《大唐：开局扮演天机神算》 第1章 算命先生 武德九年，八月二十四日。 距离玄武门之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就在前不久，李渊退位，李世民登基，成为大唐第二位皇帝。 长安西市街道旁，一个算命摊子前，被里外三层包围起来，热闹非凡。 摊子旁边，竖着两个竖幅，上面写着： 天地万物，无所不知。 人生祸福，无一不晓。 字写得很好，铁画银钩，笔力劲挺。 那位算命先生，并非什么得道老道人，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丰神如玉的少年，名叫李忆安。 李忆安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大概在七年前，一场意外，让他穿越来到这个年代。 七年前的他，刚重生时，只有十二岁。 坐在李忆安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富商，只见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要写什么内容，又举起衣袖，挡住李忆安的视线。 他所写的内容，不能被李忆安看到。 “我写好了，你请！” 片刻之后，富商放下衣袖，但把纸张折叠，甚是神秘。 其他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忆安。 “如果我没有算错，这位掌柜姓方！” 李忆安提笔写下一个“方”字，力透纸背，又道：“方掌柜家中，兄弟有四人，如果算上姐妹，一共六人。你家中其他兄弟，均有子嗣，唯独是你没有后人。你今天在西市，是想算关于子嗣后代的事情，碰巧遇到了我。” 他的话刚说完，纸张上，又写下“六”和“子嗣”三个字。 姓方的富商身子微微一震，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双手颤抖着打开他折叠起来的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方、六和子嗣。 全对了！ “对了，真的对了！” “这也能算对，先生厉害啊！” “李先生神机妙算，在西市摆摊算命这一年来，从未算错过任何一件事，现在算对了，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候，周围的人沸腾起来了，开始为李忆安呐喊。 富商听了他们的话，神情更为激动，知道今天遇到贵人，连忙问道：“先生，能否为我再算一卦？其实我也不算没有后人，家妻怀胎将近十月，我想算……”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忆安打断了：“你想算，家中夫人所怀的孩子，是子是女？” 富商又是一震，这也能算出来？ 神仙啊！ “没错，劳烦先生再算一卦，如果是女儿，能否有所改变？” 富商连忙又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这个年代，男子才是继承人，他年纪那么大，家中妻妾好不容易才能怀孕，当然希望一胎得子。 “性别乃是天定，非人力可以改变，方掌柜认为我能逆天而行吗？” 李忆安淡然一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男孩子！” “真的吗？” 富商惊喜地问。 “不到半个月，孩子将会降临世间，如果不信，半个月之后可再来找我。”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 “相信，当然相信，这是给先生你的酬劳！” 富商乐呵呵地命人把三十钱放下，然后飞快地跑回家去，估计是和自己夫人报喜。 李忆安每算一卦，收费最高标准，只有三十钱。 因为这里的货币，还是铜币，一贯铜币有一千文钱，差不多有七八斤重，一枚铜币差不多4克。 收的多了，还要扛回去，收的少了，还不值得。 这时候，人群中有三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忆安，感到很新鲜好奇。 “没想到，一段时间没出宫，长安竟然多了这么一个人物。” 为首那个人，一身贵气，极具威严，淡淡地笑道。 他不是别人，正是发起玄武门之变，刚登基不久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跟在他身边另外两人，分别是长孙无忌和程咬金。 玄武门之变过去两个多月，李世民还是很在乎，外面的人如何议论自己，于是以微服私访的方式，想听一听百姓对于自己的评价，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这里。 “陛……二郎，我看他不过是胡说八道，和那个姓方的富商合谋，骗长安的百姓罢了。” 程咬金不以为然道：“他连人家妻子都没看到，就能算出是子是女，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长孙无忌点头附和道：“无所不知，无一不晓，好大的口气，哪怕是袁天师那么大年纪，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我看他也不过二十岁，能有多少道行？怕是糊弄普通百姓。” 他口里的袁天师，就是袁天罡。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连李先生也敢质疑！” 他们的话刚落下，马上遭到其他围观百姓的反驳：“李先生在西市算命一年，无论大事小事，从未出错，在长安少有名气，你们外地来的，不懂就不要乱说。” 另外一个百姓也附和道：“没错，我们可以证明，李先生不是骗子，他还能在三个月之前，算出玄武门的事情，我听……”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在这个时候，长安城内，敢议论玄武门的事情，那是活得不耐烦的做法。 毕竟，那是皇室的禁忌。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全部回头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所有人一哄而散，能有多快就跑多快，担心会受到牵连。 李世民脸色一沉，没想到普通百姓会对自己害怕到这种程度，就连议论一下都不敢。 “能在三个月前，算出玄武门的事情？有趣！” 李世民目光缓缓地落在李忆安身上，沉吟片刻，他直接走过去：“这位先生，能否为我算一卦？” 李忆安问道：“郎君要算什么？” 程咬金说道：“你不无所不知的吗？要算什么，难道你不能算出来？” 李忆安笑道：“既然这样，郎君能否写一个字，好让我方便演算？” 李世民没有拒绝，犹豫片刻，提笔写下一个“秦”字。 “秦，这个字好！” 李忆安说道。 “如何好？” 李世民问。 “秦在古字当中，是一幅两手举杵正在舂米的丰收景象，天下以农业为本，秦代表的是丰收，能不好吗？” 李忆安继续说道：“秦始皇兼并六国，一统天下，秦又成了国家的象征。秦之后，在汉和晋时游牧民族，以及现在外邦的典籍当中，都称我们神州大地为秦，可见这个字影响深远。” 他们三人听了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说在唐言秦，有点不恰当，但也证明这位算命先生还是有点学识。 “另外，陛下在登基之前，封号便是秦王。”李忆安补充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后便笑了，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你也只是解字，并非算卦。”长孙无忌提醒道。 “我要算的内容，都在秦字的解字当中。” 李忆安又说道：“这位郎君写下秦字，那么在你心中，秦代表的是丰收和权力，或者是丰收和国家。同时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心上的人，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朝廷官员，又或者是天潢贵胄。” “郎君身边那两位分别是文臣武将，还以郎君为首，可见地位不低，身份不简单。” “我看郎君写字的时候，心中犹豫，拿笔的手不稳，心有所忧。所忧虑的，必定是件大事，刚才有人提及玄武门，众人闻言皆散，唯独郎君留下，我想所忧虑的应该与玄武门相关。” 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什么皇亲国戚，朝廷要员，随处可见。 就算眼前这人真的是天潢贵胄，是某个王爷，某个大官，李忆安也不感到意外。 闻言，李世民眼神一凝，惊讶得微微张开嘴巴。 单凭一个字，眼前这个少年，几乎能算到他的身份。 他所忧虑的，正是玄武门的事情。 他杀兄囚父，夺得皇位，担心世人认为他得位不正，是个暴君。 居然也被对方算出来了。 这演算之术，厉害啊！ 此子，不简单！ 李世民忍不住，再打量了他一会，眼神有些炽热。 程咬金和长孙无忌二人，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郎君，我是否算对了？”李忆安又问。 “对了对了！” 李世民回过神来，收敛起自己的震惊，道：“先生果真神机妙算，你真的能在三个月之前，算出玄武门一事？” 李忆安点头道：“侥幸罢了。” 李世民寻思片刻，又道：“先生能否为我再算一卦，就算我们大唐国运，会否千秋万代，万古长存？” 听了这个问题，李忆安愣了愣。 大唐国运，不用算，李忆安也知道会怎么样。 就算知道，也不能随便说，万一说错，那是死罪。 “二郎，看他这样，肯定是算不出来。刚才所推算的，应该是根据我们的表现，猜测出来罢了。”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 “不是算不出来，是我不敢说。” 李忆安苦笑道：“我只是普通百姓，怎敢议论国运？” 也就是说，他真的能算出来了？ 连国运也能算！ 这样就厉害了。 李世民期待地说道：“先生但说无妨，不瞒你说，其实我和皇室有点关系，对于国运比较关心。你可以放心，今天只有我们三人在，就算说错了，也不碍事，绝不会传出去，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慢悠悠道：“大唐的国运，能延续到菊花和桃花一起盛开的时候。” 桃花是春天盛开，而菊花却在秋天，两种花要一起开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说，大唐要灭亡，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李世民脑补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好一个比喻！ “不过！” 李忆安拿起刚才写着秦字的纸张，续道：“最近大唐会有一场危机，如若处理不当，有可能会和秦一样，二世而亡！” 大唐，二世而亡！ 这话一出，李世民的脸色，在这瞬间阴沉下去。 敢言大唐二世而亡，也就是说，大唐会亡在他李世民手中？? 第2章 边关告急 敢在李世民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与找死没有区别。 “大胆！” 程咬金听了这话，一掌重重地拍在案几上，伸手就要往李忆安抓去。 “慢着！” 李忆安抬手一探，抓住了程咬金的手腕，云淡风轻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种反应，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刚才那些话，你们就当我是随口胡言好了。” 程咬金一愣，他出手的速度并不慢，居然能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抽手，却发现无法松动分毫。 “放开我！” 程咬金大喝一声。 “哦，对不起！” 李忆安松手。 程咬金刚好发力，可手腕已松开，突然站不稳，狼狈地往后倒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然后，程咬金整个人都懵了，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大力气，在李忆安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是瞪大双眼，特别是李世民，当年他还是秦王的时候，没少和程咬金一起去征战，很了解程咬金实力如何。 眼前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还有抗衡程咬金的力气！ 此人，深藏不露。 “你们刚才承诺过，就算我说错了，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这件事就此作罢，可以？”李忆安又说道。 “当然不可以！” 程咬金还要动手，想为自己挽回面子，但被李世民拦下来。 “你为何会断定，大唐二世而亡？” 李世民冷声地问。 “我刚才说了，大唐会有一场危机，如果处理不当，才会二世而亡，如果处理得好，那就是安然无恙。” 李忆安说道：“我也不是断定，而是说有这个可能。” “什么危机？” 李世民问。 “今天是八月二十四了？” “没错，今天会有危机？” “危机就在来的路上了，郎君是天潢贵胄，应该有点权力，只要派人前往泾州道的高陵县打探一下，就知道危机是什么。” 李忆安自信道：“现在这个时候，高陵县只怕失守了！” 程咬金不屑道：“最近边关安然无事，高陵县好端端的，又怎会失守？” 长孙无忌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是说，突厥人南下作乱？” 这时候，东突厥未灭，泾州道往北，就是突厥人的地盘。 “没错！” 李忆安点头道。 武德九年，八月二十四日，突厥进军高陵县，二十八日，突厥大军来到渭水北岸，距离长安不到四十里。 李忆安对于渭水之盟这段历史，还是有所了解。 “突厥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攻打泾州道？”程咬金依然不信。 “如果突厥人觉得，陛下刚发动玄武门的政变，登基不久，内部矛盾尚未解决，统治秩序尚未安定，会否趁机前来攻打？”李忆安又说道。 李世民沉吟片刻，微微皱眉，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可是，他还未收到过边关告急的文件，也没有听说过，突厥要对大唐边境用兵。 如果边关出事，马上会有急报送回长安，现在风平浪静。 难道说，边关的情况太危急，来不及把消息送回？ “这件事，你可以肯定？” 李世民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可以，郎君若是不信，当我没说过。” 李忆安说道。 李世民犹豫了好久，道：“先回去！” 无论如何，他也会派人去边关，求证真伪，求个心安。 只不过，刚走了数步，他又回头问：“明天，你可还在？” 李忆安点头道：“我只在西市摆摊，当然还在。” 李世民又问：“你可否再算一算，这场危机能不能处理的好？” 李忆安点头道：“安然无恙。” 听到这四个字，李世民心中一松，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会被对方简单的一句话而带动，续道：“待我查清楚之后，无论这件事是否发生，我也会再来找你。” 说罢，他真的走了。 “如果是假的，我亲自把你这个摊给砸了！” 程咬金对刚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冷哼道：“敢在长安胡言乱语骗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他们走远了，李忆安反应过来，叫喊道：“你们还没给钱！” 他们已听不到。 还好，今天不算白干。 “打开系统面板。” 李忆安心里默念。 没错，和万千穿越者一样，李忆安身上也携带了一个系统。 模板系统！ 他刚才抓住程咬金的力气，是系统刚开启时赠送的。 在他眼前，有光幕一闪，出现了两个面板，也是他目前开启的两个模板。 第一个模板，叫做五谷丰登，关于农业的模板，给他提供了各种农业的相关知识。 第二个模板，叫做天机神算，他现在算无遗策，料事如神的能力，正是从系统里面传承得来。 只不过，天机神算的能力，又有所局限。 如果他要算的，是普通人或者事情，那是算一个准一个。 如果算的像刚才李世民那种身份，地位越高，就越难算。 模板系统，当然不止这两个模板，还能不断开启新的模板，但难度极大，得把旧模板的等级刷满，才能开启新的。 模板刷级的条件很简单，利用模板带来的能力和技术，对这个年代的人或事物，造成一定的影响，就能得到经验值升级。 就是经验值会比较难得到。 李忆安从穿越的十二岁开始，在长安城外，一个叫做万年县的地方，教导百姓种植农业，在一年前，才把五谷丰登模板刷满级。 这时候，李忆安看向其中一个面板。 模板：天机神算。 等级：30（满级99） 经验：600/1000 开启第三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这个模板的等级越高，能算到的内容，也会越来越多。 “一年了，才刷出30级，什么时候才能开启新模板？” 李忆安长叹一声，随后关掉所有面板，收拾好摊子上的东西，往城外的万年县而去。 —— 皇城，朱雀门旁。 “辅机，你觉得那位算命先生的话，是否可信？”李世民忧心忡忡地说道。 还不等长孙无忌开口回应，身旁的程咬金先说道：“陛下，臣认为，一派胡言，如果边关真的出事，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长孙无忌点头道：“突厥人想要攻打高陵县，必须先攻破泾州、武功等地，如今北方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臣觉得不可能。他能算出陛下担忧玄武门的事情，只是有点小聪明，并非神机妙算，至于解字，也是同样的道理。此人，急才是有的，但要说他的演算占卜，不可能是真的。” 程咬金继续说道：“刚才要不是陛下不允许，臣已把他的摊子，给砸了。不过，他看起来那么瘦弱，却有一身力气，奇怪了。” 说着，程咬金甩了甩现在还有点痛的手腕。 李世民脚步停顿片刻，又道：“马上命人去查清楚他的一切，还有姓方的富商，我要知道他是真的神机妙算，还是和姓方的那人合谋骗人。” “是！” 他们同时说道。 走过长长的宫道，他们来到太极宫前。 “陛下，你终于回来了。” 只见李积匆忙走过来，着急道：“陛下，大事不好！泾州刚刚送来加急密函，突厥颉利可汗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侵略大唐边关，泾州和武功已经失守了。” 李世民他们三人，同时愣住了。 然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朱雀门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呼喊。 “报！” 一个传令士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急道：“陛下，高陵县告急，突厥颉利可汗于今晨攻打高陵，不到正午，高陵便已失守，突厥正朝着泾阳进军！” 轰！ 这些消息，如同惊雷般响起。 李世民他们三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真的，竟然是真的！? 第3章 退敌之计 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刚得到泾州告急的消息，立马把卫国公李靖、吴国公尉迟敬德，还有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全部召集过来。 得知泾州失守，突厥人攻破高陵，准备发兵泾阳的时候，甘露殿内，无论文臣武将，无不杀气腾腾，对突厥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大唐和突厥之间的矛盾，历来深厚，从李渊太原起兵开始便已存在，突厥趁着隋朝国内战乱，攻打太原，迫使李渊不得不向突厥称臣。 后来，突厥扶持刘武周等人，与唐作对，现在占据河西走廊的梁师都，背后的靠山还是突厥。 突厥，可以说是大唐的眼中刺。 大唐也有灭了突厥的想法，奈何国家初建，百废待兴，很多事情没办法做。 他们想不到的是，颉利竟敢先对大唐动手。 李世民更感到震惊，颉利真的会挥军南下，那个算命先生，竟然如此厉害！ “哼！区区蛮夷，也敢侵入我们大唐。” “陛下，臣愿请令，带兵去泾阳一躺，我倒要看看那颉利老贼，有多大本事！” 程咬金大喝一声说道，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恨不得立马去灭了颉利。 “陛下，臣也请愿前往泾阳，杀退突厥人。” 尉迟敬德走上前，拱了拱手，高声说道。 “陛下，臣认为，突厥……没有那么容易击退。” 李积摇了摇头，道：“我们在长安的兵力，如今还有多少？” 程咬金等人同时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李靖先说道：“长安守卫不足两万人，如若要分兵北上，能挡得住突厥还好。如果挡不住，折兵损将，还会造成长安空虚，等到突厥人兵临城下的时候，长安危矣。” 唐延续了隋的军事政策，用的是府兵制度，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 大唐刚结束战争，府兵逐渐退回各个州府，突厥来得凶猛，想要在这几天内集合在长安，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目前，长安最尴尬的地方。 听到了李靖的话，甘露殿上的气氛，压抑得很，众人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不分兵北上，突厥人更肆无忌惮，待打到长安时，又该如何是好？”房玄龄忧心道。 “陛下，臣只需要五千人北上，为长安挡住突厥人，希望能多争取一段时间。”尉迟敬德又说道。 李世民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心里不断在想，难道朕的大唐，真的要二世而亡？ 不对，那算命先生说，朕的大唐，能够万古长存！ 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脑海里，乱成一团，却又什么办法也想不到。 “陛下！” 尉迟敬德看到李世民没有反应，又道。 李世民回过神来，回想着尉迟敬德的话，目前唯有这么做，高声道：“尉迟敬德听令，朕命你带五千人前往泾阳，尽可能拖延突厥大军南下。” “臣领命！” 尉迟敬德立马说道。 “李靖！” 李世民又道。 “臣在！” 李靖拱手说道。 “你马上前往豳州，整合周边州县所有兵力，从西边攻打泾州的突厥军。” 李世民知道，单凭尉迟敬德一人力量，是难以撼动颉利可汗。 大唐的江山，有一半是李世民打回来，对于长安附近的地理位置如何，他也一清二楚，马上做出相应的安排。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安排，甚至连兵马也无法给李靖带走，剩下的人必须要留在长安，守卫长安。 “臣领命！” 李靖高声道。 军情紧急，李靖和尉迟敬德二人不敢怠慢，立马离开甘露殿。 “传朕的命令，尽快集合各个州府的府兵，赶来长安！”李世民又说道。 只不过，做出这样的安排，还远远不够。 颉利可汗的二十万大军，哪里是尉迟敬德那几千人可以抗衡？ 李世民刚刚舒展眉头，又紧紧地皱在一起。 “你们还有其他抗敌方法？” 李世民高声地问。 杜如晦等人，无不眉头紧锁。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可还记得，西市那算命先生说过，大唐可以安然无恙，或许他有办法。” 算命先生？ 众人好奇地看着长孙无忌。 “齐国公说的，难道是在长安西市那个算命的少年？”房玄龄问道。 李忆安在长安的名声，还是有一点，虽然没办法混入权贵的圈子，但让某些权贵记住自己的名字，还不成问题。 “正是此人！” 长孙无忌点头道：“他曾为陛下演算大唐国运，在加急密函到来之前，也是他告诉陛下关于突厥作乱的事情，无论是高陵还是泾阳的危机，全让他说对了。” “陛下，你们怎能相信一个算命的话呢？” 在长孙无忌身后，魏徵立马反驳道。 他原本是李建成的人，刚投降没多久，现在只是一个詹事主簿，还没到魏相的时候。 魏徵又说道：“国家大事，怎能让一个算命先生来决定呢？陛下如此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杜如晦、房玄龄等人觉得是道理。 他们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如果把希望放在一个算命先生身上，这和自取灭亡又有什么区别？ “臣认为，要应对突厥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魏徵继续说道：“当年杨广北巡，曾被突厥人围困在雁门关，孤立无助，却能坚持到天下兵马救援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坚守长安，以逸待劳，等待各地兵马前来支援。” 当年雁门之围，李世民还亲自参与救援杨广，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 然而，魏徵竟然拿他和杨广这个亡国之君相比？ “好了好了！” 李世民正在心烦着，不想再听魏徵的话，说道：“今天先到这里，都散了。” 既然他们都没有办法应对，再讨论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被李忆安猜中他所有的心思，李世民对于李忆安甚是信任，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可以解决这场危机。 “不行，明天一定要再去一趟西市，朕要再问个清楚。” 李世民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甘露殿。 次日早上。 李世民命人去把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召来。 “陛下，臣查清楚了。” 长孙无忌连忙走来，说道：“那算命先生叫做李忆安，万年县人，世代务农，父母双亡，一年前在西市算命，但查不出师承何处，好像突然精通此道。三个月之前，他是真的算出玄武门的事情，在西市颇有声誉，是真的料事如神！” “除此之外，那个姓方的富商，在一个月前刚搬来长安，昨天之前，从未和李忆安有过来往，他家中的确有兄弟姐妹六人，家妻怀孕即将生产，全对了！” 说完之后，长孙无忌眼中，也是无法掩饰的惊讶。 李世民沉吟了好一会，沉声道：“此人本领不低，比袁天师还要神奇，先找人监视着他，如不能为大唐所用，尽快除之！” 既然李忆安有料事如神的能力，说不定还有改变事实的能力，万一让他改变国运了呢？ 长孙无忌也想到这一点，郑重地点了点头。 甚至是程咬金，也对李忆安有点服气。 “走，我们再去见一见他！”李世民又道。 很快，他们来到西市。 远远看去，李世民看到李忆安已在此摆摊。 虽然时间还早，但有不少百姓，围在他的摊子之前，找他推算吉凶。 “陛下！” 李世民正要过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住自己。 他回头看去，来的人居然魏徵。 李世民脸色一垮，心想这个人，还有完没完？还敢跟踪自己。 “臣就知道，陛下一定会再来找那算命先生，陛下不在宫中商议应对突厥的决策，却把大唐的安危，寄托在此人身上，实属不妥。臣这就要揭穿他的真面目，看他如何能蒙骗陛下！” 魏徵一脸正直，以及对李忆安的不屑，又道：“待会，臣揭穿他之后，还会亲自把他送官处置。” 李世民正要恼怒，把魏徵赶回去，不过他们已经现身，被李忆安发现了。 “郎君，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一会！”李忆安说道。? 第4章 虚张声势 “等会，你不要暴露了朕的身份。” 李世民警告了魏徵一句，随后换一副表情，迎着李忆安走去。 围在李忆安身边那些人，正巧全部散开。 “你就是那算命的？” 魏徵快速越过李世民，上下地打量好一会李忆安，道：“你今年是否有二十岁了？” 这家伙如此，铁定是来找茬的，李忆安想了想便摇头道：“刚好十九。” “我认识能推演卜算的道长，基本在四五十岁以上，比如本朝的袁天师，年纪越大，道行越深，演算越准。你连二十岁都没有，何来的道行在此算命？我看你就是招摇撞骗罢了！” 魏徵毫不客气地说道：“就你，有什么资格，敢议论大唐的国运？荒唐至极！” 李忆安不想理会他，只是往李世民看了过去。 “先生勿怒，他也是我的朋友，你叫他老魏好了，他在朝中为官，有点脾气。” 李世民不好在这里呵斥他，只是用眼神让他收敛一点。 魏徵没有要收敛点意思，那质疑的目光，依然不友善地盯着李忆安看。 “我年纪不大，有人质疑，也是正常，可以理解。” 李忆安总算露出一丝笑容，问道：“郎君，高陵县距离长安不远，快马加鞭赶路，一个下午以及一个晚上，足够来回一趟，查清楚了？” 提起了这件事，李世民心情变得无比沉重，不得不点了点头。 朝中上下所有大臣，因为突厥的事情而焦头烂额。 李世民却来问一个算命先生，关于那么重要的事情，这也是魏徵没办法接受的地方。 “果然如此！” 李忆安点了点头，问道：“老魏，你是郎君的朋友，应该知道，突厥的事情被我算对了？” 魏徵沉思片刻，摇头反驳道：“外敌入侵，首先遭受苦难的，是百姓。泾州战乱，百姓一定会往南迁移，距离泾州最近的便是长安，昨天傍晚，我已经看到城外有不少从泾州南下的流民。这里是西市，人多杂乱之地，刚好让你从流民那里打听来泾州的事情，再根据自己的猜测来推断事实，而得出这个说法。普通百姓，哪里懂得处理家国大事？他们来便来了，却没有提前报告朝廷，如此重要的消息，反而被你用作坑蒙拐骗的理由，你这是该当何罪？”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道理。 李世民眼眸微微一眯，也质疑地看着李忆安，心想难道朕真的看错人了？ 如果信错此人，大唐岂不是要遭殃？ 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李忆安想不到老魏脑洞开得那么大，可以脑补出那么多事情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懒得反驳。 “你曾说过，大唐会安然无恙。” 长孙无忌说道：“你可以肯定，这是真的？”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是真的，陛下已经下令，让吴国公尉迟将军，还有卫国公李将军出征突厥，很快有结果了。” 程咬金惊讶地问：“这你也知道这件事？” 魏徵立马就抬杠道：“两位国公出战突厥，已是满城皆知，他知道，能有什么奇怪？” 程咬金挠了挠头，觉得这样也对。 可越是如此，越能说明李忆安不可相信。 “既然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李忆安不想继续和他们做无谓的解释。 算命这玩儿，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敢拿国家大事，作为骗人的工具，在此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魏徵没有要放过李忆安的意思，冷声道：“今天你要是不说个明白，我这就把你送去官府，按叛国罪处置。” 李忆安眉头一皱，心里想这个老魏，是个硬茬。 这样也能叛国？ “要说明白，其实也不难，昨晚我夜观星象，见天狼星黯淡，将星北移，光芒盖过天狼。” 李忆安装模作样地算了一会，道：“就在刚才，我也为大唐再算了一卦，结合星象可知，最快明天，尉迟将军会送来捷报，在泾阳击溃突厥军，并且捉了敌方的将领。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如果不准，我任由你们处置，如果准了，麻烦诸位把这两次的酬劳，双倍给我，如何？” 李世民半眯着的双眸突然睁开：“当真如此？” 李忆安点头道：“我何时骗过郎君？” 长孙无忌也问道：“先生所说，长安之危能化解，难道是从尉迟将军战胜开始逆转？” 李忆安回想一会这段历史，摇头道：“无法逆转，尉迟将军只能胜了这一场，光芒仅仅压过天狼，三天之后，颉利可汗会抵达渭水北岸。” 听了这话，李世民身子一抖。 渭水北岸，几乎是逼近长安。 渡过渭河，就能兵临城下，如果真的如此，长安危矣。 “一派胡言！” 魏徵首先反对道。 “是不是真的，你们很快能知道，老魏你敢不敢和我赌这一把？” 李忆安就知道他还会反对。 “家国大事，岂能儿戏？” 魏徵很生气，碍于李世民的面子，他不敢做什么，又道：“如果不对，我一定要把你捉去官府，把你打入天牢！” 他这么说，也算是同意了。 魏徵完全不信，可是李世民将信将疑，又问：“先生，突厥兵临城下，如果是你，会如何化解危机？” 李忆安说道：“这个很简单，虚张声势。长安守卫不多，和突厥人正面打，一定打不赢，唯有用疑兵之计，让颉利觉得长安没有他想的那么弱，心生忌惮。届时，只要把突厥派来的使臣给捉起来，陛下亲自来到渭水边，指责颉利可汗，背弃盟约，在这时候绝对不能示弱，一定得硬气。这样一来，颉利看不清长安的虚实，会坐下来和陛下谈，另立盟约之后，突厥会退兵。” 他也不是胡说，因为史书就是这么写。 模板系统在开启第一个模板的时候，顺手送了一本《旧唐书》给李忆安，昨晚他还专门去翻了翻这本书。 “胡说八道！”魏徵又说道。 “是与否，很快便知。你们既然是朝廷官员，还是尽早回去做好准备，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李忆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实在不想和老魏继续争吵。 李世民想了想刚才那番话，脸色十分凝重。 疑兵之计，虚虚实实，他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能用！ 这个算命先生也懂兵法？ “突厥退兵后，我们再来找先生。” 李世民说着，转身便离开。 “陛下，你真的相信那人的话？他不过是乱说的，万万不可相信。” 走远了之后，魏徵心急地说道。 “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李世民又说道：“义贞，你继续找人看着他，如果敢逃跑，杀之。” “是！” 程咬金点头。 他的表字，就是义贞。 “虚张声势？朕认为，此计不错！” 李世民喃喃自语道：“或者是朕唯一的办法了。” “完了，完了！ 魏徵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看到长安城破那一刻。? 第5章 渭水之盟 李世民回去之后，心里忐忑不安，当天晚上，派出好几批次人离开长安，快马加鞭北上，去查探关于尉迟敬德和泾阳的消息。 从晚上到第二天清晨，再到下午时分，所有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可能再也回不来。 这种情况也正好说明了，泾阳现在是真的很危急。 “陛下，尉迟将军只有五千人，如何能挡住颉利老贼的二十万大军？” 魏徵心急道：“请陛下尽快下令，坚守长安，死守长安，我们可以坚持到其他州府的支援。什么虚张声势，疑兵之计，臣认为不可行，绝对不能相信，臣明天就去把那算命的给捉回来问罪。” “陛下，如果那算命先生真的有那么大能耐，就不会只是在西市摆摊算命，此人的话，臣也觉得不能信。” 房玄龄附和地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朝中和李世民亲近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件事，觉得什么疑兵之计，在突厥大军面前不堪一击，风险极大，现在就应该坚守长安。 “一个算命的人，不就是市井之徒，骗子罢了，他的话怎能相信呢？” “还请陛下不要把家国大事，寄托在一个算命骗子身上，为今之计，唯有坚守长安，等待支援，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他们请愿的声音，回荡在甘露殿上。 李世民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犹豫不定，他的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或者，那人真的是个骗子…… “传朕命令，坚壁清野，坚守长安，同时去接应尉迟将军回来。” 李世民挣扎到最后，高声道：“程将军，你马上去万年县，把李忆安给朕捉回来。” 程将军就是程咬金，在这种正式场合下，一般会称呼官职或者封爵名号，他听令转身就要往甘露殿外面跑。 “陛下，捷报，泾阳捷报……” 这时候，兵部尚书杜如晦，正好急着要走进来，差点一头撞上了程咬金。 杜如晦连忙推开程咬金，快步走进甘露殿，气喘吁吁道：“兵部刚收到尉迟将军的捷报，在泾阳大败突厥，擒获突厥俟斤，阿史德乌没啜，斩首千余级，尉迟将军大捷！” 他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之后，甘露殿上，突然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当中，充满了震惊，以及不敢相信。 尉迟敬德真的能在泾阳，以五千人大破突厥，擒获敌将。 那算命先生，竟然说对了！ 妖孽啊！ 就连正要去捉李忆安的程咬金，这时候也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看着杜如晦。 魏徵身子微微一抖，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断在想，难道那算命先生，真的可以预知未来？就连这种天下大事，也可以准确无误地算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算命先生，能有多大道行？ “你们这样看着我，发生了什么？” 杜如晦感到，殿中的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快把捷报拿来给朕看看，快！” 李世民淡定不下来，激动得站起来，眼神那是十分炽热。 杜如晦连忙把捷报呈上。 李世民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急切地问：“消息是否可靠？” 杜如晦拱手道：“送回消息的人，是尉迟将军麾下亲兵，绝对可靠。” “好，太好了，哈哈哈……” 李世民一听便大笑起来，激动地说道：“李忆安，你还真的神机妙算，泾阳果然大胜，全让你算对了。” 然而，他的笑容，在这瞬间又凝结了，因为李忆安还曾说过，就算打赢了也不管用，突厥人会来到渭水北岸，兵临长安城下。 就算他真的能提前预知这件事，也没有能力应对，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拦不住突厥人。 “陛下，你怎么了？” 杜如晦一直在兵部忙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有李忆安，这个人谁啊？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长安，不必坚守，朕要虚张声势。” 李世民决定赌了这一把，反正情况如此危急，他们都没有办法，李忆安又多次言中突厥的件事，可信程度很高，续道：“两天之后，朕要亲自到渭水岸边，直面颉利。” “陛下，这件事，臣认为还需要再考虑！” 魏徵急了，李世民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他在渭水边上出事，他们如何是好？ “行了，朕心意已决。” 李世民看到其余的人还要开口劝说，他果断地说道：“朕当年领兵打仗，从最开始突厥的始毕可汗，到后来王世充、窦建德等人，朕何时怕过？区区颉利，还没资格让朕害怕。” 想起当年征战沙场的岁月，虽然危险，而且艰辛，李世民心中却还是无限怀念。 众人见李世民如此，也不敢再劝说什么。 二十八日那天，眨眼将至。 这天早上，尉迟敬德果然如李忆安所说的，打不过突厥人而退了回来。 中午时分，突厥大军终于杀来，集合在渭水北岸，举国震惊。 长安城内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全部惊慌起来，刚经历过玄武门的政变，又要遇上突厥围城，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经历着一场灾难。 “陛下！” 房玄龄着急地走进甘露殿，道：“突厥派出使臣执失思力前来，要见陛下，就在城外。” 突厥使臣要见他，这件事，又让李忆安算对了！ 魏徵心里面又是狠狠一颤，已不敢再质疑李忆安，心里在想，哪怕是袁天罡在这里，也远不如此人。 太妖孽了！ 李世民却是大喜，李忆安所说的话，应验得越多，就越能证明，他的计谋可用。 “把那执失思力给朕捉起来！” 李世民把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高声道：“来人，集合兵马，再随朕出城，朕要见颉利！” 这一次，没有人再反对。 过了好一会，突厥的使臣便被捉了。 李世民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身后还有一千玄甲军，直接来到渭水边，隔岸和颉利喊话。 “李忆安，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到了这时候，李世民却又开始忧心忡忡，毕竟这一次他这是赌上自己的国运。 如果失败，就算大唐不灭，实力也会大打折扣，甚至再现隋末乱世， 与此同时，长安城门大开，旗帜迎风招展。 这个气势十足，看起来，就像真的要和颉利在渭水边上，干一架的感觉。 这一切的发展，无不按照李忆安所说的轨迹，陆陆续续地进行着。 经过一轮对话之后，李世民直接指责颉利，再命令城内剩余的士兵，摆阵在长安城门，整齐有序，军纪严明。 如此军容，让颉利见了，果然是心里很慌，打探不清长安的虚实，他不敢贸然攻打，愿意和李世民谈判。 又两天后，双方达成共识，重新签订和平协议，然后突厥退兵。 “退了，突厥真的退了，先生又算对了！” 李世民看着北退的突厥大军，满脸的激动和兴奋，道：“即使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这次渭水议和，对李世民来说，虽然憋屈，但能保住长安，以后何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一旁的魏徵，感到脸颊上，那是火辣辣的。 这脸，打得真痛。? 第6章 粉雕玉琢 万年县。 今天已经是突厥撤退的第二天，长安城门恢复正常开放，但李忆安没有去长安摆摊。 按照他的习惯，偶尔会给自己放几天假，特别是发生这种事情，懒得再去摆摊。 平日里，他还是上五天班，休息两天，每天工作四个时辰。 “先生，今天又休息啊！” “先生，这是我送你的一点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先生果然是厉害，前天和我们说，突厥会撤退，长安打不起来，全部算对了。” …… 李忆安随便在万年县内走一圈，能遇到不少和他打招呼的百姓，还可以收到一些瓜果素菜，甚至还有肉，这些都是百姓们给他的礼物。 在前面几年里，李忆安为了给模板刷级，带领着万年县的百姓种植农业，革新了这个年代的农业技术，整个县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他的影响。 他们能吃饱饭，也全靠李忆安的技术。 李忆安在这里少有名气，一边和他们打招呼，一边回去自己家里。 他在万年县，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是他好不容易买来的，里面不仅种着各种新鲜的蔬菜瓜果，还养有鸡鸭，甚至还有几头猪。 在这个年代，肉食最主要是羊肉，像鸡鸭等家禽，甚至不能称之为肉。 另外，猪肉在这里，权贵不屑吃，普通百姓不会吃，没有经过绝育的猪，肉会有骚味，而且很难养。 后来苏东坡的东坡肉，是用大量的香料，和浓汁酱醋来掩盖了那种味道。 李忆安家里的猪就不一样了，是他在几年前，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从蜀中找回来的荣昌猪种猪，还没培育出来，模板就已经被他刷满级，便继续在家里养着，没有在万年县推广。 偌大的一个院落里面，除了李忆安一人，还有两个专门被雇佣回来，帮他养猪、养家禽的下人。 “先生，你怎么来了。” 李忆安刚走到猪舍，就看到一个下人正在给猪喂食。 这个猪舍，他吩咐下人整理得很干净，防止疫病发生，但还是难以祛除猪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里面有种猪两头，一公一母，其余的五头是它们生出来的猪崽，都经过绝育处理。 “过来随便看看，这些猪都多重了？” 李忆安比较少过问猪的事情，都是让两个下人来负责养殖。 “养了差不多八个月，快要两百斤重，春天的时候，种猪又生下五只小猪崽，我们养在其他地方，也准备留下一公一母作为种猪。” 下人说道：“只不过，这种猪，真的不会太难吃吗？” 他有点不太相信，猪肉也能吃，也能好吃。 李忆安笑道：“当然不会难吃，明天你找人来，把这些猪都宰了，就当是庆祝突厥退兵。然后，把肉分给附近的百姓，他们应该挺久没怎么吃过肉。养猪的技术，你们还记住？以后帮我教给万年县其他人，这样一来，以后大家想吃肉，就方便多了，不用买那么贵的羊肉。” 下人更觉得先生的伟大，感激地说道：“多谢先生！” 李忆安和他分别后，回去前厅，把东西放下来，默念道：“打开系统面板。” 他直接划到天机神算的面板。 模板：天机神算。 等级：98（满级99） 经验：/ 开启第三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当前未领取奖励：望气术。 这是系统等级超过50级后，随机发放的一个奖励。 看到面板数值的时候，李忆安愣了好一会，怎么才几天没看系统面板，等级就从30飙升到了98？ 还差一点，就可以满级了，能开启新模板。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系统出bug了？ 李忆安想了片刻，很快他明白为什么，应该是关于渭水之盟这件事。 他用算命的方式，把渭水之盟的事情告诉那位郎君，然后造成一定的影响。 这个影响绝对是超级大的，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是他化解了长安的危机，让整个长安转危为安，甚至对整个大唐都有影响。 长安，以及大唐的人口绝对不少，影响到那么多人，刷回来的经验值是真的丰厚，登基直接飙升。 “也就是说，以后再有什么新模板，也可以通过那位郎君来刷级？” 想到这里，李忆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领取奖励！” 轰！ 李忆安感到脑子里，被一种全新的知识所充盈，原来这就是望气术，能看到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天机神算差一点能满级，他也不着急，休息几天，再去长安城算命，很快可以刷满。 看了看天色不早，李忆安把刚才收到的礼物里面，拿出了一块羊肉，虽然只是羊腿骨头，也足以说明百姓们对他的敬重。 他先不煮饭，拿来一个锅，放下各种调料，给羊腿煮一遍，去除其中的膻味，再用来熬汤。 随后，他在后院的菜地里面，摘一些唐朝人最喜欢的芹菜炒一炒，再煮一点价格不菲的白米饭，今天的晚饭差不多就好了。 待天色昏暗时，李忆安的羊腿汤也熬好，正要吃饭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是一个明眸皓齿，如粉雕玉琢般的小丫头，年纪大概在五六岁，一双神气的水汪汪大眼睛，看了李忆安好一会，又飞快地躲在前院的门后。 前院的大门，还是开着，没有关上。 随后，她再俏皮地探出头来，略显害羞地看着李忆安。 “好精致的小姑娘，你是从哪里的？”李忆安柔声问道。 小丫头因为胆怯，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 他看了看小丫头的面相，简单地算了一会，笑道：“你是刚搬来附近的吗？” 李忆安还没在附近见过她，根据推算的结果，是万年县的外来客，应该比较调皮，不知不觉来到自己家里。 小丫头还是不回应，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饭菜。 “饿了？”李忆安问道。 小丫头轻快地点了点头，随后俏脸一红，更显得可爱。 原来，她还是闻着饭菜香味而来。 李忆安打量一会小丫头，衣着朴素，又尝试第一次用望气术看了看，却发现她身上，有一种很淡很淡的五彩色。 秦汉时期，范增曾找人给刘邦望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 小丫头的气息那么淡薄，当然不是什么天子，绝对和李唐皇室有点关系，所以沾上了一些五彩气息。 玄武门之变发生不多久，李世民还在清洗李建成残留的势力，她们的家人，应该是李建成那一派的人，最后沦落到万年县。 她这样也算好了，不用去掖庭宫，不需要一辈子伺候人。 也许是以前锦衣玉食惯了，加上小丫头年纪还小，不懂人情世故，误打误撞来了李忆安这里，甚至还不怕李忆安。 “先进来！” 李忆安又说道，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丫头犹豫了好一会，好像明白对方是陌生人，摇了摇头，正要往外面走去。 “婉顺，你在这里吗？” 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从前院外响起。 “阿姐！” 小丫头连忙往外面跑。 随后，一道曼妙的身姿，缓缓走了进来。 这一幕，惊艳了李忆安。? 第7章 倾国倾城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身青衫，风姿绰约，身形婀娜。 “阿姐！” 小丫头小跑回去，轻轻地拉着少女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婉顺，你又调皮了是不是？” 少女温婉一笑，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虽然衣着同样的很朴素，但不难看出来，她曾经也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识礼。 然后，她微微抬头，目光落在李忆安身上，那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在穿越之前，李忆安觉得，古人喜欢用夸张的手法来描绘美女，什么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白璧无瑕……各种各样的夸张。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少女时，觉得这些词汇用在她身上，毫不夸张，甚至是无比的贴切。 李忆安算是两世为人，后世见过的明星美女多不胜数，但能比得上眼前少女的美女，几乎没有。 “郎君！” 少女轻声道：“舍妹调皮，打扰了郎君的清静，我给郎君陪个不是。” 说罢，注意到李忆安的眼神，少女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忆安知道是自己失礼了，轻咳一声道：“你好！” 然后，他不知道应该要再说点什么，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阿姐，我饿了！” 这个叫做婉顺的小丫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这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现在奇怪的氛围。 少女有些尴尬地说道：“家里晚饭快要做好了，我们回去。” 说着，她抬头朝李忆安莞尔一笑：“不打扰郎君了。” 她们离开了院落，顺便还帮李忆安关上大门。 她们的家，就在李忆安院子旁边，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院子里。 前院还有一些洗干净，却又不知道如何蒸煮的菜，旁边还有漂洗过的小米。 少女明显是不会做饭，手忙脚乱，弄得满地狼藉，最后无奈地叹息道：“婉顺，让你和我吃苦了，从中午到现在，我们还没吃过东西。” 婉顺乖巧地摇了摇头道：“阿姐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婉顺不懂事，帮不了阿姐。” 少女眼圈一红，轻声道：“以后，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尽管这样，也要过得好好的。不说这些了，阿姐先去做饭，可能不太好吃。” 婉顺懂事道：“只要是阿姐做的，都很好吃。” 姐妹俩相视一眼，都开心地笑了笑。 随后，姐姐在后厨忙活，妹妹收拾前院狼藉的残局。 这时候，前院传来了敲门声。 “婉顺，你去看看是谁来了。”少女说道。 婉顺应了一声，便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李忆安，以及手里拿着的食盒，登时双眸一亮。 “你们还没吃饭？我今天做多了，寻思着，送来给你们尝一尝。” 李忆安能推算出来，她们是李建成一派的犯官家属，在数个月之前，还是锦衣玉食，现在只能居住在万年县这种小地方，可能会连家务活都不会做，也很明显能看出来，她们姐妹现在还饿着肚子。 他有些不忍心，便送来一些东西，担心婉顺不会要，把食盒放下，转身就离开了。 “婉顺，是谁来了？” 少女从后厨出来说道。 “阿姐，是刚才那位郎君。” 婉顺看到李忆安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拿回去，刚打开便闻到清香的浓汤味道，惊叹道：“好香啊！” 然后，她的小肚子不争气，咕咕地叫了起来。 “阿姐，我们能吃吗？”婉顺抬起头，询问姐姐。 只要她不同意，婉顺就给李忆安送回去。 小丫头也很懂事。 “是阿姐没用。” 少女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心中一疼，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轻声道：“婉顺饿了，就先吃，那位郎君是个好人，以后想办法报答他才是。” 婉顺欢呼一声，目光一下子落在碟子上，那块雪白雪白，很好看的东西上，那是李忆安做的奶油蛋糕。 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刮了一点奶油，刚放在嘴里，欢呼道：“阿姐，这个真好吃，你快来尝尝！” —— 长安皇城，太极宫内。 李世民刚处理完政务，便回到寝宫，终于能空闲下来，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讲故事一样，和长孙无垢说了一遍。 这也是他们夫妻间，生活的乐趣。 “那位算命先生，真的有如此神奇？” 长孙无垢惊讶地问，不知不觉间，对李忆安充满了好奇。 “如不是他，突厥现在还没有退兵，朕这个皇帝，也做不长远了。” 李世民感慨地说道。 “二郎很少如此推崇一个少年，我倒也想去见一见他……咳咳！” 长孙无垢的话还没说完，便咳嗽起来，片刻后满脸涨红，十分难受。 “观音婢！” 李世民大惊，连忙扶着她，轻抚后背，让其气息顺畅，又大喝道：“来人，传太医！” 长孙无垢摆了摆手，喘息道：“不用了，老毛病，歇一会就好。” 深吸一口气后，她慢慢地平缓下来，脸上的涨红褪去，道：“二郎，我没事了。” 李世民紧张地搂着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老毛病有点年头，就是得不到根治。可惜药王孙思邈一直云游，朕也找不到人在哪里，宫中太医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感受着他的关心，长孙无垢心里暖洋洋的，又想起那位算命先生，道：“二郎，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那位少年？可以让他为我算上一卦，算我的病何时能好。” 李世民想了一会，点头道：“当然可以，朕看他有点本领，不仅懂占卜算卦，还懂军事策略，说不定连医术也会，明天我们一起去见一见他。” 只不过，在他心里却在想，无论如何，也要让李忆安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有利益相关。 如此神奇的少年，他怎能放过呢？ 第二天早上。 李世民上朝完毕，就换了一身便服，带上长孙无垢，离开皇城。 这一次，他没有叫上长孙无忌等人，只是带上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以及一批玄武门宿卫在暗中保护。 到了西市后，他们看到，李忆安原本摆摊的位置，空无一人。 李忆安今天没来吗？ 李世民却是担心，李忆安突然跑路了。 一个能推算国运的人，如果不能被自己控制，后果会很严重。 只不过，程咬金安排有不少人监视着李忆安，如果逃了，一定会有人来报，应该有其他事情来不了。 “这位老丈，请问一下，平常在这里摆摊的李先生，今天怎么不在了？”李世民在旁边，找了一个老人便问。 “前几天突厥兵临城下，长安封闭后，李先生没有再来过了。” 老人说道：“李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经常会给自己各种理由放假，而且他摆摊五天，就会休息两天，摆摊的时候，每天不会超过四个时辰，今天先生可能在休息，你们过两天再来。” “每五天，就要休息两天，每天不超过四个时辰！” 长孙无垢笑道：“普通人每天都渴望能在西市开业，多赚点钱财，养家糊口，这位先生想休息便休息，看来是个妙人啊！” 李君羡说道：“陛下，要不我们过两天再来？如果陛下担心他跑了，臣这就带领宿卫，把他捉回来。” 只见李世民想了好一会，道：“不，我们这就去万年县，亲自去找他。” “此人，不仅神机妙算，还颇有才能，正是我们大唐所需要的人。” “唯有如此，才显得朕对他的看重。”? 第8章 家喻户晓 李世民到达万年县时，将近当天中午。 “这里虽然是个普通的小县，但这里百姓给我的感觉，要远比长安城内的过得满足幸福。” 走在街道上，李世民看着来来往往，有说有笑的行人，惊叹地说道。 “这里比长安多了几分生机。” 长孙无垢说道：“他们虽然没有长安百姓那样的富足，但他们生活得很开心，似乎没有任何烦恼，无忧无虑，比长安多了许多人情味、红尘味，这才是天下盛世的景象。” 李世民微微点头：“没想到，一个小县内也能看到这般景象，果然是高人之居所。” 他们平日里深居宫中，充满烟火味的民间，几乎从未见过，觉得万年县的一切都很新鲜。 “陛下，那位先生的家在哪里？” 走在前面的李君羡突然回头问道。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李世民，他只让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调查过李忆安，但也只是家世这种表面的东西，住址还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要不，问一问其他人？”长孙无垢提议道。 “夫人这话在理。” 李世民沉吟片刻，又道：“君羡，在外面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叫我二郎即可。” “是！” 李君羡虽然是答应了，但他也不敢这么称呼。 很快，李世民找来街边的商贩，问了一下李忆安的住处。 “你们是来找李先生算命的吗？”商贩好奇地问道。 “我在长安西市找不到先生，所以想来万年县，亲自拜访。”李世民点头道。 “那你们来的可不是时候。” 商贩说道：“先生有规矩，他休息的时候，不会算卦，无论给多少钱，都不会算。” 长孙无垢笑道：“这位先生真有趣，你们对他好像很了解。” “那是当然的，李先生可是我们万年县的恩人，无人不知，家喻户晓。你们可能不知道，五年前，我们这里还经常饿死人，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饱腹。” “是先生教会我们如何种植农作物，如何灌溉，甚至是养殖牲畜等等，自从四年前开始直到现在，县里的百姓就再也没有挨饿过，每顿都能吃饱，甚至每隔几天还可以吃上一顿肉……没有先生，就没有我们……” 说到李忆安的好处，那位商贩可是滔滔不绝。 李世民夫妻俩相视一眼，他们都想不到，李忆安在万年县的名气那么高。 他甚至还会农业？ 李世民瞬间捕捉到这个关键点。 会占卜算卦，还会军事策略，已经算是厉害，现在还会农业。 要知道，士农工商，天下以农业为本，唯有百姓吃饱饭，天下方能安定。 原来万年县的生机，还是李忆安通过如此方式带来的。 果然是个高人！ 李世民心里震惊，想了片刻，再一次问道：“请问先生的家在哪里？之前我找先生算过两卦，但还没给酬劳……” 商贩一听他是来送钱的，立马说道：“我这就带你们去。”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李先生的事迹？” 长孙无垢期待地问。 “当然可以，路还远着，我们慢慢说。” 商贩对李忆安也很尊敬和崇拜，甚至说万年县的百姓，都是如此。 要说李忆安的故事，他们能说上三天三夜。 —— 院子内，李忆安泡了一壶茶。 他的茶，可不是唐代那种，把盐、姜等一系列东西，加进去泡，是后世常见的茶。 然后，他在院子内，摆放一张高桌，铺上一张白纸，磨墨练字。 写累了，再喝一口茶。 这种美好的生活，李忆安过得很是滋润。 “郎君！” 门外传来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婉顺那个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来，就站在门旁，露出一个小脑袋，可爱地笑了。 看到是她来了，李忆安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来，进来玩。”李忆安招了招手。 婉顺欢呼一声，不再犹豫，小跑进来，轻声道：“阿姐说，让我来谢谢郎君，昨天给我们送好吃的。”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对李忆安，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兄长。 李忆安是真心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蹲下来笑道：“不用客气。” 婉顺期待地问道：“以后，我能不能叫你阿兄？我的兄长都不在了，唯一的亲人只有阿姐。” 阿兄，在这个年代，就是对哥哥的称呼。 然而，哥哥在这里是不能乱叫，一般情况下，可以指代父亲。 比如《旧唐书》里面，就记录了玄宗泣曰：“四哥仁孝……” 这里的四哥，就是唐玄宗的父亲，唐睿宗，在同母兄弟中排行第四。 像大人、阿耶等，都是对父亲的称呼。 “当然可以！”李忆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丫头还好享受这种感觉。 “对了，这是阿姐让我来送给阿兄。” 小丫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道：“我们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了，阿姐说，我们应该回礼，阿兄你快收下。” 这个香囊是粉红色，绣着一朵大红色的桃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如果是男子佩戴，有点不合适，李忆安还是收起来，道：“多谢婉顺，也多谢令姐。” 小丫头欢快地笑了，又在李忆安的院子里面，左顾右盼，好奇地东张西望，拉着李忆安陪自己玩。 “二郎，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便在此时，外面又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是温柔的女声。 紧接着，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垢的手，走进大门。 李君羡在他们身后护着，玄武门的宿卫，早已藏在院子外面，暗中保护。 “先生，我可算找到你了。” 李世民笑道。 “啊！” 不等李忆安回应，身旁的小丫头看到李世民那一瞬间，眼神突然变得惶恐起来，连忙躲在李忆安身后，仿佛很害怕对方，身子也微微颤抖。 李世民也注意到婉顺，他脸色一沉，心想她怎么也在这里？ 看起来，她和李忆安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原来是郎君。” 李忆安说着便低下头，问：“婉顺，怎么了？” “阿……阿兄，我……我先走了。” 婉顺的声音也是颤抖，说罢急忙地往门外跑去，他很害怕。 见状，李君羡眼神一冷，把她给拦下来。 婉顺无助的眼神，朝着李忆安看去，急得快要哭了，但这丫头很坚强，强忍着泪珠不让滴落。 场中的气氛，变得很压抑。 李忆安正要说点什么…… “放她走！” 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第9章 深藏不露 小丫头走了后，前院的气氛，依然是很压抑。 “二郎，她们也不容易啊！” 长孙无垢先打破了沉寂：“以前的事情都已过去，还是不要再计较！” “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打扰她们，过得怎么样，也与我无关。” 李世民绷紧的脸上，恢复了笑容，续道：“先生，我们不请自来，不打扰？” “当然不打扰！” 李忆安仿佛忘记刚才的事情，笑道：“请坐！” 在前院，他还摆放有一张方桌，几张椅子。 “坐……哪里？” 李世民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没有坐塌，也没有坐席，最后目光落在那些椅子上面，惊讶道：“这……就是用来坐的？” 他先坐在椅子上，高度刚刚合适，然后双腿微微一伸，后背往后一靠，再搭配上眼前的高桌子，那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这样要比跪坐方便多了，先生真的太懂生活。 “妙，真妙啊！” 李世民赞叹道：“夫人，快来试一试。” 长孙无垢坐下来，感受片刻，笑道：“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李世民想到了什么，介绍道：“这是家妻。” “见过夫人。” 李忆安笑道：“来，请喝茶。” 他拿出一个小茶杯，分别给他们斟茶。 “茶？” 李世民愣了片刻。 因为在唐玄宗之前，北方地区还没有用茶来招待人的习惯，他们喝的一般是乳制品，或者米酒。 李世民好奇地看着茶汤，和他知道的茶完全不一样，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手微微一颤。 这种茶汤，入口甘香，和他们那些加盐、花椒等一系列东西的茶，感觉完全不一样。 两者对比起来，天上地下的区别。 “先生，这真的就是茶？”李世民惊讶道。 他从未喝过，那么好喝的茶。 李忆安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道：“真正的茶，不需要加入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需要用好水一泡茶叶，就能芬芳馥郁。其实，做人也是一样，想要活得轻松、没有烦恼，最好不要有太多顾虑，比如刚才。” 他这是有心要帮婉顺姐妹，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婉顺那丫头年纪这么小，也知道害怕李世民。 由此可见，婉顺的一家，遭到眼前这位李郎君的毒手。 甚至有可能，李世民还不会放过她们。 李世民一愣：“刚才？” “郎君是否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推算郎君是忧心玄武门的事情。” 李忆安继续说道：“婉顺的命格我也算过，和皇室有所牵连，应该是曾经太子一派的人，郎君应该是陛下的人。李建成已经不在，两个女子，也掀不起风浪，曾经的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如果继续纠结下去，就像在茶中加入了杂质，会毁掉整个人生的甘味。” 李世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只觉得如此比喻，用的很贴切。 真不愧是先生，随口说说就是大道理，李世民自愧不如。 但是，他无奈道：“先生言之有理，但陛下这么做，也有陛下的顾虑，我们作为臣子，看到陛下忧虑，又怎能置身事外？所以，刚才我的反应有点大，是我做得太过了，多谢先生提点。” 李忆安说道：“陛下所顾虑的，无非是得位正与否，普通百姓如何看待，对？” 李世民郑重地点了点头。 “普通百姓，哪懂得那么多事情？他们只想要一个太平盛世，什么得位正不正，陛下是否暴君，都是留给后人评说，他们不在乎。”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普通百姓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吃饱饭，毕竟在大唐之前，神州大地乱得太久。只要陛下能让他们吃饱，安居乐业，陛下就是明君，就能流芳千古。” 闻言，李世民拿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番话，直接说到他的心坎里，直击心灵。 难道是他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其实百姓，真的像李忆安说的那样简单。 “世人，当真如此想？” 李世民问道。 “不然呢？” 李忆安哈哈一笑。 然后，他们都笑了起来。 李世民看着李忆安的目光，越来越炽热，此人把事情看得透彻，一语道破他这段时间的困扰。 这位先生，是个大才！ 大唐缺的，正是这种大才。 “先生，这是你的诗作？” 长孙无垢看到旁边的书桌上，还放着李忆安刚才练字的稿件。 “好字！” 李世民也看了过去，双眸一亮，忽然又大喝道：“好……好诗！” 这首诗，是李白的塞下曲中的第三首。 李太白的诗，能不好吗？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长孙无垢念了一遍首联，惊讶道：“先生写的，是近段时间，渭水战事？” 她又继续念下去，道：“弯弓辞汉月，插羽破胡虏。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在这里，李忆安修改了一下，把天骄换成胡虏，可能会不怎么押韵。 天骄是汉朝对匈奴人的称呼，然而塞外胡人，李忆安觉得他们配不上天骄二字。 只不过，长孙无垢是胡人血统，她也不在乎这些。 李世民却把目光，落在了尾联上。 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麟阁，即麒麟阁，汉朝供奉功臣的地方。 霍嫖姚，就是霍去病。 李世民自然看得懂这些典故，他在近段时间，心里规划着一个类似于麒麟阁的地方，来纪念和他出生入死的功臣。 这一句诗，从某方面，仿佛在提醒着李世民。 麒麟阁上，只有霍去病的画像，那么其他将士呢？ 不平之感昭然纸上！ 李世民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身子微微一抖，先生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恰好又写了这首诗来给自己看？ 这是神仙的手段啊！ “不过是我乱写的，算不得什么。” 李忆安谦虚地笑了笑，没办法了，他只能冒认李白的诗作。 “我们想乱写，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李世民的眼神，越发热烈。 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能发现，李忆安的深藏不露，现在连才学也那么不凡。 还有什么，是李忆安不会的吗？ 这简直是万能全才啊！ 大唐竟然出现了如此奇才，李世民内心压抑不住的激动。 “二郎，你是否忘记了什么？” 长孙无垢提醒道。 “真的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世民挥一挥手，让李君羡拿出沉甸甸的钱币来，笑道：“来之前，我曾问过万年县百姓，先生算卦收费最高是三十钱一卦，我找先生算了两卦，加倍是一百二十钱。这些钱，本应该是老魏给先生的才对，但是他不好意思再来面对先生，所以让我代给了。” 如果他不提起，李忆安也快忘记了，自己和魏徵的打赌，也不客气地收下来。 “这次来打扰，是想请先生再为我们算几卦，不知道是否可以？”李世民问道。 “郎君要算的，是夫人？”李忆安问道。 “我还没说，先生已经算到了。”李世民笑道。 “那么，我先恭喜郎君。” “何喜之有？” “害喜！” 害喜？ 也就是说，长孙无垢怀了身孕！ “真……真的吗？” 长孙无垢惊喜道。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李世民的手臂。 长孙无垢这一胎是李治，不过李治是贞观二年出世，在这里提早了一年。 “如果不信，回去之后，可以再找大夫检查清楚。” 李忆安看着她的面相，算不出什么来，又道：“麻烦夫人写下生辰。” 长孙无垢照做。 “望气术！” 李忆安默念，这个技能刚开启，他便有两团五彩的气息，从他眼前冲天而起。 他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长孙无垢，那眼神直勾勾的。 他不是第一次用望气术，却是第一次被这气给惊到了。 “咳咳！” 李世民忍不住轻咳两声，自己老婆被别的男子盯着来看，多少有点不舒服。 如果是在别处，换作是别人，李世民早已把他拖下去砍了。 李忆安反应过来，是自己失礼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的命格，贵不可言，只不过……” “不过什么？” 李世民紧张地问。 “怎么说呢，如果郎君不是当今陛下，你们一家都很有造反的潜质。”李忆安道。 这句话，把李世民整蒙了。 什么造反的潜质？? 第10章 千古一帝 “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感到很不解。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气，不同的人，气息所蕴含的内容是不一样，也只有我们这些方士才能看出来。” “郎君身上的气，五彩成纹，状如龙凤，此天子气也！” “这种气息，再搭配郎君的面相，不难看出两点。” “第一，如若郎君生在乱世，必定是搅动风云之辈。” “第二，如若郎君为人间君主，能开太平盛世，而为千古一帝！” 李忆安一边说着，又一边凝重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浑身一震，双眼瞪得大大的，完全不知道怎么样形容自己此时的震惊。 在乱世，说得好听点是搅动风云，实际上就是起义造反。 当年李渊太原起兵，背后推动的人就是他李世民。 这一点，先生算对了，他真的造过反。 现在李世民就是皇帝，人间君主，他真的能开太平盛世，成为千古一帝吗？ 千古一帝！ 这个新颖的词，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但他一听就喜欢上了。 哪个皇帝，不想自己流芳千古？ 这是李世民登基以来，所听到的，对自己最高的评价，没有之一。 这个评价，还是出自一个料事如神，算什么准什么的算命先生身上。 也就是说，他未来真的能成为千古一帝，这不是阿谀奉承的话！ 越是这么想，李世民心里就越激动，要不是顾忌场所，他估计已经大笑出来。 千古一帝啊！ 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能称得上千古一帝呢？ “先生，你确定没有算错？” 李世民激动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再一次问。 话刚出口，他还有点紧张，生怕李忆安会摇一摇头。 “错不了，所以说郎君你们有造反的潜质。” 李忆安继续说道：“现在是太平盛世，搅不动风云，郎君不是君主，却有做君主的命。我的话可能有点大逆不道，但我所能看到的，都是事实。” “另外，夫人腹中孩子，虽尚未成型，但气息已寄托于夫人身上，同样是五彩，帝王之姿！夫人的气息结合生辰，母仪天下也！” 这就是他说的，一家人都有造反的潜质。 父亲如此，儿子也如此。 “真……真的吗？” 长孙无垢惊讶地问。 如果她真的害喜，怀里孩子有帝王之姿，就是她的第三子。 按照古代的规矩，嫡长子继承制，就算是做皇帝，也是长子李承乾，怎么会是还未出生的孩子呢？ “先生，麻烦你帮我算一算，我长子如何。” 李世民的想法，同样也是长孙无垢的想法，写下了李承乾的生辰。 “同样有帝王之姿。” 李忆安简单地看了一眼，便知道结果，续道：“但他的命格很奇怪，有一种前后矛盾的感觉，可能是我修为尚浅，看不透更深层次的。” “看不透？” 李世民担忧地看了看长孙无垢，两人目光相对，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顾虑。 他两个儿子，都有帝王之姿，以后恐怕免不了一场争夺，就像他和李建成。 这不是李世民想看到的。 “今天的事情，我就是随便乱说，只有你我知道即可，传出去的话，对我们不会太好。”李忆安补充说道。 “我当然知道。” 李世民点头道，但心里，又是乱七八糟，勉强把各种想法，置之脑后。 李忆安续道：“夫人的身体，身患旧疾，十年后，有性命之忧……” “什么！” 李世民紧张地说道：“先生，你再算清楚一点！一定是你算错了。” 他算是彻底信任眼前这个少年，听得这句话，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二郎，我还能再陪你十年，已是心满意足，我不再强求别的了。” 长孙无垢倒是看得开，好像对生死不在乎。 “你们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李忆安摇了摇头道：“三年之内，夫人的旧疾会有转机，如果把握住机会，身体安然无恙，如果不能……” 下面的话，他不用说完，李世民也知道结果。 “转机是什么？” 李世民紧张地问。 李忆安指了指上天，道：“天机不可泄露。”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算不出来。 天机神算的模板快要满级了，他能算到的东西更多，可并非万能，某些事情还是很难算。 甚至，隐约间，他觉得这个转机，就是他自己。 “好了，先生已经尽力，二郎不用强求。” 长孙无垢微微摇头，她再示意李君羡，把今天的酬劳给李忆安。 李忆安当然不和她客气，大方地收下来了。 “今天，多谢先生为我排忧解难。” 李世民感激地说道。 抛开其他不说，他对于千古一帝这四个字，心里面十分受用。 李忆安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先生，你有客人在啊！” 此时，大门外，走进了一个下人，就是帮李忆安养猪的两人之一，又道：“先生，我们都宰好了，真的没有那种骚味，肉也分给附近的百姓，这是我专门为先生留下的。” 他提着一块沉甸甸的肉，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就是那些荣昌猪的猪肉。 “辛苦你们了！” 李忆安说道：“郎君，眨眼间便是中午，想必你们也饿了，刚好我有些肉，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再回去？” “那便打扰了！” 李世民点头答应，来之前，他听说过先生十分好客。 他也想借此机会，拉近和李忆安的关系，方便以后拉拢李忆安。 “里面请！” 李忆安把人请到正厅。 这个厅子，贯穿了前后院。 李世民跟随他进去，看到后院的景象，他们惊讶地涨了张嘴。 因为他们在后院处，看到一片绿色，绿油油的菜地。 现在时节，仲秋已过，开始进入季秋，距离冬天也不远，吹起阵阵凉风。 在北方，仲季秋之交，连绿叶也少看到，很多百姓把自家的肉菜，存储到地窖里面，准备过冬。 怎么在这里，还有一片春天的景象。 很快，他们又发现，在后院有一个大棚，是由一块块透明的东西搭建而成，这时候笼罩在后院的菜地上。 “先生，那些……是什么？” 李世民惊讶地指了指大棚，好奇地问道。 “这个叫做温室大棚，主要是给农作物保温，即使在冬天也能种植，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天气变冷，我提前找人搭建起来，以后也省事。” 李忆安就知道他们会感到震惊，又介绍道：“那透明的东西，就叫做琉璃。” 这些玩儿，是他以前折腾出来的东西，做不出塑料，只能做玻璃来搭建温室大棚，还花了不少钱。 然而，李世民又一次感到震惊。 “你说，那些都是琉璃！” 那么多品质极佳，清澈透明的琉璃！? 第11章 隐世高人 古代玻璃制作工艺，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末年的铅钡玻璃，刚开始的玻璃制品，是代替玉来使用，西汉南越王墓，就出土过玻璃牌饰物。 琉璃一词，是西汉桓宽在《盐铁论》里面提出，一直沿用到了明代。 琉璃在唐朝极其珍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就算是世家士族里也很少见。 中原本土的玻璃制作工艺不成熟，出现丝绸之路后，虽然可以从外国进口，但从西域远途而来中原，路途遥远，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还会遭遇强盗等，琉璃价格更为昂贵，数量珍稀，而且多是杂质。 李世民从未见过，如此清澈透明的琉璃，随便拿一块出去都是天价，竟然被李忆安如此使用。 这得多富有啊？ “这是琉璃还是我做的，不值钱。”李忆安很随意地说道。 “这是先生你做的？” 李世民惊讶地问：“你还会制造琉璃？” 在这个年代，拥有制造琉璃的技术，就等于拥有无穷的财富。 李世民再看看李忆安的院子，虽然很大，但大部分是用来种菜，没有过多的装饰，平平无奇，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便什么都没了。 李世民是以勤俭朴素，闻名于历史，早期的大唐的确很穷，不得不朴素。 他以为自己宫中，已经够朴素，那想到李忆安这里，更简单，最重要的是李忆安完全不缺钱。 这才是高人居所，超然物外，不为凡俗所拘束，随心所欲。 李世民脑补得越多，就越觉得李忆安的高尚。 对于他们的惊讶，李忆安习以为常，云淡风轻道：“略懂略懂，你们先坐，我去把刚才的肉，给处理一下。” 他到菜地里，摘一些香葱，挖一块生姜，再走到后厨折腾。 这一折腾，时间过去了好久。 李世民他们坐在厅子中，那些高桌椅上，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二郎，这位先生比我想的，要更深藏不露啊！”长孙无垢说道。 “就凭后院的琉璃，足以让他衣食无忧，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去西市摆摊算命，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乐趣。” 李世民赞同地说道：“他一身本领，又平平淡淡，隐世高人便是他如此，在长安历练红尘，又不为红尘沾身，厉害！” 长孙无垢笑道：“二郎对先生那么赞赏，是否有意把他带回长安，赏赐当官？” 李世民哈哈一笑：“正有此意，等会我再考量一下他，如能继续让我满意，可以考虑让他担任钦天监的冬宫正，以及门下省值班侍奉。” 身后的李君羡听了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门下省值班侍奉，虽然是个小官，在长安这种达官贵人满地走的地方，区区八九品完全不入流。 可门下省是天下中枢，接触的可都是军国大事，甚至能经常入宫见皇帝，如果做得好，青云直上不是梦。 冬宫正，这是钦天监的官职，掌推历法，定四时，正六品官职。 李世民同时给李忆安两个官职，甚至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可见对李忆安有多欣赏。 这种大才，李世民必须要将他和自己捆绑起来，才能安枕无忧。 “你们在聊什么？” 李忆安恰好端着一个大瓦锅回来。 “也没什么，先生你这些是……” 李世民被锅里的东西所吸引。 只见里面满是雪白晶莹的东西，好像是他们常见的盐，但这个年代的盐绝对没有那么精细雪白，以及干净。 “盐焗鸡！” 李忆安笑着把盐扒开，在里面取出一个用荷叶包裹起来的鸡，放在桌面上。 他没有粗盐，唯有用精盐来做。 “这真的是盐？” 李世民把鸡给忽略了，指着雪白的盐粒，忍不住惊呼。 唐代的制盐技术相当落后，他们能开采的盐，除了井盐，就是海盐。 盐贵得不行，现在盐价是五百文一斗，质量还是极差，味道苦涩。 盐是生活必不可少的调味品，普通百姓吃不起，平常只能用醋布调味。 李世民看着眼前一大锅盐，还是那么雪白精细，如果拿到外面卖，价格再贵也有人抢着来要。 他用那么多好盐，来做一个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锅里的盐，似乎还能再利用。 他用手指，捻起一点盐尝了尝，很咸，也只有咸味，没有那些劣质盐的苦涩，品质极佳！ “先生，这么多好盐，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世民期待地问，盐可是国家的战略物质，关乎到税收问题，他当然得重视。 “也是我制造出来的。” 李忆安在万年县外面，找到一块盐碱地，顺手提炼一下精盐，不过他没有拿出去卖。 在这个年代，没有后台，随便卖盐，还是这种好盐，那些垄断的世家随时会把你弄死。 特别是制盐技术，他们铁定千方百计想得到。 “你制造的？” 占卜算卦，军事策略，文采才学，农业……现在还多了一个制盐，先生会的东西，也太多了？ 同时拥有琉璃和制盐技术，如果是其他人，早已富得流油。 只有先生，清贫平淡，隐于市井，不慕名利，有空摆摊算命，闲来写字作诗，这才是享受生活。 李世民对他越来越敬佩，如果是自己，同时拥有这两项技术，恐怕做不到先生这样淡然。 李世民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又问：“先生，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李忆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笑道：“生孩子我不会。”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一怔，随后掩嘴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什么都会？ “你们等一会，我还有一个菜。” 李忆安说着，回去后厨，把刚才的猪肉端出来。 他刚走进厅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散开。 “好香啊！” 长孙无垢惊呼道。 都说君子远庖厨，先生下厨的本事，也如此厉害，与众不同。 “这是什么？”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 “这叫做东坡……不！是红烧肉。” 李忆安做的是东坡肉，想到苏东坡距离唐朝还远着，便改口了。 他揭开砂锅的盖子，更浓郁的香味，在这瞬间飘散，充盈了整个屋子。 香，太香了！ 那一块块色泽诱人的肉，看了就让人食欲大振。 “先生，你这是什么肉？” 长孙无垢咽了咽唾沫，好奇地问：“看起来，也不像羊肉，却要比羊肉更好看，也更香。” “这是猪肉！” 李忆安道。 “猪肉？” 李世民眼神闪烁，心思一下子平静下来，道：“这不是贱肉吗？怎么能吃啊！” 猪肉是什么味道，他当然体会过，难以下咽，就连乞丐都会嫌弃。 先生用贱肉来招待自己，这是瞧不起他吗？ 他不配，得到更好的招待？ 念及至此，李世民有点不悦。 一国之君，在这里吃这等贱肉，要是被传出去，他的面子放哪里？ 这贱肉，他打死也不会吃。 第12章 强国之肉 “二郎，我看先生的猪肉不难吃，闻起来好香，成色也很好看。” 他们老夫老妻那么多年，长孙无垢一眼便看出来，自己丈夫心里的不快，又道：“以先生的能力，就算是猪肉，也能做出不一样的感觉，待我先尝一尝。” 她拿起筷子，正要夹一小块。 “夫人，这东西，真的不能吃！” 李世民拉住她的手，对李忆安的不悦，此时更甚。 贱肉，哪能吃啊？ “我相信先生！” 长孙无垢坚持道。 “皇……夫人，要不……我先试试！” 李君羡连忙说道。 长孙无垢想起来，这里不是宫中，为了安全起见，就算是皇宫内，他们的膳食也是经过太监试食，才能给他们送去。 “没必要，如果先生要害我们，刚才那杯茶，已经得手。” 长孙无垢并不在意：“如果是先尝尝猪肉难不难吃，我看着一点也不难吃，我来先尝。” 李君羡只能看向李世民，得到他点头了，这才往后退。 李忆安倒也不在意，他很清楚，古代那些达官贵人，规矩多的是。 “先生，你这玩儿，真的能下口？”李世民还是不敢相信。 “郎君不相信的话，等夫人吃完，便知道了。”李忆安淡然道。 长孙无垢虽然相信他，但也不敢吃太多，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她的动作很优雅好看，缓缓地放入口中。 “嗯！” 长孙无垢做好很难吃的心理准备，哪想到猪肉刚入口，完全没有猪肉那种恶心的骚味，有的只是浓郁肉香。 她轻轻咬下去，肉香更浓，在口中炸开似的，这猪肉肥而不腻，口感极佳。 就算是身为皇后，吃过不少美味，长孙无垢也从未尝过如此特别的肉，还是一块乞丐也嫌弃的猪肉，太不可思议了。 “夫人，怎么样了？” 李世民忍不住问道。 “油而不腻，质嫩爽口。” “真的如此？” “我哪敢骗你呢！” “不行，我也尝尝。”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夹起一块往嘴里放，瞬间瞪大双眼，慢慢地咀嚼了一会，赞叹道：“人间极品，也不过如此啊！” “真香！” 说罢，他连忙又给自己夹了一口。 他仿佛忘记了，刚才自己在想，打死也不会吃这些猪肉。 “郎君不要那么心急，这玩儿吃多了，很容易腻，这里还有盐焗鸡。” 李忆安抬头看了看李君羡，问道：“这位是郎君的侍卫？要不一起？” 李君羡哪敢入座，摆手道：“我不用了。” 闻到那香味，再看到李世民吃得津津有味，尽管他不断地咽唾沫，但也不敢随便坐下。 “没事，一起！”李世民随意道。 “这……” 李君羡还要拒绝，但见李世民有点命令意思的眼神投来，只能坐下来，心里惊喜的同时，又有点紧张。 “我这里地方比较小，准备到东西也不多，分餐吃饭，难以做到，我们用公筷！” 李忆安知道唐代的饮食制度，就是分餐，每人吃属于自己那一份，不是都放在一个桌子上一起吃那种。 “无妨！” 李世民吃得正欢快，倒也不在乎这些，不过好奇地问：“先生，猪肉难吃，众所周知，你这是怎么把猪肉做成如此香软美味？” 李忆安说道：“其实猪肉并不难吃，普通猪肉之所以有一股骚味，是因为没有经过绝育处理，这种猪性格暴躁，出肉率低，吃得还多，不适合豢养。” 这番言论，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间他也无法考究真假。 “只要将其绝育，无论再怎么暴躁的猪，也会变得安静，我这种猪，还是从蜀中找来，一种长肉特别快的猪，最快八个月可以出栏。” 李忆安继续介绍道：“如果能大规模养殖，还能关系到国计民生，甚至是大唐的强盛。” “愿闻其详！” 李世民不免一阵好奇，一头猪，如何能让大唐强盛起来？ 先生不会是吹牛？ 毫无疑问，这个话题，挑起了他的兴趣。 “我这种家养的猪，相比起牛羊更快长成，只需八个月体重就能将近两百斤，喂养也不难，普通的冷饭菜羹，甚至糟糠野菜也可。” “耕牛是用来耕种，自然是不能宰杀，羊的话，价格不菲，喂养麻烦不容易，一头羊很难有两百斤以上。郎君应该知道，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普通百姓多久能吃上一顿羊肉呢？” 李忆安这个问题，又一次直击李世民心灵。 天下才稳定了没多少年，他登基也没多久，目前看似繁华的背后，是数不清的穷苦百姓支撑起来。 羊肉的价格有多贵，他很清楚，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普通百姓，恐怕一年都难吃上一顿羊肉。 刚才李忆安说他是千古一帝，能开太平盛世，他还沾沾自喜，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距离千古一帝还很遥远。 “普通百姓，缺少肉食，导致身体瘦弱，甚至连耕种的劳动力，也大大降低，无形之中，对于我们大唐来说，是个隐患。” 李忆安又问：“郎君应该见过突厥人？” 李世民得意道：“还杀过突厥人。” “看来郎君也是位勇将！” 李忆安一笑，续道：“郎君觉得，突厥人和大唐子民比起来，谁更高大？” “突厥人！” 这三个字，李世民脱口而出。 不仅是突厥人，甚至北方草原的人，身材都要比唐朝子民更高大，身体也更健康。 “难道，就是肉食的问题？”李世民又道。 “没错！” 李忆安点头道：“塞外草原，气候、土壤都不适宜种植农业，只能放马牧羊，他们大多以肉食为主。肉吃多了，容易长身体，当然是身体强壮，我们大唐子民缺少的，正是这一点。” “以后养猪的人多了，猪肉质量佳，数量多起来肉价就会降低，到普通百姓也吃得起的程度，大唐子民的身体素质绝对不比突厥人差，军力大大提升，人民更能安居乐业，这样的大唐，能不强吗？” 闻言，李世民寻思良久，身子微微一震，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猪肉对于大唐，是真的太重要了。 简直就是强国之肉。 李世民立马站起来，拱手一礼，道：“身为天潢贵胄，还是大唐子民，我就该为国分忧。” “还请先生赐予我养猪技术，壮大国力，提升军力，让普通百姓，也能吃上一口肉，过上幸福的生活。” 看到他如此，长孙无垢和李君羡二人，也马上放下筷子，一起站起来对李忆安一礼。 “郎君你这样就客气了，养猪的技术，我已在万年县传开，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得到。相信过不了多久，会传遍大唐，养猪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能够吃肉的百姓更多。”李忆安起来，拱手回礼。 “真的！” 李世民激动道：“先生，真是为国为民，我等……远不及先生啊！” 就算他是皇帝，也未必能如此深层次地考虑过，身处贫寒当中的穷苦百姓。 想到这万年县，生机勃勃，百姓生活富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忆安。 先生比他这个皇帝，更关心民生。 若要开太平盛世，要的不仅仅是社会上层的稳定，还要兼顾最下层百姓，让所有人衣食无忧，才是真的太平盛世。 今天，他在李忆安这里，受教了。 “请问先生，如能普及猪肉，五年之内，我们大唐能否打败突厥？” 李世民对于渭水一事，耿耿于怀，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谋划，如何反击颉利，但现在国力不允许，军力也不允许，不敢贸然动兵。 “要灭突厥，其实不难，四年之内，东突厥将不复存在。” 李忆安不是瞎说，贞观三年，李世民出兵攻打颉利，贞观四年，李靖突袭突厥牙帐，斩首数万，俘获颉利可汗，东突厥灭。 “灭了突厥！” 李世民的身子，又抖了抖，他想报渭水之仇，所以说打败。 要灭突厥，这件事太长远了，或许以后会这么想，也会这么做，但他暂时还没想到那么多。 李忆安，有能力灭了突厥！ 突厥被大唐灭了，不仅除去家国隐患，还能开拓疆土，一举两得。 这要李世民如何不震惊。 “请先生赐教。” 李世民作揖道。 第13章 羊毛灭国 李世民已经是第二次，那么尊敬地对待李忆安。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试过，这样对待一个少年。 一旁的李君羡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甚至长孙无垢也很惊讶，但想到能灭了突厥，就算尊敬一点也是应该的。 “要灭突厥，在我看来，有两个方法。” 李忆安慢悠悠地说道：“第一，可以积聚大唐国力，在三到四年后，国力强盛，军力充足，粮食充沛，直接大军北上，一路横推，攻破突厥，擒下颉利。” 这一点，李世民听了，顿时感到热血沸腾，仿佛看到自己的大唐军队，在漠北草原横扫而过，驰骋纵横，无人能敌的场面。 “第二个方法呢？” 李世民又问。 “第二个方法，是建立在第一个方法基础上，但比第一个方法损失更少。” 李忆安寻思了一会，续道：“如果我们大军北上，和突厥人正面打，最后能回来的士兵，有多少？” “如果可以推广猪肉，让百姓身体更强壮，士兵体格更高大，北上攻打突厥，又要受到地形气候等影响，最后能回来的，能有一半人已经很不错。” 李世民叹息道：“突厥人的实力，终究不容小觑。” 李忆安说道：“第二个方法，可以让七八成士兵，在灭了突厥后回来，保存国力兵力。” “真的？” 李世民激动得再次站起来，又道：“请先生赐教。” 李忆安说道：“郎君杀过突厥人，应该对他们最了解，普通一个突厥的部落，就有上百万头羊，他们平常杀羊吃羊，但羊毛羊皮之类，不知道如何处置？” 要灭突厥，怎么就扯到羊上面了？这样很不对劲。 李世民不是很懂，回应道：“突厥人剪下来的羊毛，一般用来编织衣物，或者用来做毛毡。” 李忆安又说道：“每年百万头羊，一年下来，得积聚多少毛毡和衣物？他们肯定用不完，剩下的羊毛，岂不是要丢弃，或者是一把火烧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根据他所了解的，正是如此。 “如果，我们大唐的商贾，愿意开价买他们的羊毛，愿不愿意卖？” “当然愿意，羊毛在突厥，相当于废物，如果能变成财物，还不抢着来卖？一文钱就能买一车羊毛回来。” “一文钱就可以买一车？” 李忆安也惊讶了，看来羊毛在突厥真的就是废物，他又假设道：“如果大唐的商人，购买能力有限，每人只能购买十万斤羊毛，这个消息在突厥众多部落中传开，结果会如何？” 李世民寻思一会道：“只怕所有部落，会抢着来卖羊毛。” 李忆安又问：“那他们会不会因为抢着卖羊毛，而打起来呢？” 会不会打起来？ 会，绝对会！ 因为不值钱的废物，突然能变成财物，人性都是贪婪的，无论是唐人还是胡人，古人还是今人都不例外。 突厥人会因为卖羊毛而打破头，突厥内部会直接内乱起来。 李世民双眸一亮，仿佛猜到李忆安要说的是什么。 “当然会打起来，他们内部就乱了，再加上某个部落卖出了羊毛，从大唐商人那里得到钱财，然后购买大唐的美酒、丝绸等东西。只要一个部落得到好处，其他所有部落，都会为之而眼红，我们大唐的商人收购能力有限，他们就会因为争夺卖羊毛的名额，而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打的越厉害，就越显得羊毛的珍贵，在这时候，我们可以适当地增加收购量，他们看到利益越来越大，会大规模养羊。到时候，突厥人不仅吃羊肉，还能卖羊肉，还可以卖更多羊毛，更能赚钱。” “羊变得值钱了，他们想着如何发财，那么养马的人就会少，如果突厥没有战马，没有骑兵，战斗力岂不是骤降？” 李忆安一口气说完，淡淡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愣在那里，他有点消化不过来，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应李忆安。 他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先生太厉害了！ “按照先生所说的，我们买那么多羊毛回来，也没用啊！” 长孙无垢提出了疑问：“用羊毛编织的衣物和毛毡，价格不低，富贵之家用的是绫罗绸缎，普通人家穿的是粗布麻衣，用不上羊毛，千里运输回来，这也浪费不少人力物力，最后还是一把火烧了。” 李忆安说道：“夫人你这样想，就有些片面，大唐的羊毛贵，那是因为羊不多。如果大量羊毛送来长安，成本极低，供过于求，价格一定会降低，到普通老百姓也买得起的程度。现在天下虽然稳定，但冬天里，依然有不少普通人受冻受寒。羊毛保暖，价格不高，一年下来，冻死的人少了，这也是一件改善民生的事情。” “供过于求，改善民生！” 李世民念了一遍，这两个新颖的词，拍手道：“此一举两得！” “如果突厥人提高羊毛价格，我们的成本高了，最后价格还是要提高！”李君羡也忍不住说道。 “这个也很好解决，朝廷出台国策，规定收购的羊毛价格，朝廷说能给多少，就用多少收购，尽可能压价。” 李忆安笑道：“他们爱卖不卖！但这样，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李世民很迫切地问。 李忆安整理一下语言，又慢悠悠地开口。 “还可以让兵部安排几个奸细，混入突厥内部，挑拨他们的内乱，让他们打得更厉害，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弱。” “到时候，他们无法收拾局面，会不会求助大唐？我猜会的几率很大。” “我们大唐出兵，帮他们平定内乱，然后直接在他们内部驻军，这时候突厥人为了争夺羊毛，兵力损失严重，战马越来越少，我们要驻军，他们能挡？” 挑起突厥内乱，还能堂而皇之地驻军进去，只要大唐的军队能深入突厥，就能掌控他们的军事力量。 这样的突厥，还有什么威胁可言？ “这……” 李世民本想点评一下这番话，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点评。 这个计划，一环紧扣一环，缜密得很，直接把突厥逼上绝路，也太狠了。 李世民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先生，手段却是如此恐怖。 如果认真地操作起来，甚至能不费一兵一卒把突厥给灭了，他们从未想过，摧毁一个国家，不用打仗，只用商贾的手段也可以。 涨知识了！ 同时，李世民又在想，如果大唐有先生在，外夷震服，万国来朝，国富民强，岂不是易如反掌！ 幸好先生是大唐子民！ “这样，还不够彻底！”李忆安续道。 还有更彻底的！ 李世民瞪大双眼，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今天承受的震撼太多，快要受不住。 第14章 蛇锁灵窍 “我们用钱来买突厥人的羊毛，就等于掌握着突厥人的经济命脉。” “如果某一天，我们宣布不要羊毛，那些突厥人恐怕会来求着我们，让我们继续收购，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我们。” “除此之外，突厥人卖羊毛，有钱了，生活富足了，他们就想着享受，不想再对外侵略，但是草原地区，物产缺乏，他们怎么享受呢？” 李忆安给他们，提出这个疑问。 “突厥人有钱了，当然是买我们大唐的美酒，买我们大唐的绸缎。”李世民说道。 “这样就对了，我们用来买羊毛的钱，到最后还不是回到我们手中？” 李忆安说道：“我们一文钱，能买他们一车羊毛，但是他们要买我们一坛酒，十文钱也未必买得到。” 轰！ 李世民脑子里嗡嗡地响。 这也……太厉害了！ 这个能够灭掉突厥的计划，最后的一环，又紧扣回大唐子民身上。 也就是说，用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购突厥人的羊毛，再用羊毛编织衣物，让大唐子民不再受寒，最后突厥人卖羊毛的钱，又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回到大唐。 整个过程，突厥人所得到的甚少，甚至是草原的领地，也会沦陷被大唐军队占有。 所有的好处，全部被大唐占了。 李世民此刻看着李忆安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小情人一般狂热。 妖孽，先生绝对是妖孽！ “二郎！” 长孙无垢看到丈夫失礼了，轻声道：“先生还有话没说完。” 李世民轻咳两声，连忙转移了自己的目光。 李忆安这才说道：“只不过，要实现这个举措，并不容易，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商人身上，他们未必会听从朝廷的命令和安排。” “他们敢不从？” 李世民目光冷淡。 “如果他们的背后，是五姓七望，或者是那些世家士族呢？” 李忆安一句话，又狠狠地击中李世民的心灵，继续说道：“我相信如果要实行这个计划，很多商贾都会响应和服从，但五姓七望那几个家族底下的人却未必。如果让他们看到有利益可图，会和朝廷合作吗？不会！只要他们搅和，就难了。据我所知，陛下对于五姓七望，也是有几分忌惮。” 李世民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他心里也是冰冰凉凉的。 那些世家士族，相当于一个王朝的拦路虎，他们根基深厚，掌握着大量的社会资源，门生众多，甚至是朝中官员，都是他们的人。 数百年间，王朝更替，天下动乱，不管怎么乱，世家也是稳如泰山。 前朝杨广实行科举制度，动了世家的利益，这也是隋朝灭亡得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李世民刚刚当上皇帝，还没有那个能力，敢和世家叫板，特别是五姓七望。 如果他们从中阻挠，所有的计划，根本无法实行。 “这个计划的前提，就是陛下能够摆平五姓七望，只要他们服软，那么其他世家就不碍事了。”李忆安的声音又淡淡地响了起来。 “请问先生，如何处理五姓七望？”李世民不死心，又问道。 “今天说的太多了。” 李忆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指了指桌面的饭菜：“你们看，都凉了。” 李世民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不得，今天已经得到那么多，心满意足。 “是我错了，不应该问先生那么多事。” 李世民哈哈一笑：“作为皇室的人，我又迫切地想要为皇室分担。” 李忆安微微点头：“我能理解。” 李世民又道：“以先生的能力，如果能入朝为官，位极人臣，不在话下，还能造福万民，我有几个举荐的名额，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当官呢？” 李忆安摇头道：“当官，能有我这样，自由自在吗？” 这句话，算是拒绝了。 “先生，话不是这么说……” 李世民哪能放过，还想再劝说，但见李忆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马上住嘴，生怕惹得先生不快。 能让李世民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李忆安一人。 这顿漫长的午饭，吃了好久，终于吃完了。 李世民也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便要告辞回去。 李忆安把他送到门外，恰好看到在隔壁的院子门前，少女和婉顺要出门。 “啊！” 婉顺惊呼，连忙躲在姐姐身后。 少女的表情也很奇怪，甚至说是惊恐，身子微微颤抖。 李世民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在意，缓步离开。 “没事了，他走了。” 李忆安看着对方走远，便说道：“他已经答应过，以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放心地留在万年县。” 少女感激道：“多谢郎君。” “阿兄，你能不能不和他往来？他是坏人，杀了我们阿耶，他……” 婉顺一双大眼睛里，泪汪汪的，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 阿耶，就是对父亲的称呼。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少女打断道：“婉顺，不许乱说话。” 婉顺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没事，他也不完全是坏人。”李忆安说道。 她们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敢出门，回去屋子里了。 “凡人蛇锁灵窍，必有诸侯之位！” “二郎？天潢贵胄？天子之气？帝王之姿？” 李忆安收回目光，摇头笑道：“李郎君，你的身份，不只是诸侯那么简单，长安能有多少个被称之为二郎的天潢贵胄呢？千古一帝，也就这样了！” 随后，他微微转身，朝着院子后方，树荫处看去。 那边还有几个监视着他的人，感受到他那目光，如芒在背，快速隐去身形。 李忆安只是哈哈一笑，也回去自己的屋子里。 万年县街道上。 李世民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后，一直在想着，刚才李忆安所说，关于帝王之姿的话。 “二郎是担心承乾？” 长孙无垢依然是一眼便能看穿丈夫的心思。 突厥和世家，甚至是猪肉的事情，可以暂时往后放一放，这些太长远了。 关于他子嗣的问题，以及皇位继承等，是他目前最敏感的。 因为他刚杀了李建成，做了皇帝，所以很忧虑，他的儿子也会效仿。 第15章 子随父亲 “陛下不必这样担心，先生不是大夫，他说我害喜，我想未必是真的。” 长孙无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我现在还没有别的感觉，有可能是先生算错了。” 现在还是怀孕初期，她没有感觉也是正常。 李世民长叹一声道：“先生神机妙算，朕认为应该错不了，但这孩子以后如何，等长成之后，再带来给先生算一卦，朕曾听袁天师说过，命是可以随着时间而改变。” 李承乾是他的长子，虽然还没有立为太子，但作为嫡长子，太子的位置基本可以肯定是他的了。 就算李承乾发生什么意外，还有嫡次子李泰继承，轮不到这尚未出生的儿子。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不外乎三种，要么是李承乾和李泰早夭，要么是废长立幼，最后是兄弟相残。 无论是哪一种，对李世民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李世民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二郎，我认为，怀里还未出生的孩儿有帝王之姿，其实很正常，甚至是青雀也有。” 长孙无垢看到他还在忧虑，安慰道：“他们是陛下的儿子，是陛下的至亲血肉，作为大唐皇子，有帝王之姿，岂不是很正常吗？” “都说子随父，二郎是天下君主，他们随父亲，有帝王之姿，也是因为二郎。” 长孙无垢笑眯眯地看着李世民，说出来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 李世民感到眼前一亮，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正好解释了他心里的顾虑。 寻常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与皇室扯上关系。 但是李世民家里就不同了，他的儿子都是皇子，天生带有帝王之气，帝王之姿就是与生俱来。 顿时，他心里的担忧，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还是观音婢你想的周全，一语道破，不过先生也是真的厉害。” 李世民哈哈一笑，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续道：“朕认为先生没有那么简单，我这身份，他也算得七七八八，就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长孙无垢笑道：“如果先生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交往，更像朋友，有些事情一旦说破，关系就变味了。” 李世民回味着这句话，沉思点了点头：“还是你的心思细腻，既然他假装不知，那我也可以，哈哈……回去宫中，一定让太医看看，是否真的害喜了，然后我再下令立承乾为太子。” 想到自己家里，又多了一个孩子，还是儿子，他心里那是乐呵呵的。 要不是儿子，先生也不会说，孩子有帝王之姿。 回到宫中。 李世民第一时间把太医叫过来，经过检查，长孙无垢真的怀上了。 李世民大喜过望，什么帝王之姿的忧虑，完完全全地置之脑后。 兴奋过后，李世民不忘正事，把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叫进宫中，把李忆安那些计划，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他们听了那些关于猪肉强国和灭掉突厥的事情，整个人都傻了，刚开始觉得很荒唐，完全是天马行空，但认真地往深处想一想，整个人都震了震。 国策，这些绝对是国策。 妙不可言！ 没想到，一个街边算命的普通少年，对于国计民生，平定外夷等问题，可以了解到这种程度。 特别是对付突厥一事，他们未曾想过，只需要用上商贾的力量，环环紧扣，能把强大的突厥，瓦解于无形之中。 如果运用的当，能不费一兵一卒。 杜如晦他们自愧不如，甚至还在想，自己为何想不到这些呢？ “陛下，这些话，当真是那算命先生说的？” 杜如晦不敢相信地问，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朕也希望能有这个本事，说出这番话来。” 李世民很肯定道：“你们觉得，这两件事如果实行下去，是否可行呢？” 房玄龄首先说道：“那些猪，陛下亲眼见过了吗？” 李世民说道：“虽然没有真正见过，但朕亲口吃过，那种猪肉，香软可口，如果能大量养殖，真的能改变民生。回来的时候，朕已经让君羡在万年县要一头猪回来，就养在宫中，结果如何，八个月后便知道。” “突厥那件事，臣认为可行。” 房玄龄激动道：“那算命先生所说的，真的太好太好了，如果真的有一个方法，可以彻底击败突厥人，还不折损我们大唐兵马，还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唯有如此了。” 得到杜如晦的肯定，李世民会心一笑。 长孙无忌说道：“那位先生，绝对是个旷世奇才，说不定是上天派来，辅助陛下的人。” 杜如晦赞同道：“没错，如果有可能，陛下必须把他拉拢，若是朝中有此人在，大唐能开太平盛世，流芳千古。” 他们所想的，李世民全部想到了，可惜道：“朕曾说过，可以举荐他入朝当官，但被他拒绝了。” 房玄龄仿佛明白了李忆安的心思：“像他这种隐世高人，所想的自然是与众不同，他更向往自由自在，而非为官名所束缚。” “说得对，朕一定会和他处好关系，如此奇才，若是被突厥或者其他外邦带走，将会是我们的损失，甚至是噩梦！” 李世民郑重道：“先生的功劳，朕先记录在功劳簿上，以后时机成熟了，一并奖赏！” 对于奇才，隐士高人，他知道不能心急，越是心急，就越会适得其反。 李世民又说道：“至于灭突厥一事，也正如先生所言，世家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杜如晦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如果我们不依托于外面的商人，而是我们自己组建商队，北上购买羊毛，这样是否可以？” 他的话刚说出来，就遭到长孙无忌的反对：“就算这样，我们所得的利益，早晚也会暴露出来，让五姓七望知道，绝对会横插进来，结果也差不多如此。” 房玄龄也反对道：“何况，我们国库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虽说羊毛便宜，但也要大批量地购买，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大唐初建，国库空虚，他们何来那么多钱去买羊毛？ “陛下，先生是否有方法，可以对付世家呢？”长孙无忌这句话，就说到点上了。 “朕问了，但先生不肯说。” 李世民说道：“先生今天和朕说的太多了，朕也不方便追问，再过几天，朕一定要亲自再拜访先生。” “陛下，请你务必带上臣一起，臣对于先生，仰慕已久。” 杜如晦马上说道，他要看看，那位先生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臣也想去见一见那位先生，请陛下批准。” 房玄龄不甘落后。 “既然俩位都要去，臣也请求一起！” 长孙无忌附和道。 看着他们争相要见李忆安，李世民顿时就乐了。 第16章 位极人臣 眨眼间，又过去了数天。 李世民虽说要去找先生问计，但这几天他政务繁忙，很快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去。 李忆安看着天机神算模板，还差一点点就能满级，在家里闲着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于是又到长安西市摆摊，尽快把等级刷满，期待着下一个模板是什么。 “先生你终于来了，先生来了！” 有人激动地呼喊。 距离李忆安上一次算命，还是突厥人兵临城下之前，长安百姓好不容易等到李忆安回来，又如何不开心。 过了好一会，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在摊子前。 “先生，请你为我算一卦，我最近很倒霉，诸事不顺，做什么就错什么。” 一个百姓挤了上前，很是心急。 “可以，这样，你写一个字让我演算。” 李忆安把纸笔取出来，递给他，再拿出墨块化水磨开。 那人刚提起笔要写字，突然笔杆“啪”的一声断了。 “这……”他拿着断笔，有点手足无措。 “无妨，我还有其他笔。”李忆安又取出一支笔。 然而，那人正接过来，笔杆又断了，好像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那样。 他慌张道：“先生，是不是我出问题了？” 李忆安让他稍安勿躁，简单地算了算，摇头道：“与你无关，今天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只能算三卦，而且只给有缘人，你们都不是那三个人。” 原因是什么，李忆安也不知道，他只能帮别人算，不能算自己的事情。 众人听了大叫可惜，没有勉强李忆安，各自散去。 李忆安乐得清静，就是有点无聊，他慢慢地坐下来等待。 “先生！” 一声呼喊，从长街的一端响起，只见那位姓方的富商跑过来，激动地说道：“男孩子，真的是男孩子！” “令夫人生产了？” “生了，先生神机妙算，一算就中，我这是来感谢你的。” “不必客气。” 李忆安看了一会，他也非自己有缘人。 “要的要的，除此之外，我还想先生为我孩儿赐名。” 富商说道：“我叫做方玉成，这是我孩儿的生辰八字，请先生赐名。” 他把一张纸条放下来。 起名，不是算卦。 李忆安想了片刻，道：“就叫做方斌，文武兼备，如何？” “好，当然是好。” 方玉成放下酬劳，也不找李忆安继续算卦，转身就告辞离开。 在他走后不久，又有一人靠近算命摊子。 眯着双眼打盹的李忆安忽然清醒，笑道：“有缘人来了。” 他睁开眼一看，竟然是魏徵。 “先生！” 魏徵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充满了成见，心里甚至对李忆安很信服。 “原来是老魏。” 李忆安笑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魏徵笑着从怀里拿出钱袋，道：“为先生送上酬劳，说好了要给双倍，不敢少了先生的。” 李忆安说道：“那天的酬劳，李郎君已经给了，我也不会重复收。” 魏徵一愣，没想到李世民还帮他给赌注，但又道：“既然这样，麻烦先生为我算一卦，这些就当是新的酬劳。”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可以，老魏你要算的是前程？” 魏徵神色一惊，自己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看穿了心中所想。 “请先生赐教。” 魏徵更客气。 “你姓魏，如果我没有算错，你应该叫做魏徵？” 李忆安问道。 “正是！” 魏徵心里又是震惊，先生果然无所不知。 “位极人臣。” 李忆安淡淡地说出这四个字。 “真的？” 魏徵惊讶地问。 他是李建成的人，后来投降于李世民麾下，也是因为他是降臣，虽说某些议事他能参与，也仅仅是参与，得不到李世民的重用。 就在之前渭水之盟一事中，魏徵因为质疑李忆安，已经惹得李世民不快。 为官者，没有不想自己往上爬。 为了前途，魏徵只能来问问李忆安，自己是否还有前途。 却没想到，得到的是“位极人臣”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的份量，太重了。 “没错，只不过……” 李忆安的话，又让他紧张万分。 “怎么了？” “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尽管现在想要往上爬，但初心未改，爬上去为的也是家国天下，你的性格，以后注定了会是个谏臣。” “先生，你好像又算对了。” 魏徵拱了拱手，他对自己的性格，以及心里是如何想，当然是最清楚：“为官者，不如此，妄为官，为官不富，不滥用私权。” 李忆安佩服道：“你这种想法很好，有时候犯颜直谏还是要注意一点，最后还要记住一点，晚年时，千万远离侯君集和杜正伦。” 魏徵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李忆安故作神秘道：“此天机也！” 魏徵拱手一礼：“今天多谢先生指点，魏徵知道怎么做了，如若真的能位极人臣，一定会再来报答先生。” 说罢，他再作揖，放下酬劳便离开了。 “第一个有缘人，结束了！” 李忆安微微一笑，查看一下系统面板，经验值增长得很快。 但还是再差一点点，就能够满级，差一点点才能开启新模板。 “系统应该想我见完那三个有缘人，才给我升级？” 李忆安认为，也不无可能。 不知不觉，早上两个时辰就过去了，中午休息半个时辰，下午又再开工。 “请问先生，你是长安西市最着名的李先生吗？” 李忆安刚坐在摊子旁边，看到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正站在自己眼前。 “如果西市没有第二位，姓李还能算命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李忆安说道。 “在下马周，见过先生。” 马周拱手说道。 马周！ 他竟然是马周？ 李忆安当然知道此人，历史上的马周，一直怀才不遇，在中郎将常何家做门客，帮常何写奏章一直写到贞观五年，才得到李世民赏识。 从那以后，他的官职升得很快，是唐代第一个寒门贵相。 李世民会立一个寒门士子为相，原因两个，第一是马周真的有才，第二是他出生寒门。 “你就是马周？” 李忆安脱口而出。 “先生知道在下？” 马周奇怪地问。 “听说过，你也是来问前途？” 李忆安看了看他的面相，便得知他的心思，和魏徵的一样。 第17章 逆天改命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马周觉得没有找错人，这个先生有点本事。 “你都能叫我做先生，当然是算出来的。” 李忆安甚至还不用算，他知道马周前期怀才不遇，虽然说是常何的门客，传闻还是在常何家里养马的。 至于常何，就是在玄武门开门的，在玄武门之变立过功，但也只是个武将莽夫，发现不了马周的才能。 像他这种有才能，又有抱负的人，渴望前途很正常。 “在来之前，我曾听说过先生神机妙算，果然如此。” 马周收敛起他的惊讶，拱手作揖问：“请问先生，否能为我算一算前途呢？” 他的态度诚恳恭敬，毕竟在长安碰壁那么久，快要遭受不住失败。 “如果你能相信我，明年开春之后，再来找我，我会指点你如何进入官场，如何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李忆安简单地推算了一会，又根据自己对历史的预知，大概可以帮他安排如何入朝为官。 “还要等到明年？” 马周等不下去了。 “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算了。” 李忆安挥了挥手，看得出来，对方存在几分质疑。 今天只算三卦，这第二卦算是完成，无论他相不相信，他的任务完成过半。 “先生，怎么还要等到明年？” 马周不甘心地问。 李忆安解释道：“你的机缘，就在明年。” 马周内心挣扎了好久，问：“如果，我没地方可去，在长安也待不下来，这要怎么等下去？” 这才是他最终的顾虑，满脸涨红地说出来。 一个自负有才能的人，在长安居无定所，还是挺丢脸。 “没地方可去？” 李忆安好奇地问：“你不是住在常何将军家里吗？” 马周震惊道：“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曾想投靠常何将军？但他不在长安，我便无处可去！” 原来这个时候的马周，还没成为常何的门客，他父亲和常何有点关系，刚好要去找常何，人却不在家，被拒之门外。 李忆安看在他是有缘人的份上，认真地考虑好一会，觉得此人值得自己投资，道：“如果你无处可去，住在我家里，怎么样？” 马周有些尴尬地问：“真……真的可以吗？” 他身无长物，所有钱财基本用完，本想在常何家里混一口饭吃，奈何人又不在长安。 在多重困境压迫之下，只能够来找算命的，算一算自己的出路。 就算他现在离开长安，在没有钱的情况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站在我身后。”李忆安说道。 马周为功名而来，不甘无所作为地离开长安，最终选择站在李忆安身后。 处理了马周的事情，李忆安淡然地坐在摊子旁边，什么也不做，也没有人来找他算命，至于第三个有缘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马周站得双腿发麻，心里在嘀咕，自己到底有没有选择错了？ “我也不知道！” 李忆安随口说完，又等了半个时辰。 算了算时间，他也差不多可以下班。 “第三个有缘人，何时能来？” 李忆安想算一算，每当涉及自己的卦，都是一片迷雾，只好说道：“算了，我们回去！” 马周心中一松，终于可以回去了，自己也有居住的地方。 走出长安城门，他们一直往万年县走。 从长安城到万年县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条路，在快回到万年县时。 “先生，血腥味，你闻到了没有？” 走在前面的马周，突然回头说道。 “血腥味？是他来了！” 李忆安鼻尖一挑，捕捉到那若有若无的气味，追寻过去后，发现主道旁边的草丛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十来岁。 “先生，这里有个死人！” 马周惊讶地说道。 “大惊小怪，此人面相，年寿平满端直，耸而不偏，寿命不短，命数未尽，在死亡之际，还弥留着一线生机。” 李忆安说道：“把他带回去。” 看到有人重伤在这里，还是自己第三个有缘人，李忆安犹豫着不能不管。 “我？” 马周指了指自己。 “难道我来扛？” 李忆安反问。 好，谁让他还要寄宿在李忆安家里，只能小心翼翼地扛起那人，赶紧回去万年县，放在李忆安的院子里。 “奇怪，他的年寿突然变了，命数将断不断，看似生机殆尽，却还没死。” 李忆安看着对方脸容，喃喃自语道：“他应该死了才对，命数怎会变化得那么大，还是在遇到我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第三个有缘人，很奇怪，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什么呢？ “先生，你支支吾吾做什么？快救人啊！”马周急道。 李忆安回过神来，从房间里面取出一个药箱，这是系统送给他的东西，但还是第一次用。 他把药箱里外伤的药拿出来，先消毒，再包扎，然后给他一颗消炎药。 在旁看着这一切的马周莫名其妙，先生这些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 那药箱的材质，那些特殊的药物，甚至是包扎的绷带，在马周看来都很奇怪，但又真的很管用。 先生，他是什么人？很神秘！ “叮！模板：天机神算，满级。系统自动为你开启下一个人生模板：大国工匠！” 系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这时候响起。 终于满级了！ 还在这时候满级，看来这三个有缘人，是模板的关键所在。 他们的出现，正好让他把级数刷满。 轰！ 一股暖流，贯穿李忆安的身体，随后一些陌生的工科知识，瞬间充满了他的脑海，系统面板也浮现在眼前。 模板：大国工匠 等级：0（满级99） 经验：0/10 开启第四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当前未领取奖励：逆天改命。 “领取逆天改命！” 李忆安默念。 “领取成功，融合！” 系统声音响起的瞬间，李忆安又感到脑子炸开似的，全新的知识，涌入他的大脑里面。 “是否为重伤的有缘人逆天改命？” 系统的声音又传来。 逆天改命？ “对了，他的命数，难道就是用来逆天改命？这个有缘人的出现，是专门为了给我逆天改命的能力？” 李忆安沉思片刻，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系统或者天道的安排，顿时眼眸一亮：“改！” 改变了他的命数，这个有缘人就能活。 轰！ 一道雷鸣，震动天地，吓得马周一个激灵，差点大叫出来。 随后，有狰狞的闪电，仿佛撕裂天空。 噗！ 李忆安一口血狂喷而出。 “这是……天道惩罚！” 第18章 陈年恩怨 “先生！” 马周大惊失色，连忙扶着摇摇欲坠的李忆安。 这时候，外面的电闪雷鸣，也停止了，天空万里无云。 脸色苍白的李忆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个重伤的人身上，开启望气术，只见他原本淡薄的气息，终于得以凝聚，断绝的生机和命数也在延续。 “逆天改命，逆的就是命数。” 李忆安心道：“我改变了他的命数，让临死的他恢复生机，这就是逆天改命，但天道的惩罚，差点撑不过来。” 他推算了一下天道惩罚，忽然苦笑一声。 天道的惩罚，不仅仅是一道惊雷，一口鲜血，还折损他三年阳寿。 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 “改命之前，我应该想到后果，一不小心还是用了。” 李忆安皱着眉头，心里又道：“这个有缘人是何方神圣，让我遭受天道惩罚，以折损三年阳寿作为代价，才能把他救回来，他的出现，怕是不简单。” 不知道是天道，还是系统的故意安排。 “先生，你没事？” 看到李忆安突然吐血，脸色苍白，马周心里慌得一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山，如果没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没事，你先带他去休息，我歇一歇就好。” 李忆安摇了摇头，脸色慢慢地恢复红润。 “他活过来了？” “我出手，他想死也难！” “真的活过来了！” 马周抱起他，往房间里走去。 李忆安深深吸一口气，再打开系统面板，划到天机神算那一栏，看到最下面一行字。 技能：逆天改命。 冷却时间：一年！ “一年才能用一次？” 李忆安心里想，他永远也不想再用第二次，除非迫不得已，到非用不可的地步。 然后他打开大国工匠模板，检查一下刚刚得到传承的知识，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这个大国工匠模板传承里面，不仅有古代《天工开物》等相关知识，还有一部分现代的工业知识，这些在这个年代里面，绝对是最缺少的部分。 “大国工匠，系统终于给出我最想要的模板。”李忆安心里面嘀咕着。 但是这次要如何去刷级呢？ 他的心思，又落在李郎君身上。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崇仁坊。 长孙无忌官邸内。 这里一片混乱，满地浪迹。 长孙无忌坐在一旁，身边还有叔父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拿着一块断裂的玉牌，上面雕琢着：唯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这是那个刺客，从你父亲遗物中找到的东西，但还来不及带走，便被我们的侍卫杀重伤，最后往万年县的方向逃去。” 长孙顺德说道：“那么多年了，她的后人，还放不下这件事，唉！” 长孙无忌的父亲，就是在隋开皇、仁寿年间，经略北疆，设计分裂突厥的长孙晟。 现在东西两个突厥，就是长孙晟的功劳。 “叔父，你认为，当年父亲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长孙无忌当然知道那诗句背后的故事。 “于家国大义来说，永远不会错。” 长孙顺德又说道：“但是在个人私情上，他的确做错了，不过个人小事，与家国大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没有国，就没有家。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 这时候，家中又走进一群人。 “阿兄！” 长孙无垢急忙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人，是李世民以及一群玄武门宿卫。 崇仁坊就在皇城旁边，从景风门出去便是了，距离不远。 长孙家发生的事情，很快有人传到皇城之内，长孙无垢担心娘家有危险，便赶回来一看。 “见过皇后！” 他们虽是长孙无垢的家人，但有李世民在场，一些礼数必不可少。 “你们没事？” 长孙无垢心急地问。 “死了几个护卫，我们都没事。” 长孙无忌摇头说道。 “那刺客，到底是什么人？” 李世民脸色阴沉道：“这里是崇仁坊，皇城旁边，长孙家是皇亲国戚，也有人敢来行刺？” 那个刺客，就是挑战他李世民的威严。 长孙无忌说道：“是父亲当年的仇人，谁也想不到，他们一家，会把当年的事情，记挂至今。” 长孙晟的仇人，李世民曾经听说过，都是些陈年往事，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 “那刺客，往哪里逃了？” “万年县的方向！” “万年县？” 李世民心中一紧，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李忆安的身影，紧张道：“只怕此人会惊扰了先生，君羡，你立马去一趟万年县，务必保护先生安全！” “是！” 李君羡转身便离开。 如果刺客去了蓝田县等其他小县，李世民还不至于这样紧张。 可是万年县，那是先生所在，如同靖节先生笔下，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怎能让刺客惊扰了先生的清静？ 此时已经是傍晚。 李君羡领队，带着一千城卫军，全速奔赴万年县。 万年县的百姓看到有军队进城，无不人心惶惶。 “全城搜查，一定要捉到刺客！” 李君羡高声道：“来一百人，跟我走！” 片刻过后，他们出现在李忆安的院子前面。 “先生！” 李君羡紧忙地敲门。 “你们是……” 马周刚打开门，李君羡他们懒得回答，一涌而入，两个城卫军立马按着马周，让他不能动弹。 马周人都慌了。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难道李郎君要对自己做什么？还是说，他泄露的太多，让李郎君猜疑了？ “先生，我们追着一个刺客来到万年县，此人敢刺杀齐国公，不是善类。” 李君羡拱手说道：“我担心先生的安危，先过来看了看。” 追杀刺客，追的岂不是那个被李忆安救走的人？ 齐国公，李忆安记得那是长孙无忌的封号。 那人够猛啊！ 他敢去刺杀长孙无忌，还能逃出长安。 但是，他为什么要刺杀长孙无忌？ 李忆安曾给他卜算一卦，只知道他是因为世仇来长安，更深层次的内容就卜算不出来，毕竟算卦也不是万能。 如果是万能，什么也能算，李忆安的人生，将会少了很多乐趣。 “我这里没事，也看不到刺客，很安静，多谢将军的关心。”李忆安决定隐瞒。 那个有缘人，说不定，对他还有用处。 “既然这样，不打扰先生了。” 李君羡拱了拱手，正要离开。 “将军，你看这……” 此时，一个士兵指着前院墙角处，一堆带着血的衣服，惊呼出声。 那正是刺客的衣服，马周给对方换下，还来不及处理，随意丢在一边。 虽然不是什么夜行衣，但上面带着血迹，在这种前提之下，显得特别刺眼。 “先生，你受伤了？” 李君羡目光如刀，缓缓落在李忆安身上。 那刺客竟敢刺杀国公，又被李忆安窝藏在家里，如果被捉了个正着，就算杀头，也足够了。 第19章 温香暖玉 李忆安差点一脚把马周给踹出去，让他把血衣服处理好，这货居然敢偷懒，随意丢在前院，这是要害死自己。 现在可好，被李君羡看到，这得怎么解释？无论怎么解释，李君羡也不会相信。 马周无辜地低下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家里养有一些猪，将军你是知道的，今天有人来杀猪，但处理不好，弄得满身是血，随手把衣服换下丢在这里，忘记带走了。” 李忆安淡定地笑道：“将军不会认为，是我藏着那个刺客？绝无可能！” 马周开始佩服他，在这种时候，危急关头，还能那么镇定，天塌不惊。 只不过，李君羡没有相信他这番话，就算真的是杀猪，也不可能随意把衣服当垃圾一样，丢到一边去。 在先生家里，应该还藏着什么秘密，肯定是那个刺客。 念及至此，李君羡说道：“先生，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想进去搜查一番，防止那贼人藏在你家中，如果得罪了，请见谅。” 说到这里，他打算用强硬的态度，不管李忆安是否同意，也会闯进去，挥手又道：“进去给我搜清楚。” “将军，请！” 李忆安没有阻止，很淡然平静。 马周心急如焚，他比谁都要清楚，里面是真的藏着有人，哪能随便搜啊？ 窝藏刺杀国公的刺客，只要从家里被找出来，他们就是死罪。 “完了，完了……” 马周快要哭出来，自己还没当官，便被定下死罪，这要怎么办？ 李君羡在外面，盯着李忆安，仿佛害怕他逃跑了似的。 在看到马周此刻的表情，李君羡更能肯定，屋子里有问题。 “将军，里面没人！” 很快，有士兵跑出来说道。 “没人？” 李君羡微微一怔，里面怎么可能没人，他亲自走进去搜查。 只见屋子内，除了刚煮好的饭菜，是真的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空空荡荡。 不过，空气中的气味，有些奇怪，他脸色一沉，但是没有发作。 “今天打扰先生了！” 没有足够的证据，李君羡不便乱闯，担心会被李世民责怪，再次告罪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万年县，搜查了整整一圈，李君羡也找不到刺客在哪里，只能回去长安复命，并且把李忆安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先生刻意隐瞒刺客的行踪？”李世民问道。 “臣也不敢肯定！” 李君羡说道：“当时臣看到先生家中，有一件血衣，屋子里没有任何人，但空气中残留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因为找不到证据，臣不敢莽撞，担心惹得先生不快，便退回来了。” 李世民沉思许久：“你做得很好，但……先生和那刺客，到底有什么关系？算了，你先下去！” 李君羡拱手说道：“是！” 他退下去后，李世民陷入沉思。 李世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李忆安真的要和他有利益上的冲突，这样会很不好处理。 “不行，朕明天要去找先生，问个明白！” 李世民心里不安，担心李忆安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可惜的是，那些监视着李忆安的人，他也让程咬金撤回来，一时间无法求证。 —— “里面真的没有人了？” 直到李君羡走远后，马周惊讶地问：“先生，你何时把人送走了？” 那些人从进来到搜查，也不过刹那间，那人就不见了，先生这手段，也太神奇了？ 李忆安回屋子里认真地看了一会，道：“是他自己走的！” 看到那血衣的时候，李忆安听到屋子里传来声响，但不太明显，只有他能听得到，明白那个人醒来后，得知那么多人来捉他，所以静悄悄地离开，不惊动任何人。 “此人，有趣！” 李忆安淡淡一笑。 从对方的命相来看，改便命数之后，他和自己还有别的牵连，就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再看到他。 马周可不觉得有趣，差点吓死人了，幸好那个人醒来得及时。 “先生，你这后院……” 然后，马周惊讶的声音，从后院里传来：“琉璃，这些全部是琉璃，先生，你家里那是多有钱啊？” 他刚来时要照顾那刺客，还没到过后院，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第一次进去一看，他整个人被惊呆了，又惊讶道：“那些是……盐！天呐！” 琉璃和盐到底有多贵？马周自然清楚。 这里有那么多精细雪白的盐，晶莹剔透的琉璃，还有后院里一大片绿色的蔬菜。 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在长安买一间豪宅，过上没羞没躁的生活。 “低调低调！” 李忆安差点回去一脚把他踢出来，又道：“赶紧把那件血衣给毁了，夜长梦多。” 要不是这家伙偷懒，他也不至于担惊受怕一小会。 只不过，李忆安很清楚一件事，李君羡不会那么轻而相信这个解释。 无论是血衣，还是马周的表现，都值得怀疑。 李君羡有所怀疑，那么李郎君肯定也如此。 刺杀国公的刺客，无论李郎君再怎么信任他，也会前来问个明白。 “明天要怎么解释呢？” 李忆安心里想。 “阿兄！” 婉顺小丫头突然小跑过来，拉着他往外面走去，惊呼道：“阿兄，你快去救救阿姐！” “她怎么了？” 李忆安说着，跟她一起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婉顺很心急地推开院子旁，一个屋子大门，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朦朦胧胧。 刚走进去，李忆安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扶着屏风缓缓地站起来。 她的眉宇间，荡漾着淡淡的痛楚。 脚下，是一拐一拐，好像扭到脚了。 “阿姐！” 婉顺喊了一声。 也许是这个丫头突然开门，又大喊一声，把少女惊到，脚下一滑，要摔下来。 “小心！” 李忆安立马越过小丫头，大步冲进去，没想到地面满是水迹，木板铺成的地面顺滑无比，他也脚步一滑，站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恰好，少女就摔在李忆安身上，充当人肉护垫。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少女似乎刚刚淋浴，院子里除了她和小丫头就没有别的人，随意地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里面什么也没有，在这种动作之下，外衣散开。 里面的风光，全部展示在李忆安眼前。 温香暖玉，直接扑入李忆安怀里。 这一幕剧情虽然超级老套，但又确确实实地出现在李忆安眼前。 这个巧合，那是真的太巧了！ 他本能地抱着她，触手所及，是丰肌秀骨。 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们身边。 少女呵气如兰。 女儿家的芬芳，让李忆安口干舌燥。 “嗯！” 随着少女一声低哼。 一种莫名的躁动，在两人身上慢慢地浮现。 第20章 红鸾星动 静。 空气突然安静。 他们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此时此刻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起，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再然后，两人目光相对，在李忆安的视线里，少女俏脸通红得快要滴出水来，一种名叫暧昧的氛围，开始在他们身边散发。 少女感受着李忆安那浓郁的男子气息，再发现眼前郎君面如冠玉，双眸灿若星辰地看着自己，身子忽然发软，无力地趴在李忆安身上。 她微微低头，和李忆安鼻尖相对，再差那么一点点，俩人要亲在一起。 气氛，旖旎至极。 他们彼此间，都能感受到，炽热的气息，喷薄在嘴边。 李忆安整个人懵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兄、阿姐，你们在做什么？” 婉顺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年纪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啊！” 少女惊呼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一撑站了起来，可是她的脚扭伤，刚站稳，又痛得差点摔下来。 “小心！” 李忆安缓过来后，眼见手快，跳起来扶着少女，再把刚才散落的外衣拿起来包裹在她身上。 非礼勿视！ 然而，外衣被水打湿，披在少女身上，那朦朦胧胧的感觉，李忆安看了更觉得眼热，一阵的口干舌燥。 少女注意到这个问题，羞愧地低下头，双手抱在心口之前，不敢和李忆安的目光对视，同时她又快哭出来了。 自己一个女儿家，身子被一个男子看透，甚至她还连行走的能力都没有，那种无助、委屈和孤独的感觉，潮水般从心底涌现，泪珠不断地在眼眶里打滚。 “扭到脚了？” 李忆安问道。 少女轻轻点头，突然她又是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已被李忆安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少女惊道，可那么霸道的动作，又让她心头一暖，莫名其妙地产生依赖感。 虽说唐朝时期，程朱理学出现之前，男女之间关系可以比较随意，但被一个男子抱着，还发生过刚才的事情，她除了感到羞愧，还有是害怕。 她的呼声刚落，李忆安把她放在榻上。 “婉顺，给你姐姐换一身衣服，我回去把药带过来。”李忆安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少女愣了片刻，原来他对自己，没有那些想法，心里很是感激。 这两个月来，她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关怀。 “阿姐，先穿好衣服。” 婉顺懵懵懂懂的，但也知道，洗完澡是要穿衣服。 过了片刻，李忆安又跑回来，他先打来一盆水，蹲下要拿起少女的脚。 此时，左脚的脚踝红肿起来，和纤细雪白，如玉一般的右脚相比，有点惨不忍睹。 少女的腿也很好看，小巧雪白，还有肉感。 看到李忆安这种动作，少女想要阻止，女子玉足，怎能随便让男子触碰？ “你的脚，扭伤得很严重，如果处理不好，接下来几个月，可能没办法正常走路。”李忆安一脸正经地说道。 少女虽然抗拒，听到无法走路，她害怕了只能点头。 “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李忆安问道。 “李长歌……啊！” 就在少女说话的那一刹那，李忆安拿住玉足的手微微用力，帮她复原扭伤的位置。 李长歌痛得泪水终于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一眼李忆安，但见他一脸专注的模样，任何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眼眸里满是感激。 “谢谢！”李长歌轻声道。 李忆安也不闲着，拿出一些硝石丢到水盘里，一会后，一阵寒气从水盆中升腾而起。 “这……好好的水，怎么变成冰块了？” 李长歌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难道，这位郎君，还会仙术不成？ 这已经是仙家手段！ “阿姐，真的是冰块！” 婉顺摸了摸，冰凉冰凉的。 “一些小手段罢了！” 李忆安敲碎冰块，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脚踝上，直到没那么肿，再把药箱里一些跌打扭伤的药拿出来涂抹。 虽说李忆安心无杂念，李长歌看到有人这样拿着自己的脚，忍不住满脸绯红。 “休息一个晚上，明天起来应该不痛了。” 李忆安站起来，把药交给婉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明天记得为姐姐上药，知道吗？我先回去了。” “我知道了。” 小丫头说道：“谢谢阿兄。” “今天的事情，谢谢郎君！” 李长歌想要下榻送一送他，脚上还是很痛，续道：“婉顺，你替阿姐，送郎君回去。” “不用客气。” 李忆安临走前，忽然回头说道：“恭喜小娘子，我看你红鸾星动，红鸾、天喜出现在夫妻宫，今天应该遇到了能永远对你好的心仪郎君。” 说罢，他转身离开。 李长歌愣了好一会，喃喃自语道：“我今天，只见过你一个男子，何来的心仪郎君？” 不知道为何，她发现自己脸颊很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如墨化在水中一般，慢慢地散开。 只不过，唐朝时期的规矩，同姓不得通婚，很快她把这些念头置之脑后。 “阿姐，你为什么脸红了？” 婉顺刚好回来，她飞快地爬到姐姐身边，抱着她的手轻轻摇摆道：“以前阿母说过，如果我们女子的身子被别的男子看到，只能嫁给他，所以我们一定不要随便给男子看，刚才阿姐……” “好婉顺，不要胡说！” 李长歌连忙捂住她的小嘴。 婉顺微微挣开，抱着姐姐的脖子，开心地笑道：“阿姐，你是不是害羞了？” “我没有，别瞎说！” 李长歌发现自己是真的害羞了。 彼此之间，算不上熟悉，她怎会因为他而害羞？ “阿姐，你还痛不痛？” 小丫头又很心疼，脸颊在姐姐的脸上挨了挨。 “有婉顺在，不痛了！” 李长歌宠溺地看着妹妹。 与此同时。 “先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马周看到李忆安回来，衣服上都是水迹，好奇地问。 “多事！” 李忆安没必要和他解释，说道：“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麻烦还没结束，明天还会有人来找我们。” 马周自然清楚麻烦是什么，感觉自己被先生坑了，刚和先生回来一天还不到，几乎要被判死罪。 再这样下去，自己还有命活到当官吗？ 次日早上。 李忆安正准备出门，就看到门外来了一群人。 为首那人，正是李郎君。 在其身后，他见过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也跟着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房玄龄等，李忆安第一次见的人，甚至是袁天罡也来了，李世民早已想让袁天罡去见一见李忆安。 李易安就知道，李郎君会来找自己。 这个架势，明显是来兴师问罪。 李忆安看不到的是，还有一千长安城卫兵，把万年县包围起来。 第21章 兴师问罪 “郎君，怎么带了那么多人来？” 李忆安的表现还是很淡定，不惊不慌，不紧不慢，仿佛不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迎着李世民走过去。 李世民的表情忽然放松了片刻，淡淡一笑，似乎气不起来。 只有长孙无忌的脸色不太好看，走在李世民身后，充满了敌意的眼神，正盯着李忆安。 “昨晚有刺客逃到万年县，我担心先生的安全，便过来看一看，身边的朋友得知先生的神奇，就一起来了。” 李世民也没有和他客气，领着众人，往院子里走去。 “先生，你昨晚，是否遇到那个刺客？” 还没坐下来，长孙无忌首先问道。 还是很明显的质问，语气说出了他的不悦。 “看到了，还是我把他救回来。” 李忆安点头承认下来，又让马周搬出几张椅子，让他们就在前院坐下。 马周目光一扫而过，心里“咯噔”了一声，看这些人的衣着以及气质，妥妥的全部是大人物，心里开始信服，先生说过可以帮他入朝为官，不是没可能，只要这些大人物随便举荐一下，机会就来了。 然而，李忆安的话，差点让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啊？肯定得打死不承认。 马周不知道这些人和齐国公什么关系，甚至不知长孙无忌是否也在其中，但开口承认，等于是坐实了他们的罪名，这和找死没区别。 先生糊涂了！ 马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心里紧张得不行，生怕几个士兵跳出来，把他拖下去砍了。 “果然就是你，来人，先把他捉起来！” 长孙无忌当即怒了，没想到他还敢承认，而且那么大方地承认。 “且慢！” 李世民挥一挥手：“先生，你这样做是为何？” 李忆安说道：“昨日我卜算一卦，得知那人与我有缘。我从长安回万年县的路上，碰巧看到他身受重伤，又不能见死不救。昨天傍晚，那位将军到来之前，他便清醒过来，恰好离开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当时很慌张，不敢当场承认，思考了一个晚上，我知道郎君你会来过问这件事，现在就只能承认下来了。” 听了他这些话，李君羡差点翻白眼，昨天李忆安不知道多淡定。 他会慌张吗？ 由始至终都没有。 “有缘？” 这时候，袁天罡上前说道：“听说，先生卜算很准？” 李忆安看到他身穿道袍，一个仙风道骨的模样，是遇上同行了，他这么说，也是故意要考究自己。 李世民之所以把袁天罡带来，也有要考究一下李忆安的意思。 “都是外面的人，瞎说罢了。” 李忆安低调地摇了摇头道。 “那你能否算出来，我是谁？” 袁天罡又说道。 “道友仙风道骨，紫气萦绕，长安城内有如此气质，还能陪在李郎君身边的人，如果我没有算错，应该是钦天监的袁天师。” 李忆安客气地拱手一礼。 袁天罡有点意外，觉得他还是有点本事，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继续问：“他们呢？” 他们，自然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还有李积等人。 “股肱之臣，出将入相。”李忆安说道。 长孙无忌他们早年跟随李世民平定天下，上战场杀敌，出征可为将帅，入朝能为宰相，李忆安也没有说错。 他们身子微微一震，满意地朝着李忆安点头。 袁天罡收起一开始轻视的心思，实在想不到，这位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道行还不浅。 “有趣，这里是万年县，位于长安东方，某些事情恐怕不是巧合。” 袁天罡心道，有些话还想和李忆安聊聊，但有李世民在场，不方便说什么，只能忍住了。 只不过，话题被他岔远了。 “因为一个有缘，你放走刺杀皇亲的刺客？” 长孙无忌首先醒悟过来，指责着他，续道：“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李世民沉着气问道：“先生，这就是你的解释？” 李忆安干脆双手一摊：“我也只有这个解释，人是我救的，就当是我把他放走了！就算他和我没有缘分，在路边看到身受重伤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你们要捉我问罪，请随意！” 长孙无忌喝道：“捉起来！” 跟随而来的侍卫，正要动手。 但是，又被李世民给阻止，问：“先生，在今天之前，你真的不认识那个刺客？” “不认识，但我能算出，他来自漠北，仅此而已。” 李忆安无奈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尽管把我捉回去，可惜了，我还有一个强国利器，想献给郎君，只能就此作罢。” 强国利器！ 李世民登时双目一亮：“先生，你有什么利器？” “一种能极大地增强大唐军力的武器，但现在还没做出来，就当是我和郎君交换那刺客的性命，给我半个月时间即可。” 李忆安早已想好应对的方法，就不知是否管用，续道：“半个月后，如果我拿不出那强国利器，任由你们处置，如此可否？” “好！” 李世民沉思片刻，直接点头答应了。 他见过李忆安各种神奇之处，可以增强大唐军力的武器，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万一真的有什么好东西，用那个刺客来和李忆安交换，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那刺客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二郎……” 长孙无忌还要反驳，只见李世民那坚定的眼神，明白自己的反驳毫无用处，只得把这口气咽回去，咬了咬牙道：“半个月后，你若是拿不出那什么强国利器，别怪我不客气了！” “半个月后，如果我能拿出来，昨晚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那个刺客不来长安，你们也不能追杀他，如何？”李忆安又提出一个条件。 “我答应先生。”李世民说道。 “到时候，郎君把你们所收集的，最锋利、坚硬的宝刀宝剑来找我，试一试我的强国利器，到底有多强大。” 李忆安知道这一次的麻烦，暂时可以放下，半个月之内，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就在他要送客时，李世民身后，杜如晦突然上前问道：“那些对付突厥的方法，是先生你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的事情，他们暂时不管。 但是，杜如晦也想考量一下李忆安，是否真的有那个能力。 第22章 富国之策 “没错，请问有何指教？” 李忆安问道。 “你认为，以商贾的手段消亡突厥，现在可不可行？” 杜如晦依然用这个问题，来反问他。 “现在当然不可行！” 李忆安想都不想就说道。 “为什么？” 杜如晦又问。 “商贾的手段听起来不错，利益很可观，但若是让世家看到了利益，会从中阻挠，以及其他不确定的因素，没办法为朝廷掌握。” 李忆安续道：“这一点，我曾和李郎君商讨过，现在还不可行。” 李世民微微点头。 杜如晦眯了眯双眼，终于开始问出他们最关键问题，道：“你认为，我们要如何对付世家？” 闻言，李世民期待地往李忆安看过去，这是他们最想得到的答案。 尽管在场很多人都是出自世家，但是从国家方面考虑，世家是大唐发展的阻碍，比如五姓七望的人，还不把李唐朝廷放在眼内。 李世民是出自于关陇集团，但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五姓七望。 在唐朝，打击世家手段最凌厉的人，是后来的武则天。 李世民现在有这个心思，可还做不到和五姓七望，正面对线。 “可以效仿杨广的做法。” 李忆安说道。 “效仿杨广？” 李世民很不理解。 杨广一个亡国之君，效仿他做什么？ “你是说，杨广推行的科举？” 房玄龄突然说道：“天下读书人基本出自世家，或者与世家有关，因为世家有藏书，也有私学。目前的察举选官，所推选出来的官员，大多和世家脱离不了关系，朝中还有不少大臣是世家的人。科举选官，是从寒门取仕，的确能打破现在的局面，整治世家和朝廷官员的关系。” “没错，但这是做法之一。”李忆安说道。 “还有其他方法？”房玄龄又问。 “富国！” “如何富国？” “官营盐铁，主要行业、产业由朝廷经营，保证国库收入，防止钱流入世家口袋。打击土地兼并，更变土地制度，改革税法，使耕者有其田，确保百姓的富足，民富才会国富，藏富于民，国力才会无穷无尽。以严格的手段，整治税收，断绝逃税漏税的行为……等等。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杨广实行的科举取士想法是好的，但他的动作太急了。隋的灭亡，一部分原因也在科举上面，动了世家的利益，必然遭到世家打压。” 待李忆安说完，房玄龄等人无不瞪大双眼看着他，眼神里有星光闪烁。 这样富国举措，如果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说出来，也不会太惊讶，但出自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之口，他何来那么多见识？ 陛下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少年，有点本事，能够重用。 长孙无忌还想反驳两句，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不知道如何说出来反驳。 因为李忆安说得太对了。 “先生，厉害啊！” 马周彻底地被佩服了。 其中一些想法，他也曾想过，但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没有像先生想的那么深入。 经过先生的提醒，马周的想法也被激发出来。 “你所说的，具体要怎么做？” 房玄龄心里狂热无比，又迫切地问他。 如果那些举措真的管用，大唐的综合国力得翻上几倍，甚至还不止，他们的心情又如何不狂热。 李世民呼吸越来越急促，也充满渴望，每一次来找先生，所得到的东西都会颠覆他的认知，先生似乎真的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这种大才，一定不能让其埋没。 “你们问那么多，要做什么？” 李忆安故意不说，除了要为自己保持几分神秘，还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价值，足以弥补放走一个刺客。 另外，富国之策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 话到这里，突然中断，他们感到一阵难受，仿佛有数不清的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挠也不知道往哪里挠。 “真的不能再说了？” 杜如晦更为心急，差点就抓住李忆安的手臂来追问。 “好了！” 李世民打断道：“今天先生已说了很多，说到底，还是我们打扰先生的清静，真的不该。” 他知道不能逼迫李忆安，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把李忆安绑回去。 但要是这样做的话，李世民可以很肯定，将会什么也得不到，对自己也毫无好处。 何况，先生对于他，也不反感。 既然刺客那件事不算太严重，他们也没有很明显的利益冲突，何不继续和先生打好关系，以后再不断地把那些治国之策给套到手。 这样要比得罪先生，或者绑回去，所得到的好处更多。 其中的利弊关系，他比谁都要想得清楚。 “先生，我们先告辞，半个月后，再来找你。” 李世民说完后，带上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陛下，我们真的要放过他？” 长孙无忌心里还有几分不甘，好好的一场兴师问罪，变成了一场打赌，以及富国的讨论，落差也太大了。 “臣认为，那位先生，有真才实学，放过他，比起继续追究刺客的好处更大。” 杜如晦分析说道：“他愿意承认，那就说明不反感我们，可以透露出那么多富国之策，也说明他真的想让大唐富足起来，又担心把所有话说完，陛下会不放过他，所以有所隐瞒，也是为了自保。” 李积赞同地说道：“杜公说的对，昨晚李将军到万年县之前，那先生可能真的不知道，他所救的人是刺客，才让刺客走了，所谓不知者不罪。” 房玄龄附和道：“此人年纪不大，对于国政的见解，甚是独特，想的比我们都要周到，特别是灭突厥的方法。正如杜公所言，他是真心想让大唐富足，此人可以重用。至于卜算一途，不知他和袁天师不起来，谁更胜一筹？” 袁天罡拱手道：“道可道，非常道。” 他并不想，比较什么。 甚至觉得，他可能比不上李忆安。 所以就不要丢脸了。 “陛下！” 长孙无忌急了，他们怎么都向着李忆安呢？ “辅机，好了！说到底，当年是你们长孙家的不对，既然那刺客没有对长孙家造成什么损失，这件事先放一放。” 李世民放下心头大石，又道：“至于如何解决，半个月之后，朕自会有安排。” “李忆安，半个月后，我看你能怎么办！” 长孙无忌心道，只能暂时放下各种想法。 第23章 少女心事 看到他们全部离开，李忆安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和李郎君以及一群大人物对线，压力还是有的。 幸好的是，今天的麻烦暂时放下。 “先生，他们是什么人？” 马周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未曾见过那么多大人物，特别是那个李郎君，满是上位者的气势，一身贵气，身份肯定更不简单。 现在那些大人物，不打算找先生麻烦，那么举荐自己入朝为官，岂不是很容易？ 马周的小心思，开始盘算了起来。 “你觉得呢？” 李忆安懒得和他解释，道：“我们只有半个月时间，搞不掂的话，你也逃不掉。” 马周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跟在先生身边，风险和惊喜并存。 “阿兄，你没事？” 小丫头小跑进来，她应该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大眼睛里，已是泪汪汪的，看了让人心疼，轻轻抽泣道：“他真的不是好人，阿耶就是被他杀了，阿兄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他往来？” 阿耶，就是他们对父亲的称呼。 “阿兄没事，他也不敢伤害我。” 李忆安心疼地抱起她，轻轻地擦去小脸上的泪珠。 婉顺抱着他的脖子，眼圈红彤彤的，她虽然不懂很多事情，但自己父亲的仇，以及对李世民的害怕，还是刻骨铭心。 她真的不想，阿兄也被李世民害了。 这几个月来，阿兄是唯一一个，对她们很好很好的人。 “傻丫头！” 李忆安碰了碰她的小鼻子。 婉顺这才展颜一笑，凑过头来，把泪水蹭在李忆安脸上，又道：“阿姐说，她也想见阿兄，阿姐也很担心阿兄。” “走，我们去看看！” 李忆安抱着她，很快到了隔壁院子里。 “郎君，刚才你没事？”李长歌忧心地说道。 “没事，一场误会罢了！”李忆安摇头道。 “我听王大娘说，万年县外面来了一千名长安城卫军，他们就是要为难郎君。” 李长歌紧张道：“郎君，你和他交往，一定得小心为上，他连自家兄弟都可以杀。” 李世民还用一千士兵，包围一个万年县。 李忆安长叹一口气，心想这个场面，是真的够大了，李郎君果然够狠心。 他暗自庆幸，当时没有拒不承认，否则后果就不是一场打赌可以缓过来。 “那个坏人就知道对阿姐和我的亲人不好。” 婉顺说着，嘟了嘟小嘴，又轻轻地哭了起来。 小丫头最容易哭泣了。 “婉顺，以后我们要坚强，不能再随便哭了。” 李长歌抱着她，放在自己身旁，又道：“郎君也不是我们的亲人。” 婉顺泪眼朦胧道：“郎君是婉顺的阿兄。” 李忆安笑道：“就婉顺这句阿兄，以后阿兄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们。” 揉了揉这个小丫头的脑袋，再安慰一下她们，李忆安便提出告辞，得准备半个月后的东西。 “以后不要在郎君面钱乱说话，知道吗？” 李长歌搂着妹妹，叮嘱道。 “阿姐，你刚才看到阿兄的时候，又脸红了。” 婉顺侧着脑袋说道。 “没有，婉顺不要乱说话。” 说着，李长歌摸了摸脸颊，是真的发烫，怎么脸红了呢？ 心间，如有小鹿，在那乱撞。 少女心事，美如诗。 …… 要制造出强国利器，首先得要有煤。 要不然，怎么炼钢？ 根据李忆安后世所知道的，长安没有煤矿，距离长安最近的煤矿，就是渭河北岸的铜川等地，在长安一百多公里外，有点远。 这个时候，铜川的煤被发现了，但刚挖出来的煤，没有经过处理，点燃了会很臭，那味道特别难闻，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懂得怎么用煤，还不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李忆安简单地收拾一下东西，叫上马周就出门去。 在万年县的街道上走了好一会，李忆安终于来到一个农户的屋子前面。 “陈叔！” 李忆安笑道。 “先生，你怎么来了！” 陈叔惊喜道：“快请进来！” 李忆安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些事情，我记得陈叔曾经在铜川带了很多石炭回来，现在还有吗？我可以全部买下来。” 石炭，就是古代对煤的叫法。 “当然有，先生不用和我客气，我也不要钱，你全部带走，我这里还有十多斤。” 陈叔十分热情。 “只有十多斤，还不够！” 李忆安又道：“陈叔，你能不能帮我去几趟铜川，多挖一些回来？钱我都给你，你带回来后，直接送去张伯的店铺就好了。” 陈叔很豪爽地一口答应下来：“什么钱不钱的，我不收，先生非要给钱，我就生气了。这里的石炭先生拿着，我现在就去多叫几个人，一起去铜川再挖几百斤回来。” 再然后，陈叔急忙地张罗这件事，他不是急性子，但只要和李忆安相关的事情，绝对得急着完成。 “麻烦陈叔了！” 李忆安很感激，说完便提起那一袋子石炭，离开陈叔的家，在外走了片刻后，来到一个铁匠的店铺前，笑道：“张伯，好久不见。” “先生，你怎么来了？” 铁匠张伯还在努力地挥锤打造农具，此刻把东西一丢，跑过来迎接。 “张伯，我想找你打造两把猎刀。” 李忆安说道：“不过我先给张伯提个醒，我需要的猎刀，很特殊，打造方法，也和普通的不一样。” 接下来，他把后世那一套，如何冶炼精钢的方法，详细地和张伯说了一遍。 开启了大国工匠模板之后，后世关于冶炼精钢的所有方法，全部传承到他的大脑里面。 但是，冶炼精钢，步骤很多，也十分复杂，张伯不认识字，只能口述，没办法写下来让他研究。 “先生，你说的方法，真的可以吗？”张伯听得糊里糊涂。 他冶炼铁器也有二十多年，从未听说过，铁还可以这样炼。 虽然听不懂，但是张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出自先生的东西，能不厉害吗？ “绝对管用！”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我们先准备需要的东西，再建一个新炉，首先打造一个来试试，就知道管不管用了。” 张伯想了一会，拍手说道：“成！不管多困难，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帮先生打出那猎刀，我这就找人去重建炉子。” 第24章 一块废铁 半个月时间，眨眼间过去了七天。 李忆安一直在折腾强国利器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待在张伯家中，和他研究怎么打造精钢，打造武器。 陈叔的速度也很快，不到三天，为李忆安运来好几车石炭，全部不收钱。 就连马周也暂时不读书，跟在李忆安身边打下手。 李世民对于这个强国利器，十分重视，派出不少人去打探李忆安的动静，但直到现在，所传回来的消息，全部都说毫无进度。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也做不成。 “陛下，我看他那是故弄玄虚，故意要糊弄我们。” 长孙无忌颠覆了以前对李忆安的好态度，不满地说道：“半个月之后，臣觉得他还会逃跑，现在只是拖延时间，他哪来的什么强国利器？我们军中的武器，已经是质量最好的了。” 杜如晦说道：“强国利器，不是那么容易能制造出来，必定需要时间。现在距离半个月还有很久，臣认为，先等下去，再做定论，如果害怕他逃了，在万年县多做准备即可。” 长孙无忌神色黯然，怎么连杜如晦等人，只去过一次万年县，也开始对一个算命的那么信任。 甚至是陛下，也对他那么推崇。 长孙无忌不否认李忆安的才能，但想到他救了那个刺客，就感到不悦，自己堂堂国公，难道连一个算命的都不如吗？ 李世民犹豫未定，对于李忆安的信任逐渐地消失，他想了想，道：“义贞，你代朕去一趟万年县，看看先生到底在做什么。” “是！” 程咬金领命，立马离开甘露殿，骑快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万年县，最终在张伯的打铁铺找到李忆安。 “先生，好了！” 张伯夹起一块铁条，放到水里面“滋”的一声，快速冷却，水面顿时升腾起一阵白雾。 过了最后一道淬火，张伯把铁条丢在地上，旁边的高炉还在散发出炽热的气浪，不断地烘烤，他们身上满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打湿。 “先生，这就是你们说的，强国利器？” 程咬金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原来是程将军来了。” 李忆安拿起彻底冷却的铁条掂量一会，摇头道：“这个是强国利器，但终究还差了点。” “你知道我是谁了？” 程咬金惊讶地问道。 “碰巧算出来！” 李忆安没打算解释太多，如果连程咬金的身份也算不到，他就不配当这个先生。 然后，他双手拿住铁条两端，用力一扳，看似坚硬的铁条，轻松地被扳得九十度弯曲。 这一幕，看得程咬金瞪大双眼，道：“先生你……你这力气，到底有多大啊？” 第一次见面，被李忆安抓住手腕后，程咬金知道对方的力气很大，又做梦都没想到，这力气大得可以徒手把铁条扳弯。 “这东西，质量下乘，程将军你也可以。” 李忆安随手就丢给他。 程咬金不信邪，拿起来用力一扳，发现这块铁软绵绵的，还不需要用力就弯了，然后他拔出佩刀一刀砍下去。 “锵！” 铁条断成了两半，不堪一击。 “先生，你这……不行啊！” 程咬金开始为他担心，这种东西是强国利器？如果拿到战场上，还不够敌人一刀砍了，完全是让大唐士兵去送死！ “是真的不行啊！” 李忆安失望地摇了摇头，又道：“程将军，我就不招待你了，我得继续折腾这强国利器，张伯继续！” “好勒！” 张伯应了一声，把刚才的铁条再丢到炉子里熔铸，继续开工忙碌。 程咬金看到他们没空理会自己，他看了好一会也看不懂，只能策马回去长安，一直到甘露殿内。 甘露殿上，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他们已经走了。 李世民和另外一个叫做萧瑀大臣，正在商讨其他事情。 “陛下，有结果了！” 程咬金刚进来，把他们的商讨给打断了。 “义贞，怎么样了？” 李世民心急地问道。 “先生的强国利器，和废铁没有区别，我用力一扳就软了，然后一刀下去，直接能够砍断。” 程咬金如实地说道。 “真的？” 李世民一恍神。 他对先生寄予厚望，怎么可能会这样？ 程咬金又道：“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距离半个月之期，还有很久，以先生的能力，可以打造出来。” 李世民总算有点心理安慰，道：“你说的有道理，先生不会让朕失望。” 尽管他这么说，时间过半，还是不怎么相信。 “陛下，近日来，臣经常听闻你们提起那算命先生，他真的有那么神奇？” 萧瑀有事离开一段时间，最近才回长安，对于先生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怎么说呢，这位先生的能力，连克明他们都认可，但最近的事情，让朕头疼不已。” 李世民现在就很头疼，摇头道：“分封还是郡县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论，朕要先回去好好想想。” 送走了他们，李世民回到寝宫。 “二郎，还因为家兄和先生的事情，而烦恼吗？” 长孙无垢看到他回来了，连忙拉着他坐下，轻轻地为他按揉肩膀放松。 李世民的疲惫消散一空，又无奈道：“这一次，只怕先生要输了，他那强国利器，很大可能是拿不出来。” 越是这么想，李世民就越感到失望。 长孙无垢笑道：“二郎烦恼的不是先生输赢问题，是陛下欣赏先生的才能，不想责罚他，又不能让家兄吃亏，如此左右为难。” 最懂李世民的人，还是长孙无垢。 “观音婢，你说朕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李世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自己头疼得没有任何主意。 “其实很简单，家兄想要的，大概是陛下可以惩罚一下先生，无论轻重，以表示决心。” 长孙无垢想了想道：“如果先生输了，二郎简单惩罚一下即可，如果是先生赢了的话，二郎主动为他们化解矛盾，家兄一定会答应，先生应该也不会反对。” “还是观音婢想心细，为朕想到那么多。” 李世民已经把她搂在怀里。 —— 朱雀门外。 “义贞，那强国利器，怎么样了？” 长孙无忌在这里，等了程咬金好一会。 “先生只怕是失败了！” 程咬金大概地说了一下，道：“七天时间，只打造了一把废铁。” “废铁？” 长孙无忌哈哈一笑。 如果是废铁，他倒要看看，李忆安拿什么来交换那个刺客。 第25章 感应天道 万年县。 看着程咬金走远了，马周笑道：“先生，他还真的会来。” 跟在先生身边那么多天，马周已经习惯了，各种可以让他惊讶的事情。 张伯得意道：“先生说他会来，就一定会来，绝对不会有错。” 先生的话，什么时候会不准的？ 从来没有试过不准！ 都是基本操作。 “小手段罢了，张伯快把猎刀拿出来看看。” 李忆安很清楚李郎君会派人盯着自己，碰巧程咬金又在这时候找来。 既然他们要监视，那就随便他们监视，不过李忆安也给李郎君等人，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张伯搓了搓手，回到屋子里，拿出两把看起来普普通通，新打造的猎刀。 “先生，这玩儿，真有那么锋利吗？” 张伯比划着，有些兴奋地问。 “张伯把你打造过，质量最好，最锋利的刀拿出来试试，就知道这个锋不锋利。” 李忆安拿过一把猎刀，入手的感觉，沉甸甸的，表面看起来朴实无华，但那是精钢打造。 其实，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就打造出来了，刚才那是故意弄一块废铁来给程咬金看看。 他亲自指点打造的猎刀，不仅锋利，还很坚硬，远不是这个年代的武器所能比，所以说那是强国利器。 张伯在后院拿出一把柴刀，笑道：“这是我五年前打造的，是我这辈子打过最好的刀，很锋利，平时我还舍不得用，甚至舍不得让它生锈。” 李忆安掂量了一下，笑道：“张伯，等会砍断了，你可不要怪我。” “不敢不敢！” 张伯摆了摆手。 李忆安把柴刀给马周拿着，他举起猎刀，一刀砍下去。 锵！ 清脆的声音响起，猎刀轻松把张伯引以为傲的柴刀，就像切豆腐一样，切成了两截。 “这……好刀！” 马周首先赞叹道。 “锋利，真的太锋利了！” 张伯拿起猎刀看了看，锋刃上面连一个缺口都没有，不仅锋利，还很坚硬。 他打了几乎一辈子的铁，不知道打造过多少兵刃农具，从未试过打造出那么锋利的刀子，激动得手也在微微颤抖。 “多谢先生的信任，愿意把这打造的配方教给我。” 张伯的认知里面，这绝对是不传之秘，先生能够教给自己，那是多信任他。 “张伯不必客气，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天！” 李忆安收起猎刀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等会我让马周把酬劳送来给你。” 张伯依然拒绝，很理直气壮道：“我哪能要先生的钱？如果要了，我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忆安帮了整个万年县的人，他敢要钱，整个县的人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和他告辞后，李忆安刚回到家里，意外地看到袁天罡正坐在他的大门前，闭目养神。 “袁天师，你怎会在我这里？” 李忆安上前问道。 “李先生，终于回来了。” 袁天罡笑道：“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李忆安好奇地问：“等我什么？” “逆天改命！” 袁天罡淡淡道。 这四个字，顿时使得李忆安眉头一皱，心想袁天罡果然不简单，只能把他邀请门，直到自己的房间里，并且吩咐马周不得靠近。 “看到先生此刻的反应，我就知道没有算错。” 袁天罡坐下后，又道：“发生刺客事件的那天晚上，我感觉到天道在长安东方出现，却毫无踪迹可寻，直到七天前，李郎君让我跟他走一趟，最后我发现了先生。” 李世民也曾叮嘱过，让袁天罡不要主动说出他的身份。 “除此之外，七年前的某一天，我也能感受到，天道也在长安东方出现。”袁天罡又看着李忆安。 七天前，是李忆安救了那个刺客那天。 七年前，是李忆安穿越来这个年代的日子。 原来穿越这玩儿，就算是魂穿，只要是有点道行的人，还是能看出一点问题来。 “袁天师觉得，天道和我有关系？”李忆安问道。 “有必然的联系。”袁天罡很肯定道，“天道，我只从师尊的典籍中看到过，没想到七年前和七年后，我也有幸亲眼看到一次，我想请问先生，如何才能感应天道？” 李忆安哈哈大笑起来，这件事他肯定不能承认，要不然会成为修道者眼中，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谁也想来咬他一口。 尽管袁天罡有所察觉，但他坚持不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李先生在笑什么？”袁天罡问道。 “袁天师觉得，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能感应天道？” 李忆安笑道：“袁天师这般年纪，尚且无法做到，我怎么可能呢？” 袁天罡坚持自己的想法，肯定道：“修道，修的不是年纪，而是悟性、根基，我这两样都不是极佳。但先生不一样，你的道行，恐怕还在我之上，又怎么不可能呢？何况你这个反应也说明了原因。” 李忆安摆了摆手道：“袁天师是你误会了，我之所以这种反应，是因为天道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随便揣测议论。我担心别人听到了会传出去，而遭到惩罚，并非我感应了天道而不能让外人知道。大唐疆域广阔，能人异士多不胜数，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既然要否认，那就否认到底。 “李先生，是不打算承认了吗？” “我也想承认，但真的不是我，如果贸然承认，恐怕不好。”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先生了。” 袁天罡起来拱一拱手，然后独自离开。 只不过，他在院子外面停顿了一会，嘴里念念有词，认真地算了好久，他所能算到的，一片迷雾。 “奇怪了，难道感应天道的那人，真不是他？”袁天罡带着满腹疑惑离开。 “嗯！” 屋子内，李忆安感到，有谁在演算自己的命格。 但是这种感应刚出现，就被系统给挡回去了。 “袁天罡，这下你无话可说了？”李忆安淡笑道。 “先生，还剩下七天，要不要提前把刀送去给他们？”马周过来问道。 “为什么要提前呢？” 李忆安淡然道：“让他们先猜测一下，紧张一下，或者是快乐一下也好。” 这件事，他并不放在心上。 因此，在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又到长安西市，正常摆摊算命。 虽说天机神算模板已经满级，但他也要吃饭，就得干活，这几天把他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万年县的人说是不收钱，他也不好不给。 只不过，他来摆摊的事情，很快被长孙无忌安排的眼线看到。 长孙无忌立马进宫，把这件事全部告诉了李世民。 第26章 不祥之兆 “你是说，先生放弃了那强国利器，在长安西市继续摆摊算命？” 李世民此刻对李忆安大为失望，总算明白，期待有多高，失望就有多高。 李忆安的能力，他是看得到的，就算没有什么强国利器，他依旧的欣赏，会主动为他化解矛盾。 哪想到，昨天程咬金上报，做出一块废铁出来，今天李忆安就自甘堕落，直接放弃了，与欺君没区别。 李世民对他的所有希望，瞬间化作虚无，甚至还是不满，没有理由再支持他。 “李忆安罪犯欺君，陛下将要如何处置他？”长孙无忌问道。 “或许，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这样做？”李世民犹豫不定地说道。 “以臣所见，他不是打算放弃，也没有难言之隐，而是准备逃跑。” 长孙无忌分析说道：“他这样做，目的在于用手段，让我们误以为他放弃了，从而放松警惕，等待半个月的到来。再过几天，我们真的警惕放松，只怕他会逃跑，离开长安，离开万年县。以他的能力，如果想要逃，应该不难。” 是啊！ 李世民觉得这番话有道理。 李忆安的才能那么恐怖，如果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后果会很严重。 念及至此，他的心紧张起来，连忙道：“辅机，你传朕的命令，必须加强对他的监视，不能放松，除此之外，我要得到他接下来几天里面，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是！” 长孙无忌马上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忆安的行程基本上是摆摊、回家、吃饭，然后再摆摊，就这样循环着，唯一的特别是中间休息了两天不去长安。 李世民看着每天报上来的消息，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可惜，强国利器没有了，另外一方面他又很担心，李忆安会否真的想逃跑。 两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脑海里不断地抗衡着。 李忆安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如何，今天是半个月期限的倒数第三天，后天就得把猎刀交给李世民。 但是，他继续来西市，摆摊算命。 “奇怪了！” 李忆安揉了揉眼眶，今天一直眼皮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太正常。 他自身上摸出三枚铜币，反复演算了几遍，自言自语道：“阳爻处于偶数位，阴爻处于奇数位，偏离了正道，失正，这不是一个好的卦象。” “最近两天，我可能会遇到点麻烦了。” 李忆安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平常很难给自己演算，这一次尝试，居然算出来了。 “难道说，我有麻烦的时候，就可以演算？” 半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他能有什么麻烦呢？ 犹豫片刻，李忆安干脆懒得去想太多，坐在摊子旁边，准备算卦赚钱。 “先生！” 此时，一个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道：“我来，是想问姻缘。” “小娘子的姻缘，只怕难成了！” 李忆安简单地看了一眼，只见她山根塌陷，鼻梁低瘪，而山根俗称夫妻座，就在内眼角上，望气术一开启，但见她的气息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死气，这种情况很不妙。 他继续道：“如果小娘子不想有祸事，今晚宵禁之后，最好不要随意走出坊，否则会有性命之危。” 娘子，是这个年代，对于女子的称呼。 如果是年纪比较小的，可以称之为小娘子。 “你这算命的，懂不懂说话啊？” 女子身旁，一个丫鬟听了后就怒了，指着李忆安骂道：“你敢咒骂我家娘子？” 李忆安无奈地摇头道：“不是咒骂，是事实。你们若是不信，那也罢了，请回。” 言尽至此，李忆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丫鬟还要再骂，但女子冲她摇头示意，什么也不说，放下酬金就离开了。 女子的眉宇间，始终带着一丝丝愁怨，估计还是为情所伤。 李忆安不是什么情感专家，既然别人不愿意相信，也懒得介入他们都纠纷当中，能给她一个提醒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李忆安在西市坐了一整天，看不到有什么祸事发生。 “难道，我为自己算的卦，不灵了？”李忆安带着心里的疑惑，回去万年县。 第二天早上，半个月期限，就是明天了。 李忆安闲着也是无事，继续到长安西市摆摊。 “是他，就是他！” 李忆安刚到这里，看到昨天那个丫鬟从旁边冲上来。 紧接着，还有一群长安府衙的官差，把李忆安给包围起来。 “果然，不是不灵，而是来晚了！” 李忆安心里一紧，问道：“各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他，害死了我家娘子！” 那丫鬟走上前，气愤地说道。 “我只与你家娘子见过一面，算过一卦，然后再无关联，怎么是我害死她？” 李忆安摇头道。 “你就是那算卦等人？” 不等丫鬟回应，一个官差走上前问道。 “没错！” “年纪轻轻，能有什么道行，可以给人算卦？我看你就是招摇撞骗，不是什么好人。” 官差喝道：“来人，把我给他拿下！” 其余几个官差，上前按着李忆安双臂，把他押送回去长安府衙。 附近的百姓看到先生被捉，无不惊呼出声，但那些官差凶神恶煞，他们又什么也不敢做。 —— “陛下，不好了！” 甘露殿上，李世民下朝后，日常批阅奏章，程咬金突然跑了进来。 “什么不好了？” 李世民不悦地抬起头。 “先生他……不见了！” 程咬金高声说道：“我们看着先生的人，一直没有撤离，但先生到长安之后，西市的人太多，为了不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陛下你曾下令，在长安可以不用长时间盯着。就在刚才，我们的人找到臣，就说先生不见了！” “什么！” 李世民站了起来，拿着的奏章，也丢在地上。 他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如此。 难道先生真的因为害怕，而要逃离？ 一股浓郁的失望，涌上他的心头，身体也摇晃了一会。 “马上派人去万年县，把他身边的人给捉了。” 李世民冷声道：“同时，让人在长安各处城门，严格检查，绝不能放过他离开。” 他现在很紧张，长孙无忌的话，真的要应验了吗？ 第27章 冤假错案 李忆安身边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马周。 最近每天的日常，就是李忆安去摆摊，马周在家里看书看家，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李忆安出门没多久，马周的麻烦就来了。 砰！ 一声巨响，前院的大门，被粗暴地撞破。 “谁啊！” 马周一脸的不爽，在万年县，还有人敢撞先生的家门，这人太不懂规矩。 只不过，他刚出门，看到李君羡带着十多个人闯进来，全部是玄武门的宿卫。 “把他捉起来！” 李君羡冷声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马周惊讶地大叫道：“半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你们不能捉人。” 李君羡没有和他解释那么多，直接把他绑了带走，很快回到长安城内，和程咬金、长孙无忌等人见面。 李世民换了一身便服，也从宫中出来，淡淡地看了一眼马周，便厉声问道：“李忆安呢？他在哪里？” “先生不是来长安摆摊了吗？” 马周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先生摆摊算命，众所周知，用得着那么大阵仗吗？ “摆摊？他来了长安后，消失不见了。” 长孙无忌冷眼看着马周，质问道：“你说，他是不是逃跑了？往哪里逃？” “逃跑？绝对不可能！” 马周直接摇头，先生造出他们要的强国利器，怎么可能会逃跑！ “但是，他人真的不见了，你又在怎么解释？” 长孙无忌继续质问道。 “我……我哪知道啊？” 马周很无辜，他一大早没有离开过家门，先生要做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他冤枉啊！ “狡辩！” 长孙无忌怒喝道：“来人，把他带回去，严刑拷问。” “等一等！” 就在他们要动手时，杜如晦着急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有……有结果了！” “先生找到了？” 李世民紧张地问。 “我问过附近的百姓，先生早上刚来西市，就被长安府衙的官差给带走了。” “什么？这是为何？”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带走，我们才看不到先生！” 杜如晦满头雾水，他还不知道先生犯了什么事。 闹得那么紧张，出动了那么多人，原来是一场乌龙事件，先生没逃。 然而，李世民此刻满脸愤怒。 “岂有此理！” “长安府尹，竟敢无缘无故捉人，漠视王法！” “走！我们去府衙，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给先生定一个什么样的罪。“ 这长安府尹，他不想混下去了是？连先生也敢捉！ 李世民带着愤怒，直接往府衙走去。 李君羡提前带兵去把府衙给围了起来。 长孙无忌心里一阵失望，刚才高兴过早了，不过明天就是最后期限，没有强国利器，看他李忆安怎么办。 “马郎君，刚才得罪了！” 程咬金笑呵呵地说道，命人把他松开。 “没事没事！” 马周惶恐，程咬金竟然对自己那么客气，还有这一群大人物，连长安府尹都不放在眼内，可见他们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直到如今，马周也只能大概猜到程咬金是谁。 可以和程咬金混在一起的人，其身份都不简单。 —— 李忆安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事情，李世民他们差点下令把他给通缉了。 此刻在府衙的公堂上，他背负双手，云淡风起地立在那里。 在他身边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以及昨天见过的丫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堂上所站何人？” 长安的府尹严本厉声问道。 李忆安微微点头道：“在下李忆安，请问我所犯何罪？严府尹要把我捉来此处审问！” “所犯何罪？你还有脸问我！” 严本冷冷地说道：“昨天晚上，你谋害温家娘子，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快说，人被你藏在哪里？或者说，尸体被你藏在哪里？” 温家娘子，应该就是昨天来找李忆安算姻缘的那个小娘子。 李忆安没有算错，昨天晚上之后，她真的出事了，再看温家夫妇，看他们的面相，中年丧女的迹象，可以判定人已经没了。 只不过，那温家娘子死了，这些人不去追查凶手，而是来找自己这个算命的。 这些人，要不是无能，就是糊涂了。 或者说背后另有隐情，李忆安只是个背锅的人。 没错！ 李忆安有一种预感，自己可能要替人背锅了。 “我谋害那位小娘子？” 李忆安差点笑了起来，道：“严府尹，你这是还没睡醒吗？” “放肆！” 严本大怒道。 “是你，就是你！” 那个丫鬟指着李忆安，哭诉道：“昨天是你为我们娘子算了一卦，是你说她会有性命之危，晚上时娘子就不见了，可能已经……” 李忆安笑着问她：“你说我昨天做了什么？” 丫鬟本能道：“你为娘子算了一卦。” 李忆安点头道：“那就对了，我一个算卦的人，能算出吉凶，岂不是正常？何况我提醒过她，昨晚一定不能出门，是她不听罢了。” “难道说，就因为我和她说过话，算过卦，并且算出吉凶，那么我就是凶手？这样的话，所有算命先生都不用活了。” “长安那么大，她从走出家门开始，途中肯定遇到不少人，那严府尹岂不是要把那些人都捉回来，慢慢地审问一遍？他们也有可能是凶手。” “你们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就把我当成凶手，长安府尹，原来也就这样！” 李忆安凛冽的眼神，直逼严本，毫不畏惧。 那个眼神，看得严本后背一阵发凉，然后就是心虚。 “好大的胆子，你还敢教训我？” 严本眼神一冷，喝道：“来人，大刑伺候！” 数个官差听令，抓住李忆安的肩膀，就要把他按在地上，拿出刑具来伺候。 “我看谁敢！” 就在这时候，一声怒喝，从府衙大门传来。 “谁敢在这里放肆？给我一并捉起来！” 严本愤怒道。 一群官差，快速往外面走去。 可是他们刚走到大门旁，就被吓得双腿发软，不得不退回来。 紧接着，一群玄武门宿卫走进来，全部拔出武器，李君羡把府衙给控制了起来，杀气腾腾。 “你要捉我？” 李世民等人跟在身后，慢慢地现身。 听到那声音，李忆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这也是他那么淡定的原因。 李世民肯定会找人盯着他，如果发现他不见了，早晚会找到这里来，就是没想动静会那么大。 “陛……陛……” 严本慌忙地站起来。 “给我闭嘴！” 李世民冷喝一声，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 第28章 栽赃嫁祸 “先生，很抱歉，是我们来晚了！” 李世民看到他没事，提起的心也随之而放下。 先生！ 严本整个人愣住了，后背一阵发凉，冰冷冰冷的，他当然能认出来，眼前那人正是当今天子李世民。 可是，李世民叫那个凶手做先生？ 整个大唐，谁有这个资格，能被李世民称呼一声先生啊？ 甚至还主动给这个凶手道歉！ 严本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也觉得这次的麻烦大了。 不仅如此，在李世民的身边，他还可以看到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全部是长安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一群都是国公。 他们在长安跺一跺脚，全城都有可能地震。 这些人，也是为了一个算命先生而来。 这个算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越是这样想，严本心里越慌，双手不停地颤抖：“我这是……要完了啊！” “我就知道郎君你会来救我。” 李忆安淡淡一笑：“区区一个府尹，还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我好像被什么人给陷害了。” “严本，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李世民冷声道：“你刚才好像还要屈打成招？” “不敢，不敢！” 严本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拱手深深一拜：“是我弄错了，我该死，先生当然没罪，我这就放了先生，对不起，请先生原谅！” 最后，他还给李忆安一个鞠躬，态度不得不诚恳，甚至是害怕。 温家夫妇只是普通的富商，看到李世民等人，就连是严本都得恭恭敬敬对待，还带着一群士兵进来，他们哪怕是心里有再多的憋屈，也不敢随意在这时候捣乱。 “先生，你可满意了？” 李世民说道。 “当然不满意！” 李忆安摇头道：“虽然我不是凶手，但凶手另有其人，你说对？” 他突然走到，堂上那个年轻男子身边。 男子身子抖了抖，他低下头不敢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你是温家小娘子的情郎？” 李忆安问道。 “是！” 男子害怕地说道。 “那么你觉得，是否应该找出凶手，以慰温娘子在天之灵？” 李忆安又一次问他，语气也变得极重：“我也算是修道之人，虽然道行不深，但也知道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含冤而死，或者是被人残杀致死，如果得不到申冤，三天之内不把尸体焚毁，死者将会化作厉鬼，纠缠那个凶手一辈子，直至把凶手折磨致死。” 男子似乎被吓到了，眼神闪烁，身上衣服无风自动，但还是不敢说话。 “通常被厉鬼缠上的人，右边肩膀上，会有一个黑色的手印。” 李忆安说着突然在男子的肩膀拍了拍，吓得他整个人都跳起来。 众人看着李忆安这番动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好像是故意吓唬一下这个男子。 “所以你觉得，应不应该找出凶手，为温娘子申冤？”李忆安又说道。 “应该，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男子颤声道。 “严府尹你听到了？”李忆安终于把目光收回，落在了严本身上。 “严本，我限你在三天之内，把凶手找出来，否则你这个府尹就不用再当下去了。”李世民严肃道。 “是！” 严本颤声回应，心里也苦啊！ 他当然想找出凶手，但他不敢，要不如此，也不会把李忆安捉回来。 从某种程度上看，李忆安就是给真正凶手背锅的人，真正的凶手他得罪不起。 现在李世民开口了，严本做不是，不做也不是，左右为难。 “你们回去等消息！” 李世民挥一挥手。 温家夫妇，和那个男子，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离开。 “严府尹，那位温家娘子的情郎，他到底什么身份？” 杜如晦突然问道：“我怀疑，此人大有问题。” 严本恭恭敬敬地说道：“他本来是一个寒门士子，但没多少才学，在长安逗留多年，一直渴求能得到举荐，但没有任何人愿意举荐他，此人浑浑噩噩，最后和温家娘子认识。” “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连举荐也遭人嫌弃，温家的人并不待见他。昨天晚上，温家娘子和他约定了要私奔，但他等不到人，就去温家找人，最后发现温家娘子不见了，不得已的来报官。” 原来如此。 杜如晦又道：“私奔？我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得彻查！” “是！” 严本哪能不答应，只能硬着头皮查下去，尽可能查出一个两边也不得罪的结果。 至于怎么调查的事情，李世民也懒得理会，直接带李忆安离开了府衙。 “郎君，我想借你几个人，去盯着那个温家小娘子的情郎。” 李忆安显然还不肯罢休：“我的清白，还不是他们可以玷污，想要让我背锅，就得付出代价。” 这件事背后，另有蹊跷，于是他给那个情郎说了一通，布置下新的计划。 “除此之外，那个府尹，只怕也有问题。”李忆安继续说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李世民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又道：“先生，你今天把我给吓到了，我认为你要逃跑了。” 李忆安笑道：“我为什要逃跑？”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你的强国利器拿不出来，无法兑换之前的承诺，你要除了逃跑，还能做什么？” 李忆安又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失败了？” 程咬金挠了挠头道：“先生，那天我亲眼看到，你弄了一块废铁出来，就跑来长安算命，好像是放弃了，这不是失败，还能是什么？” “马周，带路，我们回万年县。” 李忆安说道：“本来想明天才带去给你们，既然想提前知道，也不是没可能。” 回到万年县。 马周先把他们招待在前院，然后李忆安回去房间，拿出一把猎刀。 “你们有没有带武器？我要最锋利，最坚硬那种。” 李忆安掂量着猎刀，问他们。 “用我的！” 李君羡把自己的佩剑，放在桌子上：“这把剑，跟了我十多年，在战场上杀过数不清的敌人，算得上是把宝剑。” “我还以为是什么利器，原来只是一把普通的猎刀？” 长孙无忌目光落在猎刀之上，打量了一会，道：“这种东西，真的能强国？” 程咬金凑过头来看了片刻，也有些疑惑地问：“先生，你确定没有拿错了？” 他们看着平平无奇的猎刀，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第29章 君要臣死 听着他们的议论，李忆安自信地说道：“是否管用，试一试便知道，李将军等会我可能破坏你的宝剑，不要责怪我才好。” 李君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请随便。” 李忆安不和他客气，拔出李君羡的剑，还挺重手的，然后左手拿起猎刀，刀剑相碰。 锵！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君羡称之为宝剑的剑，轻而易举地被猎刀砍断成了两截，断口光滑平整。 再看那平平无奇的猎刀，刀锋明亮依旧，一点事都没有，彻底地惊呆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李君羡，自己用了十多年的佩剑，有多锋利和坚硬，他是最清楚，竟然连一刀也挡不住。 这把猎刀，那是有多厉害？ 然后李世民等人，全部瞪大双眼，看向那做工粗糙的猎刀，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李将军，你确定你的真是宝剑？”长孙无忌问道。 “绝对是宝剑。” 李君羡可以很肯定，他回头指着一个侍卫，招招手道：“把你的佩刀给我。” 这些侍卫用的，是大唐最着名的陌刀，那侍卫恭敬地把自己的陌刀呈上。 李君羡拿起断剑，用力砍在陌刀之上。 又是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个侍卫的陌刀，毫无疑问地断成两截。 李君羡的宝剑，果然是削铁如泥，可是和猎刀起来，有云泥之别。 “真的，那是真的！” 杜如晦激动得站起来：“不是李将军的佩剑不够锋利，而是先生的猎刀太锋利了，二郎！我们大唐如果能制造像先生那猎刀一样的利器，以后谁还敢和我们打？” 试想一下，大唐军队，和外邦军队对战沙场。 双方一个冲锋后，唐军的陌刀，全部都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刀砍下去，外邦敌人用什么来挡？ 这一刀下去，不仅可以砍断敌人的武器，力气大一点的士兵，把敌人砍成两截都不成问题。 “这绝对是强国利器！” 房玄龄也激动地说道：“如果我们能有如此利器，战场上，所向披靡，谁能和我们抗衡？” 在场众人，早年间，大多和李世民征战过沙场，他们很清楚，一把锋利的武器，对于军队的作用有多大。 李世民终于缓过神来，他的眼眸中，迸发出耀眼的光彩。 他们说的没错，先生也没有说错，利器。 不！是神器，绝对是神器。 先生大才，如此神器，也能制造出来，这是上天要他的大唐，万古长存。 “先生，像你这猎刀，还能不能大量铸造？” 李世民期待地问。 “当然可以大量铸造，这就是锻造的方法，你们找几个铁匠就可以按照我的方法去锻造，如果那些铁匠实在不会，可以在我们万年县找铁匠张伯，我把我会的，全部教给他了。” 李忆安把那份准备好的精钢冶炼方法，递给了对方，补充说道：“只要郎君好好对待张伯，不要强迫他什么即可。” 李世民双手微微颤抖，随后郑重地接了过来。 他翻开看了看，只见里面的内容，完全看不懂，但是他并不质疑李忆安。 李世民郑重地拱手一礼：“在这里，我得向先生道歉，在今天之前，我曾质疑过你，甚至还想让人来捉你，是我愧对先生对我的信任。” “对不起！” 他深深一个鞠躬，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诚意，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长孙无忌他们都惊呆了。 一国之君，居然向一个算命先生，如此道歉。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算命先生，坦然地接受了。 “那天你不是打造出来一块废铁，然后再也没有开过炉子，怎会有这把猎刀？” 长孙无忌提出自己的疑虑：“你这把猎刀，是从何而来？” 程咬金同样疑惑地问：“是啊，那天过后，先生你就真的没有再去找过张伯。” 李忆安笑道：“在程将军你来之前，猎刀便已打造出来，我们本想打造另外一个利器，但失败了，就有程将军所看到的废铁。” 这个解释，让他们所有人沉默下来。 然后众人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被李忆安骗了，先生好心机啊！ “齐国公。” 李忆安又说道。 “啊！” 长孙无忌愣了一会：“你知道我了？” 李世民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李忆安，心想先生把自己身边的人，身份算得差不多，可以很肯定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是什么秘密。 先生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刺客的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在此我也给你道歉。” 李忆安拱手一拜，态度真诚，是真的在道歉。 长孙无忌又愣住了，有点措不及防。 李忆安说道：“那刺客来自漠北，应该和令尊有关，长孙将军逝世多年，那个刺客大概三十岁，是曾经仇人之后，对？” 长孙无忌只能点了点头。 “这是隔代恩怨，何必再纠结下去？” 李忆安继续说道：“那位刺客，如果真的想刺杀你们，齐国公认为他能否有机会得手？” 长孙无忌认真地想了好久：“如果他真的要杀我，应该能得手，根据家中侍卫所言，刺客为了在库房中盗取一个家父的遗物，而被发现，应该不是想来刺杀我等。” 前段时间，是他有点偏激，并且被刺客刺激到了，才会如此针对李忆安。 此刻被李忆安提醒一下，长孙无忌醒悟过来，自己做得是有点不对。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李忆安最后说道：“齐国公就纠结放不下！那个刺客回来，只为盗取一个遗物，应该是放下了，你为何就不能呢？” 人生八苦，这种描述，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好像佛经也没有这种记录？ 先生果然是先生，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便充满道理，发人深省。 长孙无忌沉思着，然后浑身一震，拱手作揖：“多谢先生提点，以前的事情，也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哈哈哈……” 李世民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他本想做一个和事佬，哪想到李忆安主动地化解了，笑道：“如此，最好。” 化解矛盾，接下来的画面，融洽许多。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他们也得回去，皇帝和一群大臣，哪能长时间待在万年县？ “先生，你的猎刀，能否让我带回去？” 临走之前，杜如晦作为兵部尚书，目光一直落在猎刀之上。 “当然可以！” 李忆安直接送给他。 “先生，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李世民考虑到最后，把李忆安拉到一个角落里。 “郎君的问题，不能让别人知道？”李忆安问。 “不能，只有我们才能知道。” 李世民凝重道：“如果说，君要臣死，先生如何？” 君要臣死！ 老李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 第30章 臣必反君 老李这个问题，是想看看李忆安的态度如何，但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郎君，你是以天潢贵胄的身份问我，还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我？”李忆安没有先回应，而是在反问他。 “这样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还很大，就看你想要哪个答案了。” “如果两个答案我都想要呢？先说说天潢贵胄的身份。” 李世民只是想知道，先生心里是怎么想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忆安的回答很官方，挑不出任何问题来，显然也不是李世民想要的答案。 “如果是朋友的身份呢？” “那就要看什么性质了，如果是我有错有罪，死了就死了，没有任何怨言，也不会反抗。” “如果没错没罪呢？” “臣必反君。” 李忆安也不和他遮遮掩掩，直接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 李世民浑身一震，这个答案是他想要的，但也最让他震惊，惊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忆安。 先生还敢威胁自己？ 威胁得那么光明正大！ 好家伙！ 现在的大唐境内，如果有人敢那么直接地威胁一个君主，李世民心里在想，也就只有李忆安了。 尽管如此，李世民震惊过后，很快他想明白一件事，先生也是在向他坦白，并且在提醒他，想和他做朋友，让他不要再做出猜疑等事情来。 要不是这样，先生不会把这么叛逆的答案，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这也是一种信任的表现，希望也得到他的信任。 “先生所想的，我大概了解，最近是我对先生各种猜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李世民郑重地说道。 李忆安愣了愣，他只是把自己心里的答案说出来，好像没有什么提醒警告什么的？看来李郎君又想多了。 李忆安没有解释，笑道：“郎君知道就好，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看到先生送客，是时候该走了。 “先生，府衙陷害一事，我会还先生一个公道，最快明天有结果。”李世民说完了，带上长孙无忌等人，一起离开。 “陛下，先生锻造强国利器的方法，深奥无比，臣完全看不懂。” 杜如晦翻看着刚才李忆安给的东西，看得他一头雾水。 “先生大才，他给的东西，岂会普通？” 李世民说道：“克明，回去之后，你马上让兵部用这种方式，来打造我们军队全新的武器，把旧的武器全部淘汰了。对了，先生提到的那位张伯，也要派人去请回来，记住一定要客客气气，知道吗？” “臣明白了！” 杜如晦郑重道。 众人慢慢地离开了万年县。 与此同时，杜如晦马上安排人，去邀请张伯回去，为兵部打造武器。 为了大唐军队的强盛，刻不容缓。 然而，在打造的时候，他们又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国库没有那么多钱了。 —— 李世民回到寝宫，把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完整地和长孙无垢说一遍。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其实先生早已想给阿兄道歉，但在半个月之前，阿兄气在头上，无论先生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长孙无垢心思细腻地猜测着，继续说道：“先生故意给阿兄半个月时间，可以冷静一下心绪，再用强国利器来让他信服，最后主动道歉，他们的矛盾便化解了，先生的安排很妙。” “原来如此，没有你的提醒，我还想不到那么多，先生真是个奇人啊！” 李世民愧疚地说道：“我居然多次质疑先生，幸好他最后也没有和我计较太多，但我对先生还心里有愧。观音婢，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你说让承乾跟在先生身边学习，可不可行呢？” 长孙无垢赞同道：“当然可以，先生无所不精通，承乾能跟先生学习，一定能学到很多。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表示我们对先生的信任和决心，以后承乾继承二郎的位置，先生就是承乾的老师，还能继续辅助大唐，此一举两得也！” 李世民哈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担心的却是先生会不同意。” 长孙无垢说道：“可以先带承乾去给先生看看，依我看，先生一定会同意的。只不过，我看先生对长歌那孩子，似乎也很不错。” 她只见过一次李忆安，就在那一次，同样看到了李长歌。 从他们的眼神看来，李忆安应该对李长歌有所照顾。 “李长歌？” 李世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些不爽。 但是这不爽的来源，是李长歌的父亲。 “二郎，她们一家，只剩下长歌和婉顺二人，你也答应放过她们了。” 长孙无垢轻声道：“如果有可能，二郎可以去看看长歌，或许她还能帮我们，把先生留在身边。” 李世民皱眉道：“你是说，把长歌许配给先生？不行！先不说祖宗规矩，同姓不得通婚，就长歌那丫头，还配不起先生。” 在他眼里，李忆安是那种入世高人，一尘不染，李长歌现在什么身份？当然配不上。 长孙无垢不是这么想，道：“二郎是一国之君，祖宗规矩，更改一下，开一个先例不是不可以。长歌也是曾经太子的长女，还是二郎你的侄女，皇亲国戚，如何配不上先生？” 李长歌和婉顺小丫头，正是李建成的女儿。 玄武门政变后，李建成和李元吉被杀，他们的儿子也一个都未能活下来。 李长歌和婉顺小丫头可以活到现在，还是当时长孙无垢求情，以及李渊出面了，李世民看在她们是女子的份上，将其放过。 只不过，她们活得有些可怜，身边的亲人，又成了自己仇人，李渊也不敢把她们带在身边，只好在万年县安排一个院子，让她们住下来。 谁也想不到的是，那院子正好在李忆安的旁边。 李世民像是被她说服，想了好一会：“这件事，以后再议，目前最主要的是让先生愿意教导承乾，现在将近年末，要忙的事情不少，待来年开春，我再把承乾带去让先生见一见面。” 长孙无垢知道丈夫对于李建成一脉的人，成见很深，也担忧他们的后人会有报仇的可能。 特别是，他看到长孙晟的仇人，其后人隔了那么多年，还敢来长安。 “二郎！” 长孙无垢又道：“先生说过，做人和泡茶一样，想要活得舒服，就不要在其中加入太多的杂质。” “朕知道了，这些事情，先不要再提！” 李世民当然明白她是为了自己的好，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享受着空闲下来的温馨，轻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真不愧是大唐模范夫妻。 第31章 厉鬼纠缠 很快，到了晚上。 温家小娘子的情郎，租住在长安城的永阳坊内，远离皇城，基本是长安最偏僻的地方。 男子刚回家，感到后背有点刺痛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白天时李忆安说过的话，心里面有些慌，连忙脱下衣服看了看后背。 在右边肩膀上，他好像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记，但又看得不怎么清楚。 犹豫片刻，男子拿出一把铜镜对照一看。 砰！ 铜镜突然脱手，掉落地上。 他的表情，变得扭曲害怕。 “手印，黑色的手印！” 男子恐慌地大叫起来，随后他左右看了看，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他，只剩下四面墙壁。 “你……你是不是缠上我了？” 李忆安曾和他说过，死者如果是被人残杀致死，得不到申冤，或者三天之内不把尸体焚毁，将会化作厉鬼，纠缠那个凶手一辈子，然后还在右边肩膀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手印。 他现在，不正是如此？ 想到这里，男子慌张得满头冷汗，双腿不断地颤抖。 其实这个手印，不过是李忆安白天在他肩膀上，拍一拍，再用巧妙的劲道，在上面留下来的。 “尸体……我要去烧了尸体！”男子立马出门。 这时候永阳坊内，坊门已经被关上，宵禁正式开始，外面还有武侯铺的武侯，开始巡逻捉拿不守宵禁的人。 武侯铺，相当于后世派出所，武侯差不多就是片警。 尽管如此，男子为了自己的性命，顾不上那么多，小心翼翼地躲开巡逻的武侯，朝着温家所居住的坊而去，很快让他翻过坊的围墙，到了最里面。 这时候，很多坊内的百姓已熄灯休息，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一个水井边缘，这里似乎是被废弃了，四周长满杂草，井口还有大石头盖着。 男子用尽全力推开石头，正要把里面的尸体弄出来时，四周突然亮起一个个火把。 “先生果然没有算错，那个凶手就是你，温家娘子也是被你杀的。” 程咬金亲自带队，在这里已埋伏很久了。 “你们……” 男子猛地回头，在这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一切都是圈套。 “捉起来！” 程咬金喝道：“再来几个人，下去把尸体打捞起来，送去府衙。” 男子脸色苍白，万念俱灰，他知道自己快要没了，就这样要完了。 “将军饶命……我也不想杀人，是崔家大郎逼迫我这样做，和我没关系！”男子不断地大叫着求饶。 但不管他说了什么，没有人再理会，几个武侯直接把他拖走，然后送去府衙。 严本还在做着美梦，被程咬金强行吵醒，把男子丢给他，连夜审问。 男子知道自己死定了，把所有事情给捅出来，其实要杀人，真的不是他本意。 他一直举荐无门，所以动了歪心思，这个年代世家的力量是很大的，那么巧他认识了清河崔氏的大郎，就想去抱大腿，让崔氏举荐自己。 那个崔家大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酒色财气，没有他不沾的，除了好事，什么事都敢做。 男子一个穷读书人，哪来的本钱巴结对方？于是把主意打到温家娘子身上，这个小娘子长得很美，便以私奔为名诱骗她出来，再把她献给崔家的那个大郎。 温家娘子当然不从，那个大郎就要男子好好教训一下，然后把人给打死了。 “人渣！” 程咬金听完他的描述，一巴掌打得他满嘴喷血，续道：“马上去把那个姓崔的，给我捉回来！” 严本一脸的为难，他让李忆安背黑锅，也是因为害怕崔家。 现在陛下过问这个案件，他也不得不去捉人。 然而，五姓七望的子弟杀人，做了违法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结果。 谁让他们后台硬，随便丢两个人出来顶罪即可。 —— 次日早上。 李忆安刚起来，正巧看到李长歌来找自己。 “郎君，今天你还要去长安西市吗？”李长歌轻声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看到李忆安时，会感到脸颊很烫，心跳加速。 “当然，之前打造两把猎刀，把我的积蓄全部用光了，不去算命，就没钱吃饭。” 李忆安问她：“怎么了？” 李长歌鼓起勇气道：“我想和郎君一起去西市，但我还是首次去卖东西，不太会，所以想请郎君指点一下。” 就算她是李建成的女儿，也不得不为了谋生，而去摆摊干活。 “当然没问题！” 李忆安简单收拾了一会，就带上她一起去长安。 李长歌背着一个小巧的包袱，婉顺小丫头也跟着一起，拉着李忆安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 很快便到了西市。 李长歌要拿出来卖的东西，是她亲手绣的香囊，很精致好看，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只是她刚来，还没有摊子，李忆安把自己的给她用，并且帮她招揽了一会生意。 “谢谢郎君！” 李长歌感激道。 “先生！” 这时候，魏徵慢慢地走了过来，当他看到李长歌时，作为曾经太子的人，当然知道李长歌是谁，连忙拱手一拜。 李长歌不太适应，但也匆忙回礼。 “老魏，我看你满脸笑容，升官了？”李忆安笑道。 “先生神机妙算，刚当上了尚书左丞。” 魏徵拱手道：“距离先生所说的位极人臣，又近了一步，特来拜谢先生。” 李忆安笑道：“那恭喜了，能够升官是你老魏有能力，和我没关系。” “先生过谦了。” 魏徵笑了笑，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先生那天被长安府衙捉走一事，已经有结果了，凶手正是那温家娘子的情郎，此人背后……” 他也算是奉旨前来，把最终的结果，详细地告诉了李忆安。 “清河崔氏？” 李忆安没想到要自己背锅的人，还那么大有来头，五姓七望的子弟，怪不得严本会不顾一切地想让他顶罪。 “先生，李郎君曾说，这件事先生最好不要再计较下去。” 魏徵提醒道：“五姓七望，暂时还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 就算是李世民，现在也不太想直接和五姓七望当中，任何一家起冲突。 第32章 深夜受袭 “五姓七望，清河崔氏，他们的确家大势大，这件事我知道了。” 李忆安也没能力和他们抗衡，但并不代表会怕了他们。 “先生能这样想，自然最好了。” 魏徵心中一松，生怕李忆安会不依不挠，追究到底，到时候不仅李世民没有办法，他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近朝中，都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李忆安转移了话题，不再继续崔家的事情。 “大概是先生你曾经给出，如何灭匈奴，以及猪肉、强国利器的事情。” 魏徵想了一会，续道：“对了，还有就是关于立分封，还是置郡县的问题。” “分封郡县？” 李忆安回想了一下历史，他记得李世民是很喜欢分封制。 除了李世民，还有一个大臣萧瑀也是分封制的爱好者，他还给李世民列举各种例子，比如秦置守令，二世而亡，汉分王子弟，享国四百年等等。 李世民和萧瑀一起，主张分封，但是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极力反对，迫于压力，不得不停止这个想法。 “先生觉得分封还是郡县更好？” 魏徵看到他陷入沉思，还以为他也在思考好坏的问题。 “分封，当然不可行。” 李忆安想的不是这两个制度的好坏，而是觉得，马周入朝当官的机会来了。 “我也觉得分封不可行。” 魏徵赞同道：“朝中大臣，只有萧尚书坚持分封，其余皆是反对，陛下却是喜欢得紧，按照这个趋势，还要议论很久。” “不用议论多长时间了。” 李忆安心里面，有了自己的打算，续道：“老魏，来年开春，你来找我一次，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他没有记错的话，贞观元年，是讨论分封还是郡县的正式开始阶段，到那时候他再找机会，把马周安排进去。 马周入朝当官，是李忆安在他身上的一个投资，以后会有回报的。 “先生有吩咐，当然没问题。” 魏徵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俩人再客套几句话，魏徵就提出要离开了，作为朝廷大员，他肯定很忙。 接下来的时间，李忆安又闲了下来，偶尔帮李长歌叫卖一下，很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 “郎君，我有一件事，能否请教一下你？” 回去万年县的路上，李长歌忽然问道。 “小娘子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便是了。” 李忆安抱着婉顺小丫头，走在她的前面，此时脚步停顿一下，等她走上来。 “我不懂经商，耕种等也完全不懂，不去卖东西，我和婉顺可能没办法生存。” 李长歌很无奈地低下头：“所以我想请教先生，经商怎样才能赚钱呢？” 看到她这般模样，今天应该是赚不到钱，李忆安问道：“你的香囊，成本一个多少钱？” “五钱！” 李长歌轻声道。 李忆安记得，刚才她只卖了六钱，一天下来就卖了十来个。 除去成本，只赚了一钱，如果算上人工的话，恐怕还亏了，她是真的不太懂怎么经商，才会问李忆安这种问题。 “我……怕太贵了，别人会不想要，我做的也不好，很丑很难看，所以不敢卖贵。” 李长歌把头更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心里面很委屈。 没有皇室的身份，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那种感觉真的太无助。 李忆安想了一会，问她：“你在家中，还有多少积蓄？” 李长歌缓缓开口道：“不到十贯，是长辈曾经给我留下的，如果把一些首饰卖了，还能多一些。” “有点少啊！” 李忆安说道：“如果你能相信我的话，只留下一部分日常用的钱，然后把所有钱用来买粮食，如今秋收没多久，今年无旱无蝗，大丰收，粮食价格很低，尽可能多买粮食。” 李长歌又问：“然后呢？” “然后，就等明年。” 李忆安故作神秘地说道：“明年你就可以大赚一笔。” 为什么买粮，就能大赚一笔？ 因为明年会有旱情，贞观元年春，先是河北大旱，然后轮到山东，粮价还不飞涨。 这是在《旧唐书》上面的记录，李忆安快把贞观年间的内容，给翻烂了。 贞观年间，除了贞观五年正常一点，其他年份不是旱就是涝，偶尔来一场蝗虫，然后还有地震等等。 李世民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成就贞观之治，虽然有点艰难，但也正好体验出他的能力。 “我相信先生！” 李长歌犹豫好一会，然后才下这个决定。 回到万年县。 李忆安先和婉顺分开，回去找到马周，直接和他说道：“准备几篇政论文章，写完了先给我看看。” 正在看书的马周，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先生，你终于要把我向那些大人物举荐了吗？” 这个年代的举荐，除了直接推名字，还要有一篇代表性的政论散文，这样方便朝中的人判定，被推荐人是否有才能。 李忆安说道：“你先写，到时候我再帮你想办法。” “好，谢谢先生！” 马周终于能看到希望，忍不住欢呼。 晚上。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像马周这种有才能的人，当然得挑灯夜读。 李忆安的脑海里回想着，关于清河崔氏的事情，无缘无故惹上五姓七望的崔氏，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以那些大家族的性格，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李忆安心里想。 这个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就看对方愿不愿意，把麻烦最大化。 他正要躺下来休息时，忽然看到有数道身影从外面一闪而过，在灯火的映照之下，特别明显。 “是谁？” 李忆安本能地感受到，一种危机感，笼罩在自己的院子上方。 他拿起剩下的那一把猎刀，推开房门，看到隔壁的马周像已经休息了，没有挑灯夜读的灯火。 李忆安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院，刚跨出去，忽然看到一道刀光，在眼前出现。 铛！ 李忆安本能地举起猎刀一挡，对方的刀光直接被切断。 袭来那人还要反击，可是李忆安大步朝前，抬起脚朝着对方心口踹出去。 砰！ 偷袭的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李忆安的力气很大，连程咬金也自愧不如。 系统给了他一身力气之余，还给他一身武艺，实力也不比程咬金等武将差多少。 这个人想要偷袭，完全是空想。 只不过，在院子四周，又出现五个黑衣人，正在包围过来。 杀意，在这瞬间，弥漫了整个后院， 这些人，来者不善！ 第33章 崔家报复 李忆安穿越来到大唐那么久，一直是安分守己，还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在万年县做的也只是好事。 他和长孙无忌的矛盾化解了，就算没有化解，堂堂国公，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肯定不是他。 除了长孙无忌，李忆安唯一可以想到的敌人，就是他刚才念及的清河崔氏，是他们的概率很大。 温家小娘子的事件里面，有李世民插手，那个情郎把温家的人给供出来，严本绝对的不敢懈怠，该捉的还是要捉。 严本应该把那个崔家大郎给捉回府衙，尽管后来没事，但一顿审问怕是少不了。 崔家大郎，不会放过李忆安。 念及至此，李忆安基本可以确定，这些黑衣人，正是崔家的人。 他的眼眸微微一冷，可以预想到崔家会给自己找麻烦，但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还想要了自己的命。 刚才那黑衣人偷袭的一刀，就是要命的一刀。 这些人真该死。 “这个人不简单，要小心。” 为首那个黑衣人，凛冽的目光落在李忆安身上，续道：“大郎说了，尽可能把他活捉回去。”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少爷之类的称呼，公子是勋贵之子，但也很少人用，一般男子是叫作郎君，或者是小郎君。 那些世家或者大家族里面，如果下人看到男主人，会恭敬地称呼阿郎或者主人，叫男主人的儿子，可以叫郎君、大郎、二郎等等。 为首那人的话刚落下，他们快速朝着李忆安袭来，随后刀光一闪。 铛！ 李忆安简单地挥舞猎刀架挡，那几个黑衣人的武器，好像木头做成的那样，轻而易举地被削断了。 他们大惊失色，目光落在那平平无奇的猎刀之上，这到底是什么刀，如此的锋利。 就在那些黑衣人愣神的瞬间，李忆安欺身而上，目光锁定为首那人，同样的一脚踹过去。 为首那人反应过来，可是要闪躲抵挡已经来不及，措不及防地被一脚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能停下。 剩下四人见了，举起武器要反击。 李忆安并不想在自己的地方闹出人命，穿越了那么多年，他只见过死人，还未试过杀人，把刀锋一转，用刀身拍打在他们身上。 不过片刻，剩下那几个人，被打得哀嚎连连，脸青鼻肿，再也不敢上前。 李忆安大步上去，一脚踩在为首那人的胸膛上，问道：“崔家的人？” 为首那人眼神闪烁了一会，像是惊讶自己为何会被李忆安看穿身份。 只见对方如此反应，李忆安明白自己猜对了，再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带上你的人，滚！” 那几个黑衣人，匆忙地离开，哪里还敢再留下来。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马周听到外面终于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小事罢了！” 李忆安随口说道。 只不过，他们这一次报复不成，后面肯定还会陆续有来，他们是真的选择把麻烦最大化。 那些逃跑的黑衣人，一直来到万年县一家客栈的房间内。 “大郎，我们失败了。” 为首那人羞愧地低下头，其他几人同样如此。 在他们面前，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衣着华贵，风度翩翩，正是崔家大郎崔天华。 “为什么？” 崔天华的声音里，透露出他的不悦。 “我们低估了那个算命先生的实力，他很强，我们全部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为首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倒不如说，是你们太废物了！” 崔天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为首那人浑身一震，不敢再说话。 “滚！” 崔天华怒道。 直到他们退下去后，崔天华冷声道：“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那么狼狈，我管你是谁，都要给我付出代价。” 就算他知道，李忆安的背后有李世民撑腰，也完全不怂。 他们五姓七望，什么时候，怕过李唐皇室？ 从来没有。 —— 清晨，李忆安刚起来，同样又看到李长歌来找自己。 “郎君，昨天晚上我想了好久，决定先把剩下的香囊全部卖出去，再去买粮食，你看这样可以吗？”李长歌不想浪费这段时间的努力，又担心李忆安会不同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很容易被李忆安所牵动。 “当然可以，我们再去长安，帮你把剩下的香囊，全部卖出去。”李忆安点头道。 “谢谢郎君！”李长歌展颜一笑，得到了认可，仿佛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她的笑容，如牡丹绽放一般，美丽、惊艳。 李长歌本来是个大美女，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她的一颦一笑，优美得如同画卷。 “郎君，你在看什么？” 李长歌注意到这一幕，害羞地低下头，心里窃喜之余，还有些忧虑。 “当然是看美女。” 李忆安笑道。 李长歌听到他那么直接的话，不禁俏脸发烫，记忆回到那天晚上，两人抱在一起时，以及被李忆安拿着玉足时的画面，害羞得转身离开。 “先生，你这样，败坏了风化啊！” 马周看到他们公然谈情说爱，不堪忍睹。 “快滚回去，给我写政论文章，今天我回来之前，你要是写不出十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忆安严厉地说道，就像是马周的老师。 人在屋檐下，马周不得不低头。 再过了一会，李长歌收拾好剩余的香囊，拉着婉顺的手，又来找李忆安。 “小丫头，我们走咯！” 李忆安主动抱起婉顺，一路上和她讲后世的故事，小丫头不知道笑得有多开心。 忽然间，李忆安感到浑身不对劲，和上次眼皮跳的情况一样，仿佛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郎君，怎么了？” 李长歌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也看出了异样。 “先生，着火……你家里着火了！”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身后传来陈叔的声音，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家里，着火了？” 李忆安的心一沉，那不对劲的感觉，果然应验了。 随后，他大叫道：“不好，马周！” 马周还在他的家里，写着政论文章，这把火烧起来，他岂不是有危险。 第34章 短命之相 李忆安赶回去的时候，看到马周灰头土脸地站在外面，又手足无措，幸好他没事。 附近的居民，全部跑过来帮忙救火，不断地往火海里泼水，但火势很猛，整个院子被大火吞没，就算救回来也只剩下废墟，他们还担心火势会祸及其他屋子。 李忆安拿起一个木桶，到后方的小河里面打水提回来，不断地泼进去。 众人一直忙碌到中午时分，大火这才被扑灭，应该烧的，全部被烧毁了。 “这一次，辛苦各位了，也谢谢你们！” 李忆安感激地看着前来帮忙救火的居民。 “先生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果先生没地方可去，尽管来找我，我家里还有的是空房子。” “我已经帮先生报官，无缘无故失火，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放火，但县令一直没来。” …… 他们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会，最后确定李忆安真的不需要帮忙，这才慢慢地离开。 李忆安站在废墟当中，有点无助地看着还冒烟的木炭，这里可是他父母死前留下的地，这几年经过他的发展，变成了一个大院，却经不起一把火的焚烧。 李长歌和婉顺二人，俏脸煞白，她们从来没看过这种事情。 “先生，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时我在屋子里写文章，突然起火，如果跑慢了一步，我可能得葬身火海了。”马周回想起那一幕，心有余悸。 “和你没关系，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李忆安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崔家的报复，来得那么快，还那么狠，这是要一步步地把他逼上绝路吗？ “崔家！” 李忆安念叨了两遍，他发现当日的麻烦，还没有因为温家小娘子的死而结束，将会延续到现在，甚至是以后。 这个温家，是要找死吗？ 非要不断地招惹自己！ “这场火，烧得可是真漂亮啊！” 在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道满是嘲讽的声音。 李忆安回头寻声看去，只见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崔天华，迎面走来。 “你就是那个算命的？” 崔天华上下打量着李忆安，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就是那个崔家大郎？” 李忆安冷声地回应，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的身份，也不难猜测。 “原来你也知道我。” 崔天华冷笑道：“今天这场火，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以后还陆续有来。” 说罢，他冷冷一笑，目光一扫而过，看到李长歌那盛世美颜，眼眸一亮。 “没想到，在这个破地方，也有那么美丽的小娘子。” 崔天华的眼神很放肆，炽热地盯着李长歌。 李长歌本能地站在李忆安身后，害怕得不敢往对方看过去。 “短命相。” 李忆安忽然笑道。 “你说什么？” “你人中短浅，天中凹陷，山根有恶痣，短命之相也！” “敢咀咒我？找死！” 崔天华大怒，挥拳狠狠地要打向李忆安。 李忆安抬手一挥，把他的攻势化解于无形，继续说道：“拳头无力，你应该腰膝酸软，那是纵欲过度的表现，你至今应该还没有子嗣。你今年二十一岁，还有半个月就是你二十二岁生辰，注定后继无人。你是短命之相，活不到二十二岁，也就是说，你还有半个月命。” 在这瞬间，崔天华惊恐地看着他，随即浑身大震，感到后背冰凉冰凉，满是冷汗。 他的情况，全部让李忆安说对了。 甚至连年龄和腰膝酸软这种隐私的东西。 在今天之前，他们还彼此互不认识。 崔天华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崔天华心里一阵慌张，特别是看到李忆安那个眼神，仿佛可以把他全身都看了个透。 “滚！” 李忆安不打算回答，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 崔天华回过神来，道：“你敢不说，来人，把他先捉起来！” 他的声音刚落，忽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脖子，将其提起来，冷声道：“再不滚，我把你丢出万年县。” 那只大手，自然是李忆安的。 崔天华顿时满脸涨红，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全身一松，被丢在地上，屁股上还挨了一脚。 他带来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立马就要对李忆安动手。 “滚！” 李忆安冷喝一声，那冷清的表情，吓得他们不敢再上前。 “你给我等着！” 崔天华爬起来，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试过，像今天这样被人提着脖子举起来。 命人一把火烧了这院子，崔天华本来是想来看看李忆安有多么无助和可怜，哪想到最后感到无助的人，却是他自己。 看着他们走远，马周这才说道：“先生，院子是被他烧的？” 李忆安微微点头。 李长歌说道：“他是清河崔氏的人，郎君你遇到麻烦了。” “清河崔氏！” 马周眉头一挑，心想先生不会那么倒霉？ 刚刚把那群朝廷要员的麻烦解决，转眼间招惹清河崔氏，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要来捉先生的黑衣人。 跟在先生身边的风险，这也太大了。 “是他们，不过没所谓，我能应付。” 李忆安皱着的眉头，还没松开过。 “那先生，我们岂不是要流落街头？家里的财物，特别是那些琉璃，被一把火烧没了啊！”马周说道。 “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暂住，我家中还有两个空屋子。”李长歌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不嫌弃！” 马周几乎在这瞬间开口，然而又挠了挠头：“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李忆安点头道：“打扰你们了。” 家都没了，无处可去，李忆安唯有暂住在李长歌家里。 所有东西被烧没了，李忆安只能找回那把精钢的猎刀，连收拾东西的功夫也省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即将下山，今天的摆摊，也没能摆成，还发生那么多事情。 李忆安现在还有些头疼。 “阿兄！” 婉顺推开李忆安的房门，着急地走进来道：“阿姐，不见了！” 小丫头泪眼朦胧地扑到李忆安怀里，“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怎么不见了？” 李忆安心里莫名其妙的一慌，立马坐起来：“她刚才去哪里了？” “阿姐说，想去找王大娘，买一些布匹，为先生缝新衣服。” 婉顺哭泣着说道：“可是过了好久好久，阿姐没有回来，王大娘也说，阿姐没有去找过她。” 又出事了！ 李忆安马上推门出去，去找隔壁院子里，去找那位王大娘。 第35章 千钧一发 王大娘住在他们的旁边，在万年县有一家商铺，专门是卖绸缎布匹的。 李忆安找到王大娘的时候，她也说从来没看到李长歌来找过她。 由此看来，一定是出事了，肯定还和崔天华有关，如不是他，李忆安想不到第二个人，会把李长歌给捉走。 尽管时间不早，万年县的百姓听到李长歌被捉，先生要找人，几乎所有人都跑出来，帮先生满县城地去找李长歌，这就是他在万年县的号召力。 “婉顺，你知不知道长歌的生辰八字，或者说有什么比较贴身的东西，落在屋子里？”李忆安着急地问。 小丫头得知姐姐真的不见了，年纪还那么小的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听到李忆安这么问，赶忙回去找阿姐的东西。 生辰八字，小丫头不知道是什么，但从李长歌的衣服里面，找到一块玉佩。 “望气术！” 李忆安默念。 气息这种东西，除了是人身上自带，还会残留到一些贴身的物品当中，特别是玉，很容易吸收佩戴人的气息。 只要两种气息可以互相感应，通过一些独特的望气方式，可以指引找到主人的方向。 “南方！” 李忆安喝道：“马周，帮我照顾婉顺！” 说罢，他提起猎刀，赶在万年县城门关闭之前，出城去救李长歌。 现在情况紧急，让人去长安搬救兵也来不及，事情还是因为自己而起，李忆安必须得亲自去救人。 —— 万年县的南方，这里有一个小村庄。 不过这里的村民们，全部被一群大汉给赶出去。 崔天华占据村中最大的屋子，把里面破破烂烂的东西，全部丢掉，然后换上全新的榻和案几，还用丝绸铺垫在上面。 在案几上，放着两瓶价值不菲的葡萄酒，以及各种西域水果，很是奢侈。 “大郎，人带来了！” 有崔家的护卫走进来，后面还有两个护卫，把李长歌带进屋子里。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崔天华兴奋地搓了搓手站起来，眼神里面除了贪婪，还是贪婪。 李长歌害怕地看着对方，颤声道：“你要做什么？快放我回去！” 崔天华慢慢地往她逼近过去：“我那么辛苦把你带来，你觉得还有可能放你回去吗？” 李长歌害怕得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在墙壁上，眼圈一红，但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个算命的人，他的本事到底怎么样？”崔天华问道。 在万年县时，被李忆安完全说中自己的情况，崔天华心里慌的一批，特别是准确无误地说对了他的生辰一事，毕竟外面知道的人并不多。 回来冷静一会后，崔天华觉得很不对劲，出身名门的他贵不可言，怎么可能是短命之相，又想到李忆安似乎和李世民点关系，能把他的情况查清楚很正常。 于是乎，崔天华心里面更认为，李忆安掌握他的资料，故意用这些话来吓唬他，好让他感到害怕，不敢再找麻烦。 自己差点上当了。 尽管他是这么想，但心里也没底，存在几分怀疑。 只不过，回想起李长歌那盛世美颜，崔天华心里又是痒痒的，立马命人去万年县，把李长歌给绑回来，除了能一亲芳泽，还可以用来威胁李忆安，问清楚短命之相到底是什么，最后报复李忆安。 李长歌摇了摇头，不想回应他任何一句话，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不说？” 崔文华一把捏住李长歌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冷声道：“你敢不说，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你开口。” 说着他低下头，快要靠近在李长歌的脸颊前。 李长歌心里更慌，用力挣扎，却又被崔文华抓住双手，这时候她，前所未有的无助，泪珠在眼眶里打滚。 “大郎，我们查出来，她还是李建成的女儿，这样做恐怕不妥。”一个侍卫提醒说道。 “你居然还是李建成的女儿？” 崔文华冷笑道：“李建成都死了，难不成他还能复活，回来杀我报仇？别说是李建成，就是李世民的女儿在我面前，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他要怎么大逆不道，怎么吹牛逼，也不会传到李世民的耳边。 “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别打扰我的好事。” 崔文华抓住李长歌的手，用力把人甩到榻上。 那几个护卫只能无奈地退出去，顺便把房门关上。 “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 李长歌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服，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滑落。 “小娘子放心，再等一会，你会舒服得大叫我要，哈哈哈……” 崔天华狂笑着，正要扑过去。 “狗男人！” 突然，一道带着愤怒的声音，从崔天华身后响起。 崔天华一愣，恼怒着到底是谁，敢打扰自己的好事，活腻了是。 他回头看去，但见一个拳头，在自己眼前不断地放大。 砰！ 外面的护卫，听到里面传来巨响，他们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救命……救命啊！” 崔天华凄惨的声音，撕心裂肺般响起。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声响，显然崔天华遭到暴打。 “大郎！” 一个侍卫首先破门进去，然而刚踏进门槛，他的动作一顿，随后血水喷溅。 一把巨大的铁剑，穿透了那个护卫的身体。 —— 李忆安根据气息的指引，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见满地尸体，全部是崔家的护卫，但看不到崔天华的尸体，甚至李长歌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附近的村民，得知发生这种事情，早已经逃之夭夭，没有敢留下来。 李忆安在这里找了一圈，找不到人，他看到那些尸体的伤口，不是被穿透胸膛，就是被砍成两截。 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对方用的武器，绝对是重武器，因为伤口的痕迹很大。 “应该有人来救了长歌，到底是谁，敢直接和崔家作对？又有谁会救了长歌？” 李忆安心急如焚，拿出玉佩打算再望气。 然而，玉佩吸收的气不多，刚才全部用完了，这下他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该死的崔家！” 李忆安只能看地面的脚印，可十分凌乱，什么也看不出来，心乱如麻。 那个救了李长歌敌人，李忆安还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是敌是友，万一不是好人，岂不是更麻烦。 走出村庄，李忆安看着地面的足迹，正想找出一点线索的时候。 呼！ 身后，有风声吹拂。 第36章 少女重剑 “是谁？” 李忆安立马转身，抬手，猎刀一档。 刀剑相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咦！” 那人惊讶道：“你的力气不弱。” 对方的声音刚落下，李忆安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在眼前划过，她还是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铁剑，这把剑恐怕比她这个人还要重。 但是，女子可以轻松地挥舞起来，并不吃力。 她力气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强劲。 “再接我一剑。” 女子娇喝一声，只看她双手拿着剑柄，用力一挥舞，巨大的铁剑往李忆安袭来。 她整个人，也随着铁剑而动，眨眼间逼近。 “你是谁！” 李忆安质问着，猎刀又一挡，轻松地把她的铁剑挡下来，不过对方身子随着铁剑挥动的惯性而动，好一会才能停下。 他的猎刀，虽说不是真正的削铁如泥，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锋利和坚硬，竟然奈何不了那个女子的铁剑。 “是你救了长歌？” 李忆安看着她的大剑，和地面那些尸体的伤口吻合，一定是她。 她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救长歌？ 李忆安对她依然是警惕的，没有任何放松，眼神把她一举一动锁定了。 “小娘子，快出来看看，他是不是你要等的人。” 女子收起了铁剑，往旁边的树林招了招手。 过了一会后，李长歌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 “郎君！” 李长歌飞快地走到他面前，即将要撞入李忆安怀抱里的时候，脚步一顿，又停下来了，苍白的俏脸变得绯红，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 只是她的秀发凌乱，妆容也乱了，有点狼狈。 要不是有那个女子在场，李长歌有可能会投入李忆安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没事就好。” 李忆安提起的心得以放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挽起她散乱的秀发，擦去她俏脸上的泪痕。 李长歌“嗯”了一声，便低下头去，不敢和他有眼神上的对视。 “她是谁？” 很快，李忆安又把她护在身后，警惕依旧。 “我叫宇文妍。”女子大方地说道。 “姓宇文？” 李忆安看了看她的衣着，问道：“你是从漠北来的？” “你还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宇文妍点头承认道。 “郎君，刚才崔家那人要对我使坏，是宇文娘子救了我。” 李长歌解释道：“要不是她，我可能等不到你来了。” 得知对方没有恶意，李忆安也稍稍放心，拱手道：“谢了！” 宇文妍很大方地说道：“不客气，我刚好路过，正要找地方投宿，看到那个狗男人太可恶，忍不住出手。对了，你们是这附近万年县的人吗？认不认识，那里好像有一个姓李的人，他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后院种满了菜。” 在万年县，符合这个标准的人，只有李忆安。 “半个多月前，有人闯入齐国公府邸，又重伤逃出去，最后来到了万年县，你是那人的谁？”李忆安的警惕又提起来了。 “原来是你，我终于找到恩人了！” 宇文妍欢呼道：“他是我的兄长，我这次来长安，是替他答谢你的，走！我们快回去。” 这个丫头，还是自来熟，也不管李忆安同不同意，拉着李长歌的手，往万年县的方向回去。 李忆安最后看一眼地面的尸体，反正有崔家的人来收拾，他也懒得考虑太多。 “崔家的人，最后怎么样了？”李忆安又问。 “你说那个狗男人，真的恶心。” 宇文妍首先吐槽道：“一个大男人，还欺负我们弱女子，要不是他的护卫比较多，我太久没动手生疏了，能将他脑袋给砍下来了。” 也就是说，让崔天华给跑了。 李忆安放心道：“还好你没有这样做，要不然，我们便更麻烦了。” 宇文妍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清河崔氏，怕什么？” 这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五姓七望也不放在眼内。 回到万年县的时候，这里城门早已经关起来，他们没办法进城，只有在外面勉强将就一个晚上。 —— 太极宫。 “五姓七望，清河崔氏，太目中无人，目无王法！” 李世民终于得到万年县传回来的消息，气得他差点就把寝宫里面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 之前温家娘子的事情，李世民不想和他们计较，哪曾想崔家一点也不懂得悔过，一把火烧了先生的住所。 崔家可恨！可恶！ 尽管李长歌已经被李世民逐出李家，不管如何，她也是皇室的血脉。 崔家捉了她，岂不是在告诉李世民，他们崔氏，完全不把李唐皇室放在眼内，甚至他李世民也不值一提！ 这要让李世民如何不生气？ 长孙无垢见了也微微皱眉：“崔家这样做，真的太过分，烧了先生的屋子，连长歌那孩子也被他带走，这要是让太上皇知道，怎么办？” 李世民怒道：“朕这就去他们崔家要人，问他为先生讨回个公道。” 长孙无垢连忙拉着他，摇头道：“已经很晚了，二郎作为君主，不方便在这时候出宫，要不让其他人代劳。” 李世民觉得这样也对，但他就是气不过来，心情平息了好一会，道：“来人，传李君羡！” 他现在很生气，要不是没办法撼动世家，他想带兵前去，把崔家抄了。 “二郎，这样也不是坏事。” 长孙无垢说道：“以先生的实力，他一定可以救回长歌，到时候先生和崔家彻底结怨，二郎不是想让先生对付那些世家的吗？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这样一想，似乎很有道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 “朕和先生，是朋友，而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李世民叹息道：“朕是真的担心先生啊！” —— 崔天华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所以他带着上百人，再回到那个村子。 这个年代，什么宵禁，不能进出城门，那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世家大族，有的是手段可以随意出入。 “该死的！” 崔天华看着满地尸体，他又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眼眶，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他差点要得手，却被宇文妍强势打断，甚至把他也暴打一顿。 “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给我把她给找出来。” 崔天华怒吼道：“我要让她知道，敢打我，到底有什么后果。” “大郎，主人让人传来消息，让你马上回去。” 这时候，有一个护卫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皇室那边来人了。” 第37章 背锅顶罪 终于等到次日天亮，万年县城门打开的时候。 李忆安带上她们，刚刚回到家外面，小丫头似乎在这里等了好久，飞快地跑出来，扑到姐姐怀里。 “阿姐！” 婉顺双手紧了紧，声音带着哽咽。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马周满脸憔悴，显然他在昨天晚上，几乎没有睡过觉。 “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 李忆安也感到身心疲倦，昨天在野外，他同样一夜未眠。 “先生，你的家呢？” 宇文妍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 “那就是了。” 李忆安指向那一堆废墟。 “先生你住在废墟上面？” “昨天之前，这里还是好好的院子。” “谁干的？” 宇文妍顿时大怒，敢烧了自己恩人的地方，活得不耐烦了是？ 她来这里，就是要报恩的。 “昨晚你差点杀了的那人。”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先生，她是谁？”马周好奇地看着，新来的宇文妍。 “一个不相干的人，行了，快回去休息！” 李忆安挥手说道。 “谁不相干了？我叫宇文妍……” 宇文妍连忙自我介绍，这个丫头的性格，还有点大大咧咧。 “阿翁！” 这时候，婉顺看到外面来了什么人，抹了抹俏脸上的泪珠，轻快地往外面跑。 阿翁，就是这个年代，爷爷的意思。 李忆安顺着小丫头的视线，往后看去，只见一个六十岁左右，但龙行虎步，完全不显老态的老人，正在大步地走过来。 在老人身后，跟着的是数十护卫。 能够被小丫头叫做阿翁的人，除了李渊，还能有谁？ “婉顺，长歌！” 李渊弯腰，抱起了小丫头，叹息道：“是阿翁没办法保护好你们，辛苦你们了。” “阿翁！” 李长歌眼眶一热，现在家里的亲人，只有阿翁愿意承认她们，却又没办法对她们好，谁让这中间还横着一个李世民。 “阿翁，有坏人欺负阿姐，还有阿兄。” 婉顺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爷爷，那个可怜的小表情，让人心疼不已。 “这位应该是李先生！” 李渊目光终于落在李忆安身上。 “李忆安，见过老丈！” 李忆安拱手一礼。 从对方的气势特点，李忆安便能看出来，眼前这老人当过皇帝，基本上可以判定他的身份，以及李长歌和婉顺的身份。 “先生不必客气，我听闻长歌和婉顺这段日子，多亏了你帮忙照顾。” 李渊感激道：“谢谢先生！” “算不上照顾，只是邻里之间互相帮助，现在还是我连累她们了！” 李忆安无奈地看了看，旁边被烧成废墟的院子，道：“要不是我，昨晚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甚至惊动了老丈。” “看来先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李渊哈哈一笑，随后又正式道：“长歌，我这次来，是要带你回去，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代替你们父亲，保护好你们。” “阿翁！” 婉顺轻轻叫唤了一声，想到父亲，就算她年纪还小，但也懂得伤心难过。 “长歌不敢再给阿翁添麻烦。” 李长歌摇了摇头拒绝道：“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回去的话，规矩多了限制也多，对于我们来说，一切会很不方便。” “长歌，回来！” 不等李渊回应，在他们身后，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李渊都来了，李世民又怎能不来。 李长歌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仿佛是自己听错了。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真的看到，先生对李长歌特别照顾，心里在想，或许观音婢说得对，可以让她来和先生的关系，更进一步。 所以，得处理好他和李长歌的关系。 “不……不用了！”李长歌声音也是颤抖的。 “二郎，不要吓着长歌。”李渊满脸的严肃。 李忆安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好笑，感觉他们在上演什么家庭伦理剧，看起来还蛮精彩。 “真的不用了，长歌在这里很好，劳烦阿翁你们费心了。” 李长歌坚持，她不想回去，那个地方对自己一点不好，甚至是她们姐妹噩梦的开始。 “回去后，你们想再出来找先生，随时可以，婉顺你觉得好吗？” 李世民尽可能地让自己温柔起来。 婉顺很害怕他，连忙侧过头，抱着李渊的脖子，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真的不用了。” 李长歌继续拒绝。 “都是你的错！” 李渊冷哼一声，抱着小丫头就走进院子里面。 “先生，昨天的事情，我会给你处理好。” 李世民挥一挥手，怒道：“来人，把他们带过来！” 在后面一群侍卫当中，走出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崔天华，另外那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面容和崔天华有点相似，他是目前崔家的家主崔茂。 至于最后一人，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跟在前者二人身后。 他们来到李忆安面前，先朝着李世民恭敬地行礼。 “李二郎，这件事，是我们崔家的不对！” 崔茂不得不认错，要是崔天华做得干净一点，没有任何把柄，崔家还可以置身事外，但一把火将人家院子烧了，还闹得那么严重，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不做点挽回的措施，李世民绝对不肯罢休。 “你们说说看，要怎么办！” 李世民冷淡地说道。 李忆安也想知道，崔家的人到底怎么处置这件事。 “崔定，跪下！” 崔茂怒喝一声，道：“崔定是我们崔家家奴，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冒充天华烧了李先生的院子，还敢掳走二郎的侄女，罪大恶极，我将他交给二郎处置，他是死是活，任由你们说了算。” 第三个人，就是那个崔定，现在不得不跪下来。 李忆安双眸一眯，果然如此，这些大家族手段大概这样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找人出来背锅，就比如说现在。 “真的就只有这样？” 李世民也生气了，那么明显的推卸责任，感觉崔茂把他当做傻子。 “我们崔家彻底查清楚，可以肯定所有都是崔定做的。” 反正没有直接证据，崔茂否认到底，续道：“除此之外，李先生的所有损失，我们会照价赔偿，然后再为先生重建一个院子，这样可以吗？” 李忆安只是摇了摇头。 崔茂冷哼一声：“难道你们怀疑，是天华做的吗？天华是我们崔氏年轻一辈，最具操守之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们清河崔氏的嫡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陷害的。” 好家伙，崔天华最具操守？敢说出这句话，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甚至，他还威胁李世民，用他们崔氏来压李世民。 李世民又是真的不敢对他们世家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了一个世家，其余的世家联合起来，恐怕杨广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赔偿还不够！”李忆安摇头道。 第38章 巨额赔款 只是重建一个院子，赔偿一点损失，哪有如此容易。 五姓七望，无不富得流油，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丢进水里都砸不起水花那种。 既然今天有李郎君在场，不狠狠地宰他们一笔，李忆安心里也过意不去。 至于以后的报复，李忆安心里冷笑，清河崔家你们等着倒霉，五姓七望很厉害吗？以后他会一脚一脚地把他们踩下去，直到五姓七望这四个字，一文不值。 让这天下世家，看到他都会颤抖。 李忆安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现在的他就很小气，想要报复。 “你还想做什么？” 崔茂不悦地说道。 “马周，去把我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在废墟里面挖出来给他看看。” 李忆安也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 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马周瞬间醒悟过来，不就是那些琉璃吗？ 一个大棚里面，那么多琉璃全部被火吞没，他想起来也心疼得很，立马跑回去挖了好一会。 “先生，找到了！” 马周拿着一块琉璃碎片跑出来，直接递给了崔茂。 崔茂也是有见识的人，他认真地看了一会，手一阵的颤抖，惊讶道：“这是琉璃！” 这块琉璃碎片，虽然被烟火熏黑，但还没有改变其本质，还能看出来是琉璃，而且是透明纯正的琉璃，崔茂从没见过品质极佳的琉璃。 “在长安东市，一块从西域来的，质量很差，杂质不少的琉璃牌子，可以卖五万五千钱。”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我这些完全透明清澈，品质极佳的琉璃，至少也能卖六万钱一块？” 崔茂还是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格，他用衣袖擦了擦，把表面那一层黑色的擦去，明亮得很，比起他见过的所有琉璃都要好，就算是七万钱也有人抢着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的后院里面，一共有五百四十块这样的琉璃，一块琉璃可以打造出五块琉璃牌，边角料我就不和你们算了，继续按照五万五千钱的价格，你们先赔偿给我。” 李忆安抱着双手，淡淡地说道：“也不是很多，大概一亿四千八百五十万钱，你们清河崔氏，应该能拿出来？” 嘶！ 崔茂听到这个价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亿多钱，就算是他这种大家族可以拿出来，最后都会感到肉痛。 那么多钱，不仅堆积如山，还能买堆积如山的粮食回来，是他们很久的积蓄了。 李世民听到那么多钱，愣在一旁，作为皇帝，他从未见过那么多钱，甚至是听，也很少听说过。 他们国库里面，也就只有几十万钱，再多都没有了，这几十万除了用作军费，还要兴修水利什么的，完全不够用。 他的国库，在先生的琉璃面前，连零头都不够。 可是琉璃的价格有多贵，他们这些权贵，要比李忆安更清楚，甚至是那种清澈透明的琉璃，李忆安收个五万五千钱还是便宜他们。 “先生这是不想赚大钱，否则以他的本事，完全不需要去摆摊算命。” 李世民又在脑补，这才是高人应该有的作派，不慕名利，要不是发生崔天华的事情，先生还不打算用琉璃去换钱。 “你们这是抢钱！”崔天华首先怒喝道。 “崔大郎要是不相信，尽管去挖我那院子，绝对可以拼出那么多琉璃来。” 李忆安说着，心里在想，我这样比抢钱还要舒服，不过口中又说道：“难道说，你们清河崔氏连一亿多钱，也拿不出来？没钱也不紧要，你们可以拿等价的粮食来换。” 一般来说，在唐朝大额交易用的是金子，小额是用铜钱，还有一种中等额度的交易，可以用丝绢绸缎结账，不过金子是和西域胡商交易常用，普通还是铜钱方便，但用粮食来交换，也不是没有。 “那么多钱，你休想！” 崔天华冷哼道，他完全忘记了，这是自己惹来的麻烦。 “不，必须得赔！” 李世民厉声道：“先生家里的琉璃，是我亲眼所见，要是不赔，我会彻查到底。” 他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是得罪那些世家，也要和崔家硬刚下去。 “不可能……” 崔天华还要说什么，但话很快就被崔茂打断了：“你给我闭嘴！我们赔。” 他担心和李唐皇室硬刚，最后谁也捞不到好处，万一还真的查出一些崔天华的事情来，完全有理由捉人。 崔茂不是崔天华，没有那么年轻气盛，想的便多了。 “还有我！” 李渊大步走出来，冷声道：“你们捉了我孙女，我要的不多，五十万钱，或者是等额的粮食。” “赔，我们都赔！”崔茂连忙答应下来。 李渊虽然不做皇帝了，可李家也是世家的人，李渊在世家当中的地位和威望还是存在的，再加上李唐皇室的作用，崔茂对他有一定的忌惮。 虽说世家这个群体很大，但在触及他们共同利益之前，没有谁愿意和皇室死磕，毕竟这次还是崔家有错在先。 “行了，你们走！” 李渊挥一挥手，崔茂父子这才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崔天华的目光，一直落在李忆安身后，那宇文妍身上。 昨天晚上，就是她把自己暴揍了一顿，然后救走李长歌。 崔天华还想着要如何找到她，实施自己的报复，没想到这个女人主动出现在眼前。 “他们我惹不起，但是你……一个野丫头，我还不怕！” 崔天华心里冷笑，仿佛要把宇文妍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只是，他刚收回目光时，却和李忆安的眼神碰撞了一下。 从李忆安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冷漠，甚至是觉得自己在李忆安眼前，如同死人一般。 活不到二十岁，只剩下半个月命，这些字眼不断地在崔天华脑海里浮现。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这样！” 崔天华心里自我暗示，实则也有些慌乱。 “你就这样放过他？” 宇文妍问道。 “他是短命之相，活不到二十岁，将死之人，还不是我的目标。” 李忆安停顿了片刻：“我的目标，是整个崔家。”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崔家欺人太甚，敢惹到自己头上，那就让他们彻底毁灭！ 第39章 重建院子 “阿耶，你还记得，那李忆安就是算命先生吗？” 崔天华回想起刚才那眼神，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担忧道：“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说我是短命之相，活不到二十二岁，只剩下半个月的命，我会注定后继无人，没有子嗣。” 说完了，崔天华是真的挺害怕，又道：“如果是真的，我要怎么办？” 崔茂脚步一停顿，怒骂道：“我们崔家的人贵不可言，怎会是短命相？我们找高人看过你的命，能够长命百岁，他懂个屁！不过此人真的可恶，一亿多钱，就这样没了，我也心疼啊。” 崔天华心中一松，毕竟在古代，能够活到一百岁，绝对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阿耶，要不要我们找人，再去把他收拾了？” 崔天华恶狠狠地说道：“这两天的仇不报，我们崔家只怕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你要是敢再乱来，我也保不住你！” 崔茂生气道：“这次回去后，直接禁闭，等你什么时候把那些坏习惯改过来，我什么时候再让你出门。” 所有的事情，都是崔天华惹回来，他没办法反驳，顿时垂头丧气。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把那个女子，给弄到手。” 崔天华想到让他恨之入骨的宇文妍，又怎会那么轻而地收手。 —— “先生，这一次真的对不起，我没办法让崔家屈服。” 李世民真的惭愧，同时又感到自己这个皇帝，有点无能。 “无妨，崔家，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明年开春后，郎君可以来找我，一起商讨，如何对付崔家的事情，甚至整个世家团体，你一定很感兴趣。” “我早就想对付他们了！” 李世民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答应下来，随后又道：“先生，你的院子没有了，要不我帮你在长安置办一个住处？” 李忆安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暂时住在长歌这里即可，等到崔家帮我重建起来，我再搬回去居住，没必要那么浪费钱财。” 先生果然是低调平淡之人，如果是其他人，肯定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行了，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你先回去。” 李渊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些芥蒂，不怎么想看到他，续道：“我有些话，要和先生聊聊。” 李世民对于这个父亲，同样保持着忌惮，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开国皇帝，实力还是有的，就怕他会突然推翻自己，所以才会把他囚禁在宫中。 要不是发生了李长歌的事情，李渊或许还不能轻而地离开长安。 “我先回去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 “阿兄！” 李世民刚刚走不久，婉顺从大门里走出来，直接张开小手就要抱抱。 “婉顺很喜欢先生。” 李渊哈哈笑道。 李忆安把她抱起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我也好喜欢婉顺。” 婉顺一边抱着李忆安的脖子，又一边说道：“阿翁，阿兄对我和阿姐都很好的，就好像是婉顺真正的兄长。” 想到自己的兄长，全部被那个坏叔叔杀了，小丫头一脸的失落。 李渊自然看懂了她的小心思，长叹了一声，随后邀请李忆安到屋子里面。 “多谢先生，这段时间来，照顾我的两个孙女。”李渊不像是太上皇，没有其他架子。 “互为邻居，帮点小忙很应该。” 李忆安笑道：“幸好我帮过长歌和婉顺，要不然，这段时间得沦落街头。” 说罢，俩人相视一笑。 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见面，能谈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概就是李长歌和婉顺的事情。 半个多时辰后，李渊告辞离开。 经过这半个时辰的交谈，他对李忆安的印象绝对是极佳，有李忆安照顾自己孙女，他也放心。 “昨天晚上，感谢小娘子的救命之恩。” 李长歌感激地说道。 “不用客气，以后你叫我妍儿就好了，我叫你长歌，我们草原上的人，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礼仪。” 宇文妍很大方地说道：“半个多月前，我的兄长被先生救了，这次我是来报恩，救了长歌是报恩之一，就这样决定了。” “你……你就是那个刺客的亲人？” 马周总算明白这个丫头的来历，同时又感叹，草原上的女子，就是彪悍，那把大剑，他作为男子都拿不起来。 “没错，就是我！” 宇文妍得意地点了点头道。 “你那兄长，差点害死我们，我可要告诉你，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 马周被那刺客给吓怕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回去漠北。” 李忆安忽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算错，你最近会有一难，如果应对不当，你的人生就要毁在这里。” “啊！” 李长歌紧张地叫了出来。 “我才不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算命！” 宇文妍不以为然道。 他们都在李长歌这里住下来，因为宇文妍的到来，房间不够，李忆安只能和马周挤在一个房间里面。 崔家的动作还是很快，第二天早上，来了一大群人，开始清理那堆废墟，紧接着开始重建计划。 李忆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过去指手画脚，吩咐他们应该怎么样去做。 再然后，那些赔偿的钱也送来了。 崔家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铜钱，那些赔偿当中，有一半是钱，另外一半就是粮食，那些东西直接把李长歌家里的小院子给塞满了，甚至还要把居住的房间，也拿出一半空间来放，真的太多了。 李忆安和马周挤在一起，就显得更狭窄。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宇文妍是来报恩的，却又不知道，这个恩应该这样报，什么帮也不上忙，不过在那些粮食和钱运来后，她终于有报恩的机会。 所以，从现在开始，家里的东西就靠她来保护。 简单来说，就是个看家门的保安。 无奈之下，宇文妍只能接下这个活，每天无聊地坐在墙头上，看着家里的东西。 “救命啊！” 傍晚时分，宇文妍突然听到，院子的后方，一条平时不会有人经过的小路，传来救命的呼声。 她连忙走过去，但见一个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人，痛苦地坐在地上。 看到她来了，老人连忙说道：“小娘子，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脚，你能不能扶我回去？我的家就在不远处，求求你了！” 宇文妍也是个心善的人，不疑有他，正要过去把他扶起来。 就在她靠近那一瞬间，趴在地上的老人，抬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粉末，迎面扑来。 宇文妍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第40章 强闯崔家 “你……” 宇文妍刚要说些什么，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眼前一黑，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老人利索地跳起来，什么扭到脚根本不存在，就在他要把宇文妍带走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转身回头一拳击出。 “嗯！” 他的拳头，轻松地被李忆安给抓住，随后用力一甩，把他丢到一边去。 “崔家的人？” 李忆安目光如刀：“滚！” 老人自知不敌，继续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转身就跑了。 “幸好我多留个心眼。” 李忆安看着那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算出她有一难，她就是不听，差点出大事了，只能把她抱回去。 “郎君，妍儿怎么了？” 李长歌见了，连忙放下手中忙活的东西。 “崔家的人也盯上她了，中了迷药，昏迷不醒。” 李忆安把她放下来后，再用冷水洗脸，尽快让她清醒过来。 “找死！” 宇文妍醒来那一瞬间，抬起手一拳打向李忆安。 她可还记得，昏迷之前，那个老人的所作所为，一时大意，竟然在这里被算计了。 她现在很生气，也很想杀人，也是杀气腾腾。 “是我！” 李忆安挡开她的拳头，说道：“现在相信，你会有一难了？” 宇文妍愣了好一会，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获救，先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很愤怒道：“那个老头呢？敢算计我，他是谁？” “走了！” 李忆安说道：“崔家的人，我让他走了！” “什么！” 宇文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先生你怎能让他走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李忆安抽回手，收起毛巾，说道：“我总不能杀了他，这里不是漠北，杀人是犯法的，何况杀的还是崔家的人，如果人就死在我们家附近，下一次要烧的，可能是长歌的屋子，我不想露宿街头。” 宇文妍顿时无语，也知道在这里杀人很麻烦，不过以她的性格现在是特别生气，既然在这里不能杀人，那么去崔家呢？一定可以。 她的小心思，在盘算着怎么办。 “妍儿，郎君说的有道理。”李长歌说道。 “算了，还是谢谢啦！” 宇文妍低下头道：“本来想给你报恩的，哪想到又欠你一个恩情，有时间我一并报答你。” 这个丫头！ 李忆安懒得理会他，拉着婉顺的小手，到外面的院子里，准备洗菜做饭。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 “郎君，妍儿不见了。” 李长歌跑过来， 担忧道：“她的武器也不在了。” “不见了？” 李忆安沉思片刻：“原来那位崔家大郎，是这样死的，放心！明天她会回来，人也没事。” —— 夜晚，长安。 崔家在这里的住所，几乎占据一整个坊，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在其中一间装饰精致豪华的屋子内。 “大郎，本来我可以得手，但李忆安突然出现，我不是他的对手，差点回不来。” 老人恭敬地站在崔天华面前，颤声地说道。 “废物！” 崔天华拿起案几上的酒杯，用力摔在老人脸上。 老人不敢吭声，把头更低了。 “给我去想办法，三天之内，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都得给我把人带回来。” 崔天华怒吼地说道：“要不然，你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老人顿时感到压力山大，惶恐地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只不过，老人刚走到外面，感到有什么不对，正要转身的时候，肩膀上一重，有一股冰冷的寒气，快速侵蚀脖子。 “是你！” 老人惊恐道。 尽管宇文妍穿着夜行衣，蒙着脸，老人和她近距离接触过，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宇文妍拿着重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神里的滔天杀意，快要忍不住了。 “原来你还真的是崔家的人，连我的主意你也敢打，找死！” 宇文妍已经快要忘记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敢打过自己的主意。 记得在她十二岁那年，一伙漠北的马贼，想要把她捉回去做压寨夫人，她一个人一把重剑一匹马，团灭了那伙将近三百人的马贼。 什么世家士族，宇文妍还不放在眼内。 “这是是崔家，你敢……” 老人还要威胁，可是脖子一凉，话还没说完，人头已飞起。 砰！ 宇文妍踹开大门，大步走进去。 “谁啊，给我滚出去……怎么是你？来人……救命啊！” 崔天华正要暴怒，当他看清楚进来的人后，瞬间被吓破胆，他认得那把巨大的铁剑。 宇文妍身形一闪，逼近到他身边，剑身用力一拍，抽打在崔天华的脸上，满嘴是血，牙齿喷射而出，脸颊都被打烂了。 “是你敢打我主意？” 宇文妍提着他的衣领，把人举起来。 刚才崔天华呼喊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不少护卫闻声而来，看到外面老人的尸体时，知道要出大事，一涌而入。 宇文妍看着崔家的护卫冲进来，左手提着崔天华的脖子，右手提起重剑他们冲去，随着走动的动作，重剑一挥，刚涌进来的崔家护卫连这一剑也挡不住，全部溃退。 杀到外面后，宇文妍看到崔家的护卫越来越多，却一点也不慌。 “快救大郎，快！” 崔茂赶过来焦急地喝道。 宇文妍眼神一冷，她没有任何要挟持人质的打算，抓住崔天华的脖子用力一扭。 咔嚓！ 在彻底断绝气息之前，崔天华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不到二十二岁。 短命之相，原来是真的。 “杀了她！” 崔茂怒吼道。 所有崔家的护卫，一股脑地冲向她。 宇文妍一点也不慌，在漠北长大的她，厮杀已经不是第一次。 有时候，她会和突厥人厮杀，也可能和马贼厮杀，甚至是饿狼群，一群饿狼要比一群人凶猛数倍，她也可以杀出来。 提起重剑，宇文妍迎着那些侍卫冲去，一剑横扫无人能挡。 眨眼之间，她杀退冲得最快的一伙侍卫，但是她没有恋战，也没有和他们缠斗下去，杀穿了包围后，快速攀爬到屋脊上，趁机逃跑。 她要逃跑的时候，哪怕是嗅觉最灵敏，奔跑速度最快的野狼，都追不上，更别说是人了。 只不过，今天晚上的崔家，就被她闹了个天翻地覆，崔家的人彻夜未眠，都在追寻她。 追杀了一个晚上，崔家又追杀了个寂寞，最后连人影都看不到。 第41章 无凭无据 天亮后，万年县的城门终于打开。 宇文妍小心翼翼地推开李长歌院子大门，轻手轻脚地正要走进去，却听到有人叫停了她。 “终于知道回来了吗？人都杀了没有？” 李忆安还是有点担心他，所以一早便起来，坐在外面等她回来。 宇文妍垂头丧气，有一种孩子在外面过夜回来，突然遇到家长在等自己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此时比她的兄长还要严肃，她居然有些害怕了。 “我出手，当然死了。” 宇文妍说道：“我要杀的人，没有能活着的。” “把你的剑先藏起来，然后换一身衣服，最重要的是洗干净身上血腥味。” “啊！不、不了，我回来是要和你们道别，我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有机会我再回来给你报恩。” “你也知道，昨晚杀人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还要去杀？你以为走了后，我们就没麻烦了吗？赶紧去把你的剑藏起来。” 看着李忆安那个严肃的表情，宇文妍努了努嘴，他真的要比兄长更凶，带着自己的小怨念，抱着剑到院子后面的小河，把剑藏在河床上。 做完了这个，她还得洗澡换衣服。 她刚从房间里洗澡出来，恰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李忆安，给我滚出来！” 崔茂带着一大群人，堵在门前，怒道：“把这里全部包围起来，不能放走任何一人。” “这不是崔郎君，有什么事吗？” 李忆安不紧不慢地出门，冷笑道：“带人来包围我的地方，是要将赔偿给我们的东西，都抢回去？” 看到他还那么淡定，宇文妍很佩服，觉得这个人做自己兄长还是挺不错，小心思就活络起来。 “李忆安，你要赔偿，我给了，你的院子我也找人来帮你修建，你还让人来长安杀我家大郎！” 崔茂目光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宇文妍身上，怒道：“凶手，就是她！把他们都捉起来。” “崔天华，死了？” 李忆安一个很茫然的样子。 “怎么，你找人去杀的，现在还装作不知道是？” 崔茂冷冷一笑，怒道：“还不给我动手，全部捉起来，带回我们崔家处置。我管你背后的人是谁，今天我崔家办事，就算是陛下亲临也保不住你。” “且慢！” 李忆安故意板起脸，沉声道：“崔天华死了，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你说是我找人去杀的，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从昨天到现在，我们所有人没有离开过万年县，怎么去杀崔天华？”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有点恩怨，但我李忆安还不屑于做这种杀人的勾当，也从来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报复你们。” “崔茂，你怎么不去查清楚，你那儿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得罪过多少敌人？现在被仇人找上门报仇，你不去找凶手，反而来冤枉我们。” 李忆安冷声道：“行！你说是我们干的，只要有证据，我们一起去长安府衙，甚至去大理寺都没问题，你敢不敢？” 他那冰冷的眼神，直逼崔茂，没有半点心虚的感觉。 “证据？她就是证据！” 崔茂昨晚是没看过凶手长什么样，但根据身材，大概可以判断是宇文妍，续道：“她就是昨晚的凶手。” 宇文妍抱手说道：“有些话，你可不要乱说，我昨天也没有离开过万年县，没有证据随便冤枉我，和你没完。” 崔茂说道：“证据，那把剑就是证据，快给我进去把剑找出来。” 那把重剑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而且能用得上这种重剑的人并不多，一般他们尚武、喜欢练武的人，带的都是普通佩剑。 “行，你要找证据，我可以配合你，若是什么都找不到，如何？”李忆安拦在门前说道。 闻言，崔茂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这种那么明显的证据的，他们又怎会放在家里，任由自己来搜呢？李忆安绝对不是这种蠢人。 想到这一点，崔茂的眼神更冷，知道对方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来，看他笑话的。 “怎么，崔郎君不打算搜了？” 李忆安继续说道：“五姓七望果然厉害，随意强闯民宅，陷害我们是杀人凶手，马周，你现在去长安，找李郎君来，让他给我们评评理。” “你们，很好！” 崔茂知道今天是奈何不了李忆安，他们拿不出有用的证据，如果李世民来了，更讨不到其他好处。 李世民会偏袒李忆安，那是肯定的，而整件事，也是他们崔家先挑起来。 今天要报仇，只怕是难了。 杀子之仇，崔茂记下来了。 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崔茂带上他的人离开。 “好了，没事了！” 李忆安长松一口气，道：“你下次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会直接送你回漠北，你的报恩，我可承受不起。” 宇文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笑道：“刚才，谢谢啦！又欠你一个恩情。” 李长歌说道：“妍儿也是想帮我们，郎君就不要计较了。” 李忆安摇头道：“好了好了，我不计较。” 他感觉，自己像是她们的家长一样，特别是要管着宇文妍这个熊孩子。 崔茂是离开了，但施工队并没有带走，李忆安的院子继续在重建，毕竟这是李世民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忤逆。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仲冬时节也快过完，天气越来越寒冷，不过他们新的院子终于重建起来，可惜的是里面那些绿色的蔬菜，全部没有了，现在要种植几乎不可能。 李忆安感到意外的是，崔家一直没有对自己动手，但他们越是这么做，越能证明他们在容忍，说不定某一天会给自己憋出一个大招来。 不得不防。 忙碌完搬家后，李忆安还来不及庆祝，李世民带着李君羡又来了。 “恭喜先生，重获新家，今天没有打扰你？”李世民进门便笑道。 “当然没有，先请坐！” 李忆安笑道：“我这里刚刚重建起来，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招待你们，我除了粮食就是钱。” 提起那些粮食和钱，李世民甚是眼热，自己一国之君，都还没有李忆安这般富有。 “说到粮食，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要提醒一下郎君，在开春之前，还是尽快购买粮食，或者是征集多一些粮食，明年开春后，你们大有用处。”李忆安说道。 第42章 天打雷劈 “先生你这样说，是为何？”李世民问道。 “明年春，河北大旱，夏季山东旱，到时候朝廷需要不少粮食赈灾，现在多准备点粮食，还能多救活一些可能饿死的百姓。”李忆安解释道。 “明年会有旱情？” 李世民惊讶道：“先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李忆安一边喝茶，一边微微点头。 先生的话，从来没有失算过，说什么就对什么。 李世民沉吟片刻，突然紧张起来，明年他准备改年号为贞观，如果发生天灾人祸，不是个好兆头，甚至会有人说他，当不得这个皇帝。 如果没有先生提醒，他将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李世民说道：“幸好我今天来见一见先生，要不然大唐子民就得受苦了，不过以先生你的能力，能不能逆转旱灾？” 李忆安忍不住笑道：“郎君你真的以为，我是神仙吗？说让上天下雨，就真的能下雨。只不过，逆转旱情我做不到，但是我知道有一物，可以增加粮食产量，以后就算遇到旱灾，也不至于让百姓连粥也喝不上，可以让百姓们家有存粮。” “真的？” 李世民马上站起来：“请先生赐教！” 天下以农业为本，百姓能够吃上饱饭，军队的粮饷能够充足，全部依赖于农业。 如果发生旱情，或者发生蝗灾，农业会遭到毁灭性的破坏，百姓挨饿会死人，军队缺少粮饷，甚至会连国防都成问题。 天下耕田，大部分为世家垄断，发生灾情，受苦的也只是普通农民，世家大族富得流油，完全不缺吃的，但他们又绝对不会拿出粮食来赈灾。 “南蛮之地，交州以南，有一个国家叫做林邑，大业年间为隋将刘方征服，后来隋末动乱，他们又自立为王。国中有一个叫做占城的地方，盛产一种稻谷，叫做占城稻，高产、早熟、耐寒！” 李忆安根据后世的记忆，继续说道：“这种占城稻，不择地而生，不挑剔土壤，生长周期短，自种至收，也就五十来天，产量相对较高，亩产两石。” 别人家穿越，系统不是给土豆红薯，就是玉米。 李忆安那个破系统，只给各种种植技术，不给实物和种子，没办法了，他只能够找出亚洲地区，所存在的高产量作物来解决吃饭问题。 唐代的一石，大概是一百二十斤左右，亩产两石，也就两百四十斤，和土豆等比起来，完全算不上是什么高产作物，可是对比起本土的农作物，绝对是高产了，最重要的是成熟得快。 根据《新唐书》的记载，唐代的农作物，亩产大概是一石，京畿良田才能将近两石，占城稻直接翻倍了。 占城稻是北宋时期才引入华夏，在江南地区推广，成就了两宋“江南熟，天下足”这一美名。 “如果让人去一趟林邑国的占城，把占城稻的种子带回来培育，再过几年，所看到的大部分是丰收景象，能极大地缓解粮食问题。”李忆安继续说道。 “真，真的？” 先生厉害啊！ 交州以南，林邑那么远的地方，他也知道得如此清楚。 李世民仿佛能看到，大唐子民丰衣足食的景象，激动地说道：“回去之后，我马上命人南下，去林邑去占城。” 李忆安说道：“先不用急，我还有两个好东西，还可以帮得上忙。” 说罢，他回去屋子里，取出纸笔，根据系统所传承的知识，画出一个个简图来。 “先生，你这是犁？” 李世民看着其中一个简图觉得很眼熟。 “没错，这个是我最近改良的犁，我把他叫做曲辕犁，相比于普通的犁，我做了这些改动……” 李忆安简单地介绍了一会：“普通的犁，十分笨重，运用艰难。我这种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一个人就能用，还可以适应各种土壤，使用起来十分便利，开垦的速度比普通的犁，翻一倍以上。” 听了这些解释，李世民眼眸里闪烁着亮光。 农民耕种，劳动力绝对是一大问题，很多村里面的农民是没有耕牛，或者是耕牛不足，村里的牛不能保证每家人都可以使用，里正也协调不过了。 耕种方面，如果没有足够的耕牛，没办法用犁，只能够是手动开垦，效率极低，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这个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就能拉动，以后农民的耕牛，可以得到更好的分配和使用，耕种能力将会大大提高。 神器，又是一个强国神器。 你永远不知道，先生还会拿出什么样的神器来。 李世民心里在想，认识了先生，是自己当皇帝以来，最正确的选择。 “先生，这又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指着另外一份简图。 “这是漏锄，比普通锄头略小，更为轻便，适用于北方地区，旱地松土除草，在这时候正好适用。” 李忆安的这个东西，出自于《天工开物》，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农具，但没有一次性地给出来。 他需要刷大国工匠模板的经验，和李郎君合作，推广一些工农业工具，影响更多的农民百姓，经验提升得会刚快。 但是，这件事还不急，以后得慢慢来。 李世民一听，郑重地收起这两份图纸，继续压下内心中的激动，拱手道：“多谢先生赐教，如果先生没有其他吩咐，我这就回去让人收购粮食，然后去找占城稻，以及推广这些农具。” 他这是迫不及待，要回去试验一下，先生所给的东西，到底是否管用。 得到李忆安的点头，他匆忙地离开万年县。 只不过，回到太极宫后，李世民觉得，目前最迫在眉睫的还是来年旱情问题。 “先生说明年会大旱，不知道袁天师所算的结果，是否一样呢？” 李世民觉得还是稳一点比较好，因为朝廷出面大量收购粮食，会在某些程度上导致粮价上涨。 到时候旱情还没来，粮价便上涨了，影响不太好。 —— 钦天监。 上一次去问过关于天道的事情回来，袁天罡没有再去叨扰李忆安，但对于天道一事，他还念念不忘。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袁天罡在钦天监内，烧旺了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温着一些酒。 这是新近酿好的酒，没有经过过滤，表面泛起绿色的酒渣，细小如蚁。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现在还不到季冬，不是下雪的时候，要不然下一场雪，更有意境。 尽管如此，袁天罡品尝着美酒，小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毕竟钦天监要做的事情不多，观察天象，制定历法等事情，有下面的人去做。 他那部分的，全部完成了。 “袁天师好雅兴！” 李世民缓步走进来，赞叹地说道。 “陛下，你怎么来了？” 袁天罡虽然有点微醉，但还有几分清醒，连忙跳起来。 对于他在钦天监喝酒一事，李世民也不和他计较什么，道：“朕来找袁天师，是想让天师演算一下，明年春夏，天象如何，是旱是涝，又或者是风调雨顺？” 原来是这件事。 袁天罡早已经完成了，笑道：“天象一事，今天下午，臣写成奏章，送去门下省了。臣可以肯定，明年春夏，大唐风调雨顺，天朗气清。” 这竟然和先生所说的，不太一样啊！ “袁天师，你所演算的，可都是真的？” 李世民还是比较相信先生，觉得袁天师有点不怎么靠谱。 “臣可以对天发誓！” 微醉的袁天罡，还不知道自己说话有点不太对，只觉得陛下不信任自己，续道：“如果臣有半句虚言，天打……” 轰隆隆！ 袁天罡的话还没说完，天空中传来一道轰雷，闪电狰狞地劈下来，仿佛老天愤怒了一般。 第43章 殿中争议 电闪雷鸣，转瞬即逝，天空又恢复晴朗。 此时此刻，钦天监内，死一般的沉寂。 袁天罡的话还没有说完，笑容已经凝结了，酒也彻底醒来，这上天还真的不配合，这是要雷鸣警告他，不要乱发誓的节奏吗？可是也不对啊！他是真的可以算出来，明年不会旱，也不算乱发誓。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袁天师，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李世民的话，打破了这沉寂。 袁天罡轻咳一声道：“也没什么，哈哈……臣还是坚信自己的想法，明年没有旱情，请陛下放心。” 他不知道，李世民刚从李忆安那里回来，并且推算天象等重要的事情，在钦天监是他亲自来做，已经推算过好几次，确定没有旱情，他才敢把奏章送上去。 李世民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朕就放心了，天师请继续！” 袁天罡摆手道：“喝酒误事，臣不敢喝了，恭送陛下。” 离开了钦天监，李世民思来想去，特别是刚才那惊雷，让他认为袁天罡不怎么靠谱。 “不行，朕还是相信先生，就算真的不旱，多准备些粮食也不会错。” 李世民犹豫到最后，命人把民部尚书裴矩叫来甘露殿。 《旧唐书》上面写，依礼，二名不偏讳……其官号、人名、公私文籍，有“世民”两字不连续者，并不须讳。 在这里民部这个名字，并没有问题，后来是李治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把民部改成了户部。 过了好一会，年近八十的民部尚书裴矩，来到甘露殿上，尽管他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不显老态。 裴矩可是隋唐时期，着名的大人物，出身名门，曾平定岭南，征讨突厥，经略西域，后来无论是宇文化及还是窦建德，都对他极为敬重。 前不久的玄武门兵变，那么大年纪，他还奉命劝谕东宫兵马。 李世民对他也很推崇。 只不过，除了裴矩，兵部尚书杜如晦也跟在其后。 “裴公！” 李世民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亲自上前迎接。 “臣裴矩，参见陛下！” “臣杜如晦，参见陛下！” 他们二人同时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克明你怎么也来了。”李世民问道。 “杜公今天因为制造新武器一事，来民部与臣商议，我们意见不同，有些争论，正好陛下召见，便一起来了。”裴矩说道。 “臣认为，要尽快打造那削铁如泥的武器，壮大我们大唐军队，可是国库空虚。” 杜如晦无奈地说道：“裴公觉得，目前兵部的武器，已经是最新最好最锋利的武器，没必要再浪费钱财去打造。” 民部，掌管的是财政问题。 要打造那些精钢的武器，杜如晦只能去找裴矩要钱，他们的争论，就是这样出现了。 李世民一听大概明白了，现在国库是真的不富裕，道：“两位，武器一事，朕认为暂时先放一放，裴公，朕请你前来，是想大量地购置粮食，这笔钱先用在粮食上面。” 裴矩不接地问：“陛下，这是为什么？” 秋季刚刚丰收，目前不缺粮，粮食税收也在路上了。 再者，来年春季，又是个耕种的好时节，目前又不需要对突厥用兵，甚至是梁师都也没有要攻打的计划，不用征集军饷，为什么朝廷还要准备粮食？ “因为明天春，河北大旱，夏季山东大旱，朕需要准备粮食，以赈灾！”李世民说道。 “不可能啊！臣去找裴公之前，先在门下省回来，看到袁天师送去奏章，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有旱情。”杜如晦说道。 提起袁天罡，李世民就想到那惊雷，嘴角一抽，还是先生比较靠谱。 “克明，旱情是先生说的。” 李世民只能把李忆安拉出来。 “什么，先生说明年会旱？” 杜如晦沉思了一会，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既然先生说会，很大可能真的会旱，臣认为还是先购置粮食，武器一事不急！” 先生的话，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这一次估计是袁天师失算了。 “先生？” 裴矩问道：“臣最近听说，朝中流传着一名神秘的算命先生，陛下所说的人就是他？” 李世民点头道：“没错，先生料事如神，曾言中突厥人会南侵泾州，兵临城下，朕认为他的话比袁天师要靠谱。” 裴矩对于什么先生，一概不了解，摇头道：“陛下，袁天师怎会不如一个坊间算命的先生？既然他说风调雨顺，那就是风调雨顺。目前我们不用对外用兵，更不必大量购置粮食，否则会导致粮价小范围上涨，不利民生。除此之外，最近兵部打造的武器，是大唐最好的武器，也没必要继续浪费钱财打造新的。” “目前国库不多，绝不能铺张浪费，应该把钱财，全部用在实处，陛下难道忘记了，杨广丝绸缠树一事吗？” 杨广用丝绸缠树，向外邦炫耀国威，极度浪费。 当时就有胡商曾说：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 李世民正要反驳，在这时候，一个力士小跑进来，道：“陛下，卫国公李将军求见。” “李药师来了，有请！” 李世民说道。 过了一会，李靖来到殿上，看到裴矩和杜如晦都在，他拱手行礼一拜后，说道：“陛下，臣有事上奏，听说杜公要更换军中武器，臣认为此举浪费钱财，我们军中的武器刚更换了一批，臣认为没这个必要。” 裴矩仿佛找到知音一般，连忙说道：“李将军说的极是，请陛下三思，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虚言，导致浪费钱财。” 没想到，简单的更换武器，还能让裴矩和李靖都极力反对。 这样下去，不仅武器换不成，粮食也无法购置，不行啊！ “裴公、李将军，你们是不知道，这次要更换的武器，能有多好。” 杜如晦看出李世民的心思，主动说道：“陛下，臣请求，把我们兵部最新得来的武器，拿来给裴公和李将军看一看。” 李靖问道：“难道杜公得到什么神兵利器？” 他从军那么多年，是隋唐年间有名的战神，什么武器，他没有见过？ 目前大唐士兵所用的武器，是全新打造，锋利坚硬，质量上佳，是他目前见过，能在军中大规模使用的，最好的武器了。 第44章 神兵利器 “朕准了！” 李世民想起先生那把猎刀，目前还放在兵部，得拿出来给他们见识一下，也好堵住他们的嘴巴。 得到陛下的同意，杜如晦连忙安排人，回去兵部把那猎刀取来。 “杜公说的神兵利器，就是这把猎刀？” 李靖看着那平平无奇的猎刀，有点愣住了，虽然拿起来比较重手，可是和神兵利器，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如晦哈哈一笑，当时他们也是这样想，摇头道：“李将军，可不要小看一把猎刀。” 李世民说道：“朕记得，药师有一把宝刀，可以拿来与猎刀比较一下。” 李靖连忙摇头道：“臣不敢带武器进殿。” 李世民毫不在意道：“无妨，尽管把你的武器拿来试一试，朕批准了。” 再三肯定，李世民真的同意他带武器进来，于是离开甘露殿，片刻后带来一把他用了多年的佩刀。 和之前李君羡的佩剑一样，这把刀也陪着李靖征战很久，虽说他最擅长的是用长枪，但近战用的还是刀，不知道杀过多少敌人，从来没有损坏过。 “药师，用你的刀，试一试这猎刀，到底哪个更坚硬。”李世民又说道。 “臣得罪了！” 李靖拔刀出鞘，再拿过猎刀，两把刀一碰撞。 锵！ 猎刀好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地把李靖的佩刀，切成两截，刀锋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李靖愣了一会，把剩下的半截断刀丢地上，双手捧起猎刀看了一会，惊叹怎么可能还有如此锋利的武器。 削铁如泥，也不过如此啊！ “陛下，这把刀是从何而来？用的是什么铁打造？” 李靖爱不释手，道：“这武器，太锋利，也太坚硬了！” 裴矩见了也是双眸一亮，能够入了李靖这种军神法眼的武器，绝对不简单。 刚才的断刀，他虽然没有亲自试过有多锋利，但看其成色，还是李靖使用的武器，绝对不会太差。 可是，在这把平平无奇的猎刀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一碰即断。 “这怕是天外陨铁打造的利器？太难得了！”裴矩说道。 “裴公，你错了，这是普通铁矿打造出来的利器。” 杜如晦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在我去找裴公要钱之前，曾用我的俸禄，打造出十把这种锋利程度的陌刀，全部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如今就放在兵部。” “真的！” 李靖双手一颤抖。 “杜公，你确定这是真的？” 裴矩惊讶地说道：“你们兵部也能打造出来？” “自然是真的，陛下可以作证。” 杜如晦点头道：“如果两位还是不信，可以去兵部看看。” “裴公，朕真的可以作证，所以才会让克明去找你商量，能不能更换我们的武器。” 李世民心里想，这次总算能说服你们了？ 也惊呆了？ “是臣老糊涂了！” 裴矩哈哈一笑：“杜公来找臣要钱打造新武器，如果不是有新的利器，怎会随便下这样的决定呢？杜公你放心，我回去马上给你们兵部拨钱，绝不怠慢。这是强国利器，有了这种锋利的武器，以后外邦敌人，谁还敢来侵犯我们？全部一刀砍了。” 李靖的眼神十分狂热，连忙说道：“杜公，这次也是我的不对，错怪了杜公，请见谅！” 紧接着，他面向李世民，续道：“如果这种武器能装备全军，臣可以保证，三年之内，把颉利老贼的人头，给陛下带回来。” 有了如此利器，他们还需要怕外邦敌人？ 完全没这个必要，看谁不爽砍就是了。 应该怕的，却是那些敌人。 “可是，要全军普及很难，国库还是拮据啊！”裴矩一句话，直接说出了目前他们的尴尬处境。 “裴公，你可否想到，打造利器的方法，是谁给朕的？” 李世民想要把这个话题，扯回到粮食上面，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臣不知。”裴矩摇了摇头。 “正是那算命先生！”李世民说道。 “是他！” 裴矩一愣，一个街边算命的人，竟然能拿出这种技术，还送给朝廷。 此子，有点看不透。 李靖问道：“陛下所说的先生，难道是那个能算出突厥攻打至渭水的李忆安？” “没错！” 李世民郑重地说道：“他还断言，明年春夏，会有大旱。” “所以，朕想把武器一事，先往后放一放，目前最重要的是购置粮食，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朕这个皇帝，也是百姓的皇帝。” “武器强国固然重要，但现在的武器还是够用，也不需要对外征战，朕想的是先让所有百姓吃饱饭，让普通百姓，富足无虑。” 对于大旱一事，他耿耿于怀。 “陛下，袁天师的道行，难道还不如一个街头算命的先生吗？” 裴矩还是不太相信会旱，毕竟这是事情尚未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臣提议，先拿出一部分钱来购置粮食，另外一部分先不要动。” 杜如晦拱手说道：“待来年开春，我们时刻关注河北和山东的情况，如果真的有旱情出现的迹象，再买粮食以赈灾，如果没有，便用来打造武器。” 李世民想了一会：“克明所言在理，先按照这样去办。” 裴矩终于没有继续反对。 李世民想到另外一件事，又道：“先生还和朕说，在交州之南，有一个叫做占城的地方，盛产占城稻，亩产可达两石，从生长到成熟，只需要五十多天，而且耐旱耐寒，不择土地。” 裴矩惊讶地问：“世间还有这种高产的作物？” “是不是真的，朕也不太清楚。” 李世民犹豫着说道：“朕打算，先派人前去查，记得武德六年，林邑王范梵志遣使来朝，八年又来，想必林邑也想与大唐交好，可以问他们要种子。” 杜如晦说道：“这件事，可以交给交州刺史去查明。” “陛下，那位算命先生，真的有那么神奇？” 裴矩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怎会有人懂得那么多？ 会推算天象，还会打造铁器、武器，甚至连农业也懂，人在长安，却知道远在千里外的林邑有占城稻。 长安何时多了这样一个奇才。 第45章 世之奇才 听到裴矩如此提问，李世民和杜如晦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当初他们第一次被先生惊讶的时候，想法和表情，都如同裴矩一样。 “先生，世之奇才，是真的无所不懂，有机会我引荐给裴公见一面。”杜如晦笑道。 “裴公可知道，先生年纪才多大？”李世民的话里，还有点要炫耀的意思。 “是和杜公差不多，还是长孙尚书差不多？” 在裴矩的认知里面，拥有如此才能的人，年纪不会太轻，只有一定的年龄积淀，见多识广，才能做到各行各业均有所涉猎。 长孙尚书，自然是长孙无忌，他和杜如晦等人一样，这个时候还没有正式进入三省做宰相，但除了在六部任职，在三省也逐渐地开始接任官职。 贞观年间，采用的是多相制度，宰相不止一个，李世民执政二十三年，任用了二十九位宰相，最得力的自然是房谋杜断。 “都不是！” 李世民淡笑道：“先生才十九岁，连二十岁都没有。” “怎么可能！” 裴矩惊呼出声。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如何知道那么多事情，又如何懂得那么多？ “裴公，还有一件事，你们会更感到震惊。” 李世民把如何灭了突厥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再然后，裴矩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以前就讨伐过突厥，对于突厥不陌生，只要认真地想了想，不难发现，李忆安这个方法，是真的能用。 李靖作为战神，当他听到可以趁机驻军到突厥内部的时候，他就燃起来了，他们大唐的军队都驻扎进去，那么距离灭掉突厥还会远吗？ 越是往深处想，越觉得可行。 当初渭水之仇，很快能报。 “陛下，你可以肯定，这些方法，不是杜公或者房公他们说出来的？”裴矩还是保持着怀疑。 “裴公觉得，如果我和房公有这种好主意，会藏着掖着，静悄悄告诉陛下吗？” 杜如晦笑道：“如果真的是我们想出来，还不第一时间拿来领功，满朝皆知，但又真的不是我们所想，这样才最让人意外。” 认真地想了想，裴矩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既然这样，那位不到二十岁的先生，妖孽啊！ “陛下，若真的如此，先生绝对是国之栋梁。” 裴矩连忙说道：“如果能得到他的辅助，我们距离大唐开太平盛世，威震四海，不远了。” 这话听得李世民很满意，赞同地点头道：“朕也正是如此想，也是因为这样，朕对于先生的神机妙算，没有任何质疑的理由，他说会旱，很有可能是真的旱。” 这下，裴矩找不到反驳的话。 因为他已经承认李忆安的能力，再反驳的话，又是自己给自己打脸了。 李靖对于李忆安，同样充满了好奇。 “对了，先生还给我一些农具的制作犯法。” 李世民把身上那些简图拿出来，让人送下去给他们看看。 “那是犁，但是这种犁看起来要比我们常用的小巧很多。” “这些东西，真的管用吗？一人一牛就可以拉动的犁，臣认为不切实际。” “臣认为管用，那把猎刀就是先生打造，锋利无比，要不我们先造出一个出来试试？” 他们三人议论着，听到最后杜如晦这句话时，很默契地看向了李世民。 杜如晦说得对，这玩儿管不管用，只要制造出来，试一试便知道。 “给朕传令工部尚书张亮，让他找人先打造一个曲辕犁来试试。”李世民说道。 “是！” 杜如晦点了点头。 —— 另外一边，钦天监内。 袁天罡把他吃饭的工具，全部搬出来，演算了一遍又一遍，明年是真的风调雨顺。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陛下刚从长安东方回来，大概率是去找李先生了，然后再来钦天监找我。” 袁天罡心里面嘀咕着，又道：“陛下一来就问我是否有旱情，应该是先生告诉他明年会旱，所以才会再来找我证实一下，但是我算来算去，都算不出来会旱，这是为什么呢？” 得知自己的结果，有可能和李忆安的完全相反，袁天罡心里就怀疑了：“难道说，先生可以算到一些我没办法算到的事情？” 认真地考虑一下，袁天罡觉得这样不无可能，毕竟他怀疑李忆安可以感应天道。 “先生的身份，是真的神秘啊！” 袁天罡抬头看向了长安东方：“会不会有旱情，明年就知道了，不用等太久，只不过，先生你真的可以感应天道吗？” 某些事情太神秘，袁天罡也算不清楚。 —— 与此同时。 “嗯！” 李忆安感到身边的气息一荡，笑道：“袁天师，难道你又在推算我？” 对于他的推算，李忆安全部有系统挡回去，也不怕被他窥探什么秘密。 “打开系统面板！” 李忆安默念。 模板：大国工匠 等级：5（满级99） 经验：68/1000 开启第四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模板的等级开始提升，上一次强国利器对于这个年代，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这个影响还不够大，因为经验值涨的太慢了。 “现在李郎君还没有大规模打造武器，以及曲辕犁等工具，也还来不及打造和推广，是有点慢了。” 李忆安心道：“过段时间再打开看看，应该差不多了。” 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模板开启的内容，有可能是什么。 “先生，你要的文章，我写好了！” 此时，马周拿着一叠纸张跑过来，续道：“这里一共有五篇政论文章，最上面那篇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我写得最好的一篇。” 他把那些纸，全部交到李忆安手中。 “让我看看！” 李忆安翻开看到第一篇开篇就写：臣历睹前代，自夏、殷、周及汉氏之有天下，传祚相继…… 接下来，李忆安看得有些无聊，这些文章中规中矩，他基本上是跳着来看。 马周见了有些心急和紧张，自己费尽心思写出来的东西，先生好像不太想看。 “一般般！” 看到最后，李忆安摇了摇头。 马周的文章，如果拿去举荐不成问题，但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第46章 试曲辕犁 “先生，要不你再认真看看？” 马周急了，他写得那么辛苦，怎么可能一般般。 “我说一般，那就是一般，这样，我再给你一个选题！” 李忆安想了一会，续道：“就以反分封立郡县为题，写一篇新的政论文章，你看能不能写？” “反分封，立郡县？” 马周考虑了一会：“先生，这种题目，不能随便写。” 政体，国之根本，要讨论的应该是那些朝廷大员，马周一个寒士，没有任何官职，如果写一篇讨论政体的文章送上去，没有人敢帮他举荐。 “我让你反对分封，又不是支持分封，死不了的。” 李忆安摆手道：“算了，拿笔墨纸砚来，你不敢写，我帮你写。” 一会后，马周把东西都铺在桌面，还负责磨墨。 李忆安提起毛笔，沾湿墨水，犹豫了片刻，写下“封建论”三个大字。 他的字，自然是极好，马周不是第一次看到，铁画银钩，看起来那是赏心悦目。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写下去：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 这是后来柳宗元的《封建论》，写的是对分封制全面分析，论证郡县制的好处，确定郡县取代分封的历史必然。 李忆安在写的时候，当然有所改动，毕竟柳宗元写的藩镇割据，那是中唐的事情了，有些字词句不适合在这个年代出现，都改掉了。 刚开始看的时候，马周不觉得有什么，但越是往下看去，他双眼瞪得越大，然后呼吸也急促起来。 什么时候，先生的文章，也能写得那么好。 还有先生不会的事情吗？ 等到李忆安停下笔的那一瞬间，他连忙拿起《封建论》再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多看一遍，感受更深，内心的震撼也更深。 “先生，这……真是你写的？”马周语气急促地问。 “废话，你不是亲眼看着我写的吗？” 李忆安穿越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写出这种长篇大论，第一次用毛笔写那么多字，手都酸了，续道：“赶紧抄一份，然后熟读理解，明年我让老魏帮你送上去，你当官这件事就差不多了。” 马周挠了挠头道：“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李忆安说道：“有什么不好？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还想不想当官？” 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可是马周这辈子的愿望，奈何怀才不遇，满腹才能没办法用到实处，再听了李忆安的话，他犹豫了好久，决定豁出去，拿起纸笔就抄写。 —— 第二天。 皇城，太极宫后面，西内苑当中。 要打造一个曲辕犁并不难，图纸都详细地画出来，一个晚上就能完成。 李世民就在西内苑，看着工部尚书张亮带来的曲辕犁，真的十分轻便小巧，和直辕犁的区别，在于把长直的辕，改成是弯曲的，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 除了李世民，像裴矩、杜如晦等人，全部聚集在西内苑，看着那个曲辕犁。 “先生这个东西，好像不怎么样，犁头太小，真的可以犁地吗？” “虽说是小巧，一人一牛就能操作，但这也太小了，只怕犁头吃土不深，犁出来的地也不够深，达不到播种的要求，就算再轻便也没用啊！” “先生这一次，怕是失手了？我看这个曲辕犁，用处不大，用来犁地的话，只能刮走表层的土。” 他们围观着曲辕犁，和自己的认知对比起来，议论纷纷，大多表示不太相信。 裴矩年纪那么大，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位先生，能占卜算命，懂军事政略，还会打造武器，已经很厉害了！” 裴矩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毕竟没有什么人，是真的全能，什么都会，就算先生失手，也算是正常。尽管如此，先生也是我们大唐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了裴矩这番中肯的话，其他人赞同地点头。 还是裴公分析得好。 先生表现的已经够惊艳，再惊艳一点，以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陛下，我们看是看不出什么来，要不先试一试？”杜如晦提议道。 “成，就在西内苑试一试，不过为了证明谁更管用，张亮你再去找一个直辕犁来。” 李世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也没底，唯有试一试才能分出好坏。 张亮立马下去准备，很快带来一个直辕犁，还有三头牛，分别让工部的人，把犁别在牛的身上。 片刻后，两个犁再牛的拉动之下，开始犁地。 只不过，两个犁的区别，马上就能分出来。 直辕犁操作繁琐，需要两头牛一起拉，速度是真的很慢，但翻出来的土的确很多，那是深深的一层。 然而，犁地到了尽头后，还得把犁解下来，让牛掉头了，再装上去，完全是浪费时间。 曲辕犁完全不一样，犁盘可以灵活转动，只需要轻轻一转便能完成调头，曲辕犁把地犁完了，直辕犁还不到一半。 这个速度，以及操作的轻便程度，让他们感到惊讶。 “那个曲辕犁，犁地虽然快，但你们看看，翻出的土不多，吃土深度不够，也是没用。” 说话这人叫做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舅，也就是长孙晟的小舅子，当然听说过那位先生，同样知道刺客一事。 因此，高士廉对于李忆安私自放走刺客的行为，有几分不满，正好有机会嘲讽一下。 更何况，曲辕犁的犁头很小，翻出来的土似乎不多，众人有目共睹。 张亮得到李世民的眼神示意，亲自去测量一番。 “陛下，翻土并不浅，足有三寸深！” 张亮虽然是监督打造，但他还没研究过曲辕犁的好处，当即激动地大声说道：“这个曲辕犁的犁头，也很特别，把犁头提起则入土浅，往下则深，深浅可以自主调节，最深可达三寸以上，完全满足播种的要求！” “怎么可能！” 高士廉直接就懵了！ 第47章 农耕神器 李世民等人听完后，好一会没能反应过来。 看似简单的曲辕犁，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我不信，让我看看！” 高士廉来到翻转的泥土旁边，把量尺拿过来测量了一会，脸色一沉。 随后，他还研究了一下犁头，真的如张亮所说，深浅可以随便调整。 这……太方便，太好用了！ 高士廉深吸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那位先生，是真的妖孽啊！ 这个曲辕犁，绝对可以改变他们农业的耕种方式，这是富民神器，改变民生的神器。 “怎么样了？” 李世民心急地问。 “张尚书所说的，一点不差！” 高士廉缓缓站起来说道。 真的有那么厉害！ 刚才质疑曲辕犁的人，此刻感到脸颊发烫，这打脸来得也太快了。 一人一牛可以拉得动的犁，以后农民耕作所用的耕牛，将会得到更合理的分配和利用，开垦的速度也要比普通的直辕犁快一倍以上，大大提高耕种速度，解放劳动力。 如果曲辕犁和占城稻，两者配合起来，以后农民还会缺粮吗？大概率不会，甚至每家每户都有存粮，就算再怎么有旱情，情况也不至于太过严重。 先生给的东西，每一样都能改变整个大唐。 “恭喜陛下，得到如此农耕神器。” 裴矩说出这话的时候，感到自己脸颊也有点烫，因为他刚才还说着，这东西可能没什么用。 “恭喜陛下！” 其他人随之而齐声说道。 “哈哈哈……先生你给朕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李世民龙颜大悦，又道：“张亮，你马上在长安周边所有郡县，推广曲辕犁，到明年年底，朕要看到大唐所有百姓用的犁，都是这种曲辕犁。” “是！” 张亮立马点头道。 “除此之外，给朕拟定一份八百里加急密报，用最快的速度传去交州。” 李世民高声说道：“让交州刺史在三个月之内，必须给朕查清楚是否有占城稻。” “如果有，马上把种子带回来，不得有误。” 很快，一个个命令，以皇城为中心，开始传达出去。 —— 李忆安现在有钱了，也有粮食，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寒冷，懒得再去长安摆摊算命，每天在家里当咸鱼。 无聊的时候，李忆安又开始看着系统面板，那经验值正在不断地上升，那么快又给自己提升了一个等级。 “应该是曲辕犁开始起作用了。”李忆安心里那是美滋滋的。 和李郎君合作就是爽，把拿些技术丢给他去打造农具，自己就在家里坐着等经验到账。 他甚至在想，怎么没能早两年，和李郎君认识呢？ 如果可以提早几年认识他，五谷丰登那个模板，还不需要用七年时间来刷满。 不过，今年之前的李郎君，还不是皇帝，提早了好像也没多大用处。 除此之外，李忆安还有一件事感到疑惑，清河崔家直到现在，依然是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忘记了还要报复李忆安这件事。 时间进行得很快，眨眼间，冬天就过去了。 在这期间，李忆安利用崔家给自己赔偿的钱，又从长安的商贩那里大量买入粮食。 就在新年那一天，李世民正式宣布改年号，就叫做贞观。 公元627年，贞观之治的序幕，正在慢慢地拉开。 开春之后，时间很快又过去一个月，已经到了仲春时节。 “先生！” 魏徵如约出现在李忆安的院子里面。 “老魏，来了！” 李忆安笑道：“马周，你的机会来了！” 马周一听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份自荐的说明，以及那篇《封建论》的政论文章。 “先生，你让我在开春来找你，但事务繁忙，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有什么吩咐吗？”魏徵问道。 “帮我推荐马周入朝当官，这个对你而言，不难？”李忆安问道。 “简单！” 魏徵说道：“只要政论文章写得好，一切都不成问题。” 李忆安点头道：“这个你就放心，绝对写好了，老魏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马周犹豫着，把手中的文章，交给魏徵。 只不过，他内心还是犹豫未定，因为那是先生写的，不是自己所写，这样做会不会很不对呢？ 正当他要拒绝的时候，魏徵已经拿着他的文章，离开了小院子。 “淡定，老魏有点手段，能成！” 李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鼓励。 马周淡定不下来，他心里泛起各种忧虑，考虑的时间越长，他内心那一关越是过不去。 魏徵拿着马周的文章回到长安住处，歇息了一会后，有点好奇能够让先生推荐的人，才能到底如何。 犹豫了片刻，他打开马周的文章，那些介绍内容就懒得看，和先生混熟了，他对马周也很熟悉。 “封建论？” 魏徵想到最近朝中，又开始关于分封和郡县的讨论，牵头的人当然还是萧瑀，作为兰陵萧氏的人，他在朝中地位很高，所提出的观点，也很对李世民的胃口。 “原来先生当初问我，朝中商议的何事，就是为了帮马周做准备。” 魏徵继续看下去，刚开始看时，他很随意地坐在坐榻上，随着看的深入，忽然坐直了身子，看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站起来，拿着纸张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然后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文字之间，也被里面的文字，深深地直击心灵。 “从周至唐，兴亡得失，头绪万千！论辩雄健有力，气势磅礴，直接切中分封的要害，妙啊！” 魏徵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个马周，也是个大才，治国理政的大才，只怕这《封建论》一出，朝堂上的讨论，顿时鸦雀无声，从那以后，无人不知马周是谁。” 果然，能给被先生欣赏，并且推荐的人，能有多差？ 绝对不会差！ 兰陵萧氏那么多年的底蕴，与先生的门生比起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此人一定要举荐给陛下，必须要举荐！” 魏徵收起这份文章，正要出门，却发现外面已是天黑，坊门也关起来，自己看得太投入，竟然忘记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的天亮，上朝的时间，魏徵急忙往皇城里面跑。 他不打算，走正常的举荐程序，这种好文章，就应该直接在朝堂上念出来，让所有人听到，也让所有人震惊。 第48章 论分封制 五更之前，太极宫内，已经聚集了大批官员。 魏徵进来之后，分别和他们打招呼，然后就立在一旁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李世民终于来了，开始宣布朝议正式开始。 “陛下，开春已经有一个月了，长安及其周边州县滴雨未下，臣担心真的会有旱情。”房玄龄首先出列，说出自己要商议的内容。 魏徵并没有心急，继续等下去，哪怕是等到最后，他也得把这篇文章，念给众人听。 闻言，李世民瞬间想起，当时李忆安说过的话，开春河北道先旱起来，夏季就轮到了山东。 现在连长安也滴雨未下，其他地方只怕也差不多了。 “臣最近得知，长安的粮价，比起平时普遍地涨了一钱，可能是受到没有下雨的影响。”裴矩上前说道。 他终于发现，旱情这件事，貌似也被那位先生说对了。 虽说粮价上涨一钱算不上什么，但涨价这个势头已经开始冒出来，以后还会继续涨价。 “臣提议，现在粮价还没有大幅度上涨，朝廷应该继续购置粮食。” 杜如晦拱手说道：“如果真的像先生所说的那样，春季河北旱，夏季山东旱，连续数个月来，上百万百姓就算有余粮也吃完了，只能等着朝廷的粮食来救济！” 李世民脸色一沉，去年他们讨论过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暂时购置一部分，就搁置了。 现在开春一个月，还没有下雨，情况是真的严重起来。 “裴公，购粮一事，就麻烦你了。” 李世民又说道：“另外，马上安排人去河北等地查探，如果旱情真的越来越严重，马上回报。” “是！” 裴矩郑重地点头道。 这件事，算是商议结束。 “陛下，关于分封制这件事，臣认为还需要商议。” 此时，萧瑀拱手说道。 魏徵微微抬起头，心里暗想来了，终于来了。 贞观元年，分封制正式展开讨论，其中最上心的就是萧瑀，尽管这一举措遭到杜如晦等人的反对。 历史上的李世民在这次失败后，其心不死，断断续续地又不断提起这件事，在贞观十一年，直接开始分封诸王功臣，但遭到马周等人的反对，最后不得已的取消。 “臣认为，这件事没必要再议论，分封制已经是过时的制度，不合适大唐。”长孙无忌首先说道。 “秦并六国，二代而亡，汉有天下，郡国参建，亦得四百余年，魏晋废之，不能永久。” 萧瑀马上反驳说道：“臣认为，封建之法，实可遵行。” 杜如晦一脸严肃地说道：“周行分封，有春秋战国之乱，汉继承，导致了七国之乱，分封诸侯，是国家灭亡的隐患。” 萧瑀又说道：“天下之大，国家不能直接统治，分封诸侯，能够为陛下镇守一方，保护疆土，交纳贡赋。如果遇到国家危亡，外族入侵，诸侯也能马上响应，保护大唐，共御外敌，如何不可？周春秋战国、汉七国之乱，在于当政者没能稳固各诸侯国的关系。” 房玄龄再也听不下去，拱了拱手道：“周朝前期，的确是四海升平，但是到后期呢？诸侯叛乱，争夺天下，才有了秦的大一统。汉朝时，七国之乱后，推恩令颁发，分封名存实亡，才能延续至四百年，魏晋看到其弊端，才会废除。” “可是废分封立郡县的朝代，都不能长久！” “秦行暴政，注定不得长久，魏晋动乱未能平，内忧外患，怎能不灭？萧尚书一直坚持分封，难道也希望大唐和汉一样，只有四百年吗？” “我没有，你不得胡说！” …… 听着他们争吵起来，李世民感到头疼，他们吵到最后，甚至还有些放飞自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他们都是为了政体，为了大唐的好，李世民还不至于因为一两句说错的话，而责罚他们，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陛下，臣近日得到一篇极好的文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魏徵知道，他们争吵得差不多，就轮到自己上场了。 先生，今天就由我老魏，帮你们惊艳整个朝堂。 魏徵甚至能预想到，等会他们目瞪口呆的场面。 他的话，恰到好处地打断他们的吵闹，听到他可以解决这个麻烦，众人都瞧了过来。 “魏卿有什么好文章？呈上来！”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这篇文章，唯有念出来，才能让诸位叹服，请陛下同意。”魏徵恳求道。 “你念！”李世民点头道。 “是！” 魏徵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把马周的文章取出来，徐徐开口：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魏徵的声音爽朗，念得抑扬顿挫，富含感情，长篇大论，全部读下来，他也感到口有点干，咽了咽唾沫，抬头道：“陛下，臣读完了。” 说着，他快速看了一眼四周。 果然，他看到萧瑀和杜如晦等人，此刻全部呆住了。 甚至是李世民，也“腾”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脑海里仿佛还在回荡着刚才魏徵的声音，以及文章里面激荡人心的内容，可以震撼心灵。 特别是那一句“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李世民听完了，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失之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失之在于政，不在于制，秦事然也”等句，直接把分封制和郡县制的问题讲到实质方面。 写到郡县制好处的时候，还有秦有叛人而无叛吏，汉有叛国而无叛郡。 观点、史实、论据和论证，融会贯通，言简意骇，浑然天成。 在场参与争论的人，都是大文士，大有才能，他们的分辨能力，自然是极高的，这一瞬间也被如此文章彻底镇服了，内容引经据典，观点鲜明，直接切中他们所争论的焦点，直击分封制的要害，把萧瑀的骄傲，打击得支离破碎。 杜如晦等人的辩驳，虽然有道理，但软弱无力，不起作用，但和这文章对比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 那雄辩的力度，算是直接吊打杜如晦等所有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反击。 在魏徵的话落下后，太极宫内，一片安静。 唯一的声响，可能是他们略显得粗重的呼吸声。 震撼！ 他们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陛下！” 魏徵看到他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声。 “朕……” 李世民恍惚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坐回榻上，凝了凝神，又道：“魏卿，你这文章，是谁写的？” “这篇文章，名叫《封建论》，其作者陛下也认识。” 魏徵回应道。 “难道是魏卿你写的？” 李世民震惊地问。 魏徵还有这种才能，可以写出如此经典的文章。 在以前，他们都没发现，好你个老魏，隐藏得那么深。 你这是要静悄悄写文章，然后震惊所有人的节奏吗？ “不是，臣昨天刚从先生那回来……” 魏徵的话还未说完，李世民便脑补出来，激动地问：“难道是先生写的？” 又是李忆安！ 所有文臣，一片哇然！ 第49章 贵客来访 李忆安虽然从未出现过在朝堂上，可是这几个月来，却在朝堂中风头大盛，很多人无论见没见过他，但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以及各种相关的事迹。 说他是陛下身边第一红人，也不为过。 如此雄辩名篇，竟然还是李忆安写的，他甚至还知道，朝堂上正争论着这个问题，借用魏徵之手，把他们争论的僵局直接打破。 要知道，李忆安现在还不到二十岁，能力就如此出色，经常大出风头，这要他们这些老家伙，如何有脸混下去！ “先生给朕的惊喜，还真多啊！”李世民龙颜大悦。 如果是先生写的，那么一切说得通，就连先生也不建议他搞分封制，这个政体只怕真的不太好。 那么，朕就不搞了。 “陛下，不是先生写的。” 魏徵抹汗，自己还没说完啊。 “不是！” 李世民一愣，这个老魏说话慢慢吞吞的，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非要朕想那么多。 他连忙问道：“这是谁写的？” “是先生身边，马周的作品！” 魏徵又恭敬地说道。 “马周！” 李世民认识先生那么长时间，当然知道马周是谁。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先生手下，连一个随从也那么厉害，随手写一篇文章，便压下满朝文臣的声音，让整个殿堂都为之震惊。 没错，在李世民眼中，马周成了李忆安的随从。 “魏卿，你可以确定，真的是马周，而不是先生写的？”李世民又再问道。 “可以肯定，还是先生吩咐，让马周把文章交给臣。” 魏徵点头说道：“先生还说，让臣举荐马周入朝为官，这是马周为了举荐而准备的政论文章。除此之外，还有他的自己介绍。” 看到效果达到了他的预期，连忙便把马周的东西呈上。 “先生真的是这么说？” 李世民又再激动了，原来先生找的不是随从，是一个治国能臣，就为了推荐给他，辅助他治理大唐。 先生辛苦了！ 魏徵拱手道：“是的，臣认为，举荐一事，先生不敢让马周作假。” “好，太好了！” 李世民郑重地收起马周的举荐资料：“魏卿，等会退朝，你马上前去万年县，告诉马周，明天上朝来见朕，这件事由你负责。” 他本想亲自去邀请马周，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既然先生不打算说破，他也没有要说破的意思，所以让魏徵代劳。 “臣，领旨！” 魏徵高声道。 李世民续道：“分封制之争议，到此为止，朕决定废掉分封，以后不得再议！” 这一句话落下，彻底断绝了所有分封的想法。 萧瑀长叹一口气，他的主张，算是被彻底击溃，甚至自信心，也碎了一地，粘不起来。 他也没有底气，敢再提起这件事，除非能写出一篇，可以媲美《封建论》的文章。 只不过，他对于那位先生，充满了兴趣。 朝中其他大臣，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先生力挽狂澜，但他们看向魏徵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魏徵注意到这些，洋洋得意地抬起头。 接下来，朝堂上再商议一下其他事情，时间差不多了便退朝。 魏徵走到承天门外，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心中浮现出一个字——爽！ 投降了李世民已经几个月，除了年前升过一次官，他几乎还是得不到重视，今天在朝堂上，一举震惊众人，虽然不是以他的能力来震惊，但感觉也差不多了。 这一次举荐有功，他认为下一次升迁也不远了。 但是，他不曾忘记对先生的承诺，为官不富，不滥用私权，刚正不阿！ 我老魏，一定不会辜负先生。 “玄成，请稍等！” 在此时，魏徵身后，传来了裴矩的声音。 “裴公，请问有何吩咐？”魏徵对他也很是客气。 “我想和玄成一起，去见一见先生，如此可以吗？”裴矩问道。 “当然没问题！”魏徵答应道。 随后，裴矩的家奴将马车驶来，俩人一起离开长安。 很快便到了先生家门前。 “裴公，就是这里！” 魏徵扶着他下来。 抬头看去，裴矩只见院子虽然很大，但简单普通，没有那种高门大户的感觉，笑道：“果然是隐世高人，我们一起去见见他。” 他们正要去敲门，碰巧马周推门出来。 “老魏，你终于来了！” 马周等得不知道多心急。 “这位是先生？” 裴矩看着对方，不像啊！ “他就是马周，先生在家吗？” “先生说，今天会有贵客来访，在等着老魏你们。” “有贵客来访？说的应该是我们，这位先生妙啊！” 裴矩抚须笑道。 来到正厅，裴矩终于看到李忆安，很平平淡淡的一个年轻人。 “先生，马周的举荐成功了，陛下说，明天让马周到朝堂上，要见一见他。”魏徵开口便说道。 “真的？” 马周热泪盈眶。 李忆安微微点头，宠辱不惊，不过目光看向了裴矩，道：“老丈应该是我今天要等的贵客。” 裴矩微微一笑道：“听说先生无所不知，没有什么不能算，是否能算出来，我是谁？” 李忆安笑道：“老丈应该姓裴，对？” 裴矩愣了片刻，哈哈一笑，心底仅存的对李忆安的质疑，消散一空。 此子，是个人才。 有点意思！ “只不过，我看老丈身体欠安。” 李忆安又道。 “年纪大了，总能感觉到力不从心！” 裴矩叹息道。 “小子斗胆说一句，老丈可能活不过今年。” 李忆安补充道：“大限将至。” “先生！” 魏徵紧张了，这种事情，哪能随便说。 说的对象，还是裴矩这种老臣。 “无妨！” 裴矩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便是满脸的不在乎：“我活到这个年纪，也该到尽头了。我倒下去后，大唐才有更多人可以出头，就比如先生。” 李忆安笑道：“我就一个算命的，不敢接老丈的这句话。” 裴矩虽然老了，不过他那眼神格外的锐利，笑道：“今天朝堂上的《封建论》，即使我再年轻十多年，也写不出如此文章，先生敢接，也应当接。” 第50章 致君尧舜上 李忆安居然有点心虚，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要被裴矩给看了个透。 他该不会，看出来那是我写的？ 李忆安心里面嘀咕，表面上还得保持着淡定的笑容：“那也是马周写的，和我没关系。” 马周也是心虚，甚至是惶恐，不敢接这句话。 “我说先生可以，就一定可以，虽然我没有先生的实力，但看人本事也不会差多少。” 裴矩笑道：“先不说《封建论》一事如何，就曲辕犁和羊毛灭突厥，已经能让朝堂上所有大臣，为之佩服。” “我和玄成一起来，是想看看先生如何，也算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玄成你还有什么话要和先生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魏徵嘴角一抽，有他在，说什么也不方便。 “马周，明天我在承天门外等你，记得要来了。” 魏徵只能说这些官方的话，又道：“裴公，你身体欠安，我们先回去。” 就这样，他们离开了万年县。 “先生，那位丈貌似看出了什么。”马周担忧道。 “没事，明天你到朝堂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为你算过，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如果成功，那是平步青云。”李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往隔壁李长歌的院子去了。 马周握了握拳，心里面下了一个决定，只怕会让先生失望。 “先生，你来了！” 宇文妍挥舞着她的重剑，虎虎生风，英姿飒爽。 婉顺轻呼一声“阿兄”，跑过来要抱抱，小丫头很粘人。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李忆安抱起小丫头后，问道：“长歌在不在？” 宇文妍听了他的话，动作一下子停顿下来，立在原地想了好久，在回味着这句话，竟然是痴痴的了。 她像是触碰到什么壁垒，却又差一点，快要有所突破，又不能冲破。 这一句话，对于宇文妍来说，震撼太大了。 屋子里。 “郎君，我正想去找你！” 李长歌看到他来了，心头一喜，道：“我听说，外面粮价涨了一文钱，接下来我们还要怎么做呢？” 李忆安笑道：“我也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粮价在这几个月内，还会持续上涨，你千万不要随意卖粮，能相信我的话，尽管听我的安排，到时候我会帮你。” “我当然相信郎君！” 李长歌甜甜地笑道。 —— 次日清晨。 万年县距离长安有点距离，还不到四更天，马周便起床梳洗，等到城门开了后，连忙往长安赶去，到了承天门前，差不多五更了。 “终于来了，快随我进去见陛下。”魏徵拉着他，匆忙地走进承天门。 来到太极宫内，马周可以看到长孙无忌等人都在，曾经是进出先生院子的大人物，还和自己打招呼，连忙点头回应。 在先生家里可以随意一点，可是在这里，他想随意，也没有那个胆子。 再过了一会，李世民终于来了。 马周连忙抬起头想看看陛下长得怎么样，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脑瓜子嗡嗡的响，差点一个“卧槽”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和先生谈笑风生的李郎君。 他怎么成了陛下？ 原来他就是陛下！ 自己眼瞎了，居然看不出来。 原来，他很早以前就见过陛下，甚至还一起喝过茶。 马周感到自己达到人生巅峰，那么像长孙无忌等人的身份，全部不难猜测。 “先生，深不可测啊！” 当今天子，还有一群朝廷要员，全部围着先生来转，在大唐境内，谁能有如此殊荣？ 也就只有先生了！ 众人看到李世民出来，全部拱手行礼，马周迷迷糊糊间完成这个动作。 “马周！” 李世民一眼就看到，群臣最后方，穿着便服，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马周今天能站在这里，是李世民格外的破例，当然也是李忆安的原因。 “臣……臣在！”马周这才反应过来。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官职的小民，在皇帝面前也可以自称臣。 “你的《封建论》，朕已经看过了。”李世民说道。 提起这个，马周心里一沉。 他走出列，拱手深深一拜，决定坦白：“陛下，臣万死，《封建论》不是臣写的。” 轰！ 这话一出，所有人无不发出一声惊叹，全部朝着马周看过去。 但是，他们不敢说话，只是看着他，可以想象李世民一定龙颜大怒。 唯有裴矩，一脸的淡然。 闻言，李世民果然脸色大变，感觉自己那是被马周打脸了。 昨天朝堂结束后，他拉着萧瑀等人，一边赞叹《封建论》，一边赞赏马周见解独到，有经国大才，让他们好好学习。 现在马周居然说不是他写的，要他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还学习个锤子。 魏徵急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马周可是他举荐的人，昨天还信心满满地说不会作假，马周却在这时候自爆作假，这是要他的命啊！ 先生，我老魏这次，是要被你害惨了。 “马周，你可知道，欺君何罪？” 李世民压抑着愤怒问道：“你竟敢抄袭别人的文章，来欺骗朕？” “臣知道！” 马周的腰更弯了，道：“哪怕是死，臣也想说明白这些，否则死也不安心，《封建论》是先生写的，并不是臣所写。” 先生，还真的是李忆安！ 这个翻转，让他们愣了一会。 马周继续说道：“先生说，臣有治国理政的能力，但怀才不已，发挥不出最大的用处。尽管他可以帮臣举荐，但不能惊艳朝堂，短时间内也难以得到重用，所以就有了《封建论》。” 无论生死，他也要坦白。 听到是先生这样安排，李世民心中怒气消退好多，心中也释然，除了先生，大唐还有谁可以写出如此文章？ 只不过，李世民依然板着脸，他的威严，直接压下马周，压得他都不敢抬起头。 他们竟敢骗朕，又实在是可恨。 “先生还和你说过什么？” 李世民问道。 “先生说，他给我这个机会，陛下也会给的，让我好好当官，为官者必须为国为民，为了天下和社稷。” 马周把李忆安那些话，一股脑地说出来：“先生还说，要我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满朝官员，包括李世民，顿时呼吸一窒。 第51章 君舟民水 李世民心中的怒气，以及对马周的不满，在那句话出来之后，彻底的烟消云散。 往深处想了想，李世民甚至觉得，先生想方设法让马周得到重用，从此以后，那些治国理政的方法，经国济世的策略，岂不就是通过马周，传达到朝堂上来。 “先生不慕名利，不愿为官，所以把马周推出来，作为他的代表来辅助朕，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李世民心里感叹。 如果李忆安知道他这么想的话，一定会被他吓得一跳，然后让他继续脑补下去。 李忆安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马周成为自己的代表，这些人太会胡思乱想了。 满朝文武，此刻心情那是复杂的，他们又一次被李忆安给比下去，可是谁也提不起半点嫉妒的心思，他们比起李忆安差的太多了。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就这一点理想，他们已经远远不如。 特别是魏徵，深深被震撼到，然后惭愧了。 “先生还对你说了什么？” 李世民的声音终于放缓了，不再是那么的盛气凌人。 “臣不敢说。” 马周摇了摇头。 “朕让你无罪，说！” 李世民真的想听听，李忆安私底下，都和马周说了什么治国理政的好方法。 “先生引用孟子的一句话，君者，舟也，庶民者，水也！” 马周小心翼翼地说道：“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李世民细细品味，回顾一下历史，虎躯一震，这岂不是千年以来，治乱兴亡的道理吗？ 这看似朴素，还是孟子提出的道理，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但将其重视的人，却又少之又少，因为把君，放在民和社稷之后，有点大逆不道，这也是马周不敢乱说的原因。 实际上，一言击中为君者之要害！ 这对于李世民来说，简直就是至理啊！ 魏晋以来，到李唐统一之前，天下乱了几百年，在其间，不知多少人称帝，多少人称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当之。 可是兵强马壮者，谁人能得到长久？ 几乎没有！ 几百年间，朝代更迭，今天你倒下，明天我上来，帝王诸侯们，只想着权利的斗争。 哪怕是结束了南北朝时代的隋，在杨广统治期间，三征高句丽，挖掘大运河，把民当作他们的工具，没有谁可以真正认识到孟子那个观点。 但凡杨广关心一下民心，也不至于死得那么快。 李世民在这瞬间，仿佛被点醒了什么，天下兴王之道，就在于民，朕做天子，化万民于汪洋，将朕这一小舟撑起来。 为君者必须对民好，否则平静的汪洋成为滔天巨浪，轻而易举地把小舟扑灭。 “先生这番话，不仅说明了朕得到民心归属，也为朕奠定了，以后的治国方向。” 李世民心里面感叹，对于刚才什么作假举荐文章一事，完全失去要追究的心思。 先生为国为民还为君，这才把马周给举荐上来，虽然做法不太对，但想法很正确。 等到马周的话全部说完，太极宫内，全场的安静，杜如晦、房玄龄等人，直接陷入沉思，仿佛在反省自己，也仿佛在思考君舟民水的主张。 哪怕是裴矩那么淡定，也是如此。 只有魏徵，感觉自己有某些东西，被先生强行夺走了一样，心里空空荡荡的。 因为贞观年间，提出这个观点的人，正是他魏徵，但那是贞观后期的事情了。 “好！” 李世民终于开口道：“好一个君舟民水，朕明白，应该如何开太平盛世了！” 马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想自己应该挺过来了。 “先生还有其他话吗？” 李世民有点意犹未尽，好久没试过，被如此震撼，他还想震撼多一点。 马周哭笑不得，治国理政的方法，哪有那么多啊？ 他想了一会，续道：“昨天先生对臣说，今天在朝堂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臣斗胆，想要在陛下面前，自己举荐自己，之前《封建论》的事情不是臣写的，今天哪怕是陛下要杀了臣，也想举荐一番。”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准备好的文章，从怀里取出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马上有力士上前，把文章呈给他。 力士，就是皇帝身边太监的官职，比如唐玄宗身边的高力士。 如果是看到《封建论》之前，李世民可能会惊叹一番。 马周的文章虽然不是最好，但在质量、立意等方面都很不错，作为举荐用的绝对及格了。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见过更好的，其他索然无味。 “看起来不错，你认为朕是否会让你如愿呢？”李世民问道。 “臣不知道，现在完成举荐这个心愿，臣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马周心里还是没底，不过先生说，这次稳能成功，他胆子也逐渐大起来：“先生说过，今天无论如何，臣也能安全离开。” 还敢把先生拿出来提醒自己，李世民心里笑了笑，但表面上又无比的严肃，道：“朕就封你做门下省值班侍奉，虽说是看在先生的份上，但你要记住，如果做得有任何不好，就算是先生来了，朕也不给面子。” 这个官职，李世民曾经想给李忆安，现在就给了马周。 “谢陛下！” 马周再拜谢。 这个值班侍奉，不是什么太大的官职，但能经常看到李世民，做得好的话，平步青云那是易如反掌。 见状，魏徵慌乱的心也慢慢平息，幸好陛下没有追究。 今天真的是又惊又险。 与此同时。 阿嚏……阿嚏…… 李忆安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我这个体质，还会感冒？” 他看着长安城的方向，心里演算了一会，忽然笑道：“好你个马周，把我的事情全部捅出去了是？这次想不出名也难了。” 只不过，马周真的敢在朝堂上，把那事情给揭穿了，李忆安也佩服他的勇气和决心。 如果不揭穿，那官职肯定更大，揭穿了的话，虽说不会遭到猜疑，但待遇绝对大大降低。 “马周，还算不错！” 李忆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52章 长安四害 当天下午。 “先生！” 马周就像是个犯错的学生，恭敬地站在李忆安面前，道：“我让你失望了。” 能够顺利地当官，马周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然而想到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他又满脸的紧张和愧疚，毕竟是自己出卖先生，没有按照先生安排的去做。 “你做得很好，没有让我失望，你放心，我也没有生气。” 李忆安站在一旁练字，又淡淡地回应，好像对他满不在乎。 “不是的，先生为了帮我，而做了那么多，但我就辜负你的期望。” 马周有点心急，觉得当官了，也没有得到先生认同的重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先生的一言一行，都牵制着他自己的心思。 “唉，你去库房，取点钱，到长安买个屋子。” 李忆安慢悠悠道。 马周心头一紧：“先生，你这是要赶我走了？还说不生气。” 李忆安觉得，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胡思乱想，无奈地放下笔，看着他，道：“万年县到皇城那么远，不在长安买个屋子，你能每天三更起来，然后往长安城赶吗？我要是把你赶出去，我还给你钱做什么，我是不是嫌钱多了？” 马周没想到，先生是这个意思。 “还有，这个送给你！” 李忆安拍了拍手，看到旁边火炉的水开了，休闲地泡上一壶茶。 这两个月来，他过的都是这种美滋滋的生活，太安逸了。 马周反应过来后，看到先生的字，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就叫做《赋新月》。 初月如弓未上弦，分明挂在碧霄边。 时人莫道蛾眉小，团圆照满天。 马周看完，眼圈一红，热泪盈眶。 他觉得，先生对自己实在太好了，不仅举荐他去当官，还给钱他去长安买屋子，甚至写诗激励他。 他出身寒门，没有那种高门大户的背景，先生这是担心他会因为身份而自卑，所以有了这首诗。 不要看那新月弯弯像个眉毛，挂在天空显得很渺小，等到十五夜，它会圆满团员，光照天下。 马周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当个好官，到自己人生十五那天，也要光照天下。 他郑重地收起那墨宝，来到李忆安面前，深深一拜。 “待我功成名就那天，定会百倍报答先生。” 马周抹去眼眶的泪水，声音也是哽咽的。 李忆安一脸淡然地看着他，心里想这货又想多了，自己就随便地写几个字。 算了，随他怎么想。 “你在朝堂上，除了告诉陛下《封建论》是我写的，还说了什么？”李忆安问道。 “说了致君尧舜上！”马周老老实实地回应。 李忆安心里暗叹，只能对不起杜甫，又问：“然后呢？” “君舟民水！” 好家伙，连魏徵也要对不起了。 “没有了？” “我还告诉陛下，先生你说，如果我坦白了所有，一定可以没事回来。” 李忆安沉默了，他这是用自己来警告李世民，胆子有点大啊！ 小了，是他的格局小了。 马周也知道自己当时说错了，不过他想到另外一件事，连忙又道：“陛下一定不会责怪先生，你知不知道陛下是谁？” “不就是李郎君！” 李忆安随口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去长安准备个住的地方，要不然你去处理公务，还要跑来跑去，你不嫌烦，我也嫌你每天早上吵着我睡觉。” “原来先生你都知道了。” 马周郑重地说道：“先生，等我在长安安稳下来，再请先生去居住。” 李忆安摇头道：“长安哪有这里好？” 他比较喜欢清静，不太喜欢长安的繁华和热闹，终于又可以自己一个人了。 “我准备的也差不多，机会快要来了，明天得去一趟长安。” 李忆安喃喃自语。 —— 与此同时。 长安，平康坊。 这里是唐朝的红灯区，除了提供不可描述的服务，还能饮酒作乐，吃吃喝喝。 在其中一家青楼的二楼，坐着四个年纪不算太大的男子，他们不要小娘子，好像只是来喝酒的。 “终于可以回到长安，在军营的日子，真不是人过，快淡出鸟来。要是能真的上战场杀敌还好，前段时颉利老贼打到泾阳，我还想着杀几个胡人立军功，哪知道我阿耶死命不愿让我出战。” 说话的人是个高大健壮男子，也许是经常在军中操练，皮肤黝黑，但长得比较俊俏。 如果他的皮肤白一点，妥妥的小白脸。 他正是尉迟敬德长子，尉迟宝琳。 “你能去军营，已经算好了！” 尉迟宝琳的身边，一个黑大个子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口酒，吐槽道：“我家那个程胖子，居然把我丢去守长安城门，我这一守就是三个月，别提有多痛苦了，我的腿都快站断了。” 他正是程咬金长子，名字就叫做程处默，满脸涨红，有些醉意了。 “唉！” 第三个男子叫做李德謇，是李靖长子，长叹一声：“我阿耶是武将，却非要我学文？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可以从军。” “长孙兄，我们四人当中，还是你最幸福。” 程处默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男子，满脸艳羡地说道：“你每天无所事事，逍遥自在，刚听到我们都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拉我们来平康坊喝酒。” 那位长孙兄，当然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就叫做长孙冲。 他们四人，在长安可是大名鼎鼎，都是国公的儿子，在年轻一代中，基本上可以横着来走，有好事者，称他们为长安四害。 但是他们的害，又和之前的崔天华不同，最多也就捣乱一下，不会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你们别看我好像很风光，我阿耶最近对我的管教也是越来越严。” 长孙冲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最近长安出现一个算命的人，每天拿他来和我比较，那人就比我年长几岁，还什么无所不能，烦死了！” “算命的？” 李德謇说道：“这个人，我好像也听说过，据说算命特别准，没有什么是他算不出来的。” 尉迟宝琳点头道：“你这样提起，我也有印象。” 砰！ 喝得有点醉的程处默，突然用力拍在桌子上，气冲冲地说道：“管他是谁，敢让我们兄弟不好过，我程处默就让他不好过。” 尉迟宝琳附和道：“处默说得对，那个算命的，一般在哪里摆摊？我帮长孙兄你去教训教训他！” “长安西市！” “明天我们就去西市，看看他能有多大能耐！” “没错，干他丫的！” 第53章 太子师父 长安，西市。 相隔了那么久，李忆安终于回来这里算命，但今天的他不为钱，只为等一个人。 只不过，李忆安刚坐下来不久，他要等的人还没到，李世民便带着长孙无垢来了，他们身边还有一对子女，因为长孙无垢肚子越来越大，走路就很缓慢。 “李郎君，那么早！”李忆安招手道。 “我们正想去万年县，没想到先生你来了长安。” 李世民说着，突然严肃地说道：“承乾上来，叫先生！” “先生！” 站在长孙无垢身后的小男孩，正是李承乾，刚刚被立为皇太子，看起来很听话。 李世民介绍道：“这是我长子，李承乾。” 直接公开李承乾的名字，他也不装了。 另外那个小女孩，自然是长孙无垢的嫡长女李丽质，后来的长乐公主，人如其名，年纪轻轻，便是天生丽质，天生的美人坯子。 不过，她现在也就六岁，还要再过两年，才能封号长乐，十三岁那年嫁给了长孙冲。 此时的长孙冲，比李丽质要年长十岁。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和婉顺一样乖巧可爱，十分治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了李忆安。 老李家的基因还是挺不错。 “郎君今天怎么拖家带口来找我？”李忆安笑道。 “因为我有事相求。” 李世民说道：“我想请先生能够收承乾为徒。” 收徒？ 还是收皇太子！ 李忆安摇头道：“不行，我就一个算命的人，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名声名望，哪有资格收徒，如果郎君想好好教导你家大郎，去找老魏。” 李世民哈哈一笑：“先生过谦了，昨天在朝堂上出现的《封建论》就是先生的巨作，除此之外，马周也算是先生的门徒，他的能力我看到过了，有真才实学，先生收徒，当之无愧。” 长孙无垢也说道：“还请先生能答应我们这个请求，我们是真心渴望，承乾能得到先生的教导。” 李忆安本想拒绝，不过在这时候，他又有另外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个皇太子，好规避一些小麻烦。 犹豫了一会，他觉得成为太子之师，貌似也挺不错。 “我教导的方法，与你们想的有点区别，甚至是特殊，这样也可以？” 李忆安先给他们提个醒，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产生了芥蒂。 “只要先生愿意，无论怎么管教，我们也不会过问半句。” 李世民很果断地说道。 “哪怕先生打了承乾，我们也不会责怪先生。” 长孙无垢补充了一句：“如果承乾敢不听管教，先生尽管来告诉我们。” 李世民点头道：“没错，如果承乾做错事，先生随便打！” “好，我答应了。” 李忆安说着看了看李承乾，在这瞬间，发现他的气息有些变化，连忙把望气术打开。 他的气息，和李世民的一样，成五彩，甚至颜色更深，状如龙虎，帝王之姿。 李忆安再结合上一次，为李承乾算命时记下来的生辰，意外地发现，他的命数，在自己刚才答应收徒开始，变得不太一样。 再看看长孙无垢怀里孩子的气息，五彩之气还在，却没有了帝王之姿。 “怀里的孩子，应该是李治？有点意思！”李忆安心道。 老李家的运势，好像被他一句话给改变，后面的历史，还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 得到了同意，李世民大喜道：“承乾，还不见过先生！” 李承乾好像个乖孩子一样，拱手行礼：“承乾见过先生！” 李世民又道：“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准备，明天我亲自去万年县，给先生补办一个拜师礼。” 李忆安拒绝道：“那些繁琐的礼节，没必要，郎君诚心即可。” “阿耶，阿娘，我也要拜先生为师。” 李丽质这个小丫头轻轻地要摇摆着母亲的衣袖，有点像撒娇，又有点小可爱，眼巴巴地看向李忆安。 “丽质！” 长孙无垢严肃道：“你一个女儿家，要什么先生？不得无礼。” 李忆安对她倒也是挺喜欢，和婉顺一样，笑道：“如果可以的话，也不妨一起送来，但我要说明，我授课的地方，只在万年县，没空去其他任何地方。” 李世民点头道：“明天一早，我命人把承乾和丽质送去万年县给先生，只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先生，不知道旱情一事，先生是否有其他解决的方法？” 这是朝中，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根据最近的奏章，河北和山东，好像都没有下雨。 虽说旱情中心不在长安，但是长安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今天的粮价又涨了一文钱，再这样下去，这个势头没办法控制。 “粮食方面，郎君准备得如何了？” 李忆安反问道。 “国库不足，就算勉强征集，也不够大旱赈灾。” 李世民无奈地叹息，大唐初建，什么都缺，不仅仅是钱和粮。 李忆安说道：“既然这样，可以不用征集，我有一个方法，到真正旱起来的时候保证管用，但我现在还不能说，万一说出来，可能就不管用了。” “真的？” 李世民惊喜地问：“先生你没有骗我？” 李忆安摇头道：“我何时骗过郎君？” 在这瞬间，李世民的忧虑消散一空：“到时候，我再来找先生，今天先告辞了。” 就在当天，李忆安收李承乾为徒的消息，先从长孙无忌那里传出去，然后传遍了那些国公。 “什么！” 程咬金惊讶得跳起来，没想到陛下对先生还那么看重。 先生成为太子之师，以后太子继承大统，先生的地位更不可撼动。 突然间，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让程处默成了太子的师兄弟，和太子师出同门，他们老程家的辉煌，还能多延续几十年。 “来人，马上给我去把大郎叫回来！” 这个想法刚出现，程咬金就忍不住马上去安排。 “主人！”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大郎刚出门了。” 程咬金说道：“去哪里了？马上去找他回来，我有重要的吩咐他。” 管家说道：“大郎好像是和长孙家、李家等几个郎君一起去找一个，什么算命先生的麻烦，就是最近西市在有名的李先生。” “他敢！” 程咬金大喝道：“混账的东西，守城门还没有守够是，你带几十个侍卫去，把他给我绑回来，敢反抗的话，动手就打，那臭小子一天不打，皮痒了是。” 类似的一幕，还发生在长孙无忌、李靖以及尉迟敬德家中，他们的想法和程咬金如出一辙。 第54章 家父程咬金 “天地万物，无所不知。” “人生祸福，无一不晓。” “好骗子，口气倒是不小啊！” 在这时候，李忆安的摊子前面，走来了四个年轻人，正是程处默等长安四害。 周围那些等着让李忆安算命的百姓，看到他们来了，全部往一边走去。 长安四害的名声，在长安市坊中，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无人不敬而远之。 程处默大步走上前，不屑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姓李的算命先生？” “四位小郎君，有什么事吗？” 李忆安倒也不怕他们，什么长安四害，他们父亲在自己面前，都得客客气气的。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吗？我们来找你有什么事，你还算不出来？” 程处默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差点就被拍得散架了。 “他要是真的有本事能算出来，就不会问我们了。” 尉迟宝琳挽起衣袖，一个要动手的样子，道：“敢在我们面前行骗，我看你是活腻了，把这个破摊子砸了，给点颜色他看看。” 见状，附近围观的百姓无奈地摇了摇头，先生这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然而谁也不敢上去帮忙，长安四害，背后都是国公，谁敢阻止他们？ 李德謇和长孙冲二人一听，直接就要动手打砸，这些事情，他们以前可没少做，要不然也不配叫长安四害。 “慢着！” 李忆安摆手道：“我当然能算出来，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什么事？” “不是很明显吗？你们这是来找我麻烦的。” “你还敢糊弄我们？” 别看李德謇平时斯斯文文，他生气起来，比起程处默还要粗鲁，一拳往李忆安砸去。 虽说李靖要他学文，不打算从军，但将门无犬子，他的拳脚功夫差不了多少，可是拳头刚接近李忆安身边，就被李忆安抓住了。 “还敢还手，兄弟们，一起上！” 长孙冲见了大喊一声，程处默和尉迟宝琳早就跃跃欲试，管不了那么多。 李忆安无奈松开李德謇，把他往程处默他们一推，连忙道：“在今天之前，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你们突然来找我如此折腾，的确是为了找麻烦，而且这个麻烦的根源，还来自于这位小郎君，对？” 说着他就指了指长孙冲。 他们同时停下手来，都看向长孙冲，昨天喝醉了，说好的是为了长孙冲去教训一下李忆安。 竟然还真的让他算出来。 这算命的，好像还有点真本事，不像是糊弄人。 “胡说八道，我和你没有任何恩怨，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长孙冲当然不能承认：“我们这是来揭穿你这个骗子！” 尉迟宝琳大马金刀地坐在李忆安面前，冷哼一声道：“看起来，你好像不服我们，既然这样敢不敢帮我们算一件事？” 其他三人，同样坐在身旁，四个人双眼紧紧地盯着李忆安，仿佛在施加压力。 “我们给你一件事，你要是算得准，这里有一百钱，就当是给你的酬劳。” “如果算得不准，我不仅要砸了你这个摊子，以后让我们在长安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尉迟宝琳很嚣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再将钱币放下，问道：“敢不敢。” “你要是不敢，我现在就把你的破摊子给砸了！” 程咬金扬起拳头，比起尉迟宝琳更嚣张。 “既然你们想玩一玩，我乐意奉陪。” 李忆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让我算的？” 要算点什么？ 他们四人凑在一快，小声地商量了片刻，李德謇突然指了指旁边一个路人的袋子。 “你给我过来！” 程处默指着那人。 那个路人无故躺枪，被吓得浑身颤抖，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刚要说什么，便已被程处默抢了袋子，放在李忆安面前。 “你能不能算出来，里面的是什么？” 尉迟宝琳说道：“我可告诉你，不能碰，不能闻，只能看。” 长孙冲笑眯眯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算啊！算不出来，你就等着挨揍。” “这有何难！” 李忆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现在是午时，属火，火克金而生土，阴阳互济。” 他摸出三枚钱币，继续推算片刻，道：“算出来的卦象，是四阳爻，两阴爻，卦辞是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意思是说，用豚和鱼作为祭品，放在袋子里面的，应该是豚肉或者鱼，但袋子是干的，里面盛放的应该是腌制好的咸鱼。” 豚，在古代是小猪的意思。 没有经过绝育的猪，的确有一种怪味，但小猪崽没有。 “装神弄鬼！” 长孙冲显然是不相信，他打开那袋子一看，然后整个人都愣住在那里。 “里面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程处默凑过头去，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惊声道：“怎么真的是咸鱼！” 卧槽！ 李德謇和尉迟宝琳同时惊得跳起来，他们把袋子直接翻过来，里面有且只有一条咸鱼。 他们本想为难李忆安，哪知道，这样也能算出来！ 他是神仙吗？ 长安四害微微地张了张嘴，就算神仙也没有那么厉害。 “先生，厉害啊！”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叹起来，议论纷纷。 “不可能的！” 程处默感觉自己的声望遭到严重的打击，指着那个袋子的主人，问道：“你们是不是认识的？” 那人快要哭了，道：“我们所有人都认识先生，但我刚刚到来，先生还没看过我的袋子。” “还敢不承认，给我打，直到他承认为止。” 尉迟宝琳大喝道。 还真的是长安四害，完全是横行霸道。 “既然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再给你们算一卦，一会后，你们会挨一顿打。”李忆安又说道。 “开什么玩笑！” 程处默极度嚣张地说道：“我叫程处默，家父程咬金，你也不打听打听，在长安谁敢打我？” 长孙冲同样笑道：“我们长孙家是皇亲，有人敢打我，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这也是他们横行霸道底气之所在，不是国公就是皇亲，谁敢得罪他们。 程处默继续说道：“被我们揭穿，还敢招摇撞骗，我看你也是欠打，把他捉起来，也一起打了！” 说罢，他就要掀了李忆安的桌子。 “等一等，处默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看那是谁来了？” 李德謇指了指长街的一端，紧张地拉住了程处默的手，让他停下来。 程处默回头看去，但见一群他们程家的侍卫，在管家的带领之下大步走过来。 第55章 长安苦四害久矣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里，纷纷让开，让他们走进来。 “大郎，主人有令，让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好像有急事要找你。”管家恭敬地说道。 “成了成了，我知道了，一会就回去。” 程处默有点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他还没有把李忆安的摊子砸了，哪能现在回去，还要继续动手。 “大郎，主人吩咐，要你马上回去，不得怠慢。” 那个管家不依不挠，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还挡在程处默面前。 “我现在就是不回去，你们还能对我怎么样？” 程处默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大吼道：“难不成你还能把我绑回去？” 他们都是自己的家臣，程处默还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大郎莫怪我们，在来之前，主人曾说过，如果大郎不愿回去，我们真的可以绑你回去。” “来人，绑大郎回去！” 那群程家的侍卫听了管家的话，还真的直接要绑人。 “你们……你们别过来啊！” 程处默看到他们是认真的，大叫了一声。 程家的护卫，可是跟着程咬金上过战场的好手，哪怕是程处默学到程咬金的不少本事，也瞬间被他们包围起来。 紧接着，四五个人动手，把程处默按在地上。 管家在后面递绳子，真的要把他给绑了。 “放开我，痛痛痛……再不放开我，回去有你们好看！” 程处默手脚用力，不断地反抗、挣扎。 “主人说，如果大郎敢反抗，我们可以动手打！” 这个管家是真的尽职尽责，喝道：“给我打！” 那些侍卫一听还可这样，哪能和程处默客气，先打一顿，然后把他五花大绑抬着回去了。 “这……” 长孙冲等人看到这里，目瞪口呆，甚至还揉了揉双眼，才敢确定那不是幻觉。 程处默真的挨打了，然后还要被绑着回去。 对了，这次又对了！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忆安身上。 如果之前的咸鱼，可以说成是他们互相通谋合作，但是这次挨打又怎么解释？ 邪门，这个人太邪门了！ 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算命的。” 李忆安双手一摊，随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那个眼神看得他们心慌。 “长孙兄，要不我们也回去？” “是啊是啊！这个人有点本事，今天的场子，我们下次再来找回。” 李德謇和尉迟宝琳二人开始害怕了。 长孙冲迟疑了一会：“我们先回去，你给我等着！明天有你好看，走！” 然而，他们刚离开西市的街道，看到有三伙人迎面而来。 “尉迟宝琳，你给我站着！” 尉迟敬德大步走上前，大手一挥道：“把他绑回去。” “完了，又对了！” 尉迟宝琳不想挨打，也不敢反抗，任由尉迟敬德把他给绑了。 剩下俩人想到李忆安的话，心中无比的震撼，因为他们的父亲也来了。 有了程处默的教训和尉迟宝琳被绑，他们完全不敢反抗，乖乖地往自己父亲走过去。 “没想到药师和辅机你们也在，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尉迟敬德笑道。 “没错，我家这个臭小子，是该有个人管教一下。” 李靖敲了一下李德謇的脑袋，续道：“辅机你这样就不对了，以你的身份，哪用这样？” 长孙无忌笑道：“要的要的，以后冲儿和太子就是师兄弟，这样岂不是好上加好？” 他们都笑了起来。 “阿耶，你们在说什么？” 长孙冲一脸蒙蔽地问。 “明天一早，你们去万年县，找先生拜师，以后你们就是先生的徒弟，知道了吗？”长孙无忌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 “要我们拜那个骗子做师父？我才不愿意！” “我说你们是不是老糊涂，被那个骗子给骗了？” 他们三人很不爽地议论起来。 长孙无忌首先脸色一黑：“都给我闭嘴！” 尉迟敬德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后脑勺上：“我让你说话了吗？” 李靖却说道：“各位，我先带这他回去，好好教育，我们明天再见。” 说罢，他拖着李德謇，也不管同不同意，强行把人带走。 长孙冲和尉迟宝琳二人顿时感到背脊一寒，觉得今天还是逃不了那顿打。 那个先生，是真的邪门。 —— 李忆安目送着他们离开，围观的百姓，又一次躁动起来。 先是算咸鱼，然后算出长安四害被打。 算的太准了！ 特别是亲眼看到程处默被打这一幕，激动得差点就要大叫出来，长安苦四害久矣！ “先生，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待人群散去后，那个姓方的富商方玉成，刚好走过来。 “原来是方掌柜，我也等你好久了。” 李忆安回应道。 “先生你在等我？” 方玉成很是惊喜，能被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挂念，绝对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想给你一个腾飞的机会，不知道方掌柜是否想珍惜？” 李忆安问道。 “腾飞，真……真的吗？” 如果是别人要对方玉成说这句话，肯定觑之以鼻，但是先生说出来，那必然是真的。 先生说他能够腾飞，就一定可以腾飞，连忙答应道：“珍惜，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先生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方掌柜是否留意过，最近长安粮价如何？” 李忆安又问他。 “粮价在上涨，尽管现在上涨不多，但再过段时间不一样了，其实我刚从河北回来，据说要大旱了。” 方玉成反应也是很快，首先想到了什么：“难道先生想要屯粮，然后高价卖出？” 李忆安笑道：“如果方掌柜只是这么想，那你永远只是个普通的商贾，谈何腾飞？” 方玉成觉得也是，作揖道：“请先生指教！” 李忆安算计了一会后面的事情，然后才说道：“现在还不急，旱情要彻底爆发，至少还得半个月，那时候你再来万年县找我。” 说着，他突然感到，有水珠打落在自己脸上。 他伸手摸了摸，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下雨了。” 长安也旱了一个多月，终于要下雨，不过雨水不大。 “现在居然下雨，不会是我算错，史书也记错了？” 李忆安突然担心起来：“旱不起来固然是好，但我打了自己的脸啊！” 第56章 天降祥瑞 钦天监。 “下雨了，真的是下雨了！” 袁天罡看到天空中飘起的雨点，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终于等到下雨的那一天。 这段时间里面，袁天罡也很紧张，虽说李世民不计较他的事情，然而闹出惊雷的警告，差点遭到天打雷劈，长安又一直干旱，压力还是很大。 也不知道是他半桶水的算术，还是天数发生改变，他算来算去的结果只有四个字——风调雨顺。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现在下雨，不正是风调雨顺的开始。 “不行，我要去找陛下。” 袁天罡飞快走出钦天监，刚来到太极宫之前，恰好看到李世民回来，迎面跑过去说道：“陛下，下雨……长安下雨了。” “下雨了？” 李世民抬了抬头，这才发现天空中真的飘着零零散散的雨水，也只是小雨点，并不大。 袁天罡又说道：“陛下，臣说了，今年不会旱，风调雨顺，你看是？” 是啊！长安都下雨了，虽然雨水不大，但好像真的不会干旱那样。 “难道先生这次，真的是算错了？” 李世民心里面疑惑着，还不等他有所回应，就看到房玄龄从门下省的方向匆忙走来。 “陛下，我们收到晋阳知州的奏章，晋阳出现了祥瑞。”房玄龄喘息道。 晋阳，那是李家祖地所在，大唐龙兴之地出现祥瑞，这件事可大可小，房玄龄第一时间来上报李世民。 实际上，什么祥瑞，很多是下面为了讨好上面，而制造出来的一个奇怪事件，但上面却又很喜欢这种来历不明的祥瑞，特别是晋阳这种地方。 哪怕是李世民，听到晋阳有祥瑞，也不能例外，脸上出现的一丝笑容，问：“什么祥瑞？” “家畜嘶鸣，井水冒泡，黄雾四散，鱼儿跳出水面。” 房玄龄继续说道：“晋阳知州觉得这是祥瑞，让人快马加鞭把奏章送到了门下省。” “家畜嘶鸣，歌功颂德，井水冒泡，龙气上涌，黄雾四散，龙气弥漫，鱼儿跳出水面，鱼跃龙门之意也。” 身旁的袁天罡听了，立马奉承说道：“臣可以肯定绝对是祥瑞，大唐龙兴之地出现祥瑞，说明天佑大唐，更能说明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会有旱情。” 这句话李世民很喜欢听，晋阳出现祥瑞，代表着上天肯定李唐的存在，可是真的不会有旱情吗？ 他抬头看着天空的雨点，心里犹豫未定。 “臣可以保证，今年绝对不会旱，请陛下放心。”袁天罡很肯定地说道。 轰隆隆！ 然而，他的话刚落，一道狰狞的闪电，又划过天空，仿佛能够把天空撕开成两半。 “啊！” 李丽质被雷声吓得一跳，连忙抱着长孙无垢的手臂。 袁天罡的表情直接凝结，这次都不起誓，怎么还有天打雷劈，上天这是欺负人吗？ 好一会后，他才说道：“陛下，这和臣无关，行雷闪电，那就是要下大雨的前奏，恭喜陛下，开春第一场雨终于要来了，这场雨下来，农民能够开垦种植，天下丰收。” 只不过，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时，天空中就连那飘零小雨也停下来，眨眼间万里无云，好像上天故意要和袁天罡做对的一样。 再然后，在场一阵安静，还有是尴尬。 袁天罡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袁天师，没有下雨啊！” 李承乾奶声奶气地打破眼下这尴尬的气氛。 袁天罡轻咳一声道：“殿下，很快会下雨，要不我们等等看？” 李世民挥手道：“行了，袁天师最近可能有点累，算的有些不准，回去好好休息！” 说罢，李世民没有等下去的打算，大步走进太极宫，把袁天罡留在风中凌乱。 “怎么可能会这样？” 袁天罡揉了揉太阳穴，他算了好一会，又什么也算不出来。 太极宫内。 “如果二郎还担心旱情的事情，要不明天再去问清楚先生，到底是旱还是不旱。” 长孙无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忧虑。 “没错，明天我亲自送承乾去万年县，再问清楚先生。” 李世民心里面觉得，先生要比袁天师更值得信任。 袁天罡每一次和他保证，不可避免地电闪雷鸣，他看到也怕了。 —— 次日上午。 李世民处理完朝政，让人准备马车，带上李承乾和李丽质到万年县。 “先生，我来了。” 李世民刚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我想问一下，先生是否可以肯定，今年春夏会旱？” “郎君是看到昨天下雨了，觉得我的话不准了？” 李忆安笑道：“昨天那场雨，一会就停了，何况长安下雨，河北和山东却不一定，除此之外，一些天象，不需要算，也能看出来。就比如最近才二月份，天气越来越炎热，却又不降水，旱的概率很大，大自然的很多现象，都是有迹可寻。” 李世民认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我再给你举个例子，家畜嘶鸣，井水冒泡，黄雾四散，这会发生什么？”李忆安问他。 这个例子，听起来，怎会那么耳熟？这不就是昨天晋阳知州奏章上面写的祥瑞？ “难道是祥瑞？”李世民不敢肯定地回应。 “郎君想太多了，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祥瑞？就算有也是造假的。” 李忆安笑道：“这叫做地龙翻身的前兆。” 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 “原来……” 李世民的话刚说出口，突然身体一僵，随即整个人脸色惨白。 地龙翻身是什么，李世民绝对是知道的，那玩儿破坏力极强，房屋倒塌，山体倾倒，能把一个城池，眨眼间变成废墟。 晋阳的那些什么祥瑞，竟然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祥瑞，还祥瑞个屁！ 晋阳在李唐皇室中的地位如何，李世民比谁都要清楚，那是龙兴之地，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只怕会有不少人借此机会来抨击他。 特别是距离玄武门政变结束还没多久，李世民杀兄囚父夺得皇位，晋阳祖地在这时候遭到天谴，这要天下人如何看待他？ “先生，我有事先走了，承乾他们就交给你了。” 李世民直接往外面跑，李君羡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院子外面，他才大喊道：“回宫，快回宫！” “君羡，你现在派出几个宿卫，用最快的速度给朕赶去晋阳，朕要知道是否真的有那些祥瑞。” “如果有，马上转移百姓，绝对不能怠慢。” 祥瑞一事，昨天李世民宣扬过一次，朝中无人不知。 第57章 大唐熊孩子 袁天罡面前放着一大堆书籍，都是各种道家典籍，这段时间来，他极度的怀疑人生，不敢相信那是自己错了，又觉得是自己道行不够，所以在恶补相关道家的知识。 “咚！” 突然，有清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袁天罡抬头看去，发现声音是放在不远处的地动仪上面传来。 地动仪是东汉时期，张衡发明用来检测地震的一个仪器，张衡所处的朝代，从东汉永元到延光年间，一共四十多年里面，曾发生过二十六次大地震，所以造出这一个东西来规避自然灾害。 但后来地动仪失传，其实是被藏在各个掌权的王朝里面，不再对民间展示，一直传到隋朝，随着李唐取而代之，地动仪也就放在钦天监内。 “地动仪，竟然动了！” 袁天罡几乎是跳起来，同时心中大惊。 地动仪动了，说明什么问题？要有地龙翻身。 还是长安东北方向，有地龙翻身，这不是晋阳的方向吗？ 袁天罡瞬间想到昨天的祥瑞，感到头皮发麻，正要去甘露殿，把这个消息告诉李世民。 只不过，他刚推开钦天监的大门，看到李世民正巧出现在自己面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 袁天罡连忙说道：“刚才地动仪动了，地龙翻身，很快就会有地龙翻身！” 地动仪，还真的动了！ 李世民赶来钦天监，就是想去看一看地动仪什么情况，他连忙跑进去，问道：“是不是东北方向的珠子掉落了？” 袁天罡惊讶道：“陛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的，又是真的！” 李世民颤声道：“又被先生说对了，家畜嘶鸣，井水冒泡，黄雾四散，根本不是什么祥瑞，而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长安东北方，李世民也清楚，那是晋阳的方向。 什么狗屁祥瑞，这是灾难。 他们居然把灾难当做祥瑞，李世民想死的心也有了。 “先生，又是先生！” 袁天罡感觉到自己的自信心，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身子也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以后有先生在，陛下身边，没有他和钦天监什么事。 “君羡，马上去给朕把克明和玄龄叫来！” 李世民连忙吩咐下去。 这件事他不得不紧张，龙兴之地的政治地位很重要。 如果晋阳的事情处理不好，死了很多人，这天下人，恐怕会狂喷李世民失德，不配做这个皇帝，才会引来地龙翻身，引起上天的反对。 旱灾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处理，地龙翻身就来了，李世民甚至都在想，自己是否真的不配当这个皇帝？ 上天是否真的要惩罚自己？ —— 万年县。 “你，给我过来倒杯水。” 也许是父母都不在，李承乾一改之前那个乖乖仔的状态，十分嚣张地指了指李忆安，这才是他的本性。 “你就是这样对先生说话的吗？” 李忆安故意板起脸。 “你以为你真的能成为我的先生？还没有这个资格！” 李承乾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他十分嚣张，看起来要比长安四害更纨绔：“连我的话，你也不敢听？” 李忆安抱着手说道：“我就是不听，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和自己唱反调，那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忆安还不把他当作一回事，道：“不就是皇太子，我管你是谁，来了我这里，拜我为师，就必须听我的，马上为你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说罢，他心里也是无奈，李郎君把这个小麻烦丢给自己，就是块烫手山芋。 这个熊孩子，仗着自己的身份，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起来又真的很欠打，李忆安差点忍不住要动手了。 在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面前，李承乾装得像模像样，他们不在，直接放飞自我。 这熊孩子年纪轻轻，还隐藏得那么深。 “放肆！” 听到李忆安还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李承乾很生气，还把李世民教育臣下的语气和姿态，学得是惟妙惟肖。 “阿兄，刚才是你的不对，要不你给先生道歉。” 还是李丽质乖巧懂事，轻轻地拉着自己兄长的手。 李承乾连自己妹子的面也不给，甩开手冷哼一声，很嚣张地看着李忆安。 就他那个嚣张的表情同样很稚嫩，李忆安看了很想笑，正当考虑着要怎么教育一下熊孩子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是你们！” 李忆安惊讶道。 门外的正是程处默等几人，无不脸青鼻肿，昨天那一顿暴揍显然是免不掉。 李忆安笑道：“难不成，你们挨打了，还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我再给你们分别算一卦。” “别别别！” 李德謇首先说道：“我们不是来找麻烦了，这次来是为了拜师。” “拜师？不收！” 李忆安莫名其妙，这几个家伙突然来拜自己为师，他们是要玩什么手段。 “不收，我还不想拜！” 程处默不满地冷哼道：“要不是我们父亲，强迫我们来万年县拜师，我都懒得理你。” 尉迟宝琳说道：“没错，今天收不收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赶紧给我滚开，让我们进去行拜师礼。” 他们父亲下了死命令，要是先生不收，或者拜师失败，以后就别想着回家了。 “你们父亲？” 李忆安回头看了眼李承乾，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后又笑道：“那就进来。” 他心里却在想，教训熊孩子的人，终于找到了，续道：“要我收了你们，不是不可能，但我有一个条件，帮我好好教育一个人。” “就这？” 程处默冷笑道：“人在哪里？赶紧把他叫过来，我现在就给你教育，不要浪费我们时间。” 李忆安笑道：“要不还是算了，我就怕你们不敢。” 尉迟宝琳说道：“开什么玩笑，在这个破地方，有谁是我们不敢教训的？不管是谁，尽管把他叫出来，看我敢不敢！” 李忆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李承乾。 “原来是个孩子，你也太没用了，兄弟们，好好教育他！” 程处默看到是个熊孩子，都懒得看清楚那是谁。 欺负个孩子的事情，他们不是没做过。 “太……太子殿下！” 长孙冲看了过去，声音都结巴了：“住……住手，不能打！” 打太子，他们这是要找死吗？ 第58章 他还是个孩子 “殿……殿下！” 程处默愣了片刻，然后被吓得双手一阵颤抖，刚才差点打了一顿当朝太子。 如果让程咬金知道，只怕会把他吊起来打。 “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公主……” 长孙冲懵逼了，然后程咬金他们三人也懵逼了。 太子和公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破地方？ 最重要的还是李忆安居然要他们打太子，这不就是要找死的节奏。 “我知道了，李忆安，想不到你敢绑了太子和公主！” 李德謇突然指着他，大吼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其他三人瞬间反应过来，长孙冲首先大义凛然道：“兄弟们，把他先捉起来。” 这话一落，他们四人立马把李忆安包围在其中。 李承乾终究还是小孩子，看到这里开心地拍起手来：“你们快把他捉起来，还敢打我，给我狠狠地揍他。” “你们不要打先生！” 李丽质挡在李忆安面前，奶声奶气道：“我们不是先生捉回来，是阿耶送我们来的。” 在唐朝时期，还没有父皇、母后这种称呼，在一般非正式场合，称父母作阿耶、阿娘，或者是父亲、母亲之类，正式场合之下，直接叫皇上或者陛下等等。 陛下居然把太子和公主，送来这个破地方，不太可能？ “殿下，请问这是真的吗？”长孙冲问道。 “表兄你不要管那么多，帮我把他绑起来打。”李承乾凶巴巴地说道。 这一下又让他们感到为难，他们的父亲命令他们来拜师，然后又看到太子在这里，貌似是陛下送来的，太子似乎对李忆安没多大好感，李忆安还敢打太子。 在弄清楚陛下意图之前，他们哪敢动手。 “阿耶让我和阿兄拜先生为师，刚才阿兄不听先生的话，先生要……” 李丽质小丫头还想为先生解释，哪知道李承乾直接急了，大声道：“妹子，你不要乱说。” 被自己兄长凶了一声，小丫头眼巴巴的，然后大眼睛里洋溢着一层朦胧的泪珠，我见犹怜。 “行了，闹够了没有！” 李忆安不得不拿出作为先生的尊严，厉声道：“李承乾，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看到他们这样，长孙冲等人总算相信李丽质的话，陛下还把太子送来给李忆安做徒弟。 这一瞬间，他们明白自己父亲为何死命地要他们拜李忆安为师，先不说能不能学到点东西，就是成为了太子的师兄弟，这个身份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极好的。 “太子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做得有点不对，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就不能理解理解。” “没错，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太子是你可以随便呵斥的吗？” “太子放心，今天有我们在这里，谁也不敢伤害你分毫。” 他们不再胡闹，又不太好对李忆安动手，转而帮这李承乾。 好一个还是孩子，熊孩子不打一顿，永远都只是熊孩子。 “你们不敢教育，全部给我滚出去！” 李忆安十分严肃地看着李承乾，又道：“李郎君把你交给我来教育，就是信任我，昨天李郎君和夫人就说好了，你要是敢不听管教，我可以随便打，他们不会追究任何责任，给我过来！” 李承乾显然被吓到了，连忙躲在长孙冲背后，道：“表兄，救命啊！” 长孙冲只好说道：“要不，你让我们商量一下？” 得到李忆安的点头同意，他拉着其余三人，走到一边聊了好一会。 “是不是我们帮忙教育太子，你就愿意收我们为徒？”长孙冲又问道。 他们如果不能顺利地拜师，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唯有牺牲一下李承乾。 李忆安敢说出陛下任由他打太子这种话，一定是有所依据，谅他也不敢乱说，何况这是他们拯救太子的计划之一，拉近和太子的关系，一举两得。 “可以考虑一下。” 李忆安点头。 “动手！” 长孙冲他们决定豁出去了。 “表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承乾开始慌了，大喊道：“你们敢打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阿耶惩罚你们。” “殿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程处默咧嘴一笑：“捉起来！” 不过片刻间，李承乾这个小身板根本没办法摆脱他们的控制，被按在桌面上。 “你说，要怎么教育？”长孙冲硬着头皮问道。 “打三十下屁股，如果还是不愿听我管教，便再加三十下！”李忆安淡声道。 “不要，放开我……” 李承乾用力地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殿下，等会你可以喊得参一点，我们配合配合。” 长孙冲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 “啊！” 李承乾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像这样喊出来就对了，大声一点，更惨一点。” 长孙冲很满意，然后“用力”地朝着屁股打下去。 啪！ 啊！ 前院里面，充满李承乾的惨叫声，这个熊孩子装起来的时候，还挺像一回事。 “先生，阿兄知道错了！” 李丽质拉了拉李忆安的衣袖，哭唧唧地说道：“先生能不能放过阿兄？不要再打了。” “傻丫头！” 李忆安把她抱起来，擦去她俏脸上的泪痕，笑道：“你觉得他是真的挨打了吗？” 小丫头想不明白，不挨打又怎么会喊得那么凄惨，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兄长。 三十下，很快打完。 李承乾为了配合，喊得声音也沙了。 “先生，你看可以收下我们了？” 长孙冲又问道。 “勉强可以，把你们师弟放下来，都给我来！” 李忆安抱着小公主走到厅子里，也不计较什么真打假打的问题。 他们同时松一口气，虽然极不情愿拜李忆安为师，但能收下就行了，何况他们昨天见识过李忆安的本事，的确有点能耐，或许能学到点什么。 厅子里面，放着几张椅子，李忆安坐在他们面前。 “既然你们非要拜师，那么我先给你们上第一堂课。” 李忆安指着李承乾，严肃道：“首先，从你开始！” “李承乾，你先给我站起来！” 这家伙，得好好管教，以后才不会性情大变。 玉不琢，不成器。 第59章 打到服 李承乾本想不理会，但见李忆安那个严肃的样子，像是真的不怕自己身份，只好委屈地站起来。 “既然李郎君把你放在我这里，让我来教导，你必须无条件地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李忆安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必须尊重我。尊师重教，是最基本的做人操守，如果你认为我说的、做的不对，可以提出来，大胆地质疑我，而不是叛逆，只要你能够说服我，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 “在你没能说服我之前，再敢叛逆，就不是今天这顿打那么简单，你要是不服，尽管告诉李郎君，以后可以不来了，我还不想教你。” 听着他这些话，李承乾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敢说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站着不能坐，直到离开为止。” 李忆安说完了，目光又落在长孙冲他们四人身上，续道：“还有你们，长安四害，好威武的称号，你们是否想过，是谁给你们这个身份，到处横行霸道？” 他们同时沉默，自知说不过李忆安，干脆不说话。 “如果你们没有现在的家底，你们的父亲不是国公，就什么都不是，什么本事都没有，也不怕丢了你们父亲的脸。”李忆安冷声说道。 “先生，你刚才说过，我们认为你不对，就可以质疑你对？”程处默那个脾气，一下子涌上来了，很不满地问道。 “没错，你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李忆安反问道。 “你说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程处默不服地说道：“我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也在军队里面混过，不像某些人，细皮嫩肉，只能靠一把口来骗人。” 这话的讽刺意味很强，冒头直指李忆安。 李忆安抱手道：“你是说，想和我比划一下？” “没错！” 程处默抬起头说道：“你敢不敢？要是不敢，以后别说我们没本事。” “处默说的没错！” 尉迟宝琳早就不服了，反驳道：“前段时间，我还跟着我父亲去打突厥，可是实打实的上过战场，你凭什么说我们没本事，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打他，快打他！” 李承乾这个熊孩子，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为他们喝彩起来。 “处默、宝琳，你们不要冲动！” 李德謇那天可是体会过，李忆安的力气有多大，轻松地挡下了他的拳头。 “好啊！” 李忆安没有拒绝，答应道：“既然这样，你们三个一起来，免得我打了一个，另外一个会不服又来挑战，毕竟一个个地打太麻烦了。” 卧槽！ 他们一听这么狂的话，差点暴跳了起来，长安四害的尊严，何时遭人践踏过。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喜欢找虐的人，兄弟们给我动手！” “干他丫的！” “我让你狂，等会我要你跪下来磕头认错！” 就算是李德謇也忍不住，三人一起往李忆安冲了过去。 首先迎着李忆安打来的，那是尉迟宝琳的拳头，然后李德謇一脚横扫过来，程处默跟在他们身后，这家伙身材高大，要直接横冲直撞。 “打得好，快打快打，给我狠狠地教训他。” 李承乾看到这里，只以为自己可以出一口恶气。 “不堪一击！” 李忆安抓住尉迟宝琳的手臂往下一带，撞上李德謇横扫过来的腿，然后抓住程处默的肩膀一推。 砰！ 他们三人，撞在一起，滚成一团。 战斗眨眼间结束。 场中安静片刻，紧接着他们三人哀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李承乾都傻了眼，没想到这个先生还那么厉害。 他们三人同样的傻了眼，连一个回合也没能撑下来，三人就滚成一团，这得多厉害啊！ “你呢？要不要也来比划一下？” 李忆安看着长孙冲，后者马上摇头。 开什么玩笑，长安四害里面，武力值最强的三个人联手也不是李忆安的对手，他还不想找虐。 “你们现在服不服？” 李忆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连我这种细皮嫩肉，全靠一把口骗人的坊间骗子，你们也打不赢，还说自己有本事？有个屁本事，真给你们父亲丢脸了。” 尽管他们很憋屈，但又真的打不过，脸颊涨红，羞愧难当。 “不说话，那就是服了。” 李忆安继续说道：“我这个院子，很久没打扫过卫生，你们给我清扫一遍，不做也行，逐出师门，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还有李承乾，刚才拍手叫好是？明天来了，继续罚站！” 李承乾马上苦着脸。 接下来，还是尉迟宝琳带头，他们不得不干起活来，包括了长孙冲。 “今天第一节课，就到这里！” 这第一节课，是李忆安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要不如此，一群纨绔，再加上一个太子，以后有他头疼的时候。 “先生好厉害啊！” 李丽质满脸小激动地说道。 “也就比他们厉害一点，走！我带你去玩。” 李忆安笑了笑，拉起这个小丫头的手，在想要不要琢磨点小玩具给她。 “阿兄！” 便在此时，婉顺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会，异口同声道：“是你！” “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太好了！” 李丽质开心地拍着小手，看样子她们以前的关系还是挺不错，就是婉顺对她好像有些芥蒂，却又好想和她亲近那样。 “他们的后人，是无辜的。”李忆安心道。 再然后，李长歌也过来了。 李丽质看到大姐，也许她还不懂玄武门发生的事情，会有什么影响，直接腻在李长歌的身边，不知道多开心。 “先生，他们怎会在你这里？”李长歌惊讶地问。 “还不是李郎君！” 李忆安大概地说了一会。 李长歌黯然片刻，但不再纠结这件事：“先生，外面的粮价又上涨了，甚至会越来越贵。” 涨价的问题，在李忆安的意料之中，把自己的计划完整地和李长歌说了说。 李长歌想了好一会，那俏丽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我相信先生的安排！” 她的笑容和信任，让李忆安心头一暖。 —— 李承乾站了几乎一整天，腿都快要断了。 在回去长安的路上，不断地吐槽，一直骂李忆安，越想越生气，让车夫加快速度赶路。 回到宫中，他第一时间跑去找李世民。 “阿耶，我要砍了那个先生的脑袋！” 李承乾只想告状，好好惩罚那个先生。 闻言，正在处理政务的李世民，慢慢地抬起头来。 第60章 地龙翻身 李承乾突然觉得，李世民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有点可怕，不由得心虚。 “先生今天怎么待你了？” 李世民淡淡地问。 李承乾还想说谎，却又没有这个胆子，只好挑一些内容随便说出来。 “你说，先生让长孙冲他们打你？还让你站了一整天？” 李世民放下奏章，继续问道：“无缘无故，先生怎会打你？丽质，你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李承乾心中一紧，马上给妹妹打眼色，让她小心点说话。 可是，李丽质收不到他给的信号，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砰！ 李世民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李承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先生，打你也是应该的，马上回去给我抄‘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抄五百遍，明天拿不出来，我有你好看。” 李承乾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阿耶，先生他真的好厉害。” 