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嘉靖,成功修仙》 第一章 下雪 明嘉靖三十九年腊月二十九,紫禁城午门。 “是谁叫你对皇上说那些话的?” 东厂提督太监冯保俯下身子,眼神看向趴伏在地上的钦天监监正周云逸,轻声询问道。 听见冯保的问话,周云逸用力睁开眼睛,此刻的他披头散发,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身上穿着的官服因为受刑早已破破烂烂,从破损处还能看见里面打满补丁的白色衬衣。 周云逸斜睨着看向冯保,强忍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勉强整理了一下仪表,朗声道:“朝廷开支无度,官府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天怒人怨!我作为钦天监监正,作为我大明朝的官员,就有必要指出这些,臣,万死不辞!” 说完,周云逸转过头去,不再说一句话。 冯保听完站在原地,不可微查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许久,他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太监开口道:“庭杖吧。” 说完,冯保便踱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他身后,先前排成两列的太监们将手中的木棒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偌大的紫禁城午门,除了木棒打在血肉上的沉闷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 入夜,紫禁城西苑内,身穿青灰色道袍的嘉靖皇帝正端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一旁的小桌上零星散落着几本道教经义,房间四周均摆放有香炉,香雾缭绕,丝丝沁人心脾的异香围绕在整个房间内,经久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嘉靖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越成了嘉靖皇帝。” 纪时摸了摸下巴,感受着体内涌动着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似乎是在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 纪时本人是一位医学生,因为晚上熬夜追剧,不小心猝死,醒来后就穿越到了嘉靖皇帝身上。 原身嘉靖皇帝对于长生不死已经达到了一种痴迷的态度,就在不久前,嘉靖帝手下的方士进献上来一本修炼秘籍,嘉靖得到后喜出望外,立刻照着上面的方法开始修炼。 谁知这本修炼秘籍是真的,嘉靖真的修仙成功,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仙人,不过紧接着天降雷火,将嘉靖所在的万寿宫几乎夷为平地,而嘉靖本人也死在了这场灾祸中,那本修炼秘籍也被毁去。 若是按照纪时前世看过的小说来划分等级的话,这具身体的实力应该在炼气一层左右。 此外由于京师附近已经一年多没有下雪了,原身之前不得已下了罪己昭,斋戒十五日,为百姓祈雪,现在是第十三天。 嘉靖所在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一位身穿赤红色官服,脸上满是皱纹,头发花白,躬着身子的老太监,来人脚步极轻,在走到嘉靖皇帝面前后就停住了身子,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陛下。” “嗯。” 嘉靖点了点头,来者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是唯一不用通报就能够面见嘉靖皇帝的人。 “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他们有什么动静吗?” “禀陛下,首辅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只是清流那边似乎对此愤愤不平,礼部的谭伦还扬言要参上一本。” “那,那个周云逸呢?” “死了。” 吕芳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表情。 嘉靖只是默然地从蒲团上站起身,吕芳见状,连忙去扶。 “陪朕一起走走吧。” “是。” 嘉靖在前,吕芳在后,吕芳低着身子,一只手搀扶着嘉靖,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间。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一轮明月高挂在半空,而西苑各处的灯笼也适时点亮,不时路过一队负责巡逻的禁军,而路途旁正在忙碌的宫女太监见圣驾来临,皆诚惶诚恐地跪伏于地,而嘉靖和吕芳这一主一仆就这么沿着石板铺成的小路,一步一步走着,身后跟着一众服侍的太监宫女。 “朕有些累了,就在这歇一会吧。” 嘉靖皇帝说完,指了指湖边的小亭子,示意道。 “是,陛下。” 吕芳躬身回应道,紧接着身后负责服侍的太监宫女们就在石凳上铺上垫子,并摆放上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如玉般的青色茶壶中冒着些许热气。 “你也一起坐。”嘉靖看向仍在一旁站着的吕芳,招呼道。 “奴婢不敢。”吕芳的头深深低了下去。 “让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嘉靖说着,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快。 “是,陛下。” 吕芳诚惶诚恐地坐下了,打直身体,眼睛不敢直视嘉靖,没有任何动作。 “来,尝尝这茶,这可是今年刚出的西湖龙井。” 嘉靖说完,指了指桌上还散发热气的青色茶壶,几乎是同时,便有侍女将茶斟好,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做完这些后,侍女微微躬身,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吕芳端起茶,微抿了一口,脸上那原本沟壑纵横的皱纹都似乎舒展开来,赞叹道:“陛下,这真是难得的好茶,令人唇齿留香,心旷神怡。” 嘉靖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回话,转身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陛下,这是今年江南织造局的账本,请您验看。” 吕芳从座位上站起身,紧接着嘉靖面前跪下,将账本高高举过头顶。 “行了,收起来吧,这种小事就不要来麻烦朕了。” 嘉靖摆了摆手,没有接过吕芳手中的账本。 “陛下!” “我说了,收起来。” “是。” 吕芳从地上站起身,将账本重新收入袖中,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我大明南有倭寇,北有鞑靼,旱灾水灾洪灾蝗灾,轮流着来,百姓食不果腹,官员贪墨横行,跟这些虫豸在一起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呢?朕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 嘉靖说着,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陛下,奴婢……” 吕芳从没见过嘉靖皇帝这般形态,连忙跪伏于地,正准备出声安慰时,被嘉靖挥手打断了。 “不过朕知道,这些都得一步一步来。” 嘉靖先前握紧的拳头又分开了,脸上的怒容一闪而逝,又回到了先前主仆二人谈笑时的轻松状态。 “来,继续品茶。” 嘉靖招呼了一句,吕芳恭敬地将茶杯端起。 “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嘉靖背过身,看向远处的夜景,冷不丁问道。 只听‘啪嗒’一声,吕芳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吕芳顾不得其他,连忙跪伏于地,惶恐回应。 “陛下当然是個好皇帝,继位以来,革新弊政、励精图治、任用贤能、宵衣旰食,为我大明朝亿万百姓操劳,更是在大朝议中驳斥百官,为生父母请得尊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此刻的吕芳整个人仿佛充满了力量,身体绷紧,脸上是不容置疑的神色,这让嘉靖不由得产生了一丝错觉: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而是一位刚刚迈入仕途志向高远的官员。 嘉靖听完,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许久才缓过神来,只是伸出一只手,示意吕芳扶着。 “朕有些乏了,回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踏上归途。 忽然,嘉靖的脸上感到一丝凉意,抬头一看,漫天的飞雪从空中飘落,在皎洁月光照耀下更显美丽,嘉靖伸出手掌去接,雪花在接触到手掌的一瞬间就融化了。 一旁的吕芳面带笑意,轻声道:“陛下,下雪了。” 第二章 恭贺 “下雪咯,下雪咯!” 几个正在忙碌的小太监看见天上飘飞着的鹅毛大雪,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高兴得大喊起来。 对于这场雪整个大明已经期盼了太久,不止是黎民百姓,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各部堂官们也在盼着这场雪早点下,百姓们是为了自己明年的生计,而那些堂官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生计”。 “喊什么,喊什么,我让你别喊!” 东厂提督太监冯保突然从暗中窜出,慌乱伸手捂住其中一位太监的口鼻。 “唔唔唔。” 被冯保捂住嘴的小太监嘴里不停呜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许再喊了!” 冯保说着,松开了捂住小太监的手,用恶狠狠的眼神死盯着剩下的太监,而先前那位被冯保捂住口鼻的太监如蒙大赦,快步走向一边,大口呼吸起来。 冯保那恶狠狠的目光将剩下的众人都扫视了一遍,那些太监都不敢与其眼神对视,纷纷低下头。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在我去向圣上报喜之前,都不许再嚷嚷!不然的话,我就抽了他的舌头!都听见了吗?” “是。” 在场的所有太监都低头称是,冯保见状,脸上满是自得之意,随后快步离开,只留下一脸愤懑的太监们。 …… “请进去通报一声,我有要事与父亲相商。” 严世蕃对着守在父亲房门外的小厮,拱了拱手,急切地开口道。 “老爷先前说过了,谁也不准进去打扰他。” 站在门口的小厮一脸为难,碍于眼前这位小阁老的脾气,只能弱弱答道。 “给我让开!” 严世蕃说着,伸出大手将挡在门口的小厮推到一边。 “让他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接到命令后,小厮连忙低下头,退到一旁。 严世蕃推开门进了屋子,屋子里的空间很大,但是几乎快被各式各样的书籍给堆满了,此刻,须发尽白的严嵩戴着老花镜,手上捧着一本《春秋》,毫无形象地躺倒在胡床上,半镂空的胡床下有一火盆,里面的木炭烧得正欢。 “这是又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严嵩见儿子进来,放下手中的书,从胡床上支撑起身体,脸上遍布的老年斑在烛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严世蕃跪倒于地,强压下内心的慌张,开始向父亲严嵩讲述起自己得到的消息。 “爹,孩儿刚刚得到消息,裕王府的那些人打算借陛下祈雪的这件事做些文章,现在那些清流已经出发去陛下那里了!我们要不要也去?” “哦,去的都是谁?”严嵩问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重新将书拿起。 待到严世蕃将去的人的名单全都通报一遍后,严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春秋》,没有回应。 “父亲!” 严世蕃见状,不由得出声催促。 “这些小鱼小虾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严嵩做大明朝的内阁首辅二十多年了,被人弹劾的事还少吗?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大明朝离不开我严嵩,陛下更离不开我严嵩!早点回房休息吧,我也乏了。” 严嵩摆了摆手,一副不愿意再交谈的样子。 “是,父亲,孩儿告退了。”严世蕃从地上起身,轻轻带上房门,随后躬身离开。 “唉。” 从房中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从父亲严嵩的房间里出来,严世蕃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他叫来随从,低声吩咐两句后,随从便快步离开了。 …… 西苑内,嘉靖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脸上尽是谄媚之色的冯保,不由得哑然失笑,就在不久前,东厂提督太监冯保第一個跑来为自己贺喜,语气极尽谄媚,以陛下乃有德之人,百姓无不拥戴欢迎开始,到最后以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结束。 此番作态不由得让嘉靖想起了前世过年时,餐桌下为了得到主人一根骨头而摇尾乞怜的狗,狗为了温饱,为了活下去无可厚非,而有些人的行径比摇尾乞怜的狗还要卑鄙无数倍。 思绪翻飞了一会儿,嘉靖回过神来,用神色观察着一直在旁站立着的吕芳,这位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宛如一座雕像,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嘉靖又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冯保,压下内心的厌恶,神识感受着附近传来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朗声道:“好,很好!你是叫冯保是吧?” “回陛下,奴婢是叫冯保!” 由于太过激动,冯保回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你是第一个来朕这里道贺的,朕要好好赏你!” 嘉靖说完,便看向一旁站立如松的吕芳,开口道:“具体赏他点什么,就由你来决定吧。” “是,陛下。”吕芳向嘉靖行礼后,对着冯保的方向微微颔首。 “谢陛下,奴才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冯保说着,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连串沉闷的‘砰砰’声传来,待他抬起头时,额头上已是血流如注。 “好了,这儿没伱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嘉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便下了逐客令。 “是,奴婢这就告退。” 冯保强压着内心的狂喜,脸上仍然保持着恭敬的神情,慢慢直起身子,躬身离去,不敢有任何差池。 待到冯保走远,嘉靖看向墙上挂着的字画,语气轻松:“朕听说他是你的义子?呵,倒是挺机灵的。” 吕芳听完,连忙下跪,颤声道:“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朕又不是在责怪你,这份机灵劲倒像是能办事的,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谢陛下隆恩!” 吕芳听完嘉靖的话,从地上缓缓起身,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开始一心一意侍奉嘉靖。 ……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有要事相报!” 紫禁城外,一众清流官员被禁军拦截在外,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身穿绿色官袍,品级在六七品左右,他们是言官,位轻而权重,他们可以肆意弹劾官员,指责君王而不用担心受到任何处罚,最多也就是惹怒圣上,落得个丢官罢职,而这对于言官来说就是莫大的荣誉,他们对此皆与有荣焉。 此时皇城禁军的队长十分头疼,面前这群毫不讲理的言官,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过,面对他们的质问与辱骂,这位队长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延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还是说你是严党的走狗?跟他们是一伙的?” “呸,严党的走狗,奸佞之徒!” “大家跟我上啊,打死这些奸佞之徒。” 众人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个别脾气火爆的想要动手,狠狠地教训眼前这位严党走狗,他们相信自己会像英雄一样推开阻挡在面前的大门,见到皇上痛陈利弊,从而留得清名,进而开始推搡起来。 “大晚上的,是谁在这胡咧咧啊?” 一道尖细刻薄的声音从禁军身后传来,禁军们听闻,纷纷让开道路。 第三章 上书 众人向这道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赤红色官袍,背着双手,面白无须的太监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列手持木棍,体型健硕的太监,那群言官中少许有见识的,便趁着群情愤涌无人注意,偷偷绕开人群,快步离开了。 这正是先前从嘉靖那里出来的东厂提督太监冯保,在他的额头上还残留着些许伤痕。 “冯公公。” 领队的禁军队长见状,连忙作揖,恭敬地退到一旁。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 冯保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指向义愤填膺的众言官。 “禀,冯公公,属下方才率队巡逻至此,这些言官就吵着闹着要进去见皇上,他们说有要事要禀报于皇上,怕耽误了国事,属下不敢多做阻拦。” 禁军队长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真是废物!皇上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紫禁城酉时宵禁吗?” “属下知道,但是……” 被冯保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剜了一眼,禁军队长赶忙闭上了嘴,退到一旁。 “都给我停下,谁再敢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冯保扫视一眼,看向方才人群中偷偷溜走的那几人的背影,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鄙夷的神色。 冯保那尖细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方才推嚷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是谁啊?也敢阻拦我们?” “吾等为民请命,有何惧之!” “呸,阉人!跟那严党一样可恨!” 紧接着便从人群当中传来一阵谩骂之声。 冯保听着那些谩骂之语,眼神逐渐变得阴寒,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见他理了理袍服,脸上的笑容很是和煦。 “诸位皆是我大明朝的肱骨之臣,你们的忠心天地可鉴,就连我这等残缺之人都十分仰慕诸位大人的风骨!” “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都只能按照规矩来,诸位大人要上奏,可以!先把折子递到内阁,然后是司礼监,待司礼监批红后自会面呈皇上。” “我呸,谁不知道你们和严党是一伙的!怕是我们的折子根本到不了皇上那里就被拦下来了。” 人群之中,白发老者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由于太过生气,他那花白的胡须都微微颤抖。 “对啊,这些阉人和严党是一伙的,大伙不要相信他们。” 见状,冯保脸上的和煦笑容消失,声音也冷了下来。 “还请诸位就此离开,本公公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 “今天谁也不能阻挡我们,我们一定要见到皇上!” “对,纵使我等殒命于此,日后定能于史书中青史留名!” 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慷慨激昂的陈词。 冯保的脸色愈发阴沉,也不再废话,摆了摆手,身后站立已久的两排身强体壮的太监提起手中的木棍,就要作势涌上前来打杀。 只听‘叮当!’一声,冯保走向先前退到一旁的禁军队长前,将他腰间的佩剑拔出,随意丢到地上,朗声道:“今一众言官无视宵禁、目无尊上、打扰陛下为百姓祈雪、抢夺禁军兵器,意图谋反,来人啊,给我打!” 话音落下,那些手提木棒的太监入如无人之境,手持如臂宽的木棒,冲进言官人群中开始打杀,顷刻间,哭泣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冯保没有看这幅景象,而是走到禁军队长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属下知道。” 禁军队长连连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惧意。 而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是,紫禁城的城楼上,有两道人影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一人站着,一人坐着,站着的人手里的灯笼散发橘黄色的微光,微光拂照,映出嘉靖的脸庞。 …… 由于先前嘉靖居住的万寿宫遭遇雷火,不得以将寝宫搬到了养心殿,嘉靖和吕芳刚刚进门,就听见了侍卫太监的通报。 “禀陛下,方才陶仙长求见,说是来送仙丹,现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哦,让他进来吧。” 嘉靖说完,翻找起脑中的记忆,才恍然记起这位陶仙长的名字。 陶仙长,又名陶仲文,乃是前身极其恩宠的方士,负责为嘉靖皇帝炼制丹药,而所炼丹药大多呈赤红色,由朱砂炼制。 “原来是朱砂啊!”嘉靖无声低语道。 前世作为医学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朱砂的危害了,长期服用将对肝肾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另外朱砂中含汞,长期服用很有可能导致汞中毒,原身正是由于服食了这种“仙丹”才会只活了六十岁,不然的话活到七八十岁都没问题。 而就在嘉靖思绪翻飞之时,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在侍卫太监的引领下,进入了养心殿。 “陛下,这是新炼制的仙丹!” 来人刚进来,便跪倒在地,将手中的青绿色玉盒高高捧起。 嘉靖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侍立的吕芳便快走两步,从陶仲文的手中接过玉盒,待仔细检查无误后,便递到嘉靖面前。 打开玉盒,只见一颗浑圆无瑕的赤红色丹药摆放其中,丝丝丹香沁人心脾,弥漫于整个房间。 嘉靖只是略微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合上玉盒后,看向跪倒在地上的陶仲文,轻笑道:“道长怎么突然亲自来给朕送丹药了?” “禀,陛下!臣想着太久没见陛下了,又恰巧此丹是最近出炉的丹药中品相最好的,事关陛下长生之道,臣不敢怠慢,于是就想着就先给陛下送来。” 陶仲文跪伏于地,脸上满是谦恭之色。 “你为朕献上仙丹,有赏!说吧,伱想要什么?” 嘉靖似乎对陶仲文所说毫无兴趣,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口道。 “禀陛下,能为陛下分忧便是对臣最好的奖赏了,臣不要什么奖赏!” 跪在地上的陶仲文摆出一副忠君体国的样子,让嘉靖不由得有一种想笑出来的冲动。 “好了,该赏还是要赏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嘉靖说着,将玉盒中的丹药取出,随意把玩,面色平静。 “回陛下,就在不久前臣收到消息,臣的恩师长生观观主,王真人身体不适,恐不久于世,臣想辞去官职,回去侍奉他老人家,也算是尽为人弟子的孝心,还望陛下成全!” 陶仲文说着,又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头,脸上满是悲呛之色。 嘉靖打量了陶仲文许久,最终幽幽开口道:“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心,朕也不拦着你,你回去吧。” “臣,叩谢陛下隆恩!” 陶仲文听完嘉靖的话,涕泪横飞,连连道谢,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颇引人心疼。 在给嘉靖道完谢后,陶仲文便离开了,嘉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一旁的吕芳,幽幽道:“去,让锦衣卫陆炳查查他,不要放过一個人。” “是,陛下。” 吕芳躬了躬身,低头离开了。 第四章 皇贵妃 天空中明月高悬,雪越下越大了,放眼望去,整个紫禁城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此刻,东厂提督太监冯保正跪在司礼监的大门外,一动不动,雪花飘落,逐渐将他的头发染成白色。 司礼监内,炭火烧得正旺,吕芳正与其他太监一起,饮茶烤火,聊着闲天,每个人的桌上都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 “吕公公,这大冷天的……” 有人见冯保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雪地里,不由心生怜意,在透过门缝查看了一下冯保的情况后,纷纷为之求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跪在雪地里的冯保是吕芳最为疼爱的干儿子,此时开口,不仅能够拉近与这位顶头上司的关系,还能够让冯保承自己的一份情,这就是太监的生存方式,对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永远保持谦卑。 而吕芳对同僚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品茶。 见吕芳如此,其他人也就暂时绝了替冯保求情的念想,又回溯到了先前的模样,品茶聊天,好不惬意。 …… 养心殿内,嘉靖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得已,只能在侍从的服侍下重新穿好袍服,披上毛毯,打着伞,准备四处逛逛。 走着走着,嘉靖便来到了一处庭院,庭院上面挂着鎏金的牌匾,上书甘露宫三个大字,从庭院的角落处,冒出来一小截傲梅,在大雪的映衬下格外美丽。 “这是谁的庭院?”嘉靖指着那一小蔟的梅花,向身边的侍从询问道。 “禀陛下,这是皇贵妃沈氏居住的地方。” 身后一位侍从,恭敬答道。 “那就进去看看吧!”嘉靖说着,便迈门而入。 由于前身实在是太过沉迷于修仙,不是在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长久以往,便冷落了后宫,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甘露宫内,一众太监宫女正拿着工具,将堵塞道路的积雪清去,见来人是皇帝,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慌忙跪拜。 “你们继续吧,不要在意朕,朕只是过来看看。” 嘉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陛下隆恩!” 此时,皇贵妃沈氏正专心致志地绣着一直孔雀,只听见从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来人气喘吁吁地喊道。 “娘娘,娘娘!大喜事啊,陛下来咱们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闻贴身宫女传来的消息,皇贵妃沈氏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满脸的不可思议。 “娘娘,是真的!小李子刚刚在走廊外都看见了,他让我赶快来报信。” “快帮我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沈氏说着,赶忙来到铜镜前打量自己,还不时询问贴身婢女的意见。 就在这时,从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在侍从的引领下,嘉靖推门而入。 “臣妾见过陛下!” 沈氏见状,连忙拉着身边的婢女一起行礼。 在沈氏行礼的时候,嘉靖也不禁打量起了她。 沈氏身上穿着青色的丝袍,这丝袍似乎极薄,达到触之可断的地步,青色丝袍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沈氏的容貌相比于后宫中的其他嫔妃并不太出众,只是在她身上有一种空灵的气质,让人感觉十分放松,性格活泼,就如同邻居家的女儿一样,小家碧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要将人整個吸入进去。 “行了,都起来吧。” 嘉靖摆了摆手,沈氏缓缓起身,一股淡淡的清香从她身上传来,涌入嘉靖的鼻腔中。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朕的皇贵妃一起聊聊天。”嘉靖轻咳一声,房间内的侍卫尽数离去,只剩下皇贵妃沈氏。 “陛下请喝茶。” 沈氏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茶具,为二人各自倒上一杯热茶。 嘉靖端起茶杯微抿一口,感受从口腔处传来的甘甜,不由夸赞道:“好茶!” “陛下喜欢就好。” 紧接着嘉靖与沈氏四目相对,嘉靖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沈氏则是满脸绯红,咬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陷入了沉默。 “朕……” “臣妾……” “咳咳,你先说。” 嘉靖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示意沈氏先说。 “臣妾…臣妾很想念陛下!这一年多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陛下。” 沈氏说着,竟带上了些许哭腔,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淡妆都花了些,嘉靖见状,连忙将沈氏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少顷,沈氏调整好了情绪,从嘉靖的怀中轻轻挣脱,狡黠的笑了笑:“臣妾想给陛下看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嘉靖被沈氏的表情勾起了兴趣。 “请陛下来稍等片刻!”沈氏将嘉靖安放在自己经常坐的椅子上后,便在房间内四处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沈氏便从房间内的各处拿来了许多刺绣,上面描绘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动物,有熊、有虎、有鸟,还有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生物。 “怎么样?还不错吧?这可是参考陛下先前送给我的那幅百兽图绣出来的!” 像是献宝一般,沈氏挨个介绍这些刺绣的来历,说到口渴时,便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沈氏双手插腰,挺了挺胸脯,脸上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听完沈氏的话,嘉靖默然许久,随后上前一步,将其紧紧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那柔弱无骨的双手,深情道:“你辛苦了,朕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陛下说的是真的吗?”听闻嘉靖此话,沈氏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颤抖。 “是真的,朕已经下令将那些方士都抓起来了!朕以后会对伱好的。”嘉靖将沈氏的头微微抬起,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陛下!”沈氏说完,垫着脚尖向着嘉靖吻来。 良久,唇分。 沈氏脸色绯红,不敢再看嘉靖,嘉靖也不矜持,将其径直抱起,一夜无话。 …… 子时,司礼监外,冯保仍然跪伏在雪地之中,他的身体早已冻僵,失去知觉,雪花将他整个人彻底覆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雪人”,一直在偷偷观察状况的吕芳见状,连忙命人将其抬入房间,并屏退其他人,亲自用雪替冯保擦拭身体,使其恢复知觉。 待到冯保恢复知觉,从昏睡中悠悠醒来,看见眼前的干爹,不由得‘扑通’一声下跪。 “干爹,儿子错了!” 吕芳也不搭话,只是将滚烫的茶水和点心放在他面前,看向外面的雪景,淡淡道。 “吃点吧。” 第五章 清流 清晨,裕王府。 房间里的众人皆是满眼血丝,不时有侍卫前来汇报情况,而内阁次辅徐阶更是一夜未睡,此刻正一只手撑着在桌上打盹。 “启禀殿下,昨夜的事已经查清楚了,要不要…” 管家快步来到裕王身边,紧接着又看向徐阶所在的方位,面露犹豫之色。 “让徐阁老睡一会儿吧,我们出去说。”一旁的户部侍郎高拱压低声音,示意众人出去。 “是。”兵部尚书张居正拱了拱手,放轻脚步,跟随众人走出房间。 裕王朱载坖(ji)是嘉靖与康妃的儿子,并不受宠,与前身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同时也是清流一派背后的支持者。 走出房间,一股冷风袭来,一旁的侍卫见状,急忙为各位大人披上御寒的毛肩,今天的雪势相较于昨天小了许多,半空中只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说吧。”裕王看向管家,低声道。 “昨晚锦衣卫出动,将陶仙长和他手下的方士全都抓起来了,搜出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听说这次还是指挥使陆炳亲自带队!” “什么?陆炳!”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在场的众人都很明白这位权势极重的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出手代表着什么。 这是皇帝的意志! 良久,还是高拱出声打破了僵局:“这件事不必再说了。” “另外,昨天去上书的那些官员也被东厂提督太监冯保打杀了好几个。” 一旁,沉默许久的张居正开口提醒道。 “哼,还用说吗?这背后肯定是严党在搞鬼!待会儿早议,我一定要狠狠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正当众人说话时,从背后传来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徐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正身着单衣,在侍卫的搀扶下来到门前,一阵寒风吹过,众人皆感到一股凉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而徐阶身着单衣,宛如一棵老松一般,巍然不动。 “徐阁老!”众人皆是行礼。 “好啊,你们!议事都不叫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咳咳。” “来人,快为徐阁老加衣!”裕王见状,连忙叫侍卫送来棉袄为其披上。 “还望阁老保重身体!”张居正躬身道,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还望阁老保重身体!”众人又纷纷躬身,重复了一遍。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老朽待会儿还得上朝去呢,不用送了。”徐阶笑着抚了抚胡须,在身边侍卫的搀扶下,坐上轿子离开了。 “那裕王,我等也告辞了!” 众人纷纷向裕王辞行,紧接着便是一顶顶颜色各异的轿子从裕王府门口离开。 …… 严府,严嵩吃完早饭,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准备迈上轿子时,被严世蕃出声叫住。 “父亲,今日天寒,请多加件衣服!”严世蕃说着,便将棉衣披到了严嵩身上。 整个过程严嵩一动不动,皮肤绷紧,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良久,被雪花染白的眉毛动了动,开口催促道:“快点,父亲快赶不上朝了!” “还请父亲注意安全。”做完这一切后,严世蕃退至一旁,看着父亲上了轿子,像是不放心似得,又叮嘱一句。 “好。”严嵩答了一句,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说是上朝,其实只是到内阁当值,随时听候皇上召见,这内阁当值是轮流来的,内阁一般由五人组成,两两一组,轮流值班,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可召内阁首辅或次辅解决,而今天就是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当值的日子。 严嵩端坐在轿子中,不时掀开轿帘,看向两侧,不知为何,眼前这条自己走了二十多年的路,今天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严阁老,到了。” 严嵩从轿子里起身,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下地,不远处,徐阶的轿子也停了下来。 “徐阁老。” “严阁老。” “今天是咱俩当值,真是的,这么冷的天!” “是啊。” 两位阁老相见,寒暄几句后,纷纷甩开周边侍卫的手,犹如多年的密友一般,互相搀扶着对方,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内阁。 走进内阁,室内的温暖让二人被寒风冻僵了的身子恢复知觉,在烤了一会儿火后,两人开始戴上老花镜,批改奏折。 “这個给司礼监送去。” “这个打回去,让他重写!” “这个批了。” “写的什么东西,打回去!” …… 两人的效率极高,不一会儿桌上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就处理了大半。 “你看看,这是胡宗宪的奏折,上面说缺乏饷银,让我们尽快拨饷。”严嵩说着,将奏折递给徐阶。 徐阶接过奏折,将内容看了一遍后,叹了口气:“胡汝贞难啊,东南一地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我让户部尽快拨银。” “嗯。” 严嵩回应了一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询问道。 “今年的炭敬和冰敬都发下去了吧?” “都发下去了!唉,国库没钱啊。”说到此处,徐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愁苦了起来。 “唉,国事艰难,百姓难,我们难,皇上也难,再熬一熬吧!”严嵩将手上批改完成的奏折放下,安慰了一句。 …… 甘露宫内,嘉靖看着被子里仍在沉睡的沈氏,回想起昨晚的战况,脸上不禁展露笑颜,在沈氏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后,便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走出门外。 “陛下,锦衣卫陆炳已经将人全都控制起来了,这是账本请您过目。”吕芳早已恭候多时,见嘉靖出来,连忙递上账本。 嘉靖接过账本,草草扫了一眼后,便还给了吕芳,轻笑道:“你也多穿点衣服,这大冷天的。” “奴婢,多谢陛下怜惜!”吕芳说着,便要行礼,但是却被嘉靖拦住了。 “你去把严嵩和徐阶都叫到朕这来,朕有事找他们商量。” “臣这就去请严阁老和徐阁老!”吕芳微微躬身,便作势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快步返回,低声道:“陛下,那些方士怎么处置?” 嘉靖闻言,挑了挑眉:“你去给陆炳说,按照我大明律法来办,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是,臣这就去。” 吕芳说完,躬身快步离去。 看着吕芳离去的身影,嘉靖嘴角微微上扬:“哼,三百八十万两!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 “呼,今天的奏折处理的差不多了,徐阁老也休息会儿吧。” 严嵩将奏折放下,端起一旁的茶碗,品了口茶。 “嗯,是该休息会儿了。” 徐阶说着,食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毫无形象地躺倒在椅子上。 “禀,二位阁老,司礼监吕公公求见!”正当两位阁老休息时,便有侍卫前来禀报。 二人对视一眼,都想从对方眼中读取到些许东西,紧接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侍卫道:“快请吕公公进来!” 第六章 召见 在侍从的带领下,吕芳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内阁,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 “见过吕公公。”严嵩和高拱从椅子上下来,向吕芳行礼。 “两位阁老快快请起,咱们之间就不必了。”吕芳说着便将两位老人又搀扶回座位上去。 “我这次来呢主要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请二位阁老去养心殿议事。” “既是陛下旨意,吾等这就前去!” 二人之中徐阶率先搭话,恰巧他还有一本奏折没参呢,而一旁的严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阁老?严阁老?”见严嵩不搭话,徐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人老了就这些毛病,还请吕公公见谅。”严嵩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严阁老为国勤事,操劳至此,不敢不敢。”吕芳连忙安慰道。 “请吧,还请二位与我同去。”吕芳说完,走在最前面,严嵩和徐阶紧随其后。 “今天这事,老朽就提前给二位阁老透个底,与那陶仲文有关。” 就在即将走出内阁大门时,吕芳突然转过身,压低声音提醒到。 听到吕芳提起陶仲文,无论是徐阶还是严嵩都十分清楚,昨晚锦衣卫行事并没有遮掩,但无论是严党还是清流都对此摸不着头脑,皇帝迷信修仙,想要长生不老,而那陶仲文又恰巧是为陛下炼丹的人。 平日里,就连他们两位阁老在他面前都得弱气几分,怎么会突然被锦衣卫给拿了?而且带队的还是锦衣卫首领,这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就在这样的头脑风暴中,严嵩和徐阶来到了嘉靖现在居住的地方,养心殿。 “禀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已经来了。”吕芳在将人带到后,径直来到嘉靖身边站定。 “臣徐阶(严嵩),见过陛下!” “两位阁老请起,来人,为阁老赐座!”嘉靖话音刚落,便有侍从端来椅子,并铺上了厚厚的暖垫。 “二位可知朕找你们来是因为何事?” 嘉靖背过身去,悠闲地看着一旁墙上挂着的字画,询问道。 “回陛下,臣等不知!”严嵩拱了拱手,率先开口。 “你们两个看看吧。”嘉靖说完,伸出手指向桌上的账本。 吕芳会意,将账本递到严嵩和徐阶面前。 严嵩和徐阶戴上老花镜,开始仔细阅读账本上的内容。 “陛下,这这这!真是我大明朝之幸事啊。” 徐阶看完账本上的内容,激动地喊出声来,账本上记录的是锦衣卫从陶仲文以及他手下的方士家中搜出的财物,白银共计三百八十六万五千两百二十一两,此外还有府宅地契若干。 “臣,恭贺陛下,这笔银子真是及时雨啊!有了这笔银子,不仅前线将士的饷银能够解决,您先前居住的万寿宫也能重新修缮。” 严嵩将老花镜取下,语气中也满是喜意。 “宅子暂时就不修了,等有富余的时候再修吧!”嘉靖那平淡的声音响起。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陛下勤政爱民,先天下而后自己,真乃当今圣贤,请受臣一拜!”严嵩颤巍巍地拜服于地。 “严阁老快快请起,我大明还需要你们这些栋梁之材,要是累坏了身子,朕上哪找如此敬业的内阁首辅啊?”嘉靖脸上带着些许嗔怪之色,将严嵩扶起。 “那敢问陛下准备将这笔银子用作何用?”一旁的徐阶开口询问道。 “朕准备将这笔银子都充入国库,以备不虞。” “陛下圣明!” “国事艰难,北边有鞑靼,东南有倭寇,水灾、旱灾、洪灾、蝗灾纷至沓来,二位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臣一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行了,朕今天找二位阁老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嘉靖说完便摆了摆手,打算让二人回去。 就在这时,徐阶突然上前一步,跪伏于地,从袖口中掏出奏折,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禀陛下,臣有本奏!” 一旁的严嵩正准备迈步离去时,听闻徐阶的话语,猛然回头。 “臣弹劾东厂提督太监冯保,陷害忠良,堵塞言路!昨夜言官们见天降瑞雪,纷纷赶来,想要为陛下庆贺,半路上却被冯保拦截,并指使手下恶仆,使用木棒打杀,其中伤者不计其数,连五十有六的老翁都惨遭毒手,被活活打死。” “臣请陛下做主!”徐阶语气悲怆,头深深埋于地下,待到其再抬起头时,早已是涕泪横流。 一直在旁边矗立着犹如木头人的吕芳在刹那间变了脸色,随即低下头,不敢言语。 “哦,还有这种事?” 嘉靖满脸疑惑地从徐阶手中接过奏折,将上面的内容粗略看了一眼后,愤怒地拍了拍桌子。 “真是岂有此理,去把冯保给我叫过来当面对质!” “是,陛下。” 不一会儿,冯保就被带到了养心殿,在看清楚屋里的人后,冯保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 “冯保,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在紫禁城午门外拦住了一群言官。” 嘉靖古井无波地看向冯保,开口询问道。 “禀陛下,奴婢确实拦住了他们,只不过……” 冯保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吕芳的方向。 “只不过什么?继续说!” “禀陛下,当时已经到了紫禁城的宵禁时间,奴婢不得已才将诸位大臣拦住的,奴婢先是好言相劝,劝他们可以按照正常程序来走,有奏折的话先呈内阁,然后是司礼监,待批红后自然而然递交给陛下。” “诸位大人或许是由于太过急切地想要为陛下庆贺,没有理会奴婢的建议,后来在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的煽动下,开始冲击城门,甚至还抢夺了禁军队长的武器,奴婢不得已才下令…” “来人啊,去把那位禁军队长叫来。”嘉靖向一旁的侍卫下令。 很快,那位禁军队长就来到了养心殿中。 “陛下!”那位禁军队长当即下跪行礼。 “方才冯保所说伱都听见了?” “禀陛下,属下都听见了,臣愿以性命担保,完全属实!” “嗯,那你下去吧。”嘉靖摆了摆手,这位禁军队长如蒙大赦般离开了。 “徐阁老,你方才都听见了吧?”嘉靖那不含喜怒的声音传入徐阶耳中。 “禀陛下,臣都听见了,那群言官之所以如此激动,定是受了别有用心的人煽动,待臣回去好好查查,定要将这群祸国殃民的蛀虫找出!” “徐阁老有这份公忠体国之心,朕深以慰藉。”嘉靖将徐阶扶起,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紧接着嘉靖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冯保,面色冰冷:“东厂提督太监冯保行事不密,误害忠良,来人啊,给朕拉下去,责二十鞭!” “陛下饶命啊!” 很快,冯保便被涌入殿中的士兵拉走,求饶声渐渐远去。 “陛下,臣等告退!” 徐阶向嘉靖拱了拱手,全程看完这场闹剧的严嵩也回过神来,一同向嘉靖告别。 “这徐阶,是搭了个台子跟我唱戏啊,唱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待到徐阶和严嵩走远后,嘉靖轻笑一声,重新坐回龙椅,如此想着。 嘉靖摩挲着龙椅雕刻的龙头,对着一旁的吕芳开口道:“明面上不要赏他,暗地里赏他点什么吧。” “是,陛下。”吕芳躬身回应道。 第七章 进击的冯保 “哎哟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想我冯保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 刚挨了禁军二十鞭子的冯保正趴伏在床榻上,嘴里不停咒骂着,床榻边有一木盆,里面的热水早已被血染红,无论屋内还是屋外,皆无一人。 按常理来说,一般人硬挨禁军的二十鞭子早就死翘翘了,但冯保的义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下手的士兵不敢做的太绝,偷偷留了手,不然的话,不死也得半残。 “冯公公?冯公公?” 正当冯保不停叫骂的时候,一位蹑手蹑脚的小太监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后才敢显露出面容。 “是小李子啊,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冯保说着,冷笑一声,脸上满是睥睨之色。 “不…不是的,我是来给公公上药的,这是我先前跟太医院的学徒喝酒,他一高兴送我的。” 被冯保叫做小李子的太监慌忙解释,还不忘从怀中掏来一个白色小瓷瓶。 “这是金疮药,专门治棍棒鞭伤的,来冯公公,我为你上药,忍着点。” 金疮药的药粉撒上伤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冯保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片刻后火辣辣的感觉逐渐消退,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 待到伤口的疼痛消退得差不多时,冯保勉强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这位瘦弱的小李子。 被冯保的眼光打量,小李子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想我冯保当初是何等的威风,你是叫小李子吧,好,很好!过来。” 小李子犹豫片刻,快步走到冯保床榻前,俯下身子。 “虽然我现在威势不在,但保你个小太监还是没问题的,不知伱愿不愿意认我作义父啊?” “禀冯公公,小李子愿意!” 几乎没有犹豫,小李子如捣蒜一般连连点头。 “还叫公公呢?” “干…干爹!” …… 京城,严府内。 严嵩结束了在内阁的当值,一回到家便直奔书房而去。 “父亲,孩儿有要事相商!”在去书房的路上,严嵩被儿子严世蕃出声叫住。 “走吧,去书房说。” 父子二人进入书房,却没有将门关上,屋内炭火正旺,一股暖意袭来,将严嵩身上的寒意驱散不少。 “说吧,什么事。”严嵩将手伸到火炉边,烤了个结结实实。 “清流那边把谭纶派去浙江了。”严世蕃压低声音,开口道。 “哦?江浙那边战事正酣,清流那边派個谭纶去干什么?给胡汝贞添堵去了?” “是啊,胡汝贞毕竟是您的学生,孩儿就怕…” 还未等严世蕃将话说全,就被严嵩气鼓鼓地打断了。 “哼,东南剿倭大局万不能乱,就算清流想斗应该也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惹怒了皇上,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父亲,再过几日就要开御前会议了,吏部工部的账册还有诸多错漏之处。” “没事,在这之前我已经和徐阁老他们在内阁拟过票了,只要司礼监那边不为难,应该就能过去了,再说了,他们的屁股也不等着咱们帮着擦呢。” 严嵩烤着火,屋内的温度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也不顾形象,直接躺倒在胡床上。 严世蕃见父亲已经有了些许睡意,便打算告辞,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被严嵩出声叫住:“浙江那边考察的怎么样了?” “回父亲,据孩儿先前派出去的官吏所报,如计划推行顺利,浙江两地将为朝廷多缴纳至少八百万的赋税。” “属实?” “孩儿已多次查验过,属实!” “行吧,那下次御前会议,我就试着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吧。” 严嵩说的口干舌燥,便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孩儿告退了。” 严世蕃说完,躬身离去。 “还有,管好你手底下的官,郑泌昌,何茂才!哼,报告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严嵩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严世蕃面色阴沉,郑泌昌,何茂才,一个是浙江布政使,一个是浙江按察使,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 “顺便把门带上。” “是,父亲。” …… 半夜,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支开周围太监,独自一人来到了冯保目前住的地方。 冯保趴着身子,半睡半醒间猛地瞥见自己床边站着一道黑影,正与欲呼喊求救时,却被该黑影捂住了嘴。 “闭嘴,小声点!” 黑影一边捂嘴,一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干爹!我就知道您老没有放弃我。” 而冯保也听出了黑影的声音,神色欣喜,这是自己的义父,大明朝除了皇帝以外,权势最重的人。 “义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帮白眼狼见我失势,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冯保说到激动处,便想要翻个身,谁知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啊,这次可走大运了!”吕芳看着冯保身上的伤口,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走大运?”冯保看向吕芳的眼神中满是迷茫。 “今儿这事,你算是在皇上那边留了名了,往后怎么样还用我说吗?” “可是皇上不是刚让禁军打了我二十鞭吗?”冯保听完吕芳的解释,仍是不解。 “你小子,怎会如此愚笨…”吕芳摇了摇头,随即耐心地解释起来。 “当时徐阁老都那么说了,不找个人出来顶罪这件事就翻不了篇,况且皇上也需要对徐阁老有一个交代,若是皇上不叫人打你这二十鞭子,而是把你交给那帮清流去治罪,又当如何啊?” 一想到被清流抓去治罪可能的下场,冯保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所以说啊,皇上是在保你!这二十鞭子,真值啊!” 见冯保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吕芳脸上带着笑意,望向窗外,不禁感慨道:“往后说不定义父还有依靠你的地方呢!” “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侍奉义父!”冯保听闻吕芳的话,连忙出声安慰。 “今儿我高兴,就再送你几句话吧,你可要听好了!”吕芳说着,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那些做官的常说,做官要三思,这三思是什么呢?无非是思危、思退、思变!” “思危,思退,思变。”冯保低声呢喃吕芳的话,随后陷入沉思。 “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躲到大家都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里做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禀义父,孩儿明白了!” 打通了心中郁结,冯保只觉得念头通达,身心畅快,连带着背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第八章 御前会议(1) 下了好些天的大雪终于停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天色还是十分阴沉,让人不由得感到几分不快,而今天是御前会议召开的日子。 内阁外,以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为首的五人,皆翘首以盼,等待内阁成员们的到来。 不一会儿,五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停在了内阁外面,内阁首辅严嵩、次辅徐阶、阁员张居正、严世蕃、高拱,在仆人的搀扶下,先后下了轿子。 “严阁老!”吕芳满脸堆笑,率先向严嵩打着招呼。 “吕公公。”严嵩微微躬身,以示礼节。 两人并排而行,开始寒暄,身后跟着一众司礼监以及内阁成员。 “严阁老去年八十,过了今年就是七十九了!” “哪里哪里,我这把身子骨,老咯!” 严嵩笑着,脸上遍布的老年斑也一齐颤动,在吕芳的搀扶下,迈上台阶。 “哪里哪里,严阁老身子骨硬朗着呢,我看呐,至少还得再干个二十年呢!” “再干二十年,那不得遭人嫉恨死了!”严世蕃愤愤插话道,眼睛的余光瞥向徐阶的方位。 “你!”一旁的高拱想要为徐阶讨回公道,而徐阶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示意众人跟上严嵩和吕芳的脚步。 “严阁老,今儿咱们可算是同舟共济了!亏空上的事,咱能过去就过去。” 进入内阁前,吕芳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嘱咐一句。 “行,咱能过去就过去。”严嵩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吕芳的提议,而身后的其他内阁成员包括严世蕃在内,皆神色闪烁,一言不发。 “那咱就进去吧。” “嗯。” …… 今天的内阁显得有些拥挤,不大的房间内面对面摆了两张桌子,都各有五个座位,珠帘后摆放着一张龙椅,嘉靖皇帝正无聊地摩挲着上面雕刻的龙头,龙椅旁边摆放着一个由玉制成的磬(注:一种打击乐器),而从外面是看不到帘子里面的情况的。 随后两方入座,一边是以严嵩为首的内阁,一边是以吕芳为首的司礼监,帘子后面坐着嘉靖皇帝。 内阁会议还未开始,严嵩便向帘子后面的嘉靖皇帝行礼道:“仰赖皇上如天之德,大家勤于国事,这场雪是皇上祈下来的!” 紧接着严嵩又转过身去看向众人,沉声道:“而有些人却借着气候问题,来诽谤朝廷。” 听见严嵩的话,众人皆是明白严嵩所指——先前被杖毙于紫禁城午门的钦天监监正周云逸。 ‘叮!’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帘后响起,帘后的嘉靖敲响了玉磬。 司礼监太监吕芳听闻,对着严嵩微微点头:“议事吧。” 紧接着吕芳首先向严嵩释放了善意:“严阁老,先把票拟递上来吧!能批的,我们司礼监都批了。” 严嵩听闻,颤颤巍巍地起身,将桌上的票拟码放整齐。 “内阁拟好的票都在这了,先把去年的账清了,然后咱们议今年的开支。” 正当吕芳从严嵩的手中接过票拟时,一直沉默的徐阶却是率先开口:“吏部工部的超支太大,我们户部没敢签字。” 说完,徐阶也不管众人,径直闭目养神。 端坐一旁的严世蕃一听就炸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开口反驳道:“什么叫超支太大!当初各部拟票的时候你们都在场,现在却说我吏部工部超支太大?” “在场不代表我们同意。”高拱眯了眯眼,淡淡回应道。 严世蕃气急,食指指向高拱:“我吏部工部的账单你们不签字,张居正兵部的账单你们看都不看就直接签了!你们户部到底要干什么?” 先前一直闭目养神的徐阶却是开口提醒道:“小阁老,户部是我大明的户部,而不是什么我们的户部,同理,吏部工部也是我大明的吏部工部,而不是你严世蕃的吏部工部!” 听闻这番诛心之言,严世蕃更加气急,看向严嵩的方向喊了一声:“爹!” 严嵩缓缓抬头,那满是寒意的目光扫过严世蕃,不带一丝表情。 “这里没有什么爹,这里只有我大明的臣子。” 严嵩又看向高拱,语气轻缓:“伱们户部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嘛。” 高拱怒目圆睁地抽出账本,朗声道:“去年我大明税赋一共三千两百八十万两,开支四千六百五十万两,亏空一千三百七十万两,而这亏空的一千三百七十万两,皆是吏部和工部的亏空。” 说完,高拱又瞥了严世蕃一眼,继续道:“现在却让我们户部从其他部来拟票,甚至吏部和工部还将其中三百万两账单加到了兵部的账上,这让我们怎么签字?” “大不了我这户部侍郎不干了!”高拱越说越急,大有撂挑子的趋势。 就在这时从珠帘后传来一声闷哼,高拱听闻连忙止住了话头,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免紧张,皇帝不高兴了。 严嵩和吕芳同时看向珠帘,片刻后,吕芳开口劝诫道:“大家议事就议事,不要扯其他的话题。” 从进入内阁便一直沉默的张居正也开口道:“那三百万银子记到我兵部的账单上,上面写的是为兵部抗倭所制的三十艘战船,可实际上,我兵部没见到一艘战船!” 张居正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彻底引爆了现场,就连一直淡然的吕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骇之色。 严世蕃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见他直视张居正的眼睛,开口道:“那三十艘战船本是用于抗倭,但是去年皇上修缮宫殿,去云贵川砍伐木料时才发现根本没有路,修路的成本又太高,不已才绕的海路。” “海路艰远,需要绕一個大圈,而在运送木料的途中,船队意外遭遇风浪,船还沉了好几艘,再加上路上的损耗以及人工费用,三百万两绰绰有余!” “那三十艘战船相当于我工部向兵部借的,不日就将归还。”紧接着,严世蕃又向张居正补充道。 见严世蕃三言两语便将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亏空解释清楚,张居正也不再言语,悻悻坐了下去。 严世蕃的目光扫过众人,对着珠帘后的人影拱了拱手,激愤道:“为了皇上,我什么苦都可以受!” 珠帘背后,从会议开始便一直吃瓜的嘉靖皇帝见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也不复淡定,在浏览原身遗留的记忆后,才发现确有其事,为了长生不死,大肆修建宫殿道观,可以说大明朝国库之所以如此空虚,前身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第九章 御前会议(2) “为了皇上,我什么苦都可以受!” 严世蕃的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滞,紧接着高拱便忍不住跳出来指责道:“别把什么事都扯到皇上身上来!我看呐,这笔钱多半是被某些人给侵吞了。” “你!”严世蕃气急,正待反驳时,严嵩却是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去年两省大旱,三省大水,朝廷拨款修牡丹江、松鹤江,此外单就江浙修筑新堤坝就耗费了四百万多两。” 严嵩的话音刚落,高拱立即将手上的账册反复翻看,见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得气冲冲坐下。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干着朝廷的事,为什么谁干的越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严世蕃声泪俱下,言辞凿凿,端着一副为君分忧的贤臣姿态,眼神从徐阶、高拱、张居正身上一一扫过。 “这多花的银子,你们为什么总是揪着不放呢?” “照这么来说,户部倒是应该签字。”一旁观察了许久的吕芳,轻飘飘地开口了。 “叮!”一声清脆的玉磬声从珠帘后响起,在场的众人明白,皇帝已经原谅了这份亏损,于是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而珠帘后,嘉靖皇帝回想起前身修建的那几处殿宇,碧瓦朱甍,极尽奢华,不禁脸色一黑,低吼道:“朕的钱!” “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接下来我们来聊聊河道监管超支的问题。”内阁次辅徐阶却是慢悠悠地开口了。 “年初工部预算四百万两,结算时七百万两,超支三百万两,这你怎么解释。” 严世蕃听闻,也不做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吕芳,拱了拱手,轻声道:“河道监管都是由东厂负责的,具体的事我工部不太清楚,还是由吕公公来回答吧。” 吕芳脸上笑容不变,顺势接过话头:“是这样的,今年年初江浙一带的官员汇报说可能会有洪讯的风险,而我随后又向钦天监的官员求证,他们说不排除江浙地区发生大洪水的可能。” 吕芳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江浙一带是我大明的赋税重地,万不可有失!紧接着我便派了李玄作为河道监管前去调查,这是调查报告。” 吕芳说完,从袖口中将李玄所写的报告拿出,递交给众人一一验看。 严世蕃接过吕芳递过来的调查报告,心里却不禁暗骂道:“这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干净了!” 而清流那边也没有为难吕芳的意思,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后便把这件事揭过了,毕竟他们目前主要的敌人是严党,犯不着再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 “凡事预则立,不立则废,若是继续这么寅吃卯粮,则卯粮吃完了,真不知道我大明朝还有什么可吃!”张居正放下手中的报告,颇为气愤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你这话什么意思?”严世蕃当即做出回应,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张居正。 “意思就是难道今年还要像去年一样亏空吗?”张居正也丝毫不怵,正面回怼过去。 “你们这里亏空一点,咱们明年就得加征百姓的赋税,还让不让百姓活了?”高拱也站起身来,怒视着严世蕃。 “哼,这一笔一笔的账目不是都核对上了吗?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一桩桩一件件哪儿不需要花钱?官员的俸禄需不需要钱?修筑堤坝需不需要钱?运送木材等各种材料需不需要钱?更别提还有人工费、耗损!” “我看呐,是有人不想诚心实意为朝廷做事,都是些祸国误民的奸臣!” 严世蕃的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 “你刚刚说谁是奸臣?”高拱的语气十分平静,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高拱是一个,还有张居正!”严世蕃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哼,奸字怎么写,一個女字加一个干字,我高拱为官这么多年还只有一位糟糠之妻,而伱呢?小阁老,不久前你才迎娶了第九房姨太太。” “你!”严世蕃气急,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正当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再进一步的话就要将御前会议上升为无限制格斗大赛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严嵩耷拉着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不知道严阁老这算不算御前失仪。”徐阶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出声阴阳了两句。 就在这时,珠帘后有了动静,只见嘉靖身着青灰色道袍,道袍上还绣着繁复的水云纹,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轻飘飘走出,口中吟诵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臣等叩见陛下!”见嘉靖出来,众人停止争吵,纷纷行礼,而严嵩还在呼呼大睡,严世蕃见状,便准备去把父亲叫醒,但却被嘉靖阻止了。 “让严阁老睡会儿吧。” “起来,起来,都起来吧!”嘉靖紧接着看向其他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众人随即起身。 “你们知道朕刚才念的是什么诗吗?” “回陛下,是唐朝李翱的问道诗。” 严嵩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严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颤颤巍巍地向嘉靖行礼。 “严阁老说的对啊,这正是李翱的问道诗。” 嘉靖见有人回答出自己的问题,心情大好,紧接着又看向严世蕃,眼神玩味:“小阁老,方才高拱所说是否属实啊?” “禀陛下,臣回去就将那几房妻妾都送回娘家。”严世蕃听到嘉靖的问话,脸色煞白,连忙跪倒在地上辩解。 “行了,娶九房姨太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古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再说了,你把人家送回去,人家往后怎么生活,留着吧,多花点心思在国事上就行。”嘉靖随意寻一空椅坐下,出声安慰道。 “谢陛下隆恩!臣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严世蕃满怀感激地拜服于地。 “起来吧,以后多跟你爹学学。”嘉靖说着,还不忘提点一句。 “你们方才所议之事,朕在后面都听到了,去年国库的亏空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朕身上!朕被方士蛊惑,大肆修建殿宇,劳民伤财,以至国事艰难于此,朕先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 “陛下,不可啊!食君禄,为君分忧都是臣子的分内之事,吾等,怎可受的起这天子之礼!” 只见徐阶涕泪横流,率先跪伏于地,紧接着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面色慌张皆尽跪伏,一时间众臣哭作、乱作一团。 第十章 御前会议(3) 嘉靖埋首许久,后缓缓起身,望着眼前混乱不堪的众人,冷声道。 “都起来,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这还是我大明的内阁吗?” “是,陛下。” 紧接着,内阁群臣以及司礼监都各自从地上起身,严嵩在一旁徐阶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坐回原位,而高拱眼眶通红,仍沉浸于先前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自古充盈国库,无非开源节流两条道路。”嘉靖扫视了一圈群臣,朗声道。 “节流就先从朕这开始,先前计划的那些宫殿宅邸,都暂时不修了吧,徐阁老,你是户部尚书,给朕算一算。” “是,陛下!” 徐阶应声答道,随后便招来侍卫,从其手中接过账册,又取来纸笔,开始仔细验算,片刻后,徐阶抬起了头。 “禀陛下,依臣的验算,如不修宫殿的话,大概能够结余四百万两银子。” 听见徐阶报出的数字,嘉靖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太少了,区区四百万两银子对于如今的大明朝来说是杯水车薪,远远堵不上财政窟窿。 别的不谈,就单拿东南剿倭这一项来说,朝廷每天所耗费的银子都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还有什么水灾、旱灾、蝗灾,百姓遭灾,官府救济,又是一大笔银子,而北方还有鞑靼在窥伺中原,每年军费的开支也是不小。 “陛下有这份心是十分好的,只是那些木料早已运至京城,如不修筑的话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严世蕃皱了皱眉,却是忍不住开口劝阻道。 “这有什么难的,打上皇家专用的牌子,就地卖了便是,有的是财主想买,最好还能弄個限售。” 高拱捋了捋胡子,对此严世蕃的话不以为意,随口辩驳道。 “这可是皇家才能使用的木材,就这么卖给那些…”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打断了:“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不仅能够减轻负担,还能够充盈国库,一举两得。” “那便依严阁老的话,施行吧。”嘉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严嵩的提议。 “节流只是小头,一杯水再怎么节约也总有用完的那天,而开源才是大头,将杯中之水变为涛涛大江,灌溉至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啊?” 嘉靖说完,眼神打量房间内的众位大臣,众人皆作冥思苦想状。 “回陛下,臣有一策!”严嵩那淡然的声音传来,在四下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哦,严阁老请讲。”嘉靖也来了兴趣,想要知道这位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的严阁老能够提出什么建议。 “陛下,一匹上等的丝绸在内地只能卖六两白银,若是销到西洋诸国,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以上,江苏现在有一万五千张织机,浙江是一万张织机,臣在想,能不能增加织机,多产丝绸。” “臣在来之前已经估算过了,如政策推行顺利,我大明一年将增加至少八百万的赋税。” “增加桑田和织机?当然能,只是该如何提高蚕丝的产量?”嘉靖扶着下巴,仔细揣摩严嵩计划的可行性。 “陛下圣明!自古江苏的蚕丝皆是由浙江供应的,臣在想能不能让浙江那边加大蚕丝的供应,多增桑田,多设织机。” “你的意思是让浙江的农民不种地了,改种桑树?” 严嵩颤巍巍地转过身,斜睨一眼众人,然后回应道:“内阁的意思是,让浙江的农民将一半的农田改为桑田。” “把农田都改成桑田,浙江的百姓吃什么?”徐阶似乎对严嵩提出的建议颇有微词,开口反驳道。 “农民改种桑树,获利将远超先前务农,至于粮食,可以从暂时外省调拨过去,有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吗?”严嵩不紧不慢地向徐阶解释了起来。 “严阁老此策十分具有可行性,只是现在正值秋收,等百姓将今年的粮食收获之后再行决策吧。” “另外,江浙两地的赋税也减免三成。”嘉靖似乎是突然想起,开口补充道。 “是,陛下!”眼见嘉靖为此事定了性,剩余的大臣也不再言语。 嘉靖随后又坐回上座,看向在场的内阁大臣,补充道:“严阁老提出的政策固然挺好,只是朕在想,能不能再往前迈一步?” “再往前迈一步?” 在场的内阁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表现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状态,这并不是他们不懂皇帝所指,而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说出来。 气氛就这么陷入了沉闷,嘉靖的目光一一从所有内阁成员身上扫过,被嘉靖目光扫到的官员皆是低下头,不敢言语。 最终,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臣,明白皇上所指,可是要开海禁?” “是的。”嘉靖的眼光看向吕芳,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许。 “陛下,万万不可啊!海禁乃是国策,动摇不得啊!” 高拱见吕芳就这么将窗户纸捅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意图劝阻。 “此时倭患未除,江浙两地战事频发,开海禁百害而无一利啊!”徐阶见状,也适时开口劝阻道。 “陛下,臣的看法与徐阁老相同。”严嵩拱了拱手,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解除海禁,将海上商路彻底打通,我大明的货船便可远销印度、波斯等地,而且货物也不用仅限于丝绸,茶叶、瓷器等等货物均可出口,朕之前大致估算了一下,单就此番,我大明进项就可达到一千万两,更别提还有那些商人所缴纳的税款了。” “你们说,这让朕如何放弃!”嘉靖说着,语气也逐渐严厉了起来,大有一种谁不同意就治谁的罪的意味在里面。 “禀陛下,就算你要治我们的罪,我们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开海禁这件事必须慎重,稍不注意就会动摇国本,因此不能冒进,得一步一步来。” “借先前徐阁老的话,现在开解除海禁,百害而无一利。” “挂机”许久的严世蕃也紧随严嵩和徐阶的脚步,出声反对。 此时内阁五人,只剩下一个张居正没有表态了。 “那好吧,就依照小阁老的意见,暂时不开海禁,等将江浙两地的倭患彻底解决后,再作商议吧。” 嘉靖无奈地说着,语气之中流露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感。 “陛下圣明!” 见皇帝不再嚷着要解除海禁,在场的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还生起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感。 “既然暂时不开海禁了,那就先扩军吧,把海军组建起来,为日后做准备。” 嘉靖端起茶杯,语气轻松地询问道。 听闻皇帝此话,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张居正眼睛里逐渐有了光,正当其想要叩谢皇恩时,高拱却是一脸忐忑地开口了:“陛下,眼下国库空虚,还请…” 只听‘砰!’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响声在众人耳边炸开,放眼望去,原来是皇帝气得摔了茶杯。 “请陛下恕罪!” 见皇帝发怒,众人纷纷下跪请罪。 “开海禁伱们不让,朕想扩军你们也不让,那朕到底能干什么?干脆朕什么都不管,就坐在这里当个吉祥物好了!”嘉靖看向众人,冷冷道。 “回陛下,操练一支海军并不是什么难事,凭您先前拨入国库的三百八十万两银子,足以操练出一支强大的海军!届时就能打通海路,将我大明的货物卖得更远,臣支持扩军。”严嵩低着头,老神在在的开口了。 “臣也支持扩军!”几乎是在严嵩结束发言的一刹那,严世蕃紧跟着开口了。 “臣也支持扩军!”在严世蕃后,徐阶也无奈开口表示支持。 而张居正依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但是其看向嘉靖皇帝的目光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吧,朕乏了,你们都走吧。” 嘉靖挥了挥手,一副十分疲乏的样子。 “还望陛下保重龙体,臣等,告退。” 第十一章 严嵩的信 待到内阁官员以及司礼监其他成员都各自散去后,嘉靖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其实打一开始嘉靖就没打算让内阁通过解除海禁的决议,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扩军,将大明水师重新组建起来,解除海禁只不过是讨价还价的筹码罢了。 只有将水师组建起来,才能够抵御解除海禁后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 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始,大明的海禁政策就愈发严厉,从洪武初的濒海民不得私出海,到洪武七年,朝廷又撤出浙江明州、福建泉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后来则逐渐演变为片舟不能下海,违者立斩,犯罪者家人也必须受到牵连。 除此之外官府还鼓励百姓互相举报,若确有其事,则将被举报人的半数家产奖励给举报者,至此,再也无半片帆船敢于出海。 解除海禁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只能依靠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 想通了这些,嘉靖从椅子上起身,向养心殿的方向缓缓踱去,一直侍立在旁的吕芳连忙跟上嘉靖的步伐。 “先前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嘉靖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禀陛下,事情已经办好了,这里是锦衣卫陆炳交上来的口供,所有的事情都记录在上面。”吕芳惶恐答道,随即从袖口处掏出一沓纸,低下头。 嘉靖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口供,上面详细记录了陶仲文每天的起居生活:包括什么时候起床,如厕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吃的什么菜,与什么人说过话,谈话的内容又是什么。 嘉靖没有关注这些,而是径直往前翻,一直翻到陶仲文派遣手下给前身送修炼秘籍那天才停手,只见上面写着: 当日辰时,陶仲文起床,如厕一刻钟,早饭由御膳房送来,陶仲文偏好咸菜,夹了三筷,就了一碗稀粥,饭后与徒弟黄三密谈,言称自己在旧书摊买了一大摞书,让徒弟帮其重新编纂做旧,并伪装成修道秘籍,进而骗取赏赐。 看到这里,嘉靖也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原来所谓的修炼秘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局,只是弄巧成拙,真的让嘉靖修仙成功了,现秘籍已毁于雷火,内心的那最后一丝执念也彻底散去。 “哈哈哈,好啊!待会儿你去给陆炳带个话,那些方士一個不留,全杀了!”嘉靖将口供交还给吕芳,面无表情。 “是,陛下。” 吕芳的头埋得更低了,内心对于皇帝的畏惧更加深了一层,方才他亲眼目睹了皇帝的表情从眉头紧皱到神色飞扬,再到面无表情地对自己说将那群方士全部处死,情绪变化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伴君如伴虎,吕芳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一句后,吕芳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嘉靖皇帝的脚步。 …… 京城,严府。 严府坐落于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这条街距离紫禁城只有一分钟的路程,因此寸土寸金,周围住的皆是达官显贵,相较于邻居那富丽堂皇的宅邸,严家的宅邸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严府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和两个看门小厮,漆得鲜红的大门上,挂着一牌匾,上面用鎏金字体写着严府。 御前会议结束后,严嵩和严世蕃乘着各自的轿子,一前一后回到了严府。 在距离家门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时,严嵩远远便看见了守候在他家门前的众多官员,以及想要拜师获得其引荐的书生,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低声道:“走侧门,不要让他们看见了。” “是。”外面的侍卫应道。 紧接着,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下,轿子掉头,从侧门进了严府。 “父亲,请。” 严世蕃抢先一步下了轿子,随后小心搀扶着严嵩。 “让人把他们都轰走,都聚在我家门口算什么事!”严嵩在严世蕃的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面带不悦地开口道。 “是,儿子这就叫人去办。”严世蕃应承一声后,便叫来管家,轻声吩咐几句后,管家出了门,片刻不到,严府门前的人群尽皆散去。 “让他们打点热水,让我泡泡脚!我有些乏了,你跟我到书房来。” 严嵩说完,便示意严世蕃跟上。 父子二人进入书房,热水早已打好,用金盆放置在胡床边,严嵩紧接着坐到胡床上,严世蕃见状连忙将父亲脚上的鞋袜脱下,侍立在一旁。 严嵩将脚放入金盆中,从脚底板传来的暖意让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放松下来,积攒的疲惫也消除大半。 “父亲,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我是想让你帮我写一封信,我懒得动笔。” 听见严世蕃的问话,严嵩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回答道。 “父亲,您说,我写!” 严世蕃坐到书桌前,研好笔墨,铺上纸张,提笔欲写。 “这封信是写给胡宗宪的,毕竟他是我的学生,现在江浙战事正酣,我这个做老师的可不能不闻不问。” 严嵩说完,严世蕃便提笔在信筏上写下:“汝贞亲启。”四个大字。 紧接着便是严嵩念一句,严世蕃写一句。 “爱徒近来身体可好?自你担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以来,我师徒已有两年时间未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最近为师经常梦见伱当初求学时的样子,东南剿倭局势皆系于你一人身上,还望不要过于劳累,要保重身体。军备钱粮若有不足的地方尽管开口,为师尽量替你补齐!另外,在内阁会议上,朝廷通过了改稻为桑的政策,待到来年就将施行,望大力协助。” 待到最后一字落下,严世蕃松了一口气,放下毛笔。 信筏上的字迹十分工整,清新飘逸,矫若惊龙,在入仕做官前,严世蕃的书法就已经颇具名气,甚至有富商愿意出五万两银子来买他的字。 “父亲,好了吗?”严世蕃见父亲又闭上了眼睛,便出声询问道。 “等等,再加上一段,倭寇不能不剿,不能全剿。” 严嵩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精光。 “父亲?” 严世蕃被父亲所说的话吓住了,脸色惊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笔。 “写!”严嵩淡淡瞥了儿子一眼,带上了不容质疑的语气。 “是,父亲。” 严世蕃随后提笔将这最后几句话加上,将信装入信筏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是看向父亲的眼神中多了些畏惧。 第十二章 用人之道 夜幕降临,严府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严世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父子二人眼神交汇,相顾无言。 良久,只见严嵩接过侍女递上的参茶,漱了漱口,解释道:“眼下东南的局势离不开胡汝贞,而且江浙两地的那些人还需要他去镇着,只要东南还在剿倭,那些清流就不敢动手!” “胡汝贞是我的学生,不管他愿不愿意,在陛下或者那群清流看来,他身上都已经打上了我严嵩的烙印,要是东南的倭寇都被剿灭干净了,背后的那些人可就要动手了!” 严嵩解释完,将参茶递回给侍女,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冷声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看看你做的那些蠢事,用的那些蠢人,给我跪下!” 严世蕃当即跪伏于地,眼神中满是惧怕。 “你给我仔细听着,我严嵩当了大明朝的首辅二十多年了,不光会治人、罢人,也会用人,国库需要我用的人去攒银子,边关需要我用的人去打仗!与皇上不对付的需要我用的人去治,用好了人,才是干大事的第一要务!” 严嵩用近乎咆哮似的语气给自己的儿子上了一课,看着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儿子,原本凌冽的眼神也逐渐缓和,紧接着轻声道:“起来吧,你手底下那个新收的学生还挺不错的,叫什么名字来着?把他提前派到浙江去熟悉一下情况吧,顺便也替胡汝贞减轻一下身上的担子。” 严世蕃从地上起身,回想起先前父亲发怒的场景,仍有些后怕,战战兢兢回答道:“禀父亲,孩儿的那个学生名叫高翰文,性情高洁,颇具才干,孩儿明天就将他叫到府上来。” “嗯,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严嵩点了点头,佝偻着身子,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戴上老花镜,开始仔细品读起来,严世蕃也不敢打扰,只得躬身告退。 从父亲的房间出来后,严世蕃才惊觉自己后背满是冷汗,几盏呼吸后,严世蕃叫来管家,掏出信筏,叮嘱道:“把这封信送到浙江总督府胡宗宪手上。” “是,小阁老!”管事低声应承了一句后,便快步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在让管家将信件送出后,严世蕃便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刚一进门,先前迎娶的第九房姨太太便迎了上来,她的名字叫绣娘。 “夫君辛苦了,妾身来为你宽衣。” 绣娘身穿青色长裙,露出的脖颈宛如羊脂玉一般雪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搂入怀中,好生呵护。 严世蕃只觉身上一轻,外面披着用于保暖的披肩被卸去了,紧接着便是一股香风从鼻腔钻入,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夫君劳累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吧,这些菜都是妾身亲手做的,我去给伱盛饭。” “好。”严世蕃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才出声回应道。 桌上的菜肴种类并不多,只有几道简单的小菜,轮奢华程度及味道都远远比不上严世蕃平时吃的东西,但不知为何,看着桌上那几道简单精致的饭菜,严世蕃却感觉很安心,从绣娘接过饭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呢。” “咳咳。” “是不是呛着了?快喝水…”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跪坐于蒲团之上,眼睛紧闭,一动不动,旁边的桌上,摆放着香炉,上面插着三根燃烧正旺的檀香,屋内丝丝烟雾缭绕,颇有一番意境。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嘉靖轻声吟诵,脚边是翻开一半的《道德经》,渐渐的,嘉靖整個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时间仿佛完全停止了一般。 嘉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越来越轻,仿佛飞起来了似的,同时自己的视角也不断向上延伸,从养心殿再到整个紫禁城,在这个过程无论是飞虫还是冬眠的野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是灵魂出窍!” 根据前世看过的小说,嘉靖很快便知晓了自身的处境。 “不行,得尽快回去,魂魄不能离开肉身太久。”嘉靖这么想着,随后将自己的视角强迫拉回。 待灵魂回到肉身,嘉靖重新集中精神,开始尝试感悟能与自己体内法力相呼应的东西,由于没有修炼之法,嘉靖只能选择效率最低同时也是最为安全的修炼方法,呼吸法。 随着嘉靖体内的法力自动运转,嘉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规律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天地之间的精气与其体内的法力产生共鸣,嘉靖面色愈发红润,体内的法力也得到了些许增长。 “呼,果然有用!”嘉靖从修炼状态中醒来,感受着体内法力的增长,不由得面色欣喜。 “不过方才朕在灵魂出窍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嘉靖端起桌上的茶杯,像是在回味。 先前嘉靖灵魂出窍的时候,视角偶然从甘露宫扫过,便看见自己后宫的妃子皇贵妃沈氏、康妃杜英、以及肃妃江氏一同聚在沈氏的房间里打闹,周围的侍卫早已被屏退,其中流露而出的春光,不免让人产生遐想,特别是肃妃,在嘉靖的记忆中,肃妃性格冷冰冰的,也不怎么爱说话,没想到私下打闹却如此开放。 “哼,身为朕的妃子,居然做出这等事,待朕去好好教育一下她们!”嘉靖义正言辞的想着,随即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净,唤上侍卫,向甘露宫踱去。 当嘉靖带着侍卫来到甘泉宫门口时,便被领头的太监一眼认出,只见其迅速跪伏于地,脸上挂着笑容:“陛下,您来啦!今儿赶巧,康妃、肃妃也在,她们正在贵妃房中刺绣,不许任何人打扰。” “哦,是吗?带朕过去看看。”嘉靖内心好笑,脸上却满是好奇之色。 “陛下,请跟我来。” 在领头太监的带领下,嘉靖来到了皇贵妃沈氏的房间外。 “哈哈,别挠我了,我痒。” “嗯,服不服输?” “服输服输,沈姐姐别挠了,妹妹知错了。” “我要把你的衣服全都扒了,看看到底吃什么才长得这么大。” “别。” 听着屋内传出的虎狼之词,嘉靖不禁脸色一黑,只得轻咳一声昭示自己的存在。 “咳咳。” “谁在外边?”屋内传来一道警惕性十足的声音。 “是朕!”嘉靖没好气地出声回应道。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房门打开了,沈氏、康妃、肃妃皆忐忑不安地跪伏于地,衣衫上还残留着先前打闹时所留下的褶皱。 “臣妾,见过陛下!” “都起来吧。”嘉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怎么,不请朕进去看看?” 嘉靖的视线从她们衣裙上的褶皱扫过,脸色玩味。 察觉到嘉靖的视线,三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咬着嘴唇,脸上也不禁带上了一抹霞红,面带羞怯。 “陛下请进。” 嘉靖朗声大笑:“既然爱妃们如此热情,那朕就进去看看!” 说罢,便大踏步迈进了门,不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一阵娇呼声。 第十三章 小阁老的学生 清晨,甘露宫。 睡梦中的嘉靖只觉得脖子上有重物挂着,十分不适,待他睁开眼后才发现,身上一丝不挂的皇贵妃沈氏宛如树袋熊一般,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而那双如玉般白玉无瑕的手臂,正轻轻环过自己的脖子,一旁的康妃和肃妃仍在沉睡,不时还发出几声呓语。 嘉靖无奈摇了摇头,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动静,看着众位妃子的睡颜,不由得心生怜惜,在每位妃子的额头上轻吻片刻后,便准备起身穿衣。 “陛下,让臣妾来服侍你穿衣吧。”或许是察觉到嘉靖传来的动静,皇贵妃沈氏也晃悠悠醒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被子遮掩不住的地方,春光乍泄。 “好…好。”看着那副玲珑有致的胴体,嘉靖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沈氏起床的动作十分小心,以免将沉睡的姐妹吵醒,只见其随意套上几件衣服,缓步走到嘉靖身前,带起一阵香风,脸上满是认真之色,一丝不苟地替嘉靖穿衣。 “陛下,好了。” 沈氏望向已经穿戴整齐的夫君,眼神中满是爱意,而在穿衣的过程中,背后不时传来的柔软,让嘉靖身体僵硬,宛如木头一般,任其施为。 “不知道臣妾有什么奖励呢?”沈氏说完,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随后闭上眼睛。 嘉靖轻笑,将沈氏揽入怀中,对着那粉嫩的嘴唇,径直吻了下去。 “唔…”沈氏明显没有料到此景,呜咽着说不出话。 良久,唇分。 嘉靖看着脸色绯红的沈氏,脸上笑了笑:“朕待会儿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嗯。” 传来的是沈氏嘤咛到几乎听不清的回答,待到嘉靖离开后,一直沉睡的康妃和肃妃皆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 京城,严府。 有眼尖的行人发现,往日里严府的大门皆是紧闭着的,今天却是破天荒地敞开了,而且严府的管家也侍立于门前,像是要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 时间缓缓流逝,临近正午,先前接到拜帖的官员皆是前前后后来到了严府,能够接到严府拜帖,这让他们不免感到与有荣焉,日后在与同僚吹嘘时,也多了些资本。 众官下了轿子,免不得一阵寒暄,在众多的官员中,一身白袍作书生打扮的高翰文格外引入注目。 “那家伙是谁啊?也是来阁老家赴宴的?” “嘘,小声点,他可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徒弟!” “啊,那我得去寒暄一下。” 紧接着便有这么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出现:书生打扮且尚未出仕的高翰文被一群官员团团围住,套近乎,寒暄。 高翰文听着周遭吹捧的话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就在这时,严府的管家上前替其解了围。 “诸位,还是先进去吧。” “是。” 面对眼前的管家,平常跋扈惯了的他们也不得不收敛脾气,毕竟这可是严家的管家! 进入严府,首先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路上铺满了整齐的石砖,道路两侧种着翠竹,茵茵绿色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从进入严府开始,众多官员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跟在管家身后,不敢有任何交流,而高翰文却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没有丝毫拘束。 “翰文来了?坐。” “学生高翰文,见过老师!” 高翰文见状,连忙躬下身子,深深作揖,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严世蕃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见高翰文前来,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走到高翰文身前,拉起他的手,十分高兴。 “我等,见过小阁老!” 身后的官员连忙行礼,严世蕃转过身看向诸位大臣,还礼道:“家父今日身体不适,就由我来招待诸位。” “请诸位大人入席。”严世蕃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执着高翰文的手,将其带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 “老师,翰文资历尚浅,不能…” 只见高翰文面露犹豫,却被严世蕃开口打断了:“坐,我说能坐就能坐!” “好的,老师。”见严世蕃坚持,高翰文也不再犹豫,坐到了严世蕃旁边。 宴席开始,无数美食美酒被侍女端上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宴会的气氛也逐渐融洽。 “观翰文贤弟如此气度,日后必是我大明朝的栋梁之材啊!” “是啊,是啊!以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尽管开口便是。” “不知翰文贤弟有无婚娶,老夫家恰有一女,容貌尚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明白今日这场宴席是为谁而办的,纷纷吹捧起了高翰文,想要与其攀上关系。 谁都明白,作为小阁老严世蕃的亲传弟子,高翰文日后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就算小阁老不行,还有他爹啊,他爹是谁,是当了大明朝二十多年内阁首辅的严嵩!甚至还有的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对这颗未来的政治新星投资,进而攀上严家这副高枝。 待到宴席散去,高翰文被严世蕃单独叫到了书房。 “是不是感觉很不舒服?”严世蕃随意地在位置上坐下,细细把玩着一块砚。 “禀老师,学生确实感觉很不舒服。”高翰文躬身回应,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唉,为师又何尝不厌恶这些呢?”严世蕃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翰文啊,进入仕途就免不了跟这些官员共事,要多看、多学!不能再书生意气了。” “翰文谨听老师教诲!”高翰文躬身,看向严世蕃的眼神中,满是尊敬之色。 “来,坐到为师身边。”严世蕃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座椅。 “你可知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禀老师,学生不知。” “你听好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本心!”严世蕃看着自己最满意的学生,谆谆教诲道。 “不要迷失本心吗?”高翰文呢喃着老师的话,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老师方才所说,学生都记住了!” “好!”严世蕃看向高翰文的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满意之色。 “为师已经向朝廷举荐你去浙江任职,就在浙直总督胡宗宪手下办事,负责丈量田亩,并为改稻为桑国策的推行做准备,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 “学生高翰文多谢恩师提携,日后必勤耕于国事,为朝廷肝脑涂地!” 高翰文听闻严世蕃的话,神色感激,当即跪伏于地。 “快起来。”严世蕃赶忙将高翰文扶起。 “哈哈哈,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今日为师亲赠你一套笔墨纸砚,就当是为伱践行了,还望你日后不忘本心,诚心实意地为朝廷做事。”严世蕃说着,便起身将书房内的笔墨纸砚取出,亲自递到高翰文手中。 看着手中的笔墨纸砚,高翰文愈发激动,这可是当朝内阁成员送给自己的礼物,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送笔墨纸砚也包含了老师对自己的深切期望。 高翰文再度拜谢,被严世蕃扶起,随后师徒二人在书房中回忆拜师时的点点滴滴,途中严世蕃一度哽咽出声。 …… ‘咚咚咚!’严嵩的房间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严嵩慵懒的声音传出,严世蕃推门而入。 “事情都办妥了吗?” “禀父亲,都办妥了。” 第十四章 前方捷报 浙江,浙直总督府。 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落于上座,旁边的是浙江按察使何茂才、浙江布政使郑泌昌,以及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清流一派的谭纶宛若雕像,坐于角落,无任何人与他搭话。 屋内烧着炭火,数名舞姬正跳着华美的舞蹈,而她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穿着轻薄的丝绸,很好地衬托出了其身材,十数位番邦商人看着桌上摆放的丝绸,窃窃私语,不时还上手细细抚摸,眼中的满意之色,无法掩饰。 “我们要五十万匹,你…你们有吗?”番邦商人操着半生不熟的话语,询问道。 “有,当然有,别说五十万匹,八十万匹也有!”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听闻,笑弯了眉毛,随即快步走上前,拿起一匹丝绸,开始向番邦商人推销。 “什么?要涨价,十两八钱?不行不行,我们没那么多钱。”听闻杨金水的报价后,番邦商人的头摇的想拨浪鼓一样。 “今年的丝绸采用了新法子,自然成本也就上去了,你看她们身上穿的,和你手中的是同一种,是不是感觉更薄了?”杨金水说着,伸手指向那些正在跳舞的舞姬。 番邦商人顺着杨金水手指的方向看去,迟迟收不回目光,只得应付答道:“好…好像是要薄一些。” “不过十两八钱实在是太贵了,十两五钱吧。” “十两六钱,不能再少了,我还是看在去年你们也订购了丝绸的份上才卖的!低于这个价格的话,我可要受罚了。”杨金水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番邦商人听完杨金水的报价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了许久,哪怕一匹丝绸卖十两六钱,他们转运回欧洲后仍然有的赚,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杨金水的报价。 “好,十两六钱一匹,我们买五十万匹。” 眼见买卖敲定,番邦商人又坐回原位,细细欣赏歌姬的舞蹈。 听闻番邦商人最终的定价,在场的众人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其实今年的丝绸和去年相比并无两样,但报价却贵了许多,去年一匹丝绸的报价是九两四钱,高兴之余,众人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话说织造局有那么多产量吗?”何茂才端起茶抿了一口,向一旁的郑泌昌低声询问道。 “这…好像没有那么多吧,去年的产量也才三十万匹。”郑泌昌回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那这多出来的二十万匹丝绸又到哪去弄呢?”何茂才的脸色瞬间苦闷起来。 一位番邦商人看向坐于上座的胡宗宪,拱了拱手,恭敬道:“胡大人,除了丝绸之外,我们想买些其他的。” 说罢,眼神瞥向房间内正在跳舞的舞姬。 胡宗宪听闻,轻抚胡须,从座位上起身,眼神从番邦商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朗声道:“我大明可以卖丝绸,也可以卖茶叶和瓷器,但就是不卖人!” 眼见胡宗宪发了火,那些番邦商人连忙端起酒杯赔罪,共饮几杯后,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融洽。 将番邦商人送走之后,杨金水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始在内心盘算起可能的收益。 “禀大人,戚继光来信!” 就在这时,一位士兵匆忙闯入浙直总督府,并将前线的战报递交给胡宗宪。 “既然是从前线送来的战报,那我就不打扰了。”杨金水听闻,连忙起身告辞,作为宫中之人,理应对朝事避嫌,这也是朝廷多年以来所定下的“规矩”。 “杨公公慢走。”众人随即作揖送别。 杨金水走后,看着胡宗宪手里的信封,房间内的众人皆屏住了呼吸,舞姬的舞姿仍然像先前一样柔美,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兴致再看下去了,郑泌昌有些烦躁,摆了摆手,随后舞姬们便都下去了。 胡宗宪将信封拆开,同时郑泌昌、何茂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地盯着信封,不敢移开半步。 只见信上所写的内容让胡宗宪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哈哈哈,好啊!好啊!” “大人,可是前线打胜仗了…”郑泌昌何茂才二人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此高兴,不由得询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胡宗宪说完,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众人。 郑泌昌和何茂才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也不禁面露喜色,信上写着,明军在奉化、宁海等地共歼灭倭寇两千余,此外还从俘虏中获得了汪直的消息。 “这個汪直当真可恨,竟然勾结倭寇来残害我大明朝的百姓!”郑泌昌看完信件,脸上愤愤不平。 “要我说,干脆把他家的祖坟刨了。”何茂才也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胡宗宪无视了二人脸上的谄媚之色,只是淡淡道:“待会儿我要上奏朝廷,替将士们请功,伱们先回去吧。” “是。”郑泌昌与何茂才对视一眼,同时向自己的上司作揖告别,一直坐于角落的谭纶也起身告辞。 胡宗宪说完,便径直回到书房,将宣纸铺开,提笔欲写。 “大人,这是严阁老送来的信。”胡宗宪的幕僚徐渭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放在那吧,我待会儿会看的。”胡宗宪头连都没有抬,示意徐渭将信放在桌上。 许久,胡宗宪将毛笔放下,看着已经誊写完毕的奏折,松了一口气,当即唤来侍卫,叮嘱道:“把这封信尽快送到内阁去,加急!” “是。”侍卫领命,随后骑上快马,出了浙直总督府,径直向京城奔去。 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每到一处驿站便有士兵接力,在天黑之前,这封信被送到了内阁。 “哦,胡宗宪的折子?还是加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内阁次辅徐阶说罢,便将信件拆开,上面的消息让他颇为振奋。 “哈哈,好啊!”徐阶高兴地拍了拍大腿。 “徐阁老,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严嵩见徐阶如此高兴,不由得凑了过来,询问道。 “你自己看吧。”徐阶说完,将胡宗宪呈上来的奏折递给严嵩。 严嵩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看完信中的内容后,抚了抚胡须,轻笑道:“看来这件事得去跟皇上禀报一下了,这折子就先不送去司礼监了。” 徐阶也笑着回应道:“正有此意。” …… 在将奏折递交上去后,胡宗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正准备将严嵩寄来的信打开来看时,眼神偶然瞥向墙上面挂着的地图,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倭寇的兵力部署以及行军路线。 “奉化、宁海…”胡宗宪将手中的信放下,用手指在地图上将这两个地方圈出来,并结合倭寇的兵力部署和行军路线,对当前的局势进行推导。 许久,只见其脸色猛地一变:“不好,泉州!” 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泉州,自古以来都是极其重要的通商口岸,但自洪武七年,朝廷将此地的市舶司废除之后,以及海禁政策的影响,此地愈发萧条,百姓也愈发穷苦,虽然在称呼上没有改变,仍称泉州府,但实则已经沦为了县,城内的守军不过千余人。 一般来说,没有官员愿意到这么一个不受重视且倭患遍地的偏远之地来任职,这意味着出不了政绩,也意味着仕途将止步于此,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小小的知县! 而泉州府知县杨宗泰正是被派遣到泉州府做官的倒霉蛋!只因当初没有打点好上司,便被“发配”至这苦寒之地。初到任时,杨宗泰也想着做出一番政绩,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将他打醒:泉州府没钱,上任县令留下的亏空还未补完。 没钱,官吏的俸禄开不出来,俸禄开不出来,官吏就消极罢工,官吏消极罢工,城内的治安便愈发败坏,治安愈坏,百姓便逃得越多,百姓逃了,便没有人缴纳赋税,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不过好在,杨宗泰还是有些能力的,在他的努力下,勉强弥补了前任的亏空,不用再向邻县借贷度日,官吏的俸禄也得到了保障。 夜幕降临,泉州城,县衙内院。 “该死的,我总有一天要调离这個鬼地方!”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杨宗泰颇为气愤地放下酒杯。 与他同期入仕的官员现在一个个职位都比他高,甚至还有的攀上了严家的关系,一路升官,平步青云。 “好了,你少喝点吧,等会儿还得轮值呢。”杨宗泰的妻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宗泰的妻子与其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待杨宗泰考取功名后,便上门提亲,夫妻二人相濡以沫,育有一子。 “值班,值什么班?这鬼地方还会有人来吗?” 杨宗泰望向妻子,但还是将酒杯放下。 “这些年亏待你了,为夫我没本事,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 “夫君别这么说,能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不敢再奢求别的。”杨宗泰的妻子温婉一笑,回应道。 “对了,麟儿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没完成我布置的功课?” “麟儿已经睡下了,你也是,他才几岁啊,就给他布置那么难的功课!”妻子说着,语气中带着嗔怪。 “多读点书也是好的,希望他以后能别像他爹一样。” “别说丧气话了,你之前说不是已经找到门路了吗?”妻子来到杨宗泰身前,替他整理衣服。 “唉,人家要的价码太高了,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去当值了。” “嗯,注意安全。” …… “快快快,再快点!” 蓟州总兵兼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正焦急调动手下的军队,向泉州方向增援,自接到顶头上司胡宗宪的命令后,他便率领戚家军两千余人,以及通令驻扎在泉州府附近卫所的明军,共三路兵马,总计六千余人,向泉州城驰援而去。 距离泉州城还有十几公里的郊外,一伙倭寇共计五千余人,驻扎于此,首领分别为徐海、陈东。 帐篷内,两位首领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身边还有掳掠而来的女子殷勤侍奉。 徐海脸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让他给人有一种凶戾的感觉。 而陈东则是瞎了一只眼,瞎的那只眼是被明军用火铳击伤,近年来,他派人四处寻访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再复明的可能。 在两位首领身后,便是无数衣衫褴褛手持简单武器神色木然的倭寇,在倭寇中,日本浪人的数量仅仅占了少数,更多的则是因为海禁政策以及苛捐重税失去活路的百姓,为了一口饭吃,他们拿上了武器。 “他们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暴露了!”徐海皱了皱眉,端起酒杯,内心犹豫不决。 “哪有那么快的,大哥别疑神疑鬼了,放宽心。”戴着眼罩的陈东出声安慰道。 “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徐海用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入嘴中。 “这次计划可是由汪直大人亲手策划的,还搭上了那么多兄弟的命!只要拿下了泉州城,以后咱们可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那些明军再也抓不到咱们!” 提及明军,陈东的语气中满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之意,这些该死的明军弄瞎了自己一只眼不说,还打死了自己先前辛苦掳掠而来的小妾,不过只要攻破了泉州城,像那等姿色的女人任自己挑选。 想到这里,陈东的下腹传来一阵火热,神色也变得愈发急切起来,恨不得立刻前去攻打泉州城。 “首领,他们到了!”帐篷外,有士兵来报。 “快快请进。”帐篷内的二人听闻,面露喜色,连忙起身迎接。 …… 京城,养心殿。 嘉靖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内阁重臣,不免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么晚了,内阁的当值早已结束,你们有什么要事要禀告朕吗?” “禀陛下,臣等有要事禀告!” “这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送上来的前线战报!由于事态紧急,吾等便自作主张,没有让司礼监批红,想着面呈于陛下。” 身为内阁首辅,严嵩颤巍巍地率先开口,而从一开始就侍立在嘉靖身边的吕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可是打胜了?”嘉靖从严嵩的手中接过奏折,将信封拆开。 “禀陛下,胡宗宪手下的戚继光率领军队,在奉化、宁海等地共歼灭倭寇两千余,此外还查获了倭首汪直的消息,上面是战役经过,以及名单。” 在严嵩率先发声后,身为内阁次辅的徐阶也上前解释。 嘉靖将信上的内容查看完毕后,面色大悦,紧接着开口道:“好,在这名单上的人,都各升一级!这件事就交由伱们内阁来办吧。”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嘉靖补充道:“另外,替朕告诉胡宗宪,他做的很好!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紧接着嘉靖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轻咳两声,又看向内阁的诸位大臣,不痛不痒地警告道:“好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不管怎样,还是得按照流程来。” “是,臣等知罪。”严嵩率先跪地认错,紧接着身后一众内阁成员也跪倒于地。 “好了,起来吧,还有什么事吗?” “禀陛下,没有了!” 正当众臣想要躬身离去时,嘉靖却是开口了:“张居正留下,朕还有事情与他商量。” 顶着徐阶和严嵩两位大佬,以及严世蕃嫉妒的目光,张居正躬身应下。 “陛下今天很高兴啊!” “是啊。” 走出养心殿,徐阶和严嵩走在前面,互相搀扶并寒暄着,而跟在身后的严世蕃和高拱则是相看两厌,索性冷哼一声后将头偏向别处。 第十六章 三弊 养心殿内的侍卫早已被屏退,就连一直跟在嘉靖身后的吕芳也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养心殿内,只剩下嘉靖和张居正,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来,喝茶。” 嘉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拿起茶壶,为两人各自倒上一杯。 “臣多谢陛下。” 张居正明显没有料想过会是此番情景,整个人显得十分拘谨,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后,眼中放光,不由夸赞道:“回味甘甜无比,好茶!” “自然,这可是今年第一批西湖龙井,朕都没怎么舍得喝呢,爱卿喜欢的话朕待会儿让人给你府上送去一些。”嘉靖也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意道。 “臣,张居正叩谢陛下隆恩!”张居正听闻皇帝所言,面露感激之色,连忙跪下谢恩。 “好了,起来吧,朕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是,陛下。”张居正随即起身。 “御前会议结束后,先前吏部工部所挪用的战船,你们兵部有没有收到?” “禀陛下,御前会议结束后,小阁老便差人将剩余的二十三艘战船交予兵部,现战船皆停靠于市舶司。” “另外,朕先前在御前会议上提出的的扩军以及重编大明水师这件事,你落实得怎么样了?” “禀陛下,臣已从各地挑选骁勇之士一万五千人,并加以训练,此外适用于海上作战的船只也正在建造当中,预计半年后即可形成战斗力!” “好,很好。” 嘉靖听完张居正的回答点了点头,随后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询问道:“作为兵部尚书,你可知我大明目前的弊病何在?” “禀陛下,我大明目前的弊病在于吏治败坏,苛捐杂税繁多,士兵战斗力低下,江浙一带有倭患,北方鞑靼不时入侵……” 张居正对于嘉靖提出的问题并不敢正面回答,只能避开其眼神,顾左右而言他。 正当张居正想要继续顺着这个脉络讲下去时,却被嘉靖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了:“行了,不要再说这些陈词滥调了!你张居正不敢说,那就由朕来说。” “还请陛下恕罪!”张居正慌忙跪伏于地。 “我大明的弊病有三,一为财政亏空,二为卫所制度糜烂,三为宗室挥霍无度!” 嘉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眼睛直视着张居正:“这些弊病伱们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不敢言!一时的改革又如何?只要不触及根本,我大明的病就永远也好不了!” “你是兵部尚书,朕就先拿各地的卫所来说吧,朕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有的卫所记录士兵的册子上写着满额两千人,实则连一千人都不到!甚至连火铳的火药都因受潮而无法击发,多数士兵终日流连于赌坊之中,训练疲懒,只会应付了事,毫无战斗力可言。” “因此朕打算裁撤一部分卫所。”嘉靖话锋一转,平淡的声音传入张居正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陛下,不可!尽管卫所制度糜烂如此,仍应徐徐图之,若贸然裁撤的话,恐会引起士兵不满,生出事端,从而动摇朝廷啊!”张居正缓过神来后,连忙劝谏道。 “谁告诉你说朕要现在裁撤了?朕打算先将卫所中那些骁勇的士兵挑选出来,另编一营,勤加训练,并让其待遇比起普通士兵高上一截!这是个长期的事,希望你能办好。”嘉靖轻笑一声,将其扶起,随后又拍了拍张居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另外待大明水师重新组建完毕后,便可出海与倭寇作战,将敌拒于海上,这样,我沿海百姓也能少受一些苦!” “臣张居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朕想起来了,宗室开支无度!张居正你可知我大明朝现在有多少藩王?”嘉靖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张居正闻言,思考片刻后给出了答案:“禀陛下,现有藩王记录在册的一共有八万五千余人!” 嘉靖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八万五千余人!你也知我大明的爵位世袭罔替,并且不降档,每年,他们的各项支出要占朝廷开支的百分之四十。” “知道民间是怎么骂的吗?我大明朝花那么多银子养了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强抢民女、圈田占地并生育大量儿女的猪!关键这猪还不能吃,他们就是我大明朝的蛀虫。”嘉靖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仿佛在谈论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陛下,这么做会让您……”张居正硬生生止住了话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怕什么?朕是皇帝!理论上朕的权力是无穷的,朕不管以后史书上会如何评价朕,刻薄寡恩也好,残害宗室也罢。” “朕行事不问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只要朕觉得应该的事,朕就会去做!”嘉靖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望向远处,目光深邃。 “行事不问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张居正反复咀嚼嘉靖所说的这句话,良久,只见其眼眶微红,并用袖口略微掩面,朗声道:“臣,张居正愿誓死效忠陛下!” “至于如何弥补财政上的亏空,这也是朕一定要解除海禁以及推行改稻为桑政策的原因,朕又何尝不知他们推行此法是为了什么?” “一两银子,六钱归国库,朕认了,四钱归国库,朕也认了!要是他们还想多捞,就别怪朕出手了。” 嘉靖在心中默然道,随即俯身将张居正扶起。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陛下,臣告退!” 张居正念念不舍地从养心殿离开,嘉靖没有应答,只是摆了摆手,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走出养心殿,不知何时,天空中挂上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张居正独自于行走于月光之下,步伐沉稳,心中迷惘顿除,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 …… 书房内,嘉靖提笔许久,仍迟迟不能落下。 “你说我该怎么写呢?朕想了半天还是无从下手,早知道就让内阁来写了!”嘉靖将毛笔放下,看向一旁侍立的吕芳,开口询问道。 “陛下不妨写一些勉励之词,内容不必太过于繁复,胡宗宪会理解的。”吕芳听闻,思考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勉励之词?让朕想想……” “有了!”思考许久后,嘉靖总算找到了适合的句子,激动地拍了拍脑袋。 嘉靖将纸张重新铺好,神色肃然,在纸上缓缓写下: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卿之所为,朕定不相负! 第十七章 泉州保卫战(1) 泉州城郊外的营帐内,徐海和陈东苦等许久的人终于到了。 只见来者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于黑袍之中,只勉强露出一双眼睛,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两名亲卫。 徐海和陈东连忙作揖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开口道:“大人路途劳顿,不妨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黑袍人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嘶哑:“不必了,我这次来只是送点东西,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黑袍人也不看二人,便带着两名亲卫,径直离去。 “我呸,什么东西!大爷我叫他吃饭是给他脸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黑袍人走远后,陈东理了理眼罩,气愤地往地下啐了口唾沫。 “二弟不可,你想想,在大明朝谁敢跟咱们做交易?我猜此人背景应该极深,万万不可开罪。”徐海站起身,阻止了陈东接下来要说的话,并向愤愤不平的陈东解释道。 “这帮狗官!”陈东暗恨。 “走吧,去看看他们送来的东西。”徐海笑了笑,脸上的刀疤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狰狞。 走出帐篷,只见外面的空地中整齐摆放着诸多火炮,约有七八门的样子,火炮上面皆用黑布盖着,陈东快步上前将黑布掀开,不由大惊:“这是弗朗机炮!” 弗朗机炮为明军列装的火炮之一,弗朗机炮是后膛炮,整体分为两部分,大炮和小炮。小炮的直径比大炮的炮膛小,所以也被称为子母炮。这种炮会在开炮前提前预备好四到六个装填完毕的小炮,开炮时将小炮搁置到大炮中,点火就能射击,打完后取出小炮经过清理后,即可重新开炮,火力尚可,至于精准度就稍显逊色了。 而眼前这些整齐排列的弗朗机炮从成色来看至少八九成新,却被提前“报废”了。 “有了这些还怕拿不下一個小小的泉州城?”陈东说着,神色激动地在火炮上亲了一口。 “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子时进攻!” “是。”陈东领命,随即下去整顿行伍,做好攻城准备。 …… 子时,泉州城内,泉州府知县杨宗泰在李主簿的陪同下,在城墙上巡视着。 换作往常,杨宗泰绝对不会踏足于此地,说是轮值,谁又敢让堂堂县令大人真的轮值?只是今天,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在其心中泛起,让其不由自主地四处巡视。 负责守夜的士卒原本松松垮垮地站着,眼皮上下打架,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得知县令来访的消息,纷纷打起精神,站姿犹如松柏一样挺拔。 “好,不错不错!” 杨宗泰巡视城防,见士卒皆孔武有力,站姿如松,满意地抚了抚胡须,夸赞道。 “大人,不瞒您说,我老李做主簿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哪位大人会在大冷天的,亲自巡视城防,您是头一个!也不知我泉州府的百姓是多少年积来的福气,才遇上您这么个勤政爱民的好县令。”身后的主簿弓着身子,轻声夸赞道。 前面还好,当杨宗泰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由得脸色一黑。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将其远远甩在身后。 李主簿愣在原地,挠了挠头,思虑许久,不知是哪句话惹得县令大人不快,眼见县令大人即将走远,连忙快步跟上。 见县令到来,泉州府千户张宗卫连忙上前迎接:“属下,泉州府千户张宗卫,见过县令大人!” “免礼,免礼,起来吧。” 杨宗泰将其扶起,紧接着开口道。 “这么冷的天还在这守着,真是辛苦你们了!整个泉州城十几万老百姓的安危都系于你们身上,要行礼,也是我这个县令向你们行礼才对。” “县令大人不可!我等既食君禄,就得为君分忧!天气冷点又算什么,况且,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在察觉到张宗卫话语中暗含的决心,杨宗泰神色也不由得一凛,紧接着开口勉励道:“好!张千户既有如此决心,日后必成我大明栋梁之才!” “属下张宗卫,多谢县令大人提点!” 正当二人寒暄之际,守卫于城墙上的士兵却是突然叫嚷道:“敌袭!” 只听远处‘砰’的一声炮声传来,炸弹于城墙上爆炸,掀起一阵碎屑。 见状,众人纷纷卧倒,又是一阵混乱。 “把望远镜给我!”杨宗泰强压下内心的惊慌,从一旁士兵的手中接过单筒望远镜。 只见泉州城外,不知何时汇聚了密密麻麻的倭寇,倭寇们没有队形,显得乱哄哄的,不远处,由七八架弗朗机炮组成的阵地,正不断轰击着城门。 杨宗泰将望远镜递还给士兵,看向眼前的张宗卫,沉声道:“据我估计,这伙倭寇的数量大致在五千人左右,而且他们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弗朗机炮。” “什么?五千人!即使算上县衙内的捕快,泉州城内的守军也不过一千,而且对方还有火炮!”张宗卫的语气中透露着惊慌。 “别慌,你让手下的士兵进入箭楼和瓮城,另外将城内的士兵都调过来,外面还有一道护城河,他们暂时过不来,快去!” “是。”张宗卫领命,随后便带着手下的士兵离去。 “老李,你去将县衙内的捕快全部调出!告知城内居民有倭寇来袭,让其不要四处走动,并注意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一旦发现,就地格杀!” “是。”李主簿领命,随后身影消失在城墙之上。 城墙上守卫的明军端起火铳,瞄准冲锋在前的倭寇,扣下扳机,因火药产生的浓烟蔓延开来,又很快散去。每开一枪,便倒下一小片敌人,他们不是被火铳打死的,而是被身后的队友踩踏死的。 “大人,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先回去吧。”一旁有士兵劝慰道。 “我不走,除非我今天死在这里,不然的话,谁也不能让我离开!” “将我的命令传下去,自我这名知县起,我死了便由张千户接替我指挥,千户死了百户,以此类推,一定要把倭寇挡于泉州城外!” “是。” 泉州城外,不时有倭寇中箭倒下,每当前面有人倒下,后面的人便前赴后继地跟上,从同伴的尸体上踩踏过去。 而这些冲在最前面的人都是炮灰,别说披甲了,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手持菜刀或木棒,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城内守军的弹药,在他们后面还有一千余人的精锐部队没有发起攻击,他们既是督战部队同时也是预备队。 渐渐地,尸体越堆越高,近乎要将泉州城外的护城河填满,鲜血流出,将护城河河水染红。 “该死的,都给我冲上去!传令下去,只要兄弟们攻破了泉州城,里面的财宝美人任其抢掠。”一直观察战场局势的陈东面色阴沉,对着身边的士兵吩咐道,而徐海也只是拿着望远镜,一眼不发。 命令传下,负责攻城的倭寇更加凶残,有人想到攻入城门后的美妙光景,不由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更加不要命地向城门各处,发起攻击。 城墙之上,杨宗泰看着愈加凶猛的攻势,淡淡道:“放拒马桩和铁蒺藜。” “是!” 一枚炮弹在距离杨宗泰不远处炸开,将一位正在击发火铳的士兵炸了个粉碎,其四肢和内脏散落于地,鲜血溅了杨宗泰一脸。 第十八章 泉州保卫战(2) 此刻,泉州城内。 自城外传来第一声炮响开始,泉州城内便有人四处纵火,城内的居民区也发生了骚乱,而在听见城外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后,骚乱更加严重了! 夜幕之下,无数人拖家带口,将能拿上的财产全都带上,纷纷向着县衙所在地涌来。 “走,快走!” “让开…别挡老子的道!” “爹娘,你们在哪?呜呜呜…” 哭声、喊声、马车声、以及火焰燃烧木头所产生的爆响声,各种声音汇成一团,局势愈发混乱。而混乱中,自然也不乏趁火打劫四处劫掠之人。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别让爷动手。” “别给老子挡道,一边去!” “哟,这小妞挺好看的啊!嘿嘿。” 黑暗的巷子中,马员外的马车被劫匪拦下,就连驾车的小厮也被砍杀,面对眼前的几把明晃晃的匕首,马员外不敢有任何动作。 “诸位好汉要多少钱都可以,请放我等离去!” “你走可以,把她留下。”为首的劫匪指向马员外的女儿,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饰。 “爹!” “不行,自从她娘走后,萍儿便跟我相依为命,求你们放过她!”马员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哼,老东西!我就先送你上路。”为首的劫匪面色狰狞,气愤地拔出长刀,向着马员外砍杀而去。 “爹,小心!” “唔。”劫匪头子的动作停顿在了半空,满脸的不可置信,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从背后将他整个人捅了个对穿。 紧接着便是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 刀刃翻飞之间,先前劫道的土匪全都倒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巷子中弥漫开来,劫后余生的马员外和女儿紧紧抱在一起。 “马员外,还是快些赶去县衙吧!” 说话的正是率领捕快在城中四处维持秩序的李主簿,他骑在马上,望向不远处失火的地方,沉声道:“城中有倭寇奸细混入,四处放火!走吧,去城门那边。” 众捕快领命,紧随其后。 …… “还有多久能够赶到泉州?”戚继光转过身,向一旁的副官询问道。 “禀将军,最多只需半個时辰,我军便可赶到泉州。” “其他的两路援军呢?” “距离先前他们所传来的信息来看,跟咱们差不多。” “嗯,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争取在半小时之内赶到泉州。” “是。” 戚继光身后,无数队列整齐装备精良的明军,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行进着,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泉州城外,此时的战斗已愈发白热化,一方面城内守军的弹药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倭寇方则是由于伤亡过大,前方的士兵不愿意再发起攻击,纷纷向后退却。 “不许退!不许退!”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毫无意外地遭到了背后督战士兵的无情砍杀,在连续砍杀数十位逃兵后,才勉强遏制住溃逃的势头。 城楼之上,杨宗泰听完士兵的汇报,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弹药和箭支只剩下一轮的了?” “是的,而且城中似乎混入了倭寇的奸细,正在四处放火,现百姓均聚集于县衙处。” 杨宗泰听完士兵的汇报,不由得为城内的妻儿担忧,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县衙,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你回去告诉张宗卫,让他把敌人放进来再打,距离城门三十步时才可开枪,谁要是敢提前开枪,就地处死!” “是。”士兵领命,然后匆匆离去。 很快,倭寇又组织了新一轮进攻,从前人的尸体上踏过,一步一步向着城门靠近,背后则是源源不断的炮声,为其提供支援。 ‘轰隆!’数颗炮弹在城门上炸响,从城门处传来一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兄弟们冲啊!第一个冲进泉州城的,赏银一千两!” “他们没弹药了,给我杀!” 这次进攻,倭寇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距离城门也越来越近。 “八十步…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给我打!”杨宗泰在心里默念,眼见敌方的先行部队已经到达最大杀伤距离了,才下令开枪。 ‘砰!’一轮齐射,无数铁砂从火铳中射出,将倭寇的先行部队打杀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来不及将同伴的尸体移走,慌忙退去。 “大哥,让他们也参加进攻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东看着退却下来的士兵,神色焦急。 “不急,再等等。”徐海放下望远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还等什么啊!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的弟兄都死得差不多了,先前的情报不是说这泉州城只有一千守军吗?怎么会如此难缠?” “别急,在这之前我就派遣了一队细作混入其中,在合适的时候夺下城门,算算时间应该快了,伱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 城门处,李主簿所带领的捕快队伍与一伙蒙面人正面相遇了,这伙蒙面人有二十多人,装备精良,擅长隐匿,先前正是他们在城中四处放火引发骚乱,刚一照面,便将捕快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一位捕快拔出刀,下意识地质询道,而迎接他的是无情的刀剑。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蒙面人首领看着眼前拦路的捕快,心生不快,对着手下沉声道。 “诸位,咱们今天或许要死在这里了。” 李主簿将刀从一位蒙面人体内拔出,鲜血溅了一脸,笑着打趣道。 “能够跟李主簿一起死,是咱们的福气啊!活了这么多年了,俺算了算,也够本了。” “杀!” “杀!” 片刻后,随着最后一名捕快倒下,李主簿带领的捕快队伍被蒙面人斩杀殆尽。 “真是难缠!”领头的蒙面人抱怨一句后,率领剩下的人离开,李主簿死不瞑目,眼睛仍死死盯着城门的方向。 ‘吱呀,吱呀!’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久攻不下的泉州城城门被打开了。 “城门打开了,兄弟们上啊!” “只要攻入城内,便任凭你们劫掠!” 眼见城门被破,陈东连忙下令全线出击,而先前一直在后面督战的精锐,也尽皆投入战斗,这些精锐人均披甲,装备精良,裹挟着残兵败将向着已经洞开的泉州城杀来。 “禀大人,城门破了!”城楼上,士兵慌忙向杨宗泰汇报,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哭腔。 “我知道。”杨宗泰语气淡然。 “去,传令下去!全线出击,把他们挡在泉州城外面,我们身后就是泉州城的百姓,我们不能退!就算死,也得死在杀敌的路上。”杨宗泰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把长刀,身先士卒地下了城楼。 在他身后,一位又一位士兵从瓮城以及箭塔中走出。 “禀大人,泉州守军共三百五十二人,请您校阅。”说话的是泉州府千户张宗卫,他被弗朗机炮炸断了一只手臂,此刻正单手持刀。 杨宗泰的眼光从在场的士兵身上一一扫过,面对接下来十死无生的战斗,他们或紧张、或害怕,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我杨宗泰很荣幸能与诸位死在一起!”杨宗泰说完,便提起长刀带领剩余的士兵,率先冲入敌阵。 “跟我杀!” “杀!” 第十九章 泉州保卫战(3) 两方人马短兵相接,仅一个照面,杨宗泰便挥刀砍杀了数名倭寇,他抹去脸上飞溅的鲜血,手臂已经脱力,咬咬牙,重新投入战斗。 交战双方都不断有士兵倒下,尽管泉州城守军英勇异常,但仍敌不过数倍于己身的敌军,刚砍倒一个,眨眼间又上来一群,乌泱泱的倭寇犹如蝗虫一般向着泉州城扑来。 将长刀从尸体上拔出,杨宗泰率领剩余的将士且战且退,好不容易将倭寇的先锋部队打退,并退至羊马墙,环顾周围,先前的三百五十二名士兵只余下一百不到。 “张宗卫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禀大人,张千户方才就已经死于敌阵中了。”一道悲呛的声音传出。 杨宗泰默然,将长刀上的血污在官服上擦拭干净,目光看向剩余的士兵,剩余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进攻了!日后到了阎王殿,咱兄弟见了阎王,咱们好歹也有的说不是吗?” “哈哈哈。”周围传来士兵的哄笑声。 “传我命令,跟我杀!” “杀啊!” 看着那向自己大部队冲锋而来的,不到一百人的守卫部队,自开战起便一副淡然之色的徐海也不禁面露激动之色,紧紧攥紧了拳头。 只要将泉州城最后的部队剿灭,便能顺利占领泉州城,届时在海上其他船队的掩护下,明朝的海疆对于自己来说,便如入无人之境。 “通知兄弟们,将明军的残余部队消灭后,整个泉州城,任其劫掠。”徐海放下望远镜,对着一旁的陈东吩咐道。 “是,兄弟们跟我杀啊!冲进去,财宝美女,任你挑选。” “哈哈哈。” 而陈东早已按捺不住,几乎是接到命令的瞬间,便抢过一匹马,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在他眼中,那些残余的明军部队已是待宰的羔羊,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第一個冲入城中,抢夺最多的财宝美女。 ‘砰砰砰!’从陈东背后传来一阵火铳齐射的声音,而他脸上的贪婪表情也彻底凝固,从马上摔了下来。 身后,一列列队列整齐的明军显露出身形,他们手上均端着火铳,宛如死神一般,无情地收割起战场上的生命。 “不好,是明军!” “大家快跑!” 先前前冲的倭寇见守军援军赶到,顿时自乱阵脚,开始向四周溃散开来。 “别急,阵型不要乱!” 徐海见明军支援赶到,脸上的恐慌之色一闪而过,妄图重整队伍,他心里十分清楚,眼下攻城的策略已经彻底破产,依阵型撤退方可有一线生机,若四处溃散,则十死无生。 ‘砰砰砰!’又是一轮齐射,倒下的倭寇更多了,而死亡的恐惧是会传染的,只见倭寇们纷纷将手上的武器丢弃,乱做一团,跑做一团!不时有人摔倒在地,被踩踏致死,呻吟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眼见援军赶到,杨宗泰不禁喜极而泣,随后朗声道:“兄弟们,跟我冲啊!杀倭寇,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随即便率领残兵,对四散溃逃的倭寇挥刀砍杀,失去战意的倭寇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被砍倒在地。 眼见局面已不可挽回,徐海抢过一匹马,正打算跑路时,却被人从马上拉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 “你们!”徐海摔得七荤八素,待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拦住自己的人是日夜守候于自己身旁的亲卫。 “首领,对不住了!我等也想活命,所以不要怪兄弟我狠心。” 说话的人一个手刀,徐海便失去了知觉。 越来越多的明军出现在周围,而先前溃逃的倭寇也尽数被追上并斩杀,杨宗泰眼见局面已定,身形疲惫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 “禀将军,末将刚抓到了几位俘虏,他们说有要事向您通报!” “让他们进来吧。” 倭寇的临时大营内,戚继光正细细阅读着首领徐海陈东遗留下来的书信,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先前的倭寇已经被诛杀干净了,现明军正在四处打扫战场。 “禀将军,人已带到。” 话音落下,几位俘虏被送到了戚继光面前。 “方才就是你们说有要事向我通报?”戚继光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 “是的将军,我们抓到了倭寇首领徐海。” “那还有一个陈东呢?” “陈东被火铳打死,尸体又被践踏地不成人形,吾等已认不出来。” 戚继光听闻不免皱了皱眉:“那就把徐海交出来吧。” “交出徐海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等的身家性命…” “你觉得你们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再多废话我马上杀了你们!”戚继光杀气腾腾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 “不港不敢,徐海就被我们藏在那边的帐篷中,用黑布盖着,还请将军饶我们一条命!”紧接着便是一阵脆响的磕头声。 “去看看,人是不是在那里!”戚继光对着帐篷外的侍卫吩咐道。 片刻后,侍卫快步回来禀报。 “禀将军,人确实在那里!现已被我们控制。” “好,很好!把这些人都拉下去砍了。”戚继光神情淡然,对着一旁的士兵开口道。 “伱不讲信义!”被士兵拉下去的人挣扎着怒斥道。 “跟你们这些倭寇还要讲什么信义吗?况且从始至终本将军并没有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犯下的罪行,活剐了你们都不为过,拉下去!” “求求你饶我们一命吧……啊!”求饶声戛然而止。 …… “禀将军,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一名亲卫进入帐篷,脸色为难。 “哦,发现什么了?” “禀将军,属下不敢直言,请您去看看吧!” 随即,戚继光跟着亲卫,来到了东西的所在地。 “这…这是我大明的弗朗机炮!看成色也就八九成新的样子,怎么会在倭寇手中?” 待到戚继光看见手下士兵所指的“东西”后,脸色瞬间变了。 “这里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吗?”戚继光冷静下来,向自己的亲兵询问道。 “禀将军,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嗯,你们守住这里,任何人不许接近!我马上向胡总督汇报此事。”戚继光点了点头,对着手下吩咐道。 “是!”众亲兵领命。 待到戚继光回到大帐后,脸上已经没有了打胜仗的喜悦,神色凝重,拿出纸笔,将战役的全过程写下。 许久,戚继光停下笔,将亲卫唤来,叮嘱道:“务必把这份战报送到胡总督手中!” “是。”亲卫接过战报,骑上马,消失在大营中。 第二十章 两封信 浙江,浙直总督府。 书房内,胡宗宪将戚继光从前线送来的战报放在一旁,不免一阵感叹:“还好泉州城守住了,不然的话又得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啊!” 紧接着胡宗宪的脸上满是纠结之色,背着手,在书房内不停踱步。 “这戚继光,倒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胡宗宪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忧色。 能让一省总督胡宗宪如此心忧的,自然便是戚继光在战报中提到的内容——出现在倭寇攻城现场的弗朗机炮。 据戚继光所言,那些遗留在现场的弗朗机炮看成色至少有八九成新,一定是军中有人将其倒卖给倭寇!至于具体是谁,胡宗宪内心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倘若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必然惹得圣上震怒,届时牵扯到的人将不可计数。毕竟有些事不上称没有一两,上了称连千斤都打不住!假设将这件事情瞒下来,只将泉州城战役报上去,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权衡许久,胡宗宪仍然没有下定决心,烦躁之际,偶然瞥见被他遗忘许久的信,这是老师严嵩先前派人寄来的,只是先前忙于战事便一直没来得及看。 胡宗宪走近,将信件拆开,上面写着汝贞亲启四个大字。 胡宗宪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信中老师仍然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并就军备钱粮方面给予大力支持,胡宗宪内心不由得淌过一丝暖意。 待胡宗宪看到最后一句,猛地变了脸色,上面的内容是:“倭寇不可不剿,不可全剿!” 沉默良久,胡宗宪站起身来,手上攥着信纸,整個人显得十分无助,无声自语道:“老师,你做错了!” “你曾经是如此评价我的,说我胡宗宪在大事上,上不误国,下不误民!如今却……” 胡宗宪摇摇晃晃地走到烛火前,将信投入其中,亲眼看着其化为灰烬,而在信纸化为灰烬的瞬间,胡宗宪只觉得有一样东西从自己身上永远地逝去了。 ‘咚咚咚!’就在这时,从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什么事?”胡宗宪面露不渝,但还是让来者进来。 “禀大人,这是陛下给您亲自给您写的信!托杂家送来。” 听说是嘉靖写给自己的信,胡宗宪的胡须动了动,紧接着跪下身来,从使者的手中将信接过。 “既然信已送到,杂家这就告辞了。” “公公慢走。”胡宗宪躬身行礼。 待送信的公公离开,胡宗宪将书房的门关上,像先前一样将信件拆开。 信的内容并不多,只有寥寥的几句,胡宗宪很快就将其阅读完毕。 “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卿之所为,朕定不相负!” 胡宗宪整个人仿佛入了魔一般,嘴里不停地呢喃着那几句诗,不由得掩面而泣:“陛下真乃臣之知音也!” “臣胡宗宪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宗宪说罢,对着京师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 待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后,胡宗宪神色坚定地回到书桌旁,铺开纸笔,没有任何修饰,将泉州城所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写了上去,作为封疆大吏,胡宗宪自然有资格让奏折不用经过内阁与司礼监,直接面呈于圣上。 …… 泉州城,县衙内院。 此刻,杨宗泰手里捧着一本书,百般无赖地躺倒在床上。 距离泉州保卫战已经过去了两天,战场上的尸体也已经收殓完毕。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杨宗泰仍然心有余悸,若是当初援军没到又该如何?岂不是泉州城的百姓以及自己的妻儿皆会遭到倭寇荼毒,想到这里,杨宗泰不敢再想下去了。 “真是的,大夫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你怎么又看上书了!” 卧房的门被推开,杨宗泰的妻子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脸上带着嗔怪之色。 “咳咳,我这不是无聊吗?” “来,张嘴,啊。” 碗中的汤药极苦,杨宗泰只是喝了两勺便不愿再喝了。 “听话,把药喝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大夫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病。”杨宗泰妻子眉头皱了皱,将汤药放在桌上,假装生气。 “药待会儿再喝,现在嘛,嘿嘿。”杨宗泰笑着将妻子搂入怀中,并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啊,这大白天的!”杨宗泰的妻子惊呼一声,脸色也因为羞愤而变得绯红。 感受着妻子手上传来的温度,杨宗泰默默道:“不瞒你说,当时我真的很怕,我怕泉州城破,我怕我自己死去,我更怕伱们……” 话还未说完,便被妻子用手堵住了:“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先前阵亡的将士们都怎么样了?安葬了吗?李主簿呢?” “朝廷都统一安葬了,并在原有基础上给了双倍的抚恤金,他们的家人也不用愁了。” “这样也好。”杨宗泰点了点头,轻声道。 “对了,我听那个什么戚…什么将军说,你这次立了大功!浙直总督胡大人要亲自为你请功呢,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吗?” 杨宗泰笑了笑,没有搭话,只是抚摸着妻子的秀发。 就在夫妻二人温存之际,从外面传来侍卫的汇报声:“禀知县大人,县衙外有众多百姓汇聚于此!” “什么?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杨宗泰在妻子的帮助下穿上官服,勉强从床上起身。 “注意安全。”妻子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的。”杨宗泰回了一个笑脸。 待杨宗泰走出县衙,只见县衙外的大街上,密密麻麻地跪伏着许多百姓,见他出来,纷纷叩首道:“吾等跪谢知县大人救命之恩!” “诸位快快请起,我是朝廷派遣到泉州的官员,既为官一任,则造福一方!” …… 京城,养心殿。 嘉靖端坐于蒲团之上,目光紧闭,呼吸匀畅,若有修仙者在场,便能一眼看出天地之间的精气正被嘉靖吸收。 自上次通过呼吸法让体内的法力得到增长后,嘉靖便时常打坐,静心凝神,现已达到了不依靠诵读《道德经》也能入定的境界。 “呼~” 嘉靖长吐一口浊气,睁开眼睛,随着吐纳的不断进行,身体中的杂质已被排除干净,感官也敏锐了不少,就连先前曾遭受的暗伤也被尽皆修复,嘉靖顿觉浑身舒畅。 “禀陛下,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有本奏。” “呈上来!” “是。” 第二十一章 各方动静 嘉靖将奏折上的内容看完后,并没有如先前胡宗宪所预料的那样震怒,而是神色平静,眼神冰冷。 只见嘉靖将奏折随意丢到一旁,轻声唤道:“吕芳!” “奴婢在。” “看看这封奏折吧,这是胡宗宪直接面呈于朕的折子。”嘉靖叹了一口气,说罢,食指指向桌上的奏折。 听到嘉靖的指令后,吕芳不敢耽搁,快步上前将奏折打开,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大惊失色。 “陛下!”吕芳看完当即跪倒于地,神色悲坳。 “这件事你让锦衣卫去查,不管牵扯到谁,都一并办了吧。”嘉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是,奴婢领命。”吕芳说完,便躬身离去,脚下的步伐也不复往日的沉稳,差点绊倒在地上。 当晚,便有几名太监离奇暴毙而亡。 …… 浙江,浙直总督府。 胡宗宪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高翰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禀总督大人,在下高翰文!受小阁老举荐,来浙直总督府任职。” 因为还未正式就职的缘故,高翰文没有穿官服,仍是一袭书生打扮。 “哦?你是严世蕃的学生吧。”胡宗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回总督大人,小阁老严世蕃正是学生的老师。”高翰文恭敬地答道。 “他们派你过来是为了丈量土地,为来年的改稻为桑做准备的?” “禀总督大人,确实如此。” 问清楚缘由,胡宗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从椅子上起身将高翰文扶起,上下打量一番后,出声勉励道:“翰文啊,希望你以后能够实心用事,多为浙江的百姓着想!” “属下谨遵总督大人教诲!” “旅途劳顿,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儿我给你介绍同僚。” “多谢总督大人!” 而在浙江首富沈一石的家中,按察使何茂才、布政使郑泌昌、以及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聚在一起细细品茶。 “诸位,请!” 沈一石身上穿着破衣,手捧一个烂瓷碗,对着众人行礼道。 何茂才将茶碗盖在碗中沏了沏,随即微抿一口,眼神放光:“入口甘甜,回味悠长,还带着丝丝苦味,真是好茶!” “这可是今年第一批狮峰龙井,只是产量不多。” “若是诸位大人想要,我便遣人送至府上。”沈一石端起烂瓷碗,将碗中的水饮尽。 “我们倒是不急,只是…”郑泌昌说着,缓缓拉长了声调。 “由于今年龙井的产量不高,我送了宫中的吕公公两斤,严阁老和小阁老各两斤,在场的诸位大人各一斤,剩下的便留着我自己喝了。”沈一石将破瓷碗置于桌上,微笑道。 “我说伱啊,都是浙江首富了,还过得这么抠搜,穿破衣,用烂瓷碗!”在听完沈一石的话后,何茂才面露微笑,笑着打趣道。 “习惯了,小时候便穿着破衣服,改不了了。”沈一石并没有将何茂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解释道。 一直沉默品茶的杨金水开口了:“今年织造局收到五十万匹丝绸的订单,不知道沈老板能不能将其吃下。” 沈一石在心里盘算片刻,给出了答案:“我沈某目前只有织机一万余张,制丝绸最重要的便是蚕丝,若是蚕丝的供应足够,我再联合其他的机户,织机便可达到一万八千多张,日夜赶制的话,大概能生产三十六万匹丝绸。” 杨金水听完,神色苦闷:“目前织造局内的库存还有大概四万匹丝绸,也就是说还差十万匹。” “待到明年改稻为桑政策施行,将浙江一半的农田改为桑田,蚕丝的供应量应该能上去,届时肯定能完成订单。”一旁的郑泌昌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况且小阁老都亲自派人下来清查浙江的田亩了,那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高翰文吧?据说还是小阁老的学生!” “对对对,就叫高翰文!” …… “禀大人,戚继光来报,说是昨晚锦衣卫派人来把倭寇首领徐海提走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此刻,锦衣卫狱中,一片死寂。 徐海整个人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他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每当困意袭来,便会有一盆冷水将其浇醒。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晚上温度极低,而徐海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被水浸透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不仅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还会让人更觉寒冷。 徐海嘴唇青紫,神色恍惚,锦衣卫的人倒是没有对他用刑,只是派了个人看着他,待他想睡觉时,便一桶冷水浇下。 “有什么要说的吗?”正当徐海意识恍惚之际,一道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徐海那被冻得青紫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继续浇,待会儿指挥使大人会过来!” “是。”负责看管徐海的人领命,紧接着便又是一桶凉水,自头上浇下,徐海更冷了,瞬间失去了意识。 “把他弄醒,只要不死就行!”眼见犯人昏死过去,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啊啊啊啊啊!”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将徐海从昏迷中叫醒,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原本恍惚的意识变得清醒起来,随后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充满玩味的脸庞:“醒了?” 这正是那位负责看守他的锦衣卫。 徐海将头偏向一旁,并不言语。 “嘿嘿嘿,既然醒了咱们就好好玩,我最喜欢你这种硬茬子了!” “都是你这倭寇,害得老子一晚上睡不了觉!我抽死你個畜生。” 说罢,蘸着辣椒水的鞭子在徐海身上狠狠抽过,每抽一鞭,便会在身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伤口处传来的火辣辣痛感让徐海几乎要将牙齿都咬碎了。 “哦?居然还能坚持,也罢,等我把你的牙齿全拔光,看你拿什么咬。”说罢,开始在牢房中四处翻找工具。 不一会儿,一柄钳子模样的工具便被其拿到了手中,这工具上满是血锈,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了,只见其将徐海的嘴用力掰开,将钳子固定,随后用力往外一扯,一颗泛黄的牙齿飞落而出,鲜血如注。 “啊啊啊!”在神色恍惚下,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显得更加清晰,徐海再也不能硬撑,惨叫出声。 “这才第一颗呢,别急,让我数数,还剩二十八颗呢!” 来人狞笑着,再次将徐海的嘴掰开,将钳子固定住,用力一拔,又是一颗牙齿飞出,徐海近乎要痛得昏厥过去。 “听说你在那边还藏有几房家眷,别担心,我们锦衣卫已经连夜派人去接了,很快你们就能全家团聚了,到时候男的养做猪猡,女的嘛就卖去妓院,你说怎么样?” “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徐海气急,一想到家人的安危,顿时方寸大乱。 “不不不,当然有关系,他们既然是你的家眷,肯定享受到了各种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好处,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碗里吃的粮食难道不花钱吗?” “别动他们,我招!我全部都招!” 第二十二章 难题 “禀指挥使大人,这里是倭寇匪首徐海的全部口供!” 先前负责讯问徐海的那道身影跪伏于地,并将手中的供词双手奉上。 陆炳将口供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嗯,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禀大人,小人还有些话想对徐海说。”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别磨磨蹭蹭的。”陆炳皱了皱眉,面带不悦。 只见其走到徐海身前,在他的耳旁轻语道:“骗你的,其实早在昨晚你藏在那边的家人就被锦衣卫杀干净了。” “毕竟你作的孽总得有人来偿还,感谢我吧,让你们一家提前团聚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好心?” 徐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像是发了疯一样想要挣脱束缚,眼睛赤红,神色癫狂:“我杀了伱,我杀了你,啊!” “禀大人,属下的话说完了。” “嗯,走吧。”陆炳没有抬头,注意力完全放在徐海交代的口供上。 在得到徐海的口供后,锦衣卫大半力量出动,一个个查起,顺藤摸瓜,逮捕了一大批官员,一开始还有硬气的官员想着死不承认百般抵赖,在尝试过锦衣卫的手段后,乖乖开了口。 而为了能够争取宽大处理,减轻刑罚,被抓的官员纷纷开始互相攀咬,由此许多陈年旧事的真相也浮出水面,随着大批官员入狱,整個朝野风声鹤唳,几乎人人自危。 …… 紫禁城,养心殿。 吕芳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将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呈上来的奏折,递交给皇帝。 