小丫头眼眸里泛着亮光，又把李忆安怎么打程处默他们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哈哈……” 李世民宠溺地看着女儿，道：“既然丽质喜欢，以后一起和你兄长去找先生玩，只不过辅机他们的心思……也好，以后承乾也能有辅助自己的人。” 作为一国之君，李世民如何猜不到他们想的是什么，并不在意这些。 与此同时，程咬金家里。 “我让你去拜师，不是让你去做苦力，怎么弄成这样回来？” 程咬金眉头一皱，满脸疑惑地问。 程处默脸上、衣服上，脏的不行，头发凌乱，很是狼狈。 他先是被李忆安打一顿，然后不得不清扫院子，打扫卫生，还要除草松土，什么脏活苦活都干了一遍。 作为宿国公的儿子，今天之前，程处默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情，还有力气走回家，已经算是不错了。 “阿耶，我能不能不要那个破老师？第一天见面，他就让我干农活，你还是让我去守城门。”程处默满脸委屈地说道。 “让你干农活，很丢脸？天下以农为本，没有农民，你哪来的饭吃？” 程咬金强忍着一脚把他踹出去的冲动，续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可以和太子同一个师父，你这是捡便宜了。你明天继续去万年县，就算先生让你挑大粪，也得做，我警告你，敢不做，你这辈子就得给我继续守城门。” “我去还不成。” 程处默哪敢不答应。 同样的情况，在长孙无忌他们家里也发生着。 大名鼎鼎的长安四害，这一次是彻底遇到克星了。 —— 眨眼间，数天过去了。 李世民派出两批人，都到了晋阳。 第一批，是李世民刚从万年县离开，让李君羡派出的宿卫。 第二批，李世民从钦天监得到肯定后，再一次派人去晋阳。 对于晋阳的事情，李世民不敢不急。 这两批人几乎前后到达，把李世民的政令交到晋阳知州朱承平手中。 “地龙翻身？把百姓转移到平坦、安全的地方？” 朱承平得到这一纸政令后，觉得朝廷小题大做了。 家畜嘶鸣，井水冒泡，黄雾四散，虽说他也不能证明是祥瑞，但在他的认知里面，好和地龙翻身没多大关系。 晋阳地方那么大，就因为朝廷的一个推断，下面动起来得有多困难？ 再说了，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他们没有见过地龙翻身，就算把这个推断告诉百姓，会相信吗？大概率的不会。 如果真的要这样做，数十万百姓搬离晋阳，这得要搬去哪里？还要怎么安置住处？肯定得乱起来，到时候地龙不翻身，晋阳也会乱起来，民怨滔天。 也只能怪当时李世民太急，没有把地动仪的事情写进去，只写了什么祥瑞是假的。 所以说，朱承平很淡定。 根本没有把朝廷的命令，当作一回事。 直到某一天晚上，朱承平正抱着自己的小妾，美滋滋地睡觉。 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天旋地转，把他从榻上给震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 朱承平摸了摸被摔痛的脑袋，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摔在地上，然后看着屋子上的横梁倒塌，瓦片纷纷落下，场面要多震撼，就有多震撼。 “地龙翻身，郎君快走啊！” 那个小妾跳起来，拉着他往外面跑。 朱承平刚走出去，看到房屋坍塌，不少屋子成了废墟。 “真的……地……地龙翻身了！” 他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完了，他这下彻底要完了。 只要消息传回长安，他的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 后悔，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没用。 地龙翻身的事情，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传回到长安，差不多两天后的事情。 “翻身了，陛下……真的翻身了。” 房玄龄拿着一份急报，匆忙地走进甘露殿，大喝道：“晋阳地龙翻身了！” 听到“晋阳”两个字，李世民顿时站了起来，大唐龙兴之地真的有地龙翻身。 竟然又真的让先生说对了。 只不过，他脸色很快阴沉下去，连忙问道：“晋阳百姓伤亡如何？朕提前通知，应该能把伤亡人数降到最低。” 房玄龄神色一震，颤声道：“晋阳知州朱承平，阳奉阴违，办事不力，没有及时通知疏散百姓，导致死伤无数，幸存者无家可归，哀嚎遍野。” “什么！” 李世民浑身一颤，怒火中烧：“好一个晋阳知州，竟敢违抗朕的命令，马上命李道宗去晋阳，就地斩杀此人，以慰晋阳百姓。另外，把国库中的粮食，全部送往晋阳，再派人去救灾，快！” 房玄龄颤声道：“国库的粮食是为了旱灾准备，如果送去晋阳，旱情来了怎么办？” 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坚持道：“管不了那么多，先救最紧急的地方。” 房玄龄马上下去安排。 时间，又过去了数天。 晋阳地龙翻身一事，传遍京畿、河东等北方的数个道。 再加上最近河北是真的干旱，开春直到现在滴雨未下，整个北方陷入低迷。 粮食的价格开始暴涨，越涨越厉害，已经上升到一斗米十钱，但趋势还没有减弱。 朝中所有粮食，几乎全部送去晋阳，现在旱灾又闹起来，河北的刺史不断让人送来奏章，请求朝廷支援，至少也得给粮。 李世民也想给他们支援，可是……朝中现在没钱，也没粮了啊！ 第61章 十四斗米 地龙翻身，就好像是个催化剂，把干旱、缺粮等矛盾，直接激化出来，将目前的危机最大化。 李世民焦头烂额，把杜如晦等人全部叫过来商议。 “陛下，现在粮价越来越高，民部就算还能拿出点钱，也买不到多少粮食！” 裴矩满脸为难地说道。 “臣愿把家中剩余的粮食捐出来，大概能拿出五百石。” 长孙无忌首先表示捐粮。 “臣家里余粮不多，应该可以拿出一百石左右，等会臣就让人送来民部。” 杜如晦比较清廉，这些余粮，还是他们吃不完，积聚多年而留下来。 “臣也能拿出三百多石，希望能解燃眉之急。” “臣也可以……” 有了他们的开头，众多文臣武将，纷纷表示可以把自己家里的余粮捐出一部分。 李世民命人统计了一下，所得到的粮食还远远不够，甚至现在晋阳还缺粮。 拿出一部分先给晋阳，再拿去河北的话，最多也就坚持个七八天。 “这样还是不够啊！” 房玄龄无奈道：“难不成，我们只有去求五姓七望？” 市面上的大部分粮食，都掌握在那些世家手中，其中最厉害的自然是五姓七望。 他们不愿意松手放出粮食，那么其余的世家大族，更不可能松手。 在前段时间，李世民还因为李忆安的事情，得罪了崔家，如果有崔家在背后推动，其他几个家族肯定会一起抵制朝廷，不肯放粮，偏偏朝廷还没办法对他们怎么样。 “实在不行，臣愿意放下这张老脸，去求五姓七望借粮。” 裴矩说道：“只要他们肯放粮，其他世家大族都会点头同意，这是我们唯一的方法了。” 李世民摇头道：“不行，裴公德高望重，怎能让你去求他们？实在不行，朕亲自去找他们。” 裴矩不以为然道：“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无论什么也不重要，何况我在他们面前，还有几分薄面。” 如果是其他人去了，说不定还见不到五姓七望的负责人，哪怕是李世民亲自去。 裴矩虽然没有把话说全，但大概意思，他们都能想到。 “只能辛苦裴公！” 李世民沉默了好一会，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唯有让裴矩去试一试。 “无妨，臣大限已近，就当是为大唐，出最后一份力。” 裴矩拱了拱手，退出甘露殿。 粮食关乎到大唐子民的性命，借粮这件事，刻不容缓。 —— 与此同时，崔家内。 崔茂把五姓七望中，其他六家集合在自己家里。 “各位，我这个提议，你们觉得如何呢？” 崔茂看着在座的众人。 “现在地龙翻身和旱情越来越严重，粮价持续上涨，我们的粮食越多，可图的利益就越大，我太原王家同意了。” 首先说话的人，正是太原王氏的家主王元化。 “去年崔兄你的事情，我略有耳闻，李二郎这是不把我们五姓七望放在眼内，如果他派人来找我们借粮，或许我会借他两斗。”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玉麟淡淡地说道。 “放心崔兄，我们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你说不借，我们最多也是借他两斗。” 赵郡李氏的李承恩直接说道。 就算没有崔茂的联合，他们也不会随便借粮给李世民。 现在粮价正在上涨，待价而沽，利益才能最大化，如果借给李世民，到时候他能用什么价钱来还粮？ 朝廷很穷，他们不是不知道。 借出去的粮食，能不能还回来，还是个问题，他们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其余还有陇西李氏的李永丰，博陵崔氏的崔景胜，以及荥阳郑氏的郑铨纷纷表态，表示赞同。 崔茂把提起的心，缓缓地放下来：“这一次，就感谢各位了！” 随便客套了一番，确定下后面的计划，崔茂把他们都送出门回去。 “李二郎，我看你这次怎么办。” 崔茂心里冷笑：“想要粮，你就得亲自来求我，只要把我求得服服帖帖，我或许会给你一点。” “主人，民部尚书裴矩来了！” 这时候，有下人走进来说道。 裴矩！ 朝廷的人，来得那么快。 “请他进来！” 崔茂心里不屑，没想到李世民没脸自己来，先让一个民部尚书过来。 “崔大郎，好久不见！” 裴矩进门后，笑着拱手道：“没打扰？” 崔茂换一张脸似的，热情地笑道：“没有没有，裴公能来，这是我的荣幸，请问裴公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矩开门见山道：“自然是有事相求，晋阳地龙翻身，河北旱情，崔大郎应该很清楚，目前朝廷缺粮赈灾，我便代替陛下来征集粮食。” 崔茂一脸痛心地说道：“我也想为朝廷出一份力，可是裴公你应该很清楚，年前我因为某些事情，赔了一大批钱财，甚至是粮食，现在我们崔家也缺粮。” 果然如此，裴矩脸色一沉，你们崔家富得流油，就算赔了再多，也不会导致内部缺粮，就是不想给。 还不等裴矩开口，崔茂又说道：“但是朝廷有求，作为大唐子民，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来人，装两斗米，让裴公带回去，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闻言，裴矩的脸色更沉，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在来之前，他就想过可能要看他们的脸色，却没想到还要被两斗米羞辱，自己受人尊敬那么多年，还是首次遇到这种事情。 “如此，便多谢了！” 裴矩的养气功夫很好，虽说心中不悦，但还不至于直接暴怒生气。 最后，他提着两斗米离开崔家，准备去找陇西李家。 李世民也是出自陇西，裴矩本以为这样可以谈成功，哪想到最后还是带着两斗米离开。 把五姓七望全部走遍，裴矩只征集了十四斗米，满脸涨红地回到甘露殿上。 就算是他这样的老人，心态平和了那么多年，也快要忍不住生气。 换做是其他人，只怕被当场气得喷血。 “裴公，结果如何来？” 高士廉首先期待地问。 其他人，无不期待地看着他。 “唉！是臣无能，一共只征集了十四斗米回来。” 裴矩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愉快。 砰！ 李世民一巴掌，用力拍在案子上，怒道：“好一个五姓七望，竟敢如此羞辱裴公，该杀！” 在这瞬间，他的杀气，直接覆压整个甘露殿。 第62章 卖粮前的准备 不仅仅是李世民，朝堂上其他人同样一脸愤怒，五姓七望连裴矩也敢耍，无论是谁去了，结果也差不多。 李世民说的该杀，也就说说罢了，他现在还不敢对他们动刀。 “陛下，难道我们都忘记先生了吗？” 就在众人感到愤怒时，魏徵提醒说道：“臣记得，先生曾说过，他有办法化解这次危机，甚至是对付五姓七望。再不然，去年崔茂赔了不少粮食给先生，我们也可以问先生借粮。” “先生！” 李世民一拍额头，这段时间他忙得停不下来，连睡觉吃饭都忘记了，关于李忆安的事情，霎时间还想不起来。 好久之前，他让先生收下李承乾做徒弟时，先生曾说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缺粮的危机。 “没错，朕这就去找先生！” 李世民反应过来后，让他们全部都散了，立马回去换一身便装，让李君羡跟在身边，匆匆忙忙走出宫门。 只不过，刚出门那一瞬间，一只虫子冲天而降，跌落在他的头上。 “陛下，小心！” 李君羡伸手一抓，将其拿起来，惊慌道：“陛下，是蝗虫！” 蝗虫？ 李世民接过一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这是蝗虫，今年不仅地龙翻身，还有旱情，甚至连蝗虫也出来搞事，这要大唐子民，如何活下来？ 逢旱必起蝗，蝗虫很多时候伴随着旱灾发生。 在干旱的环境里面，无论是气候、土壤，还是湿度、水分等，都极其适合蝗虫的滋生，再加上长安也很久没有痛快地下雨，正好给蝗虫提供了合适的环境。 现在长安出现了第一只蝗虫，甚至还不止一只，那么距离成群结队，成千上万的蝗虫出现，还会远吗？ “蝗虫……快去查清楚，朕要知道蝗虫从哪来的。” 李世民心里慌的一批，如果真的也出现蝗灾，今年不知道得饿死多少农民。 然而，李君羡还来不及去安排人去查，就看到长孙无忌匆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陛下，不好……蝗灾，蝗虫从河北飞来，快要到长安了。” “真的？” 李世民浑身一颤：“难道，朕真的不配当皇帝，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 刚改年号，就发生那么多事情，要不是上天的惩罚，李世民是真的想不到，还有其他解释。 长安虽然没有下雨，春旱也没有河北严重，庄稼目前还是正常，但蝗虫过境，还能剩下什么？ “去万年县，快去万年县。” 李世民只能够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李忆安身上。 哪怕是上天惩罚，他也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 “蝗虫？” 李忆安看到一两只虫子，跌落在自己前院里，不由得紧皱眉头。 因为贞观年间最早出现的蝗虫，是在贞观元年九月，也就是山东旱完之后才出现，现在提早了好多个月。 “看来粮价会涨得更厉害了。” 李忆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李郎君这次的麻烦，又得提升一个层次。 以这个年代的技术，蝗虫还不好治。 “先生！” 身旁的方玉成如约而来，道：“我刚收到消息，有蝗虫从河北飞来，此时已经到长安城外，现在粮价快要上涨到一斗二十钱，先生让我准备卖粮食，具体要怎么做？” “一斗二十钱，比前段时间直接翻一倍了。” 李忆安点头道：“你随我来。” 他来到旁边李长歌家里，是时候兑现自己的承诺，帮她赚点钱。 “郎君，我听王大娘说，长安的粮价要上涨到一斗二十钱，我们的粮食，是不是应该拿出去卖了？” 李长歌正要去找他，碰巧看到他来了。 “差不多可以了，如果你能相信我的话，把所有粮食，让这位方掌柜带去长安卖。” 李忆安点头道：“从现在搬去长安，再到开始卖出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卖一斗三十钱甚至更高，每斗再给方掌柜五钱作为辛苦费，方掌柜是否愿意？” 方玉成连忙点头道：“当然愿意，能为先生办事，那是我的荣幸，那五钱辛苦费不用了，小娘子也不容易。” 李长歌还担心自己不会摆卖一事，原来李忆安帮她准备好一切，心里暖洋洋的，点头道：“我当然相信先生，也相信方掌柜，什么时候搬粮呢？” 李忆安点头道：“这个就得看方掌柜的安排。” 方玉成马上说道：“傍晚之前，我会派人来，先搬走一批，明天之内全部搬完。” 先生神仙一般的人物，帮他办事，又怎能怠慢？ “妍儿呢？” 李忆安又问。 “先生，你找我？” 宇文妍从屋子里走出来。 “你在长歌家里白吃白喝，说是来报恩，反而还再欠了我恩情，现在有让你干活的时候了。” “真的啊？你快说，这次让我去杀谁？” “就知道打打杀杀，明天你跟这位方掌柜回去长安，保护长歌的粮食，现在正是缺粮饥荒的时候，我担心有人会心生歹意。” “当然没问题！” 宇文妍直接答应下来。 把李长歌这边安排得差不多，李忆安又回到自己院子里面。 “先生，你说之前说过可以让我腾飞，具体还要怎么做？”方玉成小心地问。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门旁传来敲门声，他笑道：“腾飞的机会来了。” 他推门一看，只见来的是李世民。 “先生，救命啊！” 李世民一进门，就抓住李忆安的手，他要救的，是大唐北方百姓的命。 如果不救，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 “我明白了，我能捐一半粮食出来，让郎君拿去赈灾！”李忆安说道。 “真的？” 李世民松开手，声音分贝也提高了许多。 李忆安有多少粮食，他曾见过，堆积如山，看得他不知道多羡慕。 从这里拿走一半粮食，完全可以缓解部分旱灾的危机，他连忙说道：“我代替大唐子民，感谢先生，但……长安也有蝗灾，先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命？” “我剩下那一半粮食，可以应对蝗灾。” 李忆安补充道：“郎君回去长安，可以发出政令告诉长安及其附近的所有郡县，五天之后，我会万年县卖粮，价格只比平常贵两钱。但是，要来购买粮食的人，必须带着手实来万年县，验证户口之后按每户人口来分配，一户中每三口人，三天之内，只能买粮一斗，如果户籍不足三人的，适当减少。” “但是，这个消息，郎君要在第四天才能宣布出去。” 手实，就是唐代的户口本，记录的是户口和土地的实况。 古代的一斗，相当于后世的十二点五斤，应该够三个人吃上三天。 第63章 太子殿下 之所以安排在五天之后，那是因为李忆安想要给李长歌，制造卖粮赚钱的时间。 五天后的粮价，肯定疯涨到一个全新的阶段，在这个时间内还有钱大量买粮的人，基本上是屯粮的大户。 还有一点，李忆安要拉开和崔家斗争的序幕，那么就从粮食开始。 粮价疯涨，那得多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五姓七望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不知道囤积了多少粮食等待高价出售。 李忆安这样做，就是要打压下粮价，让他们高价买回来，又准备高价卖出去的粮食，变得不怎么值钱，最后不得不以更低的价格抛售。 “先生，大义啊！” 李世民听了他的计划，瞬间是热泪盈眶。 别人心里盘算着，在旱灾、蝗灾粮价不断上涨的时候，加价把粮食给卖出去，赚的越多越好。 唯有先生不一样，在原本价格的基础上只加两文钱，和现在暴涨超过三十钱一斗的价格比起来，实在是好太多了。 更何况，李忆安还真的把自己家里存粮，送了一半给李世民赈灾。 “除了这些，先生还有没有其他安排，或者说是，我可以帮得上的其他忙吗？”李世民又问道。 “当然有，郎君记得继续把承乾送来我这里学习就好。”李忆安点头道。 李世民鼻子一酸，先生在这时候，还关心李承乾的学习情况，不仅是为国为民，还为了他老李家。 “以后只要有我们李家，在这大唐，没有人敢说先生的半句不是。” 李世民突然郑重地说道：“就算我不在了，承乾继承我的位置后，也绝对会保证先生你的家族，永远无忧。” 这是他作为君主的承诺，整个大唐，能得到如此承诺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李忆安一人。 方玉成就感到好奇，这个李郎君说话口气真大，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皇亲国戚。 “先生，我还有政务要忙，今天便先告辞了，明天会安排人来运粮。” 李世民得尽快回去，安排后面赈灾的事情，以及如何分配先生捐出来的粮食。 说罢，他便离开了。 “方掌柜，我也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李忆安又说道：“五天之后，你帮我找一批人来万年县卖粮，越多越好，要记录来买粮者的手实，还得核对手实是否重复记录。” “第二件事，现在旱灾严重，附近的州县、乡村里面，应该有不少养着鸡鸭的人，他们没有东西喂食，可能又舍不得宰杀吃肉，你帮我把那些鸡鸭全部买回来，或者用粮来换。” 蝗虫飞过，会留下大量的虫卵。 在这种干旱的环境之下，虫卵极容易生长，很快又能滋生出一批新的蝗虫。 鸡鸭现在挨饿，让它们去吃蝗虫，吃虫卵，可以有效地抑制蝗虫的更新换代。 鸡肉鸭肉虽说在这里还算不上肉，但又确确实实是真的肉。 普通百姓可能真的舍不得全部宰杀吃肉，因为他们家里养的不多，一只鸡不算大，人口多点的一只还不够吃一顿，也吃不了多少天。 现在拿出去卖，谁会要？基本是用钱来买粮食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愿意买，他们得抢着来卖出去。 “我知道了！” 方玉成点头道。 “最后我还有一个建议，你们家里的存粮，留下一部分够吃的即可，其他多余的，建议尽快在这五天内卖出去。” 李忆安很肯定地说道：“因为五天过后，粮食将会不值钱，价格可能回到以前最低的时候。” —— 五天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城外的蝗虫，成群结队地飞过，啃咬粮食和庄稼，蝗灾彻底爆发，挡也挡不住。 万年县内现在是人山人海，每一条街道上，站满前来排队买粮的百姓。 目前的粮价，上涨到三十五钱一斗米，这还不是最高点，只要干旱和蝗虫都存在，粮价只会更高。 方玉成带了三百多方家的人，前来帮助李忆安卖粮，不仅需要验证手实，避免有人重复购买，还要有人运送粮食等等，这个工作量那是超级巨大，忙得不可开交。 尽管在万年县买粮麻烦得很，但是这种粮价，不管多麻烦都会有人过来排队。 当然了，李忆安提防的大概是万年县之外的人，万年县的百姓，和李忆安关系很好，绝对不会浑水摸鱼，甚至不会缺粮，还有人可以把剩下的粮食捐出来赈灾。 与此同时，李忆安吩咐方玉成买来的鸡鸭，全部集合在院子后面的河岸旁边。 “你们几个，快带这些鸡鸭去农田去吃蝗虫、吃虫卵，晚上再收回来。” 方玉成指了指，站在他眼前的程处默等人。 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唯独这四个家伙，优哉游哉。 “你在教我做事？” 程处默极不情愿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方玉成刚来长安不久，加上前段时间，程处默去守城门，尉迟宝琳去了军营，还没见过真正的长安四害，道：“你们不就是先生的徒弟吗？” 程处默说道：“家父程咬金。” 闻言，方玉成浑身一抖，程咬金是谁，他当然知道，那是大唐宿国公，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家父长孙无忌！” 长孙冲也说道。 方玉成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国舅的儿子，皇亲国戚。 剩下那两人不用自我介绍，方玉成也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眼前这四人，不久是大名鼎鼎的长安四害。 先生还真的厉害，连他们也能收复。 “那个谁，热死我了，快给我倒杯水来。” 在这时候，李承乾走过来，他本应该在院子里，抄写着李忆安给他布置的《荀子》，看到李忆安不在，便走出来偷懒。 只不过，外面都是卖粮买粮的人，吵闹得很，就来到院子后面乘凉，这边比较安静。 “你这是哪来的野孩子？” 方玉成还没见过李承乾，就一个熊孩子也敢指点自己做事。 “放肆，你敢对我无礼？” 李承乾气鼓鼓道。 “参见太子殿下！” 尉迟宝琳恰到好处地说道。 扑通！ 方玉成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64章 莫须有 “殿……殿下，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还有，你慢点喝。” 方玉成彻底被他们打败，首先是长安四害，他们能被先生收复，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当朝太子殿下，也是先生的弟子，也怪不得先生说过，可以带他腾飞，原来这不是吹牛的。 为了讨好李承乾，他不得不把自己带来的酸奶酪送上，拿起一把扇子，笑嘻嘻地给他扇风。 唐朝常用的饮料基本是米酒和乳制品，酸奶酪不只是后世的东西，古代也有，贾思勰就曾在《齐民要术》中提到过。 “还不错，刚才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 李承乾很得意地说道：“还有，表兄他们也渴了，多拿一点过来。” “多谢师弟！” 他们终于笑了，咽了咽唾沫，这鬼天气，还不是夏天，就热成这样，怪不得会干旱。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李忆安突然走过来说道：“李承乾，我不是让你抄写《荀子》的吗？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还有你们四个，我让你们去放养那些鸡鸭，都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去干活。” 他就知道，方玉成压不住长安四害，所以过来看一看，哪想到李承乾也来这里偷懒。 上次被李世民惩罚过后，李承乾是比较害怕，不敢随意顶撞李忆安，连忙道：“我……我先回去。” “站着，不用回去了！” 李忆安喝了一声，指着长孙冲等人，续道：“你们给我把鸡鸭都放出去吃蝗虫，今天晚上要是少收一只回来，我就让你们赔一百只，还不快去！” 他们努了努嘴，不敢反驳，但心里肯定在妈卖批了，最后只能把那些鸡鸭都往万年县附近的田地赶去。 方玉成看到不得不妥协的长安四害，还有站在一旁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太子殿下，心里除了震撼，就是佩服。 “李承乾，跟我来！” 李忆安说着就往回走，续道：“既然你不想抄书，就来看一看什么是民间疾苦，以后你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不体会一下普通百姓的艰苦，怎么治理国家？” 李承乾哪敢反对，只能跟着他走。 “先生！” 他们刚回到院子门前，李丽质小跑出来：“我也要到外面看看。” 李忆安抱着她，带上李承乾，走在外面的街道上，到处是排队准备卖粮的穷苦百姓，又道：“你好好感受一下。” 李承乾年纪才多大，完全感受不到太多东西，但看着那些衣着破烂的平民，心里还是有些异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让开，全部给我让开。” 突然，一道怒喝的声音，在排队的人群中响起：“再不滚开，我们要动手了！” 排队的百姓们在这里等了那么长时间，本就没多大耐心，还有人要来捣乱，都愤怒地回头看去。 然而，当他们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带着数十个像是某个大家族的护卫，以及数十个官差，甚至是万年县的县令也来了，顿时不敢吭声，纷纷往旁边倒退。 “李忆安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衣着华贵的男人大喝道。 李忆安自然在人群里面，心里想这些人终于来了。 他就知道，崔家他们不会瞪大双眼，看着自己拉低粮价，一定会派人来捣乱。 这也是李忆安为什么在想，要收李承乾为徒，想要利用一下他的原因。 有李承乾作为挡箭牌，崔家他们就不敢对他太放肆，最后也有办法脱身。 “你们都是什么人？” 李忆安放下小公主，在人群中走出来。 你就是李忆安？我叫崔勇，我现在怀疑，你偷盗我们崔家的粮食。” 那个叫做崔勇的男人嚣张地说道。 果然是崔家等人。 李忆安没有记错的话，万年县的县令叫做卢志业，应该是范阳卢氏的人。 五姓七望，还真的同心协力。 李忆安反驳说道：“这些是你们崔家赔给我的粮食。” 崔勇敢这样陷害，当然是做好了准备，包括伪造的证据，冷笑道：“我们崔家的确是赔了不少粮食，以代替钱币，但是数量远没有你现在所拥有的多。” “前段时间，你捐了一批粮食给朝廷，数量巨大，已经超过我们赔偿的粮食。现在，你还能拿出那么多粮食来售卖，根据我的调查，你也只是个算命的，哪来那么多粮食？” “不要以为你给朝廷捐粮，就能掩盖你这盗贼的身份，甚至还哄抬粮价！” 崔勇冷哼一声道：“你偷粮，我们掌握了具体证据。” 李忆安笑道：“我只多要了两钱，就是哄抬粮价，我买来的粮食，却被你说成偷来的，你们崔家可以随便歪曲事实？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些粮食，是我偷了你们崔家的？” “你们看，装粮的袋子，上面就绣着我们崔家的崔字！” 崔勇指着旁边那一堆粮食说道。 那些袋子上，果然用黑色的线，弯弯曲曲地绣着一个崔字，作为他们的标识，这是李忆安没有在意的地方。 “你说粮食是你买来的，可有凭证？” 崔勇继续质疑地说道：“你有大量来历不明的粮食，粮袋上还有我们崔家的标识，却又拿不出凭证，不是偷来的，那么从何而来？” 李忆安沉默了，这个年代连发票都没有，哪来的凭证？段时间内，他拿不出来。 他给李世民带走的那部分粮食，就是后来得到崔家赔款而买入的，没有崔字的袋子，正好给他们一个机会，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这个崔勇，也是有备而来。 “把他给捉起来！” 县令卢志业厉声说道。 “不行，你们不要捉先生。” 李丽质连忙跑过来，挡在他们面前。 小丫头也知道，捉起来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们谁敢捉他！” 李承乾高声道：“我是太子，你们还不给我退下？” “你是太子？” 卢志业不屑地笑了笑，并不相信眼前的小孩就是太子。 虽说李忆安和李世民关系不错，但在他的认知里，李世民也不至于让太子独自留在万年县这个破地方。 太子作为储君，还那么年轻，怎能到处跑？ 完全不可能！ “偷粮，哄抬粮价，还敢假冒太子来骗我，你们的胆子可是真的大！” 卢志业根本不给辩驳的机会，挥手道：“全部带走。” 一群官差立马涌了上来，把李忆安和李承乾，甚至是李丽质也包围在其中。 第65章 世家的报复 李忆安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他们带走，包括李承乾和李丽质两个小孩，也被他们带回去，罪名是冒充皇亲。 另外，李忆安那些粮食，崔勇当然不会放过。 李长歌和方玉成得到消息赶过来，可是也挡不住他们的动作。 “我要杀光他们！” 宇文妍觉得自己报恩的机会来了，却被李长歌拦着，哪能再让她杀人。 这里不是草原，也不是大漠，胡乱杀人，后果很麻烦。 “长孙郎君、程郎君，救命啊！” 方玉成唯有跑去找到长孙冲他们，道：“先生和太子殿下，被万年县的县令给带走了。” “什么！” 他们四人忍不住大叫道。 尉迟宝琳怒道：“区区万年县的县令，还胆大包天，我这就去救太子，把那县衙给砸了。”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得回去长安找陛下，千万不能鲁莽。” 李德謇一把拉住他，顾不上那些鸡鸭，往长安狂奔。 刚走进长安城门，他们表露身份，问守城士兵要了四匹快马，往皇城的承天门跑去。 再然后，李忆安的事情，惊动了整个皇城。 “好一个万年县的县令，也敢如此放肆！” 李世民怒不可遏，亲自带着他的玄甲军前往万年县。 —— 万年县大牢内。 “卢县令，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李忆安没有惊慌，也不可能害怕，淡定地说道：“你们陷害我的手段，似乎很熟练，以前没少这么做？” 卢志业一脸笑容地说道：“你可不要胡说，我这是按规矩办事，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辈子别想出去了。” 李忆安干脆伸了伸懒腰，道：“是你说的，到时候想要我出去，你得来求我，要不然，我真的会在这里过一辈子，让你管吃管住。” 卢志业不屑道：“你以为有陛下帮你撑腰，我就怕了你？我们掌握足够的证据，就算陛下来了，也救不得你！” 他根本不把李忆安当作一回事，李世民会因为一个算命的人，和他们卢家、崔家死拼？ 可能性不大。 五姓七望一旦联手，不是区区李唐皇室可以应对得来。 说罢，他转身离开。 “先生，你看现在要怎么办？” 李承乾看着这又黑又脏又臭的牢房，除了很不爽，就是害怕。 “不急，慢慢等！” 李忆安满不在乎地坐在一旁：“再过一会，他会来请我们出去。” 他把李承乾拉进来，为的是让李世民有足够的理由，帮他化险为夷，也让五姓七望不敢直接对他怎么样。 “阿兄，你先坐着，表兄他们还在外面，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 李丽质出乎意料的很淡定，没有李忆安预料中哭哭啼啼的样子，很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 县衙里面。 “县令，外面来了一群万年县的百姓，要求我们放了李忆安，他们吵闹不休。” 一个官差走到卢志业面前说道。 “今天无论是谁来了，也不能放人，把他们全部赶走。” 卢志业冷哼道：“谁要是敢不走，全部捉了关进来，不给点颜色这些刁民看看，还不把我放在眼内。” 他这个县令做得还是挺憋屈，因为万年县内，李忆安的号召力和威望，比起他的还要高。 现在那些刁民还因为李忆安而来堵住县衙，卢志业就很气愤。 “卢兄，稍安勿躁。” 崔勇从县衙走进来，笑道：“接下来，你要做的是如何应对陛下，比对付那些刁民难多了。” 卢志业脸上恢复了笑容，淡然道：“我们家主准备好了，就算是陛下他亲自来了，也不能放人。” 崔勇说道：“我们崔家也如此，到时候我们七家一起联手，看谁能把他救出去。” 俩人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地笑了起来，世家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要弄死一个算命先生，易如反掌。 这时候，县衙外面，再一次吵闹了起来。 “外面的吵什么？不是让你们把人都赶走的吗？” 卢志业听到那些要为李忆安求情的声音，便是满脸不爽：“告诉他们，今天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能放人。” 砰！ 然而，还不等县衙的官差回应，县衙的大门直接被撞开。 “反了你们，还敢强闯县衙，全部给我打！” 卢志业大怒，正要出去，用自己的威严，呵斥那些刁民。 “刚才我听到说，就算是朕来了，你也不能放人？” 他刚走到门旁，听到一道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随后一张熟悉的脸，进入他的视线之内。 李世民大步走进来，冷声道：“你一个万年县的县令，好大胆子，谁给你权力，无缘无故随便捉人！” “陛……陛下！” 卢志业躬身一拜，他当然见过李世民。 刚才吹牛是一回事，现在看到李世民怂了，又是另外一回事，颤声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朕要是不来，你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世民冷哼道：“把先生放了。” 卢志业连忙道：“陛下，不能放，那人在灾情的时候，偷盗粮食，哄抬粮价，罪大恶极，问斩也不为过。” 崔勇也说道：“陛下，那人偷的是我们崔家的粮食，我们掌握足够的证据。” 之前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崔天华死了，他们崔家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这次，他们制造足够的证据，还不把李忆安往死里面弄。 “我们崔家虽然和李忆安有点矛盾，但还不至于陷害任何一个好人，陛下千万不要让我们崔家心寒。”崔勇又说道。 “我们七家，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希望陛下考虑清楚，再做这个决定。”卢志业直接把五姓七望搬出来，企图压住李世民。 “证据，那么巧，我也有证据！” 两个上不得台面的角色，也敢威胁自己，李世民很愤怒，喝道：“带进来！” 李君羡一挥手，玄甲军带着十多个长安的富商进来。 崔勇看到这里心里一颤，因为这里面有不少人，是他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他们五姓七望下面的人。 “把你们的账本拿出来，告诉他们，先生多出来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李世民厉声道。 崔勇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感觉，在此刻涌上心头。 正是出于对这些富商的信任，以及他们七家人的威信，才能那么轻松地制造证据，可以确保这些人不会为李忆安作证。 现在可好，李世民直接去把他们给捉了，带过来当面对质，这样很麻烦。 他们捉了李忆安还没多久，李世民就把这些人给捉来，这速度也太快了？ 崔勇还有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他们下面的人，一直被李世民盯着，稍有不对，就动手打击。 那些富商看到玄甲军都来了，哪怕是有五姓七望撑腰，也不敢反抗，毕竟这个李二陛下也算是个狠人，杀兄囚父也敢做，就算杀了他们，五姓七望也不会和李世民闹翻。 他们连忙把自己的账本拿出来，上面写清楚粮食的出入账记录，以及购买人的姓名和户籍。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解释？” 李世民大步走上前，冷声道：“听说，你还捉了太子和公主？” “啊！” 卢志业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真的是太子！ 第66章 敲诈 卢志业清楚地记得，刚才他在捉人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小孩自称太子。 虽说他出自卢家，但也只是个县令，还没有资格见过太子，不知道李承乾长什么样，也不相信李世民会把太子单独留在这个破地方，便把人给捉回来了。 他甚至还说过，李承乾假冒太子。 然而，他认为的假太子，貌似是真的。 卢志业也终于明白，李世民为何会来得那么快，手段那么强势，原来捉了他的儿子，一脚踹在铁板上。 念及至此，他双腿一颤，心里想这下要完了。 “把万年县县衙所有人，全部拿下！”李世民大怒道。 门外，快速涌进一群玄甲军，直接捉人，无论是官差，还是卢志业，甚至是崔勇等人，没有一个放过。 “陛下，我是卢家的人，你不可以捉我。” 卢志业大叫，还想用自己的后台来压着李世民。 “你在威胁朕？” 李世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对于五姓七望，李世民越来越感到不满。 卢志业心中大震，哪敢与之对视，连忙低下头也不敢反抗，同时也知道，自己这个县令算是做到尽头，能活着已经很不错。 “先生和太子在哪里？” 李世民又道。 “牢……牢房！” “带朕去牢房！” 过了好一会。 “阿耶！” 李丽质终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欢呼地跳起来：“丽质就知道，阿耶不会不管我们。” 看到女儿那可爱的模样，李世民表情终于放缓了一些，道：“开锁！” 牢房的大门刚打开，小丫头飞快地跑出去，抱着李世民的大腿，一个委屈巴巴的样子，看了让人很心疼。 “丽质，你没事？” 李世民伸手抱起她，又道：“先生，是我来晚了，今天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我先带先生离开。” 哪想到，李忆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坐在里面笑道：“劳烦郎君费心，有人说过，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既然如此，我干脆不离开，除非有人求着请我出去。” 听了这话，李世民脸色一沉，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个卢志业说的放肆话。 “卢志业，求先生离开！” 李世民沉声道。 “先生，我求你了，求你离开这里。” 卢志业很抗拒求他，但接触到李世民的眼神，就是再怎么抗拒，也不得不如此做。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我觉得还不够。”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卢志业咬了咬牙，双腿一弯曲，跪了下来：“先生，是我错了，求你离开。” “这还差不多。” 李忆安整理一下衣服，来到他们面前，笑道：“卢县令，我现在出来了，可能你就得在里面被关一辈子。” 这一句话，算是决定卢志业接下来的命运，他害怕道：“先生，求你绕过我，陛下！我也不想，是卢家强迫我这样做。” 刚才他还拿卢家出来，压着李世民，现在却把责任都推给卢家，原来他们也就这些货色。 “来人，把他们带去给大理寺审判。” 李世民冷哼一声，带着众人离开大牢。 刚走到县衙外面，李忆安看到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都站在这儿，甚至是年迈的裴矩也来了，这个排场可是厉害。 崔茂也在场，其中还有不少人是他不认识，但是能和崔茂站在一块，应该是五姓七望其余几家的人。 “崔家主，我的粮食呢？” 李忆安直接朝着世家那群的人走过去。 “在外面！” 崔茂生气道。 这一次是他们大意失手，中了李忆安的诡计，卢志业那个废物也是，连太子和公主都敢捉回去，这不是要找死吗？ 如果只是捉了李忆安，哪怕失手，也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 捉了李承乾兄妹，性质完全不一样，哪怕是崔茂，也不敢出面保下崔勇。 卢玉麟看着卢志业被带走，他也满肚子的火，同样不敢把卢志业给保下来。 “处默，你们清点一下，粮食有没有少。” 李忆安特别强调“少”这个字。 程处默一听立马会意，带上长孙冲他们假意地清点了一会，跑回来说道：“先生，少了一半。” “你不要胡说！” 崔勇刚好被带着在这里经过，听了这话，暴跳起来，道：“你们的粮食，全部在这里，哪怕是一粒米都没有少。” “我觉得，是真的少了一半，处默他们没错。” 李忆安冷笑道：“是不是被你私吞了？或者是被卢县令私吞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用来帮朝廷赈灾的粮食，也敢私吞，该当何罪！” 崔勇看到那笑容，忽然感到浑身一寒，原来李忆安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关一辈子，管吃管住，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在关起来之前，至少得扒一层他们的皮，然后加重各个罪名，这样才有判头。 “我没有，家主我真的没有，求你救救我！” 崔茂大叫起来。 “我说你有，你就有。” 李忆安说道。 “先生说有，那就是有。” 李世民沉声道：“辅机，你带人去搜他们的家，必须把先生的粮食搜出来，如果搜不到，由崔家和卢家填补上来，两位有没有意见？” 卢玉麟问道：“你就是李忆安是？当真要如此？” 李忆安不认识他，但不难猜测，他就是卢家的人，笑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很好，你给我等着瞧！” 卢玉麟转身离开，刚往前走了数步，回头又说道：“你要粮，我给你，就怕你没机会再卖出去。” “从明天开始，你们万年县要是能再卖出一斗粮，哪怕你卖的是一文钱一斗，就是我们七家输了。” 崔茂深深地看了李忆安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当着李世民的面，他们还敢说出这样的话，这是真的不把朝廷放在眼内。 “混账！” 李世民看着他们的背影，刚压下去的怒火，忍不住又要涌上来。 “好一个五姓七望！” 李忆安笑道：“想要我的粮食卖不出去，我就要你们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廉价，看谁更亏。” 从今天卖粮开始，他就想到如此结果，有的是手段，和他们继续玩下去。 这个仇，似乎又加深了一点，甚至还多了一个卢家。 第67章 经济杠杆 卢家和崔家不得不把李忆安敲诈的粮食，全部给送了过来。 只不过，不需要等到明天，所有在万年县排队准备买粮的百姓，此时全部散去，他们很清楚五姓七望的力量有多强大，能让他们活不下去。 可是不买粮食，他们能吃什么？唯有等朝廷赈灾，朝廷可以帮得到他们的却又不多，最后还不是得花大价钱买世家的粮，或者求世家放粮。 他们所有人回到李忆安那个院子里，李世民还在，程咬金、长孙无忌他们都没有离开，长安四害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多乖。 方玉成看着一堆大人物在这里，甚至是陛下也在，感觉自己呼吸也急促起来，心里更坚定了，要跟着李忆安混下去。 “先生，朕的身份，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以前是你不愿说破，今天朕不想公开，但也不得不公开！”李世民有些无奈，如果继续用李郎君的身份和先生交往，会轻松多了。 “说破就说破，问题不大。” 李忆安毫不在意，慢悠悠地给他们倒茶，续道：“今天还得多谢陛下你来救命，要不然，我真的出不来，让我想不到的是，陛下那么快找到我曾经买粮的商家。” 李世民解释道：“长安城内，可以大量卖粮给先生的富商，大概就五姓七望下面的人，我对他们有所掌握，要找到并不难，只不过……明天应该怎么办？” 崔家和卢家放出狠话不给李忆安卖粮，以他们的底蕴和实力不难做到。 现在万年县的人已经全部离开，明天只怕更没有人敢走近万年县。 “这里的粮食，我留下足够自己吃的，其余的你们全部搬回去，对我而言，用处不大了。” 李忆安难得的慷慨了一次，既然卖不出去，放在家里，不仅占地方，还容易招惹老鼠，倒不如拿来做善事。 “先生，你把粮都送给朕，这是真的……真的吗？朕代替大唐所有百姓，感谢先生的慷慨！” 李世民立马起来，拱手一礼，不知道多激动。 其他大臣看到李世民如此，也随之而起来拱手。 数量那么庞大的粮食，说给就给，不带犹豫，哪怕是裴矩也没有如此魄力。 “可是，长安百姓数量不少，如今整个京畿道都受灾，蝗虫凶猛，还有河北的旱情也没有完全解决，先生还算出接下来山东也会旱。” 李世民随即又皱起眉头：“粮食就好像个无底洞，填不满啊！” 可以预想，进入夏季，气温更高，又不下雨的话，山东的旱会更厉害，到时候粮价更高。 世家就算拿粮出来，那时候的价格，朝廷根本买不起。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不难！” 李忆安说道：“我送给陛下的粮食，先不要急着用来赈灾，目前要做的，就是把粮价抬高，死命地抬高，越高越好。” 抬高粮价？ 李世民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粮价已经够高，再高的话，饿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甚至是，价格高了，朝廷也活得不长久。 通常到这种程度，农民起义就会爆发。 “先生，现在抬高粮价，有何深意？” 杜如晦觉得，李忆安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杜公问得好。” 李忆安分析说道：“如果把长安比喻成一个市场，就是一个商贾圈子，那么在长安里面，有三大商贾巨头，首先是朝廷，第二个是五姓七望及其控制的粮食商贾，第三是长安城内的粮食散户，你们听得懂？” 他们认真地听着，又似懂非懂地点头。 李忆安觉得只是这样说，他们可能难解释，拿起一根木棍，在地面画出一根长线，续道：“这个就叫做杠杆，左边是粮食散户，右边是五姓七望他们。” “然后在杠杆下面，还有一个支点，就是朝廷。” “如果朝廷这个支点，在这时候偏向于长安的散户，那么将会导致什么？” 李忆安说着就看向众人。 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看起来很特别，却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都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理解。 “如果朝廷偏向于长安的散户，那么五姓七望他们，也会向散户靠拢。” 这时候，人群中的裴矩慢悠悠地开口道：“这结果，将会造成粮价疯涨，一旦粮价上涨，散户看到有利益可图，肯定会大量抛售粮食，市面上的粮食因此多了，先生应该是这个意思？” “裴公要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 李忆安对他点头，微微一笑，真不愧是民部尚书，裴矩的经济头脑还是不错。 “但是，粮价疯涨，就算他们大量抛售，哪怕是市面上的粮食的数量突然增加数十倍，也买不起啊！”长孙无忌不解地问。 众人都点了点头，看向李忆安，等着他的解答。 “市面上的粮食，突然大量增加，会出现市场冗余，也就是多余不需要的部分。” 李忆安继续说道：“在这个时候，想要卖出粮食，就只能压低价格，如果出现一个商贾压价，其余的都会纷纷压下去，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价格会越来越低。” “所有商贾，包括五姓七望，都打算待价而沽，等到粮价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再拿出来卖，这样会马上导致市场饱和并且产生冗余，高峰之后，就是下落。” 他的手一会挥，木棍在地面画出一条抛物线，然后点在最高处，道：“这里就是最高点，到了市场最大的承受能力，然后会下滑，这个推力就是攀比式的降价出售，最后结果如何，不用我详细说，你们也知道了？” 等到李忆安的话说完，场中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李世民他们，死死地盯着李忆安画出来的抛物线。 原来，先生早已经把那些世家、商贾，算计得死死的，从一开始就等着他们跳进来，甚至今天的事情，也在算计之中，最后等待世家的不是高额的粮价利润，而是快速恢复到正常水平的价格。 真正到粮价攀比式下跌的时候，五姓七望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不仅普通百姓可以买粮，就是朝廷也能尽快凑备资金，大量买入粮食。 先生这个方法，前无古人，妙啊！ “其实，我还没说完。” 李忆安看到他们不说话，继续补充说道。 竟然还有，他们全部竖起耳朵。 第68章 高价卖，低价买 “待粮价上升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朝廷除了留下数天的粮食赈灾，剩下的可在价格高时卖出去。” “等到粮价下降后，再以低价买回来，这样一转手，中间能赚多少粮食，或者是省下多少钱，你们应该也会算？” 李忆安把接下来的话，也说了出来。 高价卖出，低价买入，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当然懂，但一时间他们又想不起来，现在被李忆安这一提点，全部恍然大悟。 这样绝对是大赚，基本上可以说，不花钱就能得到大量的粮食，还可以打压世家嚣张的气焰。 李世民认真的想了想，刚才满肚子的怒气，消散一空。 如果用这种方式经营，再过十天八天，粮价下跌，不再值钱，朝廷不再缺钱买粮，恐怕五姓七望，得哭着把粮食卖给朝廷了。 李世民这样想下去，那是真的爽啊！ 再然后，他们又发现李忆安一个全新的本事，那就是经商的能力。 刚才李忆安先抬价再压价一番言论，看起来像是计谋和算计，但往深处想的话，还是经商方面，甚至是极其精深的商业手段，包括曾经羊毛灭了突厥也是。 他们不得不惊叹，先生会的实在太多，几乎是无所不会，无所不精通。 五姓七望和先生为敌，也不知道他们是对是错。 “但是也不管用啊！” 高士廉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沉思：“如果让世家知道，是朝廷在高价卖粮，一定会抵制起来，谁愿意买？” 长孙无忌点头道：“先生你确定真的可以？” 李忆安笑道：“以朝廷的名义来卖，当然是不行，但朝廷可以在外找人，伪装成散户，看到粮价上涨了，但还不在最高点的时候分批次抛售，数量一定要大。这样一来，可以接下那么大量粮食的人，大概就是五姓七望和他们控制的富商，又或者是一些想要大发国难财的商贾，赚他们的钱，不好吗？” 高士廉听了后，没办法再反驳，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不错。 “在这里，臣可以为陛下推荐一个人。” 李忆安抬起头，看向了方玉成，道：“方掌柜，请过来一下，陛下应该还记得他？” 李世民当然记得，第一次见李忆安时，就是和方玉成算命。 “啊……我？” 方玉成指了指自己，看到李忆安点头了，惶恐地跑过来，在李世民面前低头弯腰，恭敬之余，还有点紧张，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 “参见陛下！” 他只是长安城内一个微不足道的富商，从未见过那么多大人物，更别说是在李世民面前，无可避免会感到紧张。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先生还会在陛下面前推荐自己。 “方掌柜鼻子大而端正，忠厚老实，鼻头有肉，代表为人正气，耳门阔大，为人和善，总的来说，是个忠厚心善的老实人。” 李忆安介绍说道：“陛下可以把卖粮买粮一事，交给方掌柜去做，包括我们之前说过羊毛的事情，也可以让方掌柜尝试一下。” 李世民稍稍想了一会，点头道：“先生推荐的人，朕尽管试一试。” 轰！ 在这一瞬间，方玉成觉得自己如遭雷轰一样，愣在原地。 先生推荐了，然后陛下他真……真的采纳了这个建议，能得到陛下的赏识，这才是真正要腾飞起来的节奏。 他这一次，要走上人生巅峰。 激动，他内心除了激动，还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 太不真实了。 “方掌柜！” 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啊……哦！” 方玉成还没能反映过来，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回应。 “方掌柜，不必紧张。” 李世民哈哈地笑了起来：“先生信任你，朕自然也信任你，回去好好准备，朕明天再安排人联系你，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是！” 方玉成憋了好久，最终才能说出这一个字来，然后好像耗尽身上所有力气。 看到他如此模样，李世民也相信，是个忠厚老实之人。 如果是其他性格的人，得到李世民如此承认，说不定就飞起来，然后口花花地做出各种保证。 方玉成却没有，如此表现，李世民很欣赏。 “先生，朕再次代替大唐百姓，感谢你！” 李世民起来又拱手一礼：“朕不能离宫太久，便和先生告辞，如果五姓七望还敢有任何脏手段，尽管来找朕。” 李忆安坦然地接受他第二次行礼，但也回礼道：“多谢陛下！” 院子里面的人，总算走完了。 刚走到外面，李世民便看到因为担心李忆安，而在门外等待的李长歌。 “长歌，是朕对不起你们一家，如有需要，可随时回来找朕。”李世民说道。 “不敢！”李长歌马上低下头。 直到他们离开了，她才缓过来。 “先生，请受我一拜。” 方玉成不紧张了，站在李忆安面前，深深地拜下去。 如无先生，便无自己的一切，他是真的很感激。 “不用客气，只要方掌柜腾飞之后，还记得我就好了。” 李忆安淡淡道。 “我就算是忘记了所有，也不敢忘了先生。” 方玉成高声说道。 “行了行了，先回去准备好，陛下还需要你。” 李忆安挥一挥手。 方玉成再拜，然后离开。 “郎君！” 李长歌终于从外面走进来，在这瞬间，她眉宇间的忧虑，这才慢慢地散去。 “我没事，让你和婉顺担心了。” 李忆安轻声道：“放心，崔家想找我报复，但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李长歌俏脸绯红，轻轻地点头，她犹豫了好一会，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李忆安。 “上次那个，可能不好看，这个再给你，谢谢郎君为我做了那么多！” 她说完了，静静地低下头，看着鞋尖。 在此之前，她曾让婉顺送过一个香囊给李忆安，但那是粉红色，这次的是黑色，再用蓝色的丝线，绣上一个娟秀的“安”字，还绣了一些其他图案，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做工要比上一个更精致好看，看得出来，她下了一番苦工。 “好看吗？” “好看，长歌心灵手巧，人美心善，做什么都好看。” 他们相视着，然后笑了起来。 第69章 商铺之争 “长歌，给了先生没有？” 李长歌刚回到自己家里，就看到宇文妍从旁边跳出来，抱着她的手笑嘻嘻地问道。 “什么给先生？” 李长歌俏脸又是一红，避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当然是那个香囊，我可是看到你绣了好久，平时带在身上，现在我看不到了。” 宇文妍笑着问道：“送出去了？不过你们这里的人就是麻烦，哪像我们草原的女子，喜欢就是喜欢，直接说出来，从来不遮遮掩掩，先生也做的不对，居然不敢承认喜欢我们唱歌。” 李长歌微微点头，又连忙往屋子里走，她脸皮薄，经不起宇文妍的调侃。 “妍儿姐，阿姐怎么了？” 婉顺小丫头不懂地跑过来问。 “很快，先生就是你们一家人了。” 宇文妍抱着小丫头，道：“走，我们去找先生，我要帮长歌和先生，撮合这件事。” “真的吗？” 婉顺还是不太懂，为什么会和李忆安是一家人，但她真的渴望，能和李忆安做家人。 ——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 从河北飞来长安的蝗虫，越来越严重。 尽管朝廷出动不少治蝗措施，但还是没有消退的意思，古代的蝗虫，基本上是没办法治，后世有蝗虫来袭，只有依靠打农药。 唯一不同的是，万年县的蝗虫，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多，原因当然是那些鸡鸭。 现在的鸡鸭每天在耕地里面，不知道吃得多欢快，短短数天时间，就肥了一圈，等到蝗灾结束，它们又能卖个好价钱。 其他人看到这样做很奏效，纷纷开始效仿，效果很明显，蝗虫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 在蝗虫肆虐的同时，旱情又完全得不到缓解，粮价持续飞涨，现在到了四十钱一斗。 李忆安到长安看了一圈，不难发现，在这背后有哄抬的痕迹，首先哄抬的当然是朝廷，然后五姓七望在背后送上助攻，一发不可收拾地涨价。 现在还不是粮价的最高峰，朝廷还会在背后继续推波助澜。 “先生，你想要一家怎么样的商铺？” 方玉成在长安的东市内，招待着李忆安。 “地段要好，靠近的是达官贵人，最重要的是读书人多，又或者是认识字的人，另外……最好还是女子比较多的地方。”李忆安在街道上慢悠悠地逛着。 他可以看到，长安东市的各个商铺上，卖粮的地方，有一些粮价飙升到四十五钱一斗。 其他原本不是卖粮的商铺，都想分一份利益，弄来粮食摆出来贩卖。 “按照先生你所说的，在东市最合适的位置，就是靠近了平康坊的那边。” 方玉成介绍说道：“这里往来的达官贵人不少，平康坊里面小娘子很多，特别是一些青楼，经常有士子才子进出，比较符合先生你的要求，恰好我在那里也有一家商铺，可以送给先生。” 李忆安点头道：“先带我去看一看。” 过了一会，俩人来到那家商铺里面。 方玉成在这里卖的是一些丝绸布匹，问道：“先生打算在这里卖什么？” 李忆安左右看了一会，对这里很满意：“卖什么，我还没想清楚，不过先给我留下来，以后我大有用处。” “等会我就让人把地契送去给先生。” 方玉成连忙点头道。 “慢着！” 便在此时，店铺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这家商铺，我看来不错，你们打算多少钱出售？我要了！” 李忆安回头看去，只见外面来了十多人，还是以两个女子为首，其余的不是丫鬟就是护卫。 看那两个女子的衣着，穿金戴银，排场十足，应该是某些世家大族出来的。 刚才说话的那女子，容貌秀丽，柳腰花态，无论脸容还是身材，无可挑剔的美，但她又极其高傲。 另外那个女子，温婉柔美，不显高傲，但气质不俗，同样是美艳不可方物。 “两位娘子，很抱歉，我这商铺不卖！” 方玉成摇头说道。 “不，你会卖的，我是崔家的人。” 傲娇女子抱手说道：“你要是不想和我们崔家作对，最好就卖给我，否则我会让你这里，永远开不下去。” 崔家，又是崔家！ 方玉成有些担忧，转念想，自己的后台还是陛下，担心个锤子。 “你们崔家，还是那么喜欢欺人太甚。” 李忆安笑道：“难不成，吃的亏还不够吗？” “你好大的胆子，敢与我这样说话。” 崔家女子峨眉一皱，十分不悦。 “你用什么态度与我们说话，我们自然是用什么态度与你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 李忆安淡笑道。 “你……” 崔家女子还要说什么，但见身后那女子走上前，轻声道：“这位郎君，能让崔家吃亏？” “应该能！” 李忆安笑道。 “原来是万年县有名的李先生，今天终于看到真人了。” 那女子灵动的眼眸，在李忆安身上一扫而过，仿佛能把李忆安给看透了，单凭一两句话，就把他给猜出来。 能够让崔家吃亏的人，在这万年县，除了李忆安，还能有谁？ “你是王家的人？” 李忆安简单地推算一下。 “果然是无所不知的李先生，让你算对了。” 这个王家的女子点头说道。 “原来是你！” 崔家女子一听，顿时怒了。 崔天华是她兄长，最近崔家所吃的亏，传遍长安，这个仇人竟然站在自己面前。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来！”崔家女子怒道。 “蓉蓉，不要乱来。” 王家女子冲她摇了摇头，如果这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他们崔家就真的成为长安笑话了。 崔家女子似乎想到后果，冷哼一声，不友善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忆安。 “李先生名不虚传，比我想的还要镇定，怪不得卢家和崔家都能在你手下吃亏。” 王家女子淡淡一笑：“希望先生以后，还能保持这份淡定，有些人，是你得罪不了的。” 李忆安笑道：“那是自然，不要忘了，我是做算卦的，在我看来，一切皆可算，包括你们七家，你们如何下场，我已经算准了。” 王家女子一愣，最后再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拉着崔家的女子转身离开了。 “你这个商铺，从今天开始，将会再也开不下去！” 那个叫做崔蓉蓉的崔家女子，离开之前还十分嚣张。 第70章 满屋旖旎 “世家，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李忆安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没想到一个店铺，也会产生这种没必要的争执。 “五姓七望存在了数百年，根深蒂固，有足够的底气，支持他们为所欲为。” 方玉成说道：“先生与他们为敌，一定要小心了。” 李忆安点头道：“没事，我们背后的可是陛下，寻常的手段他们不敢对我们用，难防的只是背后见不得人的手段，明天开始这家商铺就不要再开业了，留给我对付他们。” 方玉成说道：“我明白了，地契我很快会给先生送来。” 确定下来这件事后，李忆安便回去，他得准备自己下一步计划。 想要和世家对着干，不准备充分一点和找死无异，目前他的做法，相当于温水煮青蛙，只能慢慢来，最后把青蛙烫死。 今天是李忆安制定的休息日，李承乾那个熊孩子不用来，李德謇等长安四害也没有烦着自己，倒也乐得清静。 “打开系统面板！” 李忆安默念。 模板：大国工匠 等级：30（满级99） 经验：919/ 开启第四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未领取奖励：军政精通。 “这升级也太快了？” 李忆安也就一段时间没有看过系统面板，直接飙升到三十级。 之前他给李世民那些精钢的冶炼方法，应该还没有那么快能运用起来，那么这些经验值的来源，大概率是曲辕犁带来的。 目前北方大旱，在工部尚书张亮的推动之下，先从南方开始大规模推广并且使用曲辕犁，还大量地开垦荒地种植，以确保下半年即使继续旱，也能有足够的粮食。 曲辕犁制造也很简单，甚至用直辕犁改造一下就能成功，并且是真的很轻便、用处大，只要简单一推广，那些农民直接更换。 李忆安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曲辕犁在江南地区，还有襄樊等地，有多么的流行，再过段时间，还会传到蜀中，以及更南方的地区。 “还是李郎君有魄力。” 李忆安笑了笑，领取了那个军政精通。 一系列全新的知识，在这瞬间，融入到李忆安的脑海里面。 不过有一件事就很奇怪了，按照平常来说，系统的新奖励，只会在五十级和满级的时候出现，怎么在三十级也有。 李忆安不能和系统交流，暂时不管了，既然有，那就随便用。 不过军政精通是个好东西，全部是各种军事策略，为政举措，可惜他还不想去当官，看完就置之脑后。 “先生！” 宇文妍突然从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进来，笑道：“长歌说，为了感谢你对她的照顾，今晚在家中设宴，想请先生过去。” 这个丫头年纪也不大，不叫嚷着杀人的时候，还是挺可爱。 “好啊，今晚我一定来。” 李忆安点头道。 “我们等着你！” 宇文妍蹦蹦跳跳地离开。 很快就到晚上。 李忆安刚走进隔壁的院子大门，就看到婉顺开心地走过来。 “阿兄！” 婉顺张开小手。 李忆安把她抱起来，碰了碰她的小鼻子，笑道：“长歌呢？” “阿姐，阿兄来了！” 婉顺欢呼道。 不一会后，李长歌从屋子里走出来，惊讶道：“郎君，你怎么来了？” 其实她也想去请李忆安过来，但家里的东西还没准备好，让李忆安等着就很不对，打算晚一点再过去。 李忆安就糊涂了：“不是你们邀请我过来的吗？” “我我我……” 宇文妍马上从屋子里走出来：“是我邀请先生，想给长歌你一个惊喜，是不是很喜欢？” 李长歌俏脸一红，嗔怪道：“妍儿，你又乱说话了。” 只不过，她还偷看一眼李忆安，看到他佩戴着自己送的香囊，心里甜甜蜜蜜，好像掉进蜜罐里一样。 又过了一会，她们要宴请李忆安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这段时间，李长歌也大赚一笔，家中富裕得很，所以买一头羊回来，宇文妍直接做了个烤全羊，他们在草原经常做这些东西。 尽管在这个年代，没有后世那么多调料，在宇文妍的烤制之下，依然是香气扑鼻。 “先生，请喝酒！” 宇文妍从一个小火炉上面，拿下一个小酒壶，把冒着热气的浊酒给李忆安满上一杯。 “妍儿姐姐，我也要喝酒。” 婉顺拿起旁边的小酒杯。 “小孩子，不能喝酒。” 李忆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这个年代的酒度数普遍不高，特别是他们喝的浊酒，李忆安喝起来没啥感觉。 “不行了，我要醉了。” 宇文妍突然站起来：“婉顺，你扶我回去休息。” 婉顺眨巴了一会大眼睛，狡黠地笑了笑：“妍儿姐姐小心点。” 李忆安直接就懵了，宇文妍这种塞外的人，喝点浊酒也能醉？ 最不合理的还是，她醉了，居然让小丫头扶着回去，她在闹什么花样。 她们走了之后，现场只剩下李忆安和李长歌。 可能是喝多了酒，也可能提前知道什么，李长歌脸颊绯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火炉，空气开始陷入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歌，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卖粮的钱，也会有用完的时候。” 李忆安也感到尴尬，所以主动开口。 “啊……我、我也不知道。” 李长歌心不在焉，被吓得微微一震。 “我准备一个商铺，要不我们合作？” 李忆安好奇地看着她，发现她和宇文妍一样，也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李长歌心里跳得很快，小鹿乱撞，连忙道：“可能……可能喝醉了，我去洗个脸。” 她刚站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可能是在坐榻上坐久了，也可能酒的后劲上头，站不稳要跌倒。 再然后，历史惊人的相似。 李忆安立马起来抱着她，一个火热的身子，撞入自己怀中。 “嗯！” 李长歌轻呼一声，在这瞬间，芳心失守，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着李忆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郎君！” 她微微抬起头，柔顺的眼眸，化作一泓秋水，倒影着李忆安的身影。 她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全被李忆安所占据。 第71章 郎情妾意 李忆安顺势抱着她，感受到怀中的炽热，鼻端如兰般的气息，他发现自己要热血沸腾起来。 再听到李长歌那软软绵绵的声音，眼眸中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柔情，他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慢慢地低下头，往她的脖颈间靠近过去。 他们的身子，在这瞬间，越来越贴近，气息交融，俩人温度在逐渐地升高，心里“咚咚”地跳动着，仿佛要释放什么似的。 有些事情，仿佛到某种时候，能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现在便是如此。 李长歌没有反抗，双眼微微一眯，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特别的事情降临。 但是，李忆安在这时候，突然清醒过来。 “对不起，我……” 李忆安还想解释，却想不到李长歌主动靠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软绵绵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再也不想松开。 “长歌，你怎么了？” 李忆安又说道。 “你不要说话。” 李长歌很强势地说道，双手用力微微地紧了紧，似乎只想抱着他。 如果到这个时候，李忆安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话，那么他就是木头脑袋，终于双手慢慢地搂上她的腰肢。 回想起曾经在浴室那尴尬的一幕，感受到身边的温馨，李长歌俏脸绯红，随后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胆子那么大，敢这样做。 “妍儿说得对，喜欢了就应该说出来，我心里有你，你呢？” 李长歌鼓起勇气，其实在唐朝时，男女之嫌还不算太严重，某些程度上，也说得上开放。 李忆安没有说话，低下头便往她的唇上吻去，如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到最后，李忆安坐回在坐榻上，再慢慢地躺下，李长歌压在他的身上，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微微喘息，俩人鼻尖相对，看到近在眼前的情郎，她心里喜欢得紧。 她也未曾想过，会有如此一天。 “以后，你不要负我。” 李长歌轻声说道。 “只要我还活着，永远不会。” 李忆安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这种感觉她也好喜欢。 “今天晚上的安排，是宇文妍准备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纸，现在将其捅破，什么都可以确定下来。 宇文妍就是他们之间，捅破那层纸的推力。 “怎么，你还不乐意？” 李长歌皱了皱峨眉。 “不是，我只是怪她怎么没有早点安排。” 噗嗤！ 李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紧接着，另外一道笑声，从厅子后方传来，俩人回头看去，正是宇文妍的房间，甚至是婉顺小丫头也在偷笑。 “啊！” 李长歌满脸绯红，抓住李忆安的衣袖，心中羞愧难当。 她们居然还在偷看、偷听。 李忆安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先起来，明天我再好好教训她们。” 李长歌红着脸，匆忙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否她的动作比较急，脚踝一扭，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 “脚，上次扭伤，还经常会痛。” “坐下，先让我看看。” 李忆安连忙脱下她的鞋子，拿起雪白的玉足，只见脚踝处红了一圈，显然是上次扭伤没有好全，留下了后遗症。 “一定是上次没有完全好起来，你就开始下来走路。” “我先抱你回去，明天找大夫来看看。” 说完，李忆安还不等她同意，就把她公主抱地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他们刚离开不多久，宇文妍和小婉顺就跑出来了。 “婉顺，成功了，以后先生就是你的姐夫。” 宇文妍捏了捏小丫头可爱的小脸蛋，忍不住欢呼起来。 “我们是一家人吗？” 婉顺懵懵懂懂地问。 “当然是了，我们也快回房间，不要吵着他们。” 宇文妍贼兮兮地左右看了看，随后抱着婉顺飞快回去，把房门关上。 婉顺不太懂，但宇文妍作为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懂的比很多大唐女子都要多。 他们草原的人，只要看到喜欢的男子，就会去他的帐篷，又或者邀请他来自己的帐篷，睡一觉便什么都成了。 房间内。 李忆安轻轻地按揉片刻，再放下玉足，柔声道：“早点休息。” 小腿被他拿着那么久，李长歌已是满脸通红，身子有些不自然，微微夹着双腿，看着他要走了，几乎下意识地拉着他的手：“能不能……留下来？” 说罢，她俏脸更红。 李忆安坐回床沿，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我再陪你一会。” 随后，李长歌在他怀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李忆安轻轻地把她放下，小心翼翼地推门离开。 “先生，你怎么要走了？” 李忆安刚到外面，就看到宇文妍从她的房间里走出了，这个丫头还那么八卦。 李忆安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不要胡思乱想，再有下次，我就得好好教训你。” 宇文妍终究还是个女孩，马上捂住额头，努了努嘴，俏皮道：“先生你越来越像我的阿兄，都是那么严格。” 李忆安严肃地说道：“好了，快回去睡觉。” “哦！” 宇文妍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又喃喃自语道：“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让我早点安排。” 李忆安哭笑不得。 次日早上。 李忆安真的找来大夫，给李长歌看了看扭伤的脚踝。 眼见情郎那么关心自己，李长歌满心欢喜，充满柔情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李忆安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李忆安基本留在这边，照顾着李长歌，直到皇宫里面的人，把李承乾那个熊孩子送过来，他这才回去。 再过了一会，长安四害也来了。 “你们，跟我来一下。” 李忆安还在寻思着，去哪里找几个劳动力帮自己干活，现在的来了，不用白不用，又道：“李承乾，你继续抄书，丽质去找婉顺玩。” 他们来到院子后面，那小河旁边，现在蝗虫还在零零散散地飞着，河畔的树木、草丛被啃食得差不多。 李忆安在下游，选了一个没有人要的贫地，还是一块盐碱地，就在比较偏僻，又不会影响百姓用水的地方。 “你们在这里，给我挖一个大池子，然后引河水进来。”李忆安说道。 第72章 造纸 “这种苦活那么累，凭什么要我们来干？” “说的没错，我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给你干活。” “这么久过去，你什么也没有教给我们，这些活，你自己干。” “我们要学习，不要干活。” 李忆安的话刚落下，就遭到他们四人的反对。 他们看着外面的太阳那么大，还要干苦活挖一个水池，最重要的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真的啥都没有学到。 虽然说，他们从拜师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在李忆安身上学点什么，但也不能总是当劳动力。 “真的不想干？” 李忆安也没有强求。 “当然不想！” 尉迟宝琳摇头道。 “那你们出师了，在哪里来的，就回去哪里，你们不干，我晚点再找人来干。” 李忆安这个态度，让他们多少有些心慌，这相当于被逐出师门。 如果让他们父亲知道，被先生赶走，回去还有好果子吃的吗？绝对没有。 程处默可是记得，程咬金曾经说过，就是先生让他挑大粪，也得去做，犹豫了好久，他首先拿起家伙干活，剩下那三人看到他先认怂了，只能都认怂。 “这还差不多！” 李忆安满意地拍了拍手：“尽快给我挖出来，只要做得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 离开这里之后，李忆安马上到万年县的县衙，找到新到任的县令，说是想要那一块贫地。 在这个时候，土地还是国有，不允许私下买卖，哪怕是一块贫地，只要你不是世家大族的人，做不到想占有就可以占有，根据土地制度，得要有合法的手续，最后还得记录在手实当中。 只不过，以李忆安现在的威望，想得到一块地，根本就不是事，那个新任县令一听，直接帮他回长安跑一趟民部，然后民部再告诉李世民。 李世民想了好一会，觉得以先生对大唐的贡献，区区一块地还不够，于是乎把那贫地四周，两百多亩没有人耕种的地全部给了他。 那里不仅是贫地，还是长安附近为数不多的盐碱地，无论种什么都不能活的那种，古人又不知道怎么改造盐碱地，所以就荒废了。 李世民这是不知道这块贫地的缘由，要不然，也不会将其送给李忆安，但这也正合李忆安的心思。 在别人看来，这里一文不值，在李忆安看来，潜力无穷。 前后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把所有手续办妥，下午的时候，新任县令恭恭敬敬地把各种凭证送上门。 李忆安也没想到，李郎君如此大方。 既然这样，他得加快动手的速度，先找一群人回来，修筑围墙，把那一块地给围了起来。 那些人都是近段时间，受灾的灾民，吃不饱饭，李忆安只要给他们两碗粥，就能卯足劲地干活。 “你们太慢了，一边去歇着，你们几个，继续帮我挖水池。” 李忆安把长安四害给叫到一边去，再找几个人过来代替。 除此之外，他还在这里，建造好几个炉子。 “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长孙冲终究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在这里弄那么多东西，除了浪费钱，还能有什么用。 “造纸！” 李忆安说道。 没错，他就是要造纸，要在这里建成一个造纸厂。 纸的作用很大，历史进程到了唐朝时期，其实用纸的情况已经很普遍，但纸的价格又极其昂贵，一般人是买不起。 之前李忆安去摆摊算命，买的还是最劣质的纸张，这样也要五钱一张，为了方便，用点纸无可避免。 所以，他的纸，是反复利用，写到没办法写了，才会丢弃。 甚至还有些人家里，练字用的还是竹片，等写完了，再用小刀把字迹削去，继续书写。 原因在于，这时候的造纸工艺步骤很多，而且复杂，在多个工序里面，只要有任何一个工序出错，都将会前功尽弃，变成废料，能不贵吗？ 李忆安在大国工匠的传承里面，有着数不清的造纸方法，有现代化的，也有古代的。 最终，他选择一种，在明清时期的造纸工艺，就是把原料直接发酵，制成熟料，可以省去前面一系列工序，大大地降低制造的成本。 至于要怎么做，还得等到造纸厂建成后，才能够进行尝试。 这也是李忆安，反击五姓七望的第一步。 除此之外，他还想用造纸术来给自己刷级。 “造纸？” 李德謇笑道：“先生，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 “什么处境？” 李忆安好奇地问。 “你是五姓七望的共同敌人了。” 李德謇说道：“五姓七望早就放出话来，以后禁止所有人买你的东西，无论是粮食，还是其他，甚至是你去摆摊算命，也没有人敢再来找你算了。” 李忆安笑道：“他们还真的挺霸道，难道还能左右别人怎么买东西？” 长孙冲点头道：“只要让他们发现，有人破坏了他们的规矩，便联合起来，提高很多生活物品的价格，就好像布匹、粮食、盐等等，只要把这些价格往上涨，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世家，果然是厉害啊！ 他们底下盘根错节，什么人都有，基本上掌控大唐的经济，只要经济发生哪怕是一点动荡，就会导致整个社会的不安。 世家的一句话，甚至可以操控平民的生死。 “我劝你还是不要瞎折腾，最后浪费钱财，又什么也得不到，还得继续被他们世家给盯上了。”程处默说道。 “你觉得，我怕了他们？”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说道：“到时候，只怕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来求我。” 他们都在想，李忆安就是吹一吹牛，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先生，你是不是真的，什么也不能教我们？” 长孙冲转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来拜师，不过是我们的父亲强迫，想拉近一下和太子的关系，如果你什么也不能教给我们，以后我想就不来了，商量一下，父亲那边怎么应付就好。” 这也是其他三人目前所想的，全部看向了李忆安。 “要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李忆安沉思片刻，觉得近段时间让他们各种干活，又的确不太好，道：“这样，程处默、尉迟宝琳和李德謇，你们都想从军是？长孙冲你不用想就是从政，等到这个工厂建成之后，我安排一场较量，和你们再比划一下这两方面的能力，到时候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好！” 他们四人商量片刻，最后答应下来。 第73章 压价 时间又过去将近半个月，粮价在这个时候，疯涨到一斗将近五十钱，比起最开始一斗四五钱，翻了十倍左右。 崔茂把卢玉麟等人，再一次召集起来，商议接下来如何捞他们的利益。 “各位，现在粮价居高不下，长安散户开始大量抛售粮食，这五十钱一斗的粮价应该是最高了，我认为不能再涨。” 陇西李氏的李永丰先说道。 “的确是不可能再涨，要不然没人买得起，现在抛售的散户不断地增多，市面上出现的粮食也越来越多，如果我们继续待价而沽，只怕是得不到想要的利益。” 赵郡李氏的李承恩回应说道。 郑铨点了点头：“我还听说，李二郎利用他的手段，向朝中大臣征集钱财，又增收南方各道的赋税，以补充国库，再缩减皇宫的支出，现在准备一批数额不明但并不少的钱财，准备大量收购粮食赈灾。” “之前李二郎从万年县得来的粮食，几乎全部送去河北和晋阳，但只能勉强稳住局面，长安的蝗灾还没过去，山东的干旱越来越严重，再也没有应对的粮食。” 说到这里，郑铨停顿片刻，续道：“朝廷已经在暗中收购粮食，企图瞒过我们向散户收购。现在散户抛售粮食，正好是赚朝廷一笔的机会，我建议我们的也全部拿出来抛售，不要让那些散户捡便宜。” 王元化附和道：“郑兄所说的，我也有所听闻，但如今粮价那么高，就算朝廷征集大笔钱财，也没办法将我们的粮食全部接受了。” “那就等李二郎来求我们。” 崔景胜淡淡地说道：“我们要让他知道，哪怕是天子，得罪了我们七家，最后也得低声下气来求我们。” 崔茂笑道：“没错，还要让李二郎知道，大唐还不仅仅是他李家的大唐。” 卢玉麟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他来求我，想要得到粮食，也不是那么容易。” —— 与此同时，甘露殿内。 “陛下，如今粮价到五十钱一斗，应该达到先生所说的最高峰了。” 杜如晦看着外面探子带回来，关于长安城粮价的消息，继续说道：“目前所有散户，陆陆续续放粮，就在刚才，五姓七望也吩咐他们下面的商贾，开始把囤积的粮食全部放出来，在这数天之内，长安的粮食数量成倍增长，积压如山。” “与此同时，我们放出各种迷惑世家的消息，也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影响。” 话落，杜如晦看向裴矩。 裴矩拱手说道：“在粮食四十五钱一斗的时候，民部通过方掌柜出售大量的粮食，赚了一笔钱，目前国库还算充盈，如若粮价降下来，可以大量买入，这一点请陛下放心。” “好，太好了！” 李世民等的就是这一刻。 果然如先生所说的方向去发展，没有丝毫差别，先生的算计，把五姓七望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裴公年纪大了，能做到如此，辛苦你了。” 李世民看到裴矩最近的憔悴，感到很愧疚，又说道：“魏徵，你暂代民部侍郎一职，先代替裴公处理好这次粮食的事情。” “臣领旨！” 魏徵立马说道。 “李靖、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你们马上带领长安的城卫军，在城内巡逻。” 李世民继续说道：“朕要在压低粮食那天开始，半个月之内，长安不能发生任何动乱，如果有人敢发起动乱，直接捉了，以儆效尤。” “是！” 他们齐声说道，声音十分响亮。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成功的同时，世家一定会让人来闹事，然后破坏他们的计划，必要的反抗无可避免。 “魏徵，你现在让人去联系方玉成，让他先压价。” 李世民继续下发命令，双眸中泛着激动，以及满满的期待，仿佛自己即将要完成一个伟大的壮举。 能不能成功，河北等地的百姓，能否有饱饭吃，全看这一次了。 —— 魏徵第一时间，亲自赶到长安西市。 “魏……” 方玉成看到他来了，正要打个招呼，哪知道魏徵直接打断他的话：“压价，先下压五钱，然后大肆宣传我们这里的粮食降价！” 方玉成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商贾，一听就知道应该怎么办，立马吩咐人下去忙活。 不到小半个时辰，方家商铺粮价下降五钱的消息，开始宣扬出去，马上有买粮的百姓过来问价。 当有第一个人，成功地以便宜五钱的价格，买走一斗粮食之后，其他人纷纷躁动起来。 这一幕，也快速传遍了其他粮商，反正现在粮食越来越多，长安城到处是高价的粮食。 如果他们的价格没有优势，粮食就卖不出去，虽说粮价都是按照市场规定持平，但他们偷偷摸摸地下降几文钱，对于自己的利益没有亏损。 于是乎，有方玉成的开头，其他粮商见了眼红，开始大规模地跟风，看到降价真的有效了，众多粮商甚至攀比起来。 仅仅是一个下午，粮价下跌了十五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飙升的粮价，几乎是崩溃式的下降。 要不是快要到晚上，即将要关闭坊门、城门，这个下降的趋势，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先生的手段，真的太神了！” 魏徵看到最后的粮价，已经回落到三十五钱以下。 虽然还是很贵，但和五十钱相比，便宜太多了。 粮食一旦饱和，价格一定会被压下去，还有什么市场冗余、经济杠杆，魏徵不得不佩服先生各方面的知识，以及神乎其神的手段。 “还不止这样，按照我经商的经验，明天下降得更厉害。” 方玉成兴奋地说道：“明天西市一开，我们方家粮价，首先跌到三十钱以下，到时候还请魏侍郎帮忙照顾一下。” 他们是首先降价，破坏了粮商的整体利益，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担心会遭到报复也正常。 他们破坏的，还是五姓七望的利益，不可不防。 降价当天，都乱了起来，或许还没有人可以发现源头，但是第二天的话，很容易把方玉成给查出来。 “我这就回去告诉陛下，明天我会安排宿卫，在这附近不断地巡逻，谁敢动方掌柜，谁就死！” 魏徵点头答应下来，随后赶在皇城大门关闭之前，去给陛下报喜。 第74章 世家的愤怒 第二天早上，正在美滋滋地吃着胡麻饼早餐的崔茂，突然得到粮价被压下去的消息，差点把满口饼渣给喷出来。 粮食从五十钱一斗，回落到三十五钱一斗，这么大的落差，险些没有把他给吓死，然后立马把其他六家的人，全部叫到自己家里。 同样那么惊慌失措的，不仅仅是崔茂，其他六家的家主也是如此。 粮价降了，就说明他们准备大捞一笔的梦想，直接落空，甚至还会亏欠不少钱。 “降了，又降了五钱，现在已经到三十钱以下了。” “首先抛售粮食的是所有散户，也是他们首先开始降价，现在的粮价再也抬不起来。” “出现在长安的粮食越来越多，不降价，根本就无人问津！” 众人纷纷吵了起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的发展，粮食的价格，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变成了只由市场来决定。 地龙翻身、旱情和蝗灾造成的长安粮食危机，就这样被瓦解了。 这个价格，哪怕是朝廷也能大量买入粮食，那么未来的山东大旱，也有足够的粮食用来赈灾。 “根据我们的调查，昨天最早做出降价的人，是一个叫做方玉成的粮商。”李承恩说道。 “我们还查出来，降价之前，魏徵似乎去了一趟方家的商铺！”王元化补充说道。 他们互看了一眼，这样说来，降价还是人为导致，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 魏徵是谁？朝廷的官员。 那么背后操纵着价格的人，岂不就是朝廷？ 朝廷的人，什么时候，有这样可怕的手段！ “我觉得，不一定全是朝廷的手段。” 卢玉麟说道：“崔兄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万年县时，帮李忆安卖粮的那个商贾，不就是方玉成？” 提到这一点，崔茂终于想起来，身子不由得一抖：“也就是说，背后操纵的人，有可能是李忆安？” 卢玉麟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此人的本事，绝不简单。” “如果真的是此人，那他有点可怕！” 郑铨说道：“你们是否看出来，粮价突然上涨到五十钱一斗，背后也有人故意哄抬的痕迹？正是因为粮价越来越高，所有散户看到利益也随之达到最高点，会大量地把囤积的粮食拿到市面上，甚至包括我们。” “然而，粮食越来越多，价格太高，却又卖不出去，普通人甚至买不起，这要怎么办？只要有一个人在降价，其他粮商也会纷纷降价，最后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听了他的分析，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背后出谋划策的人，真的是李忆安，那么他得多可怕啊？ “此子，该死！” 崔茂眼眸里，闪烁着凌厉的杀意。 “为今之计，得阻止粮价继续下跌，否则我们会亏大了。” 李永丰说道。 “现在阻止不了，大势所趋，如果硬抬上来，只会适得其反！” 王元化摇了摇头。 “既然朝廷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们好，抬不起价格，我们就让下面的人，去搞混了这滩水。” “说的没错，先从那个姓方的商贾开始，我要砸了他的店铺。” “我这就回去安排人，扰乱整个长安，大不了一拍两散！” …… 现在长安的东西市里面，前来购买粮食的人越来越多，粮价也被压得越来越低。 当天下午，粮价回落到一斗十五钱，这已经是灾难期间，粮食的最低价，跌破十钱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最多也就回跌到十钱左右。 如果价格太低，无利可图，粮商说不定还会把粮食收回去，等待下一次涨价。 因此，朝廷也一直在调控价格，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取的就是一个均衡。 只不过，粮价刚回到十五钱以下的时候，闹市上，突然出现一群闹事的人，要破坏所有粮食交易，到处大吵大闹。 这些人刚出现，后面马上走出一群城卫军，仿佛算准了会有人闹事，全部捉回去。 再然后，所有城卫军快速在各个市坊走动，看到要闹事的人，想都不用想，先打一顿，然后绑起来带走。 方家的商铺内。 方玉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要不是早有准备，他的商铺，就真的要被砸了。 他就知道，五姓七望不会放过第一个降价的人。 “方掌柜，跟我进宫一趟。” 还没等方玉成缓过来，魏徵就急忙走来，拉着他便往皇城方向走去。 去皇宫啊！ 他一个商贾，身份地位，也有机会进皇宫面圣？ 只要想到这个，方玉成便兴奋万分，然后又紧张起来。 来到甘露殿的时候，方玉成看到一众大臣都在，感到压力，直接压在自己双肩之上。 “参见陛下！” 魏徵刚站稳就高呼了一声，随即说道：“成功了，先生的计划，完美地成功了，目前粮价在十钱左右，民部大量买入粮食。家有余钱的普通百姓，也能买粮，贫穷百姓，可以由朝廷救济，一切皆在我们可控制之内。” 闻言，李世民握紧的拳头，终于缓缓地松开。 所有大臣，都长松一口气。 成功就好，成功就好。 “先生救活了大唐上百万百姓啊！” 李世民感慨了一声，续道：“方掌柜也功不可没。” 方玉成听到还有自己的功劳，紧张得把腰更弯，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世民就喜欢看到他这拘谨的样子，这才是老实人，哈哈一笑道：“方掌柜，早些日子，先生给了我一份策略，你看能不能实现。” 用羊毛灭了突厥的策略，他早已抄写在纸上，几乎每天都看上一遍，做梦也想灭了这个家国大患。 马上有力士拿起那份策略，送到方玉成面前。 方玉成只看了一半，他身子巨震，手也有点哆嗦。 厉害，先生是真的太厉害了！ 他经商那么多年，从来没想过，可以把商贾的手段，用到如此极致，甚至还能灭掉一个国家。 如果先生愿意高调一点，方玉成可以断定，十年之内，商圣这个名号，就没有陶朱公什么事了。 后世商贾供奉的塑像、画像，恐怕也是先生的了。 第75章 沙盘 “方掌柜，你觉得先生的策略，如何？” 李世民看到他那么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他们第一次得知，还可以如此灭掉一个国家，震惊的程度不比方玉成轻多少。 “先生，神仙也！” 方玉成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如果朕要让你去实行这个计划，你觉得能否完成？” 这才是李世民把他叫过来的目的，因为这是李忆安推荐的人，值得信任，更何况他们手底下也没有可用的商贾，那就让方玉成来试一试。 方玉成整个人都懵了，这种涉及到国家重大对外策略的事情，他也能参与进来。 原来这就是先生说的，真正的腾飞。 如果做得好，飞起来绝对不是梦。 “臣……臣一定能完成！” 方玉成连忙说道。 无论他有多么的紧张，但也知道这是个机会。 他得鼓起勇气，答应下来。 “好！” 李世民很满意他的态度，续道：“你回去好好准备，处理完旱情朕再吩咐你如何去做，魏卿先送他离开。” “是！” 魏徵和方玉成同时点了点头。 “现在粮价下降到灾情时的正常水平，短时间之内是涨不起来，关于河北和山东旱灾一事，得尽快准备粮食处理好。” 李世民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得继续防止世家会在这时候，反对粮价，反抗朝廷。”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高声道：“传朕命令，只要发现世家有叛逆的行为，直接捉人。” ——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数天。 李忆安的造纸厂，此时初具规模。 水池里面，浸泡着众多造纸用的熟料，新建的炉子，有人不断地烧火，也有人在搅拌锅里的熟料。 这段时间里面，他招募一大批因为灾情而没饭吃的穷人，他们只要有吃的就相当勤快，动作麻利，有什么要做的，只要吩咐下去，能做到最完美。 对于外面的事情，李忆安也懒得过问，他知道粮价降下来，那是肯定的一件事。 “先生，你看！” 一个工匠拿起一张刚刚晾晒出来，并且裁剪好的纸张，兴奋地拿到李忆安面前。 他们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触碰过笔墨，对于纸更是完全不知道好坏，就是觉得先生很厉害，所用的造纸方法，可以省去十多道工序，制作的速度也很快。 李忆安大概地看了看，质量和后世的比起来差距很大，但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如此光滑平整的纸张，算是品质上乘。 这种纸颜色也不深，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纸，是淡黄色的，但李忆安尽可能地把这种淡黄色，变得更淡更好看。 “做得不错！” 李忆安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旁边那几个炉子，在沸腾的水中，熟料很快被搅拌成均匀的纸浆，随时可以出炉进行下一道工序，他问道：“这炉子里面的纸浆，你们搅拌了多长时间？” “才用了三个时辰，纸浆就变得那么好看。” 那个工匠激动地说道：“在以前，我也曾帮其他家族造过纸，那些纸浆都是很难搅动，至少需要四五天，才能变成我们现在这样。”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一天可以生产多少斤纸？” 李忆安继续问道。 “我们目前只有三个炉子，只要熟料足够，一个炉子一天可以生产一百斤左右，三个炉子同时进行，应该能有三百斤以上。”工匠说道。 “一天三百斤，应该不少了？” 李忆安对于纸的重量，没有多少概念，因为在后世的纸不算值钱，续道：“你们继续生产，需要钱的话随时来问我要，熟料尽可能准备多点，我现在需要大量的纸张。” “是！” 那个工匠马上回去忙活。 走到这个工厂的另外一边，李忆安看到这里放着一个个字块，上面刻着一个反体的单字，还有十多个工匠，在不断地忙活制作。 除了改进的造纸术，他当然得把活字印刷术也弄出来，配套使用，先用胶泥做成规格大小一样的毛坯，再用火高温烧硬，就成为胶泥活字。 上面的字形，全部是李忆安手写，再让工匠模仿来制作，用的是明代台阁体的书法，这种字形端正整齐，还很美观，最适合用来印刷。 为了写数量足够的字，李忆安几乎写了半个多月，确保每一个字没有错漏，快把手给写断。 “先生！” 看到他来了，那几个工匠纷纷打招呼。 这半个月来，要不是李忆安的接济，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早已饿死在家中。 “目前的进度怎么样了？” 李忆安问道。 “还有两天时间，先生你吩咐我们的任务可以完成，所有字形也可以造出来。” 其中一个工匠恭敬地说道。 “速度不错，等全部做完，我再给你们加工钱，今天晚上，我会让人把剩下的鸡鸭宰了加餐。” 李忆安那些鸡鸭，除了用来消灭蝗虫，还可以收买这些工匠的心。 他们忍不住欢呼起来，在这种环境之下，可以吃上一口肉，不知道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前段时间，把所有需要制作模块的字写完，李忆安又开始忙活另外一件事，因此对于工厂的了解不多，基本上是丢给长安四害去管理。 现在巡视得差不多，也大概知道发展得怎么样，正要回去院子时，被程处默他们四人给拦在面前。 “先生，你说过等你那个什么工厂弄起来，就要和我们比划比划，现在可以了？” 长孙冲挑衅地说道。 “没错，都半个月过去了，长安粮价也降到十钱一斗左右，你还不跟我们比划，是不是怕了？” 李德謇更显得对李忆安的不屑。 “怕了？倒也不至于，既然你们想要找虐，随我来。” 李忆安回到院子里，打开一个位于后院的屋子房门，进去就能看到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有一个规模还算庞大的沙盘。 “这个是沙盘？” 还是长孙冲有点见识，一眼能认出来是什么东西。 历史上最早出现的沙盘，就是东汉时期，伏波将军马援用米粒堆成一个模型，来为光武帝讲解陇西敌情。 因此，沙盘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了。 第76章 模拟对战 李忆安这个沙盘很大，制作也很精美，山川河流，城池楼廓，地理风貌等等，全部微缩在这上面。 为了制造这个东西，他还耗费不少精力，可以说写完字之后，就开始埋头制造，所以才没时间管理工厂。 “那么大的一个沙盘！” 李德謇也惊呼出声，还做得那么的精致好看。 自从马援之后，军中也有运用沙盘来分析战略，通过在沙盘上的演算，来增加战胜概率的行为，他们也不算陌生了。 “你们三人不是想从军，想要当将军的吗？” 李忆安立在沙盘的一端，继续说道：“想要当将军不是武艺高强就够了，你再能打，也就十人敌，厉害一点就算你是百人敌，但也是个人的英勇，真正的将军，要做的是万人敌。” “丈夫当学万人敌，一书一剑将何为。” “真正的万人敌，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兵法、策略、智谋等，你们三人敢不敢和我在这沙盘上，比划一下这些方面的能力？” 这话一出，他们三人互看一眼。 “比就比，谁怕谁，我先来！” 程处默挽起衣袖，来到沙盘的另外一端。 “你错了，不是你们一个个来，我还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李忆安拿起放在桌边的木棍，指了指他们三人，道：“你们三人一起来，这边是我的领地，那边是你们的，我只需要五千人，但你们有一万人可以调配。” 他一边说，又一边在沙盘上，画下两个小圈，分别在一条河流的左右两端。 从地形上面看，程处默他们所分配到的地形，后面还有一个城池，占据绝对的优势。 “你们守，我来攻。” 李忆安继续说道：“我只进攻三次，只要你们能挡下我任何一次，就算你们赢了，如何？” 什么！ 兵力减半，以一敌三，只进攻三次，挡下任何一次他就自愿认输！ 听了李忆安这话，他们三人顿时就不服了，甚至是长孙冲也很不服气。 要知道程处默他们虽然没有真正打过仗，但也曾跟随过他们的父亲，去过战场上，亲自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以及是怎么打起来。 兵法这些书籍，虽然看起来无聊，但他们基本上都看过兵书，就算是纸上谈兵，他们也有几分实力支持他们谈，何况沙盘演算，岂不是和纸上谈兵差不多。 李忆安也就一个算命先生，去过军营吗？绝对没有，充其量就是读过几本兵书，如何比得上他们，还敢这样狂，敢用少一半的兵力，攻打他们防守的城池。 什么叫做目中无人？这就是目中无人。 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先生，你确定，真的要这样？” 尉迟宝琳马上就问。 他们没有反对，因为在这同时，决定要给李忆安一个深刻的教训，等会不仅要赢得漂亮，还是三次都把李忆安的军队全歼了。 好让李忆安知道，他们长安四害，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你们不敢？” 李忆安反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们会不敢！” 程处默一手拍在桌子上：“别废话，赶紧开始。” “还不急，我们之间还需要一个评判。” 李忆安冲外面大吼一声：“李承乾，你给我进来！” 过了片刻后，李承乾满脸不爽地跑过来，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被这样大呼小叫，可是当他跑进来时双眸一亮。 “沙盘，这是沙盘！” 李承乾惊呼道：“比我们宫中的沙盘，还要漂亮多了！” “行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帮忙。” 李忆安大概地说了一下，道：“你就给我们做这个评判，堂堂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不公平对？” “那是自然！” 李承乾听到需要自己来做评判，还有热闹可看，他小孩子心性，拍着心口答应下来。 “先生，我也要看！” 李丽质个子还小，踮起脚尖也看不到沙盘全貌。 李忆安把她抱起来，再去把纸笔都拿过来，笑道：“看先生怎么把他们全部打败。” “好！” 小丫头开心地拍了拍手。 随后，沙盘推演，正式开始。 所谓的沙盘推演，大概是把自己的如何进攻、防守的计谋给写下来，按照时间顺序交给李承乾那个评判念出来，最后判断兵力的损失来定胜负。 “第一战，我先来，就我一个人便够了！” 李德謇先拿起笔，快速写下自己的策略。 李忆安见了，也不紧不慢地下笔，写完了都交给李承乾。 “先生出兵三千，夜袭大营。” “德謇发现敌情，兵分三路，一部分守营，一部分守粮，一部分反击。” 李承乾拿过纸条，高声地说了出来。 “漂亮！” 长孙冲兴奋地说道。 “德謇兵分三路，轻松地瓦解先生的攻势。” 尉迟宝琳笑道。 “先生，我觉得这第一次进攻，你就得输了。” 程处默可是和李德謇同一伙的，背后还有什么策略，他一清二楚，绝对可以瓦解李忆安的所有进攻。 “不急，承乾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李忆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承乾翻了翻李忆安的纸张，续道：“先生早就藏下埋伏，出兵三千，不过是诱敌之计，还有两千人乘着敌营空虚，一举来袭。” “好在李德謇早有准备，同样留下两千人藏在主营内，勉强抵挡住先生的进攻。” …… 再接下来，双方你来我去，各种兵法、谋略、偷袭等等手段，层出不穷。 李承乾一边接过他们的纸条，又一边解说评判。 因为他还年幼，见识不深，到了对抗的最激烈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如何解说，只能求救长孙冲。 解说的位置，很快被长孙冲取代，但是他们的对抗还在继续。 各种攻城略池，抵御外敌的手段，一个接着一个，完全不给对手反抗的机会。 只不过，刚开始还自信满满的李德謇，越到最后，他心里越没有底气，额头上满是汗珠。 因为李忆安的攻势太猛，整个对抗下来，他看似占尽上风，实际上只有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艰难，逐渐的后继无力，想不出其他计谋。 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规律正在慢慢地被李忆安琢磨透，在一步一步地击溃他的战力。 “果然是将门无犬子，战神李靖的儿子，虽然没有真正打过仗，但实力一点不弱啊！” 李忆安云淡风轻，又很赞赏地看着他，可惜他的对手，是自己。 “德謇趁着先生大军离开军营，率领两千人偷袭。” “不好，先生早已预料到德謇的计谋，在军营内埋伏下四千人，杀敌过半。” “在同时，先生派出最后一千人，以轻骑兵偷袭粮草，一把火烧了粮仓，德謇败退！” 就在众人还看不明白局势怎么逆转的时候，长孙冲看了一眼李忆安的纸张，身子急剧一震，高呼道：“第一战，先生胜出！” 第77章 三战三败 “德謇怎么可能输了！” “没错，德謇还有其他计谋没念出来，长孙冲你这是不是背叛我们了？” 长孙冲的话刚刚说完，就遭到程处默和尉迟宝琳的质疑。 虽说粮草被烧十分致命，但并非毫无反抗的机会，如果背水一战，谁胜谁负也不一定。 “应该是我输了，越到后面，我越感到力不从心，甚至不知道如何用计。” 李德謇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无奈道：“我下一步计划，是集合全军的力量，渡过中间的江河主动发起全面的进攻，拼尽全力最后一战，先生下一步计划如何？” 长孙冲摊开纸张说道：“先生烧掉粮草后，预判到德謇会发起全面进攻，所以在河岸埋伏，半渡而击之，死伤无数，德謇战败不得不撤退，先生继续进攻，一举破营。”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首先安静下来，李德謇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客气地对先生拱了拱手。 作为隋唐战神的儿子，李德謇虽说被李靖要求学文，但自认为军事谋略方面能力不差，得到父亲的传承，哪想到这第一战便被先生打败得体无完肤，他是彻底地服了。 要知道这些推算，全部是他们在不知道对方计划的情况之下，根据自己的判断等各种方式，推测出来的策略，再写在纸条上。 李德謇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甚至是出兵的规律，全部被先生猜透了。 “能认输，知错就改，不错！” 李忆安说道：“这是我正式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兵势不足为胜。” 对于这一点，李德謇深有体会，再次客气地拱了拱手。 “我还有两次进攻，你们还是三人一起来！” 李忆安又说道：“你们任何一人，远不是我的对手。” “德謇你一边休息去，宝琳我们来对付他。” 程处默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就不相信，我们赢不了你。” 尉迟宝琳附和道：“先生，开始！” “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 李忆安微微点头。 然后，双方的战局刚开始，就陷入白热化阶段，打得十分激烈。 他们两人的兵法计谋的实力，可能不如李德謇的精通，但是两个人一起悄咪咪地商量，攻势还是很猛的。 第二战的局面，和第一战截然相反，他们直接带兵去强攻李忆安，这个也很符合程处默的性格。 长孙无忌和李德謇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不由得皱起眉头，刚开始上风是被程处默二人占据，但是越到后面，他们越显得手忙脚乱。 哪怕是他们吸取教训，打破李忆安半渡而击之的方法，顺利地度过河岸横推过去，似乎也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处默他们渡过江河，又要发起攻击，直接攻打进去。” “奇怪的是，先生居然不设防，军营内的士兵无动于衷……不好，军营里那些士兵是稻草人，用来诱敌的稻草人，军营里面有陷阱。” “处默他们发现不对，马上要撤出去，但是也晚了，不少人掉进陷阱。” “先生带兵从左右两边奔袭而来，处默他们败退，要渡河回去，糟糕，浮桥被破坏，士兵刚踏上浮桥，全部跌落水中，先生竟然还有水兵，乘船杀来，前后夹攻……处默他们好像败了！” 长孙冲高呼了一声，然后宣布他们第二场也失败了。 程处默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气，好像能够体会到，刚才李德謇的紧张和刺激。 “我们还有第三战！” 尉迟宝琳还不服输，战意盎然。 “宝琳的心态不错，我欣赏，不服输，抱着必胜之心，就有能赢的可能。” 李忆安继续说道：“刚才那一战，是我要教你们的第二节课，依仗兵力强攻不足以为胜。” 只看他们回味好一会，好像明白什么，然后直接开始第三场战。 这一次，他们三人同时出手，但都有些紧张，因为第三战也赢不了的话，他们就得彻底输了。 或许是联想到前两战的失败，他们改变策略，直接回城，利用城墙和附近的地势，坚守不出。 李忆安却一反常态，主动带着他的五千人，开始强攻占尽优势的一万人，但他每一次派出攻打的士兵，都只有四千人，却对于他们三人布置下来，各种防守的陷阱等等，视而不见。 那四千人，眨眼间损失过半，但城池依然没有攻打下来。 李德謇他们相视一眼，同时心中大喜，只觉得这一次胜券在握，先生终于要失败了。 “先生命令一千人，挖通了江河，湍急的河水一涌而下，全部涌向了城池。” 长孙冲这话一出，他们同时大惊。 河水淹城，不仅把他们人给淹，还会将他们粮草也淹没。 他们要做的是坚守城门，以逸待劳，慢慢地耗死李忆安的兵马，没有粮草，还怎么耗下去？ “先生这是以四千人诱敌，最后一千人暗中挖掘河岸，再堵住河流，引水灌城，妙啊！” 长孙冲忍不住赞叹道，他的方法，很巧妙地瞒住所有人而进行。 他们三人凑在一起，思考了好一会后，决定马上做出反应，出城迎敌。 可是，他们刚大开城门，大水就涌进去，再中了李忆安的陷阱。 李忆安等的就是他们开城，再用两千人，营造出三千人的声势，且战且退，引开他们追杀，最后一千人杀入城门，控制整个城池。 第三战，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他们三人，三战三败。 “第三节课，我要教你们，兵者，诡道，以奇制胜，水无常态，兵无常形。” 李忆安慢悠悠地说道：“你们的变化，还是不够。” 哪怕是程处默和尉迟敬德二人，都不得不心服口服，先生是真的太强了。 尽管只是纸条上的交战，他们甚至能想象到双方的兵马，对垒在沙场上的画面。 “李德謇，领教了！” 李德謇第三次拱手一礼。 程处默没有说什么，同样拱了拱手，从心里面承认，李忆安是有真才实学，哪怕是纸上谈兵，也能完虐他们。 “我也服了！” 尉迟宝琳说道：“以后我会好好地跟在先生身边学习。” 现在不有所表示，到了以后，可能很难留在这里。 “好了，你们站一边去，长孙冲你要和我比什么？” 李忆安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长孙冲身上。 第78章 改羁縻置流官 听到李忆安问及自己，长孙冲终于有点紧张，毕竟先生刚才的表现太过惊人，一时间没有信心。 只见长孙冲想了好一会，有了计划，提笔写下“如何镇西南”五个大字。 他的目标是从政，军事方面不算擅长，就算是要比，也是比如何治理国家，又道：“我们以这个为题，写一篇政论文章，如何？” 李忆安看了看他的命题，忽然笑道：“你确定，要和我比这个？” 长孙冲点头道：“难道先生不敢？” “你别后悔了。” 李忆安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们到外面写！” 这里除了沙盘，什么也没有，唯有外面正厅上，桌椅俱全。 李德謇马上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放在桌面上，纸张还是李忆安所造的纸，质量上乘。 如何镇西南这个命题，其实要说的，应该是整个南方的问题，云贵一带，再加上广东广西两个地区，南方的少数民族和中原王朝，从生活习惯、风土人情、甚至是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差距都很大，这样导致很难将其统一起来。 除了地域的因素，来自中原的统治者，以天朝大国的身份，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南方人放在眼内，处理起某些事情，喜欢采用简单粗暴的高压手段，也很容易导致他们奋起反抗。 比如武德年间，李靖安抚岭南后的第三年，当时的南越州刺史和高州首领起兵叛乱，还有巴州、梁州等首领，都曾叛乱过。 岭南等地其实还好，云贵那一带，背靠的是吐蕃，往南是中南半岛，地域复杂，后来还衍生出南诏国，这才是最难治理的地方。 但是唐朝的治理南方策略，一般是以獠人治獠的方式，建立各种羁縻府，还有贞观以后的都护府。 羁縻府，相当于明清时期的土司制度，同样是用当地獠人首领，来治理獠人，这就导致清朝的改土归流。 所以当李忆安问到，真的要和他比这个的时候，这是给长孙冲一个改过的机会，因为和他比这个，长孙冲绝对赢不了。 “先生，表兄开始写了，你怎么还不写啊？” 李丽质跑过来，关心地说道：“是不是不会了？” 这个小丫头的话刚说出来，他们都笑了起来。 “先生，如果不懂，就真的不要勉强了。” 长孙冲眼前的纸张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下不少字，闻言就抬头看了一眼李忆安。 “先生一定懂的。” 李丽质很维护李忆安。 要知道，她以后还是长孙冲的妻子，虽然这个婚约现在还没有提出来过，但当着长孙冲的面子维护李忆安，让他看了就有些尴尬。 “我这就写。” 李忆安拿起笔，想了好一会，下笔写下那些改土归流的策略： 立国有疆，古今通义，规模存乎建置，而建置因乎形势。 西南大患无如苗、蛮，欲安民必制夷，欲制夷必改土归流。 想到土司，是元朝之后才出现的官职，李忆安又将其改成——改羁縻置流官。 再接下来，李忆安解释什么是流官，然后分析羁縻府的不妥之处，论证流官的好处，以及强行改革的举措等等。 等到他写完了，长孙冲刚好停下笔。 “先生，你好了？” 长孙冲自信满满地说道。 “交换来看，再做评判？” 李忆安点头。 “可以！” 长孙冲不拒绝。 只不过，他给出的举措，中规中矩，跳不出羁縻制度的范围，先用军事和政治手段打压，再给点小恩小惠，然后论述用少数民族的首领来治理当地百姓，按时向朝廷缴纳朝贡等等。 李忆安看了一会，没啥兴趣地放在一边。 相反，李忆安给出的观点，却让长孙冲耳目一新。 改羁縻置流官，由朝廷派出有任期规定、可调动的流官，管理西南各项事务，废除那些土官，用类似于推恩令的方法弱化獠人首领的权力，让其归于王化，然后将其教化，建设学府、书院等等，再推行三纲五常，忠孝礼仪之类的观念。 先不说什么归于王化那些是否管用，但要废除那些獠人的首领，便是触碰到獠人的根本利益，一不小心有可能引起更大的战乱，但如果能实行下去，却又可以一劳永逸。 想了好久，长孙冲摇头道：“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但在我看来，完全是不切实际。” “往深处想，的确是不切实际，但这是一个长久的计划。” 李忆安没有否认这个质疑，续道：“既然你们不能判断好坏的话，可以带回去给长孙国舅看看，明天我们再来分出胜负。” 长孙冲觉得这样也对，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明天再来找先生。” —— 回到了家中，长孙冲刚好看到长孙无忌从宫中回来。 “今天那么快就从先生那里回来了？”长孙无忌问道。 “我在先生那里，写了一篇文章，阿耶你看看。” 长孙冲先把自己的递上，然后满怀期待。 长孙无忌打开一看，还是关于西南的政论策略，认真地看了一遍后，赞赏道：“写的不错，文章措辞方面有进步，政论也很好，就算是给陛下看也足够了。” 长孙冲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拿出李忆安那份说道：“阿耶，你再看看这篇，判断一下哪一篇更好。” 居然还有第二篇，长孙无忌打开一看，赞叹道：“好字，这是先生的字？嗯……改羁縻置流官？” 这个提议有点新鲜，他认真地看下去后，忽然坐直身子，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先生这个政论，胆子太大了点，直接剥夺西南土官、獠人首领的权力，再由朝廷强势接管，最后将他们教化，看起来很难实现，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极好。 只要可以推行下去，那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阿耶，你觉得怎么样？” 长孙冲看到他那么激动，心里更是没底。 “我得进宫一趟！” 长孙无忌拿起李忆安的文章，匆匆忙忙地走出家门，看都懒得看长孙冲一眼。 “完了，又得输了！” 长孙冲十分挫败。 与此同时。 甘露殿。 “陛下，不好了！” 杜如晦匆忙地走进来：“兵部刚得到消息，西南黎州獠人首领，率众叛反，昆州羁縻府前去镇压，由于西南距离长安千里之远，消息不通，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李世民的手一抖，放下奏章，过了后一会便无奈地叹息。 各种灾情刚刚算是度过，本以为可以平静一段时间，哪知道西南马上给他搞事。 朕这个皇帝，是真的累啊！ 第79章 占城稻来了 “南方獠人，与我们北方的矛盾，几乎各朝都有，断断续续，自古以来，不得永久的安宁。” 杜如晦继续说道：“目前我们对西南所用的制度，依然是以前的羁縻府，以獠人治獠，但那些獠人，却又一直不得安分。” “只要獠人首领权力过大，会出现反心，朝廷唯有出兵镇压，又因为气候、风土、习俗等和中原不一样，没办法长时间驻军。” “军队撤退后，南方又是僚人的天下，只能继续用他们来治理南方。” 历代以来，中原王朝对南方地区的掌控，力度不是很强，稍不注意，或者触犯了什么风俗，南方就会反叛。 李世民刚处理完各种灾情，又收到消息说西南叛乱，顿时感到心力交瘁。 “传朕命令，让李孝恭为剑南行军大总管，先压下乱军。”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又道：“克明，如今北方尚未完全平定，南方又内乱，南方山高水远，朝廷难以顾及，得想个办法，让南方人彻底安宁下来才是啊！” 从西南到长安，传递一次消息，快马加鞭最快也要半个月，消息不通，风俗不同，气候各异，万一发生什么事，等到大唐军队扑杀而至时，变数会很大。 “目前管理南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增设羁縻府，让獠人的首领，互相牵制，同时多设驿站，方便消息流通。” 杜如晦摇头道：“除此之外，臣也别无他法。” 这话落下后，殿中君臣二人都陷入沉默，一时间拿西南等地毫无办法。 “陛下，国舅求见！” 这时候，一个力士从外面进来说道。 “难道辅机也有事上奏？” 李世民放松一下眉头：“快传！” “陛下，如何镇西南……臣有办法镇西南！” 长孙无忌进来先拱手一礼，再把李忆安的文章取出来，道：“臣得到一个好方法，可以彻底解决西南不安，一劳永逸。” 杜如晦惊讶地问：“国舅如何得知，西南动乱了？” 这是他们兵部刚得到的消息，还没对外公布，杜如晦便赶来甘露殿，长孙无忌是吏部尚书，他怎会也知道了？ “西南动乱了？” 长孙无忌是真的不知道，都是巧合，但也不纠结这个，连忙说道：“陛下、杜公，你先听臣念一篇文章，便明白臣要说什么。” 接下来，他把李忆安的“改羁縻置流官”拿出来，用爽朗的声音念了一遍。 虽然他没有当初魏徵那样念得富有感情，但是越念就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李世民起初还能一边听，一边批改奏章，可是听到关键的地方，又一次坐直身体，呼吸逐渐地急促。 杜如晦也如他差不多的反应，目光死死地盯着长孙无忌，等到最后一个字念完之后，殿中首先又安静下来。 “国舅，你这文章，是从何而来？” 杜如晦激动地从他手中拿过来，大概看了一遍，续道：“废除羁縻府，设置任期规定之流官，同时还提出利用类似于汉朝时的推恩令，不断地削弱獠人首领的实权，逐步将其瓦解，最后以儒道教化，让獠人归于王化，学习三纲五常，忠义廉耻，此乃一劳永逸，永定西南之法！” 说罢，杜如晦双手微微一抖，他们刚才还对西南毫无办法，然后这篇文章就出来了，这也太巧合了。 李世民立马站起来，问道：“辅机，这文章是谁写的？改羁縻置流官，难道是你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忏愧地说道：“臣也没有这个能力，这是冲儿从先生那里带回来的！” 先生！ 竟然又是先生！ “哈哈……” 李世民愣了一会，当即大笑道：“原来是先生，他一定是算出来朕今天的苦恼，故意借长孙冲之手，把这份策论带来给朕。” 如果李忆安听到这句话，肯定直接摇头，心想陛下你又想太多了，我这不就是想教育一下长孙冲。 “但是，臣认为这个策略里面，有弊端！”长孙无忌又说道。 “的确有弊端。” 杜如晦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续道：“削弱獠人首领的实权，甚至是废除他们，这样触动到他们的利益，只怕会引起西南地区大规模的反抗，难以实行。” 长孙无忌又说道：“只不过，先生在上面还写，可以先试点，再推广，臣认为试点推广形容得十分妙。先找一两个地方测试，如果可行再逐渐推广至整个西南，循序渐进，将西南獠人教化，对我们大有好处。” 杜如晦赞同道：“臣也是如此认为，何况先生上面写的十分详细，可以试一试！” 李世民想了好一会，直接决定道：“朕也相信先生，让李孝恭平定西南后，先试点，再推广。” 反正相信先生的计划，准没错，也从未出错过。 “陛下，鸿胪卿求见。” 此时，力士又走进来说道。 鸿胪卿，也就是鸿胪寺的最高长官，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也就是外交官。 “承范来了，快传！” 李世民说道。 “参见陛下！” 李道宗，表字承范。 他先拱手一拜，续道：“陛下，林邑王范梵志来了长安，目前由鸿胪寺暂时接待，他求见陛下。” “林邑来人了！” 李世民立马问道：“占城稻种子呢？” 李道宗说道：“林邑的确有占城稻，这次林邑王还带了十石占城稻，以及二十名当地农民前来，为大唐培育新稻，希望能和大唐交好。” 李世民各种郁闷又消散一空，激动道：“真的？那占城稻亩产多少？” 李道宗显然是问过这方面的问题，不紧不慢道：“根据林邑王所言，以林邑国当地的气候，亩产最多可以三石！” 三石！ 众人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这占城稻也太厉害了。 目前大唐的农作物，稳定下来亩产能有一石，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再多的话，只有那些肥沃的土地，才能生产出来。 “根据臣的了解，那只是南方的气候和土壤，在大唐北方，臣也不敢肯定。”李道宗补充说道。 哪怕没有三石，如先生说的两石，也要比普通的农作物好多了。 “道宗，你回去准备一下，朕打算明天见一见林邑王。” 李世民想了一会，续道：“对了，要以最高的礼遇，来招待林邑王。” “陛下，这……不对！” 杜如晦忽然惊呼了一声。 第80章 垄断 杜如晦这声音来得很突然，喊出来的分贝也很高，把李世民等几人吓得一跳。 “克明，是占城稻种子不对，还是西南的措施不对？” 李世民紧张地问，生怕哪里出现了纰漏。 “都不是！” 杜如晦拿起李忆安写文章的那张纸，讶然道：“陛下你看，这种纸比我们所用的要硬许多，表面光滑平整，颜色也浅，不再是淡黄色，写在上面的字迹不容易抹掉，臣从未见过这种好的纸。” 说罢，他把纸送到李世民面前。 纸在这时候能得到广泛使用，范围也仅限于世家和富商的圈子，以杜如晦的身份地位，什么纸没有见过，居然如此震惊。 李世民犹豫着拿起来一看，突然是眼神一凝，这些纸……实在太好了，市面上最好的纸张他不是没见过，和眼前的比起来，云泥之别。 “难道，这是先生自己造的纸？” 李世民心里嘀咕着，但是也没有想太多，更不像杜如晦一样惊讶。 因为纸张的质量越好，价格越高，恐怕这是先生最近的赚钱方式，虽说很让人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接下来，没有其他事情商议，李世民让他们先退回去。 看完剩下的奏章，李世民再看一遍改羁縻置流官，便离开甘露殿，回到寝宫里。 看到肚子越来越大的长孙无垢，他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二郎！” 长孙无垢拉着他进来，轻轻地依偎在身边，都已经是老夫老妻，孩子也有几个，他们恩爱如初。 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说点私密的话，房门悄然被推开。 “阿耶、阿娘！” 李丽质开心地走进来。 李世民心里一动，招手把小丫头叫过来，问她今天先生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丽质看不懂他们的比试，但还是将所有事情，完整地说出来，她说得也有趣，哄得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忍不住笑了。 “看来先生又有什么新东西。” 李世民轻声道：“朕也有一段时间没去拜访过先生，找机会得去一趟才是。” —— 就在这时候，李靖家中。 “你确定了，真的想从军？” 李靖一脸严肃地坐在正堂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德謇。 “没错，我想清楚了，今天我从先生那里学到很多，更能坚定我从军的想法。” 李德謇点头道：“哪怕是阿耶你要如何惩罚我，也只想从军，这要比读书入仕更让我有动力，也是我的梦想。” 父亲是隋唐有名的战神，作为儿子，李德謇也不甘寂寞。 李靖问道：“今天先生教了你们什么？” “先生教了我们兵法！” 几乎在这同时，尉迟敬德家中，尉迟宝琳也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父亲，续道：“先生说，兵者，诡道，以奇制胜，水无常态，兵无常形。” “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要做什么长安四害，我要老老实实地跟在先生身边，收获可能更多。” 尉迟宝琳和李德謇一样，十分坚定地说出这些话。 “那位先生，有点本事啊！” 尉迟敬德没有见过李忆安，却感慨，可以让自己一向纨绔的儿子，性情大变。 找时间，得去好好感激他才是。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有程咬金。 以往看到程处默回来，程咬金都会忍不住拿起斧头，和他较量一下。 今天程处默回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连较量也没有兴趣，一问之下，程咬金也得知今天的事情。 “唉！” 程咬金长叹一声：“要是先生能早生十多二十年，我们一起上战场，打王世充，打窦建德，岂不是很爽快？” —— 李忆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被那么多人惦记着。 把李承乾他们全部送走了后，去找李长歌温存片刻，但住在隔壁的那位王大娘很不恰当地在这时候来找自己。 “先生，出大事了！” 王大娘着急地跑进来说道：“我刚从长安回来，得到一个坏消息，崔家他们卖给我们万年县的盐，足足贵了三倍多，另外像布匹、肉、粮食、甚至是一些素菜水果，全部都对我们万年县涨价。” “现在万年县之内，还传出了一句话，想要价格回复正常，就必须把先生你赶出去，要不然崔家他们会让万年县，买不到任何东西。” 听了这些话，李忆安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五姓七望的报复。 “就这样？”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们该不会想把我赶出去？” “绝无可能！” 王大娘马上摇头道：“先生对我们万年县所有人有恩，我们就算不吃盐，不喝酒，不穿新衣，也绝对不会赶走先生。” 李忆安点头道：“多谢你们能理解，我也大概知道了，大娘你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王大娘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刚送走王大娘，又看到方玉成匆忙地赶来。 “先生，不好了！” 方玉成从马车上跳下来，道：“五姓七望让人抵制我们方家的所有商铺，并且勒令让长安所有商贾、甚至是普通百姓，都不得和方家合作，不得到方家的商铺里买东西。和先生有关系的人，在长安根本买不到东西，哪怕是有再多的钱，马周差点就没饭吃只能来找我。另外，我还听马周说，就连朝廷要在外购买东西，价格都被他们刻意地抬升，比以前贵了三倍多。” “他们的手段，也就这有这样。” 李忆安像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先生你不担心吗？他们这样，已经很厉害了，这要我们如何是好？” 方玉成心急如焚，他们方家的生意遭到抵制，以目前的实力能支持一两个月，但这种抵制，也不可能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而是持续如此。 五姓七望一句话，可以让他这种普通的商贾灭亡，哪怕是他的背后是陛下。 “你觉得，世家为什么会一句话能让所有人怕了他们，然后还可以控制着天下所有商品，让人不敢买方家的东西，也不敢卖东西给我们？” 李忆安反问他。 “因为世家有权有势。” 方玉成说道。 “这只是其一，我们背后是朝廷，其实权势也有了，那么就有其二！” 李忆安分析说道：“那就是垄断！” “世家掌握了大部分的商贾，像盐、酒、布匹等所有生活物品，以及百姓的必需品，几乎都控制在手中，再加上有权力和势力的支撑，让百姓哪敢不买他们的东西？哪敢不听他们的号令吩咐？” “简单来说，就是掌握着经济命脉。” 第81章 反垄断 垄断！ 经济命脉！ 这样的词，方玉成还是第一次听到，但往深处一想，也不难理解是什么意思。 如此形容，也十分精妙生动。 世家特别是五姓七望，他们的权力以及所掌握的资源，相当于垄断很多大唐百姓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掌握着社会的经济命脉。 他们垄断的不仅是物品，甚至是读书人，也得经过世家才能得到举荐，普通寒士唯有给世家养马、洗马，以换取一个被推荐的名额。 垄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词。 命脉一旦被别人掌握，就会失去自主权，不管什么都得听别人的，等于被人扼住咽喉。 “那我们要怎么办？” 方玉成又问，他还是不太理解先生要做什么。 “反垄断。” 李忆安说道：“我们的后台是朝廷，虽说陛下不敢和五姓七望直接起冲突，但可以用另外一种手段，把冲突化作各种细小的方式，用来打破他们的垄断，并非不可能。” “你跟我来！” 他们走到厅子上，李忆安取来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些详细的简图。 方玉成看了看，看不懂那是什么来。 他看不懂也很正常，因为李忆安所画的，是后世黄道婆的纺车、织布机等等，还有棉花去籽的机器，这些都在大国工匠模板传承当中的知识。 “方掌柜，你在西域等地，有没有人脉关系？”李忆安问道。 “我以前经常到西域经商，认识一些当地人。”方玉成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种叫做棉花的东西？就长在树上，开放的时候，好像雪团一样，里面有黑色的棉花籽，能抽出丝来。”李忆安简单地形容了一下。 “先生你说的是白叠？我当然知道，在西域还是挺多的，但用的人却不多。”方玉成说道。 白叠，正是棉花在这个时代的名字。 “没错，就是白叠。” 李忆安点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麻烦你先帮我找人去一趟西域，我要大量收购干净、能用的白叠，还要种子。” 方玉成就不解地问：“先生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织布，制衣。” “白叠还能用来织布？” “当然可以，白叠抽出来就是丝线，岂不是和蚕丝一样？还可以用来填充到衣服里面，冬天保暖，用处可多了。” 李忆安简单地解释一下，因为在宋元之前，几乎没有棉花的使用记录。 元初的黄道婆，在海南崖州，也就是现在的三亚地区，向当地黎族妇女学习棉纺技术，改造棉纺的各种机器，促进棉花的种植，然后才能发展起来。 “我们现在的衣服，世家大族穿的是丝绸，普通人穿的是麻，无论是哪一种，基本上也被世家所垄断。” 李忆安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要打破垄断，再用丝绸和麻布的可能性会很小，因为他们甚至连原料都垄断，得知我们要织布，能给我们原料？” 绝对不会给。 方玉成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世家决定要打压李忆安，就绝对不会给他有喘息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从原料上突破，你去把白叠收购回来，我们的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李忆安又说道：“既然他要从布匹、粮食、盐、酒等等，隔断我们，那么我们就从各个方面，把他们逐个击破，棉布正是其中之一。” 方玉成说道：“先生分析得有道理，西域的白叠，和突厥的羊毛一样完全不值钱，等会我安排人去西域收购。” 李忆安指了指那些纸张，续道：“还有这些，也得打造一批出来，之前那个商铺，没有被打砸？” 方玉成苦涩地笑道：“那位崔家小娘子离开后的第二天，商铺便被砸了，然后我便关门不再开，她不断让人来找我，但被我赶回去，接着又被砸了好几次。” 商铺会被砸，在李忆安意料之中：“收拾一下，再过几天，我得用上那商铺，另外帮我找一个身份干净，最好没有人能查出是你们方家的人，我另有用处。” 听完了先生这些话，方玉成心中的担忧，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来。 “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方玉成又问道。 “暂时只有这些，如果我想到还有其他，再来找你。” 李忆安摇了摇头：“已经不晚了，你先回去，后面的事情，我得好好规划一下。” 看着方玉成离开后，李忆安心里盘算着，造纸厂算是完成，印刷方面基本不用发愁，那块盐碱地是他所有，随时可以利用生产，现在就差棉花没有送来长安。 棉花什么的，都不算是最重要，不过把黄道婆改良的纺织机传出去的话，也能赚一波经验值。 李忆安目前的重心，还是在纸和印刷上面，衣服和食盐不缺，酒他不好，粮食也足够吃几年，甚至是万年县的百姓都不缺这些东西。 他决定，先用书籍打开新局面，等到李郎君来了，再和他研究一下食盐的事情。 后续的安排，他准备得差不多。 “郎君，真的没事吗？” 李长歌担忧地说道：“他们的势力很大，要不我回去找阿翁帮忙，他还有些威望。” 李忆安轻轻地拉起她的手，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你不想回去那个地方，我怎么舍得让你回去？虽说我和李郎君的关系不错，但我也绝对不会因为他，而让你受委屈。” 他和李世民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李长歌，这是他的底线。 “我知道了，你真好！” 李长歌轻轻地低下头，又问：“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我红鸾星动吗？其实我那天，只见过你一个男子。” “我算出来了！” “你算出来，还这样调侃我，哼！” “那时候我们还不熟，又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调侃一下，可以拉近关系。” “我不理你了。” 李长歌背过身，感觉到自己脸颊又是滚烫的，连耳后都红了，续道：“我们祖宗的规矩，同姓不能通婚，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李忆安顺势抱着她，还不等他回应，身后传来宇文妍的声音。 咳咳咳…… “先生、长歌，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什么也没有看到。” 宇文妍正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回头又道：“对了，我促成先生你和长歌的事情，算不算报了一份恩情？” 这个丫头，还真的调皮。 第82章 香水 第二天早上，李忆安又到造纸工厂里面。 “先生，你看我们印出来的，是不是这样？” 一个工匠看到他来了，连忙拿起好几页纸张跑过来，上面印满了字，都是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 “那么快就可以印刷了？” 李忆安拿过来翻看好一会，但见无论是字迹还是排版，印刷在纸张上都堪称完美。 他满意地点头道：“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以大规模投入印刷、装订成册，今天先帮我做十本出来，能不能做到？” 那个工匠立马说道：“十本太少了，我们可以为先生造出二十本来。” 这些工匠也是务实的人，干劲十足，说完之后赶紧去忙活，都不需要李忆安催促。 “先生，你要的鲜花，我给你带回来了。” 又有工匠捧着一些牡丹、兰花走来。 这段时间里面，李忆安也没有闲着，甚至连摆摊算命都懒得去做，除了印刷术和造纸术，他还辣手摧花，毁在他手中的鲜花多不胜数。 接过那些鲜花，李忆安来到工厂的一角，这里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平常是他的工作间，不会让其他人靠近。 在这里面，他折腾了一套简陋的蒸馏仪器，甚至还有一个小酒精灯，里面用的自然是经过提纯的酒精。 李忆安想通过蒸馏的方式，制造香水，在宋代的时候，就掌握香水的蒸馏制造技术，大概是利用植物香精油，加上一部分的酒精和纯净水配合而成。 但是香水的比例问题，李忆安又一直把捏不好，每一次配比到最后都会失败，这也是他会辣手摧花的原因。 “要怎么解决比例的问题？” 李忆安心里不断在想，那些传承的记忆里面，关于宋代香水没有过多介绍，现代的香水，他也没有那么多原料和仪器弄出来。 天机神算模板已经满级，去不去算命对他而言不重要了，现在需要刷级的是大国工匠模板，尽快刷满。 除了有李郎君帮忙增长经验，他也得弄点自己东西，加快刷级的速度才是。 香水和印刷术、造纸术这些，只要造出来，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 就在李忆安烦恼香水比例的时候，在长安崔家大宅内。 “卢兄，我们这样打压李忆安，作用好像不大啊？” 崔茂皱起眉头说道：“根据下面的人汇报，万年县那群贱民，从我们宣布打压李忆安开始，就再也没有来过长安，李忆安似乎什么也不缺。” “唯一的作用，是打压一下那个叫做方玉成的商贾，除了这一点，我们完全是白费心机。” 他们虽说要以经济的手段，制裁着李忆安的一切，但效果又不是那么明显。 在某些方面上，李忆安对于他们经济手段的依赖程度不高，这也是他们失败的原因。 “李忆安还真的是一块硬骨头，无论怎么样也咬不进去，在他背后还有李二郎，又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情。” 说到这里，卢玉麟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又道：“我看是我们的想法狭窄了，可以从李二郎身上入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崔茂连忙问道：“具体要怎么做？” 卢玉麟自信地笑了笑：“李忆安所依仗的，也不过是朝廷，如果我们能迫使李世民放弃李忆安，他岂不是任由我们处置？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也很简单，崔兄还没有忘记最近的灾情？” 崔茂说道：“灾情一事，就是我想忘记也难了。” 卢玉麟继续分析道：“我们还可以继续利用灾情，就比如说晋阳地龙翻身，那可是大唐龙兴之地，如果那里出事，死了那么多百姓，又传出不好的言论，崔兄会觉得如何？” 崔茂猛地双眸一亮，连忙附和道：“那就是说他李二郎，不配当皇帝，上天要惩罚李唐祖地。不仅地龙翻身，旱灾、蝗灾，都可以看作是上天对李二郎的惩罚，再加上他本身得位不正，杀兄囚父，这样一来李二郎的名声就臭得不能再臭，卢兄你这个计划好啊！” 只要这些传言，通过他们世家的渠道流传出去，外面的百姓可不管是真是假，只知道人云亦云，然后再传到李世民耳朵里，这会让他这么想？ 那肯定是龙颜大怒，除了生气却又什么都做不到，总不能把天下百姓都杀了。 然后其他还想当皇帝的人，完全可以借着这个舆论的机会，蠢蠢欲动，就比如北方的梁师都。 在这时候，只要他们世家提出要求，让李世民放弃李忆安，然后世家愿意出手，帮李世民消除这个不良影响。 崔茂心里面在想，李世民只要还想当皇帝，一定会同意。 “都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卢玉麟得意忘形地说道：“我们七家同气连枝，天华侄儿的仇，也就是我们卢家的仇，绝不会坐视不理。” 提及了崔天华的事情，崔茂双手攥紧，眼神越来越冰冷。 “我一定要用他的血，来祭奠天华在天之灵！” 要不是有李世民在背后给李忆安撑腰，他已用尽办法，把李忆安折磨致死。 “阿耶！” 便在此时，曾经李忆安在东市见过的崔家小娘子崔蓉蓉，正从外面走进来，娇声道：“刚才阿耶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怪吓人的。” 再看崔蓉蓉身旁，还有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伴随着她走进来。 “崔兄是因为你兄长的事情而生气。” 卢玉麟说着目光便落在男子身上，续道：“修然，有时间的话，以后多来陪一下蓉蓉。” 那个男子叫做卢修然，是卢玉麟的长子，其实卢家和崔家是有婚约在，卢修然以后要迎娶的人正是崔蓉蓉。 “伯父！” 崔蓉蓉有些害羞地看了眼卢修然，眼前男子，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越想心里就越欢喜。 另外，崔蓉蓉容貌一点不差，卢修然与她对望，眼眸里满是追求的意思。 看到他们如此，崔茂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卢兄，我们俩家的亲事，也得提上议程了。”崔茂哈哈笑道。 “应该要商谈一下了！”卢玉麟微微点头。 听着他们的对话，崔蓉蓉更觉得脸颊发烫，偷看了一眼卢修然，害羞地往外面走。 “崔伯父，我去看看蓉蓉。” 卢修然拱了拱手，转身也走到外面，又道：“我听说，蓉蓉最近有点麻烦，需不需要我帮忙？” “都是因为李忆安，还有那个方家！” 崔蓉蓉听他提起此事，气愤地说道：“我们崔家没有得不到的商铺，那方家的贱商，竟敢联合李忆安那个贱民，威胁我！” 她把之前商铺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李忆安，原来又是他。” 卢修然冷哼一声道：“蓉蓉莫要担忧，看我怎样好好教训此人！” 第83章 第一本白话文小说 “这清香的味道……成了！我终于成功了！” 李忆安端起一个平时用来喝酒的小酒杯，里面荡漾着粉红色的液体，正是今天做出来的香水。 他分析了那么多天，终于把香水比例给研究出来，这个过程不容易啊！ 现在环境很简陋，连个好看点的小瓶子都没有，李忆安唯有找来一个空酒瓶，把香水倒进里面去。 弄完这一切，李忆安到外面一看，将近傍晚，努力工作的时间过去得特别快。 李忆安再到印刷那边看了看，他们说那二十本书弄出来了，印刷完成并且裁剪装订好，摆放在架子上。 除了排版的工匠，其他人都不认识字，但也知道，书是需要抄写才能有。 像先生这样，拿几个模板，刷上油墨简单一印刷就出来一本书，他们从来不敢想象，觉得先生厉害就是了。 “做工不错，及格了！” 李忆安看着书本封面上，还印着三个大字——白蛇传。 这个故事，在后世耳熟能详，各种影视作品都拍烂了。 只不过，古代最早出现的《白蛇传》，还是在明代冯梦龙《警世通言》里面。 李忆安所采用的版本，经过后世不断加工润色，故事情节是前所未有的丰富，用的还是白话文，他可以预想，能够引起轰动。 在古代，南北朝时期，就有描写神灵鬼怪的志怪小说，再到唐朝演变成传记，那些都是文言小说，从现在开始，历史上第一本白话文小说的诞生时间，要更改了。 为了能引起效果，吊人胃口，李忆安这本书里面，只写了三分之一内容，后面的慢慢再更新。 “明天加快印刷速度，多造一些字模。” 李忆安把书收起来，叮嘱一番工匠后，才回去院子那边。 “长歌，这是我造出来的书，你应该会喜欢。” 李忆安拿出两本书送给李长歌，像她这样的小娘子，应该挺喜欢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 “白蛇传？” 宇文妍先从后面出来，抢过来后问：“这是先生你写的？” “自然，你一个女汉子，应该不喜欢看，给长歌。” 李忆安笑道：“我还有一个好东西，明天再拿来给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说罢，他别了她们，先回自己的院子里。 李忆安和李长歌的关系算是确立了，距离成亲还差一步，但居住还是得分开，暂时没有住在一块。 回到家里，李忆安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几个精致的小瓷瓶，用来包装香水正好。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李忆安连忙到工厂，先装了五瓶香水回去找李长歌，但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感到惊讶。 只见李长歌眼眶边上，是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没精打采，就好像一整晚都没睡过觉一样。 “长歌，你昨晚怎么了？” 李忆安担心地问。 “郎君，你来了，白蛇传后面的部分呢？我想看了！” 李长歌一把拉住他的手，她这样是要催更小说了？ “阿姐昨晚看先生给的书，过了三更才肯睡觉。” 婉顺小丫头跑过来伸了伸懒腰：“还把我吵醒了好几次。” 李长歌俏脸微微一红，捏了捏小丫头的俏脸蛋，道：“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然后完全停不下来。” 宇文妍吐槽地说道：“这种破书能有什么好看，无聊得很，我看不到两页就睡着了。” 李长歌就不是这样认为，娇声道：“妍儿你是个女侠，当然不觉得好看，郎君你快把后面的写出来好不好？我想知道小白和许仙最后怎么样了。” 李忆安还不敢确定地问：“真的有那么好看？” 李长歌点了点头，又道：“郎君的那种文体，是我从未见过，里面一些符号，把长篇的文字恰到好处地分隔，简单还容易理解，故事很吸引人，真的超级好看。” 她说的正是白话文和标点符号，在唐代还没有标点符号这个概念，但也有一种叫做句读的断句符号。 “先生，你有没有那种打打杀杀，行侠仗义的故事？这种才是我想看的。” 宇文妍连忙说道。 “我可以考虑一下。” 李忆安点了点头，续道：“剩下的手稿就在我书房里，等会……” 哪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向比较安静温柔的李长歌终于是按捺不住，马上去书房找李忆安的手稿，顿时让他哭笑不得。 过了片刻，李长歌抱着一叠手稿跑回来，满脸的兴奋，又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俏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恢复以往的温婉。 “长歌，这是我给你们的好东西。” 李忆安这才有机会把香水拿出来。 “这是什么？” 李长歌打开一个小瓶子，一阵淡淡的清香，从瓶口处飘逸而出。 “好香啊！” 婉顺开心地说道：“阿兄，我有没有？” “当然有，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叫做香水，妍儿也有。” 李忆安都递给她们。 宇文妍还真的是个女汉子，捂住鼻子说道：“太香了，我受不了这种味道，先生你快拿开。” 婉顺欢呼道：“妍儿姐姐不要，婉顺帮你要了，阿兄真好。” 李长歌挑了挑鼻子，惊讶道：“这是兰花的香味，这是牡丹花的，郎君你是怎么做出来？” 李忆安说道：“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提取花香而调配出来，如果我们把这些香水，还有《白蛇传》拿出去卖，会不会有人要呢？” “绝对有人要。” 李长歌对于这两样东西，感受最深了，可以预想到会被抢着来买的情景，却又担忧道：“可是，崔家不给我们卖任何东西。” “他们还没办法，可以彻底限制我的行为。” 李忆安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和她们再聊了一会，他叮嘱李长歌马上回去补觉，便离开了。 刚回到院子里，李忆安就看到李承乾兄妹，和长安四害都来了。 说来也忏愧，李忆安作为老师，似乎还没怎么给李承乾正经地上过课，除了抄写就是抄写，得制定一下课程表才是。 制定课程表之前，李忆安又认为宇文妍说的有道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毕竟唐朝的人尚武+。 回到书房内，他犹豫片刻，拿起纸笔写另外一本小说，正是后世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 金老爷子的小说，李忆安全部看过，完全照抄是不可能，他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和《白蛇传》一样，李忆安根据所记得的剧情，用自己的文字再写一遍，还得在内容里解释一些大理、大宋是什么意思，然后拿去排版印刷。 一直写到中午时分，却见李长歌匆忙地走进来。 “郎君，你怎么不让小白和小青在一起？许仙那个男人寡情薄义，就是该死，如果我是小白，会一剑把他给杀了，还有小青那巴掌打得好啊！” 李长歌显然把这个不太长的故事全部看完，然后又很可惜、很遗憾地跑过来讨论剧情。 李忆安愣了许久，然后哈哈地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她还有这种橘势大好的想法。 “如果事事完美，看故事的时候，岂不是少了许多值得思考的价值了？” 第84章 给皇后的礼物 就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李忆安寻思着，把李承乾等人全部叫到一起，简单地开始上课。 课堂上讲述的内容，大概是后世那些语文课和政治课的结合体。 直到快要傍晚时，李忆安把李丽质叫到一边，把两瓶香水和五本《白蛇传》让她带回去给长孙无垢，另外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他的计划。 “先生，有没有要送给我的礼物啊？” 李丽质眼巴巴地问。 这个小丫头，看到先生送礼物给皇后，她也想要了。 “这个送给丽质。” 李忆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从身上拿出一个由用竹筒做成的东西。 “这是什么？” 李丽质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放在眼睛前面，然后往远处看去，会有惊喜。” 这是他用之前剩下的玻璃，琢磨出来的望远镜，就当是送给她的小礼物。 “啊！” 李丽质按照他说的去做，只见前院的大门，在望远镜的作用下，近在眼前，放下望远镜，又变回去很远，她开心地拍手道：“这个好玩。” “什么好玩？” 李承乾马上跑过来要抢，但是李丽质抱在手里，摇了摇头不给他。 “好了，你作为兄长，和妹妹抢玩具也不觉得丢人？下次再来，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李忆安打断了他们兄妹的嬉闹，续道：“已经不早了，你们先回去，记得把东西都交给皇后。” 李丽质乖巧地点了点头：“丽质知道了。” 小丫头开开心心地往外面跑去。 在李忆安院子的大门旁，已经停着一架马车。 他们刚坐在马车上，李承乾又笑着问：“丽质，先生给你些什么？快让阿兄看看。” 李丽质嘟起小嘴道：“阿兄就知道欺负我，不给！先生说欺负女孩子的男孩，都不是好男孩。” “我才不是，不看就不看！” 李承乾有点小傲娇地抬起头，假装自己毫不在意。 回到太极宫，李丽质马上往寝宫的方向跑去。 “阿娘！” 李丽质一路小跑回来，微微喘息道：“先生说，有礼物要送给阿娘。” “先生要送礼物给我？” 长孙无垢放下手中的刺绣，笑道：“是什么啊？” “都是这些！” 李丽质把书籍和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小丫头认识的字不多，所以看不懂《白蛇传》，不过小瓶子里面的东西，她打开过，好香好香。 所以，她连忙打开一个瓶子，淡淡的清香瞬间在瓶口弥漫。 “好香啊！” 长孙无垢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还是兰花的香味，她好喜欢，惊呼道：“先生有没有说，这是什么？” 李丽质摇晃一下小脑袋，但把书信拿出来，道：“先生说，这也是给阿娘的。” 长孙无垢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会，终于明白先生要做什么，并且说明要给大唐指点一条富国之路。 “原来这个叫做香水！” 长孙无垢轻轻地倒了一些在身上，那香味是真的很持久，比起她们常用的脂粉好多了，轻轻一闻，心情顿时愉快多了。 “阿娘好香啊！” 李丽质开心道。 “是香水很香。” 长孙无垢也是女人，爱美自然是天性，对这两瓶小香水爱不释手，同时感叹先生的手段，果真是层出不穷。 “白蛇传？” 最后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小说封面上。 她只以为是南北朝时期，那些无聊的志怪故事，哪知道她看了一会，顿时双目一亮，原来文字还可以这样写，认真地看下去，发现这个故事还蛮吸引人的。 真好看！ “气死朕了！” 就在她看得入迷时，寝宫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李世民气冲冲地走进来，怒道：“五姓七望，所谓的世家大族，早晚有一天，朕会把他们全部灭了。” 他一进门就大发脾气，差点没有把身边的东西，拿起来全部给砸了。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生怕自己会被骂。 “二郎，怎么了？” 长孙无垢心疼地说道。 李世民愣了一会，只感到一阵香风迎面吹来，惊讶地问：“什么东西那么香？” 这香味，让他的暴脾气也消减几分。 “这是先生制造出来的香水！” 长孙无垢把那书信递给他，续道：“看一看先生的书信，消消气。” 李世民听到是先生的东西，连忙接过来看了好一会，惊道：“富国之路，先生要帮朕富国？” 只不过，那些香水，真的有那么大用处？ 香水、书籍强国，似乎有些不靠谱。 看到他的眉宇间舒展开了，长孙无垢又问：“二郎刚才为何生气？” “还不是崔家等人。” 提起这个，李世民又满肚子的憋屈：“崔家和卢家利用晋阳地龙翻身，河北旱情和长安蝗灾，来评击朕，说朕不配当这个皇帝，如今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长安。” “长安的百姓，没有不觉得，是朕德不配位，杀兄囚父，得位不正，所以上天惩罚大唐百姓，若要大唐风调雨顺，就必须让朕退位。” “如此大逆不道，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说罢，他额头青筋毕露，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涌上来。 长孙无垢脸色微微一变，这已经是叛逆的言行，如果是普通人敢这样散布谣言，十个脑袋都不够掉，偏偏是五姓七望，让他们拿不定主意，甚至还没有证据。 “他们真的该死！” 长孙无垢忽然又温柔地说道：“朝中大臣，都没办法？” 李世民说道：“朝廷也堵不住长安所有百姓的口。” 也就是说，朝廷对于这些，是真的无计可施。 “二郎要不去问一问先生？” 长孙无垢提议道。 遇事不决，去万年县，万事无忧。 “朕也准备明天去找先生，罢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先生的东西呢？让朕看看，继续消消气。” 他拿起案子上的书籍，打开才看了第一眼，突然愣住了。 这种书写的文体很特别，让他耳目一新，在以前几乎没有怎么看到过。 还有那些标点符号，恰到好处地断句，运用得很多还很恰当，配合上文字的内容，能很好地将句中要表达的意思和情绪给写出来。 先生这本书，有点意思。 第85章 印刷术和望远镜 古代书写的正统文体是文言文，加上东汉以前，使用竹简、丝帛等作为书写载体，必然要求文字简洁，给文言文制造了很大的发展空间。 到后来，纸的普遍使用，和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一些通俗文学，开始用上比较口语化的文字，但是，直到新文化运动之后，白话文才在全社会上普遍应用。 这个时候的大唐，用白话文写成的东西，绝对能让人耳目一新。 在古代也是有标点符号，那时候称之为句读，只不过是用来简单的断句，和李忆安书中所利用的标点复杂和丰富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那些故事读起来更有感觉。 “这些书……” 李世民很快又发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书上面的字迹，不像是手抄，甚至还看不出有手抄的痕迹。 他虽然不是书法大家，但对于书法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整齐公正的台阁体书法，能和虞世南一分高下。 “承乾，你知不知道，这些书先生是怎么造出来的吗？” 李世民回头问道。 李承乾说道：“先生发明了一个叫做活字印刷术的东西，然后他还大批量地造纸，这些书都是先生的纸，然后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 “活字印刷术？” 李世民愣了片刻，他只知道雕版印刷术，又问：“这些书印刷的速度怎么样？” 李承乾想了好一会，说道：“我回来之前，听说先生的工厂里面，今天就印刷出大概一百多本这样的书，但还没有装订好。” “一天，一百多本？” 李世民惊讶得那些书的手也颤抖一会。 “是啊，先生还说，速度太慢了。” 李承乾如实地说道。 这样还慢？ 那怎样才算快！ 再快一点，那就是逆天了。 要知道现在的雕版印刷术，还远做不到如此速度，如果是手抄的书，一天都抄不出一本来。 “先生准备了多少个雕版？” 李世民收敛起自己的震惊，又问李承乾。 “先生没有雕版，他是把每一个字，都做成一个可以活动的字模。” 李承乾是去参观过印刷厂，继续说道：“印刷的时候，只要字模够多，可以随意搭配，根据手稿的内容，更改不同的模板内容，所以印刷得很快，也很方便。” 原来这就叫做活字印刷术，竟然不需要雕版那么方便。 以李世民的政治嗅觉，马上意识到，先生所制造的活字印刷术大有用处，还是利用在政治上面。 无论是以前的竹简，还是现在的纸质书籍，每一本都是价值不菲，这也导致能拥有书籍的人，基本上是那些世家大族，寒士想要读书，还得去求那些世家。 如果这种活字印刷术能利用得当，可以打破这个垄断的关系。 在这瞬间，李世民想的就多了起来。 “这些纸也是先生造的，足够印刷那么多书，一天可以生产多少张纸？”李世民马上又问另外一个问题。 “今天好像生产了五百多斤。”李承乾说道。 斤！ 他们用纸，都是是以张来作为计量单位，先生开口就是斤，一个小作坊，一天就可以几百斤那么多？ 李世民直接惊呆了！ 如果这些技术能推广下去，以后造纸数量剧增，那么纸张不再值钱，相反的所印刷出来的书籍，也不会像现在那么贵，寒士也能买书读书，这绝对也是朝廷可以抓住的机会。 “阿爷，先生还送了一个礼物给丽质，她就是不给我看。”李承乾说着，艳羡地看向了身旁的妹妹，对于望远镜他还是念念不忘。 “丽质，先生还给了你什么？”李世民问道。 “就是这个！” 李丽质把望远镜拿出来：“阿爷，你走到外面，放在眼睛前面，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李世民将信将疑，拿到外面尝试着一看，又一次愣住了，因为在数百步之外的一个守卫，在此时近在眼前，甚至还能看到那侍卫把手指放在鼻孔里掏了掏，再抹在衣服上。 他刚放下望远镜，视线瞬间就变远了，拿起来一看又变近了。 这东西，竟然还能把远处的景物，拉近在眼前，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 “来人！” 李世民指着刚才那个侍卫，道：“把他叫过来！” 一个力士快步走过去，把那个侍卫叫过来。 “陛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侍卫弯腰说道。 “你刚才在做什么？” 李世民问道。 侍卫傻了眼，然后一种恐惧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他刚才就是掏了掏鼻孔，不会被陛下看到了？ 在寝宫附近掏鼻孔，这不会是违法，然后要被砍头？ 完了，完了，我要完了。 想到了那么多，他瞬间双腿颤抖，继而全身都抖了起来，额头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说！” 李世民厉声道。 侍卫被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掏……掏鼻……孔！” 竟然是真的！ 刚才他没有看错。 这东西，又是一个神器啊！ 李世民已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惊讶，但强作镇定，挥一挥手让那个侍卫下去。 侍卫如释重负，却又一脸懵逼，陛下找我到底是为什么？下次打死他也不敢再掏鼻孔。 “阿耶，好玩吗？” 李丽质笑道。 “好玩，丽质你能不能送给朕？” 李世民很清楚望远镜的价值，能把远方的事物拉近，如果在战场上，站在高处，拿起望远镜一看，岂不是能把附近有没有敌人，甚至是山川地形都看在眼内。 尽管不能完全看清楚有多少敌人，但只要能看到敌人的动向，对于战争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便利。 先生的东西，果然没有毫无用处的，哪怕只是个玩具，也能颠覆他的认知。 这个东西，军事上的作用，远大于玩乐，他想将其交给兵部，可惜的是他看到两端都是透明的琉璃，想要仿制就难了。 “好啊！” 李丽质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哈哈哈……” 李世民心情大悦，又道：“明天一早，朕和你们一起去看先生。” 大唐有了先生，李世民觉得，一定能稳如泰山，长治久安，万古长存。 “陛下，先生书信上所写的内容，我要不要先实行呢？” 长孙无垢问道。 “等朕明天看过先生，再做决定。” 李世民说道：“不过先生的计谋，绝对可行。” “我也想去看看先生，但肚子越来越大，不方便出宫。” 长孙无垢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刚才细看一会《白蛇传》觉得真的太好看了，想要问一问先生，到底是怎样写出那么好看的故事。 第86章 长安日报 处理完早朝上的政务，李世民第一时间便带着李承乾兄妹，往万年县的方向赶去，轻轻敲响大门。 “陛下！” 首先开门的是尉迟宝琳，连忙躬身一拜。 “行了，在先生家中，不必多礼。” 李世民走进去后，绷紧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道：“先生，我又来打扰了。” 在这里，他放下作为皇帝的姿态，没有任何架子，很平易近人。 “郎君来了，便请坐！” 李忆安对他的到来，似乎不感到意外。 李世民因为“郎君”二字，倍感亲切，先生还是那么随意。 “先生，先生。” 李丽质连忙跑上来，开心地拉着李忆安的手。 “丽质就是调皮。” 李世民看似责怪，但又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坐下来后，续道：“先生是否听说过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 李忆安就知道他是因为这个而来，点头道：“很显然，是崔家和卢家故意抹黑郎君，以此来报复粮价一事。流言蜚语，要说麻烦，却又只是谣言，如若不加控制，又可能导致无法收拾。” “是啊！” 李世民的感受最深。 要控制谣言，他还没办法不让其他人乱说，如果强行这样做，又怕惹得民怨滔天。 “要让流言消亡，也很简单，有两种方法。” 李忆安说道：“第一，让时间来将其遗忘，第二，制造另外一种更厉害的流言，掩盖这种流言。” 李世民皱眉道：“从目前来看，第一点应该不太可能，第二点应该怎么做呢？” 李忆安问道：“承乾应该和郎君说过印刷术的事情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一次他来，除了要解决外面流言蜚语，还想亲眼看一看先生的书籍，是如何印刷出来。 “那就跟我来一趟！” 他们一起来到院子后的工厂里，只见这里有一百多个工匠在忙碌着，所有人整齐有序，有条不紊。 李世民还是第一次看到，纸是怎么造出来，再往里面走是印刷的区域，终于看到那一块块的字模摆放在眼前，然后还看到工匠们在组装字模。 活字印刷，原来就是这样。 活字是真的很方便，以后想印什么书籍，不需要定制各种雕版，只要把字模打乱重新组合起来，刷上油墨一印，一页书就出来了。 李世民越看就越感到激动。 “老周。” 李忆安喊着一个工匠，道：“早上我让你印刷的东西，都做好了？” “好了好了！” 那个叫做老周的工匠，拿着十多张印满字迹的纸走过来。 李世民只见纸张最上方，印着四个大字——长安日报。 其他细小的字，也是《白蛇传》的内容，用作临时填充。 “先生，何为长安日报？” 李世民感到很好奇。 李忆安解释说道：“长安日报，就是一种报纸，何为报纸？就是消息、传闻，甚至是政策公布、传播的一种载体。” 李世民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个概念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就换一个说法，如果是郎君你有什么新的规定、政策要公示，是否得先从长安各处，张贴告示来告诉所有百姓？”李忆安问道。 “没错，难道这也是一种告示？”李世民反问道。 “差不多，但要比告示更好用，传播的范围会更广。” 李忆安解释说道：“报纸上面印刷内容，可以是朝廷最新的政令，也可以是边境各种动向，甚至是旱情的状况、如何解决等等，甚至是一些逸闻趣事，就比如另外一种流言，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行，然后传到长安每一个识字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他又简单地讲解一下，报纸是怎么发行的问题。 李世民听了后沉思许久，觉得这样有点道理。 “但是，报纸的制作，消息的收集，是需要有成本，发行也并非。” 李忆安继续说下去，道：“在发行之初，我可以支持一个月的赠送，但在一个月后，每一份报纸我会卖一文钱一份。” “那么便宜？” 李世民所知道的，质量最差的纸张，都要五钱一张，更别说印慢了字迹的报纸。 “在纸张、字模确定的情况之下，制作数量越多，成本越低，一份报纸成本还不到一文钱。” 李忆安肯定道：“郎君试想一下，长安人口有多少？买报纸的人，绝对不会少。” 李世民回想一下长安的现状，摇头道：“我认为不太行，普通百姓，贩夫走卒，识字的人不多，只怕会无人问津。” 李忆安早已考虑过这一点问题，笑道：“那就需要划定一个受众范围，我们把报纸推向世家士族、读书人，又或者是富商，官员等等认识字的人。” “具体要怎么发行？” 李世民继续问道。 “我与朝廷合作印刷，稳定下来后，让方掌柜以朝廷的名义来发行，收益到时候再和朝廷分配。” 李忆安继续说道：“郎君身边，应该有一群很特殊的人，他们专门收集各种消息，也可以说是情报，但这种情报，又不足以作为某些证据对付世家，对？” 李世民惊讶地看着他，连这一点也能算出来，良久点头道：“没错。” “他们应该收集有不少关于崔家和卢家的事情？” “先生是说，把这些消息，作为报纸上面的内容？” “正是如此，而报纸上，又可以分作各种板块，有时政、娱乐、农业……” 李忆安把那些板块，简单地介绍一下。 然后，他还说可以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收益等一系列，是李世民从来没有听说过。 李世民听到最后，甚至有些懵了，突然间接受新事物的信息量太庞大，反应不过来，以及忘记惊讶，问道：“先生你能否保证，这些手段可不可行？” 李忆安肯定道：“当然可行！” “可行，那就先试一试。” 反正先生说的话不会有错，李世民又说道：“等会我就回去，让工部的人全力配合先生制造报纸，除此之外，还让人把五姓七望各种见不得人的情报，都送来给先生。” 李忆安笑道：“多谢郎君如此信任。” 李世民又道：“只不过，昨天先生让人带回来的书信里面，关于富国的做法，又如何实行？” 流言蜚语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可是富国，深深地诱惑着李世民。 如果大唐富起来，他还需要看五姓七望的脸色吗？ 干旱的时候，他会因为没钱买粮，而着急？ 全部都不用了。 第87章 官营商业 “郎君是否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富国的具体做法？” 在之前刺客的事件中，李忆安为了突出自己的优势，曾和杜如晦提过一下。 “官营盐铁，主要行业，由朝廷经营，打击土地兼并，更改税法，整顿税收。” 李世民当然还记得：“具体怎么做，当时先生并没有告诉我们。” “没错，现在的盐铁制度有多败坏，我先不说了。” 李忆安拿起旁边一本刚印好的《白蛇传》说道：“我们就先从主要行业开始，五姓七望之所以如此强势，在于他们掌握了大唐太多的资源，简单来说就是垄断，而这个垄断还包括了书籍，或者是读书人，对？” “垄断这个词，用得妙啊！所以先生提议，大唐需要恢复隋时的科举制度。”李世民说道。 其实他对科举，还是有点抵触，因为那是杨广大力推广的东西。 隋朝会灭亡，有一部分原因，就在这上面。 “科举制度，寒门取士，就是打破他们垄断读书人的现状。” 李忆安说道：“寒门士子的能力，并非不如世家的士子，他们缺少的是一个机会，马周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他们要通过读书出人头地，不得不依靠世家，世家举荐的寒门士子，最后当然没是为世家服务，而不是大唐，更不是为了郎君。” 李世民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作为君主，他的感受最深。 正因为如此，只要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李世民会自动忽略那群世家举荐上来的官员，而去找杜如晦等曾和自己出生入死的近臣来商议。 根本原因，还是他不信任世家。 “如果一本论语，通过我们这样印刷到出售，不到二十钱，郎君会觉得如何？”李忆安又给他提出一个很震撼的问题。 “不到二十钱，怎么也这样便宜？” 李世民惊呼道，纸张很贵重，一本纸质的书籍，卖上百钱都是低价了。 如果是竹简的那种书籍会更贵，不到二十钱一本的书，几乎是白菜价。 他从没见过，如此廉价的书籍。 “一份报纸，那么大的一张纸，我们成本还不到一钱，但那只是在生产一张纸的成本。” 李忆安慢悠悠地说道：“如果大批量地生产，价格只会更低，书籍也会越来越不值钱。” “如果书籍的价格低了，读书人想要看书，不用去求世家，再推行科举制度，就能实现从寒门取士，能反垄断。” “另外，还需要大力推行国子监，官办学府。” 国子监，也就是太学。 太学这个概念，开始于西周，然后各个朝代的名字都有所不同，杨广将其改为国子监，后来唐朝沿用。 “国子监，招收的对象，不仅仅是勋贵子弟，是寒门士子。”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继续说道：“并且不是只有长安这一处，在各个州府，各个道，都可以大量开设。根据不同的类型，设立不同的学府，比如说适龄儿童想要读书，暂时将其称之为小学，如果是有一定学识的读书人，想要增长知识见闻的学府，可以称之为大学，全部由官办。” “这样一来，以后入朝为官的读书人，就不再是五姓七望的门生，而是朝廷的门生，也就是郎君你的门生。” 听到最后，李世民直接坐直了身体。 再然后，他双眼发亮，浑身激动得都快要颤抖起来。 天下读书人都是他的门生，那么科举选出来的官员，全部只为他服务。 毫无疑问，李忆安提出的这个方法是超级好，从寒门取士，让真正有才能的人不会因为得不到举荐而埋没，这还是强国之策。 如果真的能实行下去，以后的世家，不敢再像现在一样嚣张。 先生真的是治国能臣，哪怕是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也给不出这种策略来，最重要的还是先生年纪不大，见识和学识方面，已经是空前绝后，这难道真的是神仙下凡？ 只不过，方法是好的，李世民却为难地说道：“先生你说的这些，朝廷也有难处，最主要是没钱啊！” 如果只是长安的国子监，还完全不成问题，咬咬牙可以坚持下去。 但在大唐各个州府，都开设各种官办学府，还不把国库直接掏空。 “钱这方面，其实又可以回到富国上面。” 李忆安笑道：“也和打破世家的垄断，脱离不了关系，就比如我刚才所说的书籍，作为主要行业，必须由朝廷来印刷和发行。郎君可以成立一个长安书局，其他人需要印刷和发行书籍当然可以，但每卖出一本书，必须向长安书局缴纳一定的税。” “还有盐铁，据我说知，五姓七望当中卖盐，从来没有纳税，这得给朝廷损失多少钱。” “除此之外，还有我给皇后的香水，以及大唐境内各种矿产等等，都可以成立各个不同的部门，由朝廷经营，我们称之为官营商业，把主要商业收归国有，以国家生产制造为主，收入减去开支，那就是国库了。其他人想要经营，得到朝廷许可，然后交纳税收，否则全部查办。” 富国，原来那么简单。 这些方法听起来很特别，但往深处一想，若能实行起来，国库绝对可以前所未有的充盈。 但是，世家垄断，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反垄断。 最主要，天下以农业为本，官营商业，李世民觉得会有点艰难。 但是，又值得试一试。 李世民想到另外一点，连忙问：“先生之前做盐焗鸡的精盐，是否能拿出来卖？”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是我问郎君拿下那一块地的原因，我也决定从盐上面，先开始官营商业。但具体要怎么做，得在郎君整顿盐铁业之后，我再和郎君细说。” 李世民想了好一会，脑海深处浮现出一个想法，问道：“先生，我想任命你为长安盐铁使，帮朝廷整顿盐铁，追收盐税，不知道先生能否答应。” 如果先生答应了，等于把先生彻底地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 长安盐铁使，只是个不大的官职，却是可以打开先生入朝为官的序幕，以后可以根据各种功劳，不断地提升。 李世民可以想象到，多年之后，李忆安成为三省仆射，在朝堂上，如杜如晦他们一样，为国为民的画面。 “要我做这个盐铁使，不是不可以。” 李忆安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但并没有拒绝：“我有一个条件，郎君先让老魏去御史台帮我，否则难办。” 第88章 西子湖畔续前缘 李忆安这样说，也就是答应了！ 李世民顿时激动道：“当然没问题，那先生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不就是安排一下魏徵的职务，对于他这个大唐之主来说，根本不是事，只要影响不大，一句话就能解决。 李忆安点了点头，他是答应了。 “对了，还有先生给我们的香水和书籍，以及那些安排，还要不要继续进行呢？”李世民想起了那封信。 “当然继续，在这里我就教给郎君一个新的词，广而告之。” 李忆安笑道：“试问一下，连皇后都在用的东西，如果其他朝廷大臣的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也用？觉得好用之后，会否帮我们主动宣扬出去？这也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段。” “先生的策略，我等远远比不上啊！” 李世民感慨了一会，续道：“我得马上回去，先准备成立长安书局，再宣布官营商业，罢黜现在的长安盐铁使，三天之内会有结果，请先生放心。” 在他离开之前，李忆安又把一些香水和书籍，让他带回去给长孙无垢。 这个年代，重农抑商，以农业为本。 听了李忆安一番话后，马上决定要官营商业，李世民也是个有魄力的人。 随后，李忆安也离开工厂，回到院子之后，看到婉顺和李丽质在旁边玩得正开心，李承乾和长安四害等人，却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 “都过来，今天继续给你们上课。” 李忆安把他们叫到厅子里面，继续说道：“这次和你们上的是算术课，但我的课程和你们不一样。” 算术自古已有，着名的《九章算术》成书于公元一世纪左右，里面就记录了各种数学问题。 算术，也叫术数，是君子六艺之一。 说罢，李忆安提起他特制的粉笔，在一块黑板上，写下从0到9的数字，续道：“这个就叫做数字！” 阿拉伯数字，在这个年代已经被发明出来，但还没有广泛传播，刚发明出来的数字，和后世的数字并不是完全相同，数学家们经过不断的探讨，才将其演变成后世最普遍常用的字符。 接下来，李忆安就和他们讲解一下数字的问题，随后拿出《九章算术》第一章方田里面的几何面积计算公式，还延伸出后世的全等三角形、相似三角形等问题。 他把自己懂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程处默他们听到各种公式，昏昏欲睡，一看就是学渣中的学渣，也让李忆安想起了曾经被数学支配的恐惧。 唯有李承乾有点不一样，这家伙对于这些数学问题，似乎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这个太子，有点意思。” 李忆安心里想。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当天下午，课程结束，李忆安把他们送走后，回到自己的书房里面。 在这里摆放着一副长长的空白画卷，李忆安在提起画笔，想了片刻，开始下笔作画。 他的画技，并非来自于系统，他在后世就是美术专业，擅长于各种画作。 唐代的画风，在王维独创一派之前，风格大多是写实，作画之前会用底墨勾勒，然后再设色上彩，经历过好几道工序，一幅画才算完成。 李忆安的风格，和现在的完全不同，用的是王维诗画结合的风格，又加上后世一些特殊技巧，许久过后，色彩鲜明的画面，跃现在纸张之上。 首先出现在画面上的，是波光粼粼的西湖水面，远处的雷峰塔若隐若现，在雷峰塔下面，是断桥，随着画面由远而近地拉伸，一个亭子出现在西湖岸边。 亭子下面，湖中莲花朵朵，荷叶碧绿，在这绿色当中，一条雪白的尾巴拨着湖水，溅起一片水花，还有一条青色的尾巴，和白色的尾巴交缠在一起，仿佛融入碧绿的荷叶中。 两条尾巴的主人，是两个俏丽女子，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青衣，相互依偎。 在她们旁边，还有一个香炉，烟雾淡淡升起。 “完美！” 李忆安看着自己的画作，无论是意境还是画面构图，甚至是整幅画的色彩，完美得没有瑕疵。 忽然间，他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想了好一会，提笔在右上角留白的地方，写下两行字。 半是凡心半是仙，蛾眉空付一千年。 断桥难断尘寰事，西子湖畔续前缘。 “哇！” 便在此时，李忆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回头看去，婉顺不知何时推门进来，惊讶道：“阿兄，这画好美啊！” 小丫头看到这里，竟然是痴痴的，一双大眼睛里亮闪闪。 “好看吗？” 李忆安笑道。 “好看，阿兄你画的是小白和小青吗？” 在姐姐的感染之下，婉顺也知道《白蛇传》里故事的具体内容，一眼便能认出来是什么。 “就是她们。” 李忆安笑道。 “阿姐，阿姐，快来啊！” 婉顺蹦蹦跳跳地走出门，一边走还一边大喊道：“小白……小青……” 这个丫头，李忆安笑了笑，提醒道：“走慢点！” 过了一会儿，她拉着李长歌走进书房。 看到画作的第一眼，李长歌眼神一凝，然后双眼瞪得大大的，她绝对是小白和小青最忠实的粉丝。 “小白小青太好看了，郎君你能不能把画送给我？” 李长歌拉着他的手，满脸期待地问。 “当然没问题。” 李忆安本来想用作宣传，但看到她那么喜欢，等会再画一副就是了。 “多谢郎君！” 李长歌俏脸红彤彤的，抱了抱李忆安，开开心心地收起画幅。 随后反应过来，她的俏脸更红了，俏生生地看着李忆安。 “一幅画就能让你那么开心。” 李忆安笑道。 “画的不仅是小青和小白，还是郎君亲手画的。” 李长歌红着脸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直到永远，也不会丢弃。” “就像妍儿姐姐说的，阿姐是不是很快就要嫁给阿兄了？” 小丫头懵懵懂懂，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 “婉顺！” 李长歌娇羞道。 “这得看你阿姐愿不愿意，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带婉顺还有长歌一起，去看看阿翁好不好？” 李忆安问道。 去见李渊，相当于是提亲了。 念及至此，李长歌心里泛起涟漪。 “好好好！” 婉顺开心地扬起小手，道：“我好久没见过阿翁，想阿翁了。” 第89章 广而告之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之后，第一时间下令让人去成立长安书局，再让工部尚书张亮带人去万年县，学习造纸术和印刷术以及与李忆安的对接。 再然后，李世民把魏徵给叫过来，让他去御史台报到，做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二把手，至于一把手是五姓七望中王家的人，现在还不好把他给撤下来。 犹豫了好一会，李世民还把马周调过去，放下门下省的职务，暂代侍御史，作为魏徵的副手，到时候一起辅助先生行事。 一系列的政令，以三省为中心，连续不断地传达下去。 李世民能够信任李忆安，也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与此同时，寝宫内。 长孙无垢把李忆安的小说看完了，但意犹未尽，书中只有前三分之一的内容，对于后部份的发展如何十分渴望，欲罢不能。 然而，她身怀六甲，又不方便随意出宫，越来越心乱，竟然坐立不安。 “我这是怎么了？以前是不会这样的。” 长孙无垢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无奈地摇头道：“不就是一个故事，竟能让我如此心急，心也乱了。” 她哪里知道，李忆安是按照后世的网络小说方式，来改写《白蛇传》，节奏快，也很吊人胃口 既然看不到后续，她唯有翻开再看一遍。 不知不觉到这天的下午，李丽质终于回来了。 “阿娘，先生又有新礼物要送给你。” 李丽质邀功似的跑会来，小手拿着一本新印刷出来的书籍。 “快给阿娘看看。” 长孙无垢看到是书，心头一喜，却看到封面“天龙八部”四个大字，莫名其妙地失望。 “先生说，这个也很好看，阿娘快看完，然后给我讲故事。” 李丽质满脸小兴奋地说道。 “好，阿娘先看看。” 看不到后续虽然很遗憾，但先生的东西都不普通，其他故事也值得一看。 长孙无垢翻开看了片刻，对她而言吸引力骤降，就像女频读者突然看到男频的小说一样，但故事新奇，这个和《白蛇传》的风格截然相反。 《白蛇传》写的是爱情和神怪仙佛，但《天龙八部》满是侠客气息。 “先生，大才啊！” 长孙无垢快速地看几页，虽说她不太喜欢这种类型，但故事的吸引程度，不比《白蛇传》差多少。 两种风格随意切换，运转自如，还没有半点不适应，先生的才能，到底有多高？ “天龙八部，如果给出尘看才合适。”长孙无垢心道。 “阿娘，这书好看吗？” 李丽质轻声问道。 “好看，当然好看。” 长孙无垢还是忍不住催更的心思，道：“丽质，下一次你去见先生，能不能和先生说，先把《白蛇传》写完？” 李丽质说道：“先生已经写完了，但没有全部印刷出来。” “写完了？” 长孙无垢一愣，心道先生这也太会吊人胃口，但也正是这样，才会让故事更充满期待，续道：“丽质你帮阿娘把所有故事，全部拿回来，可以吗？” 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没有皇后的形象可言。 李丽质没有想太多，轻快地点了点头。 再然后，长孙无垢把那些香水小瓶子收集起来，吩咐宫女出宫，去通知那些大臣家中夫人，明天到西内苑一叙。 她也得实行先生的计划，广而告之。 次日早上。 太极宫后面的西内苑，长孙无垢提前命人布置好一切。 过了巳时，在一些宫女的带领之下，那群大臣的夫人，陆陆续续来到西内苑。 “皇后！” 她们纷纷躬身一礼。 长孙无垢笑道：“你们先不用客气，快请坐！” 只不过，她们刚刚靠近，有一股清新的玉兰香味，扑鼻而来，闻了后便觉得心旷神怡。 “皇后，什么东西，那么香啊？” 首先说话的夫人，正是长孙无忌的妻子，名叫独孤媛，她的祖父，可是古代第一岳父的独孤信。 他们门阀士族之间的联姻关系，在这个年代最平常不过，长孙家和独孤家尽管没有五姓七望那么牛逼，但也是名门望族。 “是啊，这香味真好闻，好像还来自皇后身上。” 然后说话的是房玄龄的夫人，名叫卢梦华，但她是范阳卢氏的人。 “真的很香吗？” 长孙无垢微微一笑，然后挥一挥衣袖，让香味散发得更好一些。 “皇后，这是什么脂粉？比我们平常用的要好闻多了。” 秦琼的夫人贾秀英惊讶道。 她们都是女人，爱美乃是天性，还是官宦之家，娘家大多是名门望族，平时在家中的胭脂水粉便多不胜数，但像这种芬芳扑鼻的脂粉，前所未见。 “这个，叫做香水！” 长孙无垢邀请她们坐下后，轻轻挥手，两个宫女端着一共五个小瓶子上来，续道：“这些香水，一共有两种味道，其一是兰花，另外一个是牡丹，我更喜欢兰花的香味，据说以后还能制造更多香味。” 独孤媛马上问道：“皇后，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嫂子，请！” 长孙无垢抬手道。 独孤媛是长孙无忌的妻子，和长孙无垢也算是一家人，听了这话，也没有打算和她客气，打开其中一个瓶子。 在这瞬间，淡淡的牡丹清香，荡漾在她们之间。 “好香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叹。 毫无疑问，这清新的香味，把她们征服了。 独孤媛打开的香水，马上被几个夫人传去看了好一会，爱不释手，要不是长孙无垢的东西，她们就得据为己有。 “皇后，请问一下，这些香水是从哪里得来？”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地问，她正是程咬金的妻子孙如仪。 “这是陛下在民间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现在还买不到。” 长孙无垢笑道。 “啊！” 她们可惜地叫了起来。 长孙无垢又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惋惜，现在买不到，不代表以后也如此。五天之后，陛下那位朋友会在东市靠近了平康坊的地方，置办一个商铺，出售这些香水。” “如果喜欢，可以随时去购买。” “真的啊？” 众人惊喜道。 “陛下那位朋友是这样说，应该是真的。” “不过，有一点要主意，这些香水制作不容易，过程复杂繁琐。” “第一天出售，只能卖一百二十瓶，每人最多只能购买三瓶，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得尽早去等待抢购，据说价格还不便宜。” 长孙无垢把李忆安那封信里的内容，简单地和她们说了一下。 抢购之类的词，也是出自那封信。 第90章 许仙那个贱男人 “那么少啊？还不够我们用。” “请问皇后能否帮我们联系一下，陛下的那位朋友？我们可以给更多的钱先买下一部分。” “是啊是啊，我们全部不缺钱，不过……那是陛下的朋友，我们又怎么敢麻烦陛下和皇后。” 她们议论纷纷，想要得到香水，又考虑到陛下的朋友，不是她们可以随便指挥。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你们想要，只能去商铺购买。” 长孙无垢摇了摇头道：“现在我能得到的香水，只有这些，今天让各位来，是想让你们先试用一下。” “我们真的可以试用吗？” 卢梦华惊喜地问。 “当然可以，梦华你先试一试。” 长孙无垢点头道：“我这样做，也算是为那位朋友，提前宣扬一下。” 卢梦华确定真的可以试用，小心翼翼地将一滴香水滴落在指尖，然后微微一弹，洒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后，淡淡的清香从身上散发，牡丹花的香味很让人陶醉和着迷。 “真好闻！” 卢梦华很开心，又拱手说道：“多谢皇后赏赐！” “多谢皇后赏赐！” 其他夫人也起来，纷纷拱手一拜，随后等待着，将那为数不多的香水，小心翼翼地洒在自己身上。 身上多了一种独特持久的香味，她们感觉魅力也提升不少，香水是真的太好用了。 如果带着淡淡的香味回去，一定可以把她们的丈夫给迷住了。 想到这里，她们脸上喜色更浓。 “出尘，你怎么不用？” 长孙无垢看着身旁，一个身穿劲装，和其他夫人的襦裙显得格格不入的女人。 她叫做张出尘，也是后世众所周知的奇女子红拂，李靖的妻子，李德謇的母亲。 “皇后，我不太喜欢那些香味。” 张出尘抱歉地说道：“我家丈夫也不太懂这些，所以不怎么感兴趣。” “我就知道出尘可能会不喜欢，所以为你准备了另外一样东西。” 长孙无垢旁边拿出一本书来。 “书？多谢皇后的关心，但我也不太喜欢看书。” 张出尘连忙摇了摇头，她和宇文妍一样就是个女汉子，看书会把自己看困了。 “还是看看，说不定你会满意。” 长孙无垢坚持道。 “待会我看困了，皇后可不要笑话我。” 张出尘好奇地翻看那小说，名字有些奇怪，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发现好像是有点不一样，认真看看还挺好看的。 这时候，其他夫人试用香水也差不多结束，她们很喜欢这东西。 “各位，我这里还有一样好东西，你们应该还会很喜欢。” 长孙无垢得开始下一轮的宣传，让人把《白蛇传》给送上来。 “这是那些志怪故事？” 看到这个名字，有人疑惑地问。 “非也，你们先看一看，我就不多作介绍。” 长孙无垢故意地没有解释太多。 既然是皇后要求看的，她们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打开封面，人凑在一块看书。 也幸好李忆安又让李丽质带了十多本书回来，要不然今天还不够她们分配。 本来不抱多大希望的夫人们，刚看完第一页就愣住了。 这种文体比看那些文言文要舒服很多，还有那些标点符号，断句清晰，看起来毫不费力。 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她们直接被故事给吸引了，和以前那些志怪故事截然不同，不知不觉沉迷在其中。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书、翻书。 即使是看书就会犯困的张出尘，也捧起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长孙无垢很满意她们的表现。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砰！ 突然，一声巨响，把沉迷看书的她们给吓得一跳。 “许仙那个贱男人，太不要脸了！” 独孤媛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我是小白，就一剑把他给杀了。” 原来是骂许仙，随后她们愤愤不平，恨不得把许仙从书里面拉出来，千刀万剐。 “媛儿，你吓到皇后了。” 孙如仪轻声道。 “啊！” 独孤媛连忙起来道：“我……我该死！” “嫂子，无妨。” 长孙无垢笑道：“不瞒你们说，我第一次看书时，也想把许仙拖出来砍了。” 这一句话，让她们都笑了起来，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皇后，这书好像还没有写完？” 卢梦华翻到最后面，遗憾地说道。 “的确还没写完，但会在什么时候写完，我也不知道，不过是我偶然得来。” 长孙无垢可惜地说道：“至于后面会怎么写，真的很让人期待。” 贾秀英连忙问：“请问皇后是否知道写书的人是谁？” 她们想亲自去催更。 长孙无垢摇了摇头，因为先生说过，不能透露他的身份，有人问起，就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众人大叫可惜，无不想看到后续，但连皇后都看不到，她们几乎不用想了。 “各位看书也累了渴了，我还让人准备宴席，我们先歇息一会。” 长孙无垢眼看先生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要求她们做什么，拍了拍手就用人送上酒席。 等到宴席结束后，长孙无垢再命人把她们送出去。 “皇后，我能不能把这本书带回去？” 张出尘小心翼翼地问。 “出尘不怕眼困了？” 长孙无垢笑道。 “这个好看，一点也不困。” 张出尘摇头道。 “出尘喜欢，我就送给你了，先回去。” 长孙无垢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没多少兴趣。 “多谢皇后！” 张出尘欢喜地收起书，跟上其他夫人走出宫门。 回到家里的时候，张出尘看到李靖在擦着他的佩剑，李德謇坐在一旁，做先生给他布置的功课，那些数学问题让他头大。 “回来了，皇后让你们进宫做什么？” 李靖放下佩剑好奇地问。 “给我们看一种叫做香水的东西，那味道太香了我不喜欢。” 张出尘笑着拿出那本书，道：“不过我喜欢这个，皇后送我的。” 听到了“香水”两个字，李德謇惊讶地抬起头，那就是先生的东西。 再看到那本书，李德謇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天龙八部。” “德謇你也知道天龙八部？” 张出尘惊讶地问。 第91章 侠客 “这是先生写的书，我当然知道，还看过了。” 李德謇点头说道，直接把李忆安给出卖了。 “先生，就是那个算命的，叫做李忆安的人？” 张出尘也知道先生是谁，毕竟她的儿子就是李忆安的学生。 “是啊！先生还写了另外一本书叫做白蛇传，阿娘你应该也在皇后那里见过？” 李德謇说道：“在这本天龙八部最后面，先生写了一首很厉害的诗。” 李靖一听，马上翻到最后，果然看到那首诗，突然感到热血沸腾，只见上面写着：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他直接念了出来，声音中富含感情，念得那是气势激荡，充满豪情壮志，仿佛自己化身诗中的剑客，杀人不见血，事了拂衣去。 等到李靖的声音落下后，和张出尘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眸中的震惊，甚至是激动之情。 熟知典故的李靖，当然看出来诗中既有侠客的豪情壮志，也有使寰区大定，海县靖一的远大政治抱负，先生巧妙地把这两种东西，融合到一首诗里面，这得多厉害的文学水平才能做到如此。 “德謇，这真的是先生所写？” 李靖惊讶地问道。 “那是当然的，我们都知道。” 李德謇快能背出来，对于这些完全不以为然。 “不对啊！” 张出尘似乎找出了其中什么漏洞，连忙道：“皇后说，她也不知道写书的人是谁，德謇都知道，皇后怎会不知道呢？” 李靖郑重地说道：“既然皇后说不知道，那你就必须得不知道，这件事不好对外宣扬。” 张出尘一听，秒懂了，有些事情得保密。 “我这就进宫一躺，这本书让我带上。” 李靖觉得，这首诗必须出现在李世民面前，也注定会焕发异彩。 “你记得带回来啊！” 张出尘还没看完，但送去给陛下看，她也明白大概率是回不来，不由得一阵懊恼。 “德謇！” 她把目光落在李德謇身上，命令道：“你明天帮我从先生那里，多拿几本书回来。” “那个……先生会惩罚我的。” 李德謇害怕道。 “你要是不做，我现在就惩罚你。” 张出尘一脸严肃地说道。 “可是明天是先生安排的沐休日子，我们每五天休息两天，不用去上课。” 李德謇为难道。 “还有沐休？” 张出尘可顾不上那么多：“不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先生。” —— “先生，你这个好，写得太好了！” 宇文妍也在看着《天龙八部》，不知道多激动的兴奋，拿着书本走到李忆安面前，伸出手道：“先生，快把剩下的手稿交给我。” 李忆安被她一惊一乍，还吓得一跳，正在写的就是接下来的故事，直接把稿子递给她：“看完记得还回来，我还要印刷的。” “先生，你比我兄长还要好。” 宇文妍欢呼一声，抱着一叠纸就往外面跑。 “记得还回来！” 李忆安又大喊了一声。 看到李长歌和宇文妍都对小说那么疯狂，李忆安可以肯定，这两种类型的书绝对很畅销，应该能通过印刷术，刷到不少经验。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刚起来，就看到方玉成来了。 “先生，你让我找的人，我带来了。” 方玉成身边，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前段时间，李忆安让他找一个方家的人，还要查不到那人是出自方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他。 “他叫做方诚，以前一直跟我跑西域，最近白叠的事情也是方诚在忙活，人也很精明，才来过长安两次，符合先生你的要求。”方玉成说道。 “方诚，见过先生。” 方诚马上拱手一礼。 “方掌柜你安排的人，我自然能相信。” 李忆安微微点头：“方诚，你先随我来，有些事情，我得提前和你说一下。” 说罢，他们直接往工厂那边走去。 李忆安告诉了方诚接下来的计划，确保他都听懂了，然后才把人送走。 接下来，长安又来人了。 李君羡带来一批工部的人，来学习造纸术和印刷术。 “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 李君羡问道：“陛下让我问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发行报纸了？” 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传播得越来越厉害，把李世民说得一无是处，要是再不采取一些反制手段，李世民担心自己会声誉扫地，成为第一个被普通百姓喷得退位的皇帝。 李忆安考虑了一会，道：“就在明天早上，城门打开后，你们让人过来取报纸。” “是！” 李君羡又说道：“陛下还说，长安盐铁使的职务，已经安排好，先生可以随时到任，另外魏中丞也到御史台，等待先生整顿长安盐铁税收。” 为了富国，李世民的速度很快，把他能做的，全部做完，接下来就等李忆安来表演。 “麻烦李将军回去告诉陛下，等到长安书局彻底成立后，我会马上到任。” 李忆安说道。 然后，李君羡离开了。 回到书房里面，李忆安看了一遍所有情报，从里面挑出两篇关于卢家和王家的事情，再找一些政令相关的文章，带去工厂让工匠们排版印刷。 第一批报纸，先印刷五千份投放市场，看看长安的反响如何。 如果反响足够大，下一批他会投放两万份，几乎可以预想到，再过段时间报纸改变长安生活的场面。 时间过去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第二天清晨。 李君羡安排数十人来到万年县，把那些报纸收走。 “我们第一批报纸的发放，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也要确保拿到报纸的人认识字，不能浪费。” 李忆安嘱咐说道：“还有记得帮我注意一点，我要知道长安百姓得到报纸后的反应如何，如果反应够热烈，传播的效果很好，马上回来告诉我，明天我加印。” 李君羡连连点头，带上报纸匆忙地离开。 “香水一事，我也得准备一下。” 李忆安也没有闲下来的意思，直接去长安，到东市去，准备让人装修一下那家商铺。 与此同时，崔家里面。 “娘子，他们……他们来了……” 一个下人匆忙地来到崔蓉蓉面前。 “什么来了？给我说清楚点。” 崔蓉蓉不满地说道。 “东市那个商铺，有人来开门了。” 下人喘过一口气后， 补充说道。 闻言，崔蓉蓉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敢再开业，都给我等着瞧！” 第92章 寒士之喜 李君羡的办事效率很高，他将报纸带回去给李世民看完，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再以朝廷的名义，找来一批人开始对外发行。 数十人拿着一叠报纸，在长街上奔走，然后送给路过的行人。 “长安日报，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接过报纸简单地看了一眼，莫名其妙，但报纸上的内容，却又吸引着他们的注意。 “科举制度，朝廷要推行科举制。” 另外一个人拿到报纸，忍不住欢呼起来。 科举是什么东西，他当然是知道的，前朝就推行过，但没能发展起来，现在的大唐也要推行科举制度，这不就是要给天下寒士一个机会吗？ 随着报纸在长安的传播，朝廷要推行科举制度这件事，用最快的速度传扬出去，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包括不少留在长安，甘愿给那些世家使唤，祈求能换取一个举荐名额的寒士。 在这个时候，一群寒士聚集在一起，他们各自拿着手中的报纸，热泪盈眶，双手也在颤抖。 “于今年秋天，开设科举取士，凡寒门读书人，均可在一个月后，与朱雀门外报名参加。” “我们寒门读书人，终于不用去求那些世家，可以通过自己的真正学识，进入官途。” “智周兄，在我们当中，才学最高的人就是你，如果科举能顺利举行，到时候放榜的第一名，一定是你了。” 这人说完了后，众人都往他们人群当中，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看过去。 男子叫做高智周，是这群寒士当中的翘楚，也是众人崇拜的对象。 然而，还不等高智周开口回应，另外一人淡淡地说道：“这个科举，能否顺利举行还未知。” “义府兄，为何这么说？” 听到他的话后，又有人不解地问。 那个义府兄，叫做李义府，正是后来那个笑里藏刀，有李猫之称的李义府。 李义府的祖父曾担任过县丞的职务，但也只是个不怎么样的官职，到了他这时候，家道中落，不得不到长安，谋取举荐，希望能捞个一官半职。 他刚来长安不到半个月，便得到科举的消息，在惊喜的同时，隐隐还有些担忧。 “科举制度，是从我们寒士当中选官，那么五姓七望等世家，他们所举荐的人将会得不到重用，你们试想一下，就明白世家会如何反抗。” 李义府仿佛洞悉了这一切，续道：“根据我得来的消息，最近粮价的问题，就是朝廷提升起来，再想办法压下去，然后世家不服，便故意抹黑陛下……” “义府兄，慎言！” 高智周惶恐道：“在这时候，议论朝政，可大可小，万一让其他人听去了，我们可能都会有麻烦。” 李义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马上闭嘴，不敢再说下去 “我认为，朝廷也不会任由世家乱来，你们快看这篇文章！” 一个寒士翻过报纸，在背后一页的板块上，印刷着一篇关于卢家和崔家的内容。 上面所写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卢家和崔家联手，在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吞并了蓝田县外面，将近一千亩土地，并且打死三个农民，逼迫十三个农民自杀，罪恶弥天，但被他们以权势给压下去。 第二，就显得更有意思，卢玉麟一个小妾，和小叔子私通还生下一个儿子，但卢玉麟对此毫不知情，只以为那个儿子就是自己的。 “这……” 高智周看完后，也愣住了。 “这个叫做报纸的东西，以朝廷的名义发行，可信度极高。” 李义府郑重地说道：“这也说明了，朝廷要对世家反击。” 他们全部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是谁也不敢再议论这种事情。 在他们注意到这个板块的时候，长安不少拿到报纸的百姓，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没想到啊，崔家和卢家竟然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逼迫十三个农民自杀，还打死三人，也能不了了之，这就很符合他们世家的做派。” “这个什么长安日报，假的、乱写的？崔家和卢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特别是卢家的事情，太违背伦常。” “长安日报是以朝廷的名义传出来，应该是朝廷要反击之前关于陛下的流言蜚语，朝廷敢这样做，很大可能就是真的。” “世家权大势大，内部混乱不堪，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意外，我也认为这是真的。” 不少百姓没有李义府等真正读书人的顾忌，直接讨论起来。 报纸一出，就把李世民不配当皇帝这种谣言，直接给压下去了。 —— “娘子，外面突然出现一种叫做长安日报的东西，也叫做报纸，很多百姓在议论着这件事，我也拿到一份。” 一个小丫鬟拿着报纸，来到之前和李忆安见过一面，那位王家女子面前。 女子叫做王茹婧，慢悠悠地接过来，先看完科举制度那个板块，再看下去还会发现卢家和崔家丑闻的板块。 沉思片刻，王茹婧皱起眉头来，问道：“这个叫做长安日报，是从哪里传出来？而且这纸质，还是印刷出来的，太不可能了？” 丫鬟轻声道：“据说是朝廷的。” “朝廷？” 王茹婧好奇地说道：“朝廷会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印刷长安日报，就为了宣扬科举，以及反击崔家和卢家？” 在她看来，这种纸质量上乘，一定不便宜。 字迹是印刷的，她知道的只有雕版印刷术可以做到，要印成一份报纸，成本也不低。 朝廷应该不会这样做，也没有那么多钱。 她没有质疑那些内容，因为全部是真实的。 “长安城内，一定有什么秘密。” 王茹婧想了许久，道：“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与此同时。 李忆安也拿着一份报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到外面走上一圈，还可以听到各种议论崔卢两家的声音。 “效果不错，明天应该可以加印了。” 李忆安心里嘀咕着，回头又看着那些装修商铺的工匠，香水也快可以拿出来卖了。 把自己的产业实行下来后，他就可以刷经验升级。 “谁让你们开门的！”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怒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第93章 可怕的女人 李忆安回头看去，只见崔蓉蓉带着一群人走进来，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陪在崔蓉蓉身边的卢修然。 “原来是崔娘子。” 李忆安迎着走过去说道：“为什么我们这里，就不能开门？”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崔蓉蓉霸道地说道：“来人，把这里也砸了。” 那群人直接就要动手，装修的工匠被吓得丢下东西，不知所措。 “等等！” 李忆安大喝一声，又笑道：“你们崔家还敢做这种恶事，也不怕被整个长安的人耻笑。” “在长安，谁敢笑我们？那是找死！” 卢修然冷笑一声道。 “长安的百姓，已经在耻笑着你们了，可惜你们还不知道，真是可悲啊！”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卢修然挥一挥手，让那些打砸的人先停下，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李忆安拿起刚才那份报纸往他递过去，问：“你应该是卢家的人？不知道上面写的那个小妾的儿子，是不是你？” 卢修然好奇地接过报纸，看到的正好是崔家和卢家那个板块，然而他还未看完，浑身急剧一震。 “这怎么可能！” 他大叫出来，脸色巨变，莫名的感到了恐慌，拿着报纸往外面走。 “大郎，你怎么了？” 崔蓉蓉还一脸懵逼，但也跟了上去，众人随之而离开。 女人的直接告诉她，应该是发生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才会让卢修然神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找李忆安的麻烦。 “唉，这就是豪门的烦恼。” 李忆安悠然自得地坐下来，又道：“继续干活，争取这两天弄好。” “先生的悠闲，让我也羡慕。” 一道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李忆安回头看去，笑道：“原来是王家小娘子，难不成你也要来砸我的商铺？” 王茹婧慢慢地走进来，道：“我本想去找蓉蓉，但到了崔家听他们的下人说，蓉蓉和卢家大郎一起来这里，便好奇跟着过来，恰好看到卢家大郎气愤离开那一幕，碰巧我又看过那一份报纸。” 她将随身携带的报纸拿出来，笑道：“先生应该很清楚，长安日报的来历？” 说罢，王茹婧左右看了看，只见还有另外一张椅子，便过去坐下来。 这还是那种高高的椅子，坐上去不用盘腿，也不需要跪着，赞叹道：“先生的想法是真的与众不同，这坐起来很舒服，回去我也命人制造一些。” 李忆安却是好奇地看着她，问：“你是怎么觉得，我会知道长安日报的来历？” 王茹婧笑道：“先生不是无所不知，难道不能算出来？” “其实长安日报是以朝廷的名义在长安传播，一开始我还没有先生身上联想，但我刚才看到蓉蓉他们从先生这里离开，就觉得有这个可能。” 王茹婧用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眸，看向了李忆安，眼神又十分灵动，续道：“先生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这个女人，似乎有些恐怖，也有点妖孽。 李忆安通过她的面相，不难看出来，是个极其精明并且有野心、精于算计的女人，又生长在王家这种豪门，有足够的平台提供她运营野心，在以后应该是个难搞的敌人。 “好像是有点关系。” 李忆安也不否认，这种事情只要查一查，什么都清楚，否认了也没用。 “长安日报，今天送出不少于三千份，我很好奇，你们是怎样做得到那么多？”王茹婧又问道。 三千份，也只是她的初步估计，实际上是更多，还来不及让人去调查。 李忆安笑道：“小娘子你是来刺探我的情报吗？” 王茹婧摇头说道：“我只是很好奇，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我认为是朝廷花了很多钱来印刷报纸，联想到先生的可能性后，我就有另外一种想法，先生是否有一种方法，可以用极低的成本，大批量地制作长安日报？” 李忆安承认，他感受到压力了，又一次让她猜对。 “看到先生不回应，我所猜测的，应该没错。” 王茹婧饶有兴趣地说道：“不得不说，先生你是真的厉害，无所不会，又无所不精通。” “小娘子过誉了。” 李忆安笑道：“不会点小手段，我又怎么能够在长安活下来呢？” 王茹婧说道：“先生这样做，是要和卢家、崔家为敌到底？” “小娘子不要忘记了，我会算卜，我知道赢的一定是我。” “先生应该听说过，有些命是可以更改的。” “我算出来的命，只有我能更改，如果我不想改，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李忆安淡淡地笑道：“对了，我与王家好像还没有其他矛盾，小娘子最好不要横插一脚进来，我担心你到最后会无法抽离出去。” 他的自信，同样也让王茹婧感受到威胁和压力，考虑了好一会，起身说道：“我们王家，自然不希望和先生有冲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等到先生的商铺开业那天，我再来光顾。” 说罢，她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商铺。 一直走远了之后，王茹婧脚步一顿，又道：“去查清楚他的事情。” 身边的丫鬟听了后，第一时间便去安排。 “这个女人，命格很硬，看其气息，贵不可言，一辈子都是金字塔巅峰那类人，难搞。” 李忆安喃喃自语道：“王家，竟然是以女子为强，不过遇到我，无论你多难搞，也就这样了。” 放下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李忆安正要离开，忽然感到眉头一挑。 “又有贵客要来？” 李忆安简单地要算一下，话音刚落便看到袁天罡出现在眼前，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 “淳风，这位就是李先生。” 袁天罡说道。 “李淳风，见过先生！” 李淳风客气地说道。 原来他就是《推背图》的李淳风。 看到李淳风对袁天罡那个恭敬的样子，李忆安心想他应该是袁天罡的徒弟。 对于这两人的关系，历来有师徒说和好友说这两种，他们原来是师徒。 “袁天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忆安好奇地问。 “外面不好商议，先生要不准备个安静的房间，我们再谈一谈？” 袁天罡问道。 只怕他又是因为什么天道而来。 李忆安寻思片刻，没有拒绝。 第94章 一抹绿光 虽然店铺还没有装修好，但空余的房间还是有的，李忆安带他们进去房间后，好奇地看着袁天罡。 “袁天师，如果你依然坚持认为我能感应天道，那你是真的找错人了。” 李忆安只能否认到底，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承认。 袁天罡一愣，今天也因为天道而来，还是让李忆安给看穿了，不过没所谓，天道不是他最终目的。 “除了天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个请求。” 袁天罡说着挥手道：“淳风！” 李淳风走上前，站在袁天罡的身后，听他说道：“还请先生收下淳风为徒，他在道学方面的悟性，远胜于我，但我道行不足，难以教导，但先生你有资格。” “袁天师，你的弟子，就这样转让给我？” 李忆安心里在想，这是什么操作。 “先生不妨为淳风算上一卦，会明白我为何会这样做。” 袁天罡不解释，只是淡淡地看着李忆安。 “望气术！” 李忆安双眼一眯，往对方看去，但见他身上的气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就让李忆安惊呆了，得到望气术之后，一直都没有问题，无论是看谁的气，都百试百灵，今天却出现了这种特殊状况。 通常会有这种气息，要不是将死之人，就是无法算透之人，李淳风人中深长，黑眉浓密，那是长寿宫的位置，也是长寿的标志。 也就是说，李淳风的气是李忆安看不透，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如此？ “伸手出来让我看看。” 李忆安对他有点兴趣了。 李淳风照做。 他的掌纹没有异样，摸骨也摸不出特殊的地方，又问了一下生辰八字，同样是什么也算不出来。 “先生，觉得如何？” 袁天罡又问。 “是个好苗子，如能得到正统的道学传承，成就非凡。” 李忆安点头说道：“可能是我修为尚浅，淳风的命我算不出来，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李淳风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但连袁天罡极为推崇的先生也是这样说，基本可以坐实他的特殊性。 “果然如此，连先生也算不出来。” 袁天罡点头道：“当然了，我也不能，只知道淳风很特别，但我这点修为，自知无法教导淳风。” “我在想，我也没有资格。” 李忆安还是拒绝，眼前这人太过于特殊，他可不想因为这样，给自己惹来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能够拒绝，他毫不犹豫。 “但先生比我更有资格！” 袁天罡说道。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李忆安继续摇头道：“我也不想耽误了淳风，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袁天罡想了好一会，确定李忆安是坚决要拒绝，没有任何可以商谈的理由，唯有无奈地叹息一声。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问一下先生。” 袁天罡没有强求下去。 “是因为旱情一事？” 李忆安不用算就能知道，他应该在李世民那里丢了脸，就因为算不准旱情。 “正是，先生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袁天罡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演算过多少遍，全部是风调雨顺。” 李忆安笑道：“可能是我道行不够，胡乱算出来，碰巧真的应验了。” 袁天罡问道：“先生你连这个也不能说吗？” 李忆安微微摇头，心想难道要告诉他，自己看过《旧唐书》吗？ 在李忆安面前，袁天罡总是有一种挫败感。 再然后，室内安静了许久。 “看来先生的秘密，比我想的还要多。” 袁天罡起来拱手道：“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他们师徒离开这个商铺。 “师尊，先生能算到我的情况，似乎比师尊的还要多。”李淳风说道。 “是我技不如人，如果先生愿意收下你，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低，可惜先生太低调了。”袁天罡解释说道。 —— “阿耶，你快看这是怎么回事？” 卢修然拿着那份报纸跑回去找卢玉麟。 崔蓉蓉也看到其中的内容，大为震撼，又小心翼翼地跟在身边。 “长安日报，就是今天传得沸沸扬扬的报纸？” 卢玉麟听说过，但兴趣不大，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有时间，多陪陪蓉蓉，不要乱看这些东西，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不要让蓉蓉受委屈。” “阿耶，你再看看这内容！” 卢修然直接翻过报纸，送到他的眼前。 卢玉麟有些不悦，但还是看下去，忽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一抹绿光在自己眼前闪过。 砰！ 他一巴掌重重地拍落在桌面上，不是因为那些农户而生气，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谁的手底下会没有几条人命？逼死十多个农户很正常，大不了就丢几个替死鬼去背锅。 让他愤怒的是，自己那个小妾，竟然自己的亲弟弟搞在一起。 甚至生下了孩子，他完全不知情，作为一个男人，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 在这一瞬间，卢玉麟怒火大盛，怒吼道：“来人，把卢玉泉和沈雪给我带上来。” 他这一怒吼，还把崔蓉蓉给吓得一跳，害怕地躲在卢修然身后。 再过片刻，那两人终于来到眼前。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来得那么急。” 沈雪就是那个小妾，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孩子。 一看到这个孩子，卢玉麟感觉自己头顶要绿成草原了，大怒道：“我问你们，上面写的，是否都是真的？” 他把报纸直接甩过去。 卢玉泉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变成惨白色，手也在颤抖，然后沈雪的反应更大，孩子也抱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 孩子直接啼哭起来，哭声在卢玉麟听来，甚是烦躁。 就这个反应，足以说明她们是真的有问题。 “大兄，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与我无关，是她主动了找我，不是我的错。” 卢玉泉慌忙地要解释。 砰！ 卢玉麟听不进去，一脚狠狠地把他踹出去，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他眼眸中，杀意涌动。 第95章 反制手段 “来人，把他们给我带下去。” 卢玉麟大怒道：“带去宗祠，召集各房长辈，再另行处置。” 事情登上报纸，哪怕是卢玉麟想要压下去，也不可能压得住，唯有在宗祠里面，公开处置这种破事，丢脸那就丢脸。 “大兄，求你不要啊！” 卢玉泉知道被带去宗祠，等待着他的可能是什么，瞬间被吓破胆。 那孩子躺在地上还哭个不停，卢玉麟听了心里烦躁不已，怒喝道：“还不动手！” 好几个卢家的护卫走上前，把他们给拖下去，包括那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厅子上终于恢复平静，卢玉麟的目光落在那报纸上，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便是满脸涨红，直接将其撕碎。 这种丑事被传遍长安，以后要他的面子得往哪里搁？甚至卢家所有人都没脸再出现在长安街头上。 “主人，崔家家主来了。” 这时候，卢家的管家跑进来说道。 “快请！” 卢玉麟正要去找崔茂商议这件事。 “卢兄，这次大事不好了！” 崔茂几乎是跑着走进来，他手里同样也拿着一份报纸。 “阿耶！” “崔伯父！” 崔蓉蓉和卢修然二人同时说道。 “原来蓉蓉也在？” 崔茂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急切道：“今天在长安流传了一份长安日报，卢兄你看过来没有？” “看了！” 崔茂大怒道：“我定要把长安日报背后的人找出来，将其千刀万剐！” 说罢，他双手握紧成拳头，满腔的怒火，得不到爆发。 尽管这件丑闻传遍长安，但他又不得不感慨，要不如此，自己还发现不了那一对狗男女，头顶的绿色会更明亮。 卢玉麟此刻的心思，那是复杂的。 “据传，报纸背后的人，是李二郎。” 崔茂的话，打破了他要千刀万剐的想法，续道：“是李君羡以朝廷的名义，在长安到处把报纸送人，数量绝对不低于四千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二郎这是故意把我们的丑事公之于众，为的在于反击那些流言蜚语，我也想不到他的手段如此可怕。” 长安日报的流传度，要比他们制造的谣言更广，还不到一个上午，基本传遍长安，把关于李世民那些流言蜚语，直接给打压下去了。 “长安日报我也看过，他们用的纸绝对是品质上乘，字迹还是印刷的，为此肯定准备了不少雕版。” 身旁的卢修然分析道：“李二郎为了反击我们，只怕是花了不少钱，要掏空了国库。” 崔茂赞同地说道：“修然说的没错，朝廷的国库，能有多少钱可以支持李二郎如此花费下去？以我估计，这种长安日报，最多可以再拿出来送两次。只要我们能利用好这一点，想要反击并不难。” 卢玉麟的怒气逐渐地消去，道：“既然李二郎要和我们玩这种手段，我们就陪他玩到底，明天继续散播各种谣言，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反抗。” 崔茂说道：“只要国库没钱，造不出长安日报，就是我们赢了，只不过……长安日报上所印刷的内容，他们是如何得知那么多？” 想到了这里，他们感到背脊一寒，仿佛在后背一直被人盯着似的。 他们这些大家族里面，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很正常，但被曝光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卢兄你家里的事情还可以自行解决，但之前我们欺压农户一事，可能会有有些麻烦。”崔茂皱着眉头说道。 “麻烦也不大。” 卢玉麟不以为然地说道：“李二郎没有证据，不会怎么样，就算真的要来捉人，找几个人顶罪即可。” 这些手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用，很得心应手。 “阿耶，伯父！” 这时候，卢修然又说道：“我也有一个办法，可以淡化长安日报对我们的不良影响。” “修然快说！” 崔茂连忙道。 “伯父应该知道，平日里我喜欢写一些小故事，就比如魏晋那些志怪故事一样。” 提起这个，仿佛是卢修然的骄傲，得意地笑道：“我所写的内容，又与志怪不一样，有才子佳人，也有神仙鬼怪。既然朝廷可以印刷长安日报来反抗我们，那么也可以印刷一些故事来，冲淡长安日报对长安读书人所带来的影响，让读书人不再看那些抹黑我们的内容。” 崔茂眼眸一亮，笑道：“我差点忘记，修然还是个大才子。” 卢玉麟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修然这孩子，熟读了各种名家经典，还喜欢写书作诗，文章也写得很好，用故事来冲淡长安日报的影响，我认为这样可行。” 得到他们的赞同，卢修然心里面更得意了。 他甚至可以想到，再过几天，自己那些故事书在长安出售时，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崔蓉蓉听到父亲如此肯定自己的未来夫婿，心里面甜丝丝的。 “我马上把卢家所有人找来，制作雕版，赶在这几天之内，大量印刷书籍。”卢玉麟果断地说道。 “我这就回去吩咐下面的人，辅助卢兄。”崔茂郑重道。 他们两个家族的力量不弱，这个计划一敲定，砸钱下去就能办事。 与此同时。 甘露内。 “好，太好了，哈哈……” 李世民得到李君羡刚带回来的消息，乐得大笑起来。 “先生这个报纸，又革新了大唐以后的消息传播方式！” 杜如晦拿起一份李君羡带回来的报纸，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续道：“没想到，这种质量上佳的纸张，在先生那里成本还不到一文钱，若能推广，可以造福不少读书人。” 这种纸张的政治作用，杜如晦比谁都清楚。 “没错！” 房玄龄赞同道：“先生的手段层出不穷，我等望尘莫及。” “陛下，我们应当要注意，崔家和卢家肯定还有其他动作，他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长孙无忌提醒道：“臣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很快会有新的计划。” “陛下，右卫大将军在殿外求见。” 还不等李世民回应，一个力士进来恭敬地说道。 “是嗣昌来了，快请！” 李世民连忙说道。 第96章 柴绍 不一会后，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走进甘露殿。 “臣柴绍，参见陛下！” 柴绍，表字嗣昌，隋唐名将，平阳公主的丈夫。 “陛下，最近长安是否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柴绍礼毕，拱手道：“臣刚从朔方回来，听闻很多关于陛下的流言，此时已传遍长安。” 去年突厥入寇，打到渭水北岸，虽然被李世民给吓退，却又担心突厥人会卷土重来，于是命令柴绍去朔方附近镇守，除了能够监视着突厥人，还可以盯着投靠突厥的梁师都。 这段时间里，柴绍不在长安，要不是因为有事回来，还不知道长安现在这样了。 “外面还有流言？” 长孙无忌摇头道：“不应该啊！这不是已经被压下去了？” 柴绍说道：“臣刚走进长安城，听到有流言说陛下强加赋税，弄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还传言陛下德不配位，传出这些言论背后的人，真该死！” “竟然不是陛下得位不正的流言？” 杜如晦惊讶地问。 “不是，现在长安只流传着这件事，臣回来听到后，第一时间进宫。” 柴绍很肯定地说道。 砰！ 李世民很生气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大怒道：“没想到崔家和卢家还不肯罢休，他们都认为朕好欺负的是？” 杜如晦他们四人看到龙颜大怒，同时躬身拱手，不再说话。 “君羡，你再跑一趟万年县，告诉先生，明天多印刷一些报纸，朕倒要看看，是他世家传播得厉害，还是先生的报纸厉害。” 李世民气愤地说道。 “先生早上曾和臣说过，如果长安日报影响不错的话，明天他会加大印刷批量。” 李君羡说道：“从今天臣的调查来看，报纸影响很大，符合先生的要求。” “好，太好了！” 李世民绷紧的表情一松 “陛下，那位先生，何许人也？还有，长安日报，也是何物？” 柴绍刚回来什么也不懂，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 “先生，神仙一般的人物。” 房玄龄笑道：“至于长安日报，这便是了。” 他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柴绍。 “好了！” 李世民挥一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先生的事情，回去再商议。” 等到他们四人离开了后，一道小巧的身影，从大殿后面走出来。 “阿耶，不要不开心。” 李丽质跑过来，笑道：“先生说，不开心了，很容易老的，我给阿耶看看一个小玩具，然后能开心起来。”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由纸张折叠成的东西，上面写着东南西北，自然是李忆安给她做的玩具，小手指伸到纸下面撑开，耐心地讲解一下怎么玩。 “阿耶，你选一个。” 李丽质笑道。 “就东，八下。” 李世民面对可爱的女儿，都皱不起眉头来。 “一、二、三……” 李丽质一直数到八下的时候，开心道：“阿耶，这个是奖励，上面写，今天可以大吃一顿。” “好，今天我就大吃一顿。” 李世民心情大悦。 —— 长安东市。 李忆安送走袁天罡，便无所事事起来。 有路过的百姓认他来，还顺手为他们算一下命。 一直便等到下午时分，方玉成来了，李忆安就把店铺交给他来看管，自己先回万年县。 只不过，刚回到家门前，远远看去，发现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 “趁着他不在家，快打开门进去，拿到东西就走。” “这样不太好？万一让先生知道了，铁定会把我逐出师门，但逐出之前，肯定还会先把我揍一顿，我们还是回去，不要做这种事情。” “你现在连阿娘的话也不听了是？开门，给我进去拿东西。” 女人一把揪着男子的耳朵。 “痛……痛……” 男子哀嚎道。 李忆安听着她们的对话，慢慢地靠近，道：“你们要拿我的什么东西？”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把他们吓得一跳。 女人反应很快，一个转身，抬起脚便横扫过来，力道很强，还打出呼呼风声。 李忆安往后一退躲开攻击，还没站稳，女人身形一闪，再次近身袭来，拳头直接打向李忆安的面门。 抬手简单一挡之后，李忆安欺身而上主动发起攻击，反手往女人的脖子抓去。 “来得好！” 女人挥拳架挡，又是一个腿鞭横扫而来，踢在李忆安手臂上，发出“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数步。 “阿娘，先生，你们不要再打了。” 李德謇连忙跑上来，挡在他们之间。 那个女人，自然是红拂女张出尘。 “原来你就是那位先生，不错！” 张出尘赞赏地说道：“年纪不大，身手不弱，怪不得能写出十步杀一人这种杀气腾腾的诗来。” “见过李夫人。” 李忆安拱手道。 “行了行了，先生不用和我客气。” 张出尘很直接地说道：“我就是想来问先生要天龙八部的。” 李德謇揉了揉耳朵道：“阿娘从皇后那里看了一会天龙八部，然后书还被阿耶拿去给陛下看，现在看不完她一直吵闹着要来找先生。” “原来只是为了一本书，我还以为有贼要来偷东西呢。” 李忆安把他们带进门后，去书房拿来一叠宇文妍刚还回来的手稿给她，道：“这些就送给夫人，但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能提前泄露出去，还必须替我保密。” “那是当然的，多谢先生了。” 张出尘的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某些事情，她又比谁都要精明，心满意足地拿到手稿，再和李忆安告别，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先生你不要见怪，我阿娘她就是这样，不过她是小事随意，大事谨慎。” 李德謇只觉得自己特别丢脸，说完后连忙赶上张出尘。 “原来她就是红拂女。” 李忆安笑道：“有点意思，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样。” 暂时不去想这些，李忆安到工厂那边，准备制作香水。 另外，工厂南边的一角，也有一个厂房被搭建起来，还有好几个炉子，正在煮盐。 这么一大块盐碱地，能生产出很多盐，足够打乱长安的盐市场，为他这个盐铁使上任做好准备。 第97章 参观工厂 “先生，在不在？” 李忆安刚到工厂里面，还来不及去看盐，听到外面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吆喝着。 到外面一看，只见程咬金带着程处默也来了，还让他们找到工厂这里。 “老程，你怎么也来了？” 程咬金还没有走进工厂大门，却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喊，原来尉迟敬德也带着尉迟宝琳赶来。 “原来是敬德。” 程咬金笑道：“你都能来了，我为啥不能呢？” “先生，失陪一下！” 说罢，他往回走，拉着尉迟敬德到一边去，道：“敬德，你不老实啊！” 尉迟敬德咧嘴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我和一样。” 程咬金哈哈一笑，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最近李世民做出一系列重大举措，把李忆安任为长安盐铁使，还成立了长安书局，再把魏徵和马周都调到御史台上。 这是要给李忆安一个入朝为官的跳板。 除了这些，还有长安日报，甚至皇后都帮李忆安宣传那些香水和书籍，他们的夫人可能不知道香水来历，但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是知道的，不过也不敢说出来。 也就是说，李忆安很快会成为陛下身边第一红人，甚至还是太子师父，以他的能力，再过几年，在朝中的地位，可能还在杜如晦、房玄龄他们之上。 “你们父亲，怎么了？” 李忆安好奇地问道。 尉迟宝琳和程处默一脸懵逼，随后同时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刚刚得知，张出尘要去找李忆安之后，直接按耐不住，拽着自己的儿子就来找李忆安。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嘀嘀咕咕好一会，然后哈哈一笑，一起走回来。 “先生，今天我们来打扰了。” 尉迟敬德笑道。 “是啊是啊！” 程咬金满脸笑容道：“我们就是想来参观一下工厂，顺便看看长安日报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那就一起进来看看。” 李忆安也不好拒绝。 “宝琳，我有预感，等会可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程处默忽然说道。 “你别说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尉迟宝琳赞同地说道。 然后，他们走进工厂，看到一个个炉子搅拌着纸浆，然后还有一个个字模，准备印刷新的书籍。 这个场面，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还是第一次看到，看着字模简单地排列一下，就得出一个印刷模板的时候，都有些震撼，原来制造纸和书籍，在先生这里就是如此简单。 “老周，带我去看看那些盐。” 李忆安又说道。 那个叫做老周的工匠，已经是这里的负责人，来到盐碱地上面，这里也搭建起一个大棚，热辣辣的锅炉里面，盐的晶体慢慢地凝结。 在旁边还有好几个木桶，里面放有不少盐的成品，这些东西就等着李忆安上任盐铁使的时候，成为反击五姓七望的工具。 看着里面白花花的盐，程咬金二人当即瞪大双眼。 先生的盐，也太好看了。 “先生，这是盐？” 尉迟敬德摇头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种地方提炼出来的盐，怎么能吃呢？” “这种盐，好像有毒的？” 程咬金也质疑地说道。 “两位郎君你们就想太多了。” 老周不知道他们是谁，听到有人敢怀疑先生，首先看不过去，道：“我们这里的人，每天都是吃这些盐，如果有毒，全部都得埋了。” 其他工匠听了后，忍不住大笑出来。 “阿耶，你还是不要乱说话，这样显得我很丢脸。” 程处默忍不住说道。 “臭小子，现在学会嫌弃我了是？”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程处默努了努嘴，哪敢再说话。 “宝琳，你尝尝有没有毒。” 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宝琳也心里苦，自己父亲，竟然让他去尝毒，还好真的没有毒，他们也经常吃这些盐。 他用手指捻起一些，放在嘴里尝了尝，过了好一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尉迟敬德眼眸一亮，造纸术和书籍他是不敢横插一脚，因为那是陛下预订了，那么这些盐，或许可以丛中捞一笔。 要知道这样质量极好的盐，雪白晶莹，没有任何杂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而盐又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先生很快就得上任长安盐铁使。 这样，有利可图。 “宝琳，你带老程到处去逛逛，我有些事情想和先生聊一聊。”尉迟敬德说道。 “你想做什么？”程咬金感到不对劲。 “程伯父，这边请。” 尉迟宝琳只能够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说尉迟敬德，你别太不要脸了。” 程咬金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可是人已经被尉迟宝琳拖着离开。 他想要反抗，但又不好动粗，怕伤了尉迟宝琳。 “处默，快过来把他给我拖开。” 程咬金大喝道：“尉迟敬德，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再然后，程处默只能过去拽着尉迟宝琳，他们闹在一块，乱成一团。 李忆安满头黑线，算是服了他们，这样也能闹起来。 “好了，都给我安静。” 他们同时停手，看到先生生气了，都有些尴尬。 “老程，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尉迟敬德又说道。 “给你就给你。” 程咬金心里骂骂咧咧。 尉迟敬德笑道：“先生，不用管他们，我有些事情，真的想和你聊一聊，刚才是我的不对，请你见谅。” 李忆安无奈道：“是为了这些盐，对？” 他甚至还不需要演算，一眼就能看穿，尉迟敬德打的是什么主意。 “先生神机妙算！” 尉迟敬德点头道：“盐，有利可图，所以我想和先生合作。” 另外一边，程咬金满肚子的不爽，不知不觉走到李忆安那个工作间里面。 “这是……酒！香味好浓郁的酒，还没有任何杂质，竟然和水一样清澈透明！” 程咬金拿起一瓶李忆安用来配制香水的酒，直接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酒还可以那么香，还能清澈如水一般的酒液。 这种香味，已经让程咬金陶醉。 如果能喝上一口，这会是多么的美滋滋！ 第98章 好酒 李忆安调配香水，需要用到酒精，所以他提纯了一批酒，用不完就简单地调一下，稀释和增香，随意放在工作间里面。 “没想到先生还藏有这等好酒。” 程咬金笑道：“就算是陛下喝的御酒，也没有先生的好，闻到这种清香我差不多就醉了。” “阿耶，不要乱动先生的东西。” 程处默连忙说道：“这些酒是先生酿造，他要用来制造香水，不是喝的。” “还是先生酿造的酒？” 程咬金更惊讶，没想到先生连这些也会。 什么叫全能奇才？就像是先生这样。 再看看程处默，他这个儿子，也就比先生年幼几岁，干啥都不成，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的呢？ “既然是先生酿造的，更应该品尝一口。” 程咬金哈哈一笑。 程处默刚要阻止，但见他已经把酒瓶往嘴边怼去。 酒水刚入口，程咬金感觉到满嘴清新的芳香，和酒味混杂在一起，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是两种味道完美融合，刺激着他的味蕾。 再然后，酒水很辛辣，就像是把刀子一样，顺着咽喉往里面滑，紧接着满身暖洋洋的，又是满嘴清香。 口感和层次感直接爆棚，好得他无法形容。 “好酒！” 程咬金也算是好酒之人，喝过的酒多不胜数。 以前他所喝的酒，和先生这种比起来，那感觉还不如喝清水。 没错，真的不如喝水呢！ 哪怕是喝水，都比那些浊酒什么的要甘甜。 因为唐代的酒，除了发酵后产生的酒味，还有各种酸败的味道，他们又没办法祛除，破坏酒的口感和味道。 “妙啊！如果能早几年认识先生，得多好啊。” 程咬金哈哈一笑，紧接着又把酒往嘴里面灌。 他倒是喝的爽，程处默无奈地扶住额头。 另外一边。 李忆安听到尉迟敬德那番话，沉思好一会道：“尉迟将军如何觉得，会有利可图？” “如果没有利益，先生会做那么多吗？” 尉迟敬德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 “你可知道，我制盐，不是为了赚钱。” 李忆安又说道：“我这些盐到时候卖出的价格，不会很高，就算真的有利益，也不会太大，尉迟将军可要想清楚了。” “不是为了赚钱，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尉迟敬德不解地问道。 “现在崔家和卢家联手一起打压我，甚至连盐也不打算卖给我，你认为我想做什么？” 李忆安反问道：“尉迟将军还想合作吗？” 尉迟敬德想了好一会：“先生你的盐，成本多少？” 李忆安说道：“一斤盐，大概三十钱。” “才三十钱？” 尉迟敬德震惊道：“先生你可知道，外面那些充满杂质，颜色泛黄，味道苦涩的粗盐，一斤多少钱？” “市面上最好的青盐需要五百钱一斤，普通的也要两百钱一斤，但我的盐不管再质量怎么好，价格也不会太高。” 李忆安当然做过市场调研，所以说不为了单纯地赚钱。 尉迟敬德也不是那种木头脑袋，往深处认真一想，瞬间明白了什么：“先生是想用这种质量好，价格低的盐，来打压目前的盐价？” 李忆安点头道：“没错，这样一来，食盐再也不是贵价物品，那么普通百姓，不会只能用醋布来调味。” 尉迟敬德浑身一震，随后佩服地看着李忆安，如此暴利的东西，竟然卖得如此廉价。 他一开始想到的只是赚钱，先生关注的却是民生大计，只想让普通百姓，也能吃上正常的好盐。 这样和先生比起来，尉迟敬德满是愧疚，甚至心中一哽，自己太不是人了，妄为朝廷大臣。 要知道盐不仅是生活必需品，还是战略物资，国家财政来源，极为重要。 “先生尚未上任盐铁使，作为平民，尚且为国为民，而我身为官员，想的只是利益。” 尉迟敬德拱手一拜，忏愧道：“要不是先生开导，我已经被利益冲昏头脑。” 这家伙，怎么和李郎君一样，就是喜欢脑补。 李忆安也不解释，续道：“我这些盐，第二个用处，是为了富国。” “尉迟将军试想一下，盐的成本极低，品质上乘，如果拿出去卖，我们卖五十钱一斤，会不会有人要？” 尉迟敬德想都不想就说道：“哪怕是两百钱一斤，也会有人抢着来收购。” 李忆安点头道：“我们这些盐就以五十钱出售，除去成本，比如说有十万人购买，国库就能收入两百万钱，但这也只是长安的假设，还不计其他州府，以及运输、人力等问题。不过，卖盐用的是官营方式，利润再低也可以获利，国库充盈之后，将军去打突厥，底气也比现在充足，对？” “没错！” 尉迟敬德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盐如果推出市场，价格还如此之低，到时候五姓七望那些盐，将会直接变成泥沙，毫不值钱。 这是一种薄利多销的手段，只要人口基数大，哪怕是价格再便宜，也能赚大钱，虽然说不上暴利，但那是朝廷经营，没有人能破坏，还可以极大限度地打压盐价格，打击私盐，最后的钱除去各种费用，就是国库所有。 越是这么想，尉迟敬德对李忆安越感到佩服。 “我还是想和先生合作。” 尉迟敬德继续说道：“先生高风亮节，为国为民，是我的想法狭隘了。如能合作，制盐的人力物力，由我全部承担，利益分成我只需要每斤盐拿一文钱，这样可不可以？” 李忆安笑道：“尉迟将军的做法，我深感佩服，我可以把制盐的方法送给将军，最后的收益我一钱也不要。” 尉迟敬德惊讶地问：“这是为什么？” 李忆安解释道：“刚才我就说了，我制盐不是为了钱，将军卖盐，为的是国库，我干脆把所有都交给你来负责，懒得管了。但将军不要忘了，我很快是长安盐铁使，如果在卖盐的途中，将军有什么小手段，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绝对不敢！” 尉迟敬德摇了摇头，但又问：“如果其他人，也弄到我们制盐的配方，这要如何是好？” 李忆安不以为然道：“这就涉及到官营商业的具体内容，再过段时间，大唐所有的盐都是朝廷所有，敢偷取配方就是犯罪，贩卖私盐也是犯罪。” “更何况，盐价已经被我们压低，涨不起来，他们拿到配方也没用，哪怕是贩卖私盐的商贩，都卖不出多高的价格。” 尉迟敬德恍然大悟，原来李忆安敢这样做，当然得规划好一切，确保后续不会有问题。 整个卖盐的环节，不仅成本低、价格低，利民利国，还能打压世家，甚至把盐铁重新掌控回朝廷手中，一环紧扣一环。 第99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 想到那么多，尉迟敬德不得不佩服李忆安的心思缜密，从刚开始，就能算计到后面怎么发展，甚至是结局。 这个结局，必胜的当然就是他们。 “先生你真的打算把盐全部交给我？” 尉迟敬德还是不敢相信地问。 “正如尉迟将军说的，你可以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而我只是小打小闹，身边什么都缺，等到盐拿出去卖之后，肯定忙不过来，无法大量供应，倒不如给了将军方便。” 李忆安点头说道：“第二个原因，虽然我背后的人是陛下，但我终究还是个普通百姓，一个算命先生罢了，崔家要动我的理由和手段都很多，如果落在将军手中，他们敢动将军吗？” “敢动我？” 尉迟敬德冷笑道：“我直接带兵进来，把他们全部削了。” 李忆安笑道：“盐在将军手中，比在我手中更安全，等会李君羡将军来了，我让他把这些传达给陛下，一切交给你来做主。” “多谢先生的成全。” 尉迟敬德激动地说道。 盐已经是朝廷的战略目标，以后尉迟家就得和朝廷挂钩，所以称之为官营商业。 李忆安作为主导者之一，把盐送给他来经营，哪怕以后收益不多，他们也能拉近和陛下的关系。 这样给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以后家族的各种好处。 换作别人，哪管什么朝廷民生，早已经利用这些东西，赚得盘满钵满，要什么就有什么，唯有先生的高风亮节，与众不同，这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看来我让宝琳来跟先生学习，是最正确的抉择。” 尉迟敬德又说道：“先生忧国忧民到这种程度，我等望尘莫及。”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李忆安故作高深地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轰！ 尉迟敬德身子一抖，原来这也是先生的理想，竟然那么高大。 能为国为民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杜如晦他们文臣，也做不到啊！ 想到这里，尉迟敬德立马拱手一礼。 李忆安就知道他又会想多了，懒得理会他，问道：“宝琳，程将军去哪里了？” 尉迟宝琳指了指一个方向。 “不好！” 那是李忆安放着香水和酒的地方，以那程胖子的性格，还不得把他的东西都给糟蹋逛了。 念及至此，李忆安立马跑过去。 “处默，给我把酒拿来！” 刚刚走近工作间，李忆安就听到程咬金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阿耶你不能再喝了。” 程处默抱着一个酒坛说道：“再喝下去，我得被先生逐出师门，啊！先生……” 看到李忆安进来了，程处默仿佛找到救星，连忙跑过去，续道：“先生这不怪我，我家程胖子非要喝酒，我拦都拦不住。” “先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那么好的酒，也不拿出来招待我们，嘻嘻……还好我能找到。” 程咬金满脸通红，满身都是酒气，走路也是摇摇晃晃。 也幸好那是李忆安稀释过的酒，度数只比这个年代的高出一点，要不然他就得直接去找大夫，运气不好的话，还能请全长安的人吃席。 “地面怎么这样晃？” 程咬金骂骂咧咧道：“处默，给我扶住地面，我还能再喝。” 李忆安再次满头黑线，道：“麻烦尉迟将军把他捉住，处默你去找一桶凉水回来。” 尉迟敬德大笑一声，心想这次还不让你这程胖子吃点苦头，直接过去把喝醉的程咬金给按着，然后程处默提着一桶水回来。 李忆安让他泼在程咬金身上。 哗啦啦…… “程处默，你找死是不是？敢用水泼我！” 程咬金醉得还不是很厉害，被凉水扑面，瞬间清醒过来，勃然大怒。 “这不关我事啊！” 程处默害怕道。 “程将军，你偷喝我的酒，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李忆安冷清着脸说道。 程咬金嘻嘻一笑：“我也想不到将军你这里，还有这种好酒，一时间忍不住就喝了些，这酒太烈了，不过……” 他双眸一亮，立马说道：“先生，要不我们也合作？” “酿酒？” 李忆安问道。 “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我还没说完，就让你算出来了。” 程咬金笑道：“先生你给配方，我回去准备人手和原料，现在虽然干旱得很严重，但前段时间我买了不少粮食，足够我们酿酒。” “先生你那些酒，我亲自品尝过，醇香馥郁，够烈，那是真的好喝。全天下，也只有先生你能酿造，独一无二，一定能赚大钱。” “先生觉得如何呢？” 他期待地看着李忆安。 刚才被尉迟敬德抢先一步，把盐给弄到手了，那么剩下的酒，他得千方百计变成自己的。 “程将军应该听说过，我提出的官营商业？” 李忆安说道：“酒我打算给朝廷来经营，和盐一样，合作也可以，不过也得和盐一样。” 程咬金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敬德都行，我老程能有什么意见。” 反正他认为，尉迟敬德绝对不会吃亏就是了。 尉迟敬德一听就乐了，不过没有马上揭穿。 “那就这样定了，这件事我会告诉陛下，等着陛下的通知。” 李忆安点头道：“好了，目的已经达成，两位还有其他事吗？” 尉迟敬德摇头道：“我没事了，宝琳我们先回去。” 他敬佩地再次拱手一礼。 程咬金贼笑道：“先生，剩下的酒你能不能送给我？明天我就安排人来这里，学怎么酿酒。” 得到李忆安的点头，他这才乐呵呵地离开。 一直走到工厂外面，程咬金才问道：“敬德，你是怎么和先生合作的？” 尉迟敬德把所有都说了一遍，程咬金当即就跳起来。 “这样做，哪能赚钱啊？好你个尉迟黑子，敢和先生一起，骗我老程！” 程咬金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莽夫，粗人！” 尉迟敬德大义凛然道：“先生为的是家国天下，而不是私利，你想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以后我不再认识你程胖子。” “说得你就不是那样。” 程咬金不满道：“接下来，你要去那里？” “进宫，面圣！” 尉迟敬德直接往皇城里面走，赶在李忆安之前，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李世民。 虽说李忆安会告诉李世民，但他们主动承认坦白，会比李忆安说出去更好，更能让陛下信任。 程咬金也不顾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以及满身酒气，也跟着进宫去。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两句话，在甘露殿上出现时，把李世民感动得热泪盈眶：“若朝中每一个人，能如先生一样，朕何须担忧那些世家呢？” 李世民对侠客行的震惊还没回去，又要被这两句话，触动了内心。 先生真的太伟大了！ 第100章 无形的战场 “把酒和盐送出去，也算省事。” 李忆安自知难以守住这两样东西，哪怕是纸和印刷术，最后也有可能被敌人给弄到手，不过这些就不用担心，反正有李世民在。 送走了他们后，眼看天色不早了，李忆安刚回到院子里，李君羡刚好前来敲门。 “先生，长安日报效果很好，今天的五千份，据说发完之后，还有人不断地问我们，还有没有，明天会有多少。” 李君羡继续说道：“陛下让我来问先生，明天能不能加印？” “明天加印两万份，你多找几个人过来拿报纸。” 李忆安点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盐和酒方面，我做出一些小调整。” 他继续把程咬金俩人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我知道了！” 李君羡点头道。 很快又到了第二天早上，李君羡再一次带人过来，把两万多份报纸全部搬走。 “报纸又来了！” 长安东西和西市的百姓看到李君羡麾下的人出现，就知道又可以领取一份报纸，所有人同时包围过去。 “今天的内容是旱情问题。” “报纸上面写，河北的旱情基本得到控制，山东的旱情问题也不大，朝廷已经大量运送粮食去山东。” “晋阳地龙翻身，所有受灾的百姓，朝廷也给予补偿，损失全部由朝廷承担，陛下仁义啊！” “陛下是真的仁义，之前还有传言说陛下得位不正，不仁不义，依我看全部是假的。” …… 那些拿到报纸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李义府和高智周等人又聚集在一起，一群寒门士子在看着长安日报，然后发出一声声感叹。 他们刚看完旱情的消息，目光落在另外一个板块上，印刷着关于长安书局的问题。 “陛下设立长安书局，以朝廷的名义印刷书籍，为的也是我们寒门士子。” 李义府拿着报纸激动地说道：“我们现在想买一本书，普通的也得好几百钱，报纸上面说，长安书局的书，一本最贵不会超过二十钱，这真的是为了我们啊！” 高智周赞同地说道：“义府兄说的没错，朝廷此举，应该是为了秋季的科举，为我们士子做好准备。” “我们应该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千万不能让朝廷失望，也不能让陛下印刷书籍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白白浪费了。” 他的话刚说完，马上得到其他人的赞同。 “世家欺人太甚，要得到一个举荐名额，必须让我帮他们抄书三年，如今科举制度，那是我们的机会。” “你这三年还算好了，我需要五年时间。”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支持科举，努力考好科举。” 那群寒士的决心更为坚定，纷纷表示响应朝廷的做法。 “你们看这里，陛下是真的要和世家抗争到底。” 一个寒士翻过长安日报，背面写的又是那些世家隐私，和昨天一样劲爆，就卢家和崔家的隐私，都足够李忆安连续准备一个月。 “世家也在反抗陛下了。” 便在这时候，一个寒士从人群外跑回来，他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续道：“今天印发长安日报的数量，是昨天的好几倍，可见陛下的决心，但世家那边，又开始传播陛下得位不正，引来上天惩罚的事情。” “消息可以肯定是出自崔家，他们着重在质疑陛下杀兄囚父一事。” 众人同时安静下来，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讨论，是不能随意讨论。 几乎在这同时，卢玉麟和崔茂也拿到一份报纸，俩人聚在一起继续商议。 “要不是这份长安日报，我们也不清楚，李二郎居然暗中掌握着我们那么多事情。” 卢玉麟看着他们俩家的丑闻，感到背脊发寒，毫无隐私可言，最重要的是上面所写的内容，全部真实。 “朝廷虽然不如我们七家强盛，但掌握着权力，能做到如此也正常，不过我们起家屹立数百年，也不是这些丑闻能打败。” 崔茂郑重地说道：“这一次朝廷印刷的报纸，据说有过万份，应该是动了李二郎的根本，就算他们还能再印报纸，明天可能也是最后一天。” “只要明天一过，所有言论，将会由我们来主导。” 他继续说道：“到时候，哪怕是李二郎来求饶，我也不会轻而饶恕他。” 卢玉麟哈哈笑道：“只怕那些言论传播得太厉害，他还没有来求饶的机会。” 这些言论在长安流传得不到控制，很容易会引起百姓的恐慌，说不定还有人会将李世民推翻。 改朝换代，往往是从各种流言开始。 至于世家的丑闻，他们毫不在意，要消灭一个言论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用时间来淡化，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怕外面的人骂。 他们敢骂得太凶，卢玉麟二人有的是方法，可以让他们后悔和闭嘴。 再说了，哪个世家背后，没有一些肮脏事迹？ 接下来的事件里，他们和朝廷继续这场看不到的斗争。 很快又过了一天，到发行报纸的第三天。 “卢兄，情况不妙啊。” 崔茂皱起眉头说道：“怎么第三天他们印发的报纸，要比第二天还要多几万份？我们在外面的人看到，朝廷安排了五十个人在外发报纸，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千份，他们不是没钱了吗？” 事情发展到这时候，又和他们所想的不太一样。 “李二郎从哪里来的钱，可以制作那么多纸，还有各种雕版。” 卢玉麟同样想不透，很快便冷声道：“肯定是李二郎困兽之斗，我就不相信，明天他们还能印发。” 然而，报纸发行的第四天，眨眼间便到了。 这次朝廷发送的报纸非但不减少，还增多到十万份以上，里面不只是他们两家的丑闻，还有各种朝廷可以对外公布的政令。 当然了，他们两家的丑闻，还是最主要的部分。 “不可能的，朝廷的国库，怎会还有那么多钱？” 卢玉麟得到最新的消息，几乎要抓狂起来，这已经超出他们的预判。 报纸一天比一天多，哪怕是他们世家，连续好几天下来，也会吃不消。 第101章 盐铁司 “我找人去查清楚了，今天的报纸有十万份之多。” 崔茂拿着报纸的手都在颤抖。 长安日报的发行量一天比一天多，说明李世民的底气很足，也有足够的钱支持他这样做，甚至还可以做到一天印刷十万分报纸。 但是，朝廷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他们都不清楚，因为五姓七望里面，入朝为官的人当中，没有人可以混进民部，毕竟那里掌握的是财政大权，无论李世民还是李渊，都只会让自己亲近、信任的人去担任民部的官职，避免让世家丛中谋利。 “我感觉，我们是否陷入了他们的陷阱当中。” 卢玉麟颤声地说道：“李二郎一开始在对我们示弱，然后才慢慢地展露出他的实力，等到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崔茂冷声道：“区区一份报纸，就想让我们认输？门都没有，继续去传李二郎的丑闻，我到要看看谁的手段更高。” 卢玉麟摇头说道：“我们能传出去的谣言，几乎都传了个遍，不外乎是玄武门和灾情等等，再也传不出其他了。” 现在他们可以直接威胁到李世民的事情烂大街都是，被长安日报打击得一无是处，再这样传出去，毫无作用，反而还会让普通百姓厌恶。 那看似简单的一张纸，让五姓七望其中的两个家族，陷入困境之中。 崔茂刚想反驳的，但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因为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个事实。 “阿耶，我查到一件事！” 在他们都沉默时，卢修然匆忙地走进来，道：“朝廷的报纸，原来是从万年县得来的。” “万年县，李忆安！” “又是他！” 崔茂勃然大怒，额头青筋凸起。 “就是那个叫做李忆安的人，我们还查到了，李忆安在他的住宅后面，要了一块地来制作纸张和长安日报，甚至是印刷书籍。” 卢修然不可置信地说道：“我听说，他们一天可以生产五百多斤纸，质量全部和长安日报上的差不多，另外他们有一种很特殊的印刷方式，十万份报纸，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完全制作出来。” “不可能那么快！” 崔茂可是亲眼见过如何造纸和雕版印刷，虽说雕版的方式现在用的不多，但在他们大家族中，还是挺普遍，因为他们有钱用得起。 “我不敢骗崔伯父，这是真的。” 卢修然坚持道。 “一个晚上，十万份报纸，哪怕是雕版，他们也来不及制作，怎会那么快。” 卢玉麟沉声说道：“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那个李忆安当真了不起，与他为敌，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对了修然，你那些书印刷得怎么样？” 卢修然摇头道：“雕版我们准备足够多，但现在是纸张不够，还需要等两三天才能制作出来，第一批我准备印五千本。” 卢玉麟说道：“现在我们优势全无，只能全靠修然你的书来冲淡报纸的影响，只要识字的人不再看报纸，对我们不利的消息，传播得不会那么快。” “不对！” 崔茂忽然说道：“我们并非毫无优势，可以把他们的优势，变成是我们的。” “这要怎么变？” 卢玉麟问道。 “把李忆安那些造纸和印刷的方法弄到手，到时候朝廷可以印发长安日报，我们也可以，以我们的底蕴，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崔茂杀气腾腾地说道。 “崔伯父此计可行，我们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纸和印刷，如果能把这些弄到手，一切不成问题。” 卢修然连忙道：“阿耶、伯父，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去做。” 崔茂点头道：“我再找几个人来帮你。” 卢玉麟哈哈大笑道：“还是崔兄的想法多，这件事可行！修然你今晚就行动，一定得尽快，我们没时间等下去，但要主意安全。” “没问题，交给我即可。” 卢修然很果断地说道。 —— 李忆安去了一趟东市，将最近配制的香水，全部送来店铺里面。 明天是他们约定出售香水的日子，李忆安得亲自坐镇，不过他将所有香水都放在店铺里面后，就去找马周。 马周在长安置办的屋子，在东市南方的升平坊之内，这个宅院不大，但也能住下七八人。 马周也只有自己一人住在这里，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布置也很简单。 “先生，里面请！” 马周尽管是御史台的官员，可是面对李忆安时，还得客客气气。 “升平坊地段不好，我又不是没钱，怎么买这种地方？离皇宫太远了，不方便走动。”李忆安随口吐槽道。 要知道，长安城内，有东贵、西富、南贫贱的说法。 北方呢？ 那是皇帝一家子。 所以，越往南方，那就是越普通。 尽管如此，这一个院落也不便宜，毕竟长安百物皆贵，居大不易。 不过李忆安这番话，在马周听来却是另外一种意思，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先生在关心他，甚至关心到日常起居这等小事。 “那是先生的钱，马周不敢随意浪费。” 马周马上说道：“其实从这里到皇城也不远，只要早点起来赶路很快能到。” “我是担心我自己，又不是你，别自作多情。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在你这里借住，这里局里东市那么远，距离盐铁司也远，赶不及怎么办？” 李忆安摇了摇头，就知道马周又会脑补。 马周挠了挠头，在他看来，先生一定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才用这种笨拙的借口。 把带来的东西暂时放在马周家里，又问：“盐铁司在哪里？先带我去看一看。” 长安盐铁司，归民部管理，就在宫城之内，有马周带领，进出朱雀门并不麻烦。 很快到了盐铁司所在的正堂，这里没有其他官吏，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里面无无聊聊地打瞌睡。 “咳咳！” 马周作为御史台的人，看到盐铁司官员似乎玩弄职守，心里很是不爽，故意咳了一声，又高声地问：“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 那个男人被吓得一跳，起来揉了揉双眼，不满地说道：“你们谁啊？不知道吵着别人睡觉，很不礼貌的吗？” 第102章 尸位素餐 “你们盐铁司，就是如此随意的吗？只有你一人在，其他的人呢？” 马周作为侍御史，在这种场合时，不得不拿出他的威严来，那个严肃的样子，还是把对方吓得一跳。 那男人看到马周身穿绿色官服，这是六品和七品官员的服饰，至于唐朝的鱼符、鱼袋，那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拥有，侍御史是从六品下，马周也希望拥有鱼符，可惜等级还不够。 盐铁司的最高长官也就从七品下，其他的官吏完全不入流，在马周面前，还不够看。 那人总算缓过来，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心里在想他们是什么来历。 “盐铁司的其他人呢？”李忆安先问道。 “他们……都没来，只留下我在这里看值。”那人声音颤抖地说道。 盐铁大部分掌控在五姓七望手中，盐铁司几乎形同虚设，什么盐铁税根本收不回来，也没有人敢找五姓七望收，甚至盐铁司的官员还有不少世家的人。 再加上旧的盐铁使被李世民撤下来，新的盐铁使李忆安刚到来，在这个空档期之中，暂代的副使还不放飞自我，想不来便直接不来。 “什么！” 马周大怒道：“身为朝廷官员，想不来就不来，他们眼中还有朝廷？还是说把盐铁司当成你们家里的？待我回去御史台，一定会上奏，严惩他们。” 御史台！ 那人看了看马周，身子颤抖得更厉害，那是监察机构，相当于后世的纪委部门，被御史盯上了，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官员，下场会很惨。 “你能不能把所有人都叫回来？” 李忆安沉声道：“我是新任的盐铁使，今天第一次来，连你们其他人都看不到，总算见识到盐铁司内部有多乱了。” 男人只能躬身一拜，摇头道：“下官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些人大多是世家子弟，只有我是依靠世家被举荐进来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又是一群世家的人，来这种油水充足的地方，不过是混吃等死。 “太放肆了！” 马周怒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 李忆安摇了摇头。 现在连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再怎么生气也没用，他这一次来，也做好心理准备，预料盐铁司可能很不堪，对于这些尚且可以接受。 至于怎么对付副使等人，李忆安到任后，另行处置。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那人长松一口气，没事就好，但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盐铁司可能会有重大的改变了。 “先生，马御史！” 他们刚路过民部办公的地方，碰巧看到裴矩从里面出来，笑道：“先生准备到任盐铁使了？” “没错，但我也对盐铁司太失望了。” 李忆安无奈地说道：“偌大一个处理公务的盐铁司，只有一个人当值，其他所有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尸位素餐，也怪不得国库没钱。” “还有这种事情？” 裴矩眉头一皱。 盐铁司是由民部管理，还是个收盐铁税的部门，虽说油水充足，但地位并不高，裴矩这个民部尚书平时也比较少过问内部的事情。 “我们亲眼所见，裴公如若不信，可以去看一看。” 李忆安继续说道：“不过我到任后，一定会大力整改。” 裴矩怒道：“区区一个盐铁司，好大的胆子，我一定会先查清楚。” 说罢，他先和李忆安告辞，大步往盐铁司的方向走去。 虽说裴矩是李忆安的顶头上司，但他也没有要跟着回去的意思，直接走出宫门。 “先生，今天你在长安暂住吗？” 马周问道。 “明天我再来。” 李忆安回去万年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 别了马周后，他先离开长安。 “阿兄！” 婉顺看到他回来了，连忙又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走，阿兄给你做奶油蛋糕去。” 李忆安笑着逗了逗她的小鼻子。 “好！” 婉顺直接欢呼起来。 奶油蛋糕她在第一次遇见李忆安的时候，就吃过了，真的太好吃，至今念念不忘。 “先生，我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 宇文妍走过来说道：“我看到有好几个人，在我们附近徘徊，一直没有离开，就好像在监视什么似的。” “徘徊不走，监视我们？” 李忆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演算了好一会，忽然笑道：“妍儿，今晚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宇文妍激动道：“那些人想来对付我们？” 李忆安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你得给我注意了，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用你报恩，哪里来得就回去哪里。” 宇文妍乐呵呵地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先生你就给我放心，我最听话了。” “我闲了那么久，终于又可以动手了！” 说罢，她连忙跑回去，将自己收起来很久的重剑，拿出来擦干净，这丫头还是个好战分子。 “阿兄，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婉顺紧张地拉着李忆安的手。 “当然不会！” 李忆安手中还有些奶油，轻轻地碰在她的小鼻子上。 “啊，阿兄你坏！” 婉顺把刚才的担忧置之脑后，乐呵呵地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然后她用小手将奶油，也弄到李忆安的脸颊上，到处都是，玩闹得不知道多快乐。 很快，便是晚上。 在李忆安工厂不远处，来了一群黑衣人。 另外还有一辆马车，停在远处，打着灯火看向工厂那边。 “修然兄，这种小事，又何必我们同时出手，我更感兴趣的，是如何杀了李忆安。” 说话这人，是崔茂的嫡次子，崔天华的亲弟弟，就叫做崔天明，听得他冷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拿着他的脑袋，去祭奠我大兄。” “据说此人实力还不弱，背后还是李二郎，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我们都杀不得他，得小心为上。” 卢修然淡笑道：“不过他敢与我们两家为敌，这是死定了，等到机会来了，就算李二郎亲自来，也救不得他。” 崔天明冷哼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动手。” 卢修然的声音，也越发冷淡。 随后，那些黑衣人，就往工厂那边走去，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第103章 偷窃 工厂里面，那些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潜行进去。 这里的工匠一般不会在工厂过夜，里面是空空荡荡，安静得很。 “分开去找！” 确定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为首那个黑衣人沉声说道。 他们立马分散开，到处去找李忆安留在工厂里面的东西。 要说印刷术，其实也很好找，只要找到那些字模就能推断出来，大概是怎么做。 所以，两个黑衣人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十多个字模，轻声道：“你们看，应该是这些了。” 他们是得到死命令， 必须把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方法得到，看着那些字模，同时点了点头收起来，随后继续找下去。 “造纸的方法，我好像也找到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在李忆安那个工作间内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那几个黑衣人围过来看了一会上面的内容，虽然他们不懂怎么造纸，但是看着那个流程就很像了，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转身要往外面跑，可是刚翻过围墙走出去，看到一道娇小的背影正在背对着他们。 “先生说的没错，今晚还有人要来偷东西。” 宇文妍提着那把巨大重剑，慢慢地转过身，声音冷淡说道。 居然被发现了，他们互看一眼，直接往宇文妍冲过去。 锵！ 宇文妍抬起剑一挥，打落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武器上。 砰！ 对方哪里能挡得住这种强大的力道，被打飞出去，口吐鲜血而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要不是李忆安说过，不给她杀人，这个人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黑衣人看到宇文妍的实力那么恐怖，先停顿片刻，随后继续朝着她袭来。 “找死！” 宇文妍冷哼一声，她的重剑虽然很笨重，但是挥舞起来，仿佛是轻飘飘的，她整个人的身形，随着挥舞重剑的惯性而动，眨眼间打飞数人。 重剑虽然没有被开刃，但打落在身上，要比开刃更难受。 剩下的黑衣人看见宇文妍那么厉害，他们立马把字模和纸条都塞给身材最高那人，道：“你把东西带走，其他人和我杀！” 最高那人拿着纸条转身往回跑。 “想走？” 宇文妍娇斥一声，又要追赶，可是剩下的黑衣人往她涌了过去，霎时间便是刀光剑影。 其实，以宇文妍的实力，只要她愿意，这里所有人都逃不掉，但放过了那个人，是李忆安故意这样安排。 最高的那个黑衣人匆忙逃窜，很快回到马旁边，气喘吁吁，满身汗水打湿了他的黑衣。 “二郎我们得手了，不过也被发现了，快走！” 那人喘息地说道：“杀了大郎的那个女子，就在后面，她很快能赶上来。” “什么！” 崔天明惊呼出声。 那个高高的黑衣人，正是崔家的人。 当初宇文妍一人杀入崔家，弄得他们乱成一团，杀了崔天华还能全身而退，无人能挡，如入无人之境。 宇文妍到底有多厉害，崔家的人没有不知道。 “快走！” 崔天明慌张地说道。 卢修然往外面看了看，大概知道卢家的人是回不来了，连忙又问：“东西呢？” 那个高高的黑衣人把字模和造纸方法交给卢修然，紧接着催促车夫，必须得马上离开。 随后那几个黑衣人，都隐藏在黑夜里，暗中保护但没有现身。 马车里面，卢修然拿起字模看了一会，随后浑身一震，印刷术原来这样简单，只不过造纸术的内容他还来不及打开来看，赶车的车夫突然停下来。 “外面怎么了？” 崔天明不满地说道。 “二郎，有人拦路。” 车夫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也是崔家的人，他从马背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道：“你们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去会一会对方。” 崔天明听了后，马上回到马车里面。 拦路的人，正是李忆安，他看着车夫提着剑走过来，他也将自己的猎刀拔出鞘。 “你们是来偷我工厂的东西，好大胆子！”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车夫没有废话，剑锋一转，往李忆安冲过去，双手持剑，用力挥下，剑光在黑暗中，闪过一道靓丽的光芒。 锵！ 李忆安随手抬刀一挡，对方的剑不堪一击，直接被击断，随手顺手一拖，要往车夫的脖子上挥去。 车夫脸色大变，哪想到李忆安的刀是那么锋利，马上侧身闪开，随后用断剑刺向了李忆安。 李忆安面对这个车夫，应对自如，云淡风轻。 就在他们打起来时，那些黑衣人又从黑暗中走出来，其中一人提起马鞭用力一抽，骏马吃痛放开四蹄就奔跑。 “别走！” 李忆安大叫一声，要追着马车而去。 车夫从背后一脚横踢而来，但也被李忆安挡下，抓住他的脚踝把人用力地往地上一甩。 他重重摔在地上后，双手在地面一撑而跳起来，翻身往黑夜中走进去。 既然崔天明等人都走了，车夫也没必要继续和李忆安纠缠下去。 李忆安作势要追赶马车，但追不上那是肯定的，走出一段路程后便停下来。 “先生，搞掂了。” 宇文妍也赶来了这里，开心地说道：“第一个恩情，我算是报答你了，接下来是我阿兄的恩情，这个就有点重，以后慢慢来报。” 对于宇文妍的家里人是谁，李忆安从来没有过问，也不在乎太多。 “你阿兄的恩情，不用你来还，他会亲自还的。”李忆安说道。 “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宇文妍好奇地问。 “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走！” 李忆安说罢就往工厂的方向回去。 宇文妍又说道：“先生你为什么要把东西都让他们带走？这样做岂不是我们吃亏了！” 李忆安笑道：“如果他们不带走，那么接下来就不好玩了，那些人都在工厂里？” 宇文妍冷冰冰地说道：“没错，我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 “就知道打打杀杀。” 李忆安脚步一顿，轻轻地一敲她的额头：“有时候，打打杀杀不能解决问题。” “先生！” 宇文妍捂住额头，声音也是娇滴滴的，道：“你怎么和我阿兄一样，就喜欢这样来打我。” 第104章 布局 宇文妍只要不野性大发的时候，俏皮起来还是很可爱，提着她的重剑，蹦蹦跳跳地跟在李忆安身边。 回到工厂里面，李忆安看到那些黑衣人躺在地上，全部失去行动能力，哪怕还是清醒，都没有逃跑的能力，不得不感慨宇文妍是真的很暴力。 随后他去报官，万年县现在的知县得知是这里出事，连衣服都还没穿整齐，就连忙带人跑过来。 “先生，这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知县说着就挥手说道：“来人，把他们全部带回去。” 李忆安摇头道：“结果如何，我大概知道了，就算带回去也查不出什么来，今晚就这样算了，不用查了。” 他之所以让宇文妍动手把这些黑衣人打倒，又故意放走其中一人，目的在于给敌人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些东西很重要，他们带走了，才会更懂得珍惜，然后开始仿制。 包括刚才李忆安和车夫对打，故意忽略马车而放过卢修然等人离开，都在他的计划里面。 否则的话，李忆安有能力让这些人，谁也逃不掉。 如果他们不制作那些纸还好，只要制作起来，那个场面就会很壮观。 甚至是造纸的配方，也是李忆安故意留下来，等着他们来偷，毕竟从报纸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他就预料到最后会是这样，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先生，我知道了。” 县令把人带走后，工厂外面也恢复安静。 既然李忆安都这么说了，县令也不敢乱来，就怕自己会破坏先生的计划。 “郎君！” 李长歌打着火把，从黑暗中走出来，担忧道：“你没事？” “长歌，你看先生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宇文妍笑道：“不过你偏心了，居然不关心我。” “你这丫头，不要乱说话。” 李忆安又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这里没事了，我们先回去，把婉顺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会害怕的。” “嗯！” 李长歌放下心来，两人手拉手地回去。 “先生，你又这样打我了。” 宇文妍提着重剑，气鼓鼓地跟在他们身后。 —— 宵禁的限制，不过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以卢修然和崔天明点身份，即使是大晚上，进出长安城门就像回自家的家里一样简单。 到下半夜时，他们的马车驶进卢家大门，跟着一起出去的黑衣人，只有五个可以回来，以及那个实力不弱的车夫。 其余的人当然是被宇文妍给留下来，但他们毫不在乎，也很清楚这种事情会牵连不了他们的家族。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卢修然刚进门，就惊呼地大喊了一声。 “真的成功了？” 闻言，卢玉麟激动地迎着他走去，说道：“快拿来看看。” 崔茂也留在卢家，今晚他们都很紧张，也超级期待。 卢修然连忙把那些字模和制造的方法掏出来。 “这就是那些印刷术，竟然如此简单？” 崔茂看着字模惊讶地问。 “不简单，一点也不！” 卢玉麟马上想到其中的好处，感叹道：“李忆安果然是个妙人，他想到把所有字做成一个个字模，这样可以抛弃雕版这种固定的印刷方式，即使印完一份报纸，也无需更换新的雕版印下一份，只要把字重新组合即可，这也是他们速度快的原因。” 经得他的提醒，崔茂马上反应过来，拿着字模的手一抖，尽管他很不爽李忆安这个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忆安的头脑太可怕，与这种人为敌，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崔兄你快看！” 卢玉麟又震惊地说道：“李忆安的造纸方法，省去那么多复杂的步骤，所需要的东西极少，怪不得他的造纸速度那么快，质量还那么好。” 崔茂拿起来一看，又一次被震惊到，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 “这种方法如此简单，真的可行吗？” 崔茂却质疑地说道。 “是否可行，我们试一试便知道。” 卢玉麟说道：“明天我马上安排人手，先按照这种方法准备原料，以及制造字模。” “我们崔家，也得制作试一试。” 崔茂也不甘落后，万一真的成功，他们把这些东西也垄断起来，利益有多大，可想而知。 “阿耶，今晚虽然偷窃成功，但我们也被李忆安发现，杀了大兄的那个女子，打倒我们不少人，我们是否要做好准备？”崔天明说道。 “又是她！” 崔茂对于宇文妍那是恨之入骨，但有李忆安保住，背后还是李世民，无凭无据让他也没办法报仇，续道：“不用管，哪怕被捉的人真的招供，他还敢来问我们俩家要人不成？” 那个女人，崔茂发誓，早晚有一天，会让她后悔所作所为。 “崔兄说的没错，今晚的事情，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卢玉麟对于这个，也毫不在意。 ——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不怎么在意，一大早往长安里面跑。 甚至是李长歌她们，也一起来了东市的商铺当中。 反正有长孙皇后的广而告之，香水已经打出一定的知名度，他只负责卖就对了，但卖也不是随便地卖，因为他得准备一下后世的宣传手段。 首先，李忆安画了一副绝美的宣传海报，挂在门前，随后准备几个花篮，拉起横幅，吸引过路行人的注意。 什么横幅花篮，都是虚的，最先吸引路人注目的，还是海报。 因为李忆安在海报上面，画了一个穿着旗袍的民国风美女。 旗袍真不愧华夏的国粹和女性国服，甚至是华夏悠久的服饰文化中最绚烂的现象和形式之一，完美地将女性的身段展现出来。 虽说这种服饰，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十分大胆，但海报刚挂出来，路过的行人无不被惊艳了。 在这个惊艳的美女手中，还端着一个小瓶子的香水，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先生，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宇文妍看着眼前的海报，惊叹道：“连这种好看的衣服，你也能想出来，还画得那么完美。” 就算是女汉子的宇文妍，在这时候也喜欢上了旗袍，真的太好看。 至于李长歌却是瞪大双眼，艳羡地看着海报上的旗袍美女。 路过的行人，无论是男女，不约而同地站在海报前面，有的在议论，有的在惊叹。 不仅仅是人美，甚至连衣服也很美。 第105章 闹事 “阿娘，你要的那个香水，开始在东市售卖了。” 程处默连忙跑进家门，高声地大喊出来，这是孙如仪给他安排的任务。 其实先生要什么时候卖香水，他早就知道了，但程咬金吩咐过，这件事必须保密，哪怕是孙如仪也不能说，也不能把先生暴露。 “真的？” 孙如仪一听，立马说道：“处默，快带人和我一起去买香水。” 五天，她等了足足五天时间，不知道多渴望能得到那些香水，可惜剩下的都在皇后那里，她又不敢贸然去问皇后要，唯有等待李忆安发售。 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孙如仪来说，五天几乎过去了一个世纪。 程处默就努了努嘴，不就是香水，这玩儿先生那里多的是，需要这么激动吗？ 当然了，这些话他也不敢说出来，第一时间赶往东市，意外地遇上长孙冲和独孤媛。 “处默！” 长孙冲笑道：“原来你也来了。” “长孙兄！” 程处默微微点头，然后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 他们不由得羡慕李德謇，因为张出尘对这玩儿，完全提不起兴趣，都懒得来买。 “独孤夫人，你们来得那么早。” 孙如仪笑道：“这店铺外面，怎会有那么多人了？” “我也是刚到，据说他们在看一幅画，很特殊的画，挤都挤不进去，不过以我们的身份，应该不用和这些人一起挤？”独孤媛笑道。 “有道理，处默去把他们都赶走。”孙如仪说道。 “冲儿，你也让这些人散开，让出一条道，等我们进去。”独孤媛也是这种想法。 “让开让开！” 要做这些事情，程处默和长孙冲都是老行家，吆喝了一声，便带着人走进去。 “长安四害！” 有人惊慌地说了一句，随后其他人全部往后退。 “阿娘，好了！” 程处默笑道。 她们一起走进去，包括卢梦华等人也在，然而刚走到店铺面前时，跟随着而来的所有夫人都愣住了。 那一副海报上面的旗袍，直接吸引了她们的目光，真的是太美了！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好看，甚至是充满了魅力的衣服，虽说以这个年代的眼光来看，旗袍显得有些不怎么符合礼数，但作为爱美的女人，没有不为之惊叹。 “这衣服，真好看啊！” 卢梦华首先说道：“这家商铺，能不能为我们缝制？” “我也想要，不行！等会我一定要问清楚。” 独孤媛果断的说道。 “今天我们目的是香水，这种漂亮的衣服，以后再问他们要。” 孙如仪说道。 其他的夫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经过上一次长孙无垢的广而告之，让她们都带着香味回家，然后在家族里面，又形成小范围的宣传，知道香水的人越来越多，想要香水的人也更多。 目前等待买香水的人，要比那天赴宴的翻了一倍。 听到她们的呼声，坐在幕后的李忆安挥一挥手，叫来一个女员工，让她把一块价格牌子挂出去。 牌子上面大概写着香水的类型和价格，现在的香水不止是牡丹和玉兰两种香味，李忆安还新增了桃李杏梅等等，价格的话就是一小瓶一百钱。 这点小钱，对于她们来说，还不放在眼内。 所以招牌刚挂出去，瞬间引起轰动，纷纷大叫便宜，实在太便宜了。 要不是李忆安准备了一个限购的规矩，排在最前面的独孤媛、孙如仪和卢梦华等三人，可以全部给买下来，都不带眨眼的那种。 然而，人群外面，卢修然和崔蓉蓉也来了，很不爽地看着这一幕。 崔蓉蓉和李忆安的矛盾，就在这家商铺开始，得知李忆安再次开门营业，她当然得来看一看，然后给李忆安一点教训，让他开不下去而让给自己。 “郎君，我曾说过，会让他这个店铺，再也开不下去。” 崔蓉蓉恼怒地说道：“李忆安这样做，那是不把我的话，给放在眼内。” “放心，我会让他后悔的。” 卢修然大喝道：“赶人，砸了这店铺！” 他身边的家奴，马上冲上去，大喝着把围观在外面的人要赶走了。 等待购买香水的人，顿时就乱了起来。 同样在人群之外，王茹婧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笑道：“李忆安的本事，还真的不小，就不知道，他如何能应付得来这些事情。” 店铺里面，李忆安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但他大概可以猜测，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先生，我觉得你不仅可以卖香水，还能开一家成衣铺，专门为她们裁剪旗袍。” 宇文妍俏皮地说道：“不过你得给我也准备一套，要不然我和长歌都不会放过你。” 这个女汉子，是真的很喜欢旗袍。 李长歌期待地说道：“我……我也想要，郎君你先给我们图纸，我们回去找王大娘为我们提前造一套，怎么样呢？” “当然可以，图纸就在我的书房里，回去你们先随便用，妍儿你说得对，等到方掌柜把那些白叠收购回来，我们就做一家成衣铺。” 李忆安微微点头，觉得如此很可行。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刚才的女员工着急地走进来。 “先生，不好了，外面有人来捣乱，还说要砸了我们这个地方。”她紧张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这就去把他们全部打跑。” 宇文妍勃然大怒。 “让外面的人闹，没事的。”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 外面那么多夫人在，都是国公夫人，还有不少朝廷要员的夫人，哪怕卢修然再怎么嚣张，也不敢真的砸了店铺。 这个时候，卢修然跟在那些家奴身后，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大喝道：“给我砸了！” 崔蓉蓉冷笑一声：“我不是说了，你们这家商铺，永远不用再开下去，否则开一次我就砸一次，你们还真不把我的话放心上。” 那群家奴推开众人，扑向店铺里面。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看谁敢砸了这个店铺。” “卢修然，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恣意妄为了？” 第106章 营销手段 那群卢家的家奴还来不及打砸，就被孙如仪等人强势地拦下来。 他们当然认识卢梦华，看到她也在其中，直接就怂了，再也不敢动手。 卢修然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心中不悦，大步地走上来，却看到那人正是卢梦华时，愣了片刻。 “姑姑，你怎么也在这里？” 接下来，卢修然还能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不是那些国公的夫人，就是朝廷大员的夫人，他直接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破店铺开业，也能引来那么多名门贵妇参观，看样子她们还很维护这家商铺。 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当然不想看到我在这里，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你是如何行恶的对？”卢梦华一脸愤怒地说道。 “不是的，姑姑你听我解释，我……” 卢修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独孤媛笑着说道：“梦华，怎么你们卢家的教养，如此之差？一言不合就要打砸商铺，如此横行霸道，只怕是我们冲儿以前也不敢这样做？” 长孙冲他们被称之为长安四害，纨绔得很，经常在长安里面欺负别人，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也真是因为这样，孤独媛等人没少被她们嘲笑。 近段时间以来，长安四害被丢去李忆安那里教导，安分守己多了，曾经的事情再也做不出来。 这些夫人看起来是和和睦睦，不过暗地里有一些斗争、争执，也是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斗争。 “我以前虽然做得过分，但也不敢这样过分的。” 长孙冲马上回应道。 “是啊，我们长安四害所做的事情，还比不上卢大郎你一人所做的？” 程处默马上应和，哈哈地笑了起来。 卢修然顿时脸色涨红，被那么多人看着，还如此地丢面子，这要他以后还怎么在长安里面混下去。 “卢姑姑不是你想的那样。” 崔蓉蓉紧张地解释道：“这家商铺的掌柜，不把我们崔家放在眼内，也就是蔑视我们五姓七家的人，可恶至极。” “就因为一个不放在眼内，你们就要打砸？” 程处默冷哼一声，敢破坏先生的东西，门都没有，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不是第一次打砸这个商铺了？” “还有这种事情？” 卢梦华丢了那么大的脸，再听到这句话，这还得了！ “还不止，各位夫人可能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砸这个商铺。” 方玉成在人群里走出来，淡淡地说道：“就是因为这位崔家娘子，强抢商铺不成，就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报复！” 他这话一出来，全场震惊，随后目光都聚集在崔蓉蓉身上。 “你……你胡说！” 崔蓉蓉哪里试过这种触目的瞬间，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就是我大兄给修然找的未婚妻？” 卢梦华决定把卢家的骂名，转移到崔蓉蓉身上，冷笑道：“看来你还不配当卢家的媳妇。” “你们崔家的人，不要想着带坏了修然，也别想给我们卢家抹黑。” 她正义凛然地看着崔蓉蓉，那个语气和态度，仿佛要把这个婚事给退了似的，也把锅甩给她。 “姑姑，我们知错了！” 卢修然看到崔蓉蓉还想解释，抢先说道：“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他挥一挥手，拉着崔蓉蓉带上其他家奴，一哄而散。 这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各位，今天我们商铺第一次开业，却闹出这样的事情，让你们见笑了，也感谢你们帮商铺解围。” 方玉成站在门前，高声地说道：“为了弥补各位夫人，我决定拿出刚刚制造出来的三百瓶香水，由每人只能购买三瓶，改成了四瓶，回馈大家。” “因为香水制作不容易，今天没办法买到的夫人不用担心，五天后我们会新到货五百瓶，只要各位依然支持，我们绝对会保证充足的供应。” 他虽然是刚来这里，但也进去见过李忆安，得到了吩咐才敢这样做。 他也不得不佩服这种手段，让那些夫人来抢，更显得香水的珍贵，先生还说这是什么饥饿营销。 “你是这里的掌柜吗？” 独孤媛问道。 “没错！” 方玉成点了点头，因为李忆安不想出面。 果然是掌柜，她们也终于看到老板了，听到还增加销量，从每人三瓶改成了四瓶，那么也是真的，她们都愣了一会，然后直接惊呼出声，然后纷纷涌进去要购买。 “虽然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商贾，各位夫人身份尊贵，我也不敢说什么。” 方玉成看到她们那么激烈，连忙说道：“但是，规矩还是要有的，麻烦各位按秩序排队，不要乱，要不然我们也很难办。” 能作为国公的夫人，她们的纪律性还是有的，马上按照规矩在外面排队，再也没有乱来，因为她们还想到，长孙皇后曾经说过，这个掌柜是陛下的朋友。 商铺里面，看到卢修然等人憋屈地离开，宇文妍首先就笑了起来。 “先生，你真的神了，把这些夫人也算计进来，让他们帮商铺挡着那个恶心人的家伙。” 宇文妍笑道：“先生你就说，要不要我去帮你杀了他？” “你又来打打杀杀了。” 李忆安正要敲她，哪想到宇文妍反应很快，捂住了额头，往后退。 不过，今天的事情，是个多好的新闻素材。 李忆安决定了，明天长安日报的头条，就是这个了。 “妍儿姐姐，最怕阿兄。” 婉顺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先生，按照你的吩咐，我们都准备好了。” 方玉成总算应付完外面的贵妇人，又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白叠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忆安问道。 “已经收购了两千多斤，正在运送回来的路上，很快能到长安，包括种子也有不少。” 方玉成点头说道：“我们还继续在西域收购，将会陆陆续续送来。” “那也快了，明天让方诚来找我，第二个计划也得实行。” 李忆安微微点头，大概了解接下来的进度，也没有在东市继续待下去，反正有方玉成在，问题不大。 回到万年县的第一时间，李长歌去拿到图纸，找王大娘裁缝旗袍。 只不过，李忆安他们刚走了不多久，王茹婧便来到店铺面前。 “香水？” 王茹婧看着面前精致好看的海报，喃喃自语道：“这位先生，还真的是个妙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道我穿上这个旗袍，如何呢？” 第107章 旗袍 王茹婧没有走进店铺，却十分喜欢这幅海报，看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就在这同时，卢修然回家后，怒火冲天，今天他什么面子都被丢光了，还要被卢梦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他，这怎么能忍啊？ “修然，对不起，是我错了！” 崔蓉蓉低下头说道：“刚才我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让卢姑姑生气了。” 卢修然的确很不爽刚才的事情，但见崔蓉蓉楚楚可怜地低下头认错，又什么气也发作不起来。 “不怪你，这是李忆安的诡计，他挖了一个陷阱，就等着我们跳下来。” 卢修然冷静下来后，也不难猜测其中原因，又道：“李忆安一定知道我们会再去找他，让他的商铺开不起来，所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姑姑等人都集合在那里，此人太可怕了。” 崔蓉蓉怨恨地说道：“以我们两家的能力，难不成还奈何不了一个李忆安？” “不会，绝对不会！” 卢修然也算是把李忆安给彻底的狠上，继续说道：“过不了多久，我会让他后悔莫及。” 卢家和崔家的力量加起来，哪怕是李世民也不敢撼动。 区区一个李忆安，他还不放在眼内，现在只是暂时的失利，以后绝对不会。 “我的书，明天能印刷出来，一共五千本。” 卢修然自信地说道：“只要将这些拿到外面卖，绝对能冲淡报纸的影响，然后我们再制造报纸，打败他们的优势，想方设法迫使李二郎放弃李忆安，那时候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我大兄之仇，也能报了。” 崔蓉蓉说道：“我还要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在他们看来，弄死李忆安很简单。 但是，只弄死还远远不够解恨，他们想做的，是要让李忆安即使死了，也不得翻身。 “遗臭万年，也很简单！” 卢修然冷哼一声道。 —— 李忆安还不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回到万年县不多久，方诚便来了。 “这幅画作为明天的海报，你挂在摊子前面。” 李忆安把白蛇青蛇的画亲手交给他后，又把人带到工厂里，续道：“这里有五千本《白蛇传》，明天拿出去西市上摆摊卖，一本二十钱，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事情？” “记得！” 方诚点头说道。 “那就成，去忙！把这些书卖出去后，还有白叠等着你。” 李忆安微微点头。 “多谢先生！” 方诚如何听不出来，自己得到了先生的看重，以后李忆安可能会重点栽培他。 在他离开了不久后，李忆安也安静下来。 “过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系统的经验怎么样了。” 李忆安心里嘀咕着，默念打开系统面板。 模板：大国工匠 等级：62（满级99） 经验：7984/ 开启第四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未领取奖励：《金x梅》。 这段时间影响的人不少，刷出来的经验足够多，他记得上一次看系统模板的时候，还是三十级，现在已经超过六十级。 这个速度，对于李忆安来说已经是神速了。 毕竟这要比第一个模板的五谷丰登和第二个模板的天机神算都要快，背后的原因当然是有李郎君的帮忙。 但是，那个未领取奖励，又是什么鬼？ 这个破系统也开始不正常起来了，这种东西，也能当作奖励的吗？ “算了，先领取，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研究。” 这本书能得到鲁迅先生的高度评价，作为奇书之一，有一定的价值。 后世的时候，他还没有看过，既然这样，有空再捡起来看一看。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阿兄！” 婉顺跑过来说道：“我们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李忆安，说到惊喜的时候，眼神里面的激动，那是无法掩藏。 “有什么惊喜。” 李忆安抱起这个小丫头，往李长歌那边的院子走去。 “等会先生就知道，妍儿姐姐说，先生不要太惊讶。” 婉顺抱着李忆安的脖子，额头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在李忆安身上，她有一种感觉，比自己的亲兄长更亲切。 “不要太惊讶？” 李忆安开始期待，她们能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到了院子里，婉顺也不让李忆安进屋子里面，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后，飞快地往里跑。 等了好一会，她们总算出来。 见此一幕，李忆安不由得眼眸一亮。 王大娘手下的裁缝，也太厉害，用了半天时间，把旗袍给缝制出来，现在宇文妍和小婉顺都穿在身上。 婉顺一身缩小版的小旗袍，十分贴切，更显得她的可爱与萌。 让李忆安惊艳的人却是宇文妍，这个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很容易让人忽略她还是个女子，也想不到她的身材竟然如此之好。 那修身的旗袍，将她那完美的曲线给勾勒出来，也许是经常练武，腰间纤细，没有丝毫赘肉，这个线条往下延伸，就是后翘，再往上的话，心口那位置的规模同样不小，以后肯定不会饿着孩子那种。 平日里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原来是躲躲藏藏，今天换上这修身的旗袍，把那优点全部展示出来，至于缺点，她的身材好像还没有任何缺点。 没想到这个女汉子，也有如此一面，可爱的同时，居然还有点妩媚和性感。 “阿兄，我好看吗？” 婉顺来到李忆安面前，萌萌哒地问，然后又转了一圈，在可爱和萌的同时，还有点小俏皮。 这个小丫头，就是个美人坯子，美女穿衣服，无论怎么穿都是好看。 “当然好看。” 李忆安的目光，这才从宇文妍身上收回。 “先生，我呢？” 宇文妍笑道：“刚才你看着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好不好看呢？” 可是，她说出这句话后，感到脸颊有些发烫。 这样的她，更像是个少女，而不是女汉子。 “好看。” 李忆安被她揭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问：“长歌呢？” 第108章 我只剩下你和婉顺了 李长歌倾国倾城，身材同样是完美无瑕，也穿上旗袍的话，岂不是更好看？ “长歌不好意思出来，先生要看，就快进去，说不定还没换下来呢！” 宇文妍笑着说道。 李忆安一听，哪里还能淡定下来，连忙往房间里面走去。 “坏先生，刚才还盯着我来看，现在就急着要去找长歌。” 宇文妍吐槽了一句后，就抱着婉顺回去房间里，又叮嘱道：“婉顺，今晚过后，先生可能就真的成了你们一家人。” 说罢，她还狡黠地笑了笑，好像一切在自己意料之中。 “为什么呢？” 小丫头眨巴了一会大眼睛，不解地问。 “小孩子不懂，以后你长大就懂了。” 宇文妍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候的李长歌，正在折腾着她的旗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妍儿和婉顺的旗袍，穿上去就很合身，唯独自己的不一样，太紧太紧了。 刚刚把扣子给扣上去，李长歌发现那些不可描述的地方，更为明显，就像是不穿衣服一样，这也是她不敢出去见李忆安的原因。 她的身材很好，超级好，尽管以前是大家闺秀，没有像宇文妍一样训练过，但一点也不比宇文妍差，也正是如此，窄小的旗袍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最完美。 李长歌也想穿出去给李忆安看看，但是她很内敛，没有那个胆子。 她还想不到，旗袍之所以会变窄，那是宇文妍故意让王大娘这样改的。 就在她很纠结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只以为是宇文妍来了，点头道：“进来！” “长歌！” 李忆安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一瞬间，李长歌身子一僵，缓缓地回过头去。 然而，李长歌双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狂热。 如果刚才看宇文妍的旗袍已经很震撼的话，那么现在李长歌的旗袍就是很直接的诱惑了。 “你……你不要看！” 李长歌红着脸，要捂住自己的心口，又想捂住下方，最后发现自己一双手还不够用。 “啊！” 下一刻，她惊呼一声，只觉得一个炽热的身子，往自己靠近过来。 迷迷糊糊之间，它落入李忆安的怀抱里面，紧张得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手足无措，那头小鹿又跑出来胡乱地撞了。 嗅着她身上，那兰花香水的芬芳，李忆安感觉到，某些因子开始躁动，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长歌，今天的你真美。” “真的吗？” 听到情郎如此称赞自己，李长歌那紧张的心思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抬起头和他对视，鼻尖相对。 李忆安再也忍不住，低下头，两人的鼻子轻轻地碰在一起后，亲上了她的唇。 “唔！” 李长歌象征式地反抗一下，随后身子一软，不知不觉地任由李忆安摆弄。 到最后，他们不知何时，趴在榻上，气喘吁吁。 “郎君！” 李长歌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还用了最妩媚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 李忆安低下头时，发现她媚眼如丝，羞红的俏脸上，荡漾着淡淡的春意，旗袍半开，小腿微微抬起，勾在李忆安身上。 他们俩人，亲密无间，抱在一起。 这般模样的她，还有种小狐狸的感觉，那就是妩媚，是李忆安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听着她的声音，李忆安终于缓过来，这样做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是有些过了，正要起来的时候。 哪想到，李长歌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前，红着脸，用一种无法形容，充满了魅力的声音说道：“郎君，我可能会怕痛，请你怜惜我。” 唐代法定的结婚年龄，在男子二十岁，女子十五岁，没有特殊情况，基本都遵循这个规定。 李长歌早已经超过十五的年纪，李建成还在时，开始为她物色夫婿，一些老宫女也教过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知道会痛的。 听了她的话，李忆安心中一软，俯下身来抱着她，道：“还没准备好，便算了，我们等到成亲后，好吗？” 唐朝比后来的朝代要放得开，婚前那啥，似乎很常见。 “不，我准备好了。” 李长歌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郎君，我这辈子除了你和婉顺，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忆安心中一酸，自己貌似也是啊。 穿越前的家人，肯定再也见不着。 穿越后，父母早逝，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轻声地说道：“我也是。” “郎君！” 这次是李长歌主动地吻过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李忆安的脖子。 再然后，那累赘似的旗袍，早就被丢到一边去，两道人影交缠……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的美人早已经醒了，正在痴痴地看着自己。 “醒来得那么早？” 李忆安碰了碰她的小鼻子。 “现在不早了，我也想明白，那旗袍一定是妍儿故意用的小手段，然后郎君才会这样。” 李长歌轻声地说道。 “妍儿这次又做对了。” 李忆安笑着勾起她的下巴，轻轻地亲下去。 “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叫夫君了？” 李长歌害羞地说道。 “如果觉得不合适，忙过这段时间，我去找阿翁提亲了，再改称呼。” 李忆安虽然穿越到这里好多年，但一直是个单身狗，对于这些礼节的问题，知道的不多。 “我都听郎君你的安排。” 李长歌轻轻点头。 在古代，其实郎和郎君，都有自己丈夫的意思，不过在唐代更多时候，还是用作人际交往上的称呼。 “还痛不痛？” “有一点。” “你等我一会，今天由我来照顾你。” 李忆安想了片刻，今天要试行的计划，已经有方诚去安排了。 长安盐铁使的职务，他决定在明天再到任，那么今天就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好好地陪着李长歌。 想到了那么多，李忆安离开房间，要去烧热水，准备为李长歌沐浴。 看着他离开之后，李长歌从被子下面，抽出一个布条，上面还有一点点梅花。 “夫君，我真的只有剩下你和婉顺了。” 李长歌拿在手心，脸上又露出痴痴的笑容：“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 第109章 才子佳人 “过分，太过分了！” 卢修然拿到今天发行的报纸，上面正好印刷着昨天香水商铺外面发生的冲突，甚至还在最起眼的地方。 大概内容，就是写卢修然怎么样的霸道和欺压百姓，然后崔蓉蓉如何的无理取闹，最后再吹捧一下各位夫人的正义，因为事情又确确实实的存在，只不过是被李忆安最大化，写得绘声绘色。 也正是这样，把卢修然写成比长安四害还要可恨的人。 “梦华也是的，竟然不帮自己的侄子。” 卢玉麟冷哼一声道：“嫁给了房乔之后，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了是？” 房乔，正是房玄龄的姓名，而玄龄是他的表字。 “李忆安也太可恶了，把那些国公的夫人都找来了，等的就是让你主动跳进这个陷阱里面。” 卢玉麟继续道：“此子好深的心计啊！” “要论心计，我比不上他。” 卢修然说道：“要说论实力，十个李忆安也比不上我们卢家，我那些传奇故事，已经全部印刷好了，我这就让人拿去东市和西市出售，我要让所有长安日报，在三天之内，无人问津。” 提起了这个，卢玉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我们的造纸和印刷也有进度了，最快在半个月，能让李忆安一败涂地。” 想到那些活字印刷术的便利，卢玉麟在其中还能看出巨大的利益，还不仅仅是控制社会言论方面。 但是，言论对于他们而言，又是目前最重要的。 之前掌握着言论，能把李世民骂得一无是处，现在反过来被李世民掌控言论，将卢崔两家，按在地上摩擦，让卢玉麟的面子都丢光了。 现在谁不知道，卢玉麟的小妾，被自己亲兄弟给搞了。 接下来，卢修然离开卢家，他亲自去安排那些传奇小说的出售事项，企图通过这样，打击报纸的言论，冲淡报纸的影响。 很快，在长安各大卢家的商铺，全部摆上这些书籍。 再然后，卢修然还利用卢家的资源和力量，大肆宣传，并且砸钱出去，不过是一个上午，传遍了几乎整个长安。 正如李世民一开始担忧的那样，长安能够认识字的人并不多，普通百姓得到这个消息，碍于卢家的权势，只是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那群会读书识字的读书人，却被卢家的人，强行的要求购买。 因为今天报纸的影响，卢修然成了比长安四害还可怕的人，他们就是想反对也没有那个底气，无奈之下只能买来看看。 五千本书，也就一个上午，被他强行地卖出了一半。 刚开始买的读书人对于这些书的内容，不抱有任何期待，虽然说是被强迫的，但也是自己花了钱，含泪也得看完。 然而，他们刚看了没多久，心态便反转了，虽说这些故事远比不上各种政论文章，也没有诗词歌赋的地位高，但想要写好还不容易，没有点文学水平也做不到。 卢修然显然是有那个水平的人，所写的内容，辞藻优美，故事引人入胜，那些读书人只是看了前面的好几页，发现也没有那么不堪。 上面写的内容，还是才子佳人，恰到好处地触动了他们。 读书人是才子，特别是那些寒士，当然想得到豪门佳人看重，然后一飞冲天。 可以说，卢修然这本书，抓住不少寒士的心理感受。 “这本书好看，还是卢家大郎的作品，如此大才的一个人，怎会做出报纸上的恶霸行为？” “我听说，这一次只有五千本书，写出了我们寒门士子的心声，你们还不快点去买，晚了就什么也买不到！” “什么，书已经全部卖完了？” 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去卢家的各个商铺，最后被告知，卢修然的书，连一本都没有了。 他们马上提出建议，要卢家印刷多一点。 早上还有不少人在臭骂卢修然，中午过去，骂的声音就变成了赞美。 长安读书人圈子里面，流传的都是卢修然的书籍，至于长安日报里的内容，仿佛被众人遗忘了一般。 “修然，你真的太厉害了。” 崔蓉蓉看到外面有些疯狂的读书人，在她面前，也有一本卢修然的才子佳人传奇，她第一个看完所有内容，毫无例外也深深地被上面的故事所吸引。 要说写得一般，还不足以压下长安日报的风头，唯有惊艳，才能快速风靡长安。 崔蓉蓉继续说道：“外面的人，不断地要求，让我们加印多一些。” 卢修然早上的憋屈一扫而空，欺善怕恶的坏名，就这样被一本简单的书籍给挽回了。 “其实这本书里的故事，也不怎么样。” 卢修然自信地说道：“我还有更好的故事，等到我们的印刷术做好了之后，印刷的书籍更多了，我要让整个长安的文坛，变成是以我为主导的天下。” “什么李忆安，他也只会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在背后搅动风雨，在我看来，不值一提，他还不配和我为敌。” 然而，再卢修然十分自大的同时，在西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摆出一个小摊子，上面放满了书籍，然后又将一副海报挂出来。 这个人自然是方诚，他按照李忆安的吩咐，在这里摆摊卖书。 李忆安没有把这些书，放在香水的商铺里面卖，那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安排。 “卢家的书？” 方诚刚到长安，就遇上卢修然也在卖书，还是疯狂传播的时候。 然后，长安城内所有读书人，无不对其评价极高。 如果只是在卢家的压迫之下，他们也只会给出高评价，但不会如此宣传和赞美，唯有好看例外。 “你们卢家的书，和先生的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方诚也看过书里的内容，虽说他是男的，可能会看不进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但又深深地吸引了他，昨晚差点熬了个通宵，把整个故事给看完。 没想到先生刚要卖书，卢家也来卖书，那么他就要亲眼看着，先生的书是如何把卢家的书彻底打败。 只不过，他的摊位刚摆下来，却是无人问津。 方诚也不在乎，先生说过，今天一定可以。 —— “义府兄，卢家的反抗又来了。” 高智周也得到一本卢修然的书，淡淡地说道：“卢家大郎这本书一出来，长安日报的影响力大大降低，言论很快又回到他们手中。这书里面的故事，又真的很精彩，不得不说我也被吸引了，卢大郎是真的有点本事啊！” 李义府合上了书页，只能承认很好看，但这样只会对陛下不利，也会对以后的科举不利。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不知不觉间走到西市，又看到某个让他惊艳的角落。 “智周兄，你看那边！” 李义府抬手往那个角落指了过去。 第110章 卖书 李义府所指的方向，正是方诚摆摊之所在，首先吸引他注意的是小白和小青那精美的海报。 高智周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随后看到那海报时，眼神一凝，两人快速走到方诚面前。 “两位，要买书吗？”方诚终于看到有人来了，笑着起来打招呼。 他们没有回应方诚的话，瞪大双眼看着李忆安画的海报，慢慢地感到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种画工，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画中极具神韵和诗意，意境深远，改变了他们对于画的认知。 “这幅画，你是从哪里来的？” 高智周看着方诚便迫切地问。 在长安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画中大家？ 哪怕是阎立本来了，也画不出这种意境，也不会这种特殊的画法。 在画中的留白处，还写上了一首诗： 半是凡心半是仙，蛾眉空付一千年。 断桥难断尘寰事，西子湖畔续前缘。 他们还没有看过小说，诗中的内容看得不太懂，却也能看出来，诗与画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完全是革新他们对于诗和画的认知。 画这画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大才。 他们作为寒门士子中最顶尖的那一类，自问诗画无所不精，可他们的画与这个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 “是谁画的，我不能说。” 方诚也得到吩咐，不能透露李忆安的身份，续道：“你们要是不想买的话，请离开。” “白蛇传？” 李义府的目光落在那些书上面，笑道：“卢修然利用他们卢家的人脉和手段到处卖书，你也在卖书，还是志怪类型，这是要和卢修然争个高下？” “用志怪故事要和卢修然争个高下，只怕是难了，甚至不可能。卢修然的书，我们都看过，长安所有自诩才学不凡的读书人，都对其赞不绝口。” 高智周续道：“你这些书，我觉得是浪费了那么多纸张和油墨。” “不过你这画倒是挺好看，画法新颖，意境深远，笔法和色彩运用到了极致，与我们所知道不一样，我感觉画中情景，真真实实地呈现在我眼前，多少钱？我可以买了。” 他很欣赏那幅画，也更想认识一下，这画作的高手。 “画，不卖，我只卖书。” 方诚摇了摇头，就没有再理会过他们。 “智周兄，你快看，这本书还真有点意思！” 李义府翻开封面看了好一会，纸质的质量先不说，但里面的文体和标点符号等，让他耳目一新，然后故事似乎要比卢修然的还要好看。 李义府的才学，同样不差，是好是坏，也能一眼便看出来。 “卢修然的才子佳人故事，与这比起来，远远不如！” 李义府赞叹地说道。 看完了两页，这书给他一种感觉，那就是通俗。 没错，通俗得好，没有那些文言文般需要理解，通俗易懂，一眼就能看到故事的本质，这才是好故事。 传奇故事，本来是用来消遣娱乐，这本《白蛇传》更贴近娱乐方面，除此之外，故事性也要比卢修然那本书要连续，可观赏的情节更多，节奏也更快，文笔也不比卢修然差，甚至更好。 高智周好奇地翻看封面，那文体同样让他感到新颖，继续看下去后，然后愣住了。 这的确要比卢修然的更好，也更容易让人读懂，甚至沉迷。 “这位郎君，写书的人是谁？” 高智周问道：“难不成，这幅画，也是写书的人所画？” “我说两位还买不买书？” 方诚都懒得回答，续道：“不买的话，请离开。” “买，当然买！” 李义府问道：“我买一本，是否能告诉我，这画作的大家，到底是谁？” “不能！” 方诚很果断地拒绝。 “画作的大家，应该是个不慕名利的高人，否则的话，他有如此精妙的画法，我们不会从未听说过。” 高智周想了一会，又道：“但是，这书的内容，的确比卢家的还要好，不应该如此埋没。” 李义府一听便明白了什么，如果让卢家继续出风头，盖过了报纸，重新掌控言论，对他们寒士的好处并不多，他也说道：“我们这就买下这本书，还会推荐给其他朋友，一起来买你的书。” 卢家的书籍，很显然是用来反抗报纸。 他们还等着看报纸上的政令，以及秋季的科举，哪能让世家赢了朝廷。 —— 与此同时，在西市一家酒楼的雅间内。 “我家修然的作品，还好看？” 卢梦华也帮她的侄子宣传一下，将独孤媛等几个夫叫了出来。 “看起来倒还不错，但与白蛇传比起来，逊色不少。” 孙如仪可惜地说道：“也不知道那白蛇传的作者，何时才能把后续内容写完。” 哪怕是卢梦华也无法否认，白蛇传是真的要更好，但她又说道：“看一下修然的书，也挺不错啊！” 独孤媛收起来说道：“说的也是，我带回去再看。” 贾秀英也点了点头道：“多谢卢夫人送的书。” 她们兴趣不大，又不好直接拒绝，随便应付过去，拿起书籍便要回家。 卢梦华还要说什么，但啥也说不出来，只好跟着她们一起走了。 只不过，刚走到外面，却看到一处摊子旁边，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那边如此热闹，发生了好什么事？” 独孤媛是个好热闹的人，好奇道：“你去看看。” 她身边的丫鬟往摊子走去，好一会回来说道：“夫人，那边有人在卖书，还画了一副好美的画，对了，卖的书好像是夫人想很久的白蛇传。” “什么？” 那几个夫人同时惊呼。 她们刚谈及《白蛇传》，那么快就来了吗？ 孙如仪说道：“我们快过去看看。” 她们刚走近首先看到的，是小白和小青的海报。 “小白、小青，她们竟然如此美丽。” 孙如仪兴奋地说道：“你们快看，真的是白蛇传啊！” 贾秀英直接娇斥道：“全部给我让开！” 那群被高智周找回来的读书人，很不爽地回头，只见那几个夫人衣着光鲜，显然是豪门世家，他们也不过是寒门学子，不敢与之对抗，纷纷往后退。 “果然是真的！” 贾秀英翻看了片刻，惊喜地说道：“是后续的内容，上面是后续的内容。” 后续的内容？ 上次她们看了前三分之一，心里痒痒的，欲罢不能，这次终于可以看后续。 “你这些书，我全部买了。” 孙如仪很霸气地说道。 第111章 怎么又是你们？ “孙夫人，你这样做就很不对了，书还有那么多，应该由我们一起分了对？” 独孤媛马上表示不乐意。 “是啊，我们都想要这些书，你一个人全部买了，就很不合适。” 贾秀英连忙附和说道。 哪怕是卢梦华刚才那么吹捧卢修然，这时候也想分一份。 只不过，她们还没有谈妥，方诚便拱手说道：“各位夫人，我们这些书，每个人只能买一本，绝不可以多买，这是我们都规矩。” “一个人只能买一本？我可以高价全部买下，难道你有钱都不想要了？” 卢梦华质疑地问。 “不想要，请各位夫人遵守规矩。” 方诚不吭不卑，面对她们也不紧张害怕。 “各位夫人，麻烦你们遵守规矩，这里只有五千本书，我们也很想要。” 高智周虽然有些忌惮她们的身份，还是鼓起勇气这么提醒。 那些寒门士子，是高智周和李义府找回来的，他们算是主动帮方诚宣传，希望通过这样来打压卢修然。 带着希望来长安的寒门士子，远不止五千人。 “说的有道理，先给我来一本。” 孙如仪没有坚持，当她得知一本只卖二十钱那么便宜，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卢修然那些书，还卖一百钱一本，也怪不得那么多寒门士子愿意来买，简直是白菜价。 给钱，拿到书了，孙如仪迫不及待地拿回去看，狂喜的心按也按不住。 “我也要，你先给我！” 独孤媛也立马说道。 那群夫人纷纷给钱，拿到书籍后，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 可是，过了一会，又来了一群夫人，全部是那天被长孙无垢邀请回去参加宴席，对于后续故事念念不忘的人。 很显然，独孤媛她们还帮方诚宣传一番，告诉了其他的夫人。 在她们共同的努力之下，《白蛇传》热度盖过卢家那些文言小说，达到最顶峰。 除此之外，李义府等一群寒门士子，对其评价特别高，通俗易懂的故事，用白话文写出来的华丽文笔，爽快的节奏，让他们耳目一新。 很快，五千本书，一扫而空。 比方诚预想的，要快很多。 李义府二人还不甘心，非要买下那海报，但方诚坚决不卖。 方诚把所有书都卖完了后，收起海报，回去万年县找李忆安报喜。 “做得不错，工厂里面，还有两千本存货，你全部带走，明天就告诉他们，白蛇传后续剧情会在长安日报上连载。” 李忆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送走方诚之后，他也准备去长安找马周。 “长歌，要不我们一起去长安？”李忆安问道。 “好啊！” 李长歌欣喜地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李忆安去那里，她就在哪里，永远不分开。 李忆安找来一辆马车，众人一起进长安城，到升平坊内。 “先生，你终于来了。” 马周今天不用去御史台上班，正准备出门，看到李忆安拖家带口地进来。 把他们接进来后，马周看了一眼李长歌，笑道：“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一声师母了？” 因为他是被李忆安推荐去当官，在心里面把李忆安当做是自己的老师。 李长歌听了俏脸一红，害羞得低下头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你的眼力不错，就是师母了。” 宇文妍笑道。 “我和阿兄是一家人了。” 婉顺开心地抱着李忆安的手臂，轻轻地摇摆着。 “师母好！” 马周连忙说道。 “行了，我的官服准备好了吗？明天我想去盐铁司上任，顺便看看那群不听管教的人，在我面前还能有多嚣张。”李忆安说道。 “还没有，不过我这就去问他们要。” 马周没有含糊，直接往皇城里面跑。 关于李忆安的事情，很多人还是挺上心，马周容易把官服弄到手。 —— 第二天早上。 卢修然依旧春风得意。 昨天拿出去卖的五千本，是他们卢家的作坊印刷装订，其实崔家也印了三千本，全部交给卢修然去卖，也一起投放到卢家各处商铺上。 新书上架的消息，再一次通过他们卢家的渠道，开始传扬出去。 只不过，让卢修然感到惊讶的是，昨天好不容易积聚的人气，今天好像突然平息下来，消息传出去快一个时辰，还没有人要来买书。 “快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 卢修然淡定不下来，生怕自己没有名气。 卢家的人，办事效率也很快，一会后有人回来说，已经查出来了，在西市也有人摆摊卖书，据说更好看。 “西市？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敢那么大！” 卢修然现在很生气，竟然还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与此同时，西市内，方诚的摊位前面。 方诚刚到这里，还来不及摆摊，昨天买不到书的人，马上围了过来。 再过片刻，孙如仪等人全部都来了。 “这位郎君，怎么还没写完啊？” “今天卖的书，是不是有后续内容？” “我要看后续的，你们能不能快点印刷出来？多少钱我都愿意！” 她们急切地问，还有淡淡的黑眼圈，说不定又是熬夜把这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各位夫人不要心急，我家主人说了，后续内容，会在长安日报上连载，也就是印在报纸上，从明天开始，请各位多留意长安日报。”方诚只好解释说道。 “这是真的吗？” 孙如仪惊喜地问。 “我也不敢骗各位夫人，我们已经和长安书局合作了。” 方诚点头道：“等到明天的长安日报发行，就能看到后续。” 只不过，他的话刚落下，外面便传来吵闹的声音。 “全部让开！” 十多个男人，强势地闯进人群里面，把围观的人给赶走。 这些是卢家的家奴，卢修然脸带杀意，大步走进来，冷声道：“把这里给砸了！” “原来又是你！” 独孤媛很不爽被打扰，冷声道：“原来卢家，真的是毫无教养，只会欺善怕恶，还写书？什么第一才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贾秀英附和道：“说的没错，你写的书不好看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的书好，原来卢家也就这点气量。” 孙如仪说道：“这个摊子，我程家保了，你要砸了的话，连我们程家也一起砸了！” “修然，你又想做什么？” 卢梦华脸都黑了，她好不容易，才帮他挽回一些面子。 现在可好，卢修然主动地把自己的面子，丢在地上蹂躏。 “姑姑，怎么……怎么又是你们？” 卢修然懵了好一会，他心里在想，谁能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112章 下马威 “修然，你怎么还在欺压百姓？” 卢梦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续道：“你还不快离开这里！” 卢修然还处在懵逼的状态，怎么这些破书，也有那么多人来看？上一次香水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一次的书，也是这群国公的夫人在。 不会真的那么巧合？ 《白蛇传》，一看这个名字，就是前朝那些志怪小说，能有什么好看？ 一定很枯燥乏味！ 他想不明白，这群国公夫人，朝廷官员的夫人，到底怎么了？ “妗妗！” 就在卢修然还在发懵，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李承乾在十多个宿卫的保护之下，走进了人群。 妗妗，就是古代对于舅妈的称呼。 能够被李承乾称之为妗妗的人，自然是独孤媛了。 “太子殿下！” 独孤媛首先说道。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马上拱手一礼。 哪怕是卢修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管他们卢家再怎么瞧不起朝廷，这时候也不得不行礼。 “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独孤媛好奇地问。 “阿娘让我来买一本书回去。” 李承乾走到方诚面前道：“你给我一本书。” 太子的阿娘是谁？ 当然是长孙皇后了。 长孙皇后也要看这本《白蛇传》，在场那些寒门士子，无不惊呼。 要知道，皇后深居宫中，很少知道外面的事情，现在《白蛇传》好看的消息，已经是传到皇宫里面了吗？ 连皇后也很喜欢看，甚至派太子出来买。 “殿下，给你，不收钱！” 方诚从未见过太子，更别说是长孙皇后要来买书，先惊讶了一会，然后他哪敢收太子的钱。 “你拿着，阿娘说了，买东西就应该给钱。” 李承乾举起小手，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下，转身就要离开。 “殿下，你还要书吗？我这里也有一本，你……” 卢修然也想借此机会，让长孙皇后宣传一下自己的书，他不相信会比不上一本志怪故事。 哪知道李承乾完全不给他这个面子，挥手不爽道：“不用了，你那些书有什么好看？” “妗妗，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去拜访你。” 李承乾礼数十足，有模有样地行了对长辈之礼，就这样离开。 “承乾，慢走啊！” 独孤媛招手说道。 卢修然看到这一幕，满脸的涨红，那个臭小子，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卢家的人，还要不要砸了这里？” 独孤媛抱着手说道。 其他几个夫人，也带着笑意往他看去。 “修然，回去，不要再给卢家丢脸了。” 卢梦华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些姐妹面前，待不下去了。 卢修然只能忍下这口气，拱了拱手便离开。 “修然，你快看！” 刚回到自己的商铺，卢修然就看到崔蓉蓉拿着一本书来找他。 崔蓉蓉继续说道：“最近长安流传着一本叫做白蛇传的书，太好看了，和你的……” 卢修然一听到那个名字，整个人顿时不好，脸色都黑了，打断道：“丢了！” 崔蓉蓉被吓得浑身一颤，轻声地问：“怎么了？” “我让你丢了！” 卢修然一把抢过那本书，用力往外面一甩。 看到他这个暴戾的模样，崔蓉蓉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刚才我有点激动了。” 过了好一会，卢修然缓过来，续道：“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情。” 他把书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崔蓉蓉狂跳的心这才慢慢地恢复正常，问道：“修然你是否注意到一个问题，之前卖的香水，有一副画，这次的书也有一幅画，然后那些国公的夫人都去捧场，会不会都是李忆安弄出来的东西？” 卢修然还从未试过往这方面去想，被她提醒了一下，马上联想到其中的关系，不由得浑身一颤。 没错，都是画。 两幅画的画法，几乎是一样的。 还有就是那些夫人。 他虽然没看过《白蛇传》写得怎么样，但连自己的姑姑都爱看，能把他的风头给压下来，说明真的很不一般。 没想到，李忆安还会写书，写得要比他好！ “一定就是他！” 卢修然双手握拳，寒声道：“李忆安，你为何非要和我作对！” —— 李忆安再到盐铁司，今天很难得，所有人都来了，也可能是被裴矩训斥过，这群人安分守己多了。 “你们也是够任性，把盐铁司当成你们的家了是？想不来就不来。” 李忆安的目光，淡淡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本想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是，他的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浇灭了。 “谁不知道，盐铁司里的都是个闲职，谁会真的给盐铁司缴纳赋税？” 一个男子说道：“既然都没事做了，来了和没来，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我们到处去玩玩，你们说是？” 他的话刚刚落下，众人顿时便笑了起来，附和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李忆安是谁，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那人又说道：“你又何必去找裴公，告我们的状，多此一举，看在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次就放过你了，如果再有下次，你自己滚！” 这些家伙，完全不把李忆安这个长官放在眼内。 再然后，其他那些人又笑了起来，看着李忆安的目光中，甚至还带着怜悯。 “好像我才是盐铁使？” 李忆安没想到，火烧不起来就算了，还遇到他们的下马威。 “那又如何？我管你是谁，反正在这里，就是我说了算。” 那个男子很嚣张地说道。 “那请问你是谁？” 李忆安问道。 “那你可要记好了，我叫做郑承平，我是荥阳郑氏的人。” 郑承平又说道：“怕了？” 李忆安摸了摸鼻子，感觉这个盐铁使，还真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叫做郑承平的人。 “怕了，倒也不至于。” 李忆安淡定地说道。 “我太原王氏。” “我赵郡李氏。” “我陇西李氏。” “我博陵崔氏。” …… 闻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报上家门，企图这样可以吓唬着李忆安。 这些人当中，除了五姓七望，还有一群是其他世家的人，实力虽然比五姓七望差了点，但在长安的震撼力，绝对是强大的。 “很好，很不错！” 李忆安点头道：“把盐铁司最近的所有账目，都给我拿过来，今天我就要从郑家开始查起。” 众人看着李忆安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忍不住又嘲笑了起来。 再然后，他们把李忆安晾在这里，谁也不愿意给他干活。 第113章 查账 李忆安现在是有点尴尬，他们全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最后还是第一次来盐铁司时，见过一面的那个男子，把所有账目都送过来给他。 “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也可以滚了！” 郑承平盯着那男子，声音冰冷得快要把他冰封起来。 那人被吓得浑身一颤，然后退下去，不敢再说什么。 既然三把火烧不成，李忆安没有与他们计较，把那些税收的账目，全部拿到自己的工作间内，一本一本地看了起来，他也不看多，只看李世民登基之后到最近的内容。 尽管如此，已经很多了，因为长安贩盐的商家，绝对不少。 李忆安首先把郑家的找出来，都还没有完全看完，只看前面几页，便发现问题了。 郑家给的盐铁税很少，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纳税会少吗？绝对不可能，但他们的帐又做得很干净，可是古代的做假账手段，无论再怎么高明，也瞒不过李忆安现代的灵魂。 看到了最后，李忆安找出三四十处账目作假的地方，基本上囊括了郑家下面所有商贾。 看完了郑家的，李忆安又把王家的给找出来。 王家的账目更干净，他瞬间联想到那个叫做王茹婧的女人，应该是出自她的手段，但要认真地找下来，发现的问题还是不少。 李忆安发现他们不仅是在长安的账目是假的，连长安外面，好几个归属长安管理的县，没有任何一个账目是真的。 从李世民登基再到现在，盐铁的税收，一共只有三万钱。 这么虚假的数字，任谁看了都觉得有问题，简直是挑战朝廷的底线。 然而，账目就在这里，以前的盐铁使找不到证据和问题，哪怕是找到了，也不敢对五姓七望怎么样，甚至连上奏都不敢。 李渊在位的时候，应该不怎么在乎盐铁问题。 现在李世民登基还不到一年，前期在于处理杀兄囚父遗留下来的影响，刚开春就干旱，忙着粮食的问题，还没有时间把手伸到盐铁司内部。 各种原因加起来，导致盐铁司名存实亡，外面的私盐也越来越严重。 “盐铁司这个地方，水很深，一不小心就把持不住啊！” 李忆安看到下午的时候，也只看了三分之二，剩下还有一小部分来不及看，但是他所记录下来的问题，以及各种人名，已经是密密麻麻。 不知不觉到下班时间，李忆安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留下来加班，看完了之后，他还需要去民部走一趟，然后才能整顿所有盐铁的问题。 “怎么，找出了什么问题没有？” 李忆安刚从工作间里走出来，就看到郑承平抱着手看向自己，听得他不屑地说道：“你要是想在盐铁司好好地留下来，最好就不要自作聪明。” 李忆安笑道：“如果我自作聪明，那又如何？” 郑承平咧嘴冷冷一笑：“那我会让你吃不着兜着走！” 说罢，他也不再管李忆安，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嚣张至极。 “你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他们，后果真的很严重。” 那个男子害怕地说道。 “能有多严重？在我看来也就这样了！” 李忆安又道：“对了，怎么称呼你？” “陈光蕊。” 男子点头道。 “你说你叫什么？” 李忆安惊了。 陈光蕊是谁？不就是《西游记》里面，那个虚构的唐僧的父亲，贞观年间的状元，怎么这个虚构的人物，也会出现在现实中？ “陈光蕊。” 陈光蕊又重复一遍，问：“怎么了？” “没什么，好名字。” 李忆安摇了摇头，暗地里算了一下这个陈光蕊，很平平常常的一个寒门士子，应该是和唐僧他爸同名同姓了。 和他别过后，李忆安回到马周在长安的家中，碰巧马周也回来了。 “先生，今天第一天到任，觉得如何？” 马周笑着问道。 “我差点认为，这个盐铁使不是我，而是一个叫做郑承平的人。” 李忆安尴尬地说道：“盐铁司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啊！” 他简单地把这件事给说了一遍。 “太放肆了！” 马周勃然大怒，立马说道：“我这就进宫，让陛下彻底整顿盐铁司。” 李忆安挥手把他叫回来，摇头道：“还不急，我另有计划，在朝会上，你帮我把盐铁司内，除了我和陈光蕊在内，所有人都弹劾一遍。” 听到李忆安还有计划，马周顿时感到稳了，又问道：“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李忆安想了片刻，道：“明天忙不忙？” 马周摇了摇头。 “那你很快会忙得不可开交了。” 李忆安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 卢家。 “成功了！” 卢玉麟拿着一张纸，大笑道：“按照李忆安的方法，我们真的把纸造出来了。” 活字印刷术的字模，他们也在制作中。 但纸他们已经拿到成品了。 有了这些东西，卢家也能弄一个长安日报出来，控制长安的言论，甚至还不止这些，他已经想好了，把纸的利益最大化的所有手段。 “主人，我们在制造的时候，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果我们在纸浆里加入火镰，反而不能成功，把火镰去掉才能成。”一个工匠恭敬地说道。 火镰，就是古代白磷的一种称呼，是他们用来简便取火的一种工具。 “还有这种事情，那么造出来的纸，是否有问题？” 卢玉麟紧张地问。 “一点问题都没有。” 工匠摇了摇头。 “那就不加火镰，全部丢到库房里，尽快造纸。” 卢玉麟也没有想太多，补充道：“还有那些字模，也要快点造出来，不得有误。” 那个工匠刚离开不多久，卢修然气愤地走进来。 “阿耶，我又想到了，对付李忆安的方法。” 卢修然很肯定地说道：“这一次，绝对可以成功。” 他把自己的计划，大概地说了一遍。 卢玉麟想了片刻后，问道：“确定，能成？” “一定可以，我要彻底弄臭他的名声，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倒要看看李二郎还怎么维护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然后，再用我们的报纸，将这件事最大化。” “既然可以，那就去办，他的名声臭了，就算李二郎不把他放弃，也掀不起风浪，最后还能给崔家一个顺水人情。” 第114章 整顿盐铁 次日早上，长安日报继续发行，不过新增一个小说连载的板块。 有了昨天方诚的铺垫，报纸刚拿出来，就被一群夫人派来的下人，抢走了一部分，她们为的当然是看《白蛇传》的后续剧情。 甚至有不少的士子，也被里面的故事所吸引，就等着朝廷的人来分发。 但是，李忆安一次只连载三千字的内容，把节奏把捏得十分好，她们一下子就看完，还要被吊着胃口，一时间心里面痒痒的，又得不到后续这不知道多难受，唯有继续等明天的报纸。 卢修然看着她们那个激动的样子，心里泛酸，这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荣誉，却被李忆安强势夺走，这得多难受啊！ “李忆安！” 卢修然双拳握紧，青筋毕露，他对于这些还是十分看重，不容任何人抢夺。 今天他丢失的一切，一定会让李忆安，百倍奉还。 在这同时，李义府等人更关注的，依然是政治板块内容。 “朝廷要整顿盐铁，让所有盐铁商在五天内补交盐铁税，还在五天之后推行新盐！” 高智周看着政治板块上的内容，沉思片刻，道：“盐铁等东西是应该整治，曾经管仲提出官山海，商鞅控山泽之利，也实行盐铁专卖，桑弘羊笼盐铁，魏武帝盐铁官卖，无不促进国富，大唐初建，唯有国家富足，才利于民生。” 李义府叹息道：“盐铁的利益之大，整顿起来，世家也不一定会松手。” 高智周指着报道的最后一句，笑道：“所以，朝廷推出新盐，我认为这就是陛下的手段。” “新盐？” 李义府喃喃自语。 另外一边。 王茹婧也看到最后那一句，笑道：“朝廷要推出新盐，有点意思，看来有些东西不得不改变了，王伯！” “大娘，有什么吩咐？” 在王茹婧身旁，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是王家的管家。 他们世家大族，尽管是看不起商贾，但经商利益之大，他们又不会舍弃。 王家总管商业的人是王茹婧，但她还是幕后，公开代表王家商业的人是那位王伯。 这个年代的大娘，指的不是年长的妇女，而是王家长女的意思，因为唐代女子，一般称之为娘子，如果王茹婧还有妹妹，可以称之为二娘，和大郎、二郎同义。 “你去一趟盐铁司，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把我们王家所欠的盐铁税收，都补齐了。” 王茹婧收起报纸，以她敏锐的直觉，觉得这份报道的背后，会发生很特别的事情。 “大娘，这是为什么？” 王伯满脸不解地问。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安排一下，带上钱财，随我去一趟盐铁司。” 王茹婧是个果断的女人，说干就干，目光也十分长远。 —— 这时候，李忆安回到盐铁司。 他刚进正堂，看到郑承平等人拦在面前，抱着手满脸不屑地看过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李忆安，我听说过你。” 郑承平冷笑道：“听说你曾让我们七家都吃了个大亏，好厉害的手段，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内？还敢让御史台的人，弹劾我们？” “是谁给你这个胆子，敢这样做？” 他指着李忆安，愤怒地说道。 这群人，除了陈光蕊，今天在朝会上，都被马周弹劾一遍，虽然不会掉了官职，但惩罚是少不了。 李忆安还没有资格去上朝，回来盐铁司的时间，也比马周等要上朝的人晚了一点，何况以他的身份，来不来李世民也不会理会，能办事即可。 有了郑承平开头，其他的人直接往李忆安走过去，来势汹汹。 “我不是说了，让你少管闲事，否则我有你好看。” 郑承平愤怒地说道：“既然你不肯听，今天不给你个教训，还真的不把我们七家放在眼内！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厉害，在我们盐铁司，你也就不过如此！” 看着他们围了过来，李忆安冷笑道：“怎么，在盐铁司，你们还敢打我这个长官不成？” 郑承平冷笑道：“上一个盐铁使，刚开始也和你一样很嚣张，最后不也是被我们打服了，后来他看到我们，吭都不敢吭一声，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好家伙！ 三省六部中的民部就在盐铁司的旁边，刑部也在不远处，这些家伙也敢殴打长官，似乎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他们世家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动……” 郑承平刚开口大喊，忽然一只大手落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抓，把下面的话给扼杀在咽喉里。 “你还真的敢对我动手？” 李忆安提着他脖子举起来，声音冷淡，仿佛有寒风吹过。 “你找死！” 一个李家的男子见了大怒，挥拳要往李忆安打过去。 砰！ 他还没靠近李忆安的身边，便被一脚给踹出去，撞翻了两张案几狼狈地趴在地上。 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看到李忆安那么强悍，犹豫了一会，都往后退，谁也不想挨打。 “放开……我！” 郑承平满脸涨红，窒息的感觉让他极度难受，他的手用力要扳开李忆安的手腕，可又完全不是他可以扳动的。 眼看着郑承平快要承受不住，李忆安把他丢在地上，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吓得他们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 这个长官，看起来很可怕。 咳咳…… 郑承平猛地咳嗽，捂住脖子，好一会才缓过来，再对上李忆安的眼神时，一种恐惧的感觉，从心底里涌现。 “还要不要继续动手？”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我这个盐铁使，不像上一个，你们要是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他们哪敢再乱来，在那眼神的直逼之下，忍不住又后退好几步。 郑承平直接就懵逼了，李忆安是完全不怕他们五姓七望的吗？连自己也敢打！ 嚣张，这才是真的嚣张！ 可是他还没有能力反抗。 “外面的王家小娘子，既然来了，那便请进来，没必要在外躲躲闪闪。” 李忆安又淡淡地说道。 “先生好霸道，把我吓到了，所以不敢进来。” 王茹婧带着王伯，缓步走进正堂，以他们的身份，能出现在此处也很容易，何况是来补交盐铁税的。 她继续说道：“想不到，长安盐铁使还是先生担任，这个世界是真的小了。” 只不过，她看着李忆安的眼神里，泛着异彩，像是很欣赏。 第115章 撩拨 李忆安暴打郑承平，一脚踢翻李家男子那一幕，王茹婧确确切切地看在眼内。 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也敢打他们五姓七望的人，这种人要不是冲动，就是不把他们当做一回事。 很显然，李忆安是后者。 另外，王茹婧更惊讶的是，李忆安还是新任的长安盐铁使。 她想到刚刚看的报纸，朝廷要整顿盐铁，要求他们补交盐铁税，再推行新盐，还让李忆安担任长安盐铁使。 她再联想到，李忆安和李世民的关系并不浅，似乎更能说明，整顿盐铁的背后，原因不简单。 或许，朝廷真的有大动作。 “有点意思！” 王茹婧心道。 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哪怕是攀上李世民，也不可能有这种高度，由此可以说明一个问题，李忆安有能力，并且还很不简单。 她所看到的李忆安，冰山一角罢了。 “阿姐！” 那个王家的人轻声说道：“他侮辱我们王家。” 王茹婧说道：“我可没有看到他侮辱王家，看到的是你们以下犯上。” 她这是摆明了要帮李忆安，男子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小娘子突然来盐铁司，不只是想看我们打架那么简单？” 李忆安好奇地看着她。 “我们是来补交所有的盐铁税。” 王茹婧说道。 “补交盐铁税？” 李忆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王家愿意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让出来？ 根据他的认知，不太可能！ “没错，我看了今天的长安日报，的确应该补回来了。” 王茹婧很诚恳地说道：“税收，关乎到大唐的民生，王家怎能拖延那么长时间？” 在报纸上刊登这一板块的消息，李忆安本来是想先礼后兵，他觉得这七家以及下面所有世家，也就看一看罢了，谁愿意补交？不可能有。 王茹婧的到来，让他很意外，这个女人目光是真的深远，竟然可以从这种消息里面，读出了背后最重要的信息。 “难道先生还不想要？” 王茹婧又说道。 “怎么会，郑承平，你带人去清点王家的盐铁税。” 李忆安说道：“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不做，我这就去民部找裴公，让他派人来帮我清点。” 郑承平是真的不想干，但把裴矩的面子也搬出来，再加上刚才被李忆安吓唬了一下，心有余悸，不敢反抗了，唯有把剩下的人带去，清点王家缴纳税。 王伯再把一本账目递给李忆安，让他过目，便于核对缴纳的数量。 李忆安翻看了好一会，对比昨天检查王家的账目时，记录下来的缺漏，刚好和这本账目对上，能够补上了。 王茹婧这个女人，似乎不想玩什么手段，老老实实地纳税，这也让李忆安对她的警惕，加深了几分，这个女人又给自己压力了。 刚刚看完了账目，李忆安感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小娘子，还有其他事吗？” 李忆安好奇地问她。 “白蛇传我看了，真好看。” 王茹婧的笑容，如花般绽放。 “是吗？我对于这些志怪传奇，不感兴趣。” 李忆安随口回应道。 “先生当然不感兴趣，因为都是你写的。” 王茹婧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续道：“不要否认了，你们卖书的那幅画，和当时卖香水的画，同样笔法、画法，很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先生你画的对？无论是写书还是作画，占卜算命，还是军政事务，甚至经商能力，先生你都很精通啊！” 李忆安一愣，暗地里想这个女人是真的妖孽，唯有微微点头表示承认。 “先生，你能否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王茹婧好奇地问，眼眸中异彩连连。 李忆安很认真地想了好久，最后郑重地说道：“生孩子，我不会。” 噗嗤！ 看到他那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王茹婧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生，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王茹婧很大胆地说道。 李忆安心中一颤，心想这个女人，该不会看上我了？ “可是，我对你提不起兴趣。” 李忆安也很直接地说道。 “先生你这样说，会让我很伤心的！” 王茹婧没有感到失望，续道：“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先生对我也感到兴趣。” 说罢，她转身要往外面走，不过刚走到一半，回头又问：“先生，你那些香水，能不能给我留一份？” “不能！” “先生好狠的心，不过我喜欢！” 说罢，她笑着离开。 这个女强人，既可以高高在上，又可以妩媚动人，一个人，两面性格，难以捉摸。 甚至是，她还敢在盐铁司内，撩拨李忆安。 这种操作，看得旁边的陈光蕊双眼都直了。 要知道以五姓七家的地位，可以得到王茹婧的青睐，哪怕是寒门士子，都可以一飞冲天。 比如说，唐朝有一个叫做薛元超的宰相，人生三大憾事，其中之一就是不能娶五姓七望的女子为妻。 李忆安竟然不为所动，陈光蕊不知道得多敬佩。 盐铁司外面。 “大娘，刚才的做法，似乎不妥。” 王伯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没有资格提醒，但想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李忆安什么身份？何况，他还是我们七家的敌人，大娘你要注意一下分寸。” 王茹婧笑道：“王伯你觉得，李忆安只是个算命先生，又或者是一个盐铁使那么简单？” 王伯说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王茹婧摇头说道：“此人，深不可测，潜力不可限量，不仅仅是帮别人算命那么简单，以后你会知道的。另外，除了粮食一事，他还不完全是我们王家的敌人，与他交好又怎么了？” 王伯低下头说道：“我知道大娘看人很准，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王茹婧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明白了，回去！还有，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外说，很快他们就知道，盐铁一道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我王家补交盐铁税，看起来是有些笨，但很快他们会觉得，真正蠢的人，是他们而非王家。” 第116章 贪官污吏 李忆安觉得自己快要摆不平那个女人，后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极度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幸好她及时离开。 郑承平等人去清点税收，好几车的钱币，堆积如山，他们还得清点很久。 李忆安也懒得理会他们，继续昨天没有看完的账目，把所有问题找出来后，再去民部找裴矩。 “先生，怎么来了！” 裴矩一把年纪了，每天还留在民部上班，尽职尽责如此，话刚说完，便是微微的咳嗽。 “裴公注意身体。” 李忆安连忙说道。 “最近有些不舒服，但也正常，我这个年纪，有些小毛病无法避免，先生这次来，难道盐铁司那些人，又不听管教吗？” 裴矩缓了缓后，便问道。 “我查了查盐铁司的账目，请裴公过目。” 李忆安把自己记录的问题递给他。 裴矩翻看看了一小会，突然满脸张红，激动得又咳嗽起来，这就把李忆安吓得一跳，连忙轻抚后背，让其冷静下来。 “好一个世家大族，他们心里面，还有没有朝廷！？ 裴矩缓过来后才说道：“他们目无王法，逃避那么多税，我一定要严查到底！” 李忆安说道：“裴公不要激动，我这次来找你，除了要整顿盐铁，还想帮裴公惩治其他官吏，我怀疑民部的账目也有作假。” 裴矩摇头道：“民部的账目，经过我审批才能确定下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李忆安说道：“这可不一定，如果他们作假的手段太高明了呢？裴公未必能看出来，所以我请求，看一下和盐铁司相关的账目，从陛下登基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不会浪费裴公太多时间。” “好，来人！把那些账目送上来给先生。” 裴矩没有再拒绝，他的话落下后，再过了一会，有人把所有账目搬上来。 李忆安全部摊开，每一本简单地查看了一遍，忽然笑道：“裴公，我教你一个比较有用的定律。” “什么是定律？” 裴矩一脸疑惑地问。 “正常记录的数据，以1为首的数字，出现频率约为总数的三成，往下递减，推广来说，越大的数，以它为首几位数出现的概率就越低。” 李忆安说的这个定律，叫做本福特定律，可以用来检查各种数据有没有造假，继续说道：“在这些账本里面，9出现的频率要比1还大，造假的可能性很大。” 担心他还听不懂数字什么的，李忆安还转换用这个年代的方式，再解释一遍。 裴矩似懂非懂，听起来有道理，又无法分辨是否真实。 “这样，裴公你找两本可以肯定没问题的账目给我。” 李忆安决定再讲解一遍。 很快，再有人两本账本送上来。 李忆安大概看了看，把上面出现过的数字频率抄录下来，好一会后说道：“裴公你看，这是正常的账目，以1为首位的数字，出现频率在三成左右，数字越大，出现的就越少，到了9这个数字，出现的频率连一成都不足，所以没问题。另外，这本造假的账目，就没有这个规律。” 他很耐心地讲解片刻，又给裴矩详细说了一下原理。 裴矩虽然年纪大了，但接受能力并不差，对比到最后，终于看出其中的问题，道：“也就是说，这些账目，全部都是作假的？” “基本可以肯定是假的。” 李忆安点头道。 “送来这个账目的官员，是郑家的，这是李家，这是张家……” 裴矩记性还是不错，简单地点了好几本账目，颤声道：“全部是世家官员送来的，他们全部作假！” 说到这里，裴矩又激动得咳嗽起来，不一会后又满脸涨红，显得十分愤怒。 “裴公，不要生气。” 李忆安又说道：“我建议把魏中丞叫过来，我们商议一下该怎么办。” 裴矩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先生早已经知道这些会有问题，所以安排魏玄成进入御史台，就是为了方便行事，追究到底。御史大夫王珪是世家的人，得对他有所保留，所以他不能用，先生果然心思缜密，来人，请魏中丞过来。” 李忆安只是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他去猜。 很快，魏徵和马周一起来了，看到李忆安也在，他们分别行礼。 “裴公，请问有什么事吗？” 魏徵问道。 “玄成先把这些账目看一看！” 裴矩把刚才李忆安查出来的账目，直接交给了魏徵。 “上面这些人，都有问题？” 魏徵大概看了一会，全部是世家的官员所提交给民部。 “账目全部是作假的，魏中丞，我们现在去见陛下。” 裴矩冷哼道：“我要请示陛下，把这些人彻查，绝对不能任由这些害群之马，继续祸害我们大唐！” “世家的账目，全部是作假的？” 魏徵微微一惊，然后总算明白，自己被先生安排去御史台的原因为何。 他心里感叹，先生走一步，能算准后面那么多步的计划，真的厉害。 念及至此，魏徵立马说道：“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再然后，他们往甘露殿的方向去了。 马周终于知道，李忆安昨晚说的，会忙得不可开交一事，是什么意思了。 李忆安终于清净下来，回到盐铁司的时候，郑承平等人还在清点王家交上来的盐铁税。 一直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他们总算清点完毕，王茹婧还是个诚实的人，数量和账目上的一模一样。 “你们很害怕我？” 李忆安笑着问道。 他们马上摇了摇头。 郑承平想要反驳两句，却又不敢开口，今天挨打一顿，就连他也安分守己多了。 ——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四天。 长安日报上面，也刊登了三天，让所有人补交盐铁税，哪知道除了王家一家，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愿意交这个税。 第四天的时候，李世民看着魏徵最近调查回来，关于做假账的事情，以及那些贪官污吏的名单，还有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世家，愿意补交税项，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百三十多名官员作假账目，从武德五年至今，他们贪墨的钱财，目前能统计的已经有两百多万钱，还不算那些没有统计下来的。” 李世民沉声说道：“五姓七望，仅有王家愿意补交盐铁税，其他六家，以及所有世家，一无所动，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朝廷？” 魏徵等人同时弯下腰。 “陛下，臣建议，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人，把他们全部捉了。” 裴矩看到最后的结果，也是越来越愤怒，自己的民部下面，还有这种人存在，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但是，官员的数量太多，如果全部捉了，怕是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萧瑀却是担忧地说道。 一下子把一百多人，全部给弄下来，他们担心，整个朝廷都会因此而动荡。 第117章 遇事不决，请教先生 “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任由他们继续贪墨朝廷的财物吗？” 裴矩作为民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钱有多重要，大唐初建，国库也很不容易。 对于贪官污吏，裴矩深痛恶绝。 “但把他们全部捉了，臣认为影响很不好。” 长孙无忌提议道：“那些官员可以先处理一批，剩下的等到我们稳定下来，再陆陆续续处理，不能放过的，都不该放过。” 杜如晦却说道：“陛下，臣赞同裴公的做法，必须全部捉了。如果分开处理，必定让其他人有所察觉，提前做好准备，那时候就算我们有账目的证据，可能也捉不到人。” 房玄龄点头道：“陛下，臣也赞同裴公。” “陛下，臣认为，这件事得三思！” 潞国公侯君集摇了摇头，他比较赞同长孙无忌和萧瑀的建议。 “如果把人都捉了，朝廷难以在短时间内，补充那么多官员到任，这样导致政务无人处理，朝廷也难以运作下去。” 莒国公唐俭也赞同了萧瑀，他们的想法相对比较保守。 朝中便因此而出现了各种分歧，一部分坚持应该严惩，另外一部分却说不能操之过急。 “魏卿，你觉得如何？”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魏徵身上。 “陛下，臣也赞同裴公的主意。” 魏徵微微点头，续道：“不过，先生此刻就在盐铁司。” 遇事不决，找先生就对了，反正先生给出的计谋策略，肯定没问题，事实证明，先生什么都懂。 “魏卿言之有理！” 李世民心中一松，自己也很久没见过李忆安，道：“来人，去盐铁司。” —— 盐铁司内。 李忆安把尉迟敬德叫过来，两人商讨着最近产出盐的数量，以及后续定价，如何售卖等一系列问题。 要整顿盐铁，重点当然是盐这方面，朝廷的大动作会导致世家奋起反抗，那么他们的新盐，顺势而推出来，快速占据市场，让五姓七望的盐贱得还不如泥沙。 “先生，我已经准备好所有，就等你的吩咐，你说可以，我们马上卖盐。” 尉迟敬德继续说道：“然后我会和裴公对接，把所得到的利益，除去我们尉迟家的支出，全部给国库，多一文钱我也不会要。” 李忆安说道：“现在还不急，再等两天，等陛下的大动作，那才是我们的机会。” “圣人到！” 然而，李忆安的话刚落下，外面传来一个公鸭嗓的太监说话的声音。 刚提到陛下很快会动手，李世民马上就来了，李忆安觉得还真的巧了，他们只能出门迎接。 “先生，不必客气，原来敬德也在这里。” 李世民笑着走进来，又道：“最近的事情有点多，好久没有去拜访先生，在盐铁司还习惯？” “承蒙陛下关心，这里挺好的，尉迟将军是来和我商讨，过几天卖盐一事。” 李忆安微微点头，简单地把尉迟敬德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见状，旁边的陈光蕊整个人都傻了，怎么陛下都对先生那么好，怪不得先生瞧不上王家的大娘。 郑承平等人见了，无不好奇地看着李忆安，随后退到一边去，毕竟这里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那些盐，就辛苦敬德了。” 李世民坐下来后，又说道。 “为国分忧，这是臣应该做的，一点也不辛苦。” 尉迟敬德连忙回应。 “先生，今天有一件事，需要请教一下你。” 李世民目光在郑承平身上一扫而过，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待这些人离开正堂后，李忆安问道：“陛下问的，可是关于那些贪官污吏的事情？” 先生果然是无所不知。 “该不该捉？” 李世民问道。 “当然该，为什么不捉？” 李忆安很肯定地说道：“他们贪墨朝廷那么多钱财，在这过程中，不知道害死多少无辜百姓，难道陛下要留下他们，继续贪、继续害人吗？” 跟随而来的长孙无忌便说道：“捉了一百多个官员，朝廷的政务要如何处理？” 李忆安笑道：“这个世上，从来不缺想要当官的人，我问长孙国舅一个问题，你是否收到过，寒士请求举荐为官的拜帖？” “自然是有的！” 长孙无忌作为当朝国舅，地位显赫，上书给他的寒士绝对不少。 “国舅府中，应该也有些门客，平时为国舅写一写文章之类的对？” 李忆安继续问他。 “也有！” 长孙无忌没有否认。 “这样就够了，从那些上书的寒士，又或者府中门客里面，选拔出一批品行和能力兼备的人，举荐为官，可以暂时填补这个空缺，甚至还能从下层官员中提拔上来。” 李忆安说道：“不过这些人第一次当官，又不能给予太高的官职，就需要朝中内部人员调动，至于怎么调动，陛下应该更清楚，臣就不便多说。” “再过一段时间，秋季科举就得开展，天下有才能的寒士，等着陛下去挑选，到时候把科举的士子，和举荐进来的寒士作比较，有能力的留下，没能力的离开。”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长孙无忌他们听完后，都沉默了，在想李忆安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但能不能决定，在于李世民，他们又往李世民看了过去。 “先生所言在理，朕认为此计可以试一试。” 李世民沉吟片刻，起来说道：“马上回甘露殿，朕要下令捉人，那群贪官污吏，贪墨的是朝廷钱财，残害的是大唐子民，朕绝不能忍。” 说罢，李世民带着众人，大步离开。 “我代表民部，多谢先生。” 裴矩感激地说道：“要不是先生看出账目作假，以后再查出来，民部可能得背负骂名了。” “裴公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李忆安送他出门：“我送裴公。” 刚走到门外，裴矩又开始咳嗽，他连忙拿起丝绢挡在嘴边，却看到雪白的丝绢里，多了一抹血红色。 “先生说的没错，我大限将至，应该活不过今年了。” 裴矩心里在想，默默地收起丝绢，告别李忆安，跟随众人回去甘露殿。 第118章 宣战 李世民的动作很快，回到甘露殿之后，直接下令，让刑部和大理寺先去捉人。 把记录在案，查出来账目有问题的官员，全部给捉了，一个也不留。 然后，李世民按照李忆安给出的方法，重新举荐寒士为官，提拔下层官员补充空缺。 一系列的政令，不断地传出去。 在朝廷要搞大动作的时候，五姓七望他们七家的家主，又一次聚集在崔家里面。 “朝廷整顿盐铁，要我们补交盐铁税，只给了五天时间，看起来很急迫，但现在过去四天，朝廷还没有任何动静。” 卢玉麟他们此刻讨论的，正是盐铁这件事。 “我怀疑，是不是报纸上面没有东西写了，李二郎随便写点内容上去，好让报纸不再尴尬。”郑铨轻蔑地笑道。 “只不过，补交盐铁税，还是王家的动作最快啊！” 李承恩目光往坐在他对面的王元化看了过去，道：“王家第一时间把所有盐铁税补交上去，王兄这样做，也未免太讨好李二郎了？” “王兄该不会是怕了李二郎？” 李永丰笑道：“刚刚看到报纸上刚刊登，就迫不及待地要去送钱。” 随后，崔茂等几人都笑了起来。 王家补交盐铁税这件事，传遍了世家的圈子，这几天里面，王元化不知道得把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王茹婧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他，就把盐铁税全部送去给盐铁司，甚至连一个解释他也得不到。 王茹婧只是说，很快王家就能看到结果，可是三四天过去了，能有什么结果？ 朝廷政令下发后就什么也不做，那些钱，只能够是白白地交出去，还要被其他家族取笑。 “我需要怕了李二郎？” 王元化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我把所有商业交给茹婧管理，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给朝廷送钱，我会这样吗？” 说到这里，王元化又是痛心疾首，难过的很。 “茹婧侄女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崔茂不太理解地问：“她的能力，我们没有人不知道，断然不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来，难不成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李承恩想到了什么，笑道：“莫不是茹婧侄女看上那李忆安？不过也难怪，李忆安长得不错，茹婧侄女又是女子。” “胡说！” 王元化一掌拍落在桌面上，高声说道：“我王家，与那李忆安，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关系。” 王茹婧天之骄女，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算命的？ 敢用他的女儿，和李忆安相提并论，王元化很生气。 “但是，你们王家这样做，的确是很不对了！” 博陵崔氏的崔景胜说道：“你们要不是得到什么内幕，那就是静茹侄女真的出问题了。” 王元化拍心口保证说道：“我们王家绝对没有任何内幕，茹婧的事情，我也烦恼啊！” “阿耶，大事不好了！” 崔天明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朝廷要动手了，他们终于要动手……” “什么动手了？” 崔茂紧张地问道。 “朝廷把我们崔家下面的所有盐商，全部捉了，原因就是我们偷税漏税，也没有补交盐铁税。” 崔天明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又深喘了一口气。 “天明，你是说真的？” 崔茂大怒道：“李二郎他怎么敢这样做！” “主人，你真的在这里！” 这时候，博陵崔氏的管家也急忙走进来，道：“我们崔家下面所有盐商全部被朝廷捉了，盐铁等东西全部被收走，还有不少人被抄家罚款，差点连我也捉了。” “什么！” 崔景胜猛地站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陇西李氏的一个管家恰好也走进来，道：“主人，朝廷因为盐铁税捉了我们很少人，不仅仅是我们七家，长安城内所有世家，凡是不补交盐铁税的，全部被抄家查办……” 随着他们的消息一个个地传进来，在场的众人都懵住了。 李世民还真的敢这样做，不仅仅是对付他们七家，还有长安所有家族，包括整个京畿道，以后说不定还会以长安为中心，对外扩散，彻底地打击盐铁私营。 李世民他怎么敢这样做？ “大事不好了！” 他们刚安静了一会，荥阳郑氏的一个管家终于也跑进来，告诉他们一个更重要的消息：“主人，朝廷不仅捉了我们郑家的盐铁商，还把我们郑家的官员也捉了十多人，另外还有李家、崔家他们下面的官员，陆陆续续被捉了不少，全部被带去大理寺关押，等待审问。” 轰！ 这句话，如同是一道惊雷，从他们头顶突然响起。 捉了那些盐铁商，他们还可以理解，怎么连他们下面的官员，朝廷也敢捉了？ 这不正常！ “为什么？” 郑铨激动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 那个管家连忙说道。 “我们崔家的官员，也被捉了？” 崔景胜盯着他就问。 “都被捉了，除了……除了……” 管家看了一眼王元化，道：“除了王家，他们盐商没有被捉，官员也没有。” 这话刚落下来，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王元化身上，他们终于想起来，好像只有王家的人，没有来过找王元化。 “王兄，你这是怎么解释？” 李永丰质问道。 “我能怎么解释？我们王家交了那么多盐铁税，这就是解释。” 王元化虽然被他们看得有些心慌，但一想到这个，底气十足道：“虽然我不知道茹婧为什么要坚持这样做，但我家茹婧的能力你们是知道的，肯定是判断到什么，所以补交。” “那你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 郑铨高声说道。 “那时候我就是说了，你们能相信吗？” 王元化冷哼一声。 当时这些人，在此之前还把自己当做是傻子，把他们整个王家当成傻子。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 现在知道错了？真的活该！ 那六家的人顿时无话可说，因为这也是真的，他们在私底下，没少嘲笑王元化。 “不对！” 卢玉麟高声说道：“我们不交盐铁税，和我们那些官员有什么关系？有阴谋，其中肯定有阴谋。” 崔茂双眸一眯：“李二郎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打压我们，他这是要对我们宣战啊！” “宣战？” 李承恩冷笑道：“他可能是忘记了，杨广最后是怎么死的？” 霎时间，他们变得杀气腾腾。 第119章 大动作 “如果敢向李二郎宣战，我们会死得更快。” 李永丰马上说道：“别忘了，我们身处长安，李二郎掌握的是兵权，如果他急起来，我们还能活？” 这一句话，彻底地打消了他们的心思。 虽说如果李世民敢对五姓七望动手，那就等于惹怒天下世家，后果肯定好可怕。 但要是把李世民逼急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先把他们解决掉还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大不了以后再安抚其他世家。 李永丰又说道：“如果我是他，在整件事平息之前，绝对不会让我们离开长安，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对了，就是这样！” 那个郑家的管家颤声道：“我来的时候，听说长安各处城门，全部戒严，所有进出的人，必须出示手实，验证无误才可以离开，要不然会被官兵捉起来。” 还真的如此！ 他们的心一沉。 “在这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王元化高声说道：“盐铁商被捉，这个问题不大，最多就是损失一些利益。但官员被捉，背后的原因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族弟王珪是御史大夫，御史台不少人是他的门生，我让他去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御史大夫，除了可以监察百官，还能评论皇帝的过错。 “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唯有如此了。” 卢玉麟的话马上得到他们的认同。 “我们的帐做得很干净，说不定还能倒咬一口朝廷。” 李承恩赞同地说道：“敢断了我们的利益，我们就把他利益也断了。” 王元化从崔家离开后，马上回到自己家里。 “阿耶，你是不是收到消息了？” 王茹婧看着一本纸质的书，正是李忆安那本《白蛇传》，看得津津有味。 “茹婧你如实告诉我，补交盐铁税之前，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了？” 王元化还是很惊讶，怎么王茹婧会算得那么准。 “我能有什么内幕，不过是猜测罢了。” 王茹婧笑道：“朝廷在长安日报上写得清清楚楚，要整顿盐铁，你觉得李二郎是无缘无故这样写吗？肯定不会，阿耶应该遭到其他六家质疑了对？” 她的原因，那是真的很简单，就是看到报纸，觉得朝廷会有什么大动作，认为这个盐铁税是没办法避免。 看到李忆安后，她更肯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哼！他们当初笑话我们王家，现在就知道，茹婧你的做法有多正确。” 王元化不悦地说道：“还敢质疑我？他这是眼红我们！” 王茹婧笑道：“的确是眼红我们，因为我在补交盐铁税的时候，还把以前所做的假账，逃避下来的税款，全部补交给民部，对比下来，我们损失不大。至于官员被捉一事，很有可能和与民部有关。” 对于自己女儿的猜测，王元化现在是深信不疑，认真的想了一会，盐铁司是民部所管理，只怕官员被捉，是真的和民部有关。 “这一次，多亏了茹婧啊！” 王元化心头一松，他们王家是真的走运了。 其他六家，真的是蠢货。 “我也是王家的人，应该如此做。” 王茹婧一边看书，又一边说道。 “可惜了，茹婧是女子，终究要离开王家。” 王元化舍不得地说道：“只不过，这四五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让茹婧看得上。” 王茹婧合上书页，笑道：“这可未必！” 她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李忆安的身影。 李忆安在她心里面，已经被贴上及格的标签，除了他，其他所有男子，连及格的门槛都达不到。 原因在于，那天李忆安的表现，以及各种手段，让她叹服。 王元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去找王珪，让他明天去质问李世民。 把这些处理完了后，王元化正要去休息一会，王伯却来找他了。 “主人，我觉得，大娘可能对李忆安，有些想法了。” 王伯虽说答应过王茹婧，不能随意说出来，但关乎到他们王家的未来，又忍不住把那天的事情，告诉王元化。 王元化整个人都感觉到不好，随后挥一挥手让他下去，心里不断在想，这是不是真的？ 刚离开不久，王伯看到王茹婧迎面走来，他有些心虚地拱了拱手。 “王伯，你把什么都说了。” 王茹婧微笑着看向了他。 “我……我……” 王伯心里很慌，大娘就是厉害，一眼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行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茹婧没有和他计较太多，转身便走出王家大门。 她一直走到东市，李忆安那个商铺外面，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又是卖香水的日子。 只不过，外面一大群夫人在抢购，王茹婧没有要挤进去的意思，静静地等待。 直到人群散去，她走上前说道：“给我也来一套香水。” “抱歉，我们的香水卖完了。” 那个女员工摇了摇头，但又试探地问：“娘子是不是姓王？” 王茹婧微微点头。 “先生说，他准备了一套，送给王家娘子。” 女员工回去后面，拿着三个小瓶子走上来。 “替我多谢你们先生。” 王茹婧大方地收起来，脸上却勾起了一道好看的笑弧。 —— 次日清晨，甘露殿上。 今天的气氛有些沉重，长孙无忌等李世民身边的近臣，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 另外一群大臣，得知昨天刑部和大理寺联手，捉了一大批官员，他们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人心惶惶。 他们甚至觉得，李世民还在继续清算，曾经李建成身边的人，手段才会如此凌厉。 第三方面的人正是御史大夫王珪等御史台的人，最近李世民把魏徵安插到御史台来，他有些意见，但魏徵又没做出什么，所以一直不管。 不过从昨天开始，王珪就得知，魏徵和马周二人，再加上刑部等，查办了很多官员，还是在瞒着他们的前提下进行，事情越来越不简单。 “圣人到！” 这时候，一个力士高呼。 李世民缓缓走出来，他刚坐稳还没有开口，王珪便走了上前，恭敬地拱手。 “陛下，臣有本奏！” 此言一出，跟在他身后还有十多人，除了御史台的，还有就是底子比较干净，没有被捉的世家官员，全部站了出来。 “臣有本奏！” 他们十多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120章 你这是欺君？ 他们的声音刚落下，就随着王珪一起，抬起头往李世民看了过去。 那群既不属于李世民近臣，也不属于世家的官员看到这里，心里都在暗想，朝廷和世家的斗争，终于都要来了，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长孙无忌等人见了，只是淡淡一笑，看戏似的看着王珪他们如何逼问李世民，然后又如何一败涂地。 “王卿有什么要上奏的？” 李世民双眸一眯，冷笑地看着对方，心里却又感慨，先生算得真的准。 “陛下在长安大肆捉拿盐铁商，轻者没收所有财物，严重者抄家入狱，这是为何？” 王珪高声问道。 “这是为何？朕的政令，不仅传遍朝廷，还张贴告示在东西市及各处城门，以及印在报纸上面宣传。” 李世民回应道：“朕要整顿盐铁，凡偷漏盐铁税者，在朕规定的时间之内补交，便没事。可是，五天过去，整个长安只有你们王家一家愿意补交，你倒是问朕为何，难道王家补交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为何吗？” 王珪稍稍迟疑，觉得今天的陛下，比起以前有些不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呢？ 他觉得，今天的李世民，比以前硬气了不少。 没错，就是硬气了。 以前李世民和王珪商议，态度不是这样，现在很反常，但越是如此，就越能让王珪感到不安。 “陛下，据臣所知，其他家族，应该上交的税，都交了，并没有偷漏税。” 王珪心里不安，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没有？” 李世民冷笑，一挥手，让身边的力士，将两本账目拿下去交给王珪。 王珪疑惑着打开一看，忽然浑身一震，因为上面清楚地写着，五姓七望以及长安所有世家大族，偷漏税的明细，写得极其详细。 他马上看了一下王家那边的记录，双目一凝。 虽然王珪不是王家内掌管商业的人，但对于数目还是有所了解，和自己所知道的一模一样。 那么其他家族的明细，可以肯定没错。 不过，王家和其他家族不一样的是，上面写着“已补”二字。 朝廷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可以把一切查得如此清楚，那个人是魏徵吗？ “王卿，看完了？” 李世民冷哼道：“长安那么多世家，唯有你王家除外，朕本以为你们王家忠君爱国，没想到王卿你还在此质问朕为何？朕不得不怀疑，你们补交税项，是否有其他企图。” “王家，绝无可能有其它企图。” 王珪马上拱否认，这件事他不敢再质问，立马转移话题道：“可是，陛下捉了一百多官员，这又是为什么？” “臣也知道，陛下对于世家的官员多有不满，但陛下也不应该因为这样，而随意捉人，这样会让我们寒了心。” “朝中突然有一百多人被捉，朝廷的事务，这要如何运转？” “我们世家的官员，无不为了大唐、为了天下百姓，呕心沥血，陛下此举有失公允，请陛下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再次拱手一礼，往李世民看了过去。 “请陛下给我们一个说法！” 跟在王珪身后，所有世家的官员，齐声高呼，那眼神同样直逼李世民。 “王卿只要打开下一本名册，便知道朕为何要这样做。” 李世民懒得和他解释太多。 王珪好奇地翻开第二本书，刚看到上面的名字，又是各种明细的钱财数据的时候，他眉头紧锁。 他快速翻开第二页，只见后面所写的还是那些官员贪墨的记录，一直翻到最后，贪墨的数量将近千万钱之多。 哪怕是王珪出身的是王家，看到那么多钱，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名册上面，也有关于王家的记录，王珪曾了解过，贪墨的数额和他所知道的一模一样，调查得十分准确。 他们都是自己家族的人，尽管王珪是御史大夫，也当做看不到。 至于其他家族的人，他就更不可能去理会，谁愿意破坏这个集体的利益呢？ 没想到，彻彻底底地被查出来了。 李世民要在朝堂上公开，那就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王卿看清楚了？裴公告诉他，朝廷国库，现在有多少钱。” 李世民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看向了裴矩。 裴矩上前说道：“现在的国库也不过是数十万钱，但这些官员贪墨了几乎上千万钱，那么国库所缺的钱去了哪里，王大夫不会想不到？” 李世民眼神凌厉，这次是他直逼王珪，说道：“现在王大夫还有异议？” “臣不敢再有异议。” 王珪脸色变得苍白无力，声音也显得底气不足，额头满是汗水，用颤抖的双手，慢慢地合上那名册。 他们自以为能压得住李世民，谁可以想到，李世民已经开始在暗中反抗世家。 这一次证据确凿，哪怕是王元化等七家家主一起来逼宫，也无法挽回最后结果。 跟在身后的其他人看到王珪都这样了，更不敢有其他异议，觉得这一场无形的战争，是世家这边输了。 “王卿没有异议，但朕有异议。” 李世民站起来，冷声道：“你作为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职责，然而在你的眼皮底下，出现那么多贪官污吏，甚至是你们王家也没有例外，请问你这个御史大夫是如何当的？” “这是臣的失职，请陛下降罪。” 王珪唯有服软，强硬不起来 “你们王家补交了所有税项，包括贪墨的钱财，但你还来质问朕，这是意欲何为？” 李世民的声音越来越冷清：“甚至，你还说世家的官员，为国为民，没有任何过错，却错的离谱，朕现在怀疑王大夫你也有问题啊！” 王珪脸色更白，以他们的身份，多多少少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查之下，说不定还能查出来。 “臣该死，是臣没有查清楚便来上奏。” 王珪低下头说道。 “没有查清楚吗？” 李世民声音一顿，玩味地看着王珪，继续说下去：“王卿，你甚至还没有查过，就来指责朕，你这是看着朕好欺负，想要欺君吗？” “臣不敢！” 王珪的衣服，无风自动。 “既然不敢，王卿必须给出一个，能让朕满意的理由。” 李世民继续道：“如果能给出理由，念在你王家是唯一愿意补交盐铁税的份上，朕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不再深究。” “如果不能，按律法处置！” 王珪总算松一口气，心里想，茹婧侄女，你这次是救了我一命，也救了王家啊！ 第121章 挑拨离间 王珪正要说出一个什么理由，然而话刚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渎职了，然后为其他家族来质问李世民，自持着世家的地位，有恃无恐，从来都没有过正当的理由。 “臣昨晚处理公务睡得太晚了，今天精神不佳，再加上被小人蛊惑，说是陛下要收拾世家，无缘无故听信了，于是胡言乱语，请陛下见谅。” 王珪说完了，便深吸一口气，这个理由很勉强，可以说是强行说出来的理由。 但实话实说，他又不敢，他清楚按律法处置的后果，唯有勉强一下，看能否应付过去。 “熬夜处理公务，辛苦王卿了。” 李世民这句话，让王珪心中一松。 然而，他还没完全放松下来，李世民又说道：“只不过，王卿你说是被小人蛊惑？在朝堂之上，竟然还有奸人胆敢扰乱朝纲？王卿快说，是谁的胆子如此之大，朕今天就要肃清朝纲，铲除小人，还王卿你一个公道。” 闻言，王珪小腿一抖，差点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也就是随口乱说，谁能想到，李世民还真的顺着这个揪着不放，要把什么奸人小人给揪出来，他哪里来的小人啊？那个小人就是他自己。 果然要出大事，陛下的大动作，还不只是捉几个人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他们就上当了。 跟在王珪身后的世家官员，此刻心跳加速，他们也觉得要出大事了，今天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罢休！ 长孙无忌等人心里在偷笑，陛下此举妙啊！ 至于其他的臣子，此刻更是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怎么，王卿觉得很为难吗？还是说，刚才那句话，也是欺君了？” 李世民脸色又变得冷清起来，凛冽的眼神，正在盯着王珪。 “不是……” 王珪说着回头，看向了那些官员，道：“你们自觉地站出来！我不想点名的。” 此时此刻，王珪唯有牺牲他们，来保存自己，希望自己提拔上来的人，还有王家的人，能聪明一点，可以主动站出来。 可是，怕死那是人的天性，在这种前提之下，谁敢站出来送死？ “王卿，好像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李世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感受着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王珪一咬牙，暗想今天我不得好过，你们也别想着舒服，他立马拽了好个人出来，大部分是王家的官员。 如果不这样做，他就是推翻自己的理由，只能够给出自己渎职的理由来，那么御史大夫的位置，估计要被魏徵取代了。 “陛下，就是他们！”王珪拱手道。 那几个人脸如死灰，身子颤抖个不停，想要开口反驳，但感受到这种压抑的气氛，在李世民锐利的目光之下，以及想到王珪的身份，又谁也不敢开口。 “就只有他们？” 李世民笑着说道：“御史大夫是从三品，这几个人不过是从五品下的官员，杜卿！” “臣在！” 杜如晦拱手道。 “你平时会不会和从五品下的官员，商议政事？” 李世民问道。 “一般来说，极少，他们有紧要的事情，会向上级提议，如果上级无法解决，才到臣这里。” 杜如晦如实地说道。 “王卿你也听到了，还有没有？” 李世民又看着他。 王珪心中一颤，陛下这是觉得人太少了，品级太低，处理起来不爽快是？ 李世民已经捉了一百多个官员，还要再捉其他人的话，他也不担心，朝廷没有人帮他运作吗？ 无奈之下，王珪只能咬了咬牙，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感受着王珪看过来的目光，他们开始害怕，连忙规避不敢对视。 “陛下，当然还有，他们几个……” 王珪快速指出好几个人，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分别是其余六家的人。 他们也知道，这次是李世民故意要搞自己，就算是反抗也没用，只能默默地认了，接受命运的安排。 然而，他们看向王珪的眼神里面，又充满了怨恨，彻底地把他给恨上了。 “王家果然是忠君爱国，先是补交盐铁税，又主动点出朝中奸人，清正廉明，朕甚欣慰，稍后朕重重有赏。” 李世民看着有几个王家的官员，续道：“你们也是王家的人，应该是被蛊惑的，朕先不追究。” “多谢陛下！” 那几个人大喜。 王珪本来是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忽然清醒过来，心里面大叫要完了！ 陛下主动放过王家的人，再加上补交盐铁税一事，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朝廷这是和王家合作，一起搞其他六家。 念及至此，王珪痛苦地闭上双目，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七家必定会产生缝隙。 这种缝隙一旦产生，不可能缝合，什么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也就是一场笑谈罢了！ 这个离间计，用得极妙，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 果不其然，被王珪指出来的官员，眼神更是怨恨。 “除了王家的其他人，先交给大理寺审查，如果查明无罪，再另行处置，有罪的话，哼！” 李世民并非真的要把他们彻底治罪，这些人的底子还是比较干净，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继续用下去，但降职那是肯定的。 这也是他内部调动的手段，捉了那么多官员，朝中会产生大量的空缺位置，尽管举荐有能力的寒士填充，提拔下层官员，但一时间还难以正常起来。 世家的官员，身居要职的不少，闲职也很多，李世民他们商议过了，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闲职，底子干净，位置比较高的官员，降职处理，暂时填补到下层各种空缺中，和寒士一起干活。 不过，身居高位的职务，只能够辛苦杜如晦等人，身兼数职，暂时应付过这段时间，就能稳定下来。 再过了一会，有宿卫走进来，把他们全部给带下去。 “好了，如无其他事，退朝！” 李世民挥一挥衣袖，走出太极宫。 然后，其余的官员才能够离开。 “王珪你做得好，你们王家，要完了！” 这时候，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李家官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了一句，然后气冲冲地离开。 “原来王家早已背叛我们七家，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好啊！” 一个崔家的官员冷笑一声，转身也离开了，但他心中，满是怒火，又不好在太极殿上爆发。 其余世家的官员，那个眼神，要多怨恨，就有多怨恨。 “这次，不仅王家完了，其余七家也快完了。” 王珪摇了摇头。 第122章 裂缝 此时此刻，王家府邸内。 其他六家等人，都集合在这里，就等待着王珪的消息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一个王家的官员急匆匆地走进来，并且大叫道：“家主，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王元化连忙问道。 其他六家等人，同时心中一惊，难道真的要出事了？ “我们……我们……” 那官员刚要开口，却看到卢玉麟等人都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倒是说啊！” 王元化急得快要跳起来。 “他这是不敢说！” 一个卢家的官员，正好走进王家的大门。 他们约定好了，得到最后的消息，便在王家集合，再商议决定怎么办，所以退朝后，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往王家里面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元化又着急地说道。 “你们王家背叛了，还有脸问我们发生什么事？” 那官员冷声地说道。 “胡说，我们王家和各位，荣辱与共，怎么可能叛变了？” 王元化大怒。 “你说清楚点。” 卢玉麟同样心急地说道。 那个官员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出来，续道：“王珪把我们几家的人全部给出卖了，其中还有四品以上的大员，而王家所有人，全部无罪，王珪还得到李二郎的赏赐，这不是背叛，又是什么？” 王元化浑身一震，指着自家刚才回来的那人，大吼道：“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人只能微微点头。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王元化失魂落魄地吼道。 “王元化，你这要怎么解释！” 崔景胜首先怒道：“之前补交盐铁税，我就觉得你们王家有问题，果然是这样，还和李二郎合作？你瞒着我们多久了？” “没错，你王家肯定知道什么内幕，而这内幕，就是你们和朝廷合作，背叛我们得来的，对？” 崔茂愤怒地指着王元化。 “王元化，你给我等着，背叛我们六家，投靠朝廷，你们王家好算计啊！” 郑铨立马站起来，怒道：“亏得我们如此相信你，而你却把我们都算计进去，很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罢，他大步往外走。 “好一个王家，我算是领教了你们的手段！” 李承恩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开。 其余等人同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中的怨恨，不加掩饰，随后跟在李承恩身后离开。 他们刚走不多久，王珪也正好回来。 “王珪！” 王元化大怒道：“你做的好事，敢背叛王家！来人，把王珪先拿下，以家法处置！” “阿耶，勿怒！” 王茹婧从后院慢慢地走出来，续道：“我没有猜错的话，叔父应该中计了，离间之计，对？” “茹婧侄女，唉……一言难尽啊！” 王珪无可奈何，唯有把自己的无奈，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与此同时。 离开了的卢玉麟等人，也彻底得到消息，他们下面所有盐铁商，包括那些官员，全部被朝廷查办，已经是无法逆转。 “李二郎敢联合王家，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好一个手段啊！” 李永丰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朝廷这样打压下来，他们得损失多少利益，先不说那些盐铁，就是身居高位的官员，不知道是运营了多久，才能把他们弄到那个位置上。 现在被李世民弄下来，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李二郎不仁，别怪我们不义，朝廷要整顿盐铁是？我们先从盐铁上面，让他悔不当初。” 崔茂冷声道：“我这就回去，通知下面所有人，我崔家的盐，从现在开始，提价十倍！” 大唐所有的盐，不仅是京畿道，哪怕到了河北东北西北等地，也是被他们世家控制，这一提价，能够影响到整个大唐的北方。 “我们李家，也提价十倍，我看他李世民得怎么办！” 李承恩同样愤怒地说道。 “他要逼死我们，那么我们先逼死他！” 卢玉麟双手握拳，杀气腾腾。 —— 盐铁司内。 “先生，你这个离间之计，用得妙啊！” 李世民来到这里后，就笑得没有合拢过嘴：“原来先生早已算定了，王珪会这样做，再巧妙地反击，迫使他为了保存自己，不得不得罪其他人。” “这一次，他们七家产生了裂缝，以后便好对付了。” 他是真的很震撼，如此简单，就把联合起来的五姓七望，变得不怎么团结。 “我也只是略施小计罢了，谁让王家还真的把盐铁税交上来，他们不补，我还不能这样做。” 李忆安从看到王茹婧来盐铁司那时候开始，就计划着这件事，那想到还真的成功了，续道：“接下来，他们可以反击我们的手段，也就只剩下提高盐价。” 只不过，他这话刚说完，尉迟敬德便大喊着走进来。 “先生，先……陛下，你也在！” 尉迟敬德本来是跑着进来，脚步硬生生地止住，马上停下来行礼。 “敬德，发生什么事，能让你如此激动。”李世民问道。 “臣是找先生，刚得到消息，除了王家的其余六家，开始在提升盐价，十倍以上，现在提价的只是长安，但盐几乎被他们掌握，很快会扩展到整个大唐，我们的机会来了。” 尉迟敬德激动地说道。 “提高盐价，十倍之多！” 李世民冷哼道：“他们好大的胆子啊！” 李忆安点头道：“人被逼得急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尉迟将军，明天我们可以卖盐了。” 尉迟敬德等的就是这句话：“明天我们的盐一出，他们还有绝望的时候。” 李世民放心道：“敬德，明天之后，就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 尉迟敬德连忙摇头道：“先生才是辛苦，先生为国为民，臣永远比不上。”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李世民再念了一遍这句话，感到眼眶一热：“就算是朕，对于家国和百姓的关怀，也不如先生啊！” “低调低调，其实我也就这样了！” 李忆安摆了摆手：“陛下千古明君，可追尧舜，哪能和我这个普通人比较呢？” 这句话，李世民听着就很喜欢，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123章 新盐 第二天一早，世家提升盐价的消息，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长安，以及附近所有郡县。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懵了，原本盐价就贵得离谱，最底层的百姓平时只能够用醋布，偶尔可以买少量盐回去调味一下生活。 现在提价十倍，哪怕是城中很多富商，包括朝廷官员，都吃不起盐，就算是大唐军队也会没有盐来供应，瞬间就引起了恐慌和民怨。 “盐价本来就很贵，现在还要提价，这要我们怎么生活啊？” “我听说是朝廷整顿盐铁，捉了不少世家的人，现在世家要报复朝廷，故意提高价格，都是朝廷害了我们。” 长安的各个地方，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有的在骂朝廷，有的骂世家，城内顿时笼罩着一种很特殊的氛围。 “长安日报来了！” 这时候，有人在街道上高呼一声。 如果是平时的报纸来了，不少人都会去拿上一份来看，今天一反常态，他们无不在纠结盐价的事情，除了那些夫人安排来的下人，谁都没有这个心思接过报纸。 好不容易，终于有人愿意接过一份报纸，但也没有心情看下去，随意地翻了翻，一个“盐”字出现在他的眼前，当场愣了一会，随后忍不住看下去，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新盐！朝廷要发行新盐！” 看完之后，那人激动得跳了起来。 “盐都在世家的手里，朝廷的盐再新，我们同样吃不起。” 马上有人反驳他的话， “不是这样！朝廷的新盐，只要六十钱一斤，六十钱！” 那人说着就把报纸一丢，直奔东市而去，生怕自己去晚了会买不到盐。 其他人听到那么低的盐价，一脸的莫名其妙。 六十钱一斤的盐，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目前最便宜的粗盐也得两百钱一斤，还难吃得很。 哪怕是朝廷，也做不到这样？ “不对，这好像是真的！” 有人捡起那份报纸看了一会，双手突然握紧，激动地说道：“真的是六十钱一斤，朝廷在东西市一共设置了五十个卖盐点，朝廷真的在卖廉价新盐！” 朝廷在卖廉价新盐，这个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长安日报，以及各种口耳相传，和世家提升盐价一起传遍整个长安。 不少人纷纷往东西市跑去，果然看到那些卖盐点，有人挤进去看到那些雪白精细的盐，瞪大了双眼。 “这是盐？竟然还是那么好看的盐！” 他们以前吃的盐，都是一块块的，泛黄粗糙，味道苦涩，难看又难吃，但又不能不用来调味。 眼前这种盐，细小得和沙子一样，洁白如雪，十分干净，他们难以想象，这种高品质的盐只卖六十钱一斤。 如果是给那些世家来卖，就算是六百钱一斤甚至更高都有可能。 “买到了，六十钱一斤，我真的买到了！” 有一个百姓激动地从店铺里面走出来，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朝廷整顿盐铁，不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而是让我们都能吃上好盐！” “朝廷此举，在于民生，打压盐价，利民啊！” 就在同一时间之内，夸赞朝廷的言论，好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地冒起了头。 世家要提高盐价的反抗举措，刚刚提出来，就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一败涂地。 “先生，你的手段，我不得不佩服啊！” 尉迟敬德站在一家店铺的旁边，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感叹地说道：“从现在开始，盐铁怎么运营，必须掌控在我们手中。” 第一天卖盐这么重要的事情，李忆安这个盐铁使当然也在场，顺便见证一下历史，说道：“我们盐铁司对外宣布，这种新盐，为朝廷所有，谁要制造和贩卖，必须经过朝廷的同意，否则就是违法。” 