嘉靖从吕芳手中接过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地满是获罪官员的名单,在草草看了一眼后,吩咐道:“行了,差不多就到这里吧!让陆炳收手,再牵连下去的话要搞得朝野大乱了。” “陛下圣明!”吕芳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今天来的目的便是劝诫皇帝让锦衣卫停止牵连,眼下皇帝自己说出口了,倒省了不少事。 “禀陛下,陆炳在审讯过程中遇到了一个难题,一时间难以定夺,还请陛下…” “哦,什么事?”嘉靖闻言,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好奇。 “禀陛下,陆炳所说的难题就在奏折的最后一页。” 嘉靖将奏折翻到最后一页,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赵文华。 赵文华,嘉靖八年进士,刑部主事,严嵩义子,同时也为前身献过百花仙酒,言称能延年益寿,颇受恩宠。 “待会儿便是内阁会议了,这个赵文华不是严阁老的义子吗?还是把这个难题丢给他吧。”嘉靖笑了笑,神色轻松。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吕芳愣了愣,随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嘉靖皇帝身边,吕芳心里十分清楚,这个赵文华难逃一死! …… 转眼间,嘉靖便来到了内阁,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一阵吵闹之声。 “我呸,奸佞!” “你才是奸佞,锦衣卫牵连了那么多人!再搞下去必定朝野大乱。” “哼,正好借锦衣卫来整饬吏治,这些贪墨成风的官员宁可不要!” “你!” 嘉靖带着吕芳缓缓进入内阁,见皇帝进来,先前争吵正凶的严世蕃和高拱纷纷止住嘴,在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后,向皇帝行礼。 紧接着老神在在的严嵩和徐阶以及在一旁沉默的张居正也纷纷行礼。 “怎么不吵了?朕方才在外面听二位阁老可是吵得很激烈啊!” 嘉靖随意找了一张凳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吕芳侍立在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请陛下恕罪!”高拱和严世蕃纷纷下跪请罪。 “行了都起来吧,朕今天不是来治你们罪的,而是有个难题想要让诸位帮朕解决。” “什么难题,还请陛下直言,老臣必尽心竭力!”严嵩率先开口了。 “严阁老此话深得朕心,恰巧今天这个难题非得严阁老才能解开。”嘉靖说完,将先前陆炳递上来的奏折转交到严嵩手中。 严嵩接过奏折,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将奏折翻开,严嵩看着奏折中记录的获罪官员名单,深感不解。 “陛下这是?” “翻到最后一页。”嘉靖说完,作势就要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臣请陛下恕罪!”严嵩在翻到奏折最后一页,看到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后,猛地下跪。 “严阁老快快请起,朕说了,今天不是来治你们罪的!您看该如何处置。” “陛下,臣羞愧啊!自古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在臣当初担任国学祭酒时,他便认我为义父,我严嵩既是他的义父同时也是他的半个老师,现在他触犯了朝廷的法律,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臣严嵩,还请陛下责罚!”严嵩跪倒于地,神色悲凉。 “严阁老快快请起,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诸葛孔明都有错用马谡的时候,您错用一个赵文华又有什么呢?” 嘉靖将严嵩从地上扶起,继续补充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一蹶不振,畏首畏尾的,我大明朝还需要你严阁老撑着。” “陛下方才所言,臣永生难忘!”严嵩颤巍巍地坐回原位,以袖掩面。 “臣请陛下将此獠交予我来处置,毕竟微臣是他的义父,既然是我生出来的祸端,那理应由我来收拾。” “朕准了。”嘉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神扫过众内阁大臣。 “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就不打搅诸位了。”嘉靖说完,便带着吕芳走出内阁。 “哦,对了,朕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锦衣卫那边也不会再作牵连,诸位可以放心了。” 正当嘉靖皇帝即将走出内阁时,顿了顿,低声提醒道。 “陛下圣明!” 嘉靖背后,众内阁大臣尽皆跪地行礼。 …… 内阁会议结束,严嵩和严世蕃父子俩,并列在一起行走。 而严嵩步伐极慢,沉着脸,皱着眉,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父亲,要不要……”严世蕃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今天这事明显就是皇上想要把我从这个泥潭里摘出去,你可知倘若那份奏折落到清流的手上是什么后果?” 严世蕃尝试着构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一切按大明律法来就行,赵文华死定了,让他不要乱张嘴!” 严嵩说完,脚步猛地加快,走到前面去了。 “是,父亲。” 严世蕃点了点头,想要跟上父亲的脚步。 “你要记住,在我大明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便是皇上!”在临上轿前,严嵩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叮嘱道。 “是!” 第二十三章 苛税 浙江,浙直总督府。 在胡宗宪的介绍下,高翰文很快便与总督府内大大小小的官吏熟络了,按照先前的计划,今天应该清查浙江下属的淳安县土地。 “贤弟,要我说啊,这种事交给属下去办就好了,何必自己跑去田间地头受苦呢?你可是小阁老的门生啊!”浙江布政使郑泌昌从府里追了出来,劝解道。 早在高翰文来到浙江的第二天,郑泌昌便抢先一步以交代江浙一带的民丨情,便于后续工作开展的由头将其宴请至自己家,而初入仕途的高翰文又哪里是久经宦海的郑泌昌的对手,在高翰文来之前,郑泌昌便将他的喜好等等打探清楚。 几杯酒下肚,再加上恰逢其处的吹捧,高翰文不由得发现,自己与这位浙江布政使诸多政见以及爱好均颇有相同!此外这位布政使似乎颇为偏爱自己的文风,房间内还誊抄有自己早年的诗作。 高翰文顿时将其引为知己,二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很快便以兄弟相称。 “翰文先前还未到任时,老师曾勉励我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况且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翰文不敢心存懈怠之心。”高翰文上马的动作停顿在半空,皱了皱眉,开口道。 “也罢,为兄恰巧今天没什么事儿,就和你一起去吧。”郑泌昌笑了笑,紧接着抚了抚胡须。 “先别急着拒绝,多一个人多份力嘛。”郑泌昌看出高翰文眼中的犹豫之色,抢先一步开口道。 “如此,那翰文便却之不恭了。”高翰文躬身行礼道。 …… 浙江,淳安县。 “这里的土地按记录是八百二十亩,实际丈量为八百三十二亩!”眼见士卒用卷尺将一块田地测量出来,高翰文点点头,将数字记上。 “为兄那边也丈量完毕了,这里是册子,只剩下最后一个稻安村没有丈量了。”只见郑泌昌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赶来,身上的官袍以及脸上沾满了泥土,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今天真是为难大哥了,等丈量完毕,由翰文坐东,请大哥务必赏脸!” 高翰文将册子合上,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郑泌昌,不由得心生感动。 “都是为朝廷做事,有何为难?”郑泌昌摆了摆手,没有做过多言语。 听闻高翰文方才的话语,郑泌昌内心不由得暗喜:不枉自己这么些天的情感投资,高翰文是小阁老的门生,在仕途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不犯大错的话日后必定能登上高位,甚至入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试想一下,有朝一日高翰文登临高位,而手下又无人可用时,会不会想起自己这位颇有才情,又郁郁不得志的布政使大哥? “大哥,大哥?” 高翰文的轻唤声将郑泌昌从沉思中唤醒,只见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为兄刚才在想一些事,咱们去稻安村吧?” “嗯。” 高翰文点点头,随后骑上马,十数名士卒跟随于后。 淳安县,稻安村,整個村的村民都被集中于村口。 而在村口的一棵大榕树上,几位村民被倒吊于上,身上伤痕累累,不知死活,下面还摆放着装满粪水的大桶。 “看到了没?这就是不交朝廷税款的下场!” 一位凶神恶煞的官吏指着被倒吊于上的村民,向着剩余的村民恐吓道。 “既然你们不交税款,那咱们也不亏待你们,就让你们尝尝这“夜来香”的滋味,放!” 眼见村民不为所动,为首的官吏狞笑一声,抬手一挥,手下便将倒吊于大榕树上的村民身上的绳子松开,只听见‘扑通’几声,被倒吊于榕树上的村民,一头栽进粪水之中,顷刻间,粪水四溅。 “你们!”村民们见状愈发愤怒,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挣扎着想要突破官吏的封锁,将人救回来。 “伱们想造反吗?胆敢再上前一步者,死!” 为首的官吏说罢,先前阻拦百姓的士卒纷纷亮出腰间的长刀,在明晃晃的刀剑威胁下,愤怒的村民又被迫退回了原位。 “诸位大人,老朽是这稻安村的村长!上个月你们才来收了杂税,如今又要收免役税,我等实在是无粮可纳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紧接着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一位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走出,在他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 “我等也是没有办法啊,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收不到税,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你们还是赶紧把税交了,这样我们双方都过得去些,行个方便。” 见老村长出面,为首的官吏语气也软化了一些。 “大人,我稻安村已无粮可纳,如今正值秋收,百姓家里都没有多余的粮食,要是再把税款一交,很多人家就得断了炊!还望大人理解,可否能缓交几日?” “哼,你这冥顽不化的老东西!本官好生跟你说话你却当耳旁风,来人啊,给我打!” 眼见老村长还是不愿意纳粮,为首的官吏不由得勃然大怒,紧接着叫来手下,对其拳打脚踢。 雨点般的拳头落下,老村长很快便被打倒于地。 “村长!” “村长!” “咱们跟他们拼了。” 眼见深受爱戴的老村长被打倒在地,村民们的愤怒彻底达到顶峰,即使士卒亮出明晃晃的刀剑威胁也不顶事,村民们冲过层层阻拦,将先前殴打老村长的士卒尽皆驱赶开来,顺道还把先前被倒吊于树上的村民也救了回来。 “刁民,造反啦!给我上。” 为首的官吏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招呼剩余的士卒便想要动手。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循着声音望去,正是骑于白马之上的高翰文。 …… “你又是什么人?敢管本官的事?” 为首的官吏见高翰文身上所穿的绿色官服,猜测其品阶不高,斜睨着眼,威胁道。 “那不知本官有没有资格管你的事啊?”郑泌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步从队伍中走出。 为首的官吏见郑泌昌身上的赤红色官服,瞬间拜俯于地,神色恭敬:“属…属下见过大人!” 官吏说着,内心却是暗道不好,这下子踢到铁板了,来人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朝廷要员,其背后的能量不可计量!碾死自己犹如碾死一只臭虫一般。 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跪伏于地的官员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第二十四章 本心 看着跪伏于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官吏,郑泌昌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快意,他并没让官吏起身,而是在打量了一番现场后,径直坐到了主位,看着眼前跪伏于地的众人,朗声道。 “本官是浙江布政使郑泌昌!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诸位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我和高大人自会为你们伸冤。”郑泌昌说罢,对着高翰文点了点头,示意其过来。 听闻郑泌昌表明身份,跪伏于地的诸多官吏皆是亡魂尽冒,浙江布政使郑泌昌!这可是除了浙直总督外最大的官,负责整个浙江的行政与财政,算得上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而这样一位朝廷要员,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稻安村!言语之中似乎对那位不知根底的高大人颇为尊敬,而先前自己还出言不逊,惹得这位大人不快。 “是啊,诸位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我和郑大人都会为诸位伸冤的。” 高翰文接过郑泌昌的话,宽慰众人,紧接着在其一旁坐下。 在场的众多村民哪里不知道这是遇上了大人物,在窃窃私语商量许久后,终于有人壮起胆子,开口道:“禀…禀报大人!我等皆是这稻安村的村民,上个月这帮官吏刚在我们村收完杂税,今天又要来收取免役税,眼下正值秋收,我等无粮可交。” 来人说着说着,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见我等无粮可交,他们就把我们村的王二、张三、李大麻子几人打得半死,倒吊在这棵大榕树下,还摆上粪桶,老村长上前理论,也被他们打得半死。” “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啊!” 来人说完,径直跪了下去,紧接着整個稻安村的村民也一同跪了下去。 “村民们方才所言是否属实?”郑泌昌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情绪,眼光从跪倒在地上的诸多官吏身上一一扫过。 “禀布政使大人,我等只是……”为首的官吏还想开口解释,却被郑泌昌出声打断了。 “闭嘴!你这恶吏!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押下去,从重处罚!” 只见郑泌昌愤怒地拍了拍桌子,胸膛因为太过愤怒而不断起伏。 “是。” 一旁的士卒领命,很快便将先前在村民面前跋扈异常的恶吏都押了下去。 “青天大老爷!” 在场的村民见祸害村子的罪魁祸首已被逮捕,不禁涕泪横流,头在地上磕出‘砰砰’的响声。 “诸位快快请起,我等既是朝廷命官,岂有让百姓承受不白之冤的道理?” 郑泌昌连忙从主位上起身,与高翰文一同将跪伏于地的村民一一扶起。 随后二人谢绝村民们的邀请,表明自己还有公务在身,紧接着郑泌昌和高翰文带着士卒离开了稻安村。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郑泌昌屏退士卒,将高翰文唤至一旁,两人沿着田垄,缓步而行。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明明朝廷已经废除了杂税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税种,为什么这些地方还在收?”郑泌昌说罢,看向远处的风景,神色淡然。 “是的,翰文对这件事很好奇,一想到那些村民所遭受的,我就…”高翰文咬紧牙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今天过后,就把这件事忘掉!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你的老师也一样。”郑泌昌转过身来,看着高翰文脸上的表情,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为什么?老师他是内阁阁员,况且,圣人云…” “呵,圣人?圣人的书是拿来给别人看的,拿来办事却是百无一用!”高翰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郑泌昌嗤笑一声,冷冷打断了。 “你今天若是把这件事捅上去,别说我保不了你,就连胡总督、甚至伱老师也保不了你!即便如此,你还要去做吗?” “我…我…”一时间高翰文陷入了犹豫之中。 “会犹豫就对了,你不是圣人,不能拯救所有人!立足于当下,干好你该干的事,不要去惹什么事端。” “翰文知道了。” 高翰文听完郑泌昌的话后,默然许久,低沉答道。 “这就对了。” 话音落下,郑泌昌看向高翰文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 半夜,高翰文猛地从床上惊醒,白天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现:嚣张跋扈的恶吏、跪地求饶的人群、粪桶、绳子、满身是伤的村民、奄奄一息的老者、明晃晃的刀剑、以及郑泌昌所说的话语。 “啊啊啊啊!”高翰文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叫喊出声。 脑海中,先前老师教诲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你可知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禀老师,学生不知。你听好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本心!” “本心…本心…”高翰文重复着,眼中逐渐有了光亮。 只见其从床上起身,将书桌旁的烛火重新点亮,拿出先前老师所赠予自己的笔墨纸砚,将墨汁研磨完毕后,提笔写下:“老师,学生高翰文,近来可好……” 于此同时,锦衣卫的诏狱内。 先前还风光无限的刑部主事赵文华,此刻正身着单衣,披头散发地垂坐于稻草铺成的床上,身上满是用刑后留下的伤痕。 稻草早已发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角落当中,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正‘吱吱’乱叫,也不怕人,径直与其对视,墙边则是堆满了不知何物的排泄物,令人作呕。 ‘吱呀’!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关押赵文华的牢房被打开了,进来一位将自己全身包裹在黑袍内的人影。 赵文华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淡然道:“小阁老来这里干什么?若是来通知我让我不要随意开口的话,就请回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来者长叹一声,随即将黑袍取下,露出了严世蕃的面容。 “我此次来一是为此事,二是为大人践行!” 说罢,严世蕃招呼在外等候许久的仆人,将饭菜送了进来。 食盒打开,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在了赵文华面前,此外还有一壶美酒,以及两个酒杯。 “尝尝,这是五十年份的佳酿。”严世蕃说罢,给赵文华的杯子中满倒一杯。 赵文华不疑有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赵文华将杯中的酒喝尽,严世蕃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说实话,当初我父亲还在国学担任祭酒时,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那段日子,也确实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赵文华回忆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在这里可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饭菜,话说明天就要审讯了,你们打算给我定个什么罪?”赵文华放下筷子,看向严世蕃,轻声问道。 “死罪。”严世蕃停顿片刻后,回应道。 “我就知道。”赵文华听完,仿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倚靠在墙边。 眼见严世蕃还要开口解释,赵文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打断道:“那些话就不要说了,我这个快死的人不想听这些。” 紧接着像是在回忆什么的样子,赵文华目光深邃,幽幽道:“小阁老知道我是如何到这一天的吗?”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我是如此,你们是如此,那些清流也是如此。” 赵文华看向严世蕃的脸,似笑非笑道。 眼见严世蕃没有搭话的意思,赵文华端起酒杯:“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子说话!就这样吧,珍重。” “珍重。” 严世蕃端起酒杯,与其轻轻一碰,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诏狱中,赵文华牢房的门也被重新关上。 第二十五章 请帖 京城,严府。 “禀父亲,事情都办完了。” 严世蕃自锦衣卫诏狱回来后,便径直进入严嵩的书房汇报。 “那他有说什么吗?”严嵩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起浑浊的双眼,询问道。 严世蕃不敢有所隐瞒,紧接着便将自己与赵文华在锦衣卫诏狱中的对话全盘复述给了严嵩。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日召开内阁会议的时候走个过场,判他死刑吧!” “是,父亲。”严世蕃拱了拱手,便欲告辞。 “对了,他的家人一定要安排好。”在严世蕃即将迈出书房时,严嵩忽然开口补了一句。 “是。” …… 而对于裕王朱载坖(ji)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的爱妃李氏已怀胎九月,今晚就是临盆的日子。 裕王焦躁地在房间外四处踱步,不时还想透过窗户进去看上一眼,但皆被仆人拦住了。 “裕王殿下,还请放宽心态,王妃平日温柔敦厚,时常去接济穷人,自会无事。咱们裕王府把京城最好的产婆都请过来了,另外太医院的李太医也在另一房间侍候,定能护得王妃和孩子周全。” 裕王府的管家见裕王如此焦躁不安,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你说的对,孤是有些太紧张了,应该放宽心。”裕王说罢,深呼吸了一口,想要缓解内心的焦躁情绪。 对于朱载坖来说,今晚李妃所生的孩子将是他日后翻身的重要依仗,自从嘉靖皇帝手下道士陶仲文提出“二龙不得相见”这一看法后,父子二人已有两年多没有见面,就连逢年过节前来问安,嘉靖也尽量不与其见面。 若是自己的孩子出生,相必父亲一定会来,届时在父亲面前提前刷些好感分,将弟弟景王远远甩在身后,将储君的位置彻底定下来。 就在这时,李妃临产的门被推开了,一位侍女端着金盆出来,金盆中的热水已被染红。 裕王见状,连忙出声将其叫住:“孤的妃子怎么样了?” 侍女将金盆放到一旁,恭敬行礼道:“禀裕王殿下,一切顺利。” “好好好,你先下去吧。” 裕王听闻,内心的焦躁之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期盼。 而就在裕王急切期盼时,从房间内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裕王听闻不由得激动地叫喊起来,作势要往里冲:“生了,生了!孤的爱妃怎么样了?” 片刻后,裕王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只见产婆面带笑意,将怀中的孩子递给裕王,开口道:“恭喜裕王,母子平安,这是个大胖小子!” 裕王有些笨拙地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看着怀中婴儿那充满褶皱的皮肤以及时不时发出的啼哭之声,不由得笑出声来:“哈哈哈,孤有儿子了!孤有儿子了!” 裕王将婴儿又递还给产婆,走到李妃的身前,俯下身子,紧紧握住爱妃的手,深情道:“爱妃,咱们有孩子了。” 此时的李氏仍处于一种虚脱状态,面色苍白,微笑道:“是啊,咱有孩子了,把孩子给我看看。” 李妃说完,产婆便将孩子放到其身旁,看着婴儿那恬然安静的睡姿,李妃的脸上充满了慈爱。 “禀殿下,如今王妃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需要静养。” 被裕王叫来的李太医把了把脉,出声提醒道。 “哦,对对!都出去,都出去。” “孤要重赏你们!你们待会儿便去管家那里领赏。” 在走出房门之前,裕王看向房间内的众人,开口道。 “我等多谢裕王!” 听闻裕王说有厚赏,众人闻言皆是一喜,慌忙还礼。 …… 紫禁城,养心殿。 “禀陛下,裕王的妃子李氏生了!” 吕芳看向眼前的嘉靖皇帝,满脸恭敬地开口道。 “哦,生了?是给朕生了個孙子还是孙女?” 嘉靖端坐于蒲团之上,听闻吕芳的话后,嘉靖缓缓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禀陛下,据太医院的李太医所言,好像是个男孩。” “好啊,看来明天朕非得去一趟不可了!”嘉靖闻言,脸上带着微笑。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京城的各处官宦人家,不时有仆人进门出门。 “禀大人,裕王的妃子李氏生了,是个儿子!” “快去备一份厚礼,明天给裕王府送去!” “快去打听打听,裕王有什么爱好。” 今夜,无人入眠。 …… “对于赵文华所犯之罪,依据我大明律法,理应判处死刑!诸位有其他的意见吗?”严嵩将卷宗合上,看向其他人。 严嵩说完,整个内阁竟无一人回话,安静异常,就连往日最不安分的高拱也紧皱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徐阁老?你觉得是否应该这么判?”严嵩看向老神在在的内阁次辅徐阶,出声询问道。 “哦哦,没问题,就这样吧。”被严嵩叫到的徐阶猛地回过神来,敷衍着回答了两句。 “那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吧。” 比起如何处置赵文华,众人更加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应不应该去裕王府恭贺。 一大早,裕王府的管家便差人将请帖送到了众多官员手中,而接到请帖的官员在高兴片刻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不去的话,惹得裕王不开心,去的话,可能惹皇帝不开心。 裕王与当今圣上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情感不免变得生疏,若是贸然前去,恐开罪了陛下,日后吃不了兜着走!陛下都还没表态呢?伱一个臣子抢先去是什么意思?若是不去,待到日后裕王承继大统,翻旧账怎么办? 而且能够接到裕王府请帖的,均是位高权重之人,又岂会贸然进入这波云诡谲的政治漩涡?于是诸多大臣纷纷选择了同一招——拖! 将恭贺的礼物早早送到,礼到人却不到,尽量做到不偏不倚地保持中立。 “今日的当值就快结束了,诸位拿个法子出来吧,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挂机”一整天的徐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看向内阁里的诸位同僚,开口道。 “我觉得还是不去为好,自古以来,掺和进皇家的事儿的人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礼到了就行!”严世蕃皱了皱眉,开口道。 “我同意小阁老的看法。”一直以来都热衷于与严世蕃唱反调的高拱也开口表示赞同。 “再等等吧,大不了今儿晚上就住这了。”严嵩颤巍巍地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唉,再等等吧,或许陛下待会儿就去裕王府了。”张居正将手中早已批改完毕的奏折放下,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不知道裕王送请帖给我们干什么?这不是陷我们于两难境地吗!” 而外面的各部堂官们同样抱着这番心思,夜幕降临,大明朝的六部以及内阁仍然是灯火通明。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今天是除夕佳节,明天正式过年,在这里提前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兔年顶呱呱!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一直以来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与鼓励,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我有动力继续写下去。 注:这章是彩蛋章,可以抽奖喵(>_<) 《我,嘉靖,成功修仙》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亲至 裕王府内,朱载坖(ji)看着府邸内堆积如山的礼物以及空无一人的座位,不由得面色阴沉。 “裕王殿下,方才监察御史赵贞吉赵大人遣人送来消息,说今日公务繁多,暂不能亲至来为世子恭贺。” “禀裕王殿下,工部侍郎罗龙文罗大人也派人送来消息,今日公务繁多,暂不能至…” “裕王殿下,方才……” 眼见仆人要继续说下去,朱载坖挥了挥衣袖,冷声道:“够了,都不必再说了!既然他们都在等,那咱们也等吧。” …… 紫禁城,养心殿。 吕芳脚步轻缓,快步走到嘉靖身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朕先前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禀陛下,奴婢已遵照您的吩咐,将送给裕王的礼物备好了。” “嗯,那走吧,顺便通知他们,不必再等朕的消息了。”嘉靖对着吕芳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吩咐道。 “是。”吕芳躬身,随后跟上嘉靖皇帝的脚步,走出了养心殿。 …… “诸位,看来咱们今晚非得睡这内阁不可了。”严嵩说完,便差遣外面的侍卫,送进来一床厚棉被。 “诸位若是晚上睡觉时有什么习惯尽可言语,我这把八十一岁的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严嵩将棉被裹至自己身上,看向其他人,补充道。 “严阁老,在下睡觉时不甚安分,一睡着鼾声就斗大如牛,还请多多包涵。”严嵩的话音刚落,高拱便开口了。 “那你最后一个睡!”严世蕃皱了皱眉,不悦地开口道。 正当众人讨论今晚睡觉的次序时,东厂提督太监冯保带着两个小太监迈着步子走进来了。 一进门,冯保便抢先行礼,恭敬道:“见过诸位大人。” “是冯公公啊,可是陛下差您过来?”严嵩裹着被子,顺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询问道。 “禀严阁老,陛下让我过来通知诸位大臣,不必再等他的消息了。” 冯保说罢,紧接着压低声音:“方才陛下已经移驾前去裕王府了。” “什么?快快备轿!”冯保说罢,一旁的徐阶连忙开口道。 片刻后,不止是内阁,就连六部的灯也一并熄灭,众多颜色各异的轿子齐齐出发,目的地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裕王府。 …… 裕王府的管家宛如雕塑一般矗立在门口,心中满是苦涩,今夜裕王府宴请众多宾客,竟无一人到场!接下来怕是要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陛下驾到!”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管家那原本已心如死灰的内心又重新复燃起来,只见其面色狂喜,兴奋地冲入府中,向裕王禀报:“禀,裕王!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什么?父皇来了。”管家的话将陷入沉思的裕王唤醒。 “快…快去,把他们都叫上,在府门迎驾!快去!” “是。”管家领命,随即便没了踪影。 圣驾还未至,裕王朱载坖带着家人及嫔妃早早跪在了裕王府门口。 嘉靖从龙辇上下来,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淡淡道:“都起来吧,不用向朕行礼了。” “儿臣朱载坖见过父王!”从地上起来后,裕王十分恭敬地向嘉靖行礼。 “你是我的儿子,我们父子之间还需要这些繁文琐节吗?走吧,先带朕去看看朕的孙子。”嘉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说罢便率先进入裕王府,吕芳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 朱载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父皇的脚步。 自从有“二龙不得相见”这一说法后,自己与父亲已经有两年多没有相见,而逢年过节自己前去宫中请安时,父亲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漠的,而今天父亲居然对自己展露笑颜,想必是因为孙子的缘故。 朱载坖走到嘉靖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向嘉靖介绍整個裕王府的布局,自裕王府建成,嘉靖一次都没有来过。 “禀父皇,孩子就在这个房间内。” “那好,带朕进去看看,看看朕的皇孙跟你小时候是不是一模一样。” 听闻嘉靖此话,朱载坖的内心流淌过一丝暖意,他裕王朱载坖以及弟弟景王朱载圳,原本都是太子朱载壑的陪衬。就在嘉靖二十八年三月,嘉靖为皇太子举行加冠礼,从此太子就可以出阁就学了,谁料刚过了两天,十四岁的皇太子朱载壑就突然病死,后来父皇听信方士言论,从此避免与自己相见。 眼下父皇提及自己小时候,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儿子的,先前父皇所做的一切,想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怀着这样的心情,朱载坖将房门打开,将嘉靖引入房中。 “李氏,见过陛下!” 见嘉靖进门,躺在床上的李氏想要挣扎着行礼,但是却被嘉靖制止了。 “你刚生过孩子,就不必向朕行礼了!你为咱们朱家立功了,朕要好好赏伱。” “谢陛下隆恩!”待到李妃道谢后,一旁的奶妈也是十分有眼力见地将孩子抱到嘉靖面前,嘉靖看着奶妈怀中抱着的那个小小的、仍在沉睡的婴儿,不由得笑了笑。 “能让朕抱一抱他吗?” 奶妈将婴儿递给了嘉靖,嘉靖略显笨拙地从奶妈怀中将孩子接过,谁知孩子刚到嘉靖怀中便哭闹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暖意袭来,尿了嘉靖一身。 “哈哈哈,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嘉靖将孩子递还给奶妈,看向面露尴尬之色的裕王,打趣道。 “记得你小时候,朕刚抱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尿了朕一身!害的朕回去换了几身衣服。”嘉靖回忆良久,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咳咳!”眼见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被重新拉出来,朱载坖满脸黑线,不由得轻咳两声,提醒道。 “哦哦。”仿佛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的,嘉靖点了点头。 眼见房间内的气氛陷入凝滞,嘉靖抢先一步开口道:“那朕就不打扰你们娘俩休息了。” “恭送陛下!” 待嘉靖和裕王从房间里出来后,一直守候在屋外吕芳上前一步,在嘉靖面前耳语道:“禀陛下,他们来了。” 嘉靖听完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轻声道:“走吧,去迎接他们!” 而此刻,整个裕王府外已经被颜色各异的轿子围得水泄不通,而裕王府原本邀请的宾客数量不过一二十人!但还是许多消息灵通但未曾接到拜帖的官员在接到皇帝亲至的消息后,也急匆匆赶到,想要混个脸熟。 方才还门罗可雀的裕王府一瞬间就变得车马盈门,宾客如云。 第二十七章 谋划 当嘉靖带着裕王朱载坖来到裕王府门口时,诸多大臣见状尽皆跪伏,而队列之中最靠前的是五位内阁成员。 “臣等见过陛下及裕王殿下!” “都起来吧。”嘉靖点了点头,示意众臣平身。 嘉靖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裕王,紧接着朗声道:“诸位大臣能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裕王府恭贺,朕甚感欣慰!不过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朕,让裕王和你们说几句吧。” 嘉靖说完,拍了拍朱载坖的肩膀,紧接着便退到一旁。 徐阶、高拱见状,皆是神色一凝,紧接着内心陷入了狂喜,眼下皇帝与裕王之间的关系如此融洽,这代表裕王距离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严世蕃则是面色阴沉,心有不甘,严嵩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关心,至于张居正,则是低垂着头,压根看不清楚表情。 突然被自己的父亲推上前台,朱载坖脸上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强行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轻咳两声,开口道:“感谢诸位大臣能够抽出时间来裕王府恭贺,诸位皆是我大明朝的肱股之臣,宴席早已备下,诸位请!” 朱载坖说罢,又退回到嘉靖身边,神色恭敬。 “朕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理,朕就先走了!” 嘉靖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中带着笑意,顿了顿,开口道。 “父亲不留下来一起吗?”朱载坖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朕要是留下来的话,这顿饭就吃不消停了!况且朕还得回去换件衣服,身上一股尿味。”嘉靖说完,还作势闻了闻。 “儿臣恭送父皇!” “臣等恭送陛下!” 嘉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上了龙辇,吕芳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待回到养心殿,嘉靖刚坐下,吕芳便眼疾手快地为其倒上一杯热茶。 嘉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低沉道:“那些家伙,都把手伸到朕的儿子和刚出世的孙子上了!朕早晚要把他们乱伸的手全部砍了。” “吕芳,你说朕应不应该这样做?” 嘉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向一旁的吕芳,开口询问道。 吕芳未敢作任何回应,犹如石头一样,默然站立。 “你!唉,算了,陪朕四处逛逛吧。”嘉靖叹了口气,无奈道。 “是,陛下。”吕芳躬身回应道。 …… 京城,裕王府。 宴会散去,宾至如归,严嵩及严世蕃率先告辞,只是父子二人并没有选择坐轿子回去,而是沿着一处僻静的大街散步,身后跟着侍卫。 “父亲,方才你为什么制止我,这可是向裕王靠拢的绝佳时机啊!” 严世蕃看着父亲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 “哼,蠢货!咱们谁的饭也不吃,咱们只吃皇上的那一碗饭!明白吗?” 严嵩转过身来,看着心存愤懑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父亲,我还是不明白。” “今晚的宴会上,谁和裕王靠的越近,倒霉的就越快!陛下不高兴了。” “陛下为什么会不高兴?按理说有那么多大臣来庆贺不是应该会…” 严世蕃说着,硬生生止住话头,满脸惊骇:“父亲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陛下还是皇帝呢!今日之事,若裕王是太子,陛下会十分高兴,而裕王并不是太子。”严嵩说着,语气也不由得低沉起来。 “有些人啊就如同萤火虫一般,刚见着点光亮就不管不顾地往上凑,也不知那究竟是明媚的灯光,还是即将焚尽己身的烈火。” “父亲所言,孩儿受教了。”严世蕃听完,满脸的敬佩之色,并为自己先前的行为感到羞愧。 …… 先前邀请来的宾客皆已告辞,而裕王却暗自将徐阶、高拱、张居正三人留了下来。 书房内,高拱看着神采飞扬的裕王,率先开口道:“臣恭喜裕王、贺喜裕王!今日之后,储君之位想必已唾手可得!” “高阁老快快请起!”裕王连忙将高拱扶起。 紧接着徐阶和张居正也纷纷向裕王道贺,书房内一副君臣相宜的画面。 道贺之后,徐阶率先开口了:“禀裕王,近日严党派人前去浙江清查田亩,为改稻为桑政策做铺垫!进展颇为顺利,目前已将浙江大半田地丈量完毕。” “严党派去的人是谁?”裕王皱了皱眉,面色不渝。 “禀裕王,严党派去的人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学生高翰文,据说其品性高洁,颇具才情!” “哼,什么品性高洁、颇具才情!要我看哪,这个高翰文和严党是蛇鼠一窝。” 高拱那气呼呼的声音传来。 “那个高翰文在何人手下任职?能不能…”裕王转过身看向墙上挂着的画,停顿了片刻。 “殿下,不可!那高翰文目前在浙直总督胡宗宪手底下任职,不可妄动!若是惹恼了胡宗宪,事情就麻烦了。” 眼见裕王想要通过言官们的手段将其彻底搞臭,张居正连忙劝诫道。 “那既然这个办法不行,就只能让他清丈田亩的进度慢下去了,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裕王转过身来,目光从三位阁臣身上一一扫过。 “禀殿下,臣有一策或许能行!”徐阶抬起了头,轻声道。 “哦,徐阁老请讲。”裕王饶有兴趣地看向徐阶,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咱们不妨派人在浙江散布谣言,就说官府清丈土地是为了来年在施行改稻为桑时将他们的土地全部兼并!这样一来,清丈土地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严党改稻为桑的计划也会为之破产。” “或许再狠一点,干脆让浙江乱起来!到时候浙江一乱,严党这個脓疮也到了该挤的时候了!届时严党一倒,众正盈朝,我大明必将重新繁荣昌盛。” “另外据臣所知,由于去年浙江发生水灾,朝廷拨款修筑了新的堤坝,倘若堤坝垮塌,则会危及到下属的九个县、十几万亩土地,届时田地一淹,浙江必定大乱!” 裕王听完徐阶所言,面露犹豫之色:“只是这样的话,怕是苦了浙江的百姓了!” 徐阶点了点头,深叹一口气:“殿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苦一苦浙江的百姓吧,骂名我来担。” 裕王听完徐阶的话有些意动,向房间内剩下的两人询问道:“诸位认为此计如何?” 张居正刚准备劝诫,却被高拱打断了,只见其神色狂热,面色激动:“殿下,此真乃大谋略也!” 张居正眼中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也跟着行礼,一言不发。 “那既然诸位爱卿都同意,那便依此计进行吧!” 裕王听完,豪迈地摆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似有万般豪情。 第二十八章 定策 当晚,父子二人结束散步,回到严府,紧接着一封匿名的信便经由看门的小厮递到了严世蕃手中。 “这封信是谁寄来的?有没有看清楚脸。” 严世蕃将信从小厮手上接过,皱了皱眉,转而询问道。 “禀小阁老,来人也是受别人所托,至于其他的东西。小的不知!”看门的小厮躬身行礼道。 “行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小的明白。” “这个月你的例钱翻倍。” “多谢小阁老!” 严世蕃没有理会身后的小厮,而是带着信封,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待到其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后,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敢!” 而信件中所记载的内容,赫然便是先前几位阁老与裕王所商量的计划,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毁堤淹田,让浙江乱起来的毒计!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后,严世蕃不敢有过多耽搁,径直敲响了父亲严嵩的门。 “什么事?”严嵩打开门,身着单衣,看样子马上就要睡觉了。 “禀父亲,孩儿刚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您看!”严世蕃说罢,将信递交给父亲。 严嵩接过信,颤巍巍地走到床榻前,戴上老花镜,开始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许久,严嵩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珠中满是惊骇之色,沉声询问道:“这信是谁给你的?” “禀父亲,这信是有人遣小厮送过来的,具体的身份无从查起。” “父亲,我们要不要将此事禀报陛下,交由陛下来定夺?” 严嵩沉吟片刻后,回答道:“不用将这件事禀告陛下,既然他们想毁堤淹田,那就让他们毁!” 严嵩看着儿子眼中的惊骇之色,开口解释道:“眼下秋收已经过半,这个时候毁堤淹田,将波及九个县,十几万亩土地!田地一淹,百姓没有足够的粮食,土地的价格自然会大幅贬值,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将田价压低,到时候收来的田全部种植桑树,就当是提前施行改稻为桑了。” “这件事就让那個沈一石去办,让他提前准备好粮食,以粮换田。” 严嵩摆了摆手,低声吩咐道。 “可是父亲,孩儿还是有些担忧,万一浙江真的乱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吧,浙江一省的粮食不够,还可以从邻省调,只要控制好尺度,浙江便不会乱!” “是,父亲,孩儿这就下去通知。” 严世蕃闻言,躬身离开。 …… “小阁老,这是您的学生高翰文先前寄来的信。”严世蕃在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刚回到自己的宅邸,管家便躬身上前,将信递出。 “你下去吧。”严世蕃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之色。 待管家下去后,严世蕃借着烛火的光亮,阅读起了高翰文写给自己的信:“老师,学生高翰文,近来可好……” 将信上的内容彻底浏览完毕后,严世蕃将信丢到一旁,不停地揉搓着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累,先是清流那边要毁堤淹田,后是自己的学生高翰文无意间触及到朝廷税收并没有落实这样一个大雷区。 思索许久,严世蕃终于提笔写道:“翰文,你信中所言,老师均已知晓!朝廷不日将派人前去浙江调查,还请加快丈量田亩的进度……” 将信写完,严世蕃随即叫来管家,将信寄出,在管家即将离去时还出声吩咐道:“去让郑泌昌、何茂才他们看着点他,不要让他再给我惹这些事端!必要时用些手段也可以。” “是。”管家听完,躬身离去。 …… 浙江,沈一石家中,郑泌昌、何茂才、杨金水三人共聚于此。 “沈老板,这次务必按照严阁老他们的意思来办!”郑泌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那是自然,沈某在接到严阁老他们的消息后,便连夜从邻省购买了十万石粮食,想必应该能够满足要求。”沈一石将手中的烂瓷碗放下,回应道。 见沈一石手中的烂瓷碗没有了水,一旁的侍女连忙为其添上凉白开。 “田价压低一半,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据我所知,那些可都是上好的良田,相必沈老板这次必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一旁的杨金水看了过来,嗓音尖细。 “为严阁老办事罢了,事成之后少不了诸位的!”沈一石重新端起烂瓷碗,吹了吹,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 “到时候将收来的田全部种植桑树,一来织造局今年的订单也能够顺利完成,二来也可以提前推行改稻为桑,真乃一石二鸟的计策。”何茂才听闻,也不由得赞叹道。 “只是诸位,小阁老所拜托的另外一件事应该如何处置?”何茂才犹豫片刻后,最终开了口。 众人皆知何茂才所指的是小阁老让他们看着点高翰文,不要再惹什么祸端出来。 郑泌昌沉思片刻后,出声道:“经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位小阁老的徒弟是难得的品性高洁之辈,嫉恶如仇!若是贸然行事,恐不太好收场。” “这还不简单,把他拉过来就是,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恰巧沈老板不是养了一位芸娘吗?”杨金水思虑片刻,冷冷道。 “杨公公的意思是…咱们做个局?”郑泌昌听闻杨金水的建议后,眼神放光。 杨金水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回答。 “不过这个恶人嘛,就得沈老板来当了。”杨金水看向一旁的沈一石,神色玩味。 “我?”沈一石将烂瓷碗放下,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肯定是你啊,咱们几个人中就伱最有动机!”何茂才也明白了杨金水的意思,慢悠悠地开口道。 “好吧,我待会儿下去就做好准备,到时候咱们手中攥着他的把柄,还怕他不听话?”沈一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杨金水的建议。 “那晚上便由我把高翰文请过来!”眼见小阁老所托之事得以完美解决,郑泌昌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 浙直总督府内,高翰文看完严世蕃回寄过来的信,在得知不久之后朝廷将会派人前来彻查后,脸上不禁有了笑意,老师还是那个老师,一点没变!同时,高翰文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清丈土地的进度加快,以报其知遇之恩。 “贤弟,晚上陪大哥出席一趟宴会。” 只见郑泌昌急匆匆地赶来,额头上满是汗珠,将高翰文唤至一旁,低声道。 “什么宴会?”高翰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原本的打算是利用今晚,将先前丈量完毕的土地数据整理成册。 “不好跟你解释,总之这个宴会对为兄十分重要!” “既然如此,我会去的。”高翰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郑泌昌的邀请。 “那为兄便静候佳音了。”郑泌昌说完,很快离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高翰文。 第二十九章 仙人跳 夜幕降临,在郑泌昌的带领下,高翰文与其一同进入了沈一石的宅邸。 沈一石的宅邸装饰的极为豪华,在门口的两侧各自矗立着一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仅从所用石料来看便知价格不菲,漆红的大门上有两个巨大的鎏金铜扣,用以叩门之用,门上挂有一牌匾,书以妙趣斋三字。 进入其中,道路两侧种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即使在冬天也绿油油的,翠色辉映之下,使人心情愉悦。大门关闭,将门外的喧嚣尽数阻挡在外,也将宅子衬托得更加幽静。 二人刚进入其中,管家便迎了上来。 只见管家满脸堆笑,对着二人恭敬作揖道:“想必二位就是郑大人和高大人了吧,快快请进,我家主人已经恭候二位许久了!” 说罢,也不看两人,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 高翰文故意放慢了脚步,向郑泌昌询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宴会啊?” 郑泌昌摇了摇头,佯装不知,回应道:“今天为兄也是刚接到请帖,走吧!咱进去看看。” 高翰文还想再多问几句,但眼见郑泌昌已经跟上了管家的步伐,出于对大哥的信任,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位终于来了,可让沈某好等啊!” 二人刚一进门,沈一石便站起身来主动迎接,此刻他的身上仍旧穿着那一身破衣,一旁的桌上摆放着许多珍馐菜肴。 “您是?”高翰文见来者气度不凡,身上却又穿着破衣,好奇地询问道。 “在下便是沈一石。”沈一石说罢,抚了抚胡须,满脸笑意。 听闻沈一石表明身份,高翰文打量四周一圈后,不禁狐疑道:“不知沈老板请我们二人来这妙趣斋所为何事?” 听闻高翰文此话,沈一石的脸色变了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也变得低沉:“老实说,沈某冒昧请二位前来,确实是有事情想要两位大人帮忙。” “是公事还是私事?若是公事不妨至衙门去说,官府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从进入起就一直未发言的郑泌昌开口道。 “私事,还请两位坐下说。”沈一石说罢,招呼郑泌昌和高翰文坐下。 “来,我沈某先敬二位大人一杯!”沈一石说罢,便端起酒壶,给郑泌昌和高翰文都各自倒了一杯酒,只是在给高翰文倒酒时,他的手略微动了动。 “请!”沈一石说完,也不看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无奈,郑泌昌和高翰文只得将杯中的酒饮尽。 一杯酒下肚,沈一石将目光转向高翰文,犹豫片刻后,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容在下斗胆,想要一幅高大人的墨宝,如何?” “润笔费三千两银子,怎么样?”眼见高翰文有拒绝的意思,沈一石紧接着开口道。 “不知沈老板要在下的墨宝作何用途?在下目前只是在浙直总督府任职的七品官吏罢了。若是要求墨宝,你应该向我旁边的这位大人求!他是浙江布政使,还怕罩不住你吗?” 眼见沈一石没有反应,高翰文继续补充道:“还是说您想要通过我,进而搭上我老师的这条线?” 高翰文说到此处时,神情愈发冰冷,谁知沈一石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这幅墨宝是为我的女儿求的!” 听得此话,高翰文瞬间愣在原地,原本在脑海中组织好的语言也尽皆卡壳。 “我的女儿名为沈芸,是我从青楼赎回来的!她从小便身世坎坷,八岁时便被父母卖入青楼,后来我见她可怜,便赎她回来,悉心养育。” “我知道高大人在还未入仕时便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子,更是当朝重臣小阁老严世蕃的门生,我这女儿不知从何处侥幸得到了你的几句诗词,仿佛入了魔一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日摘抄,夜夜吟诵,将你奉为知音。” “其实她曾经在你求学的必经之路上偷偷窥视,只是碍于自身身世坎坷,不敢再更近一步,这傻孩子偷偷瞒着我,还以为我不知道。” 沈一石说着,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沈老板,我……” 听完沈一石的讲述,高翰文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愧之色。 “没关系,这次听到伱来浙江任职的消息,这妮子高兴地两天两夜没有睡着,遂委托我,让我求一份高大人的墨宝,以解相思之愁。” 沈一石的脸上仍然是一副恳切之色,全然没有将高翰文先前所说的话语放在心上。 “没问题,沈先生,我这就写,至于润笔费的话,就算了吧。”高翰文大手一挥,同意了沈一石的要求。 沈一石听完,大喜,当即叫仆人备好笔墨纸砚。 “来,高大人,我沈某敬你一杯!” 沈一石说罢,将高翰文的酒杯倒满,并顺势举起自己的酒杯。 高翰文也不推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入肚,高翰文只觉得嘴唇干裂、浑身燥热,脑袋一阵眩晕感,内心也变得焦躁起来,迫切地想要找什么东西发泄。 但其还是强撑着写完了字,刚落完笔,便一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而旁边的郑泌昌眼疾手快,将其扶起。 “高大人,怎么了?”沈一石察觉出高翰文的异样,眼中满是担忧,想要上前搀扶。 “没事,兴许是太久没有喝酒,不胜酒力,待我休息片刻便没事了。”高翰文强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沈一石的好意。 休息片刻后,高翰文脑海中的眩晕之意消失不见,高翰文只觉得越来越口渴,身上也越来越燥热,而沈一石见状,又起身为其倒了几杯酒。 “父亲!”只听一道清脆宛转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薄纱的青涩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向众人款款行礼后,眼神看向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高翰文。 “芸儿,你怎么来了?”沈一石说着,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责怪之意。 “禀父亲,女儿实在是太过好奇,于是便……” 话还未说到一半,女子便羞红了脸,身后是负责拿琴的侍女。 “来,芸儿,爹为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你倾慕已久的高大人!” “小女见过高大人。”来者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高翰文,并微微欠身,紧接着便端坐一旁,开始抚琴。 悠扬的琴声在房间里婉转,使人心旷神怡,仿佛要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良久,琴毕,沈芸看向高翰文,笑盈盈地询问道。 “高大人,这曲儿怎么样?” “好,很好。” 高翰文强撑着行礼,并用力将眼神从女孩身上移开。 “高大人身体不适,你替为父将他送至厢房休息吧。” “是。” 第三十章 百口莫辩 待到沈芸将高翰文搀扶下去后,沈一石在座位上随意坐下,仔细把玩着酒壶。 “这酒壶有什么玄机吗?明明刚才我也喝了这壶中的酒。”郑泌昌看着沈一石手中的酒壶,不由得疑惑道。 “哈哈哈,这酒壶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定做的!你看这壶柄上有个机关,我只要一按下去,便会从另外一个夹层中倒出酒来,所以此壶又名为阴阳壶。” 郑泌昌脸上那疑惑的表情让沈一石十分受用,说着又重新为其演示了一遍。 “妙啊,妙啊!”郑泌昌将酒壶从沈一石手中接过,也进行了一番尝试。 “对了,先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那芸儿身世果真如此坎坷?”兴许是把玩腻了,郑泌昌将酒壶放回原位,询问道。 “假的,这只不过是我编的故事罢了,除了芸儿确实是我从青楼中赎出来的以外,其余都是假的。” “作为商人,必须要学会如何编故事,有些东西不值一文,但如果为其加上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就有可能卖出比原来高百倍千倍的价钱。” 沈一石冷声说完,又接着补充道。 郑泌昌点了点头,对其所说的内容表示认同,紧接着询问道:“咱们多久去?” “不急,再等一会儿。”沈一石看向远处的风景,沉声道。 …… “高大人,小心脚下!”沈芸小心地搀扶着高翰文,不时还出声提醒。 “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身上好热。”高翰文勉强睁开眼睛,观察着脚下的道路。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厢房了!”沈芸说着,故意将自己的身体凑到高翰文身上。 “那便麻烦沈姑娘了!”此时,高翰文的脑子混乱得犹如一团浆糊,感受到手臂处传来的柔软,以及鼻腔所嗅到的少女幽香,先前凭借意志所压下的邪火又重新乱窜。 “沈姑娘,放开我,我自己能走!”高翰文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便想要挣脱开来。 “不行,父亲说了,一定要把你送到厢房!”沈芸说罢,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高翰文,内心一阵满意之色。 很快,在沈芸的搀扶下,二人来到了休息的厢房。 进入厢房,顺带将门带上,紧接着沈芸以不打扰高翰文休息为由,将周围的仆人尽皆遣散,看着眼前已经陷入沉睡的高翰文,整個人也变得羞怯起来。 “高大人?”沈芸轻唤一声,见没有回应后,动作也随之变得大胆起来。 只见沈芸将双手贴上高翰文滚烫的脸,欣赏许久,才缓缓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语道:“高大人,小女子知道你是品性高洁的正人君子!接下来,请恕小女子无礼了。” 沈芸说罢,便准备伸手去解高翰文的衣带,而正当其刚刚将手覆于其上时,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不…不要!”高翰文仍然没有苏醒,嘴里说着胡话,只是下意识地抓住而来沈芸的手。 沈芸眼中的光亮也随之变得黯淡,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沈芸将手从高翰文手中抽出,毅然决然地将其衣带解开,紧接着将自己身上罩着的薄纱轻轻褪下,也紧跟着躺倒在床上,双手从高翰文的腰间环过,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轻嗅其身上的味道,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高翰文晃晃悠悠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陌生的房间中。 “嘶,头好痛!” 正当高翰文想要从床上起身时,从背后传来一阵柔软。 高翰文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待其慢慢转过身,看清楚睡在自己身后的人的脸后,不由得大惊失色:“沈姑娘,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听到高翰文的问话,沈芸从睡梦当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回应道:“当时高大人您喝醉了,父亲让我把你送至厢房,谁知刚把伱送至厢房,您就……” 沈芸说完,脸色羞红,不敢与高翰文对视,只得低下头去看被子上所绣的花纹,不时还偷瞄高翰文脸上的表情。 二人就这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而正当高翰文想要开口解释时,从外面传来沈一石的声音:“奇怪,芸儿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紧接着,厢房的门被突然推开,沈一石看着房间里的二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沈一石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诧,紧接着便是暴怒:“高大人,你!” 而郑泌昌也适时出现,进入厢房,同样摆出一副惊诧的模样:“贤弟你这是?” “来人啊!来人啊!”沈一石高声呼喊着,不一会儿,外面便聚集了一大批身强体壮的健仆。 “老爷,什么事?” “你们就在外面给我把这道门看住,不许任何人出入!”沈一石沉声吩咐道。 “是!”仆人领命后,便将厢房的门带上,看守在外面。 “沈老板,你听我解释。”高翰文见状,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为自己洗清冤屈。 “哼,听你解释干什么!芸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沈一石漠然地摆了摆手,打断道。 “事情是这样的,先前高大人醉酒,父亲不是让我送高大人来厢房休息吗?待我将高大人送到厢房后,高大人便顺势将我抱住,我力气太小,挣脱不开,然后就……” “哼,这么说来是他强迫你的?哼,真是岂有此理,我现在就要去报官!女儿,你放心,为父自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沈一石怒目圆睁,说完便准备夺门而出,但是却被沈芸给拦住了。 “父亲,这都是我自愿的,还请不要去报官,女儿很早以前就仰慕高大人的才华,为此我心甘情愿!”沈芸泣不成声地回应道,紧接着死死抱住沈一石的腿,不让其移动分毫。 “你!”沈一石气急,一巴掌扇到沈芸的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手掌印。 一旁的郑泌昌也出声劝慰道:“沈老板,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应该想想如何补救,若是这件事情闹将到官府去,你女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郑泌昌说完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届时不仅你女儿失了脸面,就连高大人往后的仕途也将受到影响,依我看,就暂时不报官吧,毕竟他们也算是一对鸳鸯。” “那就这么便宜他了?”沈一石的目光扫过高翰文,语气冰冷。 “不如这样,由我来出个折中的法子,就让高大人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写到纸上,并将这张纸交由您来保管,怎么样?这样也算是对他的惩戒了。” 郑泌昌沉思许久,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大人的意思呢?”沈一石佯装思索许久,将目光转向高翰文。 高翰文此刻也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做局陷害了!只见其紧咬嘴唇,犹豫许久后,沉声道:“好,我写,不过你别妄想从我这得到其他的东西!” 沈一石轻抚胡须,轻笑道:“那是自然。” 第三十一章 暴动 高翰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府的,直到方才他才真正领会到了什么叫作官场无情,宦海险恶! 早在来浙江就职前,老师严世蕃便多加嘱咐,可是当时的高翰文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等到自己确切遭遇后,内心不免升起无穷的悔意。 而另一边,沈芸的房间内仍是灯火通明。 只见其端坐于铜镜旁,看着镜子中所映照出的自己,不由得心生嫌恶。 “沈芸啊沈芸,高大人那么一个品性高洁、颇有才干的翩翩公子今夜便毁于你手!你可真是个贱婢,怪不得以前会被卖到青楼去……” “说不定你的父母也是被你克死的。” 沈芸说完,将头上的簪子取下,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惨然笑了笑,紧接着便把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 簪子刚刚接触到皮肤,脖颈处便传来一阵痛楚,丝丝鲜血沁出,沈芸也没有勇气再刺下去,只听‘啪嗒’一声,簪子掉落在地上,沈芸捂着脸,低声痛哭。 …… 第二天一大早,高翰文便带着几位士卒,前去丈量田地,此时的他面色憔悴,黑眼圈极重,看样子一晚上没睡。 “高大人,您昨晚没休息好,丈量田地这种小事就交由我们去做吧。” 一旁跟随的士卒,见高翰文如此疲惫,不由得开口劝慰道。 “没事,只是昨晚连夜将先前所清丈的田亩整理于册,睡得晚了些,不碍事。”高翰文骑于白马之上,笑着回应道。 “今天咱们这是要去哪丈量?” “禀高大人,咱们今天要去桃源村。” “嗯。”高翰文点点头,不再言语。 很快,队伍便到达了桃源村,众人还未来得及测量,便被愤怒的村民给团团围住了,而这帮村民们手中都拿着锄头或者菜刀。 “乡亲们,就是他们,不要让他们测量田地,他们想夺走我们的土地!”人群之中,一道愤怒的声音传出。 “对,不要让他们测量!” “我听说他们想借着这个什么改稻为桑,想要将咱们的土地低价买了。” “不让咱们种粮食就是不给咱么活路,把他们赶走!” “对,把他们赶走!” 眼见人群愈发汹涌激愤,士卒们拼命将高翰文护于中央,拔出腰间的长刀与村民对峙起来:“怎么,你们想造反吗?” 一直以来,高翰文对于手下都是十分宽厚的,他不像其他的官吏一样,用鼻孔瞧人,对下属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其待人接物都十分谦和有礼,再加上该有的赏钱一分不少,干的活也很轻松,很受士卒欢迎。 眼见士卒拔出长刀威胁,人群略微地向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他们只有四五個人,我们有两百多人。” “对啊,别怕,想要抢走我们的土地,跟他们拼了!” “拼了!” “高大人,你快走,去总督府搬救兵!”眼见事态已变得不可控,几位士卒在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位村民砍倒后,沉声道。 “不可,想必这些村民必是受了什么人蛊惑,待本官下去跟他们讲清楚。”高翰文说着,就要从马上下来。 “他们的手上有武器,已经不是普通的村民了,他们是暴民!” “高大人,快走,不要辜负了我等心意!” 眼见同伴被砍倒,人群愈发愤怒,纷纷抄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士卒杀来。 高翰文见状,也不再犹豫,紧咬嘴唇翻身上马,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驾!” 白马吃痛,瞬间窜出去十几米,高翰文回头望去,几位士卒已被愤怒的村民淹没。 …… 浙直总督府内,众人听见高翰文带回来的消息,皆是神色一滞。 “什么?伱说什么?桃源村发生暴乱,还杀死了士卒!” 大厅内,胡宗宪坐于上首,看向狼狈不堪的高翰文,不由得皱了皱眉。 “先喝口水,慢慢说。”一旁的郑泌昌说罢,将茶杯递到高翰文手中。 高翰文没有去接,仍旧跪伏于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你是说,你和士卒刚走到桃源村还未开始丈量,村民们便手持锄头和菜刀冲了出来?”胡宗宪端起茶杯,微抿一口,询问道。 “是的。”高翰文点了点头,回应道。 “而且他们嘴里还不停呼喊着什么不要让我们测量,说我们打着改稻为桑的幌子,目的是兼并他们的土地!”高翰文说着,仍是心有余悸。 “哼,真是岂有此理!改稻为桑乃是国策,这帮刁民必定是受了贼人蛊惑,才敢公然反对国策,在下请求派兵前去镇压。”何茂才听完高翰文的描述,勃然大怒,对着坐于上首的胡宗宪请命。 “嗯,这种情况是应该派兵前去,这样吧,派马宁远去!他是杭州知府,对那地方也更熟悉些。” 听闻胡宗宪最终决定的人选,何茂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忿,在场的谁人不知他杭州知府马宁远是他胡宗宪的学生。 “把杭州知府马宁远给我叫来!”胡宗宪对着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是。” 侍卫通报不久后,杭州知府马宁远便急匆匆赶来。 一进大厅,看着神情肃穆的众人,马宁远不由得有些疑惑,紧接着看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出声询问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胡宗宪没有纠结马宁远的称呼,只是淡淡道:“桃源村发生了暴乱,村民们杀死了士卒!你跟高大人一起带兵去一趟吧。” “是。”马宁远领命,随后躬身而去,与其一同离开的还有狼狈不堪的高翰文。 待到二人离去,郑泌昌的眼神扫向大厅的角落,冷冷道:“桃源村发生暴乱,该不会是某些人在背后作梗吧?” 坐于角落之中的谭纶在听出郑泌昌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后,不由得大怒,猛地从座位上起身,由于太过于愤怒,其头上的青筋绽起,看起来颇为狰狞。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合理怀疑罢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呐,肯定是你们这些清流在背后捣乱,想要阻止改稻为桑的政策推行!” 迎着谭纶那愤恨的目光,郑泌昌丝毫不怵,紧接着回怼道。 “虽然我们反对改稻为桑推行,但绝不会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谭纶信誓旦旦地回应道。 “哼,那些村民肯定也是你们的人从中教唆!”眼见谭纶出声反驳,一旁的何茂才也开口回应道。 “我呸,什么狗屁清流,都是群祸国殃民的奸臣!说最漂亮的话,干最龌龊的事。”郑泌昌气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破口大骂起来。 第三十二章 出发 一直以来,谭纶都是十分低调的,自从他被派到浙江以来,便一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不与他们发生冲突,就连议事时也尽量坐在角落,不参与其中。 至于原因,无他,眼下的几人皆是严党成员: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是严嵩的学生,浙江按察使何茂才以及浙江布政使郑泌昌都是小阁老严世蕃所用的人,此外他们还和宫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清流一派,只有他谭纶一个人。 眼下听闻郑泌昌如此侮辱自己颇为敬重的同僚,谭纶再也无法忍受,与其针锋相对起来。 “你不妨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谭纶日后必上书参你一本!” “本官就说了,怎么的?狗屁清流!就算徐阶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这么说。” “你!”谭纶气急,随即抡起袖子,便准备出手打人。 “来啊,当我郑泌昌是吓大的?”郑泌昌丝毫不惧,出言讥讽道。 “好了,都别吵了!你看看你们还有一丝读书人的样子吗?与街上的地痞无赖何异?” 眼见再吵下去两人就要打起来,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开口平息了这场风波。 “哼!”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包含着对于对方的满满恶意。 随即谭纶率先躬身告辞,郑泌昌看着谭伦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什么东西!” …… 在前往桃源村的路途上,高翰文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马宁远又重复了一遍。 马宁远听完不禁怒火中烧,颇为愤怒地摆了摆手:“这帮刁民!” “我想这些村民应该是受了贼人蛊惑,方才如此冲动,乃至于做出打杀士卒这种事来,待会儿前去的时候,希望马大人能够手下留情,莫要伤及无辜。” 眼见这位杭州知府如此暴戾,高翰文有些担忧,不由得劝慰道。 马宁远听完高翰文的请求,笑了笑:“高大人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见高翰文没有回应,马宁远又继续道:“不知高大人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看呐是你对那些刁民太好了,所以让他们蹬鼻子上脸,放心吧,本官会为伱讨回公道的!”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高翰文听完马宁远的话,陷入了沉思。 部队行进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先前的事发地——桃源村。 “大人你看那边!”前方有眼尖的士兵来报。 “什么?”马宁远说着,从属下手中接过单筒望远镜,向着先前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村子附近的大树上,悬吊着四五具尸体,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在其身上还留有各种不堪入目的侮辱性言语。 马宁远强压心中的怒火,将望远镜放下,对着属下吩咐道:“加快速度!” 很快,部队行进至村口,众士卒见被悬吊于大树上的同僚,不由得怒火中烧,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士卒中有相识的已经闭上眼睛痛苦地掩面。 被悬吊在树上的这些人或许前一天还生龙活虎地一起打闹,大家约好了去哪里喝酒,互相交流哪家的姑娘最好看,谁知竟会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离去。 “将整个村子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来。”马宁远沉声吩咐道。 “是!”士卒领命,将整个桃源村都包围起来,紧接着便挨家挨户地搜寻着。 此时,悬吊于树上的几具尸体也被放了下来,整齐地排成一列。 高翰文眼见这些拼死掩护自己逃跑的士卒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不由得怔愣许久,只见其缓缓走到尸体前,俯下身子,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禀大人,村子里没有一個人!”先前负责搜索村子的士卒回来禀报道。 “哼,这群刁民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所犯的事不小。给我在这附近搜,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马宁远狞笑一声,大手一挥吩咐道。 “是。”士卒领命,开始在附近搜索。 “把这附近的地图给我拿过来。”紧接着,马宁远向部下吩咐道。 马宁远从属下的手中接过地图,仔细浏览一番后才发现,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可供于藏身的地方。 “禀大人,这附近都搜过了,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那边也是!” 马宁远眉头紧锁,内心却在不停盘算着村民可能的藏身地点。 “马大人,据我所知,这附近并没有什么藏身的地点,有没有可能这些村民并没有躲藏起来。”高翰文结束吊唁,神色恢复如常,紧接着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我猜这些村民并没有躲藏,毕竟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保护自己的田地,我猜测,他们此时正在田地附近把守。”高翰文说罢,在地图上指出桃园村农田的所在位置。 “有道理,不愧是小阁老的门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马宁远闻言大喜,激动地拍了拍脑袋。 “所有士卒听令,目标桃源村的农田,出发!” “是!” …… 桃源村的农田距离村子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此时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于此,老弱妇孺都在外围休息,健壮的年轻人则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杀了官差,事情大了!不出片刻,大批士卒就将赶到。” “怕什么,咱们有这么多人呢,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想要我家的土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和他们拼了!” “人家那么多人,咱们还有这么多老弱病残,怎么拼?你笨吗?” “都怪大牛,说什么官差要抢走俺们的土地!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冲动。” “对啊,都怪大牛,要不是他我现在何必逃到这里来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许久仍然没有商量出一个可靠的办法,渐渐地他们将目光转向了正依靠在大树下小憩的大牛。 大牛,原名张大牛,桃源村村民,是村子中为数不多能够写字认字的文化人,先前那些被杀死士兵身上的字也是他的杰作。 正是他告诉村民们官差们打着丈量土地的幌子,目的是兼并他们的土地,同时也是他振臂一呼,带领百姓积极反抗。 “要不咱们将大牛绑了,移送到官府,也可免去我等罪行。”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牺牲他一个,也好比我们大伙一起遭罪强。” “我儿子才刚出生没几天,不能没有父亲不是?” “我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要赡养。” …… 很快,众人达成一致,合伙将还在睡梦中的张大牛绑了起来。 张大牛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大惊失色道:“你们干什么?快把我放开!” “对不住了,大牛!你稍微牺牲一下吧,不然大伙都得跟着你遭罪。” 听闻此话,张大牛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之色。 第三十三章 重拳出击 “大人,你看那边有人!” “哼,原来都躲在这里,把这群刁民都给我围住,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马宁远在听闻前方士兵的汇报后,顿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沉声吩咐道。 而在接到上司的命令后,士卒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拔出腰间的长刀,排列成作战队形,一步步地靠近。 眼见众多士兵向自己一步步靠近,那些村民早已没了反抗之心,纷纷将手中的锄头、菜刀等武器丢在地上,并自觉举起双手。 “大人,我等被贼人蛊惑,方才铸此大错!现贼首已被我们擒下,还望饶我们一命。” “是啊,大人!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也是被胁迫的。” “这些事都是大牛一个人干的,和我们无关。” 而马宁远仿佛没有听见这些求饶声一样,只见其摆了摆手,冷冷道:“给我打,狠狠教训这群刁民!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 士卒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狞笑,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在村民身上肆意发泄自己的愤怒,只见一位村民被打倒于地,手脚都被人砍断,不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声,还有的浑身是血,在地上缓缓爬行,只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迹。 各种惨叫声、痛哭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现场愈发混乱。 “马大人,快让士兵住手,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会死人的!”眼见村民的惨状,高翰文于心不忍,出声劝诫道。 “这些刁民全死了又如何,死的越多咱们的功劳越大,这可是剿灭“叛匪”!”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马宁远还是让士兵们停了手。 “好了,现在本官问你们问题,找个还能说话的来,我问,你答。”马宁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马上下来。 那些幸存的村民看向马宁远的目光只有满满的敬畏之色,经过一阵推搡后,选出来了一位代表。 “阻止官府丈量土地,打杀朝廷官员,是谁带的头?” 马宁远说罢,眼光从村民们的身上一一扫过,而那些村民们没有人敢于和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禀…禀大人!这些都是张大牛带的头。”村民们选出来的代表犹豫片刻,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改稻为桑乃是国策,上利国家,下利你们!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政策为什么就是推行不下去!居然还有人带头反对。”马宁远闻言,对着村民大吼道。 “谁是张大牛?” “禀大人,张大牛已经被我们绑起来了,就在那边。” 马宁远顺着村民们的视线看去,只见在一旁的大树背后绑着一個人,他的嘴中塞着布条,正不停挣扎着。 “去,把他给我带过来。”马宁远转身向手下的士兵吩咐道。 “是!”士兵领命,很快便将张大牛带到了马宁远面前。 张宁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罪魁祸首”,而张大牛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眼中的怒火仿佛都快要喷发出来。 “是你带的头吗?”马宁远看着眼前的黝黑青年。 “唔唔唔。”张大牛使劲挣扎着,由于嘴中布条的缘故,说不出话来。 “把布条给他取下来。”马宁远摆了摆手,吩咐手下的士兵。 张大牛嘴中的布条被取下,他并没有回答马宁远的问题,只是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骂道:“狗官!” 马宁远也不生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来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了。”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能杀死一个伱们这样的贪官污吏,爷爷我就已经是够本了。” 紧接着高翰文也凑上前来,开口询问道:“那些士卒身上的字是你写的?” “没错。”张大牛颇为骄傲地点了点头。 高翰文闻言,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他们都是好人,不该被这么对待。” “哼,你们打着改稻为桑的旗号来兼并我们的土地时,就应该想到会有如此下场!”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高翰文说罢,神情愈发冷漠,脑海中不停闪过那些士卒的死状,再联想到自己近来的遭遇,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一根弦也逐渐崩坏。 “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张大牛下意识地便要回答,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硬生生止住话头。 “不说是吧,待会儿到了衙门,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机会。”马宁远狞笑一声,便准备让士卒将张大牛押下去。 “等等,让我跟他再说几句话。”高翰文制止道,只见其缓缓来到张大牛身边。 “不知道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想过,会牵连你的家人?” 高翰文那平淡的声音传入张大牛耳中。 “你什么意思?”张大牛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不开口也没关系,我会顺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查下去!” “自古只有民怕官,哪有官怕民的道理?你知道我有多少种方法来慢慢炮制你的家人吗?”高翰文说罢,脸上带着笑意。 “把他带下去,押回衙门!” 不等张大牛有任何表示,高翰文便转过身去,不在看他。 “好了,张大牛的事暂时结束了,现在该算算先前那几位被你们杀死的士卒的账了。”高翰文转而面向村民开口道。 “禀大人,这些都是张大牛所为与我等并无关系。”听闻高翰文此言,先前的村民代表脸色猛地一变,开口解释道。 “我不管这些,依照大明律法,自你们拿起武器,砍杀朝廷官员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反贼”!就算我命令士兵将你们全部格杀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我现在是在给你们机会,将行凶者供出来,其余的人自会无事,本官以信誉担保!若是一刻钟后还没有人站出来的话,你们全都要死!” 高翰文发话完毕后,径直骑上白马,一旁的士卒开始计数。 高翰文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投入水中,很快便在人群中掀起巨大的浪花,村民们开始推搡起来。 “你出去,先前就是你拿锄头砍死了一位官兵!” “我呸,写字的那些纸笔是你拿来的!” “你也有份,是你将那些官兵吊在树上的!” “你们这些杀了官差的人都出去吧,不要牵连我们!” “是啊,是啊。”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到了,曾经参与过杀害官兵的村民都被供了出来,那些余下的村民离他们远远的,眼神中尽是侥幸与幸灾乐祸。 “都杀了吧,就当是为兄弟们报仇了。”高翰文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冷冷道。 “是!” “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敢了,啊!” 听闻高翰文的判决,那些村民当即下跪,脸上涕泪横流,不停地磕头求饶,只是片刻,求饶声便戛然而止。 空气之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让人不禁作呕。 第三十四章 口供 “大人,余下的村民该如何处置?” 一旁的高翰文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以及村民的死状,胃里一顿翻滚,紧接着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久久无语。 “就依照先前高大人所言,将他们都抓到衙门去,待对完口供后,无罪的便放出。” 见高翰文默然无语,马宁远走上前来,替其给出了答复。 “是!” 士卒领命,很快桃源村的健壮村民皆被押送回衙门,现场只余下少许妇孺以及老人,将尸体收殓,待官兵走远后,悲坳的哭声才响起。 …… “老师,这里便是我和高大人前去桃源村镇压叛乱的全过程!” 浙直总督府内,马宁远将折子递交给胡宗宪,高翰文则跪伏于地,并未言语。 胡宗宪接过折子,将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点了点头。 “你们做的很好,待甄别无误后将无罪的村民全都放回去吧!另外那个张大牛一定要让他尽快开口,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些。”胡宗宪放下折子,对着二人勉励道。 “是,我马上就去提审!”马宁远闻言,内心不免一阵欣喜,自己总算能够帮到老师的一些忙了。 “我也去。”高翰文那淡淡的声音传递到马宁远耳中。 “好。”马宁远看了看高翰文脸上的表情,没有拒绝。 …… 监狱内,张大牛被捆绑于一根柱子上,奄奄一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刚进入监狱时,那些狱卒就将各式各样的刑罚在他身上试了个遍,他只是咬着牙硬挺,好几次都昏死过去,紧接着便是被冷水浇醒,整个过程重复了无数次,而张大牛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来时的路,仿佛是在期盼什么。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大牛那原本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生气。 “他说了吗?” “没有,他说一定要见到你们两位才肯开口!”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进入监牢的正是高翰文与马宁远,他们在结束汇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监牢。 “这里的滋味如何?” 狱卒毕恭毕敬地打开牢房,马宁远看着凄惨的张大牛,脸上满是快意,高翰文嗅着牢房内所散发的霉臭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行。”张大牛咧开嘴笑了笑,血水从嘴角流出,里面没有一颗牙齿。 “先前狱卒说你一定要见我们才肯招供,现在我们来了,可以说了吧。”马宁远笑了笑,开口道。 “是谁指使你的?还有你怎么会写字认字?”高翰文也适时给出自己的疑问。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至于写字认字,这些都是我自学的。伱们两個狗官!哈哈哈。”张大牛的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你这刁民,故意消遣本官是吧!来人,给我上刑。”马宁远听闻张大牛的回答,怒不可遏,当即就唤来狱卒,想要继续上刑罚。 “不可!再用刑的话,他就撑不住了,他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他想要求死。” 自问完问题后,高翰文便一直观察张大牛脸上的表情,见马宁远三言两语就被其挑动了情绪,高翰文出声劝诫道。 “求死?”被高翰文这么一提醒,马宁远也很快反应过来,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后怕。 “你求死是想保住你身后的人,对吗?他们或许是你的亲人,或许是你的朋友,或许是你的上司,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老师,我说的对吗?”高翰文说着,死死盯着张大牛的眼睛。 而在高翰文提及老师时,张大牛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仅仅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样,如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从察觉。 而这一切都被高翰文尽收眼底,随后只见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然道:“是你的老师指使你这么干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大牛眼神中的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这样一来,你会读写字也能够说得通了。”马宁远也点了点头,赞成高翰文的看法。 “来人,下去查一查这个张大牛有没有上过私塾,把他近期接触过的、有学问的人全都抓起来!”紧接着,马宁远唤来属下,沉声吩咐道。 “大…大人!那些人我们惹不起啊。”属下在听闻马宁远的要求后,面露难色,哭丧道。 “我说抓就抓,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马宁远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从属下的身上扫过,让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是是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听闻马宁远所采取的措施后,张大牛彻底慌了神,大喊道:“不要动老师,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高翰文与马宁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紧接着高翰文开口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或许还会考虑不对你老师用刑。” 张大牛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我在上山砍柴时,救了一位意外受伤的老者,后来那位老者为了感谢我,推荐我进入白鹭书院学习。” “白鹭书院?”马宁远闻言,不由得大惊。 “这白鹭书院有什么来头吗?”高翰文见马宁远如此作态,不由得有些好奇。 “高大人有所不知,这白鹭书院乃是浙江颇为出名的书院之一,其中的书生才子不计其数!还有的甚至已经身居高位,颇受江浙这边的读书人敬重!”见高翰文对此感兴趣,马宁远紧接着向其介绍白鹭书院的来龙去脉。 “现在的白鹭书院由吕东兴执掌,他是嘉靖八年的进士,后辞官归乡,颇有名望。” 马宁远看了一眼高翰文脸上的表情,紧接着补充道。 “那白鹭书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就凭你救了人便能进去学习?”马宁远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是学习,其实只是旁听,由于我出生低贱,再加上长相丑陋,皮肤黝黑,那些书生都不愿意与我往来!因此我也只学会了如何读写字。”张大牛说着,语气渐渐低沉了下去。 “那你是如何接触到关于改稻为桑的这些话题的?”紧接着高翰文问出了他最关心的答案。 “那些书生都在谈论,而且学院的老师们似乎对此也是颇有微词。” “后来有一天,一位在私塾授课的老师找上了我,希望我有所行动,带领乡亲们反抗苛政,并将改稻为桑的内幕对我和盘托出,没有半点保留。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张大牛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渐渐地变成了呢喃。 马宁远冷笑两声,轻蔑道:“于是你便听信其谣言,带领村民将丈量田地的士卒打杀!” “都记录下来了吗?”马宁远看向一旁的胥吏,询问道。 “禀大人,都记录下来了。” 第三十五章 求援 浙直总督府内,胡宗宪、郑泌昌、何茂才等人均坐于大厅。 “这便是那张大牛的口供了!”马宁远躬身上前,将口供递出。 “这次多亏了高大人,要不是他的话,不会这么早拿到口供!”马宁远将口供递出,还不忘出声恭维。 “那是自然,高大人可是小阁老的门生!”郑泌昌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胡宗宪接过口供,只是淡淡扫了两眼后,便递给其他人:“你们看看吧。” 何茂才率先接过口供,看着上面所记录的白鹭书院吕东兴的名字,拍了拍脑袋,恍然道:“这个吕东兴,我认识!和我同期,我们都是嘉靖八年的进士。” “哦,既然是你同期,那你对这个人有何了解?”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听闻,也来了兴趣。 “让我想想,这个吕东兴当时好像是因为一件事愤而辞官的,到底是什么呢…”何茂才挠了挠头,紧皱眉头,回忆良久。 大厅内一片寂静,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何茂才身上。 “有了,我想起来了!这個吕东兴好像是因为举报上级贪腐,而后被同僚排挤,愤而辞官!当时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何茂才猛地一拍脑门,昔年的回忆不断上涌。 “这个吕东兴看来是位嫉恶如仇之辈,不过单凭他一个人,是掀不起这么大的动静的!就在刚才,浙江下属的几个县也出现了类似桃源村的事件,村民们不让官兵丈量土地。”郑泌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幽幽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后面捣鬼,想要让官府的土地丈量进行不下去?进而使改稻为桑政策流产?” 高翰文闻言皱了皱眉头,对他来说,丈量好浙江的土地,并为改稻为桑做好准备,便是他此行来浙江的目的,也是老师对自己的期盼,他绝不允许有人将这项利国利民的好事破坏。 “嗯,是的,那些读书人也不太安分,他们聚在一起,大肆抨击国家政策!还将改稻为桑的国策抹黑为某些高官满足私利的产物,真是其心可诛。”郑泌昌恶狠狠地说道。 “还用猜吗?肯定是那帮清流在搞鬼。”何茂才冷不丁地插嘴道,紧接着端起茶杯。 “老师,早在来之前,我已经派官兵前去白鹭书院拿人了。”马宁远跪伏于地,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 “什么?那白鹭书院牵扯颇深,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啊!”何茂才听闻,口中的茶水喷出,惊诧道。 “唉,抓了就抓了吧!待我给严阁老他们写一封信确认下情况。”胡宗宪听闻马宁远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消息前,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紧接着,胡宗宪的眼光扫视过在场的众人,吩咐道。 “是。”众人随即领命而去。 …… 谭纶的房间内,此刻他正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谁也不见,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眼下严党已经采取行动,并开始积极镇压那些反对改稻为桑政策的人,而自己眼见那些正直之士遭奸臣所害却又无能为力,这让谭纶不由得感到十分烦躁。 思索许久,最终谭纶还是坐到了书桌旁,铺开信纸,提笔写下:“徐阁老亲启,属下谭纶,近日在浙江所见……” 而另一边的浙直总督府,胡宗宪也端坐于书房内,回想起近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铺开纸笔,提笔写下:“老师,近日身体可好?在下胡汝贞,近日在浙江发生了许多事,有人煽动村民抵制改稻为桑……” “把这封信寄给严(徐)阁老!” 待信写完后,胡宗宪以及谭纶几乎同时唤来下属,将信寄出。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道可道,非常道……” 此刻,白鹭书院内,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响起,有部分路人驻足于此,感受氛围,附近秀丽的风景外加上稚童的读书声,一副宁静祥和的样子。 “驾驾驾!” “都让开!都让开!” 不过很快,这份宁静就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一大队官差正骑马赶来,所至之处,一些来不及躲闪的摊贩便结结实实地挨上两鞭,摊子也被掀翻。 “吁~” 紧接着,大队官差在白鹭书院的门口停下。 看守大门的小厮见状还想上前询问,迎接他的是火辣辣的马鞭。 “将这里围住,一个人都不要放走!”带队的长官沉声道。 “是。” 手下领命,很快整个白鹭书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先前驻足于此感受氛围的路人们,早在官兵来之前就消失不见。 ‘砰砰砰!’领头的长官上前,叩响白鹭书院的大门。 “谁啊,我不是说了吗?早读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罚伱们半个月例钱!”门很快被打开,走出一位骂骂咧咧的管事。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活的……”管事硬生生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不敢再轻举妄动,紧接着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原因无他,当一把明晃晃的刀剑架在脖子上时,脾气再臭的人都会好好说话。 “诸位官爷来白鹭书院可有何事?”管家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吕东兴在里面吗?”为首的官员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询问道。 “禀大人,我家主人在里面授课呢,要不您……” “在里面就好,带我进去。” 管家只觉得脖子处的凉意消失,紧接着他将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见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带我们进去?”为首的官员皱了皱眉,催促道。 “是,小的这就带诸位大人进去!” 管家说罢,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内心却是想着,待会儿一定要让白鹭书院的掌控者、嘉靖八年进士、嫉恶如仇、桃李满天下的吕东兴吕院长替自己讨回公道。 在管家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吕东兴授课的地方。 恰巧吕东兴正结束早读,从房间内走出,他看着出现在书院内的官差,不由得皱了皱眉,厉声道:“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管家见吕东兴出现,仿佛看到了救星,慌忙跑到其面前告状:“吕院长,就是他们扰乱了书院的早读,您一定不要放过他们啊!” “吕东兴,吕院长是吧?” “正是老夫,你们有何事?” 吕东兴抚了抚胡须,脸上满是嫌恶之情。 “把他带走!”为首的长官摆了摆手,吩咐道。 “是!”身后跟着的官兵接到命令后,便冲上前去将其控制住。 “你们敢?老夫是嘉靖八年的进士,可是有官身在的,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和我这么说话!老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吕东兴不停挣扎着,而负责制住他的士卒也被他的话所震慑,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呵,你们怕什么?出了事有知府大人为我们担着,给我拿下!” “是!” 第三十六章 民与官 “禀大人,外面有一群书生聚集在一起闹事,还喊着口号!” 杭州府衙门,马宁远正在里面办公,突然有士卒慌忙进来通报。 “他们喊的是什么?”马宁远面色不渝,开口询问道。 “他们…他们在喊……”士卒犹豫着,不敢再说下去。 “说啊,磨蹭什么?” “他们在外面叫喊着,让您将那个白鹭书院的吕东兴放了!” “真是岂有此理,出去告诉他们,那个什么吕东兴可是教唆杀人的嫌犯!让他们赶快离开,要是再在府衙外吵闹,别怪本官不客气。” “是。”士卒领命,随后飞奔出去。 被这个消息一打搅,马宁远也没了办公的兴致,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 “诸位还是赶紧离开吧,知府大人说了,吕东兴吕院长与一桩教唆杀人案有牵连!待官府查明真相,自会放他离去。” 被马宁远差遣来的士卒此刻满脸难色,一边是杭州知府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边是年轻气盛且掌握了话语权的书生,这两方都不好惹,因此只能轻声细语地劝慰道。 “你放屁,我老师怎么会是这种人!分明是你们官府故意找茬才是。” 士卒的话音刚落,便有脾气暴躁的学员开口纠正。 “哼,我看是因为老师说了几句改稻为桑的坏话,便被你们抓进狱中,你们严党堵得住一人之口,又能堵得住这天底下的悠悠众口吗?” “今天老师不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对,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眼见书生们愈发群情激奋,先前领命的士卒也不敢再劝下去,生怕再刺激到他们,到时候招致祸端。 正当其想要回去禀报马宁远时,只见马宁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知府大人,小人已经劝了好几次了,他们就是不肯离开。” “没事,你下去吧,由本官来跟他们说!”马宁远摆了摆手,示意士卒下去。 “你便是杭州知府马宁远?是伱下令将老师逮捕的?” 眼见马宁远从府衙中出来,书生中领头的人站了出来,开口询问道。 “没错,本官便是杭州知府马宁远,你们的老师也确实是我下令逮捕的。” “为什么,老师素来品性高洁,嫉恶如仇,怎会被牵扯至教唆杀人案中?” 马宁远没有回答这些书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认识一個叫做张大牛的人吗?他便是你们白鹭书院的学生。” “张大牛?”听闻这个名字,现场的众多书生皆是一阵迷茫。 “我有印象,书院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皮肤黝黑,穿着粗布麻衣,身上一股土腥味,指甲中还有永远也洗不干净的黑泥,他一直在书院旁听,难道是他犯了什么事?”一位书生回忆良久,终于在脑海中找到了这个名字。 马宁远点了点头:“没错,他带领桃源乡的村民阻止朝廷清丈土地并打杀朝廷官员,就在刚才,他已经招供了,供词直指你们的老师。” “那供词呢?可否给我们看看?”为首的书生听闻马宁远此话,也不敢再造次,语气也软化不少。 “供词就在我的府衙中,不过你们不配看,知道为什么吗?我是官,而你们是民!” “你就不怕日后我等为官后参你一本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是杭州知府,而你们呢?百无一用的穷酸书生罢了!” 在场的众多书生在听到马宁远的话后,皆怒目而视,紧握拳头,眼睛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读书人的风骨让他们无法忍受如此侮辱,但碍于对方杭州知府的身份,无人敢有任何动作。 “我警告你们,这段时间都给我老实点,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事端出来,至于你们的老师,待官府查明真相后,自会放他离去。” “要是你们不听本官的劝告,还要继续在府衙这里胡闹,本官也不介意把你们都弄进去关上几天,尝尝监狱的滋味。” 马宁远说着,目光从在场的书生身上一一扫过。 感受到马宁远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在场的众多书生尽管心有不甘,但仍然不敢当场与这位杭州知府对着干。 “咱们走吧,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是啊,咱们在这里也只是为老师添乱罢了。” “走吧,回去商量对策。” 很快,聚集于府衙的书生便逐渐散去,马宁远见状,转身回到了府衙,继续处理公务。 …… 府衙的监狱中,吕东兴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中。 这个牢房与平常犯人所关押的牢房不一样,床下铺着新鲜的稻草,床上的被褥等等东西都是新换的,闻不到一丝霉味。牢房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干净的茶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其中,让人顿觉温暖。 吕东兴静坐于床上,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与其说是被抓进来的,倒不如说是被请进来的,那些平时凶神恶煞的狱卒、牢头都对其颇为殷勤,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马宁远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了吕东兴的牢房。 马宁远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只见其一进门便殷切地询问道:“不知吕老住的还习惯否?本知府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一直紧闭双眼的吕东兴睁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道:“将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请到监狱中来做客,这便是你杭州知府的待客之道?” “吕老言重了,本官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马宁远说着,脸上的表情未变,仍是先前的那一副和煦的笑容。 “哦,说说看,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吕东兴皱了皱眉,开口讥讽道。 “不知吕老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张大牛的人?” “张大牛?是谁?没听说过。” 听见这个名字,吕东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本官也知道,您吕老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粗鄙之人!” 马宁远说罢,将桌上的茶具取出,为两人各自斟上一杯茶。 “我偷偷告诉你吧,这个张大牛犯了大事!” 马宁远一边斟茶,一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哦,什么大事?” 吕东兴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阻止朝廷清丈土地,还带领村民打杀官差,你说这罪名够不够大?” “这罪名确实大,到了杀头的地步了!” 紧接着马宁远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吕东兴摆了个手势:“请!” 待二人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马宁远才继续开口道:“不幸的是,这位张大牛好像在口供中提及了您的名字,您要看看吗?” 马宁远说完,作势要将口供拿出。 “不必了,老夫从未认识什么张大牛!知府大人还是请回吧。” 紧接着,吕东兴下了逐客令。 “是在下打扰了,吕老有什么要求就跟他们提,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马宁远轻笑一声,随即走出了牢房,只余下脸色阴沉不定的吕东兴一人。 第三十七章 敲打 京城,严府。 “这帮虫豸,他们想干什么!想逼得整个浙江都乱起来吗?” 严世蕃在从父亲手中接过胡宗宪寄来的书信后,暴怒地拍了拍桌。 而严嵩却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在看完书信的内容后便闭目假寐。 “你去把先前的那封信寄给胡宗宪,也让他好有所防备。”严嵩睁开眼睛,低声吩咐道。 “是,孩儿这就下去吩咐。”严世蕃躬身行礼道。 “快点,待会儿就到内阁开会的时间了,别误了时辰。” “是。” 紫禁城,内阁。 数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停靠在外,内阁阁臣各自从轿子上下来,严世蕃和高拱在看到对方后,不由得心生厌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显然双方都各自接到了下属的来信,徐阶接到谭纶送过来的信后深深震惊于严党的酷烈手段,竟然将一个书院的院长给抓了起来,妄图以此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内心更坚定了要清除严党的决心。 而严世蕃觉得这帮清流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让整个浙江都乱起来,以此来阻碍改稻为桑政策,是大明朝莫大的奸臣,并想要除之而后快。 当温情的面具被彻底撕开,剩下的便是血淋淋的现实。 一路上,五位阁老均一言不发,徐阶和严嵩之间也没有了往日的寒暄。 …… “陛下驾到!” 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五位内阁大臣及司礼监成员皆跪伏于地,嘉靖带着吕芳走进了内阁,随后嘉靖坐于珠帘之后,吕芳则径直来到了司礼监旁站定。 “都起来吧。”嘉靖笑着摆了摆手,让众人平身。 “谢陛下!” “既然陛下已到,那今日的内阁会议便开始吧。”吕芳在位置上坐下后,对着严嵩和徐阶点了点头,开口道。 “嗯。”严嵩和徐阶都各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吕芳的建议。 “禀陛下,臣张居正有本奏!” “讲。”从珠帘后传来嘉靖略带慵懒的声音。 “陛下先前让臣负责操练的一万五千名士兵已操练大半!另外市舶司那边,用于海上作战的船只也已建造完毕,即日便可出海训练。” “至于卫所那边,臣已将卫所中骁勇善战的士兵单独编为一营,记录在册的有一万一千名士兵!这几项共耗费两百八十九万三千二百两银子!” ‘嘶’一旁的高拱听闻此项耗费银两如此之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两万六千名士兵最快多久能够形成战斗力?”珠帘后的嘉靖闻言,语气中也不由得带上了些许急迫之色。 “禀陛下,至少还需三月才能完全形成战斗力。”张居正躬身回应道。 “好,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珠帘背后传来嘉靖的夸赞声。 坐于龙椅上的嘉靖听完张居正的汇报,不由得紧握拳头,有这两万六千名士兵在,自己接下来想要推行的改革也能够顺利进行,无论是削减宗族开支,亦或者是裁撤卫所,都需要手上掌握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才能顺利推行,能够减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待到张居正汇报完毕后,严嵩却是掏出了胡宗宪寄给自己的信,朗声道:“这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从浙江寄过来的信,上面写着,最近在浙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聚在一起,大肆抨击朝廷改稻为桑的国策!” “并且这些人还教唆农民公开反抗官府丈量土地,并打杀朝廷官员,先前朝廷派下去丈量土地的高翰文便遭此毒手,与他同行的士卒皆被暴民打杀,尸体被悬挂于树上。”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徐阶面露震惊,并从严嵩手中接过书信查看。 待徐阶将信中的内容翻开完毕后,猛地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想必这些人一定是倭寇派来的奸细,收了倭寇的好处,来扰乱我大明的治安!” “我看这些人倒不像是倭寇派来的,倒像是某些人下的手。”一旁的严世蕃冷笑一声,出声讥讽道。 “小阁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拱闻言,面露不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位户部侍郎不懂吗?据我所知,信中提到的那位白鹭书院的吕东兴可是颇为仰慕你们啊!” “你胡说什么?我等皆为陛下的内阁大臣,怎敢再行结党营私之事!” “哼,具体如何伱自己清楚,别以为你自己多干净似的!不久前你的侄子高才收受了八十万两贿赂。” 高拱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忙向着珠帘后的人影下跪,解释道:“禀陛下,此事,臣并不知晓!” 随后高拱恶狠狠地转过身看向严世蕃,冷声道:“小阁老,不久前还有人向你的第九房姨太太送去了五十万两银票,这你如何解释。” “我…你…”严世蕃指着跪在地上的高拱,便想要出声解释。 ‘咚!’珠帘后的嘉靖听到严世蕃和高拱互相攻讦,不由得心生厌烦,随即敲响了龙椅旁立着的玉磐,示意跳过这個话题。 “好了,议事便议事,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这里是内阁,不是菜市场!”一旁的吕芳也适时出面开口劝慰道。 “禀陛下,眼下浙江形式如此诡谲多变,臣请再多派遣一些官员到浙江去,加快丈量土地,提前推行改稻为桑!” 严嵩颤巍巍地下跪,向着珠帘后的人影请求道。 “臣请陛下奏准!”严世蕃也紧跟父亲严嵩的脚步下跪。 “陛下,我等也要求向浙江增派更多的官员,做好监督工作,以防有人肆意捣乱。”徐阶、高拱、张居正一同下跪,向着珠帘后的人影请求道。 “哦,诸位大臣有为朝廷分忧的决心,这很好!不过眼下浙江形式如此复杂,还是别派人去给胡宗宪添乱了吧。”珠帘后的嘉靖轻笑一声,开口拒绝道。 眼见众臣还想继续请命,嘉靖紧接着其话锋一转,冷然道:“还有,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着什么算盘!都把手给朕收回来,要是搅得浙江大乱,朝廷收不上来赋税,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 “臣等请陛下恕罪!”眼见皇帝动了杀心,众臣慌忙跪伏于地,也不敢再提向浙江增派官员的事。 “改稻为桑一定要推行下去,至于那些蛊惑百姓起来闹事的人,一定要严惩!一个都不要放过,朕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臣,明白!” 第三十八章 承诺 待到内阁会议结束后,嘉靖单独将内阁首辅严嵩留了下来。 “严阁老,请!”嘉靖脸上带着笑意,示意严嵩坐到自己身边来。 “陛下这是?”严嵩颤巍巍地坐上位置,出声询问道。 “严阁老,朕把你单独留下来是有件事想让你替朕去办。” “陛下尽管开口便是,臣,万死不辞!”严嵩说罢,躬身道。 “朕想让你替朕收集一些宗室及藩王的罪证,并多加留意类似的事。”嘉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道。 “陛下是想让臣……”严嵩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没有把话说下去。 “没错,朕一直想要削减宗室的开支,但想要推行这些,总得有个由头!” “陛下,不可!这样做的话,会让宗室寒心的,而且自太祖起便有规定,爵位世袭罔替,不得降档!” “而且陛下您这样做会招致宗室的反感,在往后的史书上会记录您是位刻薄寡恩、残害宗室的皇帝,为了往后的名誉着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嘉靖只是开了个头,严嵩便预料到了皇帝将要采取的措施:对于宗室及藩王的犯罪事件大肆渲染,同时操纵舆论,找一个“带头人”来提出削减宗室开支,以及祭出最终杀器——推恩令。 至于宗室可能会有的反抗,别逗了,嘉靖是皇帝!先天便占据着大义。并且先前皇帝让张居正训练的两万六千名精锐士卒也不是吃干饭的。 嘉靖看着跪伏于地的严嵩,不禁暗自想道:“朕都已经是修仙者了,拥有漫长的寿命,还用在乎史书上的几句话吗?” 嘉靖将严嵩从地上扶起,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严阁老,你身为内阁首辅,应该很清楚宗室的开支占了国家支出账目的大头,对吧?” 严嵩的眼神幻灭不定,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禀陛下,臣知晓。” “你不妨大胆去干!出了什么事往朕身上推就行。”嘉靖那平淡的声音传入严嵩耳中,犹如惊雷炸响。 “陛下!您……”严嵩闻言泣不成声,无法再组织语言。 “放心吧,不必担心报复,只要朕还是皇帝一天,那些人就动不了你,伱们的后台是朕!” “臣严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严嵩再次拜俯。 “严阁老快快请起,这大明朝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人身上,还望多多保重身体啊!对了,朕这里有刚到的新茶,待会儿朕差人送到你府上去,尝尝鲜。” 眼见严嵩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嘉靖脸上也泛起笑容。 “臣,告退!”严嵩随即躬身告辞。 “嗯。”嘉靖点了点头,随即让一旁的小太监上前,搀扶严嵩。 严嵩行走的步伐极慢,整個身体佝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是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嘉靖看着严嵩的背影,不由得暗骂一句。 …… 夜晚,严府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 严嵩自从嘉靖那里回来后,便一直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这让身为儿子的严世蕃急的够呛,甚至已经准备去找太医院的医生过来诊疗了! “爹!您到底怎么了?怎么从陛下那里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严世蕃说着,还伸手在严嵩的眼前晃了晃。 “您稍等,孩儿这就去请太医院的医生!”严世蕃说完,便叫来仆人备好轿子,准备往太医院冲。 “回来!”严嵩仿佛是如梦初醒一般,将严世蕃叫回。 “父亲,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严世蕃听见父亲的喊话,脸上满是喜色。 “谁告诉你我有事了,我刚才只不过是在想事情而已。”严嵩说完,便准备拖鞋上床,而严世蕃抢先一步为父亲脱鞋,并毕恭毕敬地将其扶到了胡床上。 “方才陛下单独把您留下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改稻为桑的事?”严世蕃忐忑不安地开口询问道。 “比那件事还大,唉,陛下准备拿宗室开刀了!”严嵩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什么!难道陛下不害怕……”严世蕃止住话头,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怕什么,陛下是大明朝的皇帝!谁又能撼动他的权威?只是日后的评价不太好罢了。”严嵩用不成器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儿子。 “最近让你手底下的人多留意一些有关藩王、宗室的犯罪卷宗,以前压下来的那些也一并找出来,我有大用处!”严嵩将棉被裹在身上,从胡床上坐起,紧接着吩咐道。 “父亲,难道陛下让您来起这个由头?可是这样做的话,势必会得罪一大批藩王以及宗室,咱们承受不住他们的怒火啊!”严世蕃听闻父亲所言,不由得胆战心惊。 “怕什么!陛下都不怕,我这个内阁首辅又有什么怕的呢?得罪宗室的代价固然很沉重,但是作为交换,陛下给了我一个承诺。”严嵩慢悠悠地开口了。 “什么承诺?”严世蕃对陛下给予父亲的承诺很是好奇。 “只要陛下还是一天皇帝,那些人就动不了咱们严家,陛下,就是咱们严家的后台!” “什么?”听闻父亲此话,严世蕃一时间被震慑住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记住我先前说的,咱们只吃陛下这一碗饭。”严嵩看着儿子呆愣的模样,紧接着提醒道。 “孩儿明白了。”严世蕃回过神来,连忙称是。 “把那边的关系该断的都断了吧,我可不想到时候查着查着查到自个头上来了。” “另外顺便给胡宗宪传个话,陛下已经下令对那些蛊惑百姓起来闹事的人严惩不贷,让他放手去干。”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严嵩突然补上这么一句。 “是,孩儿告退。”严世蕃躬身离去。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结束今天的修炼,感受着体内愈发充沛的法力,面露喜色,再这么修炼下去,自己很快便能够突破修炼门槛,进阶到炼气二层的境界。 “现在法力倒是有了,可是缺乏对敌的手段,要不去让龙虎山或者什么山给朕送几本可以修炼的雷法过来?也不知那些雷法是不是真的。” 嘉靖捏着下巴,胡思乱想许久:“若是送来的雷法当真能够修炼,自己或许将成为史上武力值最高的皇帝。” 届时有一天御驾亲征时,直接将法力灌输进去,大喝一声:“乱臣贼子,看朕的雷法!” 第三十九章 漩涡 浙江,浙直总督府内。 胡宗宪看完老师严嵩寄过来的信后,揉了揉太阳穴,深叹一口气,踱步到窗边。 看着窗外的风景,胡宗宪脑海中又回忆起先前严嵩托人给他带的话:“对那些蛊惑百姓起来闹事的人严惩不贷,一个都不要放过!” 作为宦海沉浮二十年的人,胡宗宪怎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要大搞牵连,将反对者全部消灭掉! 犹豫片刻后,胡宗宪作出了决定,只见其唤来下属,吩咐道:“把他们都给我叫至大厅议事。” “是。”属下领命,而后快步离开。 片刻后,众人齐聚大厅。 胡宗宪坐于上首,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沉声道:“上面有消息了,对于那些蛊惑百姓起来闹事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记住,我说的是一个也不要放过。” “是!”众人眼中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便躬身离去,开始执行命令。 官差们从张大牛的口供入手,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快便牵连出了一大批人!对于这些人,官府的应对策略十分简单就是一個字——打。 把你关进监狱中,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打,打完后再问你招不招。不招的话则继续上刑,直到你开口或者抗不住刑罚死亡为止。 不仅如此,先前那些反对改稻为桑政策施行的人也被判处重刑,其中不乏官宦之家,身家显赫之辈,而任凭他们的家人走遍了关系,也无法将人捞出。那些平时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书生,则是被官府随便安了个妄议朝政的罪名,送进了监狱。 一时间,整个浙江偃旗息鼓,无人再敢对改稻为桑施行持反对意见,土地的丈量工作也得以继续。 监狱内,先前还威风八面的吕东兴,此刻正被锁在粪水桶的旁边,衣衫褴褛,神色萎靡。 恰巧几位狱卒从旁路过,不由得掩住口鼻,其中一位领头的皱了皱眉,开口道:“你这老东西,当初还敢使唤小爷我?也不看你够不够格!” “来兄弟们,好好招待他一下。” “好,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与哄笑声混杂在一起,从监牢内传出,只是注定无人听见,就算听见了也无人在意。 …… 而京城也不太安分,流言四起,一个巨大的政治漩涡正缓缓形成。 京城外的一处茶摊,几位顾客正品着茶,随意闲聊着。 “喂,你们听说了吗?不久前平凉府的人雇凶当街杀人了!”一位身材身材瘦弱穿着粗布麻衣的顾客见四下无人,低声道。 “平凉府是个什么府,我怎么不知道?”一位顾客疑惑道。 “平凉府在陕西那边,一共有四个蕃,分别为秦、韩、肃、庆!而这四个蕃中,又以韩蕃人数最多,势力最大!昨日当街杀人的便是韩蕃的人。”一位身材肥胖身着锦衣的顾客闻言,脸上流露出深深的鄙夷之色,紧接着为其解释道。 “伱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看我这身装扮,大爷我走南闯北见得多了!” “快快快,继续说,那平凉府的人到底是为何当街杀人?”剩余的茶客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让其继续讲下去。 “这个嘛……”穿着粗布麻衣的顾客故意停顿了片刻。 “伙计,这人的茶钱我包了!”有人听得不耐烦了,重重地将碎银拍在桌上。 “好嘞,那我就继续说!”眼见自己的茶钱有了着落,那人微微一笑,紧接着继续讲述。 “听说那个被杀的人是个书生,那书生有一青梅竹马,长得还算标致,但一日出门替书生祈福时,不幸被平凉府的人给撞见了,见其貌美,便想将其纳为妾室,那女子宁死不从,后惹恼了他们,便惨遭毒手,被杀害于家中。” “而那书生自从得知青梅竹马遇害后,一怒之下便告到官府,想让官府的人为其主持公道!那平凉府的人再怎么说也是宗室,是皇亲国戚,官府也不敢惹啊,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 “中间平凉府的人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与书生和解,但是都被拒绝了!就在昨天,那书生在大街上被平凉府雇佣的人当街杀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群畜生!” “没办法,人家是宗室、是皇亲国戚!真不知道每年朝廷花那么多钱……”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 偌大的京城,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就连身居高门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们也不知从何得知此事,在刺绣之际,纷纷谈论起来,言语之中,充斥着对那平凉府的厌恶。 而官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作为,只是任凭这个流言传播发酵。 此刻,顺天府尹丁世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屋乱转。 直到此时,他才理解到前任在调职前对自己所说的“京官难做”是什么意思! 眼下当街杀人的罪魁祸首已经招供,并且被关押至牢房,自己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一方是汹涌的民意,另一方是皇家脸面!这中间的度实在是不好把握,若是惹恼了任何一方,自己这个顺天府尹就不用当了。 眼见丈夫如此焦急的模样,妻子走进房中,给出了建议:“你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处理这件事干什么?把这件事报上去就行!让那些高官去头疼。”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真是关心则乱,为夫马上就去写折子。”丁世昌闻言大喜,紧紧抱住妻子,在妻子脸上猛亲了一口后,便钻回书房奋笔疾书。 “真是的。”妻子脸色羞红,抱怨两句后便返回了自己房间。 刑部内,众位官吏看着顺天府尹丁世昌递上来的折子,均面露难色,没有一个人想要将其打开。 “怎么办?这折子递到咱们这来了,要是不处理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处理个屁,现在不管是谁和这桩案子牵扯上,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怎么办,总不可能咱们刑部的人都病倒了吧,只有那样才……” “对啊,老夫明日便告病请假!” “要不,咱们接着往上递?” 一位官吏见状,环视在场的诸位大佬,谨小慎微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这怎么行?再往上递就是内阁了!到时候惹得阁老们震怒,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刑部来处理?” “那…还是递吧。” 顺天府尹丁世昌的折子经过无数道手续,过了无数人的手,最终静静地躺在了内阁之中,这中间的效率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四十章 投票 看着这经由一级一级递上来的折子,即使是贵为阁老,也感到颇为棘手。 “诸位,拿个法子吧?”严嵩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余下的几位阁老。 “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皇家的脸面,我看呐,咱们还是先请示一下陛下吧!”徐阶迎上严嵩的目光,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同意徐阁老的看法,这件事确实该从长计议!”高拱也紧随其后发言道。 “若是什么都要请示陛下,那要我们内阁何用?” “他们敢于在京城雇凶杀人,还是在大街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严世蕃闻言,不由得出声讥讽道。 “那依照小阁老的意思,是按照大明律法来办?只不过若是贸然行事,惹恼了陛下……”徐阶说完,还故意停顿了片刻,意有所指。 “那是自然,出了事儿我一个人担!反正我倒是觉得绝不能放过幕后之人,还请各位在说话前,问问你们自己的良心!” “你!”高拱还想出声反驳,却被徐阶拦住了。 “小阁老说的有理,这件事确实不应该有那么多从长计议,今日我徐某,受教了!”徐阶长叹一口气,向着严世蕃微微躬身。 严世蕃看着眼前清流大佬徐阶的模样,不由得一阵暗爽,原来站在大义的角度上,是这样一件畅快的感觉。 “既然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那咱们五个就投個票吧。”严嵩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颤巍巍地开口道。 “嗯,这样也好,先把咱们几个的意见统一了,到时候也好办事。”徐阶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我同意,我也同意!”眼下内阁首辅及内阁次辅都同意了,剩下的人也不再反对。 “同意严办的请举手!”严嵩说罢,率先举起了手,剩下的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也依次举手表示同意。 “那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便依大明律法来吧!” 严嵩的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 紧接着严嵩将先前顺天府尹丁世昌递上来的折子打开,在上面用小字批注道:“此案已由内阁接手!” 待将折子的批注写好后,严嵩唤来胥吏,轻声道:“把这个抄录三份,一份送往司礼监!另外一份给刑部,还有一份递还给顺天府尹。” 胥吏领命,片刻后,抄录完毕的三份折子便分别送到了司礼监、刑部、及顺天府尹手上。 紫禁城内的一处花园内,嘉靖正于此处赏花,只见吕芳快步上前,轻声道:“陛下,内阁送来了一份折子,上面批注着此案已由内阁接手。” “好!严嵩办事朕还是挺放心的。”嘉靖闻言,心情也好了很多。 而吕芳看着眼前伟岸的皇帝陛下,内心却是愈发恐惧与不安,他知道,近日京城内的一切舆论皆是眼前这个男人在主导!陛下早就想收拾那些藩王及宗室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借口,而眼下宗室却给了陛下一个光明正大动手的理由,这怎么能让人不高兴呢? 做事讲究一个出师有名,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天时、地利、人和皆被陛下所占据了,所谋之事何尝不成? “陛下不单单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啊!”在恐惧与不安之际,吕芳的内心也生起了一股浓浓的钦佩之感。 “吕芳,你通报下去,今日朕身体有恙,谁也不见!”正当吕芳胡思乱想之际,嘉靖那的声音传入其耳中。 “是……是,陛下。”吕芳回过神来,慌忙答道。 …… 顺天府尹丁世昌在看到自己的奏折以及上面批注的小字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大麻烦终于是被自己甩掉了。 眼下内阁亲自接手此案,能够预见的是,假设案子得以完美解决,内阁的五位阁老必定会青史留名!纵使千年之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能够青史留名,这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毫无疑问有着巨大的诱惑力,而开封府尹丁世昌却是十分清楚:正因为他们是内阁阁老,方才能够按自己心意行事,如若是自己这个小小的顺天府尹来督办此案,早就被政治漩涡给撕成碎片了。 很快,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在京城内流传:“内阁宣布接手此案,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消息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京城内众多百姓无不奔走相告,而那些就读于国子监的学生们也不由情绪大振,先前胸口积压的郁气也烟消云散。 “你听说了吗?内阁接手了这个案子!” “听说了,我父亲是刑部的,据他所说,当时内阁批复时的阵仗真是……” “好啊好啊,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内阁阁老当真威风,大丈夫当如是也!” 国子监内,学生们听闻此消息便再无心思学习,纷纷谈论起来,老师们也纷纷停止讲课,任凭他们谈论。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支持他们?” “对啊,咱们身为国子监的学生岂能在这里空耗时光?要是能够亲临现场一睹五位阁老的风采,那真是死了也值了!” “得了吧,内阁除了几位阁老与陛下,谁都进不去!” …… “废物,都是废物!让伱们干点小事都干不好,还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 房间内,喝得醉醺醺的朱启禄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两人,伸出食指,愤怒地骂道。 朱启禄极胖,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而他身上的肥肉,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颤一颤的,看上去颇为滑稽,而正是他派人将书生杀害于大街上。 “殿下,咱们也是有苦衷的,当时大街上人太多,我等本想将其挟持到小巷再动手,没成想却被那书生发现了!” “那书生大喊大叫的,手下慌乱,一时才……” “我去你大爷的!”朱启禄越听越气,于是顺手抄起桌上的酒杯,对准其中一人的脑袋狠狠摔下。 只听‘砰’的一声,酒杯应声碎裂,鲜血从头上的伤口处潺潺流出,滴落于地板之上,而被朱启禄砸的人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仍然跪伏于地。 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朱启禄也冷静了下来,现在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若是自己处理不好的话,必然会牵连至宗族!而自己只是平凉府韩蕃的庶子,虽得溺爱,但地位远不能与嫡子相比,无法调用过多的资源。 而眼下朱启禄唯一能够倚靠的,便是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了!我与当今的皇上是亲戚,按照辈分来说,我还得叫他一声皇舅叔呢。 正当朱启禄思索可能的破局之法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朱启禄警惕地询问道。 “殿下,是我。”外面的人回答道。 朱启禄听见声音松了一口气,外面的人是管家,是负责给自己送东西来的。 待朱启禄打开门,一大队官差涌入,将其按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你们敢抓我,我是平凉府的人!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皇上是我皇舅叔。” “哼,抓的就是你,带走!” 第四十一章 四处碰壁 很快,朱启禄便被带到了牢房之中,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倒是无人敢对其用刑,只得好生伺候着。 “我劝你们识相点,把我放出去,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要是等我出去了,你们这些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牢房内,朱启禄对着为其运送饭食的狱卒,开口威胁道,而来人对朱启禄的威胁没有半点表示,只是自顾自地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 “喂,你耳聋吗?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朱启禄见来人如此蔑视自己,不由得大怒,快步上前,抓住其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 “别白费心思了,老韩头又聋又哑,听不见你说话的。”从隔壁牢房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是谁?”朱启禄听见隔壁牢房的声音,也顾不上迁怒狱卒了,沉声询问道。 “老夫已经在这牢房里待了二三十年了,名字什么的都不必在意!若是伱没有胃口的话,可以把饭食送至老夫这来。” “给他送过去。”朱启禄皱了皱眉,指着桌上的饭食,又指向隔壁的牢房。 老韩头明白了朱启禄的意思,将桌上的饭菜收好,转身去了隔壁牢房。 “哈,居然还有这等饭菜,老夫好多年没有见过荤腥了!”从隔壁牢房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眼前对方吃饱喝足,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后,朱启禄再次问道:“你是谁?” 或许是由于朱启禄的一顿饭菜的缘故,隔壁牢房的人语气也好了不少:“老夫王士真,于大礼议获罪!已经在这个牢房里待了快三十年咯,这个牢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得来的!” 作为宗室,朱启禄自然知道大礼议代表着什么,他很快略过这個话题,转而询问道:“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老夫的意思是,只要你进了这个牢房就别想着全须全尾地出去了。” “哈哈哈,留下来陪老夫做个伴吧!老夫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少年了,快过来让老夫看看你。” 隔壁牢房的王士真语气愈发癫狂,由于被关押的太久整个人已经疯癫了。 朱启禄听闻王士真的话后,神情也不再似先前进来那般有恃无恐,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呢喃道:“不,不可能,我是平凉府韩蕃的人!我是皇室宗亲!当今皇上是我皇舅叔!来人啊,放我出去。”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看着吕芳递上来的数本雷法秘籍,不由得心生诧异:“朕前几天只是随意提了一嘴,你便给朕弄来了?” “禀陛下,这皆是龙虎山张天师一脉,仰赖陛下圣德所至!之前陛下您为百姓斋戒十五日的壮举已传遍全国各地,百姓无不感激涕零。” “好了好了,这些话就不必对朕说了!龙虎山献法有功,就赐给他们个封号吧。” “敢问陛下,该赐予龙虎山什么封号?” 嘉靖沉思许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授正一嗣教葆光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另外再给他们赐一块匾,就写龙虎山吧!”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吕芳躬身,而后快步离去。 待吕芳离去后,嘉靖将其送来的雷法秘籍翻开,好生观想了一番。 “这本不行,这本也不行,这本倒是合朕心意!” 嘉靖说罢,从众多雷法中挑出一本,只见其封皮早已泛黄,书名为《洞玄玉枢雷霆大法》,方才观想时,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这本雷法与自己颇为契合。 “禀陛下,平凉府韩蕃昭王请见!”一位太监急匆匆地赶来,面露难色。 “朕不是说了吗?朕近日身体抱恙,谁也不见。”嘉靖皱了皱眉,将来汇报的太监打发回去。 “是,陛下!”前来汇报的太监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快步离去。 “禀昭王,陛下近日身体抱恙,谁也不见。” “劳烦公公了。”昭王闻言,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昭王名为朱载泌,是平凉府韩蕃当代的家主,眼下正为了庶子朱启禄犯下的事而四处奔波,忙得焦头烂额。 近日来,京城的舆论风波愈演愈烈,不仅仅是名誉,自己家在京城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不仅原先的客户纷纷与自家商铺断了关系,就连一直以来支持自家的小阁老严世蕃也跟自己断了交际。 每当想到自己那个逆子所犯下的荒唐事,朱载泌便气不打一处来,眼下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还得自己这个当爹的来舍下这张老脸,到处擦屁股。 眼下朱载泌见皇帝这边的关系走不通,愣在原地犹豫许久后,将侍从唤出,便准备去严家试试。 京城,严府。 昭王朱载泌通过严府的后门,进入了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刚进入其中,严世蕃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昭王殿下能够亲临本府,真是让本府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不知道你父亲在不在?”寒暄两句后,朱载泌便忍不住向严世蕃询问他父亲的下落。 “父亲在书房等候殿下多时了,请!”严世蕃说完,便让管家在前领路。 “父亲就在里面,昭王你进去吧!” 在管家的领路下,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严嵩的书房前,严世蕃停下脚步,示意朱载泌一个人进去。 “那好,麻烦小阁老了。”朱载泌点了点头,随后推门而入。 严世蕃看着朱载泌进入书房的背影,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等着吧,一个都跑不掉!” “严阁老近来可好?”朱载泌进入书房,看向不修边幅,随意躺倒在椅子上的严嵩,轻声问候道。 “哦哦,昭王殿下来了,见过昭王殿下!”严嵩椅子上下来,将手上的书放下,便想向朱载泌行礼。 “不必了,严阁老快快请起!”朱载泌见严嵩如此作态,不由得心里一惊,连忙将严嵩扶起。 待将严嵩扶回原位后,朱载泌缓缓才开口道:“本王也不绕弯子了,今日本王便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逆子而来,还请阁老行个方便!” “这……若是其他事我还可以帮个一二,昭王还是请回吧!”严嵩犹豫片刻,出声拒绝道。 “事成之后,我们平凉府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将会有阁老的一份!”见严嵩拒绝,朱载泌还以为是价码不够,紧接着又提高了价码。 “昭王你还是看看吧。”严嵩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口供递出。 朱载泌从严嵩手中接过口供,在看到上面所记载的事后,不禁大怒道:“这个孽种,真该活剐了他!” 发泄完怒火后,朱载泌语气又软化了一些:“严阁老,我平凉府就这么两个子嗣能够继承家业,老大身体不好,平日靠汤药吊着一条命!而我平时事务繁多,对他疏于管教,再加上他母亲的溺爱,方才铸此大错啊。” “饶过他这一回吧,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难道严阁老忍心看我平凉府绝后吗?”朱载泌声泪俱下地说完,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哀求之色。 “说完了吗?殿下请回吧!明日就将审判了。”严嵩听完朱载泌的哭诉,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 “好,你们都不帮是吧,大不了明天我就跪在那里求情!” “殿下请回吧。”严嵩说完,将目光又重新转向手上的书。 第四十二章 另有隐情 “喂喂喂,你这猪猡!起来了。” 还在睡梦中的朱启禄被冷水泼醒,正当其想要发怒时,猛然想到一个可能,紧接着他满怀期待的询问道:“我是不是能够出去了?多久才能回家?” 被朱启禄纠缠着问话的狱卒有些恼了,开口嘲讽道:“你确实能够从这里出去而来,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去刑部受审!” “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这次的刑部受审,可是由五位阁老主持的!”狱卒看着朱启禄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不由得感到幸灾乐祸。 “什么?不可能!我父亲呢?他一定会救我的!我是皇亲国戚,你们不能判我!我不去刑部,我不去刑部。”说完,朱启禄也顾不上自身形象,双手死死抱住牢房的木门,不愿意离开。 “来人,把他给我拖走!”带头的狱卒吩咐道。 “是。”很快众多狱卒便一拥而上,将朱启禄从牢房的木门上扒了下来,像拖死狗一样,将其押送至刑部。 …… 今日的刑部格外热闹,一大早便聚集了众多官员于此,若是换作往常,诸位官员是绝对不肯踏进这里一步的,无他,嫌晦气。 众多官员聚集到一起免不了互相交换情报,相互寒暄。 “喂,你听说了吗?昨日平凉府的韩蕃昭王入宫去觐见陛下了!”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礼部的消息也太闭塞了,我给伱说啊,昨日昭王确实入宫觐见陛下了,想必是为他那个儿子求情。”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这当爹的不为自己儿子求情,为谁求情?” “可是陛下压根没见他,只说身体有恙!” “我听说啊,这昭王还去了严阁老的家中……” “不会吧……” 在诸多官僚的探讨声中,五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停到了刑部门前,五位内阁阁臣各自下了轿子,见状,诸多官僚也停止寒暄,齐声道:“我等见过阁老!”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没事情可做了吗?”见刑部门前聚集着这么多人,高拱皱了皱眉,沉声道。 聚集在此的众多官僚见户部侍郎高拱发话,便纷纷准备散去。 “算了吧,就让大伙看看又如何,不要这么死板嘛!大家都是同僚。”严世蕃却是出声叫住将要离开的众人。 “对对对,还是小阁老的话中听。” “看看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哼!”高拱只是扫了严世蕃一眼,便愤愤离去。 “真是的,大早上就不消停。”徐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 五位阁老进入刑部大堂,来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早在昨天晚上刑部大堂便已重新布置完毕,在大堂最上面摆放有一张全新的长桌,长桌上各放有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长桌后放置五把太师椅,其余陈设未变,大堂之上挂有一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严嵩居中而坐,旁边依次是徐阶、高拱、张居正、严世蕃。 刑部尚书及其他刑部官员,只能坐于长桌侧面的座位,而顺天府尹的位置则是在角落处。 “既然阁老们都已经到了,把人犯都带上来。”顺天府尹丁世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吩咐道。 “是!” 很快,朱启禄以及先前他所雇佣的两位杀手,都被狱卒押送至刑部大堂。 一进入大堂,还未等众人说话,那两位杀手便抢先一步跪倒于地,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禀诸位大人,这一切都是这個人让我等做的!我们是被迫的,冤枉啊!” 说罢二人用食指指向一旁的朱启禄,言语之中满是惧怕。 “喊什么?喊什么?还没叫你们说话呢。”坐于长桌下侧的刑部尚书连忙开口呵斥道。 “无妨,让他们说。”严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继续说下去。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二人原本就是京城一破落户,整日在街上厮混,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儿,学了点拳脚功夫,不务正业。可是有一天,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便认识了这位来自平凉府的少爷!” “这位少爷出手颇为阔绰,我们二人跟在他身后也落得了不少好处!终日流连于赌坊、青楼之间,这日子倒也不错。” “可是有一天,在街上闲逛时,他看上了那穷书生的相好,于是便心生歹意,想要强纳其为妾,但无论其如何献殷勤,都被那小娘子无视了。” “于是恼怒之下,他便想要霸王硬上弓,在托人打听到那小娘子的住处后,便亲自上门,派我俩守在屋外,欲行不轨之事。” “行了行了,这些事情在你们先前的口供中已经提及过了,何必再提?”严世蕃大致翻看了一下口供,不耐烦地打断道。 “禀大人!我想要说的是,其实被害者不仅仅只有那书生和他的小娘子两个人。” “你说什么!难道还有其他人?”高拱听闻其所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满脸急切地追问道。 “是的,不仅仅是那书生和小娘子,还有那小娘子的爹妈以及一个三岁大的小孩。” “话说那天他在打听到小娘子的住处后,就派我们守在屋外,可是刚准备动手时,那小娘子的爹妈带着孩子返回了家中,我们被发现了。 “于是你们就把他们一家全都杀了?”张居正看着跪倒于地的二人,冷冷开口道。 “是的,不过全是他逼我们做的!他威胁我们,如果不做的话,就派人杀了我们全家,我们两个害怕,便……” “你们放屁,这全是诬陷,我从来没让你们做过这些,我现在就要找人杀了你们全家!” 听到这些,原本跪伏于地,安安静静的朱启禄瞬间暴怒,眼睛赤红,不停挣扎着,妄想挣脱束缚。 “闭嘴,你们继续说。”严嵩那如同冰窖一般的目光从朱启禄身上扫过,后者见状,也不敢再行造次,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他的威胁之下,我们将那小娘子一家全都杀了!原本的打算是趁着夜色将尸体运送至城外,前面的时候都挺顺利,在运送小娘子尸体时被人发现了。” “那之前的尸体呢?你们埋在哪了?”徐阶紧接着看向二人,沉声道。 “由于时间匆忙,我们只得将尸体暂时埋在城外护城河边的大柳树下。”见徐阶问话,两位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藏尸地点全盘托出。 “那为何你们两个不在先前的口供中如实交代?而是非要等到今天才说?”坐于角落的顺天府尹丁世昌此刻正头皮发麻、浑身颤抖,案子出了大纰漏,递交上去的口供有问题! “因为之前,在大牢的时候有人威胁我们。” 第四十三章 胡搅蛮缠 “因为之前,在大牢中有人威胁我们!” “什么?” 这两位交代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在场的众多官员从里到外劈了个外焦里嫩,平时一些小案子倒也无可厚非,像这种响彻京城的大案还敢动手脚,这不是找死吗? 此刻已有人对坐在角落的顺天府尹丁世昌投去了同情的眼神,而丁世昌此刻正心乱如麻,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 先前递上去的口供有问题也就算了,现在案件的犯人在自己管辖的监牢内遭受威胁,而自己还浑然不知,并且犯人还当庭翻供,若是惹恼了阁老…… 丁世昌不敢再想下去了,顾不得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慌忙跪地道:“是属下没有做好,还请阁老怪罪!”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阁老却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意思,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丁世昌诚惶诚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暗下决心,等自己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那帮家伙! “你们继续说,是谁在监狱中威胁你们,可否看清楚容貌?”严世蕃听闻案件还有如此内幕,也不由得来了兴趣。 “禀大人,并没有人前来,我等是在饭食中发现的纸条,现纸条仍然在我身上。” “哦,拿上来。” “大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将那纸条藏于裤裆之中,现手脚皆被铐住,实在是无能为力!”犯人挣扎两下后,面露难色。 “大胆!”很快便有刑部官员出声训斥。 “我真的没骗人,那纸条就藏在我的裤裆里!”犯人遭其训斥,都快要急的哭出来了,言语中满是委屈之色。 “唉,去找个人替他取出来吧。”徐阶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是!” 很快,藏于裤裆内的纸条便被取出,而后递交到诸位阁老面前,待众人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将其置于一边。 “你们这两个家伙倒是有意思,既然纸条上都让你们将案情隐藏,并许诺保你们家族富贵,你们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真相说出来呢?”高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启禄,嘲讽道。 “禀大人,我等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侥幸认得几個字!像咱们这种家庭,那些达官贵人想碾死我们就和碾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 “待这件案子风声过后,我们剩余的家人会立刻被尽数灭口,至于他们许诺的富贵,我想应该是在阴间的富贵。我们杀了人,自知难逃一死!但为了保全剩余的家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恕罪。” “不错不错,伱们两个倒是挺聪明的,可惜啊,不把这份聪明才智用到正道上!”徐阶抚了抚胡须,有些感慨。 “禀诸位大人,先前前去现场挖尸的人已经回来了!” 自从这两人交代还有其他的尸体藏匿时,顺天府尹丁世昌便马不停蹄地派人赶往护城河边的大柳树下挖尸,眼下想必是有了结果。 “这下恐怕能够给阁老们一个交代了。”角落里,丁世昌明显松了一口气,呼吸也变得大胆起来。 “让他们进来!” “是!” 很快,先前派出去挖尸的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们身上沾满泥土,气喘吁吁地回应道:“禀…禀诸位大人,我等并未在嫌犯所交代的地方发现尸体,只不过现场的土有翻动的痕迹,还有一些血迹残留,看来尸体已经被转移至别处。” “什么?不可能啊!当时明明就埋在那边的,怎么会呢……” 那两位杀手听闻衙役带来的消息,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嘴里不停地呢喃道。 “哈哈,这两个人是诬陷,根本没有所谓的其他尸体!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想要减刑编出来的谎言。”一旁的朱启禄听闻此消息,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只要找不到尸体,那些官员就无从给朱启禄定罪!要判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 现在找不到尸体,就缺了关键的物证,若是平常官府遇到这种事,直接刑讯逼供,让你自己承认,而朱启禄是宗室,是皇亲贵族!刑讯逼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眼下案子陷入僵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拿不出法子。 正当众人苦苦思索应对之策时,门外的侍卫冲进来通报,脸上带着明显的慌乱之色。 “禀……禀诸位大人!” “怕什么,继续说下去。”严世蕃皱了皱眉头,出声催促道。 “平凉府韩蕃昭王殿下带着家人正几步一跪,一步步向这里靠近,我等不敢阻拦……” “什么?”一直老神在在的严嵩听闻侍卫的汇报,眼神中满是震惊。 饶是以严嵩的脸皮厚度,此时也被平凉府韩蕃昭王殿下的所作所为震惊到了。他没想到,一位地位崇高且世袭罔替的藩王居然会做出如此没脸没皮的事来,而目的仅仅只是为犯了罪的庶子求情。 此时严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位昭王殿下了,关键你自己一个人跪就算了,你还带着家人一起跪!你当这是哪里?这里是紫禁城啊,你这样做把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到时候连陛下也不得不出面。 思绪纷飞之际,悲呛的哭嚎声已经越传越近:“冤枉啊!我儿冤枉啊!” “先暂停一下吧,我等去迎接昭王殿下。”严嵩与诸位阁老对视一眼后,苦笑道。 先前那些在刑部大堂外看热闹的官员犹如躲避瘟神一样,躲避着昭王及他的家人,其中有一些机灵的,见势不妙便准备趁着同僚不注意,偷偷溜走,谁知却被眼尖的同僚发现,只落得一顿白眼。 “诸位,你们可要为我儿做主啊,他是冤枉的!” “昭王殿下,这个案子是阁老他们在审,我们帮不上什么忙。”有热心肠的官员开口解释道。 “冤枉啊!”又是一阵哭呛声响起。 众人见状,连忙一窝蜂般地散开,再也没有看热闹的闲工夫,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刑部,生怕自己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何人在刑部大堂外喧哗?” 严嵩带着内阁阁臣以及刑部的官员走出大堂,看着跪倒于地的昭王及其家属,皱了皱眉。 “严阁老,我儿是冤枉的!还请放过他。”跪在地上的昭王朱载泌抬起头来,沉声道。 “昭王殿下,你这是何苦呢?擅闯紫禁城、干扰正常办案、包庇罪犯,这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罪啊!而且您是藩王,代表了皇家的脸面,不应该……” 严嵩无奈,只得苦苦劝慰道。 “我平凉府韩蕃就这么两个儿子,一个身体不好,还有一个要被你们给杀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忍心让我家绝嗣吗?” 第四十四章 天降雷霆 听闻此话,原本心如死灰的朱启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仅凭这两个人的供词还治不了自己的罪!并且父亲也出面为自己求情,眼下动静已经闹大,届时陛下也将不得不出面,可以说绝望中仍存有一线生机。 只见其用择人而噬的目光从先前倒戈的两人身上扫视而过后,紧接着便将负责看管他的狱卒撞开,径直从刑部大堂里冲了出去,与昭王紧紧拥抱在一起,涕泪横流,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父亲,孩儿是冤枉的!孩儿没有做过那些事啊!” “这……严阁老,接下来该怎么办?”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棘手的地步,众人也顾不上其他,纷纷向严嵩求救。 “等吧,既然昭王殿下要胡搅蛮缠,那咱们就耗着吧!”严嵩说罢,愤怒地挥了挥衣袖,转身回了刑部大堂。 “这这这…你!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有无数的话堵在胸口,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待到严嵩发话后,其余的官员也尽皆回到了刑部大堂内候着,只留下几位侍卫看着他们,防止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正当众人急的焦头烂额时,一道期盼已久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陛下驾到!” 嘉靖从龙辇上下来,吕芳连忙上前搀扶,并亦步亦趋地跟在嘉靖身后。 “你们这是?”嘉靖看着跪倒于地的众多阁臣以及昭王一家,面带不悦。 “禀陛下,臣有罪,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严嵩率先开口,将罪责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这事儿不怪你,都起来吧。”嘉靖摆了摆手,淡淡道。 “禄儿,这是你皇舅叔,快叫皇舅叔!”眼见嘉靖亲至,昭王朱载泌连忙提醒自己的儿子。 “见过皇舅叔。”朱启禄十分乖巧地向嘉靖行礼,而嘉靖没有理会他的问候,径直往大堂内走去。 嘉靖坐于上首,随意翻看了几下口供后,询问道:“伱们方才不是在审案吗?朕过来看看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禀陛下,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只是由于缺乏了相关的物证!才致使案件审理陷入僵局。” “并且案件审到一半时,昭王殿下带着家属闯了进来,导致……” 严嵩看着坐于上首的皇帝,颤巍巍地开口道。 眼见皇帝将目光转向自己,朱载泌连忙跪伏于地,沉声道:“陛下,我家禄儿是冤枉的啊!我也是一时气急,方才做出此等糊涂事啊。” 嘉靖听闻,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询问道:“可是这里人证、口供俱全,这两个人为什么要诬陷你家孩子呢?” 只见昭王面带怒意,从地上站起身来,伸出食指指着那两人,一字一句道:“这两人是京城有名的泼皮无赖,而我家禄儿从小便苦读四书五经,志向远大,怎么会与这种人厮混在一起?” 昭王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兴许是这两個泼皮无赖看到我们家禄儿出手阔绰,又软弱可欺,起了觊觎之心,方才胡乱攀咬,还望陛下明察。” “你!”被昭王指着鼻子骂的两人敢怒不敢言。 “你是不是把朕当傻子了,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嘉靖猛地一拍桌子,沉声训斥道。 “陛下,按照辈分,禄儿要叫你一声皇舅叔,求求你饶了他这一回吧!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将他禁足在家,我平凉府只剩下这最后一点香火了!”朱载泌说完,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霎时间,鲜血直流。 “哼,混账东西,看看你儿子干的那些事!”嘉靖说着,将手中的口供重重摔到朱载泌脸上。 “强抢民女、杀人藏尸、横征暴敛、贪赃枉法、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我大明朝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只知道在食槽里拱食的猪!现在你还有脸提让朕放他一马?” “朕要是放了他,如何跟那些受害人交代?如何跟我大明的百姓交代?如何对列祖列宗交代?” “请陛下恕罪!”眼见皇帝发了火,房间里的众人皆是神色惊恐,跪伏于地,久久未曾有任何动作。 良久,嘉靖消了气,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 待众人起身后,朱载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把心一横,沉声道:“陛下,依照我大明律法,人证物证俱在方可结案!眼下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所以应该将禄儿无罪释放。” 嘉靖听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轻声道:“小阁老,朕听说你颇为熟悉大明律法,甚至已经到了能背诵的地步,你来给朕说说,有没有这么一段。” “这……这个,禀陛下,好像是有这么一段,臣也有些记不太清了。” 本来严世蕃正杵在一旁发愣,谁知突然被皇帝拎出来回答问题,犹豫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那好吧,既然大明律法中确实有这么一段,那便依大明律法来吧,你可以走了。”嘉靖在听完严世蕃的回答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果然,陛下还是放不下宗族啊!”徐阶默默低下头,如此想着。 而高拱则是一脸气愤,正当其想要出声劝谏时,却被身后的张居正给拉住了,只见张居正略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这件事情。 而严嵩和严世蕃脸上的表情没有变过,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朱启禄听闻嘉靖所言,神色狂喜,慌忙跪伏于地,语气中带着颤音:“敢问陛下方才所言是否属实?” “朕是皇帝,金口玉言,驷马难追。”嘉靖淡淡回应道。 而那剩余的两名犯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则是面如死灰,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整个人都瘫软在大堂上,最迟今晚,他们的家人就会被处理掉。 而朱载泌则是兴奋地快要跳了起来,只见其从一旁的侍卫手上夺来钥匙,将儿子身上的镣铐全部打开,在带着家人向嘉靖行礼后,便准备躬身离开。 正当他们即将离开刑部大堂时,嘉靖那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道你们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举头三尺有神明!” “有些事虽然能够逃过一时,但冥冥中自会有别的东西来替其审判!” 说话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大作,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副即将要下暴雨的样子。 朱启禄被眼下这副场景吓坏了,脸色苍白,四肢哆嗦,整个人瘫软在地,一旁的昭王见状,想要上前将儿子扶起。 刹那间,有五道拇指粗细的雷霆从天上劈下,恰巧命中朱启禄的身体,只见其颤抖两下后,浑身焦黑躺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一、二、三、四、五,正好五道雷霆!”刑部大堂内,有人数着先前从天而降的雷霆,嘴中不停呢喃道。 “陛下圣明!” 房间内的众臣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伏于地,脸上满是虔诚之色,无他,这恰巧印证了儒家的天人感应一说,陛下方才是在与上苍沟通,上苍感受到了朱启禄身上背负的血债,方才降下五道雷霆将其诛灭。 “都起来吧。”嘉靖将背在身后的中指和食指收回,淡淡道。 第四十五章 查抄 “我的儿子啊!” 在五道雷霆从天而降,将朱启禄劈死后,半空中汇聚的乌云消散,又重新恢复了晴朗。 平凉府剩下的人先是惊恐,而后是后怕,再然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学着昭王的样子扑到其尸身前,痛哭流涕。 眼下朱启禄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也无人去讨论。 就算找不到物证又如何?眼下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先是陛下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而后方才还晴朗无比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随即降下五道雷霆将朱启禄劈死,而五道雷霆又恰巧对应了受害者人数。 若非是亲历者,否则就算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将出去,也会被别人当成笑谈。 “陛下圣明啊!” “敢问陛下方才是在沟通上苍吗?” 对于群臣的问题,嘉靖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 紧接着嘉靖扫视众臣,朗声道:“现凶手朱启禄已经伏诛,平凉府韩蕃昭王,疏于管教,包庇其子罪行!其治下横征暴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现革除其爵位,所犯之罪再行治理。” “陛下圣明!” “这下平凉府要遭殃了,整个藩王府都会被抄家,也不知道这个肥差会落到谁头上!”刑部大堂内的大臣如此想着,纷纷俯首。 “这件事就交给严阁老去办吧。”嘉靖仿佛猜到了众人所想,看向跪伏于地的严嵩,轻声道。 “微臣遵命,必定为皇上办好这份差事。”严嵩闻言,颤巍巍地回应道。 “陛下,饶命啊!” “求陛下饶过我等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而就在嘉靖下达命令的同时,一旁等候的侍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平凉府的众人皆控制起来,往监狱押送,求饶的声音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 “好了,既然案子已经结了,朕也有些乏了。” “臣等恭送陛下!” 嘉靖说完便带着吕芳离开了刑部大堂,身后是一众跪拜的臣子。 自刑部大堂出来,嘉靖坐上了龙辇,突然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吕芳,低声道:“从刚才便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不妨跟朕说说。” “启禀陛下,奴婢方才只是在想那几具尸体被平凉府的人转移至了何处。”吕芳猛地回过神来,言辞闪烁。 “哼,平凉府已经倒了!有的是人想要争取轻判,自然会将藏尸地点交代出来。” “陛下圣明!”吕芳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恭维道。 嘉靖自觉无趣,随后也不再向吕芳搭话,而是径直在龙辇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吕芳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他不敢相信自己先前看到的一切,先前皇帝在说那番话时,自己就站在皇帝身后,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皇帝趁众人不注意,将右手背至身后,以极快的速度掐了个雷决,而这雷决与先前龙虎山送来的秘籍中记载的雷法一模一样! 自己前脚刚送给皇帝雷法秘籍,转头皇帝便掐出来個雷决,而且还碰巧把人给劈死了,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再联想至先前的种种,吕芳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皇帝真的修仙成功了?” “不不不,应该不会的,从古至今无数皇帝都想修仙成功,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这应该只是巧合罢了,还是侍奉好陛下吧!”吕芳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龙辇。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各方的授意下,很快先前刑部大堂发生的一切便被流传了出来,引发了巨大的讨论。 “你听说了吗?那平凉府的人将尸体藏住,妄图以此来逃脱制裁!” “听说了,后来好像是皇帝陛下亲自沟通上苍,方才降下五道雷霆将其打杀!” “我有个朋友在宫里当差,听说那雷有手臂粗细,把地上铺的石板都劈烂了!” “陛下真乃有德之君,要不怎么能够沟通上苍呢?” “哼,老夫先前便说过,任何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 整个京城都在肆意讨论此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均不能免俗。有门路有关系的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来打听事实,没门路的则是在听个大概后,将其添油加醋一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带着京城附近的寺庙、道观生意好了不少,前来敬香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在谈论之余,也不免有人提出疑问:“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就为了养这么一群废物宗室,若是把养宗室的钱节约下来,岂不是能办更多的事?” 很快这种舆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愈演愈烈,而官府自始至终都毫无作为,就这么任凭其逐渐发酵。 …… 陕西,平凉府,韩蕃。 自宣德初年,韩恭王上疏请求将平凉地方给东中护卫军所筹的赋税用以修建王府宅邸,得到皇帝批准后,原本就奢华无比的韩王府再次扩建。 韩王府内,古槐荫翳,翠柳拂地,殿前为白玉甬道,殿后曲折宛转,复行几步后,便可得一奇观,殿前摆放的石狮子张口生威,气势恢宏的宫殿,庄重瑰丽,宫殿内黄砖铺地,彩绘饰壁。 而今天,这一切尽数化为泡影,在得知即将被抄家的消息后,整个府邸顷刻间乱了起来,仆人们纷纷将屋内值钱的东西打包带走,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就地打碎,并顺上几块碎片,方便带走的就往随身的包裹里揣,还有的为了一个花瓶的归属权,打了起来。 哭喊声、陶瓷的碎裂声、咒骂声,响彻整个府邸。 “你们这些奴才,都把东西给我放下!想造反吗?” “那是我的花瓶,唉哟!” “我的字画,我的私房钱!” 一开始,管家还试图站出来维持秩序,但很快他便被愤怒的奴仆们淹没,变成倒在地上的一具死尸。 正当奴仆们哄抢之际,官府派来的官兵赶来,在杀了几位哄抢财物的奴仆后,才勉强将局面控制下来。 “你们听着,我们是官府的人,奉上面的命令来查抄你们韩王府!” “识相的都把东西给我放下,不然的话,有你们好受的!” 领头的官兵进来,在大致宣读了一下官府的告示后,也加入了其中,其所作所为与先前那些哄抢财物的奴仆无异。 书房内,先前那位领头的官兵看着自己不成器的下属,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上去就是一人一脚。 “伱们这些猪脑子,少拿点,咱们最多拿三两银子,剩下的还得孝敬上面呢!别拿了,待会儿其他人来了。” “哦哦哦。” 被上司提醒,剩下的人强行按耐下内心的贪欲,将多余的财物摆放回原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官差进来,与先前的不同,这一次来的官差明显十分守规矩,井井有条地将府内的财产搜出,并整理归纳成册。 第四十六章 瞒报 夜幕降临,养心殿内。 嘉靖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从蒲团之上起身,眼中满是喜色,无他,自从今日使用雷法后,便顿觉心中念头通畅,似有所感。先前吐纳修行时的那一丝阻滞感也尽数消失,自身实力也成功突破至炼气二层。 感受着体内法力循环,嘉靖顺手端起茶杯,只是稍微一用力,茶杯瞬间便化为堙粉!轻轻一吹便随风飘散,而杯中剩余的茶水也顺着掌心流淌在地上。 正当嘉靖沉浸于这种感觉时,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子进入了养心殿。 “禀陛下,严阁老求见!”吕芳低下头,脸上的恭敬之色更甚。 “去,让他进来。”嘉靖闻言,摆了摆手,神色轻松道。 很快,严嵩在太监的搀扶下进入了养心殿,并颤巍巍地向嘉靖行礼。 “免礼,免礼,严阁老快快请起!”嘉靖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并将严嵩扶到自己面前的座位上来。 “禀陛下,对平凉府韩蕃的抄家工作已经完成,这里是账册,还请陛下过目!”严嵩说罢,从袖中掏出账簿,恭敬地递给嘉靖。 嘉靖从严嵩手中接过账册,在看到上面的数字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现银五百二十六万两!还有京城的五处宅邸,以及圈占的八万亩土地。” 嘉靖将账册放下,不禁感慨道:“这比朕的内帑都还要富裕,朕的内库才不到两百万两银子!” 严嵩紧接着压低声音道:“陛下,请问这五百二十六万两银子是送进国库,还是直接送进你的内帑之中?” 嘉靖沉吟片刻,开口道:“四百二十六万两送进国库,剩下的都送到朕的内帑去,朕接下来还有用。” “是,陛下!微臣这就去办。”在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后,严嵩片刻不停,便准备躬身离去。 嘉靖却突然开口将严嵩叫住:“别急,银子的事暂时不急,朕先前让你搜集的那些罪证,收集地怎么样了?” “禀陛下,关于宗室的罪证,臣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目前臣正在整理,不日就将呈上来。”严嵩突然被嘉靖叫住,身形一顿,紧接着回应道。 “好,严阁老真不愧为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你下去忙吧,朕不打扰你了。”嘉靖听完严嵩的汇报后,夸奖几句,便将其打发走。 “只希望这把火再烧得更大一点啊!”嘉靖看着严嵩离去的身影,无声自语道。 …… 京城,裕王府。 由于白天的时候嘉靖将抄家的肥差落到了内阁首辅严嵩的身上,这使得剩下的清流众人有了严重的危机感,在裕王朱载坖(ji)的邀请下,纷纷聚集于裕王府,以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哼,他严嵩从平凉府韩蕃抄得八百七十二万两银子,却只报上去五百二十六万两,这中间的三百多万银子全都被严党给侵吞了!” 书房内,徐阶将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说给众人听,引得一阵愤慨。 “这严党当真是祸国殃民!这么多的银子也敢贪墨,若是将其全部用于民生,我大明朝也不会有那么多饿着肚子的百姓了。”一旁的高拱在听完徐阶的话后,愤愤不平道。 “唉,严党一日不除,我大明朝就一日不得安宁啊!”一旁的朱载坖也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话说今日父亲只是革了平凉府韩蕃昭王的爵位,没有再做其他?”朱载坖看向徐阶,开口询问道。 “没错,今日陛下仅仅只是革了昭王的爵位,并对其犯下的罪行进行清算,没有更进一步!”徐阶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裕王,开口解释道。 “那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这是那些宗室托我过来打听消息,毕竟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吓人。”朱载坖听到徐阶确切的回答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唉,若不是陛下阻止,咱们先前的计谋已然顺利实施!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严党的份。”高拱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是啊,毕竟当时陛下都已经说出那样的话了,要是谁还敢在浙江做手脚的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一直沉默的张居正也开口道。 “眼下浙江那边的仁人志士均遭到官府迫害,不少人都被关进了大牢,再也无人敢言改稻为桑的半分不是。”徐阶抚了抚胡子,又接着张居正的话补充道。 “你们说,我们要不直接炸堤坝算了?反正最终的目的都是让浙江乱起来,炸毁了堤坝,百姓的田被淹没,浙江一样能乱起来。”高拱犹豫片刻,给出了自己的主意。 “不可,此事风险太大,眼下浙江全是严党的人把持着!现在行动的话无异于狼入羊口,若是被严党的人察觉,禀报陛下的话,咱们谁也承受不住怒火。”徐阶听闻高拱的提议后,皱了皱眉,将这个主意否决。 “那怎么办啊!”高拱听闻自己的主意被否决,无奈道。 “等吧,时间一长,总会有机会的!”一旁的张居正出声安慰道。 “唉……”众人皆是无奈,深深叹了一口气。 …… 严嵩自从皇帝那里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返回了自己家。 严嵩刚进入书房,便看见儿子严世蕃等候在此,看样子等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见父亲回来,严世蕃赶忙行礼,急切询问道:“父亲,陛下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先给我倒杯茶,我有点口渴了,陛下也真是的,也不留我喝杯茶再走!”严嵩瞥了一眼儿子,然后毫无形象地倒在躺椅上。 “父亲,请!”严世蕃将茶倒好,恭恭敬敬地递到严嵩手上。 严嵩接过茶杯,轻啜一口,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了笑容。 “银子那边陛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催促我尽快将宗室的犯罪证据整理完毕后,递交上去!” 严世蕃听闻父亲所言,明显送了一口气,紧接着拍着胸脯道:“父亲你放心吧,那些卷宗我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最迟后天便可交付。” “行吧,伱下去吧!今日劳累了一天,我也有些乏了。”严嵩听完儿子严世蕃的汇报,表情放松,紧接着十分随意地摆了摆手,言语之中满是慵懒。 “是,那孩儿就不打扰父亲休息了,孩儿这就告退!” 严世蕃说完,便放轻脚步,准备将书房的门关上。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正当严世蕃即将把书房的门关上时,严嵩猛地从躺椅上坐起,出声将严世蕃叫住。 “父亲,什么事?”严世蕃停住脚步,目光看向躺椅上的父亲。 “京城内的舆论引导的怎么样了?你用的人靠谱吗?” “您就放心吧,孩儿所用之人绝对可靠!” “嗯,还是小心为好,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第四十七章 意外 不出嘉靖预料,在平凉府被查抄后,有人为了减轻刑罚,便将藏尸的地点交代了出来,顺天府尹丁世昌按图索骥,顺利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尸身,此案也得以顺利完结。 此案告破,官府立刻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用以宣传,又引得京城的百姓一阵喝彩。 清晨,嘉靖正闭目端坐于蒲团之上,循环吞吐着微薄的灵气。 伴随体内法力循环至全身,身体的疲乏感也尽皆消除,昨晚严嵩回去后,便派人将银子送到了自己的内帑中,而自穿越以来,嘉靖才第一次进入自己的内帑瞧一瞧。 内帑之中,各种金银珠宝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也随处可见,比如嘉靖就在自己的内帑的角落中发现了一个重达数十斤的红珊瑚,对这些东西嘉靖并不甚在意,最让他在意的则是前身收集的诸多修道秘籍。 前身收集的秘籍数量极多且颇为驳杂,嘉靖用自己的神识从那堆书中扫过,最终发现了一本尚能修炼的功法,名为《一气决》。 嘉靖大喜,很快便参照上面的功法,开始运转起体内的法力,一夜未睡。 “有着功法帮助,可比我单纯吐纳修炼强多了,修炼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嘉靖结束今日的修炼,眼中闪烁着精光。 就在这时,吕芳迈着无声的步子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禀陛下,皇贵妃沈氏求见,说是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嘉靖听完吕芳的话,摆了摆手,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衣着雍容华贵的皇贵妃沈氏便走了进来,只见她对着嘉靖款款行礼,柔声道:“臣妾,见过陛下!” 嘉靖意外获得一本修炼功法,此时心情大好,将沈氏扶起,随后让她坐到自己身旁,面带笑意:“爱妃快快起来,找朕有什么事啊?” “陛下,是这样的,自从上次您来宫中后,臣妾才发现已经有一个月没来了……”沈氏说着,脸上满是娇羞之色,见嘉靖仍然在打量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爱妃的意思是说,朕有孩子了!那有没有叫太医看过?”嘉靖听闻,神色狂喜,紧接着将头轻轻贴到沈氏的肚子上,想要听出些许动静。 “陛下!”沈氏见嘉靖所为,抬起头打量了一圈四周,娇嗔道。 “咳咳,是朕唐突了,那太医怎么说?”被沈氏白了一眼后,嘉靖才将将头从沈氏的肚子上收回,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 “臣妾先前已经找了李太医来看过了,李太医在诊断后也说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怀上了。”沈氏说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好,你可为咱们朱家立了大功了!朕要好好赏你。”嘉靖说罢,便将沈氏搂进怀中,紧接着在那滑嫩如玉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陛下!”被嘉靖如此对待,沈氏有些不好意思,用如玉般的小手,轻轻拍打着嘉靖的胸膛。 “好了,接下来爱妃要做的便是好好养胎,争取给朕生一个大胖小子!” “另外自今日起,由御膳房专门为你提供一日三餐,其他来路不明的东西就不要碰了,就连房间内使用的香也必须由专人更换,知道了吗?”嘉靖看着一脸幸福地躺倒在自己怀中的沈氏,不由得出声叮嘱道。 “陛下说的这些,臣妾都明白。”沈氏听完嘉靖的叮嘱,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在嘉靖的胸膛中靠的更紧了些。 “陛下,待会儿就是内阁开会的时间了。”就在这时,从屋外传来吕芳的声音。 “陛下应该勤于国事,臣妾这就告退了!”皇贵妃沈氏听闻,从嘉靖的怀中挣脱,行礼道。 “爱妃以后见朕就不必行礼了。”嘉靖看着沈氏离开的背影,出声叮嘱道。 “是,陛下!”沈氏离开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随后回应道。 待沈氏离开后,嘉靖将吕芳从房间外唤了进来,淡淡道:“走吧,咱们去内阁。” 一路上默然无话,嘉靖带着吕芳来到了内阁。 今天的内阁并没有什么争吵,而是满满的沉闷之色,只有奏折翻动的声音。 “陛下驾到!” 在外面的太监通报过后,嘉靖带着吕芳走进内阁,里面以严嵩为首的内阁成员皆跪伏于地。 嘉靖看了一眼,淡淡道:“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众臣回礼,而后坐于自己的位置上,嘉靖也径直走到了珠帘背后,坐上自己的龙椅。 “今日内阁所议之事,便是甘肃一带又发大旱!据甘肃的官员来报,由于已经快三個月没有下雨了,当地百姓种下的粮食颗粒无收,许多家庭当即断了炊,现官府在积极赈济中,望朝廷拨饷一百三十二万两银子,以作赈灾之用。”严嵩率先站起身来,将奏折上的内容念出。 “哼,钱钱钱,又是钱,他们只会找我们户部要钱!这一百三十二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高拱听完严嵩的汇报后,率先表达了不满。 “那依照户部侍郎的意思,甘肃这灾不赈了?”严世蕃看向高拱,出声讽刺道。 眼见严世蕃给自己扣上反对赈灾的大帽子,高拱的眉毛动了动,开口反驳道:“我又没说不给甘肃赈灾,只是每年像甘肃、陕西这种地方,收不上来赋税就罢了,还得靠中央的财政来养着,去年大旱,今年又大旱,哪有这么巧的事?” 一旁的徐阶也顺势搭腔道:“赈灾的银子肯定是要拨的,不过哪有年年大旱的道理?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就他甘肃年年大旱,若是照这么来,那里的百姓岂不是都死绝了?” 坐于珠帘身后的嘉靖听闻徐阶所言,也觉得有些道理,低声道:“把有关甘肃的记录给朕拿过来。” 外面讨论的众臣听闻此话,也知道皇帝对这件事上了心,纷纷唤来小吏,将历年来甘肃缴纳赋税的记录,以及朝廷拨款赈灾的记录都找了出来。 嘉靖将记录从头自尾翻了一遍,眉头愈发紧皱。 只见上面记载着,自洪武年间起,甘肃每年还能为朝廷缴纳四百多万的赋税,而后年年递减,到最后便是以干旱、蝗灾、百姓收成不好为由,少缴纳、甚至干脆不缴纳赋税。 “你们自己看看吧!”嘉靖说完,便将记录经由吕芳的手递交给众人。 众人在接过记录后,在心里稍微一合计,很快便发现了不对之处! 紧接着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众人心中生起:“这甘肃不会是在夸大灾情,骗朝廷的赈灾款吧!” 内阁首辅严嵩率先跪伏于地,紧接着请命道:“陛下,微臣请求彻查此事!决不能姑息。” 内阁次辅徐阶也紧跟着跪伏:“陛下,臣也请求彻查此事!” 眼见内阁首辅及次辅都请命了,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一同向皇帝请命。 第四十八章 蚂蚁 “臣等请求陛下彻查此事!” 内阁之中,五位阁老齐皆跪伏,向嘉靖请求着。 “哼,朕就不相信了,在这之前你们内阁没有丝毫察觉?”嘉靖看着跪伏于地的众多大臣,冷言道。 “启禀陛下,对于甘肃此地的情况,我等确实不是很清楚!以前派去甘肃监察的官员,上任后不是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就是纷纷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调离甘肃,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愿意去甘肃那边了。”内阁次辅徐阶率先站出来为众人开脱道。 “禀陛下,徐阁老所言属实,当时朝廷的重心都移到了剿灭东南倭寇的身上,实在无瑕顾及一个小小的甘肃。”在徐阶开口后,严嵩也紧接着出声道。 “甘肃督抚还是王继恩吧?”嘉靖的眼光看向严嵩及徐阶,开口询问道。 “禀陛下,王继恩自嘉靖三十六年起便任职甘肃巡抚,至今职位并无调动。”严嵩回忆了片刻,回答道。 “好,就由你们内阁写信,让王继恩回京述职一趟。” “敢问陛下,该用什么理由?” “用什么理由还用朕来说吗?随便找个有关赈灾的事宜就行。” “是,陛下!” “哦对了,甘肃赈灾的饷银折一些再发,同时派人去甘肃调查!若是上上下下的口风完全一致的话,就把王继恩办了吧。”嘉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紧接着补充道。 “是。”严嵩和徐阶互相对视一眼,躬身领命。 这些宦海沉浮几十年,饱经风霜,躲过无数明枪暗箭,最终做到文渊阁大学士并顺利进入内阁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货,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陛下此举并不是为了查出些什么,而是为了看看甘肃如今的现状如何。 若是甘肃上上下下的官员口风不一致还好,若是口风一致,则代表整個甘肃已经被王继恩经营成了铁板一块,他这个甘肃督抚难逃一死!而这个过程中陛下也一定会派出锦衣卫在暗中核实。 “这个王继恩多半死定了!” 众人内心如此想着,即使并没有人愿意去甘肃那边担任监察官员,但身为阁老,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对于其在甘肃的所作所为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这个王继恩十分会来事,平时该有的孝敬一分不少,无论是严党还是清流都收过其银子,因此众人才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事情被意外捅了出来,并且皇帝也为此上了心,是该考虑如何从中脱身了。 正当众人盘算着应对之策时,嘉靖却是开口了,目光转向严嵩和徐阶二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人去办吧!” “是,陛下!”严嵩和徐阶二人领命道。 …… 内阁会议结束后,徐阶以及严嵩分别召集手底下的官员,叮嘱其处理好相关的罪证,并与甘肃那边的官员做切割,在将这些事处理完毕后,由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两位大佬牵头,挑选出几名精明能干的官员,赶赴甘肃调查。 与朝廷派去甘肃调查的人一起出发的,还有让王继恩回京述职的调令。 夜晚,严府。 严世蕃在将与宗室有关的犯罪记录卷宗整理好后,径直敲响了严嵩的门。 “父亲,您在吗?卷宗已经整理好了。” “进来吧。” 严世蕃推门而入,只见严嵩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一个望远镜,正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地面。 “父亲,您这是在看什么?” 严世蕃将整理好的卷宗放在一旁,好奇地询问道。 “嘘小声点,我正在看地上的蚂蚁呢?”严嵩说罢,往地上丢了几粒米。 “这蚂蚁有什么好看的?”严世蕃嘟囔一句,随后走到父亲严嵩面前,蹲下身子,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仔细观察。 “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你看这蚂蚁,明明体型如此微小,却能够搬动比自身大上几倍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老话常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你有什么感悟没有?”严嵩或许是看得累了,将望远镜放到一边,同时将戴着的老花镜取下。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要像蚂蚁一样,精诚合作,集中力量干大事?”严世蕃说着,将自己整理好的卷宗,拿给严嵩查看。 “错了,我的意思是陛下想碾死我们,就像碾死只蚂蚁一样!”严嵩说着,将茶杯内刚换上的开水倒出。 顷刻间,先前还奋力搬运食物的蚂蚁就这么被开水烫死,挣扎两下后便不动了。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对陛下的敬畏之心,咱们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否则的话,咱们的下场就和这些蚂蚁一样。”严嵩说完,便拿起严世蕃整理好的卷宗看了起来。 严世蕃则是看着地上那些死去的蚂蚁,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开口道:“孩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话说最近京城内的舆论引导得怎么样了?” “孩儿已经在京城的各处书院、茶摊、甚至是国子监都提前安排了人,百姓们早就对那些宗室的行径大为不满,甚至都不需要人来挑拨。” “好,你把这个拿回去再稍微润色一下,明天我正式将其呈于陛下!” 严世蕃从严嵩的手中接过卷宗,看着父亲颤巍巍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要不明天还是由我来向陛下提这件事吧!” “不行,伱不够分量,这件事情必须由我来提!我严嵩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放心好了,陛下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眼见儿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严嵩紧接着补充道。 “那好,我这就回去润色,您早点休息吧。” “嗯。” …… 深夜,紫禁城,甘露宫。 嘉靖今晚并没有选择住在养心殿,而是径直来到了皇贵妃沈氏所在的甘露宫。 “来,让朕听听?”嘉靖将正在忙着为自己沏茶的沈氏揽入怀中,轻笑道。 “陛下,臣妾还在为你泡茶呢!别急。”沈氏躺倒在嘉靖怀中,面色羞红。 “好好好,那就先把茶泡好再说吧!”嘉靖神色玩味,看着瘫倒在自己怀中的沈氏,轻声道。 “陛下!”沈氏娇嗔着,却不愿意离去。 “近日不管是谁想要通过你向朕求情,都不要理会,知道吗?”嘉靖摩挲着沈氏的小手,低声嘱咐道。 “陛下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沈氏躺倒在嘉靖怀中,不停地用手指在其胸膛上画圈。 “是的,很大的事。”嘉靖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远处。 “到底有多大?” “很大!” “那陛下一定要小心啊!”沈氏的脸色满是担忧。 “放心吧,朕是皇帝,没人敢拿朕怎么样!只是朕不想让你也卷进来罢了。” 两人就这么抱着,一夜无话。 第四十九章 朝议 今天是朝廷举行大朝议的日子,与往常嘉靖所参加的内阁会议不同,这次朝议是由六部及回京述职的所有官员一同参与的。 而嘉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上过朝,自然也就不会参与大朝议,因此往日的大朝议都是由内阁阁老们来主持的,待商议出结果后,再交由皇帝审阅。 而今天,让在场的诸位大臣感觉有些不协调的是,内阁阁老们居然没有上前主持朝议的意思,而是径直站在第一排,神情肃然。 “陛下驾到!” 正当众臣窃窃私语,私下揣测之际,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嘉靖身着明黄色龙袍,出现在了大朝议的现场,而吕芳则跟在嘉靖身后。 “什么?陛下来参加大朝议了!” “陛下已经二十多年没上朝了,怎么会突然参加大朝议?” “陛下重拾初心,真乃我大明朝之幸啊!” 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在场的无数大臣尽皆跪伏。 “臣等,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嘉靖看着跪在地上的众多大臣,坐上龙椅后,摆了摆手道。 “谢陛下!” 在听到嘉靖的话后,那些官员从地上一个个起来。 “今日朝议,所议之事,主要有三件!” “一为南倭北鞑、二为整饬吏制、三为甘肃大旱。”一位嗓门奇大的太监紧接着朗声道。 “禀陛下,兵部有本奏!”张居正率先出列,将手中的笏(hu)板举起。 “准。”嘉靖将目光转向张居正,淡淡开口道。 “朝廷先前所制订的方略为先南后北,也就是先将南方的倭患解除以后,对于北方的鞑靼再徐徐图之!不久前,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手下的将领戚继光在奉化、宁海等地剿灭大量倭寇,后来又驰援泉州城,帮助泉州府知县杨宗泰守住了城池。” 张居正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说道:“经此二役,倭寇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势力已经大幅削弱!只是其据点仍飘忽不定,无法彻底根治,目前市舶司已修建能够出海作战的战船五十多艘,士兵经由训练,战力已然成型,臣请将其派出,出海作战。” 张居正在汇报完毕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队列,嘉靖又将目光转到徐阶高拱身上,询问道:“你们户部怎么说?” “启禀陛下,我大明水师出海作战所耗费钱粮预估在八十万两左右,一来可拒敌于外,二来可增强其战斗力,此策可行。” “既然如此,那便准了,待朝议结束后,户部便将钱粮拨下吧。”嘉靖挥了挥手,同意了这个提议。 “是,陛下。”徐阶微微躬身,回应道。 待张居正汇报完毕后,严世蕃举着笏板出列:“禀陛下,吏部、工部有本奏!” “准。” 待嘉靖同意后,严世蕃环视了一圈,方才开口道:“禀陛下,对于整饬吏制方面,吏部去年一共罢黜不合格官员五十八人!其中贪墨钱财者有之,官商勾结者有之,更有甚者上任后不做事,连当值都是请人代劳,整日只知饮酒作乐。” “待我吏部纠察的官员前去询问时,其还大言不惭地说出,功过向来结伴而行,我不求有功,无过便是功!” “试想一下,若是我大明朝的官员都像他这样,朝廷的政策要怎么落实?百姓的生活要如何保障?因此,臣请求陛下加大考核力度,并参监察御史赵贞吉一本!正是其监察不到位,方才让此等官员身居高位。” 嘉靖听完严世蕃所言,转向一旁,淡淡道:“赵贞吉,你怎么说?小阁老可是说你监察不到位。” 嘉靖的话音落下,监察御史赵贞吉便跪了下来,沉声道:“禀陛下,微臣也有苦衷啊!我虽然是监察御史,手底下的人却只有那么几十個,我大明朝那么多官员,如何能够监察的过来呢?” 赵贞吉说着,神色悲坳:“那些举报的折子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了下来,具体的情况根本无从得知,何谈监察呢?” 严世蕃见赵贞吉如此作态,冷声道:“赵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贞吉也丝毫不怵,回怼道:“我什么意思想必小阁老十分清楚。” “你!”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这里是朝议!”眼见二人即将吵起来,嘉靖出声制止了他们。 “方才小阁老所说是否属实?”嘉靖将目光转向赵贞吉,询问道。 “禀陛下,确有此事。”赵贞吉不敢隐瞒,连忙回应。 “那既然如此,这也是你的监察工作没有做好的缘故,至于伱所说的那些困难,朕会酌情考量的,罚俸半年吧。” “臣,多谢陛下恩典!”赵贞吉见皇帝开了口,只得领命回列。 “接下来朝廷所议之事为甘肃大旱,宣甘肃督抚王继恩觐见!”见前两件事均已议完,嗓门奇大的太监又大声吼道。 只见甘肃督抚王继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臣,王继恩参见陛下!” 王继恩自从接到朝廷让自己回京述职的信后,便整日忐忑不安,吃不好也睡不下,即使动用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内心也愈发恐慌,在叮嘱完属下不要乱说话,并统一口径后,王继恩便赶到了京城。 “起来吧,你别紧张!朕这次让你回京述职,便是想听你说说,甘肃那边的旱情到底怎么样了。” “多谢陛下!”听闻皇帝此话,王继恩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禀陛下,甘肃近年来年年大旱,今年尤其严重!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田地由于缺水,也已经变得龟裂,百姓种下的作物也大多旱死!许多河水也尽皆干枯,露出光秃秃的河床,纵使我们官府派人四处打井寻找水源,也无济于事。” “许多百姓当即断了炊,为了活下去不得已将土地贱卖,或者去地主豪强家当佃农!官府已经开始救济,并开仓放粮,然而只是杯水车薪,甘肃官府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目前甘肃官仓中储存的粮食仅够灾民食用一周,臣恳请陛下拨饷,救救甘肃的百姓吧!” 王继恩说完,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其神色不由得让人动容。 嘉靖听完王继恩所言,似乎被其触动了,紧接着看向徐阶,询问道:“你们户部能出多少银子?” “禀陛下,眼下国库空虚,目前户部最多能出七十万两银子。”徐阶听完嘉靖的话后,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什么?才七十万两银子!这远远不够啊,我甘肃的百姓该怎么活啊!” 见拨饷的数额从原本的一百三十二万两,变为七十万两,王继恩咬了咬牙,随即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开口道。 第五十章 惊天之举 还未等嘉靖有何动作,内阁次辅徐阶便跳了出来,指着王继恩的鼻子怒骂道:“你这是在要挟陛下吗?哼,拿一个甘肃的小账来算国家的大账!” “徐阁老,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内阁次辅徐阶当场指责自己,王继恩一下子慌了,连忙辩解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在拿甘肃的百姓来要挟陛下吗?”徐阶说完,便捧着笏板出列,向着坐于龙椅上的嘉靖行礼道。 就在这时,一位小太监慌忙走到嘉靖身旁,耳语两句后就便快步离开了,而坐于龙椅上的嘉靖,神色也随之变得肃然起来。 下面的众臣见状,皆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被迁怒到。 “来人啊,把这个王继恩给朕拿下!”嘉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朗声道。 “陛下,陛下这是干什么?微臣什么也没做,微臣冤枉啊!” 嘉靖的命令刚刚落下,周围的侍卫便拔出刀剑,将其架到王继恩的脖子上,准备先将其押送至监狱中,再行审讯。 “你做的好啊,朕派你去甘肃任职,只是三年时间,你就把上上下下经营得铁桶一块。” “夸大灾情,侵吞朝廷赈灾款,私相贿赂!怎么,伱还不知罪吗?” 听闻皇帝此话,先前还愤愤不平地为自己喊冤的王继恩如坠冰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皇上怎么会知道此事?自己在来之前不是已经反复叮嘱过了吗,还和上上下下的官员统一了口径,难道说朝廷派了人去甘肃调查,自己怎么不知道此事? “陛下饶命啊,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很快,王继恩就将脑中的疑惑全部抛到一边,转而向嘉靖求饶,乞求能够换回一条性命。 “把他带下去吧。”看着王继恩此时的模样,嘉靖不由得心生厌烦,摆了摆手,便让侍卫将其押送进大牢。 在王继恩被侍卫带下去后,现场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夸大灾情,侵吞朝廷赈灾款,这王大人胆子可真大。” “胆子再大又如何,有命挣钱没命花,最后还不是上交给国库了。” “听说这次负责查案的是严阁老和徐阁老亲自挑选的人,真的,当时我就在现场。” “这下甘肃那边的官场要大地震了……” 眼见现场逐渐变得喧哗,先前的那位大嗓门太监朗声道:“肃静!” 这句话后,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今日所议之事,南倭北鞑、整饬吏治、甘肃大旱均已完成,诸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吕芳从嘉靖身后走出,看着下面的众多官员,朗声道。 “等等,臣有本奏!”自朝议开始时便一直老神在在的严嵩却是在此时开口,径直迎上了嘉靖的目光。 “哦,严阁老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嘉靖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停下离开的脚步,开口询问道。 “禀陛下,臣请求缩减宗室开支,以及推行推恩令!” “什么!” 严嵩的话犹如一颗核弹在人群中炸响,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倒吸一口凉气,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这位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 严嵩身旁的徐阶此刻被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严阁老,你…你这是…” 严嵩并没有回答徐阶的问题,而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臣请求陛下缩减宗室开支,以及推行推恩令!”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嘉靖面若寒霜,用冰冷的目光扫视过严嵩。 被皇帝的目光如此打量,严嵩仍然没有丝毫惧意,只见其挺直了身子,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拿出,躬身道:“陛下,微臣手上的折子记录了那些藩王及宗室的罪证!” 严嵩说完,也不去看嘉靖,将奏折打开,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去年腊月初三,平凉府以禄米不足为由,冲击当地府衙,打死打伤胥吏十三人,前年正月初五,惠王朱常洪强夺民女不成,放纵手下将其一家杀害,去年腊月二十三,赵王朱常惠将农民土地强行圈占,致使上百户农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或许是念得有些累了,严嵩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念道:“去年八月初三,惠王朱常洪乘马车出行时,因路人没有及时让路,便用马鞭将其活活抽打而死,受害者家有一子,因无人照料被活活饿死,去年九月二十,桂王朱常德……” “够了!”嘉靖再也听不下去了,随即毫不留情地将严嵩打断。 “陛下若是不想听,那臣就不念了,不过还请陛下将折子接过。”严嵩说着,躬身将手中的奏折递出。 嘉靖面前的吕芳见状犹豫许久,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接。 “把奏折给朕拿过来!”嘉靖冷冷地扫了一眼吕芳,开口道。 “是。”吕芳答应一声,随后战战兢兢地将严嵩手中的奏折接过,递交到嘉靖手中。 嘉靖将奏折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藩王及宗室所犯下的罪行,嘉靖看了两眼后,就将其收起。 “陛下,这上面记载的东西您都看见了,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为什么这些人能够堂而皇之地触犯大明律法而不受惩罚呢?还是说,王法王法,就是王家的法?它只能管到我大明的老百姓身上!” “大胆!严嵩,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嘉靖听闻严嵩那大逆不道的话,瞬间暴怒,紧接着伸出食指指向严嵩,斥责道。 “陛下,您就当我老糊涂了吧!我严嵩今年已经八十一了,没剩几年活头了,正是如此,我才敢将这个问题指出来。” “严阁老,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糊涂了?这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万万改不得啊!”徐阶满脸焦急,不由得出声驳斥道。 “哼,没有什么是万万改不得的!或许当初太祖皇帝陛下的初心是极好的,希望通过这些宗室来守护我大明的边疆,有道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们体内也流淌着皇家的血脉,为我大明朝守卫边疆无可厚非。” “但是眼下,这群曾经被太祖皇帝陛下寄予厚望的宗室已经成了趴在我大明朝身上吸血的蛀虫!他们心中的贪念永远无法满足,而这些蛀虫一日不除,我大明朝就永远无法革除弊政,更别提什么富国强兵了,一切都只不过是泡影罢了。” “你这…你这…全是歪理!”徐阶被严嵩驳斥的无话可说,只得撂下一句狠话。 “小阁老,你爹身体不适,把他送回去吧!”嘉靖叹了一口气,对着严世蕃开口道。 “陛下,我身体还硬朗得很!我还没说完呢,你这逆子,快放开我……” “爹,你身体不好,就先回去休息吧!” 严世蕃将严嵩整个人制住,一边往外面拖,一边哭丧着脸劝慰道,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远。 嘉靖此刻脸上怒意未消,用目光将剩余的大臣都扫视一圈后,冷冷道:“还有人想要对朕说什么吗?没有,那就退朝!” 说完,嘉靖也不看众人,将先前严嵩递给自己的奏折收好后,径直离开了现场,身后的吕芳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徐阶阴沉着脸,发话道。 “是是是。” 第五十一章 煽动 “行了,把我松开吧。” 待到紫禁城内一处无人的地方,严嵩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是,父亲,只是……”严世蕃紧接着松开了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没什么可后悔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待回去后,家里便闭门谢客,任何人也不见。” “好的,孩儿这就去吩咐他们!”严世蕃说罢,便快步离去。 …… 紫禁城,养心殿内。 嘉靖坐于龙椅之上,仔细翻看着严嵩递上来的奏折,面无表情。 吕芳则侍候在一旁,脸上带着担忧之色,轻声道:“陛下,为了龙体着想,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嘉靖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对着吕芳轻唤道:“来,陪朕喝喝茶。” 嘉靖话音落下,吕芳随即战战兢兢坐到嘉靖面前,一旁的侍女很快替二人斟好了茶。 茶香四溢,嘉靖将茶杯端起,轻啜一口后,才开口询问道:“你觉得严阁老这道奏折怎么样?” “陛下,奴婢不敢评议。”吕芳手中端着茶杯,面露苦笑。 “朕觉得这道奏折倒是挺不错的,只是遣词造句方面不像是他的亲笔,倒像是他儿子严世蕃的文风,你看这里所用之句……”嘉靖说至兴起,将茶杯放下,紧接着喋喋不休地向吕芳讲述着其中的文笔差异。 “陛下不对严阁老上的这道奏折生气?”在犹豫许久后,吕芳才试探性地询问道。 “生气?朕为什么要生气?”嘉靖听见吕芳此话,朗声笑道。 “难道说,陛下和严阁老一起……”吕芳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面露惊疑之色。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乱说。”嘉靖用幽幽的眼光扫过吕芳,随即压低了声音。 “陛下,奴婢必定将这件事情永远烂到肚子里!”听闻皇帝此话,吕芳惊慌之余,差点将桌上的茶杯碰倒。 “行了,你紧张什么?接下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呢。”嘉靖在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陛下请讲,奴婢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吕芳听闻嘉靖所言,当即顿首于地,开口道。 “你待会儿去把皇贵妃沈氏怀孕这件事散播出去,记住,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嘉靖看着跪在地上的吕芳,淡淡开口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吕芳说完,向嘉靖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而在回去的路上吕芳却是在脑中不停思考着皇帝此举的用意。 “难道皇帝是想要将未出世的孩子当做筹码,来敦促那些官员站队?还是说有别的什么用意……” 吕芳脑中闪过无数可能,但紧接着都被他自己给一一否决了,怀揣着这种心情,吕芳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 夜晚,京城,裕王府。 由于白天朝议上发生的一切太过于惊世骇俗,这让裕王朱载坖(ji)惊慌不已,在下值后,将清流的众人邀请到府中议事。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那严嵩向父皇提议削减宗室开支,以及实行推恩令!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朱载坖见徐阶等人到来,连忙大倒苦水。 “殿下还请放宽心,今日那严嵩向陛下提及此事时,可是引得陛下震怒,更是让他儿子将其架回了家中,想必陛下不会采纳。”高拱见朱载坖如此紧张,连忙出声安慰道。 “我看倒是未必,我与严嵩同朝为官也有将近二十年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贸然做出此等不理智之事,咱们还是进书房再谈吧。”徐阶将朱载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沉声道。 “诸位,快请进!”朱载坖听闻徐阶此话,连忙将众人招呼至书房,并叫来管家让其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打扰。 “先前徐阁老所说可有依据?”进入书房后,朱载坖便迫不及待地向徐阶询问道。 “殿下,我也暂时没有什么依据,不过单凭那严嵩平时的行事风格来看,绝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那严嵩为人老奸巨猾,行事更是处处小心,从不留下任何把柄!别人行事都是三思而后行,其中或有纰漏,而这个严嵩则是在思虑周全以后才会行动,我怀疑今日之事也是他一手谋划的!” 徐阶眉头紧皱,向朱载坖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徐阁老此言有理,那严嵩平时行事何其小心,怎么会突然在今天的朝议上说出那番诛心之言,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张居正听完徐阶的话,思虑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而能够让堂堂内阁首辅亲自下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嘶~”众人被自己的猜想所震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的意思是,这背后都是陛下授意的?”高拱脸色骇然,语气也变得犹疑了起来。 “那既然如此,我就去找父皇问个清楚,请他收回成命!”朱载坖在听闻众人的猜想后,思虑片刻后,便准备前往紫禁城。 “殿下,不可啊!此事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那是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的,如今您去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触怒陛下。”徐阶见状,连忙将朱载坖拦住,苦苦劝慰道。 “那怎么办,若是按照严嵩的法子施行,那些宗室就过不下去了!”被徐阶拦住的朱载坖面露忧愤之色,开口驳斥道。 “这……”众人尽皆默然,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 …… 此时的严府门前,则是聚集了一大批官员以及国子监的学生,甚至还有许多京城的老百姓也在其中,无他,白天朝议上发生的一切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就传遍了整個京城。 这让许多京城百姓知道,在大明的内阁之中还是有一位在乎百姓、大义凛然、且不畏强权的阁老存在!那些藩王及宗室平时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做,而被欺负的百姓则是碍于他们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眼下有人帮自己出气,哪有不帮的道理?于是夜幕降临之下,许多百姓自发聚集于严府,为其声援。 而那些官员与国子监学生,有的本是严党一脉的人,还有的则是被严嵩今日在朝议上的那番仗义直言所打动,想要投奔其门下。 官员、国子监学生、京城百姓,这些平日里身份迥异的人,今夜齐聚于严府所在的这条街,秩序井然,毫不喧嚣。 严府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严世蕃从中走出,只见其面色憔悴,眼圈通红,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躬身道:“父亲身体不适,还望诸位请回吧。” “阁老!”聚集于此的人群听闻严世蕃此话,不禁痛呼道。 “近日我严家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还望诸位理解。” 严世蕃说完,对着众人再次躬身,随后便缓缓关上了门。 “这些宗室真是虫豸,这么一个好阁老被他们逼成这个样子!” “对啊,咱们要不向陛下情愿,让他好好收拾这些人!” “走,咱们去紫禁城!” 第五十二章 请愿 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煽动之下,人们的情绪很快被挑拨起来,纷纷向着紫禁城进发,紧接着沿途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不乏二品三品的高官,而这些人都是小阁老严世蕃提前安排的。。 人越来越多,宛如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洪流,向着紫禁城的方向涌去。 而走在人群最前列的则是严世蕃早先便吩咐好的人,工部侍郎,罗龙文。 此刻,罗龙文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心里不由得有些犯怵,向着一旁的同僚询问道:“张大人,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 而被罗龙文称呼为张大人的正是刑部侍郎,张润德。 只见张润德打量了一番四周,毫不在意地低声道:“怕什么,小阁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予我们,就绝对不能够办砸了!” “若是这件事情办砸了,以后朝野上还有我等的立足之地吗?”张润德叹了一口气,反问道。 “是啊,这件事情决不能办砸了。”旁边有人应和道。 “一直以来承蒙小阁老照料!不然的话,咱们早就被清流那些人搞下去了。”罗龙文说完,也不再迷茫,而是专心看向脚下的路。 …… 夜深了,顺天府尹丁世昌正准备睡觉时,从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禀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丁世昌紧皱眉头,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在随意说了两句话后,便想将来人打发走。 “禀大人,属下真的有要紧事,外面有一大群人打着灯笼,喊着口号往紫禁城方向去了!领头的好像还穿着官服,我等不敢阻拦。” “什么?你不早说!”丁世昌听完,顿时睡意全无,以极快的速度将房门打开。 “快快快,把能叫的人都给我叫出来!快去,若是让这群人到了紫禁城,我这个顺天府尹就不用当了。”丁世昌一边吩咐属下,一边火急火燎的将官服往身上套。 片刻后,丁世昌穿好官服,看着集合完毕的众人,询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禀大人,都到齐了。” “出发!”丁世昌说罢,翻身上马。 很快,顺天府的人便紧急出发,意在将人群拦截在紫禁城外。 …… 紧赶慢赶之下,顺天府尹丁世昌率领部下终于赶上了人群,只见其勒住缰绳,对着人群朗声道:“停下,都停下!这是去紫禁城的方向,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吗?” 随即,顺天府的官兵也出手,阻挡在必经之路上,不让人群前进半步。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准我们去紫禁城情愿!” “他们是顺天府的人!”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顺天府尹丁世昌。 “不管你们去紫禁城干什么?现在、立刻给我原路返回!若是惊扰了陛下,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丁世昌强作镇定,出声威胁道。 “哼,本官倒是很好奇府尹大人所说罪名!”刑部侍郎张润德出列,将目光看向骑在马上的丁世昌。 “张大人怎么会在此处?”待看清楚来人后,丁世昌整个人瞬间焉了下去,语气也缓和不少。 “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我等顺应民意,前去紫禁城向陛下请愿,你还要阻拦我等吗?”张润德说完,身旁又有几道身影出列。 “吏部、工部、刑部、礼部,六部官员中来了四部!只剩下兵部和户部没来。”在看清楚剩余的几道身影后,丁世昌整個人都惊出一身冷汗,作为顺天府尹,毫无疑问必须要有极高的政治敏感度,眼下这番阵容,以及背后的博弈,已经不是自己一个顺天府尹能够参与的了。 “诸位大人为民请命,在下十分钦佩!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误会,让开,都把路让开。”丁世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紧接着对着下属下令道。 “那便麻烦府尹大人了。”工部侍郎罗龙文对着丁世昌躬身道,随后率领队伍,继续向紫禁城的方向前进。 “府尹大人,咱们该怎么办?要回去吗?” “这还要问我吗?回去,都回去!另外吩咐下去,今晚的事不许任何人提起。” “是,府尹大人!”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此时仍然没睡,正与吕芳下着围棋。 “朕不下了,没意思。” 嘉靖将棋子随意落下,随后将目光移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棋艺如此高超,奴婢甘拜下风!”吕芳说罢,将最后一手棋落下,已然终局,按照剩余的目数来看,嘉靖赢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伱一直在让着朕。” 而吕芳只是微笑,并不搭话,紧接着拿起一颗棋子把玩,轻声询问道:“陛下可否是在等什么?” “朕在等他们过来,真是奇怪,朕明明已经吩咐下去了,让禁军放他们过来,怎么还没动静?”嘉靖将目光收回,看向围棋上的残局,淡淡道。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卫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禀陛下,紫禁城东门外有……” 侍卫话还未说完,便被嘉靖打断了:“你不用说了,下去吧。” “走吧,陪朕去一趟。”嘉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还在愣神的吕芳开口道。 “是,陛下。”吕芳回应道,随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嘉靖身后。 …… 紫禁城东门外,嘉靖和吕芳在侍卫的护卫下出现在了此处,看着不远处乌泱泱的人群,嘉靖开口询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嘉靖问完话后,工部尚书罗龙文率先站起身来,回应道:“禀陛下,今日朝议上严阁老所言之事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庆幸我大明有这么一位敢于言事的好阁老!” “在这之前,那些藩王及宗室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皇亲贵族的身份无恶不作,他们肆意欺辱、打杀老百姓,还强行将百姓的田地圈占,稍有不顺,便要闹得百姓家破人亡才肯罢休!这样的宗室又怎么能让我大明的百姓心甘情愿地供养呢?他们耗费的每一厘钱,都是我大明的百姓用血汗换来的。” “百姓之苦,已然苦不堪言!因此,臣恳求陛下,削减宗室开支,施行推恩令!” 罗龙文说完,便带头跪了下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在罗龙文下跪后,身后那乌泱泱的人群也紧跟着下跪,泣声道:“恳请陛下,削减宗室开支,施行推恩令!” 时间彻底仿佛静止了下来,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向皇帝情愿的诸多臣民,良久,只见嘉靖的喉咙动了动,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眼眶微红,沉声道:“都起来吧,诸位所求之事,朕同意了!” “朕不日将发布诏书,削减宗室开支,并施行推恩令!” “陛下圣明!” 第五十三章 提议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皇帝同意削减宗室开支,以及即将推行推恩令这个消息便传遍了京城,与之一起的,还有皇贵妃沈氏怀孕的消息。 清晨,严府。 在将前来禀报消息的众人送走之后,严世蕃心情大好,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实施,其一夜未睡,眼下内心沉积已久的包袱终于落地,严世蕃不由感到身心一阵舒畅,待到这股兴奋劲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抵挡不住的倦意,严世蕃就这么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严世蕃醒来时,身上披着一件用以御寒的衣物,严嵩坐在一旁,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参汤后,漱了漱口。 “父亲!”严世蕃猛地一惊,便准备起身行礼。 而严嵩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道:“不必了,你昨晚一夜未睡,还是再多睡会儿吧。” “父亲,昨夜陛下已经采纳了您的建议,将削减宗室开支,以及施行推恩令!”虽然严嵩这么说,但严世蕃还是从椅子上起身,向其讲述昨夜发生的事。 “这些我都知道了,这些消息京城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听说一大早裕王便赶往皇宫,想要面见圣上。”严嵩说着,从侍女手上接过用热水浸过的手帕,擦了擦手。 “裕王怎么会突然赶赴皇宫,难不成是去替那些宗室说话的?”严世蕃皱了皱眉,疑惑道。 “我看也是,不过裕王此行注定无功而返,陛下金口已开,不可能再收回了!况且这件事本来也是陛下一直在推动的。”严嵩说完,便将目光转向院子里种植的绿植,不由得心情大好。 或许是看得厌烦了,严嵩将视线转回,继续道:“对了,昨晚宫里面传来的消息你知道吗?” “父亲是指皇贵妃沈氏怀孕这件事?”严世蕃听闻严嵩所言,回忆片刻后,回应道。 “是的,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到咱们严家日后的存亡!陛下目前并没有立太子,而偏偏在此时,宫中又传出皇贵妃沈氏怀孕的消息……”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皇贵妃肚中的孩子,若是男孩的话,日后可能会成为我大明的储君?陛下可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裕王一個景王,而裕王殿下也有一个孩子,这可是废……” “好了,不必再说了,下去准备一下,待会儿还要上朝呢!”正当严世蕃想要说出后面的话时,严嵩猛地开口,将其打断。 “是,父亲。” 眼见父亲没有再交谈的欲望,严世蕃只得躬身离去。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在听完其讲述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其从地上扶起,淡淡道:“这么说,你是来给他们当说客的?” 朱载坖听闻嘉靖所言,慌忙回答道:“禀父皇,儿臣确实受了一些宗室所托,前来劝说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真是胡闹,朕是皇帝!朕许下的承诺怎么能够说收回便收回?” 听闻嘉靖怒斥,朱载坖更加惶恐不安,随即跪倒在地上,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泣声道:“父皇若是贸然削减宗室开支的话,将会有很多底层宗室过不下去的!他们本就是旁支,依靠朝廷发放的俸银和禄米勉强过活,如今再削减宗室开支,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得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啊。” 嘉靖听完,站在原地默然许久,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所以朕打算先拿那几个大宗室开刀!” 嘉靖说完,转过身将先前严嵩递交给自己的奏折取出,送到朱载坖手中。 “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严嵩先前递上来的折子。” 朱载坖看完奏折中的内容后,默然无语,奏折中详细记录了藩王及宗室所犯下的诸多罪行。 “父皇,儿臣……” “行了,你下去吧!朕待会儿还要去内阁会议,至于伱先前说的那些,朕会好好考虑的。” “好的,儿臣告退!” 裕王朱载坖说完,向着嘉靖恭敬行礼后,便离开了养心殿。 待裕王朱载坖离开后,吕芳迈步进来,低声道:“禀陛下,昨夜有人找到奴婢,想要让奴婢帮忙说几句好话。” “哼,他们的手倒是伸得挺长,先是朕的儿子,后来又是你,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把主意打到朕的妃子以及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啊?” 眼见皇帝发了火,吕芳连忙跪伏于地,紧接着请求道:“还请陛下息怒!要不,让奴婢派人去查一查……” 嘉靖摇了摇头,出声拒绝:“不必了,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 内阁外,严嵩与徐阶正彼此寒暄着,其余几人默默跟在其身后。 “严阁老先前在朝议上所提议之事,已经得到陛下批准,今日就将在内阁会议上讨论。” “承蒙陛下错爱,老夫只是做了我这个内阁首辅应该做的事罢了。” “话说昨晚吏、工、刑、礼四个部的官员带着京城的百姓去陛下那请愿一事,严阁老可否知晓啊?” “确实不知,昨夜我很早就睡了。” “哈哈哈,如此甚好!” 进入内阁,炉中炭火烧得正旺,将笼罩在众人身上的寒意驱散,趁着皇帝还没来的功夫,严嵩将老花镜戴上,与徐阶一同处理起了奏折。 “话说那个甘肃督抚王继恩招了吗?”严嵩将批改完的奏折放到一旁,出声询问道。 “早就招了,本来是打算将人送到锦衣卫那边的,谁知半路上就全招了!而根据他的供词,在甘肃那边又抓了一大批人,国库共进项三百九十二万两银子。”徐阶面带诧异地看了一眼严嵩,开口回应道。 “这样的人要是多来一些就好了,这样的话,朝廷哪还用为银子发愁啊!” “是啊!” 徐阶也紧跟着感慨道。 “陛下驾到!” 二人闻声停止批阅奏折,紧接着严嵩将老花镜摘下,与其他内阁阁员一同跪伏于地,等待皇帝的到来。 嘉靖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众多阁臣,朗声道:“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待嘉靖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后,只听‘叮!’的一声,珠帘后的嘉靖敲响了玉磐。 一旁的吕芳紧接着开口道:“今日内阁所议之事为削减宗室开支,以及施行推恩令!若无异议,便开始吧。” “禀陛下,臣有话说。”严嵩率先开口,向着珠帘后的嘉靖开口道。 “讲。”嘉靖听闻,示意严嵩开口。 “臣提议在削减宗室开支时,应将宗室分为大宗及其旁支,不能一概而论!” “大宗富裕,而旁支贫困!朝廷每年发给宗室的俸银及禄米,绝大部分皆是被大宗所占有,其余的旁支也只能分得极少的一部分,勉强维持生活。” 第五十四章 权衡 “将宗室分为大宗及旁支,这样一来便可以将整个宗室分化,减少政策推行时的阻力,另外据臣调查所知,目前那些旁支及底层宗室每次从大宗处领取的供养不过三两六钱银子,甚至有拮据者甚至需要靠借贷来度日。” “而朝廷发放俸银及禄米的标准都是按照五品奉国中尉的标准来发的,也就是七两六钱四厘。” 严嵩在说到此处时,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在场的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珠帘后的嘉靖轻咳两声,开口道:“朕这里有一些藩王递上来的折子,你们看看。” 吕芳听闻,连忙从嘉靖手中接过奏折,将其分给在场的诸位阁老。 严嵩戴上老花镜,很快将奏折的内容看完,紧接着开口道:“陛下,这些奏折的内容不可信啊!别的不提,就单单拿惠王来说,他在河南强行圈占了十二万亩土地,弄得百姓流离失所,差点激起民变!” 徐阶看完奏折后也颇为气愤,紧随其后道:“这些藩王还有脸在信中诉说自己家如何如何悲惨,就连一个小小的平凉府都是白玉甬道、黄砖铺地,以惠王、桂王、赵王的富裕程度,只会更甚!” 张居正在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后,随即唤来胥吏,让其将每年朝廷发放给宗室的俸银及禄米记录找了出来。 “你们看,每年朝廷下发的俸银及禄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惠王、桂王、及赵王他们领走了。”张居正翻看着记录,沉声道。 “据负责此项事务的官员说,他们总是以府内子女繁多为由,领取最多的一份,其余宗室皆敢怒不敢言,谁叫他们势力最大呢?”高拱看完后,也忍不住评论道。 “而这几位,下面的妻妾子女不计其数,甚至数量可能已经到了以千估算的地步!而这些子女自出生开始,便自动获得最低爵位,也就是奉国中尉,享五品待遇,朝廷每年为其发放七两六钱四厘。 “而宗室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样日积月累下去便是个天文数字!”严世蕃在看完这些后,也不由感到十分棘手,向着珠帘后的嘉靖沉声道。 “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张璁(cong)曾经施行过的办法?”坐于珠帘后的嘉靖缓缓开口道。 “张璁,字秉用,正德十六年进士,曾三度担任内阁首辅,在任期间革贪腐、清庄田,大力整饬吏制,于嘉靖十八年病殁于温州。 “张璁?陛下的意思是按照张阁老曾经提出的建议,对于藩王的每一代只封八個人?”眼见嘉靖突然提及自己的偶像,张居正眼睛放光,稍作思虑后便给出了答案。 “没错。”见张居正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嘉靖心情大好。 “可惜后来只需要行贿礼部就能够多给名牒,这项政策已经名存实亡。”严世蕃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好的政策就应该继续推行下去,岂有人亡政息之理?严嵩,这件事朕就交由你来办,若是礼部再有多发名牒的现象,你直接处理吧,不用禀报朕了!”坐于珠帘背后的嘉靖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微臣遵命。”严嵩听闻嘉靖的话后,躬身行礼道。 “既然要削减宗室开支,那么诸位爱卿觉得应该削减至什么地步方才合适?”待一个问题解决后,嘉靖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回陛下,臣觉得对于大宗应该至少削减其一半的开支,并让其节制生育,减少子女数量,而对于那些旁支,则应该适当保持原来的待遇,也不能让他们没了活计不是。”严嵩思虑许久,缓缓开口道。 “不可,那些旁支的数量加起来也不少,每年所耗费的银子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臣觉得,也应该适当减少待遇。”高拱听完严嵩的发言,并不认同。 “削减那些大宗室的开支倒还可以理解,而那些旁支就只靠着朝廷发放的那一点俸银和禄米来养活一家人,太祖皇帝陛下规定,宗室不得从事其他事务,你这样做,不是断了人家活路吗?真是奸佞之徒!”严世蕃听完高拱的话后,忍不住怒怼道。 “伱骂谁?我这也是为国库着想,为陛下着想,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高拱梗着脖子,回应道。 “别吵了。”眼见这两位又要在内阁会议上吵起来,嘉靖连忙出声,制止了他们。 “方才小阁老所言,倒是提醒了朕,正是由于太祖皇帝规定,宗室不可从事其他事务,方才让其只能靠朝廷下发的俸银及禄米过活。宗室弟子锦衣玉食,又整日无所事事,可不就只能一个劲地生育了吗?朕觉得,应该给他们找些事来做。” “陛下的意思是……”严嵩从言语中觉察到了嘉靖的意思,但却不敢挑破。 “朕的意思是废除此条规定,让宗室能够参加科举,也能够自由从事士农工商等等职业,这样也好比让朝廷出钱养着他们强,而俸银及禄米则照常发放一年,你们觉得呢?”嘉靖将严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朗声道。 “陛下不可,这可是太祖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规矩,并严令不得更改,况且若是宗室自由选择职业,恐失了皇家脸面啊!”徐阶听闻嘉靖所言,神色骇然,立刻跳了出来,向嘉靖劝阻道,紧接着高拱、张居正也紧随其后,一同跪伏于地。 “世上岂有一成不变之物?有道是,变则通,不变则壅,变则兴,不变则衰,变则生,不变则亡!你们都不用劝了,朕心意已决。”嘉靖没有去看跪伏于地的几人,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一种不容辩驳的意味。 “另外,我大明的爵位也不再世袭罔替,逐渐递减,有功者方可保留。”在说完这些后,嘉靖又突然补充了一句。 “是,陛下!”眼见皇帝彻底下了决心,几人也不敢再反对。 “好了,今日内阁会议所议之事暂时就这些了,徐阁老,你给朕念念。” “是。”徐阶说罢,从一旁负责记录的胥吏手中接过纸张。 “首先将宗室分为大宗及旁支,对于大宗则削减掉其一半的开支,旁支则酌情发放一年的俸银及禄米,并允许其自由从事职业。 “此外重新启用张璁张阁老曾经的政策,每一代藩王只能封八个人,剩余的人不纳入名册之中,不得领取钱粮!此事由内阁首辅严嵩负责,我大明的爵位也不再世袭罔替,逐渐递减,有功者方可保留。” “禀陛下,微臣念完了。”徐阶将上面记录的东西念完后,将其交还给胥吏。 “好,大概就这些了,你们内阁将其草拟完毕后,送到司礼监,待司礼监批红后,就直接颁布吧。嘉靖见记录的内容没有偏差后,点了点头,吩咐道。 “好了,朕也有些乏了,散会!” “是。” 第五十五章 诏书 待内阁会议结束后,嘉靖将吕芳唤至一旁,紧接着递出一份名单,低声道:“让锦衣卫把名单上的人办了,必要时可以调动当地卫所的军队。” 吕芳听闻皇帝所言,战战兢兢地将名单接过,只是略微一瞥,便猛地发现,惠王、桂王、以及赵王的名字都在上面。 “是,奴婢这就去办。”吕芳强压住内心的震惊,向着嘉靖躬身道。 与此同时,内阁那边也将诏书草拟完毕。 “严阁老,你看这表述如何,其中可有错漏之处?” “嗯,不错,就按照这个来吧,差人给司礼监送去!” 严嵩看了一眼已经草拟完毕的诏书,点了点头,表示内容无误。 …… 河南,惠王府。 如果其他藩王的宅邸装修还讲究些许风雅的话,那惠王府的装修风格则是单纯的壕。 整个惠王府,由无数气势恢宏庄重瑰丽的宫殿组成,总占地共十多亩,周围种植着整齐地两排绿植,殿前摆放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张口衔珠,惠王府的台阶极高,攀登起来颇为不便,在惠王府两扇朱红色的大门上,满是鎏金的铜扣,而大门由紫檀木构成,若是仔细去闻的话,还能闻到一丝独特沁香。 “父亲,吕公公没有收咱们的东西,命人将其全部退回了!”朱常洪最大的儿子朱常亭忧心忡忡道。 “什么?这下事情可麻烦了。”惠王朱常洪听闻此消息,不由得心生厌烦,紧接着将房间内的舞女全部屏退。 “父亲,不会陛下当真下定决心要削减宗室开支了吧?孩儿听说此事最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官员带着百姓去紫禁城请愿呢!” “哼,什么请愿,这都是严嵩那老东西耍的把戏,说不定这是他在跟陛下唱双簧呢。” “亭儿,你现在就去找李大人让他同意我离开封地,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面见陛下,另外去通知其他其他的藩王,让他们与我一同……” 朱常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外面的一阵嘈杂之声打断了。 “你们是谁,这可是惠王府,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从屋外传来管家的惨叫声。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亭儿,你就待在这里,为父出去看看。”朱常洪听闻屋外传来的动静,内心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紧接着打开了大门。 “是谁在外面喧哗!不想活了吗?这里可是惠王府。”朱常洪刚打开房门,只见整个惠王府已经被冲进来的军队包围了,那些家眷下人被惊得四散奔逃,意图反抗的人也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敢擅闯惠王府!竟然还打杀我惠王府的人,孤定要将此事禀报圣上,治伱们的罪。”朱常洪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腿肚子不禁有些发软,强撑着身子威胁道。 “你就是惠王朱常洪?”眼见朱常洪站出来说话,一位身穿飞鱼服,腰间别着绣春刀的人走了进来,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出声道。 “没错,孤就是惠王朱常洪,你们是锦衣卫的人!为什么?”惊慌之余,朱常洪看清楚了来人的服饰,面露绝望之色。 “据查,惠王朱常洪意图谋反,来人,将其拿下!” “是!” “陛下冤枉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 很快,收到命令的下属将朱常洪控制起来,并用布条将他的嘴塞住,紧接着冲进惠王府的军队越来越多,将整個惠王府翻了个底朝天,先前藏在房间里的朱常亭也被找出,整个惠王府的财产也被尽数记录于册,运往京城。 而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军队稍遇反抗,便直接就地格杀,无论是惠王府的奴仆还是剩余的妻妾家眷均不能幸免,一时间整个惠王府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此番景象,在桂王、赵王以及其余上了名单的宗室家中,一一上演。 …… 京城,紫禁城。 嘉靖在将事情都吩咐下去后,便径直回到了养心殿,端坐于蒲团之上,开始沉心修炼。 今天的太阳很大,太阳光照射在人身上也不像先前一样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嘉靖静心屏气,集中精神,开始运转一气决。 随着功法的运转,数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紫气芸绕在嘉靖身边,嘉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匀称起来,紫气入体,与嘉靖体内的法力交融汇合,一齐冲刷经脉,在将体内经脉皆洗刷一遍后,汇入丹田内的气旋之中。 嘉靖将神识扫过丹田内的气旋,发现原本纯白色的法力,沾染上了丝丝紫色,自己全身上下,凡是经过紫气冲刷后的经脉都变比以前要更加强韧,体内的法力也更加凝练,没有先前那种虚浮之感。 很快,围绕在嘉靖身旁的紫气均被其吸收完毕,嘉靖尝试着掐了一个雷决,顷刻间,天雷滚滚,数道雷霆从半空劈下,将养心殿外矗立的一块石碑劈得粉碎。 看着那被劈得粉碎的石碑,嘉靖不免有些惊讶:“自己明明只用了最少限度的法力,怎么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听闻动静,吕芳慌忙冲进养心殿,脸上满是担忧。 “无妨。”嘉靖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对了,先前吩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嘉靖不愿意吕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紧接着岔开话题。 “禀陛下,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遣锦衣卫了,还动用了当地卫所的军队,想必万无一失,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你做的很好,恰好今天天气不错,陪朕四处走走吧。” “是。”吕芳听完,亦步亦趋地跟在嘉靖身后,也不再纠结先前的动静。 …… 京城,裕王府。 裕王朱载坖听闻手下的禀报后,不由得惊掉了下巴:“你说什么?惠王、桂王、赵王意图谋反,现已被锦衣卫抄家,并正往京城这边押送!” “禀裕王殿下,确实如此。”负责报信的下属见裕王如此惊讶,内心更加忐忑不安。 “另外,内阁讨论的有关削减宗室开支的具体事宜已经出来了,这是徐阁老托我给您送过来的。” 朱载坖从下属手中接过纸张,只见上面记录着先前内阁会议最终商讨出的决议。 朱载坖将其看完,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内阁草拟好的诏书在经由司礼监盖印后,也对外公布,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宗室德行有亏,骄纵无礼,屡犯律法,现削减朝廷所发之俸银、禄米,至原来一半,即日起宗室不再受限,可自行选择职业,将酌情发放一年份的俸银及禄米,现每代藩王只封八人,其余人等不得领取钱粮,我朝爵位不再世袭罔替,逐渐递减,非有功者不能保留,钦此!” 第五十六章 发布 诏书颁布之后,以极其复杂的礼仪,将其送至紫禁城城楼上宣读,以示布告天下之意,待宣诏礼成,再由礼部接诏,立即誊写或印刷多份,经由驿站分送至各地,再由地方官员接诏、宣诏。 只有在经过这样一番颇为繁复的流程后,诏书才能够算是正式发布出去了,至于是否执行,执行的怎么样,则主要依靠地方官员的能动性以及看后续的监察工作是否到位。 而此时的嘉靖却是没有这个烦恼,作为一名真正的实权皇帝,整个大明无人敢挑衅他的权威,最多也只能在背后偷偷搞点小动作,而其背后的小动作一旦被发现,就必定会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因此嘉靖的政令还算畅通,没有到后世子孙那种政令不出京的地步。 “陛下,这里是锦衣卫递上来的账目,还请陛下验看。”养心殿内,吕芳快步走了进来,脚步轻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与皇帝结束散步后,吕芳就马不停蹄地往锦衣卫那边赶,在多次催促后,终于从对方那里拿到了账册。 “嗯,呈上来吧!”嘉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转而从吕芳手中接过账目。 待到其将账册翻开,上面记载的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五百六十二万两!” “禀陛下,这还仅仅只是现银,还有很多古董字画及宅邸田亩仍在计算之中。”吕芳微微躬身,紧接着补充道。 “另外,现银最多的是赵王府和桂王府,而惠王府内所存田契数量最多,各种古董字画数量也是最多的。” “有多少田亩?”嘉靖将账簿放到一旁,询问道。 “按照府中存放的田契来看,大概有十六万亩。”吕芳回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好好好,干得好!朕要好好赏你,剩下的那些东西你自己留一些吧。”嘉靖摆了摆手,淡淡道。 “陛下,奴婢不敢,能为陛下做事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奴婢怎敢再奢求其他?”吕芳听闻嘉靖此言,诚惶诚恐地跪伏于地,不住推辞道。 “朕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这是朕赏给你的!”嘉靖眼见吕芳如此作态,面露不悦之色。 “奴婢多谢陛下恩典,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见皇帝有些不高兴了,吕芳也不再推辞,面露激动之色,犹如捣蒜一般,不住地在地上磕头。 “行了,起来吧,去把严嵩和徐阶给朕叫过来!” “是。” …… 在得到嘉靖的命令后,吕芳马不停蹄地赶往内阁。 未等通报,吕芳便径直进入了内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严阁老,徐阁老,陛下有请!” “我等见过吕公公。”见吕芳进来,众人纷纷停止批改奏折,向吕芳行礼道。 紧接着严嵩率先开口询问道:“敢问陛下请我们二人前去所议何事?我等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吕芳环顾四周,见四下无其他闲杂人等,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陛下请伱们前去,应该是思考银子该怎么花?” “什么!”徐阶听闻此话,惊呼出声。 作为户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了,朝廷日常运转时各方面的花费、官员的俸禄、官兵的饷银、抚恤银、赈灾款,以及其他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花费,有时几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还没在国库捂热乎呢,就拨出去了。 往常都是皇帝指着户部的鼻子骂,那么多的银子怎么一下子就花出去了?如今却是皇帝主动与自己商讨该如何花费银子,这让徐阶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徐阁老还愣着干什么啊?走了!” “哦哦哦。” 吕芳的声音把徐阶拉回了现实,只见其茫然地点了点头,跟上了脚步。 …… “禀陛下,两位阁老到了!”吕芳在将两位阁老送至养心殿后,便躬身离去。 “臣严嵩(徐阶)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赐座。”嘉靖的目光扫过二人,语气慵懒。 “请问陛下找微臣前来,是为商讨何事?” “你们自己看吧。”嘉靖说罢,便将锦衣卫递上来的账簿递交给二人。 “一千五百六十二万两!”待看清楚账簿上的数字后,两位阁老惊呼出声,紧接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嘉靖。 “陛下,这难道是……”严嵩思虑片刻后,率先反应过来,神色惊骇。 “没错,正如严阁老所想的那样,这些银子是从那些藩王家中抄没出来的。”嘉靖将严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淡然道。 “据查,赵王、惠王、及桂王意图谋反!后因行事不密而被锦衣卫发觉,现已将罪魁祸首逮捕归案,并将其家产充入国库。” “陛下圣明!还好锦衣卫发现得早,不然的话,就让那些乱臣贼子得逞了,从而乱了我大明的天下!” 严嵩在听闻嘉靖此番话后,率先反应过来,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流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严阁老如此公忠体国,真不愧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而对于这些乱臣贼子的审判就交由刑部吧,朕相信,刑部肯定会给他们一個公正的判决的。”嘉靖将严嵩从地上扶起,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好了,接下来咱们聊聊这一千五百六十二万两银子该怎么花吧。” “是。”严嵩和徐阶互相对视一眼,尽皆领命。 …… 夜晚,严府书房。 “父亲,您方才是说陛下派遣锦衣卫将惠王、赵王、桂王三家全部查抄,并为其扣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 “除此之外,还抄没了一千五百六十二万两银子!”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讲述后,不由得惊讶道。 “是的,并且陛下让刑部来接手此事。”严嵩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开口道。 “到时候给刑部那边打个招呼就行了,父亲你为何忧虑至此?”严世蕃看着严嵩脸上那肃然的表情,不免有些疑惑。 “我在想,陛下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来对宗室动刀!自古以来想这么做的皇帝有很多,但是真正敢于跨出那一步的却是寥寥无几,陛下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更不在乎日后史书上的评价,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陛下刚登基时所引发的那场大礼议!” 严嵩说罢,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时候的陛下也是如此,天资英断,睿识绝人,有时候我甚至有种错觉,陛下好像越活越年轻了?” 第五十七章 丈量完成 “接下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陛下让咱们宗室自谋生路!只能再领取一年的俸银及禄米了。” 朱顺先的父亲一回到家,就满脸愁色地抱怨道。 “要我说啊,陛下被那些大臣给蒙蔽了,咱们每年才花多少银子啊,往常的俸银和禄米虽然少一点,但还能勉强维持过活,可是现在……”朱顺先的母亲说着,不由得悲从中来,泣声道。 朱顺先他们这一脉,是惠王府的旁支,往常领取禄米时,都是由惠王府事先将所有钱粮领取后,再分发给下面的旁支,而这个过程中难免有克扣、刁难,因此每次朱顺先的父亲去主家领完俸银和禄米后,回到家里都要大发一通脾气。 眼下惠王府被锦衣卫查抄,俸银和禄米自然没了着落,只能依靠家中的存粮过活,那点存粮要养活一家四口人,而朱顺先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弟弟。 “父亲,陛下不是说允许宗室自行选择职业吗?咱们也可以学那些百姓务农或者经商啊?”正在屋内读书的朱顺先听见外面父母的抱怨,放下书卷,从屋内走了出来,疑惑道。 “哼,你懂什么?咱们家可是皇室贵族!怎么能够和那些百姓一样……”朱顺先的父亲听闻儿子此话,脸色一黑,嗤之以鼻道。 “父亲,请恕孩儿冒昧,这个皇亲贵族的头衔有没有都无所谓。” “你这逆子,你说什么?” “咱们这些旁支每次去主家领取俸银和禄米时,总会遭到管事的刁难,我大明宗室的数量加起来有数百万,孩儿倒是觉得,皇亲贵族的头衔并不宝贵,而是当你身居高位有足够能力时,皇亲贵族的头衔才更加弥足珍贵。” “因此孩儿想要参加今年的童试!” “什么?你要去参加科举!”朱顺先的父亲听闻孩子所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的,无论如何孩儿想去试一试!” 作为大明宗室,是不允许从事其他行业的,因此大多数宗室成员整日无所事事,变着法的寻找乐子,不是流连于赌坊,便是夜宿于青楼,还能够定时从朝廷那里领取足够的钱粮以养活家人,在没有生活压力的情况下,一個人很容易就这么堕落下去。 而朱顺先却因为喜好读书,而被其余的宗室成员看做异类,遭到排斥,在背后骂他书呆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做官! 因此,朱顺先没有几个朋友,每日只能在家中苦读。 “行吧,你若是要参加科举,那么就好好准备吧!也让外人瞧瞧,我大明的宗室并不全是酒廊饭袋。”朱顺先的父亲在看到儿子脸上那坚毅的表情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阻拦。 …… 紫禁城,内阁。 待将手中的奏折批改完毕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将小吏唤出,将折子送至司礼监批红。 “话说再过几个月就是会试了吧?这冬天眼瞅着也快过去了。”严嵩说着,将双手放在火炉边烘烤。 “来年三月就该举行了,话说今年的主考官人选还没定下来吗?”徐阶接过话头,疑惑道。 “没呢,没人愿意担任主考官人选,往常都是由礼部出人,今年礼部也不愿意出人了。”待手掌暖和后,严嵩搓了搓手,随后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我记得我当初担任主考官时,偶得一篇文章,那辞藻分外华丽,惊为天人,可是文不对题,无奈之下,还是给毙了,担任主考官也没什么好的,呆坐在那里几天,神经紧绷,连觉也睡不好。”徐阶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像是在回忆。 “唉,按照往年的惯例,现在主考官人选早就应该定下来了!现在没人愿意去担任主考官,别的不说,单就那诱惑就没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严世蕃也紧跟着叹了一口气,抱怨道。 房间里的众人皆是明白严世蕃所指,去年的时候有一些门路宽泛的考生想要通过层层关系购买试题,后来被朝廷发现,自主考官开始,一个都没有逃掉,纷纷下了大狱,那些考生也被严惩,并勒令禁止参加科举。 闲聊期间,又有新的奏折被递了上来,众人随即停止闲聊,继续埋头批阅。 “咦,浙江那边的土地丈量完成了?”徐阶看着手中的奏折,开口道。 “进度这么快?”严嵩说着,从徐阶的手中将奏折接过。 “听说在浙江负责丈量土地事宜的人是小阁老亲自推荐去的,好像是叫高翰文对吧?”徐阶说着,将目光转向严世蕃,询问道。 “是,那高翰文是我的学生。”严世蕃开口回答道。 “小阁老真是慧眼识珠啊,向朝廷举荐了这样一位办事高效、精明能干的官员!”徐阶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开口夸赞道。 “徐阁老说笑了,此子愚钝不堪,难堪大用!所以我才打发他去做丈量土地这种小事。”严世蕃听闻徐阶的话,内心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缓缓开口道。 “不管天资如何,能够一步一个脚印地办事,便是极好的!眼下朝廷正缺乏这种能干实事的官,伱说对吧,小阁老?”似乎对严世蕃的说法不太满意,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徐阁老说的是。”严世蕃无奈,只得出声应和。 …… 夜晚,紫禁城,养心殿。 “启禀陛下,严阁老求见!”待嘉靖脱离入定状态后,便有太监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嘉靖摆了摆手,淡淡道。 “是!”前来禀报消息的太监闻言,很快便躬身离去。 “严阁老,请进吧,陛下在里面等你呢。” “有劳公公了。” 紧接着,在一位小太监的搀扶下,严嵩颤巍巍地踏上阶梯,进入了养心殿。 “微臣严嵩,参见陛下!” “免礼,起来吧,这么晚找朕,有什么事吗?” “禀陛下,浙江的土地已经丈量完毕,还请陛下过目!”严嵩说着,跪伏于地,将奏折举起。 “哦,这么快。” 嘉靖说着,从严嵩接过奏折,仔细翻看了一遍后,便将其放至一旁。 “既然土地已经丈量完毕了,那最快多久能够施行改稻为桑?” “禀陛下,眼下秋收已经差不多结束,百姓也有了富余的粮食,待到天气回暖便可将浙江一半的田地利用起来,正式种植桑树!如果非要一个确切时间的话,应该是明年二月份。” “明年二月份吗?朕准了!另外通知下去,一定要做好宣传工作,让隔壁省也提前准备好粮食,届时以备不渝。” 嘉靖听完严嵩的禀报后,捏着下巴,吩咐道。 第五十八章 纷纷弹劾 夜晚,严府。 严嵩在向嘉靖汇报完浙江土地丈量的情况后,便径直乘轿返回了家中。 “父亲!”严嵩刚从轿子上下来,便看见严世蕃守候在门外,神色恭敬。 “嗯,随我进屋。”严嵩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瞥了儿子一眼,开口道。 “陛下那边可否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严嵩刚将脚上的换下,严世蕃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嗯,给了,陛下说等到两月份,天气转暖时,便正式施行改稻为桑!” 严嵩将脱下的鞋放到一旁,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开口道。 “那要不要通知他们,按照先前的法子来?”严世蕃迟疑片刻后,继续询问道。 “不必了,这件事咱们暂时不要理会,有人自会帮咱们动手!”严嵩将茶杯端起,轻啜一口。 “父亲,你的意思是,清流那边会挑这个时候动手?” “那是自然,眼下浙江的土地已经丈量完毕,若是再等到天气转暖,改稻为桑正式推行时,他们就是想这么干也没机会了,届时陛下的愤怒会将他们撕成碎片,所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孩儿明白了,那按照父亲所说,咱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在看管堤坝时出现一点小小的“纰漏”就行。” “这件事你准备交给谁去办?记住,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人!” “放心吧,孩儿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嗯,那就好,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待会儿打算休息了。” 严嵩说完,便戴上老花镜,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仔细阅读起来。 “父亲,孩儿告退。” 见父亲如此,严世蕃也紧跟着躬身告辞。 “哦,对了,你这個做老师的也得注意一下,你的学生高翰文最近有可能会被弹劾,注意保他一下。” 在严世蕃即将离开的时候,严嵩将浑浊的双眼从书上移开,提醒道。 听闻父亲的叮嘱,严世蕃离开的脚步猛地顿了一下,回应道:“孩儿知道了。” …… 京城,裕王府。 书房内,传来一阵争吵之声,原本守候在门外的奴仆早就被打发走了。 “你们还在犹豫些什么?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我倒是觉得不应该着急,应该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 只见高拱和张居正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 “哼,愚昧不堪,如今再不动手,难道要等到来年天气暖和的时候才动手吗?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高拱有些气愤,语调也不禁提高了几分。 “眼下浙江那边全是严党的人,若是贸然行事,恐被抓住把柄,到时候事情败露,我倒看伱怎么解释。”张居正抚了抚胡须,分毫不让。 自从白天在内阁时,徐阶得知浙江那边的土地已经清丈完毕后,张居正就知道先前因为自己劝说以及告密而搁置的毁堤淹田计划即将再次重启。 为了达到自己党同伐异的目的,而代价却是牺牲掉九个县的居民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土地,目前的张居正自问做不出来如此龌龊之事,因此他也一改往日的态度,与高拱争执了起来,双方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现场的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 “好了,都不要吵了!”最终一直冷眼旁观的徐阶开口制止了二人。 “你们二人所言,都有各自的道理,只是目前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眼下严党因为成功提议削减宗室开支而备受陛下恩宠,同时也得到了许多书生以及官员的青睐,若是再继续这么拖下去,咱们双方的差距将越拉越大!因此我赞同高拱的话。” 徐阶的目光从张居正和高拱二人身上扫过,缓缓开口道。 “徐阁老此言有理。”一直旁听的裕王朱载坖也发言道。 “可是!”在听闻徐阶的话后,张居正仍然有些心有不甘,想要反驳。 “不必再说了,就依照高拱方才的话施行吧。” “让咱们的人都动起来,就先拿那个严世蕃的徒弟开刀吧!也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严世蕃的徒弟是什么德行。” “是。” 眼见徐阶旗帜鲜明地站到自己身边,并支持自己的建议,高拱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慌忙应道,而一旁的张居正面色略微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一时的争论而已,大家不要为这件事情伤了和气。”徐阶见张居正有些消沉,出声安慰道。 “请阁老放心。”张居正淡淡回应道,又恢复到了先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 第二天一大早,当监察御史赵贞吉步入督察院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桌上堆满了弹劾的奏折,小吏们忙得不可开交,见他进来,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慌忙行礼道:“大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这么多弹劾奏折?”赵贞吉没有理会小吏的行礼,而是伸出食指指向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言语之中带上了些许颤声。 “禀大人,这些都是今早刚送来的,据说还有很多在路上呢!” “都起来吧。”赵贞吉在问完话后,便让部下起身,随后坐到桌前,将一封弹劾的奏折打开,仔细浏览里面的内容。 赵贞吉将手上的奏折看完后,将其放到一旁,紧接着又随意拿起一封弹劾的折子,看了起来。 赵贞吉看了一封又一封,眉头也愈发紧皱,眼前的这些奏折,弹劾的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学生,高翰文。 “这下事情大条了!” 赵贞吉心里如此想着,先前那严世蕃在朝议上当着陛下的面弹劾自己,让自己损失了半年俸禄不说,还拉低了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眼下清流徐阶那帮人弹劾他的学生,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想到此处,赵贞吉心中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 “行了,你们都别整理了!把这些弹劾的折子都报给内阁吧,就说事滋体大,督察院不敢轻易拿主意。” “可是,大人,这不合规矩啊!咱们是督察院有义务……” “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给我送过去!”赵贞吉猛地一拍桌子,惊得那些属下纷纷跪伏于地。 “是,大人!我等这就将这些折子送去。” 眼见上司发了火,那些下属也不敢再找任何借口,只得将那些弹劾的奏折收集起来,往内阁所在的地方送去。 一路上,这些督察院的下属都是战战兢兢的,别的不说,那可是内阁啊!除了陛下、司礼监以及五位阁老,无人能够进入,再说了,今日之事本就不合情理。 若是贸然进入,恐会被治以重罪,一方面是上司要求,一方面是朝廷律法,一时间众人抱着那些弹劾的奏折,在通往内阁的道路上,徘徊许久。 第五十九章 事态升级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正当众小吏彷徨不已,在内阁的必经之路上来回徘徊时,严世蕃从轿子上下来,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见来人是小阁老严世蕃,众小吏尽皆跪伏于地,战战兢兢地开口道:“禀阁老,我等是督察院的官吏。” 严世蕃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们督察院的官吏来内阁干什么?难不成我内阁藏着什么作奸犯科之辈?” “不敢!禀阁老,我等奉监察御史赵贞吉,赵大人的命令,将这些弹劾的折子递到内阁,此事牵扯太大,我们督察院不敢贸然行事,因此才……”跪在地上的小吏眼见严世蕃神情愈发不善,不免更加紧张,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后面说的话也听不太清。 正当严世蕃与督察院的官吏交谈之际,其余阁老的轿子也陆续来到了此处。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徐阶从轿上下来,看着跪伏于地的众多督察院官吏,开口询问道。 “他们是来给咱们内阁递折子的。”严世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吏,向徐阶解释道。 “督察院的折子递到内阁来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徐阶面带不满地回应道。 “禀阁老,这是监察御史赵贞吉赵大人托我等送来的,说是事滋体大,不能把握,因此将其交由内阁处置!” 严世蕃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至于督察院的那些折子是弹劾谁的,一目了然,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清流那边的动作这么快,眨眼间弹劾的折子已经堆满了督察院。 “行了,既然是督察院那边递过来的折子,那咱们内阁收下吧,事后给陛下写个说明就是了。”严嵩那浑浊的眼睛扫视过众人,淡淡道。 “多谢严阁老,多谢严阁老!”听闻严嵩此话,督察院的官吏们都如蒙大赦,很快将手上的“烫手山芋”交了出去。 “走吧,去看看这些奏折写了些什么。”严嵩说罢,在与徐阶目光交汇片刻后,径直向内阁走去,剩下的人见状,纷纷跟上。 进入内阁,炉内的炭火烧得正旺,给众人带来一丝暖意,紧接着严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上老花镜,将一封弹劾奏折打开,大致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后,将其递给了自己的儿子:“你看看吧。” 尽管早已猜测到奏折中的内容,但当严世蕃看到自己的学生出现在上面时,内心还是不免升起一丝怒火。 奏折上的内容是弹劾高翰文在镇压暴乱时,放纵手下的士兵滥杀无辜的老百姓,以及刑讯逼供,收受贿赂等等罪名,连带着连杭州知府马宁远也被参了一本,对其所涉之事,略有提及。 严世蕃面无表情地将奏折放下,紧接着又随意拿起一封,将其拆开,而上面弹劾的内容则更加令人发指,弹劾高翰文未尽养育之恩,有不孝之罪,不顾祖母患病,仍然执意参加科举! 作为高翰文的老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高翰文的品性了,而且据严世蕃所知,其祖母在高翰文六岁时便因病去世了。 “这些奏折都是弹劾我的学生高翰文的,我作为他的老师、更是举荐他的人,理应负起责任,让人好好查查吧,若是确有其事,直接办了。” 严世蕃在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后,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道。 “这些折子明显就是污蔑,那高翰文的品性我也略有耳闻,其在京城时便因品性高洁而闻名,怎会做出如此之事?一定要派人好好查查,还他一个公道!”一旁的徐阶在看完弹劾的奏折后,也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 浙江,浙直总督府。 “高大人,得罪了!” 浙直总督府内,几名小吏面色为难,看着自己面前的高翰文,内心十分忐忑。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好巧不巧落到了他们几人身上,眼前的这位可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学生,更是丈量了整个浙江的田地!其日后前途必然不可估量,眼下却因为一些言官上书弹劾,而不得不接受调查。 “没事,你们也是职责所在罢了。” 眼见高翰文并没有因此记恨他们,众小吏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等,让我跟他说几句话,你们都出去。” “是。” 只见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走了进来,将那些小吏尽数打发出去。 “大人。”高翰文见状,连忙向胡宗宪躬身行礼。 “嗯,你大可放宽心,有严阁老他们在,暂时没人能够动得了伱,就当是休息几天了。” 胡宗宪看着高翰文,轻声嘱咐道,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胡宗宪对其的印象也有了极大的改观,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冷眼旁观,到后面直接就把高翰文当成后辈来提携。 眼见高翰文心情还是有些低落,胡宗宪又紧接着安慰了一句:“你这次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等上面斗出结果了,你也就没事了。” “嗯,多谢大人指导。”高翰文听完胡宗宪的话,神色恭敬道,内心的包袱也卸下大半。 与此同时,浙江首富沈一石家中。 “听说了吗?清流那边上书弹劾高翰文,奏折都快要将督察院堆满了。”郑泌昌将杯中的茶水饮尽,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怕什么,有严阁老他们在,能出什么事?”何茂才将手上把玩的花瓶放下,有些不悦地开口道。 “也是,有严阁老他们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唉,还是杨公公好啊,是宫中的人,无人敢轻易弹劾。”郑泌昌听完,不禁感慨道。 “我这有什么好的,每年织造局的生意要靠我陪着笑脸去拉,产量不达标还得治我的罪,那宫中的人,可比朝中的人狠毒多了。”杨金水眼见郑泌昌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阁老的吩咐已经下来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不由我们亲自动手,只需要在看管堤坝时出一点小纰漏就行,据我所知,那河道监管李玄是杨公公您的干儿子吧?”郑泌昌从何茂才手中接过花瓶,细细把玩,似笑非笑道。 听闻郑泌昌提及自己的干儿子,杨金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紧接着开口道:“待我回去后,会劝他的,只是其他方面是由杭州知府马宁远负责的。” “好!那我等就恭候佳音了,杨公公负责劝说李玄,我等负责劝说马宁远。”眼见杨金水还有些犹豫,众人当即开口,断了其念想。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结束一天的修炼,将吕芳唤至身前,轻声询问道:“朕听说最近弹劾的奏折挺多,将督察院都堆满了?” 吕芳思索片刻,恭敬开口道:“禀陛下,确有其事,这些奏折弹劾的都是同一個人,小阁老严世蕃的学生高翰文。” “哦,就是那个负责丈量浙江田地的人?”见吕芳提及此人,嘉靖的脑海中也有了些许印象。 “是的,陛下!言官们弹劾的正是此人,要不要让奴婢去……”吕芳说着,意有所指。 “不必了,让他们闹吧,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就行。”嘉靖摆了摆手,拒绝了吕芳的提议。 “是,奴婢遵命。” 第六十章 祈雨术和劝说 紫禁城,养心殿。 四下无人,嘉靖盘坐于蒲团之上,吸纳着芸绕在他身边的紫气,自从上次运转功法将紫气吸纳后,给嘉靖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不仅体内的经脉被紫气再次洗刷了一遍,就连丹田气旋内,那原本乳白色的法力,也逐渐转化为淡紫色。 嘉靖紧闭双眼,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朕悟了!” 嘉靖猛地睁开眼睛,从中绽放出一抹精光,紧接着手掐印决,嘴里念念有词,那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紧接着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看来先前朕先前所见并不虚假!”嘉靖从蒲团上起身,走出养心殿,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无声自语道。 先前嘉靖在吐纳紫气时,偶然之间进入了幻境,见到了一条真正的龙!而那条龙就和神话故事中描绘的一模一样,就连它身上的鳞片都看得真真切切,而嘉靖以灵魂形态全程旁观了它吞云吐雾,以及降下雨水的全过程。 待嘉靖从幻境中醒来后,便心有所悟,仿照着那条龙的样子,手掐印决,尝试着降雨,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暂时就把这道法术命名为祈雨术吧,再加上自己所掌握的雷法,要是能够再学会那条龙是如何腾云驾雾就好了,到时候说不定可以飞在半空中用雷法劈人。”嘉靖这么想着,又返回了养心殿。 …… 自从清流那边的言官开始弹劾高翰文后,严党那边同样不甘示弱,纷纷上书弹劾清流一派的官员,就连远在浙江的谭伦都受到了波及,遭到了弹劾。 渐渐地双方都打出了真火,今天你参我一本,明天我参他一本,今天你辞职,明天我归乡!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被翻了出来,大加批判,好几位官员因此了锒铛入狱,而在这个过程中,监察御史赵贞吉毫无疑问是最忙的。 赵贞吉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犯了难,他也不敢再向之前一样将奏折送到内阁去。 之前弹劾的折子牵扯面不大,也就那么一个两個的事,而眼下弹劾的折子却牵涉颇广,下至七八品的知县,上至二三品的朝廷要员,无论是严党还是清流,无人能够逃脱,均在弹劾之列。 “大人,这是新一批的折子,还请……” 正当赵贞吉愣神的功夫,手底下的小吏又送来一大堆折子。 “唉!你们快点派人去核实一下,先前那几份奏折中所言之事是否属实。”赵贞吉说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大人!”身旁的官吏领命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督察院。 …… 尽管外面的官员们因为弹劾一事已经打成了狗脑子,无数官员遭到弹劾,被诬告下狱,朝廷许多工作也就此停滞不前,整个内阁仍然风平浪静,看不到一丝波纹。 “把这些折子都送到司礼监去!”严嵩将手中批改完毕的奏折放下,对着一旁等候的小吏开口道。 “是。”小吏领命,在从严嵩手上接过折子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司礼监。 “唉,今天的折子总算是批完了,最近的事怎么会这么多!”徐阶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微抿一口,抱怨道。 “最近的事情是有点多,特别是有关弹劾的折子,我听说督察院那边都快放不下了!许多官员惶惶不可终日,也无心办公了。”严嵩将双手放在火炉边烘烤,回应道。 “也不知怎么搞的,最近突然掀起了一股弹劾之风,好多官员都因此入狱,朝廷的办事效率大大降低,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徐阶说罢,也学着严嵩的样子,来到炉边烤火。 “要我说,就让他们停了吧!再这样下去,到时候耽误了朝廷的事儿,惹得陛下震怒,担责任的,还是咱们两个。”严嵩说罢,将目光转向徐阶。 “严阁老说得有道理啊,如此歪风,必不可长,必须终止!”徐阶丝毫不避讳严嵩的目光,与其对视,脸上还挂着微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噫?这天气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严嵩说着,将目光转向窗外,只见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 在浙江首富沈一石家,郑泌昌、何茂才、沈一石、马宁远四人共聚一堂,今晚的宴会由沈一石做东。 “诸位,请!”沈一石说罢,率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并将杯底展示给众人。 “请请请,喝!”很快,其他人也纷纷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 几杯酒下肚,众人的话匣子也由此打开。 “唉,上面总算是消停一会儿了,就前几天,我有一件事需要亲自到河道衙门去办,你们猜怎么着?那里原本的长官换人了,换了个我不认识的人!” 何茂才说到此处时,脸色微红,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补充道:“然后我就问他,这河道衙门原本的长官呢?然后他回答我说被弹劾了,后来事办完了,我派下属去取资料时,那下属回来禀报我说河道衙门又换人了,新来的长官还未到任。”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要是再这么搞下去,朝廷的事儿还办不办啊。”何茂才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件事我深有体会,在这次弹劾中,我有好多昔日同僚,不是被撤职了就是入狱了,他们的家人散尽家财也没有办法将人捞出,那叫一个惨啊!后来我看不过,出资接济了几人,也让他们家人的日子好过一点吧。”郑泌昌听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唉,你们还好,没有被弹劾,像我就不一样了,遭到那些言官弹劾,替我捏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后面朝廷派人来调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就让我官复原职了。”马宁远听闻两位同僚的抱怨,对此也深有同感。 “对了,那个高翰文没事吧?”紧接着郑泌昌话锋一转,看向马宁远,出声询问道。 “没事,他可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学生,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谁敢动他?”马宁远将酒杯放下,回答道。 “哦,那就好。”郑泌昌在听完马宁远的回答后,松了口气,紧接着话锋一转,开口道。 “对了,严阁老他们那边来消息了,有一件小事需要伱来帮忙。” “什么事?若是我能够办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郑泌昌与何茂才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接着将一切全盘托出。 “什么?不能这么做!若是堤坝被毁,将危及到九个县的百姓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十几万亩土地,那可都是上好的良田啊!” 在听完郑泌昌的讲述后,马宁远想都没想就出声拒绝了。 “马大人,你听你老师的,而你老师又听严阁老的,这可是严阁老的主意!” “而且你这么做也是在为你老师减轻负担啊,再说了又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只需要在监管河道时,出一些小小的纰漏就行。” “这…先让我考虑一下吧……”马宁远犹豫许久,开口道。 “行,你想考虑多久都行!反正这事儿拖到最后是一定会办的,就算你去问你老师,也会得到相同的回答。” 第六十一章 再当一回男人 自沈一石的家中出来,马宁远却没有选择乘坐轿子回府,而是带着几名贴身侍卫,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此时的他心乱如麻,满脸愁容,不时还长叹一口气。 一边是九个县,十几万老百姓的生计问题,另一边是当了二十多年大明首辅,权势滔天的严嵩,此刻,内心残余的些许良知让他犹豫不决。 “反正又不是我去毁堤坝,只是让人将周边的布置撤去罢了,就算事发也应该追究不到我身上。”马宁远如此想着,却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浙直总督府的位置。 “既然走到这里了,也罢,去问问老师吧。”随后马宁远便径直走进了浙直总督府。 由于马宁远是胡宗宪的学生,往日里也经常来拜访自己的老师,因此负责守门的小厮并没有通报,而是直接让他进去了。 “这么晚了,老师还没休息吗?” 马宁远走到胡宗宪的书房外,看着里面灯火通明的样子,不由得向一旁的奴仆询问道。 “还没呢,胡大人最近异常忙碌,每天都很晚才睡。”正在忙着清扫地面的奴仆见马宁远问话,连忙将手上的活停下,恭敬答道。 “那算了,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老师了!劳烦明天告诉他,我来过就行。” 马宁远看着书房内那道隐约若现的忙碌身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着一旁的奴仆吩咐道。 “是,大人慢走,一定将话带到!”负责扫地的奴仆看着马宁远离开的步伐,连忙躬身行礼道。 …… 与此同时,杨金水的家中。 “干爹,请喝茶!”河道监管李玄将茶沏好,双膝跪地,十分恭敬地递到杨金水面前。 “好好好,你再靠近点,让干爹再好好看看你。”杨金水将茶杯接过,微抿一口后,对着李玄说道。 “是是是,孩儿这就再靠近点,让干爹瞧个明白。”李玄听闻杨金水所言,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用膝盖在地上腾挪着,很快就到了杨金水的面前,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小玄子,你说说,这些年干爹对你怎么样?”杨金水仔细端详着跪在自己的干儿子,突然冷不丁地询问道。 “干爹对我李玄犹如再生父母,我李玄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干爹提携,您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得报答,无论干爹是让我李玄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个眉头。”李玄听闻杨金水所言,当即在地上重重磕头,神色肃然。 “唉,那些人常说做官难,可是再难哪有咱们难啊?本就残缺的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家性命都系于上司的一念之间!像咱们这些人,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忠诚,可是这忠诚也太过于廉价了。”杨金水如此说着,眼中的神色也变得黯淡起来。 “干爹……”李玄刚想出声安慰,但是却开不了口,无数的言语都哽在了胸中。 “自己有资格出声安慰吗?连干爹这样的人都是如此,而自己只是凭借干爹的威势,方才拿到了河道监管这個肥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嫉恨着呢,自己的处境比干爹好不了多少。” “不!是更加糟糕,一旦干爹倒了,自己作为他的干儿子,首当其冲会受到清算。”李玄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或许是受到李玄的感染,原本神色黯淡的杨金水也哭了起来,两个身体残缺的太监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痛哭流涕。 不知道哭了多久,杨金水率先缓过神来,轻声道:“来,把眼泪擦一擦,干爹有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干爹尽管说吧,我李玄必定将其办得漂漂亮亮的。”李玄用袖子将眼泪抹去,沉声回应道。 杨金水闻言,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这件事是由严阁老吩咐的,需要你……” 很快,杨金水便将李玄所需要办的事和盘托出,而李玄在听完干爹的吩咐后,呆愣在原地,久久无语。 杨金水看着干儿子李玄的这副样子,也开口道:“这件事过后,伱必定难逃一死!家人那边都安顿好了吗?” “干爹,都安顿好了。”李玄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漠然回应道。 “放心吧,只要干爹还在,你的家人就由我来护着!” “在这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或者说,想要做什么事?说出来吧,干爹都替你满足!”杨金水又重新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后,出声道。 “干……干爹,孩儿想当一次真正的男人!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李玄站在原地,不知思考了多久,神色恍惚,缓缓开口道。 “行,干爹这就为你去安排!把这杭州城最有名的都给你叫来。” “多…多谢干爹!”李玄说着,眼含热泪,整个人泣不成声。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自从先前通过吸纳紫气,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并从中领悟出祈雨术后,便一直想再次进入其中,看看能不能再领悟出几道法术,只是内心如此想着,却是更加不能进入状态,整个人也愈发急躁起来,即使反复诵念平复心境的咒语,也无济于事。 嘉靖缓缓睁开眼睛,停止了修炼,回想着自己先前的作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太过于急躁了,修行之事讲究一个因果,不能操之过急,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恐会危及己身。” 心中念头通达,嘉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吐出一口浊气。 紧接着嘉靖唤来吕芳,轻声询问道:“怎么,他们还在闹腾吗?” 听闻皇帝向自己问话,吕芳连忙恭敬回应道:“禀陛下,目前双方已经停止互相攻讦了,督察院那边也没有再收到像先前那么多的奏折,只有零星的几封而已,都是从偏远地区寄过来的。” “哼,算他们识相!若是再这么闹下去,耽误的朝廷的事,朕饶不了他们。”嘉靖听完吕芳的汇报后,沉声道。 “哦,对了!这次他们互相弹劾所暴露出来的那些罪证,锦衣卫有没有进行查证?”嘉靖神色平静地看向吕芳,开口道。 “禀陛下,据奴婢所知,锦衣卫已经就那些罪证进行查证了。” “好,至于那些有问题的官员,就都按照我大明律法来办吧!该判刑的判刑,该抄家的抄家。”嘉靖用手磨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淡淡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嗯。” 第六十二章 毁堤淹田 浙江,浙直总督府。 “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啊,好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 郑泌昌端着茶杯,看着外面的大雨,忍不住出声感慨道。 “是啊,还好秋收已经结束了,不然的话,百姓们还没来得及收获的粮食可就全遭殃了。”何茂才也紧跟着评价了一句。 “哼,惺惺作态!”坐于角落的谭纶冷哼一声,出声道。 “你!”郑泌昌听闻,随即用愤怒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谭纶。 “行了行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吗?”何茂才见二人即将吵起来,连忙站出来当和事佬,互相劝慰了几句。 随即,二人在互相瞪对方一眼后,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开。 “再过一段时间朝廷就要派人下来征收盐税了,你们布政使衙门那边准备好没有?相关的账册是否完善?”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将目光转向郑泌昌,开口询问道。 “禀大人,均已准备妥当,毫无错漏之处!”郑泌昌听闻,连忙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汇报道。 “嗯,那就好,不要出什么乱子。”胡宗宪听完郑泌昌的汇报后,点了点头,随即端起一旁的茶杯。 正当众人闲聊之际,只见从磅礴大雨中冲来一道身披蓑衣的人影,神色焦急,刚一进入大厅,便跪伏于地,只见其嘴唇青紫,面色苍白,颤抖着声音:“禀…禀…禀大人,堤坝那边……” “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堤坝那边怎么了?”胡宗宪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带上了些许惶恐之色。 “堤坝那边,塌了!”前来汇报情况的小卒泣声道。 胡宗宪听完士卒的汇报后,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猛地跌坐回到椅子上。 “胡大人!” 大厅内的其他官员见状,不免有些担忧,纷纷想要上前搀扶。 “别管我,我没事,快,快派人过去堤坝那边,把驻扎在附近的士兵也一同调去!若是堤坝完全垮塌,将祸及九个县的百姓,十多万条生命!去,快去!”胡宗宪摆了摆手,拒绝众人的搀扶。 “把蓑衣给我拿过来。”待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后,胡宗宪对着一旁的侍卫沉声道。 “大人,这种事让我们去就好了!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啊……”众官见胡宗宪想要亲自前去垮塌的堤坝那边,纷纷开口劝诫道。 “你们不用劝了,朝廷将浙江交给我来治理,眼下堤坝垮塌,我身为浙江巡抚,必须在场!”胡宗宪说罢,便在几位贴身侍卫的护送下,向着垮塌的堤坝行进。 “快,我们也去!把目前能调的人都调过来。”胡宗宪走后,剩下的人将命令吩咐下去后,也披着蓑衣,紧跟上胡宗宪的步伐。 …… 杭州下属的淳安县,是本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无他,这里距离堤坝最近。 “爹,娘,你们快拉住我的手,不要被冲走了!” 一栋被洪水冲垮的房屋顶,一位青年正奋力地向被困于另一侧的父母伸出双臂,但是不管青年怎么用力,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爹,娘,你们干什么啊!快把那些东西扔了。” 眼见四周的水位越涨越高,被困于一旁的父母仍然犹豫不决,青年焦急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不行,这些东西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将来变卖了的钱,是要留给伱娶媳妇的,怎么能够说扔就扔呢?”被困于一旁的父母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好,水位又涨了,你们快……” 青年的话还未说完,便梗在了胸口,只见一个大浪袭来,将他的父母卷入其中,什么都没剩下。 青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父母原本站立的地方,哽咽出声。 “呜呜呜,我的孩子啊……” “爹,娘,你们在哪,啊!” …… 很快,胡宗宪便带人赶到了堤坝垮塌的地方,只见朝廷花费四百万两银子修筑完成的堤坝,从中间断了一大截!再加上突降大雨,洪水从缺口汹涌而出,向着下面的淳安县倒灌下去。 “砂石袋准备好没有?”胡宗宪看着眼前的场景,皱了皱眉,随即出声询问道。 “禀大人,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完毕了。”身后的下属连忙回应道。 “快派人去用砂石袋将堤坝的缺口堵住,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剩下的几个县也无法幸免。” “同时让前来的人尽可能地救助灾民。”胡宗宪有条不紊地将命令吩咐下去。 “老师,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很快,作为杭州知府的马宁远也带着一大队人马赶到了堤坝垮塌的现场。 “形式十分不妙,若是堤坝的缺口无法堵住的话,九個县,十多万名百姓全都会遭殃!你去让你手下的人多准备些砂石袋。”胡宗宪没有看他,只是沉声吩咐道。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胡宗宪见马宁远仍然呆愣在原地,不由得紧皱眉头。 “其实,老师,堤坝垮塌这件事我知道一些,这是严阁老的主意。”马宁远犹豫了许久,怯懦道。 “哼,等这件事完结后,我再处置你,现在带你的人去准备砂石!” “是。”马宁远说完,便带着下属前去搬运砂石袋。 而很快,大队驻扎在附近的士兵也被征召过来,参与到堤坝的抢修工作中。 “大人,我刚才带人去了,只是缺口太大,仅依靠砂石无法将缺口堵住啊!”郑泌昌穿着蓑衣,狼狈不堪地回来禀报。 “堵不住也得堵!若是这堤坝彻底承受不住,九个县的百姓都会遭殃,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作何解释。”胡宗宪说着,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目光扫过郑泌昌。 “大人,我有一个办法,用绳子将兄弟们绑住,然后再下到堤坝的缺口处,用身体去堵。”胡宗宪身后的卫指挥使刘忠信在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若如此行事的话,你们将置身于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便会被洪水吞没!”胡宗宪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刘忠信,开口道。 “咱们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也得办事不是?就这么定了,愿意来的,都跟我走!”刘忠信说罢,对着身后的士兵开口道。 “是!” “我代表浙江的百姓,谢谢你们了!”胡宗宪说着,深深躬身于地。 很快,先前的士兵便将绳子系在自己身上,待固定完成后,一个个跳入堤坝的缺口处,用肉身来抗住水流的冲击。 “给陛下上疏,就说由于浙江这边连日大雨,将先前所修筑的堤坝冲垮,请求朝廷拨款赈灾!”胡宗宪看着不远处那些用肉身堵住堤坝缺口的士卒,紧接着转向一旁,对着自己的幕僚徐渭吩咐道。 “是。” 第六十三章 分配不均 胡宗宪作为朝廷的封疆大吏,他所递呈的折子具有极高的优先级,很快,浙江连日大雨,将堤坝冲塌的折子便送到了嘉靖面前。 “去,把锦衣卫陆炳给朕叫过来!朕有事情要吩咐他。” 嘉靖在看完奏折中的内容后,神色平静,将其放到一旁,紧接着对着身后的吕芳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吕芳眼见嘉靖这副神色平静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妙,作为嘉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吕芳知道,皇帝发怒还好,若是皇帝神色平静,那么就意味着将有大事发生了。 待吕芳离去后,嘉靖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看着胡宗宪递上来的那份折子,眼神幻灭不定。 “臣,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见过陛下!” “免礼,起来吧。”嘉靖摆了摆手,淡淡道。 “多谢陛下恩典!”陆炳起身,与嘉靖的目光对视。 嘉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默默打量着自己这位同奶胞弟、以及救过自己一命的人,在看到其头上长出的白发后,长叹了一口气:“坐。” 嘉靖话音落下,便立即有太监为陆炳准备好座位,待陆炳坐定后,嘉靖将先前胡宗宪递上来的奏折,亲自递交到他手中。 “你看看吧。” “嗯。” 陆炳回应一声后,便将奏折打开,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陛下!”待陆炳将奏折浏览完毕后,沉声开口道。 “嗯,这件事你让你手下的朱七他们去查一查吧,朝廷花费那么多银子修筑的堤坝,怎么会被大雨一冲就塌了?查出结果后,直接禀报于朕。” “是,臣这就去办!”陆炳说罢,便准备领命离开。 谁知却被嘉靖出声叫住:“等等,不急这一会儿,咱们好久没聊聊天了,陪朕聊聊天。” 听闻嘉靖此话,陆炳离开的步伐停在原地,转身回应道:“是。” 片刻后,整个养心殿茶香四溢,偌大的养心殿只有嘉靖和陆炳二人相对而坐。 …… 京城,裕王府。 “咱们的计谋成功了!眼下浙江那边的堤坝已经毁掉,想必此次将大大推迟改稻为桑的进度,咱们可以利用这个空档来布局其他事了!”在接到下属的来信后,徐阶的脸上满是喜色。 “只不过在此次毁堤的行动中,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整个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这会不会是严党的陷阱啊?”高拱在高兴片刻后,提出了一個可能。 “这严嵩老奸巨猾,不可不防!吩咐下去,将负责此事的人全都处理掉,记住,首尾要干净,不能留下把柄。”徐阶在听完高拱的话后,皱了皱眉,吩咐道。 “我这就吩咐人下去办。”高拱领命后,便径直离开。 “此番能让严党吃瘪,当真痛快!虽然还暂时还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但也算打击了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裕王朱载坖听闻,神色振奋。 而张居正自从上次跟高拱争执后,便愈发沉默寡言,此刻正坐于一旁,冷眼旁观。 …… 而此时的严府,严世蕃在接到郑泌昌及何茂才他们传来的书信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父亲严嵩的房间汇报。 “咚咚咚!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别敲了!”房间内传来严嵩那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父亲,大喜事啊!不出所料,浙江那边的堤坝被清流派人毁了,咱们是不是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了?”刚一进门,严世蕃便将郑泌昌及何茂才他们送过来的书信,递给严嵩看。 严嵩接过书信,在将上面的内容仔细浏览一遍后,眉头愈发紧皱。 “蠢货!现在急什么?眼下浙江那边堤坝被毁,朝廷必然会追查到底,让他们最近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是,孩儿这就吩咐下去。” …… 今日的内阁颇为沉闷,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特别是在皇帝带着吕芳进入其中后。 皇帝只是不停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没有说话的意思,吕芳也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在嘉靖身旁,一动不动。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终嘉靖叹了一口气,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关于浙江那边堤坝垮塌一事,朕想诸位应该都知晓了吧?” “禀陛下,就浙江堤坝垮塌一事,臣在来之前便已知晓,目前正与同僚商议对策,不日就将拿出详细的赈灾方案。”严嵩听闻嘉靖此话,率先从座位上起身,开口道。 “陛下,去年朝廷为了修筑这道堤坝,花费了四百万两银子!眼下,一场大雨就将堤坝冲垮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臣请求彻查此事!”在严嵩发言后,徐阶也紧跟着开口道。 “是啊,陛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想必是有人在修筑堤坝的过程中,贪墨了工程款。”高拱也站起身来,向嘉靖劝谏道。 “去年朝廷修筑浙江堤坝时,负责监管的是谁?”嘉靖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吕芳,开口询问道。 “禀陛下,负责监修河道堤坝的正是李玄。”吕芳面带恭敬,沉声回应道。 “好,那就派人去浙江,把这个李玄以及其他与此事相关的人都带回来,好好审一审!一个都不要放过。”嘉靖听完吕芳的汇报后,摆了摆手,将命令吩咐下去。 “奴婢遵命。”吕芳微微躬身,回应道。 “接下来,咱们聊聊该如何赈灾,浙江此次灾情,预计要花费多少银子?徐阶,你是户部尚书,你来说说。”嘉靖说罢,将目光转向徐阶,开口道。 “禀陛下,据微臣大致估算,堤坝垮塌,将危及到下面的九个县,十几万名百姓,大约需要三百万两!”徐阶沉吟片刻后,就给出了答案。 “眼下国库充盈,拿出三百万两银子不在话下!况且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收盐税的时候了。”徐阶在说完确切的数字后,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胡宗宪那边要多少银子都给他拨吧,另外,让赵贞吉这个监察御史派人下去,将此事彻查,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众臣皆是领命。 …… 此时,浙江,浙直总督府。 在众人的努力下,堤坝的缺口总算被勉强堵住,雨势也渐渐停了下来,由于应对及时,堤坝垮塌只危及到了下属的两个县,建德和淳安。 此时,书房内,胡宗宪正埋首于书桌,向朝廷写着有关此次堤坝垮塌的详细汇报。 “禀大人,自上一任淳安知县被弹劾后!新的淳安知县暂时还未到任,那建德知县王永和便将原本属于淳安县的份额霸占了大半,眼下,淳安县的灾民正在外面闹事呢。” 大厅之内,有官吏向郑泌昌禀报此事。 “什么?这王永和他想干什么!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让他赶紧把淳安县的份额还回去。”郑泌昌听闻此事,皱了皱眉,吩咐道。 “那淳安县的新任知县叫什么?怎么还未上任?” “禀大人,好像是叫海瑞。” 第六十四章 海瑞在赶来的路上 王永和,嘉靖二十三年进士,任建德知县已有两年半的时间了,如若先前严党和清流不斗起来的话,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已经升官了,而这王永和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是已故的前刑部主事赵文华的学生。 而在赵文华事情败露,被处以死刑后,作为他的学生,王永和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还将其老师遗留下的政治遗产尽数继承,仕途一片光明,他所需要做的便是老老实实熬时间,再加上他有主政地方的经历,迟早能身居高位。 若是此事换作别的知县,郑泌昌肯定会秉公执法,眼下,没必要为了淳安县的灾民,去给自己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唉,我这算不算在陪太子读书啊!一个高翰文,一个王永和……”郑泌昌心里如此想着,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先把那些灾民的情绪稳住。 待到郑泌昌跟随侍卫走出浙直总督府,只见附近的大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灾民,他们大多面黄肌瘦,形若一具死尸,眼中没有任何生气,而不远处,一群青壮年正在与官差互相推搡,想要靠近总督府。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擅闯总督府!实话告诉你们,这地方,就不是你们这些贱民能进去的!”在那群官差中,领头的用一种斜晲的眼神,满脸鄙视地打量着这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灾民。 “哼,我们就是要讨個公道,凭什么咱们淳安县的份额,要被建德县分去大半?朝廷赈灾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如今这样做就是不让咱们活了!” “对,咱们就是要讨个公道!” “人家建德县有县令在,你们淳安县有吗?你们的新任知县还在路上呢,等他上任了再说吧。” 郑泌昌在不远处看了许久,随后走上前去,出声训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阻拦灾民干什么?是谁让伱们这么干的!” 眼见上级训斥,那些官差犹如焉了气的气球一般,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荡然无存。 “禀大人,这些灾民嫌弃朝廷赈济的粮食不够吃,准备聚众冲击总督府,我等无奈……”那群官差中,领头的还想要支支吾吾地解释。 “他撒谎,对,他撒谎!”人群听闻,愈发地神情激愤,叫喊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一阵音浪袭来,让这位领头的官差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郑泌昌用冰冷的眼光扫过这群官差,开口道。 “是。”那群官差遭此训斥,只得灰溜溜地站到一旁,引得这群灾民一阵哄笑。 “本官是浙江布政使郑泌昌,你们有什么话,大可对我说,在本官能力范围内,一定替你们解决。” “青天大老爷,请为我们做主啊!”眼见来了个管事的,众人尽皆跪伏,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行了,快起来吧,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吧。”郑泌昌将人扶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大人,是这样的,此次堤坝垮塌,受灾最严重的便是咱们淳安县和建德县!可是官府用以赈灾的粥棚却大多开在了建德县那边,并且那边的灾民也受到了妥善安置,而咱们却衣食无依,您说,这公平吗?” “哼,居然有这种事!你们稍等一会儿,本官这就去为你们讨个公道!”郑泌昌听完灾民的阐述后,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状。 眼见真的有大官愿意为自己出头,那些灾民对着郑泌昌的背影又是一阵磕头,齐声道:“青天大老爷!” 郑泌昌径直返回了浙直总督府中,而一直随行的下属却是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您真的要去为那淳安县的灾民讨回公道吗?那王永和可是……” “谁说的,吩咐下去,让他们把这些灾民赶远点!若是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郑泌昌冷冷地扫了一眼自己的下属,开口道。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很快,先前聚集在总督府附近的那些灾民,尽皆遭到官府的粗暴驱赶,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灾民被打死、打伤。 …… 待胡宗宪在书房内,将此次浙江的灾情以及堤坝垮塌的详细过程整理完毕后,走出书房,来到大厅。 “那些灾民都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妥善安置?”胡宗宪将目光转向正在下发命令的郑泌昌,出声询问道。 “禀大人,那些灾民均已得到妥善安置。” “另外高大人和您的学生,都已赶赴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前去监督施粥,同时也在积极游说杭州的富户们,让他们出钱赈灾。” “高翰文也去了?” “对啊,说什么也不听,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郑泌昌说着,还不由得出声抱怨两句。 “你去给马宁远带个话,让他忙完后,来我书房找我一趟。”胡宗宪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紧接着吩咐道。 “是,属下一定将话带到!只是属下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大人……” “哦,什么事?” “那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还未到任,目前在赈灾物资的分配方面,还存在些许问题,要不干脆让建德知县王永和代管淳安县的那一份?”郑泌昌在犹豫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既然淳安新任知县还未到任,那就让王永和也把淳安县的担子也一起挑一挑吧。”胡宗宪没作太多思考,便同意了郑泌昌的建议。 “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见自己的建议得到顶头上司胡宗宪的认可后,郑泌昌嘴角微微上扬,躬身行礼道。 “这个时候就不用再整这些繁文缛节了,专注于眼下的事吧。” “是。” …… “驾驾驾!” 两辆马车正一前一后地在官道上行进着,前面一辆马车上坐着海瑞的妻子王氏,后面的一辆马车上则是他的全部财产,海瑞看着脚下连绵不绝的路,不免心生焦躁。 “最快还有多久才能够到达杭州?”海瑞随即向负责赶车的车夫询问道。 “大人,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杭州了!最多只需要两个时辰。” “最近浙江连日大雨,将堤坝冲垮,受灾最为严重的便是淳安、建德两县!也就是我即将去任职的地方,也不知道那里的百姓怎么样了。”海瑞说着,深叹了一口气。 海瑞的妻子王氏听闻丈夫叹气,掀开帘子,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官府会将他们妥善安置好的,你就放心吧。” 第六十五章 一勺粥 车夫所言不虚,一个时辰后,海瑞便赶到了杭州城,在将妻子安顿好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往总督府叙职。 “停停停,你是干什么的?” 海瑞刚靠近总督府,便被官差拦住了。 “我是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还请进去通报一声。”海瑞并不气恼,神色平静。 “知县大人,请稍等,在下这就进去禀报。”先前拦住海瑞的官差见眼前这位便是新任的淳安知县,当即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神色,开口道,随即一路小跑,跑进了总督府。 “这新任淳安知县穿得如此寒酸,差点就得罪了他,还好,还好。”前去报信的官差心里如此想着,内心闪过一阵庆幸。 “禀大人,淳安新任知县海瑞在外面等候。”官差一进入大厅,便跪伏于地,恭敬禀报道。 郑泌昌听闻,不禁面露喜色,终于有人来接替淳安县的事务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能够减轻一些。 怀着这样的心情,郑泌昌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他进来!” “是是是,属下这就前去。”那官差诚惶诚恐地离开了。 “知县大人,您快请进。” “嗯。”海瑞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总督府。 “大人,在下淳安县新任知县海瑞,前来述职。” 海瑞进入大厅,向着郑泌昌躬身行礼道。 “本官是浙江布政使郑泌昌,鱼符和告身(注:查验官员身份的物品,以及委任状)都在身上吧?” “禀大人,都在身上。”海瑞说着,将其从怀中掏出,递给郑泌昌。 郑泌昌将鱼符和告身接过,仔细勘对无误后,又支使手下拿来文房四宝,开口道:“还差花押了。” 紧接着海瑞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郑泌昌见笔迹与文书上记载的相差无几,松了一口气。 “既然勘对无误,你就尽快去淳安县那边上任吧,念你初来乍到,本官提点你几句。”郑泌昌说着,将茶杯端起,微抿一口后,才缓缓开口道。 “谨遵大人教诲。”海瑞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近日堤坝垮塌,受灾最为严重的便是淳安、建德两县,你就任的淳安县共计有一万多人遭灾,具体的死伤暂时还未统计出来,现官府已在各处开设粥棚,积极赈济。” “另外由于你先前还未到任,官府下发给淳安县的那一份赈灾物资,暂时由隔壁的建德知县王永和暂时保管,伱可自行向他讨要!至于剩下的,都记在这册子里,你回县衙去自己看吧。”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没齿难忘。” “行了,你下去忙吧,接下来你的事可多着呢。” “是。”海瑞在躬身行礼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淳安县县衙,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 此时,马宁远和高翰文正在灾情最严重的地方,监督官府施粥,防止有人从中克扣。 “唉,这些百姓真是受苦了!”高翰文看着在官府开设的粥棚前,排起长龙的灾民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些灾民衣衫褴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官府施粥所支起来的那口大锅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面领粥完毕的人,神色焦急,生怕轮到自己时,粥就没了。 因此,不时有排在后面的人心急,想要插队,结果便是被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从队伍里揪出,毒打一顿后,让其排到队伍的最后面去。 凑近大锅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粥,分明是一大锅漂浮着些许米粒的热水! “下一个,下一个。” 而负责施粥的小吏拿着勺子,看着眼前依次排队领粥的灾民,神情木然,宛如机器人一般,每有一個人到他面前,他就用勺子舀上一小勺。 而那些灾民在队伍排到自己后,纷纷央求小吏给自己多打一点,小吏也不搭话,只是默默地舀上一小勺粥。而那些领到粥的灾民,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一边,将破碗中的稀粥喝下肚,或许是觉得意犹未尽,还将碗底也舔的干干净净。 就在此时,先前秩序井然的队伍突然出现了骚动,一旁的马宁远和高翰文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求求你再多打一勺吧,我还有一个孩子啊!” 只见人群中,一位面黄肌瘦的妇女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滚,多给你一勺,其他人就少吃一勺!你这刁民,要再这么胡搅蛮缠,本官连一勺都不给你!把她给我拖走。” 负责施粥的官吏如此说着,随即便命令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将女人拖走,推搡之间,女人用来盛粥的破碗被踏得粉碎,碗里的粥洒落一地,引得一阵哄抢。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吵?”马宁远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对着施粥的官吏询问道。 “禀知府大人,这个刁民恬不知耻地想多要一勺粥,可是粥就这么多,她多吃一勺,其他人就少吃一勺!没办法,下官才……” 马宁远听完,将目光转向跪伏在地上的女人,冷声道:“是这样吗?” “大人,民女也是迫不得已,我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要养活啊!孩儿他爹为了救我们娘俩,死在了那场洪灾之中!他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把这个孩子养大成人。”女人说着,死死抱紧怀中的孩子,泣声道。 马宁远听完女人的哭诉,沉默良久,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其他神情木然的灾民,喉结上下动了动,但却说不出话来。 “这里的粥就这么多,你多吃一勺,其他人就少吃一勺,这对其他人也不公平!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这粥棚也不用开下去了,走吧。”高翰文咬了咬牙,沉声道。 “大人……”高翰文的话让女子如受重击,紧接着怀抱紧怀中的孩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现场。 