尉迟敬德说道：“再过段时间，我们制盐的配方应该是藏不住，不过盐价已经被压得那么低，就算是配方泄露出去，问题也不大，但该打击的私盐，我还是得打击的。” “打击私盐的任务，我们盐铁司一定会出力，但也得要将军的支持。” 李忆安笑道：“大唐的民生，从现在开始，全靠尉迟将军了。” “不敢不敢，这是先生的功劳。” 尉迟敬德摆手道：“我哪敢居功？” —— 王家。 王茹婧面前，放着一把晶莹雪白的精盐，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捻了一点盐放在嘴里尝了尝。 “好咸，没有苦涩，只有咸。” 王茹婧连忙喝了一口放在旁边的酸奶酪。 “这就是朝廷的新盐，这也……太好看了！” 王元化说着也捻起一点尝了一下，惊讶道：“真的没有苦涩，和我们平常所吃的盐完全不一样，这种质量，绝对是最上乘的。” 王茹婧说道：“我就知道朝廷要整顿盐铁，不会只是征收盐铁税那么简单，恐怕这新盐，就是他们最终的手段，在外面一斤只卖六十钱！” “那么便宜！” 如果是王元化拿去卖，六百钱他都敢卖。 这种盐的出现，可以秒杀市面上所有盐，哪怕是他们目前质量最好的盐，在这个面前还不如泥沙。 “盐的质量上乘，价格极低，从今天开始，盐价再也涨不起来，利于民生，不利的只是我们。” 王茹婧分析说道：“可笑的其他六家，还想通过提高盐价的方式来逼迫朝廷，他们的想法太傻了，朝廷敢这样做，又怎会没有应对的手段。” 这种盐一出，以后谁还会去买那些苦涩价高的粗盐？除非那个人是傻子。 “朝廷这一手，运用得厉害啊！” 王元化发现是自己低估了李二郎，续道：“但是，这么好的盐，他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这个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我也很好奇，叔父能否为我们打听一下？” 王茹婧的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珪身上。 “据说，这些盐是长安盐铁使李忆安制造出来的，价格之所以那么低，是因为成本不高，制作速度很快。除此之外，盐铁司还对外宣布，这种盐只为朝廷所有，任何人想要售卖必须得到朝廷同意，否则就是违法，朝廷会直接捉人。” 王珪不紧不慢地说道。 “又是他！” 王元化父女同时惊呼。 第124章 七家的反应 “我调查过了，此人很可怕，手段层出不穷，陛下让他整顿盐铁，不是没有理由！” 王珪继续说下去：“你们可知道，朝廷为何那么快，能查出世家贪墨的官员？就是因为此人，从盐铁司和民部的账目中找出问题，据说他只看了几眼，就可以从一本假帐中，找出作假的痕迹，无论手法有多高明，在他眼中都没用。” 昨天他回来王家后，又往御史台跑了一趟，因为真的很好奇，魏徵他们是如何查出来这些，毕竟世家做得十分严密，假账的手段也很高明，所以忍不住要去问魏徵。 这些内幕在他们内部看来，算不上什么秘密，魏徵也不妨向他透露了一点，这也导致王珪从昨天一直震惊到现在。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王元化淡淡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脑海里浮现出王伯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我们猜错，昨天的挑拨离间，也出自此人之手。” 王茹婧沉思好一会：“我做对了一件事，同样也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补交盐铁税，既可以让我们王家避免遭到打击，也能被李忆安利用。” 五姓七望，以及那么多世家，唯有王家是例外，这的确是个利用的好理由。 “从我送上盐铁税那天开始，李忆安恐怕就算计着，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王茹婧站起来，惭愧地说道：“叔父，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过，在她心里却在想，真不愧是被我看上的男人。 她只觉得李忆安越来越有意思，征服起来的成就感更高。 “都是自家人，茹婧也是为了王家，不必这样。” 王珪叹息道：“这样对于我们王家来说，有弊，同样也有利。” “我们岂不是只能往朝廷靠拢？” 王元化很难受，也很抗拒朝廷。 “靠拢，未必是投靠朝廷。” 王茹婧淡定地笑了，她好像又有什么好主意。 —— 卢玉麟他们面前，也放着一把刚刚得回来的新盐。 “这些就是朝廷的新盐？” “这种盐，比我们所产出的，要好一百倍，但价格只卖六十钱一斤，各位怎么想？” “不可能的，难道他们造盐不需要成本的吗？六十钱一斤的盐，这要如何收益。” “说不定又和上次的粮食一样，朝廷想方设法地压价，让我们血本无归，这是个陷阱。” 他们看着眼前的精盐，第一感觉就是不可能，朝廷就算再有钱，也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在这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认为朝廷这些盐，成本是真的很低。” 郑铨和他们的想法不太一样，说道：“盐不像粮食，产量真的不高，制作不容易，价格才会那么贵。李二郎敢把价格压得如此低，如果过段时间又反弹起来，只怕天下百姓都会骂死他。这一点，李二郎不会不知道，那么就有可能，他们几乎不用怎么花费成本来制盐。” “还有另外一件事，长安日报上面也说了，新盐以后只归朝廷所有。” 他想了一会，继续分析说道：“李二郎这是要把盐铁，彻底地归为官营，就算我们可以偷到制盐的方法，在朝廷盐价压低的前提之下，所得的利益也不会很高，甚至还要遭到朝廷的惩罚。”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觉得有理。 然后，场中安静下来，他们开始感受到，李世民这样做的可怕之处。 新盐一出，以后的盐就没有他们五姓七望什么事，哪怕他们能把盐价降到六十钱一下，也不可能有逆转的机会。 何况以他们的造盐工艺，一百钱以下都是血亏了。 “好你个李二郎，欺人太甚了，非要和我们对着干！” 崔茂首先忍不住，愤怒地一掌拍在桌面上。 这一次，不仅是盐没有了优势，他们在朝中的官员，也遭到猛烈的打压。 朝廷简单地发行新盐，就让他们一败涂地，七家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朝廷对手，这要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他们能接受这个失败吗？ 不可能接受！以他们的骄傲，要的只能是胜利。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也不会让朝廷好过。” 卢玉麟很不服气地说道：“朝廷打压盐价，我们就继续提高其他东西的价格，我这就回去，把酒价、布匹丝绸等价格，全部提高，我看李二郎还能用什么来反抗我们。” 其他五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卢玉麟的做法，全部回去，把能够威胁到李世民的东西提价。 卢玉麟回到卢家之后，想到他们卢家还有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些都可以利用反击，马上到卢家的工坊之内。 现在已经是夏天，唐朝是暖冬，天气要比后世的热，在这时候热得四川也能生长荔枝，杨贵妃吃的荔枝就是从四川来，冬天能下一场雪是很奢侈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唐朝的夏天十分炎热，特别是卢家的工坊里面，一个个炉子不断地运作，人们如置身火炉。 卢玉麟刚到这里，热浪滔天，不一会就是满头汗珠。 卢修然最近一直留在工坊内，不断地催促纸的生产，书籍的印刷，他还要反抗李忆安，证明自己在文坛上的实力，此时此刻汗流浃背，浑身湿透。 “阿耶！” 他看到卢玉麟来了，连忙跑过去。 “现在怎么样了？” 卢玉麟问道。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那些字模用来印刷，是真的很方便，速度也很快。” 卢修然激动地说道：“最快在三天后，我的书又可以拿出去卖。” 卢玉麟心中大稳，又道：“修然，帮我准备一下，我卢家也要印刷报纸，我要重新掌控长安的言论，把李二郎给压下去，至于要印什么内容，你马上写一篇朝廷所卖的新盐之所以那么贵，是因为盐里面有毒的文章，我要彻底地弄臭所谓的新盐。” 卢修然招了招手，找来一个工匠，说道：“再开十个炉子，加快速度造纸。” 那个工匠为难地说道：“主人、大郎，我们的库房快要放满了，再大量造纸，只怕造出来的纸会没地方放。” 卢玉麟问道：“我们库房不是很大的吗？怎会没地方了！” 工匠又说道：“之前我们运来一大批磷粉，但都用不上，只有堆积在里面。” 这里的磷粉，相当于后世的白磷。 历史上最早的白磷，是通过煮尿制造出来。 李忆安却在这个年代，发现了一种和后世白磷差不多的磷粉，活性和白磷相差无几，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用，只存在矿物当中。 尽管古人不懂用，但也出现了“磷粉”这个概念，也有人曾从矿物质中挖出来过，就是数量不多，所以李忆安写在那份造纸方法上面。 “把磷粉都拿出来，全部丢在外面，不就行了！” 卢修然高声说道：“快去准备！” “是！” 工匠只能去准备。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在未时和申时之交的时候，工坊内的温度，在各种炉子的作用下，直接飙升到巅峰。 那些磷粉被丢在外面，更接近了炉子，温度在攀升。 要知道，白磷的着火点是四十度，磷粉可能差一点，但也高不到那里去。 现在工坊内，就炉子散发出来的温度，已经在四十度以上，再加上现在的天气，温度更恐怖。 未申时之交，又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包装着磷粉的袋子上，此时此刻已经冒起白烟，产生黄白色的火焰，并且大量放热。 第125章 鬼火 “这天气怎么越来越热了？” 一个站在炉子前面忙活的工匠，感受到身后像是有一个火炉正在烘烤着自己，热得更难受，抹了一把汗珠回头一看。 那些磷粉正好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爆发起来，黄白色的火光冲天而起，耀眼夺目。 “啊！” 那耀眼的光芒，正好闯入那工匠的眼眸里，瞬间白茫茫的一片。 眼睛刺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惨叫，双手连忙捂住，大吼道：“我的眼睛！” 其他工匠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的时候，黄白色的火焰还在，但不如刚才般耀眼，又都愣了一会。 “走水了！” 有人大喊，然后整个工坊内的人，无不慌乱起来。 磷粉自燃的大火，很快就点燃了附近的库房，里面全部都是纸和书籍，那可是易燃物品，一旦点燃了，这火能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他们把眼睛受伤的人，拖到外面再丢一边，随后所有人都拿着木桶水盆，去旁边的小河盛水救火。 因为造纸必须要用到水，所以工坊就在河流旁边，虽然方便，很快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又来了，水根本浇不灭这些火。 磷粉的着火点很低，水可以降温，但是降不到着火点以下。 众人不断地把水泼进去，火焰只是摇曳片刻，又烧起来，甚至比刚才更旺盛，升起的白烟更浓郁。 这些火，竟然是用水也浇不灭！ 眼前这一幕，彻底地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是鬼火吗？” 有人惊恐地说道。 然后一种恐惧的情绪，在他们当中滋生。 鬼火，那些绝对是鬼火。 要不如此，怎会没办法扑灭？ “你怎么了？” 在众人感到恐慌时，人群里面，一个人直挺挺地倒下来，口吐白沫。 其他人吸入那些白烟，感到头昏目眩，浑身难受，好像随时要倒下来一样。 “不好，鬼……鬼火要杀人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句，彻底地调动他们恐慌的情绪，再也顾不上这里的滔天大火，拖着昏迷不醒的人，匆忙地往外面跑。 活命，要比什么都重要。 等到这场大火平息下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卢玉麟和卢修然来到这里，看着变成废墟的工坊，踩着地上磷粉燃烧后留下的白色固体，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从他们心底涌现。 他们脚下的废墟，还残留着炽热的气息，烘烤着卢玉麟父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玉麟几乎是咆哮着大吼出来。 好好的工坊，怎么可能会突然着火，把他们的书籍和报纸付之一炬。 “主人，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工坊的负责人快要哭出来，颤抖着说道：“工匠们很正常地造纸，突然那些磷粉着火了，这些火连水也浇不灭，还会让人昏迷，那些工匠虽然全部逃出去了，但又不断有人昏迷。” “什么火，会连水也浇不灭？” 卢修然一把揪着那个负责人的衣领，冲着他大吼地说道。 他要印刷的书，全部在库房里面，烧得只剩下一把灰尘，哪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我……我真的不知道！” 负责人痛苦地说道：“我听工匠们说，是磷粉自动燃烧起来，那个光还是黄白色的，好像是鬼火！昏迷醒来的人，都在说鬼火杀人。” “你这是要用鬼火来骗我！” 卢修然大怒，一拳打在负责人的脸颊上，再把他丢到一边去。 他还要再动手打那负责人，但被卢玉麟拉住了手，道：“修然，我想我们中计了！造纸，根本不需要用磷粉，这些东西，只怕是李忆安故意让我们收集回来，然后算定了磷粉会着火，一把火烧毁我们的所有希望。” 卢修然还是不相信，质疑道：“磷粉怎么可能会自动着火？” “我年轻的时候，就曾见过，将磷粉放在太阳下面暴晒，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着火，和他说的一样。” 卢玉麟指了指那负责人，继续说道：“我们两家恐怕都被李忆安算计了，他是真的神机妙算，算准了我们回去偷造纸的方法，所以给了我们一个假的，然后就成了这样。” “没想到，我和崔兄俩人，活了几十年，心计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深，这些年我都白活了，是我对不起卢家！” 噗！ 他的话刚说完，受不住这种刺激，一口血喷了出来。 “阿耶！” 卢修然连忙抱着他，又大喊道：“快回去，请医工！” 医工，也就是医生，唐代还有针工、按摩工等等职位称呼，医工在他们之上。 大夫、郎中等原本是官名，到了宋朝才成为医生的称呼。 回到卢家之后，医工刚来不多久，但见崔茂灰头土脸地走进来，家里好像也发生了什么。 “修然，我们崔家造纸的工坊，着火了！” 崔茂一进门就急切地问：“好像是磷粉着火，你们家怎么样了？卢兄呢？” “我们也一样！” 卢修然双拳握紧，狠狠地说道：“李忆安，我与你势不两立！” —— 万年县。 “先生，我们在西北收购的白叠，目前只有这些。” 方玉成的身后，是一百多架马车，上面放满各种棉花，他挥一挥手，又道：“这是先生你要的白叠种子。” 方诚提着一个大袋子上来，看其重量，应该有一百多斤棉花种子。 方玉成继续说道：“我们还会继续帮先生在西北收购棉花，在同时，北上去突厥买羊毛一事也筹划中，目前一切顺利。” “辛苦你们了！” 李忆安点头道：“都跟我来！” 众人一起来到造纸和制盐等工厂的最上方，这里也临时搭建起来一个工坊。 当初李世民给他那一块地，面积足够的大，以后这里是李忆安的布坊。 他们推开门进去，里面放着一个个木头的机器，都是抽丝织布用的。 李忆安命人把后来黄道婆那些工具，改造而制作出来。 “明天你们先招收工匠，开始织造棉布，我们的反垄断计划，又可以新增一个项目。” 李忆安继续说道：“还有那些种子，先带找个地方种植，回头我和工部商量一下，看能否把这些技术给推广出去。” 这些织布的机器，都是模板的经验。 他弄那么多出来，就是为了刷经验，尽快满级再开启下一个模板。 第126章 不打自招 棉花的事情，交给方玉成去处理，李忆安很放心。 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李忆安先回去写书，奈何刚回到院子前面，看到卢修然和崔天明迎面走来。 “李忆安，你给我站着！” 他们带着十多人，来势汹汹，挡在李忆安面前。 “原来是你们，找我有事？” 李忆安仿佛看出了什么，笑道：“你们先别说，让我算一算，今天天气炎热，如烈火当空，在五行方位中，两位现在站立的正好是火位，我能从两位身上，感受到淡淡的火气，难不成你们家里失火了？” 一听到“火”这个字，卢修然二人满腔怒火，仿佛自己正在被火烧一样。 “你找死！” 崔天明那个暴脾气当场忍不住这样的嘲弄，怒道：“给我打！” 他们似乎忘记了，那天晚上的李忆安有多能打，只想着无论如何，今天也得出一口气。 “谁要打我的先生？” 正巧在这时候，宇文妍听到动静抱着手走出来，冷淡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盯着崔天明，道：“是不是你？” 想到那天晚上，宇文妍一人独闯崔家的场面，崔天明感到背脊一寒，哪敢回应这句话。 尽管他们知道凶手是谁，但这个仇就是没办法报，宇文妍太强了谁能对付她？另外，李忆安真的太难搞。 暗地里的手段敌不过李忆安的神机妙算，明面上的手段又会被李世民给扛下来。 要是派出杀手，还不够宇文妍杀。 崔天华之死，现在还没有办法去报仇，已经成了他们崔家的耻辱，也是世家圈子里面的笑话。 “李忆安，你敢算计我们！” 卢修然指着他，怒道：“你故意在造纸的方法里面，加入磷粉，一把火将我们的烧了，让我们从希望到绝望，你的心思好歹毒！” “我的造纸方法？好像也只有我才知道。” 李忆安忽然笑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道：“前段时间，我家里突然来了盗贼，偷走我一些秘密配方，县衙也捉不到那贼人，原来是两位，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卢修然愣了一会，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连忙道：“我没有！” “就算是有，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崔天明怒道：“今天我不把你这破地方一把火烧了，我就不姓崔！” “我这院子，去年被你那兄长烧过一次，你要也想烧，那就随意，反正崔家赔的起。” 李忆安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妍儿你听到了？有人偷窃我的东西，还扬言要烧了我的院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 宇文妍本想说都杀了，担心他会生气，改口道：“当然是报官了。” 李忆安说道：“既然知道，你还不快去给我报官。” 宇文妍没想到，先生这是要让自己去做跑腿。 “站着，不要让她走了！” 卢修然直觉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李忆安报官，要不然就麻烦大了。 “如果我非要去，你们拦得住我？” 宇文妍嫣然一笑，不过她的笑容，在他们看来，毛骨悚然，背脊发寒，只能眼瞪瞪地看着她离开。 “天明，我们先离开，以后再来找他麻烦。” 卢修然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觉得官府来了后，他们得悲剧了。 “报官？呵！我看等会官差来了，敢不敢管我的事情。” 崔天明喝道：“还不给我把他捉起来。” 他这话刚落下，一道人影首先冲上前来，正是那晚的车夫。 其他护卫，也立马把李忆安包围在其中。 卢修然想要喝止他们，但也晚了，已经打了起来。 那车夫首先一拳打过来，拳头之上，还打出凛冽的风声。 “原来又是你，那天晚上，我故意给你放水，你还真的以为奈何不了你！” 李忆安等到他拳头近身的时候，侧身一闪，随后欺身而上，用力撞向对方。 “不好！” 车夫刚想反击，却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道，横冲而来，挡都挡不住。 砰！ 他狼狈地被撞飞，在地面翻滚好几圈才勉强地停下来，紧接着一口血喷出。 其他那几个护卫看到这里，全部都怂了不敢动手。 这个车夫有多能打，崔天明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在李忆安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他这才发现，不仅宇文妍不好惹，李忆安同样如此，心里开始怂了。 “修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崔天明很没有骨气地说道。 “我让你们走了吗？” 李忆安冷声道。 “你还要做什么？” 卢修然心慌地问。 “等下去！” 李忆安淡淡道：“县令还没有来！” 他还真的要把他们交给县衙？ 卢修然的心，还是很忐忑。 又过了好一会，万年县的县令终于来了。 “先生，捉到那些贼人了？” 县令小心翼翼地问，他可是李世民那边的人，很清楚李忆安什么身份。 哪怕他这个县令是一县之长，在李忆安面前，也得客客气气。 “就是他们！” 宇文妍指了指那几个人，道：“你快把他们捉回去！” 县令哪敢怠慢，挥手道：“捉人！” “我是清河崔氏的人，你敢捉我？” 崔天明马上搬出自己的身份。 清河崔氏，五姓七望的人？ 县令心中一颤，暗地里想先生的敌人，果然都不简单啊！ “他们就是那天晚上，盗窃我的工坊的人，今天还要烧了我的院子。” 李忆安随意道：“捉，没事的！” 既然先生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县令信心大增，喝道：“全部捉起来！” “你敢，我崔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崔天明还要继续威胁，双手用力挣扎。 “我管你放不放过，谁敢反抗，直接打！” 县令硬气起来，还是很霸道：“原来五姓七望，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天明！” 卢修然给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在被带走之前，卢修然那冷淡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李忆安一眼，里面的恨意，直接涌现出来。 就是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的荣誉，让忙碌了那么多天的书籍，化作烟尘，以及今天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全部记住了。 李忆安，咋们等着瞧！ “全部带走！” 县令大喝一声，又对李忆安拱了拱手，随后也一起回去了。 啪啪啪！ 就在这时候，清脆的掌声，从他们旁边响起。 “先生，你的胆子，还是那么大！” 王茹婧缓步走来，美目流连在李忆安身上。 “原来是王家小娘子来了，妍儿上茶！” 李忆安往院子里面走。 第127章 利益至上 李忆安把王茹婧邀请进来，他们刚刚坐下来，宇文妍把泡好的茶送上。 “你要的茶！” 宇文妍冷淡地说道。 “这位小娘子，你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 王茹婧那眼神，仿佛第一眼便能看透宇文妍心中所想。 宇文妍被王茹婧看得心里发毛，但她很直接，那些扭扭捏捏的姿态是做不出来，点头道：“我就是对你有意见，所以你能不能马上离开？” 王茹婧被她逗笑了，掩嘴笑道：“当然不能，这一次我来找先生，有要事商谈。” 她轻轻地拿起刚才那杯茶，放在嘴边轻抿一口，笑道：“先生的茶，很特别，很醇香，比我以前喝过的都要好。”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还喝什么茶。” 宇文妍也没有离开，坐在一旁玩弄着眼前的茶杯。 “说的也对。” 王茹婧没有生气，道：“先生你这一次，可是把我们王家给害惨了，你利用了我，其余六家都觉得，是我们王家背叛了他们。” “小娘子又何尝不是，想要利用我呢？” 李忆安说道：“如果你没有补交盐铁税，不就没事了？” “先生真会说笑，如果不补交，我们王家不知道多少人，会被先生你捉了回去，所损失的更严重。” 王茹婧微微往后一靠，续道：“从最开始的粮食，到现在的盐铁，甚至是崔家和卢家失火，如果我没有猜错，也是先生的手段，果然是层出不穷，长安所有年轻一辈当中，没有人能比得上先生。” “所以呢，你是来质问我，兴师问罪，还是觉得应该仰慕我？” 李忆安没有否认这些事情，在这种聪明人面前，无论再怎么否认，不过是徒劳。 “当然不是，我们王家，想和先生合作。” 王茹婧说道。 “哪方面的合作？” 李忆安好奇地问。 “哪方面都可以，比如香水、盐和书籍等，甚至是先生以后制造出来的所有东西。” 王茹婧眼神炽热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以我们王家的地位，一定能把这些利益最大化。” “你可知道，那些新盐，我的收益有多少？” 李忆安没有先答应，而是在反问她。 “先生敢以那么低的价格出售，成本肯定不高，和朝廷、尉迟家合作，这是先生想要找一个可靠的背景。” 王茹婧仿佛又能把李忆安给看透了，续道：“除去成本，先生应该分到最大一部分收益，只要买的人多了，累加起来的利益，无法想象，盐能做到这一点。” “小娘子以你们商人逐利的想法，来揣摩我，是错了。盐的利益，我一钱都不要，尉迟将军除去生产的成本，把所得的收益，全部给了朝廷。” 李忆安直接坦白了，又问她，道：“还要合作吗？” 王茹婧拿着茶水的手一阵颤抖，盐是暴利的东西，但李忆安的想法，怎会和自己的不一样？ 她虽然还不懂薄利多销这个词，但也知道，盐价低了就会多人买，只要购买的人多，哪怕是价格再低也是暴利。 哪里想到，李忆安竟然连一钱收益都不要，全部给了朝廷，这得如何高风亮节？ “先生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然后，王茹婧真的觉得，自己商人逐利的想法，根深蒂固，和李忆安比起来，太俗了。 不管是什么方面，她首先忍不住的，是往利益去想，今天却遇到一个不在乎自己利益的人，好像无从下手。 卖盐的钱给了朝廷，那就是入国库，朝廷会用来发展国家，甚至还能惠及民生。 这是为国为民，但在资本看来，完全是不可能。 李忆安看到她那个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想的太多了，又问：“所以，我们还合作吗？” “香水、报纸等呢？” 王茹婧还不死心。 “香水是我的，但我不打算和别人分这个利益，长安书局应该听说过？要卖书、卖纸，就去找长安书局谈，而不是来找我。” 李忆安把这些，从自己身边推得一干二净。 “这样说，我今天是白来了。” 王茹婧幽幽地说道：“不过能喝一杯先生的茶，也算不错了，这就当是我的回礼，是我从蓉蓉那里得来，先生应该会喜欢。” 她从身上，拿出一叠纸递给李忆安，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迹，看起来像是手稿。 走到门旁的时候，王茹婧又回头说道：“差点忘记了一件事，多谢先生的香水。” 她莞尔一笑，本来就是个温婉的大美人，此刻的笑容，能颠倒众生，闭月羞花。 王茹婧很可惜自己还颠倒不了李忆安，要不然，今天的合作不会被拒绝。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李忆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留下来，便成了死皮赖脸，所以很果断地离开，以后再想办法打动。 “他对于王家还是有芥蒂，应该说对于我们七家也是如此。” 王茹婧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我是逐利，却看到一个对于利益不屑一顾的人，不得不承认，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大娘，你这样真的很不好。” 王伯又忍不住说道。 “有什么不好，或许你觉得，我会吃亏？” 王茹婧笑道：“王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时候吃过亏？没有利益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哪怕李忆安利用了王家，最后不也是给我们带来利益？他潜力无穷，以后不只是一个算命先生，或者是盐铁使，我这个利益至上的女人，又怎么会放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伯你也不想看到，我身边只有利益？” 这句话，王伯有点听得不太懂，但想到王元化也没有其他反应，自己又真的不好再说什么。 “王家开始站队了，有点意思！” 李忆安收起那份手稿，回想了一会刚才俩人对话的内容。 如果不是想要站队，表示自己的立场，王茹婧不会来找自己，提出合作。 一旦合作达成，王家就真的成了其他六家共同敌人。 “先生，那个女人我很不喜欢，以后你少些和她来往，长歌肯定也不喜欢她。” 宇文妍嘟起小嘴，满脸不悦地说道。 “行了，小气鬼。” 李忆安捏了捏她的脸蛋，转身往书房里面走。 “先生，你……你……” 宇文妍从小到大，还没试过被人捏脸颊，以前就算有人想这样做，脑袋都被她一剑给砍下来，唯有李忆安，她无法抗拒。 “完了完了，先生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宇文妍本以为，李忆安如她的兄长那般，随便敲一下额头就好了，哪知道变本加厉。 “一点都不好捏！” 宇文妍自己捏了自己一下，但没有刚才的不愉快，反而很开心。 第128章 李世民的挽留 李忆安回到书房里面，把刚才那份手稿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先是惊呆了，然后直呼好家伙。 他看得出来，这份东西应该是卢修然写的。 但上面所写的内容，却是以李忆安为主角，甚至连名字也不模糊一下，就叫做李忆安。 除此之外，身份背景等等内容，也全部指向了他。 认真地看下去，李忆安不难发现，这故事大部分写的是不可描述的内容，充满了巫山云雨的描写，其他还有自己欺善怕恶，祸乱朝政等等，尺度大的很。 卢修然写这本书，就是为了抹黑李忆安，但他看了没有生气，还津津有味，以自己作为主角，看起来极具代入感。 “没想到啊！在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书可以看。” 李忆安赞叹了一句，但美中不足之处，在于这是半文言文，得脑补。 华夏古代那些不可描述的小说，开山祖师应该是明朝的徐昌龄，他写的《如意郎君传》，对后来影响深远。 从现在开始，开山祖师就没有徐昌龄什么事，变成了卢修然。 李忆安虽然不太在乎，但也庆幸一把火把那些书都烧了，想了好一会，他找出纸和笔，继续写《天龙八部》后续内容。 《白蛇传》通过他那些新的纸作为载体，可以在长安造成一定的影响，能刷经验值，但最近经验增长得很慢。 可能曲辕犁等造成的影响逐渐地冷淡下来，造盐的影响所能换取的经验值也不高，香水也是这样，唯有继续出书了。 把内容写了一部分之后，李忆安拿去交给那些工匠印刷。 这本书的前部分，印刷装订了八千多本。 李忆安觉得也差不多了，便把方诚叫来，让他拿出去卖了。 “长安日报收费，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李忆安心里嘀咕着，就用《天龙八部》作为自己收费的契机，到那时候不仅想要看新闻的人会买报纸，看小说连载的人也会掏钱买。 那就这样决定了！ 次日早上。 李忆安刚刚起来不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先生，先生！” 他推开门一看，首先进来的是李丽质小可爱。 这段时间里面，李忆安为了帮李世民解决那些世家，暂时没有给他们上课，李丽质好多天没有看多过先生。 “先生，我好想好想你，先生有没有想过我了？” 李丽质抱着李忆安的大腿，抬头开心地笑了笑，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儿。 “当然有。” 李忆安宠溺地把她抱起来，抬头往大门旁看去，但见李承乾也进来了，身后还是李世民。 “丽质比较调皮，先生不要见怪！” 李世民的话里，没有任何要责怪的意思，有的也只是宠溺。 “我没有调皮，先生说了，我这是可爱！” 李丽质抱着李忆安的脖子，嘟起小嘴说道。 这个小丫头！ 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郎君，请坐！” 李忆安在非正式场合时，不会叫什么陛下。 李世民听到熟悉的称呼，更觉得能拉近和李忆安的关系，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也好多天没有来先生这里了，今天正巧有空，便陪着承乾他们一起来。” 李世民坐下来，又道：“目前盐和官员等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一切很稳定，但除了王家的其余六家还是不肯罢休，将很多东西的价格不断地提高，现在特别是酒和布匹，就连是朕也买不起了。” 李忆安笑道：“酒这件事，郎君不用担心，程将军很快能为你分忧。只有布匹，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方有效果，其余的东西，我也会让方掌柜逐个击破，造成不了多大影响。” 李世民心中大稳道：“有先生这句话，我放心多了，要不是先生，我还不知道，朝中还有那么的不堪。” 自己堂堂的一国之主，连最基本的盐铁也没办法掌控在手中，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贪墨钱财。 朕这个皇帝，得多失败啊？ “长安书局、织造总局等等，我已经让人去置办，全部按照先生的要求去准备。” 李世民继续说道：“其中书局开始运营，工部也在造纸和印刷书籍，首先为秋天的科举做准备，另外长安内的国子监，我也在更改制度，开始接收寒门士子。” 目前这一切，都在按照李忆安曾经规划的路线去发展。 朝廷将那些官员贪墨的钱财收回来，也算是财大气粗，李世民马上实行李忆安那些计划，除了这些新式部门，就连武器也在更换。 毕竟有钱，才好办事，如果没钱，恐怕连东北的灾情，都没办法解决。 东北旱情还在继续，入夏后滴雨未下，全部被李忆安说对了。 由于之前压低粮价，朝廷大量购入粮食，再加上国库有钱了，一批批粮食东北运送过去，哪怕不下雨，也不会有饥荒。 “局势稳定下来，自然最好了。” 李忆安又说道：“整顿盐铁一事已经结束，长安盐铁使一职，我想先退出来了。” “先生，你这是为什么？” 李世民就懵了，好不容易才让先生当官，本以为这是个开端，却被提出致仕，他都还没有准备好。 “我天生散漫，当官的规矩太多，不怎么合适我。” 李忆安这个理由，也正是他所想的。 “盐铁使不过是闲职，先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下面去做，以后想怎么散漫就怎么散漫，甚至不去盐铁司也问题不大。” 李世民不愿意放他离开，入坑了想再跳出去，哪有这么容易。 “之前我才在盐铁司，整顿过散漫一事，他们被我教训过一遍，如果我也如此，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李忆安摇头道：“此乃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过盐铁司里面，那个叫做陈光蕊的能力不错，可以接替我。” “先生，真的不用再商量一下？” 李世民不死心地问道。 李忆安只是摇了摇头，他已经决定了，说不干就不干。 李世民当然不愿意，还想继续劝说，门外突然有人走了进来。 “先生，不好了先生！” 万年县的县令刚进门，看到李世民也在，连忙说道：“臣参见陛下。” “你刚才说，什么不好了？” 李世民担心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家和崔家的人大闹县衙，臣没办法应付他们，只能让人挡着，来求救先生。”县令着急地说道。 “又是他们闹事，带朕去看一看。” 李世民不悦道：“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来！” 这些世家，是一天也不能消停。 第129章 那就罚点钱 在去县衙的路上，李忆安把昨天的事情，大概和李世民说了一遍。 来到县衙外面，他们果然看到一大群人在此，把这里围堵得水泄不通，目无法纪。 李世民看了就很生气，喝道：“君羡，把他们全部赶走。” 李君羡立马带人过去动手，都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赶人，敢反抗就打。 那两家的人回头看到一大群宿卫出现在眼前，立马就怂了退到一边去。 “好大的胆子，是谁敢动我的人？” 卢玉麟从里面走出来，愤怒地说道。 “是朕让君羡打的，你有意见？” 李世民冰冷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 卢玉麟见了顿时没有脾气，把怒火往肚子里面咽。 “陛下，你来了正好，这万年县的县令胡乱捉人，该杀！” 崔茂这话就把县令吓得浑身一震，战战兢兢地站在李世民面前。 “乱捉人？朕听说过，是你们两家的后辈，要偷窃先生的东西，扬言还要烧了先生的院子。” 李世民看向了李忆安，又问：“先生有没有这回事？”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有，这是他们自己承认的，幸亏有县令为我做主，要不然我那院子，可能第二次被你们崔家的人给烧了。” 李世民冷淡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崔家和卢家好大的胆子啊！自恃世家就能蔑视王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崔茂二人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忆安，工坊里面那一把火还来不及和他算账，那个争气的儿子又掉进他的算计里面。 怎么他们只要对上李忆安，都会一败涂地，卢玉麟二人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其实要我不再追究，也不是不行。” 李忆安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内，心里暗笑，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们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人可以放，但必须宰他们一笔。 “你要什么？说！” 卢玉麟一听觉得有戏了。 “也不是我要什么，而是朝廷律令的规定，最近成立的长安书局，你们应该清楚？他们要偷窃的，是书局的造纸和印刷技术，这是违法行为。” 李忆安继续说下去：“按照律令，本应该是捉人和罚款，看在我们书局刚刚成立，你们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做，捉人就算了，干脆罚点钱，陛下觉得如何呢？” “朕认为，是这个道理，规矩不能破。” 李世民当然是答应了，因为先生又要给他弄钱。 其实他也想从这两家的口袋弄钱，但自己的身份，开不了这个口，先生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唱一和，卢玉麟二人敢反对吗？ 当然不敢。 “你要多少钱？” 崔茂心中一松，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个你们得和长安书局商谈，但一百几十万钱，都是最基本的。” “什么？” 李忆安这个价格，让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盐没有了，官员也被捉了，甚至是造纸工坊投入了那么多钱，也被一把火烧掉。 现在还要被罚那么多钱，那些技术，他们认为不值这个钱，一百几十万这还不如去抢。 李忆安就觉得，这要比去抢舒服多了。 看着他们的反应，李忆安又问：“难道你们没钱了吗？不会！你们卢家和崔家不是说，有钱有权，居然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们什么时候放人，我们就什么时候给钱！” 崔茂听得出来他这个低级的激将法，可又真的不能反驳。 “现在就可以，陛下对？” 李忆安说道。 “放了他们！” 李世民点头道：“但是，再有下次，朕必严惩，若是敢拖着不给罚款，朕会再把他们捉回来。” 县令得到命令，去卢修然等人给放出来。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本应该很开心才对，然而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李忆安，淡淡的恨意涌上心头。 再然后，他们被各自的父亲带走，只不过卢修然三步一回头，那怨恨的眼神，好像是个抛弃的怨妇。 “世家是真的太过分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又对那县令说道：“这次你做得很好。” “多谢陛下夸奖！” 县令激动地说道。 “先生，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一定要来告诉朕。” 李世民说道：“朕就要看看，他们世家，还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李忆安说道：“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接下来，他们也离开县衙。 李世民本想继续劝说，让李忆安再接下长安盐铁使这个职位，但又一次遭到拒绝。 无奈之下，李世民唯有暂时放下来，不敢逼迫得太紧。 把应该问的事情都问完，李世民先回去长安，刚到甘露殿，就有力士进来说，杜如晦求见。 “快传！” 李世民连忙说道。 “陛下，好消息！” 杜如晦开心地笑道：“西南有好消息，李将军大获全胜。” 西南距离长安很远，地势复杂，北方军队去南方打仗也不容易，消息传回来得很慢。 “真的？” 李世民展颜一笑：“孝恭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 “先生提出的废羁縻置流官准备，先试点后推广做得如何了？” 西南的安定，彻底地臣服，在李世民看来也是十分重要。 至于流官制度，他们觉得能实行下来，绝对是一劳永逸之方法。 “已经开始实行试点，李将军从信上面说，前期遭到阻拦，正在继续用兵镇压。” 杜如晦将手中的信呈上。 李世民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大喜道：“好，太好了，孝恭有功当赏，先生功劳更大，但……他今天向朕辞去了盐铁使一职。” 杜如晦知道李世民的心思，就是想要给李忆安封赏，想了一会道：“陛下，先生是太子的老师，何不封为太子少师？” “言之有理，先这样拟定，对了！占城稻等事情，如何了？” 这个关乎的是民生大计，是百姓是否挨饿的关键，李世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问一遍。 “占城稻已经开始培育，具体如何，得到了秋收才知道。”杜如晦说的。 还要等？ 李世民心里都等不及，但种植这件事，又急不得，急了只会拔苗助长 第130章 新书 李世民刚离开不久，长安四害他们得到今天可以上课的消息，也急忙地赶了过来。 “先生，看到我来了，惊不惊喜？” 程咬金从他们身后挤了上前，突然出现在李忆安眼前。 “看到程将军，我只有惊，好像没有喜。” 李忆安唯有邀请他进门，这个程胖子上次糟蹋了自己的酒，然还强势地合作卖酒这件事，他可还记得。 “我这次来，是要给先生送酒。” 程咬金拍了拍手，有下人端着一个大酒坛走进来，放在前院的桌子上，迫不及待地打开封口。 一阵淡淡的酒香，在这瞬间弥漫飘散，沁人心肺。 “好香啊！” 婉顺本来是和李丽质在一旁玩着的，闻到这种特殊的酒香，忍不住跑了过来。 这些酒，是程咬金按照李忆安给的配方，蒸馏提纯再调香做出来的。 这些酒里面，不仅有酒精的味道，还加入其他的香料，那清香的感觉，还没喝便让人陶醉了。 “真的好香啊！” 李丽质踮起脚尖，两个小丫头手拉手，满是期待地说道。 就连是长孙冲他们闻到这香味，也忍不住围了过来。 程处默这个没出息的，差点就要流口水，因为程咬金藏着掖着，都没有给他看过。 “阿兄，我能不能喝一点呢？” 婉顺眼巴巴地说道。 李丽质连连点头表示也想要了，她们还是个小吃货，觉得只要很香就一定是好吃的东西。 “小孩子，不能喝酒。” 李忆安又笑道：“想不到，程将军的动作那么快。” 程咬金咧嘴笑道：“尉迟黑子那些盐都开始卖了，我最近听说那些世家又开始提高各种东西的价格，想迫使陛下低头，其中包括酒，我们的酒也得拿出来卖了。” “香味和先生之前的一模一样，不知道口感会怎么样，我也没有尝过，先带过来给先生试一试。” 说罢，他还让人把准备好的酒杯放在桌面上，考虑得十分周到。 李忆安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尝一会，点头道：“味道一样，不错！但这酒必须要官营，程将军准备得怎么样了？” 程咬金拍着心口保证道：“我和裴公聊过了，卖酒的收益大份是给民部。另外，陛下准备设立长安酒业，酒作为官营基本没问题，这种酒除了我，以后谁想要卖，必须得到长安酒业的同意，和盐一样。” 这个程胖子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不过他做起事来，还挺细心，知道要兼顾很多人和事。 “先生你真的不要收益吗？” 程咬金忍不住又问 “我不缺钱，钱对我而言够用即可，但朝廷很容易缺钱。” 李忆安说着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程将军能不能送一些酒来给我？不用很多，二十来斤就够了，我之前那些，都被你糟蹋得差不多。” 提起那件事，程咬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回去给先生送来。” 说完之后，程咬金马上离开，用了大概半个时辰，他让人送来一大车酒，远超过二十斤。 “先生，要不我们喝两杯？” 程咬金看到那么多酒，有些嘴馋了。 “我不好酒，也喝不过将军。” 李忆安摇头拒绝。 “那是肯定的！” 程咬金哈哈笑道：“先生不是我跟你吹，整个长安能喝得过我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的，像这些酒，我能喝……” 他还很得意地给自己吹嘘曾经的威风史。 程处默看到这里，觉得真的很丢脸，无奈地说道：“先生，我阿耶就是这样，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程将军不用再说，我们开始上课。” 李忆安把他们往里面赶，这节课给他们讲的是政治，李承乾和长孙冲目前缺的就是这些。 程咬金听到要上课，乐呵呵地跑进去蹭课，可是听了不一会，倒头就睡了，典型的学渣。 —— 长安西市。 方诚又在这里，摆下一个摊子，首先挂出一幅海报，依然是李忆亲手安画的。 海报的内容，是一个玉人，手持长剑，像是舞剑，又像是翩翩起舞，这是他画的无量山玉洞中的神仙姐姐玉像，还是按照刘亦菲的容貌来画，美如天仙。 “来了，方郎君又来摆摊了！” 有读书人看到方诚的出现，惊喜地欢呼一声，上次的小说，看得他们欲罢不能，每天都得追着那三千字连载来看，很不过瘾又无法舍弃，然后死循环地不断看下去。 “天龙八部？” 一个读书人拿起一本书，看到封面后问道：“这是佛经吗？” 佛教是东汉末年传到华夏大地，当时最早的寺庙，就是洛阳白马寺。 经过数百年的传承和发展，佛教在华夏生根发芽，虽然现在的佛经还不算很多，但很多看过佛经的人，都知道天龙八部是来自佛教的八种神道怪物。 “当然不是，你们看完了就知道。” 方诚也不解释，还打了个哈欠，满脸的困乏，因为他昨晚熬夜看完了这本书。 和《白蛇传》比起来，方诚觉得《天龙八部》更适合自己，里面的侠客柔情，刀光剑影，勾起他的无限向往，这就是男人的浪漫。 特别是他看到段誉和钟灵、木婉清她们的关系，有情人终成兄妹，差点把书给撕了。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最让方诚感到难舍难离。 毕竟在这个年代，人们可以娱乐的方式，少之又少，难得有这种小说可一看，他们还不疯狂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方诚带来的三千本书，被卖出两千多本。 “方兄，你怎么又卖书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句？” 李义府二人刚刚得到消息，并肩而来，但他们的目光首先看到的不是书，而是挂起来的海报。 “玉壁月华明！” 高智周看着画中留白处，还写着这五个字，赞叹道：“妙啊！” “更妙的，还不在这里，先看看这首诗。” 方诚在这一来二去，直接和他们混熟了，如朋友般交谈。 他拿起一本书，翻到最后一页递给他们。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李义府看到那首诗，马上念了开头两句。 高智周顺着念下去：“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轰！ 他们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响。 这首诗，哪怕是他们读书人看了，都感到热血沸腾，能体会到侠客的豪情，十步杀一人的快意。 看完了之后，他们无不震惊，这得多厉害的才学，才能写出这样的诗来，他们自诩寒门士子的翘楚，在这本书的作者面前，什么都不是。 “写书的那位大家，到底是谁？” 高智周按耐不住激动，抓住方诚的手就问。 第131章 提亲 卢修然看到《侠客行》那首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彻底被打败了。 他自诩称霸长安文坛，但在这首诗面前，所有的自信都被打得支离破碎，一败涂地，一无所有，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首诗，真的好啊！” 崔茂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诗当然是好得无可挑剔，哪怕他对李忆安那么厌恶，也从中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李忆安越优秀，对崔茂来说就越不爽，越有危机感。 卢玉麟看着自己儿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说点安慰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阿耶，长安日报上面，又写上我们的事情了。” 崔天明愤怒地一手将报纸拍在案几上，那天他们被万年县县令捉了一事，又印上了报纸，他面子什么的再一次丢得一干二净。 看着那份长安日报，崔茂他们又想到工坊里的痛，一阵难受涌上心头。 “王家背叛投靠朝廷，我们六家虽说要反抗，但响应得也不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人心不齐，目前提高各种东西的价格，又并非生活必需品，造成的影响也不如曾经盐和粮食来的大。” 崔茂说道：“我认为，唯有我们两家先联合，再促成其他四家，一起和我们合作。” 卢玉麟问道：“要如何联合？” 崔茂看着自己女儿，笑道：“蓉蓉快要十七，修然也过二十，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婚事，没有什么比我们俩家联姻，更牢固的合作关系。” 听到父亲提起这件事，身旁的崔蓉蓉害羞地看了一眼卢修然，脸颊绯红。 “蓉蓉，你觉得如何？” 卢玉麟脸部表情也一松，关切地问道：“修然最近没有欺负你？” 对于这个准儿媳妇，门当户对，他心里满意得很。 卢修然温柔地说道：“我对蓉蓉，比对我自己还要好，怎会欺负她呢？” 崔蓉蓉俏脸更红，低下头轻声道：“我全听父亲的吩咐，修然真的很好，多谢叔父的关心。” 她想嫁到卢家，想了好久，做梦都在想，卢修然对于她，就是那个骑着白马的王子。 这一次是她的父亲主动提出来，心里虽然矜持，但也忍不住要表露自己的心思。 崔茂笑道：“卢兄，你看如何？” 卢玉麟点头道：“我们两家的婚事，利用得好的话，的确能促进我们六家合作，得办！我这就让人准备修然的生辰，到时候和蓉蓉的一起，找个好日子，大办特办。” “没错，得大办特办，我们两家联姻，排场怎能小。” 崔茂拍手道：“至于成亲日子一事，得选个好日子才行啊！” 他们联姻的事情，这样算是最终确定下来。 —— 李忆安最近也在考虑着自己的婚事，古代的规矩，同姓不得通婚。 这个规矩对于李忆安来说，那都不是事儿，他不是按照规矩办事的人，想要破坏，毫无压力可言。 李长歌显得拘谨多了，紧张地拉着李忆安的衣袖，坐在马车上，缓缓地往长安的方向赶去。 “郎君，如果我阿翁不同意，怎么办？” 李长歌紧张地问，担心破坏规矩，李渊会因为皇室名声的缘故，直接拒绝了。 此时此刻，他们在李忆安的带领之下，正准备去见李渊，这也是李忆安要去提亲，李长歌会紧张也是正常。 “阿翁最疼我们，不会不同意的。” 婉顺挤进他们中间，侧着小脑袋说道。 “婉顺说的没错，就算老丈他拒绝了，那又如何？” 李忆安霸道地说道：“我要娶你，尽管天下人都不同意，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还是要娶，谁敢挡我，就让谁后悔一辈子。” 李长歌心中一暖，依偎在他身边，哽声道：“父亲去世后，郎君你是除了阿翁，唯一对我们那么好的人。婉顺说得对，阿翁一定会同意，哪怕是不同意，我这辈子也是你的人了，生死相随。” “我也是！” 婉顺举起小手说道。 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还那么可爱，他们抱着婉顺，随着马车缓缓地来到皇城外面。 到了朱雀门外时，马车就不能进去，李长歌虽然被李世民给驱逐出李家，但以她的身份要进出朱雀门还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李渊刚刚退位，贞观前三年，他还是住在太极宫，三年后搬去太安宫，至于大明宫，现在还没有开始建，还未建成，在贞观九年李渊病逝。 李渊继续住在太极宫，为了避免尴尬，李世民的寝宫还是东宫，不过政务只能够在太极宫处理。 来到太极宫西边，他们被人拦下来，李长歌出示身份证明，马上有人去通报李渊，再过一会，李渊龙行虎步地走出来。 “阿翁！” 婉顺开心地跑过去。 “小婉顺！” 李渊哈哈一笑，顺势把她抱起来，笑道：“阿翁好想你们啊！” 作为太上皇，李渊又是憋屈的，被李世民有所限制，不能随意出宫，哪怕是想她们，也做不到随意去万年县看望。 “阿翁，你的胡子又白了。” 婉顺调皮地扯了扯李渊的胡子。 李渊哈哈笑道：“我老了，婉顺也长大了。” 说着他目光落在李忆安身上，又道：“原来先生也来了，长歌快请先生进来。” 一起到李渊寝宫外面院子里面，早有人备好各种东西来招待。 李忆安双手还抱着一坛酒，这个也是他问程咬金要一些酒的原因，要去提亲，又不懂规矩，一时间不知道该送什么，那就送酒，反正他们皇家什么也不缺。 “先生来便来了，还那么破费？” 李渊笑道。 “来见老丈，礼数不能少，何况我今天前来，还有事相求。” 李忆安放下酒坛，拱手行礼。 “先生有何事相求？” 李渊好奇地问道。 “这次我来，是要向老丈提亲，我要迎娶长歌。” 李忆安也不和他兜兜转转，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闻言，李长歌红着脸低下头，又紧张地握紧双手，担心李渊真的会反对。 “提亲？” 李渊愣了一会，问道：“先生你确定，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第132章 一往而深 “婚姻大事，岂敢儿戏！我是真的来提亲。” 李忆安很肯定地说道：“我与长歌，两情相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提亲一事，本不该是我亲自来，但我家里没有其他长辈，便鼓起勇气和长歌一起，来见老丈，不过来得有些唐突，提亲的礼仪，我也不太懂，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他拱手再拜，态度诚恳，然后期待地看着李渊。 “先生可不要忘记了，你也姓李的。” 李渊提醒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这都不是事。” 李忆安继续说道：“请老丈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呢？” 李渊笑着看向了他。 听到这句话，李长歌心中一紧，暗地里想，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吗？ “阿翁，你要是不同意，我以后不理你了。” 婉顺大眼睛里面，已经是泪汪汪的。 “如果老丈不同意，那也没关系，反正长歌我娶定了，谁也阻止不了我。” 李忆安很肯定地说道。 “哈哈哈……先生你这不是来提亲，更像是来通知我，你要和长歌成亲，也不管我反对与否，对？” 李渊没有生气，还很爽朗的笑了笑。 “如果老丈不同意的话，我就是这个意思了。” 李忆安点头道。 “你看长歌现在如此紧张，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我能不同意吗？” 李渊幽幽地叹息道：“虽然我身居宫中，但先生你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我家大郎不在之后，唯有你可以保护长歌一辈子，我也相信你。” 闻言，李忆安松了一口气，这算是答应了。 “阿翁！” 李长歌眼眶一热，声音也带着淡淡的哽咽。 时隔那么久，提起李建成，她还是会伤心，父亲被叔父杀了，这件事能记一辈子。 “阿姐不哭，不哭！” 婉顺也忍不住要落泪，有时候泪水是会被感染的，小手抬起轻轻地擦去姐姐脸颊上的泪珠。 “先生也姓李，真的完全不担心吗？” 李渊忍不住又问起这个问题。 “阿翁，你都答应了，以后叫我忆安即可。” 李忆安顺势改变了称呼，续道：“我应该担心什么？是别人会不同意，还是说，其他人说闲话？” “这些我都不在乎，别人不同意，与我何干？我同意就够了，要娶长歌的人是我，又不是其他任何人。” “至于说闲话，天下人的嘴巴，我有自信可以堵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要我对长歌有情，胜过所有。” 听到这里，李长歌止住泪水，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忆安，幸福的感觉从心底里涌上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渊听到这句话，双眸一亮，仿佛回想到自己年少时，那鲜衣怒马的时光，赞叹道：“好一个一往而深。” “阿翁，你是答应了吗？以后阿兄和我是一家人了？” 婉顺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向李渊。 “答应了，小婉顺不要哭，看得阿翁都心疼了。” 李渊轻轻地抱着她，擦去小脸上的泪珠。 婉顺破涕为笑，欢呼道：“以后阿兄和我就是一家人，妍儿姐姐说过，以后我要叫姐夫了！” 李长歌抽了抽鼻子，开心地看着李忆安，再拉他也坐下来，然后幸福地笑了。 “阿翁，姐夫的酒很好喝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婉顺指了指那个酒坛，顺便给李忆安送出一个助攻。 “是吗？来人，快打开来看看。” 李渊期待地说道。 马上有宫女前来打开酒坛的封口，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在瓶口处扩散。 “嗯，好香啊！” 李渊摩拳擦掌道：“忆安，这种酒是你酿造的？” 李忆安摇头又点头道：“算是，不过是我和程将军合作，我给配方，他负责酿酒，酒又给朝廷官营，我把这个称之为官营商业，所得的收益收归国库，我一钱也不收。” “一钱也不收？好！” 李渊拍手称赞道：“钱用于国库，惠及的是大唐所有百姓，忆安为了大唐，有心了。” 李唐是他一手创立，自然希望大唐能一直好下去，天下民心所归，万古长存。 他在感叹，如果能早一两年认识李忆安，不知道得多好啊！ 宫女把酒倒下，酒香的味道，更为浓郁。 看到那酒液，清澈透明，如同清水一般，琼浆玉液也不为过，李渊举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顺着咽喉滑进胃里，随后满嘴留香。 “好酒！” 李渊从未喝过，这么香、纯、烈的酒。 “阿翁，我也想喝，但姐夫一直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婉顺又眼巴巴地说道。 “忆安说得对，长大了才能喝，知道吗？” 李渊哈哈一笑，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李忆安反问他：“阿翁有没有其他提议呢？” “你这小子，就是想让我帮你操办是？” 李渊如何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这个年代的婚礼如何举办，李忆安并不懂，第一次嘛，经验不足，以前也没有了解过。 “阿翁愿意如此，自然最好了。” 李忆安不好意思地笑道。 “成，这件事就交给我，至于日子，你能算，比我更懂？” 李渊查清楚李忆安的事情，刚开始闻名时，也只是个算命先生。 “十月二十，是个好日子。” 李忆安把他们的生辰，算了一遍又一遍，那是带着日子而来。 “十月二十，我记下来了，到时候我厚着脸皮出宫，看谁敢阻拦！” 李渊提起了这个，心里又是郁闷，也理解李世民为何非要限制着自己。 把这些不好的想法置之脑后，李渊又说道：“我告诉你，以后一定要对长歌好，她们的命比较苦。” “阿翁，郎君对我一直很好。” 李长歌先说道：“从一开始，郎君就很照顾我和婉顺。” 李渊又哈哈地笑了，果然女大不中留，还没成亲，就向着丈夫。 “从此以后，长歌和婉顺就是我的命，谁要伤害她们，除非我死了。” 李忆安举起手，信誓旦旦道。 李渊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孙女婿，那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阿翁！”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小奶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是李丽质来了。 “先生、阿姐、婉顺妹妹你们都在啊！” 李丽质兴奋地跑过来，有模有样地分别对他们行礼。 李渊虽然很不爽李世民的所作所为，但对于后辈，还是很疼爱。 “丽质，以后就要叫姐夫了！” 李渊又道：“以后你们一定要和和睦睦，不争不吵，知道吗？” 李丽质还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地往他们看了过去。 “阿翁，我不怪承乾和丽质他们，过去的事情，那就过去了，重新开始才是最好。” 李长歌低下头，疼爱地看着李丽质。 与此同时，李忆安提亲一事，也传到李世民那里。 第133章 诞下龙子 李世民当然会在李渊身边，安排几个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就从李忆安他们进皇城开始，这些事情便瞒不过他。 当他得知李忆安要向李渊提亲，还被同意了，犹豫好久，放下手边的事务，回去找长孙无垢商议一下，毕竟这些皇家的事情，也不好和其他大臣商议。 “我就知道，先生和长歌的事情一定会成。” 长孙无垢轻抚着肚子，笑道：“当初我就说了，二郎可以把心思，也用在长歌身上，从我第一次看到先生开始，觉得他对长歌肯定很照顾。” 李世民的确是用了一点心思，但又不多，大概就是和李长歌说一下，有麻烦可以回来找自己那样。 “先生也是姓李，这件事怕是有些麻烦了。” 李世民又感到担心，会因为这件事，被世家抓到把柄，又要引起一番无法控制的言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同姓不得通婚，只要是担心后代，可以更改律令，同姓不同宗者，五代之内无血缘关系，便可成亲。” 长孙无垢却是毫不在意这些，相反她很赞成这件事，也知道这个规矩能确立的原因，道：“何况先生也不可能与皇家有血缘关系。” 李忆安的家世如何，李世民查得比他本人还要清楚，和皇室毫无关系。 想到了这些，李世民觉得有点道理，沉吟了好一会，道：“明天我便让人更改律令，可以考究同姓又不同宗，没有血缘关系，正如观音婢你说的，能成亲。” “陛下深明大义！” 长孙无垢轻抚一下肚子，转换了话题道：“我们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降临。” 李世民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八月底被李忆安算出来，怀上了孩子，现在都快六月底了。 “观音婢，十月怀胎，孩子应该快要降临了。” 李世民紧张地说道：“这段时间，你得小心注意，不要随意走动，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得让下面的宫女去做，如果发生什么事，立马让人来找我，知道吗？” 看着丈夫的关心表情，长孙无垢幸福地笑了：“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怀上孩子，不过应该是这几天了，哎呀……” “怎么了？” 李世民紧张地拉着她的手。 “孩子调皮，他好像在踢我，有点痛！” 长孙无垢一开始只是淡淡的痛感，紧接着额头布满了汗珠，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在里面翻腾了一样，痛得快忍不住，连忙道：“二郎，我感觉孩子要出来了，啊……好痛！！” 李世民傻了眼，心想自己这把嘴不会那么灵验？ 刚说孩子快要出来，那臭小子就真的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世间。 “二郎，痛！” 长孙无垢的呼声，把李世民给惊醒了。 “来人，快来人啊！”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随后放声冲着外面大叫。 寝宫中的宫女太监听到这里，纷纷冲进来，甚至侍卫也被惊动，当得知是长孙皇后要生了，立马有人去把宫中的稳婆找过来。 整个生产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孩子终于来到人间。 “皇后……皇后怎么了？” 李世民着急地说道。 “皇后没事，恭喜陛下，是龙子。” 稳婆抱着孩子从房间里面出来。 真的是儿子！ 先生又算对了！ “好，哈哈……” 李世民欣慰地看着孩子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孩子好像被声音惊吓到而哭啼，哭声十分响亮。 接下来，稳婆带孩子下去，用温水洗澡，李世民连忙推门到屋子里，心疼地看着昏迷过去的长孙无垢。 同时也有人去太极宫，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渊。 “生了？” 李渊激动地跳起来，刚刚喝得微醉，瞬间也酒醒了。 尽管他很看不爽李世民，但对于自己的孙子，还是很上心的，连忙道：“快，我们也去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不等传信的人回应，李忆安先说道：“男孩！” “真的？” 李渊看到那人点头了，当即大笑，连忙往东宫赶去。 “长歌，我们要不也去看看？” 李忆安问道。 “先生，是不是我的弟弟出世了？阿姐我们去看看！” 李丽质拉着李长歌的手，跟在李渊身后，蹦蹦跳跳地回去，还不等她拒绝。 “走！” 李忆安抱起婉顺，很快来到了东宫。 看到李世民那一瞬间，婉顺害怕地躲在李忆安怀里，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先生，你们也来了！” 李世民没有去打扰长孙无垢休息，小心翼翼地抱着清洗干净的孩子，他这般模样，不像是朝堂上严肃的君主，更像一个奶爸。 “先生，孩子刚降临，能否赐名？” 李世民突然想到这一点，期待地看向了李忆安。 在古代，故子生三月，则夫名之，又或者是六七岁入学的时候，由教书先生起名，在此之前，都是叫小名、乳名之类。 李世民那么心急想让李忆安赐名，他也没有拒绝，脱口而出道：“单名一个治，如何？” “李治，好！以后孩子就叫做李治。” 李世民念了两遍，都不带考虑，直接确定下来，又道：“先生，你与长歌的事情，朕也知道了。” 李长歌听到他提起自己，低下头躲在李忆安身后。 “曾经的事情，是朕做得不对，以后朕会把长歌当做是亲女儿一般看待，先生你千万不要辜负了长歌。”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行了，你就不要吓着长歌，欺负长歌的人不是忆安而是你。” 提起玄武门的事情，李渊心中不悦，挥手道：“忆安，先带长歌回去，你们的婚事，我会安排好。” “臣先告退！” 李忆安抱着小婉顺，拉上李长歌的手，回去万年县，送她们回那院子里面。 离开了院子，李忆安也正准备回家，刚出门就看到宇文妍从外面回来。 “先……先生！” 宇文妍看到李忆安那一瞬间，很慌张地转过身，好像做了什么错事，突然心虚不敢看他，连忙道：“我先回去！” 说罢，她还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李忆安。 “等等！” 李忆安把她喊下来，问道：“你有点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第134章 宇文妍的秘密 今天的宇文妍表现得很不正常，她还不敢以正面来看李忆安，躲躲闪闪，以前她可不是这样。 “先生，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宇文妍还是背对着，心虚道：“我真的没事，先回去了。” 说完她正要走进大门，但李忆安上前拉着她的手，这丫头惊呼一声，马上捂住自己的脸颊，但也慢了一步，甚至还捂不住。 宇文妍右边脸颊上，多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以她的暴力和实力，在长安内外，甚至整个京畿道，只要她不愿意，谁能打她这一巴掌？哪怕是李忆安动手，也不容易做到。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巴掌印，有些心疼地问。 “不小心摔的。” 宇文妍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在家长面前低下头认错。 “你这是主动摔向别人的手掌里面？那你再摔一个巴掌印出来给我看看。” 李忆安怒道：“说，谁干的？我帮你扇回去！” 听到他那么愤怒的语气，宇文妍心里一暖，觉得先生真的对自己很好，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她又有自己的难处。 “先生我真的没事，你就不要问那么多，我先回去了。” 宇文妍不想说，只想着逃避。 说完之后，她看到李忆安没有其他反应，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还是没有反应，然后飞快地往屋子里面走去。 避免会被李长歌看到，宇文妍捂住脸颊躲在房间里面，背靠在门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敢打我，这巴掌是你欠我的，以后我定百倍奉还！” 宇文妍敛去刚才的紧张，变得杀气腾腾，眼眸中充满了怒火。 外面的李忆安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又有麻烦了。” 和宇文妍相处那么久，虽然以报恩的名义留下来白吃白住，但也算得上是一家人，李忆安如何不会担心她。 她不愿意说有什么麻烦，李忆安唯有简单地演算一会，暂时把这件事放下来。 回到家里后不多久，方诚来找自己报告今天的工作状况。 “方兄，原来你就在这里。” 方诚还没汇报完毕，院子门外，李义府和高智周二人并肩进来。 “方兄，那些画作、故事，都是这位郎君写的吗？” 高智周好奇地打量了一会李忆安，竟然还那么年轻。 “方诚，什么回事？” 李忆安说好了要让他保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怎么还把外面的人带回来。 “先生，对不起！” 方诚心中一颤，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李兄你们怎么就跟踪我回来了？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 “我们只是对画作的作者，深感兴趣，实在忍不住跟着方兄一起回来。” 李义府拱手一拜，赔罪道：“在下不请自来，非方兄之错，请郎君不要责怪方兄。” “那些画，和那些书，甚至是十步杀一人的那首诗，真的是郎君所写？” 高智周又觉得不太可能，李忆安实在太年轻，怎会写出那么好的作品。 “是与不是，和你们没关系，方诚把他们赶出去。” 李忆安也不给他们说下去的机会。 “郎君，刚才是我们冒昧了，我们……” 高智周还想解释什么的，但方诚心里很急，怕让先生更生气，直接把人往外赶。 好一会后，方诚又回来说道：“先生，刚才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李忆安不想计较太多，道：“算了，以后小心一点就好，书都卖完了？” 方诚点头道：“卖完了，这要比白蛇传更受欢迎，我们还要再卖下去吗？” 李忆安说道：“不用了，你去负责制造棉布，三天之后，长安日报将会收费，天龙八部会连载在报纸上，不需要卖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留在布坊就够了。” 看到李忆安真的没有生气，方诚这才长舒一口气，和他告别后，首先去布坊忙活。 其他一切产业，就这样稳定下来，基本上和朝廷有所合作，后台够硬，麻烦不会太多。 李忆安再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会，现在的等级才到68级，越是往后面，升级就越艰难，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黄道婆那些织布机，尚未有机会推广，还差一个契机，应该还可以收获一批经验。” 李忆安心里在想，在这个年代，还能折腾什么东西来刷经验？ 算了，以后再想。 很快到了这天的晚上。 李忆安没有睡觉，安安静静地写书，直到他听到院子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提起猎刀出门。 宇文妍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还背着那把巨大的重剑。 李忆安静悄悄地跟在她身后，一直来到城墙附近，她在这里安排好一根绳子，一端稳妥地固定在城楼上，快速攀爬上去。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李忆安也顺着她的绳子爬上去，再从另外一边的绳子滑落，很快到城外的树林里面。 宇文妍走进树林，继续跑了好几里路才停下来，高声道：“我来了，出来！” “哈哈哈……” 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树林间的沉寂。 随后，在宇文妍上方，只见一道人影从树冠上出现，自上而下地跳下来，一道凌厉的刀光，一闪而过，破空落下。 宇文妍抬起重剑一挡。 锵！ 刺耳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十分刺耳。 挡下了这一刀，宇文妍后退数步，抬头看去时，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看其衣着和装扮，应该是漠北的人。 “你还真的敢出现！” 宇文妍抬起重剑，冷声道：“来找死吗？” 男人提起长刀，不以为然道：“我是来送你去死，不要忘了你们兄妹的事情，来长安那么久，却什么也做不成，狼主说过你不用活下去了。” 宇文妍冷笑道：“乞各，就凭你，也想杀我？” “如果还有我呢？” 宇文妍身后，响起另外一道略显得沙哑的声音。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提着一把出鞘的长刀，慢慢地走过来。 杀意，在这瞬间开始弥漫，往宇文妍覆压过来。 第135章 漠北来人 “阿勃，想不到你也来了。” 宇文妍看向了那人：“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你离开过草原，这次却来到长安那么远，真的辛苦你了。” 他们都是突厥人？ 藏在一旁偷看的李忆安，除了看出他们来自漠北的装扮，还有就是名字，听起来也像是突厥那边所有。 宇文妍就是从漠北来万年县，她有些恩怨，出自漠北很正常。 只不过，李忆安又想到，刚才那个叫做乞各的人说，什么他们兄妹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 狼主，像是某个人的外号，他又是谁？李忆安得到的信息不多，无法演算。 这丫头的背后，也充满了秘密。 “乞各一人，还不是你的对手，我不得不来帮忙。” 那个叫做阿勃的人抬起刀，很冷漠地说道：“动手！” 话音刚落，乞各一抖手中长刀，刀光在月光之下，一阵的闪烁不定，眼神一冷，首先往宇文妍袭来。 阿勃也不犹豫，刀光一抖，两把刀眨眼间来到宇文妍身边。 “找死！” 宇文妍浑身的杀意，在这瞬间爆发出来，毫无保留地往他们两人覆压下去。 铛铛！ 刀剑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后。 宇文妍双手持剑，身形随着重剑挥动的轨迹而动，身法灵活多变，重剑的伤害也极高，眨眼间就挡开他们的攻击。 “来了长安几个月，想不到你的进步那么大，不过还不是我们联手的对手！” 乞各说着又大吼道：“阿勃你左边，我右边，她的重剑，是她的强项，同样也是她的破绽。” 他们似乎很懂宇文妍的短板，说话的声音刚落，便分开合作，左右夹攻，两把刀的刀光，映照着月亮的光芒，快速地都动起来，耀眼得很。 “那是我以前的破绽，今天你们给我败！” 宇文妍呼声刚落，重剑势如破竹，破开阿勃的长刀。 然而，身后一阵冷意传来，乞各的刀已经来到宇文妍的身后。 他们就是看在宇文妍挥剑出击的那一瞬间，因为重剑太重了，短时间回转不过来。 在这时候，攻击点集中剑上面，那么身后会出现破绽，还是个致命的缺点，只要分开打击很容易得手。 看到自己的方法顺利成功，乞各哈哈大笑一声，手中的刀一拖，往下挥去，眼看宇文妍就要受伤。 宇文妍临危不惧，身子一沉，顺着刀锋往下躲开，重剑也被身形带动，顺势拖回来挡住他的刀。 如果是以前的宇文妍，说不定还让他们给得逞了，那天听到李忆安说的八个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深有感悟。 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 宇文妍的悟性不差，在这几个月里面，她练剑的时候，摒弃以前条条框框的剑招，心里面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灵活。 刚才那身法，就是灵活的最好表现。 倘若拘泥不化，就算又再多的剑招，遇到真正的高手时，也会被破得干干净净，唯有灵活能应对很多突发危机。 铛！ 重剑打击的力道很强，乞各感受手臂一阵颤抖，刀身也嗡嗡地颤抖不停。 阿勃趁此机会也袭来，但宇文妍一个转身，重剑把他的刀挡下，还不等对方缓过来，她就乘胜追击，一剑横扫而过。 砰！ 阿勃不得不横刀在剑锋之前，挡下来这凌厉的一剑，打得他气血翻腾，无法承受如此强劲的力道而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口吐鲜血。 “阿勃！” 乞各呼声刚止，人已经来到宇文妍身后，双手持刀用力砍下。 宇文妍侧身躲开，抬起脚王乞各踢了过去。 砰！ 乞各也被踢飞到一边去，在地面上翻滚好几圈才停下来。 “几个月不见，你怎会变得那么强？” 阿勃擦去嘴边的血迹，艰难地爬起来。 “这个就不需要你知道，你们认为，还有能力杀我？” 宇文妍有些喘息，刚才的消耗有些大，然后提起剑朝着乞各走去。 “走！” 阿勃突然大喝一声，将手中长刀朝着宇文妍抛出去。 听到身后风声涌动，宇文妍回身一剑。 在这样一挡之下，两人第一时间往两个方向逃跑，宇文妍逮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乞各追了过去。 阿勃走得更快，然而还没走出多远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差点就一头撞上去。 那人当然是李忆安。 “滚开！” 阿勃不知道李忆安是谁，一拳打过去，他的拳头准确无误地被李忆安给抓住了。 “往哪里跑？” 李忆安提起猎刀，打在他的脖子上，出手的速度快得看不清楚。 阿勃大惊，要反击也来不及，只感到脖子上一痛，浑身没劲地倒下来。 李忆安提起阿勃回去，刚好宇文妍也把乞各给逮住了。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宇文妍大惊。 “我不来，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李忆安看着她脸颊的巴掌印消去得差不多了，把阿勃丢在地上，怒而问道：“就是他们打你的？” 还得不到回应，李忆安抬起猎刀，用刀身抽打在乞各的脸颊上，顿时满嘴是血，牙齿也被打飞好几颗。 “先生，不是他们。” 宇文妍再一次看到他为了自己，那么的愤怒，就好像从来没有试过，被一个人关心那样。 这个女汉子，眼圈里也是红彤彤的，愣愣地看着李忆安。 “那是谁？” 李忆安又追问道。 宇文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说。 “你是谁？” 乞各缓过来后，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他们要怎么处理？” 李忆安把猎刀架在乞各的脖子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皮肤，血水渗出。 “宇文妍你不能杀我，否则你想想后果，我死了，他们绝对活不成。” 乞各感受到猎刀上传来的杀意，慌忙地威胁道。 “你在威胁我们？” 李忆安的手再用力，刀锋又深入了好几分，血水流得更厉害。 虽然他还没有杀过人，但也不介意要杀第一次。 乞各更感到心慌，生怕这刀就真的割下来。 “先生，放过他们！如果他们死了，我的亲人可能活不下来。” 宇文妍也有自己的顾虑，刚才要说杀他们，也是气在头上，心情平复下来，就不敢产生杀意。 “滚！” 李忆安踹了他一脚，再把阿勃踢过去。 “你们很好，都给我等着！” 临走之前，乞各还不忘放下两句威胁的话，随后落荒而逃。 第136章 流言再起 今夜的夜空很美，群星璀璨，圆月高挂。 李忆安坐在万年县外面的河畔，抬头看了一会星空，问道：“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想知道。” 宇文妍坐在他的身边，重剑放在一旁，摇摆着双腿，轻声道：“先生，我不想说。” “为什么？” 李忆安问她，发生这种事情，还被别人找上门，甚至挨了一巴掌。 这样也不想说出来，很不符合宇文妍有仇必报的性格。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提着重剑大闹崔家，杀崔天华的女汉子，哪里去了？ “我就是不想说，好先生我和你坦白，其实我来这里报恩就是借口，原因之一是我想躲避某些事情，不想再见某些人。” 宇文妍本想什么都不要说，但抵受不住李忆安那仿佛能把她看穿了的眼神。 “躲避？” 李忆安看得出来，她身上也充满了秘密。 “这就是我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不想回去的原因，先生你能理解？” 宇文妍低下头说道：“不过先生你不要再问，也不要帮我演算，以后你会知道的。” 她很难过地低下头，并不想将心里的秘密那么快说出来。 “行了，不说就不说，神神秘秘的，我还不想知道。” 李忆安没有勉强她什么，一会后又说道：“今天是谁打了你？” “先生，你不是说了不问的吗？” 宇文妍一脸委屈地看了过来。 “好不问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李忆安关心地说道。 他们都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李忆安对她也算是亲人。 现在她出事了，李忆安又怎能不重视。 “我知道了，今天是我有自信应付他们，才没有告诉先生。” 宇文妍轻声道：“以前先生你和我说过，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有些感悟，实力提升得很快。” 那也是他随口提一提，宇文妍又真的听进去了，悟性方面很不错。 “差不多天亮了，回去！” 李忆安起来拍了拍手。 “应该回去了，要不然长歌会觉得，是我把你拐走了。” 宇文妍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 李忆安忍不住再敲一下她的额头。 “不给你敲！” 宇文妍笑着往后退，然后提起重剑跟在他身后面。 夜色底下，渭河岸边。 乞各和阿勃逃跑到这里，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正准备长松一口气时，一个身影又出现在他们眼前。 “狼主！” 两人立马停下脚步，弯腰躬身，似乎很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人呢？” 这个外号被叫做狼主的男人问道。 “是我们无能。” 阿勃先说道。 “在这几个月里面，宇文妍实力大增，我们联手不是她的对手，他还有人帮忙。” 乞各连忙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出来。 “废物！” 狼主一巴掌扇哉乞各脸上，刚被打肿的脸颊，现在更肿了，还差点被打翻落在渭水里面。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服气。 “滚回去！” 狼主慢慢地走近黑夜里面。 —— 三天时间，眨眼间过去了。 长安日报开始收费，也从前两天传遍长安。 “报纸怎么要收费了？” “长安书局每天发那么多报纸，不收费哪来的钱印刷？只需要一钱一份，就能看到那么多内容，我认为值得了。” “报纸只需要一钱，能花多少钱？还有，最近成立的长安书局开始卖纸，那种写字都不会被墨水化掉的纸，一钱可以买三张！书局还在卖书，一本书最贵不到五十钱，我昨天买了一本论语只花了二十钱。” “还不止这些，你们还记得之前报纸上面说，朝廷要继续前朝的科举制度吗？凡是报名秋天科举的寒门士子，只需要五十钱，就能到太学里面学习直到考试那天，还有大儒讲课！” “陛下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明君，之前灾情，压低粮价，现在发行新盐，让我们不需要再用醋布调味。最近还要筹备一个叫做小学的官办学府，只要是六岁以上的孩童，有意读书识字的，只需要给二十钱，就可以去读书半年。” 各种言论，又一次席卷整个长安，所有人都在称赞朝廷各种举措，称赞李世民是明君，为国为民。 这些言论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冒出来，李二郎肯定在背后刻意地控制。 李忆安又一次来到长安，得主意一下，报纸收费后发行的情况如何，要是不理想，只能减少印刷数量。 “先生，就算报纸收费，那也是一钱一份，价格不高，并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以前看报纸的人都会买。” 方玉成又说道：“只不过，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才好。” “说来听听。” 李忆安说道。 “外面的人都在传，崔家准备和卢家联姻了。” 方玉成说道。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说？” 李忆安就好奇了。 “但是，先生和李娘子的婚事，也被传出去，你们都是姓李的。” 方玉成为难地说道：“自古以来的规矩，同姓不得通婚，特别还是李娘子的身份，很容易被那些人抓到了把柄，然后到处传播。有一部分人开始骂先生你们了，我还发现，背后推动的人，正是崔家。” 提亲这件事，本来是李忆安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涉及到皇家，会传出去也是正常，因为朝中有不少还是世家的人。 “还真的传出去了？” 李忆安不感到意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们还传得很不堪。” 方玉成继续说道：“并且把先生和李娘子的婚事，和崔家他们比较起来，一捧一踩，对先生骂得更狠。我怕会传得越来越厉害，到时候对先生不利，对陛下也不利。” 又是言论的作用，何况还触犯了很多人的禁忌，破坏了他们的规矩。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李忆安是不怎么在乎，考虑到李长歌的感受会不一样。 这些言论也得控制回来，突然被骂了，又是真的很不舒服。 第137章 言论杀人 尽管这个年代，远没有后世那样消息通畅，不能随时随地网暴某一个人，但某些言论流传起来，作用还是很大。 特别是涉及到皇室方面的言论，有人在背后蓄意推动，有时候很致命。 李长歌是李建成的女儿，就算被李世民逐出家门，也无法改变皇室血脉，也是言论最关键的一个点，只要贴上各种标签，很容易对皇家造成不利影响。 想到那么多，李忆安更觉得，别人在外面乱传的言论，应该得压一压。 李忆安离开东市的商铺，准备回去逆转自己的劣势，刚走到长街上，能看到不少人朝着自己看过来，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先生，这次你惹上麻烦了。” 有一个男人忍不住走过来提醒说道：“我建议你这几天还是不要随便出门。” 曾经李忆安在西市算命，长安不少在东西市混的人，基本认识他，被认出来很正常。 那男人的话刚说完，还不等李忆安回应，又有人过来急切地说道：“先生，你快离开长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眼皮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可能是那些言论发挥作用了。 “李忆安就在这里！” 那人刚想说什么，一声高呼突然从东市的北面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随后一大群人往他走去，不过眨眼间便将其团团包围起来。 刚才那两个男人看到如此阵仗，一溜烟地跑了，其他认识李忆安，或者找过李忆安算命的人，就算有心帮忙，也不敢上前。 李忆安寻声看去，认得刚才大喊自己名字的人，不正是崔天明身边那车夫。 他带着一群人将李忆安包围在其中，声讨他同姓结婚，破坏宗法规矩，伦理道德，礼义廉耻等等，所有可以扣在李忆安头上的罪名，一个都不放过。 刚才方玉成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本以为那些言论也就流传一下，但眨眼间闹得那么大，甚至组织了一群人来游行，完全不给李忆安的反应时间。 同姓成亲，虽然是不太对，但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大不了就是有人私底下骂两句，议论一番罢了。 像眼前这种批斗大会似的场面，还把李忆安给吓得一跳，很明显这背后也有崔家和卢家的功劳，把影响最大化，污名最大化，再把皇室这个言论焦点给拉出来，然后收买几个人带节奏。 最后站在道德最高点的崔卢两家，仿佛有一种呼风唤雨的感觉。 “李忆安，你破坏礼法，败坏伦常，蛊惑朝廷，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罪。” “男女同姓，其生不繁。同姓不婚，惧不殖也。” “唐律规定：诸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 “严惩李忆安和李长歌！” 这些被崔家鼓动，甚至是收买的人，叫喊起来不知道多激动，就好像李忆安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李忆安，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个车夫得意地看过来，又装得满脸的愤怒，一个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皮痒了？” 李忆安盯着他说道。 “什么？” 车夫好像听不懂那样。 “我问你是不是皮痒了，我要怎么成亲，跟谁成亲，关你屁事！” 李忆安的声音一顿，又道：“也关你们屁事！你们收了多少钱？那么主动地来骂我，骂得很爽是？” 这话一出，刚才叫嚣得最凶的那几人，顿时平息下来，他们是真的收了钱，有种心虚的感觉。 “全部给我滚开！” 李忆安又怒喝道。 “你们快看，他恼羞成怒了，还死不悔改！” 车夫又大喝说道。 “就你多事！” 李忆安眼神一冷，大步往他走过去。 车夫慌了要退到人群里面，但也快不过李忆安走过来的速度，眨眼间一手朝着他抓过去。 他双手举起要加档，但是被李忆安一压，双手再也举不起来，随后被狠狠地抓住了脖子，将其高举起来。 “你继续骂啊！” 李忆安五指微微收紧，仿佛要把他的脖子给捏断了，车夫哪里还能说话，不过片刻满脸涨红，双手不断地用力要扒开李忆安的手。 “全部给我滚开！” 众人看到他那么凶，此刻更是杀气腾腾，都害怕不得不往后退。 “一群废物！” 李忆安随手把车夫丢到一边，扬长而去，没有再理会其他人。 后面跟着出来的方玉成看到这一幕，无奈地长叹一声，只能去找马周或者魏徵商量，有时候口水又真的可以淹死人。 直到李忆安走远，刚才那些人又开始吵闹起来，骂得更凶狠，在他们口中李忆安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过在围观的人群当中，王茹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霸道！” 这就是她给李忆安的评价。 回到万年县，李忆安刚进门，就看到李长歌抱着婉顺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气氛又有些许的沉闷。 他还可以看到，李长歌的脸颊上，还有泪痕。 “长歌，怎么了？” 李忆安担心地走到她身边。 “先生，刚才有人来骂长歌，说什么不知廉耻，不守伦常，要多难听，就骂得多难听。” 宇文妍愤怒地说道。 “什么，他们人呢？” 李忆安大怒，这些人还敢来骚扰李长歌。 活得不耐烦了是！ “被县令派来的人给赶走了，你们的规矩那么麻烦，我认为还有人在背后故意骂我们。” 宇文妍生气地说道：“先生你快算一算是谁敢这样干，我这就去把他们全部杀了。” “不要。” 李长歌连忙拉着她，不想再惹出其他事情来。 “长歌，对不起。” 李忆安轻轻地抱着她，心疼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的确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只以为自己不在乎外面的谩骂，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刚才考虑的多了，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想到那些人的做法如此偏激。 如果李长歌只是个普通人，问题还不大，但和朝廷扯上关系，等于给他们提供一个爆发点。 从一开始，他太理想了，处理得也不好。 刚才他抓住那车夫脖子的事情，能够预想，那些人也会用这个来做借口，骂得更凶，而不会是害怕。 第138章 抵制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再让其他人谩骂我们，也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李忆安轻轻擦去她身上的泪痕，承诺道：“我会让他们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李长歌微微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先生，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背后造谣的人都杀了，以绝后患。” 宇文妍依然是杀气腾腾，差点跑回去拿出自己的重剑。 “你又来了！” 李忆安忍不住要敲她的额头，但她连忙捂住，续道：“你帮我去长安，把马周叫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吩咐他。” 安慰了李长歌好一会，李忆安马上回到书房里，按照之前控制言论的方式，继续写书，这个方法至少还能再用一次。 只不过，这次他写的不再是《天龙八部》那些，而是把系统里面那本《金x梅》拿出来，这主要是受到前几天王茹婧带来那份手稿的启发，再加上崔家和卢家正好要宣布联姻成亲，给他提供了这个好机会。 他干脆把那本书抄一遍，只把西门庆的名字，改成西门修然，然后什么卢家崔家，全部改成里面的家族名字，又把西门庆的戏份加重，写得更不堪。 崔蓉蓉在他的笔下，就变成了潘金莲，再艺术加工一下，将卢家和崔家的背景完美地代入里面。 既然他们要玩，李忆安就和他们玩得更大一点，到最后看谁更看重自己的名声，谁的名声会更臭。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马周终于来了。 “先生，这次你的麻烦大了。” 马周如何不知道，现在长安的言论被崔家和卢家给彻底带动，甚至还有人开始骂李渊。 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按照往常，最多就是挨一下板子的事情，然后勒令退婚，尽管律令有规定，但也不会判得多重。 现在官方还没有审判，就被这些人用自己的嘴来判了。 “的确是麻烦了，陛下不会放着不管，明天的朝堂上，肯定也有不少人会上奏，要求退掉我和长歌的婚事。” 李忆安从身上拿出两张纸条，道：“你回去交给老魏，你们研究一下，明天在朝堂上怎么维护陛下。只要朝堂上不乱，陛下没有被他们逼迫得无计可施，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即可。” 马周接过纸条，立马回去长安。 李忆安又再继续改写那本书，要逆转目前的情况，除了李世民要发力，他也不能怠慢。 —— “过分，太过分了！” 李世民当然也得到外面流传的那些消息，愤怒得差点把自己寝宫里面的东西，全部砸了。 崔家和卢家好大的胆子，又敢散播这些谣言，甚至在长安东市围堵李忆安，把他们李唐皇室骂上一遍，就连太上皇李渊也不放过。 随着李忆安打了那个车夫，外面骂的人就更凶，各种流言层出不穷，他们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李世民现在很没用。 “二郎，勿怒，我认为先生一定会有办法。” 长孙无垢坐在榻上，怀里抱着刚刚出世的雉奴李治，轻声道：“律令更改了吗？” 提起这个，李世民便感到无力道：“开始改了，但阻力也不少，朕身边的近臣，除了克明他们，以及和先生关系比较好的敬德等人，都在反对。所有反对的人当中，以萧瑀为首，连观音婢你的舅父，也反对朕这么做。御史台那边，王珪肯定也会反对，但他还不敢表示出来，另外其他世家的官员，也不会闲着。” “为了先生，朕的压力也很大啊！” 如果崔卢两家不在背后带节奏，事情还不至于那么严重，李世民还压得住，顶着压力不顾一切地更改下去。 “二郎作为一国之君，有些压力理所当然。” 长孙无垢安慰道：“我相信先生一定会有办法，说不定他已经让人来找陛下了。” 她仿佛会预言一样，刚刚说完，有力士在外面说道：“陛下，魏御史求见！” “魏卿来了？” 李世民一愣，魏徵可是绝对地站在李忆安身边的人，笑道：“观音婢，还真的让你说对了，让魏卿去甘露殿等朕。” 在李世民去见魏徵的时候，李渊的寝宫之内。 他也得知外面各种传言，连自己也骂了，心中冷笑了一声。 “外面的人，无知罢了。” 李渊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对自己的孙女婿很自信，绝对不会让李长歌出事，也一定会逆转过来。 —— 第二天早上，太极殿上。 今天的朝会，气氛同样有些压抑，很多人是冲着两件事而来，那就是同姓不得通婚，废掉李忆安和李长歌的婚事，以及修改这一个规定的律令。 简单来说，也可以看做是一件事，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 这一次无论是李世民身边的近臣，还是那些能够留下来的世家官员，再也不按照各种阵型划分，在反对和不反对之间取舍。 高士廉都可以反对修改律令，王珪也有可能表示赞成。 “圣人到！” 随着力士的一声高呼，李世民终于来了。 他刚刚坐下来，高士廉马上说道：“陛下，臣有本奏，修改律令一事，臣认为不可行，外面关于同姓通婚，已经传得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人把矛头指向了朝廷，以及是太上皇。” “若是陛下在这个时候修改律令，这要外面的百姓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是陛下带头败坏了伦常。” 看到高士廉是第一个反对，不少大臣脸上都流露出惊讶。 “同姓通婚，不利于后代，臣认为绝对不可行。” 萧瑀的想法就直接多了，道：“陛下必须取消他们的婚事，否则天下百姓纷纷效仿，岂不是乱套了？” “臣也认为必须取消婚事，皇室的名声，不容诋毁，祖宗的规矩，也不能破坏。” 唐俭也是反对派之一，并不赞成修改律令。 其他反对派的大臣，有了他们开头，纷纷开口表示自己的意见。 “王卿，你觉得如何呢？” 李世民不理会他们乱七八糟的意见，将目光落在王珪身上，倒是想看看王家什么想法。 众人的目光，同时往王珪看了过去。 王珪心中一颤，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不想上奏弹劾什么的，陛下这也不能放过我？ 第139章 改律 幸好的是，来上朝之前，王珪的茹婧侄女曾告诉过他，万一在朝堂上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在怎么办。 “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下断论。” 王珪很保守地说道。 但是他这样说，等于是赞同李世民的举措，殿中所有大臣，无不震惊，哪怕是李世民都感到很意外，他居然不反对。 外面的世家借此机会来搞李忆安，王珪却一反常态，此刻所说的话，基本上是代表了王家的立场。 也就是说，王家这是真的要站队了，站在朝廷那边。 其他世家的官员，听到王珪这番话，心里出现各种猜测。 王珪也没办法不这样说，这是王茹婧的要求，甚至得到王元化同意，如果他表示反对，谁知道李世民还会扣自己什么罪名。 有些裂缝一旦出现，哪怕是可以缝补，也会留下痕迹，然后再一次裂开，王珪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站队还是应该站的。 “修改律令，允许同姓通婚，乱了伦常，败坏礼法，此举关乎天下百姓，怎么可能只是陛下的家事？” 高士廉立马反驳道：“王大夫，你是监察御史，怎么可以如此？” “可是，李忆安和陛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非同宗，伦常如何乱了？” 王珪拱手说道：“请问各位，礼法之所以禁止同姓通婚，原因何在？” “自古以来，同姓通婚的后人，天生残疾，难以养活，礼法才会禁止。” 萧瑀也是知道这一危害，说道：“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以后通婚没有限制，不利于我们大唐百姓的发展，若是十多年后，大唐子民都是天生残疾，谁来守住大唐的江山？” “王大夫，你还认为，这只是陛下的家事吗？” 高士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陛下，律令不能随意更改。” 另外一个反对的大臣戴胄也说道。 “陛下所更改的律令，也不是随意改，而是有所限制，规定同姓不同宗，五代之内，没有血缘关系，难道各位都没有看清楚吗？” 王珪拱手说道：“臣是赞同陛下的举措，但详细如何赞同，臣认为可以请魏御史说清楚。” 这也是王茹婧的嘱咐，万一陛下将矛头指向自己，王珪就得推给魏徵。 王珪不得不感叹，自己那个侄女是真的厉害，年纪不大，算计的本事，要比他还要深，可惜是女儿身，要不然，举荐进来当官，就是王家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希望，以后还能带领家族继续辉煌下去。 “魏卿，你觉得呢？” 李世民又问道。 对于王珪这个态度，他很满意，王家能支持自己，正如先生所言，能够利用。 “臣觉得，律令能改，如王大夫所言，同姓不同宗，五代之内没有血缘关系，改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魏徵出列说道：“宋国公所说的同姓通婚，后人天生残疾，原因是近亲成亲。” “何为近亲成亲？” 萧瑀马上质问他。 前一次讨论郡县和分封的时候，萧瑀就是被魏徵所打断，也和李忆安相关。 虽然萧瑀对于《封建论》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心里也有些芥蒂。 听到魏徵还这样说，萧瑀也有些忍不住了。 “近亲成亲，指的是三代或者三代之内，有共同血缘关系的婚配，他们的通婚，因为血缘相近，会导致后人如宋国公所说的，天生残疾，甚至增加各种患病的可能，还会早夭。” 魏徵所说的内容，当然也是李忆安那天给他那纸条上面所写：“但是，这个也不仅限于同姓，哪怕是不同姓，就连是表兄妹之间，也有这种禁忌，只要男女双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同姓也不必担心。” “请问陛下，先生和陛下，是否有这个血缘关系？” 这些内容，昨天他找李世民的时候，互相讨论过，今天就是一唱一和。 “绝无可能。” 李世民摇头道。 “臣认为，成亲之前，查清楚不同宗，无五代之内的血缘关系，修改律令的时候加上这一条，可行。” 魏徵高声说道。 “魏御史，什么近亲成亲，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唐俭也说道：“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但同姓通婚的危害，自古已有。” “臣也不是猜测，而是有事实依据。在万年县，有一对夫妇，他们是表兄妹，成亲之后，生出的孩子头部畸形，手脚扭曲，已经十多岁了，还和幼童一样长不大。” 魏徵继续说下去：“同样在万年县，也有夫妇二人都是张姓，他们瞒着官府，暗中成亲，虽然同姓，但不同宗，又无血缘关系，后人很健康，孩子都十多岁了。” “在长安的通济坊和安义坊，都有表兄妹成亲，生育儿女的例子。通济坊那夫妇的女儿，天生患上脑疾，如今已经二十多岁，性情还和小孩子一样，生活不能自理。安义坊的夫妇，生下的孩子，在十岁的时候，就患疾早夭。” 魏徵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更高，续道：“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去查清楚，他们都在长安之内，也很容易去查。” 李忆安当了一年多的算命先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也有不少人找他算这些奇奇怪怪的命格。 对于长安城内，近亲结婚的例子，他知道的不少，随便都能举出几个例子来。 他将这些例子，全部写下来交给魏徵，让他来反击那些官员。 听到魏徵说完之后，殿中顿时安静下来，如此有理有据，他们不得不服。 “萧卿，你们还有何话说？” 李世民淡淡地看着他。 “陛下，臣恳请，查清楚魏御史所列举的人。” 萧瑀也没有再反驳的理由，也唯有如此了。 “君羡，你安排人去查一查，一定要快！” 李世民满足他这个要求，也想打他们反对官员的脸。 昨天看到先生的安排，他心中的压力烟消云散，就等着今天朝会上，如何说服他们。 李君羡马上派人去调查。 “君羡回来之前，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议论其他事情。” 李世民又说道，不过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近亲成亲上面，能讨论的并不多。 李君羡的速度也很快，用一个半时辰，就得出结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此时，朝堂上的商议的其他事情，也刚好完成。 “陛下，如魏御史所言，都是真的。” 李君羡说道。 闻言，那些大臣开始动容。 也有人感到担心，因为他们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没少让自己的子女，和那些表兄妹定下婚约。 “萧卿、高卿，你们无话可说了？” 李世民循例问了一句，看到他们不再说话，便宣布道：“那律令，得改，必须加上同姓不同宗，五代之内无血缘关系的前提，今天就到此为止，退朝！” 第140章 闹上门 在论据充足的前提下，李世民不顾其他人有意见什么的，直接下令更改。 对于李忆安和李长歌的婚事，干脆不谈，他只要改了律令，稳住朝廷的局面，剩下的所有，李忆安会处理好。 萧瑀他们反应过来时，李世民的命令已经下达，他人也离开太极殿。 好几个反对派的人互看一眼，都知道陛下的决心，一起离开太极殿，他们现在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去看看刚才魏徵所说的那几户人，近亲成亲了，是否真的如此。 然而，所查出来的结果又让他们无法反驳，确确切切是真的。 世家的其他官员，在散朝的时候，那愤恨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再王珪身上，然后才慢慢地退下去。 王珪无奈地叹息，暗想茹婧侄女这是真的要把王家和朝廷捆绑在一起，和其他六家决裂，也不知道这是祸是福，是好是坏。 “王大夫，刚才你的表现，出乎意料啊！” 杜如晦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我也不过就事论事，仅此而已。” 王珪拱了拱手，道：“各位，御史台还有事，先告退！” 看着王珪离开太极殿，房玄龄笑道：“杜公，王家被迫和其他六家撕开裂缝，唯有往我们这边靠拢，先生的离间计用得妙啊！” 裴矩点头道：“如不这样，王家将要面对的是六家的压力，他们补交盐铁税，有好有坏，就看他们以后如何把决定。” 他们商议了一会，也各自褪去。 魏徵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派的人，首先离开太极殿，回到御史台的时候，把马周叫过来，道：“你去万年县，告诉先生这件事的结果。” 接下来，就看先生的表现了。 马周离开皇城，再回到万年县的时候，发现李忆安的院子外面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烂菜渣、烂鸡蛋。 “先生，不要拦着我。” 他刚推门进去，听到宇文妍愤怒的声音传出来，道：“我要去把他们全部杀了。” 马周还能感受到，有杀气腾腾地往自己涌过来。 “先生，他们又来闹事了？” 马周愤怒地问。 “那些闹事的人刚被县令赶走，朝堂上的事情怎么样？” 李忆安不喜不怒地说道。 “我正是要来告诉先生这件事，所有反对的人，被我们压下去，律令可以改。” 马周简单地把那些争论说了一遍，又道：“让我们都意外的是，王珪也同意更改律令。” “王家？” 李忆安先是惊讶，然后笑道：“他们同意也正常，如果持续反对，王家就有可能被孤立。” 马周又问：“先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等！” 李忆安很淡定地说道：“你们等下去即可，其余的我会处理好。” 既然先生这么说了，马周心里自然是相信。 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他先离开这里，回去长安处理公务。 “郎君，这些事情，何时才能结束？婉顺都被吓到了。” 李长歌对于刚才的场面，是真的很害怕，他们现在连大门都不敢出去。 “阿姐，我不怕坏人。” 婉顺扬起小拳头说道：“等到我长大了，我要保护阿姐，去打那些坏人。” 看到小丫头那么懂事，李长歌更心疼地抱着她。 “依我看，全部杀了干净。” 宇文妍气鼓鼓地说道。 “就知道打打杀杀，这里不是漠北，不要吓到了婉顺。” 李忆安说道：“最快明天中午之后，不会再有人敢来骂我们，在背后推动这一件事的人，我也会让他们不好过。” 李长歌还是很担心，紧张道：“郎君你一定要小心。”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如果没有李忆安在身边，只怕已经崩溃了。 “先生，你这里，怎会变成这样？”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程咬金进来就看到这里的狼藉，怒道：“是不是那些刁民，又来找先生你的麻烦？岂有其理，太过分了！” 李忆安仿佛算准了他会来找自己，说道：“程将军，我等你好一会了，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程咬金拍着心口说道：“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先生你尽管吩咐。” “我想问程将军借兵，不需要太多，一千人就够了。” 李忆安也没有再和他客气。 “借兵？” 程咬金一愣，这个可大可小，问：“先生你借兵要做什么？” “反击！” 李忆安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 —— 次日早上。 长安街头，负责卖报纸的人，拿着报纸开始摆卖，路过的行人，纷纷拿出一钱购买一份报纸。 “朝廷要修改律令了！” 李义府首先把报纸拿到手中，翻开头条就是昨天朝堂上讨论的内容，续道：“同姓不同宗，五代之内，无血缘关系，可通婚。” “这有点违背伦常，应该和这几天，那位李先生的事情有关，朝廷要为李先生作辩解。” 高智周顺着文字往下看，上面还有关于近亲成亲的各种科普介绍，详细地把近亲成亲这个概念，解释一遍，然后还阐述如何才是近亲成亲，并且会造成怎么样的危害。 这些内容，当然出自于李忆安之手。 “怪不得！” 李义府突然一拍手，惊讶道：“我一堂兄，与其表妹成亲，生出来的孩子刚刚满月患病，不到五岁便早夭，竟然和这样有关。” “由此看来，朝廷更改这一律令，意义非凡。” 高智周赞同地说道：“近亲成亲，不是乱说的。” 长安街道旁边。 一位老者看着报纸上面的内容，喃喃自语道：“近亲成亲，这个词用得妙，原来如此！” “有三代之内的血缘关系，是不能成亲，与同姓无关，解开我多年的疑惑，不知道作者是谁？” 他郑重地把报纸收起来，心中又很好奇，渴望知道是谁能提出那么新颖的概念，哪怕是他也未曾想到如此。 这个老者，正是隋唐时期，药王孙思邈。 同样看到今天报纸的人，还有崔茂他们。 “近亲成亲，修改律令！” 崔茂冷哼一声道：“李二郎对他那是真的太好，为了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律令修改了，对我们而言也有好处，可以借此机会，继续向李忆安发难，什么蛊惑朝政，霍乱朝堂，全部扣在他的头上。” 崔天明冷笑道：“当初王珪不也是用这种理由，把我们的官员都捉了吗？” “言之有理，天明你继续去安排人去闹事，我要他的名声还不如地底烂泥。” 崔茂恶狠狠地说道。 第141章 强势镇压 万年县，城门附近！ “来了，他们又来了！” 这里有几个百姓刚要出城，才走到外面，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人数有数百之多。 “快回去通知先生，那些人又来了，快去躲起来。” 其他的百姓无不惊呼，连忙往李忆安的院子走去。 尽管李忆安的行为，很不符合这个年代的规矩，但万年县的百姓，没有人会对他指责什么的，在他们心中，先生就是恩人，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自己的恩人。 看到那群人又要来找先生的麻烦，他们就是想挡也挡不住。 那几个要通知的百姓，刚走到李忆安院子门前，还来不及敲门，身后的人便跟上来，从昨天的败坏伦常开始，骂到祸乱朝堂，甚至拉起横幅表示抗议李忆安。 他们当然也是崔天明安排的人，拿出准备的臭鸡蛋，一个个地往大门砸过去，可是砸了好一会，院子内外好像没有其他动静，也不见有县衙的人来赶走他们。 “闯进去看看！” 崔家的那个车夫只以为李忆安躲着不敢现身，又或者是逃跑了。 “没错，闯进去，撞门！” 有人马上附和地大喊道。 他们那么多人，要撞门那是十分容易，只听到“砰”的一声响起，大门就被撞破，众人一拥而入，可是他们还来不及做什么的时候，队伍的后方传来一阵骚乱。 “全部捉起来！” 车夫等人只听到一道怒吼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心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李忆安神机妙算，又怎会没准备，任由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闹事？大意了啊！ “退出去，全部退出去，快！” 车夫急忙地说道。 他们刚从院子里面出来，但见一千盔甲鲜明的士兵，把他们团团地包围起来。 士兵们的武器全部拔出鞘，明晃晃的陌刀看得众人心中一慌。 “全部不要动，给我蹲下来，双手抱头，反抗者，先打一顿！” 刚才那大吼的声音，又在人群中响起。 有几个人还真的想要反抗，但那些士兵一脚踹下去，然后便是拳打脚踢，彻底地把他们打服了。 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看到士兵真的敢打人，还那么暴力，都怂了不得不蹲下来。 之前还是县衙的人来赶他们，今天却出动了军队，始料未及，把这些人吓得半死。 县衙的人他们不怕，但当兵的都上过战场杀过人，由不得他们不怕。 “先生，就是他？” 车夫刚蹲下来，听到有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抬头看去，一个铁塔似的汉子就站在眼前，当然就是程咬金。 李忆安跟在程咬金的身边，那冷淡的目光，正在盯着车夫。 昨天他的借兵，为的就是等他们到来，也算准了他们得到更改律令的消息，会变本加厉，所以尽早转移李长歌等人，再安排这些士兵等着他们的到来。 程咬金得到李忆安的提议，首先回去报告李世民，同意了他才敢把士兵借出去，甚至还亲自到场看着。 “你们要做什么？” 车夫质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李忆安抱着手说道：“你带人在我家门外闹事，撞破我的大门，私闯民宅，程将军你说是不是有罪？” “有罪！” 程咬金立马说道：“如果有人敢硬闯我家，就这点人，还不够我杀。” 他的话杀气腾腾，吓得不少普通人浑身一颤。 “你们造谣生事，抹黑我的名声，严重地影响我的生活，甚至在朝廷修改律令的情况下，还要来我家闹事，你还有脸问我要做什么？” 李忆安一脚踹过去，车夫想要反抗阻挡，可是实力不济也慢了一步，直接被踩在心口，按压在地上，续道：“上一次在东市，我就放过你一次，这是第三次，可一可再不可三！” 李忆安的实力，直接碾压他。 “打人了，你们快看，李忆安打人了。” 车夫慌张地大叫，企图带动所有人的情绪。 蹲下来的人自身难保，没有敢帮他开口，在这种情况之下，谁敢乱来，那谁就是倒霉。 “来人，把这几个人，全部给我捉起来。” 李忆安回头，在人群当中指出十多个男人，都是闹得最凶的那几个人，全部被他记住。 有士兵上前按着他们的肩膀给捉起来，丢在李忆安脚边，他们顿时面如死灰。 “说，你们收了多少钱？敢带动其他人的情绪，造谣生事来对付我。” 李忆安又问道。 他们往车夫看了过去，看到车夫摇头了，闭嘴不敢说话。 “不说是，那就打！” 李忆安冷淡地说道。 “都给我打！” 程咬金觉得自己没啥存在感，一脚踢翻了其中一个男人。 程胖子的力气有多大，可以想象，那人直接被踢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哄！ 众人看到这里，心里更慌了，心里防线被击溃，谁敢挨他这一脚，踢死了也没办法讨公道。 “我说，我什么都说！”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举起手指着车夫，道：“他给了我一贯钱，让我故意抹黑这位先生，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个屁！” 程咬金忍着踹他的冲动，指着另外一个人，又道：“你说，收了多少钱？” “一贯，我也是一贯。” 被指中的那个人慌张地说道：“是他让我故意起哄，带动其他人的情绪，然后抹黑这位李先生，让所有人都恨李先生。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钱我都放在我家的床榻下面，我还不敢花。” 有了他们两人的开口，其他被捉出来的人，不得不坦白，纷纷把自己的事情给说出来。 那些被带节奏洗脑，又无脑往前冲的人，听到他们都是收钱办事，全部愣住了，自己这是当做棋子，也被当成炮灰，出钱出力，什么也得不到就算了，还要在这里遭罪。 所有人那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车夫等几个人，仿佛要把他们煎皮拆骨。 “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李忆安一脚踢在车夫的脑袋上，把他往人群里踢进去，道：“你们没有收钱的人，我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打他们一顿，打得让我满意了，可以把你们全部放了，否则全部发配去西南去充军。” 他们心里蠢蠢欲动，但没有人敢首先动手。 “全部带回去，准备充军！” 程咬金没有和他们再客气，搓了搓手要捉人。 “我打，我先来！” 看到程咬金是要动真格，马上有一个男人跳出来，扑向那个车夫，一拳狠狠地砸下去。 车夫被李忆安打得头昏脑胀，没有能力反抗，被打了个正着。 “打，打他们！” 其他人淡定不了，不断地扑向车夫以及那群收了钱的人，挥舞拳脚就打。 第142章 扼杀流言 那些没有收钱，被带了节奏，无脑往前冲的人，越打就越气愤，然后打得更用力，哀嚎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起。 打得差不多的时候，程咬金担心会闹出人命而影响不好，让人把他们给分开。 “你们都走！” 李忆安挥一挥手，把那群被带节奏的人全部放了，被充当炮灰他们的确很可恨，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何况他们还不是最主要的报复对象。 “饶命，不要再打了。” 那个车夫哀嚎着求饶，此刻鼻青脸肿，甚至还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其他收了钱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要多凄惨，现在就得多惨。 “这就是你们求饶的态度？” 李忆安说道。 车夫强忍着痛翻身起来，跪在李忆安面前，道：“饶命，求你放过我！” “饶命啊！” 其他人同时跪下来求饶。 看到这里，李忆安心中舒畅了很多，道：“张县令！” 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万年县的县令肯定在场，此刻连忙说道：“请先生吩咐。” 李忆安说道：“你把他们带走，按照律令处置，然后我的家门被他们撞坏了，该赔偿的还是要赔。” 县令立马说道：“来人，把他们捉起来，然后去抄家，所得的钱全部给先生赔偿。” 不过一会，县衙的官差把所有人带走，这一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其他万年县的百姓，拍手称快！ “程将军，今天就麻烦你了。” 李忆安拱手作揖。 “先生你和我老程客气啥！” 程咬金拍着心口说道：“下次这些人敢再来作乱，尽管来找我，看我会不会带兵去把他们全部给灭了。” 带了那么多士兵来万年县，影响也很大，他得马上带人回去，也要向李世民复命，所以先和李忆安告辞。 “郎君！” 李长歌看到事情的平息，连忙跑了过来，扑入他的怀里，轻轻地抽泣。 只要有他在身边，她总能体会到安全感。 “没事了，从今天开始，没有人敢再来干扰我们的生活，谁敢来，我就弄谁。” 李忆安轻声地安慰，不过他没有去找崔家或者卢家的麻烦，甚至也不打算从车夫口中逼问出崔家，他们肯定准备好背锅的人，也懒得浪费时间。 “姐夫是最棒的！” 婉顺凑过来举起双手开心地笑道。 李忆安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俏脸，道：“我们婉顺也很棒！” 这两天的郁闷，消散一空。 —— 崔家。 “又失败了？” 崔茂攥紧拳头。 “李忆安让程咬金带兵到万年县，把所有闹事的人都捉了，还将我那车夫给供出来。” 崔天明咬牙切齿道：“这样一来，很难再找人去闹事，也没有人敢再声讨李忆安，这个计划彻底失败。” “程咬金，他怎么敢！” 崔茂一拳砸在桌面上。 程咬金和他们崔家，还是有些关系，但这时候的关系还不算太深。 历史上，程咬金的原配妻子孙氏，也就是现在的孙如仪，会在贞观二年去世，然后他就娶了继室崔氏，就是清河崔氏的人。 继室，就是原配死后，丈夫续娶的妻子。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崔天明已经毫无主意。 “你帮我去把其他五家都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谈。” 崔茂忍不下去了，他认为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很快，其他五家的人，便集合在崔家的正堂之内。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王元化的耳朵里。 “崔茂找了其他五家去崔家商谈，唯独没有人来通知我们王家。” 王元化冷笑道：“他们是真的要把我们孤立起来。” 王茹婧不以为然道：“自从叔父在朝廷上被算计，他们就没打算要再和我们合作，尽管他们也知道叔父有可能被利用，那是离间之计，但又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利益。” 其他六家的大部分利益，是从王家手中丢失，仅此一点，很难让他们放下所有芥蒂。 “我们王家虽然被孤立了，但阿耶不要忘记，我们正在慢慢地往朝廷那边靠拢，最后会低头的人绝对不是朝廷。” 王茹婧自信地说道：“这样做虽然是冒险，可是后续的利益并不低。” “茹婧你说得对，我们后无退路，唯有继续这样走下去。” 王元化长叹道：“可惜了，茹婧为何不是男儿身，要不然我们王家可以完全交给你，像你弟弟那样，我不放心啊！” 王茹婧很骄傲地说道：“就算我要嫁人，也是王家的人，何况整个长安，谁有资格娶我？” “李忆安呢？” 王元化试探地问。 “阿耶你不会是相信王伯那些话了？” 王茹婧哪能承认，她有自己的打算。 “我听说，陇西李家那大郎，想向我们提亲。” 王元化继续试探地看着她。 “先不说我们王家处境如何，就他那人，还配不上我！” 王茹婧还不把那李家的大郎放在眼内：“我的终身大事，我会考虑，以后我的夫婿，不求身份地位，但必须能把我压得住，否则我还不如不嫁，永远留在家中。” 可是，哪有这样的男人？ 除非就真的是李忆安，他以一己之力，把崔家和卢家给压下去，甚至是关于同姓通婚的闹剧，也被他压下来。 王元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看到王茹婧已经离开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却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眼前走过。 “王承志，你给我滚过来！” 王元化当即怒道。 王承志，正是他的长子，也是王茹婧的弟弟。 “阿耶！” 王承志暗叫倒霉，硬着头皮往他走过去，马上摇头晃脑，走路也走不稳，似乎醉得很厉害。 “又出去鬼混了？” 王元化从他身上闻到一阵浓郁的酒味，还混杂着各种脂粉味道，怒道：“你怎么就这样不成器，只知道在外面鬼混，家里的事情，全靠茹婧为我分忧，我……” 看到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王元化仿佛对牛弹琴，气也气不起来，喝道：“快滚回去好好休息，酒醒之后再来找我。” 看到他这样，王元化那是恨铁不成钢，挥一挥衣袖就离开了。 第143章 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王承志长松一口气，这次装醉糊弄过去了，下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不过下次再说。 他抹了额头的冷汗，要回房间里，在经过王茹婧的房间时，房门正好被推开。 “又被阿耶教训了？” 王茹婧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姐！我正好想找你。” 王承志马上换了个表情，谄媚地笑道：“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前几天我才给过你，那么快又花完了，你当我的钱，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王茹婧摇头道：“不给！” “阿姐，我的好姐姐。” 王承志哀求道：“我就你一个亲姐姐，现在连你也不对我好吗？” 这个方法，在以前他那是百试百灵，只要这样做，王茹婧肯定会给钱，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所以你就拿我的钱，去平康坊喝酒，找小娘子潇洒，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王茹婧严肃地说道：“这样下去，父亲何时才能把王家交给你？” 刚才王元化那番话，王茹婧觉得有很道理，以后的王家，还是得让男子来继承，如果是她继承了，其他几房肯定不满意，她也不希望王家内乱。 可是这个嫡长子如此不堪，什么也不懂不会，只知道到处喝花酒，怎能让他接管那么大一个家族。 她可不想自己这些年的努力，落在王承志手中被败坏干净，最后一无所有。 “这不是有阿姐你在。” 王承志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羞愧，甚至很理所当然。 “成，到时候我嫁人了，把王家带着走，看一无所有的你，还怎么出去喝酒。” 王茹婧似是生气了，再也不管他，手一推就关上房门。 王承志顿时急了，连忙按住房门道：“阿姐，你不理我，也要先把钱给我了再说啊！” 看到他这样，王茹婧又气又怒，恨铁不成钢，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便说道：“给你钱，也不是没可能，但三天之内，你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只要去了，并且听我的安排，以后你再问我要钱，都给，否则……” 她的声音一厉：“你这辈子别想从我身上要到钱，问阿耶要去！” “我……我答应你！” 王承志连忙点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自己阿姐绝对不会害了他。 去问王元化要钱，这比起要了他的命更可怕，这些年来出去逍遥快活的钱，全部是问王茹婧要的。 “现在你可以去问王伯要一贯钱。” 王茹婧的语气这才平缓下来。 “啊！才一贯？” 王承志惊讶道。 “嫌少？那你还是去问阿耶要！” 王茹婧对他是真的没有脾气了。 “不……不少了，我要！” 王承志连连点头。 再不要，他没钱出去潇洒，还约了好几个纨绔子弟，今晚继续去平康坊过夜的，没钱怎么行，只能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王伯。 王茹婧失望地摇了摇头。 —— 崔家等六家商量一番之后，直接放出消息，崔家和卢家正式联姻，婚礼在十天后举办。 看到崔卢两家如此联合，其他四家也纷纷表示加强合作。 这个消息一出，在六家的共同宣传之下，很快传遍整个长安，不知道多少人艳羡。 不过有人艳羡，当然也有人从其中发现一些内幕，那就是他们六家要彻底联合，并且这个联合，还是孤立王家而存在。 联想到王珪的一番作为，不少人在为王家感到可惜。 李忆安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想机会终于来了，便把方诚叫过来。 “你把这些书，拿到长安里卖，还是老规矩，不能暴露我的身份，至于上次那两个人，更不要再带回来了。”李忆安叮嘱说道。 方诚看着那些新印刷出来的书籍，只见封面除了书名，还印着：本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他忍不住翻开首页，突然双目一凝，因为第一页上面，印着一幅图画，还是那种很不可描述的图画。 大概就是一男一女，卧在榻上，衣衫不整，把那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全部画出来，没有遮遮掩掩。 方诚还看到画上面的人脸，有些眼熟，认真地辨认一会，不正是卢修然和崔蓉蓉二人？ 为了这些不可描述的图案，李忆安熬了几天，画了好多幅画，找技艺最好的工匠，连夜加工制作成雕版，印刷在书籍上作为插图。 通过雕版印刷出来的内容，线条比较简单，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样的春宫图那是前所未见，甚至是极大的震撼。 也只有这样，李忆安才能把《金x梅》的名声打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不识字的人，看图就够了。 方诚何时看到过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图画，迫切地往下翻了翻，呼吸越来越重，不敢再看了连忙合上书本。 等到内心平静下来，他担忧道：“先生你这本书，真的合适吗？” 他担心拿出去卖，会遭到全长安读书人的抵制，毕竟这东西那是真的太不堪。 甚至是他们长安书局有规定，不允许印刷如此有伤风俗的书，违令者捉人罚款，情节严重者发配充军。 这个规定，还是李忆安制定的，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要是害怕，可以找人帮你卖。” 李忆安简单地提点一下他，又道：“这些书，我不要收益，只要能够卖出去，最后达到我要的效果，哪怕是送出去都没问题。” “找人帮我卖？” 方诚眼眸一亮，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如果是不在乎收益如何，我明白要怎么做，我这就让人把所有书搬回去。” 既然不要收益，一切好办，他有的是方法去运作。 李忆安也不管方诚会如何运作，他的实力，值得信赖。 把书交给他，李忆安便回去院子里，刚刚进门，就看到李长歌逃跑似的推开自己书房大门，满脸通红，尽是羞意。 “郎……郎君，你回来了！” “长歌你怎么了？” 李忆安觉得她有点奇怪。 “我看了你那些书，你太坏了，怎能写那样的书，还有那些画！” 李长歌支支吾吾，原来她还看了，他放在书房的书。 李忆安笑道：“这些书，我是用来报复骚扰我们的人，长歌有没有发现，里面写的人有点不一样？” 李长歌轻轻点头，害羞道：“是卢家和崔家，但你这样写，真的太坏……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惊呼一声，因为自己被李忆安抱了起来。 “我的好夫人，我还有更坏的呢！” 李忆安低下头看着她，他们的额头快要贴在一起。 “快放我下来，让婉顺看到就不好了！” 李长歌呵气如兰，双手不知不觉抱上李忆安的脖子，紧紧地抱着。 可能她想到书中的内容，满脸通红，娇艳欲滴，身子一软，全靠李忆安抱着。 第144章 好书 清晨的长安，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城内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集合有两百多人，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又或者是游手好闲的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方诚，身后还有一堆书籍，共有一万多本。 这两百多人，正是方诚找回来，准备帮自己卖书的人，他在长安虽然没有任何名气，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可以找到想要的人，并且把他们控制得妥妥的。 “你们现在可以打开书看看，但不要太惊讶。”方诚高声道。 只不过，他今天的黑眼圈，比平时要浓几分，甚至还有些腰酸，没办法了，昨晚看完先生的书，又得熬夜，还是和自己的夫人一起熬夜。 随后，翻书的声音，陆陆续续地响起。 “这本书……厉害啊！” 看到书的第一页，立马有人惊呼起来。 这些人未必认识字，但图画肯定能够看懂，还是尺度那么大的图，直接瞪大了双眼。 哗啦啦！ 好几个人看了第一页，感觉还不够过瘾，继续开始往下面翻，很快又找到其他插图，越往后面，插图的尺度就越大。 那一张张图画，使得他们浑身颤抖，然后满脸涨红，心里面大呼痛快爽快。 这个年代的人，何时看过，那么劲爆的书！ 厉害，真的太厉害了。 他们从未想过，原来看书还能看得那么爽。 不少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弯着腰，那感觉，心里面痒痒的实在太难受了。 “不行，我要受不住了！” 又有人大叫一声，连忙把书本合上，夹着腿弯腰，生怕再看下去，得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其他那一百多人被这句话惊得一跳，想要忍住不看，又舍不得，看下去又受不了，被那么多人看着，想做点什么更是不好意思。 “行了，先收起来！” 方诚很满意他们那个反应，继续说道：“我身后面，还有一万多本这样的书，全部给你们拿去卖，两钱一本，你们觉得会不会有人要？” “二十钱也有人要。” 他们当中有人回应道。 合上书籍之后，他们勉强地缓过来。 方诚继续说道：“这些书，我全部给你们拿去卖，所卖的钱，我一钱都不要，也全部送给你们，每人先卖一百本，谁卖完了就回来这里找我要，继续拿去买。” 哄！ 这番话，直接引起了他们的轰动，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这些书的价格那么低，内容那么劲爆，肯定有人买，一百本卖出去，那就是两百钱，全部给了他们，这得多大的便宜满街跳。 有了这两百钱，再看两眼这些书，还可以去平康坊找一个小娘子慰籍一下自己，这不就是美滋滋的。 他们都在算计着这样貌似很不错，但真的有这种便宜给他们吗？很难相信。 “你是说真的？” “我听说，所有卖书的人，必须得到长安书局的同意才能卖，你把书给我们，不会是故意让我们犯法，然后被官府捉回去？” 马上有人提出他们的疑问。 “我敢给你们卖，当然是得到长安书局的同意，至于钱，我不缺。” 方诚说道：“我家主人就是想把这种书，传遍长安，让所有人都快活，你们要是不想干，现在可以离开，大不了我另外再找一批人回来。” “我干，我干！” 他们纷纷举起手，顺利地拿到书，往长安的各处街道跑去。 这些人在长安里面，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野路子宽广得很，抱着那些书，打开第一页随便给几个人看了看，再看到那么便宜，一瞬间有不少人抢着来买。 哪怕是他们都不认识字，也没所谓，反正看的是图画，也就看图来爽一爽。 碰巧遇到几个识字又无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当场念给那些不认识字的人听。 他们念着念着就发现，有些内容不太对劲，里面的西门家，那么像是现在卢家？ 只是一个上午时间，这本书就在长安传开了。 先是从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手中开始流传，逐渐地传到读书人的圈子里面。 “这本书，有伤风化，侮辱圣人，我要带回去，找出里面那不堪的描写，交给长安书局！” 某个读书人指着这本书一顿大骂，骂完之后郑重地收起来，仰首挺胸就走了，至于他回去是不是真的会交给长安书局，就只有他才知道。 现在的长安书局，除了印刷书籍，还负责处理这种内容不良，或者是盗版的书，打击的力道还很强。 “我有个朋友，在长安书局当值，我这就把书交给他，得打击这种有伤风化的书籍。” 另外一个读书人也是正气凛然地收起这本书，大步往家里跑，应该是要和他那个朋友，好好讨论书中内容。 “你们看，这些图画里面的人，不觉得很眼熟？” “就好像是卢家的大郎卢修然！” “没错就是卢修然，你看这名字，就叫做西门修然，嘶……这本书就是写卢家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无不感慨，那作者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不只是卢家，这个潘蓉蓉，不就是崔蓉蓉吗？崔家的小娘子！” 又有人惊呼一声。 紧接着所有人都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崔家要和卢家联姻，这本书的出现，太耐人寻味了一些，这把之前同姓通婚的热度给压下去。 平康坊内。 王承志和一群猪朋狗友在这里鬼混，每个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边喝酒，一边上下其手。 “大郎，我找到一样好东西。” 一个狗腿子兴奋地跑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书，一边去，我最讨厌看书了。” 王承志这种纨绔，要他看书，还不如让他从这里的二楼跳下去。 “大郎，这本书有点不一般，你快看！” 那狗腿子翻开第一页，那不可描述的画面映入眼帘，然后又快速往下翻，一张张尺度更大的插图，越来越精彩，上面某些姿势，就连是他也没有见过。 厉害，太厉害了！ 王承志看得双眼都直了，连忙抢过来，随后抱紧自己怀里那小娘子，用力地捏了一把，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大郎，你好坏！” 看着图画，再听到这声音，王承志觉得某个地方被唤醒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这本书好啊！” 他的口水快要流出来：“只是上面画的人，有几分眼熟啊！” “外面的人说，那是卢修然和崔蓉蓉，后面的几幅画，甚至还把崔茂和卢玉麟都画上去了。”狗腿子说道。 王承志认真地看了看，发现还真的是这样，怪不得那么眼熟。 对他而言，看着这些图更带劲，代入感贼强！ “好书，你快去多买一些回来，我要用来送人。” 王承志没有那个脑子去想，这些书的出现的背后可能是什么原因。 他一把搂着怀里的小娘子，贼笑道：“走，我们去看书，一起读圣贤之书。” “大郎，我可以学习书中的方法，待会好好伺候你。” 怀里的小娘子娇声道。 王承志一听，哪里还忍得住！ 第145章 女主角 王承志在平康坊鬼混了好久，腰酸背痛地回到家里，但还回味无穷，拿着李忆安那本书，爱不释手，打算今晚再学习学习。 刚刚走进王家大门，他又立马变得警惕起来，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生怕会被王元化发现。 “鬼鬼祟祟，又做什么去了？” 王元化没有看到王元化，不过差点一头撞上王茹婧。 “阿姐，没……没什么，我先回去……看书，没错我要回去看书了。” 王承志浑身上下都是刚鬼混回来的味道，这句话连他自己都骗不到，如何能在王茹婧面前蒙混过关。 “看书？” 王茹婧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本书上，问道：“你什么时候，还喜欢看书了，这是什么书？拿来！” “都是普通的书，没啥好看。” 王承志哪能把这种书给她看。 “不给我，以后别想问我要钱。” 王茹婧眼眸一眯，他越是如此，就越有问题。 “好，给你就给你，但看完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王承志连忙把书往她手里一塞，撒腿朝着院子里面跑去，不敢再留下来。 他能够预想到，待会阿姐生气的样子有多可怕，如果告诉自己父亲，家法伺候肯定是逃不掉。 不过他也没有跑远，走到转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过去。 “你……” 王茹婧拿他没办法，看到封面那“不胜荣幸”等一行字，觉得可能又是李忆安的新作，于是翻开第一页，也只是看了第一眼，马上脸红耳赤，害羞得连忙把书合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个不停，然后就是生气，超级生气。 “王承志，你给我滚出来！” 王茹婧大怒，这种污秽的书籍，他也敢看，还堂而皇之地带回家。 “阿姐，是你非要看，不关我事啊！” 王承志哪敢出去，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王茹婧被气得跺了跺脚，正要去通知自己父亲，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好像在鼓舞着，要她翻开再看一遍，深吸一口气看下去。 “一遍，最后一遍！” 那个画面，极其不堪入目，污秽至极。 她还是黄花闺女，感到羞愧的同时，还有几分猎奇，这就是女子的心思。 忍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又翻下去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什么。 “这上面画的不就是卢修然和蓉蓉？” 王茹婧总算看到那熟悉的人脸，懵了好一会，怎么可能会这样？不过李忆安这三个字，首先在她脑海里浮现。 联想到前几天，同姓通婚被闹得沸沸扬扬，她当然知道，那是崔家和卢家在背后推动。 还有一件事，崔家和卢家刚好准备联姻，婚礼在不久后举行。 现在这本书的出现，王茹婧觉得很意味深长。 “先生，难道是你的反击？” 王茹婧把刚才的生气置之脑后，高声道：“来人，帮我去买几本这样的书回来，另外准备马车，我要去崔家。” 要说这书从一开始不过是在市井里面流传，看的人大概都是长安下层百姓，甚至是都不认识字，只会看图的人，最厉害的也就是那些默默无闻的寒士，尚且流传不到上层圈子里。 王承志把书带回来，正好是进入长安上层圈子的契机。 崔家。 “茹婧，你来啦！” 崔蓉蓉拉着王茹婧的手，到自己的闺房里，续道：“你们王家那样做，成了我们六家的公敌，阿耶不让我和你往来，去我的房间他们就看不到你了。” “我们王家，不过是被李忆安算计，迫不得已。” 到闺房里坐下后，王茹婧把那本书拿出来：“蓉蓉你看一下这本书，但千万不要生气。” “又有什么好书？” 崔蓉蓉迫不及待地打开，很快她的反应，和刚才的王茹婧一样，看了第一页就脸红耳赤地合起来，娇声道：“茹婧你怎么……怎么带这种书来给我看？” 王茹婧就知道会这样：“你好好看清楚图画上的人脸，还有书里的内容。” 崔蓉蓉内心是抗拒，但双手又很想打开，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害羞过后，说不定还会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听得这句话的鼓舞，她再次翻开书籍，只看上面的人脸，惊呼道：“那男的，好像修然，女的就像是……” 崔蓉蓉的话尚未说完，便是浑身一震，那女的容貌不就是她自己？ 她成了女主角！ 崔蓉蓉连忙往下翻看，发现还有西门修然，潘蓉蓉等人名，紧接着后面的图画，全部是她和卢修然的脸，甚至还有她父亲等人。 “茹婧，这书你是从何而来？” 崔蓉蓉愤怒地站起来，用力一甩，将这本书丢在坐榻边上。 还有人敢用这种污秽的书，来侮辱他们两家，这是找死的行为。 “是承志带回来，但他是从何得来，我就不知道，据说已经在长安广为流传，我得到书的第一时间，便来通知你了。” 王茹婧轻声说道。 “什么，这些书，还在长安流传了？” 崔蓉蓉怒火大盛，说完再也顾不得王茹婧，摔门而出，要去找崔茂，但人不在家，不得不去找卢修然商量。 她一定要把写这本书的人找出来，把他游街示众，要他生不如死！ 只不过，她刚走到外面，听到有人惊呼道：“出来了，崔家小娘子出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崔蓉蓉回头看去，发现十多个人聚集在崔家门外，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发出各种不堪的笑声。 “一定是那本书！” 那本书一定有很多人看过，包括这些恶心的臭男人，所以在这里等她出现。 崔蓉蓉哽咽地大吼道：“全部给我滚！” 那群人哈哈大笑，但不敢得罪崔家，哄笑过后，全部散去。 “你们该死！” 那屈辱无助的感觉，从崔蓉蓉的心底涌现，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蓉蓉，唉！” 王茹婧跟随出来，觉得这次是先生玩得太过分了。 但是，这样过分吗？ 李忆安认为，一点也不过分。 他们找人来欺负李长歌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觉得过分了，反过来就是他过分了？ 对付敌人，李忆安觉得没必要心慈手软，哪怕对方是女子。 第146章 好诗好诗 傍晚时分，方诚终于回到万年县，向李忆安汇报今天的工作内容。 “先生，书全部卖出去了。” 方诚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印刷厂里面五万多本书，一天之内全部卖完，现在只剩下十多本。刚开始我只找了两百多人帮我去卖，后来发现还不够用，再找了一千多人回来。那些书的内容不错，价格便宜，买的人不少，现在还有很多得不到书的人，不断地请求我们加印。” 李忆安慢慢地放下品茶的杯子，点头道：“做得不错，从现在开始，不用再印刷，你马上切断和所有帮你卖书的人的联系，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你，哪怕是找到，你也不要承认这件事，否认到底。” “为什么啊？” 方诚不理解地问。 “书里面写的是崔家和卢家，你觉得他们知道了，会怎样做？” 李忆安反问他。 “一定恨不得我去死。” 方诚很快明白了，这是侮辱五姓七望当中的两家，他们又怎会放过背后卖书、写书的人。 以他们的霸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一旦被查出来，必定会把他们往死里面弄。 或许他们不敢动李忆安，方诚知道动自己那是绝对是没问题，幸好他是找人去卖书，隐身在幕后，没有暴露过，也从未暴露过李忆安。 “这几天里面，你躲在织布坊内，不要随便出来，等我摆平接下来的事情。”李忆安叮嘱道。 “先生，我知道怎么办了。” 方诚把工作全部汇报完，就离开这里，做好半个月之内不出布坊的准备。 他也知道接下来先生要做的可能是布匹，以大量质量好，成本不高，价格不低的布匹，打破世家的垄断，抢占市场。 方诚刚走了没多久，院子的大门又被敲响。 “谁啊！” 李忆安开门出去一看，发现来了两个熟面孔，认真想了一会，不正是之前被方诚带回来的那俩人。 “先生，我们又冒昧来访。” 高智周诚恳道：“在下高智周，只是想知道，方兄那些书画和诗，是否出自先生之手？” “在下李义府，请先生赐教。” 李义府也自报家门。 李忆安本想直接赶人，但听到后者的姓名，好像有点耳熟。 高智周，也是后来贞观年间的宰相之一，但他的名字，李忆安还没有听说过，在历史上的名气也不怎么高。 对于笑里有刀李义府，李忆安并不陌生。 在高宗时期，李义府为了迎合李治，提出废王立武，武则天当政后，权势熏天，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你说你叫做李义府？” 李忆安没想到，今天又认识一个历史名人。 但也仅此而已，李世民有时候都得来求他，区区一个李义府，不值一提。 “先生你知道我？” 李义府惊喜地说道：“请先生赐教，那些书画和诗，到底是如何作？” “不知道，也不是我写的，你们走！” 李忆安直接关门。 他们刚要跟着走进去，差点被门撞上了鼻子，但又不敢强行推门。 “这个先生，怎的如此无礼！” 李义府气愤地说道。 “我看方兄对他甚是客气，那位不凡的大家，一定是他，年纪不大，能写出十步杀一人这样的诗，绘画风格独创一派，哪怕是印刷书籍的字也极具欣赏性，有点傲气那是正常的。” 高智周并没有因此丧气，又道：“我们下次再来，一定能求得他承认，若能拜在他门下学习，那更好了。” 只不过，他们刚回头时，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手里面还拿着一叠纸。 “你们是谁？” 婉顺疑惑地问。 “小妹妹，你和先生是认识的？” 李义府笑眯眯地问，想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只不过他的笑容，让婉顺感到很害怕，看起来更像坏人。 小丫头连忙走到门旁，推开大门进去，又道：“我才不是你们的小妹妹，你们是坏人，我要告诉姐夫。” 砰！ 大门再次被关上。 李义府二人又一次要跟上去，措不及防，差点又撞中他们的鼻子。 婉顺急忙着关门，以至于她的小手拿不住那些纸张，全部跌落在地上。 “义府兄，你看这是什么？” 高智周捡起那些纸，翻开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诗。 这些诗有两部分，一部分的字体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绝对是好字，另外一部分就弯弯曲曲，像是刚刚学写字的幼童所写。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高智周赞叹道：“这首诗，无言而有画意，幽深之景跃现纸上，绝对是好诗一首。” 李义府接过另外一张纸看了片刻，双手忍不住的颤抖着，声音也颤抖道：“智周兄，好诗，这才是真的好诗！” 他激动地念了出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一首诗刚刚念完，他们感觉到，空气在这瞬间安静下来，仿佛看到，一幅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图，呈现在自己眼前。 诗中不仅有春江月色，还有游子思妇，离情别绪，甚至是富有哲理的人生感慨，意境空明，想象奇特，美得让人窒息。 这要比前朝杨广写的春江花月，还要好上几十倍，好得他们完全没办法点评。 孤篇压全唐，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当然是非比寻常。 “这……智周兄，这诗也是那位先生写的？” 李义府首先从震惊里走出来，手还在颤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难不成，义府兄认为，一个小女孩能写出这样的诗？” 高智周这个问题刚提出，李义府立马摇了摇头，那不可能。 但要说是先生所写，他年纪不大，竟然如此才华横溢，见识不凡，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好诗，今天之前，我们从未听过，如果是其他人写的，一定大肆宣扬，我们会不知道？唯有那先生如此低调。” “这样的大才，怎能让其沉寂下去？我认为一定要让先生，大放异彩。” 高智周很肯定的说道：“再过半个月，我们长安好像有一个诗会？最近我得到了一份邀请函。” 李义府赞同道：“我认为在诗会上，将会是这首诗的天下！” 他们相视一笑，拿着婉顺掉下来的纸张，满意地离开。 “姐夫！” 婉顺楚楚可怜地拉着李忆安的手，说道：“外面有两个怪人很吓人，我因为害怕，不小心把今天练字的诗丢在外面，不过我全部都写完了，没有骗姐夫。” 小丫头这样，就好像后世的熊孩子说，作业被狗吃了。 “他们还敢欺负我的小婉顺？” 李忆安怒了，推开门一看，外面空空如也。 “算他们走得快！” 第147章 怒不可遏 清晨，崔家。 “主人，这里有一万三千多本书，我们已经尽力从坊间搜刮回来。” 崔家的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书至少在三万本以上，这根本收不完。” 崔家从昨天得到王茹婧的消息开始，动用了两家的力量，在全长安大规模地搜刮这种书，拿到一本算一本，全部带回崔家集中摧毁。 长安那么多人，崔家和卢家也不能每一户人家都进去搜一遍，这样一定会引起民怨，五万多本书，现在能收回来的连一半都没有。 听到还有那么多书流传在外面，崔茂和卢玉麟俩人的脸色黑沉得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恐怖。 崔蓉蓉就趴在卢修然的怀里痛哭。 他们此时此刻，都有一个共同的情绪，那就是愤怒，超级的愤怒，然后是浓浓的羞辱。 这些书发行出去，流传度极广，再加上他们要联姻的消息，几乎全城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还联个锤子的姻。 那些让他们感到屈辱的书籍，此刻全部堆放在正厅上面，一万多本书，堆积起来好像一座小山。 “继续给我去找！不择手段，一定要全部收回来。” 崔茂狠狠一脚，将眼前的书堆给踹翻了。 “主人，我们早上去搜书的时候，遭到长安府衙的警告，如果我们敢再扰民，他们会直接捉人。” 崔家的管家为难地说道：“我在回来之前，听说被捉了十多个人，下面的人都不敢再去找那些书了。” “这些书，一定又是李忆安弄出来。” 卢修然恶狠狠地说道：“书籍的纸质，装订方法，还有印刷的字体，全部和天龙八部、长安日报那些一模一样。他这是要报复我们，故意抹黑我和蓉蓉的名声，朝廷和李忆安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我们真的不择手段要收回所有书，朝廷一定借此机会对付我们。” 书是谁在卖，背后写的人又是谁，他们的第一想法，还是李忆安。 当初所有人都低估了，那个默默无闻的算命先生。 “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崔蓉蓉哭哭啼啼，她从昨天开始，一直让人到外面打听各种流言蜚语，那些市井之徒无不在讨论她，甚至讨论的内容也十分不堪。 他们貌似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难不成直接跑去万年县指责李忆安？这样有可能掉进另外一个陷阱，谁都知道李忆安诡计多端。 哪怕是报官，去找长安书局来打压这些书，用处也不大，一来长安书局是李忆安提议成立，肯定会帮着他，二来的又没有证据指向李忆安。 想要控制言论，他们又没有这种手段。 “阿耶，捉到了！”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崔天明带着一群崔家的护卫走进来。 那些护卫当中，捉着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用力一甩把他们丢在地上。 “他们昨天就是卖书的人。” 崔天明很生气地一脚踢翻其中一人，怒道：“你说，书是谁给你们拿出来卖的？” 那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害怕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还敢嘴硬！” 崔天明又一脚狠狠地踹过去，指着另外一个人怒道：“你来说，到底是谁？”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也找不到人在哪里，他只是把书给我们拿去卖，所卖出的钱连一钱都不要，全部给我们，卖完了还可以继续找他拿书。” 第二个人在这时候，悔不当初，哭道：“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 “还不说是？我就打到你说！” 崔天明那个暴脾气，伸手抢过一个护卫的棍棒，扬起要打在那人身上。 “慢着！” 一声呼喝，从门外传进来。 众人回头看去，但见是长孙无忌带着一群人走进崔家大门，道：“我是书局的局长，关于最近金x梅一书，我们书局已有所了解，这本书从来没有得到我们书局的批准，也不知道是谁印的，但这件事，书局一定会追究到底。” 长孙无忌的出现，让他们感到很意外。 卢玉麟冷笑道：“长孙国舅打算怎么追究？” 长孙无忌看着地上那两人，道：“他们是昨天卖书的人之一，我们必须带回去调查，另外我们长安书局的人，已经在捉拿所有昨天参与卖书的人，一定会把背后的人给找到，给各位一个公道。” “带走！” 他挥一挥手，十多个人走上去捉人，那些护卫也不敢阻止。 “长孙国舅，你打算如何、何时给我们公道？” 崔茂如何不知对方在做什么，忍着怒火说道：“你们长安书局，真的能捉到人？” 长孙无忌一脸正直地说道：“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哪怕是追查十天，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十年，我们也会查下去，各位我们先走了。” 他真的带着那两人离开，至于长安书局会不会真的查下去，也就只有长孙无忌才知道。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长孙无忌这次的出现，那是切断他们所有查到李忆安身上的线索。 “欺人太甚！” 卢玉麟双手攥紧拳头，额头青筋毕露。 “你们是否想过，李忆安的库房里面，还有剩下来的书。” 卢修然的话，让他们同时看了过来，续道：“既然我们无法找到直接的证据，那么就去查他的库房，如果那些书还在，我看他还能怎么办！” “李忆安为了抹黑我们，一定还准备有不少书。” 闻言，他们眼眸一亮，这样好像可行。 —— 甘露殿上。 李世民刚把那本书放下来，长孙无忌便回来了。 “陛下，我都准备好了。” 长孙无忌拱手一礼：“按照先生的演算，下一步崔卢两家应该是大闹万年县，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李世民想了片刻，道：“辅机你去跑一趟，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来。” “是！” 看着长孙无忌走出甘露殿，李世民又忍不住拿起那本书翻看了起来。 “先生果然有大才，这本书虽然充满各种不堪的描写，但深切人情事务，尽其情伪。” 李世民赞叹地说道：“如果没有那种描写，称得上是一本奇书，让人爱不释手。” 第148章 真真假假 崔卢两家，很肯定李忆安的库房里面，还藏着剩下的书，只有大批量地出售，才会让他们的名声臭得不能再臭，那几万本还不够。 他们带着数十人，来势汹汹，直接兴师问罪。 李忆安等的就是他们，听到人来了，带上方玉成，不紧不慢地出门去。 “李忆安，这本书，你如何解释！” 双方刚刚见面，卢修然便愤怒地把一本书，往李忆安给甩过去。 “什么解释？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李忆安伸手把那本书接住，故作什么也不懂，打开一看，皱眉道：“你们还看这种污秽不堪的书，有伤风化，不过图画上面的人，那么像卢大郎和崔家小娘子。不对！好像还真的是你们。我听说一些世家大族的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竟然是真的，但你们那些癖好，我能解释什么？” “你给我闭嘴！” 卢修然愤怒道：“这本书，是不是你的？” “你要栽赃嫁祸，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书是你丢给我，怎么成了是我的？” 李忆安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还给我们装傻！” 崔蓉蓉哭得眼圈都红肿了，她绝对是最难受的那人，道：“这本书，就是你写的，也是你用来抹黑我们两家！” “我写的？我怎么不记得，有写过这本书了。” 李忆安继续一脸懵逼，既然要装，那肯定得装到底：“像我这种单纯的人，绝对做不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 身旁的方玉成差点想为先生拍手称快。 “行了！” 卢玉麟黑沉着脸，打破这个无意义的争执，说道：“我们现在就是怀疑，这本书是你故意写来抹黑我们，你要是坚持自己是清白的，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自证，让我们去搜你的库房，只要找不到剩下的书，那你就是清白的。” “如果找到了！” 他冷哼道：“我们亲自把你捉了，交给长孙国舅，我记得长安书局有律令规定，写作、印刷这类型的书籍，捉人罚款，严重者可发配充军。” 这个律令，还是李忆安制定的，没想到会被他们，用在自己身上。 “搜我的库房？这样不方便！我里面很多秘密。” 李忆安拒绝道：“更何况，你们是官府？卢家主，你好像还没有这个资格，能随意搜我的地方，若要硬来，那就是私闯民宅。” “你害怕了？” 崔茂眯着双眼，仿佛能看透李忆此时此刻的心虚，续道：“还是说，你的库房里面，真的藏有大量这样的书，正准备拿出去卖，不敢让我们搜？” 在他们看来，李忆安的拒绝，那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越是心虚，越能证明有问题，他们就越要进去搜，从昨天书在长安流传，再到现在，过去的时间不长，他们突然在这时候找上门，料定李忆安哪怕再谨慎，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转移证据。 “崔家主，有些话不能胡说。” 李忆安略显得慌张地说道。 “那你就让我们去搜！” 崔茂声音突然变高：“你要是拒绝，就证明了你的心虚，来人！给我闯进去搜，如果出事了，我崔家来承担。” 他们带来的数十人马上往印刷厂的方向走过去。 “你们给我站着！” 李忆安大叫道：“方玉成，快挡住他们，妍儿你给我出来帮忙！” “你们快停下，库房不能动！” 方玉成冲上前就阻拦，但他一人，完全挡不住数十人。 宇文妍听到叫喊第一时间走出来，可是也晚了，那些人已来到印刷厂的库房旁，李忆安他们越是阻止，就越显得有问题。 “你们在做什么？全部给我住手！” 崔天明首先带人闯进去，刚靠近工厂，就看到十多个工匠搬着用麻布包裹起来的书籍，要装在马车上面。 乍的一看，就像是他们打算转移那些不堪的书，以便死无对证。 崔天明带人扑过去，把所有工匠给控制下来。 “阿耶，你快来看，真的是那本书！” 崔天明撕开包裹在书本四周的麻布，首先有一本书掉下来，果然是他们熟悉的封面。 “李忆安，你看这是什么？” 卢修然拿起那本书，再次把书往李忆安甩过去。 “方掌柜，你要如何解释？” 李忆安像是马上推卸责任，把过错转移到方玉成身上，甚至还指着方玉成的鼻子来质问。 方玉成浑身一颤，支支吾吾好一会：“我……我是买回来自己看的，不是我印的，你不要污蔑我！” “买回来看的？” 崔天明把刚才那一包的书给打开，十多本《金x梅》顿时掉下来，质问道：“你一个人，看得了那么多本书？” 方玉成不断地用衣袖抹去额头的冷汗，显得十分紧张，想要解释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天明，把库房里的书，全部搬出来，一本也不能漏” 崔茂看着封面那三个字，感到十分的刺眼，这件事过去后，他一定要亲手全部烧了，挽回崔家的声望。 “李忆安，我看你这一次，还能怎么办！这里应该有数万本书，数量庞大，情节严重，你准备去充军！” 卢玉麟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来看，以他们的手段，掌握着足够证据的前提之下，哪怕是李世民再怎么想保住李忆安，那也是徒劳。 到时候去充军的路上，他们想怎么玩死李忆安，也有的是手段。 李忆安着急得不断地走来走去，一脸的绝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卢修然等人见了，心中一阵畅快，总算是出一口气了。 过不了一会，崔天明带人去将那些书籍都搬出来。 “修然，马上去长安书局，请长孙国舅来一看，其他人给我看着这些书，谁也不许动。” 卢玉麟戏谑地看着心急如焚的李忆安，他还要当众打长孙无忌的脸。 “你们要找我？” 卢修然应了一声，正准备回去长安，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卢家主、崔家主，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身后的众人分开，只见长孙无忌慢悠悠地带着人走进来。 在这一瞬间，他们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国舅，你来得正好，李忆安违反长安书局的规定，印刷这些书！” 崔天明神经大条，还没意识到长孙无忌的出现，有可能代表什么，拿着一本书跑过来说道：“他们是卖书的人。” “先生，你帮朝廷印刷的大唐律令，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污秽的书？” 长孙无忌忍不住笑道：“你们是否弄错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两位家主为何一口咬定，我就是什么幕后的人。” 李忆安走到那堆书旁边，用力一扯麻布，里面的书一本本地掉下来，封面上全部印着“大唐律令”四个大字。 第149章 吐血 看到那些书全部是《长安律令》，他们同时瞪大双眼，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怎么可能！ 不，这不可能的！ 他们清楚地看到，是那本污秽不堪的书，怎会全部变成了律令。 崔天明揉了揉双眼，不信邪地把剩下的书全部打开，都是《大唐律令》没错，也只有刚才打开的那些，表面有十多本是《金x梅》，其他全部没问题。 翻开内容一看，也全部是律令的条例。 他们觉得又一次被李忆安给耍了，就像是当猴耍一样，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更屈辱的感觉，在他们心底涌了上来。 “不是的，刚才你们不是这么说！” 崔天明暴跳起来，指着李忆安说道：“你刚才说，是这姓方的弄出来的书，就是你们！” “冤枉啊！” 方玉成无奈地说道：“我解释过了，这本书在长安内外都很出名，我就多买了几本回来看，然后把剩下的送朋友。早上我来这里，随意地放在库房内，哪想到被不识字的工人误以为是大唐律令都包装在一起，那么巧又被你们找到了。” 他苦着脸，演技也不错，将被冤枉的神态表情很生动。 李忆安也说道：“最近大唐律令的内容有修改，长孙国舅让我印刷一批新的，到时候由长安书局出售，这样还可以进行普法教育。我们一直都没有承认过，是我们在背后卖书，真想不到你们在做什么，非要把律令当成那本书。” 说罢，李忆安和方玉成用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淡淡地看着他们。 “你们，你……” 卢玉麟一时间又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口血狂喷出来，整个人摇晃一会往后倒。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李忆安气得喷血。 “阿耶！” 卢修然连忙扶着他。 “卢兄！” 崔茂也大叫一声，最后恶狠狠地看了李忆安一眼，道：“我们先回长安！” 再不离开，留在这里受辱，他也受不住要被气得吐血。 这件事唯有这样不了了之，要找出写书的人几乎是不可能，被抹黑了的名声也难以洗刷干净，以后唯有通过其他方式，尽可能地把热度给压下去。 他们来得气势汹汹，去得垂头丧气，最后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毫无疑问的是，双方的矛盾，又加深一层，以后恐怕得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李忆安对于后续可能出现的麻烦，毫不在意。 “先生，你这方法，真的够损了！”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他们两家，现在什么脸都被丢光了。” “国舅可不要胡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就是帮朝廷印刷一下新的律令。” 李忆安双手一摊：“至于谁是写书的人，就得国舅好好追查了。” 长孙无忌又笑了起来，这样说懂的都懂，背后的人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哪怕是长安书局捉一辈子，也不可能把人捉到手。 先生还真的是奸诈啊！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律令改掉了，也狠狠地报复他们，李忆安再也没有其他要求，心满意足地回去。 唯一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书，否则烧掉律令，又可以操作一下，让他们掉一点血。 “先生，没想到你还那么坏。” 宇文妍笑道。 “对付坏人，当然得用坏一点的方法，他们来骚扰我们时，更坏！” 李忆安不以为然，问她：“你的事情，还会不会再有麻烦？上次被打跑的两人，我想不会就此罢休。” 宇文妍生气道：“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再也回不去。” 李忆安叮嘱说道：“遇到麻烦，不要逞强，记得找我。” 她轻快地点了点头，心里一暖，觉得先生越来越像自己的家人。 比她的兄长，还要亲切的兄长。 —— 这件事平息下来，李忆安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那些跑来闹事的人，再也不敢来，外面谩骂的声音，也被讨论崔蓉蓉身材哪个部位比较好而取代，仿佛一切都与李忆安无关。 至于李承乾他们，再次送过来上课学习。 “先生，我们来了！” 早上的时候，李丽质小可爱首先跑进来，随后李承乾和长安四害等人，陆陆续续走进大门。 程处默他们对于李忆安，现在是发自内心的服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服从管教。 “先上课！” 李忆安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因为大门没有锁，敲门声音刚停止，外面的人正好推门走进来。 “先生，今天似乎很热闹，我没有打扰你们？” 王茹婧不请自来，又拱手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他们大家族的人，当然都知道李承乾。 “是王家小娘子。” 程处默笑道：“你们王家来找我们先生，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还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王茹婧回头道：“承志，进来见过你的各位师兄。” 王承志满脸不情愿地被叫进来，站在门旁扫视一圈，翻了翻白眼，不满道：“阿姐，你真的要我拜那个什么李忆安为师？” 这就是王茹婧当初给他提出的条件，也是唯一可以让王承志蜕变的方法，就连太子殿下都可以让李忆安来教，她放心地把人丢到这里。 “闭嘴！” 王茹婧语气一严，来自女强人身上的气势也是很霸道，吓得他低下头去。 “小娘子，你这是闹哪一出？”李忆安疑惑地问。 “当然是给先生送来一个好徒弟。” “那你可以带他回去了，就这种货色，还不配当我的徒弟。” 那个所谓的徒弟，李忆安简单地看了一眼，黑眼圈比熊猫的还要大，腰膝无力，一看就是肾虚公子，纵欲无度，年纪轻轻被酒色掏空身体。 他是王家的人，不难看出来，是王茹婧的弟弟，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李忆安还不屑帮他们教，更何况不想再收学生。 身边的长安四害，加上李承乾那熊孩子，压力就很大了，再多一个纨绔少爷，他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你在说什么！” 王承志可不能忍，挽起衣袖，愤怒地走到李忆安面前，一个要打架的样子。 “怎么，你还想动手？” 尉迟宝琳第一个不爽他，就在他的面前一站。 “兄弟们，他要打我们先生！” 李德謇喊了一声，程处默和长孙冲也同时站上来。 长安四害的气势，完全不是一个被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所能比的，就在这里一站，吓得他连续后退好几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王承志慌张了，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见此一幕，王茹婧满意地笑了笑，他们压得住自己这个弟弟，看来这次没有选错地方，也没有选错了人。 “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茹进浅浅一笑，有些妩媚的眼神，流连在李忆安身上。 她似乎要说服李忆安，留下那不成器的弟弟。 第150章 关门，放长安四害 在后院，长孙冲端来茶水，又退下去，不太方便听他们的对话。 呷了一口茶后，王茹婧享受地说道：“先生的茶水，回味无穷，只有茶叶，没有那些盐等东西，才是最纯正的茶。” “小娘子有话直说！” 李忆安懒得拐弯抹角，倒也想看看，她能用什么理由，能把王承志硬塞给自己。 “承志虽然纨绔，但他本性不坏，比起曾经的长安四害，要温顺多了。” 王茹婧首先是自夸一番。 温顺？ 李忆安不觉得这个词可以用在那纨绔子弟身上。 程处默他们是四害，又不是无恶不作那种，最多就是横行霸道一些，做的都不是天理难容的恶事，本性还是好的。 王承志可不是什么好货色，酒色均沾，不中看也不中用，和程处默他们比起来，差的远了。 也幸亏王家管得还算严，要不然，他就是第二个崔天华，到处玩女人那种。 “好一个温顺。” 李忆安忍不住笑道。 王茹婧俏脸一红，她还是第一次在李忆安面前，有这种感觉，又道：“长安四害在先生这里，也能教训得服服帖帖，陛下甚至将太子殿下送来，都在说明先生有这个能力。” “承志从小就被父亲宠着长大，要什么就有什么，性格会纨绔一些，对于我们王家的事务，毫不关心。家里请过不少先生回来，都没办法教他，无奈之下，我唯有带来给先生试一试。” 说着，她还很客气地站起来，躬身行礼，这个目空一切的女人，竟然也会这样做。 “我帮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李忆安好奇地看着她。 “先生算计我们王家，也算计得差不多了？” 王茹婧想了一会后说道：“好处就是，我们王家，能完全地向先生你这边靠。除此之外，我还能为你提供一个线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先生一定不想让崔家和卢家联姻成功对？” 李忆安眉头一挑，这件事他只藏在心里，还是被她猜透，点头道：“那又如何？” “在常乐坊北面，有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院落，卢修然经常在那里进出，至于里面有什么秘密，我不便多说，先生可去查清楚。” 王茹婧自信地笑道：“以先生的能力，一定可以用得上。”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先生认为，我可以骗得过神机妙算的你？” 她没必要骗人，在高手面前，这样的骗人理由，一点用都没有。 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李忆安觉得自己是占不到多大便宜，不过高手过招，差不多就这样了。 “如果先生能把承志教导得好好的，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子，作为我们王家嫡长子，整个家族早晚也得交给承志管理，这样对先生来说也有好处，对？” 王茹婧看到他犹豫，又抛出一个看起来还蛮不错的理由来。 “你已经这样说了，我还可以拒绝吗？不过我也有条件，如果在常乐坊的事情失败了，他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成功的话，我可以给他转作正式弟子。” 李忆安还是答应下来，但也有实习期，又道：“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我教导的方式，与众不同，对于像他那样的人，用点手段是无法避免，现在拒绝还来得及，以后我只能保证，让他活着回去，不至于残废。” “郎君的话，很吓人哦！” 王茹婧一个很害怕的样子，却又很俏皮地笑了，坚持道：“无妨，只要能让承志活着走回去，王家上下所有人，都不会怪罪先生，至于要打要骂也随便先生安排，礼记有言：玉不琢，不成器。” 那也是对于玉而言，王承志可是一块烂石头，李忆安就怕把他给琢烂了。 “好，他可以留下来了。” 李忆安起来抬手道：“小娘子请回！” “先生那么急着要赶我走吗？” 王茹婧自怀里，取出一份精致的请柬，轻轻地递过去，道：“先生之才，长安无人能及，就当是我邀请你了，应该会喜欢的。” 说罢，她盈盈起身，然后离开了。 李忆安打开那一份请柬，一阵玉兰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香水的芬芳，看了一会，原来是什么长安诗会的邀请函，古代那些读书人是真的有闲情逸致。 “我只会抄诗，不会写诗！” 李忆安随手丢到一遍去，懒得考虑太多。 对于收下王承志，他又真的想去常乐坊碰碰运气，这个交换条件他接下来，就当是一场交易。 回到前院的时候，王茹婧已经回去，但王承志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来。 “就你还想当我的老师，我告诉你，还不配！” 王承志不屑地说道：“今天我能来，那是给你面子，我可要警告你，下次在我阿姐面前好好说话，卢修然他们害怕你，我王承志不怕！” 他极度的嚣张，几乎是指着李忆安鼻子说的。 把那些话说完后，他一拂衣袖，转身便要离开。 “承乾，关门，放长安四害！” 李忆安说道。 “啊！先生你说了什么？” 李承乾还未反应过来，什么等长安四害？ “你去关门就是了。” 李忆安又道。 李承乾看了看那个纨绔子弟，觉得今天有好戏看，连忙去把院子大门给关起来。 王承志慌张地看着他们。 “兄弟们，这货还敢骂先生，干他丫的！” 李德謇拍案而起，笑嘻嘻地往王承志走了过去。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不要……啊！” —— 长安，王家。 “茹婧，你把承志交给他，真的管用？” 王元化忧心忡忡地说道。 “当初程处默他们被称之为长安四害，在长安是何等的横行霸道，最后不也是被他管教得服服帖帖的。” 王茹婧毫不在意道：“李承乾作为太子，同样在他那里学习，此人有大才，阿耶你就放心。” 王元化沉吟了好一会：“算了，我相信你的安排，不过最近又有一件事，陇西李氏那个李大郎，也来了长安，你不在的时候，他让人送来请帖，要请你出去一叙。” 王茹婧漠然道：“关系都破裂了，没必要去客套，把什么请帖，都丢了。” “过段时间的长安诗会，你们也无可避免要见面。” 王元化对于那个李大郎，还是有几分期待，有想要撮合的意思。 “我有了准备，阿耶不用担心。” 王茹婧骄傲地说道：“我说过，他还配不上我，就是永远配不上。” 她不仅骄傲，还目空一切。 第151章 碰瓷 皇城，东宫。 “陛下，皇后的气疾，积累已深，臣只能试一试，不保证能治愈。” 孙思邈不敢肯定地说道。 那天他看到印刷着近亲成亲的报纸，得知那是来自于长安书局，忍不住跑去问作者是谁，恰好又被长孙无忌认出来。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一直在找药王，为自己妹妹治病，立马上报，终于把他请到宫中。 刚刚生完孩子，长孙无垢的身体很虚弱，近段时间又发作过好几次气疾，把李世民吓得手足无措。 “真人，你也没有办法？” 李世民紧张地问。 孙思邈好道家老庄学说，开皇年间曾隐居终南山修道，有道号妙应真人。 “臣先为皇后调养好身子，再治气疾，过程会比较漫长，只能是试一试。” 孙思邈拱手道：“另外，臣有一事相求，请陛下告知，那位提出近亲成亲的人是谁？” 他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但长孙无忌防止他跑了，不给长孙无垢治病，一直没有告诉他是谁。 这些年来，孙思邈云游四方，在民间到处治病救人，行踪不定，想要见他一面很难，哪能让他跑了。 “那是一位居住在万年县的先生所提出，和真人一样修的是道，但所会的又不仅仅只是修道。” 李世民犹豫了好一会，觉得告诉他李忆安是谁，问题也不大，续道：“无论是军政还是商业，甚至是农工等，先生五一不精通，对了……”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道：“先生说过，皇后的病，十年后会有性命之忧，三年内有转机，距离说这句话已经过去将近一年，转机应该就在剩下的两年。” 孙思邈惊讶地问：“那位先生，也懂医术，能看出皇后的病？” 李世民摇头道：“不懂，但先生神机妙算，他所算过的事情，没有不应验，尽管不懂医术，却又能说出近亲成亲这一观点。” 孙思邈对其兴趣更浓，期待道：“臣这就去一趟万年县，见一见那位先生，至于皇后的病，陛下请放心，臣一定竭力而为。” “多谢真人！” “陛下客气了！” 说话间，他们走到东宫外，李世民还想送他离开，但孙思邈得拒绝，哪有君主送自己这个普通人的道理。 只是刚走到外面，他们看到长孙无忌匆忙地走过来，道：“参见陛下！” 他的目光落在孙思邈身上，急切道：“真人还在就好，我刚得到消息，裴公病危，请真人随我去看一看裴公，去救裴公的命。” “什么！裴公病危？” 李世民惊讶得跳起来道：“真人，麻烦你随朕走一趟！” 裴矩不仅家世显赫，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极高，李世民都得称之为裴公。 突然听到他病危，李世民心中狂跳，连忙出宫。 很快来到裴矩家中，孙思邈二话不说为他诊脉，良久，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是臣无能。” 孙思邈这番话，就等于说裴矩没救了。 他绝对是大唐医学水平巅峰的代表，他也没办法，其他人基本都不行。 李世民他们浑身一震，那么裴矩是真的大限将至了。 “陛下，臣这个年纪，死又有何怕？” 裴矩笑道：“在很之前，先生为臣算过，活不过今年，如今也算是应验了。” 原来先生已经算过了？ 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得知这件事，又感慨怎么裴公没有说出来，一起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挽回。 “臣在去了之前，有一件事想和陛下说。” 裴矩深吸一口气，但是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先生，一定要留住，有他在，大唐无忧。” 说罢，他慢慢地合上双眼。 “裴公！” 李世民高声道。 孙思邈过来查看了一会，微微摇头：“裴公已经去了。” 长孙无忌等人都沉默了，裴矩死前最后一句话，不是要交代自己的后事，关心的还是大唐，这样的高度，让他们也望尘莫及。 接下来，整个裴家，都沉浸在淡淡的悲伤当中。 “那位先生，竟然如此神奇！” 孙思邈更觉得，一定要去拜访一下。 —— 今天李忆安没有给李承乾他们上课，把他们丢在万年县，就按照王茹婧给出的地址，来到常乐坊，然后找到那个小院落。 李忆安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去敲了敲门，没有任何人回应，就好像里面没有人在，对这里更感到好奇。 想了好一会，他没有离开，在附近找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坐下，然后看向那个院落的位置，等了差不半个时辰，一架马车停在大门前。 紧接着，一个女子从马车里下来，长得还挺漂亮，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之家。 长安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富贵人家随处可见，最不缺的是权势，对于这个李忆安也不感到意外。 等到女子进去后，又过了一会，卢修然也来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忆安心里在想，但大概有了算计。 他没有等下去，离开这里回到东市的商铺，让方玉成为他准备一身道袍，还有一个竖幅，再贴上一些假胡子，又回到常乐坊内。 正巧，李忆安看到卢修然离开，但是看他的情绪，好像不怎么好。 他等了片刻，那个院落的大门再次打开，马车驶来，女子上车离去。 李忆安摇摆着竖幅，摇摇晃晃地从旁边的小路走出来，一头撞上那马车，这个可是后世的碰瓷手段。 “哎呀！撞死我了！” 李忆安痛苦地大喊一声，赶车的车夫马上把车子停下来。 “快滚一边去！” 车夫没有问他怎么了，而是很生气地一扬马鞭，作为世家的车夫，他还是有些脾气，甚至是高傲，瞧不起人。 “你们撞到了我，还想走？” 李忆安愤怒道：“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罢他就拉着马匹的缰绳，不让他们离开。 车夫顿时怒了，喝道：“你找打！” 他提起马鞭，跳下来要抽打李忆安。 李忆安哪能让他打到，狼狈地躲开，但车夫还不依不挠，继续追着来打，不肯罢休。 “好了！” 这时候，马车内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第152章 为情所困 马车上的女子，掀开帘子走下来，恼怒地横了那车夫一眼。 车夫知道刚才的行为，已经惹得自家娘子的生气，收起马鞭后退，站在一旁低下头。 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但是眉宇间带着浓郁的忧愁，眼圈泛红，很明显是哭过，不过又有点小倔强，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有轻易地表露出来。 她轻声地开口道：“是不是你撞到人了？” “五娘，是他自己撞过来，不是我撞他！” 车夫指着李忆安，为自己分辩。 李忆安自以为碰瓷做得很完美，还是露出破绽让那车夫看穿。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撞过来？你骗我的理由，不怎么好用。” 女子训斥了一声，又道：“你不给人道歉就算了，还拿着辫子追人家来打，幸好附近的人不多，否则被传出去，岂不是全长安的人，都会说我们裴家仗势欺人？” “五娘教训得是！” 车夫连忙低下头，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裴家？ 李忆安知道在长安有两个裴家是庞然大物，其一自然是裴矩所在的家族，但眼前的女子，从面相上看，和裴矩没有多大联系。 那么有可能是另外一个裴家，那就是裴寂的家族。 裴寂是谁？唐朝第一个宰相、开国功臣，唐朝建立后，册封魏国公，现在还是尚书左仆射，名副其实的宰相。 “娘子可是裴相的家人？” 李忆安故作很惊讶地问。 “算你还有点眼力！” 车夫冷哼道。 “原来真的是裴相的家人，顶撞贵人，是我的不该！” 李忆安放下竖幅，拱手一礼，道：“今天我为自己算上一卦，卦象显示会遇到贵人，我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尚未见贵人现身，便在长安走动寻求机缘，既然娘子是裴相的家人，身份贵不可言，必定是我今天的贵人了。” 女子这才注意到，李忆安身穿道袍，拿着竖幅，又一个仙风道骨的模样，原来是个算卦之人。 “道长的算卦，真的有那么灵验？”她好奇地问。 终于来了！ 李忆安心里想，但口中却说道：“信则灵，不信，就当是我乱说的，我看娘子眉头紧锁，夫妻宫中红鸾移位，天喜暗淡，为情所困，姻缘上面，挫折颇多。” “啊！” 女子惊呼道：“道长真的算对了！” 闻言，李忆安很得意地笑了笑，伸手轻抚着长须，一个我就是老神仙的模样。 “请问道长是否有空？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女子被他惊讶到，期待地看着他。 她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却被道长算出来，心里在想或许这个道长能为自己带来转机。 “娘子是我的贵人，就算没空我也得挤出时间来，要不这边请？” 李忆安指了指身旁的客栈。 “好啊！” 他们坐在客栈里，李忆安让她伸出右手，认真地看着掌纹。 “这里是娘子的感情线！” 李忆安拿起一根干净的筷子，在上面轻轻一点：“感情线当中，横生枝节，说明情路坎坷，最难受的，莫过于所喜爱之人，只能迎娶其他女子，而不能娶自己。” “今天娘子来此，应该是和心上人告别，那男子说，你们会再也不见，对？” 闻言，女子心中一哽，那模样难过极了。 又一次被他算对了，女子是真的信服，心服口服。 “他说，以后再也不想看到我，道长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无论她再怎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的哀伤。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李忆安感叹道：“不见，看似无情，其实是用了更多的情啊！” 听到了这句话，女子完全是遭不住，直接破防了，低声抽泣。 “那位郎君，家里应该不普通，能让娘子如此倾心，唯有五姓七望之人。” 李忆安继续糊弄地说道：“那七家的年轻一代，最出色、最有才情的人，莫过于卢家的卢修然，我说的可都对了？” 女子微微张开嘴，都忘记哭下去了，又算对了，这个道长真的太厉害。 不过他如此夸赞自己的情郎，女子心里又是欣喜的。 “对了！” “卢家大郎最近的名声不怎么样啊！” 李忆安说道。 “我不在乎那些，郎君和我说过，是那叫做李忆安的人写书来污蔑他。” 女子怨恨地说道：“我早晚会让父亲把他捉起来。” 李忆安摇了摇头，心想我就坐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我来，如何捉？ “那他和崔家的婚事，满长安都知道了，崔家同样是名门望族，我现在明白，他为何要和娘子决裂了。” 李忆安又说道：“崔家的女子身份尊贵，不可能当妾，娘子为裴相的家人，同样不可能，要他取舍，便舍弃了娘子，他觉得崔家能给卢家带来更大的好处。” 女子微微点头，这就是他们的烦恼：“道长，你觉得，我还能挽回这一切吗？” “请娘子写下你的姓名，我再为你算一算，应该怎么办！” 李忆安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纸笔放在桌面，又慢慢地磨墨。 女子提起笔，写下两个字：裴歆。 “有劳道长了。” 裴歆轻声说道。 李忆安装模作样地算了一会：“想要挽回，有点难了。” 这话一出，顿时让女子紧张得握紧了手中的笔。 “但又并非不可能。” “道长，我要如何做？” 李忆安不回应，拿过笔在纸张上面，写下几行字，续道：“娘子按照上面做的，此事能成。” “这样……真的可以吗？” 裴歆心里犹豫不定。 “我还是那句话，信则灵，不信的话，娘子可以转身就丢了。” 李忆安没有说可不可以，就是让她确定相不相信。 “我……我信！” 裴歆一咬牙，心中坚定下来。 “多谢道长的指点！” 她从身上，取出一些钱递给李忆安，又道：“这是给道长的酬劳。” “不，不能要！” 李忆安摆手道：“娘子是我今天的贵人，这一卦不收钱。”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起竖幅，慢悠悠地走出门去。 第153章 感情裂缝 回到东市后，李忆安明白为何王茹婧会说，在常乐坊能够破坏掉崔家和卢家的联姻。 这些是儿女情长的矛盾，不算太大，但利用得恰到好处，能上升到家族层面的问题。 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先生，方诚派人过来说，我们的棉布生产出第一批，质量比起普通麻布好多了，也不比丝绸差多少。” 方玉成看到他回来，连忙说道：“另外，我们用极低的价格，已经从突厥购买第一批羊毛回来，准备拿去布坊制作衣物、毛毯等东西。” 大唐时期虽然是历史上的暖冬，冬天很难下雪，但冬天冷还是肯定的，就是没有以往那么冷。 根据李忆安所知道的历史，好像在贞观三年冬，在这种暖冬的环境下，还迎来一场雪灾，羊毛和棉花在那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平时的话，棉花又能用来织布，打破世家的垄断。 棉布的原料方面，等到五姓七望发现棉花的作用，棉花已经被收入朝廷的制造总局，商贾织造棉布就得给交税，普通百姓只要能证明是自用的，可以免除税务。 “明天开始，将我们的棉布拿到这里卖，同时可以对外宣布，我们能定制旗袍。”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让方诚把王大娘邀请过来，作为我们第一批裁缝。” 方玉成看着现在还挂在门旁的旗袍海报，赞同地说道：“先生你那些旗袍，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问，什么时候才能缝制，如果旗袍可以推出，所得的收益绝对不会少。” 李忆安微微点头道：“以后这些事情，方掌柜你来拿主意即可，我没有特殊规定，或者不是特殊情况，全部由你做主。” 这样是对他前所未有的信任，方玉成心中大稳，他决定以后不顾一切地跟着先生混下去，唯有如此才能走上人生巅峰。 “我知道怎么做了。” 方玉成郑重地点了点头。 把这些全部吩咐好，李忆安离开商铺，在长安的长街上走了一会，再合指算了片刻，确定大概的方位，在朱雀大街东侧等下去。 等待的时间差不多了，他再顺着朱雀大街沿着朱雀门的方向走去，迎面和一伙人碰上。 崔蓉蓉现在出门必须得带着面纱，身上也不敢带上任何和崔家相关的标识，要不如此，她一出门肯定会被不少男人指指点点。 根据他们的不完全估计，还有好几万本书，在长安百姓手中流传，她甚至能够想象到，那些人拿着她的图画去做那些龌蹉的事情，忍不住要吐。 要不是王茹婧拉着她出门，这几个月她都不想在外面现身，等待流言蜚语冷淡了再说。 王家虽然和其他六家闹翻，但又不怎么影响她们的姐妹感情，甚至崔蓉蓉还很感激，当初是王茹婧把那本书带来给自己。 要不是这样，他们得何时才能发现，这么恶心的一件事。 正当崔蓉蓉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看到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极度厌恶的人。 “先生！” 王茹婧微微点头，这样算是打招呼了。 “茹婧，我们走！” 崔蓉蓉不是没想过要教训李忆安，但又想到自己没有那实力，唯有眼不见为净，惹不起，难道我躲开还不成吗？ 李忆安淡淡地笑道：“崔娘子，我看你夫妻宫中有异，和卢家的婚事，怕是成不了。” 还不等崔蓉蓉做出反应，王茹婧眼眸一亮，先生的动作那么快，已经去过常乐坊，他在这里出现，肯定不是偶遇，应该是算准她们的行踪，故意在这里等待。 崔蓉蓉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回头，大步地继续往前走。 李忆安又说道：“你猜我刚才在常乐坊，看到卢修然和谁在一起，我觉得，他并不想娶你，之所以答应如此，是因为你们两家的利益罢了。” “你给我闭嘴！” 崔蓉蓉终于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眼眶里充满泪珠，说罢快步离开。 王茹婧看了看他们，只能够跟上去，安慰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茹婧，我累了，我要先回去。” 崔蓉蓉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似乎还知道一些特别的事情，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回到家里后，崔蓉蓉看到卢修然在等自己。 “蓉蓉！” 卢修然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修然。” 崔蓉蓉来到他面前，抬头却看到他的愁容，问道：“你今天不开心吗？” 卢修然摇头道：“哪有不开心？我来见你，能不开心吗？” 说完了，他也觉得这是个违心话，勉强地笑了笑。 “修然，你是否不想娶我？” 崔蓉蓉最近想了很多，特别是那些书出来后。 如果是男子，可能还不怎么在乎，最多就被传一个风流的雅号。 女子摊上这种事情，名声那是彻底地毁掉，尽管知道书上面都是乱编的，但也挡不住三人成虎，谣言有时候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再加上李忆安刚才的话，她心里没底。 “怎么可能！” 卢修然说着，心里一颤，担忧地想，难不成让她发现了什么？ —— 李忆安回到家里，看到王承志正在绕着院子跑步，这是他离开之前留下来的任务。 长孙冲他们四人，搬了一张桌子，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跑步。 这个仇恨值，直接拉满了。 “先生！” 李德謇首先说道。 其他三人看到他回来了，也同时起立。 “好了，进来上课！” 听了李忆安的话，王承志长松一口气，终于不用跑下去。 “谁让你停下的？” 李忆安突然脸色一寒：“跑到我让你停下来为止。” 就他那个体格，不加重点训练量，就没办法把他改变。 王承志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骂骂咧咧地跑下去，他那肥胖的身子，不一会就汗流浃背。 “今天我要讲的是物理！” 李忆安在他的黑板上，用自己制作的粉笔，写下要讲课的内容。 他授课的内容，不仅有理工，还有文科，军政、道德等各方面，内容虽然多，但学生少，加上他能教的也不算太深入，大部分是潜移默化地影响，所以教授起来并不难。 李承乾一听是物理，顿时双目一亮，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些。 什么彩虹的形成，小孔成像，还有重力、密度等等，他学得津津有味。 那四个学渣，截然相反，对于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李忆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准备培养一个科学家出来了？ 第154章 药王来访 将近傍晚，李忆安的课程刚结束，马周正好推门进来。 “先生，太子殿下！” 马周拱手一礼，然后走进正厅里面。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者，正是孙思邈，眯着眼睛打量着李忆安，心里在想这就是那位李先生？也太年轻了！ 如此一个年轻人，也能得到李世民如此推崇，甚至是裴矩、长孙无忌等人，对他佩服不已，孙思邈有些不太相信。 李忆安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好奇地问：“这位老丈是？” “在下孙思邈！” 孙思邈主动自我介绍：“前些日子，我看到长安日报上面，有一篇关于近亲成亲的文章，正好解了我多年的疑惑，然后通过长安书局，找到这里，想见一见文章的作者。” “老丈就是药王孙思邈？” 李忆安惊讶地说道。 孙思邈微微点头。 还真的是他！ 李忆安连忙说道：“真人里面请，长孙冲上茶。” 他们坐下来后，还没有提及文章一事，马周首先说道：“先生，裴公去世了。” “裴公……唉！” 李忆安叹息一声，之前在民部的时候，就知道裴矩染病，根据卦象显示，裴矩是活不过今年，最后还是应验。 “裴公去了之前曾说过，先生能提前算出来，今年是裴公之大限？” 孙思邈对于这件事，还保持着几分怀疑。 “简单地算过一下。” “那先生为何不救裴公？” “我不过是算命的，生老病死，乃天命，真人也是修道的，应该知道天命不可逆，何况我也不会医术。” 李忆安并非不能逆天改命，而是那个技能，还在冷却中，用一次对自己损伤太大，也不想再用第二次。 “先生不懂医术，那么近亲成亲这一观点，又是如何得出来的？” 孙思邈再说出自己的疑惑，又道：“这些年来，我云游四方，医治过不少天生残疾、头脑不灵活的婴儿，还有刚出生就患病，然后早夭的孩子，一直找不到原因，直至看到先生那篇文章，阔然开朗。” “他们之间虽说不是同姓，但都是近亲，大部分是表兄妹，或者其他血缘关系，以前我也忽略了这一点。” 他再一次问：“既然不懂医术，先生又是如何发现近亲成亲这个弊端？” “其实这些一点也不复杂，真人可能还不知道，以前我是在长安西市摆摊算命，经常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 李忆安总不能告诉他，那是后世医学得出来的结果，又道：“那些天生残疾的孩子，被他们父母带来给我算过命，又因为我不懂医术，所以不知道从医术上去推测，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近亲，有三代之内的血缘关系，简单演算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就只是那么简单？” 孙思邈惊讶地问。 “真人你把我想得太复杂。” 李忆安的解释，唯有如此。 “这也不怪我想太多，主要是陛下、裴公等人，对先生十分推崇，显得先生无所不能。” 孙思邈像是被他说服了，暂时把那些奇怪的想法给放下来。 至于李忆安的其他能力，是否还有那么厉害，他也不好推测。 “先生，茶来了！” 长孙冲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分别给他们倒下，这个时候喝茶还不是潮流，没有那么多喝茶的礼仪，李忆安虽然懂，但他也懒得去弄。 “这就是茶？” 孙思邈好奇地问。 唐玄宗之前，中原地区少有用茶来招待客人的习惯，这个时候喝茶最多的，就是佛寺里面的禅师。 刚听到李忆安要用茶来招呼自己，孙思邈还有些疑惑，但没有想太多，这时候看到那茶水，很不一样。 “这是先生的茶，只有茶叶，没有盐、胡椒之类的东西调味，入口回甘，真人可以试一试。” 马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孙思邈呷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好茶！”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聊了好久，李忆安侃侃而谈，除了医术，又什么都知道一些。 孙思邈对他的态度，逐渐改观，但眼看天色不早，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去，李忆安问道：“对了，裴公在去了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马周点头道：“裴公告诉陛下，一定要留住先生，有先生在，大唐无忧。” 李忆安沉默了许久：“裴公高风亮节啊！” 直到他们走远了，李忆安的目光，便落在王承志身上。 “行了，停下来！” 听了这话，王承志立马停下脚步喘息，但停得又太急而站不稳，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那肥胖的身子，使得整个地面都振动了一下。 “累……累死我了！” 王承志那个体质，要他跑那么久的步，和要了他的性命没区别，跑到最后几乎是行走。 就算是这样，也累得他没有半条命，这货的身体虚的很。 刚躺下来，他感到口干舌燥，身上甚至冒烟，这辈子都没试过那么大的运动量。 “觉得怎么样了？” 李忆安来到他身边问道。 “先生，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再惩罚，我也想读书学习。” 王承志马上爬起来哀求，读书虽然无聊，起码可以坐着，跑步那是要命。 “想要读书学习，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明天继续过来跑步。” 李忆安呵斥道：“如果达不到我想要的标准，你永远地跑下去。” 砰！ 王承志又一次倒在地上，明天还得跑步，这有完没完啊！ 再跑下去，我会死的！ “把他丢出去！” 李忆安懒得理会他。 “我来！” 程处默一把抓起王承志的衣领，他甚至连反抗都不想动，人就被丢在门外。 王家的马车在这里等待着，除此之外皇室的车驾也在，是时候放学了。 “先生，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李丽质摇摆着小手，开开心心地跑上马车里。 “先生，关于空气密度方面，我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明天我再来问你。” 李承乾一脸的凝重，说完之后沉思着登上马车。 就连李承乾的变化也那么大，李忆安还蛮有成就感，但他对于数学、物理和化学都大感兴趣，政事方面却很难听进去，真的担心以后的李承乾只会搞科研，不会治理国家。 第155章 争风吃醋 崔蓉蓉现在心里很不安，特别是昨天李忆安说的，关于卢修然的那些事情，一直在脑海里浮现。 他们刚开始定下婚约时，崔蓉蓉感觉到卢修然有某些事情瞒着自己，也让人去查过，最后的目标锁定在常乐坊那里。 只不过，崔蓉蓉没有主动提出这个疑问，每个人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现在他们两家联姻是大势所趋，还是利益相关，区区裴寂也阻挡不了，卢修然要娶的人也必然是她。 等到卢修然想要坦白，他就一定会说出来，所以崔蓉蓉并不紧张，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裴寂不会让裴歆去做妾，崔茂也绝对不会让崔蓉蓉去做妾，她在想稳赢了。 本以为这些事情就这样算了，毕竟卢修然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去过常乐坊那个地方。 崔蓉蓉想不到的是，李忆安告诉过她，卢修然又去了，昨天他们见面，尽管卢修然极力掩饰，还是有所流露。 “修然只会是我的！就算你想进门，也只能做妾，永远在我之下！” 崔蓉蓉心里暗暗地想，这时候她就站在常乐坊里，那个院子前面，用力地敲响了大门。 “是你！” 开门的人是裴歆，心里却是惊讶无比，道长当真是神机妙算，连崔蓉蓉会找上门也算对了。 “看来你是知道我了，有些事情，我要找你聊一聊。” 崔蓉蓉补充道：“关于修然的事情。” 裴歆后退让她进来，也说道：“正好，关于修然的事情，我也想和你聊一聊。” 很快，两个女人面对面地坐着，都能看出来，对方眼眸中的敌意。 “修然是我的，他只会娶我，而不是你，我们的婚约很多年之前就定下来了，成亲的日子也快到了。” 崔蓉蓉抬起头，嚣张地挑衅说道：“而你呢？不过是修然藏在身后，见不得光的一个情妇罢了！你们应该是在我们定亲后认识的，所以修然一直不敢把你公开。” “那我也比你这个da g妇要好多了，长安百姓谁不知，崔家娘子的身材有多好？不知多少男人，想要进入你的梦里，和你共赴云雨。” 裴歆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 “你有胆再说一遍！” 崔蓉蓉用力一拍桌面，暴跳起来。 “被我说对了心事，你恼羞成怒了？” 裴歆争风吃醋起来，与之前的温婉性格截然相反，说话毫不留情：“我还不怕告诉你，虽然修然没有娶我，但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呢？是不是修然觉得你太脏了，所以不屑于碰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把崔蓉蓉刺激得不轻，大怒道：“连你也敢羞辱我？你这是找死！” 说罢，她跳起来，往裴歆给扑过去。 裴歆被吓得一跳，想不到她还敢动手，连忙要起来，可是也慢了一步，被她按在地上。 “够了！” 一道怒喝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两个女子回头看去，但见卢修然黑沉着脸走进来。 “修……修然，你怎么来了？” 崔蓉蓉突然很慌张。 “修然，你快看，她动手打我，呜……” 裴歆低声哭泣起来，那模样我见犹怜，让人心疼。 卢修然一把将崔蓉蓉拉开，再将裴歆护在身后，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崔蓉蓉心里一疼。 “修然你为什么要帮她，而不是帮我？” 崔蓉蓉哽咽着声音说道：“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修然心里面的人是我，不是你，和你成亲，不过是家族的安排，修然心里是不乐意的。” 裴歆低声说道。 卢修然把她搂进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心疼地抱着她，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深。 其实他也想过，把这两个女人都兼顾一下，娶回家中，但现实的矛盾，又让他难以做到如此。 崔蓉蓉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如此，仿佛自己就是个笑话，泪珠如断线珍珠，不断滴落。 “修然，这是为什么？” 崔蓉蓉问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卢修然硬气地说道。 “好，很好！” 崔蓉蓉转身离开，哭着回去。 她刚到外面，被不少人认出来，指指点点无可避免，但对于这些，她完全不在乎，因为心死了，其他什么也不重要。 裴歆依偎在情郎的怀里，轻轻地哽道：“修然，都是我不好，是我非要和她吵，你们两家联姻的事情，本应该和我这个外人没关系，我现在这样破坏你们的关系，是我该死！” “这些与你无关，是我处理得不好。” 卢修然感到很头疼，刚才自己的态度很冷淡，有一种预感，今天要发生什么大事。 但是，他看到崔蓉蓉按着裴歆来打，心里面是真的很难受。 “你去把她追回来，我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 裴歆低下头，甚是委屈道：“为了你的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但我的心依然是你的，永远不嫁人。” 说罢她推开卢修然，捂着脸痛哭，也要离开。 但是她刚走了两步，又被卢修然搂进怀里。 裴歆心中一喜，暗想道长所说的全部灵验了，活神仙啊！ “我先回去看看，我真的会处理好。” 卢修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便离开这里。 “嗯嗯！” 裴歆乖巧地点头，看着他离开，收拾一下衣服，擦去泪痕给，刚到外面，看到昨天的道长又在这里等候。 “道长！” 裴歆惊喜地说道，她还愁着，以后要怎么再找到他。 “小娘子喜上眉梢，应该如愿了？” 李忆安抚须笑道。 “多谢道长指点，让我逆转乾坤，但道长又什么也不愿意收，这让我心中有愧。” 裴歆惭愧地说道。 “我们有缘，不必如此，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指点娘子。” 李忆安神秘兮兮地说道：“在未来的三天之内，如果有人再邀请你来这里，一定不要来，哪怕是卢修然也不行。” “为什么？” 裴歆问道。 “杀人灭口！” “修然他会杀我？” “他当然舍不得，但崔蓉蓉呢？” 裴歆后背一寒，心里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她死了，卢修然就永远是崔蓉蓉的人。 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多谢道长指点！” 第156章 杀人灭口 卢修然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崔蓉蓉正哭哭啼啼地站在厅子上，卢玉麟手忙脚乱，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发生这样的事情，崔蓉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来找卢玉麟诉说，觉得这要比回家找她父亲的效果更好。 “逆子，给我跪下！” 卢玉麟看到他回来，忍不住大吼一声，吓得卢修然浑身一震，不得不跪下来。 “逆子！” 卢玉麟怒不可遏，命人拿来一根棍棒，用力打落在卢修然的后背上，怒道：“我让你负了蓉蓉，看我不打死你。” 第一棍打下去的时候，痛得卢修然低吼出来，那是真的打得很用力，在卢玉麟要打第二棍时，崔蓉蓉连忙扑在卢修然身上。 “不要，叔父我求你不要再打了。” 崔蓉蓉心疼地抱着他。 “你看看蓉蓉多为你着想，你这逆子，竟敢负了蓉蓉，看我怎么打死你！” 卢玉麟大喝了一声，又道：“蓉蓉，你先放开，他该打。” 崔蓉蓉哭泣道：“我已经原谅修然，求叔父不要打他，我求你了！” 她真的很心痛他，泣不成声。 “蓉蓉起来，我不打就是了。” 卢玉麟看目的达到了，收起棍棒，又道：“逆子！你看像蓉蓉这样好的女子，还能往那里找？我可告诉你，我们卢家的媳妇，只能是蓉蓉，那个裴家的女子，你让她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崔蓉蓉心头的大石彻底地放下来，心里暗想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卢玉麟看在两家利益的份上，一定会帮她。 “谢谢叔父的成全！” 崔蓉蓉感激地说道。 “蓉蓉，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公道，你们的婚事差不多了，我绝对不会让裴家来破坏。” 卢玉麟拍着心口说道：“不过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崔兄，如果他知道了，有可能取消婚约，这样对名声有损，他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崔蓉蓉觉得真的有这个可能，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她彻底离开后，卢玉麟又冷哼道：“你怎么与她还有牵连，我不是让你断绝关系了？” 他也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卢修然低下头：“阿耶，我想连歆儿也一起娶了。” “她能当妾？” 卢玉麟问道。 卢修然摇头，以裴寂的身份和地位，要她的女儿当妾，几乎不可能。 “蓉蓉也不能！” 卢玉麟沉声道：“我不管你如何去做，都得给我切断这段关系，难道你想看着，成亲的那天，裴家的人会上门闹事吗？” 他的儿子，把人家女儿都睡了，还不肯娶了，成亲那天裴歆会不会告诉裴寂？ 会的概率很大。 到时候裴寂知道自己女儿被辜负，还不直接上门闹事，婚礼肯定无法举行，同时也打了他们两家的脸。 绝对不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和裴歆的事情，裴寂知不知道？常乐坊那个地方，是你的，还是她的？” 卢玉麟想到另外一个，能够有效地解决的方法。 “不知道！那地方，是她的，与我关系不大。” “不知道就好，可操作的地方很多。” 卢玉麟沉吟了一会，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必须狠一点，胆子再大一点：“来人，把大郎带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阿耶，你要做什么？” 卢修然终于感到有什么不对，可是由不得他反对，就被卢家的护卫拖着回去。 为了他们家族的利益，卢玉麟什么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唯有永绝后患，才是最安全。 再然后，他回去书房，写下一封书信，让人送去给裴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屋脊上面，李忆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既然裴寂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只有死人才是最稳妥，他想杀了裴歆！” 李忆安淡淡一笑，看着送信的人离开，他通过屋脊从卢家后院的围墙跳下来，追上那个送信的人，然后一头撞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李忆安连连道歉。 那人冷哼一声，也许是赶时间，没有和他计较，骂骂咧咧地离开。 待他走远，李忆安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正是刚才卢玉麟写的，在这一撞之下，被他顺手拿走，又准备另外一封信将其交换，内容是他写的。 “裴小娘子，我救了你一命。” 李忆安昨天给她看掌纹，不仅看了感情线，还看了生命线，很短，是个短命之人，有生命之危，时间就在这几天。 这一劫，李忆安帮她挡下来，就当是利用她的回报，裴歆是被他卷进来，也有可能短命之相是因为他。 李忆安将卢玉麟那封信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的，大概是把她和裴歆一起约到常乐坊那地方，商谈一下怎么处置那件事的问题。 回到商铺之后，李忆安仿照卢玉麟的笔迹，写了一封差不多的信，让方玉成另外找人，伪装成卢家的下人，把信送去给崔蓉蓉。 信上面特别强调，这件事关乎到崔家、卢家和裴家的名声，刚才卢家里还有其他下人，不方便商谈，邀请崔蓉蓉去常乐坊那个院子里做最终的处理。 崔蓉蓉刚到家，就收到卢玉麟的信，但也没有考虑太多，更没有告诉崔茂。 与此同时，裴歆在外面走了一圈，正巧也回到家里。 还没有走进家门，那送信的人便到了，将被李忆安交换的信件送给裴歆。 裴歆好奇地打开一看，这信的内容，是李忆安以崔蓉蓉的口吻，邀请裴歆到常乐坊那个院子，最后决定卢修然的归属。 “道长，真的神仙啊！” 裴歆忍不住惊呼，又一次被道长说对了，这样的手段，不是神仙，又能是什么？ “幸好有道长的提醒，要不然，我一定会中计。” 裴歆心中庆幸，但又想知道，崔蓉蓉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犹豫再三，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在明天去一趟常乐坊，一探究竟。 时间，过去得很快。 眨眼间，便到了那两封信中，所约定的时间。 李忆安一大早在卢家门前蹲守，发现卢玉麟没有出门，只是派了几个心腹到常乐坊，万一出事，也能撇清关系，小心谨慎。 他刚到常乐坊的时候，正好看到崔蓉蓉推开大门走进去。 “人已经来了！” 那几个卢玉麟的心腹只看到进去那人的背影，但对他们来说足够了，马上拿出准备好的火油，倒在院子的四周。 “妍儿，准备干活了。” 见状，李忆安喊了一声。 第157章 一把火 宇文妍从附近的高墙上，轻轻一跃，落在李忆安身后。 “我们为什么还要救那个坏女人？” 宇文妍不太理解地问。 “一个活着的人，永远要比死了的更有用，我也不想她因为被我利用，然后死了。” 李忆安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那几个崔茂的心腹，正急忙地往外面跑，他们已经办完事了。 紧接着，一股浓烟冲天而起，然后火光也在里面冒起来，火油那种东西一点即燃，瞬间形成茫茫火海，将里面的屋子给吞噬。 崔蓉蓉正安静地坐在屋里，等着卢玉麟他们到来，哪知道人还没有等到，却看到有烟雾弥漫，身边温度升高，她愣了一会，想要到外面看看。 还没有推开大门，他就感受到有热浪扑腾过来，然后看到炽热的火焰在眼前跳动。 火势很猛，门窗和屋檐眨眼间被火海吞没，火舌一卷，她的不少秀发，烧出焦臭的味道，被吓得慌忙往后退。 着火了！ 这里怎么可能会着火？ “救命啊！” 崔蓉蓉放声大叫，连忙拍打着自己的头发，又往屋子后面跑，很快她发现，不仅是这里，整个屋子都成了火海。 身边的温度不断地升高，浓烟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不一会后，她无力瘫坐在地上，又被浓烟一熏，彻底地昏迷过去。 砰！ 就在她昏迷的那一瞬间，身边着火的窗子被撞开，李忆安一跃而进来。 “想不到，我会来救一个敌人。” 李忆安摇了摇头，抱起她往外面走去，又道：“妍儿，接住她！” 在跳出窗子的时候，他顺手把崔蓉蓉一抛，在外等待着的宇文妍顺势接过，然后两人快速地离开。 这边的失火，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大叫着“走水了”，然后用木桶提着水来救火，瞬间乱作一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李忆安他们的存在。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东市的商铺里面，李忆安看到自己的衣服也被烧了一些，头发还有被烧焦的味道。 “先生，你没事？” 方玉成当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紧张地问，生怕李忆安会受伤。 “死不了，先看看崔蓉蓉怎么样。” 李忆安到商铺最里面，宇文妍把她放下来，拿起旁边的一杯水，当面泼下去，这丫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救命……救命啊！” 崔蓉蓉的意识，还在刚才大火近身那一瞬间，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现在身边不热，也没有火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却又看到一个让她超级厌恶的脸。 “是你？” 崔蓉蓉立马跳了起来。 随后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李忆安，那个杀了自己兄长的人也在。 “你们想做什么？” 崔蓉蓉大叫地说道：“快放我离开！” “放你离开，你可能还活不到回去崔家！” 李忆安故意吓唬她，笑道：“我本来想去常乐坊，把卢修然和那个情妇揪出来，破坏了你们的婚事，也破坏你们两家的合作。哪想我刚到哪里，就看到你先走进去，然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屋子外倒火油，一把火就烧了，我突然善心大发要进去救你。”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崔蓉蓉迷糊地坐在床榻上，慢慢地冷静下来后，她想到一件事，之所以会去那个地方，是收到卢玉麟的信。 知道她会去常乐坊的人，就只有卢家他们。 卢家这是要杀了她！ 这个想法先入为主，在崔蓉蓉的脑海里滋生。 为什么呢？ 可能是为了裴歆，卢家不想得罪裴相， 卢玉麟叮嘱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崔茂，难道是不想让崔茂知道，他准备杀人灭口？ 突然脑补出来那么多，崔蓉蓉满身冷汗。 “不可能的，卢家不会这样做！” 很快她又推翻自己的各种想法，他们两家合作好处多了去，这一定是阴谋，还是李忆安的诡计。 他们全部中计了。 没错就是李忆安。 “不相信的话，请便！” 李忆安摊了摊双手：“我救你，完全是我自找的，你走！” 崔蓉蓉要离开，但刚站起来，感到头晕目眩，不断地咳嗽，又昏迷过去了。 “方掌柜，还是请药王来给她看看。” 李忆安知道她应该吸入浓烟过多，只怕是损伤肺部，激动过头又受不住。 —— “着火了？” 裴歆听到那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懵了好一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道长又算对了这件事，崔蓉蓉要对她下杀手，只要她去常乐坊那个院子，恐怕得被一把火给烧了。 “那个恶毒的女人！” 裴歆狠狠地咬了咬牙。 她拿出那天李忆安给她的纸条，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有进行，沉思好一会，回去找裴寂，要父亲为自己做主，让崔蓉蓉什么都没有。 卢家之内。 “烧了？” “烧了！” “好！” 卢玉麟知道事情成了，裴歆最后如何，与他卢家没有任何关系，马上去找卢修然。 “阿耶，你把歆儿怎么样了？” 卢修然大吼地问。 “以后她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好好地等着迎娶崔蓉蓉。” 卢玉麟冷哼一声。 卢修然无力地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主人，裴相来了！” 便在这时候，卢家的管家走进来说道：“裴相要求见主人。” 卢玉麟浑身一震，裴寂竟然还找来这里，难不成他所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会的，他做得很隐蔽，什么也不暴露，绝对不可能被发现。 犹豫了好一会，卢玉麟小心地问道：“他们多少人来？” “就只有裴相，还有裴家五娘。” 杀人放火这件事，除了卢玉麟的那几个心腹，连这个管家也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超级好，所以管家没有表现得过多的惊讶。 五娘！ 卢玉麟身子再震，这不是被一把火给烧了吗？ 裴歆没死，那么他烧的人，到底是谁？ 不会那么可怕，绝对不会！ “歆儿，歆儿！” 卢修然马上反应过来，不顾自己的父亲，直接破门，冲出去。 第158章 各怀鬼胎 “歆儿，你没事！” 卢修然走到正厅，看到裴歆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抱着她。 裴歆只以为他也知道，崔蓉蓉要杀自己那件事，轻轻地摇头道：“我没事，我没有去那里。” 她居然没去！ 没去就好，这样也解释她为什么还活着。 “修然你先放开，我父亲还在！”裴歆害羞地说道。 卢修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作揖道：“见过裴相。” 裴寂打量一会卢修然，对他甚是满意，不仅长相俊俏，还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卢家，家世有了和他们裴家也很般配。 当他刚得知裴歆说，已经和卢修然有了夫妻之实，想让他提亲的时候，还有些生气，现在看到卢修然对自己女儿那么关心，什么都放下来了。 “裴相，我可以解释……” 卢玉麟刚好跟随着走出来，也听到裴歆说她没有去那地方，心里疑惑大解。 但这件事他必须解释，是他邀请裴歆去常乐坊那个院子，虽然人没去，但突然着火了，只觉得裴家一定是认为这样有问题，才会来找自己。 在这一瞬间，裴家和卢家双方，各自猜测，特别是卢玉麟想的更多，但是事情会闹大了。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寂就笑道：“卢兄，不用解释了，我对修然侄儿甚是满意。” “啊？” 卢玉麟懵了，对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裴歆，又看了看裴寂，试探地问：“裴相知道修然和你家五娘的事情了？” “刚刚知道，要不是歆儿这孩子主动说，我还被蒙在鼓里。” 裴寂说着就脸色一沉：“只不过，你们卢家和崔家的婚事，又是为什么？卢兄你既然也知道修然和歆儿的事情，为何还要和崔家联姻？” 就这？ 真的就这？ 卢玉麟彻底肯定，裴家不是来追究放火杀人一事，是为了婚事来的。 “阿耶，这不是修然的意思。” 裴歆连忙为自己的情郎解释。 裴寂冷哼一声，道：“歆儿和修然，情投意合，虽然我很满意修然，但不代表我能无条件地宽恕你们！现在我给你们卢家两个选择，第一是退了和崔家的婚事，第二是崔蓉蓉只能做妾。” 卢修然看了一眼自己父亲，此刻眼神是复杂的，想法也很乱，他甚至还理不清楚，最后的结果为何会变成这样。 哪怕是卢玉麟此刻的思绪，同样也是复杂得很，脑袋里乱哄哄的一大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卢兄，你觉得呢？” 裴寂看到他不说话，又一次问道。 “阿耶！” 卢修然有些紧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卢玉麟看了一眼裴歆，脑海里涌出来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裴歆说谎，先让裴寂过来逼婚，如果自己敢不从，裴歆就会把一切公开。 也有这种可能！ “我……” 卢玉麟刚要答应，但是一道怒吼的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进来：“卢玉麟，我家蓉蓉呢？” 崔茂他们，终于来了。 他们怎么也来了？崔蓉蓉发生了什么事？ 卢玉麟父子很不解，怎么这些事情都挤在一起，超出了他们的可控范围。 裴寂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也不打算逼得太紧：“卢兄，你有客人上门，我不便打扰，下次再来。” 说罢他们先离开了。 卢玉麟长舒一口气，但看到崔茂那愤怒的表情，问道：“崔兄，蓉蓉怎么了？” “你还还有脸问我？” 崔茂甩手将那份伪造的信，丢给了卢玉麟，冷笑道：“你们卢家玩的好手段啊！明面上要和我们崔家联姻，背后还要和裴家偷偷摸摸，裴寂刚从你这家门走出去，你们背着我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今天你不把蓉蓉给我找回来，我就拆了你们这卢家！” 他今天有事找不到崔蓉蓉，却在闺房里发现这封信，只见上面写着什么卢家裴家矛盾很深，还不让自己知道，觉得很不对劲，就让人去常乐坊那个院子里找。 哪知道下人去了回来便说，那院子着火了，直接被烧成焦炭。 崔茂根据那封信的内容，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卢玉麟，立马找上门质问清楚。 卢玉麟打开那封信看了片刻，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摇头道：“这不是我写的！” “我和你认识了三十多年，你的笔迹，我会认不出来？” 崔茂怒不可遏：“就算你要退婚，大可以和我明言，蓉蓉也是你的侄女，你这也下得了手，一把火要把她给烧了？” 字迹！ 卢玉麟看了看信上的字迹，还真的是自己的，瞪大了双眼，立马说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崔兄你听我解释。” 他突然想起来，那几个心腹说看到有人进去才放火，原来那是崔蓉蓉而不是裴歆。 他从来没有请崔蓉蓉去那地方，一定有人在背后捣乱他的计划，他们都中计了，一定是这样。 但是，那个人是谁？好精密的计划，把他们三家全部算进去了。 “蓉蓉现在怎么了？” 卢修然终于开口急切地问。 “辜负了我家蓉蓉，你还有脸问她在怎么了？” 崔茂大怒道：“我去过常乐坊，那地方被烧成焦炭，里面找不到尸体，现在有火油的痕迹，那是有人故意放火，要不是你那封信，蓉蓉会去那个地方？放火的人也是你卢玉麟！” “崔兄你先冷静！我们都中计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卢玉麟觉得这件事，只怕难以洗干净。 不过，没有崔蓉蓉的尸体，那就说明人还没死，他还能有解释的机会。 “我真的没有伤害蓉蓉，我只是想……” 他正要说出意图，但哪敢随便说是想烧死裴歆，这样裴寂还不找他拼命。 “想什么？说啊！说不出来了是！给我把卢家砸了！” 崔茂几乎是失去了理智。 但是崔家的护卫还没有动手，数百个卢家的护卫便涌了出来，把他们给压下去。 “叔父，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卢修然劝解道：“我们会找到蓉蓉，请你放心。” “你们卢家，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崔茂看到自己的人不够多，打起来肯定是打不赢，深深地看了一眼卢玉麟，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 “中计，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我！” 卢玉麟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在背后，一定有一只黑手在推动，让他们自相矛盾。 那个人，好歹毒的手段！ 第159章 出乎意料 崔茂等人从卢家那里离开后，开始到处寻找崔蓉蓉，但又一直找不到人在那里。 再然后，传出卢家退掉和崔家的婚约，转而要和裴寂的那个裴家联姻的消息，差点没有把崔茂给气死当场。 清晨，香水商铺内。 “这是哪里？” 被全城寻找的崔蓉蓉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神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当然是我的地方。” 李忆安坐在旁边，提笔写字。 崔蓉蓉迟疑片刻，猛地站了起来，又看到自己最为憎恨的那个人，顿时惊慌失措：“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 李忆安耸了耸肩：“你现在想走就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崔蓉蓉一时间弄不清楚李忆安意欲何为，犹豫了好一会，走出店铺，看到李忆安真的没有阻拦自己，哪敢停留，马上离开。 “你们听说了没有？卢家退掉和崔家的婚约，要和裴相的裴家联姻。” “原来这是真的，现在很多人都在传，卢家为了能和裴家联姻，卢玉麟一把火想把崔蓉蓉给烧死，这件事卢玉麟已经承认了，卢修然直接说不想娶崔蓉蓉。” “估计是崔蓉蓉最近名声不太好，卢家不想玷污自己的门楣才这样做，但也太绝情了，卢修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崔蓉蓉刚走在街道上，就听到众多议论的声音，她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的，修然不会这样做。 这些都是谣言，不是真的。 崔蓉蓉要回去问清楚，连忙往家里走。 她更相信，一切都是李忆安的诡计。 “先生，就这样放她走了？” 方玉成回来疑惑地问。 “目的已经达成，无论崔蓉蓉是否回去，结果也是一样，崔家和卢家不可能联姻，甚至反目成仇，五姓七望被我分化三家，接下来那几家只要不来惹我，以后再说。” 李忆安停下写字的笔，只见纸面上，出现四个大字：云裳花容。 在旁边，还有另外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云裳花容，以后就是我们店铺的招牌，我们这里主打作女子的化妆品，也就是脂粉，还有衣服等等。” 李忆安简单地解释一下。 方玉成看了看那四个大字，又看了看那一句诗，不得不感叹先生的才学，简简单单地四个字，还可以写出一首诗来。 “我这就让人去打造 招牌！” 方玉成马上说道。 李忆安没有离开这里，根据系统给的各种传承知识，以及是后世的见闻，画出一个个服装的简图，还有一些化妆品的制作方式。 这些能造出来，再拿去卖，只要是造成影响，都是经验值，虽然不多，但再少也是经验。 最近系统模板的经验增长速度实在太慢，现在还是68级，他得继续弄点什么东西出来，尽快提升上去，但布坊那边还没有成熟，那些织布机暂时不方便推广。 找时间，他得去一趟工部，再给他们一些这玩儿才行。 写写画画的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就是下午，方玉成又回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砸钱出去，一个招牌，一天不到就被他给弄出来，指挥着工人挂在门头上。 除了招牌，方玉成还把那一句诗做成一块长条牌匾，挂在大门的两旁。 “云裳花容？” “这句诗写得好啊！请问掌柜，能不能给我看看全诗！” 一些前来订做旗袍的女子看到这里，两眼闪烁着光芒，这些诗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极具杀伤力，特别是读过书的女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王茹婧慢慢地走进来，念了两遍后，笑道：“方掌柜，又是先生的佳作？” “先生就在里面！” 方玉成微微点头，当然知道她是来找李忆安，甚至觉得他们还有某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谢了！” 王茹婧也没有和他客气，来到商铺的后面，看着李忆安还在写写画画，笑道：“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李忆安头也不抬，问道：“你来做什么？” “求诗，门旁那一句诗，我是否有幸，能看到全部？” 王茹婧缓缓坐下来，却又发现先生看都懒得看自己，心中一种挫败感。 李忆安从纸张当中，抽出一张递给她。 王茹婧接过念了两遍，眼眸一亮，满目的柔情，静静地看着李忆安。 “之前邀请先生去参加长安诗会，看来是我最正确的决定。” 王茹婧小心翼翼的把纸张折叠，然后收起来，续道：“蓉蓉回到崔家了，中午时我去见过她。” “哦！” “先生一点也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 “崔家、卢家和裴家，被先生耍得团团转，这种手段，我自叹不如！” 王茹婧笑道：“先生可知道，崔蓉蓉回去之后，指证是卢玉麟要把她给烧死，现在崔家和卢家彻底决裂了。” 李忆安终于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只要崔蓉蓉回去把自己简单地提一下，他们便有可能猜想到，这是他的计划，崔蓉蓉竟然没有。 “她没有提起过我？” 李忆安问道。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王茹婧摇头道：“我也很惊讶，蓉蓉好像换了一个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李忆安是真的感到很意外，很快又一笑了之，不怎么在乎。 “现在崔家和卢家，彻底反目成仇，他们之间的所有合作，全部断了，下面的人多次冲突，差点就打起来。” 王茹婧继续说道：“甚至是他们六家的合作，也成了一场空谈，反而是裴家和卢家的关系，更紧密了一点。先生你的手段果然厉害，不过数天时间，就把对你不利的给瓦解。卢玉麟一直在说那都是阴谋，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他的，气得吐血了。” “所以你应该庆幸，王家当初补交了盐铁税。” 李忆安随口说道。 要不是如此，李忆安还有可能，对他们也动手了。 “先生说的是，我们王家，永远站在先生你这边了。” 王茹婧笑道：“不知道先生你现在，是否对我感兴趣了？” “没有！” 李忆安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我会让你有兴趣的那一天，常乐坊的事情顺利完成，承志就麻烦先生好好教导。” 王茹婧给他一个妩媚的笑容，就这样走了。 这个女人的话，李忆安基本上是选择性地相信。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李忆安看着快要闭坊了，收拾东西便离开长安。 不知不觉的到了晚上，在崔家之内。 崔茂的面前，坐着一个浑身黑衣，黑布蒙面，杀气腾腾的男人。 “你们崔家，想不想报仇？” 这个男人，正是那个狼主。 第160章 我可以帮你报仇 崔茂一开始是被吓得跳起来，男人这个看不到脸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无论是谁都会这种反应。 当他想要大喊来人时，就看到男人那冰冷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寒冷的杀意仿佛把他给冰封，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崔家，还想不想报仇？” 狼主收敛起杀意，再一次问出这句话。 “什么报仇？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 崔茂不是莽撞之人，不会因为突然的害怕，将自己什么心事全部说出来。 “你那长子之死，此仇不想报了？” 狼主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提起崔天华的死，崔茂的怒火藏不住要涌现上来，但瞬间又被他压下去，用一种极其不解的眼神看着对方。 “我可以帮你报仇！” 狼主又说道。 “就凭你？” 听到他的质疑，狼主哈哈一笑，后退两步，问：“现在，你觉得呢？” 崔茂目光往下转移，刚好看到狼主方才站立的地方，那地砖上多了两个深陷进去的脚印。 在脚印所在的地砖，直接碎裂开。 崔茂瞪大双眼，对方只是简单地后退两步，尚且不见他如何用力。 这厚实的地砖是怎么碎了的？ 这得有多厉害才能做到！ “为什么？” 崔茂抬头问他。 “我当然不会帮你杀人，得和你交换条件。” 狼主说道：“就当是一个交易。” “什么条件，你说！” 崔茂的心被他打动了，也不觉得此人很可怕，直视着他，续道：“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帮我杀了他们。” 他只以为，眼前的男人只想要钱，或者是其他好处。 狼主笑道：“我就是为了杀他们而来，不过又不想空手来，空手回，便来找你要一点好处。” “我的条件也不过分，你这崔家，以后就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狼主突然近身。 “你……你要做什么？” 崔茂想要大叫，可他还没来得及喊人，下巴就被狼主给抓住，手脚用力要反抗，却又发现浑身无法动弹。 “我帮你杀人，条件是要你一个崔家，很合理？也不过分？” 狼主拿出一颗黑黝黝的药丸，丢到他嘴里：“何况你也答应了，什么都可以给我。” 咳咳！ 狼主刚松开手，崔茂拼命地咳嗽，那药丸入口即化，尽管他抠喉咙了，还是任何用都没有。 “你给我吃了什么？” 崔茂满身冷汗。 “也没什么，毒药罢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茂慌张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他瘫坐在地上，吃了毒药，他觉得自己只能够等死了。 “不用紧张，这种毒不会马上发作，毒性会慢慢地侵入你的身体里，懂？” 狼主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他身边：“这里有一年的解药，只要你每个月吃一颗，就能活下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听我的命令，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做什么，敢背叛的话，一年后你会如何，我可管不着。” 崔茂这才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说要得到他的崔家，只要把自己控制起来了，崔家就等于被对方控制。 好歹毒的手段！ “你到底是什么人？” 崔茂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人实在太可怕，他要掌控崔家，那可是五姓七望中的崔家，目的绝对不单纯。 “这一点你就不需要知道，不过我可提前警告你，不要尝试去找大夫，或者吃其他解药。” 狼主又道：“一旦毒药和其他的药有冲突，你会死得很快。” 他一把抓住崔茂的衣服，用力一扯，四分五裂，指着那肚脐眼的地方，道：“再过一会，这里会出现一点红色的痣，如果一直是红色的，你能安然无恙，哪天变成黑色了，你活不到第二天。” 拍了拍手，他转身离开。 好一会后，崔茂这才反应过来，要不是看着大开的房门，还有身边的小瓷瓶、被踩碎的地砖，会觉得刚才可能是在做梦。 他低下头看了看肚脐眼的地方，果然多出一颗红色的痣，在以前是没有的，不由得背脊发凉，连忙拿起一颗解药吃下去。 最近崔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让他心里多了一种恐慌。 狼主走到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这个天下，不是姓李的，也不是姓杨，而是姓宇文的。” 狼主抬头看着天空，冷哼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帮你把失去的一切，给夺回来。” —— 钦天监。 袁天罡还没有回去休息，一直在这儿演算天象，李淳风也坐在一旁，看着那些道家的典籍。 突然间，李淳风好像感觉到什么，连忙往旁边的观星台走去，抬头看向天空。 “淳风，怎么了？” 袁天罡问道。 “师尊，我感觉到，有什么大势好像在今晚变了。” 李淳风指着天空，目光大震，喃喃自语道：“我看帝星黯淡，煞星在东方若隐若现，怕有不妥！” 闻言，袁天罡连忙走到观天台上一看，眉头紧皱，因为李淳风说的并没有错。 “什么大势变了？” 袁天罡问道。 “我可能道行尚浅，看不透！” 李淳风摇了摇头。 只见袁天罡算了好一会，再联想到星象，大叫道：“大事不好了！” 他马上往东宫跑去，也顾不上大晚上的在皇城内乱跑有什么不对。 刚到东宫外面，袁天罡就被拦下来。 “快告诉陛下，大事不好了，快去啊！” 袁天罡十分着急，那些侍卫见了也不敢怠慢，连忙跑回去。 李世民刚处理完奏章要休息，就被吵醒，骂骂咧咧地起来。 “二郎，去看看！说不定袁天师真的有什么紧要事情。” 长孙无垢安慰道。 李世民只能把他召过来，到寝宫的前院见他。 “陛下，大事不好，危险……有危险！” 袁天罡跑着走进来，却还没说有什么危险，天空闪过一道狰狞的闪电。 轰隆隆！ 雷声响彻夜空，这竟然和之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雷鸣过后，黄豆大的雨点打落在李世民的脸颊上，还有点痛。 “袁天师，你到底有什么大事？” 李世民脸色也是黑沉的。 第161章 算不出来 自开春至今，长安不是没有下过雨，但都不大，沥沥淅淅的小雨，刚好顺润了土地。 今晚下的绝对是暴雨，雨点打击得屋脊上的瓦片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东宫的前院瞬间就积水淹了，李世民不得不带着袁天罡，来到东宫的前殿。 对于这场雨，李世民没有惊喜，反而还黑沉着脸色。 因为袁天罡每一次来，说是有事，都会电闪雷鸣，然后所发生的，都与他说的截然相反，连续多次过后，李世民对他的信心就没有那么坚固。 “袁天师，又打雷了，还下雨。” 李世民的脸色缓了缓，好像在说袁天师你的又不准了。 “陛下，臣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刚才还是月朗风清，星光璀璨。” 袁天罡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也有可能是雨水，续道：“臣刚才夜观星象，见帝星黯淡，煞星于东南方若隐若现，担心陛下安危，便第一时间来提醒，臣可以保证真的……” 轰隆隆！ 他的话还没说完，先是电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紧接着雷声震得窗子在抖动。 袁天罡懵逼了，不得已的躬身一拜，心里在想，这上天就是要和我作对的是？每一次都是这样，心里苦啊！ 看到他那惶恐的表情，李世民脸色一缓，尽管他有可能算错，但大晚上的跑过来，可见忠诚，自己也不好责怪什么，点头道：“朕知道了，外面雨急，来人送袁天师回钦天监。” “唉！” 袁天罡没有再说什么，自知得不到信任，再深深一拜，就退下去了。 此情此景，李世民很难相信他的话，收拾了一会，直接回去寝宫，刚进门听到李治的哭声，应该是被雷声给惊醒，因而放声啼哭。 “二郎，没事？” 长孙无垢关心地问。 “没事，让我来哄哄雉奴。” 李世民笑道。 “就怕雉奴会吵着二郎一个晚上。” 长孙无垢微微一笑。 “怎么会呢！” 李世民开心地抱起孩子，与外面雨水的吵闹相比，寝宫里面，充满了温馨。 他们并不知道，雨幕当中，隐藏着几个黑衣人。 此时，一道人影快速闪过，快得宫中的侍卫也无法发现。 又有一个黑衣人，从附近的宫墙跳下来，落在他们面前。 “狼主有令，今晚计划有变，时机已失，先不要动手。” —— 下了几乎一宿的雨，清晨的空气中，都带着清新的味道。 李忆安清扫完前院的积水，李德謇他们正好来了。 “先生，昨晚那场雨，真厉害，快把我家的一间房子冲塌了！” 李德謇激动地说道：“长安好久没有试过，下雨下得那么大了。” 程处默笑道：“我家那程胖子，昨晚喝醉了就跑到练武场舞刀弄剑，结果一场雨下来，全身湿透，还被我阿娘骂了一顿。” 昨晚的暴雨，成了他们今天的谈资，听着这么有趣的事情，无不开心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太子李承乾也来了，刚进门就听到他吐槽道：“袁天师，到了，你也不用再说，进去问先生！” 袁天罡还是跟着李承乾一起来，在不断地和他说，回去必须提醒李世民要主意安全，但又不太相信自己演算的结果，所以来找李忆安问一问怎么样。 他是在路上遇到李承乾，正好可以给太子洗脑。 “袁天师，怎么来了？” 李忆安出门迎接。 “先生，天师说，阿耶可能有危险。” 李丽质从马车上跳下来，可可爱爱地说道。 “有危险？” 李忆安沉思片刻，笑道：“丽质先去找婉顺玩，你们去自习，天师到后院里请。” 刚在后院坐下来，袁天罡便心急地说道：“先生，你是否也算出了什么来？” “是有点奇怪，但什么奇怪，我又不知道。” 李忆安演算了片刻，又道：“刚才我看承乾和丽质他们的气息，大概推断了一下，昨晚陛下应该会遇害，但又恰好躲过去了。” 袁天罡惊讶道：“昨晚我去找过陛下，岂不是我让陛下躲过一劫？” 原来昨晚的电闪雷鸣，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真的想下雨。 “有这个可能！” 李忆安说道：“天师算出了什么？” 袁天罡摇头道：“先生有沟通天道的本事，尚且什么也算不出来，我哪有这个能力？” “天师真的不要乱说，我没有这个本事？” 李忆安否认到底：“至于有什么不对，我说不上来。” “大势变了！” 李淳风突然开口。 “没错，淳风昨晚说过，大势变了。” 袁天罡连忙说道：“淳风的根骨特殊，能感知到一些特殊的事情。” “大势变了，什么大势？”李忆安问他。 李淳风摇了摇头，具体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先生觉得如何？” 袁天罡问。 “我本事低微没办法算，但也不是件坏事，至于陛下那边，应该没事了。” 李忆安也算不出来，系统给的算术很管用，他不能算的东西不多，这一次是为数不多的，当然也包括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淳风。 “有先生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袁天罡起来说道：“钦天监还有事，就不再打扰！” 他来得突然，去的也很快，匆匆忙忙地离开。 李忆安回到前院的时候，看到王承志也来了，说道：“今天上的是军事课程，去沙盘进行，程处默和长孙冲一组，李德謇和尉迟宝琳一组，你们互相比试，按照积分计算，你们两组谁输了，输了多少分，就负责盯着王承志围绕着院子跑多少圈。” “啊！” 王承志直接跳起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来到这里那么久，他一直都是跑步，身材都瘦了一整圈，竟然还要再跑，这还有完没完。 “我来当评判！” 李承乾雀跃道。 看到最后那积分，王承志都忘记今天跑了到底有多少圈，反正就一直跑下去，最后累得不省人事了。 时间又过去好几天，这天正好是李忆安的休息日，准备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写写字，喝喝茶，然后陪着婉顺玩一玩。 “先生，那么有闲情雅致。” 王茹婧不请自来，问道：“先生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李忆安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第162章 诗会 李忆安的记忆里面，好像从来没和她约定过什么日子。 “看先生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忘记了。” 王茹婧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份邀请函：“先生恐怕将这个也忘记了？说不定，还找不回来了。” 李忆安这才醒悟，原来是什么长安诗会。 “没兴趣！” 李忆安不想参加什么诗会，他哪会作诗？只会抄诗，到时候连一首诗也抄不出来，岂不是尴尬了。 “小婉顺，你想不想去？” 王茹婧突然改变策略，蹲下来看着婉顺，要从这个小丫头入手。 婉顺眼眸里闪过一丝喜色，轻快地点头，但很快又说道：“姐夫不去，我就不去。” 她抓住李忆安的手臂，小脑袋轻轻地挨了挨，满是期待地看着他，想去又不敢说出来。 来了万年县那么久，婉顺一直宅在家里，近段时间去过最远的地方，大概是进宫见李渊。 她是真的想出去玩一玩，不过姐夫好像不太喜欢，期待又犹豫。 “先生，你就忍心看着婉顺想去，又不能去吗？” 王茹婧轻轻地说道。 “好王家小娘子是你赢了！婉顺，你去问一下长歌和妍儿去不去。” 李忆安拿她们没办法，又真的很宠婉顺小可爱，自己能做到的，会尽可能地满足她。 “姐夫你最好了！” 婉顺欢呼地跳起来，先到旁边的院子跑一趟，很快又跑回来了，因为走得太急，小脸微红地说道：“阿姐说，去那个地方，会看到一些以前认识的人，可能会不开心，妍儿姐姐不喜欢那种地方，都不去了。” 以前那些事情，李长歌不想还有太多的接触，李忆安可以理解，抱起小婉顺便出门去。 “姐夫，走喽！” 婉顺开心地欢呼，抱着李忆安的脖子，好像放飞的鸟儿。 王茹婧看到自己的邀请成功，心里也欣喜不已，把李忆安请到王家的马车上，没有拒绝，毕竟走路还是比较辛苦。 在长安外郭城，这里有一个曲江池，其南岸是皇家禁苑芙蓉苑，杨广当皇帝的时候，在这里修筑不少高楼亭台，后来李渊当政又扩建了不少。 这里虽然是皇家禁苑，却又是一个公开的园林景观，是皇族、僧侣、士子等汇聚游玩圣地，曲江流饮，乐游原登高等故事，都是发生在这种地方。 今天那个什么诗会，就是在这里举行。 李忆安跟随王茹婧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给了邀请函，马车顺利走进大门。 “王家娘子来了！” 王家的马车刚刚停下来，就听到一群世家的子弟发出惊呼声，随后所有人看过去，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年的诗会王茹婧有可能是女主角。 为什么呢？ 原因在于陇西李家那李大郎身上，据说李大郎这一次从陇西到长安，就是为了王茹婧。 人群当中，一个身材修长，五官俊美的男子走在最前面，期待地看着那马车。 “良平兄为了等王家的人，也不容易啊！” 卢修然从后面走上来，身边的裴歆寸步不离地跟着。 裴家公开消息，说是和卢家联姻，卢修然连人家女儿都睡了，和崔家的关系彻底破裂，卢玉麟在无奈之下，只能够答应这个糊里糊涂的关系。 他们虽然还没有决定成亲，但从那以后，无论卢修然走到哪里，裴歆都会跟从。 至于崔蓉蓉，他们好像淡忘了一样。 “修然兄你得偿所愿，我还没有。” 这个男子正是陇西李家的李良平，继续说道：“王家和我们的矛盾，在于被利用和挑拨离间。我这次回来，除了要见一见茹婧，还想修补这个关系，重新巩固。” 就在他说话的时间里，马车帘子被掀开。 李良平大喜，正要走上去迎接王茹婧，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先走出来，轻轻一跳落在地上。 他们在这瞬间愣了片刻，说好的王茹婧呢？怎么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婉顺李建成最小的女儿，以前没怎么在外面出现，见过的人并不多，除了卢修然，都认不出她来。 “婉顺，小心点。” 然后车厢里还传出一道男子的声音，李忆安出现在众人面前，拉住婉顺的手，最后王茹婧也从里面走下来。 如果只是李忆安和婉顺从王家的马车上下来，李良平还不会怎么样，等他看到王茹婧竟然和李忆安共处一个车厢，妒火“轰”的一声便在他心中点燃。 就连是他，也没有这个待遇，那个不知名男子，凭什么？他只是在找死！ 卢修然看到李忆安的时候， 眼眸一眯，然后杀意盎然。 他还不知道，在崔蓉蓉和裴歆的背后也有李忆安在搞鬼，不过根据自己的猜测，这个可能性很大，就是找不到证据罢了。 其他人都看戏似的，看着他们，感觉今年的诗会更精彩。 “我们来这里，还有那么多人欢迎？” 李忆安微微抬头，有些好奇地说道。 “可能他们太闲了！” 王茹婧随意说着，拉着婉顺另外的小手，就要走进里面，他们像是温馨和谐的一家三口。 李良平看到这里怒火更盛，但他以儒雅自称，断然不会在这时候发飙破坏自己的人设，迎着过去笑道：“茹婧，你终于来了！” “哦！原来是李家大郎！” 王茹婧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还要继续进去。 李忆安感受到对方带着淡淡敌意的眼神，好像明白了，王茹婧非要带自己来这个什么诗会的原因，没想到平常都是他利用别人，现在反过来被利用了。 “茹婧，这位郎君是？” 李良平还是很好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意，勉强地笑了笑看向李忆安。 “他是谁，好像和你没有关系？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茹婧！” 王茹婧淡淡地说道：“小婉顺，我们走！” “茹婧，我……” 李良平还要拦下他们。 “这位郎君，我看你印堂发黑，等会应该有一场小祸，走路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 李忆安给他一个提醒，然后跟上王茹婧。 李良平当然不把这句话放在眼内，正要追上去，突然脚下一滑，狼狈地摔在草地上。 “嘶！” 他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把右边眼角都摔红了，也幸好这里是草地不会头破血流。 这果然是印堂发黑，有一场小祸，居然那么灵验。 李良平此刻不知道多尴尬，还要被那么多人看着，自己高大的形象荡然无存，恨不得挖个坑跳下去，想到李忆安，他又愤怒不已。 其他世家、士子，甚至是游人看到这里，都想要笑，但又不敢笑出来，憋的不知道多难受。 “这不是李大郎，怎么，你是在欢迎我吗？” 一道冷清的声音，在李良平身后响起。 第163章 情敌 崔蓉蓉刚到这里，就看到李良平狼狈地趴在地上，这个动作还有些滑稽可笑。 其他人不敢笑，她完全没有这个顾虑，都是那七家的人，李良平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崔蓉蓉，是你！” 李良平连忙爬起来，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卢修然身上。 只不过，崔蓉蓉那句话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先不说王茹婧不理会自己，就这摔了一跤还被那么多人看着，他的形象荡然无存。 “原来不是欢迎我，白开心一场了。” 崔蓉蓉笑眯眯地也看向卢修然，续道：“我祝你们长长久久，也希望你们真的能长久下去。” 然后她也离开了，不过给卢修然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女人彻底地变了，她似乎越来越像王茹婧，目空一切，不把所有人放在眼内。 裴歆也感到这样的崔蓉蓉有些可怕，躲在卢修然身后，不敢看她。 “好了，都散了！” 卢修然挥一挥手，不想让李良平太尴尬。 “修然兄，那男的到底是谁？” 李良平捂住眼角，回想到李忆安和王茹婧的亲近，一股怒火直涌上来，不知道多难受。 “李忆安！” 卢修然也狠声道。 “他就是李忆安？” 李良平对于这个名字不陌生，几乎是传遍他们七家的圈子，咬牙切齿道：“他和茹婧是什么关系？” 卢修然摇了摇头，他从未听说过，李忆安和王茹婧还玩到一块去，这也怪不得，王家会背叛了他们。 “我不管他是谁，敢得罪我，今天有他好受。” 李良平恶狠狠地说道。 “良平兄，此人不简单，莫要大意了！” 卢修然提醒了一句。 李良平冷哼一声，像是听不到那样。 李忆安来到乐游原上，穿越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风景不错，真不愧是皇家园林。 婉顺挣脱了李忆安的手，开心地在这里奔跑起来，开心道：“姐夫，这里好玩！” “慢点跑！” 李忆安不得不跟在她身后，防止小丫头摔倒了。 “小婉顺！” 突然间，婉顺身后响起一道粗糙的声音，她惊呼一声回头看去，但见是尉迟宝琳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尉迟宝琳，你敢吓我。” 婉顺举起小拳头，打在他的手臂上，道：“我让姐夫好好教训你。” 不仅是尉迟宝琳来了，长孙冲他们也都在。 “我们小婉顺你也敢吓，打他！” 李德謇笑闹地说道。 程处默的目光左右一扫而过，终于找到李忆安，笑道：“先生也来了，不过来了也对，先生的才学，来这个破诗会肯定没问题。” “就你们那点本事，也好意思来这里？” 李忆安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们。 “这不是我们父亲非要让我们来！” 长孙冲笑道：“说什么认识一下，长安俊杰，来这里的人，其实目的差不多，除了炫耀自己，基本没啥作用，还不如去喝酒呢。” “这话没错，在这里没意思，还不如去喝酒。” 李德謇赞同地说道。 “先生！” 李承乾也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身边还跟着自己的师父陆德明，那是李世民早期给他找来的老师。 看到李忆安他们，李承乾再也不管什么老师，马上走过去凑热闹。 “原来师弟也在。” 长孙冲笑道。 “丽质姐姐呢？” 婉顺左顾右盼。 “丽质不能来，她在宫中陪阿娘。” 李承乾的话，顿时让婉顺感到失望，那么好玩的地方，没有了好姐妹，就好像缺少灵魂一样。 “茹婧！” 崔蓉蓉也来到乐游原上，发现她在看着李忆安，出言打断了。 对于李忆安这个男人，崔蓉蓉说不出什么感受，但憎恨那也是肯定的，她大概明白，就是他破坏了她和卢修然的事情。 卢玉麟那封信的真假，无从考究，她也不想再考究，这种事情发生了，回不去那是肯定，她也看明白卢修然不想娶自己，倒不如先放手了。 只有放开，以后才能无所顾忌地报复，岂不是很好？ “他真的有那么好？”崔蓉蓉好奇地问。 “说不上有多好，但他比长安很多男子，都要厉害。” 王茹婧笑道：“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将我算计得那么多的男子，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包括李良平，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今天就算计他一次？” “终于成功了一次！” 王茹婧开心地笑了笑：“我看到卢修然了！” “以后他如何，再也和我没关系。” 崔蓉蓉语气一冷：“我想不到的是，你会连我也算计了。” 很多事情已经瞒不过她，包括常乐坊，知道那是王茹婧告诉李忆安的。 “你知道我的原则，利益至上，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会做。” 王茹婧没有任何的掩饰，或者是心虚，直接说道：“这样做，我能拿到更多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的，有道理！” 崔蓉蓉好像没有再生气，淡淡地说道：“你看中的人，似乎有麻烦了。” “他要是没点麻烦，今天的诗会，就不精彩了，不是吗？” 王茹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李良平带着一群人，往李忆安他们走了过去。 “先生，有人来了！” 长孙冲提醒道。 李忆安微微抬头，只见李良平来到自己面前。 “这位郎君你的眼角……我刚才让你小心，还真的摔着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先笑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李忆安！” 李良平轻哼道：“我听说过，你以一己之力，曾打压过我们七家，分化了王家、崔家、卢家等关系，还神机妙算，没有什么是你算不准的。” “低调低调，你知道就好了，把我说得太厉害，会显得你很无能，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忆安摆摆手说道，一点也不和他虚伪。 “哈哈哈……” 长孙冲等人直接笑出来，先生损人的手段，还是真的厉害。 看到他们笑了，其他跟随过来的人也想笑，又不得不憋住。 “你……” 李良平大怒，但他的人设告诉他，不要随意生气，深吸一口气又道：“既然你那么厉害，能不能算一算，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这个难不到我！” 李忆安笑眯眯道：“刚才你看我和王家小娘子一块来，心里很不爽，甚至是嫉妒，因为你想追求她。现在故意来找我麻烦，就是要表现一下你们李家的优越，把我一脚踩在地下，找回刚才的面子，对？” 然后，场中就安静下来。 第164章 你嫉妒我 有些事情，你心里面知道就好，但那么明显地说出来，就很不合适，这不是说明了要搞事吗？ 李良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不应该那么随便地过来找李忆安麻烦，这家伙完全不安规矩出牌，有什么就说什么，把他的面子和名声按在地上摩擦。 要不是得顾及自己的身份，加上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他会忍不住找人把李忆安按在地上来打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李忆安看着他们这个反应，忍不住笑道。 “李郎君你算错了！” 是算错不是说错，这个回答也挺有意思。 “我听说郎君无所不会，忍不住想要来和你讨教一下。” 李良平努力地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又问：“君子六艺，不知道你会多少？” “你先问一下，我会什么，然后你用自己最擅长的那一样，来和我比试，再想着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打败，一来可以给你炫耀的机会，二来你顺便还能踩我一脚，把我诋毁得一无是处，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的手段，我都会背了。” 李忆安毫无保留，很直接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你……” 李良平气急攻心，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遵守规矩，哪有你说的那么直接？ “大郎能和你说话，那是给你面子，你还敢满嘴胡言！” 在他身后，一个男子想要在李良平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冷哼道：“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怎么，想打架啊？” 程处默首先站出来。 “要打架，怎么可能没有我们！” 尉迟宝琳冷笑一声，满脸凶狠地盯着对方。 长孙冲和李德謇没说什么，但也站了出来，紧盯着他们。 长安四害打架有多狠，他们是知道的，何况他们都有后台，各种国公，那个人看到这里直接怂了。 惹不起啊！ “牙尖嘴利，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让你教导太子殿下。” 人群里面，响起了这刺耳的声音，这句话又说得酸溜溜的。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陆师！” 李承乾见了，也得乖巧地拱手行礼。 “原来是陆公！” 李良平等人同时拱了拱手。 他正是陆德明，太子李承乾的老师之一，也是现在的太子少师。 李世民曾经想让李忆安担任太子少师，又一直没有安排下去，总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陆德明是知道这件事，这是抢他饭碗，一直对李忆安很不满，今天终于有机会见一见人，他还不好好指责一下，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 “殿下，过来！” 陆德明冷哼道：“圣贤书不读，整天跟着这个人胡混，胡言乱语什么空气密度，殿下你这样，如何当太子？我一定会上奏陛下，治此人的罪。” “你嫉妒我？” “我堂堂太子少师，熟读圣贤之书，陈后主为太子时，我就是他的老师，在前朝杨广当政，我担任秘书学士、国子助教，现在是国子博士，受封吴县男，曾经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门生无数，需要嫉妒你？” “你就是嫉妒我！” “你放肆！” 陆德明哪想到李忆安会如此无耻，一句嫉妒还能说第二次，被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 “你说过，你是陈后主的老师，那你想想看，陈后主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忆安对于与自己有敌意的人，不管如何得高望重，该反驳的还是反驳：“原来陈后主那亡国之君，是你教出来的。” 陆德明身躯一震，这是个不假的事实，一时间哑口无言。 李忆安眯了眯双眼：“杨广当政，你就是杨广的人，然而杨广也是亡国之君。” 陆德明呼吸急促了一些，逐渐感觉到情况对自己很不利。 “现在你是太子少师，教导的是太子，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李忆安继续说道：“陆公你是否想把太子，培养成陈叔宝、杨广这样的人？” 有些话他虽然没有说明白，但在场的人不是傻子，懂的都懂，三言两语就把陆德明的骄傲，打碎了满地，连这样的话也敢说。 李忆安的胆子，那是真的太大了。 “你闭嘴！” 陆德明大怒道。 “陛下之所以不让陆公继续教导太子，大概是看出陆公你的能力，也太出众，连续教出两位亡国之君。” 李忆安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你就嫉妒我！” “你……你……” 陆德明指着李忆安，想反驳两句，但所想到的理由软弱无力，摇晃了一会，摇摇欲坠。 “陆公！” 李良平连忙扶着他，怒道：“李忆安，你闹够了没有？” 李忆安无辜地摊了摊手：“好像来闹的不是我，是你们？至于那位陆公的事情，我有说错了？” 李承乾虽然年纪还小，作为太子，某些事情他都懂，当然也是帮着李忆安，问道：“陆师，真的如此？” 就连太子也怀疑自己，陆德明终于受不住，气上头来，两眼一黑，昏迷过去了。 “来人，快来人啊！” 李良平也不想管他，但为了自己的形象，还是慌忙地把人叫过来，带他下去救治，人没死就好。 其他人很快忙碌起来，都想刷一下存在感。 等到李良平缓过来时，抬头往四周看去，李忆安不见踪影了。 “果然是牙尖嘴利！” 崔蓉蓉冷哼道。 “有的人，只需要动一动嘴，就能左右大势，这样岂不是很好？” 王茹婧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李忆安就纳闷了，不是说好了什么诗会，这些人干嘛不写诗作诗，非要弄什么君子六艺。 他带着婉顺，不管李承乾他们，到处乱走，刚看到有人在射箭，现在还有人在做术数，还是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姐夫，我们去看看！” 婉顺对于术数好像很感兴趣，就拉着李忆安跑过去。 在那群人里面，其中一人拿着纸笔，一边想一边演算，最后把术数的结果给写在纸的最末端，得意道：“算出来了！” “文康兄真厉害，这也能算出来！” 其他人马上奉承地称赞，基本上是懂的在赞赏，不懂的随波逐流，反正赞就对了。 “姐夫，他算错了！” 此时，婉顺的奶声奶气，在一群称赞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齐声笑了起来。 第165章 术数 如果是李忆安敢说出这句话，他们会首先表示不屑，然后就嘲讽一番，再把他给嘲笑得无地自容。 可是一个小女孩这样说，他们除了觉得可笑，还有就是可笑。 就一个小女孩，她懂什么术数？ “小妹妹，不是，难道你也懂术数？”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质疑文康兄的术数，本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只是个小女孩！你不去玩泥巴，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小丫头还是回家去，看你年纪小，我们不想和你计较。” 他们这些话，让婉顺的自信心大受打击，楚楚可怜地看着李忆安，亮闪闪的大眼睛里泛着水光。 “姐夫，他们真的算错了。” 婉顺很委屈，也很肯定地说道。 李忆安心疼地抱着她，正想说两句。 “好了好了！” 那个男子叫做李文康，还是赵郡李氏的人，听到有人敢质疑自己的术数结果，以他的声望，本来也有些小生气，但见是一个小丫头，却又有意逗一逗她，笑道：“小妹妹，既然你说我算错了，那你认为要怎么算？” 其他人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婉顺身上，看她还能怎么解释，这就让小丫头紧张地拉着李忆安的手。 “我们婉顺最厉害，告诉他们正确答案，击碎他们所谓的骄傲。” 李忆安看了一眼那推算过程，便轻声地鼓励道。 他们的术数结果，李忆安一眼便看出来是算错了，意外的是婉顺也能看出来，要知道她只在平时给李承乾他们上课的时候，在旁边安静地听过好几次，连这样也能学会。 小婉顺的数学天赋，不比李承乾差多少，看来他们老李家的基因也差不多。 得到李忆安的鼓励，婉顺嘟起小嘴道：“你们的题目是酒铺有酒五十坛，每坛三十斛，一斛十斗，一斗十升，今卖出三百四十二斛另八十四升，还剩下多少升酒？” “每坛三十斛，便是一千五百斛，一斛十斗，一斗十升，卖出了三百四十二斛另八十四升，最后剩下十一万五千七百一十六升，你这里算少了两百零一升，出错的步骤在这个地方！” 她伸出小手指，指了指演算过程中，将近结束的位置，有一个数值计算错了。 这种单位换算的术数问题，难度并不大，难在于需要大量的计算，过程还有些繁琐，很容易会算错。 李忆安和婉顺都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动笔推算，他是会心算很快能算出来，没想到婉顺也可以，心算也在课堂上教过，婉顺旁听的居然学会了。 场中众人先安静一会，李文康立马拿起纸张，把整个推算过程，完整地再算了一遍，当他看到被婉顺指出错误的地方时，浑身一震。 他真的在那个步骤出错了！ “小……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李文康猛地抬头，炽热的眼神盯着小婉顺。 “很简单啊，想一下就算出来了！” 婉顺眨巴着大眼睛，好像想不懂，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难吗？ 她觉得真的很简单，可能是他们太笨了。 想一下，就算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可是李文康又亲眼看到，婉顺连推算的过程都没有，就得出结果，甚至是指出他的错误。 李文康开始怀疑人生，自己难道连一个小女孩都不如？学了那么多年的术数，感觉全部白学了。 其他那些人无不瞪大双眼，李文康都承认是自己错了，真的被那小女孩算对了！ “我还有一题，小妹妹你能不能回答上来？” 李文康不服输，问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二十三！” 婉顺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李忆安和他们讲解过，出自孔子算经的问题。 “如果我要到西市买笔，上等笔五钱一支，下等笔二钱一支，我一共用了九十钱，如果将上等笔和下等笔购买的数量调换，就用了一百二十钱，那我买了多少支上等笔，多少支下等笔？” “上等笔十支，下等笔二十支。” 这个问题，婉顺简单地思索了一会，也得出答案。 先生说过，类似这种问题，是鸡兔同笼的演变，道理都是一样的。 李文康惊讶得瞪大双眼，这个问题不难，他也会算，但做不到不用推算的过程，想了一下就得出结果。 这得多厉害，才能想出答案来？ 李忆安同样很惊讶，从来没有想过，小婉顺的数学天赋那么高。 后世那些数学天才，和婉顺比起来，也差不多了。 “姐夫，我算对了吗？” 婉顺抬起头，邀功似的看着李忆安，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对了，对了！” “小妹妹对不起，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狂妄自大，对不起！” 李文康躬身一拜，礼数十足，抢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他那个态度，十分诚恳，眼神越来越炽热，想学那个想一下就能算出结果的方法。 这话一出，刚才笑话婉顺的那些人，感觉自己才是笑话。 “姐夫！” 婉顺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面，紧张地扯了扯李忆安的衣袖。 “你要拜我家婉顺为师，就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了。” 李忆安说道：“婉顺的术数，都是我教的，现在我给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在今天诗会结束之前能算出来，或许能给你这个机会。” “今有鸡翁一只钱五，鸡母一只钱三，鸡雏三只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李文康连忙拿纸和笔抄下这个问题，然后陷入苦思，可是思来想去也什么都想不出来，正想问一下李忆安他们，抬头发现人早已经走远了。 “文康兄，我听说王公也来了，何不去请教一下王公。” 他身边一个男子看到他算不出来，便提议说道。 “王公也来了？” 李文康拿起纸笔，问清楚人在哪里，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王公，全名叫做王孝通，唐初着名数学家，是世界上最早提出三次方程式及其解法的数学家。 这个时候的王孝通，正在给一群士子讲解术数，作为君子六艺之一，学习的人还一点都不少，像李良平等人也在其中，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 虽然李良平也很想再去找李忆安麻烦，但刚才丢了面子，让他颜面无存，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之下也不好再去，便跟在王孝通身边，先为自己刷一下声望。 “王公，我总算找到你了！” 李文康小跑过来，十分激动。 “文康兄，你不是去帮那些学子解术数题？那么匆忙，打扰了王公！” 李良平首先说道。 “打扰王公是我不该，但我这里有一个题目，想请王公看看，我也解不出来！” 李文康连忙把那张纸，递给王孝通。 “这……” 王孝通刚把题目看完，思索了一会，双手微微一颤：“这题目，你是从何而来？” 第166章 王家的暗示 “姐夫，就是他们，那天在门外欺负我！” 小婉顺的心情很快恢复过来，拉着李忆安的手蹦蹦跳跳，突然看到两个很眼熟的人，不正是李义府和高智周，他们身边还有一群寒门士子。 “先生！” 婉顺发现他们的同时，也被他们给发现了。 李义府兴奋地跑过来：“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义府兄，这位先生……是谁？” 有其他寒门士子好奇地问。 “一个朋友！” 高智周知道，不能透露李忆安的身份，笑道：“先生，上次冒昧打扰，还吓到小妹妹，是我们的不该，在这赔个不是，不过我就知道先生也会参加长安诗会。” 婉顺紧张地拉着李忆安的手，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们那么空闲来这里，不用准备考科举？” 李忆安算了算时间，距离秋季科举，只剩下最后半个月。 “就是因为科举将近，我们这才出来走走，放宽心情，然后才能考得更好。” 高智周的语气很自信，仿佛高中对他而言，如探囊取物。 李义府的自信同样不差，点头道：“等到我们高中，再来拜访先生。” 他们在想，只要能够高中，身份可以从寒士里面提升一下，虽然还是寒门官员，没有后台，但也不至于太卑微，那样才有资格再去拜访像是李忆安这种世外高人。 “好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李忆安懒得和他们唠叨下去。 “先生，下午还有一个曲水流觞的环节，你要不要参加？” 李义府连忙拦下他，期待地问：“在那时候，才是诗会的真正开始，也是作诗扬名的大好机会。” 曲水流觞，就是大家一群人坐在河岸，上游放置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意为除去灾祸不吉，这个历史很久远，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初年。 后来到了兰亭聚会，就被王羲之他们开发一个新功能，饮酒赋诗，引为千古佳话。 曲水流觞，一般有两大作用，一是欢庆和娱乐，二是祈福免灾。 不过曲水流觞，一般是在上巳节，也就是三月三举行，现在都入秋了，却在这里举行，娱乐的性质比较大。 “下午再说！” 李忆安随口回应，便拉着小丫头离开，找到了王茹婧。 “义府兄、智周兄，此人好高傲，就是瞧不起我们！” 有一个寒士不满地说道。 “非也！” 高智周不是这么认为，一定是先生还恼怒他们之前不请自来的打扰，才会有这种疏远的态度。 像先生这种年纪轻轻就身负大才，还那么低调的人，有些高傲很正常。 另外一边。 崔蓉蓉不喜李忆安，也和其他人没有多少关系，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看风景。 李忆安回来了，她的人已经不在。 他把陆德明气走后，李良平意识到不好对付，也就没有再来找他们麻烦。 李承乾跟着程处默他们到处去鬼混，有他们的保护，太子殿下很安全。 “先生，觉得如何？” 王茹婧笑道：“如若真的不来，就错过了如此盛会。” “如果我不来，就没有人帮你挡下李良平才是真的。” 李忆安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 “我们这样做，不是互利的吗？” 王茹婧不觉得有什么，笑道：“婉顺，饿不饿？” “饿了！” 婉顺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可可爱爱地说道。 现在已经是正午，也到该吃午饭的时候。 王茹婧考虑得很周到，拍了拍手，很快有人把吃的东西送上来，然后摊开一块布匹，一起坐在地上，这是他们这个年代的野餐，还是挺有意思的。 “茹婧姐姐，我要这个！” 婉顺小手指了指，一小碗鲜鱼片。 “这是切鲙，鱼很鲜，刚从河里钓上来，小婉顺真懂吃。”王茹婧介绍说道。 切鲙，其实就是生鱼片，是唐朝最常见的一道菜。 她还让下人端出很多东西，有炙羊肉、羊肉面条，还有一些胡麻饼，包括稻米饭等等。 婉顺就是个小吃货，看到这些两眼发亮，然后吃的小脸鼓鼓的，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都被撑起来。 王茹婧想和李忆安继续打好关系，就得从婉顺入手，全部满足了这个小丫头。 她有人照顾，李忆安也乐得清净，拿起胡麻饼咬了一口，温馨舒服。 “先生，我也要！” 李承乾刚好找回来，看到有吃的，忍不住挤过来，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调皮起来和婉顺一样。 他都回来了，长孙冲他们当然也得跟随，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他们又没带吃的过来，得到王茹婧的同意，更不会和他们客气了。 如果说婉顺是个小吃货，程处默那货就是个大饭桶，剩下的东西有一半被他解决，还意犹未尽。 如此融洽的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却又有些不恰当，特别是卢修然等五姓七望的子弟，那个眼神不知道多精彩。 王茹婧和李承乾等人关系那么好，不也是从另外一个侧面证明王家最后的态度。 “王家，那是真的要背叛我们了！” 一个郑家的子弟摇了摇头。 卢修然冷哼道：“他们会后悔的！” 李良平却握紧拳头，看到李忆安和王茹婧那么亲密，要喷出火来，酸意不断地翻涌。 “李忆安是！” 李良平狠狠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有些恩怨注定会结下，挡也挡不住，就好像李良平那事情一样。 注意到他们看过来的眼神，李忆安又看一眼王茹婧，心里暗笑，这个女人的算计，还不只是做给李良平看那么简单，她这样做，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王家要和朝廷站在一块。 眼前来参加诗会的人，大多是世家子弟，无声无息地传出去的信号，最为致命。 “聪明的女人，是真的很可怕！” 李忆安心里嘀咕着。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午，这顿饭也一直吃到下午的时候。 “先生，等会有一个曲水流觞的环节，要不我们一起参加？” 王茹婧期待地说道：“婉顺肯定也很喜欢，对？” 小丫头当然喜欢，所以眼巴巴地看着李忆安，那个期待的小眼神，没有人能够拒绝。 现在王茹婧总算是抓到李忆安的弱点，那就是这个小丫头，只要拿她来说事，小丫头喜欢的，李忆安一定会同意。 “走！” 李忆安点了点头。 “先生，真宠小婉顺！” 王茹婧羡慕地说道。 第167章 长安四害的对头 曲水流觞的地方，在曲江池旁边举行，这里有一条由他们人工挖掘的水渠，从曲江池引水进来，最后又把水引到曲江池去。 水渠的两边，安排有不少坐席，还有乘凉用的由树叶和草编织而成，很简单的大伞，就立在那些坐席旁边。 有资格参加曲水流觞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是有些名气和身份，或者是受邀前来。 就好像李义府他们毫无名气，但有些学识，是被国子监安排进来，也有资格参加这个活动。 李忆安也没有什么名气，但有王茹婧帮他运作，太子殿下一直跟在身边，谁敢把他给赶出去。 坐席也是有考究，地位高的人，当然坐在最上面，像那些寒门士子，基本上只能在最下游的位置，很多时候连酒杯都碰不到。 李忆安想了想自己的身份，也懒得去和他们挤，在靠中段的位置，抱着婉顺坐下来。 “先生，我可以带你坐在上游，再者以太子殿下的身份，我们就是坐在最上游也没问题。” 王茹婧还想带着李忆安，在长安上游社会的人群中，再炫耀一番，更表示他们王家的决心。 “不必了，这里阴凉，挺好的！” 李忆安毫不在意。 “先生在哪，我就在哪。” 李承乾坚决站在先生那一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那些性格改变很多，越来越佩服李忆安的本事和能力。 程处默等人就是过来看热闹，又不会作诗，坐哪里都没所谓。 “既然先生喜欢这里，我也陪着。” 王茹婧缓缓地坐下来。 “程处默，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的屁股还没坐暖，便有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听他们的语气，很不友善。 “戴至德，我坐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程处默寻声回头，似乎对他们二人没啥好感。 李德謇说道：“怎么？以前挨的打还不够，想继续来求我们打？” 他们二人脸色一沉，这些是他们羞愧的往事，不好意思对外公开那种，突然被说出来，除了生气和羞愧，又什么也不敢做。 “唐松龄，你好像还欠我两巴掌，要不我今天收回来？” 李德謇扬起手笑道。 “哼！” 那个叫做唐松龄的人不悦道：“一群粗鄙之人，诗会是风雅之所，被你们给玷污了！” 另外那个叫做戴至德的男子同样很不爽：“你们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懂得坐在这种低下的位置，若是坐在上游，这得丢了各位世伯的脸。” “我觉得，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好，不要给自己惹来麻烦。” 长孙冲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你还想打我们？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你要打就来打啊！看到时候谁倒霉。” 戴至德不屑地冷笑一声。 “像你们这样的粗人，坐在这里也不配，就应该坐在最下游！” 唐松龄得意地说道。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李德謇挽起衣袖，从来没听说过，有求别人打自己那么贱的要求。 尉迟宝琳和程处默瞬间也不能忍，就要动手，不过被长孙冲拦下来，道：“二位还是尽快道歉！” “要我和你们这些粗鄙之人道歉，你们还不配！” 唐松龄高傲地扬起头来。 “表兄，看来人家连我也不放在眼内，说我也是粗鄙之人，道歉还是算了，我们那么粗鲁是真的不配！” 李承乾终于忍不住，回头狠狠地盯着他们。 “殿……殿下！” “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们直接懵了，刚才那些话，是把长安四害，以及李忆安他们全部囊括进去，这岂不是连太子殿下也骂了。 “戴尚教出这样的儿子，实在是让人失望！” 王茹婧也淡淡地说道。 “王家……” 唐松龄懵了。 以王家的地位，怎么也坐在这里？ 最近王家可以说是大出风头，向朝廷靠拢，另外王茹婧还是长安着名的女强人，他们不会不认识。 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王家，要把他们给收拾了，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哪怕他们的父亲也保不住他们。 想到这里，这二人双腿发抖，终于开始害怕，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我就说了，让你们先道歉。” 长孙冲的话，像是提醒他们，异口同声道：“对不起，对……” “你们滚！” 李承乾不耐烦道。 他们如释重负，却又觉得，李承乾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心想这下要完了。 “他们是戴胄和唐俭的儿子，一直以来，和我们不对头。” 程处默笑道：“在以前，我们可没少揍他们。” 尉迟宝琳按压着拳头道：“刚才要不是长孙兄拦着，那两巴掌，我就真的甩过去。” “行了行了，要开始了。” 李忆安打断了他们的吹嘘。 只不过在刚开始之前，坐在他们对岸的那个男子被赶走，取而代之的却是李良平。 “茹婧，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得好辛苦。” 李良平笑道：“你怎么坐在这里？我在上游给你留了位置，一起回去！” “我也没让你找我！” 王茹婧懒得理会他：“先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劳烦李大郎的担心。” 只见她说着就轻轻地依靠在李忆安的手臂上，一个很亲密的样子，使得李良平怒火中烧，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恨不得立马让人来把李忆安拖下去打。 “李忆安！” 李良平心里狠得咬牙切齿：“等会我要让你知道，你和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我要让你后悔惹着我了！” 曲水流觞，终于开始了。 第一杯酒从上游流下来，但前面的一直没有停下，来到李良平面前的时候，他直接伸手将酒杯给拿起来。 “第一杯酒，陇西李家，李大郎拿了！” 有人高呼一声。 在上游的人都看不到李良平的踪影，最后发现他坐在中下游，正当他们感到疑惑时，发现对岸就是王茹婧，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们再看到王茹婧身边的李忆安，觉得今天的曲水流觞，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良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有人送来纸和笔，还有人磨墨，喝了酒的人必须写一首诗，这已经是惯例，这也是李义府他们说，曲水流觞是作诗扬名的大好机会。 “我等着你！” 李良平挑衅地看着李忆安，在那个拿笔的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168章 曲水流觞 “先生，他挑衅你。” 王茹婧故意靠近到李忆安耳边，轻声地说道。 “这不是你惹来的，也是你最想要的？” 李忆安这个挡箭牌是逃不掉。 王茹婧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能让百花失色。 刚刚写完诗的李良平抬头就看到这一幕，却发现那笑容并不是因为自己，瞬间妒火大盛，手中的笔都被他折断，还将身边磨墨的那人吓得一跳。 他的眼神，当然也逃不过李忆安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当他不存在的。 又过了片刻，第二杯酒开始顺着水流而落下，上游众人全部没有拿那酒杯，哪怕是停下来，也被他们给推出去，因为李良平刚才通过递纸笔的人说明，第二杯酒一定要给李忆安。 很快那杯酒来到李良平面前，他伸手拨水一推，酒杯飘到李忆安面前。 “多谢李大郎的酒！” 李忆安坦然地拿起来。 针锋相对的感觉，此刻更明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忆安身上。 “可是我不会写诗啊？” 李忆安喝完便无奈地说道。 “不会写诗？” 李良平冷笑一声：“连诗都不会，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也敢喝我这杯酒。” 李忆安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道：“那我试一试，等会写得不好，就献丑了。” “姐夫你骗人。” 婉顺俏皮地笑道：“给我写了那么多诗，还说不会写。” “就是，我也不相信。” 王茹婧附和道。 “先生的诗，连父亲都赞不绝口。” 李承乾赞同地说道。 不过他们讨论的话，声音不大，李良平听不到说了什么，就是嫉妒。 很快有人送来纸笔，还有墨块，李忆安让他们把东西留下，自己磨墨，道：“要不，婉顺你来帮我写？” “好啊！” 婉顺没有想那么多，可以玩就够了，开心地拿起笔，把纸张铺在案上，有模有样地写下一首《山居秋暝》，这是李忆安最近给她练字的一首诗，写多了都能背下来。 小丫头的字练得不错，写得也很秀气，到了末尾，她写上李忆安的名字，就交给那个人带回去。 他们先将写的诗收集起来，随后在这些诗里面，挑选出一首最好的，作为今天的榜首，更次的诗，也会准备一个排名。 婉顺写诗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酒杯从上游落下，王茹婧也拿到一杯酒，将李忆安的《清平调》给写下来。 在最下游的位置，作为寒门士子代表的李义府，好不容易才拿到一杯酒。 “智周兄，先生那首诗，可以惊艳众人了。” 李义府激动得热泪盈眶。 “先生的诗一出，往后所有人，不敢再写春江花月。” 高智周激动地拉着李义府的手，身边那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基情。 这个流觞曲水，对于李忆安来说是有些无聊，他拿过一杯酒之后，再也没有喝酒，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偶尔和王茹婧聊聊天。 婉顺过了那兴奋劲，也开始无聊起来，干脆趴在李忆安怀里呼呼大睡，睡得还那么可爱。 好不容易等到整个活动结束了，李忆安终于舒坦，轻轻地把婉顺叫醒。 其他人纷纷往李良平围过去，说着各种祝贺的话。 在他们看来，在场所有人当中，作诗最好的人肯定李良平，第一名绝对逃不掉。 “各位这是抬举我了，我觉得这位李郎君，才有可能胜出，比我好多了。” 李良平却看向李忆安那边，隔岸说道：“刚才我看这位郎君，连写诗都不屑，让身边的小女孩来写，一定是十拿九稳，我那点才能，怎敢献丑呢？”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奉承，实际上就是嘲讽，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 一个小女孩作的诗，能是诗吗？恐怕连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他们认为，李忆安不会写诗，便让婉顺随意地写几个字，交上去算是应付一下。 曲水流觞中也有规矩，所写下来的诗为了便于辨认，必须得写上名字，然后还会出一个诗集。 那些诗全部交上去，由王孝通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审阅，然后确定排名，如果陆德明没有被李忆安气晕过去，他肯定也在场。 “出来了，排名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有人高呼道。 在曲水流觞旁边，还有一个公示牌，已经有人来将一首诗给贴上去。 “那是李大郎的诗！” 有人指着诗的最末尾，那李良平的名字，他题诗的内容，是以桥为素材，只见上面写着： 桥横白鹭洲，波憾青龙厥。 不见棹回人，一川荷叶舞。 “好诗，真的好诗！” “大郎的诗，第一首贴出来，肯定是夺得榜首了。” “李大郎的诗才，长安皆知，不拿榜首，还有谁能拿？” 他们不断地奉承着，李良平听了心中甚是欣喜，正当他要说两句话的时候，又有人来贴上一张纸，就贴在李良平的诗句上面。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第四名。 所有人的笑容突然凝结，那些奉承的话，也被他们咽回去。 李良平更是瞪大双眼，随后冲着那人质问道：“你有没有贴错？” “是啊！一定弄错了。” “以大郎的诗才，第一名那是妥妥的，怎么可能是第四名，赶紧把这纸条给撕了。” 那些要讨好李良平的人，可就不爽了。 那人紧张地说道：“这不关我事，是王公他们让我贴的，王公还在等着我回去。” “原来某些人也只是第四名，我没有记错的话，诗会当天只给前三的排名，至于后面的排名，编成诗集再公布。这第四名，可能是王公他们觉得，不好得罪你，才排上去的。” 王茹婧顿时乐了，看到李良平此时此刻的表情，心情不知多愉快。 李良平差点吐血，就当他要去找王孝通他们理论的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了呼声。 “来的……第三名，来了！” 还是刚才那人，拿着两张纸条贴在公示牌上，正是王茹婧抄来的《清平调》。 看到最后面，那是王茹婧的名字，李良平脸色更难看。 不可能！ 他自负诗才是关中第一，无人能敌，怎么可能只拿了第四名。 连王茹婧都能在他之上，这就很不服！ 第169章 排名 认真地念了两遍那首诗，李良平又不得不服，写得真的太好了。 那诗中无论是意境还是押韵，比起他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特别是用词方面，简直是把他的按在地上来摩擦。 他现在的表情，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真不好意思，我的诗，占据了你的第三名。” 王茹婧笑道：“原来陇西的李大才子，也就这种水平，我算是见识到了。” 如果这句话是李忆安说的，李良平肯定忍不住反驳，但王茹婧这样说，那诗真的写得很好，他干脆一声不吭。 “王家娘子的诗，真的不错啊！”有人惊讶道。 李太白的诗，在这个年代，会差吗？绝对不会。 “这种好诗，排名不过是第三，那么第一的岂不是更惊艳？” 有人期待地说出这句话，接下来他们纷纷讨论起第一的诗，能有多好，焦点瞬间从李良平身上转移开。 李良平只觉得，自己的荣誉被人抢走了，心中不知道多难受，他一把抓住那个贴诗的人，连忙道：“帮我去把李忆安的诗给找出来！” 他只能够从李忆安身上，找回自己的成就感，只要能把李忆安给踩下去，对他而言便够了。 “李忆安？好像在这里！” 那人刚好又带着两张纸回来，到公示牌面前，贴上去，并且还贴上第二名，正是那首《山居秋暝》。 “第二名，他的诗，竟然是第二名！” 人群当中顿时沸腾起来，通过李良平，他们大概知道李忆安是谁，没想到一个在贵族圈子里面没有任何才名的人，能拿到第二名。 但那首诗，意境更是深远，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种境界超然物外，是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 李义府和高智周也挤在人群当中，看到这里心里又感叹，这才是先生超凡脱俗的境界，是他们世俗之人无法体会。 其实《山居秋暝》和《清平调》谁更好，王孝通那几人一时间很难分辩，但他们年纪不小了，更向往王维的那种生活境界，读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时候，感觉比起“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不一样，更是深远，所以把李忆安的评做第二。 也不知道，多年以后，李白和王维看到被李忆安抄来的诗，会不会陷入沉思。 “不可能！” 李良平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不得不承认，这诗真好。 这种好诗，怎么可能是李忆安写出来。 “这诗不是你写的，对？” 他指着李忆安，厉声质问道：“这首诗，你是从哪里抄来的？快告诉我！” 他很不服输，如果是输给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所谓，但输给李忆安就不行，因为他们是情敌，此刻他的愤怒，都快要把他的人设给淹没了。 “你这是输不起？” 王茹婧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如果有人写出这样的好诗，早已经扬名天下，会在今天才让你看到？” 其他人都不敢议论，看戏似的看向他们，又觉得王茹婧这句话，很有道理。 “其实，真的不是我写的。” 李忆安最终摇了摇头。 “茹婧，你听到了？就是他抄来的，你这人好不要脸！” 李良平正气凛然道：“我们长安诗会，是何等高尚的地方，岂能让你随意玷污！今天你必须跪下来，给所有参加的人道歉。” “跪下，道歉！” 那些拥护李良平的世家子弟，齐声叫喊起来，又一个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样子。 “道歉的话，我认为没这个必要。” 李忆安依然脸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了不是我写的，但没说是我抄的，这首诗是婉顺写的，李郎君不会忘记了？” 他拉着婉顺的小手，续道：“刚才我说不会写诗，小丫头就说可以帮我写，你可是亲眼看到的。” “没错，就是我写的！” 婉顺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有人要欺负自己姐夫，这个绝对不能忍。 李良平的表情一凝，像婉顺这样的小女孩，哪会写诗，只怕真的是李忆安作品，但是他故意这样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先生，榜首来了！” 李承乾的话，打断他们对峙的局面。 还是那个人，把最后一首诗，贴在公示牌上面。 “春江花月夜，李义府。” “这个李义府是谁啊？他凭什么拿第一？” 一个默默无名的作者，居然能拿第一，今年的诗会也太儿戏了点。 可是他们质疑的声音，很快沉寂下去，众人看了一遍那首诗，忽然间呼吸一窒。 好，写得太好了！ “此诗，绝对称得上榜首！” “春江花月，写得如此优美，其中又富含人生道理，将道理糅合在写景的意象之中，当之无愧的榜首！” “请问一下李义府是谁？这位郎君，我们从未听说过。” 他们又开始寻找李义府，长安还有如此诗才，世家的圈子里面，是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姐夫，那不是我们的？” 婉顺轻声地说道：“那天我丢了练字的纸，肯定被他们捡走了。” “先看下去！” 李忆安无奈的想，没想到他抄诗就算了，居然还有人抄他所抄的诗。 李义府那小伙子，不讲武德啊！ “在下正是李义府！” 李义府看到气氛差不多了，便从人群里走了上来。 果然是寒门士子！ 他们看到李义府衣着普通，这四个字便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怪不得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各位，有一件事，我想要澄清一下，这首诗，非我所写！” 李义府不顾众人的目光，高声说完，然后看向了李忆安。 又有人承认，诗不是自己写的，众人一愣，不明白这人在要做什么。 “难道你的诗，又是哪个小女孩写的？” 李良平满脸不爽地问。 “非也！” 李义府来到李忆安面前，拱手一礼：“先生，未经你的同意，我擅自拿你的诗来参加诗会，是我的不对，又实在是不想让如此好诗，埋没下去而无人知道，便斗胆自作主张。” 哄！ 众人一阵哇然，目光纷纷落在李忆安身上。 是他，又是他！ 第一和第二，都是他！ 第170章 独揽前三 看到李义府出现的那一瞬间，李忆安就知道，今天想低调也难了。 “我曾去拜访过先生，偶尔间，得到这首诗，惊为天人。” 李义府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继续为自己解释道：“但是先生高风亮节，不慕名利，并没有把这首诗宣扬出去。我不忍看着诗被埋没，便自作主张，将其用在诗会上面，如果我有做错，请先生责罚，也请各位责罚。” 高智周走过来说道：“这也是我的提议。” 小婉顺气鼓鼓地说道：“那天就是你们，把姐夫给我练字的诗偷走了。” 这句话，就像是证据。 围观的人基本可以肯定，那真的是李忆安所写，要不然，李义府能把这个出名的机会，拱手让出去吗？不可能会这样做。 “其实我的诗，也是抄的。” 王茹婧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这首清平调，也是先生所写，最早是出现在东市一个商铺内，如果有经常在东市走动的人应该看过，那商铺就是先生的。” “我就说了，王家娘子的诗，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马上有看过诗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呼声落下后，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不少在东市看过诗的人，得到证实，但是他们又安静下来。 曲水流觞前三名的诗，全部出自一个人之手，这未免也太恐怖。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李良平，这个今天诗会的男主角，但见他脸色涨红，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 “这位李郎君，真的对不起了。” 李忆安笑着把那些名次给撕下来，笑道：“按照正常来说，我都是第一，那么李郎君应该是第二名才对！” 他还把第二名的纸条，贴在第四名上面，回头问道：“这样是否合理了呢？” 这样的侮辱性，看起来更强，围观众人都在惊叹，李忆安那胆子太大了。 他这是不怕死，不怕被李家报复吗？ “你……你欺人太甚！” 李良平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是高高在上，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被狠狠地踩下来，寒声道：“你给我等着！” 这件事，他和李忆安没完。 他再也没脸留在这里，转身便离开了。 “真无聊！” 看着他走了，李忆安失望地摇了摇头。 “先生你都大出风头，还无聊？” 王茹婧笑道：“独揽前三名，这几年的诗会，也就先生你能做到如此。” 高智周紧张地问：“先生，你还怪不怪我们？” “行了，我还有不少诗在你们那里？” 李忆安挥手道：“以后低调一点，我还不想继续出名。” 他懒得和他们计较。 “先生高风亮节！” 李义府对他那是越来越佩服。 “诗会差不多结束了？” 李忆安有些无聊地说道：“我们先回去了，承乾你得跟着长孙冲他们一起走。” 说罢，他们正要离开芙蓉苑，却又不得如愿，因为人群中再传出呼声。 “是王公他们来了？” 紧接着，王孝通带着几个老人，缓缓走来，人群马上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这位小郎君应该是李忆安，在今天的诗会，独揽前三，才华横溢！” 王孝通走上前笑道：“原来太子殿下压在！” 他们正是为了李忆安而来，得知这里的事情，都想见一见，那独揽前三的年轻人如何。 “见过王公！” 李承乾客气地说道，对方于他而言，就算是长辈了。 李忆安也如李承乾一样，客套地一礼，那是对长辈的礼仪。 “李郎君才学之高，无人能及，那么对于君子六艺，应当也是精通。” 离开了不久的李良平又跟着回来，仿佛重拾自信，要找回刚才场子，淡淡地说道：“刚好王公得到一道极难的术数题目，我算了很久，终于得到答案，要不你也来试试？” “良平兄，不可！” 李文康也在场，连忙拉住了他。 “文康兄，你为何紧张？不过是术数的交流罢了。” 李良平让人把写着题目的纸，往李忆安送过去。 王孝通没有反对，反而笑道：“小郎君想不想试一试？” 一般来说，君子六艺是他们的必修课，读书写诗厉害的人，对于六艺也算是懂。 “好啊！” 李忆安没有拒绝，接过一看，还以为是什么难题，这不就是他刚才给李文康的百鸡术。 “还是这个啊！题目是姐夫出的啊！”婉顺轻声地说道。 “这不就是先生在五天之前，给我们讲解的百鸡术？” 李承乾也看到题目内容，说道：“这个百鸡术的答案，一共有三个，我们都知道。”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们和这位郎君关系不错，但也不用如此维护他？” 李良平有些气愤地说道：“这题目很明显是文康兄带回来，怎么就成了是你李忆安出的？我算来算去，只有一个答案，何来的三个？既然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这里不懂装懂。” “文康，这是为何？” 王孝通疑惑地问。 “王公，这题目的确是那位郎君出的，我还想拜师，但郎君要我解开答案，方能答应我。” 李文康无奈地冲李良平摇了摇头，我都让你不要乱来，非要自找欺辱，续道：“郎君的术数，应当不在王公之下！” 李良平的笑容凝结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痛，甚至都肿了。 又是他，怎么可能又是他！ 题目是李忆安出的，自己还用他的题目，来找优越感，这不就是自取其辱，还是什么？ “这位郎君，刚才你说答案一共有三个？” 王孝通思量了一番，叹了口气道：“我算了好几个时辰，只能算出两个，请问郎君那三个答案，都是什么？” 他是真的诚心，没有像李良平那样高高在上。 李良平又差点吐血，他信心满满地说答案只有一个，王孝通已经算出两个来，又是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 “分别是：4，18，78，还有8，11，81和12，4，84。” 李忆安又道：“王公觉得如何？” 王孝通思想了好一会，拍手道：“对，对极了！” “那我再送王公两句话。” 李忆安继续说道：“开方除之，所得、又开方。” “商常为正，实常为负，从常为正，益常为负” 王孝通思考好一会，双手激动得颤抖起来。 第171章 忆秦娥 王孝通是谁，李忆安在系统的资料传承中，也能找到答案，唐初的数学大佬，最早研究三次方程的数学家，所着的《缉古算经》是唐代算经十书之一，为国子监的术数课本。 既然他是研究三次方程，李忆安就把后来一些三次方程的解法，提前给他透露一下。 第一句话，是王孝通后来提出的解法，现在他应该还没想到，也被李忆安提前了。 第二句话，是南宋秦九韶提出的，一元三次方程与任何高次方程的解法，正负开方术，对于王孝通大有用处。 华夏古代的数学成就，同样是十分伟大。 这些深奥的话，在李良平等人听来，好像是天方夜谭，听不懂那是什么，正想反驳两句李忆安，但见王孝通闭目沉思，马上就忍住了。 他担心，李忆安又会狠狠地抽自己的脸。 过了好一会，王孝通睁眼说道：“来人，给我拿纸笔来！” 马上有人送来纸笔，王孝通坐在一旁，将李忆安刚才那两句话，以及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出现的一些见解，全部写下来，生怕等会就忘记了。 写满了一页纸后，王孝通停笔起来，拱手，恭敬地说道：“郎君两句话，让我所想的良多，在术数方面，我远不如郎君！” 什么！ 众人已经忘记了，今天被震惊多少次，现在连他们敬重的王公，也如此敬佩李忆安，仿佛是自己听错了。 李忆安连忙侧身躲开他这一礼：“王公言重了，其实我也就这样。” 王孝通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再换了一个拜师礼，更恭敬地说道：“刚才两句话，将我研究多年的难题，彻底地解了，这些都是郎君所授，因此我想拜郎君为师！” 他是真心想拜师，自认不如李忆安，并不觉得有什么羞愧。 此言一出，仿佛一颗炸弹般从人群中炸开。 王公于术数一道，是大唐最高水平的代表，还要拜李忆安为师，这谁能接受啊？ 其中最难接受的人，莫过于李良平，今天的长安诗会，本来他才是男主角，哪像到李忆安横空出现，抢尽他的风头，还把他的女主角给抢走。 刚才他对王孝通十分尊敬，哪想到王孝通转身就要拜李忆安为师，这是把他自诩的才能，一脚踩到烂泥里面。 “李忆安，你……你为何非要和我作对？” 李良平身子摇晃了一下，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气得昏倒过去。 他就是温室里面的花朵，如何受到过如此挫折，和那陆德明一样，承受不住失败。 “良平兄！” 卢修然马上扶着他，再将李家的人叫过来，他也不敢对李忆安做什么，唯有带着人离开芙蓉苑。 “现在的年轻人，真受不了挫折啊！” 李忆安长叹一声。 众人奇怪地看着他，心想好像你也是年轻人。 “郎君，请收下我！” 王孝通没有被李良平的昏迷影响，再一次恭敬地说道。 李文康就纳闷了，自己也想拜师，但要拜的是婉顺那个小丫头，怎么王公也是这样，拜一个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人为师。 “不可不可！” 李忆安扶起他作揖的手，道：“王公你看我才多大？哪能做你的老师。” “师者，无年龄之分，达者为师。” 王孝通很肯定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 李忆安看到他完全不肯罢休的样子，只好又说道：“要不，我和王公平辈交谈，你叫我一声忆安即可，以后一起来研究术数问题，如何？” 王孝通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也不错，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李文康连忙跑上来，道：“郎君，我也要，其实我还想拜小妹妹为师，不过……怪不好意思。” “你那么笨，我才不收你！” 婉顺嘟起小嘴，满脸的小骄傲。 他们都被小丫头逗笑了。 “好了，我们回去！” 李忆安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王茹婧突然在婉顺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话。 小婉顺拉着李忆安的手，轻轻摇摆道：“姐夫，你今天好像还未作诗，那些诗都是你以前写的。” 李忆安哄着她说道：“好好，诗我就不作了，先作一首词！” 词？ 根据后世的研究，词不是宋朝独有，最早可能起源于隋唐，还有其他说法，是来源于诗经的长短句，后世在敦煌莫高窟发现的《敦煌曲子词》就是隋唐的证明。 不过这时候的词，还是民间乐曲，也起源于民间，地位不高，哪怕是到了宋朝，也不过是胡夷里巷之曲，即使是苏东坡等人，整理自己的文集，词也是放在最后面。 李忆安要在这里作词？他们都愣了一下。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李忆安已经念完了这首词，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在细细回味，词正是以乐游原为背景，写的是伤别和伤逝，听起来很悲凉，就是清秋节有点跑题，现在入秋不久，还不是九九重阳。 但是，李忆安不会改啊！ 李白这首百代词曲之祖之一的词，他无从改下手。 崔蓉蓉听得出来，此词用了萧史弄玉的典故，对比一下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冷嘲一声。 她等了那么久，得来什么？ 什么也得不到，这才是可悲的。 回去的马车上。 “先生，今天你大出风头，可满意否？” 王茹婧调笑道。 “还不是你给我闹出来的！” 李忆安故意板着脸，道：“下次不要再用婉顺来指使我了。” “姐夫最疼我了。” 婉顺开心地在李忆安怀里挨了挨。 李忆安正要把她抱过来，忽然眉头一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头，简单的演算了一下，立马大喊道：“停车！”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在行驶的马车停下来，仿佛在呼应着李忆安的话。 “先生、大娘，外面有一个怪人拦路！” 赶车的车夫说道：“他真的很怪。” “你们先带婉顺回去！” 李忆安知道有危险，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看不到正脸的男人，站在李忆安面前。 他正是狼主。 第172章 恐怖狼主 李忆安还是第一次见狼主，在以前互不相识，宇文妍也没有提起过此人，但也不难看出，对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穿越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以前哪怕是程咬金等人站在面前，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先生，他是谁？”王茹婧也从马车上下来，以这个女人的敏感，也不难看出对方的恐怖，绝对的充满了危险。 “你先带婉顺回去，就当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李忆安凝重地说道。 婉顺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后摇头道：“姐夫不走，我就不走。” “快走！” 李忆安催促道。 王茹婧知道这次遇到麻烦了，她们就是累赘，连忙回去抱着婉顺，不管她怎么吵闹，催促车夫尽快离开。 只要把婉顺安全地送回去，她才能去搬救兵回来救李忆安，要不然谁也走不掉。 她也不知道，先生得罪的是什么人，看起来就那么可怕。 “你不会为难她们，对？” 李忆安看着对方就说道。 对方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出来，仿佛见不得光，闻言终于开口：“当然不会，我的目标是你！” 看着马车远去，李忆安的心也放下来，又道：“你是为了妍儿的事情而来？” 狼主笑道：“都说李先生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来我不想杀你，但你非要插手我们的事情，那就死！” 说着他便一步步地往李忆安走过去，那无形的气势，已经能让李忆安感到压力。 李忆安双手握拳，等到对方靠近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毕竟今天要和他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他只想着占据先机出手，一拳朝着对方打过去。 拳头打出得很快，也很有力，打出凌厉的风声，但是狼主抬一抬手就给挡下来。 “既然你神机妙算，是否有算过，今天你能不能活着离开呢？” 狼主又问道。 李忆安一愣，他倒也想算，但算不到自己的事情，就这么一出神的瞬间，感到身边风声涌动，狼主的攻击迫近身。 他收起拳头，侧身躲开，顺势一脚横踢过去。 狼主单手举起，挡在李忆安的鞭腿之前，续道：“你可知道，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为何现在才来找你算账？” “不知道！” 李忆安也不想知道，现在的压力很打。 他已经那么用力地出击，对方却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因为我把你的所有事情，全部了解清楚，确保我能杀你，才会来找你。” 狼主的话音刚落，随手一摆，李忆安的攻势，顿时化作无形，紧接着一脚朝他踹出去。 那一脚来得很快，李忆安脸色大变，双手往下一压，勉强挡住他的进攻，但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贯彻他的双臂。 砰！ 李忆安还是被踢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得到系统的传承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被打得这样不堪，想起当初第一次遇到程咬金时，还能稳妥地接下对方愤怒的一拳，现在接不了眼前男人轻描淡写的一脚。 这个系统也太不靠谱，给的东西都不是无敌的，这得多难受啊！ “你也就这样罢了！” 狼主眯了眯双眼，笑道：“谁让你找死！” 李忆安双手一撑而跳起来，左右一看，马上往旁边的树林跑进去。 既然不敌，就没必要死拼，活着才是最重要。 刚到树林里面，李忆安听到身后传来“呼”的一声，本能地朝着地面一扑，一块巨石几乎是擦着头皮而过，撞在旁边的树杆上，四分五裂。 “我看你能往哪里跑。” 狼主的声音又在李忆安的身后响起。 李忆安左右看了看，盘算着等会该如何逃生，但感觉自己又被他锁定，无论怎么逃，只怕也逃不出去。 死亡的感觉，笼罩在他的身边，难道又要再死一次？ 他咬了咬牙，决定拼最后一把，不要命地往狼主扑过去，挥拳便打。 狼主很轻松抓住李忆安的手腕，微微一摔，把人给丢在地上，紧接着欺身而上，再一脚要踩下李忆安的胸膛。 忽然他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在树林间，有一道刀光亮起，一把刀自上而下砍了下来。 铛！ 狼主抬手一打，手指正好击中刀光的刀身，发出响亮的声音。 背后持刀的人终于现身，刚落地便后退好几步，他持刀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刀身也发出“嗡嗡”的声响。 李忆安还没看到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只见如此大好机会，当即跳起来，一拳朝着狼主后腰击出，却却扑了个空。 因为狼主来到那人身边，还看不清楚他是什么动作，那人的刀便被打飞，抓住他的肩膀，抬手一甩丢在李忆安身边。 “恩公，对不起！” 那人喘息道：“我也帮不了你。” “是你！” 李忆安记得，他不就是去长孙无忌家里的那个刺客，宇文妍的兄长。 “宇文战，我还没有去找你们兄妹算账，你反而先来找死！” 狼主冷声地说道。 “狼主，他是无心的，求你放过他。” 宇文战挡在李忆安面前，道：“错在我们兄妹，你杀了我！” “那你就陪他一起去死！” 狼主伸手朝他抓去。 “兄长，先生！” 此时，宇文妍的呼声也从树林里出现。 这里距离万年县不远，王茹婧又是有马车的，很快赶回去。 宇文妍得知出事，第一时间便赶过来，见此一幕勃然大怒，人还未到，重剑一挥，强势地横扫过来。 “你们都来了，很好，那就一起去死！” 狼主的眼神越来越冷，伸手一夹，把她的重剑控制住。 李忆安见了也要冲过去，但宇文战紧随其后，眨眼间来到狼主身后。 他们三人，同时攻击狼主，他还是轻松地化解所有攻势。 “滚！” 狼主怒喝一声，把宇文战兄妹打飞出去，却抓住了李忆安的脖子。 李忆安要抵挡，又没有能力挡下来，便被提了起来。 “放开……我！” 他难受地抓住狼主的手，用力抓下去。 狼主非但不松开，五指逐渐收紧，慢慢地要捏断了李忆安的脖子。 “先生！” 第173章 生死一瞬 宇文妍大怒，双手拿起重剑，用尽全力从狼主背后挥下。 狼主听到身后的风声，转身把李忆安挡在重剑之下。 宇文妍双手连忙一抽，但因为剑太重了，撞在她身上，狼狈地摔在地下。 “放了恩公！” 宇文战也扑过去，但也不过片刻，就被狼主给打飞。 此刻的李忆安满脸涨红，狼主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捏死，要他感受一下死亡是什么样的滋味。 “刚才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我，那么我来告诉你，活不了离开。” 狼主咧嘴一笑，手指正要用力捏断脖子，突然间感觉到李忆安的脖子正在发烫。 如果是普通的烫，问题还不大，但此刻的烫，几乎能够烫伤他的手腕，随着手指的用力，那烫的感觉更恐怖。 狼主瞪大双眼，下一刻甩手把李忆安丢出去，手掌处还有热辣辣的痛，皮肤都被烫红了。 咳咳…… 李忆安落在地上后，用力地喘息，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在快要断气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还不等他琢磨明白，便已消失无踪。 “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狼主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手掌，大步走到李忆安身边。 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会有这种变化，可以烫伤手掌的温度，也不是一个人的脖子所能承受。 以他的见解，李忆安身上一定还有什么神奇的秘密，杀了之前可以把秘密给弄到手。 “你去死！” 宇文妍看到先生没事，又要扑过去拼命。 “滚开！” 狼主挥掌一拍，打在重剑之上，“呼” 的一声撞回宇文妍。 “妍儿，小心！” 宇文战扑过去，挡在重剑前面，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阿兄！” 宇文妍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怒道：“我要和你拼了！” “妍儿，别过来！你的兄长还没死。” 李忆安喝了一声，又道：“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吗？让他们离开，我就把秘密告诉你。” 秘密是什么东西，李忆安也不知道，但刚才的变化他又确切地体会到，那是死亡之前带给他的蓬勃生机， 但是他有一种预感，那是系统的变化，那个破系统总算是有一点用处了。 “我不走！” 宇文妍再把重剑提起来。 “难道你想看到，你的兄长死在自己面前吗？” 李忆安又道：“放他们离开，要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秘密。” “你们滚！” 狼主冲宇文妍怒喝一声，为了那奇怪的秘密，他选择妥协。 他要杀宇文战兄妹，易如反掌，现在放过他们离开，要再追回来杀了也很容易。 “走，要不然你兄长会重伤不治。” 李忆安说道：“只要我不想死，有的是方法活着，你们快走！” “我把阿兄带出去，再回来找先生。” 宇文妍擦去眼角的泪珠，狠起心抱起宇文战往树林外走去。 “我要的秘密呢？” 狼主问他。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没说，我一定要知道！” “你耍我！” 狼主再次抓住李忆安的脖子，双眼近乎通红。 李忆安只是笑了笑，接下来决定赌一把，说不定系统还有什么保命的技能，刚才被无意触发，应该还能触发第二次。 如果有，那他就死不了。 李忆安不再说什么，系统的存在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只是冷淡地看着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但是这一次的脖子没有再发烫，狼主刚准备用力，就感到手指传来什么异样的感觉。 低下头看去，狼主在李忆安脖子右侧，发现一个很特殊的印记，连忙松开手，又按着李忆安看了好一会那印记。 那个印记，像是一个眼睛，狼的眼睛。 他沉默片刻，所有杀意全部收敛，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的父母呢？” “你想见我的父母？他们都死了，你自杀，就能看到他们了。” 李忆安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激动，好像他还放过了自己。 “你脖子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狼主又问。 “印记？” 李忆安摸了摸脖子，在他穿越以后的意识里面，从来没有过什么印记，连胎记都没有，笑着问道：“你眼花了？”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忆安站起来，冷笑道：“你要是想杀我，那就来啊！你要的秘密，我都没有，杀！” 狼主一把再抓住李忆安的脖子，但是没有用力，手指摩挲一下那印记的地方，一会后道：“好好活着，我还会来找你！” 然后他就走了，很果断地离开。 “喂，你不杀我了？” 李忆安一脸懵逼，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先生！” 宇文妍飞快地走进来，看到李忆安没事，那个狼主也不见了，心中大喜，激动得扑到李忆安怀里痛哭，她终究还是女孩子。 女孩子无论再彪悍，也是个女孩子。 “行了行了，别哭了。” 李忆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泣，轻轻地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又道：“我还活着，死不了。” 宇文妍鼻子抽了抽，被先生这样对待的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左右一看，惊讶地问：“先生你把他打跑了？” “他自己走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这个人叫做狼主？” 李忆安问道：“他是谁，那天就是他打你了？” 宇文妍摇了摇头，但又不想说下去。 “好了，我们先回去！” 李忆安不再追问，刚走到树林的边缘，看到王茹婧也在这里。 “先生！” 王茹婧也紧张地跑过来，但刚到李忆安身边，她又止住了，将自己的心情控制住。 重伤的宇文战，已经先用马车送回去。 “今天麻烦小娘子，是我欠了你的，一定会记得。” 李忆安感激地点了点头：“先回去。” 回到万年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李长歌一直站在门旁，梨花带雨，看到李忆安来，立马走过去紧紧地抱着他。 “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忆安轻抚着她的秀发，又道：“先松开手，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啊！” 李长歌连忙松开，看着李忆安那个痛苦的表情，手足无措，觉得自己真的没用，什么也帮不了他。 看着她眼眸里的泪珠，李忆安心疼地把她搂紧怀里。 “你的伤！” “有你在，再也不痛了。” 第174章 神秘的印记 狼主离开那个树林，到长安城内，闯入崔家，找到崔茂。 “你……你怎么又来了？” 崔茂被吓得一跳，随后浑身颤抖，生怕又要吃什么毒药。 “我刚去杀李忆安。” 狼主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冷淡地说道。 崔茂眼眸一亮：“死了没有？” 他现在最想杀掉的人，就是李忆安和杀了自己长子的女子，现在听到狼主去杀人，顿时激动起来。 “我不想杀他！” 狼主摇头道。 “你……你说什么？毒药我吃了，崔家也是被你控制，我付出那么多，你现在和我说不想杀他？” 崔茂这就忍不住，大怒道：“你这是在耍我？我们崔家，还不是好欺负的。” “你在教我做事？” 狼主眼神一冷。 崔茂浑身一震，想到他的恐怖，连忙摇头道：“不敢！” 可是他都付出那么多，崔家甚至不是自己的了，还要被对方用毒药控制，如果能杀了李忆安，咬咬牙还可以承受下来，现在跟他说不想杀，这怎么能接受？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把李忆安的一切查清楚，我要包括他的父母，以及家庭来历，甚至是祖上三代。” 狼主冷声道：“如果三天之后没有结果，你可以去死了，我把那种毒，给崔天明吃。” 搞他就算了，还要搞他的儿子！ 崔茂马上点头道：“不要，我帮你，什么都帮你去查，只要你放过天明。” 狼主很满意他的态度，然后离开这个房间。 看着那人彻底远去，崔茂整个人快虚脱了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汗水，不知道得多难受。 犹豫了好一会，崔茂决定去找崔蓉蓉，问道：“今天的长安诗会，你把李忆安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崔蓉蓉很好奇，父亲不是很痛恨李忆安，怎么又主动过问这些事情，便简单地说了一下。 不过她又想到李忆安最后念的那首词，确确实实地触动了她有些凄清的心境。 “李忆安，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 李世民的寝宫之内。 李承乾把今天长安诗会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他们，每当说到激动的地方，他忍不住站起来，恨不得把自己代入先生身上。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李忆安刚才的事情。 “好羡慕阿兄！” 李丽质眼巴巴地说道。 早知道这样，她也要求跟着一起去，看着先生大出风头，不知道多好玩。 对了，还有婉顺，和自己的小姐妹一起玩，那感觉一定很不错。 “下次还有如此盛会，丽质不用陪我了，一起去玩。” 长孙无垢温柔道。 “不，陪阿娘最重要。” 李丽质又乖巧地摇摇头。 “先生的确是才华无双！” 李世民看着李忆安那些诗词，都是李承乾写出来的，特别是把民间曲子的词都写得那么好，那一首《忆秦娥》充满悲情。 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才华，但和先生比起来，天上地下的区别。 “先生气晕了陆德明，让王孝通甘愿拜师，独揽诗会前三。” 李世民笑道：“这些事情随便拿一件出来，足以让先生名扬长安，先生说的也有道理，陆德明跟过两个亡国之君，只怕是个不祥之人，太子少师得换了。我想让先生担任太子少师，又担心他会不同意，找时间我要再劝说劝说。” “真的啊？” 李承乾兴奋地说道。 “以后跟在先生身边，得好好学习，知道吗？” 李世民叮嘱说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像以前那样对先生不敬，我定饶不了你！” “我知道了！” 李承乾连忙答应下来，不过心里却是窃喜不已。 “我也要！” 李丽质举起小手道：“婉顺妹妹在诗会上那么厉害，我也要很厉害！” 想到赵郡李氏那李文康都提出，要拜婉顺一个小丫头为师，李世民又觉得先生教导的东西，真的太不同寻常，有才华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先生又得罪陇西李氏，有点麻烦。” 李世民也是出自陇西，但陇西李氏本家，同样不把他当一回事，想化解这一矛盾也不容易。 ——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李忆安的伤口，被医工简单地处理一下，就由李长歌来上药。 至于重伤的宇文战情况也稳定下来，有宇文妍去照顾，伤的不重，问题并不大。 李忆安至今还是想不明白，那个怪人为何不杀自己，无缘无故地跑掉，这样是真的很奇怪，也很想不懂。 他想要演算，但系统又不让他算出来。 在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一概不知。 甚至他认为，得考虑一下自己身世的问题。 “郎君！” 李长歌在帮他的伤口敷药，看到手脚和身体上，被打得淤青的地方，泪珠忍不住滴落，带着温热的泪珠落在李忆安的身上。 李忆安这才从各种沉思中回过神来，起来抱着她，心疼地说道：“今天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李长歌轻轻摇头道：“你没事，我就不担心，就是有些心疼，我害怕又一次会失去亲人。” “我也不想失去你。” 李忆安说着，又把心思回到系统上面，忍不住打开系统面板一看，然后愣住了，差点就跳起来。 今天之前，大国工匠模板的等级到了六十八级，现在竟然跌回到四十八级，触发一次系统的保命功能，还要燃烧等级和经验值，这得耗了多少经验啊！ 这个破系统，貌似还有些坑。 “郎君，你怎么了？” 李长歌看到他一个木讷的表情，担忧地说道。 “我没事，对了长歌你帮我看看，我脖子上面有没有一个印记。” 李忆安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个狼主也不可能眼花。 李长歌靠近一看，还真的发现在他的右侧脖子上，多了一个眼睛似的标志。 “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印记，不过也不对，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的。” 李长歌手指在脖子轻轻一点，对于自己情郎的身子，她比谁都要清楚。 想到那些害羞的事情，她又红着脸，续道：“这个印记好奇怪，我去给你拿镜子。” 再过了一会，镜子拿来了，李忆安总算看到那印记的全貌，深深地皱起眉头。 第175章 隐秘 李忆安的记忆里面，从来没有过这个印记的存在，特别是在脖子这种地方，印记看起来像是眼睛，那么诡异，如果真的有，这八年来不可能没有发现。 那么可以肯定，被狼主抓住脖子，然后通过系统加热，就这样出现，不知道是被狼主弄出来，还是那个破系统，不过后者可能性更大。 那个破系统，这样做原因何在？ 想到了这些，李忆安手指轻轻地在印记上抚摸过去，能感受到那淡淡的凸起感觉，像是有人在脖子上刻上去，然后成了疤痕。 “郎君，你怎么了？” 李长歌轻声地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为什么会多了这个东西。” 李忆安放下铜镜，不想让她担忧，故意地坏坏一笑，张开手把她搂进怀里，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面都是来自于她的幽香，十分迷人。 “不要乱来，你那些伤还很痛。” 李长歌被他弄得心里痒痒的，这个情郎什么都好，但有些时候就很坏，最喜欢做那些坏事了。 “不痛了，要不你碰一碰试试！” 李忆安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我才不要，弄痛了你，最后心疼的还是我。” 李长歌轻轻推开他，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但又什么也帮不了你。” 我也不像那王家娘子那么好。 当然了，这句话她也不敢说出来，但明眼人都能看透，王茹婧对李忆安有坏心思。 李忆安摇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过……今晚不回去了好吗？” 李长歌有些心动，犹豫好一会：“你不要乱来，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李忆安保证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受伤了，就是想让人陪一陪。”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李长歌忽然笑道：“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以前婉顺摔跤了也是说，要我来陪她，你也是。” “那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李忆安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按在榻上，低下头轻轻一亲。 “你还说了不要的。” 李长歌故作生气道。 “长歌乖，我听你的。” 李忆安停下所有动作，只是皮外伤，筋骨并无大碍，还不至于动不得，只是不想勉强。 —— 清晨。 李长歌先把他叫起来，又是一轮的换药。 刚刚换好了，婉顺小可爱就跑进来，紧紧地抱着李忆安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愿放开，昨天的事情把她也吓到，昨晚还睡得不是很好，都有淡淡的黑眼圈。 “我没事，姐夫永远不会离开你们，小婉顺要乖。” 李忆安被她感动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和婉顺，现在只有你了，我们都不想你突然不在了。” 李长歌轻声地说道：“婉顺乖，放开姐夫，我们出去走走。” 婉顺轻轻点头，又哽咽道：“以后姐夫不要再舍弃婉顺，我会很乖的，不会拖累你。” “当然不会，婉顺最好了。” 李忆安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把她哄回来，拉着她的小手出门去。 休息一个晚上，他基本能行走自如，要说真正伤得重的还是宇文战，现在还起不了床。 “先生对不起，是我给你惹来祸事了。” 宇文妍愧疚地说道。 “没什么事，你兄长如何了？” 李忆安问道。 “还在养伤，他说如果先生起来了，想见一见你。” 宇文妍说道。 宇文战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李忆安推开房门进去，还能闻到浓郁的药香味。 “恩公，你来了！” 宇文战想要坐起来，但昨晚被那重剑击伤脊椎，浑身没有力气，刚动了动，就痛得快要落泪。 “不要乱动，如果又伤着了，妍儿还不找我拼命！” 李忆安按着他，又躺在榻上，说道：“你也不用叫我什么恩公，和妍儿一样叫我先生就好了。” 宇文战缓过来了后，道：“先生，对不起！发生这些事情，我也不想。” 李忆安却是问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会救你？” “请先生明示！” 宇文战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当初我算出来，你是我的有缘人之一，我救你就说明我们之间还会有很多的牵连。”李忆安简单地解释说道。 宇文战不太懂那些卜算，有缘人之类的事情，不过就安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现在我也可以肯定，我们之间是有某种关系在。” 李忆安继续说道：“你是为了长孙无忌而来？那个狼主也是，对？” “还不止！” 宇文战摇头道：“他们的野心很大，并不一定是为了长孙无忌而来，他背后的人，在谋划着很多事情。” “比如呢？” 李忆安问道。 “复仇！” 宇文战说不出其他，只好说道：“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复仇一事，但他们要如何复仇，我也不知道。” 李忆安再不解地问：“那狼主是谁？他和你们应该有关系，或者说他是你们背后的人。” “我和妍儿的确是他的人，但又不完全是，这里面关系复杂得很。” 宇文战说道：“至于他是谁，此人很神秘，我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名什么，只知道他和千金公主有关，先生知道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北周宇文泰孙女，突厥汗国的可敦，在大象三年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当时突厥的佗钵可汗，最后被都蓝可汗给杀了。 宇文战兄妹都是姓宇文的，李忆安想了一会问道：“你们和千金公主有什么关系？” “她算得上是我们的长辈，但这些不说也罢！” 宇文战仿佛想到什么家族的隐秘，并不想再说下去。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李忆安也就没有追问，不过他指着自己脖子上面的印记，问道：“你可见过这个图案？” 宇文战抬眼一看，回想许久道：“有点眼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狼主就是看到了这个印记，他才放过我不杀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忆安才会觉得，他和狼主、宇文战，以及是背后所有人，都有所牵连，能牵扯出一大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关系。 系统这么安排，也不是没理由。 宇文战作为他的有缘人，也不是随便的有缘，一定有什么原因在背后。 第176章 棉布的作用 宇文战继续看着那个印记，真的很眼熟，又说不出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为什么看到这个，就放过先生不杀？” 宇文战好奇地问。 “他没说，突然就走了，你想到了没有？” 李忆安又问他。 宇文战还是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似曾相识，又像是完全陌生。 “算了！” 李忆安没打算追问下去，让他先好好休息，不过刚到外面，就听到李承乾他们的声音传来。 “先生，你没事？” 李承乾他们急忙地跑过来，也知道他受伤的事情，除了担心，还有就是很愤怒。 竟敢伤了他们的先生，那个人该死！ “先生你快说，那人到底是谁，我这就回去让父亲带兵灭了他全家。” 尉迟宝琳愤怒地大吼道。 “先生，你说，谁如此大胆，是崔家还是卢家？我帮你讨个公道。” 李世民今天陪着子女一起来，本来想和先生探讨一下，文学方面的事情，哪知道刚来不多久，就得知李忆安昨天遇袭受伤。 作为大唐君主，李世民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事情，愤怒地说道：“哪怕是崔家，我也要亲自去捉人，谁敢反抗就谁死。”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李忆安哪怕是演算，也算不出什么来，他的算术是厉害，但需要媒介或者特定的条件，连对方面相都看不到，更别说掌纹之类，只是望气术看到的也不多。 他又道：“算了不说这些，陛下既然来了，我有一样好东西，想给你看看，这边请。” 李世民还想坚持追究凶手，但见李忆安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可能涉及到某些秘密，也不好追问，不过凶手那事，他很上心，回去得派人彻查才是。 两人来到院子的后面，那织布坊内，在这里几乎被李忆安规划成一个工业园，好几个工厂都安置在此。 “陛下，先生！” 方诚看到他们来了，连忙跑出来行礼。 “这里不是宫中，无须多礼。” 李世民好奇地问道：“这里难道就是先生说的，用白叠来织造棉布的地方？” 最近李忆安折腾出来的棉布，他是知道的，织造总局都成立了那么久，方玉成还让人送了不少进宫，虽然不如丝绸那样名贵，但质量是真的不错，丝滑柔顺。 没想到在西域烂了满地，没有人要的白叠，在先生手中还能发挥出那么好的用处，化腐朽为神奇。 “正是白叠，我更喜欢称之为棉花，陛下可知道，这里白叠织造棉布的生产，一天能有多少斤？” 李忆安准备推广黄道婆的那些东西，原本还打算留到明年再说，但最近他损失的经验太多，模板的等级直线往下掉，得重新再刷起来。 “能有多少斤？” 李世民对于布匹，没有多大的概念，这些又不像是纸张。 “回陛下，这里一天能生产将近两千斤布，和同样规模的布坊相比，速度快了近三倍！” 方诚立马说道。 “三倍，那么多！” 李世民终于感到惊讶了。 “我们的白叠，和突厥的羊毛一样，是低价从西域购买回来，除了运输的费用，可以说成本也不高，价格比起普通的布匹，一尺便宜了三成。” 方诚继续说道：“外面最低廉的麻布，一尺也要三十钱，而我们这些，也只卖三十钱。” “这卖的是和麻布同一个价格，质量比麻布要好太多了。” 李世民惊讶地说道：“以后谁还会买那些麻布啊？” 李忆安说道：“五姓七望及其那些世家，企图通过他们掌握强大的社会资源来垄断我们。随着王家的背叛，崔家和卢家的决裂，所谓的垄断几乎没有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得一步步地掌握主动权，以朝廷的方式，来垄断主要行业，依然是官营商业的概念。” 李世民微微点头，他是有点听懂，又问道：“接下来就是垄断卖布？” “不只是卖布，而是推广白叠，以及是织布工艺。” 李忆安继续说道：“这些织布机经过我的改良，织造的速度很快，如果以工部为中心，再以制造总局作为辅助，在全大唐推广棉布，以及鼓励棉花的种植，不出三年，大唐的百姓，即使是最底层百姓，不再衣不蔽体。” 同时还能解决他现在经验短缺的现状，一举两得。 “大唐百姓，还有衣不蔽体的人？” 李世民不敢相信地问。 自武德以来，天下稳定那么多年，百姓逐渐富足起来，虽说有一些最低底层的民众可能还比较艰难，但也不至于到衣不蔽体这种程度。 他对于自己的统治，还是挺有信心。 “陛下不相信吗？” 李忆安知道所有统治者的短板，很难亲自到社会最底层去看一看。 “朕认为，不太可能。” “那就请陛下，再跟我去一个地方，可否？” 身边的李君羡就感到压力很大，立马说道：“陛下，要不臣先去准备一下？” 君主出行，的确比较麻烦，如果是来万年县这样的地方还好，若是其他陌生地方，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不必了，先生能带朕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世民拒绝这个提议，又担忧道：“先生你的身体，出门行走也没事？” 李忆安摇头道：“皮外伤罢了，我现在能跑能跳，可以带上承乾他们，顺便看一看，民间其实还有多苦。” 李世民觉得有道理，太子作为国家的未来，一直留在深宫中，无法领会外面的民间疾苦，以后怎么能治理好国家？ 想当年他自己也是亲征天下，见多了乱世的艰苦，所以他在宫中还是十分节俭，得让太子也去体会一下。 只不过，先生身负伤势，还如此关心大唐民生，看到自己来了，还要带他去看看大唐最底层的民生，心中不知道多愧疚。 若是朝廷官员，都如先生这般，朕的大唐，何愁不安定富足。 “那便有劳先生了，若是真的身体不适，一定不要勉强！”李世民说道。 李忆安就知道，李世民又脑补多了，自己只想借用工部，来推广那些织布机，捞一点经验，带他去看看贫苦的百姓，就是想让他更积极地推广，真的没啥想法。 第177章 如意 李世民回去院子里，带上李承乾兄妹，便准备离开。 婉顺本来也想跟着李忆安去玩，但看到李世民就在身边，还是不敢了害怕地躲在阿姐身后。 李长歌在心里责怪李忆安，伤痛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但想到自己郎君要做的都是大事，便吩咐他尽早回来，受伤的地方还需要换药。 “长歌和婉顺姐妹，是朕对不起她们！” 李世民见了长叹一声：“先生昨天遇袭，现在又不能在家，应当会担心长歌和婉顺的安全，君羡你让人回去找程咬金，让他安排一千人常驻万年县，确保先生和长歌她们没事。” “是！” 李君羡立马安排人回去。 “多谢陛下的照顾！” 李忆安有点意外，他对李长歌也那么上心。 李世民认为关于李忆安的事情不能不上心，就比如突然有刺客来袭，这把他吓得一跳。 他们还未成亲，但李长歌基本上是李忆安的妻子，太上皇也同意这亲事，那是跑不掉的，如果李长歌出事，他还担心李忆安会因此疯掉，必须得着重保护。 昨天的意外，算是给李世民敲响了警钟。 “先生无须多礼，你值得朕如此，裴公去了之前曾和朕说，大唐有先生，可无忧矣！” 李世民轻声地说道。 “那是裴公抬举我了。” 李忆安说着，便看到李君羡准备的马车来了，在他的带领之下，很快便来到长安西北的感业寺。 这个感业寺，就是后来武则天削发为尼的地方，占地面积很大，有三百余亩，在这附近还有几个村子，最着名的是窦家村。 感业寺外面还形成一个集市，在这里有各种商贩摆摊，还有一些固定的商铺，因为感业寺名气很高，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这里虽然没有长安东西市一样繁华，但能够自成市集，可想而知消费者并不少，走在大路上游人如织，市场前景也很高。 “先生，我们来这里，能看到什么？” 李世民好奇地问，这地方不像有衣不蔽体的百姓。 但他对这里的繁华不感到意外，多年前他来过一遍，那时候的市集初具规模，不过他也没有下令禁止什么的。 大唐热闹一点，那很正常。 “这里挺热闹的，和东西市一样。” 李承乾左顾右盼道。 “是挺热闹，但你们可想到，热闹的背后，又有多辛酸呢？那衣不蔽体的人，就在这热闹的后面。” 李忆安说着辨认了一下方向，又道：“早些年我也来过这里，见过一些比较心酸的事情，你们随我来。” 李世民还是不太相信，大唐安定那么多年，应该没有那么困苦的百姓，衣食住行，至少都能得到满足。 他们还没到地方，李世民就在人群中被认出来了。 “陛下！” 一个中年男人连忙走过来，恭敬道：“臣武士彠，见过……” “行了行了，在外面，不可声张我的身份，叫我二郎即可！” 李世民也感到很意外，看到对方是谁之后，连忙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武士彠，不就是后来武则天的父亲。 李忆安寻声看去，只见武士彠身后，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砌，可爱漂亮，被一个丫鬟抱起来，一双大眼住水灵水灵地往李忆安他们看过去。 “她不会就是后来的武则天？” 李忆安心里在嘀咕着。 “武卿，你不在豫州，却在感业寺做什么？”李世民好奇地问。 现在的武士彠，担任豫州都督，他是唐朝的开国功臣，但在投靠李渊之前，也不过是个木材商人，当年抓住一个大好时机，一飞冲天。 现在李世民继位，对于这些开国功臣，并没有弃之不用，登基后不多久，安排武士彟去担任豫州都督。 “今天是小女如意诞辰，曾得到高人指点，每年如意诞辰，都得来一趟感业寺祈福，才能确保家宅无祸。” 武士彠笑着解释一下，还担心李世民觉得自己会玩弄职守，补充说道：“我们很快就回豫州，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陛……二郎，刚才是我失礼了。” “如意？” 李忆安看着那个小女孩，可以确定她就是后来的武则天。 其实武则天的名字是什么，史书没有记录，则天是后人根据她的封号加上去，武媚是她作为武才人的时候，李世民封的，武曌是她当政后改的名字。 至于还有武约、武珝等猜想，都不能确定哪个是真的。 这里取的名，是她后来写一首诗《如意娘》中，如意两个字。 以后武则天会在这里削发为尼，还是小丫头的武则天，却已经来这里祈福拜佛，李忆安觉得他们还真的有意思。 不过他都穿越了，数十年后是否还有武曌，谁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先生要带我去看一看民间疾苦，既然武卿有空，便一起！” 李世民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他什么，一路上多几个人陪伴使唤也不错。 “先生？” 武士彠也是个圆润的人，目光很快落在身旁的李忆安身上，连忙拱手道：“这位郎君，应该是李先生，是在下失礼了！” 李忆安的大名，几乎传遍朝堂，在长安当官的无人不知，就算不在长安当官，也有的是途径听说过。 “武都督客气了！” 李忆安稍稍侧身。 “那我唯有厚着脸皮，和二郎一起去看看了。”武士彠笑道。 离开了那热闹繁华的地方，走过一条幽静的小路，很快一个相当于后世贫民窟的地方，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世民只看到这里的百姓，全部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甚至有些人还真的是李忆安所说的那样，衣不蔽体，身上的衣服没有多少是完整的。 附近的房屋，是最简单的草屋，有一些连墙壁都没有，这要是冬天，还不得冷死。 看到他们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到来，附近一些干农活的百姓好奇地看过去，还有几个孩子，一股脑地走在他们面前，虎头虎脑的，想要讨一些东西，又有些胆怯。 “想不到，大唐还真的有这种地方。” 李世民心中一哽，这可是他统治之下的子民，天下平定多年的情况，甚至还是长安附近，若是其他偏远地区，岂不是更破烂了？ 第178章 民心所归 李世民不可置信地继续往里面走进去，长安城旁边，感业寺的繁华背后会是如此贫穷。 这里面的人，依然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几个外来客，特别是那几个小孩，艳羡地看着李承乾他们身上光鲜的衣服，渴望能摸一摸。 而他们身上穿的，是破烂得无法缝补，甚至看不出是衣服的衣服，再过段时间就得入冬，他们还有御寒衣物吗？ 李世民一直以为，大唐安定的这些年里，哪怕做不到安居乐业，但基本的生活状态应该得到保障，只要不是自然灾害，将会是太太平平，特别是长安附近的地方。 哪想到，现实给他甩了一巴掌。 “郎君，你现在还觉得，这天下不会再有衣不蔽体的人吗？”李忆安问道。 武士彠一开始是不太清楚，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此刻大概明白，这位先生是要带他们陛下出来，体验一下民生？他竟然还有这种能耐，可以让陛下如此信任！ 在这瞬间，武士彠的心思活络起来，作为木材商人的他，能够攀上李渊的大腿，成为大唐开国功臣，在某些方面看人识人的目光不差，对时机的把握更是准确。 他一眼便看出来，李忆安的不凡之处。 “先生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李世民感慨道：“我常在深宫之中，对于外面的民情，所了解的少之又少，今天如无先生指引，就看不到民生，那我得多昏庸。” 武士彠想了片刻，马上说道：“当今圣上，仁义圣明，一定不会让天下百姓受苦，大唐那么大，有些地方暂时未能顾及到也正常。” 李世民不是这么认为，道：“如若陛下圣明，就不会造成如此局面。” “你们是谁，也敢诋毁当今陛下！” 这时候，他们身旁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众人寻声看去，但见一个老人扶着拐杖走来，刚好把李世民那句话听进去了。 老人冷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有多尊贵，但要是敢再诋毁陛下，就别怪我们这些贱民不客气了。” 听着老人的话，其他村子里的人，也都放下手中忙活的农具，朝着李世民他们看了过去，有些不友善。 “这位老丈，你们对陛下很敬佩？” 李世民很惊讶地问，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是对自己不怎么友好，毕竟在他的治理之下，民生如此不堪。 “如无陛下，我们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死了。” 老人激动地说道：“前几个月，长安蝗灾，我们种下的粮食全部被毁了，粮商趁机抬高粮价，余粮吃完又买不起粮，只能白白挨饿。要不是陛下将价格压下，再放粮救济我们，村子里没有多少人能活到现在！” “还有在去年，突厥人兵临城下，要不是陛下亲临渭水，把敌人吓退，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还等不到蝗灾就已被杀尽了。” 原来还是这些事情让他们对自己心生敬佩，李世民心里有些感触，但功劳不在他，在于先生，又问：“可是你们现在衣不蔽体，居住在茅草屋中，屋子连墙壁也没有，就一点也不怨陛下？” “不怨！” 那老人又道：“陛下刚当上皇帝才多久啊？正如那位郎君说的，还没来得及帮助我们，就从粮食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陛下绝对是办实事的皇帝，现在我们能吃上一口饱饭，已经很满足了。” 李世民有些哽咽，最底层的百姓那么容易满足，这才是最淳朴的民风，也是百姓现状的普遍代表。 “要说到陛下办实事，最好的还是学府，好像叫什么小学。” 老人又激动地说道：“等到来年，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存足够的学费，送我大孙去读小学，读书识字，哪怕将来不能当官，也不会像我一样，一辈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成。” 读书人的地位，自古以来都是很高的，能读得起书的人，少之又少。 “老丈你说得真的对了！” 武士彠趁机拍马屁，道：“陛下绝对是办实事的皇帝，难得一遇的明君。” 老人点头道：“这位郎君说的没错！” 说着他还一脸不友善地盯着李世民，轻哼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敢说陛下的坏话，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生气得，都快把胡子给吹起来，扶着拐杖慢慢地走远了。 李世民尴尬地笑了笑，但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知不觉间，想起先生曾提到过的君舟民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载舟之水，不仅仅是外面衣食无忧的百姓，包括这里遭受苦难的人民。” 离开那村子，回到感业寺外，李世民惭愧道：“是我对不起他们。” “郎君没有对不起，只是下面的人没有上报，上面的人不得知，暂时忽略了他们。” 李忆安拱手说道：“不过呢，恭喜郎君，民心所归！” 武士彠连忙也说道：“先生说的没错，民心所归，天下安宁，流芳千古。” 这些奉承的话，李世民听起来是舒服，又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很不尽职尽责，想了片刻又问：“承乾，你觉得他们如何？” “先生和我讲解过，汉时《论衡》一书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经误者在诸子。” 李承乾说道：“今天要不是先生带我们来这里，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怜，最底层的百姓原来过得那么差。” 李世民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忆安，心想这是先生教得好，李承乾年纪不大，便已懂得那么多，如果换作陆德明，只有满嘴之乎者也。 “我想帮一下他们，但又不知道怎么帮。”李承乾说道。 “殿下，我可以帮他们！” 武士彠立马找到机会表现一下自己，道：“那些百姓，我看着也极为心酸，衣不蔽体，我能送他们布匹针线，住不安宁，我能为他们重建房屋，他们所缺的，我都能出一份力，不为别的，只为能帮二郎分忧。” 李忆安发现，这家伙，还挺会在李世民面前演戏，声情并茂。 第179章 赚大钱 “那就麻烦武卿了！”李世民没有拒绝，不用花国库的钱，当然乐意。 “武都督，谢谢你！”李承乾也说道。 “不敢不敢，这等民生大事，是我应该做的！” 武士彠一个受宠若惊的样子，但他心里却是乐开花，就这样能得到陛下和太子的赏识，何乐而不为。 “先生你说的，推广织造机器，此事必须尽快落实！还有棉布，白叠的种植等，都是利于民生的大事，之前是朕把天下想得太美好，不知天底下还有连衣服都穿不上的普通百姓。” 李世民差点忘记了，这一次出来，是为了证明衣不蔽体的存在，以及是推广那些棉布的重要性，又道：“明天我就让工部尚书段纶去找先生，此事就拜托先生了。” 裴矩逝世后，加上又捉了一批世家的官员，李世民就对朝廷的官员做了调整，戴胄接任民部尚书，原本的工部尚书张亮，现在由段纶代替，至于那个陆德明，把他安排做民部侍郎，不能再辅助太子。 “我一定尽力而为。” 李忆安心想接下来的经验，算是弄到手了。 “先生，我还有一事请求，不知道先生能否帮一帮这里的百姓？不仅是这里，长安附近肯定还有不少类似的村庄，虽然可以接济，但也只是接济一时，不得永远。” 李世民也明白授人以渔的道理，解决问题的根源，在于改变困苦百姓的状态，不只是单纯的给钱给物资。 道理李忆安也懂，想不明白的是，朝廷那么多大臣，民部那么多官员，李郎君却让自己来负责。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哪能做到这么多，最重要的是，没办法刷经验，做起来就没有动力。 “我这个提议，是有些为难了。” 李世民想到什么，这也太依赖先生，还不考虑先生能否做到。 李忆安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那些既可以用来扶贫，又能够用来刷经验的技术，良久才说道：“我刚好想到一个办法，但能不能实行，不敢保证，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来证明。” 李世民惊喜地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会有办法。” 武士彠知道又该自己表现，顺势说道：“如果先生有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我也绝对没问题。” 李忆安说道：“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办，武都督不用心急。” 闻言，武士彠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得有个度，特别是在李世民面前，所以提一下就好，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 “出来那么久，先生身上还有伤，不便久留，得回去了！” 李世民感激道：“今天打扰先生的清净。” 回到外面，坐上马车后，李世民让人护送李忆安回万年县，他便带着李承乾兄妹回宫。 今天看到过那些贫苦的事情，以及普通百姓对小事的满足，他深感惭愧，又感慨良多，原来要做一个好皇帝那么难，得找房玄龄他们聊聊，以后如何改善民生，对了还有占城稻等事情，也得要和棉布一起，尽快推广出去，刻不容缓。 “先生，你与陛下、太子殿下他们，关系貌似还挺不错。” 武士彠厚着脸皮，挤上了李忆安的马车，笑着问道。 “还好还好，太子和公主，也算是我的学生。” 李忆安又道：“武都督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武士彠笑道：“先生果然爽快，我家小女如意，能否也在先生身边学习呢？” 如果可以，那就是太子的小师妹，以后太子继承大统，他家的小如意岂不是家里的希望，若是能被太子看上，成为太子妃的话，做梦都得笑醒。 以后的武如意可能会成为李世民的才人，但现在武士彠还没想到那么长远，只把目光放在李承乾身上，毕竟如意年纪还小。 就好像长孙无忌他们，不也是将自己的儿子塞给先生教导，目的就在于此。 李忆安微微一愣，暗想自己那里还不是托儿所，收的学生就足够多了，哪能再要。 看着坐在一旁可爱的小如意，李忆安心里好笑，以后的武曌，小时候乖巧可爱，看不出本性。 不过李承乾的命格改变了，历史也被他颠覆，皇帝的位置应该没有李治什么事。 武曌应该也不会存在。 “武都督太看得起在下，哪敢教导小如意呢？” 李忆安摇头拒绝。 “先生，如意很乖的，绝对不会叫你添麻烦。” 武士彠又道：“如意，叫先生。” “先生！” 武如意应该是刚学会说话不久，那小奶音听起来很舒服。 “武都督，我已经到了，我们以后再见。” 李忆安还没再拒绝，马车便停下，正好给他推脱的机会。 武士彠有些可惜，最后没有再强求什么。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李忆安刚走近家门，就看到程咬金那货坐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听说有人敢伤你？贼他娘的，谁的胆子那么大，我这就是带兵去灭他全家。” 他是得到命令，带人来保护万年县，又碰巧在程处默那里得知这件事。 “程将军不要生气，你看我这不是没事？” 李忆安笑道：“至于那人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将军来的正巧，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还想不想赚大钱。” 提到赚钱，程咬金可就不生气了，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连忙问：“先生有什么好主意？不过赚的钱，不是要给国库的那种，这才管叫赚啊！” 之前卖酒一事，他被先生坑了一把，不过也还好，在李世民那里赚得名声，不算太亏。 “这一次管赚，也不会全部给国库，所以我才会叫上程将军，你要是没兴趣，我就去找尉迟将军了。”李忆安笑道。 “有，当然有兴趣！” 程咬金连忙说道：“尉迟黑子整天黑着脸，好像谁欠他几万贯钱那样，能有什么好？跟我合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这具体要怎么做呢？” “将军能不能帮我安排一批工匠过来，然后去找一些枫叶，现在秋天，红彤彤的枫叶应该很多？最好还有银杏叶，除此之外我还要吉州的土，先来个一千斤。”李忆安略显神秘地说道。 “先生你要这些，能赚钱？” 程咬金不解地问。 准备一些树叶，一把土，赚的是什么钱？ “程将军你先不用管，把东西给我弄来，保证能让你赚大钱。”李忆安自信道。 第180章 震惊了段纶 程咬金不太懂李忆安打算做什么，但是他的信誉就摆在这里，值得信任，说是赚钱，一定能赚。 李忆安想要的工匠，在第二天他就带来十多个，在布坊的南边，按照李忆安的吩咐，建造起一个个窑洞。 “先生你要烧陶还是烧瓷？” 程咬金看着窑洞，大概又猜到了什么。 可是要烧陶，哪怕是瓷，也没必要去找什么树叶，还要去吉州挖土，长安到处都是土，何必多此一举。 “程将军，你小了，格局小了，我要造的东西，比陶好一百倍，哪怕是瓷也不如！” 李忆安的话故作神秘，又点到即止，留给程咬金无限猜想。 “我老程相信先生。” 无论先生需要什么东西，程咬金全部去弄回来，反正能赚大钱就够了。 枫叶、杏叶这些东西，还好找，现在秋天到处都有，不过吉州的土难办一点。 吉州就在后世江西泰和附近，距离长安有一定的距离，要把土给弄回来，一千斤之多，还不容易。 为了尽快实现他们的赚钱大计，程咬金还把程处默给叫过来，让他监督着窑洞的建造，他得亲自挖土的大事。 当天下午，新任的工部尚书段纶终于来了。 “先生，陛下让我来推广制造机器，推广之前，能否让我去看一看如何？”段纶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李忆安也不含糊，把他带到布坊。 入门看到的是给棉花抽丝的工序，继续往里面走才是织布，到最后面还有染色工序，这里被方诚安排得整齐有序，形成流水线生产一般。 能够成为工部尚书，段纶对于一些工业制造方面，还是有见识，只是看了一眼那机器运作的过程，便瞪大双眼很不可置信。 “先生，这就是那些织造的机器？” 段纶连忙问道：“这速度，也太快了？除了织造这些棉布，像麻布和丝绸等，能不能用？”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可以，段尚书觉得，如果推广出去，将会如何呢？” “这一定和印刷术、曲辕犁一样，直接引起轰动，极大地改变大唐丝绸布匹的织造水平！” 段纶很肯定地说道：“以后江南等地的布坊，布匹出产的速度更快，天下再也不缺布，价格自然而然地降低，即使普通百姓也能穿上新衣。不过先生你这白叠，好像也叫做棉花，比起丝绸和麻，成本如何呢？” 李忆安笑道：“方诚，你来给段尚书讲解一下。” 居然还有自己表现的机会，方诚很感激先生的安排，连忙说道：“段尚书应该知道，最近朝廷与方掌柜合作，在突厥购买羊毛一事？” 段纶点头道：“当然知道，那是民部和方掌柜合作，也是先生提议的让突厥灭国的好计谋，目前正在实行，那些羊毛制品我也买不少回来，质量很好。” 方诚讲解道：“白叠在西域，就如同羊毛在突厥一般，十文钱能购买一大车，价格还是我们定的。另外，先生还让我们带了不少种子回来，以后在中原地区也能种植棉花，到时候没有运输成本，价格还有可能更低。” “当真如此！” 段纶惊呼出声。 虽然他没有在民部任过职，但也很清楚丝绸的成本以及对民生的影响，哪怕是最低廉的麻布，成本也不低。 “我们也不敢骗段尚书！” 李忆安笑道：“大唐最底层百姓以后是否有新衣穿，全靠段尚书的努力。” “不过我也有几点建议，我认为机器必须归织造总局管理，在长安有一处总局，地方可以设立各处分局，种植棉花我们不限制。但要织造棉布，普通百姓自给自足的话，只要通过手实证明不是商用，能提供相应的机器。” “如果是布商需要，得有条件，给他们编号登记信息，每一个机器编排一个固定的编码，根据他们的规模需求提供，还可以根据编码收取一定的税。如果发现有人伪造机器，严打严罚，强势整治。” “普通百姓得到的机器，却是给布商使用，也严打，永远不得再申请。” 在长安附近，可能会比较少自己织布的百姓，但是在江南地区，全靠这东西来过日子的，那边对于织造机器的需求会很大。 李忆安可以预想到，再过一两个月，经验和等级暴涨的时候。 不过他这些机器，本意还是给普通百姓用，为的是打破世家垄断丝绸布匹的局面。 要知道，丝绸布匹在唐朝的地位很高，唐朝的货币有铜钱、金子和丝绸，还有一个规定，交易超过十贯的，可以用丝绸来支付。 白居易“五陵年少争缠头”中的缠头，就是以丝绸缠头，是客人给艺妓的礼物，也可以说是直接送钱。 “这样一来，我们既能从原料，还有成品方面制突破那些世家限制，又能让天下百姓都能穿上衣服。” 李忆安继续说道：“此乃一举两得，段尚书功不可没。” “不敢不敢！” 段纶这才缓过来，暗想怪不得李世民如此信任李忆安，有经国之才，这样的人能不信任吗？ 他那点才学，自愧不如，又道：“这是先生的功劳，与我无关，不过请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推广下去，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李忆安点头道：“有劳段尚书，方诚你把图纸给段尚书。” 段纶双手颤抖地接过，再一次郑重地保证，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院子的时候，李忆安很意外地看到王茹婧又来了。 李长歌和王茹婧坐在前院，有说有笑，婉顺开心地坐在一旁凑热闹，至于王承志也跟着过来，但他很悲催地在院子里跑步，明显是王茹婧安排的。 就连宇文妍看着王茹婧，也顺眼很多，谁让这个女人也算是救过自己兄长的命。 “先生，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随意走动。” 王茹婧关切地说道。 “皮外伤罢了，小娘子来找我，是不是要我还欠了的人情？”李忆安笑道。 “郎君你不要这么说，茹婧是担心你的伤。”李长歌马上解释。 “这个人情，当然得欠的越久越好，就算你想还，我现在还不想要呢！” 王茹婧看起来很狡猾，但见李忆安似乎真的没事，暗地里把提起的心给放下来。 第181章 想不想报仇 李忆安遇袭后的第三天夜里，狼主又来到崔家，看着崔茂最近调查回来，关于李忆安的所有情报，越看越不满。 以他们崔家的实力，崔茂在第二天就查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联系狼主，唯有等他来。 “就只有这些？” 狼主看完之后质问道。 李忆安的父母不过是普通的农民，家境没有任何不对，唯一的特殊，就是在他十二岁那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 “我们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崔茂很紧张，自己的小命都把捏在对方手中，他敢乱来吗？当然不敢，但李忆安的家世背景不复杂，这事没办法解释。 狼主并不满意，看了好一会后说道：“继续查，我要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崔茂好奇地问：“他的父母另有其人？” 今天之前他只觉得李忆安很可恨，没想到背后还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知道！” 狼主说完，推门便离开。 崔茂如释重负般，长松一口气，然而还没缓过来，身后又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很害怕他？”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得一跳，连忙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定睛一看，不正是那个杀了他长子的女子。 “你，怎么是你，来……” 崔茂的话还没有喊出口，感觉到脖子一凉，低下头看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那剑锋正好贴在自己的皮肤上。 “你、你还想做什么？” 崔茂很肯定没有看错，就是那杀了崔天华的女子，不过是把那重剑虽然换成一把普通的长剑。 “当然是要杀你了！” 女子嘻嘻地笑了起来，那愉悦的笑声，在崔茂听来，好像催命符一样恐怖。 随着她的手微微一抖，剑锋划破他脖子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饶命啊！” 崔茂跪下来，慌张失措。 “你要是杀了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与此同时，刚离开不久的狼主，又站在屋子内，那冷淡的声音，让人听了就浑身一颤。 “我不就是和他玩一玩，一点都不好玩！” 女子收起剑，站在狼主身后。 “是她，就是她，你快杀了她！” 崔茂的底气终于回来了。 “杀你长子的人，不是她！” 狼主冷冷地横了女子一眼，冰冷道：“走！” 直到他们完全离开，崔茂还未反应过来，看得真真切切，绝对是杀了崔天华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呢？ 某些事情他也不敢多想，简单处理一下脖子的伤口，也就破了点皮幸好没事。 刚做完这些，崔茂感觉到背后又有人，然后有人影一闪而过。 “是谁！” 崔茂跳起来，发现是那个女子去而复返。 “别紧张，我不是要杀你，我也真的不是杀你儿子那人，但是你想不想报仇？” 女子把玩着手中的剑，每一次拔出鞘，崔茂都能看到剑身闪烁的寒光。 崔茂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以帮我报仇？” 女子微微点头：“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应该可以帮我安排一些人进皇宫？” 崔茂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就说了，帮你报仇！” 女子有些不耐烦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虽然我不能杀你，但杀你第二个儿子还不成问题。” “不……不敢，我答应你就是了！” 崔茂咬咬牙豁出去，只要她不伤害崔天明，不管她想要做什么。 “这样才对嘛！” 女子满意地点头道：“半个月之后，我再回来找你，我要万无一失。” 说罢她离开崔家，几个身形起落，落在围墙外面，淡淡道：“出来！”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恭敬地拱了拱手。 “我记得还有一块陨铁，半个月之内，你得将其弄到手，我也要打造一把重剑！” 女子的嘴角，勾起了一道让人心寒的笑意。 ——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长安城内，却显得有些热闹，因为今天是李世民执政期间，第一次举办的科举考试。 不仅是寒门士子的考试，所有读书人只要报名的，都能参与进来。 按照道理来说，五姓七望应该很反对如此大规模地科举取士才对，他们都希望朝廷能像魏晋那样，依据世族来统治天下，用的是他们世家的官员。 然而现在王家背叛，崔家和卢家分裂，剩下四家也团结不起来，还要被朝廷各种反垄断的手段牵制，若是现在反对，那就等于撞上了枪口，讨不到好处，唯有把自己家里的晚辈往科举考场里面塞。 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之前，科举没有专门的考场，一般是借用吏部办公区来考试，一大群寒门士子，包括其他参加的士子，此时此刻站在朱雀门前，和前来送考的朋友分别。 “义府兄、智周兄，一切顺利！” 方诚和他们已经混成了朋友，来送考到这里。 高智周感激地说道：“方兄，等到我们高中之后，有了功名，还会再去拜访先生。” 李义府也是如此道：“到时候劳烦方兄指引一下！” 方诚很是为难，只能含含糊糊地答应下来，目送他们进去。 走进朱雀门里面，马上有宿卫带他们到吏部的办公地点，这里已经被清空，再安置一张张桌椅，静待考试的开始。 这一次负责监考的人，自然是房玄龄他们，先给所有读书人发下一个号码牌，验明身份，然后按照号码牌就坐，这些都是李忆安给他们想的流程。 贞观年间第一次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在同一时间内，李忆安还在折腾他的东西。 虽然科举是在他的推荐之下，逐步促成的，但不怎么重视，反正谁高中都和他没关系。 他记得贞观年间的科举，李义府好像是榜上有名，但具体如何，又不怎么记得。 “先生，你这样做，真的能成吗？” 程咬金满手泥污，又看着同样满手泥污的李忆安。 “程将军，要稳，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忆安一边说话，一边将一个碗形状的瓷坯浸泡上黑釉，再将一片浸水后腐蚀了脉络的枫叶，小心翼翼地贴在陶甓的正中心。 “好了，先拿去烧制！” 李忆安做完所有，一抹额头，都是汗水，然后还把手中的泥巴给弄脏了额头。 他也有些紧张，虽然有系统的传承知识做保障，但动手干还是第一次。 万一弄砸了，这程胖子投入那么多钱，还不跟他拼命。 第182章 木叶天目盏 随着那玩儿送到窑洞里面烧制，程咬金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先生这一次可能不太靠谱。 把一块枫叶，放到瓷坯上面烧制，哪怕是烧出什么东西来，也不过是一个瓷器，至于在里面放下的那一片枫叶，没啥作用，窑洞里面温度那么高，一烧便灰飞烟灭。 果不其然，等到那东西出窑的时候，那树叶只剩下灰烬，然后在表面留下淡淡的痕迹。 不过上了黑釉的瓷碗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唐代的瓷器是以青瓷白瓷为主，光洁如玉，但眼前这种黑亮的瓷碗，程咬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很新鲜。 “先生你这个瓷碗，漂亮是挺漂亮的，如果拿出去卖，刚开始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但把树叶放进去，就会在表面造成瑕疵，这样很不值钱。” 程咬金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心中所想：“就算没有瑕疵，这东西也达不到先生你说的，赚大钱那种程度。” “程将军，这只是个失败品，不过你的目光，可以放得长远一点。” 李忆安弄的可不是普通瓷器，是后世着名的木叶天目盏。 以叶入盏，点木成金。 这东西最早出现在南宋吉州窑，将木叶置于天目釉的坯体之上，经过高温烧制，再通过木叶高温氧化自然落灰，和天目釉融合，形成一种木叶的纹理。 据说这东西，只有吉州的土才容易成功，李忆安才会让程咬金派人去吉州挖土，现在烧制出来的第一个，果不其然以失败告终。 “这还是失败品？” 程咬金惊讶地问：“成品会是怎么样的？” “我也没见过成品。” 李忆安随口道。 在后世的时候，他只看过天目盏的图片，没有见过实物。 程咬金觉得这次是真的要完了，先生铁定是失败，可怜他还投入那么多资金，还准备赚一笔大的，由此看来全部泡汤。 但是他又不能做什么，如果敢问先生要钱，李世民保证不会弄死他。 “算了算了，我就当时陪先生你玩一玩。” 程咬金很豪气地说道：“先生你还要烧制多少个，就尽管来，我老程这点钱还是有的。” “程将军，我就说你格局小了！” 李忆安对于他的质疑，看起来毫不在意，挥手把几个工匠叫过来，道：“继续动手。” 方法怎么做，李忆安都教下去，全部是程家的人，他也放心，很快又做好十多个，全部放进窑洞里烧制，一直到晚上才拿出来，毫无例外又失败了。 接连的失败，让李忆安也没有脾气，但是他还不死心，第二天早上继续动手。 程咬金一大早便跑过来，今天他是说什么也不要自己动手弄，直接把程处默丢过去帮忙。 程处默比起程咬金还要笨手笨脚，弄不了一会，满脸的是泥污。 接下来他们又烧制了好多个批次，全部都失败，也幸好吉州的土足够多，程咬金也有的是钱，李忆安就不相信最后一个也弄不出来。 时间很快又过去两天，科举考试都结束了，李忆安的木叶天目盏还没有成功，哪怕一个都没有。 每一天都得丢钱进去，程咬金看得不知道多肉疼。 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程咬金终于忍不住说道：“先生，要不还是算了？不要弄什么木叶，我看就这黑色的瓷碗也很好看，一定能够卖钱。” 反正都不能成功，只卖这些天目釉的瓷碗，应该也能回本，最近他们制作的工艺越来越成熟，做出来的天目釉成色也越来越好看，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特殊的花纹。 像先生这样弄下去，别说扶贫，程咬金觉得自己都要成为贫困户。 李忆安感觉到自信心严重受挫，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放弃时，程处默跑过来，兴奋道：“先生，你看这个是不是成功了？” 李忆安连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一片红色的枫叶，脉络清晰地印在碗底上面，浑然天成，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的瑕疵。 “终于……成功了！” 闻言，程咬金一把抢过来看了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瓷碗。 这树叶怎么可能还会融合到碗里面，抠也抠不掉，没有任何瑕疵，这也太漂亮了。 “原来这就是先生你要的效果！”程咬金惊讶道。 他也是世家的人，当然知道瓷器有多值钱，像这样的天目盏，如此新奇精美，整个大唐都找不出第二个，妥妥的是精品。 先生说能赚大钱，果然是真的，这东西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程将军，现在还不用惊讶，处默你盛一些清水过来。”李忆安说道。 把盛来的清水，倒进天目盏当中，让程咬金父子感到惊奇的一幕就来了。 原本在碗底的树叶，通过折射，似乎是浮现在水面一样，清晰可见，叶片随着水面的波动微微荡漾。 “这……” 程咬金手一抖，差点把好不容易造出来的成品也摔了，激动道：“先生，这是你制造出来的神迹吗？” 这要不是神迹，他也想不到叶子为什么还能出现在水面。 程处默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水面，摇头道：“不是神迹，这个是光线折射的原理，不过说了你也不懂。” 程咬金差点就大巴掌呼过去：“臭小子，跟着先生学了几个月，连我也敢瞧不起了对？” “行了，程将军你要教儿子，回去再说。” 李忆安打断了他们，道：“这个木叶天目盏，如果让程将军拿到东市去卖，一个会卖多少钱？” 只见程咬金想了好一会，拍手道：“一百贯一个，我们烧制好几天，我都丢了那么多钱进去，才成功一个，低于一百贯我都不卖！” 李忆安笑道：“这样我们岂不是赚大钱了？” “没错！” 程咬金眼眸一亮，一个就一百贯，到时候弄塔几十个出来，可以想象到堆积如山的钱币，他好像选择性失忆一样，直接忘记刚才对李忆安的质疑，拍着李忆安的肩膀就笑道：“我就说了，先生的手段出神入化，说好了可以赚大钱，就一定能赚，我老程绝对信任先生。” “不知道是谁刚才还质疑先生来着。” 程处默日常作死地揭他的短。 “臭小子，你皮痒了是！” 程咬金这个可不能忍了，拿起旁边的木棍就要抽自己儿子。 他们父子还真的太跳脱了，李忆安觉得程处默能活到现在，貌似还不容易。 第183章 刺杀李世民 等到他们打闹得差不多，李忆安不得不把程咬金给拽下来，这货都几十岁了，也不懂得成熟一些。 “程将军，这叫做木叶天目盏，接下来要怎么生产和售卖，全权交给你来负责，我就等着收钱。不过有一点得注意，第一批生产的工匠，必须是长安附近那些贫苦百姓，特别是感业寺旁边那些。” 李忆安特别叮嘱道：“要记住，这个可是陛下的命令。” 这也是一个政治性任务，要达到一定的扶贫标准。 程咬金把木棍丢到一边，拍着心口说道：“先生请你放心，陛下让先生扶贫，我也绝对不会忘记那些穷人。” 接下来怎么折腾，李忆安就懒得管他，只需要等待收获经验即可，李世民交给他这个任务，很快便能完满地完成。 只不过，木叶天目盏可以做，那么青花瓷是否也可以？ 想到这一点，李忆安眼眸一亮，觉得或许可行，等到天目盏卖出去后，再折腾一下青花瓷也好。 他也能预料到，这些东西和香水一样，造成的影响大但反馈经验不多，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眼看着天色不早，快要过二更，李忆安先回家去。 至于程咬金父子，管他们呢，反正长安和万年县的城门都关起来了。 —— 长安，皇城内。 那晚见过崔茂的女子黑布蒙脸，手里拿着一把全新打造的重剑，还是用陨铁打造，用力一提，还挺费劲，但她却能挥舞起来。 女子此刻正站在东宫北面的玄福门旁边，身边有二十多个黑衣人，另外还有三十多宿卫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都是被他们悄无声息地杀了。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前面闪过，一个黑衣人身手灵活地跑回来。 “找到了吗？” “东宫正殿。” “走！” 东宫正殿。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身边计时的漏刻，已经过了二更天，一般在夜晚，他都是在这里处理政务，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过去得特别快。 “君羡，回寝宫。” 外面的李君羡推开正殿大门，二十多名侍卫已经在等待着，虽然在深宫，也夜深了，这里的守卫一点也不弱。 李世民身边一个力士，简单整理一下桌面，便连忙跟在他身后，刚走到正殿外，危险突起。 “狗皇帝，死！” 一道娇斥声从头顶的屋檐响起，李世民听到有人敢如此叫自己，勃然大怒，抬头一看，但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提着一把巨大的重剑，一剑破下。 “陛下，小心！” 李君羡，推开李世民，拔剑出鞘，将女子凌空而下的一剑给挡开。 锵！ 双方的剑锋一划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女子翩然落地，重剑一挺又朝着李世民袭去，李君羡立马挡在她之前。 “来人，有刺客！” 他大喝一声，又和女子碰了一剑，一连串的火花从剑锋之间飞溅而出，在黑夜中十分闪亮。 要知道李君羡现在用的剑，是根据李忆安提供的精钢方法打造出来，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对方的剑竟能和自己硬碰硬，甚至眼前的刺客似乎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巨大重剑，窈窕的身影…… 还不等李君羡多想，女子的攻势又来了。 其余二十多个刺客突然从旁边冲出来，将李世民身边的护卫全部杀了。 “陛下！” 那力士惊呼一声，给李世民挡下一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找死！” 有人还敢在深宫行刺，李世民要喷出怒火，一脚踢飞那杀了力士的刺客。 要知道李家是马上夺得天下，李世民以前也是上战场杀敌的人，一年前还亲手射杀李建成。 这一年来，他要处理政务，极少锻炼，但几个刺客还近不了他的身边。 这些人胆大包天，敢深入东宫，要刺杀自己，李世民哪里能忍得住，曾经的铁血瞬间回来了。 踢飞了那人，他再侧身躲开一刀，反手一拳打出去，又有一个刺客被他打飞。 但是剩下的刺客一并朝他涌过去，独力难支，李世民转身就往正殿里面跑。 李君羡在那女子的攻势之下，越来越吃力，看到李世民如此狼狈，他一剑挡开对方，拼了命地杀进正殿。 “陛下，我拖着他们，你快走！” 李君羡大吼了一声。 “君羡，一定要活着！” 李世民没有犹豫，他对东宫很熟悉，跑向正殿的最后方，不过还没走出多远，女子再一次追上来。 “跑啊，我看你能往哪里跑！” 女子冷笑一声，重剑在他面前一挡一挥，横扫而来。 李世民狼狈地躲开，现在近身一看，也觉得这个刺客很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忽然浑身一震，眼眸一眯。 也不待他多想，女子的剑又近身了。 “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君羡摆脱那些刺客，一剑从女子身后刺来。 女子转身，重剑顺势一拖便挡下来，正当要继续追杀李世民时，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在他们拖拉的时间里，东宫的动静已经惊动皇城的宿卫，直接破门而入。 “保护陛下！” 一个宿卫的将领吆喝了一声，身先士卒冲上去。 身后数百宿卫，有的保护李世民，有的冲入那些刺客当中，顿时把他们杀得七零八落。 “狗皇帝，这次算你走运！” 女子冷笑一声，破窗而出。 “追！” 李君羡大喊，带着一百多宿卫，紧紧地跟随在女子身后。 双方一逃一追，很快来到东宫最边缘，这里是皇城的城墙边上，无论是南北的城门，此刻都被关闭，但这也拦不住女子。 只见她随手一甩，抛出一根绳索，末端系着一个铁钩，稳妥地抓在城墙上，飞快爬上去，几个起落消失在李君羡他们眼前。 “开城门，追！” 李君羡打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穷追不舍。 女子落在外面简单地辨别一下方向，利用同样的方法，翻身进入其中一个坊墙之内，很快隐藏着身影，最后一直来到崔家后院里面。 “这破剑，真的重，也只有那个贱人能用。” 女子知道在这里会很安全，也不用再逃跑，随手把剑丢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谁让你冒充那个贱人，去杀李世民？” 狼主的声音，在后院灯火阑珊处，不紧不慢地响起。 女子浑身一震，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崔茂也跟在他身边，当他听到眼前女子要去刺杀李世民，被吓得额头满是冷汗。 第184章 刺客来历 崔茂是很看不爽李世民，但也绝对不敢找人去刺杀他，人家掌握的可是兵权，若是查出来，谁也逃不掉。 虽说覆灭崔家不太可能，但要捉了他崔茂，在证据充足的前提之下，谁来了也挡不住。 这些人的胆子那么大，连李世民都敢去杀，崔茂心里慌的一匹，感觉这次是上了贼船。 “谁让你去杀李世民的？”狼主冷声说道。 “狼主你不也是想杀他吗？” 女子似乎很害怕他，低下头轻声道：“上次没有杀成，我就想帮你完成任务，如果杀成了最好，杀不成的话，也能嫁祸给那个贱人，让李世民去找她麻烦，狼主现在不想杀他们兄妹了？” 啪！ 她的话刚说完，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从现在开始，你要是敢再去杀他们，我先杀了你。” 狼主愤怒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想要活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 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女子浑身发冷，马上用力地点头。 狼主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她，推门离开崔家，刚走到坊门旁边，就看到皇城的宿卫已经追杀到此，甚至是北衙禁军也进城追杀那个刺客。 唐朝的长安禁卫军系统，沿用了前隋的，分作北衙和南衙两种，其中北衙禁军通常也叫北衙四卫，是皇帝的私人武装，另外南衙就叫做南衙十六卫，是负责守卫长安。 狼主迎着一群刚冲进坊门的士兵而去，果断出手，杀了他们数人后再往南方走。 “人在那里，快追！” 刚要搜到崔家外面的士兵，就这样被他引开了。 女子捂住刚才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出现在脸颊上，一股屈辱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随后还有怒火焚烧。 “你真的不是那个叫宇文妍的女子？” 崔茂小心翼翼地问。 啪！ 女子没有回答，发泄似的一巴掌扇在他身上，打得他扑在地上，差点就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也不过是我们宇文家的一条狗，也敢动手打我！” —— 皇城之内，灯火通明。 李世民被刺杀的消息，传遍朝堂，李靖、尉迟恭等武将，全部进了皇城，长孙无忌等文臣也不例外，聚集在甘露殿上。 程咬金用他的身份特例，从城外刚进来，就听到皇城来了刺客，也第一时间到这里。 皇城内外，全部戒备起来，一批批北衙禁军不断地巡逻，气氛压抑到极致。 “陛下，追不到！” 李君羡跑了进来，拱手道：“有禁军看到刺客往长安南边逃跑，杀了我们十多人后，就跟丢了，这是臣的失职，请陛下赐罪！” “那刺客好大的胆子，敢进宫行刺，当时我老程不在，要不然大斧头呼死他！” 程咬金气愤地说道。 “李将军可看到刺客是谁？” 杜如晦更关心的是刺客身份，能进宫行刺，绝不简单，肯定和李世民有仇。 “好了！” 看到他们又要讨论起来，李世民黑沉着脸打断道：“君羡有功无过，不过你是否看出什么来了？” 李君羡犹豫了好一会：“陛下，有一句话，臣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那刺客，好像是先生身边那个叫做宇文妍的女子，特别是那把重剑！”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李忆安身份特殊，他们都不敢乱说什么，但先生要刺杀君主，似乎又毫无可能，至少没有任何理由。 “君羡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李世民说道。 什么，这竟然还是真的？ 他们进宫的时候，刺客已经跑掉了，唯一接触过刺客的人，就剩下李世民和李君羡二人。 他们那么肯定，只怕是假不了。 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出来，李忆安有什么理由要杀李世民，然而最慌张的两人，自然是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他们和李忆安的交往最为紧密。 两人互看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担忧。 “臣早就觉得，那李忆安不是好人！” 高士廉首先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去年长孙家来了刺客，最后在李忆安家中找到，只可惜被他妖言惑众，骗了我们，说不定现在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对于那刺客一事，长孙无忌可以放下来，高士廉还耿耿于怀。 “陛下，臣认为绝无可能！” 程咬金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这几天臣经常去找先生，就在今天晚上，我将近二更天才从先生那里回来，他一切正常，还和臣制造一些小玩儿扶贫，救济感业寺附近的穷苦百姓，试问一个要刺杀陛下的人又怎会如此。” 尉迟敬德见了也只能站出来道：“陛下，先生做了那么多事情，为的都是大唐和陛下，臣也认为他不会那么大逆不道。” 杜如晦微微点头道：“臣认为，这件事得查清楚，如果不是先生，自然最好，如真的是他，再捉回来杀之，也不晚！” 房玄龄同意这提议：“陛下可以先封锁长安和万年县，从明天开始，直到结果出来之前，不得任何人进出。” 因为李忆安的实力让他们叹服，手段让他们佩服，在朝中的呼声很高，很难相信那是事实。 当然，若李忆安真的是刺客背后的人，他们又绝对不会手软。 “秦琼，你带两千人出城，封锁万年县，不得朕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一人进出，再将李忆安的院子包围起来。” 李世民采用了房玄龄的建议。 秦琼说道：“臣领命！” “李靖、程咬金，你们各自领兵，守住长安城门，同样不能放出任何一人。” 李世民继续说道：“其余的人，明天随朕去万年县。” “是！” 众人齐声道。 对于李忆安，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杜如晦他们，都保持着几分希望，只要不是他，那一切好说。 如果真的是他，无论能力有多强，李世民也不会容忍一个威胁在身边。 上次长孙无忌家里的事情，李世民还可以用精钢来交换，这次刺杀的是自己，李世民就没办法忍下去。 第185章 牢狱之灾 清晨。 李忆安刚起来就眼皮跳，皱眉沉默了一会，觉得今天有大事发生，推开院子大门看出去，只见外面已经被一群士兵给包围起来。 “先生，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秦琼还亲自守在这里，拱手道：“陛下很快会来，在此之前，最好不要乱走。” 李忆安好奇地看了看外面，便明白昨晚又发生什么大事，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点头道：“请问将军怎么称呼？” “在下秦琼！” 在昨晚的事情弄清楚之前，秦琼也不好直接和李忆安起冲突，又道：“先生若是要记恨我，也得等到事情过去了再说。” “我哪敢，辛苦秦将军。” 李忆安连忙摆了摆手，心想原来他就是秦琼，来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和尉迟敬德一样都是门神的存在。 把院子大门关上之后，李忆安简单地演算片刻，微微皱眉，然后喊道：“妍儿，准备一下，等会我们要坐牢了。” 宇文妍也是知道外面的事情，闻言便有些紧张，总觉得等会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郎君，怎么了？” 李长歌紧张地问。 “没事，我算过了，最多就坐几天大牢，会有人帮我们化解，逢凶化吉。” 李忆安让她们先淡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亲自回去做了个早餐，只不过还来不及吃，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宇文妍首先站起来，挡在他们面前，浑身杀气腾腾，一个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李世民黑沉着脸走进来，看了看宇文妍，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重剑，怒气更盛。 “先生，昨晚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李世民问道。 “大概算到，陛下出事，和我们有关，对？” 李忆安还很淡定，一边说话，一边吃面，没有要怕的意思。 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份心思，特别是看到外面包围起来的禁军，哪怕是宇文妍也没心思吃东西。 如果只是宇文妍一个人，还不至于这样，大不了就杀出去，杀不了最多就是死，可是李长歌她们不行啊！ “我看你不是算出来，是你指使这么做的。” 高士廉指着宇文妍，冷声道：“她闯入东宫，刺杀陛下，就是你指使的，可有此事？” 李忆安眉头一皱，能算出来是李世民出事，没想到是有人去刺杀他，这胆子有点大，也怪不得他刚来就黑沉着脸。 “你胡说，妍儿姐姐昨晚一直在家里。” 婉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驳，泪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李世民。 为什么，他总是要伤害自己的亲人。 “李将军，你说昨天看到了什么？”高士廉马上说道。 “我看到一个和这位小娘子长得很像的人，手里面还拿着一把差不多的重剑，在东宫刺杀陛下。” 李君羡如实地说道。 李忆安好奇地看了一眼宇文妍，但没有怀疑，因为她昨天晚上真的在家，或许是人有相似，这丫头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不愿意说出来。 “听到了没有？不仅是李将军看到，陛下也认出来了。” 高士廉目光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宇文战身上，又道：“你就是那天闯进长孙家的人，刚好我也在，见过你！” 宇文战无话可说，他们兄妹好像知道是谁干的，又不想为自己辩驳。 宇文妍咬了咬牙，几次想动手杀出去，最后还是放弃这个冲动的行为。 “先生你现在要如何解释？” 李世民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从昨天晚上开始，长安和万年县应该一直封锁着？” 李忆安放下吃面的碗，还打了个饱嗝，不当一回事道：“若妍儿是刺客，应该被困在长安，如若陛下不相信，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妍儿我们跟他们回去跑一趟，反正我们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我听先生的。” 宇文妍握拳的手松了松，这里不是大漠，不能乱来。 她可以杀出去一走了之，但李忆安他们的后果会很严重。 李忆安这平淡的态度，让李世民很意外，但也有点道理，这件事一天没有结果，也不能断定就是李忆安，那就带回去查。 “来人，带李忆安和宇文妍回去！” 李世民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宇文兄，这几天家里就麻烦你了。” 李忆安毫不在意，抱了抱李长歌，又道：“不用担心，很快我便能回来，别哭。” 轻轻地擦去了她的泪水，又安慰了一会婉顺，他就跟着李绩带领的禁军离开。 李世民心情沉重地走出院子，实在不想闹成这样，心里一直暗想不是李忆安。 “大坏人！” 婉顺冲着他大喊一声，然后抱着姐姐哭了起来，只以为自己的姐夫要没了。 自己的亲人，都被他害死了。 “婉顺不哭，郎君会回来的。” 李长歌安慰了一会，又道：“我们去找阿翁！” 她们刚走到门旁要离开，就被秦琼拦下来了。 李世民刚回到东宫，便看到李丽质哭着走过来，大眼睛里泪水汪汪。 “阿耶，先生不是坏人！” 她也知道那些事情，紧紧地拽着父亲的衣角。 “我知道，丽质不哭，我只是请先生回来。” 李世民看到她这样，不知得多心疼。 至于被他请回来的李忆安，现在被带到大牢里面。 “先生，对不起！” 宇文妍轻声说道：“那个要刺杀陛下的人，是我阿姐，她故意要陷害我，之前那一巴掌，也是被她打的。” 她安静地低下头，心里很惭愧，现在欠先生的也越来越多，不知道怎么还。 李忆安愣了好一会，那人居然是宇文妍的姐姐，这就很意外。 —— 李世民遇刺，李忆安被捕的消息，很快传遍某些圈子里。 王茹婧芳心大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利用李忆安，不外乎是利益至上，从未想到过听到他出事，会是这般的心慌意乱，马上去找王珪想办法。 “李忆安，这次你还不死！” 崔茂听到这个消息，哈哈地大笑，终于明白女子要做的是什么。 “竟敢刺杀李二郎？李忆安你还真的会找死！” 李良平叫来几个他们陇西李氏的官员，在朝堂上把李忆安往死里面弄。 第186章 李忆安必须死 宇文妍只把那人是自己姐姐的事情，简单地和李忆安说了一下，没有说得太深入，随后坐在牢房的角落。 为了方便管理，李世民把他们关在一起，不分性别，就连牢房也是为他们准备，只有他们二人。 虽然不太懂他们姐妹之间的恩怨情仇，但也算弄明白，为何李世民会看到一个那么像宇文妍的人，至于那把重剑，想要仿制也很容易。 “你那姐姐，很讨厌你？” 李忆安坐在她身旁问道。 “为了将此事嫁祸给我，她把家里最后的陨铁，打造另外一把重剑，要完全与我一模一样。” 宇文妍轻轻地点头，今天的她很反常，和以前那女汉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很不一样，应该是被那个姐姐影响到。 李忆安看她情绪不对，便没有追问下去。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到次日早上。 “忆安！” 李忆安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叫醒了，抬头看去，只见来的是李渊。 “阿翁，你怎么来了？” 李忆安起来说道。 “我要是不来，心里不安。” 李渊是真的很担心他。 “阿翁你放心，我会没事，在这里待几天就能离开，我也为自己算过了。” 李忆安淡定地说道。 “听到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但这一次事情很严重。” 李渊说着便看了看宇文妍。 “不是她做的。” 李忆安明白他的心思。 “我相信你，在这里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虽然我无法掌权，但我的话，刑部那些人还不敢不听。” 李渊有些豪气地说道：“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证据，你被关进来，长歌不知道得多伤心。”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李忆安愧疚道。 “我不便一直留在这里，二郎他会让人看着我，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叫这里的狱卒去找我。” 李渊简单地吩咐一下，然后离开牢房。 李忆安伸了伸懒腰又坐回去，真正调查审问之前，没有人会对自己怎么样。 “妍儿，你说一说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谈其他，就谈你是怎么在大漠生活。” 李忆安又坐回她身边，轻声地问：“反正那么无聊，我也想知道一些大漠风情。” 宇文妍慢慢抬起头，道：“我以前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从我和阿兄记事开始，就被父亲灌输一种想法，为祖母复仇，你可能没办法想象，我在八岁那年便杀人了，杀的是马贼……” —— 在同一时间内，太极殿内。 今天的早朝，仿佛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杀意。 李世民刚坐稳，陆德明便走上前，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李忆安胆大包天，敢指使刺客刺杀陛下，他该死！” 当初在芙蓉苑内，他被李忆安气晕过去一事，耿耿于怀，还愁着没机会找他报仇，哪想到机会主动送上门来。 他得到消息之后快要按耐不住，今天早朝，迫不及待地第一个上奏。 高士廉附和道：“臣请求陛下处死李忆安！” 他们刚说完，又有一个御史台的老御史走上前，拱手道：“李忆安虽有奇才，但心术不正，行为不端，有叛逆之心，不堪重用。他让人去刺杀的还是陛下，难道陛下只是把他关起来，不打算处置吗？” 很快又有御史台的人上奏道：“陛下遇刺，却不处置刺客，这要是传出去，天下百姓得如何看待陛下啊？” “臣请求马上处死李忆安，维护皇室威严！” 一个世家的官员趁机高呼一声，说的是正气凛然。 “臣请求处死李忆安！” 在这瞬间，有世家的官员，以及御史台的御史，高呼应和。 李忆安的出现，动了他们的利益，以前是没办法对付他，又有李世民的维护，这次就不一样了。 被刺杀的人是李世民，如果他毫无反应，那这个皇帝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陛下，臣也有本奏。” 王珪也不想站出来，更不想参与这件事，但他那茹婧侄女非要让他为李忆安说话，续道：“事发当晚，禁卫军封锁城门，刺客就算本领再怎么高强，也难以从长安高大的城楼离开，陛下是从万年县找到疑似刺客的人，臣认为是李忆安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陆德明立马反驳道：“但陛下和李将军亲眼看到，那个女子是刺客，难道陛下还能看错人了不成？” “或许是人有相似呢？” 魏徵也忍不住开口道：“若我是李忆安，断然不会找一个陛下熟悉的人去做刺客，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何况李忆安有什么理由会这样做？” “谁知道他有什么理由，你说人有相似，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只是假设，那女子刺杀陛下，已经是事实了。” 陆德明理直气壮地说道：“李忆安绝对不是好人，该杀！” “臣认为真相尚未查明，贸然定罪不妥，查清楚若真的是他，再杀也不晚。” 王珪继续分辩道。 “王大夫，你到底还是不是世家的人？” 一个陇西李家的官员忍不住指责说道：“李忆安不仅是我们世家的仇敌，还是刺杀陛下的主使，你继续为他辩护，意欲何为？” 他是得到李良平的指使，不顾一切地给李忆安定罪，刚才他就喊过好几遍，再听到王珪为李忆安辩解，心里很不爽。 王珪听了眼眸一眯，心想陇西李家怎么把这种傻逼也安排进来当官，李忆安的事情，还敢牵扯到世家上面去，他只是在自找麻烦。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王珪说完了，朝着李世民拱手一礼。 直到现在，李世民还没有任何表示，一直是他们在下面吵闹，所有人猜不透帝心是如何想，不过他们只知道，把李忆安踩下去对了。 “我看你王家，也有可能是逆贼！”那李氏的官员冷笑一声道。 “王大夫若不是逆贼，又怎么会为刺客分辩？”陆德明仿佛找到痛点，直接打击而上。 王珪被气得胡子一吹，但他也算是老谋深算，知道这时候还是不开口为妙，马上把头一低，不理会他们。 “够了！” 他们还要再说什么，李世民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便在殿中响起：“这里是太极殿，不是东西市讨价还价的地方！” “还有这里是朕的朝堂，不是你们世家的，开口闭口就是世家，难不成你们世家还要把朕给推下去？” 第187章 父子之间 “臣不……不敢！” 那陇西李氏的官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慌张得浑身一颤。 看在同样是陇西李氏的份上，李世民没和他继续计较，这就让王珪大失所望。 其他那些世家的官员，不敢再开口声讨，任谁也听得出来，李世民现在很生气。 谁敢在这时候再声讨，谁就得倒霉。 李世民的确是生气，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李忆安，本想着可以听听其他大臣的意见，哪想到杜如晦他们都还未开口，以前被李忆安坑过的世家官员，把这里当成闹市，还世家相互指责。 特别是那些人，都是五姓七望，更让他感到抵触。 “陛下，难道你就打算放过李忆安吗？” 陆德明仗着自己曾经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算是秦王崛起的班底，自以为和其他人不同，继续说道：“若是陛下遭到刺杀，还不杀他，怕是会遭到天下人耻笑！” “天下人，会耻笑朕？” 李世民的脸色一凛，冷冷地笑了起来：“谁敢，陆卿你敢吗？” “还是说，你现在就耻笑朕，觉得朕就是个废物？” 陆德明慌得浑身一震，额头满是汗珠，怎么自己也和陇西李氏那个傻逼一样大意说错话了。 这句话他们心里想想就好，直接说出来，等于骂了李世民，他一时口快没拦住。 陆德明连忙道：“臣该死！” “杜卿，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李世民又说道。 “臣认为，按照王大夫所说的去做，最为恰当。” 杜如晦终于说出今天在朝堂上的第一句话：“王大夫所言在理，如若不是李忆安，岂非杀错人了，没查清楚就杀人，也不合律令。” 高士廉又反对道：“陛下，刺客是谁，那可是你亲眼所见！” 是啊，李世民亲眼所见。 他并没有看错，但想到李忆安那淡定的样子，没有像做过的心虚，犹豫未定。 万一杀错，他错杀良民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杀了一个旷世奇才，治国能臣，这是大唐的损失。 魏徵终于再次开口道：“陛下和李将军都是说，刺客很像宇文妍，是否见过正面？” 李世民摇了摇头，那人蒙着脸，看不到正脸。 李君羡也摇头道：“没见过！” 魏徵又道：“天下间用剑的人不少，但独辟蹊径用重剑的人并不多，李将军和刺客动手时，觉得如何？” 李君羡认真地回想了片刻：“她似乎有点力不从心，挥舞那么厚重的剑显得不怎么熟练，但她应变能力很强，哪怕是不熟练，也能运转过来。” “既然不熟练，那就对了。” 魏徵微微点头道：“陛下，根据臣所知，宇文妍从小便用那重剑，怎么会不熟练？那刺客力不从心，说明她刚刚接触，不是宇文妍。” 李世民微微点头，很有道理。 “陛下，我崔家大郎，正是死在那重剑之下！” 一个崔家的官员忍不住说道：“既然宇文妍从小用那重剑，凶手就是她，哪怕不是刺客，也请陛下严惩，还我崔家一个公道。” 魏徵说道：“说不定也是那个刺杀陛下的刺客呢？你们是否有证据？” 他三言两语，把宇文妍和刺杀的刺客给分开来，让人感觉就是两个人。 崔家的官员哪来的证据，眼看局势不太对，仿佛不利于自己，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世家的官员，觉得李世民还在维护李忆安，甚至被天下人耻笑都说出来了，还没有过大的反应，连王珪和杜如晦等人，都有意无意地帮着李忆安，一时间又不敢再怎么进谏下去，谁也不想首当其冲。 “先按照王大夫所说的去做，这件事就交给魏徵你去负责！” 李世民有些头疼，续道：“朕乏了，无事的话，先退朝！” “陛下，臣还有事！” 陆德明还不依不挠：“李忆安不能放过！” “我听说陆公曾被李忆安气晕过去，这是要公报私仇吗？”王珪淡淡地来了依据。 “你胡说八道！” 陆德明气得心口不断起伏，那是他毕生的耻辱，不容任何人提起。 “陆卿，朕如何做事，还不需要你教？” 李世民高声道：“退朝！” 陆德明感到一阵软弱无力，陛下似乎对他这个秦王府旧臣疏远了，都是那李忆安的错！ 从太极殿离开后，李世民正要回甘露殿，又一个力士跑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犹豫片刻，他决定去李渊的寝宫。 “阿耶！” 李世民先是行礼，又问：“听说你去看过先生了？” 李渊淡淡地说道：“我相信忆安不是刺客。” 李世民坐在旁边的榻上，看着身边有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道：“好酒！” “那是忆安和程咬金联手，卖的那些酒。” 李渊继续说道：“按照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再干预政事，但忆安为大唐出言献策，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你若是不能好好地处理，多让人心寒？我不想长歌又失去了亲人。” “我知道，也会查清楚，但是……” 李世民微微点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阿耶你昨天还去了刑部、御史台，对他们下达命令，就是干预政务，这样让我也很难做啊！” “承乾作为太子，明年也满十岁了，再过两年，若朕外出长安巡视，太子也能监国，太极宫是大唐权力中心，我也不能一直在东宫。” 他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是威胁李渊，当皇帝一年了，想把太极宫彻底收回来。 李渊站起来道：“我明白了，来人，我要搬到太安宫。” —— 宇文妍把自己的往事，简单地说了一边。 大概就是如何的练武，怎么去杀大漠上的马贼，甚至是追杀突厥人来锻炼实力，又如何地一个人独闯马贼老巢，将他们给杀穿。 也怪不得这丫头整天喊打喊杀，基本上是从各种杀戮中长大。 将这些说出来之后，宇文妍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关于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先生你以前又是怎样的？你懂得那么多，我们都很好奇。”宇文妍期待地问。 她说完了，得轮到李忆安讲故事。 “她说的没错，我也很好奇！”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牢房里多出一道不属于他们，也不属于狱卒的声音。 两人寻声看去，但见狼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们眼前，那几个狱卒趴在案上，仿佛睡着一般。 “是你！” 宇文妍大怒：“是你让她来陷害我的？”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狼主反问道。 “我相信，我等的就是你来，打算什么时候救我们出去？” 李忆安说道：“坐牢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先生，此人不可信，也绝对不会救我们离开。” 宇文妍警惕地看着对方。 “不，李忆安说对了，我就是来救你们。” 狼主玩味地说道：“你打算让我怎样救你离开？劫狱？” “用不着那么麻烦，让那个刺客再出现一次便够了！” 李忆安补充道：“要尽快，最好今晚。” “看在你那印记的份上，我满足你，等你出去后，我还会再来找你！” 狼主说完便果断地离开。 要走出牢房，对李忆安而言，就那么简单。 “来人，我要见房公和杜公！” 李忆安当即大喊起来。 那几个被狼主打晕的狱卒，突然惊醒，一脸迷糊地抬起头。 第188章 第二次刺杀 当天晚上，太极宫内。 李世民以李渊干预政事为理由，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顺利地搬进太极宫，把东宫留给李承乾。 由于白天朝堂上出现各种不一样的声音，李世民今天的状态不怎么好，政务也没办法处理，全部堆积到晚上，但他又不能不处理。 “郭东，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世民头也不抬，看着眼前的奏章就感到脑瓜疼，然后很困乏。 “陛下，快三更了。” 身边那叫做郭东的力士轻声道：“已经很晚了，陛下休息要紧。” 之前跟在李世民身边的那个力士，被刺客一刀给捅死，郭东就觉得这份工作的风险很高，只想李世民尽快回去休息，自己也能解脱。 “罢了，今天看来是处理不完。”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心情还未能平静下来，怎么也看不进去，不过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我听说，先生大吵牢房，把玄龄和克明他们叫了过去，什么时候离开？” 郭东轻声道：“回陛下，房公和杜公二人，好像至今还在牢房里面。” “哦！” 李世民好奇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奴也不知！” 郭东连忙摇头，他这种身份，是不可能打探到两位相公，和李忆安谈了什么，仅仅是安插了一些眼线在外面看着。 “你说到底是不是先生呢？” 李世民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往外面走。 “奴认为，应该不是，当初的旱灾、蝗灾，粮食是先生给的，粮价也是先生用计压下，然后为陛下造纸印书，控制言论。” 郭东注意着李世民此刻的表情，作为皇帝的近身太监，最擅长揣摩帝心，但现在的陛下，脸上没有一丝神色，担心自己说错话，连忙道：“奴该死，这不是奴应该议论的。” 他自以为李世民不想处置李忆安，又觉得自己猜错了，害怕得浑身颤抖。 “行了，走！” 李世民已经到外面。 有了之前的教训，李君羡带着两百多宿卫，站在甘露殿附近，小心翼翼地保护。 看到李君羡他们都在，郭东心中长舒一口气，暗想应该不用像上一个力士那样，得帮陛下挡刀。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宿卫当中突然有两人拔刀出鞘，刀光一闪，砍下近身的两个宿卫，然后把刀一挺就朝着李世民袭去。 “护驾！” 李君羡都懵了，怎么又有人来刺杀，皇城内外所有守卫增加了一批，刺客还能混进来。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手段那么广，又非要李世民去死。 “陛下快走！” 郭东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挡在最前面。 “滚开！” 李世民勃然大怒，连续两次刺杀，他也有脾气，今天不杀几个人，难以泄愤。 “狗皇帝！” 一声娇斥响起，那女子终于出现了。 —— 牢房里面，灯火通明。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和李忆安隔着一道栏栅，已经聊了很久，聊得宇文妍都睡着了。 李忆安给他们讲解一些后世的政务举措，再谈论突厥的问题，甚至还扯出西南土人如何才能一劳永逸地处理掉。 所涉及的虽然很多，甚至超越他们的认知，以李忆安的说法，那就是先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万一离不开，也有人为他实行。 可是时间长了，杜如晦二人身心疲惫，想离开，李忆安又多次挽留，陆陆续续抛出一点新的举措，把他们吸引下来。 “先生，你还要把我们留下来多长时间？” 房玄龄说道。 “你这样把我们留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杜如晦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他们认为李忆安有什么打算，早已经跑掉了。 “快了快了，两位再等一会，就有结果。” 李忆安笑了笑：“不过现在离开，问题也不大，请便。” 他们看不透李忆安的做法，犹豫片刻，还是继续留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他们下意识地认为今晚又要出事，连忙到门外找人一问究竟。 “刺客……要杀陛下的刺客，又来了！” 一个狱卒惊慌地说道。 “什么！” 这刺客到底还有完没完， 刺杀了一次又一次，还那么狂。 “不对，刺客在这……怎么可能还有刺客？” 杜如晦看了一眼宇文妍，连忙道：“快去看看。” 随着他们二人离开，牢房里面终于恢复安静。 “妍儿，最快明天早上，我们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 李忆安伸了伸懒腰，道：“跟他们聊了几个时辰，累死我了。” 宇文妍问道：“狼主今晚就会动手，先生把他们叫过来，是要证明我没有离开牢房？” 李忆安点头说道：“没错，有他们做保证，稳了！” 无论外面闹出怎么样的动静，都与他们无关，该睡觉的还是得睡觉休息。 —— 女子好不容易逃出皇城，眼看身后穷追不舍的禁卫军，心里不由得慌乱了起来，尽量往房屋比较多的地方逃去。 “这边！” 她还没逃出多久，狼主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拉着她到另外一个坊里面，很快就融入黑夜中。 狼主要逃跑，外面的禁卫军根本追不上，甩掉追兵，他们来到长安城的最东边，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确保没有人能追上来，这才放宽心。 “狼主，我们为什么还要救那个贱人？她死了也就死了。” 女子很不满，差点深陷在皇城内出不去，心里有怨气。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给我记住，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一定不要再去找他们麻烦，否则出了什么错，就连你父亲都保不住你。” 狼主沉声道：“还有那个李忆安，我已经上报回去，此人暂时不能招惹，也不能杀，要不然你父亲可能会亲自来杀了你，还不需要我动手。” 女子身子一颤，她很清楚狼主没有说谎，若是父亲要杀自己，谁也挡不住。 他是真的心狠手辣。 “至于宇文战兄妹，现在和李忆安有关系。” 狼主沉吟了片刻：“他们先留着，情况有变，长孙家也不要动，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 女子连忙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怨恨，为什么宇文妍的运气，一直那么好，她永远比不上她！ 第189章 自求多福 早上，李忆安依旧是被吵醒，睁开眼一看，但见李世民等人全部都在，脸上带着淡淡的愧色。 “早啊！” 李忆安还未睡醒，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众人看到他那么休闲，这感觉不像是来坐牢，就好像是来渡个假，对于会发生什么，又满不在乎。 “先生，朕来请你离开，来人把钥匙拿来。” 李世民的态度，那是前所未有的好，生怕因为这件事，而让先生有任何的不满，还亲自打开牢房的门，又退到一边去，客气地请李忆安出去。 “陛下，你客气了！” 李忆安慢悠悠地走出牢房，又道：“昨晚没事？” “幸好朕早有准备！” 李世民听到他这个时候还关心自己，心里感动得稀里糊涂，同时又惭愧，连忙再请他离开大牢。 “先生，你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没事？” 长孙无忌终于问出来，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当然也想到，昨天李忆安拉着他们聊了一个晚上，最主要还是给宇文妍制造不在场证明。 先生是真的提前知道，那个刺客会再来一样。 “诸位难道忘记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李忆安笑道：“虽然我也很久没有去摆摊，但不代表我什么也不会。” “行了你们不用再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即可。” 他摆了摆手，没有再理会他们，离开那么久，长歌肯定很担心，得赶紧回去。 李世民心中一紧：“先生似乎有些疏远朕了。” 从大牢里面出来，李忆安只和他说过一两句话，便走了。 李世民最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发生，痛心道：“朕就不该不相信先生！” “陛下，先生高风亮节，应当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杜如晦说道：“他可能是有些怨气，陛下只要去道歉，还能挽回。” 李世民点头道：“克明说的没错，对了，义贞！” “臣在！” 程咬金走上来说道。 “你赶紧备好马车，送先生回去。” 李世民连忙道：“我们当中，除了朕，只有你与先生的关系最好了。” “陛下，臣和先生的关系也不错，臣也能去送！” 尉迟敬德哪能让那程胖子独揽功劳，说罢匆忙地追上李忆安。 “尉迟黑子，你给我站着！” 程咬金赶忙追上去。 看到他们这般闹起来，众人忍不住笑了笑，仿佛回到曾经打天下的时光，不也是这样和睦。 “义贞和敬德，本性如此，那么多年还未曾改。” 李世民紧张的心也一松，先让他们去闹一闹，或许能让先生的心情好起来，续道：“回去！” “陛下，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他们刚走进承天门，意外地看到陆德明和昨天那李氏的官员，迎面走来。 陆德明紧张地说道：“陛下你没事？臣听到刺客再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李世民等人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昨晚到现在都过去那么久，这就是你们的第一时间，虚伪到如此地步，还以为不会被看出来。 李氏的官员也道：“李忆安真该死，还敢再让刺客来刺杀陛下，触犯天子威严，臣请求必须处死李忆安，无需再调查浪费时间。” 李世民脸色一沉，他们说是关心自己，实际上是要搞李忆安。 这些人为了对付先生，简直是胡来，从昨晚到现在，连刺客是谁也不知道，就来说要杀人。 这就是世家，他们所谓的关心。 李世民的心越来越冷，魏晋以来，依靠世族来治理天下的理念，必须得改一改。 “那你说应该怎么杀？” 李世民问道。 “只要陛下给臣一道圣旨，臣现在就去把李忆安二人斩了！” 李氏那官员拱手说道：“万一以后查出来不是他，臣愿意独自承担一切，为陛下分忧。” “如若朕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李世民淡淡地问。 “李忆安罪恶滔天，陛下怎么会不同意？” 李氏的官员连忙道：“难道陛下是被谁蒙蔽了吗？如若真的不同意，臣愿意常跪在承天门前，让所有同僚看到臣的忠心，跪到陛下清醒为止。” “那你就跪着！” 李世民冷声道：“没有朕的命令，除非你跪到死，否则别想再起来。” 那官员浑身一震，脑海里一片空白，连忙问：“陛下，这是为什么？臣没有做错。” 陆德明连忙帮腔道：“陛下你这是非要护着李忆安？我们劝谏却不听，还要放过刺杀的幕后之人，这和昏庸的杨广有何区别啊？” “杨广？” 李世民冷笑道：“你就那么想让朕做杨广吗？” 陆德明低下头急忙道：“臣不敢，臣就是劝谏，这是为了陛下的好。” “你说为了朕的好，昨晚你又在哪里？怎么没见你出来为朕挡刀呢？这才是忠君爱国啊！” 李世民连续被刺杀了两次，心里很不爽，这些人正好跑过来给自己发泄，续道：“你说先生是幕后之人，可你知道昨晚的刺客是谁？” “臣……臣……” 陆德明咽了咽唾沫，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来给李忆安落井下石，这时候才想清楚，李忆安都被关起来了。 “念在当年秦王府共事的份上，朕再饶你一次，若有下次，你自己致仕！” 李世民目光落在那李氏官员身上，怒道：“你不是要长跪的吗？给朕跪下！” 那李氏的官员浑身一颤，顶不住那压力，只能够颤颤巍巍地跪下来，又道：“陛下，我们同出陇西李氏，你怎能……” “君羡，你找人看着他，从现在开始，敢再多说一个字，抽烂他的嘴。”李世民不悦道。 那人马上捂住嘴巴，哼都不敢哼一声。 看着李世民等人走远了，陆德明拉住李君羡，问道：“将军，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 李君羡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你自求多福！” 说罢，李君羡甩开他的手，跟上李世民等人。 “啊！” 陆德明浑身被冷汗打湿，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怪不得陛下如此愤怒。 他做错了，还错得那么离谱。 “陆公，帮我啊！” 李氏的官员看到李君羡走了，哀求道：“我不想跪！” 他连肠子都悔青，早知如此，就不该再来搞李忆安，后悔啊！ “你也自求多福！” 陆德明哪敢帮他，自己还不想死。 第190章 身世之谜 证实了刺客不是宇文妍，真正的刺客又不知所踪，长安和万年县全部解封，秦琼的人也撤回去。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二人拉着李忆安，一边赶路一边吹牛，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 “郎君！” 李长歌看到情郎终于回来，飞快地跑出来，扑入他的怀里，声音哽咽。 “没事了没事了！” 李忆安看着有些憔悴的她，便知道这几天里面，她有多担心，吃不下睡不安，又什么也做不到那种无助。 他很心疼。 “姐夫，姐夫！” 小婉顺也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大荡漾着一层雾水。 随后宇文战也走出来，看着先生和妹妹没事，总算放心，没事回来就好。 “两位将军，你看！我就不招待你们了，请便！” 李忆安拉着小婉顺的手，轻轻地擦去李长歌脸颊上的泪珠。 这种画面，又的确不是他们能看到的。 “尉迟黑子，你就别看了，我们回去找陛下。” 程咬金拽着尉迟敬德离开。 回到厅子里面，婉顺要比李长歌更紧张，依然是抱着李忆安的手不放，生怕放开了，又会看不到姐夫。 她不多的亲人，不想因此再失去。 “婉顺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李忆安揉着她的小脑袋问道。 “臭臭的！” 婉顺皱了皱小鼻子，轻轻点头。 “我被关在大牢里面那么多天，没有洗澡，怎能不臭？你还这样抱着我的手，也不怕把你臭坏了。” 李忆安又舍不得推开这个小丫头，续道：“我先去换洗一下，知道吗？” 婉顺这才愿意松开手，掩着鼻子说道：“姐夫真臭！” 李长歌破涕为笑，擦去脸颊上的泪痕，连忙道：“我去给郎君准备热水。” 这几天的颓废状态，她们这才缓过来。 李忆安就是她们姐妹的全部，家里的顶梁柱，只要他没事，她们才能够放心安心。 换洗干净后，李忆安让她们必须得回房间好好地睡一觉，然后院子里就安静下来。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李忆安了来到后院，喊了一声。 “果然是神机妙算，连我来了也能算到，不得不佩服。” 狼主从屋脊上跳下来，稳妥地站在李忆安面前。 宇文战兄妹听到狼主的声音，连忙赶了过来，武器都拿在手中，严阵以待。 “宇文兄，你们先下去，他不会再杀我。” 李忆安自信地看着对方，问道：“是？” “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能死，若你死了，有人会疯掉的。” 狼主的话也打消了宇文战的顾虑，犹豫着还是退出去。 李忆安也不和他废话，拉下衣领就问：“这个印记是什么意思？” “一个图腾罢了！” 狼主似乎不想解释，反问但：“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你脖子上的印记，又从何而来？” 关于李忆安父母一事，崔茂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他只能够亲自来问李忆安，希望能问出什么来。 “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李忆安耸了耸肩：“我的父母，普通农户，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若是你想去见他们，我可以帮你，一刀下去很快的。” 他在这个年代的父母死去多年，对于他们也没有多少印象，很多事情他也不清楚。 “你不是会算？” “会算，并不代表什么都能算，若是如此，人生得多无趣？” 李忆安问道：“到我问你了，这个图腾有什么意义，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来长安为的是什么？” 狼主很郑重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就能知道，这里面涉及到我们的秘密，你最好不要随意乱问。上一次我没杀你，因为那图腾的印记，若是你过多地揭开我们的秘密，不管你是谁，都得死！” 说罢他手掌朝下一按，他们面前的桌子，原本是石桌，但是在这一按之下，轰然倒塌，成了一块块碎石头。 李忆安立马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对方那是有多强啊？哪怕是他用尽全力，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你记住我的话，能活！” 狼主问不出什么来，皱眉想了片刻：“我还会再回来找你，你身上的秘密，我早晚会挖出来，包括你的身世！” 宇文战听到里面的动静，忍不住进来一看，发现那破碎的石桌，问道：“先生你们打起来了？” “没有！” 李忆安微微摇头，人都走了，也没有纠结太多。 这个叫做狼主的人，李忆安可以很肯定，他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联想到宇文战说的，他那些野心。 一个敢刺杀李世民的人，的确是很有野心。 狼主似乎还不是最幕后的人，他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在，这就显得更神秘。 还有身世的问题，李忆安从诗会过后也在考虑。 “宇文兄，你们在大漠，是不是有一个组织，那组织叫做什么名字？”李忆安好奇地问。 “先生对不起，这个我们不能说。”宇文战摇头，仿佛有什么限制和禁忌。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有这么一个组织。 以李忆安目前的能力，难以窥探到背后的秘密。 “先生！” 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外面传来王茹婧的声音。 李忆安到前院一看，只见王茹婧婷婷地站在那儿，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是王珪。 “你没事就好！” 王茹婧峨眉一松。 “你便是那算命先生？” 王珪问道。 “我叔父，王珪！” 王茹婧解释道。 “原来是御史台的王大夫，请坐！” 李忆安笑道：“我听程将军说，王大夫在太极殿上，也为我说话，谢谢了！” “我是为了茹婧，也是为了王家而这样做。” 王珪摆出一个长辈的姿态，也没有和李忆安客气：“今天我就是想来看一看，能让茹婧赞不绝口的人，到底长得怎么样。” “我们王家，可是把全族人，押在你身上了。” 万一李忆安出了什么事，他们整个王家都得倒霉。 “你们王家讲究的，不是利益至上吗？” 李忆安说道：“那王大夫觉得，我身上是否有足够的利益呢？” “有！” 王珪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就从这一次李世民遇刺事件，便能看出来，李忆安不仅有利益，潜力还很大。 这也是他想来看一看李忆安的原因。 第191章 三次道歉 承天门旁。 那李氏的官员一直站在这里，从白天到晚上，又到第二天清晨。 只要倒下，他就会被附近的侍卫扶起来，如果昏迷也会被叫醒，然后继续跪，没有命令他便长跪下去。 前去上朝的官员，无不好奇地看着他，昨天发生什么事，很多人打探清楚，李世民的手段有些狠，没有人敢人让他起来。 只有御史台的人在朝堂上劝谏了一会李世民，让他放过那李氏的官员，但得不到回应。 其余世家的官员，今天什么也不敢说，静静地站在那里等退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尽快结束了早朝，李世民还有另外一件事，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去找先生赔礼道歉，昨天先生刚出来，朝中还有很多奏章没有处理完，今天必须要去。 不过刚来到承天门旁，李世民正好又看到那官员昏迷过去，几个侍卫正要把人叫醒，但挥一挥手道：“把他拖回去，挡道了！” “再告诉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这样说，也算是放过他了，但官职就这样没有了。 经过两次刺杀，李世民这次出皇城，护卫都带了数百人，来到李忆安家门前，是宇文战来开门。 “我想见先生。” “先生今天不在，陛下要不等一等，或者下次再来？” “先生去哪里了？” 宇文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声，暗想该不会是先生不想见自己，故意说是不在？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他无奈道：“我们明天再来。” 退出了院子后，他又说道：“君羡，你觉得先生是否责怪我，当时质疑他，不信任他，然后避而不见。” 关于这些，李君羡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犹豫了好一会：“如果臣被别人这样质疑，可能也会像先生那样。” 李世民叹息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明天再来！” 他要让李忆安看到自己的诚意。 很快又到第二天，李世民刚到，宇文战便说道：“陛下，先生和夫人一起，去了感业寺那边，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对了还有程将军也跟着去，要不等一会？” 他这是又来晚一步，作为君主，今天还有很多事务，不能等，唯有先回宫。 “陛下，先生这也太过分了？” 跟随而来的长孙无忌不满地说道：“昨天陛下来了，看不到人，那他应该知道我们今天还会来，却没有留在家中等待，难不成他还真的认为，陛下非要他的辅助不可！” “刘玄德能三顾茅庐，请诸葛孔明出山，朕要请先生，自然也得如此。” 李世民毫不在意，哪怕是第三次，第四次也不在乎。 长孙无忌觉得，陛下竟然变了。 第三天，转眼即至。 李忆安今天没有到处跑，昨天去那个贫民区的地方，将愿意来自己这里打工的百姓确定下来。 今天一大早，他们来了万年县，等待李忆安的吩咐。 程咬金也是一大早跑过来，只要想到先生那些什么木叶盏能够赚大钱，恨不得昨晚就住在窑洞里面。 “先生，什么时候动手。” 程咬金连忙问道。 “既然程将军等不及，那便先开始，但提前得把制作的方法教下去！” 李忆安说道。 “对对对，你看我这是糊涂了，工匠什么也不懂，这还要怎么烧木叶天目盏。” 程咬金马上吆喝道：“程处默你给我滚过来，快点集合所有人，按照先生说的……培训，没错就是培训！” 程处默也是手忙脚乱，把从感业寺背后那些人给集合起来，找来几个懂得烧制的工匠，开始培训怎么制作天目盏。 程咬金拿起一把从吉州运来的泥土，开始制作泥坯，亲手赚大钱的感觉，那是真的爽快。 不过他又笨手笨脚，才弄了不一会，泥坯就成了一坨烂泥。 “先生，这玩儿，不是我老程这种粗手粗脚的人可以折腾。” 程咬金不得不放弃，感觉到有人靠近，只以为是下人过来，挥手道：“你快去给我端一碗水来，要用我的那个木叶天目盏，这东西盛的水才更甘甜。” 到时候大卖出去，程咬金觉得，用来喝水会更甘甜，甚至是高贵。 “义贞，你确定，真的要让我帮你端水？” 李世民不知道何时来到这里，也看到李忆安，但哭笑不得的是程咬金这也太不像样。 “谁……” 程咬金一拍手就跳起来，可是刚回头便瞪大双眼，差点把他吓跪了，连忙道：“陛……陛下，怎么是你？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也忘记了。” “行了行了！” 李世民不和他计较，摆了摆手问：“义贞，这里的百姓，都是感业寺后面的人吗？” 程咬金点头道：“是啊，先生昨天和我一起，去把他们请回来，先生，陛下来了！” 他跑去找李忆安。 李世民不由得再一次脑补，先生昨天并非躲着自己，而是去继续他的民生大计，那么尽心尽力，亏得他回去之后，还有些抱怨先生太小气了。 真正小气的人，是他才对，格局小了。 正如裴公所言，大唐有先生，可无忧矣！ “陛下！” 李忆安被程咬金拽着过来。 “先生，朕今天是来给你道歉的，当初质疑你，是我的不该，对不起！” 李世民不顾众人惊呆了的目光，深深地拱手弯腰，续道：“希望先生能原谅朕的过错，以后朕再也不敢了。” 程咬金直接傻了眼，怎么今天的陛下，那么像犯错了的程处默，来找先生认错的。 甚至他还觉得，陛下有些卑微。 没错就是卑微。 大唐之主，一国之君，竟然对先生这样卑微地认错。 程咬金眼神更是炽热地看着李忆安。 “陛下做错了什么，我已经忘记了。” 李忆安也是故意地让他等三天，算是看到他的诚意。 当年刘备三顾茅庐，差不多也是这样，也就没打算和李世民再计较其他。 毕竟对方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得见好就收，不然闹得太僵，对于自己也没有好处。 “多谢先生能谅解！” 李世民提起的心，得以放下，慌乱的感觉也消散一空。 “不过！” 李忆安又道：“我还有一件事，得麻烦陛下！” 第192章 我程咬金对钱没兴趣 李世民说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便是了。” “程将军，先把我们最近制造的木叶天目盏拿上来，陛下还没看过。” 李忆安没有首先说麻烦是什么。 程咬金连忙到库房里面，把一共五个木叶天目盏，全部送到李世民面前。 其中一个是李忆安去坐牢之前烧制出来，剩下四个是他们昨天去感业寺回来动手烧制，有了第一个成功，那么接下来的成功率会越来越高，昨天烧制十个，成功了四个。 对于程咬金来说，至少得四百贯，都是沉甸甸的钱币。 “陛下，臣演示给你看看。” 程咬金兴奋地搓了搓手，踹了一脚程处默，让他端来一盘清水，分别倒在五个天目盏上面，画面瞬间就变得不一样。 李世民在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天目盏的底部，还有一片叶子，随着清水倒进去，叶子仿佛是悬浮在水面之上，栩栩如生，就连里面的脉络也清晰可见。 除此这些，还有两个天目盏底部是没有叶子，但是李忆安改变了那些釉的调配方式，加入其他颜色，如果没有水，那釉色就是点点蓝色，在水光折射时像星光荡漾，仿佛是把璀璨的夜空，微缩到一个碗里。 “这……先生这些都是你们烧制出来的？” 李世民瞪大双眼，他从未见过，天下间原来那么好看的瓷器，如此神乎其神的技巧，也太好看了。 “是的是的！” 程咬金抢先说道：“陛下这四个我和先生送给你，这个……是我的！” 他连忙拿起一个，再把剩下四个送到李世民面前，续道：“这个我用过了，不便给陛下。” 看到程咬金笑得那么开心，李世民也笑了笑，问：“先生，这些瓷碗，就是用来扶贫的东西？” 李忆安说道：“没错，程将军说，一个可以卖一百贯，陛下觉得值不值？” “绝对值！” 李世民也是出身世家，当然知道精美的瓷器能有多值钱。 “其实我在想，一百贯一个，会不会太便宜了。” 程咬金现在是越来越贪了，又道：“不过先生说可以，那暂时就这个价钱！” 李忆安没有搭理他的话，郑重道：“陛下，这还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陛下认为天目盏用来喝清水，如何？” “用这种高雅的天目盏来喝水，未免会有些不太合适。” “喝酒呢？” “如果是做得大些还可，太小了显得小气，喝酒喝多了，醉醺醺的无人能欣赏，甚至会发酒疯将其打坏，就是浪费，还不如喝水！” “若是用来喝茶呢？” “喝茶？”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喝茶好啊！这天目盏与茶搭配，更适宜。” 茶对于他而言也是高雅之物，认真想了想，觉得天目盏最适合用来喝茶。 说起这个，他还想念先生那些茶了。 李忆安终于把这重点给引出来，笑道：“外面的茶，好喝吗？” “唯有先生的茶，才好喝，其他的还不如喝清水。” 李世民仿佛想到什么，问道：“先生还打算卖茶？” “没错！” 李忆安正是这个打算：“茶叶大多产在长江以南地区，关中的土壤不适合茶树生长。江南等地也有人卖茶，但还不成规模，甚至他们还不懂真正的制茶，在喝茶上也无礼仪讲究。” 别说普通人喝茶没有礼仪讲究，就连李世民也很将就。 不过除了先生的茶叶，其他的茶，他完全瞧不上。 “如果我们能把制茶形成规模，推广喝新的喝茶方式，这也如同烧瓷一样，得请不少人来劳作，我们负责给工钱，普通百姓有钱就能吃饱饭，这样不也正是一个扶贫举措？” 李忆安继续说道：“此乃一举两得！” 程咬金打岔道：“先生，卖茶能赚大钱吗？” “当然可以！” 李忆安肯定地说道。 茶叶不仅在华夏本土赚钱，以后出口到国外，还能赚外国人的钱。 有西方人曾经说，华夏人太聪明了，他们用两种最简单的东西赚了全世界无数的钱，一是树叶，二是泥土。 “陛下，臣也可以帮忙！” 程咬金马上拍着胸口说道：“先生干什么，臣也能跟着先生干什么，臣也不为别的，更不是为了赚钱，我对钱没兴趣，只为了扶贫，改善民生。” 他说不是赚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李世民更不可能相信，只是懒得计较，说道：“武德六年，杜伏威和辅公祏不和而作乱江南，太上皇曾命李药师前去讨伐，镇抚江南。朕记得在杭州有一片茶山，当时太上皇赏赐给药师，朕等会就去问药师要过来。” 李忆安说道：“这件事麻烦陛下了。” 李世民惭愧地说道：“先生你做了那么多，为的也是朕之大唐，这也不过是小事罢了！” 说着他又站起来，拱手道：“朕代替天下百姓，感谢先生大恩！” 想到李忆安提出的方法，肯定不是这一两天临时想出来，说不定还是在牢房当中想到，恢复自由就迫不及待要实行。 先生身陷牢狱，还不忘天下百姓，李世民更觉得是自己错得很离谱，又躬身一拜。 李忆安侧身，避开他这一礼，摇头道：“我和程将军，也不过是想赚钱罢了！” “先生你可别胡说，我这是为了大唐百姓。” 程咬金突然一个正气凛然的样子，一边说着赚大钱，又一边表现得很不爱钱。 李忆安看了就想笑。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准备制茶？” 送走了李世民之后，程咬金迫不及待地问。 “还不急，已经过了八月，现在去到杭州，会错过秋茶的日子，那里好像没有冬茶，再过一个多月我得成亲，明年开春再去也不晚。” 李忆安想了片刻，又道：“程将军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宝物？比如说神兵利器，玉石珍宝之类？甚至是房屋地契也可！” “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程咬金警惕起来，觉得先生要坑自己的东西。 “我准备举行一个拍卖会。” 李忆安笑道：“你想不想天目盏卖出更高的价格？” “当然想，但是拍卖会是什么东西？” 程咬金一脸糊涂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 李忆安故作神秘道：“要是想赚大钱，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如果没有，可以去把尉迟将军他们拉进来，李靖将军也可以，你要是不相信，我唯有另外想办法。” “相信，我当然相信，你说那些东西，我家里多的是！” 程咬金哪能和尉迟黑子分这利益，自己赚了才最爽。 能赚大钱，谁能拒绝呢？ 第193章 借酒楼 当天傍晚。 李忆安从一个箱子最底下，找到一份简陋的族谱，记录着他们一家的祖籍来源，那是他父母的遗物。 这箱子是被他父母埋在地下，一把大火并没有烧掉，重建时意外找到。 联想到最近狼主的事情，以及这些遗物的神神秘秘，他更觉得自己身世有些问题。 李忆安的父母并非是万年县本地的人，多年前搬到这里，祖籍正好就在杭州。 对于身世的问题，在以前他是不怎么在乎，毕竟他的灵魂已经不是这个年代的了，但关系到自己脖子那印记，以及是狼主等人，由不得他不去追查。 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李忆安才想着要去一趟江南。 他给李世民提出茶叶，换一个身份下江南，某些事情做起来会更方便。 “郎君！” 李长歌突然推门进来，轻声道：“在看什么呢？” “我父母留下的东西，再过段时间我们就得成亲，想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是要留给儿媳妇的。” 李忆安轻轻地抱着她，又道：“不要动！” 李长歌依偎在他怀里不动，然后看到他从箱子里面找出一个小礼盒，打开一看，只见是一根普通的玉簪出现在眼前。 “阿耶和阿娘有一根玉簪留下，应该是给儿媳妇的！” 李忆安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小心地别在李长歌的秀发上：“虽然不怎么名贵，普普通通，你不要嫌弃才好。” “真好看！” 李长歌怎会嫌弃，道：“可惜他们不在了，我好想见见他们。” “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 李忆安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又道：“我有这么好看的媳妇，他们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李长歌微微点头道：“我阿耶看到郎君对我那么好，也会很开心，说不定我们的父母，在天上已经见过面了。” 过去一年多，提起自己的父亲，李长歌还是有些伤心。 但想起这种可能，她心里还有些安慰，希望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还能过得好好的，这是最美好的梦想。 “我会永远永远对你好！” 李忆安抱着她，不会说什么情话，只能是这样保证。 —— 次日早上，程咬金刚从朝堂上下来，把当值的事情，吩咐给下面一个副将，便屁颠屁颠地跑来找李忆安。 “先生，你要的东西，我全部准备好了，就在我府上，随时运过来给你，至于拍卖会要怎么准备？” 程咬金说道。 “长安最大的酒楼，是谁的？” 李忆安问道。 “当然是王家的！” 程咬金想都不想就说道。 “走，我们去找王家！” —— 最近几天，王承志感觉自己的生活，美得就像是神仙过的一般。 这原因当然是李忆安被捉，他再也不用去上课，也不需要跑步，更不用每天累个半死回家。 王茹婧因为担忧李忆安的事情，基本上没有管过他，这不得直接起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身上的肥膘，跑了一段时间步，好不容易减下去瘦了一大圈，在这几天之内，又反弹不少，每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去找个小娘子逍遥快活。 “上课？我上个屁课！” 今天的王承志又约好一群纨绔子弟，准备再去逍遥快活，临出门的时候，还循例地骂几句李忆安，续道：“别人是真的上课，我是去跑步，每天把我累得走不了路，最好你就一辈子关着，再也出不来……” 然而他刚走到王家大门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地被咽回去，因为他看到两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给我说一遍！” 李忆安抱着手，把他吐槽的话，全部听到了。 “先……先生，你怎么来了？” 王承志也只有在看不到李忆安的时候，才敢静悄悄地骂几句，看到人来了马上唯唯诺诺。 “几天不见，你那么快就打回原形了？” 李忆安说道：“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又出去鬼混？” 王承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反驳。 “滚回去，告诉你阿姐，是我来了！” 李忆安说着就大步走进门，一点也不和这货客气。 “还有我老程也来了！” 程咬金高声说道。 王承志哪敢不从，连忙往里面跑去。 过了好一会，王茹婧还没来，王元化先出来了。 “原来是程将军来了！” 王元化客套地请他们坐下，又道：“这位一定是李先生，两位来此，有什么吩咐呢？” “王家主，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李忆安直接说道：“我听说王家的酒楼，是全长安最大，从明天开始，我想租用五天，租金绝对不会少。” “哪用租金那么麻烦，若是先生需要，直接拿去便是了！” 王元化还没说好与不好，王茹婧便从后院走出来：“父亲，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觉得如何呢？” 发现自己女儿看着李忆安那眼神，也是情意绵绵，王元化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又不好表露出来，微微笑道：“我们王家在商业上的事情，都由茹婧负责，茹婧说可以，当然可以，但不知两位要我们王家的酒楼，所为何事？” “我要举行一个拍卖会！” 李忆安说道。 “何为拍卖会？” 王元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到了第五天，王家主自会知道，既然不收租金，那么我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你们，希望能抵用租金，程将军我们的礼物呢？” 李忆安又说道。 程咬金觉得自己就是个跟班，但为了赚钱也忍了，拿出来道：“在这里！” 他们还准备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两个天目盏，昨晚刚出窑的。 “这是瓷器？” 王元化的见识，绝对是要比程咬金还高，拿起木叶天目盏，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轻轻一敲听其声音，随即双手一颤。 这天目盏，无论是外表的釉质，还是那木叶的脉络，都是上佳的极品。 他再看看另外那天目盏，里面点点的蓝色釉质，仿佛点缀着什么，是他从未见过的好东西。 “大唐瓷器，以崔家为巅峰，这要比崔家的，还要好十倍不止！” 王元化惊讶地赞叹道：“这釉质真美，树叶仿佛是生长在上面一样，还有那光纹……美，太美了！” 他赞不绝口。 “王家主，还有更好看的！” 程咬金迫不及待想展示一下，指着王承志，续道：“那个谁，给我准备一些清水来。” 随着清水注入小碗中，树叶和星光，同时浮现在水面，清晰可见，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近乎神迹。 王元化当场就惊呆了。 “先生，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王茹婧眼眸一亮，然后又惊讶地问。 第194章 放榜 李忆安说道：“怎么做，那是我们的秘密，现在还不太方便公开。” “李先生，这瓷器，以后在哪里能买到？你们会卖多少钱？” 王元化看到注水那一幕，直接喜欢上了，爱不释手。 他们大家族的人，家里什么都不缺，对于钱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概念，但喜欢这些东西。 不仅是瓷器，还有玉石等等，只要高雅、名贵和值钱，全部都喜欢。 “这个我们卖……” 程咬金很本能地开口，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忆安踢了一脚，打断道：“五天之后，王家主就会知道多少钱。” 定价的事情是他们的商业机密，哪能随意透露出去。 程咬金虽然想一个卖一百贯，但最终怎么样，还是等到拍卖会出来后再决定。 在此之前，价钱绝对不能公开，这样才能赚大钱，要不然会遭到压价。 被提醒之后，程咬金总算想到这一点，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王元化等人。 “这份礼物我们便收下了，至于租用酒楼一事，也没问题，你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王元化微微点头，总觉得这些瓷器不会那么简单，按照李忆安的手段，说不准还会把价格炒得极高，就好像那些香水。 李忆安送来瓷器，等于是给他们送钱，王元化很喜欢，更不会拒绝。 “多谢王家主的同意，今天便打扰了！” 李忆安停顿片刻，又道：“近段时间， 我可能没空上课，至于王承志……” 这个难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要不是看在王茹婧的份上，李忆安早就把他给丢出去。 他的语气一变，十分严肃道：“拍卖会过后，如果我看到他还是这种体型，不用再把他送给我，我还教不起他。” “好不容易让他身体好过一些，几天时间就糟蹋得差不多，我还不想再要这种废物学生。” 他说的是直接，但王元化并不生气，实际上他那不孝儿子真的和废物无异。 程咬金乐呵呵地说道：“王家主不是我说你，教儿子你就不行了，得向我学习学习。反正都是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对大巴掌抽过去就是了，你看我家程处默，从小被我打大的，看他不爽就打两顿，他敢反抗？我就继续打。打死了也没所谓，再生一个不就成了？” 他这番话让李忆安直呼好家伙，打死了儿子，在他看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就好像大不了删号重练。 李忆安为程处默感到默哀了。 “程将军说的是！” 王元化不得不承认，把王承志丢去李忆安那里有效，那段时间这逆子改了很多，每天回来大喊好累，再也不出去鬼混。 最近没能去上课，立马打回原形。 在他看来李忆安这个人是挺可恶的，但在教导这方面，他自愧不如。 “来人！” 王元化高呼一声。 “阿耶，你想做什么？” 王承志慌张地喊了起来。 “把这个逆子拖下去，从今天开始，每天绕着府邸跑，直到跑不动为止。” 王元化冷哼道：“他要是敢反对，直接捉起来就打，谁也不得求情。” 王承志刚想跑，但是被几个家丁捉了，拖着离开。 “王家主，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先告辞了！” 李忆安也没空参与他们的家事。 王茹婧还想说什么，但见李忆安已经走出门，到了嘴边的话也止住了。 回到万年县。 李忆安得寻思片刻，得准备拍卖会的入门券。 同时，他还得想怎样要炒作，才会让这个拍卖会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从而让那些天目盏卖出更高价。 甚至茶叶也可以运作一下。 不过这一切，还是从皇室入手。 —— 次日清晨。 李忆安让人带上昨天烧制出来的十多个天目盏，以及家里所剩下最后的茶叶，让方诚准备好马车，一起去长安，把东西暂时放在马周那里，再让马周通知李世民，就说自己要见他。 做完了这些，李忆安闲来无事，便带着李长歌姐妹，在长安里面闲逛起来。 “姐夫姐夫，你看那边，好像很热闹啊！” 婉顺走到承天门旁边，这里有一个告示牌，外面是乌泱泱的一群人。 “来了，终于放榜了！” 有围观的百姓高呼了一声，然后可以看到有吏部的官员，把一张张纸贴在告示牌上。 “李义府，会试榜首第一名，是李义府！” 有眼神比较好的人，已经看到榜单上的排名，又说道：“第二名上官仪，第三名高智周……” 一个个名字，被他们喊出来。 这是贞观年间第一次科举，无论是读书人，还是看热闹的人，都显得很激动。 “原来是科举放榜！” 李忆安在外面听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又听到人群里面，传出一声声呼喊。 “智周兄，我是第一名！” 李义府从人群当中挤出来，仰天高呼，热泪盈眶。 高智周虽然是第三名，但激动的程度，不比李义府差多少，他们差点就抱在一起痛哭。 刚来长安的时候，他们只有依赖于那些世家的举荐，在他们的门楣下，当牛做马，什么苦活都得干。 世家最后还不理会他们，迟迟等不来举荐，但使唤的劲一点不减，幸好朝廷开设科举，让他们没必要再依靠世家，也能进入官场。 学而优则仕，读书人不当官，还读什么书？ 只不过，第二名的上官仪比他们淡定多了，也是前三名中，唯一不是寒士的人。 上官仪也从人群里挤出来，看着他们便道：“两位兄台，在下是榜上第二的上官仪，可否结交一下你们？” 殿试，是后来武则天当政，才开创出来。 在这里，李忆安既然要让李世民推行科举，当然给他拟定新规，为了确保公平，还提议把考试者的名字糊起来，字迹也由人统一抄录，确保没有人能够作弊。 至于这是贞观年间的第一次科举，准备得有点匆忙，但往后继续推行科举，就得按照后来那一套流程，必须是一层一层地考上来。 “上官仪？” 李忆安听到这个名字，这不就是上官婉儿的祖父，他记得上官仪并不是在这个年代考的科举。 看来，很多历史事件，都被他改变得不一样。 “婉顺我们走，这里也没什么好看！” 李忆安看到放榜也差不多，担心被李义府认出来，又得来烦着自己。 他拉着婉顺的小手，在附近换了一圈，再回到东市。 “走走走，给我滚出去！” 刚到他们的店铺附近，李忆安看到方玉成很嫌弃地把几个男子赶出大门。 “方掌柜，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走了上前，目光在那几个男子身上扫视了一遍，只见他们的衣着打扮，和大唐百姓几乎不一样，身材也比较矮小，说话的口音也有些奇怪。 “你们是倭人？” 第195章 倭国 在初唐时期，史书对于日本的记录，就叫做倭国。 李忆安发现眼前那几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华夏大地的子民，所以才会有这样一问。 “对……对了！” 为首那倭人连忙说道：“我叫做阿每仁，我就是倭国人，我们还是倭国来大唐的使臣。” 接着他抬手一指方玉成，继续说道：“我来光顾商铺，但这野蛮人要把我赶出去，你凭什么这样做？” 根据《旧唐书·东夷列传》记载，倭国者，古倭奴国也……其王姓阿每氏。 也就是说，阿每这个姓氏，在他们那里可是王姓，眼前这个人是倭国王族？看起来也不像。 “什么野蛮人，给我滚！” 方玉成对他们很不满，恼怒地说道：“我管你是谁，来我这里捣乱，我不把你丢出去，算是给你什么使臣的面子，再不滚，我就喊人来了。” 那个叫做阿每仁的倭国男人，拉着李忆安衣袖，指着方玉成说道：“郎君，你看到没有？这个野蛮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外邦贵客。我可告诉你，我在倭国是王族，再过几天我就能见你们大唐的陛下，到时候，我会让他来把你们全部捉起来。” 他把唐朝时期的河洛音学得有模有样，说起话来十分流畅，虽然夹杂着一下他们的口音，李忆安基本听得懂。 方玉成突然笑了，他现在可是朝廷的皇商，想要见陛下很容易，区区一个外夷也敢叫自己做野蛮人，还让陛下捉他，真不知死活。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再一次问道。 “就是这几个外夷，跑进来看到我们的棉布很好，非要问我们要制造技术，还要无偿贡献出去。然后，他又看上我们的香水，不想花钱直接要带走，就说进贡倭国，我不给，他想给我闹事。” 方玉成不悦道：“我哪能给他们？不让人捉起来揍一顿，再报官，已经算是我文明了。” 阿每仁对于这些很不以为然道：“我们来大唐，是为了学习技术，你们有那么好的技术，为什么不传授给我？你们这是大国，就应该有大国的风范。” 这家伙搁这里就是道德绑架，我有先进的技术，凭什么要给你？ 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倭国人都是那么恶心。 “先生，你看把他们如何处置？” 方玉成又说道。 “还能怎么处置，打一顿再丢出长安，以后在长安看到他们，见一次打一次。” 李忆安对于倭人没有任何好感，特别是这样不要脸的人。 阿每仁终于醒悟过来，刚才认出自己来历的人，好像和商铺掌柜是认识的，他连忙说道：“你们还想做什么？我可是倭国使臣，你们敢打我，倭国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区区弹丸之地，也敢说不放过自己，李忆安也笑了。 “你们给我等着，等到我倭国大军打进长安那一天，你们全部都得死！” “我是倭国王族，你们快放开我！” 他指着李忆安他们，臭骂了几句，带上他们的人匆忙地逃跑，却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然而那人的身后，快速走出另外一人，一脚就把他给踹翻在地上。 阿每仁痛苦地惨叫一声，哀嚎道：“你们敢打我，我们倭国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你刚才说，你们倭国大军，还能打入长安？” 来的正是李世民，身边还有马周。 踹了阿每仁一脚的人李君羡，要不是看到他们没有威胁力，已经一剑捅过去。 “是又如何？” 阿每仁指着李世民，恶狠狠地说道：“你叫什么？你给我等着，我见了你们大唐皇帝，我一定要告你。” “我叫李世民，你要是真的有那个能耐，随时去告我！” 李世民冷声道：“现在给我滚一边去！” 天子的气势，霎时间，覆盖而来，欺压得阿每仁抬不起头，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过后，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惹上什么大人物，顿时落荒而逃。 “王子，我记得大唐皇帝，好像就是李世民。” 在阿每仁身边的一个随从，突然害怕地说道。 随后阿每仁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颤抖，汗水瞬间打湿后背，觉得自己闯了大祸。 “快走，离开长安，快！” 阿每仁慌张地走出城门，然而刚刚出城，就被一群禁卫军给拦截下来。 “陛下，他们就是最近来长安，暂时由鸿胪寺接待的倭国使臣。” 马周轻声道。 “区区倭国，好大的胆子，敢说打入我的长安！” 李世民冷哼道：“君羡，把他们全部解决了！” 说罢他收敛起杀气，走进商铺内，笑道：“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还是关于天目盏的事情。” 李忆安让方玉成把那些茶叶给送上来，续道：“这里有一些茶叶，但不多，另外还有十个天目盏，全部由陛下拿回宫中，这几天内找时间宴请大臣，先宣传一下我们的东西，对了还有这些！” 他还把拍卖会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全部递给李世民。 “拍卖会入场券？” 李世民不解地问：“这又是何物？” 李忆安简单地把拍卖会的概念，解释了一下，续道：“再过几天，我和程将军，会在长安最大的酒楼举办这个拍卖会，可以将这些天目盏，用更高的价格卖出去，还包括这些茶叶，为了稳妥我是以朝廷的名义来举办。” 只要把茶叶和木叶天目盏捆绑在一起，可以很好地把利益最大化，无论拍卖会上，还是其他地方，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李世民听完消化了好一会，惊叹道：“这个拍卖会有点意思，先生的想法，永远是层出不穷，以朝廷的名字举办，准了！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先生能够答应。” 李忆安说道：“陛下请说。” 李世民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先生可还记得，在芙蓉苑被你气晕过去的陆德明，此人品行不端，我撤掉他太子少师一职，承乾身边又不能没有人教导，想请先生担任太子少师，可否？” 这件事他想提出来很久，却拖延到现在。 “这……” 李忆安目前是不想当官，才会把之前盐铁使给推掉，哪想到李世民又要塞一个官职进来，摇头拒绝：“陛下太看得起我，只怕无法胜任。” 李世民有些失望。 不过这一次不行，或许是时机未到，以后再多问几次，总有会成功。 只要先生当官，很多事情，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做起来。 第196章 宣传 接下来，李世民吩咐李君羡，把那些茶叶和天目盏送回宫中，再让人去通知朝中五品以上有分量的官员，一共两百人，明天下午到西内苑，他要亲自宴请众人。 至于宴席上怎么做，李忆安全部安排好，不用李世民再费心。 消息很快传出去，其他的大臣都莫名其妙，不太明白李世民为何突然设宴。 在众多大臣当中，只有程咬金是例外的，当然知道那是李忆安的动作之一。 “程处默，把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程咬金从皇城当值回来，一进门就高声呼喊道。 “好了，全部好了。” 程处默指挥着数十个下人，把家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打包起来，再清点好数目，以及大概给出一个预估价格，记录在案。 “程咬金，你这是要做什么？” 孙如仪很不满地说道：“你们父子都快要把我们程家搬空了。” 程咬金说道：“如仪你不懂，我们这是准备赚大钱，等到几天过后，今天搬空了的东西，我们能全部买回来，保证不会吃亏。” 孙如仪愤怒道：“你还能赚什么大钱，要不是我手快，我们家的房契都被你们父子带走，到时候睡大街吗？没有我的同意，今天谁也别想拿我的东西离开。” 程咬金都答应先生，哪能被她阻拦，有些心急地说道：“妇人之仁，程处默管好你母亲，来人给我搬走！” 程处默就有些懵了，什么我母亲就需要我来管，那还是你的妻子。 不过想到过几天之后发生的事情，程处默不得不拖拉着孙如仪，不让她乱来。 程咬金把所有东西搬去酒楼那边，还找来不少信任的人，按照李忆安的设计图，布置会场。 快到傍晚的时候，皇宫里面也来人了，李世民弄清楚拍卖会的性质，也让人把宫中一些珍宝送出来，给程咬金撑一撑场面。 毕竟拍卖会也是以朝廷的名字，李世民当然不会吝啬。 把东西放置好，程咬金就拿着拍卖品的清单，跑去找李忆安汇总。 —— 次日清晨。 长安日报一如既往地发行，上面不仅有各种新闻，以及是政策政令，李忆安的小说也每天都在连载。 不过今天发行的有些不一样，在日报的第一版，几乎占据整个版面，刊登着关于拍卖会的事情。 首先是拍卖会的科普介绍，然后是举行时间地点，最后就是那些拍卖品的简介，甚至还列出了两个神秘拍卖品。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那些拍卖品的价格，就比如说一匹突厥骏马，才五十贯钱，要知道从突厥买一匹马回来，至少也得是一百贯起步，如果名贵一点的还得五百贯。 还不仅仅是突厥骏马，还有地契、商铺等等东西，起拍价全部低于市面上的正常价格。 最重要的还是，这次拍卖会，是朝廷主办，程咬金承办，并且和五姓七望当中的王家合作。 先不说朝廷如何，就程家和王家已经是长安巨头，绝对值得信任。 不少世家，又或者是商人，在其中嗅到利益所在。 报道的最后面，还写上拍卖会需要入场券，而整个场次最多只能容纳一千人参与，因为王家酒楼足够大，一千人完全能容纳。 入场券要怎么获得？ 得去程咬金家里买，一份就是一贯钱。 要知道一贯就是一千钱，普通人家拼死拼活都赚不到那么多，但是对于世家和商人来说，一贯那是真的不多，却正好把拍卖会的门槛给提高起来。 如果在里面拍卖成功，所赚的钱足够填补起来这一贯钱，这个很值得。 除了买入场券，他们还需要签订一份文书，上面写着得交五百贯作为保证金，拍卖会结束后会将其全额退还，这一下就把档次给拉起来。 就算是能拿出一贯钱，你拿不出五百贯，就没有这个资格进去。 能够去参加的，都是达官贵人，名门豪绅，简单来说就是超级有钱。 长安作为都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这一千个人，入场券就是一千贯，程咬金的注意点首先落在这上面。 “先生是真的厉害，还没进场，就能赚他们一千贯。” 程咬金一大早把桌椅搬出在他们家门外，吩咐几个识字的下人，坐在桌椅前面，记录前来购买入场券的人，又准备好几个箩筐收钱。 随着报纸的宣传，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程咬金家门前。 不过他们只是在这里站在看一看，可能是心动了，又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去购买入场券。 看到这种情况，程咬金有些心急了。 “程将军！” 这时候，武士彠在人群里面走出来，问道：“我来买入场券，可以吗？来人把钱送给将军。” 他还没有回去豫州，也看过报纸，思来想去，觉得必须要来买一份入场券。 毕竟这个拍卖会可是朝廷举办，他要是不支持一下，总感觉是不支持朝廷。 他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投资，当年投资李渊，成了开国功臣，现在投资一下拍卖会，说不定还能得到李世民赏识。 反正一贯钱，也不是很多。 “原来是武都督，来人快来招待！” 程咬金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上门，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程将军，我也来卖入场券。” 方玉成也在人群里面跑出来，他本来是安排下来的托，如果气氛冷淡那就出来活跃一下。 刚才他正准备出去的，被武士彠抢先一步。 “来！快来！” 程咬金乐呵呵地说道。 再然后，像长孙无忌等人，退朝之后看到报纸，也来到这里。 他们不知道拍卖会那是什么，但这是朝廷弄出来的，想法都和武士彠差不多，哪能不来支持一下。 片刻过后，程咬金家门前，是人来人往。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后面的人都不需要鼓动，纷纷前来购买。 “程胖子，你和先生到底在折腾什么东西？” 尉迟敬德趁机一把将他拽到屋子里面，问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哪里有折腾什么？不就是和陛下扶贫，和先生没关系，其实也不赚钱，你想太多了。” 程咬金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快忍不住笑出来，说不赚钱，那是骗人的。 “你说不赚钱，行！等会你收回来一千贯，我全部拿走。” 尉迟敬德说道。 “你随便拿，反正是陛下的钱，又不是我的。” 程咬金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 尉迟敬德马上就怂了。 要不然，李世民第一个拿他来开刀。 看到程咬金一个小人得志的模样，尉迟敬德差点忍不住要给他一拳。 这程胖子太可恶，居然瞒着自己，和先生眉来眼去，勾搭在一块。 第197章 君羡，拿一把陌刀上来 那些官员刚来不多久，便有一批世家的人聚集在程家门前，包括是五姓七望，除了王家的其余六家。 看到报纸上面的内容，他们无不对这次拍卖会感到新奇，特别是上面还有地契的拍卖。 程咬金是有朝廷赏赐的土地，为达到效果，他咬了咬牙，把自己一部分地给拿出来吸引人。 在古代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当然是土地了，所以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土地兼并的例子。 其实不仅古代，后世如果有一块好地，就等于拥有财富。 另外像突厥骏马，玉石珍宝，甚至一些从皇宫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以远低于市场价来拍卖。 拍下来转手能大赚一笔，谁会不乐意。 只是一个上午，就把所有入场券卖光，其他人还想要，程咬金也拿不出来。 “这下发财了！” 程咬金看着收回来的钱币，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钱一样，两眼发光。 “阿耶，你还不准备一下，下午陛下设宴，你快要迟到了。”程处默提醒说道。 “臭小子，你在怎么不早说，我差点忘记了，先生的第二步宣传计划准备开始，去晚了就看不到热闹。” 程咬金急急忙地换了一身朝服，往皇城里面赶，到西内苑的时候，人差不多来齐了。 “程胖子，这里！” 尉迟敬德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就坐在自己的位置边上，他们职位差不多，地位也相差无几，能坐在一块很正常。 “陛下突然宴请我们，是不是也和先生有关？” 通过早上的事情，再加上现在的宴席，尉迟敬德突然想到什么，这其中肯定有所关联。 “我说你能不能别想太多，陛下要宴请，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咬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承认，必须得否认到底，要不然以后公开，就不好玩了。 尉迟敬德还是有些疑惑，思来想去，也没有纠结太多。 “圣人到！” 随着力士郭东的一声高呼，李世民总算是来了，众多官员大臣，免不起来行礼，然后再坐下来。 “来人，给诸位爱卿上茶！” 李世民来了后也不客套什么，直接开始他的目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有十多个力士，端着一个个茶杯，从后面走出来。 喝茶？ 在座不少大臣都愣了一会，李世民邀请他们回来，就只是喝茶那么简单？问题是在座众人都不怎么喜欢喝茶，那东西什么都加一点进去，完全不好喝。 他们虽然疑惑，但又不敢说。 杜如晦他们去过李忆安家里，是喝过那些好茶的人，在这时候却狂喜。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先生的茶，平时也只能在先生那里蹭一杯喝，作为朝中重臣，又怎能随意离开长安，所以好久没有喝过茶了。 看到茶水端上来，他们连忙轻呡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舒服啊！ “这是茶？” 有人惊讶地看着茶汤，和自己认知的不太一样。 “看起来不像，上面的确实是茶叶，不过他们的茶叶怎么是成片泡的？” 又有人不解地议论起来。 他们所喝的茶，制茶方式很简单，茶叶也是碾碎，加入其他东西一起泡，这么新奇还是第一次见。 某个官员举杯喝了一口，惊讶得睁大双眼，刚才质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这茶好喝，入口回甘，馥郁芬芳，这和外面的茶完全不一样。” “那个郭力士，这茶还有吗？我想在喝一杯。” “我也要，我也要！” 郭东就有些忙了，不断指挥其余的太监，去给各个官员倒茶。 他们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喝茶还能喝上瘾。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李世民看到他们的反应，便知道先生的第二步计划，完成得差不多。 “臣从未见过，茶还能这样喝。” “此茶香味芬芳，难得的好物，感谢陛下赏赐我们。” “谢陛下！” 他们最后齐声地说道。 “其实朕还有一个小玩儿，用来喝茶更适宜。” 李世民拍了拍手。 郭东马上指使几个太监，端着十个天目盏，每两个为一组，从后面走出来，天目盏上盛着冒出热气的茶水，传给众人看。 “这……” 那些大臣又一次惊讶地瞪大双眼。 这是瓷器，什么时候，瓷还能做得那么漂亮好看？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请问陛下，此物是从何而来？” 高士廉看到的第一眼，便爱上那些玩儿，想要将其买去。 他们有钱有权的人，就喜欢玩这些东西。 “陛下，臣也想知道！” 萧瑀也期待地问。 “这叫做天目盏，一种很特殊的瓷器，烧制极其不容易，目前外面并没有售卖的地方。” 李世民的话，让他们大失所望。 他们是喜欢没错，但也不敢从李世民手中，硬是要过来。 “不过！” 李世民又说道：“朕会将此天目盏，放在拍卖会上，甚至是茶叶也会拿去拍卖，各位都知道拍卖会了？”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朝廷弄出来的，都刊登报纸了。 李世民把这些天目盏和茶叶放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还宴请他们过来展示，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陛下，臣想问，天目盏和茶叶，一共有多少？” 有一个大臣也很想要。 “天目盏现在只剩下这五组，茶叶尚有五十斤左右。” 李世民回应道。 那么少？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很罕见啊！ 他们无不打起自己的小心思。 “陛下，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此时，一个老御史忍不住站起来，道：“陛下沉醉于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只怕会荒废政务，浪费钱财，如此大大的不妥！” “王大夫，你身为御史大夫，不上奏阻止就算了，还利用背后的王家，和陛下折腾这商贾之事，败坏朝纲，对得起御史大夫四个字吗？” “还有魏中丞，你看到陛下如此，难道就无话可说，整个御史台，甚至在座诸位，只有我觉得不妥吗？” 王珪给他一个很无奈的眼神，他也想劝阻，但这件事又确实不能劝。 魏徵就好像听不到那样，他知道是先生弄出来，反正先生的都是正确，如果是其他人敢这样做，早就被他喷得狗血淋头。 只不过，他的话刚说出来，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奇怪地看着他。 李世民就知道，那些老御史会有人看不爽，但他早有准备。 “君羡，拿一把陌刀上来！” 李世民高声道。 那老御史浑身一颤，站起来拱手一拜道：“陛下难道还要杀劝谏老臣？” “臣死不足惜，可惜的是无法劝说陛下回转心意，实在该死！” 第198章 贵宾席位 其他大臣听到李世民还要把刀拿来，这不就是要杀人的节奏，还要当场杀，剩下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御史，在这瞬间闭嘴坐定，然后恐慌地往李世民他们看去。 杀进谏御史这种做法，自武德到现在，从来没有过先例，在他们的意识里面，只有杨广那么昏庸才会这么做。 这个问题，也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暴君。 “陛下，张御史的话虽然是有些难听，但他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也为了大唐！” 其他人不敢开口，杜如晦却不一样，既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又看不过去，忍不住也要劝谏道：“若是陛下因为这等小事，杀了张御史，这与杨广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杀张卿？” “陛下，你都让人拿刀来了，还不是要杀老臣吗？” 那老御史痛心疾首道：“罢了罢了，陛下你要杀，那便杀，不过在臣死之前，还是得再劝谏下去，请陛下取消这个拍卖会，并且将那些天目盏和茶叶，全部毁了。” “如若继续下去，陛下真的和那昏君杨广没有区别，大唐也会毁在陛下手中！” “请陛下一定要考虑清楚。” 他最后躬身一拜，一个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他们做御史的，如果因为这样获罪被杀，还能留下一个美名，反而能衬托出君主的昏庸。 看到这一幕，最为激动的大概是那些世家的官员，他们可不管李世民想做什么，只要他敢在这里杀大臣，就能够把李世民的名声在背后搞臭。 李世民没想到这老御史那么会脑补，无奈地笑道：“张卿你这是真的误会朕了，朕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老御史的话虽然很直接，但他又真的是为了自己，李世民气不起来，续道：“等会张卿便明白，朕要做什么。” 李君羡终于将一把陌刀，送到李世民面前。 看到刀来了，众人心里一惊，又开始各种猜测，甚至为老御史默哀。 只见李世民拿起陌刀，高声问道：“这是兵部最近需要打造的陌刀，乃强国利器，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说罢他提起刀，砍下身旁一块坚硬的石头之上，发出“锵”的一声，石头瞬间成了两半，切口处光滑平整，没点力气忙或者是刀不够锋利坚硬，这是做不出来。 李君羡会意，把石头呈现给众人看，并且验证其坚硬程度。 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兵部最近在打造一批神兵利器，具体怎么锋利，他们就不知道，因为杜如晦等人目前还藏着掖着，没有大规模使用。 看到这陌刀，一刀断石，中间都不带停顿，他们忍不住一阵哇然。 “张卿，你觉得这把刀如何？” 李世民抬起刀问道。 “锋利，太锋利了！” 老御史都忘记了这把刀可能是用来杀自己的，惊讶道：“如果能用在军中，我们大唐军队，将如这刀一样，锋利坚硬，无坚不摧。” 李世民赞同点了点头，又道：“可是要打造此刀，很不容易，耗费极大，强军之路难走，诸位应该清楚。朕最近以官营商业的模式，国库充盈了许多，但大唐疆域之广，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很多，官营商业的收益还远不够。” “前段时间，朕去一趟感业寺，意外发现在那附近一个村落，里面都是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苦百姓，在朕的管理之下，还是长安城旁，民生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还有大唐龙兴之地的晋阳，刚经历了地龙翻身，需要重建，用的都是钱。” “西南土人叛乱，需要大军镇抚，军饷也是钱。” “朕官还要办学府，教化民众，改变良民目不识丁的状态。” “这些全部都得花钱，仅靠税收和官营商业的收入，要做到那么多，国库还是支持不住。”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为难地说道：“朕之所以要举办那拍卖会，折腾这些花钱赚钱的东西，为的也是大唐和民生，绝非贪图享乐。” 老御史愣住了，没想到陛下的目光，如此远大，随后热泪盈眶，是他错了！ “戴尚书，你来告诉张卿，目前国库如何了？” 李世民又说道。 戴胄连忙站起来，当然知道李世民这么说，那就是不能把国库真实情况说穿，想了片刻道：“恰好能应付支出，但要是大唐再发生什么灾难，定应接不暇，甚至崩溃。” “陛下，是臣错了，以狭隘之心，来揣测陛下为天下民生之做法，是臣该死！” 老御史连忙弯腰道：“请陛下赐罪！” “张卿无罪，错在于朕，没有提前说清楚这些事情。” 李世民感叹了一番，总算应付过去了，这些老御史真的麻烦。 他又道：“其实朕请你们来此，还有一件事，朕这里准备两百份拍卖会入场券，都是贵宾席位，比起程义贞早上售卖的那些，等级还要高上一些，也更尊贵，象征着你们的身份与众不同。” 说着他拍了拍手，郭东让人准备好那些入场券，分发下去给众人。 众人愣了片刻，早上才买了一份入场券，下午陛下就送他们一份，这怎么不早说，把那一贯钱都让程咬金给赚了。 今天受邀前来的五品以上大臣，又恰好是两百人，这安排得相当到位。 “好了，今天便到此为止。” 李世民说完先离开这里，其余的大臣各自散去。 走到皇城外面，尉迟敬德一把拽着程咬金，道：“程胖子，我要退货，入场券我不要了，快把钱还给我。” “现在退货？门都没有！当初又不是我逼着你来买，还有谁知道陛下会突然把先生给的贵宾券拿出来送人？” 程咬金当然不同意，到他口袋的钱，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眼珠一转：“不过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就提点一下你！外面很多人想要这入场券，你有两份，可以拿一份出来卖，至于你想卖哪一份，你自己做主了！” 尉迟敬德眼眸一亮，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玩，这程胖子跟先生混久了，那些鬼主意也多了起来。 程咬金说罢就笑眯眯地离开。 “敬德，刚才义贞和你说了什么？” 长孙无忌恰好路过，看到那一幕，便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看在我们关系那么好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诉你，但你千万别说出去。” 尉迟敬德把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长孙无忌惊讶地张了张嘴，马上保证不会乱说，他的嘴最严密了。 只不过尉迟敬德刚走，他直接去找高士廉，道：“舅舅，我有一个好方法……” 第199章 程咬金的牛肉 “先生，你让我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 程咬金从皇宫离开，第一时间来到马周的住处，因为李忆安又暂住在这里，连忙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 “接下来就得等拍卖会开始，后面我都安排好了。” 李忆安说道：“我再写一篇文章，让人送去印刷成报纸，明天再炒作一天，拍卖会基本上就稳了，然后等着收钱。” 听到“收钱”两个字，程咬金双眼是亮晶晶的，不过又问：“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烧制那些天目盏？” “当然要，不烧制，我们卖什么？” 李忆安说道：“在拍卖会结束的第二天，程将军你就把那些天目盏拿出来卖，价格的话，比起拍卖出来的便宜一点便够了，他们在拍卖会买不到，一定会再来找你买的。” 程咬金笑道：“先生你还真的是个奸商，哦……不对，是经商大才。” 竟然还用奸商来形容自己，李忆安觉得好笑，犹豫了片刻，又道：“我还有另外一个玩儿，同样可以赚钱，你马上让人去昌南镇，先弄个一千斤的瓷石和高岭土回来，再把这些矿石所在的山体，想方设法也要买下来，包括我们在吉州挖土的地方。” 昌南镇，就是后世的景德镇，那可是世界瓷都，这一次李忆安准备折腾一下青花瓷。 念及至此，李忆安拿来纸和笔，将青花瓷的具体烧制过程写下来，然后还画出一个个简图，十分详细。 “把这些带回去，交给我们窑洞的工匠，等到高岭土等送回来后，马上按照这样的方法来烧制，如果你们烧制不出来，或者有什么不懂，马上来找我。”李忆安嘱咐说道。 “我办事，先生你尽管放心。” 程咬金想都不想，拿起那些纸便走了。 很快，便到了傍晚。 程处默突然让人抬着一大框肉过来，笑道：“先生，我们程家有一头牛，不知道怎么的就撞墙死了，阿耶让我送点牛肉过来给你。” 牛肉？ 李忆安当然知道，古代的耕牛是不能宰杀，谁敢那谁就得坐牢。 还是程咬金的路子野，不知道怎么的牛就撞墙死了，都说程咬金家的牛，经常死得莫名其妙，原来这都是真的。 “先生你放心，这牛已经报备，官府里面有记录，随便吃，万一出事了，还有程胖子扛着，谁敢来找他麻烦？” 程处默都成了习惯，肯定没少这样做，没有任何一头牛，可以走得出程家，又悄声道：“先生我告诉你，就是程胖子看今天赚了钱，所以杀一头牛来庆祝庆祝。” 程咬金可能也想不到，自己儿子转身就把他给卖了。 “行了，我知道了。” 李忆安把他打发离开，看着一箩筐的牛肉，高声道：“婉顺，今晚我们做酱牛肉，对了还有手打牛肉丸……” 婉顺蹦蹦跳跳地走出来，好奇地问：“牛肉丸是什么？” “一种很好吃的小丸子！” “天哪，这是牛肉！有那么多牛肉，先生我也要吃！” “程将军送来那么多牛肉，这可是耕牛，怎么可以杀了。” 宇文妍和李长歌听了也连忙跑出来。 随后马周回来后，看到那么多牛肉的时候，忍不住要跑去弹劾程咬金。 李忆安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拉扯下来。 吃了两口牛肉后，马周忍不住感叹：“真香！” 他还能再吃两大碗。 —— 第二天一大早，长安日报上面，又有新的内容。 原来拍卖会的入场券，还有一种贵宾券，那是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够拥有，一下子把这贵宾券的逼格给提高上去。 这些贵宾券并没有对外出售，是由陛下分发，给朝中两百个五品以上的官员。 再然后有人传出消息，说是尉迟敬德在卖入场券。 刚开始，尉迟敬德只想把那一贯钱得来的入场券给卖出，但有某个世家的人看到报纸，只想买他的贵宾券。 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尉迟敬德打死也不愿意，不过最后还是买了。 没办法，对方给的太多，尉迟敬德唯有含泪答应，反正坐哪里都是一样的。 有了尉迟敬德的案例，其他世家的人开始心思思，到处去买这种贵宾券，价格很快被他们给炒高，拍卖会的热度越来越高。 “先生果然是先生啊！” 程咬金得到外面的最新消息，感叹道：“这种手段，我这辈子都学不来。” “程咬金！” 就在这时候，尉迟敬德气冲冲地从外面闯进来，大怒道：“好你个程胖子，你怎么把卖贵宾券的事情，到处跟别人说了？我早上才五贯卖出去，现在已经到了十二贯一份了！” 他亏了那么多钱，气不过来，跑来找程咬金算账。 程咬金故作生气道：“尉迟黑子，我老程对天发誓，只告诉过你一人。” “那外面的人怎么都在卖贵宾券？” “你问我，我问谁去？是不是你自己多嘴乱说，现在亏了钱就来找我晦气？我可告诉你，别当我老程的斧头好欺负的。” “我……我也就告诉了长孙无忌，还有张公瑾！” 尉迟敬德顿时没有脾气。 “你自己闹出来的，关我屁事？滚滚滚！” 程咬金直接赶人。 “程胖子你还敢赶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先生！” —— 时间过去得很快，眨眼间便到拍卖会开始的那一天。 所有人凭借着入场券，陆陆续续进入会场，但一份入场券，只能一个人进去。 李忆安作为幕后的话事人，和其他人不一样，走后门很轻松地来到酒楼四楼的房间，透过窗子居高临下地看下去。 王家的酒楼，真不愧是整个长安最大的酒楼，不仅规模大，占地面积也大。 在一楼的正中间，布置一个简单的舞台，外围还能围绕着舞台，按照后世演唱会座次的布置，摆放好几百张椅子，然后把三楼腾空，将那一千个位置给凑齐。 这样做虽然很紧凑，但位置就在这里，不想坐可以滚，反正这些人不是拍卖会的重点，发行那么多入场券，在于是渲染氛围，方便安排几个托进去。 贵宾区不在三楼而是在二楼，因为这里距离舞台更近，视觉上更好，看得更真切。 贵宾区内除了有椅子，还有桌子，甚至是吃喝的东西，贵宾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拍卖，他们才是今晚的重点人物，基本上是长安最顶尖世家的人，也是最舍得花钱的人。 四楼上面，王茹婧跟在李忆安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突然让她看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王承志！” 只见下面一楼大门旁，王承志和李良平有说有笑，然后离开酒楼。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们肯定没去干好事，犹豫着要不要去把王承志找过来，但拍卖会正式开始，不得不止住这个想法。 第200章 拍卖会 李良平把王承志带走，是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好事，他们就是冲着李忆安而来。 两人来到酒楼后面，一处他们的私人地方，桌面上摆放着一些小菜，还有两坛好酒。 李良平刚提到李忆安的名字，王承志差点就得暴跳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在李忆安那里跑了那么久的步，身体是变好了，但禁锢着不让他出去玩乐，快乐都没有了，身体再好也不快活，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我看茹婧现在这般，哪怕是让她当妾，也愿意嫁过去给李忆安。” 李良平右手紧紧地握着酒杯，杀气腾腾地说道：“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喜欢王茹婧，几乎是世家里面都公开的事情。 王茹婧眼光极高，对他没啥好感，也是众所周知。 “我也绝对不能允许，让阿姐嫁给那个破算命的。” 王承志一拳锤在桌面上，甚至他还觉得，这样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作为王茹婧的弟弟，王承志当然知道自己姐姐最近的状态，全部是围绕着李忆安来转。 现在还没成为他的姐夫，李忆安已经把他往死里训练，如果真的成了，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甚至会将整个王家都据为己有。 “承志兄，你是知道我对茹婧的心意。” 李良平长长地叹息说道。 “哪又怎么样？我们王家，被李忆安算计，彻底和你们闹翻了。” 王承志虽然是纨绔一点，但某些事情还是了解的。 “这个可不一定，这样说，我有能力，瓦解这些矛盾，只要收拾了李忆安，让茹婧嫁给我，一切都不成问题。” 李良平把他的计划，静悄悄地对王承志说了一遍。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 酒楼之内，拍卖会开始好一会，什么玉石珍宝，突厥骏马，陆陆续续地拍出去。 二楼的贵宾席位上，有一部分官员坚持保留自己的贵宾券，舒舒服服地坐在这儿，另外一部分当然是某些世家的人，高价把那贵宾券买了回来。 这里不仅有吃的水果糕点，刚才突厥骏马拍出去后，还有人端着一小杯茶进来。 “茶，那是茶！” 那些官员激动得瞪大双眼，那天在陛下那儿喝了两口茶，至今还念念不忘。 果然是朝廷主办的拍卖会，招待贵宾用的都是这种难得的茶叶，真的太奢侈了。 他们连忙端起杯子，细细品尝，都不敢一大口喝了。 其他人不知道新茶是什么，好奇地喝了一口，一开始还不觉得也么样，回味过来才发现，这种茶真的很不错。 “这是什么？我喝完了，还有没有？” 马上有一个世家的人问道。 “这是茶，我们的茶叶实在不多，只能是每人一杯，喝完就没有了。” 一个程家的人说道。 这竟然是茶？ 和他们所知道的茶，完全不一样啊！ 与此同时，四楼上面。 李忆安看着负责拍卖的程咬金，拿着一个大锤子，站在舞台中，那是意气风发。 程咬金卖了不少东西，可是他赚的也很多，所有拿出来拍卖的，都用高出正常价来成交。 很多人拍卖，其实是一个竞争的心理，我想要这东西，你居然给我抬价，我不爽就继续出价，如果谁出不起，谁就输了，一不小心便越来越高。 等到下一次拍卖的时候，其他人就开始注意，心里暗想不要抬价，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不知不觉地走进这个死循环里面。 “先生，你这拍卖会，实在是厉害！”王茹婧惊讶地说道。 就连程咬金都可以想通的道理，王茹婧从拍卖会刚开始就明白李忆安玩的是什么手段。 “也不过是把他们的心理，利用得恰到好处。” 李忆安笑道：“拍卖会想要在其中大赚一笔，也只有这第一次可以做到，以后如果还要举办，他们吸取教训，不会再被我们坑。” 王茹婧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先生还安排一些人，坐在一楼的普通席位上，故意把价格抬高，但又很巧妙地抬到一个恰当的价格，让他们能够承受而继续追拍” 这个女人果然是厉害，他安排的托，尽可能的和自己没关系，没怎么露过脸，还是被她发现。 “这个你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显得我很坏那样。” 李忆安笑道。 “郎君，难道你不坏吗？” 李长歌轻声地说道。 “姐夫最坏了！” 婉顺补上一刀。 他们一听，都忍不住笑了。 “程将军又开始了！” 李长歌指了指窗子外面的舞台。 程咬金喝口水，清了清嗓子，续道：“贵宾席上的各位，相信已经喝到我为你们准备的茶水了？” “程将军，你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不是茶叶啊？” 有一个世家的人仿佛猜到了什么。 “没错！” 程咬金高声说道。 这话一出，三楼和一楼的普通席位，很多人惊呼了起来，怎么茶叶也会拿出来拍卖，但听二楼贵宾席的反应，他们似乎很想要那样。 “茶叶很多人都能拥有，但你们制茶的方法，完全是错的，无法将茶的香味更恰当地发挥出来。” 程咬金按照李忆安给他的台词，继续说道：“我们这些茶叶就不一样，通过独特的方法制作，能完美地保留茶香，但我们现在剩下的茶叶也不多，因为制作极其不容易，目前只有五十斤。” “我打算分作五次拍卖，一次十斤，起拍价是两百贯……” 然而，程咬金的话还没说完，贵宾席位上，陇西李家的李永丰高声说道：“我出三百贯。” “四百贯！” 博陵崔氏的崔景胜笑道：“李兄，要不把这第一份先让给我，后面还有四份，我不与你抢，如何？” 后面的变数太多，李永丰不保证自己一定能拍下来，何况这茶叶真的不错，刚才就品尝过了，怎么可能让出去。 他眯着眼笑道：“要不崔兄还是拍后面，这第一份我先要了，后面的我也不和你抢，五百贯！” “六百贯！” 在这时候，三楼上面的尉迟敬德高呼了一声。 李忆安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到尉迟敬德的身影。 “先生，原来尉迟将军，也被你收买了。” 王茹婧仿佛又看出了什么。 “低调低调！” 李忆安没有解释，懂的都懂。 第201章 天价茶叶 “七百贯！” “崔兄、李兄，还有上面的尉迟将军。” 荥阳郑氏的郑铨起来拱了拱手道：“我们郑家，志在必得，要不先让给我？后面还有四份，足够你们分了。” “八百贯！” 尉迟敬德一脸的坚定，打死也不肯让那样。 “九百贯！” “一千贯！” 李家和崔家同时出价。 听着这些价格，程咬金感到快要窒息了，十斤树叶还能卖一千贯，彻底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亏了，绝对是血亏。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是一斤一斤地拿出来拍卖，让他们慢慢抢，这样才是把利益最大化。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他只能含泪地听着他们叫价，心里不断地在想，贵一点，必须再贵一点。 不过他的祈祷也不是没用，价格眨眼间就上升到一千五百贯，他们这些世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使劲地往里面砸钱。 “两千贯！” 在时候，坐在尉迟敬德身旁的高士廉忍不住高呼道。 他也想要得到茶叶，那天宴席过后，念念不忘，刚才没有开口喊价那是在犹豫值不值，随着价格升高，再不下手将会更高。 不过他的价格，很快又被压下去。 “这位高侍中，可真的大方啊！用两千贯来买十斤树叶。” 王茹婧惊讶地说道。 高士廉是门下省侍中，在唐代要称呼某些官员，是不会直接叫“大人”，而是称呼姓，在后面加上他们的官职。 李忆安低头看了下去，笑道：“他可不是我安排的人，我也请不起高侍中帮忙。” “这个我知道，刚才尉迟将军喊出一千三百贯的时候，已经是先生心中安排的最高价格，超出这部分，就看他们自由发挥抬上去，对？” 王茹婧是真的很精明，这样也被她看出来。 “茹婧很厉害，不像我，什么也不懂。” 李长歌这么说，就等于告诉她猜对了，第一批茶叶怎么安排，她曾听李忆安说过，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长歌是先生的贤内助，这才是最能帮先生的。” 王茹婧的语气里面，带着淡淡的羡慕，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第二份茶叶，在先生心中的最高价，大概在二千五百贯左右，越往后价格也随之升高，让人抬到这个价位，就放任他们竞争，对？” 李忆安笑道：“你都说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王茹婧满意道：“先生你经商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我也想学！” 李忆安只是点了点自己的脑门，笑道：“与生俱来！” “三千贯！” 高士廉喊价的声音又很果断地响起。 已经到了三千贯，程咬金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说道：“还有没有人高过三千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砰！ 他一锤子敲下来，差点就把桌子给敲碎了。 刚才参与竞争的人看到价格有点高，不过是犹豫了一会，就被高士廉给拿下来，都觉得可惜，因为这些茶叶拍一份少一份，后面的价格肯定会更高。 很快就有人把茶叶送去给高士廉，并且出示一份协议，让他签字，交易就完成了，然后去高家收钱即可。 协议也是李忆安想出来，毕竟一贯钱就六斤多，三千贯可想而知能有多重，哪怕是用丝绸或者黄金结账，也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出来，所以就签订协议，也不怕拍下的人会赖账。 “真香！” 高士廉打开茶叶的包装，一阵淡淡的茶香便转入鼻孔。 坐在高士廉附近的人就开始羡慕了。 “现在开始拍卖第二份茶叶！” 程咬金缓过来后，马上开始接下来的拍卖。 果不其然，第二份被李忆安准备的托，一直抬到二千五百贯，最后以四千贯的高价，被李永丰拍下来。 “各位，承让了！” 李永丰哈哈大笑。 程咬金呼吸有些急促，觉得再这样下去，有可能突破万贯，要赚大发了，连忙把第三份送上来。 “先生你觉得是否有可能突破万贯？”王茹婧问道。 “应该不太可能？以我估计，八千贯左右，就是最高了。” 李长歌首先说着，感到不好意思又道：“我就是乱说的。” “这不乱说，长歌商业上面，也有点天赋。” 王茹婧笑道：“我心里想，最高也是八千贯左右。” 李忆安点头道：“我想的也是八千贯，以前长歌连香囊也不会卖，最近被我耳濡目染，学习得很快。” “真的啊？” 李长歌心里窃喜，在想以后自己也能帮夫君的忙，这样挺好的。 “当然是真的，看下去就知道了。” 王茹婧微微一笑，众人继续看着拍卖会。 时间过去得很快，拍卖也越来越激烈。 最后一份茶叶很快被程咬金送上来，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被卢玉麟以八千五百贯的价格成交。 除了高士廉，其他茶叶，都被贵宾席位的拍走了，所以说他们才是重点。 “真的就是八千贯左右？” 李长歌惊呼一声。 原来自己并没有猜错。 虽然没有破万，但程咬金还是乐开花了，做梦也想不到，原来茶叶也那么好赚，突然想到先生问李靖要了杭州的一片茶山。 贼他娘的，那一山都是钱啊！ 要说赚钱，还是先生手段最多。 坐在人群里面的尉迟敬德双眼都直了，羡慕，心里面浓浓的都是羡慕。 “程胖子，你这是真的狡诈，瞒着我又和先生搞在一起，幸好先生也需要我。” 尉迟敬德心里不断在想，下次就轮到他大赚一笔了。 “下面，为大家送上最后一个拍卖品，不过正式开拍之前，我得让各位看看，这个压轴的拍卖品有多神奇。” 程咬金拍了拍手，五个人分别端着盛有清水的天目盏，给所有参与拍卖的人一看。 “这是瓷器，神迹啊！” 有人首先发出一声惊呼。 虽然拍卖会上，贵宾席只有两百人，但能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不缺钱，或者是有身份和地位，见识不凡，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上佳精品，价值极高。 “这种叫做天目盏，我们目前只有十个，每两个为一组，起拍价是五百贯，现在正式开始！” 程咬金举起锤子就宣布。 第202章 大航海的设想 天目盏的拍卖正式开始，价格很快被抬到千贯以上，但受欢迎程度却不如茶叶，最高价只抬到五千贯一组。 一组里面，就只有两个。 尽管是这样，程咬金已经很满意，等到最后一组拍卖出去，赶紧宣布拍卖会已经结束，还要去找李忆安。 只不过，李忆安已经不在四楼，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马上警惕地看了看，发现就连尉迟敬德也不在了。 “尉迟黑子，动作还真的快啊！” 程咬金心里面吐槽了两句，再让人去各个家族，带着协议收钱。 这个时候的李忆安，已经回到家里面。 “今天麻烦尉迟将军帮忙！”李忆安客套道。 他的确是找过尉迟敬德做托，因为这个托才有足够的份量把价格抬起来，又不会让人感受到很刻意。 那天尉迟敬德被程咬金赶出门后，他还真的来找过李忆安，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先生，那接下来我可以做什么？” 尉迟敬德问道。 “不用着急，等几天就差不多，我承诺过的事情，不会不兑现。” 李忆安算了算时间，又道：“大概还有七八天，可以实现另外一个计划，如果这样也等不下去，那尉迟将军就不用再来找我了。” “可以，我当然可以！” 尉迟敬德没有想太多，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心满意足地离开。 李忆安心里盘算了好一会，让人去把方诚给找过来。 “先生找我有什么吩咐？” 方诚一直留在长安，很快便来到马周这宅子里面。 “你在窑洞的工匠里给我选出一个比较精明的人，我要他去办一件事，如果办妥了，重重有赏！” 李忆安又吩咐了他几句话。 方诚眼眸一亮，原来商业还可以这样玩，先生又要放大招，过几天的长安，肯定很精彩。 “郎君准备对付崔家？” 李长歌把他们对话的内容都听到，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避忌。 “大唐最大的瓷商，是崔家的人，他们崔家的青瓷和白瓷，不是自诩全天下最好的吗？”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天目盏已经把他们的瓷器垄断地位打破，如果我是崔茂，肯定不会罢休，有可能会对我们动手，那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把第二个计划，也给李长歌讲解了一会后，李忆安回到书房打开系统面板，他得确认最近有没有经验进来，要不然就白忙活了。 模板：大国工匠 等级：63（满级99） 经验：/ 开启第四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未领取奖励：世界地图。 经验和等级终于刷回来，虽然不是最初的68级，但也差不多。 工部开始发力帮他推广织布机等东西，天目盏等东西在这几天热度很高，经验是有的，只是还不够高，得再折腾其他东西才是。 李忆安感到很意外的是，重新刷回来的等级，还能有全新的奖励。 “领取！” 李忆安取出摊开一看，很大的一副地图，桌面放不下，只能摊在地面上。 系统还很贴心，材质不是后世的那种，而是复古的羊皮卷，表面有些发黄。 地图上面不仅展示出各处山川地貌、地脉走向，在海洋当中，还有各种洋流、海上岛屿等等标识，总之就是应该有的，全部都有了。 地图的中心还是大唐，什么京畿道、剑南道等都用文字标识出来。 这简直就是初唐时期的世界地图。 “这次系统竟然那么人性化！” 李忆安一边看又一边在想。 既然世界地图都有了，还能把海洋情况，描画得如此准确详细，那大航海时代岂不是得提前，从大唐开始。 要知道造船技术，在系统的知识传承里面也有，既可以赚经验，也能改变华夏古代在海上经验不足的短板，提前发展海上霸权，避免后来什么闭关锁国。 隋唐有沟通南北的大运河，也有长江直入蜀中，河运可以说相对先进，就比如杨广下江南的龙舟，已经有高达三层的大船，采用榫接结合铁钉钉连。 随着大运河的开通，某种意义上，也促进河运的发展。 只是海运方面，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最主要是人们对于大海的认知，几乎为零。 有了这个想法，李忆安说干就干。 考虑好一会，他从系统里面，找到一种叫做沙船的模型作为定型，也叫做方艄，船的形状方头方尾，甲板宽阔，船体深而且小，干舷低，尾部出艄。 这种船吃水浅，船体大，可以设置更多诡杆，哪怕是逆水也不影响航行，唐代以后很多货船、海船和军舰都用这种模型。 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也是沙船船型，加以改造。 据史料记载，殷商时就出现了沙船的雏形，最后在宋朝定型，李忆安采用的就是宋朝时的那种，再糅合一下郑和的宝船。 不过这些只是知识，没有具体的简图，要把图全部画出来，还不容易。 沉思了好一会，看着手中的毛笔，用这来画图太麻烦了，先找人按照他的想法，用木炭做一个简单的铅笔，再制造质量足够好的画纸，慢慢地把它折腾出来。 —— 拍卖会结束之后的第二天。 长安日报又刊登一则占据一个版面的消息，就说在长安西市，有那些天目盏卖，但是数量不多，只有一千组，一组两个那种，限量供应，先到先得，报纸上还写明了商铺的位置。 至于价格，还是待定未知。 昨天在拍卖会上，买不到天目盏的人，觉得机会来了，连忙让人去那个商铺排队。 这个是程咬金在西市的商铺，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才慢吞吞地打开门营业。 “那么多人了！” 程咬金刚来这里还被吓了一跳，看到商铺外面，已经排了长龙，高声道：“今天只有一千组，限购一千人，每人只能买一组，一组一千贯，要买的都给我排好队，不要乱！” “那么便宜！” 外面排队的人，顿时哄的一声，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昨天拍卖会上，最便宜的，都要两千贯一组。 程咬金发现先生比自己更狠，他最多就是想把价格抬到几百贯，先生居然抬到上千贯，还有那么多人抢着来买，甚至是大叫便宜，长安的有钱人真多。 “我老程还是太善良了！” 前后两天的价格对比起来，在那些富得流油的世家眼中，简直就是白菜价，不过瞬间，一千组就被他们抢购一空。 第203章 命就有一条 “程义贞，还有存货吗？” 戴胄看到报纸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发现天目盏那么便宜，午休时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来到这里才发现全部卖完了。 其他还有不少大臣，都得处理政务，也需要上朝，此时再跑过来问程咬金，已经晚了。 程咬金就和他们不一样，现在可是奉旨带货，最近都不需要当值，只要跟着先生混就是了。 “没了没了，不过明天还有五百组，想要的话明天请早。” 程咬金说着就要关门，然后去各个世家里面收钱。 “明天还有五百组那么多？既然这样，你先拿一两组来卖给我！” 戴胄急切道：“我就是不想排队，再多给你五百贯，如何？” 程咬金眼眸一亮，觉得能赚，很快又想到这是先生立的规矩，说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定下来的，就得按照规矩办事，不管有什么利益好处都不要改变。 没有得到李忆安的同意，他认为还是得遵守为好，万一破坏了，以后不带自己继续玩，那就是亏大发。 看到他这个表情，戴胄以为程咬金心动了，连忙道：“把东西给我，三组，马上到我家拿钱，如何？” 程咬金摇头道：“戴胄你当我老程是谁？说过明天请早，就得在明天，按规矩办事，一个时辰也不能提早。” 戴胄还不死心道：“看在你家处默和我家至德是好友的份上，你这也不行？” 提起这个程咬金就生气道：“你家那个戴至德，在那什么破诗会上，损了我家处默，这件事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提起。” 他的目光一扫而过，看到人群中的唐俭，同样气愤道：“你儿子唐松龄也是！” “今天的卖完了，明天请早，你们就别挡着道，我还要回家数钱！” 程咬金不再理会他们，拍了拍手大步离开，心里面不知多得意。 他们也不敢为难程咬金，奉旨带货，谁敢得罪，李世民就会先对谁动刀。 很快，又到第二天。 今天的五百个天目盏，是目前最后一批了，同样很抢手。 剩下的还没有烧制，按照李忆安的说法，就是留着一批存货以后有用。 不过让程咬金好奇的是，戴胄等人没有来捣乱，也懒得管他们来不来，把所有卖完了，关上商铺的大门直接回家。 到了下午的时候，所有钱都收回来，除了一部分要送去皇宫给李世民，一部分划分出来留给李忆安，剩下的钱币和丝绸，甚至是金子，全部摆放在程咬金夫妇眼前。 “夫君，我没看错？真的有那么多！” 孙如仪前几天还责怪程咬金搬空了整个程家，但这几天赚回来的，足够他们再置办一个新家。 “我就说了，你们妇人之见，先生那么厉害能骗我们吗？” 程咬金得意地说道：“这就是先生说的，是你小了，格局小了！” “我真的格局小了，那么多钱，我可以买多少香水？我听说云想衣裳里面，新出一种叫做口红的东西，可以代替口脂，颜色能有十多种不同的。” 孙如仪开心地说道：“我要每一种颜色，全部买一遍！” “买，必须买！” 程咬金豪气地说道，他现在对钱真的不感兴趣，只对怎么赚钱感兴趣。 “阿耶，不好了！” 程处默突然跑过来说道：“外面……外面来了很多人，李绩、秦琼、张亮……他们全部来了！” 程咬金一个激灵，就知道这些家伙会眼热自己，连忙说道：“你去告诉他们，我今天不在家，我……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孙如仪附和道：“我生病了，要休息，你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 他们夫妇刚刚说完，直接往外面跑。 程处默脑阔疼，那些都是他的长辈，哪里拦得住，但也硬着头皮上了。 “各位世伯，程胖子说，他今天不在家！” 程处默说话口快，刚说完便发现自己说错什么，都快要哭出来。 现在的程咬金走出后门，到府邸外面，长松一口气。 “义贞，你跑得那么急，要去哪里？”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被吓得一跳，连忙转身回过头看去。 “张公瑾，你差点就吓死我了！”程咬金抱怨道。 “我就知道你会跑后门，特意在这里等你。” 张公瑾笑道：“我最近打算换一个宅院，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缺点钱，你看能不能给我点？或者带我一起赚钱。” 还不等程咬金回应，后门突然被推开，秦琼等人大步跑出来。 “程咬金原来你在这里！” 戴胄这个民部尚书，显然是鼓动他们的罪灰祸首，高呼道：“我不要钱，我只要天目盏！” “我没有钱，也没有天目盏，命就有一条，想要你们拿去！” 程咬金豁出去，就看他们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义贞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想知道，怎么才能够和先生合作。” 李绩笑着说出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 就在他们围堵程咬金的时候，李靖夫妇已经来到了李忆安那里。 “先生，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好茶！” 张出尘拿起一个全新的天目盏，对这些东西没啥感觉，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回味过来的确很好喝。 “陛下已经和我说过，希望我可以把那茶山拿出来，给先生来运营。” 李靖放下茶杯，又道：“但那是我用军功换回来的，贸然交出去，多少有些舍不得！” 李忆安笑道：“将军的不舍，我懂，茶山由我来运营，不过收益和将军一起分，我想过了，可以弄一个股份制。” “股份制，这是何物？” 李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 “大概是以入股的方式，把我们的资源集合起来，一起生产，然后收益按照股份的多少来分配。” 李忆安还得给他们解释一下，股份是什么意思，续道：“李将军给出一片茶山，这是我们制茶的根本，占大份股份。” “也就是说，我们分到的钱，更多了？” 张出尘也像是个财迷。 第204章 股份制 李靖有两个儿子，长子是李德謇，次子李德奖尚且年幼。 按照古代的规矩，继承魏国公爵位的人就是嫡长子李德謇，所以李靖就让李德謇成为太子的师兄，以后继承爵位，和太子的关系牢固了，对于李家也更有利。 至于幼子的话，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展现不出什么才能，也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走，他们夫妇在给幼子铺路，兼顾得很周到。 现在大唐推行的是科举制度，万一李德奖长大后碌碌无为，捞不到一官半职，守着家里的田地钱财，有李德謇照顾一下，也可以衣食无忧。 李忆安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将军的茶山，我们用什么来制茶，占据大份那是肯定的。” 张出尘开心道：“我就说了，先生是个好人，一定不会亏待我们，那就这样定了，不过要怎样划分股份呢？” 李忆安想了一会，正准备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外面正巧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先生，我尽力了，就是拦不住他们！” 程咬金无奈地跑进来，笑呵呵道：“原来药师也在，茶山的事情都谈妥了？” 李靖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往外面一看，但见戴胄等一群人也是笑呵呵地跑进来。 “先生，今天打扰了！” 秦琼首先说道。 “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张出尘疑惑地问。 “他们都说，要和先生合作茶叶，还有那个茶山也想要……” 程咬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我真的尽力了，这些家伙，比蝗虫还要恐怖。” “什么，靖哥他们要抢我们的茶山！” 张出尘一听这还得了，以她那么脾气，一脚踢飞身边的桌子，朝着他们扑过去。 砰！ 他们及时躲开，桌子直接碎成一块块的。 程咬金看到两个天目盏也飞起来，连忙张开手接过，这也是宝贝来的，哪能摔坏了，在暗骂张出尘太不懂事。 张出尘冷哼道：“今天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抢我家的茶山。” 他们同时后退好几步，这个女汉子在长安可是出了名，没多少人敢得罪她。 李靖夫妇俩，一个用兵如神，战无不胜，一个彪悍起来，哪怕是程咬金和秦琼他们，都不敢掠其锋芒。 “出尘，且慢！” 李靖马上拉着她，道：“在先生这里，不得放肆！” 他又看向众人，拱手道：“出尘的性格，你们是知道，在这我给各位赔个不是！” 张出尘轻哼一声，意识到刚才的反应是有些大了。 “没事没事！” 张公瑾说道：“我们听程胖子说，茶山里面只要投入钱，就可以和先生合作，你看我们合不合适？” 李忆安只好站上来说道：“各位真的想要合作？” “当然想！” “和我合作，虽然赚钱，但是也有风险，万一失败了，那就得赔钱，血本无归。这一点你们可以问程将军，当初天目盏做不出来的时候，我还担心程将军亏了钱，然后把我绑了发配充军。” 程咬金哈哈一笑：“哪有这回事，我就是有些紧张。” “我想好了，既然选择合作，无论亏赚，我都无怨！” 李绩很肯定地说道。 看到程咬金赚得那么爽，他那是真的忍不住。 虽然说士农工商，商业处在末业，但在先生手中，商业却是最赚钱的。 反正他们只是投钱，最后经营不需要自己来，现在哪个世家底下没有养着一大批商人？ 其他好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最好，我刚准备一个股份制的模式！” 李忆安把刚才那番话，也说出来，和他们解释了一遍。 这些知识虽然新颖，但他们都是当官的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理解股份是什么东西。 “我们前期的确需要投入点钱，你们要是真的认为没问题，我再规划规划，合作就成了，过几天再来签合同。”李忆安又说道。 看到程咬金现在春风得意，盘满钵满，他们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争先恐后地同意下来。 确定能够合作，他们对李忆安也是笑呵呵，满意地离开，回去投入的资金。 “先生，接下来我们都不懂，只能麻烦你了！” 李靖感激地说完，就拉着张出尘也准备离开。 “程将军，这是先生送给我们，我先带走了。” 张出尘眼珠一转，落在那天目盏上，虽然对这些东西没啥感觉，但听说很值钱，一把抢过来就跑。 “你们给我站着，还没给钱呢！” 程咬金连忙追了出去。 这一场吵闹，总算是散了。 “先生，刚才我差点就帮你动手了！” 宇文妍说道：“我还以为可以打起来。” 李长歌就有些担忧：“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李忆安点头道：“茶叶的潜力很大，你的夫君，从来不做没有把我的事情。” 李长歌害羞地说道：“我们还没成亲，还不是夫君。” “也快了！” 李忆安拉着她的小手，两人柔情蜜意。 “婉顺，小孩子不能看，我们快走！” 宇文妍拉着小婉顺，逃跑似的往后院去。 见此，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忆安陪着李长歌，说了好一会话，又得去忙活其他。 他要的那些铅笔早就准备好，回书房，继续画那些船的图纸。 幸好前世他学的是美术专业，画起来还不怎么费劲，过了三更才休息，翌日清晨起来后又再继续，反正其他事情都有程咬金负责，不需要他费神。 “郎君，陛下又来了！” 李忆安刚好画完那些图纸，李长歌走进书房轻声说道。 “来得正好，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李忆安收起那地图和数十张图纸，到正厅时，看到李世民在慢悠悠地品茶。 “先生，昨天李绩、戴胄他们太过分了，没有打扰到你？” “他们算是给我送钱来的，说不上打扰，不过我有一样好东西，准备给陛下看看。” 说罢，李忆安简单地清扫一下地面，把那世界地图一摊，呈现在李世民面前。 “这是……舆图？” 舆图，在古代指的是地图，又或者疆域。 李世民从来没见过，画得那么精细的舆图，他的目光一眼就看到正中间，大唐的疆域位置。 第205章 航运的好处 “这世间，还有画得如此清晰的舆图？” 李世民所看到的大唐位置，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高原平地，一应俱全，应该有的全部都有，这简直也是神迹。 从大唐往北，那是东西突厥，另外还有吐浑谷和薛延陀等地，东边自然是大海，以及倭国，南边是东南亚的中南半岛和天竺，至于西边是吐蕃，全部都画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些地方，在舆图上仅仅是占据了一块，还有很大的范围，是他以前从来不知道。 比如说在最西边，还有大食国、拜占庭和法兰克王国等等。 东边的话，在一大片海洋另外一边，还有上下两片大陆，只写明是南北美洲，没有过多的标注，也不知道是什么国家。 这个时期的南北美洲，还是一个个原始部落，没有形成国家。 原来大唐在这广大的舆图里面，有且只有那么小的一块。 还有那些海洋上，什么洋流流向之类的，李世民全部看不懂，不过就这舆图，足以让他颠覆了对世界的认知。 “先生，你这舆图，是从何而来？” 李世民从震惊中缓过来，便是激动地问。 “偶尔得来，至于具体解释，我不方便说，陛下觉得如何？” 李忆安说道：“这舆图绝对准确，如若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前去验证。” “朕当然相信先生！” 既然李忆安不肯说，李世民也不便多问，说不定还是先生亲手画的。 一定就是这样。 他又道：“先生你能否借我几天？我带回去让人仿照绘制，保证不会损坏分毫。” 李忆安微微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我要送给陛下的礼物，从现在开始就是陛下的。” “真的？” 李世民激动得搓了搓手，马上又低下头看着舆图，那是爱不释手。 有了这东西，以后行军打仗，能提前熟知地形，百战百胜也不在话下。 “先生，这些洋流，又是什么？”李世民终于问到点上了。 “那是海水的流动方向，这舆图除了陆地各种地形，最有价值的就是这海上地图。” 李忆安指了指海面，然后一直延伸到美洲，续道：“如果能够横跨这片海洋，来到这个地方，能找到有一种名叫土豆的东西，可以作为主粮食用，亩产千斤以上，比起占城稻更高。”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高产作物？” 李世民心里面，占城稻已经很牛逼，还有比这更牛逼的。 他当然想要得到那土豆，只是看了看那海洋的距离，摇头道：“这距离也太远了。” 这茫茫大海，在舆图上虽然也就这样，对比起来，他不会看不懂这跨度的距离。 虽然在大唐北方，在突厥更北的地方，还有一个海峡可以和那什么美洲距离最近。 但要从南往北，通过海峡到美洲，其中穿越的不知道是多少无人区，全部是原始森林，太不可能实现。 李世民所看到的那个海峡，自然就是白令海峡。 “只要有足够厉害的船，以及对海上环境有充分的认知，加上这一份详细的舆图，做到如此并不难。” 李忆安提出那土豆，也不过是个引子，当然不会让李世民派出舰队横跨太平洋，主要是引出造船业，顺便刷一下经验。 以现代的水平，要横跨太平洋无异于白日做梦。 李忆安又说道：“我们现在的造船水平，陛下觉得如何？” 李世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问，想了片刻道：“当年杨广的龙舟，已经是最高水平，龙舟之大，我也曾见过，造船能力应该很强。” 李忆安摊开那些造船的图纸，续道：“在我看来，杨广的龙舟也不过如此，我这里有一份造船用的图纸，陛下请看。” 那些图纸上，所描画的内容太多，有好几十页。 除了整体结构，还有各种零部件，十分细致。 李世民看不全懂，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先生想要造船？” “没错，在我看来，造船有两种好处。” 李忆安慢慢地解释说道：“第一，现在长安的商品货物，越来越多，供过于求。随着我们棉布的织造，购买回来的突厥羊毛的堆积，包括程将军所卖的美酒，以及是其他世家的商品，数量过于庞大，绝对不是京畿道百姓所能消费得来，特别是以后羊毛大量地运送进来，对？” 李世民微微点头问道：“先生是想，通过船来把长安多余的货物，运输出去？” “正是如此！” 李忆安说道：“在我们长安，有广通渠连通黄河，直达东都洛阳，然后可以通过通济渠，南下江都，甚至是余杭等地。另外还能通过长江，把江南的货物运输去蜀中。北上的话，有永济渠，抵达涿郡。” “隋朝留下那么便利的南北河运渠道，就这样丢弃实在可惜，我们可以借用河运，把长安的货物，运输南北，也可以把南方的东西，送到北方。” “通过货物的运输，还能改进造船业，促进航运的发展，沟通南北方，这是第一个好处！” 听着他的话，李世民沉思好一会：“那第二个好处呢？” “第二个，在于海上！” 李忆安指了指舆图上的大海，续道：“陛下是否出过海？” 李世民摇头道：“未曾，我听说，海上气候变幻莫测，十分危险，贸然出海，很有可能回不来。” 李忆安说道：“的确是很危险，但陛下是否想过，我们之前所看到的倭国人，就是从倭国乘船来到大唐，不也没事？” 对啊！ 倭国人可以平安横跨大海，来到大唐，凭什么大唐百姓就不敢出海？ 他们对大海认知不足，以至于有些想法狭隘了。 “海上的资源，极其丰富，就比如说海产，种类繁多。” 李忆安继续说道：“除了这些，海上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海防。” “海防！” 李世民不屑道：“在海上，谁敢来侵犯我们？” “万一倭国呢？” “倭国，弹丸之地，哪怕是让他来了，也掀不起风浪。” “这个可不一定，他们从海上来侵犯，并非是要侵入大唐，只需要在沿海地区搞破坏，冲上来杀掠一番，然后乘船逃跑，我们的士兵能追上？” 听着李忆安的话，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好像也是个道理。 “陛下可还记得，之前遇见的那个倭人说的，他们还曾想过要打进长安。” 李忆安对于倭国真的没啥好感：“听起来很荒唐，但他们已经有这个野心，并且在想这么做，这也不是个好兆头！” 第206章 限制佛门 “他们敢！” 李世民用力一拍桌子。 事实上，倭国又真的敢这么做，前期在华夏不断地学习，后来变成倭寇，开始扰乱沿海地区。 到了近代，华夏短暂的衰落，他们开始学习西方，正式地要侵占这片土地。 他们的野心，一直很大，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 “按照先生所说，无论是河运还是海上的扩展，船就显得无比重要。” 李世民又问道。 “非常重要，如果我们能不断出海摸索，拥有足够的海洋知识，不仅可以开发海洋的资源，还能奠定我们海上霸主的地位。” “海上霸主？” 李世民一听就喜欢上这四个字。 “而这一切，还是先从船只开始。” 李忆安将那些图纸，覆盖在舆图上面，续道：“要成为海上霸主，没有几十上百年，难以做到，那是承乾以后的事情了，我们要做的，是为承乾他们做好准备，打下基础。” 原来先生所考虑的，竟然那么长远，为的是大唐以后万古长存。 李世民脑补到这一点，心里面对先生越来越敬佩。 “只是造船，耗费很大，朕让工部去做，不难，目前的官营商业，能使国库越来越充盈。” 李世民认真地想了好一会：“但是要维持一个国家的稳定，国库的支出会越来越很多，除了要赈灾，还得兴建水利，筹备军饷等。就先生曾经说的官办学府，至今还没有推行到京畿道之外，全部都需要花钱。” “我们造的还是这种大船，花费只会更多，甚至还有可能不够，万一让那些御史知道，一定会臭骂朕，骂成第二个奢靡无道的杨广。” 这也是他作为皇帝的憋屈之处，想要做一个好皇帝，需要的是兼顾各个方面的平衡，而不是单纯的依靠个人喜好办事。 “除非先生还有什么富国之策！” 李世民这句话，才是前面说了一大堆话的目的。 李忆安说道：“我的确有一个方法，能短时间内积聚一批可观的财富，为造船提供前期的资金来源，就看陛下有没有这个胆气，敢不敢这么做。” 李世民问道：“什么方法？” 他都是天下君主，不敢做的事情，虽然有，但肯定不多。 “限制佛门！” “佛门吃斋念佛，讲究的是普渡众生，慈悲为怀，除此之外，他们做过什么贡献了吗？乱世封山闭门，盛世开门敛财，仅此而已。” “佛门不需要缴纳赋税，不用服徭役、服兵役，只守着自己那一片土地，即可衣食无忧，对于家国大事，一概不顾。” “佛门不近女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大量的人去念佛，没有男女繁衍，国家何来的传承？如果越来越多人修佛，不事生产，无人参军，国家何来的强盛？” “除此之外，佛像金身，乃是铜铸，甚至也有金子，把天下所有佛寺的佛像铸造成铜钱，那些都是钱，数也数不完的钱。佛寺开门迎接香客，广纳四方钱财，又不需要纳税，积聚下来的财富，有可能要比一般的世家还富有。” 李忆安继续说道：“佛寺占据大部分土地，他们耕种，所收获的粮食，也全部归他们所有，陛下还记得感业寺吗？那村子就在感业寺附近，可感业寺如此富足，可有救济过村子？似乎没有。” 如果有，那些百姓就不会那么狼狈。 “最后还有一点，李唐是以老子为先祖，在长安是道观多，还是佛寺比较多？” 李忆安微微叹息道：“我是修道的，我也承认，这么说有故意贬低抹黑佛门的意思，但也只是建议，能不能做，会不会做，就只看陛下你的胆子了。” “可以肯定的是，把佛门里面的钱财，全部给挖出来，绝对是一笔巨款。” 听到李忆安说完了这些，李世民沉默下来，这些听起来似乎很管用，可是一旦实行，有可能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反扑得也很厉害。 但是灭佛的做法，李忆安绝对不是第一个提出。 首先是魏太武帝拓跋焘，他是第一个。 接下来就是周武帝宇文邕，甚至在武德年间，李渊也差点被鼓动要这样做。 结合先生的话，认真地想了想，李世民发现他们灭佛不是胡来，那是真的觉得佛门不好。 考虑了很久，李世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可行，只怕还来不及动手，就得被那些御史台的人给喷死了，连忙摇头道：“不行，朕就算有胆子，也不能直接灭佛。” 李忆安说道：“陛下应该听错了，我说的是限制，不是直接将其灭了。” “限制？” 不是灭就好。 李世民心里在想，这又要如何限制，也是个问题。 “要说限制佛门，我可以推荐一个人，陛下可还记得相州邺人傅奕？” 李忆安回想起自己所看过的史书，一个名字就在脑海里浮现。 “就是在武德七年，上奏太上皇，要灭佛的那个傅奕？” 李世民当然知道此人是谁。 “正是他，如果要限制佛门，此人可以起用，如果不限制，那就当我没说过，我也真的只是提议，具体如何做，就看陛下的决定。” 李忆安把舆图和造船的图纸卷起来，全部交给李世民，他今天要说的内容，也全部说完了。 李世民消化了许久，郑重道：“多谢先生的舆图，以及是造船的图纸，至于限制佛门是否可行，朕得好好考虑，毕竟此事太重要了。” 他郑重地收起所有东西，这些都是宝贝。 回到了甘露殿，李世民高声道：“郭东，去给朕把克明、玄龄和药师找来，还有工部的段纶和鸿胪寺的李道宗。” 郭东连忙下去准备。 过了好一会，李靖他们终于来了，又片刻后，鸿胪寺卿李道宗也匆忙地走进甘露殿。 “诸卿，朕今天得到一个好东西，你们先看一看。” 李世民早已让人搬来好几个案几，摆放在甘露殿中间，将那舆图打开，呈现给他们看。 “这是……舆图！” 李靖作为大唐军神，第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价值，心中满是震撼，激动道：“陛下，这从何而来那么精密的舆图？所有山川河流，山脉地形，画得清晰无比，我所知道的地方，舆图上全部画对了，若是对突厥作战，有此舆图，哪怕是现在出战，臣也有信心，活捉颉利老贼回来。” 杜如晦同样惊讶地说道：“这舆图太大了，原来天下除了大唐，还有那么多地方，画得太详细，仿佛是飞在空中，亲眼看着那些山川河流，山地平原，再一笔一划地画上去一般。” 画出这舆图的人，绝对是个神人。 第207章 东宫失火 李世民说道：“朕刚从先生那回来，舆图是先生给的，但他也不肯告诉朕，从何而来。” 先生？ 竟然又是李忆安的东西。 那么就正常了，因为先生所给的东西，就算没法解释也是正常的。 到了这个时候，在他们看来，李忆安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先生怎会知道，天下除了大唐，还有那么大的地方，那什么非洲、美洲，距离我们不知多远，哪怕是穷尽大唐的力量，都难以描画出具体位置。” 房玄龄惊讶地说道：“先生这是真的厉害。” 李道宗赞同道：“我认为，以前是我们目光小了。” 作为大唐军神的李靖，以及是兵部尚书的杜如晦，对舆图更是渴望，这绝对是行军作战的利器。 能够提前知道地形，位置距离，就能提前布置好一切兵力，这可是百战百胜的保障。 在很久之前，李世民还带了一个望远镜回兵部，也是先生的东西，还有那些精钢打造的陌刀，把这些搭配起来，大唐军队还有谁能挡？ “陛下，这舆图能否让臣带回去兵部，仿制一份？臣保证能完好无损地归还。” 杜如晦立马说道。 “陛下，我们工部也需要一份舆图，以后兴修水利，有舆图辅助，方便许多。” 段纶马上附和说道。 “这样说来，鸿胪寺也需要一份，这舆图之大，描绘天下，以后若是再有外邦使臣到来，我们也能及时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应该怎么来。” 李道宗也不淡定，都说想要一份。 “这舆图珍贵，朕不会轻易拿出来用。” 李世民又说道：“只不过，朕等会就让辅机前来，让长安书局的人先仿制一份在书局留底，然后想办法大量描画，保证三省六部，文武百官都能拥有。” 对于这舆图的原版，李世民绝对不会随意展示，是真的太珍贵了。 杜如晦他们听了后，都表示赞同，这是最好的分配方法。 “段卿，朕让你来，还有一份好东西，得给你看一看。” 李世民把那些造船的图纸，放在舆图上面，小心翼翼地摆开。 “这是船？” 段纶作为工部尚书，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他认真地看了好一会，点头道：“这还是沙船，但这船的制造，似乎要比我们常见的复杂好多，还要更大，一共五根诡杆，这真的太大了，看起来又很耐用。” 通过这些简图，段纶能看出来的不多，就是觉得很厉害。 “这也是先生给朕的东西！” 李世民把李忆安那番话，简单地复述给他们。 “倭国区区弹丸之地，倭人也敢直言打入长安，谁给他的自信。” 李靖愤怒道：“陛下，臣愿带一船队，出海灭了那倭国！” 李道宗说道：“倭国使臣阿每仁是谁，臣也知道，但他们突然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是朕让君羡把他们暗中解决了，不过要灭了倭国，还不容易，正如先生所言，我们对海上一无所知，还不如倭人熟悉。” “目前若要以朝廷的名义，来造这种大船，先从河运开始，再培养水战士兵，然后再出海训练，开发大海，打造大唐最强的水战士兵。” 李世民看着他们，又问：“你们是否觉得可以呢？” “臣认为，此举花费巨大，很容易亏空国库！” 房玄龄摇了摇头：“臣不赞成这样做。” “就这大船，仅仅是一艘，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这怕是个无底洞，先生所想自然是好的，但实行起来，并不容易。” 段纶可惜地放下图纸。 现在的大唐虽然富足起来，但要弄这种大工程项目，还是会动了筋骨。 就算李世民非要这样做，那些御史肯定又把他骂成第二个杨广，之前杨广就做了龙舟下江南。 “臣认为得再三考虑，才能保证是否实行！” 杜如晦也不是很赞同。 听到他们的反对，李世民考虑了好久，问道：“承范，在崇仁署的记录中，大唐有佛寺多少？僧尼多少人？占地多少？” 崇仁署，隶属鸿胪寺，是掌管道门和佛门的官方部门。 “回陛下，大唐记录在案的佛寺，有三千多座，兰若有三万多座。” 李道宗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不过对于这些数据，倒背如流，如实回应道：“所有佛寺占地总计上万顷，僧尼有五十多万……” 兰若，是佛教名词，在这里指的就是僧居！ “那么多！” 李世民惊呼出声。 三千多座佛寺，里面至少也得有一座佛祖菩萨的金身，这样算下来，至少有三千多金身。甚至更多，那可是用铜铸造的，这得多少铜钱。 要知道铜钱是这个年代最流通的货币，要挖掘铜矿极不容易，把那些金身都用来铸造铜钱，得有多少钱？李世民不敢估算，应该是真的数也数不完。 另外上万顷的土地，五十多万僧尼，这得占据了大唐多少资源和劳动力？ 李世民越想就越觉得生气，怪不得先生会提议限制佛门，也不是毫无理由，佛门真的太过分。 “承范你所说的，都是记录在案，那就是说，还有没记录的，下面的人不肯上报，只会更多？”李世民又问。 “可能有，但大唐领土那么大，我们鸿胪寺一时间也查不清楚。”李道宗心慌地回应，生怕会被说自己不尽忠职守。 “那我们长安城内外，道观有多少？与佛寺比起来，谁多？” “当然是佛寺更多一些，长安内外的道观只有二十多座，但佛寺有一百多座！” 说到这里，李道宗有些紧张。 因为李唐追认老子为先祖，但佛寺比道观多那么多，这要让他们李家把面子往那里搁？ 看到李世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李道宗也不敢再说下去。 “陛下，突然问起佛寺，这是为什么？”房玄龄好奇地问。 李世民正想要把所有说出来，但对佛门动手，此事比较严重，犹豫一会先不说那么快，高声道：“玄龄，你传朕命令，让相州傅奕，来长安见朕。” 傅奕？ 这个人他们都知道，那是武德年间主张灭佛的人。 难道陛下要对佛门下手了？ 在这瞬间，他们心中同时涌现出这个想法。 “陛下……陛下，不好了！” 此时，郭东匆忙地走进甘露殿，因为走得太急，脚步不稳，还重重地摔在地上，急切道：“东宫……失火了！” “东宫，太子！” 第208章 这是科学 东宫可是太子李承乾居住的地方，突然听到东宫失火，李世民的心也快要跳出来，带着一众护卫来到东宫的时候，只见火已经扑灭。 幸好的是火势不大，只是烧了一间屋子，不过在屋子前面，还有一堆烧剩下的帆布和箩筐，散发着淡淡的火油味道，地面还有一摊血迹，不过不见受伤的人。 李承乾站在那一堆东西面前，那还显得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凝重，仿佛有什么想不明白那样。 李丽质也在，她躲在一个宫女身后，被吓得小脸刷白。 还有一个老者和一群侍卫，站在旁边，都十分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民急忙地问：“承乾丽质你们没事？” 李丽质连忙跑过去，抱着李世民的手，轻声道：“我们没事，只有一个侍卫受伤，被带走了。” “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心急如焚，难道有刺客刺杀自己不成，转而要对李承乾动手。 “臣参见陛下，这场大火，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他在做什么热气球，还差点把东宫给烧了。” 那老者叫做孔颖达，也是曾经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孔子的第三十一世孙，担任太子太师，东宫詹事府詹事一职。 李世民从东宫搬出去，居住在太极宫后，这里就归李承乾掌管，也开始建设詹事府。 因为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东宫的官署机构，基本是模仿三省六部来建立，只是在规模和官员数量上有所压缩，为的是提前熟悉如何治国理政。 詹事府，相当于尚书省，还有左右春坊分别仿的是中书省和门下省。 东宫甚至还有十率府，仿照十六卫禁卫军设立，在唐朝前期，东宫十率府有兵权可掌。 这也是历史上，太子那么容易造反的原因，东宫有一个小朝廷运作，太子还能掌握兵权，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起兵造反打进太极宫。 李世民一听是太子弄出来的，当即怒道：“李承乾，你在做什么？” “陛下，这错不在殿下，在于那什么李忆安！” 孔颖达马上说道：“李忆安不知道教给太子什么空气密度的东西，现在连圣人经典都看不进去，臣劝说了也不听，这几天一直让人制造什么热气球，说是用火油来烧就能带人飞上天空，这火是从热气球的火油上面来的。” 听到那是来自先生的知识，李世民顿时没有脾气，平常他不在怎么过问，李承乾在先生那里学到什么，但在一个月内，偶尔会有一两场关于政务、政论方面的讨论，来考究一下李承乾学到了什么。 李承乾所学到的，关于政治上的知识，要超越这个年代最高水平，回应起来完全没问题，头头是道。 哪怕是治国理政，安抚万民等方面，给出的举措非常好，这也让李世民放心把他交给先生。 他也就一段时间没有理会这些，李承乾居然给他整出那么严重的事情，还和先生有关。 “李承乾！” 李世民看到他还没有反应，又厉喝一声。 “火力还不够才不稳定，一定是这样，能不能做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控制火焰，调节大小，随时增加大火。” 李承乾浑身一震，一不小心将自己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你自言自语，说的是什么？” 李世民阴沉着脸道：“你弄这个热气球，是何物？” 李承乾这才醒悟过来，看到是李世民来了，连忙道：“一个类似于孔明灯的东西，只要热气球足够大，就能载人飞上天。” 孔颖达首先大喝道：“胡说八道，人怎么可能飞天，那是神仙了。” 李承乾据理力争道：“当然可以，这个热气球，和孔明灯是同一个道理，孔师你知不知道，孔明灯是如何飞上天空？” 孔颖达读的是圣贤书，哪知道这玩儿，摇头道：“那低贱的东西，我不懂。” 在他们读书人看来，工匠和商人一样，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 “这不是低贱的东西，是科学！” 李承乾坚定道：“根据先生在物理课堂上讲，我们身边的空气，也是有密度的，用火把空气加热，空气膨胀，让气球内的密度低于气球外的空气密度，就能往上飞，只要密度足够大，把人带上天空也不成问题。” “一派胡言！” 孔颖达从没听说过那么荒缪的言论，听到他还敢反驳自己的话，气得满脸涨红。 “阿耶，其实阿兄不是胡说。” 李丽质奶声奶气道：“刚才阿兄的热气球，真的把一个侍卫带飞到天空，不过飞不是很高就刮风，撞在屋子上面，摔下来，那个侍卫好惨啊，流了很多血。”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这大火是这样来。 “这些是先生的知识，那就是科学，先生不仅教了我们物理，还有化学、数学，全部很管用，只是你们不懂罢了。” 李承乾很坚持自己的想法。 “陛下，你看！” 孔颖达痛心疾首道：“殿下跟着李忆安，学来那么多低贱的东西，说什么科学，这要如何是好？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君主，难不成以后就得用这些来治理国家吗？” “李忆安此人品行不端，之前还因为私事气晕德明，他不懂得家国大事，只会误导太子，让他继续下去，后患无穷。” 他据理高呼道：“请陛下不要再把太子，送去给李忆安教导。” 说罢，孔颖达躬身一拜，十分肯定。 “陛下，臣认为，先生所教授的这些东西，是有些不妥了。” 杜如晦也看不过去。 听到杜如晦都表示反对，李世民不得不开始考虑，先生的确是无所不会，他所给出来的东西，又真的很新奇，甚至是颠覆他们某些想法。 可是这些东西，是不能辅助李承乾以后治理天下。 “朕会考虑清楚！” 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阿耶，你不能这样！” 李承乾可不愿意。 “闭嘴！” 李世民脸色一冷，让他不敢再说什么。 “以后我还能不能去找先生玩？” 李丽质楚楚可怜地说道。 “以后再说！” 李世民挥手道：“来人，给朕看着太子，他敢再做这些事情，马上来告诉朕。” 李承乾一脸沮丧。 这件事算是放下来了，回到甘露殿后，李世民就看到长孙无忌刚好来了，连忙道：“陛下，明天殿试的士子名单，臣已经整理出来，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想到科举的流程，也是李忆安在前隋的基础上完善起来，再看看案面的地图，感叹道：“先生要是只教治国之策，倒也不用让朕烦恼。” 第209章 偷取技术 崔家。 “这个月我们崔家的入账，比起上一个月又三成！” 崔茂看着账房送过来的账目，沉声道：“上个月比起前一个月，入账少了五成左右，我们崔家下面的商铺，全部不能赚钱了吗？” 他们崔家那么庞大，如果没有足够的收入，很难维持开支，不得不把库房的钱拿出来用。 崔蓉蓉说道：“自从天目盏一出，我们崔家的瓷器生意，便是一落千丈。” “现在长安流传最广的一种棉布，质量比普通布匹都要好，价格却和最低廉的麻布一样，王家的布匹生意在长安全是没了。还有盐铁方面，除了王家，其他世家不卖盐，因为一卖就得亏欠，不想亏就得求朝廷，并且缴纳不菲的税项。” “还有酒、书籍等等，我们世家独占的优势，全部不再存在，不仅是我们崔家入账的逐月降低，其他五家也如此，大概只有王家是例外。” 她分析道：“茹婧的目光，那是真的毒辣，懂得向朝廷靠拢，很明显朝廷通过李忆安那一系列手段，就为了打压我们，想当初是我们想打压李忆安，现在看来真的可笑。” 自从卢玉麟的事情过去，崔蓉蓉性情大变，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越来越像王茹婧。 这一点，崔茂看在眼内，为女儿感到担忧的同时，又无奈地说道：“难道我们世家，就得被朝廷如此打压下去？” 崔蓉蓉沉声道：“这样的打压，还不是最致命，阿耶对于科举，有所了解？先前朝廷捉了我们一大批人，在科举考试中，前十名只有上官仪不是出自寒门，朝廷在学杨广的做法，以科举取代察举，寒门取仕，极大地限制我们世家子弟进入官场的可能。” 这些事情，崔茂当然是懂的，但要遏制科举，他们已经做不到。 首先书籍不再是世家独占，学府也不只是世家拥有，朝廷也在官办，读书人不需要依赖于世家。 继续发展下去，世家没有人能在官场上立足，力量会越来越薄弱。 难道像对付杨广一样，对付李世民吗？ 他们不团结，就很难做到。 何况李世民不是杨广，不能说想要对付，就可以对付得来。 “自从天华得罪了李忆安开始，我们便接连遭到打击。” 崔茂狠声道：“这一切的来源，都是那李忆安，可惜我们又无法对付他！” 就连他背后的狼主，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如果崔茂真的敢，保证活不到一年时间，什么仇恨，只能够往肚子里面咽。 “阿耶，我找到了！” 在他们感到无奈时，崔天明突然跑进来，急促道：“程咬金那些天目盏，果然又是李忆安折腾出来，我收买了他们的一个工匠，拿到制造天目盏的方法！” “真的？” 崔茂激动得跳了起来，天目盏现在有多赚钱，看看程咬金就知道，连忙道：“这次可以保证，不会像造纸一样出问题？” “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阿耶你点头，我马上去安排烧制！” “没问题就好，你这就去烧制天目盏，我要将我们失去的，全部赚会来。” 崔茂果断地说道。 他们崔家瓷器在大唐的地位，不会因此没落。 —— 把拍卖会折腾完，李忆安搬回去万年县。 接下来，他只需要把天目盏的后续处理好，就得准备筹划成亲的事情。 “先生，计划差不多成功了。” 方诚从跑过来说道：“崔家中计了。” 这些都在李忆安意料之内，又问：“青花瓷准备得如何了？” 方诚说道：“随时可以拿出来售卖，不过按照先生的计划，还得等下去。” “那就等！” 李忆安想到另外一件事，道：“对了，在长安，唱曲水平比较好的女子，一般都在哪里可以找到？” 方诚说道：“当然是教坊里面。” 教坊，是李渊最先设立，一个学习音乐的部门，朝廷之内，宴请的教坊俗乐，祭祀的太常雅乐，都是由这个部门的人来负责。 至于梨园，还是后来唐明皇李隆基设立的机构，现在还没有出现。 “除了教坊呢？” 李忆安找这些人有用，去请教坊的人，以他的关系可以请得到，但大材小用，没这个必要。 “除了教坊，就只有平康坊的莳花馆，那是平康坊最大的青楼。” 方诚似乎对于那些地方很熟悉，又道：“里面一些不轻易卖身的女子，唱曲是长安最好的。” “莳花馆，我记住了！” 李忆安微微地点头。 最近几天，李承乾不被允许来万年县，反而是尉迟宝琳他们经常过来，另外王承志突然懂事一般，每天都过来跑跑步，累得满头汗水，也不再抱怨喊累。 “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这天跑完了，王承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又道：“先生明天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李忆安好奇地看着他，突然要请自己去什么地方，这就很意外。 “平康坊，莳花馆。” 王承志显得很紧张地说道：“但先生不能告诉我阿姐，要不然她会一个月不给钱我花。” 又是莳花馆，很巧合。 李忆安问道：“为什么？你这样跟我说，就不怕我会把你的腿都给打断了？” 王承志马上解释道：“我去那个地方，不是为了喝花酒，而是明天在莳花馆，有一个文会，我有两个对头在那等着看我出丑。先生你也知道，我哪会什么写诗作文，但先生你在芙蓉苑连夺前三名，名气高涨，所以……” 说到这里，他又担忧道：“先生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千万不要告诉我姐。” “行了，明天来找我，一起去！” 李忆安正要去那个地方，不过明天还有什么文会，以及王承志的邀请，多少透露出有些不正常。 他留了个心眼。 “先生你这是同意了？” 王承志惊讶地问，还有好几个理由没有说出来。 “难道你还不想我同意？” “不是的，只是惊讶，先生你也能同意和我去那种地方。” 王承志摇了摇头：“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准时来接先生，今天就不打扰了。” 说罢，在他转身回去那一瞬间，脸上透露出一丝激动。 第210章 青楼女子 平康坊，莳花馆。 在古代，青楼也是有等级的，一般来说，一二等的青楼，名字以院、馆和阁为主。 那些三四等的青楼，基本上是室、班、楼、店等作为名字。 莳花馆毫无疑问就是一等那种，先不看名字，就看规模已经能分辩出来，战地很广大，一共有三层，从外面看去，富丽堂皇。 这可是长安城内，最大的欢场，无论白天晚上，都是很多人。 李忆安穿越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觉得还是挺稀奇的。 王承志绝对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小娘子，她们连忙跑过来奉承。 “郎君，怎么那么久还没有来找我们？都想你了！” “郎君这是你的朋友吗？长得好俊俏啊！” 王承志张开手，把两个小娘子抱在怀里，很快又意识到有李忆安在旁边看着，自己也不好太随意，把她们给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在一楼正厅的最后面，还有一个舞台，前面都是座位，从前往后排列。 王承志直接拉着李忆安走到最前面，找一个坐席坐下来，这仿佛是他独有的位置，其他人不敢占用。 “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声音最好的小娘子是谁？” 李忆安坐下来便问。 “当然是陈湘菡小娘子，今天的文会，也正是湘菡发起的。” 王承志一提到这个女子的名字，就两眼放光，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说不定他还会流口水。 “一个妓女，也能发起什么文会？” 李忆安不屑地笑道：“还是在青楼里面。” “先生，我不许你这样诋毁湘菡！” 王承志一听就不乐意了，似乎很痴迷那女子，为她辩解道：“湘菡虽然沦落风尘，但洁身自好，从来只是卖艺，五年前来了莳花馆，直至今天，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湘菡最精通音律，诗画等都会，长安倾慕她的男子多不胜数，但她一个也看不上。” 通常来说，古代的青楼女子，大概可以分做三等。 第三等是直接卖身，只要你有钱，不管身份地位，一律笑面相迎。 第二等稍稍高级一点，投向的是富商巨贾、中小官吏的怀抱。 至于第一等，接待的是社会上流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他们的身子绝不轻易卖出去，是老鸨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琴棋书画都精通，颇有文采，是一家青楼的摇钱树。 王承志口中的陈湘菡，应该是第一等的青楼女子，才有这个资格，敢在长安举办什么文会。 “也就是说，她都看不上你，而你还那么痴迷他？”李忆安笑道。 “先生，你不懂！” 王承志陶醉地说道：“我这种痴迷，不是一定要得到她的青睐，只要能听一听她的琴音，看到她一眼，就心满意足。” 李忆安当然懂，他这种人就是舔狗，舔的还是青楼女子，真的够败家。 “王承志，原来你还真的敢来啊？” 便在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很嚣张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来的人，李忆安也认识，不正是戴至德和唐松龄二人，戴胄和唐俭的儿子。 “他们就是我的对头！” 王承志低声说着，站起来说道：“我还觉得是你们不敢来，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我带来的人有多厉害。” 原来他们就是对头，戴至德二人得罪的人，还挺多的。 “就你？你们王家酒楼的地契，准备好了没有？” 戴至德冷笑道：“要是没有带来，等会输了，我们亲自去王家收取，你也别想耍赖，我们签了字的。” 唐松龄把一张纸条摊开，上面写着王承志和他们二人今天在文会上面的打赌，白纸黑字写明，只要王承志输了，就得把王家的酒楼送出去，他们输了，就送一百亩地。 李忆安看完眉头一皱，这货还真的会玩，王家酒楼那么大，价值远远超过那几块地，他也敢拿出去赌，这玩得有些大了。 如果让王茹婧知道，这不得把他往死里打。 王承志掏出地契说道：“就在这里，你们的呢？” 他还把地契偷到手。 另外二人也各自掏出自家里的地契，随后戏谑地看着王承志，至于一旁的李忆安，直接忽略了，坐在另外一边的坐席上，针锋相对。 “你好大的胆子，让你阿姐知道，你就别想活着了。” 李忆安冷声道。 “我……我也不想！” 在先生面前，王承志不敢嚣张，道：“都是他们逼我的，我要不这样做，就很丢脸，但我很清楚自己什么水平，只能请你来帮忙。” “以你和我阿姐的关系，肯定不会不管我，说不定你还能成为我的姐夫。” 话虽是这么说，王承志心里面，对李忆安还是极其不爽。 “湘菡小娘子来了！”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场中有人轻呼一声，舞台前的坐席上，所有人瞬间坐了下来。 舞台上面，首先走出一道婀娜的身影，只见一个身穿青衣，淡妆浓抹的女子，抱着一张琴，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就是那个陈湘菡，看起来是有几分姿色，在李忆安看来，也仅仅是几分姿色罢了。 “来了，终于来了！” 王承志兴奋地说道。 “感谢各位才子，赏面来湘菡举办的文会，谢谢你们。” 陈湘菡抱着琴，在众人面前，微微地躬身一礼，声音是真的挺好听。 她这般做法，显得软软弱弱，娇艳欲滴，顿时惹得众人对她感到怜惜。 特别是王承志，这次是真的快要流口水。 “今天的文会，除了让各位写诗作文，还有一个赌约，但湘菡又实在不想闹成这样。” 陈湘菡长叹道：“唉！只可惜，湘菡一人之力，也无法劝阻此事的发生。” “湘菡勿怕，我们的事情，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与你无关。” 唐松龄看着她的眼神，同样是痴迷的，但他又看向王承志那边，高声道：“王承志，你要是怕了，就直接出来认输，不要让湘菡为难。” “谁说我怕了？” 王承志站起来高声道：“不就是写诗，你先来，还是我们先？” “还是让他们先写，如果是我先写，我担心他们看了后会写不出来。” 李忆安缓缓开口。 “是他！” 他们终于注意到李忆安，脸色大变。 第211章 入幕之宾 当初在芙蓉苑诗会，李忆安大出风头，所有参加过曲水流觞的人，没有不知道他是谁。 李忆安三个字，传遍了他们的文坛。 戴至德二人看到他的时候，瞬间便懵了，怎么王承志请来帮忙的人是他？这不可能，以王承志那个纨绔子弟，怎能请得动这种大才。 “要写什么诗，你们先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才学，可以把王家的酒楼给赢了。” 李忆安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他们。 在这一瞬间，他们感到压力大增，刚才的底气消散一空。 当初在诗会上面，李忆安包揽前三，那《春江花月夜》现在还在他们读书人的圈子里流传，不少自诩才子的人，对李忆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诗会过后，李忆安便低调起来，不见有什么诗作，可也不能动摇在他们心中的震撼，很多时候只要提到李忆安，很多人无不惊叹。 “怎么，你们不敢写了？” 王承志很配合地冷笑道。 唐松龄拿起了笔，本想写什么，但感受到李忆安看过来的眼神，手中一颤，笔在纸上画过一道长长的痕迹。 戴至德压力大得连拿起笔的勇气都没有，缓缓地低下头，什么也不做，好像要认输了。 其他坐在一旁，准备看热闹的人，此刻议论纷纷。 “他就是李忆安？” “没错就是他，当初在芙蓉苑的诗会上，以三首诗包揽前三名的李忆安，当时我也在，见过他。” “我终于看到李忆安的真人，他这也……太可怕了，坐在那，唐郎君连笔都拿不稳。” 李忆安震慑得唐松龄二人，连写诗的勇气都没有，这得多大的影响力，才能够做到如此。 舞台上的陈湘菡听到李忆安的名字，不由得眼眸一亮，惊呼道：“竟然是他！” 就连青楼女子，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写不出来！” 戴至德突然大叫一声，把手中的纸给撕了，再擦去额头的汗水。 在李忆安的注视之下，无论他写的是什么，最后只会是别人的铺垫。 唐松龄数次拿起笔，最后长叹一声还是得放下。 其他自诩才子的人犹豫了一会，提起笔后，心中泛起的诗句仿佛平淡无比，犹豫好久同样的写不下来。 不仅他们二人，在场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 要不然，就成了班门弄斧，不值一提。 “你们这是，输了？” 王承志得意地大笑起来：“那你们的地契，什么时候给我？” “输了，我看倒也未必？” 戴至德二人身后，突然站起一人，正是李良平，听得他淡淡地说道：“你们一首诗都未写，凭什么说戴兄、唐兄输了？” 李良平！ 李忆安看了看他，目光一转又落在王承志身上，心里暗笑，今天仿佛有点意思。 等会应该还有一场好戏，李忆安甚是期待，倒要看看李良平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先生，要不你就写一写？” 王承志回头说道。 “拿纸笔来，磨墨。” 李忆安的话刚说完，就有人送上纸笔，王承志有模有样地把磨块化在水中，慢慢地研磨。 他想了好一会，提笔写下： 一代倾城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这是李忆安抄的，曹雪芹所写的《西施》，随手就交给王承志。 大概意思就是，西施虽美，已如水逝去，唯有东施效颦的丑女，尚能活到白头。 这仿佛在告诉王承志这样的人，美女再美，也就这样了，红颜薄命，最后也不过是红粉骷髅，何必过于追求。 “好诗，好诗！” 王承志哪里知道什么好不好的，看了就大叫出来，然后送上去给陈湘菡。 “李郎君写的，果然是好诗！” 陈湘菡起来，又念了一遍。 然而在她看来，感受又不一样，这郎君是诅咒她，红颜薄命吗？ 戴至德他们顿时服气了，不敢再起哄吵闹，心不甘地把地契送上。 接下来他们的文会，好像是没有人想再写诗作文，那些才子士人都坐在那儿，看向台上陈湘菡。 陈湘菡似乎会意，敛去心中的不悦，挥一挥手，让人摆下琴，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叮咚清脆的琴音，在场中响起，悦耳至极。 这才是李忆安最想要的一幕，他就是想看看唐代的音乐人，声音如何，乐音也如何，音乐水平又如何。 穿越来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听曲。 不得不说，陈湘菡的声音极好，随着她弹奏的动作，又轻唱了两句，那声音缠缠绵绵，像王承志这样的人，直接沉醉。 “如果可以的话，就她了！” 李忆安心里在想。 很快，今天的诗会，变成了音乐会。 陈湘菡弹奏一曲过后，便退下去，其他女子也上来轮流演唱。 丝竹管弦之声，源源不断，余音绕梁。 随着陈湘菡离开舞台，王承志对于其他人就兴趣乏乏，这货没有多少文艺细胞，就知道是来看美女，以及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其他女子的唱腔以及琴艺，远不如陈湘菡，李忆安听着也有些无聊，便起来在这地方到处走一走，来到后院的时候，恰好看到陈湘菡的身影一闪而过，到一个屋子里面。 随后，李忆安听到屋子内，传出淡淡的说话声音。 那声音不是中原地区的河洛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哪个地方的口音或者是语言。 犹豫片刻后，李忆安觉得在此偷听，有些不妥，把后院逛了一遍，很快又回到正厅上面。 他刚刚坐下来，发现王承志无聊地喝酒，李良平和戴至德等人已经不在，正巧陈湘菡又回到舞台上面。 “李郎君，我有不情之请。” 陈湘菡先是对李忆安一礼，又道：“有些诗学上的问题，我想请教一下郎君，不知道郎君可否到我闺阁一叙？”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讶。 在今天之前，陈湘菡从来没有过入幕之宾，也从来没有邀请过别人到自己的闺阁。 五年前，她来莳花馆至今，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表示倾慕。 众人无不艳羡地看着李忆安。 第212章 杀人栽赃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李忆安觉得自己已经被碎尸万段。 在场不少人，几乎都是冲着陈湘菡而来，他们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至今还不得一亲芳泽，只能是干看着。 李忆安凭借着一首诗，就得到陈湘菡之欢心，他们的心里无论如何都不得平衡。 “这样不太好？” 李忆安也没想到，她还会来这一出，心里却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暗中演算了一下，他又觉得今天的文会挺有意思，环环紧扣。 原来陈湘菡也有问题，他的某些想法，只能先放下，脑海里又推演着等会如何反击的做法。 “好，当然好！” 王承志跳起来说道：“先生你觉得不好，要不我代替你去？我是先生的学生，先生会的我都会。” 陈湘菡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湘菡只想向郎君一人请教，在闺阁等郎君到来，若是郎君一个时辰不来，湘菡便等一个时辰，一天不来，便等一天，直至能等到为止。” 说罢她再盈盈一拜，转身便回去了。 其他人那羡慕嫉妒的目光，依然是死死地盯着李忆安，能够得到陈湘菡如此等待，这得多招人嫉妒。 一个青楼女子，能让他们那么疯狂，李忆安觉得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先生，为什么是你？” 王承志快要吐血，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李忆安犹豫片刻，很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一眼三楼，直接往旁边的楼梯走去。 看到他要去陈湘菡的闺阁，众人无不失望长叹一口气，心里空空荡荡，各自离开。 只有王承志不安地坐在一旁，心里乱如麻，这时候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回头看去正是李良平。 “良平兄，我都做好了，但湘菡会不会被李忆安占便宜？” 王承志紧张地说道。 “你放心，我让人跟陈湘菡说清楚，她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李良平淡淡地说道：“说不定这一次完成之后，承志兄还能抱得美人归。” 这样一想似乎又挺不错，王承志顿时眉开眼笑。 李良平又说道：“对了，这次我用来办事的人，是你带出来王家的车夫，回去之后记得处理好，不要留下任何证据，等会听到楼上有任何动静，你就马上跑上去，知道吗？” 王承志点头道：“你就放心，我办事，保证稳。” 他要是真的稳，李良平还不敢找他，笑道：“今天是你大出风头的时候，我就不掺和进来，抢了你的无限风光。”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莳花馆。 这一次不仅可以弄死李忆安，还能撇清楚自己的关系，就算出事那也是王承志的事，他很期待结果如何。 李忆安来到三楼的时候，早有几个丫鬟在这里接应。 “郎君，这边是湘菡的闺阁，请进！” 那丫鬟轻轻地推开门，任由李忆安进去。 就在跨进了房门那一瞬间，他眉头轻轻一跳，心道：“终于要来了。” 然后丫鬟把门关上。 “郎君，是否你来了？” 陈湘菡说罢，素手抚琴，叮咚的琴音在此响起。 李忆安看到这个闺阁很大，中间还有一个屏风相隔，旁边垂下纱帐，窗子是开着，清风微微吹进来，纱帐摇摆，仿佛随着琴音起舞。 “郎君，你可以过来了！” 陈湘菡又轻声说道。 “好！” 李忆安应了一声，但没有走动，继续等下去。 嘣！ 突然，琴弦好像断了。 啊！ 陈湘菡惊呼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响起。 砰！ 屏风被撞开，陈湘菡慌张地跑出来，惊恐地大叫道：“杀……杀人了！” 一道黑影，从纱帐后面现身，他看了一眼李忆安，甩手把血淋淋的一把短刀，往他丢过去，转身跳窗逃跑。 李忆安手一抄便接过短刀，觉得那个身影有点眼熟，没有去追。 他看到屏风边上，还躺着两人，一人是戴至德，肚子中刀，血水不断地往外喷，另外一人当然是唐松龄，似乎要好一点，大腿被捅一刀，两人受伤之前好像是迷糊不醒的状态。 唐松龄伤得不重而被痛醒，他睁开双眼爬起来的瞬间，就看到李忆安站在自己面前，手里那拿着滴血的刀，再感受到身上的痛，以及看到肚子冒血的戴至德。 “李忆安，你……你要做什么？” 唐松龄慌了，他都来不及去想，为何突然昏迷，第一感觉是李忆安要杀他们。 “湘菡，你怎么了湘菡？” 王承志恰到好处地推开大门，进门一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陈湘菡连忙朝着他跑过去，高呼道：“杀人……杀人了！” “唐松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承志慌张地说道：“先生，你做了什么？” 李忆安手里都拿着一把刀，这时候还能做什么？ 陈湘菡抽泣道：“湘菡为了化解唐郎君他们和王郎君你的矛盾，不要再因为湘菡而打赌，所以在邀请先生之前，还暗中让人把他们请到我的闺阁。” “哪想到李郎君在这时候进来，看到他们都在，妒火中烧，便起了冲突，李郎君随身带刀，要杀他们。” 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很伤心地说出这个“事实”，看起来就让人心疼。 “什么，先生你……来人，快来人啊！” 王承志很配合地冲着外面大喊，拉着陈湘菡走到门外。 “李忆安，你敢杀我们？你……” 唐松龄相信了陈湘菡的话，说着有害怕地挪动屁股往后退，生怕会被补一刀。 李忆安随手把短刀丢在地上，淡淡道：“你们相信了？一场好戏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莳花馆的护院匆忙地走进来，把陈湘菡的闺阁，给彻底围堵。 他们都清楚，在里面受伤的人是戴胄和唐俭的儿子，哪能让李忆安走了，要不然他们这个莳花馆别想再开下去。 又过了片刻，长安府的衙差来了，现在府尹还是那严本，一看到李忆安也在，又得知是戴胄和唐俭的儿子受伤，他就感到脑阔疼。 “行了，我跟你们先下去，他们还没死，找医工来好好救治。” 李忆安不紧不慢地说道：“另外，全面封锁莳花馆，属于这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否则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 “快，去找医工！” 严本高呼道。 李忆安走到楼下，只见陈湘菡哭哭啼啼地依偎在王承志怀里，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王承志这货，总算能占到便宜。 “李忆安！” 突然，一声怒吼从包围的衙差外传来。 戴胄首先赶到，愤怒地冲进来。 第213章 挟持戴胄 戴胄得知自己儿子出事，就在莳花馆里面，还和李忆安有关，直接丢下民部的所有工作，让人备马车赶来。 平康坊距离民部办公地点不远，马车赶路，他才会那么快赶到。 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戴胄便愤怒地冲到李忆安面前，怒道：“来人，你们还不把他捉起来，先按在地上狠狠地给我打！” 严本是知道李忆安的身份，但面对的又是戴胄，他颤声道：“戴尚书，我已经让人去上报陛下，要不我们先等一等？” “等？发生这种事情，你还有心思等下去？” 唐俭暴怒的声音，也从外面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他气冲冲地跑过来，指着李忆安，怒道：“李忆安，我与你并无利益冲突，也无仇怨，最多就是茶山的合作，你竟敢要杀我儿？” “严本，你要是不把他给我捉起来，我有你好看！” 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人。 严本也不过是于长安府尹，面对的可是两个六部尚书的压迫。 想到上一次他把李忆安捉回来，李世民都亲自过来要人，又是得罪不的存在。 更何况这件事还未审问清楚，他也是刚到，什么也不知道。 但犹豫了一会，严本觉得理亏在于李忆安，挥一挥手。 “捉人！” 那些官差正要扑过去，但李忆安的动作更快，眨眼间来到戴胄面前。 他一把抓住戴胄的脖子，对方还来不及反抗便被控制起来，然后扣住双手，被拖着往后退。 “谁敢过来，戴尚书有点什么损伤，我就不能保证了。” 李忆安挟持着他说道。 “李忆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戴胄顿时大惊。 “李忆安你快放了戴尚书！” 唐俭没想到他还那么猛，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站得太近，否则被挟持的人就是自己了。 王承志同样也没想到，先生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心里面一阵害怕。 “放人，我是一定会放的，不过在放之前，我得等到陛下来了再说。”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别以为陛下对你信任有加，就能为所欲为！” 戴胄虽然被挟持，可是一点也不怂，高声道：“若是我有任何损伤，哪怕是陛下想救你，朝廷百官也不会放过你。” “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你们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儿子。” 李忆安往楼梯的方向看去，只见好几个人抬着戴至德和唐松龄下来，还有医工小心翼翼地跟在身边。 “松龄！” 唐俭往那边看去，还好只是伤了腿，这样不致命。 戴胄见到戴至德的肚子被包扎起来，那血水涌出来触目惊心。 “至德，你没事？你快应应我！” 戴胄撕心裂肺地大叫。 “世伯，至德兄没事，医工救治回来，但暂时还处在昏迷。” 唐松龄的话，让戴胄心中一松。 没事就好！ 活着就好！ 连忙让人把他们送回去。 “李忆安，只要我今天还能在你手中活下去，不管是谁来了，我都不会放过你！”他又愤怒地大叫。 “戴尚书是否听说过一句话，眼见未必为实？希望再过一会，你还那么自信地不放过我。” 李忆安说着就把目光落在王承志和陈湘菡身上，嘴角勾起了一道淡淡的笑弧。 王承志感觉今天是自己的人生巅峰，因为陈湘菡一直害怕地抱着他，可是巅峰不多久，就感受到李忆安冰冷的眼神，仿佛看透自己所做的一切，心虚起来。 “陈湘菡，你说看到我要杀他们？”李忆安饶有兴趣地问。 毫无疑问，某些人串通起来，要害他。 只要陈湘菡没有眼瞎，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但她又真的不瞎，就说明有问题。 看到李良平出现的时候，李忆安大概算到会有这个下场，但是他并没有离开，主动留下来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来。 也算是还一个人情。 他欠了王茹婧的那个人情，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帮王承志，能变则改变，不能变管他去死，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不过最后结果如何，都在李忆安掌握之中，并不担心会因为这样又一次入狱，全身而退那是肯定。 陈湘菡急忙点头，将她刚才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 “唐尚，我也能证明。” 王承志附和说道：“我听到湘菡大喊就马上跑进去，就看到李忆安拿着一把刀，上面还在滴血，我能够证明是李忆安要杀人。” 唐俭怒道：“李忆安，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忆安说道：“王承志，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就是那么坚定、肯定地相信陈湘菡，坚决要为她作证，甚至保住她？” 他那眼神冰冷，依然是直勾勾的，仿佛看透一切，又让王承志感到心惊，不过低下头看到陈湘菡那泪汪汪的双眸，心都化了，豪气上涌。 “没错。” 王承志很肯定地说道：“湘菡说邀请戴兄和唐兄两位去闺阁，要化解我们的矛盾，这件事我也知道，李忆安杀人，我可以作证。” 听到他这么说，李忆安就很满意，但还继续抓住戴胄，笑道：“我无话可说，不过还是得辛苦一下戴尚书，等到陛下来了，一切秘密将会揭开，还有严府尹不要放过莳花馆任何一个人，必须封锁下来。” 陈湘菡听了这话，眼神显得有些慌张，好像也在心虚什么。 严本看了看两位尚书，得到唐俭点头，他这才敢去做，现在只要李忆安不走，等到陛下来了，看他还能怎么办。 李忆安大概把事情给顺清楚，除了唐松龄二人为何会在陈湘菡的闺阁内被捅两刀，而不会反抗，甚至是昏迷的原因，其他基本没有疑惑。 要把原因弄清楚也很简单，找唐松龄他们问一问就知道了。 “圣人到！” 随着郭东的一声呼喊，李世民终于赶来了。 得知先生又出事，李世民连忙丢下自己的政务，用最快的速度赶至莳花馆。 “陛下，请你为我们做主啊！” 唐俭连忙跑出去说道：“李忆安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他竟敢杀人，要杀我的儿子，还有戴尚书的儿子。” “唐尚书，有些话你可不要乱说！” 李忆安终于松开了戴胄，笑道：“我来这里，不是要争一个青楼女子，是为了捉奸细，至于两位儿子的事情，也不是我做的，至于是谁的胆子那么大，我就不清楚。” 奸细？ 这两个字刚出来，陈湘菡拉着王承志衣服的手，在微微颤抖。 第214章 朝廷腐败 “奸细？这里哪来的奸细，李忆安你这脱罪的理由，不觉得太勉强了吗？” 戴胄一脸愤怒地看着李忆安，又道：“陛下，刚才他还敢挟持我，此人罪大恶极！我家至德，肚子中了一刀，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 想到戴至德的伤，戴胄就感到心如刀割，恨不得一刀刀把李忆安给捅死。 唐俭马上附和道：“我家松林，大腿被刺一刀，也不知道会否落下残疾，如果真的会，这要我唐家如何是好？” 戴胄突然跪下来，高声道：“陛下，臣请求，先把李忆安捉起来，再严惩，给我们一个说法。” “请陛下捉起李忆安！” 唐俭也连忙跪下来，一个你不捉人，我绝不罢休的样子。 “我能作证！” 王承志凑合过来，指着李忆安说道：“我是王家的人，我也可以证明，就是他杀人了，湘菡也可以作证的。” 陈湘菡只是微微点头，在她哭哭啼啼的背后，却是忧心忡忡。 李世民这就很为难，不管是不是李忆安做的，所有证据此刻都指向李忆安。 就算李世民再怎么想保住他，也不得不先捉人再找证据，否着朝廷百官，会把他给逼疯了。 “两位先起来。” 李世民带着希望最后一次问道：“先生，你还有何话可说？” 如果给不出理由，只能捉人。 “我还是坚持那句，先把这里的奸细给捉起来。” 李忆安肯定地说道：“严府尹，我让你封锁这里，不能放过任何一人，你都做了？” “做……做了！” 严本颤声地回应，在场最尴尬的人，就是他了，捉不是，不捉也不是，他只是个府尹，何德何能可以参与到这些大人物斗争里面。 “李忆安，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说什么奸细，全部是你的借口。”戴胄怒道。 “戴尚书你这样可就冤枉我了，只要把奸细查出来，这一切真相大白。” 李忆安不紧不慢道：“我让严府尹封锁整个莳花馆，就是为了奸细，要是查不出来，你要把我怎么样，我毫无怨言，如果查出来了，就能证明杀人凶手是谁，而我是清白的。戴尚书多次阻拦让我查奸细，难不成你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戴胄没想到他还能反咬一口，气得颤抖道：“好，你要查，我就让你查个够！若查不到，有你好看！” “陛下，臣请求，依他所言，先查奸细。” 看到戴胄都这样了，唐俭附和地点头道：“臣也同意，先查什么奸细，但要是查不出来，臣请求一定要深究此事，把他交给臣等处置。” 交给他们处置，还不是得把李忆安往死里面弄，甚至弄个生不如死。 王承志这个时候就懵了，这完全不按照自己的剧本来发展，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里涌现出来。 “严本，不能放过这里任何一人。” 李世民高声说道：“君羡，你带人进去，彻查莳花馆。” “是！” 他们同时应声回应，身边的人快速涌进去。 陈湘菡几乎站不稳，这次是真的整个人倒在王承志怀里，还有些颤抖。 过不了一会，莳花馆乱了起来。 “站着，别动！” 一声怒喝从莳花馆的后院里传出来。 随后只见数十个男人，手持大刀冲出来，他们衣着奇怪，绝对不是唐人的服饰。 因为整个青楼都被封锁，他们便无路可去，又有禁卫军在到处搜查，砍翻了两人之后来到这里。 “他们是高……高句丽人？” 唐俭首先惊呼。 看这些人的衣着，绝对是来自于高句丽。 戴胄心里面“咯噔”了一声，暗想不会真的有什么奸细在这里？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沉，这些高句丽的人藏在一家青楼里面，现在遭到搜查，还拿起武器反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里真的有问题。 “全部杀了！” 李世民怒道。 听得命令，李君羡首先冲过去。 那些高句丽人如何是对手，不过瞬间就被杀乱，然后李君羡把莳花馆里的老鸨、妓女等人，全部押下来，蹲在一楼的正厅之上。 “陛下，有发现！” 严本命人扛着一个箱子回来，里面放满了纸张，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迹。 这时候的高句丽，还没有文字，书写的全部是用汉字，他们一直学习中原文化。 “陛下，这些纸张上面写的，全部是我们大唐的国情。” 唐俭首先翻开一看，惊讶道：“这里写的是皇城内，宿卫轮值的情况，这上面写的是长安禁卫军的情况，还有这是……竟然是精钢的锻造方式！” 精钢是强国之利器，有多重要，朝中大臣没有人不知道，至于锻造方式，一直藏在兵部，从来不对外展示。 而今却出现在高句丽人的情报之中。 若是这些被高句丽学去，这对于大唐来说，就多了一个劲敌，要知道在这几十年来，中原王朝和高句丽的矛盾，一直没有停息过。 “真……真的有奸细！” 戴胄心里一凉，他还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儿子，和奸细混在一块，如果证实了的话，那他们就得麻烦了。 他终于明白，李忆安为何那么淡定，还敢挟持自己，从一开始李忆安就立在不败之地。 唐俭也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多心慌，再往李世民看去，但见脸色黑沉得如同乌云盖顶，眼神中杀意涌现。 “陛下，这精钢的方法，好像还没写完，臣没看过完整的，不知道怎么样，看起来像是只写了一半。”唐俭又说道。 李世民一手将其接过来，收在怀中，又道：“把这些情报全部收起来，另外这里除了先生的所有人，全部带回去刑部，戴卿唐卿你们也不要离开，另外再将戴至德和唐松龄也送去刑部等着。” “严本，你现在去御史台，传朕命令，让魏徵彻查六部……所有人。” 最后三个字，他的语气特别重。 这些情报，甚至连兵部的秘密，都出现在这个莳花馆内，锻造武器的是工部，至少有两个部是有问题了。 剩下四个部门，只怕也被这些奸细有所渗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要不然那么多国情，就不会出现在此。 看到王家的人也在场，李世民连王珪也不得信任，只让魏徵去查。 还有莳花馆的规模如此之大，没有点手段，或者背后没有关系，高句丽人也做不到如此。 这水很深啊！ 要不是被先生这样一闹，李世民还不知道，长安的暗处，还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有官员敢私通外敌卖国。 “好一个朝廷，好一个六部！” 李世民的声音，冷得能让戴胄二人感到要冰封起来。 第215章 彻查六部 戴至德和唐松龄出现在这里，很大可能也与奸细有关，李世民对他们有些质疑合情合理，何况他们还是六部尚书。 刚来的时候，他们还怒火冲天，现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心里面把他们的儿子，骂了一遍又一遍，再也顾不上要惩罚李忆安。 “臣这就去办！” 严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六部的秘密都能被泄露在外面，这下长安还不得得翻天了。 “全部捉起来！” 李世民大喝了一声。 禁卫军和长安府衙的人，正要捉人。 “去死！” 便在此时，表现得软软弱弱陈湘菡，一把推开王承志，朝着李世民扑过去，企图挟持李世民离开。 李忆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刚看到她动手，便欺身而上，挡在李世民面前，一脚踹过去。 陈湘菡出手的速度，远没有李忆安出脚的快，被踹翻下来，撞在墙壁这才停下。 其他禁卫军看到这里，立马过去按着陈湘菡，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你是这么知道，我们是高句丽人？”陈湘菡不得不认命，但又很疑惑地看向李忆安。 “一开始我是不知道，但这是一个意外，我无意中走到你们后院，听到某些不该听的话。” 李忆安就是根据声音来猜测判断，越想越觉得他们说话的语言，听起来是来自于外族。 原本他想好方法来应付王承志和李良平的诡计，但猜测到陈湘菡他们有可能是外族人，还和李良平联合起来，简单地演算一下，将计就计，把莳花馆背后的所有全部揭露出来。 陈湘菡被捉了，刚才一直护着她的王承志，也被禁卫军盯上。 “陛下，这不关我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王承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慌张道：“我和她没关系，我是和先生一起来，还是王家的人，你们不要捉我。” “先生，他是王家的人，要如何处置？” 李世民拿不定主意地问。 “当然是捉起来。” 李忆安看都懒得看一眼王承志，道：“刚才我给过他机会，他坚持地承认和那陈湘菡的关系，那就有可能是奸细。” 李世民冷哼道：“捉起来。” 王承志哀求道：“不要，我坦白，我全部坦白，是陇西李家的李良平让我陷害先生，他说只要让我把先生带来这里，就有办法能让先生万劫不复，变成杀害戴至德和唐松龄的凶手。” “陈湘菡是李良平收买的人，我和戴至德他们的冲突，也是李良平故意安排，又让陈湘菡把他们引到闺阁，下药让他们昏迷一小会，故意造出一种，唐俭醒来后就看到先生要杀他们的错觉。” “对……对了！” 他左右一看，指了指在人群中，蹲下来的车夫，高声道：“那刀子是他捅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李君羡把车夫给拖过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李忆安也相信他是凶手，怪不得看着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两位尚书，你们是否还觉得，是我要杀你们的儿子？” 李忆安回头问道。 他们都摇了摇头，又担忧不已，此刻不是追究李忆安是不是凶手的问题，而要追究他们的儿子，是否奸细。 “陛下，按照王承志所说，松龄他们应该是被陷害的，和奸细没有关系。” 还是唐俭先说道：“若是查出来他们真的有问题，臣愿亲自领罪，任凭陛下处置。” “臣也如此！” 戴胄在这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全部带回刑部，再派人去把李良平也带走，另外盯紧李家和王家，这两家的人一个也不能离开长安！” 李世民又道：“先生，麻烦你也随我回一趟刑部。” “当然没问题！” 李忆安很乐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不要捉我！” 王承志大叫道：“先生，你……你有可能是我的姐夫，一定要救我啊！” 李忆安懒得理会他，先和李世民走出莳花馆。 随后外面又来了一批禁卫军，把里面的人全部带走，继续封锁起来。 长安的百姓看到禁卫军不断在平康坊进出，奸细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 过了好一会，李世民等人到了刑部正堂。 杜如晦他们全部知道发生什么事，已经集合在这里，就等李世民到来。 此时的六部，包括是刑部，都被禁卫军给包围起来，没有李世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御史台开始忙活，一时间整个长安，人心惶惶。 “陛下，臣该死！” 杜如晦首先跪下来，道：“臣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去查兵部精钢的事情，发现是臣一个侄子，贪图那一点高句丽人的利益，故意泄露出去，所幸的是他只给了高句丽人一半。” 说着他回头看着一个男人，厉声喝道：“跪下！” 那男子浑身一颤，连忙跪下来，身子的颤动就没有停过。 “这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杜如晦继续说道：“恳请陛下能放过臣的家族，所有罪名，臣与此子全部承担。” 现在就连杜如晦都被波及而出事，戴胄他们心里这才好过一些。 “克明，你让朕很失望啊！” 李世民听了先是愤怒，然后是失望，无奈道：“先带下去，其他人该查的还是要查，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过。” 就这样，杜如晦也被带走，至于以后如何处置，得看李世民怎么想了。 “先生，如非是你，朕也不知道，这朝廷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李世民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冷声道：“想不到还有人为了利益，敢做出出卖大唐国情的事情，甚至是精钢锻造的方式也可以给敌人，你们这是找死！” 众人有些复杂地看着李忆安，怎么每一次闹出这种大事，都与李忆安相关，此人真的太能折腾。 “我也是巧合发现。” 李忆安说道。 “戴至德伤得比较重，让他先养伤。” 李世民又说道：“把唐松龄给朕带来，朕要问他，到底发生什么。” 戴胄先松一口气，但唐俭的心却高高提起。 “希望等会没事！” 唐俭暗自祈祷，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连杜如晦也不得幸免，他现在想的只能够是侥幸。 第216章 国之蛀虫 过了好一会，唐松龄终于被带到。 李世民坐在刑部正堂上，今天得亲自审问唐松龄。 李忆安也坐在一旁，也想知道背后一些原因，还有唐俭和戴胄都不敢离开，特别是前者，紧张地看着唐松龄。 事情发酵到这个时候，唐松龄也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己竟然和奸细扯上关系，被吓得心惊胆跳，只能够把所发生的事情，从和王承志的冲突开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他们和王承志的冲突，以及那打赌，是王承志主动挑起。 另外，他们被邀请到陈湘菡闺阁的事情，也是真的，但是在闺阁内喝了点酒，不知为何头晕目眩，有一段时间昏昏沉沉，神志不清。 等到唐俭清醒过来，就看到李忆安站在自己面前，戴至德肚子中刀昏迷不醒，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陈湘菡是高句丽的奸细。” 唐松龄说着便跪下，也不顾自己腿上伤口的痛，血水也因为动作而渗透纱布，颤声道：“我能够说的大概就是这些，请陛下能放过父亲，如果造成有任何损失，也由我一人承担。” 这话就让唐松龄感动的一塌糊涂，自己这儿子有时候也纨绔一点，但并非真的没用，看到他腿上的伤，也很心疼。 戴胄得知经过便放宽心，但小心翼翼道：“陛下，唐松龄说的，和王承志相差不大，应该是没问题了。” 对于这件事，李世民心里也有了打算，挥手道：“先带下去看着，等戴至德醒来再决定，没有朕的命令，也不允许任何一人离开。” 他们刚下去不久，长孙无忌便过来说道：“陛下，陇西李氏的人来了。” 不仅是李良平来了，李永丰也跟随一起来，发生这种事情，他也坐不稳，没办法淡定。 “让他们进来，再把王承志带上来。” 李世民冷哼一声。 王承志先被带到正堂上，他一看到李忆安，便大喊道：“姐夫，救命啊！” 他已经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一旦罪名被证实，那就得死，他还不想死。 王珪作为御史大夫，也被御史台调查着，此刻随着王承志来到这里，家里出了像王承志这样的废物，他也很无奈，不断在想王茹婧为何不是男儿身。 只是李忆安还没有回应，李永丰父子刚好走了进来。 听到王承志在喊李忆安做姐夫，李良平的妒火瞬间被点燃。 他自以为计划得很完美，回到李家就在等着最后结果，可李忆安入狱的消息没等到，反而让他等出来，莳花馆被一锅端，原因是高句丽的奸细。 他没有私通高句丽，但发生这种事情，如果被抓到把柄，就很难解释。 “陛下，不知道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李永丰淡淡一笑。 “是他，就是他！” 王承志当即跳起来，把李良平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李永丰很快沉着脸说道：“王贤侄，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陷害良平，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有陷害他，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承志急了，高声道：“全部是他让我去做，也是他要陷害我的姐夫。” 这货为了能够脱罪，恨不得和李忆安的关系，更近一点，一句句姐夫叫得是越来越顺口，就是让李良平听了，越听就越刺耳。 “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我……我……” 王承志懵了，他能有什么证据？ 凶手车夫是王家的，在场的人是他王承志，李良平早就跑掉，他们王家无论说的再多，李永丰都可以轻松地推翻。 “陈湘菡呢？” 李忆安提醒道。 “湘菡，没错陈湘菡就是被李良平收买，她可以证明。” 王承志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来人，把陈湘菡带上来。” 李世民喝道。 过了好一会，两个禁卫军回来说道：“陛下，陈湘菡，死了！莳花馆有可疑的人，都死了，他们牙齿藏着毒药，被关在大牢后服毒自杀，现在只剩下普通的青楼女子还活着。” 李忆安眉头一皱，这些高句丽人，还可以做得那么绝。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李永丰得意地笑道：“王贤侄，这次你陷害我们李家，我就不打算和你计较，如果还有下一次，哪怕是王元化来了，我也得追究到底，既然没有证据，此事应该和我们李家无关？” 李世民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李忆安。 李忆安知道对方和奸细没有牵连，大概就是想弄死自己，证据方面又真的没有，唯有摇了摇头。 “走！” 李世民只得放人。 一直走到外面，李永丰脸上的笑容才敛去。 “这次你做得很好，也很干净，但要注意一点，以后找利用的人，得把底子也查清楚，别给自己惹祸上身。”李永丰严肃道。 “我知道了！”李良平微微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只不过，近段时间，他绝对不敢随意找李忆安麻烦，甚至还得注意，会被李忆安报复。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王承志失魂落魄坐在地上。 “陛下，我们王家并没有私通外敌，王承志还没有这个胆子，但如此这做法，又的确是不对，我们任凭你处置。” 王珪没有辩驳。 “先生，你看怎么办？” 李世民只能再问他。 李忆安就纳闷了，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想了片刻后，李忆安知道他在顾及自己和王家的关系，道：“就算没有私通外敌，但也有罪，先关着。” “把王家的人先关起来！” 李世民毫不犹豫地说道。 随着王承志被拖下去，马周也正好走上来。 “陛下，御史台根据高句丽的情报内容，往上溯源，已经锁定一批人，请你过目！” 马周拿着一份名单呈上。 李世民大概地看了一眼那些名字，一共有十多人，全部是世家的官员。 “世家，国之蛀虫也！” 他终于明白，先生为何会推崇科举，就是要把这种人，全部换下去。 先生真的是为国为民。 世家，必须得压制。 接下来刑部会发生什么事，李忆安就不想管，大概与自己无关。 刚离开这里到外面，他就看到王茹婧在等着自己。 第217章 风雅阁 王茹婧是为了王承志而来，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她不会不知道，整个长安都差不多传遍了。 她也做梦都想不到，王承志还会联合李良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甚至把他们王家也害惨了。 “先生，怎么样了？” 王茹婧担忧地问。 “放心，他没事，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也算是还了你上次的人情，如果他还是不醒悟，那我也没办法，你让他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李忆安的话让她放心了许多，也知道王承志算是安全，卷不进奸细的事件里面。 不管王承志再怎么无能，也是她的亲弟弟，如果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 王茹婧又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也想不到，他会和李良平用这样的手段来陷害你。” 对于此事，她真的很愧疚。 李忆安没有放在心上，笑道：“这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当初在诗会，给我拉足了仇恨，如果我是李良平，也会忍不住弄死自己。” 王茹婧冷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俏脸也泛起了丝丝红晕：“因为只有先生，才有这个实力能帮我挡住那些人，不过这件事真的是我错了，也是我想的太简单。” 李忆安说道：“行了，李良平在短时间之内，也不敢来对我做什么，不过我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他虽然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但麻烦都找到头上，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续道：“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再让人把王承志送回去。” “我送先生！” 王茹婧难得很温柔，她这个时候，又和以前的女强人不一样，像是个贴心的小妻子。 咳咳！ 便在此时，他们身边传来一声轻咳，原来旁边还有一辆马车，王元化便坐在车上，注意到自己女儿那神情，终于忍不住要下来。 “原来王家主也在！”李忆安拱手一礼。 “你可以肯定，承志真的没事？” 王元化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但经过这一次，他还不懂得改变的话，我看王家主还是换一个继承人。” 李忆安笑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也不用送。” 说罢他便沿着朱雀大街，往长安城门的方向走去。 “茹婧，真的没问题？” 王元化又紧张地问。 “我相信先生，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王茹婧有些小傲娇地说道：“只要是先生说过的话，我都能相信。” 王元化叹息道：“你陷入得太深了。” 王茹婧笑道：“我就是想一直陷进去。” 李忆安的潜力有多高，他们都看得到，特别是今天，以一己之力，端掉整个高句丽在长安的据点，这份功劳有多大，还不敢想象。 像这样优秀的男人，五姓七望里面找不出一个，王茹婧可不想一直找不到能压住自己的人，终身不嫁。 念及至此，王元化没有考虑那么多，看她怎么发展。 李忆安走到中途时，想起今天出来要办的正事，最后被王承志给搞砸了，眼看着时间还早，转身又回到平康坊。 这时候的莳花馆，依然被禁卫军包围起来，平康坊内其他青楼虽然还营业，但没有人进出，发生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心惊胆跳，谁还会来这儿寻欢作乐。 李忆安简单地问了一会，最终找到另外一家，何况媲美莳花馆的青楼，名字就叫做风雅阁，起了一个好名字，他大步走进去。 “郎君，一个人啊？里面请！” 终于看到有人来了，那些空闲的女子立马体贴地围过来，看到李忆安长得还那么好看，讨好道：“郎君很面生，第一次来吗？” “你们这里，最善唱曲的娘子，是谁呢？” 李忆安很艰难地在这缭乱的花丛中出来。 “当然是我们的周楠。” “不过周楠一般不见外人，只会在节时或者宴席，会出来演奏一曲。” 听起来这个叫做周楠的小娘子，比起之前的陈湘菡还要有性格。 “你们能不能见她？” 李忆安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郎君找她做什么？其实她会的，我们都会，她不会的，我们还会。” 一个女子妩媚地说道，十分撩人。 “我这里有一首曲，想找一个会唱的人，但一般人都不会，思来想去便来了这里。” 李忆安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和一张纸条，塞到那个女子手里，又道：“麻烦你帮我送去给她，我在这里等你。” 看到有钱了，她开心地接过来，连忙走上楼。 李忆安坐在一旁，等楼上的动静。 那女子到楼上，来到周楠的房间，说明了来意，再把纸条送上。 周楠打开看了片刻，尝试着唱了一会，却又感觉到有些不对，仿佛很拗口，音韵方面根本不押，不像是可以唱出来的曲子，不过看这文字是写得很优美。 好一会后，她摇头道：“那人是来寻我们开心的？你拿回去给他。” 那女子只好推门，可是刚走到外面，却听到楼下传来李忆安的声音。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这正是周董的青花瓷。 后世的普通话，和唐代的古汉语口音方面，差别很大，但李忆安把后世的歌词，融合了古汉语，清唱起来，认真一听还挺好听的，那文字真优美。 “楠儿姐，你快听，那人在唱这首曲子，似乎还挺不错！” 女子跑回来说道。 平康坊今天出大事，风雅阁的客人也只有李忆安一个，此时唱起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刚好传遍这里。 其他小娘子听了后，围在李忆安面前，眼神是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倾慕。 周楠听到那歌声，也走到外面往下看去，跟着哼了一两句，轻声道：“这曲子，很特别！” 说罢她提起裙摆，飞快地下楼，当她站到李忆安面前时，一曲刚好唱完。 李忆安也看到那周楠，比陈湘菡还有美上几分，虽然不施粉黛，但这种素颜的美，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见了，无法转移目光。 “郎君，你这首曲子，叫什么？” 周楠最精的是弹琴唱曲，对于以前的民歌，乐府曲子，以及这个年代的教坊曲目，她全部都会。 但是这种新颖的曲子，那么特殊的唱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第218章 高危职业 “这首曲子就叫做青花瓷，不属于任何乐府，也不是教坊曲目，是我自己编的。” 李忆安很不要脸地抄了这首歌，问道：“小娘子觉得如何？” 白瓷和青瓷，她们都知道，但青花瓷又是什么？瓷器也能写成曲子？ 这奇怪的名字，让她们感到很疑惑，但好听那是肯定的。 “好听，也好特别，给人一种很新奇的感觉。” 周楠期待地问：“你能不能……教我？” 李忆安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在不久后，我需要你跟我去西市一个商铺，唱这首歌，如何？” 周楠想都不想就点头道：“没……” “等等！” 她当然是没问题，但这里的老鸨可就不乐意，周楠是她的摇钱树，怎能让她随意跟被人出去，万一离开就回不来，这要怎么办？ “你是谁？也敢带走我们周楠。” 老鸨警惕地看着李忆安。 掌管风雅阁那么多年，长安的世家子弟她没有不认识的，可是从来没见过李忆安。 “你知不知道莳花馆发生什么事？” “当然知道，他们是高句丽的奸细。” “那你还知不知道，是谁把那些奸细揭穿？” “好像是一个叫做李忆安的郎君。” 话刚说完，老鸨就冷笑道：“你不会想说，你就是那李忆安？” “我怎么就不能是李忆安？” 李忆安好笑地说道。 周楠眼眸一亮，原来他就是李忆安！ 她没有怀疑，直接就相信了。 像她这种富含才情的青楼女子，最仰慕的便是那些美名远扬的才子，特别像李忆安那么年轻。 李忆安的才名很大，长安诗会的事情，传遍她们的圈子，周楠又怎会没听说过，很意外的是那位大才子如此年轻俊俏。 “你说你是，那就是了？” 老鸨一脸警惕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敢骗走我们风雅阁的人，这不可能，来人，把他赶出去！” 青楼内的一些护院，马上就过来包围着李忆安。 “做什么的？” 此时，风雅阁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原来是严府尹，他们要赶我出去！”李忆安回头笑道。 严本知道这是他表现的机会，所以今天一整天都留在这儿查莳花馆，刚刚得到有人来报，李忆安去而复返，迫不及待地走过来。 严本听了马上会意，冷声道：“我怀疑这个风雅阁也有奸细，来人，彻查！” 那些衙差马上走进来，这就把老鸨吓得双腿一软，连忙道：“没有奸细，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彻查还不至于，算了！” 李忆安摇头道：“严府尹是朝廷官员，因为我的事情，而让你这样，实在过意不去。” “算你们走运！” 严本冷哼一声道。 他还算懂得随机应变，知道李忆安只是想吓唬一下她们。 那老鸨终于相信，眼前这人有可能是那个李忆安了。 “郎君，你能否到我闺阁一叙？” 周楠心中暗喜，直接无视老鸨，提出自己的邀请。 “好啊！” 李忆安没有拒绝。 老鸨被严本那冰冷的眼神看着，浑身颤抖，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李忆安上楼。 其他女子，说不出的艳羡，能得到李忆安赏识，说不定还能脱离这个苦海，这样多好啊！ 可惜自己没有周楠那样的才情。 在这里一直待了快要一个时辰，李忆安才离开风雅阁回去。 回到万年县的时候，李长歌他们都担心地走过来，显然也知道发生什么，问他有没有事。 “先生，我又来了！” 李丽质竟然也出现在院子里，开心地小跑过来。 “承乾、丽质，你们怎么来了？” 李忆安说道：“我没事，不过你们来万年县，得到陛下同意了？” 李承乾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这是偷跑出来的，阿耶最近不让我跟着先生学习了。” “为什么？” 李忆安就好奇，也怪不得近段时间，看不到他们来万年县。 “因为阿兄做了一个热气球，控制不好差点把东宫给烧了，孔先生说阿兄在先生这里，学的都没用，以后不能治国，阿耶就不让我们来了。” 李丽质把事情完全地说了出来。 “丽质，你不要再说！” 李承乾想要阻止，他还要脸的。 李丽质吐了吐小舌头，开心地跑去找婉顺玩。 李忆安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这也的确是李承乾现在的问题，问道：“所以你偷跑来我这里，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 李承乾从身上掏出一叠纸张，续道：“我最近在想，上一次是热气球的火力不够，飞起来很容易被风干扰，所以我就想，增加火油的同时，还能控制火油的量，这样可以随时调整气球的升降，又不会被风影响了。” 看着李承乾给出的图纸，李忆安当场就懵了一下，在上面所画出来的，实在太详细，什么受力分析图，能量转换计算公式，全部写在上面，简直就是个大科学家。 有些知识，李忆安只讲解一遍，他就学以致用，连自己也想不到那么多。 “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画得不错，也怪不得陛下不让你来找我。” 都弄这些东西，什么治国理政没有放在心上，李世民会让他来才怪了。 李忆安也反思过一下，逐渐地减少教这方面的内容，但李承乾就是不喜欢治国理政，非得研究这些。 “先生，你还没说过，要怎么控制火。”李承乾还在纠结这件事。 “你可以弄一个容器，盛放火油在里面，在点燃着火的地方，设置一个阀门，就是开关，能够调节火油的量，从而控制火的大小。” 李忆安只能提点一下他。 “对哦！我怎么想不到？” 李承乾用力一拍大腿，不过又问：“先生，你之前说过，把火药放在一个密封的容器里面，压得越实，爆发出来的威力就越大，是不是真的？” “你还想做什么？” “我在想，如果去打仗的时候，我们在热气球上面，把那些火药从空中丢下去，那敌人是不是没法挡了？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些弄出来，先试一试，如果可以，我要亲自去打梁师都。” 闻言，李忆安就沉默了。 就连空袭也被他想出来，李忆安却有些害怕他，叮嘱道：“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些是我教你的，特别是陛下。” “为什么？” 李承乾不解地问。 “因为我不想又一次被陛下给捉回去。” 李忆安总算明白，历史上的李承乾为什么会骑马摔断腿，因为他就喜欢作死。 以前李承乾是熊孩子，被教了一段时间，不再熊了，但现在的做法，就很作死，不用想就知道，他做的火药肯定也会出事。 万一他把东宫炸了，李忆安在想，岂不是我教他炸的？詹事府那些人，这不得把他喷死。 这是一个高危职业。 第219章 同归于尽 崔家。 “阿耶，我们成功了！” 崔天明拿着一个黑色的瓷碗，里面还有一片脉络清晰的叶子，兴奋地走到正厅内。 “果然是天目盏！” 崔茂连忙地接过，和李忆安那些一模一样：“真的成功了？” 崔天明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的工坊不断加工烧制，已经有好几百个这种天目盏，我们要不要拿出去卖？” “现在就拿去卖！” 崔茂有些等不及了，他要逆转这一切，续道：“让我们崔家的人，在长安大肆宣传，崔家也有天目盏，我们卖八百贯一组，我看程咬金还怎么和我们抢！” 得到了吩咐，崔天明立马下去忙活。 崔蓉蓉却担忧地说道：“以李忆安的手段，这些天目盏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让我们卖出去。” 崔茂很不以为然道：“难不成，李忆安他还敢和我们拼降价吗？那我也不怕降，一个天目盏的成本，大概在七八贯，无论要怎么降，我也奉陪到底。” 何况朝廷没有成立相应的部门，不把天目盏归为朝廷所有，要怎么制造怎么卖，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自己的天目盏卖出去，到时候李忆安和程咬金欲哭无泪的表情，崔茂心中大喜。 作为世家，崔家在长安的渠道，毫无疑问是很广的，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些消息就在长安疯狂地传播，崔家也有天目盏，并且只买八百贯一组，比起程咬金的便宜多了，越来越多人聚集在崔家的商铺之前。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程咬金那里，第一时间跑到崔家的商铺外面。 “让开，全部给我让开！” 程咬金一把推开围在商铺外面的人群，直接闯进去，怒道：“崔茂，你给我滚出来！” 崔茂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闹事，担心崔天明应付不过来，便提前亲自来到这里。 听到外面的吵闹，他大步走出来问道：“原来是程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崔茂，你们崔家真不要脸，竟然偷了我们天目盏的配方。” 程咬金愤怒地说道。 众多前来排队购买的人，此刻地好奇地看着他们，就知道这些天目盏一出现，会有一出好戏看。 “程将军，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们偷了你的配方，有没有什么证据？” 崔茂满脸严肃地说道：“难道天目盏只能够是你们烧制，我们崔家就不行？大唐所有瓷器，有六成以上，是出自我们崔家的工坊，烧制瓷器的能力，我们比起你程家，要好上一百倍。” “我们需要偷你的方法？这是我们崔家分析研究出来的。” 程咬金被气得跳起来，怒道：“崔茂，你很好，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就愤怒地离开，一个很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就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崔茂得意地笑了笑。 程咬金离开东市，第一时间就跑去万年县，刚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尉迟敬德已经来了。 “先生，崔家真的厚颜无耻地在卖天目盏了！” 尽管这都是李忆安的计划，程咬金看着自己的钱被瓜分走一部分，还是气不过来，不悦道：“崔茂那个老东西太可恶，我早晚得给他一斧子。” “不用生气，尉迟将军，把我们的好东西给程将军看看。”李忆安笑道。 “程胖子，别眨眼了！” 尉迟敬德打开旁边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花瓷来。 “这……这瓷器也太好看了，原来这就是青花瓷！” 程咬金真的不敢眨眼。 只见瓷瓶的表面，是蓝色的花纹，搭配上雪白的瓶体，在瓶身上还有一朵牡丹，精致美丽得不像样。 程咬金惊讶道：“青花瓷竟然美得这般模样。” 尉迟敬德笑道：“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惊讶，先生真的是神乎其神，就连这么美的瓷器也懂得烧制。” 程咬金笑道：“这个两千贯一个，不过分？” 尉迟敬德眯着双眼道：“一点也不过分，我还想卖三千贯一个的。” 李忆安说道：“那就三千贯，贵是贵了点，但爱要不要，想买的人多了去。” 他们对望了一样，都笑了起来，拿着青花瓷，爱不惜手。 “好了，青花瓷我们今天先不卖，得等到后天再说。” 李忆安说道：“可以开始我们的第二步计划，明天崔茂吐应该要吐血了。” 程咬金兴奋道：“崔茂那老东西，让他刚才嚣张，明天有他哭的时候。” 时间过去得很快，又到了新一天早上。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拿起一份长安日报，惊讶道：“天目盏的烧制过程！” 李忆安又用了一整版的篇幅，在报纸上介绍天目盏是如何烧制，以及注意事项等，要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由于天目盏是长安目前最贵重的奢侈品之一，这个烧制的过程刚出现，就引起全城的轰动。 “程咬金，真的狠啊！” 有人看完之后，便议论起来。 他们肯定能联想到，程咬金把天目盏的烧制方法故意传扬出去，就是和崔家有关系，这样做一拍两散，你不让我赚钱，我也让你赔掉裤子。 “你们快去西市，程咬金开始廉价出售天目盏，一个才卖十贯！” 这时候，又有一个重磅的消息，在长安百姓当中传开。 一个天目盏才卖十贯那么便宜，这个做法更狠，那是直接把价格压到比白菜价更白菜价的程度，完全不顾盈利，只是想和崔家血拼到底。 这个消息使得众人震惊的同时，又有一大批人涌到程咬金的商铺门前，纷纷表示要抢购。 消息很快就传到崔茂的商铺那里，他也养成每天看报纸的习惯，当看到那一篇报道，再得到那些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久，双手颤抖得把报纸撕碎。 “李忆安，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狠！” 他们崔家为了这天目盏，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现在全部都没了，价格还压得那么低，这不得血本无归？ 念及至此，崔茂气急攻心，缓不过来，眼前一黑，被气晕过去。 “阿耶！” 崔天明连忙扶起他，大喊道：“快找医工来！” 崔蓉蓉却坐在一旁，果然和她所料的一样，李忆安怎会如此轻易地让他们成功。 第220章 朝廷改革 李忆安一大早起来，得到李世民的传召，让他进宫一趟。 这一次进宫，李忆安猜测应该是奸细的后续，李世民有些事情，想和他聊一聊。 等到早朝退了后，李忆安来到甘露殿，也见到李世民，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哪怕是郭东也不在场，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谈话。 这样就显得有些神秘。 莳花馆的事情发生过后，李世民一直是愁眉苦脸，略显得无奈道：“那天之后，朕一共捉了五十多个官员，全部是世家的人，若不是先生闹出这件事来，朕至今还不知道，朝中还有人敢为了利益，而私通外敌。” 李忆安说道：“我也只是碰巧，对了杜公如何了？” 这件事连杜如晦都牵扯进来，那可是李世民身边的近臣，曾经秦王府一起和李世民打天下的功臣。 如果要深究起来，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遭到牵连。 “克明于朕有功，也查清楚了，只是他那侄儿的行为，杜家很干净也没事，朕就这样算了。” 李世民实在不想处置杜如晦，又道：“这一次事件，朕只捉了两个底蕴不那么深的家族，其他人只捉私通的人，没有动背后的家族。” 这可是个打击家族的大好机会，李世民也不想白白浪费，但动了的话，那么多个家族，说不定会反起来，他也遭不住。 “世家，得治一治了！” 李忆安想到另外一件对付世家的事情，道：“陛下，殿试完成了吗？” 李世民说道：“刚完成不久，不过朕昨天又增加一份名单，除去上榜之人，再加收考试前一百名的士子，准备明天安排第二场殿试。朕要把那些世家的官员，尽可能地换下去，再让寒士代替，世家绝对是国之蛀虫。” “这一次，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反对朕清算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说着他就是杀气腾腾，缓了好一会又道：“朕这一次请先生进宫，还有一事，朕记得当初先生说过，要对付世家，还可以通过富国而实行，而富国当中还有两点，更改土地制度，打击土地兼并，以及是改革税收。” “其他的点，先生大概都做过，那么剩下的这两点，应当如何开展？” 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要这样做，不想那些世家，继续祸害大唐。 李忆安总算知道他把自己叫来的心思，想了好一会，摇头道：“陛下，以目前的情况，实行改革，阻力不小，方法我是有的，但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甚至是房公和杜公他们。” 杜家和房家，以及是长孙家等等，都是世家。 他的方法，就是把世家一锅端，没有例外的。 李世民说道：“先说来听听。” “那首先从税收开始，第一点，改目前税收以人丁为主的方式，变成以按照资产为本，依田亩纳米粟，按比例征税，而不是固定每个人每年交多少，这放松对普通百姓的控制。” “第二点，严格核定世家的奴仆、护院等人的数量，列入世家的个人财产，由他们的主家纳税，这样能限制世家的扩大和发展，也可以增加国库的收入。” “第三点，居无定所的商人，所在州县依照其收入征收三十分之一的税。”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暂时提出这三个关于税法改革的点，还是根据中唐之后，杨炎的两税法，在其中更改一下，变成他自己的。 闻言，李世民认真思考了一会，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连杜如晦他们也有可能反对。 首先第一点，按照个人资产多少缴纳税款，世家的资产越雄厚，要交的税就越多，普通百姓的压力能减轻许多，这是专门加收世家的税。 第二点很明显就是针对世家而设立，普通人谁有资格养那些奴仆护院，也只是世家可以。 一个世家里面，成千上百的奴仆都是正常，如果全部归入纳税的范畴里面，这得让他们每年给多少钱朝廷？哪怕是杜如晦家中的奴仆也不少，是从世家身上割肉。 至于第三点还算正常，主要是放松对商业的管理，是针对商人，让他们可以随时离开户籍地经商。 “如果是按照这个改革进行，就这第二点，已经让先生成为天下人之公敌！”李世民摇了摇头道。 他可以强势实行，但阻力一定很大。 “所以我就说，现在还不稳定，时机未到，暂时不能实行。”李忆安可不想成为公敌。 “至于第一点，看起来也不太可行。” 李世民往深处一想，摇头道：“农民的收入，最主要在田地上，若是收入少了，那么交税就少，有人会因为不想交税，而荒废田地，土地兼并更不受控制，谁愿意交税，那谁就兼并耕种。” “如果土地被世家兼并，农民没办法吃饭，只能去租用世家的田地来耕种，因为田地不是自己所有，农民不需要纳税。但世家缴纳的税项更多，那么他们会把这些都转移到租用的农民身上，用提高租金等手段，争取回自己的利益，这是一个死循环。” 这也的确是杨炎提出两税法的不足，导致后来土地兼并更严重。 “要解决这一点，就在于解决土地问题上，土地得在税改之前。” 李忆安说道：“陛下得下令清丈土地，核实土地所有者，并将土地按土质的好坏为五等。然后，将无主荒地，官府没有记录在案，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按照各户的实际情况，分发给贫穷百姓，力求公平，勒令不允许私自买卖这部分土地。” “若要交易他们原有的土地，必须找官府备案，写明详细理由，得到官府同意，在交易过程中买卖双方都得缴纳一定的税项，才能买卖，这也是限制土地买卖而被世家兼并的途径。” “至于收归国有，再分发下去的土地，完全不允许买卖，否则无论卖方买方，甚至是当地官府，都得严惩，再由朝廷收回去。” “要做到这一点，监察御史也得大量增加，确保每个州府都能被监督到位。” 这一举措，是他根据王安石变法的内容，更改一下，再和杨炎的两税法糅合。 李忆安又补充说道：“这些也只是我的一个纲领，具体细化的方法，我还没有想好，比如土地如何和税法兼顾融合才不会出现错漏，这些我还没细化去想。” 李世民说道：“清丈全国土地，就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别说增加监察御史。” “是的！” 李忆安说道：“想要通过改革来限制世家，这条路很长远，短时间之内难以完成，但科举制度的改善，和官营商业的进行，已经打击到他们。” 李世民微微点头，科举的成效，他也看到，以寒士取代世家官员，限制世家在朝中的话语权。 官营商业的开展，打破他们对社会资源的垄断，把资本都掌握在朝廷手中，也防止朝廷继续被资本限制。 “如无先生相助，朕也无法兼顾那么多事情。” 想到了那么多，李世民站起来拱手一礼。 第221章 东宫震动 李忆安微微侧身，避开了他这一礼。 “陛下不必这样。” “先生值得我如此对待！” 李世民这才坐回去，又道：“为了大唐，先生所想的事情，比朕这君主还要长远，不过先生认为，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地实行那些改革？” 他显得有些急切，也由不得不急，那些世家在背后都私通外族，泄露朝廷内部的事情，如果还不尽快处理好，将会后患无穷。 类似的事情，他不希望会再发生。 “其实要实行改革，也可以马上开始。” 李忆安寻思片刻：“如何定西南那文章，陛下应该看过了？” “先试点后推广？” “没错，但要从哪里试点，应该怎么去试，那就是陛下你们应该考虑的事情，我一个平民百姓，不好干预。另外今天我和陛下所说的事情，请陛下不要对外说出去，都来自于我，因为我还不想被他们讨伐。” 这个关系，李忆安得撇清。 他虽然有李世民撑腰，可是改革的方案，动摇的是整个世家群体根本利益。 至于试点和推广，这要怎么试，那就得看他们的决定，和李忆安无关。 李世民暂时把这些放在一边，这件事要真的要做起来，如李忆安所说的，还没有那么容易，背后肯定诸多麻烦。 “朕知道应该怎么做，先生的事情，绝对不会对外人说起。” 李世民郑重地说道， “陛下！” 这时候，郭东小心翼翼地推开甘露殿的大门，道：“相州傅奕来了，就在门外求见。” 李忆安一愣，原来李世民真的有要对佛门动手的心思，那天过后，那么快便把傅奕给召来长安。 “快传！” 片刻过后，一个老者缓步走进甘露殿，声音洪亮道：“臣傅奕，参见陛下。” 说完他又好奇地看了看李忆安，似乎很惊讶在这甘露殿内，为何只有李世民和李忆安二人。 “傅卿，你可知道，朕传你来，所为何事？”李世民问道。 “莫不是为了佛门一事？” 傅奕在武德年间两次上奏灭佛，遭到其他大臣反对后，便离开长安，突然被起用，他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件事。 “然也！” 李世民说道：“当年卿上奏的文章，朕找出来也看过了，有理有据，朕认为佛门是应该限制一下了。” 傅奕终于得到认同，霎时间热泪盈眶，激动得双手都是微微颤抖：“陛下愿意信任臣，臣一定竭尽所能，灭了这佛门。” 李世民摇头道：“佛门还不到要灭的程度，朕要做的是限制，卿可能做到？” 傅奕认真一想便明白，陛下所顾虑的是什么，马上说道：“臣一定能！” 说话的时候，他又好奇地看了一眼李忆安。 “李忆安，见过傅老先生！” 李忆安想做一个小透明也不行。 “先生是主张对佛门动手的人，朕会这样做，就是被先生说服，也是先生向朕推荐了傅卿。” 李世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傅奕身子又是一震，原来自己在世上，还有真正的知音，回想起武德七年，他第二次给李渊提出灭佛，遭到萧瑀为首的一群大臣极力反对，把他骂得无地自容，不得不离开长安。 想不到数年过去，还可以找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人，这简直不要太好。 “在下修的也是老庄之道！” 李忆安说道。 “怪不得！” 傅奕哈哈一笑，原来这年轻人与自己志同道合：“好，真的太好了！” 李世民绷紧了好几天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表情：“傅卿，此事拜托你了。” 傅奕郑重道：“若臣做不到，愿承担这一切骂名。” 也就是说做不好了，被佛门甚至天下人反扑，遭到唾骂，遗臭万年，这个锅由他来背，士为知己者死，陛下也算是他的知己。 李世民满意地微微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地面一阵的震动。 轰！ 随后，震耳欲聋的声音，从甘露殿外传来，甚至旁边的门窗都微微一颤。 哪怕是暴雨天的电闪雷鸣，也没有如此恐怖和震撼，再加上刚才地面都震动了一下，李世民差点就认为，长安也要地龙翻身。 “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民立马往外面走去，一群宿卫第一时间拥护过来。 “陛下，好像是东宫那边传来的声音。” 郭东被吓得腿都软了，还是跑过来说道。 不知道为何，听到说是东宫出事，加上那声音，李忆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逆子，又在弄什么？” 李世民怒了：“来人，先护送傅卿回去，先生你也随朕去看看那逆子。” 李忆安还是第一次来东宫，刚到里面去，还以为自己到了叙利亚。 只见这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空气中还有火药燃烧过的味道，旁边一堵围墙被炸得坍塌，还波及附近的屋子，全部变成废墟，这是妥妥的叙利亚风格。 一群侍卫不断地浇水，这才把爆炸而出现的火苗给扑灭。 “陛……陛下！” 李承乾从旁边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头来，看到李世民来的时候，顿时手忙脚乱，连“阿耶”两个字都不敢喊出口。 孔颖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废墟，一时半会还没能醒悟过来，刚才他在看书的，被这巨响一吓，差点没有魂飞魄散、老年痴呆。 太子殿下究竟在折腾什么东西，威力那么强劲，上次烧了一间屋子，现在炸了几间屋子，再这样下去，东宫都会被夷为平地。 “你这逆子，给朕滚过来！” 李世民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看到李承乾那模样，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弄出来。 要不是他，谁敢破坏了这东宫？ 还是一声巨响之后就破坏了。 “陛下！” 李承乾硬着头皮走过去，已经预料到，等会可能发生什么事。 “你刚才在做什么？” 李世民怒道。 “做……做实验！” 李承乾低下头。 这个熊孩子，那么多地方他不去，非要在东宫做实验。 李忆安觉得今天得挨骂了，因为所谓的实验就是他教的。 第222章 强军治国 李承乾想了一会，补充又道：“我实验的东西就叫做火药，如果将其挤压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面点燃，开山裂石不在话下，用来打仗效果可能更好。” 他觉得这东西可以用在军事上面，希望这样可以惩罚轻一点，然而说完了，又担忧地看李世民，心里面没底。 “所以你就要炸了东宫？” “我哪敢，就是先生说，可以用来做一种叫做烟花的东西，点燃就会飞上天空，很漂亮，我想做给阿娘看，就……就……” 下面的话，李承乾再也说不出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李忆安那边。 李忆安抬起头，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陛下，李忆安真的会害死殿下！” 孔颖达终于从这震惊中缓过来，还好没有痴呆，马上说道：“李忆安只会教陛下这些低贱，而又危险的东西，再这样下去，东宫也有可能被殿下给毁了。以后殿下可是要继承大统，一直弄这些东西，这要如何为天下之主？败坏天下还差不多。” 他躬身一拜道：“臣恳请陛下，把李忆安打入大牢，发配充军，让他永远不得接触陛下，否则大唐会毁在此人手中。” 李忆安就知道，东宫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大唐会毁在先生手中？ 李世民首先是否定的，没有先生，大唐能不能撑过渭水一事，还不得而知。 但这教的东西，给太子来学，是真的不妥，他唯有往李忆安看过去。 李忆安尴尬得轻咳一声。 “孔师，我说过了，这就是科学！” 李承乾坚持道：“我要怎么做，与先生无关，那是我的事情。” 李忆安心想他还懂得维护自己，没有白教他那么久。 “什么科学，臣不懂，臣只知道，单凭科学，将来太子无法治国。” 孔颖达继续劝谏道：“李忆安这是在故意要误导殿下，其心可诛，说不准此人还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只会妖言惑众，必须除之！” “孔老先生，李忆安与你无冤无仇？” 李忆安那是真的忍不住要反问一句。 “没有私仇，但他祸乱大唐，就是我的仇人。” 孔颖达正气凛然地说道：“你又是谁？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他还是第一次和李忆安见面，也从未见过在李世民身边出现，觉得应该是某个小辈，还没资格开这个口。 “很不幸，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敌国的奸细，妖言惑众的妖孽！” 李忆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原来是你！” 孔颖达的情绪更激动：“陛下，快将他拿下！” “行了！” 要李世民拿下李忆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摇头道：“这件事不需要再提，李承乾你给我滚回去，今晚再处置你，至于孔卿应该受惊了，先回去休息！” 他得维护一下李忆安，要不然只会更尴尬。 “陛下，此事怎能就此作罢？” 孔颖达可不依了，道：“东宫都被毁了，李忆安误导殿下，绝对不能轻饶！” “孔老先生说，殿下不能用这些来治国，那是你见识不够。” 李忆安眼眸眯了眯，问道：“如今天下，是否真的太平了？” 孔颖达一时间猜不透李忆安这么问的意思，想着说道：“梁师都未除，突厥在北方虎视眈眈，严格来说，还差了点。” 李忆安又说道：“孔老先生也看到了，火药的威力，能炸塌房屋围墙，刚才殿下也说可以用来打仗，如果一不小心点燃了，又落入敌人军中，会如何？” 此言一出，李世民猛地眼眸一亮。 是啊！ 这玩儿的威力那么强大，房屋都可以炸坍塌，如果落入敌人当中，岂不是炸得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绝对是军中大规模杀敌的神器。 孔颖达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依然反驳道：“这是军事，怎能与治国相提并论？” 李忆安便笑道：“军中力量强盛，就等于国家强大，能震慑宵小，打压外敌，让外夷不得不拜服大唐，没有外敌敢来侵犯，家国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难道这还不是治国？难道老先生想看到，晋朝时候，那么乱的局面？” “不敢！” 孔颖达曾听陆德明说过，李忆安牙尖嘴利，此刻亲自领教一番，总算是有所体会。 李忆安继续说道：“殿下此举看似实验烟花，实际上在强军，何错之有？” 李承乾一听，对他感动得稀里糊涂，也只有先生愿意为自己说话。 先生真好。 孔颖达继续质问道：“那热气球呢？” 李忆安又道：“殿下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人坐在热气球上，飞到敌人军营上空，再把火药丢下去，你说会发生什么？” “这……” 李世民首先惊呼道：“这真的可行？” 如果可行，那场面有多壮观，他不敢想象。 孔颖达感到自己的地位在遭受挑战，紧张道：“这怎么可能实现，人怎会飞起来？” “够了！” 辩论到这里就差不多，李世民不想这些过早泄露出去，恰到好处地打断，说道：“孔卿，你先回去休息，此事不用再提！” 孔颖达还想辩驳，只见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只能够退下去。 李世民又道：“李承乾，给朕滚回去！” 李承乾弱小可怜又无助。 等到他离开后，李世民热血又沸腾起来，急切地问：“先生，你刚才说的，真的能做到？” 如果可以，那他的大唐，就能让真正的天下拜服。 “理论上说是可以，但实际能否做出来，需要不断实验。”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道：“陛下，请允许我为殿下求情，要不明天让殿下去我那里，我指导殿下再造一个强国利器，可将功赎罪，也好堵住众人之口！” 他突然觉得，貌似制造武器，也是个刷经验的好方法。 然后他就有了一个想法。 太子炸了东宫几间屋子，这件事是藏不住的，会有人因为此事而攻击太子和李忆安，他得化解一下，转移注意力。 ——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在长安西市，程咬金的商铺内，突然挂出一副海报，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青花瓷。 商铺外面，还腾出一块地，周楠坐在屋檐下，面前放着一张琴。 见此，路过的行人，好奇地驻足停留。 程咬金看到人来得差不多，挥手道：“可以开始！” 马上就有两个伙计，小心翼翼地端着两个小礼盒出来，但是没有打开，显得很神秘。 咚！ 身旁的周楠缓缓地拨动琴弦，清脆的琴音叮叮咚咚。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周楠那优美好听的嗓音，唱着后世的歌词，悠悠扬扬如仙音一般传出去。 那些围过来要看热闹的人，仿佛被琴音感染了安静下来，细心聆听。 第223章 青花瓷 商铺外面围观的人，从来没有听过，天下间如此美妙的音乐，特别是周楠唱出来，那声音温柔细腻，神仙的音乐也不过如此。 一曲落下，余音绕梁。 店铺外面，保持着安静，众人似乎在回味。 李忆安只让周楠来唱一首歌造势，还是的，代价是他抄了好几首歌词给周楠，唱完了她便走近到店铺里面，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风雅阁的周楠！” “没错就是周楠，半年前我在风雅阁远远地见过她一面，据说她比起曾经莳花馆的陈湘菡还要有才学，想见她一面，极其难得。” “刚才周楠唱的是什么曲子？那么美妙，只怕以后都听不到了。” 有了此人的话，其他围观的人这才醒悟反应过来，他们的心思落在那一首歌上面，无不想再听一次，然而周楠已经离开，不由得大叫可惜。 看到他们的反应，以及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程咬金很满意地笑道：“刚才那首曲子的名字，就叫做青花瓷，是我们自己谱写的，整个大唐除了周小娘子，谁也不会唱。”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看向旁边的海报，因为那画着的就是青花瓷，还有“青花瓷”三个大字。 “来人，给大家看看，我们的青花瓷是什么样的。” 程咬金拍了拍手，那两个捧着礼盒的伙计，终于把盒子给揭开，就在那一瞬间，惊呆了他们的双眼。 “这……这是瓷器！” 有人惊呼地说道。 他们还以为海报画的，那是故意夸张，却没想到真品和海报上的一模一样。 这世间竟然还有那么美的瓷器，比起之前的天目盏，似乎又是另外一个概念。 这种瓷器就叫做青花瓷，这个名字和刚才那曲子一样好听。 “美，太美了！” 又有人惊叹，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但马上被程咬金制止，心里暗想一群乡巴佬，都没见过世面。 根据先生所说的，还有一种天青色的青花瓷，要更美更很好看，但那种极难烧制，得要烟雨天气才能做到，所以就有那一句“天青色等烟雨”。 “程将军，你这青花瓷，打算怎么卖？” 终于有人问出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青花瓷的烧制，要比天目盏还难，我们现在的库存只有五百个，一个五千贯，绝不二价。” 程咬金高声说道：“和天目盏一样，每人只能买一个，要买就尽快了！” 所有库存的天目盏，在昨天全部卖出去，现在开始炒作青花瓷。 一个五千贯，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天价，对于世家而言，那都不是事。 “我要一个，是我先来的！” “我也要，你们干什么的？快给我到后面去排队，必须得排队！” 听到只有五百个，现场很快吵闹起来，程咬金不得不让人出来维持秩序。 另外一遍，崔家的商铺内。 “阿耶，我们真的要九贯一个出售？” 崔天明难受地说道：“为了这天目盏，我们投入那么多钱，特别是从吉州运土回来，这笔钱才是重中之重，现在九贯一个，得卖多少才能回本？” 崔茂也舍不得卖那么廉价，但是程咬金这样压价下来，实在是太狠了，不便宜就完全卖不出去，更不能回本，无奈道：“先在长安卖，我们崔家的渠道多的是，天下人谁不知道，崔家的瓷器是大唐之巅峰，在长安卖得差不多，我们就拿到山东、河北，甚至江南等地卖，还能卖贵一些，尽快回本。” 只不过他的话刚说完，崔蓉蓉便走进来，摇头道：“这些天目盏，还是砸了！李忆安已经将其放弃了，唯有你们，还当成是宝贝。” 崔茂不解地问：“蓉蓉，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蓉蓉说道：“你们去程咬金那里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们满腹疑惑，最后跑到程咬金的商铺外面一看，只见这里是人山人海，打听之下，得知程咬金他们弄了一个什么青花瓷出来。 “你给我过来！” 崔天明拉着一个刚买到青花瓷的人，让他打开一看。 但见那精美的瓷器，惊讶得崔茂父子瞪大双眼。 瓷器还可以烧制得那么美。 “你这瓷器，多少钱？” 崔天明又问。 “五千贯一个！” 那人生怕会被抢了一样，说完就连忙抱着青花瓷，有多快跑多快。 五千贯一个！ 这要比抢钱还要爽！ 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崔家瓷器的骄傲，在这瞬间碎了满地。 崔茂的身子急剧地摇晃一会，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程咬金从商铺里面跑出来，恰好看到他们，笑道：“这不就是崔家主，怎么，还想来偷我们青花瓷的烧制方法吗？” “程咬金，你不要欺人太甚！” 崔茂愤怒道。 “什么欺人太甚，崔家主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程咬金笑了笑道：“既然不是想来偷烧制方法的话，要不光顾一下我们，最多我给你留一个青花瓷了。” “你……你……” 崔茂大怒，一口气咽不下去，眼前一黑，第二次给昏迷过去了。 “阿耶！” 崔天明他们大叫，回头想找程咬金晦气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商铺里面，周楠背着琴，静静地看着程处默。 被一个美女如此看着，程处默本应该开心兴奋，甚至是激动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就很尴尬，因为周楠想去找李忆安。 李忆安早就提醒过，不要把周楠带去万年县，因为这样得多麻烦啊！ “程大郎，真的不可以吗？” 周楠柔声地说道。 “不是我不想，是先生不给！” 程处默满脸的为难。 “行了，臭小子，你帮一下她会死啊？” 程咬金大步走进来：“这小娘子今天不花钱帮我们唱曲子，这点忙你也不想帮？” 程处默说道：“可是先生会弄死我的！” 程咬金哈哈笑道：“先生那是不好意思，再加上准备成亲了，他会害羞的，你这也不懂，还做什么男人，快滚！” “到时候先生责怪我，那是你的错！” 程处默得把这个锅甩出去，然后不得不带上周楠，离开这里。 第224章 弓弩 得到李忆安的求情，今天李承乾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万年县。 跟在先生身边那么久，李承乾到了现在才体会到，原来先生对自己是那么好，可以为他而求情，甚至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心里不断在想，以后自己当皇帝了，一定不会忘记先生，有他李承乾在，大唐一定有先生一席之地。 “先生，这些东西，真的可以？” 李承乾看着摆放在桌面上，一堆特制的箭矢，还有一个弓弩的模型。 这些东西，只要有技术和有钱，很容易制造出来，从昨天到现在，差不多一天过去，时间上足够他们制作。 虽说唐人尚武，但是对于武器，还是有所控制，平时佩戴一下刀剑倒也没所谓，但弓弩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私人拥有。 要不是有太子殿下在身边，李忆安还不敢乱做这些玩儿，要不然被孔颖达这些人从中搅和一下，这问题就会上升到造反的层次。 “当然可以！” 李忆安拿起身边一个木盒，把一共十支箭矢压进去，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弹夹，他好做了好几个，然后卡在弓弩上面，介绍道：“我这个，就叫做连弩，看着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子里也没有其他可以充当靶子的地方，干脆把目光落在木门上，松开机括射出去。 嗖！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弩箭稳妥地钉在木门的门板上，从这里到木门的位置，差不多有一百步，大门也十分坚硬厚实，但箭矢劲道不减，直接穿透这大门。 李忆安看到果然奏效，心里大喜，觉得这一次的经验稳了，再松开机括，又一支弩箭激射而出，同样稳妥地穿透木门。 “厉害，太厉害了！” 李承乾激动得拍手，这弓弩还不需要频繁换箭，威力那么强大，简直就是神器，连忙道：“我也要来试试。” 他接过弓弩，小心翼翼地对准木门，扣下机括，就在弩箭刚射出去那一瞬间，木门突然被推开。 程处默带着周楠进来，见此一幕他双目瞪大，也幸好他反应够快，往旁边闪躲的同时，还推开周楠，弩箭落在马车顶盖上，吓得他们一跳。 “殿……殿下，我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要杀我！” 程处默心惊胆跳地说道。 “原来是处默师兄，我在试用先生做的新武器。” 李承乾简单地解释了一会。 李忆安看到周楠也来了，愣了片刻，把程处默拖到一边道：“我不是说了，要低调的吗？” 程处默只能把程咬金出卖了，无奈道：“是我家程胖子非要让我带她过来。” “郎君！” 周楠不知何时走到身后，正在看着他们。 李忆安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你先带承乾回去，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程处默巴不得可以马上离开，拖着李承乾走到马车上，要多快就走多快，生怕等会先生缓过来，会找他麻烦。 “姐夫，这个姐姐好美啊！和我阿姐一样美。” 婉顺跑过来说道。 “小娘子应该就是夫君说过，在风雅阁的周楠？” 李长歌问道，那些事情，他都和她说过。 “周楠见过夫人，冒昧来打扰夫人的清净了。” 周楠温柔地说道：“我是真的倾慕先生的才学，特别是音乐方面，忍不住前来打扰，如果有做得任何不对的地方，我可以马上离开。” 说罢她还微微躬身。 “还不算打扰，小娘子里面请。” 李长歌轻声道。 “多谢夫人！” 他们走到里面后，周楠将自己的琴取出来，续道：“根据那天先生给我的歌词，也按照先生的方法，我谱了一曲，又不知正确与否，请先生听一听。” 李忆安有些惊讶，她还可以按照后世那些音乐来谱曲，这个女子有些意思。 得到李忆安的同意，周楠轻轻抚琴，并且唱道：“明月几时有……” 一曲落下，唱到最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一句，她脸颊微微一红，随后期待地看着李忆安，眼眸中泛起不容易察觉的情意。 这首词在苏东坡看来，那是怀念兄弟，然而不知道背景的人，会认为是男女之情。 被这样一个美女看着，特别是看到她眼神里的期待时，李忆安心里还是挺舒服，但又尴尬道：“不错，虽然还有些不协调，但你也是入门了。” “真的啊？” 周楠顿时欣喜，站起来一礼。 “唱得真好听，弹奏也好听。” 李长歌也羡慕地说道：“小娘子你太厉害了！” 自己的情郎，随便找一个人回来，都是多才多艺。 “这是郎君教的好！” 周楠很满足了，轻声道：“今天不再打扰你们，如果以后我能再离开风雅阁的话，我想还会壮起胆子，再来找先生请教。” “我送你回去！” 李忆安看她一个娇弱女子，从这里走到平康坊，得做多久，也不安全。 “多谢郎君！” 周楠的欢喜，不加掩饰。 李忆安找来一架马车，两人同车，离开万年县。 “你为什么会在风雅阁那种地方？” 李忆安看到车厢的气氛有点沉闷和尴尬，故意找个话题。 “在我五岁那年，父亲因为吃不起饭，就把我卖到风雅阁，可以说我从小就在风雅阁长大。” 周楠抱着琴低下头说道：“我不想去接客，很努力地学习写诗作文，学会弹琴唱曲，最后成了现在这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离开风雅阁。” 每个人心底里，都有一些不想回忆的往事。 李忆安觉得自己问错了什么，就没有过问太多，很快回到风雅阁，那老鸨看到他也来了，连忙招待。 看着周楠上楼，李忆安招了招手，把老鸨叫过来，道：“我要帮周楠赎身，把他的卖身契拿去给她，至于钱，你去找程咬金要。” 老鸨听了后完全不敢拒绝，连忙让人把卖身契找出。 至于要钱，她哪敢去问程咬金，心里都在滴血，只能够白白地把摇钱树给送出去。 送走了李忆安后，老鸨哭着去找周楠。 “拿好，先生为你赎身了，你的命很好。” 周楠看着那卖身契愣了好一会，她没有感动得哭泣，开心地笑了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琴。 李忆安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心思，也许是觉得她应该挺可怜，好像还把自己变得有些圣母了。 第225章 这弓弩真过瘾 李承乾炸了东宫一事，这几天里面，传遍朝堂。 还有一件事，李忆安要制造另外一个武器，为太子求情将功补过，同样传得无人不知。 有人期待，也有人等着看李忆安的笑话，特别是孔颖达这些人。 这天中午左右，李忆安带着那些弓弩，先去找到程咬金，在他的帮助之下，顺利地到东宫，现在他们都集合在太极宫的承天门前面。 在这里还放有好几个箭靶，一张桌子，至于弓弩，李承乾神秘地用红布覆盖，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除了李世民他们，朝中不少大臣，也聚集在此，孔颖达当然也在，不屑地看着李忆安，心里在想等会得怎么做，才能当着众多朝廷大臣的面，狂喷李忆安，最好就是治罪。 “先生，你说能帮承乾将功赎罪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李世民首先问道。 “没错，诸位请看！” 李忆安掀开红布，众人还以为会有什么惊艳的东西出现，然而所看到的，却是大失所望。 他们只看到一张弓弩，还有三个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木盒，里面好像放着一些箭矢。 弓弩的外形比较特殊，他们都还没有看过。 “就这？” 孔颖达首先瞧不起，这东西也能是弓弩，冷笑道：“李忆安你该不会是故意欺骗陛下，你可知道，欺君有多严重？” 李忆安反驳道：“孔老先生，我没得罪过你，但你对我的意见好像很大，上一个敢这样不爽我的人，被我气晕过去。你老年纪那么大了，要注意保重身体，千万别突然倒下，万一真的晕倒，就怕你起不来。” “你闭嘴！” 孔颖达胡子都要吹起来，差点就真的要被气晕过去。 “李忆安，这里是承天门前，不是外面的市集，说话最好注意一些。” 萧瑀有些不满地呵斥道。 李忆安很知趣地没有反驳，不过又很莫名其妙，自己和萧瑀也没有仇，对方那眼神，也不是很友善。 当初的《封建论》就让萧瑀对他不爽，直到现在。 “行了，先生你就说，这弓弩如何厉害。” 李世民也不想他们吵下去。 “哪位将军愿意来试一试？” 李忆安的目光一扫而过，刚落在程咬金身上时，他第一个就站出来：“还是我来！” “程将军请！” 李忆安卡好箭夹就丢给程咬金。 程咬金折腾了一会，弄清楚怎么用的，面向那箭靶，扣下机括。 嗖！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但他没有来得及瞄准，第一箭没有落在箭靶上，还让众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弩箭真的能射出去，还落在一百五十步之外，甚至要更远。 这样看起来，就有些厉害了，其他等着看李忆安笑话的人，同时闭嘴。 “有点意思！” 程咬金端详了一会，继续扣下机括，连续不断的利箭，从弓弩上射出去。 作为武将，程咬金的准头自然没问题，所有箭矢稳妥地落在箭靶上。 再让人震惊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这箭靶也在一百五十步左右，那么远距离不仅能打中，还能直接被射穿。 众人终于还注意到一点，这个弓弩，貌似不用频繁换箭，一次能射出十支那么多，远胜于普通的弓箭，威力还如此之强，绝对是行军打仗必备神器。 哪怕是孔颖达想要挑刺，现在什么也挑不出来。 “爽啊！陛下，这弓弩真过瘾，哈哈！” 程咬金最先反应过来，把空的箭夹换下，有样学样地再卡上去，对着第二个箭靶全部射出去，同样的被射穿了。 “这弓弩，好！太好了！” 李世民眼神炽热，这又是一个强国利器。 “陛下，如果把弓弩用在战场上，我能把什么突厥人、高句丽人，全部射成刺猬。” 程咬金豪气地说道：“来多少敌人，我就能射杀多少。” “快给我也看看！” 秦琼一把接过来，随后那几个武将，全部都围在他身边，研究弓弩的妙处。 “先生，弓弩能否给我们兵部带回去，仿着制造？”李靖期待地问。 杜如晦被他那侄子连累，已经从兵部尚书的位置撤下去，现在由李靖代替。 “弓弩和我没关系，是殿下折腾出来的，李将军得问殿下是否答应。” 李忆安把这个功劳，顺水推舟地给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眯着眼笑了起来：“李将军你尽管拿去，这是我专门为兵部而准备。” 李靖连忙道：“我代替大唐所有士兵，多谢殿下！” 李世民看到这里，如何不知道李忆安那点小心思，但是没有揭穿。 太子也该从那些大臣面前立威，偶尔有一些小功劳，方便以后掌权执政。 “孔老先生，你现在觉得如何呢？” 李忆安似乎不肯放过孔颖达，又问：“殿下以军事治国，没问题？” 孔颖达很高傲地抬起头，仿佛对李忆安的话，完全听不到那样。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李世民担心他们又吵起来，挥手道：“李卿，你先把弓弩带去工部，你们兵部和工部一起负责制作，和陌刀一样推广全军。” 听到他这么说，李忆安就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又有很多的经验要到账。 “其他人散了，先生你随朕来。” 李世民大步走进甘露殿，又道：“先生，这弓弩，如陌刀一样，都是强国利器，朕得多谢先生献上此物。”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也是我的责任。” 李忆安想到另外一件事，又道：“之前奸细的事情，应该得有个彻底的了结，王家那人请陛下让我带回去。” 王承志还被关在刑部大牢内，好几天过去，应该有些成效。 “等会你去找辅机，他知道怎么做。” 李世民又道：“对了，先生和如歌的婚礼，也差不多了？” 李忆安说道：“还有几天，的确是差不多了。” “成亲当天，朕是不便出现，不过朕会让人给先生送上大份贺礼。” 李世民郑重道：“到时候，先生一定不要拒绝。” 也不知道他想要送的是什么，似乎有些神秘，不过皇帝送出来的东西，应该不简单。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李忆安便离开甘露殿，直奔刑部而去。 第226章 周楠再上门 李忆安离开甘露殿，就去刑部找到长孙无忌，把王承志在刑部大牢里面带出来。 “陛下让我好好看待他，千万别让他死了，这几天他一直不吃饭只喝水，如果先生再拖两天才来，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面对这货的时候，压力也很大，特别他还是王家的人，万一死在牢里，王元化还不找他拼命，续道：“先生你尽快把他带走！” “麻烦长孙国舅！” 李忆安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王承志，只见他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那种，两眼无神，催头丧气，从被带出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还有头发凌乱不堪，不过又瘦了一整圈，饿几天的效果比跑步还要好。 被李良平出卖了，对他而言，打击似乎很大，整个人没有了精神。 “走！” 李忆安挥一挥手，他倒是很配合地跟了上来，还不至于彻底地迷失自己。 一路上李忆安没有跟他废话，直到王家大门前，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呼喊。 “大郎回来了！” 这呼喊的声音传进府邸里面，很快王元化和王茹婧都跑出来，甚至是王珪也在，前者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感激地看着李忆安，要不是他，这件事还没有那么快结束。 “对不起！” 王承志回来后，首先给他们跪下来，续道：“阿姐，我最对不起的人大概是你，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竟然道歉了？ 王元化觉得自己在做梦，用力捏了一下手臂，痛得差点叫出来，这不是做梦，王承志要对他们说对不起。 也就是说，这个败家子，终于要懂事。 他等这一刻，不知道得等了多长时间，王家后继有人。 真的是后继有人。 他也对得起祖宗了。 王茹婧的眼圈也红了红，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起来。 被李良平坑了一把，再在刑部大牢待过几天，王承志想清楚很多事情，知道谁是对自己好，谁会对自己不好。 念及至此，他没有起来，转身看向李忆安，续道：“先生，我也对不起你！” “没事没事，以后你懂事就好。” 李忆安也在感慨，自己的能力还是挺厉害，把一个纨绔子弟给纠正回到正道上。 王承志还要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头重脚轻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承志！” 王元化瞬间慌了，好不容易他才懂事起来，怎么会突然又晕倒，这不会是在牢房里面熬出病。 “应该没啥大碍，长孙国舅说，承志在大牢里面只喝水不吃饭，应该是饿晕过去了。” 李忆安解释道：“你们先准备一些吃的，等会他醒来，还不用继续挨饿。” 王元化连忙道：“来人，快去准备，不行……还是我亲自来！” 说完他便匆忙地离开，激动得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先生，这次是我们王家亏欠了你。” 王珪直接改变了对李忆安的态度。 “没有没有，我这样做，算是还了你的一个人情。” 李忆安摇头道。 “谁说我这个人情，允许你还了？” 王茹婧轻轻地在眼角上一抹，又道：“这是王家欠了你的人情，和你欠我的不一样，没有我的同意，我不允许你主动还。” 王珪见此一幕，知道他们小年轻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也不便做什么电灯泡。 可是李忆安准备成亲，还是李渊的孙女，那王茹婧这又要怎么办？ “不还就不还！” 李忆安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王茹婧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承志的事情，我也要感谢你，我们王家都得谢谢你，不过……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女儿家的心思，一般藏得很深，李忆安没有追问到底。 回到万年县，王茹婧不打算进门，她还得回去准备一下，王承志后续的事情，以及是对李家的反击，虽然反击的力道不会很大，但也要向他们证明一下，王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 “郎君！” 李忆安刚进门，很意外地看到周楠婷婷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愣了好一会，问：“你怎么又来了？” 周楠俏脸绯红，从怀里取出那份卖身契，道：“我被郎君赎身，以后就是郎君的人，离开风雅阁，无处可去，思来想去便来这里了。” 这…… 李忆安担心地往后面的李长歌看去，但见她没有任何反应。 宇文妍给他一个若有深意的眼神，好像在说，让他自己解决，要不然就得麻烦了。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问道：“这样，我给你一些钱，你在万年县或者长安也好，先置办一个住处，也不算是无处可去？” 他方法，能想到的解决就只有这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 闻言，周楠眼圈微红，轻声道：“郎君和夫人应该还缺少丫鬟使唤，我可不可以用这种方式留下来？” “你会不会洗菜煮饭？” “不会！” “那你会不会洗衣服，清扫卫生？” “不会！” “那……你会些什么？” “弹琴！” 说完周楠就抱着自己的琴，醒悟自己什么也不会，她便知道要李忆安这里留下来的机会，已经不是很大了。 以前在风雅阁，她那双手可是最珍贵的存在，哪用得着洗衣做饭，除了没有自由和身份不太好，其他方面都像是个大家闺秀一样，被人伺候着。 抛去了那些，她的身份和名声都不太好，会遭到拒绝也是正常，神色瞬间黯然了下来。 “郎君，我明白了！” 周楠点了点头，慢慢地出门去。 她带着满心欢喜而来，却是失魂落魄地离开。 “夫君！” 李长歌对他的称呼，不知不觉间也改变了，好像是在周楠面前表明自己的主权。 看到周楠那么可怜，她有些不忍，道：“周娘子，我在旁边，还有一个院落，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可以先住在里面。” “真的啊？” 周楠抹去眼角的泪珠，只要能留在李忆安的身边，无论住在那里都没所谓。 她连忙将背着的包袱解下来，递给了李长歌，道：“夫人，这里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我都给你，我可不可以把那院子买下来？” 在这里面，全部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几块金子，看起来都很值钱。 第227章 很容易满足 周楠可能觉得这些钱还不够，低下头道：“我知道郎君为我赎身的时候，没有给钱，就让风雅阁他们去找程将军要，但他们哪里敢去找程将军？所以我把大部分积蓄，给了他们，只带了这些出来，好像不是很多。” 她对于外面的人情世故，像是又不怎么懂，这一大包东西，去长安城内买房子都足够了。 在风雅阁里面，做到她这种地位的女子，是不可能会缺钱。 李长歌从里面拿起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笑道：“只需要这个就够了，剩下的你先留着自己用，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楠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除了弹琴，我什么都不会。” 她这也是实情，除了学习弹琴，便什么也没做过了。 “剩下这些钱财珠宝，你得好好收起来，短时间内你应该没有工作收入，就靠这些来日常花费，怎能全部给我？有了这些，以后便于找个好夫君，相夫教子。” 李长歌轻声道。 周楠偷看了李忆安一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李长歌把那院子的地契，拿过来给周楠，其实她们很早以前，就搬过来李忆安的家里，那边刚好空闲下来。 终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还住在李忆安的旁边，周楠算是心满意足，至于好夫君的话，只要住下来，就一定可以找到，因为距离得那么近。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她还担心那个好夫君，会不要自己，十分嫌弃。 “长歌，你不生气？” 等到周楠离开了，李忆安试探地问道。 “我能生什么气？你把程将军的名字一报，就把人家的卖身契拿回来，心也被你拐走了。” 李长歌笑道：“你什么都做完，我就是想生气，也来不及。” 李忆安解释说道：“我看她比较可怜，想帮一帮她，哪知道她会来我们家里，都是那程处默给她带路，下次程处默敢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李长歌轻声道：“行了，我也没说要责怪你，不过周楠又是真的挺可怜，她说五岁的时候被卖到风雅阁，要不是自己会弹琴，只怕和普通的风尘女子一样，既然她刚刚脱离那个地方，又什么都不懂，要不你去帮一帮她。” 也许是想到自己几乎也孤独无依，遇到了夫君，生活才好过一些，心中感触，她就把李忆安往门外推去。 李忆安懵了一会，问道：“哪有做妻子的，把自己丈夫往别的女子推过去？” 李长歌红着脸道：“我们这不还是没成亲？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帮忙。” 宇文战看到他们好像要闹起来，挠了挠头道：“先生，要不我去帮她！” 李忆安说道：“宇文兄，我们一起过去。” 这样总算可以不用避嫌什么的，反正有宇文战跟在身边。 看着他们离开，宇文妍忍不住提醒道：“长歌你得小心了，先生这样做的目的肯定不单纯，那小娘子恨不得都把心给了先生。” “对了，还有王茹婧，虽然她帮过我和阿兄，但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她，那个女人极具威胁力，不是个简单的人。” 听着她这些话，李长歌便笑道：“我相信夫君，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你啊！就知道胡思乱想。” 宇文妍的确容易想多，随后笑道：“我去帮你盯着先生，让他不敢乱来。” 她也出门去了。 “阿姐，妍儿姐姐在说什么？” 小婉顺抬起头不解地问。 “小孩子，还不能知道这些。” 李长歌严肃道：“今天练字怎么样了？还有术数的题目，做完了吗？” 婉顺有些小骄傲地说道：“当然做完了，姐夫给的题目太简单，下次我要问他要更难的。” 另外一边。 李忆安刚到那院子，周楠见了开心得俏脸粉红。 “我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做些粗活。” 李忆安随口解释说道。 “没……应该也没什么，随便擦一擦就好了。” 周楠看了看附近，李长歌整理得很干净，就是长时间没有住人，灰尘多了一些。 李忆安他们就帮她先擦一遍里面的桌椅，周楠也不好意思让他们这样劳累，也找来一块布帕，三人一起很简单地收拾完毕。 “你刚来这里，应该什么也没有准备，今晚先来我这里，一起吃一顿便饭。” 李忆安又说道。 “多谢郎君的邀请！” 周楠红着脸说道。 简单地吩咐一下，李忆安他们就离开了。 只不过，刚推开院子大门，宇文战看到宇文妍在外面快速走过。 “妍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宇文战好奇地问。 “长歌让我过来，监督着先生，看他有没有做坏事。” 宇文妍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能做什么坏事？” 李忆安不相信她的话，道：“长歌才不会那么无聊。” 被戳穿了小心思，宇文妍竟然也脸红了，就很不正常。 —— 时间过去得很快，成亲的日子很快便到来了。 李渊提前把李长歌接回长安，但又不能接到皇宫里面，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干脆就在马周那住处，暂时安排下来，到拜堂成亲那天，都不能让他们见面。 李渊也离开皇城，住进马周那屋子里，对于太上皇的到来，马周绝对的受宠若惊。 至于李世民的话，看起来不怎么关心这婚事，实际上已经为李忆安准备好一切，就等着成亲。 到了十月二十当天，那是李忆安算定的成亲日子。 李渊找来不少人，为李长歌梳妆打扮，自己要嫁孙女，虽然做不得多隆重，但必要的全部都有。 “阿姐今天好美啊！” 婉顺开心地说道。 “能看到长安出嫁，我也算是心满意足。” 李渊欣慰地说道。 “阿翁，不要这么说，以后还能看着婉顺出嫁呢！” 李长歌轻声道。 “婉顺也要嫁给姐夫！” 她年纪还小，说话也不怎么思考，说出来后，他们都笑了。 “婉顺我们到外面去，不要打扰长歌。” 李渊拉着她的小手离开，担心这小丫头还乱说话。 “长歌你真的好美，怪不得先生会对你那么痴迷。” 宇文妍羡慕地说道。 “其实妍儿你也很美，还记得上次穿旗袍吗？只要打扮起来，很容易找个郎君。” 李长歌一边接受着梳妆打扮，又一边和她说道。 “我才不要！” 宇文妍不知道为何，想到那天旗袍的事情，有些不自然。 算了算了，我不要再想，快忘记了，她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过了好一会，李长歌终于梳妆完毕，红盖头一盖，就等着李忆安前来接亲。 第228章 成亲 万年县。 今天是李忆安大喜日子，也得简单地装扮一下才好去接亲，不过谁能给自己打扮？这个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周楠身上。 周楠的动作很温柔，帮他梳好发髻，戴上帽子之后，还亲自把喜服送来，甚至想宽衣解带，帮他更衣。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李忆安接过来，让她先出去。 周楠红着脸，有些失落，缓缓地退出房间。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已经来了很多人。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二人，第一时间便赶过来这里，还有就是李靖夫妇，他们是最早来到万年县。 李忆安家里完全没有下人，尉迟敬德还把自己家里的下人带过来，帮忙布置现场，准备酒席等。 宇文战留在万年县，他相当于是李忆安的管家，忙得停不下来地接待众人。 “老唐、老戴，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时候，程咬金一抬头，看到宇文战带着唐俭和戴胄进来。 “先生也邀请我们来参加，我们都是卖茶叶和合作伙伴，怎能不来？” 戴胄厚着脸皮哈哈一笑。 “这次酒席，顺便还能来给先生道歉，之前是我们误会了他。” 唐俭尴尬地说道。 “如果先生还会计较这些小事，就不会再邀请你们来了。” 李靖笑道：“先进来，等会先生得去接亲，可能还没办法顾及我们。” 张出尘突然道：“吉时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申时！” “现在不就快到申时了？” “我这就去把先生叫出来。” 程咬金马上闯进去，过了好一会，拖着李忆安的手跑出来，连忙道：“先生快点，不要误了接亲的时辰。” 李忆安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到外面一看，原来那么多客人来了，他们不是国公，就是朝廷重臣，这个婚礼排场虽然不大，但份量那是足够了。 他正准备出门，看到长孙无忌他们也要进来，循例客套两句，回头道：“李将军、李夫人，我家里的人不多，麻烦你们帮一下忙招待各位，有需要的话，和宇文兄说即可。” “行了行了！” 张出尘对李忆安的印象很好，也乐意帮忙，点头道：“先生你们快去接亲，对了长孙国舅，你们的贺礼呢？赶紧送进来。” 来到外面，程咬金让人牵来一匹高大的骏马，马首还带着一朵大红花，笑道：“先生，这是我早些年得到的大宛骏马，够威武？今天先借给你去接亲，面子足够了。”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李忆安很尴尬，这系统什么都给他，就是没有马术。 “不要怕，我这马温顺得很，等会踩着马蹬，拉起缰绳就够了。” 程咬金简单地讲解了一会如何骑马。 “先生，快！要出发了！” 尉迟敬德带着一队接亲队伍来了，这也是他们尉迟家下面的人，还有一个大红花轿。 程咬金看到李忆安已经坐在马上，似乎比谁都要急，用力一拍马屁股。 大宛名马一跑起来，那个速度可真的快，李忆安差点被甩下去，按照程咬金教的拉住缰绳，然后逐渐地慢了下来。 不是说好了会很温顺，现在还温顺个锤子。 算了，今天是成亲的大喜日子，李忆安决定不要骂人。 很快来到长安，也接到李长歌，热热闹闹地回去，等到时辰差不多，在万年县拜堂成亲。 李忆安的父母都没有了，李长歌也如此，便让李渊坐在作为长辈，拜的正是李渊。 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总算是结束，李长歌被送回去新房，等待李忆安回去。 刚拜堂完毕，李忆安就被程咬金拉到一边去喝酒，喝的还是那些蒸馏酒，一杯下去，辣的李忆安快要落泪，他的酒量不怎么好，但架不住程胖子的热情。 到最后还是王茹婧心疼他，换了一种浊酒过去，虽然难喝，但不容易醉。 把酒送上去后，王茹婧坐回去位置上，坐的当然是女眷那一桌，身旁是周楠。 周楠此时此刻的眼神，愣愣地看着李忆安，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笑得十分好看，使得旁边许多男子见了，就转移不得目光。 “你很羡慕？” 王茹婧突然说道。 “你也很羡慕！” 周楠回应道。 她们的对话，简单地开始，也简单地结束。 李忆安好不容易才摆脱程胖子。 程咬金以前也没说错，整个长安应该就他最能喝。 李忆安再去找李渊，喝了几杯后，酒席逐渐地进入尾声，众多宾客趁着城门关闭之前，都各自回去，场中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尉迟敬德还留下一批人，帮他收拾残局。 回到房间内，李忆安凝了凝神，看到坐在床沿的妻子，按照礼仪掀开红盖头，然后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 李长歌害羞道。 “好美！” 李忆安把她抱在怀里，喃喃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这么美的一个妻子。” 李长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这些情话听起来很简单，但她很爱听。 再完成接下来的礼仪，他们幸福地躺在床榻上。 李忆安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她，然后亲下去。 “嗯！” 李长歌轻哼一声，双手抱着李忆安的脖子。 慢慢的，他们沉醉在其中。 十月的天气里，春光无限。 —— 次日清晨。 李忆安醒来时，看着还在熟睡的李长歌，心想不知不觉间，突然就在古代成家了，幸福的感觉来得太快。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李忆安小心翼翼的下来，穿好衣服再出门去。 “先生！” 李承乾很早就来了这里，看到李忆安起来，连忙跑了过去。 因为李长歌身份的原因，昨天的宴席，李世民没有安排自己的人来参与，今天的时候才过来补偿。 “阿耶说，这是给先生的贺礼，一定要收下！” 李承乾拿出一份圣旨，道：“先生，你自己看！” 居然还有圣旨那么隆重，李世民说好了不能拒绝，李忆安犹豫着打开一看，但见圣旨上大概写着，封他为万年县伯，食邑五百户，田地五百亩，再看那划定的范围，基本是在那造纸工厂附近的五百亩地，全部给了他。 这个礼物看起来有些重，根据爵位的划分，有公侯伯子男，李世民跳过最底下那两级，给他伯爵。 要不是李忆安没有军功，李世民甚至想给他封侯。 既然先生不肯当官，那么从爵位开始。 第229章 李承乾的小心思 在大唐能够封爵位的人，其实也是挺多的，通常来说这些爵位是没啥实权。 李承乾看到他沉默了，连忙道：“先生，如果你还不肯接受的话，我回去就得挨打了。” 李忆安：“……” 李世民还会用李承乾来要挟自己，也有可能是李承乾故意这么说。 想了一会，他把圣旨收起来。 “陛下都把圣旨送来，我再不接受，那就是抗旨。” 李忆安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先生能够收下，我就不用挨打，对了……先生，上次你跟我说过热气球的事情，我想到好几个方案，要不你帮我看看哪个更可行。” 李承乾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放在李忆安面前，上面依然是画着各种有些专业的图纸，难得来一趟万年县，他不想放过这个提问的好机会。 简单地看了看，李忆安眉头一皱，心想他还敢玩这些东西，就不怕把皇宫也烧了。 “殿下，你可是储君，应该学习的是如何治国，还是不要弄这些。” 李忆安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不想再挨骂了。” 能够骂他的人，除了孔颖达，就没谁了。 李承乾并不是这么认为，道：“先生那天不是说了，学习这些是强军，强军就是治国。” 李忆安说道：“那是我糊弄孔颖达的，你连这也信？” 不糊弄他一下，孔颖达还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一旦和这些什么学士大儒站在对立面，他们很烦人，处处会针对你，维护他们的权威。 之前的陆德明就是这样，现在的孔颖达应该也不例外。 “既然先生不想帮我，还是算了。” 李承乾心里嘀咕着，这些东西我可以自己研究，不一定需要先生来指导。 等到成功的那一天，一定可以震惊先生，甚至是所有反对自己的人。 最近李承乾不允许来这里上课，李忆安又是新婚不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要求上课。 将圣旨送到，李承乾先回去，不过心里面泛起各种想法。 “夫君！” 李忆安听到身后传来李长歌的声音，还没有转身，就感到背后有人抱了过来。 李长歌轻轻地抱着他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圣旨，陛下给我封爵了！” 李忆安打开给她看了看。 对于这些东西，李长歌没多大感觉，淡淡地看一眼，便问道：“夫君不想要吗？” 李忆安点头道：“的确不太想，至少目前是不想的，以后就不知道。不过封爵了，我们就算什么也不干，都不会饿死，好像还不错。” 按照道理来说，确实如此。 把这份圣旨收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李忆安又没啥事可做，干脆留在家中，陪着李长歌，一直到下午的时候，王承志很意外地来了。 “先生，夫人！” 王承志进门就十分恭敬地行礼。 “你是……王承志？” 李长歌还是第一次看到，变化得那么大的他。 在刑部大牢里，他一直不吃饭，出来后继续按照李忆安指导的去跑步，瘦下来仿佛换了个人，基本上和以前的他联系不起来。 这样的他，看起来更顺眼。 “我就是王承志，是先生让我改变了！。” 王承志点头道：“昨天我没来，阿耶说我应该来感谢先生，还要补上一份贺礼。” 说着他就把两份地契送上来，其中一份是王家的酒楼，另外那份是在莳花馆打赌，唐戴两家那块地的地契，续道：“这些是我要给先生的贺礼。” 李忆安摇头道：“拿回去！” 王承志紧张地问：“先生还不肯原谅我？” 李忆安说道：“我话还没说完，酒楼和那两块地，你拿回去好好经营，单纯靠着酒楼的收入，不依靠任何王家的支持，如果在三年之内，你能在长安开出第二家同样规模的酒楼，再来找我，能否做到？” 王承志犹豫了片刻，自信道：“绝对可以做到！” “好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不要让你阿姐再失望！” 李忆安挥一挥手，便让他离开。 王承志再深深一拜，带着满腔热血退出院子。 院子里面，很快又恢复清净。 不过在这时候，旁边的院子里，传来淡淡的琴音。 周楠又在练琴。 除了弹琴，她什么都不会，但也很努力地学习做其他事情，她坚信一定能让李忆安对她刮目相看。 —— 甘露殿内。 “阿耶，我把圣旨送到了。” 李承乾跑回来道：“先生接受下来了，我也不用挨打。” 听到李忆安愿意收下圣旨，李世民心中大稳。 “做的不错！” 李世民赞赏道。 “阿耶，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李承乾鼓起勇气，犹豫着说道：“阿耶还记不记得，先生说过热气球和火药的事情，我想再试一试。” 李世民脸色一沉道：“你是太子，哪能做这些事情？之前先生为你正名，好不容易才堵住东宫属官的嘴，你还要如此折腾？” 李承乾就知道会挨骂，身子微微一颤，然后很肯定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半途而废，先生说过，做人得有始有终，人生中如果有一件事半途而废，以后很多事情，都不会尽心尽力去做。” 听到这番道理，李世民觉得还是挺不错，寻思一会挥手道：“不要再在东宫折腾。” “好！” 得到同意，李承乾心都快飞起来。 既然是奉命行事，他还不往最厉害的去折腾，他要做出让天下人都惊叹不已的东西来。 李承乾刚走不多久，郭东来传，就说戴胄求见。 李世民点了点头，让戴胄进来。 “陛下，占城稻的结果出来了！” 戴胄满是激动地说道：“占城稻，完全达到预期的效果，亩产真的有两石，有些良田甚至更多！” 说着他还挥一挥手，有两个士兵扛着两箩筐稻谷进来，全部是晒干的，戴胄补充说道：“这些谷物，晒干之后还能有两石。” “当真如此？” 李世民走过去一看，全部是晒干的稻谷，每一粒都是饱满的。 他用力把谷粒的外皮捏开，露出里面雪白爆满的米粒，眼眶一热。 “这下百姓不用再挨饿了！” 李世民连忙说道：“戴卿，你马上推广至全国，刻不容缓。这里的稻谷，全部用作种子，朕要在三年之内，看到大唐基本都在种植占城稻。” 戴胄连忙点头道：“是！” 这要是做得好了，绝对是大功一件。 “陛下，鸿胪寺卿求见。” 戴胄刚刚离开甘露殿，郭东又一次进来通传。 第230章 外邦使臣 “陛下，今天长安接到一批来自西方的使臣，要和大唐结交，并且求见陛下。” 李道宗走进甘露殿，作揖道：“他们分别是来自于罗马和大食国，今天刚好一起到长安，臣已经让人安置好，这是他们送来的国书。” 他双手举起，让郭东把那国书，送去给李世民。 那些国书所写的都是他们那地方的文字，李世民看不懂，不过最后面还有人翻译了一遍，应该是鸿胪寺所做的。 把国书都看完，李世民回想起那世界舆图，道：“根据先生的舆图，大食国距离大唐不算很远，但罗马在哪里？” “就是舆图上的拜占庭！” 李道宗解释说道。 这个时候的罗马帝国，也称之为东罗马帝国，十七世纪欧洲历史学家引来了拜占庭帝国这一称呼，来代替了东罗马帝国，就被一直延续下去。 拜占庭？ 李世民想起来了，那地方距离大唐，几乎横跨了一整片大陆。 这也太远了！ 李道宗又道：“臣曾经把仿制的舆图给过他们看，真的是从很远的地方来长安，可以肯定，先生所给的舆图，没有任何问题，所描画的完全正确。” 他们可以印证大唐的疆域，在舆图上描画都正确，但是超出大唐范围就很难肯定，特别是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现在来自罗马的使臣都可以肯定，舆图是没问题了，这就说明先生真的是神仙手段。 “另外，根据那些使臣说，当年杨广在的时候，他们国家曾有使臣来过张掖，不过来长安，还是第一次！”李道宗继续说道。 杨广当权的时候，曾经在张掖举行万国大会，至于有没有一万个国家，已经没办法考究，但当年绝对是热闹非凡，西域诸国，甚至是更西边的国家，都有使臣来参加。 李世民简单地回忆片刻，点头道：“那些西方使臣远途而来，现在还好？” 李道宗如实地说道：“除了有几个人不太习惯长安的气候，水土不服，其他都还好，臣已经安排他们到驿馆休息，还找医工去驿馆了。” 李世民说道：“如此最好，过几天等他们适应过来，朕再亲自接见他们。我们大唐，礼仪之邦，外邦使臣那么远到来，不可怠慢了他们。” 虽然做不到像当年杨广一样，万国大会那么盛大，甚至是铺张浪费，但小规模的宴请对他而言还不成问题。 万国大会，在于杨广宣传国威，李世民也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宣扬。 “是！” 李道宗还有第二件事情，继续道：“倭国最近又有使臣来长安，他们质问那阿每仁为何毫无音讯，也找不到人。” 阿每仁的尸体都凉透了，甚至连骨头还找不找得到，李世民也不敢保证。 但是提到倭国，李世民心里就是不爽，道：“你随便应付他们，实在不好应付，便杀了！区区弹丸之地，也敢觊觎我大唐，要不是朕的大船现在没办法，已经把他们灭国了。” 李道宗微微点头：“陛下，还有高句丽的使臣，也来了长安，他们也要见陛下。但发生莳花馆的事情，臣等连渭河都不让他们渡过，通关文牒也被多次打回去。” 倭国隔着一个大海，李世民对他们多有么地不爽，也不好跨海前去攻打。 高句丽不一样，在辽东，当年杨广就有过三征高句丽，这场仗又不是没有打过。 “好一个高句丽， 现在还有脸让使臣来大唐！” 李世民当即愤怒道：“朕不去把他给灭了，已经是朕的仁慈。” “陛下，此事不可乱来。” 李道宗连忙劝说道：“杨广穷尽前隋的国力，尚且无法奈何高句丽，大唐初建，不可贸然攻打。” “朕也知道，那些高句丽人，你让他们从何而来，就滚回何处，朕不想看到他们。” 李世民杀气腾腾地说道：“若是不肯滚，暗中找人杀了干净。” “事情先这样决定，朕只接见西方使臣，至于倭国，你来处置，高句丽必须滚！” “不肯滚，那就杀了！” “是！” 李道宗得令，先退下去了。 李世民平复一下心情，正要处理奏章，不过郭东又一次来报，说是傅奕也在外面求见。 傅奕最近都在忙碌着处理佛门的事情，突然求见，应该是与佛门相关，于是就把他传进来。 “陛下，这是臣最近两天，从长安外崇仁寺和西明寺调查得回来的结果。” 傅奕把奏章送上去，继续说道：“崇仁寺窝藏罪犯五人，臣问及原因，他们只是说佛导人向善，不问前因，诚心皈依就是改过，试问一下，天下人犯事，都跑去佛寺祈求庇佑，那么律法还是律法吗？臣把所有人全部捉了。” 这些都写在奏章上面，李世民听着他这般说，又看着奏章的内容，脸色阴沉下去，佛门是真的可恶。 “在西明寺内，有佛像金身九座，全部是以铜来铸造，一座重在千斤之上。另外，记录在案的土地有三百多亩，还有五百多亩是没有记录，要不是强抢豪夺的兼并，就是私下开荒没有找官府报备。” 傅奕继续说道：“类似的情况，崇仁寺也有，这佛门，已经成为藏污纳垢之所。” 砰！ 李世民一掌用力地拍在案面上，大怒道：“好一个佛门，好……傅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佛门之内，如果有任何不符合律法的地方，直接捉人，他们真的当朕不会管理佛门事务了是？” 傅奕高声道：“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希望！” 李世民把心中的怒气，缓缓地压下去：“幸好朕有先生的提点，要不然，朕至今还不知道，所谓修佛的人，是有多恶心！” —— 与此同时。 裴寂正在家里，准备着卢玉麟和裴歆的婚事。 “主人，法雅禅师来了！” 裴家的管家恭敬地说道。 “禅师来了？快传！” 裴寂说道。 “裴相，大事不好了！” 过了一会，一个和尚急匆匆地进来，微微喘息道：“昨天鸿胪寺的人，强闯我们崇仁寺，捉走我们五个弟子，据说陛下要整治佛门。” “陛下要整治佛门？” 裴寂一愣，对此感到很意外，连忙又问：“法雅禅师，你好好说说，陛下为何会突然整治佛门，我在尚书省，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第231章 热气球飞天 李承乾最近有些飘了，原因很简单，他得到李世民的同意，可以随意折腾他那些东西。 既然不能在东宫做，去哪里比较方便，还不会有危险呢？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万年县，李世民可是给了李忆安一大片土地，来这里最适合，够空旷，所以一大早就跑到万年县，还把李忆安拉到那些地里面。 “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李承乾看着眼前一个用帆布做成的气球，但现在还没有飞起来，随意地丢到一边，另外那个可以调节火力大小的东西，他也弄好了，但没有正式实验过，几个工匠还在调试。 “你确定，陛下真的让你来我这里折腾，而不是你偷跑出来？” 李忆安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李世民这样做就很不正常。 “要不是他允许，我哪敢来这里？” “我感觉又要糟糕了。” “怎么糟糕？”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那几天，孔颖达会在朝堂上骂我，就说是我带坏了你，把我发配充军。” 李忆安无奈地说道。 李承乾没心没肺地笑道：“我们把东西做出来，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先生你知道吗？最近西方的罗马和大食国的使臣，来了我们大唐。” “罗马的也来了？” 李忆安感到惊讶。 那可是地中海沿岸地区，大食国也不近，在中亚地区，大老远的跑来长安，这个年代的国家外交，还真不容易，几乎是用命来拼的。 李忆安又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李承乾神神秘秘地说道。 不知道为何，听到他这句话，李忆安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觉得这太子殿下有些不怎么靠谱，可能会弄出什么大事件来。 这大事成功也罢，万一不成，会把他往死里坑。 李承乾补充道：“不过先生你就别问，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他越是这样，越能说明要整大活。 太子也还是个孩子，万一小孩子心性起来，想玩一玩，拦也拦不住。 “殿下，我们全部准备好了！” 一个护卫跑过来说道。 “先生，热气球终于弄好了，快来看看！” 李承乾欢呼一声，兴奋地走到那热气球旁边。 有侍卫把装满了火油的东西，固定在热气球上面，再将火油点燃，他们还真的做出来一个阀门，通过转动阀门开关来调整火焰的大小。 随着空气的膨胀，热气球被慢慢地膨胀起来，现在还有一根绳子，将其固定在地面。 “殿下，这就是你说，可以把人带上天空的热气球？” 长孙冲目瞪口呆，这东西看起来真的能飞，好像又有点意思。 李德謇问道：“这真的可以带人飞上天空？” 李承乾拍着心口说道：“当然可以，表兄要不你先来试一试？” “不……不了！” 长孙冲摆手道：“殿下你是知道，我这个人从小最怕高的，我们当中就宝琳的胆子最大，要不让宝琳去试试。” 尉迟宝琳看着那个快要飞起的热气球，心里也没有底气，万一摔下来，这不得死翘翘的，马上说道：“要说胆子最大的，还是德謇和处默，我哪敢和他们比。” 李德謇否认三连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程处默咽了咽唾沫：“陛下，这个到底管不管用？” 李承乾生气道：“一群没胆子的人，那么怕死！来两个人，你们和我一起上去，我要亲自试一试热气球飞天的感觉。” “殿下，这样肯定不行！” 长孙冲马上说道：“让两个侍卫上去试一试就够了，哪能让你来冒险？” “来人，你们快看着殿下！” 程处默高声道：“如果殿下出事，那是你们的责任。” 这话一落，从东宫带出来的侍卫，都直勾勾地盯着李承乾，生怕他会乱来。 李承乾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当护卫的会第一个死。 “行了行了，先找个侍卫试一试！” 李忆安终于过来说道：“你要是再这样胡闹，我现在进宫告诉陛下，彻底断绝了你的想念。” 这番话，总算是把李承乾给压下来，只能吩咐一个侍卫上去。 那侍卫也不敢，但是不敢不去，坐在热气球的箩筐上，再让人松开绳子，风一吹，摇摇摆摆地飞上天空，那感觉真的刺激。 “火大一点，要不然不够动力上去！” 李承乾高声喊道，这可是他亲手设计出来，很清楚应该怎么样用。 侍卫照做了，火“轰”的一声大盛，摇摇摆摆的热气球终于稳了，慢慢地往天空飞去。 “殿下，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侍卫看到热气球趋向稳定，不再害怕，从高空中高呼。 “殿下，真的飞起来了！” “原来殿下没有骗人，热气球真的可以飞，厉害……太厉害了！” 长安四害他们，无不惊呼出来。 其余的侍卫，附近工厂的工匠，听到呼喊声，都同时走出来，看着还不断上升的热气球，以及飞天的那护卫，不可思议地揉了揉双眼，还以为是在做梦。 “殿下这是……神仙手段啊！” 很快又有其他人欢呼。 李承乾一听不知道多受用，满脸都是得意，然后高声大喊，让空中那侍卫调小火，慢慢地降落。 随着热气球降下来那一瞬间，李忆安也不得不佩服李承乾的动手能力。 如果放在后世，他妥妥的就是个发明家了。 “先生，还有那烟花！” 李承乾想到另外一件事，这个他一直做不好，昨天还差点把这里也炸了。 “烟花我等会帮你改一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完了就得好好学习如何治国理政，知道吗？” 李忆安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多谢先生的成全！” 李承乾连忙回应，随后跑过去，折腾那降落的热气球，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改进的地方。 “处默、宝琳，你回去帮我把程将军和尉迟将军叫过来。” 李忆安寻思着，又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商谈，如果他们不肯来，就说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不来我就自己玩。” 那些从西方来的使臣，仿佛是一个个行走的钱袋。 外国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第232章 杀了 听到李忆安又有赚大钱的机会，程咬金第一时间赶来万年县，尉迟敬德也不落后，只比他晚来一小会。 “先生，你又有什么诡计？” 程咬金迫不及待地问。 “这不是诡计，而是妙计，程将军应该知道，最近西方使臣来长安的事情？” 李忆安问道。 “不仅知道，我还见过他们，但那些西方人，长得要比西域、突厥人还要特别。” 程咬金回想了一会他们的特征，道：“那些人金发碧眼，头发还是卷起来，身上的毛很多，看起来很奇怪。” 尉迟敬德补充道：“昨天他们来拜访我，好像还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我是觉得挺恶心。” 李忆安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可以把青花瓷，卖给那些西方人。” “他们会要吗？” 尉迟敬德问道。 “他们懂欣赏？” 程咬金说完就有些尴尬，因为他也不懂怎么欣赏那青花瓷，觉得漂亮能赚钱就是了。 “他们当然会要，但需要一个机会，你们得让他们看到青花瓷才行。”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道：“如果下次他们再去拜访两位将军，可以送他们一个试试看，我猜他们看到青花瓷，一定很渴望能得到。” 瓷器和茶叶，可是古代最赚外国人钱的东西，特别是瓷器，华夏的英文就来源于此。 现在李忆安也只有瓷器，至于茶叶，最快也得明年的春茶才能够制作出来。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和那些西方人保持着通商的联系，这一点对于你们而言有点难，到时候我会去找方掌柜商量，两位将军目前是尽快让他们知道青花瓷的存在。”李忆安又说道。 继续保持着通商的联系，方便他们后续把茶叶和其他东西出口到西方，大赚他们的钱财。 “我们的青花瓷五千贯一个，怎能随便送？”程咬金有些肉疼地说道。 “程胖子你这就小了，格局小了，没有付出，怎么会有收获？” 尉迟敬德大方地说道：“先生，这一次我们就别跟程胖子玩，我们自己赚，这个青花瓷由我来送。” 程咬金反对道：“尉迟黑子，不要挑拨我和先生的关系。” 看着他们又要日常地吵起来，李忆安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两位将军想要有所收获，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们都不想，那我只能另外想办法。” “当然想！” 没有人会嫌弃钱太多了。 他们更不会。 说罢，他们第一时间离开万年县，得去想办法，怎么可以不刻意地接触到那些西方使臣。 至于他们要如何去折腾，李忆安懒得理会，让他们自由发挥。 把他们送走之后，李忆安心里犹豫着，还是帮李承乾弄那个烟花，答应过的事情，也不好食言。 时间过去得很快，把烟花全部做完，便到这天的傍晚时分，李忆安把烟花全部交给李承乾带走。 至于拿回去东宫，李承乾还要做什么，就没有人知道。 反正李忆安都看淡了，不管太子做什么，像孔颖达等人肯定就第一个出来反对自己。 回到院子里。 李忆安默念：“打开系统面板。” 随后，他意外地发现，大国工匠的模板，已经到八十九级，升得太快了。 “看来工部最近很给力，那些新的织布机，应该开始大力推广。” 李忆安心里暗想，除了织布机，还有那天的弓弩等东西，应该也在制作，要投放到军队里面。 要知道军中的人绝对不少，造成的影响很大，但这也不过是前期，如果到后期弓弩推得更广，经验有可能更丰富。 这个模板即将满级，很快要开启下一个模板。 也不知道，新的模板，会是什么内容。 他越来越期待了。 —— 与此同时，在渭河北岸。 这里有一处简单的营地，大概驻扎着一百来人，他们正是那批来自高句丽的使臣。 因为莳花馆的事情暴露，消息很快传回高句丽，他们的国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甚至有可能再一次出现杨广三征高句丽的情况，不得不派使臣来向李世民示好，再探一探目前大唐什么环境。 至于莳花馆的事情，他们也完全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反正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 “大唐彻底拒绝让我们进入长安，甚至是渡过渭河也不允许！” 这个时候，一个高句丽人从渭河边上的方向回来，低下头道：“鸿胪寺卿李道宗，差点要把我们捉起来，还下令说如果明天再不撤退出去，格杀勿论！” 在这群使臣当中，为首那人叫做渊盖苏文，后来高句丽的军事统帅，现在也不过是二十来岁。 听了那人的话，渊盖苏文沉声道：“大唐皇帝真的完全不想见我们？” 那人说道：“是的，李道宗还说明天是最后期限，如果明天再不走，那永远都不用走了。” 另外一人也说道：“将军，我猜肯定和莳花馆的事情有关，大唐说不定还会对我们动兵，和当初杨广一样。” 当年杨广攻打高句丽，看起来吃亏的是隋朝，但高句丽也讨不到任何好处，那么大规模的战争，损失同样很严重，他们都很怕战争又会打起来。 “李世民不是杨广，暂时不会这样做。” 渊盖苏文想了片刻，又问：“揭露我们莳花馆那人，查出来是谁了吗？” “查……查出来了！” 另外一个高句丽人，正巧从外面走过来，道：“我刚得到长安其余探子的消息，那个人叫做李忆安，住在万年县，据说是李世民身边最信任的人，但没有任何官职，好像还是一个算命的。” “一个算命的？” 渊盖苏文冷冷一笑：“就他也敢揭露我们的秘密，此人该死！明天北退之前，我要看到那李忆安的人头。” “将军，李忆安和李世民关系不浅，如果我们敢这样做，恐怕还走不出大唐的疆域！”那人紧张地说道。 “一个算命的罢了，也就普通人，他死了，谁会在意？暗中联系长安剩余所有刺客。” 渊盖苏文冷声说道：“把他杀了，再想办法撤出长安。” 第233章 报复 晚上，万年县。 白天的时候，程咬金回去还没多久，又让人送来一头羊。 最近程咬金跟着李忆安赚了不少，隔三差五的让人送一些东西来万年县，好继续拉近自己和李忆安的关系。 对此，李忆安当然是来者不拒，有多少他就敢要多少，就怕程咬金送的不够多。 他们宰杀干净那头羊，已经是这天的晚上。 古代没啥娱乐的方式，无聊乏味，看着还不算晚，李忆安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在院子里面生起炭火，给他们弄了一个烤羊排。 炭火一烤，差不多熟透羊肉，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李忆安撒了一把孜然上去，香味更浓郁了，可惜的是这个年代还没有辣椒面。 孜然是方诚从西域带回来，在这个年代，又叫做安息茴香，孜然的这个叫法，其实是维吾尔语的音译，在唐代已经有了。 “姐夫，好香啊！” 婉顺这个小吃货拿着一把小刀，开心地说道：“我先来，我要吃第一个！” 她小心翼翼地割下一小块羊肉，放到小嘴里面，有些烫，不过又真的很香，吃得欢快。 李忆安也拿起一把小刀，把那些羊排的肋骨，一根根地切下来，送过去给他们。 周楠自定义为先生地丫鬟，所以没有闲着，拿起一瓶青梅酒，慢慢地倒在众人的杯子里。 这也是来自李忆安的配方，给程咬金酿造出来，在长安售卖。 青梅酒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长安很多人都喜欢喝。 “先生，你吃，这些活我来做就好。” 宇文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在草原，我没少烤羊，我的手艺不比先生你差多少。” “谁来都一样。” 李忆安夹起一根满是肉的羊肋骨，送到周楠面前。 “多谢先生！” 周楠欢喜地笑了笑。 只不过，她的欢喜，很快消散一空。 因为她看到李忆安还很细心体贴，用小刀把羊排上的肉给削下来，送过去给李长歌，心里要多羡慕就有多羡慕。 婉顺夹起一块往小嘴里放，开心道：“好吃，阿姐和姐夫也快吃，要不然我就全部吃完了。” 这个小丫头，很容易把众人逗笑。 宇文妍兄妹就没有这样斯文，也不怕烫，拿起来动嘴就咬，他们就是这么豪迈。 然而在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忆安突然眉头一皱，目光往旁边的围墙看过去，用力一甩，把手中没有肉的骨头给甩出去。 啊！ 一声惨叫，接下来是有人摔下来的声音。 在这同时，十多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围墙的边缘。 宇文战当即眼神一冷：“先生你们吃，我去去就回。” 有人敢来找先生的麻烦，他们这是找死！ 话刚说完，宇文战便冲出去，和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剩下的黑衣人分做两批，其中一批应付宇文战，另外一批朝着李忆安他们冲过来。 呼！ 李忆安再次把手中的骨头丢出去，正中走得最快那人的脑袋，当场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先生，我也去去就回，你不要吃我的，敢打扰我们烧烤，你们活腻了是？” 宇文妍冷哼一声跳起来。 李忆安很淡定地继续削肉，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杀人，留活口。” “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周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慌张得说话也微微颤抖。 婉顺抱着李忆安的手臂，轻声道：“应该没事，妍儿姐姐他们很厉害的。” 李长歌担心道：“要不夫君也去帮一帮他们？” “我去帮他们，谁来保护你们？” 李忆安这话刚刚说完，在他们的屋脊上也跳下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大刀，直扑向他们，一刀砍下来。 “啊！” 李长歌她们惊呼了一声。 李忆安等到那个人靠近，把今晚的第三块骨头丢出去，正好打中那人的刀。 铛！ 一声响起，那人后退两步，正要反击，却发现李忆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 “死！” 那人说着就挥刀一拖。 “又是高句丽人？你们还阴魂不散。” 李忆安躲开了他的刀，撞在他身上，手肘一击，正中他的胸膛。 只听到骨头断裂地声音响起，那人的肋骨顿时断了数条，口吐鲜血倒在一旁，再也起不来。 “先生，我们搞定了！” 宇文妍拍了拍手回来，拿起一杯青梅酒喝下去，道：“我阿兄去找县令，很快就回来。” “那就行，没事了，我们继续吃！” 李忆安满不在乎，又坐下来继续吃羊肉。 李长歌和婉顺还好，他们都习惯身边可能发生地危险，缓过来又能像没事人一样。 周楠还有些害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再过了好一会，宇文战终于回来，那一批驻扎在万年县，专门负责保护李忆安一家的士兵，也被惊动，此刻全部聚集在外面。 “先生，你们没事？” 万年县的县令紧张地问。 自从来了这里当县令，他就知道这是个高危职业。 因为先生那里经常会出各种各样的事，这不他还在睡觉，听到这里又出事，衣服都穿不整齐便跑过来，一点也不敢怠慢。 他也得到上面的命令，李忆安已经是万年县的县伯，虽然没有实权，但地位又提高许多，如果能攀上先生的大腿，以后方便升迁。 “都解决了，应该是高句丽的人，还麻烦县令你跑这一趟，把他们带回去。” 李忆安说道：“至于怎么处置，随便即可！” 原来是高句丽的报复！ 县令当然知道高句丽奸细的事情，连忙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他就回头，高呼道：“来人，把这些高句丽贼子，全部拖下去！” 再三确定，李忆安这边没有其他是事情，县令这才敢离开，然后把数百士兵留在这里，保护到天亮。 回到县衙，他还得第一时间写好奏章，天亮后立马送到宫中。 这些高句丽贼子，还敢来报复，全部都该死。 “没事了，他们不敢再来。” 李忆安拍了拍手道：“都回去休息！” 至于这个高句丽，无缘无故又多了一个仇家，还是个国家，但高句丽也就这样了。 “先让他们蹦哒一会。” 李忆安心里在想，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第234章 佛门之争 天亮之后，万年县又恢复以往的安静，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今天的太极殿里面，气氛又有些凝重，很多人都知道，朝廷把傅奕找回来，要刻意整治佛门。 现在佛门盛行，不少世家的人，多多少少都与佛门有些关系，最典型的当然是裴寂和法雅二人，关系特别紧密。 现在朝廷要对佛门动手，还在崇仁寺捉了五个僧人，收回一部分被寺庙占领的土地，没收了许多钱财。 那些和世家官员关系较好的僧人，纷纷跑过来，请求他们做主。 其中最有份量的人，还是尚书右仆射的裴寂，众人全部以裴寂为首，此刻也往他看去。 “圣人到！” 随着郭东的一声高呼，李世民出现在太极殿内。 一众大臣礼毕，裴寂首先出列道：“陛下，请问崇仁署为何突然打压佛门？根据臣所知，尚书省从来没有得到相关的政令，礼部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崇仁署如此作为，据说是得到陛下的授意，请问佛门到底有何过错？” 崇仁署，隶属于鸿胪寺。 鸿胪寺的政令，又仰承尚书省、礼部。 这两个部门都没有任何关于佛门的政令，傅奕就对佛门动手，这样做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裴寂得到法雅的诉求之后，他第一时间查清楚崇仁署的事情，续道：“傅少卿，你这由如何解释？” 鸿胪寺内，设少卿二人，傅奕正是其中之一，负责掌管崇仁署， 整治佛门一事，主要是由傅奕负责，崇仁署这么做，也是傅奕的手段。 “傅卿，你来告诉他们，朕为何要让你这般做。” 李世民刚来就遭到质疑，还是因为佛门的事情，心中不悦，冷清着脸。 “裴相觉得，佛门真的没有任何过错？” 傅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裴寂。 “佛门讲究导人向善，广结善缘，这有什么过错？” 裴寂不以为然道。 “那岂不是有犯事之人逃到佛寺，只要皈依佛门，就是导人向善？甚至连大唐律令，也对他们没办法？” 傅奕马上作出反驳。 “佛门讲究的是善，既然皈依佛门，说明犯人改过自新，开始向善，这有何不可？” 裴寂对于犯人一事，并不知道，觉得那是傅奕在打比方，随口便说出来。 “好，我就打个比方，如果我杀了裴相全家，再皈依佛门，岂不是一心向善，就能改过自新，裴相你也不能追究我？” 傅奕冷笑着看向了他。 这个比喻，就更大胆，还是在太极殿上说出来，众人无不惊愕。 “你要是敢这样做，无论躲到什么地方，我绝不会放过你！” 裴矩冷哼道。 傅奕只是笑道：“裴相，你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了？表面上是要为佛门说话，实际上你对佛门，完全不理解。” “你这是歪理邪说，故意误导我，怎么可能有犯人跑去皈依佛门，就算有佛门也不可能会收。何况犯事的人没有官府的度牒，任何佛寺都不会收。” 裴寂连忙道：“陛下，傅少卿竟敢出言恐吓臣，请陛下为臣做主。” 度牒，就是古代的出家许可证，由官府颁发的。 李世民淡淡地说道：“裴卿你是真的对佛门不了解，傅卿你就说一说，昨天所捉的五人，都犯了什么事，因何进了佛门。” 傅奕拱手道：“昨天臣所捉的五个人，有三人因为盗窃，被官府通缉，一人曾经是马贼，最后一人，伤人犯事，他们只用十贯钱买了一个僧人的名额，就能顺利出家逃避追捕。” “在官府买一份度牒，需要两贯，钱是朝廷收了。但花了十贯，把钱直接给佛寺，能绕过官府剃度出家，虽然名字无法记录在案，但做了僧人，能逃避律法，这些犯事的人也舍得花。” “以臣看来，那十贯钱也不干净，可惜他们不肯说，臣暂时还未追查到来源。” “请问裴相，在你看来，佛门导人向善，杀人了还能成为僧人而向善，那我杀了你的家人，怎么就不可以？” 他眼神直逼裴寂，继续说道：“除了这些，佛门强占土地，糊弄百姓，只知道吃斋念佛，不服兵役、徭役，难道就不应该整治？” “臣……臣……” 裴寂是真的陷入矛盾当中，不知道如何回应傅奕的质问。 至于佛门内部藏着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这时候感觉自己是被法雅给坑了，崇仁寺都不干净，这要他如何质疑李世民。 “陛下，臣认为，佛门再如何不堪，也不过是一两间佛寺出现问题罢了。” 萧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傅少卿这样做，要打击的却是天下佛门，胡乱整治佛门，导致民心慌慌，这样会让陛下失去民心！” 他出身兰陵萧氏，以孝顺好佛，闻名天下，平时念的也是佛，所以在武德七年，才会反对傅奕得那么激烈。 “佛，圣人也！傅少卿此议，非圣人者无法，请置严刑！” 萧瑀继续说道。 傅奕当然记得萧瑀，当年反对自己最厉害的人就是他。 念及至此，傅奕从身上取出一份罪证，笑道：“宋国公你说佛是圣人，那请看一看，你所谓的圣人，到底都做了什么！” 萧瑀疑惑着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详细地写着，关于长安内外，数十间寺庙，所做的违法乱纪之事。 “佛主来自异域外邦，却被宋国公称之为圣人，竟然也能与老子、孔子等圣人，并列圣位，外邦之神，何德何能？” “若加入佛门就是向善，大奸大恶之人犯事，只要给点钱，加入佛门马上得到赦免，这要大唐律令何用？” 傅奕朝着李世民拱手一礼，续道：“陛下，臣要说的，就只要这些，也请陛下为臣做主！” 等到他说完，萧瑀也看完那份罪证，其中记录的佛寺所犯的事情，一个比一个严重，并且有理有据，十分详细，顿时眉头紧锁，又想到李唐追认老子为先祖，自己那番话的确很不合理，心里“咚咚”直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其他想要质疑两句的官员，更不敢在这个时候作死，集体哑巴了。 李世民就知道整治佛门会遭到反对，但也佩服傅奕的行动速度，也就几天过去，所得来的证据，彻底堵住这些人的嘴巴。 能够得先生推荐地人，果然是厉害。 “既然诸位无话可说，彻查佛门一事，继续由傅卿负责！” 李世民绷紧的表情一松，今天目的已经达到了。 “臣一定竭尽所能，彻查那些藏污纳垢之所，绝对不会允许那僧人，在大唐为非作歹。” 傅奕终于觉得，自己的抱负，能得到实现。 “陛下，臣也有事上奏！” 孔颖达对于什么佛门不佛门，没啥兴趣，作为孔子后人，儒门才是他关心的，续道：“太子殿下这两天又不在东宫，天刚亮就往万年县去，据说还继续在做什么热气球。” “臣恳请陛下，处置李忆安，否则，殿下在他的影响之下，以后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 第235章 朕同意的 太极殿上，众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孔颖达身上，又是和李忆安相关的事情。 最近一年来，无论什么事情，多多少少，都和李忆安脱离不了关系。 至于孔颖达已经不是第一次，表示出他对李忆安对不满。 “陛下，臣也恳请，处置李忆安。” 群臣当中，又有一人走出来，他叫做于志宁，和孔颖达、陆德明他们一样，曾经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目前东宫的少詹事，兼任中书侍郎，也是李承乾的老师之一。 于志宁继续说道：“这几日以来，殿下无心东宫事务，从昨天到现在，白天里殿下都在宫外。今天早上，臣刚到东宫，本想找殿下说一些詹事府的内务事情，但殿下一早便离开东宫，根本找不到人，臣已经有三天没看到殿下。” “臣曾问过其他同僚，殿下去的还是万年县，并且殿下还说，已经得到陛下的同意。” 这话一出，李世民就有些尴尬，这也的确是他同意的。 “陛下怎么可能同意殿下去胡闹！” 孔颖达马上说道：“现在殿下是越来越没有规矩，还敢捏造得到陛下同意的谎言，这些全部是李忆安教的，此子的存在，只会祸乱大唐，误导殿下！”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请陛下把李忆安发配充军，让他无法再接触殿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他们对李忆安的讨伐，众人和刚才一样是沉默的，哪怕是程咬金他们也没站出来说什么。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平时没少往李忆安那里跑，但在朝堂上面，关于李忆安的事情，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他们很清楚。 这得由陛下来解决才合理。 “陛下，臣认为，殿下不合适再随意出宫！” 房玄龄却是沉默中的例外，走上前道：“但要处置先生，臣觉得也不必如此严重，否则会让有功之臣心寒。” 看到有人说了个开头，长孙无忌作为舅舅的，不得不说两句，道：“殿下还是孩子，顽劣贪玩，这也正常，但假传陛下的命令，实在应该加重管教。” “好了！” 李世民沉声道：“承乾出宫，是朕允许的，不是假传命令，你们误会了。” 这话一出，无论是房玄龄还是长孙无忌，都马上闭嘴，这是陛下同意，他们还能说什么？否则就是反对陛下。 “这……陛下你怎能也和殿下一样胡来？” 于志宁连忙道：“这样只会害了殿下啊！” 李世民挥手说道：“此事休得再说，再过段时间，太子会安稳下来，好了，议其他事情，谁还有事上奏？” 关于李忆安的事情，他并不想在朝堂上争议，这样争起来毫无意义。 更何况，李世民还有一种感觉，这次太子和李忆安，有可能会给他甚至大唐都带来一个惊喜。 于志宁还要再说什么，但孔颖达给他打眼色，最后还是忍住了。 今天最重要的是整治佛门一事，已经被李世民给压下去，其他事情也没什么好商议，很快便结束了早上的朝会。 走到太极宫外面，孔颖达满脸悲愤地说道：“殿下真的会被那李忆安害惨了！” 于志宁长叹道：“奈何陛下还不肯听我们的建议，唉！这东宫，已经不像是东宫，詹事府没有太子在，我们留下又有何意义？李忆安自持功劳，陛下一直维护他，无可奈何！” 李世民换了一个心情，回到甘露殿，正准备处理政务，郭东却着急地跑进来。 “陛下，万年县县令送来一份奏章，据说是急事，就直接让人送到这里。” 郭东急切地说道。 一听到万年县的事情，有可能关系到先生，李世民立马打开一看，顿时大怒。 “好一个高句丽，你们这是找死，传程咬金来见朕！” 莳花馆一事，他都还未和高句丽计较，他们却敢报复先生，这是挑战他们大唐的权威。 都不想活了是？ 别以为大唐就不敢去征讨高句丽！ 片刻过后，程咬金跑了进来，问：“陛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带五百人出城，把渭河北岸的所有高句丽人，全部杀了！” “啊？” 程咬金一愣，惊讶地问：“陛下这样做，会否不妥？” 杀了那些使臣，很容易引来国家的纷争。 “就在昨晚，高句丽刺客，去刺杀先生！” 李世民问道：“你还觉得妥不妥？” 程咬金一听还关系到李忆安，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即暴怒道：“贼他娘的高句丽，我这就去把他们全部灭了！” 他们要是刺杀其他人，程咬金最多也就在心里幸灾乐祸，可是敢刺杀先生，这就是找死！ 等到程咬金离开后，李世民又高呼道：“君羡，你安排一批禁卫军，在长安城内，捉拿所有高句丽人，不管是否作恶，是否奸细，一律捉了。” “是！” 李君羡也快速离开。 至于会引起战争什么的，李世民还不在乎，是时候得试一试新武器的威力，就怕高句丽不敢。 —— 渭水北岸。 今天是那些高句丽人，留在这里最后一天的期限。 “将军，我们的刺客，没有任何消息回来，怕是已经失败了！” 有一个高句丽的士兵回来说道：“我打听到了，那个叫做李忆安的人，很不简单！” 渊盖苏文隔着渭水，看向对岸的长安城楼，沉吟片刻后，道：“离开，马上离开！”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算李世民把他们全部杀了，高句丽那边，只怕连谴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大唐虽然初建不久，但目前的实力，要压住高句丽还不成问题。 他们再也顾不上营地，带上足够的粮食，转身就往北方逃跑，然而刚走了没多久，程咬金带着五百多人从后面追杀上来。 高句丽只有两百多人，武器也不如程咬金的精良，差距太大没办法打，只能不断地逃跑。 “保护我离开！” 渊盖苏文高声道：“只要我逃出去，你们的家人，我绝对不会亏待！” 听了这话，身边的士兵犹豫片刻，转身就扑向程咬金率领的追兵。 他们当兵，不是为了军功，就是为了军饷和吃饭，以及是战死后的抚恤金，毕竟高句丽现在的生产力，要远落后于大唐。 他们穷人的数量，吃不起饭的人，也更多。 渊盖苏文只带着数十近卫，从中抽离出来，全速北上逃亡，最终程咬金还是让他给逃出去。 “把剩下的人，全部杀了！” 程咬金愤怒地说道：“传我命令，在晋阳、河北和山东等地，严格设防检查，只要看到高句丽的人，不须问缘由，直接捉起来。” 第236章 程咬金飞走了 解决了那些高句丽人，程咬金先回去复命，把所有全部告诉李世民。 “你做得很好，来人传朕的命令，北方各州府、各道，截杀所有高句丽人，朕倒要看看高句丽王敢不敢打这一仗！” 李世民冷哼，又道：“义贞，你代朕去一趟万年县。” 程咬金点了点头，马上离开皇城，再到万年县，直到后面的封地上，才能看到李忆安。 “先生，你没事？” 程咬金紧张道：“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刚才我帮你去杀高句丽人报仇，要不是渊盖苏文那贼子跑得快，我就提着他的脑袋回来见你。” 渊盖苏文？ 这个人的名字，李忆安隐约记得曾经听说过，很耳熟。 他在高句丽内部，好像是什么大人物，也是他们的历史名人。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对辽东用兵，我就真的去把他那脑袋给先生提回来。”程咬金又说道。 “如果现在敢对辽东用兵，朝中那群御史，绝对不会放过陛下，又骂成第二个杨广，算了！” 李忆安淡然道：“区区一个高句丽，也就这样罢了，以后有的是方法对付他们。” 说着他看了一眼，在旁边折腾着热气球和烟花的李承乾，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天孔颖达又要骂我了。” 李承乾连续两天跑来这里，不在东宫，也不学习，连政务也不处理，不骂他才怪。 程咬金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殿下最近在做什么？我听说，他还把东宫给拆了！” 热气球那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之前什么将功赎罪，是因为火药。 “程将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忆安说着来到那热气球旁边。 感到身边有人走来，李承乾连忙道：“先生，烟花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个热气球我也调整过，要不我们上去试一试？” 听他这么说，李忆安是有些心动，热气球他在后世也没有坐过，如果能试一试古代的，貌似也挺不错，就是不知道李承乾靠不靠谱。 上一次飞起来，可以肯定没问题，但这一次调整过，万一整坏了呢？ 他也没办法算自己的吉凶，除非危险快要到来了，能有一些预警。 在天空怎么预警，都是等死，就算系统有保命技能，也得把他的经验值全部耗光。 “不太好？” 李忆安摇头道。 “殿下，你这是什么东西？” 程咬金看了一头雾水。 “我这个就叫做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李承乾解释道。 “那这个呢？” 程咬金指了指放在旁边的烟花。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李承乾笑道：“程将军，你想不想飞天？” “当然想，但人能飞天？” “我说可以就可以，程将军这边请！” 程咬金糊里糊涂，被他拉着走到那个篮子里面，一时间弄不明白，问：“殿下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已经点火的装置，以及是膨胀起来的热气球，程咬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怪地东西。 “这个就是热气球，我现在改名就叫做一飞冲天！” 李承乾说着把那天试飞的护卫叫过来，让他陪着程咬金飞天，再让人松开绳索。 那个护卫很熟练地调整火焰，“轰”的一声就烧了起来。 再然后，热气球缓缓往上升，程咬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飞冲天。 真的可以飞起来。 但是，这个东西，到底靠不靠谱啊？ 他不得不担心安全性问题，连忙道：“下去，殿下快让我下去，我不玩了。” 李承乾哈哈笑道：“程将军，等你飞一会，再下来也不晚，你不要乱动，摔下来我可不负责。” 程咬金马上不敢动手，紧张地往下面看去，发现距离地面越来越高，下面的人越来越小，还有点畏高。 “程将军，有我在，不用担心！”那侍卫经验十足地说道。 再过了片刻，热气球终于平稳下来，程咬金狂跳的心也恢复正常。 好像，他们还真的飞了起来。 真的飞了！ “那边是长安城，这里是万年县，那是山……天啊！我们飞得比山还要高！” 程咬金忍不住惊呼出声，原来在高处看大唐的河山，是这么壮观，这可是当年他跟在李世民身边，一起打回来的天下。 “爽啊！” 程咬金大喊了一声：“先生是不是神仙下凡，这飞天的手段，只怕是来自于神仙。” 越是这么想，程咬金越觉得要牢固地稳住自己老程家和先生的关系，不管是否神仙，就以先生和殿下的关系，以及陛下的信任，这条大腿值得他去抱。 “处默，你父亲，好像飞走了！” 李德謇抬头看着天空，这时候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把热气球吹得往东南方向去了。 “好像是真的飞走了……卧槽！” 程处默大喊了一声，连忙道：“先生，我父亲被吹走了，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李忆安：“……” 他也不知道那么办，热气球没办法改变航行方向，唯一可以控制的只有直上直下，想要用热气球航行，得要根据对风向的预测来实现。 看到今天没风，他才敢让李承乾试一试，哪知道突然就吹风了。 “还不快追！” 李忆安说完，顺着热气球的飞行方向追了出去。 李承乾也感到要麻烦了，连忙指挥护卫也追过去，一直跟着他们出城。 “怎么突然飞走了，我们要怎么办？” 程咬金看到热气球飘荡不定，不知道为何，就是心里一慌。 “我……我也不知道！” 那护卫第二次试飞，遇到有风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谁知道怎么办。 “还不快让我下去！” 程咬金强忍着要把那护卫一拳打爆的冲动，如果这样做，他就下不去，谁知道还会随风飘到什么地方。 护卫开始调小火焰，热气球也缓缓下降，程咬金这才松一口气。 下降过了好久，两人有惊无险落在地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终于给程咬金安全感，心跳逐渐恢复正常，最后双腿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耶！” 程处默跑得最快，终于赶了上来。 幸好程咬金还活着。 活着就好。 “程将军，好不好玩？” 李承乾把提起的心放下来，要是他弄死了程咬金，李世民保证不会弄死他。 “恭喜程将军，成为大唐飞天第二人。” 李忆安也忍不住调侃笑道。 至于第一人，当然是那个试飞的护卫。 “好玩个屁！” 程咬金高声道：“程处默你给我滚过来，扶着我，脚软站不起来！” 他这是被那阵风，吓得脚软了，那么高的地方，不受控制的热气球，畏高症都要被吓出来。 哪怕是让他一个人面对十万大军，都没有刚才的那种感受。 “破热气球！” 他骂骂咧咧。 要是其他人，肯定大巴掌呼过去，但那是太子殿下，他敢打，李世民就敢让他后悔。 “哈哈哈……” 众人反应过来，忍不住的大笑。 程咬金老脸一红，今天把什么脸都丢光了。 还好我老程本来就没啥脸可以丢。 第237章 一飞冲天 十月最后一天，下午时分。 皇城的西内苑里面，李世民大办宴席，宴请所有到来长安的西方使臣。 在今天之前，李世民就和他们见过几次面，但宴请这一盛大的行为，还是第一次举办，热闹非凡，甚至李忆安这个县伯也被邀请到来参加。 大概在未时和申时之交的时候，所有人全部到齐了。 李世民宣布，迎接外邦使臣的宴席，正式开始，不过他又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李承乾怎么还没有来？ 但宴席已经开始，李世民只是让人去找一下他，不便随意离开。 “先生，殿下说，等会让我们看好戏！” 长孙冲突然凑过来说道。 他们坐在群臣后面，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这是李忆安主动要求，并不想出现在孔颖达等人面前，免得会忍不住又和他对喷。 闻言，李忆安好奇地往前面看去，发现李世民身旁，太子的位置果然是空缺，长安四害只剩下长孙冲一人在此。 想到李承乾曾经说过，什么使臣，一鸣惊人之类的话，他就觉得，等会那不安分的太子殿下，又要给他们整活。 还是在这种场合里面整活，他是连太子都不想做了是吗？ “怎么只有你在这里，程处默他们呢？”李忆安问道。 “我比较幸运，逃出来了，他们都被太子给捉去。” 长孙冲说着还有些幸灾乐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德謇他们三人，今晚回去挨一顿揍那是肯定的。” 只不过他这样说，让李忆安感到莫名的心慌。 李承乾他们全部是李忆安的弟子，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不得把他推上风头浪尖，然后被那些老御史、詹事府的人，不断地上奏弹劾，往死里骂。 正当他想问清楚，李承乾要做什么的时候，有人抬头惊呼了一声：“你们看，天上的是什么东西？” 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东西，不只是一个人看到，场中不少官员，也感受到有东西从上方飞来，同时抬头看去。 他们看到有一个中空的帆布，吊着一个巨大的箩筐，在两者之间，还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漂浮在空中。 箩筐上面好像还有人，他们认真地数了数，一共有五个人。 这正是李承乾他们的热气球，上面那五人，自然也是李承乾他们。 李忆安看到那热气球顺着微风吹过来，心想果然是这样，这就是李承乾说的一飞冲天。 希望这种飞天的手段，能镇得住下面所有人，也祈求顺利，不要闹出什么意外，或者突然从空中摔下来，要不然他也得有麻烦。 做太子的老师，压力很大！ 其他官员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东西，无不惊讶起来，在想那形状那么特别的东西，还能载人飞上天空，这是神仙手段吗？ 他们再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人还有些眼熟。 “太……太子殿下，那是太子殿下！” 顿时，场中众人，沸腾了起来。 太子竟然会飞了，这怎么可能！ 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也有点眼熟，很快他们发现这不是李靖的儿子、程咬金的儿子，还有尉迟敬德的儿子？ “宝琳他……怎么飞天了？” 尉迟敬德愣住了。 李靖立马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天空。 他们的儿子，会陪着太子殿下飞天，他们难不成都会仙术？ 还是说，太子殿下已经得到上天地眷顾，会带着人起飞了。 长孙无忌就懵了，怎么自己儿子，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飞啊？这可是个机会！ “两位，淡定！” 程咬金仿佛忘掉了被吓得腿软的事情，一脸笑容道：“这是先生弄出来的热气球，昨天我去找先生，有幸也飞了一次。” 李靖二人都惊愕地看着程咬金。 又是先生的东西，先生这神仙手段，得让多少人吃惊！ “这这这……这就是热气球！” 孔颖达缓过来之后，也认得热气球长什么样，惊讶地大叫道：“热气球真的能带人飞上天空？”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按在地上摩擦而过，一时间除了震惊，就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于志宁张大了嘴巴，好一会还不知道合拢，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人不可能会飞！” 李世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热气球，直接颠覆他的认知，原来人是真的可以飞上天空，不只是神话故事，在这瞬间他的心思也狂热了起来。 那些西方使臣，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不断地用他们的语言交谈着，看向天空地眼神又充满了敬畏和尊敬。 让热气球漂浮好一会，李承乾下令降落，缓缓地落在他们宴席中间的空地上。 李忆安总算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臭小子没有闹出什么意外，如果李承乾摔了一下，他都会成为大唐的罪人。 他唯一担心的，也只有这个。 李承乾他们刚下来，那试飞的护卫就把火给关了，然后好几个人进来，把东西都拖出去。 还不等他们说什么，那群西方使臣突然走上前来，躬身对着李承乾他们朝拜。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能够飞天的只有神仙，这是把李承乾等人当做神仙。 李道宗等鸿胪寺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解释和翻译，只得连忙劝他们回去，并且说会飞的人是他们大唐太子，不是什么神仙。 至于鸿胪寺的翻译，是从西域找来的人。 这下那些使臣更震惊，说太子是什么天选之子，上天眷顾之人，神仙下凡等等，鸿胪寺等人不得不照着翻译。 李世民一听，所有的惊讶同时敛去，心中大喜。 这是扬我大唐国威，绝对的好事，他没想到李承乾还能弄出这些来。 刚才李世民还有些愤怒，觉得是那逆子乱来，现在把这种想法，置之脑后。 “这就是热气球？” 李世民问道。 “回陛下，是的！” 在这种正式场合之下，李承乾就不方便叫得太随便。 “好，太好了！” 李世民压下自己的激动，故作淡然道：“太子过来，还有程处默你们都做得很好，宴席都开始了，快上座，往后朕重重有赏！” 至于为什么只有李德謇等三人，长孙冲去哪里了？ 李世民是有些好奇，但也不深究。 但长孙无忌就不是这么想。 他们当中，没有长孙冲。 那么好出风头，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长孙冲居然敢不参与进去？ 长孙无忌心里面，把长孙冲骂了一遍又一遍，脸色黑得好像乌云盖顶。 那逆子！ 回去有你好看！ 非要把你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辅机，还是长孙侄儿聪明啊！知道飞得高，会有危险，所以干脆不去，不像我家那臭小子，一点也不懂事，回去看我怎么教训他。” 程咬金还火上添油。 李靖和尉迟敬德二人，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的脸就更黑了。 第238章 叛徒 长孙冲懵了好一会，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他们这样整活不仅没事，还得到陛下的认同。 程处默他们被陛下点名承认，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他抬起头看去，发现那是长孙无忌的。 长孙冲感到背脊一凉。 “回去之后，我猜你得挨打了！” 李忆安也注意到那目光。 “先生你别吓我！” 长孙冲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心里苦，早知道这样，就不要逃出去，就算是死，也得跟着殿下去那个什么热气球。 李世民心里不知道多畅快，刚才鸿胪寺的翻译又过来说，那些外邦使臣表示，甘愿向大唐臣服，原因在于李承乾从天而降，如此神仙的手段，深深地折服那些西方人。 太子虽然是喜欢胡闹，但这一场胡闹，歪打正着，闹得正好。 待到场中所有人安静下来，李世民宣布，今天的宴席继续。 不过在这时候，一个大食国的使臣，拿出三颗明珠送上来，就说这是他们大食国，进贡给大唐的礼物，愿永远与大唐交好。 李世民当然是大喜，让人收下那明珠，挥一挥手，身后一个太监端着三个青花瓷出来。 “这是朕的回礼，请大食国使臣收好！” 李世民的话刚说完，有鸿胪寺的翻译，简单地介绍一下这个青花瓷的来历以及是珍贵程度。 大食国的使臣得知青花瓷是什么稀世珍宝，看起来还如此漂亮，虽然瓷这个概念，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但也连忙起来表示感激。 “大唐陛下！” 罗马的使臣首领也起来，学着大唐的礼仪，拱手说道：“我们也有礼物，上贡给陛下！” 这话一出，众人有些惊讶，怎么这个使臣还会说他们的语言。 李道宗只好解释说道：“尼普顿使臣刚到西域，就开始找人学习我们的河洛口音，到了长安，还请求让我们鸿胪寺的人来教导，现在能很流利地与我们交流。” 众人恍然大悟，不得不感慨对方学习能力之强，虽然说得还不是很标准，正常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这个使臣语言天赋很好。 那个使臣就叫做尼普顿挥一挥手，身后有一个随从，将一个精美的木盒递过来，高声道：“从我们国家到长安的距离很远，我国国主很遗憾不能亲自来，但为了表示我们的友好，特意让我带来一个王冠，上贡大唐。” 说着他打开那个木盒，顿时淡淡的金光，从里面闪耀而出。 等到尼普顿将王冠取出来，双手奉上，众人才看到，制作精美、细致的王冠，处处体现出巧匠的心思。 在场不少大臣是出自世家，虽然见惯各种珠光宝气，但也对这个王冠暗暗点头。 这显然要比大食国的明珠，还要好上几分，这让大食国那些使臣有些尴尬。 “好！” 李世民高呼一声，挥一挥手，就让郭东去接过来，也准备送几个青花瓷回礼。 “大唐陛下，我们是真心要将王冠，献给你们，但我们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答。” 尼普顿没有将王冠递给郭东，续道：“我听说大唐能人很多，没有什么是不会，所以我们还将这个问题，带来了这里。” 李世民听了便饶有兴趣地问：“你们有何困惑？” 尼普顿说道：“我们献上王冠，诚心诚意地希望和大唐做朋友。” “可是我们国家的工匠，虽然手巧，但很贪财，制作一些物件时会经常克扣贵重的材料，用更差的代替。” “我们国主让工匠打造这一顶王冠，又很担心那些工匠贪财，用的不全是金子，导致王冠不纯。” 他说着，躬身一礼，续道：“如果我们拿了一个假的礼物送给大唐陛下，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李世民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笑道：“无妨，心意到，即可！郭东你拿上来！” “这样当然不行！” 尼普顿摇头道：“我们是不会将劣质的礼物，送给朋友，所以我想请大唐陛下，证明王冠是不是纯金。如果不纯，我们也不敢作为礼物送给大唐陛下，回去必须严惩那些可恶的工匠，再送一个纯金的来长安。我们国中对于怎么鉴别，一直想不到好用的方法，只能来求助大唐陛下！” 坐在人群里面的李忆安听了，心里忍不住发笑。 这个尼普顿表面上说，要臣服大唐，却又在这个时候，弄这点小聪明，故意找茬。 阿基米德在公元前，就解释了浮力原理。 拜占庭就是罗马帝国，罗马源于希腊，他们不可能不懂得方法。 “这个简单，段卿！” 李世民说道。 “臣在！” 段纶作为工部尚书，当然也是知道一些相关方面的知识，说道：“黄金入火，若生五色气者，则内有铜，若有其他成分，火焰颜色不同，可以用火烧，但……” 这样做，会把王冠地给毁掉。 这还是外国使臣的礼物，刚送过来，就被毁掉，实在不妥。 “大唐陛下，其实我们也想过用火烧，但这样会损坏王冠，我们罗马很贫穷，如果毁坏了，要制造另外一个得等很久。” 尼普顿一脸诚恳地说道：“只能把王冠带来，希望大唐能有方法证明，又不需要毁坏。” 这个让李世民很为难，尼普顿都用这种态度说话，如果自己拒绝就很不合理，又等于告诉对方，大唐没有能人。 如果不拒绝，他思来想去，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证明，目光淡淡地一扫而过，只见其他大臣，全部低下头去。 段纶皱起眉头，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 “陛下，我觉得，我可以！” 李承乾突然站起来说道。 “殿下，不要胡闹！” 孔颖达连忙提醒道。 “我不是胡闹，是真的有方法！” 李承乾不顾他们，直接跑出去，程处默他们把心一横，也跟上去，就是李世民想阻止也来不及。 “这位使臣，请把王冠给我！” 李承乾说着又道：“处默师兄你去称重，宝琳师兄你去帮我找一些金子过来，还有德謇师兄你去打一桶水再准备一些器皿！” 他们听着李承乾的吩咐，马上去忙活。 “殿下……殿下，我呢？” 长孙冲厚着脸皮走出去。 “你还有脸来？叛徒！” “叛徒！” 第239章 浮力 李德謇他们三人，同样给了长孙冲一个鄙视的眼神，就没有再管过他了。 长孙冲感觉自己要被抛弃一样，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要偷溜，自作聪明了。 其他大臣看着太子殿下突然说有办法，一时间还弄不清楚，他们这样折腾要做什么。 然后，众多大臣还看到他们把水桶器皿、金子，还有一把称给弄回来。 李世民不阻止，反正他们也没有办法，其他人比如孔颖达他们，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等着里看李承乾怎么表演。 只是尼普顿看到这里有些紧张，暗想他们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东西，试探地问：“殿下，你们在做是什么？” “帮你们鉴定王冠。” “应该怎样鉴定？” “就用这些水！” 李承乾说道：“每一个东西，其实都有密度，金子的密度，和铜等其他的不一样，那么体积也会不同。如果王冠是纯金子，放在水中溢出的水量，会和同等重量的纯金子一样，如果不同，那说明里面有假。”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先生在讲浮力这一课的时候，就说了一个叫做阿什么米的西方人，用这个方法给一个国王鉴定王冠。 李承乾很疑惑地看着尼普顿，心想你不是西方来的吗？怎么也不知道这件事。 尼普顿被看得有点心虚，但心里也惊讶得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们罗马人继承了希腊人的知识，懂得阿基米德的浮力原理。 这大唐的太子，距离他们国家有万里之远，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说，大唐的水平，已经远超过他们。 很快，程处默把与王冠同等质量的金子，给切割下来，和王冠同时放到水里面。 只见王冠溢出的水，要比他们的纯金子，还要多出一半以上。 “尼普顿使臣，你们的王冠，并不是纯金！” 李承乾很果断地说道。 他做完一切，除了尼普顿大惊失色，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看不懂这王冠为何就不是纯金的。 刚才李承乾说的什么密度体积，他们全部听不懂。 李世民也是疑惑不解，只能够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顿时会意，问道：“殿下，这是什么依据？” “就是密度和浮力啊！” 李承乾年纪还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转换过来，不懂如何用他听得懂的话复述。 长孙冲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连忙说道：“是这样的，金银铜铁等金属，份量相同，大小不同，如果大小相同，那份量又不同。” 这个浮力的原理，长孙冲也在李忆安那里学过的，连忙又道：“如果王冠的金子不纯，和同等重量的纯金子比较，大小肯定不同。王冠外形不整齐，无法测量大小，把同等份量的金子和王冠一起放进水里面，王冠溢出的水更多，就能证明大小不同，王冠要比纯金子大了。” 听到长孙冲的话，众人终于能理解，恍然大悟。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心想这逆子还算会把握机会。 那么，今晚回去就不打他了。 李承乾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我还听说，在你们西方，有一个叫什么阿……” 他就是记不住这个名字。 “阿基米德！” 长孙冲又说道：“阿基米德解释过浮力的原理，是你们西方人，尼普顿使臣你怎么会说不知道？这个不纯的王冠，是你故意带来的对？” 他们怎么……怎么连阿基米德都知道？ 这个西方使臣，直接就懵逼了！ 尼普顿从来没听说过，有东方人去过西方，太不可思议！ 这些东方人，难道都是神仙吗？ 特别是这个太子殿下！ “我……” 尼普顿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解释。 这一次是他自讨苦吃，敢挑战大唐的权威。 “行了！” 李世民总算看穿对方的想法，是有些不爽，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国形象，没有和尼普顿计较，挥手道：“尼普顿使臣下去！” 他连什么王冠，都不要了，青花瓷更不可能送。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有些不善，尼普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孔公，厉害啊！” 那些大臣里面，有不少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孔颖达身上。 他可是太子太师，东宫詹事府的詹事，所有人公认的是李承乾第一个最好的老师。 太子那些知识从谁而来？ 当然是来自孔颖达！ 至于李忆安，直接被他们忽略掉。 “没想到孔公学贯东西，万里之外的西方知识，也有所了解！” “殿下由孔公来教导，大唐之福也！” “孔公国之栋梁，我等望尘莫及！” 孔颖达刚听到他们这些话，是有些懵的，自己也从未教过殿下这些，甚至他还不会。 但是人一旦被奉承起来，很容易飘，特别是像孔颖达这种最看重自己名声的人，同样把李忆安给忽略，满脸得意地拱了拱手算是承认下来。 “作为太子太师，教导殿下，分内之事！” 孔颖达眯了眯双眼，开心地说道。 李承乾第二次大出风头，正要坐回去，刚好路过孔颖达身边，听到这些话，这个可就不能忍，竟敢冒认先生地功劳。 他对先生越来越敬佩，对于孔颖达，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嫌弃和抗拒，当即问道：“请孔师解释一下什么是浮力？” “我当然……” 孔颖达正要回应，却发现问自己的人是李承乾，后面的话全部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浮力是啥。 李承乾决定今天还要为先生讨个公道，也不就坐，在众人的目光下，果断地走到李忆安面前，道：“关于浮力的知识，全部是先生教的，还有热气球怎么带人飞天，也是先生教的，我学的这些，全部和孔师没有任何关系。” 李忆安本来还想低调一点，在这里蹭一顿饭就离开，没想到李承乾还把自己拖下水。 听到李承乾这番话，刚才奉承孔颖达的人，无不脸红耳赤。 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 “怎么又是你！” 孔颖达见了，老脸一红。 他觉得，今天得声誉扫地。 “没有没有，也不是我！” 李忆安摆了摆手道：“殿下真的不是我教，是孔公，我就一个县伯，什么都不懂，哪有资格教导殿下？这都是孔公的功劳，和我没关系。” “李忆安，你敢辱我！” 孔颖达觉得这番话和羞辱自己没多大差别。 他这种极好名声的人，在众多人面前被羞辱，还有外邦使臣在，比杀了他还难受。 终于忍不住怒气上涌，感到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下来。 “孔公！” 第240章 满城烟火 孔颖达终究还是受不住，被当场气晕过去，很快被抬下去救治。 李忆安很无辜地说道：“又晕了一个，只能怪孔公气量太小。” 简单地闹了一会，在那些外邦使臣奇怪的眼神之下，李世民直接把这件事给压下去，继续他们的宴席，吃吃喝喝，气氛很快就变回刚才那样。 李承乾可不再愿意坐回去李世民身边，非要坐在李忆安那里，然后长安四害也全部过来凑热闹。 要说刚才是李承乾的主场，孔颖达被气晕后，李忆安就成了第二个大出风头的人。 “你们这是胡闹，快回去！” 李忆安板起脸说道：“我还想低调一下，你们非要把握推上巅峰，你们要知道站在巅峰会很寂寞的。” “先生你都把孔师给气晕了，今天还怎么能低调？” 李承乾不以为然地说道：“先生你可以放心地高调，以后在长安，谁敢找先生你的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李忆安又很无辜地说道：“孔公好像很喜欢这些虚名，我就给他，我也不想那样。老年人果然不能激动，这样会很危险。” “用先生的话来说，先生你就继续装！” 尉迟宝琳首先笑道。 “可不是，先生心里都乐开花了！” 李德謇忍不住也要吐槽。 他们在那里有说有笑，特别是太子李承乾也在其中，这可是未来的陛下！ 其余的大臣看了，各种各样的心思都浮现出来，又感到很眼热，然后他们不得不感叹长孙无忌他们够精明，从一开始就认准李忆安。 程咬金等人现在要多得意，那就是多得意，让他们羡慕嫉妒去！ “先生，我还有一鸣惊人，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李承乾突然笑道。 “我可告诉你，等会弄出事来，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没关系。” 李忆安马上撇清关系道。 “先生你给我稳，绝对没问题。” 李承乾看了看天空：“快晚上了，我得去准备，处默师兄你跟我来！” 他偷瞄了一眼李世民，只见他还在和那些使臣隔着一个翻译聊着天，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忙跑出去，一直来到西内苑的南方。 在这个地方，有数十人准备着，旁边放有一个个烟花。 “全部拿出来，等到天黑下来，我们再点燃。” 李承乾搓了搓手：“今晚我就要一鸣惊人！” 他这小孩子的心性，贪玩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褪去。 现在他这样做，固然有贪玩的想法在其中，但是他还想告诉所有人，先生教的东西，不是全部没有用处，自己也能做出想做的事情来。 在这个时候。 寝宫之内，李丽质拉着长孙无垢，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们作为女眷，是不能去参加国家之间外交的宴席。 “阿娘，快出来。” 李丽质开心地说道：“阿兄说过，要给阿娘看一个好美好美的东西，就在天空。” 长孙无垢被她拉着出来，两人一起坐在院子里面，问道：“有什么好看的？承乾又来胡闹了是不是？” 李丽质说道：“我也不知道，阿兄说一定很漂亮，还是先生教的，只要是先生的，都一定很好。” “先生的啊？” 长孙无垢也多了几分期待，问道：“什么时候才开始？” 可是她的话刚落下，突然听到西内苑的方向，传来了“轰”的声响，还把她吓得一跳，甚至认为要发生什么事，正要把李丽质抱起来就跑。 “来了，阿娘快看，真的要来了！” 李丽质抬起小手，指着天空。 天空中传来一道亮光，随后有烟花“啪”的一声散开，光芒更显得耀眼，绽放的光芒在黑夜里面，好像牡丹绽放一般，十分美丽好看。 这一声响，不仅是长孙无垢被惊动，宫中还有不少宫女太监，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看着天空。 “阿娘，美不美？” 李丽质手舞足蹈地说道。 “美，真美！” 长孙无垢抱起这个小丫头，抬头看着天空，那绽放的光芒，真的太好看。 李世民同样的被那声音吓到，刚开始还以为李承乾要把西内苑也炸了，然后看到那烟花的时候，他也愣了愣。 紧接着，连续不断的烟花，升上天空，持续地绽放。 本来准备结束的宴席，被拖延下来，场中所有人无不震惊。 在那些使臣看来，这一定又是什么仙术，能够把花朵，描画在天空中。 “这是谁做的？” 李世民马上问道。 “回陛下，是……是殿下！” 郭东早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但不敢提前说，担心殿下不会放过他。 果然又是他！ 李世民沉思了片刻，看到那些使臣一脸呆滞的模样，没有去打断，随便他怎么玩，不过就招了招手，把李道宗给叫了过来。 “先生，原来这就是烟花！” 长孙冲惊讶地说道：“那火药还有这样的作用，太神奇了！” 李忆安只是淡淡地说道：“大惊小怪，我都怀疑，你在我的课堂上是睡觉的！” 长孙冲尴尬地笑道：“我们四个都是睡觉的，就只有殿下是听讲得最认真。” 尉迟宝琳摇头都：“长孙兄，你可别胡说，我才没有。” 李德謇也否认道：“我们都很认真地学习，睡觉的是你才对。” 长孙冲：“……” 他不就是当一次叛徒，就要这样遭到鄙视。 他的心都碎了。 “行了，看烟花！” 李忆安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过了好一会，烟花总算是停止，众人也正好缓过来。 今天的宴席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特别是那壮丽的烟花。 在座的大臣，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更别说是那些使臣了。 “两位使臣！” 李道宗高声地说道：“刚才你们看到的，叫做烟花，我们大唐对待外宾的最高礼遇，两位使臣带着贵国的诚意，远途而来，我们大唐也送上足够的诚意！” 马上有人把这句话，给翻译给他们一听。 那两个国家的使臣听了后，又一次感激地给李世民一拜。 李忆安到这时候才发现，李世民还可以那么的不要脸，什么最高礼遇，也就临时说出来的罢了。 随后，宴席结束，他们终于可以散开。 李忆安在这里坐了那么久，都快累趴下来，第一个就迫不及待地走出皇城。 “先生，其实今晚的一鸣惊人，还没完！” 李德謇神秘兮兮你说道。 他们很清楚，李承乾的安排是怎么样。 没完，还有？ 轰！ 又是一阵声响出现，只见在长安城内的四周，同时升起烟花，璀璨美丽，欢腾了整座城。 城内地百姓见了，都出门抬头看着天空，震撼不已，更有甚者还跪拜神仙。 那些使臣联想到这是什么最高的礼遇，还用满城的礼遇，来送他们离开，这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纷纷回头，对着皇城的方向，又是躬身一拜，态度比起刚才的更诚恳。 大唐真的太好了。 第241章 拜师 满城的烟火，胜过璀璨地星辰。 烟花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消退下去，全长安的百姓都起来观看，甚至城外的人也被惊醒，看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再怎么好看，烟花也会放完的时候，不过今晚所看到的，在长安百姓看来，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对于两个国家的使臣来说，那么高的礼遇，足以看出大唐的对他们的诚意。 尼普顿心中羞愧难当，看着捧在手上，没能送出去的王冠，他决定回去之后，一定宰了那些工匠，以及给自己想出这个鬼主意的人，最后再让人送一个真正地王冠来长安。 李承乾看到天空中的烟花，全部璀璨地落幕，兴奋之余有些担心，他觉得李世民有可能会不放过自己，于是乎跑到寝宫寻求保护，看着自己妹子正和长孙无垢坐在后院，还期待地看着天空，希望下一束烟花能再飞起。 “阿娘，丽质，你们不用看，全部放完了。” 李承乾有些乖巧地道：“阿娘，烟花好看吗？我很早之前就想着为你准备，不过那时候失败了，还把东宫给炸掉，我不罢休便去找先生，请他帮我改良，就有了今天晚上。” “好看，但下次不要这样做了，知道吗？” 长孙无垢故作生气地说道：“今天二郎在宴请外邦使臣，你都没提前告诉他，就这样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 李承乾表面上是承认错误，但心里却在想，如果我提前说出来，他肯定不给我这么弄。 就算是给弄，也达不到现在的效果，不够震撼。 “你知道什么了？” 李世民的声音，从外面淡淡地传来！ “阿耶！” 李承乾害怕地躲在长孙无垢身后。 “二郎，好了！” 长孙无垢心疼地说道：“承乾这样做，也是为了宣扬大唐国威，今晚的效果很好，我看惩罚就免了！” 李承乾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朕也没说，要惩罚他！” 李世民的表情放缓了些：“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情，记得提前告诉朕，知道吗？要不是朕对先生有足够的信任，热气球之后就让人把你给捉了。” “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过他鼓起勇气地问：“阿耶，今晚的烟花，好看吗？” 他刚说完，就看到李世民再一次板起脸。 “我先回去了！” 李承乾担心又要挨骂，赶紧要溜。 “好看！” 等到李承乾走出院子，李世民的话才缓缓地说出来。 “二郎，为何不在承乾面前说出来？” 长孙无垢说道。 “朕这样做，只会宠坏他！” 李世民坐下来，笑道：“他们弄出来的东西，给朕赚足面子，无论是热气球还是烟花，甚至是那什么浮力，先生懂的真多！” 李丽质开心道：“先生是最厉害的，比阿耶还要厉害！” “丽质眼里，只有先生，都没有我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把刚才地事情，详细地和她们说了一遍。 —— 已经大晚上的，李忆安心想回去万年县就很不现实，所以先回到马周那里。 以马周的官职当然能参加今晚的宴席，但也只是坐在相对比较外围，比李忆安还要外围，当然是和李忆安一起回去。 现在的马周，脸上那激动还没褪去。 “你这样，以后到外面，千万别说认识我的！” 李忆安鄙视地看着他，又道：“不就是烟花，能有那么好激动的吗？” 马周说道：“那是先生和殿下一起做出来，先生当然不觉得激动，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美丽如画，绽放地慌忙都能遮挡漫天星辰。” 李忆安也懒得和他再多说什么，伸了伸懒腰，回去房间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他还没有醒来，就被马周给吵醒了。 “先生，戴尚要拜访你。” 马周说道。 “他们要来拜访我？” 李忆安迷迷糊糊地起来，心里想一大清早的，他们无不无聊，道：“让他们等我一会！” 洗漱完毕，他才到外面，就看到戴胄和唐俭二人。 “两位尚书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李忆安好奇地问他们。 “吩咐就不敢，我们有一个小请求，先生一定可以做到。” 戴胄笑道：“我儿至德，可造之材，比起程处默他们，那是好上一百倍不止，所以想让先生收作徒弟，不知道可不可以？” 唐俭也附和道：“我家松龄也如此，如能拜入先生门下，那是最好了。” 昨天的宴席上，程咬金他们的儿子大出风头，并且还是太子殿下的师兄，得到陛下的赞赏，以后平步青云那是肯定的。 他们看了不知道多羡慕，只能怪自己没有先见之明，但现在才醒悟过来还不晚。 “拜我为师？” 李忆安摇头道：“这哪里能成？我就一个算命的，没有这个资格，殿下他们折腾的东西，真的和我没关系，昨天我就说过了，是孔公教的。” 孔颖达都被气晕倒过去，据说现在还没起来，他还好意思这么说，真的是侮辱性极强。 “我知道了！” 戴胄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高声道：“先生一定是因为莳花馆的事情，不肯原谅至德！先生你放心，我这就去把戴至德绑过来，给先生认错。”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还很匆忙地样子。 唐俭也这样肯定地说道：“先生应该也没有原谅松龄，不过你放心，那混小子敢不道歉，我打得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接下来，他也匆忙地离开。 李忆安懵了好一会，心想我这是真的不想再收什么徒弟，你们又何必脑补得这样厉害。 “马周，等会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忆安在想，长安他是待不下去。 唐俭他们找上门，等会说不定房玄龄也会来，烦都得把自己给烦死了。 想到了这些，李忆安打开大门要离开，却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站着程咬金，正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群人，正是以尼普顿为代表的罗马帝国使臣。 “程将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忆安好奇地问。 “李县伯！” 尼普顿现在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入乡随俗，把大唐的礼仪运用自如，续道：“是我要求程将军带我们来见你的！” 第242章 和西方交易 李忆安本想不管他们直接跑了，但人家堵在门外，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分，只好把人都邀请进来。 刚刚坐下来，尼普顿就说道：“李县伯，今天我来打扰了，我们很好奇，关于阿基米德的事情，李县伯是怎么知道？” 这可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阿基米德是他们西方人，也没怎么见过有东方的使臣到西方，就算有东方人去了也不一定认识阿基米德。 李忆安却知道那么多西方的事情，甚至连浮力也懂，还用来鉴定王冠，这就显得不太正常。 “杨广当政的时候，有你们西方的使臣来过华夏，当年他留下一些你们西方的知识，那么巧也被我得到，昨天碰巧又能用上场。” 李忆安随意地解释了一下，又问：“不知道使臣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当然有！” 还不等尼普顿回应，程咬金抢先道：“尼普顿使臣对于我们的青花瓷，也很感兴趣。” 提起青花瓷，他就知道，这次又得赚大钱。 在此之前，程咬金还在想方设法，怎样才能够让西方人知道青花瓷的存在，没想到陛下在昨天就送上这个助攻。 关于阿基米德的疑惑，尼普顿算是放下来，不过青花瓷，昨天见过后，他念念不忘。 他有预感，如果把青花瓷拿回去他们西方出售，绝对是个暴利的产品。 “程将军说的没错，我们也想要青花瓷，一个青花瓷，你们能卖多少？” 尼普顿暂时把赚大钱的心思放下来，也得要把青花瓷弄到手才能赚。 那可恨的大唐皇帝，只把青花瓷赏赐给大食国，而不赏赐给他们，不就是一个假的王冠，需要这么生气吗？ “一个，一千两黄金！”李忆安也没有和他客气，直接说出自己地价格。 在唐代，和外国人做生意，结算的货币基本是以黄金为主。 一两黄金，在唐朝最高可以兑换八千钱，最低是三千五百钱，一般情况下最稳定的兑换价格，是一两黄金换取六千钱。 那么一千两黄金，折算下来就是六千贯铜钱。 程咬金一听这个价格，脑子里飞转，很快算出折算过后的货币数量，这要比长安卖的还要多一千贯，激动得他快要跳起来。 李忆安这个价格还算是保守，因为尼普顿他们来一趟大唐，肯定不会只买一两个回去，得大量购买，他们才有赚。 但量多起来，以这个年代的黄金开采水平，他还担心西方人无法制造出那么多金币来购买。 尼普顿听到一千两黄金一个，果然是满脸的为难，来大唐那么久，已经摸清楚大唐的货币单位，明白一千两黄金是什么概念。 “李县伯，你也知道我们西方很贫穷，没有像大唐那样富足，你能不能便宜一点？” 尼普顿为难地说道。 “尼普顿使臣，青花瓷在我们大唐可以卖五千贯一个，一千两黄金，才相当于六千贯，你们拿回去西方，两千两黄金都可以卖出去？” 李忆安看着他的目光，就直接反问。 尼普顿认真想了想，只好点头承认，他还打算拿回去卖三千两黄金一个青花瓷。 “这样，我冒昧问一下，使臣现在最多能买多少个？” 李忆安又问道。 “五个！” 尼普顿伸了伸手指。 他们居然敢带着那么多钱，横跨亚欧大陆，李忆安不得不佩服这个胆气。 “我可以算六个青花瓷给使臣！” “真的？” “我也不敢骗使臣，另外我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让使臣多买一些青花瓷。” 李忆安继续说道。 听到还有方法，尼普顿觉得还是有希望的，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以物换物！” 李忆安说道：“使臣回去把你西方的阿基米德、亚里士多德、泰勒斯，还有托勒密、塞尔苏斯等等的理论着作，编成一本书，最好是一人一本，或者是每人每个学科一本书，到时候我会按照一本书来给你们交换一个青花瓷，如何？” “李县伯，你是如何知道他们？” 尼普顿惊讶地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这些可都是他们西方的科学家、哲学家、数学家等等的各种家，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方大国，也有人对他们的名人了如指掌。 “这个是我的秘密，不方便告诉使臣！”李忆安说道。 那可是西方文明的起源，李忆安要是说不馋，那基本是不可能的，系统给不了自己那么多，唯有去找他们要，到时候再来个东西合壁，后世的世界格局得改一改。 在足够的利益趋势之下，人很容易铤而走险，什么都可以出卖，特别是他们西方人。 “不知道使臣觉得，可不可行？” 李忆安继续问道。 “我自然是没问题，但也有麻烦！” 尼普顿说道：“那些着作，不是写在羊皮上面，就是写在莎草片上，甚至木板、石头都有。” 他说的莎草片，就是古埃及人用莎草做成的莎草纸，是当时一种书写载体，却不是真正的纸，只是对莎草去皮、锤压和磨平处理，类似于玛雅人用树皮造成的薄片。 “羊皮和莎草片太贵了，莎草片还不容易保存，一本书写下来，比一个青花瓷还贵。” “木板和石头这些东西虽然便宜，但太笨重了，不方便远距离运输。” 尼普顿说道：“从我们国都送来长安，中间的花费也很高。” “就这？” 李忆安笑道：“马周，把我的纸拿出来！” 过了片刻，马周把十多张纸，放在他们面前。 尼普顿拿起来认真地看了好一会，惊讶地说道：“这比我们的莎草片要好一百倍不止，但一定很贵！” “这东西就叫做纸，在我们这里，根本不值钱！” 李忆安说着就拿起一张纸，揉作一团丢地上。 尼普顿感到双手在颤抖，这些纸如果带回去西方，说不定也是无价之宝，就这样被丢弃，他感到肉疼不已。 “程将军，使臣回去的时候，送五百斤纸，让使臣带回去。” 李忆安很大方地说道：“这应该够你们抄录一部分着作，下次你们来了，我再多送一些，至于字体我也不在乎，用你们的拉丁文就好了，我以后再找人翻译。” 尼普顿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李县伯很诡异、神秘，就连他们的拉丁文都知道，甚至还知道更多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尼普顿对于李忆安，也多了几分忌惮。 第243章 我有一侄女，可许配先生 李忆安帮他把所有做不到的事情，考虑得十分周到，好像想要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答应李县伯了！” 尼普顿经过考虑，最后点头道。 “既然这样，我们的合作算是达成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小提议。”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道：“在你们那里，有一处海，处在三块陆地之间，如果用拉丁文的意思就是陆地中间之海，对？” 他说的是地中海，但以这个命名，还是一个西班牙作家定下来，也不知道在这个年代，那作家有没有提出那名字，在此之前，希腊人和犹太人都简称为海和大海。 连陆地中间之海，他也知道？ 尼普顿微微一惊，很快又习惯了这种震惊，反正大唐的李县伯无所不知。 “是有这个地方，李县伯想做什么？” 尼普顿好奇地问。 “我听说，那海上有一种长满了刺的骨螺，如果下次使臣你们再来大唐，可以帮我捡一些过来，如果能保持活着最好，但那么远过来骨螺肯定是活不成，最好晒干，我要里面的肉也在。” 李忆安提议道：“一百个骨螺，换一个青花瓷，可好？” 这一次，尼普顿终于不再惊讶，但又有些欣喜，因为骨螺在他们那里都不值钱，连忙答应下来。 只是他有些眼馋地看了看桌面上的纸张，又问：“李县伯，这些纸怎么造，你能否教给我们？” 李忆安摇头道：“纸，只有在大唐才能造出来，其他地方都不行，真遗憾！” 造纸术和印刷术，李忆安还不想那么快传过去给西方人，至于什么时候传出去，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是不可能传给他们。 尼普顿大叫可惜！ “程将军，多送一个青花瓷给使臣，就当做是我的礼物，代表作我与使臣永远交好！”李忆安又说道。 尼普顿眉开眼笑，一个青花瓷，他又多了三千两黄金。 不行！ 他心里在想，回去之后得卖个五千两黄金，如果黄金不够，那就用奴隶和土地来交换。 他已经决定了，从大唐回去一定得大赚一笔，才不虚此行。 确定下来这个心思，尼普顿没有继续逗留，向李忆安告辞离开。 前来访问李忆安的使臣，也就只有尼普顿，那些大食国就安分守己多了。 看着他们都走远了之后，程咬金很疑惑地问：“先生，我们为何要用那些什么书来换青花瓷给他们？” 李忆安说道：“那些书，才是真正的财富，至于青花瓷，在我们看来根本不值钱，当然得换更有价值地东西。” 青花瓷是卖得很贵，但成本对他们来说并不高，送一百几十个出去都不肉疼。 但是西方文明的起源，那就不一样，价值比青花瓷要高很多，以后要发展华夏，古希腊那一套科学理论、哲学思想还是用得上。 程咬金还是想不懂，那些东西有啥用，不过先生说的，一定是对的，也懒得再纠结。 “我们的茶叶，是不是也能卖给他们？” 程咬金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然可以，不过等他们下一次再来时，才能够运作，现在的茶叶，还在江南地区。” 李忆安淡定地说道：“程将军请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程咬金本来不觉得他会坑自己，但听到这么说，反而认为，这有可能是个坑。 “马周，你帮我去找一下陛下，请求他下令，让鸿胪寺的官员，尽可能地学习罗马的语言和文字。” 李忆安这是为将来翻译那些着作，提前做好必要的准备。 只要关于先生的事情，李世民一定会同意，马周听了第一时间进宫。 眼看着被尼普顿拖延那么长时间，担心戴胄二人去而复返，也不再管程咬金，直接回去万年县。 只不过他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前，就看到房玄龄恰好也要敲门，看到他回来，连忙道：“先生，你果然回来了！” “房公，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忆安警惕地问：“还是说，你也有什么儿子之类的，要送过来给我管教？” 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年纪应该和程处默他们差不多。 至于那个大唐绿帽王房遗爱，得贞观十五年才娶高阳公主，现在才贞观元年，应该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屁孩。 李忆安这么想着，就邀请他进门，宇文战端来了一杯茶。 房玄龄说道：“我这一次来，是给先生许配一门亲事？” “亲事？” “我有一侄女，今年刚及笄，和先生最般配！先生你也放心，我那侄女不求地位，正妻是不用想了，给一个平妻即可！” 别人都是把儿子送过来，房玄龄就有些不一样，要直接和李忆安联姻，这样才是最好地捆绑。 房玄龄又说道：“克明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想把他的小女儿许配给先生，不过是我来早一步，先生可满意？如果满意，我马上回去操办婚事。” 在古代，他们那些家族拉拢关系的方式，最好用的就是联姻了。 联姻之后，就有了亲戚关系，也就等于有了利益相关。 特别是杜如晦，刚被自己的侄子坑了一把，这一次想都不用想，把女儿塞过来，希望保住家族以后的繁荣。 李忆安可是长安里面，最亲近李世民的人，热气球载人飞天，满城烟火，以及是鉴定王冠，全部扬了大唐国威。 还有揭穿高句丽奸细，遏制粮价，强国利器，太子之师等等，值得他们去拉拢。 要知道以后的大唐，那是太子李承乾的大唐。 太子又对李忆安那么依赖。 “房公你这样……” 李忆安话还未说完，突然哎呦了一声，捂住脑袋说道：“我有些头晕，肯定是昨天喝多了酒，长歌你快来扶我进去。” 李长歌无奈地走出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李忆安。 “房公，真不好意思！” 她抱歉地说完，便带着李忆安回去房间里，把房玄龄留在风中凌乱。 “夫君，你连房公也敢骗。” 回到房间之内，李长歌忍不住笑道。 “我不骗一下，以后家里你至少会多了两个小姐妹。” 李忆安说道：“我去躲一躲风头，等会杜公来了，你就告诉他，我卧病在床，不方便出门，也不便让他们进来看我。” 说完了后，他跳窗翻墙，离开了院子。 至于杜如晦，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第244章 宇文战要走 离开了院子，李忆安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兜兜转转最后来到后方的工厂里面。 这里本来是一片无主荒地，虽然有一条小河流经，但连贫瘠得庄稼也种不活，现在被李忆安充分开发，转变得很大。 贫瘠的荒地不见了，一间间屋子建立起来，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在最下游有造纸印刷的，往上一点还有制盐、烧瓷。 京畿道里面那些贫困的百姓，基本被李忆安和程咬金给招收过来，在这里上班，也算是扶贫脱困。 除了工厂，在最上游的位置还有一大片生活住宅区，甚至连一些商铺都有。 这些是方玉成按照李忆安的规划来建造，现在基本成型了，快要成为整个万年县最热闹的地方。 在那些使臣的宴席之前，李忆安还把程咬金他们一众参与茶叶的大臣叫过来，商议过后，决定首先造一艘大船，为了明年从江南回长安，以及是运输货物做好准备。 不过造船的工厂不在这里，在渭河岸边，到时候造出来，还方便下水测试。 “先生！” 李忆安刚到这里，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给自己打招呼，他都纷纷回应。 这一幕就好像当初他刚在万年县混出点名声，在外面走一走，得到不少人拥护一样。 现在的工厂里面，李忆安基本是不用管事，有什么交给方玉成和方诚负责即可，里面的利益大得很，他们很乐意这么做。 不过刚在这里逛了一圈，李忆安就看到宇文战走过来。 “先生，刚才杜公带着一个女子来找你，然后戴尚他们也来了，听到你身体不适，差点去把宫中的御医给请出来。” 宇文战的话，顿时让李忆安松了松眉头。 看来他跑出来躲避风头是对的，要不然他们找上门，还不知道怎么办，拒绝了伤感情，不拒绝自己又得麻烦。 “他们走了？” 李忆安问道。 “都走了！” 宇文战很佩服地说道：“先生在长安的威望越来越高，就连房公他们都得来拉关系！” 李忆安无奈地笑道：“就因为这样才麻烦，我还是想低调一点，算了不想这些。” 既然他们都走了，李忆安终于可以回去。 “先生，我也准备要走了！” 宇文战又说道。 “你准备去哪里？” 李忆安惊讶地问。 宇文战虽然说是来报恩，但什么恩情，李忆安并不在乎，他们兄妹留在家里，还能保护李长歌，某些事情他懒得做，还有宇文战来处理。 他们兄妹虽然是来蹭吃蹭住，不过用处还很大。 “我要回去一趟，那天先生你和我说过印记的事情，我身体恢复后就写了一封信，找人送回去大漠。” 宇文战继续说道：“那个印记，我真的很眼熟，以前肯定是见过，最近有点消息，但还未得到确定，我打算回去问清楚。” 提到了印记，李忆安就摸了摸脖子的位置，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身世的问题，是应该重视。 在父母的遗物里面，李忆安除了得到一本简陋的族谱，便什么也找不到，果然和很多穿越小说的男主一样，都自带身世之谜，让穿越之旅变得更丰富多彩。 “你这次回去，是否危险？如果危险，可以等一段时间，我陪你去！” 李忆安想了一会，如果能找到身世的线索，值得跑一趟。 “不危险，狼主虽然想杀我们兄妹，但回去之后有人会保我的！” 宇文战摇头道：“如果先生跟我回去，反而有危险。” “为什么？” “因为那印记，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含义，但给我一种感觉，就是会对他们不利，先生去了真的有可能被反对。” “对他们不利？有点意思！” 李忆安饶有兴趣道：“这印记很神秘！” 他们这些人，都是神神秘秘。 宇文战说道：“我一定会帮先生找出里面的秘密，说来也是惭愧，我的命是先生你救回来，而我却什么也帮不到你，还麻烦了你那么长时间。” 李忆安并不在意这些：“还记得我那天和你说过，我能算出来，我们之间，在冥冥之中，会有些特别的联系，至于是怎样的联系，我现在还没有头绪，算不出来。” 宇文战说道：“我相信先生，我不在的时候，会把妍儿留下来保护夫人和小婉顺，不过先生要注意，妍儿在大漠野性惯了，有时候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 这个李忆安赞同，当初她还孤身一人杀入崔家里面，把崔天华给杀了。 不过现在的宇文妍好多了，从那一次刺杀李世民事件过后，不再像以前那样野性子，大概是被她那个姐姐刺激到。 宇文妍不让他问关于那姐姐的事情，李忆安就很配合地没有去问，连宇文战也不问。 “现在的妍儿不会再那样！” 李忆安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走？早去早回，其实我也在父母的遗物中，找到一些线索，但还不肯定是否有用，所以要去江南寻找。等到你回来，我们再看看谁找到的更有价值。” “我打算明天离开，我们就这样约定了。” 宇文战说道。 从这里到漠北，距离很远，如此一来一回，中间还要调查，没个几个月是回不来了。 何况现在开始进入冬天，虽说隋唐时期是暖冬，不是随便能冻死人的那种寒冷，但处在北方的长安开始降温，李忆安他们得把棉衣拿出来，大漠更不用说。 那些从突厥买回来的羊毛，也制成各种毛衣，开始在市面上销售，薄利多销，成本极低，随着冬天的降临，毛衣几乎是目前长安最好的御寒衣物。 从工厂里面离开，李忆安回到家里，但见他们真的全部走了。 “夫君！” 李长歌走过来，笑道：“这里都是给你的！” “请帖？” 李忆安打开一看，不仅有房玄龄他们的，就连秦琼等其他武将，甚至是萧瑀看他那么不爽，都给他留了一份请帖。 除了那种历史上有名的大人物，还有一些没见过名字的官员，也来凑热闹。 “那么多？” 他惊讶地说道。 “夫君的名声，在长安越来越盛，他们都想要来套关系！” 李长歌笑道：“不过全部都去走一趟，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妍儿，你拿去后厨，一把火烧了。” 李忆安说道：“如果有人来问，就说不小心被拿去引火了。” 这些请帖有四十多份，每天跑两家，都得跑大半个月，去不起！ 反正也就是请帖，去不去都没所谓，当做看不到算了。 第245章 神秘玉牌 把那些请帖全部处理完，李忆安回到书房里面，默念：“打开系统面板！”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0（满级99） 经验：0/100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未领取奖励：医术精通。 这个模板，就这样满级了？ 不会！ 不会是真的！ 他最近都没做过什么。 好像还真的满级了。 李忆安愣住好一会。 最近不过是折腾一下织布机、弓弩等东西，难道朝廷又发力，加大推广力道，像精钢的刀以及是弓弩也开始大规模制造？ 对了，还有船！ 虽说是他们自己造的，但也有一定的影响。 再加上那满城烟火，在晚上那么璀璨，刷回来地经验肯定不少。 李忆安把系统关了再开，如此循环几次，再三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也不是系统出现bug，这一次就糊里糊涂地满级了。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同样也很尴尬，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李世民让他当官的要求，却来了这个破模板，难道要很尴尬地跑去主动问李世民求官？ 这就在打自己的脸了。 不行，不能这样，得等李世民下一次求他当官，半推半就地答应。 “领取奖励！” 李忆安默念了一句。 他暂时不去想这个模板的事情，把奖励拿到手再说。 紧接着，一连串不属于他的知识，快速涌入脑子里面，这一次就算是在药王孙思邈面前，也能说上两句各种医理知识。 “这个奖励，我喜欢。” 李忆安喃喃自语。 “夫君，晚饭好了！” 李长歌恰好进来，打断了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长歌，你最近这几天，是不是肚子痛？” 李忆安突然有了想法，用上刚刚得来的医术，拉着她的手微微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脸色，大概地判断一下。 “夫君你如何知道的？” 李长歌惊讶地说道。 “这几天你葵水来了，这个叫做痛经，不要吃生冷的东西，晚上我帮你揉一揉，对了我先去帮你准备热水，再煮一些姜汤。” 听着李忆安这些话，李长歌感到脸颊发烫。 这些私密的事情，他怎能随口说出来，她听了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但看到夫君对自己的关心，心里充满甜蜜，由始至终她觉得没有选错人，夫君真好。 —— 晚上，崔家。 崔茂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狼主，以及是那个敢去刺杀李世民的女子，紧张得身子微微颤抖。 “狼主，宇文战决定明天就回去了。” 女子竟然也知道这件事，续道：“根据我们的消息，他要去追查那个印记，我们要不要阻止？” 狼主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 女子紧张地说道：“万一某些事情曝光了，会对我们很不利！” “不会曝光，就算真的曝光，对我们而言，还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狼主自信地说道：“他们大概只会想，当年的那个孩子，为何还活着罢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会被冲淡，就算不淡，也不会闹出什么来，你要知道，目前我们内部需要的是平衡，而真正掌权的人是我们这边。” “平衡？” 女子像是想不懂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崔茂就一脸懵逼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为了平衡，很多事情都可以放下，哪怕是当年他的孩子还没有死，否则的话，反对他们的人，会比支持的更多！” 狼主继续说道：“我警告你，没有我的任何命令之前，都不要乱来，否则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女子感到浑身一寒，随后连忙摇头表示不会。 尽管在她心里很不爽狼主，甚至是瞧不起他，但还会对他生出一份特殊的敬畏。 狼主又说道：“你也回去，留在长安，什么也做不成，还会打乱我的计划。” 女子连忙说道：“狼主，难道长孙家我们真的不管了？” “不需要，根据宇文战说的，那块玉已经被打碎，里面什么都没有。” 狼主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当年的东西，没有被长孙晟带走。” 话刚说完，他就推门离开了。 女子在原地寻思好久，突然横了一眼崔茂，把他吓得跳了起来。 他眼前的女子，绝对是个狠人，敢进宫刺杀李世民的人，哪个不狠？ “你们崔家，最好给我盯着李忆安，以及他身边那个叫宇文妍的女子。” 女子的杀意一释放，铺天盖地覆压下来，续道：“等我下次回来，再来找你！” 这番话说完了，她也转身离开崔家，很快融入黑夜当中。 “我就不相信，我宇文盈，会比不上你宇文妍！”她心里不断在想，又很不服气。 然而，在宇文盈离开没多久，那房间附近，走出一道人影，正是崔蓉蓉。 “他们是什么人，和父亲又是什么关系？” 崔蓉蓉心里嘀咕着，满腔的疑惑，无法得到解释。 近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的父亲神秘兮兮，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敢过问太多。 狼主离开崔家，很快又到长孙家附近。 抬头看着那门阀世家高大的围墙，一跃而上，身形灵活地潜进去，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 再过好久，狼主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断裂的玉牌在月光之下看了好久。 唯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上面除了这一句诗，再没有其他，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 狼主喃喃自语道：“千金公主，你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 再过了片刻，他又消失在黑夜里面。 清晨。 “夫君，帮我把簪子拿过来，我昨晚拿下来，就在榻边！” 李长歌对着镜子，正在梳理秀发，双手都挽着发髻，没办法固定。 李忆安看到那簪子，正是父母留给儿媳妇的东西，成亲前送给了李长歌，便拿过来，温柔地别在自己夫人的秀发中。 “夫君，这玉牌是你的吗？” 李长歌突然看到镜子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断裂的玉牌，上面还雕琢着一句诗。 “玉牌！” 李忆安疑惑地拿起来，端详了片刻：“不是你的吗？还摔坏了。” 他没有过玉牌，还是坏的，不过这块玉入手很温润，绝对是好玉，可惜摔坏了。 第246章 秘密泄露 李长歌看到玉牌上的诗句，轻声道：“唯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这句诗，我好像在什么时候看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也拿起一块断了的玉牌，手指轻轻地摩挲断裂的地方，就是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这玉牌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从何而来？” 李忆安眉头一皱，他用望气术想看看上面残留的气，又什么也看不到，说明近段时间没有人佩戴，因为玉会藏着佩戴者的气，当初他曾用这种方法寻找李长歌。 他想演算一下，但又没有足够的线索提供演算，甚至还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今天早上，玉牌无缘无故出现，但昨晚他们睡觉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就显得很诡异。 玉牌也不会突然到他们身边，但到底是什么人放到这里，又没有惊动到李忆安。 “谁有这个本事？” 李忆安心里不断地在想。 李长歌害怕地放下玉牌，拉紧丈夫的手，道：“夫君，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李忆安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果真的这样，我们现在可能起不来了。” 如果把玉牌放下来的人，要伤害他们，有这种手段，昨晚他们就没了。 “先收起来，虽然我不知道是谁送来，但一定有深意。” 李忆安轻声安慰道：“有我在，会没事的！” 李长歌微微点头，轻轻往后一依，靠在自己丈夫怀中，她有些紧张的心，总算恢复正常。 今天是宇文战回去的日子，李忆安帮夫人梳理好秀发就出门，然后把宇文战一直送到万年县城外。 “先生，到这里即可，你们不用送了！” 宇文战回头说道：“妍儿，我们兄妹还欠着先生大恩，至今还未报答，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夫人，不能让夫人有任何损伤，知道吗？” 宇文妍点头道：“阿兄，这件事你从昨晚说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七次了，你回去也要小心一点，那些人对我们很不好，要不是有伯父在，那里早就没有我们兄妹的位置了。” 宇文战笑道：“行了，我都知道，回去一趟又不是送死，能有什么危险？我先走了，把某些事情弄清楚，我再回来找你们。” 他背起了包袱，身边也没有马匹，就这样离开万年县，往大漠的方向回去。 “宇文兄的命格，被我改过，是个命硬的人。” 李忆安说道：“他回去不会出事，你就放心。” 听到这么说，宇文妍把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拉着小婉顺的手回去。 刚走进万年县的时候，李忆安感觉到有人在身旁盯着自己，马上顺着那目光的来源看过去，却空空如也。 “奇怪了！” 李忆安沉吟片刻，但没有多想。 等到他们走远了后，宇文盈在那转角处走出来。 “反应还挺快！” 她冷淡地笑了笑：“我还会回来的，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宇文盈跟在宇文战之后，回去大漠。 —— 东宫。 李承乾把热气球和烟花都做出来，按照当初给李世民的承诺，他就得留在东宫，好好地学习治国之道。 至于安排去李忆安那里的学习，也暂时停止，不是李世民不信任李忆安，是他不信任李承乾。 只要离开东宫，李承乾还不是放飞自我，他担心李忆安管不着这逆子。 “殿下，你若是再心不在焉，臣只能去找陛下，让陛下过来教导殿下。” 孔颖达看着心思都不在东宫的太子，忍不住说道：“李忆安只会误了殿下，要不是他功劳甚多，臣一定请求陛下将他发配充军！” “孔师，你不要再说先生，我怕你忍不住又要晕过去。”李承乾随口道。 “殿下，你……” 孔颖达好不容易才从那阴影里走出来，又听到他提起这件事，差点连坐也坐不稳，痛心疾首道：“殿下，那李忆安害人不浅，殿下也学到那他的尖牙利齿，治国不是靠一张嘴就能治，唉！” 看到他一个摇摇欲坠的样子，李承乾知道说错了什么，连忙道：“孔师不要激动，我怕你真的撑不住。” 孔颖达缓了好一会，呼吸恢复顺畅，才慢慢地坐稳。 李承乾又说道：“谁说先生误人，他还教过我很多治国的道理，和孔师你说的都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先生虽然不在朝中，但他一直辅助陛下治国，从最开始的送粮赈灾，再到科举制度，以及是官营商业，这些孔师你也看得到！” 他就是不服气，孔颖达凭什么说先生的不好，继续说道：“先生为了治国所做的事情，不比孔师差多少。” “昨天下午，我还听陛下和傅公商议，如何整治佛门以富足大唐一事，最早就是先生所提出的，佛门藏污纳垢，敛财无数，如果能把他们整治好，大唐国库得多充盈。” 李承乾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得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那是李忆安提出来的，随口就说了。 “嗯！” 孔颖达听了很意外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整治佛门也和李忆安有所关联。 最近朝廷要整治佛门，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因为使臣的事情，暂时搁置一段时间，但现在又开始了。 萧瑀等人，依然剧烈反对。 奈何傅奕的手段很猛，绝对是有备而来，短时间之内，把长安内外各个寺庙，查了个遍，基本上都有问题，没有干净的。 每一次萧瑀和裴寂提出反对，傅奕都有足够的证据来反驳。 佛门的事情，原本和孔颖达没啥关系，随便他们怎么争吵。 但和李忆安相关的，他就需要考虑一下。 “李忆安，是你自找的！我不会让你继续祸害殿下！” 孔颖达心里想，口中却说道：“殿下，你先休息一会，臣有事需要离开！” 说罢他走出东宫，又在想应该找谁比较好呢？ 裴寂！ 要说份量，裴寂作为相公，要比萧瑀更好一些，于是乎他找到尚书省。 “孔公，你有什么吩咐？” 裴寂刚看到他进门，便迎着走过去。 “裴相，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千万别说出去，这秘密来自于我！” 孔颖达把李承乾刚才所说的话，完整地说了一遍。 第247章 堵门 砰砰砰！ 大早上的，一阵暴力的拍门声，把还在睡梦中的李忆安他们给吵醒。 “李忆安，给贫僧出来！” 外面还传来一阵呼喊声，扰人美梦。 “谁啊？” 李忆安无奈地爬起来，都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敢来那么粗暴地拍自己的家门，除非他不想活了。 不仅是李忆安夫妇俩人，宇文妍和小婉顺她们，也被外面的人惊醒，推开门一看，只见一个个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眼前，拍门的竟然是十多个和尚。 不过古代“和尚”两个字，是尊称，要有一定的资格堪为人师的僧人，才能称之为和尚。 初入佛门或者年龄不足的僧人，叫做沙弥，年龄足够后受过戒律的僧人，可以叫做比丘。 李忆安愣了一会，心想自己好像没得罪过这些佛门的人？ 不对！ 好像又得罪过。 朝廷最近在整治佛门，这一举措就是他提出来，但李世民不是说好这个是秘密，只有他们再加上一个傅奕能知道。 现在有佛门的人，找上门来，点名要找李忆安，如此很不正常。 难不成，他还被李世民给出卖了？ “你们，有事？” 李忆安问道。 “你就是李忆安？” 为首那个僧人正是法雅，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温和、修养，满脸地愤怒。 “没错！” “就是你提出要整治佛门？”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李忆安笑道：“难道佛门就不该整治？” 法雅气冲冲道：“原来真的是你，今天你不给个说法，我们跟你没完。” 没完，他们还能怎样没完？ 这种软弱无力的威胁，在李忆安看来就像是小孩子吵架，不屑道：“原来这就是念佛的人，修佛不应该戒嗔戒躁，淡定从容，六根清净，这位禅师你好像犯了戒律，六根不净的人也配修佛？我认为佛门里面，像你这样的僧人不少，就应该要整治这败坏的风气！” 法雅怒气更盛，高声道：“我们佛门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贫僧也知道你的地位如何，你最好就马上进宫，劝说陛下放下对佛门的整治，否则你这是与我们佛门为敌。” “哦！” 李忆安说完，直接关上大门。 什么与佛门为敌，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修的是黄老之道，和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对头。 “你……” 法雅大怒，马上又用力拍门。 “做什么的？” 恰好在此时，县令带着数十人赶了过来。 为了李忆安的安全问题，县令也是操碎了心，一直让人注意着这里，发现那群僧人过来找先生的麻烦，这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生怕来晚了，还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县衙距离李忆安的住处，并不远。 “见过张县令！” 法雅看到当官的人来了，连忙说道：“我们这是要找李忆安讨个公道！” 县令听了还没来得及回应，刚关起来的大门又被推开，李忆安走出来说道：“张县令，这些人要强闯民宅，按照唐律应该如何处置？” 张县令明白先生的心思，附和道：“按照唐律，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李忆安说道：“张县令你可要看着他们，等会要是闯入我家门，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我也不敢保证！” 听了这话，宇文妍提着她的重剑，杀气腾腾地站在门旁。 法雅等人见了，害怕地后退数步。 “李忆安你胡说，我们没有闯进去！” 法雅连忙说道。 “你最好没闯，让我再听到你拍门的声音，有你好看！” 宇文妍说着手中重剑一挥，面前一块台阶直接被击碎，碎石飞溅散落一地，吓得那些僧人再后退好几步。 随后，她关上大门，懒得管他们。 法雅内心惊恐未定，再看着身边的张县令，不想被捉回去，咬了咬牙，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离开万年县，法雅第一时间回长安，去找裴寂想办法，收拾掉李忆安。 裴寂正好和卢修然对弈，听到法雅来找，不用想便明白所为何事，但他和法雅的关系，众所周知的好，让人把法雅带进来。 “裴相！” 法雅进来后便气愤道：“那李忆安，实在太可恶了！” “法雅禅师还是算了！” 裴寂一边下子一边说道：“此事我不便插手，李忆安也不容易对付，你们佛寺内部很乱的确需要整治，若能整治好，对禅师也有好处。” 法雅可不能接受，摇头道：“如果正常整治，贫僧怎敢阻挠？但崇仁署欺人太甚，不仅没收我们的田地、钱财，甚至连佛祖金身也不放过，崇仁署还捉拿我们的僧人，这是要灭了我们佛门，贫僧绝不允许如此！” 卢修然捻起一枚黑子，寻思着说道：“要解决这件事，在我看来并不算太难，陛下是听了李忆安的诡计才会如此做，要让陛下收回圣命，唯有从李忆安入手。” 法雅点头道：“贫僧也想到这一点，想要说服他，哪知道他并不想理会贫僧。” 卢修然抬起头看着对方，道：“禅师，我有一个主意，或者奏效，禅师回去号召长安内外所有僧人，围堵在李忆安家门前，但不要闯进去。敲木鱼也好，念经也罢，目的在于造势，再让佛门信徒聚集在他家外面，声讨此人。李忆安如果不肯认错，你们就绝不离开，做得更绝的还可以绝食。” “一旦人多起来，会造成很大影响，甚至是引起动荡，哪怕是陛下来了也得手足无措，如果李忆安和陛下不妥协，朝中那些大臣也会想方设法地劝阻，到那时候李忆安不得不认错，佛门也能保下来。” 这番话刚说完，法雅眼眸一亮。 高尚的出家人在佛门里面肯定有，但并非所有的出家人都是如此，佛寺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现在连佛祖的金身都被没收，触动的那是根本利益，其他出家人肯定很不爽。 只要他能够号召起来，再召集一批信徒闹事，法雅认为这件事值得去做。 “檀越所言，有理！” 法雅立马回去崇仁寺，准备号召所有僧人，继续找李忆安麻烦。 “修然，你这样做不会有麻烦？” 裴寂不知道为何，隐隐有些担忧。 “就算出事，与我们何干？不过是他们佛门的事情罢了！” 卢修然再下一枚黑子，并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续道：“岳丈，你再分心，我就要赢了。” 第248章 往大里闹 把外面的人赶走，李忆安他们总算安静了一会。 然而安静不了多久，在下午时分，外面又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首先是一阵敲木鱼的断断续续地响起，然后还有人在外面念经。 那声音连续不断，如果在佛寺听到，可能还很悦耳，但这里不是佛寺，听起来会很烦人。 法雅在长安内外所有佛寺中，名气似乎很高，很快就找来一大批僧人，人数大概有数百，就坐在李忆安的家门前敲木鱼念经。 这个时候已经是冬天，太阳不仅不晒，还很暖和，对他们而言影响不大。 除此之外，在那木鱼和念经的声音之中，还夹杂这一阵叫骂的声音，当然是那些被找过来的信徒。 佛门发展了那么多年，特别是在长安这些繁华的地方，吸纳的信徒绝对不会少，简单地被一鼓动，就来了一大批人，比起之前同姓通婚的游行还要多。 李忆安听着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忍不住推开门一看。 “出来了，李忆安出来了！” “佛门无错，李忆安必须给佛门认错道歉！” “反对整治佛门！” 那一群信徒同时呼喊起来，纷纷指责着李忆安。 他还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来了那么多人，这不比传销还厉害，第一次认真地审视佛门影响力。 外面虽然是群情汹涌，但又谁也不敢冲上来闹事。 张县令站在一旁，带着那些士兵早就来准备着，此刻紧张地说道：“先生，这要如何是好？”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法雅站起来摆一摆手，所有人同时安静下来，他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声望甚高，其他人都愿意听他的。 “李忆安，只要你肯认错，愿意说服陛下，停止整治佛门，归还没收我们的所有东西，我们马上离开，绝不再来打扰。” 法雅这话刚说出来，其他人纷纷附和回应，然后怨恨地看着李忆安。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们就算在这里到死，也不要离开？” 李忆安好奇地问道。 “没错！” 法雅十分坚决地说道：“你要是不同意佛门的请求，贫僧等人绝不离开！” 他如此作为完全不像修佛的人，这是耍无赖的做法，连修心都不会，还说什么修佛。 真正肯诚心修佛的人，长安里面应该不少，但绝对不是眼前这种人，佛门如此追名逐利，名声快被他们败光了。 “先生，要不要我把他们全部赶走？” 张县令又问。 “没这个必要！” 李忆安摇头道：“因为我的事情，又得麻烦张县令奔波，这里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 张县令一脸不解地问：“先生，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 “不需要把人力物力，浪费在他们身上。” 李忆安双手一摊：“他们要闹多久，那就闹多久，别闯进我家门就行，要是闯进来，后果如何我不负责！” 说罢他直接关上大门，把法雅等人留在风中凌乱。 张县令觉得李忆安说的有道理，干脆也不管，直接带人回去，等最后结果。 “李忆安这是要跟我们耗时间，继续，不要停！” 法雅高呼了一声。 紧接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可惜的是，这些人比之前反对近亲通婚的克制好多，不然李忆安可以用的手段就更多了。 这里的事情闹得很大，不一会便宣扬了出去。 不仅长安已经传遍，甚至是附近几个县城，都在讨论着这里的事情。 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声音，婉顺被她们吵得没精打采，要不是宇文妍最近真的比较克制，已经出去赶人了。 李忆安只能用棉花塞住耳朵，声音终于减弱了一些，只要先熬过这几个时辰，很快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姐夫，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婉顺已经很疲惫，又显得楚楚可怜。 “最快明天，他们会离开。” 李忆安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等到那些人累了，就会回去，如果他们懒死不走，我就帮婉顺把他们全部赶走。” 婉顺轻轻点头，然后投入李长歌怀里，一个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相信夫君的安排，他们会后悔的。” 李长歌给了他一个信任的笑容。 “先生，先生！” 突然间，在后院传来马周的声音。 李忆安的院子是没有后门，马周得知这里的事情，哪能坐视不理，但来到外面只见群情汹涌，又不敢从大门进来，只能够去爬墙，为了翻过围墙他差点摔了一跤。 马周气喘吁吁地从后院走出来，说道：“陛下让我来问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忆安反问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把我给说出去，是不是陛下？” 整治佛门一事很秘密，也是因为今天爆发出来，马周才知道。 在今天之前，他只知道陛下要这样治理，甚至还准备上奏反对。 “是太子殿下意外听到陛下和傅少卿聊起这件事，无意中泄露给孔颖达！” 马周心急地说道：“这是陛下刚才查清楚，就让我来看先生有什么吩咐，要怎么样反抗。” 李忆安说道：“我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传达，佛寺的人都跑来我这里，那就是没有什么人，让傅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我这里的事情，也让陛下不用管。” 马周一听觉得这个有道理，佛寺里的人不多，这还不是为所欲为的时候，他们在这里输出，我们就去偷家，连忙说道：“我这就回去！” 他还要往后院走去。 “不用爬墙，我就不相信，外面的人还能把你活剥了不成！” 李忆安说道。 马周小心翼翼推开大门，硬着头皮走出去。 在他关上门那一瞬间，李忆安听到外面响起喧闹的声音，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我们要绝食！” 外面突然有人大喊。 “绝食！” 瞬间又有不少人回应。 李忆安摇了摇头，这真的比传销洗脑还厉害，几乎是一呼百应。 毕竟在这个年代什么都缺乏，也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很多人需要精神上的寄托，祈求精神上的丰富和满足，佛门毫无疑问是他们的最好选择。 