经过这次小插曲,现场的秩序也得以重新恢复,人群又重新排好队,一个个上前,等待官府的施粥。 “马兄,这里的秩序就暂时由你来看管,我还有一些事要办!”高翰文说着,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几样东西,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马宁远的话还未说完,就不见了高翰文的踪影。 “呼呼呼~总算追上你了。”高翰文喘着粗气,开口道。 在一条小巷的角落中,高翰文看见了先前的女子,此刻她正怀抱着自己的孩子,安静地坐在角落中。 “大人这是?”眼见高翰文此番模样,先前的那位女子疑惑道。 只见高翰文取出几块饼,将其递到女子手中:“我是北方人,习惯吃饼,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多谢大人恩典,大人的恩情,奴家没齿难忘,来世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女子说罢,将怀中的孩子放到一旁,给高翰文磕了几个响头。 “吃吧,这里还有一些钱,应该足够填饱肚子了,不过要小心一点。”高翰文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 高翰文知道,若是给太多钱给女子,反而是害了她,因此这些钱只够吃饭,也能够减少一些觊觎之心。 “大人,不可!请恕奴家不能收下!大人能够给我一口吃的已是天大的恩惠,岂敢再奢求太多?” “收下吧,好好把孩子养大,不要辜负了你丈夫的期望。”高翰文看着女子怀中的孩子,轻声道。 “多谢大人。”犹豫再三后,女子还是将钱收下了。 第六十六章 先斩后奏之权 “今日官府这边施粥结束,你们去其他粥棚看看吧,那边是富户们设立的粥棚。” 负责施粥的官员用勺子敲了敲空空如也的大锅后,对望眼欲穿的灾民们开口道。 听闻此话,剩余的那些没有领到粥的灾民,则是面露失望之色,有人捶足顿胸,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排队,还有的则是拿着破碗,抢先一步,往富户们设立的粥棚冲去。 “诸位想喝粥的都听好了啊,咱们王老爷是菩萨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因而在此处设立粥棚,赈济大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站在粥棚前,对着周围聚集在自家的灾民们,大声吆喝道。 “好!”管家的话引得周围的灾民们一阵赞叹。 “诸位想喝粥吗?”眼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管家又提高了一些音量。 “想!”众人说着,便有人想要冲到熬粥的大锅前,为自己舀上一勺,这富户的粥比官府所施的粥要浓稠得多,散发着一股令人发狂的米香味。 “停停停,稍等一会儿!今儿这粥只有这么一锅,吃完了就没了。”管家见状,连忙叫家丁将来人拦住,并向众人解释道。 “把粥熬着,却又不让我们吃,你们是不是在消遣我等?”眼见管家如此作态,从人群之中传来一阵质疑声。 “诸位误会我了,这粥确实是给大家准备的,只是你们想想这粥就这么多,今天喝完就没了,你们想不想天天都喝到这样的粥啊?我这有一个好差事要介绍给大家。” “什么好差事?”人群中有人被管家的话勾起了兴趣。 “咱们家王员外,目前拥有织机五千余张,还缺很多工人,只要你们在这张纸上按下手印,我保管你们天天都能喝到这样的厚粥!” “真的吗?伱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人群之中有人对管家的话提出质疑。 “诸位不信的话,大可派个人上来试试。”管家脸上的笑容不变,淡淡开口道。 “你去,你去!” 人群推搡许久,最终还是有少许胆大的出来,在那张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而管家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让这些人尽情喝锅里的厚粥。 那股悠长的米香味几乎要让人发疯,人群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争先恐后地在那张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也加入了喝粥的队伍中。 而在那群灾民之中,也有少数几个认得字的,在其将纸上的内容大致浏览一遍后,神色惊恐,连碗都没要,飞快地跑开了。 …… 今日官府的施粥结束后,马宁远和高翰文一前一后,返回了总督府,并将今天发生的事如实上报。 “没想到情况竟如此严峻,还好救灾及时,只波及到了两個县的百姓,若是堤坝彻底垮塌,这下属的九个县、十多万老百姓全都得遭殃!届时,局面将无可挽回。”胡宗宪坐于上首,在听完马宁远和高翰文的汇报后,庆幸道。 “朝廷的赈灾款很快就会拨下来了,到时候局面会好很多。”胡宗宪感慨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禀大人,淳安新任知县海瑞今日已经到任。”一旁的郑泌昌突然开口道。 “我怎么没看到他?”胡宗宪皱了皱眉,疑惑道。 “今天您在忙,下官核对完毕后,便让他回去县衙了,那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呢。” “嗯,这样也好,给他一些时间将事情理顺。”胡宗宪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汇报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胡宗宪用眼神扫视过众人,紧接着沉声道。 “禀大人,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 “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是。” 大厅内,其他人都离去了,只留下马宁远一人。 “老师!”马宁远沉声道,眼中满是愧疚之色。 “唉,你跟我过来书房。”胡宗宪叹了一口气,径直向书房走去。 …… 书房内,胡宗宪端坐于椅子上,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学生。 “说说吧,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马宁远犹豫片刻后,便选择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郑泌昌、何茂才他们请自己参加宴会,以及在宴会上所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全都复述给胡宗宪。 “你是说,放任堤坝被毁,是严阁老他们的主意?”胡宗宪在听完马宁远的讲述后,稍加思索,便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摸清了。 “是的。”马宁远点了点头,没有辩解。 “所以说,这件事情,你们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单单瞒着我这位浙直总督?”胡宗宪说着,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怒意。 “老师,他们说依据您的秉性,是绝对不会同意此事的!所以才……”眼见老师生气,马宁远慌忙解释。 “哼,你糊涂啊!你以为这件事情你脱得了干系吗?堤坝的其他事项可是由你负责的,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老师,学生自知无法脱离干系,因此学生决定一个人抗下来!” “哼,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愚蠢的学生,你这么做,是想保住郑泌昌、何茂才他们?” “不,老师,学生并没有这么想!您是严阁老提拔的人,那些人理所应当地将你视为严党,而您却多次拒绝按照严阁老的意思行事,因此有很多人对您颇有微词,学生不想让您落得个如此境地,方才……” “唉,你下去吧!待会儿把你之前说的有关毁堤淹田的内情记录下来,交给我。” 胡宗宪在听完自己学生的陈述后,无力地摆了摆手,神色颓然。 “老师!” “我说出去!” “是。”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在将胡宗宪随后递上来的奏折看完后,放到一旁。 里面的内容是浙江那边的灾情已经得到控制,堤坝垮塌只影响到了两个县的百姓,此外,胡宗宪已经命人,将与河道监管李玄有干系的一帮人都控制了起来,并在奏折中询问朝廷何时派人前去。 “吕芳,你去替朕回个折子。”嘉靖轻唤道。 “敢问陛下,让奴婢回什么折子?”吕芳听闻嘉靖所言,当即躬身于地。 “给胡宗宪回一个,就说朕赐予他先斩后奏之权!此外,审案的权力也一并给他。”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要求后,便快步离开了。 第六十七章 正式上任 自锦衣卫陆炳从嘉靖那里得到命令后,便连夜派朱七他们赶往浙江调查,眼下已经是第三天。 锦衣卫的安全屋内,众人聚在一起,交流着近些天获得的情报。 “浙江堤坝垮塌一事,其中必有蹊跷!我昨晚去现场查验过了,那修筑堤坝时所用的材料极好,不可能一场大雨就垮了,而且现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另外根据情报网得知,就在两天前,由浙江首富沈一石做东,将浙江布政使郑泌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以及杭州知府马宁远都邀请至府上参加宴会,宴会结束后,那马宁远仿佛有心事一般,在大街上四处游荡。” “哦,对了,据说那马宁远还顺便去了总督府,想要拜见他老师胡宗宪,只是天色已晚,才不得不罢休。” “以上都是属下从马宁远的贴身侍卫以及总督府的奴仆口中了解到的。” 朱七听完下属的描述,眉头紧皱,沉声道:“这浙江首富沈一石的背后是严阁老他们,以上这些人,尽数都是严党一系的骨干。” “难道说这次堤坝垮塌,是严阁老他们指使人干的!目的是为了兼并百姓的土地?”下属听闻朱七所言,不由得提出了一个猜想。 “暂时不排除这个可能,对了,那个李玄交代了没有?”朱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询问道。 “没有,这個李玄嘴皮子硬的很,在他身上用尽了刑罚,他也不肯交代,只是说自己在修筑堤坝的过程中,贪墨了工程款,方才导致堤坝质量如此不堪!”一旁的下属闻言,不满地抱怨道。 “那杨金水呢?你们审过了吗?”朱七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大人,那杨金水是织造局的总管太监,同时也是宫中的人,更是吕芳的干儿子!我等不敢太过分,只是稍微问了两句话,而那杨金水也一口咬定是李玄贪墨了工程款。” “明日你们与我一同去拜见胡宗宪,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学生马宁远那里取得突破,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然咱们就没脸回去见陛下了!”朱七听闻属下所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是。” …… 海瑞自从在总督府叙职完毕后,便算得上是淳安县的新任知县了,在前往淳安县县衙的路上,海瑞看到了无数的灾民,衣不蔽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路旁!有的人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再醒来,更多的人则是蜷缩在角落之中,默默忍受腹中饥饿的煎熬。 “娘,我饿!” “乖,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是我饿得睡不着。” 角落之中,传来一阵母子的谈话声,并伴随着时有时无的抽泣声。 “这是怎么回事?官府不是已经开始赈济了吗?怎么会如此?”在前往淳安县衙的路上,海瑞拉着一位饥饿的老人,出声询问道。 “您有所不知啊,由于咱们淳安县的新任知县还未到任,那官府就让隔壁建德知县来暂管咱们淳安县的那份赈灾物资,可是咱们淳安县的灾民连影子都没看见。” “有人气不过去找官府理论,谁知却被打成重伤!无奈,咱们只得硬扛着,只盼望那新任知县快点上任,救咱们淳安县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对了,看您气度不凡,应该是读书人吧。”先前被海瑞拉着的那位老人,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询问道。 “本官便是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海瑞说着,面露悲呛之色。 “见过县令大人!” 那老者听闻海瑞的身份后,连忙跪伏于地,同时向周围的人呼喊道:“大家快来,咱们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大人来啦!咱们有救了!” 此话一出,先前还蜷缩在角落中的饥民们瞬间将海瑞团团围住,纷纷诉说着自己的冤屈,一旁的侍卫见状,便想要上前保护知县大人的安全,但却被海瑞摆了摆手,阻止了。 “诸位有什么冤屈尽可向我诉说,待本官去淳安县县衙换上官服以及印绶后,必定为诸位讨个公道!”海瑞说罢,向着周围的百姓躬身道。 海瑞的话说完,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海瑞走在最前面,旁边是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侍卫,而后面跟着数不清的灾民,行进的过程中整个队伍鸦雀无声,一直到淳安县县衙所在地,才停了下来。 “诸位就不必送了,待本官先将情况了解后,再给诸位一个交代。”海瑞说罢,对着人群拱了拱手,紧接着转身进入县衙。 海瑞一进入县衙,便有衙役围了上来,满眼放光,忐忑不安地询问道:“敢问您就是新来的知县大人吗?” “没错,本官海瑞,是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点了点头,沉声道。 “太好了,我淳安县挨饿的百姓有救了!大人这边请,前任留下的官服及印绶都在那边。” “嗯。” 在衙役的带领下,海瑞很快拿到了知县的印绶,并换上了官服。 “把淳安县的册子给我拿过来,本官要先对照一番。”海瑞紧接着坐上大堂,对着一旁的主簿,吩咐道。 “知县大人请稍等,在下马上就将册子拿过来。” 片刻后,主簿将记录淳安县开支的账册以及与救济、土地钱粮、税收等等册子拿到海瑞面前,让其验看。 海瑞看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其核对完毕,确认前任没有留下什么亏空及隐患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开口询问道。 “本官在来之前就曾听闻,那隔壁建德县的县令,趁着我还未到任之际,将原本属于淳安县的赈灾物资霸占一事,可否属实?” “禀知县大人,此事属实,我等曾多次向那建德县令王永和王大人讨要物资,但均被其以品级不够,没资格与他对话,以及事务繁多等等借口,回绝了。”主簿看着眼前的新任县令,仔细斟酌一番语气后,开口道。 “哼,真是岂有此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我复述一遍,本官一定替我淳安县的百姓讨个公道。” “是,知县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主簿的叙述,海瑞总算是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同时,内心也有一股火焰在不断升腾:“凭什么?” 第六十八章 毫不相让 “对啊,凭什么?明明淳安县和建德县都是本次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他建德县的百姓是人,我淳安县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吗?” 怀揣着这样一种想法,海瑞顾不上休息,匆忙带人向临近的建德县赶去。 待到海瑞赶到建德县时,才发现这里的画风截然不同。 大街上井然有序,完全不像是遭受了洪灾的样子,也没有蜷缩在角落里等死的灾民,每走三五步便能够看见一个粥棚在施粥,而在城郊边缘,还有专门供灾民临时居住的庇护所,由县衙的衙役们来维持秩序。 在去往县衙的路上,海瑞也曾遣人去打听,而沿途的百姓在提及自己的知县时,纷纷交口称赞。 “知县大人,到了。” “嗯。” 正当海瑞思绪纷飞之际,外面有声音传出。 海瑞点了点头,随即下了轿子。 “敢问大人是?”建德县县衙的衙役见海瑞身着官服,连忙上前询问。 “本官便是隔壁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找你们王大人有要事相商,劳烦进去通报一声。” “大人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衙役说完,便快步跑回了县衙之中。 此时,王永和正在县衙内院中悠闲品茶,见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神情不悦:“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禀知县大人,外面是淳安县新任知县海瑞,说是找大人您有要事相商。” 王永和在听完衙役的讲述后,将杯中剩余的茶水饮尽,开口道:“让他稍等一会儿,本官马上就去见他。” “是。”衙役领命后,便快步离开了。 王永和看着衙役匆忙离开的背影,内心却是暗道:“来者不善啊。” 自从总督府那边让王永和暂管淳安县的那份赈灾物资后,王永和就动了歪心思,很快将其全部挪用。眼下正值升迁之际,若是能够在此次赈灾中表现出色,应该能够很快离开这里,调往京城任职。 想到此处,王永和眼中就不免闪过一丝阴霾,上面什么时候斗不好,偏偏要在自己即将升职的时候斗。 而海瑞很快便被衙役迎到了县衙内待客的地方,至于其他人则是在县衙外等候。 “大人,请稍等片刻,知县大人忙于公务,很快就会过来。” “嗯。”海瑞点了点头,继续等待。 正当海瑞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此处的装饰时,建德知县王永和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海大人了是吧?在下是建德知县王永和,您来我这县衙有什么事吗?” “嗯,本官便是建德县新任知县海瑞!王大人,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您先前所代管的那些淳安县赈灾物资。” 海瑞并不想做过多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唉,你有所不知!当时总督府那边让我代管淳安县的那部分物资,我在接到命令后便立即派人前去,谁知半路上被灾民给劫了!” 王永和在说到这里时,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一丝愤慨。 “什么?被灾民劫了!”海瑞闻言,神色愈发阴沉。 “是啊,那些灾民饥饿难耐,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不过万幸的是,还抢回来一部分物资,目前正存放在我建德县的仓库中。” “若是海大人有需要,尽可派人去取,其余的请恕王某爱莫能助。”王永和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就送上来两杯上好的茶。 “海大人要不要尝尝?这可是顶尖的龙井,今年刚出的。”王永和说罢,也不看海瑞,而是自顾自地将茶杯端起,轻啜一口。 “哼,给那些灾民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抢官府的东西!王大人莫不是把我海瑞当成傻子来消遣了?我淳安县的这部分物资分明是被你给挪用了。”海瑞将目光转向一旁悠然品茶的王永和,沉声道。 “本官在来建德县衙的路上,看见大街上五步以内就有粥棚在施粥,而官府下发给两个县的赈灾粮份额是差不多的,你建德县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另外,别跟我提什么你建德县富裕一类的话,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查过相关的资料了,两個县的土地钱粮、人口数量,以及税收等等都是差不多的。” 眼见王永和还想开口狡辩,海瑞抢先一步开口,将他的话都堵在了嘴中。 “总之,淳安县的赈灾物资就剩仓库里的那些了,你若是要,就找人来搬走,若是不要,伱一丁点物资都别想拿到!你不信我的说辞,大可去总督府告我一状。”王永和说罢,也没有了再交谈下去的意思,有恃无恐道。 “好好好,王永和,你给我等着,本官必定要去总督府告你一状!另外,谢谢你的茶。”海瑞说罢,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径直离开了。 而王永和则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紧接着叫来下属,低声吩咐了几句。 …… 浙直总督府,书房内,胡宗宪看着由自己的学生马宁远所递交上来的有关毁堤淹田的完整记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将这份记录完完本本地递交上去,必将引得朝野震荡,无他,这其中牵涉到的人实在是太多、太重要了! 若是将此事摆到台面上来,当朝的五位阁老,一个都跑不掉!迫于压力,朝廷也不得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而要是阁老一倒,没有人来制约手底下的官员,朝野大乱都是小事,恐怕会动摇大明的江山社稷。 思虑许久,胡宗宪仍然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幕僚徐渭的声音:“大人,宫中派人来了。” 胡宗宪将记录收好,当即跪伏于地,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位面白无须的太监走了进来,轻笑道:“胡大人,这是陛下托我给您送过来的。” 太监说罢,便将折子递交给了胡宗宪。 “劳烦公公了。”胡宗宪连忙道谢。 “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有什么劳不劳烦的?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太监说罢,不作停留,转身离去。 “公公慢走!” 在将公公送走后,胡宗宪将一旁的侍卫屏退,坐在椅子上,将折子打开。 “陛下不仅赐予我先斩后奏之权,还把审案的权力也一并交予了我?” 胡宗宪在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后,眉头紧皱,不停思索着皇帝此举背后的用意,良久,胡宗宪眼中闪烁着精光,不由得抚了抚胡须,朗声笑道:“原来如此,陛下圣明!臣胡宗宪,遵命。” 第六十九章 意外来客 ‘咚咚咚’正当胡宗宪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胡宗宪摆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开口道。 “胡总督,在下朱七,是皇上派来的人。”锦衣卫朱七在进入房间后,便向胡宗宪躬身行礼,其余的下属则是把守在书房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嗯,我知道,想必你们是为了查案而来吧?”胡宗宪将茶杯端起,啜饮一口道。 “是的,胡总督,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想……”朱七十分小心地斟酌语气,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浙直总督,毕竟自己此次前来,目的是为了请他的学生马宁远前去锦衣卫接受调查。 “不用说了,你们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陛下让我必要时可先斩后奏,还将审案的权力也一并交予了我。” “你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调查堤坝垮塌的真相吗?” 胡宗宪不等朱七说话,便将其打断,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好敏锐的嗅觉,不愧是胡宗宪!”朱七内心不由得暗自赞叹。 “是的,我等奉陛下的命令,前来调查浙江堤坝垮塌的真相,还请胡总督行个方便,让我将……” “都说了,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你自己看看吧。”胡宗宪有些不耐烦了,将先前马宁远所提交的有关毁堤淹田的记录拿出,摆到朱七面前。 “这这这,这是!” 朱七被那张纸上记录的东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上面记载着浙江堤坝毁去的内情:堤坝是由清流那边派人损毁,而严党这边对此全程视而不见,甚至予以配合!清流那边是为了打乱严党的布局,而严党那边则将计就计,利用清流的人来损毁堤坝,从而达到自己兼并土地,牟取暴利的目的。 眼见朱七那副被震惊到的样子,胡宗宪语气平淡,为其解释道:“陛下让你们前来,想必是为了调查堤坝被毁的真相!而陛下赐予我先斩后奏以及审理此案的权力,则是为了将整个流程走完,届时,不必牵连太多人,使得朝野大乱。” “既能够调查清楚浙江堤坝损毁的真相,同时又能够将关键证据牢牢握在手中,以达到同时牵制严党和清流的目的,此乃一石二鸟之计,陛下的权谋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胡宗宪内心如此想着,对皇帝又多了几丝敬意。 而朱七此时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他此行的目的本来是在不触怒胡宗宪的前提下,将他的学生马宁远带至锦衣卫问话,谁知胡宗宪上来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将他一切的计划都炸的粉碎。 “是……是这样吗?”朱七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低声道。 “这还用说,陛下的智慧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胡宗宪颇为不满地瞥了一眼朱七,开口道。 “是在下愚钝了,多谢胡总督相助!”朱七对着胡宗宪躬身道,神色中满是敬佩。 “既然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离开吧,本官接下来还有案子要办呢。”胡宗宪见事情已经了结,便下了逐客令。 “在下告退。” 待朱七离开总督府,先前在外面守候的属下便立即围了上来,询问道:“事情怎么样了,难道胡总督不配合吗?” 朱七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事情已经结束了。” …… 海瑞在拒绝建德知县王永和的提议后,便带领众人回到了淳安县县衙。 “大人,可否是……”主簿见海瑞气冲冲地回来,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安慰。 “没事,本官要将这件事闹到总督府去,让胡总督还我淳安县百姓一個公道!”海瑞摇了摇头,随即命衙役拿来纸笔,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都记下。 “呼!” 待纸上的墨迹干了以后,海瑞松了一口气,沉声道。 “本官现在便赶往总督府,向胡总督面呈冤屈,你们可否与我一同前去?” “禀知县大人,我等愿意。” “好。” 片刻后,海瑞便出发前往总督府,而那些灾民自愿跟随在海瑞身后,与他一同前往。 …… “海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总督府外,一群官差看着跪伏于地的海瑞以及他身后的众多灾民,不禁面露难色,纷纷劝慰道。 “我海瑞今日代表淳安县受灾的灾民,控告建德知县王永和,他将官府下发给淳安县的赈灾物资擅自挪用了!使得我淳安县的百姓只得忍饥挨饿,死伤无数,今日前来,便是希望总督大人给我一个公道,给淳安县的百姓一个公道!” 而总督府内,郑泌昌听见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将下属唤来,低声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会如此吵闹?” “禀大人,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出去打探一番!”下属说着,便准备急匆匆地跑出去,恰巧与外面进来禀报的人撞个正着。 “禀……禀大人,那淳安县新任知县海瑞带着灾民跪在总督府外,说让胡总督为其讨回公道!”被撞倒在地的人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支支吾吾地禀报道。 “什么?大胆!一个小小的知县竟然敢这么做!”郑泌昌的脸上满是怒意,随即便走出了总督府。 “海瑞,你带着这么多的灾民跪在总督府前,是何居心?”郑泌昌的目光扫过海瑞以及他背后的无数灾民,冷冷道。 “禀布政使大人,在下只是想为我淳安县的百姓讨一个公道罢了!” “哼,什么公道,我看你分明是居心不良,蓄意挑拨灾民闹事,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是。”身后的官差领命,便准备动手。 “住手,让他进来。”只见胡宗宪那淡淡的声音传出,众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紧接着,海瑞跟在愤愤不平的郑泌昌身后,进入了总督府。 “下官海瑞,见过总督大人!” 进入大厅,海瑞便跪伏于地,开口道。 “你方才所说,可有依据啊?”胡宗宪坐于上首,上下打量了一番海瑞后,缓缓开口道。 “禀总督大人,这些都是下官亲眼所见,在这之前,下官前去建德县县令王永和那里讨要属于我淳安县的那份赈灾物资时,却被告知那些物资在路上被灾民抢走了一大半!” “并且我淳安县开设的粥棚只有那么寥寥几处,而那建德县的粥棚却遍地都是,只需要在街上走上几步路便能看见!而官府下发给两个县的粮食份额是相同的,您说,这公平吗?” 海瑞说完,又将记载有事情来龙去脉的那张纸递交给了胡宗宪,胡宗宪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明白眼前这位新任淳安知县所言不虚,无他,因为胡宗宪对手底下这些人的秉性,实在是太过于了解了。 眼见胡宗宪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郑泌昌不敢推脱,连忙道:“总督大人,这件事情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一定将其好好解决。” “嗯。”胡宗宪面对郑泌昌的表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这件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来解决吧。” “是。” 第七十章 审判 夜晚,紫禁城,养心殿。 先前被派遣去浙江调查堤坝损毁一事的朱七此刻正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禀陛下,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 “好,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多谢陛下。”朱七随即躬身离去。 待到朱七离开后,嘉靖看着桌上那封记载着此次毁堤淹田内情的信,不禁冷笑道:“好一个毁堤淹田,好一个将计就计!严嵩、徐阶,你们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嘉靖随后稍微平复了下情绪,轻声唤道:“吕芳,你去让人传朕的口谕,让胡宗宪在拿到供词后,即日回京述职,不得延误!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吕芳淡淡回应道。 …… 今天是胡宗宪审理堤坝被毁一案的日子,不过奇怪的是,审案地点设在了浙直总督府,而且除了胡宗宪以及记录口供的胥吏外,其余任何人不得靠近。 “就这些了吗?李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禀……禀总督大人,我知道的全在这上面了。” 李玄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此时他的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肉,自从堤坝被毁后,他就被抓进了监牢之中,为了让他开口,那些狱卒在他身上用尽了刑罚。 而在狱卒用刑过后,紧接着又是锦衣卫的拷问,李玄能够支撑到现在,可以称得上奇迹了。 “嗯,把他带下去吧,把杨金水给我带上来。”胡宗宪从一旁的胥吏手中接过口供,在确认无误后,紧接着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衙役闻言,很快便将李玄关押回牢房,等待他的只有一死,而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来一直所期盼的。 “禀总督大人,犯人杨金水带到!” “你们下去吧。”胡宗宪点了点头,开口道。 待狱卒下去后,胡宗宪上下打量着这位织造局总管太监,长久没有说话。 杨金水的待遇可比李玄要高出不少,或许是因为他干爹是吕芳的缘故,杨金水并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拷问,只是因为被关押了太长时间而略显憔悴。 “总督大人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给在下吗?”杨金水见胡宗宪长久不说话,轻声询问道。 “此次审判,是陛下授意我的,为此还给了我先斩后奏的权力。”胡宗宪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不再言语。 “嗯,我明白了,多谢总督大人提点。”杨金水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道。 以杨金水的聪明程度,他自然而然地接收到了胡宗宪传来的讯息,此事到此为止!换句话来说,这件案子查到自己这里就不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的话将会牵扯出来无数高官,就连那些阁老也不例外! “杨金水,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胡宗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开口询问道。 “哼,伱是何人,也敢来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我告诉你,你快点把我放了!不然的话,我让玉帝派遣十万天兵天将来掀了你的衙门,听到了吗?你这个老东西!”当杨金水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满是癫狂之色,嘴中胡言乱语,还在地上不停打滚。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啊啊啊!” 杨金水说着,顾不上身上的镣铐,向着胡宗宪所在的位置冲去。 不过很快,他就被一旁的衙役按到在地,那些衙役不由分说,拿起手上的杀威棒就是一顿毒打,很快,杨金水的被打得奄奄一息,鲜血从伤口处渗出。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 即使被按倒在地上,杨金水也在不停挣扎着,涕泪横流的同时,一股恶臭传来。 “啊,他失禁了!” “记录下去,犯人杨金水经受不住问询,已经疯癫!”胡宗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一旁负责记录的小吏开口道。 “是,大人。”小吏闻言,连忙将胡宗宪所说记录在纸上。 “把他押出去,让百姓看看,这就是下场。”胡宗宪背过身去,沉声吩咐道。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鬼,看我派十殿阎罗,黑白无常来收了你们,到时候把你们放在炮烙上,放在油锅里,把你们手脚全部砍断,让你们永世不得安宁!哈哈哈……” 胡宗宪吩咐下去后,便有衙役出手,将杨金水从总督府衙门押送出去示众。 “哈哈哈,你们一個也逃不掉,你们全都得死,呜呜呜……” 就这样,疯疯癫癫的杨金水在押送回监狱的途中,被众多百姓围观,此时逐渐传遍了整个杭州城。 “喂,你听说了吗?听说总督大人审案,将此次堤坝损毁的元凶吓疯了!” “听说了,那太监好像还是什么织造局的总管太监,要我说啊,啧啧……” “好啊,早就看这些阉竖之人不顺眼了……” …… 沈一石的宅邸中,郑泌昌何茂才等人聚在一起,共同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杨金水疯了!这可怎么办啊,他是不是把一切都交代了?” “不可能吧,我看他是装疯。” “哼,什么不可能,之前胡总督审案的时候不允许我等进入,我看呐,多半是他找到了什么关键证据了!” “这样一来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还是先给阁老他们写信,将情况通报上去后,再思索应对之策。” “对对对,好主意,先给阁老他们写信!” …… 于此同时,清流这边的人也从各处渠道了解到了杨金水疯癫的事实,同时害怕胡宗宪真的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也慌忙写信,通报这里的情况。 浙直总督府,书房内。 待胡宗宪将此次审讯的口供整理完成后,从外面传来幕僚徐渭的声音:“大人,宫里来的公公在外面等候,说是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嗯,我马上就去。”胡宗宪说罢,将口供装入信封之中,并带在身上。 只见在浙直总督府门外,站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公公,而此人正是先前负责给胡宗宪带信的那位。 “传陛下口谕,着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在拿到确切供词后,即日回京述职,不得有误,钦此!” “臣胡宗宪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总督,接旨吧。” “是。” “公公,可否再宽限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我得把总督府的事务都交代清楚。” 在接旨后,胡宗宪向公公拱了拱手,轻声询问道。 “尽快吧,这可是陛下的口谕,耽误不得!”公公听完胡宗宪的要求后,不悦地皱了皱眉,开口道。 “还请公公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那就好。” 如若先前众人还是半信半疑的话,眼下皇帝亲自遣人送来口谕,并让胡宗宪带着口供回京述职一事,则是击破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道幻想,胡宗宪真的查出了什么! 第七十一章 恐慌 胡宗宪也没有耽误太久的时间,他将总督府的各项事务都交由幕僚徐渭来处理,在这期间,有无数人想要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从胡宗宪这里打听到一些有关口供的消息,以便提前做好准备,但均无功而返。 第二天,胡宗宪便踏上了前往京城叙职的道路,而他的一举一动,也牵动着京城内无数高官的心。 京城,严府。 严世蕃拿着属下寄来的信,神色慌张,匆忙敲响父亲严嵩的房门。 “父亲,孩儿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房间内传来严嵩那略显淡然的声音。 “父亲,大事不好了!陛下遣人给胡宗宪送去口谕,让他在拿到确切的供词后,便回京述职,眼下已经在路上了,而我们的人也没有从他口中打听出什么。” “您说会不会真的查出了些什么?那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可是疯癫了,更何况他还是吕芳的干儿子!”严世蕃犹豫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话说,你手底下的人都没打听点什么出来?”严嵩听完儿子的描述后,不由得皱了皱眉,语气也不像先前那番淡然。 “没有,他们倒是向我写信,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严世蕃不敢与父亲的眼神对视,默默低下了头。 “你看看你用的那些人,全是废物!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眼见父亲开口斥责,严世蕃只得低头认错,并向父亲询问接下来的对策。 “你去通知他们一声,一定要把嘴闭严了!不管胡宗宪有没有查出什么,只要不乱张嘴,事情就还有缓和的余地,若是扛不住招了,那么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严嵩思虑片刻后,给出了一个当前最为稳妥,也是最不会犯错的答案。 “是,孩儿这就去办。” 严世蕃从父亲这里得到暂时的应对之策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待到儿子离开,严嵩神情焦躁,在房间内不停踱步。 自他扳倒前任首辅夏言以后,这种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眼下通过各种渠道都无法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没有准确的情报,又谈何行动? 严嵩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只能蜷缩在羊圈里,等待最后落下的屠刀。 “胡汝贞,胡汝贞,还望你能念及一点师徒情分,不要让我失望啊……” 严嵩停止踱步,目光深邃,心中如此想着。 …… 而于此同时,严嵩的老对手徐阶也是一脸紧张。 “怎么样?打听到确切消息了吗?” 徐阶见先前前去打探消息的人进来,连忙出声询问道。 “大人,先前胡总督审案的时候现场只有他一个人,其余人等均不能进入,我等未能打探出什么确切的消息。” “那杨金水呢,是不是真的疯了?”徐阶又紧跟着追问道。 “禀大人,那杨金水好像是真的疯了。” “那胡宗宪何时出发的?” “禀大人,昨日胡宗宪在将总督府的各项事务都交由他的幕僚徐渭管理后,便出发了!” “行,你下去吧。” 徐阶在问完消息后,便挥了挥手,将人打发走了。 “到底查没查出来呢?”徐阶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苦心思虑道。 “来人,备轿,去裕王府!” …… 紫禁城,西苑。 嘉靖正在闲暇散步时,吕芳从身后快步走来,轻声道。 “禀陛下,有消息了,严阁老与徐阁老他们都派出大量的人想要打探确切消息,但是却都无功而返。” “嗯,胡宗宪这点做的倒是不错,持续关注,一有消息就禀报给朕!朕倒是想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招。” “是,奴婢遵命。”吕芳在将消息传达给嘉靖后,便躬身离开了。 “吩咐御膳房备膳,朕有些饿了。”嘉靖摆了摆手,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是。” …… 浙江,淳安县。 在浙直总督胡宗宪亲自下令后,原本属于淳安县的赈灾物资很快就尽数补齐,大街上,官府施粥的铺子也逐渐支了起来,排队领粥的人络绎不绝。 “要我说啊,这次要是没有我淳安县的新任知县,海瑞海大人的话,咱们这些人可就真的死路一条咯!”排队领粥的队伍中,有一位老人如此说道。 “是啊,那建德知县当真可恶,竟然将咱们淳安县的份额给霸占了,要我说啊,就应该依照大明律法来治他的罪!” “胡说什么,竟敢妄议知县大人,不想活了吗?” “本来就是嘛……” 由于海瑞先前带领淳安县的灾民前去总督府下跪,并为其讨回了公道,此番作为,让他以极快的速度赢得淳安县百姓拥戴的同时,也得罪了一大批官员。 “哼,这個海瑞是什么意思?公然带着灾民去总督府闹事,还嚷嚷着让总督大人给他一个公道,依我看呐,这完全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博得一个清名,伱们说是不是啊?” “要我是总督大人的话,当场就治他个扰乱官府秩序外加目无上官的罪名!让他爬着回淳安县的县衙。” “哈哈哈。”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声。 “真当这大明朝就他海瑞一个清官了?要轮清廉,咱们在座的这些人也不逞多让啊,是吧?” “对对对,来喝酒!” “喝!” 海瑞在忙完官府的工作后,才满身疲惫地回到自己在杭州城所安的家,一间十分平常的小院。 海瑞一进门,妻子王氏便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快进来,这些天忙坏了吧?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了!这几天都住在县衙的?” “怪我,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海瑞迎着妻子那嗔怪的目光,落座。 “什么东西这么香?”海瑞刚坐上桌,鼻子轻嗅,便从厨房的方向闻见一股香味。 “你今天回来,可算是有口福了!这是之前人家上门送的东西。”王氏开口解释道,脸上还带着笑意。 “什么?谁送的!都送了些什么东西?”海瑞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语气十分严肃。 王氏见丈夫如此紧张,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他说是你的故交,特意前来拜见,还托人送来了几扇肉以及一些礼品,那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我也追不上他,方才……” “我记得在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故交,会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于我?”海瑞听完妻子的描述后,沉声道。 “啊,那怎么办!”王氏被丈夫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带我去看看那些东西。” “嗯,你跟我来,就在那边。” 待到海瑞跟着妻子来到存放东西的地方,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些十分稀松平常的东西,海瑞见状,松了一口气。 “你啊,还是改改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吧,不然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的!” “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身虽死陨,名可垂于竹帛也,况且,我这都是为了百姓们能够过得好一点,纵使得罪他们又如何?行事小心一点就是了。” 第七十二章 过夜 距离胡宗宪上次来到京城,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时间。 两年前,胡宗宪被老师严嵩推荐去浙江任职,随后不断升官,最终做到了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的位置,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眼下,当胡宗宪站在城门口时,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在接到皇帝的口谕后,胡宗宪水陆齐用,不停更换交通工具,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北京城,并在驿馆住下,而明日就是正式面见皇帝的日子。 “在这之前,还是前去拜访一下老师吧。”胡宗宪这么想着,随后差人买了些严嵩爱吃的糕点,随即坐上轿子,向严府走去。 很快,胡宗宪便来到了严府,这里的装饰和他两年前离开时近乎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只不过负责看门的小厮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胡宗宪下了轿子,对着负责看门的小厮开口道:“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在下胡宗宪是严阁老的学生,前来看望老师!” “您请稍等。”看门的小厮见胡宗宪提及自己是严阁老的学生,再加上他身上穿着的绯色官服,不敢有丝毫怠慢,飞快跑入府中通报。 “禀阁老,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您的学生。” “哦,是谁?” “他说他是胡宗宪。” “快让他进来!” 当小厮进门通报时,严嵩正悠闲地躺在露天的院子里晒太阳,在听闻小厮提及胡宗宪的名字后,猛地从躺椅上起身,激动道。 “大人,这边请。” 胡宗宪没有让管家领路,而是轻车熟路般地从走廊穿过,并悠闲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汝贞来啦!” 正当胡宗宪欣赏景色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抬眼望去,只见严嵩颤巍巍地向自己走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学生胡宗宪,见过老师!” 胡宗宪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行了,到老师这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陪老师好好聊聊。”严嵩说着,将胡宗宪的手牵起,向院子内走去。 院内,师徒二人落座后,便立即有侍女上前,为二人沏茶。 “来,尝尝,看看这茶怎么样?这可是陛下送给我的,我都没舍得喝。” “嗯,入口时甘甜清冽,回味时微苦悠长,果真好茶!” 胡宗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即两眼放光,不由得夸赞道。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平日里,你我师徒之间,就算有书信往来也只是止步于公事,算算日子,咱们师徒已经有两年多没这么一起面对面地聊天了。”见胡宗宪夸赞茶叶好喝,严嵩脸上露出笑容,不禁感慨道。 “老师,学生这两年过得很好!老实说,当初您推荐我去浙江任职,我内心其实并不想去,我当时的想法是,就这么一直陪着老师,偶尔聊聊天也不错。”胡宗宪说着,面露回忆之色。 “这两年真是苦了你了,东南那边倭患严重,朝廷把那么重的担子压到你身上,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于心不忍!只得在钱粮军需等方面多多支持,唉。”严嵩说着,仿佛是在怨恨自己不能够给予学生更多支持一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别这么说,这几年若不是您在内阁大力支持我,东南抗倭战局岂能取得如此成就?这其中也有您的一份功劳。”眼见老师变得消沉,胡宗宪连忙开口劝慰道。 “也罢,今天不提这些事,今晚就留在老师这里过夜吧!陪老师喝一杯。” “嗯……好,好的,学生待会儿就让人将行李从驿站那边搬过来。” 看着老师脸上那恳切的神情,胡宗宪不忍拒绝。 “严世蕃!严世蕃!你到哪去了?给我过来,严世蕃!” 在胡宗宪答应后,严嵩便从座位上起身,扯着嗓子呼喊道。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吗?”听见父亲的呼喊声,严世蕃匆忙赶来,出声询问道。 “待会儿你下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陪胡汝贞好好喝一杯。” “可是父亲,您的身体……” “别那么多废话,快去!” “好的。” …… 夜幕降临,胡宗宪、严嵩、严世蕃三人同坐一桌,几杯酒下肚,严嵩便醉倒在桌上,随即便拿严世蕃小时候,以及胡宗宪在求学时所做的那些糗事来开涮,使得两人均面露尴尬之色。 “爹,你喝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严世蕃说着,便准备将烂醉如泥的父亲扶到房间去休息。 “伱爹还没醉,想当年你爹任礼部尚书的时候,没人能喝得过你爹。”严嵩说着,从严世蕃身上挣开,胡言乱语道。 “还是我来吧。”胡宗宪见状,便俯身前去搀扶。 “有劳你了。”严世蕃说着,向胡宗宪道谢。 “老师睡觉的房间在哪里?还是以前那间吗?” “是的,还是以前那间。”严世蕃说着,为其指明了道路。 顺着严世蕃指明的道路,胡宗宪顺利地将老师严嵩送到了房中休息,不过眼见严嵩仍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便向侍女要来一碗醒酒汤,将严嵩扶起,用汤匙送服。 而不知何时,严世蕃已经偷偷摸到了胡宗宪居住的房间,四处翻找一番后,便在胡宗宪随身的行李中,发现了有关浙江堤坝垮塌案的供词,正当其想要打开时,胡宗宪的声音冷冷传来。 “小阁老,我是你就不会想着打开它。” “哼,为什么我不能打开?胡宗宪,你是我父亲的学生!同时也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你看看你在浙江都做了什么?”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端我们的碗,砸我们的锅!都是在损害我严家的利益,你说,你算是个什么学生?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学生吗!” 严世蕃见事情败露,气急道。 而胡宗宪则是默然无语,久久不能回话,随后严世蕃气愤地将供词丢到一旁,大踏步离开了。 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天还未亮,胡宗宪便遣人收拾好行李,离开了严府,而今天就是正式面见皇帝的日子。 紫禁城,养心殿。 “宣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觐见!” 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一直在外等候的胡宗宪见状,连忙进入养心殿当中。 “臣胡宗宪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来吧!来人,为胡爱卿赐座。” “臣,胡宗宪,多谢陛下隆恩。” 嘉靖摆了摆手,让胡宗宪起身,紧接着便有太监上前,为胡宗宪摆放好座位。 “知道朕此次让你前来所为何事吧?” “启禀陛下,微臣清楚,这里便是详尽的口供。” 第七十三章 觐见 胡宗宪说罢,弓着身子,将口供举过头顶,随后一直在嘉靖身旁侍候的吕芳走上前来,将其转呈给嘉靖。 嘉靖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口供,随意翻看了两下,只见口供中记录了河道监管李玄以及他的干爹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的证词,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们二人是如何勾结在一起,并通过何种手段来贪墨朝廷修筑堤坝的工程款的,至于其他的,则一概没有提及。 “嗯,胡宗宪,这次的事你办得很好!那个杨金水疯了就疯了吧,让他们不要再查下去了。”嘉靖在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将其放到一旁。 “遵命,陛下!”此时,胡宗宪仍然保持着躬身的动作。 “坐吧,朕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臣胡宗宪,谢陛下恩典!”胡宗宪说完,便坐到了为他准备的座位上。 “你是浙直总督,又长期在东南一带剿倭,依你看,这沿海一带的倭寇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够彻底剿灭。”嘉靖说着,将目光转向胡宗宪,开口询问道。 “禀陛下,眼下东南一带的倭寇主力虽然被消灭大半,但实力仍然不可小觑!而这些倭寇的据点大多是在海上或是不知名的小岛中,零零散散的,我朝廷大军难以到达,再加上海防空虚,无法对倭寇的船只形成有效打击。” “此外,东南沿海的一些世家也在背后偷偷资助这些倭寇,还有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也加入他们,大有尾大不掉之势,若要完全根除,至少还需要一年时间。” 胡宗宪结合自己近些年的剿倭经验,再结合实际,给出了一个保守的答案。 “嗯,眼下市舶司已经修建了五十多艘能够出海作战的海船,并对士兵加以训练,让其出海与倭寇作战,想必假以时日,应该能够取得一些成效。”嘉靖听完点了点头,算是对胡宗宪给出的答案表示了认可。 “陛下圣明!”胡宗宪在听完嘉靖的讲述后,由衷赞叹道。 “至于先前你提到的那些问题,大胆去做便是,需要银子朕让户部给伱拨,需要人朕让吏部给你调!那些沿海世家,你看着处理吧,不要管他们背后站着谁,有朕给你撑腰!” “臣胡宗宪,多谢陛下!”胡宗宪说着,便想要躬身行礼。 “不知胡爱卿,愿不愿意再为朕多分担一些?”嘉靖那淡淡的声音传入胡宗宪耳中,犹如惊天雷霆。 “敢问陛下所指的是?”听闻皇帝此言,胡宗宪的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猜想,但是还不敢确认。 “待东南沿海倭寇剿灭后,你就入阁吧。” “什么?陛下!这万万不可啊!臣胡宗宪才疏学浅,岂能堪当如此重任?届时恐误了江山社稷,还请陛下另择贤士。”胡宗宪听闻皇帝要让自己入阁,面露震惊之色,跪拜于地,不住推辞道。 “胡爱卿莫要自谦,朕相信,依你的才能,定然能够肩负得起此番重任,况且从朕口中说出的话,还能够收回吗?”嘉靖将目光转向胡宗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反问道。 “臣胡宗宪,遵命!” 眼见皇帝心意已决,胡宗宪也不再推辞,只得领命。 “好,那朕就期待到时候在内阁中见到胡爱卿了!”嘉靖见胡宗宪答应,不由得心情大好,朗声道。 “接下来朕还要去参加内阁会议,就不陪你了。” “臣胡宗宪,告退。”胡宗宪说完,便躬身离去。 …… 紫禁城外,此刻正是上值的时辰,待胡宗宪从皇帝那里出来后,整个人仍然是晕乎乎的,能够进入内阁,是无数大明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只有到了那個位置,你才能够尽情施展你的理想抱负,正当胡宗宪思索之际,恰巧碰到了严嵩的轿子。 “老师。”胡宗宪连忙让开道路,躬身行礼。 “是胡汝贞啊,陛下已经召见你了?”轿子停下,严嵩在仆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下来,看着眼前的学生,轻声道。 “是的,陛下已经召见我了。”胡宗宪见老师这副模样,心生不忍,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好…好啊。”严嵩说罢,笑了笑,随后甩开仆人搀扶自己的手,向着胡宗宪靠近。 “陛下都问了你些什么?”严嵩走到胡宗宪面前,注视着他,询问道。 “陛下询问了我有关此次堤坝垮塌的确切口供,以及接下来对于东南剿倭的一些方略。”胡宗宪不愿意隐瞒自己的老师,原原本本地回答道。 “嗯,你做的很好,待会儿我就要去上朝了。”严嵩说着,伸出干枯且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摸了摸胡宗宪的头,随后便上了轿子。 “学生胡宗宪,恭送老师!”待严嵩离去后,胡宗宪看着远去的轿子,躬身行礼道。 …… “陛下驾到!” 内阁外,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这在平常或许没有什么,而在今天,在内阁里的五位阁老看来,这是催命符,他们的事发了! 嘉靖带着吕芳走进了内阁,随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都平身,起来吧。”嘉靖语气平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教人看不出深浅。 “谢陛下隆恩!”五位阁老随即起身,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嘉靖的错觉,今天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洪亮了一些。 “最近胡宗宪给朕提交了有关此次浙江堤坝损毁的内情,不知道诸位爱卿有没有人想看看?”嘉靖说完,给吕芳使了个眼色,而吕芳也很快从嘉靖的手中接过口供,并将它放置在了桌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几位阁老犹如雕像一般,毫无动静,仿佛没有听见嘉靖的话一般,而严嵩则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朕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是吗?”嘉靖不悦地皱了皱眉,开口道。 “既然你们都不想看,那朕就让人来给你们念念,吕芳!” “奴婢遵命。”吕芳说罢,便来到桌前,将口供打开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去年朝廷修筑堤坝,原本所用材料为上好的石料,后收受八十万两银子,将其换成……” 吕芳就这么一字一句地念着,渐渐地,这几位原本心如死水,自知难逃一死的阁老们都逐渐恢复了生气。 吕芳所念的,是河道监管李玄伙同他的干爹杨金水一同贪墨工程款,并粗制滥造,最终导致堤坝垮塌的供词。 “禀陛下,奴婢念完了。”吕芳在念完供词后,又回到嘉靖身边,面无表情。 “既然已经念完了,你们要不要看一看其中的内容啊?”嘉靖语气平淡,在吕芳站在自己身旁后,便紧接着开口道。 最终,严世蕃犹豫片刻,还是将口供翻开,仔细地浏览着。 第七十四章。盐税与主考官 待严世蕃将供词的内容看完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上面记载的内容与吕芳方才所念的内容一致,都是河道监管李玄与他干爹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合伙起来,贪墨工程款的供述。 “这胡宗宪是个厚道人啊!”严世蕃不禁这么想着。 在严世蕃看完供词后,又将其传阅给其他阁老,很快,五位阁老都看完了供词。 “都看完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嘉靖语气淡然,目光环视众臣,轻声询问道。 “禀陛下,臣有罪!”严嵩率先跪伏于地,颤巍巍地向嘉靖请罪。 “禀陛下,臣也有罪!”在严嵩跪伏于地后,徐阶也紧跟着跪地。 早在吕芳诵念完供词的那一刻,严嵩就明白,皇帝什么都知道了! 眼见内阁首辅和次辅都跪下了,剩下的高拱以及张居正也跟着跪下,只留下严世蕃还蒙在鼓里,一脸茫然。 严世蕃环顾周围,很快也跪下了。 严嵩心里却是十分清楚,陛下应该早就查清了浙江堤坝损毁的内情了!先前陛下还派遣锦衣卫朱七他们前去浙江调查,以他们的手段,查明真相并不是什么难事,眼下不处理自己,只是因为改稻为桑尚未施行,自己还有些许用处,以及不想引得朝野动荡罢了。 “诸位爱卿为何如此?只不过是一份供词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朕刚才明明是想问你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怎么一个个的都下跪请罪了?”嘉靖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缓缓开口道。 “都起来吧,像今天这种事,朕不想再有下一次,明白吗?”嘉靖看着跪伏于地上,战战兢兢的阁老们,冷声道。 “多谢陛下恩典,臣等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在谢恩后,纷纷从地上起身,只是严嵩在起身的时候,一個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还好一旁的严世蕃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扶住了严嵩,不然的话,胡宗宪入阁的日子怕是要提前很多了。 在场的众人都明白,眼下皇帝的手中握着一颗重磅炸弹,而这颗炸弹皇帝想什么时候引爆就什么时候引爆!皇帝大义在手,将此事拿到明面上来谁也顶不住,就算不诛九族,日后也得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落得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收盐税的日子了,你们内阁有没有确定人选啊?”待众人心情平复后,嘉靖才淡淡开口道。 “启禀陛下,关于收取盐税的人选,微臣倒是想举荐一人。”严嵩向嘉靖躬身行礼后,才缓缓开口道。 “谁?”嘉靖对严嵩想要推荐的人起了兴趣。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举荐鄢懋卿来作为此次朝廷征收盐税的人!” “鄢懋卿?”嘉靖思索了片刻,完全没有印象。 “陛下,鄢懋卿是左副都御史。”嘉靖身旁的吕芳轻声提醒道。 “哦,既然如此,朕准了!就由这个鄢懋卿来征收盐税吧。”嘉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算是同意了严嵩的建议。 “只是自洪武年间后,朝廷征收的盐税就越来越少,去年只征收到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希望这个鄢懋卿不要让朕失望才好啊……”嘉靖故作感叹,紧接着将目光转向严嵩。 “禀陛下,此人颇有才能,定能够圆满完成征收盐税的任务。”严嵩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沉声道。 “嗯,那好,朕到时候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嘉靖对严嵩的表现很是满意,随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了几口,不由赞叹道:“真是好茶!” 很快,徐阶也站了出来,开口道:“禀陛下,臣有本奏!” 嘉靖饶有兴趣地看向徐阶,轻声道:“讲!” “禀陛下,眼下国库充盈,陛下先前所居住的万寿宫自从被雷火毁去后就一直未曾修缮,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臣恳请陛下重修万寿宫。” 徐阶说罢,便跪伏于地,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一旁的严世蕃被徐阶这突如其来的操作震撼住了,一时间,竟然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 若是按照往常,只要皇帝稍微露出那么一丁点想要修缮宫殿的意思,就会受到徐阶的无情批判,拿出国库空虚、引经据典、戒奢戒躁的老一套,让皇帝知难而退。 眼下徐阶为了讨好皇帝,竟然主动提出为陛下修缮万寿宫。 “这徐阶当真是无耻小人!”严世蕃心里如此想着,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步。 “咳咳,徐爱卿为朕的龙体着想,这很好!不过宫殿就暂时不要修了,朕在养心殿住的很好,这件事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嘉靖轻咳两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徐阶的建议。 “既然收取盐税的人选已经解决,那么也该考虑一下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人选了,诸位有什么推荐的人吗?” “禀陛下,按照惯例,往常科举考试的主考官都是由礼部来出的,今年礼部却是不愿意再出人了。”徐阶率先开口,回应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可是一个苦差事!” “臣以前曾经担任过一次主考官,在开考前就得做足万全的应对之策,还得提前到考试的地方准备,整个过程绝不能出一点纰漏!并且在考生将答卷完成后,由专门的人糊名誊抄,再送至考官这里批改,这一改就是一个通宵,待到出名次出来后,方才能够重获自由,整个过程可谓是十分的劳神费力。” 徐阶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倒苦水。 “那依伱们看,今年的主考官人选由谁来出?”嘉靖听完徐阶的抱怨,也不做评价,而是径直将难题又抛了回去。 “陛下……要不,今年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人选还是由礼部来出,毕竟他们都出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两次的。”严世蕃犹豫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行,这礼部尚书已经在我这诉苦很多次了!今年换个部吧,也不能老是让礼部出人。”徐阶没做任何思考,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严世蕃的提议。 “换谁呢?户部、吏部太忙,工部不用多说,最近刑部也忙着核查案件,更加分不出人手来……”这个问题将一众阁老全部难住了,皆作沉思状。 “禀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个人选!”张居正思索许久后,眼神放光,对着嘉靖躬身道。 “谁?” “李春芳,目前任太常少卿,与臣一样,都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他是那一届的状元郎,而臣只是二甲第九名进士。” 第七十五章 秘境、雷法、储物袋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的举荐后,回忆了片刻,这李春芳平时处事颇为圆滑老练,凡事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自嘉靖二十六年擢进士第一后,便任翰林院修撰,后来被挑选进了西苑,专为前身撰写青词,颇受赏识,此后被破格提拔为翰林学士,现任太常少卿一职。 “朕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嘉靖如此想着,看向张居正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赞扬之色。 “嗯,这个人选倒是不错,你们内阁通报下去吧,这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人选就定为李春芳!” “由状元郎来担任主考官,想必也能够激励我大明的读书人。” 嘉靖说着,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陛下圣明!” …… 内阁会议结束后,嘉靖返回养心殿,盘坐于蒲团之上,开始运转功法修炼起来。 随着紫气芸绕在周身,嘉靖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恍惚之中,来到了一处秘境。 而这一次,秘境当中出现的不是上次的那条龙,而是一处洞穴,更像是一处墓地。 洞穴之中,有一具身着道袍的枯瘦尸体盘坐于间,尸体的周边并无蚊虫出没的痕迹,因而尸身保存的还算完整。 嘉靖进入其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紧接着在他想要靠近尸身时,一种莫名的感觉芸绕在他心中,若是再往前走一步的话将会有十分可怕的事情发生。 嘉靖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四周,只见洞穴的岩壁之间,都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而这些光芒由点到线,由线到面,共同构成了一个极为玄妙的阵法。 而此时,嘉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在缓慢增长着的同时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是一個聚灵阵吗?”嘉靖回忆起前世看过的那些修仙小说,不由得提出了这样一个猜想。 嘉靖紧接着将目光转向盘坐于阵法当中的尸身,先前距离远时还看不太真切了,眼下靠近了看,却给嘉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见尸身的手脚尽皆扭曲变形,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而同时他那还未完全腐烂的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恐慌神色,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惊惧的事情。 嘉靖见状,暗自提高警惕,同时运转法力,并掐好雷决,以防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或许是感觉到了法力波动,那先前围绕在尸身周边的阵法则是开始自动运转起来,向嘉靖发出几道攻击。 或许是由于阵法布置的时间太过久远,外加上没有法力灌输进去,因此威能大减,嘉靖只是几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哼,三十六雷处,七十二阴关,总运元始炁,化炁为雷天,雷来!” 嘉靖诵念口诀,同时调动体内法力,霎时,几道拇指宽的雷霆涌现,径直劈向阵法。 遭此攻击,阵法的光芒黯淡了一大半,嘉靖见雷法有效,紧接着又调动体内法力,几道雷霆劈向阵法。 “轰隆!”阵法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度的攻击,被完全破坏。 嘉靖连忙上前查看尸身的情况,见尸身并未损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把尸体劈坏。” 紧接着便是一股虚脱感从身体各处传来,体内积攒的法力消耗大半,又没有快速回复法力的手段,嘉靖只得扶着一旁的岩壁休息,以望恢复一些体力。 待休息的差不多了,嘉靖才缓缓来到尸身前,他的右手仍然掐着雷决,并将法力灌输进去,若有不对劲的地方,也可护得自身安全。 “得罪了。”眼见并没有什么危险,这具尸体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嘉靖放下了警惕,开始在尸身周围摸索起来。 很快,一个袋子吸引了嘉靖的注意。 “这是…储物袋?”嘉靖小心翼翼地将袋子取下,并将自己的法力灌输进去,由于原主人已死,其留下的灵魂印记被嘉靖轻而易举地抹除,待灵魂印记破除后,嘉靖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 十几块散发着灵气的石头、几本书籍、以及几颗叫不上来名字的丹药,还有储物袋主人所留下来的日记。 嘉靖没有管其他的东西,而是径直拿起日记看了起来。 “从小,师傅便告诉我说世上有仙人存在,他常说修仙一途,讲究一个缘字,缘到则仙成,我问师傅什么是缘,他笑而不答。” “师傅死了,死在清虚观中,他死的时候样子很恐怖,四肢扭曲,死状惊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将其郑重埋葬后,便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清虚观。” “我游历世间,妄图寻找师傅所说的缘,但即使踏遍万千山河,也仍难寻仙人踪迹,师傅是不是在骗我?无奈,我又回到了清虚观。” “后来,我捡到了一个弃婴,将其悉心教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很高兴,也像师傅教导我那样教导他,将清虚观的一切都传给了他。” “而有一天,他问出了一个我曾经问过的问题:“师傅,仙人真的存在吗?” “我笑了笑,向他解释道:“修仙一途,讲究一个缘字,缘到则仙成。” “那什么是缘呢?他这么问道。” “我笑了笑,正准备回答时,心中却突然有所悟……” “哈哈哈,我成了,我成了修仙者!师傅没骗人,师傅没骗人!” ……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我也要死了。” 日记到这里便结束了,剩下的字迹再也看不清。 嘉靖将日记看完后,默然无语,紧接着长叹一口气,轻声道:“多谢道友指点。” 嘉靖说罢,便运转法力,在洞中刨出一个坑洞,将尸身郑重地放入其中。 待将尸身埋葬后,嘉靖才开始清点自己此次的收获,十几块灵石,一些零零散散的丹药,嘉靖还大致翻看了一下那几本书,发现上面是有关阵法的书籍,只是内容太过于晦涩难懂,外加上不认识上面的字,嘉靖粗略看了几眼后,便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紧接着嘉靖走出洞穴,才发现身后的一切都开始逐渐崩塌,幻灭,神色恍惚间,嘉靖又回到了养心殿。 嘉靖在醒来的一瞬间,急忙去摸腰间的储物袋,发现储物袋还在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不知道在幻境中陨落会是什么下场?”嘉靖思索片刻,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不再去想。 嘉靖将储物袋中的阵法秘籍取出,开始尝试着研读起来,他准备将其中的十几块灵石最大化利用,若是能够还原一个聚灵阵也是极佳的,对于修炼速度将会大有裨益。 第七十六章 找寻 当吕芳进来禀报时,便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皇帝抱着一本不知道从何得来的书籍,愁眉苦脸的,在抱怨的同时还不停地在桌上写写画画,一副将要入魔的样子。 吕芳见状,不敢打扰,只得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嘉靖回过神来,将阵法秘籍放下时,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影。 “吕芳,你什么时候来的?” “禀陛下,奴婢刚到不久,见您如此专注,奴婢不敢打扰。” “咳咳,有什么事直接通知朕就行,不必搞这些。”嘉靖轻咳两声后,叮嘱道。 “是,陛下!”吕芳说着,来到嘉靖的面前站定。 “禀陛下,据负责童试的官员禀报,在名单中,有宗室的人参加,要不要……” “哦,是谁?”嘉靖听闻吕芳所言,也不由得来了兴致,出声询问道。 “禀陛下,是先前被查抄的惠王府的旁支,叫朱顺先。” “参加就参加吧,作为宗室能够迈出这一步是极好的,一定要秉公处理!不能因为他宗室的身份而有过多优待,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吕芳应罢,便准备躬身离去,谁知却被嘉靖叫住。 “哦,对了!朕这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最近朕偶然得到一本书籍,但是却不认识上面的字,你去给朕找个能认得这种字的人来!不要太过张扬,要低调行事,明白了吗?” “敢问陛下,是找一位能够认得这种文字的人来对吧?”吕芳说着,指着封面上的蝌蚪文,轻声询问道。 “嗯,没错。”嘉靖说着,点了点头。 “那烦请陛下让奴婢誊抄几个字,届时也好找人。” “嗯。” 待吕芳走后,嘉靖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灵石,不住磨挲着。 …… 京城,严府。 待今日的当值结束后,父子二人回到家,便赶往书房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啊,陛下那边……”严世蕃说着,停顿了片刻,意有所指。 “哼,让他们把手上的动作都停了,接下来收取盐税以及改稻为桑的事儿也得办得漂漂亮亮的!”严嵩说完,接过由侍女递过来的参茶,漱了漱口。 “可是,父亲!要是今年的盐税收上来太多的话,又该作何解释?毕竟往年的盐税才收取了一百多万两,到时候圆不上啊!” “放心吧,陛下不会在意这些的,甚至他还会替咱们找理由!若是今年的盐税像往常一样,咱们的下场一定很凄惨。” “告诉鄢懋卿以及其他人,今年的盐税甚至是以后的盐税都不能再动手脚!不然的话,休怪我严嵩不客气。”严嵩说着,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沉声叮嘱道。 “可是父亲,这样会……”严世蕃听闻父亲所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犹豫不决道。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我严嵩怎么会有你这么個儿子?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吗?因为陛下已经查清了浙江毁堤淹田的真相,你以为陛下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在给我们机会,懂吗?” “若是陛下将堤坝垮塌的内情如实说出,伱以为咱们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到时候抄家灭族都算轻的,史书上也会记上这么一笔,说我严嵩身为内阁首辅,却为了一己私利,放任毁堤淹田,让十几万百姓受灾!这种事,即使千秋万代后也会留下骂名,被世人唾弃。” “而你,严世蕃,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给我跪下!” 严嵩看着仍然举棋不定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训斥道。 “是,父亲!孩儿受教了。”严世蕃被父亲这么训斥,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 “行了,起来吧。”严嵩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生不忍,还是让他起身。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很简单,只要好好为陛下做事就行。” …… 而此时的裕王府内,同样不太安宁。 “接下来可怎么办啊,父皇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早知道就……”裕王朱载坖神色焦急,在房间内不停踱步。 “殿下,眼下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知道陛下会直接让锦衣卫朱七他们去查案呢。”徐阶的脸上也不复从前的云淡风轻,言语之中满是懊悔之色。 “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是我没有做好相应的规划,才让事情暴露。”高拱的脸上满是自责之色。 “事情的首尾处理干净没有?”徐阶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都处理干净了,该闭嘴的也都闭嘴了。”高拱见徐阶再次提及此事,不禁面露诧异,但还是开口回答道。 “嗯,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事情就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只是眼下要多加小心,诸位,实心用事吧。”徐阶向高拱再三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开口道。 张居正却坐于一旁,冷眼旁观,没有开口的打算。 …… 夜深了,吕芳带着从皇帝的那本书上抄来的字,面露难色。 “干爹,出什么事了?从刚才起就见您一直萎靡不振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东厂提督太监冯保见自己的干爹吕芳心情不好,连忙上前安慰。 “陛下可给了我一个苦差事啊,喏,你自己看看吧!” 吕芳说完,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将那张纸上的文字给冯保看,无奈地开口道。 “干爹,敢问是陛下让您找寻认识这种字的人?”冯保看着被誊抄在纸上的那些蝌蚪文,不禁双眼放光,语气也愈发急切。 “你知道有认识这种文字的人?”吕芳见干儿子冯保如此作态,不由得开口询问道,语气之中满是惊喜。 “是的,干爹!在儿子老家有一道观,名为清虚观,小的时候我还去那里上过香呢!他们那里就有这种蝌蚪文。” “你可帮了干爹大忙了,若真是你说的那样,到时候干爹亲自为你向陛下请赏!”吕芳听闻冯保所言,面露狂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干儿子,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多谢干爹!能够帮到干爹,孩儿就很高兴了,不敢再奢求别的什么。”冯保见状,微微躬身,不住推辞道。 “这件事我就派你去吧,也让你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为以后做打算。”吕芳在沉吟片刻后,缓缓出声道。 “多谢干爹,多谢干爹!日后孩儿一定将您看做我的亲爹来侍奉,不,您就是我的亲爹!孩儿以后必为您守孝,为您养老送终。”听到吕芳的话,冯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在地上连连磕头。 “干爹没白疼你。”吕芳说着,眼中满是笑意。 第七十七章 徐渭想要重铸家族荣光 待内阁会议结束后,阁老们便遣人将消息传递给正在编纂书籍的李春芳,李春芳听闻此消息,手中的毛笔一下子没拿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这这,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往年科举考试的主考官都是由礼部来出人的啊?怎么今年会……”李春芳神色焦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内阁决定了,就由你来当这个主考官!” 李春芳见事情已无法挽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一个太长少卿,怎么就成了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了?” 正当李春芳心有所感,灵感爆发,即将吟诗一首时,却被来人接下来的消息打断了。 “李大人,你也不要太过沮丧!偷偷告诉你吧,你这个主考官人选是陛下钦定的。”前来给李春芳传递消息的人,见四下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道。 “什么?”李春芳听闻此消息,大吃一惊。 “嘘,小声点。” 来人被李春芳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到了,连忙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后,松了一口气。 “哦哦。” “消息属实吗?” “属实。” “来日我李某做东,还请诸位不要推辞啊。” “客气客气,李大人,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慢走啊。” 待前来报信的人走后,身旁的同僚围了上来,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李大人,出什么事了?” 只见李春芳神色黯然,沉默许久后才开口回应道:“内阁那边让我做今年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已经定下来了。” “唉,你也别太难过,担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有什么不好?那些考进来的人,可都是伱的“门生故吏”啊!”一旁的同僚见李春芳如此消沉,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唉,但愿如此吧!诸位同僚就此别过,在下过几天就得去黑屋中想今年科举考试的试题了。” “李大人,珍重!” …… 浙江,浙直总督府。 自胡宗宪将整個总督府的事务都交由幕僚徐渭来处理后,一开始总督府的官吏还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对徐渭的能力有些质疑,毕竟徐渭一直以来只是胡宗宪的幕僚,并没有接触过太多有关政务上的事。 可是后来,众人见徐渭在处理政务时不仅没有出现什么差错,甚至效率还比原来胡宗宪还在的时候要高上不少时,这些质疑声便完全消失了。 很快,朝廷下拨的赈灾款以及粮食均已到位,徐渭以极其高效的办事效率,将其下发完成后,引得总督府的官吏一阵惊叹。 “这是最后一批折子了,您还是多休息会儿,不要这么劳累。”胥吏将折子送到徐渭的府中,开口劝慰道。 “嗯,我会注意的,就放在那里吧,另外这里是已经完成的折子,拿过去吧。”听闻胥吏此话,徐渭抬起头,开口道。 “是。”胥吏说完,便抱着徐渭已经处理完毕的那堆折子离开了。 徐渭出生于一个将近没落的大家族,出生环境极其糟糕,小时候,他的生母被赶出家门,而家族也把复兴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也不辜负家族的期望,在二十岁那年就考中了秀才! 正当他和家人以为这是开始时,没想到这便是巅峰了,此后考了六次举人一次没中,无奈,徐渭在嘉靖三十九年投奔浙直总督胡宗宪,做了他的幕僚。 胡宗宪对于徐渭的能力颇为认可,平时二人也经常一起谈论家国抱负,胡宗宪将徐渭引为知己。 “原来这就是做官的感觉,能够为百姓做些实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这便是徐渭在胡宗宪不在的日子中最大的感受,同时,他那颗早已熄灭的心又重新燃烧起来,他想要等胡宗宪回来后,便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一举考中举人! 而同时徐渭也在心中暗下决心,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科举考试,重铸家族荣光,徐渭义不容辞! …… 浙江,淳安县。 自从朝廷的赈灾款以及赈灾粮食都发放下来后,街上的饥民少了很多,街上的粥铺仍然开着,但每天只供应很少的量,甚至有时候会在粥里掺杂上一些灰尘,以防止有一些好吃懒做的懒汉来冒领官府的粥。 渐渐地,大街上也有了一丝人气,也有一些小摊贩开始出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入耳,治安方面也得到了保障,街上不时便有一队衙门的官差腰间挎着刀路过。 淳安县,县衙。 待到县衙修缮完毕后,海瑞便将自己的妻子以及剩余的那点财产都搬到了县衙内院来,这样做也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由于物件太多,海瑞和妻子两个人搬不完,后来不得已请了几个在码头上搬货的脚夫来一起搬运。 在将东西都搬到县衙后,海瑞给他们钱时,他们却死活都不肯要,只是嘴中不停说着:“知县大人当初为我淳安县的百姓讨回公道,这是救命之恩!我们怎么还敢要钱呢?” 说罢便要作势离开,最后还是海瑞以自己知县的身份相要挟,才令他们收下钱。 …… 今天,家中世代为医的赵青被海瑞请到了县衙之中,一开始,他心里还有一些忐忑,后来在听闻知县大人找他来是为了预防疫病时,也就放下了心。 “来,赵大夫,喝茶。” 赵青没等太久,海瑞便出现在了他面前,开口道。 “多谢知县大人赐茶!”赵青说罢,便躬身于地。 “起来吧,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商讨有关预防疫病的问题,眼下洪灾已经过去,疫病必将接踵而至!” “知县大人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家世代为医,对于如何防治疫病有独到的见解。”眼见知县大人提到了自己擅长之处,赵青有些小得意,连忙开口道。 “哦,还请直言。”海瑞闻言,也不由得对此起了兴趣。 “老话常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若要做到防治疫病,首先要将染病者与健康的人分开居住,周边用石灰粉隔离开来,不允许私下见面,其次便是对于那些因为瘟疫而去世的人的尸体,则需要就地掩埋。” “让百姓不喝生水,只喝烧开烧透的开水,再辅以一些治病的草药,便可让因疫病死亡的人大幅度降少。” “嗯,如此甚好!就依赵大夫所言。”海瑞在听完大夫赵青的讲解后,觉得颇有可行性,开口赞叹道。 “哪里哪里,我一个大夫所能够做的事很少,远不及当初知县大人为我淳安县百姓请命的壮举。” “只要能够造福百姓,再小的事,也是大事!不能造福百姓,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第七十八章 邀请及大清洗 “师傅师傅,咱们观里来客人了!” 因年久失修而显得破旧的道观外,一名年龄在七八岁,十分稚嫩的道童欢呼雀跃地冲进内室,大声呼喊道。 “陆舟,都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清虚观的基业交给你?” “就咱们这破道观,只有咱们师徒二人,哪来什么基业继承啊!我看再不修缮,这道观说不定哪天就塌了。”道童面带不屑,瞥了瞥嘴道。 “你这逆徒,为师今天要你好看!” 清虚观的第八十五任观主李立生说着,便挽起袖子,准备好好教训一番自己这不着调的徒弟。 李立生将袖子挽到一半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看在有客人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回,随我一起出去吧!看看是什么人。” “略略略。”道童对着李立生做了个鬼脸,随后跑到师傅跟前,做乖巧状。 李立生带着自己的徒弟走出了道观,当他看到来人身上的服饰以及气势时,便明白其身份尊贵,随即面不改色,恭敬说道:“在下便是清虚观第八十五任观主,李立生!敢问诸位此次前来是……” “李观主你好,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要向您求教的。”来人说着,对李立生拱了拱手,随即吩咐手下将抄有蝌蚪文的纸张递出。 “这……这是!”李立生接过纸张,待看见上面的蝌蚪文后,瞳孔猛地收缩,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东西伱们是从何得来的?”李立生将目光转向来人,急切地询问道。 “抱歉,李观主,这东西如何得来的暂时不可说,可以说的是,像这样记载着蝌蚪文的书,在我主人家里还有好几本。”来人神色淡然,开口为李立生解释道。 “师傅,这是什么啊?我怎么记得咱们观中的秘籍上也是这种文字。”一旁的陆舟也看见了纸上的文字,不禁疑惑道。 “这是咱们道观遗失的秘籍,好像是第三十五任观主遗失的。”李立生俯下身子,对着自己的徒弟解释道。 “既然已经遗失这么多年了,怎么又会在你们手里?是不是你们将其夺去的?”李立生说着,语气也变得森然起来。 “李观主,你误会了,此物为我家主人偶然得到,并不是抢夺来的,但苦于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方才差遣我等前来询问。”见李立生有些生气,来人不敢怠慢,慌忙解释道。 “嗯,你们找我就是替你家主人翻译这些文字?”李立生听完来者的解释后,语气也重新变得平淡。 “是的,我等有要命在身,方才如此急切,如若叨扰了观主清修,在下先给观主赔个不是。”来人说着,脸上满是歉意,紧接着向李立生躬身行礼道。 “要我翻译这些文字可以,不过翻译完成后,必须将那些书籍交由我确认!”李立生见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这,观主,这不好吧?在下仅仅只是个传话的,无法做主啊!”听见李立生的要求,来人面露难色,不住推辞道。 “若是你不答应,那我们师徒也不去了,就算你让人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李立生说罢,将头转向一旁,不再言语。 “这…这,好吧!我答应便是了,待文字翻译完成后,将那些书籍交由你来确认!”来人在听完李立生的要求后,犹豫许久,最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李立生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出发吧,对了,咱们要去哪?”李立生见来人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开口询问道。 “皇宫。”来人瞥了他一眼,平淡答道。 …… 京城,严府。 只见严世蕃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一旁的仆人见状,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整個严府谁不知道小阁老脾气暴躁,若是被他逮住由头,白挨一顿毒打不说,这个月的例钱也泡汤了。 而严世蕃并没有与这些下人纠缠的意思,而是径直敲响了父亲严嵩的房门。 “进来。”从房间内传来严嵩那淡然的声音。 严世蕃随即推门而入,顺便将门敞开着。 “出什么事了?”严嵩见儿子严世蕃面色阴沉,出声询问道。 “父亲,在您先前提出关于以后盐税的规划后,下面有一些官员不服气,想要偷偷做手脚,这是名单!”严世蕃说罢,便将手中的名单递交给严嵩。 严嵩接过名单,戴上老花镜,将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的看完后,沉声道:“你去吩咐刑部侍郎张润德一声,让他照着名单上的人,全部处理了。” “是,孩儿这就下去办。”严世蕃说着,便躬身离去了。 “对了,胡宗宪还在京城吗?说起来我这个做老师的对他还有些亏欠。” “父亲,胡宗宪在述职完毕后,便离开了京城,眼下应该正在回浙江的路上。” “好,你下去吧!” 严嵩说着,摆了摆手,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 紫禁城,刑部。 “这是小阁老送来的名单?不会是送错了吧!”刑部侍郎张润德看着送来的名单,不由得眉头紧皱,无他,上面的人皆是铁杆的严党成员。 “没送错,这些人不听话,只得处理掉了!” “小阁老还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尽量将他们所审理的那些冤假错案都翻出来!到时候好办事。”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张润德听完后,沉吟片刻,点头答道。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自从得到那些阵法秘籍后,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万幸的是,里面还有一些图画,嘉靖就按照上面的图画,按图索骥,不停地尝试着自己搭建阵法。 “呼~嘉靖屏住呼吸,将一块灵石小心翼翼地放入阵眼之中,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先前绘制好的阵法整个炸开。 “啊,我的灵石!” 嘉靖见状,连忙灌输法力,将灵石取出,所幸的是,灵石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只是养心殿铺着的地砖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陛下,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养心殿外传来吕芳急切的声音。 还好先前皇帝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养心殿,不然的话,吕芳已经率领侍卫冲了进去。 “朕无妨,你们不必担心!”嘉靖语气淡然,开口道。 “哎,又失败了,这是第一百三十六,哦不,一百三十七次了!”嘉靖说着,拿起纸笔,将其记录在上面。 而养心殿外,吕芳则是愈发担忧,自从陛下得到那几本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书籍后,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养心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每次都能听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殿中的地砖碎裂。 这几天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地砖了! 上架感言 一转眼,这本书就到了上架的时候,在这里作者君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这本书的读者姥爷们,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投出的每一张推荐票对于我来说都十分珍贵,正是由于你们的支持,这本书才得以这么顺利地写下去。 其次感谢我的责编蓝光大大,对于我这个第一次写书的萌新也有很大的耐心,还让我上了三江。 本书明天中午12点上架,还望读者姥爷们施舍个首订,这对这本书来说真的真的真的很重要。 明天我将燃烧自己,保底五更,就这样。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撒泼打滚中) 《我,嘉靖,成功修仙》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复仇(求首订)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七十九章 复仇(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礼制不可违 浙江,淳安县。 “快看看,官府又张贴什么新告示了,不会又要加税吧?” 待负责张贴告示的官差走后,百姓们聚集到一起,三言两语地讨论着。 “王秀才,你会认字,你给大伙念念!”人群之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推举了出来,无他,他是这里知识水平最高的。 “咳咳,都让开,让开!让我看看,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章 礼制不可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采取行动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一章 采取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控制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二章 控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赴京 “师傅,这就是京城啊!好多人,好气派啊。” 李立生的徒弟陆舟掀开轿帘,看着整齐宽广的马路以及络绎不绝的人群,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街边有人沿街叫卖,而李立生看着自己的徒儿眼中渴望的神色,无奈地笑了笑。 “麻烦停一下,我给我徒儿买串糖葫芦。”李立生对着车夫开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三章 赴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前线告急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四章 前线告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警告与杀戮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五章 警告与杀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大搞牵连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六章 大搞牵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弹劾胡宗宪? 京城,裕王府。 “这个胡宗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书房内,徐阶在看完下属送过来的详细情报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发雷霆!气愤时,还将一件花瓶给打碎了。 说到底,这些沿海的走私家族不过是高官以及勋贵们的白手套罢了!而每年徐阶的家族都会从中获得大量收益。 徐阶是松江府华亭县人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七章 弹劾胡宗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实力突破 “具体的数目清点出来了吗?” 胡宗宪转而坐于上首,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询问道。 “禀总督大人,具体的数目已经清点出来了,一共是两千八百九十二万两银子,其他的像田亩、宅邸、古玩等等则不计其数,单就从张家就抄得一千五百八十万两银子!这里是详细的清单。”戚继光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八章 实力突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皇帝要大开杀戒 “好,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快起来吧!” 嘉靖看着跪伏于地上的众臣,轻声道。 “多谢陛下!”众臣说完,便起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嘉靖紧接着将目光转向徐阶,询问道:“徐阁老,前线将士所需物资调配如何了?” 徐阶当即从座位上起身,躬身行礼道:“禀陛下,前方将士所需军械、粮草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八十九章 皇帝要大开杀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一边倒的战斗 “本官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朝廷任命我为此次剿倭行动的总指挥!” 胡宗宪看着台下神色肃穆的士卒,朗声道。 “数日前,本官接到战报,先前被剿灭的倭寇又在邻省福建死灰复燃!不仅如此,他们还占领了从富宁到漳、泉地区总计一千多公里的土地,眼下,那里的百姓正遭受倭寇蹂躏,而我们有义务将他们从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章 一边倒的战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百姓之苦 寿宁县是一个小县城,常住人口不到两万,当胡宗宪打扫完战场并率军赶到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而早先在寿宁县郊外展开的战斗,在大部队被歼灭后,城中残余的倭寇也知道这城守不住了,在城内四处劫掠一番后,便作鸟兽散去。 而整个过程中,这些倭寇都没有敢对城内豪强地主的所在地动手,无他,那些豪强地主家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一章 百姓之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不堪一击 “这群畜生,真是岂有此理!” 戚继光在听完青年的讲述后也是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这群豪绅居然会趁此机会和倭寇勾结起来,强行以低价收购百姓的土地! “你叫什么名字?待本将军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总督大人后,一定还你一个公道!”戚继光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青年,沉声道。 “禀…禀大人,小的出生低贱,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二章 不堪一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龙骨? 第二天一大早,寿宁县县衙就聚集了无数来看热闹的百姓。 昨晚在士卒贴出告示时,这些百姓还将信将疑的,他们不敢相信那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豪绅地主,有朝一日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但是待他们看见县衙内,跪伏着的那些人影后,内心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消除了。 待寿宁县主簿李杰与张二将这群豪绅所犯之事在公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三章 龙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官员想要加薪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四章 官员想要加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势如破竹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五章 势如破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聚灵阵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六章 聚灵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加薪计划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七章 加薪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论功行赏与刑罚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八章 论功行赏与刑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汪直的下落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九十九章 汪直的下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胡宗宪的提点 待谭纶跟着胡宗宪的步伐返回了总督府后,胡宗宪屏退左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开口道:“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朝廷居然要安排你去担任福建巡抚?” “是的,总督大人!下官平时想都不敢想。”谭纶也不隐瞒,径直说道。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够得出缘由,眼下福建那边的倭寇刚刚剿灭,正是人心浮动之际。因此朝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章 胡宗宪的提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科举考试题目泄露? 待司礼监批红后,这份关乎百官俸禄的加薪计划算是正式通过了。 很快,其内容就引起了大小官员的广泛讨论。 “哼,凭什么给那些八品九品的官吏增加那么多的俸禄!要我说啊,给他们加的俸禄越多,就越不利于朝廷工作的开展,容易滋生疲懒之风,不利于官员的奋斗。” “想当年老夫也是拿着这么一点微薄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一章 科举考试题目泄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严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张居正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李大人与在下一样,都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况且他还是那一届的状元郎,怎会做出如此自毁前程之事?这是赤裸裸的诬告!” “张大人,冷静一下,先等赵大人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严嵩瞥了一眼张居正,淡淡道,瞳孔之中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二章 严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初露端倪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三章 初露端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逐步推进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四章 逐步推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绳之以法 以朱七的阅历,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两人有事,只是他目前的重心在查案上面,无瑕顾及这些琐事,待负责验尸的下属从灵堂内出来后,便先行离去了。 “怎么样?”从小吏家出来,朱七压低声音,向着下属询问道。 “是白砷,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死者指甲上出现白线,并伴有明显的头发脱落的痕迹!”下属摇了摇头,回应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五章 绳之以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大白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大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众人皆惊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七章 众人皆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新任礼部尚书人选 “既然如此,众位爱卿觉得谁能够接任礼部尚书这一职位呢?” 嘉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一柄重锤一般,重重地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礼部下设四司分别为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之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八章 新任礼部尚书人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鄢懋卿的彷徨 明天,便是鄢懋卿正式出发征收盐税的日子,而今晚,鄢懋卿却躺倒在床上辗转难眠。 不久前,当鄢懋卿得知,当朝内阁首辅严嵩亲自向陛下举荐自己,作为本次朝廷收取盐税的负责人时,他的心情是十分激动的,这么多年的孝敬总算得到了回报! 原因无他,这其中可动的手脚太多了!洪武年间时,朝廷还能够收取一千多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零九章 鄢懋卿的彷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我一个太常少卿,怎么就…… 而在内阁会议结束后,很快便有小道消息传出,太长少卿李春芳被陛下亲自任命为下一任的礼部尚书。 消息一出,便立即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官员登门拜访,生怕晚了别人一步。 而李春芳不愧是沁浸官场多年的人,应付起这等局面来得心应手。 在将最后一批前来拜访的官员礼貌送走后,李春芳叫来家中的管家,如此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章 我一个太常少卿,怎么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帝想要再兴建一支水师 待将事情都吩咐下去后,嘉靖便摆了摆手,让张居正离开了。 待张居正离开后,吕芳却是上前,将一封奏疏递到嘉靖的手中,轻声道:“陛下,这眼看着就快要到春种的时候了,按照惯例,天子亲耕于南郊,皇后亲蚕于北郊。” 自周朝开始便已经确立了天子亲耕于南郊,皇后亲蚕于北郊的祭祀格局,后来自明成祖朱棣迁都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帝想要再兴建一支水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敲定 “陛下,臣等冤枉啊!” 眼见皇帝不讲武德,欲给自己扣上通倭的大帽子,众位大臣皆争先恐后地跪伏于地,泣声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陛下慎重啊。”众臣说罢,再拜。 “你们都不必再劝了,朕心意已决。”嘉靖看着跪伏于地的众臣,冷冷道,言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二章 敲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盐税被盗 当夜,严府。 “父亲,接下来可怎么办啊,陛下让孩儿来担任这个主考官!” 严嵩的书房内,严世蕃正满脸愁色,不停地向严嵩诉苦。 “哼,陛下让你当这个主考官,你就给我好好当着!要是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严嵩或许是有些不耐烦了,将老花镜取下,沉声道。 “可是,父亲,孩儿并没有这方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三章 盐税被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名侦探海瑞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四章 名侦探海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布政司衙门是地痞流氓的老巢吗?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五章 布政司衙门是地痞流氓的老巢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和光同尘 眼见躺在地上的那人已经奄奄一息,郑泌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当即唤来下属:“去,给本官请一个郎中过来,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口供还没录呢!” “是,大人!”下属领命后,便快步离开了布政司衙门。 “总督大人,您放心吧,剩下的那些人下官也会一一处置的。”郑泌昌在吩咐完后,又来到胡宗宪面前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六章 和光同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祭文、晒书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七章 祭文、晒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争前的准备工作 胡宗宪在处理完盐税被盗一案后,便径直返回了总督府,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一个小小的布政司官吏都敢对朝廷的盐税动手脚!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官,想必行事只会更加地肆无忌惮,更别提他们背后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盐商了。 那些盐商通过贩卖私盐,所聚之财何止千万!而每年仅仅只上交给朝廷区区八、九百万两的盐税,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争前的准备工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提振士气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一十九章 提振士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城中大案 “你坐在总督大人的座位上干什么?总督大人呢?” 何茂才对此颇为惊诧,连忙询问道。 “总督大人有要事处理,最近总督府的一切事务由在下来负责。” 郑泌昌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何茂才,朗声道。 “你方才如此慌张,是出什么事了吗?”郑泌昌观察着何茂才脸上的神色,询问道。 “其实说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章 城中大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举三得 在将张寿的妻子和老娘都安顿好后,郑泌昌命人将张寿的尸体保管好,随后跟何茂才一起,径直返回了总督府。 “你们先下去吧,本官与按察使大人有要事相商!” 刚回到总督府,郑泌昌便屏退左右。 “是,大人!” 下属领命离去后,整个大厅只剩下了郑泌昌何茂才两个人。 “此事应该作何打算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举三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自谋划 浙直总督府内,郑泌昌正背着双手,焦急地在大厅打转。 “这个海瑞怎么还没来呢?” 自从郑泌昌先前接到下属的通报,便等在了大厅,可是左等右等仍然等不到海瑞的身影。 正当郑泌昌的耐心将要消耗殆尽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报告大人,淳安知县海瑞求见!” “快快快,快让他进来!”郑泌昌听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自谋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准备动手 浙江,浙直总督府。 待郑泌昌将总督府内的事务全都处理得差不多后,将属下叫来,吩咐道:“你们把这些拿下去吧!本官待会儿还有事。” “是,大人!”属下见状,连忙将那些折子拿走。 “既然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走吧,随本官去看看。”郑泌昌说完,从座椅上起身,对着等候许久的海瑞开口道。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三章 准备动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对峙 “老……老爷,布政使大人没有收咱的银子,而是遣人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管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急匆匆地跑来向温平义汇报。 “什么?五千两银子全部退回来了?”温平义在听闻管家的话后,也不由得惊诧道。 “是的,老爷!据总督府的官吏说,布政使大人似乎对此很不高兴。”管家环顾四周,见四周没有闲杂人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四章 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事情进展 京城,严府。 近些日子,待心态平稳后,严世蕃出题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眨眼间已经将今年科举考试的题目出了大半。 “呼~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说。”严世蕃看着手中已经完成的题目,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小阁老,这是浙江那边给您寄过来的信。”就在这时,从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五章 事情进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态度转变 今天的内阁会议并没有太多需要讨论的事务,因此很快便结束了,只不过在内阁会议结束后,嘉靖将严嵩叫到了养心殿去问话。 “严阁老来了?坐!”嘉靖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便为严嵩准备好了座位。 “多谢陛下恩典。”严嵩微微躬身,而后坐到了椅子上。 “知道朕这次找你来是所为何事吗?”嘉靖说着,将目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六章 态度转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施展手段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淳安知县海瑞亲自率领总督府侍卫前往温家拿人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消息一出,整个杭州城的百姓皆是欢欣鼓舞,而那些曾经收过温家银子的官员则是阴沉不定。 杭州城最豪华的酒楼包厢内,几位官员正聚在一起喝酒,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菜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众人便开始聊起天来。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七章 施展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拿这些东西来考验本官? “还有多久能够到达浙江?” 鄢懋卿从船舱里出来,望着两岸的景色,向船上的水手询问道。 “报告大人,明天就能够到达浙江了。” 水手见鄢懋卿问话,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慌忙回应道。 “嗯,你去忙吧。” 鄢懋卿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让水手离开了。 “大人,您可否是在担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八章 拿这些东西来考验本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见面 一晚上的时间眨眼便过,天色刚蒙蒙亮时,郑泌昌接到了严嵩他们的回信。 “大人,这是阁老他们遣人送过来的信。”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郑泌昌摆了摆手,将侍卫打发走,然后将信封拆开。 而信上的内容果然没有令他失望,严阁老他们同意了这项计划,并且还特意在信中交代,把动静再闹大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二十九章 见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公开审判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章 公开审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降维打击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一章 降维打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轰炸 经过两天两夜的航行,由胡宗宪所率领的三十六艘能够远洋作战的战船,终于是抵达了舟山群岛附近,而这些战船自始至终都排成紧密的战斗阵型,不露出一丝破绽。 “总督大人,前面就是舟山群岛了!”戚继光推开船舱的门,向胡宗宪恭敬道。 “嗯,随本官上去看看。”胡宗宪说着,将目光从桌上的地图移开,嘱咐道。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二章 轰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屠杀 凭借着炮火的掩护,搭载着无数明军的小船,分批次登上了金塘岛,整个过程中没有遇到一点抵抗,而据把总王顺估计,参加这次战役的明军大概在三千人左右,且大部分都是参加过无数次战役的老卒。 自从上次参加完剿倭战役后,把总王顺由于表现良好,不仅拿到了朝廷下发的双倍饷银,更得到了上级长官的赏识,如果不出意外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三章 屠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逮捕汪直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四章 逮捕汪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缴获所得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五章 缴获所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徐阶意识到了不对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六章 徐阶意识到了不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狱中搏斗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七章 狱中搏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开展行动 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清晨,郑泌昌便从前来汇报的下属口中,得知了一个极其劲爆的消息。 先前鄢懋卿上奏疏弹劾的那些人,都于昨晚被锦衣卫拿下!而那通政使李知全自然也没有幸免,一同被抄了家。 听闻这个消息,郑泌昌的脸上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无声自语道:“老东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很快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八章 开展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丰厚家产 温家,原本用以待客的大厅。 此时,郑泌昌正坐于上首,十分悠闲地品着茶,而在他的面前,跪伏着温家的众人,至于那些奴仆,则是作为从犯,被顺带着收拾了。 “多注意点脚下,说你呐,办事情不要毛毛躁躁的!这屋里的东西要是有任何损坏,本官拿你们是问。” 眼见手下的笨拙模样,郑泌昌将手中的茶杯放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三十九章 丰厚家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海战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章 海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毁灭罪证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一章 毁灭罪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祭祀前的内阁会议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二章 祭祀前的内阁会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祭祀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三章 祭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奏请改稻为桑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四章 奏请改稻为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吞服丹药 很快,皇帝在祭祀典礼上向上苍情愿的事,便经由无数官员之口,传播开来。 “陛下圣明!陛下心里是有我们这些老百姓的。” “对啊,都是朝中那群奸佞蒙蔽圣上,方才让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陛下与朝中这么一群虫豸在一起,又如何能够治理好国家呢?” …… 京城的坊间市井都在讨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五章 吞服丹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行刑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六章 行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胡宗宪归来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七章 胡宗宪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封赏 紫禁城,内阁。 今日的内阁倒是多了几分喧嚣,不再像往常那么沉闷。 “我倒是觉得这个案子判得没问题,那温家不过就是一私盐贩子而已,这么判都算便宜他们了!当街杀人、贩卖私盐、贿赂官员、以及在账目上作假,故意少缴盐税!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砍头的罪名?” “别的不说,单就贩卖私盐这一项罪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八章 封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卷起来了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四十九章 卷起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消息 浙江,浙直总督府。 胡宗宪回到总督府的这几天,难得清闲了下来,因为在这之前,郑泌昌便已经将先前总督府内积压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总督府的官吏们体谅胡宗宪,除非是遇到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大事,不然的话,一般不会来打搅胡宗宪的休息。 “真是的,每次看到精彩的地方就结束了!”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章 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扩建国库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一章 扩建国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懂事的吕芳 当晚,那些先前出现在嘉靖名单上的那些官员,有一部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尽数抄家,引得朝野震动,朝中的大臣们对此深感不安,纷纷去向自己的靠山打听消息。 而今天是召开内阁会议的日子,虽然改稻为桑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届时,将会由严嵩这个内阁首辅牵头,待其所递交的提案经由司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二章 懂事的吕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姓不体谅朝廷的难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姓不体谅朝廷的难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踩踏秧苗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四章 踩踏秧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何茂才的建议 很快,海瑞与马宁远便相继来到了浙直总督府。 总督府内,胡宗宪正在处理当日的公务,突然听闻下属来报。 “报告总督大人,您的学生马宁远和淳安知县海瑞在外面求见!” “哦,让他们进来吧。”胡宗宪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 下属领命,随即快步离开,将马宁远以及海瑞都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五章 何茂才的建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商讨应对之策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六章 商讨应对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品茶 胡宗宪看出了马宁远的踌躇,淡淡道:“跟我过来吧。” “是,老师!” 马宁远见状,大喜,随后亦步亦趋地跟上了胡宗宪的步伐。 待来到书房之中,胡宗宪在座椅上坐下,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吗?” “老师,其实在这之前,学生就想要来总督府亲自恭贺您,只是由于公务繁忙,再加上出了先前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七章 品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宴会及火烧驿站 浙江,沈一石的宅邸内。 “来,干杯,今天咱们不醉不休!” “干杯!”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众人开始了谈论。 “何大人,今天你提出的计策,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啊!” 郑泌昌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恭维道。 “哪里哪里,本官只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又恰巧被总督大人给采纳了。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八章 宴会及火烧驿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行事老练的鄢懋卿 在熊熊大火的吞噬下,驿站很快便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轰然倒塌,直到此时,鄢懋卿的下属们才匆忙赶到现场,查看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还在里面呢!” “快来人,救火啊!” “啊,大人,我来救你了!” 鄢懋卿的贴身侍卫见状,大吼一声后,便想要往火场里面冲,但是却被其他人给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五十九章 行事老练的鄢懋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严嵩察觉了徐阶的险恶用心 自上次内阁会议以后,徐阶整个人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国库的扩建工作之中。 而堂堂内阁次辅亲自把关,自然没有人敢在背后动手脚,因此,目前国库的扩建工作异常顺利! 严府,严嵩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也不由得开始狐疑:“这徐阶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连扩建国库的这种事情他都要亲自上阵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章 严嵩察觉了徐阶的险恶用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嘉靖想要将计就计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一章 嘉靖想要将计就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吕芳也很快遣人将嘉靖先前写给谭纶的这封信寄出,而在回司礼监的路上,吕芳思绪纷飞,步伐极慢。 “那谭纶可是得到了胡宗宪才拥有的特权啊,遇到事情竟然能够直接面呈于陛下!” “唉,也不知道这谭纶做了什么事,能让陛下如此青睐?” “公公,公公。” 一路上,那些忙碌至极的太监宫女,见吕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二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歪打正着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三章 歪打正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对徐阶的奖赏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四章 对徐阶的奖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轩然大波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五章 轩然大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尽在掌握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六章 尽在掌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谭纶:对不起,我是卧底 浙江,杭州。 自从上次吕芳在接到嘉靖的旨意,让他派人来彻查浙江这边对于百姓赋税的减免是否落实到位后,便马不停蹄地派遣锦衣卫的精干成员,前往浙江调查。 “大人,咱们接下来应该从何查起啊?” “不急,再过两天就是征收田税的时候了,到时候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对了,咱们只调查对于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七章 谭纶:对不起,我是卧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糜烂的卫所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八章 糜烂的卫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其中缘由 “嘶~”见自己的长官两句话不到的功夫,便被新来的巡抚大人给杀了,这让在场的士卒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明白了谭纶先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经认识了这位新上任的福建巡抚谭纶! “哼,都看到吗?这便是下场!” 谭纶紧接着转过身来,面向台下的众多士卒,朗声道。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六十九章 其中缘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官府的宣传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章 官府的宣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收取田税 尽管官府这边已经做足了努力,大力宣传改稻为桑的种种好处,但是奈何曾经的劣迹实在是太多,因此,愿意相信官府,施行改稻为桑的人寥寥无几。 而今天也是征收田税的日子,一大早,负责此项的官员便将众人都召集起来,嘱咐道:“一定要按照名单上的来,谁要是敢乱来的话,本官决不轻饶!明白了吗?” “我等明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一章 收取田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分化瓦解的村民 “不好了,不好了,官府的人又来了!” 只听一阵呼喊声从村口传来,王家村的宁静再次被打破,自从上次杭州知府马宁远的那件事情传播开了以后,这个村子里的人就都被冠以了刁民的称号! 不过奇怪的是,自从获得这个称号以后,来村里打秋风的官吏也顺带着少了不少,毕竟王家村的村民是真敢拿着锄头,跟你拼命。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分化瓦解的村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百姓身上的担子从未减轻过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三章 百姓身上的担子从未减轻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海瑞要冒官场之大不韪 很快,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而郑泌昌拿起酒杯,将海瑞的杯中倒满,随后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来,这杯酒就当是本官答谢你上次的恩情!” 郑泌昌说着,举起了酒杯,海瑞也顺势举起酒杯,与郑泌昌碰了碰。 一杯酒下肚,郑泌昌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紧接着道:“来来来,吃菜,这家酒楼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四章 海瑞要冒官场之大不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锦衣卫现身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五章 锦衣卫现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面见胡宗宪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六章 面见胡宗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望的郑泌昌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望的郑泌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帝已经知晓一切 自海瑞将卷宗递上去后,又过了几日,在昼夜兼程下,先前那名锦衣卫方才将其送至京城。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在贴身太监的服饰下穿好袍服,紧接着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走了进来。 “吕芳,你来替朕看看,这身袍服合不合身?” 嘉靖见吕芳进来,开口询问道。 “合身,合身,陛下穿什么都合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帝已经知晓一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任命赵贞吉为钦差大臣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七十九章 任命赵贞吉为钦差大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战战兢兢的群臣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章 战战兢兢的群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嘉靖怒斥群臣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群臣,就连吕芳也被深深震撼到了!此刻,吕芳正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脸上满是后怕之色,毕竟方才被雷劈到的地方,距离他也不过十几步远。 作为嘉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吕芳对此也有了些许猜测,再联想到此前那时不时打雷的天气,无声自语道:“难道前段时间京城那诡异的天气,就是陛下在沟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一章 嘉靖怒斥群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没人能够忤逆皇帝 渐渐地,天色逐渐昏暗起来,而先前跪伏于养心殿外的诸多大臣,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动身离开。 终于,只听‘扑通’一声,其中一位大臣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片刻后,便有禁军上前,将其抬走。 而他这一倒,就像是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得其他人纷纷效仿,很快,跪伏于养心殿广场上的官员,就少了大半。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二章 没人能够忤逆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组建海贸司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三章 组建海贸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劫后余生 几人从养心殿出来以后,便各自乘坐轿子离开。 严嵩临上轿前,还转过身来,望向养心殿的方向,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 “没事了,都过去了。” 许久,严嵩才转过身来,并在奴仆的搀扶下,坐上了轿子,无声自语道。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这让严嵩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丝毫不怀疑,陛下当时是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四章 劫后余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谭纶的奏疏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五章 谭纶的奏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情况好转的卫所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六章 情况好转的卫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红夷人也通倭?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七章 红夷人也通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拱推荐的人选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拱推荐的人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帝想要对日本的银矿下手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帝想要对日本的银矿下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皇帝在背后注视着你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章 皇帝在背后注视着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沈一石的末日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一章 沈一石的末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杨宗泰想要回泉州任职 或许是能烧的东西都烧光了,火势也逐渐得到控制,待众人合力将火扑灭后,将沈一石以及芸娘的尸体抬了出来。 郑泌昌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了目光,随即吩咐道:“找个好地方,将他们埋在一起吧!” “是,大人!” 下属领命后,随即便快步离去了。 “大人,接下来的报告咱们该怎么写?”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二章 杨宗泰想要回泉州任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诏书抵达 自朝廷颁布诏书以后,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经由驿站,经过数天的时间,方才送至浙江,至于其余偏远的省份,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胡宗宪作为浙江的最高长官,因此,接诏、宣诏的工作是由他来完成的!而当胡宗宪将诏书的内容听完以后,脸上恭敬之色不变,内心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朝廷要解除海禁!”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三章 诏书抵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愿望实现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四章 愿望实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名单以及匠籍制度 自从皇帝下令要组建海贸司以后,高拱、严世蕃、张居正三人便时常在下值后留下来,商讨合适的人选。 而整个过程中自然免不了争吵与谩骂,若不是张居正居中调节,恐怕高拱和严世蕃已经打起来了! 终于,经过几天的反复讨论,一份最终的海贸司成员名单,正式出炉。 “呼~总算是完成了!” 张居正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五章 名单以及匠籍制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京城的木匠造反了! 当晚,严世蕃在回去以后,便将一切都告知于严嵩,以求解决之法。 “你说什么?陛下想要废除匠籍制度!” 严嵩在听完儿子严世蕃的讲述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的,父亲,陛下还说,要适当为这些工匠提高些许待遇。” 严世蕃见状,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什么?陛下不仅要废除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六章 京城的木匠造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层层上报 而当顺天府尹丁世昌率人赶到时,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由朝廷开办的手工作坊在烈火的吞噬下,已经摇摇欲坠,不时还发出一声爆响,而那群木匠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快来人救火!” “快!” 丁世昌看着眼前的场景,内心十分清楚,事态已经失去控制了。 “毕竟这里可是京城,是天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七章 层层上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全城搜查 严嵩以及徐阶在向嘉靖禀报完毕后,内心万分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嘉靖在听完两人的禀报后,怒极反笑,回应道:“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朕前脚刚说要废除匠籍,后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煽动!所牵连到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眼见皇帝发怒,跪伏在地上的严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八章 全城搜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 鱼目混珠 此刻的任世旺,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斗笠,意图将脸全部遮住,趁着官差还没有发现自己,便快步离开了。 一路上,任世旺都十分注意躲避来往的官差,因此并没有被发现行踪。 而当他刚回到躲藏处时,便迎面撞见了几名想要逃跑的同伴。 “你们干什么?快回去!” 任世旺见状,连忙压低声音怒斥道。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一百九十九章 鱼目混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两百章 缉拿归案 在丁世昌吩咐以后,很快人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大人,饶命啊!我说,我全部都说。” 丁世昌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见来人‘扑通’一声跪伏于地,痛哭流涕道。 “那你从实招来吧,本官算你有立功表现!” 丁世昌见来人如此配合,颇为诧异,紧接着点了点头,开口道。 “多谢大人,多谢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两百章 缉拿归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两百零一章 漏网之鱼? 待侍卫将人带到以后,丁世昌骑在枣红色的马匹上,斜晲着此人,缓缓道。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向本官交代的?” “报告大人,那个任世旺在杀死两名官差以后,便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从这里逃跑了!” 来人见丁世昌问话,连忙万分恭敬地回答道。 “这么说来,那两名官差都是他一个人杀的咯?”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两百零一章 漏网之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零二章 商讨废除匠籍制度(求月票) 当严嵩等人来到养心殿时,才发现皇帝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一样,早早就为他们预备好了座位。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严嵩的带领下,几人尽皆恭敬行礼。 “嗯,都起来吧。” 嘉靖此刻正坐于龙椅之上,见众臣进来,挑了挑眉道。 “多谢陛下!” 待几人从地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零二章 商讨废除匠籍制度(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两百零三章 饱含血泪的质问(求月票) “什么,你再说一遍?” 当丁世昌从下属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无法接受,在这之前,派遣了如此多的官差,甚至连五城兵马司的人都一并调了过来!到头来,却是让几名乞丐将主犯给抓住了。 “行了,把赏银给他们!顺带着把人犯也带上来,本官要亲自审讯。” 不得不说,丁世昌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两百零三章 饱含血泪的质问(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两百零四章 拍卖出海凭证 (求月票) 这件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就这么告破了,很快官府便贴出公告,详细交代了案件的全过程以及对于这些工匠的处理方式。 “要我说啊,官府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将这群敢于犯上作乱的工匠全都拉去砍头才好,现在却搞什么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两百零四章 拍卖出海凭证 (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两百零五章 正式废除匠籍制度(求月票) 自那以后,又过了两天,很快就到了召开内阁会议的日子。 清晨,养心殿。 嘉靖在贴身太监的服侍下穿好袍服,一旁的吕芳见状,连忙将手中的奏折递出,恭敬道:“启禀陛下,这里是近日以来,京城内官员的活动轨迹以及言行记录!” “嗯,放那里吧,朕待会儿再看。” 嘉靖并没有着急去接吕芳手中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两百零五章 正式废除匠籍制度(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零六章 强势的皇帝(求月票) 嘉靖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夸赞道。 “不过嘛,你们做的不错!朕听说,那些官员都在你们这里吃了闭门羹了。” “陛下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臣等,我们自然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见皇帝开口夸赞,众人连忙谦虚道。 “嗯,不错,朕希望你们能够一直保持这个势头,尽快让海贸司步入正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零六章 强势的皇帝(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二百零七章 希望 (求月票) 内阁会议结束后,皇帝将要正式废除匠籍制度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一开始还有部分官员对此将信将疑,直到内阁那边下发了正式的通知,众人才明白,这是真的,陛下真的要废除匠籍制度了! 而其中的内容除了自即日起,正式废除匠籍制度以外,还将严嵩先前所提出的那些措施也一并包括在内。 很快,在有心人的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零七章 希望 (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八章 皇帝出手了 正当京城内的官员还沉浸于陛下废除匠籍制度这个消息时,很快,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传了出来。 “海贸司居然要正式拍卖出海凭证了,底价一万,上不封顶!” 消息一出,京城内凡是有点门路的官员,都开始着手打听此事!朝廷之中,想要通过走关系,从而拿到一张出海凭证的官员,比比皆是。 “你们听说了吗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零八章 皇帝出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九章 消息送到 浙江,浙直总督府。 夜晚,正当胡宗宪还在处理总督府近些日子所积压下来的公务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胡宗宪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开口道。 “总督大人,这里是严阁老亲自遣人送过来的信!” 来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筏,将其恭敬递交到胡宗宪的手中。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零九章 消息送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章 赵贞吉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在胡宗宪的带领下,前去恭迎钦差大臣赵贞吉。 很快,赵贞吉所搭乘的船只便顺利靠岸,胡宗宪站立于最前方,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赵贞吉所搭乘的船只后面,还跟着大小不等的十几艘战船,船上满载着士卒,据胡宗宪估算,至少有两千余人! 赵贞吉在侍卫的护送下从船上下来,胡宗宪见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章 赵贞吉到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赵贞吉感到震惊 “话说,这件事情是由谁捅上去的?” 赵贞吉将胡宗宪递交给他的名单收好后,转而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哦,赵大人对此真的很好奇吗?” 胡宗宪并没有急着回答赵贞吉,而是挑了挑眉,反问道。 “自然,正是因为此人,京城内一大半的高官都受尽了苦头,甚至连阁老他们都不例外!” “因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一章 赵贞吉感到震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二章饷银到位 “听说了吗?朝廷那边将拖欠咱们的饷银全部发下来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千真万确,就在方才,巡抚大人派人过来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听得一清二楚!” “这位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可真是有法子,一下子就帮咱们把欠下的饷银全都要回来了!” “是啊,哪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二章饷银到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赵贞吉起了招揽之意 “下官海瑞,见过钦差大人和总督大人!” 海瑞略微躬身,对着赵贞吉以及一旁的胡宗宪恭敬行礼道。 “嗯,你便是海瑞?” 赵贞吉点了点头,上下审视了一番海瑞后,开口询问道。 “没错,下官正是海瑞!不知钦差大人找下官前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了解吗?” 即使是面对钦差大臣,海瑞也仍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三章 赵贞吉起了招揽之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海瑞的决定 海瑞将妻子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道。 “为夫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答应钦差大人,前去督察院任职!” “为什么不去,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吗?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 海瑞的妻子王氏听完丈夫的话后,气急,不由得反驳道。 “自古以来,京城从来都不是一个首善之地!”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四章 海瑞的决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严峻的形势 “对啊,我虽然没有将奏疏直接面呈于陛下的权利,但是胡宗宪有啊!” “他可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深得陛下信赖!况且从江西到浙江,只需要一天一夜便可以赶到。” “我只需要将奏疏写好,然后再遣人转交给胡宗宪不就行了吗?恰好陛下派来的钦差大臣赵贞吉,不日也将抵达浙江!” 曹顺和急中生智,随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五章 严峻的形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居高不下的盐价 百姓顺着伙计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悄然开着几间盐铺,上面挂着汇通盐铺的牌匾。 百姓们很快便蜂拥而至,生怕落后于别人。 “给我来一斤盐!” “我也要,给我来两斤!”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汇通盐铺的伙计有些手足无措,只得一个劲地劝说道。 “别急,慢慢来,咱们这有的是盐!”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一十六章 居高不下的盐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苦难言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谁叫你带这么多人过来的?” 曹顺和说完,将目光转向郑士忠,质问道。 “报告巡抚大人,下官得到消息,说是您的府前有百姓聚众闹事!下官实在是太过于担忧,方才如此行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众人在商议出结果后,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便踏上了前往府衙的路程。 此刻,曹顺和正在书房之中悠闲地练着书法,笔走龙蛇之间,尽显飘逸。 他心里清楚,眼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背后监视! 为此,他专门将梁家、何家以及李家,三家的家主全部请到衙门中来,并设宴款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接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在汇通盐铺还没有正式营业之际,百姓们就在其门前排起了长龙。 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他们一早便打听到了消息。 据说昨天,巡抚大人连夜将城内的几大盐商都召集至府衙,共同商议平抑盐价的措施。   第二百二十章 赵贞吉的告诫 当海瑞告别县衙里的众人,赶往总督府时,却在城内意外碰到了郑泌昌。 郑泌昌在看见海瑞时,整个人也是一愣,随之疑惑道。 “海瑞,你来总督府干什么?” 海瑞见状,连忙恭敬道。 “报告布政使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去面见钦差大人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总督府悟道的海瑞 “因为他们还能够为陛下办事,就这么简单!” “要是到时候他们办事不利,惹得陛下震怒,届时,也就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到那时候,就该咱们出马了!” 赵贞吉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将他一直以来所养成的观念彻底击碎。 “可是,这……”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令人震撼的消息 “嗯,本官随你一同前去!” 赵贞吉在听完胡宗宪的描述以后,也是顿感事情的严峻,随即出声道。 “有劳钦差大人了!” 胡宗宪见赵贞吉也要跟随自己一同前去,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 有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在场,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也将顺畅许多。   第二百二十三章 皇帝亲临兵器司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盘坐于蒲团之上,房间四周摆放着小巧的香炉,整个房间内,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 淡紫色的法力将嘉靖整个人所包裹,养心殿内的聚灵阵自动运转,将方圆百里的灵气,尽数聚集于大殿之中。 待嘉靖运转功法,将这部分灵气尽数吸收完毕后,方才缓慢退出修炼状态。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本名叫科学的书 众所周知,火药的配方包括:硫磺,木炭,硝石!将这三者以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便制成了火药。 而黑火药的最佳配比,如果嘉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硫磺10%,木炭15%,硝石75%。 “遵命,陛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个都跑不掉! 自那以后,又过了几天,“科学”这本书在京城所掀起的热潮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一些官员被骗。 最终还是由皇帝亲自站出来辟谣,说科学这本书,有且只有一本,并且在自己手中后,方才让事件逐渐平息下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齐聚总督府议事 很快,在侍卫的带领下,来人逐渐显露出了身形,他便是锦衣卫镇抚使刘密。 “两位大人,在下带来了陛下的密旨!” 刘密将目光转向两人,随即面带笑意,缓缓道。 胡宗宪和赵贞吉不疑有他,当即跪伏于地,准备接旨。 刘密略微点了点头,随即掏出皇帝的密旨,开始念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具体的安排 戚继光和俞大猷在应声后,便在位置上坐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 胡宗宪说完,紧接着将头转向一旁,像是在征求赵贞吉的意见。 “嗯,开始。” 赵贞吉点了点头,回应道。 “几天前,本官接到了江西巡抚曹顺和的求援信!”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军开拔 校阅台上,胡宗宪看着台下的满是肃杀之气的士卒,轻咳了两声后,沉声道。 “本官便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诸位一定很好奇,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经快要被剿灭干净了,为什么本官还要大费周章地集结这么多的士卒?” 紧接着胡宗宪将目光收回,加大了音量。   第二百二十九章 肆无忌惮的盐商 当江西巡抚曹顺和,从下属的口中得知,府衙外又有许多百姓聚集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硬着头皮,走出了府衙。 曹顺和心里十分清楚,城内的盐价一定又涨了,并且远远超出了百姓们的承受范围!不然的话,百姓绝对不会聚集到府衙这边闹事。   第二百三十章 百姓的力量 府衙门口,负责护卫曹顺和安全的侍卫,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尽皆劝慰道。 “大人,您还是先进去休息一会儿!” 谁知曹顺和并不领情,只是甩了甩衣袖,将目光转向来人,随即质问道。 “百姓们都还在门口等着,本官作为他们的父母官,又怎么能够独自进去休息?”   第二百三十一章朝廷的大军在赶来的路上 “等等,空口无凭!” “要是你们前脚承诺以七文钱一斤的价格贩卖食盐,后脚就将城内的所有店铺尽数关闭,届时,又该如何?” 只见一旁的曹顺和在思索片刻后,缓缓道。 而先前还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在听到曹顺和的话后,也是很快反应过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启零元购 在出发前,胡宗宪便早已规划好了最佳的行军路线。 他们此行,从杭州出发,顺着官道,一路向西行进。 眼下,他们已经到达徽州府,接下来的目标,便是直插饶州府,在将所有敢于反抗的势力扫清一空后,再进入南昌府。 “总督大人,末将有一事不解。”   第二百三十三章 胡宗宪率军赶到江西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由胡宗宪亲自率领的大军,总算是赶到了江西省的边界。 “总督大人,前面就是饶州府了!” 戚继光走上前来,向胡宗宪禀报道。 “通令全军,结成军阵,备战迎敌!” 胡宗宪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内暴乱 当城内的百姓聚集起来,将官差杀死的那一刻起。 他们才猛地发现,原来这群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条命! 凭什么,你穿上那身官服就要比我高上一等? 你想要把属于我的东西,从我身上抢走,那么就得做好觉悟才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功逃脱 在下定决心以后,曹顺和很快便做好了相应的规划,他决定用装病这一招! 曹顺和在赌,赌他们不敢让自己轻易出事! 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朝廷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届时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有暴露的风险。 想到此处,曹顺和作势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第二百三十六章 胡宗宪来了 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乎曹顺和的预料。 都指挥使出动了卫所的大批士卒,前来镇压城内的百姓。 城内的百姓哪里是正规士兵的对手,很快便死伤惨重,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四处搜寻着曹顺和这位江西巡抚的踪迹! 而就在这时,胡宗宪所率领的军队,总算是抵达了南昌府城外!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肆杀戮 很快,李府的大门便被圆木撞开,而当负责护卫李义德的士卒从房间里冲出来时,才猛地发现,撞门的并不是老百姓,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朝廷官兵。 眼前的这群士卒,身上都有着浓烈的血腥味,毫无疑问,是一路冲杀过来的!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王顺紧接着站了出来,如此吩咐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细述罪行(加更一章) 这种程度的杀戮,持续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直到城内的反抗势力被肃清一空后,方才逐渐停止。 在这之后,由胡宗宪遣人在城内四处张贴告示,将此行自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平定叛乱一事,告知于百姓。 并同时在公告之中写明,百姓若有冤屈,尽可到府衙前去告发,届时,自会有人替他们讨回公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感到毛骨悚然的胡宗宪 “将朝廷的官盐,当做私盐来贩卖!” “不仅如此,还囤积居奇,蓄意涨价,据说盐价最高的时候,涨到了二十文钱一斤!” 本官问你们,有没有这回事啊?” 胡宗宪说着,随即将视线转向三人,缓缓道。 “报……报告大人,有这回事,只不过我们也是有苦……”   第二百四十章 贪墨误国 “这些个畜生,贪墨误国啊!” 胡宗宪越想越觉得气愤,随即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在场的众人,都被胡宗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跪伏在地上的梁宏、何进二人,则更加感到胆战心惊。 “大人息怒,我等所说的皆是事实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肆无忌惮的盐商 当江西巡抚曹顺和,从下属的口中得知,府衙外又有许多百姓聚集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硬着头皮,走出了府衙。 曹顺和心里十分清楚,城内的盐价一定又涨了,并且远远超出了百姓们的承受范围!不然的话,百姓绝对不会聚集到府衙这边闹事。 而且,这背后一定是梁家、李家、何家这几家盐商在从中作梗,他们是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二十九章 肆无忌惮的盐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百姓的力量 府衙门口,负责护卫曹顺和安全的侍卫,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尽皆劝慰道。 “大人,您还是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谁知曹顺和并不领情,只是甩了甩衣袖,将目光转向来人,随即质问道。 “百姓们都还在门口等着,本官作为他们的父母官,又怎么能够独自进去休息?” “蓄意挑拨本官和百姓的关系,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章 百姓的力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朝廷的大军在赶来的路上 “等等,空口无凭!” “要是你们前脚承诺以七文钱一斤的价格贩卖食盐,后脚就将城内的所有店铺尽数关闭,届时,又该如何?” 只见一旁的曹顺和在思索片刻后,缓缓道。 而先前还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在听到曹顺和的话后,也是很快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只承诺了将食盐的价格降到七文钱一斤,但是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一章朝廷的大军在赶来的路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启零元购 在出发前,胡宗宪便早已规划好了最佳的行军路线。 他们此行,从杭州出发,顺着官道,一路向西行进。 眼下,他们已经到达徽州府,接下来的目标,便是直插饶州府,在将所有敢于反抗的势力扫清一空后,再进入南昌府。 “总督大人,末将有一事不解。” 就在这时,戚继光走上前来,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启零元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胡宗宪率军赶到江西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由胡宗宪亲自率领的大军,总算是赶到了江西省的边界。 “总督大人,前面就是饶州府了!” 戚继光走上前来,向胡宗宪禀报道。 “通令全军,结成军阵,备战迎敌!” 胡宗宪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是!” 一旁的将官领命,很快便将命令传递了下去。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三章 胡宗宪率军赶到江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内暴乱 当城内的百姓聚集起来,将官差杀死的那一刻起。 他们才猛地发现,原来这群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条命! 凭什么,你穿上那身官服就要比我高上一等? 你想要把属于我的东西,从我身上抢走,那么就得做好觉悟才是。 要么我死,要么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内暴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功逃脱 在下定决心以后,曹顺和很快便做好了相应的规划,他决定用装病这一招! 曹顺和在赌,赌他们不敢让自己轻易出事! 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朝廷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届时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有暴露的风险。 想到此处,曹顺和作势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随即面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桌上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功逃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胡宗宪来了 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乎曹顺和的预料。 都指挥使出动了卫所的大批士卒,前来镇压城内的百姓。 城内的百姓哪里是正规士兵的对手,很快便死伤惨重,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四处搜寻着曹顺和这位江西巡抚的踪迹! 而就在这时,胡宗宪所率领的军队,总算是抵达了南昌府城外! 胡宗宪看着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六章 胡宗宪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肆杀戮 很快,李府的大门便被圆木撞开,而当负责护卫李义德的士卒从房间里冲出来时,才猛地发现,撞门的并不是老百姓,而是与自己一样的朝廷官兵。 眼前的这群士卒,身上都有着浓烈的血腥味,毫无疑问,是一路冲杀过来的!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王顺紧接着站了出来,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肆杀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细述罪行(加更一章) 这种程度的杀戮,持续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直到城内的反抗势力被肃清一空后,方才逐渐停止。 在这之后,由胡宗宪遣人在城内四处张贴告示,将此行自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平定叛乱一事,告知于百姓。 并同时在公告之中写明,百姓若有冤屈,尽可到府衙前去告发,届时,自会有人替他们讨回公道! 而位于 《我,嘉靖,成功修仙》第二百三十八章 细述罪行(加更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诛连扩大化 胡宗宪在镇压了城内所有敢于反抗的势力以后,便令手下贴出相应的告示,让老百姓凡是有冤屈的,尽可来府衙告状。 而很快,府衙门口,便聚集了一大堆前来告状的百姓,争先恐后地诉说自己的冤屈。 而由于先前,留守在府衙内的官吏,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因此,戚继光俞大猷两人,不得不充当起临时判官。 “大人,请为老朽做主啊!” 只见一名神色愁苦,衣衫褴褛的老者排队上前,颤颤巍巍道。 “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戚继光和俞大猷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沉声道。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老者的叙述,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人,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者先前也算是颇有家资,在城内还有着好几家店铺,可惜这份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产,后来被一名官员看上了,并强行霸占。 老者四处申诉无门,最终在走投无路之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方才来到府衙,寻求一个公道。 “哼,鱼肉百姓,强取豪夺,你们几个,跟他去一趟,替他把家产夺回来,顺带着把那名官员就地正法!” 一旁的俞大猷在听完老者的讲述后,如此吩咐道。 “是,将军!” 一旁的下属在接到俞大猷的命令后,沉声应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朽给你们磕头了!” 那名老者见自己渴求已久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办到了,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猛地跪伏于地,泣声道。 “老人家,快起来吧,现在跟他们去,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一旁的戚继光见状,也紧跟着安慰道。 老者听闻,从地上缓缓起身,随即跟着几名士卒,前往自己以前的店铺。 “百姓们苦啊!” 待送走老者以后,戚继光转过身来,感慨了这么一句。 “是啊!” 一旁的俞大猷也紧跟着附和道。 从二人充当临时判官开始,从百姓们的口中,听到了各种各样,万分冤屈的故事。 一开始,二人还对此颇为气愤,后来渐渐地就麻木了,只是在听取完案情以后,根据案犯所犯事情的大小,提出相应的处理措施。 刑罚,从杖责五十,到直接就地正法不等。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直接就地正法!因为敢在这个时间段,大着胆子,前来府衙告状的百姓,无一不是有着巨大的冤屈。 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城内的监狱已经快要关不下了。 自从大军进入城内以来,便展开了大清算!在这之前,凡是存在劣迹,并且被百姓告发的官员,都被尽数处理。 而那些被关进大牢的官员,为了得到从轻发落的机会,也纷纷开始大肆攀咬。 今天你揭我的短,明天我告你的状!像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 而胡宗宪此行本就是为了处理这方面的官员,因此,对此一直都抱着鼓励的态度。 而锦衣卫那边,也在大肆诛连,严刑拷打之下,就没有官员不招供的!从他们口中吐露出的一个名字开始,顺藤摸瓜,最终牵扯到一大堆官员。 …… 府衙内,曹顺和向胡宗宪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总督大人,眼下城内诛连的风气日盛,我怕再这么下去,将会无人可用。” 而胡宗宪对此则颇为淡然,开口回应道:“无妨,在这之前,陛下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规划了!” “中间所空缺的官员,则由候补的官员暂时补上空缺,待形势稳定,朝廷今年开科取士后,再正式选派!” “据本官所知道的消息,这些候补的官员,早在大军开拔之际,就已经出发了,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曹顺和在听完胡宗宪的解释后,也是放下心来,回应道。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就不必有顾虑了!” …… 京城,严府。 此刻,严嵩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内处理相关的公务。 或许是觉得累了,严嵩将公文放到一旁,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 “唉,这些家伙,整天张口闭口就是银子银子。” “国库好不容易充盈一回,可不能任由你们这么胡来!”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严嵩见状,将目光移了过去。 只见严世蕃急匆匆地走进书房,压低声音道。 “父亲,一切都办妥了!” “首尾都处理干净了吧?” 严嵩听完,将目光转向严世蕃,紧接着询问道。 “都处理干净了,整个过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严世蕃见父亲严嵩询问此事,连忙回应道。 “嗯,那就好。” 严嵩在得到严世蕃的保证后,点了点头,整个人也放下心来,开始继续处理公务。 “父亲,孩儿对此还是有些疑惑,咱们是不是有些风声鹤唳了?” “或许,陛下派遣锦衣卫,真的是为了前去浙江,协助赵贞吉查案呢?” 严世蕃随即向严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就算陛下真的派遣锦衣卫前去浙江,协助赵贞吉查案,咱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损失一点银子算什么,这件事情要是捅出来,京城内的高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陛下拉到菜市口去砍头!” “你说,这种风险,咱们能冒吗?” 严嵩瞥了一眼严世蕃,紧接着为其耐性解释道。 而与此同时,裕王府那边,也在进行着这般讨论。 “这严嵩居然会派人来通知咱们,他会有这么好心? “你们说,会不会这背后另有企图?” 徐阶不停地在书房内踱步,思索着可能的答案。 “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因此,这严嵩此番,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高拱在思索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是啊,眼下应该将首尾全都处理干净才是!” 一旁的朱载坖也紧跟着插话道。 “无妨,在这之前,我已经亲自派人,将这其中所有知情的人,全部处理掉了。” 徐阶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早有应对之策。 而一旁的张居正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对这一切冷眼旁观。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与吕芳下着围棋。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在将手中的黑棋落入棋盘后,向吕芳询问道。 “吕芳,你说这江西当地的盐商,能够为朝廷贡献多少银子?” 吕芳紧跟着将手中的白棋落入棋盘,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陛下,奴婢觉得,此次朝廷至少能够进账四、五千万两银子!” “哦,何以见得?” 嘉靖见吕芳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禁来了兴趣,随即追问道。 “奴婢虽然身处宫中,但也曾经有幸听到过,这些盐商家底之雄厚,生活之奢靡!” “因此,此番,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虚的众臣 自胡宗宪寄出那封信后,又过了几天。 清晨,养心殿。 在他将缭绕在自身的紫气尽数吸收完毕后,缓缓从蒲团上起身,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他已经将自身的状态打磨到了最佳,待下次进行修炼时,便可水到渠成地晋入下个境界。 或许是察觉到养心殿内的动静,片刻后,只见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走了上来,恭敬道。 “启禀陛下,这里是胡宗宪亲自遣人递呈给您的奏疏。” 吕芳说完,便将奏疏高高举过头顶。 “哦,胡宗宪的奏疏?” 嘉靖听闻,瞬间来了兴趣,紧接着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奏疏,开始仔细浏览起来。 “启禀陛下,微臣胡宗宪……” 当嘉靖将奏疏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以后,神色顿时阴沉起来,冷笑一声道。 “哼,这些家伙,倒是给了朕一些惊喜啊!” 一旁的吕芳见状,神色愈发恭敬,内心暗道:“看来江西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啊!” 同时,吕芳也对其中的内容,感到愈发好奇。 而嘉靖似乎是看出了吕芳心中所想,将奏疏递交给吕芳,随意道。 “吕芳,你也看看吧。” “奴婢遵命。” 吕芳说完,万分恭敬地从嘉靖手中接过奏疏,待他看到上面所记述的内容时,顿时变了脸色,猛地跪伏于地,哆哆嗦嗦道。 “陛……陛下息怒!” “陛下,需不需要奴婢派人前去调查一番?” 听闻吕芳此话,嘉靖脸上的神色归于平静,缓缓道。 “暂时不必了,如果朕猜的没错的话,眼下凡是牵涉到其中的人,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更何况,死无对证,他们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死去的赵文华头上!” “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 见皇帝已经做出了决断,吕芳随即点了点头,回应道。 “是,陛下,奴婢遵命!” “行了,起来吧,待会儿就是内阁会议了,陪朕一起过去。” “把这封奏疏带上,顺带着敲打一下这些家伙。” 嘉靖将目光转向吕芳,轻声吩咐道。 …… 今天的内阁,相较于以往,倒是增添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氛。 众人都只顾着批阅手中的奏疏,除了必要的眼神交流以外,没有一个人说话。 整个内阁,安静异常! 但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够发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的恐惧之色。 神色也颇为忐忑不安,就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一样。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众人连忙将手中的事情放下,跪伏于地,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片刻后,嘉靖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严嵩这名内阁首辅的带领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嗯,都起来吧!” 嘉靖语气颇为平淡,紧接着缓缓道。 “多谢陛下!” 众人见状,忐忑不安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只见嘉靖轻咳两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随即开口道。 “在正式开始前,朕有一件事情想要告知大家。” “不久前,江西巡抚曹顺和向朝廷寄出了一封求援信!” “在信中,他将整个江西的情况,以及他自身遭到下属架空一事,全盘托出,并请求朝廷派出大军,前去平定叛乱。” 嘉靖说完,停顿了片刻,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陛下,像这种情况,一定要严惩啊,绝对不能姑息!”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叙述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端着一副为君分忧的贤臣姿态,站了出来,请求道。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话后,笑了笑,继续道。 “严阁老方才所说的这番话,倒是颇对朕的胃口,而朕也恰恰是这么做的。” 听闻嘉靖此话,在场的众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 “陛下什么时候下达的命令?为什么我们在事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难道说……” 众人内心随即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先前陛下派遣大批锦衣卫出京,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前往浙江协助赵贞吉查案,而是为了让他们赶赴江西,从旁协助吗? 想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一股凉意袭来,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陛下会不会查出什么了?” 正当众人忐忑不安之际,只见严嵩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向嘉靖询问道。 “微臣敢问陛下,派遣的谁,赶赴江西平定叛乱?” 嘉靖瞥了严嵩一眼,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回应道。 “朕让你的学生,胡宗宪率领大军,赶赴江西平叛了!” “喏,这里便是胡宗宪写给朕的奏疏,诸位要不要看一看?” 嘉靖话音刚落,一旁的吕芳便心领神会,随即将胡宗宪亲笔写给嘉靖的奏疏拿出,放到了桌上。 此刻,看着桌上的那一封奏疏,在场的众人内心都只有一个想法。 “此次有锦衣卫从旁协助,陛下不会真的查出了什么吧?” 许久,都没有人敢去拿那封奏疏。 “诸位难道对里面的内容不感兴趣吗?” “朕倒是觉得,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并不自觉地拉长了语调。 “严阁老,你难道不想看看,里面写的什么吗?”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严嵩,挑了挑眉,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面对皇帝的目光,最终严嵩只能硬着头皮,从座椅上缓缓起身,来到那封奏疏面前,将其打开。 待严嵩将奏疏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全部看完以后,‘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脸上满是自责之色。 “启禀陛下,微臣有罪!” “哦,严阁老,伱何罪之有啊?” 嘉靖闻言,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严嵩身上,缓缓道。 “启禀陛下,微臣犯了失察之罪!微臣没有想到这个赵文华,居然打着微臣的旗号,做出这种危害朝廷的事来。” “微臣羞愧啊,早知道这个赵文华,是一个狼心狗肺、道貌岸然的东西!微臣当初就不应该……” 严嵩说着,或许是由于情绪太过于激动,导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涕泪横流道。 嘉靖对于严嵩的话不置可否,随即将目光转向剩下的人,继续道。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嘉靖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人也紧跟着跪伏在地,神色悲凉,异口同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治罪!” 嘉靖见状,从座椅上起身,拍了拍手,脸上满是笑意,出言嘲讽道。 “好……好啊,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 “你们可当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盐商崛起的根本 见皇帝说出了如此诛心之言,在场的众人愈发惶恐,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悔意。 随即嘉靖来到严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道。 “严嵩,你身为内阁首辅,知道这件事吗?” “启禀陛下,微臣对于此事,完全不知情!” 见皇帝走到自己面前,严嵩脸上的神色更加惶恐不安,只见其额头上,有大滴汗水滚落。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解释后,也没有计较的意思,随即踱着悠闲的步伐,回到龙椅上坐下。 “你们还记得朝廷去年,一共征收到了多少盐税吗?” 嘉靖说完,不等众人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没错,不到一百二十万两白银。” 嘉靖说完,故意停顿了片刻,在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后,又继续道。 “哼,想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仅仅收上来不到一百二十万两的盐税!这可真是讽刺啊。” “据江西那群盐商交代,每年朝廷派人来收取盐税的时候,他们都会多上缴一部分,而这多出来的一部分,少则五六百万两,多则六七百万两!” “去年朝廷一共才征收到不到一百二十万两的银子,而单就那群盐商多上缴的那一部分,就有五百万两。” “因此,朕想问问你们,这部分银子,到哪里去了?” 嘉靖说完,神色颇为平静,将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而此刻,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没有一个人敢回答皇帝的问题。 “你们这群该死的虫豸,这是在挖我大明朝的根知道吗?” “还有,我大明朝的这条运河,是为你们修的吗?” “朕的钱!” 嘉靖说罢,顺手抄起一旁的茶杯,对着严嵩所在的位置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茶杯在严嵩身旁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的陶瓷碎片,杯中的茶水,就这么洒在地上,还冒着些许热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 尤其是严嵩,此刻,他的大脑已经宕机,整个人面色煞白,浑身颤抖,就这么呆愣在了原地。 “还请陛下息怒!” 一旁的吕芳见此情形,连忙劝慰道。 “还请陛下息怒!” 在吕芳之后,剩余的几人也是紧跟着劝慰道。 只见嘉靖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用一种睥睨的目光,再次扫视过众人,吩咐道。 “等这次内阁会议结束以后,你们必须给朕拿出一个说法来!” “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锦衣卫上门来吧。” “都明白了吗?” 见皇帝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在场的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要是不按照皇帝说的来,最迟今晚,大家就得一起玩完! “遵命陛下,我等一定查出其中的具体缘由,并将赃银尽数追回!” 徐阶看着一旁已经陷入呆滞的严嵩,随即咬了咬牙,站了出来,向嘉靖承诺道。 “嗯,不错,既然徐阁老愿意做出这个承诺,那朕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坐,都坐。” 嘉靖在得到徐阶的保证后,整个人瞬间平静下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对着众人如此道,仿佛先前的疾风骤雨,都不存在一般。 皇帝变脸如此之快,这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了一种不真实感,紧接着内心对于嘉靖也更为惧怕。 “严嵩,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给朕回你的位置上坐好。” 嘉靖见严嵩仍然呆愣在原地,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此道。 “微臣遵命!” 直到此刻,严嵩才反应过来,在颤巍巍地向嘉靖行礼后,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随即,只听‘叮’的一声,嘉靖敲响了一旁的玉磐,而这也意味着内阁会议,正式开始! 在玉磐声响起后不久,高拱随即站了出来,向嘉靖请求道。 “启禀陛下,自从上次海贸司这边,放出将要拍卖首批出海凭证的消息后,眼下,京城内已经汇聚了大批豪商巨贾!” “因此,微臣恳请陛下,届时由官府牵头,组织一场拍卖会,将首批三十张出海凭证,尽数拍卖出去。” “这样一来,至少能够为朝廷增加六百万两的收入。” 嘉靖在听完高拱的提议后,摆了摆手,回应道。 “嗯,朕准了,你们海贸司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陛下!” 高拱见嘉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这代表着,自己所管辖的海贸司,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嘉靖见高拱提出,此次拍卖出海凭证,将为朝廷带来至少六百万两的收入时,看向徐阶,询问道。 “对了,目前国库的扩建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徐阶见皇帝向自己询问国库扩建方面的进度,随即胸有成竹道。 “启禀陛下,目前国库已经基本扩建完毕,很快就能够正式投入使用。” 嘉靖在听完徐阶的回答后,也是点了点头,勉励道。 “嗯,做得不错,接下来还有一批银子将要充入国库,你让户部那边的人,提前做好准备吧!” “敢问陛下,接下来的这批银子,大致的数目是多少?微臣也好提前准备。” 徐阶见状,在犹豫了片刻后,向嘉靖询问道。 “好像是五千万两吧!” 嘉靖回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什么?五千万两!” 在场的众人在从皇帝口中得知这个具体的数目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惊诧道。 而嘉靖仿佛是看出了众人心中所想,紧接着解释道。 “这五千万两白银,都是胡宗宪从那些盐商的家中,抄没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群盐商,还真是有钱!”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不由得感慨道。 此刻,一旁的徐阶,还在脑海中不停盘算着,清点五千万两白银,所需要的人手! 他身为户部尚书,国库目前有多少银子,再清楚不过了。 早在先前,国库内所储存的银两,就得用亿来计数了,再加上这即将送入国库的五千万两白银,国库内目前所储存的银两,已经超过了两亿! 而这相当于大明朝,差不多十年的赋税! “你们可知道,这群盐商是依靠什么手段,从而积攒下来如此巨额的财富吗?” 嘉靖随即将目光转向众人,询问道。 “启禀陛下,据微臣来看,这群盐商大多数都是依靠贩卖私盐,以及转卖盐引,从而积攒起了如此巨额的财富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朝廷当初所施行的开中法上!” “当初朝廷为了节省开支,让这些商人将军粮以及马匹等等物资,都运送到较为偏远的地区,以保障物资的顺利供应。” “而朝廷则根据其所运送物资的多少为其提供盐引,而这,也是这群盐商崛起的根本!” 见皇帝提及这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严嵩随即站了出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积极表现自己的严嵩 早在嘉靖先前提及盐商这个话题时,一旁的严嵩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所包含的信息。 “陛下这是想要收拾这群盐商啊!” 先前惹得陛下震怒,眼下,严嵩则更加迫切地想要向皇帝表现自己。 “嗯,严阁老此言不错,这群盐商所崛起的根本,便是朝廷一直以来所实施的开中法。” 嘉靖点了点头,对于严嵩方才所说的那番话,给予了肯定。 “开中法在实施之初,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帮朝廷节省了开支的同时,也保障了偏远地区的物资供应。” “尤其是镇守边疆的那些士卒们,他们所需的物资也得到了保障!” 嘉靖在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补充道。 “可是眼下,一直以来所实施的开中法,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弊政,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在这之前,朕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边疆地区的物价居高不下!原因就是,这些负责运送物资的商队,送去了大量的银两。” “而边疆地区,恰恰不缺银两,他们缺的是实物!因此,许多镇守边疆的士卒对此叫苦不迭。” “此外,眼下盐政废弛,许多官员与这群盐商勾结起来,共同贩运私盐!” “其中所得之利润,朝廷没有从中分润到一丝一毫,长久以往,必将造成动乱!” “朕的话已经说完了,诸位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嘉靖说完,将目光扫视过在场的众臣,随即询问道。 “陛下居然对眼前的情况如此清楚,不仅如此,还清晰明了地指出了其中的弊端,陛下真乃睿识绝人,深不可测啊!” 此刻,这便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片刻后,只见严嵩站了出来,向嘉靖请求道。 “启禀陛下,既然眼下,开中法已经不再适宜继续施行下去了,那么,微臣提议,将其正式废除!” “同时,施行盐铁专营制度,废除盐引,将贩盐这等收获颇丰的行业,收归于国家来经营!” “另外,重整盐政,对于这些官员实行考核制度,凡是未能达到既定目标的,施行从罚俸到免职不等的处罚!” 严嵩的提议还未说完,一旁的徐阶便站了出来,反驳道。 “启禀陛下,严阁老此言差矣!” “将食盐交由国家来经营,这分明是在与民争利啊!” “当初太祖陛下……” 徐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嵩给冷冷打断了。 “什么叫与民争利?这群盐商赚得盆满钵满,到头来,也没见有多少好处,落到老百姓的身上!” “徐阁老,你可别忘了,陛下先前刚从盐商的手中抄得五千万两白银!” “这可是五千万两白银啊,比我大明朝一年来的赋税还要多!” “徐阁老,我才刚起了个头,你便如此热切地反对此事,你是不是收了这群盐商的好处?” 严嵩说完,将目光转向徐阶,沉声询问道。 而坐于龙椅上的嘉靖,见严嵩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到自己这边,也是颇为有些意外,内心暗道。 “朕这才刚起了个头,你就把朕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全说了,干得好,严嵩!” “朕在后面为你加油。” 徐阶在听到严嵩的这番责问后,也是面色铁青,气不打一处来,但偏偏徐阶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严嵩。 因为自己确实收了那群盐商的好处! 良久,徐阶只憋出来了四个字:“不可理喻!” 在徐阶之后,高拱转而站了出来,提出了他的疑问。 “陛下,若是将贩卖食盐的行业,全部收归于国家来经营,那么也就意味着废除了盐引制度!” “那么,偏远地区的物资供应,又该作何保障呢?” 众人在听完高拱的话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是啊,若是物资的运输,尽数由官府来进行,那么偏远地区的物资供应,将得不到很好的保障。” “毕竟,专门派一队人马,负责保障偏远地区的物资运输,这其中的成本也太过于高昂了!” 嘉靖在听完高拱所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后,也陷入了思考之中,手指颇为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良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嘉靖的眼中逐渐有了神采。 “朕方才想到了一个主意,你们不妨替朕想一想,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漏洞。” 眼见皇帝想出来了解决办法,在场的众人皆屏息凝神,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嘉靖在环顾一圈后,缓缓道。 “当初朝廷施行开中法的时候,是将盐引作为酬劳,给予这些商队的。” “而这些商队,将获取到的盐引,拿去指定的地方进行贩卖,从而获得一笔可观的财富!” “而在这个过程中,盐引则充当了银两的角色,因此,朕在想,将这个盐引换成别的东西。” 众人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嘴中不停呢喃道:“换成别的东西?” 一旁的张居正也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良久,只见他整个人神采奕奕,胸有成竹道。 “陛下的意思是,用眼下海贸司所发行的出海凭证,作为盐引的替代品?” 见张居正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嘉靖点了点头,开口道。 “没错,朕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陛下,眼下海贸司所发行的出海凭证,只有三十张,无法再增添更多的了!” 一旁的高拱随即站了出来,向嘉靖劝诫道。 “谁告诉你朕要给他们完整的出海凭证了?” 嘉靖瞥了一眼高拱,继续道。 “朕打算用海贸司所发行的出海凭证来代替盐引,当这些商队,完成朝廷所交代的运输物资的任务以后,将获得五十分之一的出海凭证。” “只有在完成五十次任务以后,才能够从海贸司申请,获得一张完整的出海凭证!” “毕竟与海贸沾边的行业,都是暴利!” 嘉靖的这番话,毫无疑问,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巨大的震撼。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其中居然还能如此操作! 海贸司的出海凭证,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张毫无价值的纸而已,只不过这其中有朝廷为其背书,因此,一张出海凭证,可以卖到二十万两银子的高价! 而眼下,陛下将一张出海凭证,分割为五十份,然后驱使着这些商队,为之不断奋斗。 毕竟,只有凑齐了一张完整的出海凭证,方才能够赚到大钱。 “诸位觉得,朕的这个想法如何?” 嘉靖说完,随即将目光转向众人,征询着他们的意见。 “陛……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此法甚妙!” “不仅能够将贩卖食盐的暴利行业,重新收归国家来经营,还保障了偏远地区的物资供应,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嘉靖的话音刚落,严嵩便紧跟着站了出来,恭维道。 “是啊,陛下,此法甚为绝妙!” 在严嵩之后,徐阶也紧跟着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恭敬的神色,恭维道。 “陛下圣明!” 剩余的几人对视一眼后,也紧跟着说道。 “方法固然很好,不过嘛,还得看诸位落实的情况如何了。”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众人,意有所指。 “陛下尽管放心,臣等一定实心用事,将这件事情,一丝不苟地落实下去!” 众人见状,神色凛然,随即异口同声道。 “对了,在之后所举行的拍卖会上,一定要将出海凭证的价格,尽量炒高一点,不能低于二十万两一张!” “这样一来,将盐引替换为出海凭证,也更有说服力不是?” 嘉靖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似的,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臣等遵命!” 见皇帝已经发话了,在场的众人连忙恭敬应声道。 “还有,针对边疆地区,物价颇高的情况,应该尽快拿出一个确切的解决措施来!” “实在不行,由朝廷出面,专门为这些镇守边疆的士卒们,运送相应的物资也无妨。” “是,陛下,臣等遵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皇帝将要去国子监授课 在这件事情敲定以后,本次内阁会议可以说,正式落下了帷幕。 而嘉靖接下来在询问了水师的建造进度以及专门为工匠开办的义学,落实情况以后,便带着吕芳,离开了内阁。 “陛下慢走!” 紧接着,众人在严嵩的带领下,向着嘉靖离开的背影,恭敬行礼道。 待看不见皇帝的身影后,众人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先前皇帝给予众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只要有一句话没有说对,那么等待众人的,便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先前陛下吩咐的那件事,诸位想要怎么办?” 徐阶在环顾一周后,紧接着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吧!” “还是说,你想要看见,锦衣卫出现在你家门口?” 严嵩自然明白徐阶所指的那件事是什么,挑了挑眉,回应道。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完严嵩的话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毫无疑问,严嵩说的话确实是事实,这件事情要是办不好,陛下可能真的会派遣锦衣卫上门。 “唉,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办好吧!” “待会儿咱们就写个公告,将先前商议的那些措施,都公布出去吧!” “另外,海贸司那边,也可以提前放出消息,就说拍卖会将在近日举行,也好提前将气氛炒热,届时卖出更贵的价钱!” 徐阶说完,随即向众人征询意见。 “嗯,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我也是。” 很快,在场的众人都赞同了徐阶的提议,随即开始忙碌起来。 …… 而另一边,在回养心殿的路上,吕芳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脚步,恭敬道。 “启禀陛下,自从您上次去了兵器司一趟后,那里新式大炮的研发便颇为顺利!” “连带着,就连火铳的威力,以及射程,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也是面露笑容,缓缓道。 “那是自然,要是兵器司方面,在有了黑火药的帮助后,还没能够取得相应的突破的话,朕就应该考虑换人了!” “突然向朕提及这方面,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嘉靖停下脚步,随即将目光转向吕芳,询问道。 见皇帝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吕芳随即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陛下,是这样的,上次有许多国子监的学生,在听说您的事迹后,便想要听您讲讲科学这本书中的内容!” “为此,托人求到了奴婢这里来,奴婢不好拒绝,方才……”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随即开口道。 “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既然是给国子监的学生讲课,那么朕答应了!” “等到时候抽出一个闲暇的时间,朕便亲自过去一趟。” 见皇帝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这让吕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跪伏于地,恭敬道。 “奴婢替那些国子监的学生,多谢陛下了!” “起来吧,一件小事而已!要是京城内的那些官员也想过来旁听,尽数应允了吧。” 嘉靖将吕芳从地上扶起,紧接着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知道了!” …… 待内阁将先前内阁会议上所讨论的措施整理完毕后,很快便公布了出来,而这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朝廷官员的热烈讨论。 “什么?要施行盐铁专营制度,废除盐引,并将贩盐这等收获颇丰的行业,尽数收归于国家来经营!” 一名官员在看清楚告示上的内容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这……这不是在与民争利吗?” 旁边的一位官员在将上面的内容大致浏览一遍后,随即也加入了讨论之中,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们来看,朝廷还将正式废除盐引制度,并将盐引由海贸凭证来进行替代。” “在完成朝廷交予的五十次任务后,方才能够从海贸司领取到一份完整的海贸凭证!” “这……这,这不是耍猴吗?要五十次才能领取到一份海贸凭证。” 先前那名官员见状,不由得惊诧道。 而就在这时,李春芳从旁边路过,先前围拢在公告面前的那几名官员见状,连忙上前,套着近乎。 “我等见过尚书大人!” “不必了,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李春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向他行礼,随即将目光转向公告,开口询问道。 “尚书大人,您有所不知啊!眼下朝廷不仅要废除盐引制度,还要用海贸凭证来作为替代品。” 先前那位对此感到愤愤不平的官员站了出来,向李春芳解释道。 “用海贸凭证来代替,这可是大好事啊!” “你们知道,眼下京城内,一张海贸凭证,值多少两银子吗?” 李春芳见四周无人,随即压低了声音。 “本官偷偷告诉你们,现在一张海贸凭证,值这个数!” 李春芳说完,随即对着众人比了个手势。 “什么?四十万两!” 其中的一位官员在看见李春芳所比划出来的数字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嘘,小声点!” 一旁的同伴见状,连忙劝诫道。 “没错,现在一张海贸凭证值四十万两,只需要执行并完成朝廷所交予的五十次任务,就能够得到四十万两!” “你们自己算算,这买卖究竟划不划算,要我说啊,这条件还是太过于宽松了,应该提高到一百次才对!” 李春芳说完,便背着双手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一群还蒙在鼓里并且满头雾水的官员。 “尚书大人果然是状元出身,看待问题,都比咱们要多上一层!” “得了吧,尚书大人现在可不在这里,你拍马屁,应该让他听见才是。” …… 当晚,严嵩等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调查清楚了!并整理成了相应的报告,递交给了嘉靖。 “启禀陛下,这里是严阁老他们所调查出来的真相!” 吕芳说完,将手中的奏疏,高高举过头顶,恭敬道。 “算了,调查的结果朕就不看了,他们一共追回了多少赃银?” 嘉靖摆了摆手,并没有去接吕芳手中奏疏的意思。 因为他十分清楚,被推出来的那个人也只不过是替罪羊罢了!因此,所整理出来的报告,也没有看的必要。 “启禀陛下,严阁老他们,一共追回了四百二十八万两的赃银!” “眼下,已经遣人尽数没入国库了。” 吕芳说完,将手中的奏疏收好,随即恭敬回应道。 “算他们识相,你去让锦衣卫全都撤回来吧!” 嘉靖听完,将目光转向吕芳,随即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吕芳说完以后,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两个惊天消息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海贸司不日将正式举行拍卖会,拍卖出海凭证,以及陛下将要前往国子监授课!这两件大事,同时在京城之内传播开来。 对于这两件大事,商贾们比较关心海贸司即将要拍卖的出海凭证,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只要能够拿下出海凭证,也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财富在向自己招手。 而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则对于皇帝将要前往国子监授课一事,颇为期待! 一方面是因为众人确实对于“科学”这本书中的内容颇为好奇,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是为数不多能够近距离接触到皇帝的机会。 毕竟,听过陛下授课,也能够算得上天子门生了! …… 京城,严府。 清晨,严嵩正坐于饭桌旁,专心对付着自己面前的一碟咸菜。 片刻后,只见严世蕃一脸兴奋地走进了房间,喋喋不休道。 “父亲,您听说了吗?” “陛下不日就将前往国子监授课,届时,京城内的所有官员,都可前去旁听。” “父亲,孩儿对于“科学”这本书中的内容颇为好奇!” “陛下当初仅仅运用了上面的一小部分知识,便为兵器司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听说眼下,兵器司那边,研发新式大炮的进程颇为顺利,不仅如此,就连火铳的射程以及威力都得到了相应的提升!” 严嵩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将碗筷放下,开口道。 “你还吃不吃饭了?” 见父亲严嵩心情有些不悦,严世蕃见状,随即在严嵩的身旁坐下,开始品尝起桌上的菜肴。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对那本名为“科学”的书,感到颇为好奇。” “这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书!” “待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眼见见那本书,究竟是何模样。” 见严世蕃安静下来,严嵩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感慨道。 …… 江西,南昌府。 经过一番大肆诛连以后,江西省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被清理了一番。 而先前胡宗宪所说的那些与大军同一时刻出发的候补官员们,也陆陆续续地到达了江西。 而今天,便是这群候补官员,正式述职的日子! “我等见过总督大人,见过巡抚大人。” 府衙的大厅内,只见众多官员对着坐于上首的胡宗宪,以及曹顺和恭敬行礼道。 “嗯,都起来吧。” 胡宗宪在与曹顺和互相对视一眼后,如此道。 “本官先前奉了陛下的旨意,率领大军赶赴江西,平定叛乱!” 胡宗宪在说到这里时,故意停顿了片刻,环视一圈后,又继续道。 “不仅如此,本官还负责处理那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官员!眼下,他们的下场,你们在来的路上,应该看的清清楚楚。” “因此,本官希望你们实心用事,清廉自守,不要步了他们的后尘。” 胡宗宪的这番话,毫无疑问让在场所有的候补官员,都脊背一凉。 原因是,他们在来的路上,便看见了,城楼上所悬吊着的许多官员的尸体。 不仅如此,在他们千里迢迢赶到江西以后,胡宗宪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手下带领他们前去参观监狱。 在监狱之中,他们看到了许多曾经显赫一时,威风八面的官员的惨状,不仅如此,每当路过一个牢房,还有专人介绍这些官员的品秩以及籍贯! 而胡宗宪所采取的这些措施,毫无疑问,给这群候补官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让他们印象深刻! 或许等到他们年老致仕的那天,脑海中仍然能够回想起,胡宗宪派人带他们前去参观监狱时的场景。 胡宗宪这边敲打完成后,就轮到曹顺和这位江西巡抚站出来,出言抚慰了。 “诸位也不必太过紧张,本官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那便是,你们虽然目前是候补官员,但是如果任内表现出色,政绩突出的话,将会提前转正,目前的品秩以及待遇不变!” 而曹顺和的这番话,毫无疑问地给在场的许多候补官员,打了一剂强心剂! 此刻,台下的诸多候补官员,眼中已经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他们都希望能够在自己任上,做出一番政绩!从而由候补官员转为正式官员。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胡宗宪对着曹顺和点了点头,轻声道。 “嗯,开始吧。” 一旁的朝顺和见状,随即加大了音量,朗声道。 “现在,正式开始述职,诸位,将你们的鱼符和告身(注:查验官员身份的物品,以及委任状)都拿出来吧。” “待述职完毕后,你们便到各自的岗位上,正式上任!” 曹顺和的话音刚落,在场的诸多候补官员,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纷纷排好长队,开始了述职。 …… 待述职完毕后,胡宗宪随即离开了大厅,前往自己目前所居住的房间内,并唤来自己的侍卫,沉声吩咐道。 “去给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带个话,就说本官有事情找他商量!” “是,总督大人!” 侍卫在领命以后,随即快步离开了府衙,向锦衣卫的驻地奔去。 片刻后,锦衣卫镇抚使刘密,在其的带领之下,进入了房间。 锦衣卫镇抚使刘密在进入房间后,便抢先一步向胡宗宪恭敬行礼,紧接着询问道。 “胡总督,您此次找下官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坐。” 胡宗宪说完,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待锦衣卫镇抚使在座位上坐下后,胡宗宪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本官此次找你前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锦衣卫去办!” “胡总督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需要下官去办的,尽管开口便是!毕竟此次,我们锦衣卫也只不过是协助您罢了。” 刘密在听完胡宗宪的话后,紧接着应承道。 “先前本官在派遣属下抄没那些盐商的财产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份地图,上面记载有许许多多的矿产资源以及盐井的所在地!” “上面标注有铜矿、铁矿、银矿,以及其他颇为珍贵的药材。” “本官想要你们锦衣卫,将这份地图,连带着先前从那群盐商家中抄没出来的五千万两白银,一并运送至京城!” 胡宗宪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满是标注的羊皮地图,将其送到刘密的手中,如此道。 刘密郑重地接过那份地图,大致浏览了一遍后,才猛地发现,上面所标注的那些矿产资源以及盐井的所在地,均没有被官府所掌握。 “嗯,您放心吧,锦衣卫一定将其安全运送至京城!” 此刻,饶使是宦海沉浮半生,自诩阅人无数的锦衣卫镇抚使刘密,也被胡宗宪这份公忠体国的心思所触动,当即保证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王用汲上任 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郑泌昌正坐于上首,待上下打量了一番书生模样的王用汲后,询问道。 “鱼符和告身都在身上吧?” “报告大人,都在身上。” 王用汲说完,随即将两样东西,万分恭敬地送到郑泌昌手中。 郑泌昌确认身份无误后,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提点道。 “淳安县的前任知县海瑞,目前还居住在城里,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找他询问便是!” “下官多谢布政使大人提点。” 王用汲见状,连忙向郑泌昌恭敬行礼道。 “行了,述职完毕,你即刻就任吧!” “本官待会儿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多聊了。” 郑泌昌说完,摆了摆手,随即便打发王用汲出了总督府。 在踏出总督府的一瞬间,王用汲看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沿街叫卖的摊贩,不由得感慨道。 “都说这浙江之地,富庶繁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待感慨完毕后,王用汲便踏上了前往淳安县的路途。 …… 此刻,淳安县县衙,众人心中都颇为不安!原因无他,今天便是新任淳安知县王用汲到任的时候。 县衙内,几名衙役聚集起来,窃窃私语道。 “话说,今天就是那新任知县正式就职的日子吧?” “是啊,唉,也不知道这新任知县的秉性如何,如果像前几任官员一样,那咱们淳安县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是啊,像海瑞大人这样的好官,可不多见了,可惜……” 正当几名衙役讨论得正起劲时,一道身影冷不丁地出现在众人背后。 “伱们聚在这里讨论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 “顺带着,把整个县衙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要是惹得新来的知县大人不快,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当这几名衙役循声望去时,只见县衙的主簿正背着双手,颐指气使道。 “是,我们这就去办!” 几名衙役听闻,随即不情不愿地开始了工作。 就在这时,王用汲背着包袱,出现在了淳安县县衙门口,而门口的衙役,随即将其拦住,询问道。 “干什么的?” “本官便是前来就任的淳安县新任知县,王用汲。” 面对衙役的询问,王用汲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我等见过知县大人!” 负责看门的衙役见状,连忙跪伏于地,恭敬道。 “不必了,进去通知一声吧。” 王用汲摆了摆手,随意道。 “是,知县大人!” 一旁的衙役见状,连忙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县衙内的所有人。 片刻后,县衙内的所有人,都集合在了一起,等候王用汲这位新任知县的训话。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此刻,县衙内的所有人,内心都有些忐忑不安。 “本官便是淳安县的新任知县,王用汲!” “在来之前,本官便已经四处打听了一番,淳安县的前任知县海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将整个淳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因此,诸位大可不必担忧,在大体的施政方针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本官希望,你们能够在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职,实心用事,争取更好地造福百姓,若是其中有奸滑疲懒之辈,本官绝不轻饶!” 王用汲在说到这里时,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此刻,县衙内的众人见王用汲这名新任知县,没有一上来就大改特改,四处折腾,也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请随属下前来,前任知县,所留下的官服以及印绶都在那边。” 一旁的主簿见状,上前一步,恭敬道。 “嗯。” 王用汲点了点头,随即跟随主簿的步伐,进入了县衙之中。 很快,在主簿的带领下,王用汲拿到了知县的印绶,并换上了官服。 “把淳安县的册子给本官拿过来!” 王用汲在做完这些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主簿将记录有淳安县开支的账簿,以及救济、土地钱粮、人口、税收等等册子,都拿到自己面前来。 待王用汲将其一一核对完毕后,松了一口气。 前任知县海瑞,不仅没有留下任何亏空,库房之中还盈余不少! “报告知县大人,这里是前任知县海瑞,所整理的一些有关淳安县的人文习俗,以及心得体会!” 一旁的主簿见状,连忙翻出一本小册子,神色恭敬。 “嗯,给本官拿过来吧!” 紧接着,王用汲将小册子从主簿的手中接过,并将其翻开。 “本官海瑞,是淳安县的知县,以下,便是淳安县的人文习俗,以及本官治理淳安县的一些心得体会,希望能够给后来者些许帮助。” “淳安县目前有人口共计……” 王用汲很快便看得入了迷,手册中所记下的内容毫无疑问,对于接下来的施政,有着极其重要的帮助,能够让自己少走不少弯路! “这海瑞,真是一名好官呐!” 良久,只见王用汲将手中的册子缓缓放下,无声自语道。 …… 福建,泉州。 自杨宗泰从南直隶回到泉州任职以后,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由于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因此,县衙的工作,很快便步入了正轨。 县衙内,杨宗泰正在处理相关的公务。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得到杨宗泰的应允后,来人走了进来,恭敬道。 “报告大人,这里是吏部那边新下发的通知!” “哦,拿过来,让本官看看。” 杨宗泰闻言,随即从下属的手中将信封接过,并将其打开,只见上面的内容为。 “眼下朝廷已经重新开放泉州港,作为与番邦商人的通商口岸!” “海贸一事,事兹体大,与朝廷税收息息相关!因此,暂时给予泉州府知县杨宗泰,酌情裁定海贸纠纷的权力。” “待日后,海贸司正式在泉州设立衙门时,再将权力收回。” 杨宗泰在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以后,不由得紧皱眉头。 上面传递了两个消息,第一,自己将获得裁定海贸纠纷的权力,第二,海贸司即将在泉州设立相关的衙门。 裁定海贸纠纷的权力,听起来很威风,但是这其中的度实在是不好把握,稍有偏颇,就容易得罪人! 要是影响到了朝廷的税收,恐怕到时候第一个问责的,就是自己。 “怪不得最近,许多与我同期入仕且多年没有联系的同僚,一个劲地给本官写信套近乎!” “原来人家,早早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 直到此刻,杨宗泰才将事情的缘由,都理清楚。 随即,杨宗泰将那些嘘寒问暖的书信翻出,丢到一旁。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拍卖会开始(内附作者的话) 自上次内阁会议以后,时间又过了好几天,最终,海贸司那边,将正式举行拍卖会的时间定下来了。 而今天便是正式举行拍卖会的日子! 此刻,拍卖会的现场,可谓是热闹非凡,凡是有资格来参加拍卖会的,都是颇有家资的豪商巨贾。 甚至有人不惜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全部变卖,方才得到了这么一张请帖,如此才拥有了参与竞价的资格。 由于此次拍卖会是由朝廷所组织的,因此,现场的保卫工作分外严密,门口便有神情严肃的士卒,负责核查来人的身份,稍有异常便直接拿下! 此外,还时不时有一队官差从旁巡逻而过,无半点规律可循。 而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安保,在暗地里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现场的保卫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顺天府尹丁世昌的头上! 此刻,他正在怒声呵斥下属。 “告诉本官,五城兵马司的人呢?” 丁世昌颇为恼怒地看向自己的下属,询问道。 “报……报告府尹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先前送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被呵斥的下属见丁世昌发怒,摆出一副敬小慎微的表情,回应道。 “还在路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哼,要是耽误了事情,本官绝对饶不了他们。” 丁世昌说完,随即怒气冲冲地走到一旁,开始打量着过往的商贾。 而就在这时,大批侍卫逐渐向拍卖会的所在地靠近,而与之一同的,还有颜色各异的三顶轿子。 丁世昌见状,心想,这是来了大人物了,说不定就是内阁的阁老! 随即,丁世昌连忙率领手下,恭敬迎接。 片刻后,三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在拍卖会的门口停了下来。 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从轿子中下来。 “下官顺天府尹丁世昌,见过几位大人!” 丁世昌见状,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随即向三人恭敬行礼道。 “嗯,现场的情况如何?” 只见高拱停下脚步,向丁世昌询问道。 “报告阁老,现场的情况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面对高拱的询问,丁世昌当即打起万分精神,回答道。 “嗯,做的不错。” 高拱听完丁世昌的汇报,点了点头,随即跟随张居正和严世蕃的步伐,进入了拍卖会现场。 “府尹大人,他们已经进去了!” 在高拱已经进去很久后,丁世昌仍然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姿势,脸上的谦卑之色不变,一旁的下属见状,轻声提醒道。 “咳咳,本官当然知道,还用你来提醒本官?” 丁世昌见状,清了清嗓子,以缓解尴尬。 随即,只见丁世昌用一种颇为倨傲的神色看向一旁的下属,缓缓道。 “你们的道行还不够,得跟本官再多学学。” “是是,府尹大人教训的是,我们是该跟您再多学学!” 一旁的下属听闻,脸上满是谄媚之色,随即恭维道。 “你们几个,再去那边看看……” …… 拍卖会的现场所占面积极大,分为上下两层,下面一层,负责接待那些普通的商贾,而上面那一层,不仅装饰豪华,还有专门的侍女殷勤服侍。 在那里,可以将整个拍卖会现场一览无余,而上面那一层,并不对外开放。 高拱等人,一进入拍卖会现场,便有专人在前面引路,随即将他们带到了上面那一层,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 三人随即在座位上坐下,旁边有一张小桌子。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拍卖会现场。 一旁的侍女见状,在面带微笑的同时,分外殷勤地为三人倒上热茶,整个过程分外流畅,没有出丝毫的纰漏。 “这里的视线倒是不错。” 严世蕃将目光收回,开口道。 “是啊,这里的视线,可以算得上是最佳了。”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也紧跟着搭话道。 而一旁的高拱,则完全没有想要交流的欲望,从坐上座位的那一刻,便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负责主持本次拍卖会的老者现身了,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容貌与气质都颇为不俗的侍女。 只见老者轻咳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咳咳,让大家久等了!” “众所周知,凡是与海贸沾边的行业,必然是暴利行业。” “此次拍卖会,是由朝廷组织的,目的便是拍卖首批三十张的出海凭证。” “本次拍卖会,由朝廷作担保,因此,诸位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待拍卖完成后,将会有专人,将您安全护送出去。”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开始吧!” “对啊,就是,别废话了!” 而正当老者讲解规则时,台下已经有人坐不住了,紧接着催促道。 “好,既然大家都如此急切,那么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现在开始拍卖第一张出海凭证,底价一万,上不封顶!” 老者说完,随即让开了一个身位,让台下的人能够更清楚地看见,出海凭证的模样。 “我出一万五!” 老者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举起了手中的十号牌子,叫了价。 “十号,出价一万五,还有没有更……” 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我出三万!” 老者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精瘦的老者,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十五号,出价三万,还有没有……”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便又被打断了。 “我出八万!” “我出十二万!” “我出十七万!” 而老者本就是说书人出身,因此现场的气氛很快便被炒热,只见那些商贾神情狂热地举起手中的号牌,从口中报着一个个令人惊诧的数字。 一般来说,竞拍进行到最后,其性质就已经变了! 从竞拍物品,变成了单纯的赌气,秉承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想法。 双方疯狂加价,最终将物品的价格抬到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步! 眼下,这第一张出海凭证便是如此,最终以四十二万两的价格成交。 只见那位成功拍得第一张出海凭证的商贾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先前那位一直与自己竞价,并且竞拍失败了的对手,做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而这番举动,成功让后者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即冲上前去,进而开展一场无限制格斗大赛。 第一张出海凭证,就拍得如此高价,这让老者信心倍增,随即将目光转向台下的诸多商贾,提醒道。 “诸位,本次拍卖会,只拍卖三十张出海凭证!现在,只剩下二十九张了。” 而老者的这番话,成功让在场的所有商贾心中,都生起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让他们暗下决心,一定要拍到下一张出海凭证。 之前想发个单章解释一下的,结果发错了,重新复制一遍吧作者君先前才接到通知,说是要回学校写论文,因此,接下来更新时间将不太稳定,但作者君会尽量保证每天两更的,毕竟,从开书到现在还没有请过一天假,论文结束就恢复三更O_o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出乎意料 见海贸司的第一张出海凭证,便竞拍到了四十二万两的高价,这让高拱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能够继续保持这个态势下去的话,到时候就能够向陛下交差了。” 高拱看着台下越来越热烈的气氛,随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 “是啊,这第一张出海凭证,就卖出了四十二万两的高价,待这批出海凭证,尽数拍卖完成后,国库应该至少能够进账一千万两!”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也紧接着附和道。 “现在,开始拍卖第二张出海凭证,规则仍然和先前一样,底价一万,上不封顶!” 老者说完,便将目光转向台下的诸多商贾,沉声道。 “我出五万!” 老者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商贾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在他举牌的同时,还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六号出价五万,还有没有……” 如同先前一样,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出十万!” 或许是被先前那位商贾的行为所激怒,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白发苍苍的老者,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十一号出价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目前仅仅经过两轮的报价,这第二张出海凭证的价格,就飙升到了十万两白银! 老者见状,强行压下内心的惊骇之色,当他想要开口时,只听角落之中,一道颇为平淡的声音传来。 “我出二十五万!” 听闻这个报价,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暗自道:“一次性加价十五万,这还怎么跟你争啊!” “十八号出价二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老者见状,待环顾一圈后,随即拖长了语调。 “五、四、三、二、一,恭喜十八号,以二十五万两白银的价格,拍得第二张出海凭证!” 老者见没有人再肯加价,随即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宣布了这个结果。 “一次性加价十五万,将所有潜在的对手尽数震慑住,从而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错不错。” 高拱看着那位持有十八号号牌的商贾,抚了抚胡须,夸赞道。 “从事先搜集的资料来看,这个十八号,好像是出身于晋商吧?” 严世蕃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紧接着询问道。 “嗯,是的,这个十八号出身于晋商,好像是山西太原府那边的人。” 高拱瞥了严世蕃一眼后,紧接着出言解释道。 随着被拍卖出的出海凭证越来越多,剩下的那些商贾身上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毕竟眼下,出海凭证只有三十张,拍卖一张,就少一张! 因此,越到后面,竞拍的价格也就越高,甚至一度打破了先前的记录,成交的价格,来到了六十万两白银! 待最后一张出海凭证拍卖完毕后,本次拍卖会可以说是圆满结束。 那些成功竞拍到出海凭证的商贾,在官府所派出的侍卫的护送下,安全离开了拍卖现场。 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最后一项工作,便是在海贸司那里,将自己所拍卖到的出海凭证,盖上海贸司的印绶,并登记造册! 在将自己的籍贯以及家族的姓氏等等,都记录在海贸司的册子上面以后,这些出海凭证,才算是正式生效。 而本次所拍卖的三十张出海凭证,上面都有一串独一无二的数字,因此杜绝了假冒的可能! 乔钧看着手上已经盖好印绶的出海凭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 他便是先前在拍卖会时持有十八号号牌,并以二十五万两银子的价格,竞拍到出海凭证的那位商贾。 乔钧所在的山西太原府乔家,是世代经商的家族,在整个山西颇为有名。 他所在的家族在得知朝廷即将举办拍卖会,正式拍卖出海凭证后,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便派遣乔钧赶赴京城。 家族中的长辈,临行前还特别嘱咐,让乔钧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拿到一张出海凭证。 见目的已经达成,长久以来,压在乔钧内心的石头,也悄然落地。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颇为闲适地品味着刚送来的新茶。 随即,只见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走进了养心殿,恭敬道。 “启禀陛下,高拱三人正在外面求见,想必是拍卖会那边,已经有结果了。” “嗯,让他们进来吧!” 嘉靖听闻,随即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吩咐道。 “是,陛下。” 吕芳在应声后,随即便走出了养心殿。 片刻后,只听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着高拱、严世蕃、张居正,觐见!” 随即,三人在吕芳的带领下,进入了养心殿。 一进入殿内,三人便恭敬跪伏于地,齐声道。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都起来吧。” 只见嘉靖坐于龙椅之上,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 “来人,赐座!” 嘉靖的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上前,为三人准备好了座位。 三人见状,随即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道。 “难道陛下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们去做?” 怀揣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三人随即在座位上坐下。 “说吧,你们此番前来找朕,是不是拍卖会那边有结果了?” 嘉靖将目光从三人身上收回,当即询问道。 “陛下圣明,臣等此次前来,便是向陛下您通报,拍卖会那边的结果的。” 见皇帝询问此事,一旁的高拱见状,当即站了出来,解释道。 而与此同时,高拱还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疏,并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启禀陛下,这里便是此次拍卖出海凭证所得的银两记录,此次拍卖所得,共计一千三百六十八万两!” 嘉靖听闻高拱此话,随即向一旁的吕芳使了个眼色,而后者也很快会意,将奏疏从高拱手中接过,并递交给嘉靖。 嘉靖翻开奏疏,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一张出海凭证最终成交的价格,以及竞拍到这张出海凭证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籍贯在哪里。 嘉靖在大致翻看了两下后,便失去了兴趣,紧接着将其放至一旁,勉励道。 “嗯,这件事情你们几个做的不错!” “相较于之前预期的六百万两,多了一倍不止,不错不错。” 一旁的严世蕃见状,连忙恭维道:“这一切都是陛下您的功劳才是,若是没有您英明神武的领导,以及所提出来的那些直击要害的建议。” “眼下拍卖出海凭证一事,绝对不可能如此顺利!” “是啊,陛下,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也紧跟着恭维道。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殿前议事 自从先前那批候补官员述职完毕以后,很快便来到各自的岗位上任职,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后,眼下,整个江西已经逐渐步入了正轨。 府衙内,胡宗宪正在向曹顺和辞行。 “既然目前江西的形势,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那么本官也该返回浙江那边了。” 曹顺和听闻胡宗宪此言,脸上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随即挽留道。 “近些日子忙着处理公务,本官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呢。” “若不是您亲率大军前来,这江西的百姓,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干脆您明天再出发吧,今晚由本官设宴,款待诸位,就当是答谢了。” 胡宗宪听闻曹顺和此话,态度也不由得软化下来,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明天一早便出发吧。” “还有,你需要答谢的不是本官,而是陛下才对!” 胡宗宪说完,将目光转向曹顺和,又补充了一句。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只要一激动,就容易说错话。” 曹顺和见胡宗宪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整个人颇为兴奋,开口道。 …… 紫禁城,养心殿。 徐徐微风吹拂而过,让人倍感舒适,养心殿外还时不时有一队禁军巡逻而过。 此刻,吕芳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于陛下。 一路上,还有许多正在忙碌的太监宫女,他们有的拿着扫帚,清扫地上的灰尘,还有的负责修剪树枝。 但是不管他们有多么忙碌,见吕芳前来,都不自觉地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行礼道。 “吕公公。” 吕芳对于这些向他行礼的人,逐一还以微笑,并时不时停下脚步,夸赞几句。 而有幸被吕芳,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所夸赞的人,脸上无一例外地浮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并逐渐开始幻想起来。 幻想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获得赏识、升官发财、强势打脸、快速晋升、取而代之等等。 这些人不知道的是,随口的几句夸赞对于吕芳来说,已经快要养成本能了。 当吕芳带着两名小太监来到养心殿门前时,深吸一口气,随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进入了其中。 吕芳刚一进入养心殿,便跪伏于地,恭敬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那边已经将胡宗宪从盐商那里所抄没的五千万两银子,经由大运河,送至京城。” “此外,据镇抚使刘密陈述,胡宗宪还额外上交了一份地图。” “据说是从那群盐商的家中抄没出来的。” 吕芳的话很快便吸引了嘉靖的注意力,只见嘉靖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挑了挑眉,询问道。 “哦,什么地图?拿给朕看看。” “奴婢遵命!” 吕芳在应声后,随即便来到嘉靖身旁,将那幅地图在书案上展开。 “陛下,您看,这幅地图上面标注有许多矿产资源,以及盐井的所在地。” “上面标注有铜矿、铁矿、银矿!” “而以上这些,都没有被朝廷所掌握。” 吕芳介绍完后,便退至一旁,等待着皇帝的命令。 “哼,这些个蛀虫,不仅贩卖私盐,还敢对矿产资源下手!”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杀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遗憾之色。 “唉,罢了,朕就仁慈一回,送他们全族上路吧!” 嘉靖在将地图上,所标注的位置都浏览完毕后,将地图合上,随即吩咐道。 “另外,吕芳,将这幅地图拿下去!通知当地的官府,上面标注的这些矿产资源全部收归于朝廷所有。” “要是有人敢在这背后偷偷动手脚,直接杀了吧。” “是,陛下,奴婢遵命!” 吕芳在应声以后,便准备离开养心殿。 “等等,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陛下尽管吩咐便是!” 吕芳见状,连忙停下脚步,随即转过身来,恭敬道。 “待会儿你去内阁那边,把严嵩和徐阶,都给朕叫过来。” “朕有事情要找他们商议!” 嘉靖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吕芳在应声以后,便走出了养心殿。 …… 内阁之中,几人正在批阅着今日的奏疏。 “话说,先前朝廷下令废除盐引制度,引得那些盐商颇为不满啊!” 徐阶将手中批阅完成的奏疏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严嵩,紧接着开口道。 “哼,陛下用出海凭证来平替原本的盐引,算是便宜了他们了!” “这些盐商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此有什么意见。” 严嵩瞥了徐阶一眼,开口回应道。 “是啊,这群盐商也太不识抬举了。” “知道现在一张出海凭证值多少万两银子吗?” “至少六十万两,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一旁的高拱见状,也紧跟着插话道。 毫无意外地,高拱遭受到了徐阶的死亡凝视,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眼下,一张出海凭证,值六十万两银子!在完成朝廷交代的五十次任务后,方才能够得到一张完整的出海凭证。” “也就是说,每完成一次任务,便能够得到一万二千两的报酬!” “如此丰厚的待遇,这群盐商居然还敢对此有意见?” “要我说啊,陛下还是太过于仁慈了,应该将其提升至一百次才对。” 一旁的严世蕃见讨论激烈,随即也加入了其中。 正当徐阶想要出言反驳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位胥吏匆忙地进入了内阁,向几人禀报道。 “报告大人,吕公公在外面等候!” “什么,快让他进来!” 一旁的严嵩见状,连忙如此吩咐道。 紧接着在场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内心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一定是陛下那边,派吕芳前来,通知具体的事项的。” 而先前那名胥吏在领命以后,很快便出了房间,随即万分恭敬地将吕芳迎进了内阁。 “我等见过吕公公。” 紧接着,在严嵩的带领下,几人都向吕芳恭敬行礼道。 “诸位不必客气,咱家此次前来,便是来传达陛下的命令的。” 吕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如此拘谨。 “敢问吕公公,陛下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我们去办?” 就在这时,徐阶站了出来,向吕芳询问道。 “咱家也不太清楚,陛下那边只说,让严阁老和徐阁老去一趟养心殿,有事情找你们商议。” “二位,请吧!” 吕芳说完,随即将目光转向严嵩和徐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着重赏赐 严嵩和徐阶听闻此话,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上了吕芳的步伐。 三人刚走出门,吕芳便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 “两位,陛下此次召二位前去,应该是与胡宗宪有关。” “这次胡宗宪率军赶赴江西平定叛乱,立功不小啊!” 吕芳说完,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而身后的严嵩以及徐阶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 “胡宗宪前不久才刚刚升任为建威将军,难道陛下又要为他升官不成?” “这个胡宗宪简直不能够用圣眷正隆来形容了,简直可以算得上是,陛下最为钟爱的大臣!” 此刻,徐阶的内心有无数纷乱的思绪闪过,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谭纶那边,尽快开展剿匪工作! “只要谭纶那边尽快派遣士卒投入战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严嵩手底下的胡宗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难道我徐阶手底下的谭纶就做不到这个地步吗?”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徐阶连忙跟上吕芳的脚步,一同向养心殿所在的方向行进。 …… “陛下,两位阁老到了!” 吕芳在引领严嵩和徐阶进入养心殿后,便来到嘉靖的身旁站定。 “严阁老和徐阁老到了,来人,赐座!” 嘉靖对于严嵩和徐阶的到来似乎颇为高兴,紧接着连忙呼唤一旁的太监,为二人赐座。 面对皇帝的赐座,此刻,严嵩、徐阶二人的反应,与先前高拱等人如出一辙。 “不好,陛下肯定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办了!” 在纠结了片刻后,二人随即在椅子上坐下,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连动也不敢动。 “不必如此拘谨,朕今天找你们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商议一件小事罢了。” 嘉靖见二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内心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紧接着随意道。 “是,陛下!” 听闻嘉靖此话,两人这才放松下来。 “咳咳,此番江西那边的情况,可是颇为严重啊!” “根据锦衣卫那边递呈上来的报告,自江西巡抚曹顺和以下的官员,都或多或少地收了那群盐商的银子。” “不仅如此,当地的盐价,在最高的时候,达到了二十文一斤!” “官商勾结、徇私舞弊、囤积居奇、公然架空封疆大吏!朕上述提到的这些事情,便是在江西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你们自己看看吧。” 嘉靖说完,将手中由锦衣卫所递呈上来的奏疏,交给一旁的吕芳。 而后者也很快会意,随即将那封奏疏,拿到了严嵩和徐阶的面前。 待严嵩和徐阶将奏疏翻开,将上面记录的东西看完以后,也被这些人的胃口所震惊,不由得在内心暗骂道。 “妈的,本来就是无本生意,你还要这么搞。” “现在好了吧,全族都到下面团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逢年过节,有没有人给你们烧纸钱,这么喜欢钱,留到阴间去花吧,蠢货!” 尽管内心已经将这些人骂了无数遍了,但严嵩和徐阶明面上的表情还是颇为平静。 紧接着徐阶站了出来,沉声道。 “陛下,这上面所记录的内容简直是触目惊心!” “因此,微臣提议,等监察御史赵贞吉从浙江回来后,便以京城为中心,开展一场整饬吏治的运动。” “将目前官场上的不正之风,尽数扭转过来。” 一旁的严嵩,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话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在内心暗自吐槽道。 “徐阶,你也配在陛下面前谈论这些?” “少装模作样了,你这个伪君子!” 而一旁的嘉靖在从徐阶这里得到这个提议后,思考了片刻后,便作出了决定。 “嗯,徐阁老说的倒也没错,眼下是应该好好整饬一番吏治了!” “不然的话,官场上的风气,将会愈发败坏下去。” 徐阶见自己提出的建议得到了皇帝的采纳,脸上满是自得之色,当即恭维道。 “陛下圣明,对于这群虫豸,绝对不能够手软!” “行了,这件事情,等赵贞吉从浙江回来再说吧,朕想要找你们两位商议的是,另外一件事。” 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 “来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总算是要步入正题了!”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的两人,都不自觉地打起了精神,同时还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皇帝的任何一句话。 “就如同朕先前所说的,之前江西的那边的形势如此严峻,随后,朝廷调遣大军前去江西平叛。” “目前整个江西的情况已经逐渐安定下来,这其中,少不了那些将士们的功劳啊!” “两位觉得,朕应该如何赏赐这些将士才好?”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见皇帝不讲武德,把皮球往自己身上踢,严嵩和徐阶顿时犯了难。 陛下方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重赏这些将士,尤其是胡宗宪! 而胡宗宪不久前才升任建威将军,这可是大明朝无数武官,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而眼下,陛下却还要为胡宗宪升官!要知道再往上升,可就只能够加封骠骑将军,以及赏赐相应的爵位了。 此刻,严嵩和徐阶两人,内心都不由得浮现出些许嫉妒的情绪。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对于前方奋力拼杀的将士们,应该给予重赏!” “胡宗宪作为率领大军,赶赴江西平叛的首要功臣,则更应该重赏才是!” “因此,微臣请求陛下,加封胡宗宪为骠骑将军。” 严嵩在权衡完利弊以后,当即颤巍巍地跪伏于地,向皇帝请求道。 “哦,徐阁老的意思呢?” 嘉靖对于严嵩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到自己这边,并不感到多么意外。 因为自从上次训斥完严嵩以后,严嵩整个人仿佛开窍了一般,常常在嘉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便默不作声地将事情办好了。 “启禀陛下,微臣的看法与严阁老一致,对于前线那些拼死冲杀的将士,则应该重赏才是!” 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最终徐阶在内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应声道。 “好,既然两位阁老都同意,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嘉靖见严嵩和徐阶两人,都没有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传朕的旨意,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率领大军平叛有功,现加封为骠骑将军!其麾下的戚继光、俞大猷,则分别在原来的官职上,各升一级,其所司职责仍然不变。” “另外,凡是参加此次战役的士卒,均由朝廷发放双倍的饷银,不幸阵亡者,也由朝廷发放双倍的抚恤金!” “阵亡士卒的家人,年老的则由当地的官府负责养老送终,若其家中遗留有孩子,并且到达上学的年龄后,则可以前往当地官府所开办的义学就读,食宿方面,由当地官府提供。” 嘉靖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紧接着询问道。 “朕的话已经说完,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见皇帝如此询问,严嵩和徐阶互相对视一眼后,恭敬跪伏于地,沉声道。 “臣等遵命!”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盐商将要起来闹事? 当晚,在下值后,严嵩严世蕃父子各自乘坐轿子,一前一后,返回了严府。 而严府门口,前来拜访的官员,相较于之前,则是多了不少。 这些官员,在这之前便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打听到了海贸司所拍卖的出海凭证的价格。 当他们得知一张出海凭证,最高能够卖到六十多万两银子时,彻底疯狂了! 而严世蕃又恰巧负责海贸司的人事升迁,因此,即使许多官员明知道严世蕃不会轻易见他们,但还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前来严府拜访。 “走侧门吧!” 严世蕃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吩咐道。 “是!” 外面的轿夫在应声以后,便抬着轿子,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拐入了一条小巷中。 随即,两人的轿子,经由侧门,进入了严府。 只见严世蕃抢先一步下了轿子,然后将严嵩从轿子上,恭敬扶下。 “父亲,您慢点。” 严世蕃将严嵩从轿子上搀扶下来,提醒道。 “嗯。” 严嵩对此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作过多言语,紧接着询问道。 “对了,最近朝中的官员有没有来拜访你?” 严世蕃见父亲严嵩问话,连忙回应道。 “父亲,自拍卖会结束后,便有很多大臣前来拜访孩儿,但都被孩儿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婉拒了!”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一番话后,也是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夸赞道。 “你做的不错,近些日子,尽量不要见任何人!”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严世蕃见得到父亲严嵩的夸赞,不由得心生雀跃,随即回应道。 “哼,这些家伙,就像是苍蝇一样,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 “殊不知,陛下还在背后看着呢。” 严嵩抱怨了几句后,随即在严世蕃的搀扶下,上了阶梯。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进来,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严嵩见严世蕃愣在原地,紧接着开口道。 “是,父亲!” 严世蕃在应声后,随即跟随严嵩的步伐,一同进入了书房。 两人刚进入书房,便有侍女上前,为二人送上茶点。 紧接着,严嵩在书案旁坐下,将目光转向严世蕃,缓缓道。 “知道陛下今天找我和徐阶,是干什么去了吗?” “父亲,孩儿不知,还望父亲明言!” 严世蕃见状,神色愈发恭敬,紧接着回应道。 “今天,陛下找我和徐阶过去,是商议给胡宗宪升官的这件事。” 严嵩说完,随意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什么,给胡宗宪升官!他不是之前才……” 严世蕃在从父亲严嵩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满脸的不可思议,不由得惊呼出声。 “嗯,没错,事情就是如此,胡宗宪又要升官了。”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开口道。 “陛下对于胡宗宪也太过于偏爱了吧!” 严世蕃在听完父亲严嵩的讲述后,内心泛起一阵酸楚,不由得抱怨道。 “此次胡宗宪率军前往浙江平定叛乱,确实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因此,陛下要重赏他,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我担心徐阶那边,会偷偷使绊子。” “毕竟眼下,朝廷刚刚发布公告,宣布废除盐引,并以出海凭证代替!” 严嵩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紧接着提醒道。 “父亲,您的意思是……” 严世蕃顺着严嵩的思路继续往下想,紧接着得出了一个颇为惊悚的结论。 “难道说,徐阶会煽动这些盐商起来闹事?” 严嵩见严世蕃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 “没错,并且整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徐阶亲自出手,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盐商,便会自己站出来!” “而徐阶只需要居于幕后,就可以了。” “而胡宗宪所管理的浙江,恰恰是盐商最为繁多,力量最为强大的地方。” 严嵩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补充道。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刻,只见严世蕃面露急切之色,向严嵩询问解决的办法。 “咱们目前需要做的便是,盯紧徐阶那伙人的一举一动!” “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 严嵩在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道。 目前,我们要无条件地支持胡宗宪,为他将暗处的那些刀剑全部挡下来,只有这样,方才能够确保无虞。” 严世蕃在听完父亲严嵩的一番话后,也是逐渐明悟,随即恭敬道。 “父亲,孩儿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你知道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严嵩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 “是,父亲,孩儿告退!” 严世蕃说完,便离开了书房,顺带着还将门也一并带上。 …… 京城,裕王府。 今日下值以后,徐阶便将众人都召集至裕王府开会。 原因无他,今天养心殿内所发生的一切,让徐阶更加有了危机感! 与此同时,一股挫败感也将徐阶包围。 眼见作为严嵩学生的胡宗宪能够深得陛下赏识,甚至陛下还为其加封昭武将军一职! 而自己手下的谭纶一直以来,却没有什么动静,别说深得陛下赏识了,陛下还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福建巡抚,都还是个问题 两相对比之下,挫败感就油然而生。 “诸位,眼下情况已经严峻于此,咱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一点措施了?” 书房内,徐阶将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紧接着询问道。 “嗯,是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了。” “徐阁老,干脆让谭纶那边提前开始剿匪吧!” 高拱在听闻徐阶的话后,也是紧接着给出了提议。 “嗯,我也觉得,眼下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了。”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也紧跟着应和道。 眼见高拱和张居正都同意自己的看法,徐阶紧接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朱载坖,紧接着询问道。 “裕王殿下,您的看法呢?” “我,我的看法与诸位一致。” 一旁的朱载坖见徐阶征询自己的意见,思索片刻后,回应道。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采取一些措施,那么就这么定了!” “我马上就给谭纶那边写信,让他尽快开展福建地区的剿匪工作。” 徐阶见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当即豪情万丈地说道。 “让手底下的那些人都行动起来,将福建以往那些积压的案件全部翻出来,处理了吧!” “另外,福建当地那些屁股不太干净的官员也不要放过,将他们的罪证,打包起来,给谭纶送去,这也勉强算是政绩不是?” 很快,徐阶便将具体的事宜,都一一安排了下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请求镇压 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郑泌昌正坐于上首,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的说客。 自从朝廷那边将正式废除盐引的通知下发后,便引得浙江当地的盐商颇为惶恐,为此,不禁动用自己的人脉,四处找寻说客,前来总督府打探消息。 “王大人,还请回吧,本官知道你是受那群盐商所托。” “但这是朝廷下发的命令,废除盐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吧。” 郑泌昌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唉,好吧,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前来游说的这名官员见事情已经不可为,只得悻悻离去。 看着来人离开的背影,郑泌昌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道。 “呸,什么东西,也敢来本官这里游说!” “要不是看在日常孝敬都还算到位的份上,本官才懒得屈尊见你呢。” 郑泌昌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总督府议事大厅,前去处理剩余的公务。 …… 而另一边,先前来总督府打探消息的那位官员,也将事情的缘由尽数告知于其背后的那群盐商。 “布政使大人说了,废除盐引是朝廷下达的命令!” “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听闻此话,那些盐商顿时慌了神,自从杭州城内的温家被查抄以后,这些盐商便联合起来,将温家以往的份额,以及相关的渠道全部都瓜分了。 正当他们做着美梦想要大赚一笔的时候,突然朝廷便下达了相应的旨意,说是要正式废除盐引制度! 而朝廷当地这番举动,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这群盐商的不满。 以往通过贩运物资所得到的盐引,再怎么样,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能够随意流通。 而眼下,朝廷要将盐引换成海贸司所发行的出海凭证,并且还要完成五十次任务才能获得。 这不禁让这群盐商,不禁有了一种,十分强烈的被欺骗的感觉。 “诸位,咱们手里可还有着不少盐引呢!” “要是朝廷废除了盐引,那么咱们岂不是亏大了!要知道,这些盐引,可是花大价钱从其他盐商的手中收来的。” “是啊,我把大部分的身家都换成盐引了,如今说废就废,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行,咱们得联合起来,向官府那边施压!不管怎么样,得趁着相关的政策,还没正式落地的这段时间,将手中的盐引全都抛售出去。” “走,咱们现在就去总督府那边,讨个说法!” 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就会有一群人附和! 很快,在场的许多盐商,便共同达成了决议,他们将要联合起来,并前往总督府,抗议这个政策。 实在不行,也得让官府那边看到自己的态度! …… 此刻,郑泌昌正在总督府内,处理着相关的事务。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侍卫神色慌乱地推开房间的门,沉声禀报道。 “报……报告布政使大人,总督府外面聚集了好多盐商!” “好像是在抗议朝廷正式废除盐引的这个政策。” 郑泌昌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脸色铁青,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询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报……报告,布政使大人,总督府外,有许多盐商聚集在一起闹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自己家中的奴仆等等,也一并叫来了总督府门口抗议,声势颇为浩大!” 那名侍卫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这群盐商,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你先去外面稳住他们,待本官前去请示钦差大人后,再行决断。” 郑泌昌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随即对那名侍卫如此吩咐道。 “是,布政使大人!” 那名侍卫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而郑泌昌在深吸一口气后,便来到赵贞吉的所在的房间,敲了敲门。 “钦差大人,下官郑泌昌,有要事禀报!” “嗯,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赵贞吉那古井无波的声音。 虽然先前,在皇帝所下发的旨意中,让胡宗宪和赵贞吉两人,共同负责整个江西的事务。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胡宗宪并没有让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跟随自己一同前往江西平叛,而是让其留在总督府。 “说吧,出什么事了?” 赵贞吉将目光从郑泌昌的脸上收回,随即询问道。 “报告钦差大人,总督府外面聚集了一大群盐商!” “看样子,好像是在抗议朝廷近日所下发的,有关正式废除盐引制度的通知。” 面对赵贞吉的询问,郑泌昌不敢有丝毫的隐瞒,随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连带着那群盐商派遣说客前来打探消息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赵贞吉! “什么,区区商贾,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居然还敢聚集起来,公然反对朝廷的政策。” 赵贞吉在听完郑泌昌的描述后,也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 “那……钦差大人,咱们该怎么做?” 郑泌昌在沉吟了片刻后,随即向赵贞吉询问道。 “哼,你带领总督府的侍卫,将那群聚集在门口的盐商尽数驱散!” “要是他们不识抬举的话,直接动手便是,死活不论。” 赵贞吉说完,将目光从郑泌昌的身上移开,沉声吩咐道。 “是,钦差大人!下官这就前去。” 郑泌昌在得到了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的命令以后,便踌躇满志地离开了。 “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好,绝不能辜负了钦差大人的期望。” “待这件事情办好以后,本官说不定也能够获得钦差大人的青睐,到时候与那海瑞一样,获得钦差大人的大力推荐,从而调任至京城任职!” 郑泌昌在内心如此告诫自己,很快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此刻,总督府门口。 “诸位,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正式废除盐引制度,是朝廷那边所颁布的政策!因此,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无更改的可能,诸位还是回去吧。” 只见先前的那名侍卫,将目光转向眼前这些群情激奋的盐商,苦苦劝慰道。 “哼,我们要见布政使大人,要让他亲自给我们一个说法!” “平日里各种各样的孝敬不断,但是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一个人也靠不住。” 在那群盐商之中,一名身穿锦袍、身体精瘦且头发花白的老者,气愤道。 “大胆,居然敢诽谤朝廷官员,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是,大人!” 一旁的侍卫很快便应声而动,而先前那名老者,也很快被总督府的侍卫所控制。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尝尝大明铁拳 “你们干什么,快把人放开!” “是啊,快把人放了!” 见总督府的侍卫如此不讲武德,二话不说,就直接抓人。 这让在场的诸多盐商,都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连声呵斥这群侍卫。 就在这时,只见郑泌昌背着双手从总督府内走出,那些先前还一脸为难的总督府侍卫,此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禀报道。 “报告布政使大人,这群盐商聚众闹事不说,还敢出言威胁总督府的人!” “不仅如此,这群盐商先前还大言不惭地出言诽谤,说您收了他们的好处,却不办事。” “眼下诽谤您的那个人,已经被属下抓起来了。” “你放屁,我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 先前那位被总督府侍卫所控制的老者听闻,当即怒不可遏,便想要从那些控制他的侍卫手中,挣脱开来。 只不过,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他所说的话,而他也没有从那些侍卫手中挣脱。 郑泌昌在听完下属的描述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紧接着将目光转向那群盐商,一字一句道。 “你们可知道,诽谤朝廷命官是什么后果吗?” 在场的诸多盐商,都被郑泌昌这暗含威胁的话语给吓到了,随即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本官听说,你们对于朝廷正式废除盐引制度的这项政策,似乎颇为不满啊?” “现在本官就在这里,诸位有什么话,不妨跟本官说说。” “说不定本官能够帮上一些忙。” 郑泌昌在环顾一圈后,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缓缓道。 “布政使大人,我们也是有苦难言啊!” “朝廷突然宣布正式废除盐引制度,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我们的手中还留存有大量的盐引啊!” “再怎么样,也得留给我们一个准备的时间吧,这二话不说便……” “是啊,是啊!” 在听完郑泌昌先前的那一番话后,在场的诸多盐商虽然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还是选择将自己的困境说出,以期望得到些许承诺。 “哼,让你们说,你们还真的敢说啊?” “你们这些盐商勾结起来,聚集在总督府门口闹事不说,居然还敢公然反抗朝廷政策,威胁官员!” “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 “你们是不是收了倭寇的银子!” “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本官带下去,好好地审一审。” 只见郑泌昌冷笑一声,随即对着一旁的下属,沉声吩咐道。 “布政使大人,你……你这是干什么?” 此刻,现场的诸多盐商,已经被郑泌昌扣下来的帽子给吓到了,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毕竟这可是通倭的罪名啊!就算是侥幸不死,也得脱掉半层皮。 有少许机灵的,见势不妙,便想要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偷偷溜走,只可惜,很快便被总督府的侍卫发现,并被拦住出路。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把他们都给本官拿下!” “是!” 一旁的下属在应声后,很快便将这群人给团团包围。 而直到这时,这群盐商才想起来求饶,甚至还有的‘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掩面而泣。 “布政使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是啊,我们也是受人蛊惑!不然的话,就算借给咱们一百个胆子,咱们也不敢胡来啊。” 只见郑泌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待他将目光从这群盐商身上收回后,冷笑道。 “现在才想起来求饶,晚了。” “把他们都给本官押下去,严加审讯!” 那群侍卫在得到郑泌昌的吩咐以后,便冲了上去,将这群盐商以及他们手底下的奴仆,尽数控制起来。 在整个过程中,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反抗以及从这群侍卫的手中逃脱,但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都十分凄惨。 而迎接他们的,便是恼羞成怒的侍卫,以及犹如雨点般落下的拳脚。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由于郑泌昌在现场的缘故,这群侍卫下手极狠,不仅所用力道极大,而且招招都是往人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招呼。 因此,很快便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而一命呜呼了。 “报告布政使大人,前来总督府门口闹事的盐商以及他们手底下的奴仆,都已经被咱们控制起来了!” “嗯,你们做的不错,将他们全部押下去,严加审讯,争取让他们尽早交代出幕后主使。” 郑泌昌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 “是,布政使大人!” 一旁的下属在应声后,当即指挥手下,让他们将这群盐商即刻押赴大牢。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便是惨无人道的刑罚!直到他们承受不住刑罚,交代出一个人名后,才算结束。 “另外,把门口也仔细清扫一下,要是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郑泌昌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几具尸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此吩咐道。 “是,布政使大人,我们马上就处理!” 先前的那名下属见状,随即一脸谄媚地应和道。 “嗯,不错,好好干,本官看好你。” 只见郑泌昌轻轻地拍了拍那位下属的肩膀,开口勉励道。 “是,布政使大人!” 那位下属眼见自己被郑泌昌这位浙江布政使如此看重,整个人顿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沉声应道。 眼见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解决,郑泌昌的内心满是自得,随即踱着分外悠闲的步伐,进入了总督府。 而郑泌昌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向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报告。 一来,可以让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看到自己的办事能力,二来,可以悄无声息地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为日后做准备! “郑泌昌啊郑泌昌,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在内心如此告诫自己一番后,郑泌昌随即敲响了赵贞吉的房门,在得到赵贞吉的应允后,郑泌昌进入了其中。 一进门,郑泌昌便万分恭敬地对着赵贞吉行礼道。 “报告钦差大人,先前聚集在门口闹事的那群盐商,已经被下官妥善解决!” 此刻,赵贞吉正坐于书案前,手里捧着一本看不清楚名讳的书籍,正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见郑泌昌已经完成了自己先前所交代的事务,赵贞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放至一旁,询问道。 “嗯,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对了,整个过程中,有没有人受伤?” 赵贞吉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鬼使神差地问了这样一句。 “那……那个,钦差大人,那些聚集在总督府门口闹事的盐商与侍卫之间产生了冲突,因此不可避免地,有一些人因此受伤。” “不过您放心,下官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郑泌昌偷偷观察着,赵贞吉脸上的表情,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嗯,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赵贞吉将郑泌昌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缓缓道。 “那……那个钦差大人,既然眼下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下官前去处理,那么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很快,郑泌昌十分知趣地向赵贞吉提出了告辞。 “嗯,你出去吧,本官接下来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 “是,钦差大人!”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 江西,南昌府。 此刻,江西巡抚曹顺和正带领府衙内的官员,出城相送。 “不必了,就送到这里吧!” 只见胡宗宪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匹上,将目光从曹顺和身上收回,如此道。 “嗯,珍重。” “珍重。” 在互道一声珍重后,胡宗宪随即率领浙江的大军,踏上了归途。 此刻,千总王顺所在的队伍,则由前军变为后军,负责为大部队殿后。 “这场仗可真是痛快啊,全程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草草结束了!” “是啊,还没有回过味儿来,就结束了。” “想当初在城内的时候,只要敢于反抗的,直接拿刀上去砍,别提有多么畅快了。” “听说这次的饷银仍然按照之前的惯例来进行发放,也就是说,朝廷将发放双倍的饷银,不仅如此,抚恤金也丰厚得很啊!” “抚恤金再高有什么用,你到时候又没有地方花去,只能盼望着逢年过节的时候,你家里人都给你烧点纸钱。” 部队缓缓行进之时,王顺的几名下属开始闲聊起来,语气之中,则满是不舍。 “哼,告诉你们吧,只要跟着胡总督打仗,就有咱们的好日子!” “别的不说,单就饷银这方面,我们浙江这边的士卒,可比其余的地方,要好多了。” “听说先前,福建那边的卫所士卒的饷银,还被拖欠了半年呢!” 王顺听着下属的议论,内心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也加入了其中。 见王顺这名上司也加入了其中,这些士卒则更加兴奋,连忙向王顺打听起先前的几场战役。 众所周知,王顺是凭借着积攒下来的功劳,一步一步做到千总的位置上的,先前几次大型的战役,他都有参与! 而正是因为有王顺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所以士卒们拼杀起来格外卖力,战斗力也十分惊人,毕竟谁都不甘于人后,都想要一步步地往上爬! “你们听好了啊,当时总督大人带着我们……”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坐在书案旁,打着草稿,只见上面写着,接下来在国子监进行授课时,将要讲解的内容。 就在这时,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快步走进了养心殿。 吕芳还没有进门,嘉靖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陛下,大喜事啊!” “哦,什么大喜事?” 嘉靖对于吕芳整个人如此兴奋,感到颇为不解,随即挑了挑眉,追问道。 “陛下,您先前不是去了兵器司一趟,并且还提出了名为手雷的构想吗?” “兵器司那边,将这个名为手雷的东西,还原出来了。” 面对嘉靖的询问,吕芳不敢有丝毫的隐瞒,随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尽数告知。 “哦,兵器司那边居然真的造出来了。”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讲述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如此道。 “是啊,陛下,在这之前,兵器司那边已经进行了多番实验!” “这种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威力十分强大,据说能够将城墙都炸开一个大坑!” 吕芳见皇帝对这件事情十分感兴趣,当即眉飞色舞地描述到。 嘉靖在听到这里时,已经十分清楚,这其中必定有些许夸张的成分。 但嘉靖还是对于兵器司那边按照自己的构想,所制造出来的武器,颇为感兴趣。 随即,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吕芳,如此吩咐道。 “吕芳,去把严嵩他们一并叫上,陪朕一起去看看!”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通知严阁老他们。” 吕芳在恭敬应声后,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朝着内阁所在的方向行进。 …… 内阁,几人正在批阅相关的奏疏,而高拱整个人,则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低声询问道。 “怎么了?” “无妨,在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又大致算了一下,发现海贸司的出海凭证,卖得还是太便宜了!” 高拱面对张居正的询问,摇了摇头,如此回应道。 “出海凭证确实卖得有些便宜了,这些商贾所付出的这点银子,最多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赚回来!”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给陛下那边再上一道奏疏,对于这些商贾,应该出台相应的条例,也好管理他们不是?” 一旁的严嵩听闻高拱的烦恼后,也紧跟着插话道。 “严阁老的这个想法不错,是应该上一道奏疏给陛下那边。” 一旁的徐阶听闻,也紧跟着应和道。 就在这时,从内阁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只见一名胥吏快步走了进来,如此道。 “吕公公在外面求见!” “快让他进来。” 几人见状,连忙如此吩咐道。 “是!” 这名胥吏当即领命而去,片刻后,吕芳便迈着轻盈的步子,进入了内阁之中。 “我等见过吕公公!” 在严嵩的带领下,内阁之中的几人随即不慌不忙地向吕芳行礼。 “不必了,陛下让我来通知你们,待会儿跟他一同去一趟兵器司那边!” 吕芳在环顾一圈后,随即笑吟吟地向众人宣布了这个消息。 “陛下要我们陪他去一趟兵器司?” “难道是兵器司那边取得了什么进展了吗?” 一旁的严世蕃在听闻吕芳所传递的这个消息后,不由得猜想到。 “会不会是兵器司那边所研发的新式大炮,有了进展?” 张居正在结合当前的信息后,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都不是,告诉你们吧,是陛下当初所提出的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的构想,被兵器司那边还原出来了!” 只见吕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揭晓正确答案。 “手雷,这是什么东西,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没听说过?” 严嵩见状,也紧跟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啊,这个名为手雷的东西,到底为何物,居然能够让陛下如此兴奋!” 一旁的徐阶,在众人的讲述下,也对这个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起了兴趣。 “具体的咱家也不太清楚,据兵器司那边的人说,这手雷,是拿在手上丢出去的东西!” “就跟炮弹一样,只不过是从手里扔出去的。” 吕芳见状,通过翻看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知识储备,硬着头皮为众人解释道。 “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原来是拿在手中,向敌人丢出去的并且可以爆炸的炮弹啊!” 严世蕃在听完吕芳的讲述后,对于手雷,也是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诸位,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陛下那边还在养心殿等着咱们呢!” “哦,好的好的。” 听闻吕芳的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下不是探讨手雷原理的时候,得赶紧去陛下那边。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严世蕃被深深吸引 当众人急匆匆地从内阁赶到养心殿时,才发现皇帝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臣等姗姗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还未等嘉靖说话,在严嵩的带领下,内阁几人齐刷刷地跪伏于地,请罪道。 “朕都还没来得及发几句牢骚,你们就上赶着向朕请罪了?” 嘉靖将目光从跪伏在地上的严嵩几人收回,似笑非笑道。 “还望陛下恕罪!”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的众人皆面露紧张之色,异口同声道。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朕今天找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向朕请罪的。” “想必先前吕芳已经将事情的缘由,都大致给你们描述了一遍吧?” 嘉靖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是的,陛下!在来之前,吕公公就向我们大致介绍了这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 “陛下当真是睿识绝人,先前您所提出的构想,精妙程度与古代的鲁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请恕微臣斗胆猜测,当这款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正式在我大明的军队之中列装之时,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将会更上一个台阶!” 嘉靖的话音刚落,严嵩便立刻上前,拍起了嘉靖的马屁。 “哈哈,不错不错,严阁老的这番话,倒是颇令朕满意。” “待手雷正式在我大明的军队之中列装以后,军队的战斗力,必将更上一个台阶。” 不得不说,严嵩的这番马屁,令嘉靖颇为受用,连带着看向其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欣赏的意味。 “我呸,严嵩这个老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拍陛下的马屁!都八十一岁的人了,你害不害臊?” 一旁的徐阶见状,当即在内心鄙夷起了严嵩。 “陛下圣明,微臣觉得……” 正当徐阶也打算复刻严嵩的路子,对于皇帝先前所提出来的有关手雷的构想,大肆赞扬一番时,却被嘉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暂时就到这里吧!” “现在,你们陪朕一起过去兵器司那边,瞧瞧这手雷的威力是否跟传言的一样。” 听闻皇帝的吩咐,众人只得跪伏于地,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随即,嘉靖、吕芳以及内阁的五人,一同踏上了前往兵器司的道路。 …… 此刻,兵器司内,可谓是分外忙碌。 兵器司的长官易斌,正在焦急地吩咐手底下的那群工匠,做好相应的准备。 “快点,快点,把相应的材料都准备好,不要出什么纰漏!” “那边的谁,把先前制作完成的手雷拿到这边来。” “还有你,过去看看,陛下他们到了没有?” 在这之前,易斌便提前得到了消息,皇帝将要来兵器司查看手雷的研发进度。 正当易斌思绪翻飞之际,只见一名下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恭敬道。 “报告大人,陛下他们已经在兵器司外面了!” “什么,还不快带本官过去!” 易斌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顾不上其他的事务了,连忙一路小跑,并带着手底下的官员,一同出了兵器司。 当嘉靖一行人赶到兵器司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易斌率领其手下的官员,早早地在兵器司外等候,见皇帝到来,连忙跪伏于地,齐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来吧。” 只见嘉靖摆了摆手,随意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易斌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而当他看到皇帝身旁的一行人时,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暗自道。 “看来陛下对于手雷的研发进度颇为感兴趣啊,就连内阁之中的那几位阁老,都被叫过来了!” 随即,易斌强行将自己脑海中那纷乱的思绪压下,紧接着面向众人,如此道。 “就在不久前,陛下提出了一个新式武器的构想,并将其命名为手雷!而我们兵器司便是在这个基础上,逐步还原了,陛下当初所构想出来的新式武器。” “诸位,请随我来。” 易斌说完,便走在侧前方,充当起了引路的角色。 而一路上,易斌也顺带着向严嵩等人,介绍着兵器司的整体布局,以及工匠数目多少,具体负责何种事务等等情况。 很快,一行人便在易斌的引领下,进入了兵器司。 而兵器司内的众多工匠,并没有觉察到皇帝一行人的到来,仍然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大胆,还不快……” 易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给制止了。 “不必了,让工匠们继续吧!” “是,陛下!” 易斌见状,也只得恭敬退至一旁。 就在这时,先前易斌所吩咐的一名工匠走上前来,向其汇报道。 “报告大人,相应的材料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进行实验!” “嗯,不错,你先下去吧,本官待会儿就过来。” 易斌在听完这名工匠的汇报后,整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吩咐道。 “是,大人!” 在得到易斌的吩咐后,那名工匠很快便领命而去。 紧接着,易斌见在场的众人一头雾水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启禀陛下,先前那名工匠所提及的试验,便是指手雷爆炸威力的试验!” “在这之前,兵器司已经试验过无数次了,这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其威力简直能够与大炮相媲美了!” “什么,怎么可能!” 严世蕃在听闻易斌的这个说法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严嵩见状,当即呵斥道。 而嘉靖对于严世蕃的君前失仪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转向易斌,吩咐道。 “既然如此,带我们去看看吧!” “是,陛下,请随我来。” 易斌见状,连忙在前面引路,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从这里,到实验手雷的地方,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一行人就这样,一边跟随着易斌的脚步,一边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这里的一切,对于这些严嵩他们来说,都是颇为稀奇的! 工匠社会地位低下,其所制造出来的物件,通常被视为“奇技淫巧”,难堪大用。 就算是有些许实用的物件,也没有人想着将其推广开来。 因此,不知道有多少实用的发明,因为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而逐渐消亡,最终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此刻,严世蕃的目光便被旁边的那门,正在由数名工匠进行调试以及改进的新式大炮,所深深吸引,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走在前面的严嵩敏锐地察觉到了严世蕃的异常,见众人都没有注意这边,随即压低声音提醒道。 “哦。” 严世蕃猛地回过神来,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队伍。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威力强劲的手雷 兵器司内的一应事物,都是严世蕃从来没有见过的! 无论是旁边那门正在由数名工匠所调校的新式大炮,还是从一旁的房间之中,所传出来的隐约的爆炸声,都令他十分着迷。 严世蕃感兴趣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些现象,他对于这些现象背后的本质也颇为感兴趣,而这些东西,在从小苦读的四书五经之中,并没有任何记载。 在严世蕃跟上队伍以后,脸上仍然是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陛下,我们到了!” 就在这时,只见先前一直负责引路的易斌转过身来,恭敬道。 众人随即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颇为空旷的地方,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黑火药燃烧后的味道。 几名工匠见状,连忙上前,恭敬道。 “报告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实验!” “嗯,开始吧。” 易斌在听完这几名工匠的汇报以后,神色颇为平淡,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 几名工匠在得到易斌的吩咐以后,很快便从一旁搬来一个箩筐,而箩筐之中,便是由陶瓷所制造的“手雷”。 待一行人都退至安全距离后,只见这几名工匠,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在将“手雷”上的引线点燃后,向着远处,用力投掷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手雷”落地的一瞬间,无数的陶瓷碎片,当即散落开来,其威力之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而“手雷”爆炸的地方,则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紧接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久挥之不去的火药味道。 而嘉靖也掏出手帕,将口鼻捂住,待空气之中的味道散去一些后,点了点头,勉励道。 “嗯,不错不错,你们能够根据朕先前所提出的构想,复原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出乎朕的预料了!” “哪里,这都是陛下的功劳,若不是您先前所提出来的那个构想,我们兵器司也无法这么顺利就造出对应的实物。” 见兵器司所制造的“手雷”得到了皇帝的认可,易斌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也就意味着,近些日子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 此刻,现场的几人,还沉浸在先前的那场爆炸之中,无法自拔。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这个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应该尽快列装我大明的军队才是!” 张居正率先反应过来,当即跪伏于地,向皇帝请求道。 “是啊,陛下,既然这“手雷”的威力如此惊人,何不将它尽快列装到我大明的军队之中呢?” 在张居正之后,严嵩也紧跟着跪伏于地,请求道。 “这件事情暂时还不必着急,在朕看来,还有许多改进的空间!” 嘉靖摆了摆手,拒绝了张居正与严嵩的提议。 “你们看,虽然这手雷的威力十分惊人,杀伤力也十分强大!” “但是,朕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眼下这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不仅体积颇为巨大,况且,投掷起来也十分麻烦。” 皇帝的这番话,不由得让在场的众人,都回想起了先前那几名工匠在投掷“手雷”时的模样,确实十分费劲。 嘉靖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兵器司所制造的手雷,全部是由陶瓷所制成的,成本太高了!” “根本达不到量产的地步。” 众人在听完皇帝的这一番分析后,先前躁动的内心也很快冷静下来。 “对啊,别的不说,如果要将其列装至大明的军队,单就这高昂的成本,都不是朝廷所能够承受的!” “陛下的意思是……” 听闻皇帝此话,先前还欢呼雀跃的易斌,此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道。 “无妨,朕已经想好解决方案了!” “吕芳,去给朕把纸笔拿过来。” 嘉靖见状,轻笑一声,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轻声吩咐道。 “是,陛下!” 吕芳应声后,便快步离开了现场。 片刻后,只见吕芳遣人搬来了一张桌子,其余的东西,也一并准备齐全。 嘉靖随即将纸笔铺开,按照记忆中手榴弹的形状,画出了一张大致的参考图。 待上面的墨迹干透以后,嘉靖将目光转向众人,开口道。 “你们看,这是朕所提出的构想。” “整个手雷将分为两部分,下面一部分,是由木头所制成的,便于投掷出去,而上面的这一部分,则用来装黑火药,甚至还可以往其中添加一些铁砂甚至陶瓷碎片,以增加其杀伤力!” 嘉靖在将自己的构想,大致描述一番后,在场的众人很快便理解到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手雷”应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缩小一点尺寸?” “然后,下面的那一部分由木头制成,这样一来,不仅便于投掷,还节约了不少的成本,至于杀伤力方面,则可以在“手雷”之中添加其余的一些东西来增加其杀伤力!” 只见严世蕃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如此道。 “嗯,没错,朕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也不必害怕威力会因此减小,黑火药的威力相较于原本的火药,强了数十倍不止!” “你们不妨试想一下,到时候两军对垒,若是我大明的士卒,拥有了“手雷”这般大杀器,届时,又当如何?” 当在场的众人顺着皇帝的这个思路想下去时,眼中的神采越发璀璨,脸上满是激动之色,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心悦诚服道。 “陛下圣明!” “嗯,把这张图拿下去,接下来,你们兵器司就照着朕的这个思路来改就是了。” 嘉靖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易斌,如此吩咐道。 “微臣必定不负陛下重托,中间若有任何差池,愿提头来见!” 见皇帝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由自己来办,易斌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立下了军令状。 “好,有魄力,待“手雷”以及新式大炮都研发完毕后,朕要好好赏你!” 嘉靖似乎也被易斌的情绪所感染,当即猛地一挥手,朗声道。 “多谢陛下!” 此刻,易斌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沉声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个问题,想要向陛下请教!” 只见严世蕃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向嘉靖询问道。 毫无疑问,严世蕃的这个举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严世蕃,你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嘉靖对于严世蕃突然站出来向自己请教问题,感到有些意外,随即挑了挑眉,如此道。 “启禀陛下,微臣的问题是,您方才所提出的有关“手雷”的改进思路,难道也是出于那本名为科学的书吗?” 尽管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但严世蕃丝毫不惧,沉声询问道。 一旁的严嵩在听完严世蕃向皇帝所提出的问题后,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斥道。 “大胆!严世蕃你居然敢……” 严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所制止了。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严世蕃,缓缓道。 “严世蕃,你猜的没错,朕先前所提出的改进思路,正是出自于那本名为科学的书。”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著书立说 “不仅如此,届时,朕还打算将这本书翻译出来,不知道诸位爱卿愿不愿意替朕效劳啊?” “到时候,你们的名字,都会出现在这本书上。” 嘉靖在向严世蕃解释完毕后,随即将目光转到严嵩等人身上,缓缓道。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众人的呼吸都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毕竟这可是著书立说的功绩啊! 古往今来,多少学子,毕生的追求除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外,最高的追求便是著书立说,以此来求得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眼下,皇帝居然将天下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差事,交由自己来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赏赐呢? 不,这比赏赐要贵重得多! “陛下目前仅仅显现出来了一小部分知识,而仅凭这一小部分知识,不仅解决了火药的配比问题,还提出了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构想!” “若是能够将“科学”这本书中的内容尽数翻译,到时候岂不是……” 严嵩不敢再想下去了,此刻,只见他猛地回过神来,在看向嘉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狂热与崇敬。 