第249章 好香 马周在众人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跑了，坐上马车赶回皇城，把李忆安在万年县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李世民愤怒道：“那些佛门僧人好大的胆子，别以为朕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傅卿你现在按照先生所说的去做，再去把所有佛门给查一遍，能收缴的东西一个也不能落下。” “是！” 傅奕也很气愤。 李忆安可以说是他的知音，整个大唐除了他，是第二个主张要整治佛门的人。 现在李忆安被佛门找上门声讨，傅奕怎能坐视不理，马上再带人去，搬空那些佛寺。 既然僧人要闹事，那就看谁能闹到最后。 “马卿，先生还有其他请求吗？”李世民问道。 “没有了，先生说，陛下不需要理会那些闹事的人。”马周摇头说道。 李世民心里又是愧疚不已，他要把闹事的赶走，很容易，只要军队进城，先捉一批人，敢反抗动手就打，由不得他们不退。 但他这样做一定会引起不少大臣的反对，特别是萧瑀等人，毕竟朝堂上也需要一个平衡，这个整治佛门的计划，有可能会失败，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费。 李世民心里在想，先生让他不用管那些事，实际上是不想让他难堪。 不过，他又脑补过度，李忆安这是想好了对付的方法。 “来人，带太子和孔颖达过来！” 想到这些，李世民觉得还是得为先生做点什么。 过了好一会，李承乾二人出现在甘露殿上。 “陛下！” 李承乾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个乖巧认错的样子。 孔颖达惶恐地拱手行礼，他也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就不应该那么心急把李忆安的事情给捅出去，比如现在，很容易查到他身上。 “孔颖达，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陛……陛下！” 孔颖达浑身一震，若是以前，李世民会称他为孔卿或者是孔公，直呼其名，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连忙道：“臣知错了！” “朕问你，多少年了？” 李世民的声音，冷得能让人颤抖。 “武德四年，陛下平定王世充后，臣就跟在陛下身边，刚开始是秦王府文学馆学士，至今已经六年多了。” 孔颖达说道。 “六年多，你在朕身边那么多年，还身为太子太师，东宫詹事，朕还想把太子的未来也托付给你，之前和先生的恩怨，朕也不在乎，毕竟你也是为了太子的好。” 李世民的语气里充满了很失望，又道：“你也应该知道，朕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而你却因为私下恩怨，把先生给说出去？” 孔颖达躬身一拜：“臣……臣一时糊涂，但那佛门真的……不止于此！” 他满头冷汗，心里紧张得不行，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两句，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李世民质问道：“你觉得佛门不该整治？还是在质疑，傅卿找回来的证据是伪造的？又或者说，你作为先师之后，却要背叛先师，拜入佛门？要知道佛门，是从外邦而来。” 先师，就是孔子。 武德七年，李渊封孔子为先师。 贞观二年，李世民会封孔子为先圣，但现在是贞观元年末，还不到封的时候。 “臣不敢，臣该死！” 孔颖达的声音比起刚才更颤抖。 被质疑背叛儒门，这对他而言，仿佛把名声按在地上摩擦。 从李世民的声音里，他也听得出来，那是极其的愤怒。 “你哪里人？” 李世民又问。 “冀州衡水！” “那回你的衡水去！” “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 孔颖达这次是跪下来了，让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不是要让他致仕回家，以后不用想再靠近权力巅峰。 这还要比当初陆德明的惩罚，更为严重。 何况被李世民辞退，这对他的名声也影响很大，像他这样年纪大的人，会更看重名声，不想死后落得遗臭万年的下场。 “朕的话，你听不到吗？” 李世民的声音更冷。 孔颖达明白没办法再挽回，恨不得有一颗后悔药摆在眼前，只能颤抖着躬身一拜，退出甘露殿。 在这瞬间，他仿佛也老了好几岁，走路也是摇摇摆摆，随时会摔倒。 “李承乾！” 李世民怒道。 “陛下，我知错了！” 李承乾一脸的委屈。 看到他这样，李世民反而还不知道，该如何发火。 —— 万年县。 那群人还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近傍晚，他们喊了那么久也累了，外面杂乱的声音终于停止。 “不好，不好了！” “师父，崇仁署又来调查我们佛寺，他把我们最后的金身给收走了！” 这时候一个佛寺的僧人跑过来说道。 “什么？” 一个老僧人当即跳起来，但因为坐得久了，双腿一麻差点站不稳，高声道：“回去，我们快回去！” 他们在外抗议李忆安，崇仁署的人去佛寺偷家，这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其他僧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都大喊着要回去，再留在这里，佛寺得被搬空。 “法雅禅师，我们不便再留下来，先走了！” “快回去，一定要阻止崇仁署，我们也只剩下一个金身。” 现在崇仁署只是对一个佛寺动手，他们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你们……回来！” 法雅跳起来，大喊一声，只能眼瞪瞪地看着他们走了。 过了好一会，现场走了三分之二的僧人，剩下那部分，还是他在崇仁寺带出来的，以及一些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佛寺，不由得感到孤立无援。 “法雅禅师我们还要怎么办？” 一个老僧人问道。 “当然得继续等下去，贫僧就不相信，会奈何不了李忆安！” 法雅很肯定地说道：“只要我们把事情闹大，陛下不会不管。” 总之就是继续闹，让他们都后悔。 很快便是入夜，万年县的城门也要关闭起来，被怂恿而来的信徒终于顿悟，在关城门之前走了一大批。 他们全靠信念来这里，又没有钱到手，谁还愿意继续坚守下去，不仅浪费时间，甚至还又渴又饿。 “你们，不要走啊！” 法雅感到越来越艰难，但没能把那些人给劝下来。 “什么味道，好香啊！” 那些信徒当中，有人惊呼了一声。 下一刻，所有人都可以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飘散出来。 肉香，绝对是肉香。 哪怕僧人吃斋念佛，此时此刻闻到了肉香，也毫无抵抗力可言。 很快他们找到香味的来源，正是从李忆安的院子里传出来。 第250章 不堪一击 李忆安做了一大盆红烧肉，那香味当然是浓郁的，随风飘到外面去。 那些人从中午开始，一直到现在还未吃过东西，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又渴又饿，前不久还很嚣张地大喊绝食。 突然闻到那些香味，直接破防，再也无法忍受。 “姐夫，外面终于不吵了！” 婉顺看着碗里的肉，吃得小嘴油腻腻的，很满足地摸着小肚子，很天真道：“不过他们还没离开，难道就不饿的吗？” “他们当然饿！” 李忆安笑了笑道：“走，我们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饿！” 他端起一碗水，拉起婉顺的手，直接推门出去。 “我也去！” 宇文妍知道先生要做什么，连忙夹起了好几块一看就满是食欲的红烧肉，跟在他们后面。 “你们注意点！” 李长歌见了，就知道自己夫君又得使坏，不过这样坏得很好。 在外面正在挨饿受渴的人，看到李忆安推门出来，同时凝神看了过去。 “原来你们还没走啊？真渴！” 李忆安说着满满地喝了一口水，又道：“你们喊了那么久，渴不渴啊？” 咕噜！ 无论是信徒还是僧人，看到这里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干枯得快要冒烟，越咽就越难受。 “难道你们不饿的吗？” 宇文妍故意夹起一块厚大的红烧肉，在他们面前扬了扬，那香味又慢慢地弥漫散开，再一口咬掉。 那些僧人可能还会对肉没啥感觉，但普通的信徒看到这里，快要流口水，然后感到肚子里面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们真的很饿，瞪大双眼，好像一头饿狼般，盯着宇文妍筷子上的那肉。 他们的口水本来就不多，此刻都还能流出来。 越是这样看着，他们越难受。 “李忆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法雅愤怒地说道。 “什么叫做欺人太甚？这话我就不懂了。” 李忆安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们堵在我家门前，干扰我的正常生活，我还没说是你们欺人太甚，反而被你倒咬一口，原来出家人可以那么的不要脸，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出家人。” “一派胡言！” 法雅说道：“你休得侮辱我们！” “那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所以你们真的不打算走了？” 李忆安笑着问道。 “你不肯认错，不让陛下取消整治佛门，不退回所有没收我们的东西，绝对不走！” 法雅正气凛然地说道。 “行，那你们继续，我们饿了，得吃肉、喝水，可怜有些人，得挨饿。” 李忆安说着把剩下半碗水倒在地上，便关门回去。 那些渴得喉咙冒烟的人，瞪大双眼，恨不得用眼神把李忆安给杀死。 “真香！” 宇文妍把他们的仇恨拉满，一边吃一边说道：“有人要挨饿，真的太可怜了。” “你信不信，你今晚别想好好休息！” 法雅威胁地说道。 “那你就继续，只要你们还有力气吵下去！” 李忆安随意道：“我建议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就怕熬不过今晚。” 砰！ 大门关上，也隔绝了外面那些人。 法雅勃然大怒，都是那卢修然出的鬼主意，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要闹得那么大。 现在进退不得，他如果现在离开，就很尴尬，再也没脸见人。 “我们走？” “在这里饿死也渴死了，晚上天气冷，还是回去舒服！” “走，没必要陪他们在这里熬，佛寺好像也和我们没关系！” 剩下的信徒终于开始动摇，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就算强迫李忆安认错，好处是被佛寺给拿走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没错，我们回去！” 有了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不得不起来离开，他们都不是万年县的人，全部要离开这里。 “不要走，你们不要走啊！” 法雅慌忙地起来大喊。 甚至是他身边的僧人，此刻也想要离开，却又不好提出来。 然而，那群信徒刚到城门附近，发现城门早就关起来。 “你们这些人，全部回去！” 在这里守城门的士兵高声说道：“现在是宵禁时间，你们必须退回原地，我们可以不管，但敢随处走动，全部按照违反宵禁处置！” 如果违法宵禁的规定被捉起来，可是要挨板子，甚至是当做盗贼处置。 “我们要出城回去！” 有人鼓起勇气说道。 “李县伯给过机会你们回去，关城门之前不走，现在就别想走，回去！” 那士兵吆喝一声，他身后的人，全部拔刀出鞘，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些信徒浑身一震，哪敢与官兵起冲突，否则就被当做逆贼，唯有退回去，脸如死灰，后悔莫及。 经过这一次事件，他们对佛门，痛恨至极，不少人发誓再也不走进任何佛寺。 “法雅禅师，他们又回来了！” 有僧人惊呼道。 回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奈何不了李忆安。 法雅的心也死了。 夜晚的凉风吹过，带来淡淡的寒意，冷得他们一颤。 快要到天亮的时候，天空中还下起小雨，雨水虽然不是很大，但冷冰冰的很难受，可是又困又冷，不管再怎么难受，他们也咬咬牙睡过去。 或者睡着了，就会忘记冷。 清晨。 “下雨了！” 李忆安看着外面的雨水，发现天气比起昨天还冷几分，不过依旧没有下雪。 李长歌担忧道：“那外面的人怎么办？” 李忆安摇头道：“放心，他们冷不死的，妍儿拿一个锣鼓过来！” 宇文妍把家里唯一的锣鼓拿出来，李忆安推门出去，用力一敲。 铛！ 那声音远远地传播开。 外面那些冷得发颤的人，一个激灵然后全部跳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好像在想，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已经开城门了，你们还不回去，还要继续在这里受寒吗？” 李忆安高声道。 “天亮了，开城门了！” 那些信徒激动的泪水都溢出来，终于可以回家，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股脑地往外面跑。 “法雅禅师！” 有僧人发现，法雅昏迷过去，浑身冰冻。 他们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地带着人离开。 昨天还气势如虹的他们，坚持还不到一天时间，全部都走了，一散而空。 还绝食？ 仿佛一场笑话。 “终于清净了！” 李忆安说道。 正当他这么认为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道声音。 “阿弥陀佛！” 这佛号刚出现，李忆安皱起眉头，这些僧人还有完没完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抬头寻声看去，但见一个老僧，带着十多个僧人，来到李忆安面前。 第251章 四祖道信 老僧人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句佛号，道：“贫僧道信，打扰檀越了。” 道信？ 李忆安微微一愣，对这个法名并不陌生，竟然是禅宗四祖道信，没想到这件事就连他也被惊动。 道信可是真正修佛的人，不同于法雅之流。 “原来是道信长老！” 李忆安态度也好了些，说道：“长老也是为了佛门一事而来？” 道信点头道：“正是，昨天的事情，贫僧也是早上才知道，他们的做法不可取，佛门还不至于要用如此手段，强迫檀越就范。” 果然是禅宗四祖，想法就是不一样，格局也很大。 “道信长老里面请！” 李忆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方客气，他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道信带着众人走到院子里，刚坐下来，又道：“佛门，应该整治了！” “道信长老！” 跟在他身边的僧人就懵了，怎么道信还帮着李忆安说话，而不是帮他们佛门。 近段时间，道信恰好最近在长安挂单，他们好不容易请他来主持公道，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阿弥陀佛！” 道信说道：“以昨天的情况来看，如若不整治，佛门如何是佛门？僧人又如何修佛？诸位眼中，名利心太重，可曾想过，达摩祖师面壁九年，悟道成佛？” 那些僧人无话可说。 “还是道信长老明理，在下佩服！” 李忆安对他的话，感到很意外，但得道高僧就应该这样。 “朝廷的做法，也未免太过了？” 道信说道：“佛寺没有金身，何来修佛念佛？” 李忆安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有与没有，不也是一样？道信长老可否知道，铸造一个金身，得花费多少钱？这些钱用来救济最底层的百姓，能让多少人活下来？这不比每天对着金身念佛，更有意义？” 道信陷入沉思，似乎在考虑值不值得。 “但没有金身，佛寺就不再像佛寺，我们僧人无法朝拜，信徒也求不得佛祖。佛寺没有土地，我们出家人如何活下来？甚至还要对佛寺征收税，这是要将佛门逼上绝路！” 一个老僧人高声说道。 “你们自问，朝廷真的完全收缴佛寺的土地？我相信崇仁署必定会留下足够你们耕种的范围，所没收的不过是你们非法所得，再说了哪怕没有土地，佛门大开，迎接四方香客，有的是钱，你们不会活不下来。” 李忆安反驳道：“你们佛门不用服兵役徭役，如果连税都不用缴纳，佛门凭什么建立在大唐的土地之上？至于佛像金身，也不一定真的要用铜，可以用陶、木雕，再涂上一层金漆，如此一来更节省。据我所知，你们修佛的人，讲究心净即佛，佛即是心，是否有金身就显得不怎么重要。” “你这是歪理邪说！用陶、木头作为金身，哪怕是涂上金漆，也不过弄虚作假，毫无佛的威严！” 那老僧人恼羞成怒道。 “心净即佛，佛即是心！” 道信听到这句话时，惊讶地抬起头：“檀越对于佛道，了解不浅啊！” 李忆安摇头道：“我对佛，一概不知，我修的，算是道门，与佛无关。” 道信显然是不相信，但点头道：“檀越所言，贫僧觉得有道理，心净即佛，那金身是否存在，也不影响修佛，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他面对的是佛吗？” 那些僧人全部惊愕，怎么道信一直为李忆安说话，说好了要为佛门讨个公道。 但道信在禅宗佛门的威望极高，他还是达摩祖师的传人，身边的僧人不敢反驳，只能着急地看着他。 “檀越，贫僧有一个不情之请。” 道信又说道：“贫僧想与檀越论禅，如若檀越能胜过贫僧，可助你整治佛门，无论是以陶代替金身，还是征收税项，贫僧全部可以。如若檀越输了，那贫僧请你劝说陛下，归还金身，取消税收，至于那大奸大恶，玷污佛门的人，该捉的还是得捉，如何？” 这话一出，那些僧人这才长松一口气。 他们都觉得要和道信论禅，那不管是谁，只要敢答应都是输的。 道信传承的可是正统禅宗，李忆安一个道门的人，哪里比得上道信？ 原来道信长老是想要通过如此方式，来挽回他们佛门的尊严，至于那些犯事的僧人，捉了也就捉了，并无所谓，金身、田地等利益回来即可。 “道信长老此话当真？” 李忆安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要与檀越论的，是心性！” 道信微微一笑道：“檀越能说出心净即佛，对此道应该甚是了解，希望檀越能提前好好参详，我们三天之后，再论，如何？” 李忆安一口答应下来：“好！” “今天贫僧打扰了，阿弥陀佛！” 道信起来，宣了一句佛号，然后离开这里。 那一群老僧人不太友善地看了李忆安一眼，也全部离开。 “先生，你还会念佛？” 宇文妍好奇地问。 “我连道也修不好，哪里会念佛？” 李忆安的话刚说完，便听到李长歌担忧道：“那夫君你还答应他？不会佛，如何论禅？” “放心，你夫君我都准备好了！” 李忆安给她一个自信的笑容。 只不过，李忆安和道信论禅一事，经过某些人的刻意宣扬，很快传遍长安。 众所周知，李忆安就是一个算命的，也就是修道之人，却要和禅宗正统的道信论禅，在很多人看来无异于自取其辱。 “李忆安要与道信论禅？” 卢修然得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有笑出来：“三天之后是，我倒要看看，他能论出什么来。” 法雅被送回去后，终于缓过来，得知此事，冷笑道：“李忆安，你这是自取其辱！” 再过了一个多时辰，消息甚至传到皇城里面。 “先生，糊涂啊！” 李世民无奈道：“先生修的是黄老之道，怎能去和道信论禅？” 傅奕却对李忆安满是信心，肯定道：“陛下请放心，臣和先生认识的时间不长，相信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不管再怎么有把握，李世民心里的希望都不大。 佛与道的差别还是很大，哪怕是有三天准备，提前知道论题，也辩论不过道信这种禅宗正统的禅师。 他甚至在想，万一先生输了，整治佛门一事，岂不是要中途停止？ 之前的努力，白白浪费！ 第252章 聚赌 众人为李忆安担忧的时候，李忆安比谁都要淡定，还不把论禅当做一回事，已经知道自己必胜，就连准备都懒了。 “先生！” 论禅的消息刚传出去不多久，门外又进来两人，正是李义府和高智周，李忆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过他们出现。 “见过先生！” 他们来到李忆安面前，拱手躬身一礼。 “又是你们！” 李忆安往门外看出去，今天怎么看不到方诚。 李义府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这一次我们不是方兄弟带来，是我们主动来的，之前因为朝廷整治的官员太多，我们刚通过殿试，取得官职，也很忙，没时间来见先生，今天特意来表示谢意。” 此时再看到他们，李忆安没有说要赶人什么的，好奇地问：“表示谢意？你们为何要多谢我？” 高智周感激道：“我们打听到，促成科举的人是先生，那些纸和书籍都是先生制造出来，天下寒门士子都得感谢先生这一举措。” 所有寒门士子，无不从李忆安身上受益，寒门士子想要当官，就得依赖于科举制度。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忆安摇头说道：“你错了，这是陛下给你们，不是我，你们要表示谢意，也不应该找我，回去找陛下。” 他们当然能想明白，科举制度目的在于从寒士选官，然后巩固皇权，反抗世族，如果士子感激李忆安而不是李世民，那科举的感觉就变味了。 “我们都懂！” 高智周说道：“但我们还想成为先生的学生。” 李忆安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问道：“你们真的这样想？” 李义府肯定地点头：“没错，如无先生，就没有我和智周兄二人！” “既然你们那么诚心，机会我可以给！”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道：“你们可知道，我最近要和道信长老论禅一事？” 高智周马上道：“我们来也因为这件事，先生不要上了道信的当，他传承的是禅宗正统，要说论禅天下间又有多少僧人能胜过他？” 李义府点头道：“智周兄说的没错，道信这样做，定不怀好意，何况佛门乱七八糟必须得整治，如果因为此事而终止，不仅浪费之前的努力，还得不偿失。” 看起来他们也是赞成要整治佛门的人。 “我现在要你们想的不是输赢问题，我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 李忆安说道：“你们现在去找方诚，拿一百贯钱作为本，在长安开设赌局，就赌我和道信的论禅谁胜谁负，知道怎么赌？” 这话一出，直接让他们感到为难，作为朝廷官员，哪能做这种事情？ 高智周难堪地说道：“先生，我们不方便这样做。” 李义府皱眉道：“如果我们敢这样做，明天一定会被御史台弹劾，甚至会丢掉官职，我们真的不行。” 李忆安便笑了：“这点小事都做不来，还说什么当我的学生？你们回去！” 他们还来不及继续解释，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高声道：“先生，你要做什么？找我老程就是了，哪怕让我去把道信那老秃驴给砍了，都不成问题。” 程咬金大步走进来，说话的声音也很高。 “程将军你来得正巧，我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想不想玩？” 李忆安的话，直接撩起程咬金的兴趣。 先生果然够厚道，有赚大钱的机会，首先想到自己，他连忙问道：“怎么玩？” “赌！” 李忆安说道：“就赌我和道信，谁胜谁负，我保证能赢，剩下的就由你来操控经营。” “当真？” “我骗过将军吗？” “没有！” 程咬金一拍手，果断道：“除去今天，还有两天时间，我就不和先生唠叨，得回去做好准备。” 他这一次来找李忆安，是代替李世民而来，最主要是打探一下，先生是否有足够的应对方法。 听了李忆安这么肯定的保证，程咬金把所有顾虑，丢到一边。 “你们看看，当官又怎么样？” 李忆安笑道：“程将军还是国公，不也一样会赌！” 李义府二人哭笑不得，他们哪能和程咬金比。 程咬金是国公，他们只是科举选拔上来的寒士，不知道被多少世家还剩下的官员盯着，只要做得有任何不对，直接就不用干了。 “我们先告辞了！” 高智周没脸再待下去。 约定三天后比试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到第二天的时候，一个让不少人震撼的消息，传遍长安，那就是程咬金做庄，开设赌局，就赌李忆安和道信的论禅谁会赢。 至于这个赔率，差距得也是很大，下注道信赢就一赔一，李忆安赢了一赔十。 尽管差距那么大，所有人还是押道信会赢。 李忆安就一个修道的人，完全不懂禅，道信作为禅宗正统，他能输吗？绝对不可能，一定会赢。 消息传出去也不过片刻之间，在程咬金家门前占满了人，全部是来排队下注，要买道信赢，数不清的人来来往往，还有程家的人忙碌着记录各个下注的信息。 孙如仪担忧地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先生必输无疑，到时候我们哪来那么多钱赔出去？” 程咬金笑道：“妇人之见，先生给我老程保证过会赢，就等着瞧！” 不管来多少人下注，程咬金来者不拒，全部承接下来，越多越好。 孙如仪说不过他，只能眼看着外面热闹的情景，心乱如麻。 “阿耶，长安除了我们程家，又多了一个赌局！” 程处默挤开大门的人群，跑进来说道：“那是卢家的局，但赔率和我们的不一样，下注道信赢了是一陪五，先生赢了也是一陪五，现在越来越多等人不管我们，跑去找卢家下注！” “什么？” 程咬金这就很不爽，还有人敢抢我的生意，连忙说道：“你快去找先生。” 但是这也让程咬金注意到一个问题，卢家不会也看出来，先生必胜，然后设置两个一样的赔率，吸引更多人去卢家下注道信赢了，然后捞大钱？ “卢玉麟的好手段！” 程咬金心里在想。 第253章 论禅之前 卢家。 “修然，我们这样做，风险很大！” 卢玉麟紧张道：“万一道信赢了，一赔五，我们得赔多少钱？” 他们把道信的赔率提高，这就导致原本跑去程咬金那里下注的人，全部跑来卢家这里。 若是道信赢了，这不得把他们卢家给赔个大出血。 要知道几乎整个长安城，只要有点闲钱当然人，全部过来下注渴望大捞一笔，有些人下注的钱虽然不多，但来的人多，基数大起来，这样算就恐怖了。 “一开始我也认为，李忆安那是必输无疑，毕竟他与道信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办法比。” 卢修然胸有成竹地说道：“但阿耶你觉得程咬金为何会这么做，合理吗？不合理！他绝对是李忆安那边的人，却开设这个赌局让人下注道信，无异于给赌徒白送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他从李忆安那里得到消息，有必胜的把握。” 卢玉麟皱眉道：“李忆安怎么可能会赢？” “为什么不可能？” 卢修然很肯定道：“阿耶不要忘记，我们一开始也只把李忆安当成一个普通算命的人，不把他当一回事，但也正是这样的人，让我们屡屡失败，千万不要小瞧他了！” 这句话算是说服了卢玉麟，觉得很有道理，这一年多以来，他们对上李忆安，无论从什么方面完全讨不到好处。 还有程咬金的反常行为，也不得不让人重新审视各种可能性。 “修然你说得对，先按照你说的去安排！” 卢玉麟放下那心思，继续说道：“这件事由你来负责，我们卢家这一年来的损失，我要在这一次事件中，全部赚回来！” “阿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卢修然十分自信。 “主人，大郎！” 这时候他们卢家的管家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程将军他们来了！” 程咬金来这里要做什么？ 他们到外面一看，只见不仅是程咬金来了，像尉迟敬德、秦琼他们全部站在卢家门前，不知道要做什么。 “程将军、尉迟将军，你们有什么事吗？” 卢玉麟好奇地问，心里暗想，自己最近和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尉迟敬德先说道：“我们是来下注的，我押五万贯，下注先生获胜。” 这话一出，卢修然父子脸色大变，在这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反击卢家抢生意的行为，甚至还要坑卢家一把。 “我们刚来也想下注五万贯先生赢，哪知道你们卢家的人敢不给我下注，唯有请卢家主你出来看看了。”张公瑾也说道。 “卢家主，你不会只允许我们下注道信长老赢，而不允许我们下注先生赢？” 程咬金的声音，故意放大一些，续道：“还是说卢家主得到什么内幕，知道道信长老会输了，然后骗长安百姓的钱？” 这话一出，在旁边准备下注的人，同时抬起头质疑地看着卢玉麟。 他们有一种感觉，好像真的被骗了。 卢修然连忙说道：“绝无可能，我们卢家公平公正，绝不弄虚作假。” 程咬金拍手道：“那就成了，我下注十万贯，赌先生赢。” 长孙无忌说道：“我也投五万贯来玩玩，卢家主还不快让你的人来为我们记录！” 如果只是一个程咬金，卢玉麟还不当一回事，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离开，但一群国公在这里，他们同样是世家，加在一起就不好得罪。 如果再被他们把事情闹大，那些投注道信赢的人，更是觉得卢家在诈骗，这不得在长安闹下去。 卢玉麟只能够看一眼卢修然，但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他发现这件事是他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卢家主，你们不会真的骗人？” 戴胄故意把“骗人”两个字的音调拉高，让更多人听得到。 “不敢！” 卢玉麟只能够硬着头皮说道：“来人，给各位记录！” 不仅是程咬金他们，就连一部分要下注道信赢的百姓，这时候也纷纷改变风向，转而支持李忆安。 卢玉麟心里在滴血，又得罪不起那么多朝中大臣，只能够不断地记录，直到把所有人送走，连忙吩咐赌局要封存，尽可能减少损失。 “修然，我这次是被你害死了！” 回到家里，卢玉麟怒吼道。 “阿耶，对不起！” 卢修然跪下来。 他能预想到，如果李忆安真的赢了，他们卢家得赔多少钱出去？ 卢家也有可能被赔空。 他连忙又道：“不会的，李忆安的运气，不会那么好。” —— 万年县。 程咬金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又道：“先生，成了！你那五万贯我已经下注，我也下了五万贯，另外我还拉上尉迟黑子、长孙国舅他们一起去下注，赔空卢家。” “万一我输了，你们岂不是要来杀了我？” 李忆安玩笑道。 “先生你别吓唬我，真的会输？” 程咬金听了当场一愣，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们可是输不起。 如果输了的话，长孙无忌他们首先就把程咬金给杀了，然后再来找李忆安算账。 “我这是开玩笑的，看把你紧张的！” 李忆安笑道。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程咬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风险也很大，有些后悔了。 —— 时间过去得很快，眨眼间到了李忆安和道信约定论禅那一天。 为了方便众人观看，地点选择在曲江池旁，芙蓉园里面。 道信一大早便到这里，坐在高台上闭目养神，李忆安他们迟迟没有出现。 “李忆安这是怕了，所以才不敢出现！” 法雅对李忆安的不满，越积越深，狠狠地说道：“贫僧已经亲自拿出五千贯，下注道信长老赢，李忆安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和道信长老相提并论？” 场中有了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他们佛门的人，都在等着待会李忆安如何自取其辱。 卢修然他们心中紧张得不行，不断地默念，李忆安一定要输。 要不然，卢家会输不起。 “来了，他们来了！”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惊呼。 第254章 传衣钵 这一场论禅，原本不过是李忆安和佛门之间的事情。 但是经过各种的宣扬，以及是赌局的的赔率，很快把被推上热门，此刻的所有人，无不看着李忆安到来，全部很紧张，一看就是下注了不少钱。 李忆安从马车上下来，和李长歌一起，拉着婉顺的手，慢慢地走过去。 “先生，可有把握？” 傅奕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待，他们崇仁署能不能成功，依赖于李忆安会不会赢。 “当然没问题！” 李忆安自信道：“傅公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傅奕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李忆安目光左右看了看，只见程咬金他们也在，随后把程处默给叫过来，让他们保护一下李长歌和婉顺，便走到台上。 “夫君，加油！” “姐夫，加油！” 她们姐妹同时喊了一声。 程咬金不知道“加油”具体意思是什么，但猜测大概是鼓励的话，也跟着喊道：“先生加油。” 那些下注李忆安会赢的人，全部呼喊了一声“加油”，声势浩大。 法雅见了就不甘落后，纷纷开口为道信喝彩欢呼，在他们佛门的人看来，李忆安算个锤子，也配和道信长老论禅，等会有他好看。 李忆安回头给她们一个自信的笑容，转身继续走上高台。 “道信长老，你来早了！” 李忆安又说道。 “佛在心中，无论来早来晚，只要心中有佛，随时可以修行。” 道信微微睁开双眼，点头说道。 “我和长老就完全不一样，心里从来没有过佛，也不可能修佛。” 李忆安问道：“长老可以开始了吗？” “从檀越上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道信点头道：“贫僧也没想过，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这与佛，背道而驰。” 能够闹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李忆安弄出来，但他满不在意道：“心净即佛！” 道信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贫僧能看出来檀越佛性很重，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他想了一会，再一次开口道：“请问檀越，何为心性？” “不懂！” “何为佛即是心？” “不懂！” “何为佛？” “还是不懂！” 听着李忆安的回答，在场围观的人顿时懵了，特别是程咬金他们。 他们不知道在其中砸了多少钱进去，结果李忆安面对三问都直接说不懂，这让他们血压飙升，心跳加速。 “先生，你就算不懂，也可以随便回答一下啊！” 秦琼心急地说道。 “先生不懂佛，但可以用道来回答，不能说不懂！” 长孙无忌更急。 至于程咬金就不说话，要不是有尉迟敬德拉着，他已经跳上去，把道信给一脚踹翻了。 “可是我真的不懂啊！” 李忆安一脸无辜地说道。 “哈哈哈……” 法雅首先就嗨了起来，笑得忍不住夺眶而出，激动道：“我还以为李忆安能有多厉害，原来就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也敢和道信长老论禅，你不觉得丢脸，我也觉得佛门被你丢脸了。” 其他僧人听到法雅这样大笑了起来，他们也立马附和，态度不知道多放肆，仿佛李忆安注定要失败，他们佛寺所失去的所有，都会回来。 “不懂，原来李忆安你真的什么也不懂！” 卢玉麟同样哈哈地大笑，感觉歪打正着，然后朝着长孙无忌他们拱了拱手：“长孙国舅，这次得多谢你们的承让，哈哈……” 在刚才之前，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现在可以彻底放下来，这得多舒服啊！ “卢玉麟！” 张公瑾看着对方那么嘲讽自己，第一个就忍不住，正要做点什么，但被秦琼给拦下来。 “怎么，输了钱你们还想耍赖？” 卢玉麟得意地说道：“你们下注的时候，已经签过字，也有记录的，不过你们要耍赖，我也没办法，毕竟你们人多势众，裴相你说对？” 裴寂微微点头道：“的确没办法，但这样做会败坏朝廷的声誉，希望你们能慎重一些！” 道信也懵了片刻，昨天的李忆安可不是这样，怎么今天就直接不懂了，又问：“檀越为何不懂？” 李忆安笑道：“我没有学过，当然不懂，心性得用心来悟，我悟的和道信长老的未必一致，但我从未想过要悟，当然不懂。” 道信回味着这句话，问：“昨天檀越提出的心净即佛，佛即是心，这又如何解释？” “这个也很好解释！ 李忆安从身上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他，道：“道信长老看完这八句佛偈，便明白我的心性是如何，也明白佛是怎么悟，禅是怎么悟，甚至能让你更进一步！” “就目前的佛门，那些僧人大部分不知道如何念佛、修佛，更别说心性，我相信台下众多僧人，也未必能解释得透心性二字，眼里有的只是名利，得整治！” 他继续说道：“希望道信长老看完了，可以明白我为何一定要提出整治佛门。” 道信抬头看向法雅等人，他们哪里有半点修佛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赞同李忆安的想法。 念及至此，他打开纸条一看，半眯着的双眼，突然瞪得大大的，还激动得站了起来，沉思良久，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众人都被道信这番行为给整懵了，这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道信那么激动。 那纸条他们看不到，但道信的迷惑行为，很大程度肯定和纸条相关。 “李忆安，你给道信长老看了什么？” 法雅首先高声说道。 “你是不是威胁了道信长老？” 卢玉麟不知道为何，感到有些紧张，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李忆安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道信。 道信缓缓开口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声音悠扬地传出去，内容当然是来自于李忆安那纸条，也是他觉得必胜的原因。 台下那些僧人，大多不是真的会修佛，听到这佛偈，一时间还体会不到其中含义，唯有道信身边的弘忍，一个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弥陀佛，贫僧输了！” 道信拱手一礼：“檀越的佛性，远胜于贫僧，这禅宗衣钵，檀越比贫僧更合适，贫僧想将其传给檀越！” 这话一出，场中众人都愣住了。 道信不仅认输，还要把禅宗衣钵，传给李忆安，一个佛门之外的人。 这怎么可能！ 第255章 不服输 道信这番话，以及是让出衣钵的做法，让在场不少人，特别是僧人，懵在原地。 他竟然要把禅宗的传承，传给李忆安这一个外门的人，还是修道的人，要知道他们所有修佛的人里面，不知道多渴望能得到这个衣钵传承。 跟在道信身边的弘忍听了，也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李忆安，在他的认知里面，师父的衣钵肯定是自己的，怎么突然想要给其他人。 “道信长老，万万不可！” 法雅最先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个反对。 如果被李忆安接过来，他认为，佛门会被李忆安给毁掉。 “道信长老，禅宗的衣钵不能乱传！” “李忆安是修道的，和我们修佛完全不一样，他提出限制佛门，是我们的敌人，长老千万不能这样做。” 其他僧人瞬间激动起来，纷纷开口表示无法接受，要不然他们将会成为笑话，佛门也会成了一场笑话。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道信又宣了一句佛号，续道：“你们觉得这佛偈，如何？何解？” 他不得不佩服李忆安，将菩提树和明镜，衍生出两种理解的意思。 最后通过对比两份不同的佛偈，表达出一切有为法如梦泡影，教人不要妄想执着，才能明心见性，自证菩提。 所谓的心性，在这其中恰到好处地体现出来，这要比他们苦思冥想，更容易入佛道。 这位先生，佛性很重，如果能得到教导，道信认为有足够的资格继承禅宗。 那些僧人被道信问得哑口无言，霎时间不知道如何理解。 他们的思想里面，真的没有多少佛在其中。 有几个老僧人，是有些佛性，但是高度不够，思想觉悟不高，闭目苦思冥想，却也什么都想不出来。 包括那法雅，被问得一脸糊涂。 “你们懂不懂，何为心性？” 道信看着众多僧人，又一次发问。 台下还是没有人能够回应，都不懂如何回应，道信对他们感到很失望。 原来这就是修佛的人，竟然如此无能。 这时候就轮到卢玉麟和裴寂他们感到慌张，论禅要赢的人就是李忆安，道信都认输了，还要把衣钵传给李忆安。 道信输了，卢玉麟就得赔出一笔笔巨款，这是要他的命！ “我就说先生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你们看到了没有？” 程咬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感到自己后背冰凉冰凉的，刚才被汗水给打湿衣服，想不紧张也不行。 张公瑾咧嘴一笑道：“卢家主，你们准备好钱了没有？就算没钱也无所谓，地我也可以，哪怕是你们卢家的大宅，我也可以收了。” 卢玉麟脸色变得铁青，浑身颤抖摇晃，要不是有卢修然在旁边扶着，他就得当场摔下去。 “你们……你们……” 卢玉麟抬手指了指，却又连一句狠话都没有底气说出来。 至于其他下注道信赢的百姓，更是一片哀嚎，后悔莫及。 “阿弥陀佛！” 道信双手合十，看着身边，所呈现出的人生百态，说道：“他们这般，也是心性的体现，只不过他们的心性不正，便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念佛那么多年，难道就连一点都不懂？贫僧总算看透了，你们的心性也不正，没办法去悟，也从来没有悟过，就是什么也不懂。” 那些僧人被问得脸颊发烫，觉得自己念了那么多年的佛，全部白念了。 说着他面向李忆安，续道：“檀越虽然是道门之人，但对于禅的理解，要比贫僧还要深，禅宗的衣钵，贫僧真心想传给檀越。” “当然不行！” 李忆安得拒绝，他哪懂得那么多禅和佛，要不是以前背过六祖慧能的佛偈，以及知道来历故事，也没有那么把握可以装逼。 要是让他接管禅宗，第二天就会把所有佛寺都给败坏光，让佛门直接消失在大唐。 “我什么都不懂，更别说长老那些什么心性，要是我传承禅宗，道信长老有你后悔的时候。” 李忆安摆手说道：“既然胜负已分，那接下来要如何做，道信长老应该知道了？” “阿弥陀佛！” 道信微微点头道：“佛门如此败坏，贫僧认为必须得整治，贫僧也会全力辅助崇仁署，将那败坏纪律的寺庙、僧人，全部纠错反正，一个也不放过。” 他可是禅宗正统，哪怕只是说了一句话，比傅奕说上十句还管用。 既然道信认输，并且服从整治，李忆安没有再为难什么，微微地点头表示没问题，就退到高台下面。 “站着！” 法雅没有要就此作罢的意思，大步上前，拦在李忆安面前。 见状，李忆安淡淡一笑，一个我终于把你等出来的样子。 李忆安还生怕法雅在此时不敢跳出来，要不然他接下来的计划，无法实行到底。 “法雅禅师有事吗？” 李忆安笑着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都不懂，就连心性是什么，也不知道，对？” 法雅质问说道。 “没错，不懂就是不懂，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李忆安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你给道信长老的佛偈，也不是你所写，同样并非你所想？” 法雅仿佛找到一个致命的漏洞，只要把这个漏洞不断地扩大，他们佛门还有机会获胜，逆转乾坤。 “可以这么说。” 李忆安点了点头道。 法雅等的就是李忆安这句话，既然都不是你写的，也非你所想，那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很多了。 “裴相，现在有人冒认你对于佛的见解，难道你这也不想计较吗？” 法雅抬头看向身旁的裴寂，继续说道：“身是菩提树和菩提本无树一共八句佛偈，是裴相五天之前，有所感悟而写出来，再让人送来贫僧的佛寺，就挂在后堂之上，崇仁署整治佛门，将其收走，没想到落入你手中，就用来糊弄道信长老。” 他一脸正直，大义凛然地说道：“今天，贫僧那怕是得罪朝廷，也要将你这虚假小人的真面目，给揭穿，维护我佛门尊严。” 法雅准备豁出去，做他最后的反抗。 第256章 自身难保 法雅是绝对不能让李忆安成功，否则他们佛寺以后所有的收益，将会直线下跌，还得纳税，等于被朝廷割肉。 这里面关系到他的利益问题，如果没有利益，他当这个僧人还有什么用？之所以出家，是因为这样方便捞钱。 法雅得不顾一切地阻止，哪怕是把裴寂拉下水，也不可以让李忆安得逞。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裴寂身上，这件事听起来似乎还有什么内幕。 裴寂感到很是尴尬，毕竟和法雅的关系就摆在这里，不久之前，他还欠了法雅一个人情。 考虑好一会，裴寂选择帮他，站出来点头道：“法雅禅师说的没错，此佛偈的确与我相关。” 听到裴寂都承认了，众人无不惊呼一声。 法雅很满意地说道：“现在裴相亲口承认，李忆安你打算如何解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忆安身上。 那些下注道信赢的人，此刻充满了希望。 还不等李忆安开口，道信先提出自己的质疑。 “那八句佛偈，当真是裴相领悟？” 道信从心里不相信他们。 法雅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借着佛门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哪怕裴寂是相公，能和法雅混在一起的人，在他看来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佛偈就连是他，都无法突然顿悟。 不过，道信能相信李忆安，因为那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真实，那句“心净即佛，佛即是心”在他脑海里浮现很久，却一直无法体现出来，连身边弘忍都未曾提起过。 这一观点，也正是道信后来的思想主张，李忆安在后世恰好看过，又那么巧合地帮他归纳总结。 裴寂是什么人？ 道信不了解，就是觉得他一个世俗之人，佛性不重，不可能有这种领悟的能力。 裴寂被问的心虚不已，但已经开口承认，如果再说不是，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没错！” 裴寂顶着压力，点了点头。 “所有证据，已经被崇仁署收走，我们就是想证明，也无能为力。” 法雅继续说道：“无论如何，贫僧都会为裴相作证到底！李忆安，你又有何证明？” 李忆安没有说什么，还不屑回应他的话，只是挥一挥手。 人群里面，魏徵走了上前，道：“先生不是没办法证明，是不想证明，既然你非要一个证据，那我来告诉你！” “就在半个多月之前，先生曾和陛下讨论如何整治佛门一事，进而论起禅来，然后先生写下身是菩提树四句佛偈，陛下据此写了菩提本无树那四句来回应。” 魏徵笑着看向他们，又道：“法雅禅师你说佛偈是裴相写的，裴相又承认下来，这样很有意思。什么时候开始，陛下所感悟的，会成为裴相你的东西？还是说裴相想把陛下的所有，都据为己有？” 这番话，也是李忆安教他说的，什么和李世民论禅，他们说有那就有。 “不敢！魏中丞请不要乱说！” 裴寂浑身一震，仿佛感觉到，自己掉进某一个陷阱里面。 这个陷阱，专门挖来对付他的。 甚至是陛下要对付他。 裴寂也明白自己作为李渊的旧人，颇具声望，能留在相位上，会遭到针对是早晚的事情，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魏徵敢这么说话，如果没有李世民授意，裴寂绝对不相信 想到这里，裴寂感到心底一凉，这个僭越罪名能紧扣下来，基本和叛逆造反差不多，连忙又说道：“魏中丞，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法雅说道：“魏中丞，你这是陷害裴相。” “陷害？好像没有！今天我连证据也带来了。” 魏徵当然是有备而来，众人这下才看到，魏徵手中还拿着两个卷轴，只见他随手打开，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那八句佛偈，甚至还有日期以及是皇帝的玉玺盖印。 “你们又如何解释？” 魏徵继续说道。 现在就算能证明和李世民无关，在魏徵拿出这卷轴后，也会强行地变得有关系，没有人敢反对，否则那是叛逆造反。 法雅是瞪大双眼，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奕走上前说道：“魏中丞，我可以保证，我们崇仁署没有收走过什么所谓的裴相佛偈，法雅和裴相这是联手陷害我，如若不信可以去查。” “魏……魏中丞！” 裴寂浑身一颤，这时候不得不坦白，道：“刚才是我糊涂，胡乱承认，此事真的与我无关，等会我就进宫，和陛下解释清楚。”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哇然。 也就是说，裴寂承认刚才是他和法雅联手，冒认李世民的佛偈。 围观的人大概忘记了，他们还有一场赌注的事情，这个反转又反转的剧情，说不出的精彩。 “没想到，裴相还是这种人。” 长孙无忌可惜地说道。 “裴相，你这也太不要脸了？” 尉迟敬德的话，更是直接。 其他人议论纷纷，让裴寂差点待不下去，满脸涨红，羞愧难当。 法雅慌张地说道：“我……裴相，你要救我啊！” 他觉得自己今天要完了，早知道这样，他不应该去招惹李忆安，后悔莫及。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李忆安笑道：“魏中丞，我们好像还有人没带上来？” 魏徵挥手道：“带他们上来。” 片刻过后，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八九岁男孩的手，在一群官差的带领之下，来到人群当中。 法雅见了，双目瞪大得滚圆。 “阿耶，救我，他们说只要看到你，就能放过我和阿娘！” 小男孩哭着冲法雅喊了一声。 这一幕让在座僧人看到，无不惊呼出声，哪怕是道信也懵了一下，作为出家人，还娶亲生子，这是最严重的犯戒。 “佛门，真的该整治！” 道信心里面又浮现起这个念头。 李忆安从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有时候报仇可能会慢一点、晚一点、时间长了一点，但能不放过的人，他是基本不会放过。 在这三天之内，他把法雅的所有底子，全部查了个遍，很意外发现法雅还有个儿子，还是出家之后所生的儿子。 “我不认识他们。” 法雅慌张地说道：“魏中丞，你们这是陷害！裴相你一定要救我！” “裴相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傅奕淡淡地说道：“来人，把法雅给我拿下！” 第257章 一举三得 傅奕继续说道：“法雅作为出家人，不守戒律，娶妻生子，利用僧人的身份，谋取私利，妖言惑众，蛊惑百姓，把他带回去，交给刑部处置。” 数个官差早已经准备好，直接过来捉人。 不管法雅如何的挣扎和反抗，此刻也是无济于事，直接被他们给拖下去。 至于他的妻儿，也都被带走了。 “裴相，你与法雅关系那么好，还敢将陛下的佛偈，当做是自己的，也算是大逆不道，我想帮也帮不了你。” 魏徵语气很凝重道：“你自己去找陛下解释！” 他对李忆安拱了拱手，收起卷轴也离开了。 裴寂的身子再震了震，知道自己要玩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甚至在想，李世民等这个机会，应该等了好久。 “修然，回去切断所有和裴歆的联系。” 卢玉麟已经缓过来，马上说道：“我们卢家要取消和裴家的婚约，从现在开始，裴家的一切，都和我们没有 关系。” 他也看得出来，李世民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搞裴寂。 通常来说，豪门都是无情的。 卢玉麟也是如此，毕竟裴寂没有任何价值了。 李忆安作为这次论禅的最大胜利者，很满意这个结果，回头看了一眼道信，道：“道信长老，剩下来的事情，得麻烦你，我也不想修什么佛，长老的衣钵，身边的弘忍会更合适，告辞！” 弘忍绷紧的脸终于放松。 道信宣了一句佛号，双手合十道：“多谢檀越，揭开了佛门的遮羞布。” 李忆安摇头道：“小事而已！” 他走到程咬金他们身边的时候，又道：“程将军，我那份钱，还请你帮我讨回来，如果卢家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只要田地。” “先生你就等着收钱！” 程咬金眯了眯双眸，他不仅从卢家手中赢了钱，做庄的时候，也大赚一大笔，又道：“卢玉麟呢？已经走了？诸位，跟我一起来，去卢家要钱！” 有程咬金的开口带头，众人齐声应和，一起去往卢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输了钱的人，此刻欲哭无泪，但他们能怨谁？只能怨自己。 卢玉麟刚回到家里，马上动用卢家的力量，对外公告，要切断所有和裴家的关系，包括是婚约。 这个消息对外宣传还没多久，他甚至来不及把退婚书送去裴家，就看到程咬金等人找上门来。 “卢家主，你该不会是反悔？” 程咬金首先质问他。 卢玉麟看着那一群国公，身后还有不少下注李忆安赢了的人，心里面拔凉拔凉的。 虽然他也收到不少赌注，但完全不够赔。 这可是一陪五！ 五万贯，就得赔二十五万贯。 程咬金一次丢了十万贯进来，其他的大臣，也都是几万几万的下注，全部得以五倍来赔偿，这得把他们赔破产都有可能。 面对的都是一群国公重臣，卢玉麟不敢得罪，下注的时候白纸黑字写明，他必须得赔。 “诸位，我们卢家绝对不会耍赖，一定会赔，但那么大的数额，能不能给我们点时间准备一下？”卢玉麟强忍着心中的憋屈，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义贞，看来卢家主是有难处。” 唐俭慢悠悠道：“这样，我们给卢家主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再上门收钱，没钱的话也好办，田地和粮食，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一个提议，很快被其他人接受。 看到卢玉麟也同意，他们没有继续逼迫和为难，一股脑地离开。 他们刚走不多久，裴歆便匆忙地上门。 “修然！” 裴歆连忙说道：“你们为什么要退婚？我不要这样，还有伯父你能不能帮帮我父亲？” 提起裴寂，卢玉麟所有的不满，顿时涌了上来，满肚子的不爽。 就是因为裴家，他们卢家才失去和崔家联姻的机会，现在裴歆还敢来求他，愤怒道：“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去！” “阿耶！” 卢修然心疼地说道。 “你要是敢再帮着她，我连你也丢出去！” 卢玉麟又道：“来人，带大郎回去看着，再送客！” —— 此时此刻的裴寂，正站在甘露殿上，微微颤抖。 “裴卿，朕听说，你将朕的佛偈，当成是你自己的？” 李世民批阅着奏章，看到他来了，慢慢地放下手中笔，续道：“裴卿是大唐开国功臣，晋阳起兵的功劳也不小，要说这大唐是你的，其实也合理。” 他很早以前，就想把李渊的旧人，一个个地弄下来，其他官员借着各种机会，被他罢免得差不多，唯独是裴寂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裴寂地位太高，开国功臣，没有直接的证据，李世民不好做些什么。 “臣该死！” 裴寂马上说道：“臣一时糊涂，被妖僧法雅蛊惑，说出一些不恰当的话，请陛下责罚！” “能被一妖僧蛊惑，说明你年纪大了，也糊涂了，不适合再留在长安，回蒲州养老！对了，你还得自愿削减一半的食邑。” 李世民很直接地说道。 裴寂连忙说道：“臣恳请，能再留在长安。” 只有继续留在长安，他才有机会再次崛起。 一旦回到蒲州老家，他就得远离大唐的权力中心，那就真的完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给你面子，你却不要，冷声道：“以你的功劳才学，不足以拥有现在的一切，武德年间，你的政法纰漏极多，朕最近所捉拿的贪墨官员，大多也与你有关系，或者是你当年举荐、提拔上来，今天你还敢做出如此事情，让朕很失望。念及旧情，以及太上皇对你的恩宠，朕不打算对你怎样，让你回归故里，还有什么不满意？” “臣不敢！” 裴寂心里长叹，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很明白，陛下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彻底把他从高位上弄下来，只能够高呼道：“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然后他就退下去，走得也十分落寞。 等他走了后，魏徵和傅奕同时走进甘露殿。 “陛下，程将军他们去卢家索要赔钱，道信长老公开表示，愿意辅助朝廷，整治天下佛门。”魏徵拱手道。 “先生此计，一举两得！” 李世民大喜道。 不仅能够顺利地整治佛门，又能让卢家大伤元气，甚至是伤及根基，卢家的地位也有可能被动摇。 其实还有第三得，就是帮他把裴寂给罢免了。 先生的计划，环环紧扣，让人叹服。 第258章 大凶 在同一时间里，陇西李家府邸内。 李良平看着刚送回来的消息，冷哼一声道：“又是李忆安，仿佛在长安无论什么事，都与他脱离不关系。” 李永丰正在看着最近进账的数目，闻言抬头问道：“良平，是关于羊毛、羊皮的消息？” 这个月李家的进账，与其他月份相比，直线下跌，最高可以跌破八成，看得李永丰不知道多头疼。 “根据我们的调查，羊毛就是李忆安所提出，通过一个叫做方玉成的商贾，和李二郎一起合作，从突厥人大量、廉价地购买回来，制作成毛毯、皮衣，甚至是羊毛衣。” 李良平将那消息放下来，续道：“羊毛在突厥，低贱如泥，在长安却十分受欢迎，价格同样不高，也正是如此，被他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李永丰拿起消息一看，再翻了翻账目上的记载，咬牙切齿道：“我们李家在丝绸布帛方面的收入，比起年初跌了近八成，这个月的收入几乎为零，原来是被这些羊毛给破坏了。” 现在冬天，百姓对于御寒衣物的需求，可谓直线上升，羊毛制品卖得并不贵，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李忆安以为他的计划很完美，却不知道我早有了准备。” 李良平淡定道：“在一个多月之前，我发现羊毛的异样，便提前让人去突厥打探，并且从突厥购买上千斤羊毛回来，昨天刚到，存放在我们城外的库房之内。” 李永丰惊喜道：“真的？” 以他们李家的实力和底蕴，原料足够的话，最快半个月，他们的羊毛制品能投入市场，长安织造总局并没有把羊毛及其制品纳入管控范围内，这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朝廷想反垄断他们世家对资源的控制，那么他们也可以反垄断朝廷。 “我们收购回来的羊毛质量，比起李忆安那些如何？” 李永丰又问道。 “两者质量相差不大，他们用羊毛制作出来的衣服、毛毯，我全部买一份回来，让下面的织娘分析研究过，基本可以仿制。” 李良平自信满满道：“只要我们打破他们关于羊毛的规矩，李忆安等人必定手忙脚乱。” 目前羊毛制品的市场前景有多广大，他们都看得到，低成本，高回报，面对的还是中下层的群体，这一个群体购买能力虽然不高，但是人数多，未来一两年的收益回报很可观。 李永丰说道：“良平，此事由你来负责，而我……还在为我们七家的事情烦恼，刚才卢家让人送来请帖，要请我过去一叙。” 李良平反对道：“阿耶，我建议不用理会卢家。” “为何？” 李永丰在心里面也不想去，原因有很多，最直接的原因在于卢家现在欠了那么多钱，都快要凉透了，没必要再去拉关系。 “卢家这一次咎由自取，主动跳进李忆安的陷阱里面，他欠的可是许多国公重臣的钱，就此一点，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帮他！” 李良平简单地分析说道：“如果真的要帮他，具体怎么帮？大概就是借钱，但是借了后，卢家能还吗？我想应该很难。” 这一次卢家元气大伤，根基也遭到动摇，就算能崛起也不知多少年后的事情，借出去的钱，基本上是白送给他们了。 “要说不借钱，我们李家的实力，也难以撼动那些国公、朝中重臣，他们掌的可是权。” 李良平继续说道。 “不错！” 李永丰赞赏地说道：“良平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所想，我们家有了良平，我想可以提前放下手中的事务。可惜的是，我们七家，很快就只剩下六家，在这六家之中，王家投靠朝廷，其他几家，也就这样了。” 李良平说道：“无论怎么合作，只要不是同族，人心就是会散的，王家就做得很好，我们李家想要改变，联合其他几家已经不是最好的方法。” 这话在理，李永丰赞同地点了点头。 “主人、大郎！” 此时他们李家的管家匆忙地跑进来，道：“从突厥运送羊毛回来的那些家奴，就在今天中午，有一半人突然发烧昏迷，原因还不知道。” “怎会如此？” 李永丰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管家担心会引发什么瘟疫，后果不堪设想，正要再说下，刚开口便被打断了。 “阿耶，不就是一群家奴，何须如此关心？大概是从突厥回来，一时间无法适应气候，或者感染风寒罢了。” 李良平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不以为然道：“找医工给他们点药，能吃好自然是好的，吃不好，丢到山里喂野狼！” 李永丰觉得自己太仁慈，区区家奴何须紧张，死了也没人管，挥手道：“还不快去做！” 无奈之下，管家只能退下去。 —— 眨眼间，距离李忆安和道信论禅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 李忆安回到万年县，又无所事事了三天，要到年底，天气越来越冷，就是不下雪。 既然不下雪，李忆安日常把桌子搬到前院，写字喝茶，享受一下这平静的生活。 “先生，你要的地，我都要回来了！” 程咬金还没有进门，声音就从外面高声响起，兴奋道：“卢家的家底，快被我们压榨干净，按照先生你所说，不要钱也不要粮，只要田地，这些都是给你的地契。” 他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走进来，这可是价值二十五万贯的地契，几乎是卢家在长安田产的一半，剩下一半也被瓜分掉。 这一次卢家真的大出血，在长安的产业所剩无几，五姓七望的地位甚至被动摇了。 “劳烦程将军。” 李忆安把所有地契收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意外打听到，李家最近也在突厥收购羊毛，他们已经发现了方掌柜的事情。” 程咬金提醒说道。 “哪个李家？” “陇西李家，我还听说，他们的家奴从突厥回来，发烧晕厥，现在还没好，情况越来越严重，好像连去给那些家奴治病的医工都被传染了。” “陇西李家，应该又是李良平弄出来的，不过李家家奴发烧晕厥，还会传染？” 李忆安抬头看着北方的天空，嘴里念念有词演算了好一会，大惊道：“艮上巽下，风入山下，闭而不出，即物腐生虫，意气不通，因循败事，主大凶象。因而天降灾疾，无法逃避。” 第259章 天花 “天降灾疾，无法逃避！” 李淳风突然惊呼一声：“师尊，不好了！” 袁天罡卧在榻上，被他这一声惊醒，半眯着双眼问道：“怎么不好了？” “天降灾疾，冬瘟落于长安以北，卦象大凶！” 李淳风一把拖着自己的师父，来到旁边的案几，其上还放着一个龟壳，几枚铜钱，看其正反排列，袁天罡刹那间睡意全无。 “去岁年底，我卜得今年风调雨顺，但开春不久就有旱灾蝗灾，要过去，却在末尾还闹出一场瘟疫！” 袁天罡拿起龟壳和铜钱，嘴里念念有词，又摇了好一会倒在案几上面，看卦象，惊道：“阴阳相冲，大凶也！” 说罢他顾不上太多，直接跑出钦天监，就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便往甘露殿而去。 “陛下，大凶……” 袁天罡还不等通传，便闯了进去，慌忙地说道：“臣卜得卦象，主大凶象，长安以北，天降瘟疾！” 李世民微微抬起头，听到又是这类似的话，无奈道：“袁天师，你可算清楚了？” 袁天罡拍着心口说道：“臣以人头担保，绝对没错，不仅臣算出来，臣徒弟李淳风也算到，先生曾经说，淳风是难得的道体，最适合修道，悟性还在臣之上，绝对不会算错！” 听了这话，李世民心里终于有些重视，又不怎么信任，想了片刻道：“郭东！” 瘟疫这种事情，要比任何的旱情都要严重，那是真真正正会死人。 一旦染上疫情，在这个年代基本是没办法救治，一死就是一大片人。 李世民不敢轻视，决定让人把先生请过来，让他算清楚，到底是先生对了，还是袁天罡又算错。 “陛下！” 郭东恰好也走进来，连忙道：“程将军在门外求见，有急事要见陛下！” “传！” 过了片刻，程咬金急忙地走进来，气喘吁吁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先生说什么天降灾疾，长安以北很快会爆发瘟疫！” 轰！ 李世民浑身一震，如遭雷轰一般，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除了惊恐就是担忧。 如果是袁天罡这么说，他持有七八分怀疑。 现在连先生也说会有瘟疫，那很大概率真的会发生瘟疫。 先生的卜算能力，算一个准一个，从他们认识至今，从来没有出错。 只怕真的要有瘟疫出现。 朕的大唐，怎么会如此的多灾多难？ 袁天罡瞬间热泪盈眶，心想我终于又算对一次，不用再被陛下怀疑。 “义贞，你马上派人出城，给朕查清楚，长安北方是否真的有瘟疫！” 李世民镇定不下来，马上下发命令，同时把朝中所有近臣召来甘露殿商议。 程咬金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安排人手调查，此事会死很多人，绝对不能怠慢。 再过片刻，瘟疫的消息传遍整个朝堂，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全部聚集在甘露殿之上。 现在甘露殿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着程咬金的调查结果，如果真的有瘟疫，绝对不是第一天爆发，这得要死多少人。 他们有些人曾听说过，城外大范围地出现过发烧的病症，再与瘟疫对应起来，只怕那是真的。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前去查探的程咬金终于赶回来。 “陛下，真……瘟疫是真的！” “长安北方好多个村子，陆陆续续出现有发烧晕厥的病人，有些情况严重的病人，身上甚至还有红疹、脓包。” “据说是在这三四天突然爆发，毫无征兆，传播得超级快，根据一些医工说，好像是天花！” 天花！ 他们浑身一震。 对于天花，以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平来说，绝对是束手无措，传染能力极强，会造成大规模的死亡。 天花对未免疫人群感染后十五到二十天内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三十，未接种疫苗的出血性天花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 哪怕是后世，对天花也没有确定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够采用严格的隔离措施直至痊愈，只要能够熬过来，就可以终身免疫天花。 李世民更是脸色苍白，一年之内，连续发生旱灾、蝗灾、地龙翻身，眼看着贞观元年就要过去，突然还整出这一场天花。 他心里忍不住在想，难道朕杀兄囚父，就真的不配做这个皇帝。 这是上天要惩罚所有大唐的子民，也是惩罚作为皇帝的他！ 他心里面拔凉拔凉的。 “陛下，孙真人还在长安，或许有办法。” 长孙无忌的话，把李世民从自责当中惊醒过来。 “快传孙真人进宫！” 李世民高声道：“马上按照以往控制瘟疫的方法，把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集中起来，把长安南衙禁卫军全部召集进城……” 一项项政令，以甘露殿为中心，快速传达出去。 在古代要想控制瘟疫，除了让药王这种级别的医生出手，还得动用军队，方能压下所有的动乱，强制普通百姓隔离，甚至是控制生病的病人。 当天下午，爆发瘟疫的消息，几乎传遍长安内外，很快京畿道已经是无人不知。 瘟疫对于古人而言，如同洪水猛兽，使得人心惶惶。 万年县。 李忆安甩了甩长时间提笔写字，都泛酸的手腕，在他的桌面上，写满了各种关于防止疫情的方法。 穿越之前，李忆安所在的那个年代，刚好经历过一场全球性的传染病，这些防治和隔断经验，全部是照抄后世的方法。 瘟疫这东西，以古代的医疗水平，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控制，灭了一个城的人都不是问题。 “夫君，外面已经开始在传，要爆发瘟疫了。” 李长歌走进来担心地说道。 “这几天里面，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出门，我们家中准备了足够的粮食，哪怕关门不外出一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李忆安拉起她的手，轻声道：“这瘟疫来得太突然，在今天被发现之前，已经在外面流传了三四天，传播的范围无法想象，只要疫区有人走动，万年县都有危险。” 听他这么说，李长歌就更担心，不知道是否会传来万年县，昨天他们还在外面闲逛，现在想来都觉得危险。 “先生，有消息了！” 马周跑进来说道：“天花，北方的瘟疫就是天花！” “你说什么，是天花？” 李忆安惊讶地问。 “没错，就是天花！” 是天花还好！ 如果是其他瘟疫，李忆安还没有过多的方法控制，但要是天花，他知道一个最有效的预防方法，那就是接种牛痘。 “马周，你把这些带回去给陛下，尽快印刷成册全城宣传。” 李忆安将自己写的防疫措施，塞给了马周，又道：“另外你告诉陛下，我有可以预防天华的方法，只要能把所有已经感染的病人控制起来，我能保证，不管天花病毒再怎么传播，都不会再新增任何一个天花病人。” 第260章 防疫措施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查出来感染天花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是长安城内也出现有不少病例。 李世民得到马周带回来的防疫措施，根据上面的要求，直接命令长安书局印刷成一份份防疫手册，连夜赶工，发放下去，也不管普通百姓是否识字，但应该有的宣传绝对不能少。 “先生真的是这么说，只要朕把所有发病的病人、密切接触者控制起来，就能保证不会再新增任何一人？” 李世民把所有都忙完了，再把马周叫过来问清楚这件事。 密切接触者这个概念，也是李忆安在那些防疫措施里面提出来。 “马御史，你确定先生真的可以？” 就算是房玄龄也不敢相信地问，从来没听说过，先生连医术也懂。 这样懂的也太多了！ “先生是这样说，臣相信先生，也绝不会欺君。” 马周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李忆安无所不能，哪怕是天花，也有的是方法去解决。 “朕也相信先生，来人，朕要去万年县！” 李世民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先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长孙无忌连忙道：“陛下，据臣所知，长安也出现有不少发烧的人，现在出宫太危险了，陛下作为一国之主，如若出事，这要天下百姓如何是好？臣建议让孙真人去和先生接应即可。” 唐俭赞同道：“陛下，国舅所言在理，请陛下不要轻易出宫，避免不测！”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考虑到最后，李世民放弃出宫的念头，再下令让所有在皇宫内的官员，按照先生的防疫手册上面的方法，不允许再离开皇宫，全部回到各自办公的地点等待甚至是隔离，直到天花得到控制为止。 如果让天花传播到皇宫之内，这就是把他们李唐皇室，给一锅端了。 李世民只下令让马周离开皇宫，但他不允许再进来，有什么事情，通过纸条的方式送去给皇宫的守卫，还得用酒精消毒一遍，才能够送进来。 这些东西，全部是防疫手册上面的知识。 至于酒精的话，程咬金那边直接把蒸馏酒不经过任何稀释勾兑，首先往皇宫内输送，以及是低价出售给长安百姓，并且是限购的。 整个长安之内，李世民实行严格的禁止外出活动，除了必要的外出购买日常用品，其他人不得离开家门，外出的人数每一户五天之内只能有一个人出去，进家门之前同样要用酒精消毒。 普通百姓同样是怕死，为了自己没事，他们不得不听从朝廷的防疫安排。 马周再一次离开皇宫，戴上一个简单的口罩，坐在马车上，飞快往万年县而去。 回到李忆安家门前，他同样不敢进门，只是把内容写在纸条上，再用酒精消毒，丢进去，把自己也控制得十分严格。 虽说古代的流动人口不多，瘟疫一般情况下很难得到大规模地传播，但首先把病毒带回来的可是陇西李家的家奴。 那些家奴生病了，李家就从长安找医工去治疗，也有家奴回到长安。 长安可是人员流动最大的地方，很容易不知不觉间把病毒带回来，再扩散传播。 特别是在李家之内。 “主人，除了城外库房那些家奴，我们家里已经有三十五个家奴发烧，全部被我们关在后院里面。” 李家的管家着急地说道：“但是发病的家奴，接触过不少人，按照朝廷印发的防疫手册，必须把所有接触过的人，全部集中起来了。” 他也很担心，自己会和那些人有所接触。 李永丰一阵头疼，没想到天花的源头，就是他们李家。 当初那几个发烧的家奴，他就知道会有问题，却没想过问题那么严重。 “那些该死的突厥人，他们爆发天花，却隐瞒不告诉我们！” 李良平双眼通红，他们这是在自作自受。 一个世家之内，家奴随随便便都数百之多，家奴的走动范围很大，一个染上天花，就很容易全家都出事。 李永丰暗自庆幸，他们的身份不需要和普通的家奴接触，要不然他们也得被天花一锅端。 “把所有家奴，全部送去给朝廷处理。” 李永丰哪敢把这些人留下来，续道：“还要用酒精彻底消毒，程咬金他们不是在卖酒精吗？快去买回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至于天花来源这件事，必须保密。” 管家只能下去安排。 “怎么今天有点热！” 李良平把外衣给丢下来，慢慢地感觉到自己手脚没力气，现在已经是冬天，不应该会热的才对。 “良平，你……你不会也发烧了把？” 李永丰看着他的脸色有些红润，只觉得情况不太对劲，慌忙地拉开他们的距离。 李良平伸手摸了摸额头，有点烫手，貌似还真的是发烧了，进而浑身大震，站不稳一屁股落在坐榻上。 “我真的发烧了，阿耶，我……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被朝廷带走，我也不想死……” “来人，快带大郎去……去隔离，千万不要让外面知道，大郎也被传染了，快将酒精带过来消毒！” 李家未来继承人染上天花，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这可是李家的高层，也就是说，李永丰他们全部有危险，极有可能会被传染，这是天要亡了他们李家。 —— 第二天。 李忆安来到渭水南岸，终于和孙思邈见面。 现在的天花，不仅在渭水南岸肆虐，整个长安北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染的人。 在这里驻扎一个个营地，就叫做隔离营，里面分作感染区、重症区和隔离区。 所有被查出感染天花的人、密切接触者，集中在这里，附近还有很多士兵防止动乱，全部按照李忆安给的方法戴着口罩。 可是这个年代能有的口罩，也就是一块布条，寻求一下心理安慰罢了，没有多少的预防作用，所以消毒和预防措施都十分严格。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医工忙来忙去，不断地煮药。 隔离的帐篷和医工之间，还有一片空地，上面并排地放着桌子。 医工们把药放在桌子上，再喷一遍酒精，才敢离开，继续下一次的煮药，然后病人自行出来取药。 李忆安还制造了一种喷头，原本准备用在香水瓶子上，但还没有来得及推行，不得不用来喷酒精消毒。 看到这里的惨剧，李忆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他能做到的仅此而已。 第261章 牛痘 孙思邈从那些帐篷外面，掀开帘子，查看一番所有染病的人，他也不怕会被传染，仿佛做好了不被传染的措施。 看到病人目前的状况有所改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喷一轮酒精，通过各种消毒，抬起头看到站在远处的李忆安。 “先生，你给我的药方，效果很明显。” 孙思邈一边走过去又一边说道：“病人们喝过药，情况稳定了许多，那些有红疹和脓包的病人，病情也得到好转，不会再痛苦难受，先生你以前还说不会医术？” 最近医工煮的药，是李忆安在系统的各种药方里面找到，可以抑制天花病毒的扩散，接下来能否活下来，全靠那些病人的抵抗力和身体状况。 只要活下来了，永远对天花免疫，不会再发作。 李忆安以前是真的不会，便道：“这一次可能是碰巧。” 孙思邈自然不信他这种说法，又道：“先生给朝廷的防疫手册也很管用，把所有病人集中起来，还有密切接触者也带到特定的地方观察情况，能够有效地切断天花的传播，按照这样做，天花的危机很快能过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从医那么多年，也没有想过，瘟疫还能如此应对。 特别是酒精消毒的方法，这一两天试验下来，效果很明显。 孙思邈又说道：“陛下曾让人告诉我，先生还有一种可以断绝天花传播的方式，具体要怎么做？” 话题终于来到这个上面，李忆安反问道：“孙真人行医多年，以前是否遇到过天花病例？” 孙思邈肯定地点头道：“当然有，但这么多年来，我对天花，还是没有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 华夏古代最早记载天花病情并且提出治疗方法的人，应该是东晋的葛洪，后来很多人都是用葛洪的方法来救治天花病人。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孙思邈也不例外，除了李忆安给出的药方，就没有其他可行的方法。 “孙真人是否还发现一个问题，感染过天花的人若能痊愈，永远不会再感染第二次？”李忆安又问道。 “的确如此，我大概明白先生的想法。” 孙思邈微微点头道：“先生是想办法让健康的人，患上一场比较简单，并且普通、容易治愈的天花，以此来隔绝天花的感染。” 根据资料的记载，药王孙思邈有可能是最早研究预防天花的人，在他的《千金方》上面就有所记录，把轻症天花患者的痘浆或痘痂，让正常人接触，达到免疫的后果。 这种方式又叫做人痘，到了清朝传入欧洲，最后发现人痘还不是绝对安全的，那时候有一个英国医生发现牛痘也能预防天花，直到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才宣布人类战胜了天花。 孙思邈又说道：“在早些年，我曾从一个天花痊愈的病人身上，取下疮痂，晒干碾压成粉，吸入鼻腔，发现真的不会被感染。我现在敢去隔离帐篷里查看病人，就是因为如此。但这种方法，不是对每一个人有效，以前我也试过，还是有人会被天花感染，甚至死亡，不够安全，我又没办法改进。” 李忆安得到系统的奖励里面，也有《千金方》的知识，对于孙思邈的话，并不感到意外，道：“真人的方法，其实是有效，又不是完全有效，但我这个方法，能对所有人管用。” 孙思邈激动地问：“什么方法？” 关于天花的预防问题，他也研究好多年，一直得不出结果，李忆安居然说可以，很难不激动。 “等会程将军他们回来，真人就会知道。” 李忆安故作神秘地说道。 快到中午时分，程咬金父子终于出现在隔离帐篷外面，他们是负责隔离营这一带的防御，避免那些病人会引发动乱。 他们还没走近，就被一轮酒精消毒。 “先生，我们终于找到了！” 程处默牵着两头母牛，激动地跑回来。 程咬金身边，还有十多头母牛，满脸疑惑地问：“先生，这些牛，真的帮我们隔绝天花？” “牛？” 孙思邈一脸不解地看着那些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天花，和牛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是从天花爆发的地方，找回来的牛。” 李忆安蹲下来，看着身旁一头母牛 房的位置，道：“孙真人看这是什么？” 但见那个位置有些溃烂，甚至形成水泡、脓胞，正是天花的病症，孙思邈惊讶道：“先生、程将军，你们快后退，这牛也染上了天花。” “什么！” 程咬金父子当场跳起来，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被先生给坑了一把，马上拉开和那些牛的距离。 “酒精，快给我把酒精拿过来！” 程咬金高呼道：“先生你不要靠近，先消毒，要不然染上天花会很麻烦。” 李忆安笑道：“你们不用紧张，牛身上的天花，对人的害处不大，其实和孙真人刚才所说的预防方法是一样的，我把这种叫做牛痘！” “牛痘！” 孙思邈沉思了好久，猛地眼神一亮：“先生你是说，牛身上天花，对人更有用，还不会伤害人体？” 李忆安点头道：“若是把这些脓胞接种到人的身上，就等于得了一场很简单的天花，痊愈之后，就会对真正的天花病毒免疫。” 孙思邈陷入沉思，他没有表示什么，在思考可行性。 “既然孙真人不相信，我先第一个接种给你们试一试，等效果出来了，你们自会知道。” 李忆安补充了一句，现在天花病毒肆虐，牛痘是必须接种。 哪怕是现在李忆安还没有被传染，但天花只要还在，就有危险，牛痘绝对是最好的预防方式。 “不行，绝对不行！” 程咬金大吼一声，急切道：“先生你快过来，那些可都是病毒，不行！程处默你给我拖着先生，我这就去告诉陛下和夫人，不要让先生这么做，太危险了，要是你拖不住，我把你双腿都打断了。” 那些是天花病毒会死人的，他可不能让李忆安冒险，说罢立马往长安赶回去。 “来人，快给我看着先生，必要的时候动用武力！” 程处默也慌了，拽着李忆安的手往长安的方向拖，同时命人把所有的牛赶走。 李忆安被他们父子弄得哭笑不得。 第262章 试验 甘露殿。 郭东拿着一份消毒的纸条，匆忙地跑进来，大喊道：“陛下，大事不好，先生要感染天花病毒！” “什么！” 李世民大惊失色，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先生出事了，这要朕怎么办？ 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试过，听到一个身边的人出事后，心里那种丝丝的疼痛，哪怕裴矩去世，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就在刚才，程将军让人送来的消息。” 郭东连忙把纸条呈上。 李世民颤抖着双手拿起来一看，都做好心理准备要看到坏消息，随后瞪大了双眼，那悲痛的表情也收起来，一脚把郭东踹开，怒道：“你想吓死朕？滚一边去！” 程咬金只是把牛痘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并没有说先生感染病毒，只是说想要主动感染，以达到免疫效果，却被郭东给完全误解。 原来这就是先生所说，可以预防天花的方法，但这听起来，并不是那么靠谱，甚至是危险。 虚惊一场，也把李世民吓得满身冷汗。 同时他心里又在脑补，先生为了大唐百姓，敢以身犯险，而朕却坐在这里，只能够焦急，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知道多惭愧，恨不得自己能代替李忆安去隔离营指导工作。 “郭东，你马上让人去通知程将军，必须阻止先生这样做，如果先生出事，到时候朕再找他算账。” 李世民哪能让先生出事，绝对不可能。 这个时候的程咬金，已经快马赶到万年县，把消毒过的纸条，丢到院子里面。 他心里在想，还有谁和李忆安的关系不清不楚，可以劝说先生，至少也能给先生压力不这样做。 “王家！” 程咬金想起来了，王茹婧一直想撩李忆安来着。 于是乎，他马上又回去长安。 跑了两趟之后，程咬金终于又回到渭水南岸，正巧和从皇城出来的人碰上，得知李世民的命令，连忙大喊道：“来人，快把先生给关起来。” 李忆安无奈道：“程将军，还不至于？” 这是要把他当作是罪犯一样看待。 程咬金肯定道：“必须要这样，要不先生你回万年县。” 如果李忆安在这里出事，这个责任程咬金还承担不起，他也不想先生有事，大钱还没有赚够。 “程将军，我觉得先生所说的有道理。” 孙思邈终于想到了什么，道：“当然要让先生去试，很危险，但我们可以找其他人，比如说大牢里面的死囚，等到结果试出来，我们再做决定怎么做。” 程咬金想了好一会，觉得这个可以有，连忙道：“来人，马上去刑部大牢，捉两个死囚过来，继续把先生看管起来。” 反正死囚都是要死了，做白老鼠最恰当。 李忆安很渴望告诉他们，自己真的想接种牛痘，还一定不会有事，但程咬金他们那么紧张，就知道不管说再多也是没用。 “先生，夫人她们来了！” 程处默跑过来说道。 她们竟然也来了。 这还得了！ 闻言程咬金一拍额头，这次弄巧成拙，把她们给弄来，只怕麻烦大了。 李忆安立马跑出去，但见李长歌和周楠，以及是王茹婧一起，坐着马车正在往他们这边赶来。 马车刚停下，李长歌第一时间跑过去，紧张道：“夫君，你没有染上病毒？” 她可顾不上李忆安现在安不安全，也顾不上病毒，直接紧紧地抱着他，眼圈一红，泪水忍不住溢出来。 “你怎么来了？” 李忆安无奈道。 “是程将军告诉我们，你要做很危险的事情，我不放心！” 李长歌继续紧紧地抱着他，担忧道：“就是死，我也只想和你一起！” “婉顺呢？” 李忆安问道。 看到她这样子，他又心疼不已，真是傻丫头。 “我让妍儿照顾，她们也想来的，但被我拒绝了。” 李长歌鼻子抽了抽，泪水总算是止住了。 “你们又来做什么？” 李忆安的语气虽然有些责怪，但心里却还是感激。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天花病毒的隔离营，就算消毒工作做得再怎么到位，也有被感染的可能。 她们因为自己不怕危险地赶过来，李忆安的心弦被她们触动了。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李忆安，王茹婧的情绪还好，周楠的眼眶里都是晶莹的，洋溢着泪珠，差点也要抱过去。 “现在可好，来了就回不去。” 李忆安无奈地说道。 这还是他制定的规矩，在隔离区要回去，除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像刚才程咬金一样，否则得隔离十四天才能走，防止病毒再一次传播。 “有你在，我们去哪里都是一样。” 王茹婧就很直白地说道。 李忆安只能横了一眼程咬金，后者抬头看向天空，避开了那眼神而装傻。 “先生！” 在这时候，又有一道呼声，从南方传来。 尉迟敬德负责带领禁卫军，在长安城内到处巡逻，如果又有人发病，可以第一时间把病人带出来，也能防止其他人在外面瞎跑。 听到李忆安的事情，尉迟敬德也不能淡定了。 再过了好一会，同样负责城内以及附近几个县城安全的秦琼、张公瑾等人，也都跑了出来，当然也听说李忆安的事情。 甚至是杜如晦也来了，同样很关心李忆安。 他这一次是将功赎罪，亲自请求来指导防疫工作，已经好久没睡过觉，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他们全部来劝说李忆安不要冒险。 “行了，我不再冒险，你们先找几个死囚来试验，确定没问题，再进一步安排，麻烦孙真人给她们也安排一个住处。” 李忆安不得不向他们妥协，但留在这个地方，风险是真的很高。 现在隔离区所剩下的帐篷不多，还很紧张，她们三个女子，只能分到一个，就在李忆安的旁边。 担心她们还会怎么样，李忆安在系统里面又找到一个药方，按照这种方式去抓药，给她们预防病毒，增强抵抗力。 那些死囚很快被带回来，李忆安把接种牛痘的方法，全部教给孙思邈。 孙思邈说什么也不让李忆安动手，因为牛身上的天花也有风险，他得自己来，因为他接种过人痘，但又不敢把人痘随意给他们接种。 这东西虽然有效，但又不是完全有效，因人而异。 万一给他们接种，放松预防警惕，又没有效果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孙思邈为了抗击天花绝对是尽心尽力，把牛痘接种在那些死囚身上，又去查看那些已经病发的病人，基本上忙得停不下来。 接下来是观察死囚身体状况，只要没问题，李忆安的方法绝对可行。 李忆安羡慕地看着那几个死囚，心想自己自愿这样做，还是被他们不择手段地阻止，反而便宜了这几个犯人。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三天。 “先生，发烧了，死囚全部发烧了！” 程处默大叫着闯进李忆安的帐篷。 李忆安差点以为，是程咬金发烧，程处默才那么紧张。 第263章 真的成功 听到是那些接种牛痘的死囚发烧了，李忆安离开居住的帐篷，很快到关着死囚的帐篷附近。 刚刚看到李忆安来了，程咬金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更别说想进去看一看情况。 “先生，孙真人进去，你就在这等着，真人不怕天花，我们还是怕的。” 程咬金挡在李忆安面前，他的体型好像是一堵墙，续道：“你要是在里面出事，陛下这不得把我们程家都给砍了！” “那我还是等一等，不过牛痘真的没危险……” 李忆安还想给他们科普一下牛痘的作用，企图说服他们。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程咬金强势打断道：“先生，里面的死囚都发烧了，这还叫做没危险？你就不要再说，今天有我老程在，你想都别想。” “程处默你给我看着先生，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亲手把你丢到隔离帐篷里面。” 闻言，程处默感到背脊一寒，心想我还是亲生的吗？ 我应该是被你程胖子捡回来的！ 过了好一会，孙思邈在帐篷里面出来，道：“死囚的情况很稳定，目前问题不大，不过还未退烧。” 李忆安说道：“发烧是正常现象，最快下午就能退烧，然后他们会像得过天花而痊愈一样，不会再患上天花！” 牛痘的病毒虽然简单，但也是病毒，每个人体质不同，会有些不良反应，都是正常。 孙思邈回想起他那些人痘接种的免疫方式，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我们先等下去，下午再看看。” 程咬金还是不怎么相信，用病毒还能反抗病毒？绝对是扯淡！ 他一直觉得，先生的方法很可能要失败。 李忆安喷酒精消毒，再回去自己的帐篷里，刚进去，看到李长歌坐在里面，静静地等着自己回来。 “夫君！” 李长歌往他走去，又投入怀里，道：“夫君，我想婉顺了。” 那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要离开婉顺那么长时间。 听到要隔离十四天，目前还不能回去万年县，担心婉顺没有了她，会很不习惯。 “你就不应该来的！” 李忆安很心疼她这样。 都怪程咬金那个憨货，不就是牛痘，弄的那么紧张，把她们都弄来了。 李忆安又道：“家里有妍儿在，婉顺不会有事，她很乖很懂事。” 李长歌轻轻地点头，再紧紧地抱着，有夫君在的地方，会一直很安全。 另外一个帐篷内。 “你也很想过去看看？” 王茹婧饶有兴趣地看着周楠。 周楠把自己的琴拿出来，本想轻抚一曲，平复一下心绪，哪知道怎么弹也安静不下来：“我不去，我住在他旁边，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茹婧一听，还感觉自己要被比下去，心里满满的是羡慕。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旁晚。 孙思邈来找李忆安，就说那两个死囚终于退烧，情况更稳定。 李忆安马上说道：“孙真人，你们也看到效果了，准备给我接种。” “不行！” 王茹婧从帐篷里出来，首先便反对。 “一两个死囚没事，不代表完全没事，我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 李长歌跟在其后，又很担忧地说道。 孙思邈不得不承认李忆安所用的牛痘方法，比起他的人痘更好用，不过她们不同意，他又不敢帮李忆安保证什么，道：“我让程将军再去找几个死囚回来试试。” 李忆安无奈地看着她们，只能再一次打消那个念头。 晚上的时候，程咬金把刑部大牢内，所有死囚给带回来，反正他们早晚都得要处死，还不如用来做小白鼠，贡献他们最后的价值。 第二天一大早。 李忆安又去找到孙思邈，按照既定的计划，把接种过牛痘，恢复过来的那两个死囚，丢到重症区域内，测试一下牛痘有没有免疫能力。 两个死囚在天花病人当中，来回了两趟，再带回来消毒，继续关押和观察。 剩下的死囚，陆陆续续地接种牛痘，继续是孙思邈负责整个过程，不能有任何纰漏。 时间很快又过去数天，所有死囚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哪怕在重症区域睡一个晚上，都一点事也没有。 “先生，你这个方法，好像成功了！” 程咬金感觉又要被先生打脸了，但看到牛痘真的有效，他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只要再过几天，他就能回去长安，睡在舒服的大床上。 李忆安无奈道：“我就说了牛痘很安全，没有危险。” 程处默突然提醒道：“阿耶，我觉得还不够安全，先生也说了，很多病毒都会有潜伏期，要不再等等！” “没错，我们再等几天，先生你也别让我们父子为难了。” 程咬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说道：“把他们再关起来观察五天，如果五天后还没有任何异样，我们再做决定。” 李忆安差点就想一脚把他们父子，给踹到重症区里面。 牛痘的效果这么明显了，还说担心，这得担心个锤子！ 只不过，五天时间，眨眼间又过去了。 目前长安的瘟疫，控制得很好，在三天之前，没有感染和密切接触者送出来。 附近的几个小县也没有新增的病人，但天花病毒还没有消失，无论长安内外，现在还不得解封。 眼看着已经是十二月中旬，贞观元年最后半个月，但今年过得真的太困难。 幸好古代的封城，影响上没有后世那么严重，一切都在朝廷的可控制范围之内。 李忆安一大早跑过去找程咬金，看着那些安然无恙的死囚，道：“程将军，这一次你无话可说了？” 程咬金真的无话可说。 “程将军，先生的方法，我可以肯定有效。” 孙思邈说道：“还请程将军去集合所有士兵，分批次来接种牛痘，避免会发生是什么意外。” 实验到了这种程度，程咬金也只能点头同意。 李忆安连忙去把李长歌她们给叫出来，他们首先接种牛痘，这样才能安全。 她们甚至没有考虑太多，既然李忆安说没问题，那就直接接种，她们信任他。 李忆安等人首先完成接种，接下来是程咬金他们，以及是分批次的士兵。 完成一系列流程，还得观察几天，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孙思邈开始对外宣布，他们可以预防天花，能够控制天花传播。 程咬金激动得落下眼泪，第一时间，写了一份奏章送去皇城。 第264章 李良平的悲剧 眨眼之间，长安已经封了将近一个月。 天花也流行了快一个月，时间拖得越久，李世民身上的压力就越大。 程咬金送回去的奏章，简直是久旱逢甘霖，经过多次的试验，李忆安和程咬金他们接种牛痘，再去瘟疫重症区走一圈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还健康得很。 李世民可以肯定，天花，终于得到控制了。 原来先生没有夸大，他真的有方法能做到如此。 “来人，传朕命令，召集宫中所有太医，城中所有医工，全部去找孙真人学习接种牛痘。” 命令从甘露殿传出去，皇城之内，所有太医立马动身，还有长安城所有医工，不得不走出家门，全部奔赴孙思邈那里。 接种牛痘，过程其实很简单，那些太医、医工几乎一看就会。 学习的时间又过去了一天，确保完全没问题，所有医工开始在各个坊内，准备为所有百姓接种牛痘。 已经停止印发很久的长安日报，终于恢复，报纸全部消毒一遍，再由各个坊的负责人，塞到每家每户的门缝中等他们自取，上面写满接种牛痘的作用，以及会产生的不良反应。 目前被感染的人只能够等自行痊愈或者等死，没有被感染的可以选择去接种牛痘。 很快全城沸腾起来，天花终于得到控制，再也不用人心惶惶。 为了防止健康的人乱跑而继续感染，接种牛痘也是要限制，得按规矩一户一户地来，到最后那些母牛差点不够用。 “主人，好消息，天花得到控制了。” 陇西李家的管家激动地大喊道：“孙真人做出来一种叫做牛痘的东西，只要接种在身上，就不会再感染天花。” 他来到李永丰的房间门前，但是不敢进去，只把报纸消毒，塞到门缝里面。 他们李家出现李良平这一高层感染病例，李永丰马上让全家上下所有人，必须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隔绝和外面接触，直到天花消失为止。 直到现在，他们李家高层有过半的人感染天花，但并没有上报朝廷，依然是关在房间里面，只能够等死。 李永丰很幸运没有感染，但他此时此刻也不敢走出自己的院子半步，严格按照防疫手册上面写的去做，不得不感叹这个防疫手册用处实在太大。 听到管家说天花可以控制，李永丰连忙拿起报纸一看，还是真的，然后流下激动的泪水。 他在屋子里半个多月，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门，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他们李家的危机，很快也能解除，不用担心会被天花一锅端了，但是他的儿子…… “大郎那边怎么样？” 李永丰想来都心疼，甚至做好再也看不到儿子的准备。 “满脸红疹、脓胞，只能……听天由命！” 管家轻声道：“我们李家的医工不懂治天花，我听说在隔离营地里面，有一种很有效的药方，可以缓解病情，但是我们要不来。” 如果去要了，这不就等于暴露，他们李家这不为人知的事情。 李永丰刚才的激动，顿时消散一空。 李良平是他所有儿子当中，能力最强，也是最有资格继承自己位置的那个。 现在却成了这样，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主人，不……不好了！” 一个家奴匆忙地跑进来道：“大郎他闯出房间，我们都不敢拦，他已经到坊外面了。” 李良平身上，全部是天花病毒，他们谁敢去拦？看到人扭头就跑了。 “什么！” 李永丰忍不住推开房门，大喊道：“快去把大郎带回来，快！” 如果被外面的人发现，他们李家得全部被朝廷带走，在这种关头，哪怕李家再怎么强势，其他世家都不会支持他们。 因为那些世家的人都怕死，彼此之间还住得不远，突然知道身边还有一个毒窝，这还得了？ 李良平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总结起来就是报复社会。 他觉得自己都成了这样，满身红疹和脓胞，肯定活不下去，想法变得很极端。 他要让整个长安的人，都为他而陪葬，把病毒全部传出去。 只不过，李良平注定不幸，刚冲出李家大门就遇上一队正在巡逻的禁卫军。 “天花病人，还是重症的！” 那巡逻的士兵首领惊讶道：“长安怎么还有重症病人？你不要乱走，快跟我们回去，不要动！” 那一批士兵，瞬间包围过去，他们都是接种牛痘的人，虽然不怕病毒，但为了小心谨慎，没有直接过去捉人。 “哈哈哈……” “你们来捉我啊！” 李良平整个人是疯狂的，狂笑道：“我要把这病毒，传染给你们所有人，我要让整个长安的人陪我去死！” 说罢他丧心病狂地扑向那些士兵，但他们立马散开，还是不太想和李良平有直接的接触。 “你不要乱跑，马上跟我们回去隔离治疗，不要破坏朝廷的防疫部署，否则我们要动手了。” 那首领给他先礼后兵，要是再不配合，那就后果自负。 “我现在这样，你认为我还活得成吗？我什么也不在乎。” 李良平疯狂道：“我要你们和我一起死！” 他又往士兵们扑过去。 首领直接怒了，挥手道：“射他双腿！” 在特殊时期，他们得到最高的命令，只要病人不配合，不管对方身份多尊贵，就算直接杀了也无罪。 话音刚落，两支弩箭激射而出，直接穿透李良平的大腿，痛得他大吼一声重重地摔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李永丰终于追了出来，见此一幕，心如刀割：“良平，你敢伤我良平，来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群士兵齐刷刷地举起弓弩，还是李忆安那些连弩，对准了他们。 “原来这个重症病人，是从你们家里逃出来的，看他的情况，应该拖延了好久，你们敢有所隐瞒，我会上报回去，你们李家一个都逃不掉。” 那首领可不管什么世家，只知道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穿上这身衣服，他就得对全城的人负责！ 世家又怎么样？ 你不遵守防疫规定，威胁的是全长安人的性命。 要知道长安的世家多不胜数，若得知陇西李家是长安最大的毒窝，天花病毒的来源，甚至还有所隐瞒，充满了生命的威胁，破坏他们的利益。 这还得了！ 首领高声说道：“先把重症病人带走！” 第265章 天花得到控制 好几个士兵上前，用绳索套着李良平双手，然后还有人推来一架板车，也不管他怎么挣扎反抗，拖起来丢到板车上就带走。 还有好几个士兵清洗地面的血水，带着酒精过来喷，防止这里的病毒再次传播，给防疫带来困难。 李永丰懵在原地好一会，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自己的李家，很快会变成第二个卢家，就要玩完了。 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去，外面又来了一大群士兵，全副武装，什么陌刀弓弩都拿出来，把李家包围着严阵以待。 士兵们的将领高声道：“把李家的人，全部带走！” 要是李家不肯配合，他们真的会动手，这是最高军令。 现在瘟疫肆虐，管你是什么世家，都得一视同仁，要不然瘟疫永远没办法消失。 隔离营地附近。 李忆安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就意外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正是被那群士兵带回来的李良平，连忙让他们把李良平给停下来。 “这不就是李家大郎？怎会也变成这样了？” 李忆安看着身边的士兵，又问：“他怎会也染上天花？” 以他们陇西李家的实力，李良平也不至于如此才对。 那些士兵没有不知道李忆安最近所做的贡献，对他甚是尊重，道：“我们在巡逻的时候，把他给捉到，此人已经天花重症还敢在外面乱跑，就带回来了，根据我们的判断，整个陇西李家可能都有危险，他们隐瞒天花疫情。” 被感染了，还不及时报官，自己躲在家里面等死，这得多愚蠢的做法。 不过，李忆安明白李良平为何会变成这样，也弄清楚李家的心思，这样的事情，他们又怎会随意对外宣扬，导致一整个家族被带走隔离。 “李大郎，天花的滋味，不好受？还有你这腿，希望不要被废了才好。” 李忆安对他没有半点怜悯，甚至还幸灾乐祸。 “李忆安！” 李良平看到这个能让他咬牙切齿的人，恶狠狠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被感染了？” 当初莳花馆那件事，李忆安还没想好要怎么报复，他就一头撞过来，不过他这般模样，好像都不需要报复，便自身难保。 “你看我这样，像是感染的人吗？” 李忆安戏谑地看着他，道：“说不定到最后，你还需要我来帮你活下去！” 李良平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懂李忆安那嘲讽，高呼道：“我就是活不下去，也不要你来救治，你们全部放开我。” “就你这腿，放了你也跑不掉，带他走！” 李忆安挥一挥手。 满腔不甘的李良平被强行带下去，还没过多久，一群陇西李家的人，同样被带到这里，有数百人之多。 一部分被感染的，全部被带到感染区，其他的安排到隔离区。 突然新增那么多人，让他们压力大增。 “杜公，如何了？” 李忆安问道。 杜如晦担心其他士兵降不住李家，他主动带兵前去，负责把那些人带回来这里，现在皱着眉头说道：“根据李永丰所说的，他们李家在半个多月前就有人感染，但一直隐瞒不上报，导致他们的情况很严重，李良平能活到现在，算是他的命硬了。” “也亏得他们严格按照先生的防疫手册严格去做，在李家范围内进行隔离，否则陇西李家在李永丰这一脉，只怕是要断绝了。” 半个多月时间，还不上报，甚至没有任何有效治疗。 李忆安觉得，他们搁那里是要养蛊？ 还是说，他们为了名声就不怕死。 “先生可还记得，天花爆发之前我曾说过一件事吗？” 一旁的程咬金也说道：“那时候李家去过突厥回来的那一批家奴，大规模地发烧，先生根据这个，演算出来要有瘟疫爆发。我去问过方掌柜，他说突厥有一个部落，正好在闹天花，李家去的就是那个部落。” 什么好事，全部被陇西李家给遇上了。 李忆安还在考虑，去江南准备茶山之前，把李良平给收拾了，现在直接省下不少心思。 “也就是说，天花的源头，是陇西李家？”杜如晦问道。 “没错！”程咬金肯定地点了点头。 陇西李家不仅把病毒带回去，还没有及时上报，胆大包天地隐瞒天花瘟疫，幸好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就是害了整个长安。 杜如晦想了好久，他决定马上回去长安，得把这件事告诉李世民。 现在牛痘接种持续推广，天花基本上可以控制，只要不再发生类似于李家的事情，不会有太大问题。 李忆安就让李长歌她们先回去，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 她们不得不同意，何况李长歌还很担心小婉顺。 “先生，我听说，李良平也感染天花？” 王茹婧在离开之前，好奇地问了一下。 “没错，不仅李良平感染，整个陇西李家的人，刚才也被送到这里。” 李忆安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又道：“你先回去，来了我这里那么久，王家主肯定对我很大意见。” 王茹婧为自己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与李良平没有什么，你不要想太多。” 说完她们全部回去，李长歌也没有坚持留下来。 李忆安继承系统那么多医术，无论中外古今都有，主动要求留下来帮忙，和孙思邈一起研究改进药方，让那些病人尽可能治愈。 他能做的，大概就这样了。 时间很快又过去好几天，十二月还有几天就得过完。 长安城内，接种牛痘的人越来越多，类似李家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过。 “圣人到！” 某一天中午，李忆安还在写着一个新配出来的药方，突然听闻外面传来郭东那公鸭嗓，心想李世民怎会突然来了？ 他连忙跑到外面一看，但见李世民的车驾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不得不上前，躬身行礼。 “诸位不必客气了！” 李世民从马车上下来，远远看去，只见感染区和隔离区就在眼前，入眼所见是各个忙碌的士兵、医工，所有人上下一心，整齐有序，就为了抗击天花。 念及至此，李世民心中一哽，在今天之前，他还很自责，这是上天要惩罚自己，才会降下天花，他愧对了大唐百姓。 现在看到他们为了抗击天花，那么团结，不停地忙碌，李世民觉得自己作为一国之主，什么也做不到，真的太没用了。 正是有了他们，还有先生和孙真人的努力，天花才会那么快被打败。 第266章 装得太过了 李世民把各种复杂的心思，最后酝酿成一句话，说道：“辛苦你们了！” 听起来也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程咬金他们回想这半个多月来，所做过的事情，真的是辛苦了，仿佛也是李世民对他们最高的赞赏和肯定，不少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杜如晦先拱手道：“我们不辛苦，百姓有难，作为臣子，穿上这一身官服，就应该这么做。” “说得好！” 李世民感慨道：“穿上这一身官服，就应该为国为民，包括朕也应该如此。” 程咬金悄咪咪地抹去眼角的泪珠：“最辛苦的不是我们，应该是孙真人和先生，孙真人一直亲自去照顾所有被感染的病人，先生更离谱，要以身试毒，我们差点拦不住。” 李忆安直接就懵了，什么以身试毒，他只是想不被感染才接种牛痘。 但见李世民那一个感动的样子，李忆安拱了拱手，在这个时候，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都会被他脑补是谦虚。 “先生的事情，朕也知道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一次他出来，除了要看一看他们，还想亲自体会一下，这里有多艰苦。 天花最严重的时候，李世民只能坐在宫中等待消息，想到这里的人为了大唐，连家也不能回，心里又是愧疚。 他在孙思邈的带领之下，开始在外围巡视了一遍，看一看煮药的区域，再看看隔离区。 到了最后，李世民还想端起一碗药，给重症去的病人送过去。 “陛下，让奴来就好。” 郭东哪敢让他亲自去，那些可是天花，不是普通感冒。 “先生，牛痘真的可以完全隔绝天花？” 李世民拿着药碗没松开，转头看向了李世民。 “当然，陛下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孙真人！” 李忆安也拿起一碗药，首先走到重症病人区域内，把汤药送给了一个病人。 这就等于是给李世民做示范。 “好！” “先生都不怕，朕还怕什么？” 李世民推开郭东，大步走到里面去，将一碗药亲手交给一个病人。 郭东等人不得不跟上，小心翼翼地包围在李世民身边。 那病人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看到外面的阵仗，当然能看出来，那是当今陛下给他送药，双手颤抖地接过来，感动得泪水不断滑过满是红疹的脸颊。 “谢陛下，这里危险，陛下快回去！” 那病人觉得，如果自己能活下来，这件事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陛下爱民如子，连自己这个天花病人都那么照顾。 其他病人见了都感动得稀里糊涂。 李世民看到他此情此景还关心自己，内心同样的满是感动，嘱咐他要好好休息，一定得挺过来，只要活下去，天花对他们而言，就不再是灾难。 看到李世民都这样做了，其余跟随而来的官员，纷纷端起一碗药送过去。 离开了重症病人区，经过一番消毒后，李世民又说道：“孙真人，那些确诊的病人，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在今天之前，被天花夺取性命的人，已经有七百多，眼前那些确诊区，还有两千多人，重症区内还有一百多人等待命运的宣判，但是所有确诊的人，都有可能转变成重症，进而死亡。 李世民不希望他们因此失去生命，特别是刚才看到他们的艰苦。 “如果是臣来救治，两千多人，能活下来七八百已经是侥幸。” 孙思邈的话，使得李世民心中一紧。 只有七八百人可以活下来，天花的致死率太高了。 “但这是臣的医术不怎么样。” 孙思邈又说道：“先生在这半个多月内，为病人写了七八份药方，效果十分明显，即使是重症病人，现在情况也有好转的迹象，轻易不会出现死亡，轻症病人不可能会发展到重症。” “按照先生的药方去救治，两千多人，能活下来一千七百八。” “真的！” 李世民惊呼。 他目光缓缓又落在李忆安身上。 这一次天花瘟疫，防疫措施是先生想的，牛痘是先生发现的，就连救治方法，也出自先生。 朕欠了先生，实在太多了。 先生懂得也太多，仿佛是上天安排来辅助朕管理大唐。 李忆安被他那个眼神，看的多少有些不自在，拱手道：“我的药方，只能缓解，不能治愈，他们能不能活下来，除了要靠自身的体质，还有孙真人对他们的照顾。” 孙思邈摇头道：“如无先生帮忙，我什么也做不到，先生居首功。” 李世民终于笑了：“两位就不必客气了，都有功！” 他停顿了一会，又道：“先生，是否有空，和朕走一趟？” “当然可以！” 李忆安微微点头。 李世民也不走远，直接去李忆安在这里的帐篷，连郭东也不带进去。 只看到帐篷之内很简单，几件衣服，还有一些纸笔，案面还有没写完的药方。 “朕代替大唐子民，感谢先生！” 李世民看到帐篷内的情况，先是拱手一礼。 这一次李忆安没有很大方地承受下来，回礼道：“天花这种事情，关系到的是天下人，也与我有关，我做那么多，大概是尽了自己一份力。” 李世民就喜欢先生这样，有功了，还不自持功劳，不骄不躁，高风亮节。 看到他那个眼神，李忆安不用想就知道，陛下又脑补得太多了。 “先生这功劳，朕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封赏。” 李世民想着便说道：“至于太子少师一职……” 来了，终于可以当官了，他终于要提出来。 李忆安打断道：“陛下，我真的什么也不会！” “朕也知道，先生不会随便接受。” 李世民觉得自己又猜透了先生的心思，却完全想歪了。 李忆安懵了一下，他只是想随口客套一下，再半推半就地接受下来。 哪知道李世民这么不按规矩出牌，这一次连坚持都不打算再坚持一下吗？ 只要他再坚持一下，李忆安就真的会接下来，什么都答应他了。 不当官又怎能刷经验升级？ 可是要他主动提出，又会显得很尴尬，打脸的感觉，并不是难么好承受。 “先生，你怎么了？” 李世民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没什么！” 李忆安勉强一笑，又道：“我只是想，这未写完的药方，后面怎样才能完善。” 李世民浑身一震，先生就连与自己谈话，也得分心出来考虑药方，如此为国为民。 “朕就不再打扰先生！” 李世民生怕影响李忆安思考，连忙起来再一礼，然后离开帐篷。 李忆安心里在滴血。 “我的经验，我的模板啊！”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装了。 这次装得也太过了。 第267章 贞观二年 李世民到帐篷外面，微微沉吟，再让人把杜如晦找过来。 “克明，若你是朕，要把李家如何处置？”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李世民早已经知道天花的来源正是陇西李家，甚至还要破坏朝廷分化突厥一事。 他要是直接处置，李家又是五姓七望之一，万一引起其他几家的不满和反抗，影响会很不好。 杜如晦考虑了好一会：“臣认为，由其他世家来决定，应该如何处置。” “听其他世家的？” 李世民沉思道：“这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朕怕了世家，连处置一个李家都不敢？” 杜如晦解释道：“陛下，臣认为有时候刻意的示弱，并不一定是因为害怕，而是给他们一种虚假的感觉，降低警惕，便于我们以后的反击。” “其次，让其他世家来决定，到时候李永丰恨的也只是世家，而非朝廷。陇西李家底蕴不浅，想直接将其打沉，臣认为不太可能，只要他们还有人在，就有再崛起的可能。” 他继续说下去：“若真的能崛起，李家要报复的，也只有其他世家，他们的矛盾更激化。” 李世民考虑了好久，觉得有点可行，但又疑惑道：“如若其他世家不愿意处置李家呢？” 杜如晦考虑好了这一点，道：“问题也不大，现在李家上下所有人，都被捉到这里隔离，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个时间差，用报纸把李家的事情写得严重一点，再散布出去，所有过错推到李家身上。在这封城的期间，其他世家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甚至也有人被传染，再者李家的府邸距离其他世家也不远，李永丰却隐瞒不报，全部都可以利用。” 这些事情只要利用得当，可以给李家制造很多麻烦，挑起很多矛盾。 考虑了好久，李世民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杜如晦这个提议。 这个错本来就是李家的，把李家的责任和罪名最大化，还借此机会来分化他们世家的关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克明，近段时间，你是否有怨过朕？” 李世民转移了这个话题。 “臣从来没有，家门不严，这也是臣的过错。” 杜如晦低下头说道：“陛下不处罚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杜家，其实挺好的，只不过有几个人瞎了眼，你的事情，朕回去再考虑考虑。” 李世民说完了，便让郭东下令，所有人回去长安。 杜如晦等人不得不出来，送李世民回去。 从刚才那番话看来，杜如晦大概可以判断，距离自己回归权力巅峰不远了。 李忆安也目送着他离开，心想李二郎你还真的不打算再坚持一下？ 算了算了！ 等他下一次来，还是有机会的。 李世民都走了，李忆安想了想，自己也得回家一趟。 这里有孙思邈在，足够应付得来，他也没啥好做的。 李忆安说道：“孙真人，算算时间我也该回去了，天花瘟疫过后你有空的话，可以来万年县找我，到时候我再给你一样东西，保证是你最想要的。” 孙思邈笑道：“我也不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先生的东西，肯定不俗，我一定会去打扰。” 别了他们所有人，李忆安就回去万年县。 刚刚走进家门，他就看到婉顺撑着小脑袋，满脸不开心地坐在前院里，也不怕外面的风冷，连自己姐夫回来也没注意到。 “婉顺，怎么了？” 李忆安悄悄地走上前说道。 “都是那坏姐夫……” 婉顺的话刚出口，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连忙跳起来欢呼道：“姐夫，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小丫头，直接扑到李忆安怀里。 李忆安有笑道：“我怎么坏了？” 婉顺调皮地说道：“我不说，姐夫就是坏，以后不理你了。” 说罢她微微用力，从他怀里跳下来，转身往屋子里面跑。 这个坏姐夫，自己跑去做大英雄，让她和妍儿姐姐担心了那么久，以后都不要理他，让他认错了再说。 没错，一定要这样做。 李忆安哭笑不得，只好追着她回去。 “夫君，你回来了！” 李长歌开心地跑出来，还以为自己夫君得多过半个月才能回来。 “疫区那里，有孙真人就够了，我继续留下就是捣乱的。” 李忆安笑道：“所以提前回来，我们准备一下，快要下江南了。” 长安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接下来便是江南一行，他心里暗想，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知不觉，今年也要过完了。 —— 贞观二年。 天花被控制得差不多，轻症病人大部分已经痊愈，重症病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隔离还在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畿道的人几乎都接种牛痘，长安得到解封，周边的小县也如此，恢复了最开始的正常生活。 李忆安再一次来到渭水边上，但不是去隔离营那边，而是船厂之内。 这个船厂，是李忆安提议成立，所有入伙茶叶的朝廷大臣，都参与进来，一起凑钱先造出第一艘大船，这个时候船已经停泊在岸边。 数不清的工匠，还在忙碌，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 “先生，要不是突然爆发天花，我们的大船，早已经造好了。” 段纶说道：“最快还有三天，就真正可以下水，应该不耽误先生你去江南的日子。” 李忆安满意地看着那大船，点头道：“一点也不耽误，距离春茶还有一段时间，我还不着急，但要肯定一点，那就是船必须要牢固，我不希望在半途上突然散架。” 第一次下江南，交通工具还是那么大的一艘船，李忆安不想就这样空着双手去，当然得把长安的青花瓷、天目盏，甚至是羊毛、棉布等东西，全部带在一起。 江南的市场，绝对很大，像青花瓷等东西，至今还没有传到那里，前景很可观。 “先生你就尽管放心，如果船出事了，你回来随便找我算账。” 段纶拍着心口保证，作为工部尚书，绝不容许自己监督建造的东西有任何问题，又道：“最近陛下向我透露过，说是要征用先生的船厂，朝廷也要造大船，不知道先生会否同意？” 朝廷要造大船，在李忆安所预料之内。 把佛门收拾得差不多，朝廷有钱了，财大气粗，底气充足，准备搞大工程。 第268章 授医 李忆安说道：“从现在开始，船厂就是工部的了。” 一个造船厂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只是想要一艘，可以自己支配的大船，方便去做很多事情。 其他的，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我代替工部，多谢先生的慷慨！” 船厂给了工部，就等于给了朝廷，段纶笑道：“来，我们到船上看一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先生也可以及时指正。” 他们一起走到这大船上面，李忆安也不客气，只要他看出来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全部指出来，让他们修改和完善。 段纶还找来一个工匠，全程跟在他们身边，随时记录各种问题。 走了一圈下来，李忆安整体上是很满意，以这个年代的造船水平，做到这样的确不容易。 大船就是好，李忆安站在甲班上往下看去，视野开阔，还没启航，就有一种要乘风破浪的感觉。 接下来，李忆安去找尉迟敬德和方玉成，让他们把青花瓷、棉布等东西，全部打包，先运到货舱里面准备好，等到时间差不多，随时可以出发。 再回到万年县，已经是这天下午。 李忆安刚进门，就看到孙思邈已经在这里，似乎等了挺久。 “先生，你再不回来，我就得把你的茶叶喝完！” 孙思邈还记得当时的约定。 对于那个他最想要的东西，深感好奇，不知道李忆安会拿出什么来。 “让真人就等，真不好意思，不过真人还得再稍等，我去把东西拿出来。” 李忆安连忙回去书房，过了好一会，捧着十多本书出来，全部是医书。 他把唐初之后所出现的医书全部写出来，包括《本草纲目》、《温热论》、《肘后备急方》等等。 除了中医的部分，还有一些西医的医术，在这个年代适用的，全部在系统里面找到，抄写下来，整理成册，交给孙思邈。 这些东西在孙思邈手中，要比起在他手中的用处更大。 李忆安不是医生，也不可能开个诊所行医，孙思邈就不一样，只要他得到了，绝对会将唐代的医术发扬光大，造福后世。 “这些全部是……医书？” 孙思邈终于明白了，为何李忆安会说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他的一生没有其他追求，唯有医术除外。 他连忙把医书翻开看了看，越看就越深入，然后越是震惊。 作为药王，孙思邈一眼能分辩出来医书的真假，所记录内容的优劣，还有很多是他从来没有见过。 “先生，这些都是你的医术知识？” 孙思邈看着书本上，纸张是新的，字迹也像是刚刚抄写。 “没错！” 李忆安点了点头。 孙思邈肃然起敬。 要知道古代人把一门技术，当做是自己一辈子的吃饭工具，医术也如此，遮遮掩掩不愿怎么公开传授。 先生能把自己的医术知识全部写下来，交给了孙思邈，在他看来这得多大的贡献精神。 如果能够把这些医术融会贯通，以后大唐的百姓，绝对会少了许多病痛。 “真人先看看这一本书，保证让你感到惊奇。” 李忆安将一本封面叫做《特殊医学》的书，递给孙思邈。 其实这就是后世的西医，含义上说就叫做现代西方国家的医学体系。 李忆安觉得自己都抄来用了，在古代也不打算称之为西医，就加上了“特殊”两个字，他要中西医并重地在唐代发展医术。 走后世西方的路，让西方无路可走。 孙思邈好奇地翻开看了看，里面所写的内容对他而言有些新颖，但作为一个资深的医学家，看多了就不觉得难理解，这还是李忆安没有把细菌学之类的给写进去，但一些外科手术等，在古代可以实现的，基本写在上面。 “先生，你这特殊医学，真的很特殊！” 孙思邈大概地看了一部分，指着书页的内容，说道：“就比如这个，把人剖腹取肠，还能活下来？” 李忆安看了一眼，看到他所指的，正是阑尾炎手术那一项，点头道：“只要做得恰当，当然可以，孙真人应该知道，曾经的华佗，就做过类似的事情。” 往深处想一想，孙思邈觉得也很合理。 “还有一件事，孙真人认为，让天下百姓，远离病痛，应该如何做？”李忆安又问道。 “为医者悬壶济世。”孙思邈的回答，很中规中矩。 “这样还远不够！” 李忆安继续说道：“我想到一个方法，如果孙真人能够成立一个学府，把有意学医的人集合起来，教授他们医学知识，到时候教的人多了，医术传播得越广，而学医的人，也能传授医术，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这要比真人云游四方，行医救世更能让天下人脱离病痛的困扰。” 孙思邈拿着医书的手微微一紧，如果这样传授下去，那天下懂得医术的人越来越多，生病的很越来越少。 学医的人，还是从他这里学会了医术，哪怕是学不到最精的医术，只要他能学了个五六成，足够治疗天下间大部分疾病，何况还有这些医书的辅助。 他觉得，先生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还是很高。 李忆安又说道：“华佗临死前，才把他的医书交给一个狱卒，但那狱卒怕因此获罪，一把火烧了医书，导致华佗的医术失传。” 孙思邈郑重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但具体要如何做？” 总算说服他了，李忆安说道：“我打算成立一个专门教授医书的学府，想请孙真人留在长安数年，担任院长，教授第一批学生。真人需要把你的医术，以及是我这些医书，全部传授出去，造福天下百姓。” “先生，大义啊！” 孙思邈起来一礼。 哪怕是他，也想不到，医术还可以如此传授，医术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治病救人。 孙思邈暂时想不到那么长远的计划，只想把自己的《千金方》完善好传给后世，让后人能从中学到真正的医术。 先生年纪不大，所想的却如此深入，成立专门教授医学的学府，影响要比《千金方》大很多。 “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安排，你尽管吩咐，我相信你。” 孙思邈果断道：“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不会推辞。” 接下来，李忆安准备去江南，学府的事情，只能交给方玉成他们去折腾。 第269章 下江南 终于到了要去江南的时候。 李忆安拉着小婉顺的手，身边是李长歌和宇文妍，一起来到渭水边上。 周楠如同是他们的小丫鬟，拿着东西跟在身后。 李忆安本来不怎么想带她一起，但看到她一副楚楚可怜地来哀求自己，忍不住心软同意把她也带上。 岸边陆陆续续地有人把东西搬到船上去，以这船的规模，就算把李忆安整个家搬走都不成问题。 不过这种大船，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刚来到岸边，就很惊讶地抬头看着船身。 得知等会就要坐在大船上离开，婉顺更是开心得欢呼起来，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在这瞬间表现出来。 “先生！” 他们正要登船的时候，只见长安四害骑着快马，奔腾而来。 李德謇先说道：“先生，我阿耶说，茶山是我们李家的，所以我去帮先生的忙就最恰当。” 尉迟宝琳马上附和道：“要是我敢不去，以后别想进尉迟家的大门。” 长孙冲附和道：“先生你要是不带我们，就自己去，到时候在江南见。” 程处默的说法就简单粗暴多了，低声道：“如果先生不带我一起走，程胖子保证不会打断我双腿。” 李忆安：“……” 听着他们各种各样的理由，他都有些懵了，这是在威胁他一定把他们带上，挥手道：“行了，那么多废话，快上船！” 他们欢呼了一声，马上往这大船上面跑。 在今天之前，长安四害就馋了这大船好久，终于能在上面体验一把乘风破浪的感觉。 “圣旨到！” 便在此时，一道公鸭嗓的声音，在岸边响起。 李忆安他们回头看去，只见郭东带着十多人，正快步走来。 郭东来了也是客客气气，然后宣读圣旨，大概是封李忆安为太子少师，东宫詹事府少詹事，并且代替李世民巡查杭州。 听完了圣旨之后，李忆安迟疑片刻，没想到李世民还是有这个心思，并且用圣旨的方式封他当官，太懂他的心了。 郭东宣读完毕，郑重地把圣旨交过去，又道：“先生，陛下还让我转告你，太子少师一职，希望先生不要再拒绝，若在江南有任何麻烦，拿着圣旨去找江南东道的行军总管，会全力配合先生。” 接下来，他挥一挥手，还有人把准备好的鱼符等东西，给李忆安送上来。 “麻烦力士替我多谢陛下！” 李忆安点头道。 “陛下还说，先生多留意圣旨，有一份隐藏的命令藏在里面。” 郭东说完了便带着他的人回去。 李忆安摸了摸圣旨，心想这里面还有什么隐藏的命令？李世民也学会了神神秘秘。 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琢磨，暂时把这个放下来，正要第三次上船，却看到李承乾带着李丽质小跑过来。 “先生，等一等！” 李承乾高呼。 下一刻，李丽质跑到他面前，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道：“先生，丽质也想陪先生一起去。” 婉顺看到自己的小姐妹，马上去拉着她的手，可可爱爱地说几句道别的话。 “我也想跟先生一起去，但阿耶不给，说什么太子哪能轻易离开长安。” 李承乾懊恼地说道：“也不知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这里是我给先生的东西，要是在杭州谁敢不听先生的命令，用这个好好教训他们，闹出事了也没所谓，我帮先生扛着。” 说罢他让人将一车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拉了过来。 再结合李承乾那样的话，李忆安心里在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都送过来了又不能不收下。 不过只是去一趟杭州，他们这么做，弄的就好像李忆安走了，就再也回不来那样，最重要的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伤感。 “行了，我知道了，都回去！”李忆安挥手道。 “先生，你要快点回来！”李丽质不舍得地说道。 然后他们兄妹就离开了。 李忆安掀开那推车的帆布，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扑鼻而来，全部翻开一看，他懵了片刻，这些全部都是火器。 再认真地看了看，李忆安不难发现，这不仅是普通的火器，还是手雷这种东西，至少有五百多斤，以前只是给李承乾说过一下原理，没想到他还真的折腾出来。 “看来孔颖达离开了东宫，这臭小子又要放飞自我。” 李忆安喃喃自语，但是他给自己那么多火器有何用？去江南又不是打仗，弄得和要打仗一样。 “这太子，还是太调皮了！” 李忆安让人把火器全部送到船上，还下令一定要单独放置，不要和明火接触。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来阻止他登船，很快离开造船厂的码头，顺着河流往洛阳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在他刚刚上船的时候，码头外面还有一架马车，并没有直接去送行。 王茹婧从马车上走出来，静静地看着大船离开，若有所思，好像是舍不得。 跟在身边的王伯说道：“大娘，既然想，何不和他一起走？” 王茹婧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李忆安在船上也回头往码头看去，很好奇王茹婧为何没有来送行。 当他看到那马车，以及旁边的人时，终于笑了起来，双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互看一眼。 大船在水面航行那个感觉，让程处默他们忍不住欢呼，他们都未曾试过，乘坐这样大的船去乘风破浪。 不过船刚启航不多久，长孙冲的悲剧就来了，因为他会晕船，趴在船舷上呕吐不止，把昨晚的晚饭都吐出来。 “你们扶长孙冲回去休息，睡一觉就好。”李忆安说道。 船上什么都没有，李忆安也没有预想到，还有人会晕船，唯有靠他慢慢地适应，不过大船那么平稳也会晕，长孙冲不行啊！ 和长孙冲相反，婉顺不知道多开心，在甲板上和宇文妍跑来跑去，小孩子对于这些新鲜事物的兴致很高。 宇文妍从北方大漠来的，乘船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那么大的船，那兴奋的程度不比婉顺差多少。 “你们慢一点。” 李长歌轻声道。 “阿姐，这里好玩！” 婉顺踮起脚尖，看向外面的江水，以及是岸边的山体，笑道：“姐夫太厉害了。” 看到她们这样嬉闹，李长歌差点忍不住要加进去。 “周楠呢？” 李忆安左右看了看便问道。 “楠儿也晕船了，你去看一看她。” 李长歌柔声道：“当时听到你要尝试接种牛痘，她不顾我的劝阻，非要去看你，还不怕天花，对你也算是情深义重，你就不怕寒了她的心？” 第270章 到杭州 想起当时周楠对他的关心与信任，李忆安觉得还是要去看一看，反正李长歌也这样说了。 李忆安来到周楠的房间，只看到她坐在榻上，双目微闭，身边还放有一张琴，几乎是琴不离身，眉头轻轻地皱着，好像有些难受。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周楠抬头睁开双眼看去，只见是自己最想见的那人，连忙道：“先生！”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忘记了晕船带来的所有痛苦，连忙起来往他走去，但刚走两步，船恰好颠簸一下，仿佛在刻意为她制造机会，轻呼一声往他扑过去。 李忆安伸手把她抱着，一阵女儿家的芬芳迎面扑来，但连忙松开双手。 “先生，对不起！” 周楠轻声道，又有些舍不得被松开。 但她又是满脸通红，晕生双颊，痴痴地看着李忆安，心里满是欣喜。 “没事？” 李忆安问道：“我听说你也晕船，便过来看看。” 周楠欢悦地点头道：“看到先生你来，我就没事了。” 不过话刚说完，她心里又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涌上来，差点要吐出来，似乎在揭穿自己的谎言。 “你先坐下来，想一些其他事情，不要一直想着会晕，或者害怕晕船，否则这样会更难受，你先转移注意力。” 李忆安扶着她的手坐下来。 周楠微微点头一笑，然后轻声道：“先生，我给你弹奏一首曲子，这样能转移注意力，再也不会头晕。” 李忆安道：“好啊！” 得到了他的同意，周楠仿佛满血复活一般，素手轻轻地拂过琴弦，叮咚的琴音便弹奏起来。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这首《相思》是李忆安最早教给她的歌之一，好像在告诉李忆安，她对他的相思。 好不容易等到她唱完，还痴痴地看着自己，李忆安心里感到异样在想着要不要离开，李长歌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 “楠儿，真好听，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李长歌笑道。 “夫人！” 周楠连忙起来，已经是满脸羞红。 李忆安觉得这一场面自己再留下来的话，多少会有些尴尬，连忙溜了出去。 回到房间内，他想起李世民的圣旨，拿出来研究了一会，最后发现卷轴是空的，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份小圣旨，弄得那么神神秘秘，再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便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这样神秘了。 因为第二份圣旨的内容，是要他有可能、力所能力的话，在杭州实行新税法和土地制度的试点。 这一个试点的内容和想法被传出去，很容易导致世家的动荡和抵制，哪怕房玄龄也不例外，李世民能做得如此神秘，他可以理解。 不能理解的是，李忆安只是想去杭州找自己身世的问题，以及是折腾一下茶叶，相当于去度假，从来没想过要推行新税法。 他一个长安来的人，虽说奉旨巡杭州，但完全没有这个理由和资格横插一脚，来实行这个试点。 李世民的想法太让人难以琢磨，寻思了好久，李忆安暂时把这两份圣旨收起来，至于能否做到，那就看机会。 在他的演算当中，杭州会有一份新的机会，具体是什么，没有深入去算。 回到甲班上，李忆安只见方诚走过来，道：“先生，该用午饭了。” 这一次南下，他还带上方诚，方便他处理很多事情，至于方玉成就让他留在长安。 —— 时间过去很久，大船终于通过江南运河，来到了杭州。 他们的出现，顿时引起杭州百姓的注意，还议论纷纷，因为这种规模的大船，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哪怕是曾经杨广下扬州的龙船，与这个比起来，也要逊色几分，杭州的百姓纷纷在猜测大船主人的身份，应该是某些穿金戴银的达官贵人。 李忆安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带着家眷从船上下来。 终于看到主人的真面目，围观的百姓更惊讶，因为李忆安他们衣着平平无奇，完全不像是什么达官贵人。 “让开，都让开！” 在人群外围，突然来了一群官差，将包围的百姓给分开了，随后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上前，问道：“请问来者可是太子少师，东宫少詹事的李詹事？” 李忆安从船上下来，正要离开的，但听到此人的话，点头道：“正是，请问阁下是？” “下官杭州刺史刘同方，见过李詹事！”刘同方拱手一礼。 唐朝的刺史，在从三品下到从五品下之间，但太子少师已经是正二品，少詹事是正四品上，何况李忆安还是从长安来的，接触的可都是皇帝，身份更特殊。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忆安算是上官，刘同方一声长官，并没有喊错。 李忆安要巡视杭州，这一个政令，早已经从长安快马加鞭送到此处，刘同方提前打探得知，李忆安会在今天到杭州，便在这里等待了好久。 刘同方还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因为巡视杭州，还是东宫的官员来巡，至于怎么巡，会巡一些什么内容，他都不知道，但这些是由李忆安来定，就相当于后世所熟知的上级纪委检查组。 面对这种大人物，刘同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待。 “原来是刘使君！”李忆安笑着回应。 刺史，在这个年代最常见的称呼，就是使君。 “李詹事，这边请，下官为你准备宴席，接风洗尘。”刘同方一看就是在官场混久了的人，表现得十分圆润。 官僚那一套东西，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时候，都一样适用。 “既然如此，麻烦刘使君！”李忆安没有拒绝。 刘同方一听心中大稳，这个李詹事虽然年轻，但也很懂的做事，应该也很好说话，据说还是陛下身边的第一红人。 李忆安在长安的事迹，刘同方基本听说过，特别是年末天花一事，传闻是被李忆安控制了天花，逆转乾坤，这功劳不知道多大。 这条大腿，值得他去抱。 刘同方心里面，便是如此想的。 他那些官场上的小心思，李忆安不会看不出来，但是没有点破，有时候他们之间所需要的，就是如此。 把剩下的事情，吩咐方诚去忙活，李忆安便跟着刘同方离开。 第271章 打起来了 刘同方表现得很热情，准备的宴席也很豪华。 李忆安只能虚伪地和他们推杯换盏，快要到傍晚才能离开，他们在这里也提前准备好一个府邸，虽然不大，但足够这段时间居住使用。 众人把所有行李放下来，简单休整过后，终于能休息睡觉，坐了那么久的船还是挺累。 “夫君，我觉得还是不要和刘同方走得太近！” 回到这个临时的家里，李长歌建议道：“我心里总是认为，他有点虚伪，担心会不利于夫君。” 李忆安点头赞同道：“他的确是有些问题，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说起了这个词，李忆安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李义府，感觉他们会是同一类人，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李义府，会不会变成后世他们所知道的那个李义府。 “不过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是不懂的，何况还是以巡杭州的名义前来，容易得罪人。” 李忆安继续说道：“短时间之内，我得依靠刘同方熟悉杭州，以后我或许会一脚把他给踹了。” 李长歌放心多了，道：“我都能考虑到的事情，夫君肯定也考虑到，看来是我过于担心，对了夫君准备什么时候去寻亲？” 关于李忆安父母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也明白李忆安此行要做什么。 作为李家的媳妇，李长歌也想见一见李忆安家里的长辈。 “我想安排在明天去找他们！” 李忆安微微点头：“根据我父母留下来的族谱，他们就在杭州城外一个村子里，但他们会否承认我，还不知道。” 也不知道，当年他的父母离开杭州，去长安所为何事，隐约觉得和自己身世问题相关。 至于李靖茶山的问题，还有一段时间才到采摘春茶的时候，不过这些事情提前交给方诚去处理就够了，他是个精明的人，懂得怎么去做。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有人来访，来的还是刘同方。 “李詹事，第一次来杭州，昨晚还习惯？” 刘同方笑着问道。 对于这个长安来的大人物，刘同方也不得不上心，这不一大早就过来拉关系，希望他巡视的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你好我也好。 李忆安点头道：“还行，刘使君找我有什么事？” 刘同方笑道：“我是想请里詹事随我一起，体会一下我们杭州的风土人情，不知道是否赏脸？” 李忆安摇头道：“今天好像还不是沐休的时间？” “后天才是！” “那刘使君为何不用处理公务，反而还有空说带我去玩？” 李忆安和他对视着，慢慢地说道：“刘使君觉得，这样是否恰当？” 刘同方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话，连忙道：“我这是担心李詹事初来杭州，人生地不熟，所以想照顾一二。” “那就不麻烦刘使君，还是公务重要，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得来！” 李忆安摇头道：“今天我另有安排，刘使君也不用管我，公务可千万不要落下，否则就对不起我们身上的官服！” “李詹事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刘同方点头笑了笑，然后离开这里，心里在想这个李詹事有点不对劲，和昨晚怎么就不一样了。 李忆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上李长歌他们就准备出门去。 李德謇等人得知先生要去寻亲，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李忆安父母曾经所在的村子，名字也很好记，就叫做李家村，这种名字听起来便是简单粗暴的。 具体的位置在哪里，李忆安并不知道，但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刘同方派人来一直盯着自己。 在他身后面，总会跟着一两个人走来走去，他们自以为做得很隐蔽，但在李忆安面前，也就那样罢了。 与此同时，刺史府内。 “李忆安到了城外，去的还是李家村方向？” 刘同方问道。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人，闻言便微微点头。 刘同方没有再说什么，挥一挥手让那人下去，好像在庆幸，李忆安只是去李家村，不是去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巡视。 至于李家村能有什么，刘同方一点也不在乎，随便他去巡视。 同样发现刘同方暗中找人跟着的，还有宇文妍，她的感觉更是敏锐。 “先生，你就让我去把他们全部杀了！” 宇文妍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动过手，期待地看着李忆安。 “就知道打打杀杀！” 李忆安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道：“我们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要跟踪，就随便跟，我就不相信刘同方还敢对我做什么。” 宇文妍捂住额头往后退。 李长歌提醒道：“妍儿，你这样打打杀杀是不对的。” 婉顺小跑过来笑道：“妍儿姐姐，阿姐说过，像你这样，以后嫁不出去的！” “就知道胡说！” 李长歌也敲了敲婉顺光洁的额头，这丫头怎么还把自己拿出来乱说话。 “好你个小婉顺，现在连你也拿我来开玩笑，不要跑，给我站着！” 婉顺开心地跑了出去，宇文妍在后面追赶，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就这样又闹了起来。 现在正是开春时节，江南郊外的环境很好，绿草如茵，李忆安也任由他们嬉闹去。 周楠看到这种美好的景色，还想拿出她的琴，准备弹奏一曲。 至于身后跟踪的人，李忆安真的不怎么在意。 “先生，不好了！” 这个时候，长孙冲在前面急匆匆地跑回来道：“宝琳他们，和前面村子的村民打了起来。” 他们反正也是闲着，被李忆安安排到前方探路，打探清楚前面的地方是不是李家村，这也能和前面但村民打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连忙问道。 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他得怎么给尉迟敬德等人交代，要是他们打死了人，虽然能压下去，但这件事也很严重。 “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先生快随我来，晚了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长孙冲急切地说完，就在前方带路。 第272章 冲突 听到还会闹出人命那么严重，所有人不敢怠慢，立马往前面赶路。 他们所去的那个村子，又正好是李家村。 刚到李家村的时候，李忆安看到一群村民，拿着锄头、柴刀、木棍等他们能拿出手的武器，围着程处默等人来打。 程处默他们完全不怂，又因为是来寻亲，所以没有带武器，但抄起木棍把那些人给打回去，不落下风，毕竟他们父亲都是将军，作为儿子不能差。 在程处默身后还保护着一对男女，不知道是谁，但看样子是他们和村民打起来的原因。 李忆安连忙说道：“妍儿，快去挡开那些村民，带他们出来，但不能杀人。” “我来！” 宇文妍一听可以动手，提起挂在后背的重剑，直接冲进去。 那些村民还未反应过来，三两下被宇文妍打倒数人，剩下的村民，都来不及看看发生什么事，手中的武器就被打落，跌倒一旁。 “你们快跟我来！” 宇文妍很快闯了进去，一脚踢飞最后一个拦路的人，冲着李德謇等人大喝一声。 “先生来了，快走！” 李德謇大喝了一声。 “你们跟我来！” 尉迟宝琳反应最快，毕竟是去过战场见过打仗的人，一眼看出来被宇文妍撕开的包围裂缝，带上那一对男女强闯过去。 其余的村民终于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别让他们跑了！” 村民们很快又包围起他们来，不知道这些人和那一对男女什么仇什么怨，一定要把他们置之死地，甚至不死不休。 尉迟宝琳带着他们杀出重围，但也只能往李忆安的方向赶去。 李忆安看着他们走来，担心会有什么危险，连忙道：“长歌你们先走！” 说罢他回头一脚踢飞追得最紧的一个男人，接应了他们之后，转身往外面跑去。 宇文妍作为断后，用剑身打飞数人后，也跟了上去，现在只能打不能杀人，让她动起手来，束手束脚，生怕下一剑会太用力把人给拍死。 所以她每一次出手，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力道，要不然就这点人还不够她一个人来杀。 “往东边去！” 那一对男女当中的男人指着一个方向，李忆安没有犹豫，抱起婉顺，拉上李长歌的手，带着众人往东边逃跑。 很快一个院落出现在他们眼前，四周还是过人高的围墙，男人又说道：“那是我的家，快进去，他们攻不进来的。” “我来断后，先生你带夫人她们先走！” 尉迟宝琳立马往身后一站，抖一抖手中的木棍，刚好又有两个倒霉蛋追上来，被他一棍给打倒在地上。 李德謇和长孙冲护着周楠走进去，程处默和宇文妍也果断转身，三两下的把追过来的数人给打倒。 一个村子里面，特别是李家村这种，以宗族为单位的村落，再加上现在还不需要打仗，里面随随便便都能有几百青壮年。 前面的刚被打倒，后面的人快速赶上，络绎不绝，能把他们耗死。 “关门！” 程处默见了就大喊道：“贼他娘的，这些乡巴佬是疯了，快关门！” 砰！ 随着木门关上，外面追赶过来的村民，纷纷打砸叫骂。 所幸的是这院子木门很是坚厚，外面的人砍了几柴刀，发现暂时砍不穿，他们干脆要爬墙。 但是程处默早有准备，他们刚爬上来，就被他的木棍给捅下去。 继续重复了几次后，外面的村民终于不敢再乱来。 “里面的外来人听着，只要你们把阿水和李芊交出来，我们可以放过你们离开！” 外面有人开始呼喊，终于明白李忆安等人的厉害，不是好招惹，所以放弃硬攻。 尉迟宝琳怒道：“还敢嚣张，威胁我们？我出去把你们都干死！” “站着！” 李忆安厉喝一声，又道：“外面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我们可以商量好。” 外面又有人说道：“你们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懂？先把李芊他们交出来，我们再谈商量。” 李忆安好奇地回头看向他们，满脸的疑惑。 李德謇说道：“外面那些人，要杀了这对夫妇，说什么把人给烧了祭天。” 原来他们还是夫妇，这样李忆安大概明白，程处默他们这是在见义勇为而救人。 不管哪个朝代的律令，杀人都是犯法的，哪怕是他们宗族里面出现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不例外，烧了活人来祭天，更是罪大恶极。 但这些宗族的村子，聚集的人很多，有时候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族人，就比如说什么祭天，连官府也未必管得了。 “各位恩公，很感谢你们能冒死救了我们。” 那个叫做李芊的女子说道：“你们把我和夫君交出去，要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们。” 程处默高声道：“我把你们救出来，就没有再交出去的可能。” “你们到底放不放人？” 外面的人又在大吼。 “放不放人，也得让我了解清楚真相如何！” 李忆安想知道，村民们是为何要把活人烧了祭天。 说罢，他就开门出去。 “先生！” 他们紧张地喊了一声。 “外面的人想要伤我，还做不到，你们都在里面等我，不要乱来。” 李忆安淡定地推开大门。 果然，守在外面的人看到这一瞬间，纷纷往后退，都怕了他们的厉害。 李忆安又说道：“你们要捉的人，我也看过了，不过是普通的农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们凭什么如此做？让你们村长出来。” “我就是村长！” 一个中年男子在人群中走了上前，道：“我们要捉人，也是有理由的，那男的不是人，是个恶鬼，他是不详之人！” 恶鬼？ 不详之人？ 李忆安想笑了，以他的本事，那个叫做阿水的男人是什么人，看得一清二楚，与什么恶鬼完全不沾边。 “你们要是不放人，我们就和你们拼了！” 村长又高呼道：“我会一把火把你们这里，全部烧了！” “烧了！” 跟在他身边，还有不少村民高声呼应起来。 第273章 神棍 在这瞬间，群情汹涌，所有村民都在叫喊着，要烧了这院子里面所有人。 院子里的人当中，当然还包括李忆安他们。 “我能知道，为何他会是恶鬼？” 李忆安好奇地问，通常会这么把一个人，随意定义是恶鬼，原因在于他们村子内部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甚至还有人在背后故意乱下定义。 想到这里，李忆安又问：“你们是李家村的人？” “没错！” 村长微微点头。 果然是他们，就是自己父母的族人，李忆安再一次问道：“那男人我看他挺正常的，为什么是恶鬼？我觉得你们更像是恶鬼，追着一个正常人来喊打喊杀，还要烧了祭天。” “你懂个屁！” 一个村民高声说道：“半年之前，他来到我们村子，不出三天，我们所有家畜感染瘟疫，全部病死了，这一年几乎是白干了！” “再有一个月后，山上突然下来好几头野猪，把我们的庄稼全部毁掉，秋收连一粒米都收不到。要不是我们有余粮，得挨饿到今年下半年。去年年底，我们老村长身体好好的，突然被他克死，就在两天之前，村子里还有十多人生病，发热、腹泻，至今还没好，而且生病的人不断增多，都是他来之后发生的。” 另外一个村民通过大门，指着里面的阿水，继续说道：“我们请了一个道长回来，一眼看出来他不是人，李芊已经被恶鬼给迷了，一起来祸害我们村民，只要把他们烧了祭天，我们村子才可以好起来。” 听到他们的话，李忆安皱起眉头，心想不会这里也爆发什么瘟疫？在长安的天花才得到控制，这里也闹瘟疫，李世民又得头疼。 但看起来又不像是瘟疫，否则这些人全部会被感染了，不可能活蹦乱跳。 至于那个什么道长，很有可能是个神棍，什么都不懂，只会装神弄鬼来骗钱。 村长又说道：“你们现在肯放人了？” “我跟你们走！” 阿水从屋子里走出来，道：“恩公是无辜的，我跟你回去，求你们放过各位恩公。” “我也是，求你们不要为难各位恩公！” 李芊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脸决绝，视死如归。 “行，人给你们，随意带走！” 李忆安挥手道。 他这话一出，长安四害首先就不乐意，马上从屋子里面跑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李德謇首先说道：“先生，你怎能这样？” 他都以为，先生变了。 李忆安没有理会这四个家伙，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我想见一见那位道长。” 村长好奇地问：“为什么？” 李忆安说道：“因为我修的也是黄老之道，难得看到同门，便想拜会一下！” 他上下看了看村长的面相，续道：“你发额低垂，少年劳碌，天中有痣，对父母未能尽孝道，但双眉开阔，鼻直而高，现在应该是家庭事业双得意。我说的，可否对了？” 村长一听，微微地张了张嘴。 他年轻的时候，家里的确穷得没有米下锅，不得已跑去经商。 但那时候兵荒马乱，他刚走没多久，遇到有山贼进村洗劫，母亲被掳走，再也没回来过，只有父亲活下来。 只不过他运气很好，即使在战乱的年代，也经商有成，回来后却发现母亲已经不在了。 刚才提到的老村长，就是他的父亲，去年年底，意外一头摔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不久后也死了。 那时候的村长，同样在外地经商，连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于是他放下外面主要业务，回来当上新任村长，为父亲守灵，算是尽最后的孝心。 至于家庭事业，村长的确不错，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在杭州城内还有五个商铺，是全村首富。 “全部被他说对了，真的准啊！” 其他围观的村民回想起村长的经历，忍不住惊呼出来。 李忆安继续说道：“我看你下庭短，口方唇白，晚年会有些麻烦，甚至不得善终！” 村长浑身一震，他对自己的情况最清楚，别人只看到他衣食无忧，最风光的一面，实际上他对外欠了不少钱，商铺也在亏欠，甚至身上还有些病痛。 这真的是不得善终吗？ 他真的会不得善终？ 村长莫名的心里很慌。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高人，得罪了！” 念及至此，村长一改姿态，态度十分客气。 其他人似乎对村长很尊敬，也没有其他什么表示。 “人你可以带走，但能不能让我去拜会一下道友？” 李忆安一脸诚恳地问道。 “当然可以！” 村长高呼了一声道：“来人，把阿水和李芊带走！” 然后他又换了一种语气，笑着看向李忆安，续道：“郎君，这边请，那位道长，道行高深，先生与他论道，一定颇多收获。” 李忆安微微点头，回头招呼上李长歌和婉顺，便随着他们离开。 “放心，先生肯定有所算计，一定会救人的！” 长孙冲似乎看出了什么，他也不相信先生会见死不救。 “先生向来诡计多端！” 程处默说着也跟了上去。 一直回到村子里面，在一块空地上，搭建一个祭坛，前方还有一个堆满了干柴的高台，两根树杆立在干柴正中间，就是古装剧很常见的烧人祭天的布局。 这些人是真的要烧死阿水夫妇，只要把人绑在柱子上，再放火烧了干柴，他们绝对逃不出去。 “村长，人捉回来了？快一把火烧了，否则会误了时辰，只怕瘟神会怪罪你们。” 一个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男人见了，大步走过来，似乎比村长他们还着急。 “慢着！” 李忆安打断道：“如果烧了他们，生病的村民还不得好，这又如何？” 那道士胡子一吹道：“哪来的臭小子？胆敢质疑贫道，村长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李家村好起来？要是不想，贫道这就离开。” 村长连忙说道：“道长不要生气，这位郎君也是修道之人！” 他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这道士眉头一挑，有一种遇到真正同行的感觉，他那半桶水的本事，在真正修道的人面前，还不值一提。 但是他眼珠一转，冷哼道：“村长，你被他骗了。” 第274章 化学现象 被骗了？ 村长懵了一会，刚才李忆安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经历，也不像是骗人的。 “你就是被骗了，那些骗子给人算命，基本上有一个固定的方法。” 道士警惕地看着李忆安，还恶人先告状，道：“一般看你们出身乡村，又有些身份的人，会说什么少年穷苦，后来再发迹。以村长你这个年纪，衣着光鲜，不难看出事业家庭的满足，再吓唬一下，说晚年多么困难之类，能准个八九成。” “如果遇到的是富家子弟，出身豪门，直接说身份高贵，衣食无忧，福泽绵长，同样晚年又会有些小麻烦！” 这一套可是他惯用的手法，现在却用来反驳李忆安，说的还是理直气壮，又道：“村长你没见过骗子，是不懂他们的骗术方法，类似的人贫道见多了！” 村长一听，质疑地看着李忆安，心思被说得动摇，不信任的眼神很明显。 “你这贼喊捉贼的手段，还是挺高明。” 李忆安简单地看了看他的气息面相，抱手说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姓吴，家中有三子，有兄弟四人，你是排行第四，长兄早逝，对？” 对于这种骗子，身份地位不高，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很容易算，李忆安一眼就把他一些基本情况算了个大概。 那道士浑身一震，双目瞪大得浑圆，然后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他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是遇到有真本事的同行，但又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才是骗子。 道士都收了李家村一大笔钱，现在承认，这不得被李家村的人丢到干柴里面一把火给烧了。 “你那点骗术已经被我揭穿，还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道士稳了稳心神，以前可没少遇到真正有真本事的同行，都被他糊弄过去，连忙道：“看来贫道不露点手段，你是不知道贫道有多厉害！” 他指了指阿水，喝道：“把他捉上来，贫道这就让恶鬼现形，让你们凡夫俗子好好看清楚。” 村长一听到这里，马上命人把阿水拽了过来。 同样的又吩咐几个人，把李忆安他们包围在其中，心里面肯定有所怀疑，所以得防止他们跑路。 道士从身上拿出一块布条，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再听他大喊：“敕！” 声音刚落下，他把布条贴在阿水身上，再用拂尘神神叨叨地比划，突然就用力一指布条。 良久，他收起拂尘，道：“村长，恶鬼已经被我镇压在布条上面。” “我们怎么看不到？” 村长好奇地问。 “肉体凡眼，当然看不到！” 只见道士拿起一碗在祭坛上有些混浊灰色的水，直接往阿水泼过去，高声道：“这是贫道特制的神水，妖孽，还不现身！” “啊！” 顿时，场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因为那原本洁白的布条上面，突然出现一个血红色的恶鬼头颅，仿佛还有血水要往布条下面流去。 在场众人如何见过这一幕，被吓得立马往后退，特别是捉住了阿水那几个村民，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上，生怕被恶鬼报复。 至于场中的女眷，李长歌害怕地抱着婉顺和周楠，躲在李忆安身后，只有宇文妍一点都不怕，还很好奇地看着那布条。 程处默他们都懵了好一会，心里想难道我们真的救了一个恶鬼吗？ “我……我不是恶鬼，我不是……” 阿水低下头看到那血红色的头颅，被吓得脸色苍白，都开始怀疑自己。 “快来人，把这恶鬼烧了，快！” 村长惊慌失措，这下对道士十足的信任，甚至还忘记要怀疑李忆安。 那些村民尽管再怎么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捉阿水。 “夫君，你们不要碰我夫君！” 李芊是不相信看到的这一幕，就算真的是恶鬼，她也不怕自己夫君，连忙挣扎，但也被牢牢地抓住了手臂。 “等一等！” 李忆安淡定地说道：“一些小把戏罢了！” 他看到祭坛上还有好些白布和灰色的水，直接拿过来，再端起水要浇在白布之上。 “不要，你给贫道住手！” 道士慌了，那可是他的秘密，连忙扑过去，但也慢了一步。 清水刚碰到白布的瞬间，也浮现出血红色，随着李忆安把白布摊开，还有另外一个血红色的鬼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除此之外，还有蛇形的，龙形的，甚至是一个血红色的鬼字也有。 如果只是一个鬼头，他们会感到害怕，看到李忆安什么咒语都不念，就弄出那么多类似的东西来，无不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位道友，你的恶鬼有点多！” 李忆安笑了笑又道：“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何我什么都不做，就能将这些鬼头给变出来？” 村长懵了好一会，连忙问道：“道长，这是为什么？” 道士咽了咽口水，他惊恐地看着李忆安，怎么以前骗过不少真道人，却骗不过此人，对方懂的为何会这样多？ “那是因为，道长提前在白布上用姜黄水画出一个鬼头，再用稻草灰制成的水一喷，就会呈现红色。” 李忆安又说道：“如果诸位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一些姜黄泡水，再烧一些稻草灰泡水，将这两种水混合在一起，能够变成红色！” 这只不过是后世一些简单的化学现象，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也有人琢磨出来，却不用在正途上。 “你胡说！” 道士心里更慌，连忙道：“你们心不诚，别想让我给你们捉恶鬼，我这就走，你们要是相信他，那就找他去！” 他马上收起自己的东西，转身撒腿就跑路。 “捉住他！” 村长见他如此行为，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 好几个村民立马把他按住，还狠狠地奏了一顿。 “行了，把你们的钱财收回后，再送给官府处置！” 李忆安担心他们还会把那道士活活打死。 “听郎君的！” 村长的态度又变了变，再一次对李忆安客客气气。 “带我去看看，你们村子里的病人！” 李忆安说道。 “郎君还会看病？” 村长惊讶地问道。 程处默抢先说道：“药王孙思邈你们知道？先生可是药王的朋友！” 一听到是药王的朋友，村长也不管真假，觉得靠谱，很厉害就是了，连忙带李忆安去那些生病的村民家里。 第275章 不受欢迎 李忆安让村长把阿水夫妇给放了，再来到那些生病村民的家里。 生病的村民大多是老弱妇孺，抵抗力比较低，身体素质也比较差的群体，看来这导致他们生病的病毒，并不是那么强。 “起病急骤，壮热口渴，头痛烦躁，恶心呕吐，大便频频，痢下鲜紫脓血，腹痛剧烈，甚者神昏惊厥，舌质红绛，舌苔黄燥，脉滑数或微欲绝。” 李忆安简单地看了几个病人的病情，具体情况大概都差不多。 “郎君，这是什么原因？” 村长紧张地问。 李忆安说道：“痢疾罢了，问题不大，主要是外感时邪疫毒，内伤饮食不洁！” “不是疫病？” “绝对不是！” 李忆安走到屋子外面，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道：“你们这村子，风水不错，虎虎生风，气流畅通，风是没问题了。村民无缘无故得了痢疾，就是饮食不洁导致，应该是水出了问题，你们的水源在哪里？” 村长再听到他说的有理有据，比起刚才那个骗子正常多了，心中已经是十成的信任，连忙道：“在这边！” 很快他们带着李忆安众人，来到村子里唯一的水井旁边。 李家村四周只有一条小溪，但在村子外面，挑水不方便，这口水井是他们最常用的饮用水源。 李忆安低下头看去，下方很深，漆黑一片看不到异样：“水中应该有异物，你们找人下去一看便知道。” “来一个人，快下去看看！” 村长立马动员。 过了一会，一个精瘦的汉子，腰间绑着绳子，脱掉上衣，通过他们打水的工具，慢慢地滑进水井里面，好几个大汉立马拖着绳子。 “村长，下面好臭啊！” 那男人刚深入里面，就惊呼了一声。 “臭？怪不得，我最近打上来的水，有一些些淡淡的味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也发现了，但是只要放置一段时间，臭味就没有了，水表面很清澈，我也不在意这些。” 其他村民一听，议论纷纷。 “下面到底有什么？” 村长又问。 “我在下面没有灯火，什么也看不到，就是好臭，呕……” 那人回应着，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 “别吐，那可是我们的水源！” 村长立马说道：“快将那个东西找到，带出来看看。” “好！” 下面那个人应了一声，便开始寻找，然后好像还真的找到什么，用力拽了拽绳子，那几个大汉连忙把他给拉上来。 “臭死我了！” 那人连忙把手里拽着的东西丢一边，跑到旁边去呕吐，口唇苍白，都能看出来他有多难受。 然后一股腐臭的味道，也从空气中弥漫，众人目光落在那打捞上来的东西之上。 “这是小山猪的尸体！” “山猪怎么会掉到我们水井里？” “我想起来了，好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有山猪在外面大叫，但持续的时间不长，我出门又找不到山猪在哪里，原来是掉井里面了！” 那死透了的山猪，腐烂得不像样，甚至还有虫子爬来爬去。 “好恶心啊！” 婉顺马上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们很害怕看到这一幕，已经退到人群外面。 “看来这就是罪魁祸首！” 李忆安说道。 “来人，把水井封了，我们再挖一个！” 村长也是果断的人。 “封了倒也不必，把尸体捞上来即可，以后你们喝水，必须煮沸了才能喝，否则不干净的水，很容易导致各种病痛。” 李忆安又道：“我等会给你们一个药方，去杭州城内抓药，病人喝了不到三天就能下地干活。” 说着他便让人把纸笔送来，将药方先写下来。 村长连忙说道：“多谢郎君，来人！把给那个骗子的钱拿来，给郎君作为酬劳！” 李忆安摇头道：“我帮你们，不为钱，深究起来，你们还是我的族人，谈起钱就见外了。” 族人？ 村长等人都懵了。 然后好几个村里的老人也摇了摇头，这十多二十年来，没有族人搬出去过。 “郎君，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村长疑惑地问。 “应该错不了，我按照族谱回来的，我叫李忆安，我父亲是……” 李忆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老人给打断了，惊讶道：“李忆安？你是李阳华的儿子？” “老丈认识我的父亲？” 李忆安惊喜道：“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 “我们李家村，没有李阳华这个人！” “滚出去！李家村不欢迎李阳华的后人，给我滚！” “滚！” 那几个老人顿时大怒，神情十分激动。 “滚出去！” 其他村民也同时大怒。 仿佛李忆安的父亲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整个村子的人都容不下他们。 这就把李忆安给整懵了，按照他一开始想的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村长，我父亲他怎么了？” 李忆安忍不住问道。 “我们族里面，没有李阳华这个人！” 村长也不再感激，冷哼一声道：“你们要是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身边的村民听了，再一次包围过来，目光不友善地看着他，像是还要动手，仿佛还忘记了李忆安对他们村子还有恩。 “夫君，我们先离开！” 李长歌看着情况不太对，轻轻地拉了拉夫君的手。 “好，我们先回去！” 李忆安不想再和他们动手，最后看了一眼村长众人，转身便离开。 其他村民一直看着他们走出村子，然后才满脸愤怒地回去。 “先生，令尊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们看先生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把先生给撕碎了！” 程处默回头看了看便问。 哪怕李忆安是他们救命恩人，得知其身份后，一点也不顾及恩情。 “你问我，我问谁去？谁知道他老人家做了什么。” 李忆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所继承的记忆里面，极少有关于父母以前事情的记录。 但越是如此，就越能说明有问题。 “恩公，你们等一等！” 在这时候，那个叫做李芊的女子，从村子里跑出来，连忙追上他们。 第276章 认亲 李芊从村子里追出来，又道：“恩公，请你们到我家里坐一坐，有些事情我也知道，或许可以告诉你。” 他们的家，就是刚才那个围墙高大的院子，奇怪的是，并不在村子之内，而是在村外。 李忆安考虑片刻，觉得这样也是个办法，便点头跟她回去。 刚到那个院子，李忆安看到阿水在门旁等待着，看到他们来了，十分热情地招待进来。 要不是有李忆安的帮忙，阿水知道他们今天得被活活烧死，心中别说有多感激了。 “恩公，我们这里地方比较小，也比较乱，请你将就一下！” 阿水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担心会让李忆安感到不快。 “我冒昧地请问一下，恩公真的就叫做李忆安？” 李芊突然期待地问：“如果是，你还记得我吗？” 她还认识自己？ 李忆安认真地看了一会对方，所继承的记忆里面，好像没有一个叫做李芊的人，只好摇摇头。 “我是芊芊啊！” 李芊在以前像是和他的关系很好，没有放弃，继续问道：“恩公还记不记得，大概在十五年前，你们一家离开李家村之前，陪你玩了一年多的那个小女孩？” 往记忆深处不断追溯，李忆安对那个小女孩是有些印象，具体如何印象又很模糊。 也许那些记忆是属于这个身体，而不属于李忆安的灵魂，印象不是很深。 “芊芊，恩公可能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阿水说道：“十五年前，恩公还是小孩。” 闻言，李芊陪感失望。 她还以为能找回以前的亲人。 “芊芊，你和我夫君以前是玩伴吗？” 李长歌听出了什么，便轻声地问。 “是啊，你们都是恩公的夫人吗？” 李芊好奇地看了看李长歌等人，长得都很美，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哪怕宇文妍那么随便，也能看出来是个气质不凡的美女，比她们这种乡下女子好太多了。 “我才不是！” 宇文妍有些傲娇地抬起头。 周楠含羞地低下头，她当然想是，但先生一直不允许，自己身份低微，剩下的也只是想想罢了。 只有李长歌轻轻点头。 李忆安听着她们的对话，终于想起了什么，笑道：“你是芊芊姐吗？” “啊！” 李芊惊呼一声，开心地跳起来：“忆安，你终于想起我了吗？太好了！以前你的性格孤僻，我又不喜欢和其他孩子玩，只有和你玩得最开心，你也是这样，后来你们搬走了，我还难过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也不再称呼什么恩公，拉着阿水的手，激动道：“夫君，忆安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好好的小弟弟，我们终于能再见面了。” 从恩公变成亲人，虽然不是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也是同一个族里面的，这个变化让她惊喜得停不下来。 其他人惊讶地张了张嘴，心想这也太巧合，如果来晚了一点，他们就没有能相认的机会。 李长歌开心道：“芊芊姐是夫君的阿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李芊鼻子抽了抽，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珠，想要好好招待，但看了一圈自己家里，又道：“我这里可能会比较脏，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她看着李忆安等人，不至于穿金戴银那种富贵的程度，但衣着整洁光鲜，气质出众，非凡脱俗，不是普通人，担心自己这些小地方他们会看不上，然后很尴尬。 “不会，芊芊姐家里很干净。”李长歌毫不在意地坐下来。 “这都是我夫君收拾的。” 李芊说着就有些骄傲，连忙介绍道：“我夫君阿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哪里人，从哪里来的，半年多之前，我从河里把他救回来，他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包括名字，既然是从水上来的，我就叫做阿水，然后我们觉得对方都很好，便成了夫妻。” 说到这儿，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阿水挠了挠头，害羞地笑了笑。 “这样的姻缘，真美啊！” 周楠羡慕地说道。 李芊又道：“夫君刚被我带回来，就不被村里的人喜欢，说他是不祥之人，后来他在村外，用了差不多四个月，独自修建这个院子，能力真的很强。反正我父母很多年前不在了，就一起住在这里。” “忆安你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多年过去，还是第一次回来，我好想你。我这些年里，一直在李家村，没有离开过，我以后就只有夫君了。” 作为古代乡村里的女子，命运基本上是被固定了，李芊也不会例外。 “先生现在就厉害了，你们知道夫人和小婉顺是谁吗？” 程咬金马上跳起来，有些炫耀地说道：“他们太上皇的孙女！” “啊！” 李芊和阿水同时惊呼了一声，连忙道：“公……公主！” 他们刚刚认亲，连李忆安的夫人是谁也不知道，突然发现那么高贵的身份，被吓得手足无措。 李长歌拉着李芊的手，摇头道：“芊芊姐不要这样，你叫我长歌就好了，这是我的妹妹婉顺。” 他们惶恐地点了点头。 长孙冲附和道：“先生还是太子殿下的老师，东宫少詹事，目前得到陛下的圣旨，来杭州巡视。” “真……真的？” 李芊都懵了，没想到李忆安他们一家离开了李家村，还可以混得那么好。 太子的老师，这是什么程度？ 他们作为乡下人不懂太多，只知道很厉害，能经常和陛下、太子等人接触，能使普通人吗？ 阿水连忙道：“我们不知道各位的身份，刚才怠慢了，请你们不要责怪！” 李忆安摇头道：“姐夫别听他们乱说，我也是侥幸罢了。” 听到他还叫自己一句姐夫，阿水心里挺紧张，他们可都是大人物，自己只是个连名字都忘记了的小人物。 李芊回过神来，问道：“叔叔阿姨有没有一起回来？” “已经去世多年了！” 李忆安有些伤感地说道：“我是按照他们留下的族谱，回这里寻亲，哪曾想会被他们赶出去，芊芊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芊想了好一会：“当年我的年纪还小，具体怎么样也记得不清楚，但后来听长辈说起过，叔叔阿姨给李家村带来一场灾难，村子里很多长辈因为他们死了，才会那么痛恨你。” 第277章 这个我见过 他们还会给村子带来灾难？ 李忆安的记忆里面，对父母的印象虽然不深，但也记得只是很普通的人，不可能带来灾难。 他想起村民们的态度，甚至是村长得知他的父亲就是李阳华，完全不顾救命之恩，直接赶人，觉得李芊这话又不是乱说。 “当年叔叔阿姨刚离开李家村不多久，村子里来了一伙人，说是要找他们，但人都不在，村子的长辈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芊回忆着那些事情，又说道：“那些人找不到叔叔，要把我们村子所有人都杀了，好多长辈和他们拼命，最后打不过。他们杀了很多人，不过后来又来了另外一伙人，和那些人争吵好几句，然后就走了，所以李家村还能存在到今天。” 一伙神秘人找不到自己父母，还要屠村，这得有多深仇大恨。 李忆安心里寻思，父母怎会有那么狠的仇人，搬去长安后，风平浪静，直到狼主出现之前，都没发生过什么，又不像有仇家。 如果那些仇人铁定心思要寻仇，哪怕李忆安一家跑到吐蕃去，都能够追杀到那里。 “难道说也和狼主那些人有关？” 李忆安看了一眼宇文妍，后者似乎明白他的心思，但所知道的有限，只能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些人太可恶了！” 长孙冲愤怒地说道：“你们当时不报官吗？” 李芊摇头道：“那时候江南还没有平定，报官谁会管这些事情？就当是山贼进村，不了了之，村子里活着的人觉得是叔叔害了李家村，所以对忆安也很不满。” 李忆安沉默了很久，觉得一定和狼主那些人有关，问道：“芊芊姐，你们家里有没有纸和笔？” “我有！” 阿水拿来一些劣质的纸张，以及快写秃了的毛笔，看起来珍藏了不知道多久的墨块。 这些东西，像是他们家里的宝贝一样。 “姐夫你还认识字？” 李忆安有些惊讶，认真地看了看他的面相，天庭饱满高起，司空平整无暇，绝非普通的农夫，他失忆之前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在古代能够识字的人不多，特别是农夫，少之又少，就这一点便能说明阿水的来历没有那么简单。 “认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认识。” 阿水苦恼地说道：“被芊芊从水里救起来后，我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也不知道为何认识字。” 通常这种人，身份不明，也就是没有朝廷的手实，官府没有他的户籍记录，就算是认识字，也只能继续做一个农夫，一旦让官府知道就会被捉。 “姐夫不是个普通人，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背景肯定不简单，可惜这失忆症不好治，记忆也不容易恢复。” 李忆安大概地给他看了一会，失忆的问题，较真来说是比较麻烦，他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可以快速地帮他恢复记忆。 “我才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我的夫君就够了。” 李芊满不在乎，阿水也幸福地笑了，他们眼里也只有对方。 李忆安为他们而感到高兴，但能算出他们以后的姻缘，恐怕得有些曲折，并非一帆风顺。 这些他没有说出来，担心会影响他们现在的感情。 平静了一下心思，李忆安把脖子上的印记给画下来，又问：“芊芊姐，你以前是否看过这东西？” “有点眼熟！” 李芊说道。 有点眼熟！ 这不是有结果了？ 李忆安也不打扰，让她慢慢地想清楚。 突然李芊一拍额头，道：“这不是你脖子上那个图案吗？” “我的脖子上？芊芊姐你确定，小时候你就看过我脖子上面有这个？” 李忆安这个印记，可是遇到狼主之后，系统发挥作用，然后才出现的。 在遇到狼主之前，李忆安穿越那么多年的记忆里，都未曾见过印记的存在。 “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难道不在了？” 李芊不明白李忆安为何会这么问，但自己记忆力很好，肯定不会记错。 不可能！ 也不应该会是这样！ 难不成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或者是被他的父母，用某种特殊的手法给掩藏起来？ 这个可能性也很大。 “我……痛，好痛” 阿水突然惊呼了一声，用力捶打了一下脑袋，霎时间满头冷汗，脸青唇白，仿佛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脑袋里炸开似的难受。 “夫君，你怎么了？” 李芊被吓得一跳，慌张地抱着他，急得快哭出来。 “让我来！” 李忆安上前，按压了一会他的头部，终于缓解过来，又问：“姐夫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个图案！” 阿水指着李忆安画出来的印记，惊慌地说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只要我往深处去想，就感到很头疼！” “你确定真的见过？” 李忆安惊讶地问。 按照宇文战所说的，这好像是他们内部的东西，他这是在哪里看到过？ 宇文妍也满是不解地看着他，并不认识阿水，他们内部没有阿水这个人。 “你真的没有看错？” 宇文妍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我真的在什么地方看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阿水紧紧地皱着眉头，不敢再往深处去想，生怕又会痛不欲生。 “忆安，要不你给阿水点时间，现在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李芊很心疼，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没事，姐夫不要再乱想，我也不会再问。” 李忆安提起笔，写下一道药方，又道：“姐夫之前受过比较严重的伤，特别是脑子受创，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我这里有一道药方，可以帮助你尽快恢复身体，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我也不敢肯定。” 李芊连忙道：“多谢忆安，真的惭愧，我们什么也帮不了你！” 李忆安说道：“芊芊姐别这样说，小时候只有你愿意陪我玩，这件事我想起来了，也会一直记得，现在已经不早，我们也要回去，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杭州找我们！” 他把地址也写下来，交给他们，父母的事情，也问了个大概，要不要继续认亲此刻已经不算重要，然后离开这里。 至于阿水的事情，肯定有问题，只能看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再来问清楚。 第278章 茶山被抢 李忆安带上众人回到家里，刚刚走进家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惨叫声。 “方诚，发生什么事？” 李忆安连忙往里面走。 “先生！” 他们来到正厅，就看到方诚脸青鼻肿地站在这里，身边还有一个下人，正在为他敷药，可能是碰到受伤的地方，他才会直接哀嚎。 李忆安皱眉问道：“我不是让你去接管茶山，怎么会挨打了？” 他这些伤不是摔着，一眼便看出来，真真切切的挨打了。 方诚一脸悲愤地说道：“先生，李将军的茶山被别人占据了！” 李德謇怒道：“谁的胆子那么大？连我家的茶山也敢占据！” 在杭州那茶山，可是李渊当年赏赐给李靖，要地契有地契，要朝廷的文书，也有文书。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无主之地，也不会有人随意占据。 “好像是杭州朱氏的人，他们得知在长安拍卖会那一件事，知道茶叶能卖出高价，于是把李将军的茶山给占据。” 方诚继续说道：“茶山就在萧山附近，距离越州不远，据说还有会稽虞氏的人参与其中。” 以前一直没有人在乎的茶山，现在成了香饽饽，被两个家族抢占，得知茶叶能赚大钱，都想从中分一杯羹，然而他们又不懂要如何制茶，要来也是白折腾，浪费茶叶。 李德謇说道：“这些人太可恶了，那可是我家的茶山！” 长孙冲让他先冷静一下，问道：“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办？” 要知道茶山的利益，涉及到很多人，不仅仅是李忆安的事情。 那些人敢动茶山，就等于动了其他人的利益，一旦那些国公、大臣都从长安跑过来，只怕那几个家族还扛不住这压力。 “明天我再去看看，谁的胆子敢那么大，德謇你先不要激动，只要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李忆安说道。 “我知道了！”李德謇也不是那些容易冲动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跑去找那两个家族拼命。 大概把这些放下来，李忆安回到房间里面，好奇地翻开从长安带来的族谱。 关于他身世的事情，现在越来越扑簌迷离，都不知道要如何查下去。 “先生！” 宇文妍跑进来说道：“我觉得，阿水肯定和我们的人有关！李芊不是说是把他从水里面救回来，先生你也说他受过重伤，我认为他是被我们的人追杀才导致这样。” “追杀？” 李忆安沉思好一会，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阿水的身份不简单，在他背后肯定还隐藏有其他秘密。” 宇文妍又说道：“我们的人，不只是在漠北大范围活动，在吐蕃、辽东、大唐北方，甚至是江南、蜀中等地，都有所遍布，总之内部就是很复杂，那个印记我是没见过，但我阿兄见过，一定也是我们内部的东西。” “阿水的表现应当是见过印记，印象甚至深刻，也就是说追杀他的人，身上也带有这种印记，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把那些人给找出来。” 听着她的话，李忆安摇头道：“我也想过要这样做，但都半年多过去了，追杀的人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宇文妍俏皮地笑了笑：“这个说不定，我有方法可以找到他们。” 李忆安担心地问：“危不危险？” 宇文妍自信道：“找他们，不危险，但要和他们接触才危险，如果先生有需要，我这就想办法去找人。” 李忆安寻思好一会，反正现在也没其他头绪，点头道：“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成！” 宇文妍得到了同意，马上去做好准备，心里想我终于可以报恩。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先让宇文妍不要到处乱跑，留在家里保护李长歌，他带上李德謇等人，准备要去那个茶山。 只不过李忆安刚刚出门，就看到刘同方走了过来。 “李詹事，今天要去巡视什么地方？” 刘同方笑着问，客客气气。 “刘使君可知道德謇是谁？” 李忆安没有回应他的话，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德謇，反问他。 “请李詹事明言！” 刘同方摇了摇头，他一直以为李德謇等人，是李忆安的随从罢了。 “卫国公李靖李将军长子！” 李忆安的话刚说完，刘同方就惊讶得喊了出来，随后目光在李德謇等人身上一扫而过。 “家父程咬金！” 程处默十分得意地说道。 “长孙无忌是我父亲！” 长孙冲附和道。 “尉迟恭知道？他是我父亲！” 尉迟宝琳也回应道。 刘同方顿时瞪大了双眼，心里面也有些颤抖，一时间弄不清楚，李忆安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李忆安又说道：“李将军在杭州，有一座茶山，昨天我们让人去茶山里面准备将其接管过来，但遭到其他人阻拦，甚至把我们的人打了一顿，刘使君可知道此事！” 刘同方感觉这是要兴师问罪的节奏，立马怒了，怒道：“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连李将军的地方也敢霸占！” 李忆安说道：“据说，是这里朱家的人，还有越州会稽虞家的人，刘使君应该知道他们？” “这……” 刘同方感到为难道：“他们都不好得罪！” 朱家是杭州本土的家族，当年李渊为了抑制李世民，曾经拉拢过不少江南世族，朱家也在其中，但随着玄武门之变，这个计划不得不失败，却助长了南方家族的气焰。 至于虞家就更厉害，南陈至隋唐的书法家、文学家、政治家，现在的永兴县公虞世南，就是这个虞家的人。 哪怕是李世民，都得对虞世南保持着几分尊敬，绝对是个大佬。 刘同方这个杭州刺史，连朱家都难以摆平，更别说再加上一个虞家。 他突然后悔了，今天就不应该过来拉关系，现在不上不下，有一种要被拖下水的感觉。 “他们不好得罪，难道我们就好得罪了？” 李忆安冷声地质问他，道：“难不成杭州刺史，朝廷三品大员，还得看两个家族的脸色不成？别忘了，陛下让我来是巡视杭州的！” 刘同方连忙低下头，实际上他又是真的不得不看世家的脸色。 第279章 利益关系 那些世家都是庞然大物，刘同方作为杭州刺史，虽说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但也不敢和世家硬撼。 看到刘同方这样的表情，李忆安就知道他也不太行，没有继续为难，挥手道：“刘使君要不你也随我去看看？” 刘同方犹豫了好久，点头道：“好啊！” 他是知道曾经的往事，南方世家被李渊拉拢要去对付李世民，那都是当今陛下的敌人。 他觉得朝廷想要动世家，特别是南方这些。 眼下这个李詹事可是陛下身边的人，刘同方心里又多出一个猜想，那就是李詹事来杭州，除了巡视杭州，还有一个目的在于收拾这些世家。 其实这也是他脑补过度，李忆安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来寻亲，以及发展一下茶山。 得到刘同方的同意，他叫来马车，一起往萧山那茶山所在地去了。 茶山所在的环境很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特别现在正是春季，无论是风景还是环境，都是上佳。 从山下往上看去，李忆安还能看到一排排杂乱的茶树，很久以前虽然是有人在此种植，但长安的拍卖会开始之前，还没有人知道茶叶有多好，茶山从来没有人管理。 李忆安等人刚来到山下入口处，正要上山，旁边突然走出一群人把他们给拦下来。 方诚见了就愤怒道：“先生，就是他们！” 昨天打了方诚的人，正是眼前拦路那群人。 “原来又是你！” 为首那人嚣张地说道：“昨天还没打够是？今天还敢过来闹事，你这是找死！继续给我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跟在身边的人叫嚷着就要动手。 “找死！” 李德謇怒了，一脚踹飞首当其冲那人，直接闯入他们当中，出手毫不留情。 “兄弟们，干他丫的！” 程处默等人大吼一声，扑过去帮助李德謇反击对方。 李忆安不反对他们这样做，既然方诚被打，茶山被占，就应该打回来，抢回来，没必要客气。 刘同方心中一颤，但想到这些人的身份，打几个朱家的家奴问题还不大，打了就打了，他也不出面阻止。 长安四害除了长孙冲的实力差了点，其他三人都是很凶猛，那十多个朱家的家奴很快被他们给放倒，哀嚎连连。 “把他捉过来！” 李忆安指了指为首那人。 对方没想到李德謇他们这么能打，四个人打倒他们二十多人，看到李忆安点名要捉自己，为首那人当然得跑。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尉迟宝琳一脚踢起一块石头，打落在他的腿肚子上，整个人扑在地上。 “我让你跑！” 李德謇重重地踹了他一脚，发泄一口怒火，再把人给提过来。 方诚心里一暖，感动得稀里糊涂，先生这么做就是要为他报仇。 先生对自己太好了。 “朱家和虞家，你是哪家的人？” 李忆安居高临下地问他。 “朱……朱家的！” 为首那人声音一颤，却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威胁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我们朱家和虞家的茶山，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敢打我，就得准备承受朱家和虞家的怒火！” 还敢威胁？ 李忆安把他给踢翻，在地面滚了几圈，又道：“谁告诉你，茶山是你们朱家和虞家的？” 李德謇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回来，冷声道：“说清楚一点，茶山是谁家的？” 还不等那人开口说话，李德謇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高高地红肿起来。 “朱……” 为首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又“啪”的一声，再次挨了李德謇一巴掌，这下打得牙齿都飞了出来，满嘴是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说清楚，谁家的？” 李德謇又问。 “是……是李靖将军家里的！” 为首那人不想再挨打，捂住自己的脸颊，不得不改口，但这也是事实。 “你就这点骨气！” 李德謇终于松开你的衣领。 李忆安淡淡道：“刚才是你承认了，茶山是李靖将军家里的，而不是朱家和虞家，对？” “是、是的！” “我们没有强迫你，也没有打你，威胁你，对？” 为首那人正要摇头，但看到身旁凶神恶煞的李德謇，还有已经把刀拔出来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琳，浑身一颤，背脊被汗水湿透了，连忙摇头道：“没、没有！” 李忆安再问：“你这是自愿作证，证明朱家和虞家强占卫国公李将军家的茶山？” 为首那人顿时慌了，这是挖坑给他跳下去，但要是不承认，又得挨打，甚至觉得这些人还敢杀了自己，连忙道：“自愿的！” “刘使君，你都听到了？” 李忆安续道：“朱家和虞家，胆大包天，你还不把他们都捉回去，另外再帮我通知他们两家的人，两天后我就在这里，跟他们好好地谈清楚，茶山到底是谁家的！” 刘同方惊愕地看着他，好一会后才缓过来，硬着头皮道：“把他们先捉起来！” 好几个跟随而来的人，把朱家的人全部捉了，先一步带回去杭州刺史府。 “李詹事，你这样做，惹大事了！朱家和虞家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刘同方心惊胆跳，心想自己彻底地被拖下水。 他后悔莫及，早知道会是这样，今天就不要来找李忆安。 “惹大事？” 李忆安冷笑道：“德謇你告诉他们，我怕不怕惹事？” 李德謇不以为然道：“我们先生，从来不怕惹事，当年杜伏威都被我父亲平定下来，区区两个世家，他们敢作乱，这江南，那就再平定一次！” 程处默笑道：“我家程胖子，最近少打仗，手都痒了！” 尉迟宝琳也不甘落后道：“那怎么少得了我们尉迟家，对了一起参与卖茶叶的，好像还有唐家、张家等等？” 长孙冲点了点头道：“戴尚书、唐尚书、张尚书都有参与进来，除此之外，像房公、杜公等重臣也占据份额，另外还有好几个将军，以及五姓七望中的王家，我相信他们很乐意来一趟杭州。” 这利益牵扯得还那么大？ 刘同方顿时醒悟，也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那些大人物跺一跺脚，整个大唐可能都得动荡一会。 念及至此，刘同方也多了几分底气，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的李詹事不简单，他一个人就能带动那么多大人物的利益，甚至是有些可怕。 第280章 你没有资格 李忆安说道：“我们从来不怕惹事，就怕他们两家惹不起！” 这话说的是有些简单，但在刘同方听起来，竟然还挺霸道，显得霸气十足。 来都来了，李忆安当然不会那么回去，继续往茶山上面走，只不过山上还有不少茶农，看到朱家的人都被捉了，这些人又那么强势，犹豫了好久，就一哄而散。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他们不想参与进去，也不敢参与。 方诚带来的人，马上代替那些茶农，开始勘测这里的地形，清算茶树数量，为接下来的制茶做好准备。 李忆安检查了一下这里茶树的质量如何，发现还有不少是老树，虽然没有什么人管理过，但这边的茶叶质量不错。 这也说明，以前有人想过喝茶，但又不知道怎么喝，最后把这里荒废了。 “方诚，你先让人采摘一些茶叶回去。”李忆安说道。 方诚点了点头，亲自带人去动手。 他们带来的工具也是充足，在来之前，已经进行过采茶的培训，动作很熟练。 “先生，这个地方真不错！” 长孙冲站在高处，看着附近的风景，不远处就是钱塘江，站得更高一点的话，西湖风光也能尽收眼底。 “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这茶山是谁家的地方！” 李德謇得意地说道，仿佛把刚才的不愉快，全部给忘记了。 “我看到这些树叶，都像是钱！” 程处默没少遭到程咬金的熏陶，眼里面除了钱，还有就是钱。 刘同方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奇地问：“几位郎君，茶叶真的有那么值钱？” 不仅朱家和虞家要抢夺这地方，长安那么多大人物，不管距离有多远，都要横插一脚过来，要不是值钱，有足够的利益趋势，绝对不会这样做。 尉迟宝琳笑道：“刘使君知不知道，去年在长安先生举办的拍卖会，十斤茶叶最高卖出多少钱？” 什么拍卖会，这一概念刘同方还是第一次听到过，他一个杭州刺史，在长安没啥人脉，很多事情不怎么清楚，便摇了摇头。 “八千贯！” 程处默说道。 “八……八千贯？你们这是抢钱吗？” 刘同方被惊讶得要跳了起来。 八千贯十斤树叶，这不比去抢更舒服，怪不得李忆安带动的利益会那么大，朱虞两家也抢着要这些东西。 刘同方又说道：“诸位郎君，不知道还有没有名额？我也想一起合作！” 长孙冲便笑道：“刘使君不怕被世家报复吗？” 怕啊！ 但那也是以前，现在得知他们的来头那么大，背景那么深厚，还怕个锤子！ “行了，回去！” 李忆安不给他们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也采摘一些比较嫩的茶叶，捧在衣袖里面，回去就得炒茶。 长安的茶叶大部分送去给李世民，或者拿出来拍卖，李忆安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喝过茶，怪想念的。 他们刚回到山下面，还来不及回去，却又看到一大群人赶来，正是朱家的人。 “你们站着！” 朱家那群人当中，为首的是个年轻男子，看其衣着，应该是家族里某一个掌权的后辈。 “朱三郎你怎么来了？” 刘同方自然是认得他的，连忙上前问道。 “刘使君，你好大的胆子，在杭州还敢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们朱家？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那男子叫做朱怀，是朱家家主的第三子，在杭州向来是横行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哪怕是刘同方这个刺史。 正因为如此，刘同方听到这句话心里就很不爽，一脸正直地说道：“三郎，你误会我了，那是你们朱家的人亲口承认，是你们强占茶山，我也不过是依据律法办事。” 朱怀冷哼道：“好一个依据律法，你的事情，我朱家以后再和你算清楚，现在与你无关！” 就这样被威胁了，还是在李忆安等人面前，刘同方堂堂一个杭州刺史，被一个年轻人威胁，这得多丢脸，却又不敢反驳。 “刚才是谁打了我朱家的人？” 朱怀冷哼道。 “我打的！” 李德謇大步地站了上前。 “把这些人，全部捉了，带回朱家处置！” 朱怀目光一扫而过，那数十人顿时包围而上。 长孙冲眯了眯双眼又说道：“我家先生得到陛下圣旨，来巡视杭州，你确定真的要捉我们？就怕你们整个朱家，到时候也未必承受得了这份后果。” 李德謇说道：“家父卫国公李靖，这茶山是太上皇赏赐给我家的，你们强夺茶山还敢捉我们，那就捉，等我父亲带兵下江南的时候，看朱家还敢不敢保你。” 朝廷有人南下巡视杭州，这个消息在世家的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对于朝廷来的人，朱怀当然不敢乱捉，再听到李德謇的那威胁他的话，顿时眉头一皱。 尉迟宝琳走上前冷笑着说道：“你不是要捉人的吗？怎么不敢了！” “你……” 朱怀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三郎，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 刘同方看到他吃瘪，心里大叫爽快，续道：“这位郎君，可是吴国公尉迟将军之子。” 又是一个他不敢捉的人，朱怀所有的盛气，仿佛被一盆冷水给浇灭，再也嚣张不起来。 李忆安说道：“不敢捉的话，那就滚开，还有，你没资格来和我说话。你回去告诉朱家家主，两天后这个时候，让他带着虞家家主过来，茶山是谁的，我跟他们说清楚。” “走！” 他说完了，大摇大摆地离开，就当朱怀不存在的一样。 “三郎，气不气人？哈哈哈！” 刘同方咧嘴一笑，笑容中又充满了嘲讽。 刚才朱怀有多嚣张，现在的刘同方就有多嘲讽。 回到了杭州，李忆安并不把朱怀的事情放在心上，首先把茶叶交给方诚，让他尽快制造一些茶出来。 李德謇连忙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长安，发生这种事情，得做好后续的所有准备。 毕竟杭州并不是他们的地盘。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李忆安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带他们前去茶山。 他们刚到，看到朱家和虞家带着两百多人到了山下，气势如虹，仿佛是要强迫李忆安就范。 刘同方担心会闹出什么麻烦，也带来了一百多人，似乎在这里等了好久。 第281章 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除非我来打 朱家和虞家的阵仗很大，带来的人也很多，远远看过去，他们那态度就十分不友善。 李忆安也不在意这些，带着长安四害四人，他们也只有五个人来，大大方方地坐下刘同方为他们安排的位置上，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诸位，既然你们都来了，关于茶山的事情……” 刘同方还想他们和和气气地解决，不要再闹出什么事端，要不然他这个刺史怕是做不长久，但事情又不如他所愿。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一道凌厉的声音，把刘同方下面要说的话，给直接堵住了。 说话的这个人，是朱家家主朱文光，故意这么说，仿佛是要反驳昨天李忆安说朱怀没有资格的那句话。 刘同方咬了咬牙只能先忍下来，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没办法对朱同光怎么样。 “今天是我们两家，与这位李詹事的事情。” 很快场中又有一个老者缓缓开口，他正是会稽虞氏的虞世清，又道：“刘使君要是不想惹麻烦上身，最好先退到一旁。” 刘同方越来越感到憋屈，无奈之下只能退下去。 “两位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你们在朝中什么官职？敢当中呵斥一州刺史！”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你们好像都没有资格，用这种语气与刘使君说话？” 朱文光不屑地看着他，道：“还以为东宫李詹事，太子少师，是多有名气的大儒，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们有没有资格，是我说了算，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的话那是极度嚣张，仿佛场中除了他们朱家和虞家，不把任何人都放在心里，包括李忆安。 李忆安站起来往他们走过去，慢悠悠地说道：“把你怎么样，我现在还不屑做，但资格这玩儿，我明显要比你更充足！”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那圣旨，直接摊开，道：“我奉旨巡视杭州，同时带着李靖将军长子，来收回这茶山，却发现茶山被你们两家占据，还敢打我们的人，又是谁给你这个资格的？” 朱文光冷哼道：“胡说八道，这片茶山，一直是我们朱家和虞家所有，和你们有何关系？” 李忆安发现，那些世家是真的不要脸，只要看到有利益就想着不择手段地霸占，从来不想讲道理，他目光落在旁边的虞世清身上，问道：“虞家主也是这么认为？” “自然！” 虞世清微微点头，他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但态度也很坚决。 “德謇，把你们家的地契、朝廷文书，以及是当年太上皇的圣旨拿出来。”李忆安回头说道。 李德謇早就把这些准备好了，听了这话连忙把所有东西拿出来摊开，放在一旁的案面上。 这些地契文书全部是真的，无论是杭州还是长安都有记录，能够追查到案底。 虞世清和朱文光互看了一眼，前者说道：“这件事，大概是太上皇在当年弄错了，也写错地点为止，这一片茶山一直是我们班两家所有，和李将军并无关系，来人！我们的地契拿出来。” 他挥一挥手，身后的家奴把东西摊在案面上，朱家那边也是如此。 李德謇愤怒道：“你们这些地契全部是假的，当年我父亲平定江南，将一伙叛贼追杀到此处，杀敌数千人，太上皇便将此山赏赐给我父亲，当年这一块是无主之地，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们这是强占。” 朱文光冷笑道：“荒缪，什么无主之地，茶山世代是我们朱家和虞家的地方，要不我让你们查一下族谱？” 他的目光越发的不屑，续道：“你说是太上皇赏赐的，要是想证明，就把太上皇带来这里！” 太上皇就在长安，要把他带来杭州，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茶山开发起来。 先生说过，距离春茶不远，耽误了时间，又得等很久，朝中那些大臣绝对等不下去。 “你！” 李德謇大怒，挽起衣袖要动手。 那个老东西太气人了。 “德謇，回来！” 李忆安说道：“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除非……”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朝着朱文光扇过去。 啪！ 声音在场中，十分响亮，直接把朱文光给打懵了。 在场其余的人也懵了，都未能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何李忆安敢动手。 刘同方顿时满头的冷汗，这个李詹事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就连朱家家主都敢打，他这是在找死吗？ “除非我来打！” 李忆安缓缓地说完后面的话。 “好！” 李德謇拍手高呼。 这声音终于把朱文光给惊醒，大怒道：“你还敢打我，来人！” 跟在朱文光身后的人，同时动手要往李忆安抓过去。 李忆安出手更快，一脚踢翻两人，伸手往前一抓，就扣住了朱文光的脖子，将其拖起来，冷声说道：“不想死的话，最好就让他们先住手。”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朱文光被吓得六神无主，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担心害怕。 一旁的虞世清看到这里，他那年迈的身子，竟然灵活地跳起来，躲在自己的家奴当中，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 “现在我就把你怎么样了，你呢？继续威胁我啊！” 李忆安早就看他不爽，刚来不久，就看到他那么嚣张，咄咄逼人，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是自己的脾气好了。 程处默等人看到先生都动手了，连忙包围过去，拔出随身携带的陌刀，警惕地看着众人。 李忆安随手一甩，将朱文光丢在地上，反手拿起长孙冲的陌刀，用刀锋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李忆安，休得放肆！” 虞世清厉声道：“快放了朱家主！” 朱文光害怕地看着那刀锋，身子微微一颤，害怕道：“你竟敢对我动手？我……我朱家饶不了你！” “我敢对你动手，但是你还是不敢对我怎么样，最多就骂我两句，信不信？” 李忆安收起陌刀，往后退了两步，冷淡地看着他们，续道：“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想对我动手，那就来啊！” “至于这茶山归属，我一开始是请你们来商量，现在我决定改变主意，今天我明确地告诉你们，谈崩了。这片茶山，我们收回了，我们什么凭证、文书都有，以后让我看到你们的人敢走进我们茶山范围，那就是闯入私人地方，我见一个，杀一个！” “不要怀疑我敢不敢，你们尽管试一试！” 说罢他把刀一挥，砍落在刚才朱文光的坐席上，破开两半。 吓得朱文光狼狈地后退两步。 其他朱家的家奴，都不敢动手。 第282章 镇住全场 那群朱家的家奴，被那陌刀吓得不敢上前，他们觉得李忆安这一刀，真的敢砍向自己。 朱文光瞪大双眼，此时他的气势尽失，再也嚣张不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 虞世清看到朱文光被吓懵了，仿佛连自己的面子也被李忆安给一刀削去，满脸涨红地说道：“刘使君，你还站在那里干嘛？此人持刀行凶，捉人啊！” 李忆安笑道：“有事刘使君，没事就你没有这个资格，我要是刘使君，也懒得理会你们，何况我只是拿回我们的东西，持刀行凶也是迫于无奈，刘使君对？” 刘同方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忆安，终于有人肯为自己说句话了，笑道：“李詹事说得对，李将军家里有圣旨也有足够的文书，何况你们朱家的家奴昨天就公开地承认，是你们强占李将军的茶山，此次我站在李詹事这边。”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又道：“这一片茶山，是李将军的，我们杭州刺史府也有文书记录，诸位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我回去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此时便就此了结了” 朱文光怒道：“刘同方，你敢？” “刘使君按规矩办事，有什么不敢？” 李忆安冷笑道：“朱文光，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威胁朝廷官员，刘使君或许怕你，但我不怕，我带着陛下圣旨来巡视杭州，查的就是这种现状，事不过三，如果让我看到还有第三次，洗干净你的屁股等着坐牢！” “你，敢辱我！” 朱文光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 李忆安并不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这样也是侮辱你？世家的玻璃心未免太厉害了点。 “现在，你们朱家和虞家，还有没有人要动手？要是没有，我也懒得和你们在此浪费时间。” 李忆安继续说道：“德謇，明天你带人来巡视茶山，记得带上我们的家伙，谁敢闯进来，直接杀了，就算闹出什么大事也没所谓，我来扛！” “是！” 李德謇马上点头。 “李詹事，你很好！” 虞世清深深地看了李忆安一眼，随后他们虞家是第一个离开。 朱文光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打一顿，脸颊都被打肿，什么脸子全部给丢光，又真的不敢对李忆安如何，没脸再留下来，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也转身离开，带着满腔的愤怒。 等着就等着！ 李忆安还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挥一挥手，带上他们便离开。 程处默他们尚且热血沸腾，意犹未尽，刚才先生太霸道，可惜的是自己没能动手，要不然会更爽。 “先生，刚才谢谢了！” 李德謇感激地说道。 他知道先生的霸道，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他们。 “这些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毕竟茶山我也有一份。” 李忆安随口回应道。 “先生，明天他们敢闯到茶山里面，我们真的要杀人？”尉迟宝琳问道。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吗？” 李忆安现在那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十分严肃地说道：“还是说你从未杀过人？” 尉迟宝琳马上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知道杀过多少敌人。” 其实他还真的没有杀过人，就算是去战场，尉迟敬德也只让他在后军里面看着学习，不让他扛起刀去打仗，说完还是有点心虚。 程处默他们都没上过战场，他们三人当中，就只有程处默求守过城门，其他二人以前都是被他们父亲逼着学文的。 做长安四害的时候，他们是到处欺善怕恶，但也没有闹出过人命。 “宝琳你不会是害怕了？” 程处默却是嘲笑地说道。 “谁说我怕了？明天我就把他们都杀了给你看看。” 尉迟宝琳当然不能认怂，他可是他们当中，唯一上过战场的人。 看着他们吹牛得越来越厉害，李忆安无奈道：“行了，回去再吹！” 其实他也没杀过人，听着他们这样吹牛，还有些奇奇怪怪的。 他们四人同时笑了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 “李詹事，今天你这样做，真的没事？” 刘同方小心翼翼地问。 李忆安说道：“当然不会，我都算计好了，对了今天晚上，三更过后，麻烦刘使君来一趟我这里，有惊喜。” 惊喜！ 刘同方感到莫名其妙，只好点头答应下来，至于可能发生什么事，今晚去看过就知道。 杭州的家里。 “夫君！” 李长歌看到他回来，也知道他去做什么，担心地问道：“没事？” 李忆安微微摇头：“没事，不过今晚得有事，妍儿你可以动手干活了。” “真的？” 宇文妍激动得欢呼了一声。 —— 朱文光捂住自己的脸，回到杭州的家里，愤怒得拿起身边的东西就打砸。 “阿耶，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朱怀惊讶地说道。 “让那李忆安打的！” 朱文光眼眸里仿佛迸发出怒火，恶狠狠地说道：“在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敢打我，我要让他知道，杭州不是长安，来了这里他就算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朱怀勃然大怒道：“他敢！” 昨天他还被李忆安辱了一顿，今天连父亲也如此，这口气要他如何咽下去。 他们朱家的脸，都快要被丢光了。 “阿耶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朱怀冷声说道：“我要让他知道，杭州到底是谁的杭州！” “怀儿，这件事不能冲动，得慢慢来！” 朱文光提醒道：“李忆安是朝廷官员，李德謇等人的身份也不简单，既然他们是从长安来的，我们朱家在长安又不是没有人。虞家那边，虞世南在朝中地位极重，要打压李忆安，我们俩家有的是手段，先忍一忍，到时候我要让李忆安后悔莫及！” 一般来说，世家当中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当官，但绝对会安排族中有能力的人进入官场。 只有如此才可以给他们世家，提供足够的背景和稳固根基。 朱怀只要想起昨天的事情，他就忍不下去，还不把自己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我要让你们都后悔！” 朱怀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283章 杀人 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李忆安他们如往常一样，正常地吃饭休息，很快便到深夜，整个杭州都安静下来。 在府邸外面，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人，仿佛是刚刚在黑夜中走出来一样，这些人却是由朱怀亲自来带领。 他们朱家发生这样的事情，脸都被丢光了，朱怀心里放不下来，只想着报仇，还亲自带队来这里，要亲手让李忆安他们后悔莫及。 朱怀大概知道，李忆安等人很能打，所以他带来数十人，全部是朱家里面的精英高手，最能打的一群护院。 “三郎，可以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回来说道。 他们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防止任何一人逃出去。 “开门，杀进去！” 朱怀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几个人一脚踹开了院子大门，紧接着他们拥护起朱怀，一股脑地走了进去。 朱怀又说道：“把人全部捉起来，带到这里给我！” 他等会还得羞辱一番李忆安，再把这些人都杀了来泄恨，有些事情，只有亲自动手才解恨。 为了做得干净一些，他还准备大量的火油，到时候一把火将这里全部烧掉。 只要毁尸灭迹，烧掉所有证据，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他们朱家干的。 那些朱家的人快速闯进去，却发现里面的房间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全部懵了一下，继续到处去寻找，同样发现里面没有人，不得不回去把所看到的告诉朱怀。 “里面没人？” 朱怀眉头一皱，随后一种不好的感觉，在他的心头萦绕，好一会后连忙道：“不好，快走！” 他所说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在外面突然有一排弩箭疾射而来，跟在朱怀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要不是身边的护卫反应够快，用力把他推开，朱怀也会被弩箭射成刺猬。 弩箭刚落下来，院子的大门又被踹开，李德謇他们换上一个箭夹出现在他们眼前。 “全部杀了！” 李忆安的话从院子外响起。 那说话的语气，冷漠得没有任何感情。 “杀了！” 程处默他们有些兴奋，原来第一次杀敌人是这种感觉，虽然是用弩箭，但同样很刺激。 “怎么是你们！” 朱怀明白自己这是掉到陷阱里面，慌张地说道：“快来保护我杀出去！” 然而他们刚动身，弩箭又一次激射而出，那群朱家的人纷纷中箭倒下。 他们发现那些弓弩，好像还不用更换箭矢，刚准备冲出去，又被打压回来。 “留几个人给我！” 宇文妍终于从墙头上跳下，她把外面的人全部解决，翻墙进来后，发现里面的也被解决得差不多，手痒了继续扑过去追着朱家的人来杀。 她手中的重剑，一挥而过，数人直接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起不来。 那些朱家的人看到宇文妍一个娇弱女子，刚开始是并不放在眼内，刚动手过后，他们不得不重新定义什么叫做娇弱。 不过片刻间，朱怀所带来的人全部被宇文妍给杀了。 朱怀惊慌失措，已经被吓破胆子，转身便跑，正当他要翻墙逃出去的时候，尉迟宝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脚给踹翻扑在地上。 “先捉起来！” 长孙冲提议说道。 尉迟宝琳拖着朱怀，回到前院，丢在李忆安的脚边。 李忆安已经走了进来，淡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朱怀，那个寒冷的眼神，顿时使得他浑身一寒。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我离开，我是朱家的人，你们敢动我，整个朱家都不会放过你！” 朱怀高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除了威胁一下，就再也没有任何底气能让李忆安放过自己。 “朱家就很厉害吗？” 李忆安淡淡地笑道：“大唐律令知道？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唐律的内容，朱怀多多少少看过一些，的确是有这一条记录。 听到李忆安这样说出来，朱怀不由得心中一颤，一种更不好的感觉，在此刻涌上心头，那是他要死了的感觉。 “不要，别杀我！” 朱怀连忙说道：“我把茶山全部还给你，求你们，不要杀我！” 他也就这点骨气，都没有说要杀人，已经想要求饶。 李忆安不以为然道：“茶山本来是我们的，何须你来还？德謇，你来动手！” “不要！” “我知道错了，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 朱怀大喊着求饶。 可是他呼喊的话还未说完，一支弩箭射穿他的心脏，倒在血泊之中。 朱怀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还真的敢杀了自己，他可是朱家的人，他们怎么敢！ 弓弩这种东西，如果是普通百姓拥有，妥妥的造反，但李忆安他们是合法持有，不存在造反这种顾虑。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忆安又说道：“好了，收拾起东西，刘使君你可以进来了！” 他看着躺在前院的尸体，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尸体，多少都有些不适应，毕竟他后世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里面。 “李詹事，你这……真的都杀了？” 刘同方刚走进来，就看到朱怀的尸体躺在脚边。 这胆子还真的太大，做得也太狠了，连朱怀都敢杀，但一想到他们的身份背景，刘同方仿佛又一切都很正常。 原来这就是今晚的惊喜，真的太惊了。 “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 尉迟宝琳随口道：“刘使君你也看到，他们是在晚上，闯入我们的地方，就算全部杀了，我们也没罪。” 没有是没有，但这样做是彻底和朱家撕破脸皮，这件事要是闹起来，他们杭州这不得都被翻转了。 李忆安说道：“刘使君，我还是带着陛下圣旨来杭州的，我与朱家刚发生冲突，朱怀就来杀我，作为一个普通人，要杀朝廷官员，这得什么罪？”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刘同方，继续说道：“刘使君，我现在还要告朱文光，教唆朱怀，要杀害朝廷官员，这样能否去把朱文光给捉起来？” 刘同方终于感觉到，李忆安有多可怕，不仅是很可怕，甚至还有点疯狂。 杀了朱怀就算了，还要把矛头指向朱文光，这是得把朱家高层都给收拾了的节奏吗？ 朱怀深夜前来刺杀，又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李忆安这种聪明人自然不会放过。 “李詹事，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得保我才行！” 刘同方被拖下水，不能不这样做。 第284章 捉人 天亮之后，朱家之内。 朱文光刚刚起来，看到一个管家跑过来说道：“主人，大事不好了！昨晚三郎去找李忆安麻烦，已经一个晚上过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什么！” 朱文光刚刚起来还有些迷糊，顿时被吓得一跳，睡意全无，不是说好先不要去找李忆安麻烦，那逆子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 一个晚上过去，人还没回来，朱文光的第一反应，那是真的出事了，要不是这样，早已经回来给他好消息。 他连忙说道：“快去找刘同方……不行！给我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 只不过他们刚刚走到门外，却看到外面来了一大群官差，把他们给拦下来。 “朱家主，你应该准备要去找我？” 刘同方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道：“正巧，我也想来找你，来人！带朱家主回去。” 朱文光勃然大怒：“刘同方，是谁给你这个胆子，敢来捉我？” “当然是陛下！” 刘同方这一次不知道得多硬气，冷哼道：“我身为朝廷官员，我的胆子就是陛下给的，朱怀私闯李詹事府邸，实施报复行为，根据李詹事所言，以及是我昨天在现场作证，李詹事和朱家主有过恩怨。李詹事认为，朱怀如此行为，应该受到朱家主的教唆，还请朱家主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如果不是你，我们会再放人。” 朱文光的心顿时一沉，刘同方会这么说，那就是掌握足够的证据，还敢带人来捉自己，这件事果然要闹大了。 他还真的怕闹得太大，惊动了长安那边的人。 那逆子！ 都说了让他不要去找李忆安麻烦，他就是不听。 李忆安以朝廷官员的身份，还有足够的证据，朱家却有犯罪的动机和理由。 那么充分的条件叠加起来，朱文光顿时想明白，李忆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对付他们朱家。 “我家三郎怎么样了？” 朱文光沉声问道。 “死了！” “说实话！” “我说就是实话，朱怀私闯民宅，被李詹事杀了，按照唐律，杀了也无罪。” 刘同方高呼道：“来人，把朱家主带走，若敢反抗，直接动用武力！” “死了？” 朱文光突然浑身一颤，一把拉着刘同方的手，紧张地问道：“真的死了？” 刘同方淡淡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朱家主你最好就给我松开手，否则我按照袭击朝廷命官的罪名来处置，这样你还承担不起来，来人把朱家主带走！” 朱文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起，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朱怀死了，他第三个儿子，真的是死了？ 他们怎么敢，杀了自己的儿子！ “你们敢杀我儿子，我要你们去死！” 朱文光大怒道：“刘同方，你现在给我滚开，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否则我要你也去为怀儿陪葬！” “来人，召集朱家所有护卫，随我闯出去，杀李忆安，报仇！” 他被愤怒掩盖了理智，完全是顾不上那么多。 李忆安必须死！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们朱家，李忆安不死，他们朱家的威望，就没办法再建立起来。 这天下是世族的天下，世家掌握的是天下资源，他就不相信李世民还会因为一个东宫詹事，而得罪天下世族。 “站着！” 刘同方立马说道：“朱家主，你要是不想你们朱家从此消失，最好安分守己一些，跟我回去，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们。” “滚！” 朱文光如何听得进去，大吼了一声，带着他的家人，正要冲破刘同方的阻拦。 “动手！” 刘同方知道，这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大群官差立马把武器拿出来，直接逼近他们，那些朱家的护卫、护院，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官府发生冲突。 “朱文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走，否则就是叛逆谋反，你自己选择！” 刘同方又高声地说道：“一旦你选择后者，我将会上报给江南东道行军大总管，到时候来的就是军队，你整个朱家都会被扣上叛逆的罪名，株连九族！” 这番话如同是一根刺，把朱文光给刺醒了，他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我 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是敢动我朱家，哪怕你是杭州刺史，我也要让你不好过！” 朱文光考虑好一会，不得不选择妥协。 不过他这话又是那么直接的威胁，听得刘同方也有些火起，不爽地冷笑一声，心想落在李詹事手中，我看你这辈子还能不能走出杭州大牢。 “带走！” 刘同方高声说道。 “慢着！” 这时候，朱家里面又有一人跑出来，道：“阿耶，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是朱文光的长子，就叫做朱荣。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朱文光留下了这一句话，便直接离开朱家，跟刘同方回去。 “来人，把杭州城内，我们朱家能够控制的所有东西，价格翻十倍以上！” 朱荣马上做出反应。 父亲被捉，三弟被杀，这件事他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既然刘同方敢和李忆安一起对付他朱家，那就看他们是否能承受得了这个结果。 “管家，你来带路，我要去找李忆安！” 朱荣却又要走上昨晚朱怀走过的旧路。 这笔账不找李忆安算清楚，岂不是说他们朱家，怕了区区一个李詹事？ 另外一边。 李忆安终于把家里的尸体血迹，全部清理干净。 他能算到，朱怀会带人杀上门，提前将李长歌等人，安排到商铺里面，有些血淋淋的画面，不太适合让她们看到，特别是小婉顺。 收拾干净，天亮了之后，才把他们接回来。 “先生，几乎在一个早上，杭州所有商品的价格，都上升了十倍之多！” 方诚匆忙地说道：“这背后，好像是朱家动手，要调动他们在杭州的所有资源，胁迫刘使君就范。” 李忆安不紧不慢地说道：“十倍那么高吗？世家果然都是垄断，朱家一句话，轻松地提高整个杭州的物价，这样岂不是我们的机会了？” “我明白怎么做了！” 方诚又匆忙地走出门去。 他们的大船上，带来不少长安积余的货物。 刚来杭州，他们没办法插手当地市场，现在朱家提高物价，这是给他们送上一个超级助攻。 接下来的朱家，就等着哭！ 第285章 大郎被捉 方诚离开还没有多久，李忆安就在家里等待，因为他知道等会还有人找上门。 果不其然，还不到半个时辰，院子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姐夫，外面来了好多人！” 婉顺从大门旁边看出去，又小跑回来，紧张地攥紧了李忆安的衣袖，害怕得小手都在微微颤抖。 “没事，长歌你带婉顺回去，这件事很快能解决，不会闹得太大。” 李忆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李德謇等人叫过来，下一刻但见一大群人闯进大门。 “是谁杀了我三弟！” 朱荣刚进来便是一声怒喝，目光淡淡地横扫而过。 他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可以把在场众人都杀了。 “是我杀的！” 李德謇大步走上前，直接与对方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还不把他放在眼内。 朱荣看到他还敢那么嚣张，忍不住怒喝道：“你这是找死！把这里的人，全部捉了，带回我们朱家再处置！” 他们朱家，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因为那是他们世家的威严，这些人全部该死。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你确定真的要把我们都捉了？你要是就这样离开，还能安然无恙，否则你等会不要后悔才好，走！” “带走！” 朱荣挥一挥手。 一群朱家的护卫，马上将他们包围起来，还要动手捉人。 “我们自己会走！” 李德謇一脚踹飞其中一人，大步往外走去。 这些护卫当中，有不少人是在那天见过李忆安威胁朱文光，知道他们的凶猛，都不敢胡乱动手。 然而，刚走到大门外，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脚步，再也不敢往前半步。 因为在他们眼前，站着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全部陌刀出鞘，弓弩张开，对准了朱荣带来的护卫。 一股铁血的气势，直接朝着他们覆盖过来，还有凌厉锐利的杀意，压得他们直不起腰杆。 “江南东道行军总管李道兴，见过李詹事！” 军队当中，为首那人拱手一礼。 李道兴，就是李道宗的弟弟，同样是李唐宗室的人。 在唐朝初期，各道的行军大总管，李世民一般是安排他们李唐宗室，又或者是身边近臣去担任，为的是稳定和安全。 “李忆安，见过李将军！” 李忆安提前让人带着圣旨，快马加鞭去找江南东道的行军总管，这可是李世民安排好，既然要和朱家正面硬刚，那份圣旨正好可以用上。 李道兴当然是提前得到李世民的吩咐，要全力配合李忆安，问道：“李詹事，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李忆安笑道：“朱家以下犯上，敢私下捉拿朝廷官员，皇亲国戚，还有国公之子，还请李将军把他们全部带走，交给刘使君，按照律令处罚。” “带走！” 李道兴的呼声刚落，一群士兵立马走了上前。 朱家的护卫见此害怕得浑身颤抖，他们只不过是普通护卫，在正规军面前，气势已经输掉一大截，更别说要和正规军打起来。 这几百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眼前那两千人的对手，连忙放下手中武器。 “李将军，且慢，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朱荣被吓得背脊都湿透了。 他发现自己犯了和三弟同样的错误，那就是太冲动，刚才火在头上，朱家遭到如此屈辱，很难不冲动起来，现在却如同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什么怒火都给浇灭了。 李忆安笑道：“你还能解释什么？强行闯进我的家里，霸占卫国公的茶山，昨晚你们朱家的人还要来杀我，就这样还可以解释？难不成整个杭州，你们朱家犯事，无论杀人放火，还是做什么，都一句解释就能没事？” 朱荣大怒道：“你给我闭嘴！” “应该闭嘴的是你！” 李德謇立马反驳他。 “带走！” 李道兴当然不会听他什么解释，强行就要捉人。 他很清楚，李忆安是带着李世民的旨意而来，他所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李世民暗中默许，特别是对付江南那些世家。 士兵们直接上前把所有人给捉了，朱荣刚开始还要反抗，但刀子一架到脖子上，立马老实起来。 “李将军，且慢！” 他们正要回去的时候，一架马车匆忙地驶来，车上的虞世清连忙下来道：“李将军，事情还不至于闹得这么大？” 他刚好来了杭州，就得知朱家的变故，所以赶来了这里。 朱荣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连忙道：“世伯，救我！” 李忆安笑道：“如果有人来杀虞家主，你会不会仁慈放过那个人？” “断然不会！” 虞世清果断地点了点头，但又道：“你们这不是还活着？” 李忆安冷笑了一声：“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虞家主看到的，只怕是一具具尸体，然后整个江南都不得安宁，今天我就要把他给捉了，我看谁敢阻挠！” 虞世清脸色阴沉道：“难道李詹事就不怕我们江南的世家，直接到长安上诉？” 李忆安双手一摊：“虞家主请随意，反正我是没所谓，大不了这个李詹事我就不当了，陛下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要杀我。” “好一个牙尖嘴利！” 虞世清发现，自己就好像一拳打在一块棉花上面，软软绵绵的起不了任何作用，继续说道：“李詹事不要后悔了才好。” 李忆安笑道：“虞家主你可要小心一点，我把朱家收拾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虞家，千万别落下什么把柄让我捉住。” 虞世清在江南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遭到这般威胁，以前无论是杜伏威，还是辅公祏，在他面前都会尊敬地叫他一声虞公，眼前这个李詹事，真的不识好歹！ “希望李詹事以后还能保持今天的自信！” 虞世清冷哼一声，回去马车上，转身便走了。 “虞世伯！” 朱荣大叫了一声，然后感觉自己要完了。 朱文光被刘同方带走，虞世清也帮不到他什么，接下来的下场只有被带走。 朱家三子，只剩下老二朱明了。 “全部捉起来！” 李道兴毫不客气地说道。 “因为我这些破事，还得麻烦李将军跑这一趟！” 李忆安诚恳道。 “李詹事不必客气，其实茶山我也有一份。” 李道兴笑道：“李詹事可能不知道，我兄长在长安帮我入股了，我也是为自己办事。” 闻言，他们都笑了。 怪不得李道兴那么积极，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第286章 朱家的希望 刺史府内。 朱文光坐在刘同方面前，冷淡地看着他，笑容也越来越冰冷。 “刘同方，现在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你要是再不放我离开，今天整个杭州，将会乱作一团。” 朱文光冷冷地说道：“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来。” 刘同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水杯，不以为然道：“朱家主你觉得，区区一个朱家，能左右得来整个杭州？” 有李詹事的计划在，今天的杭州，掀不起风浪，朱家也就这样罢了。 “区区朱家？” 朱文光冷笑说道：“原来我朱家在你眼中，会是区区两个字的不屑，希望今天过后，你不要跪着来求我收手，否则的话，我会让你跪上三天三夜，才决定饶不饶你。” 他很自信，以朱家在杭州的地位和实力，朱荣肯定是有所动作，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刘同方笑道：“朱家主真的是这么认为？那我们就等着瞧！” 朱文光冷哼一声，默默地坐在那里。 他要等到刘同方后悔求来自己，那样一定会很好笑。 只不过再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抬头看出去，但见是李道兴来了。 “李将军！” 刘同方连忙出去。 “刘使君，人已经带到了，至于如何处置，李詹事说过得按照律令来！” 李道兴把人送到刺史府中，警告地说道：“刘使君一定不要徇私，否则让李詹事知道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同方说道：“李将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也知道怎么做了！” 只看到李道兴挥一挥手，马上有两个士兵，把脸青鼻肿的朱荣给丢出来，显然是在路上被李道兴故意打的。 “大……大郎！” 朱文光见此就懵了片刻，立马起来说道：“你们对我家大郎做了什么？李将军，是谁让你捉的人？” 李道兴冷笑道：“谁让我捉的人，你好像还没资格问？” 他对于朱文光，同样是不屑一顾，说罢带上自己的兵马，转身便走了。 “你们，欺人太甚！” 朱文光连忙去扶起朱荣，连忙道：“大郎，你快醒醒！” 他用力地摇晃了好一会，朱荣终于清醒过来，随后感到身上一阵的痛，也把他给痛得缓过来，连忙道：“阿耶，这里是……刺史府？” 朱文光问道：“大郎，你怎么也会被捉了？” 朱荣只能把自己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朱文光顿时大叫道：“糊涂，你真的糊涂啊！” 朱怀这么冲动就算了，现在连朱荣作为兄长也是如此，这是要让他们朱家灭亡的节奏！ 朱荣愧疚地低下头，得知三弟已死，亲眼看着父亲被捉，他是真的忍不住那涌上来的热血。 “父亲不用担心，我在去找李忆安之前，已经做好所有准备。” 朱荣连忙又说道：“我让朱家下面所有人，把我们能控制的东西，价格全部提升十倍，现在的杭州只怕早已经混乱不堪。” “好，做得好！” 朱文光激动得大笑起来，只要他们朱家还能占据住着主导地位，胜利还是属于他们的。 到时候不仅刘同方需要求他，甚至是李忆安，也不得不这样做。 “是吗？” 刘同方笑道：“来人，告诉他们，现在杭州发生了什么！” 马上有一个刺史府的人跑过来说道：“回使君，杭州城内，现在一片平和，朱家提高价格是引起一定的动荡，但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朱文光不屑地笑道：“刘同方，你这是自欺欺人，还是你要糊弄我们的手段？” 他们朱家出手，杭州城内，还可以一片平和？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刘同方还没有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使君，是朱家二郎来了！” 另外一个刺史府的人走进来说道。 朱荣连忙道：“一定是二郎带来好消息，敢与我们朱家作对，刘同方你这是自取灭亡！” 朱文光冷冷地看着刘同方，又发出很不屑的哼声。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朱家还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刘同方的话刚说完，朱家二郎朱明便已闯了进来。 “阿耶，大兄，不好了！” 不好？ 现在外面能有什么不好？ 他们心中同时一沉，再看到刘同方一脸自信的模样，心里暗想，不会真的出事了？ 朱明又道：“阿耶，大兄让人提高所有商品的价格，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全部压下去。城内有一个叫做方诚的人，拿出大量杭州百姓必须的货物，打压我们提升的价格，货物全部是他们从长安带来，不受我们控制，那个方诚是李忆安的人。” “什么！” 朱文光跳起来说道：“你是说真的？” “都是真的！” 朱明继续道：“阿耶你和大兄被捉，三弟被杀，家里现在乱作一团，外面还有传言，说是朝廷要灭了我们朱家，家里的各支房的人信以为真，开始瓜分家中财物，现在家里快被搬空，我也镇不住所有人。” 朱文光无力地坐在地上，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岁。 “阿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朱家很快要没有了！” 朱明声音有些哽咽，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那么庞大的家族，也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刘同方，你快放我离开！” 朱文光大吼说道。 他必须要回去稳住局面。 “朱家主，在我们查清楚之前，你还不能离开，这是规矩，来人！” 刘同方高声道：“带朱家主和朱大郎下去关起来，待我查明一切，再做其他决定！” 至于什么时候查明，得等他心情好了再说，反正就是拖延时间，把朱家拖垮了。 “刘同方！” 朱文光咬牙切齿，刚才的自信，消散一空，终于意识到李忆安的恐怖。 早知道会是这样，从一开始，他就不要起贪念霸占茶山，也不要那么嚣张。 “二郎你马上回去稳住家族！” 朱文光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二儿子身上，连忙道：“我们朱家底蕴还在，扎根杭州多年，不会说塌了就塌了，李忆安也不能把我们打垮，你马上回去稳住，等我们出来。” “朱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第287章 还敢闯茶山 朱家现在有多乱，李忆安并不清楚，但看到现在杭州有多平和，大概可以猜测会有多乱，他们大概是自顾不暇。 李忆安来到方诚在杭州城，其中的一家商铺之内。 刚来杭州不多久，方诚就马上砸钱进去，尽快按照从长安带来的不同商品种类，成立各个不一样的商铺。 朱家在城内大范围提价不多久，城中不少商贾百姓，那是真的是慌乱了起来，可是还乱不了多久，方诚的商铺开始大范围地压价。 其余的商贾看到方诚这样下压，不受朱家控制，再听到关于朝廷要解决朱家的消息传出来，还有就是方诚他们带来的商品，不仅质量好，价格还不高，他们开始慌了，不得不再将价格下压，否则会亏大发，只能看着方诚赚大钱。 至于朱家那些消息，当然也是方诚让人放出来，跟在李忆安身边的时间长了，他把这些手段学得差不多。 “做得不错！” 李忆安点头说道。 “我这些都是学先生的！” 方诚谦虚地说道。 “朱家那边，被打压得怎么样了？” 李忆安又问道。 这也是他们要做的重点，朱家不是很嚣张地掌握整个杭州的社会资源，李忆安从朱家最得意这一方面，将其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方诚说道：“我们从长安带来的货物，足够应付朱家，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因为朱文光和朱荣都被捉，内部乱作一团。” 他们下江南的大船，所带来的东西数量足够的庞大，完全应付得来占据原本朱家的市场份额。 “不过我听说了，朱文光的第二个儿子朱明回去想要稳住家族，但效果不大，遭到我们在外部打压，也稳不住多长时间。”方诚继续说道。 “就这样，足够了，这一次过后，朱家就算能挺过来，也是失去了在杭州的地位。” 李忆安点了点头道：“让船夫尽快驶大船回去，把我们在长安多余的货物再输送过来，特别是青花瓷、天目盏等东西，这里的市场前景很大。” 什么市场前景，方诚听不懂，觉得先生很厉害就是了，关于先生所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有错，他能无条件地听从。 李忆安大概是来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看到方诚能够稳住杭州的局面，接下来他又可以开始咸鱼，巡视杭州这种事情，得把茶山和阿水相关的事情处理好了，才放心去巡视，但可以肯定的是，刘同方绝对有问题，目前还隐藏得比较好，又有意要抱他大腿，做什么都十分积极。 这段时间里面，他的确需要借用刘同方的身份干活，便没有把他怎么样。 一边想一边走，李忆安意外地看到，一家商铺外面，围着一群人。 “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两天时间？” “滚一边去！” 李忆安抬头看去，但见吵闹的主角之一，不正是李家村的村长，直接被几个壮汉丢到门外，还把商铺的地契给抢了。 随后人群散开了，村长也终于看到李忆安。 “是你！” 村长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最落寞的一幕，会被李忆安看到，心里涌现出一种屈辱的感觉，不过他又想起李忆安为他看相曾经说过的话，心中惊讶万分。 他虽然在外面欠了不少钱，但还不至于落魄得那么快，主要还是受到今天的影响，才会加速自己矛盾的进程。 “村长，我看你好像不太行！” 李忆安笑道。 “我现在怎么样，与你无关！” 村长的心里也很想问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跨过这次难关，但想到他是李阳华的儿子，所以又低不下头来去求李忆安，需要表现得很硬气。 “希望村长你以后还是那么有骨气！”李忆安只是笑了笑正要离开。 “你别想着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然后迫使我让你认祖归宗，门都没有！”村长仿佛又恢复了些自己的底气。 李忆安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祖归宗，他作为穿越者，对于李家村这个宗族的观念并不重。 “村长，你真的在这里！” 正巧在这个时候，一个李忆安曾经见过的村民，大步走过来，道：“大事不好了，我们村子里出事，赵家的人又来了！” “什么！” 村长大怒道：“赵家这是欺人太甚，我们快回去！” 他们最后再看了一眼李忆安，便转身远去。 “李家村出事了？” 李忆安心里想了片刻，但没有干预太多，李家村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懒得瞎操心。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忆安刚想继续咸鱼一会，突然李德謇就跑来找他，道：“先生，又有人到我们茶山里面去了。” “他们还敢来？” 李忆安眯了眯双眼，还以为那天的威胁足够强了，没想到还是震慑不住那些人，问道：“不杀人？” “我以为先生只是说说罢了，就没有动手。” 李德謇挠了挠头笑道。 “谁告诉你，我只是说说罢了？” 李忆安高声道：“马上带人，去弄死他们。” 现在朱家应该是没时间去参与这些事情，他们内部自顾不暇，那么搞事的只剩下虞家了。 可能有虞世南在朝中的地位，虞家似乎不把李忆安的威胁放在眼内。 看着朱家被打压成这样，虞家还敢跑出来蹦哒，之前虞世清没有那么嚣张，虞家还在会稽，李忆安的手伸不到那么长，才没有做什么。 现在虞家这是主动撞到枪口上。 李道兴留下两百多个人给他们，李忆安就带领众人，很快来到茶山附近，果然看到山上站着不少人，正在采摘茶叶。 他们好像知道收不回茶山，所以在李忆安采茶之前，先把茶叶都给采了，让李忆安什么也没有。 “全部捉起来！” 李忆安高呼一声。 那些可是自己的利益，以及是长安不少大人物的利益，哪能被虞家给破坏了。 两百多人立马上山，将所有采茶的人，给捉了下来。 “杀了！” 李忆安冷声道。 不杀几个人立威，虞家可能会觉得，自己怕了他们。 那些采茶的人一听，马上吓得浑身颤抖，有胆小的直接跪下来求饶。 “慢着！” 士兵的刀刚刚举起，被一道高呼的声音打断了。 第288章 全部杀了 众人抬头寻声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大步走了过来。 他正是虞家的管家虞福，盛气凌人地说道：“谁让你们捉我虞家的人？” 虞福挺着一个大肚子，满脸的愤怒，抬手指着那几个士兵，态度十分嚣张，还很目中无人。 “是我让他们捉的！” 李忆安从士兵后面走了上来。 虞福那天并不在场，不知道李忆安是谁，道：“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把人放了？” 他们虞家在朝中有人，完全不把这些士兵放在眼内，横行霸道惯了，在江南东道，还没有遇到过能他们害怕的人。 李忆安淡淡地看了一眼被捉起来的那些人，蹲下瑟瑟发抖，害怕得不敢抬起头，再看虞福带来的虞家护卫，满脸嚣张，笑了笑道：“当然没问题，放人！” 士兵们把采茶的人放开，他们害怕地往山下走去，再也不敢回头。 虞福还以为这是李忆安怕了自己，冷冷一笑，心里更是得意，道：“茶山是我们虞家的，你们全部滚下去！” “行！” 李忆安双手一摊，刚转身的瞬间，又道：“全部杀了，再把尸体带回去虞家！” 话音刚落，站得距离虞福最近的那士兵，还不给虞福反应的时间，抬手一刀便捅过去，直接穿透他的身体，血水溅得他满手都是。 “你们敢……” 虞福瞪大双眼，下面的话还未说完，便再也说不出来，彻底地断绝了气息。 剩下那些虞家的护卫懵了。 “大管家！” 他们慌张地大叫，然而还来不及做什么，立马被一群士兵包围过来。 虞家的护卫和正规军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不过一会被杀了个精光。 李忆安下山的时候，还听到山上传来阵阵惨叫声音，喃喃自语道：“你们觉得，我这样做是否太残忍了？” 程处默摇头道：“我想这不算残忍？他们罪有应得！先生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还要来送死，怨不得任何人。” 尉迟宝琳说道：“先生你是没有去过战场，去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残忍，这里算是仁慈了。” 长孙冲赞同道：“我认为处默和宝琳说的没错，强占我们的地方，这些人杀了也就杀了，不值得同情。” “也许！” 李忆安没有再纠结这件事。 那些人不死也死了，接下来，他应该是要和虞家斗智斗勇。 朱家都被他压下去，还需要担心一个虞家？没这个必要。 “先生，此事就算闹大了，我想也没问题，我父亲绝对会支持你，然后像长孙国舅他们，都不会让先生心寒的。” 李德謇又说道。 “我要是怕闹大，就不会直接让你们杀人。” 说着他们回到山下，等到士兵们把尸体清理干净，李忆安带上他们回去杭州，然后让方诚准备一下，时间差不多要到采春茶。 另外一边。 士兵们把尸体带走，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于次日早上丢到虞家的大门前面就离开。 路过的行人见了尸体，害怕的远远躲开，喜欢看热闹的人，却围在附近指指点点。 外面的动静，很快就让里面的人听到，有家奴推开门一看，看到的是遍地尸体，当场吓得双腿一软。 “死人……大管家，出事……出事了！” 有家奴大喊了一声，连忙跑了回去。 再过片刻，虞世清终于走出来，看着地面的尸体，特别是看到虞福也在其中，瞬间明白发生。 “李忆安，你在找死！” 虞世清勃然大怒，又道：“马上给我准备，我要去找刘同方！” 从会稽到杭州刺史府的路程不算太远，等他们赶到刺史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虞世清揉了揉太阳穴，尽可能地让自己清醒过来，大步走了进去。 “虞家主，你怎么来了？” 刘同方知道茶山的事情，也能预想到虞世清会来找自己，故作客气地说道：“虞家主来此，有什么指教呢？” “指教？” 虞世清冷哼一声道：“好！我今天就要指教你，马上去把李忆安给捉回来！” 刘同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笑道：“虞家主，这也怪不得李詹事，首先他是来巡视杭州，其次茶山又真的是李将军所有，和你们虞家朱家没关系，李詹事也说过了，谁敢再闯茶山，便是杀无赦！” 也就是说，他们虞家的人不长眼，非要到茶山里面找死，怪不得其他任何人。 虞世清一听，不由得怒火冲天：“刘使君，你今天不打算帮我虞家是不是？” 刘同方一脸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帮，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帮，虞家主请回！” 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回去处理自己的政务，并不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 “好，你很好！” 虞世清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续道：“你这个刺史，快做到尽头了！” 他带着满腔怒火离开，想了一会，又道：“去找李忆安！” 来到李忆安的住处，虞世清也不敲门，直接让人破门进去。 “虞世清！” 尉迟宝琳一看到是他，冷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李忆安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笑道：“宝琳，不得对虞家主无礼，我没有猜错的话，虞家主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而来，对？” 虞世清强行地忍着心中的怒火，又道：“我来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茶山无条件让给我们虞家，昨天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否则你这个李詹事，只怕也做不长远，后果自负！” 李忆安毫不在乎道：“虞家主，你这是来勒索我？东宫詹事，其实我早就不想当，既然这样，还请虞家主帮我把这个官职撤掉，好让我不再烦恼！” 虞世清怒道：“李忆安，你别后悔了！” 李忆安笑道：“后悔，我一定会，但应该不会因为虞家主而后悔，对了我也得告诉虞家主，要是再敢让人去强闯茶山，下次就不是杀人那么简单。” “你可要小心了！” 闻言，虞世清感到浑身一寒。 他竟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被李忆安给威胁到了。 仿佛觉得，李忆安那冰冷的眼神，是真的会对他怎么样，甚至把他也杀了。 第289章 送礼 虞世清现在的感觉很不好，脸色也微微一沉，他得尽快把那种不安的情绪，从自己内心中祛除出去。 要不然，他会在李忆安面前表现得很不堪，丢了自己的脸。 “希望你真的不要后悔才好！” 虞世清最后深深地看了李忆安一眼，待不下去了，只能够转身离开。 离开了这里之后，虞世清第一时间写下一封书信，让人送去长安，交给他的族兄虞世南。 像朱家那样用家族的手段打压对付李忆安，实践说明是行不通，那他得利用朝堂的手段把李忆安给打压下来，让他知道世家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大。 “这个老东西，真的不要脸！” 李德謇不满道。 “像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差不多就这样了。” 李忆安满不在乎道：“不过虞家能奈我们何？” 长孙冲说道：“虞世南在长安颇有声望，陛下也对他尊敬有加。虞世清唯一能做的，只有求助于他，但茶山这件事，不只是先生和德謇家里的事情，哪怕是虞世南，也没办法撼动。” 这就是他们那么淡定的原因，有那么多国公、将军、朝廷重臣在背后撑腰，李忆安只要不是造反，不是违法犯法，不损害集体利益，关于茶山这件事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他们抗下来。 送走虞世清不多久，刘同方却又来了。 “李詹事，请问你现在是否有空？” 刘同方笑着问道。 “刘使君有什么事情吗？” 李忆安微微点头，他看得出来，刘同方今天来找，带有目的性。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朋友想认识李詹事，希望我可以引荐一下，今天在我府上设宴，请问李詹事是否赏面？” 刘同方期待地问，态度也做得十分恭敬客气。 李忆安想到他最近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不好丢他的面子，同样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以及自己还有第二个计划，点头答应下来。 刘同方心中大喜，连忙请李忆安到府上，马车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 李忆安也不带任何人，独自前去，刚进门就看到还是挺热闹，坐着好几个人，全部是李忆安不认识的。 刘同方再简单地介绍一下，原来是江南地区，一些世家的负责人，但都是些比较普通的家族，和虞家比起来还不值一提。 李忆安简单地对他们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 “李詹事，这位是赵家主！” 片刻过后，刘同方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笑道：“就是我和李詹事说的那个老朋友。” “赵志德见过李詹事！” 那中年男人拱手说道。 “赵家主，可是杭州赵家的人？” 李忆安想起来，那天看到李家村村长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什么赵家，大概是这个赵志德的家里人。 来了杭州那么久，李忆安当然知道赵家的存在，仅次于朱家的第二大家族，但是在朱家衰落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被朱家压着。 整个杭州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朱家，但对于这个赵家，仿佛是个小透明。 “正是！” 赵志德连忙说道：“原来李詹事也听说过我们。” 他甚至还给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仿佛这是他最大的荣幸。 刘同方附和说道：“赵家主一直很仰慕李詹事，所以请求我引荐一下。” 李忆安举起酒杯，继续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朱家都被他弄下来，一个更次的赵家，他还不放在心上，至于和他客气，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志德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然后开始今晚的宴席，大概是吃吃喝喝，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 即将到宵禁的时候，这场宴席才宣布结束，让人各自回去。 “李詹事，我来送你回去可好？” 赵志德跑过来说道。 “那麻烦赵家主了。” 李忆安没有拒绝他。 马车已经在门外准备好，李忆安刚到车上，发现车厢内放有一箱子珠宝玉器等，都是比较值钱，又不会显得很笨重的东西。 “李詹事，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可喜欢？” 赵志德眯着眼睛笑眯眯道。 李忆安拿起一块玉牌，掂量了一会，入手温润，一看就是好玉。 至于其他明珠等东西，全部价值不菲，李忆安心里在想，他这是要贿赂自己？ 有点意思。 这个贿赂，我喜欢。 “赵家主大礼，我怕会承受不下来！” 李忆安把箱子合上。 “李詹事承受的起！” 赵志德笑眯眯道：“我也不怕直说，我们赵家和朱家，素来不和，多少也有些恩怨。李詹事把朱家打压到今天这种程度，对我们赵家大有好处，这些就当做是我感谢李詹事的，你一定要收下来。” 李忆安仿佛觉得他这个理由，很名正言顺，笑着点头道：“让赵家主破费了。” 他这么说，就等于是告诉赵志德，自己收下来了。 赵志德的笑容更灿烂，乐呵呵道：“李詹事在杭州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们赵家能做到的，一定不会给李詹事怠慢。” “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李忆安随口应了一句。 他知道，赵志德过段时间，肯定还有事情要求自己，或者说会做点什么事，还和刘同方相关，所以提前拿点值钱的东西来贿赂，让他不能插手，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箱珠宝玉石价值不菲，李忆安并不怕收下来，就怕他送的不够多。 马车很快回到李忆安家门前，抱着箱子下去之后，就和赵志德告别。 赵志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内心中说不出的激动，暗地里想这位李詹事也不是那么顽固不化的人。 回到刘同方的府邸，他连忙说道：“刘使君，事情成了！” “他收下了？” “收下了！” 刘同方又说道：“看来我这几天跟在他身边并没有做错，能得到他的信任，这个李詹事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以前只不过是装得清高，这样就好说了。” 赵志德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事情？” 刘同方想了一会：“可以是可以，但也得注意影响，不要做得太过分，要是我们让他面子过不去，他就会对我们动刀。” 想到朱文光都被关在他们杭州大牢内，刘同方对这个李詹事还是挺敬畏的。 找时间他还得处理好朱家的事情，得让李詹事心里舒服才行。 第290章 恶人先告状 李忆安刚走进自己家的大门，便看到周楠搬来一张案几，坐在坐席上，抬头看着天空明月，抚琴赏月，弹奏的还是那首“明月几时有”，今晚月色不错，也怪不得她如此有雅兴。 琴音刚好就在此时落下，周楠便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走进来，开心道：“先生！” “还不去休息！” 李忆安说道。 “我想等先生回来再休息，这是什么？” 周楠好奇地看了看小箱子。 “别人送的东西！” 李忆安想了片刻，打开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玉簪说道：“这个送给你！” “真的啊！” 周楠看到箱子里还有好多这些东西，但先生能给自己一个玉簪，她已经是心满意足，连忙说道：“谢谢先生，我好喜欢！” “先生能不能帮我戴起来？” 她期待地看着他，眼眸里那是亮晶晶的。 看到她那么容易就满足了，李忆安接过玉簪，轻轻地插在发髻上。 “一定很好看！” 周楠开心道：“多谢先生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直到永远，只要我活着，它就一定还会在。” 李忆安摇头道：“还不必这样。” 周楠坚定道：“对我而言，就应该要这样。” 说罢她还开心地笑了，再痴痴地看着李忆安，把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夫君，你回来了？” 李长歌没有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忆安把来历大概地说了一遍，又道：“我便带回来了。” 李长歌担忧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对夫君很不利？” “会对先生不利？” 周楠连忙拿下发簪，摇头道：“先生，我不要了，你拿回去，我不想让你出事。” 她的眼睛里面，还是泪汪汪的，显得很担心。 “不就是贿赂，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李忆安不以为然道：“别说是这一箱子东西，哪怕是给我再多，甚至整一个赵家，我也敢全部收下来。给多少我就要多少，不过我也有计划，就算这件事闹到长安，对我也造不成影响。” 李长歌担忧的心这才放下来：“夫君一定要小心刘同方，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瞒着夫君。” 李忆安说道：“小心他那是当然的，先不说这些，长歌你看有什么喜欢的吗？随便拿！” “不用了！” 他们夫妻之间，哪需要如此客气，李长歌把箱子合起来，又道：“楠儿，玉簪你先拿着，不会有事的。” 周楠这才放心地收下来，脸上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好看的笑容。 “多谢先生！” 周楠开心道。 回到房间里面，李忆安把东西都收起来，去洗澡洗漱，做完这一切再回来已经很晚，回到房间发现李长歌还没有休息。 “夫君，你打算把楠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李忆安满脸糊涂地问道。 “楠儿都这么明显，你就看不出来吗？” 李长歌回过头来问道。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我心里只有你。” 李忆安轻轻地抱着她，然后俩人顺势地落在榻上，身边尽是她的气息。 那芬芳的感觉，容易让人陶醉。 “嘴贫！” 李长歌轻轻地敲打一下他，正要把人给推开。 李忆安突然在她唇上轻轻一亲，顿时她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仿佛骨头被抽走了一样。 “我们在说着正事，不要乱来！” 李长歌呼吸微微有些重了。 “我这样做，也是正事！” 李忆安看着她，慢慢地发现她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最后两人谁也忍不住滚到一块去。 —— 虞世清一共写了两份书信，第一份是李忆安对朱家动手之前写的，第二份是他被李忆安无视威胁后，回去愤怒地写出来，添油加醋地把李忆安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着重点明了李忆安的身份。 第一封书信送到长安，送到虞世南手中，他看完了还不觉得有什么，内容还算是正常。 过了很长时间，第二封书信也来了。 虞世南看到李忆安在杭州也敢胡乱杀人，所做的全部是恶事，就有些难以淡定下来。 只看他想了好一会，沉声道：“此人怎能成为太子少师，东宫少詹事？一定会教坏了太子，看来当初孔兄的说法并没有错。” 孔颖达的事情，虞世南当然是知道的，也是因为李忆安，而被李世民辞退了。 在以前他也听说过李忆安，但对于此人印象不深，也没啥感觉，现在看到书信，直接是深痛恶绝，虽然李忆安做过很多事情，但也无法掩饰他是一个恶人的本质。 “不行，这件事，我绝对要上奏，在杭州胡乱杀人，杀的还是世家，这怎能成？” 虞世南心里在想：“李忆安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能再让他教坏太子，祸乱朝堂。” 他把书信收起来，接下来就是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天刚刚亮，虞世南带着书信，进宫上朝，在太极宫内等了好一会，李世民终于来了。 但是虞世南也不急着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事情给上奏，他在等李世民差不多才将事情说出来，这样才不会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他在为了会稽的虞家怎么样。 “虞公，朕看你心事重重，是否有什么要上奏？” 等到朝会进行得差不多，李世民看到站在前排的虞世南有些不太对劲。 “陛下，臣的确有些事情上奏，还关系到臣的家事，所以不想占用商议正事的时间，打算再等一等！” 虞世南直接便说道。 身旁的李靖、程咬金等人一听，心里冷笑。 虞世清的书信都送到长安，李靖他们也不会不知道，杭州发生什么事。 他们还没有因为此事上奏，虞世南反而想要恶人先告状。 行！ 那就等他先来，等会有他好看。 “虞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 李世民说道。 “那臣便斗胆，请求陛下惩处李忆安，此人大奸大恶，不是好人，他不配当太子少师。” 虞世南拱手一礼道。 又是李忆安！ 这一次，好像又是要闹出大事情的节奏！ 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官员，一听到李忆安的名字，他们先是懵了一会，然后觉得又有好戏看。 每一次只要和李忆安相关的事情，绝对是件大事，这些几乎是朝堂上的定律。 第291章 赵家取而代之 听到虞世南要说的事情，竟然也和先生有关，李世民顿时眉头紧锁，但想到先生要去江南，做他吩咐的任务，必定会和当地世家有所冲突。 虞家又是江南豪族，会产生冲突很正常。 关于茶山那件事的具体情况，李世民目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吟一会，又道：“虞公，李詹事如何大奸大恶？” 虞世南自怀里取出一份信件，双手举起，待力士取过，又道：“陛下，这是臣族弟让人快马加鞭，从江南送来的信件，李忆安滥杀无辜，无恶不作，请陛下明鉴。” 先生还会滥杀无辜？ 李世民好奇地打开一看，然后眉头微微一皱，上面内容，全部是写李忆安如何在杭州欺压百姓，杀害朱家的人，还把朱家给灭掉，写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陛下，臣提议，撤掉李忆安太子少师、东宫少詹事一职，并且追究所有责任，收入大牢，从重处罚。” 虞世南高声说道：“李忆安所作所为，影响巨大，决不能轻饶。” 李世民收起书信，并不相信，先生会胡乱杀人。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李靖等人，他们儿子都跟着李忆安去杭州，如果发生什么事，必定会和他们有所联系。 李靖与他眼神接触，会意道：“虞公你说李詹事在杭州无恶不作，怎么我得到的消息，却和你的不太一样？” 虞世南回头问道：“李将军此话怎说？” “当年我平定江南有功，太上皇赏赐了一座茶山给我，就在杭州。” 李靖高声说道：“这一次李詹事去杭州，我便让我儿德謇跟在身边，相信虞公已经知道茶叶一事？德謇此行就是为了茶山。” “前不久德謇让人送信回来给我，说是杭州的朱家联合会稽虞家，强占了我的茶山，他们竟然还能拿出地契，强迫徳謇放弃，先生才会和虞家有所冲突。” 说到这里，李靖拱手一礼：“陛下，太上皇赏赐给臣的茶山，臣有地契也有文书，朝廷和杭州刺史府均有记录，他们的地契必定是假的，请陛下为臣做主！” 虞世南马上摇头道：“这不可能！” 长孙无忌说道：“为何不可能？虞公，我儿长孙冲，也随李詹事去了杭州，曾让人送书信回来，请陛下过目。” 碰巧他也将书信带在身上，当场交给郭东，再送到李世民面前。 长孙冲信中所写的内容很详细，把李忆安处置这件事全过程，全部给写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的夸大。 李世民认真地看了一遍，冷哼道：“虞公，你看清楚再说！” 郭东立马把书信，送过去给虞世南。 “不可能！” 虞世南还没有把信看完，只看到虞家的作为，突然高呼一声：“我虞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何况长孙冲等人都是李忆安弟子，他们一定会为李忆安说话，当不得真。” 程咬金阴阳怪气道：“你们虞家的人，难道不会为虞家说话？凭什么虞家的书信能够信任，长孙冲侄儿的不能？虞公你这也太偏袒了？” 尉迟敬德附和道：“在虞公眼中，我们几家加起来，都不如他们虞家，果然是江南豪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看还是把茶山拱手送给虞公算了。” “你们胡说！” 虞世南马上躬身道：“陛下，臣没有。” 像他这些上了年纪的文士，最珍惜名声，不能被玷污。 “虞公，事情肯定是虞家的不对，先生什么人，我们很清楚，滥杀无辜绝无可能做出来。” 戴胄附和地摇了摇头。 “臣也认为，先生是被冤枉的！” 张公瑾高声道：“虞公这样做，是过于偏袒，这件事不能妄下定论。” 其他参与茶山开发的大臣，此刻纷纷开口，为李忆安说话。 他们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第一次得知虞家和朱家那些行为，差点没忍住去杭州。 现在虞家还要恶人先告状，他们当然忍不下来，直接联合声讨虞世南。 虞世南懵了好一会，朝中大臣何时变得那么团结？ “够了！” 李世民打断了他们的争论，道：“虞公，你坚信你们虞家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虞世南拱手道：“臣坚信他们不会！”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又道：“虞公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去了，这样！你抽空回去一趟，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如何？” 虞世南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也的确好多年没有回过会稽，万一李忆安真的是那种人，他还能为朝廷惩治奸臣，点头道：“臣领旨！” 以虞世南的为人，如果虞家真的有问题，绝对不会偏帮。 正因为如此，程咬金等人也没有别的意见，直接便答应下来。 —— 朱文光也忘记了，自己被关在杭州大牢里面多少天。 就在刚才，因为证据不足终于被放出来，他整个人都颓废了，老了十多岁，头发凌乱，胡子一块一块的。 朱荣和他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目光无神，神情呆滞。 很明显，在大牢里面，没少遭到刘同方的特殊对待。 他们出来也没有人接送，无奈之下便走路回去，刚刚走近朱家大门，却看到门头的牌匾已经换了。 朱家竟然变成了赵家？ 他们觉得，自己是否眼花看错了。 “哪来的臭乞丐，赶紧给我滚！” 几个赵家的家奴看到他们走近大门，拿着棍棒就要打人。 “赵家，什么赵家？” 朱文光高声道：“这是朱家，我的朱家……” “什么破朱家，早就没有了，老乞丐你非要闹事对？给我打！” 那些家奴来势汹汹，直接拿起棍棒就要打他们。 “不要，都住手！” 这时候朱明闯了进来，无奈道：“阿耶、大兄，你们果然来了这里，朱家已经赵家占据，我们还是走！” 朱文光浑身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 他的朱家，怎会可能没有？ 那么大的一个朱家！ 说没有就没有！ “阿耶，对不起，是我没用！保不住我们的家。” 朱明无奈地说道：“其他家人都在老宅，我们回去！” “不，不……” 朱文光大喊一声，承受不住此计，眼前一黑，直接昏迷过去。 “阿耶！” 朱荣和朱明大叫一声。 “呦！” 赵志德刚好走了过来，淡淡地笑道：“这不是朱家主？怎会落得这种下场，真的可怜！你们不用回去老宅了，一个时辰前，我把你们老宅买下来，钱都被你们朱家的人分了，你们现在无家可归。” “你找死！” 朱荣暴跳而去。 砰！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一个赵家的家奴给踹倒在地上。 “以后的杭州，再也没有什么朱家！” 赵志德嚣张地说道：“有且只有我赵家，你们最好安分守己一点，否则连乞丐都做不成。” 第292章 被发现了 晚上，杭州城外。 “先生，我已经查清楚了，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 宇文妍提着重剑，走在城外崎岖的小路上，不过片刻后，他们来到一个村子附近。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远远地看过去，那村子里的村民已经熄灭灯火休息，四周显得格外安静，除了夜间鸟虫的鸣叫，就是他们说话的声音。 宇文妍又说道：“按照他们的习惯，一般会在城内，为自己安排各个不同的身份，融入正常人当中，也按照正常人的方式来生活。在同时，他们还有一个秘密隐蔽的据点，来交流各自的消息，据点内会长期有一个人驻守，负责记录各种事情，以及消息的传达，在非必要的情况下，那些伪装的正常人是不会互相见面。” “那么神秘？” 李忆安惊讶地问：“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 他越来越看不透，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宇文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组织，就是因为神秘，我知道的也不多。” “算了，先去看看！” 李忆安也不犹豫，很快便走进那个村子。 在不惊动其他村民的前提之下，李忆安跟着宇文妍轻手轻脚地来到那个据点负责人所在的屋子，从外面看去，很普通简陋，这样才能更好地隐藏身份。 不知道为何，村子里面，给李忆安一种死亡般的压迫感，走进去就浑身不舒服。 “先生，我先进去把里面的人给控制起来，你在外面帮我看着，那个人的实力如何我不清楚，万一控制不住，你就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宇文妍轻声地说道。 得到了李忆安的点头同意，宇文妍用巧劲震断门锁，直接冲进去，重剑也举起来要发起攻击，突然“咦”地惊叹了一声。 “先生，里面没有人！” 宇文妍又说道。 “没有人？” 李忆安进去一看，这个屋子整整齐齐，打扫得十分干净，一眼就能把所有东西都看完。 除了他们，真的没有其他人。 “那个负责的人，会否正好外出？” 李忆安举起火把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旁边一本册子上面，翻开一看，大部分内容被墨水弄黑，好像在掩盖什么秘密一样。 他翻到最后面，只看到有两个字。 墨衡。 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不过在这名字背后，有一个红色的交叉，是用朱砂画上去，看笔迹已经很久了。 “红叉的意思是那个叫做墨衡的人，已经被他们杀了。” 宇文妍从旁凑过来一看，道：“这个墨衡会不会就是阿水？他们以为阿水已经死了。” 李忆安说道：“谁知道？后面好像还有字！” 他们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三个打字——被发现！ “不好，我们暴露了，先生快跑！” 宇文妍只看一眼，突然大喊一声，提起重剑就冲到外面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些人有多可怕。 李忆安很不安地皱了皱眉头，把那册子收起来也跟在宇文妍身后离开，然而刚出门，看到一片闪亮的刀光从眼前乍现。 嗖！ 身边正好有人一刀朝着他横扫过来。 李忆安出来没有带着武器，往后一退，刀砍落在门框上，被对方给砍破，整个屋子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坍塌那样。 随着对方的现身，李忆安也看清楚偷袭的那人，带着一个面具，看不到真面目，身材却和自己差不多，出手迅速并且凌厉。 就在这一出神的瞬间，那人的攻击又近身，手中的刀一抖，刀光在火把光芒之下荡漾着，眨眼间就来到李忆安面前。 李忆安本能地举起火把一挡，火焰立即被熄灭。 趁着这个机会，李忆安撞入对方怀里，一拳击出，拳头破空打出呼呼风声。 对方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砰”的一声，跌倒在外面。 李忆安追着出去，还没站稳，身边有闪烁起数道刀光，全部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先生， 接着！” 宇文妍已经和几个戴着面具的人打了起来，正好一剑拍飞一个敌人，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顺手把他的刀一挑往李忆安甩过去。 李忆安同时面对着五个人的攻击也不落下风，听到宇文妍这句话，躲开了两人的刀，一把抓住第三个人的手臂往身边一拖。 被宇文妍挑飞过来的刀，正好刺进敌人的后背，当场死了。 剩下的四人同时再来动手，李忆安把尸体一甩，挡开其余两人，拔起刀反手劈出，只感到一股带着温热的液体溅在自己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当然是血了。 李忆安这还是第一次杀人，感觉很特别，但情况的危急，又不容许他思考太多，和剩余三人打了起来。 “先生，快走！” 宇文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李忆安刚好一刀杀了今晚的第二个人，抬头便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甲胄，面目狰狞的男人，提着一把不比宇文妍差多少的重大铁剑，大步走了过来。 铛！ 宇文妍举起铁剑一挡。 两把重剑同时碰撞在一起，宇文妍的力气和对方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直接被打得后退十多步，重剑几乎脱手飞出。 “他是天王，先生不要再打了，你快走，我帮你拦着他们。” 宇文妍双手在颤抖，仿佛很害怕对方，连忙又握住重剑，挡在了李忆安面前。 “多嘴！” 那个叫做天王的高大男人怒吼一声，重剑一挥，又一次袭向宇文妍。 双方的重剑再次碰撞，宇文妍被打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天王瞪大双眼，冷哼道：“你也是内部的人，敢出卖我们，该死！” 说着他已经来到宇文妍身边。 还不等宇文妍跳起来，天王又一剑落下，她不得不最后架挡。 砰！ 宇文妍的剑终于脱手，人被打得在地面一滑，撞在墙壁上才能停下，屋子都快要坍塌，痛得她皱起眉头。 这个叫天王的人，竟然如此恐怖！ 又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妍儿！” 李忆安大喊一声，一刀又解决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直接扑向那个天王的身后。 一刀砍下去！ 第293章 增长天王 天王的反应极快，刚听到身后传来风声涌动，马上放弃追击宇文妍，转身举起重剑往李忆安一剑击出。 锵！ 刀锋在剑锋之上，一拖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忆安感受到，刀柄之上，有一股强劲的力道传来，然后感到双手一阵的发抖，眼看着对方又要袭来，他往后一退，躲开了袭击。 落在地上李忆安还没站稳，又听到身边的风声传来。 这个叫做天王的人，还有完没完，实力强就算了，力气还那么大，就算是宇文妍也做不到，将一把重剑挥舞得那么轻松简单，这就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 天王虽然是厉害，但和之前的狼主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不过实力还在李忆安和宇文妍之上。 李忆安不得不侧身躲开这一剑，甚至能感受到，剑从身边挥过那一瞬间，刮起的风都如刀子一样凌厉。 “敢偷袭我？找死！” 天王看到自己第二击不中，有些恼羞成怒，还不等李忆安再缓过来，他的第三击便到了身边。 李忆安举起手中的刀就是架挡，刀剑再一起碰撞，他瞪大双眼，连忙将刀撤手丢出，人也往旁边一跃。 嘭！ 那刀被重剑击碎，成了一块块碎片激溅飞出，要是李忆安的动作慢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反应还是挺快的，不过你也就这样了。” 天王有些意外，还不把李忆安放在眼内，又道：“我看你还能躲开多久！” 只不过他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因为宇文妍终于跳起来，从他身后偷袭。 天王刚挡开宇文妍一剑，另外一边的李忆安快速找到机会，从背后出击，双拳取的是天王后腰。 在这个时候，天王这种力量型的高手，劣势就展露出来了。 宇文妍的力气和实力，虽然不如天王那样的强大，但拖延他一会还是没问题，李忆安趁此机会出手偷袭，天王的剑太重，前面的挥动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消耗，此刻要回转过来，速度上绝对慢了一步。 李忆安双拳打中天王的后腰，那是人体肾脏位置，如果创伤得比较严重，可造成肾裂开，造成内出血、休克，乃至身亡。 天王穿着那甲胄，皮粗肉厚，要把他造成严重的创伤，几乎不可能，但也可以给他造成一定的打击。 “你找死！” 天王浑身一颤，感觉到后腰刺痛得极其难受，差点挡不住宇文妍那近乎致命的一剑，他强忍着疼痛，转身一脚朝着李忆安踹过去。 “先生，快躲开！” 宇文妍大喊了一声。 就算不用他提醒，李忆安也知道得躲开。 宇文妍的重剑，又来到天王身后。 如果只是李忆安或者是宇文妍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是天王的对手，但他们现在联起手来，却又能恰好地克制着天王。 “妍儿，别让他活！” 李忆安大喝一声，但身形刚动，剩下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从旁边冲出来，不得不先解决了他们。 失去了李忆安的帮助，宇文妍不敌天王，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也找死！” 李忆安大怒而冲了过去，举起刚刚夺过来的刀，挥刀从背后一刀砍下去，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天王被击中后腰，体力又被消耗得那么大，前期虽然迅猛，到后期慢慢会感到后继乏力，这个时候的他有点挡不住李忆安的刀，被砍在肩膀上。 要不是那一身的甲胄，这一刀就可以砍进皮肉里面。 宇文妍爬起来微微喘息，等到她也缓过来，身随剑动，眨眼间又攻到天王身边。 她和李忆安联手出击，打得天王招架不过来，总算占据上风。 “滚开！” 天王暴怒地大吼一声，剑在身边挥了一圈。 “闪开！” 李忆安和宇文妍不得不躲开。 天王击退了他们，便知道打不过他们的联手，他也很果断，再也不敢逗留，转身就逃跑。 李忆安想要追过去，这个人是劲敌，哪能让他活下来，却看到对方跑得太快，又很高大，最好唯有作罢。 “重死我了！” 宇文妍看到天王已经走远，用力一甩，把重剑丢在地上。 她还是第一次嫌弃自己的武器太重，刚才硬碰硬了好几剑，胳膊都在发麻酸痛，再看看手掌满满的是血痕。 “你没事？” 李忆安担忧地问。 这丫头刚才被打得很重，看到她的手掌都是血痕，莫名其妙的感到了心疼。 “我没事！” 宇文妍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就这样被先生拿着，怪不好意思，又道：“以前我经常挨打，都习惯了，这点伤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她没事就好，不过抗打击能力有点强，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站不起来了。 李忆安又问道：“那天王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按照我们说法，他应该是增长天王才对。” 宇文妍想了一会，续道：“先生你都知道论禅，应该也听说过，佛门护法四大尊天王？增长天王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内部是有意这样效仿，也弄了四大天王出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些天王，实力太强了。” 李忆安是知道佛门的四大天王，想了一会，好奇地问：“你们内部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妍耸了耸肩道：“先生你问我，那我问谁去？我只知道增长天王在这里是要杀我们，我还以为做得很神秘，还是被发现，他们埋伏着就等着我们来，最后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找不到。” 李忆安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些，你没事就好，不过我们在这里闹得那么厉害，其他村民怎会没有任何反应？” 宇文妍说道：“只怕全部都死了，他们心狠手辣，一旦被发现，不会放过身边的任何人。” 这样做，也很符合这些人的性格。 李忆安推开几个房间看了看，里面躺着一具具尸体，以他那医术的水平，不难看出来，死的村民全部是中毒。 下毒毒害那么多普通百姓，这个破组织，够心狠手辣。 “增长天王，墨衡！” 只不过，李忆安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若有所思。 第294章 阿水被打 天亮之后，李忆安回去找到刘同方，让他过来把这里的尸体给清理干净。 刘同方看到这满是狼藉的一幕，以及是满地的尸体，他懵了好一会，心想李詹事昨晚做了什么？弄得那么可怕。 他心里虽然疑惑，但又不敢问出来，生怕会触动什么秘密，只能让人处理好现场。 李忆安不再管这些事情，直接回家去，刚进门就看到婉顺在前院玩耍。 看到他们那么狼狈地回来，婉顺惊呼一声，然后李长歌等人全部跑出来，紧张地看着李忆安。 好不容易李忆安才证明自己没怎么受伤，但她们还是不放心，非要再检查一遍才行。 “我才是受伤最重的，你们为什么都不关心我？” 宇文妍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妍儿姐姐皮粗肉厚，不用关心的。” 婉顺可可爱爱地说道。 “好你个小婉顺，还敢这样说我，快给我站着！” 宇文妍把重剑一丢，就去追婉顺，又在前院嬉闹了起来。 她果然是皮粗肉厚不怕痛，昨晚挨打得最厉害，现在却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李长歌和周楠看到她们闹得开心，终于放过了李忆安。 昨晚一夜未睡，困乏得很，李忆安回去倒头便睡了下去。 等到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把昨晚得来的小册子翻开，看着墨衡这个名字简单地演算了一会。 “果然是这样！” 李忆安心里在想。 他再想看看那些被墨水玷污的字迹，会有什么线索，却又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最后只能够作罢。 “或许可以再去找阿水！” 李忆安心里在想，刚走出房间，却看到外面一片安静，但是有些阴天，像随时会下大雨的感觉，在这时候就连婉顺也没有到处蹦蹦跳跳，乖巧地坐在一旁写字。 “又要下大雨了！” 尉迟宝琳看着天空说道。 “这场雨应该会下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茶叶采摘得怎么样了？” 李忆安看着天空推算了一会又道：“接下来那半个月，都会持续不断下雨。” 身旁的方诚说道：“先生放心，茶叶全部采摘完了，在城外我们还置办一家工厂，现在已经可以制茶，半个月之后能把茶叶带回长安出售，就怕下雨会导致茶叶发霉。” 这个只能注意存放环境的干燥，天气方面，他们人力还没办法改变。 “先这样！” 李忆安点头说道。 “忆安，你在家吗？” 在这个时候，他们家的大门突然被拍响，外面还有人叫喊着李忆安的名字。 李德謇走去推开门一看，但见李芊在门外大喊道：“忆安，求你快去救救我夫君，他快不行了！” 说罢她双膝一跪，眼眸被泪水给掩盖，用沙哑的声音哀求道：“求你了！” “芊芊姐！” 李忆安连忙去把她给扶起来，问道：“姐夫发生了什么事？” 李芊抓住他的手，只是在哭泣，哭得还很痛苦，说不出话来，仿佛这即将要下暴雨的天气，就是为了她而渲染出来的气氛。 “妍儿，你留在家。” 李忆安高呼道：“其他人跟我去一趟。” 阿水为何会突然不行了？ 他觉得有两个可能，第一是那些村民又来闹事，第二的话，大概和墨衡这个名字有关，该不会又被那些人找上门了？ 想到了第二点可能，李忆安也不能淡定，必须要自己亲自去看看才行。 程处默很快把马车给弄来，李忆安抱起她到了车厢，众人一起策马快速往李家村的方向跑去。 轰隆隆！ 他们刚刚走出城门，天空响起一道雷鸣，紧接着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打落在马车顶上，还发出沉闷的声响。 终于来到李家村，李忆安发现村子里现在完全没有生机，这不是被雨水所影响了，而是像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导致变得那么死气沉沉。 李忆安也不管那些村子怎么样，直接进门去，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阿水，头破血流，衣服上到处是血迹，也怪不得李芊说他快要不行，伤得那么重。 “把我的东西拿来，快！” 李忆安得到系统的医术传承，还为自己准备一个药箱，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外伤和日常用药。 “先生，这里！” 长孙冲连忙从那车上拿了过来。 李忆安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阿水还活着，但呼吸很微弱，随时有可能断绝气息，右手和左脚被打得骨折，肋骨也断了三根，还不算其他损伤。 到底是谁，把他打得那么狠，这得有多深仇大恨。 李忆安先把出血的伤口处理好，用酒精消毒，然后缝合，最后才是接骨，把这一切做好，已经是当天晚上。 外面大雨还在继续，阿水的伤不见好转。 李忆安知道今晚是回不去了，打算在这里留下来，顺便还能看着阿水。 “这些是药，去后厨煮，快点！” 李忆安刚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就从药箱里面用仅剩下的药材，配了一副简单的伤药丢给尉迟宝琳。 他们四人以前从来没做过生火煮药这种事情，现在都抢着去做。 “忆安，阿水他怎么了？” 李芊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起来，整个人憔悴不堪，正在紧张地盯着奄奄一息的阿水。 “姐夫暂时没危险，但身上的伤太重了，一时半会没办法醒来，接下来的几个月只能够躺在床榻上。” 李忆安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又安慰片刻，续道：“芊芊姐你放心，有我在，姐夫一定没事。” 李芊鼻子轻轻一抽，又要哭泣，却发现自己把泪水都哭干，眼眶里是干涩的痛。 看到她还那么可怜，李忆安心里也不忍。 过了好一会，那四个家伙终于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回来，李芊伺候着阿水喝下去，然后去为李忆安他们做饭。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就是深夜，李芊就趴在阿水身边睡过去。 “你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别打扰他们。” 李忆安说着往后院走去。 李芊的院子不大，只有一个房间，除了后厨，只剩下后院的柴房。 李忆安能够肯定打阿水的人，并非是村民和那个天王，至于是谁还不知道，李芊还没有心情说，现在还不是打扰她的时候。 第295章 大野猪 不知不觉已经是天亮，李忆安被外面雨水的声音给吵醒，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这场破雨，还真的要下半个月？” 长孙冲也醒来了，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样一来，农民还需要种庄稼的吗？只怕又有不少人会挨饿了。” 李忆安走到窗外面一看，皱起眉头说道：“德謇，我给你一个任务，马上回去找刘同方，让他准备好洪灾需要的所有工作，如果半个月后还没有任何作为，我有他好看，能否做到？” 李德謇拍着心口说道：“绝对没问题，芊芊姐你们家里有没有蓑衣？” “有！” 李芊把家里唯一的蓑衣拿出来。 李德謇也不乘坐马车，这留给李忆安他们用，自己步行跑回去即可。 “小心点！” 李忆安又提醒说道。 “先生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德謇说完了，赶紧往杭州的方向跑去。 这样的大雨要是下了半个月，整个江南地区的百姓都不用种庄稼，田地会被水淹，现在必须提前治水，准备好抗洪的一切，否则事情会越来越严重。 “忆安，阿水发烧了！” 李芊突然紧张地说道。 李忆安检查了一会，道：“姐夫身上的伤口被细菌感染发炎导致发烧，长孙冲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处默和宝琳你们随我进山，我去挖一下药材回来。” 那个药箱的药不多，阿水伤的太重，都不够用。 “不要！” 李芊连忙说道：“现在下大雨，你们上山会很危险。” 程处默摇头道：“我们不上山，阿水会更危险，芊芊姐不用担心，我们能回来的。” 尉迟宝琳拍着心口说道：“我跟随父亲都上过战场，不就是山里面，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先生我们走！” 李芊感到愧疚不安，又道：“我带你们去，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山上我比你们都熟悉。” 李忆安哪能让她也跟着，拒绝道：“芊芊姐不要忘记了，以前我也是在这里到处跑，不陌生，我们先走了，长孙冲你记得照顾好他们，如果做得有任何不对，我再跟你算账。” 他们没有其他蓑衣，冒着大雨直接冲进了雨幕不一会浑身湿透，很快到附近的山上。 李忆安把马齿苋、穿心莲等中药的特征，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然后各自去找，但是又不能走得太远，就怕会走散了而有危险，特别还下着暴雨。 一直找了半个多时辰，李忆安把需要的药种类都找到一遍，但是份量还不够。 “处默，你们在哪里？” 李忆安大喊了一声。 声音穿透了雨幕，很快又被雨水的声音给掩盖。 “我们在这里！”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马上回应。 李忆安跑过去和他们汇合。 他们找到的草药并不多，还有一部分是普通杂草，难以分辩是否草药，干脆都摘下来。 “还是差一点，继续往里面走！” 李忆安抬头看了眼深山里面，续道：“你们先到山下等我。” 在这种环境之下，进入深山可能有危险，李忆安不想带他们去冒险。 尉迟宝琳高声说道：“先生你这是瞧不起我们？” 程处默也说道：“先生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我们一起找！” 说完他们还不等李忆安回应，用陌刀撑着地面，走在难走的山路上，继续往上面去。 “先生，这里又有一株药，你看是不是？” 尉迟宝琳惊呼道。 “没错，先挖起来。” 李忆安抹去脸颊上的雨水，吐了一口气道：“尽快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回去，阿水拖不了太久。” “卧槽！” 突然间，程处默的声音从他们不远处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连忙顺着声音走过去。 程处默还来不及回应，就听到一声吼叫，从他们身边出现。 “是野猪！” 尉迟宝琳惊呼道。 众人抬头看去，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突然从山上冲下来。 下那么大的雨，这东西不在山洞里面躲雨，居然还到处乱跑。 “快躲开！” 李忆安大喊了一声，然后连忙往旁边闪躲。 “今天中午，我要吃烤野猪肉！” 程处默把那些草药往怀里一揣，舔了舔嘴唇，拔出自己的陌刀，和那野猪对视着。 吼！ 野猪仿佛感受到不屑的挑衅，叫了一声首先往程处默扑过去，一人一猪就这样打了起来，程处默的实力不弱，三两下躲开了野猪的攻击，然后一刀轻而易举地挥在野猪的后背上。 削铁如泥的钢刀，要划开野猪的粗糙的皮肉也很容易，顿时血水喷洒，满地都是，很快又被雨水冲散。 “我也来！” 尉迟宝琳同样拔刀出鞘，跑过去和那野猪打起来，不过片刻野猪身上伤痕累累，它还想跑了，但尉迟宝琳把手中的刀一抛，从后背穿插而过，钉在地上。 野猪发出它最后一声哀嚎，直挺挺地倒下来。 “尉迟宝琳，你别跟我抢，左腿是我的！” 程处默高呼了一声，跑过去一刀将左腿给切下来。 “你要后腿，前腿和两个右腿都是我和先生的。” 尉迟宝琳也不甘落后。 至于其他的猪肉太多了会带不走。 杀了这庞然大物，他们也算是苦中作乐了一下，又得继续去找药材，但驮着那么重的猪腿去找，尉迟宝琳差点没有累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找齐所有药材，李忆安马上赶回去，幸好下山时雨水小了许多，这就导致少摔几跤。 “芊芊姐，先生他们回来了。” 长孙冲惊呼都：“你们哪来的猪腿？” 程处默随手一甩，也懒得解释，道：“快去做成考野猪腿给我们吃！” “就知道吃，长孙冲先去煮药，就是这些，我都分好份量，够姐夫用两天了！” 李忆安把所有药材拿出来。 “忆安，谢谢你们！” 李芊跪下来感激地说道。 “芊芊姐快起来，姐夫的伤要紧，你把这些草药捣烂，敷在红肿的伤口上，半天换一次就好了。” 李忆安把另外一部分药给拿出来。 李芊不敢怠慢，跑到后厨去忙活，只要夫君能好起来，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芊芊，不好了，那些人又来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高呼，又道：“阿水死了没有？你们也是村子的一部分，快让阿水……你们怎么也来了？” 外面跑来的，正是当时下去水井捞尸体的那个村民。 看到李忆安等人也在，他愣了好一会。 第296章 赵家的人 那人还记得李忆安，李家村的人都对他印象深刻，就是没想到李忆安还敢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不解地问。 “是不是那些人又来闹事了？” 李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他们来了，村长让我集合村子所有青壮年，一起把他们打跑。” 那个人着急地说道。 李家村果然是出事了。 李忆安又想起那天村长说什么赵家和村子的事情，很有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你快把阿水叫出来，村长他们就在等阿水了。” 那人的语气十分急切。 李芊泣声道：“阿水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他帮不了你们。” “带我去看看，是谁的胆子那么大！” 李忆安可以不管李家村的事情，但是和李芊相关的事情，他不能视而不见。 “你……？” 那人懵了一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李忆安已经大步出门。 李忆安又说道：“长孙冲继续留下来，把你的刀给我，处默和宝琳跟我来。” “忆安，要小心啊！” 李芊紧张地说道。 李忆安提起一把陌刀，直接往村子里面走去。 “芊芊姐你放心，那个打伤阿水的人，我把他双手剁回来给你。” 程处默豪气冲天地说道。 等到那个村民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李忆安已经走进村子，追上去道：“你们等一等我！” 刚到村子之内，李忆安能看到所有村民，淋着雨水站在一块空地上，他们和他一样，身上湿漉漉的。 另外还有一群穿着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棍棒，来势汹汹。 他们看起来，随时会打起来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 村长很意外地看着李忆安。 “阿水就是他们打的？” 尉迟宝琳抢先说道，把陌刀拔出鞘，指着那群不知道是谁的人。 程处默同样的愤怒，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群人。 “把他，给我捉过来！” 李忆安指了指人群当中，最嚣张的那个带头的人。 要打阿水的命令，肯定就是他下的。 “我来！” 程处默手中陌刀一震，雨水从刀锋分开，杀气腾腾地往那群人走过去。 “捉我？” 那个带头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屑他们，听到程处默还要把自己捉过去，差点就没有被笑死，乐呵呵道：“我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捉，哈哈……” 顿时，在他身后，也传来一阵哄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说不出的嘲讽。 程处默眼神更冷，一步步地逼近对方。 “拦下他！” 带头的人吆喝道，身后马上走出两个人，棍棒一扬就要打向程处默。 “找死！” 程处默刀一挥，两根木棍轻松地被削断，那两人眨眼间被打飞出去，见此一幕，其他人也挥舞武器冲上前，动手就打。 他们还不是程处默的对手，不过片刻间又全部被打倒，剩下的终于感到害怕而后退。 李家村的人看到这里，全部瞪大双眼，此刻想起了李忆安他们的厉害，全部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他们村子的希望。 带头的人也感到害怕，转身要往人群里面走，但是刚走动，程处默一蹿而来到他的身后，揪着衣领往李忆安的方向扯过去。 马上又有数人要来围攻程处默，但是陌刀一挥而过，数人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次，是直接见血了。 “杀……杀人了！” 看到那一抹飞溅的血红色，他们同时愣住了。 刚才还没见血，也没有死人，他们还不怎么样。 此刻看到程处默真的杀人，一种恐惧的心思涌上心头。 包括是李家村的人，看到程处默敢在这里杀人，眼神惊恐地看着那还带着血的陌刀。 程处默震慑住那些人之后，大步走到带头那人身边，一脚踩在他的心口之上，冷声道：“阿水就是被你打的？” 说着他抬头又道：“先生，我把人带回来了。” “你们是赵家的人？” 李忆安冰冷地问。 “没错，我们就是赵家的人。” 带头的人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敢打我，我们赵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赵家，好大的口气，阿水是不是被他打的？” 李忆安看着村长便问。 村长被那冷冰冰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李忆安也那么可怕。 “不是他，但是他让人打的！” 村长只好说道。 “剁了他双手！”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不……啊！” 带头那人看着尉迟敬德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不断地挣扎要离开，但程处默一脚踩在心口之上，痛得他又哀嚎了一声，根本就挣扎不了。 下一刻，只见刀光闪过。 他双手被尉迟敬德给砍下来，血水喷溅，但又被雨水给冲散，痛得失声哀嚎。 剩下那些跟着来的人无不心惊胆跳，颤抖地后退好几步，他们发现自己好像惹上一个狠人，在杭州就连赵家也不怕的狠人。 “我给你一个活下来的机会，把你们赵家能说了算的人给我叫过来，今天你就能活。” 李忆安又说道。 “叫人，快去叫人。” 带头等人哀嚎说道：“你们给我等着，一会大管家来了，你们全部都要死，谁也活不下来！” 马上有赵家的人要跑回去。 “废物！” 程处默松开了脚，踹得他滚了好几圈。 其他人要过来接住带头的人，但被程处默横了一眼，又不敢了而后退。 “等会赵家的人来了，我们要怎么办？如果没杀人还好，但死了人，我们李家村也要完了。” “杭州没有了朱家，就是赵家独大，他们把我们全部杀了应该也不会有事。” “当年是李阳华害死我们村子那么多人，现在就是你李忆安，我们李家村到底欠了你们父子什么？非要来害死我们！” “你们滚出李家村！” …… 村民们指着李忆安臭骂，恨不得把他给撕碎了。 “你们怕死？” 李忆安冷声说道：“要是怕死，全部给我滚出去，谁敢再叽叽歪歪一下，赵家的人没来，我首先把你们给杀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村民，立马安静下来，全部闭嘴不敢再说话。 第297章 我叫李忆安 李忆安一句话，把所有李家村的村民给震慑住，全部闭嘴不敢再吵闹，然后静待时间过去。 那个被砍了双手的人，终于被几个赵家的人扶起来，害怕地看着李忆安，生怕下一刀有可能会把他给砍了一样。 众人站在雨水中等了好久，村子外面又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来了，大管家他们来了！” 那些赵家的人激动地大喊一声。 紧接着数十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村子，手里拿着各种棍棒武器。 “大管家，你要为我报仇！” 带头的那个人快要哭出来，再看了看自己还滴血的双手，心里暗暗在想，他也要打断那几个人的手。 这个赵家的大管家目光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地面的尸体上，还有断了双手的带头那人，勃然大怒：“谁干的？” 李家村的人被吓得浑身一颤，没有人敢回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我干的！” 李忆安走了上前。 “也是我们干的！”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异口同声道 “先捉起来，再狠狠地给我打！” 赵管家指着李忆安等人，大怒道：“把这些人，活活打死！” 有了他的撑腰，所有赵家人恢复一开始的底气，杀气腾腾地把李忆安他们给包围起来。 “村长，我们要不要帮李阳华的儿子？” 有一个村民问道。 “帮个屁，这要怎么帮？赵家这是一定要把他们打死！” 马上有其他村民否决道。 要是他们不杀人，赵家还不会不死不休。 村长心里也是忐忑，道：“先看看怎么样。” 他们不敢贸然出手，但这件事会牵扯到他们李家村，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李忆安看了看天空，还在下雨，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后往那个赵管家走去。 赵家那些人看到他动了，也马上冲过来，可是刚刚动身，被李忆安的陌刀一挥便轻松地杀了数人，继续往赵管家走去。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等人也马上跟在李忆安身后，那些赵家的人，大多是家里的护院，实力并不是很强，平常耀武扬威还行。 他们看到李忆安还那么凶狠，每一次出刀就是杀人，心里大惊害怕而不敢冲得太靠前。 李忆安眼神更冷，大步来到赵管家面前，陌刀举起来指着对方。 “你们在做什么？回来，快给我回来！” 赵管家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后退，慌的心中一颤，又看到李忆安他们用的是陌刀，那可是大唐军队的武器，普通人弄不到手，这些人可能不简单。 李忆安不给其他赵家护院反应的时间，一脚就踹出去，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二人跟在身旁，把敢近身的护院给打退。 砰！ 赵管家在地上一滚，帽子蓑衣散落一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要逃跑，可是刚站稳，感到大腿上传来刺骨的疼痛，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然后再趴在地上。 他回头看去，但见李忆安的陌刀已经把他大腿给穿透，直接钉在地面上，血水混合着地面的泥水流淌。 马上又有两个赵家的人要来救他，李忆安拔刀一挥，将他们给砍了，再把刀一插，又落在赵管家的大腿上，再次发出一声哀嚎。 “不想他死的话，你们尽管动手。” 李忆安冷淡地说道。 赵家的人看到他们连赵管家也敢捅刀子，谁还敢再上前半步，也被那气势给吓到了。 “你到底是谁？” 赵管家忍着痛道：“我们无冤无仇，我也只是想对李家村动手，好像和你们没关系。” 李忆安笑道：“你打了我姐夫，还说没关系？至于我是谁，你应该听说过李忆安？” “李忆安？” 听着这个名字，赵管家感到很熟悉，脑海里回想了好一会，忽然浑身一震，颤声道：“你是李……李詹事！” 他仿佛感到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李家村里面都是姓李的，竟然和李詹事有关系，不仅是他的世界末日，恐怕他们整个赵家也得颤抖一下。 敢得罪李詹事，想一想朱家的下场就知道了有多凄惨。 “李詹事，我不知道是你，真的不知道！” 赵管家连忙求饶道：“刚才只是误会，我也是无心的，求你放过我。” “如果不是我，是个普通人，今天就得被你活活打死，你们赵家好大的权力！” 李忆安一脚踩在他的心口上，续道：“我奉旨前来巡视杭州，都没有你们赵家那么高的权力。” 赵管家还想求饶，但李忆安把刀一拔，又痛得他哀嚎了好久，然后才趴在地上说道：“李詹事，我们知错了，求你不要杀我。” 李忆安说道：“把赵志德叫过来，他要是不想来，我杀了你，再亲自带兵去捉他。” “快回去通知家主，快啊！” 赵管家大吼道。 他还不想死，赵志德来了，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求情。 赵家的护院立马往杭州跑回去，好不容易才找到赵志德，把这件事完全地告诉了他。 “什么！” 赵志德一听到李家村竟然和李詹事有关系，他吓得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然后一种绝望的感觉，从他心底里涌现上来。 得罪了李詹事，他们赵家就有可能变成第二个朱家。 赵志德连忙大吼道：“来人，快给我准备马车！” 大概在当天快中午的时候，赵志德终于赶到李家村，刚刚靠近，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家主，救我！” 赵管家看到他来了，激动得快哭出来。 还有那个带头的人，觉得家主来了应该不用死，同样热泪盈眶。 “狗东西！” 赵志德走过去，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 “行了，你们不用再演戏了。” 李忆安微微抬了抬头。 “李詹事！” 赵志德说着连忙走过去，把自己的蓑衣帽子摘下来，披在李忆安身上，又大吼道：“再送两套蓑衣过来。” 李忆安抬手把陌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你的人，把我姐夫打得现在还昏迷不醒，这笔账怎么算？” 那冰冷的刀锋，贴在脖子的皮肤上，让赵志德近距离地体会着死亡是什么感受，恨不得去再狠狠地踹一脚大管家，那个狗东西连李詹事的亲人也敢打。 真的活腻了！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赵志德额头上，不断有水珠滴落，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第298章 土地兼并 李忆安说道：“误会？我现在把你打个半死，再说这是一场误会，你会不会放过我？” 话音刚落，他一脚狠狠地踢在赵志德心口上。 砰！ 赵志德被踹中了肚子，狼狈地在地上一滚，弄得满身都是泥水，但哼都不敢哼一声，马上又来到李忆安面前弓着腰，强行地忍着痛，那个态度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 这一幕让其他人见了全部瞪大双眼，特别是李家村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忆安，心想他怎么会这样厉害，就连赵志德都得对他毕恭毕敬，挨打还不敢还手。 他们没办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李忆安又说道：“现在还是不是误会？” 赵志德忍着痛道：“李詹事，此事是我的不对，我御下无方，我们赵家所有人，任凭你处置。” “那我要是杀了你呢？” 李忆安的陌刀一挑，对着他的肩膀一刀刺进去，鲜血顺着刀锋滴落，但入肉不深，故意手下留情了。 “饶命，李詹事饶命啊！” 赵志德连忙忍痛跪下来，顾不上流血的肩膀，他还不想死，续道：“我们对李詹事家人、族人造成的伤害，一定会百倍赔偿，求李詹事能放过我。” “还有我的商铺，你们赵家拖欠我的款项！” 村长突然走过来，有了李忆安为自己撑腰，他再也不怕赵志德，咬牙切齿道：“你设计害了我的商铺，让我欠很多钱，就是为了得到我们李家村的田地。” 赵志德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连忙说道：“赔！我全部都会陪。” 李忆安又问：“赵家来李家村闹事，为的是什么？” 村长愤怒道：“他们要强占我们李家村的田地，以一百钱一亩的价格来收购，这个价钱这就是强抢。我们不同意，他就带人来捣乱闹事，阿水为了守住芊芊家里的田地，被他们打成了这样。” 啪！ 村长的话刚说完，李忆安用刀身抽打在赵志德的脸颊上，打得他头晕转向，满嘴都是血水，差点一头栽倒起不来。 “李詹事，饶命啊！” 赵志德好久才能缓过来，用含糊的声音说道。 “你们赵家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搞土地兼并，问过我了没有？” 李忆安慢慢地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声道：“让人去把刘同方给我叫过来，这种事情没有他参与进来，我还不相信你赵志德敢这么做。” 说完了，李忆安收起了刀，往李芊家里回去。 赵志德等人全部站在原地，都不敢动一动，生怕又要挨打、挨揍，只能够等李忆安再回来处置。 村长等人懵了好一会，看到赵志德那个狼狈的样子，心中一口恶气终于是吐出来。 “李詹事，等等我！” 村长不知道李詹事是什么官职，但听到赵志德这么叫也就跟着这么叫。 李忆安还敢直呼刘使君的名字，在他们看来，官职肯定很高，再也顾不上什么李阳华是李家村罪人，连忙追了上去。 其他李家村的人犹豫片刻，也跟在村长身后，一直追到李芊的家门外。 “忆安，你们没事？” 李芊连忙跑出来，担心地问道。 李忆安冷清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笑容：“我没事，那双手呢？” 尉迟宝琳将带头那人的手丢在地上，道：“就是他让人去打阿水，我把他的手也带回来了。” 李芊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泪水洋溢着眼眶，感激道：“谢谢你们，我和阿水无以为报，这一次和上一次，是我们欠了忆安你们的，以后我们一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 程处默说道：“芊芊姐你就别给我们客气，我的野猪腿怎么样了。” “在烤着了！” 长孙冲此刻满脸的碳灰，说道：“你们倒好，可以去大出风头，还要我帮你们做吃的。” “好了，都进去！” 李忆安说完，直接把大门关上。 “李詹事我……” 村长等人也想进去，但差点被撞中鼻子，吃了个闭门羹，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进了屋子里，李芊把阿水的衣物，给他们暂时换上，外面还在下雨，湿衣服只能够晾在后院。 “姐夫已经退烧了，发炎的伤口在好转了。” 李忆安检查了一会，又给他换了药，续道：“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就看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李芊提起的心慢慢地放缓下来，又感激地拉着李忆安的手。 “先生，快来吃东西！” 程处默高呼道：“干了一架，快把我给饿死了。” 长孙冲把那野猪的后腿切割成一块块，简单地烤熟，还把猪骨用来熬汤，这些都是跟在李忆安身边学到的。 程处默拿起一块肉大口咬下去，不一会就是油光满脸。 “芊芊姐，先吃点东西再去煮药，要是你累倒了，姐夫醒来说不定还会责怪我。” 李忆安轻声道。 李芊的心情好了许多，轻快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李詹事，我来了！” 那是刘同方的声音，语气里还带着讨好。 程处默正要去开门，但被李忆安叫停下来。 “让他们在外等着！”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他们都知道，先生肯定是生气了，发生这种事情，又很难不生气。 “先生，其实我们一开始，就应该把刘同方给处理了。” 长孙冲说道：“那天先生也不应该去赴宴，甚至不能带走赵志德送的东西，正因为是那样，赵志德觉得先生你被他收买，做起事来毫无顾忌。” 的确也有这个原因，李忆安心里愧疚，又道：“陛下还给了我一个秘密任务，我本想利用他们来进行，所以放过刘同方，刻意接受赵志德的示好，方便我接下来的安排，姐夫的事情，是我失算了！” 长孙冲好奇地问：“陛下还有什么任务？” 李忆安还不能把某些事情坦白，摇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长孙家也是世家，先试点后推广这种事情，推广起来就会触犯到长孙家的利益，甚至是尉迟家和程家、李家他们也会。 “李詹事，我能不能进去？” 外面又传来刘同方说话的声音。 但里面的人，懒得回应他的叫喊，管外面来的是谁，李忆安什么时候心情好，就什么时候再见他们。 “刘使君，李詹事还在生气。” 赵志德捂住被打肿的脸颊，用含糊的声音说道。 肩膀上的伤口，也被简单的包扎，但浑身上下痛得能落泪。 “还不是你闹出来的！” 刘同方大吼一声。 那么多人不打，偏偏打了李忆安的亲人，这不得把他们往死里弄。 第299章 私藏种子 刘同方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有多久，差点忍不住要把赵志德给揍一顿。 一直等到这天下午，李忆安这才推开院子的大门，看了一眼他们。 “李詹事，你终于出来了。” 刘同方心中一松，又松了松站得有些软了的腿。 赵志德吐了口气，李詹事愿意见自己还好，就怕不愿见面，然后就带兵去把他的家给抄了，最后落得和朱家差不多的下场。 因为害怕，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敢怎么处理。 “你们进来！” 李忆安淡淡地说道。 刚走近李芊的家，他们同时皱起眉头，因为里面很小，布置也很随便，还能闻到淡淡的草药味道，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就算再怎么不舒服，他们也不能表现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这就是我的姐夫！” 李忆安看着榻上的阿水，李芊在身边警惕地看着他们。 刘同方看到阿水伤得那么重，如果撑不过去，就得死人，顿时皱起眉头，先不说李忆安为何会有这种穷亲戚，就这个伤势，也足以让李忆安把赵家的人全部杀了。 如果是他，有这个能力和地位，看到自己亲人被打成这样，那仇人绝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现在刘同方只是被打肿了脸，肩膀挨了一刀，被踢了一脚，再被杀几个下人，已经是李忆安的仁慈了。 赵志德同样想到了这一点，顿时觉得肿起来的脸颊不痛了，连忙说道：“李詹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敢如此乱来，这位兄弟的医治费用，全部由我承担。我在杭州城内，还有一套屋子是空闲下来的，我看这里那么小，明天就让人把地契送来，对了还有田地等问题，我明天把家里一百亩地的地契送给这位兄弟作为赔偿，我们在李家村造成的损失，我全部都赔偿。” 说完之后，他还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忆安，在等他最后的反应。 李忆安没有任何表示，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芊到底还是一个农村妇女，听到赔偿得那么多，惊讶地抬起头，但看到自己丈夫还昏迷不醒，李忆安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保持沉默。 看到李忆安也不表态，赵志德心里更慌乱，再看了看阿水的惨状，好像明白了什么，道：“李詹事，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也不顾外面的雨水，冲出去不一会，拿了一把小刀回来，咬牙一刀捅进自己的大腿里面，霎时间鲜血横流。 “啊！” 李芊还被他吓了一跳。 赵志德又说道：“李詹事，是我的过错，让这位兄弟重伤至此，这一刀就算是我的赔罪！” 他忍着痛，抹了一把额头的水珠，又道：“来人，去把大管家以及所有对李家村动过手的人，全部打断双手双脚，丢出我们赵家，让他们自生自灭。” 刘同方问道：“李詹事，你看这样可以吗？” 肩膀和大腿都中了一刀，他在想李詹事应该解恨了？ 李忆安总算是点了点头，又问：“芊芊姐，你觉得呢？” 李芊什么也不懂，只好说道：“我听忆安你的。” 李忆安挥手道：“赵家主下去包扎一下！刘使君留下来。” 赵志德所做的事情，要是说和刘同方没有关系，李忆安是不相信的。 刘同方心里同样很紧张，但不得不坦白道：“李詹事，我是和赵家主有合作，但是他做的都是什么，我向来不太清楚，也想不到他们会这样做。” 他只是想推卸责任，这个锅全部由赵志德来背。 李忆安问道：“你们很需要土地？还是说，你们用差不多的方法，强占了不少百姓的土地？” 刘同方慌张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是赵家主做的，我也想不到那么多。” “你们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土地？回答我！” “朝廷送来一批叫做占城稻的种子，根据民部的文书，这种子的产量，是我们种植的作物的两倍以上。因为江南地区最适合水稻种植，所以民部分配了很多种子过来，再由我们杭州刺史府下发给所有农民。” “所以你把种子据为己有，你们自己种植，收益也是你们的？” “是、是的！” 刘同方不敢否认，续道：“根据我的推测，最快明年，大唐又要打仗，只要打仗就需要粮食，到时候粮价一定会上涨。” “你的推测？” 李忆安好奇地问。 按照历史进程，明年李世民会收拾梁师都，然后出兵突厥，的确会打仗。 刘同方点头道：“陛下一定不会放过朔方的梁师都，明年大概会打起来，梁师都又是突厥人扶持起来的人，陛下只要对朔方动兵，突厥人必定会趁机发难而来攻打，陛下也想报了当时渭水之仇，这场仗能够打起来，不过这些都是我胡乱猜测的。” 李忆安有些惊讶，心想刘同方也不是完全的没用，还能让他分析得差不多。 “所以你们就打算利用身份、地位，强占土地，屯粮等到高价再卖出去？” 李忆安眯着双眼，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案几，怒道：“你可知道，土地是百姓的根本，你这是断了他们生存的根基。” 刘同方被吓得浑身一颤，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已经不断规避，还是被李忆安给遇上，连忙道：“我明天会把所有土地，无条件地归还给百姓，还会做出必要的赔偿。” 李忆安的表情终于缓了缓，又道：“占城稻的种子怎么样了？” 刘同方说道：“要不是这场雨来得太突然，我们已经准备育种。” “朝廷给你们种子，你却私自占据，你这个刺史做得好啊！” 李忆安又说道。 “我把所有种子，按规定还给农民，再也不敢私藏。” 刘同方继续躬身说道：“这都是我错了，但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求李詹事不要把这件事上报朝廷。” 如果上报了，他这个刺史肯定是当不下去，甚至还要入狱。 在惩治朱家之前，刘同方倒也不需要如此害怕李忆安。 但是朱家被打垮，随着李忆安及其身边的人身份揭露，全部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不得不害怕。 “李詹事，下官求你了！” 刘同方哀求道：“以后李詹事在杭州，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算让我去死也没问题，只要李詹事能够放过下官。” “你先回去，准备好抗洪，明天再带上赵志德来这里找我。” 李忆安沉吟了许久，还有其他算计，挥一挥手，算是打发他离开，没有再做什么。 刘同方长松一口气，这样做算是放过自己，再拜了拜，然后退出大门。 “先生，你怎么还要放过他？” 尉迟宝琳就很不满意这个安排。 第300章 熟悉的名字 不仅是尉迟宝琳，就连是程处默都疑惑不解，为什么要放过他们，这样太便宜他们了，至少也要拔了他们一层皮。 长孙冲好像看出了点什么，笑道：“先生放过他们，应该和陛下给的任务有关？” 李忆安点了点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嫌弃道：“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你们居然还不懂我，以后多向长孙冲学习。” 放过他们，是李忆安关于那个试点推广做法的第一步计划，接下来要准备的还有很多，但他不急，一步一步走下去。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接下来的计划得度过这一次抗洪事情再说。 关于抗洪这件事，李忆安还是得交给刘同方去忙活，首先是刘同方最合适，其次是他想借此机会来控制着刘同方。 程处默挠了挠头笑道：“原来先生还有其他计划，是我们误会先生。” 长孙冲说道：“你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先生又怎会想不到？” 既然知道李忆安还有其他安排，他们也不再纠结，又感到惭愧地笑了笑。 李忆安懒得和他们继续吹牛，看了看阿水的身体没有多大问题，也放心了许多。 今晚他们还是不打算再回去，继续留在这里照顾阿水，担心自己离开了，病情突然恶化。 “李詹事！” 村长他们还没有离开，终于鼓起勇气，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得知道李忆安的身份那么尊贵，整个李家村都因为李忆安得以保存下来，村民们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也不计较什么李阳华的事情。 “又是你们，想做什么？” 程处默把他给拦下来，不让他进门。 “我们是来认错的！” 村长的话刚刚说完，跟在后面的一群村民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是过来认错，请求能得到李忆安的原谅。 “先进来！”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决定还是见一见他们。 村长等人终于可以走进前院，来到屋子门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阿水，无不感到心惊。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伤得那么重的阿水，也怪不得李忆安这样愤怒要杀人。 “李詹事，以前是我们的不好，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连你也怨恨上了，上一代的恩怨，我们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 村长连忙说道：“我们这就给你赔个不是，还有认祖归宗一事，我们会帮你安排好，以后李詹事就是我们李家村的人。” 李忆安对于这些却毫不在意：“之前不知道是谁让我滚的？” 这话一出，他们羞愧难当，老脸通红地低下头。 还是村长先说道：“误会，以前那些是误会，现在我保证，绝对不会了。” “哦！” 李忆安应了一声，摆手道：“处默，送客！” 他只是想看一看他们能如何道歉，但他们所说的话，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任何意义，是否认祖归宗，对他而言作用不大。 这就要被赶出去，村长很不甘心，但看到程处默把陌刀给拔出鞘，先是浑身一颤，然后有多快就跑多块。 “这些人真不要脸！” 尉迟宝琳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们看到忆安现在那么好，就改变以前的态度，忆安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要不然今天李家村可能会遭殃。” 李芊轻声说道。 “此乃人之常情！” 长孙冲说道。 很快又到了晚上。 李芊去把那些猪腿的肉割下来，简单地做一顿饭。 尽管吃的是野猪肉，没有万年县家养的猪那么好的肉质，他们还是吃得很欢快。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芊突然跑到后院，激动地说道：“忆安，阿水醒了。” 李忆安到屋子里一看，阿水果然是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但身体依旧虚弱，各处的伤痛让他没办法坐起来。 李忆安简单地检查了片刻，阿水的身体没有大碍，不会再昏迷过去。 “没事了，等到伤口愈合，便能如正常人一样。” 李忆安刚说完，李芊欢呼了一声，抱着自己丈夫的手臂，开心得像是个孩子。 “忆安，麻烦你们了。” 阿水感激地说道。 尽管是刚刚醒来，阿水也不难猜测发生什么事情，大概知道他能活着，是李忆安的帮忙。 “一家人客气什么，你能好起来，比什么感谢的话都要好。” 李忆安笑道：“你身上的伤，问题并不大，我能治，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阿水轻轻点头，眼角有些湿润，好像从来没有被这样关心过一样。 李忆安又说道：“姐夫会写字，也识字，到时候好起来了，我安排一下，给你弄一个手实，有户籍记录，做什么都方便，甚至还可以考科举。” “真的可以吗？” 李芊惊喜地问。 “这就要看姐夫想不想当官。” 李忆安笑了笑又道：“对了，要入户籍记录，需要名字，阿水这种外号是不能用，姐夫准备叫什么？” 阿水哪里想过这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芊也没有想到这么长远，只知道叫阿水很亲切，但又不能没有名字，道：“忆安，你帮夫君想一个名字？” “就叫做墨衡，墨水的墨，平衡的衡，如何？” 李忆安早已经准备好了。 李芊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轻快地点头，但还得看阿水喜不喜欢。 阿水听到这个名字，首先皱了皱眉头，好像想到什么，紧接着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一种刺痛的感觉，充斥整个大脑。 “这个名字，我以前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现在想起来就好头疼，真的很痛……” 阿水大喊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呼声，还把长孙冲他们给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 “夫君！” 李芊担忧地按揉着他的脑袋。 过了好一会，阿水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个名字果然对阿水有点作用，在他的记忆里面，一定有这个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是他自己。 “根据上一次见面，我对姐夫的了解，回去后便安排人去追查姐夫的相关事情，最后查到这个名字。” 李忆安坦白说道：“现在看姐夫的反应，以前一定知道墨衡，有可能就叫做墨衡。” “我的名字是……墨衡？” 阿水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真的很熟悉。 第301章 不知道怎么评价 对于“墨衡”这个名字，阿水度过脑袋的痛苦，再努力回想起来，不感到头疼，就是真的很熟悉。 他不断地在想，自己以前是否真的就叫做墨衡？却没有了半点印象。 李忆安说道：“姐夫要不你就叫做墨衡，以后想起来不是，再改也没问题，但这也得看姐夫是否还在意自己的过去，想不想恢复记忆。” “夫君，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芊心里不在乎阿水是其他什么人，只要还是自己的夫君，如此便足够了。 “我想知道，我是谁。” 没有人可以随意地遗忘自己的过去，阿水也不例外。 李忆安说道：“既然姐夫是这么想，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做好。” “忆安，真的谢谢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 阿水很感激地说道：“以后我就叫做墨衡，我也算是有名字的人了。” 李芊开心道：“不管叫什么名字，你也是我的阿水，还是阿水比较亲切。” 阿水幸福地笑了笑，用还能举起来的手，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芊芊姐，等会要记得换药，我就不再打扰你们的恩爱。” 李忆安笑着回去后院。 李芊俏脸一红，只觉得很不好意思。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他们从后院里醒来，外面的雨水终于又小了一些，但昨天被淋湿的衣服，依旧还是晾着。 给阿水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李忆安准备让程处默他们到山上找。 不过他们还没有离开，李德謇终于又从杭州来了。 “先生，家里面一切都很好。” 李德謇从马车上下来，又道：“夫人知道先生在接下来的好几天，应该是回不去，让我带了好多东西来。” 那一整架马车里面都是李长歌准备的各种日用品，吃的穿的啥都有，还担心阿水的伤，连药材也有不少，都是他们所需要的。 “先搬进去，不用挖药材了。” 李忆安微微点头说道。 东西被搬进去不多久，外面又有人来了，正是刘同方和赵志德二人。 赵志德扶着拐杖，肩膀、大腿和脸颊都敷着药，好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一拐一拐地走进来，就以他那身材，不一会便是满头大汗。 “李詹事，这是我承诺过，要给阿水兄弟的赔偿，全部在这里。” 他先把一叠地契拿出来，还让人抬着一大箱钱币进来，完了还偷看一眼李忆安，生怕他还不满意。 “芊芊姐，收下来！” 李忆安说完了又问：“其他的田地，都退还回去了？” 提起这件事，赵志德心里在滴血，他们在里面投入很多，又不敢不从，点头说道：“我都退了！” 刘同方附和道：“我已经命令下面的人去分配占城稻种子，另外按照李詹事你说的方法，准备抗洪，但这场雨真的会下那么久？” 李忆安对他们的做法总算感到满意，点头道：“这场雨会下半个月之久，总之做好准备即可。另外我还有两件事需要刘使君帮忙，我要一份杭州的税收记录，不要做假账，我一眼便能看出来。” 刘同方马上说道：“不敢！” 李忆安又道：“我还需要一份杭州所有土地记录，包括无主之地，麻烦刘使君你也整理一份给我，刺史府应该有相关的记录？” “都有！” 刘同方点头答应，不敢过问太多。 “赵家主，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去做，回去号召杭州所有世家，包括你们赵家，将家中所有人口，甚至是家奴、丫鬟等所有人的名字，以及人数，家中田地的数量等等，整理成册，送过来给我。” 李忆安吩咐说道：“要是有哪个家族不愿意给，把位置告诉我，亲自带兵去问他们要。” 赵志德试探地问：“李詹事要这些来做什么？” 李忆安随口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你管。” 赵志德不敢再问下去，但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李忆安要搞大事情，突然这样问，不会没有理由。 把应该要做的全部吩咐下去，李忆安挥手便让他们离开。 “忆安，这些我都给你！” 李芊拿着那些地契，仿佛是烫手山芋，都是赵家的赔偿，她也不敢要。 “芊芊姐你拿着，我也不缺这些，都是赵家给阿水的赔偿，应该要的。” 李忆安说道：“赵家在杭州那房子，也不要浪费，如果赵家敢来找你们麻烦，来找我帮你们” 李芊低下头道：“忆安，谢谢你对我们那么好。” “你是我姐，客气什么？” 李忆安笑道。 李芊鼻子一酸，那么多年没见，还能得到这一声姐的称呼，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 “李詹事，我们又来了。”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村长的声音：“赵家已经给我们赔偿，这次是来多谢李詹事当日的恩情，这些东西是我们村民们凑来送你，可能不怎么值钱，还请你收下来。” 他让人抬着两个箩筐进来，里面是一些地方特产，乡村土货，以及是鸡蛋等东西，大概是他们凑出来的。 “放下来，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只要不是犯法，不违反道德，也不是无理取闹，我可以考虑帮你们。” 李忆安说道。 “多谢李詹事！” 村长欢呼了一声，总算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在李芊的屋子里面，又住了一个晚上。 次日早上，李忆安说服李芊，带上阿水一起回去杭州养伤。 近段时间来，江南的天空是阴沉沉的，这不是烟雨迷离那种江南风光的阴沉，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可怕，仿佛随时还会有倾盘大雨。 李忆安他们刚到马车上，雨水哗啦啦地拍打下来，越下越大。 幸好李家村距离城内不远，回去之后，安置好了一切，这场雨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江南地区的江河，水面准备上升，有些地方甚至出现水浸的迹象。 就是杭州城内，排水也开始吃力，外面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积水，汇流成溪，源源不断。 时间过去得飞快。 要下半个月的大雨，眨眼间就下了七八天。 “大唐真的是多灾多难啊！” 长孙冲感慨地说道。 去年旱灾、蝗灾、地龙翻身和瘟疫，今年洪涝，大唐是真的太难了。 “先生，我回来了！” 方诚冒着雨水，穿戴蓑衣，匆忙地跑进大门，气喘吁吁道：“刘使君真的在抗洪，这七八天里面，效果很明显，但他抗洪的方法，我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第302章 捉人 李忆安问道：“为什么不知道评价？” 方诚挠了挠头想了片刻，最后说道：“先生到城外看过就知道，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懂怎么说。” 也就是说，刘同方所做的有不对的地方。 “成，明天我出去看看。” 李忆安微微点头，就知道刘同方所做的会有问题，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地控制着刘同方，让他只为自己办事。 到了暴雨持续的第九天早上，李忆安把那两百士兵叫回来，换上便装，带着武器，再带上长安四害等人，一起走到城外。 “先生，我建议先到那边去看看。” 方诚指着北边说道。 “你来带路！” 李忆安没有拒绝，所有人的冒着雨水，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走了好一会，只见路面都被水淹，他们不得不走在水中，速度也减慢许多。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李忆安发现这里水淹的范围很大，放眼看去，一片汪洋，水都淹到屋子里，差点让李忆安觉得，这里就是威尼斯。 “那边都是农田？” 李忆安指了指眼前的水面问道。 “没错，就都是农田，但全部被水淹了。” 方诚无奈地说道：“这也是我不知道怎么评价的地方，这边的农田，全部被水淹了，但其余的地方防洪做得特别好，刘使君还征集了城内外大部分人力去堵水、泄洪，颇有成效。” 李忆安大概是听明白了，刘同方的做法，就是集中力量，只对抗一部分地方的洪水，至于其他地方的，直接放任不管。 方诚的确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甚至李忆安得知真相都懵了一下。 “继续去村子里看看。” 李忆安说完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捉人了，他们又来捉人了！” 那些留守在村子的村民看到他们来了，便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后马上跑回屋子里，把大门关紧，防贼一样。 有一个老妪走得不及，跌倒在水里面，但还是要胡乱地爬起来，匆忙地逃跑。 “老人家，不用走，我也不是来捉人。” 李忆安把她扶起来，问道：“你为何会说，我们是来捉人？” 老妪抬起头看着李忆安及其身后的人，害怕得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你们快放开她！” 一个老头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大喝道：“你们要捉，那就捉我，我跟你们回去，求你放过我的老伴。” “什么捉人，谁可以和我解释一下？” 李忆安一脸懵逼地问，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就是要捉往我们去抗洪，我们村子的青壮年全部被你们捉走，已经去了四五天还没能回来，只怕是再也回不来，现在还想来捉我们！” 一个大娘从窗子里探头出来，大骂道：“你们这样做，会不得好死！” 屋子里还有一个老人，连忙拉着她的手回去，喝道：“不要乱说话。” “我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也要说下去，你们这些人真的不得好死！” 那大娘愤怒难当，满脸涨红。 李忆安眉头微微一皱：“刺史府征集徭役，不可能连老弱妇孺都带走，朝廷也有规定，不会把全部男丁都征集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个老头豁出去了，高声说道：“你们已经把北边那村子里面，所有老人妇孺带去修筑河堤，就连七八岁的孩童也不放过，刺史府的人，只知道为世家的田地堵水、泄洪，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田地，就活该被淹对？” “世家？” 李忆安回头看着方诚，问道：“刘同方现在去抗洪的地方，就是世家的田地？” 方诚只能点了点头。 让刘同方去抗洪，李忆安就知道他不会做得有多完美，过错肯定会有。 李忆安想要的效果，就是抓住他在抗洪过程中的过错，再把他给控制起来，好实行下一步计划，却没想到，刘同方会错得如此离谱。 放弃普通百姓的田地，只去救援世家的田地。 普通百姓就连是老弱妇孺，都被征集去做徭役。 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 这种老弱群体去抗洪，基本上是有去没回，哪怕是青壮年去了都有牺牲的可能。 李忆安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也对刘同方想得太简单。 “刘同方，你做得好！” 李忆安咬牙说道。 “你们……真的不是来捉人？” 那个老人听到他还敢直接喊出杭州刺史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其他的村民听了，全部往李忆安看了过去。 “不是！” 李忆安摇头道：“你们的情况，我大概了解。” 等他都看了一遍，再去找刘同方算账。 村民们不知道李忆安为何会这么说，最后在他们的目光之下，李忆安正要离开这个村子，决定去北边那村子去看一看。 “来了，他们才是来捉人的！” 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众人就往城池的方向看了过去。 李忆安也微微抬起头看去，但见那边来了五十多人，穿戴蓑衣，手里拿着武器，大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全部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为首那人大喝一声，那五十多人立马冲进村子，刚进去就看到李忆安等人，他们都愣了一下，随后在雨水中对峙了片刻。 “你们都是杭州刺史府的人？” 李忆安冷淡地问道。 为首那人只觉得这语气，比起雨水还要冰冷，但见这里还有那么多青壮年，道：“没错，你们又是谁？我们在征集徭役，谁敢阻拦，一律治罪。” 李忆安冷笑道：“征集徭役，连老人也是徭役？谁给你这个权力？” “与你无关，快让开！” 为首那人又道：“不过……把他们也带走，去修筑河堤！” “你确定，真的要带走我们？” 李德謇早就愤怒不已。 他的话刚落下，身边两百士兵，立马分散开反过来包围起他们，把武器全部亮出来。 陌刀！ 那些都是陌刀！ 为首那人有些见识，知道陌刀是大唐军队的装备，却出现在这些人手中，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咽了咽唾沫，问道：“请问这位上官怎么称呼？” “北面那个村子的老人妇孺，也是你征集带走？” 李忆安不回答，反问对方。 “是的！” 为首那人一时间拿不定李忆安是怎么想的。 “你跟我来！” 李忆安说完就往北方去。 为首那人看着那些士兵凶神恶煞，也不敢不跟从，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这个村子的村民互看了一眼。 “要不，我们也跟去看看？” 有人提议。 他们觉得李忆安好像不太一样，这次村子有救了，然后全部跟了上去。 第303章 抗洪的结果 北边那个村子，已经空无一人。 李忆安看了看附近的环境，显得很荒凉，就连屋子里的东西也遭到掠夺，值钱的被带走，不值钱的散落在水面漂浮着。 跟在他身边准备要来捉徭役的那些人心虚了，没有不感到心惊胆跳，因为这一幕正是被他们造成。 至于刚才那个村子的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外围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是捉徭役，还是山贼进村来洗劫？” 李忆安看着村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场面，回头再看着为首的那个人。 “上官，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应该是下面的人管不住自己双手，我回去必定严惩！” 为首那人害怕地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李忆安是谁，但有这个气势，身边还跟着一群佩戴陌刀，满身铁血气息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不敢得罪，也不想被他们定罪。 李忆安没有说话，冰冷的目光一扫而过，吓得他们心里忍不住的颤抖。 “先生，你快来这边看看！” 李德謇匆忙地跑过来，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 那边是一小片竹林，虽然在一处比较高的地方，但大部分也被水淹了。 李忆安来到这里，发现一具尸体躺在这儿，还是个三四岁小女孩的尸体，已经泡的发白，尸体刚刚开始发臭，一些水生的昆虫闻着味道，爬上发白的皮肤开始啃咬。 “先生，应该是昨晚死的。” 程处默说道：“我猜这里的大人被强迫带走，她年纪还小不得不留下来，没有吃的，还有洪水，外面还下雨，就这样没了，唉！” 如果他们昨天能来，这个小女孩或许还不用死，可惜没有如果。 “怪不得我昨天好像听到，在雨水里面还有断断续续哭声，原来我没有听错。” “我也听到了，因为发大水经常淹死人，我还以为闹鬼，不敢出门。” “多可怜的一个女娃！” 外面那几个村民见了，议论纷纷，他们的神情又充满了无奈。 今天要不是有李忆安在，他们村子的下场，只怕也和这个差不多。 李忆安把自己的蓑衣脱下，轻轻盖在小女孩的尸体上面，又道：“来两个人，带下去安葬了。”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为首那人身上，道：“这可都是你造成的？” 为首那人可以感受到凛冽的杀意，后背一凉，双腿一软而跪在地上，积水快浸泡到他的心口，连忙道：“上官息怒，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他对这个小女孩有点印象，是他亲手将其母亲带走，再接触到李忆安那眼神，害怕得身子不断颤抖，哪敢把真相说出来。 小女孩年纪和婉顺差不多，本应该快快乐乐地生活，却成了这样。 看着就让人感到心疼。 “你说应该怎么办？” 李忆安问道。 “我……我……” 那人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就偿命！” 唰！ 一道刀光闪过。 那人双手捂住脖子，却捂不住喷溅而出的鲜血，最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鲜红的血色，好像这片暗淡的天地中，唯一鲜艳的色彩。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把在场程处默他们之外的所有人给吓到了。 “杀人了！” 那些村民大叫一声。 那些刺史府的人同时慌了，拿起武器就要动手。 “全部杀了！” 李忆安说完便转身离开，不一会后，身后传来阵阵惨叫声。 “方诚！” 李忆安又道。 “先生请吩咐！” 方诚也被李忆安吓得一跳，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先生的这种状态。 “找人统计一下受灾的百姓，把我们商铺里多余的粮食，先拿出来尽可能地救济一下。” 李忆安觉得既然刘同方可以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那么赈灾肯定也做不到位。 杭州粮仓里面的粮食，只怕是落入那些世家的口袋里面，普通百姓什么也得不到。 他心里很是愧疚，这一次算计错了，不应该放开手让刘同方来折腾，导致这种结果。 “是！” 方诚马上带人下去安排。 至于跟着来的那些村民看到这里，听到这番话便愣住了，终于觉得李忆安是个好人。 “去刺史府！” 李忆安又说道。 回到城内，李忆安才换上一套蓑衣，直奔刺史府而去。 刚进门，李忆安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不由得血压飙升，但也被他忍着，大步走了进去，没有人敢阻拦。 “李詹事，你怎么来了？” 赵志德首先看到李忆安，尽管腿还没好起来，但也一拐一拐走出去，连忙道：“下了那么大雨，李詹事怎么都不坐马车？快进来喝点温酒暖一暖肚子。” 刘同方也跑出来，笑眯眯的道：“李詹事，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里除了刘同方和赵志德等人，还有一群杭州其他世家的家主，坐在一块吃吃喝喝，好不热闹欢快。 李忆安走到他们身边，拿起一小瓶酒就说道：“你们好雅兴，外面下大雨，百姓们在奋力抗洪，刘使君你们作为朝廷命官，连普通百姓都不顾了？我记得吩咐过你必须要抗洪，就是在这里坐着来抗？我刚才已经在城外走了一遍，刘使君是否出过城？” 刘同方总算明白，李忆安这是要来追究责任。 但他也的确没有出过城，抗洪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他亲自在场，吩咐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够了。 “李詹事，刘使君就算没有到过城外，但抗洪也做得特别好。” 一个世家的人站出来说道：“我们的良田，全部保存下来，李詹事你这是要求太高了。” 有了此人开头，另外一个世家的人也附和道：“没错，刘使君帮我们保住田地，劳苦功高却被质疑，还请李詹事调查清楚了，再来指责刘使君。” 听着他们都为自己说话，刘同方心里也虚荣了一番，笑道：“李詹事刚来杭州，很多情况还不了解，会这样想也正常。” 李忆安冷冷地笑道：“刘使君所说的抗洪，大概是征集所有百姓作为徭役，用尽全力来保护世家的地？” “不然咧！” 刚才那个世家的人说道：“普通百姓，贱民罢了，我们世家，才是大唐的根本，朝廷的税收，大部分是我们世家给的，普通百姓能给什么？什么也给不了。” 场中众多世家的人听了此人的话，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年代，世家是真的高人一等。 第304章 强势 李忆安说道：“在你们看来，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世家的眼光是真的高，想法也很特别，不过按照魏晋以来世族为上的习惯，他们真的就是这么想。 那个人可能喝大了，忘记李忆安的身份地位，以及是做过的事情，道：“那是肯定的，普通百姓，能和世族比吗？” 看到李忆安的脸色微微变化，刘同方觉得要出大事了，连忙说道：“李詹事，我们先别说这些，还是坐下来喝点酒，我们聊些别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说？” 李忆安说道：“我还想知道，世家为何要比普通百姓更高一等，都是人，凭什么？” “就凭我们是世家！” 刚才那个人很得意地说道：“我们的地位高、身份高，权力也大，这哪里是普通百姓能和我们比较的？就算我杀了一个平民，也没有人敢与我计较，因为我有地位。” 李忆安问道：“你觉得，我的地位、身份和权力与你相比，如何？” 那人笑嘻嘻道：“李詹事奉旨来巡视杭州，作为太子殿下的老师，当然要比我高得多了！” “按照你的逻辑来说，我比你厉害那么多，现在我杀了你，也没有人敢与我计较？” 李忆安还不等他回应，把刚才那沾着血水的刀拔出鞘，直接捅在那个人身上。 随着刀一拔收回，那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忆安，痛苦地哀嚎一声，捂住伤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还不知道这个李詹事为何要杀了他。 其他人看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喝多了酒的人，醉意瞬间全无，想到李忆安来了杭州后的各种事迹，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好几步，生怕下一刀会捅在自己身上。 “李詹事，你这是做什么？” 刘同方连忙说道：“来人，快带张家主下去救治。” “谁敢救他，我就杀谁！” 李忆安杀气腾腾地说道。 程处默一挥手，外面的士兵快速涌进来，吓得他们再也不敢乱动。 “李詹事，为何如此？” 刘同方至今还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在哪里错了。 抗洪已经小有成就，刺史府还在继续征集百姓去治水，一点错都没有。 “刘使君你知道我刚才去外面看到了什么？” 李忆安说道：“数不清的农田被淹，一些乡村的老弱妇孺，甚至是七八岁的孩童，都被捉去做徭役修筑河堤水坝，帮你们世家守住良田，他们连自己的田都守不住，就被你们强行带走。” “我还看到一个小女孩，因为家人被带走，活活饿死、冷死在雨水中。” “至于我让你打开杭州粮仓赈灾，不用想你应该是从来没有做过。” 李忆安的眼神，直逼刘同方，续道：“你这个杭州刺史，留着还有什么作用？来人，给我拿下！” 他真的做错了，没有提前去考虑，利用刘同方这么做的后果，哪怕再深入地算一下，也不会导致事情那么严重。 他对不起杭州百姓。 “捉了！” 李德謇第一个动手，抓住刘同方的肩膀，把他往身后的士兵丢过去。 “李詹事，你不能这样，我是杭州刺史，你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去长安，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刘同方慌乱地大叫道。 “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可以去长安，随便去告我，还不怕被你告！”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说道：“先打入杭州大牢，我以后再处置，长孙冲你去接管刺史府的一切事务，顺利接下再来找我。” 接下来，他们不管刘同方如何呼喊，强行把人拖走，在场所有刺史府的人没有敢救他。 “是！” 长孙冲感到热血沸腾，觉得先生要做大事了。 “其他人，全部留下来，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走。” 李忆安又道：“刚才死了那个是张家的家主对？处默你找个人带路，去把他的长子给我带过来，我还要他家里所有账本、手实、资产等记录。” 两百多士兵，人数上虽然不算多，但是在这一站，气势如虹，镇压得所有人不敢喘息，谁也不敢离开。 李忆安把自己的蓑衣丢到一旁，又道：“德謇，你带一百人，再带上我的命令，打开杭州粮仓，救济水淹的百姓，遣散所有徭役，特别是老幼弱小者，至于如何抗洪，我今晚会尽快给出一套计划，再做安排，事后再追究所有人的责任。” “是！” 李德謇领命，也立马离开了。 “先生，我能做什么？” 尉迟宝琳摩拳擦掌地说道。 “先看着他们。” 李忆安又道：“赵志德！” “我在！” 赵志德紧张地在人群里出来。 这件事他是主导，心里慌得一批。 “我让你告诉所有世家，整理一份名册给我，都做了？” “做了，我全部吩咐让他们做了。” 赵志德想到了什么，又道：“李詹事，还记得那个箱子吗？我这里还有很多，以我们的关系，等会我再送几个去给你。” 李忆安冷笑道：“什么箱子？我不知道。” “李詹事你知道的，但我这个人喜欢乱说话，如果一不小心说出去，怕是会对你不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 “断然不敢，我只是个提醒！” “那你尽管说出去，只要你这张嘴还能说话！” 李忆安冷声道：“来人，先给他掌嘴！” 赵志德立马跳起来，还是低估李忆安的果断，连忙道：“不，李詹事刚才的话，是我乱说的，我这就道歉，求你不要这样，不……”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尉迟宝琳抓住衣领，一巴掌狠狠地扇下去。 那声音十分响亮，吓得在场所有人跳了跳。 这个李詹事就连赵志德都是说打就打，他们想到朱家都毁灭在此人手中，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打痛了我的手。” 尉迟宝琳提起陌刀，用刀鞘再抽打在赵志德另外一边的脸颊上。 上一次挨的打刚刚消肿，腿上和肩膀的伤还未好，现在又要挨打，赵志德哪能承受得住，当场昏死过去。 “先生，他真不经打。” 尉迟宝琳拍了拍手说道。 “算了！” 李忆安看着其他人，续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的机会，马上让你们的家奴回去把你们家中的所有资产等记录，包括家奴仆人的名单和数量，全部带过来给我，我好几天之前就让你们整理的，要是拿不出来，就去陪那姓张的人！” 杀意，在这瞬间，覆盖下来。 剩下世家的人，不敢不从。 第305章 改革的雏形 李忆安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地站在场中。 其他世家的人，全部低下头，浑身不自在，但又谁也不敢多看李忆安一眼。 尉迟宝琳也是第一次看到，先生那么生气的样子，就连他都感到一种压迫感，更别说这些世家的人。 过了许久，刺史府外面，终于有人走进来。 “给我进去！” 程处默力气很大，提着一个男人往地上一丢，催促道：“先生，我们回来了！” 他还把张家的东西送了上来，就放在案几之上。 那个张家的长子刚到里面，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愣了片刻，随后惊呼道：“阿耶！” 他扑了过去，失声痛哭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张家家主。” 李忆安看着那些张家的资产等证明，一个不太大的家族也富得流油，续道：“你要是不想当这个家主，就去陪你父亲，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人来帮我掌控张家。” 那个男子没有回应，也不敢回应，只是趴在尸体上痛哭。 又过了一会，那些家奴陆陆续续地回来，将自己家里的各种资产证明，如数奉上。 “先生，这是我在刺史府内，找到关于杭州的土地归属信息，以及各处无主荒地的概况。” 长孙冲撑着雨伞，也让人将一大堆公文给放在案上。 不过是眨眼间，堆积如山的公文资料便堆放在李忆安眼前，看着让人感到头疼，他也不例外。 “先放着。” 李忆安还是没有让他们离开，简单地翻看一下里面的内容，不得不感慨，世家的底蕴，是真的丰厚，怪不得魏晋等时期，需要依靠世族来治理天下。 “现在你们再让人回去，把上面所记录的地产内容，除了你们居住的宅院，所有地契都给我送过来赎人，只要看到地契，我马上放人，要是看不到，你们都给我留下来，谁也不准离开半步。” 李忆安的话刚落下，顿时引起了一阵哇然。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李詹事要做的是什么，用地契来赎人，就等于是把所有土地送给他，这样他们世家还能有什么？ “李詹事，你这样做不行啊！” 一个世家的家主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道：“土地一直是我们的，你强行带走，要我们如何生存？” 李忆安说道：“难不成，没有土地，还会把你们饿死？” 以他们的积蓄，哪怕是什么都不干，吃上十年也不会饿死。 “你们谁不想给的，就站出来，想给的，再让你们的家奴回去，敢反抗的都杀了。” 李忆安补充道：“长孙冲，你去让方诚找一批人过来，我要核对他们的土地是否与朝廷记录的一致，若是不一致，就是强占土地，重罚！” 在场那么多人，谁没有过强占土地的经历？ 他们一片哀嚎，却又不敢反抗，只能祈祷自己运气能好一点。 李忆安连江南东道的军队都可以随意支配，他们又不是五姓七望、会稽虞家这样顶尖的家族，哪怕是全部联合起来反抗，也只会遭到更强势的打压。 杭州最有话语权的朱家都没了，赵家的话，赵志德现在还是昏迷，剩下乱七八糟的家族，没有任何份量能够撼动李忆安的地位。 这只是土地的问题，还有各种家奴仆人的名册，他们都不知道李忆安要这些东西想做什么，总有一种要搞大事的感觉。 在李忆安的压迫之下，他们不得不让人回去拿地契。 不拿的话，就有可能要去见那个张家主。 在等待的时间里面，李忆安换了一身衣服，让人拿来笔墨纸砚，把他关于抗洪的计划和方法，全部写下来，再交给长孙冲让他去统筹安排。 长安四害当中，只有长孙冲是对这些政事感兴趣，其他三人，要是让他们去动手打架，就比谁都要积极。 李忆安还没有写完抗洪举措，外面陆陆续续有人带地契来赎人，核定没有任何问题，收起地契才放人离开。 至于追究责任，也得等事后再处理。 不过片刻间，场中的世家基本走完，含泪地把自己的地契送上。 “我们现在要如何是好？” 走到外面，一个家主丢开身边的雨伞，咬牙切齿道：“在杭州，还有谁能压得住李詹事？” 过了好一会后，才有人轻声道：“杭州没有人可以压住他，但可以去找会稽虞家试一试。” 他们要找什么家族帮忙，李忆安一概不理，谁来了，都是给他送经验的。 “把他泼醒！” 李忆安指着地面的赵志德，嘴巴都快被打烂了。 哗！ 一盆水破下去。 “痛！” 赵志德突然清醒，但说话的声音也是含糊不清，起来后茫然地看着四周，马上爬到李忆安面前，哀求道：“李詹事，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放过我。” 他每说一个字，脸部的伤就痛得抽了一下，导致声音含糊不清，李忆安好不容易，才把他所说的话给弄清楚。 “要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我这里有两件事需要你办！” 李忆安说道：“第一件事，让你的人把你们赵家所有地契送过来，至于第二件事，你自己看！” 他将一份写满了字迹的纸张，送到赵志德面前。 “这……” 赵志德懵了好久，上面的内容在写，让他主动把家中所有家奴、仆人作为私人财产，纳入税收的一部分，在未来十天之内，将这些税款送到刺史府，还要在整个杭州宣扬是他自主这么做，没有任何人强迫。 赵家的家奴，没有一千都有八百，还不算上各个支房的，总之就是人多，把这些当做税收的一部分，这不得一步将他们给掏空了。 如果没有这些人，偌大的一个家族，根本没有人运作，他们这不得等着饿死！ 这个方法实行下去，以后的世家可能连普通的商贾都不如，这还叫做什么世家？ 赵志德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原来李忆安来杭州，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巡视，是要对他们世家动手。 朝廷要打压江南的世家豪族。 “李詹事，你是认真的吗？” 赵志德又用含糊的声音不太相信地问道。 “难不成你认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李忆安淡淡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很抱歉，我会扶持第二个同意我的赵家家主，你就不重要了。” 不重要的人，不配再活下来。 第306章 强迫服从 赵志德心里犹豫不定，也很慌乱，如果选择服从，那他们赵家将会直接跌到谷底，然后整个杭州、甚至是江南东道的所有世家，都会对他恨之入骨。 如果不选择服从，他知道李忆安绝不会放过自己。 赵家内部那么多人，总会找到一个怕死又愿意听话的人，作为下一任家主，那他就不再重要。 “李詹事，还有第三条路让我选择吗？” 赵志德抬头问道。 “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李忆安想了片刻，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让刘同方去救你们世家的田地，害死其他无辜百姓，这背后少不了你的推动，你要第三条路也可以，等我查清楚真相，慢慢的治罪。” 赵志德身子再震了震，连忙道：“我愿意配合李詹事，以后你说怎么样，我就是怎么样。” 无论是哪一条路，都会把他推上绝路。 李忆安铁定心思要整治江南的世家，不管选择哪一条路，目的也是差不多，倒不如选一条能让自己活下来的道路。 李忆安绷紧冷清的脸上，终于出现满足的笑容，慢悠悠道：“这样做就对了，我也不打算再为难你，先回去，不过记得将你们赵家的地契给我送来。” 这还不是为难？ 赵志德摸了摸被打肿的脸颊，感觉要肿成了猪头，说话都说不清楚，但也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对了，十天之内，若我看到你们赵家没有任何动作，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又要为你换一个家主。” 李忆安看着他走到门槛处，又提醒地说了一句。 “不敢！” 赵志德用含糊的声音说道。 走到外面，看着大雨，赵志德感觉上天像是在为自己而哭泣，也为整个江南的世家哭泣。 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李忆安接管过杭州刺史府，又得继续把抗洪的事项给写出来。 方诚带来二十多人，是商铺的账房，不断地核算清点送来的各个地契，是否和刺史府记录的一致，以及和缴纳税项的记录是否一样。 如果不一样，那就事后处置，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长孙冲他们都不敢离开，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李忆安的吩咐。 “先生，已经晚上了。” 过了好久，长孙冲点燃屋子里的油灯。 “晚上了？” 李忆安看了一眼门外，还在下雨，续道：“你们找个人回去，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长孙冲你把这些拿去，集合所有刺史府的人，严格按照这个要求去做，谁敢不从，直接杀了，不用顾虑太多。” “还有徭役一事，必须得处理好，不能再有任何纰漏。” 听了他的话，长孙冲郑重地接过那一叠纸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马上拿下去按照这些方式来执行。 “你们都去帮长孙冲。” 李忆安说完了，就把刺史府的公文找出来看，心里还一直吐槽，这个破模板真的辛苦，要当官，就不能偷懒，无论是什么都得亲自去处理。 若不如此，出了任何错漏，那就是你的问题。 李忆安喝了口水，揉了揉太阳穴，拿起公文开始看下去。 他要接管杭州刺史府，不能对这里的公务什么都不懂。 这一看，眨眼间便到了深夜。 程处默在外面跑进来说道：“先生，这些是夫人让我送来的，夫人还说，先生不要那么辛苦，她们会心疼。” 他捧着一个食盒，刚刚靠近，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饭菜香味。 “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忆安问道。 “快三更了！” 方诚问道。 三更！ 时间怎么会过得那么快！ 李忆安揉了揉干涩的眼眶，还是在想这个官不容易当，除非他想要尸位素餐，但这样做，何时才能把模板刷满级？ 打开食盒，李忆安看到里面还有好几层，放着一大盆米饭，以及五六个菜，快要凉了。 “你们都还没吃饭？一起！方诚先别干了，让后厨做饭给他们先吃。” 李忆安发现自己还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吃完，已经过去三更，剩下的东西懒得去看，反正也了解的差不多。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抗洪。” 李忆安说完了，问刺史府的人要一个空房间，暂时休息一会。 “先生这也太拼了！” 程处默觉得自己今晚不应该睡，通宵去干活才对，要不然也对不起先生。 “的确是太拼了，先生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力求做到最完美。” 方诚赞同地说道。 回到房间里面，李忆安默念：“打开系统面板！”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3（满级99） 经验：33/300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才这么点等级？” 李忆安皱了皱眉头，这个模板经验难刷，和第一个模板一样，累个半死也就这点经验。 “看来我这个官，做得还不够好。” 不过也正常，李忆安刚刚当上什么李詹事，来杭州的时间不长，经验值少了点也是正常。 “下一个刷级的机会，应该是先试点后推广，希望真的管用。” 李忆安玩得那么大，会遭到反抗那是肯定的，但他在那些世家反抗之前，已经把他们给压住了，就算会继续反抗，掀起的风浪应该不大。 就是这样胡思乱想，李忆安慢慢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程处默过来把他叫醒。 他们四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全部站在外面等着自己。 他们以前习惯了纨绔，在长安城内横行霸道，没想到跟在李忆安身边，会改变那么多，原来去帮人，是那么快乐的一件事。 “走！” 李忆安随手拿起一个大饼，穿戴好蓑衣，就往城外去了。 “德謇，你再让人联系李道兴将军，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影响可能很大，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李忆安一边走一边说道。 昨天过后，他们大概知道，李忆安想做的是什么，但也不反对，先生敢这样做，肯定是得到陛下授意。 李忆安来到治水的地方，这里已经有人在忙活，要抢救的不仅仅是世家田地，还有他们普通百姓的地方，相比之下，要维护自己利益，他们更愿意卖力去做。 第307章 第一位女皇 场中治水的百姓，再也没有老弱妇孺，来得全部是青壮年男丁。 李忆安还有规定，十六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全部不需要来治水，这个也颠覆了刘同方一开始的做法。 如果是去救世家的田地，他们不知道多乐意什么也不用做，但现在要救的都是他们的田地，哪怕是超出年龄范围，还有不少人愿意自发地过来帮忙。 李忆安扛起几个沙包，跟着众人去填高河堤，走了几圈回来，以他的体质都能够累得气喘吁吁，更不用说其他百姓。 “先生，先歇一歇！” 长孙冲递过来一条毛巾，说道：“我按照你的规划，全部安排下去，以后治水，大概会这样，没有人敢再乱来。” 李忆安拍了拍手说道：“这样做很好，我去其他地方再走一走，你也一起来。” 从河堤下来，也许是泄洪做得很好，地面的积水不多，这是个好的转变。 再过了一会，李忆安走到附近的村子里，看到有人忙碌准备做饭给抗洪的人吃，而这些做饭的群体，都是不需要徭役的妇人。 “你们自愿把粮食拿出来给他们吃？” 李忆安叫住一个妇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们的粮食全部被洪水冲走了，这是从刺史府送来给我们的。” 那个妇人说道：“我还听说，刘使君已经被一个从长安来巡视杭州的李詹事给关起来，现在那个李詹事不知道多好，不仅给我们送粮，还送衣服，都是昨天晚上连夜送来的。昨天我还在抗洪，昨晚把我们遣散回家，我们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就帮大家做饭，尽自己一份力。” 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那个妇人连忙去干活，其他人也是如此，没有谁再理会李忆安。 “先生，昨晚我们都不睡觉，以你的名义安排下去。” 跟在身边的长孙冲笑道：“他们会感激先生，都是正常的。” 这些感激，都有可能转化做经验。 李忆安微微点头，继续往村子里面走，却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哭声，寻声走去，发现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跪在地上，任凭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泣声断断续续。 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哭得有些红肿，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的怜惜。 “你怎么了？” 李忆安蹲下来，把帽子轻轻地放在她头上遮挡雨水。 小女孩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泣声道：“我相依为命的妹妹，饿死了！” 这番话，突然让李忆安心里有些刺痛，想起那个小女孩，不知道她的妹妹，有没有那个小女孩那样惨。 “你的家人呢？” 李忆安又问。 “我没有家人。”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父母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在了，我带上妹妹，依靠别人的救济活到现在，现在连妹妹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否李忆安的错觉，他竟然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看到了一丝坚强。 只看到她抹去泪水和雨水，又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仿佛妹妹是她唯一的信念，如果没有信念，她活着也没有多大希望。 “你跟我回去，可好？” 李忆安又说道：“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我家里正巧缺了一个小丫鬟，你跟我走，能让你衣食无忧，妹妹若是还活着，也不会想看到你伤心难过。” 小女孩沉思了好久，缓缓地站起来，轻声道：“谢谢你！” 她真的无处可去，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忆安身后，随着李忆安到处去巡视，好像是一条小尾巴。 把附近走了一圈，李忆安问道：“对了，我叫李忆安，你叫什么？” “原来你就是很多人说过的李詹事？” 小女孩惊喜道：“我听外面的人说，李詹事是个大好人。” 李忆安笑了笑，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叫陈硕真！”她又说道。 陈硕真？ 这个名字李忆安听起来很熟悉，记得好像在《旧唐书》看过一下，认真地想了一会，便是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女孩。 陈硕真，华夏历史上自称的第一个女皇帝，比起武则天还要早好多年。 在后来的永徽四年，陈硕真宣布起义，自称为文佳皇帝。 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造反起义之前的手段同样不差，先是利用从北方而来的摩尼教，还有道教阁皂宗来发展信徒，自称太上老君弟子，九天玄女下凡，收获一大批信徒，再加上当时官员的腐败，她的起义顺其自然地起来了。 李忆安也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还能带一个未来的女皇帝回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这个女皇后来会不会造反起义？ 他可以演算一下，但考虑到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有些事情，得保持几分神秘感，他还是坚信那句话，如果什么都能提前预知，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 “李詹事，你……你怎么了？” 陈硕真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没事，我以前有一个故友，名字与你的差不多，霎时间有些感慨。” 李忆安随便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长孙冲就好奇地挠了挠头，跟在先生那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故友。 “走，我家里有一个妹妹，年纪比你小一点，一定会很喜欢。” 李忆安说道。 “真的吗？” 陈硕真眼眸里亮晶晶的。 不过李忆安没有现在带她回去，先回到刺史府，让人给她送来新的衣物，以及是吃喝的东西。 那丫头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案上的饭菜，就是不愿意动手。 “不合胃口？” 李忆安问道。 “我在想，如果妹妹能早点吃上一口这些东西，就不会这样。” 陈硕真说着便又哭了起来，她很宠她的妹妹。 李忆安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劝说。 时间过去得很快。 这场雨，李忆安说是会下半个月，就真的下了半个月。 在半个月之后的一个中午，雨水终于停下来，一切恢复正常。 “停雨了！” 外面不知道是谁高呼一声。 紧接着，刺史府上下，都欢呼了起来。 “长孙冲在不在？” 李忆安高呼了一声，脸上也洋溢了笑容，这些是自己这么多天的劳动成果，也算是弥补之前用错人而犯下的错误。 对于杭州的百姓，他也不用太愧疚了。 “在，我在！” 长孙冲连忙跑出来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第308章 桑基鱼塘 李忆安说道：“你把我们收回来的地契，留下来一部分还给那些世家，其他的送去给农田受损的百姓，再将占城稻的种子按照人口多少，发放给他们，拖延了那么久，得开始春耕了。” 世家的田地，大部分被保存下来，受灾的多是普通百姓，李忆安强制要求世家把地契送来，除了要重新划分土地所有权，还有就是保证春耕的质量。 要不然整个杭州百姓，都得挨饿，朝廷的负担更重了。 长孙冲应了一声，马上就去安排。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全权交给他们，李忆安看了看外面，太阳正晴朗，阳光普照，身上的重担顿时松了松，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决定回去一趟。 “硕真！” 李忆安说道：“我带你回去！” 陈硕真听了便从后堂走出来，对于李忆安家里的妹妹，她想见好久了。 “先生，她们会不会把我赶走？” 陈硕真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不会的！” 李忆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这几天跟在李忆安身边，这个小丫头好吃好住，脸色也慢慢地红润起来，越来越可爱，但也很懂事。 带着她回到家里，李忆安刚推门进去，她便害怕地躲在身后，有些不敢面对。 “夫君！” 李长歌对他牵挂那么多天，终于看到人回来，心中大喜而走过去，用力地抱着他。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落在身后的陈硕真身上，好奇地问：“夫君，小丫头好好看，是谁啊？” 李忆安简单地为他们介绍了一下，当听得陈硕真那么可怜，李长歌心也要化掉了，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硕真，以后就留下来，我们是一家人。” 陈硕真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又东张西望地看了看院子内，很是胆怯。 “婉顺呢？” 李忆安又说道。 不过话刚说完，那小丫头就飞快地跑出来，欢呼道：“姐夫！” 然而刚走到李忆安面前，她同样也看到陈硕真，小眼神里面充满了疑惑。 陈硕真看到李忆安家里果然有一个小妹妹，大眼睛闪烁得更明亮，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年纪，还很好看。 “婉顺，叫硕真姐姐。” 李忆安拉着她们的小手说道：“以后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知道吗？” 婉顺轻快地点了点头，开心道：“硕真姐姐！” 陈硕真脸上绽放出好看的笑容，轻声道：“婉顺妹妹，谢谢你们愿意接纳我。” 果然是后来的女皇，年纪还小，就那么懂事了，有她带着小婉顺，要比妍儿那野丫头好多了。 得知李忆安回来，周楠、李芊他们全部都出来迎接，加上今天又正好放晴，心情要多好就有多好。 不过李忆安回来也是暂时的，第二天一早，他又得跑去刺史府，监督如何育种等问题，他的第一个模板就是与农业相关，连夜又准备一份农业的种植方法，给他们推行下去。 外面的洪水彻底地退去，李忆安走在田野之间，看着身边忙碌着分配田地的人，竟然还有些感动了。 “先生，这是村民们给你送来的。” 尉迟宝琳飞快地跑回来，把手中一块大大的烙饼送上，笑道：“先生为了他们做那么多，这点就算是他们感激先生的。” 李忆安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入嘴虽然粗糙，但吃出了别样的滋味：“在这里，有什么地方，是种桑养蚕的？” 尉迟宝琳点头道：“当然有，先生快跟我来。” 在江南地区，还是重要的丝绸产地，苏州、湖州和杭州，被称之为三大绸市，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很多人是依靠着蚕丝来过日子。 尉迟宝琳带着李忆安来到一片桑树种植地，旁边还有一排养蚕的屋子，不过这里也被水淹得很严重，桑树有大部分是活下来了，但产不出桑叶，被洪水浸泡腐烂了。 就算有，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养蚕的地方，蚕虫不知道还能否活下来。 “李詹事来了！” 李忆安刚靠近，就听到里面的人欢呼了一声，众人连忙跑了出来。 这段时间里面，李忆安没少去各处灾区，久而久之和他们熟络起来，在普通百姓心里看来，这个李詹事要比曾经的刘使君好了一百倍不止。 “这些桑树，应该都不能要了？” 李忆安摘了一片浸泡得腐烂的叶子。 “不能要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唉！” 一个村民无奈地说道。 “我可以帮你们摆脱这个困境，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相信我？” 李忆安肯定地说道。 “李詹事有什么想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吩咐。” “说的没错，如果杭州连李詹事都不能相信，我们还能相信谁呢？” “我们可以无条件相信李詹事！” 他们想都不想就应和起来。 李忆安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把这些桑树，全部挖起来，我会让人帮你们把桑田改造一番，在这里先挖一个鱼塘，然后还有排水沟渠……”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一个村民好奇地问：“李詹事想让我们不养蚕，养鱼吗？” “是，但也不全是！” 李忆安觉得直接说出来会比较抽象，找来一根木棍在地面画出一个简单的图纸，道：“比如说这里挖鱼塘养鱼，然后在田埂上种植桑树养蚕，蚕粪又可以用来喂鱼，塘泥肥桑，栽桑、养蚕、养鱼三者结合，同时这里还有鱼塘，以及是排水的沟渠，万一再来一场洪水也能泄洪，桑树受到的影响也不大。” 他所说的，是后世基塘农业当中，一种叫做桑基鱼塘的农业生态系统，基塘农业是珠三角的特色，但是桑基鱼塘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同样是适用。 桑基鱼塘最早提出，是在春秋战国时期的湖州地区，正是长三角地区。 农民们听着李忆安的话，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种模式。 “刚才我们说可以相信李詹事，怎么现在就犹豫了？” 一个村民说道：“李詹事这样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另外一个村民为难地说道：“我也知道要相信，但是李詹事说的，我们要做很长时间，浪费人力财力，把桑树挖起来，真的是断绝我们下半年的生计！” “现在没有桑树，更不可能养蚕，下半年产不出蚕丝，我们连吃饭都没钱，什么养鱼也只能是空想。” 众人一听他这话，顿时沉默下来，没钱真的是什么也做不成。 特别在这种情况之下，刚刚爆发洪灾，更不可能有闲钱去折腾这种事情。 第309章 要不再说一遍？ 李忆安听到他们目前的难处，只要是没钱的问题，那么对他而言都不是难题。 “也就是说，诸位是认同我这个方法了？” 李忆安还想最后确认一遍他们的想法如何。 “李詹事的方法，听起来是挺不错，但我们没能力这样做。” “我当然认同李詹事，也想这么做，可是没钱寸步难行啊！” “从目前来看，我们只能收拾一下剩下的桑叶，另外再想办法了。” 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满脸的疲惫，这场洪水，把他们的生计摧毁得差不多。 “如果刺史府给钱给粮，能确保你们下半年的生计，能不能做？” 李忆安又说道。 闻言，他们都愣了片刻，刺史府真的能那么好？不对，应该是这位李詹事竟然能好到这种程度，愿意通过刺史府给钱他们去折腾什么桑基鱼塘。 不过听起来，又不太可能。 刺史府的钱不是那么容易拿。 李忆安又说道：“只要你们认同我的想法，认为可以试一试桑基鱼塘，我可以保证，五天之内，一定会有人送钱来给你们，这就算是杭州刺史府的投资。刺史府的钱当然也不是随意给你，如果桑基鱼塘可以顺利地实行，那么在未来十年之内，你们的税收可能会高一些，直至到还上这笔钱为止，如果失败了，那就是我的倒霉，是刺史府赔了钱，也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这番话对于他们是充满了诱惑，似乎什么好处都被自己沾了。 李忆安补充又说道：“你们觉得如何？” “李詹事，你是认真的吗？” 一个村民小心翼翼地问。 问刺史府借一笔钱能发展起桑基鱼塘的话，就算是用十年时间来还，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压力。 如果失败了，那这笔钱刺史府可以放弃不追究，如此模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心里犹豫，不知道能否答应。 “若是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还是算了。” 李忆安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相信，我们都相信，只是想不到，李詹事能对我们那么好。” 马上有村民又说道：“接下来请李詹事为我们安排。” 他像是他们所有人中的负责人，只要是他同意了，其他人都不会反对，全部期待地看着李忆安。 李忆安确信桑基鱼塘可行，在系统所传承的农业知识里面，还有一系列关于这个农业方面的发展，都可以拿出来给他们用。 这样一来，让江南百姓改变原有的农业规模，也算是扶贫的一种，其次还可以给自己刷一下当官的经验，尽快让系统满级。 既然他们都同意了，李忆安把长孙冲叫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全部由他来负责。 “如果还有其他种桑养蚕的百姓，想要改变他们的发展模式，同样可以找长孙冲负责记录，钱全部由刺史府来出。” 李忆安留下这句话，然后便离开这里。 “先生，我听长孙冲说，我们刺史府没有那么多钱了。” 一直走远了后，尉迟宝琳才说道：“我们这样借钱给那些农民，哪来那么多钱借出去？” 还不等李忆安回答，程处默就跑过来说道：“先生，赵志德来了，请求见你。” 李忆安笑道：“我们的钱来了。” 回到刺史府，只见满身是伤痛的赵志德就站在刺史府的大门前，他身边还很高调地围着一群人，以及是一辆辆沉甸甸的车子。 李忆安看了的第一眼，不用想就知道，那些车子里面装的应该都是钱币。 “李詹事，你终于回来了。” 赵志德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激动道：“李詹事，杭州刚刚经历洪涝，我看百姓极为艰难，我们赵家决定，为杭州增加赋税收入，我将家中所有家奴、仆人，全部列入我的私人财产里面，作为税收的一项，现在先将这部分的税，给李詹事补齐了。” 他说的是轻松，但心里却在滴血，那些可都是钱，他劳碌了那么久的利益，就这样拱手送出去了。 只不过他这话刚说出来，顿时引起了其他所有人的轰动。 赵家怎会那么无私贡献，主动地把自己的家奴作为税收的一部分，这不得把整个赵家给掏空了吗？要知道赵家的家奴，没有一千都得有八百，把其他支房的人数加起来只会更多。 在众人的惊讶之中，赵志德又涨红着脸说道：“在今天之前，我已经和刘使君商量过，如何把家奴列入税收范围一事，并且在整个杭州推行，但还来不及实行，请李詹事准许！” 他知道这种事情，得把刘同方拉出来做挡箭牌，分担一部分压力和骂名，又尽量把自己说得高尚一些。 “不可能！”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世家的人高声说道：“大唐历来没有这个规矩，赵家主此事绝对不可行。” 有了这个人的反对开头，其他围观世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呼喊，坚决抵制这个做法。 李忆安压了压手，让他们先安静下来，缓了一会后才说道：“以前是没有这个规矩，但不代表以后一直没有，既然赵家主已经和刘使君商量过，赵家如此无私贡献，我觉得可以加入税法里面。” 他停顿了一会，续道：“为此，我同意赵家主这个请求，来人把赵家主的税款，全部收起来。” “赵家主，你怎么可以这样？” 又有世家的人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刘家，绝对不会承认这个税法。” “我们也是，坚决反对！” “李詹事，你要是不否决这个提议，我们和刺史府没完。” 其他人直接吵闹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整齐有序，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李德謇回来了。 “先生，江南东道的兵马已经集合完毕，在杭州各处准备着，随时听候命令。” 李德謇站在士兵面前，高声地说道。 李忆安微微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接着他看向其他世家的人，笑了笑便又问：“洪涝刚刚退去，我担心会有贼人趁机作乱，便提前安排兵马布防，诸位不要惊慌。” “刚才的脚步声太大了，我还听不到诸位说了什么，要不再说一遍？” 第310章 李忆安变法 刚才吵闹着要反对的人，在这瞬间全部安静下来，就连是部队都拉出来了，这要他们还怎么反对？谁敢再说什么，那谁就得首当其冲。 朱家就是被李忆安用差不多的方法弄垮了，他们这种二三流小家族，整治起来还不费吹灰之力。 因此，所有人选择沉默，刚才的嚣张，烟消云散。 李忆安看着他们没有其他反应，又道：“江南东道兵马的出现，是真的为了杭州的安宁，不是为了对付你们，诸位有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听的。” 会听，和会听从，却是两个不一样的概念，李忆安大概是听完就算了。 什么为了杭州的安定，李忆安所说的话，他们连一个字都不敢相信，依旧是没有其他反应。 “既然大家都不再反对，这个制度我便确定下来，今晚我会写一份奏章上报长安，各位家中关于家奴的税款，必须在这十天之内，尽快送过来。” 李忆安微微一笑，又道：“这得感谢刘使君和赵家主的支持，想不到刘使君还为杭州百姓考虑到那么多，我却把他关起来，这是我的罪过！” “来人，把赵家主的税款，都收起来！” 刺史府的人看到没有谁敢再反对，他们连忙地把那一车车的钱往大门里面运。 再然后，杭州其他世家的人一哄而散，全部回家盘算着，这得要怎么做，才能少交一些税款，他们的家奴同样不少。 这些过错全部都是来自于赵志德，所以场中不少人看向赵志德的眼神，是充满了怨恨。 恨不得用眼神，就可以把他给杀了。 “赵志德，你也有 今天了，哈哈哈……” 朱荣在一旁将刚才一幕看在眼内，其他人或许不敢对赵志德说什么，但他就不一样了，冷声道：“你以为攀上李忆安，就可以一飞冲天，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你们死定了，李忆安就是为了整治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而来的，哈哈哈……” 听着朱荣的话，赵志德顿时感到怒火中烧，怒道：“把他拖下去打！” 这一顿打，对于朱荣而言，是无法避免。 他带着满身的伤口离开刺史府，来到城内一个角落，走进一间破破烂烂的院子里面，这是他们朱家目前唯一的居所。 “我们朱家的希望，就要来了！” 他刚刚进门，就听到朱文光激动地说道：“虞家主让人来告诉我，虞公即将要从长安回江南，因为半个月的大雨而耽搁，这次只要他来了，李忆安便死定了。” 此时此刻的李忆安，已经来到杭州大牢之内。 “刘使君，坐大牢的感觉，还不错？” 李忆安笑着看向了他，又问道：“想不想出去？” “想，当然想！” 刘同方连忙跳起来，激动地说道：“不过李詹事你愿意放过我？” 李忆安微微点头道：“我正准备放过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去做一件事，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这样的话我会上报朝廷，等着刑部的人来把你带回去处置。” 刘同方只想离开这个破地方，如果被刑部带走，就算不死也得掉一身皮，连忙道：“只要李詹事可以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李忆安淡淡一笑：“这件事也很简单，你帮我去收税，只要做得让我满意了，放过你也不是问题。” “可以，我都可以！” 刘同方连忙说道。 “来人，放刘使君出来。” 李忆安高声呼喊道。 一个时辰后。 刘同方换洗了一番，站在刺史府的正堂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要收取的税项，顿时懵住了，感觉自己又上了贼船。 “李詹事，这种税哪能随意地收啊？” 刘同方知道自己要是这么做，一定会被杭州的世家，甚至整个江南东道的世家，给喷死。 还会得罪很多人。 “你要是不能收，就回去继续关着，我有的是人可以帮我去收。” 李忆安对于他的惊讶，都在意料之内。 “李詹事，这样做会不会出事了？” 刘同方转念又想，李忆安可是从长安来的，敢这么做，说不定是得到什么旨意，或许可以拼一把，第二次抱上这条大腿，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忆安也是因为害怕玩出事，才把刘同方给弄出来，再加上赵志德还公开说，已经和刘同方商量过了，万一真的出事，也有他们来背下大部分的锅。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出事？”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说道：“来人，既然刘使君不愿意这样做，把他再带回大牢，我这就写一份文书上奏陛下！” “别，我做，我什么都做！” 刘同方连忙呼喊说道。 如果这里的事情，真的传回到长安，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若是能够和李忆安配合一下，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分清楚孰轻孰重，他决定真的得拼一把。 “刘使君果然是识时务的人！” 李忆安笑道：“那就麻烦刘使君等待一会，我得把完整的方案写出来，你可以按照我的规划去收税。” 随便把他打发到一边，李忆安就将之前和李世民讨论过的两税法，以及是王安石变法的一部分内容，加上自己近段时间，在杭州的见闻，融合了一下，详细地写下来。 不过写这些东西，得耗费时间和精力。 李忆安从中午一直写到傍晚，这才把初稿写出来，心里在想，以前有商鞅变法，后来还有王安石变法。 “这个就叫做李忆安变法！” 反正都是先试点后推广，在实践的过程之中，如果还有任何问题，可以及时修改，先用着初稿也行。 他心里在嘀咕着，再看一眼还站在一旁的刘同方，道：“刘使君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既然你那么有精力，这个是我的初稿，你先看一看，如果没问题，就按照这个去实行。” 刘同方心里面差点骂人，心想我站在这里，不都是你要求的吗？ 但是看完了这份方案，刘同方心里那是惊讶的。 要抛开刻意针对世家的部分不说，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份税收的方案，十分详细完整，比起朝廷现在所用的这一套，不知道得好上多少。 刘同方总算明白，陛下让他来巡视杭州的原因。 没有点实力，能让他随意来吗？ 第311章 虞公终于来了 刘同方把那方案全部看完了，叹了口气道：“李詹事，这次我是对你心服口服了。” 能够写出如此详细完整，形成系统化的税收方案，他就是想不佩服也不行。 为官那么多年，他尚且考虑不到那么多，再看李忆安也不过二十出头，所想的一切，连他都远不如，手段之高明，不得不赞叹。 回想起李忆安来杭州做过的所有事情，刘同方更是从心底里，表示对他的佩服，真不愧是被陛下选中巡视杭州的人。 “都是基本操作，刘使君尽管去安排，万一出了什么事，还有我！” 李忆安这句话，就让他感到放心。 然而他可能也想不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李忆安肯定第一个把他给踹到一边去，要帮他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真的把刘同方给打发走了，看着刺史府内也没其他事情，李忆安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开，回到家里面，刚进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先生，你回来了！” 陈硕真很乖巧地说道：“这些是我做的糕点，先生尝一尝。” 来了李忆安家里，她就一直学习丫鬟应该做的事情，这些糕点也是刚刚学会。 婉顺马上附和道：“硕真姐姐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比姐夫做的还要好。” “真的好吃！” 李忆安拿过来吃了一块。 他的赞赏，在陈硕真听来，仿佛是天下间最优美的语言，笑得比起刚才还要好看。 回到家里面，李忆安给自己放两天假，陪着李长歌两天多，在这段时间里面，阿水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李忆安再利用自己的关系，给了他一个手实，就是户籍记录，相当于后世的户口本。 从现在开始，阿水就不再叫做阿水，而是墨衡。 歇息了好几天过后，李忆安听到长孙冲回来说，占城稻的育种工作做得差不多，很快可以播种了，他又跟随着前去看了看是否需要自己指导一二。 桑基鱼塘这个工程，在赵志德的税项交上来之后，也开始实行。 李忆安在城外看了一番，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没有任何纰漏，包括让刘同方去做的税收，同时他又收获了一波来自普通百姓的经验，再回去刺史府，刚进门就收到一份来自长安的信报。 上面大概是写，虞世南会在近段时间南下，监督李忆安所做的一切，让他小心一点，前段时间江南地区下雨水灾，虞世南的南下计划延迟了，这封信当然是程咬金送来。 程咬金敢这么做，不用想肯定是得到李世民的授意。 “虞世南？” 李忆安心里想，虞世清果然是想通过朝堂的关系来对付自己，可惜的是对他没有多大效果。 “先生，虞公很不简单，身份地位都很高，如果他来了，我建议先生还是克制一下，千万不要随便得罪。” 长孙冲也看过那封信，所以就提醒说道。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他一定是因为虞家来的，不过我会处理好，你们父亲在朝堂上，应该也在帮我处理其他麻烦，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对于虞世南的事情，李忆安还是不放在心上，有的是方法可以应对。 