紧接着,只见严嵩带头跪伏于地,颤声道。 “启禀陛下,臣等愿意!” “臣等愿意!” 在严嵩之后,剩余的几人也尽皆跪伏,异口同声道。 “嗯,不错,既然如此,等朕到时候在国子监那边授课完毕后,就正式开始编撰工作吧。” 嘉靖对于目前的情形似乎早有预料,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点了点头,缓缓道。 “是,陛下,微臣遵命。” 严嵩见编撰书籍的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当即松了一口气,应声道。 “陛下,微臣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还望陛下解惑。”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居正也向嘉靖提出了相应的问题。 “嗯,但说无妨。” 嘉靖神色平静,随即将目光从张居正的身上收回。 “陛下,微臣的问题是,那本名为“科学”的书,究竟囊括了多少知识?”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所提出的问题后,轻笑一声,然后回答道。 “这本书中的知识无穷无尽,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天地万物,无所不包!” “就连朕,也只不过窥探到了其中一角而已。” ‘嘶~’即使在事前,众人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准备,但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感震惊。 “这本名为“科学”的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天地万物,无所不包!” “就连知识渊博、睿识绝人的陛下,也只窥探到了其中的一部分知识,若是有人能够将其中的知识尽数学懂,岂不是……” 嘉靖似乎猜到了众人心中所想,紧接着解释道。 “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只不过在其中的一个领域,获取相应的成就而已!” “而更多人,则是连其中的门槛都未曾跨过,一辈子碌碌无为,就这么籍籍无名地死去。”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的众人,眼中那的分外闪耀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不过,后人可以在前人所提出的理论以及得到的教训上做出总结,前仆后继且一往无前者,方为科学!” “若如此,百姓将安居乐业,我大明也将永远繁荣昌盛下去!” 嘉靖将目光从众人身上收回,又紧接着补充道。 而在场的众人,在听完皇帝的这一番话后,似有明悟,均作沉思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悟了!” 而一旁的严世蕃在听完嘉靖的这一番话后,嘴里不停呢喃着,良久,只见其眼中猛地绽放出一抹精光,无声自语道。 “请恕微臣斗胆询问,届时,陛下您将要在国子监讲授什么课程?” 只见高拱鼓起勇气站了出来,随即问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关心的问题。 “对啊,陛下到时候在国子监授课,究竟要讲授些什么课程呢?” 在高拱站出来以后,余下的人,内心如此想到。 对于高拱的这个问题,嘉靖只是面露笑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 毫无疑问,嘉靖的这个动作,很快就在现场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随即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届时陛下前去国子监授课的内容,居然是与上天有关!” “是啊,也不知道陛下要讲些什么。” “陛下方才用手指了指天,肯定就是在说老天爷啊!” “我也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眼见众人议论的方向,越来越偏,嘉靖随即轻咳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解释道。 “咳咳,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反正朕讲述的内容,不会与老天爷有关!” 嘉靖在解释这么一句后,便不再言语。 而在场的众人,对于皇帝的这个解释,更加摸不着头脑。 “与老天爷无关,那陛下到时候讲什么呢……” 见众人还想继续猜测下去,嘉靖将目光缓缓收回,吩咐道。 “行了,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吧!” “你们下去忙吧,朕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见皇帝已经吩咐下来了,众人只得恭敬应声。 “陛下,微臣遵命!” “嗯。” 嘉靖点了点头,神色颇为平静,随即应声道。 随后,一行人便从兵器司,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 紫禁城,内阁。 众人自兵器司回来以后,脸上仍然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疏,所有人暂时都没有了批阅的兴趣。 原因无他,今天在兵器司所看到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众人不仅看到了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其爆炸的威力可以与大炮发射的炮弹相媲美。 不仅如此,陛下还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弊端,并给出了相应的改进方案。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届时,陛下将对科学这本书中的内容进行翻译! 而这个重任,恰恰就落到了内阁的头上,也就是说,众人能够在编撰的书籍之中,留有自己的名字,从而也就有了流芳百世的机会! 最终,还是严嵩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诸位,陛下把编纂书籍,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由我们来做,我们可不能够让陛下那边失望啊!” 严嵩说完,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徐阶,意有所指。 而徐阶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察觉,只是顺着严嵩的话,提醒道。 “诸位,这可是著书立说的事情,若是干得好了,咱们几个以后,说不定都能够名留青史!” “并为后世的无数学子所敬仰!” 见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都相继发话,强调此事的重要性,在场的众人只得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催促行动 福建,漳州府。 此刻,谭纶正置身于府衙之中,处理着相应的事务。 “报告巡抚大人,军队所需的军械、粮草等等,均已到位!” 就在这时,只见谭纶的贴身侍卫推门而入,恭敬禀报道。 “嗯,你下去吧,本官知道了。” 谭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神色平静,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是,巡抚大人,属下告退了!” 先前的那名贴身侍卫见状,随即恭敬应声道,还顺带着将房间的门也给一并带上了。 “奇怪,怎么徐阁老他们,还没有寄来相应的信件?” “按理来说,此刻他们应该分外急切才是。” 谭纶说完,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疑惑道。 不多时,只听一阵敲门声传来,不仅如此,门外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巡抚大人,这里是徐阁老寄给您的信件!” “总算是来了。” 谭纶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为之一振,随即吩咐道。 “嗯,进来吧。”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来人在进入房间以后,便抢先一步向谭纶恭敬行礼道。 “巡抚大人,这里便是徐阁老托在下,寄给您的亲笔信!” 来人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信件,并将其递交到谭纶的手中。 “哦,徐阁老有没有让你向本官捎带几句话?” 谭纶将信接过,紧接着将目光转向来人,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随即询问道。 “报告巡抚大人,徐阁老并没有让小的,给您带话!” 在听见谭纶的问题以后,来人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嗯,徐阁老寄给本官的信,本官已经收到,你下去吧。” 谭纶说完,点了点头,将目光从来人的身上逐渐收回,并如此吩咐道。 “是,巡抚大人,小的告退!” 见自己此行的使命已经完成,来人在向谭纶恭敬行礼后,便快步离开了。 紧接着谭纶将信封拆开,待将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将其随意丢至一旁的书案上,轻笑一声,无声自语道。 “呵,果然不出我所料,徐阁老他们忍不住开始出言催促了!” “看来,此次胡宗宪率领大军赶赴江西平叛,应该颇为顺利!不然的话,徐阁老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焦急。” 谭纶很快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所在,嘴中呢喃道。 “为什么这些能够造福百姓的措施,不能够早点实施,而偏偏要等到党争的时候才开始施行?” “徐阁老,你们的路走岔了!” 谭纶说完,猛地从椅子上坐起,并唤来侍卫,沉声吩咐道。 “传本官的命令,眼下军队所需的军械、粮草等等物资,均已到位!” “让周遭卫所的士卒,都做好相应的准备,本官要让盘踞在福建境内的这群盗匪知道,惹怒官府的下场!” “是,巡抚大人!” 见谭纶总算下达了相应的命令,这名侍卫脸上满是激动之色,随即沉声应道。 侍卫在得到谭纶这位福建巡抚的命令后,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他要将谭纶的这道命令,传递给周遭那些时刻渴望战斗的士卒们! …… 与当初不同的是,由胡宗宪所率领的大军在从江西返回浙江时,由于绝大部分的士卒都归心似箭,因此,行军的速度快了不少! 而胡宗宪,也比之前所预计的时间,要更早一些到达浙江。 此刻,浙直总督府。 只见胡宗宪正坐于上首,听着众人为其一一汇报情况。 “报告总督大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改稻为桑仍然在逐步推行着!” “并且整个过程,没有产生任何的冲突以及不满。” 只见马宁远率先从座椅上起身,紧接着向胡宗宪恭敬汇报道。 胡宗宪似乎对于马宁远的说辞并不是十分信服,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高翰文。 而高翰文见状,也顺势从椅子上起身,恭敬道。 “报告总督大人,下官可以作证,马知府所言,没有半点虚假!” “嗯,不错不错。” “你还是把为师先前临出发时,嘱咐你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 胡宗宪在从高翰文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后,随即点了点头,勉励道。 “只要事情是老师您嘱咐的,学生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其完成!” 马宁远在说到这里时,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并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唉,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坐下吧。” 胡宗宪并没有对马宁远方才的那番话,作出任何评价,随即如此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 马宁远和高翰文在互相对视一眼后,相继落座。 在确定完改稻为桑的进程以后,胡宗宪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郑泌昌,询问道。 “你呢,本官不在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而郑泌昌在听闻胡宗宪的问题后,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紧接着,郑泌昌在偷偷观察了,一旁的赵贞吉脸上的神色后,见其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随即咬了咬牙,开口道。 “报告总督大人,您不在的这段日子,有盐商聚集在总督府门口闹事!”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讲述后,也瞬间对此来了兴趣,紧跟着追问道。 “报告总督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郑泌昌故意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道。 “在这之前,朝廷那边不是已经下发了相应的通知,说是要正式废除盐引制度,并用海贸司的出海凭证来作为平替吗?” “而这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这群盐商的不满,于是,他们便派出了许多的说客,前来下官这里打探消息。” “中间,他们还一度想要向下官递银子,但是下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们!” “见贿赂下官不成,这群盐商便公然纠集起来,在总督府门口闹事,抗议朝廷废除盐引的这个政策,声势颇为浩大,引得城内无数的百姓驻足围观!” 胡宗宪心里十分清楚,这个郑泌昌方才所言,必定有一些夸张的部分。 别的不说,单就郑泌昌描述自己义正言辞地拒绝盐商的贿赂,这一点就不太可信。 据胡宗宪对于郑泌昌这个人秉性的了解,大胆猜测,郑泌昌应该是嫌弃这群盐商所送来的银子太少了,亦或者是背后的风险实在是太高。 “哦,然后呢,你是怎么处理的?”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讲述后,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继续询问道。 “报告总督大人,在正式行事前,我先去请示了钦差大人!在得到他的应允后,下官方才对这群盐商进行驱赶。” 一旁的赵贞吉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 “没错,本官对这一切都知情。”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海瑞即将前往京城 见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对此次驱赶盐商的事情知情,胡宗宪也放下心来,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郑泌昌,又继续询问道。 “话说,你有没有从中查出什么线索?” “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指使?” 一旁的郑泌昌见胡宗宪问话,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回应道。 “报告总督大人,眼下,下官正在紧锣密鼓地审问他们!” “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汇报后,也是点了点头,继续道。 “嗯,不错,本官离开的这段时间,总督府内的一应事务你都处理得还算不错!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 “哪里哪里,总督大人的吩咐,下官岂敢不遵从?” “别说是处理这些事务了,就算您让下官上刀山……” 郑泌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胡宗宪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就这样吧!”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赵贞吉将目光转向胡宗宪,询问道。 “江西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是不是与江西巡抚曹顺和先前在信中描述的一致?” 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句话。 只见胡宗宪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江西那边的情况,比曹顺和在信中描述的,还要严峻许多!” “待本官率领大军赶到南昌府时,才发现,城中已经陷入了暴乱!而当地的盐价,也由平时的六、七文钱一斤,涨到了二十文钱一斤。” “什么,盐价居然涨到了二十文钱一斤!” 胡宗宪的这番话,引得在场的众人颇为震惊。 “总督大人,既然城内的盐价已经涨到如此地步了,当地的官府就没有任何作为吗?” 在听完胡宗宪的描述后,只见高翰文猛地从座椅上起身,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胡宗宪对此只是略微摇了摇头,回应道。 “在这之前,江西巡抚曹顺和就已经被下属联合起来架空了,他的命令根本就出不了府衙。” “另外,官府内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收了那群盐商的银子,他们怎么会有所作为?” “这些家伙巴不得盐价能够再高一点,这样一来,他们从中分润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胡宗宪冷笑一声,随即为高翰文解答了疑惑。 “那老师,您是怎么处置这群盐商的?” 一旁的马宁远见状,也紧接着询问道。 胡宗宪倒是没有纠结马宁远对他的称谓,而是在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继续道。 “很简单,就一个字,杀!” “杀得他们胆战心惊,杀到他们跪地求饶为止!” 听闻胡宗宪这杀气腾腾的话语,在场的众人,似乎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肃杀气氛,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对了,你们知道本官在那群盐商的家中,抄没出多少银子吗?” 胡宗宪说着说着便来了兴致,随即挑了挑眉,环视一圈后,询问道。 “总督大人,据下官猜测,应该至少有两千万两吧!” 一旁的何茂才听闻胡宗宪此话,思虑良久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对,不对。” 胡宗宪在听完何茂才所给出来的答案后,略微摇了摇头。 “那……不会是三千万两吧!” 一旁的高翰文见状,随即惴惴不安道。 “还是不对。” 胡宗宪仍然如同先前一样,摇了摇头,缓缓道。 接下来,众人又猜了几个数字,但是都没有猜对,最终,胡宗宪叹了一口气,选择揭晓正确答案。 “本官此行,从那群盐商家中,所抄没出来的银两数目,共计五千万两!” “什么?五千万两!” 当在场的众人,从胡宗宪的口中听到这个确切的数字时,在感慨盐商富裕的同时,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整整五千万两啊,要知道去年一年,大明朝的赋税,总计才三千多万两!” “哼,原来我大明朝的财富,都流入了这些人手中。” 高翰文在得知这个具体的数字后,颇为不平道。 “放心吧,朝廷那边已经给出了相应的应对措施了,正式废除盐引制度,并将其平替为海贸司的出海凭证!” “只有在完成朝廷所交代的五十次任务后,方才能够获得一张完整的出海凭证。” 胡宗宪见状,将目光收回,紧跟着安慰道。 胡宗宪眼见自己该了解的事情,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随即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平淡道。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本官待会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众人见状,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向其恭敬行礼道。 “总督大人,我等告退!” “嗯。” 对此,胡宗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很快,议事大厅内,就只剩下赵贞吉与胡宗宪二人,正当胡宗宪也准备从座椅上起身时,却被赵贞吉出言叫住。 “胡总督,等一下,本官有事情向伱交代。” “哦,钦差大人有何吩咐?” 胡宗宪见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随即询问道。 “是这样的,既然眼下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本官也是时候返回朝廷述职了!” “那,劳烦钦差大人了。” 胡宗宪听闻赵贞吉此话,随即恭敬行礼道。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而已!” 赵贞吉在沉吟片刻后,随即微笑着应声道。 …… 此刻,海瑞显得颇为忙碌。 就在方才,赵贞吉遣人送来消息,说眼下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他不日就将返回京城。 并让海瑞提前收拾好行李,届时,与他一同乘船,前往京城任职! “这个扔了吧!” “这个留着,兴许以后还有用呢。” “嗯,这个也留着。” 此刻,海瑞的妻子王氏,正在万分焦急地收拾着行李,而海瑞则坐在一旁的书案旁,手里捧着一本看不清楚名字的书籍,津津有味地浏览着。 海瑞的妻子王氏,见海瑞脸上仍然是先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紧接着开口道。 “你能不能稍微上点心?” “方才钦差大人,可是亲自遣人送来消息,让你尽快收拾好行李!” “你倒好,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要是这件事情传到钦差大人的耳中,届时,又当如何?” 海瑞听闻妻子的唠叨,脸上满是无奈之色,随即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缓缓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钦差大人又不是马上就要出发!” “等正式出发时,至少也得两三天后了,这么多的时间,足够收拾行李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正式行动 福建,漳州府。 此刻,谭纶正在写接下来要递交给皇帝的书信,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道声音传来。 “巡抚大人,咱们该出发了!” “嗯,稍等片刻,本官马上就到。” 谭纶说完,在将书案上那封未写完的信收好以后,随即打开了大门。 门外,谭纶的贴身侍卫早已等候多时,见谭纶到来,连忙跪伏于地,恭敬行礼道。 “我等见过巡抚大人!” “嗯,消息都送到了吗?” 只见谭纶背着双手,点了点头,询问道。 “报告巡抚大人,先前根据您的吩咐,军队所需的军械、粮草等等,都已经跟随您的命令,一同送至附近的卫所了。” 谭纶的贴身侍卫不敢怠慢,当即回应道。 “嗯,既然如此,咱们就出发吧。” “是,巡抚大人!” …… 很快,谭纶以及他的贴身侍卫,便赶到了当地的卫所的校场之上,而与之一同的,还有福建省大大小小的官员。 谭纶立于校场之上,看着台下神色肃穆队列整齐的士卒,不由得朗声道。 “嗯,不错!看到你们如今的这幅面貌,让本官甚是欣慰!” “本官没有看错人,你们皆是我大明朝骁勇的精锐之士。” 谭纶在说到这里时,故意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本官先前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现在,轮到你们了!” 台下的士卒,听闻谭纶此话,都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更为挺拔。 “告诉本官,对于盘踞在福建境内,无恶不作,为祸百姓的这群盗匪,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他们?” 谭纶说着,将目光从台下所站立着的士卒们身上收回,一字一句道。 “全部剿灭,一个不留!” “杀杀杀!” 而回应谭纶的,便是一股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的音浪,震的人耳朵生疼。 “好,在临出发前,本官再次重复一遍具体的事宜!” “此次行动,目标为剿灭福建境内所有的盗匪,途中凡是有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本次缴获所得,不必上交!凡是参与此次战斗的,皆发放双倍的饷银,此外,在战斗之中不幸阵亡的士卒,不仅能够得到双倍的抚恤金,他们的家人也将得到朝廷的妥善安置!” “家中有孩子的,即可到官府开办的义学就读,家中有老人的,则由官府出资赡养,并为其养老送终。” “本官的话已经说完,诸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话音刚落,谭纶便用一种十分冷峻的眼神,从台下士卒的脸上,扫视而过。 而现场,自然而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安静的令人窒息。 “好,既然如此,传本官的命令,全军出发!” 只见谭纶猛地一挥手,沉声吩咐道。 “是!” 很快,只听一阵轰然不绝的马蹄声响起,这一支大军,在谭纶这位福建巡抚的带领下,向着福建境内,匪患颇为猖獗的地区行进。 而为了稳妥起见,谭纶还特意带上了数十门弗朗机炮作为火力掩护!届时,先用大炮开路再说。 …… 浙江,浙直总督府。 自从胡宗宪从江西那边返回浙江后,照例,过上了一段分外悠闲的日子。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只见胡宗宪正躺倒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侍卫,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 “报告总督大人,这是您的前任幕僚徐渭托人给您寄过来的一封信!” “哦,徐渭?” 胡宗宪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也是颇为意外,紧接着从躺椅上起身,将信接过。 “行了,这里没伱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是,总督大人。” 那名侍卫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在向胡宗宪恭敬行礼后,便快步离开了。 侍卫离开以后,胡宗宪又重新躺回椅子上,并将信封拆开。 待胡宗宪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默然许久,感慨道。 “文长啊文长,你这是何苦呢?” “明明跟在本官身边,也能够……” 胡宗宪说完,将信封放至一旁,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而信中的内容除了日常的问候以外,便是徐渭对胡宗宪这名上司由衷地感谢!徐渭还在信中提及,他目前已经返回自己的老家,并潜心苦读,准备参加今年八月份的科举考试。 “希望你这次,能够考上吧!” 胡宗宪在呢喃这么一句后,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表情。 片刻后,只见胡宗宪将手中的闲书丢至一旁,随后唤来侍卫,沉声吩咐道。 “去把戚继光和俞大猷都给本官叫来总督府,算算日子,朝廷的封赏,应该就快要到了。” “是,总督大人,属下这就前去通知二位将军!” 一旁的侍卫在应声后,很快便出了总督府,随即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踏上了路途。 而胡宗宪对于朝廷此次可能的封赏,则不抱太大的希望。 在他看来,自己的升官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近乎是,打一仗就往上升一级。 因此,按照以往的惯例,是应该稍微压制一下自己的晋升速度了! 此次封赏,应该也只是赏赐自己一些金银珠宝,外加勉励几句而已。 胡宗宪想到这里,便顺手拿起先前丢至一旁的闲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驾驾!” 先前那名侍卫,在得到胡宗宪的吩咐以后,便骑着快马,向着军队驻扎的地方行进,不多时,便到达了目的地。 “站住,什么人,居然敢擅闯军营!” 这名侍卫还没来得及靠近军队驻扎的营地,便被附近巡逻的士卒给发现了,历声呵斥道。 “我是总督府的人,此番前来,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通知戚将军俞将军一声!” 这名侍卫看着逐渐向自己围拢过来的士卒,不由得暗自吞了口唾沫,同时高举双手,朗声道。 “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只见这几名士卒之中,领头的走上前来,一脸警惕地询问道。 “有,就在我的口袋里,你自己拿吧!” “嗯。” 先前那名领头的士卒见状,随即缓缓靠近,在侍卫提及的口袋之中仔细摸索着。 “找到了,他确实是总督府的人。” 先前那名领头的士卒,在从这名侍卫的口袋中,摸索出证明其身份的信物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同伴,解释道。 “呼,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在确认身份无误后,先前那几名士卒,纷纷上前,向这名侍卫致歉道。 “无妨,话说为什么军营附近会如此严密?” 最终,这名侍卫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紧接着向这群士卒询问道。 这几名士卒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或许是为了赔罪,随即解释道。 “实不相瞒,戚将军和俞将军,正在里面试验新的军阵,说是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军营!” “正因为如此,军营附近的守备,方才如此严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战略重心转移 当先前那位负责递送消息的总督府侍卫,在士卒的带领下,进入军营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戚继光和俞大猷立于高台之上,正在指挥麾下的士卒,演练着全新的军阵。 “聚!” 待命令下达以后,一支由十一人组成的小队,则以极快的速度聚集。 最前面的那名士卒为队长,后面的两个人则举着手中的盾牌,他们负责护卫整个阵型,不被敌军所冲散!此外,还有两人手持短刀,负责警戒、支援的工作,待敌军采取迂回战术的时候,便冲上去砍杀敌人。 另外,在中间,还有着四名手持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负责护卫前方的队长以及手持盾牌的那两名士卒。 在最后,还有两名手持火铳的士卒,他们的任务便是使用手中的火铳,远距离杀伤敌人。 “嗯,不错,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吧!” 戚继光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俞大猷,开口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一旁的俞大猷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应声道。 “将军,外面有总督府的侍卫求见,他说是来递送消息的!” 就在这时,只见戚继光的贴身侍卫上前,恭敬禀报道。 “嗯,本将军知道了,让他过来吧。” 戚继光似乎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紧接着吩咐道。 “是,将军!” 那名贴身侍卫在应声以后,便快步离去了。 不一会儿,先前那位前来军营递送消息的总督府侍卫,在二人麾下士卒的引领下,来到了戚继光和俞大猷的面前,恭敬行礼道。 “见过二位将军!” “嗯,说吧,有什么事?” 戚继光点了点头,将目光从来人身上收回,紧接着询问道。 “是这样的,总督大人说,算算日子,朝廷的封赏应该快到了!” “因此,他让你们过去一趟总督府那边。” 在听完这名侍卫所带来的消息后,戚继光和俞大猷的脸上,都忍不住出现一丝笑意。 只见俞大猷轻咳两声后,缓缓道。 “嗯,我们知道了,即刻就将赶往总督府。” “你先回去复命吧!” “多谢二位将军!” 这名侍卫眼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在向戚继光和俞大猷行礼完毕后,便骑上快马,顺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 浙江,浙直总督府。 这名侍卫将自己此行的所见所闻尽数告知于胡宗宪后,便恭敬离开了。 “新的军阵吗?” 胡宗宪在听完侍卫的汇报后,不由得呢喃道。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禀报声。 “启禀总督大人,戚继光和俞大猷已经到达了总督府,眼下正在门口等候。” “嗯,让他们先到议事大厅等候,本官待会儿就过去。” 胡宗宪连头都没抬,随意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 来人在应声后,便转身离去了,生怕打扰到胡宗宪休息。 良久,只见胡宗宪缓缓从躺椅上起身,在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后,方才背着双手,踱着分外悠闲的步伐,向总督府议事大厅走去。 当胡宗宪背着双手踏入总督府议事大厅时,一直在座椅上等候的戚继光俞大猷二人,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沉声道。 “见过总督大人!” “坐,你们两个都坐。” 胡宗宪似乎对此并不甚在意,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本官听先前的侍卫禀报说,你们正在实验一种全新的军阵,目前的进度如何了?” 胡宗宪在起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后,将目光转向二人,开口询问道。 “报告总督大人,眼下,正在实验的这种军阵,属下将其命名为鸳鸯阵!” 戚继光见胡宗宪提及此事,当即从座椅上起身,沉声回应道。 “哦,鸳鸯阵?” 胡宗宪在听完戚继光的解释后,对此感到颇为不解,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嗯,是的,鸳鸯阵!” “总督大人,末将开发这新式的军阵,一方面是为了对付沿海地区的倭寇,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防备,鞑靼那边的骑兵!” 胡宗宪在听完戚继光的解释后,心中顿时明悟。 戚继光身为蓟州总兵,除了剿灭倭寇以外,还得处处提防草原上那边的鞑靼骑兵。 “这些家伙,时不时就来侵扰我大明的边境,四处劫掠!” “现如今,南方的倭患已除,本官迟早要向陛下上书,挥师北上,将他们尽数消灭!” 胡宗宪在听完戚继光的讲述后,不由得沉声道。 “是啊,眼下北方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全靠杨博一个人撑着。” 一旁的戚继光见状,也紧跟着应和道。 “杨博,好像是因为早年间跟随翟(zhai)銮巡视九边的时候,受其赏识,而后经略蓟州、保定军务吧,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他目前好像任兵部左尚书?” 胡宗宪在听到杨博这个名字后,回忆了良久,随即向戚继光确认道。 “总督大人,您说的一点没错,正是如此。” 戚继光见状,随即应声道。 “唉,近些年来,也算是苦了他了!” “一直以来,朝廷所执行的策略,都是先南后北!也就是说,先将南方的倭患解除以后,对于北方的鞑靼再徐徐图之。” “因此,北方一直以来,都采取的是,积极防守的策略!” “眼下,南方倭患已除,是时候该考虑对付北方的鞑靼了。” 胡宗宪用手指十分有规律地敲击着桌子,缓缓道。 “总督大人,难道您要……” 一旁的俞大猷似乎看出了胡宗宪心中所想,在深吸一口气,平复完心情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嗯,没错,本官打算过段日子就向陛下那边上一道奏疏,请求朝廷做好相应的准备,并逐步将重心转移至北方的鞑靼。” 胡宗宪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嗯,总督大人说的有道理,先前困扰朝廷许久的南倭北鞑问题,已经解决一半了!” “要是能够将盘踞在北方,时不时前来侵扰我大明边境的鞑靼也一并消灭,不仅能够使得边境安定,还能够长驱直入,顺势将那里的草场所占据,作为我大明的养马场。” 俞大猷越说越兴奋,几乎快要从座椅上站起来,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颇为慌乱的脚步声,胡宗宪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 片刻后,只见来人神色慌乱,‘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沉声禀报道。 “启……启禀总督大人,朝廷的封赏到了,这次过来的人,还是之前那位公公。”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胡宗宪听完这个消息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即沉声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 来人应声后,便离开了总督府议事大厅。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骠骑将军 只见胡宗宪缓缓从座椅上起身,将茶杯放至一旁,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戚继光俞大猷二人,开口道。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朝廷的封赏到了,还不快随本官一同前去迎接!” 听闻胡宗宪此话,二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连声应道。 “是,总督大人!” 随后,只见戚继光俞大猷二人,万分恭敬地跟随在胡宗宪身后,一同前往总督府门口。 …… 此次,前往总督府宣旨的,仍然是先前那位面白无须、身穿赤红色衣服的老太监。 他见胡宗宪三人从总督府内出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笑吟吟地看向胡宗宪,轻声道。 “咱家在这里提前恭喜胡总督了!” 而胡宗宪在听闻老太监所说的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内心暗道。 “恭喜本官干什么,这次赏赐又没有本官的份!” 紧接着,胡宗宪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笑着恭维道。 “哪里哪里,一切都仰赖公公关照才是。” 谁知那名老太监在从胡宗宪的口中听闻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大变,连忙推辞道。 “胡总督,您太客气了,咱家何德何能能够关照您这么一位……” 老太监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有些许不妥,猛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公公?” 胡宗宪在看向这名老太监的眼神之中,则满是不解之色。 按照他对这名老太监秉性的了解,接下来不是应该微笑着谦虚几句吗?” “怎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说,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太监被胡宗宪看得有些发毛,当即轻咳两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 老太监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胡宗宪,吩咐道。 接下来,在胡宗宪这名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的带领下,整个总督府的官吏,尽数跪伏于地。 老太监在环视一圈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行动,由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亲自率领大军,赶赴江西平叛!不仅彰显了朝廷之威严,还震慑了潜在的那些不法分子,拯救江西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居功甚伟!” “因此,现加封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为骠骑将军!其麾下的戚继光、俞大猷,则分别在原来的官职上,各升一级,其所司职责仍然不变。” “另外,凡是参加此次战役的士卒,朝廷除了发放双倍的饷银以外,还另有犒赏!” “若有不幸阵亡者,则由朝廷发放双倍的抚恤金,其遗留下的家人,也将得到朝廷的妥善安置,老人则由当地官府出资,为其养老送终,孩子则可以直接就读于官府所开办的义学,食宿费用,一律免除,钦此!” 当胡宗宪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及陛下给自己加封的官职后,耳朵‘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听觉一般。 接下来,胡宗宪只能看见老太监的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陛下加封我为骠骑将军了!” “陛下加封我为骠骑将军了!!!” 此刻,胡宗宪仍然跪伏于地,身体略微颤抖,无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待这名老太监将圣旨中的内容念完以后,便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胡宗宪,轻声提醒道。 “胡总督,接旨吧!” “胡总督?” 这名老太监一连提醒了好几次,胡宗宪才猛地反应过来,随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颤抖着从老太监的手中接过圣旨。 正当总督府的官吏打算按照以往的惯例,给老太监塞上一大沓银票时,却被其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只见其满脸堆笑,紧接着看向胡宗宪,神色颇为谦卑。 “以后咱家,可要多多仰仗胡总督了!” “哪里哪里,公公对本官的恩情,本官可都记着呢。” 胡宗宪见状,也满脸笑容地看向这名老太监,紧跟着寒暄道。 而一旁的戚继光以及俞大猷也是颇为激动,这道由陛下所送来的旨意中写着,让二人在原来的官职上,各升一级。 戚继光原本是昭勇将军,再往上升一级,就成为了昭毅将军,这可是正三品武官! 而俞大猷则从广威将军,一跃变为了怀远将军,从三品武官! 此外,参加此次战役的士卒,不仅能够拿到双倍的饷银,还能够从朝廷那里,领到额外的犒赏,这对于士气方面,将是一个极大的提振。 也就是说,待下次交战时,这些士卒也将更加地悍不畏死! “既然圣旨已经送到,那咱家也不便在此多留,告辞了。” 老太监说完,便转身离去了,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几名小太监。 “公公慢走!” 而胡宗宪仍然是按照往常的惯例,率领总督府的官吏,为老太监送行。 待彻底看不见老太监的身影后,胡宗宪才转过身来,对着戚继光和俞大猷吩咐道。 “本官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自便吧!” “是,总督大人,我等这就告辞。” 戚继光和俞大猷见状,随即恭敬应声道。 “嗯。” 只见胡宗宪略微应声后,便径直返回了总督府。 总督府书房内,胡宗宪在屏退左右后,万般恭敬地将圣旨打开,又重新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骠骑将军,骠骑将军!” 胡宗宪嘴里不停呢喃着,不知不觉,眼中已经泛起了些许水雾。 良久,胡宗宪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收好后,猛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陛下如此看重微臣,微臣今后,必当以死相报!” “臣胡宗宪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宗宪说完,神色郑重地对着京城的方向,拜了三拜。 …… 紫禁城,养心殿。 只见吕芳迈步而入,向坐于龙椅上的嘉靖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您先前派出去负责收取盐税的左副都御史鄢懋卿,不久前传来消息,说本次盐税已经收取得差不多了。” “嗯,不错不错。” 嘉靖在听闻吕芳的禀报后,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书籍放下。 “对了,鄢懋卿有没有说,此行他收到了多少盐税?” 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紧接着将目光转向吕芳,追问道。 “启禀陛下,据鄢懋卿所说,此行从全国各地,一共收取到了一千五百万两盐税!” 面对嘉靖的询问,吕芳不敢有丝毫隐瞒,思考片刻后,回应道。 “嗯,不错,这个鄢懋卿倒是挺好用的!” “这样吧,留他一命,以后就让他来专职收取盐税。”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吕芳身上移开,随意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遵命。” 吕芳在恭敬应声后,便来到嘉靖的身旁站定,看上去犹如一尊雕塑。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重新起用 “对了,朕记得,之前不是有一名叫做唐顺之的官员,给朕上了一道奏疏吗?” 嘉靖将手中的阵法秘籍放下,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轻声询问道。 “陛……陛下,当初这唐顺之和廷官罗洪先、翰林编修赵时一同,给您递呈了一份名为《东宫朝贺书》的奏疏,后来……” 吕芳见嘉靖突然提及此人,回忆了片刻后,战战兢兢道。 “朕记得他出生于常州府武进县吧?”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轻笑一声后,继续道。 “是的,陛下!” 吕芳此刻,对于嘉靖的表现,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随即鼓起勇气道。 “陛下,难道您是想……” “嗯,没错,朕方才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此人满腹经纶,不能就这么荒废了!” “找个时间,让他回来吧。” 嘉靖说完,从龙椅上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是,陛下,奴婢遵命。” 吕芳见皇帝已经发话了,连忙称是。 “陛下,请恕奴婢多言,您打算授予这个唐顺之什么职位?” 吕芳说完,神色愈发恭敬,等候着嘉靖的吩咐。 “嗯,对于这个唐顺之,朕还是有所耳闻的,其为人刚正不阿且廉洁自守,不流于世俗。” “届时,就让他到赵贞吉的督察院前去任职吧!”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整饬一下吏治。” 嘉靖瞥了吕芳一眼,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遣人前去!” 吕芳在应声后,便迈步从养心殿内离开。 …… 京城,严府。 此刻,严嵩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处理着相应的公务。 ‘咚咚咚’ 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严嵩将戴着的老花镜摘下,随即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开口道。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严世蕃进入了书房,脸上满是喜色。 随后只见其快步来到严嵩身前,开口道:“父亲,大好事啊!” “哦,什么大好事?”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满是疑惑之色,随即询问道。 “父亲,您先前向陛下举荐的鄢懋卿,传来消息,说他已经完成了收取盐税的任务!” “据说,他此次一共收取到了一千五百万两的盐税。” 严世蕃见父亲严嵩还不知晓此事,面露感慨之色,随即为其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 严嵩在从严世蕃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内心并无太大的波澜,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缓缓道。 “这样一来,这个鄢懋卿的命算是保住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往后的盐税,也将由鄢懋卿来进行收取。”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犹疑道。 “父亲,您的意思是……” “嗯,没错,要是这次鄢懋卿无法收取足够的盐税,那么等待他的便是陛下的屠刀了!” “届时,这个鄢懋卿财产充公不说,就连咱们,也得受到牵连。” 严嵩说完,将先前取下的老花镜重新戴上,为严世蕃解释道。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在这之前,陛下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旦鄢懋卿收取不到足够的盐税,那么就将他的家产尽数抄没!在充盈国库的同时,顺带着,用鄢懋卿的这颗人头,来平息百姓的怨气?” 此刻,经过严嵩的一番解释,严世蕃才算是明白了这背后的一切! 同时,他的脊背还有一些发凉,内心满是后怕。 “既然知道了,那你接下来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严嵩那浑浊的眼珠中,映出严世蕃的身影,随即缓缓道。 “嗯,父亲,孩儿知道该怎么办了!” 严世蕃在听闻严嵩的这一番解释后,整个人茅塞顿开,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内心也有了规划。 “先前徐阶曾经向陛下提出,将要开展一场整饬吏治的运动,在赵贞吉从浙江回来以后,应该就要正式施行了。” “别忘了提醒那些家伙,都把屁股擦干净点!不然的话,他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明白了吗?” 就在严世蕃即将迈步走出书房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严嵩的嘱咐。 严世蕃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随即转过身来,恭敬应声道。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 浙江,杭州。 此刻,胡宗宪正率领浙江当地的官员一同赶往码头,为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送行。 与来时一样,前来替赵贞吉送行的队伍,声势颇为浩大!沿途到处都是负责护卫其安全的士卒。 凡是有资格前来送行的官员,尽皆赶到了现场,而当郑泌昌将目光转向赵贞吉身后的那道身影时,不由得惊呼出声道。 “海瑞!” “嘘,小声点!” 一旁的何茂才见状,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 “哦哦。” 郑泌昌颇为紧张地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意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海瑞怎么会跟在钦差大人身后,难道说,他要与钦差大人一同乘船,赶赴京城任职!”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艳羡之色。 “看样子,多半是了,不过你也别灰心。” “迟早你也会有这个机会的!” 何茂才见状,随即轻轻拍了拍郑泌昌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唉,但愿如此吧!” 郑泌昌在感慨这么一句后,随即将视线移开。 而胡宗宪与赵贞吉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并时不时寒暄几句。 “此次陛下派您前来调查浙江的情况,还希望钦差大人,届时能够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 只见胡宗宪停下脚步,将目光从赵贞吉身上收回,缓缓道。 “放心吧,我会将在浙江的所见所闻,尽数告知于陛下的!” 听闻胡宗宪此话,赵贞吉脸上的表情一窒,随即回应道。 “嗯,下官在此,多谢钦差大人了!” 胡宗宪说完,随即对着赵贞吉恭敬行礼道。 而在胡宗宪身后的众多官员,也跟随胡宗宪一同,向赵贞吉行礼。 而一旁的海瑞对此,则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按理说,海瑞还没有正式述职,况且他在浙江当了这么久的知县,应该跟随胡宗宪一同向赵贞吉行礼。 但是,赵贞吉又是海瑞的顶头上司!要是海瑞跟随胡宗宪一同行礼,岂不是会让赵贞吉感到遭到冒犯? 就这样,在所有向赵贞吉恭敬行礼的人中,海瑞显得颇为突兀。 而一旁的赵贞吉似乎看出了海瑞心中所想,随即低声道。 “无妨,本官并不看重这些。” 在得到赵贞吉的这句话后,海瑞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其神色肃穆,和先前那些同僚一样,对着赵贞吉恭敬行礼。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把你们一个个送上天 随后,赵贞吉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船。 而与之一同的,还有海瑞以及他的妻子王氏,他们则被安排在了另外一艘船上,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后,这浩浩荡荡的船队,便从码头出发了。 而胡宗宪则是一直站在原地,目视着赵贞吉所乘坐的船只远去,直到再也看不清后,方才转过身来,面向众人,沉声吩咐道。 “好了,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回去吧!” “是,总督大人。” 在场的诸多官员,在听到胡宗宪所下达了命令后,纷纷应声道。 此刻,海瑞正立于船上的甲板上,看着周围那不断倒退的景色,不由得心有所感,感叹道。 “唉,也不知道此番前去京城任职,会不会……” 而海瑞的话还没有说完,船舱内就传来了妻子王氏的声音。 “你站在甲板上面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来了,来了。” 海瑞见状,脸上满是无奈之色,随即轻笑一声,进入了船舱。 …… 距离谭纶率领大部队出发,已经过去整整一天的时间了。 而谭纶曾经任台州知府时,仅凭着招募而来的千余名乡勇,就能够与倭寇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还取得了三战三捷的好成绩! 眼下,谭纶亲率朝廷的大军前来剿匪,颇有一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朝廷的正规军队,与临时招募的乡勇,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对比性,双方的装备、战斗意志以及战斗技巧,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因此,双方只需要一个照面,由乡勇所组成的部队,便会被屠杀殆尽! 就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可谓是收获颇丰!谭纶不仅率军,将盘踞在漳州府附近的盗匪剿灭大半,还从他们手中,缴获了不少的战利品。 对于这些战利品,谭纶则命人妥善保管起来,等战役正式结束以后,再根据功劳大小,进行分配。 而谭纶的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极大地激励了士气,许多士卒都摩拳擦掌,准备立下功劳,从而获取赏赐。 剿匪的工作,之所以如此顺利,与先前谭纶所下令携带的那几十门弗朗机炮,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每到一处盗匪聚集的窝点,谭纶二话不说,便命令手下的士卒摆开架势,然后将弗朗机炮推出来,瞄准目标所在地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炸得尸体遍地,血肉横飞后,谭纶再组织手底下的士卒,一鼓作气,攻入营寨。 而整个过程中,但凡有人敢反抗,则不问缘由,一律格杀勿论! 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休整后,谭纶率领大军,赶往了先前定下的目标附近。 “巡抚大人,这前面就是黑风寨了。” “嗯,本官知道了,传令大军,结成军阵做好战斗准备!” “另外,把弗朗机炮也给本官拉上来,待会儿对准那里,给本官狠狠地轰!” 谭纶说完,用手指了指先前的方位。 “是,巡抚大人!下官这就将您的命令传递下去。” 谭纶话音刚落,先前那位被他提拔为临时卫所长官的王勇便沉声应道。 很快,大军便结成紧密的军阵,向着眼前的黑风寨不断靠拢!而一旁的空地上,弗朗机炮也已经架设完毕,只等谭纶下令,便可以正式开始进攻。 而直到此刻,盘踞在黑风寨内的这股盗匪,才发现了眼前这支来自朝廷的大军! “不好了,不好了,官军来了!” 而当这群盗匪,看到一旁空地上,被架设完毕的数十门弗朗机炮以及队列整齐的朝廷大军时,情绪逐渐演变为恐慌! 甚至还有部分盗匪,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便想要夺门而出,逃离这个地方。 不过这些人,很快便被闻讯赶来的匪首给处理了。 尽管如此,但还是无法抑制恐慌情绪的蔓延。 “朝廷这次来真的了。” “大家快跑啊,跑得快还能够有活头,跑得慢,就什么都没了。” 很快,整个黑风寨便乱成一团。 “开炮!” 只见谭纶冷笑一声,随即猛地一挥手,数十门被架设完毕的弗朗机炮,便发射出无数的弹丸,在空中滑出一条弧线,随后落至黑风寨内,尘土四溅,引发一阵爆炸。 此情此景,让黑风寨的大当家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廷不仅派遣大军前来剿匪,还二话不说,用军队所列装的大炮,便是一顿狂轰滥炸! “卑鄙,咱们有本事不用大炮,就这么摆开架势,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待黑风寨的大当家,将飞溅到嘴中的泥土,全部吐干净以后,紧握着拳头,如此道。 或许是为了回应他方才的那一番话,外面的明军加强了攻势,无数炮弹,就像是不要钱似的,疯狂往黑风寨内倾泻。 “啊!” 只见一枚炮弹在黑风寨大当家的身旁爆炸开来,将一名小喽啰炸得血肉模糊! 随即,只见一条腿从半空中落下,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大当家的,咱们赶紧逃吧,外面全是官府的人!”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平时对自己还算忠心的下属靠了上来,劝诫道。 “逃,往哪里逃?” “眼下,这附近肯定已经被官府给包围了,咱们逃不出去了。” 黑风寨的大当家惨笑一声,回应道。 “大当家,您不想活,兄弟们可还想活呢!” 只见先前那名下属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名喽啰,随即众人上前,将其牢牢控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 黑风寨大当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晕在地。 “快,派人出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愿意投降,以往都是被逼迫的!” “是!” 片刻后,只见谭纶面露诧异地看向这位被派出来商议投降的喽啰。 “大人,我们先前所做之事也是迫不得已啊!” “黑风寨的大当家平时无恶不作,我们已经将其控制起来了,只需要大人您高抬贵手……” 这名喽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谭纶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了。 “待会儿你回去带个话,就说,让他们不要再痴心妄想了,给本官在里面老老实实地待着。” “本官马上就派人前来,给你们这群盗匪一个个地送上天!” “听清楚了吗?” 谭纶用一种看待死人的目光看向这名喽啰,沉声道。 “听……听清楚了。” 这名喽啰暗自吞了一口唾沫,随即颤抖着身体,回应道。 “嗯,既然听明白了,那就进去带话吧。” 谭纶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 这名喽啰见状,随即迈着颇为沉重的步伐,向着黑风寨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只感觉,他的腿仿佛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动。 而正当其行进了十几米时,猛地加快了脚步,拔腿就跑。 只不过他还没有跑多远,便被明军这边的火铳给击中,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鲜血逐渐从身下流出。 “传本官的命令,将寨中残余的盗匪,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是,巡抚大人!”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家 其麾下的士卒,在接到谭纶这位福建巡抚的命令后,很快便冲进寨中,将残余的盗匪尽数枭首,一个也没有放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巡抚大人,还请过来一趟,我们发现了……” 就在这时,只见王勇悄然上前,来到谭纶的身旁,面露难色。 “哦,你们发现什么了?” 谭纶说着,便跟随王勇的步伐,一同进入了黑风寨中。 现如今,整个黑风寨,在经过先前的狂轰滥炸后,已经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坑洞,如果驻足细嗅的话,还能够闻到一股还未完全散开的火药味。 此刻,周遭的士卒正在搬运盗匪的尸体,见谭纶这位福建巡抚亲自前来,连忙将尸体放下,并恭敬行礼道。 “见过巡抚大人!” “嗯。” 谭纶对此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加快了脚步。 在王勇的带领下,谭纶来到一处隐蔽的房间,还未进门,里面便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谭纶听闻,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勇,没有说话。 王勇见状,摇了摇头,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巡抚大人,里面正是这群黑风寨的盗匪,从各处掳掠而来,供他们淫乐的女子。” “方才下官已经遣人进去看过了,里面的女子在长期的非人折磨下,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变得疯疯癫癫的,不似人形。” 谭纶在听完王勇的叙述后,对于待会儿进入房中可能会看见的场景,有了一定的心理建设。 随后,只见谭纶深吸一口气,在平复好心情后,推开了房间的门。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谭纶推开了。 此刻,房间内的十几名女子见谭纶推门进来,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蜷缩到角落之中,脸上满是恐惧之色,嘴里还不停呢喃着一些教人听不懂的话语。 房间内恶臭异常,角落之中,还有各式各样的排泄物堆积在一起,这十几名女子的身上,大多数都只着一件破烂的单衣,更有甚者,近乎是不着片缕,全身上下仅仅穿着一件肚兜。 谭纶就这么站在原地,默然了许久,正当其打算上前一步,有所动作时。 那群蜷缩在角落之中的女子,瞬间失去理智,神色恐慌,开始大肆哭嚎起来,还不停地往墙边后退。 “啊,你不要过来啊!” “不要碰我!” “求求你放我走吧,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陆郎,陆郎……” 谭纶就这么站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刺激到她们。 待这些人的情绪平复下来以后,谭纶才尝试着开口道。 “本官是福建巡抚谭纶!就在方才,这黑风寨的盗匪,已经被朝廷的大军尽数消灭,也就是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然而谭纶的这番话,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良久,从角落之中传来一道微不可查的呢喃声。 “回……回家?” “对,没错,这黑风寨的盗匪,已经被朝廷的大军彻底消灭,你们可以回家了!” 谭纶见状,又将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片刻后,只见一位身着单衣,全身上下满是伤痕的女子,勉强支撑起身体,从角落之中站起,将目光转向谭纶,随即惨然一笑。 “大人,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还请大人成全我等,替我们准备一些火折子吧!” 听闻此话,谭纶脸上的神情不变,但是他那略微颤抖的身体,以及死死攥紧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 由于太过用力,从而导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丝丝鲜血沁出。 而此时此刻,谭纶完全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他近乎要被怒火所吞噬。 良久,只见谭纶低下头,缓缓道。 “本官来晚了。” “大人不必自责,您能率领大军前来,将这群无恶不作的盗匪尽数杀死,也算是为我们以及曾经遭到他们荼毒的百姓报仇了。” 听闻谭纶此话,先前那名女子笑了笑,随即回应道。 她的脸上也满是伤痕,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更多的则是已经变得红肿了起来,其眼眶处,还留存有经久不散的淤青。 “嗯,本官答应你们的要求。” 谭纶说完,似乎是不忍心再看,匆匆移开了目光。 “多谢大人成全!” 先前那名女子见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顾不得从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硬撑着向谭纶恭敬行礼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说出来吧,本官都会替你们满足!” 随即,谭纶将目光转向仍然蜷缩在角落之中的这群女子,缓缓道。 “大人,不必了,我们只想尽快解脱。” 只见先前那名女子摇了摇头,应声道。 谭纶十分清楚,眼前这些人已经心存死志,也不再进行劝说。 就算是强行将她们救下来,也无济于事。 别的不说,单就邻居的非议以及各种流言蜚语,都不是她们所能够承受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们尽快解脱。 在想明白这些后,谭纶迈步,走出了房间。 “巡抚大人,您……” 谭纶刚走出房间,王勇便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待会儿给她们留下一些火折子。” 谭纶在吩咐完这一句后,也不再言语,径直离开了。 “唉!” 一旁的王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嘱咐一旁的士卒,留下几个火折子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跟上了谭纶的步伐。 谭纶离开后不久,先前的那个房间内,燃起了熊熊大火。 “别怕,别怕,咱们马上就能够回家了。” 在轻声安慰了众人几句后,先前那名女子,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神色平静,任凭火焰将自己吞噬。 恍惚之中,她仿佛真的回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家,房间内熟悉的陈设、时常忙碌的母亲、不苟言笑的父亲,都令她分外怀念。 眼角处,似有一行清泪滑过。 “爹、娘,我回来了!” …… 谭纶在出了黑风寨以后,当即命令麾下的士卒,一把大火,将这里烧成了灰烬。 “传本官的命令,从现在起,凡是盗匪或者是与盗匪有所勾结的人,不问缘由,一律消灭!” 只见谭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勇,沉声吩咐道。 “是,巡抚大人!” 一旁的王勇见状,当即应声道。 很快,这道命令,便经由其一旁的将官,传递到了普通士卒的耳中。 谭纶的这道命令,对于这群士卒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好消息,杀的人越多,功劳就越大,其所受到的赏赐也就越多! 而很快,由谭纶所率领的这支大军,在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又再度开始了剿灭盗匪的行动。 而这一次,军队所采取的手段更为血腥,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在将盗匪杀死以后,还要将他们的头砍下来,并将其余下的身体,倒挂在树上,以儆效尤!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启蒙运动 今天的京城,可谓是颇为热闹。 一大早,便有无数官员,乘坐轿子,急匆匆地往国子监的方向行进。 而国子监内,早已是一副万众期待的场景,只见两名国子监的学生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见无人注意,开始闲聊起来。 “听说了吗,今天陛下要来咱们国子监授课?” “早就听说这件事情了,据说,陛下此行,还要讲述那本名为科学的书中所记载的知识!” “据说,这本书中的知识,囊括了宇宙万物,无所不包。” “真期待啊,也不知道陛下待会儿会讲些什么。” “是啊!” 正当两人闲聊之际,只见国子监的祭酒背着双手上前,板着脸,向二人询问道。 “先前布置的功课,你们可完成了?来,背给我看看。” 见来人为国子监祭酒,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对视一眼后,开始背诵起了先前布置的功课。 “诚者,天德之本,而圣性之源也……”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在贴身太监的服侍下,穿好袍服。 就在这时,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步入了养心殿。 吕芳刚一进门,便跪伏于地,恭敬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大人,已经在沿途安排好了锦衣卫,确保您的安全!” “同时,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已经就位。”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禀报后,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 “嗯,朕知道了。” “对了,严嵩、徐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见皇帝询问此事,吕芳不敢有丝毫隐瞒,随即回应道。 “启禀陛下,一大早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便乘坐轿子,向着国子监出发了!” “嗯,不错,朕知道了。” 嘉靖似乎对于吕芳的说法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回应道。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就出发吧!” 嘉靖将目光从吕芳身上收回,随即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遵命!” 随后,吕芳便来到嘉靖身旁,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脸上满是谦卑之色。 …… 此刻,国子监的门口,早已聚集了无数顶颜色各异的轿子,京城内,凡是有头有脸的高官,都已经来到了国子监门口等候。 这些官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在交换各自得到的消息的同时,还时不时寒暄几句,以拉近感情。 而当五顶颜色各异的轿子,一前一后停在国子监门口时,这群官员瞬间停止寒暄,转而将目光转向严嵩、徐阶二人,恭敬行礼道。 “我等见过阁老!” “嗯。” 严嵩在严世蕃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从轿子里下来,点了点头后,就不再言语。 “严阁老来得这么早啊?” 只见徐阶面带笑容,来到了严嵩的面前,寒暄道。 “徐阁老来得也不算晚。” “再说了,老夫也对陛下今天将要在国子监授课的内容,颇感兴趣!” 严嵩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是啊,听说陛下今天将要在国子监讲授予那本名为科学的书,那本书中所记录的千奇百怪的知识,可真是令人好奇啊!” “继续等吧,待会儿应该就能够知晓其中的内容了。” 严嵩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整个人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而很快,在场的诸多官员,便按照品秩、资历等等,自动排成了一个整齐的队伍。 而队伍最前面的,正是内阁的几人。 片刻后,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 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批的锦衣卫。 听闻此话,在场的诸多官员神色皆是一凛,当他们看到皇帝所乘坐的龙辇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在严嵩等人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伏于地,朗声道。 “臣等恭候陛下到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嘉靖在吕芳的搀扶下,从龙辇上下来,并将视线从在场的诸多大臣身上一一扫过。 良久,嘉靖方才收回目光,缓缓道:“嗯,都起来吧!” “谢陛下!” 在得到皇帝的应允后,在场的诸多大臣,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你们都随朕进去吧。” 嘉靖说完,便在国子监祭酒的引领下,进入了国子监。 而嘉靖身后,跟着一大批,前来旁听的官员。 国子监内,古槐荫翳,殿前还铺有整齐的石砖,国子监依照左庙右学的建筑礼制修建。 国子监的位置,东邻孔庙,整体建筑坐北朝南,中轴线上分布着及集贤门、太学门,并以辟雍为中心,东西两侧各有四厅六堂,构成传统的对称布局。 当皇帝一行人来到此次授课的地点时,才发现这里早已经坐满了前来旁听的贡生以及监生。 “我等见过陛下!” 见皇帝到来,这群贡生以及监生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当即从座椅上起身,异口同声道。 “坐,都坐,你们也是。”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诸多官员,开口道。 “朕今日前来国子监,便是为了授课而来!” “诸位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朕询问便是,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见嘉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环顾一圈后,如此道。 而很快,便有国子监的官员,为严嵩等人端来了座椅。 就这样,国子监的贡生、监生、以及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齐聚一堂,共同等待着皇帝的授课。 只见嘉靖轻咳两声,在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顺手拿起一旁的戒尺,指了指天空,向众人询问道。 “你们觉得天圆地方的这个学说,是正确的吗?” 皇帝的第一个问题,便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而一旁的严世蕃,也在此刻明白了先前皇帝在兵器司时,伸出手指,指向天空的含义。 “陛下居然认为天圆地方这个学说是错误的!难道这也是那本名为科学的书籍之中,所记载的知识吗?” 或许是由于皇帝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太过于惊世骇俗,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 良久,只见一名贡生紧皱眉头,鼓起勇气,举起了手。 “嗯,你来吧!” 嘉靖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这名贡生,开口道。 “启禀陛下,学生认为,天圆地方的这个学说是正确的,自古以来环矩以为圆,合矩以为方,方属地,圆属天,天圆地方,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嘉靖点了点头,在环顾一圈后,继续道。 “启禀陛下,微臣也赞同这名学生的意见。” 一旁的徐阶见状,也紧接着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回应道。 “不,错了,你们都错了!” 嘉靖在环顾一圈后,缓缓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环球航行(加更一章) “不,错了,你们都错了!” 嘉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给了在场所有人当头一棒! 一直以来,天圆地方的学说,都被所有的读书人奉为圭臬! 在这期间,不是没有过其他的学说,例如盖天说、浑天说等等,只是出于种种原因,这些学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而后逐渐消亡。 “陛……陛下……” 此刻,严嵩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嘴中呢喃道。 而剩余的那几人也是如此,脸上无一不是惊骇的神色。 嘉靖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顿了顿,而后继续道。 “有道是,天道左旋,地道右旋。” “岁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子午为经,卯酉为纬,阳主昼,阴主夜!” “试问,如果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的话,那么地上的四个角落,又该如何覆盖呢?” “因此,这个世界是圆的,就连咱们脚下站着的地方也是一样!” 嘉靖将这番话说完以后,就静静地站立一旁,不再言语。 而在场的众人,在听闻皇帝的这一番话后,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果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的话,那么地上的四个角落,又该如何覆盖呢?” 片刻后,只见严世蕃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询问道。 “启禀陛下,您方才说,这个世界是圆的,就连咱们脚下站着的地方也是一样!” “微臣想问的是,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又如何能够站立呢?” 严世蕃所提出来的问题,毫无疑问,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是啊,既然脚下的地面是圆的,那我们又如何能够站立呢?” 见众人期盼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只见嘉靖面带笑容,从一旁的国子监祭酒手中,接过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木质的圆球,轻咳两声后,解释道。 “假设,咱们目前所有人,都生活在这颗圆球上!而这颗圆球表面,就看作咱们目前所站立的地方。” “现在,从整体来看,这个球是圆的,但是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呢?” 嘉靖说完,手持木球,来到众人面前。 当严嵩等人,顺着皇帝的视角看过去时,才猛地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平面。 “啊,居然是平面!” 嘉靖见状,轻笑一声,然后继续解释道。 “这其中,就牵涉到了名为球型曲面的知识,朕对于这方面也不甚了解。” 随后,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不过嘛,朕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证明这一学说的真伪。” “请恕微臣斗胆询问陛下,您方才所说的办法是指……”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鼓起勇气,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询问道。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嘉靖将手中的木球放回原位,然后一字一句道。 “天地浩渺莫测,地载玄黄之内,运四极八荒可归一地!” “也就是说,只要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终有一天,还会回到原处。” 嘉靖的这番话,毫无疑问,相当于在现场投掷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都被皇帝的这个大胆想法给吓到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贡生,情不自禁地从座椅上起身,反驳道。 “启禀陛下,学生认为,这个方法是错误的,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是啊,陛下,此法根本就行不通啊!” 紧接着,一旁的徐阶也站了出来,劝诫道。 “启禀陛下,微臣倒是觉得,此法可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严世蕃站了出来,神色坚定。 “严世蕃,你胡闹什么!” 一旁的严嵩见状,面露恐慌之色,连忙呵斥道。 “哦,严世蕃,你是如何觉得的?” 见严世蕃站出来支持自己,嘉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意外之色,似笑非笑道。 见皇帝询问自己缘由,严世蕃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恐慌之色,恭敬答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凡事不管是对是错,总应该上去试上一试才好。” “既然眼下,天圆地方的学说,已经出现了漏洞,无法再自圆其说,那么就应该对于新提出来的学说进行验证!” 嘉靖对于严世蕃所说的这番话颇为满意,紧接着来到严世蕃的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缓缓道。 “嗯,不错,不错,严世蕃这番话,倒是深得朕心!” “为了验证这个学说的真假,因此朕打算派遣一支船队,从我大明出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行进,并顺带开展贸易,并收集沿途的水文信息以及相应的物产等等。”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啊?” 嘉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诸多官员都能够从中听出,一种不容辩驳的意味在里面。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专门派遣船队前去验证一门学说的真假,完全没有必要!” “更何况,我大明乃天朝上国,物产丰饶,根本就没有必要与那些国家开展贸易。” 尽管已经听出了皇帝话中所包含的意味,但是徐阶还是惴惴不安地站了出来,劝诫道。 至于徐阶站出来的原因,则十分简单。 “届时,派遣专门的船队,又是一大笔开销,还得让户部出钱。” “眼下国库虽然前所未有的充盈,但是绝对不能将银子花到这上面,应该省着点花才是!” 而当徐阶说出那番话后,嘉靖的神色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询问道。 “严阁老,你觉得呢?” “朕应不应该派遣专门的一支船队?” 严嵩见状,内心暗道不妙,同时在内心将徐阶骂了无数遍。 “徐阶,你这个不长眼的家伙,陛下方才话中的暗示,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你又把陛下惹生气了!” 严嵩很快便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为此派遣专门的船队,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这不仅仅能够对于新提出来的学说,进行验证,还能够极大地彰显我大明的实力!”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回答后,心情舒缓了一些,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 “严阁老此言有理!不过嘛,这次派出去的船队,不能够再像以往一样,继续搞那种朝贡的模式了。” 皇帝的这番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高拱见状,随即站了出来,向嘉靖追问道。 “启禀陛下,请恕微臣愚昧,您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是啊,陛下,如果这次不按照以往朝贡的模式来进行贸易的话,又当如何?” 在高拱之后,张居正也紧跟着插话道。 Ps:作者君这几天一直被论文折磨,道心已然破碎,需要月票才能修补完成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朝贡贸易的变化 嘉靖见高拱和张居正对此还存有些许疑惑,紧接着将目光收回,斩钉截铁道。 “不,不是这次,是从今往后,我大明都不再进行朝贡贸易!”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贸易来进行,我大明不能够再继续这样,为了维持那不值一文的体面,而付出甚多!” “到头来,这一部分,最终还是得算到老百姓的头上。”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在场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可是陛下,这样的话,将有损我天朝上国的脸面,届时恐……” 一旁的徐阶见状,当即鼓起勇气,向嘉靖劝诫道。 徐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断了。 “什么脸面,脸面是靠自己争来的,而不是靠着施其恩惠得来的,更何况,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中国百姓,天下根本,四夷之人,犹于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亘古至今,未之有也。” “说,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嘉靖在将目光从在场的这些官员身上一一扫过后,询问道。 面对皇帝的这番诛心之言,在场的众人不敢辩驳,尽皆跪伏于地,由于太过恐慌,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着。 嘉靖似乎对于在场诸多大臣的反应很是满意,顿了顿,又紧接着补充道。 “另外,朕再送给你们一句话。” “真理,永远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而此刻,先前跪伏于地的众人,在听见皇帝刚才所补充的那几句话后,也是心有所悟。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吗?” 张居正听闻皇帝此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只见其缓缓抬起头来,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对着嘉靖所在的方向,再拜。 “臣,张居正多谢陛下教诲,微臣受教了!” “多谢陛下教诲!” 在张居正之后,内阁剩余的几人也是异口同声道。 “嗯,都起来吧!” 嘉靖点了点头,随即示意众人从地上起身。 待众人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嘉靖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 “因此,朕打算就原有的朝贡贸易进行改革!” “将原本的朝贡贸易,转变为正常的贸易。”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随即将目光转向高拱,提醒道。 “你们海贸司之前,不是已经售卖出去了三十张出海凭证吗?” “就从他们这里开始吧!” 高拱见皇帝突然提及先前海贸司所售卖出去的那三十张出海凭证,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当即应声道。 “是,陛下微臣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让这群人,替我大明效力!” 嘉靖见高拱如此迅速地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不错。” “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高拱身上移开,缓缓道。 高拱见状,神色一凛,当即应声道。 “陛下放心吧,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嗯,这样一来,朕就放心了。” 嘉靖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一旁的国子监祭酒,为自己取来纸笔。 片刻后,纸笔送到,嘉靖将纸笔铺开,凭借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绘制了一幅简陋的世界地图。 待上面的墨迹干透以后,嘉靖随即遣人将其固定到一块木板之上,并顺势拿起戒尺,指向地图,缓缓道。 “你们看,这里便是我大明!”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皇帝亲手绘制出来的这幅地图所震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微臣斗胆请问陛下,这幅地图,也是那本名为科学的书中所记载的吗?” 只见严嵩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看着挂在木板上的那幅地图,询问道。 面对严嵩的询问,嘉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多谢陛下替微臣解惑。” 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严嵩随即在座位上坐下,将视线落在先前由皇帝的戒尺所指到的地方,无声自语道。 “原来,这就是我大明啊!” 只见嘉靖轻咳两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好,咱们继续,你们看,这里是我大明!” “旁边是日本,这里是天竺。” “那陛下,这里是哪里呢?”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监生举起了手,指着大明上面那片广阔的土地,询问道。 嘉靖见状,随即将戒尺指到方才那位监生所询问的地方,为其解释道。 “这里是罗刹人所聚集的地方,气候寒冷,并不适宜居住!” “因此,罗刹人通常都聚集在这一片地区,而这边,基本上没有多少人。” 嘉靖在为其解释的同时,还将戒尺在这幅手绘的世界地图上挪动。 “而这边是交趾,这里气候炎热,盛产稻谷,若是能够将其拿下,我大明就将不必再为粮食所发愁!” “还有这里,这里为红夷人所聚集的地方,朕将其称之为欧罗巴,这里有很多国家,像法兰西、英吉利……”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当嘉靖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已经是太阳高照了。 “行了,今天暂时就先到这里。” “等改日有空闲的时候,朕再过来国子监授课吧!” 只见嘉靖将手中的戒尺放下,将目光转向在场的众人,缓缓道。 直到这时,在场的众人才猛地反应过来,同时惊觉时间居然流逝得如此之快。 而通过皇帝的授课,他们对于大明之外的国家,也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每当嘉靖将戒尺移动到地图上一个新的地方时,便会穿插着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一同讲述。 “是,陛下,微臣遵命。” “臣等恭候陛下!” 很快,在严嵩的带领下,在场的众人尽皆跪伏行礼。 “嗯。” 嘉靖对此颇为平淡,在应声后,便径直离开了授课的房间,一旁侍立已久的吕芳,则亦步亦趋地跟上皇帝的脚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待嘉靖离开以后,房间内,无论是国子监的学生,亦或者是那群前来旁听的官员,此刻,仍然沉浸于先前嘉靖所讲述的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之中,无法自拔。 “真没想到,这群由红夷人组成的名为西班牙的国家,其所拥有的水师居然会如此强大,能够占领如此之多的地盘!” “英吉利和法兰西这两个国家,居然能够持续打一百年的战争,当真是旷世奇闻。” “在南洋,居然有如此重要的交通枢纽,若是这个地方属于我大明的话,就好了!” 嘉靖在离开时,并没有将那幅亲手绘制的世界地图带走,而是将其留在了国子监。 “来人,照着陛下方才所绘制的这幅地图,好好临摹一份,将其送至内阁。” 只见严嵩唤来下属,吩咐道。 “是,阁老!”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合适的人选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在授课完毕后,便乘坐龙辇,从国子监返回了养心殿。 “陛下,到了。” 正当嘉靖闭目养神之际,从耳边传来吕芳的轻唤声。 “嗯,朕知道了。”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在吕芳的搀扶下,从龙辇上下来。 “陛下,您慢点。” 在嘉靖踏上台阶时,吕芳还不忘提醒这么一句。 “吕芳,你觉得朕今天讲得怎么样?”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吕芳,笑吟吟地询问道。 “启禀陛下,依奴婢看,您比那些学富五车的翰林学士还要讲得好!”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入迷了。” 吕芳听闻嘉靖所言,当即停下脚步,恭敬回应道。 “哈哈哈,你啊,你啊,让朕说你什么好。” 嘉靖在听完吕芳对于自己本次授课的评价后,嘴角不由得往上扬了扬。 “对了,石公公目前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嘉靖在迈步走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启禀陛下,石公公目前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最多还能够再支撑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必须出宫了。” 吕芳听闻嘉靖所言,身体瞬间紧绷,不敢有丝毫隐瞒,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嗯,一个月后,就放石公公出宫去吧!” “到时候,就由你的干儿子冯保,来接替石公公的职务,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 “吕芳,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啊!”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移开,似笑非笑道。 “遵命,陛下,奴婢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 吕芳见状,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色,沉声应道。 “嗯,吕芳,朕还是十分相信你的!吩咐御膳房,给朕送点吃的过来。” “是,陛下!” …… 很快,皇帝在国子监授课一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便传遍京城,成为了新一轮达官贵人,以及黎民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你们听说没有,陛下先前在国子监授课,并推翻了天圆地方的这个学说!” “早就听说了,不仅如此,据说陛下还打算亲自派遣一支船队,前去验证这个学说。” “这算什么啊,我有一个朋友当时就在现场,据他说,陛下还亲自绘制了一幅世界地图!并为在场的所有人讲述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听说,当时现场有好多大官,都听得入迷了!” “甚至还命人将那幅由陛下亲手绘制的地图,现场临摹了一份。”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说……” …… 此刻,内阁之中,颇为安静。 五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阅着各自的奏疏,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不过,现如今的内阁,相较于之前,则多了一些东西。 只见在内阁那不大的房间之中,赫然挂着一幅世界地图! 而这幅世界地图,正是先前严嵩吩咐下属所临摹的那幅,这幅地图,挂在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只需要略微一瞥,便能够看见。 只见徐阶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将目光转向严嵩,缓缓道。 “陛下先前所吩咐的,要派遣一支专门的船队,从我大明出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行进,并最终返回大明,不知严阁老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要知道,陛下对于此事,可是颇为重视!” 徐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一旁的严嵩听闻,也停止批阅奏疏,将戴着的老花镜摘下,缓缓道。 “说到合适的人选,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哦,还请严阁老明示。” 徐阶眼见严嵩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不由得暗自提高了警惕。 只见严嵩在瞥了徐阶一眼后,方才继续道。 “徐阁老,我想向陛下推荐顾言这个人。” “顾言?” 徐阶在听闻严嵩所提议的人选后,当即陷入了沉思。 他对于严嵩所提议的这个人,倒是有一些印象,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小声提醒道。 “徐阁老,这个顾言,是下官手底下的人,其目前在朝廷的水师任职,颇为精明能干!”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提醒后,方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将目光从严嵩身上收回,开口道。 “既然如此,严阁老,咱们何不去陛下那边一趟,将这件事当面告知于陛下!” “咱们也好给陛下一个交代不是?” “嗯,正有此意。” 面对徐阶的提议,严嵩并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应声道。 “嗯,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过去陛下那边吧!” 徐阶的脸上满是笑意,如此道。 “嗯。” 严嵩在应声后,便跟随徐阶的步伐,一同赶往养心殿。 …… 养心殿内,嘉靖正与吕芳下着围棋。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将手中的黑棋落下,随即将目光转向吕芳,开口道。 “到你了。” “嗯。” 吕芳在应声后,随即将手中的白子落入棋盘,整个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太监走上前来,恭敬道。 “启禀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在外面求见!” “哦,他们来干什么?” 嘉靖在听闻太监的禀报后,脸上满是不解,疑惑道。 “唉,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让他们进来。” 只见嘉靖将手中的黑棋丢入棋篓,对着这名太监吩咐道。 “是,陛下!” 这名太监在应声后,当即离开了养心殿。 随后,便有其余的太监上前,将围棋收好,以待下一次使用。 而一旁的吕芳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让皇帝赢下这盘棋,纵使吕芳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呼,严阁老,徐阁老,你们两个来的正是时候!” 在内心感慨这么一句后,吕芳便如同往常一样,侍立在嘉靖的身旁。 “宣严嵩、徐阶觐见!” 随着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片刻后,严嵩在徐阶的搀扶下,踏上台阶,进入了养心殿。 刚一进入养心殿,二人便跪伏于地,恭敬道。 “臣严嵩(徐阶)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都起来吧。” 嘉靖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缓缓道。 “来人,为两位阁老赐座!” “是,陛下!” 嘉靖的话音刚落,便立刻有太监为严嵩、徐阶二人,预备好座位。 “坐,都坐。” 嘉靖指了指二人身后的座位,如此吩咐道。 “多谢陛下!” 严嵩和徐阶在互相对视一眼后,随即在嘉靖给两人安排的座位上坐下。 “说吧,你们两个找朕有什么事情?” 嘉靖将目光转向两人,随意道。 “启禀陛下,微臣和徐阁老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向您推荐合适的人选!” “哦,是谁?” 嘉靖听闻,瞬间来了兴趣,追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向您举荐顾言,作为统帅这支船队的最佳人选。”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设计国旗 “哦,顾言?” 嘉靖在听闻严嵩和徐阶所举荐的人选后,脸上满是犹疑之色。 侍立在嘉靖身旁的吕芳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恭敬提醒道。 “陛下,这个顾言,目前在朝廷的水师任职,行事颇为干练老道,且极善于统御下属,是难得的能臣干吏!”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提醒后,方才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严嵩和徐阶,缓缓道。 “嗯,既然两位阁老都向朕举荐此人,就这么定下来吧!” “就由这个顾言,来担任船队的统帅,负责进行环球航行。” 见皇帝已经答应了此事,严嵩和徐阶当即放下心来,恭敬道。 “陛下圣明,若是由此人担任船队的统帅,假以时日,必定马到功成!” 嘉靖说完,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将目光转向严嵩,询问道。 “当初郑和下西洋时,便修建了专门的宝船,现在图纸还在吧?” 严嵩见皇帝突然询问此事,沉吟了片刻后,方才回答道。 “启禀陛下,修建宝船的图纸,仍然妥善保存着,只是……” “哦,只是什么?” 嘉靖见严嵩面露难色,随即挑了挑眉,追问道。 “只是微臣觉得,应该对宝船进行一番改造才是。” “最近兵器司那边,有关新式大炮的研制,不是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吗?” “因此,微臣觉得,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新式大炮装载在宝船上,好好实验一番,届时,也好提出相应的改进措施。” 严嵩在思索片刻后,如此回应道。 “嗯,不错,严阁老这个提议甚是不错。” “朕准了!”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又补充了一句。 “到时候,改造宝船的具体花费,就由严阁老那边先打个报告上来,然后你们户部那边,就将银子拨下去吧!” 眼见皇帝已经作出了决定,徐阶只得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户部那边会尽快将银子拨出的!” 严嵩见统帅船队的具体人选,以及改造宝船的事情都已经定了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只见嘉靖的目光从严嵩、徐阶二人身上分别扫过,缓缓道。 “朕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二位去办。” 听闻此话,坐于椅子上的严嵩以及徐阶都是神色一凛,并暗自提高了警惕。 而嘉靖并没有在意二人脸上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朕方才在想,我大明在派遣船队进行环球航行的这个过程中,免不了会与其余国家的船只遭遇!就像朕先前所提及的,西班牙、英吉利等等。” “为此,我大明的船只,必须要有相应的能够证明身份的旗帜。” “这样一来,也能够彰显我大明国力之强盛,起到震慑蛮夷的作用。” 此刻,坐于椅子上的严嵩和徐阶,在听到嘉靖的这番话后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鼓起勇气,询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 只见嘉靖从龙椅上起身,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朕的意思是,设计一面旗帜,能够代表这个国家的旗帜!” “什么!” 听闻嘉靖此话,严嵩和徐阶的大脑瞬间宕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随后,只见徐阶从座椅上缓缓起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又将嘉靖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陛下,您方才的意思是,设计一面能够代表我大明的旗帜?” 嘉靖将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后,回答道。 “嗯,没错。” 在徐阶之后,严嵩也紧跟着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向嘉靖请求道。 “启禀陛下,设计能够代表我大明的旗帜一事,太过于重大,这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 “还请陛下能够再给予微臣一些时间。”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请求后,点了点头,对其解释道。 “朕又不是现在就让你给朕拿出一套确切的方案,回去好好想一想,等下次内阁议事的时候,再提一提吧!” 严嵩见皇帝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答应再宽限一些时日,脸上满是感激之色,‘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恭敬道。 “微臣多谢陛下!” 嘉靖见状,摆了摆手,随意道。 “起来吧。”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不瞒你们说,在这之前,朕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构想了。”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身上收回,补充道。 “还请陛下明示!” 严嵩和徐阶听闻嘉靖此话,在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 “我大明的明字,是由日月所组成!” “日照耀天地之光芒,象征着秩序、力量和生机,月赋予万物之灵气,象征着永恒,代表我大明将永远繁荣昌盛地存在下去!” “也就是说,旗帜的设计,必须同时包含日和月这个主题。” 嘉靖在停顿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 “是,陛下,微臣遵命!” 严嵩和徐阶见嘉靖提出了具体的主题,也是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即回应道。 只要有具体的要求,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可以离开了。” 见事情都已经吩咐了下去,嘉靖当即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是,陛下,臣等告退!” 严嵩和徐阶见状,从座椅上缓缓起身,向嘉靖行礼道。 待严嵩和徐阶二人离开养心殿后,嘉靖当即唤来吕芳,轻声吩咐道。 “吕芳,你现在去把先前严嵩和徐阶共同举荐的那个人,叫来养心殿,朕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他。”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吕芳在应声后,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很快,偌大的养心殿,就只剩下了嘉靖一人。 随后,只见嘉靖铺开纸笔,开始在纸上绘制些什么。 “红薯好像是长这个样的吧?” “玉米画的太大了一些。” 嘉靖看着眼前已经被自己所完成的作品,无声自语道。 …… 而在从养心殿返回内阁的路上,严嵩和徐阶,也顺势对于那些先前在养心殿内所提及的事情,展开了讨论。 只见徐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缓缓道。 “严阁老,你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改造宝船,搭载新式大炮,这每一样,可都花费不菲啊。” 严嵩听闻徐阶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解释道。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着想,试问一下,要是到时候,这支由陛下亲自派遣的船队,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又该如何?” “再说了,也不能让银子就这么躺在国库,得将其用到刀刃上!” “唉,罢了罢了!到时候,严阁老你打个报告上来吧,我让户部那边批了。” 徐阶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徐阶对于严嵩方才向自己解释的这一番话,一个字也不信。 在他看来,严嵩这个无利不起早的老东西,肯定是想要借着改造宝船的这个由头,来贪墨这笔由陛下所拨下来的银子! 而徐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盯着这笔银子的花费情况。 不知不觉,徐阶已远远落在了严嵩的身后。 看着严嵩的背影,徐阶暗自想到。 “哼,严嵩,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让我抓住什么把柄!” “不然的话,哼哼……”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找寻红薯和玉米 “你……你们是谁?” 当顾言看着围拢在自己面前的这伙人,脸上闪过一丝恐慌,随即鼓起勇气询问道。 “你便是顾言?” 为首的那人颇为冷漠,在上下打量了顾言一番后,确认道。 “我就是顾言,请问你们找本官有什么……” 顾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来人冷冷打断了。 “严阁老和徐阁老,共同向陛下举荐了你,还请随我们过去一趟!” 顾言在听到来人的这番话后,满脸的不可思议,忍不住确认道。 “什……什么,你说什么?” “内阁的严阁老和徐阁老共同向陛下举荐本官?” 或许是耐心已经被耗尽,来人并没有回答顾言的这个问题,在瞥了顾言一眼后,紧接着吩咐手下在前面带路,自顾自地迈步离开。 “等等,我跟你们去!” 顾言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人的步伐,一同向着紫禁城行进。 …… 紫禁城,养心殿。 “启禀陛下,您先前吩咐奴婢办的那些事情,都已经办完了。” 吕芳一进入养心殿,便万般恭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禀报道。 “嗯,朕知道了,起来吧。” 只见嘉靖颇为敷衍地应付了一句,手上毛笔未停,脸上满是专注之色。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吕芳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此刻,吕芳的心中,满是好奇。 “究竟是什么,能够让陛下如此忘我?”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整个过程中,吕芳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整个人就如同雕像一般,静静等待。 良久,只见嘉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朗声笑道。 “哈哈,总算是完成了,吕芳,你过来看看。” “是,陛下!” 一旁侍候已久的吕芳听闻,随即迈步来到书案前。 当他看见嘉靖所完成的作品时,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哆哆嗦嗦道。 “陛下,这……这是!” 嘉靖对于吕芳的反应并不意外,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 “嗯,没错,这就是朕先前所绘制的那幅世界地图!” “只不过这一幅地图,要比朕先前在国子监所绘制的那幅更为精细,上面标注的地方也更多。” 吕芳在听闻嘉靖的这番话后,当即战战兢兢,询问道。 “敢问陛下,这幅地图,是为到时候进行环球航行的船队所准备的吗?” “嗯,是的,你难道没看到上面标注了具体的路线吗?” 面对吕芳的询问,嘉靖点了点头,随即耐心解释道。 “这边是我大明,从大明出发,再经由交趾、天竺,然后通过这边的海峡,然后再……” 吕芳顺着嘉靖所指的地方看去,很快,一条完整的环球航行线路,便出现在了吕芳的脑海之中。 随后,只见吕芳神色激动,猛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陛下圣明,这样一来,就断无失败的可能!” “届时,待船队返回之时,便能够证明陛下您所提出的学说是正确的。” 听闻吕芳此话,嘉靖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只见其将吕芳从地上扶起,解释道。 “朕此次派出船队,可不是单单为了证明,朕所提出的学说是正确的,而是有更为重要的目的。” “你看这里!” 嘉靖说完,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小心翼翼地将其翻转过来,并用手指着,上面由自己亲手绘制的红薯以及玉米。 “陛下,您派出船队,便是为了寻找这两样东西吗?” 吕芳顺着嘉靖所指的地方看去,上面不仅绘制了实物图,还有相应的注释,以描述其模样以及味道。 “嗯,没错,朕此次派出船队,便是为了找寻这两样东西!” “吕芳,你知道吗,要是有了这两样东西,我大明的老百姓,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嘉靖将目光从吕芳身上移开,看向外面的风景,不由得感慨道。 “陛下,您方才说,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百姓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吕芳在听闻嘉靖所说的这番话后,或许是太过于激动,其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字一句道。 “嗯,没错,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我大明的百姓就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 嘉靖对此,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况且,朕已经在方才那幅地图上,标注了具体的地方!” “只需要照着地图行进,就一定能够找到这两样东西。” 或许是看得倦了,嘉靖收回目光,又紧跟着补充道。 随后,只见吕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泣声道。 “陛下圣明,奴婢……奴婢……” 吕芳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朕是大明朝亿万百姓的君父,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都在朕的肩上扛着!” “百姓们衣不蔽体、忍饥挨饿,朕作为他们的君父,就有义务让他们摆脱这种生活。” “朕想要让孩童茁壮成长、想要让老者老有所养、想要让天下的黎民百姓,重拾对我大明的信心,让他们发自内心地为自己出生在大明,而感到自豪!” “无论是谁,只要敢挡在朕的面前,朕都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吕芳在听闻嘉靖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后,眼中的神色更加坚定。 他要竭尽全力,帮助陛下,达成这个目标!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死再多的人也无所谓。 “奴婢愿誓死效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吕芳面色沉静,在万般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后,一字一句道。 “嗯,起来吧。” 嘉靖见状,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吩咐道。 紧接着只见嘉靖重新坐回龙椅,用手摩挲着上面雕刻的龙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从养心殿外进来一名太监,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顾言已经在殿外等候。” “嗯,让他进来吧。” 嘉靖说着,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吩咐道。 “是,陛下!” 这名太监在领命以后,便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片刻后,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顾言进入了养心殿。 其刚进入养心殿,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嘉靖恭敬行礼道。 “微臣顾言,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 嘉靖见状,摆了摆手,随意吩咐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皇帝的允许后,顾言方才从地上起身。 而由于是第一次觐见皇帝,顾言不免有些紧张,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落。 “知道朕这次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嘉靖也不过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 面对皇帝的询问,顾言脸上满是谦卑之色,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严嵩和徐阶一同向朕举荐了你,让你作为统帅,负责统领此次环球航行的船队。” 嘉靖将顾言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为其解释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徐阶打算亲自上场 “什……什么,内阁的严阁老和徐阁老,同时向陛下您,举荐微臣!” 顾言在听闻嘉靖的这番话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 “嗯,没错,朕听说你精明强干,极其善于统御下属。” “因此,朕打算将率领船队,开展环球航行的这项事务,交由你来办。” “不知道爱卿愿不愿意替朕分忧啊?”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顾言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而直到此刻,顾言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仍然是晕乎乎的,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梦幻。 在这之前,自己明明还在朝廷的水师任职,怎么会突然间,同时被内阁首辅以及内阁次辅所看重,并向皇帝引荐。 而尽管嘉靖的语气分外平和,但是顾言仍然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容辩驳的意味。 “要是自己出言拒绝的话,到时候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顾言如此想着,随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嗯,不错不错。” 在听到顾言的这个回答以后,嘉靖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吕芳。 而后者也很快示意,当即来到书案前,将先前嘉靖所绘制的那幅地图拿到顾言的面前。 “陛下,您这是……” 顾言看着眼前的地图,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这上面,便是你接下来将要经过的路途。” “另外,朕还想让你找两样东西,具体的样子,朕已经画在这幅地图后面了。” 嘉靖见状,将目光从顾言的身上收回,然后缓缓解释道。 顾言听闻,当即将目光放到眼前的这幅地图之上,只见上面的标注分外详细,将地图翻转过来,还能够看见上面所绘制的两样东西。 “这上面写着玉米和红薯……” 顾言在将地图上的内容仔细浏览一遍后,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惊骇之色,当即鼓起勇气询问道。 “启禀陛下,您是想要让微臣顺着这条线路行进,在完成环球航行后,顺便在这个地方,找到您在地图上所标注的这两样东西是吧?” 嘉靖在听完顾言的问题后,当即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没错,此行你的任务除了完成环球航行以外,便是替我大明寻回这两种作物!” “此外,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也可以开展贸易,所得利润,除了必须上交朝廷的那一部分,剩下的,你可以自己留着。” “每到一地,便将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水文状况等等,尽数记录下来,届时,将派上极大的用场!” “明白了吗?” 嘉靖说完,顿觉口干舌燥,随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见皇帝如此吩咐,顾言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便选择跪伏于地,感谢皇帝的恩情。 嘉靖将顾言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轻笑一声,继续补充道。 “待宝船改造完毕后,你就直接率领船队出发吧!” “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便是。” “若是能够将这两种作物的种子成功带回大明,朕重重有赏!” 见皇帝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由自己来办,顾言神色一凛,当即沉声应道。 “微臣必定不负陛下重托!” “嗯,不错,你把这幅地图拿下去吧!” “去城内找几个工匠,再将其临摹几张,朕不希望在这上面出任何岔子,明白了吗?”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顾言的身上收回,又紧跟着嘱咐道。 “是,陛下,微臣遵命!” 顾言在应声以后,随即万分恭敬地从吕芳的手中,接过这幅由皇帝亲自绘制的地图。 待顾言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收好以后,嘉靖摆了摆手,如此道。 “行了,朕要吩咐的事情,就这么多,你下去吧!” “是,陛下。” …… 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值的时间。 只见严嵩、严世蕃父子,一前一后地,往各自停放轿子的方向行进。 “父亲,您方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陛下,让咱们设计一面能够代表我大明的旗帜?” 见四下无人,严世蕃当即压低声音,向严嵩询问道。 “嗯,不仅如此,陛下还规定了,旗帜的设计,必须同时包括日和月这个主题。” “在下次内阁议事的时候,将就这件事情进行讨论!” 只见严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回应道。 “同时包括日和月……” 而一旁的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似乎有所明悟,只见其眉头紧皱,脚下的步伐,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而严嵩见状,也没有出言打扰,只是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候。 良久,只见严世蕃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激动道。 “父亲,孩儿对于设计旗帜一事,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等待会儿回到家中,孩儿就去请画师前来,将孩儿脑海中的构想,变为现实!” 严嵩看着自己儿子如此兴奋的模样,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随即勉励道。 “也罢,既然你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些许眉目了,那便放手去做吧。” “多谢父亲!” 严世蕃听闻,当即应声道。 随后,只见严世蕃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父亲严嵩的步伐,父子二人很快乘坐各自的轿子,返回了严府。 …… 而另一边,在下值后,徐阶也将众人都召集至裕王府,共同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书房内,看着陷入争执的众人,裕王朱载坖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他想要上前制止这场纷争,却又感到无从下手。 “先前严嵩在陛下面前提议,要将兵器司那边即将研发完成的新式大炮,安装到宝船上面去!” “严嵩这个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肯定是想要将这笔用以改造宝船的银两私吞。” 只见徐阶猛地一挥衣袖,冷冷道。 “可是,徐阁老,咱们目前的人手不足啊!” “大部分的人,都在忙着整理福建那边的卷宗,实在是抽不开身来处理此事。” 一旁的高拱见状,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当即解释道。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严党将这笔银子贪墨吗?” 徐阶并没有在意高拱的解释,而是上前一步,质问道。 “徐阁老,高阁老说得没错,眼下咱们的人手确实不足,根本无法持续追踪这件事。” 张居正见状,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放下,紧跟着劝诫道。 “唉,算了,这件事情由我来亲自跟进,你们就不要管了!” “你们只需要专心解决眼前的事务就好。” 良久,只见徐阶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吕芳的谆谆教诲 渐渐地,夜已经很深了,但此刻的严府,仍然是灯火通明。 “不对,重新画!” 只见严世蕃面无表情地将画师完成的绘图撕碎,冷冷道。 “是,小阁老!” 那名画师见状,不敢有丝毫怨言,随即又重新铺设好纸笔,开始在上面绘制。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真是废物,还名扬京城的画师呢,我呸!” 而这一次,画师只画到了一半,便被严世蕃给打断了。 只见严世蕃猛地来到画师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 “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让你过来,不是让你画风景画的,要的是……” 严世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嵩给打断了。 “行了,严世蕃,把银子给他,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严世蕃在听闻严嵩的吩咐后,当即恭敬应声道。 “是,父亲!” 很快,在管家的带领下,这位画师,方才战战兢兢地离开了严府。 “你看看你,做事情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严嵩说着,从座椅上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父亲,孩儿实在是太过于急切,方才……” 严世蕃见状,便想要解释道。 “说吧,你的想法是什么?” 严嵩说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呷了一口。 严世蕃见严嵩询问,在停顿了片刻后,方才回应道。 “父亲,孩儿是这样想的。” “先前陛下不是说,旗帜上,必须同时包含日和月的主题吗?” “孩儿就在想,既然这面旗帜代表我大明,那么就应该将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尽数囊括在内!” “只是孩儿暂时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而已。” 严世蕃说完,脸上满是沮丧之色。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想法后,也是沉吟许久,旋即安慰道。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 “天色已经不早了,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反正距离内阁议事,还有几天时间呢。” 经过严嵩这么一安慰,严世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父亲,孩儿告退!” 严世蕃在向严嵩恭敬行礼后,便径直离开了严嵩所在的房间。 随后,只听‘吱呀’一声,严世蕃在离开时,顺便将门也一并带上。 “要同时包含,太阳月亮……” 严世蕃在回自己房间休息时,仍然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突然,严世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是谁打扫的这里!” 严世蕃颇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当他下意识地往天空望去时,才猛地发现,天空中,有许多繁星点缀,看上去别有一番意境。 “天上好多星星啊!” 严世蕃此刻,也忘记了发火,不由得感慨道。 “等等,星星!哈哈,我完全可以用星星,来指代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啊!” “太阳、月亮、星星……” 严世蕃嘴中不停呢喃着,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随后只见其从地上匆忙爬起,来到严嵩所在的房间,用力敲打着房门。 “父亲,父亲,孩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 “干爹,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房间内,只见冯保侍立在吕芳身旁,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这么说来,干爹要是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听闻此话,吕芳随即将目光从冯保身上移开,似笑非笑道。 “干爹,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孩儿只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望干爹责罚!” 冯保见状,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随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不停地在地上用力磕头。 而吕芳于冯保的行为,只是漠然地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冯保的额头上,早已是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面,发出‘啪嗒’的声音。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干爹,就饶过你这么一回,要是再敢有下次……” 吕芳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阴测测地说道。 “是,孩儿多谢干爹,多谢干爹!” 冯保听闻吕芳所言,整个人如蒙大赦一般,如同先前一样,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行了,别磕了。” 吕芳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当即喝止了冯保。 “是,干爹!” 在得到吕芳的应允后,冯保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紧接着如同先前一样,恭敬侍立在吕芳的身旁。 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冯保的额头上渗出,并最终滴落在地上,看上去颇为惊悚。 吕芳见状,内心闪过一丝不忍,当即吩咐太监打来两盆热水,以及一卷白布。 “来,再靠近些。” 吕芳将手帕在热水中浸透,然后对着冯保,如此吩咐道。 “是,干爹!” 冯保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来到吕芳的身前,并俯下身体。 吕芳将在热水之中,浸透的手帕,贴到了冯保的额头上,为其悉心擦拭着。 ‘嘶~’ 随着吕芳的动作,额头上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冯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他仍然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今天这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了。” “以后在说话前,多想一想,这句话该不该说,说了以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庆幸吧,今天是干爹我,赶明儿要是陛下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你这条小命,可能就不保咯!” 吕芳说着,用浸过热水的手帕,将冯保额头上的血污,尽数擦拭干净。 冯保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瞳孔骤然一缩,只见其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孩儿明白了,多谢干爹的教诲!” 只见吕芳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将手帕重新放回装满热水的盆中,又继续道。 “你能够明白干爹的苦心就好!” 而很快,先前那盆热水,也逐渐被染成了红色。 吕芳见状,拿来新的手帕,将其在热水之中浸湿以后,如同先前一样,细心擦拭着冯保额头以及脸上所残余的血污。 “嗯,好了!” 吕芳见冯保额头上的血污已经被擦拭干净了,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冯保那血肉模糊的额头上。 冯保只觉得额头处,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那股灼烧般的疼痛感,也迅速衰退。 “干爹,这……” 冯保犹疑片刻后,询问道。 “这可是太医院的李太医送给我的,说是治疗这种伤势,有奇效!” “看来,李太医所言不虚啊。” 吕芳说完,将小瓷瓶重新收回怀里,感慨道。 在做完这一切后,吕芳将先前的那一卷白布,在冯保的额头上仔仔细细地缠了一圈后,并将其固定完毕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无声自语道。 “这样一来,就差不多了。” 吕芳在为冯保处理好伤势后,近乎是同一时刻,冯保便将先前早已准备好的一碗茶,恭敬递到吕芳的面前,谄媚道。 “干爹,还请喝茶!” 吕芳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冯保后,方才从他手中接过这一杯茶,轻啜一口。 冯保见吕芳从自己手中接过了茶杯,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干爹这么晚早你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吕芳将手中的茶杯放至一旁,随即询问道。 “是的,干爹,孩儿对此十分好奇。” 冯保听闻吕芳的这番话,当即神色一凛,如此回应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颇受皇帝看重的海瑞 吕芳将冯保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然后开口道。 “一个月后,石公公就将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出宫。” “到时候,就由你来接替他的位置!” 冯保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脸上满是惊愕之色,浑身颤抖着向吕芳确认道。 “干……干爹,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到时候,由我来接替石公公的位置?” 吕芳对于冯保此刻的表现并不意外,轻笑一声,旋即解释道。 “这是自然,干爹我为了你的这份差事,可是煞费苦心啊!”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干爹失望才是。”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当即跪伏于地,沉声道。 “干爹对我的好,我冯保都记在心里呢!” “嗯,不错,干爹没白疼你,过来吧。” 吕芳将目光从冯保的身上移开,随即吩咐道。 “干爹,您想要让孩儿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吕芳的话音刚落,只见冯保仍然保持着下跪的姿态,来到吕芳身旁,谄媚道。 而吕芳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冯保的头,嘱咐道。 “你啊,可得在心里好好记着,咱们呐,永远只听陛下一个人的!” “明白了吗?” 而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陡然加重了语气,这让跪伏在地上的冯保颇为惶恐不安,连声应道。 “多谢干爹教诲,孩儿记住了,孩儿记住了!” …… 翌日,养心殿。 嘉靖很早就起床了,此刻,他正在太监以及侍女的陪同下,颇为随意地在紫禁城内散步。 而当嘉靖来到西苑,看着眼前那被雷火毁去的万寿宫时,当即吩咐道。 “朕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是,陛下!” 嘉靖的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上前,在石凳上铺上软垫,并在石桌上,摆上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如玉般的青色茶壶之中,还冒着些许热气。 嘉靖点了点头,随即在石凳上坐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皱了皱眉,随即吩咐道。 “通知御膳房一声,这些糕点的口味也是时候变一变了,每次都是这几样!” “是,陛下!” 身后负责侍奉皇帝的太监听闻,脸上浮现出一抹惶恐之色,当即应声道。 嘉靖说完,又顺带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整个西苑一片绿意盎然,不远处,还不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颇为闲适。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悄无声息地来到嘉靖身旁,恭敬道。 “启禀陛下,赵贞吉已经从浙江那边乘船返回京城了!” “再有三五天的功夫,应该就能够回来。” 嘉靖听闻吕芳所言,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道。 “等他到达京城后,你派人去接应一下他,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到他!” “明白了吗?” 吕芳听闻,当即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奴婢明白。” 嘉靖在吩咐完后,当即将目光转向吕芳,开口道。 “来,坐,今天天气不错,陪朕喝喝茶!” 嘉靖的话音落下,便立刻有太监上前,替吕芳铺好了软垫,同时一位手法娴熟的侍女,为其倒上了一杯热茶。 “是,陛下!” 吕芳也不作推辞,径直坐到了嘉靖的对面。脸上的恭敬之色不变,陪着嘉靖一同欣赏着西苑的景色。 良久,只见吕芳鼓起勇气,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请恕奴婢斗胆,这万寿宫是应该修缮一下了!” 嘉靖听闻吕芳所言,神色平淡,摇了摇头,缓缓道。 “不,不必了,就让它一直保持这样子吧!” 吕芳听闻,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嘉靖似乎看穿了吕芳心中所想,轻笑一声后,解释道。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眼下国库如此充裕,从中拿出一部分来修缮宫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对吗?” 吕芳见自己心中所想,都被皇帝猜到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惶恐之色,应声道。 “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这不怪你。” 嘉靖并没有怪罪吕芳的意思,而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道。 “朕只要露出一丝想要修缮宫殿的苗头,那些个官员就会死皮赖脸地上奏疏请求,并且满朝文武绝对无一人敢于反对!” “甚至,他们还会颇为积极地前去落实这件事,只不过,是打着朕的名义,替自己捞取好处罢了。” “到时候,层层摊派下来,到时候落在老百姓头上的,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嘉靖说完,随即看向吕芳,等待着他的回应。 “奴婢罪该万死!” 只见吕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颤抖着回应道。 “嗯,起来吧,朕都说了,这件事情不怪你。” 嘉靖点了点头,随即示意吕芳从地上起身。 “多谢陛下!” 吕芳说完,从地上缓缓起身,随即坐到了先前的位置上。 “先前徐阶向朕提议,等赵贞吉从浙江回来后,就正式开展一场整饬吏治的运动。” “正好,也是时候拿一批人出来,杀鸡儆猴了。” 嘉靖说完,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鱼食,然后向池塘内露出脑袋的鱼,投喂而去。 鱼食刚一落入池塘,便引得池塘内的鱼儿一阵哄抢,水面不停泛起涟漪。 只见吕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惊骇之色,毕恭毕敬地来到嘉靖身旁,开口道。 “对了陛下,奴婢先前忘了说了,此次跟随赵贞吉一同乘船返回京城的,还有一个人!” “哦,是谁?” 嘉靖听闻吕芳所言,当即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好像是一个叫做海瑞的官员,之前在浙江淳安县任职。” 吕芳回忆良久后,方才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海瑞啊!” 嘉靖在从吕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后,感慨道。 “陛下,您认识这个海瑞?” 吕芳对于嘉靖的表现很是不解,当即询问道。 “朕当然认识了,这个海瑞,可是颇为有名啊,他是我大明朝的一把神剑!”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似笑非笑道。 听闻嘉靖此话,吕芳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内心暗道。 “这个海瑞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怎么会得到陛下如此评价,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吗……” 吕芳旋即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如实向嘉靖询问道。 “启禀陛下,奴婢还有一事不解,您为什么对这个海瑞,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很明显,嘉靖并没有要为吕芳解惑的意思,而是轻笑一声,开口道。 “哼,吕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就让这个海瑞,在赵贞吉的督察院任职吧!” “对了,先前那个名叫唐顺之的官员,也一并如此。” 嘉靖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遵命,陛下!” 吕芳脸上神色不变,恭敬应声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海瑞进京 自那以后,又过了几天,最终海瑞还是到达了京城! 在随行侍卫的护送下,海瑞和他的妻子王氏,从船上下来。 “这里便是京城吗,好多人啊!” 海瑞的妻子王氏,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城墙,以及码头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感慨道。 “是啊,这里便是京城!” 即使是海瑞,此刻也被京城的繁华所震撼。 就在这时,只见赵贞吉面带笑容,背着双手走了上来,开口道。 “眼下咱们总算是到达京城了,海瑞,你在城内可有落脚的地方?” 见赵贞吉问话,海瑞连忙恭敬答道。 “大人,下官自有办法解决。” 而赵贞吉仿佛是看出了海瑞心中所想,轻笑一声,为其解释道。 “这里是京城,可不是你那小小的淳安县所能够比的!” “这样吧,本官在城内有一处空闲的宅子,你们就先搬进去吧。” 海瑞本想出言拒绝,但是当他看到赵贞吉脸上那不容置疑的神色后,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即恭敬行礼道。 “下官多谢大人了,待日后下官找到合适的住处,就搬出去。” 赵贞吉将海瑞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又紧接着继续道。 “你大可不必担忧,那所宅子,本官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你就放心大胆住吧!” “什么时候住腻了,再搬出去也不迟。” 正当海瑞还想要继续推辞时,只见从不远处突然出现一大队侍卫,快速向着码头这边行进。 海瑞见状,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之色,将目光转向赵贞吉,询问道。 “大人,这……” “无妨,这兴许是陛下派来接应本官的。” 而赵贞吉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背着双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海瑞见赵贞吉如此成竹在胸,也是很快放下心来,随后与赵贞吉一同,在原地等候。 很快,这一大队侍卫便来到了赵贞吉面前。 领头的见状,当即恭敬跪伏于地,向赵贞吉开口道。 “赵大人,下官受了陛下的吩咐,前来接应大人!” “嗯,你在前面带路吧。” 赵贞吉听闻是皇帝派来接应自己的人,当即神色一凛,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请随下官来,在那边为您准备了轿子。” 见自己成功接应到了陛下所派遣的钦差大臣赵贞吉,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如此道。 “你们几个,带海瑞去本官空闲出来的那所宅子住下。” 赵贞吉在跟随这名侍卫离开前,还不忘吩咐道。 “是,大人!” 赵贞吉的下属见状,连忙应声道。 “嗯。” 见事情都已经吩咐地的不多了,赵贞吉点了点头,随即跟随来人的步伐,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轿子,踏上了前往紫禁城的道路。 “下官海瑞,恭送钦差大人!” 海瑞看着赵贞吉离开的身影,恭敬行礼道。 “大人,请随我们前来。” 赵贞吉的下属见状,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随即对海瑞如此道。 “嗯,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海瑞在与他的妻子王氏对视一眼后,如此吩咐道。 …… 很快,赵贞吉所乘坐的轿子,便来到了紫禁城东门。 只见先前负责接应赵贞吉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一样凭证,在将其交给禁军观看以后,赵贞吉所乘坐的轿子,便被放了进去。 不久后,一直在轿中闭目养神的赵贞吉,便听到了这样一道声音。 “大人,到了!” “嗯。” 赵贞吉应声后,便下了轿子,看着眼前熟悉的紫禁城,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随后,负责指引赵贞吉的人,换成了一名太监,赵贞吉则跟随来人的步伐,一路来到了养心殿外。 “赵大人,请进吧!” “陛下已经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只见先前那名太监转过身来,如此提醒道。 “有劳公公了。” 赵贞吉见状,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当即不着声色地将一沓银票塞到来人的衣袖中。 “赵大人客气了!” 那名太监在大致感知了一下银票的厚度后,当即满脸堆笑,如此道。 “哪里哪里,陛下那边……” 赵贞吉犹豫片刻后,提出了他的问题。 听闻此话,这名太监脸上的笑容不变,压低声音道。 “赵大人,您放心吧,陛下近来心情很好!” “嗯,多谢公公了。” 赵贞吉听闻此话,整个人瞬间放下心来,如此道。 “赵大人还是快进去吧,别让陛下那边等急了!” 那名太监见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由得催促道。 “嗯。” 赵贞吉在应声以后,当即平复好心情,一步一步踏上了养心殿的台阶。 当赵贞吉进入养心殿时,嘉靖正在练字,吕芳则犹如雕塑一般,侍立在嘉靖身旁,一动不动。 嘉靖见赵贞吉前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外的神色,随即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挑了挑眉道。 “回来了?”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贞吉见状,当即跪伏于地,沉声道。 只见嘉靖坐于龙椅之上,用手摩挲着上面雕刻着的龙头,紧接着将目光转向赵贞吉,询问道。 “赵贞吉,朕先前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听闻皇帝此话,赵贞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只见其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疏,并将其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 “启禀陛下,这里便是微臣所调查出来的真相,以及相对应的名单!” 嘉靖听闻赵贞吉所言,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 而后者也很快示意,只见其快步来到赵贞吉的面前,将奏疏从他的手中接过,并将其递交到嘉靖的手中。 嘉靖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奏疏,将其拆开,将上面的内容仔细浏览了一遍。 赵贞吉眼看着自己的奏疏,就这么到了皇帝的手中,内心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嘉靖在将赵贞吉所递呈上去的奏疏中的内容看完以后,点了点头,淡淡道。 “嗯,赵贞吉,你做的不错。” 听闻皇帝此话,一直在赵贞吉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紧接着开口道。 “启禀陛下,浙江那边的情况,据微臣近些日子的观察,还是挺不错的!” “整个浙江,都被胡宗宪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因此,先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赵贞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断了。 “你说的那些,朕都知道,还是说点其他的吧!” “名单上的那些人,朕很快就会将他们处理掉。” “严嵩、徐阶这两个家伙,还算识相,知道朕想要什么。” 嘉靖将目光从赵贞吉身上收回,无声自语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皇帝的吩咐 赵贞吉眼见皇帝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平复好心情后,当即选择步入正题。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向您举荐一个人。” “哦,是谁?” 尽管嘉靖对此十分清楚,但仍然摆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向陛下举荐的人,便是浙江淳安县知县,海瑞!” 赵贞吉说完,还不等嘉靖有任何反应,又紧接着补充道。 “陛下,据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以及微臣的走访调查来看,这个海瑞,是我大明朝难得的清官啊!” “为人清廉自守,不慕名利,更何况还能够……” 赵贞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这个海瑞为何没有和你一同前来啊?” 赵贞吉听闻嘉靖所言,当即神色一凛,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这个海瑞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 “在这之前,微臣已经让他暂时搬到了微臣所空置出来的宅邸之中。” 嘉靖在听完赵贞吉的回答后,似笑非笑道。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就让这个海瑞暂时到你的督察院任职吧!” 赵贞吉见自己的目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当即跪伏于地,沉声道。 “微臣,多谢陛下成全!” 嘉靖将赵贞吉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紧接着吩咐道。 “对了,接下来朕这边还有一名官员,要到你的督察院任职。” “还请陛下直言!” 赵贞吉神色愈发恭敬,紧接着回应道。 “你还记得先前给朕递呈《东宫朝贺书》的那名官员吗?” 嘉靖将目光转向赵贞吉,挑了挑眉,然后询问道。 “《东宫朝贺书》吗?” 听闻嘉靖所言,赵贞吉旋即陷入了沉思。 良久,赵贞吉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鼓起勇气向嘉靖确认道。 “陛……陛下,您说的,可否是那位叫做唐顺之的官员?” 嘉靖见赵贞吉成功猜到了确切的人选,不由得心情大好,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没错,就是这个唐顺之,朕打算将他重新调回京城任职!” “这个唐顺之将和海瑞一同,在你的督察院做事,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赵贞吉的身上移开,意有所指道。 而赵贞吉并没有立刻回答嘉靖的话,而是在反复咀嚼嘉靖话中所包含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好好关照这两位,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两位看样子都在陛下那边挂了名了,不管怎么样,小心一点准没错!” “唐顺之倒是可以理解,海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又如何会在陛下那边……” 很快,赵贞吉便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向嘉靖沉声应道。 “是,陛下,微臣遵命!” 见事情已经了结了一部分,嘉靖心情大好,紧接着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 “先前徐阁老向朕提议,等你从浙江那边回来以后,就正式开始整饬吏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当赵贞吉从养心殿内出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完成任务后,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凝重。 原因无他,皇帝要借着整饬吏治的这个契机,来杀鸡儆猴。 到时候,自己所在的督察院,毫无意外地,将成为漩涡的中心! “唉,这下事情可难办了,一不小心就得得罪严阁老、徐阁老他们。” 只见赵贞吉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迈步离开了养心殿。 …… 自从先前在码头上与赵贞吉这位顶头上司分开以后,海瑞和他的妻子王氏,便被赵贞吉的下属,带到了京城之中,一处较为僻静的宅邸之中。 这处宅邸的周围种满了绿植,绿意盎然,看上去颇为养眼,门口还矗立着两尊石狮子的雕像,颇为威严。 只听‘吱呀’一声,宅邸的门被推开,赵贞吉先前所吩咐的下属转过身来,对着海瑞如此道。 “大人,这里便是了。” “嘶~这里真的是咱们能够住的吗?” 海瑞的妻子王氏,在看完这处宅邸的装潢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犹疑道。 “是啊,这处宅邸实在是太过于……” 海瑞的话还没说完,先前赵贞吉所吩咐的那些下属,便开始往房间里搬运行李。 海瑞和他的妻子王氏见状,想要上前帮忙时,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 “大人,您不必亲自动手,您旁边看着就行了!” 海瑞见状,只得悻悻站立在原地,看着这些下属将行李尽数搬进宅邸之中。 这些下属的效率很快,不久,便将行李尽数搬运完毕。 “大人,我们这就告辞了!” 待将行李搬运完毕后,这些下属没有作丝毫的停留,当即向海瑞辞行道。 “嗯,有劳你们了。” 海瑞见状,将目光从这些下属身上收回,缓缓道。 “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为了不打扰到海瑞的休息,在寒暄几句后,这些下属便相继离开了海瑞夫妻目前所居住的这处宅邸,还顺带着将门也一并带上了。 直到这些下属尽皆离去,海瑞的妻子王氏方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 只见其将目光转向海瑞,颤声道。 “这……这里真的是我们能够住的地方吗?” “这里可是京城啊,寸土寸金的地方!” 而海瑞对此,则是要平静许多,只见其将目光从房间内的装潢处收回,紧接着安慰道。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 “等到时候为夫安定下来以后,咱们就从这里搬出去。” 海瑞的妻子王氏在听完这番话后,整个人也安心不少,紧接着将目光转向海瑞,如此吩咐道。 “嗯,现在就开始收拾房间吧!我想,咱们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住在这里了。” “嗯,好的。” 面对妻子的请求,海瑞在应声以后,很快便加入了收拾房间的队列之中。 …… 而赵贞吉自养心殿出来以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顺带着去了一趟督察院! 他想要看看,近些日子,自己不在的时候,督察院又是什么样子。 一旁的侍卫,见赵贞吉前来,刚想进去禀报的时候,却被赵贞吉给拦住了。 只见赵贞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来到门前,仔细聆听着。 “大人,这些弹劾奏疏应该怎么处理?” “老规矩,堆到墙角即可,明天再看吧!” “可是大人,这墙角已经快堆不下了。” “堆不下,你就不会换个地方堆?真笨!” “大人,下官担心,到时候要是御史大人从浙江回来,咱们应该作何解释?” “放心吧,御史大人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暴怒的赵贞吉 “妈的,督察院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赵贞吉在听到这里时,顿时怒不可遏,猛地将门一脚踹开。 “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擅闯……” 待看清楚来人后,这名官员身上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由不耐到惊恐,最后再变为谄媚。 “御史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贞吉并没有理会来人,而是在环顾一圈后,径直来到上首坐下,看着角落中堆积如山的奏疏,冷笑一声。 “哼,你们做得好啊!” “要是本官不回来,你们是不是还要翻天不成?” 见此情形,房间内的诸多官吏尽皆跪伏于地,声泪泣下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易,以期待得到赵贞吉的原谅。 紧接着,赵贞吉将自己临行前所拜托的那位官员叫至身前,询问道。 “本官在临行前,暂时将督察院交由你来管,这就是你给本官的答案?” “大人,下官也是有苦衷的!” 来人见状,猛地在地上叩首,泣声道。 “哦,本官倒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赵贞吉说完,饶有兴趣地看向此人。 “大人,您走以后,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分别派人前来……” 见赵贞吉询问此事,其不敢有丝毫隐瞒,随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缘由尽皆讲出。 “什么?你们这群废物!” “他妈的,这里是督察院,这里是向陛下负责的督察院!” 赵贞吉在听完下属的叙述后,瞬间暴怒,从座椅上起身,上前一步,指着下属的鼻子骂道。 “大人,还请息怒……” “息你妈个头!” 赵贞吉闻言,更加暴怒了,紧接着顺手抄起一旁的茶杯,对着来人的头,狠狠砸下。 一声闷响过后,茶杯化作无数的碎片,散落于地。 紧接着,赵贞吉又是上前一步,将跪伏在地上的那人踹倒,一字一句道。 “妈的,蠢货,本官差点被你害死!” 而先前那人,在被茶杯砸到头上以后,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流淌而出,只不过出于对赵贞吉的敬畏,他不敢用手去捂住伤口。 “现在立刻、马上,将先前积压的弹劾奏疏,全部处理完毕!” “然后将其送到司礼监那边,让他们批阅。” 只见赵贞吉将目光收回,如此吩咐道。 赵贞吉先前的举动,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此刻,众人只得机械应声道。 “是,大人!” 在将事情全都吩咐完毕后,赵贞吉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那人,一字一句道。 “至于你,识相点,自己请辞吧!” “不然的话,本官就要亲自动手了。” 听闻此话,那人瞬间慌了神,只见其痛哭流涕地爬到赵贞吉身旁,泣声道。 “大人,我也是有苦衷的。” “严阁老和徐阁老那边,下官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赵贞吉听闻,内心对于此人的嫌恶,则更上一层楼。 只见赵贞吉将侍卫唤出,如此吩咐道。 “把他给本官拖出去,本官不想再看见他!” “是,大人!” 一旁的侍卫,在接到赵贞吉的命令后,当即上前,不顾此人的苦苦哀求,将其拖出了房间。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是,大人!” …… 浙江,浙直总督府,议事大厅。 此刻,胡宗宪正坐于上首,听着众人的汇报。 “老师,改稻为桑仍然在顺利推行着,目前整个浙江,已经有将近四成的土地,改种桑苗!” “而那些改种桑苗的农户,官府也已经按照先前的策略,将对应的赏赐发放下去了。” 马宁远从座椅上起身,向胡宗宪禀报道。 “嗯,先前预备下的粮食,还够吧?” 胡宗宪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马宁远,紧接着询问道。 “粮食方面的话,目前还不是很紧缺,仅凭浙江先前所储备的粮食,便能够支撑了!” “更何况,还有从其余省份调集过来的粮食。” 马宁远在沉吟片刻后,如此回应道。 “嗯,眼下海禁已经解除,届时,海上贸易必将兴盛!” “多产出来的这一部分丝绸,不仅能够增加朝廷的收入,还可以换成粮食。” “唉,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下令正式开放宁波!” 胡宗宪在说到这里时,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而一旁的郑泌昌听闻,从座椅上缓缓起身,向胡宗宪禀报道。 “总督大人,先前您吩咐下官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目前宁波港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开放。” “嗯,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汇报后,也是颇为兴奋,当即勉励道。 “只要是总督大人您吩咐的事情,下官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得将其办到!” 郑泌昌见状,当即拍着胸脯,如此保证道。 “行了,今天暂时就先这样吧,本官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胡宗宪见自己所关心的事情,都已经得到解决,当即如此道。 “是,总督大人,我等告退!” 众人见状,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对着胡宗宪恭敬行礼道。 在目视众人离开后,胡宗宪紧接着回到书房。 他要给皇帝写一封奏疏,请求陛下将目前大明的战略重心,从东南沿海的倭寇,逐步转移到北方的鞑靼身上。 只见胡宗宪铺开纸笔,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始挥动手中的毛笔。 “启禀陛下,微臣胡宗宪,有要事禀报!” “一直以来,朝廷所制订的策略都是先南后北,也就是说先将南方的倭患解除以后,对于北方的鞑靼,再徐徐图之。” “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经被尽数剿灭,再也不敢露头!” “因此,微臣恳请陛下,逐步将我大明的战略重心,从东南转移到北方,将屡次侵扰我大明边境的鞑靼,彻底消灭。”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使我大明的边境重归安定,在将鞑靼消灭以后,还能长驱直入,顺势派遣居民进行屯垦,逐步蚕食草原,将其变为我大明的畜牧地,从而获取大量的军马。” “此外,还能够打通与西域各国的联系,增强双方的贸易……”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胡宗宪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将纸上所书写的内容又从头到尾仔细核对了一遍,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将手中的毛笔放下。 随即,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胡宗宪将其装入信封之中,并唤来侍卫,沉声吩咐道。 “将这封信,亲自递呈于陛下,中间决不能出一点差池!明白了吗?” 侍卫见胡宗宪脸上那认真的表情,当即神色一凛,沉声道。 “是,总督大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科举考试临近 “父亲,昨晚陛下那边让锦衣卫出动,将名单上的那些人尽数抄了家!” 清晨,正当严嵩专心对付着面前的一小碟酱菜时,听见严世蕃的声音传来。 “嗯,我知道了,既然这些家伙不愿意听话,那么就只能让他们去死了!” 严嵩说完,用筷子夹起一块酱菜,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父亲,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这里便是旗帜的样式图!” “哦,让我看看。” 严嵩见状,将碗筷放下,随即转向一旁,看着严世蕃向自己所展示的旗帜样式图。 良久,只见严嵩将目光收回,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不错,待会儿内阁议事的时候,将它一并带上。” “是,父亲!” 严世蕃见自己的构想得到了严嵩的认可,脸上满是喜色,当即应声道。 “一起吃点吧。” “是,父亲!” 严世蕃在应声以后,当即坐于严嵩对面,一旁的侍女很快便端上来一碗稠粥,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对付着桌上的菜肴。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结束了今日的吐纳。 为了将自身的状态打磨到最好,除了日常的修炼以外,嘉靖还会顺带着冥想,将内心的杂念尽皆祛除,为境界的突破打好基础。 就在这时,吕芳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陛下,您先前吩咐的那些事情,奴婢已经完成了。” “昨夜,奴婢已经让锦衣卫那边,将名单上的那些家伙,全部抄了家!” “一共抄没出两千六百八十三万两银子,其余的像古董、地契等等,数不胜数。”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神色平静,紧接着吩咐道。 “继续给朕查下去,那么多的官员,居然才抄没出不到三千万两的银子!” “想必这些家伙,一定是偷偷将银子运回老家藏着了。” 吕芳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神色一凛,当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 嘉靖将目光从吕芳的脸上收回,紧接着吩咐道。 “行了,待会儿就是内阁议事的时间了,陪朕过去一趟!” “是,陛下!” 随后,吕芳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嘉靖的身后,向内阁行进。 …… 内阁之中,趁着皇帝没来的功夫,众人正在批阅着相应的奏疏。 “将这些批阅完成的奏疏,都送到司礼监去。” 只见徐阶唤来胥吏,如此吩咐道。 “是,阁老!” 胥吏在应声以后,当即抱着已经处理完毕的奏疏,离开了内阁。 徐阶紧接着从座椅上起身,在活动活动筋骨后,将目光转向严嵩,微笑着询问道。 “严阁老,昨晚锦衣卫出动一事,你知不知道啊?” 严嵩听闻徐阶此话,旋即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沉思了片刻后,方才答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这次锦衣卫抓的,都是些作奸犯科之辈,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马上就要举行科举考试了,这天底下,有的是人想要做官,再换一批就是了!” 徐阶在听完严嵩的回答后,脸上神色不变,紧接着在内心暗骂一声。 “这老家伙,可真毒啊,谁不知道名单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你严党的成员!” “跟你这样的虫豸在一起,如何能够建设好大明呢?” 徐阶见严嵩突然提及科举考试一事,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感慨道。 “是啊,这天底下,有的是人想要做官!听说宗室那边,也有人参加了本次的童试。” 严嵩听闻徐阶所言,顿时来了兴趣,只见其挑了挑眉,追问道。 “哦,是谁?” 徐阶见状,沉吟片刻后,方才给出了一个回应。 “好像是叫做朱顺先来着……” 严嵩在从徐阶这里得到确切的回答后,也是轻笑一声,缓缓道。 “世人无不向往功名利禄,有人为了荣华富贵、有人为了流芳后世,没人能够免俗!” “既然这样,宗室的人前来参加科举,又如何呢?” “况且陛下先前发布的诏书之中,白纸黑字地写着,宗室之人,可以自由选择职业,自然也能够参加科举。” “就让我们看看,这个朱顺先能够考到什么名次吧!” 从刚开始,便一直默然不语的严世蕃,在听见父亲严嵩和徐阶的这番话后,也是眯了眯眼,开始在内心盘算起来。 “此次科举考试,有宗室的人参加,不管怎么样,陛下一定是想要让宗室之中,有人能够考取功名!” “从而为其余的宗室,做一个表率。” “而自己作为主持本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要稍微打个招呼,便可以达到目的。”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给第一名,实在是太招摇了,干脆把名次再往下降一点,这样一来,既照顾了皇家的脸面,又能够保证不出事。” 正当严世蕃还在盘算之际,只听见从内阁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 “陛下驾到!” 众人见状,纷纷停止交流,紧接着跪伏于地,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皇帝的身影出现,旋即,在严嵩这名内阁首辅的带领下,众人尽皆恭敬行礼道。 “嗯,都起来吧!” 嘉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以后,将目光转向众人,如此吩咐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皇帝的应允后,众人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并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紧接着,嘉靖瞥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吕芳,而后者也很快会意,上前一步,开口道。 “今日内阁所议之事,主要有三件,一为能够代表我大明的旗帜,二为科举考试的具体事宜,这第三件事,则是朝廷将要开放更多的港口,与番邦商人进行通商。” 在场的众人,在从吕芳的口中得知今日所要议论的事情后,脸上满是惊诧之色,并在内心暗道。 “在这之前,陛下可从来没有对咱们提起过啊!” “是啊,眼下不是已经开放了泉州港吗?” 嘉靖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挑了挑眉,开口道。 “朕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朕觉得,既然已经解除海禁了,还不如开放更多的港口。” “诸位对此可有什么意见吗?”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淡淡询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开放更多的港口,是十分有必要的!” 嘉靖的话音刚落,严嵩便站了出来,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徐阁老,你觉得呢?” 嘉靖见严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紧接着将目光转向徐阶,询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的看法与严阁老一致!” 徐阶见皇帝征询自己的意见,当即咬了咬牙,回答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内阁议事 “既然两位阁老都同意朝廷开放更多的港口,那么这第三件事也没有必要再议的必要了!” “因此,朕提议,将第三件事情,换成别的事。” 嘉靖见状,脸上浮现出些许苦恼之色,旋即将目光转向众人,缓缓道。 “还请陛下吩咐!” 众人见状,当即异口同声道。 嘉靖在沉吟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既然朝廷要开放更多的港口,那么咱们就来议一议,该如何施行先前的计划吧!” “还记得朕先前说过吗,先从日本的九州地区开始,将当地的银矿,纳入我大明的控制之下!”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众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肃然起来,这件事情不仅陛下颇为看重,就连在座的所有人都分外看重。 原因无他,只要拿下了日本的银矿,目前大明朝的问题,将能够解决大半! 而所有人,都能够从中获利。 紧接着,在严嵩这位内阁首辅的带领下,所有人都从座椅上起身,向嘉靖恭敬行礼道。 “是,陛下!” 嘉靖对于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随即嘉靖敲响身边的玉磐,而这也意味着,内阁会议,将正式开始! “嗯,见诸位如此,朕甚是欣慰,坐,都坐!” “就从朕先前所吩咐的,能够代表我大明的旗帜开始吧。” 嘉靖说完,将目光分别转向严嵩和徐阶,意有所指。 徐阶见状,当即从座椅上起身,随即向嘉靖恭敬道。 “启禀陛下,自从您先前吩咐这件事以后,微臣便夙兴夜寐,总算是小有所得。” “这里便是微臣等人设计的旗帜!”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等候许久的高拱从怀中掏出一面折叠好的旗帜,将其缓缓打开。 旗帜整体呈蓝色,顶端绣有太阳和月亮,而中央,则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并辅以一些草木作为装饰,看上去颇为华丽。 嘉靖瞥了一眼吕芳,而后者也很快示意,迈步来到高拱的身前,将旗帜郑重接过后,来到嘉靖的面前。 “嗯,不错不错,就是看上去太花哨了一些。” 嘉靖在将旗帜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后,当即评价道。 “启禀陛下,这周围装饰的草木,都是能够治病救人的良药。” 一旁的徐阶见状,紧跟着补充道。 “嗯,不错不错,严阁老呢?” 嘉靖说完,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询问道。 “启禀陛下,这里便是严世蕃所设计的旗帜!” 严嵩听闻嘉靖所言,当即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向嘉靖汇报道。 而一旁的严世蕃也适时将旗帜从怀里掏出,展现给在场的众人。 “这……这是。” 当徐阶看到严世蕃所展示出来的旗帜时,不禁犹疑道。 严世蕃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解释道。 “按照先前陛下所吩咐的,旗帜要有太阳、要有月亮。” “于是微臣便突发奇想,既然这面旗帜,是代表我大明的旗帜,那么理应将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尽数囊括在内!” “因此,这十三颗星星,便代表我大明朝一十三个省份!” 在场的众人,在听完严世蕃的详细叙述后,都被其精妙的想法所震惊。 就连徐阶也不例外,只见其呢喃自语道:“太阳、月亮、星星,妙哉妙哉!” 吕芳在严世蕃介绍完毕后,旋即将旗帜拿到嘉靖的面前,进行展示。 严世蕃所设计的旗帜,与徐阶他们所设计的旗帜颜色一样,都是蓝色,只不过样式要简洁得多,除了必要的太阳以及月亮外,便是那十三颗星星了。 而这一切,都较为符合嘉靖心中对于旗帜的设想。 “嗯,好,很好!” “朕觉得,应该在严世蕃所设计的旗帜上,将那条龙也一并加上。” 嘉靖说完,让吕芳取来纸笔,并画了一个大致的样式图,并让吕芳递交到严世蕃手中。 “是,陛下,待下来以后,微臣再行改进!” 严世蕃看着手中由皇帝亲自绘制的样式图,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当即沉声道。 见第一件事已经落下帷幕,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在休息半个时辰后,吕芳站了出来,朗声道。 “今日所议之事,主要有三件!” “第一件事已经议完,接下来该议第二件事了,也就是科举考试的具体事宜。” 嘉靖听闻吕芳所言,当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如此询问道。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七天,便是科举考试正式举行的时间了吧?” “是的,陛下,目前已经有许多的学子,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来到了京城,参加由朝廷举行的会试!” 严世蕃见皇帝询问此事,当即毕恭毕敬道。 “好像童试也是在这个时候举行的吧?” “你身为本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可一定要注意公平公正啊!” “绝对不能够有任何违反考试规定的事情发生,要是影响了科举考试,朕饶不了你!” “朕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嘉靖说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后,如此提醒道。 “是的,陛下,微臣明白!” 严世蕃在听完嘉靖叮嘱自己的这番话后,脸上恭敬之色不变,心中却已然明悟。 “陛下先前突然提及童试一事,绝不是偶然!” “这分明是在暗示我,不能给予宗室方面太多优待,一切都必须在朝廷所规定的框架内进行,尤其是不能够干涉到科举考试的正常进行。” “要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慎出了纰漏的话,自己作为此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严世蕃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只见其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总结了上一次科举考试的经验教训,微臣认为,目前科举考试,人心浮躁,且作弊之风日甚!” “因此,微臣想要陛下加派更多的人手,对考场进行巡逻。” “凡是有夹带,亦或者是替考的现象出现,一律从严、从重处理!” 此刻,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在听完严世蕃的请求后,也是点了点头,如此道。 “嗯,朕准了!” “严世蕃,伱可得把这件事情给朕办好了,明白了吗?” 严世蕃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紧接着向嘉靖保证道。 “多谢陛下,微臣必定不负陛下重托。” “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微臣愿意提头来见!” 只见嘉靖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神色平静,旋即应声道。 “嗯。” 徐阶作为曾经担任过科举考试主考官的人,又何尝看不出来这背后的意味。 “看来陛下是想要为宗室树立一个榜样啊!” 徐阶脸上神色不变,如此感慨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做我大明的狗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皇帝话中所包含的意味,只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自从有宗室子弟报名参加科举考试的那一刻起,性质就已经变了。 不论这些人身上有没有真才实学,朝廷都必须接纳他们,让他们进入仕途。 因为,这是必须要树立的典型,此外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大明数百万的宗室! 为了消弭先前朝廷所推行的削减宗室开支,以及爵位不再世袭罔替所带来的不利影响,这一部分的代价,是朝廷必须承受的。 “为了顾全朝廷的大局,再苦一苦考生吧,骂名严世蕃来担!” 而这,便是此时此刻,清流那边的众人,脑海中所想。 严世蕃自然发现了清流众人向他投来的怜悯目光,只是他对此并不在意。 “哼,肤浅,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不仅能够获得陛下的青睐,还能够顺带着与那些宗室子弟打好关系!” “不过,得防着清流那伙人在背后偷偷使绊子。” 严世蕃微眯着眼,内心已然开始了盘算。 随后,只见嘉靖轻咳两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咳咳,既然本次科举考试的具体事宜,已经商讨完毕。”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讨论,如何将日本九州地区的银矿,纳入我大明的控制之下!”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便是。”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的众人皆神色一凛,呼吸都不可避免地急促了起来。 毕竟这其中,可是关乎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啊! 随后,只见张居正率先站了出来,向嘉靖提议道。 “启禀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些想法。” 嘉靖听闻,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 “嗯,爱卿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便是。” 张居正在环顾一圈后,方才说出了他的想法。 “微臣觉得,我大明若是想要将整个日本的银矿全部占据,则需要分三步走。” “第一步,我大明必须派遣相应的商船,前去日本九州地区进行通商,顺带着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以及水文地貌等等,为我大明的水师,提前扫清障碍。” “第二步,先前陛下曾经提及,日本目前还处于战国时代,整个国家四分五裂,地区与地区之间相互敌对,我大明可以利用这一点,在九州地区大力培植反叛势力!” “我大明不仅可以在九州地区培植反叛势力,如有必要的话,还可以与反对大友宗麟的势力结盟。” “这样一来,以有心算无心,内忧外患之下,这大友宗麟,一定不是我大明的对手!” “第三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欲要灭其国,必先去其史!” 张居正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 “待当地处于我大明的实际控制下后,将当地所有的历史尽数焚烧,然后派遣专人前去教化当地的百姓,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服从我大明,做我大明的狗!” “最后,待局势稳定后,便以九州地区为跳板,逐步图谋整个日本!” 张居正在将自己的策略全盘提出后,整个内阁鸦雀无声,众人都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片刻后,只见严世蕃站了出来,提出了异议。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整个计划还存在着些许瑕疵。” “哦,严世蕃,你有什么见解,尽管提出来吧!” 嘉靖将目光收回,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严世蕃在对着嘉靖恭敬行礼后,方才补充道。 “这个计划,虽然看上去天衣无缝,且环环相扣,但是其中只要有任何一环出现纰漏,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别的不说,就拿在当地培植反抗势力这一点来说吧。” “眼下,虽然日本还处在战国时代,整个国家呈现出四分五裂的状态。” “但是,在当地培植反叛势力,是需要花银子的!” “目前,我大明的老百姓的日子尚且不好过,又如何能够拿出银子去资助当地的反叛势力?” “况且,若是我大明所培植的反叛势力,难堪大用的话,届时,又当如何?” 严世蕃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一旁的徐阶,则是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啊,眼下我大明的老百姓的日子尚且不好过,又谈何资助当地的反叛势力呢?” 高拱十分罕见地没有对严世蕃的提议提出反对的意见,而是紧跟着应和道。 “哦,严世蕃,既然你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那么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嘉靖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将目光转向严世蕃,紧接着询问道。 严世蕃闻言,面露难色,只得怯懦道。 “启禀陛下,微臣目前暂时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而就在讨论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徐阶站了出来,向嘉靖恭敬道。 “启禀陛下,微臣倒是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哦,徐阁老有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说来听听。” 嘉靖眼见徐阶有了解决的办法,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我大明完全没有必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在当地培植反叛势力,在我大明的东南沿海一带,不就有现成的吗?” 徐阶环顾一圈后,缓缓道。 “徐阁老的意思是,我大明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东南沿海的那群倭寇?” 在徐阶向皇帝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严嵩便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紧接着询问道。 “嗯,严阁老所言不错,我大明确实可以利用这群倭寇!” 只见徐阶对着严嵩所在的方向,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严嵩。 “可……可是,眼下盘踞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都已经快被胡宗宪给剿灭干净了!” 而一旁的高拱在思索良久后,鼓起勇气道。 “无妨,剿灭一批,还会再来一批的。” “那些人,在日本活不下去,就会不可避免地走上劫掠的这条道路。” “到时候,我大明只需要略施恩惠,便可将这群倭寇,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再不济,给他们一个承诺,就说只要能够出色地完成朝廷所交代的任务,朝廷就会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至于兑不兑现,什么时候兑现,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严嵩瞥了高拱一眼,紧接着补充道。 待众人都提出自己的建议后,嘉靖开始权衡其中的利弊,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见嘉靖的手指,十分有节奏地敲击在龙椅之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良久,只见嘉靖回过神来,朗声笑道。 “嗯,不错,朕准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剿倭新方略 (月底双倍求月票) 嘉靖说完,环顾一圈后,又继续道。 “朕觉得,这项计划,在经过诸位的完善以后,已经具备了可行性。” “待会下来以后,你们内阁就这项计划,写一个详细的报告递交给朕!” 见皇帝认同了这项计划,张居正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 嘉靖紧接着将目光收回,沉吟片刻后,又继续道。 “另外,告诉胡宗宪一声,对于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不能够再像以往那样,抓住以后,就直接赶尽杀绝!” “而是需要从中甄别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人,至于那些不听话的,直接杀了便是。” “朕要用这些倭寇的命,来为我大明扫清沿途的一切障碍!”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眼神似有似无地从严嵩的身上扫过,而后者自然而然地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脸上的神色更加恭敬。 “张居正,目前我大明水师的建设工作,进展如何了?” 嘉靖旋即将目光转向张居正,挑了挑眉,询问道。 “启禀陛下,目前水师的建设一切顺利,最迟在今年年底的时候,我大明就能够再拥有两支水师!” “况且,眼下,兵器司那边的新式大炮,也已经快要研发完成,很快就能够投入使用!” “无论是大炮的射程,还是威力,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此外,这最新建设的两支水师的战船,无一例外,都加装了新型的撞角。”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的汇报后,心情也是好了不少,紧接着缓缓道。 “嗯,不错,截止到今年年底,我大明就将拥有三支水师,换算下来的话,各式战船将近两百多艘!” “这样一来,应该勉强够用了。” 一旁的高拱听闻皇帝此话,不由得暗自吐槽道。 “陛下,这岂止是够用,在大明周边,已经完全无敌了好吧!” 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将目光转向高拱,紧接着吩咐道。 “至于海贸司那边,也应该稍微加快一下进度了!” “如果那些商人有需要的话,我大明的水师也能够提供相应的护送服务,至于如何收费,则由你们海贸司那边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出来吧。” 高拱在听完皇帝的吩咐后,随即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微臣一定会尽快达成此事!” “嗯,既然如此,今天的内阁会议就先到这里吧。” 嘉靖说完,紧接着从龙椅之上起身,缓缓道。 而一直侍立在嘉靖身旁的吕芳,则亦步亦趋地跟上皇帝的脚步。 “臣等恭送陛下!” 紧接着,在内阁首辅严嵩的带领下,众人向皇帝离去的背影,恭敬行礼道。 嘉靖自内阁出来以后,对着一旁的吕芳如此吩咐道。 “吕芳,陪朕去一趟甘露宫,朕得去看看沈氏的情况如何了。” “奴婢遵命!” 吕芳在听闻皇帝的吩咐后,当即应声道。 随后,嘉靖乘上龙辇,向着甘露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 很快,嘉靖所乘坐的龙辇便到达了甘露宫,而那些正在忙碌的太监宫女们见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万般恭敬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见过陛下!” 紧接着嘉靖在吕芳的搀扶下,从龙辇上下来,径直进入了甘露宫。 “娘娘,陛下来了!” 正当皇贵妃沈氏,还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时,便从贴身侍女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什么,陛下来了!” “快帮我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皇贵妃沈氏听闻,连忙催促一旁的侍女,为自己再好好把一把关。 “娘娘,您放心吧,您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挺好看的了!” 在听闻贴身侍女的安慰后,皇贵妃沈氏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嘉靖走了进来。 先前那名贴身侍女见状,在向嘉靖恭敬行礼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顺带着,将门也一并带上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嘉靖和沈氏二人,面面相觑。 “朕刚开完内阁会议,顺带着来看看你。” 最终,还是嘉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随后,只听‘噗呲’一声,原来沈氏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这么好笑吗?” 嘉靖看着沈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妨,臣妾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罢了!” 沈氏只是捂着嘴偷笑,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哦,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不妨跟朕说说。” 嘉靖听闻沈氏此话,也不由得来了兴趣,只见其坐到沈氏身旁,追问道。 沈氏旋即将目光转向嘉靖,仔细打量着这位自己所深爱着的男人,眼中满是柔情。 “陛下上一次也是这样,明明是专程来看臣妾的,却……” “咳咳,朕确实是专程来看伱的。” 听闻此话,嘉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紧接着将沈氏揽入怀中,细嗅着其身上的香味。 “陛下!” 察觉到嘉靖手上的动作,沈氏不由得娇嗔道。 “让朕看看,肚中的孩子情况如何了?” 嘉靖说完,便将头轻轻靠在了沈氏的肚子上,仔细聆听着其中的动静。 “咦,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嘉靖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紧接着向沈氏询问道。 “陛下你也真是的,臣妾肚中的孩子,才几个月啊!” 沈氏见状,脸上满是无奈之色,白了嘉靖一眼后,紧接着解释道。 “有去找太医看过吗?” 嘉靖很快便岔开话题,紧接着询问道。 “有的,太医说了,目前的情况很好,还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呢!” 沈氏将目光从嘉靖的身上移开,轻声道。 “这几副药,你让人试过没有?” 嘉靖听闻沈氏此话,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询问道。 “陛下放心吧,这几副药臣妾已经找人试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沈氏见嘉靖脸上浮现出的关切之色,内心不由得流淌过一丝暖意,将头轻轻靠在嘉靖的肩膀上后,如此回应道。 “嗯,这样一来,朕就放心了。” “朕可不希望,你和你肚中的孩子出什么事情!” 嘉靖说完,轻轻抚摸着沈氏那柔顺的长发。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倚靠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沈氏将身体从嘉靖的身上移开,脸上流露出些许犹疑之色。 沈氏脸上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嘉靖那敏锐的感知。 随后,只见嘉靖将沈氏的双手,紧紧握住,轻声询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近些日子,裕王和景王,时常遣人来送给臣妾礼物。” 作者君没有过恋爱经验,写这一章是真难啊!T﹏T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朕给你们,你们才能要(求月票) 当嘉靖听闻皇贵妃沈氏提及自己的两个儿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随即轻声询问道。 “哦,那他们有对你说什么吗?” 皇贵妃沈氏闻言,摇了摇头,回应道。 “并没有,他们派来的人,每次在将礼物放下后,便匆忙离去了。” 嘉靖听完沈氏的讲述后,将其轻轻揽入怀中,神色平静,出言安慰道。 “既然是他们给你送来的礼物,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这也算他们的一份心意,不是吗?” 沈氏在听完嘉靖的安慰后,也是放下心来,依偎在嘉靖的怀中,嘤咛道。 “好的,陛下。” 片刻后,只见嘉靖轻轻抚摸着沈氏那柔顺的长发,轻声道。 “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今天就先这样吧,朕改天再来看你。” 嘉靖说完,在沈氏那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 “嗯,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 沈氏颇为不舍地从嘉靖的怀中离开,脸色满是羞怯的神色,如此道。 “放心吧,朕很快就会抽出时间来看你。” 嘉靖脸上挂着一副和煦的笑容,如此安慰道。 “陛下慢走。” “嗯。” 嘉靖应声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氏的房间。 吕芳见皇帝出来,连忙迎了上来,神色恭敬。 “陛下!” “嗯。” 嘉靖此刻的神色,十分阴沉,就连吕芳都被吓了一大跳。 “陛下,您这是?” “回养心殿再说。” 嘉靖此刻,并没有替吕芳解答疑惑的心情,而是在丢下这句话后,自顾自地迈步离开。 “到底出什么事了?” “会不会是……” 吕芳强行按捺住纷乱的思绪,随即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嘉靖的脚步。 …… 很快,嘉靖便乘坐龙辇返回了养心殿,吕芳则惴惴不安地跟在嘉靖身后,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踏上阶梯,返回养心殿后,只见嘉靖径直坐于龙椅之上。 只是沉默着,用手不停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您请用茶。” 就在这时,吕芳端着一杯热茶来到嘉靖的面前,恭敬道。 “嗯。” 嘉靖对此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表示。 “陛下,请恕奴婢斗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看您……” 察觉到嘉靖的目光,吕芳颤抖着身体,不敢再往下说了。 嘉靖很快便将目光吕芳的身上移开,随即从吕芳的手中接过那杯热茶,轻啜一口后,方才开口道。 “吕芳,朕想要你去查一查朕的两个儿子。” “朕还没死呢,居然就敢背着朕,耍起这种花样来了!” 听闻皇帝此话,吕芳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先前所猜测的一切可能,都被皇帝的这句话无情击碎。 只见吕芳面露惶恐,紧接着‘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言语之中,还带着些许哭腔。 “陛下!”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吕芳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解释道。 “朕的意思是,让你去查一查,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皇贵妃送礼的。” “其余的,你一概不用涉及!” 在听完皇帝的解释后,吕芳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奴婢还以为,您要让奴婢前去……”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给打断了。 “放心吧,朕自有分寸,不会让你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的。” 在得到皇帝的保证后,吕芳这才放下心来,恭敬道。 “多谢陛下!” “嗯,起来吧。” 嘉靖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吕芳起身。 “陛下,那奴婢现在就让东厂的人前去调查此事?” “嗯,记住,不要出任何的纰漏。”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移开,紧接着吩咐道。 “是,陛下!” 吕芳在应声后,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很快,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了嘉靖一个人,只见其从龙椅上缓缓起身,环顾一圈后,无声自语道。 “只有朕给你们的,你们才能要!” “不然的话,就休怪朕无情了。” …… 紫禁城,内阁。 在嘉靖离开以后,内阁的众人,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很快便将完善后的计划,整理成了一个详细的报告。 “呼,总算是完成了。” 严嵩看着眼前,经过完善后的计划,松了一口气。 “是啊,这下总算是可以向陛下交差了!” 一旁的徐阶听闻,也紧跟着搭话道。 张居正看着眼前这份经过完善后的计划,也是颇为满意。 不仅将自己先前所提出的“三步走”战略,尽数保留!除此之外,众人还额外提出了许多具备极强可行性的措施。 如果说,自己先前所提出的战略仅仅只是骨架的话,此刻,经过完善的这项计划,则真正有了血肉,具有极高的可行性! “只要按照这项计划来施行,我大明占据日本的银矿,将指日可待!” 张居正将目光移开,如此想到。 随后,只见严嵩唤来胥吏,如此吩咐道。 “将这份报告,直接递呈给陛下!” “是,严阁老。” 那位胥吏闻言,当即神色一凛,回应道。 很快,先前那名胥吏,便带着内阁整理完毕的报告,踏上了前往养心殿的路程。 “天色不早了,应该到了下值的时间了。” 只见徐阶将目光收回,环顾一圈后,如此道。 “嗯,是到了下值的时间了。” 严嵩顺势接过话头,将目光转向剩余的几人。 “父亲,您先回去吧!” “孩儿还得留下来,商议具体收费方面的事宜。”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解释后,点了点头,应声道。 “嗯。” 随后,只见徐阶面露笑容,紧接着上前一步,对着严嵩说道。 “严阁老,咱们还是走吧,反正咱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那咱们走吧。” 严嵩点了点头,随即跟上徐阶的步伐,二人一同走出了内阁。 高拱眼见严嵩和徐阶,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了内阁。 在深吸一口气后,将目光从严世蕃和张居正身上一一扫视而过,缓缓道。 “两位,接下来,咱们来讨论一下,水师应该如何收费的问题。” “两位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出来便是!” 高拱的话音刚落,严世蕃便站了出来,开口道。 “我认为,朝廷的水师,在执行相应的护送任务时,应该按照其所运送的货物价值以及危险程度来进行收费!” “嗯,是的,不仅如此,那些雇佣朝廷水师执行护送任务的商人,也必须承担船上士卒们的日常开支!” “我觉得应该……”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生死存亡之际(求月票) 当严世蕃回到严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严嵩书房内的灯,仍然亮着。 “父亲难道是在专门等我?”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严世蕃敲响了严嵩的房门。 “进来!” 从书房内传来严嵩那略显沙哑的声音。 严世蕃推门而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只见严嵩毫无形象地躺倒在胡床上,原本摆放在书案上的书籍,也散落了一地,看上去颇为狼藉。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严世蕃见状,紧接着上前一步,恭敬询问道。 “严世蕃,出大事了!” 只见严嵩从胡床上坐起,并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书信拿出,将其递交给严世蕃。 “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景王那边,送来的书信。” “景王殿下,他怎么会送来书信!不是说,没有必要的话,就不联系吗?” 严世蕃说着,从严嵩的手中将书信接过,待他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以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力地跌坐在地。 “糊涂,糊涂啊!” 紧接着,严世蕃从地上爬起,来到严嵩的身旁,浑身颤抖着询问道。 “父……父亲,景王殿下,怎么会如此行事?” 而严嵩只是瞥了严世蕃一眼,为其解释道。 “这不仅仅是景王殿下一个人的事,就连裕王也参与其中。” “只要储君的位置,一天没定下来,他们就一天不得安宁!”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解释后,面如死灰,呢喃道。 “可是他们明明知道,皇贵妃沈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陛下的逆鳞,为何还要……”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解释道。 “这不是很容易理解吗,毕竟储君的位置,实在是太过于诱人了。” “只要有那么一丝丝成功的希望,裕王和景王就会尝试着去做。” “别说派人前去送礼了,只要能够讨得皇贵妃欢心,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 此刻,严世蕃的内心,已经被无穷无尽的恐慌所笼罩,只见其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向严嵩询问道。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说不定,这件事情,到时候会牵连到咱们头上!” 听闻此话,只见严嵩从胡床上坐起,向严世蕃吩咐道。 “走吧,随我去一趟陛下那里!” “是,父亲。” 严世蕃说完,连忙搀扶着严嵩,走出了书房,并同时吩咐下人,准备好轿子。 …… 紫禁城,养心殿。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嘉靖仍然没有丝毫的睡意,其食指十分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发出‘哒哒’的声音。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启禀陛下,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讲!” 嘉靖将目光从吕芳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 “事情是这样的,早在半个月前,裕王和景王便分别派人向皇贵妃那边送礼。” 吕芳说完这一句后,便跪伏于地,不敢再言语。 “他们派去送礼的人呢,你抓住没有?” 嘉靖听完吕芳的汇报后,似乎不甚满意,挑了挑眉,询问道。 “启禀陛下,那些人都已经尽数被奴婢控制了起来,听候您的发落!” 吕芳见状,脸上恭敬之色不变,如此回应道。 “全都杀了吧,也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嘉靖摆了摆手,随意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吕芳听闻此话,神色一凛,当即应声道。 正当吕芳打算前去落实这件事时,只见从养心殿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名太监,其在‘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后,如此禀报道。 “启禀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此刻,正齐刷刷地跪在养心殿外的广场上!” “什么,你再说一遍!”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随后,吕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毕恭毕敬地来到嘉靖身旁,不再言语。 “既然他们想跪,那就让他们在外面跪着吧!” 嘉靖在听完太监的禀报后,神色颇为平静,紧接着吩咐道。 “是,陛下!” 先前那名前来汇报消息的太监,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便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 此刻,养心殿外的广场上,严嵩几人正面面相觑。 “严阁老,您这是……” 只见徐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如此询问道。 “我来这里的目的,和徐阁老是一样的。” 严嵩在瞥了徐阶一眼后,淡淡回应道。 “这个老狐狸,可真够敏锐的!” 徐阶紧接着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暗自道。 而一旁的高拱、张居正,在跪伏于地的同时,还挺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当众人看见吕芳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时,尽皆松了一口气。 “还好,陛下还没有完全放弃我们!” 而接下来,从吕芳嘴里说出的话语,也印证了众人的猜测。 “陛下让你们,马上过去一趟!” “多谢吕公公了。” 严嵩在被严世蕃从地上搀扶起来后,将目光转向吕芳,如此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陛下吩咐咱家的!” “诸位快过去吧,别让陛下那边等太久了。” 吕芳说完,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 在即将踏上台阶时,吕芳突然回过头来,压低声音,提醒道。 “待会儿进去后,诸位可要小心了!” 听闻吕芳此话,在场的众人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同时将内心的警惕性拉到最高。 “陛下,他们到了。” 吕芳在将人带到以后,方才来到嘉靖的身旁站定,犹如一尊雕塑一般。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严嵩的带领下,众人皆打起万分的精神,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恭敬行礼道。 “嗯,都起来吧。” 嘉靖神色平静,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皇帝的应允后,众人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众人都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来人,赐座!” 嘉靖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上前,为众人预备好座位。 “多谢陛下!”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众人分别在椅子上就坐。 “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跑到朕这里来干什么?” “你们不睡觉,难道朕也要陪着你们吗?”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臣等冒昧打扰陛下休息,还请陛下恕罪!” 徐阶听闻此话,当即从座椅上起身,对着嘉靖恭敬行礼道。 “哼,你们当然有罪,而且罪过还不小!” 嘉靖并没有理会徐阶,而是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缓缓道。 听闻皇帝此话,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呼吸一窒,紧接着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还请陛下恕罪!” 随后,只见嘉靖从龙椅上缓缓起身,来到众人面前。 眼见皇帝的脚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丝毫动作。 “你们为什么大半夜地来朕这里请罪,其中的缘由,想必你们心里,比朕更加清楚。” “朕提醒你们一句,专心做好手上的事,不要将自己卷入到漩涡之中!” “要是还有人敢执迷不悟的话,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们。” “朕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陡然间提高了语调,而这将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是,陛下,微……微臣明白了!” 严嵩作为内阁首辅,率先对嘉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作出了回应。 “你们呢,听明白了吗?” 嘉靖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从剩下的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启禀陛下,我等也明白了。” 剩余的几人见状,当即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今夜无人入眠 众人自养心殿内出来以后,仍然心有余悸,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不停回放。 而严嵩在出来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幸亏一旁的严世蕃眼疾手快,将严嵩勉强扶住。 “父亲,您没事吧?” 严世蕃仔细查看了严嵩目前的情况,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是啊,严阁老,您没事吧?” 一旁的徐阶见状,也一脸关切地上前询问道。 “无妨,我没事,今天这一关,咱们算是过了。” 严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而严世蕃见状,也松开了手。 “唉,是啊,咱们这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徐阶对于严嵩的话,也是颇为认同,紧接着感慨道。 “时候也不早了,诸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把老骨头可熬不住。” 严嵩说完,便在严世蕃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台阶上下去。 “怎么刚才没有把你这个老东西摔死!” 徐阶看着严嵩离去的身影,暗自想道。 紧接着,只见徐阶转过身来,将目光看向高拱、张居正两人,如此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离开吧。” “嗯。” 高拱和张居正,在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后,便跟随徐阶的步伐,一同离开了养心殿。 此刻,养心殿内,只剩下嘉靖和吕芳两个人。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轻声吩咐道。 “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陛下,奴婢遵命。” 吕芳听闻皇帝此话,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感激之色,恭敬回应道。 随后,吕芳在向嘉靖行礼后,便踱着步子,向养心殿外走去。 “别忘了朕先前交代你的事情!” 就在吕芳即将离开养心殿时,从身后传来了嘉靖的声音。 只见吕芳的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脸上恭敬之色不变,应声道。 “是,陛下,奴婢会将事情办好的。” …… 今夜,海瑞一样没有睡着。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睡意。 按理来说,收拾了一天的宅院,海瑞理应感到劳累才是,不过事实却正好相反,海瑞不仅没有丝毫的睡意,反而还十分精神。 看着一旁已经陷入熟睡的妻子,海瑞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旋即偷偷来到书房,点亮了烛火。 海瑞看着眼前堆砌整齐的书籍,内心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之感,紧接着,只见其顺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籍,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海瑞面前,而海瑞对此却没有丝毫察觉,仍然沉浸于书中的知识。 只见这道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其将海瑞身前的烛火全部遮挡住以后,海瑞这才反应过来。 当其猛地抬起头时,看到的是妻子王氏那副怒气冲冲的面容。 只见海瑞将目光收回,率先询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海瑞的妻子王氏听闻此话,瞬间勃然大怒,开口道。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 “明天你就要前去督察院报道了,要是没有休息好,到时候在处理朝廷的事务时,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我看你怎么交代!” 海瑞见状,语气也不由得软化下来,安慰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是暂时没有睡意而已。”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待会儿就过来。” 海瑞的妻子王氏,见海瑞如此,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旋即询问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为夫都还没有正式前去任职呢,能出什么事?” 海瑞将目光从妻子身上收回,解释道。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 “那你早点过来休息。” 经过海瑞的这一番解释,王氏也反应过来,紧接着其在打了个哈欠后,便离开了书房。 …… 京城,裕王府。 此刻,朱载坖的脸上满是慌乱之色,背着双手,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 “夫君,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妃在得到下人的禀报后,便径直推开了朱载坖房间的门,如此询问道。 “无妨,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面对妻子的询问,朱载坖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不,能够让夫君您如此忧虑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是不是与最近的事情有关?” 李妃十分敏锐地感知到了朱载坖此时此刻的情绪,眉头微蹙,询问道。 李妃作为先前替朱载坖生了一个儿子的妃子,自然深得其宠爱。 因此,其对于整个裕王府内发生的事情,也都还算知情。 先前朱载坖派人前去给皇贵妃送礼的时候,李妃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这毕竟是自己夫君所做出的决定,她身为妇人,也不好干涉。 况且,给皇贵妃送礼这件事,是最先从景王那边开始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夫君在这上面,落后于人,李妃则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眼下,看自家的夫君如此慌乱的模样,李妃心里十分清楚,一定是出大事了。 “夫君,妾身作为您的妃子,遇到什么困难,咱们理应一同面对才是!” 随后,只见李妃来到朱载坖的身前,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朱载坖的双手。 朱载坖见状,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叹了一口气后,最终还是选择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据下属禀报,就在不久前,东厂的人上门,将先前替孤办事的那些人,全部抓走了!” “据说,这是奉了父皇的命令。” “我怕到时候,父皇那边会……” 朱载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别怕,再怎么说,你也是陛下的儿子。” “到时候,给陛下认个错,就行了。” 李妃在听完朱载坖的叙述后,也是默然许久,旋即如此安慰道。 “唉,但愿如此吧!” 只见朱载坖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回应道。 “那夫君,您现在还在等徐阁老他们?” 李妃在犹豫了片刻后,向朱载坖确认道。 “嗯,是的,孤还在等徐阁老那边的消息。” 朱载坖没有丝毫隐瞒,而是点了点头,回应道。 正当李妃打算出言劝诫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下属的禀报声。 “殿下,徐阁老他们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哦,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他们进来!” 朱载坖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如此吩咐道。 “是,殿下!” 那名下属在应声后,便匆匆离去了。 而李妃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黯淡,其在向朱载坖恭敬行礼后,便如此道。 “既然徐阁老他们来了,那妾身也应该告辞了。” “时候也不早了,爱妃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刻,由于朱载坖整个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李妃这边了,因此,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妃的异样。 片刻后,徐阶等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裕王府。 刚一进门,只见裕王朱载坖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开口询问道。 “父皇那边怎么说?” 听闻此话,徐阶等人在互相对视一眼后,面露难色,如此道。 “殿下,陛下那边说……”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海瑞正式任职督察院 清晨,天刚蒙蒙亮时,海瑞便踏上了前往督察院的路途。 在出示赵贞吉给予他的凭证后,海瑞成功进入了紫禁城,并在专人的指引之下,来到了督察院。 此刻,赵贞吉正在房间内焦急地踱着步子。 “这个海瑞怎么还没有来,难道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正当赵贞吉犹疑不定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下属的禀报声。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哦,他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 赵贞吉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神色一振,询问道。 “大人,他说他叫海瑞!” 先前那名下属见状,在思考片刻后,连忙恭敬回应道。 “嗯,快让他进来面见本官。” 听闻此话,赵贞吉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是,大人!” 先前那名下属见状,连忙躬身离去。 此刻,督察院的大厅内,海瑞正在与在场诸多同僚寒暄,看上去颇为熟络。 “我没听错吧,你说你是被御史大人亲自举荐的?” 一位高高瘦瘦的官员站了出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旋即向海瑞确认道。 “嗯,没错,在这之前,下官在淳安县任县令一职!” 面对同僚的询问,海瑞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嘶~” 海瑞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有人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县令,被直接提拔到京城里面来做官,而且还是督察院这种极其重要的职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奇闻! 众人在惊叹之余,内心也将海瑞划到绝对不能够得罪的那批人的名单之中。 就在这时,先前从赵贞吉房间出来的那人,来到海瑞的面前,恭敬道。 “大人让你进去一趟!” “嗯,有劳了。” 海瑞向来人拱了拱手,然后跟随来人的步伐,向着赵贞吉所在的房间行进。 海瑞离开后,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海瑞,来头可不小啊!” 先前那位高高瘦瘦的官员站了出来,压低声音道。 “废话,来头要是小了的话,能够从一名小小的知县,提拔为督察院的官员吗?”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听闻此话,白了那位官员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伱们说,这人的靠山是谁?” “这还用说,他先前不是说他在浙江任职吗,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那可是严阁老的学生!” “看看人家,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攀上了严家的关系,唉,自愧不如啊!” “是啊,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升任督察院的官员,这其中的能量可想而知。” 在讨论了几句后,众人便纷纷散去,开始处理今天的事务。 同时,也有人暗下决心,一定要与这位新来的海瑞打好关系,傅帆便是其中一位。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先前那位负责引领海瑞的官员,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对着赵贞吉禀报道。 “大人,海瑞到了。”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只见赵贞吉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 来人应声后,便离开了房间,还顺带着,将门也给一并带上了。 “下官海瑞,见过大人!” 海瑞见状,当即面向赵贞吉,恭敬行礼道。 “海瑞,你可是让本官好等啊!” “来,坐。” 赵贞吉说完,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如此道。 “多谢大人!” 海瑞也不推辞,当即在座位上坐下。 “目前在京城还住的习惯吧?” 赵贞吉并没有立刻向海瑞索要告身和鱼符,而是与其拉起了家常。 “多亏了大人的关照,不然的话,下官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大人让下官暂住的那处宅院,环境异常清幽,是一个难得的好去处!” 海瑞在说这番话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感激之色。 而赵贞吉似乎对此颇为受用,抚了抚胡须,缓缓道。 “嗯,你要是喜欢的话,本官也可以将那处宅子转让给你,你只需要象征性地出一些银子就行。” 听闻此话,海瑞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慌乱,连声拒绝道。 “大人,不可!” “您能够为初来乍到的下官提供一处栖身之地,下官就已经颇为感激了,怎敢再奢求其他?” 赵贞吉见海瑞的态度颇为坚决,随即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缓缓道。 “也罢,既然如此,你想在那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下官多谢大人了!” 只见海瑞猛地从座椅上起身,颇为郑重地向赵贞吉躬身行礼。 赵贞吉见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试问赵贞吉为什么要对海瑞如此看重,除了他本人十分欣赏海瑞以外,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这个海瑞在陛下那边挂了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海瑞必定能够得到陛下的重用! 海瑞的官越大,自己作为举荐海瑞的人,所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更有利于自己在官场上站稳脚跟。 况且,自己所做的一切,最终都会经由各式各样的渠道,传到皇帝的耳中。 而这,也算是变相地在向皇帝示好! 而在这个过程中,赵贞吉付出了什么呢? 不过是一些情感上所附加的东西,以及一处闲置的宅院而已。 一旦海瑞日后飞黄腾达,自己所付出的这点东西,将百倍千倍地返还回来!试问,这种生意,谁又不愿意做呢? 随后,只见赵贞吉轻咳两声,将事情拉回正轨。 “对了,你的鱼符和告身都在身上吗?” “大人,下官的鱼符和告身都在这里!” 海瑞听闻赵贞吉此话,连忙从怀中将鱼符和告身掏出,将其毕恭毕敬地递交到赵贞吉的手上。 “嗯,让本官查验一番。” 尽管内心十分清楚,海瑞所提交的鱼符和告身没有任何问题,但出于稳妥起见,赵贞吉还是一丝不苟地核对了起来。 良久,只见赵贞吉松了一口气,将鱼符和告身返还给海瑞,如此道。 “嗯,本官已经查验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督察院的官员了!” 海瑞听闻赵贞吉此话,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应声道。 “遵命,大人!” “嗯,不错不错。” 赵贞吉越看越觉得满意,抚了抚胡须,如此道。 “那,大人,下官接下来的职责是什么?” 在激动之余,海瑞向赵贞吉提出了这个问题。 听闻海瑞此话,赵贞吉沉吟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 “对了,本官突然想起来,目前督察院内,还有一个官职空缺着!” “这样吧,你就先去经历司报道吧,担任都事一职,负责往来的文书。” 海瑞在听完赵贞吉这位顶头上司的吩咐后,恭敬应声道。 “是,大人!”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公忠体国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坐于书案旁,观看由内阁那边整理完毕的计划。 “嗯,不错,按照这个计划实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够达到既定目标。” “到时候,在拿下九州地区的银矿后,再以九州地区为跳板,逐步图谋整个日本。” “哼,石见银矿,朕一定要将你拿下。” “有了足够的白银作为支撑,朕才能够推行货币改革!” 嘉靖说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片刻后,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走进了养心殿。 吕芳刚进入其中,便猛地跪伏于地,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您先前吩咐奴婢的事情已经办好!” “无论是裕王的人,亦或者是景王的人,都已经被奴婢处理掉了。” 嘉靖对于吕芳的汇报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勉励道。 “嗯,吕芳,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朕要好好赏你!” 而此刻,吕芳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满是忧虑之色。 只见其鼓起勇气,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奴婢不要什么赏赐,能够为陛下办事,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怎敢再奢求赏赐?” 嘉靖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愣了愣神,随即朗声笑道。 “吕芳啊吕芳,伱还是这么会讨朕欢心。” “说归说,该赏还是要赏的,让朕想想,该赏你什么好呢?”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的激动之色一闪而过。 比起皇帝的赏赐,吕芳更加担心的是,裕王和景王可能会有的报复。 “这样吧,朕就赏你五千匹丝绸!”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吕芳,如此吩咐道。 “多谢陛下恩典。” 吕芳听闻,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之色,紧接着,其对着皇帝所在的方向,万般恭敬地拜了下去。 “嗯,起来吧!” 嘉靖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吕芳从地上起身。 “陛下,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吕芳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颤抖着说道。 “哦,说吧。” 嘉靖见状,也不由得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如此道。 “启禀陛下,参与此次行动的人,绝大多数都隶属于东厂!” “奴婢害怕到时候,裕王和景王会……” 吕芳在说到这里时,就不敢再往下继续说了。 嘉靖在得知吕芳的忧虑后,笑了笑,紧接着为其解释道。 “这件事情是朕吩咐的,你只不过是按照朕的意思执行罢了。” “裕王和景王要是对此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朕解释清楚!” “还是说,吕芳,你信不过朕吗?”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故意停顿了片刻,语气之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流露出惶恐之色,只见其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泣声道。 “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随后,只见嘉靖从龙椅上缓缓起身,来到吕芳的面前,俯下身子,将吕芳从地上扶起。 “起来吧,朕怎么会怀疑你的忠心呢?” “这满朝文武之中,能够让朕信任的人不多,而吕芳,你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听闻皇帝此话,吕芳的内心竟然涌现出了一种浓浓的愧疚感,在内心暗自道。 “吕芳啊吕芳,陛下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还敢怀疑陛下。” “你可真该死啊!” 吕芳很快便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尽数压下,只见其眼眶微红,一字一句道。 “陛下,您的恩情,奴婢无以为报。” “因此,奴婢哪怕是为您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缓缓道。 “别动不动就粉身碎骨,要死不活的,朕要你们活着,都给朕好好的活着,明白吗?” “朕要让你们看着,这大明是如何在朕的手上,重新繁荣昌盛的!” “陛下!” 此刻,吕芳已经完全被嘉靖的语气所感染,整个人的情绪也不复先前那么消沉。 “陛下方才说得没错,我要好好活着!我要看看,这大明是如何在陛下的手中,繁荣昌盛的。”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行色匆匆的太监进入了养心殿。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跪伏于地,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派来的人,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嗯,让他进来吧。” 嘉靖在听完来人的汇报后,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来人在听闻嘉靖的吩咐后,旋即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随后,只见嘉靖重新坐回到龙椅上,而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侍候在嘉靖身旁,犹如一尊雕像。 很快,在导引太监的带领下,来人进入了养心殿。 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 “启禀陛下,这里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委托在下,亲自递呈给陛下的信件!” 来人说完,便将手中的信件高高举过头顶。 嘉靖瞥了一眼吕芳,而后者也很快示意,快步来到来人的身前,将信接过。 嘉靖在从吕芳的手中接过信件后,如此吩咐道。 “嗯,朕已经收到信件了,你下去休息吧。” “多谢陛下!” 来人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整个人也顿时松懈下来,向嘉靖恭敬行礼道。 很快,来人便在太监的指引下,离开了养心殿,前往专门的房间休憩。 嘉靖并没有急着将信件拆开,而是转向一旁的吕芳,如此道。 “吕芳,你不妨猜猜,信中是什么内容?” “启禀陛下,奴婢愚钝,不敢妄加揣测!”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更加恭敬,如此回应道。 嘉靖见状,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将信封拆开,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启禀陛下,微臣胡宗宪,有要事禀报!” “一直以来,朝廷所制订的策略都是先南后北,也就是说,先将南方的倭患解除以后,对于北方的鞑靼再徐徐图之。” “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经被微臣剿灭大半,再也不敢冒头!” “因此,微臣恳请陛下,主逐步将我大明的战略重心,从东南转移到北方,将屡次侵扰我大明边境的鞑靼,彻底消灭!” “不仅能够使我大明的边境重归安定,在将鞑靼消灭以后,还能够长驱直入,顺势派遣大明的百姓前去屯垦,逐步蚕食草原,将其变为我大明的畜牧地,从而获取大量的军马。” “这样一来……” 嘉靖在将信中的内容逐字逐句看完以后,默然许久,紧接着感慨道。 “什么叫公忠体国,这就叫公忠体国!”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让裕王和景王来见朕(最后一天,求月票) 嘉靖在感慨完毕后,当即用手支撑着下巴,思考起了其中的可行性。 “嗯,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局势,确实如同胡宗宪所言,那里的倭寇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国家的战略重心,也是时候该转移了。” “哼,鞑靼,朕让你有来无回!” 嘉靖说罢,将胡宗宪寄给自己的信件放至一旁,旋即铺开纸笔,开始写信。 “爱卿在信中所言之事,朕均已知晓,眼下朝廷的战略部署,是应该做出调整了!” “此外,不仅朝廷的战略重心应该转移,东南沿海一带的剿倭方略,也应该有新的变化。” “对于那些倭寇,不能够再像以往那样,擒获以后,尽皆诛杀!” “而是要从中甄别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人,至于那些冥顽不化的倭寇,则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诛杀便可!” “另外,朝廷马上就会下发相应的通知,届时,将开放更多的港口,用作与番邦商人进行通商之用,浙江原本废弃的港口,也将得到恢复。” “爱卿所立下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 “朕先前的承诺仍然没有变,待东南沿海一带,彻底安定后,你就正式入阁吧!”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嘉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从头到尾仔细核对了一番,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将毛笔放至一旁。 “敢问陛下,这是您给胡宗宪的回信吗?” 一旁的吕芳见状,当即询问道。 “嗯,没错。” 嘉靖颇为奇怪地瞥了一眼吕芳,如此回应道。 “在这之前,东南沿海一带的局势,全靠胡宗宪一个人撑着!” “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不成气候,这个胡宗宪给朕上了一道奏疏,说是要让朝廷将战略重心逐步转移至北方的鞑靼。” “这个胡宗宪,倒是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还是觉得,对胡宗宪的赏赐,还是有些欠缺。” 嘉靖在提及此事时,语气之中,满是感慨之色。 “是啊,陛下,奴婢也觉得,朝廷对于胡宗宪这种立下功劳的大臣,应该不吝于赏赐才对!” 一旁的吕芳听闻,也紧跟着应和道。 正当嘉靖与吕芳闲聊之际,纸上的墨迹已然干透。 “吕芳,将这封信交给胡宗宪,中间不要出任何纰漏!” “明白了吗?” 嘉靖说完,将书案上的信纸装入信封之中,叮嘱道。 “是,陛下,奴婢必定不负陛下重托!” 见皇帝对于这封信如此看重,吕芳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应道。 “嗯,不错。” “对了,到时候,你去遣人通知裕王和景王一声,就说朕想他们了,让他们来见朕!” 正当吕芳即将迈步离开养心殿时,从身后传来嘉靖的声音。 听闻此话,吕芳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内心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陛下要让裕王和景王同时前来觐见!” “难道说,陛下要……” 此刻,吕芳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其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向恐慌的方向转变。 “吕芳,朕问伱话呢,你听见没有?” 嘉靖看着愣在原地的吕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紧接着催促道。 听闻皇帝催促的话语,吕芳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其强行压下内心的惊骇,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如此回应道。 “遵命,陛下,奴婢知道了。” “嗯,既然知道了,那么就赶紧去做,别磨磨唧唧的!” 只见嘉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 吕芳在说完这句话后,不敢作丝毫停留,急匆匆地离开了养心殿。 …… 福建,漳州府。 在谭纶这位福建巡抚的带领之下,先前盘踞在整个福建省内,大大小小,关系错综复杂的盗匪,都已经被剿灭大半! 而军队所采取的手段,也极为血腥,在抓住盗匪以后,不问缘由,一并虐杀! 不仅如此,军队还会将他们的头砍下来,挂在就近的树上,以示效尤。 此外,凡是与盗匪有所关联的人,军队也没有放过,将他们尽数诛杀!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产,也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些侥幸幸存下来的盗匪,也畏惧于官府所采取的酷烈手段,不敢再兴风作浪,纷纷选择隐姓埋名,逃离这个地方。 生怕下一刻军队的屠刀,就落到自己身上! 而距离大军成功凯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了,府衙的官吏们日夜不眠,方才将战报整理完毕。 此刻,谭纶正坐于书案旁,听下属汇报此次的战果。 “巡抚大人,此次剿匪工作,大获成功!” “目前,福建境内的盗匪,已经被剿灭大半,剩下的那些,也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此次战役中,我军伤亡共六百二十三人!” “缴获银两共计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此外,从那些与盗匪有所关联的地主豪绅家中,还抄没出许多古董字画、田契地契。” “保守估计,此次抄没出来的田契地契,折算下来,大约有一万五千亩左右!” 谭纶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也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吩咐道。 “嗯,这些情况,本官都知道了。” “对于那些不幸阵亡的士卒,则一并按照先前的约定,发放双倍的饷银以及抚恤金!” “其家中有孩子的,可以到官府所开办的义学就读,有老人的,则由官府出资赡养,并为其养老送终!” “要是被本官发现,有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的话,本官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谭纶在说到这里时,陡然间加重了语气。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办!” 听闻谭纶此话,这名下属脸上恭敬之色不变,当即应声道。 “嗯,本官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下去吧。” 谭纶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疲惫之色,如此道。 “是,巡抚大人!” 这名下属在应声后,便离开了谭纶所在的房间,还顺带着将门也给一并带上了。 待下属离去后,谭纶看着桌上被整理完毕的报告,呢喃自语道。 “一万五千亩土地,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银子,这群该死的蛀虫,早该杀了!” “是时候,给陛下以及徐阁老那边写一封信了!” “毕竟,这一万五千亩土地,要想真正发放到百姓们的手中,还得依靠徐阁老他们的力量。” 很快,谭纶便将内心纷乱的思绪甩到一旁,开始分别写递呈给皇帝以及徐阶的信了。 “启禀陛下,微臣谭纶,目前福建当地的盗匪已经被微臣剿灭大半,共抄没出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银子,此外还有一万五千亩土地!” “这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银子,微臣打算通过大运河,将这笔银子运送至京城。” “届时,还望陛下派遣锦衣卫前去接应一番!” “另外,微臣打算按照先前徐阁老在信中所吩咐的那样,将这一万五千亩土地,尽数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只是这其中,少不了徐阁老他们的帮助。” “因此,微臣打算……” 待谭纶将递呈给皇帝的信件写好以后,旋即唤来亲信,如此吩咐道。 “把这封信递呈给陛下,中间不要过任何人的手,明白了吗?” “是,巡抚大人!” 那名亲信见谭纶脸上的神色分外严肃,当即沉声应道。 “嗯,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吧!” 谭纶旋即将目光从亲信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是,巡抚大人,在下一定将信亲自送到陛下的手中!” 亲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谭纶看着亲信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很快整理好了思绪,铺开纸笔,继续写道。 “徐阁老,下官谭纶,目前福建的形势一片大好,当地的盗匪已经被下官剿灭大半。” “所抄没出来的银两,下官已经遣人,通过大运河运送至京城,眼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此外,本次战役,共抄没出一万五千亩土地,下官势单力薄,还望徐阁老出手相助,派遣官吏前来,将这些土地,尽数分发给百姓!” “徐阁老……”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海瑞:我来头很大吗? 很快,内阁那边便将朝廷将要开放更多港口,以及海贸司那边所制订出来的具体的收费章程公布了出来,引得百官一阵议论。 “听说了吗,朝廷马上将要开放更多港口,与那些番邦商人进行通商了!” “早就听说这件事了,具体的通知,早在昨天就已下发到各地去了。” 公告栏前,几名官员正聚在一起闲聊着,当他们看见海贸司那边所总结出来的具体收费章程时,还是被深深震惊到了。 “什么,我大明的水师,执行一次护送任务,居然才收五千两银子!” “你看错了吧,明明是从五千两银子起,另外按照其所运送的货物价值,以及危险程度来进行收费!” “不仅如此,这些商人还必须承担船上士卒们的日常开支。” “嘶~这些商人可真有钱啊!” “是啊,要是当初我也能够在海贸司那边购买一张出海凭证的话,可就发了!” 只见一位官员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道。 “得了吧,当初朝廷在京城举行拍卖会,拍卖出海凭证,价格最高的时候,可是卖到了将近六十万两银子一张!” “就算是把你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一旁的官员听闻此话,忍不住讥讽道。 “你!”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僚,都消消气。” 很快,便有人上来打着圆场,双方冷哼一声后,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 紫禁城,督察院。 赵贞吉在确认完海瑞的职责范围后,随即便遣人,将海瑞带到了经历司那边报道。 “王大人,你先前不是说,经历司一直都缺人吗?” “这不,御史大人专门替您找来了一位能臣干吏,前来协助您办事!” 负责引领海瑞到经历司报道的那人,一进门便如此寒暄道。 听闻此话,一直埋首于书案,忙着整理文书的王敬抬起头来,将视线转移到了海瑞身上。 “这位便是御史大人,新推荐来的人?” 王敬说完,向着来人询问道。 “嗯,没错。” 一旁的海瑞见状,神色一凛,当即向王敬恭敬行礼道。 “下官海瑞,见过大人!” “好好好,好啊,我这经历司总算是来人了!” 王敬在将海瑞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似乎颇为兴奋,紧接着开口道。 “王大人,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就麻烦您带着海瑞,熟悉一下这里了。” “您请便,接下来就交给本官吧!” 王敬见状,向来人拱了拱手后,如此道。 待先前指引海瑞来经历司报道的人离开以后,王敬紧接着坐于椅子上,向海瑞询问道。 “想必,先前御史大人,已经向您讲述了经历司的职责了吧?” “是的,大人,御史大人说,经历司的职责便是负责往来的文书!” 面对王敬的询问,海瑞在思索片刻后,如此回答道。 “嗯,不错,我经历司的职责,便是如此。” “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了什么运气,方才让御史大人将你安排到了这个职位上!” 王敬说完,话中满是艳羡之色。 “还请大人明示!” 海瑞脸上的恭敬之色不变,随即向王敬询问具体的缘由。 “实话跟你说吧,咱们这经历司,身上的权责并不是很重,只需要负责往来的文书即可!” “有道是,多做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王敬在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补充道。 “像咱们这种官员,只需要按时上朝,完成手上的工作,待年龄到了,准备致仕即可。” 海瑞在听完王敬的解释后,脸上浮现出些许感激之色,当即拱了拱手,向王敬道谢。 “下官多谢大人解惑!” 而王敬在向海瑞解释完这些后,对于海瑞这个人,也不由得开始好奇起来。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一定的背景,是绝对不能够来到这个位置上任职的。 旋即,王敬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后,向海瑞询问道。 “在这之前,你在哪里做官啊?” 海瑞见王敬询问此事,犹豫了片刻后,方才选择如实答道。 “大人,下官在这之前,是在浙江淳安县,任知县一职!” “什么!” 王敬听闻此话,手中的茶杯,一个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大人,您还好吧?” 海瑞见王敬如此一惊一乍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之色,不由得询问道。 “无妨,本官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王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对了,眼下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可是内阁首辅严嵩的学生!” “而这个海瑞,在这之前,又恰巧在浙江任职,担任县令。” “看来这个海瑞来头确实不小啊,居然能够搭上严家的关系,想必先前在浙江任职,也不过是积累主政地方的经验罢了!” 想到这里,王敬的眼睛略微眯了眯,他已经想明白了这背后的一切! 随后,只见王敬从座椅上起身,对着海瑞恭敬行礼道。 “接下来的日子,还请您多多关照才是!” “大人,您这是?” 海瑞被王敬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给弄得晕头转向,连忙将王敬搀扶起来,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不过很快,海瑞便想明白了这背后的一切。 “大人是在我提及曾经在浙江任知县一职后,方才如此激动。” “总督大人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的学生,而我又曾经在浙江任知县一职!” “眼下,我又恰巧被调任至督察院任职,而这,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与严家有所关联。” 想明白这一切后,海瑞整个人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随后,只见海瑞将目光转向王敬,摇了摇头,神色肃然,紧接着解释道。 “大人,您误会了,下官与严家,并没有任何的瓜葛!” “啊,你说什么?” 在听完海瑞的解释后,王敬则更加诧异了。 …… 另一边,正当赵贞吉还在处理先前积压下来的弹劾奏疏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赵贞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吩咐道。 “大人,宫里来人了!” 进来的下属见状,当即跪伏于地,向赵贞吉禀报道。 “什么,宫里来人了?” 当赵贞吉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不会是先前本官处理的案件出了什么纰漏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赵贞吉当即吩咐下属,将来人请进来。 “赵大人,陛下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来人在进入房间后,并没有作过多的寒暄,而是直入主题。 “嗯,好的,本官这就前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清查田亩 紫禁城,西苑。 此刻,只见嘉靖倚靠在栏杆前,将手中的鱼食抛入水中,引得众多鱼儿一阵争抢。 或许是觉得厌烦了,嘉靖旋即将手中剩余的鱼食尽数抛入水中。 然后来到那位手捧金盆的侍女面前,将手洗净,并接过一旁太监递过来的手帕,将残余的水擦干。 嘉靖刚在石凳上坐下,一旁的侍女便颇为娴熟地为嘉靖倒好了一杯热茶。 嘉靖将茶杯端起,轻啜一口后,将其放回原位,不由得感慨道。 “嗯,好茶!”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来到了嘉靖面前,压低声音道。 “启禀陛下,奴婢已经将消息送到!” “哦,他们什么反应?” 嘉靖在听闻吕芳的汇报后,摆出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模样,紧接着追问道。 吕芳在思索片刻后,随即给出了答案。 “裕王那边显得颇为平静,而景王那边,则是异常地惶恐不安!” 吕芳说完,则是惴惴不安地等候着嘉靖的吩咐。 “哼,他当然会惶恐不安!朕早就让他前往封地就封,可他就是不听,非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赖在京城不走。” “他在想什么,朕难道不清楚吗?” “裕王也不让朕省心,这两个逆子!” 嘉靖说完,随即猛地一拍石桌。 “还请陛下息怒!” 吕芳见状,猛地跪伏于地,紧接着安慰道。 “罢了,这件事情等到时候再说吧!” “吕芳,你起来吧。” 嘉靖说完,示意吕芳从地上起身。 “是,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吕芳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随即,其如同往常一样,侍立在嘉靖身旁。 “还愣着干什么,坐!” 嘉靖瞥了一眼吕芳,如此吩咐道。 “奴婢遵命!” 吕芳应声后,随即在嘉靖身旁坐下,而一旁的侍女如同先前一样,也以同样的方式,为吕芳倒上了一杯热茶。 “朕方才已经尝过了,这茶别有一番滋味啊!” 嘉靖用手指了指吕芳面前的茶杯,如此道。 吕芳也不推辞,旋即端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待其将茶杯放下后,也不由得夸赞道:“陛下,这真是好茶啊!” 嘉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开始细细品味。 “嗯,看来朕先前吩咐的那些话,御膳房听进去了。” “这糕点的口味,总算是有所变化了!” “吕芳,你也尝尝。” “是,陛下!”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旋即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慢慢品味。 随后,只见其两眼放光,紧接着开口道:“陛下,这次的糕点与以往相比,要好得多,无论是味道,亦或者是口感,都要强上一个档次!” 听闻此话,嘉靖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随即将目光从吕芳身上移开,开口道。 “朕没有说错吧!”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太监来到两人面前,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监察御史赵贞吉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嗯,让他进来吧。” 嘉靖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 这名太监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便快步离去了。 不多时,赵贞吉便来到了嘉靖和吕芳面前。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贞吉眼见吕芳也在这里,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惊骇之色,旋即跪伏于地,恭敬行礼道。 “嗯,起来吧!” 嘉靖将目光从赵贞吉的身上移开,随即吩咐道。 “多谢陛下!” 赵贞吉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敢问陛下让微臣前来,可有何吩咐?” 赵贞吉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紧接着向嘉靖询问道。 然而,嘉靖并没有立即回答赵贞吉的问题,而是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缓缓道。 “坐!” 嘉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女便上前为其铺好了软垫。 “遵命,陛下!” 赵贞吉见此情形,旋即在嘉靖所指的位置上坐下,整个人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动作。 待赵贞吉在位置上坐下以后,嘉靖方才开始讲述叫他过来的原因。 只见嘉靖轻咳两声,在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方才开口道。 “朕这次找你过来呢,主要是为了整饬吏治的这件事!” “呼~原来陛下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啊,还好,还好。” 赵贞吉听闻此话,内心暗道,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再也没有了先前来时路上的紧张感。 “你身为监察御史,朕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赵贞吉,缓缓开口道。 眼见皇帝和吕芳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赵贞吉深吸一口气,在平复完心情后,方才给出回答。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眼下朝廷之内,务虚之风盛行!” “许多官员,为了政绩好看,亦或者是为了隐瞒豪强地主兼并土地的现状,不顾百姓的死活,肆意夸大百姓所拥有的田地。” 赵贞吉在讲到这里时,顿了顿,然后继续道。 “就比如说,百姓明明只拥有一亩地,但是在逐级进行上报的过程中,可能这一亩地,最终会变成十亩地、甚至是二十亩地!” “就这样,朝廷所掌握的情况,与实际的情况,相差甚远!” “如果朝廷按照报上来的田亩数进行收税的话,百姓根本就无力承担如此重税,不得已,只能将自家的田地,贱卖给那些豪强地主。” “而这,又恰恰加剧了土地的兼并!” “那些豪强地主,有的是办法瞒报、少报田地,他们少交的这一部分,最终都会平摊到我大明的老百姓身上。” “陛下,百姓身上的负担,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 赵贞吉说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嘉靖在听完赵贞吉的这番话后,也是默然许久,在上下打量了赵贞吉一番后,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朝廷应该借着整饬吏治的这个机会,清查田亩?” “是,也不是。” 赵贞吉沉吟片刻后,如此回答道。 嘉靖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沉声道。 “有话就说,少在朕这里卖关子!” 赵贞吉见状,在整理好语言后,方才开口道。 “启禀陛下,清查田亩一事,注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因此,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方才可以正式施行!” “若是仓促进行的话,恐打草惊蛇,若是那些地主豪绅提高警惕的话,朝廷将得不偿失!” 赵贞吉说完,便不再言语,等候着嘉靖的吩咐。 “嗯,既然如此,朕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筹备。” “待时机成熟后,再正式施行吧!” 只见嘉靖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眼见自己的建议得到皇帝的采纳,赵贞吉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当即应声道。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惶恐不安的景王(大家五一快乐!) 自从吕芳将消息送到以后,景王朱载圳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自嘉靖十二年以来,朱载圳便一直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赖在京城,不想去封地就藩。 在他看来,父亲迟迟不立储君之位,不是明摆着对三哥不满吗? 于是出于此番考量,朱载圳开始了他的夺嫡之路。 他则趁此机会大肆扩充党羽,而内阁首辅严嵩,则是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景王的旗下,令他势力大涨,在朝廷之中的威望,也与日俱增。 而皇贵妃沈氏肚中的那个孩子,则令他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他和裕王虽然是长子,但若要论嫡庶的话,沈氏肚中的那个孩子,地位比他们要尊崇得多。 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沈氏肚中的那个孩子,必定会得到父皇的宠爱,届时,将很有可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朱载圳出手了。 本来他是打算用点手段,让沈氏肚子里的孩子流产的,只不过先前嘉靖所布置的手段颇为严密,就连日常房间内的香烛,都是由专人来更换的。 再加上沈氏本人,十分地小心谨慎,从来不碰任何不熟悉的东西! 因此,朱载圳所布置的计划,多次流产。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朱载圳所剩不多的耐心也逐渐被消耗殆尽。 他想要赌一把,在皇贵妃沈氏肚中的孩子还未出世之前,将储君的位置定下来! 由此,他便开始遣人给皇贵妃沈氏送礼,想要以此来讨得嘉靖欢心。 不过很快,东厂的人就上门了,将那些先前替他办事的人,全部抓走,并且自此音讯全无! 再加上先前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亲自登门,前来通知自己,让自己和裕王前去宫里面见父皇。 这两件事,给了朱载圳极大的打击,由此,他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殿下,这里是严阁老遣人送过来的信件!” 正当朱载圳还在思索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之际,下属的禀报声将他拉回现实。 当他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是严嵩送过来的信件时,就如同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吩咐道。 “还不快把信给孤拿上来!” “是,殿下!” 下属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旋即将严嵩的信件,递交到了朱载圳的手中。 当朱载圳迫不及待地将信件拆开,看见上面所记载的内容时,不由得傻了眼。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殿下,您是陛下的儿子,还是尽早向陛下认错吧!” 朱载圳像是不甘心似的,又反反复复将信件上的内容看了几遍。 随后,只见其将信纸撕成碎片,一脚将面前的书案踢翻,勃然大怒道。 “废物,都是废物!” “严嵩,你这个废物,提不出一点有用的建议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孤认错!” “孤没错,孤没错,父皇摆明了对三哥不满!” “只要坚持下去,孤总有一天会得到储君之位的,对,只要坚持下去就好了!” “孤才不需要你们的协助呢,孤要自己夺得想要的一切!” 就这样,只见朱载圳紧握拳头,内心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 京城,严府。 书房内,只见严世蕃以一种颇为担忧的目光看向严嵩,缓缓道。 “父亲,您说景王那边,会听进去您的劝诫吗?” 严嵩听闻严世蕃所言,将手中的书籍缓缓放下,摇了摇头,为其解答道。 “不,不会,据我对景王的了解,他听不进去的!” “想必,此刻,他已经勃然大怒,并更加坚定了内心所想。”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则是更加疑惑不解,紧接着询问道。 “那……既然如此,父亲,您为何还要写那一封信呢?” “这不是徒增风险吗,要是这件事情让陛下知道了,岂不是……” 严世蕃在大脑中预想了一下可能会有的结果,旋即,浑身颤抖,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只见严嵩瞥了严世蕃一眼,淡淡道。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这封信是必须写的!” “近些年来,我们与景王可谓是互相成就,没有他的支持,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而相对应的,若是没有咱们,景王那边,也不可能拥有如今的威望。” “那封信,就当是一个最后的了断吧!”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一席话后,随即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 良久,只见其神采奕奕,将目光转向严嵩,激动道。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明白了!” 严嵩见严世蕃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你明白什么了?” “父亲,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宝押在皇贵妃肚中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严嵩听完从严世蕃口中说出来的这番话,颇为气愤地抚了抚胡须,怒斥道。 “伱这个蠢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严世蕃被严嵩这突如其来的斥责给吓到了,连忙跪伏于地,向严嵩认错。 “父亲,孩儿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还望父亲责罚!” 只见严嵩从座椅上起身,来到严世蕃的面前,俯下身子,一字一句道。 “你以为,改换门庭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吗?” “有的车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你这个蠢货,若是让陛下得知你方才所说的那番话,满门抄斩都算是轻的!” “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蠢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严世蕃被严嵩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浑身颤抖着点头称是。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嗯,起来吧。” 只见严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吩咐道。 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严世蕃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他的脸上仍然残余着恐慌之色。 随后,严嵩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去,背着双手,缓缓道。 “其实,你先前的那番话,没有说错。” “只不过决定权不在于我们,而是在陛下那边!” “只有陛下露出这方面的苗头,咱们才能够向着皇贵妃沈氏肚中的孩子靠拢。” “而在这之前,任何僭越的举动,都将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严世蕃,你听明白了吗?” 严嵩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给了此时的严世蕃莫大的震撼! 随后,只见其颇为恭敬地低下头,缓缓道。 “多谢父亲的教诲,孩儿知道错了。” 严嵩见严世蕃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旋即感慨道。 “你早点知道这些,日后就能够少栽一些跟头。” “徐阶那伙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毕竟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剩下的路,你得学会自己一个人走。”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父子相见 京城,裕王府。 “按照诸位的计策行事的话,真的会没事吗?” 临出发前,朱载坖转过身来,对着清流众人,询问道。 从朱载坖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他此刻是多么的惶恐不安。 徐阶内心十分清楚,眼下,自己必须站出来! 旋即,徐阶迎上了朱载坖的目光,沉声道。 “放心吧,殿下,您只需要依计行事,绝对能够安保无虞!” 一旁的高拱见状,也上前一步,出言鼓励道。 “殿下,您不必担心太多,再怎么说,您也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不会太为难你的。” “嗯,多谢老师!” 朱载坖见高拱站出来安慰自己,内心旋即生起一股暖意,沉声应道。 “殿下,遇事不要慌乱,要随机应变!” 就在这时,一直以来,都很少表明自己观点的张居正也随即站了出来,如此道。 “嗯,孤在这里,多谢诸位了!” 朱载坖的目光从在场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缓缓道。 说完,朱载坖便上了轿子,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行进。 “裕王此行,应该会没事吧?” 高拱看着裕王离开的轿子,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向徐阶询问道。 “唉,事在人为,我们只能够等裕王的好消息了!” “希望陛下那边,不要太难为他吧。” 听到高拱的询问,徐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在叹了一口气后,旋即补充道。 …… 在乘坐轿子前往紫禁城的路上,朱载坖都在脑海之中不停地复盘着,徐阶等人所教给他的应对之策。 而这套应对之策,十分简单,概括起来就两个字,认错! 徐阶等人笃定,此次皇帝让裕王和景王进宫,其目的,应该也只不过是敲打一番罢了。 因此,谁能够率先向陛下认错,便成了关键。 裕王和景王的所作所为,自然逃脱不了皇帝的法眼,而此次皇帝将二人叫至宫中,也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他们二人的态度如何。 说不定,裕王还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因祸得福,一举扭转自身在陛下那边的形象,从而奠定储君之位! 正当朱载坖陷入沉思之际,从轿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殿下,到了。” “嗯。” 朱载坖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在仆人的搀扶之下,从轿子里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座宏伟异常的紫禁城,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并暗自攥紧了拳头,如此想到。 “终有一天,我会成为这紫禁城的主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顶轿子,正逐渐向紫禁城的方向靠近。 朱载坖眼睛微眯,心里十分清楚,这是自己的弟弟,朱载圳的轿子。 “殿下,前面是裕王的轿子,咱们要不要……” “不必了,就在他的面前停下吧!” 只见坐于轿中的朱载圳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多时,朱载圳的轿子在朱载坖的面前停下,朱载圳在仆人的搀扶下,从轿子里出来。 朱载圳刚一出轿子,便立刻向朱载坖恭敬行礼道。 “见过三哥!” 尽管在这之前,朱载坖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建设,但当自己的弟弟,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并向自己恭敬行礼的时候,朱载坖还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嗯,最近你过得怎么样?” 只见朱载坖将目光从朱载圳的身上勉强移开,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旋即没话找话道。 “劳烦三哥的记挂,四弟目前过得还算不错。” 朱载圳见状,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朱载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语气之中,也满是兴奋之色,仿佛他在为三哥记挂自己,而感到高兴。 随后,只见兄弟二人并排走在一起,时不时还寒暄几句,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坐于龙椅之上,听着吕芳的汇报。 “启禀陛下,就在刚才,裕王和景王的轿子碰到了一起!” “哦,然后呢?” 听闻此话,只见嘉靖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旋即追问道。 “然后,景王率先向裕王打招呼,兄弟二人很快便聊得火热。”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陛下,奴婢觉得,裕王和景王之间的感情还算不错,因此……”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断了。 “吕芳,你说的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吕芳听闻此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不敢再行言语。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缓缓道。 “吕芳,朕知道,你是为了朕着想,不想看着他们兄弟俩自相残杀!”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脸上流露出些许的嘲讽之色,继续补充道。 “他们两个,这是在搭台子,在朕面前唱戏呢!” “朕知道,他们两个,其实在心里早已经恨透了对方,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朕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移开,如此道。 “奴婢……奴婢知道了。” 吕芳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不忍之色,紧咬着嘴唇,如此应声道。 “你现在过去看看,御膳房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今天是朕招待自己儿子的日子,可不能出任何纰漏!” 嘉靖说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便迈步离开了养心殿。 …… 吕芳离开后不久,便有太监急匆匆地走进养心殿,跪伏于地,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裕王和景王在养心殿外等候!” “嗯,宣他们进来吧。” 嘉靖得知这个消息后,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不多时,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 “宣,裕王和景王觐见!” 不久后,两道身影便进入了养心殿,出现在嘉靖面前。 在朱载坖这位三哥的带领下,二人万般恭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行礼道。 “儿臣见过父皇!” “嗯,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嘉靖将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随即吩咐道。 “多谢父皇!”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如此回应道。 “来,都到朕这里来,让朕好好看看你们!” 嘉靖将目光从两人的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 “是,父皇!” 见此情形,二人的脸上,都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原本所预想的,来自父皇那狂风骤雨般的责问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则是,父皇要让自己上前,要好好看看自己。 “难道说,父皇真的是因为思念,方才让吕公公上门传话的吗?”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先前那些东厂的人,又该作何解释?” 怀揣着种种疑惑,朱载坖和朱载圳二人,来到嘉靖的身前,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父慈子孝 嘉靖在将裕王和景王,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方才收回目光,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朱载坖和朱载圳两人,见嘉靖脸上满是感慨之色,内心也不由得有些许触动。 自从嘉靖二十八年,被立为太子的二皇子朱载壑突发疾病去世以后,嘉靖对于陶仲文所提出的“二龙不能相见”的说法,更加深信不疑。 自那以后,嘉靖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两人。 哪怕是逢年过节,两人前去拜访嘉靖时,嘉靖也显得颇为冷漠,尽量避免与两人相见。 眼下,嘉靖的这番表现,则是让裕王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的心中不由得流淌过一丝暖意。 “看来父皇心中,还是有我这么个儿子的。” “先前父皇避免与自己见面,且异常冷漠的原因,也是因为父皇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两人看向嘉靖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分亲近。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朱载圳,缓缓道。 “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子嗣,这让朕很是担忧啊!” “你看看你三哥,孩子都有了。” 朱载圳听闻嘉靖所言,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喜色,暗自道。 “看来父皇还是要更加偏爱我一些!” 随后,只见其面色恭敬,如此回应道。 “父皇,儿臣会努力的!” “嗯,好,到时候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嘉靖对于朱载圳的回答似乎很是满意,只见其轻轻用手摩挲着身下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脸上满是笑意。 “父皇,儿臣最近又淘换到了一批道教的经义秘籍,改天儿臣就遣人给您送过来!” 朱载圳见嘉靖心情不错,当即趁热打铁,如此道。 “嗯,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嘉靖将朱载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适时浮现出欣慰的表情。 一旁的朱载坖见此情形,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在内心暗自道。 “我呸,只会用这种手段来讨父皇欢心,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旋即,只见朱载坖轻咳一声后,缓缓道。 “父皇,再过一段时间,儿臣的孩子就满百日了,届时,儿臣将在府上举办百日宴。” “届时,还请父皇务必赏光!” 嘉靖在听完朱载坖的请求后,也是轻笑一声,回应道。 “放心吧,这可是朕的孙子啊,到时候,朕说什么也会去的。” “还记得上次朕抱他的时候,这小家伙,尿了朕一身!害得朕只能回来,重新换一身衣服。”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一旁的朱载坖和朱载圳则摆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顺着这个话头,嘉靖开始讲起了朱载坖和朱载圳两人小时候的糗事,引得两人满脸黑线,养心殿内,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迈步进入了养心殿。 “启禀陛下,御膳房那边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上菜!” “嗯,让他们上菜吧。” 嘉靖听闻吕芳所言,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吕芳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便恭敬离开了。 旋即,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道。 “走吧,陪朕过去一趟。” “是,父皇!” 两人在应声以后,随即跟随着嘉靖的步伐,来到了此次吃饭的地点。 嘉靖坐于上首,朱载坖和朱载圳坐于一旁,待三人先后落座以后,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就被端了上来。 桌上的菜肴极其丰盛,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亦或者是水里游的,尽数囊括在内,此外,还有许多珍贵异常的山珍野味也包含在其中。 嘉靖率先拿起手中的象牙筷,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在品味完毕后,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两个儿子,如此吩咐道。 “尝尝吧,这可是朕特意吩咐御膳房那边,替你们准备的!” “这其中,全是你们喜欢吃的菜。” 两人见状,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方才动起了筷子。 桌上的菜肴确实如同嘉靖所言,尽皆是他们各自最喜欢的菜肴! 或许是为了讨得嘉靖欢心,裕王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都格外卖力,手上动作如飞的同时,还不停夸赞着饭菜之美味,并趁机向嘉靖请求,以后时常来宫里蹭饭。 对于这些要求,嘉靖自然是自无不可,旋即一一应允。 而嘉靖的这番态度,则是让朱载坖和朱载圳同时看到了希望。 “只要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多与父皇相处,就能够极大地增进父子之间的感情。” “同时距离储君的位置,也将更近一步!” 嘉靖见两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旋即拿起一旁的酒壶,在给各自都倒上一杯酒后,缓缓道。 “今天,你们能过来看朕,朕很高兴,朕在这里,有三件事要对你们说。” “这第一件事便是,希望你们两个以后,也能像今天这么和谐,朕不希望看见你们兄弟阋墙的样子。” “明白了吗?” 嘉靖说完,便端起酒杯,等待着朱载坖和朱载圳两个人的反应。 只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端起各自的酒杯,向嘉靖保证道。 “是,父皇,我们知道了!” 嘉靖见状,点了点头,随即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朱载坖和朱载圳见状,也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嘉靖在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后,便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如同先前一样,在各自的酒杯之中,都倒上了一杯酒。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收回,缓缓道。 “朕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件事,便是先前皇贵妃的那件事!” 听闻嘉靖此话,一旁的朱载坖和朱载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端着酒杯的手,也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先前替你们办事的下属,在被东厂的人抓走以后,就杳无音讯了吗?” “无论你们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都无法探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朕或许可以为你们解答这个疑惑。”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 “因为他们都死了,是朕亲自下的命令!” “你们这两个逆子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朕不知道吗?” “朕还没死呢!”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嘉靖将手中的酒杯分外用力地掷在地上。 此番动静,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在外面巡逻的禁军的注意,当他们冲进来查看情况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裕王和景王浑身颤抖着跪伏于地,而皇帝则是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 “你们来干什么,都给朕滚出去!” 只见嘉靖用一种十分漠然的眼神,扫视过这些禁军,冷冷道。 “是,陛下!” 这群禁军见状,当即噤声,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随后,只见裕王朱载坖跪伏于地,泣声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应该……”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断了。 “想必这些话,是徐阶他们教你这么说的吧?” 朱载坖听闻此话,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遭到了冻结一般,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言语。 嘉靖说完,便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朱载圳身上,冷冷道。 “还有你,你这个逆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 “庆幸吧,还好皇贵妃没有出什么事,不然的话,朕会亲手杀了你。” 此刻,朱载圳听闻此话,脸上的表情已经逐渐被惊惧所取代,呢喃道。 “不,这不可能!”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没有做过这些事啊!” 朱载圳说着说着,便爬到嘉靖的身前,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不愿意放手。 “松开!” 只见嘉靖用一种分外冷漠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朱载圳,而后者被嘉靖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将手缓缓松开。 “接下来,你自己挑个日子,去往封地就藩吧。” “若是你不甘心的话,那么就做出一番成绩来,让朕看看。” “如果连这也做不到的话,那么就趁早绝了这心思,好好当你的闲散王爷吧!” “朕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朕知道,你在祸害封地内的百姓!” “不然的话,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嘉靖旋即将目光从朱载圳的身上收回,如此嘱咐道。 朱载圳听闻此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在原地呆愣许久后,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只见其眼中燃烧着名为斗志的火焰,直视着嘉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不过儿臣会让你看到,儿臣的决心与能力的!” 嘉靖将朱载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沉声道。 “朕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而朱载圳在起身后,还不忘将朱载坖也从地上扶起。 嘉靖见此情形,神色异常淡漠,停顿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 “朕接下来要讲的第三件事便是,你们可以滚了!” “是父皇,孩儿这就告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裕王和景王都先后离开以后,只见吕芳适时出现在嘉靖面前,轻声唤道。 “陛下!” “嗯。” 嘉靖对此,只是颇为敷衍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过身去,看着这一地的狼藉。 良久,只见嘉靖将目光收回,如此吩咐道。 “回去吧!”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嘉靖的步伐。 …… 朱载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紫禁城的。 当他回过神来时,才猛地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紫禁城外面。 此刻,自己先前来时所乘坐的轿子,仍然停放在原地。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场梦一样,这让朱载圳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不过很快,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从背上所传来的一丝凉意,让朱载圳清醒过来。 “不,这不是梦!” “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父皇让我即刻前去封地就藩。” “也就是说,自己多年以来的谋划,为此付出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朱载圳心如死灰,脸上也适时流露出绝望的表情。 “不行,朱载圳,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就连尊贵如父皇,也曾是藩王出身,你只需要让父皇看到你的能力和决心,并暗自等待机会便可。” 在安慰了自己一句后,朱载圳的神色恢复如常,向着不远处的轿子走去。 …… 京城,裕王府。 朱载坖乘坐轿子,失魂落魄地返回到裕王府内,而先前一直在等候消息的李妃见状,连忙迎了上来。 见此情形,她的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替朱载坖整理着仪容,并轻声道。 “夫君回来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 面对李妃的热情,朱载坖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待李妃将朱载坖引领到房间以后,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女,便上前一步,端来精致的糕点以及茶水。 朱载坖在座位上坐下,看着眼前这些精致的糕点,以及热气腾腾的茶水,心中那根弦被轻轻拨动。 原因无他,这些糕点,都是出自于李妃之手,从李妃身上,不小心沾染到的些许面粉就能够看出来。 “辛苦你了。” 只见朱载坖将李妃的双手紧紧握住,不让其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见此情形,李妃的脸上适时出现一抹酥红,顿了顿,然后开口道。 “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朱载坖听闻此话,旋即将目光从李妃的身上移开,并将其揽入怀中,缓缓道。 “你知道吗,今天我和四弟,让父皇失望了……”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景王即将前往封地就藩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而这,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诸多朝臣的恐慌! 一直以来,朝堂之上,主要存在着两股势力,一为徐阶所率领的清流,二为严嵩所主导的严党。 但是究其根本,这两股势力的背后,都各自站着一名皇子,分别是裕王和景王。 而政治上的倾轧,归根结底,是储君之争,是皇位之争! 眼下,景王即将前往封地就藩,则就意味着其将要离开京城! 而一旦远离京城,对于周遭信息的敏感程度便会大幅度降低,也就意味着将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相对应的决策,而一步慢,则步步慢! 换句话来说,景王已经失去了争夺储君的资格。 “完了完了,你听说了吗,景王即将要前往封地就藩。”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这下全完了!” “接下来迎接咱们的,便是清流一派的清算了!”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咱们快去找严阁老商议对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对对对,去找严阁老,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许多官员马不停蹄地赶赴严府,想要让严嵩这位内阁首辅出面,给予众人一个解决的办法。 此刻,严府。 只见严世蕃急匆匆地敲响了严嵩的房门,禀报道。 “父亲,父亲,不好了,出大事了!” 严嵩被严世蕃的敲门声所吵醒,脸上满是不悦之色,紧接着只见其打开了门,冷声道。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严世蕃见严嵩生气,身上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随即压低声音道。 “父亲,出大事了!” “方才从宫中传来消息,景王那边,不日就将前往封地就藩!” “咱们押错宝了!” 谁知严嵩对于严世蕃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点了点头,神色平静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景王终究还是败了啊!” 严嵩说完,便准备返回房间继续歇息。 谁知道严世蕃却一把拉住严嵩的手,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眼下,景王那边倒了,徐阶他们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对咱们展开清算啊?” 严嵩听闻此话,瞥了严世蕃一眼,旋即吩咐道。 “放心吧没事的,眼下,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了。” 严嵩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打了一个哈欠,眼睛似闭非闭的,继续道。 “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待会儿要是有人前来拜访,你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面对严嵩的叮嘱,严世蕃不敢有丝毫的违抗,只得恭敬应声道。 “是,父亲,孩儿会跟他们说的。” “嗯,你知道就好,接下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严嵩说完,不等严世蕃回话,便径直回到房间,还顺带着将门也一并带上。 严世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 还没等他休息多久,便听见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阁老,外面有许多官员求见,说是要见严阁老!” “行了,我知道了,把他们请进来吧!” “我马上就到。” 门外的管家在听完严世蕃的吩咐以后,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了。 不多时,严家专门用以待客的大厅内,便挤满了前来拜访的官员,他们三个五个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自己所探听到的消息。 只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满是懊恼,不时还夹杂着一声无奈地叹息。 “唉,早知道,就支持裕王那边了!” “就算是不求升迁,也至少能够保住现有的职位啊,现在什么都没了!” 只见一位身材矮胖的官员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而他的话,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在场诸多官员的共鸣,旋即,也有几道声音从角落之中传出。 “是啊,早知道就支持裕王那边了!” “说不定眼下,清流那边,正在连夜写弹劾奏疏,要清算咱们呢!” 就在这时,只见严世蕃背着双手走出,在环视一圈后,沉声询问道。 “是谁在这里,乱嚼舌根子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待严世蕃显现出身形,在场的诸多大臣尽皆噤声,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而先前那位大言不惭,发表意见的矮胖官员,此刻则是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向严世蕃行礼道。 “小……小阁老!” 严世蕃并没有理会此人,而是径直来到上首坐下,将视线从在场诸多官员的身上收回以后,方才开口道。 “老实说,我本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异常惊讶。” 见严世蕃如此,大厅内剩余的官员更加急切了,旋即催促道。 “小阁老,您还是快点让严阁老出来一趟吧。” “眼下,大家心里可不踏实,都是人心惶惶的!” 话音刚落,就从角落之中,传来几声应和声。 “是啊,是啊,若是再这么下去,大伙往后就别想再有一个安生日子了。” “要是清流那边,开始清算的话,咱们可怎么办啊!” “小阁老,您还是让严阁老出来一趟吧!” 严世蕃在听到这句话时,当即神色一凛,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沉声道。 “父亲早就已经睡下了,难道你们要因为这点小事,前去打扰严阁老吗?” 听闻严世蕃此话,在场的诸多官员脸上满是不忿之色。 眼下,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严嵩身为内阁首辅,不愿意站出来为大伙出谋划策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很快,便有几名破罐子破摔的官员站了出来,出言威胁道。 “小阁老,您可别忘了,要是咱们倒了,你也别想好过!” 严世蕃在听完来人的威胁以后,旋即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 “好啊,你们要是想去告状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严家先倒!” 听闻此话,先前那些满脸不忿的官员瞬间老实下来,如同焉了气的气球一样,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刺激到这位跋扈异常的小阁老。 很快,便有人站出来打起了圆场。 “小阁老,他们只不过是一时气急,还望勿怪!” “是啊,是啊,只不过是一时气急而已,你们几个,还不快向小阁老道歉!” 先前那几位出言威胁严世蕃的官员见此情形,纵使内心万般不愿,还是毕恭毕敬地向严世蕃道歉。 “小阁老,我们只不过是一时气急,冲撞了小阁老,还望……” 只不过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世蕃出言打断了。 “行了行了,眼下遇到这种事,大家情绪激动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只见严世蕃摆了摆手,颇为大度地开口道。 “多谢小阁老!” 先前那几名破罐子破摔的官员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道。 很快,先前的那个问题,又被人重新提了出来。 “可是小阁老,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清流那边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清算?” “大家为官这么多年,难免都有判错案,得罪人的时候。” “有些时候,这银子,也不是你想不收,就不收的,大家也是迫不得已啊!” “要是这些事情,被清流那伙人抖搂出来,大伙都得被押到菜市口去砍头!” 严世蕃将在场诸多官员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然后说道。 “诸位要是还信得过我严家,那么现在就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明天,保管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大家还和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的话就这么多,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严世蕃的这番话,毫无疑问,给在场的诸多官员,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一些原本并不十分信服的官员,在看见严世蕃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后,内心的疑虑也消散大半。 “肯定是严阁老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并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不然的话,这严世蕃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呢?” 很快,工部侍郎罗龙文站了出来,朗声道。 “诸位,既然小阁老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再说了,这么多年来,严阁老什么时候让咱们失望过?” “你们说对吧?” 有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罗龙文的话,便得到了在场绝大部分官员的赞同。 “是啊,罗大人说得有道理,大家还是回去吧。” “大家放宽心,严阁老那边,肯定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规划。” “是啊,这么晚了,大家还是回去吧,别打扰严阁老休息!” 很快,原本聚集在大厅内的诸多官员,便逐渐离去,到最后,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了工部侍郎罗龙文以及刑部侍郎张润德。 只见罗龙文上前一步,脸上满是谄媚之色,旋即向严世蕃确认道。 “小阁老,严阁老那边当真已经做好了规划?” “之前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 “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的!”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旋即吩咐道。 “小阁老,那咱们就告退了!” 在从严世蕃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后,罗龙文和张润德这才放下心来,在向严世蕃恭敬行礼后,便先后离开了。 此时此刻,严世蕃的心情分外糟糕。 先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从侧面说明,这群官员目前只认同严嵩一个人,而自己身为严嵩的儿子,却得不到他们的认同! “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家伙,居然只把我严世蕃当做一个传话筒!” 严世蕃说完,猛地一拍桌子,旋即将桌上的茶杯等等,一股脑地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待发泄完情绪后,严世蕃逐渐冷静下来。 “不过相较于父亲,我的手段还是有所欠缺,看来,还是得再跟父亲好好学一学啊!” 严世蕃说完,便从座椅上缓缓起身,随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 而另一边,徐阶在从下属口中得知,景王即将前去就藩的这一消息后,就再也没有了睡意。 随后,只见其身披一件单衣,猛地从床上坐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哼,严嵩,这下你的后台倒了,我看你怎么办!” “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徐阶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书房,将书房的灯重新点亮。 待铺开纸笔后,徐阶便斟酌语句,开始写起了弹劾奏疏。 尽管景王即将前去就藩,但是徐阶心里十分清楚,眼下,还不到最终决战的时候。 他要从这些小虾米开始,逐步试探严嵩的底线,待时机成熟后,再一击毙命!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拉开帷幕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乎严嵩的预料,接下来的几天中,整个朝堂都显得分外平静。 平静到了一种让人感到不安的地步! 赵贞吉身为监察御史,同时还负责督察院,自然对京城内的风吹草动,高度敏感。 特别是在得到景王即将前往封地就藩的消息以后,赵贞吉心里十分清楚,清流那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主动出击。 在他看来,先前的平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很快,双方就会正式开战了! 果不其然,当赵贞吉来到督察院后,发现了几封弹劾奏疏。 而这几封弹劾奏疏,并没有针对严党内部的骨干成员,仅仅只是弹劾一些小虾米罢了。 往常的时候,像这种奏疏,也时常出现在督察院。 只不过结合现如今的局势,赵贞吉不难推测,这是来自清流那边的试探,若是严党没有对此作出反应的话,随之而来的,便是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显然,赵贞吉并不想蹚这趟浑水,试问两个巨人打架,会在意周围的蝼蚁吗? 随后,赵贞吉便吩咐下属,按照既定的流程,以督察院没有办法裁定为由,将这些弹劾奏疏,送到了内阁。 待下属离开以后,赵贞吉颇为悠闲地靠在座椅上,无声自语道。 “斗吧,你们就好好斗吧,最好能够斗个两败惧伤!” “到时候,由我督察院来捡个便宜,今年的任务恐怕要提前完成了。” 说着说着,赵贞吉突然想到了海瑞,旋即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 “对啊,我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海瑞多刷刷声望,也顺便从中捞取一些功劳。”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完成陛下整饬吏治的既定目标,还能够让深受陛下看重的海瑞名正言顺地升官!” “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想到这里,赵贞吉旋即唤来下属,如此吩咐道。 “去叫海瑞过来,本官有事情要吩咐他,快去!” “是,大人!” 下属在领命以后,便快步离去了。 此刻,经历司这边,海瑞与他的上司王敬在将往来的文书,全部处理完毕后,便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海瑞见手上的事情已经做完,旋即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籍看了起来,而王敬则双眼一眯,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片刻后,只见先前被赵贞吉派遣过来的下属,来到了经历司,待他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不由得艳羡道。 “真轻松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够被分配到这种职位上!” 随后,只见其轻咳两声,意图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很快,王敬便察觉到了动静,当即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询问道。 “谁啊?” “王大人,御史大人请海瑞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交代!” 这名下属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海瑞,缓缓道。 “哦,那去吧,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王敬听闻此话,点了点头,随意道。 同时,他内心对于海瑞这个下属,也更加忌惮! “这个海瑞,真是来头不小啊!” “就这么一会儿,御史大人又召他过去谈话了,我在督察院任职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过几次御史大人!” “看来他先前所说,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罢了,我得趁此机会,好好与他拉拉关系。” 很快,王敬便下定了决心,他打算今天下值以后,请海瑞吃饭。 海瑞将王敬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这位上司又想歪了。 只见海瑞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便跟随着来人的步伐,离开了经历司。 …… “大人,海瑞到了。”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 先前的那名下属,在向赵贞吉汇报完毕后,便离开了房间,在离开时,其如同往常一样,将门一并带上。 “海瑞来了,坐!” 