不过李忆安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新的想法，把长孙冲叫过来说了两句之后，就让他去安排。 —— 江南一场大雨，据说是淹了不少田地，幸好有先生在杭州赈灾，不过李世民也焦头烂额，也延时了虞世南下江南的计划。 一直等到雨水停下来，虞世南才不紧不慢地离开长安。 李忆安那艘大船回去装载货物，还停在渭水的码头，尽管虞世南再怎么不愿意乘坐李忆安的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船坐得是真的很舒服。 “虞公，我听说那李忆安，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在虞世南身边，一个男人轻靠在船舷上，他的名字就叫做杜正伦，也是和陆德明、于志宁等人一样，是李承乾的老师之一，曾经的秦王府文学馆学士，还是东宫左庶子，门下省给事中。 这一次杜正伦得到了陆德明、于志宁等人的拜托，主动请求辅助虞世南去江南，打击一下李忆安的气焰，最后李世民还同意了。 杜正伦有说道：“孔公他们，都败在李忆安手中，这一次去江南，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虞世南冷哼一声道：“我去江南，只为了一个公道，为江南世族讨个说法，李忆安无故杀害我们江南世族的人，只要他所做的有任何问题，我一定会按律令处置，哪怕是陛下求情都没用。” 他一脸的正直，又道：“这一年多以来，他在长安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看到，此人有能力，也有功劳，但做错了便是做错，必须受罚。” 再一次回来江南，他更多的是为江南的世族回来。 杜正伦有些佩服地说道：“虞公果然是刚正不阿，但那李忆安敢这样做，必定有所准备，哪怕是我们来了，也一定能够有应付的方法。” 虞世南不屑一顾地说道：“我管他有多大能耐，敢犯事，决不轻恕。” 说罢他回到船舱里面。 随着时间的过去，大船慢慢地进入到江南地区。 “虞公、杜公，外面有人来接应我们，说是快要到杭州了。” 这时候有一个仆人过来说道。 “那么快？” 虞世南有些惊讶这个行船的速度，但想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也不觉得有什么，便跟随着众人从大船上走下去。 刚到了船下，他就看到长孙冲走过来说道：“长孙冲，见过虞公，我是来接应虞公的。” 虞世南只是微微点头，他还记得在朝堂之上，被长孙无忌反驳的那一幕，态度就有些冷淡了。 “虞公，请你为我们朱家做主！” 在这个时候，一个乞丐似的男人，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正是朱荣。 朱荣原本还想从杭州的码头等虞世南回来，却得到消息说是大船临时改变行程，原因为何他也不太清楚，不得已的到了这里，终于看到虞世南。 “虞公，李忆安在杭州，滥杀无辜，罪恶滔天，我们杭州百姓，终于等到您来了！” 第312章 李忆安罪大恶极 虞世南看着朱荣好一会，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便好奇地问：“你是？” “虞公，我是朱荣，朱文光的长子！” 朱荣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什么！你是朱荣，怎会变成这样？” 虞世南惊讶地问，早几年他回来江南的时候，也见过朱家的人，又过了几年不见，朱家竟然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那么大的一个朱家，就算再怎么没落，也不至于把一个人变成了乞丐模样。 听着这句话，朱荣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受到的委屈，一瞬间便涌了上。 “还不是那李忆安害的！” 朱荣马上大喊道：“李忆安杀了我家三郎，联合赵家，把我们朱家祖地、祖宅强行占据，现在朱家一无所有，求虞公为我们做主！” 具体情况如何，虞世南并不知道，但是这些矛盾，他在虞世清的书信中大概地看过一下。 再听到朱荣这么说，虞世南没想到事情还那么严重，愤怒地冷哼一声：“李忆安，好大的胆子啊！” 长孙冲无奈地说道：“虞公，你听他一面之词，不觉得有些偏颇了？有些事情，错的不一定在我们，也可能在于朱家身上。” 虞世南还是挺重视自己的名声，沉声道：“谁对谁错，我自会查清楚，既然陛下让我来查明此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偏颇。” 说罢他挥一挥衣袖，又道：“朱大郎，你们朱家的事情，若是没错，我一定会给你们个公道。” “多谢虞公！” 朱荣等的就是今天。 虞世南在江南的声望，一点不比在朝中差多少，这也是他们朱家翻盘的唯一机会。 朱家能得到虞世南的支持和肯定，他倒要看看，李忆安还那什么来和他们朱家斗。 念及至此，朱荣连忙跟在虞世南身边。 长孙冲也无话可说，但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先生早已经准备好应对的方法，相信到时候虞世南不仅不生气，甚至还很赞同这样做。 他们从船上下来，往前走了不多久，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 现在暴雨停歇了好久，路面积水早就退去，眼前所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以及随处可见被毁掉的农田。 这里一大片种植的都是桑树，桑叶已经被浸泡得腐烂，还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 另外还有一些田地，里面的农作物已经种植下去，恰好发大水，全部被浸泡毁掉，其中还有不少稻谷。 “这些农田，怎么全部被水浸毁掉了？” 杜正伦左右看了看，皱起眉头道：“我可是听说过，李忆安在杭州治水的举措，颇有成效，为了实行他的治水方法，还把杭州刺史给关起来，怎么就治出了这般模样来？” 这已经不是治水，而是任由洪水肆虐的结果。 看到眼前的状况，虞世南大怒道：“李忆安在哪里？快让他出来见我！” 长孙冲只好硬着头皮道：“先生正在杭州，教导普通百姓如何种植占城稻。” “哼！” 杜正伦冷声道：“长孙侄儿，我听说你是李忆安的学生，但还不至于什么都向着那李忆安？他是没胆来见虞公，却用春耕种植作业借口，就以杭州这农田，如何种植？” 他指了指眼前这一大片，已经被洪水浸泡过的田地。 长孙冲无奈道：“虞公、杜公，先生治水，的确颇有成效，但是这里……” “够了！” 虞世南怒道：“长孙冲，你休得再为李忆安说话，什么治水，全部是你们的一派胡言，如有成效，难道我们都看错了吗？” 长孙冲被呵斥得不敢再开口，干脆退到一旁去，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等会不要太惊讶才好。 “李忆安有些能力，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此人心术不正，不堪重用啊！” 虞世南痛心疾首地说道：“他才来江南没多久，便把杭州折腾成这样，土地可是民生的根基，农田被毁，这要江南百姓，如何活下来？” 看到眼前一片被毁的农田，虞世南感到心中一疼，又道：“苦了我江南百姓啊！” 杜正伦冷哼道：“李忆安害苦了整个江南，罪可当诛！” “走，我倒要看看，李忆安在杭州，还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虞世南冷声道：“长孙侄儿，你若是敢暗中派人去给李忆安通风报信，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我能保证，哪怕是长孙国舅也帮不了你！” “不敢！” 长孙冲客套地拱了拱手。 在场众人当中，就只有朱荣有些不太理解。 他听说过李忆安治水，是真的有所成效，好像还不至于如此？ 但看到虞世南等人都对李忆安深痛恶绝，说一句就骂一句，朱荣也没有说什么，暗想他们的态度越来越激烈才好。 可惜的是，其他世家的人，还没能找到这里，气势还造不起来。 他得知虞世南会提前下船，便在来之前放出消息去，告诉其他世家的人，虞世南会在这里登陆。 到时候他们一来，全部找虞世南讨个公道，还不把李忆安往死里面骂。 以虞世南的地位，哪怕有陛下撑腰，李忆安也得掉一层皮。 念及至此，朱荣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走在田野之间，虞世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到的都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农民，有的在无奈地整理狼藉的田野，有的干脆坐在田埂间，像是失去了耕种的动力。 “李忆安，害人不浅！” 杜正伦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虞世南却迎着一个老农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这农田，怎会变成如此？难道官府没有让人来治水？” 那个农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锄头丢到一旁，无奈道：“治水是治了，但治的不是我们平民的水，世家的良田，没有损失任何一亩，我们普通百姓的农田，也就你看到的那样了。” 要说治水，不管是什么地方，哪个官员负责，大概都是全力救治世家，若还有能力，再去帮平民。 世家的地位，要比普通百姓好太多。 那老农的回答，让虞世南很意外，沉吟了一会，心里似乎在考虑各种可能性，心想世家真的如此？ 他可是为了世家而来杭州。 “世家是人，普通百姓，难道就不是人？” 杜正伦还没听出什么问题，当即骂道：“原来李忆安的治水，颇有成效，就是为了讨好江南世家，而罔顾普通百姓的死活，他打的倒是好主意啊！” 长孙冲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和杜正伦再争辩什么，他会后悔的。 “再去看看！” 虞世南没有再评价什么，继续往前走。 第313章 罪状 他们一起，越过一条小溪，只见一大片安然无恙的良田出现在眼前。 这一片田地还是肥田，和他们刚才看到的，截然不同，没有任何受灾的痕迹，如同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这里应当百姓口中所说，世家的农田了。” 虞世南喃喃自语，在他说话的时候，看到身旁有几个农民走过，连忙拦下他们，问道：“请问你们要去做什么？” 那几个农民本来就懒得理会，但见他们衣着光鲜，还带有护卫在旁，一看身份肯定不简单，态度也客气了些，其中一人说道：“当然是要去种田，不然我们还能做什么？” 杜正伦问道：“你们的农田已经被淹成了这样，拿什么来种？” 另外一个农民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只能租用世家的农田耕种，但租金比起以往，贵了一倍之多，要是不租，又没办法生活，唉！” 他长叹一声，扛起锄头往下面的农田走去，不管再怎么难，生活还是要继续，先咬咬牙忍过去了再说。 “世家的农田是保存下来，但平民的毁掉，不得不以更高的价格，租用世家的农田谋生。” 虞世南叹息道：“世家不仅没事，还因此变得越来越富裕，但平民却越来越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了。” 杜正伦冷哼一声道：“这还不是李忆安做出来的，我以前还听说他反对世家，谁曾想他离开长安还没多久，便如此巴结起世家来，将普通百姓不当一回事，此人可恨至极。” 不对！ 朱荣听着他们的话，便皱了皱眉头。 他当然知道李忆安在杭州，打击的就是世家，不可能存在讨好世家这种事情。 据说世家的田地已经被李忆安收起来，送给那些普通百姓耕种，也不存在租用一事。 “这里还是杭州吗？” 这个想法刚从朱荣的脑海里出现，他浑身一颤，好像让他想到什么，连忙道：“虞公，我……” “行了！” 虞世南的心情不太好，挥手打断道：“你们朱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李忆安我也绝不轻饶，长孙侄儿，带我去见李忆安！” “是！” 长孙冲说道：“不过这里距离先生所在的地方，还有很远，我这就为虞公准备马车。” 杜正伦继续不满地说道：“李忆安好大的架子，现在只怕是忙着讨好江南的家族，连虞公来了也不来见一见。” 他好像忘记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因为世家而来，现在反过来骂李忆安和江南的世家。 虞世南想到世家的事情，又沉默下去，没有再说太多。 回到大路上，长孙冲准备的马车也来了，正要离开，只见前方走来一大群人。 “虞公果然在这里！” 那些全部是杭州其他世家的人，等的就是虞世南到来，根据外面散布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看到虞世南的马车，他们一股脑地涌过去，神情激动地拦截下来。 “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朱荣心里在大笑，同时也长松一口气。 “虞公，请你为我们杭州的世家做主！” “李忆安在杭州，大肆杀戮我们世家的人，朱家已经没有了，张家家主也被他杀了，他和江南东道行军大总管勾结，强抢我们的钱财粮食和土地。” “李忆安在杭州恣意妄为，胡乱杀人，强抢豪夺，无恶不作，还擅自增加世家不应该缴纳的税项，请虞公为我们杭州百姓主持公道。” 那群世家的人全部立在虞世南面前，拱手高呼，把自己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杜正伦听完懵了一下，问：“李忆安竟然如此打压你们世家？” 他不是要讨好世家的吗？ 他们说的，却和刚才他所看到的不一样。 猛然间，杜正伦脑补到什么，大怒道：“好你个李忆安，一边放弃普通百姓，看似为了讨好世家，实际上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侵占世家的良田，此人该死！” 长孙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这位杜公的脑补能力不是也太厉害了些，想象力那么丰富，这一点就连他也想不到。 至于那些世家的人，却是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朱荣仿佛想到其中的关键所在，连忙道：“虞公、杜公，我有话说，我……” “行了！” 虞世南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不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无奈道：“这些事情，等我看到李忆安再说。” 朱荣急得不行，但看到虞世南已经坐在马车上面，又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会将有被狠狠打脸的事件发生。 “诸位，请你们放心，虞公与我，一定不会轻饶了李忆安。” 杜正伦高声地说道。 “这是我们世家联合整理出来，关于李忆安的罪状，请老先生为我们转交给虞公。” 世家的人群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高声说道。 他们还担心，虞世南会不管杭州的事情，将厚厚一叠纸给拿出来，递给杜正伦。 “拿来！” 虞世南没有拒绝，再次从那车出来接过所谓的罪状。 简单地翻看好一会，虞世南皱起眉头，怎么那些世家所写的罪状，又和自己所看到的不太一样，虽然矛头都指向李忆安，但区别很大。 朱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长孙冲给拦下来。 “朱家大郎，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马车后面，否则你们朱家最后的机会，可能都要被先生磨灭。” 长孙冲警告的话，使得朱荣浑身一颤。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自己能够这里，恐怕不是意外，是有人把他引来，再通过他把虞世南的事情，宣扬出去。 这其中一定还有李忆安的诡计。 朱怀很想说出来，但都遭到了警告，只能干着急。 随着虞世南马车的离开，那群杭州世家的人，全部跟在马车旁边。 他们也有马车来的，便随着一起走，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 虞世南坐在马车上看着罪状，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很快心中又产生淡淡的怒火。 他看到关于税制改革的一项。 罪状上没有写清楚，税应该怎么改，也很片面，所以虞世南觉得李忆安这样做，那是要把杭州的世家推上绝路。 如果全天下如此效仿，那后果之严重，虞世南也不敢去想。 第314章 来错地方 马车前进半个多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好像有谁在前面拦路。 “李忆安，在此迎接虞公。” 虞世南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他猛地睁开双眼，合上罪状，还不等他走出车厢，听到外面传来杜正伦的声音：“你就是李忆安？” 李忆安看着对方好一会，心想难道这就是虞世南？他没见过真正的虞世南长得怎么样，觉得杜正伦的形象和虞世南不太一样，便问道：“请问阁下可是虞公？” “不是！” “不是虞公，你还搅和什么？赶紧一边去，请虞公出来一见。” 李忆安拱手再一礼，目光看着另外那架马车上面。 “你……” 杜正伦直接被气到了，从来没想过，李忆安还如此目中无人，把他当做是透明。 长孙冲只好说道：“先生，虞公在这里。” 话音刚落，虞世南这才缓缓地从马车上面下来。 在这同一时间之内，身后跟随着的那一群世家的人，都一起包围过来，极不友善地看着李忆安。 还不等虞世南开口说话，杜正伦为了找回自己的场子，首先指责说道：“李忆安，你好大的胆子！在你的治理之下，害苦了整个杭州的百姓。” 李忆安眯了眯双眼，问道：“你又不是虞公，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杜正伦觉得要不是自己的修养比较好，肯定忍不住要让人把李忆安给拿下来，沉声道：“我叫杜正伦，曾经秦王府文学馆学士之一，太子左庶子，门下省给事中，和虞公一起来看巡视江南，就是要看你李忆安到底能把杭州折腾成什么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李忆安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杜公，刚才我还以为杜公是虞公身边的一个随从，说话的语气有些唐突，请你见谅。” 我他喵的像是个随从？ 杜正伦气得胡子要吹起来，心里不断在想，不要生气，千万不能生气。 “行了，不要再吵！李詹事，有些事情，你打算怎么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 虞世南冷清着脸问道。 “什么事情？请虞公明示！” 李忆安像是什么都不懂地问。 “刚才我们从船上下来，所看到的地方，普通百姓的农田全部被淹，只有世家的农田能保留下来。” 杜正伦首先说道：“你强行接管杭州，把杭州刺史关起来，我还听说你治水颇有成效，原来是牺牲普通百姓而取得的成效，最后你是保住世家的良田，又将那些良田强抢过来，可有此事？” 李忆安笑着问道：“请问杜公，你是从何而来？” “那边！” 杜正伦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又道：“李忆安，你不用再狡辩，你所做的一切，我们清楚地看到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狡辩。”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边是湖州，再往旁边一点是苏州，和我杭州有什么关系？” “你这还不是狡辩！” 杜正伦生气道。 “杜公，先生不是狡辩。” 这个时候长孙冲走上来说道：“因为杭州的码头被水淹坏，我们还在修整，先生吩咐我带各位从苏州下船，然后绕了一段路，路过湖州，再从这里进入杭州，旁边就是三州之间的德清县。” 杜正伦懵了一下。 他们刚才看到的景象不是杭州？ 这怎么可能的事情！ “刚才我们见面的地方，真的不是杭州？” 杜正伦指着一个世家的人问道。 “那是湖州。” 那个世家的人微微点头。 杜正伦再次感到内心是懵逼的，再道：“也就是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全部不是杭州景象？” “从来就不是！” 李忆安说道：“杜公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里才是杭州的地界，所以我专门在这里等待各位。” “你才老糊涂了！” 杜正伦大吼了一声，随后醒悟过来，再看到其他人的反应，那个地方真的不是杭州，也就是说，造成那种现象的人，并不是李忆安。 在这一瞬间，杜正伦感到自己的脸颊，烫得不行，脸都快被打肿了。 刚才他骂了那么久李忆安，那是骂错了对象，就应该骂湖州和苏州刺史才对，还好李忆安当时不在场，否则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虞世南问道：“那杭州，又是怎样的景象？” 他的话，也让尴尬的杜正伦感到好过一些。 “既然杜公想看，我们这就为你带路。” 李忆安带上他们，走在大路上，往杭州的田野去了。 至于那一群世家的人也不敢啃声，他们只在李忆安不在的时候，重拳出击，李忆安出现在眼前，便唯唯诺诺，集体熄火了一般，只能够跟在李忆安身后。 过了好一会，他们来到了一片田野附近，这里和刚才所看到的，天差地别。 这里生活的平民百姓，在忙碌着春耕的事情，脸上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一边干活，还能一边有说有笑，怡然自得。 “李詹事！” 有农民看到李忆安来了，纷纷起来打招呼。 这些百姓看起来对李忆安十分拥戴，也颠覆杜正伦心中的认知。 杜正伦揉了揉双眸，心里想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李忆安和他们一一回应，过了好一会，他才看着虞世南，笑道：“虞公你看，这才是我们的杭州，不知道虞公有何感想？” 杜正伦依旧是抢先说道：“李忆安，这里怕是你知道我们会来巡视，所以提前准备好，给我们看的一个假象对？” 虞世南微微点头道：“有这种可能。” 李忆安说道：“既然虞公和杜公这么想，那你随便找一个地方去看看，便知道我是否刻意准备一个假象给你看。” “这可是你说的，等会你就别后悔了。” 杜正伦对于杭州也不熟悉，想了一会，道：“往东边走，随便找一个村子检查，我就不相信，整个杭州都会是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一处受灾的地方。” “杜公，这边请！” 李忆安拍手道：“来人，带路！” “一起走！” 虞世南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想看一看，李忆安把杭州治理得怎么样。 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弄虚作假。 第315章 找茬 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全部是由虞世南和杜正伦选择，李忆安只是负责带路，很快他们便走了好几个村子。 那些村子的情况，几乎都是一个样，一片祥和，所有农民带着欢声笑语地耕种播种，之前在苏州湖州的满脸沮丧，杜正伦再也看不到。 甚至有不少村民看到李忆安来了，连忙停下手中忙活的工作，热情地打招呼。 现场的农田，虽然有不少是被浸泡过的，但处理得差不多，可以再一次开垦，不影响正常的劳作，一切回归正轨，就好像那一场暴雨不再存在那样。 杜正伦甚至觉得这些是自己的幻觉，揉了揉双眼，所看到的又真真切切地存在。 “不可能的！” 杜正伦想了好一会，突然高声说道：“李詹事，这里的村民都认识你，那么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故意作假来糊弄我们，对？” 李忆安抱着手说道：“杜公，突击巡查是你提出来的，要去的方向，也是你指点，这样我也能作假？我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来，却被杜公你这样否认，我大概可以猜测杜公那么大年纪，还碌碌无为，然后嫉妒我的优秀，承认我优秀对于杜公而言就那么难的吗？” 刚开始见面，老外长者份上，李忆安还能对他客气一点，但这货一路质疑下来，多少有些脾气，续道：“我几乎每天都出现在田野间，他们认识我很合理，哪像杜公养尊处优，什么关心民间疾苦，也就喊两句口号罢了，却从未到过疾苦的地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李忆安指责说了那么多，杜正伦满脸涨红。 “果然是牙尖嘴利！” 杜正伦生气道：“我看你也就这张嘴厉害。” 眼看他们要争吵起来，虞世南不喜这种场面，出言打断道：“李詹事，你再带我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看看。” 说真的，虞世南都有几分不太相信。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前后对李忆安的认知，反差太大，以及是在李忆安的治理之下，乡野间太平和了。 平和得他也不敢相信。 若是李忆安真的有治国济世之才，虞世南一定会毫不犹豫、力排众议地把他推荐上去，甚至还是强力推荐，因此想证明一下他的真实能力。 “虞公，你再随便挑个地方，我带你去到处走走。” 李忆安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足够再带他们走一圈。 “就那边！” 虞世南随意地指出一个方向。 “慢着！” 杜正伦又来找茬了，连忙道：“长孙侄儿，你们全部不许动，还有你们……” 他指了指那群世家的人，续道：“全部给我盯着他们，不给有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 那些世家的人依然是跟在他们身后，希望能打动了虞世南，但又插不上一句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随着马车的前进，他们很快走到一个岔路附近。 李忆安挥一挥手，正要带着他们，按照虞世南所指的方向前去。 “等一等！” 杜正伦从马车里出来，又高呼了一声。 “杜公，你还有什么吩咐？” 长孙冲现在都有些厌烦他，这个人太烦了。 “我有些事情，要和虞公商量一下，你们稍等片刻。” 杜正伦说罢得到虞世南的同意，走到那马车上面，他们商议也用不了多久，再出来指着岔路的另外一端，道：“我与虞公一致决定，往这边走。” 他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给李忆安提前准备的机会。 “杜公确定？等会不要后悔了！” “我看会后悔的是人你才对。” 杜正伦冷哼一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 既然虞世南没有其他意见，李忆安唯有改变方向。 只不过杜正伦很快就真的后悔了，因为前面的道路破破烂烂，极其不好走，坐在马车里面上下颠簸，不一会屁股酸痛得要开花似的。 “停一停！” 虞世南下来说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我下来走一段路。” 他也没办法，坐马车实在太难受。 李忆安说道：“虞公小心些，道路崎岖。” 简单地提醒了一下，他扶着虞世南，小心地走在路上。 杜正伦也坐得难受，干脆下来一起走着去。 至于其余世家的人，被劝退了一大批，唯有朱荣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心里一直暗想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虞世南的认可。 走了快半个时辰。 虞世南气喘吁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问道：“李詹事，还有多久才能地方？” 这里都是荒野，完全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李忆安的目光从前方收回：“快了，虞公再坚持一下！” “你怎么不说清楚，这路有多难走，有多远？” 杜正伦真的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我不是说了，让杜公不要后悔？” 李忆安嘲弄地笑道：“现在后悔的人，可不是我了！” 杜正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逐渐地明白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和李忆安斗嘴。 要不然，他会连脸都丢在地上，然后还被蹂躏了一下。 “李詹事刚才说得对，我们嘴上说要关心民生疾苦，如若只坐在高堂之上关心，能有什么用？” 虞世南深吸一口气，缓过来后又道：“有机会应该多到外面走走，回去长安，我一定会把这番话告诉陛下，让陛下能带上殿下一起巡视乡野，岂不是很好？” “继续走，我就不相信，这把老骨头会走不下去。” 他还不是那些固执的人，很容易变通，也许是很久没运动，现在走了半个时辰，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还是虞公明白事理，不像某些人，就知道乱说一通，没有任何道理，虞公这边请！” 李忆安的话，在杜正伦听来，不知道得多刺耳。 什么某些人，肯定在说他自己。 杜正伦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又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地方。 只不过眼前所看到的，却又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这里不再是农田，也不是桑田，而是一个个挖出来的鱼塘，边上还有宽大的田埂，上面种着桑树的幼苗。 杜正伦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这个地方，是李忆安规划的桑基鱼塘，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距离有些远。 第316章 你们懂个屁 杜正伦的目光，缓缓地从前方收回来。 不过他看到这边的百姓，同样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不由得在想，杭州的乡村，难不成还被李忆安打造成世外桃源？ “不对，他们好像不认识李詹事！” 杜正伦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同。 刚才所走过的地方，所有百姓无论男女，基本都认识李忆安，很热情地打招呼，这里的百姓并没有这样做。 “我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后续也不是我负责，他们不认识我，这不是很正常？” 李忆安不悦地说道：“怎么，村民们认识我，你说是造假糊弄你，现在终于不认识又觉得有问题，杜公还想怎么样？” 不认识才好，杜正伦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的眼眸眯了眯，和虞世南对望了一眼，得到同意之后，直接便走过去。 其他村民看到这些衣着光鲜的人来了，好奇地看了一眼，不过看到长孙冲跟在一旁，又觉得没什么了。 这些村民是不认得李忆安，但长孙冲是谁，他们没有不知道，毕竟刺史府给的钱，也是他们向长孙冲申请。 “杜公，等会不要吓到百姓。” 虞世南提醒说道。 “虞公放心，我绝对不会的。” 杜正伦自信地笑了笑，走到一个村民面前问道：“这位郎君，我看你们的田地，以前是种桑的，怎么把桑树全部挖起来？”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应该是长孙冲有什么安排，开口便说道：“桑树全部被水淹了，春蚕也被淹死不少，我们也不能不挖起来。” 杜正伦仿佛找到什么突破口一样，连忙道：“我听说过，杭州刺史府治水很好，由此看来，也就这样罢了。” “好是好，但一开始刺史府心里面只有世家，哪里会管我们普通百姓的死活？” 那个男人忍不住吐槽地说道。 不过他吐槽的内容，是刘同方掌权期间所做的举措，后面真正发生改变的是李忆安，但也晚了，因为李忆安动手的时候，他们桑田被淹得差不多，再怎么努力也救不回来。 “你们不打算再种桑养蚕，改做养鱼，这些鱼塘是你们自己挖的？” 杜正伦又问道。 “也不算是养鱼，是李詹事让我们来挖的。” 提起李詹事，男人浑身激动，正准备再说下去，却听到杜正伦大叫道：“荒唐！” “这里的良田，就应该用来种桑养蚕， 全部挖开来养鱼，那姓李的不知道如何居心。” 杜正伦狠狠地横了一眼李忆安，续道：“你们这样把田地全部挖了，这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到时候桑树种不成，鱼也养不好，下半年你们会挨饿，大唐的丝绸价格也会因此高涨，这样怎么能成！” “再说养鱼，简直是胡闹，在江南地区，鱼是最不值钱，大江大河随处是水产，何须去养？” 他痛心疾首道：“李忆安什么都不懂，这是害死了普通百姓，他是千古罪人。” 听着他大呼大叫地骂李忆安，附近好几个村民全部停下来，提起手中的锄头等东西，目光不太友善地往他走过去。 “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杜正伦有些慌张地说道。 “你懂个屁！” 刚才那个男人满脸愤怒道：“李詹事是我们的恩人，要不是他，我们现在已经要挨饿了，江南地区下大雨，桑蚕全部被淹，就算不挖这个，我们今年也产不出蚕丝、吃不起饭，我们现在还能干活，还有粮有钱，全靠李詹事的支持。” “你是从哪里来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一个老人冷哼一声道：“李詹事说过，这种模式叫做桑基鱼塘，栽桑、养蚕、养鱼三者结合，可以把我们养蚕人的利益最大化，我们坚定不移地相信李詹事。更何况所有挖鱼塘的钱，也是李詹事出的，我们现在所吃的粮食，是李詹事给的，你什么都没做，又有什么资格在指责李詹事？” 杜正伦懵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李忆安，可以确信村民是不认识李忆安，却也为他如此说话？ 还有就是，李忆安能够做到那么大公无私，给钱给粮普通百姓，渡过洪灾之后的难关？ 虞世南听完后，同样惊讶地看向李忆安。 “老人家，在这里养鱼、种桑，真的可行？” 虞世南问道。 “李詹事说可行，就一定可行。” 那老人高声说道：“你们达官贵人只知道江南地区，多是大江大河，水产丰富，但又有谁知道，捕鱼这是多危险的一件事？我有三个儿子，两个都死在江河之上，唉！” 说到伤心的事情，他甚至还哭了出来。 虞世南等人惊愕。 他们世家的人，对于钱向来没啥概念，一条鱼有多贵，从来不清楚，直到现在才明白，餐桌上所吃的鱼，都是最底层百姓用性命来换回来的。 按照这样来说，鱼塘似乎有些合理了。 “栽桑、养蚕、养鱼三者结合！” 虞世南喃喃自语，仿佛继续在考虑其可行性。 “看在你们是长孙郎君带来的人，今天就放过你们，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们不欢迎你们这些人，滚出去！” “快滚！” 众多村民可不管他们身份有多尊贵，直接呼喊赶人，敢质疑他们心中最尊敬的李詹事，也不看看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 杜正伦看着群情汹涌，便明白说错话了，看着不断逼近过来的百姓，他手足无措，只能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忆安。 无论是他，还是虞世南，都想不到结果那么让人惊讶。 李忆安点了点头，长孙冲这才走上前，他在村民们的眼中，还是有些威望，能镇得住场。 “诸位，他们是从长安来巡视杭州洪灾的情况，对于你们的事情不太了解，一时说错话，你们不要动怒。” 听着长孙冲的话，愤怒的村民们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 最后再不友善地盯了杜正伦一眼，仿佛警告他，敢再乱说话，下次谁来了都没用。 第317章 我想要个孩子 走出这个村子，虞世南回头深深地看一眼，结合一路上所看到的情况，对于李忆安治水的事件，也有大概的了解。 “李詹事，看来你在杭州做得不错，至少比起我们都要好多了。” 虞世南惊叹了一句道。 他也做不到，能让乡野百姓，对一个人如此尊敬崇拜。 李忆安笑了笑：“我也不过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骄傲。” 虞世南哈哈一笑道：“没错，都是为官者应该做的事情，真的不错！” 其他世家方面暂时抛开不计的话，李忆安在杭州所做的事情，整齐有序，谁能够想象得到，刚刚经历了洪灾的杭州，会恢复得那么好。 对比一下旁边的苏州、湖州等地，现在还是一片狼藉，民不聊生，在虞世南看来，李忆安的确是有才能。 “虞公不要被他骗了，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刚才那些世家，就不会一起来请求虞公惩处他！” 杜正伦还是不服输，企图通过这样，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李忆安不以为然道：“因为农民，代表的是一个群体的利益，而世家又是另外一个群体的利益，一直以来，世家群体都是压在农民身上，现在我要发展农民的利益，必定会损害世家，他们反抗也很正常。” 这一个说法，对于虞世南来说十分新鲜。 不同的群体代表着不同的利益，认真地想了一会，也的确是这样。 虞世南说道：“好了，现在天色不早，从这里进城，还得很远，世家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想到要回去的路真的很远，崎岖难走，杜正伦又一次后悔了。 早知道最后结果会是这样，他就不要浪费那么长时间，来到这个破地方，还挨了一顿骂，什么面子全部丢光。 想到那么多，杜正伦心里那是真的难受，极度不平衡。 特别是在他看到李忆安那笑脸的时候，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觉得所有都是李忆安的错。 不过离开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舒服多了，长孙冲给他们找了另外一条好走的道路，很快便回到城内。 “李詹事，关于你那些税法税制，以及是处罚世家的文书，能否都送一份来给我？” 虞世南又问道。 得了解清楚，他才好处置李忆安的事情。 “当然没问题，长孙冲你等会给虞公送去。” 李忆安没有拒绝，就算杜正伦可以从里面挑出刺来，他也有的是方法可以处理过来，续道：“我就不打扰虞公休息，如果有需要，随时让长孙冲去找我。” 说完了之后，李忆安和他们道别，回到自己家里。 “先生终于回来了！” 刚刚走近大门，李忆安看到程处默跑出来问道：“先生，今天应付虞公怎么样？” 李德謇说道：“虞公这个人，地位高，眼光也极高，以前我跟父亲去拜访过他，第一次见面，就被说得一无是处。” 尉迟宝琳很赞同地说道：“德謇说的没错，先生你不会也被骂了？” 李忆安说道：“你看我像是被骂的人吗？不过也真的有人骂我，就是那个叫做杜正伦的。” “杜公？” 李德謇对他也是认识的，不悦道：“陛下还是秦王的时候，他就是文学馆学士，阿耶曾经请他回来教我读书，这个人比虞公更让人讨厌。” 看来不爽杜正伦的人，还不只是李忆安一个。 程处默问道：“最后把杜公怎么样了？” 李忆安随意地笑道：“当初陆德明骂我，最后被我气晕过去，杜正伦承受能力好一些没晕，但你们觉得，他可以把我骂成什么样？” 想起了陆德明的事情，他们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怕杜正伦也不好过。 李忆安做好所有应对虞世南的准备，最后全部用在杜正伦身上。 反观虞世南，刚开始表现得是有些不满，后面看到他做出来的成绩，态度就直接改变了，甚至表示赞同，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威严。 “虞世南，其实也挺好的。” 李忆安心里在想。 接下来，他也懒得和他们吹牛，忙碌了一整天，回去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坐下来休息。 “先生，我已经做好了晚饭。” 陈硕真把自己当做是家里的小丫鬟，没事的时候，跑去和李芊学习怎么做饭煮菜，她很聪明懂事，学习能力也很好，并且很勤快。 周楠也是以李忆安身边的丫鬟自称，看到陈硕真那么懂事，自己却什么都不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于是乎，她也跟在李芊身边，学习各种丫鬟才应该做的事情。 听到他们这么说，李忆安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自己的家里，原来也那么热闹。 “硕真的年纪还小，我本不想让她做那么多，但是这个丫头，不管什么都抢着来做，我拦也拦不住。” 李芊宠溺地拉着她的小手说道。 陈硕真开心地笑了：“我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先生对我那么好，我就要尽可能地报答先生。” 说着她还露出一个很坚定的小表情。 “好了好了，都先吃饭！” 李忆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姐夫，我也要！” 婉顺跑过来，扬起小脑袋蹭了蹭。 她这样做，顿时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调皮！” 李长歌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小额头。 在外面忙碌那么久回来，又能开心一下，什么疲劳，都被李忆安丢到九天云外。 吃过晚饭，李长歌突然把他拖回房间里面，然后整个人都腻在他身上。 “长歌，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李忆安好奇地问。 “夫君，我想要个孩子！” 李长歌说完，瞬间满脸红晕。 古代的思想观念便是如此，如果成亲的时间长了，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的话，就连李长歌自己，都会不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算一算日子，李忆安和李长歌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他们一直没啥动静，也怪不得李长歌会有这种想法。 “马上就来！” 李忆安直接抱起了她，低下头，便亲在她的脖颈上，然后逐渐往下，最后定格在心口…… 第318章 声讨李忆安 李忆安再到刺史府的时候，看到虞世南已经坐在正堂上，翻看杭州的公文，一边看还一边皱眉。 “李忆安！” 杜正伦一看到他，便是勃然大怒怒道：“你的那些新税法，到底什么意思？” 他也看过相关的公文，总算是明白杭州世家为何会如此痛恨李忆安，这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按规定交税的话太高了，放弃家奴世家内部可以不用运转了。 总的来说，无论怎样做都不行。 也亏得事情发生在杭州，李忆安压得住那些世家，如果是在长安，五姓七望这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 杜正伦还想起李忆安昨天说过的，因为普通百姓的利益，而动了世家的利益，这个利益也太大了。 “杜公觉得不行吗？” 李忆安问道：“虞公觉得如何？” “荒缪至极！” 虞世南毫不留情地说了这四个字。 昨天因为李忆安在百姓这件事上做得不错，他对李忆安有些改观，今天又一改昨天的所有态度。 要知道虞家在江南地区，那是一等一的豪族，如果这个方法持续推广一定会走出杭州，虞家绝对是江南地区，被扣税扣得最严重的一个家族。 先不说虞世南也是家族出身，就他多年积累下来的观念来看，不可能同意李忆安这样做。 “荒缪？我看倒也未必！” 李忆安问道：“虞公也出自世家，会为世家说话我能理解，但虞公是否还记得，去年旱灾，长安的五姓七望做的都什么？江南下大雨而洪涝，江南的世家，又做了什么？不削减他们的利益，民生就难以做好。” 想到在苏州和湖州所看到的一幕，虞世南的表情微微一变，似乎又在思考什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 杜正伦不服气道：“世家向来是朝廷治国的依仗，如果没有世家，朝廷的赋税从何而来？依靠普通百姓缴纳的税，连军队都养不起。” 李忆安冷笑道：“那杜公你在杭州随便找一个世家查清楚，到底是他们缴纳的税多，还是普通百姓整体给的多。你们都是世家的人，居庙堂之高，只知道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待人和事，却忽略了大唐最底层的根基。”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又道：“天下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荀子曾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圣人的话，虞公比我更清楚？” 虞世南的想法，要比杜正伦想的更深入，听着李忆安所说的话，慢慢地放下手中东西，苦思冥想。 杜正伦说道：“一派胡言，平民百姓要什么没什么，如何是大唐根基？” 他同样是世家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很清楚这个税法的危害。 如果在杭州实行得有效果，让李世民看到了，有可能大力推广。 到时候整个大唐都会征收这种税，又没办法偷税，在土地问题上，把税收限制得死死的，这是他们的噩耗。 杜正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种可能，这个税法还是李世民授权的，如不是这样，李忆安何来的胆子敢这样做？ 念及至此，他心中大惊。 陛下这是要在暗中对世家下手。 抵制！ 必须得抵制，扼杀在摇篮之中。 “虞公，外面来了好多人！” 长孙冲恰好在这个时候跑进来。 “虞公，请你为我们杭州的世家作主！” 外面马上传来一阵呼喊的声音，那群世家的人又来闹事。 “到外面看看。” 虞世南收拾了一会心思。 刺史府门外，站着数十人，其中为首的是虞世清，昨天便从会稽远途赶来。 甚至是赵志德也在其中，看到李忆安出来时，害怕地往人群里面躲。 “虞公出来了！” 朱荣最是激动地高呼一声。 “请虞公为我朱家作主，我家三郎朱怀被李忆安杀了，朱家也被他毁掉，现在连吃饭都吃不饱。” 朱明一边说一边哭，就差没有跪下来。 “兄长，你来了便好！” 虞世清指着李忆安，恶狠狠道：“李忆安连我们虞家都不放在眼内，还扬言要杀了我！此人，手段残忍，无恶不作。” 其他世家的人纷纷开口，必须在虞世南面前声讨李忆安，他们才有可能逆转局面。 “李忆安，你看你做的好事！” 杜正伦指着他大怒道。 “我做的好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要理清一下，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们才好来指责我！” 李忆安说着声音一厉：“都给我闭嘴！” 众人同时被吓得浑身一颤，想到这段时间李忆安的铁血手段，真的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兄长你看，李忆安就是这样目中无人！” 虞世清愤恨地指着他。 “先安静，听李詹事如何说。” 虞世南实在不喜这种吵闹的环境，续道：“李詹事说得对，前因后果，先理清了再来讨论。” 李忆安笑道：“还是虞公明白事理，那就从朱家和虞家开始，德謇你也来一下。” 提起他们两家，朱荣和虞世清都有些心虚，但茶山被李忆安彻底收回已经是事实。 “德謇，把你们家的证明都拿出来。” 李忆安又说道。 李德謇那些东西，全部放在刺史府，闻言便拿放在虞世南面前，道：“虞公请看。” 李忆安又道：“虞公从长安来的，应该知道茶山一事了？当年李将军平定江南有功，太上皇便把萧山附近的一座茶山赏赐给李将军，圣旨、地契等都有，还有记录可查。” 虞世南微微点头，他打算回江南的起因就是这件事。 “关于茶山这件事，你们还有什么异议？” 李忆安目光一扫而过，落在了他们身上。 “茶山……给你也罢！” 虞世清知道这个无法逆转，争不过来，自己兄长是从长安来的，不会不知道这个归属问题，但又道：“可是你杀我虞家的人，此事如何处理？” 朱明立马说道：“我们朱家都被你毁了，杀了我家三郎，我看你还能如何解释！” 李忆安淡淡地笑道：“首先说朱家的问题，你说我杀了朱怀，那你告诉我，朱怀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我杀的？” “我……你……” 朱明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一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朱怀死了，那是罪有应得，按照唐律就算是被杀了，也不冤枉。 第319章 庞大的利益关系 “朱明说不出来，要不朱荣你来告诉虞公为何？” 李忆安将目光落在朱荣身上，大概是朱文光没脸来，所以只让自己两个儿子闹事。 他那两个儿子又不靠谱，闹事之前都不想清楚，被李忆安质问得支支吾吾。 朱荣愣了好一会，豁出去道：“反正人就是被他杀的，还不只是我家三郎，他还杀了我们很多人。” “不敢说原因？” 李忆安说道：“那是因为在某一天晚上，朱怀带着你们朱家的人，强行闯入我的府邸，并且要杀我，这件事刘使君也看到了，对？” 旁边的刘同方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大概就是打打酱油，闻言也只好连续点了点头。 “虞公应该知道唐律的规定，无故闯入我家里，还要杀我，那我应该怎么做？” 李忆安又问道。 “就算杀了，也无罪。” 虞世南点了点头，原来那书信上面，把李忆安写成一个十恶不赦，嗜杀成性的罪人是这样来的。 他看了一眼虞世清，暗地里想，这个族弟让自己有些失望。 虞世清被看得越来越心虚，但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解释。 “同理，虞家的事情也差不多，闯入李将军的茶山，那是我们私人的地方，还采摘我们私人的茶叶，我把他们杀了也不过分？要是李将军来了，恐怕就不是杀人那么简单。” 李忆安继续说道：“何况在杀人之前，我不止一次警告不要乱来，你们就是不肯听我的话，不杀几个人，你们都觉得我是好欺负的。” 也许是最近杀的人有点多，李忆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无形中也是杀气腾腾，看起来还有些骇人。 “兄长你看他，满嘴都是杀人，就是个恶人。” 虞世清只能够通过这样，来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我家三郎是做错了，但我们朱家何错之有？你要把我们灭了！” 朱荣高声说道。 “我想你们又错了，让你们朱家落得如此下场的人，是我吗？” 李忆安目光一转终于找到人群中的赵志德，笑道：“赵家主如果有空的话，要不上来解释一下，朱家为何会变得如此？” 赵志德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硬着头皮走出来道：“朱家落得如此下场，是我做……” 他稍作停顿，认为这个锅不能自己一个人背，指了指刘同方，续道：“是我和刘使君一起这样做，刘使君对朱家早已经不满，我也对朱家很是嫉妒。” 刘同方浑身一颤道：“赵志德，你不要乱说。” “够了！” 虞世南喝止道：“朱家的事情，当真与李詹事无关？” 李忆安很无辜地摊了摊手：“除了朱怀要来杀我，但被我反杀，其他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我还是被他们冤枉的。” 虞世南又问：“那虞家的事情呢？” 李忆安说道：“刚才我说了，大概是茶山的恩怨，虞家主是否承认，茶山一事是你们错了？” 虞世清心里那个难受，却无奈承认下来：“我们错了，因为贪图利益，想要强占茶山。” 他想到当时有多嚣张，现在的承认就有多丢脸，早会是如此，今天他就不要来的。 “你的书信里面，写李詹事无恶不作，是你故意夸大事实？” 虞世南质问道。 “兄长，我错了，我知道你在朝中颇有声望，故意这么做让你为我们做主。” 虞世清不得不低头，又问：“李詹事，茶山一事，可否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行！” 李德謇早就得到李忆安的吩咐，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理由，续道：“茶山是我李家的，却被朱家和虞家强占，要不是先生手段高明，已经让你们得逞了。这件事我写好书信送回去长安，我们李家会在陛下面前，状告朱家和虞家，我们的损失也全部由他们负责！” 虞世清急道：“还不至于这样。” 李德謇说道：“怎么不至于？你们是得知茶叶能赚大钱，才想要强占。但你肯定不知道，我家茶山不仅仅是我家所有，像程将军、尉迟将军、房公、长孙国舅等人，以及是五姓七望的王家，他们在里面投入很多钱，再让先生去开发，我李家可以不当一回事，但他们却不一定了。” 闻言虞世南眼神闪烁了一会，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他会遭到那么多人的反对，原来背后涉及的利益如此之大。 他这一上奏，就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换作是谁都会反对。 虞家和朱家这样搞，等于是得罪一群大人物，还是掌握了实权的人。 “真……真的吗？” 虞世清不敢相信地问。 “我还能骗你不成？” 李德謇冷声道：“你们虞家给我等着！或许看在虞公的份上，各位世伯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朱家就……” 他看了一眼朱荣等人，没有再说下去。 朱荣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样说，他们那是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朱家再也起不来。 虞世清的反应更大，踉跄地后退数步，要不是身后有人扶着，他差点站不稳。 李忆安说道：“这两家的事情，已经理清楚了，虞公觉得如何？” 虞世南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道：“既然错了，就应该受罚，德謇侄儿你随便上奏，此事我绝不会偏颇虞家。” 李德謇拱手一礼：“多谢虞公的支持，我没事了。” 他很知趣地退到一边去。 “你胡乱更改税法，强行收集世家田地，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杜正伦马上转移话题，这才是目前要讨论的重点。 听到他的话，所有世家的人马上又吵闹起来。 终于轮到他们讨伐李忆安，不仅要把田地拿回来，还要取消了这个税收制度。 “当然可以解释，你过来，我记得你是吴家的对？” 李忆安指着一个中年男人，续道：“你来说一下，你们家的田地，到底是被我如何侵占，是否全部没收，还是只没收了不属于你们的那部分？” 那个吴家的家主，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本想说点什么，但被李忆安如此看着，又感到压力很大。 “你就说，你最想说的话。” 李忆安又道。 “有我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李詹事若敢对你做什么，我保住你。” 杜正伦拍着心口说道。 第320章 最后结果 吴家主本想把李忆安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一遍。 看到虞世南带着质疑的眼神，他又不敢太放肆，因为这些很容易查清楚，颤声道：“李詹事没有全部占据我们的土地，先是没收所有地契，核查清楚之后又送回来，所收走的是被我强行占据的土地，属于我们的他一块都不要。” “不可能！” 杜正伦很意外他还会为李忆安说话，又道：“你不用怕李忆安，他要是敢做什么，我真的可以保护你。” 吴家主无奈道：“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杜正伦依然不相信，抬手指向另外一个家主问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家主拱手一礼说道：“虞公、杜公，吴家主说的，都是事实，我认真地想了一下，李詹事的确没有强抢土地，只拿走不属于我们的部分。” 他们都这样说开头，其他的家主只能够点头表示肯定，李忆安做的虽然是过份，在土地的事情上，却又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李忆安趁机解释说道：“虞公你在来的时候应该看到过，湖州和苏州世家的田地，很好地保留下来，但普通百姓的，淹了也就淹了，家中存粮也被洪水浸泡冲走，这要他们如何是好？” “我强行地收回田地，首先考虑的，是民生，而非我个人利益，为的也是杭州受灾百姓。” “其次，虞公也看过我的公文，我还想改变一下这土地制度，重新丈量杭州的土地再做规划。” 他看了看那些世家的人，续道：“他们刚才也说了，强行占据土地，也就是说，杭州的土地兼并很严重，富者有吃不完的粮食，穷者无立锥之地，我目前想做的是让普通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请问杜公，我何错之有？” 这样做其实不是李忆安应付他们的手段，或者是狡辩的做法，而是他真的就是这样想。 有些事情，得兼顾得当，方能无懈可击，不会造成什么过错，若是单纯地没收所有土地，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无穷。 “没……错！” 杜正伦最后吐出了这两个字，暗恨自己没有认真看公文，又让李忆安赢了一局。 “李詹事所考虑的，是普通百姓，天下民生，我也佩服。” 虞世南又道：“但税收一事，只怕不妥，李詹事先将其废掉，我再让人回长安，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陛下。” “废掉，才是不妥。” 李忆安当然不可能让他废掉，继续解释道：“虞公可知道，我为何那么快让城外百姓，恢复正常的生活？” 虞世南说道：“全靠刺史府的调配到位。” “但刺史府有那么多资源，或者是钱粮给我调配吗？” “没有！” 想到昨晚所看的，关于杭州的账本，虞世南摇了摇头，很快又想到什么，问：“城外百姓能恢复正常，全靠这些税收？” 李忆安微微点头，又道：“但这个举措，并不是我提出的，赵家主！” 赵志德只好再一次硬着头皮走过来，道：“是我和刘使君提出的。” “我……” 刘同方想要反驳，但李忆安那个眼神，让他不敢再说下去。 “赵家主有这个善心，我自然不会拒绝。” 李忆安一脸正直道：“杭州最大的家族是赵家，赵家主能代表所有人对？” “能！” 赵志德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忆安很满意他的配合。 “不是这样的，赵家主你一定被他威胁了！” 杜正伦急了，也开始心慌。 “没有，我那是自愿的。” 赵志德也很想承认是被威胁，但他知道敢这样说，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含泪地承认下来。 刘同方也是这样。 “何况虞公认为，我敢这样做，真的是我自己这么想的吗？” 李忆安这话里面，带上了淡淡的暗示。 虞世南听出来这个暗示，动了动嘴道：“我们进去再说，其他人都散了，若是敢再来刺史府外闹事，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些世家的人迟疑了好一会，紧接着整个人都傻了。 最后的结果，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虞公不为他们说话呢？ 土地问题可以放下不管，税收一事，不应该继续下去。 虞世南是虞家的人，这会影响到天下的世家，同样包括虞家。 “兄长！” 虞世清急得大叫一声，然而人已经回去了。 “都是你的错！”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志德，压抑着怒火，挥手便离开。 其他杭州世家的人，那怨恨的眼神，恨不得可以把赵志德给千刀万剐。 “赵家主，你等着瞧！” “好一个赵家，从现在开始，我们孙家和赵家，再没有任何合作。” “我们吴家也是……” …… 他们把赵志德骂了一轮，然后也逐渐离开。 “赵家主，你这是要害死我了！” 刘同方忍着愤怒，说完就走进刺史府内。 赵志德留在风中凌乱，他也不想这样，但上了李忆安的贼船，就不要再想着能下来。 朱荣兄弟二人，失魂落魄，都傻了。 朱家彻底完了，不可能再有崛起的机会。 刺史府内。 “李詹事，这是陛下的安排？” 虞世南问道。 “陛下的圣旨，要不如此，我敢这样做？” 李忆安决定把这个锅全部甩给李世民，续道：“我是奉命行事罢了，但虞公想看到，大唐的未来，全部在世家身上？试想一下晋朝衣冠南渡，走得最快的人是世家，真正保家卫国的却是普通百姓，大唐发生灾难，最先敛财的又是世家。” 虞世南沉吟着，最后说道：“这件事，我得好好想一想，这两天麻烦李詹事了。” 得知背后的原因，虞世南没有再表现出不满。 对于一个有能力，可以治国理政的人，他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我先回去，虞公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李忆安没有再说太多，这段时间以来的麻烦，今天算是彻底解决了。 虞世南又的确需要消化一下。 “虞公，你也是世家的人！” 杜正伦看着李忆安离开，这才放心地说道：“如果能推广出杭州，损害的是天下世家，包括会稽虞家。” “到底如何，我会想清楚。” 虞世南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续道：“我有些累了！” 他这个态度，让杜正伦感到了威胁。 第321章 丈量土地 虞世南这个态度，就等于说是对新税法开始动摇。 这种动摇，将会很危险。 杜正伦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但是虞世南不想再和他谈下去，也没办法再劝说。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里的消息先传回去长安，让长安的世家出面阻止，绝对不能让李忆安得逞。” 杜正伦心里在想，连忙回去自己的房间，找来纸笔将事情详细地写下来。 虞世南是知道他怎么想，但不予理会，得看一看长安那些人的反应，再决定要如何看待这件事。 “反对，是一定会反对的。” 虞世南自言自语道：“就是不知道，李忆安会如何应对他们的反对，真让人期待。” 虽说是李世民的授意，但虞世南知道，这些肯定是李忆安的计划和打算，既然敢这样做，那是有一定的信心可以逆转过来。 虞世南竟然还有几分期待。 李忆安也能想到，随着他们的到来、税法的揭露，要传回去长安那是肯定的，但又毫不在意。 回到家里，李忆安先陪着李长歌她们聊了一会，就跑书房内，打开了系统面板。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5（满级99） 经验：65/950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才五级？” 李忆安觉得太慢了，新税法的影响也算是很大，可是造成的效果依然不够，经验一直上不来，这个模板就很难刷经验。 “当官是真的不容易当。” 李忆安心里寻思，接下来还有什么机会，能再收割一波经验？ 好像挺难的，因为杭州被他安定下来，机会短时间是没有，除非可以回去长安，但现在回长安，回到的时候，刚好什么消息都传回去。 那他不得被那些世家给喷死了！ 想到那么多，李忆安暂时把各种想法，置之脑后，在家里又陪着李长歌好几天。 李长歌最近有些懊恼，为啥肚子还没有动静，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好。 李忆安就哭笑不得，算了算日子，最近是她的安全期，还有就是要怀上孩子，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夫君，你说我要不要喝点药？” 李长歌提议说道。 “不用，你的身体好得很，喝什么药，如果还担心的话，我们再努力试一试？” 李忆安碰了碰她的小鼻子。 李长歌有些心动，但看着现在是大白天的，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瞬间满脸红晕。 “你看芊芊姐和姐夫，不也是没有孩子？” 李忆安轻声安慰道：“孩子不是说想要就能够要的，知道吗？” 想到了这一个，李长歌觉得是有些道理。 他们的成亲时间，其实和李芊的差不多，想到李芊的肚子也没有动静，心里便好过了一点，但还是轻轻地皱着峨眉。 “就知道胡思乱想！” 李忆安宠溺地把她搂在怀里。 “我才没有，不过你是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关于楠儿的事情，不要让她一直等你。” 李长歌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又一次提起这件事。 对于自己的丈夫要纳妾，李长歌一点也不反对，甚至是极度赞成，最近和周楠相处的时间长了，对她的感觉很好，人又漂亮，还会弹琴作诗，做姐妹最合适了。 关于周楠的身份和关系问题，李忆安不知道怎么处置。 “我和她真的没啥关系。” 李忆安解释道。 “谁信？” 李长歌微微一笑。 “连夫君都不相信，看我怎么惩罚你。” 李忆安跟她嬉闹了一会，手缓慢地从衣领往里面延伸。 李长歌惊呼一声，连忙按住，然而手已经落在心口之上，轻轻地按揉，顿时失去反抗的力气，骨头被抽走似的，无力地依偎在自己丈夫怀里。 “你坏……” “我就继续坏给你看。” 大白天里面，他们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李长歌咬着牙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脸脖子都红透了。 下午的时候，李长歌累得睡下去。 李忆安整理了好一会，刚到外面去，看到周楠站在自己面前。 “先生，你们忙完了？” 周楠红着脸说道。 作为平康坊出来的小娘子，她对于那些事情并不感到陌生，就是这样说，让李忆安尴尬得都有些脸红了。 “我的事情，夫人说了吗？” 周楠低下头轻声说道。 原来李长歌刚才说的，也和周楠商量过，她恨不得可以嫁给李忆安，当然是同意了。 “你去和长歌聊聊。” 李忆安把这个甩给李长歌，然后逃跑似的离开。 周楠看到他离开，微微一笑，想要推门进去，又担心吵醒了里面的人，只能够在外面慢慢地等待。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避开了周楠，一大早就带着长安四害出门。 按照制定的行程和计划，今天是重新丈量整个杭州土地的日子，然后根据土地的情况，进行合理的分配，再搭配新的土地政策，防止土地兼并。 虞世南没有回长安，也没有回会稽，继续留在杭州刺史府，也跟随到田野里面。 杭州那么大，要把所有土地丈量清楚，这得一个多大的工程量。 幸好的是，最近杭州刺史府不缺钱，收回来的税款，除了要送去长安充国库，还有一部分被李忆安留下来，作为暂时发展杭州所用。 虽说没收回来的土地给百姓耕种，但也只是暂时借给他们用，春耕结束，还是会收回来然后再合理安排。 “先生，我们准备好了。” 长孙冲连忙跑过来说道。 “那就先开始，早开始早结束，不要打扰到耕种的百姓。” 李忆安说道。 虞世南走在田埂上面，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清新，笑道：“李詹事此举，确实能造福天下百姓。” 李忆安笑道：“我也是普通百姓走上来的，清楚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对我而言，举手之劳罢了。” 说到这里他可以停顿一下，又问：“虞公觉得，税法一事怎么样？” 他还等着虞世南可以表个态，希望能够将他说服了，多一个盟友，到时候也好应付长安那些世家，也有人为自己顶下一部分骂名。 “好是好，但涉及的利益太大了。” 虞世南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李詹事回长安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了。” 闻言，李忆安便笑了起来。 这也证明了，他们会把这个消息，让人带回去长安。 第322章 欣赏 杜正伦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心里一阵的悲凉，觉得虞世南有可能会赞同了这一举措。 这样很不可取，但他目前又无法改变什么。 李忆安又道：“虞公这么说，算是赞成了？” 虞世南没有直接承认，而是笑道：“我只是说欣赏，不是赞成，但也佩服你的胆识，若是让我年轻三十年，也不敢折腾这个出来。” 只要欣赏就够了，看来在某些方面，还是说服了他。 虞世南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心中以国家为重，考虑清楚各个关键，心态也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 “那个桑基鱼塘，我能不能再去看看？” 虞世南又说道。 “随时可以，处默你们带路！” 李忆安把丈量的事情，交给长孙冲去忙活就够了，他们的出现，大概是巡视一下，监督一下，防止下面的人乱来，如果在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指导一二。 这一次不用去太远，在这附近，就有一个实践中的桑基鱼塘所在，也是李忆安最先提出的那个，已经逐渐形成规模，看起来发展得更好。 虞世南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古人就实行过桑基鱼塘，吴越两国曾有文献记录，‘五里七里一纵浦，七里十里一横塘’，后来被遗忘掉，李詹事却又重新起用，做得不错。” 李忆安说道：“不过是因地制宜，发展适合的农业。” “因地制宜！” 虞世南赞赏道：“这个词不错，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刺史府借钱给百姓挖鱼塘，若是真的失败亏钱了，刺史府收不回那笔钱，百姓把田地挖成这样，要复原又得一大笔花费，李詹事会如何处理？”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敢提出这一模式，那是有足够的把握不会失败，如果真的会，已经是把蚕农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度过了，那么应对的方法，就在丈量土地上面。” 虞世南恍然大悟道：“到时候土地丈量完毕，可以重新分配，这里将不再重要了。” 杜正伦冷哼一声道：“那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还浪费了这里的土地？” 李忆安解释道：“当然不会浪费，其实养鱼，也是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如若桑蚕失败，这里完全可以发展养殖业。” “养殖业？” 又是一个全新的词，虞世南第一次听到，随后点头道：“李詹事考虑得很周全，我也相信不会失败。” 他把这里都记录下来，到时候整理成奏章，送去长安。 各种功劳加起来也很多了，希望就算是李忆安会遭到天下世家的反对，也能通过这样来帮他挡一下。 虞世南能做到的，唯有如此。 在田野间，一直到了下午，他们才回去。 回到刺史府，杜正伦不解地问：“虞公，真的要支持李忆安如此做？” 虞世南含糊其辞道：“我只是说欣赏，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都已经欣赏了，那不就是支持！ “虞公，我们都是世家的人！” 杜正伦又道。 虞世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郑重地说道：“我是世家的人，但我更是国家的人，没有了国，何来的家？” 杜正伦不以为然道：“世家，从来不是依据国家而存在。” 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 自古就是这样。 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国家都没有了，世家还能活下去。 “杜公，你这话，形同谋反，我就不传出去，希望以后你说话的时候，得好好想一想再说出口。” 虞世南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杜正伦回想起刚才脱口而出的话，额头满是汗珠。 李忆安不知道他们又在议论自己的事情，但随着丈量土地的实行，先试点后推广的政策，算是正式开始。 回到家里后，李忆安看到方诚来找自己。 “先生，茶叶都好了。” 方诚带来了十多斤，已经制好的茶叶过来说道：“之前下大雨，被冲走一些，剩下的我们救回来，保存得很好没有受潮，你看质量怎么样？” 李忆安捻起闻了闻，味道是不错了，续道：“泡茶！” 周楠连忙去煮水，陈硕真这个小尾巴懂事地清洗茶具，把他们的天目盏拿出来准备喝茶。 “方诚，你看我做一次喝茶的流程，以及是各种礼仪。” 李忆安看着水煮沸了，开始拿出茶叶和茶具，按照后世的那种喝茶的礼仪，认认真真地给方诚讲解了一边，又道：“以后茶叶，得和天目盏一起，捆绑销售，至于如何捆绑，你们自己想办法，但是这一套礼仪，你必须记下来，回去后在整个长安推广。” 喝茶的流程虽然比较多，但那些文人雅士，向来最喜欢这一套，他们觉得高雅，便会效仿。 茶叶已经被他们贴上高雅的标签，天目盏多起来现在不值钱，但也打上和茶叶在一起的标签，就是用来喝茶，喝酒喝水都会掉价，价值很快又会提上去，唯有这样才可以把茶山的利益给最大化，让那些国公不亏钱。 至于后来的青花瓷，根本不需要刻意的运营，已经是供不应求。 方诚听着吩咐，不敢怠慢，很认真地学习，把李忆安的每一个步骤记在心里，然后还亲自演示了一遍，直到李忆安满意了才停下来。 “差不多了，有空再熟悉一下，找一批肯学的人培训一段时间，等到这一趟大船回去，就让他们带回去，在长安传授给其他人。” 李忆安满意地说道。 “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 方诚点头说道。 “不就是喝茶，先生你们还弄得那么麻烦。” 宇文妍就看得不是很懂：“还不如我们在大漠的时候好，大口喝酒，这才叫舒服。” 听着她的话，众人都笑了起来。 “妍儿，你的性子不收一收，以后真的嫁不出去！” 李长歌提醒说道。 “我还从未想过要嫁人，不过长歌你别把我赶走了，我在你家里蹭吃蹭喝，还可以保护你。” 宇文妍马上说道。 “就是你想嫁，都没有人敢要你。” 李忆安说道。 “先生你是不是找打！” 宇文妍扬起拳头凶巴巴的说道。 “妍儿不要听忆安胡说，你多好啊！” 李芊轻声道。 “还是芊芊姐对我好。” 宇文妍满脸得意地仰起头。 这种忙完下来，又休闲的感觉，真的是种享受。 “你们先喝茶，我去看一看姐夫。” 李忆安算着时间，差不多又得换药了。 第323章 墨经 “忆安，你来了！” 阿水的身体好多了，骨折的地方基本没问题。 李忆安进来的时候他正好要站起来，因为躺了那么长时间，浑身上下实在难受得很。 “小心一点！” 李忆安给他做了一个拐杖，续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阿水认真地考虑了好久：“赵家给了我们很多田地，我想全部送出去，我和芊芊守住在李家村那些便够了，要不得那么多，普通百姓比我更需要。” 李忆安笑道：“姐夫心善，你和芊芊姐商量好，然后把地契交给长孙冲即可，最近记忆方面，有没有新的进展？” 在这段时间里面，李忆安一直配些补脑，对于记忆有帮助的药物给他。 服用那么久的药，大概会有些后果。 “我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我应该叫做墨衡，还有我脑海里慢慢地出现一些，看起来不像是我的知识。” 阿水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想起来。 “什么知识？” 李忆安好奇地问。 “我都写下来了，最近你太忙了，我还来不及拿给你看。” 阿水扶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来到旁边的案桌，拿出一叠纸递去给李忆安。 担心会再一次忘记，他才写下来，或许还能通过这样，加深一下记忆。 他的字飘逸有力，仅此足以说明，阿水以前的身份不简单。 “好字！” “我就是乱写的！” 阿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忆安看着上面的内容，发现记录的还挺有意思，比如： 力，刑之所以奋也！ 倍，为二也。圆，一中同长也…… 人足在下，蔽着下光，故足的影成于壁的上方，人首在上，蔽着上光，故首的影成于壁的下方。 …… 这些看起来都很熟悉。 第一句写的是力是物体加速度的原因，可是后世力学的问题。 第二句是倍的定义、几何的定义，一些数学的知识，李忆安这个穿越者并不陌生。 至于第三句就更厉害了，这不就是小孔成像的原理！ 后面还有更多，都和后世的科学、数学原理有一定的关联，或者是相似，甚至还有一模一样。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哲学思想。 这些竟然在古代也出现了！ 李忆安大概地翻看下去，慢慢地瞪大双眼，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阿水。 如此更能证明，阿水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以前是某个古代的科学大佬，又或者是传人。 他觉得，李芊这是捡到宝了。 “忆安，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写的有什么不对？” 阿水不太自信地说道。 “不是不对，而是对极了！” 李忆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姐夫你可以肯定，这些都是你脑海里面浮现出来的知识？” 阿水很肯定地说道：“没错，当时我写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奇奇怪怪，真的没错？” 他不是很确定对错，更不知道这些知识具体要怎么用。 “我醒来之后，还会想起一些很特殊的东西。” 阿水沉思着又说道：“比如说，我在李家村的屋子，就是我用这些特殊的知识建造，里面的布局和结构都有考究，还有那木头的大门也是我特殊制造，普通的刀是砍不破的，包括围墙怎么修筑等等。” 他又把脑海里某些疑惑的问题，大概地说了一下。 “姐夫努力地再想一想，是否还想能起什么？” 李忆安鼓励地说道。 阿水眉头微微一皱，真的很努力的去想，却发展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把手给我！” 李忆安说着给他看了一会手相、面相，甚至是摸骨、望气等等。 奇怪的是，阿水身上的气运、命格，在这个时候都有些改变，和以前不太一样，特别是气这上面，朦朦胧胧，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记忆慢慢的恢复，而故意屏蔽了一样。 果然是大有来头的人，就连气息都可以得到保护。 “奇怪了！” 李忆安喃喃自语。 “忆安我怎么了？” 阿水紧张地问。 他可是知道李忆安那算术的厉害，算什么准什么，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忆安说奇怪，难不成自己身份出问题了？ “墨衡，姓墨的！” 李忆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知不知道墨经？” 墨经，可是墨家的着作，里面记录的主要是认识论、逻辑和自然科学的问题，里面还包含了丰富的力学、光学、几何学等等。 阿水刚才写出来的知识当中，都在墨经所包含的范围之内。 李忆安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从“墨”字上思考了片刻，突然浮现出这个可能。 但是墨家这一流派，独尊儒术以来，已经很少出现在大众眼前。 “墨经！” 阿水在想着，忽然感到有些头疼，整个脑袋里面，仿佛是针刺一样的疼痛，额头瞬间是黄豆大小的汗珠。 “先冷静，不要想了。” 李忆安帮他按揉一下太阳穴，才慢慢地缓解过来。 “我差点可以想到什么，就差一点点。” 阿水仿佛虚脱了一般，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等到他缓了好一会，李忆安才动手帮他换药，做完一切又说道：“我们还有时间，其实不用着急，我扶你到外面走走，我们去喝茶！” 担心阿水会想太多而伤了脑子，李忆安也不再追问下去。 到了外面，李芊马上跑过来，接替李忆安扶着阿水坐下。 “忆安，阿水最近又想起一些东西，都和你说了吗？” 李芊问道。 “说了，不过姐夫回忆那些事情可能会伤脑，最近还是不要这样。” 李忆安点头道。 “我没事！” 阿水苦笑了一声，随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我听说，如果是受伤忘记掉以前的事情，用力打一下脑袋，就会想起来了。” 尉迟宝琳挽起衣袖，跃跃欲试道：“要不要让我来试一试？” “滚一边去！” 李忆安差点一个茶壶朝他丢过去。 “不要！” 李芊紧张地说道：“我情愿夫君再也想不起来，也不要打夫君。” 她抱着他的手，幸福地笑了。 “芊芊姐你们真好。” 周楠说着就羡慕地往李忆安看过去。 “忆安，我好像想起来了。” 阿水皱着的眉头突然展开，激动地说道：“墨经，就是墨经，我想起来了！” 第324章 玉簪 墨经？ 众人不解地看着阿水，不知道那是什么。 “夫君，你想起来了？” 李芊惊喜地问。 “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我应该是想起了墨经，忆安我可以肯定就是这个。” 阿水激动得微微握紧拳头，随着记忆恢复得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想起自己是谁，是否就是那个墨衡。 李忆安也被他惊喜到，确定是《墨经》，那么可以肯定，阿水就是墨家的人。 墨家，在诸子百家中，可是很牛逼的存在！ “姐夫，你是否知道墨家？” 李忆安连忙问道。 “诸子百家的墨家，很多人都知道。” 长孙冲打岔说道。 “不，忆安所说的墨家，虽然是诸子百家中的墨家，但对我而言，意义不应该那么简单。” 阿水说道：“我有一种感觉，可能我就是墨家的人，我还掌握着墨家的某些东西。” 要不是如此，他没办法解释自己脑海里的《墨经》问题，还有墨衡这个名字。 但是宇文妍背后那个组织的人，为何要追杀阿水，应该说是为何要追杀墨家的人？ 李忆安的目光，好奇地看向了宇文妍。 “先生不要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宇文妍摇摇头，那些人向来是神神秘秘，哪怕自己是他们内部的人，不知道的还多了去。 “姐夫能想起这些，说明很快能恢复全部记忆，不过在真正恢复记忆之前，墨家的事情暂时不需要过于纠结。” 李忆安又建议道。 阿水觉得自己作为墨家的人，却遭到追杀，说不定会因为这样，耿耿于怀，甚至是担惊受怕。 “我知道了！” 阿水微微点头，不过心头一松，脸上也出现淡淡的笑容，心情很不错。 到当天下午的时候。 李家村的村长突然找上门来。 李忆安以为他是来拉关系，本来不怎么想见，但他却说是关于李阳华的事情。 “我父亲的事情？” 李忆安只能邀请他进来，好奇地问：“父亲他还有什么东西，留在李家村？” 村长郑重地从身上拿出一块丝绢：“阳华离开我们李家村之前，曾和村里一个老人关系不错，不过在前两天，那老人去了，但是他留下这个东西。” “早几年里，也许是年纪大了，又受过刺激，他整个人疯疯癫癫，脑子不怎么好使，所以你回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他把那丝绢递了过去，续道：“在他去世前的回光返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恢复清醒，还大喊地说，要找到阳华的儿子，把这个交给他，也就是李詹事！” 李忆安好奇地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有两行字： 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千金公主的东西在玉簪不在玉牌，忆安你一定会看到这个，看完后必须烧掉。 这内容看得李忆安懵了一会，那一句诗，不正是当初那块玉牌上的内容。 还有玉簪，他想起来父母的遗物中的那个玉簪，最后作为礼物送给李长歌，里面还有千金公主的秘密？ 他的父亲在离开李家村之前，就准备好这条丝绢，难不成是知道他会找回来李家村，并且一定能够拿到手，那李阳华岂不是也懂得未卜先知？ 奇怪，这背后的事情，太奇怪了！ “李詹事，怎么了？” 村长看到他表情的变化，便好奇地问。 “村长你是否看过里面的内容？” 李忆安问道。 “没有，那是阳华给你的东西，我也不会随便乱看，你放心！” 村长拍着心口保证。 “其实也不是什么，这次就麻烦村长来跑一趟，方诚你认识？去找他，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李忆安不确定他是否看过，但也得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乱说父亲的事情。 方诚最近在杭州城内，可以说是大出风头，特别是打断朱家垄断一事，只要是经商的人没有不知道他是谁，村长当然不例外。 听得要让他去找方诚，村长大喜而起来道：“多谢李詹事！”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 李忆安挥了挥手，不过看着他刚走到门旁，又问：“那个老人家葬在哪里？” “就在我们李家村旁，忆安想去拜祭一下的话，到李家村里问一问就知道了，我也可以带路。” 村长回头说道。 李忆安点了点头，不知道父亲做出的安排，有何意义，还是取来一根蜡烛，将丝绢点燃，化作灰烬。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李忆安大概能肯定，父亲李阳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却为何会居住在李家村这种小地方，就很耐人寻味。 回到房间内，李忆安问道：“长歌，我们上次得来的玉牌呢？” “在这！” 李长歌从小盒子里拿出来，问道：“是不是又新发现了？” “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千金公主的东西。” 李忆安拿起断裂的玉牌说道。 “千金公主，就是突厥汗国的可敦，宇文泰孙女？” 李长歌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对了，我就觉得那句诗很熟悉，原来是千金公主写的，我父亲死前，有一个屏风，据说是从突厥得来，曾经是千金公主的东西，上面就题有一首诗，最后一句就是‘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后来屏风也被毁了。” 她好奇地问：“这些和我们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李忆安摇头道：“我还弄不清楚，对了那玉簪呢？” 说着他就看到，玉簪正在李长歌的发髻上，轻轻地取下，看不出有什么，于是他走到外面，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朦朦胧胧地看到，玉簪里面好像有一条金线似的东西。 “夫君，那是什么？” 李长歌凑过来也看到了。 “不知道，刚才村长让人将一份我父亲留在李家村的东西送来，其中提到玉簪，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李忆安收起来，交到她手里，续道：“你先收着，不过要保管好。” 里面的东西，他暂时不想拿出来，因为不确定的太多了。 “夫君你那么信任我，就是我不在了，它也得在。” 李长歌肯定地说道。 “你比它，重要一万倍。” 李忆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又道：“明天我们再回一趟李家村，可好？” 第325章 天王再现 第二天一早，李忆安就带上李长歌，再加上宇文妍，一共三人回去李家村。 村长昨天便能猜到，李忆安肯定要回来一趟，天刚亮就集合所有村民，在村口旁等待着。 “李詹事，你们终于回来了！” 村长连忙迎着走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们李家村能保存到现在，全靠李忆安当初的庇护，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想要抱大腿。 “行了，你们都去忙！” 李忆安不太喜欢这样的欢迎仪式，挥手道：“找个人，带我去拜祭一下那位老人家。” “我来！” 村长主动在前面带路。 众人走出村子，一直来到一个小树林旁，这里有一个新修的坟，正是那老人安息之地。 “老人家在去了之前，有没有再说过什么？” 李忆安问道。 “他的脑子一直不太清醒，说的话也不多，只有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些。” 村长摇头道。 李忆安看着那新坟，又问：“这位老人家的晚辈呢？” 村长叹了口气道：“他本来有一个儿子，但在阳华走了后，那伙人进村的时候被杀了，就那时候开始，他的精神一直不太正常，再活了十多年，终于是撑不住，没有其他后人了。” “啊！” 李长歌心疼地说道：“好可怜啊！” 村长又道：“他真的挺可怜，这几年来疯疯癫癫，全靠我们救济，却还能在死之前把阳华留下来的东西拿出来，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遗物，就连安葬的棺木，也是我们一起凑钱买的。” 李忆安微微弯腰鞠躬，道：“老人家，谢了！” 他有些可惜，知道这个老人太晚了，要是早半个月，说不定还有其他方法帮他续命，甚至问出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 不过这些大概是命，李忆安也不怎么强求。 “走，我们回去！” 李忆安说着拉起李长歌的手。 “先生，小心！” 突然在此时，宇文妍大喝了一声，立马挡在李忆安身后，举起重剑往上一挡。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树林边缘一棵树上跳下来，手中同样拿着一把巨大的剑，正是那个增长天王。 此人的力气，强大无比，宇文妍差点被他一剑打压得双膝跪在地上。 “找死！” 李忆安看到又是他来了，跳起来一脚横踢过去。 增长天王收起重剑，举手架挡在李忆安的鞭腿之前。 砰！ 他往后一退，后背撞在树干上，霎时间树叶纷纷落下，摇晃不定。 李忆安后退两步，甩了甩碰撞得有些痛的腿。 村长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以及是面目正脸的天王，被吓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先生，你们先走，我来拦着他。” 宇文妍提起重剑挡在他们面前。 “滚开！” 增长天王抬剑指着李忆安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李忆安。” “你知道我？” “我们内部的人，没有不知道你，今天我来，不是要和你们动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跟我来！” “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李忆安把李长歌护在自己身后，双拳握紧，双腿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打起来。 “有些事情，不方便公开，跟我来一趟，否则我一声令下，你在杭州的人，全部活不成，你现在赶回去都来不及那种！” 增长天王威胁地说道。 “你敢，我现在就让你活不着离开！” 李忆安大怒。 “那就看我敢不敢！” 增长天王说着转身便走，续道：“我给你再考虑一会，不跟我来的话，他们就不用活了。” 他很狂妄，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似乎真的什么也做得出来。 李忆安考虑了片刻，这种事情他不敢赌：“妍儿，保护长歌。” “先生，不能去！” “夫君！” 她们同时紧张地说道。 “妍儿你觉得，他会不会把我们在长安的人全部杀了？” 李忆安问道。 “会！” “那我更应该去，我不想婉顺他们有危险。” 李忆安松开了李长歌的手，大步跟上那天王。 “夫君！” 李长歌连忙追了两步，但她追上去也没用，最终还是停下来。 “长歌，我们先回去，先生能应付过来。” 宇文妍很想跟上去帮忙，但李长歌的安全更重要，不敢保证增长天王会没有其他安排，她离开了也没办法暴政李长歌的安全。 “回去，快回去！” 村长爬起来，匆忙地往山下走去。 另外一边。 李忆安跟在增长天王的身后，一直来到山巅。 “你到底是谁？” “我？” 增长天王笑道：“宇文妍那个贱人应该告诉过你，我就是增长天王，没想到，李阳华的儿子，还真的活着。” 李忆安惊讶地问：“你认识我父亲？” 他怎么可能，还认识自己父亲，这个很不正常。 “有什么好奇怪？当年他也是我们的人。” 增长天王笑道：“他肯定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情？” 李阳华，竟然还是他们的人！ 也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李忆安惊讶地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些，也怪不得自己会和宇文战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把你的印记给我看看。” 增长天王又说道。 李忆安犹豫了一会，问：“印记，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你还不需要知道！” 增长天王冷笑道：“我告诉你，敢破坏我的据点，差点我要把你们全部杀了，若不是狼主出现得及时，告诉我你就是李阳华的儿子，你们在杭州的人，包括是你，全部已经死了。” 这话刚落下，李忆安感到背脊一寒，但又不敢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以这个天王的凶狠绝对能做出来。 “印记，给我看看，我要验证一下！” 增长天王说着就往李忆安走过去。 好像李忆安不肯给，那么他就要强行动手那样。 要是动手，李忆安肯定打不过，只要把脖子的衣服给往下拉，将那狼眼形状的印记露出来给他看。 “果然！” 增长天王突然激动道：“你就是他，还活着，你还活着！” 说着他一把抓了过去，要抓住李忆安的脖子。 第326章 又见狼眼印记 看到增长天王突然动手便抓过来，李忆安连忙举起手一挡。 对方那力道之强大，在这一抓之下，李忆安被震得手臂发麻生痛，狼狈地后退两步，双手握拳随时准备还击。 增长天王却不再追击，看着一抓不中，缓缓地平复一下情绪，但他的脸上满是怒容，杀意盎然。 “真没想到，你的变化也那么大，让人意外。” 增长天王的情绪又变了，怒容和杀意收敛起来。 也不知道，他说那么多有何意义。 “你打算告诉我什么？” 李忆安看到他不再动手，再后退数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有很多人想你去死。” “这个我大概能猜到。” “还有很多人想你活着，另外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身上，还有一根钥匙。” “钥匙？” 李忆安不是很明白。 “狼主说，东西不在玉牌上面，我大概猜测，应该是被李阳华带走，而你是李阳华唯一的后人，他一定会把东西交给你。” 增长天王又道：“你应该看到过，一个类似于金线的东西？” 李忆安微微一惊，发现玉簪内的秘密还不多久，怎么他马上就能知道？ 还有就是，那金线是什么钥匙？ 他不太懂这些，玉簪的事情，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尽管内心已经掀起波澜，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没见过！” “见没见过，你自己心里知道。” 增长天王显然不相信，续道：“要杀你的人，想要得到钥匙，想你活的人，同样也想得到钥匙。” 李忆安问道：“那你呢？不想得到？” 以增长天王的手段，只要再用杭州的人来威胁他，不管是什么，都会拱手送出去。 “因为我不需要，但狼主需要。” 增长天王狞笑一声：“等到我真正需要的时候，我有的是方法，能让你心甘情愿地送给我，到时候我给你试一试，你会知道的。” 他的话，让李忆安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那你也会死得很惨，我会想尽办法把你这个组织挖出来，然后一个个地杀掉。” 李忆安反过来威胁他，冷笑道：“现在我或许没有能力，但以后就不一样。” 两人的眼神碰撞对视了好一会，不知道为何，增长天王竟然从李忆安的眼神中，感受到淡淡的寒意。 “我等着！” 增长天王说完便转身离开。 李忆安这才感受到，浑身上下的压力消散一空，吐了一口气，也不做停留，从另外一个方向下山回去。 刚回到李家村外面，李忆安看到李长歌在这里等待，只见他回来了，立马跑过去，投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我没事！” 李忆安轻声地安慰了许久，她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要不是得保护长歌，我就去和你一起，把那天王给彻底留下来。” 宇文妍气冲冲地说道。 “如果杀了他，只怕你兄长回去了，也会有危险。” 李忆安又道：“他不杀我，就证明我死了，对于那些什么天王来说，没有好处。” 他也没有再想太多，又担心增长天王会乱来，要伤害家里的人，马上就回去城内。 看到家里的人安然无恙，李忆安这才放心下来，没事就好，这件事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因为没啥用处，还会平添担忧。 晚上。 吃过晚饭，众人围坐在一起，让周楠弹奏曲子，铮铮的琴音，在屋子内响起，大概是他们在古代生活唯一的夜间玩乐。 李忆安把方诚叫过来，指导他怎么泡茶。 期间陈硕真一不小心，将有些烫的茶水弄到衣袖上面，惊呼了一声跳起来。 “硕真你没事？” 李长歌拉起她的衣袖，却看到微微发红的小臂上，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惊讶道：“夫君你快看，这不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 李忆安凑过去一看，懵了一会，因为陈硕真左手的小臂上，也有一个狼眼形状的印记，但这不像是与生俱来，更像是后天刺上去。 怎么她也与这些事情有关？ 在以前李忆安想找这种隐藏的秘密，什么都找不到，现在一个相关的事情出现，其他的陆陆续续也浮现出来。 某些事情，仿佛是约定了的一般。 “硕真，你这个是从哪来的？” 李忆安惊讶地问。 “我阿耶还在的时候，他让我忍着痛，用针刺在上面的。” 陈硕真不明白先生为何这样惊讶，这么久以来，先生还是第一个惊讶这个图案的人。 “刺上去的？” 宇文妍问道：“你的父母是什么人？” “普通的农民！” 陈硕真再怎么懂事，也还是个小女孩，很多事情并不是很懂，茫然地看着他们。 李忆安又问：“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陈硕真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某一天早上起来，他们就全部不在了，只留下我和妹妹，后来还是邻居把他们埋在土里面。” 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她的声音还有些抽泣，默然地低下头。 “你们不要再问了。” 李长歌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硕真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李忆安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好了，我不问了，不要伤心。不过你记住，这个图案一定不要让我们这里之外，任何人看到，要不然会有危险，知道吗？” 她的父母突然死了，不是自杀，就是被人杀了，那么后者更有可能。 李忆安觉得，他们大概和自己的父母一样是那个组织的人，然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离开那个组织，便被视作背叛，遭到追杀，但为何不杀了陈硕真姐妹？就很奇怪。 这些不过是他的猜想，是否真的如此，也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己没办法确定。 陈硕真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小婉顺，担忧地问：“先生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赶走我？” “怎么可能？” 李忆安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多谢先生！” 陈硕真慢慢地恢复了笑容，再次开心地看着婉顺。 “硕真姐姐，痛不痛？” 婉顺关心道。 “不痛，一点都不痛！” 陈硕真摇了摇头，把小婉顺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了。 李忆安把程处默叫到一边，让他去查清楚，陈硕真以前的家在哪里。 无论如何，他也得去看一看。 第327章 叹众生不肯回头 程处默办事的速度很快，差不多在第二天中午，便把具体位置给查出来了。 “先生，小硕真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程处默好奇地问，不明白李忆安他们看到了，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这是关系到我的身世问题，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你们也不要想太多。” 李忆安随口解释，又道：“带我去看看。” 很快他们来到曾经陈硕真居住的屋子附近，这里被洪水一泡，早已经破烂不堪，再加上又没有人居住，更不存在修整什么的。 “先生，是这里了。” 程处默指了指说道。 李忆安走进去，看到里面是破破烂烂，满地狼籍，很多东西被冲走，在里面走了一圈，也看不出来能有什么。 屋子已经变成这般模样，找不到能用的线索也正常。 “先生你快来看这个东西！” 程处默看到淤泥当中好像有什么，动手扒出一个佛像来，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弥勒佛，惊呼道：“真沉！” 这个佛像看起来不算太大，但是很重，李忆安掂量一会，还是纯铁的，一般人家就算要在家里供奉佛像，也不会弄一个纯铁的东西。 “小硕真家里也不富裕，为何还要弄一个纯铁的佛像出来。” 程处默不解地说道。 “我也看不懂，但这个弥勒佛，一定有问题。” 李忆安拿起刀刮了一下表层，随着铁粉落下，里面还是铁，没有不对的地方，续道：“算了，先带回去再研究，搬到马车上。” 除了一个弥勒佛像，他们也找不到其他线索。 程处默用力搬起佛像，刚放在马车上面，其他村民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好奇地看过去。 “是李詹事来了！” 有人认出了李忆安，其余的村民，热情高涨，纷纷过来打招呼。 “李詹事，你怎么来老陈家里？” “你们都忘了吗？小硕真孤苦伶仃，最后是被李詹事带走，总算得到个好归宿，现在是回来收拾一下老陈家的东西。” “不过这个佛像很邪门的，李詹事千万不要带走，快丢回去。” “邪门？” 听着那村民的话，李忆安笑道：“佛也会邪门？” “李詹事你是不知道，这个佛像，以前供奉在老陈家的时候，一直是倒坐摆放！” 倒坐，并不是倒着来坐，或者反过来坐的意思，指的就是佛像不在大殿正中间，而在后壁倒坐，坐南朝北，和屋子的格局不一致。 普通人家里供奉的，虽然不是佛寺里一样庄严，但具体要求也是差不多，规矩必须得有。 陈硕真父母供奉的佛像，居然也是倒坐！ 李忆安听着就想起南京鸡鸣寺观音像佛龛上的楹联：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鸡鸣寺建于西晋永康元年。 “倒坐的佛像？” 李忆安觉得陈硕真的家里，还有点意思。 “还不止倒坐，老陈夫妇是在晚上突然死的，只留下一份遗书，让我们把佛像一起葬在墓中，我们都照做了。” 另外一个村民却说道：“但第二天早上，我们在老陈的家门外看到那佛像，至于坟土没有任何被挖开过的痕迹，这佛像自己跑回来，你说邪门不邪门？” “真的有那么神奇？” 程处默端起那佛像看了好一会，普普通通，大概是纯铁有点价值。 “佛像回来后，硕真姐妹俩大病一场，但在我们认为治不好的时候，佛像在没有任何人搬动的情况下，又倒坐回原来的位置，她们的病就好了，李詹事你们还是放回去！” 那村民又惊慌地说道。 “无妨，我不怕，若是真的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我也有的是手段可以应付。” 李忆安看不出这东西哪里邪了，大概是发生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让村民误以为有灵异事件。 “对了，硕真父母葬在哪里？” 李忆安又问。 “那边！” 其中一个村民指了指一个方向，续道：“在山脚下就是了，那里只有一座坟，我们图省事就把他们夫妻合葬一起。” “我们去看看！” 李忆安招呼上程处默，满不在意他们的告诫，来到那安葬的地方。 坟土被洪水冲刷得不像样，但还是能看到微微隆起的土堆。 “先生，我们是不是要挖坟？” 程处默问道。 “不需要，我就是来看一看，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这坟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的？怎么可能！” “绝对是空的，小硕真的父母很不简单，昨晚我特意给她算过，父母健在！他们估计是假死，应该在躲避什么，甚至还有可能，佛像就是她父母亲自带回来的。” “那他们也不能丢下小硕真姐妹不管啊！妹妹都不幸了！” “原因只有他们才知道，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李忆安摇头道：“回去！” 回到马车上面，他们看着那佛像，最后还是一起带回去。 叹众生不肯回头。 也不知道他们如此供奉的佛像，又有什么意义，弥勒佛如何叹众生不肯回头？ 弥勒佛，与释迦牟尼佛是同一时代的人，也叫做未来佛，绍释迦如来之佛位。 这大概就是李忆安对与弥勒佛的理解。 回到家里面，李忆安把那佛像搬进去。 陈硕真看到的第一眼，便害怕地躲在李长歌身后，道：“先生你去过我家了？” “刚从那里回来！” 李忆安点头道：“我对你的事情感到好奇，忍不住去看一遍，意外地发现这个，你知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含义？” 陈硕真摇头道：“我也不懂，但是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去拜，后来不在，这个也无缘无故地出现，我和妹妹都不敢在屋子里睡，平常是睡柴房的。” “妍儿，你们那里是否也有这个佛像？” 李忆安又问道。 “没有！” 宇文妍摇了摇头。 “你们都有佛门天王，会没有佛像？” 李忆安继续问道。 “真的没有，我们那里除了那四个天王，再也没有和佛相关的东西。” 宇文妍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那天王为什么会叫做天王，也为何这样安排，我也不懂，仿佛是某些禁忌，长辈从来不让我们提起。” “这就奇怪了！” 李忆安心里想。 “李詹事，请问在不在？” 便在此时，外面又有人来找李忆安，打断了他的想法。 第328章 跟我走，我帮你报仇 外面来的人是刘同方，走进院子大门道：“李詹事，你让我做的事情，全部做好了，土地也丈量清楚，春耕结束后，就可以重新分配。” 赵志德也跟在其后走进来，也许是被李忆安打的多，他的脸颊有些变形。 本来他的脸型就不太好看，现在更难看。 赵志德鼓起勇气道：“李詹事，我想问一下，那税收的方法，真的要永远继续下去吗？这样的话，我赵家也撑不住。” “刘使君做得不错！” 李忆安点头道：“赵家主觉得我做了那么多，全部是在开玩笑的吗？” “没有！” 赵志德害怕得身子也微微一颤，不敢再反驳下去。 李忆安续道：“刘使君，从现在开始，整个杭州之内，必须得实行这个税收的方法，除非朝廷有其他政令下来要废除，否则得坚持到底。” 这也等于从侧面告诉刘同方，这个政令的出现，和朝廷有关，甚至是李世民的命令。 刘同方当然听懂了，也担忧道：“虞公他们来杭州，一定会把这里的事情传回去，陛下这样做，怕是会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这方面的问题，不需要你来考虑，现在应该怎么做，以后就怎么做，有问题也和你们无关。” 听到李忆安这么说，刘同方彻底把提起的心给放下来。 既然有陛下支持，一定没问题。 “可是我赵家……” “你赵家怎么样？” 李忆安冷声地打断道：“既然赵家主觉得压力大，我可以帮你换一个赵家的家主。” “不大，一点都不大，我赵家全力配合李詹事！” 赵志德怕死，直接怂了。 “你们走！” 李忆安直接赶人。 不过他们刚走到大门外面，却看到三个乞丐模样的人站在这里，刘同方愣了一会，惊讶道：“这不是朱家主？” “刘使君！” 朱文光再也没有以前傲气，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小心翼翼道：“麻烦刘使君帮我转告一下，我有事想见李詹事。” “你要见李詹事？” 刘同方疑惑地看着他们片刻，本来想为难一下他们，但是又拿不准，李忆安会如何对待朱文光父子三人，担心弄巧成拙，只好回去通传。 再过了好一会，李忆安走出大门好奇地看了看朱家的三人，问道：“朱家主找我有什么事？还是说，想继续反抗我到底？” “不是的！” 朱文光被现实压弯了腰，摇头道：“我们是来认错的，求李詹事能放过我们朱家。” “我好像从未对朱家做过什么？” 李忆安笑道：“赵家主，你是不是继续打压他们？” 赵志德摆手道：“没有，我哪里还敢再做这种事情？” “你这是来错地方了！” 李忆安直接关上大门，没有再管过他们，也没这个闲心。 看到李詹事的态度，赵志德眯了眯双眼，冷笑道：“朱家主，你以前不是很嚣张的吗？” 朱文光摇了摇头道：“不敢，我们不敢了，求刘使君、赵家主以后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 刘同方嘲弄地笑道：“可能我还没有这个资格！” 赵志德继续冷笑道：“朱家主，我看你也挺艰难的，别说我不帮你了，我们赵家下面，还缺几个搬搬抬抬的人，你要是想干，随时跟我说！” “你们够了！” 朱荣满脸涨红道：“我就说了，不要来求他们，这是自取其辱！” 他转身便往回走。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真大！” 赵志德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耶，我们走！” 朱明也待不下去，拖着朱文光的手便走。 然而他们刚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老宅里，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里面，一把巨大的铁剑随手被放在身边，正是增长天王。 “我最喜欢一些充满仇恨的人，跟我走，我帮你们报仇，如何？” 增长天王咧嘴笑了，但他的笑容，同样是狰狞的。 ——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负责帮杜正伦回长安送信的人，终于走进长安城门。 那个人首先往陆德明的府邸跑去，将那加急的信函送上。 陆德明刚看完，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做梦也想不到，李忆安的胆子如此之大，随后他马上去找于志宁商议怎么办。 于志宁同样被惊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论，看着那书信好久，道：“这怕是陛下借用李忆安之手，在杭州先做出来试一试，我听闻在朝中有一个先试点，后推广的方法，杭州怕是陛下的试点。” 如果没有得到李世民的允许，李忆安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几乎是他们对这个事件的共识。 “哪怕是陛下的旨意，也不能任其实行下去，你我都是世家的人，这是要从我们世家身上割肉！” 陆德明说道。 “没错，要反对，但也不能反对陛下，只能反对李忆安。” 于志宁沉吟了好一会，续道：“马上把那些世家的官员请来，我们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现在是开始科举取士，但世家的官员，在朝中还是占据大部分，都在重要的位置上面，哪怕是李世民以前捉了不少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捉了。 “我这就让人去邀请，还有各个世家！” 陆德明郑重地说道。 他们觉得，很快朝中又有大事要发生。 只要和李忆安相关的事情，最后都会变成大事。 与此同时。 虞世南让人送回来的书信，也到长安，落在李世民案面上。 李世民看完便赞叹道：“先生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李忆安不仅治水有功，为朝廷省下一笔赈灾的开支，还将杭州的世家，压得服服帖帖，增加税收，推广新税法和土地制度的试点。 这些全部是李世民想要的结果。 “二郎，先生这样做，只怕会遭到天下世家反对！” 长孙无垢也看到那书信，微微地皱起眉头：“哪怕是我的兄长，也会站出来反对，房公、杜公他们，应该不会站在陛下和先生这边。” “是啊！” 李世民点头道：“先生是做的漂亮，但从明天开始，朕的烦恼也来了！” 虞世南的书信都回来了，他可以猜测杜正伦的书信，肯定也送到长安。 虽然只是在杭州推行，但难以保证，不会传到其他地方，这已经是威胁到他们的利益问题。 李世民有预感，明天的朝堂上，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先生。 第329章 李忆安不是个好东西 “我就知道，李忆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元化气得要捶桌子。 经过陆德明二人的宣扬，几乎整个长安的世家，都知道杭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忆安在杭州的所作所为，虽然也只是杭州之内，还传不到长安以及其他地方，但这种事情早晚会扩张出去。 就好像是先从杭州撕开一道口子，起了一个头，一旦被撕开口子将越来越大，最后导致所有世家，不得不按照这个模式去纳税。 王元化愤怒地说道：“李忆安就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在我们身上割肉，我也没想到，他的心黑得那么厉害，他针对的是天下世家！” 王茹婧好奇地问：“阿耶，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个消息刚传开，王茹婧今天一直在家里所知道的也不多，王元化只好简单地说了一遍。 闻言，王茹婧的峨眉也微微皱在一起，同时心里感慨，真不愧是被她看中的男人，果然够胆色。 “茹婧，以后你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往来。” 王元化冷声道：“此子的野心很大，我们王家早晚也会被他害死！” 王茹婧却不怎么在乎道：“他不是野心很大，而是胆子大，才敢这么做。我能想象，再过段时间，他不得不回长安，一旦回来，将会遭到不少人的声讨，也不知道他如何应对，真让人担心。” 王元化觉得自己女儿要疯了，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道：“茹婧你现在还要为他说话？” 王茹婧点头道：“当然要为他说话，他是我在乎的人，另外阿耶你是否有想过，他这么做，真的是他想的吗？” 听了这话，王元化的情绪安静了下来。 税收关系到国计民生，如果没有得到李世民的允许，李忆安敢贸然这样做，敢随意更改税法吗？ 肯定不敢！ “陛下要对付世家众所周知，他也只是陛下身边，第一个敢这样做的人。” 王茹婧分析道：“如果他不做，陛下一定还会找第二个人去做，现在朝廷开设科举，不少寒士入朝为官，这部分人恨不得能将世家打压下来，随时可以代替做第二个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他不应该这样做啊！” 王元化皱眉道：“以他与你的关系，就不应该接下来，哪怕是没办法拒绝，也不要做得如此完美，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我们王家下面的家奴、仆人之多，这个税项，能把我们给掏空了！” “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王茹婧浅笑道：“不过也没所谓，只要我有他即可，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裁掉一部分多余而且没必要的家奴，因为这种事情，陛下一定要继续下去的话，就没办法解决。” 王元化不服气道：“朝中会反对这一举措的人，不只是我们王家，哪怕是杜如晦他们，也不可能任由陛下实行下去，我们还有机会。” 他们都在想，只要联合起来反抗。 给李世民的压力足够大，一定能够逆转过来，彻底地推翻所谓的新税法。 “不一定！” 王茹婧又道：“阿耶你试想一想，先生在杭州做得如此完美，陛下知道了，舍得舍弃吗？” “如果是交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去实行，都有可能被推翻。” 回想一下这一年多来，李忆安所做过的事情，王茹婧续道：“但只要是他出手，难了！” 王元化的心也因此而沉下去，内心中开始认同这个说法。 如果是李忆安出手，要将这一切变成定局，只怕并不难。 “茹婧，你觉得我们真的无回天之力？” 王元化说道。 “应该是没有，但这个税法要推广，也不容易，至少在这一两年之内，也只能在杭州实行。” 王茹婧认真地分析了一会，续道：“因为很多人反对，陛下不可能不听他们的意见，所以会将推广的事情压一压。” “应该能压个一两年。” 也只是一两年！ “我们王家，得在这一两年内，尽快做出改变。” 王茹婧最后又不充了一句。 “李忆安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王元化又愤怒地说道，但想到自己女儿对他倾心，那感觉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我倒是欣赏他的大胆和果断，换做是我，都不敢这么做。” 王茹婧笑了笑。 她开始期待，他回来长安的时候。 她会带着整个王家，去支持他！ —— “杜公，你看这怎么办？” 房玄龄他们也得到消息，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群国公，有谁不是世家？ 杜如晦也不知道说什么，作为李世民的近臣，他们不会不知道，李忆安敢这样做是得到李世民的授意。 “陛下怎会想出这样的税法？” 长孙无忌无奈地说道：“陛下还从来没有和我们商量过！” 整个大唐的人，可能也想不到，其实税法也是李忆安想出来的，只是把这个锅甩给李世民。 程咬金骂骂咧咧地说道：“就算陛下这样吩咐，先生也不应该做得那么好，他这是要把我们都推到火坑里面！” 税法都是李忆安提出来，他能做得不好吗？ “不行！” 尉迟敬德一掌用力地拍在案面上，高声道：“这件事必须得反对，诸位觉得如何？” 杜如晦最后也说道：“新税法影响太大，如果杭州可以顺利保存下来，那距离长安也不远了。” 房玄龄附和道：“我也认为得反对！” 在同一时间之内。 魏徵感到自己的压力很大。 作为御史中丞，他弹劾李忆安不是，不弹劾也不是，既赞赏李忆安的大胆，也对此事无可奈何。 “王大夫，你觉得呢？” 魏徵看向一旁的王珪。 “先生这样做，连我王家也不打算放过，茹婧侄女选错人了！” 王珪同样也感到压力山大，道：“我认为得反对，不可以进行下去。” 魏徵说道：“先生敢这么做，那必定是陛下的意思！” 他们同时沉默下来。 马周坐在一旁听着，作为寒士被李忆安举荐起来的人，他绝对是举双手赞成！ 但具体如何，马周只是个侍御史，无法改变太多，只能够多为先生说两句话了。 第330章 同意和反对 早上。 太极殿。 李世民刚到这里，便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随后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他明白那是因为杭州的事情。 先生的做法，他心满意足，却触碰到其他人的利益，问题可就严重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等到李世民刚坐下去，房玄龄首先说道：“关于杭州新税法一事，臣认为绝对不可以实行。” 李世民眼眸眯了眯，果然会连房玄龄也表示反对，还是第一个反对。 他看着一众大臣此刻的表情，仿佛早已经串通好了，他们在商量过后，就让房玄龄首先把意见传达出来，代表的是众人心声。 “如何不行？” 李世民声音冷淡地问。 房玄龄听着那语气，可以感到陛下对自己的不满，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再说道：“李詹事这样做，只会把臣等的家族推上绝路，臣不同意，朝中所有大臣都不会同意。” “还有谁不同意？” 李世民看着众人又问。 “臣不同意！” 王珪作为世家的代表，有些话他也不能不说，必须得站出来表个态。 其他世家的官员见了王家也如此，同时松一口气，他们担心的就是长安的世家里面，首先有人表示投诚，把税法这个口子越撕越大，从而加快在大唐推广开的速度。 这样做的话，一发不可收拾。 “臣也不同意！” 萧瑀高声说道，他绝对是群臣里面，不爽李忆安那个群体的人之一，续道：“李詹事此举，会破坏我们大唐的根基，如何能行？” 也就是说，世家是朝廷的根基？ 李世民一听，脸色就垮下去了，他可不认同这一点。 “臣认为，必须严惩李詹事！” 陆德明拱手说道：“李詹事在杭州胡作非为，臣还听说，他胡乱杀人，抢夺田地，无恶不作，此人也不配当太子少师，东宫少詹事。” 太子少师这个位置，以前可是陆德明的，现在提起来不知道多心酸。 他们只能把过错全部推到李忆安身上，没有人敢将这个话题，往李世民身上扯上一点半点。 李世民微微点头又问：“那么有人同意吗？” “臣赞同！” 傅奕第一个说道：“臣认为李詹事做得很好，杭州被他治理得整齐有序，何况世家是大唐的根基？简直是荒缪！” 萧瑀一听他竟然反驳的是自己，冷声质问道：“傅少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直都不怎么对头。 傅奕说道：“当初旱灾、蝗灾、地龙翻身，世家做了什么？” 萧瑀微微一愣，这句话反驳不起来，因为那是事实。 “江南地区大雨半个月，世家又做过什么？我只听说，湖州和苏州的刺史，全部只帮世家而罔顾普通百姓，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傅奕继续说道：“而世家不仅安然无恙，据说还能通过租地而大赚一笔，这些你都知道吗？” 萧瑀沉默了，他知道的是不多，傅奕敢拿这件事在朝堂上说，只怕不是假的。 傅奕继续说道：“如此根基，只会吸大唐的血，臣认为不要也罢！” “陛下，臣也认为，李詹事所做的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魏徵也开口了。 “臣也赞同李詹事的做法。” 李义府和高智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陆德明高声道：“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行了，别吵了！” 李世民喝断了他们的吵闹，续道：“既然有人说同意，也有人反对，朕等会拟一份圣旨，让李詹事先回来，此事押后再议，先商议其他事情！” 这句话一落，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陛下会护着李忆安，在人回来之前，不能再逼迫，到此为止。 看到一众大臣都安静下来，李世民微微松了口气，算是帮李忆安拖延一下时间。 退朝之后，他第一时间让人送一封信去杭州，提前告诉李忆安这里的事情，再把圣旨送出去。 —— 远在杭州的李忆安，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杭州的事情被他处理得差不多，关于他身世的问题，暂时又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天王不再出现，他也只好暂时搁置。 不过李忆安最近唯一不太爽的就是系统的模板，经验像是停滞不前一样，没有任何进度可言，这就有些难受了。 时间很快，又过去将近半个月。 “先生，有一封来自长安的信，好像是陛下让人送来的！” 程处默跑进来说道。 “陛下的信件！” 李忆安连忙接过来看了看，果然在他意料之内。 “先生，是不是我阿耶他们，全部反对你在杭州的做法？” 程处默见过杭州百姓的疾苦，绝对赞成李忆安的做法，对于什么反对，那是从心里的不屑，道：“先生，他们既然敢反对，我们茶叶的收益，一毛钱都不要给他们。” “要是我敢这样做的话，他们就真的会弄死我了。”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把这封信随手放在一边，又道：“再过几天，陛下一定会把我叫回去，不过要如何应对，我大概也想好了。” 程处默笑道：“我就知道先生早有准备。” 李忆安又道：“你帮我把刘使君叫过来，回去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一说。” 要是他离开了，那么刘同方还不放飞自我，有可能还会乱来，而更改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决定。 离开之前，李忆安得好好的敲打一下他，再给一些甜头，让他好服从安排。 过了好一会，刘同方就被程处默带过来了。 现在的杭州是李忆安说了算，刘同方虽然是刺史，权力都被李忆安收走，现在那怕是程处默的一句话，也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李詹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同方问道。 “再过几天，我应该得回去长安了。” 李忆安说道。 “真的啊？” 刘同方心中大喜，终于要送走他，自己的苦日子总算熬出头。 “听到我要离开，你很开心？” 李忆安好笑地问。 “没有，绝对没有！” 刘同方马上摇头，就算真的开心，也不敢表现出来，马上忍着内心中的激动。 “我走了，你在杭州，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忆安站起来，冷淡地看着他，续道：“哪怕是把我在杭州所做的安排全部翻转过来都没问题，我说的对？” “不敢！” 刘同方瑟瑟发抖地低下头。 他内心是这样想，当然也不敢说出来。 第331章 百姓相送 李忆安说道：“我是离开了，但你觉得，杭州可以任由你摆布吗？还没有那么容易，记得我之前说过，这样做是我的本意？” 刘同方终于想起了这一点，那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李忆安敢这样做，他可以想象，绝对是李世民的授意。 他要是敢翻转了杭州的一切，第一个收拾他的人不是李忆安，只怕会是李世民派来杭州的部队，那后果比起李忆安的更严重，也会死得更难看。 “不敢！” 刘同方再一次这么说，但这一次说得比刚才要更诚心，那是发自内心的不敢，又道：“多谢李詹事的提醒。” 李忆安说道：“我回去之后，你必须不顾一切地为我留住杭州的安排，但我说的不顾一切，并非是要你胡作非为，做各种天怒人怨的事情，而是在律令规定的范围内行事，如果做得有任何不对，杭州刺史得换人了。” 刘同方郑重地点头道：“李詹事请你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之前的所有想法，现在全部被他丢到一边，不想死的话，只能是服从安排。 “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在陛下面前帮你说两句话，说不定还能给你一场机遇。” 李忆安的警告完毕了，开始抛出自己的诱惑。 刘同方眼眸一亮，这也是他最想要的，把事情做好了，得到陛下的赏识，说不定能把自己召到长安去，那是最接近权力巅峰的地方，升迁也更容易。 他的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李忆安又问。 “李詹事你放心，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后，杭州可以彻底交给我。” 刘同方保证说道。 “刘使君办事，我当然放心，好了你现在去熟悉一下怎么办。” 李忆安又提点了他一句，道：“想要做得漂亮一点，尽可能地控制着赵志德就够了。” “我知道了！” 刘同方再保证以表示自己的忠心，最后便兴奋地离开这里。 “先生，他管不管用？” 程处默问道。 “当然管用，我们在这里，也只有他能用，其他章程我都安排下来，只要他不作死，就不会出事。” 李忆安总不能永远留在杭州，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比如说刷满了模板的等级。 把这些安排下去，李忆安又可以闲下去好几天，刘同方突然来找，就说是陛下的圣旨来了。 传旨的人正是李世民近身的太监郭东，大概内容是让李忆安回去，给他一个交代，还说明了杭州的试点，必须无条件地保留下来，没有李世民的命令，谁也不能更改。 宣读了一遍圣旨后，郭东又道：“先生，陛下让你得到圣旨后，三天之内回长安，要尽快。” “麻烦力士远途而来。” 李忆安接过圣旨，让人送来一些财物给他。 作为太监，那地方都没有了，郭东想要的，除了权，就是财。 跟在李世民身边，郭东不需要多大的权，但是财物确实多多益善。 “先生客气了！” 郭东笑呵呵地说着，最后把东西收起来，便回去杭州的驿馆。 “看到了没有？” 李忆安把圣旨放在刘同方面前扬了扬，续道：“陛下对于杭州的事情，极为看重，圣旨上着重说明要保留，刘使君懂？” 刘同方郑重地点了点头，这基本上是敲定了杭州的未来发展规划。 第三天。 李忆安把在杭州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装在大船上面，准备回去长安。 从初春来这里，到现在要回去，快要六月份了，不知不觉在长安待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李忆安居然还有点舍不得离开。 在准备登上大船的时候，尉迟宝琳往后方指了指，道：“先生，你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忆安转身看去，只见数不清的杭州平民百姓，一起来了杭州的码头，其中还有人带头高呼道：“杭州百姓，恭送李詹事！” 他们这是来给李忆安送行！ 但这个场面也太震撼人，哪怕是李忆安都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杭州百姓，恭送李詹事！” 他们齐声呼喊，声音响彻整个码头，还有回声传回来。 然后还有百姓把自己家里一些特产等东西，全部送过来，整齐地放在李忆安面前。 “李詹事，这是我们杭州百姓的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来。” “我们能活到现在，全是李詹事的恩赐。” “李詹事你要是不收下来，我们就不给你们离开了！” …… 百姓们纷纷开口，或许他们的话说得很直接，但就是很让人感动。 看着他们不断放下来的东西，李忆安心中一哽。 原来受到百姓的尊敬，这种感觉会如此之好，他越来越享受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忆安高声说道：“多谢各位乡亲对我的好，东西我收下来了，德謇你带人搬上船。” 说罢他还拱手一礼。 那些百姓见了，慌忙地丢下手中的东西，有样学样地回礼。 李忆安的行礼他们自认为承受不起。 “李詹事，你要离开的消息，是我不小心传出去了。” 刘同方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百姓们那么舍不得，大唐立国至今，也就李詹事能得到这一份殊荣。” 李忆安内心绝对是得意的，但在刘同方面前，得保持得高冷一些，人设不能崩，淡淡道：“还好！若你做得好了，被陛下召去长安，他们一定也会如此相送。” 刘同方心中一热，暗暗下定目标，自己也要做到如此地步。 过了好一会，那群百姓放下所有东西，然后才肯往后退，但还聚集在码头边上没有离开，他们要送着李忆安的大船走。 “你们不回去，田地的活不用干了？” 李忆安高呼了一声。 “李詹事离开了，我们再回去干活。” 他们仿佛约定似的，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忆安有些想笑，又感动得稀里糊涂，转身大步走上大船。 “赶紧搬东西！” 李德謇指挥众人，把百姓们的礼物，郑重地搬到船上。 方诚还暂时留在杭州，一来继续开拓江南地区的市场，二来又能监视着赵志德，让他无法乱来。 直到大船启航离开，码头的百姓又走上前，不断地挥手，眼看着远去，再也看不到为止。 他们真的很感激李忆安。 第332章 回长安 “李詹事，这一幕把我也震撼到了。” 虞世南也跟随大船一起回去，提前已经到大船上面，但也看到下方百姓相送这一幕，内心那是热血沸腾。 从前隋到现在，虞世南当那么多年的官，如此一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还是发生在李忆安身上。 “你也不过是牺牲了世家的利益，所得来的名利！” 嫉妒使得杜正伦面目全非，那眼神里面，充满着对李忆安的不爽。 李忆安笑道：“杜公你嫉妒了？” “胡说八道！” 胡说什么大实话！ 杜正伦老脸都红了，反驳了一句后，骂骂咧咧地回去船舱里面，没脸再见李忆安。 他却不觉得，坐着李忆安的大船回去会更没面子。 “杜公以前是孔公他们的朋友，也是殿下的老师。” 虞世南解释说道：“因为李詹事气晕了陆公，还让孔公不得不离开长安，在东宫地位比他还要高，太子殿下对李詹事比谁都要好。” 说了那么多，他叹了口气又道：“人永远都是会嫉妒的，就比如现在，我就嫉妒你可以得到那么多百姓的肯定。” 他的话很直白，没有那些兜兜转转的小心思，直接表现出自己对李忆安的赞赏。 那么多百姓送李忆安离开，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李忆安在杭州的做法是正确的，能得到百姓们的肯定，比什么都要正确。 要不然的话，百姓不是来送礼物，而是丢臭鸡蛋，甚至是来谩骂。 “虞公那么直接的话，让我都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李忆安笑道。 虞世南哈哈一笑：“人之常情，李詹事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外面风大，我得回去歇一会。” “我送虞公回去。” 李忆安说道。 把虞世南送到船舱内，李忆安刚出来，就看到李长歌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我的大英雄，今天开心吗？” 李长歌的心里面，满是自豪。 自己的夫君那么厉害，得到杭州的百姓认可，离开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百姓来相送，能不自豪吗？ “什么大英雄！” 李忆安碰了碰她的小鼻子，道：“回去长安，我被骂成狗熊还差不多。” 李长歌轻声道：“那是他们不懂我们大英雄有多厉害！” 李忆安笑道：“也就只有你觉得，我是什么大英雄。” “茹婧和楠儿肯定也是这样认为。” 李长歌说道。 “茹婧？她是王家的人，只怕会第一时间和我拉开关系。” 李忆安说的也不无道理。 王家要是敢公开支持李忆安，那么他们距离灭亡就不远了，到时候反抗王家的人会更多。 王茹婧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拉开和李忆安的距离，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都会这样做。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 李长歌眨了眨眼睛，正要投入李忆安怀里，却看到长孙冲他们走出来，惊呼了一声便连忙转身回去。 “先生，我们是不是打扰了你什么好事？” 尉迟宝琳笑呵呵地说道。 “既然知道打扰，还不快滚开。” 李忆安说着又问：“有什么事？” 长孙冲问道：“先生这次回去，打算怎么办？” 程处默挠头道：“回去长安后，我想我家那程胖子，大概在陛下决定如何对待先生之前，是不给我再去先生那里。” 长孙冲点头道：“我阿耶大概也是！” “先生你说陛下会怎样对你？” 尉迟宝琳说道。 “陛下不会对我怎样，如果要说不得不做点什么，应该是结果出来了，朝中反对和支持的谁胜出，就按照谁的立场来处置。” 李忆安把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大概的预测了一下。 “先生觉得，谁可能胜出？” 李德謇又问。 “当然是反对那群人！” 因为持反对态度的人太多了，哪怕是房玄龄都会反对，李世民为了平衡两个字，唯有听从他们的建议。 李忆安觉得，自己大概靠魏徵等人支持一下，但也支持不了多久，最后还是会被打压下来。 “先生，你还是自求多福！” “我们就帮不了你，要不然会被我阿耶打死的。” “先生你放心，如果陛下的惩罚过重，我一定会去牢里面看你的。” “我也是！” 他们同时摇了摇头，然后赶紧跑。 李忆安反应过来，后悔刚才没有一脚把他们给踢飞了。 —— 大船航行的速度很快，过了没多久，终于回到长安城外，渭水的码头上。 “原来这里就是长安，那城墙好高啊！” 李芊也跟着一起回来，就当做是来玩一玩，顺便给阿水换个环境，或许还有机会长住在这里。 还有一个原因，既然天王能找到李忆安，如果知道阿水没死，而他又不在杭州的话，天王说不定会再杀阿水，之前是因为狼主的缘故，天王才没有这样做。 “长安，我竟然有点印象，好像以前来过。” 阿水惊讶地说道。 “真的？” 李芊开心道：“那夫君很快能恢复记忆，这样真好！” “先回去！” 李忆安看着空空荡荡的码头，还是有些感触。 如果没有杭州的事情，程咬金等人大概会在这里接自己，毕竟茶叶已经开始收益，他们大笔大笔的钱进账。 现在没有了。 哪怕是王茹婧，也为了王家，不得不拉开距离，没有来这里。 “先生，我们得回去了。” 长孙冲说道：“我阿耶那边会怎么样，我帮你探探口风。” 程处默果断地说道：“要是程胖子敢乱来，先生你直接断了他茶叶和瓷器的收益，看他还能怎么样。” 然后他们四人首先离开。 虞世南等人也回去长安。 李忆安不打算进长安的城门，雇来马车，往万年县回去。 大船上的货物，会有人负责，不需要他来折腾。 “芊芊姐，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李忆安推开房门说道：“太久没回来了，都布满了一层灰尘。” “先生，我帮你打扫干净。” 陈硕真懂事地说道。 “不用了，等会我雇佣几个人回来即可，你们先把东西放下来。” 李长歌说道：“芊芊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肯定很累了。” 他们刚把东西放下来，外面却传来了一些声响。 “这里就是李忆安的家！” “那东西出来，给我全部泼过去！” 他们的声音刚落下，李忆安还听到泼水的声音，随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在门前弥漫，令人作呕。 然后还传来有什么东西砸门的声音。 第333章 污秽之物 砸门的声音很快便停止，门外还传来一阵他们退去的脚步声。 李忆安忍着恶臭，推开大门看去，首先是一股更浓郁的臭味，迎面扑来，墙上、门上、还有地面，到处是污秽之物。 他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泼粪的一天。 然后还能看到一些臭鸡蛋、烂菜头等东西，全部打砸在门上、门旁，这一幕让人看了直接作呕。 至于刚才来闹事的人，早已经全部跑光，不可能留下来被李忆安捉住。 “肯定又是那些世家做的！” 宇文妍首先暴跳起来，怒道：“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李忆安一把拽住她的手给拖回来：“杀了他们，你也逃不掉，只是我想不到，世家的人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我，等会我用水冲一冲就好。” 如果只是恶心人，那么他们的目的达成了。 “先生，这种事情不能忍。” 宇文妍不悦地说道。 李忆安正处在风头浪尖，这里是长安不是杭州，万一有什么做得有什么不对，很容易被浪头打下来，道：“刚才那几个人，会有人帮我们解决，等明天看看情况如何。” 说罢他去后院提来水桶，把地面的污秽之物，全部冲走了。 “忆安，这样真的没事吗？” 李芊只是普通的农家妇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听说还和高高在上的世家有关，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 陈硕真也是紧张地拉着李芊的衣袖，眼眶里充满泪珠，好像外面那些人侮辱了先生，如同侮辱了自己一样难受。 李忆安摇头道：“当然没事，他们越是这样，就说明他们越急，触碰到他们的利益，又不敢对我怎么样。” 如果世家的人敢直接对李忆安动手，那他们就得完了，李世民的手段有时候也很残忍。 李长歌也安慰道：“芊芊姐放心，夫君一定会处理好，你们要相信夫君。” 他们微微地点头，暂时把这些担忧给放下来。 把大门简单地清理了一遍，李忆安再将其关上，吩咐他们回去屋子里，什么也不用担心。 宇文妍觉得那些人还会回来，干脆坐在墙头上等待，最后什么也等不到。 他们就像是专门恶心一下李忆安，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第二天早上。 “先生！” 外面有人敲门。 “终于都来了！” 宇文妍还以为是那些闹事的人敢再回来，立马提起她的重剑出门，看到现在外面的人是李君羡，失望道：“怎么是你？” 昨天那口气，她咽不下去，还越想越气。 “陛下知道先生昨天回来了，还有人敢来闹事，便命我查清楚，将所有人都捉回来。” 李君羡拍了拍手，身后一群士兵，带着十多个人走近大门。 他们正是昨天来泼那些污秽之物的人。 “全部跪下！” 李君羡怒喝一声道。 “原来就是你们！” 宇文妍勃然大怒，一脚踢出去，其中一人当场被踢飞，一头撞在墙壁上，头破血流，不知生死。 其他那十多人看到她那么暴力，浑身一颤，双腿一软而跪下来。 “饶命啊！” 他们纷纷大喊。 李君羡的嘴角也抽了抽，没想到这个丫头脾气还可以暴躁得如此。 宇文妍觉得还不够，想继续动手发泄，但李忆安从屋子里出来，摇头道：“妍儿，差不多就好了。” “等会我再收拾你们！” 宇文妍冷哼道。 “麻烦李将军来跑一趟。” 李忆安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些人我就交给先生，陛下说了任由先生处置。” 李君羡拱手道：“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说罢他就离开院子，只是把那些人给留下来。 “随便处置？” 宇文妍杀气腾腾地举起重剑，怒道：“那我就把你们全部杀了！” “等一等！” 李忆安又把她拦下来，摇头道：“长歌你把婉顺、硕真带走，有些事情她们小孩子不能看。” 看着那两个小可爱都回去屋子里后，李忆安眼眸一眯，看着其中一人便一巴掌盖下去，打得满嘴都是血，红色的巴掌印很明显。 “谁让你们来我这里闹事？” 李忆安刚说完，还不等他们回应，一脚踩在第二个人的脑袋上，直接把他的头颅踩在地上，用脸摩擦地面，又怒道：“说，要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的脚下再微微用力，那人和地面接触的那半边脸，直接就烂了，血肉模糊。 宇文妍觉得自己一脚把人踢飞已经是残忍，但现在认为先生这样做更残忍，她只能说是暴力。 把人踢个半生半死，就失去知觉不知道痛，这样折磨，可以清楚地体会到痛入骨髓是什么样的感觉，宇文妍心想还是先生高明！ “李家，我是陇西李家的人！” 被踩在脚下的那个人哀嚎地说道，但说话的声音是含糊不清，分辨好一会才能听出来。 “我是崔家的人，我什么都说了，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也是崔家的人，请你们放过我！” 他们争先恐后地说出自己的来历。 “崔家和李家？” 李忆安大概弄清楚他们背后的人。 “先生，我再去把崔家的人杀了。” 宇文妍气愤地说道。 “又是喊打喊杀，给我回来。” 李忆安忍不住敲一下她的额头，续道：“你看着他们，我出去一下，再回来惩治这些人，记住先不要杀他们。” 过了好一会，李忆安回来后，让宇文妍带着这群人到外面去。 只见门外放着两架推车，放着一个个盖着盖子的木桶，尽管如此还是能闻到阵阵臭味，里面全部都是昨晚的夜香。 刚天亮没多久，万年县的百姓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污秽之物，再加上李忆安在万年县的声望，几乎就是他一句话，城内的百姓便给他弄来了这些。 “你们不是很喜欢给别人泼这些污秽之物？” 李忆安笑道：“带回去，泼在崔家和李家的门前，泼好了，我可以放过你们，泼不好，你们连长安都离不开！别以为我在骗你们，李将军能捉你们第一次，自然还能再捉第二次。” 他们捂住口鼻，没有怀疑李忆安这话的真实性，又怕死，硬着头皮把东西带走，还有被宇文妍一脚踢晕的那个人。 “先生，你这样做，就是便宜他们了！” 宇文妍还是不服地说道。 “把他们全部折磨一遍甚至杀了，虽然解恨，但他们背后的人呢？安然无恙，我们还不能像杭州一样压得住世家，那些人没必要杀，可以让他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恶心一下李家崔家，这叫礼尚往来。” 李忆安叮嘱道：“你在家里保护好长歌他们，我去长安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要胡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 宇文妍觉得先生比自己兄长还要哆嗦。 第334章 还施彼身 李家。 “什么那么臭啊？” 一大早起来，有几个仆人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从门外传进来。 那种味道，直接让人作呕，刚才吃下去的早餐，都在胃里面一阵翻滚。 呕…… 然而他们刚到门旁，却看到几个木桶随意丢在一旁，还有一架推车也被丢弃，地面满是各种污秽之物，不断地往大门里面流淌，水迹上面，还有苍蝇嗡嗡地飞，不知道多兴奋。 至于泼粪的那几个人，跑得没有影子，再也不敢回来。 这一幕看得那几个家奴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往里面跑去，忍着要吐的冲动而大喊。 “出事了！” 在过了好一会，李家的管家出来，家主李永丰随后也赶到，全部捂住鼻子，甚至都不敢看那些东西。 不仅恶臭，还很恶心，看多了绝对会有心理阴影。 “李忆安！” 一定是李忆安。 因为昨天李永丰和崔茂一拍即合，用差不多的方式，去给李忆安泼这些东西，现在自家家门前也有，除了李忆安还能有谁敢这么做？ 外面还有一群百姓看着他们李家大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什么脸都丢光了。 “李忆安，你这是欺人太甚！” 李永丰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欺人太甚在先。 然而他咬了咬牙，又什么都做不来。 现在的陇西李家，实力大不如以前，他敢去找李忆安晦气吗？当然不敢！ 李世民会先不放过他。 较真起来说，李家还能活到现在，还是被李忆安救回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 崔茂同样暴跳如雷，大怒道：“李忆安，你敢辱我崔家，我跟你没完！” 阿嚏！ 李忆安揉了揉鼻子，心里在想，谁在骂我？ 他到本来想去找方玉成，了解一下这半年长安的收获，以及茶叶在长安的销售情况，不在长安那么久，有些事情不问清楚，会跟不上目前的发展步伐。 不过李忆安没有找到方玉成，听下人说是被李世民叫去宫中问话，却看到在商铺的王承志。 现在的王承志，差点让李忆安认不出来，不仅比以前更瘦，穿着也比以前讲究多了，完全是个翩翩公子，风流倜傥。 “你真的是王承志，不是别人假办的？” 李忆安不敢相信地问。 “姐夫，半年没见，我变化大得连你也认不出来。” 王承志得意地笑道。 不能说是变化太大，只能说换了一个人。 “什么姐夫？” 李忆安懵了一下就问。 “你就是我姐夫。” 王承志笑眯眯道：“姐夫你是不知道，你离开的这半年里面，阿姐一直拿着你以前送给她香水，又舍不得用。得知你回来，她很想来见你，但又不敢怕是破坏了王家的立场，她让我去找你，但是我又不太方便去万年县，无奈之下唯有来方掌柜这里等你。” 王珪已经在朝堂上表明了王家的态度，他们要和李忆安见一次面，需要顾忌的不少，要考虑的更多。 王茹婧的心都放在李忆安身上，但她作为王家对外的代表人，需要顾虑的比王承志多很多，只能够等最后的结果出来。 “我不是你姐夫。” 李忆安摇了摇头，把这个话题给扯开：“现在陇西李家如何了？” “挺过来了，散了不少财，才能摆平天花的影响，陇西李家底蕴是真的够深，不过这一次连在陇西的根基都动了，绝对是元气大伤，差点地位不保。” 王承志继续说道：“对了，卢家也差不多，和裴寂的联姻没了，还和崔家结怨，赔了一大笔钱，快要掉出我们七家的圈子。” 这两个家族会变成这样，大概在李忆安的预料之内，没有多大惊讶。 “李良平呢？” “活下来了！” “真命大，这也能活下来！” 李忆安笑道。 王承志又道：“姐夫你是没看过他，就算活下来，但也人不人鬼不鬼，难看得很。” 天花痊愈了之后，脸上、身上可能会落下各种红疹脓胞的印记，这是没办法祛除，除非这个年代也有整容手术。 “那他还生不如死？” 李忆安问道。 “差不多，在以前他有多自负，现在就有多自卑。” 王承志对于李良平，天花发生之前，绝对是恨之入骨。 莳花馆那件事，王承志这辈子都忘不掉，但只要想到此刻李良平的模样，不知道多解恨，心里面一阵舒服畅快。 何况天花还是李家弄回来，王承志更感到舒服。 “他也是活该！” 李忆安说道。 两人再聊了一会，方玉成终于回来了。 “先生，让你久等了。” 方玉成客气地说道。 “陛下让我去上朝之前，闲着也是无聊，这半年来，长安的情况如何了？” 李忆安问道。 方玉成把各种账本拿出来，再与李忆安大概地说了一遍。 “自从陇西李家的事情过去，其他家族再也不敢插手羊毛和羊皮的生意。” 方玉成笑道：“我们还趁此机会，压低羊毛的收购价格，比以前更廉价，但每到一个部落都严格地检查他们有没有疫病。受此影响，还因为争先要出售羊毛，据说现在突厥内部，有不少部落已经打起来。” 李忆安合上账本，笑道：“那么快就要打了？” 他还以为，突厥人至少还能坚持一年左右，然后准备内乱，以后给大唐打出去的机会。 看来为了得到足够的利益，很多人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还不是先生的计划用得好。” 方玉成作为商贾，心中也极为佩服，续道：“刚才我去见过陛下，他说请先生放心，无论杭州的事情会闹得有多厉害，也会保住先生，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李世民真的要惩罚自己，李忆安才觉得有问题，至于世家最多也就在朝堂上骂几句，类似于泼粪这种事情，已经是他们所做的最过份了。 “孙真人是否来找过你，关于医学院的问题？” 李忆安又问道。 “孙真人找过我了！” 方玉成说道：“上个月十号，医学院在万年县建成，位置就在织造厂附近。” 他们的速度那么快，医学院还是在万年县里面成立。 李忆安昨天才回来，还来不及去自己的工厂里巡视一圈，很多事情暂时不太清楚。 “这个做的不错，等会我得去拜访一下孙真人。” 李忆安说道。 把应该知道的事情，大概地了解一遍，李忆安也没有其他事情，打算回去。 “姐夫，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阿姐说的？” 王承志连忙追出去。 想到自己阿姐那个痴迷的模样，他又实在是不忍心。 李忆安想了一会：“让她等我。” 第335章 等 “等？” 王承志不解地问：“姐夫，等什么啊？” 李忆安说道：“你回去告诉她，她会知道的。” 以王茹婧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出来，李忆安这句话里的意思。 王承志还是挠了挠脑袋，实在是弄不懂这些兜兜转转的事情，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看到李忆安走远了，连忙道：“姐夫，等等我。” “姐夫！” 便在此时，路边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斗笠上面围着一层轻纱，可以透过轻纱看外面，但外面的人又无法看到里面真正面貌。 王承志走得有些急，差点一头撞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滚开！” 这个人用力一推。 要不是王承志最近经常锻炼，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真的要被他给推倒在地。 “你敢推我？” 王承志怒了，不做纨绔子弟那么久，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个人，也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慢着！” 走在前面的李忆安回来说道：“原来是李家大郎，我听说你们陇西李家今天好像被人泼粪了，原来是真的，你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臭味。” 一边说，李忆安还一边捂住鼻子，看起来就十分嫌弃。 “你是李良平？” 王承志大叫了一声。 要不是李良平，也不需要这样遮遮挡挡才敢出门。 “李忆安！” 李良平咬牙切齿地叫着这个名字。 “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有我的药方，你大概是好不起来。” 李忆安嘲笑道：“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和你的救命恩人说话？你们李家就这点教养。” “原来你真的是李良平！” 王承志再一次想起莳花馆的事情，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没脸见人，如果是你那就正常了。” “给我滚开！” 李良平被认出来，内心中燃起了一团怒火。 特别是王承志的话，让他愤怒得握紧拳头，却又不敢动手。 想起了以前，王承志还是傻乎乎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对他言听计从，现在落差之大，心中不服，差点没忍住，要给王承志一拳。 李忆安二人同时让开，任由他走过去。 “承志，你有没有听说过，飞花摘叶？” 李忆安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王承志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不明白那是什么。 “大概就是说，随便摘一片树叶，也可以伤人。” 李忆安笑道：“既然树叶可以，那么钱币应该也可以？”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钱币，手指摩挲了一会，忽然一弹，朝着李良平的斗笠打过去，手劲也很大，直接把斗笠给打落了，露出真正面目。 果然是满脸红疹、脓胞愈合后，留下的痕迹，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说不定得满身鸡皮疙瘩，想要将这张脸皮都撕扯下来。 “李忆安，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良平瞬间反应过来，慌忙地大叫了一声，拿起掉在地上的斗笠胡乱地往头上一戴，并且大喊道：“不要看，全部都别看了，给我滚开！” 路过的百姓，其实并没有要看他怎么样，反而被他的一声惊呼吸引，都顺看了过去。 “这人的脸，怎会这样难看？” 有人忍不住说道。 李良平的自尊心毫无疑问是极强的，听到了这话，仿佛是天崩地塌一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滚开，全部给我滚开！” 他大喊了一声，飞快地逃跑，不一会后就远离了这个街道。 “原来他现在长得这样。” 李忆安笑道：“曾经的翩翩公子，变成大麻子，就是浪费了我一文钱。” 说罢他也要回去万年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会得有人来通知他明天得去上朝，关于杭州的是事情，应该面对的是逃不掉。 王承志回到家里面，第一时间就去找王茹婧，把刚才和李忆安见面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边。 “阿姐，姐夫还说，让你等他，到底是等什么？” “先生当真是这么说？” 王茹婧心头一喜。 王承志微微点头。 “等！” 王茹婧立马说道：“下次你看到先生，就告诉他，我会等他，无论等多久都可以。” 说着她把李忆安曾经送她的香水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飘逸出来。 “真香！” 王茹婧沾在手指上，轻轻地一弹，让香水落在身上，脸上荡漾着好看的笑容。 王承志依然是不解地问：“等，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很疑惑，这香水，阿姐不是一直舍不得用？用来想念自己姐夫。 今天却一反常态，就因为一个“等”字！ “先生有没有反对，你喊他姐夫？” 王茹婧反问他。 “一开始是有的，但后面我喊多了，好像承认下来。” 王承志不太理解，这和“等”如何扯上关系。 “你不懂的！” 王茹婧没打算解释下去：“行了，你去忙，先生给你三年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不要让他失望。” “我一定不会！” 王承志高声说道。 —— 万年县。 李忆安看了一圈曾经规划下来的工厂之后，都惊呆了。 这一片工业区，除了工业，快要发展成另外一个东西市，随处可见的各种商铺，宽阔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这里才是万年县的市中心。 这些都在向李忆安说明着，这半年以来的变化。 再过一会，李忆安终于看到医学院，这里先是一个大门，到里面去，还是一个前院，最后面是房屋，就是孙思邈上课用的。 “你是谁？” 李忆安刚想到里面，突然被一个人给拦下来，道：“这里不允许其他人随便进来，你回去。” “我是来找孙真人的。” 李忆安说道：“麻烦你帮我通传一下，就说是李忆安有事要找他。” 李忆安？ 那个拦路的人，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你是……先生！” 随后他想起来了，连忙道：“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来了！” 要是谁敢在万年县的工业园里面对先生不敬，那他在万年县每，再也混不下去，不管什么身份地位也不例外。 “没事，带我去见一见孙真人。” 李忆安还不至于因为这样，而和他计较什么。 第336章 上朝 李忆安看到孙思邈的时候，他还在给医学院招收回来的学生上课。 “今天先到这里！” 孙思邈感觉到门外有人来了，回头就看到李忆安站在外面，说下这句话，便到课室外去，笑道：“先生，终于回来了。” 李忆安说道：“孙真人把这里做得真好。” 孙思邈一边请他到旁边的房间里，又一边说道：“都是先生你给我的规划，才能做得那么好，我教授的医术知识，都是从先生你那些医书上来的，这半年来我研读过一遍，先生的医术果真是博大精深，我望尘莫及。” “只是真人太谦虚了。” 李忆安客套地笑了笑，又道：“孙真人有什么需要，不用客气，直接去问方掌柜即可。”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们客气！” 孙思邈说着已经让人煮好水，把一套茶具拿出来，茶叶也是李忆安他们最近采摘发售，都是新茶。 “先生的茶叶和茶具，甚至是喝茶的礼仪，已经传遍长安。” 他用天目盏，倒了一杯茶水送去给李忆安。 除了天目盏作为喝茶用具，还有其他茶具，全部是李忆安弄出来，让方城带回长安售卖，只是他们独有。 “不错！” 李忆安呷了一口。 “先生这次回来，压力不小，可要小心应对。” 孙思邈担忧道，那些事情他不会不知道。 “压力是有的，比如我回来的第一天，就让人找上门来，但对我而言，问题并不算太大，都在预料之中。” “我就知道先生会很自信！” 他们相视一笑，便继续喝茶，随后还有人送来一些茶点。 在这里坐了好久，把医学院的大概情况了解得差不多，李忆安才回去院子里。 刚进门，李忆安意外地看到郭东坐在这里等着自己。 “先生终于回来了，陛下让我告诉你，明天得去上朝！” 郭东续道：“陛下还说，先生不用担心太多，一切有陛下在，会没事的！现在魏中丞和傅少卿他们，都支持先生，虞公还把先生在杭州所做的政绩，包括是百姓送行一事，都告诉了陛下。” 李忆安恍然大悟，原来虞世南之前问了他好多事情，是要给他做提前做好准备，可以抵消一下影响。 虞公这样做，用心良苦。 “多谢力士来跑一趟！” 李忆安点头道：“麻烦力士回去告诉陛下，我也不会让他失望。” 送走郭东之后，李忆安得考虑一下，明天要如何反驳那些大臣。 但认真想了想，又没啥好准备的。 “夫君，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李长歌坚定地说道。 “我也是！” 周楠不甘落后，小跑过来，再一次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我又不是去赴死，更不是上战场，没必要这样。” 李忆安哭笑不得道：“不就是去一趟上朝，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去看那朝堂是怎么样，不但不紧张，甚至有些期待了。” 她们心中才慢慢地放松，没有再胡思乱想太多。 第二天早上。 因为万年县距离长安有一定距离，李忆安在城门刚打开的时候，赶忙出城往长安回去，身上还穿着一套昨天郭东送来的朝服，佩戴有一枚鱼符。 刚到承天门前面，他便看到在这里等着自己的魏徵。 “先生你终于来了！” 魏徵眼神坚定地说道：“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到底！” 他绝对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李忆安那边的人。 “魏中丞说的对，我也会支持先生到底！” 傅奕刚好也来到这里，点头道：“先生你所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虞公回来还说，先生离开杭州的时候，杭州百姓前来码头相送的盛状，大唐只怕没有哪个官员能有如此待遇了。” “低调低调！” 李忆安笑道：“我们先进去！” 就在承天门这里一站，来来往往都是其他朝廷官员，无不往他投来各种奇怪的目光，特别是那些世家的官员，他们那个眼神，那是巴不得能把李忆安给杀了。 到了太极殿上。 李忆安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错得离谱，因为站在这里，那些可以杀人的目光更凌厉，也更多。 “先生，唉！” 程咬金刚走过来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摇了摇头就咽回去。 毕竟先生这么做，相当于是他们的敌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忆安，若是你现在承认你的错误，我们或许还会饶过你。” 萧瑀大步过来，眼神里充满了不悦。 分封制一事被破坏，他心里对李忆安有的是芥蒂。 好家伙！ 现在早朝都还未开始，这些人就要提前来讨伐自己了。 李忆安只是笑了笑：“我何错之有？” “死不悔改！” 萧瑀愤怒道：“你就等着！” 杜正伦走过来冷笑道：“李詹事，害怕了？” “害怕是什么？” “希望你等会还可以保持这样的自信。” “难道你们还会吃了我？” 李忆安不以为然道。 “果然是死不悔改！” 陆德明嘲弄地说道：“今天过后，若你还能安然无恙，我给你跪下磕头！” “那我等着陆公给我磕头的时候。” 李忆安笑着说道。 再过片刻，大概是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他们马上恢复安静，各自回去自己的位置，还有一个力士来指引着李忆安，到属于他的位置上。 “圣人到！” 随着郭东的一声呼喊，李世民终于出现在太极殿上。 “陛下，臣有事启奏！” 陆德明第一个走上前，回头看着李忆安，一脸的正气凛然道：“李詹事今天来了，关于杭州一事，必须有个结果。” 杜正伦赞同地说道：“陛下，臣与虞公一起去过江南，感受最深，关于那税法绝对不能实行，否则会寒了天下世家的心。” “陛下，李詹事既然来了，臣请求陛下先将此事处理了！” 房玄龄也开口说道。 李忆安目光一扫而过，看众人那个眼神和表情，便大概明白，谁是反对，谁是赞成。 至于中立的人，一个都没有。 李世民屁股都还未坐暖，他们就马上提起这件事，只好说道：“李卿，你有何解释？” 第337章 解释 李忆安整理了一下语言，便问道：“我想问一下诸位，前隋是如何灭亡的？” “自然是杨广的暴政，导致前隋不得不亡！” 于志宁首先回应道，在李世民面前，当然得踩两脚杨广。 “还不止这些，杨广好大喜功，三征高句丽，造龙船下扬州等。” 房玄龄的话还算是公道，续道：“隋的灭亡，不是一朝一夕造成，是长时间的积累，最后爆发出来。” 杜正伦说道：“李詹事，陛下问你如何解释，你却扯得那么远，是因为心虚了吗？” “我的解释，就在这个话题上面。” 李忆安面朝着李世民，拱手一礼，续道：“陛下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感受应该最深，杨广做了那么多而导致隋的灭亡，那么到底是谁推翻了他们？” “朕！” 李世民脱口而出，但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续道：“还有太上皇，以及是在座诸位。” “那么问题来了，陛下的李家，是否世家？” 李忆安又问道。 “朕的李家，出自陇西，自然是世家！” 李世民刚点头回应，下一刻他好像反应过来，李忆安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 果然是先生，切入的论点也那么独特。 “那宇文化及、杨玄感、萧铣等人，是否都是出自世家？” 李忆安这一次是问众人。 宇文氏虽然是鲜卑胡人，但宇文化及的祖父宇文盛是北周上柱国，父亲宇文述是隋朝左武卫大将军，宇文化及门荫入仕，起家千牛备身，妥妥的当时豪门望族。 杨玄感可是杨素嫡子，弘农杨氏的人，可是延续了数百年的家族。 至于萧铣，兰陵萧氏，虽然和萧瑀不是同脉，但也是同族，这一点萧瑀也是知道的。 他们听着李忆安这么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有人看出了他想说什么，有些人还一脸懵逼。 群臣中的宇文士及听到李忆安还提起自己的兄长，点头就点得更快，同样莫名其妙。 “隋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被世家联手推翻的，最后为陛下的李家获胜，那陛下希望看到，世家还有能力可以推翻大唐？” 李忆安把最重要的这一点说出来。 在场世家的官员无不浑身一震，虽然李忆安说的都没错，但他们震惊完还满脸愤怒，这是给他们世家抹黑，还是故意夸大事实。 “他们敢！” 李世民怒气大盛。 他就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很容易能理解李忆安这么说的含义何在。 当初杨广除了自己作死，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世族上面，触犯了世家的利益，特别是关陇集团。 李唐的李家，也可以说是关陇集团推出来的一个代表。 李忆安的话仿佛在告诉他们，世家有造反的可能，他这样做只为了削弱这个可能性，做的没错。 但是朝廷这样做，包括之前的科举制度，都会触及到世家的利益，李世民很快想到这一点，当然下面群臣也想到这点，但谁也不敢提出来。 此时的世家想要效仿推翻杨广的做法，来对付李世民的话，可行性没有当年那么大，大唐没有隋那么严重的社会矛盾，缺乏了必要条件。 这也是李世民那么稳的原因。 “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高士廉终于是忍不住大叫道：“按照李詹事的说法，窦建德起事之前，也不过是个二百人长，杜伏威和辅公祏还是盗贼，李子通只是个打渔的，岂不是天下百姓，都有可能造反？那要不要把所有百姓，全部杀了？” “高侍中可否知道，百姓为何要造反？” 李忆安又问。 这就把高士廉问得一愣，认真的想了一会，最终开口道：“受压迫。” “受压迫就对了，请问陛下是否有压迫过百姓？” 李忆安又问道。 “朕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李世民想起曾经在感业寺附近看到衣不蔽体的普通百姓，心中泛起一股酸楚，叹了口气道：“朕一直在渴望改变民生，让普通百姓有衣物御寒，有粮食填饱肚子，有房屋能居住，甚至还能大口吃肉！” “可是现实当中，还是有压迫百姓的存在。” 李忆安却打碎了李世民此时的美好幻想。 “放肆！” 高士廉又道：“李詹事你这是在说，陛下压迫百姓吗？” 李世民微微皱眉，心里在想，朕所做的那么多，真的还压迫百姓？不可能！ “压迫百姓的当然不是陛下，具体是谁，虞公和杜公应该最清楚？” 李忆安的目光便落在他们身上。 杜正伦张了张嘴，想到去江南的事情，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 虞世南终于上前拱手一礼道：“陛下，臣回去一趟江南，的确是看到李詹事所说的现状。江南半月大雨，毁掉不知道多少田地，湖州和苏州刺史，全力征集徭役，保住的却是世家田地，可普通百姓的田地、庄稼，甚至是房屋、粮食，全部被一场大水冲得一无所有。” 想到那一幕，以及是杭州百姓齐聚码头送别李忆安的情景，虞世南眼眶有些湿润，续道：“湖州和苏州普通百姓的田地、作物全部被毁，粮食、种子等也没了，不知道饿死多少人。无奈之下，他们不得不租用世家的田地，可是世家把租金翻倍，他们不仅要纳税，还要交租，可想而知的有多艰难。” 原来这便是李忆安所说的压迫。 李忆安又说道：“类似的事情，还不止一处江南，陛下可以去查一查，去年大旱，有多少世家压迫过百姓，哪怕是我们长安都能看到粮价疯涨，还不算各种土地兼并等问题，我的解释，就那么多了。” 说完之后，他今天应该解释的话，也说得差不多。 先别管最后结果会怎么样，把世家的不足挖出来，再将其最大化，他的目的便达到，接下来要怎么样，会发生什么事，就得看他们的反应，以及是李世民的手段。 听到虞世南的话，在场的一众大臣安静下来，仿佛在思考什么。 李世民早就知道杭州的事情，但听到虞世南这样说出来，再一次感到气愤。 他甚至能够联想到，去年世家勾结了高句丽一事，简直是国之蛀虫。 “陛下，臣认为，李詹事此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全盘否定。” 杜如晦第一个打破这安静的局面。 第338章 西南再乱 杜如晦是反对派当中，首先表示动摇的人。 其他大臣无不惊讶地往他看了过去，那眼神都带着不友善在其中。 杜如晦觉得自己第一个动摇似乎不太好，补充又道：“陛下，臣只是觉得，李詹事所言在理。” 就连虞世南都为李忆安说话，他再往深处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或许可行。 世家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其他人觉得如何呢？” 李世民淡声道。 毫无疑问，他绝对是同意的。 “请陛下三思！” 萧瑀高呼道。 “请陛下三思！” 剩下的大臣齐声呼应，还是坚持反对到底。 虽然李忆安所说的内容，确实是世家存在的问题，但他们又不怎么认可，只是暂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代表他们会信服。 这其中关系到他们的利益问题，应该反对的还是得反对。 能有杜如晦这么想，李世民觉得算是意外了。 “陛下，这样做对我们世家很不公平，臣等不仅要反对，还请陛下将杭州的所有税法，全部废除。” 杜正伦看到李世民的犹豫，决定再逼迫一下。 其他大臣虽然没有说话，但全部向着李世民点了点头。 “对世家不公平，难道废除，对天下百姓就公平了？” 李世民声音一厉。 杜正伦身子微微一抖，不敢再说什么。 李世民又质问道：“朕认为杭州的事情，李卿做得很好，你觉得不公平，那你们杜家是否公平对待过普通百姓？” 杜家是否做过压迫百姓的事情，杜正伦并不清楚，但可以猜测，很大可能是做过了。 他们世家从来不把百姓放在眼内，就算是做了也很正常，没有谁会放在心上。 “陛下，臣认为，可以在杭州试一试这税法，就约定三年为期限！” 魏徵终于走上前道：“若是三年之内，杭州百姓丰衣足食，世家又没有任何怨言，能证明李詹事所做的完全正确，否则再商议废除也不晚。” 高士廉说道：“魏中丞说的倒是轻巧，那我们世家的税被提高那么多，这笔钱是魏中丞替我们给吗？” 魏徵说道：“不想交太多的税，可以减少家奴、仆人的数量，取消他们的奴籍，这样做一来能降低诸位家中的赋税，二来还能增加大唐农民的数量，他们可以再开垦耕种，又或者服兵役、徭役，没有奴仆的身份束缚，更好地发展大唐，这样岂不是更好？现在诸位家中，仆人数量之多，但真正用得着的，有多少？” “魏卿所言在理！” 李世民总算得到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既不需要假意地处置李忆安，又能够堵住他们的嘴巴，续道：“杭州的事情，便如此确定下来，在未来的三年之内，谁敢再提起废除，你们自己致仕回家！三年之后，朕视结果如何，再做决定，此事先放下来！” “你们是否还有意见？” 他们就是还有意见，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提出来，全部沉默。 李忆安眼看着没有自己什么事，便退回去位置，不过在看到陆德明的时候，微微一笑。 刚才陆德明说过，若是今天过后，李忆安还能安然无恙，他就给李忆安跪下来磕头。 陆德明还记得这句话，接触到那眼神的时候，不由得心虚。 他们所有人是信心满满地来，准备给李忆安致命一击，可是还没有出击，就一败涂地，然后发现刚才做错了，不应该先给李忆安解释的机会，导致他们现在也没有机会出击。 “报！” 就在这时候，太极殿外面传来一声呼喊，打破了那沉闷的气氛。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兵部的官员急忙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刚送到兵部的军情，气喘吁吁道：“陛下，西南……又出事了！” “快呈上来！” 李世民一听到西南又出事，心中便是一惊。 他可是按照李忆安给出的方法，先试点后推广，发展流官制度，还让李孝恭前去镇压西南地区，怎么可能又出事了？ 李忆安也皱一下眉头，暗想这事情大概也与自己有关。 郭东连忙把军情送上，李世民打开一看，惊道：“西南土人首领全部联合起来，反对流官制度，孝恭动兵镇压，但遭到土人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不得不请求益州的支援。” 嘶！ 众人听完忍不住吸了口气，这西南土人的反扑，厉害到这种程度，李孝恭的实力如何，他们没有人不知道。 何况从西南把军情传回长安，路途之遥远，这得过去多长时间！ 在这个时间差之内，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陛下，臣愿往西南，平定作乱的土人。” 李靖马上出列说道。 “臣也愿往！” 其他几个武将纷纷开口。 现在过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西南的局势如何，但支援是必须的，如若压不住，又得爆发战争。 “来人，尽快安排探子去西南，联系孝恭，朕要得知孝恭没事！” 李世民高声说道：“张公瑾听令！” “臣在！” 张公瑾立马上前道。 “朕命你先带五千人到益州，再联合益州刺史，支援镇压西南。” “臣领命！” 张公瑾说完了，便匆忙地离开，刻不容缓。 兵部那边也第一时间，安排探子先南下，争取在最短时间之内联系上李孝恭，也不知道现在剑南道的南部是什么光景，李世民更是心急如焚。 “陛下，流官制度，好像也是李詹事提出来。” 长孙无忌这时候往李忆安看了过去。 那份废羁縻置流官，是长孙冲从李忆安那里带回来，最后是他呈上给李世民，当然不会忘记。 这把火果然是烧到自己身上，李忆安说道：“的确是出自臣之手，但具体情况如何还不清楚，长孙国舅那么快就把过错推给我，就有些不妥了？” 长孙无忌没有再说什么，想到当时李忆安只是把这个制度写出来，并非要献策，是他自作主张地呈上。 如果要较真起来，李忆安似乎还能轻松地把所有推到他身上。 “行了，流官制度是否正确，等西南的消息回来再议。 李世民要护着李忆安，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听到这件事还和李忆安相关，其余大臣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不少人心中泛起各种想法。 接下来，太极殿上面，因为西南战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但这件事他们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只能在这里干等下去，毕竟西南地区太远了。 一直到朝会结束，李忆安才可以离开这里。 “李詹事！” 这时候一个太监走过来，续道：“殿下说，让李詹事去一趟东宫。” 想到自己也是东宫的官员，作为詹事府的少詹事，的确得去东宫熟悉一下工作，便点头答应下来。 第339章 下跪 东宫就在太极宫旁边，李忆安刚到这里，就看到李承乾在等着自己。 “先生来了！” 李承乾欢呼了一声，连忙跑出去接他进来，李丽质就好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面前。 半年没见，他们兄妹不知道多想先生，但最近不被允许出宫，得知先生来上朝，这不就立马让人去把先生叫过来。 “先生，你有没有想我？” 李丽质仰起头，大眼睛里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地问。 “当然有！” 李忆安揉了揉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然后看向李承乾。 半年没见，李承乾也长高不少，稚气消退几分，终于有些当太子的感觉。 就连李丽质和以前比起来，也水灵多了，长高了些，已经是个小美女，美丽又可爱。 “殿下终于蜕变了！” 李忆安笑道：“这样才更像是太子，以前就是个熊孩子。” 李承乾得意道：“那是肯定的，先生你这半年不在，没有人给我上课，只能每天跟着于公读圣人经典，想不改变都不行了。” 他说的于公就是于志宁，本来是东宫少詹事，但是李世民将这个职位给李忆安，便将其提拔作为东宫詹事，这个可是正职，再兼任太子太师。 又因为孔颖达被李世民赶走，东宫有些位置不得不空缺下来，陆德明最近的表现不错，于是乎又把他调回东宫，为太子太傅。 “这样岂不是正好？” 李忆安笑道。 “只有先生才是最好的！” 李承乾想都不想就说道。 “殿下！” 下一刻，李承乾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被吓得一个激灵，害怕地回过头来，只见于志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于公，你怎么来了？” 李承乾有点害怕他。 在这半年来，只要李承乾做得有任何不对，于志宁就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李世民，然后无法避免的一顿受训。 再加上于志宁的教导，要比孔颖达他们都要好，颇有成效，李承乾转变许多，李世民对他更放心。 也是因为如此，于志宁才能够转正。 “我若是不来，殿下岂不是随意胡来？” 于志宁淡淡地看了李忆安一眼，续道：“李詹事，我知道你与太子的关系不错，也是东宫属官，我无权把你赶走，只希望你能为殿下好，不要再胡乱搅和什么，让殿下好好学习如何当一国之主。” 李承乾的脸色便微微一沉，就知道于志宁会这样做，不由得可惜地看着李忆安。 “于公说的是，我一定会注意。” 李忆安诚恳地点头道：“作为少詹事，我只是来看一看东宫，于公请便。” 于志宁看到他好说话，也没有纠结太多，正要把李承乾带回去。 “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竟然让一些不想干的人，做太子少师，东宫少詹事。” 陆德明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他大步走了上前，有些酸溜溜的道：“殿下只会被你带坏了。” 他的身后，还有一人，正是杜正伦，冷哼道：“李詹事，这次算你走运。” 李承乾想为先生说两句话，最近朝中议论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但看到于志宁在场又不敢。 “的确是我走运！” 李忆安笑道：“不过我想起另外一件事，大概是说，如果我今天能安然无恙，就有人可以给我跪下，陆公你说是？” 当时陆德明认为自己赢定了，随口说的一句气话，随着朝堂的进行，他快要忘记了，哪知道又被李忆安提出来。 于志宁和杜正伦当时也在场，同样听到了这番话，此刻皱起眉头。 “胡闹！” 陆德明当然不肯跪，冷声道：“若是我跪了，你承受得起？” “只要你敢跪，我就敢承受！” 李忆安也不和他客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李承乾一听觉得有点意思，好像要有热闹看，但一个天真的模样，问道：“陆公，你真的有说过这样的事情？” 陆德明不得不点头道：“是有说过，但我当时一句戏言，如何能当真？” “于公，记得之前你为我讲解过论语，就说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言必信，行必果’，圣人都如此说，陆公也是一代名师，怎么所说过的话会那么随便？” 李承乾继续一脸天真地说道。 李忆安看着差点要笑出来，心想太子殿下，也有玩小心思的时候。 李丽质轻声道：“阿兄，什么是人而无信？” “就是不讲信用。” “陆公是不讲信用的人吗？” 李丽质侧着小脑袋，可可爱爱地看着他。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再加上李丽质那么可爱其实也没什么，但在陆德明听来满是嘲讽。 “行了，殿下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回去！” 于志宁不想让同僚难堪。 “哦！” 李承乾应了一声：“原来陆公可以随便言而无信，但又和于公所教的不太一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不行，我要去问一问陛下！” “殿下请稍等！” 陆德明已经是满脸涨红，这话刺耳得很，把他这几十年来的尊严人格，几乎是按在地上来摩擦。 他这个年纪的人，和曾经的孔颖达一样，十分看重自己的名声，哪能被扣上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头，但要他跪李忆安，同样也把名声都丢了。 不过他看了看附近，没啥人在，跪了也不会有很多人知道，于志宁和杜正伦断然不会随便胡说，若是不跪，担心李承乾会把他言而无信带到李世民那里。 他在李世民身边，本来就有些污点，如果积累的多了，说不定会被赶出权利中心，和孔颖达一样。 “殿下稍等，我跪！” 陆德明说道。 “陆公真的吗？” 李承乾笑着问道。 “真的！” 陆德明颤抖着身子，来到李忆安身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最后一咬牙就跪下去。 “陆公不可！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不用跪！” 李忆安连忙去扶着他。 这动作看起来是扶，但碰到陆德明的时候，李忆安的手故意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按，陆德明如何承受得住这力道，直接跪在地上。 “我都说不用了，陆公你这是……唉！我真的受不起！” 陆德明：“……” 第340章 下马威 陆德明也不知道什么回事，看到李忆安来扶自己，心头大喜，正要顺势站起来，却没想到一下子跪在地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定是李忆安搞的鬼！ 他双脚用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似的，完全没办法松动分毫。 “陆公真的不用那么客气，我承受不起啊。” 李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松开手，点到即止，让他丢一下脸就好了，在宫中不便做得太过分。 陆德明感到身上压力一松，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背脊都是汗水，随后越想越怒，便怒道：“李忆安，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李忆安双手一摊：“我这不是去扶你？但陆公你执意要跪下，我想扶都来不及，还能做什么？” 其他人看到的也只是这一幕，杜正伦好奇地问：“陆公，你刚才怎么了？” 只要是不想跪的人看到李忆安来扶，顺势站起来是必然的，哪像他这样还主动跪下去。 陆德明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只是冷哼一声，转身便往东宫里面去，没脸再留下来。 “陆公果然是言而有信！” 李承乾说道。 “殿下，跟我来！” 于志宁如何看不出来李承乾那些小心思，脸色不怎么好看，暗地里在想，殿下真的被李忆安给带坏了，这是大唐的悲哀。 闻言，李承乾觉得自己的末日要来了，求助似的看向李忆安。 李忆安能做的只是给他一个眼神，最后目送他们离开。 “先生，他们好像不太喜欢你。” 李丽质懵懵懂懂地问。 “他们要是喜欢我，那就严重了。” 李忆安拉起她的小手，问道：“有没有时间，陪先生到处走走？” “有有有……” 这个小丫头开心地说道：“先生能不能把婉顺带回来啊？我想她了。” 李忆安微微摇头道：“婉顺进宫不太方便，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宫？” 李丽质失落地说道：“现在阿兄不给出宫，我也不给了。” 以前她可是跟在李承乾身边，才能到处去跑，李承乾不能出去，她也不太方便。 作为大唐公主，还没有成年，哪能随意离开皇宫。 看到她有些小委屈，李忆安哄了一会，又逗了一会，总算是恢复笑脸，然后他们一起在东宫走上一趟，不得不感慨东宫果然是个小朝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先生，以后你是不是能经常进来？” 李丽质又问，半年不见了，她更是想念。 “大概是！” 李忆安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每天都来这里找先生。” 李丽质欢悦道。 “也不用每天，我来的时候，再让人去通知你，这样就不会白跑一趟。” “先生真聪明。” 一直被这个小丫头夸奖，李忆安都快要迷失自我了 他作为东宫的少詹事，也是有自己的办公地点，找其他人问一下，很快便到一个屋子里面，让李丽质在旁边坐着，或者到处去玩，他便翻开里面一些公文来看，都是于志宁以前留下来的。 来都来了，他怎么也得看一看公文再回去。 只不过他刚坐下，于志宁便推门进来。 “李詹事，你第一次来东宫，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这里是东宫的一些文书、记录，你尽快看完，下午我再来找你。” 于志宁身后还跟着十多人，把一堆东西搬进来，上面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知道搁置在库房里有多久了。 “麻烦于公。” 李忆安如何看不出来，对方有意为难自己。 于志宁高冷地轻哼一声，也不回应，转身便离开。 “先生，于公太坏了！” 小丽质气呼呼地说道：“我这就回去告诉阿耶，让他惩罚于公。” “不用，也没必要！” 李忆安让她坐下来，暂时没有要和于志宁计较，最主要是他还找不到于志宁的弱点在哪里。 于志宁虽然是不爽他，但又不至于像陆德明他们一样乱来。 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记录，李忆安感到头疼，大多是一些陈年旧事，没有多大用处。 李丽质犹豫了一会也不到处乱走，乖巧地坐在旁边看着，好像有先生在的地方，就算坐一整天都没问题。 不知不觉间，李忆安在这里坐了几乎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分。 “先生！” 李承乾推开房门进来，问道：“先生你怎么还在？于公早就离开了。” 李忆安：“……” 他不是说好了下午再来，还以为他会问自己什么，原来也只是说一说罢了。 李忆安觉得被于志宁耍了，无奈道：“我这就走！” 只不过，他刚到外面，又看到于志宁迎面走来。 “李詹事，我让你离开了？” 于志宁轻哼一声：“殿下，刚才我让你抄写的论语，全部抄完了？” 李承乾拱手道：“已经抄完了，于公，先生第一次来东宫，有很多不熟悉，还需要时间适应，要不今天还是算了！” 看到太子殿下还能为自己说话，李忆安甚是欣慰，心想以前没有白教他。 于志宁严肃道：“少詹事一职，可是殿下身边的近臣，随便不得！我看你是第一次来，今天先回去，但明天开始，李詹事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做。” “好啊！” 李忆安没有反对，但也看得出来，对方这是摆明了要对自己找茬。 于志宁始终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说完又离开，甚至不忘再哼一声。 “先生，我们明天再见！” 李丽质开心地摆了摆手。 “明天见！” 李忆安笑着回应。 “好了好了，阿娘在等着我们。” 李承乾拖着妹妹的手往回走，又道：“你今天一整天都留在这里，阿娘肯定想你了。” “我要回去见阿娘！” 李丽质开开心心地跑去太极宫。 李忆安见了便笑了笑，随后也要离开皇宫。 “先生！” 刚刚走出承天门，他便看到马周在这里，仿佛在等着自己，续道：“先生，要不你回我这里？明天还得来上朝，从万年县来多不方便。” 李忆安想了片刻，摇头道：“还是不了，长歌他们在等我回去，明天再搬进来。” 今天他得回去万年县，要不然李长歌他们会担心的。 第341章 父母的过往 “先生回来了！” 李忆安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宇文妍欢悦的声音传来：“如果入夜之后先生还不回来，我就要杀入皇宫，把先生你带出来。” “你要是敢胡来，我会真的离不开，你们也得遭殃！” 李忆安敲了敲她的额头，又道：“我不是说过了会没事，瞎担心。” 宇文妍捂住额头，往后一退，笑得很开心。 李长歌笑道：“今天马周来过一次，把宫中但事情告诉过我们，妍儿这是开玩笑的，夫君没事就好！” 他们把提起来的心暂时放下。 今天一整天，家里的气氛不是太好，看到李忆安平安回来，很快恢复以往的欢声笑语。 吃过晚饭后，李忆安又道：“长歌，明天我们又得搬去马周那里，但是屋子不大，可能住不下太多人，芊芊姐只能麻烦你们暂时留在万年县。” “我们没问题的！” 李芊摇头道：“如果到了城内，我可能还不习惯！” 阿水附和道：“芊芊说的没错，不过我想去方掌柜那里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以他墨家弟子的身份，去经商的话，完全是大材小用，但是李忆安现在还没有时间去发掘阿水的才能，再用到最适合的地方，让他去做些简单一点的事情也挺不错。 “当然可以，明天我让方掌柜来一趟。” 李忆安点头答应道。 “多谢你忆安！” 阿水感激道。 简单地安排下来后面的事情，夜色越来越深，众人正要回去睡觉，外面的大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现在城门都关闭起来，外面也实行宵禁，怎么还有人来找自己？ 李忆安推开门往外面一看，只见是宇文战回来了。 半年时间，足够来回一趟，以及把某些事情调查清楚。 “先生！” 宇文战满身风尘仆仆，笑道：“有结果了！” 他说的结果，是那个印记的事情。 “快进来！” 李忆安连忙道。 “阿兄！” 宇文妍问道：“你这次回去，没有其他意外？” 宇文战摇头道：“只要那些长辈还在，就没有意外！” 不过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人，他好奇地问：“先生，他们是……？” 宇文妍首先介绍一下，当宇文战听到陈硕真手臂上也有这个印记，微微一惊，连忙想要来看一看，然后又问了一下阿水的事情。 关于印记和阿水的事情，目前来说知道的不多，就是宇文战也说不出什么来。 “先生，我们到房间去！” 宇文战又道，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公开。 在这里还有最后一个空房间，以前是宇文战住的。 两人到里面去，关上房门后，李忆安首先问：“这印记是什么意思？” 宇文战却是反问道：“先生的父亲是否叫做李阳华？” “没错！” 这个名字，在宇文战回去之前，李忆安从来没有提起过。 宇文战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出这个名字，更能证明增长天王说的没错，他的父亲，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那就错不了！” 宇文战说道：“先生你的父母，以前是我们内部的人，但先生的母亲，身份更重要。” “什么身份？” “我们的圣女！” “圣女？” 李忆安的脑海里，直接脑补一出很老套的爱情故事来，那就是李阳华，把他们的什么圣女给骗走了，最后遭到疯狂的追杀。 只不过李阳华只是李家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又是如何与那些人扯上关系？甚至还有圣女！ “我们的圣女，没有名字，由上一任圣女死前指定，从确定下来开始就叫做圣女，并且终生不能嫁人，身份极高。” 宇文战又道：“在很多年前，圣女被先生的父亲带走，从此销声匿迹到现在，又因为没有指定下一任圣女，导致内部圣女的位置一直空缺。我们内部的人将此视为屈辱，圣女一直是空缺甚至成为禁忌，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提起过，要不是一个长辈对我很好，愿意把这些告诉我，回去这一趟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果然还是这样，和李忆安脑补的爱情故事差距不大，但是自己父亲也太厉害了！ “那我父亲在你们内部，是怎样的存在？” 李忆安又问。 关于母亲的记忆，李忆安的脑海里并不多，大概就是一个名字，叫做阮清宁，一个很普通简单的名字。 如果像宇文战说的那样，名字大概是后来起的。 “一个护法！” 宇文战又道：“比我现在的地位高很多，要成为护法，实力不弱，能力不差，绝对是内部顶尖的存在。” “那么厉害！” 李忆安愣了片刻。 他根据父亲的生日推断，二十多年前，年纪大概和自己差不多。 但是他这样，又怎么会和李家村扯上关系呢？除了都是姓李，其他的毫无关联。 李忆安还是想不懂这一点，恨不得现在又马上回去杭州，再找村长问个清楚。 “他还是我们那里的一个传奇，资质极高，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也是所有人当中，最风流倜傥，根据我那个长辈说，不知道多少女子，渴望能够嫁给他。” 宇文战又说道。 李忆安也没想到，自己父亲还有那么辉煌的时候，本以为他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农民，那时候的父亲，岂不是还能碾压作为穿越者的自己！ 在他的记忆里面，父母的长相真的很简单，和普通的农民不一样，他很难想象，父亲是风流倜傥的大众情人，母亲是高高在上的圣女。 以前从来没见他表露过什么，还有他们为何会离开李家村来长安，甚至死因也有问题。 根据李忆安以前的记忆，父母好像也是突然死了。 “我们的圣女，就是这样爱上了先生的父亲。” 宇文战又说道：“一开始先生的父亲还不怎么样，但不知道为何被圣女打动，一起私奔离开，组织的人当然会去追杀。” 李忆安很意外，父母还有那么浪漫的时候，但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杀，应该很不容易。 “我那印记是怎么回事？小硕真父亲也知道印记，并且刺在她的手臂上，又是何意？” 李忆安把这些话消化一会，又问：“还有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天王和弥勒佛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有太多的疑惑，没办法得到解答。 第342章 弥勒教和摩尼教 李忆安想过很多关于父母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因为他们已经不在，得到模板后他也没有算过，在今天之前，觉得他们是平平无奇，没啥好算的。 “先生你那印记在以前是圣女独有的，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刺在脖子上面，会如同是胎记一般，永远没办法去掉。” 宇文战是真的把这些打听出来，续道：“至于圣女为何会在先生的脖子上，也刺下这个印记，我就不是太清楚。还有，先生说过以前是没有印记，我们一种很特殊的药水能暂时遮挡，但十年之内必定会失效。” 这样一来，又差不多可以和李忆安所认知的时间对应起来。 但那个什么组织，做的也太奇怪了。 宇文战又说道：“至于小硕真的印记，我回去之前，并不知道小硕真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问得更清楚一些。” 对他而言，陈硕真的出现就是个意外，甚至是阿水为何会被他们追杀，也不是很清楚。 “天王和弥勒佛呢？” 李忆安继续追问。 “不知道先生是否听说过一个叫做弥勒教的组织？” 宇文战问道。 这个李忆安当然知道，弥勒教是北魏宣武帝时期成立的，到最后发展成为白莲教。 隋炀帝大业九年的时候，就有一个叫做宋子贤的人，自称弥勒出世，然后聚众造反，到了宋朝时也出现过类似的事件。 也可以这么说，弥勒教的出现，都是和造反有关。 “天王是弥勒教的人？” 李忆安又问：“那你们的组织，是否也是弥勒教？” 宇文战说道：“天王的确是弥勒教的人，他虽然是我们内部的，但又不完全是，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我们和弥勒教是有深度合作，可以说互相渗透的那种。这些只有我们高层才知道，妍儿都不太清楚，要不是回去过一趟，我也不知道那么多。” 这样听起来，关系还是挺复杂的。 李忆安又问：“那你们的组织叫做什么？” “摩尼教！这也是我回去之后，想方设法问出来的。” 听着这个名字，李忆安懵了一下。 根据他所了解到的，这个外国的教派，似乎武则天时期才正式传入大唐，现在的话，应该还在中亚地区流传着，现在居然在大唐出现了。 弥勒教和摩尼教，可以说在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在华夏北方出现并且往南方发展。 后来方腊起义就是摩尼教，很多人熟知的明教，就是摩尼教和弥勒教融合而成，最后又演变成白莲教。 这两个组织开始融合，史书记录最早是在宋朝，没想到现在比起宋朝还要早，在唐初已经有融合的趋势。 “目前我们是在大唐有不少人，但真正的阵营，还是漠北等地，因为大唐有佛门、道门等，我们难以南下发展扩大，所以和弥勒教深度合作，互相渗透。” 宇文战继续说道：“弥勒教在隋朝时期遭到朝廷的打击，实力大减，他们也不得不和我们合作以图发展，最后便有了那些天王。” 这样似乎也能解释，陈硕真的家里为何会供奉有弥勒佛，还有那狼眼的印记，那他们一定和自己父母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 但是李忆安父母身边，却没有任何和弥勒佛相关的东西。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会越感到不可思议。 “那你们摩尼教和弥勒教的融合，又怎么会与千金公主扯上关系？” 李忆安再问。 不仅和千金公主有关，还有长孙无忌的父亲。 李忆安记得长孙无忌父亲长孙晟在大象二年，护送千金公主嫁去突厥，然后还分裂突厥，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大概是这时候建立。 随着北周灭亡，突厥分裂，使得千金公主恨上长孙家，包括长孙晟的后人。 这样仿佛能解释过来。 当时宇文战去长孙家，大概是因为这些恩怨。 念及至此，李忆安仿佛又想到一出，和他父母一样狗血的爱情故事，还是悲剧的。 “我的祖父，是千金公主的儿子，当年他遭到杨坚的追杀，走投无路之下，加入了摩尼教。” 宇文战又道。 李忆安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某些事情，仿佛揭开一层面纱，仿佛又朦朦胧胧看不清楚，看似明朗，但很多事情还看不到全貌。 “我的父母，为何会和杭州李家村有关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宇文战摇了摇头。 他们双方有些消息可以对应上，有些消息又有一定的差距，暂时来说，还有很多弄不明白，李忆安真的很想现在回去一趟杭州。 可惜现在他又不能随意离开。 “先生我能知道的，大概只有这些，内部有一个长辈对我比较好，才愿意说那么多。” 宇文战无奈道：“如果再问下去，他会反感，但他还说，若是先生想知道更多，最好自己回去一趟。” “我建议，现在最好不要回去。” 他是那里来的，最清楚他们对李忆安持什么态度，回去一定很危险。 “现在我暂时不想去漠北，以后再说！”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问：“你是否听说过，一种叫做钥匙的东西？” 宇文战摇了摇头。 “你等我一会！” 李忆安离开房间，片刻后将那断裂的玉牌拿过来。 “先生这个怎会在你这里？” 宇文战惊喜地接过来，可惜的是摔坏了。 当初他被伏击，身受重伤，这块玉牌带不走，最后摔在地上。 “当时你在长孙家，要带走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李忆安以前就很好奇，直到现在才问起，又把玉牌出现得莫名其妙一事，简单地说一下。 “因为他们都说，千金公主有一批宝藏，线索便藏在一块玉里面，但千金公主留下来的玉器很多，我们内部翻转了还是找不到，最后想起送给长孙晟的这玉牌。” 宇文战续道：“这是开皇九年，千金公主最后送给长孙晟的东西，从那以后，双方便决绝了。” “前段时间我犯了错事，那个长辈为我争取了这个任务，将功赎罪，却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第343章 他们还没死 玉器！ 李忆安听到这两个字，仿佛明白了什么，母亲留下来的玉簪，应该是当年千金公主的东西，真正秘密却在里面。 再结合前面的对话，他认为母亲肯定是知道，玉簪里面藏着有什么东西，这也怪不得增长天王会说出那样的话。 宇文战看着那玉牌，道：“这玉已经断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大概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李忆安犹豫了片刻，没有把玉簪的事情说出来，却又好奇地问：“那么你们是否想过，要杀了长孙晟的后人报仇？” “当然有，但不是现在！” 宇文战点头道：“千金公主曾留下遗言，长孙晟虽然害了我们宇文一家，但也对她有恩，在她死后三代之内，绝不能对长孙家动手，但从第四代开始，我们见一个姓长孙的就杀一个，不管是否长孙家的人，全部杀了。” 宇文战的祖父，就是千金公主的儿子，这样算下来的话，宇文战他们是第三代，现在要做的是等待第四代的长大成人。 “要不然，长孙家现在已经覆灭了。” 宇文战又说道：“别看我们的组织只能在漠北存在，没办法往南方扩张，但里面高手很多，想灭掉一个长孙家，在这十多年内，绝对可以做到。” 看到他如此自信，李忆安也相信了，这些神神秘秘的组织背后，一般都不怎么简单。 “先生还有其他需要问的吗？不过有些事情你就是问了，我可能也不太懂。” 宇文战挠了挠头。 “没有了！” 李忆安暂时将这些猜测放下来。 漠北必须要去走一趟，他要什么时候去，以后有足够的实力再说。 还有阿水的事情，也绝对不简单。 李忆安又道：“你远途回来，一定很累，先休息！” 说罢，李忆安便离开房间，沉思了好一会，觉得明天需要让方玉成找人回去一趟杭州，让方诚找村长来问清楚自己父亲为何还和李家村有关系。 “夫君！” 李长歌看到他心事重重地回来，又问：“是不是宇文战说了什么？” 李忆安考虑片刻，决定把父母的事情，全部告诉她，自己的妻子能无条件地信任。 “啊！” 李长歌惊呼道：“他们那么厉害啊！” 李忆安苦笑道：“我也想不到他们是深藏不露的人，但是又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秘密。” “要不夫君你算一算？” 李长歌问道。 “我很难算自己的事情，除非有什么预兆，或者重大事件即将发生，否则算不出来。” 李忆安说道。 “先生可以算他们，不是只要知道有生辰就能算？要不夫君试一试！” 李长歌又道。 “你说得对，可是试一试。” 对于父母的生辰，李忆安当然是知道的。 开启了天机神算模板至今，他还是第一次决定推算父母的事情，以前觉得他们太普通，也没啥好算的。 李忆安把生辰写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突然瞪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夫君，怎么了？” “他们还活着，这不可能！” 根据生辰推算的结果，父母的确还活着，来自系统的传承，不可能会出错。 他们不是死了吗？ 还是说他们像小硕真的父母一样，不过是用假死躲避什么，然后活到现在？ “还活着？阿耶阿娘还活着吗？” 李长歌没有惊讶，听完后就是惊喜和开心，夫君还有其他亲人，自己也还有亲人，这样岂不是很好。 “他们没死，只是假死！” 李忆安缓过来后，又道：“他们一定有什么原因要假死！” 虽然父母是原主的父母，他只是穿越的灵魂，但多少都会受到原主的影响，对父母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得知他们还活着，这不得更渴望揭开背后的原因而帮他们！ 奈何他现在又没有这个实力。 “阿耶阿娘他们肯定过得很辛苦。” 李长歌心疼地说道：“他们不敢回来，可能连我们成亲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李忆安轻轻地抱着她，道：“我会把他们找回来，不管在哪里都要找。” 今天晚上，他受到的震撼有些大，心中的情绪一时间还调整不过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屋顶之上，坐着一个浑身劲装的女人，把下面的对话全部听到了。 女人很满意地笑了笑，再小心翼翼地将瓦片合上，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从屋顶一跃而下，往后方的工厂区域去了。 医学院旁边还有一间很小的屋子，女人推门进去后，听到里面还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宇文战那小子回来了，他应该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忆安了？” 女人笑道：“全部说了。”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看到我们儿媳妇了，长得怎么样？” 男人连忙便问，又点燃了油灯。 女人回想了一下李长歌的容貌，轻声道：“即使在二十年前，我也不如她的美，还是李渊的孙女，资格够了。” 男人哈哈一笑：“也不看看，二十年前我多帅，作为我们的儿子，能差多少？” “臭美！” 女人微微用力推了他一把，又道：“你可能也想不到，我们儿子的演算能力，比你还要强，说来也奇怪，当年你什么都没留下，他如何学会了这一道，还能算出我们活着！” “什么！” 男人惊讶地站起来：“忆安他真的会此道？还真的能算出来？关于此道，我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传授过！” 女人很肯定地点头道：“他现在就知道我们还活着，但是我忍不住要去见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正是李阳华和阮清宁，就是李忆安的父母。 如今孩子都长大，还成家立业，整一片工业区都是他的，他们要是不想渴望见一见，那都是假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阳华叹了口气道：“我们要为忆安扫除障碍，狼主和增长天王都去找过他，幸好他们没有再做什么，否则……” 他身上，杀意凛然，续道：“我要他们后悔活着！” 第344章 李阳华和阮清宁 对于自己丈夫如此杀气腾腾，阮清宁毫不在意，换作是她也会如此。 “忆安已经成亲，那我们之前的安排，怎么办？” 阮清宁又担忧地问道。 “这有什么？一样可以安排过去，别告诉我，你不喜欢长歌那丫头！” 李阳华笑道。 “当然喜欢！” 阮清宁回忆了一会，续道：“刚才忆安算到我们还没死，她不知道多开心，就凭这一点，长歌就是我的儿媳妇，谁也无法改变。” 说起了这件事，阮清宁便是心中一暖，似乎好久没有试过，被这样关心是什么感觉。 李阳华说道：“长歌的确不错，但我们的安排也可以继续，不是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阮清宁想起刚才偷看到的一幕，脸上满是笑容，却又有些幽怨，大概是无奈，不能回去和李忆安他们相认。 “只是忆安如何学会那演算一道？” 李阳华的心思又回到这上面，皱眉道：“还有他那身手，我们以前从未教过他，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清宁这段时间你便留在这里，尝试着和长歌接触，她不认得我们问题不大，我要去查清楚这件事。” “好啊！” 阮清宁开心地答应下来：“你要小心一些，狼主大概知道我们没死，一定会把教主以及其他护法，还有那些天王给引来，我担心会对忆安他们不利。” 李阳华说道：“放心，只要他们觉得玉簪在忆安手中，一天找不到那钥匙，就不会乱来，不过狼主好手段，把崔家给控制起来，你有空的话也控制一个家族玩一玩，就卢家！” “成！” 阮清宁知道，卢玉麟的那个卢家也是李忆安的敌人，那别怪她不客气了。 与此同时，崔家之内。 “谁……是你？” 崔茂在熟睡当中，突然被一把冷水泼醒，睁开双眼抹去水迹看到狼主出现在眼前，再担忧地看了看身旁的小妾，害怕他臣服狼主的事情会被其他人知道。 “天亮之前，他都不会醒来！” 狼主说道：“跟我来！” 崔茂的房间很大，从床到厅子之间，还有一个屏风。 他连忙穿上衣服跟上去，轻声问：“请问有什么事？” “帮我在万年县查两个人！” 狼主将两个画卷拿出来，放在案上，续道：“时间不限，什么时候完成了，你在你们崔家的门头，挂上一个紫色的灯笼，我会来找你。” 崔茂奇怪地问：“你们那么神通广大，还有找不到的人？” 狼主竟然很耐心地说道：“他们不是普通人，我越是刻意去找，就越找不到，但不刻意地找，我又不知道如何去找。我可以肯定人在万年县，你们崔家那么多人，安排一批进去，总会遇到的。” “好！” 崔茂点头又问：“还有其他吩咐吗？” 只见狼主想了好一会：“我有一批人，你帮我安排进朝当官，不论官职大小，能安排进去就够了。” 崔茂不知道他这样做为的是什么，但为难道：“现在朝廷开设科举，打压世家，对我们世家的举荐，一般不会采用，很难安排。”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与我无关！” 狼主淡淡道：“我给你一年时间，能安排进去，一年后还有药，安排不进去，你就等死！他们明天会来找你。” 他将一瓶药放在案面上，又是一年的量，转身推门便离开了。 他这样做，也是有计划，要将摩尼教的人渗透到朝廷里面，方便以后做很多事情。 “这天下，你们姓李的人还不配掌管，姓杨的也如此。” 狼主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然后融入在黑夜之中。 他走了后不多久，崔蓉蓉却从院子的另外一边走出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狼主。 今晚她想到很多事情而睡不着，要独自一人出来走走，无意中看到狼主离开，心里那是说不出的惊讶。 “这个让阿耶害怕的人，到底是谁？” 她心里在想，却又没有直接去问崔茂。 “他们是谁？” 崔茂打开画卷，上面画着的正是李阳华和阮清宁，这二人他是从来没有见过。 —— 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李忆安对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没天亮，城门刚打开，他得坐上马车去上朝，至于搬家的事情，李长歌会处理了。 也许是昨天西南动乱得不到解决的方法，唯有等下去，现在朝堂上，气氛略显的有些压抑。 “陛下，今天城门刚开，兵部又收到一份从西南送回来的军情。” 杜如晦经过天花一事有功，恢复兵部尚书一职，第一个说道：“这份军情，在上一份的三天之后，士兵用最快的速度送回来，刚到承天门就晕倒了，臣已经看过，李将军暂时稳住局面，借用益州的援兵压下动乱的土人。” 说完他就把军情送上。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长舒一口气，但想到军情的送达有些时间差问题，又把放下来的心给提起来。 “陛下，昨天长孙国舅说，改羁縻置流官，是李詹事提出来的，不知道李詹事如何解释此事？” 陆德明对昨天的事情怀恨在心，又要进行他的反击。 “请问陛下，李将军信中是否写明，他在西南做了什么，才会引起土人的叛乱？” 李忆安问道。 “没有，只是军情。” 李世民摇头道。 “这肯定是李詹事的制度有问题！” 高士廉说道。 “我的制度的确有问题，因为处理不当，会让土人首领心生不满而反叛，比如李将军用的是特别强硬的手段，强行镇压，强迫所有人改变，换作是谁都会反。” 李忆安不否定制度的缺陷，又道：“若是我错了，我也不会不承认，甘愿受罚，但现在西南如何，谁也不清楚，你们就来指责我，不会太早了些？” 陆德明和高士廉二人听了还要再说什么，李世民却厉声打断道：“够了，在有结果之前，先议其他事情。” 西南的问题，目前真的没办法着急，唯有干等消息。 李世民是绝对的信任李忆安，结果还没有送回来，一切皆有可能。 “陛下，臣有事上奏，关于李詹事的！” 于志宁见他们败下阵来，又把矛头指向李忆安。 李忆安就纳闷了，这些人真的那么闲没事做，非要和自己对着干？ 无论什么，他们都能参自己一本。 他都快要成为朝堂上的公敌！ 第345章 民部侍郎 听到于志宁又要对李忆安下手，所有人忍不住往他看了过去。 于志宁依然是拱手作揖，看着李世民，目不斜视，也不在乎众人看过来的目光。 “于卿请说！” 李世民已经是心累了，同时也惭愧，先生为朕承受的太多了，比如这一次税法，完全是由先生扛下来。 “李詹事不适合担任东宫少詹事，太子少师。” 于志宁昨晚回去，把李忆安的所有全部想了一遍，还有他们的利害关系，续道：“以李詹事的性格和做法，只会害了殿下！” 李忆安心想好不容易才捞了个官当当，他们这是要将自己踢出去，做这个少詹事太难了。 李世民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想要让先生当官，这得多不容易！随便收回去，朕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于卿，你觉得李卿应该担任什么职位？” “什么职位都不合适！李詹事以前懒散惯了，毫无规矩，不懂礼仪，什么都是乱来，若是入朝为官，全凭喜好做事，于国不利！” 于志宁郑重地说道。 “臣附议！” 陆德明狠狠地横了李忆安一眼，马上便附和道。 他没想到于志宁还可以这么刚，直接反对李忆安当官，不过反对得好。 如果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看李忆安还能怎么嚣张。 “陛下，于公所言，错了！” 虞世南哪能让这种治国能臣寒了心，高声道：“臣给陛下的书信当中，便已写明李詹事在杭州的功劳，回来后臣也与陛下说过，当初李詹事离开杭州，数不清的百姓，站在杭州码头上相送。” 他顿了顿，看着于志宁等人，又问：“你们是否能做到如此？” 这件事于志宁曾听说过，动了动嘴，然后选择沉默，他真的没有这种能力，陆德明自问也没有。 太极殿上其他大臣也做不到如此，其实不少人对于李忆安的能力，还是赞同的。 李世民嘲笑道：“于卿，你觉得先生合不合适？” 这番话于志宁也听出来了嘲讽，但也明白现在要扳倒李忆安是不太可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臣错了！” 想到了孔颖达他们的下场，于志宁想不认错也不行，但他又不服输，续道：“臣还是觉得，李詹事不适合留在东宫。” “为何？” “李詹事真的会带偏了殿下！” 于志宁很坚定地说道：“这半年来，殿下懂事多了，若李詹事再来搅和，让陛下去做太子不应该做的事情，这如何是好？臣也不是否认像热气球、弓弩等东西的用处，殿下也可以懂，就是不应该做这些。” “殿下作为储君，要学的是如何当天下之主，而不是那些东西，殿下对李詹事有些依赖，李詹事对殿下的影响巨大，很容易误导了殿下。” 他说完了，还诚恳地拱手一礼。 李世民认真想了一会，心里还是比较认同于志宁，毕竟以前的热气球之类，让他头疼不已，叹了口气道：“李卿你觉得如何？” 李忆安在想，自己真的会带偏李承乾？他也不知道，但会改变李承乾，这是个不假的事实。 在他的改变之下，李承乾大概不会再摔断腿，但是李泰会否再一次和李承乾争夺，就没办法确定。 “臣全听陛下的安排！” 李忆安想了许久，又看到李世民的心动摇了，便如此说道。 李世民感慨还是先生好，对于这种事情，也不争不吵，沉吟着道：“戴卿，民部侍郎是否还有一人空缺？” 民部侍郎，正四品下，一般会设置两人。 戴胄上前道：“回陛下，是的！” 李世民说道：“既然于卿说李卿不合适留在东宫，便去民部。” “谢陛下！” 李忆安拱手道。 于志宁心头一喜，但这种喜意，又不敢表露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德明和杜正伦二人，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也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以后东宫再也没有李忆安什么事，老早就想把李忆安赶出东宫，他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以后在东宫，太子身边，就是他们的天下。 如果李忆安想争一争，绝对能留在东宫，但没有，一个少詹事还不如民部侍郎管用，比如在刷级方面。 很快便是朝会结束，李忆安跟着戴胄离开。 对于民部这个地方，他也不陌生，以前裴矩还在，他当盐铁使的时候，没少去民部。 戴胄虽然也不爽那个税法，但他也参与到茶叶的利益里面，所以不会对李忆安怎么样。 “先生，来了民部，应该不用像在东宫一样，处处受限。” 戴胄笑道。 “戴尚书若是不像其他人一样反对我，民部的确是个好选择。” 李忆安说道。 “怎么敢？” 戴胄哈哈一笑：“虽然我反对那税法，但最近在杭州送回来的税收，把我也惊讶了，除此之外，我们的茶叶收益，还是得看先生的运作。” 李忆安客套道：“我只能是尽力而为。” 很快他们便到民部，戴胄先给李忆安准备好办公的位置，因为以前他管过盐铁司，直接负责这一部分。 在去年盐铁的整治之下，盐铁司早就正常起来，账目整齐，什么偷税漏税都没有发生，李忆安随便看了一会，就把账目放到一边。 至于其他事务，暂时还不用自己去处理。 犹豫了一会，他觉得去盐铁司逛一逛，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认得自己。 “你是……是你！” 李忆安刚走进盐铁司大门，看到以前被他揍过一顿那王家的人，没想到他还在这里，看来陛下对王家的投诚，也算是接纳。 再然后其他还有几个人，都是去年见过李忆安的，看到他再回来，害怕得站了起来。 “不用害怕，现在我是民部侍郎，不会再打人，就是过来看看。” 李忆安解释说道。 “李侍郎，原来你在这里，我刚想去找你！” 盐铁司大门外，又走进一人，正是当初在盐铁司的陈光蕊，连忙道：“长安盐铁使，见过李侍郎！” 那么久没见，他也混上盐铁使一职，升迁的速度还不慢。 “行了，这些客套礼仪的就免了，都是老熟人。” 李忆安又道：“把你们盐铁司最近的账目，拿来给我看看。” 他们心里对于李忆安，多少有些敬畏，听了这话也不敢不做。 第346章 使臣又来了 在民部一直待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李忆安这才离开，回马周的那里。 “先生，我打听到，那些西方使臣又来了。” 马周一看到他回来，连忙道：“这一次同样是阿普顿带队来长安。” 半年多过去，阿普顿终于再来大唐，可见也是不想放过赚大钱的机会。 “明天我去见一见阿普顿！” 李忆安对于那些西方的文明、知识，可是馋了好久，他要走西方的路，让西方无路可走，不过现在还只是规划中。 他把阿水带回来，除了可以帮助阿水恢复记忆，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西方的那些东西，全部交给阿水去研究。 他们墨家在自然科学、数学几何等方面研究的成就，暂时来说还没有其他人比得上，给阿水去折腾那是最合适。 他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院子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先生，快开门！” 那还是程咬金的声音。 马周推开大门，程咬金激动地跑进来，笑道：“先生，我们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程将军你突然来找我，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李忆安当然知道，他说的发财机会是什么。 “谁敢找我麻烦，直接用大斧头直接弄死他！” 程咬金哈哈笑道：“先生你别生我的气了，你弄出来的税法，会把整个大唐的世家都得罪死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你看我这不就马上来找你了。” 李忆安把他请进去坐下，又道：“程将军是知道西方使臣又来了，才来得那么急的？” 要不是这样，接下来的几个月之内，程咬金恐怕不会来找他。 “先生你这样说就见外了。” 程咬金哈哈一笑，又道：“据说西方使臣带来了好多先生想要的东西，还有很多钱，这不得让我们大赚一笔！” 提起可以赚大钱，程咬金眯着双眼，笑得不知道多开心，好像从来没见过钱一样，又道：“先生打算怎么做？” “准备足够多的青花瓷、天目盏，以及是茶叶。” 李忆安早就规划好了，续道：“这些他们一定会喜欢，至于价格，青花瓷按照以前一样卖，天目盏得和茶叶捆绑在一起，明天我看到阿普顿了再和他商谈。” 程咬金乐呵呵地说道：“有先生这句话，我便放心多了，明天我让程处默滚过来帮先生忙活，对了先生还要不要牛肉？我家的牛不知道为何，突然摔死了，正新鲜。” “程将军！”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马周一脸正气地说道：“耕牛是农业的根本，你怎能随意宰杀？” “我不过是开玩笑的，马御史不要当真。” 程咬金一时口快，忘记了这里还是一个御史台的人。 区区一个侍御史，程咬金还不放在眼内，但马周把这件事告诉魏徵，那就麻烦了，明天的朝堂上，这不得揪着他不放。 “那我不再打扰先生了！” 程咬金咧嘴一笑，再也不敢说牛肉的事情。 果然是没有一头牛，可以活着走出程咬金家的大门。 只不过他刚走没多久，大门又一次被拍响。 “张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李忆安开门看去，只见来的人是张出尘，李德謇也跟在身后。 “都是德謇这个臭小子，回来那么久也不知道去拜访一下先生，在杭州跟在先生身边学到那么多，一点不懂感恩，不配当先生的弟子。” 张出尘揪着李德謇的耳朵进来，续道：“我这不就是亲自将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送来给先生赔礼道歉，顺便拜访一下，给先生送些谢师礼。” 李德謇一脸的无奈，心想我不去找先生，这不就是你们不允许吗？这关我什么事！ 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哪敢说出来，无奈地说道：“先生，对不起。” 看到他那委屈的眼神，李忆安叹了口气，暗想利益害人，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真的会有人铤而走险，无论什么事情都敢做。 “先生，这是德謇送你的礼物，请收下！” 张出尘拍了拍手，随后有人搬了一些丝绸进来。 “张夫人客气了，其实用不着如此。” 李忆安客套地把他们接进来。 “要的要的！” 张出尘又道：“先生，我听说西方使臣又来了？” 这才是她要问的重点。 这种事情，本应该让李靖来的才对。 奈何李靖放不下面子，无奈之下，张出尘亲自前来，前面客套了那么久，总算是说出心里话，又道：“我听程胖子说吗，茶叶卖给西方使臣，价格会更高？那茶山是我们李家的，分到的会不会更多？” 她还担心，李忆安会因为最近的事情，黑了他们的收益，或者干脆不去运作，最后亏大发，其实程咬金也是如此想。 “阿娘，先生不是那种人。” 李德謇解释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张出尘回头瞪了他一眼。 李德謇努了努嘴，心想我和先生的年纪相差不远，怎么会成了小孩？他都怀疑，自己是否亲生的。 “张夫人放心，茶山是李将军的，我哪敢乱来？” 李忆安解释道：“至于分配的话，按照我们一开始确定的股份分配。” “那就最好了！” 张出尘得到这句答复，满意道：“那么我们就不打扰先生。” 说着她又横了一眼李德謇，续道：“还不给先生说再见！明天记得也要来拜访先生。” “先生再见！” 李德謇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李忆安给他一个理解的眼神，再送他们出门。 只不过他正要关上大门，外面又来人了。 “先生，请稍等一下！” 尉迟敬德拖着尉迟宝琳，连忙赶过来道：“没想到程胖子和张夫人来得那么快，还好我也不慢，哈哈哈……” “尉迟黑子，你居然还比我快了一步！” 长孙无忌的想法和他们的一样，长孙冲自然而然无奈地跟在身旁。 来到大门前，长孙无忌笑道：“先生，之前在朝堂上，是我不对，你应该不会还记恨我？” 他说的是关于流官制度一事，为了西方使臣的利益，他可以来找李忆安道歉，堂堂一个国舅，也就这点傲气？ 你们能不能再矜持一点！ 第347章 控制卢家 李忆安只好说道：“你们的来意，我都明白，以前是怎么样，我们以后还是怎么样，不会改变。” 他们一听便是眉开眼笑，先生果然是先生，格局大得很，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和自己计较。 “长孙冲，以后你继续跟在先生身边，知道吗？” 长孙无忌突然严肃道。 “尉迟宝琳你也是，要是让我知道，你敢不去拜访先生，保证不会打断你双腿。” 尉迟敬德附和说道。 尉迟宝琳和长孙冲现在很冤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和李德謇一样，只能够在心里吐槽，不敢说出来，轻快地点了点头。 “先生你先不要关门，等会应该还有人来找你。” 尉迟敬德说完便拽着尉迟宝琳回去。 长孙无忌拱了拱手，跟在尉迟敬德的身后。 李忆安：“……” 还有人要来，他们这有完没完！ 站在门旁等了好一会，真的来人了，还不是一两个，而是好多个，就好像房玄龄、戴胄他们，参加过茶叶事件的人，约定好似的全部来了。 “先生！” 房玄龄喊了一声，然后便是老脸一红：“在朝堂之上，我也没办法不这样做，你应该能理解的。” “怎么连房公你也变了？” 李忆安无奈地问道。 “形势所迫。” 房玄龄轻咳一声，心想你知道就好，但这样说出来，要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唐俭说道：“我们真的为形势所迫，但西方使臣来了，先生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心里最想知道的，全部用期待的眼神，盯着李忆安。 “诸位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绝对不是。” “那么以前是怎样的，以后就是怎样，如何？” 闻言，众人大喜。 “我就说了先生不会不顾我们。” 段纶哈哈大笑了一声，首先放下提起的心。 “对比之下，还是我们愧对了先生。” 房玄龄叹了口气：“只要先生以后不要乱来，我们绝对保你。” “没错！” 他的话，很快便得到戴胄等人的赞同。 他们也就是说一说罢了，真正出事，可不会是这种反应。 李忆安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道：“现在快要宵禁，等会城门就要关起来，诸位再不回去得晚了。” “谁敢拦住我们，不给我们进城？” 唐俭说着拱手一礼，道：“这次便多谢先生能谅解，我们不便打扰。” 看着众人全部离开，李忆安再次感叹，都是利益害人，也让人改变。 他们为了家族利益可以反对李忆安，又能因为茶叶的利益，来找李忆安拉关系，看起来有些讽刺。 “夫君，他们真奇怪。” 李长歌不解地说道。 “的确很奇怪，但人性就是如此，不知道我以后会否也成为这样的人。” 李忆安笑道。 “我的夫君，绝对不会！” 李长歌很肯定地说道：“夫君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我的确和他们不一样。” 李忆安笑了笑就没有解释那么多。 吃过晚饭后，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模板，觉得接下来需要做点什么，才能改变现在经验进度缓慢的现状。 “如何才能继续刷级？” 李忆安想着各种可能性，但以目前来说都不太容易。 他在朝中，满是敌人，如果提出什么政策，肯定会遭到反对，除非是换一个地方来做点什么。 “换一个地方？” 李忆安心想这个可以有，杭州不能再去，但除了杭州呢？ 他可以预想到，随着现在很多事情的揭开，所遇到的困难也将会越来越多，需要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目前他最好的实力来源，就是系统的各个奖励，以及是各种系统模板的激活。 想要去一趟漠北，李忆安至少也要有打败狼主的实力才敢去，否则可能是有去无回。 “任重而道远啊！” —— 很快便是深夜。 卢家之内，卢玉麟和卢修然被丢在其中一间屋子里面。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身映照着蜡烛的光芒，看得他们浑身一颤。 “你们卢家也就这样？” 女人正是阮清宁，提着刀慢慢地往他们父子走过去。 “你要做什么？” 卢玉麟护在卢修然身后，大吼道：“来人啊！救命啊！” 阮清宁不屑道：“整个卢家上下，除了你们父子，其他人在日出之前是醒不来，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你到底想怎么样？” 卢玉麟又说道：“我们卢家，已经大不如以前，你要是来求财的，家里有任何值钱的，你随便带走，不伤人即可。” 阮清宁冷笑道：“若我不是来求财的呢？” 他们父子一愣，刚准备说些什么，阮清宁扬手把一个小瓶子丢给他们，续道：“每人一颗，先吃了。” “这是什么？” “毒药！” “不……不吃！” “不吃的话，你们不配活着了，偌大一个卢家，总会找到听我话的人。” 阮清宁淡淡一笑，但这个笑容在他们看来，仿佛是魔鬼在笑一般恐怖，续道：“放心，这毒药，不会让你们马上死，慢性的懂不懂？每个月必须吃一颗解药，从此以后你们归我控制，我要你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这才是她的目的。 卢玉麟浑身一震，这也太恐怖了，颤声地问：“你控制我们卢家，要做什么？” “这就不需要你管？吃不吃？我给你们一会考虑，不吃的话！” 阮清宁的刀一抖，砍在旁边的案桌上，砍成了两半，眼神里闪烁着凌厉的杀意。 “吃，我们吃！” 卢玉麟害怕道。 “阿耶，不要！” 卢修然伸手阻止，却感受到，充满了杀意的眼神，正在投射过来，随后便浑身一颤，首先吃下一颗药丸。 看着他们都愿意吃了，阮清宁的脸上这才恢复了笑容。 “那么接下来，我给你们第一个任务。” 阮清宁又道：“明天你们去民部，找戴胄，表示自愿、主动地将你们卢家所有家奴仆人，纳入税收的一项。” 第348章 身体健康 卢玉麟父子听着瞪大双眼。 那个女人，竟然要他们支持李忆安的新税法？ 这怎么可能的事情！ 一旦敢这样做，卢家马上就是长安世家的公敌。 “能不能换个条件？” 卢玉麟小心地问道：“我不能这样做，整个长安的世家，没有任何一家敢这样做，要不然世家就得完了。” 税法的口子一旦被撕开，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他可不想首当其冲。 他甚至都在想，这女人该不会是李忆安找来，专门来对付他们的人。 绝对有这个可能！ “那卢家换个家主好了。” 阮清宁的刀已经落在了卢玉麟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身使得卢玉麟打了个冷战，害怕道：“做……我都照做，求你不要杀了我。” 他决定先应付一下这个女人，至于以后会不会做，那就留到以后再说，明天他会去找人来检查一下那毒药的情况如何。 只要把毒解了，他还需要害怕吗？ 完全不需要！ 说不定还可以反击。 阮清宁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续道：“你可以看一看，你右手手臂的内侧，是否有一个红点，如果有，我想你不会乱来。” 说罢她又放下一个小瓶子，续道：“这里是一年的解药，如若三天之内你完成不了我交给你任务，不需要等一年那么久。最快后天，卢家的人可以给你们父子送殡。” 她这是模仿狼主的手段，说罢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阿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卢修然被吓得满头冷汗，直至现在，声音还是微微颤抖。 卢玉麟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忙挽起衣袖看到右手位置真的有一个红点，轻轻地用力按下去。 嘶！ 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卢玉麟可以很肯定，以前手臂上是没有这个红点，更不用说会痛，心里瞬间慌乱不已，对阮清宁的话深信不疑。 卢修然也看到手臂上的红点，都不敢碰一下。 “明天去找孙真人。” 卢玉麟缓过来后，沉声道：“我记得孙真人在万年县，就是李忆安那里，去找他一定没事。” 卢修然问道：“那女人会不会和李忆安有关系？” “绝对有！” 卢玉麟沉声道：“不过先不要着急，等我找到药王解毒，这件事我再与她算清楚。” 竟然敢来威胁自己，卢玉麟刚才还唯唯诺诺，现在可是杀气腾腾，怒不可遏！ 第二天早上，城门刚刚打开。 卢玉麟乘坐马车，直接奔赴万年县而去，最后在医学院里见到孙思邈，但是他没有把中毒的事情直接说出来，甚至连卢修然都不带，担心会暴露什么，随便找个借口说是检查身体，再将红点给孙思邈看。 “卢家主，你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孙思邈只好说道：“至于你那红点为何会痛，我还不是很清楚。” 听到了这番话，孙思邈顿时感觉到，内心是拔凉拔凉的。 连药王都无法检查出来原因，要说是没有中毒，红点又是最好的证明。 “孙真人，我的事情，还请你不要说出去。” 卢玉麟说完也不打算治疗什么的，立马往长安城内赶。 孙思邈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想太多。 “阿耶，如何了？” 看到他回来，卢修然心急地问。 卢玉麟马上找到那瓶子，匆忙服下一颗解药，沮丧道：“修然，卢家不再是我们的了！” —— 李忆安从太极殿走出来，正准备去鸿胪寺找那些西方使臣，没想到他们先来找到自己，于是把他们带回了马周的家里。 “李县伯，听说你也当官了，现在是什么侍郎？” 阿普顿的中原话，越说便越标准，笑道：“我就知道，李县伯是个有能力的人。” 李忆安笑道：“什么有能力，其实我也就这样，阿普顿使臣才是厉害，不过使臣用来交换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 阿普顿拍了拍手，外面还跟着数十人以及两大车，上面都是书籍，是由当初李忆安送给他们的纸张书写，拉进院子里。 “阿普顿使臣果然守信用。” 李忆安连忙走过去，翻看了片刻那些书籍。 这些文字，全部是他们的拉丁文，李忆安当然看不懂，不过鸿胪寺还有翻译跟过来，先让他们翻译一些字句，确定没问题了，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县伯，你这是不信任我？” 阿普顿颇有些不悦。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们的青花瓷太贵重，阿普顿使臣应该深有体会了？” 李忆安只见他虽然是长途跋涉，却还是红光满脸，不见疲乏，就知道这货上次回去肯定大赚一笔。 阿普顿笑眯眯道：“我利用那些青花瓷赚了点金币，这一次我亲自用金子为大唐陛下打造一个真的皇冠，本来我也想给李县伯一个，但考虑到你们这边的习惯还是算了，但是书我都准备好了，基本上把阿基米德他们的着作，全部写在上面。” 李忆安微微点头，又问：“骨螺呢？” “就知道李县伯会问起这个。” 阿普顿用他们的语言说了一句话，又有人推着一车子的骨螺进来。 李忆安拿起来一看，里面的螺肉都还在，但全部被晒干，保存得很好，没有发臭，看来阿普顿是真的很想要青花瓷。 “李县伯，怎么样呢？” 阿普顿又问。 “不错！” “那青花瓷，什么时候交换？” 阿普顿兴奋地搓了搓手。 “还不急！” 李忆安抬了抬头，一旁的长安四害瞬间会意，立马搬出来一套茶具，煮水泡茶。 阿普顿感到很新奇，坐在一旁问道：“李县伯，这是什么？” “茶！” 李忆安笑道：“这是我们大唐这半年来，最流行的东西，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真的？” 阿普顿眉开眼笑：“多谢……嗯！”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看到长孙冲将一个天目盏送过去给他，连忙拿起来，惊讶道：“这个碗，怎会那么美？和青花瓷一样美，这树叶……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就知道他会那么惊讶。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外传，但是这个不贵，使臣若是需要，东西是随时可以买到，我们也多的是。” 李忆安解释道。 “真的？” 阿普顿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天目盏在这里不贵，但他带回去，绝对能卖出和青花瓷一样的价格！ 第349章 你没有发烧吧？ 阿普顿觉得，神秘的东方，满地都是财富。 这东方的人也太聪明，赚钱的东西层出不穷，以后他一定要多来、常来。 跑几趟回去西方，将会什么都有。 越想他就越激动。 李忆安笑道：“使臣到东西市一问，就清楚了，先喝茶！” 长孙冲的茶艺，已经是得到方诚的真传，很快泡好一杯茶送到阿普顿面前。 对于这些茶什么的，阿普顿没有多大感觉，不过都送来了，不能不礼貌，微微凉了后，便好奇地呷了一口，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等到茶水入肚，他能感受到，满嘴的茶香，眼眸一亮，这真好喝。 他们东方人懂得享受啊！ “李县伯，这个叫茶的东西好喝。” 阿普顿赞美道。 “那是当然，阿普顿使臣可能不知道，十斤茶叶，足够买两个青花瓷了！” 长孙冲显然是得到李忆安的授意而这么说。 “那么贵！” 阿普顿本想一饮而尽，突然发现这小小的一杯茶，变得无比沉重。 “招待朋友的东西，多贵都值得！” 李忆安笑道：“使臣不用和我客气，茶叶我多的是，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阿普顿哈哈一笑，不过他脑海里飞快地一转，心里在想，茶那么好喝，带回去他们的国家，也是一种赚大钱的方法。 “李县伯，这些茶叶，能不能也卖给我？” 阿普顿期待地问。 “使臣也想要？” “我在想，我们的国家，应该有不少贵族需要，和青花瓷一样。” 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道：“如果带回去，我认为能大赚一笔，不知道李县伯打算怎么卖给我？” 李忆安假意地想了好一会：“那就按照十斤茶叶，两个青花瓷的价格如何？” “那就这样决定了！” 阿普顿直接拍手道。 他还担心，李忆安会像去年交易青花瓷一样，故意抬高价格，既然没有就最好。 这一次他除了带上那么多书籍，还有大量的金币，以及各种值钱的东西，就是为了要和李忆安他们交换。 “阿普顿使臣还记得方掌柜？带着钱去找他即可，至于青花瓷，等我清点好所有书籍和骨螺的数量，再告诉方掌柜，他会处理好这些。” 李忆安又说道。 “李县伯慷慨！” 阿普顿哈哈一笑。 他们喝了点茶，再吃了些东西。 阿普顿心满意足地带人离开。 “先生，我们要那么多这些书，上面的文字都是弯弯曲曲，能有什么用？” 程处默就不解地问。 “用处可大了，姐夫以后这些全部是你的了。” 李忆安一边翻看，又一边说道。 今天早上，他还特意让人把阿水接来长安，就是要把这些都交给他，再加上墨家的知识，以后他会是大唐的希望，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哲学家、数学家等等。 “我也看不懂这些书！” 阿水为难地说道。 “放心，我会让鸿胪寺的人翻译出来，以后能看懂。” 李忆安看向那个鸿胪寺的官员，又问：“你们把这些书，全部写成我们的文字，大概需要多久？” “李侍郎给我们半个月时间就够了。” 那人说道。 “好，没问题！” 李忆安不急，让他们先把东西给拉回去，再清点数量，最后汇总给自己即可。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骨螺上面，再让陈硕真把螺肉给挑出来，他还有其他用处。 如无意外，骨螺的用处也很大。 “李侍郎在不在？”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大门。 李德謇开门一看，只见进来的是陈光蕊，他急忙道：“李侍郎，戴尚书让我请你回去，说是民部有紧要的事情。” “民部出事了？” 李忆安第一时间赶回去，却意外地看到几个老熟人。 卢玉麟和卢修然都在民部，他们身边还有一辆辆马车，不知道要做什么。 看到李忆安回来，他们父子的眼神都变了好一会，随后透露出一丝厌恶。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你看！” 戴胄把一份名册递给李忆安，简单地看了一会，但见上面所记录的，全部是卢家准备给民部的税款，还是新税法那部分。 李忆安看了也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要说是王家第一个支持新税法，这还说得过去，但要是卢家的话，几乎不可能！ “卢家主，你们没发烧？” 李忆安说道：“要不去万年县找孙真人看看，烧坏脑子会很严重的。” 卢玉麟脸色一沉，他就是从孙思邈那里回来，才不得不给民部送钱的，当即冷哼一声道：“戴公，我交税，难道你还不想要吗？刚才说要等他回来，现在人来了，赶紧收下！” 卢修然附和道：“我们卢家觉得，没有国，何来的家？杭州的税法，利国利民。我与阿耶考虑了好久，觉得应该支持朝廷、支持大唐这么做，维护国家，是我们大唐子民的责任，我们自愿交上这一份税项。” 他还很想说，我们真的不是被逼的。 不过说完了这番话，卢修然的脸颊有些发烫，说得太不要脸，根本不是这样。 戴胄担心自己在做梦，用力一捏手臂，痛得很，这好像还是真的？ “卢家主，你们真的没发烧？” “废话少说，你们收不收？” 卢玉麟挥手道：“算了，钱我们留在这里，至于收不收，你们自己决定，修然我们走！” 随后他们真的这样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过在转身的瞬间，卢修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还可以预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先生你看这……” 戴胄也拿不定主意。 “当然是收起来！” 李忆安马上道：“有人送钱过来都不收，这不是犯贱？还有得大肆宣传一番，戴公马上联系长孙国舅，让他在长安书局加急印一批报纸出来，叫做长安晚报，宣扬卢家以国家为先的理念，我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卢家有多么的高尚伟大。” “这些麻烦戴公去安排，我去找陛下说清楚这件事。” 说罢他就走了。 戴胄当然是不愿意，正要拒绝，但听到“陛下”两个字，硬生生地忍住。 陛下肯定很乐意。 告诉了陛下，一切将成定局，无法逆转。 “这下要完了，这个口子，终于被扩大，下一个跟风的人，大概是王家！” 戴胄看着手中的名册，发现双手也微微颤抖。 第350章 臣要去西南 戴胄觉得，这是真的要出大事。 他除了要去找长孙无忌，准备报纸的事情，还得去找房玄龄等人商议。 李忆安同样很疑惑，卢玉麟这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发烧烧坏了，竟然会同意那个税法，先不管会否有其他阴谋，卢玉麟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毕竟税法的背后是大唐皇帝。 只要这些事情传到李世民那里，把所有敲定下来，到时候卢玉麟想要后悔也来不及。 很快他来到甘露殿，见到李世民，将卢家的所有完整地说了一遍。 李世民先是大喜，很快脸色有些复杂，从卢家的立场上看，绝对不可能支持这个税法。 “卢玉麟脑子坏了？” 就连是李世民都觉得，卢玉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不坏，但臣看得出来，他大概是迫不得已这样做，原因为何臣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对我们没有坏处。” 李忆安肯定道：“臣已经让戴公去找长孙国舅，准备好报纸宣扬卢家的事情，今晚之前，一定会传遍整个长安，无人不知，只有确定下来，就是卢家有什么诡计也来不及。”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顿时便放心许多，又道：“先这样做，朕能信任先生，至于税法，除了今天的事情，我们也不强迫任何人，朕倒要看看那些世家大臣，是否还能坐得稳。” “臣遵旨！” 李忆安说道。 “只不过，这段时间辛苦先生了，为朕抗下那么多事情。” 李世民愧疚地说道：“是朕对不起你啊！” 李忆安不以为然道：“这是臣应该这样做。” 还是先生好啊！ 先生做了那么多，一点都不邀功，回来长安也有段时间，但直到现在，什么要求都不提出来，只是默默地干活，若是换作是其他人，只怕不会如此高尚。 “先生如果有任何需要，尽管和朕说，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不会亏待先生。” 李世民又说道。 “臣还真的有一件事，想要麻烦陛下。” 李忆安也没有和他客气。 “先生快请说！” 李世民觉得，唯有如此，自己内心才好过一些。 “臣想去西南！” “西南？” 李世民迟疑片刻，随后心中一阵感动。 先生一定是知道目前西南的困局，才想着要去西南那么偏远的地方，亲自镇压那些土人。 目前关于税法一事，被暂时压下来，哪怕是卢家这样做，也只是造成一定的动荡，至少在长安无法写入规章制度之内，他觉得先生那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先把西南的事情给解决。 现在西南如何了，长安谁也不知道，消息传达太慢。 “先生为了大唐，尽心尽力，朕更觉得惭愧啊！” 李世民说道。 李忆安奇怪地抬头看着他，很快便明白陛下又脑补过度。 他去西南，有且只有一个原因，刷级！ 昨晚想过要离开长安，到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为模板刷级，但类似于杭州这样的地方，现在不多了，思来想去，突然想到西南地区。 改羁縻置流官，这个方法他可以肯定管用，何况西南地区，可以开发的地方也很多，人口不少，完全符合他目前的要求。 “请陛下同意！” 李忆安没有解释，这种事情本来没办法解释，不过想了想还是补一个解释，更有说服力，续道：“西南的事情，与臣脱离不了关系，如若是臣导致西南动乱，不亲自去平复，内心不安！” 这个理由李世民听来，完全能够接受，但又问：“先生现在要去西南？很危险。” 不仅战乱的时候危险，哪怕没有战乱也很危险。 南方的气候和北方的完全不一样，北人南下很容易水土不服，生病而感染瘟疫，李世民是舍不得他去西南地区。 李忆安摇头道：“不是现在，待西南的消息传回来，一切平复后，臣将代替李将军南下。” “请陛下准许！” 他一脸的坚决，似乎是非要去不可。 李世民仿佛被他打动了，感激道：“先生要去，朕不会不许，朕恨不得可以和先生一下南下，此事准了，但需要等到孝恭的消息回来后再做决定。” “多谢陛下！” 李忆安拱手道。 “方掌柜应该和先生提起过，突厥矛盾的事情了？” 李世民又问。 “没错，臣听说，突厥内部各个部落，已经内斗打起来。” 李忆安说道。 “兵部开始行动，安排人进去，持续挑起他们部落之间的冲突，再过几个月，打得会更厉害。” 李世民感激道：“这也是先生你的计划，如无先生，突厥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瓦解，不过朕还有一个心头大患。” “陛下说的可是梁师都？” “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忆安说道：“梁师都私通突厥，与大唐为敌，此人必除。”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世民念了两遍，拍手叫好道：“先生这句话，妙啊！先生觉得，梁师都要如何解决？” 算一算时间，差不多是李世民要对梁师都动手的时候，毕竟在北方除了突厥这头狼，还有一根刺扎在里面，换作是谁都会不舒服。 “梁师都，不用强攻！” 李忆安回想了一会历史，续道：“只要联系上一个人，他必死无疑。” “谁？” 李世民期待地问。 “梁洛仁！” 李忆安记得，就是此人砍了梁师都的脑袋投降，最后还捞了一个郡公来当。 “那不是梁师都的族人？” 李世民皱眉道。 “正是他，只要联系他，梁师都必死，我们先把朔方包围起来，兵临城下，压迫住他们，增大对梁师都的压力。在这个时候突厥各个部落，自顾不暇，不会出兵救援，只要把他们逼上绝路，使其看不到希望，再有人挑拨一下，梁洛仁会反了梁师都。” 李忆安不得不编一个理由出来，总不能说自己看过《旧唐书》。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坚定道：“先生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等会朕让人传旨给柴绍和薛万均，按照先生的计划去做。” 柴绍和薛万均正是那个时候，攻打梁师都的将领，现在还留在北方，和梁师都抗衡着。 最后梁洛仁杀了梁师都，就是把头颅交给他们。 第351章 上门质问 报纸还没有发行，关于卢家的事情，已经被戴胄给传扬到那群大臣当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他人听到卢玉麟这一做法的时候，表情先是大惊失色，然后不敢相信，确定真相后就变成了愤怒。 戴胄坐在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面前，把整件事说完，接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其他的大臣全部沉默，皱着眉头思考各种可能性，以及是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卢玉麟一定是被李忆安强迫的！” 高士廉握紧拳头道：“卢家的人不是傻子，如若不是强迫，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众人都有这种想法，但又谁也拿不出证据来，根据戴胄一开始说的，李忆安貌似也很意外卢玉麟带着钱来民部，看起来又不像是他用了什么手段。 “诸位，我有些事，失陪了！” 房玄龄考虑到最后，突然起来拱了拱手，没解释什么，直接离开民部。 “房公！” 高士廉想要把他叫回来，这件事还没商议出一个结果哪能没了他，但房玄龄已经走远。 “卢家开始起头，下一个家族，应该是目前和朝廷走得最近的王家。” 杜如晦说着也起来拱手道：“兵部还有关于西南的事情没有处理，我也先告辞了。” 房玄龄走了，杜如晦也走了，他们的做法，仿佛在告诉在座所有人一件事，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或许税法一事发生变化，不用等到三年后。 但是这个变化来得太突然，在座所有人霎时间想不出应对的方法。 程咬金是第三个站起来道：“我也得回去一趟，明天早上再见。” 紧接着李靖也起来了，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也走了。 “此乃大势所趋，虽然陛下不会强行要求每一个家族都效仿卢家，但在长安有了卢家开头，是个变数。” 虞世南跟在李靖身后也离开了。 “我得回去告诉家主，至于我们王家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王珪也在人群之中，以王家目前的立场，他实在是有些尴尬。 剩下的大臣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还没商议出结果，人就走得差不多，他们再一次陷入沉默，也不知道现在要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虽然是极力反对，但新增的长安晚报还是要印发的。 这件事已经让李世民知道，他不敢不做。 随着报纸的发行，整个长安的世家轰动了起来。 卢修然今天一直眼皮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整个下午坐不稳、站不安，准备到外面走走散心，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暂时忘记。 然后他在外面，看到那份长安晚报，接下来整个人都支愣了起来。 “阿耶，不好了！” 卢修然连忙跑回去卢家，刚进门就呼喊道：“李忆安把我们卢家的事情，印在报纸上，现在全长安都知道了！” 卢玉麟同样也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一直让人关注外面的动向，刚刚发行的报纸放在手边，闻言便淡淡道：“修然，我们卢家，只怕又要有一场灾难，我悔不当初，不应该与李忆安作对！” 想起曾经的事情，他痛心疾首，心里一直觉得那个女人就是李忆安的人。 “事情被传出去，我们要怎么办？” 卢修然脑海里没有任何主意。 “先去关上大门，明天一早，我们回范阳！” 卢玉麟就知道这些事情会瞒不住，特别是李忆安也不会让他瞒着。 既然斗不赢，他就不相信，回去范阳躲着也不行，等到风头过去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来人，快关上大门！” 卢修然大喝了一声。 “现在才想关门，不觉得太晚了吗？” 那些下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外面传来了一声怒喝：“全部滚开！” 崔茂大步走进来，直接来到正厅上，冷声道：“卢玉麟，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是觉得你们卢家落败得如此，没希望了，所以彻底投靠朝廷，给李二郎送钱是？” 因为裴歆的事情，还有崔蓉蓉婚约的失败，他们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崔茂看卢玉麟不爽，反之也是。 “我卢家的事情，与你崔家无关，来人送客！” 卢玉麟冷哼道。 “那与我们所有世家，是否有关了？” 外面又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这次来的是荥阳郑氏的郑铨，那可以杀人的眼神，直盯着卢玉麟，厉声道：“卢玉麟，若你马上去民部收回所有上交的钱财，并说明你这是被李忆安强迫的，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不仅是郑铨来了，五姓七望当中，其他六家的家主全部来了。 王元化也不例外，淡淡地说道：“卢兄，我知道你们卢家被李忆安害惨了，但也不至于这样做，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先去把所有的钱收回来，接下来有什么事情，我来帮你。” 卢玉麟也想把事情给说出来，但是他不敢，为了卢家也不能说。 连药王都没有办法，其他六家能帮什么？ “诸位，请回！” 卢玉麟没有解释，阴沉着脸，直接赶人。 李承恩说道：“卢兄你这么做，一定是被强迫的，只要你愿意指出李忆安，我赵郡李氏可以帮你到底！” 崔景胜附和说道：“我博陵崔氏也一样！” 卢玉麟强忍着内心中的某种冲动，还是摆手道：“诸位请！” 崔茂怒道：“卢玉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我卢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崔茂来指手画脚？” 卢玉麟对他那是真的不爽，续道：“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郑铨冷笑道：“我今天便站在这里，看你如何不客气，动手啊！” 李永丰说道：“只要你卢玉麟敢对我们六家动手，那你们卢家会是什么下场，自己想清楚！” “你们……” 卢玉麟被气得浑身一阵摇晃，吓得卢修然上前扶着。 卢修然无奈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去民部，收回所有上交的钱。” 李承恩直接说道。 去收回那些钱，他们父子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要是不去，我们七家，从今天开始，就只剩下六家！” 崔茂补充说道。 “呦，怎么如此热闹啊？”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他们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 第352章 忠义之家 李忆安觉得，卢家无缘无故这样做，绝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烧坏脑子那么简单。 背后一定有原因，只是他暂时还不知道。 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传出去，其他六家绝对会去围攻卢玉麟，所以他在离开甘露殿之前，特意向李世民要了一份墨宝，还盖上皇帝玉玺的大印，来到卢家大门前面，这盛况如他所想的一样。 李忆安从门外走进来，说道：“卢家主忠肝义胆，心里想的都是家国天下，愿意主动充盈大唐的国库，难得的重臣，诸位是过来仰慕卢家主，向卢家主学习？” 只见来的人是李忆安，除了王元化，其余五人眼神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李忆安，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茂不悦道。 “我是来给卢家主送礼，还是陛下的礼物。” 李忆安摊开李世民的墨宝，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忠义之家！ 卢玉麟一家不可能是什么忠义之家，是李忆安要求陛下这样写，除了可以借此来稳住卢玉麟，还可以恶心一下他，一举两得。 “这四个字，是陛下亲笔所写，就说卢家主大义，当得上忠义之家，还有玉玺的盖印，特意命我来送给卢家主的！” 李忆安也不管他们是否肯接受，直接塞到卢修然手里面，回头看着众人那不太友善的眼神，问道：“我看诸位这个反应，不像是仰慕，更像是来找麻烦的对？” “我们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崔景胜说道。 李忆安郑重道：“当然关我的事，如果诸位是有意为难卢家主，那就是为难陛下，我觉得有必要再进宫一趟，告诉陛下这些事情。” 说罢他还真的往外走，往皇宫的方向走，一个要进宫的样子。 众人一下子拿不定李忆安的鬼主意，心中犹豫，却又发现自己那么多人，被李忆安几句话就吓唬住，这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卢玉麟，你很好，做得也好，你给我等着！” 崔茂指了指他，转身离开。 “你主动把税法这个口子扩大，我看你以后的下场会有多好。” 郑铨说罢也离开。 其他四人没有说什么，但警告的眼神，不加掩饰。 等到他们全部走了，卢修然看着手中的四个大字，有些无奈地问：“阿耶，我们还要不要回去范阳？” 卢玉麟沉默了好久才回应道：“不用了，找人把这四个字装在牌匾上，我要挂在卢家的门头，倒要看看他们六家还能将我怎么样。” “忠义之家，不过是李二郎为了稳住我们卢家而送来，但对我们也极为讽刺！” 卢修然不太赞成这样做。 “讽刺就讽刺，能稳住家族，足够了，马上给我挂起来。” 卢玉麟说道：“忠义之家？下一个大概就是王家了。” “王家怎么也会这样做？” 卢修然说道。 “等着瞧！王茹婧一定会这样做，王元化也会同意的。” 卢玉麟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此时此刻的王元化已经回到家里，但满肚子的不快，对李忆安也更怨恨。 “阿耶，卢家这样做，是有些过分了。” 王茹婧正在泡茶，看到他回来了，便说道：“但是卢玉麟不是傻子，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这个原因只怕是见不得光，他不敢说出来。” 王承志也坐在一旁，闻言便说道：“阿耶，我们王家要怎么办？在之前，我们是往朝廷靠拢，现在卢家都做出反应，如果我们不做的话，会很尴尬。” 王元化不耐烦道：“我们还能怎么做？难不成要给朝廷送钱？” “那就送！” 王茹婧没所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明天在朝堂之上，陛下身边的近臣，必定会有一批人效仿卢玉麟的做法，毕竟卢家都这样做，他们不做的话，陛下会如何想？” 就比如杜如晦等人，作为李世民的近臣，同样也是世家的人，如果不给点反应，就怕李世民会胡思乱想。 “如果把那么多钱送去给朝廷，等于是给我们王家放血！” 王元化不甘道。 “放不了多少血，我们家中的奴仆，之前已经被我放掉一批，还他们自由，剩下的并不多。这段时间，我去跟方玉成合作，做这些茶叶和陶瓷，赚到的也不少。” 王茹婧分析说道：“对比之下，现在送出去的钱，就不是那么重要，好比之前盐铁税一事，最后受益的也是我们，阿耶还记得？” 王元化当然记得，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会，觉得不无道理。 “阿耶，你要相信姐夫！” 王承志说道。 “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王承志莫名其妙地大吼了一声：“他还不配当我们王家的女婿。” 说完他把天目盏往桌面上一拍，起来回去书房，他得找王珪回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应不应该按照王茹婧所说的去做。 “阿姐，你看你怎么办？” 王承志真的被吓了一跳。 “还能怎么办？明天我去见他！” 王茹婧不以为然道。 她要嫁给谁，没有人可以阻止。 阿嚏！ 李忆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以我这个体质，是不可能会感冒，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骂我。 “先生，你没事？” 一旁的陈硕真紧张地问。 “没事，就打个喷嚏！” 李忆安看着水盘里的骨螺螺肉，续道：“先把这些螺肉泡发，我再来处理。” 骨螺的鳃下腺会分泌紫色素前体及催化该前体的酶，在光和氧的催化下，无色的粘液会神奇地变成紫色。 李忆安要这些骨螺的原因，是想提取这里面的紫色。 但是紫色并非骨螺独有，华夏古代已经存在过，齐恒公好紫服便是例子，不过紫色很难得，也很难染，没有那些骨螺的紫色好看。 就是因为难染，紫色一直被视为尊贵的颜色，比如说紫气东来。 从这些骨螺上提取颜色，或许会引起不一样的轰动。 但能否提取出来，李忆安也不知道，毕竟是干螺肉，那些什么色素只怕早就没有了。 第353章 死人 最后的结果，也正如李忆安所想那样，那些晒干的螺肉，什么都提取不出来，白费一场心机。 “先生，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 陈硕真看到没能达到先生的要求，首先觉得是自己错了，自责地说道：“先生对不起！” 这个小丫头，真会让人心疼。 李忆安轻声道：“硕真没错，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这些和你没关系。” 简单地安慰了一下小硕真，他心里又想，得让阿普顿想方设法送一批活的骨螺来大唐，犹豫了好一会，又觉得这样并不可行。 那么远送来，不可能活着，就算是来了，他也没办法培养，还浪费钱财人力，这个想法他暂时放下来，等到真正有条件的时候再去折腾。 —— 很快便到晚上。 卢玉麟好不容易才把今天的影响给压下去，心情放松了一些，抱着一个小妾正要睡觉。 “卢家主做得不错啊！” 阮清宁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 卢玉麟一个激灵而跳起来，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妾已经被阮清宁给打晕过去。 “又是你！” 卢玉麟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因为害怕而如此，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阮清宁笑道：“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我是来给你送好处的！” 说罢她从身上取出一叠纸，续道：“你为我办事，虽然是被我强迫和控制，但我就是那种性格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为我干活的人，这些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收好！” 她随手把东西丢下来，也不再打扰卢玉麟，很干脆地推门离开。 卢玉麟有些懵了，拿起那些纸张看了好一会，突然瞪大双眼，因为上面记录的，是关于五姓七望当中，其余六家的秘密。 这些绝对是不为人知的秘密，随便泄露一个出去，就算没办法撼动那六家，但也可以让他们的家主，从天堂掉到地狱里面，身败名裂，甚至死亡。 以前李世民搜刮回来，关于五姓七望的秘密，不过是最表面，最后印刷到报纸上，与阮清宁给的没办法比。 “她到底是谁，手段那么厉害！” 卢玉麟双手都在颤抖，他也肯定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秘密，肯定也被对方掌握着。 他下意识地觉得，以后绝对不能再招惹李忆安。 否则的话，他会死得很惨。 绝对是很惨。 但是其余的六家敢再来逼迫自己的话？ 卢玉麟冷哼一声，有他们好看！ —— 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杭州。 李家村里面，家家户户熄灭灯火，准备睡觉。 增长天王却出现在这里，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杀几个普通人，狼主也要我亲自来办，真麻烦，你们按照名单去杀。” 他随手将一份名单丢出去，便坐在一旁等结果，身后还有数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拔出藏在身上的刀。 刀身映照着月光，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往村长所在的屋子走去，其他人闯入了其他屋子里。 杀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随手做的一件事，整个过程，没有闹出任何动静，然后人便死了，轻松加简单。 但是所有被杀的人都与李阳华相关，这次算是杀人灭口。 按照增长天王所想的，应该屠村的才对，但狼主不同意，说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天亮之后。 方诚来到村子里，他得到李忆安从长安加急送来的书信，要他去问清楚村长，关于李阳华的事情。 宇文战回来所说的，和李忆安所查出来的，差别很大，觉得李家村的人肯定是有所隐瞒。 李家村的村民对于方诚，并不陌生，听到是要去找村长，马上有村民去拍门。 奇怪的是，按照以往习惯，村长很早就起来了，今天他们全家一反常态，拍门都没有人反应。 方诚来到门前，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觉得有可能出事了，连忙说道：“撞开门去看看。” 砰！ 随着大门的撞开，撞门的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他们入眼所见的，是数具尸体，以及是满地的鲜血，已经是干枯凝结，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 果然出事了！ 方诚连忙走进去一看，一刀割喉，直接致命，还是在睡梦中被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杀人的绝对是个高手。 “报官，快去报官！” 有村民害怕得慌张地大叫。 其余的村民听到村长死了，还是在晚上被杀，都慌乱了起来，然后又围在村长的屋子面前。 再过了不多久，整个李家村的上空，仿佛笼罩上一层死亡的气息，十分恐怖和可怕。 “快去看看，还有谁家没有开门。” 方诚觉得村长的死，肯定和先生有关。 在这里知道先生父亲的村民，绝对不少。 村长被杀了，其他人也有可能活不成。 村民快速盘算了一会，很快发现还有十多户人到现在还未开门出来劳作，他们强行地撞门进去一看，果然是尸体和鲜血。 十多户人家，所有人全部死了，没有一个是活着。 “到底是谁，那么残忍来我们村子乱杀人。” “我想起来了，他们都和李阳华有关，李阳华的儿子回来，又刚离开不久，村长他们就是被他害死的！” “我就说了李阳华是我们村子的灾星，当年他害死我们那么多人，现在他的儿子回来了，又害死我们那么多人。” …… 想起曾经的往事，村民们无不痛心疾首，最后又把目光落在方诚身上。 方诚是李忆安的人，他们不会不知道，眼神也逐渐地变得不友善起来。 “方掌柜，发生了什么事？” 刘同方终于带着数十人来了。 听到李家村出事，那可是李忆安的族人，他不得不马上赶过来。 方诚只好把所有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刘同方皱着眉头，让人先将尸体收拾好，再要去追查凶手，可是连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不知道从何查起。 “方掌柜，这是不是与李詹事有关？” 刘同方问道。 “有些事情，不是刘使君你可以知道的，最好不要过问太多。” 方诚没有和他解释下去，心里却在想，先生的秘密很不简单。 他第一时间写下一封信，让人尽快送回去长安。 第354章 动摇 清晨，太极殿上。 李忆安刚到这里，又一次发现，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昨天卢家的事情。 他们把卢家那个锅，直接甩在李忆安身上，但那真的不是他做的，也和他没关系。 不过就算他可以解释，这些人还是不会相信。 过了好一会，李世民终于来了。 一众大臣先是拱手行礼，随后一个世家的官员立马走上前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李侍郎刚担任民部侍郎，利用职权之便，威胁卢家，强迫卢家承认新税法，情节严重，请陛下处置李侍郎！” 又是这种事情，他们不烦每天指责一下李忆安，李世民也感到烦了，又不能不处置，问道：“李卿，可有此事？” “陛下，没有。” 李忆安摇头道：“臣刚当上民部侍郎不久，卢家就来交税，我何来的利用职权威胁？” “李卿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李世民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续道：“卿说有，可有证据？” “臣没有证据！” 那官员低下头说道。 “没有证据，你是想欺君吗？这次就算了，如若还有下一次，你看着办！” 李世民的声音里面，充满着他的不满。 不管卢家这样做是否和先生有关，李世民也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坚持下去。 他是不会用任何手段强迫其他世家，一旦有人愿意支持税法，他会持续撕开那口子，不允许任何人缝合起来。 “陛下，卢家作为世家，卢家主怎么可能这样做呢？” 那世家的官员又说道，这完全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如若不是李侍郎强迫，卢家主不会承认那税法，这损害的是卢家！” 另外还有一个世家的官员走上前高声说道。 “卢家有爱国之心，为何不愿？朕听说杭州的赵家，也是自愿的！” 李世民脸色一沉，心想世家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天下是大唐的，还是世家的？是朕说了算！ 他看着那两个官员，质问道：“你们为卢家说话，是否卢家的人？” 他们摇了摇头。 “不是，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卢家怀疑李卿？” 李世民的声音一厉，吓得他们马上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这里有没有卢家的官员。” 李世民目光一扫而过。 “陛下，臣在！” 一个官员上前道。 “你来告诉诸位，你们卢家是否自愿？” 李世民目光直逼对方。 那官员弯腰道：“我们卢家，自愿为国分忧！” 来上朝之前，他得到过卢玉麟的吩咐要这么做，不得不这样说。 至于卢家内部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觉得卢玉麟换了个人似的。 “听到了没有？” 李世民目光如刀，冷声道：“卢卿都说，卢家自愿为国分忧，与李卿无关，你们不是卢家的人，卢卿都还未说话，却胡乱掺和卢家的事务，不觉得管得太多了？” 那两个官员惶恐地说道：“臣不敢！” “行了，此事休得再议。” 李世民挥一挥手，很大度地没有和他们计较：“若是再有下一次，便是罪犯欺君，朕绝不轻饶。” 他们惶恐地拱了拱手，退回去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关于此事，臣也想过了很多。” 房玄龄恰到好处地上前道：“李侍郎的税法，能充盈大唐国库，利于民生大计，又能为大唐增加农民开垦种植，甚至增加兵役、徭役，臣认为之前的反对是错了。” 他拱手一拜，续道：“看到卢家能如此大义，作为臣子，臣不能视而不见，愿意将家中奴仆的税项补上，今天之内送到民部。” 看到房玄龄这么说了，另外一批大臣心里一慌，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出现了。 “陛下，臣的钱已经在承天门外面，等会退朝，便送去民部给李侍郎。” 程咬金是第二个站出来，昨天回去后，他也考虑过很多，卢家这样做，他们作为近臣，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他们要反对到底，李世民有可能会换一批近臣。 毕竟现在开设科举，有的是寒门官员可以代替他们，在新一批科举官员当中，也不缺乏能人，就比如李义府和高智周二人。 杜如晦第三个走上前说道：“陛下，臣的钱，也在承天门外面等候。” 看着他们三人有所表示，剩下的近臣越来越不安，有时候如果不随波逐流，很容易会被抛弃。 他们的小心思，很快便运转起来，盘算着这样做到底合不合适。 “陛下，臣代表王家，也同意缴纳这笔税！” 王珪得到王元化的同意，也去找王茹婧聊过，不能不这样做。 他们算是和其他六家闹翻了，再被朝廷疏远，大大的不利。 上了李忆安的贼船，就没有能下船的可能！ 王珪便是如此感叹。 听着王家也表态，其余五家，及其下面世家的官员顿时站立不安！ “王家，很好！” 李世民满意地说道：“房卿你们也做得很好，朕同意了！税法一事，今天先放下来！” 他真的没有强迫其他世家，但这要比强迫更可怕，特别是对于长孙无忌等没有表示的人来说，很容易会被疏远了。 这样还是第一步，谁知道李世民背后还有什么手段，或者说李忆安还有其他手段没有用出来。 甚至可能在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不利于的事情，谁也没办法预估。 很快，便退朝了。 李忆安正要去民部，但是被王珪给拦下来。 “请问王大夫有什么吩咐？” 李忆安问道。 “卢家的事情，真不是李侍郎做的？” 王珪还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不是我，也不是陛下，至于是谁，我现在还在查着。” 李忆安摇头道。 王珪知道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皱着眉头，又问：“三年之后，就算朝中之人持续不服，世家不服，你也有办法让他们服，最后损失的更多对？” 如果提前投诚，能让家族有所保留，损失也不重，王家是没问题的，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一个点。 “这个得问陛下，我不好说。” 李忆安没有明说出来，续道：“我只能告诉王大夫，陛下的决心很坚定，这件事确定下来，只怕难以改变，三年时间，无论什么都足够准备。” 王珪明白了。 第355章 撩拨 刚到了民部不多久，李忆安看到程咬金他们把钱都用车拉进来，看那些车子的数量，便知道他们家里的奴仆同样不少。 又过了片刻，刚才一直没有啥反应的长孙无忌等人，也带人拖着车子过来。 他们就是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戴尚书、李侍郎，这是我们的名册，还有纳税的数量，你们清点。” 长孙无忌很不舍地把东西送上，随后还感觉到，即使割肉都没有那么痛。 “李侍郎，收好！” 高士廉不给什么好脸色，把东西放下就离开。 李忆安一直很疑惑，自己真的没有得罪过高士廉，但对方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就很不满。 他们把东西放下来后，便各自离开，戴胄也得交税需要回去整理钱财，民部很快只剩下李忆安，以及是另外一个民部侍郎。 李忆安把盐铁司那群人叫过来，让他们帮忙清点数量。 “先生，你这次玩得有些大了，不知道还得罪多少人，我们压力也很大啊！” 程咬金没有离开，拉着他到一旁说话。 “程将军你这就冤枉我了。” 李忆安拍着心口说道：“卢家会交税也不是我做的，我也想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故意栽桩嫁祸给我。” 另外一边，阮清宁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我还能够感冒？ 不可能！ 程咬金一愣：“不是先生你做的？” 李忆安说道：“以我和程将军的关系，如果是我做的，会不承认，而故意骗你吗？” “应该不太会。” 程咬金相信了，先生有时候是坏了点，但不会还不至于死不认账，他不解地问：“如若不是先生你做的，那有谁敢这样做？这等于是帮你。” 能够威胁卢家主动承认税法，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 “我也想知道，程将军要是有手段的话，可以去查！” 李忆安摇头道。 程咬金觉得，得彻查，又不知道从何查起。 “我也想不到卢家开了个头，连程将军你也愿意交税。” 李忆安又说道。 “不交，我有可能把国公的位置都丢了。” 程咬金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道：“不过我和先生合作的茶叶陶瓷等产业，足够赚回那些钱，最近我还打算跟方掌柜联手去买羊皮，税收那点钱我还看不上，等会把家里一部分仆人去除奴籍，全部赶走，能少交一些钱。” 说到这里，他用力地拍了拍李忆安的肩膀，笑道：“想到这些是先生带给我的，支持一下先生，也没所谓了。” 李忆安心想这程胖子的力气真大，打得我肩膀都痛了，摆摆手道：“程将军说话要小心一些，不是支持我，而是陛下。” 程咬金连忙改口道：“没错就是陛下，只不过……”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起来：“先生你老实告诉我，这个税法不是陛下想出来，而是来自先生你的对？” 按照他对李忆安的了解，绝对有这个可能。 “程将军知道就好，要是随便乱说，我只能够跑路，我一跑，没有人运作那些赚钱的东西，那大家一起倒霉。” 李忆安也神秘地说道。 “明白明白！” 程咬金也不是个鲁莽的人，但想到那些赚钱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西方人的钱，真好赚，我听方掌柜说，这几天阿普顿快要把我们的存货给买光，这半个月赚的，是我们几个月来的总和。” 他兴奋地搓搓手道：“要是能多来一些使臣，我们打断腿都不用愁，这些全靠先生，对了先生你还吃不吃牛肉？我回去给你宰一头，但千万不要让马周知道。” 李忆安严肃道：“什么牛肉？耕牛是农民的命根子，哪能随意宰杀？我听说万年县的猪已经传出去，程将军可以给我送些猪肉过来，要记住是猪肉。” 程咬金马上明白，道：“没错，就是猪肉。” 送走了程咬金，李忆安和他们一起清点钱币数量，但那么多车的钱币，会把他们给累死在这里。 到下午的时候，王茹婧突然让人来找他，说在云想衣裳等他。 李忆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去那个商铺。 “先生，终于来了！” 李忆安刚刚进门，看到王茹婧在泡茶，续道：“先生你造的茶具真好，已经成为长安最多人喜欢的东西了。” “不过是为了赚点钱！” 李忆安坐下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王茹婧想去见他好久了，直到今天王家表态，她才可以主动约李忆安出来，又道：“先生你让承志告诉我，让我等你？” 李忆安轻咳一声，这种事情要他承认，还是有些尴尬：“有吗？我都忘记说过这样的话。” 王茹婧笑得更开心，甚至有些妩媚，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道：“我记得就够了，先生记不记得，不是很重要，不就是等？无论等多久我都没所谓。” 李忆安反问道：“如果是很久呢？” 王茹婧不以为然道：“那就很久，反正我等得起，也有时间等下去，先生你呢？” “我不知道！” 李忆安不懂怎样回答。 “那先生你给我算一算姻缘，应该等到什么时候？” 王茹婧又说道。 “大概，已经等到了。” 李忆安也没有说谎，她现在的面相，正如是当初李长歌的红鸾星动一般。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对？” 王如金轻轻地将一杯茶，送到李忆安面前。 李忆安刚喝下去，她又说道：“喝了我的茶，先生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差点没有吐出来，突然发现，好像每一次和王茹婧见面，都是被她撩的，自己没有撩过她，想来就太失败了。 李忆安也很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男人魅力，但又不敢乱来。 这个女人不简单，不像是李长歌那样。 要是玩出火了，他就有可能再也跑不掉。 尽管说过要让她等一下，但李忆安又不知道要如何表示。 最重要的还是，他确切地算出来，以后王茹婧会是他的人，也正如一开始为李长歌算的一样。 第356章 我就是来闹事 “先生你是看到我如此撩拨你，然后你也想撩拨回去，但又怕我会缠上你，而不敢去做？” 王茹婧果然是个妖孽，这样也能把李忆安的心思给猜出来。 猜到就算了，居然还要说出来。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李忆安马上否认三连。 可是在王茹婧面前，无论怎样否认，都是徒劳的，他这样做，更像是垂死挣扎。 “真的吗？我不信！” 王茹婧缓缓地起来，来到李忆安面前。 李忆安正要起来，但是被她按着肩膀坐回去，问道：“你要做什么？” “先生你要我等你，那我想应该做点什么，让等的过程变得更短。” 王茹婧觉得有些事情自己得主动，然后才可以发生故事，看先生这样，是不可能会主动，唯有靠自己了。 念及至此，她从后面轻轻地靠在李忆安身上，张开双手抱着他，动作也很大胆，续道：“先生，我真的会等下去。” 说完了，她的脸颊贴在李忆安的脸颊上。 一股幽香芬芳，顿时钻进了鼻孔里面，容易让人陶醉，李忆安现在已经醉了，正要做点什么，让她知道这是在玩火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先生……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方玉成正要进来，却看到如此一幕，立马关门跑出去，并且在外面大喊道：“你们不许打扰先生。” 然后脚步声远去，他也走远了，怕被李忆安算账。 王茹婧被吓得一跳，立马站起来，坐回去自己的位置上，尽管她这样的女强人，被撞破某些事情，此刻也晕生双颊，脸红耳赤。 “方掌柜真是的，进来了也不敲门。” 她还企图化解眼下的尴尬。 李忆安回想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暂时放下要找方玉成算账的念头，又道：“我打算去一趟西南地区，最快也要一年才能回来。” “先生去西南做什么？” 王茹婧是知道西南那些事情，又问：“难道先生内疚自责，想要去做出弥补？” 李忆安点头道：“算是，但我还有其他事情，这些暂时不能说。” “好！” 王茹婧说道：“我想跟你一起去，但我又离不开长安，你大概也不会带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我等你回来。” “最快等一年，慢的话，两年也足够了。” 李忆安这次说得很直接了，续道：“如果过了两年还不回来，我任由你处置。” 王茹婧的笑容突然变得坏坏的，笑道：“真的吗？那么我可不会客气了！” “我开始后悔，能不能收回那句话？” 李忆安摸了摸鼻子道。 “当然不能！” 王茹婧说道：“明天我去找长歌，要是你敢骗我，有你好看。” 这个女人当然不是好欺负的。 —— 卢玉麟看着门头上“忠义之家”四个大字，自从挂上去后，没有人敢来自己家里闹事。 但是他还不满足于现状，得到阮清宁给的那些秘密，想到昨天被他们逼迫的一幕，他要是不反驳一下，他们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第一个，便是崔家！” 卢玉麟让人备车，很快到崔家门外，直接闯进去。 “卢家主，你有什么事？” 崔家的下人自然是认得他，但两家闹翻之后，卢玉麟再也没有来过。 “让崔茂滚出来见我！” 卢玉麟大喝了一声。 那下人不敢怠慢，连忙往里面通传。 不一会后，崔茂大步走出来，怒道：“卢玉麟，你来做什么？是要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 “我是来给你机会，向我认错的！” 卢玉麟冷笑着又道：“崔茂，只要你现在跪下来给我认错，并且无条件地让崔蓉蓉嫁给我家修然，今天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好大的口气！” 崔蓉蓉恰好从后院走来，冷笑道：“我真的觉得你的脑子，是否有问题了？承认新税法就算了，还敢来我崔家闹事！” 崔蓉蓉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客客气气已经是过去式。 “闹事？没错，我就是要闹事。” 卢玉麟得意地说道：“不过在我闹事之前，你得看一看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直接朝着崔茂丢过去。 崔茂拿起来看的第一眼，瞳孔收缩，随后浑身大震，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这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连是崔蓉蓉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卢玉麟手中？ 上面所写的，正是崔茂被狼主控制这件事。 卢玉麟看到的第一眼，便明白那些秘密都是真的，原来他也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控制着。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崔茂惊讶地说道。 “阿耶，上面写的是什么？” 崔蓉蓉好奇地问。 “与你无关！” 崔茂厉声说道：“你这是从何得知？” 卢玉麟笑道：“我从哪里得来的，不需要你知道，不过看你现在的反应，上面所写的应该没错，现在觉得如何呢？” 崔茂收起纸条，揉搓了一下，放到自己的衣袖里面，不想被其他任何人看到，又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也不怎样，我做了什么，你照着做即可，当然你也可以不做，那么你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哦对了！我知道的秘密，还不止这一个！” 卢玉麟说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走出崔家大门。 崔茂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确还有很多，随便一条，都有可能把他拖进深渊，还不得脱身那种。 同时崔茂又感到卢玉麟太可怕了！ 那些秘密，卢玉麟是从何而来？知道的人除了他自己，都死得差不多了！ “阿耶！” 崔蓉蓉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父亲，觉得崔家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一定和晚上出现在家里的那个男人有关，又问：“到底怎么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 崔茂想了好一会，连忙道：“天明呢？管家去把天明给我找来，我们崔家要承认新税法！” 不承认，不行啊！ 卢玉麟那句话，就是要他崔家也交税，一起成为世家中的公敌。 要是敢不交，他的事情会传遍整个长安，然后死定了！ “交税？” 崔蓉蓉不解地问：“阿耶为什么？” 第357章 事出反常 崔家要是真的这样做，那问题更严重了，这个税法的口子将会再一次被扩大。 再过些时候，崔家会被钉在世家的耻辱柱上，和之前的卢家一样。 “阿耶，卢玉麟刚才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崔蓉蓉又着急地问。 “这件事，与你无关！” 崔茂再一次避而不谈，绝对不能公诸于众。 崔家的动作很快，等到崔天明回来后，第一时间准备好各种款项，明天再送去给民部。 但是在送出去之前，他们又不敢将这件事对外公开。 不仅崔蓉蓉想不明白，崔天明回来得知此事，也是一脸懵逼，父亲这是要把崔家推进火坑里。 清晨。 李忆安日常去上朝，今天终于没有人针对他了，回到长安以来还是第一次。 只不过刚回到民部，他看到一队车队，停在民部的大门之前。 “戴尚书、李侍郎你们终于来了，崔家家主已经等了好久。” 一个民部的官员迎面走来说道。 “崔茂来了？” 李忆安好奇地说道：“他来做什么？” 那个民部的官员说道：“交税的！” 交税？ 这两个字一出，戴胄瞬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卢玉麟刚来交税不久，现在崔茂也说是来交税，这不是个好兆头，再这样搞下去，不需要等到三年后，今年就有可能被敲定下来。 “有点意思！” 李忆安也想到这方面，道：“戴尚书看到了？这也与我无关，大概是崔家觉得税法真的好，迫不及待想要交税。” 戴胄说道：“先进去看看。” 他不认为，世家会觉得税法真的很好。 在民部正堂上，他们看到卢玉麟坐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但又一个坐立不安的样子。 “戴公，你终于来了！” 崔茂扬手把一份名册送上来，续道：“关于新税法，我们崔家也支持，这是我们的税项清单，钱全部在外面的车子上，你们先清点，我还有事先回去，如果有缺漏的，随时来找我。” 他没有像卢玉麟一样废话太多，直接把名册塞给戴胄。 看了好一会名册，戴胄真的惊了！ 崔茂要支持新税法，还是自愿、主动地交税？ 怎么这些顶尖的世家，那么不正常？说支持就是支持，和之前表现的完全不一样！ “崔家主……” 戴胄还想把他叫回来问清楚，然而人早就走远了。 “戴公，你先清点一下数量，我还是去找陛下，然后再去长安书局。” 李忆安说道：“现在快要中午，新发行的报纸，就叫做长安午报。” 先是卢家，然后是崔家。 他当然知道其中有问题，但是原因为何，现在还找不出来。 从目前情况来看，对他和李世民没有坏处，既然如此，就应该顺势而上。 “难不成，在这背后，还有谁帮我？” 李忆安心里嘀咕。 长安书局的速度也很快，中午刚刚过完，报纸立马便发行出来，然后全长安的世家都懵了。 王家本来就是世家的叛徒可以不计，但卢家刚做叛徒不久，那么快轮到崔家也变成世家的叛徒，这长安的世家到底怎么了？ 崔茂看到长安午报的时候，也愣了好一会，然后大喊道：“李忆安，又是你！” 不过想到卢玉麟出事那天的长安晚报，他又觉得很正常，没有什么是李忆安做不出来。 “天明，快去关门，等会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要理会！” 崔茂又大喊说道。 崔天明想到那天卢家的事情，连忙命人把大门关起来，并且堵住。 刚关上门没多久，外面真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大喊让崔茂开门，甚至开始砸门。 崔茂哪敢开这个门，干脆回房间去。 见此一幕，崔蓉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父亲有什么事情瞒着所有人，包括了整个崔家。 那些人闹了一会看不到崔茂出来，终于离开，外面也恢复平静。 但是那些人刚走，崔家各个支房的人随后而来，质问崔茂到底怎么回事？ 崔茂作为家主，拿出家主的威严强势地压下这件事，算是应付过去。 “备车！” 崔蓉蓉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身影，心里更觉得不安。 李忆安把这件事全部告诉李世民，还一起商量过原因，但商量不出有什么。 接下来他们得到一个消息，昨天卢玉麟去找过崔茂，今天崔茂突然表示要支持新税法，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 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现在还查不出来。 可以肯定问题还是出自卢玉麟身上。 既然对他们没有坏处，即使李世民也觉得，必须要顺势而上。 走出甘露殿，李忆安没有要回去民部的打算，正准备回家，但是刚走出承天门没多久，便看到一架马车驶来。 “李侍郎，请到车上一叙！” 车厢的帘子掀开，崔蓉蓉轻声说道。 “原来是崔家娘子！” 李忆安没有拒绝，到了车厢之内，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问：“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不相信叙旧这种老套的说法。” “我们崔家的事情，你如何解释？” 崔蓉蓉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质疑。 发生这种事情，很多人的第一想法，便是李忆安做的，毕竟受益人是他。 李忆安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还想向你们崔家要个解释，卢玉麟去了你们崔家一趟，你们第二次就来交税，崔娘子你也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 崔蓉蓉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李忆安也不追问。 马车慢慢地往前，走了好一会后，她才说道：“卢玉麟是来过，他说掌握了我父亲的秘密，以此来要挟他支持新税法，这个秘密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的秘密，却来问我？” 李忆安觉得这个女人是来搞笑的，续道：“你怎么不去问一下崔茂？” 崔蓉蓉摇头道：“父亲不想说，我只能来问你，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你得到的利益最大，嫌疑也最大。” 她停顿了一会，又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很神秘的人？我看不到他的正面，穿的是黑衣，身高大概有……” 她把狼主的外貌，简单地描述一会。 第358章 再提亲 崔蓉蓉继续说下去：“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父亲对他毕恭毕敬，第二次在前几天，但两次都看不到正面，我怀疑卢玉麟拿出来的秘密，与他有关。” 为了崔家的事情，以及父亲的问题，她甚至可以把秘密说出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对象竟然是李忆安。 听着她的描述，李忆安觉得很像是狼主。 难道说崔茂和狼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以狼主的能力，就是把崔家控制了也不意外。 “不认识！” 李忆安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摇头道：“这是你们崔家的事情，却跑来跟我商量，你不觉得很有问题？” 崔蓉蓉这样做的确不太对，崔家的事情无论怎么样，也不应该去找李忆安这个家族仇人商议，但是她觉得李忆安也很有问题。 “卢家的事情，你又如何解释？” 崔蓉蓉说出心中所想的，续道：“卢玉麟能拿出来的秘密，不是你给他的？然后再利用卢玉麟来威胁我父亲，强迫我们同意你所谓的税法。” 李忆安笑道：“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来找我？那么你找错人了，你们两家为何如此，我不清楚，也不知道。” 崔蓉蓉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李忆安肯定道：“如果是真的，那我掌握着你们崔家的秘密，要做的只是交税那么简单？” 崔蓉蓉沉默了好久，没有说相信或者不相信。 不过以李忆安和崔家的恩怨，若是掌握崔家的秘密，要做的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崔家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如果只是来问这些，你问错人了，也浪费我时间。” 李忆安当然想知道原因，但在崔蓉蓉身上是问不出来，又道：“该说的也说完了，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送我回去，没空就先让我下车。” 崔蓉蓉还是没有说什么，但马车本来是朝着李忆安的家里前去。 到了大门前面，李忆安刚从车上下来，看到王茹婧和李长歌恰好要出门。 “这不是崔家的马车？先生身上还有淡淡的脂粉香，车里的人，大概是蓉蓉？” 王茹婧很聪明地猜到了所有。 在这个女人面前，李忆安不适宜说谎，点头道：“是她！” 李长歌问道：“她是因为今天崔家的事情来找夫君？” 因为崔天华的事情，李长歌对于崔家的人没啥好感，也不希望李忆安和崔蓉蓉有什么牵连。 “她正是来质问我这件事！” 李忆安点头道。 王茹婧说道：“换做是我也会来质问先生，前几天是卢家，今天是崔家，背后的原因不简单。” 李长歌担忧地说道：“这样对夫君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 王茹婧解释道：“如果有危险，先生不会做出一个长安午报，以及是之前的长安晚报。” 就是不会，他才打算极力宣传，否则肯定是藏着掖着。 “没错！” 李忆安点头道：“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不大，最多是在朝中被弹劾一下，另外陛下也会保我。” 李长歌这才放心了许多。 想到王茹婧今天到来的缘由，李长歌俏脸一红，轻声道：“夫君不要站在门外，我们进来再说话，顺便聊一聊你和茹婧的事情。” 她们之间聊了好久，快到傍晚的时候，王茹婧才离开。 “先生，我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她能给我一种威胁。” 宇文妍说道。 “妍儿，不要乱说，茹婧其实还是挺好的。” 李长歌对王茹婧的感觉很不错。 —— 崔家。 崔蓉蓉刚走进家门，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让自己极其厌恶的声音。 那是卢玉麟说话的声音，这个恬不知耻的人，还敢来他们崔家！ “崔茂，这件事你要是不答应，后果怎么样，你可要想清楚。” 卢玉麟的语气十分嚣张，让人听了，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的那种。 崔茂坐在一旁，被气得满脸涨红，想要反驳两句，却又不敢，双手握紧拳头，甚至连手指关节都是青白的。 崔蓉蓉忍不住说道：“卢玉麟，谁给你的这个胆子，在我崔家如此张狂？” “蓉蓉侄女回来了！” 卢玉麟哈哈一笑，道：“侄女不用生气，这一次我是来提亲的，我们两家以前有婚约，虽然中间闹出一些不愉快，但婚约还是可以继续，如果我们两家联姻，昨天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对崔家做什么。” 当初联姻失败，又被搁置下去，但卢玉麟对于崔蓉蓉，还是念念不忘。 他掌握了崔茂的秘密，再让卢玉麟娶了崔蓉蓉的话，以后卢家想要渗透崔家，易如反掌，还能壮大他们卢家的实力。 “不可能！” 崔蓉蓉愤怒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就是死，也不会再嫁给卢修然，只要想到当初的事情，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 卢玉麟也不生气，抱着手冷笑道：“我给你们几天时间好好考虑，我下一次来，还是被拒绝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滚！” 崔蓉蓉大怒道。 看着这个厌恶的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她的怒火才平息许多，又道：“阿耶，你告诉我所有秘密，我们一起解决，不用再看卢玉麟的脸色如何？” 崔茂摇头说道：“没用的！”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或许狼主可以帮他，连忙又道：“蓉蓉你快去帮我准备一个紫色的灯笼，挂在门头。” “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蓉蓉不解地问。 “有些事情你不懂的，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够了，快！” 崔茂说道。 崔蓉蓉虽然是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 崔茂将身边的人全部赶走，在自己房间里面，等待狼主的到来。 一直等到深夜，房门才被推开。 “人找到了？” 狼主进来便问。 “没有……啊！” 崔茂的话还没说完，狼主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冷声道：“没有找到人，你还敢骗我来？” 寒冷的杀意，让崔茂打了个冷颤。 第359章 郑家也来了 崔茂清楚地感受到狼主的手指在不断收紧，连忙道：“我也不想，但不这样做，我们崔家要被毁掉，迫不得已才想要联系你！” “发生什么事？” 狼主松开手问道。 崔茂觉得自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圈回来，连忙把所有的事情说一遍。 “就是这件事？” 狼主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崔茂被打得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撞在旁边的墙壁上。 “崔家没了，我可以控制李家、郑家，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狼主冷声说道：“若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来麻烦我，先把你杀了，再屠崔家满门！” 看着狼主离开，崔茂心中唯一的希望由此扑灭，无奈地坐在地上。 “阿耶，你怎么了？” 崔蓉蓉突然从开着的房门旁出现，续道：“我睡不着到处走走，听到你这边有声音便过来看了看，刚才发生什么事？” “我没事！” 崔茂立马跳起来，把房门关上，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刚才没看到什么？” 崔蓉蓉轻轻地拍门，又道：“我刚来什么都看不到，阿耶你快开门给我看看，摔得严不严重。” “我没事，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 崔茂哪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巴掌印。 崔蓉蓉没有再坚持要进去，但刚才清楚地看到脸颊上的巴掌印，虽然不敢直接去偷看、偷听，但可以肯定是那个人来了。 “那个紫色灯笼挂起来，他就会来！” 崔蓉蓉心里在想。 另外一边，狼主离开了后，淡淡地说道：“卢家，一定被圣女控制了，好手段啊！” 他更能肯定，阮清宁他们藏在长安附近，还在万年县里面。 狼主要把他们找出来。 —— 今天是朝廷沐休时间，李忆安不用去上朝，也不用去民部。 只不过他刚起来，家里又来人了，正是之前见过一面的武士彠，他还带着女儿小如意来了。 “李侍郎！” 武士彠客气道：“今天不请自来，打扰了！” “原来是武都督，快请进来，小如意还记不记得我？” 李忆安笑道。 “先生！” 无如意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忆安，看得让人的心也化了。 武士彠解释道：“最近又去了一趟感业寺，顺便回来一趟长安，想到和李侍郎有一年未见，便带着如意来走一走，去年回去后，如意一直念叨着要见先生。” “是吗？” 李忆安笑了笑，往里面喊了一声道：“婉顺，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小妹妹。” 过了片刻，婉顺小跑出来，看到武如意的时候，惊喜道：“这个妹妹好好看啊！” 陈硕真也跟随在后面，眼眸一亮，觉得小妹妹太可爱。 “这位是小如意，武都督的小女儿，你们陪着小如意去玩，武都督可以？” 李忆安注意到陈硕真那眼神，心想她还真的是个妹控的姐姐。 不过一个是自称的第一个女皇帝，一个又是后来的女皇，两个女皇如此会面，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当然可以，如意在家里没有玩伴，这里多好啊。” 武都督笑道。 武如意开心地笑了笑，小跑过去，看着她们，开心道：“姐姐好！” 三个小可爱手拉手一起去玩了。 “武都督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忆安问道。 难得回来一次，武士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李忆安，双方才见过一次面，要说来叙旧也不太可能。 “我听长孙国舅说，最近西方使臣又来长安，买了李侍郎很多茶叶，收益不少，所以想问一下，我还能不能参与进来？” 武士彠笑道：“李侍郎在长安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们武家绝对支持，钱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但是一下子交出那么多税，压力很大！” 李忆安听明白了，笑道：“武都督去找方掌柜即可，如果不知道方掌柜是谁，也可以去问长孙国舅。” 这也只是和武士彟合作，还不是分股份，满足一下他罢了。 茶叶的收益那么高，武士彟眼热得很。 “多谢李侍郎的成全！” 武士彠心中大喜，今天来找李忆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快要中午的时候，武士彠才告辞离开。 “先生、姐姐，再见！” 武如意依依不舍地摆了摆小手。 “再见！” 陈硕真和婉顺也同时摆手回应。 李忆安本以为，今天是沐休时间，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却没想到，刚送走武士彠，又有民部的官员来找，说是郑铨来了民部。 郑铨，就是荥阳郑氏的人。 他居然也来了民部，仿佛在给李忆安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荥阳郑氏也要交税。 回到民部的时候，李忆安果然看到装钱的车队。 戴胄正在和郑铨说着话。 “那些税，我郑家交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郑铨看着李忆安走进来，很不满地哼了一声。 “郑家主请留步，你这是为何要交税？” 李忆安实在是忍不住那好奇，便有此一问。 “你自己弄出来的事情，还来问我？” 郑铨不想回答，也不想给李忆安解释。 “李侍郎，我听说昨天卢玉麟先去崔家，然后再去郑家，今天郑铨就把钱送来了。” 戴胄说道：“上一次卢玉麟去了一趟崔家，崔茂也是如此，问题肯定出在卢玉麟身上。” “卢玉麟！”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道：“戴公你先去找陛下，我想办法，看怎样把卢玉麟背后的事情给挖出来，虽说有人来支持我很乐意，但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不找出来，很不心安。” “李侍郎一定要注意安全！” 戴胄说道。 这一次就算不用李忆安宣扬，郑家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其余那几个家族有些慌了，逐渐摸清楚一个规律，大概是和卢家有关，他们已经开始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卢玉麟这件事。 很快，到了晚上。 “先生，你真的不用我去帮你？” 宇文妍把一套全黑的衣服放在李忆安面前。 他这是要潜入卢家，一探究竟，顺便想体验一下，做黑衣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卢玉麟藏得很深，李忆安不潜进去，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调查。 这套夜行衣，是他让宇文妍弄回来的。 要说做这些事情，宇文妍更在行，所以想跟着李忆安去玩玩。 对她而言，就真的是玩。 “不用了，一个卢家，还拦不住我！” 李忆安再一次拒绝她。 第360章 母子相见 换上一身夜行衣，李忆安静悄悄地离开家里，也不管宇文妍怎么要求，坚决不带她一起。 这个丫头不靠谱，就怕她会乱来。 坊外面捉不遵守宵禁的武侯，在李忆安看来形同虚设，很快来到卢家大宅子外面，轻松地翻墙到里面去，只不过他的所有动作，全部被一个人看在眼内。 阮清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的性格，和他父亲一样，可惜的是阿娘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见面。” 一边说，她又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条，裹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跟随在李忆安身后。 李忆安轻手轻脚地落在院子里，正要做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风声涌动，本能地回头一拳击出。 “身手和力量都不错，就是经验差了点，你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阮清宁轻描淡写地抓住李忆安的手腕。 刚转过身，李忆安看到一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女人，还能轻松地挡下自己的拳头，心中大惊，猛地把手抽回来，欺身而上，翻身一脚横踢过去。 阮清宁再次轻松地挡下这一脚，却不料李忆安在翻身的瞬间，把背在身上的猎刀抽出来，用最刁钻的角度一刀挥去。 只见刀光在黑夜中一闪而过，如同闪电一般快。 “这一刀，来得好！” 阮清宁赞叹了一声，身手稍差的人，绝对是挡不下这一刀。 但是她不一样，伸出手用手指一夹，直接控制住刀背，让李忆安的刀没能再前进半分。 好？ 李忆安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但对方是个高手，他无法否认，还要抽刀再出击。 “你跟我来，有事要跟你说！” 阮清宁强忍着要和他相认的冲动，松开手指，轻轻地一跳，便落在围墙外面，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李忆安看着她的背影，平静下来之后，心中除了惊讶还有疑惑，刚开始发现对方的实力那么强，他觉得自己死定了，还做好拼死一战的决心，然而并没有，对方似乎不想与自己动手，甚至连卢家的人都没有惊动。 那个女人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却又带有些亲切，一时间让他疑惑不解。 考虑到最后，李忆安决定先放下卢玉麟的事情，翻身出去跟上对方。 双方一直到长安的东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停下来。 看到孩子愿意跟上，阮清宁心里已经很满足，但眼神尽可能地变得冰冷，毫无感情，哪怕是一点温柔都不可以表露。 还有一点，阮清宁绝对不能表现得对他很关心，否则很容易被看出什么，会破坏他们夫妇的计划。 “你到底是谁？” 李忆安本想警惕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何，又警惕不起来，反而从她身上找到不可能存在的亲切感。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阮清宁的语气尽可能地冰冷，续道：“你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回去！你想要知道的隐秘，我也可以告诉你，卢家现在被我控制了，卢玉麟会这样做，也是我的授意。” “你为何要帮我？” 李忆安更是疑惑。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以后我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今天我也不伤害你，走！” 阮清宁挥手说道。 “你是谁？” 李忆安再一次质问，好像不弄清楚这件事，就不想离开那样。 阮清宁冷声道：“走！” 她想狠一点，说个“滚”字，但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看到对方冷清的眼神，李忆安犹豫片刻，没有再留下，但对她的感觉很奇怪，要把她当做敌人，又提不起敌意，要说朋友更不可能。 “忆安，你不要怪阿娘冷漠无情，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 阮清宁看到他彻底消失在眼前，眼神这才变得温柔起来，然后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珠。 再一次回到卢家，阮清宁把卢玉麟身边的人打晕，抓住他的脖子将人丢在地上。 “谁……快放开我！” 卢玉麟大喝一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然而抬头看到阮清宁时，浑身一颤，连忙道：“我不知道是你来了。” 阮清宁冷声道：“我给你那些秘密，不过是想让你自保，不至于让家族没落，而不是让你拿去随意要挟人，你做得好啊！跪下！” 卢玉麟双腿一软，被那杀意压得跪在地上，身子因为害怕微微颤抖。 “崔家和郑家的事情就算了，从明天开始，要是让我看到你还敢威胁第三个家族，你会死得很惨！” 阮清宁厉声说道。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卢玉麟低下头慌张地说道。 过了好一会，他还得不到阮清宁的回应，再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他也被吓得满身冷汗。 “还好，我还活着！” 他拍了拍心口。 卢家外面，又多了一道人影。 狼主在这徘徊片刻，叹了口气：“我还是来晚了。” 他是为了寻找阮清宁而来，随后慢慢地走进黑夜里。 只不过他离开了许久之后，阮清宁又从崔家里面出来，喃喃自语道：“狼主，忆安这笔账，早晚会和你算清楚，现在我还杀不了你，但以后……我要亲手带你的人头回去。” —— 李忆安回到家里，还是想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先生你怎会那么快回来了？” 宇文妍连忙走出来。 李长歌她们坐在院子门旁，着急地等待，看到他回来，连忙走过去，问道：“夫君你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 李忆安内心中迟疑着，并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续道：“我已经弄清楚为什么，不想让你们担心，便尽快赶回来，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看到李忆安真的没事，她们总算是放心了。 “这些事情很危险，下次不得不做的话，夫君还是带着妍儿一起去。” 李长歌提议道。 “没错没错，我也忘记了，有多长时间没有动手。” 宇文妍跃跃欲试。 “就知道打打杀杀！” 李忆安按照惯例，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 “长歌你快看，先生又欺负我！” 宇文妍轻轻一跳而后退。 这个女汉子再怎么像汉子，还是个少女，有些俏皮。 第361章 人找到了 清晨。 李忆安沐休结束，一大早又得去上朝，然后再去民部办公。 李长歌留在家里也没有其他事情，便带上婉顺和陈硕真回去万年县，找李芊和阿水他们聊聊天。 “长歌你终于回来了！” 李芊开心地迎着走出去。 她们在家里聊了一会，李芊又说道：“长歌，我在这里认识一个人很好的大娘，我带你去见一见她，在她面前我会感到很亲切，就像是我们的长辈。” 李长歌轻快地点头道：“好啊！” 她们离开院子，很快到医学院附近，阮清宁的那小屋子外面。 “大娘，我们又来了。” 李芊轻轻地敲门。 过了许久，阮清宁推开房门出来，在万年县的时候，她的装扮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这是她故意易容打扮，但又只是很简单地改变容貌，变化不算太大。 若是恢复容貌，她在李长歌面前一站，说是姐妹都有人相信。 “原来芊芊又来了，快进来，大娘刚做好早饭！” 阮清宁拉着她的手，但目光又落在李长歌面前，故作不认识道：“这位小娘子好美啊！” 以前在李家村，阮清宁自然是认识李芊，但时隔那么多年，李芊已经是认不出阮清宁来，更何况还是可以扮老。 也正因为如此，李芊才会说，自己对阮清宁很亲切，像是某个长辈。 这段时间，李忆安带着众人搬去长安，阮清宁难以和李长歌接触，决定从李芊入手。 “大娘你好，我叫长歌！” 李长歌温柔道：“芊芊姐说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很好的长辈，所以带我来看看。” “好，太好了！” 阮清宁心里满足极了，昨晚才见过儿子，今天就能见一见让自己很满意的儿媳妇，暂时来说什么都满足了，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 唯一可惜的，还是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崔茂现在很苦恼。 他不仅被狼主控制，还要被卢玉麟威胁，相当于也被控制。 狼主的控制，崔茂没办法解决，但是卢玉麟的威胁，他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通过狼主来试。 他要亲自来找那画像上的人，所以还来了万年县。 在万年县街道上走了好一会，崔茂没啥发现，甚至他安排有不少人来这里，已经过去很多天，一无所获。 “万年县还有哪些地方，你们是没找过？” 崔茂把一个仆人叫过来问道。 “还有李忆安那个工业园。” 仆人说道：“里面全部是他的员工，我们安排不了人进去，好几次进去找，又被好几个士兵跟着，据说很多国公在里面都有产业，守卫很严，一两个人去可以随便走，但太多了会被监视，甚至赶人。” 崔茂想了一会，说道：“带我去看看。” 很快他便来到工业园，发现这里真的热闹繁华，不得不承认，李忆安的能力很强。 崔茂觉得狼主要找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在这里，只要把人找到，就有筹码求狼主帮他做一件事，这是崔家唯一的希望。 要不然，他只能够把崔蓉蓉嫁去给卢修然，来求卢玉麟保住自己的秘密。 但是他走了好久，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另外一边。 阮清宁越来越喜欢李长歌，拉着她的手，不断地问家常事情。 她还很巧妙地把话题，引导在李忆安身上，顺便还问了她很多关于李忆安的事情。 “大娘好像对我家夫君很关心。” 李长歌终于是忍不住这样问。 “必须关心。” 阮清宁说道：“我的丈夫和孩子都不在，孤苦伶仃一个人，要不是先生的织造厂大量要人，要的还是最穷苦百姓，只怕我已经饿死在外面。” “先生在万年县的工厂招收的都是穷人，很多人以前是连衣服都穿不上，来了工厂后，不仅可以穿上新衣，还有饱饭吃、有房子住，先生是最伟大的人。” 她这样说，也算是故意夸一夸自己的好孩子。 李忆安做的一切，阮清宁看在眼内，自己孩子永远是最伟大的。 “大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这样可怜。” 李长歌轻声道。 “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阮清宁摇了摇头，又和她聊起李忆安的事情。 一直到阿水过来，说有事要找李芊回去处理，她们才要离开。 “芊芊，以后有空，要经常陪长歌来我这里坐一坐。” 阮清宁还依依不舍地把她们送到外面。 “大娘，我有机会，一定还会来看你，我阿娘已经不在了，你给我的感觉，好像阿娘。” 李长歌和她相处时间不久，居然也有些舍不得了。 最后，她们还是要回去，阮清宁一直送到工业园的大门。 然而在阮清宁要回去的时候，正好和崔茂擦肩而过。 “那个人，好像！” 崔茂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阮清宁的背影，连忙把随身携带的画轴拿出来。 阮清宁刻意把自己化妆得有些老，但是脸型之类，还是有七八分相似。 李芊可能分辨不出来，毕竟那么多年过去，记忆会被冲淡。 崔茂看着手里的画像，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大概是画里的女人变老了的样子。 “回去！” 崔茂连忙说道：“快准备一个紫色的灯笼！” 他觉得，要把人找到了。 马上回去准备挂上紫色灯笼在门头。 崔蓉蓉看着那个灯笼，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郑家之内。 “我让人去找过数次崔兄，崔家的管家说人不在，大概是真的没空。” 李永丰摇头道。 “今天卢玉麟奇怪地没有任何行动。” 崔景胜说道。 “的确是没有，我已经准备好他会来找我！” 李承恩不安道：“卢玉麟会否还有什么诡计？” 李永丰又道：“郑兄，你和崔兄，到底是为何会突然听从卢玉麟的安排，他要你承认税法，你就承认了？” 他们没有不发现，卢玉麟绝对有问题，所以聚集在郑铨家里，商议应对的方法。 “他掌握了我们的秘密！” 郑铨纠结了好一会，决定坦白道：“一旦那些秘密曝光，足以将我们几个人，拉入深渊，身败名裂还是其次，就怕连命都会没了。” 第362章 毁容 郑铨还是第一次，把这些说出来，但又没有说全。 哪怕是崔茂也不敢对外说，具体原因是什么。 “掌握着我们的秘密？” 李承恩回想一下自己做过的事情，无可否认，他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身为一个大家族的一家之主，在座诸位全部做过某些特殊的事情，一旦公开出去，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的那种，甚至还会死。 李承恩又说道：“卢玉麟从何得来这些秘密？” “不知道！” 郑铨的话刚出口，却想到另外一个可能，又道：“或许是李忆安给他的，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若李忆安拥有我们的秘密，所做的就不只是让卢玉麟强迫我们交税那么简单。” 他们无不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今天卢玉麟不来找我们任何一家，又显得很反常。” 崔景胜不解地说道。 按照前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卢玉麟突然没有了反应，行为真的很反常，让人看不懂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卢玉麟确实掌握着我们的事情，不得不防。” 李永丰说道：“如果他再用这些秘密来要挟我们任何一人，不得不服从，所以我们得回去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哪怕真的会身败名裂，也不要连累到我们的家族。” “李兄说得对！” 崔景胜拱手道：“郑兄，我得回去准备，先告辞了。” 李永丰又道：“郑兄，郑家的事情不发生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是想团结起来帮你也无能为力，但我们没有发生的，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我也告辞了。” 李承恩也说了差不多的话，随后他们全部离开。 郑铨可以理解他们目前的处境，但只要想到卢玉麟，便心生怨恨，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卢玉麟，卢家！” 郑铨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 崔茂把紫色的灯笼挂起来，还未等到晚上，卢玉麟又来了。 “崔兄，考虑得怎么样？” 卢玉麟笑道。 他是得到警告，不要再对其他世家动手。 但是阮清宁的话中，并没有包括不要继续去逼迫崔家。。 “滚出去！” 崔茂还未开口，崔天明便是大怒，喝道：“来人，把卢玉麟给我赶走！” 一群崔家的仆人听了，马上便跑过来，眼神不友善地盯着卢玉麟。 “崔兄你确定要把我赶走？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我这个人最喜欢乱说话，万一把某些事情说出去，不敢保证后果会如何。” 卢玉麟抱着手，冷眼地看向了他们。 “慢着！” 崔茂不敢赌，今晚狼主就要来，到底如何决定，也得过了今晚再说，他还是抱有希望的，续道：“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晚上时间考虑？” 卢玉麟点头道：“成，那我再给你一个晚上时间，如果明天我再来，得不到让我满意的结果，那就怪不得我话多了。” “不用一个晚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结果！” 崔蓉蓉从后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一脸果断地看着卢玉麟，道：“我就是死了，也绝不入你们卢家的大门，因为你们恶心！” 说罢，她把手中的刀往脸颊上一划。 一抹血珠飞溅而起，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还有血水不断滴落。 “蓉蓉！” 崔茂心中一颤。 “卢玉麟，我给你拼了！” 崔天明更是大怒，拿起一根木棍便往对方走去。 “天明，回来！” 崔蓉蓉仿佛完全不怕痛，也不在乎滴血的脸，冷声道：“卢玉麟，你卢家，会要一个毁容的人？” 话音刚落，她在自己另外一边的脸颊，也划了一刀，两道伤痕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卢玉麟眼眸一眯，这种拒绝的方式，让他感到了屈辱，狰狞地说道：“崔蓉蓉，你有本事就一刀割断自己的咽喉，我们卢家不要死人，但只要你还活着，哪怕你整张脸都毁了，面目全非，我也要让修然把你娶回去。” 崔蓉蓉果断道：“那是你说的！” 她还真的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姐，不要！” 崔天明扑过去一把拉住崔蓉蓉的手臂，把她的刀给抢过来，又大叫道：“来人，快把阿姐带回去，快去找医工！” 几个丫鬟连忙过来，用力地拖拉着崔蓉蓉的手臂，让她不能再动。 “卢玉麟，你不要逼我！” 崔茂满脸怒容，寒声道：“别忘了，你们卢家，不再是以前的卢家，你要是公开我的秘密，现在尽管去，但我保证在你公开之前，我会用尽我崔家的底蕴，彻底将你卢家给灭了！” 之前他不想死，所以忍气吞声，不管什么都忍了，但越是如此，对方越得寸进尺，再看到女儿都这样，再也忍不下去。 崔茂大步上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卢玉麟，寒声道：“就算我没了，我崔家还有天明在，要整你卢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觉得自己掌握了某些秘密，其他世家就会被你控制？只要我率先动手，他们会第一时间把你弄死！动作比我崔家还要快。” “如若不信，你来试一试！” 看着崔茂那冰冷的眼神，再听了这句话，卢玉麟心中一惊，毫无疑问他害怕了。 之前他觉得掌握了某些秘密，可以为所欲为，有些飘了，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崔茂敢第一个不管不顾地动手，其余像崔景胜等人绝对会马上从背后捅一刀，还不给他公开秘密的机会，直接将其扼杀！ 更何况阮清宁不给他再利用那些秘密，就算能躲过去，也可能被杀。 念及至此，卢玉麟开始慌了，额头上有汗珠滴落。 “不敢了是？” 崔茂眼神一冷，喝道：“来人，把他给我丢出去！” 这下那些家丁直接过来动手，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 卢玉麟真的被丢出门外，家丁再把卢家大门关上。 “蓉蓉，是我对不起你！” 崔茂看到自己女儿脸颊上的两道血痕，不知道多愧疚。 “阿耶，我想好了！” 崔蓉蓉咬牙道：“天明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见李忆安！” “不行！” 崔天明马上拒绝。 崔天华死在李忆安的人手中。 那是仇人，他们崔家的人，如何能求救李忆安？ 绝对不行！ “如果想阿耶没事，我们的退路，唯有李忆安了！” 崔蓉蓉说道：“今天是吓住了卢玉麟，但他还会有其他强迫我们的方法，我想他不会罢休。” 第363章 我会帮一个敌人？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崔茂终于等到狼主来了，他将自己今天在万年县所看到的，详细地和狼主说了一遍。 “你可以肯定就是她？” 狼主问道。 “可以肯定！” 崔茂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做得很好。” 狼主的话，让崔茂心中一松，这一次总算没事了。 不过他鼓起勇气又问：“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上次和你说过我崔家的事情，能否……” “你崔家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狼主的一句话，扑灭了他的所有幻想。 崔家只不过是狼主利用的一个工具，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帮他们做什么，利用完了随时可以扔，哪管崔家的死活。 “我帮你做事，你不能不管我的家族！” 崔茂顿时急了。 “你在教我做事？” 狼主忽然回头，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续道：“再给我哆嗦，现在把你杀了！” 崔茂被吓得低下头，心里一阵苦涩，又不敢继续要求下去，最后目送着狼主离开，心里满是憋屈。 “阿耶，他不答应？” 崔蓉蓉突然推门进来，她脸上那两道伤疤，看起来十分狰狞，但她又毫不在乎，没有包扎，甚至连遮挡一下都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崔茂一跳，连忙问：“蓉蓉，你都知道了？” 崔蓉蓉点头道：“在以前我见过他两次，今天是我看到他的第三次，阿耶你的秘密就是这个？” 崔茂无奈道：“还不止这些，但他是一个控制着我的人！” 事已至此，他将狼主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如此坦白。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本以为他可以帮我，哪想到……” 崔茂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内心一阵的挫败，续道：“今天我是暂时镇住卢玉麟，但他不会就此作罢，一定会再想方设法来对付我。我们两家的矛盾越来越深，现在更是撕破脸皮，卢玉麟没有理由会放过我们。” 崔蓉蓉咬牙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去找李忆安？” 崔茂问道。 那可是他们的仇人，崔茂是绝对不赞同崔蓉蓉求救李忆安，若是这样做，他们崔家的脸，要往哪里搁？ “阿耶，你别管，我就是死，也不会嫁去卢家！” 崔蓉蓉的态度也很坚定。 只要想到卢家，她就会感到恶心。 崔茂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又慢慢地松开。 —— 天亮了后。 李忆安回到民部，这两天卢玉麟没有什么行动，也没有人再来交税，他又懊恼了，那个女人刚开始想帮他，被他揭穿后怎么突然又不帮了。 有人来交税，他和李世民绝对是举双手支持，但是交得不明不白，这是让他不安的原因，才想着要去弄清楚。 现在知道原因，李忆安不再在乎，来多少就收多少，然而再也没有人来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李忆安心里在嘀咕，她一会要帮自己，一会又不帮。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他想过很多，就是没有往自己的母亲身上去想过，因为狼主他们还在长安，父母假死大概是为了避开摩尼教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出现在长安。 只能说，他是想得太多了。 在民部一直上班，到中午时分，李忆安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开皇城，不过刚走到外面，又被一架马车拦下来。 “崔娘子，又是你？” 李忆安还不等马车上的人说话，便已猜到是谁了。 “先生请上来。” 崔蓉蓉说道。 李忆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神神秘秘，还是坐在马车上，但在这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崔蓉蓉怎么毁容了？ 看着那伤痕，他心里可惜，这一张脸蛋其实是挺好看的。 “很丑是？” 崔蓉蓉毫不在意道：“我自己划的！” 这个理由让李忆安很意外，问道：“自残？” “算是！” 崔蓉蓉牙齿轻轻一咬：“卢玉麟来强迫我嫁给卢修然，我当然不同意，便给了自己两刀，其他还好，就是有些痛。” 这个女人，是个狠人啊！ 为了不嫁人，可以自残。 往深处想一想，李忆安明白卢玉麟这样做的底气，以及是崔蓉蓉的无奈，那个女人给卢玉麟的秘密，足以把崔茂推向深渊。 “但卢玉麟还说，只要我还活着，他必须要卢修然把我娶回去，若是进了卢家大门，我想大概是生不如死。” 崔蓉蓉的语气里也有些悲凉。 “以崔家的实力，卢玉麟还没有那个能力强迫你们，哪怕他掌握了你们某些致命的弱点。” 李忆安说道。 “你说得对！” 崔蓉蓉点头，又诧异地看他一眼，道：“看来你已经知道具体原因，刚开始父亲怕死，也怕身败名裂，不得不低头。后来卢玉麟来强迫，只能是无力地拖延时间，昨天看到我毁容，父亲生气了才把卢玉麟镇住，但你觉得卢玉麟会不利用这段时间做好其他准备而反抗？” “如果我是他，绝对会！” 李忆安点了点头，却又疑惑道：“你说这么多，和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们是敌人。” 崔蓉蓉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们崔家，对付卢家。作为回报，我可以像王家一样，帮你分化五姓七望剩下的几个家族，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对付他们，如何？” 李忆安当时想对付的，只有崔家、卢家和李家，这些和自己交恶的家族，其他几家是李世民想挥刀。 “你和卢修然的婚事，是被我破坏的！” 李忆安说道。 闻言，崔蓉蓉浑身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她心里其实猜得差不多，但听到李忆安主动承认，又是另外一个感受。 “那你还要求我帮忙吗？” 李忆安冷笑了一声：“我脑子有问题，才会帮一个仇人、敌人，你这是找错人了。” 对于崔家，他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 想当初崔天华还要一把火将他烧了，再捉了李长歌，他们活该如此。 “停车！” 李忆安又道。 “不许停车！” 崔蓉蓉喝了一声。 外面的车夫是崔家的，当然不可能停下，李忆安正要跳车，但马车又真的停下来了。 “我说不许停车！” 崔蓉蓉现在很愤怒。 第364章 我的丈夫 崔蓉蓉现在很生气，特别是某些事情得到确认后，觉得自己的幸福，被毁在李忆安手里。 在以前她有多么渴望要嫁给卢修然，现在心里就有多心疼，以及是对李忆安的痛恨。 她说完之后，冰冷的眼神盯着李忆安来看。 李忆安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淡然地和她对视着。 “大娘，前面有人拦下我们的马车。” 车夫说着又道：“唉……你不要过来，这是我们崔家的马车！” 外面好像发生什么事，车夫大喝一声要阻拦，但又无济于事。 李忆安正要到外面看看怎么了，但车厢外吹来一阵香风，竟然是王茹婧进来了。 “蓉蓉，好久没见，不知道你带走我的丈夫，所为何事？” 王茹婧刚坐下来，便是质问。 她知道昨天崔家发生过什么事，大概猜到崔蓉蓉会来找李忆安，所以她也来拦路，最后把马车强行地拦下来。 李忆安想到这一点，暗想自己在王茹婧面前没有秘密，连这一层也被她预料到。 车夫听到里面的对话，得知他们是认识的，无奈地回去继续赶车。 “你的丈夫？” 崔蓉蓉暂时把各种负面情绪放下，随后指了指李忆安，不知道多惊讶。 一段时间没见，他们确定关系了？ “没错！” 王茹婧很直接道：“我们就差没有成亲。” “你很幸福，可是我呢？” 崔蓉蓉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忆安身上。 “你的幸福和我夫君有什么关系？他既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也不用对你负责。” 王茹婧立马反驳道。 崔蓉蓉眼圈都红了，哽咽道：“你说，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李忆安现在很尴尬，她们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起来，怎么把针芒突然刺向自己这边？还有就是，她们说话的语气，把自己变成一个渣男似的。 “夫君，你先下车，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去，有些事情我想和蓉蓉聊聊。” 王茹婧又看透了李忆安现在的尴尬，甚至还很贴心地为他化解尴尬。 “好！” 李忆安不客气了，逃跑似的离开，实在是待不下去。 车厢之内，成了两个女人针锋相对的空间。 突然，崔蓉蓉扑到王茹婧怀里，哭了起来，道：“茹婧，为何我会那么苦？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模仿你，甚至退婚了后，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你，但我什么都模仿不了，哪怕是幸福！” 她的变化很快，也很大。 无缘无故从刚才的敌对状态，变成了姐妹间的倾诉。 “别哭，会痛的。” 王茹婧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避免落入伤口中，续道：“其实你和卢修然的事情，与我也有关系，是我帮他破坏的。” “为什么？” 崔蓉蓉猛地抬头，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王家要站在陛下那边，这也算是一种证明，另外一点是我觉得卢修然真的配不上你。” 王茹婧坦白道：“裴歆的事情，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一边陪着裴歆，一边又在你身边周旋，三心两意，你觉得如何？” 崔蓉蓉想了好久：“那你呢？” “我不在乎！” 王茹婧真的很不在乎地说道：“我不追求正室的位置，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只是全凭喜好，反正我就是喜欢他，其他的不重要，你却不一样，裴歆也与我不同。” 崔蓉蓉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做不到如此，又问：“王世伯不会反对？” 王茹婧笑道：“他反对，但也没用，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就好像现在，你不也是反对嫁去卢家？” 是啊！ 崔蓉蓉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自己的人生，就应该自己做主。 “我不嫁！” 崔蓉蓉咬牙道。 她和卢修然已经是过去式，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嫁，哪怕当初是被李忆安设计陷害。 “你找他，不过是想救崔家，也不想嫁，但他不可能帮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方法。” 王茹婧续道：“你们手忙脚乱，被卢玉麟打乱了阵脚，忽略了很多事情。你回去告诉崔世伯，让他联系剩下几个没有被威胁的家族，一起联手把威胁提前扼杀，同时崔世伯也要准备好后路，具体怎么样，你们应该比我还要懂。” 崔蓉蓉觉得他们是真的被乱了阵脚，听着王茹婧的话，瞬间豁然开朗，仿佛想透了什么。 “茹婧，谢谢你！” 崔蓉蓉说道。 “你还恨我？” 王茹婧问。 “大概不恨了，我也不恨他，或许是我活该如此。” “那你送我回去！” “好！” 崔蓉蓉让车夫换了个方向。 王茹婧的手指，轻轻地在那伤疤上划过，续道：“很痛对？去找孙真人，他那里有一种祛疤的药膏，效果很好。” 崔蓉蓉摇头道：“只要卢家不倒，我这伤痕，会一直留下！” —— 李忆安刚回到家里，看到方诚让人从杭州送来的书信，已经放在自己的案桌上，打开一看，猛地站了起来。 “李家村的村长死了！” 李忆安惊呼一声。 他让方诚去查，但在方诚去李家村的前一天晚上，所有知情人，全部被割喉死在家里。 刘同方不断追查凶手，但又什么都查不出来。 李忆安连忙把宇文妍叫过来，将书信给她看了看。 “杀人灭口，很像增长天王的风格。” 宇文妍又道：“只不过，如果是增长天王做的，李家村已经没有活口，只杀知情人，又不太像他能做出来。” 李忆安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我的父母，有太多的隐秘了。” 这件事，他没有打算告诉李芊和阿水，如果他们知道，大概会赶回去，担心阿水回去后，那些人还要再下手，甚至李芊也有危险。 方诚的书信上面写，其他人没有危险，幸好连累的人不是很多。 “先生你想再去杭州？” 宇文妍问道。 “想，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李忆安当然想，可是接下来他得规划一下，去西南的事情。 如果再回去杭州，他也能做到，但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人都死了。 这次死了十多户人，李忆安觉得自己再回去一次，增长天王真的会屠村，摇头道：“等我从西南回来，再回去看看。” 现在实力还是差了点，还是需要刷级， 第365章 不得不走 李家村发生的事情，完全在李忆安的意料之外。 但越是如此，就越能证明，即使李家村内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李忆安暂时又无法插手进去，犹豫到最后，只能暂时把这些给放下来，就在这时候王茹婧来了。 宇文妍向来不怎么喜欢王茹婧，见了只是轻哼一声就离开。 “妍儿对我的意见，似乎很大！” 王茹婧说道。 “谁让你表现得那么危险，如何了？” 李忆安问的当然是崔蓉蓉那些事情。 “有我出手，当然没问题，大概不会再来找你。” 王茹婧幽幽地说道：“不过你也太无情，蓉蓉是真的挺可怜，发生那么多事情，还把自己毁容了。” 在以前她们是好姐妹，王茹婧当然要为她说几句好说话。 “她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忆安不为所动道：“你应该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对于崔家，他没有多少兴趣去同情，能够坐在马车上和崔蓉蓉说几句话，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王茹婧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想了片刻，把这件事给放下来不再讨论。 应该提醒的她都和崔蓉蓉说过了，接下来崔家如何去做，那是他们的事情，她帮不了崔家去反抗。 傍晚时分，万年县。 阮清宁又送走李长歌和李芊，心满意足地回去屋子里，不过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她脸色微微一变。 “看来又得搬家了。” 她喃喃自语道：“那么多年过去，你们还不死心，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对于被发现一事也不感到意外，最近的活跃太频繁。 一大早她就发现附近多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或者是打探相关的事情。 阮清宁的感觉很敏锐，外面的人做得那么笨拙，是瞒不过她，坐在家里等待，很快到了深夜。 “圣女，好久没见了！” 外面传来狼主的声音。 “看到圣女，还不下跪！” 阮清宁推门出去，已经恢复原貌，锐利的眼神，正在和狼主对视着。 “若是二十年前，我一定跪，但现在圣女还没有这个资格了！” 狼主咧嘴一笑，续道：“就这一个小小的万年县，圣女也能藏了数月时间，让我也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在这里，比起当年圣女应该是更胜一筹。” 阮清宁冷笑道：“二十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没用，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 狼主大步往她走去，笑道：“应该羞愧的人，是圣女才对，身为圣女，与护法私奔生子，要不是看在那钥匙的份上，李忆安的尸体都腐烂了。” 这句话算是惹怒了阮清宁，当即怒道：“你找死！” 只看她随手一扬，数枚绣花针从他手腕中激溅而出，转眼间便来到狼主面前。 狼主衣袖一挥而将其打落，欺身而上，一拳袭来，拳头破空之声，十分凌厉。 “圣女，让我看看二十年不见，你还能有多强！” 话音刚落，狼主一拳落空，只看到他手腕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软鞭，随着手腕扭转而卷向阮清宁，这还是他多年以来，为数不多的动手用上武器。 阮清宁脚步一退已经来到门旁，但长鞭一卷又来了，她往上一跃，落在屋檐之上，又是数根针激溅而出。 长鞭将木门抽打得稀烂，但在这瞬间，狼主将其抽回把所有绣花针打落，还未来得及发起进攻，却看到眼前有光芒一闪。 阮清宁从腰带上一抽，一把贴身的软剑离鞘，急速刺向狼主，来得又快又狠。 随着剑光一绞，狼主的长鞭寸寸断裂，软剑锋利无比。 狼主脸色大变而狼狈地后退数步，恰好站稳脚步，只见剑光又来，圣女果然厉害，连忙侧身一躲。 剑光从他的心口前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阮清宁得势不饶人，继续发起进攻，剑招来得更凶猛。 “二十多年不见，圣女风采不减。” 狼主一个矮身，这句话刚说完，已经是气喘吁吁，身上的外衣突然翻飞而起，覆盖向阮清宁的剑光，人趁此机会快速后退。 唰…… 那外衣在剑光之下，变成一块块布条，阮清宁持剑一挺继续进攻。 “我赌圣女不敢刺下这一剑！” 狼主突然站着不动，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自信。 阮清宁的剑一顿，还真的不敢刺下去，否则事情会很严重。 狼主见了背脊的冷汗才停止冒出来，故作淡定地说道：“二十年前我不是你的对手，想不到现在还不是，但这一剑，已经是圣女的极限，再刺下来的话，李忆安大概会死，我们情愿不要钥匙，也会杀了他为我陪葬！”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轻轻地从心口前的伤口，摩挲而过，有些痛。 “你好像赌对了！” 阮清宁收剑后退，但冷如寒冰的眼神，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狼主真的赌对了，笑容灿烂起来：“我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圣女，不做什么，这么久以来，如若我们还要追杀圣女，手段多了去，没必要留在今天晚上。” 阮清宁冷笑道：“你们是有所顾忌，才不敢如此放肆，否则早就动手，看你已经看过，可以滚了！” “在我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圣女，我们找到了！” 狼主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找到了什么？” 阮清宁皱眉问道。 “圣女知道的，我就不再废话，走了！” 狼主拍了拍手，头也不回，走进了黑夜当中。 阮清宁脸色阴沉下去，陷入沉思，但很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回头看了一眼稀烂的木门，阮清宁知道不得不走，转身便离开。 “这里发生什么事？” 很快有人闻声而来。 打斗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惊动了医学院附近的人。 孙思邈还是亲自过来，惊讶道：“大娘，你没事？” 他是认识住在里面的人， 没有人回应。 他们走进去一看，阮清宁早就跑没影了。 “孙真人，这里有血迹！” 一个医学院的学员说道。 孙思邈查看了好一会，觉得事情要有大事发生。 “明天一早，让人去告诉先生！” 孙思邈说道。 第366章 难道是她？ 李忆安来到万年县的时候，现场被处理得差不多，附近也被人给围了起来。 孙思邈把昨晚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其实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来了之后，人全部走了，看到的只是满地狼籍。 “大娘不是坏人！” 李芊轻声说道：“一定是有人来找她麻烦，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人都不见了。” 她对于阮清宁的感情还是挺深，得知这里出事，马上走过来，即使李长歌也匆忙地从长安赶过来。 “医学院和附近都没事？” 李忆安问道。 “这里没事！” 孙思邈摇了摇头：“昨晚我们听到有人在这里动手，忍不住出来看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麻烦孙真人了！” 李忆安感激地说着，又走到阮清宁居住的屋子，里面的东西还在，但看不出有什么。 这里打斗的痕迹很明显，狼主的血迹都没有人清理，在同时他还可以看到地面散落有一些绣花针，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是个高手！” 李忆安心里不知为何，把这位大娘，和那晚上在卢家遇到的神秘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们大概是同一个人。 但是她接近李长歌和李芊是什么原因？李忆安暂时还想不到，收起那绣花针回去，拉着李长歌的手便问：“你把那位大娘的事情，详细地和我说一下。” 李长歌认识她的时间不长，大概说一下那位大娘有多好，包括李芊也是这样，这些线索作用不大。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 李忆安点头道：“那位大娘应该不是普通人，你们不用担心，她一定没有危险”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怎么安排，这件事对于工业园没有其他影响，简单地恢复秩序即可。 但是那位大娘的身份，李忆安很快陷入沉思，然后便猜测各种可能，大概让他想到了什么，却又没办法确定是否真的。 “不会真的是你？” 李忆安心里在嘀咕。 就在他要回去长安的时候，有人从长安来找他，就说西方那些书籍被鸿胪寺翻译出来，干脆让他们送来万年县给阿水。 翻开送来的那些书看了好一会，阿水很快沉浸在里面，然后微微瞪大双眼，这些对他来说全部是知识，还是从未见过的知识。 “姐夫觉得如何？” 李忆安问道。 “西方的东西不错，我现在明白忆安你为何会说，这些书籍都是我的，对我而言真的很有用。” 阿水激动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看完，再好好研读，绝对不会辜负忆安你对我的期待。” 李忆安笑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部分书籍要给你，回去后我就让人送来。” 在这段时间里面，他将后世学过的一些物理、化学和数学等知识，按照记忆写下来编成一本本书，那些记不得的，就写了个大概结果，等阿水自己去推敲。 “关于记忆方面，最近有没有进展？” 李忆安又问。 “我记得长安是一定来过，但除了长安，想不起太多。” 阿水懊恼地摇了摇头，续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全部想起来。” 既然他是墨家的人，李忆安在想，大唐会否还有其他墨家子弟，如果恢复记忆，把那些墨家子弟全部找出来，一起研究这些西方文明，效果可能更好。 可惜的是，记忆这东西是最神奇的，失忆很容易，但要恢复就很难。 李忆安换了个想法，又道：“姐夫你可以在我们工业园里，找一些读过书、有想法，或者是脑子比较灵活的人，一起去和你研读这些书籍，你们一起研究的同时，也可以把里面的知识传播出去。” 阿水认真地考虑好久，觉得是这个道理，轻快地点了点头。 把这些事情吩咐下去，李忆安便回去长安，刚到家里，看到阿普顿又来了。 “李县伯，这一次我是来告别了！” 阿普顿的笑容很灿烂，可以说明他的收获一点不少。 “阿普顿使臣那么快要回去了？” 李忆安笑道。 “是啊，按照大唐的时令划分，现在已经是秋天，再过段时间要入冬，会很冷，我们得尽快回去，明年尽早再来。” 阿普顿笑道：“如果明年大唐又有新的东西，李县伯记得介绍给我，一起赚钱。” 明年的这个时候，李忆安大概不会在长安，但是也笑道：“那是一定的！” 阿普顿只是来道别，简单地客套一下便离开了，准备明天回去的事情。 他们横跨整个亚欧大陆来大唐，再把货物横跨亚欧大陆运送回去出售，李忆安也不得不感慨这些西方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接下来的好几天，整个长安似乎安静下来。 哪怕是卢家，也不再继续搞事情，崔蓉蓉没有找过李忆安，崔家的危机是否度过，那六家情况如何，李忆安全部难得去理会。 不过在数天后又有一个消息，打破了长安此刻的安静。 西南终于有消息送回长安。 李忆安还在民部上班，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跑去兵部问个清楚，原来还真的不是他那制度的问题。 李孝恭刚到西南，就用武力镇压西南百姓，很快恢复平静，然后再得到朝廷流官制度的消息，以及试点推广，便把一部分羁縻府废了，推行流官制度，还包括李忆安那篇文章中提到过的推恩令。 西南的百姓一开始是不太了解，后来那些首领发现对自己不利，当然不愿意，多次反抗，但全部被李孝恭给压下去。 总结起来，李孝恭的方法，是以武力强行地镇压。 西南百姓的首领被积压久了，怨念更深，便造成现在这一局面。 所幸的是，根据最新的消息，西南地区又暂时平定下来，只有数伙叛军不肯服从李孝恭的安排，带兵逃窜到深山里面。 云贵高原的环境很复杂，他们一进山，李孝恭完全没办法，现在依然僵持着。 “先生，此事果真不是你的过错。” 杜如晦叹气道：“李将军的做法，不太行，也怪不得西南百姓会反了。” “侥幸侥幸！” 李忆安点了点头。 第367章 薛仁贵和苏定方 西南的消息送回来，很快传遍整个朝廷。 第二天一早，李世民拿这件事来商议，问一众大臣应该要怎么办。 这一次那些大臣终于不是集中火力骂李忆安，全部在骂李孝恭做得不对，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之类的。 “陛下，臣请愿去西南。” 李忆安拱手说道，打破了太极殿上的喧闹。 之前的请愿，是他们私底下商量，李世民也同意了，但公开还是第一次。 众人听了全部往李忆安看去，西南这种偏远地方，要不是特别需要，或者是得到命令，在场大多人都不愿意去，就那个气候他们已经无法适应。 特别是现在那边还在打仗，虽然说暂时平定了，但距离消息送回来又过去那么久，再打起来也有可能，李忆安不是武将，竟然请愿去西南？ 就算是杜如晦他们都有些惊讶。 “准了！” 李世民也不和一众大臣商议，按照说好的确定下来，续道：“李卿可会军事？” “平定西南，不成问题。” 李忆安之前得到一份军政精通的奖励，无论是从军从政，对他而言问题也不大。 “好，朕命你为剑南道行军大总管，取代李孝恭，同时兼任益州刺史，半个月之内起程。” 李世民直接说道：“朕会再给你一份圣旨送去西南，交给李孝恭，让他回来领罪！” 在贞观元年，李世民改益州为剑南道，治所在益州，治理剑门关以南的蜀中以及后世的云南地区。 剑南道南部就是后世的云南等地，东部是黔中道，目前作乱的人正是剑南道南部的百姓。 “臣领命！” 李忆安拱手说道。 “陛下，臣觉得不妥。” 杜如晦首先说道：“臣等以前从未听说过，李侍郎会军事？” 这话一出，其他大臣表示赞同，从来没有听说过李忆安还会行军打仗。 “诸位难道都忘了，武德九年，渭水的危机吗？” 李世民力排众议道：“李卿，你觉得是否有问题？” “臣认为，没问题！如若臣在西南有任何过错，愿意提着脑袋回来见陛下！” 李忆安直接点头道。 “此事已定，不得再议！” 李世民一句话，把后面众人的嘴巴都堵住了。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在想，李忆安去西南其实去得好啊！ 只要他不在长安，关于税法一事他们还有操作的空间，或者他去了西南而水土不服，病死在那里，甚至是战乱被杀，还有是做得不好被问罪等等，都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这部分人，包括但又不限于陆德明他们。 “是！” 李忆安高声应允下来。 很快早朝便结束了，李世民再把李忆安单独叫到甘露殿上。 “先生，你真的可行？” 李世民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又道：“如若不行，朕把这一命令取消，再做其他安排。” 李忆安说道：“陛下，臣已经应允，再取消的话，岂不是惹人耻笑？臣敢这样提出，也敢答应陛下，那是有十足的把握。” 道理是这个道理，李世民就是担心，也不想失去一个治国能臣，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又道：“不行，朕让程咬金陪先生一起去。” 李忆安摇头拒绝道：“陛下快要对梁师都动刀，虽说突厥在内乱来不及救援，但我们拿下朔方后，他们会感到危机，就算再乱也得抽空来骚扰一下，这场仗说不定会提前打起来，程将军他们留在长安的用处，要比跟着臣南下的大很多。” 现在大唐初年的历史轨迹，被李忆安改变了不少。 大唐和突厥一战，最快在明年会打起来，但在改变的前提下，李忆安不敢保证会否提前，一切还是未知。 “先生你觉得谁可以跟你一起南下？” 李世民把这个选择权，交到李忆安手中。 谁可以跟他一起南下？ 李忆安觉得自己身边也不能没有将领指挥，最简单的保护一下自己也是必要。 收拾剩下的叛贼，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臣想问陛下要两个人，不会影响北方大局。” 李忆安说道：“第一个，苏烈字定方，目前是匡道府折冲都尉，第二个叫做薛礼字仁贵，河东薛氏的人，目前应该在张士贵将军军中，臣有他们便够了。” “他们是谁？” 李世民脑海里面思索了一会，河东薛氏的薛礼他是听说过，但也就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好像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至于苏烈，一个折冲都尉，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今天之前还不知道是谁。 “要不先生还是再换两个人？” 李世民提议道。 先生要两个连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去平定西南，如此儿戏，怎么可行？ 绝对不行。 薛礼成名是在贞观十八年，李世民征讨辽东的时候，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至于苏烈在不久的将来打匈奴的时候，在李靖麾下才开始扬名，现在还是默默无闻，又不是出自世家，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陛下，我只要他们即可。” 李忆安拱手说道。 “既然先生有把握，朕准了，在这几天之内，朕会把他们召来，等先生安排。” 李世民想了一会，知道先生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的能力，连袁天罡都比不上。 两个默默无名的人被先生知道，已经是奇怪了，再看先生那么信心满满，大概是算出了什么，才会问他要这两个人。 他们说不定还是隐藏的勇将。 “多谢陛下！” 李忆安拱手道。 “是朕应该多谢先生才对，西南一事，朕全拜托先生了。” 李世民说道。 “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忆安说完后，便离开甘露殿。 回去家里，把他接下来的安排，和李长歌等人都说了一下。 这次从长安去益州，路途遥远，他当然会带上家眷，这样虽然麻烦一点，但不用和他们分开，有半个月时间，足够准备好南下的一切。 至于阿水和李芊先留在长安，阿水还要帮他研究科学、数学，不太方便离开。 李世民的动作也很快，不过是数天过去，薛礼和苏烈已经被召来长安。 出于好奇，李世民先把他们安置禁卫军的军营内，再叫上李忆安一起到军营。 他想看看，能被先生选择的人，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第368章 军中比武 北衙禁军的营地内。 这个时候的薛礼薛仁贵，还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苏烈苏定方年纪大了点，三十来岁，两人此时正站在军营的校场上，站得笔直。 他们还不知道，陛下召他们到长安所为何事，通过小道消息听说是有一件超级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还未想清楚为何会找上他们，然后人就站在了这里。 李忆安刚到军营没多久，李世民也来了，除此之外还有程咬金等人，听说先生要了两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一起去西南，都想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先生，就是他们？” 程咬金指了指校场上的两人，续道：“那个苏定方看起来好一些，身材高大，应该是能打能抗，但是薛仁贵差了点，还没有处默管用。” “先生你带处默去就够了，那个薛仁贵换下来！” 他这话刚说完，薛礼首先不爽地抬起头看着程咬金，但想到他们的身份地位，又不敢说什么。 哪怕是苏烈在此时也有些不爽，但见眼前的人就是陛下，以及一群将军，心里更是疑惑不定。 “程将军话可不是这么说，我觉得处默还不如仁贵。” 李忆安说道。 “先生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 程处默也跟着来了，当即跳了出来，不爽道：“我会不如他？这不可能！” “要不，你们比一比？这样就知道谁更厉害。” 李忆安提议道：“薛仁贵，你敢不敢？” “当然敢！” 薛礼不知道李忆安是谁，但是他敢提议比试，就敢接下来，特别是在被瞧不起的情况之下，一定要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让他们知道，他的厉害。 “处默呢？” 李忆安又问道。 “来就来！” 程处默已经挽起衣袖，但想到陛下就在身边，连忙又问：“陛下，你看这样可以吗？” 李世民好久没见过军中比武，甚是想念，也充满了兴趣，点头道：“你们注意安全，无论是哪一方受伤，都是大唐的损失！” “好！” 程处默在军营里走了一圈，拿起一柄长枪。 薛礼也拿起一柄枪，抬手遥指着程处默，道：“来！” “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处默大喝一声，提起长枪便冲过去，薛礼也是如此。 很快两道人影一个交错，枪杆重重地碰撞在一起。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程处默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在程咬金身边学了不少真本事，长枪运转起来气势如虹，但是薛礼也不弱。 “陛下，处默那臭小子，得到臣的真传，厉害？” 程咬金哈哈一笑：“不过薛仁贵也有点本事，刚才是臣小瞧他了， 十招之内，薛仁贵必败无疑！” 李世民想起曾经的军旅生活，觉得特别亲切，也随意了些，笑道：“且看一看。” 一旁的尉迟敬德可不是这么认为，道：“程胖子，我看处默侄儿不是薛仁贵的对手。” “放……不可能！” 程咬金说道：“最多十招，薛仁贵必定认输。” 然而十招眨眼间过去了。 他们还打得难分难解，程咬金的脸色显得很尴尬了。 “哈哈……不错！” 李世民笑道：“先生推荐的人，果然不凡！” 他虽然是第一次见程处默动手，但那动作，出手的时机，以及武力值，都是实打实的基本功，底子极厚，没想到薛礼的底子也不弱，比起程处默更年轻，再培养几年，绝对又是一员大将。 想到了这里，他不得不感叹先生的厉害，连人都未见过，就知道其厉害，但这也是为了大唐。 “我看走眼了，二十招，最多二十招！” 程咬金还不服输。 “二十招，处默必败！” 李忆安笑道。 二十招很快又到了。 程处默脚步一个踉跄而往后，架挡不住薛礼的力气差点被打出去。 薛礼反手把枪尖往后一转，用枪的末端轻轻地顶在程处默的心口之前，淡淡道：“你败了！” 程处默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败了，这怎么可能？他自诩是长安四害当中最能打的，居然落败了。 程咬金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很快他大喝道：“拿一柄长枪来，我要看看他有多强！” 这就显得有些以强欺弱。 不过，苏烈往前一站，道：“程将军，仁贵年幼，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我来陪程将军过两招？” 薛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收起长枪。 “来！” 程咬金觉得挑战薛礼，的确是有些不对。 很快有人送来两把长枪，他们站在校场的另外一端，随着一声呼喊，互相打了起来。 “陛下，臣有一个特殊的想法！” 尉迟敬德突然说道：“尉迟宝琳你给我滚出来，和处默侄儿联手，向仁贵讨教讨教。” “以多打少，我才不干！” 尉迟宝琳摇头道。 “宝琳，去试一试。” 李世民也有些兴趣，想看一看薛礼有多厉害，又问：“仁贵，可不可以？” “回陛下，臣没问题！” 薛礼拱手道，这可是他扬名的大好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这一场只要敢打，哪怕是最后落败，也能在陛下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那就先试一试！” 李世民满意道，随后把目光看向程咬金那边，在这一看之下，顿时一惊。 程咬金有多能打，他绝对是知道的，以前他们还一起并肩作战，没想到那苏烈居然能和程咬金打得不相上下。 只见双方你来我去，两把长枪不断碰撞，场面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 “陛下，苏定方厉害啊！” 尉迟敬德说着又想，程胖子这一次可能要吃点苦了。 “的确厉害！” 李世民心中大为震撼，在他们大唐军中，还存在没有被发掘起来的能人，这实力足以独当一面，就是不知道领军能力如何。 如果实力和领军能力都不弱，那么大唐又多了一员勇将。 “先生慧眼识人，以前应该还未见过苏定方？” 李世民惊叹道：“从未见过，却能知道苏定方的实力，神机妙算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先生会说，他们二人足够了。” 他甚至想到，苏烈二人去一趟西南，建立军功回来，可以直接封作将军，给予重用。 先生不仅是为了平定西南，还是为了壮大大唐的力量。 “我也是巧合知道他们！” 李忆安谦虚地笑了笑。 在这时候，程咬金和苏烈的比试，也分出胜负了。 第369章 未来的猛将 苏烈手中长枪撤手飞出，插在地上，末端微微颤抖，他人显得踉跄地后退两步，眼看着程咬金的长枪要刺过来，干脆站着不动。 程咬金不可能会刺中苏烈，从刚才动手的情况可以看出来，苏烈实力绝对不弱，目前缺少的只是机会。 要是苏烈有什么损伤，李世民这不得当场弄死他。 枪尖距离苏烈还有三寸左右，程咬金停下所有动作，收手得很及时。 “多谢程将军手下留情。” 苏烈显得感激地拱了拱手说道。 其实真的要打下去，苏烈还不至于那么快落败，还能持续地打。 但是他不是薛礼这种热血少年，经历的事情多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收手，而不是争强斗胜，这样给了程咬金面子，以后在军中不会太难混。 程咬金一开始是震惊对方的厉害，听到这句话后有些尴尬，脸色好转过来，微微点头道：“你也不错！” 说着随手把长枪丢给一个士兵，还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微微颤抖，他掩饰得很好，一个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脸也不红，但心里差点骂娘。 这个人太猛了！ “好，你们都很好！” 李世民龙颜大悦，军中能有一个可以媲美于程咬金的猛将，比什么都要好。 苏烈恭敬地拱手一礼，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礼数十分周到。 他这样的表现，更让李世民感到舒服，果然是被先生选中的人，无论什么方面都很优秀。 另外一边。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二人联手，对战薛礼，也打得十分激烈。 他们二人恰好能和薛礼打个平手，再打下去，说不定还有落败的可能。 “差不多了，让他们停下来！” 李世民同样欣赏薛礼，年纪轻轻，实力已经那么厉害，再培养几年不差于程咬金。 大唐军中有他们年轻一辈的人在，就是后继有人，江山大稳。 他甚至担心继续打下去，会伤了任何一方。 “程处默，给我滚回来！” 程咬金大喝了一声。 听得这句话，程处默暗想终于要结束，再不结束，我得累死在这里，第一个往后撤。 尉迟宝琳长松一口气，往后退了数步，将长枪丢在一旁，甩了甩酸痛的手，连忙道：“终于可以不打了，这位兄弟太猛了，我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什么二打一，他再也骄傲不起来。 程处默摇头道：“仁贵兄弟，刚才我就是乱说一通，全部都是废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们也是磊落的人，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啥好羞愧，或者愤怒不甘。 “承让了！” 薛礼礼貌地拱了拱手，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得到承认的感觉很不一样。 “丢人的东西，快滚到一边去。” 尉迟敬德一巴掌盖在自己儿子的后脑勺上，笑道：“仁贵，有没有兴趣来我军中发展？定方也可以一起来，有什么需求尽管向我提出。” “尉迟黑子你想做什么？” 程咬金立马走过来，道：“你们别管他，来我军中，才更有前途。” 看得出来他们是有潜力的人，特别是薛礼，可以竞争一下，以后发展起来，对自己家族也有好处。 苏定方和薛礼同时往李世民看去，他们被召来长安，说是有什么任务，但具体要做什么又不太清楚。 李忆安也懵了一下，心想他们还要撬自己墙角，太无耻了！ “定方和仁贵是先生选出来的人，要跟着先生去西南，你们不用争了。” 李世民的话，顿时让他们想起这件事，也打破他们的美好愿望。 去西南？ 他们二人很是意外，也听说过西南目前的困局，那个先生应该是李忆安，又好奇地看了过去。 “不知道两位是否愿意跟我去西南？” 李忆安问道。 “我愿意！” 苏烈第一个回应。 他能看得出来，今天有机会站在李世民面前，是这位先生的推荐，甚至觉得这一趟去西南，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无论是出于报恩，还是去立军功，值得去走这一趟。 没有谁愿意默默无闻，苏烈想到自己三十多岁了，再不抓住机会，将会没有任何机会。 “我也愿意！” 薛礼点了点头，想法和苏烈的差不多。 “如此最好！” 李世民将这件事给敲定下来，让他们先留在禁卫军当中，等到要出发的时候，再交给李忆安带走。 从军营里面出来，李世民先回宫里。 “先生，这次去西南，能不能把宝琳也带在身边？” 尉迟敬德立马过来说道。 程咬金附和道：“先生必须把处默也带走，以后不管什么苦活累活，尽管丢给他去做。” 程处默心里再一次嘀咕着，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亲生。 “西南地区的气候和长安不一样，去了很容易生病，水土不服，我这一次还是要去打仗，很危险，你们这也没问题？” 李忆安没有先同意，而是反问他们。 “没事，我家里还有程处亮，大不了换一个继承人来培养。” 程咬金不以为然道。 这话让程处默一听，直接麻了，自己果然不是亲生的。 尉迟敬德就正常很多，道：“如果没有一点经历，依靠我留下来的功勋日子，宝琳永远无法成长。跟着先生去一趟杭州回来，我可以看到宝琳变了许多，也考虑了很多，无论在西南发生任何意外，我也不怪先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 程咬金说道：“我一样！”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相信李忆安。 “你们这样说，我想不同意也不行了。” 李忆安微微点头。 “臭小子，还不快多谢先生！” 尉迟敬德又道。 “多谢先生！” 他们二人连忙开口。 程咬金又问：“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李忆安说道：“时间我还未定下来，但不会拖很久，这次离开，最少一年，快则两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们不会后悔，正如刚才尉迟敬德说的，自己的儿子需要成长。 最好的成长方式，当然是跟在李忆安身边学习，从杭州回来后的变化，他们清楚地看到。 “我离开后，在长安的事情，还请两位将军多多照顾。” 李忆安又道。 “先生你就放心，工业园甚至和陛下有关，我们一群国公的利益都捆绑在上面，谁敢打这个主意？除非不想活了。” 程咬金拍着心口说道：“谁敢搞破坏，我保证不弄死他！” 有了他们的保证，李忆安自然放心。 回到家里后，李忆安意外地看到又有客人来了，李长歌正在招待着那个客人。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李长歌续道：“袁天师等了夫君好一会。” 袁天罡又来了！ 第370章 去西南 不仅是袁天罡来了，李淳风也一如既往地跟在身边。 自从上一次李淳风算出什么大势改变之后，李忆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袁天罡，今天突然来找自己，应该又有什么事。 “先生，我又来打扰了。” 袁天罡起来拱手说道。 “袁天师不用客气，不知道这次前来，有何吩咐？” 李忆安邀请他再坐下来，便好奇地问。 “这段时间，我除了留在钦天监，便是在家里研读各种道家的典籍，尝试推算天道的踪迹，虽然没有进度，但也受益颇多。” 袁天罡一直没有放弃对于天道的执着，坚持地认为之前所感应的天道踪迹，和李忆安脱离不了关系。 对于他那么执着的精神，李忆安只是表示佩服。 天道其实是什么，李忆安也不知道，但没有打岔，听着袁天罡继续说下去。 “在这期间，我也曾和师门联系过，问过关于天道的事情，不过先生请放心，你的事情我没有说出去。” 袁天罡续道：“总算让我问出一些我想要的东西来。” 李忆安真的担心他会乱说，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又很好奇问出了什么，道：“道长的师门，如何解释天道？” 他也很好奇，袁天罡还有师门？ 袁天罡是哪个道家门派，李忆安在后世没有了解过。 “师门的师兄，从师父留下来的典籍中找到关于天道的描述，上面写着天道的出现，往往是伴随着改变。” 袁天罡看了一眼身后的徒弟，续道：“淳风在很久以前算过，天下大势变了，我想大概和天道有关，天道却又和先生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 果然又是这样的言论，李忆安绝对不能承认，摇头道：“袁天师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懂？” 袁天罡笑道：“先生听得懂，只是假装不懂，何况先生你以前也说过，淳风天分极高，所算出来的不会有错，先生觉得如何？” 李忆安摇了摇头道：“无论我说的是什么，在道长看来都可以否认，至于如何？我也不知道如何。” 袁天罡对这个反应不觉得意外，想了好一会，他从身上拿出一块木牌，说道：“先生若是想通了，想要承认的话，拿着这块牌子去终南山，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仿佛这才是他今天来访的目的，放下木牌便带上李淳风离开了。 李忆安拿起那块木牌，只见上面雕琢着一个“道”字，就没有其他装饰。 他有很多弄不清楚，但什么天道的确有问题，很快又被他置之脑后，懒得去想那么多，自己父母的问题还未弄清楚。 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到要出发去西南的那一天。 这一次离开，走的不是水路是陆路，从长安往蜀中的方向走。 薛礼和苏烈正式加入到李忆安的队伍当中，除了他们，李世民还给了两百士兵。 长孙无忌和李靖都把他们的儿子塞进来，非要李忆安带着他们一起去西南地区吃苦。 李忆安是想拒绝，都拒绝不来。 除了这些人，李长歌她们当然也跟着李忆安去西南，甚至周楠和陈硕真也央求一起，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 离开长安走了两天多，有了上次出远门的经历，哪怕是婉顺和陈硕真两个小屁孩都不觉得累，甚至还兴致勃勃。 “仁贵，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么能打！” 程处默已经和薛礼给混熟了，以前的矛盾消散一空，两人勾肩搭背，又道：“我和宝琳二人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要知道宝琳还是上过战场的人。” 还不等薛礼回应，一旁的苏烈先说道：“仁贵应该是天生力气大，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年纪虽没有你们大，但已经在军队中打拼过，战斗经验比起你们加起来都要丰富。” “没错！” 薛礼挠了挠头，又道：“其实我参军也就一年多，其他可能是天生的。” “苏将军的实力也很强，我听说可以和程世伯打得不相上下。” 李德謇兴致勃勃地说道：“可惜苏将军没遇上一个好机会，无法扬名。” 以苏定方这个年纪，的确是遇不上好机会，在以前乱世，以三尺剑立不世功的时候，他年纪尚小，等到沉淀的差不多，天下平定，大唐建立。 最近几年是有仗可以打，但和苏烈没多大关系。 也就是后来和突厥一战，他才得到机会留名史书。 “现在多亏了先生的举荐！” 苏烈想到过去那些年的经历，感激地往李忆安看去。 这一次去西南不知道能否立功，但他已经得到在李世民面前露脸的机会，从西南回来后，无论如何，待遇一定不会差。 薛礼也想到这一点，感激道：“多谢先生的举荐，要不然我到苏将军这个年纪，也不知道是否有苏将军目前的成就。” 李忆安明白他们的雄心壮志，笑道：“你们放心，跟着我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不会让你们无功而返。” 有了这句话作为保证，他们当然是放心了。 苏烈二人虽然和李忆安认识不久，但对于他的事情，早就听说过，好像还没有什么是李忆安完成不了。 不知不觉走到晚上，他们暂时停下来，扎营休息。 但是，李忆安并不知道的是，在附近的一个树林里面，阮清宁从长安便一直跟着到这里，依依不舍地送行。 阮清宁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妙龄女子，身材挺拔，英姿飒爽。 “师父，为何不去和他相认？” 女子叫做茯苓，只有名字而没有姓氏，是很多年前被阮清宁捡回来培养，也是阮清宁唯一的弟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 阮清宁也很想去和他相认，但不得不忍住，许久后又道：“长歌身边，有宇文妍那丫头保护虽然安全，但是那丫头向来大大咧咧，我还是放心不下来，在西南那段日子里，你负责保护长歌。” 对于这个儿媳妇，她是十分上心，特别是接触过一段时间，越来越喜欢李长歌。 还有宇文妍那丫头，她似乎也很熟悉。 “是，师父！” 茯苓点头道：“不过师父说过，郎君学会主人的演算之术，如果我跟在身边，可能无法隐藏身份。” 第371章 茯苓 阮清宁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镯，续道：“玉能养气，也能改变气息，阳华在这玉镯上面，植入了另外一种气息，你佩戴在身上，可以掩盖你目前的气，甚至隐藏命格、命数，能造出一种假象，即使忆安也难以看出来，但是要记住，千万不能离身。” 关于那些玄门道术的东西，茯苓完全不懂，也曾尝试学过，却没有这个天分。 “我知道了。” 茯苓郑重地接过来，戴在左手上面。 “你找个机会，融入他们当中，千万不要暴露身份，非不得已，不能公开展露身手。” 阮清宁叮嘱她最后一次，慢慢地走进黑夜当中。 茯苓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打开背在身后的包袱，然后换衣服，改装易容，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是改头换脸，从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人。 “师父的儿子，到底有多强？” 茯苓心里在想，我倒要试一试。 因为在很久之前，李阳华夫妇给她灌输一件事，一件她没办法拒绝的事情，但在接受之前，得确定李忆安是否够资格。 念及至此，她走进黑夜里，慢慢地往李忆安扎营的方向靠近。 李忆安他们刚用过晚饭，坐在火堆之前，秋天快要过完，北方逐渐变冷，火堆的温度正好合适。 其余那两百多士兵，把他们围在一起。 随着夜色渐深，众人热闹过后，各自回去休息。 李忆安刚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接坐起来，隔着帐篷看向外面的火光。 “夫君怎么了？” 李长歌问道。 “有点不对劲，躲开！” 李忆安刚说完，猛地用力一推李长歌，在这一瞬间，一道剑光闯入他们的帐篷，随着剑光一闪，帐篷一分为二散开。 “妍儿，保护长歌！” 李忆安大喝一声，一跳而起，往剑光扑过去，侧身一闪，躲开第二剑，挥拳打向用剑的人，只见对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人，那张脸是他从未见过。 那个人当然是茯苓，以偷袭的方式出现，很意外李忆安的感觉会敏锐到这种程度。 茯苓躲开那一拳，手中长剑一抖，剑光四溅，剑来得又急又快。 “你到底是谁？” 李忆安看不出她的来历。 茯苓不回答，只是不断地挥剑出击。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整个营地的人，宇文妍第一时间来到李长歌身边，护着她后退。 “苏将军，请你们去帮夫君！” 李长歌紧张地说道。 苏烈和薛礼二人拿起武器从外围走进来，看了一眼茯苓，二话不说冲了过去，加入这个战局。 “你们保护婉顺和硕真，我去帮先生！” 程处默的陌刀出鞘，紧随在苏烈身后，一刀砍下去。 茯苓眼看着他们来援，不恋战，目的也达到了，便抽身离开，要往外面冲出去。 但那两百士兵是从战场上下来，杀过人，见过血的，纪律性很强，几乎在同时拦截下要逃跑的茯苓。 与此同时，李忆安他们一拥而上，没有要放过茯苓的打算。 轰！ 他们刚包围上来，茯苓脚下突然升起一阵白色的烟雾，瞬间往外扩散，覆盖整个营地。 咳咳…… 这烟雾来得突然，呛到不少人，忍不住地咳嗽。 “保护长歌她们！” 李忆安大惊地喊了一声，立马赶了回去。 但是烟雾当中没有任何动静，幸好这里空旷，很快便散去，那个刺客也随之而不见影踪。 两百士兵严格地戒备起来，苏烈二人严阵以待，宇文妍他们护着李长歌等普通人，警惕茯苓再次出现。 然而身边再无动静。 “先生，人好像走了！” 李德謇说道。 “应该是走了，但她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刺杀我！” 李忆安从那个刺客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觉得是那些世家的人。” 宇文妍冷哼一声道：“先生我这就回去长安，帮你把世家的人都杀了。” 李忆安摇头道：“不是他们。” 苏烈说道：“那个刺客看起来要杀先生，但从她身上，我又感受不到杀意，这就很奇怪。” “没错！” 李忆安赞同道：“今晚警惕一些，我担心她会去而复返。” “我先守夜。” 薛礼马上说道。 只要对方敢再回来，绝对要她有来无回。 茯苓逃出去后，微微喘息，惊讶李忆安身边高手那么多。 “果然是师父的儿子。” 茯苓喃喃自语道：“他的实力没问题，但要如何融入他们当中？” 突然遇到刺杀，他们睡得不是很好，提心吊胆，不过下半夜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起来，李长歌等人精神匮乏。 想了一宿，李忆安还是想不到刺客的来历，于是他懒得去想。 从今晚过后的每天晚上，营地都会布置陷阱等待对方到来。 只要把人捉住，来历什么自然而然地一清二楚。 可是他们持续等了四天，那个刺客没有再出现过，大概不会出现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入汉中，到了兴州，嘉陵江岸边，再往南方就是蜀道，通过剑门关便到益州。 要晚上，李忆安下令先扎营休息，准备生火做饭，随着太阳下山，他们突然听到营地外面传来什么声响。 “救命……救命……” 救命的呼喊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听起来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先生，要不要出去看看？” 尉迟宝琳问道。 “定方你们守住军营，宝琳和处默跟我出去一看一看。” 李忆安说着也拿起一把陌刀。 “夫君要小心！” 李长歌担忧道。 李忆安微微点头，带上他们顺着呼喊的声音走去。 刚刚走近，他们还能听到一阵不堪的哄笑声。 “这一次收获不错，活捉了一个女子，长的也不赖，带回去大当家肯定很欢喜。” “说不定大当家尝过滋味，还能给我们玩一玩。” 那不堪的声音，充斥着黄昏的树林。 李忆安穿过一片草丛，看到十多个男人带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农家女子，正在往旁边的高山走去。 “救命……！” 女子看到李忆安他们，呼救的声音更迫切，仿佛看到生的希望。 她自然是茯苓。 那十多个男人像是山贼，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看到还有人敢来拦路，其中一人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把他们都杀了！” “救人！” 李忆安话音刚落，往那群山贼走了过去。 第372章 山贼 那群山贼看到李忆安等人真的敢动手，先是不屑地哈哈大笑，然而很快又笑不起来。 区区几个山贼，李忆安还不放在眼内，不过片刻间，全部被解决掉，横尸荒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茯苓终于恢复自由，但是她故作害怕地后退，刚才还求救大喊救命，现在慌张害怕地看着他们，那个表情和眼神，演绎得很好，好像是真的惊慌失措，没有任何问题。 程处默说道：“你不用担心，现在没事了。” 尉迟宝琳也说道：“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家？” 茯苓失魂落魄地说道：“我的家没有了，阿娘死了，我们村子的人全部被山贼杀了……” 她是碰巧在这附近遇到一伙山贼洗劫一个村落，便想办法混进去，那么巧又让那些山贼捉了自己，才有现在这一幕。 在这一带地区比较偏远，往西边走一两天就是吐蕃，虽然天下平定，但国家初定，远离权利中心的地方很容易出现山贼。 茯苓轻声地抽泣，那模样楚楚可怜，很容易让人心疼。 “先生，要不我们带她回去？” 程处默心疼地说道。 “你想不想和我们走？我们可以保护你，明天我带你到最近的城里，山贼不敢来，你也可以随意离开。” 李忆安问道。 茯苓故作很害怕，犹豫了好一会：“你们杀了山贼，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尉迟宝琳不屑地笑道：“他们敢来，那就是送死的！” “走！” 李忆安说着便往回走。 茯苓心里想果然没有被看出什么，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忆安身后，一起回到营地之内。 看到这里的两百士兵，浑身的铁血不加掩饰，她轻声道：“原来你们真的不怕山贼。”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歌走过来问道。 李忆安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又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我……我叫茯苓，我是被阿娘捡回家的，阿娘说捡到我的时候，身旁有一颗茯苓草，就用这个做名字，我没有姓，阿娘还说以后我会找到亲父母，再跟他们姓。” 茯苓用的是真名，因为这个名字除了李忆安父母，没有其他人知道。 说着她哽咽了一下，伤心道：“可是……阿娘已经被山贼杀了，我再也看不到她……” “真可怜！” 李长歌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又道：“你先留下来！” 李忆安又道：“明天我带你回村子看看。” “谢谢你们！” 茯苓感激地说道。 陈硕真轻声道：“姐姐不用伤心，以后会好起来的，我阿耶阿娘都不在了，现在也是好好的。” 不知道为何，茯苓看到这个小妹妹的时候，心头一暖，含泪点了点头。 李忆安不清楚茯苓的来历，经历过刺杀那件事，警惕了许多，但从她身上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便将这份戒心放下来。 “准备一下，今晚应该又要动手。” 李忆安知道那些山贼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再来。 果不其然，刚入夜不久，众人正要休息，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百士兵听了立马起来戒备，装备的都是那种钢打造的陌刀，点亮了所有火把，在火光之下，刀身闪烁着寒芒。 等到那群山贼走近，双方对峙在一起。 再然后，那些山贼就懵了，怎么在这里还有军队出现？ 按照他们所想的，最有可能是商队，如果是正规军，还打个锤子！ 李忆安从营地里走出来，看了看那些人，从队形上看大概有三百多，但是混乱不堪，没有纪律，山贼果然是山贼。 “婉顺我们回去，定方你把他们解决了。” 李忆安抱着小婉顺，这丫头不太适合看那种血腥的场面。 “跑……快跑啊！” 那些山贼看到那两百士兵，气势如虹，这一点已经彻底地把他们压下去，再也没有要反抗的心思。 随着那个山贼的呼喊，其余的全部往后撤。 苏定方只带一百人冲出去，轻松地把对方三百人给解决了。 听着外面喊杀的声音，茯苓很害怕道：“我会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了？” “不麻烦，明天就好了。” 李忆安摇了摇头，还不把外面的乌合之众放在眼内。 过了好一会，外面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 苏烈回来说道：“先生，都解决了！我们只轻伤五人。” “辛苦了，先休息？” 李忆安说道。 茯苓还一个很不安的样子，担忧地往外面看去。 第二天起来。 营地外面连一滴血都看不到，毫无疑问是被清理干净。 他们在茯苓的带领之下回到那个村子，只见这里到处是尸体，是山贼杀掠过后导致的。 如此惨状，李长歌她们不敢上前。 “阿娘！” 茯苓走到一个妇女的尸体面前，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至于这个妇女是谁，谁也不知道，人死如灯灭。 “安葬起来。” 李忆安也有些难受。 后世他生长在和平国家，穿越来了大唐，天下已经平定，没有长时间、大规模的战乱，除了在杭州那一次，这还是他第二次看到如此惨状。 “都给我过来动手。” 薛礼高呼一声，开始带人去挖土坑。 用了快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把村子里的十多户人埋葬起来。 茯苓还伤心地跪在坟前，哭得双眼通红，不知道是真的为了自己父母而哭，还是继续演戏。 周楠上前安慰好一会，她总算是停止泣声，回头又感激地看向李忆安他们。 “先生，我能不能跟在你们身边？” 茯苓轻声道：“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我想报恩，但又什么都不懂，想做你们的丫鬟来好好报答，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李长歌往自己丈夫看去，心软了想把人留下来。 “那就留下！” 李忆安没有拒绝。 “多谢先生！” 茯苓跪下来一拜。 “你先起来，不用这样的。” 李长歌扶着她说道。 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他们继续出发，又用了数天的时间，通过蜀道来到剑门关。 然后顺着嘉陵江走，过了阆州和梓州，最后才到益州的成都府。 在剑南诸州当中，治所是益州，而益州的治所又是成都府。 第373章 成都 李忆安众人刚到成都府外面，便看到李孝恭等人已经在此等待迎接。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成都府的官员，得知新任长官到来，不能不出现。 “先生！” 李孝恭表现得有些疲累，也许是被西南的百姓折腾成这个模样，以及最近的事情太多了，道：“总算等到你来了。” 只要李忆安来了，他们就能松一口气。 双方在城门旁边客套一会，李孝恭便请李忆安进城，苏定方等人带着士兵，跟随一个副将去军营。 到了府衙的时候，李忆安问道：“目前南部的土人如何了？” “我和公瑾联手，叛乱的人已经压下去，目前公瑾还留在姚州泸津关内，防止意外，我先一步回益州等先生你们到来。” 李孝恭没有埋怨什么流官制度的问题，可能是知道自己的不对，又道：“明天一早，我便回长安，这里交给先生了。” 李忆安惭愧道：“是我连累了李将军，关于流官和推恩令，试点推广等方面，没有罗列清楚，导致李将军这样的损失。” 提起这个，李孝恭摇头道：“其实还是我的错，不过先生来了，剑南可安。” 接下来他把剑南道的兵权，都交给李忆安，再有成都府的少尹赵金带他住进官邸。 “李使君，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赵金说完也不再打扰，唐朝对于刺史的称呼，都是使君。 他当然听说过李忆安的身份和地位，还有长孙冲等国公的儿子，态度不得不恭敬一些。 茯苓连忙去整理行李，为他们铺床什么的，完全地发挥一个贴身丫鬟的用处。 周楠觉得自己贴身丫鬟的地位又被威胁到，连忙拉着小硕真去忙活。 快要到晚饭的时候，赵金又来了，给他们带来吃的东西，服务周到。 从长安来到益州，担心会有水土不服等问题，李忆安还带来不少草药，服用过后，这种情况全部缓解。 “先生，我们现在到益州，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长孙冲问道：“我刚才找赵少尹了解清楚，南方作乱的百姓算是平定下来，但还有叛军逃窜在山林当中，和还在姚州泸津关的张将军作对，另外要在这里实行推恩令、流官制度，就是削弱这里首领对土人的控制、对土地的占领，做起来很不容易。” 益州就在蜀中，这里没有人会作乱，但是在剑南道的南部，也就是后世的云南北部，才是他们作乱的地方。 李忆安想了片刻，道：“先平定乱贼，其他的我再做安排，三天之后，我们去泸津关和张将军会面，至于怎么打，还未想好。” 云贵高原地形复杂，特别对于古代的人来说，还有很多无人区。 如果不熟悉地形贸然闯进去，都不需要和叛军动手打，他们就有可能出不来，死在深山当中。 “我觉得，不容易打！” 尉迟宝琳凑过来说道：“先生还未去过打仗，可能不太了解是怎么打仗的。” “难道宝琳忘记了那个沙盘？” 李德謇说道：“像先生这样，应该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以前突厥人来到渭水北岸，也是先生用计把他们吓走！” 程处默赞同地说道：“先生没有上过战场，但还有苏将军，以及我们，我绝对是第一个跟他们拼了。” “你们现在说得那么厉害，真正要去和叛贼拼杀，不要腿软才好。” 李忆安笑道。 “先生你瞧不起谁？” 这话一出，顿时让他们跳起来，直接是反对。 第二天早上，成都府城门旁。 李忆安送走李孝恭，正式成为益州刺史，剑南道行军大总管。 “我准备去军营，麻烦赵少尹带路！” 李忆安又说道。 他们初来乍到，对于益州很多地方是不熟悉。 “李使君这边请！” 赵金客气道。 剑南道在益州的军营并不远，很快到了地方，这里的规模也不算大。 “赵少尹，益州大概有多少兵马？” 李忆安问道。 “这里有八千多人，还有五千人现在集合于泸津关等待。” 赵金说道：“我们剑南道可调配的府兵大概有五万人，其中益州最多，不过之前打了败仗，损失不少，尚未征集回来。” “定方你觉得打这一仗，需要多少人？” 李忆安回头问道。 苏定方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赵金，道：“赵少尹是否有剑南道的军事舆图？” “有！” 赵金说道：“这还是在年初朝廷送来的，那舆图不知道多详细，上面任何的山川湖泊，山脉地形一应俱全。” 李忆安知道他所说的舆图，是自己从系统里面得到，最后送给李世民的那个，现在已经传满整个大唐的官府。 过了好一会，赵金把舆图拿出来，摊开放在案面上。 苏定方看了片刻，又问：“那些叛贼，大概在什么地方？” “目前叛贼的队伍，还有五队继续作乱，为了躲避围剿，分别在这些地方！” 赵金在舆图上面指出五个地点，又道：“其中实力最强的叛贼，藏在洛诺州北部，靠近吐蕃的山上，所有反贼的数量加起来有两万左右。” 李忆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洛诺州大概在后世的洱海附近。 其余几个反贼的队伍，有的在金沙江附近，有的又在泸水附近，按照分布来看，大概是沿着剑南道南部边境线，再往西南延伸。 因为旁边是吐蕃，万一他们不敌，可以往吐蕃跑，大唐军队不敢贸然追去。 “反贼集中在一块地方，只要我们能克服地形，难度不大。” 苏烈开始展示出他的军事才能，续道：“敌人只有两万，虽然占尽地利优势，但也正好是他们的劣势。快要入冬了，虽然我不清楚西南冬天的气温如何，但他们藏在深山中，还在这种环境之下，容易造成物资缺乏的状况，人数虽然多，兵力不一定太强，因此只需要一万人，我能拿下反贼。” 薛礼听了也附和道：“我觉得也只需要一万人。” “益州八千人，我全部带走。” 李忆安想了片刻，续道：“加上张将军的五千人，一共一万三，人数多一点，以备不测。” “定方你先点好兵马，后天这个时候，我们出发南下，先去泸津关。” “是！” 苏烈点头说道。 第374章 领军 把接下来的安排，全部规划好了，李忆安便让赵金带领他们，先熟悉一下成都的现状，还问了他许多关于益州和剑南道的风土人情。 第一天走下来，李忆安对于西南地区基本有所了解，一直走到傍晚才回去。 官邸里面，茯苓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回来。 “夫君，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晚上的时候，李长歌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地说道。 打仗就是要死人，这已经是所有人心中的一个固定概念，李忆安去打仗肯定有危险，何况还是第一次从军，她有些担心紧张。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李忆安为何要主动请命来西南地区，但无论自己夫君做的是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去打仗的不是我，是定方和仁贵他们，我只要在军营里指手画脚就够了。” 李忆安如何不明白她的担心。 “真的吗？夫君你没有骗我？” 李长歌一听觉得这样还好，稍稍安心，看到丈夫的点头，她轻轻地抚摸着小肚子，又道：“夫君，还是没有反应。” 在古代传宗接代很重要。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从杭州开始到现在，肚子依旧没啥反应，内心中甚是懊恼。 至于原因为何，李忆安也弄不清楚，抱着她笑道：“那我们今晚再努力努力！” 话刚刚说完，他埋头在她的心口之前。 李长歌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他这样一弄，后面的话全部忘记了，一起倒在榻上，很快响起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在外面隐藏着身形偷听的茯苓正好把那声音听到，瞬间脸红耳赤，逃跑似的离开。 不知不觉间，距离去泸津关的时间已经到了。 李忆安看着身后的八千人的队伍，瞬间感到热血沸腾，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去领兵打仗，带领的还是那么多人。 “夫君，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长歌来到城门相送，眼神里满是不舍。 “夫人你放心，有我在，先生保证没事。” 尉迟宝琳拍着心口说道。 程处默附和道：“夫人你放心把先生交给我们来保护。” “就你们多话！” 李忆安忍着踹他们一脚的冲动，又道：“妍儿，我不在的时候，家里的安全靠你了。” 他还担心那个刺客会再一次出现，伤害李长歌。 宇文妍点头说道：“先生，我会的！” 茯苓见了也暗暗在想，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赵金也忍不住要表现一下，走过来道：“李使君，夫人在成都府会很安全。” 他们依依惜别了一番，大军终于开始出发，浩浩荡荡地离开益州而往南方去。 在路上李忆安又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军中的马车是用来送物资，他不会骑马，看着眼前的战马那是无从下手。 之前他和李长歌成亲，接亲的时候坐在程咬金那战马上，差点摔下来，程咬金那货也不教他怎么骑马。 “原来还有先生不会的事情。” 李德謇看到这里突然兴奋了起来。 “先生不会骑马，哈哈……那么巧我们会。” 程处默很欠打地欢呼起来。 随后长孙冲和尉迟宝琳也开心得哈哈大笑，就连是薛礼都看着李忆安而乐呵呵的。 李忆安的脸色终于是挂不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还有这几个家伙，损人要比去干架还要兴奋。 一点都不知道要给自己面子是？ 等会有你们好看！ 李忆安轻哼一声道：“程处默、李德謇，你们从现在开始，到后军去，跟着所有兄弟步行，直到泸津关。” “卧槽！” 程处默马上跳起来，从这里到泸津关有多远，他们看过舆图不会不知道。 一路走过去，这不得把他们的腿都走断，连忙道：“先生我们刚才不过是开玩笑，你不会当真了？” 李忆安点头道：“我就是当真了，那你去不去？” “我……去！” 程处默本想继续反抗，但又没有勇气，灰溜溜地走到后军。 “你呢？” 李忆安看着李德謇。 “我也去！” 李德謇连忙赶上程处默，早知道会是这样，刚才就不要拿先生来开玩笑。 “李德謇，你跟我站着！” 程处默把这个锅甩给他，立马扑过去，俩人闹腾在一块。 行军本来是比较乏味的事情，被他们这样一闹，都欢快起来了。 “先生救命啊！” 李德謇大喊。 “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忆安笑道，这个惩罚，也就是简单的报复，并没有要把他们怎么样。 “先生，其实骑马很简单的。” 苏烈将李忆安的坐骑拉过来，简单地示范了一下。 李忆安学得很快，基本上看着苏烈做过一次，便能策马奔跑，就是大腿会磨损得有些痛，其他还好。 走了好几天，一路上平安无事，那个刺客也没有再出现，也不可能敢出现在大军之中。 赶到泸津关城外的时候，张公瑾带着数十人出来迎接。 张公瑾说道：“先生，你来了，我也差不多可以回去！” 他是负责来支援李孝恭，但前段时间得到圣旨，李忆安来了后，他可以先撤退回去长安。 李世民开始集合全力，应对北方的突厥人，把有能力的将领召回去。 正如李忆安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对梁师都动手，突厥人在霎时间可能反应不过来，但把梁师都拿下来后，他们又会不顾内乱而出兵攻打，因为朔方被大唐掌管，就会打到突厥去。 还有一点，梁师都是他们突厥扶持起来的人。 “张将军放心把这里交给我。” 李忆安点头道：“最近姚州的情况如何？” 张公瑾一边让人去接应大军，又一边邀请李忆安进城，道：“在昨天，我刚剿灭了一伙乱贼，剩下的那些还藏在山里，虽然有舆图辅助，但对于地形不熟悉，不敢贸然动兵。” 不敢动兵是对的，如果乱来，那样问题才是严重。 “还有四伙反贼。”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我来了，就是他们的末日。” 接替了张公瑾，李忆安首先带兵驻扎在泸津关内。 发生西南百姓造反这种事情，姚州的刺史罗文林不能置身事外，不得不赶来泸津关，代替张公瑾，小心翼翼地招待李忆安。 第375章 甘蔗 李忆安不给自己搞特殊，和众人一起住在军营里面。 来了泸津关，李忆安没有第一时间去剿贼，先让苏定方和薛礼去熟悉一下这边军中的事宜。 不知不觉到了当天的晚上，李忆安回到自己的主帐之内，再向罗文林要了一些纸和笔，首先规划一下后面的计划如何进行，怎样试点推广，又或者是如何利用这里的百姓来帮自己刷级。 “打开系统面板！”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7（满级99） 经验：456/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从开启到现在，将近一年过去，李忆安看到这个模板才七级，速度是真的太慢了。 “太慢了。” 李忆安看了看就将其给关掉，随后把他那一套计划完整地写在纸上。 把那些反贼全部剿灭之后，李忆安第一时间在从姚州实行。 第二天早上，他又马上进入工作状态，把苏定方等人全部找过来，还把舆图摊开放在桌面上。 “罗使君，剩下的四伙反贼情况如何？” 李忆安问道。 “除了躲在若诺州北边的反贼是实力最强，其他的不值一提。” 罗文林指着舆图上的具体位置，又道：“被张将军灭了的反贼原本是藏在这里，但是剩下的反贼，占据的地势更险要，哪怕他们不怎么样，我们也很难前去攻打。” 薛礼问道：“难道不能找当地人领路，带我们大军打上去？” “也难！” 罗文林摇了摇头：“能到山上的都是小路，哪怕是有当地人带领，大军一起上山声势太大了。” 苏烈点头道：“如果反贼在山上设伏，占据地形的优势，很容易把我们的兵马打下去。” “苏将军说得没错！” 罗文林点头道：“李将军还在的时候，便试过这样做，最后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不少人。” “这些地方的地势具体如何？” 李忆安指着舆图上面，那些藏身反贼所在山脉附近，都是山脚的位置。 “这些我不清楚。” 罗文林说道：“毕竟我不是从军的，以前也没有注意过，但可以去查。” 李忆安说道：“马上安排斥候查清楚，速度一定要快。” “是！” 罗文林连忙说道。 “先生是想把他们围困在山上，要下山，除了投降，就是死？” 苏烈明白他的心思，何况这个计划一开始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在成都的时候，定方你说的没错，现在已经入冬，在这个时节哪怕南方不会冷到下雪这种程度，但冷那是肯定的，万物萧条，一切都难。” 李忆安郑重地说道：“在这种时候，物资匮乏，什么都缺，我们只需要把山下围起来，让他们无法下山，只要反贼敢下来，山上的优势就没了，我们马上发起进攻，如此一来反贼除了等死，就只有下山投降。” 苏烈点头道：“先生说的是。” 李忆安续道：“先按照这样去安排！” 只要斥候回来，确定地形可行的话，基本上可以反击。 “李使君，其他的地形如何我不太懂，但是若诺州北部那山脉，我去过一次，十分绵长，要用这个方法可能不太可行，除非有数万大军能把每一个出口都包围起来。” 罗文林担忧地说道。 若诺州，又是那个实力最强的反贼，这个首领看起来挺难对付。 “果然是最强的反贼，选择的地形都不一样。” 薛礼说道：“如果围起来不行，山脉绵长地势应该不会太险峻，能否攻打上去？” 罗文林回忆了好一会，不太肯定道：“或许可以，我也很久没去过那里，不敢肯定。” “若诺州的情况，先放下来！” 李忆安指着舆图上面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金沙江南岸，距离我们最近的两伙山贼给打下来，再去对付其他。” 接下来，还是得等斥候带回来的结果。 “李使君，我看你们都累了，便让人送一些甘蔗过来。” 期间罗文林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捧着一箩筐的甘蔗。 “甘蔗？” 李忆安想起来，甘蔗老早以前就有了，据说在华夏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世纪末。 后来在三国时期，曹丕就很喜欢甘蔗，还亲手种植过甘蔗，长安东市也有甘蔗卖，也就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北方的甘蔗价格极高，普通人难以买得起，但糖分又是正常人体必不可少的元素，和盐一样。 云贵地区，正是甘蔗的产地之一。 “你们在长安，应该比较少见甘蔗，在我们这里很多，也很甜。” 罗文林又说道。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人体的糖分没有任何研究，也不会研究，当然也不懂提取甘蔗里面的糖分。 李忆安看着手中的甘蔗，若有所思，认为可以利用来折腾一些可以发展西南地区的东西。 越是这么想下去，他越觉得有可能。 “把反贼都剿灭，我得把这个也写在我的计划之内。” 李忆安放下甘蔗，又想到云南地区的茶叶，特别是普洱。 西南地区可以发展的东西，是真的很多，就看他能不能发展下去。 “甘蔗在长安的确比较少，还很贵！” 尉迟宝琳可没有想到那么多，拿起一根甘蔗，连削皮都懒得削，一大口咬下去，满嘴的糖分，不知道多爽快。 现在制糖业不发达，北方人能吃到的甜食不多，哪怕到后来的明朝，糖也是一种奢侈品般的存在。 “这一次来西南，我们是来对了地方。” 程处默笑道：“真甜！” 李忆安问道：“罗使君，这些甘蔗是从哪来的？” “甘蔗地就在泸津关南方，那里有一大片，还是无主之地！” 罗文林说道。 看来甘蔗在北方贵，而在南方贱得没有人管理。 罗文林又说道：“李使君还要吗？我让人多收一些回来。” 李忆安说道：“我想将那些甘蔗，征收为刺史府所有，最后归剑南道治所益州管理，可不可以？” “当然没问题！” 罗文林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这里都是大唐的土地，还是无主之地，要收入刺史府管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376章 偷袭 数天时间很快便过去，派出去的斥候终于回来。 结果和李忆安他们所料的一样，藏在金沙江附近山上的反贼，是占据了地形的优势没错，但也是他们的劣势，特别是在这种气候的前提之下，会更严重。 “定方，如何围山、调兵遣将等等，全部由你来负责，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 李忆安说道：“程处默、李德謇和尉迟宝琳，你们不怕死的话也可以一起去，但必须听从定方的命令，长孙冲留下来，明天出发！” “是！” 众人高呼了一声。 长孙冲要做的不是从军是从政，李忆安没有把他也安排进去，留在泸津关会更有用，可以接管一部分姚州的公文，对此罗文林也不敢不同意。 苏烈和薛礼此刻是信心满满，热舞沸腾，这可是他们扬名的好机会。 他们不像程处默他们有后台、有背景，比他们都要高，以后能不能得到朝廷重用，能否光耀门楣，全看这一次起步。 要说是军事方面，李忆安在纸上谈兵会比较厉害，但就是没有实战过。 虽然他也想去实战一次，犹豫到最后决定留在若诺州那里，对付这些乌合之众，还不打算出手，全权交给苏烈来负责。 这样做也是给苏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苏烈带着一万人离开泸津关，浩浩荡荡地出征。 在出征之前，李忆安给他们算过，一切顺利，凯旋归来。 不过在苏烈他们离开的数天后，又有斥候回来说，在泸津关西边十多里的地方，发现有一些山贼的行踪。 “山贼？” 李忆安问道：“那些山贼，是否就是反贼？” “暂时无法确定。” 斥候摇头说道。 “再去探！” 李忆安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掏出数枚钱币推算一下。 通常来说，他算自己的事情，很多时候是模糊不清。 这一次卦象却有点显示，不是太好，但又不怎么坏，虽然是模糊，但又趋向不好的一面。 很模棱两可。 “最近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忆安心里在想。 “李使君，西南地区还是经常有些山贼出没，这几年内我们姚州讨伐过很多次，但就是杀不完。” 罗文林说道：“只要我们准备带兵去攻打，他们立马往吐蕃的方向逃跑，我们不敢越线追过去。” 长孙冲说道：“在这个时候出现山贼，我总觉得他们来得太巧合了。” 他有一种感觉，认为在这背后太不正常，甚至会发生什么意外。 “多准备一些斥候去探清楚。” 李忆安放心不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作为主帅领兵打仗，根据传承了系统的那些军事知识，总给他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何况卦象也有些问题，不是很合理。 斥候离开一天多之后，终于又有消息回来。 “山贼都不见了？” 李忆安听到最新的消息，感到有些意外。 罗文林却不觉得有多大问题，随口说道：“是李使君太紧张了。” 他也知道李忆安还是第一次领军，觉得紧张了很合理，如果是他第一次这样做，可能更紧张。 “希望真的是我紧张了。” 李忆安心里嘀咕着，但马上下令，让剩下的三千士兵，在泸津关城楼上严格戒备，不可懈怠。 很快便到了晚上。 李忆安巡视过一遍，回去主帐准备休息睡觉。 可是刚躺下来，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再次拿出钱币推算一下，猛地站起来，随后走出军营大喊道：“全军集合！” 他的呼声把所有人吵醒。 士兵们很快集合起来，再过片刻，长孙冲和罗文林都来了。 “李使君，发生了什么？” 罗文林气喘吁吁地说道。 “今晚会有敌来袭，全军戒备！” 李忆安高呼道。 “有敌来袭？” 罗文林看向了城楼那边，安静得很，完全不像有敌袭，问道：“难道斥候又带什么消息回来？” “斥候没回来！” “斥候还没回来，李使君如何知道有敌来袭？” 就是长孙冲也觉得奇怪，先生为何要这么说？ “算出来的，全部跟我来！” 李忆安又高呼道。 “算出来？” 罗文林听说过一些李忆安的事情，但又不太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连忙道：“李使君，算的如何能准？士兵正在休息却被吵醒，如果今晚没有敌人来袭，只怕心中会有怨气。” 李忆安懒得和他解释什么，集合士兵直接往城楼去。 罗文林还要劝阻，就在此时，一阵鼓声从城楼上传来，响彻整个泸津关。 “不好……不好了！” 一个守城的士兵跑回来说道：“李使君、罗使君，不好了，外面来了数千敌人，要攻打泸津关！” “果然是来了，快去守住城门！” 李忆安高呼道，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罗文林在原地愣住了许久，一时间感到脸颊是滚烫的，但又想不明白，李使君为何能算得如此准确。 到了城楼上，李忆安往下方看去，只见有数千敌人集合在城下，火把照亮一大片黑暗。 敌人夜袭，守关的士兵猝不及防，来不及防御，便看到云梯架起来，紧接着数百敌人爬到城楼之上。 那些反贼胆大包天，还敢来攻打泸津关！ “杀！” 李忆安大喝一声，提起一把陌刀冲过去。 现在的陌刀虽然是换了一批，但都在中原地区的守军中更换，西南地区还没有那么快。 普通士兵用的依然是普通的刀，但李忆安所用的已经是钢刀。 他一刀砍下去，迎面而来的敌人当场被砍成了两半，血水溅了满脸都是。 嗅到身边的血腥味，李忆安变得嗜血起来，继续往敌人杀过去。 士兵们看到主帅那么勇武，他们也杀气腾腾。 片刻过后，爬上云梯的数百敌人，被他们全部杀干净。 原来上战场杀敌，是这样的感觉。 李忆安这才体会到。 哪怕是长孙冲，也提着一把陌刀加入厮杀当中。 “先摧毁云梯！” 李忆安抹去脸颊的血水又大喝道。 有士兵搬来守城专用的木石，朝着云梯用力砸下去。 厮杀的声音，在黑夜中连续不断。 李忆安暗自庆幸，把益州的八千人全部带走以备不测，否则今晚不知道用什么来守城。 一直杀到下半夜，这场战争才算是结束，敌人攻不破，不得不退去。 第377章 厮杀 外面的敌人见攻打不下，只能撤退。 李忆安这才得到休息一下，又下令在城楼上布防，自己没有离开城楼，直接在上面找个角落的位置睡觉。 不过能睡的时间不长，眨眼间便天亮了，李忆安刚起来，从城楼上往下看去，还能看到敌人继续驻扎在城外，距离不远，仿佛随时会发起进攻。 “先生，你醒了！” 长孙冲正好走到城楼上，把早餐送来。 “罗使君呢？” 李忆安问道。 “我在这里！” 罗文林连忙跑过来，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很明显，发生这种事情谁都没心思舒服地睡觉休息。 “外面的是什么人？竟敢来攻打泸津关。” 李忆安又问。 昨天斥候探到的是山贼，他不认为山贼有这个胆子来攻打泸津关和正规军硬碰硬，这是很找死的行为。 “斥候刚查出来了！” 罗文林说道：“外面的人不是山贼，而是那些反贼，是若诺州附近的反贼首领隆多和另外一伙反贼首领思伦的联军，我也想不到他们敢来攻打泸津关。” “看来我没有猜错！” 卦象上的问题还是发生了，有些事情没有算错。 李忆安明白那些反贼的心思，得知泸津关内的士兵去打其余两伙反贼，认为这里一定空虚。 那两个反贼的首领觉得泸津关可以打，便联手前来。 昨天斥候看到的山贼，是他们的人出来打探风声。 不得不说，这些反贼的胆子很大，敢反过来攻打正规军，还要抢夺关隘。 如果泸津关所有兵马被苏烈带走，李忆安没有这三千人防守，反贼的计划说不定成功了。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在城外？” 李忆安又问。 “据了解是六千多人。” 罗文林续道。 “就这么点？” 李忆安瞬间放心了，续道：“传令下去，全军先吃饱东西，补充体力，中午随我出战，一举灭了外面的反贼。” 罗文林担忧地说道：“反贼人数是我们两倍之多，我们应该做的守城，再让人去招苏将军求援，如果出城作战，人数差距太大，我们的胜算不大。” “兵马数量，从来不是决胜的关键。” 李忆安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也需要通知定方他们，罗使君你马上找人出城绕过反贼，去找苏定方。” 苏烈他们早已经走远，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以防万一，需要把这里的消息给送出去，好让苏烈等人也做好准备。 眼看着劝阻不得，罗文林只能按照吩咐下去安排。 长孙冲去传军令，让所有士兵尽快补充足够的体力，等会要有一场血战。 李忆安看了看手中出鞘的陌刀，上面沾满血迹，双手都是血污没有洗干净，怪不得刚才吃的大饼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原来打仗杀敌，是这种感觉！” 李忆安心里在想：“这个感觉也不错。” 然而还不等李忆安主动出战，外面又传来一阵喊杀的声音。 那群反贼又主动地来攻打。 “开城门，出战！” 李忆安大喝一声，提起陌刀翻身上马。 “李使君，你们千万要小心！” 罗文林作为文官，没有多少武力值，不懂怎么打仗。 看到李忆安和长孙冲二人披甲上阵，他一颗心狂跳，快要跳出来。 若是他们在姚州出了什么事，他可以预料到，自己这个刺史是当不成，甚至还要被问罪。 “杀！” 城门打开之后，李忆安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出去。 身后的士兵看到主将都这样了，他们不能怂，瞬间士气大盛，不怕死地跟在身后冲锋。 外面的反贼正要攻城，看到城门大开，一股脑地涌过去。 反贼首领之一的思伦坐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举起一把马刀，指着李忆安的位置，高呼道：“先杀唐军主将！” 一瞬间，双方的兵马交汇，厮杀也正式开始。 李忆安策马往前，一刀砍了数个近身反贼，目光已转落在思伦身上。 他用力一抽马屁股，战马飞奔而出冲向敌人，那不怎么样的骑术，差点把他摔下马了。 “找死！” 看着李忆安还敢往自己冲过来，思伦勃然大怒，扬起他的马刀迎着李忆安而去。 锵！ 双方人影交错。 思伦的刀轻松地被一刀给断了，顿时脸色大变，正要策马撤退，却看到李忆安在马背上用力一跳往他扑过去。 如同是扑食的雄鹰，把他当做猎物了。 李忆安本想回转策马继续追杀，然而不管怎么提拉缰绳，那马就是不肯动，都已经是打仗拼杀，这破马一点面子都不给。 无奈之下，李忆安只能够用这种方法，却把对方吓得一跳，举起断刀迎着李忆安一刺。 人在空中，李忆安侧身一闪躲开刺来的刀，同时他的陌刀自下往上一拖而过。 啊！ 思伦惨叫一声，他持刀的胳膊，并着肩膀被李忆安砍了下来。 一刀过后，李忆安落在思伦的马背上，陌刀再一捅，思伦死得不能再死，被丢在地上。 看到他们的首领被杀，那些反贼顿时慌乱起来。 但是他们乱了一会，另外那个叫做隆多的首领便从后军中走出来，用他们当地的话说了一通，所有反贼打鸡血似的再一次反扑泸津关。 李忆安杀了其中一个首领，正要去找长孙冲会合，却看到数个壮汉从反贼当中策马直奔自己冲来，他们手中拿着一柄长枪，随着奔跑的速度而冲刺过来。 反贼的战马高大无比，奔跑的速度也快，几乎在这眨眼间，人便来到李忆安身边，突然把他们的长枪往前一抛，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刺过来。 “先生！” 长孙冲顿时大惊，策马过去要救人。 李忆安眼眸一眯，往地上一跳，刚站稳脚步，听到身后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被长枪穿透身体钉在地上。 “杀！” 他身边又传来一声呼喝。 其中一个壮汉拔出随身携带的马刀，俯身一刀朝着地上的李忆安挥去。 李忆安侧身刚刚躲开，第二把、第三把刀眨眼间又来了。 在战场上杀敌，李忆安的经验还是差了点，险些中了一刀，连忙举起陌刀架挡，再次轻松地把对方的马刀给削断了。 那个壮汉愣了一下，像是想不到李忆安的刀会如此锋利。 就在这一瞬间，李忆安的刀往上一挺，穿透那壮汉的腹部，惨死当场，倒在马下。 第378章 他们终于下山了 李忆安刚杀了那人，正准备夺马，又感受到身后有锋芒传来，连忙矮下身子从马腹底下一闪而躲开。 骏马被他们一刀捅伤，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在马要倒下去的瞬间，李忆安从马背上一跳上来，挥刀凌空砍向其中一个壮汉。 对方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一刀会来得如此突然，立马举起刀架挡。 但是他不管怎么架挡，在绝对的锋利面前，徒劳无功。 李忆安用力把陌刀往下压去，只听到“锵”的一声响起，那个壮汉的刀断了，脑袋也被砍下来，他继续夺马。 看到先生那么勇猛，长孙冲这才放心，大喊一声道：“杀！” 众多士兵的热血在这瞬间又一次的涌上来，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士气十足，气势如虹，很快压着那些反贼来杀。 三千人对战六千多人，他们碾压似的冲向敌人。 李忆安杀人夺马，很快又对上那些壮汉，接下来几乎是一刀一个，不给他们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双方厮杀到最后，还是那个叫做隆多的首领觉得情况不太对，再打下去必败无疑，连忙下令全军撤退。 “追！” 李忆安举起刀高呼一声，依然是冲得最快那个。 一会过后，李忆安带人追上去，杀得反贼溃不成军，丢下了数不清的尸体。 李忆安本想追着隆多来杀，在这里要杀他很容易，要是让他逃回去躲在山上的话，那就难杀了，可惜的是隆多身边保护的人很多，就是杀不死，不得不放弃。 “回去！” 李忆安又高呼了一声。 回到泸津关，再把城门关上，众多士兵再次发出一声欢呼。 以少胜多，虽然赢的是一群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但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李使君你没事？” 罗文林连忙跑过来，又大喊道：“来人，快传医工，给李使君和长孙郎君治伤。” “不用了！” 李忆安自身就懂医术，用不着那些医工，续道：“先给士兵们治伤，不用管我。” 这话一出，身旁的士兵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的将军真的太好了。 “将军，这是思伦的尸体。” 随后有士兵拖着一具尸体回来。 “真的是思伦！” 罗文林惊讶地大喊一声，刚才远远看去，只看到李忆安杀了什么人，看不到杀的是谁。 现在他看清楚了，果然是那个反贼的首领。 李忆安想了片刻，续道：“把人头砍下来，再把功劳分一分，就说是你们一起杀的，记在你们的身上。” “多谢将军！” 那个士兵激动得快要哭起来，那可是反贼的首领，哪怕是所有人分一分，这个军功也是前所未有的高。 跟着这个将军混，他们觉得有前途，也很值得。 “先生大义！” 长孙冲忍不住说道。 罗文林也对他佩服不已，心里在想换作自己，肯定做不到如此高尚。 李忆安只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军功。 这一场仗打下来，他大概知道自己的问题和不足，第一次领军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暗自评价也算是不错了。 以后肯定还能做到更好。 很快成楼上恢复安静，受伤的士兵全部被带下去治疗，战死士兵的尸体也拖回来。 “将军，外面的反贼撤退了。” 斥候跑回来说道。 既然打不赢，反贼不跑不行，万一苏烈的支援回来，他们将会跑不掉。 隆多也是个果断的人，说是来攻打马上就来，撤退也不顾损失地撤退，不带犹豫。 “全军继续戒备，不得放松。” 李忆安下令说道。 最后他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又过了一天，泸津关外面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罗文林派出去寻求支援的人终于回来，尉迟宝琳带着两千人集合在城外，看到泸津关还在，绷紧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先生，你们没事？” 尉迟宝琳紧张地说道。 “没事！” 李忆安摇了摇头，又道：“你留下一千人给我，剩下全部带回去，按照我们的计划继续进行。” “是！” 尉迟宝琳点头道。 当天下午，他也不做停留，带着一千人离开泸津关。 李忆安继续驻守在泸津关内。 反贼应该不敢再来，吃了一次败仗，若是敢再来，就怕回不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寒冷，哪怕这里属于南方，但在高原地区，气温下降得很快，尽管没有到下雪的程度，但这冷意足以让很多人发颤。 特别是在山区地方。 苏烈他们此刻驻扎在山区，往山上看去，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反贼从山上看下来，但就是不肯下山。 尉迟宝琳已经从泸津关回来，把那里的事情简单地和苏烈说了一下。 “幸好没事！” 苏烈心中大稳，若是先生出事，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目前他们的分布安排，是苏烈和尉迟宝琳留在这边，薛礼和李德謇、程处默他们在另外一边，还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副将去带他们，确保万无一失。 “先生不仅以少胜多，击退反贼，还杀了一个反贼的首领。” 尉迟宝琳又说道。 “先生领军能力，绝对不在我们所有人之下，但缺少杀敌的经验。” 苏烈说着又看向了山上面，续道：“继续守着，越高的地方，气温会越冷，我不相信山上的人真的会不下来。” 另外一边。 “长孙冲，回去后我跟你没完，不是说好了南方不冷，我连棉衣都不带来，你这是要把我给冷死在这里。” 程处默一边浑身发震，又一边走来走去，希望动一动可以温暖些。 “你就能不能站着？看得我都头晕了。” 李德謇舒服地裹了裹衣物，再抬头看向程处默，这样好像是炫耀。 “你要是把衣物给我，保证不走。” 程处默搓了搓手说道：“怎么那些反贼比我还能忍，那么冷都不下山，先生不是说过，海拔越高，温度越低的吗？” “来了，反贼来了！” 还不等李德謇回应，薛礼连忙跑回来，续道：“反贼终于忍不住要下山了！” “真的？” 程处默激动地拔刀出鞘，续道：“快跟我杀上去，打仗的时候一定不会冷。” “全军集合！” 薛礼大喝了一声，看到其他有经验的副将没有反对，就知道这一场仗可以打。 第379章 投降 随着薛礼的一声令下，所有士兵立马集合起来，很快便赶到山下。 他们抬头看去，果然能看到那些反贼陆陆续续地往山脚的方向聚集。 那些山贼不知道是被冷得惨了，还是在山上没吃的挨饿，现在是面黄肌瘦，浑身颤抖，连刀都没力气拿起来，仿佛有风一吹还会飘走。 他们现在的感觉，要比程处默还痛苦难受。 “仁贵，这一仗要怎么打？” 程处默拿着大刀，感觉到热血在这瞬间涌了上来，再也不觉得冷，等会动手打起来，会更热血。 “当然是冲上去就杀！” 薛礼高呼道：“马上守住所有下山的道路，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杀啊！” “杀！” 程处默吆喝了一声，带上数个士兵冲得最快，眨眼间闯入那些反贼当中。 然后他抬起刀一挥准备乱杀的时候，那些反贼看到他们杀过来，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把武器丢在地上，然后跪下来举起双手。 “投降，我们是来投降的，求你们别杀我！” 听到他们这么说，薛礼连忙挥了挥手，让所有士兵停下来，再将这里包围起来，让他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所有反贼全部丢下武器跪在一旁，那是真的投降，他们不想厮杀。 事到如今，他们想不投降都不行，又冷又饿，还没有力气，这要是打起来，等于是给薛礼他们送军功。 还反抗个锤子！ 看到他们要投降，程处默整个人都懵了，寒风轻轻吹过，把他的热血彻底冷却。 “你们真的不打了？” 程处默举起的刀也舍不得放下，话刚说完，又冷得微微一颤。 我刚热身还没打起来，你们突然投降，说不打就不打，你们这样会让我很尴尬啊！ 你们这些山贼有点骨气好不好？都已经造反了，还投降个锤子！ 专业点行不行？ 就算是随便打一打，让我再热一下身再投降也可以啊！ 闻言，那些反贼同时摇了摇头。 现在打和送死没区别，投降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你们的首领呢？给我滚出来！” 程咬金怒了。 “我……我在！” 一个中年男人连忙站起来说道。 “谁让你投降的？我让你投降！” 程处默狠狠地一脚踹出去。 首领在地上一滚，最后一头撞在一块石头上，头破血流，接下来他也懵了，难道投降错了吗？这样大家都不用打，不需要厮杀流血，也就没有人牺牲。 他满脸委屈地看着程处默，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程处默轻哼一声，还要动手打人来热身，但是被尉迟宝琳用力拽到一边去，连忙道：“仁贵你快把这些人全部捉起来，程处默这货已经疯了，我来拖着他！” 薛礼在这时候也懵了好一会，再想到那时候程咬金在禁卫军军营的表现，心里暗暗在想，程家的人很有可能都不正常，以后一定要少点和他们来往。 “全部捉起来！” 他高呼了一声。 没想到这一场仗还未开始打，就已经轻松地取得胜利，简单得让他都不敢相信。 薛礼特别注意那个首领，亲自要把他给绑起来。 “等一等！” 刚被拖来的程处默又跑回来。 首领被吓得一跳，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挨打，但是只见程处默走过来直接扒拉下他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续道：“这个给我，仁贵你可以随便处置他了。” 舒服！ 薛礼：“……” 首领：“……” 他们都想不到，程处默那么激动，只是为了一件衣服！ 程胖子的家人，果然不太正常。 寒风刚刚吹过，首领被冷得浑身一颤，但不敢说什么，很快被捆绑起来，全部带回去军营。 所有反贼不敢反抗，也没能力反抗，彻彻底底地投降，至于要如何处置他们，得带回去给李忆安才知道。 “仁贵，接下来是否要去帮苏将军？” 李德謇问道。 “先让人去联系苏将军，看他们是否需要帮忙再做决定，带着那么多投降的反贼不方便赶路。” 薛礼说道。 这些反贼都已经下山了，难以保证在赶路的时候，他们会有什么心思而想着逃跑。 反贼大概有三千多人，如果反叛起来，后果也很严重，又不能把他们全部杀了。 “依我看，苏将军那边，情况可能也和我们差不多，全部下来投降了。” 程处默不以为然地说道。 “希望也那么简单！” 薛礼说着便先让人去联系苏烈他们，再严格地看管那些反贼，防止会发生动乱。 与此同时。 苏烈那边没有薛礼的舒服，山上不断有人靠近查探，就是不愿意下来，哪怕是下来杀一场也好。 “这些反贼还真的能忍。” 尉迟宝琳有些心急地说道：“我看他们还能忍多长时间。” 苏烈说道：“他们有可能继续忍下去。”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之下，不想死的人可以忍很长时间，他们的骨头显然要更硬一些。 “宝琳，你胆子大不大？” 苏烈突然问道。 “当然大，我什么都敢做！” 尉迟宝琳拍着心口说道：“苏将军你要我做什么？” 苏烈指了指山上，续道：“我已经查探清楚，在这附近，反贼有两个用来监视我们的据点，我要你明天早上杀上去，把那些据点都灭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又道：“灭了那些据点之后，你继续从这边上山，吸引他们的注意，但不是真正要上山和反贼打。而我会从另外一侧杀上去，山路难走，你们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过于深入，只要造成一种我们要全力攻打上去的感觉即可，如此可否？” “当然没问题？” 尉迟宝琳一口便答应下来。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尉迟宝琳准备完毕后，带了一千人，开始上山。 山路虽然难走，但是靠近山脚的地方，还算是正常，但越往上方走会越陡峭，所幸的是敌人据点都不在高处。 他们刚上山，就被那些反贼给发现了。 “唐军来了！” 反贼用他们的话大喊了一声。 他们只有数百人，哪敢和尉迟宝琳正面碰撞，转身就跑，还有人要拿起石头砸下去。 “攻击！” 尉迟宝琳大喝一声。 走在前排的士兵，直接端起弓弩。 没错就是弓弩，还是之前李忆安折腾出来的连弩，已经开始在全军遍及。 弩箭如同雨点一般，往那些反贼覆盖而去。 第380章 杀贼 那些弓弩威力很强，射程很远，还是连发的，更换箭矢也方便。 弩箭一出，那些要砸石头和逃跑的反贼，一个个地倒下去。 “杀上去！” 尉迟宝琳看到弓弩奏效，这边地势又不是特别复杂，觉得这样可以打。 反贼不是他们的对手，双方刚刚近身，便被杀不少，在这里的据点也被他给灭了。 不过尉迟宝琳没有把反贼全部杀了，留下十多人让他们逃到山上去，好告诉他们的首领，下面的唐军要发起进攻，达到吸引火力的目的。 按照一开始苏烈给定的计划，尉迟宝琳灭了那些据点，便虚张声势地上山。 他们只走地势不太复杂的山路，若是太复杂，便停止前进，不敢深入。 走了不一会，还没到地势复杂的地方，尉迟宝琳听到山上传来喧闹的声音。 “他们来了，就在下面！” 一声呼喝从上方传来，但所说的依然是尉迟宝琳他们听不懂的话。 轰隆隆！ 山上有人把石头丢下来，企图抗拒尉迟宝琳的进攻。 打到这个地方，遇到反贼的集体反击，尉迟宝琳便明白差不多可以了，不需要再上去，大喝道：“快找树木遮挡，找不到树木的趴在石头下面，或者往两边退开！” 他一边说，一边往身旁的一棵大树身后躲起来，正巧一块石头朝着这个方向滚下来，砸中树杆，整棵树震动了好久，叶子纷纷落下。 其余的士兵矮下身子躲开石头。 双方又僵持好一会，尉迟宝琳听到旁边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有一部分反贼绕道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 得知自己的人已经到了下方，山上的反贼不敢再丢石头。 “所有人注意后面，弓弩准备！” 尉迟宝琳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反应极快，应变能力很强，调动身边的士兵反击。 反贼还没有靠近，首先被弓弩收割了一批，随后他们终于杀过来，但同样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很快被杀乱不得不撤退，随后山上又有人砸石头下来。 尉迟宝琳继续和他们僵持，不再往上冲，那些反贼也不敢撤退。 又过了片刻，他们的首领终于出现在尉迟宝琳的视线范围之内。 估摸着从这里到上方的距离不太远，尉迟宝琳挥一挥手，让人给他送来一个弓弩，对准上方的首领一箭激射而出，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那个首领反应有点快，狼狈地往地上一扑躲开弩箭，要不然真的能打中他。 只不过他怒吼了一声，用尉迟宝琳听不懂的话大喊一会，随后反贼砸下来的石头更快也更大。 “快躲起来！” 尉迟宝琳又喝一声，明白刚才的行为，已经惹怒山上的首领。 这样足够给苏烈拖延时间。 也许是看到丢石头奈何不了尉迟宝琳，首领干脆下令，带着身边的反贼给杀下去。 “全部起来，准备反击！” 尉迟宝琳喝道。 双方杀了一阵，山上突然传来一阵鼓声。 首领听到声音而脸色大变，山上一定出事了，立马大喝撤退。 其余的反贼听到鼓声，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不敢再和尉迟宝琳打，纷纷往山上跑。 “苏将军他们应该成功了！” 尉迟宝琳犹豫了一会，果断道：“追上去，跟着他们走！” 另外一边。 苏烈得到斥候的消息，尉迟宝琳已经和那些反贼互相打起来，他马上带领剩下的士兵，从另外一条道上山。 这些天里面，斥候早就把上山能有多少条道打探清楚，虽然不太熟路况，但沿着山路上去准没错。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苏烈还得知山上的首领被尉迟宝琳引走，心中大稳，直接挥军杀到山上反贼的营地之内，这里也只有数十个反贼留守。 “敌袭！” 那些反贼看到有外人杀上来，匆忙地大喊了一声。 可是还不等他们做出回应，苏烈便高声说道：“杀进去！” 数千人冲破反贼的营地，留守的数十人根本挡不住，不得不撤退，往山下去找首领，同时又用力地敲鼓。 首领刚回到山上，发现这里已经被苏烈占领，勃然大怒：“去把他们全部杀了。” 苏烈布好战阵等着反贼的首领回来，见此便提起一把大刀，率先冲杀向那个首领，后面布阵的士兵同时一拥而上。 “苏将军，我来了！” 尉迟宝琳等人辛苦地爬上来，但见这边已经打在一起，连忙下令也发起进攻配合苏烈。 双方一会合，首领更挡不住。 反贼的优势在这瞬间消失殆尽，最后全部被杀，首领也不例外，尸横遍野。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后，苏烈让人带上首领的脑袋，以及是山上能够带走的东西下山，回去他们的营地，正巧收到薛礼的消息。 “仁贵那边，反贼不战而降，他们还不用打了。” 苏烈哈哈一笑道。 尉迟宝琳骂骂咧咧地说道：“又让程处默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苏烈又笑道：“先不说这些，收拾好所有东西，去帮仁贵。” 他可以预想到，薛礼带着那么多投降的反贼，杀了不是，放了那更不可能，压力有点大。 他们从山上下来也不做停留，直接撤退离开，在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看到薛礼他们的队伍，正是要往泸津关回去。 “苏将军，你们怎么样了？” 薛礼见了连忙问道。 苏烈把首领的脑袋丢出来，道：“这便是贼首，全歼了。” “苏将军厉害！” 程处默笑道：“早知道我就跟着苏将军走，还能杀一场过过瘾，我这边的反贼太没骨气，还未打他们就来投降。” 说着他往后挥了挥手，续道：“小罗，你给我过来！” 众人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正是那个反贼的首领，名字叫做那罗达。 好好的一个反贼首领，被程处默折磨得成了个乞丐似的，还被随意使唤，薛礼拦都拦不住。 “这就是反贼的首领，现在对我服服帖帖的。” 程处默炫耀似的说道。 那罗达欲哭无泪，他发现投降了才是最错误的决定。 要是不投降，拼一把，还不需要那么憋屈，至少可以死得轰轰烈烈，不被侮辱。 第381章 三大首领 他们看着程处默炫耀得差不多，然后才去找薛礼，互相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 尉迟宝琳强忍着揍一顿程处默的冲动，拖着他回去，随后众人一起回泸津关。 数天时间，眨眼便过去。 李忆安得知他们要回来了，还亲自出城迎接。 “先生，我等不辱使命！” 苏烈和薛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德謇一脚把那罗达给踢上来，续道：“先生，这是我们俘虏的反贼首领，后面还有三千多反贼，被我们吓得不战而降，全部带回来了。” 程处默立马说道：“也是我俘虏的。” 李忆安点头道：“先把后面的反贼带回去关起来，定方和仁贵你们辛苦了，这个什么首领，你跟我来！” 苏烈等人把那些反贼带回去关起来，程处默主动押着那罗达进城门，然后到军营的校场上。 “怎么称呼？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李忆安又问。 “那罗达，我听得懂你们的话。” 那罗达微微点头道，心里还有些紧张。 “为什么要造反？” 李忆安又问。 那罗达心里在想，你这不就是废话吗？ 我要造反，肯定是你们朝廷做得不好，强行剥夺我们的利益，要不然谁愿意反？造反的风险太高了，好好地在西南地区当一个贵族多舒服。 但他也不敢这么说，组织了一下语言，续道：“以前那位李将军做得不好，随意欺压我们，不得已的只能造反，我也是被逼的。” “按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受害者？” 李忆安问道。 “没错，我就是受害者！” 那罗达连忙点头，他们认为自己是被迫害才会造反。 不过他觉得眼前的李忆安，好像不是那么难应对，又道：“我在造反之前，还是姚州所有家族中三大首领之一，不愁吃喝，要不是被逼，谁愿意造反？” 还不等李忆安给出回应，程处默首先笑了起来：“就你这个软骨头，还是什么三大首领？原来在姚州，做首领是那么容易。” 投降这件事，已经成为那罗达终身的污点，他被嘲笑得满脸涨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他们西南地区的贵族首领，和中原地区的世家差不多，只要自己祖上是贵族，那他们永远是贵族，不管是软骨头还是硬骨头，一直是这里天花板的存在。 “三大首领之一？” 李忆安想到了什么，觉得这个人可以利用一下，道：“你的来头还不小，先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马上有士兵过来将其带走。 “先生，你不会真的打算放过他？” 程处默担忧地说道：“虽然这家伙是块软骨头，但放他离开，一定还会想方设法来报复我们，说不定会再一次造反。” “谁说我要放过他？” 李忆安摇头道：“这个人留下来还有用，等我把隆多解决了，他自然用得上。” 那个叫做隆多的山贼首领攻打泸津关失败后，不得不退回去若诺州那边，根据最近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隆多还吞并了原本思伦的所有部下，实力大涨，现在不知道多嚣张。 暂时把那罗达的事情放到一边，李忆安又把苏烈他们给叫过来。 “罗使君你留下来，守住泸津关，我们准备去收拾隆多。” 李忆安说着又道：“你能不能守住这里？” “我尽力而为！” 罗文林哪敢保证守不守得住，但在这里要比起去对付隆多更安全。 “好！” 李忆安说道：“我留三千人给你，定方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暂时来说，泸津关不会有危险，隆多不敢再来攻打，李忆安放心地把这里留给罗文林。 这些反贼已经被拖了那么久，再拖下去，对李忆安的新制度展开很不利。 像那罗达这样的人已经是三大首领之一，隆多的实力比那罗达更强，那他在姚州的地位只怕是更高。 如果让隆多在姚州折腾一下，以其威望，说不定还能让整个姚州的人一起造反，这样会更麻烦。 第二天早上。 苏烈又集合全军，李忆安作为军中主帅，沿着金沙江出发。 从这里要到洱海那边，距离比较远，一路走了数天，才过去一半路程。 “先生，我们的斥候又有消息回来。” 苏烈从前军走回来，续道：“反贼隆多抛弃了驻山防守，现在退到叶榆泽里面。” 叶榆泽，就是古文献中，对洱海的称呼，这是延续了汉时的说法。 另外在唐德宗贞元十七年，有一本叫做《通典》的书上写：西洱河，一名昆弥川。 这些在古代都是洱海的意思。 苏烈继续说道：“叶榆泽是一片很大的湖，隆多在湖上筑建水寨，还得到其余一些家族的承认，接下来要水上作战，对于我们不利啊！” 如果是在山上，脚踏陆地，他们都可以打。 水上作战的话，有些士兵不懂水战，就算全部都懂也没用，他们没有战船。 李忆安最不想看的事情又出现了，那些被李孝恭压下去的西南贵族表示支持隆多，这时候去征讨隆多，好像讨不到任何好处，又不能放着隆多不管。 “先生，这样还能不能打？” 李德謇问道。 “能打，也不得不打！” 李忆安说道：“隆多已经得到其他家族的承认，说明了那些人可能会再一次造反，现在不打，等到隆多实力壮大起来，我们更打不了。” 苏烈赞同道：“先生说的没错，但水寨要如何攻进去？” “到了地方再说，现在还说不准！” 李忆安为难地摇了摇头。 后世的时候，他是去过洱海，但现在的洱海，和后世的肯定有差别，何况还没有见过隆多的水寨怎么样，一时间不好确定应该怎样打。 他们又继续行军，改变一开始去若诺州的方向，按照那舆图走，绕道去洱海的东南方。 又过了好多天，他们终于来到洱海附近。 不过他们的出现，很快引起姚州很多人的注意，但又谁也不敢头铁地撞向他们的军队。 因为最后的五伙反贼，现在只剩下隆多安然无恙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姚州，谁敢和这些唐军打起来，那谁就是自取灭亡。 “扎营，休息！” 李忆安又道：“想办法去弄一些船回来，我要去看一看隆多的水寨！” 第382章 水寨 隆多的水寨，正在李忆安他们驻扎地的北方。 李忆安刚到这里，也不打算躲躲闪闪，做什么都很明显，像是直接告诉他们自己来了。 因此，很快被隆多他们发现，整个水寨严格地戒备起来，生怕李忆安会突然前来攻打。 现在唐军没有战船，也不太会水战，暂时来说不会攻打水寨，就连他们驻扎的地方都是陆地上，没有能力建一个水寨出来。 天气越来越寒冷，寒风轻轻吹过，又把程处默冷得浑身颤抖，看到长孙冲裹着厚厚的棉衣，差点没有把他按在地上来打。 “先生，目前这样的环境，我们还能怎么打？” 程处默揉了揉鼻子说道：“我们刚去问附近的百姓，只能买来十多艘船，价格还是极高，剩下的还远远不够，这要是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他们远远往北方的水寨看去，只见规模很大，戒备得也很森严，果然是最强的那个反贼，没点本事都不敢说自己是最强的。 “打是一定能打的。” 李忆安回想起历史上的各种有名的水战，想他们是怎么打赢，自己可以怎样借鉴。 看了看自己刚买回来的船，再往隆多停靠在水寨旁边的船看去，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将大船给弄来的。” 李德謇说道。 “我们的大船，不可能来到这里，除非你是神仙把它变过来。” 长孙冲摇头说道。 “先生你打算怎么打？” 薛礼问道。 “我暂时还想不到，定方你觉得呢？” 李忆安看向了身旁的苏烈。 苏烈为难道：“我一直生火在北方的，对于水战不太懂，可能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懂。” 他们同时摇了摇头，真的不懂怎么打，遇到了知识盲区。 隆多是看准他们这一弱点，才会把营地变成了水寨。 苏烈继续说道：“若是我们不经过水上出击，从陆地打入水寨，隆多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反贼不可能会站在水寨上等着我们来打，只要往水里一逃，我们这些船就算能追上去，还有可能被反杀。若是我们占据了这个水寨，他们还能弄出第二个来，这个湖很大，我们做不到彻底包围起来从而把反贼困在水中。” 薛礼补充说道：“目前天寒地冻，水战对我们也不利。”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明天我去看一遍他们的水寨，再做决定，先回去，外面风冷。” 这场仗，现在是打不起来，但早晚会打一场。 另外一边。 隆多他们看到李忆安没有来攻打，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了。 “首领，我看他们是不敢来！” 在隆多身边的一个男人说道：“唐军连船都没有，只能够从陆地上打过来，可是他们一打，我们就上船跑了，我看他们要怎么追！” 另外还有一个男人说道：“我们刚又得到姚州好几个家族的同意，他们表示愿意支持首领，只要我们能拖到明年，实力壮大之后，再也不怕唐军，甚至还能打出姚州。” 隆多微微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要的是整个姚州都在反大唐，在这里建立我的国土，现在还是差很多。大唐的实力不弱，前段时间的李孝恭几乎被我们打得全军覆没，最后还是让他们打压下我们，不容易啊！” 刚才那两个信心满满的人，很快沉默下来，这是个事实。 “目前先度过眼下的危机再说。” 隆多眯了眯双眼，回想起那天在泸津关和李忆安对战的场面，续道：“现在唐军的主将叫做李忆安，不比以前的李孝恭差多少，还有他底下的将军同样不弱。只要守住这个水寨，等到明年我有的是方法，可以抗拒唐军。” 身边等人不知道他的方法是什么，看到他如此信心满满，心中大稳。 …… 清晨。 益州的水系很多，李忆安麾下的士兵很多是来自益州，其实也有不少是会水的。 又因为地形的原因，益州的水流湍急，敢出水的人不多，大部分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大船不怕水急。 能够去当兵的人大多和世家没多少关系，都是穷苦百姓，所以他们水上航船的经验不足。 李忆安问过一下，大唐建立直到如今，益州没有成立过水兵，他们的府兵大多是陆上练兵，再加上府兵“平时为民，战时为兵”的限制，就算有水兵训练的机会也不多。 李忆安了解过这些之后，便皱起眉头，不过要从这些士兵当中，找出一个会撑船的还不难。 很快他们准备好三艘船，不一会便深入洱海里面，再远远地看向隆多的水寨。 “再靠近一点。” 李忆安说道。 撑船的士兵不得不用力，缓缓地往水寨的方向驶去，靠近到一定距离后，他说道：“将军，不能再靠近，如果让里面的反贼发现了，会出来拦截我们，这样很危险。” 李忆安点头道：“到这里差不多够了。” 那个水寨很大，所有房屋连接在一起，因为西南地区什么竹林很多，容易砍伐，水寨大部分是由竹子建造。 他们先用木头作为地基打入水中，再在上面用竹子建造房屋。 在水寨的最外围，还有一排他们的船只，有大的也有小的。 “先生有没有看出什么？” 苏烈问道。 “我心里大概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李忆安看了好久才说道：“先回去，我需要准备一下。” 撑船的士兵立马掉头，往他们的军营回去。 “先生，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李德謇突然指了指水寨的方向。 众人抬头看去，但见水寨当中驶出十多艘船，冲着他们而来。 湖面那么宽广，一望无际，视线没有阻挡，就算不靠近也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李忆安对此不感到意外，续道：“快撑船，其他人弓弩准备。” 他们一共有三艘船，每艘船上有七个人，此刻把弓弩拿在手中。 负责撑船的士兵，几乎拼尽全力。 然而此刻的风向正是从北方吹来，追击的反贼顺风顺水速度飞快，紧紧地追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近。 反贼的船只在后方突然散开，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他们行船的速度更快，很显然船上的人都是水中高手。 “先生，他们要包围过来了！” 尉迟宝琳大喝了一声，马上端起弓弩准备反击。 第383章 用火 看着身边反贼的船不断地靠近，尉迟宝琳等四人难免有些慌张，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水面动手。 李忆安也是第一次遇到，但他很淡定，同样保持着淡定的还有苏定方，现在慌张是没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靠近过来的船。 “距离差不多了，准备反击！” 李忆安高呼一声，端起弓弩朝着一个反贼射出去。 唰！ 弩箭正中那反贼的脖子，血水喷洒。 反贼折腾一下，倒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苏烈等人也快速地利用弓弩反击，弩箭激射出去，眨眼间又有数个反贼被打中倒在水中。 反贼当中也有弓箭，见此连忙挽弓搭箭，然而他们懵了一下，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箭矢在距离李忆安他们船只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直挺挺地掉入水中。 这不正常，为啥李忆安他们的箭能射出那么远距离？ 李忆安的弓弩射程要比他们的远很多，就在这些反贼愣神的瞬间，又一排弩箭射来，瞬间又倒下十多人。 “快赶回去，甩开他们。” 看着反贼的船还在靠近，李忆安催促道：“射他们撑船的人！” 说罢他又一箭射出，正中一个撑船反贼的脖子。 苏烈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便射杀三人。 只不过他们撑船的人刚被射杀，马上又有人接替，双方的距离继续接近，很快进入反贼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 反贼终于可以弯弓发起攻击，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趴下！” 还是苏烈的经验丰富，大喝一声，用力一拉，将身边撑船的士兵按下来。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趴下，箭矢擦肩而过。 反贼的弓箭做不到连发，在换箭的空隙里，薛礼看着有一艘船冲过来，猛地一跃而起，落在敌人的船中。 这一变化是反贼始料不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他被一刀挥过，随后所有人倒在水里很快被淹没。 看到薛礼夺了一艘船，其余的反贼纷纷往薛礼冲过去。 “仁贵，继续！” 李忆安大喝一声，端起弓弩给他打掩护。 看到敌人的船又要靠近过来，他也朝着一艘船跳过去，一刀砍死了两人。 那船上剩下的人还要反击，但武器刚举起来，又被李忆安挥刀砍了。 薛礼得到鼓舞信心大涨，提起船桨无师自通地划船朝着最近的反贼撞过去，陌刀一挥把所有疾射而来的箭矢打落，找准机会再跳过去继续乱杀。 “你们保护好自己，不要中箭，也不要落水！” 苏烈大喝一声。 他生活在北方，这种水上作战还是第一次经历，但又一点都不怂，学着薛礼一样跳过去夺船，但是船在水面激荡差点把他给甩下去。 夺下数艘船之后，其余的反贼终于知道他们的厉害，不敢再靠近过来，拉开距离后要弯弓射箭，但弓箭又比不上李忆安的弓弩，被射杀的越来越多。 本来他们是要来追杀，却成了被杀的一方，转变得太快了。 其中一个反贼大喝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所有人全部退回去，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逃跑就有多慌张和狼狈。 “不用追了！” 李忆安摇头道：“把我们抢回来的船带回去。” 那些反贼回到水寨，还未平静下来，隆多便从上方的屋子里走下来。 “是不是李忆安来了？” 隆多看向了水面，目光一直延伸到李忆安的营地。 “就是他！” “那些人很厉害，他们有一种弓弩，能射出很远距离，近战我们又不是对手，损失了数十人，还有船，很艰难才能逃回来。” “首领我们真的要和他们打吗？可能会打不赢！” 那些活着回来的反贼议论纷纷，无形之中给隆多制造一种压力。 “首领我觉得不需要担心。” 他身旁一个男人上前说道：“李忆安身边只有几个将领，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跟着出来的就是那几个人，作为将领当然厉害，但他们的士兵不一定都是这样强。” 隆多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沉吟了一会，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李忆安回到自己的营地，目光同样往水寨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 “先生，这次我们抢了七艘船回来。” 长孙冲说道：“我们也算是见识过反贼水战的能力，先生觉得怎么样？” “他们水上的协调很好，这一次不是他们太弱，是我们几个人太强了。”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道：“去找一个愿意帮我们的当地人回来，我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苏烈问道：“先生是否有想法了？” “用火！” 李忆安说道。 他想到火烧赤壁，也想到鄱阳湖水战的时候，朱元璋就是用火烧了陈友谅的战船。 再结合反贼水寨的特点，觉得用火可行。 但是火攻需要结合天时地利，火烧赤壁都需要一场东风，这些他貌似没有，所以得想方设法地创造足够的条件。 “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什么？在水面上，如何能用火？” 李德謇不解地问道。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帮我找一个熟悉这里气候风向的人回来，一定可以。” 隆多作为当地的贵族，欺压平民的事情肯定没少做，肯定有人不爽他想要反抗，这种人应该不难找。 “先按照先生的吩咐去做，先生既然这样说，一定有道理。” 苏烈说道。 当天晚上，尉迟宝琳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回来。 “见过将军！” 老人也懂得说中原话，微微地拱了拱手。 “老丈不要客气，我想知道，现在叶榆泽吹的是北风，一般什么时候会吹南风？” 李忆安又问。 站在一旁的苏烈听了眼眸一亮，仿佛明白李忆安所说的“用火”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阵风助力，火攻绝对没问题。 “现在还早着呢！” 老人想了想说道：“距离下一次吹南风还有十七八天，将军你真的可以打败隆多吗？” 十七八天？ 时间有点长，就怕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 “老丈放心，我敢来，就有自信可以打败隆多。”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道：“老丈似乎很憎恨隆多？” “不止是我憎恨，我们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人，没有不憎恨他的！” 说起这个，老人的情绪很激动，似乎隆多对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384章 断了他们的希望 老人情绪激动地说道：“隆多是我们姚州三大家族首领之首，他的领地最大，奴隶最多，无论思伦还是那罗达都没有他强，在他眼里面，我们这些普通人就不再是人。” 他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快要站不稳似的。 “就在去年，我们这里天气不好，种不出庄稼来，下半年快要挨饿，但隆多他们那些首领不管这些，还要强行征收我们的粮食。” 老人继续说下去：“那些粮食，除了小部分是交给朝廷作为赋税，其他大部分被他们吞并，我家里的牛羊全部被隆多的人抢走，甚至还捉了不少人去做奴隶。只要当了一天奴隶，那么一辈子只能是奴隶，没有自由，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你们难道不会反抗？” 李德謇好奇地问。 “我们当然会反抗，但是没用！将军你们知道，去年我们这里的动乱，原因为何？” 老人反问他们。 “老丈你别告诉我，当时就是你们反抗那些首领，才造成了动乱？” 李德謇瞬间想到这一点，惊讶地说道。 “正是！” 老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当时我们所有人反抗那些家族，但是他们求助朝廷，然后来了一位李将军把我们镇压下来。我们本以为那位李将军会和隆多一样，继续欺压我们，但是他没有！” 那位李将军，自然是李孝恭。 听得他继续说道：“李将军是个好人，他刚刚压下我们的动乱，就开始打击隆多等人，维护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利益，但他做得太明显，也太急了些，然后才有隆多他们的造反。” 西南地区为何会有动乱，李忆安从来没有了解过，在长安的时候只知道乱了，有人要造反，然后还有人去镇压，仅此而已。 在这背后的原因，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先是平民反抗这里的家族，然后被平民镇压了，隆多等人再反抗官府，于是成了反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们知道那位李将军敢这样做，一定是陛下授意，陛下还是很关心我们，如果他不要那么急，或许还能成功。” 老人感慨了一句，只觉得很可惜，续道：“将军你们真的可以打败隆多吗？” 他好像不太相信李忆安他们的能力，所以又有此一问。 “我们当然可以！” 程处默抢先说道：“没想到那隆多如此可恶，老丈你放心，只要一天不踏平隆多那个破水寨，我们全部不回去，留在这里和他死磕到底！” 老人拱手一礼道：“多谢诸位将军愿意为我们做主，没想到李将军离开了，还有诸位来帮我们。” 李忆安说道：“只要老丈可以肯定什么时候吹南风，我有的是机会踏平隆多的水寨。” 老人很肯定地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对于叶榆泽附近的气候，比谁都要清楚。最快十七天左右，一定会吹南风，但我听说很多人愿意支持隆多，将军真的可以吗？” 他还是有些担忧。 “老丈你们是否支持隆多？” 李忆安问道。 “我们绝对不会支持他，只有家族才会支持家族！” 老人果断地说道。 “既然我有老丈你们的支持，哪怕隆多得到再多家族的支持，也不怕。” 李忆安说道。 “将军说得好！” 老人越来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隆多的末日，连忙道：“我这就回去村子里，让家里的孩子都加入将军的军中，为将军效力。” 李忆安摇头道：“不必如此，但我想问老丈借几个比较了解叶榆泽水上情况，或者是水性比较好的人，帮我训练一下士兵，只是训练，不需要打仗，战后我们会给足够的报酬。” 老人摇头道：“只要将军真的是为了对付隆多，我们全部不要报酬，上战场打仗都没问题，我这就回去为将军找人。” 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毫不含糊，立马回去找人。 李忆安让人把他给送出去，沉吟了一会，又道：“德謇，你去准备一些易燃的东西，比如干枯的稻草，如果有火油最好……” 程处默突然打断道：“先生，我有一个好东西，保证管用，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跑回去自己的帐篷里，不一会后拿着几个火器回来，续道：“这是当初太子殿下给先生去江南的东西，我看用不着就藏了几个，顺便还带着来了这里，没想到真的能用上。” 李忆安记得那一车的火器被他丢在船上，现在还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彻底给遗忘了，没想到程处默还藏有几个，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合。 “先生说过里面的火药易燃，碰到明火一点即着，这次最好用。” 程处默继续说道。 “你还真的能藏！” 李忆安点头道：“把火器交给德謇！另外我还需要大量的干草枯枝准备，以及是面积极大的帆布。” “先生帆布就交给我！” 程处默说道。 “我去准备干草枯枝。” 尉迟宝琳附和说道。 他们还不知道怎样火攻，但先生会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干就完事了。 “先生此计甚妙！” 苏烈笑道。 “苏将军你也想到了？” 薛礼哈哈一笑道。 “先生效仿的是周公瑾火烧赤壁！” 苏烈点头道：“一把火烧了反贼的水寨，让他们无处可逃，我们只要在陆上等着，反贼必死！” 有十多天时间来准备必要的东西，李忆安觉得很充足。 眨眼间又过去了许多天，李忆安除了训练，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隆多感到很疑惑，也猜不透李忆安来了不打，到底想做什么。 自从那天去巡视一便水寨之后，李忆安军中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首领，我们查到了。” 这时候一个小喽啰说道：“据说李忆安在训练水兵，他们甚至还和那些贱民合作，请了那些贱民来训练，还有要了他们好多船。” “那些贱民果然不安分啊！” 隆多冷哼一声。 西南的动乱，就是这些贱民给惹出来的。 要不是如此，李孝恭不会来折腾那么多，他们也不会造反。 “首领，虽然李忆安开始训练水兵，但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我建议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希望。” 那个小喽啰又说道。 隆多听着这句话，眼神一冷！ 让他们的希望变成失望，可以试一试。 但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实力，以及李忆安在泸津关的表现，心里有些犹豫。 “帮我把那些家族的首领，都给我叫过来！” 他一个人的实力不行，那就集合多个人的实力，总能成功。 第385章 致命一击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数天。 李忆安看着他们把所有东西准备好，现在就差那一阵风吹来。 这几天里面，哪怕是苏烈也跳到水里面，跟着那些会水的百姓练习怎么游泳、如何撑船，至于怎么训练水兵，其实那些百姓都不懂，只要学会在水面上的基本功暂时来说够了。 现在这种天气越来越冷，李忆安看着他们在水里跳来跳去，觉得一股冷意袭来，幸好自己不需要下去训练，要不然会冷死在水里面，于是让人把棉衣带过来，捧着一杯热茶看着他们。 “先生你快走远一点。” 程处默浑身一个激灵，最怕冷的就是他，又看到李忆安这样拉仇恨，这哪里能忍得住。 “先生你走近一点，我保证不会泼你冷水。” 尉迟宝琳冷得颤抖地说道。 李忆安又很拉仇恨地说道：“我不喜欢冷水，还是热水比较舒服。” 说完了，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茶，再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不知道多舒服。 他们差点忍不住要扑上去，和李忆安抢热茶和棉衣。 “先生，仁贵回来了！” 李德謇却高呼道：“仁贵刚才只用一个气囊，直接敢游过去水寨那边。” 这个时候水面溅起一片水花，薛礼从水下面跳起来，在他身上还挂着一个用羊皮缝制而成，里面充气的气囊，当然也是李忆安弄出来，给这群旱鸭子训练用的。 “仁贵你游去那么远做什么？” 李忆安一听他的胆子那么大，顿时脸色一沉：“你就这样游过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通常溺水的都是会游泳的人，何况薛礼刚刚学会游泳，身边只带一个气囊，一旦出事基本上是回不来那种。 就算不溺水，被隆多的人发现，也会凶多吉少。 他竟然敢去冒险！ 看着先生的脸色有些可怕，薛礼不敢再得意，但心里却是感动，要不是关心他的安全，先生是不会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 “先生，我有信心没事的。” 薛礼只好说道。 “既然有信心，再去游一次给我看看！” 李忆安严肃地说道：“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杖责一百，滚回长安！” 薛礼很想证明给他看，自己真的可以再游一次，但见先生这个表情又不敢，只好点了点头。 “还有程处默你们看看自己怎么样，再看看仁贵怎么样，一起练习游泳，差距怎会这么大？” 李忆安恨铁不成钢地又说道。 程处默想反驳什么，但是看到薛礼那么厉害，瞬间脸红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真的很大，不仅打不赢薛礼，游泳还游不赢。 苏烈走过来说道：“仁贵天赋很好，无论学什么都容易上手，处默他们可能会差一点，但也正常，我现在也比不上仁贵。” 终于有人为自己说话，程处默他们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先生，我刚才去了一趟水寨那边，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薛礼又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 李忆安问道。 “很多人！” 薛礼说道：“那些反贼的数量，比起之前的多了好几倍，另外水寨里面好像还来了其他家族的人，我当时藏在他们水寨的最下面，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本想着偷听，可是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好先回来。” 李忆安一听差点又要骂人，薛礼竟然敢潜到水寨的下面，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只是在外围远远地看一眼就算了。 他还能活着回来，真的是有几份本事。 “水寨里面多了好几倍的人？” 苏烈好奇地说道：“难道隆多还有什么计划？” 李忆安暂时把薛礼的事情放下，也觉得有问题，说道：“隆多召集那些家族的人，他一定要做什么，多出来好几倍的人，大概是那些家族给他的。” “先生你觉得，隆多有没有可能集合全力来给我们致命一击？” 长孙冲这话刚说出口，李忆安和苏烈同时皱了皱眉头。 绝对有这个可能！ 因为他们僵持在这里许久，除了那一次船上的冲突，一直没有过其他对抗，隆多肯定要忍不住了。 “定方，你去准备一下，如果隆多敢来，可能用不着火烧水寨那么麻烦了。” 李忆安马上说道。 其他人觉得有这个可能，全部不训练了，马上从水里起来，换好衣服拿起武器准备去反击。 很快夜幕降临。 今天的军营没有以前一样的热闹，因为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所有人戒备起来。 苏定方安排好几批次的人，在军营外面埋伏。 军营内刚刚入夜的时候，尚且灯火通明，正式入夜之后，除了安排轮值的士兵，又安静下去，仿佛所有人都休息睡觉。 在军营的北方，一处树林当中。 隆多带着四万人埋伏在这里，这已经是他能够集合的最多兵力。 他远远地看向李忆安的军营，拿着刀的手微微地收紧，今晚一定要把李忆安他们全部杀了。 “首领，李忆安的军营里面，所有人都休息了，很安静。” 前方的斥候跑回来说道。 “首领，请下令动手，我们为你杀进去，只要杀了李忆安，我们可以顺势一统姚州。” 另外一个小喽啰说道。 隆多想了好一会，高声说道：“杀进去！” “杀！” 所有反贼全部现身，直扑向军营那边。 军营轮值的士兵看到这里，纷纷往军营后方撤退，也不反抗，任由外面的反贼冲进来。 反贼们还以为李忆安的士兵害怕了，信心大增，杀气腾腾地冲进去，却发现军营里面，其他帐篷都是空的，看不到有人。 他们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一排弩箭激射而来，最外围的反贼顿时倒下去一批。 李忆安等的就是这一刻，提起刀说道：“杀了所有反贼！” 他带着两千多人从军营后方现身。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埋伏的苏定方等人同时出现。 他们只有一万人，但要面对的却是数万反贼，数倍于自己的数量。 以少胜多的仗，他们不是没有打过，所以并不害怕，反而还很兴奋。 再然后，程处默、李德謇等人也从外面出现。 “隆多老贼，拿命来！” 薛礼大喊了一声，他冲锋得最快，已经杀入反贼军中。 第386章 长孙冲受伤 薛礼最先杀入反贼军中，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随后苏烈他们跟随在薛礼身后，简单的一个冲锋，数量数倍于唐军的反贼，轻松地被杀乱了。 “随我来，接应他们！” 李忆安也没有闲着，收起弓弩，拔刀出鞘，迎着敌人冲过去，一刀一个，鲜血飞溅，续道：“定方，你们先把隆多找出来！” “找隆多！” 苏烈大喝一声。 其他人听到这个命令，一边乱杀，一边在乱军里面把隆多找出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那些反贼本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可以为所欲为，现实给他们上了一堂课，人多并不一定是无敌的。 看到自己这边乱了起来，负责带领反贼的人慌张不已。 “撤退，快撤退！” 反贼领军的人用他们当地的话大喊了一声。 怕死是他们的天性，听了这番话，没有心思继续厮杀，一股脑地往军营外面冲。 “别让他们跑了！” 李忆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此情形，大概能判断出来他们想逃跑。 所有唐军的士兵放开来杀，反贼溃不成军，毫无纪律可言，一个个地倒下去。 但他们人多，汹涌起来，又确实很厉害。 不一会之后，一部分反贼冲出唐军的包围，立马朝着北方水寨的方向拼了命地逃跑。 苏烈和薛礼在人群当中，一边杀敌，一边寻找隆多的踪影，但又什么都找不到。 隆多似乎没有参与进来，只是利用那部分反贼来做炮灰。 “苏将军，你找到隆多没有？” 薛礼问道。 “没有！” 苏烈摇了摇头，一刀砍了近身的一个反贼，继续追着逃跑的反贼而去，一直看不到隆多在哪里。 “隆多可能没有跟着进来！” 尉迟宝琳呼喝道。 他们同样在不断地找人，刚开始因为人多，找不到也正常。 后来才发现，不是人多那么简单。 “那个老贼还真的狡猾！” 程处默骂骂咧咧道：“他肯定是在附近藏着，不敢一起杀进来，我去找他！” 他挥一挥手，带上数百士兵，绕开逃跑的反贼，打着火把直奔向附近的树林，又什么都找不到。 “长孙冲，你没事？” 李德謇突然大喝一声，回头便看到长孙冲一身是血，心口处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触目惊心！ 长孙冲是他们四人当中实力最弱的那个，但是也提起刀和他们一起厮杀。 他想不到自己会受伤，要不是反应够快，这一刀可以要了他的命。 “先生，快来，救命啊！” 李德謇大喝道：“长孙冲受伤了！” 李忆安顾不上那些反贼，若是长孙冲在这里这里出了什么事，长孙无忌不得找他拼命！ 虽说在来之前，长孙无忌他们都说过就算人死了也没所谓，但也只是说说罢了，谁敢当真？ 来到长孙冲面前的时候，李忆安看到他果然是满身是血，那个伤口深得可以看到肋骨，一把扶他起来，往外面杀出去，走进帐篷里。 “你们去死！” 李德謇怒喝一声，逮着那些反贼来杀，不断地发泄心中的怒火。 尉迟宝琳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程处默追杀隆多没有结果赶回来，听到长孙冲受伤，这还得了！ 他们长安四害虽然经常闹腾，但感情是挺深的，二话不说直接追着反贼来杀，也不管伤了长孙冲的人死了没有，他们只是想发泄一下。 “先生，我没事！” 长孙冲还有知觉，虽然失血有些多，但又不到昏迷的程度，续道：“就是有点痛，你们不用担心。” 李忆安拿起一瓶药粉，里面是他配制止血消炎的药，一把撕开他的衣服，续道：“谁担心你？我是担心长孙国舅！” 说罢直接把药粉倒下去。 “嘶……” 长孙冲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忆安刚倒下去的药粉，很快又被血水冲开，直接掏出针线用酒精消毒，要缝合伤口。 “先生你要做什么？” 长孙冲慌了。 虽然缝合他也懂，但是针线扎进伤口里面会很痛，还有酒精，这是要命啊！ 很好，他还可以大叫，那就是死不了。 李忆安稍稍放心，续道：“放心，不会痛的！” 他一巴掌打晕长孙无忌，快速缝合伤口，再上药什么的。 外面的厮杀快要到尾声，一大部分反贼逃出去，逃不出去的全部死了，尸体布满整个军营，血腥味十分刺鼻。 “好了，你们都停下来！” 苏烈看到李德謇他们还要去追杀反贼，喝道：“追杀有用吗？快回去看看长孙冲。” “徳謇、处墨，我们回去看看！” 还是尉迟宝琳最先冷静下来，拖着他们到军营去。 李忆安把伤口处理差不多，长孙冲因为被打晕过去，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死了？” 程处默大喝一声：“我去杀了隆多！” “你才死了！” 李忆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续道：“被我打晕过去，明天应该能醒来，伤口我等会再包扎，都安静一点，别吵着他休息。” 程处默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了起来道：“没死就好，先生说过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长孙冲平时贼坏贼坏，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要是长孙冲还清醒的话，保证会跳起来给他一脚。 “我们先出去！” 李德謇又说道。 长孙冲这一刀，把他们三人吓怕了，差点以为长安四害要变成三害。 “走！” 李忆安赶人，一起走到帐篷之外。 看到地面那么多尸体，李忆安迟疑片刻，还是挺可怕的，连忙命人把尸体拖下去找个地方烧了。 虽然是冬天，但西南地区的环境，尸体很容易会惹来瘟疫。 天亮之后。 李忆安打了个哈欠，确保什么事都没有，把苏烈他们找来。 “隆多昨晚应该是没有参与进来，只是让人来攻打我们。” 李忆安说道。 “那老贼，我早晚会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喂狗！” 程处默骂骂咧咧地说道。 苏烈摇头道：“我和仁贵找不到他，处默追着出去也找不到人，那老贼太谨慎，只怕昨天下令让反贼攻打我们之后，他马上回去水寨躲着等结果。” “昨晚杀敌多少？” 李忆安又问。 “大概有两万人！” 薛礼说道：“还有两万多人逃回去了。” 唐军只有一万人，面对四万反贼，还可以杀两万，这个战绩不错了，不过自己这边牺牲的士兵肯定不少，现在不足一万人。 第387章 报复 “一万人对战四万，还能杀敌两万。” 尉迟宝琳笑道：“我们这场仗足够厉害，是不是可以载入史册了？” “这也叫厉害？” 李忆安直接把他的骄傲给扑灭，续道：“那些反贼纪律性差，战斗素质弱，遇到突发情况就乱作一团，我们的军队是正正经经的士兵，要是把四万人杀光这还差不多。” 苏烈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没错，我们这边士兵有纪律，武器甲胄要比他们好，打赢了不值得骄傲，这场仗注定会赢。” 李德謇说道：“我们下一次，再打一场值得骄傲的仗便是了。” 说着他们没有因此感到挫败，反而还充满自信。 确定接下来没有别的事情，李忆安也不管他们，看了看长孙冲的伤口并无大碍，直接回帐篷里睡觉。 昨晚厮杀了一个晚上，他又不是苏烈那种军中的老油条，困乏得很。 —— 隆多站在水寨的最前方，看着他们最后能逃回来的士兵，脸色铁青，让身边的人看了感到害怕。 “首领，我们只有两万人左右能回来。” 一个身边的喽啰说道：“其他的全部死了。” 只不过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好像在害怕隆多会杀了他一样。 “四万人去，只剩下两万人回来。” 隆多寒声道：“唐军有那么厉害？” 下面所有人不敢回应这句话，昨晚一战，是他们和李忆安的第二战，没想到会失败得那么严重，损失惨重。 “你们不是说了，只要我们人多，便可以和唐军一战的吗？” 隆多又说道。 要不是他的想法比较小心谨慎，昨晚说不定也死在里面了。 他们还是不敢说什么，在这个时候谁敢开口，谁一定会倒霉。 “首领，我有一个主意！”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人是例外，一个喽啰跑过来说道：“昨晚我们去进攻的时候，唐军好像提前知道我们会来，所以在军营内外布置好埋伏，我们一进军营，唐军便现身围杀，这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隆多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觉得这是个掩饰失败的最好理由，便微微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看着那个喽啰又问。 那人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唐军知道我们会来偷袭，一定是那些贱民告诉李忆安，首领召集其他支持我们的家族来商议，这件事在那些贱民看来应该不是秘密。” “又是那些贱民，都该死！” 隆多冷哼一声，总算找到一个甩锅的好理由。 那个喽啰又说道：“如果我们先把李忆安军营附近的贱民杀了，唐军没有人通风报信，接下来必败无疑。” 在他们眼中，贱民永远是贱民，性命低贱，哪怕是全部杀了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连心理负担都不需要。 隆多考虑了一会，心想难道真的是那些贱民的问题，而不是自己这边太弱了？ 但是这个问题，他注定想不出一个结果。 沉思了好久，他果断道：“把那些贱民，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他决定拼一把，拼昨晚的结果是贱民导致的，也可以做给其他家族看。 毕竟他要了那些家族那么多人，以及是钱粮，却打了这个大败仗，要是不给一个交代，那些家族只怕不会再支持下去，或者颇有怨言。 “是！” 下面的人总算长松一口气。 要杀了普通百姓，比起和唐军作战好多了，在杀的过程中还能抢掠，油水多得很，他们没有谁是反对的。 甚至还巴不得现在可以去杀人。 —— 李忆安舒服地一觉睡醒，再去看了看长孙冲，只见那个伤口没事，他也放心。 “先生你打我那一掌，太用力了。” 长孙冲躺在榻上，无奈地说道：“这伤口很痛，被先生打的地方更痛。” 李忆安说道：“还不是你乱叫，我这是给你麻醉，要是不懂什么叫做麻醉，回去记得问一问孙真人。” “先生给你疗伤，你还是不要吱吱歪歪。” 尉迟宝琳说道：“看到你受伤了，处默差点跑去水寨要杀了隆多，还不对我们说句谢谢？”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程处默直接否认三连，摇头道：“我会为了长孙冲拼命？那是不可能的！”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这种煽情的事情，要他们承认是很难，但是互相损对方做起来绝对是得心应手。 “行了行了，谢谢你们，可以了？” 长孙冲有气无力道。 他们都笑了起来。 “先生不好了！” 薛礼突然跑进来。 “隆多那老贼的人又来了？” 李德謇马上说道：“我这就去弄死他！” 薛礼摇头道：“不是来攻打我们，是那位老人家来找我们求救，说是隆多的人，要杀他的村民！” “快走，去救人！” 李忆安瞬间明白是自己连累那些普通的百姓，昨晚杀了那么多反贼，他们现在就要拿普通百姓来泄恨。 李忆安他们赶到村子里的时候，只见附近的许多村民自发地组织起来，抄起家伙和那些反贼打在一起。 所有老幼妇孺躲在屋子里面，男人和反贼打起来。 反贼的兵马和唐军比起来，天差地别，但他们又可以完全碾压普通百姓，地面已经躺着不少尸体。 “全部杀了！” 李忆安高呼道：“你们各自带兵去附近所有村子，看到反贼就杀，一个不留！” 说罢他提起刀先杀入反贼当中。 “军队来了！” 那些百姓见了，便有人欢呼一声，军队就是他们的希望和救星。 李忆安带兵先把这几个村子的反贼杀出村子，还继续追杀，一个也不放过。 村子里的人也拿起武器，不断地跟在李忆安他们身后，有些红了眼，总之就是拼命地反击，他们要报仇。 不仅是今天的仇，还有被欺压了那么多年的仇，一并报了。 至于那些反贼顿时傻了眼。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些贱民死了就死了，低贱如泥，根本不是命，比他们还不如。 他们心里在想，唐军不可能浪费兵力去救这种人，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杀人掠夺。 然而眼前看到的情景，和他们认知的不太一样。 第388章 拖延 那些反贼从一开始没有想到，唐军还会出来救他们认为的贱民。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是一件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却又偏偏发生，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瞬间反贼被他们杀跑。 再过了一会，苏烈等人全部回来，同样把那些反贼杀跑，被反贼掠夺的东西也抢回来，交给所有百姓。 杀到最后已经是晚上了。 李忆安擦干净刀锋上的鲜血，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刀身闪烁着寒光。 “李将军，这次多亏了你们。” 之前那位老人感激地说道。 “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忆安无奈地说道：“我请你们来帮忙的事情，隆多肯定知道了，昨晚来偷袭我的军营被我杀败，今天便来找你们发泄，其实还是我连累了你们。” 老人说道：“不管怎么样，将军你也是为了我们而来。” 李忆安笑道：“等到我把隆多他们解决掉，保证能让你们衣食无忧，不再受人欺辱。” 给出了这个承诺后，李忆安留下三百多人在各处村子驻守，发现反贼敢再来，马上回来报告，随后回去军营。 “隆多那个老贼，真的太可恶！” 程处默还是骂骂咧咧，这一次反贼的抢掠，不知道杀了多少普通的百姓。 “我逐渐地发现，像那些普通的百姓，对于隆多那种家族而言，不值一提。” 薛礼说道：“他们叫普通百姓做贱民，家族可以高高在上地控制一切，贱民的命在家族的眼中，还不如一只蝼蚁。” 这就是目前西南地区的现状，在这里的人看来已经是见怪不怪，不服从那些家族首领也不行。 “还不止这些！” 李德謇咬牙道：“这里还有一种奴隶，地位要比普通百姓还要低，没有自由，永远为奴，我们家的家奴都比这些奴隶好一百倍。” 来西南的时间长了，他们对于这些不公平的现状，可以说咬牙切齿。 “所以先生来这里，就是为了改变这里的现状？” 苏烈说道。 李忆安很想说，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给系统刷级，但这样的话不能说，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先生果然伟大。” 薛礼说道：“我听说，先生还是主动要求来这种地方，佩服！” “我也佩服！” 苏烈由衷地说道。 水寨里面。 一群残兵败将终于跑回来，所有人灰头土脸，注意到自己首领此刻的表情，他们心里那是慌张不已。 “李忆安竟然去救那些贱民？” 隆多很不理解这件事，也想不懂李忆安为何会这么做。 “是……是的！” 一个喽啰说道：“虽然李忆安得到贱民的帮忙，但这就是那些贱民应该做的，李忆安没理由要帮那些贱民，他们这样做很奇怪。” 在他们的观念当中，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却又偏偏发生了。 隆多依旧想不懂，沉声问道：“现在我们如何是好？” 另外一个喽啰说道：“我们应该坚守水寨，李忆安他们不管怎么训练水兵，在水上作战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不敢来攻打水寨。只要我们能坚守这里，等到天气转暖，再去抢夺奴隶补充兵力来反抗，到时候我们人更多起来，再打下一座城池驻守，看李忆安还怎么奈何我们。” 现在姚州的城池，全部掌握在朝廷手中，姚州的兵马驻守在各处城池内。 也正是如此，姚州的士兵没办法分兵力来攻打隆多等人，最后还是从益州出兵。 隆多这样的家族，被之前的李孝恭打压出城，只能到处逃跑，从山里再到水里。 听到还可以打下一个城池，依据城池来驻守，并且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实力，隆多多少有些心动了。 之前他还想着，把李忆安彻底给赶出去姚州，再自立为王。 但是数次对抗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兵马太弱了，赶不走李忆安，干脆和他们拖延时间，看谁更能拖。 反正现在姚州的家族大部分表示愿意支持自己，他不相信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打败李忆安。 “那就这样！” 隆多说道。 他是这么想，但李忆安却没有和他拖延下去的打算。 拖延的时间越长，对于李忆安他们越不利，那些易燃物品、船只等全部准备好了。 还有这段时间里面，训练出不少擅长水性的士兵，足以完成任务。 万事俱备，只等南风。 按照那位老人的推断，南风很快会吹来。 在等风的时候，无论是李忆安，还是隆多，都没有主动发起过冲突，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天时间，眨眼间又过去，那个老人又来找到李忆安。 “将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会吹南风了。” 老人激动地说道。 “这阵风会吹多久？” 李忆安又问。 “一般情况下，会有三到五天，具体怎样我也没办法确定。” 老人回想了一会，续道：“根据我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的经验，至少也有一天一夜。” “足够了！” 李忆安又道：“定方你在水寨正面等待，只要看到水寨内着火，马上杀进去，把所有要逃出来的人杀了，看到隆多首先活捉，如果没有活捉的条件，便杀了。” “是！” 苏烈点头说道。 “仁贵你带领船只，还有足够多的气囊，乘风而去，一把火烧了水寨，但是要记住一点，先烧他们的船，防止有人能够从水上逃跑。” 李忆安继续吩咐道：“你们必须注意安全，若有危险，马上停止任务，我们看不到火光，自然会撤退。” 薛礼拍着心口说道：“我办事，先生你尽管放心。” “最后处默和宝琳在水寨的东边，德謇和我去西边，如果隆多他们能突破定方的包围，一定会往这两个方向走，能捉隆多就尽量活捉，不能就杀了以绝后患。” 李忆安继续说道：“如果隆多无法突破出去，我们马上回去帮定方杀敌，明白了吗？” “明白了！” 他们齐声说道。 明天是最后的决战，能否解决隆多，看这一次的成败如何。 第389章 火烧水寨 时间很快到要动手的那天，终于看到刮起南风，大概到傍晚风势更大，吹得呼呼作响。 “老丈，今天晚上的风，会否和现在一样大？” 李忆安再次把那个老人请到军营里面，这种事情不能随便，需要多次确定。 在这方面最有权威的人，莫过于那个老人家。 “这种大风能吹一个晚上，将军你放心。” 老人已经知道李忆安要做什么，保证说道：“我在这里吹了几十年的南风，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古代的人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检测天气的东西，他们会把一些经常发生的自然现象记得很牢，像什么时候会吹什么风。 “全部准备好，大概在今晚二更天行动。” 李忆安把命令传下去。 在军营旁边的码头上，一共三十多艘船，全部铺满干枯的稻草，下面还是火药，只留下狭窄的地方让人站立撑船。 薛礼穿了一身紧身的衣服，提前在水里浸泡一下，先熟悉水中的温度，等会动起手来会更方便，除此之外他们每人带着两个气囊，都是用羊皮缝制充气的那种。 苏烈也集合了兵马，随时准备北上。 很快到二更天，李忆安一声行动，全部开始动手。 陆上的人先走进树林，绕道到水寨的最前方的荒野里面，苏烈首先驻扎下来，另外东西两边分别是李忆安他们开始去驻守盯着，做完了一切，就等着薛礼的好消息。 薛礼等人的船只竖起帆布，顺风顺水地冲向水寨，他们也不点灯，因为水寨的方向有灯火，正好指引，朝着灯火去便够了。 因为南风很大，风声呼啸，他们很快来到水寨的最外围。 这个时候水寨上还有没有睡觉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从上方往下看去，突然发现有不少船只靠近，便叫嚷起来，他们叫喊的都是当地方言。 薛礼听不懂那些话，只是大喝一声道：“点火，然后跳船！” 三十多艘船上的士兵同时拿出火折子点燃干草，随后往水里面一跳。 没有人操控的船顿时燃起大火，照亮一小片黑暗，但也引起了更多人注意，水寨上不少人叫嚷起来，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过来，船只顺着风已经撞上水寨。 哪怕船只没有人操控，在呼啸的南风之下，速度还是飞快地撞向水寨。 首先撞过去的是停靠在水寨边上的船只，再然后藏在干草下方的火药恰好被点燃。 轰！ 火势更猛烈，甚至还有低沉的爆炸声响起，再随着风势一吹，火舌卷向水寨上竹子建筑的屋子。 干枯的竹子很容易被点燃，随着大风的辅助，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着火了……敌人来了……” 水寨上的反贼大喊，乱作一团。 大火把竹子给烧开，竹节上还发出“啪啪”的声响，连续不断，快要将他们呼喊的声音给盖过去，他们顾着逃亡，却把水里的薛礼等人忽略了。 “真的壮观！” 薛礼浮在水面，看着水寨上火光滔天，激动的呼喊了一声。 “将军，我们尽快回去！” 这时候一个村子里的村民游过来提醒道。 他是李忆安请来，给薛礼等人在水里带路回去的，因为把船烧了，他们在水里没有任何光源照明，只能依靠当地人领路。 “回去！” 薛礼高呼了一声，不能在这里逗留。 众人抱着他们的气囊，逆着南风不断地游。 “发生了什么事！” 隆多从睡梦中被惊醒，刚出门感到热浪覆盖而来，即使在冬天也热得难受。 “首领，快走！李忆安把我们的水寨给烧了！” 一个喽啰跑过来说道。 隆多的睡意彻底清醒，回头看了一眼水寨的后方，果然看到大火滔天，火海在快速蔓延，吞噬着所有屋子。 他迟疑了片刻，大喝道：“跑，快跑啊！” 他想不到李忆安如此狡猾，要借着吹南风的时候用火攻，这是要让他走投无路的节奏。 一众反贼快速冲出水寨，还没有走远，前方突然有一排弩箭激射而来。 跑得最快的反贼倒下一大片，哀嚎连连。 “首领，这里还有埋伏！” 有人大喊说道。 隆多发现自己刚才太慌张而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李忆安要烧了他的水寨，又怎会在外面没有其他准备，一定有埋伏。 “保护我，全部围过来保护我！” 他大喊了一声。 只有比较亲近他的人，才会围过来保护着他，其他那些反贼跑得比谁都要快。 苏烈先用弩箭消耗一下敌人，也将敌人给打乱了，随后才带兵杀出去，一眼便看到隆多所在，直接杀过去。 隆多身边的人拼死地保护着他，全部挡在苏烈面前。 双方杀了好一会，李忆安他们看到没有人能逃出去，便从东西两边包围收拢过来。 他们三方会合在一起，基本上是把隆多等反贼按在地上来打。 “隆多老贼，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程处默终于杀到了隆多身边。 对方见了挥舞弯刀要反抗，但是刀被程处默给一刀砍断，一脚踢在他的腹部上，要不是先生说过，可以活捉就尽可能活捉，隆多已经死了。 砰！ 隆多摔在地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李德謇也挤过来，踩在隆多的胸膛上，痛得他快要吐血。 “隆多老贼，你也想不到自己有今天了？” 李德謇喝道：“绑起来！” 数个士兵马上捉住隆多，先捆绑起来，再把人送出去。 那些反贼看到自己首领都没了，还反抗个锤子，回头是不可能，因为水寨被大火吞没，全部往外面冲去。 苏烈他们可没想放过这些反贼，只要能杀的，全部杀了，尽可能一个不留。 这场仗一直打到下半夜，总算结束，水寨外面恢复平静，水寨也变成一堆焦炭，偶尔还有火苗在跳动。 “回去！” 李忆安高呼了一声。 “回去！” 尉迟宝琳他们齐声应和，说不出的兴奋激动。 回到军营的时候，快要天亮。 薛礼他们早就回来了，受伤的长孙冲也起来，在军营外面等着，看到隆多的瞬间，他们齐声欢呼。 隆多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切，心里面不是滋味。 前几天还幻想着，要打下一个城池驻守，和李忆安僵持到底，却没想到城池没有打下来，他先被李忆安捉了。 第390章 蔗糖 李忆安让人把隆多丢在地上，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隆多不吵不闹，也不说要投降求饶，真不愧是所有反贼当中最强的那个，看起来有点骨气。 想了许久，他才说道：“落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啥好说。” 他服了，也不得不服。 “把他关起来！” 李忆安说着又道：“去请那位老人家过来。” 再过了一会，老人来到李忆安面前，他的情绪更激动，连忙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多谢，热泪盈眶，可见这些普通百姓，平日里没少遭到隆多的欺压。 “老丈不必如此。” 李忆安说道：“没了一个隆多其实不算怎么样，你们这里还有很多家族，我们的计划还未完成。” “将军说的是！” 老人点了点头。 “你回去通知你们的人，下午的时候在村子里等我。” 李忆安说道：“我想去见你们一次，和你们说一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 老人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李忆安是他们的大恩人，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谁敢反对，谁就是他们的公敌。 “好了，你们先回去等我。” 李忆安让人把他送走，再去问苏烈军中伤亡的情况。 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很快又到下午，李忆安在约定的时间，到他们的村子里面，先是客套一番，然后便说道：“老丈，你们这里的甘蔗多不多？” “当然多！” 老人点头说道：“将军需要甘蔗吗？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甘蔗最好吃的时节，就是在冬天，特别是被霜打过后，里面所蕴含的糖分会更高，也就是现在。 “先让人送一批去我们军营，但不用很多，你们随便表示一下心意就足够了。” 李忆安继续说道：“这些甘蔗，是我要用来改变你们生活的方式之一，你们尽快把外面的甘蔗收回来存放好，我再准备一些小工具，到时候教你们如何用甘蔗来赚钱。” “将军，那些东西真的可以吗？” 马上就有人来问道。 “我听说甘蔗在北方的价格很高，将军是要把甘蔗拿去北方卖？” “以前也有人试过这样做，但甘蔗多起来会很重，从这里运去北方，道路遥远，还不好走，大部分甘蔗从这里送到北方都烂了，只有小部分可以卖出去，是很贵但是能赚的钱算不上多。” “将军用甘蔗怎么赚钱？” 他们不解地说道。 直接把甘蔗直接拿去卖的计划可行性不大，李忆安是要在这里制造蔗糖，但又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 不过制糖这一工艺，很早以前就有了，首先天然的糖是蜂蜜，但这个更珍贵，然后有了替代品饴糖，《诗经》里面就有饴糖的记录。 “你们先不要着急，我还需要做一些工具，再过几天能给你们一个答案，但前提是你们得确保甘蔗充足供应。” 李忆安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对李忆安很信任，既然会这么说一定能做到。 把这里的事情解决的，李忆安回到军营没多久，才看到村民们把甘蔗送进来，基本上是人手一根，军营里面可是有数千人，就数千根，不得不说那些村民实在太热情了。 “爽快！” 程处默拿起甘蔗大口咬了起来，那糖分在口中绽放，这感觉不知道多舒服。 “比我们的饴糖好吃多了。” 苏烈笑道：“西南地区的好东西真多。” 李德謇说道：“那是肯定的，只要先生去的地方，都有好东西。” 李忆安先找一些能力不错的工匠来，把那些制糖的工具画出来，让他们打造出第一批，然后还找人去看看洱海附近有没有茶树、茶山之类的。 “宝琳，你找人快马加鞭回去长安，找方玉成，让他在明年开春后，把大船从运河到长江，再从长江一路进来，到渝州的时候再联系我。” 李忆安说道。 “好！” 尉迟宝琳点了点头。 要把西南地区的东西运出去，通过陆上运输是比较艰难。 先不说这里是云贵高原地区，要把东西送出去不容易，就算真的能送出去，姚州北方的蜀道已经是难走。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但是可以把东西通过长江送出去，这里的金沙江就是长江的水系之一，在蜀中还有岷江、嘉陵江等水系，可以利用一下作为航运。 就算是这里的水流太急促，他们的大船可以稳定地通过，问题应该不大。 渝州在嘉陵江的水系当中，大船能到达，还靠近益州，这也是方便李忆安，同时又可以把蜀中一些蜀锦之类的东西，全部通过长江运出去。 反正大船的货运量很大，成本比人工用马车拉货要低。 把这些全部规划下来，李忆安等那些制糖工具的完成，还有外试点推广的事情未处理好。 正如他一开始说的，隆多是没了，但其他家族还在，他们的计划还未完成。 “接下来，先把其余的家族给处理了。” 李忆安心里在想。 把第一批成品运出去，第二次大船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基本可以把那些家族的权力削弱。 只不过，李忆安还没有去找其余那些家族，他们反而先找上门来。 烧了水寨的第三天，制糖工具还没完成，军营外面就有几个家族的负责人来求见李忆安。 “带他们进来。” 李忆安说道。 片刻过后，那些人出现在主帐之内，他们看到李忆安那么年轻，都有些惊讶，随后就微微拱手行礼。 “李将军，请问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首先有一个家族的人说道：“之前那位李将军做了错事，导致姚州动乱，让不少人受害，现在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希望李将军不要再犯错误，引以为戒。” 李忆安一听这算是警告自己，冷笑道：“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不敢不敢！” 那个人马上低下头，满脸的惶恐。 第391章 定生死 那个人又说道：“李将军一定要想清楚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上一个李将军用行动证明那样不可行，使得姚州祸乱起来，将军也不想看到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其他那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和肯定，他们是代表着自己家族的利益来找李忆安。 “你是你们家族的首领？” 李忆安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人便问。 “不是，我是家族里的大管家，代表我们首领来见李将军。” 那个人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首领！” 李忆安明白了那些首领还不敢来见自己，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便笑道：“也就是说，你们全部不是首领？” “没错！” 那人首先回应，其他的人微微点头。 “既然不是，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判？” 李忆安冷声道：“你们想谈，可以！但回去让你们的首领来找我，就你们……还不配！”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主帐外面瞬间走进一群士兵，手中的武器已经离鞘，意思很明显，要是不想走，他们会动手，到时候死人流血无法避免。 那几个家族的代表脸色一沉，没想到李忆安如此不给面子。 “李将军，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你要是执意要做上一个将军没有做完的事情，会造成比现在更无法挽回的后果。” “你会后悔的！” 他们议论纷纷。 李忆安一言不发，只是给那些士兵一个眼神。 “滚出去！” 为首那个士兵怒喝一声，好像要马上动手。 那几个人瞬间怂了，放下一两句狠话，灰溜溜地离开，不敢再留下来。 “先生，隆多说要见你。” 李德謇这时候进来说道。 “要见我？走！去看看他想说什么。” 李忆安没有拒绝。 到了关押着囚犯的帐篷内，隆多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手脚被绑，无奈地坐在那里，这段时间李忆安在弄那些制糖的东西，还没空处理他。 “我知道你想做李孝恭还未完成的事情，对？” 隆多见面就说道。 这种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知道，他可以说出来不足为奇。 “然后呢？” 李忆安问他。 “只要你把我放了，我可以帮你完成，否则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做到如此。” 隆多叹了口气道：“这几天里我想了很多，暂时不想死，我要活着。” 刚开始他还满不在乎，现在安静久了，想的也多了，自然而然地不一样。 程处默冷笑道：“那天你一声不吭，我还是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就这？” 尉迟宝琳说道：“先生不能让他活，在他手中，不知道沾染有多少百姓的鲜血。” “那些不过贱民罢了！” 隆多的语气很淡然，也很不以为然道：“他们的命在我们看来，还不如一头羊值钱，就算全部杀光，也不觉得可惜。” 李忆安问道：“那你的命，在我看来，值不值钱呢？” “当然值钱！” 隆多想都不想就自信地说道：“我是真的可以帮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你要你愿意放过我，以前我家族的东西，也可以给你一半，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放过你？” 李忆安想了片刻，续道：“那就看外面那些百姓愿不愿意放过你！来人带他出来，到村子去，交给那些村民。” 隆多浑身一颤，激动地说道：“你想做什么？” 李忆安笑了笑：“给你一个或者能活着的机会，带走！” “不要，我不求你了，不要……” 隆多大喊道。 他很清楚那些普通的百姓有多憎恨自己，若是落入他们手中，还有活着的可能？绝对没有！ 活生生地被打死都有可能。 很快他们到村子里，那些村民见了全部包围过来，每个人看着隆多的眼神都是冰冷无比，充满了仇恨。 李忆安本想着事情结束后，让人把他送去长安等李世民来治罪，听到他刚才那句话，突然改变主意，因为送去长安太便宜他了。 “李将军，你带他来做什么？” 那个老人问道。 “我将他，交给你们处置。” 李忆安让人把隆多丢在地上，续道：“现在他无论是死是活，就你们一句话的事情，请！” 老人激动地问：“将军你是认真的吗？” 李忆安笑道：“我这样像是开玩笑？老丈你们随意，就算是把他活活打死了，我也不会过问一句，我们走！” “李将军你别走，我错了，别……” 隆多慌张地大喊，可是李忆安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隆多！” 马上有人走到他面前，狠狠地一脚踢过去。 隆多痛苦地叫喊了一声，可是还未反应过来，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再接下来，所有村民围着隆多来打，惨叫的声音连续不断，但他这样算是罪有应得。 “这样才解恨！” 尉迟宝琳说道。 “先生做得很好，就应该让那些百姓来决定他的生死，但只有死没有生了。” 李德謇可以预想到隆多的下场。 “那老贼是活该！” 程处默说道：“其他家族打算怎么办？” 李忆安说道：“这个得从那罗达身上动手，我让他活着，就是算计到这一步，不过还不急，等我回去泸津关再说。” “先生神机妙算，在泸津关的时候，已经提前想到那么多。” 李德謇佩服地说道。 回到军营之内，他们再去看看长孙冲的情况。 刀伤已经结痂，但是伤得很深能见肋骨，以他的身体，没有一两个月是恢复不到活蹦乱跳的程度，现在可以走动算是不错。 “活下来的感觉真好。” 长孙冲笑道。 “你那么弱，以后就别上战场了。” 李德謇笑道。 “不仅弱，还很虚，下次一定得好好地看着他，再敢上战场又出什么事的话，我担心回去长安，长孙国舅会拿着刀追着我们来砍。” 尉迟宝琳马上附和说道。 长孙冲这就不爽了，自己哪能是虚了，道：“你才虚了！” 解决了隆多的事情，军营内紧张的氛围没有了，李忆安也任由他们闹。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两天，制糖的工具终于造出来。 李忆安让士兵们带上那些工具，再一次去村子里面，这时候他们也把甘蔗收得差不多，全部堆积在村子的空地之上。 “好多甘蔗！” 李德謇惊讶地说道。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堆积如山。 第392章 制糖 村民们把那些无主之地，或者是自家种植的甘蔗，全部收回来堆积在空地上。 老人说道：“各位将军，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片地没有收，因为这些已经太多了，我们担心你们会用不着，先把将军你们请来看一看。” “我觉得不会用不着，我吃也能帮你们吃完。” 程处默拿起一根甘蔗，用刀简单地削皮便咬。 他们目前对甘蔗的感觉还很新鲜，不管吃多少都不觉得腻，但吃多了就不同，就算吃不腻，身体都会出问题。 “行了别老是想着吃，帮我把这些甘蔗洗干净，先洗个五百斤出来。” 李忆安说道。 他们不知道李忆安要弄的是什么，但应该是个好用的东西，先生的东西一直会让人惊艳。 所以他们干起活来也特别勤快，不一会把所需要的甘蔗清洗完毕，放在李忆安面前了。 李忆安挥了挥手道：“来人，把那个榨汁机搬过来！” 所谓的榨汁机，大概是下面放着一个大桶，上面有两块圆木固定好，外有一个把手，只要摇动把手，两块圆木会相对地滚动。 只要把甘蔗放在两块圆木中间，通过摇动把手将甘蔗压榨出蔗汁，最后流到桶里面，蔗渣晒干还能烧火，一举多得。 李忆安把用法简单地说了一下，又两个村民听了，马上开始动手把甘蔗用这种方式压榨，很快桶的底部已经有一层蔗汁。 李德謇问道：“先生我们能不能喝一口？” 其他那三人都咽了咽唾沫，还是先生聪明，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榨汁，看起来很爽快。 不过好是好，没有用牙齿来嚼，感觉莫得灵魂，尝鲜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不行！” 李忆安打断了他们这个想念，续道：“赶紧干活，要不然就回去军营操练。” 他们一起折腾了快半天时间，终于弄出一大桶蔗汁，再将其过滤、沉淀……等一系列工序，最后端来大锅来熬糖。 所有村民没有离开，有的在帮忙，帮不上忙的都在看着，他们想知道李将军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时间过去得很快，从白天一直到黄昏。 “成了！” 随着李忆安的一声呼喊，众人立马来了精神。 在一间屋子的厨房里面，李忆安端着一个小碗出来，里面是白色的晶体，但也不算很纯的白色，毕竟第一次制糖，有杂质很正常。 他简单地尝了尝，甜味足够了，随手交给尉迟宝琳。 “这东西能吃？” 尉迟宝琳忍不住吃了一些，惊讶道：“这真甜！比饴糖还要甜。” “我来尝一尝！” 李德謇一把将其抢过，吃了一点，顿时瞪大双眼，连忙道：“这个是我的！” 程处默还未尝过，这下可不愿意，高声道：“给我！” 看到他们又要闹腾，李忆安说道：“行了，后厨还有很多，这个叫做糖，甜是甜，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偶尔吃一下还行。” 他们肯定是听不进去，一股脑地往后院跑去。 “将军，真的太甜了！” 老人是一起帮忙，当然尝过那些糖，又问：“这些糖真的可以赚钱？” 李忆安点头道：“可以，来年天气回暖，我会让人把糖带到去长安，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若是相信我，可以先动手制作，刚才的制作方法怎样，相信你们都看到了。” 老人看了看那些村民，只见他们同时点了点头，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相信谁。 李忆安值得他们新任。 “既然你们能信任我，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 李忆安再一次给他们承诺。 眼看已经要到晚上，李忆安摆平那些村民心里顾虑，便要回去。 “先生，我们找到这里的茶树了。” 长孙冲说道：“我们的人在南边一个叫做南涧的地方，找到一片茶树，还采摘了一部分茶回来。” 他让人将一大袋的茶叶放在李忆安面前，认真地看了看，还是后世所熟知的普洱茶。 “这里居然也有茶叶！” 李德謇惊讶地说道。 现在的茶不仅仅是在长安流行，现在逐渐地扩散出去，市场需求越来越大，价格还在攀升。 “不只有，还很多！” 李忆安说着又道：“那一片茶树，先收归我们刺史府所有，等到来年回暖，再安排普通百姓采摘，我们给高工钱他们采摘茶叶和制茶。” 程处默笑道：“这一次又能发财了。” 长孙冲说道：“先生这样做，是以扶贫为主，不过顺便发点财也是正常。” 随着隆多死了，姚州恢复一开始的安静。 把甘蔗的事情处理好，李忆安得继续着手准备隆多的一些后续麻烦。 第二天一早，他们带兵前去若诺州，因为隆多以前的府邸就在这城里面。 若诺州在叶榆泽的北部，距离不是很远，早上出发，还不到中午，已经进了城内。 这里虽然也叫做州，但相当于姚州治下的一个县城，县令叫做桑诘，是当地人。 可以这么说，整个姚州除了刺史罗文林，大部分官员都是当地的人，出自家族。 去年李孝恭把这里的羁縻府废了，但流官还没有设立，那么由这些官员治理各自的县，统领所有事务。 “李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桑诘亲自来到城门旁迎接。 李忆安灭了隆多等反贼，这件事早就传遍姚州。 剩下的家族对他甚是忌惮，不敢得罪那是肯定的。 桑诘看到他的时候，必须客客气气。 “隆多的地方在哪里？” 李忆安没有和他废话，续道：“带路！” 很快他们到了地方，隆多真不愧是姚州最大的首领，整个院子要多大就有多大，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程处默惊叹道：“我在长安的家，都没有这里的大！” “隆多的东西都在里面？” 李忆安又问道。 “在的，之前李将军打到这里，因为隆多没有拿下，便封存其隆多的家，我们担心被隆多报复，所以没有人敢动里面东西。” 桑诘解释说道。 李忆安推开门进去，看到虽然有些乱，但值钱的东西还在，续道：“抄家，充国库！” 士兵们立马动手，把能够拆的全部拆下来。 不能拆的，比如整个大院，只能用别的方法处理。 李忆安想了一会：“桑诘县令，你找人把这个大院卖了，收益也充国库。” 第393章 投诚的家族 “李将军一心为大唐，下官佩服！” 桑诘一听便奉承地说道。 李忆安对他的奉承当做不存在一样，看着士兵们把隆多的家快要搬空，便准备离开这里。 他就是专门为了抄家而来。 桑诘连忙追上来又道：“李将军，我们家主想见一见你。” “你们家主？哪个家族的？” 李忆安问道。 “勒仓家族，仅次于隆多等三大首领的家族之后，但我们勒仓家族一直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过半点反心，哪怕是姚州那么多家族都要造反，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桑诘继续说道。 “听起来你们家主还挺不错的，可以见一见，请带路！” 李忆安没有拒绝，倒要看一看那个勒仓家族怎么样。 勒仓家并不在若诺州之内，他们从若诺州离开后，往东边走，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一个叫做越析州的地方，性质和若诺州差不多，就一个县城。 勒仓家族和隆多的比起来，低调了许多，没有那么的豪华，也没有雕梁画栋。 李忆安让士兵就在城内驻扎下来，他带上程处默他们三人，一起走近勒仓家的大门，不知道那个勒仓的家主心里怎样想，会不会对他们做点什么，所以武器都带在身上，士兵也在外面接应，随时可以杀出去。 “李将军，终于等到你来了！” 勒仓家族的家主就叫做勒仓达瓦，笑着说道：“诸位将军里面请。” 李忆安问道：“你就是家主？” “没错，在下达瓦，见过李将军！” 达瓦点了点头，再一次邀请李忆安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到了里面，可以看到准备好的宴席，李忆安也不和他客气什么，直接便坐下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忆安问道。 “首先是仰慕李将军，我最仰慕的是英雄，而李将军恰好就是英雄。” 达瓦哈哈一笑，续道：“其次的话，我大概可以猜测，李将军是要做上一位李将军还未做完的事情对？” 李忆安眯了眯眼眸，笑道：“达瓦家主也要警告我，阻止我这样做？” “不是，绝对不是！” 达瓦摇头道：“我是支持？” “支持？” 李忆安不解地问：“给我一个支持的理由。” 达瓦想了一会：“李将军比起上一位李将军，手段更强，做法更稳，从和隆多一战便能看出来，攻打水寨不容易，但李将军可以等十多天，就为了等一场南风。我认为姚州一定会被李将军改变，这一点谁也无法阻止，如果有人敢阻止，下场可能是去见隆多了。” 李忆安好奇地再问：“达瓦家主你那么肯定我可以做到？” 达瓦点头道：“没错！虽然我与李将军还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的事情，我早就听说过，包括在长安的那些。最近李将军在叶榆泽附近所做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全部是为了普通百姓，所以我认为以前那位李将军完不成的事情，在李将军身上一定可以完成，这是大势，无法改变。” 这个达瓦家主有点东西。 都说知己知彼，他把李忆安的事情查过了一下，甚至还做出分析。 李忆安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那你不是更应该阻止才对？我这样做对你没啥好处。” 李忆安反问说道。 “不！” 达瓦摇头道：“因为无法阻止，无论我怎样阻止都是徒劳，甚至会葬送整个家族，对？” 这也的确如此，李忆安点了点头。 达瓦又说道：“我想提前站出来支持李将军，这样能让家族的损失降到最低，这便是我所想的，李将军觉得呢？” 李忆安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达瓦家主是个聪明人。” 这句话让达瓦哈哈一笑，开心道：“那李将军是接受我的投诚了？无论李将军想怎么做，我都可以帮一把，尽快实现这个计划，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要说我还有其他心思，大概是为了保存家族。” 他的话听起来很直接，但是否这么想，只有他才知道。 “是否接受，得看达瓦家主怎么做了。” 李忆安没有答应或者反对。 “那我就等待李将军的安排。” 达瓦没有继续要求下去，说罢便举起手中的杯子，续道：“李将军，请尝一尝我们这里的酒，不比长安的差多少。” 李忆安举杯笑道：“达瓦家主，请！” 众人吃喝了一会，只见达瓦轻轻拍手，随后一伙妙龄女子进来跳舞，还有独具当地特色轻快的音乐伴奏。 “李将军，我为你倒酒！” 坐在达瓦身旁还有一个女子，带着面纱看不到样貌，但从脸型来看，应该是个美女。 此刻她走到李忆安面前，轻轻地倒了一杯酒，但她也不打算离开，就坐在他的身旁。 一个美女靠近身边，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这样虽然舒服，李忆安却不太自然地看了看她，对她也没啥感觉。 “李将军，这是我的小女，勒仓梅朵。” 达瓦介绍道。 “你好！” 李忆安微微点头，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达瓦什么心思，他基本一眼就看出来，但他没有这个心思，也懒得去想。 可是那个叫做梅朵的女子，似乎没有放过李忆安的意思，看到他往旁边挪，反而还靠近过来。 李忆安眉头一皱，但不能在这时候显得自己害怕了他们，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尴尬，硬着头皮和他们吃吃喝喝。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李忆安便住在勒仓家里，明天再离开。 至于达瓦要投诚这件事，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过。 达瓦知道李忆安想要他有点表示，也就是一个投名状，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不算投诚。 “先生，我看达瓦想要色诱你。” 在这里安顿好住下来后，程处默他们跑到李忆安的房间里面，续道：“刚才那个叫做梅朵的，一直在靠近先生，其实她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就你？” 尉迟宝琳说道：“你要是有先生十分之一的能耐，她或许会多看你一眼，先生对？” 程处默咧嘴笑道：“我不就是比先生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那么多。” 说着他还比划一下，那一点点是多少。 “好了，先安静！” 李忆安不让他们再说下去，续道：“外面有人来了！” 第394章 我会等你 外面果然有人来了，因为李忆安的话刚落下，便传来敲门的声音。 “李将军，请问现在有空吗？” 说话的是个女子，很明显是那个叫做梅朵的小娘子。 大晚上的来找李忆安，还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会显得很耐人寻味，李德謇他们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懂的！” “有空，当然有空！” 程处默先叫嚷了起来，连忙过去开门道：“先生，我们的正事已经谈完，就不打扰你了。” 这货…… 李忆安就是想阻止，现在也来不及，下一刻梅朵就出现在他眼前。 这次的梅朵没有戴着面纱，她的容貌和李长歌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但也是个大美女。 尉迟宝琳很配合地说道：“先生，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他还很贴心地拖着李德謇离开，再贴心地帮他们把房门关上。 “不知道小娘子找我有何事？” 李忆安只要邀请她坐下来。 “父亲让我来问一问李将军，在这里可还习惯，目前天气寒冷，是否需要多加一些被褥。” 梅朵眉眼盈盈地看着李忆安，好像就差没有直接地说，我可以帮你暖床了一样。 “我们这些当兵的人，不管睡哪里都习惯，已经晚上了，小娘子要是没别的事情，还是请回。” 李忆安想了一会，觉得还是直接赶人比较好。 梅朵微微一愣，似乎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在李忆安到来之前，达瓦告诉过她，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讨好这位李将军，若是有可能，结为秦晋之好，那么他们在姚州将会稳如泰山。 在看到人之前，她是不太满意，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面，可以当上剑南道行军大总管的人，年纪应该不会太小，要她讨好一个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人，自然是反对。 但今天看到李忆安之后，梅朵瞬间改变主意，这个李将军太好看了，还打败了隆多，足以证明智勇双全是个英雄，这不正好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李将军那么快就要赶我离开？” 梅朵媚笑着说道：“难道是梅朵有什么做得不好？” 李忆安摇头道：“男女有别，小娘子请！” 梅朵又笑道：“其实我们这里的规矩，和长安不一样，李将军大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我就是仰慕李将军，所以想和李将军独处多一会。” 她的话很直接，换作是寻常的中原女子，没有谁敢这样说出口。 “那还是我走！” 李忆安说着便无奈地推开房门离开。 看着李忆安真的走出去，梅朵懵了片刻，这对于她的魅力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个李将军很不错，我喜欢。” 梅朵笑意盈盈，心里不断地在想着，要怎样才能把李忆安弄到手。 如果是普通男子，巴不得让她留在身边，但李忆安不是这样做，直接拔高了在心里面的伟岸形象。 李忆安实在是对她提不起兴趣，要说是来个一夜风流，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屑去做，倒不如直接溜了，也不打算再回去房间，出门到军营内。 他要离开，勒仓家的人也不敢阻拦。 “将军怎么回来了？” 军营里的守卫好奇地问。 “在里面很不习惯，所以出来了。” 李忆安随口说了个理由。 第二天一早。 程处默首先去李忆安原本那个房间，轻轻地敲门道：“先生，起来了！” 他们今天准备回去洱海的大营，一来看不到李忆安去找他们，二来的话，也想看看先生是否真的芙蓉帐暖度春宵，所以便过来敲门。 “是程将军！” 开门的不是李忆安，很意外地是梅朵，只见她秀发凌乱，衣服刚刚穿好，还有些慵懒，像是刚刚睡醒，道：“李将军已经回去军营了。” 昨晚李忆安走了后再也没有回来，她在这里一直等，实在等不到了便找人问一问，就说他已经去了外面的军营。 梅朵的挫败感越来越浓，干脆也不走了，便在房间内住下来。 “小娘子昨晚一晚都留在先生的房间？” 程处默看到她的时候，突然一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脑补出来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到是她开门，这货心里瞬间想多了，暗想还是先生厉害，嘴里说不要，但身体诚实得很。 如果让李忆安知道他这么想，保证不会打死他。 “程将军觉得呢？” 梅朵没有如实回应，只是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离开了。 程处默当然觉得是住在一块了，要不然她不会在这里出现，更不知道先生已经去了军营，这绝对是个劲爆的消息。 “宝琳、德謇，出大事了……” 程处默想到这一点，立马跑回去找另外两人八卦，但是他这样大喊，让另外两人真的以为是出事了。 回到了军营的时候，他们看着李忆安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了？” 李忆安不解地问。 “没事，就是想不到先生先回了军营，很让我们意外。” 尉迟宝琳笑道。 李忆安：“……” 都懒得理会他们。 简单地收拾了一会，他们正要离开，但达瓦父女又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马车。 “李将军，隆多的屋子，我们勒仓家买下来了，这些是钱款，请你清点一下。” 达瓦笑道。 李忆安昨天只是吩咐桑诘拿去卖，至于多少钱还没说，没想到达瓦的动作那么快，看着这些车子，给出价格应该不会太低。 达瓦表现得真的好想要攀上李忆安大腿。 “那就多谢达瓦家主，我们走！” 李忆安也不和他客气，让士兵去接管所有的钱，随后又离开了。 “李将军，我会记住你的！” 梅朵突然高呼一声。 李忆安正要上马，听到这声音，险些摔下来。 “梅朵你们……” “我昨晚一个晚上都在李将军的房间里。” “好，哈哈哈……” 达瓦大笑了起来。 李忆安决定不管这个疯女人，这次离开之后，他们是没有再见面的可能性，管她呢。 程处默他们却哈哈地笑着，笑声随着队伍逐渐远去了。 李忆安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声，会毁在那个女人手中。 第395章 放了 回到叶榆泽附近的军营，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李忆安再去看一看，那些村民制糖工序做得怎么样。 他们刚开始做的第一批肯定不太行，但越到后面技术越成熟，制作出来的糖越来越多。 现在又是冬天，不需要种庄稼，存储的粮食也足够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去制糖，不耽误农忙。 茶树那边也没有其他问题，那块地已经被姚州刺史府收了，到明年他再安排人去采茶。 西南地区的两处产业，暂时可以确定下来。 第二天，他们离开军营回去泸津关，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出现在泸津关城门前面。 “李使君你们终于回来了。” 罗文林担心得很，生怕他们在出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意外。 “泸津关还好？” 李忆安问道。 “一切安好，没有人敢再来攻打，隆多被打败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李使君你们真的厉害！” 罗文林由衷地感叹，他佩服的人不多，李忆安绝对是其中之一。 “把那罗达给我带过来。” 李忆安刚回来客套了两句，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开始接下来的计划。 片刻过后，整整瘦了一圈的那罗达被带到李忆安面前，惶恐地拱了拱手。 他本来就没啥骨气，在这段时间里面，被折磨了一下，所有棱角都被磨平，现在只想着能活下去，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李将军，你要把我如何处置？” 那罗达就算被关起来，也知道了隆多的事情，作为反贼之一，接下来就轮到处置他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忆安，一个很紧张的样子。 “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李忆安没有很凶地审问，说道：“我把隆多杀了后，他的家也被我抄了，但是你的家我没有动。” “所以李将军想做什么？” 那罗达心里暗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猜对了，李忆安不马上杀了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利用价值。 只要配合得好，活下来不是奢望。 “勒仓达瓦已经向我投诚了。” 李忆安没有直接说想做什么，而是从侧面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听了这句话，那罗达微微一惊。 达瓦是谁，他当然知道，是姚州除了他们三大家族的首领，第四个可以左右姚州大局的人。 勒仓家族居然第一个向李忆安投诚！ “李将军是想让我也投诚？” 那罗达试探地问。 李忆安说道：“一个达瓦，还不足以帮我完成所有事情，你若是不同意也没问题，我可以花时间把达瓦捧起来，超过你们三大家族原本的位置，再慢慢完成，你觉得如何选择？” 那罗达很没有骨气地说道：“同意，我可以同意，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投降，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直希望你能放过我。” “你真的同意？” 李忆安冷声地又问。 那罗达满脸诚恳道：“我也不能不同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继续不同意，那他应该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很好！” 李忆安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又一边说道：“你可以离开这里，回去你的家族，集合你的人，等我的消息。” 那罗达懵了片刻，连忙追上去问：“李将军你现在就放过我了？” 他作为反贼的首领，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那么简单被放过，就算是答应他可以投诚，也不至于直接放了，难道不怕他会再一次造反？ “你还想赖着不走？” 李忆安脚步稍稍停顿，又道：“你要是不想走，我再让人把你关起来。” “不……我走，但这是真的吗？” 那罗达还是不太相信地问。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走。” 李忆安正要大喊来人，但那罗达连忙往外面走出去，很快又回头问道：“李将军，我一个人也回不去，你能不能放几个我的随从出来？” “处默，你挑两个人，送他回去。” 李忆安挥手道。 给他随从是不可能，只是给他两个士兵，除了护送，还可以监视着不让他乱来。 到了最后，那罗达真的走出泸津关，越走越远才醒悟不是做梦。 他一开始猜不透李忆安这样做是为何，直到出关了，恍然大悟。 隆多被李忆安收拾了，足够杀鸡儆猴，让姚州的家族忌惮。 他的根基受损，就算想要再造反，实力已经跟不上，另外还有人愿意跟他造反吗？应该不会有，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即使放他回去，问题也不大，也算是给他一点小恩惠，让他西南。 “李将军对人心的猜测，真让人害怕。” 那罗达感叹了一句，然后带上那两人尽快离开这里。 “先生，真的放了他？” 程处默还是不解地问。 “放了他也掀不起风浪，想要姚州继续稳定下去，以后也需要靠他出点力。” 李忆安算准了那罗达不敢再做什么，续道：“再让人去告诉达瓦，看着点那罗达，长孙冲你把我们收回来的钱分一分，一部分等着大船来了送去长安做税收，另外一部分我们用来对西南的发展，就建立学府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从隆多那里抄家收回来的钱并不少，足够未来几年的规划。 熬过了这几年，姚州可以摆脱现在这种状态，稳定下来就不用再大量投入资金。 再然后，李忆安去把罗文林叫过来，将前段时间写下来的一些政策、做法，全部给了他。 “罗使君应该要回去姚安了？” 李忆安问道。 姚安，就是姚州的治所，在泸津关的西南侧。 “没错，这里安定下来，我准备明天回去，李使君是否要随我一起？” 罗文林虽然是这里的刺史，但他还得听李忆安的安排，这是来自长安的旨意，不敢违背。 “那我跟你走一趟。” 李忆安点头说道。 罗文林不敢拒绝，点头答应下来，拿起李忆安给的那些政策规划，回去自己的房间翻看了一会。 越看他就越感到惊讶，因为李忆安所给出的方法，要比之前李孝恭做的好太多，还很完善，怪不得陛下会让他来整治姚州，这不是没有理由。 离开之前，李忆安让苏烈留在泸津关，再带领这里的人，把外面那些甘蔗收起来制造蔗糖。 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接下来就等开春回暖了，他们的大船来到渝州，就能实现对那些村民的承诺。 第396章 姚安 晚上的时候，李忆安回去房间里。 “打开系统面板。” 他的眼前，光幕一闪。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8（满级99） 经验：5465/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距离他上一次查看，已经过去很久，等级才提升了一级！ “这也太慢了！” 李忆安心里不断地吐槽，但是他接下来的计划还未实行，等到开始实行，等级应该会直线上升。 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 但想到在杭州所做的一切，积累那么久，升级的经验也就这么一点，瞬间又不抱有多大的希望，毕竟这个模板有点坑。 他渴望系统可以尽快升级，给出一些可以提升实力的东西，要不然他身世的问题，还有父母的事情，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结果。 只能一直拖延下去。 “我还是太难了。” 李忆安心里在想。 清晨。 李忆安和罗文林一起离开，泸津关就留给苏烈驻守。 “李使君，你给我的东西，我昨晚都看完了。” 罗文林揉了揉眼眶，看他这般模样，还是熬夜看下去的，黑眼圈很明显，佩服道：“那份规划写得真好，我这辈子都想不出那么好的规划制度，刚开始来的人不是李孝恭将军而是李使君，姚州就不会乱起来。” 李忆安问道：“罗使君觉得，能不能彻底地实行下去？” 罗文林想都不想就说道：“绝对可以！” “我打算全部交给罗使君来实行，这也是一份政绩，到姚安之后，罗使君先去联系那罗达和达瓦，他们知道怎么做的，要是有什么弄不明白，你再来问我，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姚安。” 李忆安不打算自己再出面，姚州的刺史不是他，而是罗文林，这些事情就应该让罗文林去实行，他不好越线。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罗文林点头答应下来。 他在姚州的名望和人脉，以及对姚州的了解，都要比李忆安好，做起来也更方便。 李忆安又说道：“除此之外，姚州管辖范围内，各个县城的官员大多是这里家族的人担任，也得改变一下。我会写一封书信回去给陛下，让他在前期派一部分官员南下，先替代一部分家族的官员，剩下的尽快在未来两年时间之内更替完毕。” 罗文林马上想起“流官”两个字，羁縻府已经被李孝恭废掉，但是有固定任期的流官还来不及设立。 如果成功地设立下来，那些家族在姚州的地位将会大大降低，再加上官办学校等东西的普及，朝廷的力量会慢慢地渗透到姚州各处，之前那一套依靠西南首领治理西南的方法能丢到一边去。 “要完成对姚州的渗透，还不容易。” 罗文林说道：“姚州那么大一个地方，县城也那么多，逐渐地把家族的官员给撤下来可以做到，但很难，就怕官府会缺乏人手运转。” 李忆安点头道：“所以就得看达瓦和那罗达怎样做了，只要他们做得漂亮，问题不大，两年之内肯定可以完成渗透。” “还是李使君考虑得够多。” 罗文林哈哈一笑。 他们走了好几天，终于来到姚安。 罗文林先安排一个住处给李忆安，随后派人去联系达瓦和那罗达。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达瓦他们那边终于有消息回来。 “李使君，达瓦和那罗达主动撤掉一半他们家族的官员。” 罗文林回来说道。 “他们的动作那么快？我们还没有做好更替的准备，官府会没有人运转。” 李忆安沉思了片刻，又道：“姚州刺史府有多少闲职的官员？我不要当地人，我要的是姚州以外的官员。” “八人！” “把这八人，全部安排去那些县城担任县令，他们两家这样做好是好，但会导致官员接应不上来，有职位空缺。” 李忆安想着又说道：“但任命官员的权力我们没有，要记住现在只是代理，我这就写信让人送回长安报备，让陛下尽快做出安排。” 罗文林说道：“但这样还不够。” “剩下的由县尉代理，他们不会把县尉也撤走？” “没有，撤走的都是县令，有一部分县令以下的官员是姚州之外的人，这些是武德年间，太上皇安排进来的人。” 罗文林又道：“当年太上皇也有意要削减那些家族对姚州的控制，所以安插一部分人进来，但还未来得及完成就……” 接下来他应该想说，还未来得及实行就发生玄武门之变，最后成了现在这样。 这种事情不是他可以议论，所以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 “我大概明白了！” 李忆安说道。 原来首先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是李忆安，李渊也是这么想，可惜计划来不及实行。 “罗使君，我想要向你拿一块地。” 李忆安想到另外一件事，又道：“这块地我的要求不多，是否贫地都没所谓，只要够大，对普通百姓没有影响，可否？” “当然没问题！” 罗使君想了一会，在姚州附近还真的有这样一块地，续道：“明天我让人带李使君去看看。” “姚州的事情，麻烦罗使君了。” 李忆安又客气地说道。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罗文林摇头说道，做好了就是他的政绩，而且不得不这样做。 把他送走了后，李忆安又看到李德謇回来了。 “先生，我们在附近，又找到一片茶山！” 李德謇激动地跑进来。 他们现在最热衷的是怎么去找茶叶，随着市场的展开，茶叶越来越赚钱，他们比做什么都要勤快。 “茶树先收入到刺史府里面，然后把这件事放一放，开春了我们再去采茶。” 李忆安说道：“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你们想办法帮我放出消息，说是刺史府要收购甘蔗，价格还不低。” 程处默不解地说道：“外面的甘蔗不少，都是无主之地的东西，我们需要的话，直接去收不就成了？” 李忆安解释道：“我们自己去收是方便，但难以带动姚州百姓的积极性，形不成产业链，先把消息放出去，至于地点的话，我过段时间再公布，让他们先有一个准备。” 什么产业链，他们都听不懂，但先生这样说，肯定不会有错。 第397章 新的工厂 罗文林给李忆安准备的那块地，就在姚安西侧，这里一大片没有庄稼，哪怕是附近有一条不算太大的河流经过，但这里连杂草都少见。 这块贫地，要多贫，那就是有多贫。 这样正是李忆安想要的，对带路的人说道：“你回去告诉罗使君，这里我要了，另外安排我们的士兵驻扎在这里，我要先建造一些厂房，在这里制糖。” 他看了看整一片空地，指了指，续道：“上游制糖，下游造纸印书。” 要在这里开设学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得有纸和书籍，从长安送来成本太高，就地取材制造即可。 简单地安排了一下，李忆安让士兵们进驻，再让他们在这里建造厂房。 士兵们的动作也很快，用了不到三天，简单的厂房被建造出来，大概是先搭一个大棚，然后简单地弄了个墙壁遮风挡雨，时间紧迫先应付一下。 过不了多久，刺史府要收购甘蔗的消息开始流传，价格不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问是不是真的？ 他们得到的回答，自然是肯定，全部是真的。 “我带了五十斤过来，请问各位将军收不收？” 一个年轻男子鼓起勇气，推着一车子的甘蔗过来，他还是第一个敢把甘蔗送来军营的人。 因为他们相对于那些家族而言是贱民，这些将军还在家族之上。 在西南地区，没有人会在意贱民心里是怎么想的，何况甘蔗到处都是，不太敢相信刺史府这样做是认真的。 “收！” 长孙冲大手一挥，马上有人过来取走甘蔗，过秤之后直接给钱。 真的可以卖钱！ 其余蠢蠢欲动的普通百姓见了，先是懵了一会，然后淡定不下来，全部往回走，准备去把甘蔗收了送来这里卖。 那个领到钱的年轻男人激动得哭起来，喃喃自语道：“我终于有钱了……” 他们好像从来没怎么见过，钱到底长得怎样。 李忆安看着工厂外围的百姓都离开了，沉吟了片刻道：“程处默，你们带人去维持一下秩序，防止他们会乱起来，制止所有因为争夺甘蔗而动手的事件。” 甘蔗能够卖钱，正如突厥人的羊皮一样。 他们想要多点钱，就要收多一些甘蔗，但是你想要多，我也想要，很容易有矛盾，只要发生冲突，打起来那是早晚的事情。 李忆安是想用简单快捷的方式发展起产业链，但不想看到他们会因此而动手打起来。 “先生，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有弊端。” 长孙冲担忧道：“我们现在大量高价地收购甘蔗，姚州的百姓看到有利益可图，也会大量地种植甘蔗。” “我问过当地人，甘蔗虽然是冬天的最好吃，但一年之内可以种植两次，若是普通百姓全年种植，他们有可能会放弃庄稼，以及是畜牧，前一两年问题不大，但以后只怕会饿死不少人。”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李忆安居然将其忽略了，听到他的提醒，寻思了片刻，续道：“我回去就更改一下这个举措，我们只收冬季的甘蔗，另外我也需要重新规划一下，在这个地区的土地问题，防止他们一味地逐利，而舍本逐末。” 以前是他把事情想得有些简单，现在越是深入到里面，越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不仅是甘蔗，再过些日子，茶叶可能也会带来类似的困扰。 除此之外，削减姚州家族权力的做法，也得认真地过一遍找出后续可能出现的问题。 现在暂时没有问题暴露出来，以后却不一定。 念及至此，李忆安说道：“这里交给你负责。” 他终于明白为啥当官的模板那么难刷经验，那是因为当官不容易，需要兼顾的太多了，一不小心会害了很多人。 回去之后，李忆安几乎熬了一个通宵，把所有重新规划一下，再把有可能出现的问题罗列出来，想出解决的办法。 他正要拿着这些去找罗文林，没想到罗文林先来找他。 “李使君，姚州其余家族的人，要来见我们。” 罗文林说道。 李忆安一听便明白他们是被达瓦二人影响，动摇了心思，主动过来刺史府。 这些人多多少少支持过隆多，李忆安暂时还没有时间找他们算账，没想到他们先送上门，那就先解决这件事。 “走！我们去看一看。” 李忆安说着便到了刺史府，然后看到那些家族站在正堂上，还有些心急。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李忆安看起来很熟面孔的人，正是跟在那些家族身后的大管家，之前在军营被李忆安赶出去的那几个人。 “各位家主，你们终于肯来了？” 李忆安笑道：“当初你们当中还有人威胁过我，难不成，今天还要威胁我，让我最好不要乱来？” “跪下！” 听到他这句话，一个家主立马将身后的管家推上前，冷声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威胁李将军，活腻了是？快点给李将军赔罪。” 那个人正是曾经在军营的大管家，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跪下来，声音也颤抖地说道：“李将军，是我的不对，求你原谅我！” “原谅你？你觉得有可能？” 李忆安声音一厉：“继续跪着！” 他目光淡淡地从那些家主身上扫过，继续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支持过隆多的，给我站出来！” 他们浑身一颤抖，谁也不敢站上前，却又不能不跟随众人一起来刺史府，要是敢不来，就等于不打自招。 “不愿意承认是？” 李忆安微微一笑：“你们不承认，我可以查，但若是让我查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达瓦和那罗达都投诚了，他要查清楚是谁，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罗使君，让人去把那罗达叫过来，他应该知道谁是反贼，不过在那罗达到来之前，这里的人全部不能离开。” 李忆安的话一出口，那些人同时浑身一震，已经是软禁了，但所有人犹豫不决。 “李将军！” 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也许是怕死，上前道：“我承认我支持过隆多，如果我供出其他人，能不能为我减罪？” 听着他的话，其余的人再次一震。 这是把他们推上绝路。 第398章 全部捉了 “李将军我也……” 马上有一个家族的人要开口承认，可是话还未说完，被李忆安给打断了：“我让你说话了吗？” 他浑身一颤，只能怨恨地看了一眼刚才那人，不甘地闭上嘴巴。 他们心里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事，都不想死，也全部是怕死的。 “你继续说！” 李忆安续道：“只要能够让我满意，我会帮你向陛下求情，死罪可免，但判多少年还是等刑部来定。”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难逃死罪！ 剩下几个家族的人浑身一颤，紧张得握紧拳头，又感到浓浓的绝望，早知道会是这样，刚才他们就应该第一个站出来。 “多谢李将军！” 那人浑身一松，他就是怕死的货，不用死最好，连忙指出了好几个人。 这一次来刺史府的人当中，只有两个家族没有支持过隆多，其他的都是屁股歪，有反心。 “来人，把他们捉起来！” 李忆安说道。 一群士兵走进来，连同是充当污点证人那个一起带走。 李忆安又道：“你们再用其他理由，通知他们的家人来刺史府见我们，千万不要说是我把他们都捉了，否则我只能亲自上门去捉人。” 那些被捉的人当然不服，大叫大嚷，但士兵们只听命令，管他们想做什么叫喊什么，直接拖下去带走。 “李将军，你这是为何？” 罗文林不解地问。 “到时候罗使君自然会知道。” 李忆安不打算解释，目光又落在剩下那两个家族的人当中，笑道：“来人把两位也带下去，先在刺史府住下。” “李将军饶命啊！我们没有支持过隆多，从来没有想过要造反。” 其中一人立马哀求说道。 “有没有想造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当然也不能算，得等到结果出来才知道。” 李忆安挥了挥手把他们一起带走，随后再把刚才改进的规划方案交给罗文林。 “这些是？” 罗文林打开看了一会，当场瞪大双眼。 这一份东西，是对上一份方案的补充，内容还更详细，涵盖的更多，同样还有很多是他想不到的。 上一份规划在罗文林看来已经非常完美，没想到还有那么多错漏，写一份方案是针对错漏的修补，李使君这也太厉害了！ “李使君，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能如此得到陛下的信任。” 罗文林佩服道：“我远不如李使君。” 以李忆安的能力和实力，文能治国理政，武能定国兴邦，不难推测，以后哪怕是房公杜公等人都远远不如。 再过几年，大唐的朝堂上，应该是李忆安的天下。 “罗使君可以准备重新丈量姚州的土地，再配合推恩令使用，关于新税制一事应该也听说过？” 李忆安说着又问道。 “李使君想在姚州也推行新税制？” 罗文林是知道这件事，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一州刺史，要是没点消息的渠道，那是不可能的。 “没错！” 李忆安继续说下去：“先在姚州推行，把所有制度统筹来用，若是发现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马上作出修补。” “我明白了！” 罗文林知道这些新制度，代表的是陛下的意志。 若是陛下不想这么做，李忆安是不会反复地强调。 把后续的事情交给罗文林去做，李忆安又回到无事一身轻的状态，现在应该规划的都差不多，还有一个官办学校，这个需要纸张和书籍造出来才能推行。 学校可以往后放一放。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刺史府所有人基本没有空闲的时候，全部按照李忆安的规划，去推行一个个政令。 有达瓦和那罗达的支持，这些政令在姚州境内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地实行。 达瓦得到来自刺史府的各项命令，暗自庆幸，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无比正确，朝廷的意志便是如此，没有人可以反对。 他要做第一个投诚的人，以后在姚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极大限度地保留目前的利益。 其他不想要投诚的家族，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这位李将军不是个简单的人，应该说以后他的成就，绝不会只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 达瓦感慨地说道。 “父亲，你说他现在是否还在姚安？” 梅朵说道。 “一定在姚安。” 达瓦想了想说道：“梅朵，若是可以，好好把握。” 梅朵乖巧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工厂里面。 李忆安时隔几天再来，看到这里逐渐形成规模。 造纸那边，可以看到一批批纸张堆积在库房之内，印刷术的话，那些字模也做了一大堆，分别放在好几个箩筐里面。 不过这边的厂房，距离制糖需要有一定距离，造纸会对水产生污染，糖可是放进口吃的。 目前他们已经通过甘蔗，造出数百斤白糖。 “先生，纸和字模都没问题，现在还差书本，才能对照着印刷书籍。” 长孙冲无奈地说道：“在姚州很难找全所有书籍。” 像那些论语、中庸等经典，问罗文林要的话，应该可以要到一两套，但还远远不够。 比如史书那些，还有术数等等，在这里应该是找不出来，甚至整个姚州认识字的人都是寥寥无几，这也是学校初期比较难的地方。 “你觉得让姚州的百姓读书识字，是要识字在先，还是读书在先？” 李忆安问道。 “自然是识字了，才能读书。”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不识字，给一本论语也看不懂是什么内容。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让这里的百姓识字，而不是真正的读书。第一本课本，我会自己编写，再问罗使君要一些书籍，实在不够才让人从长安送来。” 李忆安说道。 长孙冲听着觉得有道理，一边听又一边点头。 再过了一会，他们走到蔗糖工厂这边，看到程处默他们也不训练，全部在这里忙活。 新招收回来的员工，全部是姚安附近村子的困苦百姓。 他们听到刺史府给的工资高，几乎是抢着要过来干活。 第399章 贞观三年 “处默，你们是不是又要偷吃糖？” 长孙冲刚过来，便找他开玩笑地质问了一句。 “不吃了不吃了。” 程处默连忙摆了摆手道：“吃了几天糖，我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现在我看到甘蔗都想吐，明天我一定不要再来这里。” 哈哈……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李德謇咽了咽唾沫道：“我现在只想喝茶，就算是渴死饿死，我也不会再吃糖，包括不会再吃甘蔗。” 同样有这种感受的人，还不只是程处默，最近吃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可以说是谈糖色变。 “这边的进度怎么样？” 李忆安问道。 “先生我也正想要去找你。” 尉迟宝琳首先说道：“按照我们目前的进程，这边制糖的东西不够用，收回来的甘蔗太多，新鲜的甘蔗也不能放太久，所以我们想新增一些工具。” 李忆安同意道：“那就新增一些，反正我们现在不缺钱。” 再过几天，他又能抄一批家族，有一大批钱进入刺史府，足够他们去折腾。 “先生还有一件事，今天是贞观二年的最后一天，我们还在姚安，不用回去看看夫人她们吗？” 李德謇提醒道。 “那么快？” 李忆安微微一愣，最近他懒得记日子，贞观二年几乎眨眼间便要过完了。 算了算时间，他好久没见过李长歌她们，心里甚是想念，摇头道：“现在回去也来不及陪她们过新年，等到大船来渝州的时候再说。” 他也不回城内，直接在军营留下来，再让人回去置办了许多东西。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李忆安宣布今天晚上全军加餐，每人都能大口吃肉，还有酒，但不能喝太多，大概是每人一碗，喝不醉的那种。 所有士兵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激动地欢呼了起来。 薛礼干脆不带他们训练，宣布暂时解散，还不到入夜，众人已经闻到了阵阵肉香味。 终于到了晚上。 李忆安吩咐所有人集合在校场上，点燃了一个个篝火，众人都围坐在篝火旁边等着开餐。 “各位，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领兵作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李忆安举起一碗酒，说完就一口干了。 “多谢将军！” 所有士兵齐声呼喊了一声，随后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再然后有人把他们最期待的肉送上来，果然是每人一大块肉，今天管够，他们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将军对他们那是真的太好了。 “先生你与我所看过的人都不一样，你比他们都要好。” 薛礼突然想感慨一下，笑道：“虽然我刚刚参军不久，但见过很多将领官员，能比得上先生的人一个都没有，就算苏将军在这里也是这样认为。” 李忆安微微一笑：“先吃，今晚是舒服了，明天训练量加倍。” “加倍，必须加倍。” 程处默直接点头，反正又不用他们去训练，不管怎么加都和自己没关系。 他甚至还可以幸灾乐祸。 “除了长孙冲，你们也和仁贵一起训练，同样要加倍。” 李忆安如何不知道这货的心思：“你们父亲让你们跟着我，不是每天无所事事，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训练。” 他们三人同时一愣，随后李德謇和尉迟宝琳差点跳起来按着程处默来打。 军营内的热闹，快要到三更天的时候才结束。 今晚虽然是放松了，但军中必要的戒备不能少，士兵们也很自觉，热闹完了立马回去自己的岗位。 李忆安在军营留了一夜。 贞观三年。 刚回到姚安城内，李忆安看到有人来找自己，说是那些家族的人全部找来了，还挺会挑时间，专门挑在今天。 在刺史府正堂，李忆安终于看到了他们。 这些人的年纪和李忆安相差不大，应该是上一批家主的儿子，也是家族的继承人。 但是他们看着李忆安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很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不屑，完全不放在心上那种。 他们一看就是缺乏社会毒打的人。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新任家主，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全部不追究，但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得听刺史府的命令。” 李忆安厉声道：“你们明白了吗？” 那些家族的人同时不说话，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看过去。 他们似乎还是串通好，不打算给李忆安好脸色看。 “你们这个表情，不愿意服从是？全部捉起来！” 李忆安厉声道。 “你要是捉了我们，姚州再乱起来，看你怎么办。” 一个男子首先说道。 李忆安突然笑了：“隆多都被我压下去，你们父亲也被我捉了，我还会怕了你们的动乱？带走，先饿三天，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多嚣张，饿完了再发配充军。” 看到他不像是开玩笑，他们终于感到慌了，有的大叫求放过，有的还要主动认错。 李忆安好像听不到一样，任由士兵来把人带下去。 “李使君，还要不要再带他们家族的人回来？” 罗文林问道。 “当然带，我要那些家族的人无条件地服从我们刺史府的管理和安排，刺史府让他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李忆安说道。 罗文又问道：“另外两个家族，真的没有参与造反，也未支持过隆多，是否可以放了？” 李忆安感到意外道：“他们还真的有那么干净？若是愿意服从，可以放了，要是不愿意，在他们家族当中找到愿意的人取代了那个位置。” “我知道怎么做了！” 罗文林答应下来。 这样一来，以后刺史府能把姚州的家族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也就是朝廷的手中。 再有流官制度的限制，姚州刺史不会长时间在姚州任职，按照李忆安的规划是五年一期，到期必须更换，能避免姚州刺史无法长此以往地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罗文林是真的很佩服李忆安这些做法，换作是他绝对想不到那么周全。 “李使君，还有一件事，今天刺史府来了一位客人，她请求见你。” 罗文林又说道。 “是谁？” “勒仓梅朵！” “不见！” 李忆安眉头一皱，这个女人还要找到姚安来，目的性还很强，他不想见，也不想与她接触。 第400章 打 把事情解决了，再回到住处，李忆安想到昨天的计划，决定先将识字教材弄出来。 这个教材其实也很好弄，他只要回想一下后世的小学课本，按照这个模式简单地编写一下就有了，于是他一想就是一个晚上，可是只弄了十来页。 课本上的内容，是一些很简单，并且是日常的字，但是要编写出来，又不容易。 他再用几天时间把整本教材全部编写出来，然后又用一天时间校对排版，整理好带过去工厂那边批量印刷，在这同时可以成立学校。 在姚安的第一个学校，他决定是小学，教育要从小抓起。 至于教书先生的问题，李忆安也吩咐罗文林，征集整个姚州所有认识字的人回来，先教识字，再教才学和各种经典。 工厂和军营是一体，那块空地足够大，上游是军营，中间制糖，最后造纸和印刷。 “先生，这就是你编写的教材？” 尉迟宝琳一把拿过来看了看，笑道：“这样也太简单了？” 长孙冲可不是这样认为，道：“先生说过，西南地区的百姓认识字的人基本没有，第一本教材主要是以教识字为主，我看这个挺好的，全部是我们常见的字，甚至连笔画写法都有，容易学习。” 李德謇说道：“我也觉得挺好的。” “行了，拿去只要印刷，你们继续训练，别给我偷懒。” 李忆安正要把他们赶走。 不过这时候程处默突然跑过来，大喊道：“走走走，都去训练，别妨碍先生的正事，说的就是你尉迟宝琳，赶紧给我滚。” 看到程处默今天那么热衷训练，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货什么时候变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 尉迟宝琳摸了摸程处默的额头。 “他才发烧了，快走……算了不走，来不及了，看好戏！” 程处默的话让众人都听不懂，茫然地看着他，不过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军营之前。 正是梅朵。 李忆安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愣，这个女人阴魂不散，还追到这里。 这个地方，可是唐军的军营所在，一般人是进不来。 很快，他的脸色一垮，怒道：“今天是谁当值？这里是军事重地，也敢随意放人进来？” 李忆安是可以和士兵们有说有笑，但生气起来，又能把他们吓得浑身一颤，极具威严。 “先生，是我让她进来的。” 程处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居然笑眯眯地回应。 “来人，把程处默绑起来，杖责三十，三天不准吃饭。” 李忆安高呼一声。 程处默懵了，很快又反应过来，貌似做得有些过了，先生对自己也那么狠。 “先生，要不算了！处墨也是无心的，我们也没有其他损失。” 长孙冲心急道。 “不能算了，这是军令，也是规矩、纪律，未经同意，随意让外人入军营，就是违反军令，还不动手？你们要是再不动，我自己来！” 李忆安态度很强硬，这顿罚必须得有，谁也不能例外。 哪怕你是国公的儿子。 那群士兵终于走过来，按着程处默的肩膀把他拖下去。 程处默也不敢反抗，心里不断祈祷，等会打得不要那么用力才好。 “先生，我去帮处默挨十棍！” 李德謇高声说道。 “行，加罚，一百棍，谁愿意为他挨十棍，我就加一百棍。” 李忆安严肃着脸，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玩真的。 “别……李德謇你给我滚蛋，你们不要乱来！” 程处默跳了起来，按着他的人差点就捉不稳。 “打！” 李忆安说完，那冷冰冰的眼神，最后又落在梅朵身上，脸色阴沉，仿佛要把梅朵给也拖下去打一样。 “将……将军，我错了，我现在马上离开，你不要打程将军。” 梅朵害怕地说道。 她没想到李忆安治军那么严，可是严肃起来虽然吓人，又很霸道，很帅气，深深地吸引了梅朵。 “来人，把她赶出去，若是再有下次，杀无赦！” 李忆安的话，又把梅朵给吓得一跳。 然后她也不能不离开。 尉迟敬德说道：“先生，人都走了，要不还是放了处默？” “你觉得我打程处默，是为了要给自己脱身？” 李忆安反问他们。 难道不是吗？ 他们觉得就是这样，先生才会那么狠的。 好李忆安承认，是有这个原因在，但另外的原因，那是他真的要好好敲打一下他们，要不然会没大没小随便放人进来调侃自己，顺便也可以震慑一下其他士兵。 现在突然又说不打，这样他也会很没面子的。 “继续打！” 李忆安的声音刚落下，程处默的惨叫声就响起。 “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在假打，我连打的人也一起罚了。” 李忆安补充道。 那个打人的士兵听了，浑身一颤，高高地举起木棍，再重重地打下去。 “哎呦……” 程处默心里苦，为啥受伤的总是自己。 再过了一会，薛礼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十棍很快打完，程处默发现自己的屁股要开花了。 “先生真狠啊！” 程处默想要站起来，可是刚一动，便痛得“哎呦”地大叫。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作聪明。” 尉迟宝琳笑道。 “我还没试过屁股挨板子，感觉怎么样？” 李德謇笑道。 “滚一边去，快把我扶起来。” 程处默绷着脸说道。 最后还是薛礼扶着他起来，再去把军中的医工叫过来上药。 “以后你们必须注意一下，我看先生对勒仓梅朵没多大感觉，还有就是其他可以随便开玩笑，唯独在军中不行，先生对于军队挺严格的。” 长孙冲提醒说道。 “是啊！比苏将军还要严格。” 薛礼说道：“你们下次再乱来的话，可能要滚回长安。” “还好不是我调侃的。” 尉迟宝琳看了一眼程处默的屁股，笑道：“没多大事，就是开花了，被打成两瓣。” “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 程处默欲哭无泪道：“等我好起来，一定要把你的打成三瓣，看你还能怎么办。” 第401章 小学 李忆安回到住处，心里却又在想，自己这样做，是否太严格，也太过分了。 “算了，反正程处默就是欠打。” 想了片刻，他让人把长孙冲叫过来。 “先生，有什么事吗？” 长孙冲问道。 “把这个拿去给程处默。” 李忆安把自己配制的伤药丢给他，续道：“下次再敢乱来，我照打不误。” 长孙冲忽然笑道：“看来是我猜对了。” “什么猜对了？” “就是现在，被我猜对了。” 长孙冲有点狡黠地笑了笑，生怕自己也会挨骂，说完赶紧离开。 李忆安：“……” 算了不管这些。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几天，梅朵没有再出现过，这也让李忆安乐得清闲，不用再想办法应对这个女人。 不过罗文林让人来通报，说是那些家族的人又来了。 那些家族的人都站在刺史府的正堂之上，态度全部毕恭毕敬，不敢再放肆，就算他们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前面两批人肯定是回不去了，他们又不敢不来。 其实他们想要反抗，但又不敢反抗，原因是他们目前的权力越来越少。 随着刺史府的一番动作，姚州很多普通百姓和他们家族对立起来，不仅管辖的土地变小，麾下的普通百姓直接不听他们指挥。 除此之外，隆多那么牛逼的人都被打败，据说是被那个李将军捉了后，丢到普通百姓当中，被活活打死。 诸多因素加起来，导致这些人再也不敢乱来，造反是可以，但结果很严重。 “李将军，罗使君！” 他们看到李忆安进来，连忙打招呼。 “这一次，你们那些家族，愿意听刺史府的安排，归刺史府管理了？” 李忆安也不和他们废话太多，直接便是质问。 “愿意，我们家族愿意。” “我们家族也是，只要李将军能放过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纷纷开口，生怕说慢了会遭殃。 “愿不愿意，也就你们一句话，我要如何相信？” 李忆安冷淡地看着他们，那几个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方法，送一份投名状上来，现在回去遣散你们家中所有奴隶，让他们恢复自由，新税制听说过？把税都交上来，这样一来，我知道你们是诚心愿意。” 李忆安说完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样做就是从他们家族身上割肉抽血，所以这些人心里犹豫不定。 “不说话？也就是说，你们刚才的话，不过是骗我？要是敢骗我，后果很严重。” 李忆安语气突然一冷，杀气腾腾。 “不……我们家族愿意！” 马上有一个人开口道：“我这就回去把家里的奴隶全部遣散了，求李将军放过。” 有了他的开头，其他的人纷纷应和，都说可以放了。 李忆安满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你们都走，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若是做不到，我带兵去向你们要，若是敢造反，那正好给我机会把你们都灭了。” 他们浑身一颤，匆忙走出刺史府，才长松一口气。 他们家族的势力，在姚州内部只手遮天的日子已经过去，接下来刺史府才是姚州的主宰，他们敢反抗吗？当然不敢。 “李使君，家族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罗文林只觉得浑身一松。 “但其他问题依然还在，比如说遣散的奴隶要如何安排？他们没有家庭，也没有田地，若是处理不好，轻则会流落荒野，成了乞丐活活饿死，重则落草为寇，打家劫舍，为祸一方。” 李忆安提醒道。 “这个我知道怎么解决，李使君让我们丈量姚州的土地，大概是要重新分配，包括分给奴隶？” 罗文林说道。 “原来罗使君已经知道要怎么办，那我又可以没事做了。” 李忆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刚走到外面，他又看到一个不太想看到的人——梅朵。 “李将军！” 梅朵走过来盈盈一拜：“上次胡乱去了军营，是我的不对，我这是来找将军道歉。” 李忆安在想着这一次要怎样避开她，好像又避不开，尴尬地走上去笑道：“上次的事情就算了，希望你不要再犯第二次，我还有事先走了。” “将军！” 梅朵不依，追了上去道：“将军，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她媚眼如丝，又有些小委屈，看起来诱人极了，一点都不让人讨厌，李忆安只是对她没啥兴趣。 “怎么会，我真的有事，你还是回家！” 李忆安说完也不管她怎么样，转身就离开了。 梅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什么。 眨眼间，又是好几天过去。 那些家族回去之后，果然把家中的奴隶给遣散，税全部交上来。 罗文林心中大稳，顾不上其他，直接动手执行李忆安所给的所有举措。 整个姚州的百姓，无不对刺史府感激涕零。 再过半个月，西南地区第一座小学在姚安成立起来，面向的群体当然是所有小孩子。 李忆安让人放出消息，只要是儿童，愿意读书识字的，都可以过来读读得好，有学问了，还能当官。 小学开门的第一天，姚安内外很多百姓，都聚集在大门前面，看了李忆安举办的开学典礼，以及听着李忆安所说的，读书的各种好处，无不心动。 要知道在古代，认识字的人可是备受尊敬，再听了李忆安的话，纷纷响应，当场把招生名额给收满了。 “诸位，我们第二家小学很快会成立，今天报不上名的请再等半个月时间！” 李忆安好不容易才把那些百姓给劝走，再让人给他们发放课本，决定在明天正式开学。 “罗使君，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要再请几个教书先生，他们是看得懂论语等圣人典籍，实在不行去姚州之外找，我可以给高价挖过来。” 忙完招生的事情，李忆安又把罗文林给找过来，道：“再过两三个月，孩子们看得懂基本的字，可以教授论语，学习仁义礼智信，这才是归于王化，那种读书人不容易找，两三个月后差不多能找齐了。” “还是李使君考虑得周到。” 罗文林佩服地说道。 小学刚刚开业，李忆安那么快考虑到数月后的问题。 第402章 回成都 在西南等地，他们最后一件事，大概是茶叶问题，但这些不需要李忆安负责，因为能够赚大钱，长安四害比谁都要积极。 时间一到，他们马上聘请百姓去采茶，工钱还不低，附近的百姓全部报名参加，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已经到贞观三年的三月份，终于有人来告诉李忆安，他们的大船来了渝州。 “走，回去！” 李忆安听到他们终于来了，明白在姚州基本上没有自己什么事，这要比他一开始想的进程快很多。 来之前他觉得至少需要一年时间，现在还用不着那么久，已经处理好大部分，接下来的他可以把姚州的后续交给罗文林负责。 但他没有马上回去长安，以后或许出现某些麻烦是罗文林无法解决，他得提点一二。 他们先回到泸津关，和苏烈会合，把从益州带来的兵马，留一半在泸津关，剩下的全部带回去。 赶了好久的路，终于来到渝州，也不进城，因为在城外的码头上，就看到他们的大船停靠在这里。 “先生！” 这次带队来的人还是方诚，是方玉成的安排，在经过杭州的时候，他才到船上去。 “一路辛苦了，我们到船上再说话。” 李忆安说道。 “和先生比起来，我们不辛苦。” 方诚回应道。 今天的天气不错，来到甲板上，李忆安让人搬来了一套茶具，再让长孙冲把他们在姚州的茶叶拿出来，道：“你先试一试我们这种茶。” “这是新茶？” 方诚连忙煮水一泡，顿时茶香扑面，他呷了一口，感觉又不一样。 “先生，这种茶口感很特别，和杭州的一样好喝。” 方诚已经是一个喝茶的专家，对于茶叶的好坏，基本上是一喝便知。 李忆安笑道：“这是我们在姚州发现的茶。” “除了茶，我们还有一个好东西。” 李德謇拿出一个用竹筒做成的糖罐，打开放在方诚面前。 “这个是盐？也太粗了！” 方诚看了一眼，只觉得这种白糖和他们的盐很相似。 不过他这话一出，李忆安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方诚很是不解，不知道在笑什么。 “你先尝一尝味道。” 长孙冲笑道。 “甜，真甜，这是糖吗？” 方诚终于明白他们刚才笑的是什么，品尝过后便瞪大双眼，这种糖要是拿回去长安卖，只怕和茶叶一个价钱，还有可能更高。 这种晶莹雪白的糖，比起他们吃过的糖都要甜。 先生的手段层出不穷，去了一趟西南才几个月时间，又为他们发掘出另外一个赚大钱的东西。 “我让你们来，目的就在这个，目前大部分糖还在姚州，你带回去后怎么卖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拿主意。” 李忆安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我明白了！” 方诚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自然清楚他的想法，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接下来李忆安问了一下长安的情况，以及是杭州的事情。 长安那边方诚知道的也不多，把杭州的简单地说了一下。 税法在杭州推行得一切正常，刘同方也不敢乱来，暂时来说没有其他问题。 “李家村呢？” 李忆安又问。 “我不敢再去李家村，就怕里面的村民会把我打出去。” 方诚说道：“他们觉得先生对于李家村就是个不祥之人，连带我也变得不祥，两个月之前我打算再去看看，他们的新村长差点拿着刀来追我跑。” 长孙冲可惜道：“里面死了那么多人，也难怪会如此，但这件事真的和先生有关吗？” 李忆安放下茶杯想了一会：“应该是我害死他们。” 程处默好奇地问：“先生你能不能和我们说一下，到底都有什么事？” “还是不说了。” 李忆安自然是拒绝的。 父母的事情怎么样，他现在还没有结论，还不想把他们四个家伙卷入这件事当中，要不然麻烦会更大。 这件事，他们暂时放下来了。 他们在大船上渡过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回去成都的官邸。 “先生！” 李忆安刚进门，就看到茯苓坐在前院洗衣服，随后开心地说道：“夫人，先生回来了。” “姐夫！” 首先出来的不是李长歌，而是婉顺那个调皮丫头，身后还跟着小硕真，再然后屋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 这一次离开，好几个月才回来，她们要是不想念李忆安那是不可能的。 再然后官邸里面热热闹闹，充满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李长歌马上拖着李忆安回房间，后者笑道：“想我了？” “才没有！” 李长歌红着脸，但双手在他身上摸了摸，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打仗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一起厮杀的场面那么混乱，随便碰一下都有被擦伤的可能。 “皮外伤，已经好了。” 李忆安说道。 “你骗我。” 李长歌忽然泪眼朦胧。 “骗了什么？没有！我可以保证没有。” 李忆安连忙抱着她，轻轻地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你说过只是在军营里面指挥，现在你都受伤了，肯定上过战场，还不是骗我？” 李长歌一口就咬在李忆安的手臂上，很快松开，因为舍不得用力，只在上面留下一个淡淡的牙齿印。 “我也身不由己！” 李忆安轻抚着她的秀发，续道：“继续咬！” “我才不要。” 李长歌鼻子抽了抽：“咬伤了你，我会心疼的。” “你要是不咬我，那么我就咬你了。” “你敢？” “就看我敢不敢！” 李忆安一口咬在她的小嘴上，不过用“亲”这个字会更直观。 久别胜新婚，就是他们此刻的状态。 他们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才起来。 —— 朔方城内。 柴绍收到从长安来的圣旨，简单地了解所写的内容，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薛将军，陛下让我们不要急于攻打，梁师都内部会有内乱，其弟梁洛仁会杀了梁师都出来投降，最好就提前和梁洛仁接触。” 柴绍笑道：“此计还是最近在长安名气最大的李忆安所出，你觉得是否有这个可能？” “绝无可能！” 薛万均直接否认道。 第403章 终于升级了 柴绍和薛万均这两年不常在长安，一直与梁师都在朔方僵持，对于长安的事情是有所了解，但知道的又不多。 对于李忆安这个计划，他们根本不当作是一回事，哪怕是圣旨也不屑一顾。 薛万均说道：“李忆安此人我曾听说过，最近在长安闹的事情，一个比一个大，他是否有真才实学我不太清楚，但军事方面他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柴绍赞同道：“说的没错，而且他说梁洛仁会杀了梁师都而投降，让我们先和梁洛仁暗中联络？简直就是荒谬！”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这样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李忆安的方法就是个笑话，还是用我们的方法去打。” 薛万均摊开一份舆图，讽刺的是这舆图还是李忆安那份，续道：“梁师都占据贺兰山地势的优势，我们暂时拿不下，陛下可能急了才会相信李忆安的鬼主意，若是我们能有所成就，陛下断然不会如此。” “接下来要如何打？” “如何打，需要有详细的规划，我认为下一步可以从东边打入梁师都军中……” 薛万均伸手在舆图上面一指，然后开始分析自己的计划，以及各种可行性。 —— 远在成都的李忆安不可能知道朔方发生的事情。 回来成都也有好多天，李忆安陪着她们也差不多，于是再一次去姚州，还是乘坐大船顺着水流南下，最后通过泸津关，来到金沙江流域内，才让大船停下，继续出发去姚安。 这个时候的姚州变化很大，从最基本来看，是这里的百姓心态改变了，也就导致整个姚州氛围和以前不一样，生机勃勃。 回到姚安，李忆安第一时间去见罗文林，让他尽快派人去通知全部制造蔗糖的百姓，尽快把家中的蔗糖准备好，接下来会安排人去收购。 首先搬走的是工厂里的蔗糖，接下来还有姚州的茶叶。 下一步，李忆安带队到叶榆泽附近，那里的村民早已经等不及，看到李忆安他们终于回来，把心头大石给放下来。 “李将军，我们多担心你走了，再也不回来，导致这几个月白忙活。” 那个老人是有这一层担心，但这时候把心彻底放稳了。 “我承诺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你们所有的糖，我这就全部带走，明年要是还有，我们还会再来，你让诸位准备好了。” 李忆安简单地给他解释一下。 把所有糖收起来，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大赚一笔，这几个月的收入，快要比得上他们以前一年的总和。 所李忆安等人收起那些糖要离开，他们纷纷送行。 方诚把糖带回去船上，李忆安没有和他回去长安，再回到姚安。 目前姚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落到实处，这一次他没有偷懒，和罗文林一起处理各种当地的政务。 “李使君，这种政策，在姚州实行能有效果，如果放在黔中道等大唐西南地区，是否也可以？” 罗文林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其实这个方法不仅可以在西南地区，就算是岭南等地同样适用，但要看怎样去用，以及使用的方法如何。 “当然可以，我写好一份奏章，明日便让人送去长安给陛下，陈述这边的所有情况。” 李忆安点头道：“我在奏章上还告诉陛下，其他地方若是要效仿姚州，可以先来姚州看一看，到时候罗使君要忙得不可开交。” 罗文林往这个场面去想一想，心里不但不觉得累，还有些激动。 李忆安这样做，是要把姚州作为一个示范来介绍给陛下，那么他罗文林可以首先进入陛下的视线当中，这是一件大好事。 “多谢李使君的成全。” 他连忙地拱手一礼，但想到另外一件事，又问：“李使君是否快要回长安了？” 姚州的动乱被打压下去，现在一切恢复原样，李忆安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罗文林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算了一下时间，已经三月多快到四月，李忆安寻思着说道：“我会在姚安再逗留几天，确保没有问题，再回成都，我好像还是益州刺史，都没有怎么管理过益州的政务，至于何时回长安，这个要等陛下的旨意，罗使君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成都找我。” 接下来，李忆安真的在姚州留了大概半个月，到四月份的时候再回到成都。 在成都这边没有多少事务，赵金之前处理了一些，李忆安又清闲下来，于是陪着李长歌他们，把成都玩了一遍。 玩了三天左右，他们也把成都玩得差不多。 到了晚上，李忆安把剩下的公务给批改完，正要睡觉，突然心头一动：“打开系统面板。” 过了那么长时间，姚州安定下来，百姓安居乐业，再加上杭州那边的新税法得到实施，积累了那么多的经验，这时候应该到账了。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31（满级99） 经验：/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未领取奖励：脱胎换骨。 随着光幕一闪而过，李忆安看到等级的数字，激动道：“终于升级了。” 当官的经验很难刷，还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尽快把等级刷上来。 “领取奖励！” 李忆安默念。 下一刻，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浑身舒坦，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脱胎换骨？好像也没有多大变化！” 李忆安观察一下自己，大概是手臂上的肌肉结实了，其他地方和以前相比差距不大，这个奖励貌似有点水。 纠结了一会，他也懒得去想太多，看着天色不早，正要回房睡觉，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手在案桌上一撑。 李忆安保证自己刚才没有用力，是真的、绝对没有用力。 然而案桌“啪” 的一声塌下去。 他举起双手看了一会，再握成拳头，感受到彭拜的力量，惊讶道：“这脱胎换骨，代表的是我力气更强了？” 说着他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轰”的一声，那砖石被打出一个洞来。 李忆安瞪大双眼，瞬间感到热血沸腾，觉得自己有了要和狼主一战之力。 第404章 对突厥的战争 长安，甘露殿。 李忆安的奏章快马加鞭地北上，经历了将近一个月时间，终于来到李世民面前。 “好，先生做得好，哈哈……” 李世民看着奏章上的内容，首先大笑起来。 先生果然是先生，只要有他出手，安定西南，易如反掌，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不只是目前这个奏章，在过去的数个月之内，李忆安让人送过多份信件回来长安，把姚州的情况，以及各种进度，详细地说了一遍，频率在一个月一份。 “郭东，去把房卿传来。” 李世民又说道。 过了片刻，房玄龄出现在甘露殿上，拱手一礼：“臣参见陛下。” “房卿免礼了！” 李世民把奏章给了郭东，续道：“你先看看这份从西南回来的奏章如何。” 房玄龄连忙接过来，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心中感慨，先生的实力果然厉害，去了西南半年左右，就把李孝恭一年多都未完成的事情，全部做完了。 “先生的能力，一直让人惊艳。” 房玄龄赞叹道。 “先生在奏章上还写可以按照此法，在黔中道、岭南道等地方推行类似的制度，但必须效仿姚州的做法，再结合当地实际。” 李世民沉吟着又道：“你觉得可不可以？” 房玄龄赞同道：“臣觉得此举可行，但实行起来不容易，千万不能急，否则再出现像姚州这样的乱象就不好，如若可以的话，不妨让先生继续下去。”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李世民认真想了一会，摇头道：“若朝中事事依靠先生，朕要其他官员何用？” “是臣说错了。” 房玄龄马上拱手一礼。 李世民寻思着正要说什么，话还未出口，只见郭东跑进来说道：“陛下，杜公求见。” “快传！” “臣杜如晦，参见陛下。” 杜如晦匆忙进来，双手举起，手里还拿着一份密函，道：“陛下，朔方有军情回来，梁师都占据地势，我们久攻不下，柴将军和薛将军二人多次出战，均战败，半个月之前，颉利可汗派了两万精兵支援梁师都，薛将军险些被突厥军所擒，柴将军请求支援。” 这话一出，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 他们怎么还要出战？不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先生说过，梁洛仁会杀了梁师都而来投降，这一仗不用打，只需要造势，给梁师都足够的压力，然后再串通梁洛仁就够了。 那么此战必胜。 他们却是主动出战，这是违反自己的旨意，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了，这胆子真大啊！ “突厥正处在内乱中，颉利可汗竟然还能出兵支援？” 房玄龄还不清楚李世民心里想的这件事。 “突厥内乱不假，但梁师都关系到突厥的利益，还是颉利可汗一手扶持起来的人。” 杜如晦解释道：“从决定要对梁师都动兵开始，拖延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哪怕再怎么乱，颉利可汗也有足够的时间集合来支援。” 听着他的话，李世民更觉得，是柴绍二人拖延了时间，怒道：“柴绍和薛万均二人该死，等他们回来，朕再和他们算清楚这笔账，颉利老贼还敢支援梁师都，郭东你马上去把李靖等人，全部给朕传来。” 当年渭水那笔账，他还没有和颉利算清楚。 事情也按照先生所预判的一样，只要他们对梁师都动手，哪怕突厥内乱得再厉害，也会出兵来支援，这也是大唐的机会。 杜如晦说道：“陛下，臣认为，可以把先生召回来，平定梁师都之乱！” “我们兵部也收到西南的战果，先生的军事能力不差于我们任何人，第一次领军作战，便取得如此成绩，一定能胜任。” 李世民沉思了好一会，点头道：“朕先召先生回来，再做商议。” 再过了一会，李靖、程咬金等一众武将，全部来到甘露殿。 听到准备要对突厥动手，他们无不想到渭水北岸那件事，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可以出战。 —— 眨眼之间，来到贞观三年的六月份。 李忆安来到剑南道，也有大半年了。 在得到李世民同意之前，李忆安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在成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赵金匆忙来找，就说有圣旨从长安来了，要李忆安去接旨。 前来送旨的竟然是李君羡，一路南下，快马加鞭，他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总算来到益州，情况紧急，匆忙地把圣旨的内容念了一遍。 听完所有之后，李忆安有些意外，这件事果然还是和历史记录的发生了偏差，不过他没想到李世民有想法要让他去攻打梁师都。 “先生，陛下私下让我问你，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马上回去，如果不可以，推了也没事。” 李君羡又说道。 他也羡慕李世民对李忆安的好，别人得到圣旨，马上北上杀敌，不容拒绝，到李忆安这里居然还可以选择去不去。 “圣旨都来了，我哪能不去？” 李忆安说道：“李将军可以回去告诉陛下，我接下来了，在三天之内回去长安。” “好！” 李君羡也不含糊，得到了回应，不在成都停留，当天就赶回去了。 送走李君羡之后，李忆安到军营内，高声说道：“定方，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就回长安，这一次又要去打仗了。” “先生这次我们要打谁？” 薛礼期待地问。 “先是梁师都，然后是突厥人，你们怕不怕？” 李忆安说道。 “如果怕，我就不当兵了。” 薛礼立马回应。 “先生我们真的可以打突厥人吗？” 苏烈眼眸一亮，仿佛军功就放在自己面前。 “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把颉利老贼的脑袋给砍了，带回去长安领取封赏。” 李忆安回忆了一下大唐对突厥的战争，自信地说道。 “先生这可是你说的！” 程处默连忙道：“这次我也要去。” 尉迟宝琳附和道：“先生你也必须带我去。” 李德謇觉得自己的机会也要来了，跟随着高声道：“等我们把颉利老贼的脑袋带回来，我阿耶一定心甘情愿地让我从军。” 第405章 屠村 李忆安收到圣旨的第二天，方诚又带着大船来了渝州。 他们连忙收拾东西，让方诚把货物放在渝州，交给其他人处理，这次来不及装货，直接是空船回去。 坐大船走水路，虽然绕了一个大圈，但是速度上比走陆路还要快，时间一点不耽误。 方诚明白李忆安要回去打仗的，也不敢怠慢，扬起风帆出发回去。 沿着长江往江南的方向去，一路上是顺水更快，用不了几天，已经回到和州附近，再往前一点就是扬州和苏州。 “先去一趟杭州。” 李忆安盘算着还有足够的时间回去，既然回到这里也算是顺路，在北上之前，再去李家村走一趟。 这一次北上，他们有可能要打入大漠，而摩尼教那些人就在那里，说不定可以提前揭开某些秘密。 在去之前，他得准备一下，比如到李家村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大船到了扬州附近的时候，再改航顺着大运河南下去杭州。 “长歌，玉簪和玉牌，你先给我。” 李忆安回到船舱之内，抱着李长歌便问道。 李长歌知道这些东西很重要，都拿出来，但又很担心地说道：“夫君，这次是去打仗，你还是非去不可？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她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之前在姚州受了点皮外伤回来，她就心疼了好几天。 突厥人比起西南地区的反贼更凶悍，她很担心。 “非去不可，还因为我的父母。” 李忆安轻声说道：“确定了他们还没有死，我怀疑就藏在大漠，和妍儿他们背后的组织有关，这一次我带兵去打仗，另外一个目的在于找到他们。” 这个理由是说服了李长歌，既然和父母有关，不管多危险也得去做，她只是怨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帮不上忙，紧张道：“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婉顺在家等你回来，我们姐妹也只剩下你了。” 她说得还有点可怜。 李忆安抱着她的双手再紧了紧，笑道：“不就是突厥人，能有多可怕？他们再怎么厉害，也远不如我，你们在家等我回来。” 李长歌点了点头，深深地埋进李忆安的怀里，用力地抱着他。 顺着大运河南下，到杭州码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们没有下船，在船上休息一夜。 刘同方得知李忆安来了，连忙到船上去汇报工作，杭州也正如方诚所说的那样，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这些都和李世民挂钩，刘同方自然不敢乱来。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不太清楚那些村民对自己什么态度，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把李长歌他们留在大船上，独自一人去李家村看个究竟。 不过刚到李家村外面，李忆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里面仿佛是死气沉沉，一点生机都没有。 现在已经早上，按照正常来说，那些农民早就起床准备去干农活，但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他走了进去，整个村子很安静，心里在想难不成李家村的人为了躲避自己，全部搬走了？ 不会，也不可能！ 李忆安看着放在屋子外的农具，都有最近被使用过的痕迹，随后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他推开一间屋子的大门看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艳红。 再然后他还看到有两具尸体横在榻上，是被割喉的，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绝对是在睡梦中被杀。 接下来他快速打开附近的数个屋子，里面的情景一模一样。 整个李家村的人，都死了！ 看到地面血的痕迹，这些人死亡的时间不长，绝对是昨晚被杀。 “一定是有人知道我要再回来，怕我查出什么，所以把他们杀了。” 李忆安的脸色一沉，脑海里首先浮现出增长天王的身影。 只有此人的手段，才会那么残忍。 他快速地在这里找了一圈，没有其他能用的线索，正要回去找刘同方带人过来收尸，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下一刻，两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从旁边的房屋里跳出来，手中的刀一震，朝着李忆安砍下去。 李忆安侧身闪过两把刀，对方二人在他身边闪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腰带用力一拽，将其拖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个人手中的刀往上一刺还要反击，但刀刚举起，他突然惨叫一声，因为整个胳膊被李忆安一脚踩断，还揉搓了一下，骨头粉碎。 李忆安反手夺刀，插在他的咽喉上，再抽起往身边一挥。 另外那个人刚好挥刀袭来，两人的刀锋一个碰撞，一拖而过，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双方的人影刚交错，李忆安的刀往前一送，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身后风声涌动，连忙转身举起长刀一挡。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随之而响起，李忆安感到手中大震，刀断成一块块碎片，随后看到一把巨大的铁剑从自己眼前拖过。 那个偷袭的人，正是增长天王。 李忆安只是后退了两步，就站稳身形，脱胎换骨之后实力大增，即使对上增长天王，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狼狈。 这就是实力强大的好处。 “不对，你竟然变强了。” 增长天王惊讶地说道。 “果然是你！” 李忆安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问道：“都是你杀的？” 增长天王视人命如草芥，不以为然道：“他们知道不应该知道的，就该死！” “那你也该死！” 李忆安把断刀丢在地上，直接往增长天王冲过去，现在他满是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打败对方。 “你一定得到什么机遇，实力竟然变强了。” 增长天王眯了眯双眼：“但又如何？” 他的铁剑一砍而下。 眼看就要打中李忆安的时候，他身形一闪躲开了，随后侧身一脚横扫，踢向增长天王。 砰！ 双方碰撞了一下，增长天王狼狈地后退了数步，被踢中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瞪大双速判断一下，觉得自己有可能不是李忆安的对手，推翻了一开始的自信，瞬间萌生退意。 然而，增长天王还来不及离开，李忆安再一次近身，一拳打了过来。 第406章 你不敢杀我 李忆安拳头上爆发出来的力道很强，出拳的速度也很快，增长天王知道无法躲开，只能硬接下来。 增长天王甚至不敢用拳头和李忆安硬碰硬，猛地举起手中的铁剑挡在拳头之前。 铛！ 拳头打在剑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双方刚碰撞就马上后退数步。 增长天王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铁剑上还有一个淡淡的拳头印子。 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他才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李忆安，这变化也太大了？远超出他的认知。 以前他可是把李忆安按在地上虐，现在被反过来，这一转变让他难以接受。 李忆安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感觉浑身上下是用不完的劲，这个脱胎换骨真的不要太厉害。 “你杀了他们，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李忆安质问道。 他刚要回来，他们就先一步屠村，要说其中没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不需要你知道，如果知道得太多，你会死得很惨。” 增长天王缓过来之后，眯了眯双眼又道：“真的想不到，你会变得那么强大，再打下去，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不敢杀我，哪怕是你的父母来了也不敢。” “他们不敢，不代表我不敢。” 李忆安大步往增长天王走过去。 “那你就杀啊！” 增长天王干脆站着不动，不以为然地笑道：“如果我死了，你身边所有人，一个都活不成。” 又是这种威胁，李忆安确实被他威胁到，不敢用李长歌她们的性命来赌。 见此，增长天王哈哈一笑，收起巨大的铁剑，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看起来就十分嚣张。 他走进附近的树林里面，轻轻地拍手，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旁边走出来，恭敬道：“天王！” “把消息传回去，李阳华的儿子是个威胁，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不要钥匙，也要集合力量杀之。” 增长天王动了杀心，不允许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再者，他认为任由李忆安成长，对于他们的组织很不友好。 看着增长天王越走越远，李忆安奈何不了他，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些村民的尸体上，整个李家村就这样被屠，看起来很残忍。 李忆安对李家村没多大感情，对于那些村民的死也不会同情伤心，可惜的是这里面的秘密他又一次错过。 在这里停留了许久，他去把刘同方给叫过来，替这些人收尸。 看到整个村子都是尸体的时候，刘同方惊讶地问：“先生，为何？” 上一次村长等人被杀，他们什么都查不到，这次整个村子被屠，结果应该差不多。 背后的凶手，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手段残忍！ “这种手段一看就是增长天王。” 宇文妍直接说道。 “增长天王？” 刘同方听糊涂了，佛教的天王他当然知道，难不成还是神灵杀人？神灵可没有那么残忍，天下间也没有会显灵的神灵。 “刘使君这件事不用处理，也不用追查，把尸体安葬好即可，否则你能不能活着我也不敢保证。” 李忆安随口说道。 刘同方马上闭嘴，连讨论都不想，直接安排人手去收尸。 “先生，你看到增长天王了？” 宇文妍看着附近还有打斗的痕迹，以及两个被杀的人。 “看到了，和他打了一场，然后他威胁我一下就离开。” 李忆安将各种想法念头放下，又道：“回去，我们先回长安，很快我就要北上打仗，有机会和你们背后的人接触，有什么秘密到时候一定会揭开。” 宇文妍想了一会又道：“先生我跟你一起去，有些事情我早就想和他们算清楚。” 李忆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道：“回长安了再说其他。” 反正这些事情，时间到了再也藏不住，他做好去面对一切的准备。 包括那感到陌生的父母。 回到大船的时候，李长歌担心地走过来说道：“夫君，我听说李家村出事了？” “他们全部死了。” 李忆安没有隐瞒这件事。 “如果让芊芊姐知道了，这要怎么办？” 李长歌担忧道。 李忆安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芊芊姐有知道的权利，幸好我们当初把芊芊姐也带回长安。” 要不然的话，他们也有危险。 “回去后，我找芊芊姐说清楚。” 李长歌放心不下了，已经在想要怎样告诉李芊。 当天下午，大船又启航。 他们暂时把李家村的事情放下来，时间过去了好多天，又回到长安的码头停靠。 李忆安没有进长安，先回到万年县。 这一次离开，差不多一年了才回来，想起还有对王茹婧的承诺，应该没办法实现。 “忆安、长歌，你们回来了。” 李芊开心地出门迎接，再和阿水一起把东西搬进去。 “芊芊姐，你有没有想我？” 婉顺俏皮地跑上去说道。 “当然想我们小婉顺，还有小硕真，你们都累了快进来，不过这位小娘子是？” 李芊捏了捏婉顺和陈硕真的俏脸，最后目光落在茯苓身上。 “你好，我叫茯苓，夫人的丫鬟。” 茯苓俏生生地说道。 李长歌把茯苓简单地介绍一下，最后拉着李芊到房间里，将李家村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李芊眼圈通红地走出来，问道：“忆安，真的吗？” 李忆安说道：“他们都死了。” 他对于李家村可以没啥感觉，李芊的感受就不一样，他们是同一个族的人，就算李家村的人做过对不起李芊的事情，感情还是存在的。 “应该说是我害死了他们。” 李忆安又说道。 李芊只是在哭泣，没有说什么，李长歌上来轻轻地搂着她，再回去房间里面说着安慰的话。 “我也去看看。” 阿水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跟上。 发生这种事情，李芊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过来，伤心是无法避免。 “芊芊姐太惨了。” 周楠心疼地说道。 “姐夫你一定要把那些大坏人全部捉了。” 婉顺也是泪汪汪的。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 李忆安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让众人不去想太多，免得徒增烦恼。 他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长安里面，当天傍晚，马周来到万年县传信，陛下让他明天去上朝。 从西南回来，就算没有李世民的吩咐，他也要去上朝。 第407章 左武候大将军 清晨。 李忆安来到太极殿上不久，李世民便来了。 看着众人行礼完毕，李世民的目光首先困在李忆安身上，问道：“李卿，西南地区如何了？” “回陛下，西南地区恢复如初，姚州土人居住的地方，现在比之前更好。” 李忆安上前简单地把这大半年来的成果，和李世民汇报一遍。 这些在他的奏章内，写得详详细细，现在的汇报是给其他人听的。 这一次，朝中的众人没有谁再说李忆安半句不是，毕竟姚州的事情传回来之后，应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对李忆安的手段还是挺佩服。 要是敢反对，只会让李世民不快。 像是陆德明等人，只会在心里面可惜，李忆安怎么没有死在西南地区，还带有功劳回来，还很妒忌。 “好！” 李世民高呼了一声：“李卿能文能武，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此乃大唐之幸，若是朕打算让你带兵去讨伐梁师都，如何？” 这一件事，李世民已经和杜如晦他们商量好，也在圣旨上告诉过李忆安，只不过公开地宣布，还是第一次。 “若是臣在朔方，梁师都尸骨已凉。” 李忆安十分自信地说道。 有了姚州对隆多一战的铺垫，太极殿上的众人，没有再反对李忆安去领军打仗一事。 “很好，李忆安听封。” 李世民很满意。 “臣在！” 李忆安拱手弯腰。 “朕封你为左武侯大将军，三天之内离开长安，前去朔方，代替柴绍和薛万均二人平定梁师都。” 李世民继续说道：“另外，朕封苏烈为左武侯中郎将，薛礼为左领军中郎将，辅助在你身边，能否胜任？” 这个时候，去西南的人当中，只有李忆安可以站在这里，苏烈和薛礼还没有资格上朝，封赏先下来，等会还有人送去给他们。 至于长孙冲等人的封赏，当然不会少，李世民没有在朝堂上直接提出，但会在私下给他们。 闻言，李忆安拱手又说道：“谢陛下恩赐，臣一定会把梁师都的脑袋送回来！” 再接下来，众人开始商议，对突厥一战的事宜。 首先是张公瑾提出进攻突厥的六个有利条件，然后李世民下令让李靖、李道宗等统领十万兵马，分作六路进攻突厥。 这些战略和李忆安所知道的历史事件相差不大，唯一不同的一点，大概是目前突厥被羊皮弄得内乱，北上攻打会方便很多，大唐军队的损失不会太严重。 对于这些战略的问题，李忆安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一直到朝会结束，李世民又把李忆安留下来，一起到甘露殿上。 “先生，这次西南一行，辛苦你了。” 李世民满是感激地说道。 “这是臣应该做的。” 李忆安说道。 “如果柴绍二人愿意听从先生的吩咐去做，朕也没必要把先生从西南召回来。” 李世民说起这一点，心中满是不悦，恨不得马上把他们治罪，又道：“先生对于攻打突厥，报渭水之仇，有何提议？” 李忆安想了想便说道：“回来长安后，臣在昨晚夜观星象，也推算过一遍，这次对突厥一战，必胜！” “当真？” “臣不敢骗陛下！” “好，哈哈……先生说必胜，一定是必胜，不过朕有一个任务想交给先生去做，如若先生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对于李世民来说，李忆安的一句必胜，这场仗绝对能打，又道：“打败梁师都后，朕想请先生从朔方北上。” “陛下是担心，西突厥会来救颉利可汗，出兵威胁到我们？” 李忆安明白他的顾虑。 “没错，以朕对颉利老贼的了解，一定会求救西突厥，两个突厥虽然自相矛盾，但唇齿相依，无论哪一个出事，都只会是唇亡齿寒。” 李世民分析说道：“朕猜想，西突厥那边很大可能愿意出兵帮助颉利老贼。” 现在的某些历史细节，因为李忆安的到来而被改变，包括对突厥用兵，以及攻打梁师都这种事情。 西突厥会否出兵支援东突厥，这一点李忆安不敢肯定，史书好像也没有记载，但李世民的担心不无道理。 “臣领命！” 李忆安答应道：“如若臣的运气够好，还能把颉利老贼的头颅带回来给陛下。” 李世民笑道：“要是先生真的能把那老贼的头颅带回来，朕重赏，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先生要什么，朕就给什么。” 斩首突厥可汗，这可是首功，也是天大的军功，哪怕是李世民给李忆安一个三省仆射也没有人会反对。 “陛下这是你说的，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忆安笑道。 “只要先生敢做，朕绝对敢给，到时候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任何职务，朕任凭先生去挑选。” 李世民难得豪气了一会，但他这么说也是认真的，君无戏言。 随后李忆安提出离开，首先回去马周那里，刚回到大门附近，看到苏烈和薛礼二人站在门外等待。 马周不在家，里面没有其他下人，他们不得门进去，只有在门外等。 “先生终于回来了。” “多谢先生！” 他们二人同时拱手一礼，很明显朝廷的封赏下来了，这是来拜谢的。 “行了，大家都那么熟，没必要客气这些，你们有功劳，应该得到封赏。” 李忆安邀请他们进门，续道：“三天之内，我们要出发北上，还记得我在成都说过的，带你们去砍下颉利脑袋一事？到那个时候，你们再来感谢我还不晚。” 薛礼马上说道：“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我愿意永远为先生效劳。” 李忆安提醒道：“这话你就说错了，你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陛下，为了大唐。” “没错，就是陛下！” 薛礼乐呵呵地笑了，他还年轻，有时候说话不怎么注意影响。 苏烈拍着心口保证道：“先生你尽管放心，只要颉利老贼遇上我，保证跑不掉。” 最后他们简单地商议一下，决定后天早上出发，就在禁卫军的军营外面集合。 既然后天要去打仗，李忆安下午时再回去万年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先生，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北上，你不能拒绝。” 宇文妍马上说道：“兄长你去不去？” “当然去！” 宇文战点头道：“这一次先生去大漠，有可能会和他们动手打起来，我必须得去，要不然只有先生一个人，可能会很难应付那么多人。” “好！” 李忆安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要是没有他们带领，李忆安觉得会无法找到那些人。 第408章 出征 晚上。 李长歌紧紧地抱着李忆安，这一次北上，不知道得去多久，即将要分开，心中舍不得那是肯定的。 “我会尽快回来。” 李忆安轻声说道。 “你还要注意安全。” 李长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有苏将军他们在，我比谁都要安全，放心没事的。” 李忆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低下头，轻轻亲在她的唇上，她马上作出回应，呼吸越来越激烈。 再然后，裙裾落地，衣带乱飞…… 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小心翼翼地起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先去长安找到王承志，让他帮忙把王茹婧带到方诚的那个商铺内。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王茹婧终于来了。 她刚进门，第一句就问：“是不是又要延期？” 之前李忆安说过让她等到自己从西南回来，现在是回来了，马上又得往北方跑，再回来长安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没办法商谈婚事。 “那你还等不等？” 李忆安笑着问。 “一辈子我都可以等，何况是几个月。” 王茹婧满不在乎地扑到他怀里，还是第一次与他那么亲近，笑眯眯道：“被你抱着的感觉还不错，我还想让你抱一辈子。” 李忆安双手微微合拢，抱得更紧一些，笑道：“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也就只有我敢抱你。” “你说得没错，整个长安，能让我看得上的人，也只有你。” 王茹婧很高傲地抬起头，美丽的笑容里面充满着骄傲。 如果给她足够的发展条件，绝对能成为一个女王般的存在。 李忆安轻轻地贴着她的额头，道：“我现在有些担心，如果把你娶回家，会不会被你控制得牢牢的。” 王茹婧轻轻一笑：“现在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要是敢不娶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带我回家。”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又问：“你这次去的是打仗，会不会有危险？” 她的想法和李长歌的差不多，互相亲密过后，剩下的是担忧。 “我去西南也是打仗，平平安安地回来，去北方也如此，没有危险？” 李忆安自信道。 “西南和突厥不一样，你要拿下梁师都问题不大，我对你有信心。” 王茹婧担忧道：“突厥人不同于梁师都，也要比西南的百姓凶狠，我就是担心。” 李忆安摇了摇头：“你对我的信心还是不够，你只看到突厥人的凶狠，却忘记了我的手段，从前年开始你应该发现长安多了很多羊皮？” 王茹婧点头道：“没错，羊皮是从突厥来，是方掌柜的生意，但我知道和你也有关系。” 李忆安将羊皮和朝廷的计划，简单地说了一遍。 以前不能说，那是因为对王茹婧的定位还不准确，现在没所谓了，一切已成定局，就算让五姓七望全部知道，也没能力插手搞破坏。 王茹婧只知道羊皮很廉价，隐约间还能看到朝廷的影子，不便插手，却从未试过往这方面去想。 听到这个计划的大概内容，王茹婧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果然是我的男人，手段够厉害。” “现在放心了？” 李忆安笑道：“要是放心了，随我回万年县，长歌醒来后要找我了。” 王茹婧真的放心，布局了两年多的计划，突厥内乱，就算还能集中兵力反击大唐，威胁性也不是很大。 两人一起走出商铺，只见王承志还坐在门旁。 “承志你回去告诉阿耶，今晚我不回家了，留在万年县。” 王茹婧这句话说起来连一点顾忌都没有。 王承志迟疑了一会，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阿姐，真的要嫁了？” 他不知道为何，就是舍不得。 回到万年县之后，王茹婧推开李忆安，先去找李长歌说一些悄悄话。 不过在院子外面，茯苓站在一个中年妇女面前，正是阮清宁。 “师父，先生这一次北上，很有可能会找到你们，这要怎么办？” 茯苓担忧道。 “忆安要做的事情，我已经管不着了，但这些他都应该做。” 阮清宁很是欣慰儿子长大了，想了一会又道：“大漠的事情我会安排，他不在的时候，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够了，王家那个丫头，如果可以的话，暗中帮她处理一些麻烦。” 想到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媳妇，阮清宁心里是挺满足。 “是，师父！” 茯苓说道 —— 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李忆安不让她们来送行，避免自己也会舍不得离开，只是把宇文战兄妹带走，到禁卫军的军营外，在和苏烈他们碰面，简单地为他们介绍一下。 这一次离开，李世民同样给他们两百士兵随行，朔方那边有足够的兵马给李忆安调配。 他们正要北上时，军营外面又来了一群人。 “先生且慢！” 李靖策马追了上来，只见他披上战甲，身边还有一群亲兵，很明显也要出征。 “请问李将军有何吩咐？” 李忆安问道。 “德謇，上来！” 李靖说道：“请先生把德謇也带走，战场之上，生死各安天命，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责怪先生。”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李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药师，你来得也太早了。” 程咬金同样披着战甲，策马走过来，笑道：“先生，程处默那臭小子就交给你了，要是敢不听军令，给我往死里打，反正我家里还有程处亮。” 身后的程处默把这程胖子骂了一遍又一遍，日常地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再过一会，尉迟敬德也来了。 “宝琳，过去！” 尉迟敬德拱了拱手道：“先生，我们下次见面，可能在大漠，到时候我带着颉利老贼的脑袋去找你喝酒。” 说完直接策马北上。 “尉迟黑子给我站着，那脑袋是我的。” 程咬金大喊了一声，追在尉迟敬德身后。 他们谁都知道，颉利就是行走的军功，把他的脑袋带回去，接下来他们的家族能安枕无忧好多年了。 “先生，我们大漠再见。” 李靖说完也离开了。 只有长孙无忌没有把长孙冲丢过来，有可能是西南一行，长孙冲差点没了，让长孙无忌不敢了。 第409章 拒之门外 “出发！” 李忆安说完，浩浩荡荡地北上。 他们所去的方向，先是通过渭河，再顺着洛水河岸走，最后进入河套平原。 刚渡过了渭水，李德謇跑过来说道：“先生，长孙冲让我们代他向你说句抱歉的话，这一次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了。” “因为在姚州那一刀，差点要了长孙冲的命，独孤夫人知道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长孙冲跟我们去出征，长孙国舅也同意独孤夫人的要求。” 尉迟宝琳补充说道。 “我们长安四害，只能是三害一起去驰骋这个大漠了。” 程处默说道。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才回应道：“他的确不适合战场，算了不说这些，宇文兄你来带路。” 他们兄妹就是从大漠来的，对于北方的情况和怎么走，还是他们最熟悉。 “先生怎么把宇文兄和妍儿也带来了？都不是我们军中的人。” 尉迟宝琳不解地问。 “当然是因为我们兄妹可以帮先生的忙。” 宇文妍先策马上前，傲然道：“我肯定比你们都要管用，就算打架也没有人打的过我。” “妍儿你怎么变得这样狂妄，要不我们比划一下？” 程处默这就不同意，什么比自己要管用。 “来就来，想怎么比？” “看到前面的山头没有？谁先跑过去，就是谁赢。” “来！” 他们吵闹了一会，还真的策马往前冲。 李忆安还以为他们的比划，就是打一场分出胜负，见此只是笑了笑，任由他们去折腾。 “先生，妍儿还是调皮了些，你也别在意，等她回来我一定得好好教训她。” 宇文战尴尬地说道。 他们现在可是行军，这里也是军中，哪能让她胡乱，扰乱了纪律。 “现在还没事，妍儿也是懂得分寸，等到了朔方的时候不会胡来。” 李忆安并不在意。 苏烈笑道：“行军的路上是枯燥的，看他们闹一下，其实也挺不错。” 他们都开心地笑了笑。 —— 万年县外面。 狼主和增长天王，面对面地站着。 “你确定没有骗我们，圣女的儿子，真的变了？” 狼主首先开口问道。 他问的还是李忆安的事情。 “他去了一趟西南，肯定得到什么奇遇，实力大涨，一年前他对上我，挡不下我三招，现在成了我挡不住他三招。” 增长天王语气凝重地说道：“若是任由他成长起来，和李阳华一样是我们的威胁，如果有可能，不要管那个钥匙有多重要，必须尽快扼杀。” 狼主的想法和他不同，道：“钥匙肯定在他身上，他死了，我们找不到在哪，千金公主留下来的东西，将永远得不到。” 他代表的是摩尼教，也就是摩尼教不同意杀李忆安。 增长天王代表的是弥勒教那边，两个组织虽然互相融合，但想法不一样，他说道：“你们会后悔的。” 狼主期待道：“我倒是想看看，他如何能让我后悔。” 增长天王懒得和他再说下去，提起手中的铁剑便离开，走到附近一处山谷当中，这里渺无人烟，却有一间简单的草屋。 他刚要推开草屋的大门，突然红光一闪，一条满身通红的蟒蛇扑了过来。 “广目，别闹！” 增长天王一把抓住蟒蛇的脖子，将其丢在地上，大步进去道：“怎么样了？” 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穿着甲胄，身材和他一样高大的男人，正是佛教四大护法天神之一的广目天王，那条蛇就是广目天王所养。 屋子的正中间还有三个巨大的瓦缸，里面浸泡着黑黝黝的药水，一股难闻的药味散发出来。 瓦缸当中是三个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生是死的男人。 正是当初杭州朱家，朱文光、朱荣和朱明父子三人。 他们父子三人被浸泡在里面，皮肤已经一层黑色，看起来入肉三分。 “差不多了，是我让它看着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它也不知道是你回来了。” 广目天王拿起放在身边的一把药粉，分别洒在那些药水当中，眯着眼睛道：“他们三人体质说不上太好，但对于药效的吸收程度，却是前所未有的高，以前的人全部失败了，我觉得他们可以成功。” 他取出一把小刀，在朱明的胳膊上用力划下去。 刀锋好像划过皮革一样，但又无法划穿，只留下淡淡的白色痕迹，最后又被黑色覆盖。 “用药浸泡过的皮肤，连刀也割不破！” 增长天王惊讶地说道。 “这只是初步的结果，更深层次的还没有那么简单。” 广目天王笑道：“最快三天，你能带他们北上，到时候你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只是圣女的儿子如此……不妙啊！” 圣女的儿子，自然是李忆安。 关于李忆安的变化，他们是知道的。 增长天王冷哼道：“狼主不听我的劝告，早晚会后悔，但在他后悔前，我要将这个危险彻底扼杀，绝对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他眼眸中，凶光毕露。 —— 李忆安他们穿过长城，终于来到朔方，也许是要打仗的缘故，这里城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奇怪的是，李忆安他们站在城下，城楼上的守卫也看到了，一开始说要回去通传，要验证身份才打开城门进入。 但是通传的人走了快一个时辰，还看不到柴绍他们出现，更别说打开城门验证身份。 李忆安忍不住问朔方的守卫怎么回事，他们只是说柴绍和薛万均现在正忙着，没时间来验证身份，让他们继续等下去。 “先生，他们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薛礼不悦道。 “要不要打进去？” 宇文妍提起重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妍儿你不要乱来，我想我们也没必要一定进城。” 被拒之门外，李忆安也有些不爽，续道：“不给我们进城，等会就算柴绍他们来请我、求我，也求不得我进去。” 他还在想，自己和柴绍、薛万均二人不认识，这故意为难，很莫名其妙。 既然你们要为难，过几天别后悔了才好。 “先生我们不进城，能做什么？” 苏烈问道。 “去西边，贺兰山！” 李忆安直接就走了，都不带犹豫。 “先生不可，梁师都等人现在驻扎在贺兰山内，我们这样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德謇急切道。 “不会的，走！”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 “德謇你不会是怕了？” 程处默笑道：“要相信先生。” 第410章 首次对战 城楼上的士兵看到他们不等了要离开，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于是再回去通报。 柴绍二人听了眉头一皱，感到意外那是肯定的。 他们这样做不过是看不爽李忆安，甚至还要取代他们在朔方的位置，决定给一个下马威，磨一磨李忆安显露出来的棱角。 却没想到李忆安不仅不等下去，还转身离开，不再打算进城。 “柴将军，我听说李忆安身边还跟着程处默那几个混小子，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薛万均忧心道。 “李忆安也不过二十出头，年少气盛，被我们拒之门外，火气有些大，所以等不下去要离开。” 柴绍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又问：“他们是往哪里走？” “贺兰山的方向。” 那个士兵说道。 “那是梁师都目前驻扎的地方！” 薛万均惊得起来道：“快去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柴绍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薛将军不必紧张，他们不会不知道贺兰山上面有什么，还故意往那个方向走，不过是想让我们紧张，从而打开城门。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会靠近贺兰山，你信不信明天一早，李忆安会过来求着让我们进城。” 认真地想了想，薛万均觉得也有道理，慢慢地坐了回去。 “李忆安能力还是有一点，但年轻人太傲气，需要经历一些挫折，那么这个挫折就由我来给他。何况我们最近失利，陛下一定在想，是我们没有采取李忆安那计划而导致，这对我们很不好。” 柴绍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直接说出他们为难李忆安的原因。 他们失利，不仅没有功劳，还有可能遭受惩罚，最后好处全部让李忆安拿了，心里不平衡。 薛万均没有再坚持下去，什么心理压力消散一空，让他们在城外好好反省，明天再来求自己！ —— 李忆安在贺兰山山麓，找了一个平整背风的地方驻扎下军营。 “看着我们离开，城内都没有人出来阻拦，这样为难我们，柴绍欺人太甚。” 程处默骂骂咧咧地说道。 “我们也没有得罪过他们，为何不让我们进城？” 李德謇也想不明白原因。 “他们是怕先生来了，会抢走他们的功劳。” 尉迟宝琳在胡乱猜测。 “行了，又不是一定要进城才可以对付梁师都，不让我们进去，我倒要看看柴绍如何来求我。”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 “先生有什么计划了？” 苏烈坐过来问。 “你觉得我们只有两百人，可以做什么？” 李忆安反问他们。 “两百人太少，什么都做不到。” 薛礼惊讶地说道：“先生不会是想用我们这两百人，灭了梁师都？” 这个想法很大胆，哪怕薛礼那么年少气盛都不敢想得如此疯狂。 柴绍和薛万均二人在朔方有数万人，和梁师都打了那么久至今还占不到好处，他们两百人去攻打梁师都，还不够敌人塞牙缝。 “先生这样想太冒险了。” 苏烈不怎么赞成这样做。 李忆安笑道：“你们想太多了。” 想太多？ 他们一时间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打不赢想的太多了，还是其他？ 李忆安没有再说下去，下令让全军先做饭，然后休息补充体力，一直到深夜时分，负责轮值守夜的士兵突然回来说，外面有人靠近。 他们这里距离梁师都的老巢很近，会被发展并不意外，一开始苏烈不赞成在这里扎营，但李忆安坚持下来。 听到外面有人靠近，所有人拿起武器随时准备杀出去。 “将军，是敌人的斥候。” 那个士兵又回来说道：“我们的人不多，被敌人发现后，等会说不定会有人来攻打。” “戒备！” 李忆安只是说了这两个字。 等了快半个时辰，黑夜中亮起一个个火把，然后还有脚步声从山上传来。 李忆安又说道：“熄灭所有灯火！” 很快营地内黑暗一片，外面的火把光芒，清晰可见。 等到敌人的火光走近射程范围，李忆安又道：“把弓弩准备，看着敌人的火把来射击。” 身边的士兵马上拿起弓弩，朝着敌人火把的位置射击而去。 李忆安的弓弩往下一压，将一个手持火把的敌人给射杀，随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前方传来。 拿着火把的人陆陆续续被射倒，敌人看到有袭击，又因为黑暗的环境带给他们恐惧，瞬间乱了起来。 你一脚我一脚，很快将跌在地上的火把踩熄灭了。 后面还有几个火把被拿上来，来不及照明，被当场射杀，火把再一次熄灭。 再然后，敌我双方，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敌人突然慌张不已，黑暗的环境，给他们极度不安的情绪，特别是在敌人面前。 “点火，杀出去！” 李忆安再次下令。 不过瞬间他们举起火把，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外面的敌人愣了一下。 “跟我冲！” 宇文妍的好战因子瞬间被激发，提起重剑第一个冲上前，最前面的敌人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数人应声而倒。 “杀！” 苏烈也随之大喊一声，跟随在宇文妍身后。 那两百多士兵，同样是李世民给的精兵，早就见过血与肉的厮杀，哪怕是敌人再多，绝对不会后退。 双方很快杀在一起。 李忆安发现这不过是敌人的试探，来的人并不多，初步估算有五百左右。 在黑暗当中，一明一暗的转变之中，还是被苏烈他们杀了一半，逃一半回去。 “简单地收拾一下，今晚安全了。” 李忆安说道。 “还好来的人并不多。” 薛礼他们无不担忧，若是刚才来的人再多来一点，他们将会难以应对，先生这样的做法太冒险。 下半夜之后，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天刚亮。 李忆安还未起来，听到外面传来戒备的声音，敌人果然又来了。 与此同时。 “将军，不好了！” 一个士兵焦急地把柴绍吵醒，连忙道：“外面那位李将军，真的带着两百人去贺兰山，现在还被梁师都的人发现后，敌人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什么？” 柴绍瞬间睡意全无，立马往外面跑，看到薛万均也得到这个消息，匆忙地去点兵出城去救人。 他们意想不到，李忆安还敢这么做。 第411章 来求我啊 “往南方杀出去，先占据那边的山地，再抵挡敌人。” 李忆安没有惊慌失措，目光一转落在南边一座山丘上。 这一次下来的敌人至少有两千人，以两百对两千，这样没办法打，哪怕他们再那么厉害，累也能累死在这里。 李忆安要做的是先占据地势，再和敌人拉扯，慢慢消耗，最后就等朔方的支援。 他的话一出口，苏烈马上明白什么意思，大喝道：“听先生的，先杀出去，等支援。” 听到“支援”两个字，众人瞬间心安，想到这里距离朔方不远，这边的动乱很快会传回去，哪怕柴绍再怎么高傲，也不会不管李忆安等人。 “我先来！” 宇文妍依然是身先士卒那个，敌人是从北面包围过来，所以南面包围的力量是最薄弱，她一冲进去，差点就杀穿聚拢过来的敌人。 他们集合所有力量，轻松地杀穿南边的包围，冲出去之后，直接往山丘上面爬。 敌人当然会穷追不舍，但是被断后的士兵端起弓弩，射杀了冲得最快的一批。 顺利地占据山丘后，李忆安看了看四周，拿起一块石头砸下去，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 刚追着过来的敌人还来不及上山，就被强势地砸回去。 接下来敌人的将领便指挥着他们举起盾牌继续往山上冲，弩箭被盾牌挡下来，石头也挡下，眨眼间逼近到他们身边。 “拼了！” 李忆安大喝一声，提起刀冲过去，自上而下一刀砍下去，盾牌顿时破碎，背后的人差点被砍成两半。 苏烈跟在身后，和薛礼一起，直接破坏他们的盾牌杀人。 因为上山的道路不宽阔，同时只能并排五六个盾牌，眨眼间被他们砍破。 身后的士兵见了，还不需要发号施令，看到李忆安等人往后撤，弩箭和石头纷纷落下，后面的敌人想再举起盾牌也来不及，丢下一百多具尸体，不得不退回去。 双方僵持不到半个时辰，朔方的方向传来了马蹄声。 “支援终于来了。” 薛礼高呼一声。 下面的敌人也知道李忆安的支援来了，不敢在山下继续僵持，撤退回到山上梁师都的大本营。 李忆安等人的压力骤减，同时松了口气，终于安全，道：“下山！” 他们刚来到朔方附近，兵力不足，也没有其他防备，会被敌人杀得那么狼狈，李忆安并不意外。 不过从昨晚第一批敌人来试探开始，他就把柴绍二人给算计进来，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支援，甚至会来请他们进城，才那么信心满满地在外面驻扎。 刚到了山脚，李忆安便看到两个人迎面走来，不用想就知道是柴绍二人。 “见过两位将军。” 李忆安客套地拱了拱手。 薛万均一勒缰绳，道：“你就是李忆安？” “你好大的胆子！” 柴绍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客气，直接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了你身边的人？” 要是程处默他们死在这里，程咬金等人这不得跟他拼命，那个程胖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知道！” 李忆安点了点头道：“反正进不了城，在外面也是冒险，倒不如直接过来杀几个敌人痛快，对了两位将军是来求我们进城的吗？” 这话一出，薛万均和柴绍二人的脸色同时一垮，他们真的有点求人的意味。 程处默他们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但咬着牙憋回去。 “要是不来求我们，朔方城我们是不会进的，两位请回去。” 李忆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你不是说过，就算是柴将军来求，我们也不要回去？” 程处默还是忍不住说道。 “是说过没错，但我更想看看薛将军和柴将军是怎么求人。” 李忆安笑着看向他们。 “你……” 柴绍觉得自己在这瞬间血压飙升。 以前他听过一些闲言碎语，就说李忆安多么的牙尖嘴利，现在领教过后才发现传言不假。 薛万均阴沉着脸说道：“你们不进城，难道不怕死？” “死有什么可怕？” 李忆安没所谓地说道：“反正我们死了，肯定有人倒霉，要是陛下查一查，发现我们是不被允许进朔方城门而死，那倒霉的人可能更多了。” “想要我进城也可以，来求我啊！求得让我满意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一脸欠打地看着柴绍二人。 “你做梦！” 柴绍终于是气不过来，挥手道：“我们回去！” “柴将军，可是……” “没什么可是，回去！” 要柴绍求李忆安进城那是不可能，转身就回去朔方。 薛万均只能够追上他，急切地问：“若是他们真的出事，这要如何是好？” 柴绍阴沉着脸道：“李忆安故意要为难我们，求他？让他做梦去。不想他们死的方法多了去，只要我们拿下梁师都，他们就死不了，传令下去派出兵马在外巡逻，发现敌人异动直接报告，明天开始全面攻打贺兰山。” 薛万均想了一会，他们能做的也唯有如此。 只要把敌人消灭了，那么敌人就奈何不了李忆安等人。 “先生，我们把薛将军二人气走，接下来怎么办？” 尉迟宝琳说道：“我们守在山上，可以守几天，但不是长远之计，早晚会被敌人打下来。” 苏烈仿佛明白李忆安的安排，笑道：“先生是故意气走他们，如果只是先生和我、仁贵三人，柴绍说不定真的不管我们死活，但有你们三人在，他得掂量一下。” 薛礼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等会我们能看到朔方的兵马在山下不断地巡逻，就是为了保护我们。” “你们说得没错。” 李忆安自信道：“从明天开始，柴绍一定会全面攻打梁师都，这样一来，梁师都没时间理会我们，但我们的机会来了，把舆图拿过来，我要清楚贺兰山的地形走向如何。” “我们能不能砍下梁师都的脑袋？” 李德謇满怀期待地问。 “能！” 听到李忆安点头回应，李德謇立马把舆图摊开，研究下一步计划要怎么做。 第412章 上山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李忆安带领他们驻扎在这山上，梁师都等人没有再来攻打，或许是要顾忌柴绍会前来支援。 很快到了第二天。 果然如李忆安猜想的一样，柴绍直接发起对梁师都的进攻，声势浩大。 李忆安站在山上看下去，双方兵马已经冲杀在一块，打得你来我去，十分激烈。 “先生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李德謇问道。 “还不急，你们能否看出来，梁师都在不在下面的军中？” 李忆安看着他们便问。 他们都摇了摇头，谁也没有见过梁师都，当然不知道他长得怎么样，何况那么远距离看过去，就算是认得也看不清楚。 “我要想办法知道梁师都会不会出战，如果他会，这些贼军才会倾巢而出，山上守卫自然会少了。” 李忆安想了片刻，又道：“宇文兄，你能不能帮我到山上看一看？” 宇文战答应道：“没问题，先生你们等我回来！” 对于他的本领，李忆安还是信任，不担心什么。 再过了一会，山下又有朔方的人来了，连忙跑上来道：“李将军，薛将军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拖着梁师都，请李将军你们尽快进城。” 还不等李忆安回应，尉迟宝琳走上前抢先道：“都说了不要进城，你们还烦不烦？给我滚回去！” 那个士兵被吓得一跳，不敢再坚持，匆忙地又跑回朔方。 “现在才来请我们进城，那天干什么去了？” 程处默得意地说道：“把我们拒之门外容易，要再请我们进去，难上加难。” 唐军和梁师都这场仗，一直持续到中午过后，双方打得力竭了才撤退回去。 “先生，梁师都还在上山，没有出战。” 宇文战也刚好回来，续道：“出战的是梁洛仁。” 李忆安寻思着说道：“时间未到，继续等，这次麻烦宇文兄了。” “不麻烦！” 宇文战说道。 一个晚上眨眼间过去，李忆安的营地依然平安无事，梁师都不会贸然去攻打他们，因为占据地势，来了短时间攻不上去。 只要被拖拉一下，朔方那边很快知道梁师都的动静，就会扑过来救援，讨不到任何好处。 梁师都现在还不明白，李忆安他们那样做意义何在。 “大兄，南面那些人，怕他做甚？” 梁洛仁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刚到的第一天晚上，大概有两百多人，现在甚至还不满两百人了，这点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们可以直接不管，要对付的是柴绍和薛万均。” 梁师都不知道为何，这两天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得不小心一点，道：“想办法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柴绍今天前来攻打，就是因为他们。” 把这些安排下去，他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又是一天的清晨。 梁师都还未睡醒，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进攻的鼓声，他跳起来一问，原来柴绍和薛万均又来攻打。 柴绍把全军分作十队，和薛万均分别率领五队，在夜晚的时候静悄悄地上山潜伏。 天一亮，柴绍和薛万均二人现身攻打梁师都的大本营，梁师都这边猝不及防，差点被打到了大营门前。 “全部给我守住！” 梁师都亲自出战，拼尽全力把唐军给打下山去。 柴绍看着攻打不成，无奈地收兵回去。 “明天继续！” 柴绍大喝了一声。 薛万均也有些脾气了，不悦道：“李忆安真的难搞，他就是不肯进城，早晚会把我们给逼死。”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们就不要故意为难，现在弄得自己不上不下，这得多尴尬！ “回去我就写一份奏章送回长安给陛下，必须要参李忆安一本。” 柴绍忍耐下自己的怒火，续道：“我会再联合在朝中其他大臣弹劾他，此人做事太任性，早晚酿成大错，祸乱大唐。” 山上。 “先生，柴绍攻打上山了……” 宇文战把他所看到的简单地说了一下。 “看来薛万均他们也不是徒有虚名，如果布置得再好一点，梁师都的大营就要被攻破。” 李忆安想了一会说道：“明天他们还会打起来，我没有猜错的话，梁师都会下山亲自应战，我们得做好准备。” 翌日清晨。 李忆安他们吃过早餐，抄起家伙，浩浩荡荡地上山。 上山的道路，是他们根据舆图判断出来，在一个不太陡峭的位置，经过宇文战实践过，可以走。 他们刚动身，山下面又传来战鼓的声音，只见柴绍二人果然再次出城攻打梁师都，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交锋。 双方的战争，一触即发。 李忆安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到他们打得火热，计划也差不多了，挥一挥手继续上山。 “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梁师都会出战？” 尉迟宝琳爬山的时候又好奇地问。 “第一次是梁洛仁出战，梁师都不下山，应该是担心柴绍他们突然攻打，有可能是调虎离山，所以留在山上镇守。” 李忆安简单地解释道：“第二次柴绍他们都打到大营外面，双方交锋了两次，已经过去突然动手的试探阶段，如果你是梁师都，被别人打到家门前，会不会躲着不出战？” “当然不会躲着，直接干他丫的！” 尉迟宝琳马上说道。 “梁师都也不会。” 李忆安说道。 很快他们来到梁师都大营的后面。 前去探路的宇文战回来说道：“先生，大营内大概有五百多人，但基本上是管理辎重的，守卫不多。” “杀进去！” 李忆安抬头看了一眼，果断出击。 军营四周是用木头围起来，并不算高，他们射杀在附近的守卫后，程处默他们三人立马翻身进去，然后里外挥刀，将木头砍断。 所有动作刚完成，正好被其他敌人发现。 “敌袭！” 那些敌人慌张地大喊一声。 “杀！” 薛礼长枪一挑，穿透一个敌人的胸膛，将其高高挑起。 其余的敌人正要逃跑，但眨眼间被射杀，他们顺利杀到里面去，看到敌人挥刀就砍。 第413章 梁师都已死 梁师都留在山上的人是有五百多，但都是后勤部队，不是李忆安他们的对手，很快被他们占据这个大营。 剩下还没被杀的敌人，匆忙地往山下跑去，可能是通风报信，也有可能去逃亡。 “哪里跑！” 薛礼带着十多人还要把他们全部杀了。 “仁贵回来，让他们离开。” 李忆安拦下薛礼，故意放一部分人下山，让他们有给梁师都通风报信的机会。 接下来，他们便埋伏在上山的路上，等梁师都回来，又让人把一些东西拿出来烧，制造烟雾，好告诉下面的人，山上出事了。 不仅梁师都他们看到烟雾会回来，薛万均他们见了也会攻打上来，还要利用薛万均他们来抗衡梁师都。 过了好一会，那群人终于跑到山下，好不容易把消息给传出去。 梁师都一听自己的大本营被别人打下来，大惊失色，马上下令撤退。 “大兄，怎么了？” 梁洛仁不解地跑过来问，他们正在打着仗，眼看要占据上风，哪能突然回去，这是功亏一篑。 “大营遇袭，快走！” 梁师都连忙收拢了兵马，直接往山上回去。 梁洛仁抬头一看，但见贺兰山上，他们大营所在的方向，升起腾腾烟雾，这还真的出事了，大喝道：“上山，快上山！” 若是大营失守，还要被一把火烧掉的话，他们的物资全部付之一炬，再也打不过下面的唐军。 “薛将军，敌人怎么突然往回逃了？” 柴绍看到这一幕当即懵了一下。 “柴将军你看……他们在山上的大营好像出事了，会不会失火了？” 薛万均指着山上问道。 只见那烟雾越来越盛，不断地窜上天空，这还真的像是大营被火烧了。 薛万均又说道：“如果梁师都的大营失火，现在是个大好机会，我建议追杀上去。”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李忆安不到两百人的队伍，敢在这个时候杀到山上，还以为是个意外。 “万一是梁师都的诡计呢？” 柴绍微微摇头。 “我看梁师都撤退的队形凌乱，不像有诡计，来五千人，随我杀上去看看。” 薛万均大喝一声，再也不管柴绍如何犹豫不定，决定去赌一把。 柴绍继续犹豫片刻没有跟上，只是下令道：“在山下接应！” “大兄，唐军追来了。” 梁洛仁大喝道：“你先回去救火，我来应付薛万均。” 说罢他带着数千人立马往回跑，要挡下追上来的薛万均。 梁师都紧忙上山，在快要到大营辕门的时候，看到火光从眼前出现，顿时大急，喝道：“快，去杀敌、救火！” 然而他的声音刚落下，一道“嗖”的声响从身边传来。 他的反应不慢，连忙挥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挡，只见一支箭矢被他挡开，还未反应过来，第二支箭矢又来了。 “有埋伏！” 梁师都喊声刚落，勉强地挡开第二箭。 身边的亲兵见了立马举起盾牌，挡在梁师都身边。 然后还有十多人马上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走过去，却还未靠近，只见薛礼收起弓弩，长枪一挺就冲杀出来。 与此同时，梁师都左右两边也传来一道喊杀。 李忆安他们看准机会，提刀杀入敌军之中，后面的士兵见了马上往前冲要救援。 “宇文兄，你们帮我。” 李忆安大喝一声，手中长刀一抖，迎着梁师都追杀过去。 “先生，快！” 宇文妍往后面的敌人杀去。 “处默，动手！” 宇文战跟随在宇文妍身后，为李忆安阻挡那些敌人。 “到我们了，上弓弩。” 程处默高呼一声。 他们也一起藏在附近埋伏。 “先杀乱，再杀敌！” 尉迟宝琳刚说完，就从上山道路两旁的草丛冲出去。 霎时间，他们一百多人的弩箭激射而出，后面的敌人正要去前面救梁师都，但刚往前冲就迎接上箭雨。 如此近距离的弩箭射击，很难抵挡，敌人瞬间被射杀数百人。 李德謇等三人带领一百多人，强势地杀进去，很快把敌人给扰乱，导致更后方的跟不上来。 李忆安和苏烈联手，再加上一个薛礼，三人汇合，不一会把保护着梁师都的士兵给杀得差不多。 “来人，快来救我！” 梁师都大喊一声。 可是后面的人已经乱成一团，难以应接过来，他喊了两声，再看到保护自己的人倒下越来越多，本来四十多人，眨眼间只剩下十多人。 他顾不上他们，转身要往后方走去，但薛礼长枪一横，再用力一扫，把他打了回去。 梁师都不想死，咬了咬牙要反抗，却低估了薛礼的能力，一枪把他打在地上。 有两个亲兵见了拼死去救，梁师都狼狈地爬起来，还未站稳，苏烈便来到身边一刀砍下去，他本能地举刀抵挡。 锵！ 他手中的刀轻松地被切断，脸色再变。 “拦下他们，快！” 梁师都在地面一滚躲开苏烈的下一刀，连滚带爬要往大营的方向追去。 剩下还有七八个人，拼了命地纠缠着苏烈和薛礼。 然而梁师都刚走出数步，感到身后一道锋芒传来，仓促之下，他马上要闪躲但也晚了，那锋芒穿透他的大腿，把他给钉在地上。 啊…… 梁师都痛苦地大喊一声，回头看去，但见是一把陌刀。 刀的主人正是李忆安，追了上去拔刀一砍，将梁师都的脑袋给砍下来。 “梁师都已死！” 李忆安大喊一声。 “梁师都已死！” 薛礼和苏烈齐声高呼。 后面李德謇等人一听，同时跟着呼喊起来。 剩下的敌人听到他们主将都死了，慌乱得更不像样，无心再战，四散逃跑。 “大兄！” 梁洛仁刚回来，听到“梁师都已死”五个字，懵了一下，再大喝道：“不要乱，报仇！” 他摆脱了薛万均，担心大营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却没想到是那不到两百人的队伍占据他们的大营，还有能力杀了他的兄长。 看到敌人不多，梁洛仁的怒火再也不能忍，直接发起全面的反击。 “这个人头，是我的！” 程处默一眼就盯上了梁洛仁。 “敌人太多，按计划先回去守住大营，不要冲动。” 尉迟宝琳拖着他后退。 “不就是一个人头，我给你们带回来。” 宇文妍回头看了一眼，续道：“兄长，帮我掩护。” “来！” 宇文战大喝一声。 “掩护！” 李德謇他们决定不走了。 第414章 占据大营 宇文战他们快速扰乱梁洛仁身边的士兵，宇文妍好像一头猎食的饿狼，盯上了梁洛仁这头肥羊。 他们也不怕敌人的人多，拼起命来，比谁都要凶狠，特别是宇文妍。 觉得大肥羊要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宇文妍这头小灰狼猛地扑出去，重剑一挥就打爆了两个敌人的脑袋，冲到大肥羊身边，再一剑落下。 梁洛仁大惊举起长枪抵挡，但“啪”的一声响起，长枪直接被打断，他本人也狼狈地后退两步。 他刚一退，就感觉到身后又有人靠近。 “不好！” 梁洛仁心中大喊。 他身后来的正是宇文战，刀已经近身。 宇文妍一剑不成，欺身而上，第二剑用砍的方式逼近身，他们兄妹的配合，十分完美，其他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梁洛仁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死！” 宇文妍呼喝一声，重剑终于打中了梁洛仁，重重地把他给打飞出去。 人刚落地，宇文战上前，一刀割下那脑袋，丢去给李德謇。 “继续掩护！” 李德謇刚拿起人头，又大喝一声。 他们身边只剩下一百三十多士兵，全部拿起弓弩往山下射击，把后方要冲上来的敌人打压回去。 “后面……唐军从后面又杀来了。” 敌人当中，有人慌张地大喊。 薛万均带着兵马追了上来，剩下的敌人没有主将指挥，更不堪一击，被后来的唐军乱杀一通。 李德謇提起人头回去和李忆安等人汇合，再把燃烧的火堆熄灭，他们也并非烧了大营，只是营造出一种真的要烧了的错觉。 “收起人头，找石灰藏起来，等薛将军上山。” 李忆安又说道。 那两个人头妥妥的是军功，他们立马找来一个布袋装起来，再想办法找石灰腌藏。 过了半个时辰，薛万均终于清理好战局到山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懵在原地。 “李将军，你们……是你们拿下梁师都的大营？” 薛万均看了好久终于看出什么，又问：“梁师都呢？” “在这！” 尉迟宝琳举起手中的布袋，还在滴血，那形状就是两个人头。 梁师都兄弟，都被他们杀了？ 他们只有不到两百人，敢冲击梁师都大本营，并且在梁师都兄弟撤退回来的时候，把人给杀了？ 薛万均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什么，那质问的目光落在李忆安身上。 “薛将军，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你们可以下山了，梁师都的军营已经被我们占据。” 李忆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直接走进大营辕门，很不给面子。 薛万均愣了好一会，连忙下山去找柴绍，这情况有点失控，感觉到嘴边的肥肉被抢走了。 “我们俘虏了多少人？” 李忆安进了大营便问道。 “五百多！” 薛礼说着就一挥手，让人把那批俘虏带出来，全部在校场上集合。 “将军，我们愿意投降。” 被俘虏的士兵当中，有一个领头的人首先开口，随后其余的人纷纷应和，表示自己愿意投降，只求不杀，渴望活下来。 “你留下，其他人带走，收编了。” 李忆安没有拒绝，这些人谅他们也不敢在投降后再做什么。 这个不到两百人的队伍，敢拼，还杀了梁师都兄弟，足够震慑他们，除此之外山下还有一批唐军，随时可以把他们按在地上虐。 投降的人要是还造反，他们死定了。 那个被留下的正是刚才第一个表示要投降的人，恭敬地跪在李忆安面前。 “怎么称呼？” 李忆安问道。 “沈庆锋，请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忆安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遍，问：“不是说有突厥人来支援，突厥人呢？” “都走了！” 沈庆锋说道：“打败了下面朔方的将军后，突厥人在半个月之前离开，我听说现在突厥内部很乱，他们自顾不暇，大唐还要从幽州等地北上攻打，不得不走。” 半个月之前，李忆安他们还没来到朔方，怪不得碰不上突厥人。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忆安又问。 “马贼，然后被梁师都收服。” 沈庆锋继续说道。 “投降的人，交给你来带，给我约束好他们，有谁敢不服从安排，不服从纪律，我第一个找你。” 李忆安说完就往大营里面走去。 “多谢将军！” 沈庆锋激动得要磕头，不仅大难不死，还可以掌管几百人的兵马。 那些投降的人，虽然是敬畏李忆安他们，但也仅仅是敬畏，远不到信服的程度，需要一个他们信服的人来管理。 刚才沈庆锋一说可以投降，剩下的人马上跟风，这个人可以让他们信服。 李忆安也只是暂时用沈庆锋，以后条件允许当然要把他给换下去，一个喜欢投降的人，不会得到多大的重用。 “先生，梁师都他们的家眷，也被我们控制起来。” 李德謇跑回来说道：“另外这里的辎重我们也收起来了，接下来是否要下山去朔方？” “现在还不急，柴绍他们还会来的。” 李忆安看到主帐内也有纸和笔，简单地磨墨，又道：“你们先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我写一份奏章，连带人头一起先送去长安，如果我没有猜错，柴绍肯定让人回去长安弹劾我们，到时候我又要被那些大臣臭骂一顿。” 发生这种事情，把柴绍气得七窍生烟，要说不参李忆安一本，他这口气是绝对吞不下去。 做完了这些，李忆安把沈庆锋叫过来，在他的带领之下，将这个大营给摸清楚，清点好梁师都留下来的物资。 当天傍晚时分，柴绍和薛万均果然是上来了。 “李将军，请出来一见。” 薛万均在外面高呼了一声。 “和他们客气什么？直接进去。” 柴绍带着众人闯进军营，守卫的士兵也不敢阻拦，最后在校场上看到李忆安等人，正在开开心心地吃着烤肉。 这一幕，让柴绍莫名其妙的不爽。 他们在山下拼死，李忆安却偷跑上来，把军功给收割了，换作是谁都会有这种想法。 第415章 送礼 柴绍还想着磨平李忆安他们的锋芒，哪知道越磨就越锋利，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厉害和胆大。 他们不足两百人，就敢袭营，还杀了梁师都兄弟，虽然说有利用柴绍的意思，但又是真的做到，还是冒险做到。 柴绍换位想了一下，即使是他也不敢这么做，毕竟差距太大。 尽管如此，柴绍现在还是很不爽，冷哼道：“李忆安，你们好大的胆子！” 李忆安丢下手中的肉，问道：“柴将军，我们胆子一直都很大，要不然也不敢杀上来，这个不需要你来提醒。” “牙尖嘴利！” 柴绍冷哼一声：“梁师都的人头呢？” 他们瞬间明白，原来柴绍是要来抢军功的。 他作为一个前辈，来抢晚辈的军功，也不怕没脸见人。 “你来晚了一步，我们刚把人头送回去长安，怎么柴将军还要抢我们的军功？别忘了人是我们杀的，大营也是我们攻打下来，好像没有你们什么事？” 李忆安笑了笑又道：“对了我差点忘记，陛下好像下过一个命令，我们来了朔方，柴将军你们得离开，现在还不走，就是抗旨了。” “你……” 柴绍气得满脸涨红。 “好了好了！” 薛万均上前打断道：“你们也别吵下去，人头送回去就算了，明天请李将军下山，朔方就交给你好。” 他的态度还算客气，没有像柴绍一样。 李忆安又说道：“不仅是人头送回去，我把在朔方的遭遇，全部写在奏章上面，两位好自为之。” 这件事本来没必要闹成这样，不过是柴绍等人自己找的。 李忆安的印象当中，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刚来朔方就被针对，他当然要作出反击。 “李忆安，你敢？” 柴绍还要再说什么。 薛万均担心关系闹得更僵，拖着他走出大营。 他们一走，李忆安等人欢快地笑起来，想到刚来那天连城门都进不去，他们现在就笑得有多开心。 走到外面的柴绍又听到里面的笑声，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气得差点又要走进去。 “柴将军，还是快让人去把我们的奏章拦下来！” 薛万均连忙道。 听到奏章这件事，柴绍脸色大变，理亏一方是他们那边，李忆安送的可是人头，象征了功劳，他们那份奏章显得自找欺辱。 两者对比之下，李世民这不得怒火冲天。 但现在才想着拦截下来，早就晚了。 天亮之后。 李忆安他们带兵下山，第二次来到朔方城门旁，随着大门打开，他们顺利地进去。 “李将军，朔方我们就交给你。” 薛万均说完便带上自己的亲兵，离开朔方。 柴绍一言不发，但那冰冷的眼神一直盯着李忆安看，仿佛是他杀父仇人一样。 “那我就不送了！” 李忆安没有跟他们客气，一直看着人走出去后，大喝道：“关城门，去军营，下令让全军集合。” 到了军营的时候，李忆安目光一扫而过，问道：“朔方现在还有多少人？” “两万一千五百人！” 苏烈早已经把这些数量给整理完毕。 两万多人，已经不少，足够用。 —— 时间过去得很快，柴绍他们的奏章，终于送到了长安。 柴绍就是要拦截，那是真的来不及。 早朝时间。 李世民刚在太极殿坐下来，杜如晦就把柴绍的奏章拿出来。 “陛下，兵部收到来自朔方柴将军的奏章。” 杜如晦高声道：“柴将军说，李将军来到朔方之后，不进城，也不听命令，带着两百多人竟然往梁师都的大营靠近，让柴将军和薛将军二人束手无措，又不能不救他们，多次请求他们进城，一直不服从命令。” 时隔那么久，居然又有事情是和李忆安有关。 太极殿上的大臣听了后，觉得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呈上来！”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郭东很快把奏章放在李世民的案前，简单地看了一眼，果然和杜如晦说的一样。 “陛下，李将军这样做，实属不妥。” 陆德明看到这个机会，也得到柴绍的人吩咐，第一个站出来说道：“李将军只带两百多人，就敢直接去挑衅梁师都，这是带人去送死！何况军中还有程处默等人在，万一出事，这要怎么给程将军他们交代？” 于志宁第二个附和道：“李将军这样做，其心可诛，不仅带着众人去送死，还扰乱了朔方大局，臣请求陛下，马上把他撤回来，不要耽误了战事。” “臣附议！” 另外还有一个大臣上前说道：“李将军这样做，不可取！” 很快，陆陆续续地有大臣站出来，全部是得到柴绍的吩咐，联合起来弹劾李忆安。 李世民微微皱眉，如果真如柴绍奏章所写的一样，那先生这是给他找麻烦，这样做很不对。 “陛下，外面有两个从朔方回来，说是左武侯大将军麾下的士兵，请求见陛下。” 就在李世民很为难的时候，有一个侍卫跑进来说道。 那些声讨李忆安的大臣同时闭嘴，怎么李忆安也有人回来了？他们同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快传！” 李世民高声道。 不一会后，那两个士兵走进太极殿，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没想到还真的能面圣，第一次来到那么庄严的地方，见的是陛下，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参见陛下。” 他们颤声说道。 “李将军让你们回长安，所为何事？” 李世民问道。 “陛下，将军让我们回来，给陛下送礼。” 左边那个士兵先说道。 他对于宫廷礼仪一概不懂，说完打开背在身上的布袋，把那两个人头给拿出来，甚至不知道这样做不太对。 “人头！” 其他的人见了同时惊呼地叫出来。 “李忆安竟敢让人把人头带到太极殿上，这是要让陛下难堪吗？” 陆德明马上说道：“来人，快把他们拿下。” 李世民也是懵了，送人头做礼物，先生这是要做什么？朕也猜不透。 那两个士兵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是梁师都的人头！” 房玄龄突然跑过去，将其中一个人头捡起来，也不怕骇人和恶心，激动道：“陛下，这是梁师都的人头，是真的！”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第416章 西突厥的问题 李世民的目光，直接落在那人头上面，其他的大臣也是如此。 对于梁师都兄弟两人长得怎么样，李世民绝对不陌生，认真地看了看，还真的是他们。 李忆安他们才到朔方没多久，就已经打败梁师都，还能把人头送来长安，这还真的是一份厚礼。 刚才指责的陆德明也想到这一点，瞬间满脸涨红，还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怕会被陛下记恨在心。 “你们起来。” 李世民的声音里面，带有无法掩饰的激动，又问：“这人头是李将军让你们带回来，难道是他带领你们，杀了梁师都？” 那两个士兵如释重负地起来，其中一人先说道：“没错，李将军带着我们不到两百人，杀到贺兰山上，拿下敌人大营，梁师都的人头还是李将军亲手砍下来。” 不到两百人，也敢杀入敌人的大本营？ 这样做也太疯狂了！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李忆安到底有多强大的领兵能力，对自己有多自信，以及胆子有多大，才敢这样做。 “陛下，臣认为他们在说谎，梁师都有数万人之多，李将军只有两百人，这要如何打？” 于志宁质疑道。 另外一个士兵连忙道：“不是的，将军还有奏章让我们带回来，陛下看了就知道。” 李世民又道：“先呈上来。” 郭东很快将奏章送到李世民面前，翻开认真地看了看，顿时大怒。 他这一怒，虽然没有直接发作，但太极殿上的大臣都是老油条，把那表情看在整个大殿又安静下来。 “柴绍、薛万均，你们做得很好啊！违抗朕的旨意就算了，还敢做出这种事情，真不把朕放在眼内了是！” 李世民大怒道：“来人，传朕的命令，马上把他们召回来。” 看到李世民这愤怒的表情，其他大臣知道柴绍二人要倒霉了，但不知道李忆安那份奏章上都写了什么，无不疑惑地看了过去。 所有得到柴绍吩咐要搞李忆安的大臣，此刻很心虚，觉得这是被柴绍坑了一把。 “两位远途回来，朕必有重赏，你们将军所受的不公，朕一定会讨个公道。” 李世民又说道。 “多谢陛下！” 那两个士兵感激涕零，小心翼翼地拱手一拜。 “刚才是谁要为柴绍和薛万均说话？” 李世民目光一扫而过。 那些人立马把头更低了。 “这还是朕的大唐，不是他柴绍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跟柴绍的关系，若再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李世民又警告地说道。 他们都不敢说什么，哑口无言。 见状，李世民的怒气才稍稍消去。 这些人一旦遇上和先生有关的事情，表现得比御史台还要激动，就连御史台内最活跃的魏徵都没有说什么，他们恨不得把问题都扣在先生身上。 魏徵平常里就连李世民都敢质疑，但只要涉及李忆安的问题，他一般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闹腾。 原因无他，就是相信李忆安。 —— 朔方。 李忆安进城之后又驻扎很久，一直没有离开，时间已经进入秋天，朔方以北的天气一片萧条。 好几批斥候去查探过，西边的西突厥一直没有其他反应，在边境的部落一如既往的正常没有要动兵的意思。 李忆安得到李世民的吩咐，要先防备西突厥人，再去攻打东突厥。 西突厥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也不急着离开朔方。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战啊？” 尉迟宝琳闲不下来，拿下梁师都之后，他们只在朔方城内练兵。 他们出来打仗，当然是要去厮杀立军功。 “是啊，我们在不出战，那么颉利老贼就要被其他人杀了。” 李德謇说道。 按照李忆安所知道的历史事件，最后捉了颉利的人正是李靖。 他看了一眼李德謇，道：“不急，再等几天就差不多了。” “你们真的不用着急，先生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苏烈走过来说道。 “说的没错，赶紧过来练兵。” 程处默拖着他们离开了。 “先生这是在等突厥人来？” 苏烈猜到了李忆安的心思。 “突厥人一定回来，我们拿下朔方，杀了梁师都，颉利可汗得知这个消息，会让人来拖延我们。否则，我们从河套地区北上，又是一批奇兵，再加上李将军他们从幽州等地打入去，多条战线同时北上，还有突厥目前正内乱，应接不过来。” 李忆安简单地分析一下说道：“如果我是颉利，会用最快的速度遏制这边的战线，要不然让我们深入突厥内部，他们再也防不住我们。” 苏烈赞同道：“先生说的没错，但西突厥那边，也不可不防。” 李忆安说道：“根据我们斥候打探的消息，西突厥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他们好像也处在内乱之中。” 在贞观二年，莫贺咄杀了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自称大可汗。 但是西突厥其他部落不服，推举一个叫做泥孰的人做可汗。 泥孰不愿上位，最后迎接统叶护的儿子继位，称作肆叶护可汗。 从去年开始，肆叶护和莫贺咄就互相攻击，西突厥也是战斗不止。 莫贺咄占据西突厥的东边，肆叶护占据西边，直到现在还打个不停。 “西突厥虽然内乱，但不一定不会支援颉利可汗。” 苏烈也分析说道：“目前西突厥内是东边的莫贺咄势大，在这几个月内，基本上是压着肆叶护来打。但拥护肆叶护的人又大部分是统叶护曾经的死忠，他们又有正统之名，敢和莫贺咄拼命，导致莫贺咄现在还奈何不了肆叶护。” 李忆安问道：“定方是说，莫贺咄会借兵给颉利？” “没错！” 苏烈点头道：“东西突厥虽然是被分离，但又唇齿相依，如果我们灭了东突厥，那么西突厥必定惶恐，这是其一。” “第二点的话，莫贺咄在西突厥的东边，颉利只能请求莫贺咄来支援，相反莫贺咄也可以借用这个机会，在帮了颉利可汗后，向颉利借兵去对付肆叶护。” 他继续说道：“莫贺咄现在是势大兵多，但又一直打不下肆叶护，这一次他会支援颉利，来换取下一次向颉利借兵对肆叶护发起全面进击的机会，一举消灭肆叶护。” 第417章 夜袭 东西突厥虽然被分裂成两个国家，双方也不怎么对头，但用唇齿相依来形容确实没错。 因为东突厥没有了，李世民肯定想着要对西突厥动刀，这也是历史事件。 目前东突厥内乱，还不仅仅是羊皮那么简单，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薛延陀、回纥等部落，都对颉利可汗不爽，再加上羊皮催化一下，乱得会更严重。 颉利挡不住大唐的攻打，有可能向西突厥借兵，莫贺咄会借的可能性其实很大。 但是借兵这一件事，在李忆安所看到的《旧唐书》上面是没有记录，很多历史事件随着他的到来陆陆续续地被改变，依靠史书的记录来判断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不算准确。 “陛下所想的，其实和定方差不多。” 李忆安说道：“陛下让我先解决梁师都，再断绝莫贺咄和颉利有联手的可能。” 接下来的事情会怎样发展，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我提议还是先守住朔方，梁师都死了的时间不短，颉利肯定会得到消息，突厥人很快要来了。” 苏烈很意外陛下和自己想到一块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李忆安下令让城中的军民大量制造箭矢，还是给连弩用的箭矢。 突厥处在漠北，战马众多，骑兵因此会很多，骑兵也是军中最有杀伤力的兵种。 反观朔方，一支骑兵队伍都没有，用步兵和骑兵硬碰硬，那是自取灭亡的做法，在古战场上要对付骑兵要用远程武器。 比如说宋朝的神臂弓，还有韩世忠根据神臂弓改造而成的克敌弓，都是为了对付外族骑兵而造，一箭可以穿透重甲。 李忆安那些连弩没有穿甲那么厉害，但对付骑兵还是没问题，最重要的是射程足够远，不需要频繁更换箭矢。 他们在朔方城内，又等了快两天时间，终于有斥候回来说，城外来了一伙突厥兵马，人数在一万人左右，有三千骑兵，其余的都是步兵。 “终于来了！” 李忆安马上登上城楼，首先看到朔方北方，扬起漫天烟尘，很快还看到有骑兵直接奔着朔方的方向而来，后面跟着的是一大片步兵。 看起阵容，真的有一万人左右，气势如虹，特别是前面的骑兵。 外面的敌人在距离朔方城楼还有五里左右，停止下来就地扎营，没有马上发起进攻。 “还真的有突厥人来了！” 薛礼往外面看去，也被这个阵容给吓到了。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程处默摩拳擦掌地说道。 “何时动手，等我的安排，先准备防御。” 李忆安说道。 朔方城内的士兵听到外面又有突厥人来了，全部紧张起来，拿起家伙走到城楼上，随时准备反击。 只不过外面的突厥人一直不动手，眨眼间已经到晚上，突厥人扎营下来没有任何动静。 “先生，我猜今晚是打不起来，但明天不一定了。” 苏烈说道：“他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能杀了我们最好，不能的话只要把我们拖下来，我们的大军会少一条战线。”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他们要拖，我却偏不让他们拖，今晚夜袭。” 随着夜色逐渐加深，苏烈和薛礼带领了两千人，程处默和尉迟宝琳也带着两千人同时出城，从东西两个方向靠近过去。 李忆安在城内防守，以备不测，李德謇带着两千人出城接应，但又没有靠近突厥军营。 很快，夜袭的行动就要开始。 “宝琳，还记不记得先生吩咐的任务？” 程处默摸黑来到敌人军营外面，看向里面高大的战马。 “能抢马，就尽量抢马，一旦杀进去，啥都别管直接放火。” 尉迟宝琳指了指骑兵的位置，续道：“等会你带人先去放火，我去抢马，能抢多少是多少。” “就这样定了！” 程处默拔出陌刀，举起手道：“靠近，再杀进去。” 他们开始往前进行，还没有动手，听到突厥的军营内，传来动乱的声音。 “卧槽，苏将军他们的动作那么快，我们也不能认输，快！” 尉迟宝琳高呼一声。 他们发出一声喊杀，再发起进攻，先是弓弩消耗，最后强行闯进去，把最外围的敌人给杀了。 那些敌人没预料到会有袭营，很快乱成一片。 唐军那边北征突厥的士兵，又不同于西南地区那些府兵，钢刀已经是最基本的装备。 突厥人的冶炼技术要更落后，他们的刀硬度不行，和钢刀一碰即断。 “处墨，快去放火！” 尉迟宝琳高呼完了，一挥手带着数百人去抢马。 突厥的骑兵来不及上马，就被尉迟宝琳杀过来，一个个砍了再抢马。 “宝琳，快！” 薛礼也杀到这边，强势地夺下一匹战马，一勒缰绳冲出去要接应苏烈和程处默他们。 其余的士兵杀了那些骑兵也爬上战马跟上。 “放火！” 程处默拿起一个火把，看到敌人的帐篷就点燃。 杀人放火这种刺激的事情，他做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轰！ 那些帐篷干燥易燃，遇到明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快速蔓延开，眨眼间成了火海。 “处默，差不多了，撤！” 苏烈也放火完毕，和程处默汇合，转身就往外面冲。 后面的突厥人终于赶过来，数千大军马上来支援，很快追到苏烈他们后面。 “苏将军，上马！” 尉迟宝琳大喝一声。 “来了！” 苏烈翻身上马，高呼道：“抢了马的断后，让步兵先撤，处默和宝琳你们带他们先撤。” 说完他率先往后，带着抢了战马的士兵杀向敌人的追兵。 双方又杀了一阵才撤退离开。 突厥那边的士兵追到军营外面，就不敢再追，任由他们回去，因为军营的大火还没有扑灭。 “回来了！” 李德謇负责接应的，见此一幕马上跑出来，一起走进朔方城门。 回到城楼上，他们看到突厥的军营内还亮着火光，敌人不断地救火，各种声音纷纷传来，要多乱就有多乱。 “爽快！” 程处默大笑了一声。 “宝琳你以前还说突厥人有多厉害，其实也不怎么样。” 李德謇说道：“早知道我也要跟着你们去偷袭。” 第418章 守城 尉迟宝琳所说的突厥人凶猛，大概还是在渭水的时候。 现在突厥内乱严重，兵力被消耗得差不多，再加上唐军这边的装备增强了，现在的整体实力要比突厥人的高。 李忆安不去想突厥人为啥那么弱，问道：“我们抢了多少战马？” “刚清点好，六百二十二匹马。” 薛礼跑到城楼上说道：“除了我们抢走的，刚才还杀了数百匹突厥战马，他们骑兵的数量应该不足两千。”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骑兵绝对是最具优势的兵种，削弱骑兵的力量，就等于给李忆安他们增添了几分胜算。 “先回去休息，天亮之前不会有问题，明天我们再来守城。” 李忆安看了一眼外面又说道。 刚才参与出战的士兵，全部回去歇息，其余的士兵在城楼上坚守。 这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很快又天亮了。 经过昨晚的夜袭，突厥人那边的军营破破烂烂，整理一个晚上才把残局收拾完毕。 那些突厥人肯定不会忍气吞声，突然被打，当然要打回去，所以到中午的时候，他们集合大军来到朔方城下，拿出攻城器械发起进攻。 李忆安他们立马到城楼上防御，不断地拿起石头打砸要从云梯上爬上来的人。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应该把太子殿下的火器全部带过来，丢下去把他们全部炸了。” 程处默骂骂咧咧地大喊一声，又道：“全部守住，别给他们上来，去死！” 李忆安从城下看去，犹豫了一会，道：“打开城门，定方仁贵你们随我出战。” 说完他马上跳上一匹战马后背，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骑马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随着一声令下，城门打开。 李忆安率先冲出去，薛礼二人带领数千士兵，紧跟在后面。 刚到外面，李忆安挥刀杀了数个发现城门打开，要闯进去的敌人，然后往城楼旁边策马而去，把要攻城的云梯给砍了。 突厥那边看到李忆安还敢出城，他们剩下的骑兵冲锋过来。 “弓弩！” 薛礼呼喝一声。 他首先带着一批步兵上来，端起背在身后的弓弩，对着骑兵射击，弩箭如同飞蝗般掠过，刚要冲过来的突厥骑兵顿时倒下一大片。 苏烈带领他们昨晚抢回来的战马组成的骑兵，和李忆安一起，去破坏那些攻城用的云梯等东西。 朔方城下，很快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到处都是尸体。 李忆安他们清理完攻城的器械，薛礼也把带出来的箭夹用完，他们汇合再发起冲锋，迎着敌人的骑兵杀过去。 “杀！” 李忆安高呼一声，陌刀一挥而过，长长的锋刃轻松地砍下一个突厥士兵。 唐朝的陌刀，还是专门用来对付突厥人而准备。 一个多时辰过后。 这一场厮杀终于结束，突厥士兵拿不下朔方不得不退回去，再图攻打的机会。 李忆安举起长刀，让所有人停下来，并没有追杀，鸣金收兵回城。 这一仗他们损失了两千多人，突厥那边的损失也不轻，分不出谁胜谁负。 经历过西南战争的洗礼，李忆安早已经熟悉了战场，带着众多士兵归来后，一点感觉都没有，马上又安排人准备守城，不给外面士兵的机会。 今天的仗已经是打完了，突厥人从昨晚到现在，损失并不轻，所以没有马上又发起进攻。 “定方，我觉得明天可以主动进攻，你认为如何？” 李忆安问道。 “可行！” 苏烈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军中，就苏烈的战斗经验最丰富。 “先生明天也该轮到我们上战场了。” 程处默举起一把长枪说道，在他看来，守城没有出去厮杀来得痛快。 “先生，我们兄妹也可以杀敌。” 宇文战连忙附和道。 “沈庆锋！” 李忆安大喝一声。 “属下在！” 那个在梁师都军中被俘虏的人连忙跑上来。 “宇文兄，明天你留在城内，和沈庆锋一起守城，其余的人随我出去，灭了外面的突厥人。” 李忆安信心满满地说道：“要是沈庆锋敢不听从你的安排，直接杀了。” 沈庆锋浑身一颤，连忙道：“将军我不敢。” 他没有那个要造反的胆子，更没有心思，要不然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宇文妍问道：“先生我呢？”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 她当然是要出去杀敌，留在这里面守城，没多少意思。 他们休息了一个晚上，翌日清晨又集合全军。 外面的突厥士兵还没有准备再攻城，李忆安就带兵出去，直接杀向外面的军营。 “唐军来了！” 突厥军营当中，负责看守的士兵大喝一声。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突厥攻打中原的王朝，极少有反过来的时候，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大唐的军队其实不怎么样。 哪能想到，这一次的大唐军队，和他们想象的不同，很猛也很厉害。 守卫的突厥士兵刚转身回去，李忆安就带着兵马冲破他们的大门，一直杀进去，看到主将如此身先士卒，剩下的士兵不怕死，士气大涨，热血沸腾。 “先生，杀他们的主将！” 苏烈目光一转，落在中军大旗之下，一个骑在高大战马之上的突厥男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定方妍儿你们跟我来，先杀了他，仁贵你来指挥战斗。” 李忆安说完策马杀向敌人的主将。 苏烈和宇文妍一左一右，跟随在李忆安身后，伺机而动。 “找死！” 那个主将用突厥话大喝一声，一提缰绳，迎着李忆安冲过去，手中长枪一挺就刺向了李忆安。 “嗖！” 长枪破空，发出尖锐的声音。 李忆安侧身一闪，抬刀一砍，对方的长枪应声而断。 那主将微微一惊，马上策马后退。 与此同时，突厥主将身边的亲兵，一股脑地往李忆安攻击过去。 李忆安后背往马鞍上一靠，躲开从身边挥过的武器。 “先生，我来了！” 宇文妍觉得这战马太麻烦，干脆一跃而起，人在空中，一剑落下，数个突厥的士兵身首异处，帮李忆安挡开了一部分敌人。 苏烈在这个时候，已经追上那个突厥的主将。 第419章 退敌 那个突厥主将看到他们一心要杀自己，特别是唐军武器的坚硬锋利，不敢硬碰硬，只想着逃跑。 可是还没走出多久，苏烈策马追在他的后面，一刀把他砍在马下。 尽管如此，主将还没有死，跳起来继续逃跑。 李忆安摆脱其他人又追了过来，和苏烈、宇文妍一起，三匹马将他包围在其中。 其他的突厥士兵还要来救，被薛礼带来的兵马冲散。 突厥的主将当然不甘心，觉得宇文妍是个女子比较好突破，抽出身上另外一把佩刀发起攻击。 然而他刚靠近，就被宇文妍重剑一拍狼狈地倒在地上，还来不及起来，苏烈策马来到他身边一踩，马蹄踩踏在其胸膛之上。 噗！ 主将一口血狂喷而出，胸口明显地凹陷下去，死得不能再死。 其余的突厥士兵看到主将被杀，全部慌乱起来，再加上没有人指挥，不敢再和李忆安打，一股脑地往后方涌去。 “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李忆安没有要放过这些突厥士兵的意思。 这一场厮杀下来，突厥的兵马只有两千多人可以离开，一共俘虏了九百多匹战马，大获全胜。 撤退回城之后，他们忍不住欢呼一声，和突厥人的第一场战争已经按着突厥来打，以现在的信心就算打去突厥牙帐都觉得不是问题。 “我们俘获的战马，再加上朔方城内原有的，能否凑够一千匹？” 李忆安让他们安静下来再问道。 “回将军，一千一百多匹。” 沈庆锋马上出来说道。 “把战马分配下去，我另有作用。” 李忆安说完没有再解释战马的事情，下令让所有人休息，他得规划一下北上的安排。 不过在北上的同时，李忆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摩尼教等人的问题，以及是他父母的事情。 李忆安不知道怎么找到摩尼教等人，把宇文战兄妹叫过去问了一遍。 “先生，他们目前就在更北方是萨彦岭上，你真的要去找他们吗？” 宇文妍没有隐瞒具体位置，却又不太希望先生去那个地方。 那里的高手太多，有人要李忆安活，当然也有人想李忆安死，但后者的数量可能会更多，如果去了很危险。 宇文战想了一会道：“如果先生一定要去的话，可以带兵前往，我不建议只有我们去。” 带兵前去是可以，但士兵不是李忆安的私兵，要是随意带走去做自己的事情，就算李世民同意不计较，他也不会这样做。 “里面除了狼主，还有哪些高手？” 李忆安又问。 “我们教主的实力最强，其次是狼主，再往下还有左右护法，他们四人是最顶尖的，当然还有一群实力不弱的人，很多在我们之上。” 宇文战想了一会又道：“除了摩尼教这边，弥勒教里面最强的是佛主，往下同样有两大护法，最后才是四大天王，实力比摩尼教差了点，但也不弱。” 对于他们的架构，李忆安算是有所了解。 四大天王之一的增长天王不是李忆安的对手，其他三个实力应该相差不大。 但是那些护法和教主、佛主等人，才是他们内部最顶尖的存在。 李忆安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对上这些任何一人可能都很难，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这里面属于什么段位。 “先生，我还是建议现在不要冲动。” 宇文妍担心地说道。 “放心，我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李忆安说完便先让他们离开，认真地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还是认为来都来了，要是不去走一趟，心里也不甘。 很快到了晚上，他们军中的伤亡情况被整理出来，收拾好所有战局。 “先生，东边有消息来了。” 李德謇走过来说道。 东边是李靖统领的六路攻打突厥的兵马所在，朔方还是在他们的西边。 “李靖将军从马邑出兵，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城，再一举将其拿下。” 李忆安看了看信中的消息，又道：“颉利不得不逃到碛口，再想办法对抗李将军他们。其余的将军，分别从幽州、辽东等地北上攻打，都取得明显的战绩，不过还是李将军的速度够快。” 李靖攻打定襄一战在这个时候提前了，也被李忆安提前改变了攻打的进程。 李德謇骄傲地说道：“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谁的父亲。” 程处默说道：“那也是世伯厉害，和你李德謇没关系，先生我们是不是也准备动手了？” 苏烈说道：“我们北上可以，但朔方不能没有人驻守。” “我已经想好了，德謇和宝琳留在朔方防守，还有沈庆锋也留下来，那些梁师都军中投降的人，在朔方附近占据那么长时间，对这里比你们都熟悉，可以辅助你们守城，但敢不听从命令，不要手软，全部杀了。” 李忆安继续说下去：“处默、定方和仁贵你们跟我一起走，我们只要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剩下的全部留给你们，在朔方故意壮大声势，让敌人不知道我已经北上了。” “先生你放心把朔方交给我们，绝对不会有失。” 李德謇当即拍着心口保证说道。 李忆安把舆图摊开，放在桌面上，很快找到碛口的位置，正在他们所处朔方的东北方。 “我们要去碛口？” 薛礼问道。 “不用去碛口，李将军他们能应付过来，定方你觉得，如果莫贺咄会出兵支援颉利，会从哪里过来？” 李忆安问道。 “他们会先从东突厥的牙帐出发，顺着浑义河往东南方向的碛口而去。” 苏烈的手指从舆图上一划而过，续道：“莫贺咄要支援颉利，会从阿尔泰山北侧过来，先经过牙帐，再南下碛口。” “我建议在燕然山附近埋伏，先伏击西突厥的人，把他们赶走了，再取东突厥牙帐。” 他的手指从阿尔泰山一划，又回到突厥牙帐的位置上面。 “我们只有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能打下一个牙帐？” 程处默问道。 “可以！” 这次是李忆安和苏烈同时回应，随后两人相视一笑，自信地觉得牙帐能够拿下来。 “我们现在没有把握，莫贺咄一定会支援颉利老贼。” 薛礼说出他们目前最不确定的地方。 第420章 姐姐 苏烈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又道：“我认为西突厥会的，先生能否算一算？” 李忆安抬头看了看天空，许久之后道：“等到今晚星象出来了再说，如果西突厥没来，我们还可以去攻打东突厥的牙帐，至于碛口那边……” 他想了好一会，又道：“德謇，你让人去告诉李将军，可以用离间计，轻易拿下碛口。” “离间计？” 李德謇很奇怪先生为何这样说，但先生神机妙算，一定有用，直接点头道：“我这就去找人送信。” 历史上的李靖，正是用离间计，挑拔了颉利的心腹大将康苏密背叛投降大唐。 现在这个进程提前了，也不知道这件事会否发生，李忆安才会有这个提醒。 “接下来，先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安排，明天我们出发北上。” 李忆安又强调道：“就算遇不到西突厥，颉利老贼的牙帐，我收下来了。” “是！” 众人齐声说道。 —— 朔方北方。 增长天王带着朱家父子三人，来到浑义河最南端。 而浑义河是内陆河，发源于高山，最后消失在一个洼地里面，而他们就在洼地旁边，驻扎了几个帐篷。 “你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增长天王看着他们三人，郑重道：“你们要想方设法和李忆安接触，我会在背后辅助，这一次李忆安必死。” 在他看来，李忆安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能除掉一定要不择手段除掉，留下来后患无穷。 朱文光他们三人，皮肤恢复正常的颜色，不再是那种黑黝黝的，但是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凌厉的杀意，特别是听到李忆安名字的时候。 朱荣冷声道：“天王你放心，就算不用你的强调，李忆安也是必死！” 说着他右手拔出身上的佩刀，左手抓住刀刃，用力一扭，整一把刀的刀身扭曲变形，而他的双手除了淡淡的痕迹，没有任何损伤。 “不错！” 旁边一个帐篷内，传出广目天王的声音，只见他慢慢地走出来续道：“药效散去，你们的皮肤还是那么坚韧，力气比起之前还要强几分，这个西域的秘方没有骗人。” “广目天王！” 他们三人齐声恭敬地说道。 “这里还有三包药，服下去能进入假死状态，只要身体没有损伤，人就能活过来。” 广目天王从怀里掏出三包药粉递给他们，又道：“你们是我第一批制造成功的人，若是杀了李忆安，还能回来，我可以保证你们在佛主身边也有一席之地。” 他也很赞成，李忆安必须死。 “多谢天王！” 他们又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若事成了，从李忆安身上找一种玉器，找不到就算了。” 增长天王还是想要钥匙，但又想杀李忆安。 朱文光问道：“那玉器是什么样的？” 增长天王摇头道：“不知道，只要看到有玉，全部带回来。至于其他的安排，你们在这里等三天，时间到了会有人来接应。” 说完之后，他们二人先离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片洼地的北侧，李阳华坐在这里钓鱼。 也不知道这河里面是否有鱼，因为钓竿一直没有动静。 “哗啦啦！” 水里突然有一个人浮起来，恭敬地站在李阳华身旁，又道：“主人，他们要杀少主……” 这个人藏在洼地里面，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到了，再完整地说一遍。 李阳华有些吃惊，很快又笑道：“没想到广目那个老贼，还真的把当年从西域意外得到的毒方研究出来，但他也就这样罢了！” “主人，我们要怎么办？” 那个人说道。 李阳华没有其他反应，继续在钓鱼：“你先跟着朱家父子三人，我另有安排。” 那人正要离开，但想到另外一件事，续道：“主人，李家村被屠村了。” 李阳华的手终于微微一抖，这件事对他而言很意外，叹息道：“是我害死了他们，忆安不该再去李家村，不过死了也好，他们早就该死了。” 那人看到李阳华微微闭上双目，没有其他反应了，他知道应该离开，再跳入水中，顺着洼地潜伏回去南侧。 “有点意思！” 李阳华喃喃自语。 —— 很快到了晚上。 “先生，今晚有星星了。” 薛礼说道：“你快来算一算。” 过了好一会，李忆安才从主帐之内走出来，走到城楼最高处，抬头往天空看去，一边看又一边演算着什么。 他们看不懂先生是怎么算这些的，但没有打扰，静静地在身边看着。 “北边天狼星有些活跃。” 李忆安缓缓地说道。 天狼星位于阙丘以南，是井宿中最为醒目的星。 古籍有载，狼一星在东井南，为野将，主侵掠，代表的是异族，天狼的明暗变化，代表着边疆问题的变化。 “天狼星是什么意思？” 程处默问道。 “西突厥有可能会乱来。” 李忆安简单地解释一下，又道：“明天按照计划北上，先去燕然山附近埋伏，再取牙帐。” 薛礼还是问道：“先生你确定准确？” 程处默拍着心口保证道：“仁贵你就放心，要是先生的演算都不准，那天下没有谁可以算得准了。” 再然后他们各自回去休息，明天要出征了，今晚得补充好体力。 可是今晚想要休息好，他们又不能如愿了。 宇文妍刚回到自己的帐篷内，看到里面有一个陌生的人影，厉声喝道：“谁？” “是我，不用紧张。” 那人影冷笑地说道。 “宇文盈！” 宇文妍冷喝一声。 来的人，正是在长安曾刺杀过李世民的宇文盈。 宇文盈又说道：“看到我来了，惊不惊讶？” 宇文妍双手握了握拳，在那一瞬间她想动手，最后还是忍耐下来，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怎么，你想对我动手，但又不敢，对？” 宇文盈微微一笑，又看了看她握拳的双手。 只不过她的笑容里面，充满了嘲讽。 宇文妍见了，都快忍不住。 “前些年在长安，你挨了我一巴掌都不敢还手，现在想打我又不敢，真的废物啊！” 宇文盈嘲笑道。 “你找死！” 宇文妍大怒，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冲着宇文盈的脸打过去。 第421章 新的圣女 看着拳头来到眼前，宇文盈不闪不躲，嘴角还勾起了一丝笑意，自信这一拳打不下来。 事实证明她的自信没错。 宇文妍在快要打到她的时候，拳头突然停下，好像有什么忌惮，让她不敢再打过去。 宇文盈得意地说道：“我就说了你不敢，就算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也不敢。” “你要做什么！” 宇文妍收手后退了两步，咬着牙狠狠地问对方。 宇文盈抱着手慢悠悠道：“听说你要回来，我这个作为姐姐的应该来见一见你，顺便再警告一下你，别想着把李忆安带回去，除非你要让他去死。” 原来是因为先生的事情，想到他们内部的情况，宇文妍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狼主的意思，还是教主的意思？” 宇文妍冷静了一会后再问。 “是他们共同的意思，如果他回去了，必死无疑！” 宇文盈的声音逐渐冰冷。 宇文妍说道：“你们不怕圣女？” 关于圣女和摩尼教的事情，宇文妍已经从宇文战那里得知，很多秘密，对于他们兄妹来说不再是秘密。 宇文盈杀气腾腾地说道：“她敢来，同样是送死，作为圣女竟然敢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她还不配当圣女，我都比她好一百倍。” 宇文妍看着她好一会，怒气全消，突然想到什么，笑道：“我好像明白了，你想做圣女？还是说，内部现在要推举新的圣女，你想当？” 宇文盈此刻的笑容收敛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宇文妍。 “我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你怕我回去了，会抢了你圣女的位置，所以才来警告我？” 宇文妍继续说道：“在我们内部年轻一辈的女子当中，实力和能力最强的是我，而你一直被我踩在脚下，担心看着我上位，还踩在你头上，对？” “你找死！” 毫无疑问，宇文盈的内心活动，全部被说中了。 她们虽然是姐妹，但一直不怎么对头，针锋相对，此刻听到宇文妍这样说，宇文盈这哪能忍？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宇文妍往后一退，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巴掌，又道：“上一巴掌，我看在你是我阿姐的份上，让你的，还想打第二次？你那点微末的能力还做不到！” 一巴掌落空之后，宇文盈更是大怒，拿起背在身后的重剑又要动手。 原本她的武器不是重剑，但那次刺杀李世民过后，便将其带在身边，凭什么宇文妍用得来的武器，她就用不来？ 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不比宇文妍差。 “你确定真的要动手？” 宇文妍继续刺激她，道：“你连武器都是效仿我的，不会那么没有自信，觉得自己当不上圣女？你放心，这个位置我还看不上，你随便拿去。” 这句话等于是说，她看不上，才给宇文盈，很是不屑。 宇文盈的妒火差点要把自己焚烧，本来是想来警告宇文妍，没想到被嘲讽回来，若是要在这里动手又有点担忧，一瞬间满脸通红，气得快要喷出火来。 “你给我等着！” 宇文盈把怒火咽回去，打开帐篷正要走出去，但脚步在这瞬间停顿下来。 李忆安他们就站在外面等着她出去，这边闹出来的动静虽然不大，但他们都是高手，当然听到声音。 看到宇文妍和宇文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熟悉她们的人，绝对认不出来谁是谁。 “妍儿还真的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姐姐！” 尉迟宝琳惊讶地说道，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要从她们当中看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先生，你们怎么都来了？” 宇文妍走到外面，低下头来问。 “妍儿，她没有对你怎么样？” 宇文战不太友善地盯着宇文盈，仿佛随时要动手了那样。 宇文妍摇了摇头，有一种自己的什么秘密突然被发现的感觉，不太敢面对他们。 “让我离开！” 宇文盈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还能和李忆安对视起来。 “妍儿，当初的那巴掌，是她打的？” 李忆安没有让开，反而往她走过去，又道：“就是她去刺杀陛下，然后嫁祸给你？” “滚开！” 还不等宇文妍回应，宇文盈便怒喝一声，提起重剑，往李忆安横扫过去。 呼！ 重剑刚近身，轻松地被李忆安伸手按住剑身，宇文盈还要反抗，但抽不动剑，抬起脚狠狠地踹出去，却又被踢了回去，狼狈地后退数步。 她还要动手，哪知道李忆安出手的速度更快，往前一探抓住她的脖子提起来。 “先生，她不能死！” 宇文妍惊呼一声。 啪！ 李忆安扇了她一巴掌，把人丢在地上，冷声喝道：“滚！” 这一巴掌是他给宇文妍打的。 宇文妍身子微微一震，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忆安，心里面满是感动。 宇文盈狼狈地爬起来，狠狠地横了李忆安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她带着怨恨离开。 “先生你这是把她得罪透了。” 宇文战说道。 “我得罪他们的人不少，不在乎再多一个，行了你们都散去，妍儿你留下来。” 李忆安把人赶走，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知道。 宇文妍今天晚上出乎意料地安静，没有喊打喊杀。 “妍儿，她来找你有什么事？” 宇文战担忧地问。 宇文妍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又道：“他们说先生敢去，就一定会死，还有他们要推选新的圣女，宇文盈想当圣女。” 圣女在他们内部的地位很高，坐到这个位置，就是教主一人之下，宇文盈这种争强好胜的人当然想得到。 李忆安问道：“妍儿你想不想当圣女？我可以帮你。” 宇文妍抬头看着李忆安好一会，连忙摇头道：“不想当，没意思。” 当了那个圣女束缚就多了，很多事情她也做不到。 “圣女是先生的母亲，先生准备北上大漠，他们在这个时候推选新的圣女，似乎刻意而为之。” 宇文战担忧地说道。 宇文妍紧张道：“先生，我觉得还是不要现在去，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我可以再带你去，这次打突厥就够了，我总觉得他们在等着先生走进他们的陷阱当中。” 李忆安想了好久：“越是危险，我越想去走一趟！” 第422章 大漠偶遇 第二天一早，李忆安把尉迟宝琳和李德謇二人留在朔方驻守，他带着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出发北上，在河套平原顺着黄河一路走，用了一天多终于进入到突厥境内。 “宇文兄，从这里到突厥牙帐，还要走多久？” 程处默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漠，有一种永远走不到头的感觉。 “如果是我一个人走，需要七八天，我们大军一起的话，应该要半个多月。” 宇文战从舆图上辨认一下位置就说道。 “还有那么远？” 程处默一惊。 从河套地区深入大漠，最后打到突厥牙帐，这已经不算远，要是到萨彦岭等地方还会更远，宇文战已经习惯了。 现在已经入秋，把牙帐拿下来，就是深冬时节。 李忆安突然想到一件事，贞观三年，北方会大雪封山，特别是突厥的地方，不知道要冷死多少羊和马匹，甚至是人。 历史上的大唐可以灭了东突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一场雪。 现在深入大漠，似乎有些不妙，但来都来了，李忆安没有立马回头。 宇文妍说道：“如果我们全部是骑兵，半个月绝对没问题，但战马不好找。” 现在正是战争的重要时候，边境的突厥牧民已经把部落往北方迁移，想要抢夺战马不太可能，就算还有偶尔几个部落在，他们的养的马匹也被军队征用。 李忆安身边一共有两千步兵，很难再把两千骑兵给抢回来。 苏烈说道：“先生要不你们带骑兵在前方赶路，我在后面跟上？” 李忆安摇头道：“不需要，我们一起走。” 进入突厥境内之后，他们又用了数天时间，所过之处连一个留在附近的部落都看不到，很快来到一个叫做达兰扎达加德的地方，就在浑义河的南端。 他们的前方就是一座突厥的土城，距离他们的队伍大概有十多里，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土城的轮廓。 “先生我们要不要攻城？” 宇文战问道：“我在城内有朋友，要是想攻城，我找那个朋友帮忙，半个时辰能拿下这座城。” 李忆安说道：“不需要攻城。” 苏烈赞同道：“我们是唐军，现在攻城的话，等于告诉突厥人我们来了，我提议往西北方绕开这座城，借用附近的山丘遮挡，那些突厥人发现不了我们。” 他们绕道离开，来到西北侧一个山丘背后的时候，正好到傍晚，就地扎营休息。 刚入夜没多久，前方的斥候突然跑回来说道：“将军，不好了！有一队人马从那土城的方向往我们这边走来，看队形大概有七百多人。” “准备！” 李忆安大喝一声，所有人瞬间抄起家伙戒备。 从山丘顶部往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一伙人马迎着自己的方向赶来，距离越来越近，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很快来到山丘的边缘。 “先生他们是商队。” 宇文妍眼尖已经看出了是什么。 确定了是商队，不是被城内的突厥士兵发现，他们稍稍放心，毕竟大唐和突厥通商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只不过那商队继续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大晚上的不在城内休息，连夜赶路，这就很不正常。 “拦下他们！” 李忆安的命令刚下达，所有士兵第一时间冲出去。 那商队的人看到这一幕直接懵了，连忙停下来，害怕地看着包围过来的士兵。 “先生，是他们！” 程处默突然惊呼一声：“朱文光！” 朱文光！ 李忆安记得是杭州朱家的家主，他怎么会在这里？ 过了一会，程处默带着十多个士兵，将三个人带到李忆安面前。 “李……李将军，原来是你们！” 这三人正是朱文光父子，看到李忆安的时候满脸惊讶，再看了看身边众多士兵，说话都有点结巴。 “还真的是你们。” 李忆安左右看了看，但见朱文光身后还有数十辆大车，身边跟着七百多人，这个商队声势浩大，一般的马贼是不敢随意打劫。 程处默说道：“你们不在杭州，来突厥要做什么？” 朱荣冷哼一声道：“这还不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朱文光连忙拉了拉他的手，慌张地说道：“大郎不要乱说话，我们只是到突厥经商，把我们朱家剩下的所有本钱拿出来，到突厥买羊皮回大唐出售，我知道最近羊皮卖得很好，从突厥入货很便宜，希望能够重振我们朱家。” 他显得很卑微，毕恭毕敬地弯着腰，朱明更是如此。 只有朱荣满脸看不爽李忆安，那怨恨的眼神，恨不得可以把李忆安千刀万剐。 “先生，真的都是羊皮。” 苏烈带人去检查一下，后面那些大车上面满满的羊皮制品。 李忆安说道：“你们带着那么多羊皮，为何还要连夜赶路？这边也不是去大唐的方向，来这里要做什么？” 朱文光早就失去了当初朱家主的高傲，赔笑道：“我们也不想，都是大郎的脾气不好，在城内和一些突厥士兵产生争执，里面有两千多人，还有我们大唐现在和突厥关系不太好，我怕会惹起什么事端，只能连夜绕道离开。我也想不到将军你们会在这里，我……我知道大唐要攻打突厥，你们这个方向是去牙帐的？” 对于两国战争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看到李忆安出现在此，也很容易联想到这一点。 “先生，我们被他们发现了，这样对我们行军不利，要不全部杀了？” 程处默提议道。 所有士兵听了，把手中的刀举起来，一个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饶命，李将军饶命啊！” 朱明首先躬身求饶。 “李将军，我也是大唐子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大唐的事情，求你放过我们。” 朱文光哀求道。 “先生，他们要怎么处理？” 苏烈觉得现在有点为难，这些人杀了不是，不杀也不是。 “带他们到军营里，先看管起来，我明天再做决定。” 李忆安静静地看着朱文光，那个眼神仿佛看出了什么。 朱文光被看得有些心虚了，连忙低下头。 第423章 少主 把朱文光等人全部带回去营地内，李忆安再下令把他们的武器收走。 “李将军，我们真的只是贩卖羊皮，今天晚上在营地内，明天一早立马回大唐，绝对不会把你们的行踪泄露。” 朱文光又一次哀求道：“请将军放过我们。” 他们只是来贩卖羊皮？李忆安不怎么相信这个说法，很多事情不会这样巧合，特别对方还是朱文光父子三人，显得不怎么对劲。 但他们商队里面又真的放满羊皮，正是李忆安想要，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羊皮？” 朱文光说道：“五千多，我们来晚了一步，大唐要攻打突厥，很多部落往北方迁移，也对我们不怎么友好，运气好才找到一个部落，但留下的羊皮也不多，只想趁着冬天之前尽快赶回去长安。” 五千多羊皮，对他们军队来说足够了。 “羊皮你们全部留下来，明天一早滚。” 李忆安说道。 “啊！” 朱文光惊呼一声，仿佛羊皮是他们的命根子，哪能送出去，急切道：“李将军你不能连我们朱家最后的活路也切断了。” “不给？” 李忆安冷淡地看着他。 程处默笑眯眯道：“要是不给，把你们杀了，羊皮还是我们的。” 朱文光连忙道：“给，我们都给，李将军你们拿去！” 所有羊皮全部被士兵们带走，李忆安又下令先分配下去，每人一张必须带在身边，剩下的两千多羊皮留下来备用。 “先生我们要那么羊皮做什么？” 苏烈看不懂这是何意。 “保暖！” 李忆安看着天空，续道：“今冬会有大雪，我们这里没有棉衣，只能用羊皮来保暖，就算不下大雪，我们在北方物资供应不上来，所带的衣物不多，留下羊皮保暖也不是坏事。” 薛礼就笑了：“还未到冬天，先生怎么肯定会有大雪？” 程处默说道：“先生说的都很准，以前说会有旱灾就有旱灾，仁贵你的羊皮不要，可以送给我。” 三千张羊皮，很快被分配下去，由于羊皮没有裁剪过，李忆安还让他们把拿到手的羊皮，弄成适合自己的尺寸，到时候能裹在身上即可。 士兵们同样不理解这是为何，但军令如山，不得不将自己那一份羊皮带在身上，幸好入秋天气转凉，并不觉得累赘。 随着夜色渐深，朱文光等人依然被监视着留在营地之内，不允许走动。 谁敢乱走，弩箭会毫不犹豫地杀人。 夜晚的大漠一片安静，天空明月高挂。 李忆安刚回到主帐内，看到里面有人，正要开口，对方首先跪下来恭敬道：“少主，不要声张。” 少主？ 李忆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但选择没有声张，疑惑地看着他好一会，问：“李阳华是你的什么人？” 这一个称呼，他唯一能够联想起来的，就只有自己的父亲。 “那是主人。” 那个人又说道：“主人让我来辅助少主。” 果然如此。 李忆安在想自己父亲混得貌似还挺不错，麾下居然有一批这样的人。 那个人又说道：“主人让我告诉少主一件事，朱文光要杀主人……” —— 营地之内。 朱荣看着天空，轻声道：“阿耶，快要三更了。” 朱明也说道：“天王说过，三更的时候他会来到军营外面，我们尽管动手扰乱军营，李忆安由天王他们来杀，天王还准备了两千多死士，和我们里应外合，李忆安就算再多人也得死。” 听着两个儿子所说的话，朱文光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色，然后看着身边监视着自己的士兵。 “动手！” 良久之后，他慢慢地说出这两个字。 朱荣兄弟两人立马起来，商队里面那七百多人看到他们有动作，也跟着起来，这边的动静很快惊扰了那些监视着的士兵。 “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士兵大喝一声。 还得不到回应，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商队里面其中一人甩手一扬，将手中的匕首甩出，正中那个说话士兵的咽喉，血溅当场。 他们全部是摩尼教的死士，有且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人或者被杀，十分凶狠，没有任何感情，准备着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把李忆安及其营地里所有人都杀了。 有一个死士动手，其余的死士瞬间涌了过去。 他们的武器是被收起来，但身上还藏着一把匕首没有被收走。 监视着他们的士兵见了没有反抗和惊慌，转身往后退，等到那些死士冲进军营后，发现这里是空空荡荡，刚才监视的士兵已经走到营地外。 “怎么没有人？” 朱明大惊道。 “我们一定是被发现了，快把李忆安找出来。” 朱荣大喝一声，要往主帐走去，可就在这一瞬间，一排弩箭疾射而来。 那群死士瞬间倒下两百多人，他们往外一看，只见刚才消失的士兵从四周包围过来。 李忆安在士兵身后走了出来，说道：“你们在找我？” 程处默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 朱文光回过头来，冷哼道：“杀了他！” 所有死士听到命令，往李忆安他们的方向杀过去。 “天王他们怎么还没来？” 朱明看到自己身陷包围，再看到李忆安早有准备，他的胆子最小，第一个害怕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们动手的时候，增长天王会带人出来帮忙，怎么现在还看不到人？ 情况不容他们想太多，现在不反抗，等会就算再怎么刀枪不入，也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全部杀了！” 李忆安下令道。 身边的士兵换了箭矢，又连续射击而出。 等到箭又射完了，剩下的几百个死士已经近身，不过很快又被李忆安他们给解决了。 数百人要对付三千多人，完全是以卵击石。 李忆安得到李阳华的提醒，不会不提前做好准备。 朱家父子三人立在原地，士兵逐渐地往他们包围过去。 他们也是懵了，身边的死士那么快被杀完，和一开始的计划不一样，还有增长天王说好的里应外合呢？ 第424章 砍不死 士兵把包围收窄，朱家父子三人基本上是插翅难逃。 李忆安笑道：“朱家主，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 朱文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们父子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阿耶，我不想死。” 朱明声音微微颤抖，害怕得浑身哆嗦。 “我们杀出去！” 朱荣大吼一声，他什么都不顾，目光盯紧了李忆安，就算要死，也要拖着李忆安一起去死。 “我来！” 程处默拔出一把陌刀挡在朱荣面前，抬起刀一砍，刀光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朱荣举起他的匕首一挡，但是被轻松地削断。 看着陌刀砍下来，他双手一抓，用力锁住刀锋，还要把这刀拖拽过来。 程处默用力一抽把刀收回来，以这刀的锋利，就算是把朱荣双手砍成数截都没问题。 然而，这一刀下来，朱荣看了看双手，除了数道血痕，什么事都没有，对自己信心大增。 “去死！” 他直接扑向程处默，要以命相拼，但是被一脚踹倒在地上。 就算他的身体被改变了，实力上和程处默的差距还是太大，刚在地面滚了两圈，程处默的刀眨眼间又来了。 刀光“唰”地闪过，在朱荣身上又砍下数刀，衣服已经是破破烂烂，朱荣的身体只有血痕，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先生，他怎么砍不死？” 程处默傻了眼，这已经远超出他的认知。 就算李忆安得到李阳华的提醒，看到这一幕也是瞪大双眼。 “处默你是不是没吃饭？一点力气都没有。” 薛礼高声道。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苏烈也懵了。 “我今晚吃了三大碗饭，不是我没力气，是朱荣太奇怪了，我们的刀不应该啊！” 程处默说着看到朱荣挣扎了一下又想爬起来，他用尽全力一刀砍下去。 他的刀好像划过一层皮革，但又没能把皮革划穿那种。 一刀下去，连血都不溅一下。 “哈哈……你们杀不了我。” 朱荣疯狂地笑了起来：“我要跟你拼了！” 他扑过去，双手要抱着程处默双腿，企图把人给拉下来，但下一刻又被程处默给踢出去，按在地上暴打。 “天王他们怎么还没来？” 朱明双腿不停地颤抖。 “不等了，先救大郎。” 朱文光觉得，他们已经被增长天王出卖了。 看到朱荣被按在地上来打，他再也忍不住要去帮朱荣。 “我来试一试，你们到底能有多抗打。” 李忆安站在朱文管面前，也不拔刀，大步地朝着他走去。 朱文光见此瞬间怂了后退两步，颤声道：“你不要过……” 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李忆安给踢到一旁去，狼狈地翻滚好几圈。 “父亲！” 朱明大喊一声，也要去帮忙，但薛礼忍不住走了上前。 “我也想看看，你们这些怪物有多能打。” 薛礼一把拽住朱明的肩膀，狠狠地摔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朱明大喊道。 李忆安等人把他们父子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自己也累了，他们竟然还什么事情都没有。 “先生，太奇怪了。” 薛礼一脚把朱明踢到一边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事。 “我的手都砍麻了，他们还是死不了，这是什么怪物。” 程处默把刀丢到一边，然后一脚踩在朱荣的胸膛上。 痛得朱荣大吼一声，想要挣扎，但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忆安说道：“把他们绑起来送回长安，我要把他们的秘密给挖出来。” 苏烈眼眸一亮，脑海里浮现出一种想法，激动道：“如果他们连钢刀都砍不穿身体的方法，用到我们的士兵身上，岂不是横扫整个亚欧大陆？” 他们看过李忆安给的世界地图，知道亚欧大陆这个概念。 程处默笑道：“说的好像有道理，来人把他们绑了！” 说着他就松开了脚。 “你们休想！” 朱荣在地上一滚，拿起刚才程处默丢在地上的刀，猛地往自己的嘴里一捅，最后从脖子处穿出来。 他们的刀枪不入，也不过是表面，身体里面还是很脆弱。 他知道自己实力不行，无能力反抗，那么就是死了，也不要让李忆安得逞。 “大郎！” “大兄！” 朱荣父子同时大喊了一声。 “朱家的人里面，只有朱荣有点骨气。” 李忆安看了一眼又说道：“其他两人先绑起来，别给他们有自杀的机会。” 十多个士兵瞬间走上去，把他给按在地上，无法动弹，然后拿来粗大的绳子，把他们的手脚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被关起来。 “明天一早，来一百人把他们先送回去朔方，再由德謇他们带回长安。” 李忆安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续道：“挖个坑全部埋了。” “先生你能不能算出来，他们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薛礼期待地问。 “你还真的把我当做神仙了？” 李忆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刚才那个人曾说过原因，是一份什么毒方。 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 宇文战沉声道：“先生我记得在我们那里一本古籍上看过，传说西域有一种方法，用特殊的药水把人浸泡，会将人的皮肤改变，能做到连刀也割不破的效果，他们的变化肯定和那个方法有关。” 原来他也知道这种方法。 苏烈问道：“具体是什么方法？” 宇文战摇头道：“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说不定已经拿出来用了。 与此同时。 在李忆安他们扎营的西边，一处山脉上。 增长天王和广目天王二人伤痕累累，包括那条火红色的蟒蛇也如此。 “李阳华怎么将我们的计划，知道得如此详细！” 广目天王咬牙切齿道。 增长天王深吸一口气：“他一定安插有不少人在我们身边，这些年来，李阳华和圣女没有闲着，不断地壮大他的势力，不过朱家父子怕活不成，就算能活，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准备被李阳华给瓦解掉，所有安排功亏一篑，没办法去和朱文光等人里应外合。 要不然，他们今晚能全灭了李忆安的部队，还能把李忆安给活捉回来。 “他们是我唯一能成功的人，希望还有一个，至少能有一个回来。” 广目天王沉声道：“还好我做了第二手准备。” 第425章 假死 李忆安回到主帐后，那个人还没有离开。 “少主！” 他立马站起来，恭敬地说道。 作为李阳华麾下的人，他绝对忠心耿耿，面对李忆安的时候，好像面对着自己主人一样。 “怎么称呼？” 李忆安问道。 那人拱手道：“我没有姓名，少主叫我阿三即可。” 阿三？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字，李忆安心想自己父亲起名也太敷衍了点，这大概是张口就来，怎么方便怎么起。 李忆安问道：“你上面是不是还有阿大和阿二？” 阿三惊讶道：“少主怎么知道的？” 还真的是这样！ 这还需要惊讶？ “猜的！” 李忆安随口回应，又问：“我父亲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看到他？” 想到父亲的人都来接应自己，他心里在嘀咕，应该也快要到和父母见面的时候，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又不能不见父母。 在见之前，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阿三说道：“主人说暂时还不能和少主见面。” 李忆安觉得自己的父母还真能躲，装死就算了，还不想和自己见面，又问：“今天晚上，增长天王他们怎么了？” 在刚才，阿三也把增长天王和朱家的关系简单地说了一下。 阿三如实道：“他们死不了，但短时间之内不敢再来找少主麻烦，请少主放心，以后我会跟在少主身边，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李忆安本想说不用他跟着，转念又想，有他在的话，以后也有渠道和父母联系，便没有反对。 “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我父亲的事情？” 李忆安又问。 “我们不敢议论主人。” 阿三直接拒绝，显然是得到李阳华的吩咐不能说。 他不肯说，李忆安不会勉强，先安排他在自己主帐内暂时住下来。 天亮之后。 李忆安让人找来一套唐军的皮甲给阿三换上，以后就是自己的亲兵。 “先生，朱文光死了！” 程处默突然跑回来说道。 “他不是砍都砍不死，怎么会突然死了？” 李忆安来到校场上，看到朱文光满嘴是血，颜面肿胀与发绀，这是窒息致死的症状。 朱明手脚被绑着，但是浑身颤抖，哭的声音变得嘶哑，说不出话来。 从昨晚到现在，一天时间都不用，父兄相继死去，他现在什么心情，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苏烈扳开朱文光的嘴，从里面找到一截断了的石头，还有没有凝固的血水流出来，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先生，他应该是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用舌头堵住咽喉，活活把自己憋死了。” 苏烈简单判断了一下就说道。 其实很多古装剧里面的咬舌自尽，都是不现实的，因为舌头断了，人不一定会死，后世也有人做过猜测，说咬舌自尽可能是舌头堵住咽喉憋死，流血过多致死，甚至还有可能痛死。 朱文光就是第一种。 这话听得程处默满身鸡皮疙瘩：“想不到朱文光不想被带回去，对自己那么残忍。” 一个可以对自己那么狠的人，在他看来就是个变态。 薛礼说道：“我刚才问过其他士兵，天亮之前他们没有什么异样，他咬断舌头把自己憋死，这得多能忍才可以做不惊动我们的人。” 李忆安淡淡道：“看来他还是个狠人，拖下去好好埋葬了。” 只要朱明还可以活着就够了，把他带回去同样可以挖出其中的秘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身边的朱明突然一阵抽搐，口吐白沫，然后眼鼻流血，看样子十分恐怖。 “你怎么了？” 薛礼惊讶地问。 “按住他！” 李忆安快速扯断他身上的绳子，简单地把脉，然后道：“中毒了，他的口里还藏有毒。” 他不想让朱明也死了，连忙从他的腹部上端的穴位上按下去，朱明“哕”了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但这样也无济于事。 再过了一会，朱明的眼眸里失去神采，死得不能再死。 “死了！” 李忆安反复检查过，朱明没有丝毫气息，道：“一起埋了。” 程处默说道：“没想到朱明这个软骨头，也有自杀的时候！” 很快把尸体处理好，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他们再踏上征途，往北方而去。 一直等到他们走远之后，刚才埋藏尸体的地方，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抓住地面，不断地用力把自己拉出来。 “咳咳咳……” 朱明发出一声咳嗽，他还没死，连忙抹去脸上的尘土，伸手从舌头下面掏出一张快要含化的纸片。 “阿耶！” 朱明爬起来后，看着地面，愣愣地出神，忍不住哭泣起来。 广目天王给他们每人一包药粉，服下去能够假死，昨晚他们手脚被绑起来，无法动弹。 但是朱明得到朱文光的安排，从朱文光身上，好不容易才把那药粉用嘴给咬出来，藏在舌头下面。 朱文光的家族没有了，三个儿子死了两个，他没有再活下去的欲望，也不想再这样活着，所以选择自杀。 在咬舌之前，他还很郑重地说：“二郎，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想起父亲死前说过的话，朱明感到一阵心疼。 “报仇，我要报仇，我以后不要再胆子小，我要杀光你们……” 朱明大吼了一声，仿佛疯狂了一样。 “报仇，我可以帮你，跟我走！” 此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朱明连忙回头，但见一个壮汉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手持一把铁伞，装扮和增长天王他们差不多。 “你是谁？” 朱明问道。 “多闻天王。” 对方回应。 果然又是那些天王。 多闻天王继续说道：“是广目让我在这里等你，跟我走！” 朱明抹去脸上的泪水，有些惊讶地问：“你们知道我还可以活下来？” 多闻天王笑道：“广目说你们父子若是失败，必定有一人活着，那个人应该是最怕死的，就是你了。” “跟我走，我们帮你报仇。” 说罢他大步往北方去了。 “我不怕死！” 朱明大吼一声，咬了咬牙跟在多闻天王身后，渐行渐远。 第426章 抢掠 在突厥牙帐附近一个部落内。 李阳华正在做饭，满屋子都是饭菜香味。 又过了一会，一个突厥女人走进帐篷，随手把东西丢在一边，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看到桌面的一份烤肉，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吃。 “真香！” 她吃得津津有味。 “回来了？” 李阳华端着一瓶刚烫好的酒回来，笑道：“长安怎么样？” 这个突厥女人撤下脸上的伪装，正是阮清宁，笑道：“有我在，长安当然好，我把茯苓留在长歌身边了。” 李阳华也说道：“我也把阿三留给忆安，阿大阿二在暗中跟上，只要有任何问题，他们随时会现身帮忆安解决。” 阮清宁说道：“你看过忆安了没有？” 李阳华摇头，他不想那么快在儿子面前露脸，不过就问：“你真的要回去？” “回去看一看，听说他们要推选一个新的圣女，我这个旧圣女不回去，他们新的怎么推选？” 阮清宁毫不在乎道。 李阳华皱眉道：“我们回去，教主和佛主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阮清宁没所谓道：“那又如何？当年我或许会怕了他们，现在我不怕了，要是我们联手，他们任何一人，都杀不了我们。” 李阳华点头道：“无论去的是哪里、有多危险，我都陪你。” 阮清宁满足地点了点头，突然又变得杀气腾腾道：“增长那个老贼，还敢杀我们忆安，这次等我回去，看我怎么弄死他！” 这件事她也知道了，从河套地区北上的时候，她就遇到了那个阿二。 所幸阿三提前去和李忆安见面，李阳华也提前做好准备，让阿大伏击增长天王等人，打破了这个杀局。 李阳华说道：“我去准备两个更精致的人皮面具，这次回去先不要现身，因为忆安一定会去，我们等他。” “那个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阮清宁说的像是责怪，但语气一点都不像。 “忆安长大了。” 李阳华很欣慰地说道。 “阿嚏！” 李忆安揉了揉鼻子，心想自己的体质那么好，不可能会感冒。 一定是有人念叨他的名字，不知道是父母，还是李长歌她们。 “先生，我们再走三天，就可以到达燕然山附近。” 领路的宇文战回来说道。 “那么快？” 程处默打开舆图看了看，但一阵风吹过来，他浑身一颤，吐槽道：“果然是越来越冷，现在还没下雪已经冷成这样，还好我裹着一层羊皮。” 说完他还是冷得哆嗦一下，紧了紧身上的羊皮。 李忆安说道：“还有三天，趁着还没下雪，我们尽快赶路，莫贺咄的人应该会在下雪之前尽快赶到牙帐，然后出兵支援颉利，另外传我命令，有谁是特别怕冷，尽快报上来，羊皮我们有的是。” 不是所有士兵都能耐寒，很快就有一百多怕冷的人跑过来，多拿了一份羊皮离开。 “先生，我们发现前面有一个部落！” 薛礼兴奋地跑回来说道：“那个部落里面有好多羊！” 一路北上，他们看到的部落少之又少，大部落担心战事会连累自己，全部北上搬到牙帐附近，只有小部落留下来，但是要打劫小部落，也没多大意思，干脆放过了。 听到有很多羊，程处默口水都流了。 “这里距离牙帐大概有五天路程，前面的部落在去年是没有的，应该是今年迁来，可以打。” 宇文战说道。 李忆安说道：“先去看一看，让斥候带路。” 过了好一会，他们来到一个山丘，往下看去，果然是一个大部落，里面有羊数千头，还有数百战马，人也有一千多。 “先生，打不打？如果打了，会暴露我们已经深入大漠一事。” 苏烈过来问道。 对于要抢掠突厥人的东西，他们可以说毫无心理压力，在以前突厥人没少抢掠幽州和河套地区大唐百姓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抢回来。 在这段时间里面，他们一直在想在要怎么抢掠这里的部落，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大部落，不想轻易放过。 “打！” 李忆安直接说道。 暴露那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来到燕然山附近，距离牙帐不远，很快莫贺咄的人就要到来，已经不怕会被暴露。 他们整顿好士兵，直接从山丘上冲出去。 先是苏烈和薛礼二人带着骑兵，直接扑杀那个部落，李忆安他们带着步兵随后跟上。 部落里面的人看到有人来袭，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拿起武器骑在马上冲出去要反抗，但是双方一个碰撞，苏烈他们瞬间把敌人杀退了。 部落之内只有一千多人，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也就七八百，其余的都是老人和妇孺，以及孩子。 先是骑兵一轮冲杀，然后李忆安带着步兵包围过来，杀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青壮年全部杀了。” 李忆安大喝一声。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部落之内，只剩下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妇孺和孩子，已经被程处默包围起来，看到杀来的还是唐军，他们慌张失措。 宇文战他们虽然是从大漠长大，但并不是突厥人，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 “先生，要不要杀羊？” 程处默兴奋地搓了搓手。 “杀一半，剩下一半留给他们！” 李忆安没有赶尽杀绝。 听到了李忆安的命令，一部分士兵去捉羊杀羊，剩下一部分看着部落里面最后的几百人。 很快到了晚上，整个营地内弥漫着一阵肉香。 程处默他们人手一个大羊腿，拿起来就咬，满嘴的都是肉。 就算杀了一半部落里面的羊，吃完了这一顿，剩下的羊肉还足够吃好几顿，羊皮清理干净又能保暖，不得不说突厥人养的羊是真的太多。 很快到深夜，他们干脆占用这里的部落来休息，把这里原本的主人给丢到外面看管起来。 他们也不敢反抗，因为刚才有一个老头不满骂了两句，被李忆安一刀砍下脑袋，杀鸡儆猴。 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天亮了他们正要继续行军，前面的斥候匆忙地跑了回来。 “将军，前面看到突厥的兵马，好像是从西突厥方向来的。” 那斥候着急地说道。 果然来了。 莫贺咄的士兵行军速度，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快。 “他们距离我们这里有多远？” 李忆安问道。 “还有三十里左右。” “留下两百人看着这里，其他的随我去埋伏。” 第427章 俘虏 那个部落所在的地方，已经靠近燕然山，在山脉的最末端。 李忆安和程处默埋伏在山上，也不怕从西北方吹来的寒风，正盯着前面行军的西突厥兵马。 薛礼和苏烈带着骑兵，埋伏在山下一处山谷当中。 在他们埋伏的中间是一条通道，莫贺咄的人，正巧在这个时候慢慢地穿过去。 下面的突厥士兵顺着燕然山的山脉，绵绵不断地往西边延伸，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李忆安大概估计一下，能够看到的已经有一万以上。 但是莫贺咄要来支援颉利，应该不会是一万人那么少，可能还更多。 等到敌人来到他们埋伏的附近时，李忆安挥一挥手，山上马上有人举起旗帜，这是他们和苏烈约定好互相联络的信号。 “先生给命令了。” 苏烈见了喝道：“杀出去。” 军令刚传下，他和薛礼从山谷当中一冲而出，身后的骑兵快速跟上。 西突厥的人看到附近有埋伏，顿时大惊，很快他们又做出回应，有骑兵迎合苏烈他们杀过去。 “先生，准备好了。” 宇文妍回来说道。 “全部砸下去！” 李忆安挥一挥手。 轰隆隆…… 一阵石头从山上往下滚动的声音，突然从山体上响起，下方的西突厥人猝不及防，被砸倒了不少。 随后李忆安再带领他们杀下去，所有唐军的士兵昨晚吃了一顿极其满足的肉，今天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冲上去就是用尽全力地厮杀。 西突厥那边被杀乱了一阵，匆忙地往后退。 这边通道狭长，导致首尾无法及时接应，前面的要往后退，后面的要往前挤，这样一来更乱了，这也是李忆安会选择在此埋伏的原因。 唐军这边有装备上的优势，哪怕对方人多，也杀得起劲，没有害怕撤退的。 “先捉了他们的将军。” 李忆安一眼扫过，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突厥人骑在战马之上，不断地指挥身边的士兵要反攻。 “我先来！” 宇文妍抢了一匹敌人的战马，迎着对方的将军杀过去。 李忆安杀了数人后，也跟在其后，眨眼间来到那个突厥将军面前。 那些突厥士兵还要抵挡，不让他们近身，但在他们联手之下，眨眼间被杀退。 两人同时往那将军出击，对方挡不住被宇文妍一剑打落在马下。 李忆安上前杀了数个准备救他的人，拽住对方的衣领提起来，往后一丢：“处默，接住！” 把人丢出去后，李忆安马上和宇文妍背靠背站着，再联手杀出去。 那个将军在地面滚了几圈，正好落在程处默的脚边，但还要跳起来反击。 “还不投降！” 程处默一刀砍下去，把对方的武器砍断，差点还把脑袋砍下来。 那将军顿时满身冷汗，左右看了看，这些人全都是唐军没错，震惊怎么唐军的武器如此锋利？胆子也如此大，敢深入大漠埋伏自己。 他在地面一滚躲开程处默接下来的攻击，还要跳起来，但宇文战从旁边一脚踢出去，还没站稳又不得不扑在地上。 在西突厥从军那么多年，他还未试过如此憋屈，瞬间大怒又要反抗。 也有西突厥的士兵冲过来要救他们的将军，但被赶回来的李忆安全部杀了。 宇文妍提起那将军，重剑在脖子上一架，高声道：“先生，捉了！” “后撤！” 李忆安下令，他们快速和西突厥的人拉开距离。 看到自己的将军被捉，西突厥的士兵现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唐军撤退，他们也不得不往后退，不过那贸然追杀。 李忆安他们退到燕然山的外面，再派人扼守这一条狭长通道的出口，然后命人把西突厥的将军给绑了。 “你们是谁？” 那个将军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的人都是生面孔，甚至是女人都有，看起来还很年轻。 大唐的主要将军，比如李靖、程咬金他们，他以前全部见过，本以为在这里埋伏的主将会是李靖那些人当中一人，没想到都不是。 再认真地看了看，他们是大唐的人没错，肤色和五官特点，甚至头发都和他们的不一样。 “大唐左武侯大将军李忆安！” 李忆安还是第一次对外说出自己这个名号，又问：“你呢？” 他没有马上杀了对方，留下来还有用，毕竟西边还有很多突厥士兵，他们这点人还打不赢突厥数万人。 “执矢特勤。” 特勤，就是他们游牧民族的官名，史书有记载：谓特勤乃可汗子弟，不在二十八等之内。 他说完了就从脑海里面回忆一下，从来没听说过大唐的将领当中，还有一个叫做李忆安的人，但可以肯定应该是大唐新崛起的将军。 他再看了看身边，看营地的阵容，估算唐军不到三千人了，就这点人也敢来伏击他们三万大军，首战还赢了。 这个大唐新崛起的将军，有点可怕，能力不俗。 “特勤？还是可汗的宗室。” 李忆安说道：“执矢特勤是要来救颉利？” 执矢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需要我再回答？”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 李忆安说道：“执矢特勤不应该来，也来晚了。” 执矢惊讶地说道：“难道你们已经把牙帐拿下来了？” 他突然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李忆安只有三千人左右，敢在附近埋伏，要是说背后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持，应该不敢这么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唐军的实力，也太可怕了？ 他得到消息说大唐要对东突厥动兵，再到现在也不过数个月时间，唐军那么快可以打到这里来。 “你觉得呢？” 李忆安没有直接回答。 执矢不敢肯定是不是，但听着李忆安的语气，更像是了，道：“你捉了我不杀，除了威胁我的士兵，还有想让我回去，劝说我们的可汗，不再支援颉利可汗？” 李忆安笑道：“看来执矢特勤是个聪明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颉利这一次必败无疑，你们谁来了也救不了他。” 听着他那么自信的话，执矢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人，把执矢特勤关起来。” 李忆安没打算现在和他聊下去，还有另外的麻烦等着自己，就是那些西突厥的士兵。 他们一定会来救执矢。 第428章 谈判 把执矢带回去没多久，营地的布防也刚做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伙西突厥的骑兵朝着营地冲锋过来要救他们的执矢特勤，李忆安刚听到声音就往外面一看，马上让身边的士兵射击。 一排弩箭激射而出，把最前面的骑兵打下来。 李忆安没有要出战的意思，让人防御的同时，又把执矢给带上来，往双方军前一站，那些骑兵最忌惮这个不得不停下来。 “放了我们执矢特勤！” 骑兵当中为首那人高呼道。 “执矢特勤，你觉得我会不会放了你？” 李忆安回头问道。 “我们决定撤退之前，你都不会放了我。” 执矢笑了笑，突然大喊道：“别管我，直接杀过来。” 他还有点骨气，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是让骑兵退回去，保住小命重要。 执矢不怕死。 然而他的声音刚落，李忆安提刀在执矢的大腿上一扎，顿时血水喷溅而出，痛得执矢皱了皱眉头，但忍住没有叫喊出来，受伤的腿微微一颤抖，最后又站直了没有倒下去。 看到这一幕，苏烈他们心里佩服执矢，都是当兵的人，就是欣赏这种不怕死的硬汉。 “执矢特勤！” 那骑兵的首领大喊一声，心急如焚，又不敢往前半步。 “你们要是不退，我再给他一刀，杀他我可能不会这样做，但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李忆安抽出刀，刀尖落在另外一条大腿上面，微微用力把裤子给挑破，准备再扎一刀下去。 “撤退！” 那个首领不敢赌，他们似乎很紧张执矢。 执矢没有再要求他们冲过来，此情此景说再多也是徒劳，麾下的人不会这样做，甚至觉得大唐的军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李忆安这才收起刀，道：“执矢特勤，刚才得罪了，不过也证明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低，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容易许多。” 执矢叹了口气道：“他们要是能狠心一点，我能保证你们会全军覆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牙帐没有被大唐攻下，你们现在只有不到三千人，他们要覆灭你们很容易。” 看到李忆安他们的反应，他推翻一开始的想法，同时佩服李忆安的胆识。 “为何？” 李忆安好奇地问。 “如果你们已经把牙帐拿下来，现在早就退出这里，要挟我回去牙帐，再想方设法抵挡我麾下的士兵，毕竟我的人头对于你们是军功。” 执矢猜测着说道：“你这是因为兵力不足，才会把我当做人质留下来要挟我的兵。” 李忆安佩服他的分析，笑道：“执矢特勤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没道理。” 执矢也笑道：“李将军能成为大唐的左武侯大将军，果然是有过人的胆识，换做是我也做不到如此。如果是李靖敢这样做，我不意外，但李将军也敢带着三千人深入到这里，如果让你活着离开，以后大唐周边的国家可要倒霉了。” 这样做足以证明李忆安的实力、胆略，还有就是不怕死。 拿下东突厥之后，大唐就有可能对外扩张，那么其他周边国家是真的要倒霉。 “执矢特勤过奖了。” 李忆安又道：“来人给执矢特勤松绑，好生招待起来，还有疗伤。” 执矢惊讶地问：“你不怕松开我，会逃跑？” 李忆安摇头：“你能逃出去？” 执矢当然不能，先不说身陷敌营无法脱身，就李忆安身边有好几个高手，任何一人都可以把他按在地上来虐。 李忆安又道：“等会我有些话要和执矢特勤聊一聊，绑着也不好聊对？” 执矢很快被程处默带下去，这时候已经到下午时分。 外面的西突厥士兵没有退多远，依然盯着李忆安他们的营地，仿佛会随时都冲杀过来。 一直到了晚上，天气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大，呼啸的声音听着很骇人。 燕然山是西北往南走向，那个狭长的通道是顺着燕然山的山脉走，西北风呼啸着涌进那个通道，吹得他们浑身颤抖，就还是不愿离开。 在这个时候，有雪花飘来，要下雪了。 李忆安在外面看了一眼，回到军营内又道：“执矢特勤，你一定是爱兵如子，他们才会如此拥戴你。” 执矢有些担心地看着飘下来的雪花，又道：“他们要是冲杀过来多好啊！” 李忆安说道：“要是你们现在退回去，你麾下的人就不用挨冷。” “理由！” 执矢就知道他会来劝说自己。 李忆安慢慢地说道：“首先，你被我捉了，他们不撤退又不敢过来厮杀，早晚会冷死在西北风中。其次，东突厥的局势难以挽回，无论是谁去支援也救不了，哪怕是你们能把我这里的人全部杀了再去支援，已经来不及，何况现在天寒地冻，你们远途而来，真的适应？” 执矢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李忆安继续说道：“再者，你就算真的能把我在这里的人全部杀了，但绝对杀不了我，对于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定想方设法去找你们西突厥报仇。”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威胁，执矢微微抬起头，居然觉得李忆安很可怕。 李忆安又说道：“只要执矢特勤愿意撤退，回去说服莫贺咄可汗不再插手东突厥的事情，我马上放你离开，你麾下的兵也不用冷死。” 执矢冷笑道：“你们灭了颉利，会放过我们？” “我们对突厥用兵，那是因为颉利不对在先。” 李忆安说道：“武德九年十月，颉利老贼打到我们渭水北岸，这个仇能不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与你们西突厥签订和平协议，我们在灭了颉利老贼之后，绝对不会攻打西突厥。” 执矢的表情微微一缓，好像有点动容，又道：“我现在愿意撤退，你真的马上放了我，不怕我回去之后，再带兵来把你们都杀了？” “我相信执矢特勤不会。” 李忆安自信道：“如果会的话，那是我的倒霉，我刚才就说了，你是杀不了我。如果让我逃出去，最快在这两年之内会带兵到你们西突厥，以莫贺咄可汗和肆叶护可汗的关系，我相信肆叶护肯定很需要我们。” 执矢的脸色一变，这又是个威胁，更明显的威胁，并且真的威胁到他了。 第429章 狡猾 肆叶护和莫贺咄争权，现在是莫贺咄处在优势，但又奈何不了肆叶护，一直僵持不下。 之前苏烈的猜测没有错。 正因为如此，莫贺咄才愿意出兵去支援颉利，把唐军打退之后，他一定会向颉利借兵，对肆叶护发起全面的进攻，直接把肆叶护碾压。 说不定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如果按照李忆安所说的那样，就算他现在去救颉利，也无法挽回东突厥灭亡的结局，到时候大唐怀恨在心，再对肆叶护伸出橄榄枝，那么莫贺咄就死定了。 即使颉利能撑过来，东突厥不灭，也会是元气大伤，大唐再和肆叶护联手，先把莫贺咄弄掉，颉利只怕也没有多少兵力过来救援。 执矢被说得心思越来越动摇，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样做的问题。 李忆安说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执矢特勤好好考虑清楚是否要撤退，明天中午之前给不了我结果的话，那我就只有把你杀了，然后我们撤退回去。” 说罢他拍了拍执矢的肩膀，就离开这个帐篷。 外面寒风呼啸，冷得很多人浑身颤抖，原来这么北方的地区，天气会那么冷。 “这个鬼天气真冷，还好我又要了两张羊皮。” 程处默把身子裹得好像一个大粽子一样，问道：“先生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李忆安说道：“明天中午可以离开，你们先看着执矢，要不要和西突厥打起来，就全靠执矢回去说服他们的可汗。” 宇文妍问道：“先生认为他会不会同意我们的提议？” “以莫贺咄的形势，一定会。” 苏烈先回应道：“他应该被先生说得动摇，我们再给他一个晚上考虑，明天会有结果，西突厥能退。” 李忆安道：“定方说的没错，一切等明天的结果，敌人要是不退，我们杀了他再退。” 他借着灯火，看向外面的西突厥士兵，笑道：“有他们帮我们挡下大部分西北风，明天肯定冷得无法动弹，我们一退，他们追不上来，都回去舒舒服服地睡觉，明天才有力气行动。” 程处默笑道：“先生从选择这个地方埋伏开始，就把这些算计得那么清楚。” 一个晚上，几乎眨过去了。 松绑了的执矢一直很安静，已经没有逃跑的心思。 天亮之后李忆安看到那些突厥士兵又往前了一点，好像他们也商议过不想再拖延下去，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等的是一个时间。 “先生，执矢要见你。” 薛礼过来说道。 “不用等到中午，差不多有结果了。” 李忆安到帐篷里一看，只见执矢刚吃完东西，问道：“执矢特勤考虑得如何？” 执矢说道：“你真的会和我们签订和平协议？” 在他看来，大唐是最守信用，只要有协议就不会反悔，续道：“我们西突厥内部的内乱，不希望有其他人参与进来，我会回去说服我们可汗不会再干预你们的事情，我们愿意和大唐永远结交。” 李忆安没想到他还在乎这种契约精神，笑道：“当然没问题，来人把笔墨送来。” 他们在军中也带有书写的工具，很快有人送上来，再有两张干净的羊皮，李忆安先书写好两份协议递给执矢。 中原地区的文字，执矢也是看得懂，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用他们的突厥文再写一遍。 突厥文最早出现是在公元六世纪，后来发展至七到十世纪形成并且使用拼音文字，又称鄂尔浑-叶尼塞文、突厥卢尼克文。 对于突厥的文字李忆安看不懂，但是他也不需要看懂，反正就是一纸契约，想都不用想提起笔写上自己的大名。 “李将军果然爽快！” 执矢也写上自己的名字。 双方各拿一份。 李忆安笑道：“执矢特勤，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不过你要是舍不得离开，多留一两天也是没问题。” 执矢笑道：“我想不会舍不得离开，告辞！” 李忆安又说道：“在走之前，我还想向执矢特勤要三千套你们西突厥的衣服，作为回报，我们会送上一些羊皮，如何？” 执矢迟疑了一下，好像想明白他要这些的作用，哈哈笑道：“李将军的想法果然特别，我等会让人送上来。” 他一口答应下来，因为腿伤还没好，一拐一拐地往外面走。 李忆安又道：“来人，给执矢特勤准备一匹骏马。” 过了好一会，执矢坐在马上，走出军营，真的没有任何人阻拦。 他一勒缰绳，回头道：“李将军，以后有机会再见。” “一定有这个机会。” 李忆安拱了拱手。 执矢往西突厥士兵那边回去，他麾下的人看到这一幕大喜，连忙跑过去，用他们突厥人的语言说着李忆安他们听不懂的话。 然后一群突厥人还要冲过来攻打，但是全部被执矢拦下来，最后逐渐退了回去。 “这些突厥人还算守信用。” 薛礼说道。 “不对啊，先生和他们签订什么和平协议，以后陛下想对西突厥动兵，先生一定会被那些大臣骂死！” 程处默担心地说道。 “我签的是我的名字，陛下要攻打是陛下的事情，我不出战就够了，关我什么事？” 李忆安双手一摊：“执矢是特勤，莫贺咄的亲人，他有资格代表莫贺咄，但我没资格代表陛下。” 他们愣着好一会，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先生会那么黑心。 李忆安说道：“别笑了，赶紧撤退。” 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来了两辆大车，把他们突厥人的衣服倒下来，推着车子又跑了，连羊皮也不问李忆安要。 “快去收起来。” 李忆安连忙说道，生怕执矢会回头问自己要羊皮。 执矢回到军中，带领大军撤退回去，越走越远。 考虑过支援颉利的各种利弊，他也信服李忆安所说的那些话。 “有了这份和平协议，大唐应该会守信用。” 执矢看着自己那份和平协议，然而越看越感觉到不太对劲，最后目光落在李忆安的签字上面，眉头一皱，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被耍了！” 他也看出来这份协议的漏洞，完全是李忆安以个人名义写的，哪能代表大唐？ “狡猾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想再打回去也来不及了。 李忆安不给他打回去的机会，肯定跑远了。 第430章 攻占突厥牙帐 “先生你说执矢发现那个什么和平协议有问题，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回头打我们？” 薛礼一边走，又一边赶上李忆安问道。 李忆安往后方看了看，只有寒风，看不到有追上来的人，笑道：“执矢应该是发现了，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回去了。” 现在追上攻打他们，已经晚了。 程处默笑道：“没想到先生还那么狡猾，这不得把执矢给坑死了。” 李忆安说道：“此乃兵不厌诈！” 这也算是两国外交，没用一点小手段，就要吃亏，也混不下去。 那个大部落如何，他们也不管了，确定没有其他事情，直接往突厥牙帐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早就下雪，雪花越来越大，冷得让不少人颤抖。 一路走了四天多，眼看前方就是突厥牙帐所在的土城，李忆安问道：“宇文兄，妍儿，你们会不会说突厥话？” “当然会！” 宇文妍说道。 他们都是从大漠长大，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突厥话当然熟练。 “那就够了，所有人准备好，换上突厥士兵的衣服，从现在开始宇文兄就是我们的主将，带我们去牙帐所在的土城，想方设法让那里的守卫允许我们进城。” 李忆安高呼道。 他们一听明白李忆安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纷纷开始脱下外衣，把突厥人的衣服穿上，里面当然也要有一层羊皮。 他们自己的衣服，全部藏在粮草里面。 很快做完了这一切，接下来是宇文战来领路，再走了一天多，突厥牙帐所在的城池，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大概轮廓，近在眼前。 他们加快速度走去，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城下。 这座土城不太大，城墙也不高，但已经是突厥内部规模最大的城池。 守城的士兵看到下方突然来人，全部戒备起来，用突厥话问道：“是谁？” “我们是莫贺咄可汗的人，快开城门！” 宇文战用突厥话大喊。 因为现在天气很冷，他们全部用羊皮包裹着头部，也将他们不同于突厥的五官特征遮挡起来，再把武器藏在衣服当中，从外面看是看不出其他不对。 宇文战又说道：“我们执矢特勤亲自带兵前来支援颉利可汗，但是在来的过程中遇到暴风雪，冷死了不少人和战马，西北方已经大雪封山很难走出去，特勤命令我们先来找你们，去救我们的士兵。” 这是李忆安教他说的。 现在西北方的寒风呼啸，大雪越下越猛，西北方会发生暴风雪是正常的，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守城的士兵看着他们是从西突厥的方向来，身上穿的是突厥人衣服，会说突厥话，还知道执矢特勤，各种特征加起来看似没什么问题。 城楼上的人商量了好一会，随后再往上报。 “你们先等一等。” 接下来李忆安他们一等，就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开始昏暗，冷得更厉害。 “这些突厥人该不会像柴绍一样，不给我们进城？” 程处默吐槽地说道。 “不会，也不要说话，继续等！” 李忆安刚回了一句，城门大开。 里面一个突厥人的首领出来，连忙道：“西边来的朋友，快请进，执矢特勤他们在哪个方向，我们这就带人去救。” 宇文战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进城，你快随我去救特勤，就在……”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拉住那个首领的手，一个很急切要往外走的样子，然而下一刻拔出身上的刀，捅进了首领的肚子里面。 对方到死了的那一刻还想不明白，宇文战为何要杀自己。 “杀进去！” 李忆安立马下令，几乎在眨眼间，要出城迎接的那几个突厥士兵全部被他们杀了。 城内的敌人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被李忆安他们伪装的突厥士兵涌进来杀了一大批，剩下的总算反应过来有敌人来袭，但是已经来不及。 突厥内部乱严重，能征集的兵力基本被颉利带走，他们觉得牙帐处在大漠深处，唐军肯定打不到这里，所以留下来的人也不多。 很快城门被李忆安他们控制起来，守城的士兵也被杀了。 城内的突厥百姓看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再等他们确定了来的人都是唐军，无不慌乱了起来，马上还有一部分突厥的人要发起反抗。 “全部杀了！” 李忆安说道。 要是城内的突厥百姓安安分分，李忆安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如果非要乱来，想要反抗的话，那全部死，不可能让反对自己的人活下来。 从傍晚一直杀到深夜，要反抗的人被杀了一批又一批，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和血腥。 “先生，我们已经包围牙帐，颉利老贼的所有亲人，一个都逃不掉。” 苏烈回来说道。 “仁贵和处默控制城门，宇文兄你来镇压所有要反抗的人。” 李忆安下令说道：“去看看颉利老贼的家眷。” 说罢他们直接往牙帐去了。 那里全部被他们的人包围起来，所有颉利可汗的亲人被集中在一起，有数百人之多，地面也躺着不少尸体，都是要反抗的人然后被杀了。 李忆安走过来的时候，那些人瑟瑟发抖，害怕得不行。 “把他们关起来，谁敢反抗，一律杀了。” 李忆安说道。 过不了一会，附近的人全部被清空。 整个城池的百姓没有人敢反抗，但他们又不敢睡下去，生怕下一刻唐军就会闯进来把他们杀了。 快要到凌晨的时候，他们镇住了场面，应该杀的一个也不会留。 天亮后。 “先生，这个城池已经是我们的了。” 苏烈说道。 “马上让人去东边传信，告诉李靖将军他们，我们已经拿下这里，尽快过来支援，要不然守不住这城池。” 李忆安担心他们只有几千人，守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有其他部落的人得知这件事，说不定会来救援这里。 处理好所有后，他们又换回唐军的衣服。 “先生，颉利的家眷当中，有人想见你。” 薛礼突然从关押的方向跑回来说道：“她说她也是我们大唐的百姓。” 颉利的家眷里面，还有大唐百姓？ 第431章 萧皇后 来到关押着那些战俘的地方，李忆安目光在颉利那些家眷身上一扫而过，问：“谁说自己是大唐百姓的？给我站出来。” 过了片刻，人群里面终于有一个女人站起来，年纪看起来有六十来岁，拱手道：“杨曼见过李将军。” 她始终低下头，不敢和李忆安对视。 “抬起头来！” 李忆安喝了一声。 杨曼又不敢不从，微微抬头，只见她的容貌特征和中原人近似，还真的不像是突厥人。 不过突厥人经常南下烧杀抢掠边境的百姓，特别是在隋末乱世的时期，抢几个边境的百姓回去也正常。 李忆安又道：“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杨曼犹豫了一会，又道：“我是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 李忆安脑海里快速想起隋朝一个和亲的公主，好像是隋炀帝杨广的堂妹，以和亲的方式被杨坚嫁给启民可汗，在李靖灭掉东突厥的时候被杀了。 现在李靖还没活捉颉利，还是贞观三年底，这件事就被李忆安提前完成了。 “你就是隋朝的义成公主？” 李忆安问道。 “正是！” 杨曼拱手一礼，续道：“雅婷，你也出来。” 人群里面又有一个女人站起来，年纪看起来要比杨曼年轻许多，脸容精致，端庄大方，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超级大美人。 不过在她这个年纪表现出来的成熟，给人一种熟透了的感觉，对于男人而言又有一种特有的吸引力。 她的长相也是中原人。 看到她的时候，李忆安很想大喊一声：曹丞相，我悟了！ “萧雅婷，见过李将军。” 那女人躬身一礼，态度比起义成公主更恭敬。 “她又是谁？” 李忆安看着杨曼就问，但很快又道：“等等，她是姓萧的，难道是杨广的萧皇后？” 萧雅婷似乎很惊讶，大隋被灭了那么久，还有人记得自己是谁，微微点头道：“正是！” 她还真的是萧皇后？ 李忆安想不记得也难了，萧皇后是兰陵萧氏的人，据说嫁给了六个皇帝，从最开始的杨广，到最后的李世民结束，不过这些是民间传说，或者野史记载。 再看这个萧皇后，按照年纪推算，应该和义成公主差不多年纪，却不显得老态，那是真的风韵犹存，怪不得被李靖带回去之后，还会被李世民看上。 “将军！” 萧雅婷注意到李忆安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害怕地叫唤了一声。 李忆安回过神来，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还是杨曼先说道：“我们想回大唐，不知道李将军能否带我们回去？”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落叶归根，在突厥终究是异国他乡，虽然隋朝没有，她们还是想回去。 另外表露身份之后，她们还希望李忆安可以对自己好一点，不用和那么多人挤在一块。 “这里就是大唐！” 李忆安说道。 这里已经被大唐军队打下来，不是大唐又是什么地方？ 她们能想到这一点，有些着急，杨曼又道：“我们想回长安，最后看一看长安，将军能带我们回去吗？” 她们算是战俘的一部分，应该是要被带回长安。 “等我把颉利老贼捉了再说。” 李忆安继续说道：“把她们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出来。” 她们本以为表露身份能得到更好一点的待遇，最后这个希望不得不落空，无奈地被带回去。 “先生，外面有敌人来了。” 程处默恰好在这个时候跑过来。 李忆安登上土城的城楼往外面一看，只见来了两千多突厥士兵。 应该是附近几个部落得知牙帐所在的城池被唐军攻打下来，临时集合兵力想要来过来救援。 “出战！” 李忆安也不和外面的人磨叽，带兵攻打出去。 那些来救援的突厥士兵人心不齐，本来不太想来救援，被李忆安他们一冲即散，节节败退，最后全部都跑了。 撤退回到城内之后，天空中开始飘起更大的雪花。 不到两个时辰，积雪快要没过小腿，贞观三年冬的这场雪真的够大。 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可能有其他突厥人再来救援这里。 李忆安暂时放心了一些，连忙安排人出来清理积雪。 至于物资方面，牙帐里面多的是，他们暂时放下没有东西过冬的顾虑。 夺下城池的半个月之后，城内又有一批人组织起来发起反抗，同样全部被李忆安镇压下去，到最后整座城池除了唐军的士兵，基本没有青壮年了。 但是大雪依然继续，不知道多少牲畜被冻死，李忆安他们请求的支援也因为这种情况而无法到达。 “先生，已经到十二月中旬。” 苏烈说道：“还有十多天要开春回暖，这么长时间，这里失守的消息应该会传出去，颉利老贼说不定会集合所有兵力回来攻打我们，这要做好准备。” 李忆安回想起贞观三年到四年的事件，摇头道：“颉利老贼是回不来，李靖将军会追着他来打，但我担心突厥的其余部落会趁着这个机会打下来。” 就好像回纥和薛延陀等部落，按照原本的轨迹，他们已经不爽颉利要造反，得知牙帐被唐军拿下，有攻下来夺取牙帐的可能。 李忆安又道：“到时候我们扛住就好。” 苏烈说道：“我们可以利用剩下来的时间，尽可能制造箭矢，仁贵明天不管有多冷，都要拉所有士兵出来训练，兵不练不行。” “好！” 薛礼哈了口气，就好像喷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他们从来没试过在那么寒冷的地方待下去，实在是太难受了。 “处默，你去把城内所有牲畜，没有冻死的，都强行收集回来，给我们的士兵加餐。” 李忆安又说道。 至于这里的百姓会不会饿死，不在李忆安所考虑的范畴之内。 “真的啊？” 程处默早就想这么做了，得到命令，立马出去集合两百多人，直接去掠夺突厥人的羊。 他们馋了好久。 “先生，那个义成公主又想见你。” 宇文战从外面冒着风雪说道。 看了看外面的大雪，李忆安不想出门，挥手道：“不见！” 一个前朝的公主，突厥的可敦，见了她也没多少用处。 第432章 缺粮 当天晚上，程处默掠夺了两百多头羊回来。 “先生这破天气实在太冷了，外面积雪很深连走路都难，城内很多羊被冷死，能抢的也不多。” 程处默连忙跑回来说道。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去把那些冷死的羊，只要尸体没有变质腐烂，先用冰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在这种环境之下，冻死动物的尸体想要腐烂比较难，但很多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死羊，也容易滋生细菌不能吃，只能把刚死的羊冻起来作为储粮。 有了新鲜的羊肉，全军终于又得到饱餐一顿。 然后第二天悲剧就来了，全部士兵不得不出去练兵，李忆安这个主将为了公平，陪着他们一起练，不怕风雪。 时间很快又过去快十天，进入了贞观四年。 风雪终于平息许多，气温缓缓地升高，身边的积雪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先生，我们的存粮不多了。” 宇文战最近负责后勤和辎重，回来说道：“按照我们目前的消耗量，最多还能坚持五天左右，那些羊被我们吃完，冻死的羊可以吃的也不多，大部分被我们埋了。” 李忆安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最后还是要为粮食而烦恼，游牧民族又不像他们中原人一样，这里的主粮不是五谷，没多少储量，因此羊一旦被冻死，无法吃的话，很多人都会挨饿。 苏烈说道：“现在快要融雪，如果敌人在此时来攻打，我们又缺粮的话，很难再支持下去，我们的支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到来。”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我到牙帐去看看颉利老贼是否还有存粮。” 牙帐这块地方，李忆安没有住进去，而是住在他们的军营，不过军营距离牙帐病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他安排人去搜刮粮食，可是这里能搜的地方，基本被他们找过一遍，能吃的东西在刚刚占领这里的时候全部被搬空。 “先生，要不我们去问一下那个什么皇后？如果颉利老贼藏着有存粮，她肯定知道。” 程处默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 李忆安去关押战俘的地方。 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神经都是绷紧，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生怕会遭罪。 “义成公主呢？” 李忆安问道。 “死……死了！” 一道略显的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死了？ 李忆安循声看去，只见杨曼躺在萧雅婷身旁，一动不动的。 他过去一探脉搏，心跳停止，尸体都凉了，皱眉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有一天了。” 萧雅婷带着哭腔道：“上一次请求见将军，就是因为生病求救，但将军不愿见，到现在终于撑不住。” “带尸体出去烧了，再在全城找石灰粉洒在地上，实在找不到就用酒！” 李忆安一听到是病死的，连忙退出去，刚到门旁又道：“把萧雅婷也带上。” 义成公主是生病死了，他担心会有什么病毒在这个时候蔓延扩散，万一弄一场不知名的瘟疫出来，这得把他们全军覆没在这个地方。 李忆安亲自为萧雅婷检查一下身体，没有发热，也没有异样，但还是开一些药给她服用，至于其他战俘就不得离开关押的地方。 幸好他考虑到行军的时候，会有各种特殊情况，在辎重当中准备有不少草药。 “请问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萧雅婷说道。 “牙帐内，还有没有存粮的地方？” 李忆安问道。 “有，请将军跟我来！” 萧雅婷很配合，带他到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想要打开一块镶嵌在地面的木板，但又没有那个力气。 “处默，你来！” 李忆安说道。 程处默双手用力一扳，木板被推开，里面一股特殊的味道迎面扑来。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地窖，没想到在突厥已经有人懂得用地窖来存粮，颉利老贼还是有点想法。 过了好一会，里面的味道散了，李忆安再安排士兵下去一看。 “将军，里面有很多肉，还有米和面粉！” 很快进去的士兵激动地说道。 “全部搬出来！” 李忆安内心一稳，总算是解决粮食危机，多亏了颉利老贼。 宇文战带来数百士兵，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搬，李忆安发现窖藏的还是腌制风干的腊肉，怪不得可以保存在地窖里。 要腌肉，需要用盐。 盐在大唐已经很廉价，但在突厥还是奢侈品，能够那么大量地腌肉的人只有颉利了。 “先生，这些东西还是不够，我们有两千多人，这里的粮食加起来，只能够我们吃三天左右。” 宇文战无奈道。 粮食虽多，但颉利的存粮是为了给自己吃，不是给部队，人一旦多起来，能分配下去的就少了。 李忆安只能往萧雅婷看过去，后者微微摇头，表示没有了。 “再多三天，那我们还可以坚持八天，差不多能等到支援来。” 李忆安沉吟着说道。 只要省吃一些，还能吃到第十天。 时间过去得很快，眨眼间五天就这样没有了。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李忆安得到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北方又有人来了，都是突厥人。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果然看到一批突厥兵马从北方南下，驻扎在他们城外五里左右。 李忆安马上集合大军准备反击，但意外的是外面的突厥兵马驻扎差不多一天都没有发起进攻。 他们驻扎第三天早上，有人在城下呼喊道：“城内的将军，我们可汗请求见面。” 在突厥内部是有很多可汗，一些超级大部落内的首领也叫做可汗，但那些不过是小可汗，比如薛延陀的可汗、回纥的可汗，而这里的大可汗是颉利，大可汗相当于是皇帝。 “出城！” 李忆安说道。 双方的兵马，在城外集合。 “突利，见过李将军！” 对面那个可汗用他们大唐的礼仪拱了拱手。 原来这个就是突利可汗，始毕可汗的儿子，也就是后来不爽颉利，联络大唐出卖颉利的那个突利可汗。 他这也是来投降的？ “请问是大唐哪位李将军？” 突利看到对方没有回应又问道。 他只听说过李忆安的姓，不知道军衔和名字，但敢攻打到这里来，绝对是个狠人。 只怕比李靖还要狠的人，因为李靖还打不到这里。 第433章 投降 “大唐左武侯大将军李忆安！” 李忆安又问道：“突利可汗兵临城下，又不攻打，却让我出来见面，所为何事？” 对于李忆安这个名字，突利还是第一次听到，完全是陌生的。 但这已经不重要，突利连忙道：“李将军，我是来投降的，颉利不识好歹，竟敢和大唐作对，那是自寻死路，我愿带着我部落的子民归降大唐！” 他还真的是来投降。 李忆安不觉得惊讶，想了一会问：“理由。” “李靖将军先在定襄打败颉利，半个月前，又在白道击溃颉利的大军，颉利身边投降的人有五万之多，李将军之势不可当。” 突利说道：“颉利还在逃亡，往牙帐的方向逃跑，但牙帐被李将军拿下的消息应该传出了去，颉利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逃到哪里，大唐大军所向披靡，我们不投降还能做什么？” 他的话也是大实话，说得还很诚实。 打不过大唐当然要投降，现在突厥大部分兵力都在颉利手中，这样还要被李靖追着来打。 突厥的各个部落又因为羊皮而互相仇视，团结不起来，薛延陀和回纥不会出兵救援，他们真的打不下去。 李忆安听完了他的话，微微沉思着，又道：“投降可以，但需要等，你们在城外驻扎，不得我的吩咐，绝对不得靠近，先退后五里。” 他们的兵力不足，军中还缺粮，突利带来的至少有五千人，打起来很吃亏，等到自己的支援来了，其他的就不同了。 “撤退！” 突利很果断回应，马上下令往后退。 回到城内。 “突利诚不诚心投降，我们无法确定，注意加强戒备，看到他们敢靠近城下，直接就打。” 李忆安吩咐道。 城楼上的布防，很快继续起来。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三天，军中粮食终于快用完。 就在李忆安感到困难的时候，又有斥候回来报告，东边他们大唐的军队来了。 “终于来了！” 李忆安高声道：“出城迎接。” 他们来了，就等于粮食也来了，底气也强硬起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两万人的大唐军队从东方浩浩荡荡地出现，领军的是程咬金和张公瑾。 “程将军、张将军，可算等到你们了。” 李忆安笑着迎上去。 “哈哈……先生真的厉害啊！有我老程当年的风范。” 程咬金大笑道：“只要三千人就把颉利老贼的牙帐打下来，这要是放在十年前，我都不敢这样深入大漠。” 张公瑾笑道：“我们得知先生现在不到三千人的时候，差点没有被吓死，但大雪封山，道路不好走，刚融雪便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援，幸好没事。” 他们多担心北方的突厥人会来救牙帐，不到三千的兵马，再加上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城，很难守住。 李忆安可是陛下身边第一红人，还有苏烈和薛礼等后起之秀，都是陛下最欣赏的，若是死在这里，李世民这不得大发雷霆。 “程处默，你没死就好！” 程咬金目光一转，看到身旁的程处默时，笑得不知道多灿烂。 只要没死，这一份功劳，够他吹一辈子了。 “程胖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就想着我去死！” 程处默忍不住说道。 “几个月不打，皮痒了是？” 程咬金胡子一吹要动手。 “行了行了！” 李忆安喝止他们，续道：“程将军你要教儿子，以后再教，目前我还有一个麻烦等着你们来处置，突利来投降了。” 等到程咬金和张公瑾都进城了，李忆安才把突利叫到城内。 “程将军、张将军，好久不见。” 突利笑了笑说道。 武德八年的时候，大唐反攻突厥，双方打起来时，他们就见过面，彼此不陌生。 张公瑾眼神一冷：“听说你是来投降，这就是你投降的姿态吗？给我跪下！” 突利没有拒绝，咬牙跪在他们面前。 跪一下就能活下来，要是反抗的话，灭了颉利之后，大唐肯定也会对突利动手，他们绝对挡不住唐军的进攻。 突利这个态度，让程咬金他们很满意。 “来人，把突利带下去，外面所有突厥人，投降不杀。” 程咬金高声说道：“如何处置突利，带回去等陛下定夺。” 突利长松一口气，带回去长安，他可以猜测李世民很大可能会放过自己。 如果反抗到底，最后结果是战死沙场，虽然被带回大唐屈辱了一点，但绝对可以活下来。 “程将军，颉利老贼现在如何了？” 李忆安问道。 “昨天得到药师的消息，已经失去颉利老贼的踪迹。” 程咬金说道：“药师和尉迟黑子都在追着他来杀，但那老贼逃跑的手段是真的厉害，不知道让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颉利最后在什么地方被李靖捉了？ 李忆安回想了一下这场战争的后续，直接一拍手道：“两位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要走了。” “先生去哪里？” 张公瑾连忙问道。 “去解决颉利老贼，两位将军千万别和我抢军功，我还年轻。” 李忆安说着已经跑到外面。 “先生记得带上程处默啊！” 程咬金一听这还得了，原来先生已经算出来颉利老贼要往哪里跑，连忙追着出去大喊，还生怕李忆安听不到，一直追在后面。 他要不要军功没所谓，只要给程处默就够了。 张公瑾懵了一下，心想自己怎么没想到要把儿子塞给先生，血亏了啊！ 还是这尉迟黑子够狡猾。 —— 与此同时，达兰扎达城附近。 “什么，你说牙帐已经被唐军打下来了？” 颉利正准备通过这边逃回去牙帐，先躲起来，再集合北方其余部落，和李靖决一死战。 可是还在回去的路上，就收到这个消息，他抓住那个从牙帐逃出来的士兵，大吼着就问：“是谁打下了城池，是程咬金还是秦琼？” “是李忆安！” 那个突厥士兵颤声说道。 李忆安？ 谁啊？ 颉利从来没听说过，大唐还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将领。 “可汗，现在要怎么办？” 在颉利身旁的执失思力问道。 现在城池没有了，牙帐也被敌人拿下，那他们的大本营彻底失去，什么家眷亲人不用想都是落入唐军手中。 想到这里，他们感到了绝望。 第434章 屯铁山 颉利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一个应对的方法，看着执失思力便说道：“你马上带着二十人南下去长安，去找李世民谢罪请降，告诉他，我愿意举国内附，归降大唐，以前的事情是我错了，如若他同意，我可以亲自到长安认罪。”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人无不震惊。 若是这样做，突厥只会成为大唐的附属国，他们很抵触，但不这样做就有可能亡国。 颉利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投降，不过是暂时，等到冰雪消融，草青马肥之时，我一定会和李世民算清楚这笔账。” “是！” 执失思力一听觉得这样可行，连忙带着二十个亲信，和颉利的队伍分开，南下去长安求见李世民。 “可汗，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颉利身边一个将领问道。 现在李靖在后面追得太紧，虽然暂时找不到他们的方向在哪里，但大部分大唐的将领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包围过来。 会被他们追上，那是早晚的事情。 牙帐已经没有了，他们只能继续逃亡，又不知道要逃到哪里。 “先去屯铁山。” 颉利直接说道。 他已经计划好万一谢罪失败的去向，牙帐都没有了，那么北上的道路应该是被切断，如果谢罪失败，李靖他们又追得太紧的话，可以逃到吐谷浑或者高昌国。 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一定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到时候他要让大唐后悔莫及。 颉利已做好了这两个考虑。 —— 李忆安他们离开牙帐所在的城池，带着五千人马再南下，准备去收割颉利可汗的脑袋。 在这五千人当中，有两千骑兵，三千步兵，都是程咬金和张公瑾给他们的补充。 按照这件事的发展轨迹，李靖会在阴山把颉利可汗给捉了，又根据目前程咬金带回来的消息，颉利逃跑得很快，李靖他们暂时失去颉利的踪迹，这件事也有所变化。 李忆安不想颉利有可以逃出去的机会，他要亲自去把他捉了。 “我们这里距离阴山，还有三天路程。” 李忆安看着舆图好一会，又回想着整一场战争的经过，指着舆图东北方屯铁山，续道：“颉利老贼要从碛口的方向回去牙帐，途中若是得知牙帐被我们打下，北上无望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只有南下，首先会出现在屯铁山附近。” 苏烈说道：“按照先生所猜想的，他会通过屯铁山，那么也会通过阴山南下，这样唯一的退路只能是通过河西到吐谷浑去。” 李忆安点头道：“没错，颉利老贼想逃到吐谷浑，我们必须把他拦下来，要不然让他出去就难了。” “传我命令，改道屯铁山，看能不能提前把他拦截下来。” 从他们的位置去屯铁山，比去阴山近一点，用大概两天时间就可以到达。 刚到地方，李忆安下令找个有利的位置埋伏起来，接下来就是等待。 这一等眨眼间两天过去，正当他们觉得要白等的时候，终于有斥候回来，说是在东北方发现有两万多人的突厥兵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行军得很急促。 “先生，他们还真的来了！” 薛礼兴奋地说道。 “全部听我的命令不要乱来，天色不早了，继续等下去，斥候再去打探消息。” 李忆安马上又下令。 苏烈看了看天空，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入夜，颉利确保后方没有追兵，很有可能会在屯铁山附近扎营，先生想要夜袭。” 他又一次猜到李忆安的想法。 半个时辰眨眼过去，夜色缓缓笼罩在北方的大地上。 等到那队突厥的兵马靠近屯铁山，斥候再一次回来报告，真的是颉利可汗剩下的军队，看阵容也只有两万多人，也如苏烈说的一样在屯铁山附近扎营休息。 “先生，能不能动手了？” 到了深夜的时候，苏烈忍不住问道。 “动手，等会记得追着颉利老贼来杀。” 李忆安点了点头。 他们把五千人，分作五队来带领。 薛礼和苏烈分别率领骑兵，首先发起进攻。 李忆安和程处默、宇文战三人，各领一千人，从西南方向包围过去，和那些骑兵汇合。 颉利可汗那边，逃跑了那么多天，还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士兵们困乏得很，觉得在屯铁山不可能有敌人，警惕瞬间降到最低，纪律散漫。 苏烈和薛礼的骑兵冲杀到军营的时候，突厥的士兵还在睡觉，然后全部被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武器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一时间被杀了不少。 剩下的要往西南方逃跑，但李忆安他们恰好杀过来，截断他们的退路。 五千人对上两万多人，李忆安他们还占据了优势。 “颉利老贼，拿命来！” 程处默一眼看到乱军之中，穿着主将铠甲，中军大旗下的那个人。 李忆安也看到了，他们不知道颉利长得怎么样，但军中主帅的衣着和保护程度，就是那个人应该不会错。 他们杀乱了突厥的士兵，马上杀向颉利那边，气势如虹。 宇文战一刀把他砍在马下，程处默跳过去，用力把他踩在地上，大喝道：“绑了！” 十多个唐军的士兵过来，按着对方，用绳索捆绑起来，拖着往外面走去。 看到他们的可汗被捉，其余的突厥士兵竟然没有慌乱，全部约定了什么似的拼命地往西南方向冲去。 李忆安杀了数人后抬头看了看四周，觉得情况不太对，道：“那个颉利是假的，真的已经混在乱军里面，要趁乱逃出去。” 但是混乱的突厥士兵数量那么多，唐军只有五千人，也挡不住他们要汹涌地逃跑。 苏烈和薛礼带上骑兵追杀逃跑的突厥人，最后还是找不到谁才是真的颉利，让那些混乱的士兵冲出包围离开。 现在已经是深夜，看不清道路，李忆安没有让苏烈他们继续去追，先回营地驻扎休息。 程处默把那个假的颉利给丢上来，先让人暴揍一顿，然后问：“颉利老贼在哪里？” 那个假的颉利没有说话，只是瞪大双眼看向他们。 “把他杀了！” 李忆安没有逼问。 不用问也知道，颉利在前面逃跑的乱军之中，此时早就走远了。 本以为可以在屯铁山收拾了颉利老贼，没想到他还是要逃到阴山，就像是他的宿命。 第435章 夜袭阴山 翌日清晨。 李忆安他们正准备去追杀颉利，碰巧李靖带领两万多人从东北的方向追来了。 他们终于追寻到颉利的踪迹，刚到屯铁山，没想到李忆安也在这里。 “李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李忆安迎着他们走去，简单地客套一下，再互相交流最近的军情。 “先生果然没有让陛下失望，就算我再年轻二十年，也不如先生啊！” 李靖哈哈一笑，心里却又很佩服。 “我只是侥幸，如果不是那一场大雪，李将军已经把颉利的脑袋带回去长安，到时候牙帐还不需要攻打，突厥人就主动出城投降。” 李忆安谦虚地解释一下。 李靖可不认为他是侥幸，不过把话题带回到颉利身上，又道：“颉利逃跑的本事不差，一直兜兜转转，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方向，先生早已经预料到，先生觉得颉利下一步准备逃去哪里？” “吐谷浑！” 李忆安说道：“我正准备前往阴山追击颉利，如果让他跑到吐谷浑，很难再对付他，以后不一定能东山再起，但不断扰乱我们边境还是可以，我不想留下麻烦。” “没错！” 李靖又问道：“先生准备如何打？” 李忆安想了想笑道：“如果李将军来了之前，我还需要准备一下计划，但是你们来了那就简单很多，我们先绕道到西南方拦截防止颉利能再跑出去，李将军你们直接杀进去，颉利的残兵败将还能挡得住？” 颉利的人现在只想着逃跑，无心作战，是绝对挡不住。 李靖寻思片刻，觉得可行，点头道：“好，我们先这样决定，不过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 接下来，李忆安把那三千步兵交给李靖来带，又向他要了一千骑兵。 他带着三千骑兵从屯铁山出发，用最快的速度绕道到阴山南方，切断颉利最后的退路。 “大唐的未来，就在他们身上了。” 李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到还有苏烈等人，笑了笑说道。 “先生真厉害，胆大心细，我们追了颉利那么多天，才能够确定颉利会往这个方向逃跑，先生却先一步在屯铁山埋伏夜袭，再过几年，大唐军中应该是他们的天下。” 身旁一个叫做张宝相的都尉说道。 李靖说道：“之前的离间计，也是先生让人带来军中，我才想到要暗中联络康苏密，顺利拿下碛口。” 张宝相微微一惊，在攻打碛口时李靖所用的离间计，恰到好处，原来是出自李忆安之手。 按照时间推断，那时候李忆安还在朔方，却已经预料到碛口那么长远的事情，这不是神机妙算那么简单，是神仙手段了。 李靖觉得把李德謇交给李忆安去教导，是这几年来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虽然李德謇被留在朔方，就梁师都这份功劳，足以让他骄傲了。 “继续追！” 李靖沉吟了一会，没有停下脚步。 很快他们追到阴山附近。 李靖没有第一时间下令攻打，保持着和阴山有一定距离，在让斥候前去查探情况。 斥候的消息不多久之后又带回来，颉利果然驻扎在前方的阴山里面。 “休息两个时辰，入夜马上攻打阴山。” 李靖看着此刻的天色，高声道：“注意不要让敌人的斥候发现我们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便是夜色降临，阴山附近仿佛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颉利从屯铁山逃到这里，快要筋疲力竭，差点逃不下去，要不是突厥内乱严重，他们还能反抗。 “追兵怎么样了？” 颉利大喝道。 “可汗，敌人好像追不上来了。” 一个亲兵跑过来说道。 闻言颉利长舒一口气，又问：“屯铁山埋伏我们的到底是谁？” “好像是拿下我们牙帐的李忆安。” 那亲兵说道。 李忆安！ 又是他！ 这个人真的可恶！ “等到我有能力打到长安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李忆安活捉回来，活活折磨致死！” 颉利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不是这样，他难以泄恨。 “可汗，不好了……” 在这时候，又有一个亲兵跑进来惊慌地说道：“东北方又有敌人杀过来，还是李靖来了！” “什么！” 颉利大惊地跳起来。 在他看来，李靖要比李忆安更恐怖，已经没时间去想为什么不是李忆安，而是李靖追上来。 李靖等人还不给他认罪的时间，颉利连忙大喊道：“快走！” 说着他聚拢在身边的所有亲兵，正要继续往吐谷浑的方向逃亡，可是刚走到主帐外面，就看到李靖的骑兵冲入了大营。 大唐的骑兵横冲直撞，疲惫不堪的突厥士兵没有反抗的能力，一个个地倒下去。 “保护我离开！” 颉利慌张地走出军营。 身边仅剩的三千骑兵，全部保护着他要撕开唐军的包围杀出去。 这场厮杀从夜晚一直持续到早上，等到战局平息下来，越来越多的突厥人丢下武器投降。 “将军，我们活捉了颉利的儿子叠罗施！” 张宝相把一个突厥男人拖过来丢在地上，续道：“但是颉利不知道逃哪里去，找不到人。” 叠罗施慌张道：“我能告诉你们他去了哪里，你们能不能别杀我？” 为了活下来，作为儿子的，居然连父亲都可以出卖。 “带下去先关起来，到时候带回长安交给陛下处置。” 李靖不为所动，也没有杀他，又道：“接下来就看先生了。” —— 阴山的西南侧。 “先生，李将军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我们发现有一队骑兵，人数大概有三千，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赶过来。” 薛礼回来说道。 “准备好绊马索，往两边藏起来埋伏。” 李忆安刚说完不多久，他们终于听到马蹄声越来越响亮，然后看到一大群骑兵，急切地从他们埋伏中间的道路通过。 “拉！” 苏烈看着骑兵差不多来到陷阱的范围，立马让人下令拉起绊马索。 吁…… 前排的骑兵正好撞上去，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往前扑倒下来。 马上的突厥骑士没想到会是这样，惊恐地大叫一声，同样被摔在地上。 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停下，前赴后继地撞上去。 眨眼间有数百骑兵倒在地上，颉利也在其中，被摔没有了半条命，首先想到的是这里有埋伏。 后面的突厥骑兵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喊杀的声音。 “杀！” 第436章 辽东之乱 两边埋伏的大唐骑兵冲杀出来，先是弩箭齐发，然后是陌刀近身乱杀。 突厥的骑兵艰难地反抗，也有人不断往前要去救颉利可汗。 李忆安不可能再给颉利有可以逃跑的机会，带着两百人杀过去，让苏烈挡住要来救颉利的人，策马来到颉利的身边。 “颉利可汗，我看你这次能往哪里跑！” 李忆安俯下身伸手抓住了颉利的肩膀，随着战马奔跑的速度，把他提起来往旁边一丢。 颉利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忍着痛跳起来还要逃跑，眨眼间被五匹战马包围起来，五个马上的骑兵同时挥出陌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顿时不敢再动。 其余的突厥骑兵看到他们的可汗被捉，直接失去反抗的欲望，全部丢下武器投降。 颉利很快被带到李忆安面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都是陌生面孔，全部不是大唐比较有名的将领，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忆安身上。 “你应该是李忆安？” 颉利说道。 “原来可汗已经知道我是谁，这是不是我的荣幸？” 李忆安笑道。 “果然是少年英雄，败在你们手中，我心服口服。” 沦落为阶下囚，颉利不得不服。 李忆安不管他服不服，又道：“来人，把颉利可汗带下去先关起来。”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说过，要把颉利的脑袋带回去领功，但是把人活捉了，要比带一个人头回去的价值更高，最主要的一点是活着的颉利还可以让李世民好好出一口气。 又过了好一会，李靖他们终于赶上来了。 “先生，颉利呢？” 李靖刚来就问。 李忆安说道：“被我活捉了，关在军营内，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李靖沉吟了片刻，道：“张都尉，你明天去牙帐和程胖子他们汇合镇住突厥北方，我们回朔方。” 李忆安算了算时间，这场仗差不多打完了，可以去萨彦岭找自己的父母，便拱手道：“李将军，那我也要和你们分开，我在大漠还有点事情，得先去一趟牙帐，然后继续北上，定方你们跟在李将军身边。” 苏烈立马说道：“先生，我和仁贵商量过了，愿意跟你走，不管做什么都没问题。” 他们虽然不太清楚李忆安的事情，但知道可能会很危险，先生送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功劳，他们愿意跟着先生去赴汤蹈火。 程处默激动道：“卧槽你们真的太不够义气，商量的时候居然不带我，这是瞧不起谁？我不管，这次北上我也要去，就算程胖子来了也挡不住我。” 李靖好奇地问：“你们还要去做什么？” 李忆安没有解释太多，随口道：“个人私事，不便和李将军细说，最快两个月我能回来，如果陛下问起我要去哪里，你们如实说即可。” 接着他看了看苏烈等人，又道：“这是军令，谁敢违背，军法伺候，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任何帮忙。” 刚拿下颉利，他们又回到阴山，暂时扎营休息。 晚上的时候，宇文妍突然来到李忆安的帐篷里面。 “先生，一定要回去吗？” 宇文妍问道。 对突厥的战争在这个时候准备结束，接下来回纥等部落，会认薛延陀为主，然后薛延陀的真珠可汗也会派使臣下来，表示愿意归顺大唐，突厥北方彻底平定。 那么去找父母的事情，李忆安也需要提上日程。 “不去不行！” 李忆安肯定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阿耶阿娘他们已经到萨彦岭，他们都在那里，作为儿子不能不管。我为此行算过，有危险，但逢凶化吉，不会有事。” 宇文妍果断地说道：“我们和兄长可以拼死保护先生。” 李忆安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我的实力你也知道，不需要你们拼死来保护，到时候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要乱来知道吗？” 这一次宇文妍没有闪躲，任由他来敲打，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然后轻快地点了点头，又痴痴地看着李忆安。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李忆安觉得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 “没……没了，我回去告诉兄长，先生你休息，不打扰你了。” 宇文妍飞快地跑出去，离开帐篷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点烫。 女汉子其实也是女孩子，会有些特殊的心思很正常。 翌日起来。 李忆安把他们叫到一边，准备跟在张宝相的军中一起北上。 “先生，我不是要来拦你，但你现在真的走不了。” 李靖连忙过来说道：“辽东出事了。” 李忆安惊讶道：“辽东，难道是高句丽？” 他想到当初在长安，因为揭穿高句丽在长安的奸细，还被他们暗杀，高句丽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国家。 李靖沉声说道：“我刚收到辽东那边，李道宗将军让人送来的消息，半个月之前，高句丽觉得我们在攻打突厥的时候，兵力上可能接应不过来，便从平壤打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半个月过去，他们已经拿下丹东。” 现在大唐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对付突厥上面，李道宗他们从东北打入突厥，得到高句丽攻打辽东的消息，不得不抽走一部分兵力回去。 但是高句丽早有准备，李道宗他们还是挡不住。 李靖又说道：“我想请先生和我去一趟辽东，今天下午出发，至于突厥由程胖子他们看着就够了。” 高句丽还真的喜欢找死，长安暗杀那件事，李忆安还没有和他们算清楚，还有奸细一事，李世民因为要对突厥动兵，暂时没有计较那么多，他们居然主动来作死。 “走，我们也去辽东。” 李忆安想了一会，没有拒绝。 区区一个高句丽，有李靖他们在就足够了，但他也想去算那笔账，如果能提前灭了高句丽那自然最好。 灭不了的话，收一笔利息也好。 “先生真的不用去那地方了？” 宇文妍兴奋地说道。 “不是不用，只是暂时不去。” 李忆安想了一会，又问：“他们推选新圣女，大概在什么时候开始？” 宇文妍说道：“中秋前后。” “时间足够了！” 李忆安想了一会，觉得自己能应付过来，先去辽东走一圈，还有倭国…… 回到帐篷之后，他想了想把阿三叫过来，有些事情要和他说一说。 第437章 对高句丽之战 “少主！” 阿三进来便是恭敬地拱手行礼。 “我的父母应该在萨彦岭了？” 李忆安之前只是猜测，还是第一次找阿三来证实。 阿三点头道：“是的！” 想了好一会，李忆安又问：“他们准备怎样做？” 这已经是他们夫妻间的秘密了，阿三知道的不多，摇头道：“这个属下不清楚，主人和主母不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是不会随意告诉我们。” 他们也太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 李忆安又说道：“你告诉他们，我会在中秋之前去萨彦岭，但是在我去之前，他们先不要暴露，等我去帮忙。” 这种事情必须要有个了结，应该知道的，李忆安已经知道大部分，没必要再拖延太久，但又不能让父母他们去面对，自己也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是！” 阿三有他们传送消息的渠道，这个不需要李忆安担心。 当天下午。 李靖把一切准备好了，还是让张宝相带一部分人去找程咬金，他带领轻骑兵去辽东去，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另外一部分步兵，由薛礼带领，跟在骑兵后面，速度当然不如骑兵快。 高句丽同样是隋唐两朝的一根刺，开皇十八年隋文帝就征讨过一次高句丽，到了大业六年开始，隋炀帝三征高句丽。 后来到贞观十八年，李世民也要攻打高句丽，一直到唐高宗时期，才把高句丽给灭掉。 现在高句丽来主动找死，某些事件果然又被提前，李忆安觉得只会加快他们被灭国的速度。 —— 数天之后的辽东地区。 李道宗已经退到辽西城内，勉强地挽回一下劣势。 外面的高句丽兵马有备而来，准备充足，从平壤打出，首先拿下丹东，再一直打到辽东城并且也拿下来了。 李道宗身边只有一万多人，高句丽那边准备了五万多人来侵略大唐，不得不撤退到辽西坚守。 大唐正在全面对突厥用兵，主力军基本上集合在突厥境内，在东北能征集过来的兵力不多。 第一个赶到辽西城的是张亮，但只带来一万多人，因为突厥境内还需要兵力来镇压，否则那些刚投降不久的部落得知这里的事情，很容易会反抗。 “李将军，现在什么情况？” 张亮刚进城就问道。 “情况对我们不太妙，高句丽的野心很大，为了打出这一仗肯定准备很长时间，他们攻下辽东城不多久，马上对辽东城的北方用兵，新城、木底州和南苏州等地，基本被他们拿下来。” 李道宗继续说道：“然后他们在北方大量征兵、强行征兵，不断地补充兵力，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的辽东城内，兵力已经超过七万，甚至更多。虽然新兵战斗经验不足，但我们也挡不住人多。” “我们现在只有两万多人，只能守城不适合贸然出战，如若渊盖苏文要集合全力来攻打，辽西城只怕也难以守下去。” 这一次主张攻打大唐，侵占辽东的高句丽主帅，正是当初要暗杀李忆安的渊盖苏文。 张亮皱着眉头说道：“我得到消息，李靖和先生他们正在往辽东赶来，应该不用等多久，我们目前的兵力分散，难以集合，只能先拖着战线，别让渊盖苏文能突破辽西城。” “也唯有如此。” 李道宗突然感觉到压力很大。 张亮的压力，同样不小。 —— 五天过后，营州城外。 “李将军，前面就是辽西城，李道宗将军目前驻扎在城内，但高句丽已经兵临城下。” 一个斥候回来说道：“另外，张亮将军在五天前到了辽西城，但他们只有两万多人守城。” 李靖抬头往东方看了一眼，问道：“高句丽有多少人？” “七万多！” “那么多！” 程处默惊呼一声：“两万人守城，七万人攻城，辽西城现在怎么样了？” 斥候又说道：“再有三天，只怕就要守不住了。” 他说完便退了下去。 李靖回头问道：“先生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们能带出来的轻骑兵只有八千人，后面还有一批两万人的步兵由薛礼率领赶来，要赶到这里还需要五天时间。 “偷袭！”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我觉得可以绕道到北方，在高句丽攻城的时候，偷袭他们的大营，能暂时逼退敌人，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也是拖延战线等仁贵他们到来。” 李靖沉思着说道：“传我军令，全军改变方向往东北方向去。” 他们先绕过辽西城，隐藏行踪不要被发现，再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高句丽军营的北方。 刚到这里，斥候又探得消息，说是高句丽又要攻城。 李靖确保计划没问题，直接带领八千轻骑兵袭击高句丽大营。 高句丽那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这时候从北方偷袭而来，军营内只有一些后勤部队，根本没有防备，很快被李靖他们杀了进去。 “处默、妍儿，放火！” 李忆安点燃了一个火把，找到他们辎重粮草的所在，将火把丢进去。 那些干枯的帐篷和粮草一点即着，瞬间形成火海，再随着大风一吹，烧得是更旺盛。 高句丽准备攻城的士兵发现军营着火，还有人逃回去求救，不管命令纷纷往回跑。 “截杀他们！” 李靖高呼道：“先生你们先撤出去。” 他带领骑兵迎着逃回来的高句丽士兵冲杀而去。 李忆安他们从军营中抽离出来，跟随在李靖身边杀了一阵，眼看着攻城的高句丽的士兵全部冲回来救援，数量越来越多，就算骑兵也不敢硬撼，不得不撤退离开。 回到辽西城下，李道宗他们发现是李靖的支援到了，连忙打开城门。 “李将军，先生！” 李道宗激动道：“可算是等到你们来了。” 城外。 渊盖苏文看着被烧得差不多的大营，心中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将军，我们查到了，是李靖来救辽西城，除此之外那个李忆安也在军中。” 一个亲兵回来说道。 李忆安！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很快渊盖苏文想起来，不正是当初在长安揭穿他们奸细的那个人。 那时候，也因为李忆安，他被程咬金追着来跑。 这是他人生中最憋屈的时候。 “原来是他！” 渊盖苏文冷哼一声：“来了最好，我要让他有来没回。” 第438章 高调行事 辽西城内。 李忆安把现在的处境了解得差不多，目前最大的难处是无法集中兵力反击，这也给高句丽有了可乘之机能够攻打出来。 目前渊盖苏文的粮草被烧了，这几天里面，是不敢再来攻打，辽西城算是守下来了。 他们进城的数天后，薛礼带领的步兵终于赶来，城中也有将近五万人。 兵力充足起来，再加上装备的优势，他们差不多可以反击，这次要横推进去高句丽。 “我觉得要反击的话，不能只打辽东城一处。” 李靖说道：“这样一来，会导致渊盖苏文把大部分的兵力，集中在辽东城。” 李道宗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李将军，给我五千骑兵，我有办法可以分散高句丽的兵力，为你们只要机会打进去。” 李忆安突然说道。 “先生有把握？” 李靖问道。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李忆安的回答很自信。 “好，但要注意安全。” 李靖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 不过在出发之前，李忆安还向李靖要了几个士兵，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快马加鞭地赶回长安，想尽办法将他们的大船驶至登州，在一个半月之后跨过渤海来到卑沙城等李忆安的命令。 到了那个时候，李忆安若是走投无路，会杀到卑沙城去，如果看不到方诚他们的人，他还做好第二手准备，李靖应该也快打到丹东，那么全靠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李忆安带着五千轻骑兵离开辽西城，身边跟着的自然是苏烈他们，直接往辽东北方的新城而去。 “先生这次我们要怎么打？” 薛礼问道。 “以吸引敌人为主，没有目的，第一站是新城，但下一站还不确定，走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所有人必须服从命令。” 李忆安说道。 “这样打爽快，敌人永远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要攻打什么地方。” 程处默笑道。 “也不一定。” 苏烈摊开舆图给他们看，续道：“我们要吸引高句丽的注意，为李将军他们制造机会，必须往高句丽里面跑，最后到丹东，甚至是平壤。但是这个地方有多大？只要敌人锁定我们的大概范围，不断地把包围收窄，可以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程处默兴奋地说道：“有点凶险，才有挑战性，我觉得正好。” 李忆安说道：“走，加快速度！”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新城。 到达地方之后李忆安不做停留，看到他们在城外的军营就冲进去，里面的高句丽人还未反应过来，军营被他们杀穿，再扬长而去。 “快去告诉将军，有唐军的骑兵来了。” 一个将领慌张地说道。 李忆安他们在新城露了一下脸，目的基本达到，没有停留直接往南方去，但走出敌人的视线范围马上再往北上，给人一种他们已经南下离开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晚上，看到后方没有敌人能追上来，李忆安下令先扎营休息。 到了后半夜，负责守夜的士兵突然把他们吵醒，说是有一批高句丽人正在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李忆安感到意外，又道：“全部杀了。” 既然敌人已经追上来，他们也没有准备躲躲闪闪的打算，必须高调起来。 李忆安刚从营地走到外面，果然看到那些追来的敌人。 “唐军真的在这里！” 有一个高句丽人大喊了一声。 可是他的声音刚落下，被李忆安提起弓弩，一箭穿透了胸膛，倒在地上。 杀入里面之后，李忆安看到也只有三千多步兵，这点数量也敢来追杀自己，自取灭亡。 清理好战场，已经是清晨。 “先生，下一步是不是要去木底州？” 苏烈问道。 “去木底州。” 李忆安说道。 因为木底州距离他们最近，当天下午能出现在城外，李忆安一声令下，再袭击高句丽的军营。 用最快的速度打完就跑，不给他们有追杀的机会。 李忆安他们的士兵都是骑兵，普通的步兵要去追，既追不上，又和找死没有区别。 连续两天，破坏了两个高句丽的军营，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渊盖苏文来到新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军营，很快陷入了沉思。 “渊盖将军，唐军的都是骑兵，他们已经往南方去了，我们谁也追不上。” 在新城的将领无奈地说道。 “往南方去了？只有五千人的骑兵也敢闯进来，胆子真大，但也很有效。” 渊盖苏文沉思着说道。 这队骑兵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之内，要是不管放任起来，将会不断地搞破坏，极具威胁，要是管了，骑兵的机动性很大，难以追上，不得不把在辽东的大军撤退回来，大规模地围堵。 这个时候李靖开始全面攻打辽东，大唐要发起反击，他们的兵力一旦分散，李靖将会打得更恨。 渊盖苏文现在有点手忙脚乱，想不到他们会如此狡猾。 “渊盖将军，我们还查到了骑兵的将领是李忆安，破坏了我们在长安布局的那个人。” 这时候一个副将跑回来说道。 “李忆安，又是他！” 渊盖苏文脸色一沉，最近“李忆安”三个字，他可是经常听到，都是从突厥那边传来的消息，沉声道：“如果此人成长起来，又是我们的一个劲敌，他必须死！” “来人，传我命令，从辽东城抽一半人回来，再在平壤调动两万人，从平壤往辽东城包围过来，不顾一切地追杀李忆安！” “既然你要进来送死，那么我就成全你。” 他冷哼一声。 他们的地方有多大，没有谁比渊盖苏文更清楚，只要他们可以收拢起来，一定能够把李忆安困死在里面。 这样做要放弃辽东城，但能杀了李忆安，其他都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的李忆安，从木底州离开之后，继续往南方走。 在路上如果遇到高句丽的据点，二话不说直接灭了，能够掠夺的东西，尽可能掠夺补充物资，然后再一次跑路，要有多高调，他们就做得多高调，生怕高句丽人发现不了自己一样。 跑路了差不多一天，人马已经很困乏，他们找了一个地方驻扎休息。 “先生，前面好像有情况。” 宇文战回来说道：“山上有人盯着我们。” 李忆安抬头往山上面看去，果然如此，寻思了片刻，道：“留下两千人看守战马，其余的上山。” 第439章 纵横辽东 李忆安带人到山上一看，发现刚才盯着他们的是一群山贼，数量不多，只有四五百人。 这一带本来是大唐的土地，山贼也是大唐的人，最近被高句丽人占领下来，这里的山贼一直担心会被围剿，所以刚才看到有唐军来了，还以为是高句丽的军队要对付他们。 现在看到来的是唐军士兵，那些山贼还是害怕得颤抖，连武器也拿不稳，只有四五百人，面对的是三千多正规军，除了投降就是送死。 程处默先说道：“原来只是山贼，我还以为这里有高句丽藏在山里面的军营。” “你们真的是大唐军队！” 这些山贼里的首领站出来，连忙说道：“我们投降，请求将军能放过我们，全部给我丢下武器投降。” “将军我们虽然是山贼，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平时抢的只有是高句丽人，不会伤害大唐百姓。” “请你放过我们。” 他很怕死，连忙为自己辩驳并且求饶。 李忆安没有对这些山贼怎么样，想了许久问道：“这里距离平壤有多远？” “不到三天路程。” 首领连忙说道：“将军你要攻打平壤吗？我们可以为你带路，我知道一条隐蔽的小路，只要你不杀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李忆安没有回应他的话，继续问道：“距离丹东呢？” 首领又说道：“两天左右。” “怎么称呼？” 李忆安终于看向了他。 见状首领长舒一口气，眼前的将军用这种平和的语气来和自己说话，应该不会杀自己，可以活下来了。 “我叫顾海洲。” 他马上说道。 李忆安又道：“我可以不杀你们，但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明天之后，到丹东附近，鸭绿江的南岸给我准备大量渡船，然后再去卑沙城，知道在什么地方？” 顾海洲连忙说道：“知道，请将军继续吩咐。” 李忆安继续道：“到了卑沙城之后你们就等下去，我会去找你，当然你也可以逃跑，没所谓，就算你逃到倭国去，我也有的是方法把你找到。” 顾海洲连忙说道：“不敢，我们都不敢，请问将军还有其他吩咐吗？” 李忆安摇头道：“没了，记住我说的话。” “是！” 顾海洲连忙点了点头。 在李忆安面前，他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 把这些山贼应付过去，李忆安下令回去。 “先生我们真的放过这些山贼？” 宇文妍还以为又可以动手。 “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也不敢背叛。” 李忆安说道。 天亮之后。 顾海洲从山上下来，先向李忆安汇报一下工作，然后带着他们的人离开，前去卑沙城。 李忆安也要继续在这里捣乱，不过从今天开始，有不少高句丽的军营，似乎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等着他们去攻打一样。 “渊盖苏文肯定是失去了我们的踪迹，故意让人多准备一些军营，要把我们引出来，暴露行踪，这些军营我认为不能攻打。” 苏烈提醒说道。 “定方说的没错，不过也并非完全不能打，去北方随便打两个，打完就跑，继续消失，让他们在北方找，我们去平壤。” 李忆安说完又带领他们往北边去，随便找几个军营高调地攻打。 打完了，他们立马跑路。 高句丽反应过来想追，连骑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制造足够的踪迹之后，李忆安再一次带着他们隐匿在深山里面。 “这一次去平壤，我们大概再拖半个月，李将军他们差不多可以压退高句丽。” 李忆安一边走又一边说道。 —— 这几天里面，渊盖苏文终于再次得到李忆安的消息，正准备围剿，但他们还没有动手，又让李忆安给走得没有影子。 他看着一份只有简单线条的舆图，脑海里根据李忆安最近出现的位置，不断地分析他可能在哪里。 想到最后，他拿起笔在舆图上面，画定了一个范围，道：“传令下去，让人在这里把李忆安找出来，只要看到，不顾一切地杀了。” 一个士兵拿着地图走出军营，安排下面的人去执行。 渊盖苏文没想到李忆安那么难对付，行踪飘忽，捉摸不定，弄得现在手足无措，绝对是个劲敌。 “将军，李靖已经拿下辽东城。” 这时候一个士兵走进来急切地说道。 他们打下辽东城还守不到半个月，那么快又失守，所有原因都是那个李忆安。 “让木底州和安市州的所有兵马集合起来，在辽东挡住李靖。” 渊盖苏文高声说道：“只要拖着李靖，等我把李忆安解决掉，再夺回辽东，必须守住，尽可能地拖住。”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去，整个军营又忙碌了起来。 渊盖苏文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不断地想办法反击，这一次他做好所有准备，还是低估了大唐的反应速度。 他以为大唐还是像当年大隋一样，只要和他们打起来，就必败无疑。 —— 辽东城内。 李靖把这里收回来不久，前线的斥候跑回来，说是渊盖苏文要集合所有力量，挡住他们继续打进去。 “先生怎么样了？” 李靖又问。 “先生目前还没事，他在高句丽后面不断挑衅，行踪不定，渊盖苏文找不到人在哪里。” 那个斥候说道。 听到先生没事，李靖才放心了一点。 张亮说道：“先生这样做很危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渊盖苏文肯定也会集合力量围剿先生。” 李道宗也说道：“要不是有先生分散高句丽的兵力，我们也没有那么快收服辽东城。” 李靖沉声说道：“如果先生在高句丽后面出事，只怕我们也会有所惩罚。” 李忆安在陛下身边的地位如何，他们很清楚，苏烈和薛礼又是军中后起之秀，再加上程处默的身份特殊，出事了会很麻烦。 “先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未来的一个月之内，我想不会有直接的危险，但过后谁也不敢保证。” 李靖继续说道：“想要救他们离开，我们尽快在这一个月内，攻打到平壤。” 救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想方设法地把敌人干掉。 第440章 逃亡 数天过后，李忆安他们终于来到平壤城附近。 骑兵们驻扎在平壤外面的一处山谷里面，隐藏着行踪没有被发现，很快到了晚上。 白天的时候，李忆安让所有士兵养精蓄锐，就为了等到晚上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先生我们准备好，随时可以动手。” 苏烈集合全部骑兵，站在山谷面前，盯着前面的平壤军营。 “动手！” 李忆安一声令下，五千骑兵奔腾而出，声势浩荡，很快杀到军营外面。 “杀啊！” 随着薛礼的一声呼喊，他们快速冲破敌营，强势的杀进去，只要看到高句丽的士兵就杀，杀得差不多了还放火烧了这里。 再过一会，火光在平壤城外出现，城内的守卫士兵看到外面的动静，连忙出去要救援，但也被杀一阵，挡不住李忆安他们，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唐军的骑兵离开。 这一次的动静闹得同样很大，李忆安满意地说道：“我们快撤退！” 从军营内杀出去，他们第一时间往北边逃跑，可是才走出了十多里，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来说道：“将军不好了，前面发现大量高句丽的士兵，封锁各处关隘，我们过不去。” “停下！” 李忆安高呼一声，所有骑兵整齐地停在身后。 敌人反应竟然那么快，居然要围堵他们，接下来可以想象是对他们的围剿。 苏烈忧心道：“先生，渊盖苏文可能猜到我们今晚的意图，会在北方设防围堵，再往北上我担心会离不开。” 李忆安还没有开口回应，前面又有斥候跑过来说道：“将军，前面的高句丽人发现我们，正要往我们包围过来。” “先生，我可觉得可以往西边去。” 薛礼急切地说道。 “往西边走！” 李忆安采取了这个提议，骑兵马上更改方向。 从北边扑来的敌人在这时候刚好和他们错开，但是往西边走不了多远，又遇到一队高句丽的兵马拦截。 渊盖苏文知道从一开始画出的范围是找不到李忆安，他也开始猜测和判断，最后觉得李忆安的目标一定是平壤城，第一时间带着大军回去围堵。 这还真的让他给猜对了。 李忆安看着敌人的包围不断收窄，不能再拖延时间，高声道：“杀出去！” 深入敌人的大后方，远途奔袭，只要被发发现就是危机重重。 他们来都来了，现在要说什么后悔再也来不及，想要活命只有杀出去。 幸好高句丽里面，大部分是步兵，被他们的骑兵一冲，直接溃散，追又追不上。 很快李忆安带着众人暂时杀出去，但也只是暂时，可以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他们离开。 从晚上一直奔跑到天亮，眼看着四周一片安静，后方没有追兵，他们先停下来休息。 到了这个时候，骑兵的数量早就没有五千那么多，每冲杀一次，都会减少一部分人。 “先生，敌人提前锁定我们的位置，李将军他们还没有那么快打进来。” 薛礼说道：“我们现在继续去和他们拼命，还是北上回去？” 李忆安说道：“渊盖苏文不会给我们北上的机会，他一定在想方设法杀我们。” 他们把舆图摊开放在一块石头上，指了指东北方的位置，续道：“如果从东北方杀出去，那里是长白山脉，不好走，但直接北上，我们最多只能逃到鸭绿江附近，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有渡河的机会，若是不好，河岸的中上游一定聚集大批敌人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宇文妍凑过来问道：“那么去南方，继续打下去呢？” 苏烈摇头道：“继续南下就是送死，只怕平壤城都过不了，我们便折损过半，渊盖苏文要彻底把我们困在这一带，再慢慢耗死我们。” 他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涵盖了从鸭绿江到平壤城的位置。 程处默担忧道：“那我们岂不是要等死了？” “这也未必！” 苏烈看了看丹东的方向，笑道：“先生让那些山贼去丹东，肯定有所准备，下一步是想尽办法在丹东附近渡过鸭绿江，绝对可以杀出去。” 宇文战又担忧道：“那些山贼真的会听先生的安排去做事？” 李忆安点头道：“会，山贼被夹在大唐和高句丽之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大唐必胜。如果他敢不这样做，一定担心我们灭了高句丽，再找他们算账，他们能看得出来，优势在大唐，又不敢投靠高句丽。” 程处默问：“那他们不会跑？” 苏烈笑了笑：“因为跑不到哪里去。” 李忆安解释说道：“他们的确逃不到哪里去，陆地上只要还在这一带区域，除非他躲进长白山里面去，否则都逃不掉，也逃不出辽东，如果出海的话，他们敢？” 现在辽东的形势，两个国家屯着大军对抗，那些山贼是离不开辽东，只有服从李忆安的安排，通过丹东去卑沙城等待。 “绝对不敢。” 薛礼说道。 别说那些山贼，就算是很多居住在海边，拥有大船的人，都不敢贸然出海。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出海探索，海上资源开发的经验还是太少。 李忆安又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先去丹东，希望能来得及在他们封锁之前从丹东出去。” 歇息够了之后，所有骑兵继续出发，在路上又遇到一小股拦截的敌人，但问题不大，很快被他们冲散了。 一直来到丹东南边，鸭绿江的南岸，这里果然还是安全。 李忆安让那些山贼准备好渡船，但藏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正当他们要去找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闯到他们面前。 “将军，我终于等到你们来了。” 那个男人也是山贼之一。 顾海洲还算谨慎，知道留下一个人等李忆安他们到来。 李忆安问道：“船呢？” 那个山贼说道：“请将军跟我来！” “仁贵，你和他走一趟。” 李忆安说道。 过了半个时辰，三百多艘船出现他们面前。 这些渡船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不用想就知道，是从住在江边的船家手里给抢回来，也有一些简单的木筏是他们临时制造凑数用的。 “差不多够了，渡河！” 李忆安没有计较渡船的来历。 现在渊盖苏文等人还没有包围到这边，肯定在中上游重点布防，若是拖延下去，在丹东也无法渡河。 第441章 千钧一发 渡过鸭绿江，他们很快被丹东附近的敌人发现。 李忆安没有和他们纠缠，杀出敌人的拦截，再往西南方向走，绕道躲开了太行城，经过石城、积利城，最后才是到卑沙城。 等到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忆安早就走远了。 渊盖苏文好不容易来到太行城，看到的只是满地狼藉，到处是残兵败将，毫无疑问又一次被李忆安杀出去。 “通知在安州和建安的人，不择手段地拦下李忆安，一定不要让他逃到辽东城去。” 渊盖苏文高声说道：“李忆安最后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身边的士兵说道：“西南，石城的方向。” “他去了石城？” 渊盖苏文一愣，然后冷声道：“那他这是在找死，进了石城再往西南走，三面环海，我只要在建安和石城设防切断了退路，他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来，来三万人随我再去追杀。” 那个士兵劝说道：“将军，现在李靖准备攻打安市州，我们分散兵力去追李忆安，用什么来对抗李靖？” 如果不理会李忆安，让他逃出去，又会在自己大后方兴风作浪，这是一根刺。 “从平壤派兵北上。” 渊盖苏文想了一会道：“在安市州留下两万人，在把之前围堵李忆安的人全部集合回去，让平壤城的守将把兵力全部放在北方，这次我一定要李忆安去死！” 他不仅觉得李忆安活着，对他们高句丽而言是个劲敌，还有个人私心在。 当年被程咬金追着来跑这件事，渊盖苏文不敢忘记，会记住一辈子。 很快高句丽的大军又调动起来，渊盖苏文亲自领兵去追杀李忆安，似乎要不死不休。 —— 又过了数天，李忆安他们过积利城，根据那个山贼说的，距离卑沙城只有两天路程。 “我们差不多可以逃出去。” 李忆安回头看了看北方，现在已经和李靖他们切断了联系，也不知道战局发展到什么程度。 以李靖的实力，一定很顺利。 程处默笑道：“渊盖苏文一定在想我们逃到这里来，三面是大海，他们只要在东北方一堵，就是死路一条。” 苏烈说道：“如果我们的大船没能及时到来接应，这里真的是我们的死路。” 然而，在两天之后。 他们来到卑沙城附近，把驻扎在这里的守兵全部收拾了，再联系顾海洲，问他海上是否有大船出现时，却被告知最近海面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 李忆安算了算时间，约定的一个半月快要到了，方诚他们的大船至今还没来。 “苏将军，好像真的让你说对了，我们的大船没能赶过来。” 程处默调侃道。 苏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让顾海洲等人在海岸线上每天蹲守，只要看到大船来了，马上回来报告。 要是看不到，那他们只能和追着过来的渊盖苏文死拼，只希望李靖他们的动作快一点，可以及时救他们。 “进城，守城！” 李忆安看了一眼卑沙城，里面的守卫被他们解决，这座城就是自己的，希望能挡一下渊盖苏文。 刚进驻卑沙城的第二天，三万多的高句丽士兵，浩浩荡荡地从北方下来。 兵临城下！ 李忆安现在只有四千人左右，卑沙城的城墙不高，渊盖苏文要是强攻，守不到一天。 “城上的可是李忆安？” 渊盖苏文带着数千人来到城下，抬头看了上去。 “你就是渊盖苏文？” 李忆安反问道。 他们交锋了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面。 “当初在长安，我就应该更不择手段地杀你，现在想想很后悔。” 渊盖苏文冷笑道：“不过没关系，在长安杀不了你，在这里杀也是一样，攻城！” 三万多高句丽的士兵，同时朝着卑沙城涌过来。 “防御！” 李忆安大喝一声。 马上有人在城下堵住城门，也有人在城楼上，不断地用木石打砸要爬云梯上来的敌人。 “将军，东北门破了！” 一个唐军的士兵突然大喊一声。 苏烈呼喝道：“跟我来，守住！” 他亲自带着一千人去坚守被撞破的城门。 “北门也被破了……” “守不住，东门也要守不住了！” 各种呼喊的声音，连续不断地传来，还带着他们的恐惧。 数个城门快被外面的高句丽士兵撞破，别说一天，现在连半个时辰都守不住。 李忆安做好放弃守城楼的准备，带着所有人在城下厮杀。 “往南门去。” 李忆安说道：“往海边靠拢。” 南门是唯一没有被攻打的城门，他们杀出包围后往南边撤退。 但是渊盖苏文穷追不舍，从东西北三面，带着三万大军集合横推过来。 李忆安已经上了渊盖苏文的必杀名单，四千多人眨眼间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数量还在不断地减少，高句丽的包围还在不断地收窄，情况越来越不利。 “将军，来了……来了……” 刚杀到海岸线附近，他们听到顾海洲大喊的声音传来：“将军要等的大船终于来了。” 听到这声音，他们抬头往后方看去，果然看到在大船驶来，但还不只是一艘。 李世民改革了税收，还整治了佛门，再加上朝廷垄断了盐等必要东西，国库里面有的是钱。 在这段时间里面，李世民让工部造出三艘这样的大船，此时一共四艘船出现在卑沙城的南边。 “居然还多了三艘船，是他们来了，有救了！” 程处默激动地高呼。 “继续往海边靠近！” 李忆安带着众人一边杀，一边撤退。 渊盖苏文也看到那高大的船只，不由得双目一凝，他从未见过这种大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连忙道：“别让他们出海！” 再过了一会，大船靠岸，一批批唐军乘坐小船，往岸上赶过去，一万多人快速登陆。 “先生，我来了！” 秦琼还是这次的将领，大喝道：“快去救先生。” 一万多大唐士兵，拔出陌刀杀向高句丽那边。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乘坐小船过来登陆，局势很快要被逆转。 “撤退，快撤退！” 渊盖苏文慌了，不敢再打下去。 他从来没想过，大唐的部队会用这种方式出现。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要主张在这时候侵略大唐，但一切都晚了，只能是落荒而逃。 第442章 自卫战 渊盖苏文觉得不应该带那么多人去追杀李忆安，也不应该到卑沙城。 他现在才醒悟过来，李忆安早就算计好这一切，还给李靖制造机会继续攻打下去，自己太急功近利，也太想除去李忆安，因此上当了。 如果唐军在这里登陆北上，北边的李靖又无人能挡，后果如何渊盖苏文不敢想象。 “回去，快！” 一直回到积利城附近的时候，后面没有唐军追来，渊盖苏文正要松一口气，但有士兵匆忙地从北边跑过来。 “将军，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士兵急切道：“丹东失守，太行城失守，唐军已经打到竹山！” “什么！” 渊盖苏文猛地跳起来。 竹山就在丹东的南方，李靖打到这里，快要逼近到平壤，再打下去平壤的守卫不一定能守住。 也就是说，平壤之外的很多地方，全部失守了，他们一错到底。 “快回去！” 渊盖苏文一刻也不敢停留。 —— 大船上。 李忆安他们终于安全了，也得以长松一口气。 “秦世伯，你要是再来晚一两个时辰，就得帮程胖子，为我收尸了。” 程处默哈哈笑道。 秦琼笑道：“要是我来晚一点，程胖子还不把我弄死，还好来得及。当时先生的书信送回来长安，也送到陛下手中，房公和杜公他们觉得可以从海上攻打高句丽，于是将我们工部刚造出来的大船也用到这上面，效果很不错。” 他继续解释说道：“陛下把我召回来，让我担任这次行动的将领，但是出海打仗，我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因此耽搁不少时间，幸好来得及。” 李忆安说道：“不管怎么样，秦将军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谢谢了。” 秦琼摇头道：“不敢当，先生你们五千人深入敌人后方，牵制了敌人的主力，为李将军他们争取了时间和机会，这份勇气我佩服不已。当年杨广还在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去攻打过高句丽，那时候的我虽然也不怕死，但没有你们这样的勇气。” “秦将军客气了。” 李忆安笑道：“不知道接下来秦将军准备怎样做？” “通过大船，打到百济去。” 秦琼微微转身，看向卑沙城的东南方，那就是百济所在。 苏烈皱了皱眉头道：“秦将军我觉得有点不妥，大海茫茫，我们的经验不足，船只在海上难以辨别方向，登州距离卑沙城不远还没有问题，若是从卑沙城去百济，出了大海就没有了方向，不知道如何回来。” 秦琼哈哈一笑：“不瞒你们说，其实刚从登州出来，我差点迷失方向，第一次出海作战什么都不懂，幸好有太子殿下。” 程处默饶有兴趣地问：“难道太子殿下也在船上？” “非也！” 秦琼从身上掏出一个类似于罗盘的东西，笑道：“殿下得知先生的安排，以及可能出现的困境，在出征之前，特意找到我，将这个叫做指南针的东西给我，说是在海上配合舆图使用能确定方向，不至于走丢，我就是依靠这个来了卑沙城。” 原来如此！ “我知道了，这是大航海的故事。” 程处默说道：“以前在先生身边学习的时候，给我们讲过一个大航海的故事，利用指南针，再配合舆图，可以在海上航行而不迷路，原来指南针长得这样。” 秦琼笑道：“这是殿下亲手做的。” 李承乾还是不死心，暗中折腾了不少这些东西，但是这次折腾得好。 “这么说来，我们的命，是太子殿下救来。” 李忆安笑道。 接下来秦琼先让人送信去给李靖，说清楚这里的事情，然后他们四艘大船再次启航，直奔卑沙城的东南方。 航行大概一天，大船来到百济的沿海城池长口。 四艘大船，一共一万多大唐兵马，同时从长口登陆，杀得高句丽猝不及防。 高句丽国内大部分兵马被渊盖苏文带走，这个时候的渊盖苏文终于从丹东杀出去，但很快又败退不得不逃跑，李靖已经打过平壤城，深入高句丽内部。 再两天之后，李靖和秦琼汇合，势不可当。 高句丽的荣留王高建武带着一批残兵败将，朝中大臣，狼狈地逃到汉州，既然打不过，他们也只有逃亡。 李靖和秦琼大军联合起来，气势如虹，无人能挡，一直打到汉州城外。 “一场侵略战，被高句丽打成了自卫战。” 李忆安跟随大军来到汉州城下，往城门上看去，便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李靖和秦琼他们全部大笑起来。 “先生你这样形容，恰到好处！” 秦琼笑道：“天下间，也就只有高句丽可以做到如此。” “将军，高句丽派了使臣过来，说是要投降。” 这时候前面的士兵走回来报告道。 “带他进来。” 李靖说道。 再过了一会，新罗将军金庚信被带到唐军的大营，但也只能是他一人进来，其余的亲兵全部被拦在外面。 “金庚信，见过大唐上国诸位将军。” 他来到李靖面前，用大唐的礼仪行礼，态度十分恭敬，也不得不恭敬，拱手弯腰，续道：“我是代表我国国主来见诸位将军，我们愿意投降，请诸位将军能暂时不打汉州。” 李靖冷声道：“高建武要投降？那就让他滚出城，亲自来到我们面前说投降，你还没这个资格，可以代替高建武。” 金庚信被吓得微微一跳，连忙道：“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们国主，让他来此见诸位将军，还请诸位将军一定不要攻城，我们是诚心投降，不想再打下去。” 自从秦琼打入长口之后，他们开始被压着来打，也被打怕了，再打下去，那是真的要被灭国。 到时候国都没有了，高句丽内，无论是新罗还是百济的官员贵族，都活不下来。 “滚！” 李道宗大喝一声。 金庚信慌张地离开。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高建武带着高句丽一众官员前来投降，请求李靖放过他们。 第443章 圣旨 高句丽现在只想着投降，还要求着能得到投降，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刚到军营外面，李忆安他们能看到有数百人在等着，除了有高建武，所有官员、将领都来了。 秦琼说道：“让他们先等着，其实在来之前，陛下还给了我一份圣旨，说等到把高句丽打下来，或者他们会投降时，让我将圣旨交给先生。” 李世民也对他们很有信心，觉得高句丽一定可以打下来，所以连圣旨也提前准备好。 随后秦琼把圣旨拿出来，宣读了一遍，大概内容是写如果灭了高句丽就算了，如果高句丽王愿意投降，那么这所有事情交给李忆安来负责。 他们没想到李世民还有这样的安排，也说明了李世民对李忆安的信任。 李靖笑道：“先生，他们就交给你了。” “要处理他们的投降，很简单！” 李忆安想了一会，直接走出辕门，来到那些高句丽人面前。 高建武等人等了好久，看不到有人出来接应，心里面没底，觉得大唐的将领会不会是不接受投降，然后把他们都杀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终于感觉到有人走过来，抬起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年轻人，连忙道：“请李靖将军出来见面。” 李忆安笑道：“现在你们由我来负责，李将军很忙没空见你，听说你是来投降的？” 高建武连忙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将军怎么称呼？” “我就是李忆安！” 李忆安笑道：“听说过？” 高建武很惊讶，原来李忆安还那么年轻，当然也听说过。 这几天里面，他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李忆安的，相信其他人也是这样。 “见过李将军！” 高建武说道。 “见过李将军！” 他身后一群人齐声呼喊问好，态度那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李忆安冷声道：“你们想侵略大唐，就侵略大唐，想来投降就来投降，会不会把战争看得太儿戏了？” 高建武解释道：“没有，我们真的是诚心投降，只要李将军愿意接受，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当真？” “真的真的！” “那就帮我把大唐牺牲的士兵都复活了！” 李忆安冷冷地盯着他，续道：“你们高句丽人死多少我都不在乎，但我麾下的士兵，死一个都会心疼，你们无故挑起战争，害死了我们那么多人，一句投降就没事了？你未免太理想了。” “我……” 高建武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他要是有可以复活的手段，那他就是神仙了。 跟着李忆安出来的士兵听到这么说，眼眶一热，心里有些感触，然后觉得这个将军真的很好。 李忆安又道：“你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高建武为难道：“复活死人，那是神仙的手段，我……我也不懂。我愿意给大唐所有牺牲的士兵，足够的补偿，这样可以吗？” 李忆安说道：“补偿是你们必须要做的，还不是作为投降的条件，若是那么容易让你投降，我会对不起所有战死的士兵。” 高建武想了好一会，又道：“要怎样才能准许我们投降，李将军你随便说，只要我们做到，一定会做。”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求着让别人答应投降那么低贱，要不这样，他们可能再也活不下来。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个晚上。” 李忆安也没有和他客气，转身回去军营。 “李将军……” 高建武大惊，在这里站一个晚上，这不得要了他半条命。 但是他不敢不从。 “这李忆安欺人太甚了！” 身后的渊盖苏文咬牙切齿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高建武便是大怒：“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我们需要求着来投降那么低贱？” 侵略大唐，是渊盖苏文的主张，也是他一力促成。 场中所有人，看着渊盖苏文的眼神都不是太友善。 就好像要用目光把他杀了一样。 “先生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张亮问道。 “陛下那么信任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等到明天，诸位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李忆安笑道：“我们彻底打下整个高句丽，难度不大，但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占领剩下的半个高句丽，还要是高建武心甘情愿地送给我们大唐。” 很快又到了第二天。 高建武他们真的站了一个晚上，有点毅力的可以硬撑下来，体质差一点的早已经倒下去，就是不敢离开。 高建武算是有毅力的人，现在还能站着，看到军营大门打开，他顿时振奋了起来。 “李将军！” 他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忆安来到他面前，笑道：“不错，居然还能站着。” 高建武觉得终于熬出头了，道：“李将军你要我们怎么做，才能让我们投降？” 越是这样说，高建武就越觉得自己现在太贱了。 李忆安说道：“首先我想知道，攻打大唐是谁的主张，难道是你极力促成的？” “不，不是我！” 高建武当然得否认，就算是也要说成不是，道：“是渊盖苏文，他……他人呢？” 左右看了看，高建武发现渊盖苏文已经不在了，连忙问道：“渊盖苏文去了哪里？” “昨天晚上他进城了。” 一个官员说道。 “快去把他找来！” 高建武大怒，整件事就是他弄出来的，现在居然还要跑路，他这是要害死自己。 李忆安就知道是他，说道：“那我第一个条件，就是把渊盖苏文交出来，给我军中士兵一个交代，如何？” 也就是说，渊盖苏文必死！ 场中很快安静下来，高建武没有马上点头或者摇头，其余的官员同时看着他。 要是真的把人交出去，那他这个高句丽王将会在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不愿意？” 李忆安也懒得和他废话，续道：“把他们杀了，再攻城！” “别别别……” 高建武连忙说道：“来人，传我的亲卫，去把渊盖苏文拿下，如果他敢反抗，直接动手，留一条命捉出来给李将军即可。” 说完他就知道，接下来无论李忆安再说什么，他也不得不答应。 只要服软了第一次，还会有很多次。 第444章 协议 “第二个条件。” 李忆安问道：“你看得懂我们大唐的文字？” 高建武连忙点头道：“看得懂！” 他们高句丽在前期，基本上就是抄袭大唐，用的文字也是大唐现在通用的文字。 “那就够了！” 李忆安从身上拿出一份昨晚写的协议，递给了高建武，续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条件，荣留王觉得没问题的话，签了。” 高建武接过来看了看，突然瞪大双眼，这简直是把他们高句丽往绝路上面推，要是签了的话，高句丽将会丧失一切主权。 “协议上的第一条，高句丽必须无条件地赔偿对大唐的损失，如果无法一次赔完也没关系，我们接受分期，只要在接下来十年之内赔完就够了，当然要收利息。另外，你们每年必须要给大唐缴纳一定的税项，还要上贡，至于数额多少我们回去商议好了再决定。” 李忆安看着他们，继续说下去：“第二条，我会在平壤设立一个叫做海关的关隘，所有高句丽人要到大唐去，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得到海关允许了才可以通过，我们大唐百姓能够随意进出边界。” 听着李忆安这么说，高建武身后的官员也是瞪大双眼，这些协议太不公平了，吃亏的全部是他们。 但是他们又不敢反抗地说出来，看向李忆安，听得李忆安继续说下去：“第三条，你们的内部政务结构，现在是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但你们国主的更替，王子的废立，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升贬，以及政令律法的颁布等等，必须经过我们大唐同意。简单来说你们既然投降和归顺，必须无条件承认我们大唐宗主国的地位，一切内务大唐有权力过问。” 听着李忆安这么说，高建武的嘴角抽了抽，拿着协议的双手微微颤抖。 其他官员咽了咽唾沫，觉得李忆安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如果真的签了这协议，那他们将会丧失真正的权力，全部只掌握在大唐手中。 “荣留王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李忆安看着他的表情又问。 “没……没有，将军请继续说。” 高建武硬着头皮说道。 “第四条，你们高句丽内部，除了必要维系治安和纪律的部队，不能再拥有军队、将军等，现在有的，马上遣散。既然没有了军队，你们无法保证安全，为此我们大唐会派驻军来保护你们。” 李忆安笑道：“荣留王你看，我为高句丽考虑的太多了，就连安全都为你负责了。” “是……” 高建武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为他们考虑，是一刀切断他们有可能反抗的力量，还驻军进入，这不得随时可以把他们给灭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军队的粮饷，不需要你们负责。” 李忆安又补充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 在高建武身后有一个人高声说道：“若是这样做，我们将会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赞同。” 那个人穿着铠甲，看起来是某个将军，怪不得他会强烈地反对。 李忆安笑道：“怎会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还是有一大片土地，难道你想让我把土地也收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接下来我要把你们都赶出这里。” “你给我闭嘴！” 高建武大喝一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都是那该死的渊盖苏文。 他已经决定了，等会捉到渊盖苏文，他一定要请求李忆安的同意，先把渊盖苏文狠狠地折磨一遍，才得以发泄出这口气。 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痛恨一个人。 其他高句丽的官员，此刻也是这种状态，早知道如此，就不要相信渊盖苏文那些鬼话。 敢侵略大唐，他们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请将军继续。” 高建武又说道。 “第五条，荣留王随便送一个儿子去长安，学习我们长安的文化知识，以后好回去造福高句丽。” 李忆安笑道：“你看我真的很为你们着想，也是为了高句丽未来的好，如果其他哪个大臣也想送孩子去长安，可以来找我商量。” 这哪里是去学习，而是去做人质。 他们不傻，哪敢随意将人送去长安。 “还有第六条……” 李忆安将自己罗列出来的条约，给他们讲解了一遍，又问：“荣留王和诸位觉得如何？” 他们又一次沉默下来，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 “如果荣留王觉得可以的话，签了这份协议，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再也不谈动兵，如何？” 李忆安又说道。 “李将军，能否让我多考虑几天？” 高建武好不容易压下颤抖的双手，又道：“三天之后，一定给你个答复。” “明天！” 李忆安不想等那么久：“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没有结果，我们直接攻城，到时候的结果也是差不多。” 高建武颤声道：“好！” 他还好想问一问，可以回去了吗？实在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候，那些亲卫跑回来了，连忙道：“陛下，我们找不到渊盖将军，有人说渊盖将军昨晚已经出城离开，好像还连夜乘船出海了。” “什么！” 高建武大叫一声，怒道：“那奸贼，他竟然跑了！” 他被气得满脸涨红，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奸贼误我，奸贼误我！” 高建武大喊了两声，浑身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倒下来。 “陛下！” 一群高句丽的人连忙跑过去，紧张地扶着他。 “看来荣留王的身体不太行，你们快把他扶回去休息，至于渊盖苏文就算了。” 李忆安很大度地说道：“我也给你们宽容一下，考虑到明天下午。” 终于可以离开，他们无不浑身一松，但想到案协议的内容，又觉得充满了憋屈，不得已的只能先带高建武回去。 “渊盖苏文竟然出海跑了？” 李忆安想了想道：“让人用乘大船去找，能找到就找，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是！” 身后一个士兵说道。 回到了军营内，李靖他们都已经在等待着。 “先生，妙啊！” 李道宗首先笑道：“如果高建武签了那协议，高句丽就是大唐的附庸。” 秦琼问道：“但是他真的会签吗？” 李靖笑道：“一定会，要是不签，这个后果高建武承受不下来。” 敢不签的话，除非他们想死。 大唐军队从汉州打下去，高建武也活不了多少个月。 第445章 再去漠北 海上。 一艘大船，随着风浪飘荡。 渊盖苏文站在甲板上，抬头看向高句丽的方向，眼神逐渐地冰冷起来。 在很早以前，他就做好了万一所有都失败的退路，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从昨天看到高建武如此屈从，就能猜测今天一定会对自己动手。 所以他尽早走了，现在已经远离高句丽，也活下来了。 “从这里去九洲岛，还有多长时间？” 渊盖苏文问道。 离开高句丽，他下一步要去的是倭国。 其实很早以前，渊盖苏文就和倭国的阿每家族有联系，这一次他去倭国是要去投靠，早晚会利用倭国来报复大唐，还有现在的高句丽。 “还不能确定，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海，但应该不远。” 掌舵的人不敢肯定地说道。 渊盖苏文脸色一沉，贸然出海，果然是冒险，但除了这一步，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顺其自然，看上天给不给这个运气。 —— 下午。 在大唐的军营外面，摆放着一张长桌子。 李忆安和李靖他们已经坐在桌子的一侧，高建武姗姗来迟，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侧。 高句丽那边所有人的情绪都不怎么好，死气沉沉，甚至还是哭丧着脸。 “荣留王，从昨天到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忆安笑着问道。 高建武微微抬起头，看着李忆安他们后方，数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好像只要他不同意、不接受，会随时攻打过去一样。 “好……我们同意了！” 高建武说道。 昨晚他和所有大臣商议过，除了几个将军坚持反对到底，其他人表示不得不签订那份协议。 如果不签，他们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李靖笑道：“很快你们就会发现，这个选择很正确，来人！” 他挥一挥手，有士兵把两份新拟订的协议，送到高建武面前，这一份协议很正式，没有像之前给执矢那个和平协议一样。 “荣留王，请！” 李靖又说道。 高建武认真地看了一遍，协议没有更改，具体内容还是和李忆安昨天念的一样，长叹了口气，提笔在上面缓缓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再用他们的玉玺盖印。 李忆安他们也分别写上自己的名字，做完了又说道：“协议我们快马加鞭送去长安，给陛下签字盖印，再送回来给荣留王，现在可不可以遣散军队，打开汉州城门？” 高建武站起来，无力地说道：“打开城门！” 然后里面的守卫军从城内出来，把他们的武器都放下，军队算是解散了，等待李靖他们进去掌权并且驻军。 “李将军，这是我儿，送去长安学习的。” 高建武又把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送上来。 李忆安笑道：“请荣留王放心，到了长安，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了小王。” 随后李靖安排人，把协议和高建武的儿子一起尽快送去长安。 这一份不怎么平等的协议，随着高建武的妥协，正式生效，还不容高建武反对。 做完了所有，李忆安也跟随着大军进城。 这个从隋朝一直打到唐朝的国家，就这样算是没有了，彻彻底底地归服于大唐。 至于以后怎么把他给消灭，李忆安还在想办法。 “先生你是否准备要离开？” 李靖突然过来问道。 这里的事情都做完了，李忆安当然要离开，点头道：“我打算明天去漠北，高句丽这里全靠李将军。” 李靖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貌似挺危险的，拱手道：“希望先生能尽快回来，要不然陛下可能会再让我们出兵漠北了。” “一定！” 李忆安拱了拱手。 很快又到了新的一天。 晚上的时候，李忆安把苏烈等人全部劝说了一遍，强行要求他们不得跟上。 天刚亮，他带着宇文战和宇文妍他们，离开了高句丽，准备去北方的萨彦岭，但是从这里到漠北，路途的遥远可想而知。 —— 一个月后，长安。 高句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以及高建武的儿子，终于送回来了。 李世民得知消息，马上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再召集众人来到甘露殿。 在这个时候，突利和颉利他们早就被送来长安，李世民还没有处置他们，先软禁在长安等李忆安回来，现在还有高句丽的好消息也传回来，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看过了那份协议，以及是李靖他们的奏章，李世民当场大笑起来。 有先生在，大唐绝对能万古长存，开拓更广阔的疆域。 “好，太好了，哈哈……” 李世民激动地说道：“先生果然是大唐之福，你们也看看。” 他让郭东把条约和奏章交给其他近臣，认真地看完了后，他们无不惊讶李忆安还能想出这种方法来限制高句丽。 “先生这份条约，够新颖的，但是能恰到好处地解决了高句丽的问题，荣留王也不能不服。” 房玄龄赞叹说道。 李世民笑道：“没错，朕也想不到，还可以这样对付高句丽，听说高句丽荣留王的儿子也被带回长安做人质了？” 戴胄说道：“正在大殿外等候。” 李世民说道：“传他进来。” 过了好一会，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走进甘露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雄伟庄严的宫殿，身边的氛围让他不敢抬起头。 “高平阳见过陛下！” 高平阳正是他的名字。 “来了长安，可还适应？” 李世民淡淡地问道。 “一切还好，多谢大唐陛下的恩赐，让我可以在大唐学习，见识到大唐的大国盛世。” 高平阳不是那种一慌张起来，就会乱了分寸的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淡定地夸奖一下大唐。 李世民心中更喜，但没有表露出来，微微点头道：“现在道宗不在，戴卿等会你带高平阳去鸿胪寺先住下来，明天安排去国子监入学。” 既然要彰显大国的形象，学习这种要求，李世民肯定会满足。 “多谢陛下！” 高平阳躬身一拜，然后就被带下去。 “陛下，柴将军和薛将军在外面求见。” 郭东从大殿外走进来说道。 听到他们来了，李世民脸色瞬间转为不爽。 “让他们进来。” 第446章 错在何处 柴绍和薛万均回到长安已经很久，李世民一直没有召见他们，又把他们给革职不准上朝，想等到李忆安回来说清楚情况，再处理这件事。 但是在李靖的奏章中，还有一封书信，说李忆安有一些私事要去漠北，回来的时间未定。 柴绍二人也曾多次请求面圣，李世民全部拒绝，直到今天得知高句丽的捷报传来，觉得陛下龙颜大悦应该容易见面，再一次前去求见。 “两位将军，陛下传两位进去。” 郭东从甘露殿里出来说道。 闻言他们浑身一松，就算是陛下把他们狠狠地臭骂一顿，削去官职，也要比一直避而不见让人心安，这种想见但又见不到的痛苦，只有他们能够体会到。 “臣参见陛下！” 到了甘露殿上，他们齐声说道。 “你们可知错？” 李世民的脸色平静下来了，但语气依然不太友善。 “陛下，是李忆安他不服从命令，我……” 柴绍本想反驳一下，但是话还没说完，感受到身边的身边安静得可怕，连忙改口说道：“臣知错了。” 最近李忆安的事情，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功劳要多大就有多大，他要是继续反驳下去，只会惹怒李世民，更何况这件事理亏在他们。 薛万均也说道：“臣知错了。” “错在何处？” 李世民冷哼一声。 “臣错在不应该瞧不起李将军，不应该不给李将军进城，臣在朔方所做的事情都错了。” 薛万均低声说道。 先不管什么错，只要说自己是全错，那就够了。 其实除了不让进城这件事，他们觉得没啥错，最多就是奏章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说。 柴绍重新说道：“臣也是，全部都错了。” 李世民的气本来消得差不多，可是他们这种认错的方式，又感到气愤不已，他们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冷哼一声：“既然还不知道错在何处，你们回去好好想清楚再说。” 今天的大好心情，都被他们破坏了，李世民不想再看到这二人。 好不容易才能看到李世民，他们并不想就这样离开。 柴绍连忙说道：“陛下，请听我们解释！” “下去！” 李世民这个冷清的语气，不是开玩笑的。 柴绍还要再说什么，但还是被薛万均拖拉一下衣袖不敢说下去，然后离开甘露殿，要是再不走，等会李世民生气起来，情况会更严重。 过了好一会，房玄龄他们没有其他事情也离开了，但是刚来到承天门外，看到柴绍二人还站在一旁。 “两位怎么还不走？” 房玄龄好奇地问。 “房公，总算等到你出来了。” 薛万均连忙道：“关于我们的事情，房公肯定是知道了，但陛下一直不肯见我们，今天终于能见面，又把我们赶出去，请问房公这是为什么？” 柴绍说道：“房公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对于陛下怎么想，一定比我们要清楚。” 原来是因为这样！ 房玄龄哈哈一笑，道：“两位一直弄错了一件事，从一开始，陛下应该给过一份怎么攻打梁师都的方法，但两位没有采用，这是第一个错误，第二个就是先生的事情，回去好好想清楚错在哪里，再去找陛下认错。” 攻打梁师都的方法？ 他们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已经被赶出来，错失了一次认错的机会。 —— 用了一个月时间，李忆安他们来到一个叫做沙戈纳尔的地方，旁边有一条河叫做羊河，再往北方走就是萨彦岭。 在这一路上，都是宇文战在前面带领。 李忆安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么北而且荒凉的地方。 “先生，穿过了羊河，再往北边走三天，就能到我们的地方。” 宇文战看着北方说道：“我在沙戈纳尔也有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起进城休息。” 李忆安笑道：“怎么宇文兄在哪里都有认识的朋友？” 宇文妍说道：“以前大兄经常在漠北到处跑，认识很多人，所以到处是朋友，我没记错的话，沙戈纳尔里面的朋友，好像还是个女子。” 提起了这个，宇文战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脸红了。 “看来你们之间有点故事。” 李忆安看到他那个害羞的表情，说道：“我们进去借宿一个晚上。” 一起进了城后，他们在土城的北边，来到一个屋子前面，宇文战轻轻敲门。 “啊……” 里面很快走出来一个女子，看到是宇文战来了，开心地欢呼一声，连忙张开手要抱过去，随后又看到身后的李忆安和宇文妍才松开。 宇文妍笑得很开心，看来这个嫂子是跑不掉了。 女子用李忆安听不懂的语言问了两句，宇文战也如此回复了两句，再然后李忆安被请进门。 “她说欢迎先生进来。” 宇文妍翻译道。 “打扰了！” 李忆安微微点头。 到了屋子里面，李忆安看到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女子的父亲，热情地招待着他们坐下来，继续说着李忆安听不懂的话。 “阿三，你先去见我父亲，说我来了，暂时不用跟在身边了。” 李忆安进门后就说道。 “是，少主！” 阿三退出去，先一步北上。 “先生，他们知道你是大唐的将军，表示很欢迎” 宇文妍又翻译一下说道。 李忆安看了看宇文战满脸的幸福，又看了看女子的一家人，笑道：“你帮我多谢他们，再说来得匆忙我没有什么准备，等到他们成亲，我一定送一份大礼。” “先生，我们离成亲还早。” 宇文战不好意思地说道。 宇文妍翻译告诉他们，那女子听了后害羞地点了点头，她的父亲开心地笑了起来。 很快到了晚上，他们是打算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才出发继续北上。 这家人对李忆安很热情，做了很多好吃的，不过漠北地方吃的大多是羊肉。 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 宇文妍跳起来走出去，然而下一刻惊讶地说道：“是你……” 在这里他们也有认识的人？ 李忆安回头看去，但见两个风尘仆仆的和尚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没想到檀越也在。” 年纪大的和尚双手合十。 “道信大师！” 李忆安惊讶地喊出来。 第447章 大漠里的和尚 外面突如其来的两个和尚，正是道信和弘忍。 李忆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要知道从长安到这沙戈纳尔有千里之远。 另外这一家人，好像和道信二人是认识的，连忙过去打招呼，热情地拉着他们坐下来。 道信竟然也会说这里的语言，双手合十，客气地回应着他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李忆安看得愣了好一会，然后才缓过来，确定他们还真的是认识的，自己看到的也是道信师徒二人。 “他们怎么也会在这里？” 宇文妍首先问出了李忆安的疑惑。 宇文战惊讶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和道信大师是认识的。” 双方互相客套好一会，道信才回过头来，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来过几次沙戈纳尔，和这里的檀越是朋友了，却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李忆安好奇地问：“大师来这里，要做什么？” 两个和尚要从长安到这个地方，不知道有多艰难，他怎么没有听说过，道信还是苦行僧，来到这种地方苦修历练。 道信说道：“渡有缘之人。” “谁是有缘之人？” 李忆安又问。 “不知道！” 道信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这些修佛的都是奇奇怪怪，李忆安没有再问下去，又想到道信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暂时把各种疑惑放下来。 不过在这里渡什么有缘之人，听起来又不怎么正常，他们修佛的人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檀越不应该行军打仗，怎么也会来了这里？” 道信好奇地问。 “仗都打完了，所以来这里走一走，说不定我还是大师你的有缘人。” 李忆安玩笑地说道。 道信眼眸一亮，笑道：“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如果是檀越，贫僧这衣钵可以传出去了。” 要传衣钵给李忆安这种话，道信不是第一次说了。 李忆安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也没有深入去想太多。 因为他们吃的是肉，在和尚面前不太合适。 宇文战的老丈人连忙把所有肉给撤下去，将为数不多的素菜送来，还有两碗素面。 李忆安又说道：“大师，目前佛门如何了？” 道信马上放下筷子，双手合十道：“如果没有檀越，贫僧至今还不知道，天下佛门竟然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在朝廷一查之下，有那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被曝光。” 李忆安说道：“我是为了大唐，大师是为了佛门，我们也算是互利共赢，大师不用客气。” 他们相视一笑。 简单地吃过东西，李忆安把宇文战给拉到一边去。 “宇文兄，我真的没其他东西要带给你，这块玉虽然坏了，但玉是好玉，重新打磨一下，还能做成精美的饰品。” 李忆安把千金公主的那块玉拿出来，道：“就当做是我的贺礼。” 宇文战这就不乐意了，道：“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以我们什么关系，不需要你破费，何况什么时候成亲还不知道。” 李忆安说道：“你们成亲是早晚的事情，还有这一次你和妍儿就别回去了，我去萨彦岭应该没事，但你们的话，我不敢保证。” 他有父母在，应该没事。 李阳华还是曾经的护法，还折腾出阿三等神神秘秘的人，这二十年来，肯定做好所有准备，底蕴绝对不浅，要他们保住自己，李忆安觉得没问题。 作为曾经的风云人物，李忆安对自己父母很有自信。 宇文战可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说道：“先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是我的恩人，我欠了你一条命，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哪怕是让我死。” 李忆安说道：“你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我们还没成亲。” “你们认识了多少年？” “快三年了。” “一个女子能有多少个三年？” 李忆安反问他，道：“三年之后，你想让她等到你的死讯？我可能死不了，因为我还有父母在，但你们不一定，知道吗？” 宇文战一时间陷入纠结当中，他们一起已经三年了，肯定是有感情。 虽说在大漠上的男女私情，要比其他地方放得开，不喜欢挥挥手就离开，但要宇文战放开手还是做不到。 去一趟他们组织的内部，会有什么危险李忆安也不知道，但以他父母的身份，肯定成为他们的公敌。 他们想要什么钥匙，对于李忆安有所顾忌，但现在人都送上门来，他们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先生不是算过我们此行没有危险，也说我的命很硬不会死。” 宇文战想了一会继续说道：“让妍儿留下来，我跟先生一起走。” 李忆安说道：“我说的没有危险，是不想让定方他们跟着来，其实我算不透。” 他是真的算不透，因为所算出来的白茫茫一大片，什么都看不到。 “你和妍儿留下来，妍儿那边由你去说，明天我自己北上。” 李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回去继续和道信聊天。 宇文战内心中是很纠结，左右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大兄，先生跟你说了什么？” 宇文妍好奇地过来问道。 “也没有什么。” 宇文战还没想好怎么说，又道：“等会我再告诉你。” 这里的屋子还是挺大的，来了那么多人，李忆安还可以分配到一个独立的房间。 刚睡下去不多久，房门突然被暴力推开，他不用想就知道是宇文妍进来了，在这里那么多人，只有她是比较暴力的。 “先生，你这是为什么？” 宇文妍进来就是质问，看来宇文战已经把那些事情告诉了她，续道：“你这是要抛弃我们？” 什么抛弃？ 说得李忆安好像是个渣男一样。 “原因宇文兄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重复。” 李忆安继续说道：“你们不太方便。” 宇文妍说道：“我们回去，也有长辈保护，怕什么？我可不管，你要去，我必须跟你去，大兄留下来陪嫂子就够了，我自己一个人没所谓。” “不得胡闹，你也要留下来！” 李忆安很严肃地说道：“你必须听我的安排。” “我就不要，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我不要和你分开。” 宇文妍突然往他走过去，直勾勾地看着他。 脸上写满了拒绝。 第448章 表白 不知道为何，听着宇文妍的话，再看到那个眼神，李忆安觉得她有点奇怪，身边的氛围也不太对劲，竟然有些旖旎。 宇文妍就是这样看着李忆安，眼神慢慢地变得轻柔了起来。 李忆安看着她好一会，道：“听我的安排，好？” “我才不听！” 宇文妍这话刚说完，突然往李忆安的怀里扑过去，张开双手紧紧地抱着。 李忆安被她这样一弄，完全是措手不及，双手举起好一会后才轻声道：“妍儿，你先放开我。” 宇文妍摇头道：“我不放，你这一次是去冒险，你就算不想带兄长一起没问题，但是我要跟着你，我不想你离开你的身边，无论有什么，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她的语气很坚定，还带着淡淡的情意。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还这么抱了过来，李忆安要是还弄不清楚这丫头是怎么想，基本不可能。 他没想到这个丫头还对自己产生情意，以前都看不出来。 想了好一会，李忆安这才轻轻地抱着她，也不问她为什么会这样，等到她的情绪慢慢地安静下来，又有点不忍心，只好先稳住她的情绪，道：“带你一起回去可以，但还是像以前那样，必须听我的吩咐，如果我让你走，不能犹豫知道吗？” 宇文妍这才抬起头，眼眸里仿佛有光，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片刻后，轻快地点了点头：“无论什么，我都听你的。” 说完她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轻轻地在李忆安怀里蹭了蹭，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种感觉对她这个女汉子而言很奇妙，以前早就想这样做，只有今天晚上要豁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敢去做。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嫁人，但那时候这么想，是因为没有遇到李忆安。 李忆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过了许久说道：“回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宇文妍想了好一会，觉得草原上的女子都是敢爱敢恨，说喜欢就是喜欢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做不到那么豪迈，不管做什么都费劲。 “我不走了，如果你让我回去，突然离开了怎么办？” 宇文妍竟然还有点撒娇的感觉，轻轻地依偎在李忆安怀中，又道：“我没有长歌那么好看，也没有楠儿一样温柔，还不如王茹婧那个坏女人，但我可以为了你去死，不想离开你。” 有些话只要说清楚了，就没办法收回，好像宇文妍现在这样。 以前的她只是藏着不愿意透露，现在说出口了，希望一直陪在李忆安身边，不要离开。 “你不能嫌弃我。” 宇文妍又撒娇道。 想到以前穿旗袍时，先生看着自己的眼神，她暗地里想，先生肯定不会嫌弃自己。 李忆安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关系，对于宇文妍是什么感觉？说不出来。 他还真的想过让宇文妍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偷溜离开这里，听着她的话又不得不放弃，这丫头一定会去找自己。 “妍儿，你真的要这样？” 李忆安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决定不再嫁人。” 宇文妍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她也不脸红，又道：“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渴望要和先生亲近，反正就是这样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出口，也不管你要不要我，就是赖在你身边不走，你要是赶我，就回去找长歌，看她怎么收拾你。” 她这样说，又显得自己很女汉子。 李忆安无奈道：“你还是先回去，我保证不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离开，要是明天让宇文兄看到你在我的房间里出来，要怎样看我？” 宇文妍笑道：“先生你是不知道大漠里的规矩，女子只要看上哪个男子，可以直接去男子的帐篷，你就给我放心。” 她不想走，厚着脸皮地赖在这里，脱掉外衣，拉过被子睡下来。 既然表达了心意，宇文妍干脆继续这样下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能跟在先生身边即可。 李忆安拿她没办法，想了好一会，主动站起来。 “先生你要做什么？” 宇文妍心中一紧，难道我都这样了，先生一点也不在乎？ 李忆安坐在一旁，道：“男女有别，我也不能占你便宜。” “先生你这样，我会生气的。” 宇文妍觉得这样做太突然了，先生一下子没能适应过来，最后只好起来推开房门离开，心想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她刚到了外面，还看到宇文战在门外等着。 “怎么样了？” 宇文战问道。 “先生答应了带我一起。” 宇文妍心虚地不敢和他有目光上的接触，又道：“你快回去陪嫂子，还是嫂子比较重要，你就不用跟着我们，先生有我在足够了。” 她很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宇文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什么不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看到她离开了，李忆安才松了口气，长安还有王茹婧和周楠没有处理好，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妍儿，看来回去需要找李长歌好好商量一下。 到了天亮后，李忆安刚起来就看到宇文妍给他准备好早餐，也许是发生过昨晚的事情，这个丫头乖巧得好像个小媳妇一样。 “先生，妍儿今天怎么了？” 宇文战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 李忆安还不想说出来，又道：“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会保护好妍儿。” 宇文战看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想欠了先生这条命，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还，左右为难的时候，只能选择先生坚持让他去做的。 以后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帮先生，把欠了的这条命还回去。 “檀越，你准备离开了？” 道信突然过来说道。 “是啊，我看大师准备好了东西，也要离开了？” 李忆安问道。 “继续去寻找有缘之人，檀越要往哪个方向走？” 道信说道。 “北边！” “贫僧西边，看来不能和檀越同路。” 道信可惜地说道：“说不定，我们还有遇上的机会。” 说完后他先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李忆安觉得道信最后那句话有点奇怪。 “道信大师来这里，肯定也有秘密。” 李忆安心里在想着。 “先生，出发了！” 宇文妍欢呼一声。 第449章 冲突 离开了沙戈纳尔，再穿过羊河，他们很快来到萨彦岭南边。 宇文妍的心情不知道多欢快，一路上走走跳跳，一边领路，又一边和李忆安说了很多关于他们背后组织的事情。 走了两天多，那延绵不断的山脉，终于出现在眼前。 “先生，快要到了。” 宇文妍凑过去说道，但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李忆安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宇文妍再也不会躲开，一脸正经地说道：“我跟着先生出来，就没有要回去的想法，我只想和你一起。” 看到她又一次表明了心意，李忆安只好碰了碰她的小鼻子，继续往北方走去。 宇文妍嘻嘻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座下的骏马，快速跟上去。 在快要到山麓的时候，前面突然来了一个男人拦下他们的去路。 “阿大见过少主。” 原来他就是阿大，李阳华身边的人之一，又道：“主人让我来这里接应少主，请跟我来。” 李忆安说道：“带路！” 这一次他们不是往北方去，而是往东边走，很快来到一个没啥人居住的村庄里面，随后阿大就离开，也没有说要去做什么，留下他们在这等待。 村庄里面，李阳华为李忆安准备好一间屋子，推门进去，里面很整洁，眼前的案面上放着一张纸条。 “明天早上，往东北方向走。” 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一看就是出自女性之手。 “先生，这是圣女给你留下来的纸条。” 宇文妍也看出来了。 “应该是的！” 李忆安微微点头，往东北方向走，快要看到父母了。 他居然还有点紧张，毕竟那么多年没有见面。 “我是不是也要去看圣女？” 宇文妍轻声地问。 “不然咧？” 李忆安笑道：“我哪能把你留在这里。” 宇文妍欢喜道：“那圣女喜欢什么？我……我想办法弄一点去做礼物。” 她也算是儿媳妇见婆婆，想给阮清宁一个好印象，但在这个地方荒凉得很，要什么没有什么，又感到很为难。 “没这个必要。” 李忆安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我就是想让她觉得我好好的。” 宇文妍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先生都这样说，现在不需要，以后再补上也是可以。 来到村子已经是傍晚时分，很快就是晚上。 他们刚吃过东西，房门突然被暴力地推开。 “妍儿，你真的回来了。” 一个男子激动地走进来，不过看到宇文妍的身边还有李忆安，脸色顿时一垮，指着李忆安说道：“他怎么也在这里？妍儿你快跟我上山，我可以保证你没有危险。” “滚出去！” 宇文妍愤怒地说道，对他没有好脸色。 “妍儿，我是为了你的好。” 那个男子急切地说道：“我已经和我阿耶说好了，只要你回来，不再和这个叛徒混在一起，我们能保证你没事，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滚！” 宇文妍对他似乎很厌恶，不给他好态度。 “你也看到了，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又何必过来自作多情？”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一道冷清的声音。 宇文盈大步走了进来，抱着手说道：“宇文妍从一开始就瞧不上你，现在有一个什么先生，两人柔情蜜意，又怎会跟你离开！” 李忆安算是看出来，那个男子还是自己的情敌，现在是来带宇文妍回去。 看来他们来到萨彦岭山下的消息，那些人早就知道，不再是什么秘密。 “那我先杀了他！” 男子暴怒地跳起来，拔出随身佩戴的剑，猛地往李忆安一剑刺过去。 “庞明川，你给我住手！” 宇文妍马上挡在李忆安面前。 李忆安却把她往身后一拉，手中的刀也不屑出鞘，挥舞着在那剑身上用力一打。 嗡…… 整把剑抖动了一下，庞明川感受到一股力道传来，竟然要拿不住剑，连忙压下双手，但也是徒劳，剑脱手飞出插在地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李忆安已经近身，淡淡道：“你这点实力，也敢说要杀了我？” 李忆安说罢便抬脚一踢，庞明川还未来得及抵挡，便已经重重地被踢飞到门外，正准备爬起来，却听到“嗖”的一声。 刚才他那把剑，被李忆安挑起再飞过来，正好落在他的脖子旁边。 剑锋距离庞明川的脖子，还不到一寸，就要割破皮肤，顿时被吓得浑身冷汗，身体也微微颤抖。 “庞大郎，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在别人面前，还过不了一招。” 宇文盈笑了笑道，故意要挑拨起那妒火，一旦烧起来会很精彩。 庞明川就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很容易听到别人一两句挑拨的话而动怒，就比如现在，怒火瞬间燃烧了他的理智。 “看我怎么杀了他！” 庞明川大吼一声，拔起刚才那把剑，冲到李忆安面前。 李忆安简单用刀鞘一打，躲开了这一剑，淡淡道：“原来只是个没脑子的人，被别人挑拔利用了还不知道，我来打醒你！” 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抽。 啪！ 刀鞘用力地抽打在庞明川的脸颊上，晕头转向倒下来，半边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你……找死！” 庞明川爬起来后指了指李忆安，意识到自己实力的差距，不敢再莽撞，把剑丢下来转身回去。 可以肯定的是，明天他再来，必定会带着一群帮手，要弄死李忆安。 “精彩！” 宇文盈拍了拍手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有什么奸情，但你可知道他是谁？也敢随意打人，也不担心你会死得更快。” 李忆安不在意地问：“他是谁？” “问一问宇文妍就知道了。” 宇文盈微微一笑，续道：“我在山上等你，就怕你不敢来，对了圣女的位置，你没资格跟我抢。” 说罢她就很嚣张地离开。 “他是我们左护法的大儿子。” 宇文妍担忧道：“先生，要不我们尽快离开，左护法睚眦必报，阴狠毒辣，他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人。” 李忆安又问：“以前我父亲在你们那里是做什么的？” “就是左护法。” “我父亲不想做，他才能捡便宜上位，我需要害怕这样的人？” 李忆安很自信。 第450章 报复 宇文妍说道：“他们在这时候来找先生，很明显想要挑事，绝对是宇文盈故意的。” 想到刚才宇文盈那个样子，宇文妍心里很不愉快，居然还要带庞明川来恶心自己，续道：“先生，那个庞明川在以前经常纠缠我，很让人厌烦，我一直不理会他，但是他又不肯放过我。” “不用解释了！” 李忆安明白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在这里应该经常受委屈，又问：“宇文盈为什么一直要和你作对？” 提起这个，宇文妍就有点小骄傲，轻声道：“因为她什么都不如我，又一直想要超越我，但从小到大都做不到，只要我还在，她永远是第二，所以很不服。” 停顿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我很有天赋，无论学什么都很快，一些长辈对我也很好，她很嫉妒我，包括新圣女这件事，只要我表示想当圣女，她绝对争不过我。” 原来是因为嫉妒，所以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个很容易理解，有时候嫉妒会让人疯狂。 “没想到妍儿还那么厉害！” 李忆安笑道。 “那是当然的！” 宇文妍露出了他少女的一面，轻轻地拉起李忆安的手，骄傲道：“在年轻一辈的人里面，是我对手的人，不超过三个。” “厉害！” 李忆安道。 宇文妍开心地笑了，能得到他的称赞，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 清晨。 李忆安刚起来，正准备按照阮清宁的纸条往东北方向去，但是刚出门，看到一伙人迎面走来。 “就是他们！” 庞明川指着李忆安大怒道：“杀了这个男的，出事了我来扛！” 他身边还带着十多人，一起过来把李忆安他们包围在其中。 “庞明川你要做什么？” 宇文妍紧张地说道。 “当然是杀人，动手！” 庞明川已经是红了眼。 李忆安记得，昨天晚上宇文妍就说过，他那什么左护法的父亲睚眦必报。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昨天不杀你，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李忆安缓缓地拔出刀，大步往庞明川走过去。 “杀！” 庞明川大喝一声，带上剩下的人冲过来。 李忆安不紧不慢地一刀砍出，首当其冲那人，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这十多人，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李忆安的对手，一个个倒下去，很快只剩下庞明川还可以站着的。 庞明川愣了一会，没想到李忆安的实力那么强大，看着那把刀慢慢地落在了眼前，他感到心里很慌。 “你不是要杀我？动手啊！” 李忆安冷淡道：“你要是不动手，那我可就要动手了。” 庞明川大喝道：“你敢杀我？” 他父亲可是左护法，从小在这里横行霸道，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过自己，也料定了李忆安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有什么不敢？” 李忆安的刀往前一挺。 庞明川大惊，挥剑要抵挡，可是刀剑刚碰撞在一起，剑就成了两截。 “不要！” 庞明川顿时大喝一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李忆安的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上。 “先生不要杀他！” 宇文妍慌忙地走过来道：“他要是死了，后果很严重。” 李忆安的手停顿了一下，只要刀尖再往前一两寸，庞明川的心脏要被洞穿。 “我真的敢杀了你，但是你杀不了我。” 李忆安笑了笑：“这一刀，我在你的心脉旁边开了个口子，会血流不止，如果有人救你，能活，如果没有，你懂的！” 说罢，他收起刀，转身离开。 庞明川捂住伤口，血水果然喷涌而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你……你别走……” 庞明川大喊，但很快没有力气。 等到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宇文盈连忙从旁边走出来，大喝道：“快救人！” 其他人死了也就算了，但庞明川死了的话，后果真的会很严重，宇文盈不敢让他死，更想不到李忆安真的可以这样狠，差点把人给杀了。 “不过这样更好。” 宇文盈觉得那位左护法，更不可能放过李忆安。 众人手忙脚乱地先帮庞明川止血，接下来才把人送回去山上。 另外一边。 “先生你这样太鲁莽了，如果庞明川死了，我们这次回去会更麻烦。” 宇文妍担忧地说道。 “放心，庞明川死不了。” 李忆安自信地说道：“有人会救他，那个人还是宇文盈，如果真的死了，你觉得那个左护法会看不出来，这件事的背后有宇文盈在推动？到时候首先要找的不是我们，而是她。” 他也看过了，庞明川不是短命的面相，今天是死不了。 闻言宇文妍才放心了一点：“宇文盈真的该杀，她以前一直和我作对就算了，现在还要算计先生，这个我不能忍。” 李忆安笑道：“那你继续把她压下去，永远做一个万年老二就是最好的报复。” “万年老二？” 宇文妍开心地笑道：“先生你这个形容很好，我喜欢。” 既然庞明川不会死，宇文妍也没有其他心理压力，一起走走跳跳，沿着东北方向去。 李忆安可以感觉到，身边还是有人在盯着自己，大概是想通过他来找出阮清宁在哪里，但阮清宁会让他去见面，肯定也做好安排，对此并不担忧。 走了好一会，李忆安突然停下来，因为在路面看到一个往山上去的箭头。 “我们上山。” 李忆安说完脚步不经意地把那痕迹踩乱，拉着宇文妍的手往山上面去了。 这里已经是萨彦岭的最东侧，这个山脉不高，但是绵长，在这里基本是荒山野岭，有可能从来没有人来过那种。 但是那些盯着的人，也跟了上去。 “先生怎么突然上山？” 宇文妍问道。 “他们可能在山上，跟我来！” 李忆安走着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里的树木被换成了一根根木桩，附近也被清空，形成一大片空地。 这里的木桩很多，看起来眼花缭乱。 李忆安他们刚进去，仿佛瞬间要迷失方向。 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又完全不一样，要不是他一直拉着宇文妍的手，还会有一种错觉，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先生，我怎么觉得这里很晕？” 宇文妍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第451章 往事可回首 宇文妍是真的被这里晃晕了，眼前只有几根木柱子，却看出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奇怪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如果觉得晃眼就低下头，不要乱看，这里是一个奇门阵法。” 李忆安左右看了看，笑道：“应该是我阿娘用来迷惑跟踪我们的人而设立。” 宇文妍马上警惕地说道：“还有人敢跟踪我们？” “很快他就跟不上，随我来。” 李忆安说着拉上她的手，闲庭信步似的在里面走动，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种奇门阵法，对他而言没有难度，但是对于外行人来说，那是个煎熬。 所以跟踪李忆安的人也走进里面，然后整个人都懵了，眼花缭乱，也失去了李忆安的方向，要往回走，但在那么多木头柱子的影响之下，已经迷失方向，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他用力地晃了晃头，开始打砸这里的木柱，但是数量之多，很快累得不想动。 李忆安已经走出去，刚到出口，又看到一个标记是往山下面走，看完了就抹去。 “圣女的安排真多。” 宇文妍见了后便说道。 “走，快要到了。” 李忆安按照指示的方向走下去，到半山腰的时候，又有另外一个方向指示，他们按照新的方向走，终于看到一个隐藏在山里面的屋子。 “到了！” 宇文妍欢呼道。 李忆安还有点紧张，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和他们见面，点了点头便走过去。 他们还没敲门，阮清宁感觉到外面来人了，连忙推门出来，一眼看到李忆安，只觉得鼻子一酸，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宇文妍羡慕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在哪里，但看到先生的阿娘，心里面还是很高兴。 又过了好一会，阮清宁才松开手，再打量着李忆安，越看越欢喜，作为母亲的，当然永远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最棒。 “阿娘！” 李忆安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虽然对她很陌生，李忆安这个灵魂，也不是以前那个，但她始终还是自己阿娘。 “孩子，我们终于能见面了。” 阮清宁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珠，拉着手说道：“快进来让阿娘好好看看。” 说完连忙拉着他的手到屋子里面，不管怎样也看不够。 “圣女！” 宇文妍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女汉子居然也有点害羞。 “你是妍儿，我知道你，以前我认识你阿娘。” 阮清宁笑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圣女，不用这样称呼我。” “啊！” 宇文妍惊呼一声道：“我阿娘她现在还活着吗？” 自打记事开始，她就没见过母亲，也曾问过父亲，但一直得不到回应，在十年前父亲也去世了，有些事情永远尘封起来。 宇文盈虽然是她的姐姐，但不是同父母，不是亲姐姐。 “已经不在了。” 阮清宁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 宇文妍没有过于情绪低落，在她的猜测中，母亲早就不在这世上。 阮清宁又说道：“忆安，你不应该来这里。” 李忆安说道：“我来这里主要有两件事，首先是找到你们，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在，其次是杭州一些事情，我要一个答案。” 不仅是李家村的事情，还有陈硕真的父母问题。 阮清宁想了好一会道：“这些我以后会再告诉你，现在已经看到我了，你先回去。” “阿耶呢？” 李忆安没有说要离开。 “他还有事情要忙。” 阮清宁摇头道：“等到忙完了后，我们再去长安找你。” 李忆安说道：“你们要忙的事情应该和那些教主、佛主也有关？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谜团，但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不只是为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对？” 只见阮清宁沉默了好久，最后点了点头。 “为了什么？” 李忆安追问道。 “那玉簪还在？” 阮清宁问道。 李忆安拿出来，放在案桌上。 阮清宁微微用力捏碎，里面露出一根金线，又笑道：“我欠了长歌一个首饰，等我和长歌正式见面，一定会给一个更好的。” 她已经知道李长歌的存在，对此李忆安也不觉得奇怪，当初在万年县的那个大娘，可以肯定就是自己母亲。 “这就是钥匙？” 李忆安好奇地问。 “没错，钥匙！” 阮清宁说道：“教主他们找了快二十年的钥匙，当年我离开的时候顺手带走，传说千金公主藏起来有一批宝藏，具体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这钥匙就是找到宝藏的唯一线索。” 但是一根金线，何来的线索？ 李忆安看不出来，宇文妍凑过去看了好一会，更觉得迷糊。 阮清宁摇头道：“具体怎么用，我也不知道，但教主和佛主他们很想得到这东西，这些年一直在找。” 李忆安问道：“我们和千金公主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千金公主的人只是后来加入摩尼教。” 阮清宁摇头道：“当年我是摩尼教的圣女，虽然是从西域传来的一个组织，但我也是中原人。至于我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已经不清楚，自从我懂事开始就被教主扶养，那时候我们还在一个部落里面，萨彦岭是后来遭到突厥的反对追杀，才搬迁过去。” “突厥为什么会反对我们？我想是破坏了他们的信仰。” 回忆起这些往事，阮清宁继续说道：“你父亲是弥勒教的人，因为遭到大隋的打压和追杀，他们剩下的人不多，实力大减，不得不去大漠躲避。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之下，教主和佛主在大漠碰面，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几乎聊了一天。” “那天过后，他们决定深度合作，不再叫做摩尼教或者是弥勒教，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明教，但是这个新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目前只有那些护法、狼主等人知道。” 阮清宁的眼神，变得轻柔起来，又道：“时间又过去好几年，我终于长大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遇见你的父亲。” 她这是在描述他们的爱情故事，听起来还是挺美好的，一边说又一边笑。 宇文妍侧着头，很认真地听下去，充满了羡慕。 李忆安也在听着，然而听到“明教”两个字，差点反应不过来。 第452章 我不想死 李忆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明教，但是没有纠结下去，慢慢地回味着刚才母亲所说过的话，笑道：“我听宇文兄说，在以前很多人喜欢阿耶。” 阮清宁赞同地点头道：“没错，当年的他，和你一样俊俏，天赋又高，身边每天都有不少女子找他。” 宇文妍笑道：“先生那么好看，肯定是护法和圣女都很好看。” “你这丫头。” 阮清宁开心地笑了笑，继续说下去：“我作为摩尼教的圣女，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了，不能有七情六欲，不得婚嫁，要永远信奉明尊。” 明尊，就是他们要敬拜的神。 这个李忆安还是知道的，比如弥勒教也有弥勒佛作为他们的信仰，当初在陈硕真的老家也见过佛像。 “不知道为何，我第一次看到你父亲的时候，就被他所吸引了，然后我尝试着和他接触。” 阮清宁继续说下去，带着笑意道：“他也知道我作为圣女不能动情，一开始不管我怎么靠近，就是不愿和我接近，哪怕是每天和其他女子往来，也不愿见我。弥勒教虽然是信奉弥勒佛，但不禁情欲，整个组织内除了我，都可以正常的生儿育女。” 宇文妍惊讶地说道：“做这个圣女多惨啊！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开心地看了看李忆安。 阮清宁说道：“你们现在还能选择，但是那时候的我不可以，从一开始我的命运好像是被固定了。” “阿娘和阿耶最后是怎么走在一起？” 李忆安好奇地问。 “因为一次意外，我刚才说过，突厥人很反对我们，得知我们竟然联合起来，当时的可汗好像还是启民，便带兵来围剿。” 阮清宁说道：“那时候我们正处在刚联合的阶段，人不多，高手也没多少，一边反抗一边逃亡。你父亲和我们走失了，我很担心就回去救他，却发现身负重伤，最后是我拼死保护他离开。从那以后他对我的感觉有所改变，也不再和其他女子往来，有时候还会主动来关心我，但这种事情，我们是在暗中进行。” 当然需要在暗中进行，以她圣女的身份，如果被捅出去了会很严重。 “我觉得，突厥反对你们，可能和千金公主有关。” 宇文妍轻声道：“那时候我们的人应该加入组织，其实隋朝一直对千金公主很忌惮。” 阮清宁点头道：“妍儿说的没错，不过你们的事情，有机会我再说一说。” 这些快封存起来的回忆，又慢慢地被她唤醒，道：“后来我和你父亲觉得，这样偷偷摸摸并不好，被发现了很严重，便谋划着是否应该私奔，但事情还没开始，就被教主和佛主发现。” “啊！” 宇文妍惊讶道：“那这样一定会很惨了。” 他们的私情被发现，下场一定不会怎么好。 听到这里，李忆安眉头一皱。 “是很惨！” 阮清宁心疼地说道：“阳华被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而我被禁足半年，不得离开房间半步，否则佛主就会杀了阳华。” 想起了这件事，尽管过去那么多年，她的声音还是哽咽。 李忆安连忙拉住她的手，轻声道：“阿娘，以后我不会让你们再受苦。” “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你的父亲突然来找我，然后我们正式私奔离开。” 阮清宁的情绪又慢慢地平静下来，续道：“我们远离大漠，先到当时的东都洛阳，但刚稳定下来不久，我突然口吐鲜血，阳华手忙脚乱。” 听到这里，李忆安浑身大震，终于找到问题所在，手指连忙按在她的手腕上把脉。 “阿娘，你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 李忆安紧张地说道。 “是一条很特殊的虫子，是摩尼教从西域带过来，能吞食鲜血、内脏。” 阮清宁说道：“在以前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佛主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寄养在我身上，控制的药物只有佛主拥有，如果得不到控制，我活不到半年。” 李忆安紧张地问：“阿娘是如何到了现在还没事？”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大师！” 大师？ 不知道为何，李忆安一听到这两个字，脑海里首先会浮现出道信的身影，问道：“可是道信大师？” “没错！” 阮清宁点头道。 还真的是他！ 怪不得道信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大漠，说是寻找什么有缘之人，李忆安当时就感觉到没有那么简单。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道信这个出家人也不怎么诚实。 “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道信大师！” 宇文妍惊讶道：“难道他是为了圣女而来？” 阮清宁惊讶地问：“道信大师也来了？” 她没想到，道信还没放下当年的事情，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来帮自己，这也是当年的承诺。 李忆安问道：“道信大师是如何控制那虫子？” 阮清宁挽起衣袖，露出来到左边的手臂，这里有一块淤黑肿起来的东西，道：“道信大师当时把药王找来，通过换血的方式，想把虫子引诱出去，最后失败了只能控制在这手臂上面。” 怎么这件事又和药王有关？ 看来他们都不怎么老实。 按照他们的能力，要认出李忆安是谁，应该不难，却一直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隐藏得真深。 “既然这样，为什么圣女不忍着痛把毒虫挑出来？” 宇文妍好奇地问。 “因为做不到，药王说毒虫已经在我身上繁衍，控制在手臂的只是母体，而子就在我的心脏上，只能暂时让它们昏迷，如果母体离开我的身体，那子会吞噬我的心脏。” 阮清宁无奈道：“他们联手，只为我争取二十三年，今年是最后期限，碰巧又是在中秋前后，其实我死了没所谓，就是不想在死之前，也不能和你们正式相认，我还想抱一抱忆安的孩子。” “后来我住在药王的医学院旁边，却不敢去找他叙旧，担心会被你们发现。” 那个教主的手段，听起来是挺可怕。 “现在怎么办？” 李忆安紧张地问。 连药王都没有办法，他也无从下手，这问题不简单，除非有后世的医疗条件可以开刀动手术。 “我想回去求教主解决里面的毒虫。” 阮清宁轻声道：“和你离开那么多年，我不想刚与你相认不多久，就死了。” 第453章 被发现了 阮清宁情绪有点激动地看着李忆安，又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假死吗？” “被他们追杀？” 李忆安大概可以猜到一些。 “正是被他们追杀，我们不得不从杭州到长安，再以假死的方式隐藏身份，尽可能地抹去你的身份痕迹。” 阮清宁点头说道：“我们又用了假死那么多年的时间来发展势力，希望可以组织力量来反抗明教，要不是你那印记的暴露，他们还没能发现你的身份，今天你也不用来到这里。” 当年要不是这样做，他们觉得连李忆安都无法保存下来，毕竟实力太弱，很多方面兼顾不周到。 正是这些年的假死，阮清宁觉得缺少了对李忆安的保护和关爱，想要弥补才不想死，至少也要等到李长歌的孩子降临人间，亲自看一眼。 否则死也不甘心。 听到她提起那个印记，李忆安缓缓地拉下衣领，露出在脖子上的印记。 的确是这个印记的出现，让狼主发现他的身份，其实也有系统的帮忙才会这样。 阮清宁也把自己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露出那个印记，两个印记连位置都是差不多。 “阿娘你印记是怎么出现，刺上去的吗？” 李忆安问道。 “不是，你的也不是。” 阮清宁回忆了一下，道：“教主说我的印记与生俱来，你刚出生的时候，印记就在了，我们从来没有刺过，当时我们也很惊讶，所以想办法帮你遮挡起来。” “与生俱来？” 李忆安微微皱眉道：“难不成印记还可以遗传，但又不太可能。” 阮清宁摇头道：“这些我也不懂。” “李家村呢？” 李忆安想到了这个，还有小硕真的父母问题，也是他的疑惑之一，问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藏着有什么秘密，会导致最后被屠村这么残忍的结果，还不能让李忆安知道这些秘密。 “这个我也不清楚，等你父亲来了，他或许可以说明白，我问过好几次李家村的问题，他也没有对我说起过。” 阮清宁轻声道：“据我所知，李家村里面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尽管里面的都是普通村民，但是在二十多年前，很不寻常。” 竟然连自己母亲都不知道这事情，看起来还挺神秘，不知道芊芊姐是否也这样。 李忆安也不过问这些，道：“阿耶在哪里？” “我们有很多身份，包括在明教里面也有几个假身份，他已经混进去了。” 阮清宁说道。 由此看来，他们在这些年里面的发展不错。 宇文妍听到他们在明教内部也有几个假身份，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是真的很厉害。 “阿娘，你不要去求他们，你的事情，我来解决。” 李忆安又说道：“我刚才给你看过面相，未来几年来不会有性命之危，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回去长安。” 阮清宁摇头道：“阳华也为我算过，也是像你这样说，但我不放心。其实要抗衡佛主和教主的能力，我们已经有了，这次回去我们能全身而退。” 李忆安又问：“阿耶怎么想？” 原来父亲也会演算之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也赞同。” 阮清宁低下头道。 要不是赞同，李阳华就不会混进里面去了。 看来他们是真的做好所有准备，李忆安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继续问：“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先告诉我！” 他要看一看计划有没有问题，毕竟这件事很重要。 “计划？什么计划？”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冷笑的声音。 他们三人脸色一变，没想到走得兜兜转转，过程那么曲折，还是被他们找到这里。 阮清宁首先走出去，只见来的是个中年男人，身材不算高大，眼神里满是阴狠。 “庞旭，好久不见。” 阮清宁冷声道。 “先生他就是庞明川的父亲，那个左护法。” 宇文妍悄声道。 庞旭笑道：“的确好久不见，教主说圣女已经回来了，还真的如此，难道不怕来了会再也走不掉吗？” 说着他的目光一转，落在李忆安身上，又笑道：“你就是李忆安？本事不错，能把明川打败，还杀了我十多个人，果然是曾经左护法和圣女的儿子。” 教主说的？ 阮清宁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忆安说道：“就算连你也杀了，也易如反掌。” 庞旭哈哈一笑：“有机会我可以让你试一试，看你能否真的杀了我！” “不过圣女回来了，怎么也不随我回去见一见教主和佛主？不管怎样你也是教主一手带大的人。” “还是说，你不敢回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阳华已经混进去了，果然是好手段。” 他都可以跟到这里来，很多事情也不难猜测。 阮清宁冷笑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没资格管。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滚一边去，否则就算不用忆安出手，我要杀你也很容易。” 这一点庞旭没有否认，圣女是很厉害的，笑道：“我这就走，但你们最好尽快回去一趟，否则会离不开萨彦岭，哈哈……” 将这一句警告的话说完，庞旭笑着离开，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圣女，先生，我们怎么办？” 宇文妍担忧地说道。 他们的位置藏不住，还是教主让庞旭来的，那么很多布局应该是用不上，然后会陷入危险当中。 李忆安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布局当中，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本以为父母做的准备会很完美，却没想到还是差了点，其中肯定还有漏洞。 应该说是明教的人太强大，萨彦岭附近又是他们的地盘，很多都算计错了。 “清宁，你看到忆安……” 在这时候，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和李忆安对视了好一会。 “阿耶！” 李忆安对李阳华的印象虽然很陌生，甚至还是改装易容，但能够一眼认出来他是谁。 “好！” 李阳华微微点头。 父子见面就是那么简单，双方互看一眼，各自说一句话就够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阮清宁担忧地问。 “刚才佛主来找我，聊了两句，他就离开了，也不打算杀我。” 李阳华叹了口气道：“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瞒不过他们。” 他们制定的计划有漏洞，失败之后，所有的安排全部白费，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阮清宁听到佛主已经找上李阳华，说明真的离不开萨彦岭。 “回去！” 李忆安说道：“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454章 佛经 事已至此，他们除了上山，好像没有其他方法。 李阳华夫妇很赞同的李忆安的提议，应该回去一趟，但现在还不急，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就算再怎么需要回去，也可以等到明天再说。 李忆安慢慢地融入自己父母身边，开始接受他们的存在，又好奇地问起李家村的事情。 李阳华的脸色瞬间凝重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才问：“你知不知道弥勒教的来历？” 听起来，李家村的来历真的不简单，和弥勒教也有关系。 认真地回想一下弥勒教的历史，李忆安说道：“在魏宣武帝时期，一个叫做法庆的人，自称新佛，然后起义造反，然后就成了弥勒教。” “你还说漏了一个人，李归伯！” 李阳华续道：“当时的十住菩萨，创大乘佛的是李归伯，刚开始是叫做大乘教，起义军也叫做大乘军，后面才演变成弥勒教。” 姓李的人？ 李忆安问道：“李归伯和我们李家村到底什么关系？” “就是李归伯的后人。” 李阳华说道：“你我都是。” 由此看来，李家村的来头也不小，最早可以追溯到那么久远，但最后沦落在一个小村落里面。 按照之前李忆安回去一趟李家村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李家村的来历。 只不过，李忆安又感到有点不对，问道：“如果李归伯是李家村的先祖，为何增长天王还会屠村？” 李阳华叹息道：“首先错在于我，另外是弥勒教内部派别的斗争。” 他们内部也有派别，还能有斗争？ “现在弥勒教掌权的佛主，是法庆的后人。” 阮清宁补充道。 这样一来，李忆安也弄明白了，原因是法庆和李归伯的后人争权问题。 “我们李家村内，很多人已经和弥勒教脱离关系，知道弥勒教的，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他年轻一辈，只知道自己是个普通农民。” 李阳华说道：“其中还有一位老人，以前对我很好，他应该把我留下的东西转交给你了？他是最后一个知情人，他死了之后，除了我和你，李家村里面，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过去的事情。” 李忆安又不解地问：“既然李归伯的后人没落至此，那佛主为什么还要灭口？” 李阳华淡淡道：“因为我，很多年前，我是被父亲带到弥勒教，应该是李家最后一个加入弥勒教的人。我的天赋很高，特别是最后还和你阿娘私奔，佛主担心我会带领李家村的人反抗他，因此在你的身份暴露后想要屠村，这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第二个原因？” 李忆安心想，一个小村子里面，秘密还一点都不小。 “第二个原因，当年他们起义，自称大乘军，而法庆又是一个出家人，能召集数不清的信徒加入军中，据说是因为一卷佛经。后来法庆战死，佛经落在李归伯手中，但到了现在，早就不知道佛经在哪里，是怎么样的，可是又有传闻是被我父亲继承，佛主想要得到那佛经。以前我离开李家村带着你到长安，除了逃避追杀，就是我拿不出那佛经，然后他们来杀李家村的人，也是想逼问他们佛经的下落。” 李阳华说着还摇了摇头，感觉是自己害死了那么多族人。 原来当年的事情，竟是如此复杂。 按照李芊所说的，李忆安一直认为是他们追杀自己父亲，又不知道人在何处，所以才会在李家村杀人泄恨。 不过当时李芊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会这样说不奇怪。 “那第二次杀人呢？” 李忆安又问。 “那是狼主让人去杀的。” 阮清宁说道：“李家村村长的父亲，是你阿翁的兄弟，其他死了的人，是当年一些老人的后人，他们不想佛经落入你手中，把知情人都杀了。” 李阳华点头道：“没错，至于第三次是屠村，因为知道你再回去，所以全部杀了。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你得到，否则会威胁到佛主现在的地位。这些年来，佛主一直想发展弥勒教，他想效仿法庆，用佛经来吸收大量信徒。” 吸收那么多信徒，下一步有可能是造反。 自古以来，无论是弥勒教，还是摩尼教，他们的出现就是为了造反。 另外这个佛主可能担心李忆安得到佛经，会把他的位置给抢了！ 那么奇怪的又来了，李忆安不解地问：“他们为何会确定，我能拿到拿佛经？” “我也不知道！” 李阳华回答不上来。 “忆安你好好想一想，回去李家村的时候，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阮清宁提醒道。 李忆安认真地想了好久：“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小硕真，你们应该知道她是谁？” 回去李家村的时候，他真的没遇到其他奇怪的事情，想不懂弥勒教的人为何如此肯定。 “当然知道，小硕真的父母，我们也是认识的。” 阮清宁解释道：“他是我们身边的仆人，当年跟着我们逃出去，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他们才走在一起，后来他们也假死躲开追杀。” 原来是这样，李忆安大概把这些事情弄明白，其实也不算是太神秘，弄清楚了便豁然开朗。 “小硕真很可怜。” 宇文妍轻声道。 “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想要摆脱控制，只能做得更绝一点。” 李阳华深有体会，他们被迫离开李忆安身边。 这时候，阿大又走进来，拱手道：“主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外面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李阳华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天开始，你们留在这里，哪里都不用去，如果三天之内得不到我的消息，自行离开。” 阿大摇头道：“主人，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不必了，下去！” 李阳华挥一挥手。 阿大犹豫了好久，还是退出屋子里。 “如果明天有危险怎么办？” 宇文妍担忧地说道。 李阳华说道：“如果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们先离开，放心。” 李忆安本想说和他们一起扛，但没有先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父母肯定不同意。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大不了一起拼命，今天晚上，他们暂时安稳地度过。 第455章 教主和佛主 天亮之后，李忆安他们离开了这里。 刚到山外面，李忆安可以看到庞旭等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他们的嘴角无不挂着淡淡的冷笑。 “狼主，护法，诸位天王，好久不见。” 李阳华上前说道，就好像是老朋友之间的见面。 “的确好久不见，没想到曾经的左护法，风采依然。” 狼主笑着说道：“我在长安已见过圣女，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回来了，山上面请。” 庞旭冷声道：“回来也只是送死。” 听着这句话，李阳华脚步微微一顿，道：“当年你只是我手下一个小跟班，如今我不在，你才有这个机会坐在我的位置上，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左护法也做不成？” 提起了往事，庞旭脸色一沉，这些可是他不堪回首的经历，冷声道：“你可以试一试。” “那么你等着！” 李阳华眼眸一眯，目光落在增长天王等人身上：“看了我回来，你们怕不怕？” 增长天王笑道：“我怕什么？” “不怕就好，敢杀忆安，你们做好准备！” 闻言增长天王他们脸色大变。 他们不知道李阳华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为何还会如此自信，但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什么依仗，弄不死李忆安，果然是后患无穷。 “忆安、妍儿，我们上山。” 阮清宁没有理会他们，绕过这些人，大步往山上走。 也许是圣女以前的威望，以及是李阳华曾经的事迹，现在传遍整个明教，因此在上山的路上，没有人敢阻拦他们。 很快到了这里的大本营，李忆安左右看了看，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马贼的山寨。 他们一直走到山巅之上，来到一个屋子门前，李阳华先停下来，看向里面，好一会道：“李阳华求见佛主和教主。” “其他人先下去！” 一道声音缓缓地从屋子里传出来，狼主等人听着拱了拱手然后离开。 随后大门被推开，首先出现的是一个西域面孔的男人，卷发碧眼，正是他们的教主，其后还有一个和尚，毫无疑问是佛主了。 “见过教主、佛主。” 李阳华他们三人立马拱了拱手。 只有李忆安对他们没多大感觉，有些奇怪地看过去，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两个人的命格，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李忆安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如何能够共存下来，共同执掌这个明教。 宇文妍在这里从小长大，但对于这一处山峰，长辈们一直说是禁地，不允许靠近，今天还是第一次上来，也是第一次看到背后的两个大人物。 “你们离开了多少年？” 佛主先说道。 “二十三年了。” 李阳华拱手道。 “那你可知罪？” 佛主冷哼一声，杀气腾腾，直接往他们覆压过来。 李忆安的脸色终于变了，就这个气势，他已经断定自己不是对手，暗想实力还是太弱，没办法和他们抗衡，但立马拔刀出鞘。 “忆安，不可！” 李阳华把他的刀按回去，又道：“忆安不懂事，请佛主不要见怪。” 教主冷声道：“你们回来，就是送死。” 阮清宁抬起头说道：“你们不会杀我们的。” “理由！” 教主再道。 “阿弥陀佛！” 这时候一道佛号，从外面慢慢地响起，打断他们的对话，随后再听到有人说道：“佛门戒杀，打打杀杀的确不好，所幸贫僧并没有来晚。” “道信！” 佛主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道信师徒还真的来了这里！ 李忆安回头看去，暗想他果然也有问题，否则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他和明教，又是什么关系？越来越扑簌迷离。 “渡有缘之人。” 道信微微一笑，来到李忆安面前，续道：“檀越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与贫僧有缘。” 李忆安放下各种猜想，摇头道：“但我不是什么有缘之人。” 道信笑道：“我知道，檀越只是与贫僧有缘，不是与佛有缘。” 这紧张的气氛，被道信师徒二人，硬生生地打破了。 “道信，这里没有你的事情，马上下山。” 佛主冷声道。 “师兄此言差矣，你是密宗，贫僧是禅宗，修的是佛，天下一家。” 道信没有离开，反而走到他们之间，道：“贫僧与李檀越一家有缘，关于阮檀越身上的情况，还请教主高抬贵手。” 他们看起来还是认识的，李忆安觉得这个和尚越来越不简单。 教主笑道：“道信大师让我高抬贵手，但又有谁能弥补我所损失的？” “贫僧来弥补。” “你？如何弥补？” “找个安静的地方，贫僧有些话要和你们商谈，可否？” “里面请！” 教主看了佛主一眼，得到他的点头，便转身回去那屋子里面。 今天有道信横插一脚进来，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下其他事情，道信不好得罪，然后他们三人一起到屋子里面，把大门关上。 “师父！” 弘忍担心想要跟着上去。 “在外等着！” 道信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里面再也没有动静。 “道信大师，果然还是来了。” 李阳华淡淡道。 “阿耶，道信大师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忆安好奇地问。 他也算过，但他们那三人，所能算到的都是白茫茫一大片，什么也算不出来。 “不知道！” 李阳华只能摇头。 李忆安把目光落在弘忍身上。 “阿弥陀佛，小僧也不知。” 弘忍虽然一直跟在道信身边，但对于很多秘密，知道的还是不多。 什么与佛有缘之人，李忆安也不知道有缘的是谁。 阮清宁说道：“忆安，不要随意打听，等大师的出来。” 他们等了快半个时辰，大门终于打开。 “李檀越，你们夫妇进来一下。” 道信说道。 “多谢道信大师为我们解难。” 李阳华微微拱手，两人一起进去。 李忆安也要跟上，但被道信拦下来：“檀越不要冲动，贫僧保证他们没有任何危险，如果他们出事，贫僧将这项上人头给你。” “道信大师的话，我自然相信。” 李忆安没有强行要求进去。 第456章 我要当圣女 “先生，我有点担心。” 宇文妍突然拉着李忆安的手紧张地说道。 “放心，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李忆安抱了抱她，让她可以放松了一点。 随着时间过去，大门终于又打开，李阳华他们在里面出来，除了神色有点凝重，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阿耶，他们说了什么？” 李忆安问道。 阮清宁先说道：“教主答应过，明天帮我取出那虫子。” “真的？” 李忆安有些惊喜，很快皱着眉头道：“他们会有那么好心？” 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说不定是他们拿出某些东西来交换，念及至此李忆安紧张起来，又问：“是不是你们答应了什么？” 李阳华说道：“忆安，有些事情，你不要过问太多，我们自有分寸。” 也就是说，真的答应了他们什么，又不能随意说出来那种。 李忆安更紧张正要再问下去，只见阮清宁来到宇文妍身边，拉起她的手说道：“妍儿，到你进去了，他们有些事情要对你说，不过你放心，道信大师会跟你一起，不会有危险。” “我？” 宇文妍没想到这些事情，也与自己有关系，茫然地看向了李忆安。 “我陪妍儿进去。” 李忆安说道。 “不行！” 道信说道：“难道檀越不相信贫僧？” 如果是以前，李忆安肯定相信，但现在的道信很神秘，让他不敢信任，里面藏着有太多秘密。 “忆安，我保证妍儿没事。” 李阳华也说道。 宇文妍说道：“先生，如果我进去可以帮你，我做什么都没所谓，道信大师我们走。” 道信续道：“宇文檀越是与佛有缘之人，也是贫僧这次要渡之人，贫僧敢以佛祖的名义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原来那个有缘人，就是宇文妍！ 到了这种程度，李忆安唯有看着他们进去。 这次进去的时间不太久，过了一会后就出来了，但宇文妍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里面聊了什么。 李忆安正要去问，但道信摇头道：“檀越先不要这样，等她缓一缓。” “我呢？什么时候进去？” 李忆安又问。 “不用进去。” “不用，我为何不用？” “不用自然是不用！” 道信没有太多的解释。 “来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屋子里面又传出来佛主说话的声音，真的不需要李忆安进入。 此时狼主又来到这里，好奇地看了一眼他们，居然安然无恙，感到很意外，随后笑道：“看来你们真的没事了，太好了，跟我到这边来！” 李忆安发现真的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连宇文妍都被带进去，怎么会没自己什么事？ 他才是李阳华的儿子！ 一时间想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样了。 狼主在这里安排好了一个住处，带着众人进门后，又道：“李护法，还记得这里吗？” 李阳华笑道：“当然记得，我离开之前，就住在这里，二十多年过去，没想到还在。” 狼主说道：“你们先休息，有事随便让人来找我。” 他离开了这里之后，脸色微微一沉，在想教主等人居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这样也太不可能了。 “怎么样？” 庞旭等人瞬间走了过来。 除此之外，其他的护法和天王在等所有人这个时候，都走过来，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他们没事。” 狼主很不解地说道：“应该是他们答应了教主和佛主的条件，还有道信从中搅和，否则死定了。” 居然没事！ 还真的没事！ 庞旭开始担忧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李阳华有可能会把他这个左护法给弄下去。 那四个天王也和他一样，惴惴不安，总觉得李阳华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屋子里面。 “假惺惺！” 阮清宁冷哼一声道：“狼主这些人，恨不得我们可以去死，之所以对我们的态度那么好，是因为拿不定教主要怎样处置我们。” 李阳华说道：“在这里的人，大部分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私自利罢了。” “阿耶阿娘，你们答应过他们什么？” 李忆安又忍不住问道。 “我们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但是明天过后，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很多事情暂时能平息下来。” 阮清宁说道：“你要听我们的安排，好不好？” 她都这样说了，李忆安想不答应也不行，只好微微点头。 他们暂时先在这里住下来，等待明天的到来。 “先生！” 宇文妍突然走进他的房间，情绪不太高。 “怎么了？” 李忆安又问：“他们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宇文妍扑到李忆安怀里，泣声说道：“我要当圣女。” “什么？” 李忆安看着她，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当圣女？以前你说不想当的。” 宇文妍哽咽道：“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愿意放过先生你们，这是一个交换的条件，是道信大师促成的，我以后不能跟在先生身边。” 只要当了圣女，就没办法婚嫁，也不能离开这里，以后再也回不去先生的身边。 “我们去找他！” 李忆安说道：“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为了我们。” “不，先生我愿意。” 宇文妍说道：“只要是为了你而做的事情，无论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紧紧地抱着李忆安，不让他离开，继续说道：“先生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了，我帮不了你什么，这已经是我可以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别让我后悔。” 李忆安最后坐下来，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否则也不会这样憋屈。 “最多三年时间，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不管什么圣女不圣女，我直接把你带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李忆安很坚定地看着她，现在难以改变，不得不服从现实。 “先生！” 宇文妍的眼眶里，洋溢着晶莹的泪珠：“我相信先生一定可以做到，我等你！” 说着她抬起头，轻轻地亲在李忆安的唇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胆子那么大。 明天之后，至少还要三年时间，才可以与先生见面，她顾不上那么多，今天晚上不想离开先生。 房间外面。 “阳华，在来之前，我们有八成的把握，没想到最后连一成都不足。” 阮清宁无奈道。 第457章 等我 李忆安等人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庞明川和宇文盈他们不敢过来闹事，如果敢，哪怕是庞旭来了，都保不住他们。 佛主二人，现在对李阳华夫妇的态度如何，他们还看不透。 第二天早上。 宇文妍从李忆安怀里起来，轻轻地揉了揉双眼，发现李忆安已经醒来，正在看着自己，内心中一阵温暖，很快又有点愁绪。 最快从今天开始，她应该要和先生分开，下一次见面可能在三年后。 “先生你让我再留一会。” 宇文妍轻声说道。 李忆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就多留一会，我再陪一陪你。” 她轻快地点了点头，继续依偎在怀里，静待时间的过去，却发现时间过去得实在太快了。 一直等到狼主来了通知，李忆安他们才出门去，很快来到一处空地上，教主和佛主二人罕见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很多人终于可以看到狼主二人，这里底层的人，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存在的，除了觉得好奇，就是感到他们很可怕。 李忆安他们站在教主等人的身边，也备受瞩目。 “你宣布下去！” 教主将一份写满字的羊皮卷，抬手就丢给了狼主。 狼主打开一看，眼眸一眯，因为上面的内容让他很震惊，不敢相信狼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宣布！” 佛主看到他的迟疑，直接说道。 “是！” 狼主的目光在下面的人身上一扫而过，缓缓地说道：“新圣女不用选了，从现在开始，宇文妍就是我们的圣女，其他人不能不服。”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宇文妍身上，出乎他们的意料。 宇文妍在他们看来，基本上等于是叛徒，一个叛徒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的圣女，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宇文盈，她可是把圣女的位置，看作是自己囊中之物。 “为什么？” 宇文盈首先走出来，质疑道：“为什么会是她？” 圣女不应该是宇文妍，她不服地大喝道：“教主，我要个理由，我不一定不如她，实在不行，我要和宇文妍比试！” 想到那天对宇文妍的警告，再看到今天教主的决定，宇文盈觉得小丑就是她自己，什么傲气全部丢到一边，满脸不甘地抬头看了上去。 教主当即脸色一沉：“我要做什么决定，需要告诉你？” “宇文宪，管好你的女儿，要不然我亲自帮你管教。” 他冷哼一声道：“谁还有异议？” 人群当中，那个叫做宇文宪的男人连忙拉着宇文盈回去，大喝道：“敢质疑教主，你找死啊？给我滚回去！” “我不要走，圣女的位置是我的，阿耶你快帮我抢回来！” 宇文盈大喊大闹，一脸的不服输。 她不想再做万年老二，也不要一直被宇文妍踩在脚下。 “快走！” 宇文宪脸色铁青的，硬是拽着她走出人群，再也不敢留下来。 再然后，场面才恢复安静。 其他人就算是想反对，此刻也不敢再说什么，包括庞明川，他绝对是极度反对这样做，但只能在内心里呐喊。 当上圣女，就不能婚嫁，没有七情六欲，要说是私奔，庞明川又没有当年李阳华的胆子，现在什么都不敢。 教主冷哼一声，给了一个眼神，示意狼主继续下去。 “弥勒教左护法，从现在开始，由李阳华担任。” 狼主高声说道。 众人一阵哇然！ 宇文妍可以当圣女，他们还能理解，想不到当年带着圣女私奔的李阳华，回来之后不仅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可以继续担任左护法一职。 就算是李忆安也感到太不可思议，但开始猜测自己父母一定答应过教主等人什么事情，或者交换过什么，才能得到如此对待。 李忆安问过，他们不肯说。 至于其他人，没有不瞪大双眼，特别是庞旭父子二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 庞旭喃喃自语，失魂落魄似的。 他努力了那么久，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现在被李阳华一句话就说没有了，比捅了他一刀还难受。 但是他们父子不敢闹，原因没有别的，当然是怕死。 庞明川连忙扶着自己父亲，生怕他受不住这个刺激。 另外一边的增长天王等四人见了，心里面慌的一匹，觉得庞旭都被弄下来，那他们还要杀李忆安，这不得更惨？ “多谢佛主和教主！” 李阳华说完，目光就落在庞旭身上。 那个眼神，仿佛是嘲讽，以及对他的不屑。 “最后……” 狼主的声音再响了起来，续道：“增长和广目两位天王，自断双腿，如果能愈合，继续是天王，如果不能，去后山喂狼！” 扑通！ 增长天王和广目天王二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如死灰，但是又不敢反抗，因为会死得更快，仿佛已成定局。 李忆安很惊讶，佛主真的可以这么做！ “好了，两位圣女随我来。” 教主说着就走下高台。 随后众人也散去了，但是无不觉得他们内部要有什么改变。 这些人又不敢闹，要是闹到底，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毕竟教主等人狠起来，手段可是超级厉害。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李忆安问道。 “明天，清宁身体里面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好。” 李阳华说完之后，便跟了上去。 这一次教主把她们叫过去，应该是要取出体内的虫子，李忆安犹豫着也跟上，主要是担心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 “阿娘，快给我看看。” 李忆安连忙把脉，很快发现身体真的没问题，放心道：“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李阳华也松了口气，随后回头对着屋子里面说道：“多谢教主和佛主。” 里面没有其他回应，他们等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回到他们暂时居住的屋子内，宇文妍又连忙扑到李忆安的怀里。 “先生，你们明天应该要走了，我好舍不得。” 宇文妍哽咽地说道。 这个女汉子，认识她那么久，李忆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也会哭泣，觉得心疼。 “三年，等我三年，我很快会再来。” 李忆安肯定道：“等我！” 第458章 印记再现 不知不觉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宇文妍依依不舍地把李忆安他们送到山下，舍不得他们离开，但又感到无能为力。 “记住，要等我！” 李忆安叮嘱到：“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要让自己先活下来，然后等我回来找你。” 宇文妍抱了抱李忆安，最后目送着他们离开，一直到走远了，看不到人，还是不愿意回头，只是愣愣地看着。 在山上面，宇文盈用那怨恨的眼神，也在盯着山下面的一切。 “你抢走我的东西，那么我也要把你的全部抢走，看你以后还能怎么办！” 宇文盈怨恨地说道：“宇文妍，你会后悔的！” 远离萨彦岭之后。 李阳华回头看了一眼道信师徒，道：“大师要去何处？” 道信说道：“贫僧云游四海，没有固定的去向，就此别过。”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阮清宁微微拱手：“这次如无大师，我们也不能全身而退。” “檀越客气了！” 道信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随后也离开了。 眼看着道信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李忆安忍不住问道：“道信大师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阳华想了想道：“应该没关系，但是佛禅宗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佛主也不得不忌惮。当年你在长安与道信大师论禅一事，所幸没有其他过错，也做得不过分，否则禅宗不会放过你。” 居然还有这种秘密，李忆安暗想自己所做真的不过分，也算是为他们清理了佛门。 “忆安修道，你也修道，你们道门，不比他们禅宗差多少。” 阮清宁说道。 “说的也是，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和道门联系过，在我加入弥勒教之前，是跟着一个道长修道的。” 李阳华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李忆安身上。 他从未教过任何道门的东西给李忆安，私奔之后再也没有和道门有过接触，为何李忆安也会这些？ 但这也只是他在心里的猜测，并没有问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夫妇也有。 竟然还有道门？ 李忆安心里想到袁天罡的师门，应该就是道门。 想了好一会，李忆安又道：“阿耶，千金公主的后人加入摩尼教，最后成为明教的人，但他们的地位似乎不怎么高。” 他想到昨天宇文宪对教主的忌惮，还有宇文妍等人在明教，好像也不怎么样。 “狼主就是千金公主的后人，他几乎是教主对外的代表，地位不低。” 李阳华郑重地说道：“除此之外，一些老人在明教内的话语权也很高，我当年还未离开的时候，听说过里面有一个隐藏的高手，也是千金公主的后人。”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阮清宁说道：“没错，我也听说过。” 李忆安感叹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们。” 顿了顿，他又问：“阿耶阿娘，你们要和我一起回去长安吗？” 阮清宁笑道：“不回长安，我们还能做什么？一起走！” “好！” 李忆安开心地笑了。 他们南下很快渡过羊河，再回到沙戈纳尔。 看到宇文战的时候，李忆安把宇文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妍儿当上了圣女？” 宇文战说着就陷入了沉默。 宇文妍会无缘无故当上圣女，其中肯定有问题，教主或者佛主，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放过李忆安他们的人。 但事已至此，谁也没办法改变过来，想到最后他唯有默默接受。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李忆安说道：“但我已经向妍儿承诺过，三年之内，一定会北上把她带回来，到时候无论是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宇文战摇头道：“先生，这件事不怪你，也许是妍儿的命运如此，道信大师也说，妍儿与他有缘，我相信不会有事。” 看到他不责怪自己，李忆安算是放心了，随后又问：“宇文兄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和先生一起回长安。” 宇文战笑道：“我还欠了先生一条命，另外等我在长安稳定下来，还想把他们都带去。” 也就是说，他要把老丈人的一家，带去长安享福，比在这里舒服多了。 “这样自然最好。” 李忆安赞同地说道。 —— 宇文妍正式成为他们的圣女，很快有侍女把很多东西，都给她送过来，其中还有全新的衣服。 作为圣女，她不能再大大咧咧地做个女汉子，衣服也特别有仪式感。 好几个侍女伺候他沐浴更衣，做完了这一切，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你们都出去！” 宇文妍实在不太喜欢被人伺候，把她们赶走，拿起送来各种妆扮用的东西，站在镜子前面，都不知道哪个搭配哪个。 在以前，她只是随随便便，不把自己当做女子。 “先生不在身边，弄这些也没人看，不管了！” 宇文妍想到李忆安，心里暗淡下去，随意挽起秀发要绑起来，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 她连忙凑近到镜子前面，用一个合适的角度，看去脖子上面，随后惊呼一声。 因为在她那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狼眼的印记，和李忆安他们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的脖子上也有这个东西？” 宇文妍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是因为这个印记，要让我成为圣女？这也不对！我以前从来没有的啊！” 在她的记忆里面，从来没有这种东西，就好像以前的李忆安一样，现在突然出现，显得很不正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妍用力揉搓了一下，那个印记没有任何变淡的表现。 “圣女，教主要见你。” 这时候外面一个侍女说道。 宇文妍脑子里有点混浊，犹豫了好一会，高呼道：“来了！” 她觉得可以去问一下教主，这到底是为何。 来到了他们的禁地，也就是教主的住处。 刚推门进去，宇文妍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教主说道：“那个印记，你已经看到了？” “那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 宇文妍心里一惊，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那是最神圣的标志，也是你与生俱来。” 教主淡淡地说道：“这也是我们要选你做圣女的原因，也是道信觉得你是有缘之人的原因。” 宇文妍还是听不懂。 第459章 回家 萨彦岭的后山，一处破烂的屋子里面。 增长天王看着被打断了，又包扎起来的双腿，痛得咬牙切齿，满头冷汗，同时又对李忆安一家人怨恨到极点。 他这双腿，不知道能否再好起来，如果不能，那么自己这一辈子算是要到尽头。 “我的药应该有作用。” 广目天王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多少信心。 万一好不起来，按照佛主的话，只能够去喂野狼，他继续说道：“不知道李阳华交换了什么东西，佛主竟然会放过他，反而惩罚我们。” 站在他们身旁的持国天王说道：“现在李阳华重回左护法的位置，佛主还能任由他离开，事情一定不简单，那李忆安不能再动。” 多闻天王冷哼一声道：“我们兄弟四人，记住这个仇了。” “朱明！” 广目天王又说道。 “弟子在！” 朱明连忙走过去。 他侥幸活着回来后，就拜了广目天王为师，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若是我真的要被喂野狼，我这个位置，由你来继承，但你必须记住，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为师报仇。” 广目天王说道。 “弟子一定不会忘记。” 朱明不仅要帮广目天王报仇，还有他们朱家的仇，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他必须要让李忆安去死，现在没能力，他坚信自己以后一定可以。 —— 眨眼间，将近一个月过去。 李忆安他们终于回到渭水岸边。 “我们先去万年县。” 阮清宁轻声道：“我想见一见长歌，她一定很惊讶。” “好，去万年县！” 李忆安去雇佣马车，很快他们出现在院子的大门外面。 他们刚推开门进去，家里面的人都在，看到李忆安回来，无不欢呼起来，迎着走过去，因为程处默那几个家伙早就回来，李忆安拖了两个多月，她们当然是很担心。 “夫君，他们是……” 李长歌终于注意到身后的人，迟疑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整理一下衣服，问道：“是阿耶阿娘吗？” “长歌，难道你忘了我？” 阮清宁故意用一种比较苍老的声音说话。 “你是……大娘！” 李长歌惊讶道：“芊芊姐，是大娘啊！” “原来那位大娘就是婶婶！” 李芊认真地看了好一会，雀跃道：“我就说了，大娘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婶婶，还有叔父，欢迎你们回家！” 得到李忆安的授意，李长歌已经把李阳华夫妇未死一事，告诉了李芊，对于他们还活着，此时不觉得惊讶。 茯苓见了也很想走上来行礼，但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住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等主人的安排。 阮清宁笑道：“当时很不方便，只能先瞒着你们，现在不用了，我们快进门去。” 李阳华看着家里的热闹盛况，很是满足，也正是他想要的。 李忆安为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李长歌左右看了看，发现怎么不见宇文妍，便问起这件事。 “妍儿暂时回不来了。” 阮清宁将最近的事情，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遍。 刚才的热闹，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宇文妍在家里住了很长时间，和她们的感情很好，突然回不来，一时间会很难接受。 宇文战见了，不得不打破这种氛围，道：“你们不要这样，妍儿现在很好的，先生承诺过，三年之内，一定会去把妍儿带回来。” 今天一家团聚，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她们暂时把这些不好的想法放下来。 阮清宁拉着李长歌的手，到一旁说些悄悄话。 婉顺这个丫头，马上去腻着李忆安。 李阳华看了看旁边的陈硕真，轻声道：“你应该是硕真？” “叔叔你知道我？” 陈硕真轻快地走过去。 “我认识你阿耶。” 李阳华又道：“拉起你的衣袖看看。” 陈硕真很快明白了这要做什么，连忙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狼眼的刺青。 “果然是这样！” 李阳华说道。 “我阿耶他……” 陈硕真还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他们还没死，只是假死躲开一下麻烦。” 李阳华又道：“至于他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我都未见过他。” “没死！” 陈硕真激动地问：“真的没死吗？” 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也很懂事，听着父母未死，眼圈当即微微一红，但没有追问下去为什么。 李阳华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儿？如果愿意，叫我一声义父即可，至于你阿耶阿娘，我也会把他们找出来。” “义父！” 陈硕真犹豫了好一会，乖巧地跪下来。 “好女儿！” 李阳华将她扶起来，道：“硕真的骨骼不一样，以后不仅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关门弟子，从明天开始，我会把所有都传授给你。” “阿耶你这就偏心了。” 李忆安抱着婉顺过来，笑道：“你会的东西，我都未曾学过。” 婉顺举起手道：“我也要学！” 李阳华哈哈一笑：“虽然我不知道忆安你会了那么多，从何而来，我也从未教过。但你会的，比我的更精，再跟我学就不合适了，至于小婉顺，也可以一起，不过不能成为我的弟子。” “好啊好啊！” 婉顺开心地说道。 “我为什么会那么多，对我而言是个秘密，阿耶你还是不要问。” 李忆安就知道会引起他们的猜测，但能解释的只有这些，总不能把系统也说出来。 李阳华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们也不晚。” 然后真的没有再问下去。 李阳华和阮清宁的回来，给家里增添了不少欢乐。 不过李忆安想起自己的身份，回来之后，还是得去了一趟长安，得把自己回来的消息报告上去，这样才比较附合规矩。 到了第二天。 刚刚天亮，家门就被轻轻地敲响。 周楠刚推开大门，惊讶道：“茹婧是你来了。” 听到李忆安的父母回来了，王茹婧又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看，顺便刷一下自己的好感。 李长歌听了后，连忙到外面去，拉着她进来，道：“阿耶阿娘，这是茹婧。” “见过阿耶阿娘。” 王茹婧马上改变了自己的称呼。 第460章 定亲 对于王茹婧，李阳华夫妇心里已经承认了她，连忙邀请她进来。 “茹婧，我们聊一聊？” 阮清宁问道。 “好啊！” 王茹婧乖巧地点了点头，这对于一个女强人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长歌也一起。” 阮清宁带着她们一起到了后院。 李阳华好像想起了什么，凝重地说道：“有一件事，我认为忆安你应该重视一下，崔家已经被狼主控制了。” “真的？” 当时崔蓉蓉来找李忆安的时候，就猜测那个人会是狼主。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但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也想不到，卢家被你阿娘控制了。” 李阳华又道。 “还有这种事情？” 李忆安微微一惊，随后又问：“也就是说，卢玉麟可以拿出威胁其他世家的秘密，就是阿娘给的？” 李阳华笑道：“要不是你阿娘，以卢玉麟一人，能得到那么多隐秘？另外卢家愿意缴纳税项，也是被她强迫，不过还差点破坏了你的大事，幸好没其他问题。” 这样一来，以前的疑惑，也就有了解释。 又过了一会，阮清宁拉着王茹婧的手回来，直接便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十二忆安你和茹婧成亲。” 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下个月十二，李忆安演算一下，日子可行。 “王家主那边，是否可行？” 李忆安是比较担心这里。 “昨晚我问过阿耶，他已经没问题，我当然也没问题。” 王茹婧开心地说道。 但是这样下决定，还是有些不妥，总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他们单方面如此。 李阳华说道：“清宁，我们先去一趟长安，见一见王家主，就当作是提亲，都快要成亲，我们双方不能没见过面。” 阮清宁赞同道：“我正有此意，茹婧我们一起回去，如何？” “我都听阿耶阿娘你们的安排。” 王茹婧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女强人的风格被她丢到九霄云外。 “你们不要乱来！” 李忆安担忧道。 阮清宁可以控制着卢玉麟，李忆安担心他们还会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情。 “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们不会乱来！” 阮清宁如何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 随后他们就离开了。 “恭喜夫君！” 李长歌笑道。 “先生，我呢？” 周楠走过来期待地问。 除了她们，还有宇文妍，也不知道阮清宁是否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们。 “楠儿放心，这些事情，我帮你决定了。” 李长歌保证说道。 “多谢夫人！” 周楠开心道，看向李忆安的眼神都是痴痴的。 李忆安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程咬金的声音：“先生，有没有空？” 程咬金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苏烈和薛礼他们都跟在身边，还有程处默那货。 李忆安正要出去迎接，紧接着李靖他们全部来了，就是看不到长孙无忌，可能是不太好意思。 “先生，看到你没事就好。” 李靖松了口气道：“陛下与我们商量过，如果再有半个月，还得不到先生消息的话，就要第二次对大漠动兵。” 对于李忆安那些事情，李世民真的很上心，让他们觉得羡慕。 李忆安笑道：“还好我尽快回来，诸位请坐，楠儿先给各位将军上茶。” 尉迟敬德挥了挥手道：“先生不用和我们客气，说到底我们是来谢谢你的，陛下对这臭小子的封赏已经下来了，不知道先生能得到什么，但一定比我们都要好。” “多谢先生！” 尉迟宝琳笑道：“没想到先生的奏章里面，把颉利的功劳，也算到我们身上。” 李忆安的那份奏章，在把高句丽那份投降协议送回去的时候，顺手也让李靖的人带上了。 “我就不一样！” 程处默得意地说道：“高句丽的功劳我也有。” “就你嘚瑟！” 程咬金一巴掌扇在程处默的后脑勺上，道：“你就不能学一学先生，要低调一点。” “行了程胖子，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偷着乐，别在我们面前虚伪！” 尉迟敬德如何不知道这货的心思。 不过他们对于当初李忆安的安排，没有其他意见，毕竟高句丽那一次，可是从危险中杀出来的功劳。 程咬金听了，尴尬地笑了笑，偷着乐那是肯定的。 李忆安说道：“好了，你们要是想教育儿子，回去再说，明天陛下是不是要我去上朝了？” 李靖微微点头：“陛下让我们来顺便告诉先生，如果明天可以的话先去上朝。” “还有还有！” 李德謇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最近跟我们说，请先生去见一见他。” 太子殿下？ 李忆安大概可以想到，李承乾该不会又弄出一些什么东西，然后要找自己去看？ “好！” 李忆安答应下来。 随后简单地招待一下他们，便都回去了。 到了下午时分，王承志突然跑过来。 “姐夫！” 他乐呵呵地说道：“以后你就真的要成为我的姐夫，阿耶想要见一见你。” 看来他们是谈妥了，李忆安说道：“走！” 刚到了长安，王承志又说道：“姐夫，三年时间过去了，当初你给我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觉得怎么样？” “那读书呢？” “都读了！” “下一步，准备去考科举，有没有信心？” “我就等姐夫你这句话！” 王承志激动地说道。 很快来到王家，李忆安刚进去，就看到王元化和李阳华他们，有说有笑，王茹婧安静地坐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成了定局一样。 “忆安来了！” 王元化说道：“我和阳华兄谈过了，下个月十二成亲没问题，你觉得呢？” 这个态度的突然转变，李忆安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只好拱手道：“当然没问题，我听你们的安排。” “那就好！” 王元化哈哈笑道：“今天你们先不要回去，我在王家，设宴款待。” 他们还真的都留下来了。 李忆安拉着王茹婧到一边去，好奇地问：“我父母都说了什么？王家主对我的态度变化那么大！” 王茹婧笑道：“你就知道胡思乱想，刚才谈得好好的，没其他事情发生，我阿耶知道你在突厥和高句丽立了大功，态度才会变得那么好。” 这样说来，一切可以解释了。 第461章 我要一座府邸 李忆安他们真的没有回去万年县，天亮后，直接从王家出发，前去上朝。 他刚到太极殿，其他的大臣纷纷打招呼，十分热情。 这个时候的李忆安，已经是朝中的红人，不管和他关系好不好，都有人想拉一下关系。 当然这些人里面，也有例外的，比如戴至德等人，一直看李忆安不怎么爽。 “圣人到！” 随着过郭东的一声呼喊，李世民慢慢地走了进来。 众人行礼过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人来说，柴绍二人又来求见。 这一个多月里面，他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错误，陆陆续续地请求见李世民，但是全部被拒绝，又被革职，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听得李忆安回来，他们只能又来求见。 “传进来！” 李世民看了一眼堂上的李忆安，觉得这件事需要有个解决。 过了一会，他们二人走进太极殿，也是得知李忆安回来，才要想着过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李世民真的愿意召见他们。 “参见陛下！” 他们二人齐声说道。 “两位有事？” 李世民淡淡地问。 “陛下，臣二人是来认错的。” 薛万均首先说道：“当初臣和柴将军不顾陛下的圣旨，不用陛下的计谋，导致征讨梁师都失利，不得不求助李将军，这是第一个过错。” 柴绍马上附和道：“第二个错，臣二人既然求助李将军，但是又不让李将军进城，导致他们在城外差点遇险，最后还要和李将军他们争夺功劳，甚至让人恶意中伤李将军，我们都做错了。” “请陛下赐罪！” 他们又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忆安奇怪地看着他们，心想这件事居然到现在还未解决，从去年拖到了现在。 李世民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们也看到了，心中一松，应该会没事。 柴绍面向李忆安，又道：“李将军，当时我因为嫉妒，所以多有得罪，请见谅。” “我也是！” 薛万均拱手一礼，道：“请李将军见谅。” 这已经是他们最后能做的。 在这太极大殿之上，李世民面前，他们竟然还对自己道歉，这怎么行。 李忆安马上回礼道：“两位将军言重了，当初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 “好了！” 李世民打断道：“你们先退下，晚点朕再找你们聊聊。” “谢陛下！” 他们总算可以肯定没事了，要不然李世民就不会找他们私底下去聊一聊，应该能官复原职。 “先议其他事情。” 李世民又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虞世南先说道：“距离李将军当初提出的税制，将近两年过去，根据臣所了解的情况，现在杭州一片平和，无论百姓还是世家，都没有怨言。” 这些事情李世民当然知道，不仅是杭州，姚州也是如此。 “李卿觉得如何？” 李世民点头道。 现在税法更改一事，好像没办法逆转回来，最开始五姓七望有过半家族愿意表示支持，甚至还连续两年纳税。 其余的家族在这段时间里面，不断地裁减家奴，尽可能地缩短各种需要交税的地方，还有些小家族主动去民部交税希望刷个好感。 虽然对于他们而言，利益损失得太大，可是大势如此无法改变。 “既然定下来是三年时间，臣认为在明年这个时候，才能确定是否可行。” 李忆安还不想因为提前，又要继续挨骂。 如果提前，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气。 “那便明年再说！” 李世民又说道。 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和李忆安没多大关系，离开长安那么久，对于会发生什么，知道的并不多了。 朝会结束后，李世民单独把李忆安留下来，一起到甘露殿上。 “先生，你在大漠，没事？” 李世民豪气地说道：“如果先生有任何需要，尽管和朕说，朕一定会尽最大可能满足你。” 李忆安拱手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的事情，基本处理好了。” 关于弥勒教等事情，他也不太好随意向李世民提起，毕竟这个组织的出现，代表着造反，李世民要是知道，很有可能会出兵斩草除根。 “没事就好，这一次也全靠先生，只是没想到高句丽会如此可恶。” 李世民停顿了一会又道：“之前朕给先生承诺过，如果先生立功回来，三省仆射，六部尚书，随便先生来选。” “当时臣也只是开玩笑，陛下不能当真。” 李忆安摆了摆手，要是他真的随便去挑，那其他官员又要怨声连连，摇头道：“臣资历尚浅，什么都不懂，无论是三省仆射，还是六部尚书，都是朝中要职，随意变动臣认为不妥，如果陛下真的要给臣什么赏赐，臣想讨要一座府邸，长安正好缺了一个居住的地方。” 李世民一听又开始脑补，先生就是先生，高风亮节，想法也不一样，不追求名利，又不想让朕难堪，只要这一座府邸。 “既然先生没有其他要求，那朕准了！” 李世民说道：“朕记得裴寂离开长安，留下一府邸，朕安排一下，让人把地契送去给先生。” “多谢陛下！” 李忆安在此拱手。 “颉利等人，已经送来长安，先生觉得如何处置？” 李世民又问道。 他们送来了之后，按照历史的轨迹，颉利等人在大唐基本都有封官，但现在的李世民，似乎不太想封他们官职。 继续留在长安，李世民看着又觉得碍眼，如果放回去漠北，怕他们会再乱来。 “臣认为，该杀的，不能留。” 李忆安说道：“至于谁该杀，臣不太懂，这个需要陛下确定。” “该杀，就不能留！” 李世民沉吟了一会，点头道：“如果留下来的，又如何处置？” 李忆安说道：“既然陛下认为有人适合留下来，无论如何处置，都没问题。” “朕听先生的，这件事朝中考虑了好久，还是先生的建议最合适。” 李世民微笑道：“好了，朕这边没有其他事情，不过承乾一直向朕打听，先生何时回来，若是有空，可去到东宫走走。” “臣先告退！” 李忆安离开了甘露殿。 第462章 太子之争 在去东宫的路上，李忆安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胖子把自己拦下来。 小胖子很客气，拱手道：“李泰见过先生。” “原来是越王。” 李忆安还是第一次见他，马上回礼道：“参见越王！” 李泰客气地说道：“先生不用多礼，你这是要去东宫太子那里？” “是啊！” 李忆安说着就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承乾和李泰之间，太子之位的争夺问题。 据说李泰的心思还不简单，很有野心的一个人，然后李承乾摔断了腿，心态又有点问题。 李忆安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在朝中的威望快要盖过其他大臣，还那么年轻，潜力要多充足，就有多充足。 李承乾和李忆安的关系那么密切，以后得到的帮助，一定不会少。 李泰想要和李承乾争权，那么要做的肯定不少，最重要的还是撬墙角把李忆安挖走，再谈其他。 “先生和太子的关系真好。” 李泰有些酸溜溜地说道：“我听说太子在先生身边，学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我能否也跟着先生学习呢？” “这个……” 李忆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好久没有教学，也不想教李泰，最近都是带李德謇他们去打仗。 就在他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李承乾突然跑过来：“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我等了你好久，青雀你也在啊！” “兄长！” 李泰连忙拱手行礼。 “我们兄弟之间，青雀你不要太客气。” 李承乾笑呵呵地说道：“先生你快来，我有一些好东西要给你看。” 然后他不管李泰什么反应，拉着李忆安就走了。 “越王，我先告退！” 李忆安拱了拱手。 李泰看着他们走远了，双眸慢慢地眯了起来，心里一阵的不爽。 “李承乾，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和我争！” —— 到了东宫。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沉下去：“先生你是不知道，李泰最近一直有意无意地跟我作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想要抢我的太子之位。”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对于李泰的想法，还是能揣摩个大概，续道：“今天他来找先生套近乎，一定是想要拉拢先生，以后和我作对。” 看来李承乾还是调查过，做好了准备，才会这样说。 李忆安不想卷入他们的斗争当中，只是和太子关系那么好，就算不想，也已经卷进去了。 “殿下会不会想太多了？” 李忆安说道。 “绝对没有！” 李承乾很肯定地说道：“先生你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以后看到他，必须远远走开，不要被他拉拢。” 李忆安这样，就是被站队了。 兄弟相残，果然是他们老李家的传统，年纪轻轻已经知道要拉帮结派。 不过也算了，李忆安懒得去想太多，因为李承乾的命数如何，他最清楚，李泰是没办法改变的。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忆安问道。 “当然有事，先生你每次都要离开那么久，作为学生，我也想你了。” 李承乾笑道：“先生里面请！” 李忆安听着这句话，觉得满身鸡皮疙瘩，在想李承乾好男色，难道是真的？我一定要洁身自好！ “先生！” 刚走到里面去，李忆安看到李丽质那个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出来。 那么长时间没见面，她又长高了不少，亭亭玉立，越来越美。 “先生你还认得我吗？” 李丽质开心地说道。 李忆安笑道：“当然认得，见过公主！” 李丽质嘟起小嘴不满道：“先生你叫我丽质就好，那么客气，我会生气的。” “现在不一样。” 李忆安说道：“公主长大了，我也不方便再随便，否则会坏了规矩。” 再有几年，她就要嫁给长孙冲，还便宜了长孙冲那货。 “好了，先生你们不要再这么客套，快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出宫。” 李承乾迫不及待地说道。 “出宫？殿下不担心，于公他们又要骂你？” 李忆安问道。 “不担心，今天他们都不在，何况以先生的地位，也不敢不让我跟先生一起。” 李承乾拍了拍手，马上让人去准备好马车。 李丽质凑过来说道：“大兄这段时间经常偷跑到外面去，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出宫，我就去告诉阿耶，看他怎么惩罚你。” 这个小丫头，现在学会了威胁。 “走走走！” 李承乾拉着他们跳上马车，火急火燎地往皇城外面跑。 李忆安好奇地问：“你到底要弄什么东西？” “先生到了就知道。” 李承乾让人直接去万年县，在李忆安的封地上停下来。 这里已经是焕然一新，到处是新盖起来的楼房，有工业的，也有商业的，被方玉成发展得热闹非凡，像是一个新的城市。 但是在封地最偏僻的角落，还有一个特殊的工厂。 李忆安刚走进去，闻到了一股硫磺的气味。 “先生你看这些东西！” 李承乾激动地打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都是火器。 当初去杭州，李承乾把一部分火器送过去给李忆安，全部是这些东西，但是一个都用不上，哪曾想在这里也有那么多。 “殿下你弄这些，很危险的。” 李忆安皱起眉头说道。 “我当然知道危险，所以才敢在这里弄，先生觉得如果把这些东西，用到军队里面，那会有多震撼。” 李承乾摩拳擦掌地说道：“戴至德你们给我过来。” 过了片刻，戴至德和唐松龄二人，连忙小跑来到他面前。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李忆安惊讶地问。 唐松龄笑道：“是我们父亲，让我们跟着太子殿下好好学习，就来了这里，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帮殿下管理这些东西。” 戴至德自豪地说道：“这一整个工厂的武器，都是我们在殿下的指导之下，做出来的。” 李忆安走进里面看了看，他们在这里还做出一条生产线。 李承乾这个臭小子的胆子，有点大。 要是让陆德明他们知道，肯定又要狠狠地骂一顿李忆安，又说是他带坏了太子。 第463章 皇后病倒 李忆安把这个工厂全部看完，规模不小，工人也很多，首先问：“你们制造的钱，从哪里来？” “方玉成给的。” 李承乾笑道：“我和方玉成才提起这件事，他立马就给我钱去折腾。” 你一个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去问方玉成要钱，他敢不给？就算没有威胁，单凭拉近和皇室关系这个理由，方玉成多少钱都愿意拿出来。 李忆安不在长安的时间久了，李世民对李承乾的管理应该松懈了些，又要开始放飞自我，什么都敢做。 “那你要让我们看的东西呢？” 李忆安又问。 “在这里！” 他们来到工厂后方，一处空地上。 这里放有一个空心的铁棍，里面大概有一个拳头的大小，也不是很长，固定在一个特殊的铁制架子上，一端是开口的，另外一端有一个活动的阀门，能够紧闭起来。 “这个是什么东西？” 李忆安左右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从外形来看，那么像是一个简陋的土炮。 “先生以前给我们说过火药的用处，火器我都做出来了，就开始尝试做火炮，这是我们造的第一个。” 李承乾激动道：“那些火器我让人给程胖子他们送去了一批，他们赞不绝口，已经找阿耶提议，让兵部在我们这里购买武器，只要推广下去，可以大大增强大唐的国力。火炮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做，没有试过，就等先生你回来试一试。” 李忆安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太会玩了，想法也很多，可惜生错年代，如果是后世在科学上应该有所成就。 “试一试看。” 李忆安左右看了看，拉着李丽质的手后退，就怕会有危险。 “快来试试！” 听到李承乾的命令，唐松龄连忙让人把火药装进去，还有一个简单的铁弹。 全部准备完毕之后，他们瞬间又后退得远远的。 几个侍卫拿起火把，等着命令点燃引线。 “丽质，先捂住耳朵。” 李忆安说道：“点火！” 李丽质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大眼睛亮闪闪的，好奇地看出去，但是也听话地捂住耳朵。 轰！ 一阵声响，从他们眼前出现，感觉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随后看到那铁弹被爆炸的推力推出去，只是飞了一丈左右，软弱无力地跌下来。 “失败了！” 李承乾失望地说道。 研究了那么长时间，最后以失败结束，心里自然有点不舒服。 李忆安看着他们的表情，寻思片刻问：“你们真的要弄这些东西？” 李承乾很肯定地说道：“没错，我认为火器绝对是最强的武器，对大唐有利无害，先生你可以帮我？” 这个忙，李忆安认为可以帮。 热武器在冷兵器的时代，就是一个外挂，如果拿到战场上，敌人只能是被他们的火器乱杀。 如果大唐军中拥有热武器，可以打出一个更强大的帝国来。 这也是对后来历史的改造！ 李忆安沉吟了好一会：“让我帮忙也可以，但是这里必须无条件地交给兵部和工部，你作为太子，如果继续乱来，荒废了东宫的事务，你觉得越王知道了会怎样做？” 一听到“越王”两个字，李承乾瞬间支愣了起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问题。 “我同意了。” 李承乾说道。 “你要是想邀功，回去马上告诉陛下，没必藏着来弄。” 李忆安继续说道：“如果你提前公开，其他有心要攻击你的人，就找不到点。” “我等会就去办。” 李承乾总算认识到自己的不对。 看到他都答应了，李忆安问他们要来一些纸和笔，先画下一些简图，再让人去将阿水叫过来。 阿水是谁，李承乾他们已经认识了。 他刚来，就拿起简图看了许久，在思考能否实现出来。 “姐夫觉得如何？” 李忆安问道。 “我认为可以试一试，不过这里的人，全部要听我的安排。” 阿水说道。 李承乾首先点头道：“当然没问题，要是谁敢不听话，你尽管告诉先生，我有的是方法惩罚他们。” 李忆安说道：“姐夫，接下来便麻烦你了，这里交给兵部之前，暂时由姐夫来负责，交给兵部后，我会和杜公说清楚，姐夫在这里负责主要技术。” “当然没问题！” 李承乾一点意见都没有。 只要有先生参与进来，他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猜想也快要实现了。 把这里简单地看了一遍，李忆安也失去兴趣，在想要不要去找孙思邈聊一聊，关于当年的事情。 只是他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有人匆忙地跑进来，还是一个东宫的侍卫，连忙道：“殿下、公主，不好了，皇后突然生病了。” “什么？” 李承乾兄妹大叫了一声，连忙道：“回宫，快给我回宫，先生你要不要也来？” “好，再找人去通知孙真人！” 李忆安带着他们坐在马车上，快马加鞭地往皇宫里狂奔。 回到寝宫的时候，只见李世民和李泰已经着急地站在里面，几个太医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是好。 “先生你来了正好，快为朕看看皇后！” 李世民急切地说道。 李忆安的医术如何，在当初天花一事，他们是知道的，孙思邈都自叹不如。 “先生，求你救救我阿娘！” 李丽质拉着李忆安的手，泣声地哀求道。 “我先看看，你们别担心！” 李忆安过去把脉了一会。 长孙无垢身患旧疾，李忆安是知道的，按照后世的猜测，还是哮喘病。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他可以肯定真的是哮喘，前不久长孙无垢还生下城阳公主，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哮喘病在此时发作，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给我银针！” 李忆安说道。 马上有太医拿着银针过来。 他简单地施针稳住一下她的情况，正巧孙思邈来了，首先把脉诊断。 许久过后，李忆安问道：“孙真人，你觉得如何？” “皇后的病情已经被先生稳住，我只有一副药方可以调理身体，仅此而已，先生你呢？” 孙思邈问道。 “皇后的病比较严重，我可以治疗，但不能痊愈，以后还有复发的可能。” 李忆安说出自己的想法。 长孙无垢以后会不会病逝，李忆安不敢保证。 孙思邈回头道：“陛下，臣认为可以按照先生的方法去做，先生的医术，尚在我之上。” “先生，麻烦你了！” 李世民紧张地说道。 “可用逆天改命一次，是否使用？” 就在李忆安要写下药方的时候，系统罕见地自主出现提示。 第464章 神仙手段 关于系统逆天改命的技能，李忆安在以前救宇文战时用过一次，损失了三年寿命，然后进入一年的冷却期。 技能的冷却早就结束，但李忆安再也没有用过，甚至把它忘记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李忆安都不会用。 在萨彦岭的时候，他想带阮清宁离开用一次这个技能，但那时候阮清宁的命格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不敢乱改，担心会将好的改成坏的，最后又没办法改回来。 系统认主那么长时间，主动发挥作用的次数不多，以前都是李忆安召唤出来，主动提示他要用这个技能，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用在宇文战身上，第二次竟然会在长孙无垢这里被触发，这就有点奇怪。 系统会这样做，一定有什么原因，比如之前拉出了和宇文战的关系。 “先生，你怎么了？” 看到李忆安站着没有其他反应，李世民心乱如麻。 “先生是否也没有办法？” 孙思邈问道。 “不是，我突然想到一个方法，可以让皇后的旧疾痊愈，还不会再复发，但这个方法需要陛下你们全部离开，不能在旁边围观。” 李忆安拱手道：“所以臣在考虑，要不要这样做。如若陛下能信任臣，现在可以试一试，如果不能，臣先给皇后开药。” 李世民当然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先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听到还有什么神奇的方法，急切地问：“先生你是认真的？” 李忆安说道：“臣不敢骗陛下！” “好，朕试一试。” 李世民高声道：“全部离开，让先生留在寝宫。” “阿耶，我担心！” 李泰一脸着急地说道。 “青雀，出去，朕相信先生。” 李世民直接拉着他离开。 “先生，你一定要救好阿娘。” 李承乾抹去脸颊上的泪珠，大步走出了寝宫。 李丽质也是泪汪汪的，被李承乾拉着出去了。 再过了片刻，寝宫大门关上，里面只剩下李忆安和昏迷不醒的长孙无垢。 李忆安先把长孙无垢身上的银针取下来，并且说道：“系统，使用逆天改命！” 轰！ 这声音刚落下，天空中电闪雷鸣。 这一现象来得很突然，把外面的李世民等人，吓得浑身一颤。 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打雷闪电？ 很不正常！ 钦天监内。 袁天罡正在摸鱼，被这惊雷惊醒，猛地跳起来，往外面看了片刻，嘴里念念有词地演算了一会，然后是狂喜。 “师父，天道……天道又来了！” 李淳风连忙跑进来，也算到了什么，惊呼道：“天道就在宫中出现！” “在太极殿的出现，快随我去看看。” 袁天罡很激动，为了等天道再现，已经等了好久。 李忆安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没想过这一次的后果如此严重。 外面的惊雷，只是出现了一下，很快平息下去。 李世民等人一直等啊等，看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孙真人，要不你进去看看？” 因为有李忆安的吩咐，孙思邈本想拒绝，但看到李世民那期待的小眼神，还是推开寝宫的房门，刚进去就看到李忆安昏迷在地上。 “先生，你怎么了？” 孙思邈大喊一声。 他们听到先生出事，无不心中一紧。 长孙无垢还未好起来，如果李忆安也出事了，这要如何是好？ “先生怎么了？” 李世民连忙跑进去，见此一幕大惊失色，高声道：“快把先生扶起来，快……” 孙思邈把李忆安交给其他太医，亲自去看了看长孙无垢的情况，脉象平稳，呼吸顺畅，旧疾竟然全好了。 “恭喜陛下！” 孙思邈说道：“皇后的病全好了，虽然臣也不知道，皇后是如何好起来，但一定和先生的昏迷有关。” “好了？” 李世民惊讶地问：“孙真人你是说真的吗？” “臣不敢骗陛下，先生的手段神通广大，皇后病情极其严重，不过片刻间，全好了，现在身体有些虚弱，所以还未能醒来，但已无大碍。” 孙思邈惊讶地说道。 李世民相信了，同时心中又大受震撼，先生为了救长孙无垢，把自己弄成这样，他感动得不行。 “阿耶，先生没事？” 李丽质紧张地问。 “没事，你们快去陪先生，醒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朕。” 李世民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一下。 先生为了朕，不惜伤了身子，能做到如此，这份大恩，朕这辈子都还不过来。 “好！” 李承乾拉着李丽质离开寝宫，去给李忆安暂时居住的地方。 李泰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去看看，能不能拉拢李忆安，就要看自己是否够真诚。 “陛下，陛下……” 他们刚走没多久，袁天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陛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袁天师你怎么也来了！” 李世民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天道，原来天道真的是先生弄出来，那惊雷的方向没错！” 袁天罡喃喃自语。 他是因为过于激动而说出这话来，在李世民和孙思邈听来，却是惊讶万分。 什么是天道？ 当然是上天的东西。 先生为了救朕的观音婢，竟然引来天道伤了自身，这已经是神仙的手段，怪不得会昏迷过去。 只怕是被上天惩罚，得有多严重啊！ “先生，是朕对不起你，朕不应该让你试一试！” 念及至此，李世民愧疚地说道。 “先生还有如此神仙手段？” 孙思邈惊讶地说道。 袁天罡醒悟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连忙道：“陛下，臣也去看看先生如何。” 他们很快离开了，只有孙思邈以及一些宫女留在李世民身边。 “真人，今天先生的事情，还请不要外传。” 李世民也意识到，这些事情的不同寻常，必须得隐瞒下去，郑重道：“朕担心害了先生。” 这个道理孙思邈也懂，道：“我知道怎么办了！” 接下来，李世民还要封锁所有消息，把李忆安的事情给隐瞒下来。 至于袁天罡那边，也好办，他一道圣旨过去，无论什么都没问题了。 看着长孙无垢没事，李世民也去看看李忆安现在如何了。 第465章 人性贪婪 李忆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浑身没力气，这一次天道的惩罚，可以严重到这种地步。 “先生！” 他听到身边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侧头看去，只见李丽质一直守在身边，看到先生醒来，她欢呼地往外跑，道：“兄长，先生醒来了！” 再过了一会，李承乾和李泰连忙跑进来。 “先生你没事？” 李泰故意抢先一步，来到床边，拱手行礼道：“李泰多谢先生救了阿娘！” 李承乾忍着把他强行拖开的冲动，道：“先生你的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这里还是宫中？” 李忆安记得昏迷前脑袋里一阵剧痛，然后失去意识，应该还在宫中。 “没错，先生你稍等一下，我去请孙真人过来给你看看。” 李泰急忙地说道。 “先生的医术，不在孙真人之下，现在应该要去请阿耶过来，我这就去！” 李承乾就是要和李泰对着干，连忙往外面跑，很快他们都离开了。 只有李丽质还留下来，紧张地抱着李忆安的手说道：“先生，我害怕！” 李忆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不用怕，皇后应该好起来了？” “阿娘没事了。” 李丽质轻快地点了点头，随后紧张道：“我是害怕先生会出事。” 说着她眼眶里是泪汪汪的，看了就让人心疼。 李忆安看得出来，这个丫头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心头一暖：“我也没事，不要哭了知道，等会陛下来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李丽质抹了抹泪珠，开心地笑了笑，但还是不愿意离开，依然守在身边。 李忆安用力坐起来，感受一下自身的变化，力气这才慢慢地恢复，不过还有一件事快把他吓得一跳。 “五年，第二次用这个技能，既然燃烧了我五年寿命？” 李忆安内心大惊，再加上之前的三年，已经不见八年性命，这得多严重，那么下一次用需要的寿命会更多。 他觉得以后不敢再用这个技能，也不要轻易乱用。 要不是系统的主动提醒，他差不多忘记了这个技能。 李丽质看着他愣住了，轻声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李忆安刚说完，房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还是李世民。 “陛下！” 李忆安正要起来行礼。 李世民马上过来扶着他，说道：“先生不必如此，你对朕有大恩，以后不用再客气，先坐着！” 既然他都这么说，李忆安没有和他客气。 “承乾，你们先出去。” 李世民又道。 等到他们三人都离开了，李世民又道：“先生，袁天师说，先生治愈皇后的手段，是天道？” “袁天师也来了？” 李忆安迟疑了一下，很快想明白，自己引来天道的惩罚，还在皇宫里面，袁天罡在钦天监不会看不到，当然第一时间跑过来确认。 以前他是否认到底，打死不承认，现在突如其来的打脸了。 “袁天师被天雷震惊到，然后赶过来看看。” 李世民继续说道：“请问先生，这是否是天道？以后还能不能求助天道？” 果然如此，无论是谁，觉得可以沟通到上天，能与天道接触，都会有私心，渴望能得到什么。 李世民也不例外。 李忆安想了想说道：“陛下可知道，我为何突然昏迷？这是天道的惩罚，为了救皇后，我已经没了十年性命，现在还浑身没力气，不知道还要休养多长时间。” 他故意把这个结果夸大，五年可能会让李世民的心思动摇，但十年的话直接让李世民感到害怕。 在古代，六十多岁已经是高寿。 一下子没有十年命，这是一件超级严重的事情。 “什么！” 李世民惊讶地跳起来。 这个代价也太严重，先生为了帮助他们，竟然无私到这种程度。 李世民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居然想着让先生牺牲阳寿再联系天道，帮他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太不要脸了。 “先生是朕对不起，不应该这样想。” “陛下言重，既然臣已经没事，也不便在宫中逗留，所以想离开。” 李忆安感觉到力气恢复得差不多，又道：“臣先告退！” 这里还是李世民的后宫，的确不便留下一个男子。 李世民没有挽留，连忙扶着他，又道：“来人，送先生离开！” 刚走到门外，只见李丽质小可爱又走过来了。 “先生，阿娘想见一见你。” 随后长孙无垢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之下，缓缓走来，李承乾和李泰都守在左右。 看来逆天改命的效果很明显，李忆安记得在昏迷之前，长孙无垢也是昏迷，病得奄奄一息，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长孙无垢拱手道。 “这是臣应该做的，皇后不必客气。” 李忆安不得不回礼，心想古代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各种各样的礼仪会显得太麻烦。 “先生要回去了吗？” 长孙无垢连忙说道：“承乾，你快去送先生，不要怠慢了！” 李泰抢先说道：“阿娘，我也去送！” “好，都送！” 长孙无垢温柔地说道：“我欠了先生一条命，只要先生有需要，随时和我提出来，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会尽最大力量帮先生做到。” 李忆安拱手道：“多谢皇后，殿下和越王不用送了。” 不管他怎么拒绝，李承乾就是要送他出去，李泰当然也是，希望能在李忆安身边刷好感度。 一直来到皇城外面，他们的马车被挡下来。 “谁的胆子那么大？敢拦我们的马车！” 李泰首先拿出作为皇子的架子出来。 “见过殿下、越王！” 袁天罡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也在，还请见谅，我想和先生见一面，还请殿下和越王允许！” 李忆安挥手道：“行了，你们先回去，有袁天师送我，一切都好。” 在李忆安的坚持之下，他们只能先回去宫中。 “兄长，阿娘生病的时候，你和丽质都不在宫中，去了哪里？” 李泰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的秘密，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打听。” 李承乾不愿意说，直接往寝宫的方向回去。 李泰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回想起李承乾是和李忆安一起回来，心中不知道多嫉妒。 现在李忆安救长孙皇后，在朝中的地位只怕会更高，他觉得一定要拉拢过来。 第466章 求救 马车上面。 “先生还要狡辩吗？” 袁天罡哈哈一笑，心想这次终于能让先生无法否认。 天道的事情，也要浮出水面。 李忆安还真的不能再狡辩，继续否认也毫无意义，问道：“袁天师为何一直要找能够感应天道的人？” 他这样说，也是承认天道和自己有关系。 得到这个答复，袁天罡说道：“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感应天道的人，先生你也不用顾忌太多，我们这样做，真的没有恶意，也不会抢夺天道什么的。” “为什么？” 李忆安又问。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先生，只要确定天道一事没错即可，如果先生想要知道的话，可以去一趟终南山，距离长安不是很远。” 袁天罡的话显得神神秘秘，一时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袁天师找我，就只有这些事情？” 李忆安又问道。 “既然先生已经承认，便已足够，先生真的可以放心，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了道门。” 袁天罡说道：“哪怕是这些消息被送去师门，他们也不会对先生怎么样。” 说完了之后，他就离开了。 为了道门？ 李忆安觉得很奇怪，一时间想不透，但也懒得想下去，随后回去万年县，在皇宫里面发生什么事，也不敢说出来，怕会让他们担心。 回去不多久，宫中的人又来了，那个赏赐给李忆安的府邸，已经被李世民落到实处，还有地契等东西一次性地送过来。 “这个府邸足够大！” 阮清宁看到地契上的内容，笑道：“正好可以用来给忆安成亲，我们先把东西搬进去。” 当天晚上，他们把万年县的一切收拾好，天刚亮就开始找人来搬家。 李世民不仅送了一个府邸，还安排有不少宫中的宫女当作侍女一样，送到李忆安家中。 裴寂果然是大唐的第一位丞相，府邸要多大就有多大，李芊他们从来没有住过这种豪宅，开心地到处跑了起来。 “陛下对忆安似乎挺不错。” 李阳华说道。 李忆安笑了笑：“主要还是我的功劳够大，去一趟高句丽回来，我完全可以升官，只是被我拒绝了。” 阮清宁笑道：“别人当官，恨不得可以升迁，升得越高越好，只有忆安可以拒绝。” “因为我这样已经足够了，别无他求！” 李忆安说道。 裴寂这个府邸，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清扫都需要一整天。 到晚上的时候终于弄好了，住进这个大宅子里面，感觉还是挺不错。 “打开系统面板！” 模板：位极人臣 等级：78（满级99） 经验：/ 开启第五个模板的要求：当前模板满级。 未领取奖励：工业机床一套 李忆安本想看看系统面板有没有变化，没想到系统无缘无故又升级了。 只是那个奖励，机床？ 那可是现代工业里面用到的东西，他没有第一时间领取，否则一整套下来，会把房间全部放满，还没办法解释，但是这个东西还是用电来驱动，系统给他能有什么用？ 在古代还没有用电的记录，难不成自己要折腾一个发电机出来。 “还是先不要领取。” 李忆安沉吟了一会，觉得要以后找时间，再折腾一下要怎么用。 “夫君！” 李长歌从后面抱着他，轻声道：“阿耶阿娘都回来了，我还没有怀上孩子。” 她很想要一个孩子，但肚子一直没动静，心中不知多苦恼。 “那我们今晚又努力一下？” 李忆安把她抱在怀里。 李长歌脸色绯红，许久后轻轻点头，主动脱下身上的衣服，慢慢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 很快，房间内，春意盎然。 …… 次日清晨。 李忆安刚起来不久。 “先生，突利在门外求见！” 宇文战突然说道。 李忆安说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先带进来！” 过了好一会，突利来到后院，看到李忆安时，仿佛看到自己的救星，十分激动，连忙说道：“见过李将军！” “突利可汗不必客气，请坐！” 李忆安指了指眼前的椅子。 突利坐下来后，急切道：“李将军，我是来请你救命的！” “找我救命，为什么？” 李忆安好奇地问。 “我打听过了，李将军和陛下的关系最好，当初我也是投降到将军麾下，只能来求你了。” 突利解释道：“昨天晚上颉利被陛下带走之后，再也回不来了。颉利的投降是否诚心，我不知道，但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投降，我担心陛下也会把我带走，还请李将军救我一命。” 原来如此！ 李世民的动作不慢，没有打算要放过颉利，毕竟当年渭水之盟，让刚当上皇帝的李世民丢尽了面子。 这一次把颉利活捉回来，李世民要杀他也是正常。 正因为如此，突利心里很慌，当年渭水一事虽然不是他主导，但也参与了进去，颉利都死了，担心自己也活不成。 他虽然离不开长安，但是在长安走动还是可以的，在走投无路之下，听到有人提起李忆安，就硬着头皮过来求救，希望能够活下来。 “陛下还说要在明天宴请我们，请问李将军是否有办法救我？” 突利担心那是断头饭。 李忆安说道：“突利可汗当真是诚心了要投降？” 突利连忙点头道：“没错！” 想到了那个历史事件，李忆安笑道：“如果可汗是诚心的，也想继续活下来的话，我有一个方法可行。” “请李将军赐教！” “跳舞！” “什么？” 突利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说的跳舞，不是普通的舞蹈，这样你等我一会，我让人去准备一些东西。” 李忆安找一个下人，让他找来一根笔直修长的木杆，立在后院。 “李将军你确定真的可以？” 突利不敢相信地问。 李忆安说道：“若是可汗觉得不行，离开即可！” 突利内心中挣扎了好久，道：“我想试一试，接下来我要如何做？” “突利可汗双手搭在那木杆上面，翘起屁股，然后听我的指挥……” 李忆安一边说，一边指挥动作。 突利觉得自己的脸也丢光了，同时明白李忆安让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何在，就是为了丢脸，然后活下来。 第467章 跳舞 时间很快到了李世民要宴请突利等人的那天，李忆安等朝廷重臣被邀请进宫，宴席就在甘露殿上进行。 大唐这边自然是充满了欢声笑语，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大喜事。 “忆安，这里！” 李渊也在这里，看到李忆安来了，招了招手道。 李忆安没有马上过去，先看了一眼李世民，毕竟李渊的身份比较特殊。 “先生，去！” 得到李世民的同意，李忆安才坐在李渊身旁。 李渊笑道：“你拿下突厥牙帐，活捉颉利，攻打高句丽，爽快！” 想当年李渊刚起兵造反的时候，在突厥的压迫之下不得不低头，这一次大唐大获全胜，还是在李忆安的主导下胜利，等于是给他赚回了面子。 他心里自然爽快。 “也是给阿翁出了口气。” 李忆安想到了那些，便笑道。 “说的没错！” 李渊微笑着点了点头。 再过了一会，突利和执失思力、康苏密等人，终于来到甘露殿上，先是对李世民行礼，然后恭敬地坐下来。 不过刚坐在坐席上，突利用一种很犹豫的目光看向了李忆安，好像在担心什么，不敢做什么一样。 李忆安给他一个淡定的眼神，像是在告诉他放心去做，一定不会有事。 看到他们来了，李世民先表示欢迎，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特别是淡淡地看着突利。 其实他这样做目的也很简单，想看一看他们的态度怎么样，是否要诚心地投降。 突利被李世民看得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最后忍着内心的抗拒，站起来说道：“陛下，今天宴席，没有歌舞作乐，有些乏味，臣斗胆为陛下表演一番，请陛下同意。”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自称是臣，也不得不称臣。 说完了，他又看了一眼李忆安。 “如此最好，不知道你准备如何表演？”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说道。 在场的其他大臣，也是如此看着突利，很好奇他为何要表演什么舞蹈。 “忆安，他这样做，是不是你教的？” 李渊看着那眉来眼去的眼神，便明白其中会有点关系。 李忆安笑道：“我不过是给他提点一下，顺便让我们的宴席不那么无聊。” 场中。 突利内心很羞耻地说道：“臣需要一根木杆，立在大殿上，请陛下准许。” “准了！” 李世民也想看一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那些侍卫的动作也很快，马上搬来一根木杆，立在大殿的正中间。 突利脱了外套，露出里面早已经准备好的紧身衣，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都已经脸红了，但是忍着那羞耻的感觉，双手搭在木杆上，做出一个妩媚的姿势。 在场众人见了先是瞪大的双眼，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只见突利往木杆一靠，扭动着身姿，那个动作，要多劲爆就有多劲爆，还很销魂。 这就是李忆安昨天教给他的舞蹈，是后世的钢管舞，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穿着紧身衣跳钢管舞，除了会觉得反胃，还有就是搞笑。 当然他们也有羞耻的，突厥那些人现在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没脸见人。 在场的大臣看了很想笑，但又不太方便笑，只能咬着牙忍下去。 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二人赶紧憋着，以他们的身份，不能随便笑出来。 “哈哈……” 只有李承乾这个熊孩子最先忍不住，作为太子，又没有人敢呵斥他。 康苏密等突厥人见此一幕，脸色那是铁青的，一种耻辱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他喵的都快把他们的脸丢光了。 这件事会被传出去，那是肯定的。 以后外面的人一定会说，他们突厥的可汗为了讨好大唐，竟然在甘露殿上，当着那么多大人物的面，跳这种恶心、丢人的舞蹈，他们会不想承认自己突厥人的身份。 太丢脸了！ 执失思力右手握紧了酒杯，康苏密连忙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在这里千万不能乱来，否则死定了。 “兄长，安静一下！” 李泰拉了拉李承乾的手，让他注意一下影响，又好表露自己的淡定，让其他人觉得作为越王的他比太子还要成熟稳重。 李承乾才注意到问题，竟然要被李泰比下去，连忙安静下来，但是憋笑是真的有点难受。 等到突利的舞蹈停下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献丑了！” 突利连忙穿上衣服，脸都丢没了，什么脸红，早就被忘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康苏密等人全部咬了咬牙，低下头去，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 “好！” 李世民高声说道：“可汗的舞蹈，不知道是谁传授？” “李将军！” 突利看向了李忆安的方向。 果然还是和先生有关，李世民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放过突利，是要让他回去突厥的领地上，代替朝廷管理突厥土地，顺便和薛延陀的可汗互相抗衡监督，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但又要想一个方法让突利即使回去，也不会有造反的可能。 先生这样做妙啊！ 一来可以让突利表示自己的诚心，二来又能让其他突厥的人对突利很反感，就算想集合兵力造反，也不会有多少人再信服他。 “陛下，臣有事要说。” 这时候陆德明站起来。 “说！” 李世民心情大悦，给他这个机会。 “臣觉得，李将军这样做，首先是羞辱了突利可汗，让降臣心寒，其次的话，恶俗无比，不堪入目，特别是在这种场合。” 陆德明看着李忆安，高声指责说道。 突利眼皮一跳，没想到自己牺牲了那么大的代价，怎么大唐的大臣还要指责这件事？ 他已经不要脸，羞辱就羞辱，反正没所谓，只要可以活着离开即可，你们千万不要乱来啊！ “那陆卿你觉得如何？” 李世民突然不爽。 这些人还真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无论什么事，只要不好的，和先生有关的，都要跳出来横插一脚。 “李将军羞辱降臣，玷污甘露殿，当罚。” 陆德明还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甚至还沾沾自喜。 突利懵了，他觉得没所谓，你这也太闲了！ 我是自愿的好不好！ 第468章 拜师 突利越想就越觉得这些大唐大臣很有问题，我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丢脸，又不是丢你们的，顺便还能衬托一下你们不好吗？这样也要跳出来说反对。 你们无不无聊！ “诸位还有谁觉得，要惩罚李卿？” 李世民不悦的眼神，看了一圈在座众人，又淡淡地问。 杜正伦正要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被于志宁轻轻一拉，因为在此时嗅到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陆德明也纳闷，怎么于志宁他们不愿意开口？还有其他人，不觉得这样很伤风败俗？ 这些很不正常。 “陆卿，在座所有人都不觉得有问题，唯有你是例外，朕给你一个机会再说一遍。” 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其他不少人都能想清楚，李忆安教颉利这样做，用意何在。 就算大殿上也有想不清楚的人，看不到有第二个人跳出来反对，同样不敢胡乱出头，生怕会惹怒李世民，这个可大可小。 陆德明开始心慌，如果改口再说一遍，岂不是自己要打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道：“臣真的认为这是恶俗至极，实属不该。” 李世民问道：“突利你觉得呢？” “陛下，臣这是心甘情愿，如果臣真的有罪，请陛下责罚，不要责怪李将军。” 突利高声回应。 李忆安想不到突利那么够义气，犹豫一会也起来说道：“既然陆公这么说，臣也觉得自己有问题，臣愿主动认错，请陛下责罚！” 陆德明眉头一挑，终于开始感到不对劲，怎么突利还那么支持李忆安！ “陆卿，朕对你很失望。”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我看陆卿年事已高，有些糊涂，脑子也不怎么灵光，明天你辞去东宫的事务，朕给你安排一个闲职，回去颐养天年。” “不是的，陛下我可以解释。” 陆德明浑身一颤，如果把他踢出东宫，等于是远离权力中心，这样绝对不行，慌张地走上前道：“陛下，求你再给臣一次机会。” 李世民脸色一沉：“陆卿，在突利可汗面前，你如此失态，难道不是有伤风化？来人，带陆卿下去休息。” 要不是因为突利等人也在场，李世民不好随便生气，陆德明的下场会更难堪。 他甚至觉得陆德明是真的老糊涂，其他大臣都能看出来先生为何要这样做，陆德明怎会看不透呢？ 只能说陆德明太恨李忆安，理智什么的荡然无存。 “多谢陛下，为李将军和我主持公道。” 突利很有礼数地拱了拱手。 李世民点头道：“诸位不要被刚才的事情打扰了，继续！” 其他大臣不敢乱说话，只是看着陆德明被带走，然后又恢复刚才的热闹。 本来看到突利跳舞，现场还是挺欢快的，只不过被陆德明这样一闹，又有点不太愉快。 不到半个时辰，李世民宣布结束宴席，让人把突利等突厥的人带回去休息，也没有说要不要放过他们，反正是继续留在长安不能离开。 在长安多留一天，突利便觉得多一分危险，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离开，从未试过那么想要回家。 宴席结束之后，李世民又把李忆安单独留下来。 “先生的身体，还好？” 李世民还是惦记之前的事情。 “多谢陛下的关心，好多了！” 李忆安说道。 “关于突利一事，先生这个主意不错。” 李世民对此肯定是赞同的，不过他又说道：“如果就这样放突利回去，朕还是不太放心，先生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李忆安笑道：“殿下有没有把他最近折腾的东西，告诉过陛下？” “有的！” 提起了这个，李世民当即脸色一沉，责怪道：“那臭小子，好好的太子他不当，非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还把东宫都炸了，现在可好，躲在万年县里面弄，还把唐松龄那两个混小子拉了进去。” 李忆安笑道：“其实殿下弄这些东西，也不全是坏事，比如以前的指南针，要是没有这东西，我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李世民的表情一松，笑道：“先生说的也有道理，但先生问起这些有什么用？” 李忆安说道：“只要陛下让我明天带着他们，到军营里面走一圈，我保证能让他们所有反抗的心思，荡然无存。” “好，朕等会就让人去传信。” 李世民又说道：“不过先生现在还有空？” “当然有，请陛下吩咐！” 李忆安说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是皇后想见一见先生，请随朕来。” 李世民说道。 “当然没问题！” 很快他们来到太极宫的另外一个宫殿，长孙无垢已经在这里等待着。 “先生！” 李丽质开心地跑过来。 除此之外，李承乾和李泰也在，还有李治和刚刚出生的城阳公主，这样看起来像是家庭聚会。 李忆安心想自己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 “先生你终于来了！” 长孙无垢说道：“上一次我身体不适，礼数欠缺，今天是专门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李忆安连忙摆手说道：“皇后客气了。” 长孙无垢笑道：“除了道谢，我还有第二件事，想请求先生同意。” 李忆安算是听出来，这才是长孙无垢要宴请自己回来的原因。 “青雀一直念叨，想跟在先生身边学习，以前先生可以教导太子，不知道青雀是否可以？” 长孙无垢问道。 “什么？” 李承乾首先跳起来，大惊失色，没想到李泰会让长孙无垢出面。 这样一来，先生肯定很难拒绝。 对他而言就是个威胁！ “承乾你大叫什么？多没礼貌！” 长孙无垢责怪地说道：“你和青雀都是我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们必须要和和气气，不要有争吵知道吗？” 看得出来，长孙无垢也是发现了出什么，担心他们兄弟之间会像李世民和李建成的关系一样。 他们都是孩子，无论做得再怎么隐蔽，还是瞒不过父母的目光。 第469章 试验新武器 李世民听了也微微皱起眉头。 长孙无垢都有所察觉，那么他比谁都要清楚，也不想兄弟相残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甚至觉得自己是否做了一个不好的开头。 正因为担心李泰会胡思乱想，长孙无垢才主动出面，希望能说服李忆安，教导一段时间，把李泰那种心思暂时按下去，不会胡思乱想。 以前长安四害无恶不作，长孙无垢是知道的，也被李忆安教导得服服帖帖。 李承乾兄弟二人同时低下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阿娘，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争吵，青雀你说是？” 最后还是李承乾先说道。 “没错，阿娘请你放心。” 李泰拍着心口保证，绝对不会争吵下去。 长孙无垢的目光又落在李忆安身上，问道：“先生你觉得如何？” 李忆安觉得自己真的来错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在场很不合适。 从现场的气氛可以看出来，这又关系到太子和越王的问题。 “皇后都这样说，我就是想不同意都不行了。” 李忆安无奈地说道。 在这个时候说不同意当然可以，但是影响不太好，特别是长孙皇后开的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李承乾心里大急，又没办法干扰自己阿娘的主意，只能是微微低下头，心里暗想先生一定不会改变心思，还是站在自己身边，以后再慢慢对付李泰。 李世民笑道：“好了，皇后让朕请先生回来，不是要听我们唠叨，而是感恩的。” 长孙无垢笑道：“陛下说的是！” —— 过了好一会，李忆安才从皇宫离开。 李泰主动要求，送李忆安回去，这个小胖子开开心心地跟在他身边，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 “先生好像不太乐意？” 李泰终于说出心里的疑惑。 “不是不太乐意，而是来得太突然了，要不越王还是放过我？” 李忆安脚步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向了李泰。 不知道为何，李泰被他看得都心虚了，只能笑道：“先生，我是真的想要跟在你身边学习。” 李忆安说道：“希望越王可以记住刚才皇后的话，我为越王看过面相，你的命以后有两种不同的变化，但是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与越王的选择有关。” 李泰愣住了，好像明白要选择的是什么，顿时陷入沉思。 “怎么选择，在于越王如何想。” 李忆安觉得自己能提醒到如此是尽力了，接下来就看李泰的造化。 他也不能直接说，你想夺嫡肯定会失败，这样只会加速其他矛盾的发生。 李泰听着这些话一时间还缓不过来，但又想了许久，道：“多谢先生的提醒，我都知道了。” 这个知道是真是假，唯有李泰心里明白。 —— 第二天。 突利得到消息，说是李世民准备让李忆安带他们去看一看军营，一大早他就去找李忆安说起这件事。 “李将军，陛下是什么态度？” 突利好奇地问。 “陛下什么态度，我也不清楚。” 李忆安直接出门，往城外禁卫军的军营走去，续道：“但突利可汗觉得，陛下想不想杀你们？” 突利想了好一会，不太肯定地说道：“应该不想？” 李忆安没有回应，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先走。” 突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跟在李忆安身后来到军营内。 “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长孙冲兴奋地说道。 同时他又很懊恼，早知道去一趟突厥和高句丽那么爽，当时就应该不管自己父母说什么，一定要跟着李忆安一起走。 军营里面没有其他将军在，但长安四害全部在这里，那是李世民的安排。 过了一会，李泰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恭敬地说道：“见过先生。” 他得知李忆安会来军营，又主动请求过来，说是跟在先生身边学习。 李承乾对此很不服气，奈何作为太子不能随便离开东宫，只好看着李泰出去。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李忆安故意问道。 程处默首先跑过来说道：“我们在实验太子殿下做的新武器。” 太子？ 李泰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开始有点抵触，觉得太子没来，但好像又来了那样。 李忆安笑道：“突利可汗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在这种冷兵器的年代，突利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新武器，不过好奇道：“那就看一看，应该挺有趣，不知道各位小将军是否同意？” “先生和突利可汗这边请。” 长孙冲说道。 很快他们来到军营后面，一处空地之上，这里放着有好几块磨盘大的石头。 “新武器，要怎么试？” 突利好奇地看了看身边，今天说好了要来参观军营，他带着康苏密等人来了，但是除了李忆安，军营里一个有分量的将领都看不到。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很快他们在猜测，参观军营只怕是假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们看看什么新武器。 “很简单，来人搬一块石头过来。” 李德謇高呼一声。 马上有几个士兵用力抬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放在李忆安他们面前，还有士兵把一个火器塞在巨石的底下。 “先生你们先后退，等会不要被吓到了，点燃那引线。” 尉迟宝琳说完连忙走出数丈远。 突利等人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跟在李忆安身后不断地退后。 有一个士兵举起火把，将引线点燃，也匆忙地往回跑。 轰！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们眼前出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烟雾，石头激溅，吓得执失思力等人捂住耳朵。 等到硝烟散去，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块石头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东西？威力那么强！” 执失思力惊讶地说道。 先不说会发出比雷鸣还要恐怖的巨响，就那个可以把磨盘大的巨石炸开的威力，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神器。 如果是炸在人的身上，一定会皮开肉绽，尸骨无存，死得很惨。 突利等人只要想到这里，便觉得背脊发凉。 大唐的新武器，有点可怕！ 第470章 害喜 突利他们全都看呆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震惊。 程处默去翻了翻那些碎石头，道：“还是不行啊！这次的火器，威力没有上一批强大，差了点。” 简单一炸，就能把那么大的石头炸碎，这还说差了点？ 那真正厉害的武器，会有多厉害？ 他们马上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内心充满了震撼。 “墨衡来了！” 李德謇指了指空中。 众人抬头往上看过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热气球正好飞过来，随着阀门火焰的调小，热气球降落在军营里面。 “上面怎么还有人？” 康苏密首先惊讶地大喊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一个能够飞天的热气球已经很不可思议，可是在飞天的同时，还可以带人飞上天空。 差不多是神仙手段！ “你们冷静，这些只是我们最简单的武器。” 尉迟宝琳招了招手，然后看到热气球上丢下一根绳子，马上有几个士兵走过去，用力拉着绳子，将其拉下来。 这还是最简单的武器？ 突利问道：“那么最厉害的武器，都有些什么？” 李德謇笑道：“都说是最厉害，我们又怎会随便拿出来？这是我们的机密！” 这时候，阿水从热气球上跳下来，续道：“我已经把阀门改良了一下，以后调节升降会更方便，能携带的重量也更多，就算带几百斤那些火器上天都没有问题。” “辛苦了！” 李忆安说着把目光转向了突利，又说道：“我们最近有一个想法，如果人在热气球上面，把所有火器带到天空中，飞到敌人大营上空，再把火器点燃丢下去，突利可汗觉得会怎么样？” 突利浑身一颤！ 如果真的要这样做，以后谁还敢和大唐打仗？ 这个会飞的东西，可以飞得那么高，想要打下来几乎不可能，再加上火器的威力那么强大，要是用这种方法把火器从空中丢下敌人的大营，炸得全军覆没都不成问题。 “我把这种方法，称之为空袭！” 李忆安补充说道：“可惜现在不用打仗，否则实践一下的话，场面肯定很壮观。” 要说不壮观，那是骗人的。 无论是突利还是康苏密等人，脑补到热气球加上火器空袭的一幕，内心中没有不动容，甚至是害怕。 如果大唐早点把这些武器做出来，那么他们不需要投降，因为火器已经足够炸死他们。 “大唐有了这个武器，一定是无人能敌。” 突利说道：“我们对大唐忠心耿耿，这个李将军是知道的对？”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知道，我们的武器，也不是用来对付现在的突厥，除非你们要造反。” 这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造反，否则会死得很惨。 “走，这里看得差不多，突利可汗还想不想看看其他地方？” 李忆安笑道：“我们的刀，也是锋利无比，砍断敌人的武器，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那些全新的陌刀，他们在打仗的时候已经见识过，是真的很锋利，并不怀疑。 “我想还是不要再麻烦李将军，看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 突利没有心思再看下去。 把最重要的地方看完，其他的看不看都没所谓。 “那我们走！” 回到长安后，李忆安就和他们分开。 “可汗，如果我们这一次能回去，一定不要再有其他心思，大唐我们打不过！” 康苏密语气沉重地说道。 万一再打起来，几个热气球飞天，再把火器丢下来，能把他们炸得灭族，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过后很快能回去了，今天去参观军营，主要是给我们看那些武器，也算是展示大唐的武力。” 执失思力说道：“他们这样做也是警告我们，就算放我们回去，也不要乱来，否则大唐要收拾我们，易如反掌。” 突利赞同地说道：“你们说得没错，只要能够离开，我们就在大漠，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大唐子民。” 他们都不敢再有其他想法，要不然就是找死。 李忆安又回到军营里面，笑道：“刚才配合得不错。” “我们只是动了动手，就把突利吓得不敢再看下去，这胆子也太小了！” 尉迟宝琳笑道。 “不是他的胆子小，而是我们太强。” 长孙冲说道。 “没错，要是让大唐之外，所有国家都对我们感到害怕，这点武器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 李忆安说道。 李泰问：“先生，这些武器，都是兄长负责做出来的？” “算是！” 李忆安回应道。 得到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李泰心里很酸，也很不爽，要不是让李承乾捷足先登，提前做了先生的徒弟，这些东西全部是他的了。 有了这种武器，以后一定能得到军队的支持，对于他想要上位的作用更大。 很明显他已经把李忆安的提醒丢到九霄云外，现在的想法很放飞自我，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别了他们，从军营离开，李忆安直接回家。 刚到家里面，看到父母和妻子都在，还有其他亲人，李忆安心里在想自己总算是有一个家，看起来还挺温馨，感觉也很不错。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晚饭，李长歌突然说没什么胃口，看着满桌子的菜，一点要吃的想法都没有。 “长歌你怎么了？” 阮清宁紧张地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没胃口，还有点想吐，不想吃饭菜，只想吃酸的东西。” 李长歌皱了皱眉头说道，在想自己肯定生病了。 阮清宁眼眸一亮，道：“忆安快给长歌把脉。” 李长歌把手举起来。 过了一会，李忆安愣了一下：“是滑脉！” “什么意思？” “滑脉就是害喜，长歌怀上孩子了！” “啊！” 李长歌激动地抓住李忆安的手问道：“夫君这是真的吗？你快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她做梦都在想自己能够怀上孩子，终于成功了，又觉得这是在做梦，太激动了！ 第471章 去终南山 李长歌怀上了孩子，在家里的地位瞬间拉升，快成为国宝一样的存在，晋升为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家中最紧张的人不是李忆安，而是阮清宁，马上给李长歌讲解许多怀上孩子要注意的事情，再让李忆安提前准备一些安胎的东西。 李长歌全部听下来，记在心里，今天晚上的笑容没有停下来过，从成亲开始，她想要个孩子，想了好久，终于如愿以偿。 “夫君，这不是在做梦？” 晚上的时候，李长歌依偎在李忆安怀里，又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当然不是做梦。” 李忆安笑道：“今天开不开心？” “开心！” 李长歌满足地说道：“我想要的不多，只要有夫君在身边陪着，还有几个孩子，便足够了。” “傻女人！” 李忆安碰了碰她的小鼻子，笑道：“好好休息，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睡觉。” “对哦！孩子要睡觉，夫君我们休息！” 李长歌连忙坐起来，又道：“阿娘说过，怀上孩子不能乱动，也不要乱吃东西，还有……” 她连续说了好多不能做的事情，牢牢地记在心里，对于怀里的孩子真的很重视。 李忆安笑道：“我刚才开玩笑的，现在还早，肚子还没隆起来，不用那么担心。” 李长歌说道：“不，现在已经需要了，等到我养成习惯的时候，正好肚子隆起来。” 她还一脸的小傲娇，然后拉着李忆安睡下去。 在这几天里面，家中一直很热闹，随处可以听到欢声笑语。 时间过去了两天，突利又来了。 “李将军，我们准备回去了，陛下终于放过我们，还封我做顺州都督。” 突利一进门便是哈哈大笑：“我知道我们可以回去，是李将军的帮忙，这一次是来与你告别的。” 李世民灭了东突厥之后，设置顺州、裕州、定襄等都督府，顺州正是其中之一。 “那就恭喜突利可汗！” 李忆安笑道。 “李将军对我有恩，这一次我除了来告别，还是来送礼的，我来大唐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突厥骏马，大部分献给了陛下，不过还剩下十匹，便送给将军” 突利说着拍了拍手，马上有人拉着十匹高大的骏马进来，又道：“请李将军一定要收下来。” 李忆安没有拒绝：“多谢突利可汗。” 他叫来下人先把这些马带回去，又让人拿了一个青花瓷出来送给他。 “我们大唐礼仪之邦，讲究的是礼尚往来，突利可汗请收下！” 来了长安那么久，突利当然知道青花瓷有多珍贵，突然得到这个礼物，拿着的双手微微颤抖：“多谢李将军，以后有机会来顺州，李将军尽管找我。” 在心里面，他已经把李忆安当作是朋友了。 送走了突利，李忆安把苏烈他们都叫过来，将那些马分一分。 “好马！” 薛礼首先赞了一句，很快看上一匹战马，翻身到马背上，爱不惜手地抚摸着。 苏烈赞同地说道：“的确是好马，先生要送给我们？” 李忆安说道：“突利让人送来的，你们想要全部带回去都没问题。” 李德謇笑道：“我不贪心，只要一匹就够了。” “先生，我能有吗？” 长孙冲轻声地问，又很后悔，早知道就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们出征，现在亏大发了！ 甚至是长孙无忌也感到后悔，特别是程胖子在他面前嘚瑟的时候。 “都有，先带回去，不要给我磨叽！” 李忆安挥了挥手要把他们都赶走。 “多谢先生！” 他们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乐呵呵地走出大门，准备到城外策马狂奔，先体验一下速度与激情。 “阿耶，你知不知道终南山上有什么道门？” 李忆安回到前院，看着李阳华坐在这里喝茶，突然想起袁天罡所说的事情。 他现在想去一趟看看，终南山上能有什么。 李阳华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终南山的事情？” 也就是说，终南山上，真的有道门存在。 会是什么派别？全真教？但这个教派又不是在唐代出现的。 李忆安说道：“袁天罡告诉我的，还说如果我有机会的话，可以去一趟终南山。” 李阳华沉思了好一会：“可以去一趟，但对于他们的话，不能全部相信，一半就够了。” “为何？” 李忆安不解地问。 “天下道门当中，只有终南山上的不可轻信，这已经是个定律，也流传了好些年，至于为什么，没有人能够解释。” 李阳华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终南山？” 李忆安想了想道：“后天，家里的事情，就由阿耶你来管理。” 李阳华说道：“你应该去一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得到的是最正统的道门传承，可以去和道门其他派别交流一下。” 系统给他的传承，肯定是最正统的。 “但有时候越是正统，就越容易被人惦记，也不要随便展露出来。” 李阳华继续提醒道：“特别是前些日子，在皇宫内有天道出现，应该是被你唤出来的对？” 李忆安笑道：“这件事我从未提起过，也瞒不过阿耶，的确与我有关。” 他也清楚，父亲修道多年，有一定的修行，不感到意外。 李阳华叮嘱道：“以后能不用，尽可能不用，我担心你会惹祸上身。” “我明白了！” 李忆安点了点头。 每用一次，就被袁天罡盯上一次，整个京畿道那么大，修道的可不只是李阳华和袁天罡二人。 幸好他用得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只有两次罢了。 “要尽快赶回来，别忘了和茹婧成亲的事情。” 李阳华最后又提醒了一下。 “成亲的事，我记在心里，从这里去终南山不远，最多半个月能来回。” 李忆安算好时间了，即使真的用上半个月，距离成亲的时间，还有七天左右。 很快，到了出发的那天。 李忆安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但程处默他们不知道哪里收到的消息，不管怎么样，就是要跟着一起。 李泰也是如此，想要刷李忆安的好感度，但他是皇子很容易劝说，最后放弃不去。 那四个家伙单纯是去凑热闹的，李忆安想了想就带上，就当作是自己的下人来使唤，一路上还不会无聊。 第472章 李家道 那一次在李世民寝宫，用了天道过后，袁天罡便找到李忆安，第二次提起终南山的事情。 还有李忆安想到去西南之前，袁天罡找他提起过这件事，觉得终南山应该去一趟，或许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终南山距离长安的确不远，李忆安他们策马奔跑，不到一天时间，来到秦岭中段的北麓，也就是终南山的所在。 山上有一条小路，一直通往秦岭的深处，只可以步行，无法策马，他们把马寄养在一家客栈里面，便开始登山。 “先生你来这里是要游玩？” 尉迟宝琳问道。 “来看一看，如果好看，可以当作是游玩，你们要是觉得累了，最好尽快回去。” 李忆安头也不回地说道。 程处默笑道：“宝琳我看你肯定是虚了，爬一会山就觉得累，还是先回去。” 长孙冲说道：“我听说终南山上，有一李家道，先生是修道之人，应该是为此而来。” 还真的让他猜对了，不过…… 原来终南山上的道门，叫做李家道。 李忆安是知道这个道门派别，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李家道这个时候会在终南山上，根据他所记得的资料，这个派别是发源于益州，然后在江南地区盛行，跟天师道类似，也是其支脉，和天师道的关系紧密。 “这是什么道门派别？名字听起来那么特别。” 程处默问道。 “道门，还是不要随便议论。” 长孙冲提醒说道。 李家当天下之主，又追溯老子李耳为先祖，信奉道门，所以道门对于李唐而言很重要，也算是李唐的信仰。 特别是李家道信奉的还是太上老君，而老子又是老君的化身。 李忆安说道：“先到山上看看。” 但是他们刚走到半山腰，看到这里有一个简陋的草亭，里面坐着一个道人在煮茶，另外一个小道士在旁边站着。 “袁天师，你什么时候来了这里？” 李忆安走了过去，因为那人正是袁天罡，小道士是李淳风。 “先生，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 袁天罡面前有六个茶杯，仿佛算好了李忆安他们会五个人一起来，再做一个请的手势，邀请他们坐下来。 尉迟宝琳没跟他客气，呷了一口茶，道：“袁天师你怎么也在？” 袁天罡笑道：“这里是我的师门，偶尔我也会回来看看，也算出来，先生会带着你们来我的师门，所以提前来等候。” 程处默说道：“原来袁天师的算术也那么厉害，程胖子还说你一会准一会不准。” “哈哈……” 袁天罡笑了好一会：“有先生在的时候，我就算不准，请了！” 李忆安说道：“原来袁天师也是李家道的人？” 根据他以前所看过的资料，袁天罡喜好修炼长生之术，精于相术，并没有说明白派别。 “碰巧加入，然后一直至今。” 袁天罡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道：“我给先生的木牌，带来了没有？” “在这里！” 李忆安拿出来说道。 “现在可以上山了。” 袁天罡看了木牌一眼，道：“我来带各位到山上去。” 有他带路，他们行走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不一会好几个草屋出现在眼前。 “你们这里，那么简陋？” 李德謇惊讶地问。 “可以居住就够了，不求有多豪华。” 袁天罡说道。 但是这居住的环境，也太差了点。 他们一起往前走，来到最大的一间草屋前面，在里面有一个老君的神像，供奉着香火。 神像之前坐着一个白发道人，穿着一身像是要洗得发白的道袍，盘腿坐下来好像在修炼什么。 除此之外，草屋附近还有十多个道士，除了他们，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作为一个道门派别，竟然只有这点人。 李忆安记得在南北朝之后，基本上没有李家道的记载，不知道是逐渐并入天师道，还是就这样没有了，由此看来人少也是正常的。 “师兄，我把李道友带回来了。” 袁天罡介绍说道：“先生，这是我的师兄张龙一。” “见过道长！” 李忆安拱手说道。 “道友就是引来天道那人？” 张龙一起来回头，众人终于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须发皆白，双眸有神，站起来的时候，身高快要比得上李忆安。 只不过什么天道，听得长孙冲等人不太理解。 “偶尔一两次罢了。” 李忆安说道。 “道友好本事，我等修行一辈子，都无法唤出一次，看来道友是天选之子，天罡给你的牌子可在？” 张龙一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在这！” 李忆安再次把牌子拿出来。 张龙一接过来后，看着牌子沉吟片刻，道：“常义，你带诸位下去休息。” 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道人，就是那个常义，道：“五位这边请！” 刚来见了一面，那么快又被带下去休息，李忆安觉得有些奇怪，想到父亲说过的，终南山上的道门不可以轻信。 李阳华肯定不会骗自己，李忆安心里在嘀咕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另外一边。 张龙一看着那木牌，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会。 “师兄，怎么样了？” 袁天罡期待地问。 “牌子上面，没有天道的气息。” 张龙一轻声道。 袁天罡一愣，怎么可能没有？ 他清楚地看到，当时在寝宫里面出现过天道，李忆安也在，还有以前万年县的方向也有天道踪迹，又道：“是不是被他看出什么，从而破坏了？” 张龙一摇头道：“不是，我在上面画的符箓还在，他应该看不出来，但就是奇怪，如果他真的唤来过天道，这上面一定有变化。” 他半眯着双眼，看着牌子推算了片刻，什么也算不出来，仿佛有什么阻碍一样。 “先把他留下来，我觉得我们要找的人，一定是他，不会有错！” 李忆安刚到一间草屋里面，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被系统给挡回去。 “有人要推算我？” 李忆安微微一愣，那个要推算自己的人，不是袁天罡，就是张龙一。 袁天罡为何要让他到这里来？ 李忆安尝试推算过，卦象平平淡淡，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有时候演算之术，也不是万能的。 第473章 冰封的人 当天晚上。 李忆安翻来覆去，又睡不着，在榻上坐了好一会，决定到外面走一走，脑海里所想的，还是关于这里的事情。 只不过他刚出门就看到张龙一点了一盏油灯，坐在几间草屋中间的空地上，案桌上还放有一套茶具，是从长安买回来的。 “那么晚了，道长还有如此雅兴！” 李忆安笑着上前说道。 “道友不也如此？” “在这里我睡不惯，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 李忆安坐在他面前，好奇地问：“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道长想见我，还是其他原因，才会让袁天师把我引到终南山上？” 他还是比较想知道这一点。 “道友能引来天道，天下道门，没有不想和道友认识的，我也如此。” 张龙一给李忆安倒了一杯茶，续道：“道友可知道，天道非比寻常？” 李忆安点头道：“当然知道，毕竟那是上天的东西。” 张龙一又道：“天下道门当中，现在能够感应天道的人，除了道友，找不出第二个，李家道有一件事，想请求道友帮忙。” 也就是说，以前也有人能感应天道，张龙一需要用天道来帮忙。 这才是他们要把自己找来的原因，李忆安问道：“什么事？” “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的事情。” “会不会有危险？”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张龙一这话，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李忆安又问：“道长需要我做什么？天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感应，我上一次在皇城感应到一次，当即没了十年寿命，你们想请我帮忙，除非可以帮我续命，否则还请不动我。” “那么厉害！” 张龙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道：“真不愧是天道，上天的东西，不是我们凡人所能承受。” 李忆安呷了一口茶，又道：“道长要是没有办法帮我续命，我们明天就离开。” “容我想想。” 张龙一好像还真的有什么续命的方法。 李忆安并不怎么相信，还记得那句话，这里的人不能轻易相信，道：“既然这样，我们在此再留三天，我便等着道长的续命方法。” 张龙一说道：“人命，也是天命，想要续命，就是和天道对抗，道友太看得起我们了。” 说罢他把桌面的东西收拾起来，但是将茶具留给李忆安，便回去睡觉。 “喝了那么多茶，更睡不着。” 李忆安摇了摇头，但还是煮水泡茶，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喝出仪式感。 “你是谁？以前从未见过你。” 外面不知何时走进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女子，手里提着一把剑，缓缓地走到李忆安面前，好奇地问：“我们这里一般不会收留客人。” 在古代，女子也能修道。 李忆安淡淡地看了女子一眼，唇红齿白，虽然衣着打扮比较中性，但别有一番滋味。 “我不是一般的客人。” 李忆安说道。 “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感应天道的人，李忆安？” 女子眼眸一亮，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 “没想到我在你们这里，还有点名气。” 李忆安拿过一个干净的茶杯，用开水一烫，给她倒茶，又道：“不知道道友怎么称呼？” “宋兰君！” 女子随口说出自己的名字，笑道：“袁师叔说过，你一定会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袁天罡还是他的师叔？ 李忆安捕捉到这个信息，又道：“你们都很盼望我能来？” “那是自然，只要你来了，我们才有希望” 宋兰君皱着的峨眉缓缓地舒展开。 他们好像都在盼望着，李忆安可以帮她们做点什么。 刚才张龙一没有把话说完，李忆安此时便好奇地问：“为何？” “掌门没有告诉过你？他不说，我就不能说。” 宋兰君站起来说道：“多谢你的茶！” 然后她绕过这里所有的草屋，往最后面走去，那里好像还有居住的地方。 李忆安感到很莫名其妙，喝完最后一杯茶，熄灭了火炉里面的红炭，回去休息。 天亮之后。 李忆安因为昨晚睡不好，所以醒来也晚了，要不是程处默那货过来吵闹，还能再睡下去。 “先生，师兄有请！” 袁天罡过来说道。 到了昨天见面的草屋，李忆安看到张龙一又盘腿坐下来，这模样像是李忆安在后世看影视作品中，那些高手修炼的一样。 “道长，请问有什么要说的？” 李忆安进门就说道。 许久后，张龙一才站起来说道：“道友请跟我来。” 李忆安没有让长孙冲他们跟上，一起走到这个草屋外面，然后绕过去走到最后方，这里竟然有一个山洞。 现在还不是冬天，刚靠近山洞，李忆安能感到有一股寒风迎面吹来，冷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里怎会那么冷？” 李忆安惊讶地说道。 “因为里面都是冰块！” 宋兰君突然从山洞里走出来。 “原来你在这里！” 李忆安笑道，怪不得昨晚她会绕过草屋往后面走。 对于他们是认识的，张龙一并不感到意外。 李忆安又问：“里面放着冰块，是为了做什么？” 张龙一续道：“救人，道友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他在前面领路，深入到山洞里面，只觉得寒气越来越骇人。 李忆安心里在想，在这种地方，还能怎么救人？ 随后宋兰君推开一道石门，李忆安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块块冰砖出现在眼前，全部冒着寒气，到这里的尽头，还有一张冰块做的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 “这些冰，是我们在冬天的时候，千方百计存储下来，至少要保证足够一年的量。” 张龙一说着来到那个男人的面前，续道：“他是我的师兄，也是上一任掌门，兰君的父亲宋巩。” 宋兰君听了便低下头，淡淡的忧伤。 “你们为何要把他冰封起来？” 李忆安问道。 “道友可以先检查一下。” 张龙一没有说原因。 李忆安对宋巩感到很好奇，先抓起他的手探一探心脉。 宋巩的脉搏很微弱，若断若续，随时会死去一样，另外皮肤皱巴巴的，全部贴在骨架上，像是一具被冰封起来的干尸。 第474章 驻颜有术 检查了好一会，李忆安从宋巩身上看不出原因，再用望气术，发现他的气息一片灰白，像是个将死之人，但又没有断气。 不过从气息上面，李忆安又看到有什么东西阻止他继续窥探下去，要是强行窥探，还差点遭到反扑。 “有点奇怪！”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他只有最后一口气，气息也有问题，具体为何会昏迷我看不出来，你们用这些冰来封住，应该是不想让他的身体腐烂？” “没错，就是为了保存师兄的身体不要腐烂，只要身体还在，一切皆有可能。” 张龙一点头说道：“其实师兄已经死了，之所以还有呼吸，全靠天道吊住一口气。” “他也和天道有关？” 李忆安惊讶道。 “师兄变成这样，是因为天道的惩罚，能活到现在，也是靠着天道让他活下来！” 张龙一又说道。 天道惩罚，让宋巩变得半死不活，但是天道还能让他活下来？ “说具体一点，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们。” 尽管李忆安也不太想帮他们，但又对此很好奇，宋巩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引来天道的惩罚，最后变成现在这样。 李忆安给长孙皇后和宇文战逆天改命，也就扣了寿命，宋巩难不成是直接和天道对着来干？ “父亲他在四十多年前，企图引下天道，去改变某些事情，不知道这过程发生什么错误，遭到天道反噬，便成了现在这样。” 宋兰君继续说道：“要不是师祖李弘现身，再借用天道之力，为他续了一口气，只怕已经化作黄土，师祖说过想要让父亲醒来，必须保持身体不坏，再等一个机缘。” 四十多年前，已经有人去接触过天道？ 李忆安越听就越感到不对劲，猛地瞪大双眼，问道：“你说他已经昏迷了四十多年？” “是啊！” 宋兰君点头道。 “李弘就是那个推李弘为天子的李弘？” 李忆安又问。 “没错，父亲现在八十多岁了，在这里躺了四十多年。” 宋兰君哀伤地说道。 “你多少岁？” 李忆安皱着眉头问道：“我曾听说过，终南山上的道门，所说过的话，不能轻易相信，你们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宋兰君摇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已经五十二岁了，在我上面还有两个兄长，也许是受到天道惩罚的影响，早些年都过世了，按照推算，我最多还有三年性命，你要是不信，也可以算。” 说着她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交给张龙一。 这玉佩里面有一种特殊的符箓，可以隐藏气息和命格，她刚拿开，李忆安先用望气术，然后再看面相，最后让她伸出手摸骨。 无论是气息，还是骨龄，都在告诉李忆安，宋兰君真的已经五十二岁了，但是她的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一根白头发也看不到，皮肤和李长歌的一样好。 别说是五十二，哪怕是十五岁都有人相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娘，和十五岁的小娘子一样的肤白貌美！ 还有那个李弘，还是东晋南北朝时期的人，距离现在有两三百年，怎么在四十多年前，他还可以出现救宋巩，难不成还长生有术？ 从东晋到南北朝，发生过很多次李弘起义的事件，史书都说是别人冒用了李弘的名义，难道不是冒用，而是李弘真的这样做？ 这些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 “看来道友已经发现这时间的问题，我们也从来不骗人。” 张龙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弘师祖，至今还活着。” “为何？” 李忆安刚说完，就想到昨天晚上，关于续命方法的问题。 他们真的有方法延长寿命？ “因为李弘师祖有一卷道经，参悟了就能延年益寿，道友可听说过李八百？” 张龙一说道。 “李家道创始人！” 李八百就是传说中蜀中八仙之一，据说活了八百岁才能羽化飞升，因此便有了李八百这个称呼。 “你是说，那道经是李八百传下来，活了八百年是真的，让李弘参悟了，然后宋……大娘也参悟了？” 李忆安本想叫一句小娘子，但想到那年龄，“小娘子”三个字实在喊不出口。 “没错！” 宋兰君回应道：“但参悟又如何？父亲的天道惩罚，会牵连到后代，只能驻颜，无法续命。” 李忆安明白了什么，问道：“所以你们是想让我感应天道，救回宋巩？” 张龙一点头道：“没错，李弘师祖曾经推算，在四十多年后，我们李家道会有一个机缘，如果抓住，师兄就能活过来。如果抓不住，师兄一死，我们所有人都会遭殃，有可能也是死，也有可能门派也灭绝了，我们才想方设法保存师兄的身体，又到处寻找与天道相关的人。” 李弘在以前是挺厉害的，所以他推算的话，基本能够相信。 怪不得袁天罡一直在追问他关于天道的事情，原来是要救人，还要自救。 袁天罡对他有所隐瞒，就是为了可以把他带到终南山上。 “你们的道经，无法续被天道吞噬的寿命，最多只是让人变得年轻一点，永驻容颜，但性命都没了，要容颜何用？以我们的关系，还不到让我牺牲性命来救他的程度。” 李忆安摊了摊手，果断地拒绝道：“我不会救他，至于你们的机缘，另外再找！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宋兰君一听，黯然低下头。 张龙一还不死心，紧张地问：“道友真的不行？” 李忆安果断拒绝道：“不行！” 更何况系统没有主动提示，技能还在冷却中，说明不可以救宋巩，李忆安更不会做这种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牺牲。 说罢他也不停留，直接离开这个山洞。 刚走到外面，寒意一散而空，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道友，请留步！” 张龙一追着出来，又道：“真的没有可考虑的余地？” 李忆安摇了摇头：“没有，你们拿不出能与我交换的东西，我凭什么救他？” 他还一直记住父亲说过的话，对于李家道不可以轻易相信，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自己父亲的话，肯定比张龙一的可靠很多。 “师叔，算了！” 宋兰君从后面走出来，续道：“或许李道友不是我们的机缘，看来还需要再找下去。” “罢了罢了！” 张龙一无奈道：“麻烦道友走这一趟，我想请道友在此多留一夜，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这个没问题！” 李忆安没有拒绝。 第475章 无名道经 他们回到前面的草屋时，袁天罡连忙跑过来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张龙一只是摇了摇头，袁天罡的笑容顿时凝结了，也就是说没希望，李忆安不愿意帮忙，他要如何找出第二个能够感应天道的人？ 到时候宋巩熬不下来死了，按照李弘师祖的演算，整个李家道都会受到牵连。 袁天罡也会有危险。 “先生，真的不行？” 袁天罡不甘地问。 “如果袁天师可以给我二十年寿命，还不受天道影响那种，能行！” 李忆安说出自己的条件。 对于他们而言，这又是不可能完成的条件，谁能平白无故给李忆安二十年寿命？除非他们是神仙，如果真的是神仙，就不用这样无奈了。 李忆安又说道：“既然给不了，我也没有办法。” 袁天罡还要说什么，但张龙一摇头道：“师弟，罢了！李道友与我们非亲非故，能来这一趟已经很不错，不可强求。” “唉……” 袁天罡长叹一声，仿佛认命了。 李忆安回头看了看李淳风，又道：“我觉得淳风的根骨，不同于常人，或许你们能从他身上想办法。” “我！” 李淳风指了指自己。 他的根骨特殊，很多人能看出来，很多人都是这样说，但是他们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根骨的作用最大化。 张龙一听到这个提议，眼眸一亮：“师弟，我认为可行！淳风的根骨，那是天生的修道好材料，我们尝试着让淳风接触天道，或许能成为第二个李弘师祖，李家道岂不是有救了！” “这个……有道理！” 袁天罡仿佛柳暗花明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又问：“淳风你觉得如何？” “全听师父和师伯的安排。” 李淳风没有反对。 “好，淳风，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以后我和师弟，将我们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 张龙一说着拱手一礼，续道：“多谢道友的提点。” “举手之劳罢了！” 李忆安回礼道。 答应了在这里多留一个晚上，李忆安没有急着回去长安，和张龙一等人分开后，在这里到处逛了起来。 “先生，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长孙冲走过来问道：“什么天道和寿命，你们修道之人，还那么玄乎其玄？” 李德謇笑道：“先生的东西，当然是厉害，要不然先生又怎会是先生？”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这些事情，你们还是先不要说出去，我担心会有其他麻烦。” “我明白，要保密！” 程处默笑道：“我的嘴巴，最严了，撬都撬不开！” 他们闹了一会，又回到草屋里面。 很快到了晚上，简单地在这里吃了一顿饭，李忆安又坐在外面喝茶。 张龙一开始把所有希望放在李淳风身上，现在李家道没落得比较厉害，有点道行的人只有张龙一和袁天罡二人，所以他们直接拉着李淳风去修行，暂时没时间去理会李忆安。 “你又一个人喝茶。” 宋兰君走出来说道。 “他们四人只知道胡闹，不适合作伴，一个人喝茶也挺不错。” 李忆安笑道：“真的不敢相信，你已经有五十二岁，如果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有可能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宋兰君坐下来皱着眉头道：“那又如何？最终的归宿，还不是被天道夺去性命，其实这样也好，我可以为父亲分担一下。” 李忆安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好奇地问：“你父亲当年要改变什么，才会尝试接触天道？” “逆天改命，然后失败了！” 宋兰君说道。 还真的是逆天改命？ 李忆安心想这也不应该，自己都没有这种后果，难道是宋巩学艺未精，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有这个可能性。 “为了谁逆天改命？” 李忆安问道。 “我阿娘！” 宋兰君轻声说道。 李忆安瞬间明白，这应该又是什么痴情的戏码，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个给你的。” 宋兰君从身上取出一份卷轴，放在李忆安面前。 “什么东西？” “那份道经！” “无缘无故给我，难道还想让我继续帮你父亲？” “不是的，师叔说，道友来终南山，不是我们请来的，而是被袁师叔诱导，不能让你白来，这就当作是我们的报酬。” 宋兰君解释了一下。 这个报酬还挺珍贵的，李忆安没有摊开，说道：“你们想用一卷道经来让我心软，怕是不可能了。” 宋兰君摇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个使你心软，真的只是报酬，我就放在这里，要不要随你。” 说罢她转身回去。 一直等到她走远了，李忆安才打开那一卷道经，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文字，但要怎么样参悟，他看不懂。 悟道这种事情，向来很神秘。 既然送到自己面前，李忆安勉为其难地收起来。 “检测到无名道经，已经为宿主复制，请问是否领悟？” 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李忆安正要回去睡觉，突然动作一顿，没想到系统会对这一卷道经起作用，犹豫了一会，他没有理会系统，也不选择领悟。 —— 天亮之后。 李忆安刚刚起来，看到张龙一和袁天罡来找自己。 “道友今天要离开，我来送行。” 张龙一惭愧道：“冒昧找道友回来，多有打扰。” 李忆安说道：“无妨，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袁天师要不要一起回长安？” “我过几天再回，钦天监那边有人在，暂时不需要我。” 袁天罡还要继续培养李淳风，为他打下根基，现在还不想回去。 “告辞了。” 李忆安说完便往山下走，他们送到山门前就回去了。 “先生，他们请你回来，其实是做什么的？” 尉迟宝琳不解地问，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就要回去。 “救人的，但救不成，回去你们可以这样说。” 李忆安叮嘱道：“记得要保密！” 尉迟宝琳笑道：“我们一定会保密，这件事绝不会让第六个人知道。” 李忆安怎么觉得，他们的承诺有点怪怪的，就是不怎么靠谱那种。 第476章 道经害人 去一趟终南山，用不了几天时间。 再回到长安时，李忆安和他们告别，牵着马便回家。 “如何了？” 李阳华看到他回来便问。 李忆安没有隐瞒，把所有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那个有可能活了几百年的李弘，还有李八百的猜想。 “李弘还没死？” 李阳华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身为道门的人，对李家道还是有所了解，知道李弘是谁。 在东晋南北朝时期，这个名字经常出现。 一个活了两三百年的老怪物，无论是谁听了，都会像李阳华那样惊讶。 “难不成他们李家道有什么延年益寿的窍门，李八百真的活了八百年才羽化登仙？” 李阳华不可置信地问道。 李忆安没办法解释，只是从身上拿出那卷道经，道：“或许那个窍门在这里，他们送了给我。” “这是？” “一卷道经！” “我看看。” 李阳华接过来看了片刻，又沉入苦思之中，仿佛看不明白，许久后道：“他们有没有跟你说，如何看这份道经？” “没有，他们只是说，全靠个人领悟。” 李忆安微微摇头。 需要怎么领悟，宋兰君又没说过，李忆安也懒得问，反正系统可以自动帮他领悟，但是上面所有的字，他都看得懂，把这些字组合成为句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领悟？” 李阳华继续看下去，很快又摇头道：“我也看不懂。” 他修道那么多年的经验，竟然看不懂一卷道经，感觉这不是道，又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个晚上？” 李阳华又道。 “阿耶你需要，随便拿去。” 李忆安对这个并不在意，何况还是自己父亲想要，转手送给他。 把这一卷道经交给李阳华后，他正要回去找李长歌，哪知道系统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是否要领悟无名道经？” 看来系统对于那卷道经真的很感兴趣，这已经是第二次提醒，在以前除了那个逆天改命技能，系统基本从未主动出现过。 这个破系统还是挺靠谱，好像没有坑过自己什么，或许可以相信。 要不要尝试着领悟？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李忆安脑海里浮现，随即默念道：“领悟！” 突然间，李忆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冲脑门，一瞬间快要把大脑撑破，冲得他头昏脑涨，随后眼前一黑倒下去，不省人事。 “忆安！” 李阳华惊呼一声。 随后家里的人全部走出来，看到李忆安昏迷过去，连忙扶着他回去。 “我去找药王！” 周楠慌张地往外面跑。 “不用了，忆安没事。” 李阳华懂得一些医术，简单把脉过后，道：“脉象平稳，呼吸正常，身上也没有损伤，没有其他问题，等忆安醒来再问清楚原因。” 李长歌她们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榻上。 随后李阳华把目光落在手中的卷轴上，总有一种感觉，李忆安的昏迷会和这东西有关。 李长歌和周楠守在李忆安身边，直到了深夜时分。 李忆安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脑袋里还炸开似的疼痛，系统终于开始不怎么靠谱，领悟之后好像身体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要领悟，现在都还未能缓过来。 “夫君，你醒了！” 李长歌连忙拉住他的手，紧张道：“你没事？” 周楠的眼神里充满着关切，轻声问：“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了！” 李忆安扶着额头起来，轻声道：“可能从终南山赶回来，身体有些疲累，一时间撑不住就晕倒了。” 李长歌还是不放心，道：“我去找阿耶。” 过了片刻，李阳华夫妇也走过来。 “忆安！” 阮清宁心疼地拉着他的手。 李阳华为他把脉了好一会，放心道：“身体并无大碍，休养一会即可。” 阮清宁又紧张地问：“忆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忆安摇了摇头：“可能是太劳累了，没有不舒服，你们先回去休息，已经很晚了。” 再三确定李忆安真的没事，他们才放心离开。 “夫君，我害怕！” 李长歌依偎在他怀里。 李忆安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小肚子，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就知道胡思乱想，以后不要这样，知道吗？” 看到自己丈夫无缘无故昏迷，李长歌真的很担心，闻言轻声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李忆安碰了碰她的小鼻子：“我一定会好好的。” 然后她开心地笑了，往李忆安怀里蹭了蹭，舒服地睡了过去。 李忆安现在没有睡意，开始思考着李家道的事情，然后思绪又回到那份道经上面，再打开系统面板，连道经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是说好了，系统把道经复制过来，难道他选择领悟之后，会自动消失？ 但是李忆安感觉不到，身体上有任何变化，以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神奇得很！ 就这样胡思乱想，很快他也沉睡过去。 天亮之后。 李忆安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不适，体会不到变化何在，只不过刚走到外面，发现自己父亲满脸憔悴，仿佛苍老了很多。 “阿耶你怎么了？” 李忆安惊讶地无奈。 “都是那道经害人。” 阮清宁将那卷轴丢到地上，再拿来干草，一把火给烧了。 李阳华没有拒绝，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东西仿佛有什么魔力，我昨晚忍不住一直看下去，一夜未眠，清宁不管怎么劝，我就是睡不下去。” 他让自己清醒一些，又道：“以我的体质，就算一夜没睡觉，也不至于那么憔悴，这东西好像能吸走我的精力。” 李忆安惊讶道：“一个卷轴，还有那么神奇？” “还有更神奇，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我糊里糊涂地将上面看不懂的字句全部记下来了。” 李阳华打了个哈欠，精神真的很不好，摆手道：“我要回去休息一会，快站不住了。” 阮清宁连忙扶着他回去。 李忆安看向地面，已经化作灰烬的道经，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李家道的人不能轻信，还是李阳华不适合这道经。 李忆安很认真地感受一下，自己真的没事了。 第477章 又成亲 时间过去得很快，成亲的那天眨眼即至。 就在成亲的前一天，李家的府邸上，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家里的人忙里忙外，到处洋溢着喜气。 李忆安把道经的事情丢到脑后，本来他还想去找袁天罡问个清楚，但袁天罡还未回来，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先生，我们来了！” 程处默他们早早就跑过来帮忙。 既然他们都来了，像程咬金等不会不来，还未开始接亲，家里已经是宾客如云，络绎不绝。 大部分宾客是李忆安的朋友，都是朝中官员，得到邀请的当然提前来了，没得到邀请的也想来拉近一下关系。 再过了片刻，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全部是朝廷重臣，股肱之臣，又或者是各种国公，这个排场在长安也是少有。 到了正午的时候，李承乾带着李泰和李丽质，代表皇室也来参加李忆安的婚宴，一下子又把这里的格调拉高了。 李世民肯定是想来的，但他作为皇帝，不太合适出现在这种场合里面。 “以后我也要嫁给先生！” 李丽质这个小丫头看着这里的盛况，眼睛里亮闪闪的，又娇滴滴地说道。 李承乾马上说道：“不要乱说话。” 他可知道长孙冲那些事情。 李泰看着场中的杜如晦等人，心想先生的政治资本是真的够雄厚，但也更能说明，值得自己去拉拢。 李阳华夫妇负责接待宾客，李忆安正在房间内换衣服和梳妆。 “先生，恭喜你又成亲了。” 尉迟宝琳跑进来笑道。 “都一边去，别捣乱！” 李忆安眼看弄得差不多，穿上喜服继续说道：“准备去王家接亲。” 很快迎亲的队伍走出了李家。 王家作为五姓七望之一，有声望有地位，他们嫁女，排场当然得隆重。 虽然李忆安早就有了正室，但为了彰显王茹婧的地位，王元化专门用最名贵的红毯从李家一直铺到王家，甚至连接两个坊的街道都被他们占用了一天。 王家有钱，李忆安有权，加上其他百姓喜欢看热闹，没有任何不满，围在一旁还看得津津有味。 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戴着斗笠，挡住整张脸的李良平也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特别和穿着喜服，骑在骏马上的李忆安对比，他什么都不是。 “良平，回去！” 李永丰突然走过来说道：“现在的李忆安，绝对不是我们能撼动的，哪怕是我们七家任何一家，都难以将其打压下去。” 他们现在很后悔，当初李忆安还是万年县一个算命先生，没有放开手脚去打压，任由其发展起来，悔之晚矣。 “回去！” 李永丰看到他的不甘，便又说道。 李良平双手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他还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斗不赢李忆安，满脸麻子又很自卑，挣扎一下只能放弃。 “走！” 李永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陇西李家，比起以前差得太多，要不然他还可以大闹一场。 李忆安所在的坊，距离王家的坊并不远，接亲的队伍很快来到王家，但时辰还未到，只能在院子里面等待。 “忆安，我这就把茹婧交给你了。” 王元化语重心长地说道。 “丈人请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茹婧。” 李忆安诚恳地点了点头。 丈人，就是唐代对岳父的称呼。 “姐夫，时辰差不多了！” 又过了好一会，王承志跑过来说道：“快去接我阿姐回家！” “走！” 李忆安按照这个年代的礼仪，很快走完整个流程，接亲的队伍开始回家，然后才有人把那红地毯收起来。 成亲的仪式，无论古代还是后世，都是挺复杂的。 等到一整套下来，已经是晚上。 所有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之后，李忆安回到房间里，看着坐在床沿，披着红盖头的妻子，心里还有点感慨，道：“没想到我还是逃不出你这个女人的手掌心。” 王茹婧一听，忍不住也笑出了声，道：“夫君，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我这就来！” 李忆安按照流程，揭开红盖头，好一会后才能抱上王茹婧。 “真美！” 李忆安在她的俏脸上轻轻一亲，女儿家的幽香，钻进了鼻孔，让人陶醉。 王茹婧抬起头问道：“是我美，还是如歌美？” “都美！”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不快来！” 王茹婧勾起李忆安的下巴，反过来撩拨。 这个就让李忆安忍不住，低下头二话不说吻在她的唇上。 王茹婧娇哼一声，双手慢慢地摸索着李忆安的身子，将那腰带缓缓解开…… 接下来都是不可描述。 在这同时。 狼主又回到长安，并且把睡梦中的崔茂惊醒。 “你……你又来了！”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崔茂还是挺害怕看到这个人，声音依然是颤抖的。 “你不欢迎我来？” 狼主冷声问道。 崔茂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对了，你让我安排入朝为官的人，我都安排进去，还有其他吩咐吗？” 狼主想了好一会，道：“你把这个送去给李忆安。”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线，正是在玉簪里面取出来的那个。 “这是什么？” 崔茂好奇地问。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些东西不能随意过问？” 狼主冷哼一声道：“让我发现你敢再多嘴，我把你的舌头切下来喂狗。”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但是刚走到院子里，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一个角落说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看我，如果再有下一次，神仙来了也救不得你。” 等到狼主走远了之后，那个角落里面，崔蓉蓉慌张地走出来。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被狼主发现，只不过是狼主没有揭穿说明白而已。 想到狼主刚才看过来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冷，崔蓉蓉心惊胆跳。 “蓉蓉！” 崔茂颤声道：“我们崔家，差不多要完了。” 崔蓉蓉摇头道：“不会的，那个人虽然可怕，但我们应该还有解决的方法，只要崔家还在，什么都有可能。” 第478章 贺礼 天亮了。 李忆安刚要起来，发现怀里的王茹婧身子动了动，睫毛微微一颤。 “夫君，早啊！” 王茹婧声音慵懒道。 “早啊！” 李忆安在她俏脸上亲了亲，又道：“还好？” “痛！” 王茹婧峨眉轻轻一皱：“你就不懂得怜惜我！” 李忆安笑道：“是你让我不要怜惜你的！” “你胡说！” 王茹婧俏脸绯红，这个女强人也有害羞的时候，看得李忆安心里一乐，怜惜地抱着她。 她又道：“好了，你快起来，长歌说早上起来之后，和楠儿一起照顾我，你快出去，要不然要被阿娘笑话了。” “好，我先出去！” 李忆安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穿好衣服出去把李长歌叫过来。 “我最近很容易脸红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王茹婧轻轻地摸了摸脸颊，还有点烫，但心里是无限的欢喜。 “茹婧！” 李长歌推门进来。 周楠跟在身后，羡慕地看着，不知道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长歌、楠儿，很痛！” 王茹婧轻声道。 她们互看一眼，都轻声笑了起来，坐在床沿陪着她说些话，过了许久才穿好衣服起来。 刚刚走到门外就看到李忆安还在等着，王茹婧又开始害羞，不敢抬起头。 “夫君，你扶着茹婧去见阿耶阿娘。” 李长歌说道。 接下来还有一个小礼节，完成了之后，他们再把王茹婧送回去休息。 李忆安请了好几天假，不去上朝也没所谓，新婚不久，也不想去哪里，只是留在家里陪她们，不过在这时候，有下人过来说，崔家的人来了。 “崔家？” 李忆安对他们没多少好感，特别是得知崔家还被狼主控制，那就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突然来找，应该不会是来送贺礼的。 犹豫了一会，李忆安还是把人请进来。 “李将军！” 崔茂进来便恭敬地说道。 “原来是崔家主来了。” 李忆安目光一扫而过，看到身后还站着崔蓉蓉。 这个时候的崔蓉蓉，脸上那两道狰狞的疤痕还在，她也没有要遮挡的意思，简单粗暴地露出来，任由别人观看。 不得不说，她的胆子真大，也可以说是豁达，换作是李忆安，可能还做不到如此。 “我可不可以见见茹婧？” 崔蓉蓉问道。 “可以，就在里面。” 李忆安没有拒绝，等到她离开后，又看向了崔茂，问：“以我和崔家的关系，崔家主应该不是来送贺礼的对？” “李将军想太多了，我们就是来送贺礼的。” 崔茂把那金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手也是微微颤抖。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让狼主重视，一定不简单，他也不敢怠慢。 金线！ 李忆安一眼就能认出来，崔家果然是被狼主控制了，道：“崔家主这份贺礼有点重啊！” 他可以猜测，在萨彦岭的时候，金线应该被教主等人拿走，却又出现在崔茂手中，肯定是教主他们要送回来给自己父亲。 把金线送回来的背后是什么意思，李忆安又猜不透。 “只是普通的金线，不值一提，李将军拿好，我……我先回去了。” 崔茂在这里坐立不安：“蓉蓉和茹婧侄女是好友，她们应该……” “没事，我不会赶的。” 李忆安还不等他说完，便收起金线，打断道：“多谢崔家主的厚礼，我就不送了。” 走到李家门外，崔茂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李忆安害死了自己儿子，他还要在李忆安面前笑嘻嘻的，都快装不下去。 “阿耶，你们看！” 李忆安到了后院，把金线放在石桌上。 “哪来的？” 阮清宁首先说道。 “是狼主让人送来，说是给我们的贺礼，教主等人为何又要把这东西送回来？” 李忆安可以肯定，父母一定答应过教主和佛主什么条件。 离开萨彦岭之后，他问过不止一次，但他们不愿意回答，越是躲避，越能说明有问题。 李阳华说道：“送回来就送回来，有些事情你不要想太多，我们会处理的。” 李忆安关心道：“连我也不能说？” 他们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们有计划的。” 李阳华抬起头说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是不会帮教主他们办事。” 他们还是不肯坦白。 李忆安只好放下继续追问的心思，回到前院的时候，刚好看到崔蓉蓉走出家门。 “崔蓉蓉和你们说了什么？” 李忆安问道。 “没说什么。” 王茹婧笑道：“她也不是坏人，以前我们关系挺好的，不过后来出现分歧，比较少往来了。” “以她的能力，想要说服我做什么，还没有那个本事。” 她骄傲地说道。 “果然是个女强人！” 李忆安抱了抱她，又轻抚着李长歌的肚子。 “肚子还没隆起来。” 李长歌拉住他的手，期待道：“我要何时才能当母亲呢？” “至少还有九个月，没有那么快！” 李忆安笑道。 平平淡淡的一天，便如此过去。 到了晚上。 阮清宁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卢家大宅里面，把卢玉麟父子丢出来。 “女侠，又是你！” 卢玉麟害怕道：“请问女侠有什么吩咐？” “这里是未来一年的药！” 阮清宁将一个小瓶子放下来，续道：“以后你们需要药，去找忆安要，对了你们应该很好奇我和忆安的身份？我是他阿娘！” “啊！” 卢玉麟父子显然想不到这一点，忍不住惊呼出声。 “再过一段时间，我将不在长安，以后忆安就是你们的主人，曾经的恩怨我可以不管，但敢不听忆安的安排和吩咐，你们等着送死！” 阮清宁说完，推开门走了。 “阿耶，我们要怎么办？” 卢修然很不服气，凭什么要服从李忆安？ 卢玉麟咬了咬牙道：“先忍了，以后我们有办法的，李忆安固然可恶，但他真的很有能力，或许服从他，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不服！” 卢修然咬了咬牙。 可是不服，也得服。 他们的性命现在被李忆安捏在手里。 第479章 西边有变 成亲之后，李忆安本来还想着多咸鱼几天，但还没休息多久，马周跑过来说，李世民有急事要找他。 难不成又要打仗？最近也没有要打仗的征兆。 李忆安疑惑着，穿上朝服来到甘露殿。 “先生，西突厥有使臣来了，是他们的执矢特勤，提前派人来长安，要求先生你去接待。” 李世民首先说道。 执矢要来了，还点名让自己接待，李忆安迟疑了一下，该不会是要算那个假协议的账。 不过东突厥现在没有了，莫贺咄和肆叶护应该又打起来，李忆安不怕什么算账。 在这种环境之下，执矢来一趟大唐，和李世民拉一拉关系还是有必要的，否则大唐再对北方用兵，联合肆叶护，那么莫贺咄只能在自己的牙帐内等死。 李世民又说道：“先生你觉得呢？” “当然没问题。” “先生就不怕，你以前坑了他一下，会被他报复？” 李世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先生处理得很好，巧妙地让执矢撤兵回去，北方的压力骤减。 李忆安笑道：“在我们大唐之内，容不得他胡来，否则莫贺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先生说得好！” 李世民热血沸腾地说道：“我大唐何须怕了一个特勤，要是执矢真的如此，朕直接把西突厥也踏平了。” 李忆安问道：“执矢什么时候来？” 李世民说道：“应该快到豳州，先生现在就可以出发。” 豳州就在长安的西北边，距离也不远，看来执矢是通过河西走廊，再进入关内。 李忆安别了李世民，想了一会把长安四害都叫出来，一起出城往豳州而去。 “先生，我也要去！” 李泰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骑着马追着出城，非要跟着一起走，还想刷好感。 “算了，一起！” 李忆安也懒得叫他回去，他们走出长安，渡过渭水，再往前走了十多里，终于看到突厥的使团出现在眼前。 “停！” 李忆安一勒缰绳，翻身下马迎着对方走去。 “李将军，好久不见！” 执矢哈哈一笑。 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执矢又说道：“李将军，当初你给我的那份协议，差点害死我了，幸好我们莫贺咄可汗深明大义，所以这次派我来出使大唐，希望两国能够真的结好，不再动干戈。” 李忆安笑道：“当时情况有点急，我要不是用一些手段，执矢特勤是不会退兵，迫不得已！” 简单地叙了叙旧，李忆安就为他们介绍一下双方。 除了李泰和长孙冲，其他三人执矢都认识。 “原来是越王，刚才是我失礼了！” 执矢一听到李世民的儿子也跟着出来迎接自己，客气地拱手一礼。 “执矢特勤不用客气！” 李泰坐在马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走，我们进城去！” 他们回到长安之后，鸿胪寺的李道宗也来了，接替过李忆安的工作，正要带他们去休息。 “来了长安，我想先拜见大唐陛下，这样才显得我们有足够的诚意。” 执矢并不想现在就去休息，执意要进宫。 李道宗拿他没办法，只能往上报，李世民还真的答应接见他，众人一起到甘露殿上。 “执矢参见大唐皇帝！” 执矢高声说道。 “执矢特勤不用客气。” 李世民微微点头，又问：“你们前来大唐，所为何事？” 执矢说道：“我等前来大唐有三件事，首先我们在北方不是草原就是沙漠，我是来看一看大唐的大好河山，大唐地大物博，真让人羡慕。其次我代表我们莫贺咄可汗，要和大唐永远结好，最后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最后一点是什么？” “莫贺咄可汗有一子，还未婚配，我还是来请求和亲。” “和亲？” 李世民眉头一皱。 要把他们李家宗室女嫁去大漠，李世民心里面是拒绝的。 李忆安听到“和亲”两个字，也惊讶地抬了抬头，心想他们的胃口还那么大，想要娶大唐的公主。 “没错，我们两国，结为姻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才能永远交好。” 执矢自信地说道。 “执矢特勤的请求，朕需要考虑一下，你们远途而来，想必已经累了，来人带执矢特勤下去休息。” 李世民没有答应，挥了挥手就把人带下去，又道：“道宗你觉得和亲如何？” “不可！” 李道宗首先反对道：“一个莫贺咄，怕他作甚？颉利都被我们灭了，不介意再灭一个莫贺咄。” “先生你认为呢？” 李世民又问。 李忆安说道：“臣赞成李将军的说法，区区莫贺咄，我们大唐还不放在眼内。但是臣看刚才执矢满脸的自信，仿佛料定这次和亲一定能成，应该有备而来，不可不防。” 李道宗皱眉道：“难不成莫贺咄还敢和我们大唐打一场？” “莫贺咄绝对不敢，就怕他还有什么依仗。” 李忆安沉思着，推演了好一会，又道：“陛下，西边只怕有变，得注意边境的情况，不过很快会有消息传来了。” 大唐的西边，就是吐蕃及其掌控起来的部落，西边有变，有可能是吐蕃也要来搞事。 李世民想了一会，正要让人去查探一下，突然看到李靖还来不及通传便匆忙地跑进来。 “陛下，臣刚得到消息，吐蕃大军，兵临松州城下，随时要打入大唐！” 李靖急切地说道。 “什么！” 李世民惊讶地站起来，西边还真的有变。 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 “陛下，吐蕃使臣就在长安城外，请求见陛下！” 便在此时，戴胄同样还没有通传，连忙走进甘露殿，气喘吁吁道：“他们说，要是陛下不接见，就要攻打松州！” 吐蕃大军先集合在松州城下，执矢等人刚来不久，松州的军情碰巧传回到长安，随后吐蕃的使臣又来了，这三件事几乎是一起发生。 他们仿佛是串通了的，又算计好这一切。 如果吐蕃和莫贺咄联手攻打大唐，这还真的是个麻烦，大唐军队不敢踏入吐蕃的土地，只要进去就会身体不适，那是高原反应。 但这个年代的人，不知道高原反应是什么。 再加上突厥和吐蕃都是人强马壮，双方联手，实力绝对不弱。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但现在不是他生气的时候。 “传他们进来！” 第480章 不嫁公主，我们就入侵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吐蕃使臣禄东赞带着一群人走进甘露殿。 朝中其他大臣武将，早就被李世民召来，甚至太子李承乾他们也在这里，就是要看看吐蕃打算做什么。 “见过大唐陛下！” 禄东赞走到众人面前，只是微微拱手，看起来十分高傲，还不把李世民放在眼内。 程咬金等人见了差点按捺不住要冲过去先把禄东赞爆揍一顿，但是被李靖死死按住，千万不要冲动，结果如何还是等李世民如何应对。 李忆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想到吐蕃陈兵松州，执矢突然请求嫁公主这两件事，可以肯定禄东赞此行早有预谋，他们吐蕃人还充满了野心。 “你就是禄东赞？” 李世民站起来冷哼一声道：“你们吐蕃大军，兵临我松州城下，你还有脸来见朕？” 禄东赞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唐陛下你误会了，我们吐蕃大军，只是刚好来到松州，无意冒犯。在前不久，我们打败了吐谷浑，将他们赶到青海之上，就在上个月，进攻党项、白兰等羌人部落，这些人全部不是我们的对手，顺势打到松州西边。”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世民，态度依旧高傲地说道：“我想到再往东方就是大唐，便把兵马驻扎在松州城外，数量不多，也就三十万左右，我作为使臣，前来长安见一见大唐陛下。” “现在看到了，你们可否退兵？” 李世民冷声问道。 “我的话还未说完，大唐陛下不要急着让我们退兵。” 禄东赞看到李世民那个表情，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又道：“两个月前，我们和莫贺咄联姻，莫贺咄的女儿，嫁给我们赞普的儿子，赞普答应出兵十万，去帮助莫贺咄拿下肆叶护，我们和突厥已经是好朋友了。” 听到这里，李忆安终于明白执矢此行目的何在，原来找到一个大靠山，有人在背后撑腰，怪不得会信心满满。 从位置上看，现在的莫贺咄和吐蕃联手，西域等地区基本上是他们的领地，大唐要联合肆叶护来反击，但是西进的道路被他们切断，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在这个年代，吐蕃的自然环境、生活习惯等等各种因素加起来，造成了他们的人比起突厥人还要高大，战斗力很强，他们的骑兵也是凶猛异常。 莫贺咄和吐蕃联手，对大唐而言是一场危机。 听得他们已经联合起来，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问道：“赞东禄使臣你来长安，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和大唐联姻，两国结好。” 赞东禄笑道：“我听说大唐陛下有一长乐公主，天生丽质，所以想请求大唐陛下允许，让长乐公主嫁给我们赞普的长子。” 这话一出，大殿之上不少人惊呼一声。 李丽质可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女儿，有知情人早就听说过，李丽质已经许配给长孙冲，等着长大后成亲。 然而公主的年纪现在并不大，他们吐蕃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提出这个要求。 这简直是对李世民的挑衅。 “不行！” 长孙无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陛下，这千万不能答应！” 虽说以前近亲成亲被传得沸沸扬扬，但长孙无忌他们不太在乎，觉得那是李忆安为了能和李长歌顺利成亲而用的手段。 “如果不嫁公主也没所谓，我们大军马上入侵松州，和突厥联手打进关内，看你大唐如何挡！” 赞东禄淡定地说道：“驻扎在松州的三十万大军，如果在半个月之内，得不到我的消息，他们将会直接动手，至于嫁不嫁你们自己要想清楚！” 说罢他很嚣张地抬起头，看向李世民那个挑衅的眼神更明显。 他这番话，已经是直接的威胁，当着大唐众多大臣武将的面来威胁。 “朕需要考虑考虑！” 李世民忍着怒火不发，沉声道：“来人，带赞东禄使臣下去。” 等到吐蕃的人一走，甘露殿上直接沸腾起来。 “陛下我老程不能忍，你给我十万人，我现在就去松州，把他们全部灭了！” “吐蕃欺人太甚，这一战必须打，陛下！尉迟恭请命出战！” “秦琼请命出战……” 一时间大殿上的武将，怒火直接飙升，没有人不想灭掉吐蕃，除之而后快。 “我们刚灭了颉利，征讨高句丽，已经把国力消耗得差不多，目前大部分兵力还是驻扎在辽东城和大漠，如果此时集中兵力西进攻打吐蕃，让薛延陀和高句丽等人得知，一定会趁此机会反了我们。” “那就从其他道征集兵力，这一仗不打，我这口气不顺！” “打不是问题，但是要怎么打？吐蕃和突厥都人强马壮！” “够了！” 就在他们刚争吵不休的时候，李世民大喝一声。 甘露殿上，瞬间又安静下来。 “李将军，你觉得呢？” 杜如晦看着李忆安。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忆安身上。 “当然要打，不打怕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提出的要求一个比一个过分。” 李忆安说道。 “先生说得没错，必须打！” 张公瑾首先迎合道。 禄东赞那么嚣张地威胁到李世民面前，必须要打，如果不打，今天是娶公主，明天岂不是要他们的长安城？这要比当年渭水之盟更屈辱。 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不把他们打服了，贪婪永远都会在。 “先生认为如何打？” 李靖又问道。 李忆安说道：“此战成败，在于太子殿下！” “我？” 李承乾懵了一下，心想自己哪里懂怎么打仗。 场中的李泰听了，也疑惑地往他看过去，其他人同样如此。 “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李世民觉得先生这样说，不是没有任何理由。 先生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首先，陛下传下命令，集合长安附近所有兵马，来一次军事演习。” 李忆安解释说道：“至于如何演习，内容是怎么样，臣等会再和陛下细说。” “第二点，就看太子殿下够不够胆子，随我去一趟松州。” “去，我去！” 李承乾立马跳起来，想都不想便答应道：“吐蕃人太可恶，为了大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去送死。” 李泰居然又感到了一丝危险。 “陛下，请你允许！” 李承乾补充说道。 “等一等！” 房玄龄连忙说道：“殿下是储君，松州城外，驻扎的是三十万吐蕃大军，去了便是冒险，先生你可有把握？” 第481章 嚣张的禄东赞 不仅是房玄龄表示怀疑，其他大臣一听也觉得不妥。 杜正伦听了房玄龄的话，连忙反对道：“殿下是储君，怎能跟李将军去冒险？臣认为如此不可。” 于志宁附和道：“请陛下三思，不要千万不能让殿下去冒险。” “陛下，真的要慎重！” 长孙无忌说道：“吐蕃人狼子野心，还是有备而来，殿下年纪尚小，从未经历过战事，如果去了松州，臣担心会有危险。” 听着他们反对得那么激烈，李世民不得不犹豫起来，他是相信先生没错，但又要兼顾其他。 “陛下，我去！” 李泰一咬牙站出来，高声道：“太子国之储君，不便离开长安，我可以代替太子去。” 他觉得李忆安肯定不敢让李承乾去冒险，所以这次到松州危险不大，一定是领功的，是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既然这些大臣质疑反对，那么李泰敢主动请缨，自己去，一来能够成名，二来也好显示出自己的大义。 万一真的有危险，只能是自己倒霉了。 李承乾见了心中大急，哪能让他截胡了，连忙道：“以前先生跟我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既然先生也说需要我去，那我一定不会退缩，绝对不会因为危险而藏在宫中，作为太子更应该为国站出来，而不是被你们保护起来。” “请陛下准许！”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众多大臣听了，瞬间安静下来，心里满满的佩服。 “好，先生说得好，太子也很好，越王同样不错。” 李世民眼眸中泛起亮光，心想太子果然是长大了，觉得先生教导得很好，太子所引用的，大多是先生说过的话。 “先生你是否有把握？” 李世民又问。 “如果没有把握，臣也不敢带殿下去冒险。” 李忆安拱手道。 “好，朕准了，无论太子此行，是吉是凶，朕一概不究。” 李世民的话刚出口，大殿中的大臣又激动起来。 “陛下，不可！” “其实李将军自己去就够了，何必要带上殿下？他居心叵测啊！” “请陛下收回命令！” …… “好了，再吵，就给朕滚出去吵！” 李世民大喝一声，把他们的声音压下来，又问：“先生准备何时去松州？” “军演之后！” “好！” 这件事就如此敲定下来，不容任何人反对。 这些人反对，又没有其他办法应付吐蕃，只会让李世民心烦。 “阿耶，我也要和兄长一起去，兄长可以为国分忧，不怕危险，我也不怕。” 李泰突然站上前高声说道。 李承乾哪能让他去，连忙说道：“我去了，就算有危险，为了大唐我不怕，青雀留在长安，若我回不来，还有青雀在。” “你们这样想，朕也很欣慰！” 李世民觉得自己两个儿子终于懂事了，成长了，懂得为大唐考虑，为自己考虑。 李泰心急如焚，但看着李世民此刻的表情知道已成定局。 很快甘露殿上众人陆陆续续散去，李承乾连忙跟着李忆安离开。 “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承乾兴奋地说道。 “我要去一趟军营，殿下去工厂，把我们储备的所有热气球和火器准备好，然后在东宫选拔出一千侍卫，在这三天之内，教他们学会怎么使用热气球和火器，能否做到？” 李忆安吩咐道。 “保证没问题。” 李承乾想都不想就点头道。 “这一次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没有任何纰漏，否则我们有可能回不来。” 李忆安再一次叮嘱道。 “先生，我平时是比较不靠谱，但对待这种事情，我保证亲力亲为，不会有错。” 李承乾拍着心口保证：“如果出现纰漏，所有过错，我一个人承担，和先生无关。” 说完他连忙回去东宫，集合他在东宫的侍卫。 李忆安觉得太子真的要比以前更成熟，这是件好事，经过这件事情会成长得很快。 随后他到城外的军营里，刚好程咬金他们也来了这里，这些武将的眼眸里怒火不加掩饰，恨不得现在就要去把禄东赞等人都宰了。 “先生，你打算怎么做？” 李孝恭首先问道：“如果你的方法不成功，我这就要带兵去松州，灭了他们！” 他也是李唐宗室的人，受到如此屈辱，这口气不可能咽下去。 “我相信先生有方法，但具体要怎么做？我愿意全力配合！” 李道宗表态道。 “先生你就快说，要不要我去砍人！” 程咬金的声音最响亮。 李忆安先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然后才说道：“我也正要去找诸位将军，不过怎么做，诸位必须要听我的安排。” 他将演习的内容，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接下来是准备，至于松州那边，暂时还不需要他们。 说完了之后，李忆安离开军营，刚走进长安城门。 “李将军，那么巧啊！” 执矢哈哈一笑，迎面走来。 在他身边还有禄东赞，他们果然是狼狈一窝，不安好心。 “原来是两位使臣，长途跋涉，刚到长安不休息，到处乱走，这样很不好。” 李忆安笑道。 禄东赞嗤笑道：“这长安真的够大，也很繁华，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吐蕃的地方，当然要提前看一看，熟悉一下。” 他的话一出，身边吐蕃的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执矢眉头一皱，觉得在李忆安面前，这样说话不太恰当，他可是见识过李忆安的厉害，要是报复起来会很可怕。 “禄东赞使臣就那么有自信？” 李忆安没有生气，只当对方在口嗨。 禄东赞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吐蕃的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李将军要不试试？哦对了！差点忘记执矢特勤不是说过，当初在燕然山附近被李将军打败？” 执矢勉强地笑了笑，他也不敢轻视李忆安，道：“李将军的实力，我远比不上，当初一战，我心服口服。” 他这句话也没有说错，哪怕是李忆安那个胆识，便能让他佩服不已。 “我看李将军，也不过如此。” 禄东赞上下看了看李忆安，挥手道：“你过来，试一试李将军有多少能耐，可以让执矢特勤那么佩服。” 在他身后，马上走出一个比李忆安还要高出两个头的男人，在这面前一站，如同是一座铁塔。 那个男人用鄙视的目光，淡淡地看着李忆安。 第482章 你们要打，这一仗我来打 李忆安看着那大块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说道：“禄东赞使臣想做什么？” 禄东赞抱手笑道：“不过是想看看李将军的能力如何，你不会是怕了我们吐蕃勇士？” 那个大块头一听随之而笑了起来，笑容充满着嘲讽，特别是那个眼神，一看便是对李忆安的极度不屑。 “你真的要动手？” 李忆安反问他们。 禄东赞很肯定说道：“没错，你敢不敢？” “生死勿论！” “生死勿论！” “那来！” 李忆安看着那个大块头。 对方摆了摆手，道：“你太弱小，我让你先动手，要不然你可能没有出手的机会。” 禄东赞哈哈一笑道：“李将军听到了没有？你在我们吐蕃勇士面前，你不值一提！真不知道执矢特勤害怕你什么。” 执矢虽然不了解李忆安的性格，但是很清楚像李忆安这种谨慎的人，没有足够的胜算，是不敢接下这个挑战，担心会闹得不愉快，连忙道：“禄东赞使臣，要不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李将军快动手，别让我们的勇士等不及了。” 禄东赞迫不及待想看李忆安如何倒霉。 “你先动手！” 那个大块头勾了勾手指。 “其实我和执矢特勤都在给你们机会，奈何不懂得珍惜，唉！” 李忆安的叹声刚落，突然往前一步，一拳打向对方。 大块头看到那出手的速度，终于感到压迫感，觉得是遇上一个劲敌，连忙挥拳打下去抵挡。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块头的手腕直接被李忆安打断。 他还来不及惨叫，李忆安跳起来，膝盖在他的胸口上一撞，这速度快得对方连影子都看不清楚。 砰！ 人已经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他正要爬起来，却看到李忆安的鞋底不断地在自己眼前放大，最后再“砰”的一声，头破血流，不知死活。 李忆安的动作干净利落，做完了一切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又道：“禄东赞使臣，承让了。” 禄东赞这才回过神来，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这个大块头的实力如何，没有人比禄东赞更清楚，却如此干脆地被李忆安放倒，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死……死了！” 有人过去一探鼻息，真的没有呼吸。 禄东赞大怒道：“李忆安，你敢杀我吐蕃的人，你找死！” “你也答应了，生死勿论！” 李忆安说道。 “那是你死了，我们不计较，动手！” 禄东赞杀气腾腾，仿佛忘记了这里是大唐的长安，只是目中无人，为所欲为。 执矢还要阻拦，但是慢了一步，因为这里是城门附近，数百守卫的士兵一瞬间包围了过来，陌刀出鞘，弓弩也对准他们，仿佛马上要打起来。 “李将军，请下令！” 守城的一个副将走过来说道。 李忆安说道：“看着他们，如果敢乱来，全部杀了，有事我来扛。” “是！” 所有守卫的士兵齐声说道。 禄东赞大怒道：“杀出去，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杀我们。” 唰！ 他的话刚落下，看到一道刀光在眼前闪过。 站在禄东赞身旁的一个侍卫，眨眼间人头落地，这一刀自然是李忆安砍的。 禄东赞终于感到李忆安的不简单，觉得此人是个威胁。 李忆安把刀还给身边的士兵，冷声道：“敢再在我面前嚣张，格杀勿论，要打仗，这场仗我来打，我们大唐的国威，不容任何人冒犯，谁敢谁死，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这时候又来了数百士兵，完完整整地把他们包围在其中，再听到李忆安这句话，他们无不热血沸腾，呐喊的声音震耳欲聋。 执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忆安，那么多人不去招惹，非要招惹他，觉得禄东赞就是脑子有问题。 “你们很好！” 禄东赞看得出来，李忆安真的敢杀了自己，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等我吐蕃大军攻陷长安的时候，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他甩手离开。 执矢说道：“李将军，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希望你真的有这个能力。” 李忆安冷哼道：“执矢特勤，你们突厥的胆子也很大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天之后在这里等我，如果我看不到人的话，就算莫贺咄来长安，亲自跪下来求我们陛下放过，你们也活不成。” 执矢不知道李忆安这句话的底气何在，但觉得背脊一阵的冰冷，他真的很害怕。 “把这些尸体拖下去喂狗，还是那句话，有事我来扛，和你们无关。” 李忆安说道。 “我们愿和李将军一起扛！” 他们齐声呼喊。 离开现场之后，李忆安看了看自己双手，很惊讶。 他真的很惊讶。 因为他刚才那一拳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把自己都吓到了。 不知道那个大块头的力气有多大，李忆安只用八成力气想要试探，却一拳打断对方手骨，比起以前十成的力量爆发出来还要强，然后一脚踩碎对方的颅骨，这力量也很猛。 “难道是那无名道经，在我身上起作用了？” 李忆安心里在想。 “夫君，我听说出事了？” 刚回到家里，王茹婧便惊讶地问。 李忆安点头道：“吐蕃和突厥联手，的确有点麻烦，但在我看来算不得什么。” 李长歌也忧心道：“是不是又要出征？” “这次出征，很快能回来！” 李忆安说道：“你们安心等我回来。” 她们同时点了点头。 —— 三天之后。 大唐的军事演习，在渭水南岸开始。 在长安的大军全部集合完毕，李世民亲自到场，整个长安城外，气势如虹，充满了金戈铁马之气。 “陛下，先生让人来告诉我们，可以开始了。” 郭东连忙走过来说道。 “开始！” 李世民高呼了一声。 与此同时。 在北门城门附近，执矢早早来了这里，终于等到李忆安的到来。 “李将军，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执矢的态度没有禄东赞那么恶劣，毕竟不敢和李忆安闹翻。 不过还不等李忆安回话，禄东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说大唐今天要做什么军事演习，李将军不会是故意在我们面前扬威的？” 禄东赞缓缓走来，昨天的愤怒已经被他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 他还真的能忍。 第483章 军事演习 李忆安算计好了禄东赞也会跟着来，这种事情，绝对瞒不过他们。 “既然都来了，两位随我到城外看一看便知道。” 李忆安懒得解释什么，直接走到城门外面。 这一次军事演习，当然是朝廷主办，也是展示大唐军队实力的一个机会，因此在军营外面，搭建了一个平台，允许附近的百姓过来观看。 轰！ 他们刚到平台附近，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随后还能看到渭河北岸，有水花高高溅起。 因为前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执矢和禄东赞都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在响，两人互看一眼，后者说道：“故弄玄虚。” “全部给我让开。” 那些吐蕃的人依然很嚣张，直接要把看台上的百姓赶走。 普通百姓看到他们身份特殊，不敢得罪，纷纷让开，最后来到看台的最前端，刚好看到在岸边立着一排火炮。 阿水是真的厉害，根据李忆安那些简单的图纸，用了不长时间，就制造出十多架有足够威力的火炮来，现在演习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禄东赞等人亲眼看到士兵在装填火药和炮弹，然后点燃引线，“轰”的一声，炮口仿佛喷出火焰一般，然后又有炮弹打在渭水北岸，水柱高高升起，还有水花激溅，硝烟弥漫，场面十分震撼。 见此一幕，执矢瞪大双眼，这到底是什么武器？从渭水南岸可以打到北岸那么远，威力还一点都不弱。 如果自己的突厥骑兵要和大唐打仗，遇上这种武器还打个锤子，要不是全军覆没，就等着投降。 一直自大骄傲的禄东赞也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突然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又想到那天李忆安的自信，但是他不肯承认自己心里怂了，冷笑道：“中看不中用！” 然而他这句话刚落，那些火炮又打出去，其中一颗炮弹正好打落在河对岸的巨石上面。 虽然相距比较远，他们还是能看到，那石头顿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果然是中看不中用，也就打烂一块石头，应该打不死人。” 李忆安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禄东赞觉得，好像有一巴掌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脸颊上一样，火辣辣的痛。 火炮展示完毕，下一步要展示的是那些火器。 禄东赞看着一个个火器，威力不比火炮差多少，开山裂石不在话下，而且爆炸起来那个震撼，看得他双眼都直了。 接下来出现的是弓弩，还有全新的陌刀，最后还有冲杀的演练，全部在向外面的人展示着大唐庞大的兵力，其中最厉害的当然是热武器。 无论是执矢还是禄东赞，从来没有见过热武器，甚至没有这个概念。 今天一看，他们内心中要多震撼就有多震撼，开始考虑前来挑衅大唐，到底是做对了，还是错得离谱。 越是想下去，他们越觉得背脊发凉。 这一场什么军事演习，是大唐专门做来给他们看的。 虽然演习和真正打仗区别很大，但是那些武器，足以让他们害怕。 “果然还是一般，两位使臣觉得如何呢？” 李忆安回头看着他们，淡淡地笑了。 禄东赞冷哼一声，一言不发，转身便离开，内心中却是翻起滔天巨浪。 执矢笑道：“李将军，我佩服！” 随后他也离开了。 至于看台上的大唐百姓看完了整个过程，无不欢呼起来，兵力越强，他们就越有保障。 李世民听着百姓们的欢呼，内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他也没有想过，火器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先生真的是大唐之福。 可以想象到禄东赞看到今天的演习，还有底气敢说入侵大唐？肯定没有，甚至在想应该怎么道歉。 “阿耶，这些都有我的功劳。” 李承乾激动地说道。 李泰却羡慕忌妒，怎么所有的好处都被李承乾得到，甚至还恶毒地想，李承乾去松州回不来最好。 “你的功劳，朕都记着。” 李世民心情大悦，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制造这些火器的人都有谁？朕重重有赏。” 李承乾连忙说道：“功劳最大的当然是先生，然后还有先生的姐夫墨衡，接着就是唐松龄、戴至德他们，对了表兄他们也有份。” 唐俭和戴胄二人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瞬间热泪盈眶，终于可以分一份功劳。 “都赏！” 李世民高声说道。 “陛下，先生来了。” 这时候郭东从后面走上来说道。 “快请先生！” 李世民连忙道。 过了一会，李忆安出现在点将台上，直接说道：“陛下，我是来带走殿下的。” “去，但也要注意安全。” 李世民点头道：“朕相信你们。” 他们刚走出军营，身后的唐俭二人连忙追过来。 “先生，麻烦你把松龄也带上。” “还有至德，一定能帮先生和殿下的忙。” 他们的心思，李忆安当然清楚：“这个得看殿下的意思。” 李承乾感激地看着先生，明白这是给他机会，培养以后的近臣，有和李泰争夺的底蕴，连忙道：“都带上！” 刚回到长安北门附近，李德謇他们的一千多人，还有一百多架马车早已经准备完毕。 “出发！” 李承乾气势如虹地高呼一声，众人用最快的速度，往松州的方向赶去。 到达松州附近，已经是数天之后。 李承乾站在一处高坡上，道：“表兄，你进城去，告诉松州的守军，只要听到炮声停止，马上杀出去，三十万敌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部杀了。” 李忆安看着远处三十多万敌军，以前他对这个数量没多少感觉，现在觉得人真的多。 “先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李承乾问道。 “等晚上再动手，不过提前把热气球准备好，还有火器。” 李忆安刚吩咐下去，还亲自动手，把车子上的东西搬下来，在高坡下方的空地上组装，这样敌人也发现不了他们。 随着夜幕降临，所有热气球准备就绪，一共有三十多个，是李承乾这几年的成果，每一个可以带上七个士兵，然后带上足够重量的火器。 剩下的士兵留在下面等待接应。 “风向没问题，殿下请下令！” 尉迟宝琳说道。 “开始空袭！” 热气球一个个飞上天空。 第484章 空袭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空袭，虽然条件很简单，但也具有纪念意义，李忆安当然要参与进来，此时此刻便站在热气球上面，与众人一起升上天空。 “先生，飞起来爽不爽？” 李承乾问道。 李忆安笑道：“不就是飞起来，能有什么爽，让他们赶紧调整高度，然后准备轰炸！” “程处默，快传我的命令，调整高度！” 李承乾高呼一声。 程处默拿出一个烟花，点燃后往天空放出去，这是他们互相联络的信号，所有人必须按照着他所在的热气球高度为标准调整，尽可能保持在同一个高度上。 随着微风吹过，所有热气球开始在空中移动，慢慢地来到吐蕃的军营上方。 这个时候的吐蕃人还不知道危机就在他们头顶出现，不过听到外面传来烟花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他们抬头往天空看去，只见有烟花绽放。 但是他们又不知道烟花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很好看，甚至有人认为是神灵显灵，跪下来便要朝拜。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很快有人注意到那些热气球。 军营内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但是在下方的视线当中，特别是晚上昏暗的环境之下，他们只能看到一点点火光从东边飘过来。 “神……神灵，真的是神灵！” 他们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现象，反正没办法解释的，全部归纳做神迹就对了，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欢呼呐喊。 与此同时。 热气球的位置已经差不多了，李承乾听着下面呼喊的声音，好奇地问：“他们在大喊什么？” 旁边的李德謇笑道：“说不定他们在欢迎我们。” “先生，开始动手了吗？我都快忍不住了。” 尉迟宝琳摩拳擦掌道。 “传令下去，可以动手，不过要注意调节火焰。” 李忆安说完后，程处默拿出第二个烟花放上天空。 “神灵又显灵了！” 下面的人见了再欢呼起来。 然而在这一刻，天空中掉下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在一个人的头顶，差点把他砸晕过去。 “这是神灵赏赐的东西！” 另外一个人立马拿起来一看，只见这个东西造型很奇特，末端还有一根着火的细绳，在细绳要燃尽的时候……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随后有血雾在硝烟中喷射而出。 这一幕把其他人吓得浑身一震，再抬头看去时，只见有更多的东西丢下来，那些当然是李忆安的火器，再过了一会，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在这军营内响起。 “爽快，快丢，再丢多一点！” 程处默不断地拿起火器点火，一个个往下扔，把敌人全部炸翻了。 下面的军营内，火光开始蔓延，巨响也从未停止过。 随着风轻轻吹过，他们从东边一直炸到西边，把整个吐蕃的军营炸了个遍，除了可以听到爆炸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 “火器呢？再给我！” 尉迟宝琳大喝道。 “将军，已经没有了。” 他身边的士兵说道。 尉迟宝琳还没炸得过瘾就没有了，喃喃自语道：“两百多斤火器，那么快就用完了？” 不仅是他们用完了，李忆安他们的火器也全部丢下去，随着热气球重量的减轻，上升得越来越高，他们不得不调整火焰准备降落。 —— 松州城内。 “长孙郎君，外面的巨响终于停止了。” 松州的主将连忙说道。 “打开城门，杀出去，一个敌人都不能留！” 长孙冲拔出一把陌刀，率先策马冲出城门。 守将大喝一声：“杀啊！” 他们被外面的敌人威胁了那么久，早就满肚子的不爽，现在终于可以反击，这不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在前面打头阵，他们更是拼了命地跟在长孙冲身后往前冲。 然而他们刚来到敌人军营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瞪大双眼，这里全部是不完整的尸体，被烧得差不多的帐篷、物资，还有被炸开了的地面。 血腥味混合着火药、硫磺等气味，迎面扑来，让人作呕。 “火器，竟然那么厉害！” 长孙冲惊讶地说道，他知道火器威力很强，但是没想到会强到这种程度。 他们火把光芒所映照的地方，一个活着的敌人都看不到，往西边走了一会，终于可以看到有活着的敌人，但被炸得体无完肤，要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全部被他们解决掉。 松州的守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以前是听说过太子殿下折腾出来的火器，但火器威力如何，今晚也是头一次看到。 “将军，前面还有活着的！” 有士兵跑回来说道。 长孙冲大喝道：“全部杀了，太子殿下说，一个不能留！” 他们扑过去便是乱杀！ 另外一边。 李忆安他们终于从热气球上落下来，那些接应的东宫侍卫，早就绕道来到西边，拖拽着他们的绳子，安稳地降落。 “殿下、将军，前面有一群吐蕃的残兵，往我们的方向赶过来。” 一个侍卫回来说道。 “居然还有活着的，都给我过去杀啊！” 程处默首先拔出刀杀过去。 又过了一会，他们终于和长孙冲等人回去。 把所有解决完毕之后，已经是天亮了。 看着最后的战场，李忆安也被吓得一跳，原来轰炸过后会是这般模样。 “参见太子殿下！” 松州的守将跑过来说道。 “不用客气，今天你们都有功，我记着了，去忙！” 李承乾得意地笑道。 守将等人高呼：“多谢殿下！” “殿下为了大唐，带着神器前来支援松州，杀敌三十万，救下松州，让松州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我代表松州百姓，多谢殿下。” 松州的守将又说道：“请殿下进城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即可。” “请陛下进城休息！” 其余的士兵齐呼。 原来被他们承认是这样的感觉，李承乾内心的荣誉感直接拉满了。 这些都是先生带来的！ 想到了这里，李承乾尊敬地说道：“先生，我们进城？” 守将惊讶地看着李忆安，竟然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敬重！ 第485章 你们还要不要打？ 他们一夜未睡，刚回到城内，把身心放松后，就觉得疲累无比。 松州的守将连忙安排地方让他们去休息，不过李承乾就拉着李忆安到一边去。 “多谢先生。” 李承乾感激地说道。 李忆安笑道：“殿下为何要感激我？” 李承乾直接丢下自己太子的身份，坐在李忆安的身边，笑道：“这一次来松州，其实只要先生你们来足够了，但一定要带着我来，是为了我的以后。” 李忆安欣慰道：“太子真的长大了。” 李承乾没有得意，难得正经道：“先生你别看我平时喜欢乱来，但我看事情还是挺清楚的，先生带着我来松州，不仅是要让我在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还可以拉拢一下程处默他们，最重要的是先生就站在我身边，帮我对付李泰的对？” 这个臭小子，心里明白就好，还非要说出来。 “想要夺权，虽然在朝中的声望很重要，但我觉得军队会更重要，我们李家就是马上夺取天下，我阿耶就是打败了我的伯父才能做皇帝。” 李承乾继续说下去：“李泰表现得很明显，就是想要和我争，不过他只能得到那些文臣的帮忙，而我制造的武器，程胖子他们肯定是支持我的，这一次回去更是……” 李忆安连忙打断道：“殿下你还是不要乱说，我还不想被陛下砍了脑袋。” 太子殿下亲自来到松州，杀敌三十万，这是一件轰动天下的事情。 他不仅在军中声望暴涨，朝中拥护的人肯定也会越来越多，在民间的声望也不弱，何况现在的太子不过是孩子心性重，顽皮了点，但不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地位绝对是稳的。 至于李泰积累的名声，一下子比下去，这也是李泰得知李忆安想带着李承乾去松州后，急忙地请求自己也要去的原因。 李泰可以看出，松州之行，一定收获很大。 李忆安又说道：“有些事情，殿下知道就好，我被你捆绑在一块，哪能不站在你这边？以后还有这种机会，而且不危险，我再带你来玩。” 这样也算是得到承认，李承乾激动地说道：“先生你可是说好了，以后不要帮李泰，对了你也别教他那么多东西。” “行了行了，快去休息。” 李忆安不想让他再说下去，幸好附近没有其他人偷听，随后让人把松州的战报，快马加鞭地送回去长安。 战报回到长安，已经是数天之后的事情。 现任的兵部尚书李靖看完之后，惊讶得张了张嘴，还真的让先生他们做到如此，这也太厉害，随后马上进宫面圣。 “好，太好了，哈哈哈……先生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李世民看完了情报上写，用空袭火器的方式，杀敌三十万，他们只是一千人，当即激动地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李靖说道：“先生的空袭方法，妙不可言，那些热气球和火器，更是杀敌神器，臣提议这些东西，我们必须牢牢地掌握，一定不要泄露出去。” 李世民赞同道：“没错，药师你等会去工部找段纶，把先生在万年县所有制造武器的地方给掌控起来，必要的时候，派兵驻扎。” “臣领命！” 李靖连忙点头道。 “陛下，鸿胪寺卿求见。” 郭东在这时候进来通传。 “快传！” 过了片刻，李道宗出现在甘露殿上，拱手道：“陛下，禄东赞和执矢他们，又要求见陛下。” “朕正要见一见他们，把人带上来！” 李世民这下底气十足，准备在禄东赞面前硬气起来。 那天他怎么被嘲讽，今天就要怎么打脸回去。 李道宗惊讶地问道：“陛下，难道松州胜利了？” “太子殿下，杀敌三十万。” 李靖笑道。 还真的做到这种程度！ 先生和太子他们，也太厉害了！ 李道宗高呼道：“天佑大唐！天佑陛下！太子殿下这也太厉害了！” 这些都是李忆安的功劳，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但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夸奖一下李承乾，这样才符合规矩。 “行了，传他们进来！” 李世民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再过了一会，禄东赞和执矢走进了甘露殿，这一次他们不敢嚣张，走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阴沉的。 他们还未知道松州的事情，但那天军事演习，火器所展露出来的威力，足以让他们害怕。 回去后，他们思来想去了好久，不由得心惊胆跳。 “大唐陛下，联姻一事，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禄东赞强行地让自己保持镇定，继续这个要求，又道：“如果不联姻，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李世民眼眸一眯，禄东赞居然还敢威胁自己，不过现在不如之前那样嚣张，应该被吓到了，声音冷淡道：“既然禄东赞使臣如此不客气，那朕也不打算和你们再客气下去，你们吐蕃要打便打，朕奉陪到底，不过在确定要打起来之前，还请禄东赞使臣留在长安。” “在长安之内，你可以随意走动，要是出了长安，朕不敢保证，会否发生什么意外。” 他这是把禄东赞禁锢在这里，不让离开，这威胁更明显，甚至还想把他一刀杀了。 “大唐陛下，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们吐蕃大军会攻打松州？” 禄东赞的傲气又上来了，冷哼一声道：“到时候你们别后悔了。” 李世民不以为然道：“朕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什么，不过朕想要问清楚禄东赞使臣，这场仗还要不要打？要是想打，朕的大唐，从来不怕吐蕃。” 他说话的时候，李靖他们已经站在禄东赞身后，只要他说要打，马上把他拿下来。 禄东赞张了张嘴，回想起那些火器的威力，再看了看李世民的态度，瞬间怂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世民冷哼道：“你们吐蕃也不过如此，之前叫嚣着不嫁公主就要打仗，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打起来的机会，又不敢，真的失败啊！” 禄东赞怒火大盛，如何受得了这种嘲讽的话，又不敢发作，瞬间憋得满脸涨红，不甘地咬牙切齿。 “吐蕃真的不想开战？哪怕你们现在想打，也已经晚了。” 李世民又嘲弄地说道。 “大唐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禄东赞听着这话，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第486章 全军覆没 禄东赞觉得，李世民在威胁自己的同时，好像又在暗示什么。 “禄东赞使臣很快就会知道。” 李世民又说道：“真的不想打了？不想的话，就给朕住嘴！” 禄东赞差点又气不过来，注意到身后的李靖等人，瞬间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觉得李世民是故意要戏耍自己，然后看自己现在有多愤怒和无助。 “大唐陛下，我是来告辞的。” 执矢发现此时此刻的形势不太对，不敢再坚持下去，怕会给自己惹来灾难，又道：“大唐的公主，千金之躯，我们已经想过了，莫贺咄可汗的儿子远远配不上公主，所以不敢再请求联姻。” 他也暗自庆幸，自己的态度并没有特别恶劣，万一发生什么，还有挽回的余地，不像禄东赞那个蠢货，刚来就把李世民得罪死了。 “执矢特勤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李世民问道。 执矢听着这样说，好像可以让自己回去的样子，道：“明天一早，便回去突厥，多谢大唐陛下这段时间的款待，等我们回去后，一定会给大唐送来三千上好战马作为回礼。” 他也算是知道进退，明白不留下点东西，是很难平息李世民心中的各种想法。 李世民笑道：“回去可以，但最好让莫贺咄来一次，否则的话，朕会让人去找肆叶护。” 这又是一个威胁，执矢知道这一次他们彻底错了，还错得很离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 “既然你们没事的话，都下去，朕没空陪你们浪费时间。” 李世民说完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特别在看到禄东赞那个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时。 “真的解恨！” 李道宗激动地说道：“要不是我们大唐的士兵进入吐蕃的土地后很容易身体不适，我就想带着那些火器，把他们的赞普都捉回来。” 李靖说道：“其实这个也奇怪了，吐蕃人去了吐蕃没事，我们大唐士兵只要踏入里面不久，就会身体不适。” 这个是高原反应，他们没有高原反应这个概念，就是很疑惑不解。 “等先生回来，或许有解决的方法。” 李世民觉得先生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一定有办法的。 禄东赞离开了皇宫后，便和执矢等人分开。 刚回到房间内，他愤怒地打砸所有东西，但这样还不够发泄他的怒火。 “该死的李世民，他居然敢威胁、敢嘲讽我，还敢软禁我，让我离不开长安。” 禄东赞咬牙切齿道：“他怎么敢的？等我吐蕃大军杀入长安的时候，我要他跪下来，求着给我认错！” 在甘露殿上，他唯唯诺诺，现在只能躲在房间里面，发泄一些情绪。 “将军，大事不好了！” 在这时候，一个吐蕃的人匆忙地推开房门进来：“全军覆没，都死了……” “什么全军覆没？” 禄东赞刚缓过来。 “刚得到消息，我们在松州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全部死了，只有十多人活着逃出去。” 那个吐蕃人惊恐地说道。 “什么！” 禄东赞大喊了一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个吐蕃人说道：“就在数天前，只是一个晚上，全军覆没！” 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仿佛整件事很骇人。 一个晚上？ 不可能！ 禄东赞质问道：“松州的守卫，最多只有两万，就算大唐能在短时间内征集五十万大军，来围堵我们三十万人，也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全部被杀，具体是怎么样的？” 那个人说道：“根据还活下来的士兵说，是神灵惩罚我们，不应该入侵大唐，神灵在保护大唐！” “狗屁神灵，绝对没有这回事！” 禄东赞可不信这一套，大唐能有什么神灵保护，又问道：“我们的三十万人，是怎么死的？” 那人续道：“他们说，先是巨响，然后是火光，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身边的人全部都死了。” 巨响和火光！ 禄东赞瞬间想起，那天军演的时候，大唐军队所展示的武器。 “他们还说，这些东西是从天而降，觉得一定是神灵惩罚我们，我们不应该入侵大唐。” 那个人又说道。 不是神灵，绝对是那些神秘的武器，竟然还可以做到从天而降，大唐的手段也太可怕，禄东赞终于想明白李世民为何会说一切都晚了。 想到那三十万士兵的性命，禄东赞心里在滴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低估了大唐的实力，就不应该有入侵的想法，悔之晚矣，甚至自己能否回去也是个问题。 “将军，我们怎么办？大唐皇帝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 那个人担心地说道。 “闭嘴！” 禄东赞一咬牙，决定明天再去见李世民，这次他是要认错赔罪，磕头也行。 不这样做，他担心自己活不下去！ —— 松州城外。 “恭送太子殿下！” 松州的守将亲自送他们走出城门。 李承乾挥了挥手道：“好了不用送了，你们先回去，要是吐蕃人敢再来，第一时间上报，我再炸死他们。” 守将连忙说道：“是！” 吐蕃人还敢来吗？ 除非他们要找死，不想再活下去了。 “回去了！” 李德謇高呼一声。 他们浩浩荡荡地往长安的方向回去。 “先生，我们这一仗，是不是可以载入史册了？” 程处默兴奋地问道。 这一战的确能载入史册，毕竟史书记载的，都是这种重大事情。 尉迟宝琳说道：“我觉得那些吐蕃人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还会飞上天空，在天上把他们给干掉了。” 闻言他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李忆安说道：“我们回去先看看那禄东赞，看他还能怎么嚣张。” 李承乾眼眸一亮：“这个可以有，让他还敢强要我的妹妹，我们回到长安，先去找他算账。” 长孙冲显然是知道他们的婚事，对禄东赞痛恨得很，附和道：“让他敢来我们大唐嚣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走，尽快赶路回去！” 李承乾摩拳擦掌。 他们兴致勃勃，用了数天，终于赶回到长安。 第487章 打脸 禄东赞最近一直想要见李世民，但全部被拒之门外，甚至连皇宫大门都走不进去。 松州西边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他们又被控制在长安城内无法离开，李世民现在要多强势就有多强势，完全不怕和他们吐蕃开战。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禄东赞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甚至开始羡慕执矢，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他就不应该如此嚣张跋扈，否则现在还能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禄东赞又要去找李道宗，请求他带自己去见李世民，但是找不到人，去了皇宫大门，连门都不能靠近就被赶过来。 回到居住的驿馆，禄东赞心急得很，再回不去的话，他留在长安只会越来越危险，李世民随时会把他们杀了。 刚把房门关上，禄东赞正要考虑着如何说服李世民，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道着急的声音。 “将军，大唐的太子来了……你们不能进来！” “滚开！” 程处默怒喝一声，一脚踹开拦路的人，再暴力推开禄东赞的房门。 李承乾他们回到长安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禄东赞炫耀战果，顺便嘲讽他们，这个时候的吐蕃人不敢阻拦。 “原来是太子殿下！” 禄东赞赔笑道：“不知道殿下来找我，所为何事？” 李承乾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很嚣张地说道：“我刚从松州回来，禄东赞使臣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刚从松州回来！ 禄东赞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什么，松州的三十万人是被他们杀了的，现在还要来耀武扬威，顺便嘲讽他们。 这是虾仁猪心！ “请问太子殿下看到了什么？” 如果换作数天之前，禄东赞是绝对不会那么客气地面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 现在他不客气不行，李承乾有权力随时可以让他回不去吐蕃。 李承乾笑道：“我看到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军营，据说有三十万大军之多，但里面到处是尸体，还死无全尸，缺手缺脚，开膛破肚，那个场面，真的太惨了，当时我都不敢看下去。” 李德謇补充说道：“我们听说，这些人是触犯了神灵，遭到惩罚，不知道是否你们吐蕃的人呢？” 果然是来嘲笑自己，这也太讽刺，禄东赞嘴角一抽，强行把怒火压下去：“应该不是，我们在松州城西的兵马，早就撤退回去，避免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 “还好不是，因为我让人把那些尸体丢到深山里面喂野狼了，如果是的话，真的会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 李承乾继续笑道：“不过三十万人的尸体，可以喂饱多少野狼，禄东赞使臣知不知道？” 禄东赞浑身颤抖，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压制了好一会，才把各种怒火压下去：“不知道。” “我听说，你们吐蕃人还要娶我们大唐的公主？” 长孙冲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冷哼一声道：“现在还娶不娶？” 禄东赞连忙摇头，否认道：“不了，我已经和大唐陛下说清楚，不会再这样想，但是太子殿下，你们能否带我去见一见大唐陛下？我想为以前的无礼赔罪。” 李承乾摇头道：“当然不能，你们吐蕃不是要和我们大唐开战？那我们就是敌人，哪怕现在杀了你，好像也没问题。” “殿下饶命！” 禄东赞马上低头弯腰。 李承乾轻哼道：“禄东赞使臣，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小瞧我们大唐，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罢他们一脚踹开大门，大摇大摆地离开。 禄东赞假意送他们出门，看着人走远了后，脸色铁青，难看得很。 一个小屁孩也敢来嘲笑自己，这要禄东赞如何忍耐！ 驿馆外面。 “爽快！” 程处默哈哈大笑。 “看到禄东赞吃瘪，我差点笑出来了。” 尉迟宝琳兴奋地说道：“接下来我们是否要去面圣？” 李忆安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去炫耀，带着其余的侍卫在门外等着，闻言便说道：“当然是要进宫面圣，我们走！” 很快他们回到甘露殿上，李世民看到他们完好回来，顿时心情大悦。 “陛下，我们这次不辱使命。” 李忆安首先说道。 李世民笑道：“你们的战果，朕已经看到了，这次辛苦你们，太子先回去东宫。” “啊！好！” 李承乾还以为自己也有奖赏，至少也得当众夸奖一下自己，哪想到直接被叫走了。 李世民又道：“先生你觉得那些热气球，能否大规模地在军中应用起来？” 他是想要把这些武器最强大化，特别在对吐蕃打击这一战上看到成绩，想法更强烈。 要是以后军中装备上这样的武器，李世民觉得打下亚欧大陆，易如反掌。 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李忆安说道：“不太理想，因为热气球对风向的依赖很高，万一风向不如意，基本没用，陛下若是要发展新武器，可以从火炮入手。” 这就很可惜了。 不过李世民没有继续坚持，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再问：“先生，我们大唐士兵如果到吐蕃里面，会出现头晕、头痛等问题，这是为何？” “陛下，这个我知道？” 长孙冲笑道：“以前先生和我们说过，那是高原反应！” “没错没错，先生和我们分析过，我们这一片大陆，西高东低，呈阶梯状分布，吐蕃就在西边，位置更高，那个地方空气稀薄，会造成供氧不足，就头晕了。” 程处默附和说道。 先生果然有办法，原来早就知道这件事。 李世民大喜，这样一来，要把吐蕃的赞普捉回来，也不是问题，又问：“先生，这可以如何解决？” 不过什么缺氧，空气稀薄等，李世民听得不是很懂，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李忆安笑道：“其实很简单，高原反应，不严重的话，连吃药都不需要，等到适应了就好，陛下可以暗中安排一支部队驻扎在吐蕃，不出三天，体质好的士兵都能适应过来。” “就那么简单？” 李世民很意外。 但是简单最好，可以操作的就更多。 送走了李忆安他们后，李世民马上把李靖叫过来，让他去安排这件事，以后他真的要让吐蕃后悔。 第488章 父母的离开 李忆安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阳华夫妇留下一封书信离开长安，不知道去了哪里，事情就发生在李忆安回来的前一天。 李长歌和王茹婧心急如焚，不断派人出去寻找，但是什么都找不到，等到李忆安回来总算是找回了主心骨。 “茹婧你在家里照顾长歌，不用担心，我会找到他们。” 李忆安说完又不知道怎么去找，他们想躲避，只怕没人能找出来，想要把阿大和阿三找出来，同样也不见了。 家里面唯一是明教的人只有宇文战，但他同样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 “阿耶你们真是的，想要离开，我又不是不允许，你也要等我回来，商量好了再离开啊！” 李忆安无奈道。 他们肯定是因为明教的事情要离开，在以前早有预兆，却没想到在李忆安出征的时候突然走了。 王茹婧担心道：“他们肯定有什么不想让夫君知道的事情，说不定还有危险。” 李忆安问道：“他们离开之前，是否有做过什么？” “好像没有，离开的前一晚，阿娘还为怀里的孩子准备将来的小衣服。” 李长歌轻轻摇头。 李忆安轻声道：“婉顺、硕真，阿耶离开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陈硕真从怀里翻出一本书，道：“义父只留下这个给我，没有说什么。” 她们最近跟在李阳华身边，学习那些道术，李忆安才会有这样一问。 “你们先留在家里，不要乱走，我出去找线索。” 李忆安刚回来还来不及休息，犹豫了片刻，直接到城外的佛寺找道信，他肯定知道。 这么巧道信在这几天回来了，听到李忆安来找，连忙请进来，道：“檀越可是为了令尊一事而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们会离开。 “他们去了哪里？” 李忆安也不和他绕弯，直接便问。 道信摇头道：“佛曰，不可说！” 李忆安再问道：“我不会去找他们，只是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或者和佛主等人，都交换了什么，这样也不行？” 道信双手合十道：“檀越，贫僧答应过他们，真的不能说，你也不要为难贫僧。” 说罢他眯着双眼，轻轻地敲木鱼念佛。 李忆安想要为父母演算一下，但什么都算不到，李阳华也是修道之人，懂得如何屏蔽别人对自己的推算。 “大师，你可以不用全部说出来，说个大概，或者让弘忍告诉我也可以。” 李忆安又道。 道信继续念佛，就好像听不到那样。 弘忍轻声道：“阿弥陀佛，小僧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檀越不要为难师父。” 无奈之下，李忆安只能离开佛寺，想了好久，直接去卢家。 “你这是做什么的？” 卢家的下人看到他闯进去，连忙过来拦截。 李忆安三两下就把他们打飞出去，高声道：“让卢玉麟滚出来见我。” “谁的胆子那么大！” 卢玉麟得知有人要强闯卢家，大喝一声便从后院里出来，可是看到李忆安时，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阮清宁之前告诉过他，想要活着，以后只能找李忆安要解药，否则等着送死。 “原来是李将军，里面请！” 卢玉麟笑嘻嘻地说道。 刚走进厅子，李忆安看到卢修然也出来了，那个不甘、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来看。 “不知道李将军来找我们，有什么吩咐？” 卢玉麟小心翼翼地问。 李忆安说道：“用药控制你们的人是谁，知道？” 卢玉麟连忙说道：“知道，只要李将军能给我们解药，我们卢家什么都可以帮你做。” 李忆安说道：“她之前是否来找过你，都说过什么？” 卢玉麟觉得奇怪，李忆安为啥要来问自己这些事情？但还是把当时阮清宁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出来。 “就只有这样？” 李忆安皱眉道。 “是啊，李将军想问什么？” 卢玉麟依旧是小心地说道。 阮清宁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李忆安觉得卢家这一趟是白来了，但还有谁会知道？ 狼主！ 李忆安离开卢家后，直接闯进了崔家。 崔天明大怒道：“李忆安，你敢来我崔家闹事，找死！来人把他捉起来！” 崔家的护院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李忆安的对手，不过瞬间倒下一大片人，还有几个高手冲出来很嚣张，但不到两招也跌倒到一边去。 “全部住手！” 这时候崔蓉蓉走出来说道：“李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崔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件事决不罢休。” 李忆安说道：“我要见狼主！” 崔天明怒道：“什么狼主，我们崔家没有这个人，你这是故意来闹事！” 崔蓉蓉不知道狼主叫什么，但是沉思瞬间，很快判断出来，李忆安要见的人是谁。 “天明，去找阿耶回来，李将军里面请。” 崔蓉蓉说道。 “阿姐，你这是为何？” 崔天明不解地问。 “这些事情，不用你管，快去把阿耶找回来。” 崔蓉蓉已经请着李忆安来到大厅上。 过了好久，崔茂总算回来，李忆安又直接道：“我要见狼主，你知道如何让他来对？” 原来那个人叫做狼主，很奇怪的名字。 崔茂的第一反应，也是把狼主和控制自己的那个人联系起来，道：“来人，在我们大门前面，挂上一个紫色灯笼。” 这是以前狼主吩咐过，只要挂上紫色灯笼，他就会出现。 崔茂又说道：“请李将军等到晚上，如果他在长安，今晚就会来的，如果不在，我们也没办法。” “李将军肯定和他是认识的，能不能帮我，摆脱他的控制？” 他很期待地看着李忆安。 “阿耶阿姐，到底发生什么事？” 崔天明一脸懵逼地问，但是崔茂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李忆安直接说道：“不能！” 很快到了晚上。 李忆安不回去，直接坐在崔茂的房间里，等到夜深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还传来狼主不耐烦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 房门刚推开，李忆安便迎着对方而去，一拳打出去。 砰！ 房门顿时四分五裂，朝着狼主冲撞出去。 第489章 实力暴涨 狼主没想到会在崔家遇袭，还以为是崔茂找人来对付自己，勃然大怒，挥手挡开冲撞过来的大门，一拳迎着李忆安打过去。 砰！ 双方的拳头简单地碰撞了一下，他们同时后退了两步。 狼主惊讶了，竟然还有人能和自己对上一拳，崔家还能找来这种高手。 李忆安可以感受到，来自狼主拳头上的力道不弱，但是他能稳妥地挡下来，除了手臂轻轻一抖，没有任何不适。 在以前即使脱胎换骨，他觉得自己还是挡不住狼主的攻击，现在发现肌肉上爆发出来的力量，与以前相比强大了太多。 李忆安想到那天和吐蕃的大块头动手，也能明显地感受到力量的提升，好像在领悟了那个无名道经之后，实力暴涨。 难道身体的变化，真的是无名道经给的？ 李忆安心里在想着，突然感受到一股寒风迎面吹来，回过神来，只见狼主的攻击又迫近身，他抬起手用力一架挡，轻松地把狼主的拳头挡下来。 紧接着他往前逼近，再次出击，拳头之上，迸发出凌厉的风声。 他们在门旁打了一会，卢玉麟可以看到，整个门框被他们打塌一半，甚至是旁边的墙体也被打得开裂，他瞪大双眼地看着。 他们都是怪物，破坏力居然那么强，持续打下去，还有可能把他的家也拆了。 再过了一会，李忆安和狼主打到外面的院子去。 “是你！” 狼主惊呼一声，然后又真的是惊讶万分。 不是惊讶李忆安为何会在崔家出现，而是惊讶李忆安的实力突飞猛进，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狼主还是把他按在地上来虐。 他们才数年没有动手过，李忆安竟然和狼主打得不相上下，隐隐还有压他一头的感觉。 这也太不可思议。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李忆安鞭腿横扫过来。 狼主不敢再轻视李忆安的实力，连忙举起双手，挡在那鞭腿之前，双方的力道硬碰硬地碰撞在一起，他竟然被打得踉跄地后退数步。 回想起当初增长天王所说过的话，狼主终于明白，为何会说李忆安就是个潜在的威胁，必须除掉。 现在威胁终于表露出来，实力进步惊人，他还真的被压了一头，心中仿佛掀起巨浪。 “不错！” 李忆安之所以选择要对狼主动手，就是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能否和狼主大打一场，现在证明实力完全没问题了。 “你怎会那么强？” 狼主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李忆安淡淡道：“与你无关，我父母他们去了哪里？” 原来是为了李阳华夫妇而要找自己，狼主暂时放下心中的震惊，说道：“他们当然是去做应该做的事情，教主能放过李阳华，不会是没理由的。” 李忆安说道：“去做了什么，去哪里做？” 狼主说道：“只有教主和佛主知道，你可以去问他们，没必要利用崔家把我引出来，这样说，除了教主他们，其他人都不知道，哪怕是圣女。” 李忆安看着对方好一会，可以确定没有说谎，但是这些事情，真的有那么神秘！ “崔茂，你好大的胆子啊！” 狼主冷声说道。 “我也不想，不这样做，我可能活不成。” 崔茂连忙为自己解释。 狼主没有说什么，冷哼一声道：“我劝你也不要到处找，李阳华夫妇对佛主和教主，肯定还有用处，所以才会放过你们，但是把利用价值都耗尽了，我就不敢保证。” 也就是说，回来长安直到现在，折腾了一整天，什么都查不到。 道信是知道的，但他不肯说，狼主不知道也说不出来。 “不过你的实力进步得那么快，如果让教主知道，还有可能会被引起重视，但也有可能会被视作威胁，尽快把你除掉。” 狼主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管崔家的人，转身便离开。 实力够强，就能引起重视。 李忆安想着这句话。 崔茂看到狼主没有再计较下去，抹了一头冷汗，对于他们所聊的内容，又完全听不懂，不知道说的都是啥，但是让他重新再刷新了对李忆安的认知。 以后报仇什么的，再也不敢想下去。 “今晚，打扰了。” 李忆安说完就要离开。 但是崔蓉蓉突然走出来，拦下他的去路，看到李忆安有能力和狼主对抗，觉得是个摆脱狼主控制的大好机会。 “不想让我走？” 李忆安笑道。 “你能不能帮我们摆脱他的控制？” 崔蓉蓉的语气也有点哀求。 李忆安回头看了一眼崔茂，从气息上能看到淡淡的死气，一看就是中毒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反问道：“我凭什么要救你们？” 说着他还要走，但崔蓉蓉继续追上来，说道：“那你能不能祛除我脸上的疤痕？” “你自己去找孙真人！” 李忆安懒得和他们废话，很快就离开了崔家。 尽管长安有宵禁，但是捉宵禁的武侯，根本发现不了他。 “阿耶、阿姐，这个李忆安，怎会那么厉害？” 崔天明躲在不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 崔茂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瞒不住，说道：“我以前也看错他了，幸好我们没有和他结怨得太深，但是大郎的仇，是无法报了。” 他们沉默下来，一个能对付狼主的人，他们怎么报仇？ “蓉蓉还是不要求他，不可能会同意帮我们。” 崔茂又说道。 崔蓉蓉轻声道：“我知道了。” 崔天明问道：“阿耶，那个怪人到底是谁？” “一个很可怕的人，就算把我们全家杀了，也只是动一动手的事。” 崔茂也不知道狼主是谁，但从刚才的对话可以猜测，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崔天明浑身一颤。 李忆安回到家里后，看到李长歌已经睡下去，但是王茹婧和周楠她们还在等待。 “先生回来了。” 陈硕真先说道。 “先生，怎么样了？” 宇文战连忙问。 “没有结果。” 李忆安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道：“如果他们不想现身，我们是不可能找到人了。” 王茹婧担忧地说道：“我们要怎么办？” 李忆安说道：“宇文兄，你能否送信回去，让妍儿帮我留意一下？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我这就去安排。” 宇文战连忙说道。 回到房间内，看着已经睡下去的李长歌，想了好一会，李忆安这才拿出父母的书信来看。 第490章 茯苓的坦白 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是说，李阳华他们要去完成教主等人安排的任务，让李忆安不需要去找，最多三年就能回来。 至于去哪里，要做什么，他们没有写明白，接下来还写，让李忆安好好照顾李长歌她们，甚至连孩子的名字也想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做李晟，女孩子的话就叫做李璇。 看完之后，李忆安心情略显得沉重，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在萨彦岭的事情，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夫君，你回来了！” 李长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随后走过来从后背轻轻地抱着他。 李忆安说道：“把你吵醒了。” 李长歌担忧地问：“阿耶阿娘有消息了吗？” “还是没有。” 李忆安转身轻轻地抱着她，续道：“我能找的人，已经去找了一遍，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长歌紧张道：“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的实力不弱，能力也很强，我想应该不会有危险。” 李忆安没有把太具体的告诉她，怕她会担心，又道：“他们是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只要他们不想现身，很难找到在哪里，我想只能先放下来，他们说三年后会回来的。” 说罢他便将那封信，递给了李长歌去看，她们还没有看过信里写了什么。 “阿耶阿娘还给我们孩子想好了名字。” 李长歌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笑道。 李忆安额头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如果同时是一子一女，这多好啊！” “我也是这样想。” 李长歌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暂时放下父母的事情，享受着现在舒服的时光。 “已经很晚了，我们的孩子也需要休息，先睡觉？” 李忆安抱着她回去榻上。 也许是丈夫回来了，所有安全感都回归，李长歌在李忆安的怀里睡得很舒服。 清晨起来。 她们睡得太晚，又被李阳华他们影响了一下，今天的精神不怎么好。 “夫君，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去找阿耶阿娘？” 王茹婧先说道。 李忆安无奈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就算我想找，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虽然狼主提醒他可以回去萨彦岭问教主，但是没有父母在身边，李忆安独自回去的话，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能放弃了各种想法。 宇文战说道：“希望妍儿那边，可以给我们一些线索。” 不过这个希望也不太大，因为狼主说过，即使圣女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刚出征回来，又发生家里的事情，李忆安没有多少心思去上朝，在家里陪着妻子，很快到了这天下午的时候，禄东赞竟然找了上门。 “李将军，请问有空吗？” 禄东赞满脸笑容地说道。 李忆安一看就知道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应该和之前突利差不多的想法，道：“如果我说没空，你会不会马上离开？” 禄东赞没想到这回应会那么直接，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李将军，我真的有事相求，听说以前的突利可汗得到李将军的帮助，顺利地离开长安，所以我想请求你将军也帮我一次。” 他再也没有以前的傲气，又真的不想留在长安，拱手一拜道：“我也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在这我给李将军赔罪道歉，希望李将军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说罢他又拍了拍手，身后走出一个随从，把一些珠宝送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面，他应该没少调查过李忆安的事情，知道要来这里求情。 李忆安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东西，随便拿起来掂量一下。 禄东赞心中大喜，还以为李忆安会喜欢这些，连忙说道：“只要李将军可以为我求情，回去吐蕃之后，我一定会为将军送来更多礼物。” 李忆安摇了摇头道：“禄东赞使臣，你这也太看得起我，求情什么的，我帮不了你，带着你的东西请回。” 其实只要他愿意开口，李世民很大可能会放过他离开长安。 但是，为什么要帮他？ 李忆安没有那么闲，懒得管他的死活。 “李将军，你不能这样，我是真的知错了！” 禄东赞还要再请求，但是没有机会了，被宇文战全部赶出去。 站在李家大门外面，禄东赞想了好久，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要太嚣张，心里面不知道多羡慕执矢。 “以后看到他们还敢来，直接赶走即可。” 李忆安提醒说道。 “是！” 好几个下人齐声说道。 不过在此时，茯苓找到李忆安，低下头轻声道：“先生，对不起！有一件事，我欺骗了你们。” 这个丫头也有什么秘密？ 李忆安好奇问：“什么事情？” 茯苓取下手中的一个玉镯，又道：“先生你再看一看我。” 李忆安眉头一挑，仿佛明白了什么，再看一眼她身上的气息，和以前的对比起来彻底不一样，面相也有所变化，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 “你到底是谁？” 李忆安眼神警惕地看着茯苓，甚至透露出丝丝杀意。 王茹婧她们看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你们不要生气。” 茯苓解释道：“其实我不是坏人，我是师父安排来保护夫人的，我的师父就是先生的阿娘。” “茯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长歌惊讶地问。 茯苓低下头道：“先生的阿娘其实是我的师父，在你们去西南的时候，师父让我混到你们身边，保护大夫人的安全。那天在军营里面，偷袭先生的人也是我，当时只是想试一试先生的实力如何。” 说罢她看着旁边的假山，轻轻地挥手打过去。 砰！ 假山的一角，被她轻松地打塌了。 “好厉害！” 周楠惊呼一声道。 谁也想不到，茯苓一个看似娇娇弱弱的女子，还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哪怕是王茹婧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也看不出茯苓的问题，掩饰得实在太好了。 李忆安相信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是茯苓，那个玉镯，和之前宋兰君的一样，能够隐藏着气息，让他推演不出真实身份和命格。 这还是修道之人，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李长歌问道：“茯苓，你真的不是坏人吗？但当初那些村民，又是为什么？” 第491章 天作之合 当初那些村民的惨状，他们都能看到，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他们很惨。 但是茯苓的出现，和那个村子相关，想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茯苓连忙说道：“村子的事情和我无关，正如你们看到的，是那些山贼所为，不过也不算完全无关，当时我可以救他们，但没有这样做，只是看着他们被杀。” 随着她的坦白，很多事情，又能解释清楚，原来是这样。 “后来我借着那些村民的死，取得先生你们的信任，可以跟在你们身边。师父在离开之前吩咐过，可以公开身份，今天才想着找先生说明白。” 茯苓像是很害怕，他们会把自己赶走，又道：“我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坏人，只是想保护夫人，请你们能相信我。” 现在宇文妍不在了，阮清宁又不在家，宇文战又是男子。 家中女眷的安全问题的确需要重视，也要有人可以兼顾过来，茯苓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阮清宁离开之前，考虑到这些，便吩咐茯苓公开身份。 茯苓又说道：“先生，玉镯是主人给我的，他在上面雕刻着一些信息，先生要是不相信，可以看一看。” 李忆安抬手看着玉镯里面，只见上面有两行字，其中一行是自己的生辰，另外一行字也是生辰，但不知道是谁的。 把这两个生辰简单推算一下，不难看出来，十分般配，组合起来的话，可以用天作之合来形容。 李忆安看了一眼茯苓，只见她脸色微微一红，毫无疑问第二个生辰是她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茯苓应该是父母给自己找的未来妻子，父母居然连这个也有安排。 把这些信息加起来，李忆安基本可以肯定，茯苓的身份没有问题。 “夫君，我们要怎么办？” 李长歌问道。 最终决定权，还在李忆安手中。 “夫人，其实茯苓姐姐不是坏人。” 陈硕真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说道：“义父和我说起过茯苓姐姐的身份，但是要让我们保密，先不能说出去，所以我也只能瞒着你们，对不起！” 婉顺附和道：“阿姐，茹婧姐姐，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师父不让我们说，就不说，茯苓姐姐很好的，姐夫不要让她走好不好？” 看到她们两个小丫头也要为自己说话，茯苓心里很感激，也觉得很暖。 李忆安捏了捏婉顺的俏脸，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茯苓赶走？” 他把玉镯还回去，又道：“以后继续留下来，至于我们的事情，等到阿耶阿娘回来再说。” “原来先生真的看出来了！” 茯苓心里在想，脸上红晕更甚，最后轻轻地点头，把玉镯收起来。 “夫君，你们什么关系？” 王茹婧仿佛在茯苓身上，看出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忆安笑道：“没什么，别胡思乱想了，以前是怎么样，我们以后也是怎么样。” “多谢先生！” 茯苓开心地笑了。 能留下来，对于她而言，仿佛是最大的恩赐。 把茯苓的事情解决了，李忆安也空闲下来，接着他想要准备一下，未来的规划等问题，特别是系统给自己的那一套机床，应该要用到实处。 其实他还想在大唐提前实现工业化，那些机床就是工业化的基础。 既然有这种想法，李忆安马上到万年县去，让人在这里准备好一个空的房间，并且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系统，领取奖励！” 李忆安默念。 霎时间，在这空房间里面，出现一整套机床，根据系统传承而来的工业知识，他知道怎么用这些机床，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发现还挺先进。 唯一的可惜是目前没有足够的启动条件，想了一会，李忆安走出这个房间，他在这里有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放着很多绘画用的纸张和特制的铅笔。 沉思了好久，李忆安先在稿纸上，画下一个发电机的大概形状，再调用脑海里面关于水力发电的各种知识，结合这里的实际情况，一边画又一边修改。 考虑到这个年代的人，对于发电机和电这种东西毫无概念，李忆安要多详细，就画得有多详细，从下午一直到傍晚快宵禁的时候，连十分之一的进度都没有。 最后还是茯苓从长安出来通知说，已经晚上了，李长歌她们等着他回去，李忆安这才醒悟过来。 “差点忘记了时间。” 李忆安摸了摸鼻子，把所有图纸收拾一下带回去。 在回去的马车上，他还在想着发电机的材料问题，心里嘀咕着：“明天要去见一见太子殿下才行。” “先生，关于玉镯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茯苓突然说道。 “什么？” 李忆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在与自己说话。 茯苓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先生可能会瞧不起我。” 不用想就知道，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李忆安说道：“我没有什么瞧不起，玉镯的事情，是我阿耶安排的对？” 看到茯苓轻轻点头，李忆安又道：“既然是他们的安排，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等到他们回来，我会亲自说清楚，有我在他们不敢强迫你，放心好了。” “好……” 茯苓把这个字的音调，说得很长很长。 她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说不出口，但可以肯定李忆安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她不是这样想。 李忆安没有注意到什么，只是笑道：“我不会强迫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要是你不想，不会有任何人强迫你。” 茯苓轻轻地转动着手腕的玉镯，微微一笑道：“先生你真好。” “既然你是我阿娘的弟子，以后是我师妹，家里的粗重活不需要再做，我会安排下去，让丫鬟接管。” 李忆安说道：“他们不让你坦白，你就不敢说出来，也太听话了。” 茯苓点头道：“如果没有师父，我早已经死了，师父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无法忘记。” “师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师兄你也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她抬起头看向李忆安，那个眼神很坚定。 第492章 松香 李忆安好像听不到茯苓又说了什么，心里在想着发电机的事情。 看到他一个心不在焉的样子，茯苓没有再说下去，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很快便回到家里，下人已经把晚饭准备好。 饭后李忆安要去陪着李长歌她们，茯苓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心里在想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 李忆安直接去东宫，带着自己的图纸去找李承乾。 “先生你是说，如果把这个东西造出来，以后不用蜡烛油灯照明，也不怕晚上没有光。” 李承乾一听就激动起来，觉得图纸上的东西可行：“那个叫电的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 李忆安说道：“电的好处远不止这些，若能运用得当，能制造出很多东西，甚至改变整个大唐。” 李承乾连忙说道：“我们赶紧造出来，这还等什么。” “要做并不难，难就难在我没有足够的材料，首先我需要大量的铜，这一点殿下能否提供？” “把我们的铜钱熔铸了，应该可以？” “市面上的铜钱数量减少，会造成经济的动荡，何况殿下敢把国库的钱熔铸了？” 李承乾当然不敢，要是真的这样做，李世民说不定也会把他给熔了。 但除了这个，他又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李忆安又道：“虽然铜钱是不能用，但我们可以开挖一个新的铜矿。” 李承乾拍手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到，不过新的铜矿，能往哪里找啊？” “不用太麻烦，我知道一个铜矿的下落，不过要弄到手开挖多少会有点麻烦，那个地方已经被陛下封赏出去。” 这才是李忆安今天要来找他的原因，想要把一个铜矿弄到手。 “在哪里？封赏给谁了？我这就去问他要。” 李承乾一听到还有可能，恨不得可以马上去开采挖掘。 不就是一座矿山，只要他想得到，受封赏的人不会不拿出来。 “秦岭北侧，目前在越王手中！” 李忆安的话刚落，李承乾就惊呼了一声。 要是其他任何人他都有可能弄到手，但是落在李泰手中，有点难办。 他总不能去求李泰让给自己。 李忆安又道：“如果我开口，越王一定会给，我不想私下见越王，更不想欠他什么，才来找殿下商议，殿下能否去和越王说一声，转手让给我们？” 虽说李泰现在是他的学生，但又什么都没有教导过李泰，这段时间里面，一直是把人晾着。 再加上李承乾的原因，李忆安不太方便去找李泰要矿山。 李承乾不想去求李泰，问道：“先生我们能不能再找一个铜矿？” “可以，但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就算有，距离长安会很远，只有秦岭那个最合适我们开采。” 李忆安那是根据后世的资料，记得在秦岭北侧，靠近长安一带是有一个铜矿。 又意外地发现，铜矿是李泰的封地。 其他地方的话，他也不知道往哪里找。 李承乾挠了挠头道：“先生你让我想一想，怎么把那地方弄到手，先生可以保证，一定能成功？” “一定能成功！” 李忆安肯定地说道。 “先生你明天再来找我，这一次我要豁出去了。” 李承乾好像想通了什么，很肯定地说道。 既然这样，李忆安和他告别，先离开东宫，免得等会杜正玄他们回来，又要各种阴阳怪气。 只不过刚离开东宫，李忆安就和李泰迎面遇上。 “先生，我等了你好久，终于进宫来了。” 李泰连忙说道：“先生耽搁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何时才能教授我一些知识？” 李忆安想了一会，觉得李泰又来得正巧，他还不知道如何让李泰知难而退，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笑道：“越王如果现在有空的话，可以随我走一趟，不过可能会有点苦，就不知道越王能否承受下来。” 李泰拍着心口说道：“我不怕苦，全听先生的吩咐。” “走，我们出宫！” 李忆安带着他离开，顺便又把程处默等人找来，还带上数十个他们的奴仆。 他们集合完毕，直接往城外的树林而去。 “先生，我们要去做什么？” 李德謇问道。 “我要收集松香。” 李忆安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 李泰好奇地问。 他们都不懂松香是什么，甚至还是第一次听到。 李忆安要松香，简单来说就是树脂，用来制造塑料。 树脂包括了松香、琥珀等东西，是制造塑料的重要原料，不过后世的塑料制品大多是用合成树脂，但这里的条件有限，不可能制造出来。 除了用树脂，塑料还需要增塑剂、稳定剂等东西，现在都没办法弄，但是他先把松香给弄到手，以后再造其他化工原料。 听到李泰这样问起，李忆安简单解释道：“一种用处很大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树林边缘，抬头看去这里一片都是松树，条件对他们而言是足够了。 “上山！” 李忆安说道。 从山脚来到半山腰，李忆安看了看几棵松针茂盛的松树，符合自己的条件才让他们停下来。 李泰这个小胖子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在宫中吃好喝好，从来没试过这么苦，运动量也太大了，道：“先生，其实很多事情不用我们亲力亲为，随便吩咐几个侍卫去做就好了。” 他撑下来了，并没有知难而退。 “有些事情，我认为亲力亲为比较好。” 李忆安说道：“看来越王已经累了，来人送越王回宫。” 李泰连忙说道：“不，我还没累，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不容易才能跟着先生出去一趟，不刷点好感，学习知识，李泰不想回去。 想起以前太子就是一直跟在先生身边，才能学会那么多东西，积累下不少的政治资本，李泰更觉得不应该放弃。 程处默看了看那松树，问道：“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忆安没有再理会李泰，伸手摸了摸一棵松树，道：“我示范一次，你们按照我的方法，把手中的工具都固定在树上。” 说罢他削去一层松树的树皮，再用刀锋在上面划出了一道道口子。 不一会后，被削去树皮的那一层，呈现了一个上宽下窄的凹槽，李忆安把一个竹筒做成的容器，固定在凹槽的下方，用来盛接流出来的松香。 第493章 李家道巨变 “怎么还不见松香出来？” 等了好一会，程处默摸了摸树皮的口子，除了有点湿润，看不到他们想要的松香从何而来。 松香就是通过树杆上的刮痕，慢慢地渗透流出来，现在还早着。 李忆安说道：“这需要等几天，没有那么快，先让人按照这个方法去做，今天必须把带来的东西都用上。” “全部都去干活！” 尉迟宝琳高声道。 带来的那些仆人马上去忙活，其实做起来又不难，他们按照李忆安给出的方法，简单地摸索一下，基本上能够做好。 “先生你用这些松香能有什么用？” 李泰忍不住再一次提出这个疑问。 长孙冲他们也凑过来，当然想知道先生要折腾的都是什么。 李忆安说道：“做一些特殊的东西，以后你们能看到成果，现在我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泰想了想又问：“太子有没有参与进来？” “正是我和殿下主导的。” 李忆安点头道。 一听到李承乾还真的有份参与进来，李泰瞬间就不累了，道：“先生其实我也可以的，以后你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兄长可以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他又觉得先生太偏心，不管有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是太子，我也是先生的弟子，要得到和太子差不多的待遇。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那我把这些松香，交给越王来负责，不知道是否可以？” 负责松香，这可是个苦活。 李泰心里自然是拒绝的，他不想爬山，更不想走来走去，但一咬牙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再过了一会，所有仆人全部做好了，李忆安亲自检查一遍，确保没问题就下令让他们下山回家。 终于可以下山，李泰长松一口气，还以为不用劳累，哪知道下山要比上山更难受，要不是长孙冲一直扶着，他就要滚着下去。 “多谢表兄！” 李泰说道。 “越王身体不行啊！” 李忆安心想他居然还能承受下来，不怕苦不半路退缩，对于太子之位，看得很重要。 李泰摇了摇头道：“以后我一定会多多锻炼，不会拖先生的后腿。” 他这是不一开始想的知难而退，是迎难而上，李泰太难搞了。 李忆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让长孙冲把他送回去宫中，随后便和他们分开。 回到家里，他又要继续接下来发电机的图纸，但是连一张都还未画完，马周连忙跑进了书房里。 “先生，袁天师回来了。” 马周得到他的吩咐，最近一直留意着钦天监的动静，续道：“不过我听说袁天师刚回来，好像老了十岁一样，没有去钦天监，先到长安的府邸。” 他终于都回来了。 李忆安说道：“我去见一见袁天师。” 袁天罡的府邸，距离李忆安的也不远，大概就是两个坊。 来到府邸外面的时候，李忆安抬头看去，发现上空笼罩着一种特殊的气息，呈现出灰黑色，类似于死气。 “他们不会是出事了？” 李忆安心想便轻轻敲门，很快有下人开门后进去通传，然后才看到袁天罡。 这个时候的袁天罡，不仅仅是老了十岁，二十岁都不止，满脸憔悴，皱纹比起以前更深，甚至头发花白，再过几年就是一个老人。 想起在终南山分别时，袁天罡还是生龙活虎。 “袁天师，你这是怎么了？” 李忆安惊讶地说道。 看着他的气息，李忆安想要推算一下，但是还没开始，就有一层屏障似的东西隔绝了演算，也不敢强行地窥探下去。 因为那东西和天道的感觉，有点类似。 “天道！” 袁天罡看着李忆安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道：“我们尝试帮助淳风接触天道，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问题，在正要沟通上的时候，突然遭到惩罚，师兄他……死了！” 张龙一死了！ 这个消息来得有点突然，也很震撼。 但是李忆安也曾试过接触天道，受到的惩罚也没有他们严重，他们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本就不该这样做，没有这个资格。 袁天罡继续说道：“师兄为我承受下大部分的惩罚，我应该还有十年可活，但从此以后体弱多病，无法再演算，唉！怪不得先生那么拒绝，原来天道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沟通。” “淳风如何了？” 李忆安问道。 “淳风反倒没事，他根骨特殊，与常人不一样，面对天道惩罚也只是受了点伤。” 袁天罡轻咳一声道：“先生你觉得这是为何？”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只能摇了摇头：“天道的东西，我也不懂，你们不应该尝试。” 袁天罡苦笑道：“不做也做了，师兄已经死了，我无法挽回，其实我不想回来，但是师兄死之前曾告诉我，有一些东西想交给你，希望你能再去一趟终南山。” “什么东西？” 李忆安没有首先答应。 “先生去了便知道。” 袁天罡现在的精气神很差，说完了这句话，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显得有气无力，续道：“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就是我们的命。” 李忆安叹息道：“逆天改命，改的是天命，我也不应该提议你们让淳风试一试，不过宋兰君在我离开之前，送了我一卷道经，这里面有什么奥秘？” 他把李阳华看完后的反应，简单地说了一遍，但是隐瞒自己已经将其领悟的事情。 “不知道，整个李家道能够领悟的人，目前只有兰君一人。” 袁天罡说不出原因来，续道：“当年我曾尝试要领悟，最后的结果和令尊一样，那时候我沉迷了三天三夜，差点活不下来，师兄也是如此。” 李忆安惊讶道：“那么神奇！” 袁天罡点了点头，又问：“先生是否可以随我再去一趟终南山？如果你拒绝，我也没办法，但我准备明天回去了。” 想了好一会后，李忆安答应道：“好，我陪袁天师回去看看。” 他又挺好奇，张龙一会留下什么东西给自己。 “我代表李家道，多谢先生！” 袁天罡站起来拱手行礼，但他此刻弱不禁风，这一动作下来差点摔倒。 第494章 掌教 早上的时候，李忆安和家里的亲人，简单地说了一下要去终南山，然后就和袁天罡一起出发先离开长安。 至于李承乾那边，暂时没空去理会矿山，让马周去通知一下就够了。 袁天罡的精气神虽然还是衰弱，但和昨天比起来，脸色多了几分红润，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天道惩罚，是要把他们怎么样。 从长安到秦岭距离不远，因为要照顾到袁天罡，他们走了几乎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来到山下。 “师叔。” “师父！” 宋兰君和李淳风早已经在山脚下等待。 看到袁天罡这样，张龙一被天道惩罚致死，李淳风心里很自责，会发生那么多，全部是因为自己。 宋兰君的心里也不好过，这一切因为自己父亲而起，是他们一家连累了整个李家道。 “先生也来了。” 李淳风说道。 李忆安用望气术看了一会他的气息，发现真的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仿佛天道的惩罚对李淳风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李淳风果然是一个特殊的人，他的根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好。 “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李淳风问道。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道：“你很特别，走！” 他们找人来抬着袁天罡到山上，李忆安可以看到这里的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阴沉着脸，仿佛都感到了绝望。 到山上时已经是晚上，李忆安看到张龙一的尸体放在一个草屋里面，人死灯灭，看不出什么来，但他脸上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仿佛走得很安详。 几个张龙一的嫡传弟子，站在旁边守灵，他们的脸色更沉重。 “我们准备明天再将师兄下葬。” 袁天罡解释说道。 李忆安问道：“道长留给我的东西呢？” 袁天罡没有马上拿出来，道：“等到明天下葬之后，我再给先生，兰君带先生下去休息，淳风你跟我来。” 随后他们就走了。 “先生，这边请！” 宋兰君说道。 李忆安休息的地方，还是上次到终南山的那个，把他带到地方后，宋兰君就离开，再过了一会，有人送来吃喝的东西，比起上次有点简单，只能是将就一下应付过去。 到了晚上，这里死气沉沉，安静得很，气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忆安受不住如此感觉，刚准备到外面喘一口气，看到宋兰君也在。 宋兰君好像挺喜欢在夜晚出来活动，李忆安第一次和她见面，就是大晚上地从外面回来。 “你觉得我们这样做，是否不应该？” 她说的是救自己父亲的事情，为了这件事，张龙一死了，袁天罡半死不活，牺牲很大。 但是不这样做，按照李弘给他们演算的，他们所有人都会遭殃，只要宋巩一死，李家道可能不会再存在。 “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李忆安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们为何不想方设法把李弘找出来？如果他还真的活着。” 宋兰君说道：“李弘师祖就算还活着，也不容易找到，他神出鬼没，云游四海，不知道在哪里。何况他说过，让我们等机缘，可见也不是他。” 他们都认为机缘就是李忆安，但是李忆安不可能牺牲自己的性命，来帮他们破解什么天道。 李家道还不值得让他这样做。 “那你们是没办法了。” 李忆安轻声说道。 宋兰君又说道：“只要先生愿意，办法还是有的。” 李忆安笑道：“就算我现在愿意，还是没办法，你们把我想得太理想了，我不是无所不能的人。” 宋兰君沉默下去，静静地走到不远处悬崖的边缘，找个地方坐下来，看向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的天空和景色，逐渐地出神了。 在这里空气很好，回到草屋里面，气氛压抑，所有人死气沉沉，李忆安并不想回去，陪着宋兰君坐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忆安竟然在外面睡着了。 再次醒来，刚好看到太阳从东边升起，身上只有一件披风，毫无疑问是宋兰君留下来。 “先生，原来你在这里。” 李淳风找到这里来，说道：“今天是师伯下葬的日子，如果先生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 李忆安和张龙一没多少关系，想到自己又真的闲着无事，便也走过去看看。 他们的葬礼仪式也是挺简单的，把张龙一的尸体埋在山洞旁边之后，一切都完成了。 “师兄，唉！” 袁天罡无奈地说道：“我们李家道，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李淳风跪下来道：“是我害死了师伯，对不起！” 宋兰君不说话，静静地跪下磕了个头，眼眸中洋溢着泪珠。 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压抑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等到整个仪式结束了，回到草屋那个老君神像面前，李忆安这才说道：“道长要交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袁天罡把一个玉指环拿出来看了好一会，道：“便是这个！” “掌教的信物！” 宋兰君惊讶道。 “没错，师兄说，他要把掌教的位置，传给先生。” 袁天罡把手伸过去。 李忆安想不到，张龙一留给自己的东西，是整个李家道。 按照他们所说的，现在的李家道就是个烫手山芋，只要宋巩一死，门派内所有人都会遭殃，一起接受天道的惩罚。 张龙一却要把掌教交给李忆安，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把他拉入李家道，分担惩罚？ “我不敢接。” 李忆安摆手拒绝，他可不想惹上这些惩罚。 袁天罡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说道：“师兄在死前，借用天道之力，为我们李家道算了一卦，我们下一任掌教，就是先生，也必定是先生，还请先生接下来。” 李忆安摇头道：“你们的话，不一定能信任，你们这是想方设法把我拉下水，又利用我的能力为你们挡下这一劫？你们可能找错人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过那玉指环。 袁天罡说道：“先生，这是真的！” “是真是假，不过是你们一句话的事情，外人无法看清真假。” 李忆安摇头道：“早知道会如此，我就不应该跟袁天师回来。” 说罢他就往外面走。 第495章 变态的李淳风 看着李忆安要离开这里，袁天罡连忙跟上道：“先生，请留步。” “我们没有骗你，李家道的下一任掌教，只能是先生，这是天命，无法更改！” 什么天命，也不过他们的一句话，李家道不能轻信。 李忆安并不相信这些话，说道：“如果我当了你们的掌教，是否要帮你们承担天道的惩罚？袁天师你们也不老实啊！” “师兄借用天道窥探未来，最后是先生成为我们的掌教，绝对不会有任何上天的惩罚。” 袁天罡直接面向老君神像，郑重道：“我敢在太上道祖面前起誓，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作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果放在后世，起誓这种事情，李忆安是不屑一顾，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在这个时代，连天道这种神秘的东西都是存在，不兑现誓言当然会有一定的影响，特别是修道之人，敢在太上老君神像面前起誓。 天空中没有任何异样，天数也未曾改变，李忆安觉得袁天罡这个誓言，有一定的可信程度。 “先生觉得如何？” 袁天罡又问道。 李忆安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道：“这掌教，还是袁天师担任比较合适，或者传给张龙一道长的嫡传弟子，我一个外来人不行。” 他当然要坚决反对到底，要是同意了，等于是掉进他们的坑里面。 说罢转身就离开，不给袁天罡再挽留的机会。 袁天罡想了好一会，最后长叹一声，只能够放弃。 这里也没有自己什么事，李忆安本想离开这里，但天色又不早，只能多留一个晚上，明天再说回去的事情。 李家道里面的其他人，全部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哪怕是袁天罡都没有再来找过李忆安，这样也乐得清闲，不过山上的气氛依然压抑得很。 在将近入夜的时候，宋兰君又过来了，还真的只在夜晚行走。 “先生，你真的不愿意接替掌教？” 宋兰君问道。 李忆安摇头笑了笑：“我为什么一定要接替做掌教？” 宋兰君又说道：“当年李弘师祖救我父亲时，曾留下过一句话，与我们李家道有缘等人只要现身，就是新任掌教，那个有缘人不是淳风师弟，应当是先生了。” 这些话真假难测，李忆安不以为然道：“就算是，我也不想当。” 宋兰君默然，知道无法劝说，随后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李淳风走了进来，拱手道：“先生，我是来……” “你也是来劝我的对？” 李忆安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 李淳风摇头道：“不是的，我是来请教先生一个问题，如何才能真正感应天道？如果我能自行感应，或许可以改变李家道的现状，掌教师伯不会白死，师父也不会受伤，甚至还能救醒大师伯。” 原来他还有这个心思，李忆安想了一会道：“我也不懂！” “先生怎会不懂呢？” 李淳风还以为他这是借故拒绝自己，连忙说道：“先生，你只要把方法告诉我，剩下的我自行领悟，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 “我真的不懂。” 李忆安哪有什么方法，以前是系统的帮忙，具体方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李淳风皱着眉头，心急如焚，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能和天道接触，全靠领悟！” 李忆安想到那道经，领悟绝对是个好借口，把李淳风糊弄过去，便足够了。 李淳风没有再坚持，过了好一会后，摇头道：“打扰先生了。” 等到他离开后，一夜无事。 天亮后，李忆安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先生，袁师叔让我送你下山。” 张龙一那个叫做常义的弟子说道。 李忆安微微点头道：“麻烦了！” 不过刚走到草屋的范围外面，李忆安突然感受到身边的气氛不太一样，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间草屋上方有一股紫气冉冉升起。 这气息，李忆安是通过望气术看出来，常义他们都看不到，惊讶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淳风师弟居所。” 常义说话的声音刚落下，紫气突然变成了红色，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轰！ 雷电落在草屋上面，顿时传来一股焦臭的味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常义等所有李家道的弟子，给吓了一跳。 “天道！” 袁天罡连忙从另外一个草屋走出来，又感到了天道的气息，连忙大喊道：“淳风！” 随后他走到李淳风的草屋里面。 李忆安正要离开，此刻也忍不住走进去看了看，只见李淳风浑身焦黑，头发被电得卷起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昨天李忆安告诉他，天道需要感悟，哪知道他还真的回去领悟并且还领悟出来了。 但是这一道惊雷下来，把李淳风惩罚得奄奄一息。 不得不说李淳风的根骨是真的够变态，换作是其他人，不可能领悟出来，就算能也已经死了，他现在还活着，根骨也没有变化。 “让我看看！” 李忆安上前检查了一下，续道：“无大碍，就是呼吸弱了点，其他还好，休息一下即可。” 这个变态的根骨，真让人羡慕。 袁天罡问道：“先生是否教过淳风如何感应天道：” “算是！”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又道：“我对于道门了解不多，但淳风这种根骨，绝对不凡，如果让其他道门的人，或者是修道之人看到，只怕还会和你们抢。能够看出天道的人，不止我们，天道已经多次在长安附近出现，我建议你们还是换个地方。” 天道会把其他人引来终南山，再发现李淳风的特别之处，免不了会动什么坏心思。 袁天罡一听便感到了威胁，好一会后说道：“我们会想办法，多谢先生的提醒。” “我先走了！” 李忆安没有再留下来，不知道长安那边，李承乾等人做得怎么样。 只不过他刚离开秦岭，却又有一伙人来到山脚下，是两个年轻男子。 “师兄，可以确定，天道在终南山上出现。” 左边那男子说道。 右边的男子思考了好一会，道：“没想到李家道里面，有人能感应天道，不过这一次的天道，在感觉上和以前长安和万年县出现的不太一样，算了先去拜访一下，再做决定。” 第496章 铜矿 李忆安早上离开终南山，下午已经到了家里。 不过刚进门，便看到崔蓉蓉竟然也在，和王茹婧她们有说有笑，应该是去找过孙思邈要一些祛疤的药，脸上狰狞的伤疤浅了很多。 “你怎么也在？” 李忆安直接便是质问，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到来，很不怀好意，带着目的性。 崔蓉蓉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低下头让人看了觉得很委屈的样子。 “夫君，蓉蓉不是坏人！” 王茹婧为她辩护说道。 李长歌说道：“是啊，我觉得蓉蓉还是挺好的。” 也不知道崔蓉蓉在这两天里面，都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她们也表示认同，这就很奇怪。 “我还是先回去。” 崔蓉蓉说完便离开，但心里是欣喜的。 李忆安又说道：“她是什么回事？” “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有求于夫君，这两天她除了去找孙真人，就是来我们家里坐坐，要和我们拉关系。” 王茹婧解释道。 李长歌轻轻一笑：“夫君不会觉得，我们看不出她是带着目的来？就算我看不出来，茹婧那么聪明一定能，只是没有揭穿，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李忆安真的有这个担心，不过不是就好，笑道：“你们要注意分寸，我看她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 由此看来，他又是白担心了，王茹婧那么狡猾，崔蓉蓉绝对不是对手。 王茹婧笑道：“我觉得她的企图，是我们夫君，长歌你呢？” “按照我们女人的直觉，就是夫君，她是为了夫君而来。” 李长歌很赞同这个推断。 李忆安好奇地问：“我能帮她什么？就算能，我也不会帮。” 不过可以猜测，她应该是为了狼主那件事。 他们崔家的事情，和李忆安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别管她了。” “那也不行，蓉蓉是我的好朋友。” 王茹婧笑道：“不过提出要帮忙这种事情，我是能推开就推开，蓉蓉还说不动我。” 她很是自信，然后她们俩相视一笑，好像还不把一个崔蓉蓉放在眼内。 “对了，太子让人来过一次，说夫君要是有空，就去一趟东宫。” 李长歌又道：“好像还挺急的。” 急是有点急，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忆安去了一趟终南山，李承乾找不到自己，当然会急，特别关于铜矿的事情，笑道：“没事，让他急，明天我再去看看。” 回来的当天，他还不想去东宫。 不过第二天一早，李忆安还是出发了，先是上朝，结束后才来到东宫。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李承乾连忙说道：“青雀已经同意把矿山让出来，我们快去看看！” 他连忙拉着李忆安的手，走出东宫，不过刚到外面就和李泰遇上。 李泰笑道：“我听说先生回来了，原来是真的，兄长我们一起去矿山。” 对于能够和李忆安拉近关系，并且从李承乾的利益当中分一杯羹的事情，李泰很乐意这么做，不就是个铜矿，一座山罢了，直接给了便是。 李忆安所做的事情都不简单，这些年来李泰见识过不少，只要可以跟紧李忆安的脚步，收获一定不会少。 李承乾当然不想带着他走，但矿山是李泰的，哪能拒绝。 三人一起带着数百侍卫，再加上准备好挖矿的工具，一起来到那个矿山附近。 秦岭的山脉绵长，铜矿所在的地方，距离终南山还是挺远的，并无影响。 “先生，就在这里！” 李泰兴奋地来到山脚下，连忙说道：“给我挖，先看看里面是否有矿。” 侍卫们立马抄起家伙，爬到山上找了个位置就挖下去，动作很麻利。 挖矿的事情莫名其妙成了以李泰为主导，李承乾心里就有点不爽，又不能不和李泰合作，不过心里在嘀咕着把铜矿弄出来之后，再怎么一脚将李泰踢开。 数百个侍卫挖了好一会，终于挖出一块石头，拂去泥土，可以看到颜色是黄色的，表面还有一些蓝、紫褐色的斑状锖色。 “还是个黄铜矿！” 李忆安拿起来打量了一会，难以地点了点头。 黄铜具有导电性，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还真的有铜！” 李泰惊讶地说道。 李承乾问道：“这些铜能不能铸造成铜钱，充入国库？” 李忆安解释道：“铸造钱币当然可以，但不是你想要铸造就能铸造，外面流通的铜钱无论是多了还是少了，都会引起各种问题，需要铸造多少数量的铜钱，会有民部统筹，太子和越王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民部问一问戴公。” “原来还这样。” 李承乾终于懂了。 李泰眼眸一亮，跟在先生身边的时间长了，果然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越王，我想把这一块围起来，再造一个矿场，到时候招人回来，大量地挖矿炼铜，你觉得呢？” 李忆安又问。 “先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回头我把地契给先生送过来。” 李泰的话，又引起李承乾的不满，这样讨好先生，以后还有自己什么事？ 李忆安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一起联手即可。” “我去问方玉成要钱。” 李承乾想要表现一下。 “兄长，方掌柜虽然在帮我们各种事情，但我们一直找他索取，这不是长久之计，反而会让方掌柜觉得兄长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李泰又找到机会，来表现一下自己的稳重。 李承乾心里那个不爽，但这说的又是实情，之前他缺钱便直接问方玉成要。 “不能拉方掌柜下水，我们就拉程胖子他们下来。” 李忆安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样，笑道：“殿下还记得杭州茶山的时候，股份制一事？” “这个好！” 李承乾当然记得，现在程咬金他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妥妥的提款机。 那些茶叶、青花瓷，还有后来的白糖，让他们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包括西方人的钱。 阿普顿每一次来长安，都会带走一大批货物，留下数不清的钱财。 “我想把联系他们的事情，交给越王来负责，如此可不可以？” 李忆安问道。 第497章 灭门 先生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 这样算是得到了先生的承认，李泰马上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先生你就尽管交给我。” 李承乾觉得先生变了，这是在给李泰拉拢程胖子他们的机会。 先生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过这种抱怨的心思，李承乾不敢说出来，心里在想一定要找先生好好说清楚。 “那就行了，三天之内把他们召集起来，尽快在一个月内动工。” 李忆安点了点头，他还要回去继续画发电机的图纸，耽搁了那么长时间，至今还未全部画完。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又发生了一点意外，再次耽搁下来。 在距离长安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他们看到有一群人迎面冲过来，速度飞快。 但明显能分辨出来，那群人当中，可以看作两派，前面逃跑的是一男一女，身上是斑驳的血迹，后面追赶的是数个穿着道袍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杀气腾腾。 “别让他们跑了！” 后面追赶的其中一人高呼一声，然后他们和李忆安的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近。 “快保护我们！” 李泰看着有强人来袭，被吓得浑身一颤。 数百侍卫立马把弓弩拿出来，装上弩箭朝着那些人，随时要发起攻击。 “先生，师姐前面的是先生！” 被追赶的人当中，那男人惊喜地高呼了一声。 “是你们！” 李忆安远远地看去，发现被追杀的人，竟然是宋兰君和常义二人。 他们为何会被追杀？ “救他们！” 李忆安高声道。 那些护卫立马分开让他们走过来，同时朝着那些穿着道袍的人射箭，他们看到这里有官兵在此，有数百人之多，把箭矢打落下来后，止步不前。 停顿了片刻，他们没有继续追过来，转身便跑了。 “常义！” 宋兰君惊呼一声。 常义重重地摔下来，浑身是血，再也撑不住了。 李忆安为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一道刀伤从他的后背穿过，右胸穿出来，肺部受损，再也活不成，回天无力。 李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不由得身子轻轻一颤，心里有点可怕。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问道。 李忆安皱着眉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常义已经活不成了，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兰君正要开口，忽然她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腿上和手臂上都有一道刀伤，深可见骨，还有血水不断地流出来，眼前这情况那是失血过多。 “你们有没有伤药！” 李承乾听到是先生的朋友，连忙就大喊一声。 “殿下，我有！” 一个侍卫连忙把伤药取出来。 李忆安撕开那伤口的衣服，再从自己的外衣上撕下一块衣袖，先将伤药倒下去，再包扎伤口。 他想要缝合伤口的，但目前没有这个条件，只能简单地止血，做完这一切，李忆安双手满是血水，抬头看了一眼终南山的方向。 “殿下，麻烦你们把他送去孙真人那里，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李忆安问侍卫要了一把刀，一匹马，策马便往终南山的方向奔腾。 他觉得被袁天罡给坑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去终南山，现在好像和他们脱离不了关系。 山上出事，只有宋兰君和常义逃出来，甚至被追杀，不知道袁天罡和李淳风他们如何了。 到了山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里除了李忆安，再也看不到有活人，血腥味十分浓郁，地面可以看到一具具尸体，都是那些道人的尸体，有李家道的，也有不知道是什么派别的道人。 除了看不到袁天罡师徒二人，其余李家道的人全部死了，这里唯一完好的地方，只有老君神像所在的草屋，他们也不敢破坏。 李忆安看了一圈后，走到宋巩那个山洞，这里的石门被破开，里面藏着的冰融化了一半，简单地查看一下，发现宋巩已经死了。 宋巩的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看不到伤口，像是撑不住突然死去。 “李弘的演算，不会那么准？” 李忆安想起他们说过的话，只要宋巩死了，李家道一定会遭殃。 现在除了下落不明的袁天罡师徒，以及被李忆安救走的宋兰君，还真的都遭殃了，好像又和天道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的悲剧，很大可能是和李淳风感应的天道有关，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是灭门。 眼看着夜色降临，李忆安弄了一个火把，将这里能看的地方全部查看一遍，找不到袁天罡师徒，不知道他们是逃了出去，还是在其他地方不幸了。 下山之后，他第一时间回去万年县，作为左武侯大将军，他当然有令牌，即使城门关起来，也能顺利地进去，很快来到医学院里面。 “先生，救回来了。” 孙思邈刚看到他来，便明白原因，又道：“李家道的人？” “没错！” “我与张龙一是认识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龙一前几天已经死了，我刚才去过一趟终南山，袁天罡和李淳风不知道去处，其余等人都死了。” 李忆安把所知道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孙思邈的脸色一沉，但这种恩怨问题，他又不好插手，没有过问太多。 李忆安进门后看了一眼宋兰君，还在昏迷，脸色苍白。 今晚是不能回去，他就在医学院留下来。 “殿下说过，明天再来这里找先生。” 孙思邈又说道。 李承乾觉得，只要是先生的朋友，那么事情就和自己有关。 “水……” 在下半夜的时候，宋兰君的话，惊醒了旁边的李忆安，起来就看到她已经醒来了。 李忆安给她倒了一杯水，猛喝一大口，还差点呛到了。 “好些了？” “死不了，还活着，常义真的死了？” 宋兰君紧张地问。 不仅死了，尸体都被李承乾他们埋在城外。 李忆安微微点头，又道：“我去了一趟终南山，所有人都死了，袁天师和淳风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李家道只剩下你一人。” 第498章 先生真奸诈 听到李家道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宋兰君沉默好一会，放下手中的杯子要坐起来，但触碰到身上的伤口，痛得有些难受。 “你还是不要乱动。” 李忆安说道：“是谁对你们下如此狠手？” 宋兰君脸色冷清而不说话，好像在回想起山上的事情，随后身子微微一抖，好像很害怕。 “算了，你先冷静一下，再想其他。” 李忆安没有追问下去，坐在一旁就要休息。 “这个给你！” 宋兰君从身上拿出那个玉指环，用没有受伤的手举起来递了过去。 “掌教的信物？” 李忆安看了一眼摇头道：“我都说了不会做你们的掌教。” 宋兰君又说道：“袁师叔和我分开之前，让我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中，我们李家道便交给你了。” 李忆安说道：“还是你自己拿着！” 宋兰君不会拿着，随手放下来，但李忆安肯定不会要，管她放在什么地方，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等到天亮的时候，宋兰君醒来后李忆安早就不知去处，看着桌面的玉指环，她的内心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自己先收起来。 她不想当掌教，但是不能不当，袁天罡他们不知所踪，只有自己还活着。 哪怕李家道只剩下一个人，也不会让其消失。 随后看到床榻边上还有一根木棍，像是准备好了给她做拐杖，用没有受伤的手撑着轻轻一跳，来到屋子外面，这才发现医学院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来这里学医的人，并非只是学医那么简单，他们还需要读书识字，培养道德，学习做人的道理，甚至还有体质锻炼等，这些都是李忆安很早之前安排下来的。 宋兰君看到李忆安坐在院子的桌椅上，和孙思邈喝茶聊天，再听着里面的读书声。 “见过孙真人！” 宋兰君轻声道。 “宋道友不必客气。” 孙思邈既然能认识张龙一，当然也知道宋兰君是谁，和李家道大部分人是认识的，又道：“你和先生应该还有些事情要聊，我不便打扰。” 说完他回去课室里面，看看有没有学生偷懒不读书。 “谢谢！” 宋兰君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袁师叔和淳风，应该被他们捉了。” 李忆安问道：“他们是谁？” 同是道门中人，那些人想要得到李淳风这个特殊的人，这一点他可以理解，但就算得不到，也没必要下如此狠手。 从山上找不到袁天罡师徒看来，李忆安相信有可能被捉了，修道之人，也有屏蔽演算的方法，所以算不出来他们现在大概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 李淳风根骨特殊，能活下来的概率会很大，袁天罡就不一定。 所谓的天道，果然害人。 李忆安心想以后还是不要乱用，否则的话麻烦会很大。 “不知道他们是谁。” 宋兰君好一会后才说道：“那天先生下山后不久，就来了两个道人，自称是散修，来过问我们的事情，还问起天道，但被袁师叔拒绝并且赶下山。” “再然后，他们带来了很多人，就有先生你们看到的一幕。” “我们李家道只剩下这样。” 如果袁天罡他们真的活不下来，那么李家道只剩下宋兰君一人。 李忆安听得出来，她话语间充满了悲伤，不仅门派没有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宋巩也活不下来，那可是她的父亲。 “散修？还真的有这种群体存在？” 李忆安问道。 宋兰君说道：“不是所有修道的人都有门派，所以就有了散修，这些人无拘无束，做起事来很随意，更有甚者，无恶不作。” 现在他们遇上的那些人，就是无恶不作的那种。 李忆安说道：“你打算如何报仇？” 宋兰君看了看放在手心的玉指环，好一会说道：“你要是成为我们的掌教，才有报仇的机会。” 李忆安果断道：“你还是不用想了。” 什么做掌教，麻烦得很，他可不想接过这种麻烦的事情。 简单地喝完了现在的茶水，李忆安正要回去长安，不过李承乾在这个时候赶来了医学院。 “先生，你那个朋友没事？” 李承乾连忙说道。 宋兰君微微点头道：“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李承乾笑道：“小娘子不用客气。” “什么小娘子，她今年五十二岁了。” 李忆安说道。 “先生你这是给我开玩笑？” 李承乾左右看了看，这哪里像是五十多岁等人，二十五都觉得老了。 宋兰君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撑着那简单的拐杖一跳一跳地回去休息。 李承乾没想那么多，反而拉着李忆安到一边去，问道：“先生你怎么让青雀去做那种事情？” 李忆安说道：“殿下觉得我会站在越王身边？” “我当然是信任先生，这样做一定别有深意，但是会给青雀增长实力，这要我怎么办！” 李承乾担忧地说道：“特别是去联系程胖子等人，就应该我去做。” 李忆安笑道：“殿下能不能保证，我们一定会成功？” “我当然不能，但是先生你可以。” 李承乾说道。 “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万一失败了，锅就是由越王来背，程胖子他们能给越王好脸色看？” “要是成功了呢？” “如果成功了，越王最多最多不过是一个矿山的功劳，不要忘了主导权在我的手中，也是殿下你手里，到时候殿下觉得程胖子他们认同的是谁？我们只要一句话，可以轻松地把越王踢出去。” “先生真的奸诈！” 李承乾哈哈笑道：“不过我喜欢。” 李忆安笑道：“你才奸诈，回去等着看越王的成果，走！” “先生你的朋友怎么办？” “她不会有事的！” 李忆安先把宋兰君留在医学院，至于接下来她会去哪里、要做什么，那就不是他所要考虑的事情。 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宋兰君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只不过在他刚要离开时，宋兰君的房间内，突然传来“砰”的声响。 第499章 再北上 宋兰君突然撞破了房门冲出来，刚开口惊呼一声，但见在房间内出现了数人，手中的刀一拖而过，要把她给砍了。 她抬手一扬，将那个拐杖甩向了对方。 唰！ 刀光一闪而过，拐杖直接被砍了。 宋兰君狼狈地跌在地上，从房间里出现的人，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就在宋兰君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李忆安挡在那把刀的前面，抬手一挥，便将刀挡开。 “快救人！” 李承乾见了连忙大喊一声。 马上有两个侍卫过来，把宋兰君给拖开。 那数个从宋兰君房间里出现的人，身穿道袍，很明显是要来杀人灭口，看到又被李忆安救了，连忙把他包围在其中。 “你们快点去帮先生！” 李承乾急得大叫起来。 但是李忆安还不需要他们帮忙，三两下轻松简单地解决掉这些敌人，全部倒在地上，都留个活口便于问出身份来历。 那些侍卫惊讶怎么先生的实力如此之强，很快他们又反应过来正要去捉人，但见其中一人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殿下、先生，他死了！” “他们都死了！” 侍卫们连忙说道。 李忆安翻开他们的嘴巴，可以看到在口中藏毒，在知道计划失败，甚至还要被捉的时候，果断地咬破那些毒药自杀。 “都死了！” 李忆安检查了一会后，直接放弃再看下去。 孙思邈听到这些动静之后，连忙让那些学员从后门离开，这时候再回来一看，看到人都死了，蹲下来检查了一会尸体。 李承乾心里一阵后怕，又问：“先生，这些都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这里应该会有危险，还请殿下派兵过来保护。” 李忆安说道。 “我这就回去安排！” 李承乾当然知道医学院的重要性，何况还有孙思邈也在这里，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立马带上身边的人，再回去长安，准备派重兵过来保护这里。 “谢谢！” 宋兰君感激地说道。 李忆安问道：“你没事就好，孙真人是否看出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孙思邈才回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可能和先生的父母有关。” “什么？” 李忆安觉得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为何会和他们也有关系？” 孙思邈说道：“他们所中的毒，我曾经在大漠见过，太多的秘密我说不出来，但我可以肯定一点，这种毒是教主的。” 由此看来，孙思邈又是真的和那些人有关系。 药王隐藏得很深，要不是某些秘密的揭露，他还不知道。 “孙真人是否知道，我父母现在做什么？” 李忆安想了一会，马上又追着来问。 孙思邈说道：“先生要是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问我是没用的，去萨彦岭问教主，才能知道真相。” 他给出的答案，和狼主等人也差不多。 李忆安只好放弃追问下去，心想找个时间，真的要再回去一次萨彦岭，不回去很多事情弄不清楚。 至于宋兰君，让她留在医学院里面继续养伤。 回到长安，李泰已经把程咬金他们全部搞定了，全部跑过来说要入股，李忆安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做了一份股份的认购书出来。 李承乾和李泰的动作也很快，用了大概半个月时间，把铜矿的挖矿工作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挖矿。 李忆安也没有闲着，造了一些炼铜的设备，还有挖矿的工具等东西。 除此之外，那些松香也有成果，从树杆流下来，汇聚在那容器里面，最后凝固成一块一块的。 “先生，这种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有用。” 程处默拿起一块收回来的松香看了许久。 李忆安说道：“现在还没发挥出它的用处，再等我处理一段时间，保证能让你们惊讶。” 化工厂也要开始动手制造，还有发电机，图纸已经全部准备好，都丢给了阿水去尝试。 就在这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的时候，李忆安的麻烦又来了。 宋兰君在这半个月里面，伤养得已经差不多，突然来长安给李忆安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要李阳华活着，就去一趟萨彦岭。 李忆安看完后，直接陷入沉思当中，在想现在应不应该走这一趟。 “夫君！” 李长歌看得出来他的苦恼，道：“你要是想去，那就去！” 王茹婧附和道：“我们在家里会很安全，不用担心。” 李忆安想了好久，道：“茯苓你留下来保护她们，明天我北上萨彦岭。” “先生我陪你去！” 宇文战连忙说道。 “不需要，你也留下来！” 李忆安就这样安排好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他本不想带任何人离开，但宋兰君执意也要跟上，因为纸条是那些灭门了李家道的人留下来，她必须也要去看一看。 从长安深入大漠，李忆安二人走了快一个月时间。 来到萨彦岭附近，还没有开始上山，就被一群人拦截在山下面，为首那人正是庞明川。 “李忆安，没想到你还真的敢回来。” 庞明川冷笑一声道：“我等的就是你，给我杀了他！” 他的声音刚落下，那一群人拿起武器朝着李忆安冲杀过去。 “不对，萨彦岭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 李忆安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一个猜想，要不是如此，庞明川怎么敢带人在此拦截自己？ 纸条是那些散修放下来，知道他会回来的人，应该是散修那些，庞明川不可能会知道。 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敌人已经近身。 宋兰君的实力不错，拔剑出鞘，挡开了数人。 李忆安提起缰绳，杀了数人之后，目光便落在庞明川身上，此时此刻的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萨彦岭时候的身手能比得上。 那一卷无名道经，对于他身体的确有益，实力大大增强。 “救我！” 庞明川看着李忆安敢往自己杀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可是还不等其余的人回来救他，只看到刀光一闪，庞明川的脑袋已经飞起来。 与此同时，那些人见了直接挥刀砍向李忆安座下骏马。 第500章 巨变 李忆安座下骏马一失，重心不稳要往地上摔倒，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抬刀一挥，数个敌人顿时倒下。 “庞明川死了！” 有人大叫了一声。 剩下的人都看到庞明川倒下来的尸体，顿时有些慌乱，然后他们不敢和李忆安动手，一哄而散，狼狈地往萨彦岭上面跑去。 庞明川的地位，对他们来说好像还很重要，这些人应该是怕了庞旭。 但是上一次教主等人就宣布，庞旭已经不再是护法，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 山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 李忆安心里在想，犹豫了一会，加快速度往萨彦岭上面去。 来到山上的时候他发现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个空屋子，看起来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连蜘蛛网都有了，桌子上一层灰尘。 刚才上山的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妍儿怎么办？” 李忆安又多了一个担心的点。 如果明教内部真的出事，那么宇文妍岂不是也有危险，连忙在这里找一些东西，看能否推算出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定是那些散修做的。” 宋兰君看了一圈说道。 明教什么时候和那些散修也有关系，李忆安想不懂，但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还发生过很特别的事情。 只是李忆安刚在这里找了好一会，又有数十人来了，正是刚才逃跑的那群人。 “李忆安，还我儿命来！” 庞旭也在其中，愤怒道：“杀了他们！” 他身边的人同时动手杀向李忆安，全部是高手，出手很快而且狠辣，刀刀致命，还是进攻而不防守的拼命打法。 不过这些人在实力大大增强的李忆安面前，还是不够看，和宋兰君联手，不过片刻间就杀完了，最后目光落在庞旭身上。 庞旭还不知道害怕，疯了似的一定要为庞明川报仇，最后被李忆安一刀砍下了脑袋。 “下山！” 李忆安犹豫了一会，往山下面走去。 宋兰君没有方向，唯有跟在他的身边。 刚到山脚，他们看到两个人头摆放在这里，正是教主和佛主的人头，血淋淋的，像是刚砍下来不多久。 “他们已经死了！” 李忆安浑身一震。 教主和佛主可以说是他们明教当中，实力最强的人，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竟然把他们都杀了。 他更担心宇文妍的安全问题，作为圣女，也不知道下场怎么样，然后内心一阵自责。 “他们是谁？” 宋兰君问道。 李忆安没有回答，看着血迹蔓延的方向找了过去，一具尸体出现在眼前，正是狼主的。 “狼主竟然也死了！” 随后继续走了一会，还看到更多尸体零零散散地出现在路面，全部是明教里面骨干成员，怎么会全部死了？ 一种不安的想法，从李忆安脑海里浮现出来。 “妍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他在想着的时候，再顺着血迹走了过去。 仿佛有谁故意安排，就为了把他引到什么地方。 一直来到一个山谷外面，李忆安抬头看去，但见这里杀气腾腾，仿佛在告诉他们，里面充满了危机。 “好浓的杀气！” 宋兰君问道：“你还要不要进去？” “当然要进去！” 李忆安一咬牙，顾不上太多，父母可能就在里面，宇文妍应该也在。 他大步走入山谷，一直快到尽头的时候，可以看到几间屋子出现在眼前。 “李忆安！” 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忆安面前。 正是朱明！ “你还没死？” 李忆安惊讶得瞪大双眼。 当初朱明服毒死了的一幕，瞬间在他脑海里浮现，很快判定了一个可能，朱明假死骗过他们所有人，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 朱明冷笑道：“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今天我是来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朱明猛地出手，拔出一把长刀，朝着李忆安砍下来。 这个时候的朱明不仅不怕死了，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阴冷，比起上一次见面的窝囊样子，换了一个人似的。 唰！ 李忆安的刀一挥，轻松地把朱明的长刀给砍断，再顺势一拖，刀锋便落在朱明身上。 但是削铁如泥的陌刀，好像砍在一块坚厚的皮革上一样，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依然是砍不穿他这个人。 “这是什么怪物？” 宋兰君看着也惊呼出声，随后拔剑出鞘，刺向朱明。 剑都快刺弯了，却奈何不了朱明分毫，这身体竟然还能刀枪不入！ “他有一种特殊方法，外面是打不穿的，先把他捉下来！” 李忆安想起当时朱荣自杀的一幕，就是从内部一刀捅进喉咙才死了。 只要把朱明擒下来，他有的是方法可以把他给杀了。 “要杀我们的徒儿，问过我们没有？” 便在此时，增长天王的声音突然响起。 四大天王同时现身，几个起落便站在李忆安二人身边，把他包围起来。 “首领说过，先把人活捉了。” 持国天王说道。 “动手！” 广目天王说道。 他们五人同时朝着李忆安攻击过来。 李忆安问道：“你们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多闻天王冷笑道：“想知道？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告诉你。” “找死！” 李忆安不可能束手就擒，一脚踢开了打不死的朱明之后，手中的刀一挑，把多闻天王的武器打飞，但是其他三个天王，很快又袭来。 另外还有一条火红色的蟒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了过来，正在纠缠着宋兰君。 李忆安躲开那三个天王的攻击，刀锋已经锁定了多闻天王，一刀落下来，下手的速度很快。 只见一抹血红色的光芒闪过，多闻天王就这样被杀了。 “多闻！” 其余三人顿时大怒，出手也更凶更狠。 李忆安再一次挡开他们的攻击，往后一退，那巨大的蟒蛇摆脱了宋兰君，正好从后面偷袭而来。 “去死！” 李忆安转身就是一刀把那蟒蛇的头颅砍下来，血水喷溅而出。 那三个天王看到这里又是大怒，带着朱明继续夹攻杀过来，打得也越来越激烈。 第501章 大结局 他们四人实力虽然不弱，但加起来还不够李忆安热身。 不过片刻之后，又有两个天王被李忆安和宋兰君联手杀了，现在还能站着的，只有增长天王和朱明二人。 “你又变强了！” 增长天王颤声地说道。 他早就觉得李忆安是个威胁，但是除了他们天王的团体，没有人相信这个威胁，现在悔之晚矣，让李忆安成长起来，他们再也挡不住。 “你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晚了？” 李忆安的话刚说完，抬刀一砍，又往增长天王出击。 他们四大天王都在的时候，尚且不是李忆安的对手，现在只剩下一个增长天王，只有挨打的份。 朱明见了，往李忆安扑过去，企图给增长天王制造逃跑的机会，但宋兰君直接拦在他面前，冷笑道：“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杀不死。” 这段时间里面，朱明变是变了，不过实力不怎么强大，全靠刀枪不入撑着，最后被宋兰君按在地上来打。 下一刻，李忆安挥刀一砍。 只见一抹红光闪过，增长天王捂住脖子，血水不断从他手指空隙中喷出来，最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把他交给我！” 李忆安大步来到朱明面前，狠狠地一脚踹下去。 他现在的力气，比起当初强大了许多，这一脚又几乎用了全力，朱明只是吐了口血，换作其他人，早就活不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忆安冷眼看着他。 佛主和教主这种人物都已经死了，明教的核心人员死得差不多，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朱明哈哈大笑一声：“你的父母死了，宇文妍死了，其他人全部都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忆安不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一刀捅入他口中，从后脑勺穿出来，身体外面刀枪不入，但里面依旧脆弱，不堪一击。 朱明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上次他死过一次，又复活过来，李忆安不敢大意，一把火将他的尸体给烧掉，抬头往山谷里面的屋子看过去。 他不相信父母和妍儿都死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们。 “走！” 李忆安大步走了进去。 宋兰君叹了口气，跟随在他身后，在来到一间屋子旁边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师叔、淳风！” 宋兰君先说道。 袁天罡和李淳风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十分狼狈。 “先生，快走！” 李淳风无力地说道。 袁天罡脸色苍白，遭到天道的惩罚，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是虚弱，奄奄一息，只能看了一眼李忆安，没力气说话。 他们还真的在这里，那些散修果然和萨彦岭上面的人有关，但是让李忆安想不到的是，佛主他们为何都会被杀了？ 可以杀他们的人，又会是谁？ 李忆安警惕地看了一眼周边的情况，确定一切安全，挥刀削断他们身上的绳索。 “师父！” 李淳风恢复自由，连忙低下头去看着袁天罡。 宋兰君问道：“淳风你们是怎么到了这里来？” 还不等他们回应，身边突然多了数百个身穿道袍的人，将这里给包围起来。 李忆安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往里面走去，突然脚步一顿，目光一凝，因为看到自己父母和宇文妍，被吊在一棵树上面，此时昏迷不醒。 但是看他们的气息，人还活着，如此足够了。 只要活着就好。 李忆安要过去救人，不过一道人影此时从大树后面走出来，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同样身穿道袍，身材高大，一点都不像修道之人。 “你是谁？” 李忆安冷声问道。 对方笑道：“你应该听说过，千金公主的后人当中，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高手？就是我，宇文敌。” 他的声音很霸道，眼眸中闪烁着冷光，淡淡地看着李忆安。 这个人是谁，李忆安当然听说过，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出现，问道：“佛主他们，都是你杀的？” “他们该死！” 宇文敌怒喝一声。 声音洪亮，显得他中气十足。 宋兰君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走了过来，其余的道人，继续把包围圈收窄，似乎害怕他们会逃出去一样。 “你们的事情，与我父母无关！” 李忆安说道。 宇文敌冷笑道：“你的父母，更应该死，你想要救他们？也可以，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听说你这个人很奇怪，天分很高，实力一日千里。” 顿了顿，他又道：“只要你能从我手中活下来，我就放过他们！” 说罢他身形一闪，迎着李忆安冲过来，速度飞快，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实力很强。 李忆安遇到过那么多高手，绝对是此人最强。 这个明教的隐藏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铛！ 李忆安迎着他一刀挥出，但是对方的手指在刀身上一弹，陌刀竟然弯曲了起来。 他往后退了两步，感觉到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厉害，太厉害了！” 宇文战一击也后退，眯了眯双眼，笑道：“果然不错，再来！” 说罢他又袭来。 李忆安把刀一丢，迎着他冲过去，双方一个碰撞。 砰！ 空气激荡了片刻。 李忆安对自己爆发出来的力量，深感满意，怒喝一声，继续迎着宇文敌出击。 宇文敌很强，应对自如，如同是闲庭信步一般。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瞬间，被吊起来的李阳华猛地抬起头睁开双眼，眼眸中甚至是血红色的，大喝一声道：“忆安！” 话落他双手一挣，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猛地往宇文敌扑过去，一拳打在宇文敌的后心上。 瞬间前后夹攻，来得太突然，宇文敌脸色大变，回头挡开了李阳华的一拳，但是李忆安的攻击他是挡不下来，被狠狠的一脚踢在地上。 “去死！” 他们父子二人，扑过去直接朝着宇文敌的要害攻击。 宇文敌想要反抗，被李忆安一脚踢在太阳穴上，顿时头昏脑涨。 最后李阳华锁住他的脖子，用力扭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音响起，宇文敌瞪大双眼，彻底断绝气息。 这个人看起来很强，但李忆安和他比起来，还有一战之力，最后与李阳华联手把人给杀了。 随着宇文战一死，其余的道人瞬间包围过来，他们的眼神里，荡漾着淡淡的杀意，好像要把他们都杀了，为宇文战报仇一样。 “阿耶，要怎么办？” 李忆安紧张地问。 “死战！” 李阳华说完，就把阮清宁和宇文妍放下来。 接下来唯有死战，才能杀出去。 李淳风也抱着袁天罡，和宋兰君一样往李忆安的方向靠拢过去，把武器拿在手中，准备应对那些敌人。 “先生，你们在不在！”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高呼，还是程处默的呼声。 “看到这些尸体没有？先生肯定在里面，快打杀进去！” 随后李德謇的声音也从外面传进来。 紧接着是一连串响亮的马蹄声，一伙数千人的骑兵先后涌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长安四害他们，再加上一个宇文战。 “你们怎么来了？” 李忆安惊讶地问。 “我们想来就来！” 尉迟宝琳笑道：“先生，这次是我们救了你！” 程处默怒道：“敢对付先生，你们这是找死，全部杀了！” 在这一声令下之后，骑兵快速冲锋，那些道人虽然厉害，但也就几百人，远不是数千骑兵的对手，很快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宇文战连忙说道：“先生，是我觉得你们会有危险，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再请求了陛下的同意，带兵进来救你，没想到狼主他们都死了。” 李忆安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这些事情那么简单地解决了。 “这次谢谢你们了。” 李忆安想了一会，道：“走，回去再说。” 说罢他抱起了宇文妍，走出了这个山谷。 “妍儿没事？” 宇文战担忧地问。 “没事！” 李忆安简单地把脉过后，发现她只是昏迷过去，并无大碍。 回到外面，暂时扎营休息，过了好一会宇文妍和阮清宁都醒来了。 关于李家道的事情，李忆安没有过问太多，但是问父母他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他们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了宇文战背叛明教造反的事情，宇文妍知道的也不多，到最后只好作罢。 第二天一早，他们回去长安。 家里终于又团圆了，他们都得以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长安平安无事。 袁天罡他们回到终南山上，也不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李忆安只是有空了就去看一看。 李忆安继续带领他们制造工业，用了两个月时间，终于把一个发电机折腾出来，然后点亮一个灯泡。 “先生，神奇了！” 李承乾看到这里，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以后这些电的用处，还会更大！” 李忆安继续和他们发展工业。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除了李长歌的孩子出生，李家里面还发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忆安和宇文妍、茯苓、周楠她们成亲，家里热闹非凡。 婚后，李忆安要了一个工部尚书的职务，在大唐全力发展工业。 一年之后。 战船全部准备完毕，开始东渡倭国，把倭国给灭了。 两年后。 大唐兵马，深入青藏高原，拿下吐蕃。 三年后。 西突厥被大唐灭了。 四年后。 大唐的领土开始往东亚扩张，同时新航路的开辟，率先由大唐开始。 五年后。 李忆安在长安弄了历史上第一个超大型的水力发电站。 六年后。 李忆安在长安架设起历史上第一个电缆。 七年后。 蒸汽机被李忆安他们制造出来。 …… 若干年后。 大唐的工业，腾飞到一种全新的程度。 强盛的大唐，用最强硬的军事手段，征服世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