只见赵贞吉的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容,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 海瑞也不推辞,径直在座位上坐下。 “来督察院任职的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赵贞吉率先开口,向海瑞询问道。 “嗯,下官感觉很好,只是太过于无趣了!” 海瑞在沉吟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赵贞吉听闻此话,旋即将目光从海瑞的身上移开,缓缓道。 “正好,本官这里有一个差事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海瑞在听完赵贞吉的这番话后,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回应道。 “大人尽管吩咐下官便是,下官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赵贞吉见海瑞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神色一喜,如此吩咐道。 “好,本官欣赏你这份冲劲。” “接下来,你就暂时负责处理那些官员递呈上来的弹劾奏疏吧!” “若是实际的情况,与弹劾奏疏中所描述的情况相差无几,你也可以直接上奏疏弹劾!” 海瑞在听完赵贞吉的吩咐以后,当即应声道。 “是,大人,下官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嗯,到时候,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赵贞吉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道。 …… 内阁之中,几人正在处理,由下面的各部官员,所递呈上来的奏疏。 自从景王即将前往封地就藩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以后,内阁之中的关系,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在这之前,严嵩身为内阁首辅,再加上其背后有着景王的支持,其在内阁之中的话语权可以说是最大的,甚至一度达到了一言堂的地步! 而眼下,由于景王的倒台,徐阶在内阁之中的话语权,也在与日俱增。 而严嵩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对之策。 在徐阶看来,严嵩这是认识到了双方实力的差距,选择认怂了。 “严嵩,你就算再怎么示弱,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等着吧,马上就会有好戏看了。” 徐阶将手中批改完毕的奏疏放到一旁,随即用一种颇为隐晦的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扫过。 就在这时,严世蕃停止批阅奏疏,疑惑道。 “咦,这不是督察院那边的奏疏吗,怎么送到内阁来了,难不成送错地方了?” 待严世蕃将奏疏上的批注看完以后,不禁勃然大怒。 “他赵贞吉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明明是督察院那边的奏疏,怎么又往内阁这边推了!” “而且理由,还是和上次的一模一样,事兹体大,督察院没有办法裁定!” 严世蕃说完,将奏疏翻开,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不过很快,严世蕃便被上面的内容所震惊。 原因无他,这是一封弹劾奏疏,而且弹劾的是,严党成员。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赌上一切的严嵩 严世蕃的瞳孔骤然收缩,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背后的一切。 “一定是徐阶那伙人在背后指使,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凑巧?” “这应该是来自清流那边的试探,若是我们没有对此做出回应的话,他们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严世蕃轻咳两声,正想要做出回应的时候,一旁的严嵩却是开口了。 “拿给我看看。” “是,父亲!” 严世蕃丝毫不敢忤逆严嵩,旋即将手中的弹劾奏疏,尽数交到了严嵩的手中。 严嵩不紧不慢地从严世蕃的手中接过弹劾奏疏,并戴上老花镜,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嗯,这封弹劾奏疏,所用的辞藻倒是颇为华丽,至于上面的内容嘛,则是狗屁不通!” 严嵩说完,点了点头,旋即颇为随意地将这几封弹劾奏疏丢至一旁。 一旁的徐阶见状,轻笑一声后,从座椅上起身,来到严嵩的面前,将那几封被严嵩丢至一旁的弹劾奏疏重新拿起,缓缓道。 “严阁老此言差矣,这几封弹劾奏疏,都还没有核实过,谈何虚假呢?” “不如这样,咱们让督察院的人前去核实,如何?” 严嵩并没有对徐阶的提议感到任何的不满,只是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徐阁老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是应该让督察院的人前去核实一番!” “况且,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他赵贞吉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内阁这边推,你说对吧,徐阁老?” 此刻,徐阶已经被严嵩所展示出来的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给震惊到了。 “怎么回事,这严嵩如此有恃无恐,他的背后又有什么依仗?” “是刑部,还是大理寺,亦或者是督察院!” “不,不可能,督察院可是直接向陛下负责的,就算借给他严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向督察院下手。” “他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而已,对,肯定是这样!” 徐阶旋即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将目光转向严嵩,如此道。 “嗯,我也觉得严阁老这个提议不错!” “眼下,朝廷肆意弹劾的风气愈发严重,长此以往,百官必定人心惶惶!” 徐阶在说到这里时,停顿了片刻,继续道。 “到时候人人都只关心头上的乌纱帽能否保住,更别提什么实心用事了!” “因此,我提议,若是到时候,这几封弹劾奏疏上的内容不实的话,就将写弹劾奏疏的那些官员,尽数撤职查办,治他们的罪!” 严嵩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话后,也是点了点头,认同道。 “嗯,就这样办吧!” 随后,只见徐阶唤来胥吏,将手中的那几封弹劾奏疏,交到那名胥吏的手中,如此吩咐道。 “你去,把这几封奏疏交还到督察院,就说内阁那边,需要他们派人前去核实真伪。” “是,徐阁老!” 那名胥吏在应声以后,将那几封弹劾奏疏小心翼翼地接过,旋即迈步离开了内阁。 严嵩看着胥吏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嘲弄之色,暗自道。 “徐阶,既然你不想好好玩了,那就别怪我掀桌子了!” 自从宫中传出景王即将前往封地就藩的消息后。 严嵩便已经预料到了徐阶可能会施展的手段,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一味地防守,只会让自己逐渐落入下风。 只有彻底把水搅浑,自己才有幸存下来的可能。 在这之前,严嵩便已经让自己的得力下属,抓紧时间收集清流那边的黑料。 伱徐阶不是想要弹劾我吗,那就来吧! 就用双方手底下官员的性命来作为筹码,咱们来好好赌一赌吧。 想到这里,严嵩的脸上,不仅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而徐阶这一切,却没有丝毫的察觉,在他看来,严嵩这条老狐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亲自下场的! 因此,他大概率会选择断尾求生,以保全自己。 而自己则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一步一步地蚕食掉严嵩的势力! 徐阶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之色,将目光转向严嵩,如此道。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那咱们就安心等待督察院那边的消息吧!” “嗯,好的。” 严嵩点了点头,旋即颤颤巍巍地起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而内阁之中的其他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言语。 整个内阁,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剩下的,也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 先前那名胥吏,在接到徐阶的吩咐后,整个人颇为忐忑不安。 原因无他,这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 对他而言,这双方自己谁都得罪不起,一方是位高权重的内阁阁老,一方是监察御史! 就这样,其在督察院的门口徘徊许久,最终心一横,还是进入了督察院。 不出所料的,其很快便被督察院的侍卫给拦住了。 “什么人!” “我是受徐阁老所托,来传达内阁那边的指示的,需要见你们大人一面。” 这名胥吏脸上的神色不变,沉声道。 那几名侍卫在将胥吏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见他神色如常,内心不由得信了七分,旋即吩咐道。 “还请稍等片刻,我等这就前去禀报大人!” 这名侍卫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此刻,赵贞吉正在处理着督察院的事务,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赵贞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如此吩咐道。 “进来!” “是,大人!” 随后,只见先前的那名侍卫在进入房间后,猛地跪伏于地,恭敬行礼道。 “大人,有一名胥吏在外面等候,他说他是受徐阁老所托,来传达内阁那边的指示的!” 赵贞吉听完汇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旋即追问道。 “你说什么,他是来传达内阁那边的指示的?而且还是受了徐阶的委托!” “是的,大人,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名跪伏于地的侍卫见状,点了点头,恭敬应声道。 赵贞吉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步,暗自想到。 “完了完了,这下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随后,赵贞吉很快便反应过来,对着这名侍卫吩咐道。 “你去,把他叫到本官这里来,快去!” “是,大人!” 这名侍卫眼见事态紧急,在应声以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当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只见先前那名胥吏仍然在原地等候,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我家大人说了,让你马上过去一趟,请随我来!” 这名侍卫说完,便在前面自顾自地引路,而那名胥吏则跟随他的步伐,来到了赵贞吉所在的房间。 “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贞吉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任命海瑞负责此事 待先前那名侍卫下去以后,赵贞吉旋即将目光转向这名胥吏,紧接着询问道。 “说吧,内阁那边有什么指示?” 见赵贞吉向自己问询,那名胥吏当即从怀中掏出弹劾奏疏,将其放置在书案上,小心翼翼道。 “大人,内阁那边的意思是,要让督察院前去核实这些弹劾奏疏的真伪!” 那名胥吏说完,便恭敬地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什么?” 尽管在这之前,赵贞吉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不免有些惊诧,暗自道。 “这不是把我赵贞吉挂在火上烤吗?” “无论结果如何,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得罪另外一方!” 而眼下的情况,则与赵贞吉原本所设想的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两败惧伤之际,自己再出来捞取好处的设想大相径庭,因此自然不能够被赵贞吉所接受。 可这又是来自内阁那边的指示,自己如果明确拒绝的话,将会同时得罪两方势力! 这样一来,只会更加得不偿失,因此,不能明着拒绝。 赵贞吉在思衬良久后,缓缓道。 “行了,这件事情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是,大人!” 眼见赵贞吉这名监察御史,点头答应了此事,那名胥吏旋即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反正自己已经将话完完全全地带到了,到时候就算是上面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这名胥吏在向赵贞吉恭敬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督察院。 待那名胥吏离开以后,赵贞吉随即将目光转移到桌上的弹劾奏疏,揉了揉太阳穴后,无声自语道。 “唉,这下可难办了!” 正当赵贞吉还在苦苦思考应对之策时,从门外传来一阵颇为慌乱的脚步声。 旋即,一道身影出现在赵贞吉面前,大喘着粗气。 “大……大人,不……不好了,督察院突然出现了好多的弹劾奏疏!” “而且这些弹劾奏疏,似乎都是针对的清流那边,就连福建巡抚谭纶的名字,都在上面!” 赵贞吉听完下属的汇报后,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沉声询问道。 “你说什么?” “大人,属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亲自去看一看!” 那名下属见状,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如此道。 “嗯,快带本官过去看看!” “大人,请随我来。” 紧接着,在下属的带领下,赵贞吉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目的地赶去! 一路上,赵贞吉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而当赵贞吉进入房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疏时,不由得呢喃自语道。 “这下双方真的要开战了!” 见赵贞吉这名顶头上司亲自到来,房间里的诸多官员,尽皆向其恭敬行礼,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海瑞。 “我等,见过大人!” “嗯。” 赵贞吉对此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海瑞,沉声询问道。 “海瑞,本官问你,这些弹劾奏疏,是多久出现的?” 海瑞见赵贞吉向自己问询,思索片刻后,便给出了答案。 “大人,这些弹劾奏疏,是在半个时辰前,突然出现的!” “半个时辰前吗?” 赵贞吉在听完海瑞的回答以后,当即陷入了沉思。 “这些弹劾奏疏,想必在宫中流传出景王即将就藩的消息后,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我就说,这几天朝堂之内,怎么会如此平静,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严阁老不愧为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其行事之果决,手段之狠辣,真乃闻所未闻!” 赵贞吉在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一切,旋即将目光转向海瑞,如此吩咐道。 “就在先前,内阁那边遣人过来传达指示,说这些弹劾奏疏,都由我督察院来进行核查!” “海瑞,本官打算将这个重任交给伱,你是否愿意啊?” 赵贞吉的话音刚落,海瑞便沉声回应道。 “启禀大人,下官愿意!” 海瑞这般果决的态度,让在场的诸多同僚,都倒吸一口凉气,并纷纷为海瑞捏了一把冷汗。 “大哥,你这也敢同意啊?” “这可不是平常弹劾几名腐败官员的小打小闹,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朝堂之上,最为强大的两股势力!” “稍不注意,别说升官发财了,能够勉强保住性命,都算是万幸了!” 此刻,赵贞吉对于海瑞的表现很是满意,只见其环视一周后,继续道。 “还有没有人要参加的?” 在场的诸多官员,在察觉到赵贞吉的视线后,尽皆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生怕下一个就抽到自己。 毕竟,这一不留神,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正当现场的气氛愈发沉寂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傅帆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而他,就是先前那位,暗下决心要与海瑞打好关系的官员。 只见其从角落之中站了出来,朗声道。 “大人,我愿意参加!” 赵贞吉对于此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而在场的诸多官员,对于这位平时寡言少语,做事勤勤恳恳的同僚,也是纷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这个傅帆,想升官想疯了吧,这也敢去赌啊?” “这么多年未曾升迁,已经快要将他逼疯了,换作是你,你也得去赌一把试试!” “与其就这么窝窝囊囊,还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赌一把试试!” 人群之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只见赵贞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沉声道。 “都给本官安静!” 听闻赵贞吉此话,现场的诸多官员,当即陷入了沉寂之中。 “还有没有人要参加的?” 赵贞吉环顾一周后,又继续道。 有了傅帆作为表率,紧接着,又陆陆续续地站出来了几名官员。 赵贞吉将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本官现在将核查这些弹劾奏疏的重任,就正式交由你们了!” “另外,本官现在正式任命海瑞为负责此事的官员,你们都必须听从他的吩咐!” 赵贞吉在说到这里时,似乎是不放心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记住,你们现在是代表我督察院办事,行事可以稍微大胆一些,遇到事情不要慌张,有本官在背后替你们撑腰!” 听闻赵贞吉此话,那些先前站出来,愿意处理这件事情的官员,尽皆沉声应道。 “是,大人,我们知道了!” 眼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赵贞吉点了点头,当即将目光收回,如此道。 “本官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们请便吧!” “是,大人!”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让他们斗个够!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吸纳着空气之中的灵气。 将整座养心殿都覆盖在内的聚灵阵则自动运转,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已经被集中到了这里! 嘉靖静心屏气,开始运转其所修炼的一气决,在功法的帮助之下,其吐纳灵气的速度,相较于之前,则快了一倍不止。 很快,养心殿内缭绕的灵气,都被嘉靖吸纳完毕。 旋即,只见嘉靖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霎时,先前还晴朗无比的天空,一下子就变得阴暗起来。 而养心殿的上空,不知何时,已经积聚起了大片乌云,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雷霆,煌煌天威,万不可测! 此刻,吕芳在万般恭敬地在养心殿外等候,见此情形,不由得呢喃道。 “奇怪,这京城的天气,怎么又开始随意变化了?” 很快,吕芳的脑海之中,不由得闪过这样一种猜测:“难道是陛下那边,又在沟通上苍了?” 想到这里,吕芳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养心殿内,嘉靖在用神识仔细查探了一番体内的状况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无声自语道。 “眼下,朕的身体状态已经彻底打磨至巅峰,只待下次修炼时,便可水到渠成,直接晋入下一个境界。” 随后,只见嘉靖猛地一摆手,在将法力撤去的同时,从蒲团之上起身。 养心殿内的聚灵阵,在失去法力的供应后,很快便进入了沉寂的状态。 而原本积聚在半空之中的乌云,也很快消散不见,天空又如同先前一样,晴朗无云。 一直守候在养心殿外的吕芳,见天气又重新变为晴朗,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暗自道。 “看来陛下那边已经与上苍沟通完毕了。” “我也能够顺势将谭纶寄来的书信,交由陛下了!” 想到这里,吕芳旋即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来到养心殿的门前,轻声道。 “启禀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嗯,进来吧。” 从养心殿内,传来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 随即,只见吕芳神色一凛,推开门,进入了养心殿。 吕芳一进入养心殿,便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疲惫,顿时消散不少,连带着就连心境,也变得颇为平和。 嘉靖此刻,正坐于龙椅之上,潜心钻研着那本阵法秘籍。 “启禀陛下,这里是福建巡抚谭纶寄给您的信!” 吕芳只是大致瞥了一眼后,便匆匆移开目光,旋即来到嘉靖的身旁,恭敬道。 “哦,谭纶?” “他给朕写信干什么,难道是福建那边出什么事了?”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嘉靖将信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并将其拆开。 待嘉靖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以后,不由得朗声笑道。 “哈哈,这个谭纶,不错不错!” 一旁的吕芳见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随即恭敬询问道。 “陛下,可否是福建那边,有了什么进展?” 嘉靖听闻吕芳的询问,也是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没错,在不久前,谭纶亲率大军,将盘踞在福建当地的盗匪,尽皆剿灭!” “不仅如此,谭纶还缴获了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银子!” “另外,谭纶还从那些与盗匪有所勾结的豪绅地主家中,翻出了一万五千亩的田契。” “谭纶在给朕的信中写到,他正打算将这一万五千亩土地,分给那些没有地的老百姓。”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眼下,这笔银子,正经由大运河,运送至京城,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陛下,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旁的吕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显得颇为兴奋,旋即应和道。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由得感慨道。 “是啊,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以及匪患,都已经得到根除!” “再加上,朝廷已经正式解除了海禁,百姓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一点。” 一旁的吕芳见状,当即恭维道。 “陛下,您是我大明朝亿万百姓的君父,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朝廷已经将东南沿海的倭寇尽数消灭,不仅如此,还一举扭转了国库空虚的现状。” “眼下,我大明国库之中的存银,在不收取任何赋税的情况下,足可支撑十年之久!” “奴婢对陛下敬佩之至,还请陛下受奴婢一拜!” 吕芳说完,便万般恭敬地跪伏于地,旋即拜了下去。 嘉靖对于吕芳所拍的马屁很是受用,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随即吩咐道。 “朕知道了,起来吧!” “是,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吕芳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随后,只见嘉靖拿起桌上的茶壶,在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后,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询问道。 “不过朕听说,眼下,这朝堂之上,似乎不甚太平,弹劾之风日盛!” “吕芳,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吕芳在察觉到嘉靖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后,身体骤然绷紧,在犹疑片刻后,方才给出回答。 “启禀陛下,自从上次宫中传出,景王即将前往封地就藩的消息后,这种情况便开始了,最早是由……” 而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嘉靖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顺势接过吕芳的话头,继续道。 “最早是由徐阶他们率先上的弹劾奏疏!” “而严嵩不愿意坐以待毙,于是便指使手下,展开反击!” “不仅如此,朕还听说,眼下督察院那边,已经快要被弹劾的奏疏给堆满了。” “吕芳,朕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启禀陛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面对嘉靖的问询,吕芳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当即回应道。 “陛下,既然您已经知晓这背后的缘由了,需不需要奴婢出面,让他们双方停下来?” 吕芳见状,旋即小心翼翼地向嘉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不必了,既然他们想斗,那么朕就让他们斗个够,也好多腾一些位置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伱的朋友,就是你的敌人了!” “这样一来,也省去了调查的功夫,督察院那边只需要核实便可!” 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拒绝了吕芳的提议。 “对了,你让赵贞吉留意一下,其中若是有弹劾胡宗宪以及谭纶的奏疏,都给朕拦下来!” 嘉靖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吕芳听闻嘉靖所言,当即神色一凛,如此回应道。 (本章完) 第三百章 争先拉拢 京城,严府。 只见严世蕃颇为激动地敲响了严嵩的房门,开口道。 “父亲,孩儿有要事要汇报!” 旋即,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显露出严嵩的身形,缓缓道。 “进来吧!” “是,父亲。” 严世蕃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进入了严嵩的房间之中。 “父亲,您知道赵贞吉将此次核查弹劾奏疏的重任,交给了谁吗?” 严世蕃一进入房间,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色,向严嵩如此道。 “哦,是谁?” 听闻此话,严嵩也不由得来了兴趣,旋即追问道。 “父亲,要我说,这个赵贞吉可真够卑鄙无耻的,居然把如此重任,交给一个刚来督察院任职不久的人,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他来背锅吗?” 或许是察觉到严嵩的目光,严世蕃轻咳两声后,方才步入正题。 “咳咳,父亲,赵贞吉将核查弹劾奏疏的重任,交给了一名名叫海瑞的官员。” “况且,这个海瑞,曾经在浙江淳安县,任知县一职。” “其就在胡宗宪的治下任职,孩儿的属下郑泌昌,还是这个海瑞的顶头上司呢!” 严世蕃偷偷观察着严嵩脸上的表情,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说,这个海瑞,曾经在浙江任职?” 只见严嵩将目光转向严世蕃,转而确认道。 “是的,父亲,千真万确!” 严世蕃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话后,沉吟良久后,嘱咐道。 “严世蕃,你去让咱们的人,接触一下这个海瑞。” “要是他愿意站到我们这边的话,那么徐阶那伙人,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严嵩的话音刚落,严世蕃便沉声应道。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正当严世蕃信心满满,准备离开之际,耳边又再次响起了严嵩的叮嘱。 “对了,先前陛下所吩咐的改进旗帜一事,也不要忘了!” “得尽快拿出一个成果,向陛下那边展示。” 听闻此话,严世蕃迈步离去的脚步一顿,当即恭敬应道。 “父亲,孩儿知道了。” …… 裕王府内,徐阶等人也汇聚一堂,共同商议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这个严嵩当真是疯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书房外,能够隐隐约约地听见徐阶的咆哮声。 “徐阁老,冷静!“ “那严嵩行事如此激进,想必已经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于是选择将所有的筹码尽皆压上,作最后一搏!” 一旁的高拱见状,旋即出言安慰道。 “唉,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没有预料到,这个严嵩的反击会如此果决,害得我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经过高拱的劝诫后,徐阶也是逐渐冷静下来,语气之中充满了自责。 “徐阁老不必自责,我们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依计行事便可。”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也紧跟着安慰了一句。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只见徐阶话锋一转,在环顾一圈后,缓缓道。 “就在不久前,谭纶派人给我送来书信,在信中,他详细描述了目前福建的情况。” 徐阶在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继续道。 “先前盘踞在福建境内的盗匪,已经被谭纶尽数剿灭。” “不仅如此,他还缴获了一大笔银子!眼下,这笔银子,正经由大运河,往京城运送,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的事了。” “这样一来,咱们在陛下那边,也算是博得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分。” “另外,谭纶还从那些与盗匪有所勾结的豪绅地主家中,找出了一万五千亩田契!” 当徐阶说到这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这可是一万五千亩土地啊! 随后,只见朱载坖站了出来,转而向徐阶询问道:“敢问徐阁老,这一万五千亩土地,应该作何用途?” 只见徐阶将目光转向朱载坖,缓缓道:“殿下,这一万五千亩土地,将按照原来的计划,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 在解答完朱载坖的疑惑以后,徐阶旋即又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高拱和张居正身上,继续道。 “而这,也正是谭纶向我写信的原因,他势单力薄,无法凭借自身的实力促成此事!” “他想让我派遣官吏,前去协助此事。” 听闻此话,高拱在与张居正互相对视一眼后,方才给出了回应。 “嗯,徐阁老,这件事情不得不做!” “眼下,咱们承担的事务越多,陛下那边就越不好苛责咱们。” 徐阶听闻高拱所言,也觉得颇为有道理,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就在这时,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的张居正却是开口了。 “徐阁老,您知道最近督察院那边,将核查弹劾奏疏的重任交给了谁吗?” 徐阶听闻此话,沉吟片刻后,方才缓缓回应道。 “知道,好像是一名叫做海瑞的官员!” 徐阶说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鄙夷的神色,继续补充道。 “这个赵贞吉可真够卑鄙无耻的!” “居然让一个刚来督察院任职不久的人来负责此事,这不明摆着让这个海瑞出来背锅吗?” “而他自己则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徐阶的这番话,自然也得到了高拱的认同,只见其点了点头,旋即补充道。 “徐阁老说的有道理,这个赵贞吉当真是卑鄙无耻!” 一旁的张居正只是摇了摇头,缓缓道。 “据我所知,这个海瑞先前在浙江任职,其顶头上司就是浙江布政使郑泌昌!” 听闻此话,徐阶和高拱这才反应过来,同时,内心对于这个海瑞的警惕程度,也拉到了最高。 “你是说,这个海瑞,很有可能是严党那边的人?” 徐阶犹豫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暂时还不能够排除掉这个可能,不过我听说,这个海瑞颇为清廉正直,且极富才能!” “他在淳安县任知县的这段时间,将整个县治理得井井有条,其治下的百姓无不夸赞。” “像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与严党那伙人同流合污。” 张居正摇了摇头,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一旁的高拱见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只见其从座椅上缓缓起身,环视一圈后,方才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派人前去接触一下这个海瑞,刺探一下他的虚实!若是能够让他站到咱们的这边来,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将大有裨益。” “倘若他真是严党那边的人,那咱们也可以顺势将其除去,扫清一大障碍!” “你们觉得如何?” 高拱的话音刚落,剩余的几人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没问题。” “我也是。” “既然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上门拜访 浙江,浙直总督府。 自从胡宗宪将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尽数剿灭以后,便清闲了不少,每日只需要处理一下总督府内的事务即可。 也正是因为如此,相较于以前,胡宗宪有了更多的休闲时间。 眼下,胡宗宪正在书房内练字。 “呼,总算是完成了!” 胡宗宪看着书案上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道。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总督大人,陛下的回信来了!” 听闻此话,胡宗宪旋即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沉声吩咐道。 “进来吧!” 在得到胡宗宪的应允后,来人方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将书信递交到胡宗宪的手中。 “总督大人,这里便是陛下的回信了!” 胡宗宪将信封接过,随即将目光从来人身上移开,缓缓道。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总督大人!” 眼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来人在向胡宗宪行礼后,便恭敬离开了,其在离开时,便如同往常一样,将书房的门也一并带上了。 随后,只见胡宗宪来到书案前坐下,在顺势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后,方才将信拆开,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爱卿在信中所言之事,朕均已知晓,眼下朝廷的战略部署,是应该做出调整了!” “此外,不仅朝廷的战略重心应该转移,东南沿海一带的剿倭方略,也应该有新的变化。” “对于那些倭寇,不能够再像以往一样,擒获以后,尽皆诛杀!” “而是要从中甄别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人,至于那些冥顽不化的倭寇,则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诛杀便可!” “另外,朝廷马上就会下发相应的通知,届时,将开放更多的港口,用作与番邦商人通商之用,浙江原本废弃的港口,也将得到恢复。” 胡宗宪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满是喜色,庆幸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朝廷将要开放更多的港口,用作通商之用!还好之前让郑泌昌将宁波港那边的事宜,都处理了一遍。” 胡宗宪说完,旋即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后,又继续往下看去。 “爱卿所立下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 “朕先前的承诺仍然没有变,待东南沿海一带,彻底安定后,你就正式入阁吧!” 胡宗宪在将信中的内容彻底看完以后,内心满是激动之色,不由得呢喃道。 “臣胡宗宪,必定不负陛下重托!” 旋即,只见胡宗宪颇为郑重地将信收好,唤来下属,吩咐道。 “把他们都给本官叫过来,就说本官有事情找他们商议!” “是,总督大人!” 那名下属应声以后,没有做丝毫停留,当即便踏上了路途。 …… 布政使衙门,郑泌昌正在处理着衙门的公务。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像海瑞那样,被调往京城任职啊!” “海瑞这家伙,到了京城以后,就杳无音讯了,想找他增进一下关系,都没有相对应的渠道。” 郑泌昌在抱怨完毕后,旋即唤来下属,将处理完毕的公文,拿下去。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下属来到郑泌昌的面前,恭敬禀报道。 “大人,总督府那边来人了。” 郑泌昌听闻下属的禀报,不由得皱了皱眉,沉声道。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让人家进来,要是耽误了什么事情,本官饶不了你!” “是,大人,下官马上就去。” 听闻此话,先前那位下属顿时慌了神,在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忙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只见先前那位,从总督府过来的官吏来到郑泌昌的面前,禀报道。 “布政使大人,总督大人让您马上过去一趟总督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郑泌昌坐于上首,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布政使大人!” 来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布政司衙门。 待来人离开以后,只见郑泌昌单手支撑着下巴,思衬道。 “总督大人,突然召集我等前去总督府议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郑泌昌踏上了前往总督府的路程。 …… 当郑泌昌乘坐轿子来到总督府时,才猛地发现,就连戚继光和俞大猷,也一并赶到了总督府。 郑泌昌见状,内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暗自道:“不会又要打仗了吧?” 郑泌昌旋即将内心纷乱你的思绪压下,向总督府门口走去。 只见其来到何茂才的面前,询问道:“老何,你知道总督大人此番,突然将我们召集于此,所为何事吗?” 何茂才只是转过身瞥了郑泌昌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等着了!” 就在这时,一位总督府的官吏上前,对着众人开口道。 “总督大人,让你们先去议事大厅等候,他马上就来!” “是!” 众人在应声以后,旋即进入总督府,来到议事大厅,并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片刻后,只见胡宗宪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了总督府议事大厅。 众人见状,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向胡宗宪恭敬行礼道。 “我等见过总督大人!” “嗯,坐,都坐。” 胡宗宪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 待众人全都坐下以后,胡宗宪方才开口道。 “这次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情要宣布!” 听闻胡宗宪此话,在场的众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胡宗宪的身上,生怕错过任何讯息。 胡宗宪停顿了片刻,在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戚继光以及俞大猷身上后,方才开口道。 “在这之前,本官得到了陛下那边的指示。” “陛下在信中特别交代,我东南沿海一带的剿倭方略,也应该有新的变化!” “不能够再像以往那样,擒获倭寇后,尽皆诛杀,而是要从中甄别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倭寇,至于那些冥顽不化,不愿意替我大明办事的倭寇,仍然按照以往的方式进行处置!” “本官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胡宗宪说完,将目光从戚继光俞大猷的身上移开,询问道。 “总督大人,我等听明白了!” 只见俞大猷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总督大人,下官还有一事不解,陛下让我们对那些倭寇进行甄别,并从中挑选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倭寇,可否是为了什么计划而服务的?” 只见戚继光站了出来,向胡宗宪询问道。 对于戚继光所提出的这个问题,胡宗宪并不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因此,胡宗宪只是摇了摇头,缓缓道。 “具体的缘由,本官也不太清楚,陛下的智慧,岂是我等能够揣摩的?” “既然陛下这么吩咐了,那么咱们只需要照做就行!” “多谢总督大人替下官解惑!” 戚继光在听完胡宗宪的这番话后,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接下来,本官要说的第二件事便是,朝廷即将开放更多的港口!” “朝廷下发的文书,已经在路上了,而我浙江的宁波港,也在开放之列。” “郑泌昌,眼下宁波港的情况如何了?” 只见胡宗宪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郑泌昌,如此询问道。 “总督大人,先前下官按照您的吩咐,将宁波港的诸多事宜,都大致处理了一遍!” “眼下,宁波港的港口,所能够停泊的船只数量,大概是鼎盛时期的七成左右。” 面对胡宗宪的询问,郑泌昌在组织好语言后,便给出了回答。 “嗯,七成就七成吧!” “接下来,与港口有关的诸多事宜,你还要多上点心才是。” “海贸这方面,可是陛下颇为关心的!” 胡宗宪说完,将目光转向郑泌昌,沉声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下官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只见郑泌昌神色一凛,当即应声道。 …… 京城,海瑞目前所居住的宅邸前。 “大人,这里便是那海瑞目前所居住的地方!” 只见一名下属来到工部侍郎罗龙文的面前,恭敬禀报道。 “这里,便是那海瑞的住处?” “不错不错,周围的环境还算清幽,房屋的装饰也颇有一番格调。” 工部侍郎罗龙文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旋即将海瑞目前所居住的宅邸大致打量了一番,如此评价道。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纷至沓来 “你,上去敲门!” 罗龙文说完,随意指了指一旁的下属,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 而被罗龙文指到的那名下属在应声以后,当即来到海瑞家的门前,并敲响了房门。 随后,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此刻,海瑞的妻子王氏,正在厨房内准备着今天的晚饭。 待她听清楚,从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后,不由得感到些许诧异。 “自己和海瑞都是初来乍到,还没有在京城站稳脚跟,根本就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前来拜访!” “难道说,是海瑞的同僚?”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只见王氏从厨房走出,打开了大门。 只见工部侍郎罗龙文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见王氏出来,当即上前一步,询问道。 “请问这里是海瑞,海大人的住处吗?” 王氏听闻此话,待她将视线转向罗龙文身后那几名挑着礼物的奴仆,不由得暗自提高了警惕,点了点头,缓缓道。 “请问你们是……” 只见罗龙文微微一笑,如此回应道:“本官是工部侍郎罗龙文,此番便是专程前来拜访海瑞大人的!” 王氏在得知罗龙文的身份后,脸上神色不变,但是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工部侍郎啊,海瑞什么时候与这种大官认识了?” 很快,王氏便回过神来,如此道。 “大人请进,我这就去帮你把海瑞叫来!” 王氏说完,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而罗龙文则背着双手,颇为悠闲地欣赏着院内的景色。 “还请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王氏在将罗龙文引领到候客厅后,为其倒上一杯热茶,如此吩咐道。 “嗯,麻烦夫人了。” 罗龙文点了点头,旋即在王氏所安排的座位上坐下。 看着王氏离开的背影,罗龙文不禁如此想到。 “这个海瑞,还真有意思,都已经在督察院任职了,却还过着如此清贫的日子,家中居然没有一个奴仆!” 罗龙文说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打算品一品茶。 随后,只听‘噗呲’一声,罗龙文将先前喝进嘴里的茶水,尽皆吐了出来。 “呸,这什么茶,好难喝啊!” 罗龙文说完,脸上满是嫌弃之色,旋即将茶杯放回原处。 “这个海瑞生活如此清贫,屋内的陈设也是极其简朴,看来得从这方面下手了!” 罗龙文捏着下巴,如此想到。 …… 书房内,海瑞正在将从督察院内拿回来的弹劾奏疏,进行整理归类。 在这之前,海瑞便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规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眼下,而海瑞的任务便是,将这些弹劾奏疏,整理归类,待整理完毕后,再一一进行核实。 正当海瑞忙碌之际,只见王氏推门走了进来。 海瑞仍然专注于手中的弹劾奏疏,连头都没有抬,旋即开口道。 “我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话,等我忙完了再说。” “先停一下,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海瑞见妻子王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当即询问道。 “出什么事了?” “就在刚才,有一名自称是工部侍郎罗龙文的官员,前来拜访,我让他暂时在候客厅等着!” 海瑞在听完妻子的描述后,也是颇为吃惊,不由得皱了皱眉,追问道。 “你说什么,来人是工部侍郎罗龙文?” “是啊,怎么了吗?” 王氏在看到海瑞脸上那严峻的神色后,也是慌了神,旋即向海瑞确认道。 “这个罗龙文,可是当朝小阁老严世蕃的……” “唉,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马上过去一趟!” 只见海瑞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吩咐道。 海瑞说完,不等王氏有所回应,便径直离开了书房,向候客厅走去。 候客厅内,正当罗龙文有些不耐烦时,只听见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待他循声望去,只见海瑞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向其拱了拱手,恭维道:“大人前来拜访下官,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罗龙文见状,也随即从座椅上起身,向海瑞拱了拱手,还礼道:“哪里哪里,本官冒昧来访,还望海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大人,请!” “请!” 海瑞坐于上首,顺势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不等海瑞开口,罗龙文便抢先一步询问道。 “不知海大人,之前在何处任职啊?” “来了,开始套近乎了!” 海瑞心里如此想着,在轻笑一声后,如此回应道。 “在这之前,下官曾经在浙江淳安县,任知县一职,后幸得赵大人青睐,方才来到这督察院任职!” 罗龙文在听完海瑞的自我介绍后,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当即向海瑞确认道。 “你说你先前在淳安县任职,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名叫做郑泌昌的官员?” 听闻此话,海瑞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犹豫之色,当即点了点头,回应道。 “自然认识,郑大人可帮了下官不少的忙呢!” “下官却一直没有机会报答郑大人。” 海瑞说完,脸上适时浮现出些许的黯然之色。 听闻此话,罗龙文顿时一喜,心中暗道。 “看来郑泌昌帮过海瑞不少的忙,这个海瑞,四舍五入,也算是咱们这边的人了!” “这下小阁老所交代的任务,也可以顺利完成了!” 随后,只见罗龙文轻咳两声,向海瑞确认道。 “本官听说,赵大人将核查弹劾奏疏的重任,交到了你的头上?” 海瑞听闻此话,脸上旋即浮现出坚毅之色,一字一句道。 “嗯,没错!” “赵大人,对下官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是将如此重任交由下官!” “于情于理,下官都必须将这件事情办好,如此,方才能够对得起赵大人对下官的栽培。” 而罗龙文对于海瑞方才所说的这番话,则是嗤之以鼻,暗自道。 “蠢货,这个赵贞吉明摆着是把你推出来背锅的!” “到时候,若是事情有了进展,赵贞吉便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明,这都是自己慧眼如炬,用对了人,若是事情的进展不顺利的话,他便把你推出去承受双方的怒火!” “这个赵贞吉,当真是卑鄙无耻!” 想到这里,罗龙文对于赵贞吉这个人的观感,更差了。 正当其想要向海瑞解释这背后的一切时,只听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罗龙文听得这阵敲门声,内心突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暗自道。 “除了我,还会有谁前来拜访海瑞呢?” “该不会是清流那边的人吧!” 很快,罗龙文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待大门打开以后,只见户部右侍郎王廷走了进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这之前,双方都没有预想过彼此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在沉寂了片刻后,异口同声道。 “你来干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起得罪吧! <\/b> “哼,你能来,本官就不能来了?” 只见户部右侍郎王廷冷笑一声,旋即将目光转向罗龙文,如此道。 听闻此话,只见罗龙文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转而讥讽道。 “哼,真是一群卑鄙小人,只会耍这些手段!” 王廷对于罗龙文的指责并不在意,似笑非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罗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还是说,你和本官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王廷的话音落下,旋即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海瑞,偷偷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见海瑞的情绪并无太大波动,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海瑞,还没有跟严党那边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协议,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然的话,他就不会是这副反应了。” 此时此刻,罗龙文已经被彻底激怒,在他看向王廷的眼神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该死的清流,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来坏事!” “本来马上就能够完成小阁老所交代的任务了,现在这个王廷出来搅和,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 王廷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恶意,脸上流露出些许嘲讽之色,缓缓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本官,你以为严世蕃现在还能够保得住你吗?” “他已经自身难保了,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罗龙文听闻此话,将目光从王廷的身上移开,沉声道。 “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咱们等着瞧!” “就凭你们,也想要对付……” 正当现场的火药味愈加浓烈时,从一旁传来海瑞那颇为平淡的声音。 “两位大人,你们是不是忘记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我家,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把下官放在眼里了?” 海瑞说完,将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冷冷道。 当二人被海瑞那冷冽的目光扫视而过时,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并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所盯上。 “海瑞,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官可是……” 王廷从海瑞的眼神中脱离出来,大喘着粗气,当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海瑞时,却被海瑞冷冷打断了。 “你是什么官职,本官并不感兴趣!” “本官只知道,三声之后,如果你还没有滚出我家的话,那么本官就不客气了!” 海瑞说完,旋即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罗龙文,补充道。 “还有你,罗大人,你也一样!” “我?” 听闻此话,罗龙文的脸上适时浮现出些许疑惑之色。 在他看来,这个海瑞曾经在浙江任职,又受过郑泌昌的恩惠,是妥妥的“自己人”,接下来,只要自己向他提出要求,再辅以相对应的承诺,一切都将水到渠成才对。 而眼下,这个海瑞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罗龙文身居高位许久,如何能够忍受这种侮辱,当即威胁道。 “海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本官背后可是……” 海瑞只是颇为轻蔑地瞥了罗龙文一眼,缓缓道。 “罗大人,本官知晓你的后台是谁,还有那边的王大人,本官对于你的底细也一清二楚!” “在这里,本官得提醒两位大人一句,你们此次前来,是来求我替你们办事的。” “而刚刚你们的所作所为,像是来求人的样子吗?” 海瑞说完,脸上满是轻蔑的神色,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道。 “本官的话已经说完,两位大人对此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若是没有,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滚了!” 话音落下,只见罗龙文与王廷的眼中满是忌惮之色,旋即,两人在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放下狠话道。 “海瑞,你会后悔的,咱们等着瞧!” “两位大人慢走,我海瑞等你们的好消息。” 望着罗龙文以及王廷离开的背影,海瑞还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而远处的王廷在听到海瑞的这句话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待彻底看不见罗龙文以及王廷的身影后,海瑞脸上的表情,旋即被凝重所取代。 从先前严党那边的罗龙文前来拜访自己,到后来清流那边的王廷也出现在自己家中,海瑞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已经被双方盯上了。 若是自己答应任何一方的要求,那么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有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方才能够从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求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海瑞的妻子王氏出现在海瑞的身前,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方才我听见……” “没事的,接下来我要去一趟赵大人那边,将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于他!” “嗯,你多加小心。” “放心没事的,你就在家中安心等候,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要开,明白吗?” “嗯。” 在悉心安慰完妻子后,海瑞便踏上了前往赵贞吉家中的路途。 …… 京城,严府。 书房内,严世蕃正按照先前嘉靖的吩咐,吩咐画师,改进旗帜。 “嗯,不错不错,你们跟着管家,去领赏钱!” 严世蕃看着眼前已经被完成的作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多谢小阁老!” 那几名画师见状,在向严世蕃恭敬行礼后,便在管家的带领下,前去领取赏钱了。 这一次的旗帜,则完完全全是按照先前嘉靖的吩咐所改进的! 在保留严世蕃设计方案的同时,还将徐阶等人设计的那条龙,也一并加上了。 “这样一来,便能够向陛下那边交差了!” 严世蕃说罢,旋即将已经完成的作品小心翼翼地收好,待下次内阁会议的时候,当面递呈给皇帝。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奴仆来到严世蕃面前,战战兢兢地禀报道。 “小阁老,罗大人前来拜访,说是有要事禀报!” “把他带到候客厅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只见严世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如此吩咐道。 “是,小阁老!” 在得到严世蕃的吩咐后,奴仆不敢停留片刻,旋即离开了房间。 很快,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罗龙文便在奴仆的带领下,来到了候客厅。 片刻后,只见一名侍女上前,为罗龙文倒上一杯热茶。 罗龙文见状,当即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霎时,一股甘甜清冽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口腔之中,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感慨道。 “这才算茶嘛,先前海瑞招待本官的茶,到底是什么玩意!” “海瑞,你给本官等着,你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罗龙文如此想着,内心对于严世蕃的到来,则更加期盼。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四章 殊途同归 <\/b> 随后,只见严世蕃迈着颇为急切的步伐,赶到了候客厅。 罗龙文见严世蕃到来,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向严世蕃行礼,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下官见过小阁老!” “嗯。” 严世蕃点了点头,旋即坐于上首,一旁的侍女如同先前一样,恭敬上前,为其倒上一杯热茶。 严世蕃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后,将目光转移到罗龙文身上,缓缓道。 “对了,先前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罗龙文见严世蕃提及此事,面露犹豫之色,支支吾吾道。 “小……阁老,事情是这样的……” 面对严世蕃的问询,罗龙文不敢有丝毫隐瞒,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严世蕃复述了一遍。 不出意料,严世蕃对此颇为震怒。 随后,只见严世蕃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来到罗龙文的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废物,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还要你何用?” “事情没办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人给得罪死了!” 听闻此话,罗龙文的脸上满是委屈之色,旋即解释道“小阁老,这件事情真的不怪下官,都怪那个海瑞,是他……” 罗龙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世蕃冷冷打断了。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马上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见此情形,罗龙文也不敢再多作解释,生怕彻底将严世蕃惹怒,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不是自己所能预料的了。 在权衡完利弊以后,罗龙文便从座椅上起身,灰溜溜地离开了严府。 严世蕃看着罗龙文离去的背影,暗自骂道。 “真是废物,我的手下怎么全是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行,得赶紧将这件事情告知父亲,让他来做决断!” 想到这里,严世蕃当即向书房走去。 …… 书房内,严嵩正戴着老花镜,处理着尚未完成的事务。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严世蕃的声音。 “父亲,孩儿有要事禀报!” “嗯,进来!” 在得到严嵩的应允后,严世蕃方才推门而入。 “说,又出什么事了?” 严嵩打量着严世蕃脸上的神色,如此询问道。 “对了,先前吩咐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还算顺利?” “另外,那个海瑞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严嵩仿佛是突然想到似的,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颇为随意地询问道。 严世蕃听闻此话,整个人就如同先前的罗龙文一样,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随后,严世蕃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如此回应道。 “父亲,您先前所吩咐的,按照陛下所提出的建议,重新设计旗帜一事,目前已然办妥!” “只不过,海瑞那边出现了问题,事情办砸了!” 严嵩从严世蕃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当即追问道。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严世蕃在脑海中整理好语言后,方才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都告知于严嵩。 “父亲,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孩儿自从接到您的吩咐后,便派遣工部侍郎罗龙文,前去海瑞家拜访,想要让他说服海瑞,替咱们办事,谁知道……” 伴随着严世蕃的叙述,严嵩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随后,只见严嵩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在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后,方才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罪到罗龙文身上。” “这个海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替咱们做事,当然,他也不可能替徐阶他们做事!” 严世蕃被严嵩的这两句话搞迷糊了,旋即询问道。 “父亲,孩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严嵩只是淡淡地瞥了严世蕃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随即解释道。 “在这之前,这个海瑞应该提前预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 “因此,无论是咱们的人先到,亦或者是清流那边的人先到,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个海瑞,都会在时机恰当的时候翻脸!” 严嵩说着,见严世蕃的脸上仍然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 “你不妨想想,他一个刚刚调任京城任职的官员,一无根基,二无背景!” “还没等彻底熟悉手头的工作,便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给推到了风口浪尖,换作是你,你应该如何应对?”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也是似有明悟,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缓缓道。 “父亲,我明白了,这个海瑞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向咱们传递讯息,以此,来表明他的态度。” “也就是说,咱们和清流,他谁都不帮!” 眼见严世蕃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严嵩点了点头,如此道。 “嗯,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只见严世蕃鼓起勇气,向严嵩请求道。 “父亲,您看,咱们需不需要对这个海瑞采取一些措施?”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话后,瞬间勃然大怒,随即厉声道。 “你这个蠢货,你难道要把海瑞,往清流那边逼吗?” “暂时不需要管他,保持现状即可,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行打算,明白了吗?” 严世蕃突然遭此训斥,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旋即回应道。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随后,只见严嵩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行了,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出去!” “是,父亲,孩儿告退!” 严世蕃在向严嵩恭敬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 另外一边,王廷在从海瑞的家中离开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徐阶的府上,将事情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给徐阶复述了一遍。 “徐阁老,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这个海瑞如此嚣张跋扈,咱们要不要……” 王廷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阶冷冷打断了。 “行了,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够去找这个海瑞的麻烦!” “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背着我前去报复海瑞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徐阶在说到这里时,陡然间提高了语调,其中所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徐阶的这番态度,也让王廷颇为不忿,当即开口道。 “徐阁老,这个海瑞明明……” 徐阶听闻此话,瞬间怒不可遏,当即提高了音量,斥责道。 “闭嘴,不要再说了,难道你想要把海瑞往严党那边推吗?” “总之,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王廷听闻此话,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下去,如此回应道。 “是,徐阁老,下官知道了。” “下官会听从您的吩咐,不去找那个海瑞的麻烦的!” 徐阶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点了点头,旋即出言安慰道。 “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这点牺牲,是十分有必要的!” “届时,等斗垮了严党,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随后,只见徐阶将目光从王廷的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 “接下来我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你可以回去了!” “徐阁老,下官告退!” 眼见徐阶下了逐客令,王廷当即从座椅上起身,在向徐阶恭敬行礼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徐阶的宅邸。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五章 出手干预 <\/b> 此刻,赵贞吉正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海瑞,缓缓道。 “你是说,双方都分别派人前来你家拜访?” 海瑞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是的大人,一位是工部侍郎罗龙文,另外一位是户部右侍郎王廷。” 赵贞吉在听完从海瑞口中说出来的这两个人名后,内心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惊诧。 “双方居然会派这两个人前来游说,看来这其中的猫腻不小啊!” 待赵贞吉将内心的思绪尽数压下,旋即将目光转向海瑞,出言安慰道。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伱只需要按部就班,不偏不倚地行事即可。” “本官敢保证,绝对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就算是有,也绝对过不了本官这一关!” 海瑞在得到赵贞吉的保证后,整个人也是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激之色,向赵贞吉恭敬行礼道。 “下官海瑞,多谢大人!” 赵贞吉见状,从座椅上起身,亲自将海瑞扶起,如此叮嘱道。 “海瑞,你是本官最为看重的下属,遇到事情,不要害怕,有本官在背后替你撑腰!” “接下来,你只需要把手头的事情办好就行!” 海瑞在听完赵贞吉的这番话后,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暖意,旋即沉声应道。 “是,大人,下官明白!” …… 而接下来的几天内,朝廷的局势变得更加地波谲云诡,双方互相弹劾的力度,相较于之前,则有了极大的提升。 由徐阶所率领的清流,很快便组织好了相应的力量,展开了对严党的反扑。 双方你来我往,肆意弹劾对方的重要成员,只不过在整个过程中,仅仅只有两人没有受到波及,一位是谭纶,另外一位,则是胡宗宪! 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对错,只有阵营。 哪怕是像迟到早退,这种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也会被拿来添油加醋一番,进而引申出官员不称职。 渐渐地,双方打出了真火,各种积压已久的冤案、错案等等,都被翻了出来。 一大批官员受此牵连,锒铛入狱。 锒铛入狱的这批官员,为了减轻罪责,纷纷开始不负责任地胡乱攀咬起来,也因此,被牵涉进去的官员越来越多! 试问,在官场上沁浸多年的这些人,又有几个人是经得起查的? 在见证了同僚的悲惨下场后,残存下来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而这也影响到了朝廷的日常运转,导致朝廷的运转效率大大降低,许多政令都被积压了下来。 而海瑞在这个过程中,也亲自处理了许多贪赃枉法的官员! 不过奇怪的是,无论是严党亦或者是清流,都没有向他出手的意思,这让一部分官员看到了契机,旋即开始与海瑞攀起了关系。 此刻,严府书房内。 “父亲,不能再这么继续斗下去了,眼下咱们的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啊,其中有不少都是因为陈年旧事被翻出来,然后进了监狱!” “尤其是那个海瑞,抓了咱们不少的人!” 严世蕃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练习书法的严嵩,愤愤不平道。 “别急,咱们难受,徐阶他们也好过不到哪去,他们不也损失了不少的骨干成员吗?” “接下来,就是看谁更能熬了,谁熬到最后,就是赢家!” “亦或者是由陛下亲自出面调停,不然的话,我看不到丝毫停下来的希望!” 严嵩说完,旋即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感慨道。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与吕芳下着围棋。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将手中的黑棋落入棋盘,将目光转向吕芳,旋即询问道。 “吕芳,朕问你,最近京城内的局势如何了?” 吕芳在将白棋下入棋盘后,方才恭敬回应道。 “启禀陛下,眼下双方的斗争愈演愈烈,双方弹劾的奏疏已经快要将整个督察院堆满,有不少官员因此锒铛入狱!” “督察院那边已经叫苦不迭,朝廷的许多政令,也被积压了下来。”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神色平静,旋即将目光从吕芳身上收回,吩咐道。 “眼下,双方的斗争已经影响到了朝廷的日常运转了,朕也是时候让他们停下来了!” “这样,吕芳,你去把严嵩和徐阶都叫到朕这里来!”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神色一凛,当即从座椅上起身,沉声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嗯,快去快回。” 嘉靖在嘱咐这么一句后,就不再言语。 吕芳听闻此话,点了点头,旋即迈步离开了养心殿。 …… 吕芳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严府,至于徐阶那边,他则吩咐自己的干儿子冯保前去通知。 “父亲,吕公公来了!” 严世蕃的脸上满是喜色,旋即向严嵩如此汇报道。 “什么,吕公公来了,还不快让他进来!” 当严嵩从严世蕃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旋即吩咐道。 “是,父亲!” 很快,在严世蕃的带领下,吕芳进入了书房之中。 “严阁老,别来无恙啊?” 只见吕芳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抢先一步,向严嵩问好。 “见过吕公公!” 严嵩说完,从座椅上颤巍巍地起身,恭敬行礼道。 吕芳对此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寒暄,很快便直入主题。 “严阁老,陛下让您和徐阁老去一趟养心殿,他有事情要吩咐你们!” 听闻此话,严嵩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恭敬应声道。 “多谢吕公公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严阁老,跟我走一趟!” 吕芳脸上的神色不变,如此吩咐道。 严嵩点了点头,旋即给一旁的严世蕃使了个眼色,然后只见严世蕃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塞到了吕芳的手中。 吕芳感受了一番那一沓银票的厚度,脸上笑意更甚,继续道。 “严阁老,咱们这就出发!” “嗯。” 严嵩在应声以后,旋即跟上吕芳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而在刚刚离开房间不久,只见吕芳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向严嵩询问道。 “严阁老,您可知道陛下此番将您和徐阁老叫至养心殿,所为何事啊?” 尽管内心已经有了关于这方面的一些猜测,但严嵩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对此毫不知情的模样,疑惑道。 “暂时不知,还请公公为在下解惑!” 吕芳见严嵩如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提点道。 “陛下那边对于最近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可是颇为不满啊!” “此番叫二位前去,便是为了解决此事。”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六章 事件平息 <\/b> “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到了!” 只见吕芳迈步进入养心殿,向着坐在龙椅上的嘉靖恭敬禀报道。 “嗯,朕知道了,让他们两个进来!” 嘉靖听完吕芳的汇报后,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便走出了养心殿。 片刻后,只见严嵩和徐阶跟随吕芳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吕芳在将人带到后,便如同往常一样,恭敬侍立在嘉靖身旁。 二人刚一进入养心殿,便同时跪伏于地,向嘉靖行礼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都起来。” 嘉靖将目光从跪伏于地的严嵩以及徐阶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皇帝的应允后,二人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来人,为两位阁老赐座!” 嘉靖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上前,为严嵩和徐阶准备好座椅。 待严嵩和徐阶都在座位上坐下以后,嘉靖方才缓缓道。 “你们两个,知道朕这次找你们过来,所为何事吗?”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还望陛下直言!” 即便内心早已知晓皇帝此番,将两人召集于此的目的,但两人脸上仍然适时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向嘉靖询问道。 听闻此话,嘉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玩味之色,继续道。 “最近朝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说,两位阁老对此一无所知吗?” 一旁的徐阶,很快便听出了嘉靖话中所包含的意味,站了出来,沉声道。 “陛下说的,难道是指最近朝廷之中,弹劾之风日盛的事情吗?” 眼见徐阶愿意站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嘉靖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没错,朕指的就是这件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之中,又掀起了一股弹劾之风!” “朕听说,督察院那边的弹劾奏疏,多得快要堆不下了!” “现在弄得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朝廷的日常运转,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停滞,许多政令被留中不发!” “你们两个,对此,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嘉靖说完,旋即用一种分外冰冷的目光分别扫视过严嵩和徐阶。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嘉靖将二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道。 “你们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内阁次辅,理应为百官做好表率才是!” “现在朝廷之中,弹劾之风如此盛行,你们的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说,想要朕怎么罚你们?” 嘉靖的话音刚落,严嵩便猛地顿首于地,泣声道。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作为内阁首辅,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为百官做好表率,理应受罚才是。” “微臣自愿罚俸半年,在家禁足七日,以示惩戒!”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询问道。 “徐阁老你呢,你想要让朕如何惩罚你?” 徐阶在暗自瞥了一眼严嵩后,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恭敬回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也自愿罚俸半年,在家禁足七日,以示惩戒!” 只见嘉靖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继续补充道。 “嗯,既然两位阁老有如此之觉悟,你们的请求,朕准了!” “不过嘛,朝廷的诸多事务,也不能够落下!” “这样,到时候就让内阁那边派人,将需要你们两位处理的事务,各自送到你们的家中来,如何?” 眼见皇帝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规划,严嵩和徐阶只得点头称是。 “遵命,陛下!”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继续补充道。 “朕提醒你们一句,最迟明天,朕不想再看到朝臣相互攻讦的画面,一切都必须回到正轨!” “要是你们管不好自己的手下,那么朕就会考虑,换一个能够管住他们的人来!” “你们两个,都听明白了吗?” 严嵩和徐阶自然听出了皇帝话中所包含的意味,那就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要是再有人敢挑起纷争的话,那么皇帝就要亲自出手了。 随后,只见严嵩和徐阶脸上的恭敬之色不变,颤巍巍地向嘉靖行礼道。 “遵命陛下,微臣知道了!” 见事情已经完结,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朕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可以离开了。” “遵命,陛下!” 在听到嘉靖的这句话后,严嵩和徐阶顿时如蒙大赦,在向嘉靖行礼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养心殿,不敢作丝毫停留。 嘉靖看着严嵩和徐阶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暗骂道。 “这两个老东西,明明非常希望朕能够站出来,平息此事,却非要表现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要是接下来办事不力的话,看朕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站了出来,向嘉靖略微躬身道。 “启禀陛下,先前您所提到的那个海瑞,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不仅惩治了那些贪臣墨吏,还从他们家中,抄出不少银子呢!”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点了点头,吩咐道“这样,让海瑞任右佥都御史一职。” “遵命,陛下!”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神色一凛,如此回应道。 …… 自养心殿出来以后,严嵩和徐阶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陛下那边已经给出了相应的指示,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双方的争斗,也即将告一段落! 此时此刻,严嵩和徐阶心中,对于皇帝的感情,只能用感恩戴德四个字来形容。 是皇帝亲自出面,方才结束了这场争斗! 有时候,明知道一件事情是错误的,但仍然需要将它进行到底。 原因很简单,一旦停下来,人心就散了! 此次,严党和清流之间的争斗,牵涉范围极广! 随着被牵涉到的官员越来越多,双方的仇恨也越来越大,到最后,谁都不能够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己方的内部首先便会出现问题,从而被对手抓住机会,一口吃掉,再无翻身的希望! 随后,只见徐阶将目光转向严嵩,缓缓道。 “严阁老,按照先前陛下所吩咐的那样,眼下朝堂之上这股肆意弹劾的风气,也是时候得到遏制了!” “您觉得呢?” 严嵩在听完徐阶的提议后,也是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是啊,如此歪风,万不可涨,必须终止!” “像这种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够让其蔓延再行至朝堂之上,徐阁老,咱们两个身上的担子,还重得很呐!”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七章 鄢懋卿归来 <\/b> “哈哈,本官总算是回来了!” 鄢懋卿看着近在咫尺的京城,不由得激动道。 自从接到皇帝的命令,调遣南直隶当地的卫所士卒,大开杀戒以后,鄢懋卿征收盐税的进度也快了不少,再也没有官员敢跟他耍手段。 “大人,锦衣卫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鄢懋卿的贴身侍卫上前,恭敬禀报道。 “嗯,本官知道了。” 鄢懋卿点了点头,旋即在贴身侍卫的带领下,见到了前来接应的锦衣卫。 那名前来接应的锦衣卫神色冷峻,在见到鄢懋卿这位左副都御史后,脸上方才有了些许表情,只见其对鄢懋卿拱了拱手,沉声道。 “见过大人!” 鄢懋卿只是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了,待确认银两的数目无误后,便进行交接!” “本官也可以让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锦衣卫上前,恭敬禀报道“大人,我们已经确认过了,船上银两的数目,和先前报上来的基本一致,没有任何问题!” 那名锦衣卫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便吩咐下属,正式开始交接。 锦衣卫的效率很快,一刻钟不到,双方便完成了交接工作。 鄢懋卿看着驶向远处的那十几艘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自道“总算是结束了!” 说罢,鄢懋卿便乘坐早已准备好的轿子,向紫禁城行去。 由于十分出色地完成了收取盐税的任务,他也破天荒地得到了一次,亲自向皇帝述职的机会。 在乘坐轿子,前往紫禁城的路上,鄢懋卿都异常忐忑不安。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皇帝,更别说,亲自向皇帝述职了! “鄢懋卿啊鄢懋卿,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向陛下展现出你的才能!” 鄢懋卿在内心如此告诫自己,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他的额头上不时滚下大粒的汗珠。 离紫禁城越近,鄢懋卿的心就跳得越快,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一道声音传来“大人,前面就是紫禁城了!” 鄢懋卿听闻此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从轿子里下来,正当他左顾右盼之际,只见一名太监走了上来,恭敬道。 “大人,请随我来!” “嗯。” 鄢懋卿在应声后,旋即便跟随这名太监的步伐,朝着紫禁城东门行进。 随后,只见这名太监从怀里掏出了一样凭证,在将其拿给禁军查验以后,他们便被放进了紫禁城。 一路上,这名太监都只是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没有替鄢懋卿解释的意思。 待其将鄢懋卿带至拐角处时,转过身来,吩咐道。 “还请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接应!” “你……等等!” 鄢懋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这名太监在七拐八拐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鄢懋卿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等候,不多时,只见一名老太监向他走来。 鄢懋卿见状,连忙恭敬道“见过公公!” 谁知来人只是瞥了他一眼,颇为平淡地开口道。 “随我来,我带你去面见陛下!” 来人说完,便如同先前的那位太监一样,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 就这样,双方沉默着,在紫禁城内缓缓穿行。 而路上所遇到的太监宫女,见老太监经过,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向其恭敬行礼道。 “石公公!” 而这名石公公,对周遭的一切都熟视无睹,只是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经过了多少条长长的走廊,在石公公的带领下,鄢懋卿最终还是来到了养心殿面前。 旋即,只见石公公转过身来,叮嘱道。 “待会儿陛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乱答,也不可坏了规矩,知道吗?” “另外,礼仪方面你要注意……” 伴随着石公公的讲述,鄢懋卿对于待会儿见到皇帝所需要用到的礼仪,也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待石公公将注意事项尽数讲解完毕后,只见鄢懋卿不动声色地,将一沓厚厚的银票塞到了石公公的手中,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多谢公公!” 在大致感知了一下银票的厚度以后,石公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叮嘱道。 “记住,待会儿见到陛下,不要说太多废话。” 石公公在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多谢公公提醒!” 鄢懋卿感激涕零地说完以后,便将视线转向近在咫尺的养心殿。 …… “陛下,鄢懋卿正在外面等候!” 只见吕芳上前一步,来到嘉靖的身前,提醒道。 “哦,朕知道了,宣他进来!”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提醒后,点了点头,颇为平淡地吩咐道。 “是,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旋即便出了养心殿,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片刻后,只听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宣左副都御史鄢懋卿,觐见!” 这道声音刚落,鄢懋卿便踏上了养心殿的台阶,不多时,其便进入了养心殿。 当鄢懋卿进入养心殿的那一瞬间,便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自己层层包裹,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其在愣神了片刻后,方才想起先前石公公的叮嘱,旋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并将奏疏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禀陛下,这里便是盐税的具体账册,还请陛下验看!” 听闻此话,嘉靖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而后者也很快会意,只见其来到鄢懋卿的身前,将账册接过后,又返回嘉靖的身旁,万般恭敬道。 “陛下!” “嗯。” 嘉靖应声后,便从吕芳的手中接过账册,开始翻看了起来。 只见账册的第一页如此记载着,浙江,一百二十六万两! 嘉靖在草草翻看了几页后,便失去了兴趣,旋即将账册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鄢懋卿,出言勉励道。 “鄢懋卿,你做得不错,此番收取盐税,你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一次性,就从全国各地,收取到了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 面对皇帝的夸赞,鄢懋卿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沉声道。 “作为臣子,能够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福气!” 嘉靖听闻此话,旋即将目光从鄢懋卿的身上收回,沉声道。 “说的好,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往后的盐税就都由你来收!” 鄢懋卿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 “启禀陛……陛下,微臣觉得……” 只不过鄢懋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打断了。 “哦,鄢懋卿,你不愿意替朕分忧吗?” “还是说,你方才说的为君分忧一事,都是在欺瞒朕?” 见皇帝说出了如此诛心之言,鄢懋卿再也不敢出言推脱,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差事。 “微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嘉靖见鄢懋卿已经屈服,不由得心情大好,旋即吩咐道。 “近些日子,到处收取盐税,也辛苦你了。” “这样,朕赏你五百匹丝绸,再准你几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听闻此话,只见鄢懋卿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当即跪伏于地,谢恩道。 “多谢陛下恩典!”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八章 就凭你,也想劈死朕? <\/b> 清晨,养心殿。 嘉靖此刻,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呼吸匀畅。 待将脑海之中的杂念尽数抛开以后,嘉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灵之感。 在仔细探查了一番身体的情况,确认自身的状态已经达到巅峰后,嘉靖暗自道。 “嗯,是时候了!” 嘉靖说完,便屏息凝神,逐渐进入了修炼状态。 随着法力的注入,其身下的聚灵阵自动运转起来,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在疯狂地向着养心殿所在的方向聚集,而在其中,还掺杂着几缕紫气。 嘉靖所修炼的一气决自动运转,以极快的速度,帮助嘉靖吸纳着周遭的灵气。 嘉靖的身体也逐渐被淡紫色的法力所包裹,随着灵气被吸纳入体,其身上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之中。 那些被嘉靖所吸纳的灵气,经由全身的经脉,在体内完成一次周天循环后,方才回到丹田的气旋之中。 嘉靖能够明显地感知到,自己全身的经脉以及五脏六腑,在经由灵气的滋养以后,变得更加坚韧! 随着吸纳的灵气越来越多,嘉靖的全身的经脉,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几乎快要让嘉靖昏厥过去。 此刻的嘉靖,就如同一个已经装满水的木桶,仍然在不停地往里面加水一样,多余的水,只会蔓延出来。 而此刻,嘉靖体内多余的这部分灵气,便在经脉之中,四处乱窜。 而嘉靖只是咬紧牙关,按照既定的路线,不停地引导体内的灵气,让其在经由全身的经脉后,再回流至丹田。 渐渐地,丹田气旋内的满溢感越来越强烈,嘉靖此刻只有一个感觉,自己即将要被撑爆了!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中,突然积聚起了大片乌云,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够看见若隐若现的雷霆在其中蔓延。 ‘轰隆!’ 只见一道手臂粗细的雷霆,在半空中落下,径直劈到了养心殿上,而养心殿由于有阵法的防护,因此十分轻易地就挡住了这一击! 一道雷霆落下,其威势不仅没有半点减弱,反而开始不断酝酿,其所包含的威压,也越来越重。 紧接着,半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渐渐地,整个紫禁城,都被成片的乌云所笼罩,不时还从中传来一声响雷。 一种似有似无的威压感,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就连行动都变得迟缓下来! 见此情形,许多太监,都被吓得浑身战栗,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而这一切,进入修炼状态的嘉靖自然是一无所知。 此刻,他犹如黑洞一般,正疯狂地吸纳着周遭的灵气,被其吸纳的灵气,在经由周天循环后,便进入丹田气旋内,就在嘉靖潜心感悟,即将突破境界的桎梏时。 周遭的灵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嘉靖气势的攀升速度也慢了下来,嘉靖感知到了其中的变化,咬了咬牙,沉声道。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嘉靖说完,便取出储物袋,拿起一粒赤红色的丹药放入嘴中。 丹药入口,一股极其精纯且狂暴的药力,在他体内弥漫开来。 嘉靖身上的气势,也如同先前一样,开始急速攀升着。 半空之中,经由长久酝酿的雷霆也终于落下。 而这一次落下的雷霆威力,相较于之前,则强了数倍不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腿粗细的雷霆从半空中劈下,养心殿内的阵法,在这一击的威力下,瞬间破碎,养心殿也被劈出了一个大洞,不少砖瓦从上面落下。 一击不中,半空中悬浮着的大片乌云,又开始酝酿起了新一轮的雷霆,煌煌天威,深不可测! 此刻,嘉靖整个人都被淡紫色的火焰所包裹,在他的周遭散发着极其恐怖的高温,任何事物,只要在此刻接近他,都会被烧成灰烬。 此刻,药力与体内的灵气,互相交织在一起,对于经过的经脉,开始了极其狂暴的改造。 嘉靖全身的经脉在遭到极其粗暴的破坏后,又在药力的作用下,开始逐渐复原。 整个过程所带来的痛苦可想而知,此刻,嘉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股执念,那就是引导这股力量,帮助自己突破境界。 在这股执念的帮助下,嘉靖勉强运转起功法,尝试着将这股力量引导至丹田之中。 伴随着这股力量被逐渐引导至丹田,嘉靖脸上的痛苦之色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之色。 聚沙成塔,水滴石穿,终于,在最后一缕法力进入丹田气旋之后,嘉靖体内的法力,将桎梏彻底打破,而嘉靖也由此成功突破到了练气中期! 只不过,在突破练气中期以后,嘉靖身上的气势仍然在不断攀升之中,一直到进无可进的地步,方才停了下来。 而嘉靖似乎心有所感,旋即看向将紫禁城尽数笼罩在内的大片乌云,不由得冷笑一声。 “就凭你,也想把朕劈死,看朕先劈了你!” “三十六雷处,七十二阴关,总运元始炁,化炁为雷天,雷来!” “给朕散!” 待嘉靖诵念完口诀后,旋即将体内的法力尽数灌注其中,霎时间,十几道散发着无穷威势的雷霆涌现,径直向着半空中的那些乌云劈去! 随后,只见这十几道散发着无穷威势的雷霆,将笼罩在紫禁城上空的大片乌云,瞬间击穿! 只见些许阳光顺着其缝隙,洒落下来。 一击命中,这让原本笼罩在紫禁城上空的这些乌云,开始逐渐崩解、消散,原本那股将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气的威压感,也瞬间消散。 天色也逐渐开始放晴,一直以来,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也重新显现出来。 嘉靖整个人被淡紫色的法力所包裹,其身上的青灰色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随后,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挥了挥手,将法力撤去,旋即来到龙椅前,径直坐下。 在查探完体内的情况后,嘉靖不由得大喜,眼下丹田内气旋所能够储存的法力,与之前相比,增长了数倍不止!不仅如此,嘉靖全身的经脉,也在经过药力的淬炼以后,变得更加的坚韧。 嘉靖还顺带着感知了一下自身的实力发现,如果按照前世的境界来进行划分的话,自己应该被归结为炼气中期巅峰,只需要迈出那最后一步,便可以进阶为炼气后期! 正当嘉靖遐想之际,只听从养心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旋即,只见吕芳脸上满是急切之色,迈步进入了养心殿。 待他看见嘉靖平安无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恭敬道。 “陛下,奴婢姗姗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点了点头,开口道。 “放心,朕没事,只不过这养心殿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嘉靖说完,旋即将目光转向,养心殿上面,那被雷霆劈出的大洞。 吕芳顺着嘉靖的视线看去,脸上满是惊骇之色,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陛……陛下,这……这洞!” 嘉靖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旋即解释道。 “没错,这洞就是被雷劈出来的!”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九章 消息不胫而走 <\/b> 很快,皇帝所居住的养心殿遭到雷击一事,便不胫而走。 不过幸亏锦衣卫那边出手及时,方才使得消息没有更进一步地扩散出去! 不过像严嵩,徐阶等人,则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们便万分焦急地乘坐轿子,赶往紫禁城,前去面见嘉靖。 紫禁城,距离养心殿不远的一处的偏殿内。 “启禀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正在外面求见!” 只见吕芳上前一步,出言提醒道。 “哦,他们两个来干什么,是在担忧朕的安危吗?” “也罢,让他们两个进来!”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将手中的阵法秘籍放下,旋即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径直离开了房间。 殿外的台阶上,严嵩徐阶两人,正在万般焦急地等待消息,待他们看见吕芳的身影出现时,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严嵩耐不住性子,率先向吕芳如此询问道。 “吕公公,陛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听闻此话,吕芳旋即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严阁老,您大可放心,陛下那边并无大碍,只是养心殿那边,暂时不能够住人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打雷闪电的,据说当时还有太监看到了十几道闪电同时落下的场景!”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脸上满是心悸之色。 徐阶在听完吕芳的叙述后,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只见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沉声道。 “钦天监的那群官员是干什么吃的,朝廷每年花那么多的银子,养着他们,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看星星吗?” “连预测天气的这种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待会儿面见陛下,我一定要让陛下出面,收拾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 徐阶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转而询问道。 “严阁老,你怎么看?” 严嵩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话后,沉吟了片刻,旋即给出了答案。 “嗯,徐阁老说得有道理,钦天监的那群官员,疲懒奸滑,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一旁吕芳见状,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咱们还是先进去,别让陛下等太久!” 听闻吕芳的提醒,严嵩和徐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吕芳道谢。 “多谢公公提醒!” 两人说完,便跟随吕芳的步伐,踏上了台阶。 待进入殿内,吕芳向嘉靖恭敬禀报道。 “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到了!” 吕芳说完,便如同往常一样,侍立在嘉靖身旁。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只见严嵩和徐阶颤巍巍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行礼道。 “嗯,你们两个都起来!” 直到此刻,严嵩和徐阶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太好了,陛下没事!” 旋即,两人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异口同声道。 “多谢陛下!”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两人身上一一扫过,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还在家中禁足?” 听闻此话,严嵩和徐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支支吾吾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是在得知消息以后,实在是太过于担忧陛下的安危,方才……” 嘉靖将严嵩和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嗯,你们两个能够过来见朕,朕深感欣慰啊,不错不错!” 听闻皇帝此话,严嵩和徐阶心里都十分清楚,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旋即,只见两人端着一副为君分忧的贤臣姿态,‘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微臣恳请陛下,重新修缮殿宇!” 嘉靖在听完严嵩和徐阶所提出来的请求后,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这殿宇,肯定是需要修缮的。” “眼下,朕所居住的养心殿那边,被劈出来了一个大洞,暂时不能住人。” “这样,严嵩,待会儿下来以后,你去让工部那边出具相应的报告,看看将养心殿完全复原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这番后,面露犹疑之色。 而嘉靖自然察觉到了严嵩的不对劲,转而询问道。 “严嵩,你有什么问题吗?” “启禀陛下,微臣方才所指的修缮殿宇,是连同西苑也一并包含在内的!” 面对嘉靖的问询,严嵩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如此回应道。 随后,只见嘉靖挑了挑眉,旋即向严嵩确认道。 “西苑?” “是的,陛下,微臣想的是,借着这个机会,连同西苑也一并修缮了!” 严嵩见状,沉声回应道。 只见嘉靖摇了摇头,拒绝了严嵩的提议。 “不必了,西苑那边,就让它保持现在的这个样子,等日后时机成熟,再行修缮!” “要是连同西苑也一同修缮的话,至少要花费上千万两银子,而接下来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省着点花,也是好的。” 眼见皇帝出言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严嵩也不再提及此事,旋即沉声道。 “陛下圣明!” “行了,你们两个都起来!” 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 严嵩和徐阶在互相对视一眼后,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随后,徐阶站了出来,向嘉靖请求道。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恳请陛下处理钦天监的那些官员!” 嘉靖对于徐阶突然向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感到颇为不解,旋即询问道。 “哦,这是为何?” 徐阶顿了顿,然后沉声回应道。 “启禀陛下,对于眼下所发生的这件事,钦天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是由于钦天监的官员奸懒疲滑,没能够准确地预测天气变化,方才导致如此后果。” “因此,微臣恳请陛下,对于钦天监的这些官员,严加处置,以儆效尤!”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严嵩也紧跟着补充道。 “是啊,陛下,眼下发生这种事情,钦天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是由于他们的疏忽,方才导致了陛下您所居住的养心殿遭受雷击,而损毁!” 嘉靖在耐心听完严嵩和徐阶的发言以后,不由得暗自道。 “这两个老东西,怎么突然穿一条裤子了?” 旋即,只见嘉靖将内心的思绪压下,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吩咐道。 “天气变化莫测,也不是常人所能够控制的。” “这样,罚俸半个月,再训斥他们一顿就行了!” 徐阶听完皇帝的吩咐后,整个人显得颇为不忿,旋即开口道。 “可是陛下,这……” “算了,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就当是给钦天监一个教训。” “要是下次再敢犯这种错误的话,就按照徐阁老方才所言,从严、从重处理!” 嘉靖将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见皇帝已经下了决定,徐阶和严嵩也不敢再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只得低头称是。 “对了,严嵩,朕先前所吩咐的,关于旗帜的设计一事,进展如何了?” 严嵩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如此回应道。 “启禀陛下,旗帜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重新设计完成!” “嗯,到时候找个时间,让严世蕃拿给朕看看。” “是,陛下!”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章 到甘露宫暂住 <\/b> 待嘉靖将具体的事宜都吩咐下去后,严嵩和徐阶两人便告退了。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上前一步,恭敬询问道。 “陛下,您今晚是在这偏殿暂住,亦或者是到……”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打断了,只见其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吕芳,你现在过去甘露宫一趟,就说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暂时住在甘露宫。” “朕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沈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吕芳听闻嘉靖如此吩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连忙应声道。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前去!” 吕芳说完,便急匆匆地迈步离开了房间。 嘉靖看着吕芳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又重新拿起先前放在一旁的阵法秘籍,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 一路上,吕芳的行进速度极快,就连那些太监宫女向他行礼时,他也无瑕理会,他只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于皇贵妃沈氏! 吕芳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身上的权势极重不说,还是皇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因此,有不少人都想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与吕芳拉近关系,进而通过他,得到皇帝的第一手动态! 只不过,吕芳对于这方面颇为慎重,无论对方开出多么诱人的价码,都无法打动他。 他心知,皇帝对于自己的信任,是建立在自己的绝对忠诚之上的,倘若自己答应了这些人的条件,一次两次还好,久而久之,皇帝必定会对自己的忠诚产生怀疑。 而怀疑一旦产生,双方的嫌隙只会越来越大,很快,他就会被野心勃勃的新人所取代。 作为太监,他所能够付出的,只有自己的忠诚,而忠诚,对于皇帝来说,恰恰是最为廉价的东西! 吕芳之所以如此热心,则是因为,他在皇贵妃沈氏以及她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作为嘉靖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吕芳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嘉靖对于裕王和景王的不满。 景王自不必多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担任储君的机会! 而裕王那边,则是太过于软弱,外加上他与清流那边牵涉过深,因此,也被嘉靖从储君的位置上,排除了出去。 其实裕王和清流那边的联合,一直以来,都是嘉靖所默许的。 而嘉靖原本的意愿为,让裕王跟着徐阶他们学习如何治国。 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裕王逐渐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从他将清流的利益放在首位的时候,他便彻底失去了作为储君的可能! 吕芳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脑海之中纷乱的思绪甩出,在平复好心情后,吕芳进入了甘露宫。 …… “娘娘,吕公公在外等候!” “嗯,让他进来。” 皇贵妃沈氏在听完贴身侍女的禀报后,轻声吩咐道。 “是,娘娘!” 贴身侍女在应声后,便径直离开了大厅。 待贴身侍女离开以后,只见沈氏托着下巴将手中的刺绣放至一旁,开始思考起了,吕芳此次前来甘露宫,所为何事。 片刻后,吕芳在贴身侍女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厅。 “奴婢见过娘娘!” 吕芳刚一进入大厅,便向沈氏恭敬行礼道。 沈氏点了点头,示意吕芳起身,旋即询问道。 “嗯,吕公公请起!” “您此番前来,可是陛下那边有了什么吩咐?” 吕芳见沈氏询问此事,当即面露微笑,回应道。 “娘娘,奴婢此番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通知您,陛下近些日子,应该会在甘露宫住下!” 听闻此话,沈氏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旋即追问道。 “什么,吕公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面对沈氏的问询,吕芳不敢有丝毫隐瞒,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是的,娘娘!” “今天早上,陛下所居住的养心殿,突遭雷击,导致养心殿上面出现了一个大洞,暂时不能够住人,方才……”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氏打断了,只见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连声询问道。 “那陛下呢,陛下没有出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陛下并无大碍!” 吕芳见状,旋即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沈氏在从吕芳这里得到嘉靖无事的消息后,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只见其将目光转向吕芳,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激之色。 “有劳吕公公了!” “不敢,奴婢也只不过是做了奴婢,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吕芳见状,连忙推辞道。 旋即,只见沈氏唤来贴身侍女,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后,那名贴身侍女便径直离开了。 待她再次回来时,手上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以及银票。 皇贵妃沈氏微微一笑,旋即将目光转向吕芳,开口道。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公收下!” 吕芳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出言推辞道。 “娘娘不必客气,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去做,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至于这些东西,就不必了!” 沈氏见吕芳的态度颇为坚定,也就不再勉强,放弃了这个念头。 吕芳心里十分清楚,要是自己收下了这些东西,那么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变成了等价交换,由此先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眼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吕芳不愿意再继续耽搁,旋即向沈氏辞行道。 “娘娘,奴婢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嗯,有劳公公了!” 沈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吩咐道。 “杏儿,去送送吕公公!” “是!” 沈氏的贴身侍女在应声以后,来到吕芳的面前,恭敬道。 “吕公公,请!” “嗯。” 吕芳点了点头,旋即跟着这名侍女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很快,偌大的大厅之中,就只剩下了皇贵妃沈氏一个人,只见其脸颊微红,不停呢喃道。 “陛下要住在甘露宫了,嘿嘿……” 而在走出甘露宫的那一瞬间,吕芳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部分,自己成功在皇贵妃沈氏那边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娘娘,你可要让肚中的孩子,顺利出生啊!” “我吕芳可是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赌在他的身上了!” 吕芳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随即踏上了归途。 …… “启禀陛下,奴婢已经将话带到!” 吕芳一进入其中,便跪伏于地,向嘉靖恭敬禀报道。 “嗯,吕芳,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接下来,朕还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以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回应道。 “陛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将您吩咐的事情办好!”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回应后,轻笑一声,继续道。 “放心,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嘉靖说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朕想要你派人,将朕近些日子,将暂时居住在甘露宫的消息,散播出去。” “另外,整个过程一定要注意,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明白吗?”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当即点了点头,沉声道。 “放心,陛下,奴婢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失魂落魄的裕王 <\/b> 不得不说,吕芳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很快,皇帝近日将暂时居住于甘露宫的消息,便传播了出去,引得官员们一阵讨论。 礼部,只见一位官员将手上的毛笔放下,环顾一周后见无人注意,旋即压低声音,向一旁的同僚询问道。 “你说,眼下从宫中流传出来的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这还用说吗,从宫中流传出来的消息,哪次不是真的!” “我还听说,陛下目前所居住的养心殿,由于年久失修,顶部出现了坍塌的状况,还掉落下许多砖瓦,差点砸到陛下!” “啊,什么,这下子工部那边,可要遭殃了!” “哼,工部那群家伙,一个个赚得是盆满钵满,要我说,早就应该收拾他们了!” 就在这时,只见李春芳背着双手,走了进来,而先前聊得正火热的那群官员,尽数噤声,开始继续忙活手上的事务。 李春芳环顾一周,见并无异常,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待他离开以后,那群官员又开始继续方才的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殊不知,李春芳并未走远,这群官员所聊的话题,一字不漏地被李春芳所听见。 “哼,这群家伙说了半天,没一个说到点子上的!” 李春芳说完,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离开了此地。 在他看来,从宫中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通常来讲都具备极高的可信度,而绝大多数的人,仅仅只停留在表面,没有触及到更深层次的地方。 李春芳觉得,眼下从宫中所流传出来的,皇帝近段时间,将要暂住于甘露宫的这一小道消息,必然得到了皇帝本人的默许。 甚至,整件事情就是皇帝一手策划的也说不一定! “陛下难道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宣布皇贵妃肚中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大统吗?” “亦或者是说……” 李春芳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惊悚,当他回过神来时,才猛地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所浸湿。 李春芳当即收回思绪,如此告诫自己。 “李春芳,你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做好手上的事情就行!” ……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此刻,嘉靖正在观看那些由司礼监递呈上来的奏疏。 待嘉靖将最后一封奏疏看完以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正当其想要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吕芳适时上前,恭敬道。 “陛下,天色已晚,您是不是应该……” 经由吕芳的提醒,嘉靖这才反应过来,从座椅上起身,旋即吩咐道。 “嗯,走,随朕去一趟甘露宫。”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步伐,一同向着甘露宫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吕芳整个人都显得颇为拘谨,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嘉靖说,而嘉靖自然也看出来了吕芳心中所想,旋即询问道。 “吕芳,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吕芳见皇帝察觉了自己的异样,当即停下脚步,语气之中满是恳切。 “奴婢想要说的是,还望陛下在勤于国事的时候,保重龙体!” 嘉靖听闻此话,愣了愣,旋即朗声笑道。 “放心,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 甘露宫内,皇贵妃沈氏显得颇为急促不安,不停地在房间内踱步。 随后,只见其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如此吩咐道。 “杏儿,你再去看看,陛下怎么还没有过来?” “是,娘娘!” 皇贵妃沈氏的贴身侍女见状,只得颇为无奈地回应道。 在这之前,她已经来来回回,跑了至少五趟了。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这名侍女在内心如此祈求道,旋即便离开了房间。 不过很快,她便一脸兴奋地跑进了沈氏的房间,禀报道。 “娘娘,陛下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沈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旋即向贴身侍女询问道。 “你快帮我看看,头发有没有乱,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褶皱!” “是,娘娘!” 沈氏的贴身侍女听闻此话,旋即上前,开始替沈氏整理仪容。 就在这时,沈氏所在的房间被嘉靖推开了。 沈氏的贴身侍女见状,连忙毕恭毕敬地站至一旁,低下头,轻声道。 “见过陛下!” 嘉靖只是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嗯,你可以出去了。” 那名贴身侍女见状,在向嘉靖躬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顺带着,将房间的门也一并带上。 待贴身侍女离开以后,房间内只剩下了嘉靖与沈氏两个人,伴随着,沈氏那含情脉脉的注视,空气中的气氛也逐渐暧昧起来。 沈氏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只见其来到嘉靖身旁,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脸上满是羞怯之色,嘤咛道。 “陛下,您怎么才……呀!” 沈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搂入怀中,轻言安慰道。 “朕方才处理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 “不过放心,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将好好陪着你,和你肚中的孩子!” …… 京城,裕王府。 朱载坖在从下属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便连夜将徐阶等人请至府上,共同商议对策。 书房内,只见朱载坖将脸上的慌乱之色,强行压下,旋即将目光转向徐阶,开口询问道。 “徐阁老,眼下此事应该如何破局啊!” “父皇那边居然会……” 徐阶将朱载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后,方才出言安慰道。 “殿下不必担忧,陛下那边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眼下,养心殿顶部坍塌掉下不少砖瓦,出于安全考虑,陛下方才搬到了甘露宫暂住。”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道。 “而这,并不意味着,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够继承大统!” “因此,殿下,您目前不必太过担忧。” “毕竟,您现在可是陛下的长子,您所需要的,便是蛰伏下来,暗中等待机会。” “终有一天,你会继承大统的!” 朱载坖在听完徐阶的这番安慰后,连带着心情也是好了不少,旋即向徐阶道谢。 “多谢徐阁老替孤解惑!” 然而朱载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高拱和张居正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在张居正看来,其中所包含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陛下这是在向所有人宣示,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继承大统! 想到这里,张居正在看向朱载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 遥想之前,当裕王的儿子出生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裕王将是大明下一任的储君人选。 谁知,在极短的时间内,宫中就传出了皇贵妃沈氏怀有身孕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也让裕王的储君之路,遍布荆棘。 张居正心知,自己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科举考试开始 <\/b>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一转眼,便到了科举考试举行的时候。 而在会试的前一天夜晚,按照以往的惯例,严世蕃作为本次考试的主考官,都必须亲自在场,在贡院内主持相应的祭祀仪式,祭奠那些横死在贡院之中的冤魂,以祈求考试能够顺利进行。 严世蕃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当即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下属,缓缓道。 “嗯,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贡院内显得颇为热闹,只听为首的那人如此唱和道。 “礼敬圣贤,福佑未央,泰山苍苍,洙泗泱泱,夫子之风,山高水长……” 待诵念完祭文以后,整个贡院之中,到处都洒满了黄色的纸钱,以祭奠那些横死于贡院之中的冤魂,让他们放过那些即将来此考试的考生。 而在完成以上的这些步骤以后,接下来就轮到严世蕃这位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出场了。 只见其从一旁的下属手中,接过三支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然后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来到了铺着红布的长桌旁,长桌上摆放着用以祭祀上天的三牲六畜,以及一个香炉。 而在他身后,是负责此次科举考试的诸多官员。 “拜!” 随着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低下头,诵念着祭文。 “起!” 伴随着先前的那一道声音响起,严世蕃率先从地上起身,而在他起身之后,剩余的那些官员,也依次起身。 随后,严世蕃将手中的三支香插入香炉,退后一步,神色肃穆。 片刻后,整个贡院内,响起一阵刺耳的鞭炮声,这场祭祀,方才宣告结束。 祭祀圆满结束,在场的诸多官员内心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紧接着,在下属的引领下,在场的诸多官员,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宴席前,觥筹交错,好不快活,有人讲起往年监考的时候所遇到的趣事,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上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随后,只见一名官员举起酒杯,如此提议道。 “我提议,大家一起敬小阁老一杯,如何?” 很快,这名官员的话,便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在场的所有官员,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向坐于上首的严世蕃敬酒。 而严世蕃也是起身回敬,一时间,整场宴会的气氛,被推至了最高潮。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正处于睡梦之中的严世蕃便被下属叫醒。 “小阁老,参加此次考试的考生已经在贡院外候着了!” “嗯,本官知道了,正式开始搜检。” 严世蕃点了点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如此吩咐道。 “是,小阁老!” 来人在接到严世蕃的吩咐以后,旋即离开了房间。 此刻,贡院门口,已经聚集了无数前来参加此次会试的考生。 先前那名下属,在得到严世蕃这位科举考试主考官的吩咐后,旋即沉声道。 “排好队,现在正式开始搜检!” 听闻此话,那些聚集在贡院外的考生很快便排成几条长龙,开始接受现场官兵的搜检。 严世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现场查看情况,只见其背着双手,神色颇为悠哉。 “嗯,这个没问题了,过!” 一位官兵在搜检完一名考生后,对着一旁负责记录的官员,如此道。 只见那名考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之色,正当其穿好衣服,拿上自己的行李,准备进入考场时,一旁的严世蕃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 现场的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所吸引,就连搜检的官兵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名考生循声望去,待他见到严世蕃身上穿着的官服后,顿时吓得神魂颠倒,愣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先前那位负责搜检这位考生的官兵,此刻也是吓得面无血色,连忙上前一步,询问道。 “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将他的行李打开!” 严世蕃只是瞥了官兵一眼,如此吩咐道。 “是,大人!” 面对严世蕃的吩咐,这名官兵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见他一把从那名考生的手中夺过行李,将其中的东西尽数翻找了出来。 随后,只见严世蕃上前一步,拿起原本用以照明的烛火,将其猛地摔在地上。 很快,那被摔成几截的烛火之中,便浮现出了纸条。 严世蕃俯下身子,将纸条捡起,待看完上面的内容后,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记下他的名字以及籍贯,五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是,大人!” 很快,便有几名官兵上前,在将这名考生的姓名以及籍贯都登记在册后,便将其赶出了贡院。 而有了这番前车之鉴,接下来的搜检严格了数倍不止,很快,又有好几位夹带纸条的考生被发现! “小阁老当真是慧眼如炬啊!” 就在这时,一名全程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官员上前,如此恭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些考生的作弊手段也不知道稍微变通一下,翻来覆去,就这么几样,很容易就发现了!” 很快,所有考生都在搜检完毕后,进入了贡院之中。 旋即,便有专门的官员上前,唱名应答,在领签入场领劵后,便可以安心准备考试。 见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严世蕃当即下令道。 “锁院!” “是,小阁老!” 一旁的下属在应声以后,很快便将严世蕃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只见贡院的大门缓缓关闭,这些考生要在这贡院之中待上两天两夜之后,方才能够离开。 很快,试卷就被依次发放了下去,当那些考生在看见考试题目的一瞬间,尽数陷入了沉思,更有甚者,直接情绪崩溃,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只见考卷上的问题为“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比起眼前正在举行的会试,严世蕃更加担心童试,准确地说,他是更加担心此番参加童试的宗室子弟,朱顺先。 尽管严世蕃在这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此时此刻,他仍然感觉到了些许不安,无声自语道。 “你可要好好考啊,不求别的,你只需要在考卷上,写上你的名字就行!” …… 或许是感应到了严世蕃的祈祷,此刻,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的朱顺先突然停止作答,而这一幕,可将负责监考的官员吓坏了,连忙上前,询问其情况。 只见朱顺先摇了摇头,旋即开口道。 “无妨,我只是想要提前交卷而已!” 听闻此话,那名负责监考的官员这才放下心来,在将朱顺先所上交的答卷,小心翼翼地收上去以后,方才按照既定的流程,将其带到指定的房间休息。 而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流程,对试卷进行糊名誊抄处理后,再交由官员评阅。 只不过,负责糊名誊抄的官员,在看见考卷上所书写的朱顺先三个字后,便在誊抄的考卷上,画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圆圈。 随即,誊抄完毕的考卷,便被送到专门负责评阅试卷的的官员处进行评阅。 这些负责评阅考卷的官员,在收到试卷后,旋即开始不遗余力地翻找起了,那张作了记号的考卷。 “我找到了!” 只听一道兴奋的声音传出,其余负责评阅考卷的官员见状,纷纷围了上去。 而这名官员手中的考卷,正是做过记号的那张,同时,这也是朱顺先的考卷。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实验大获成功 <\/b> 从嘉靖搬进甘露宫的那天开始算起,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而这几天,朝中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因此,嘉靖难得清闲了下来。 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嘉靖与沈氏之间,也变得越来越默契,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说话,他们便能够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清晨,为了不吵醒熟睡之中的沈氏,只见嘉靖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尽管嘉靖的已经十分小心了,但沈氏还是不可避免地从睡梦之中苏醒。 旋即,只见沈氏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将目光转向嘉靖,紧接着询问道。 “陛下,您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闻此话,嘉靖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是啊,朕今天要去兵器司一趟,据说他们那边,有了新突破!” “你再多睡会儿。” 察觉到嘉靖语气之中所包含的关切之意,沈氏面色羞红,轻声嘤咛道。 “嗯。” 嘉靖见状,又折返回来,在沈氏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后,方才推门离开。 待嘉靖离开以后,沈氏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里,不停地在床上打滚。 房间外,吕芳早已等候多时,见皇帝出来,连忙上前一步,恭敬道。 “陛下!” 嘉靖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移开,旋即询问道。 “对了,吕芳,兵器司那边,你有得到具体的消息吗?” 面对嘉靖的问询,吕芳摇了摇头,回应道。 “启禀陛下,兵器司那边送来的消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实验大获成功!” “具体的消息,奴婢并不知情。” 嘉靖对于吕芳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失望之色,旋即开口道。 “看来咱们今天得去兵器司那边看看具体的情况了。” 随后,嘉靖仿佛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旋即吩咐道。 “对了,把严嵩和徐阶也给朕一起叫上,他们两个,都在家里待了四五天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出来陪朕转转了!”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遣人去通知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 吕芳听完嘉靖的吩咐后,旋即应声道。 …… 京城,严府。 严嵩自从上次,主动向嘉靖请求禁足七日的惩罚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再加上严世蕃眼下,正在负责科举考试的相关事宜,偌大的严府中,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严嵩在处理完相应的事务以后,除了看书以外,便时常坐在房间里发呆。 严嵩突然有些怀念严世蕃,还在家中的日子,虽然严世蕃行事莽撞,还有些冒冒失失的,但也能够陪自己说说话。 百无聊赖之际,严嵩开始观察起了地面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严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开口道。 “进来!” 随后,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奴仆推开。 “说,有什么事?” 严嵩说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严阁老,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听闻此话,严嵩瞬间便来了精神,沉声道。 “我马上就过去!” “是,严阁老!” 当严嵩在奴仆的搀扶下,走出严府,乘上轿子的那一瞬间,他十分敏锐地感觉到,曾经的那个自己,又回来了! ……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严嵩、徐阶两人,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嗯,你们两个,都起来!”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嵩和徐阶纷纷从地上起身,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嘉靖随后将目光收回,淡淡询问道。 “知道朕今天找你们两个过来,所为何事吗?” 听闻此话,严嵩和徐阶互相对视一眼后,沉声道。 “还请陛下明言!” 嘉靖今天的兴致很高,旋即向二人解释道。 “朕今天找你们两个过来,是想要让你们陪朕去一趟兵器司那边!” “兵器司!难道说……” 严嵩和徐阶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脸上浮现出名为惊喜的神色,如此道。 “嗯,没错。” “就在不久前,兵器司那边传来消息,说实验大获成功!” 嘉靖将严嵩和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缓缓道。 “陛下圣明,有了这等武器,我大明必将天下无敌!” 严嵩率先反应过来,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嘉靖恭贺。 一旁的徐阶,在内心暗骂一声老狐狸以后,也紧跟着跪伏于地,一同向嘉靖恭贺。 随后,只见嘉靖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行了行了,都起来!朕都还没有看到实物呢,怎么就恭贺上了?” “走,陪朕过去看看。” “遵命,陛下!” 严嵩和徐阶见状,连忙从地上起身,旋即跟上嘉靖的步伐,一同向着兵器司行进。 …… 此刻,兵器司内,易斌可谓是分外忙碌,只见其不停招呼手底下的工匠,如此吩咐道。 “你们几个,去把实验的材料都准备好,待会儿陛下马上就要过来了!” “另外,新式大炮的校准工作进行得如何了,已经没问题了,那就好!” “火铳呢,火铳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在易斌这位兵器司长官的命令下,兵器司内的工匠便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很快,一切均已准备就绪。 就在这时,只见下属急匆匆跑进兵器司,如此禀报道。 “大人,陛下已经快要到了!” “嗯,本官知道了,你们几个,随本官过去一趟,一同前去迎接圣驾!” 易斌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当嘉靖一行人来到兵器司的时候,易斌方才带着几名工匠以及下属,急匆匆地前来迎接。 “微臣迎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只见易斌来到嘉靖的身旁,跪伏于地,沉声道。 嘉靖将目光从易斌的身上移开,旋即吩咐道。 “也罢,起来!” “多谢陛下!” 见皇帝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易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 “行了,你之前不是说,实验大获成功吗,带朕进去看看!” “陛下,这边请!” 很快,在易斌的带领下,众人便进入了兵器司。 易斌在引路的同时,还如数家珍一般,为众人介绍着周遭的事物。 “这里便是兵器司所研发的新式大炮,已经校准完毕,其威力以及射程,相较于之前,有了极其显着的提高,提高了一倍不止。” “目前,像这种新式大炮,已经可以大量生产!” “另外,火铳方面,也取得了一些进展,这里便是兵器司最新研制的火铳,由于采用了黑火药,其威力以及射程,相较于之前,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目前兵器司正在考虑,如何提升其装填速度。” 嘉靖对于目前兵器司所取得的进展很是满意,不住地点头。 最终,众人来到了一处房间,一旁的守卫见易斌到来,连忙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紧接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经由兵器司改进以后的手雷。 “陛下,这里便是按照您的思路,改进以后的手雷!” 易斌上前一步,将手雷拿在手中,向嘉靖介绍着其整体结构。 “这新式手雷,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面的这一部分,是由木头所组成的,在便于投掷的同时,也节约了成本!” “而上面的这一部分,则是被一层铁皮所包裹,铁皮之中装满了黑火药,为了提高其杀伤力,兵器司还往里面添加了一些铁砂!”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重建神机营 <\/b> 在场的众人,在听完易斌的讲解后,对于这改进后的手雷,也是充满了期待。 “嗯,不错,拿给朕看看!”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易斌手中拿着的那颗手雷,旋即吩咐道。 “陛下,这……” 听闻此话,易斌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遵从嘉靖的命令。 “真是的,哪那么多废话,朕让你拿过来,就拿过来!” 嘉靖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眼见皇帝的态度分外坚决,犹豫良久后,易斌最终还是将手雷递到了吕芳的手中,再由吕芳转交给嘉靖。 嘉靖从吕芳的手中将手雷接过,大致端详了一下。 其整体结构与易斌先前所说的那些大差不差,上端装满黑火药的铁皮处,留有一丝缝隙,一条长长引线延伸而出。 嘉靖将手雷,拿在手中,大致掂量了一下份量,旋即将目光转向易斌,开口道。 “嗯,重量方面也大概合适了,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嘉靖说完,将手雷递给一旁的吕芳,而吕芳则顺势将其放回原位。 只不过在将手雷放回原位的那一瞬间,吕芳整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陛下,微臣早已做好相关的准备,随时可以开展实验,还请这边来!” 易斌说完,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众人跟随其步伐,一同来到了试验场地。 严嵩作为内阁首辅,自然有着独到的眼光,他心知,若是这种武器能够大批量生产的话,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将会更上一个台阶! 届时,大明依靠这种新式武器,便可以在与那些游牧民族对抗之时,占据极大的优势。 试问,当双方排好阵型,准备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时,大明这边的军队二话不说,朝敌方扔出无数颗威力巨大的手雷。 恐怕双方还未正式交战,敌方的有生力量就会被提前消耗大半! 就在这时,只听易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严嵩的思绪。 “陛下,这里便是手雷的试验场地了!” “随时都可以开始实验!” 易斌的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工匠抬着一筐手雷上前。 “嗯,开始!” 待嘉靖将周遭的环境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几名工匠拿起手雷,用火折子将引线点燃,然后用力投掷了出去。 只见手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便猛地炸开来,其中的铁砂四处飞溅,以手雷的落点为圆心,向周围四散开来,并深深嵌入到泥土之中。 爆炸的中心,遗留下了一个坑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燃烧后的刺鼻味道,久久不能消散。 嘉靖在看完实验的结果后,颇为满意,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易斌,询问道。 “嗯,不错不错,经过改进后的手雷,威力强劲,并且也便于投掷!” “能不能够批量生产?” 易斌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恭敬道。 “启禀陛下,眼下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再加上您先前提出来的那些建议,使得制造手雷的成本大幅度降低,可以进行批量生产。” 嘉靖在听完易斌的汇报后,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嗯,接下来,你们兵器司这边打个报告,递交给户部,让他们拨银子下来!” 听闻此话,易斌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旋即沉声应道。 “遵命,陛下!” 嘉靖在吩咐完易斌后,旋即又将目光转到了徐阶身上,嘱咐道。 “你们户部那边,一定要尽快将银子拨下去,不得延误!” 徐阶见状,一脸肉痛地回应道。 “遵命陛下,户部那边一定会尽快将所需的银两拨出!” 嘉靖将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补充道。 “先前,朕派出去征收盐税的鄢懋卿回来了,替朝廷征收到了一千五百万两的盐税!” “另外,福建的谭纶那边,也在剿匪的过程中,缴获银两,共计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目前这笔银子,已经尽数没入国库!” “眼下,国库进账差不多四千万两银子,花出去的这些,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徐阶见状,也只得低头称是。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突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旋即询问道。 “对了,严阁老,先前朕吩咐伱办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陛下说的可是改造宝船的那件事?” 严嵩见状,旋即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确认道。 嘉靖听闻此话,点了点头,继续道。 “嗯,没错,朕说的就是此事,目前进展如何了?” 严嵩听闻此话,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在整理完语言后,方才回应道。 “启禀陛下,目前进展一切顺利,由于有着详尽的图纸在,宝船的改造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保守估计,最迟一个月,就可以尽数改造完毕!”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禀报后,并没有作过多表示,只是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 嘉靖说完,在环视一圈后,将目光转向严嵩和徐阶,似笑非笑道。 “朕有一个构想,想要征询一下二位的意见。” 见此情形,严嵩和徐阶两人,顿时开始紧张起来,旋即惴惴不安地回应道。 “陛下请讲!” 嘉靖见状,旋即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一字一句道。 “朕想要重建神机营!” “什么!” 严嵩和徐阶二人听闻此话,不由得惊呼出声。 随后,只见严嵩鼓起勇气,向嘉靖劝诫道。 “陛下,京城附近不是驻扎了神机营吗,您为何还要……” 严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断了。 “严嵩,其中具体的情况,你恐怕比朕更加清楚,现如今的神机营,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身为神机营,担任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 “而眼下,由于武备长期废弛,他们的战斗力,远比不上浙江那边的士卒。” “因此,朕打算,挑选骁勇之士,重建神机营!” “你们意下如何啊?”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的身上一一扫过,旋即询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重建神机营乃国之大事,不应该草草决定!” “因此,微臣提议,将这件事情放到下次的内阁会议上进行商讨,陛下您看……” 就在这时,一旁的徐阶站了出来,向嘉靖请求道。 嘉靖在听完徐阶的提议后,沉吟了片刻,缓缓道。 “嗯,既然如此,那么就将这件事情放到下次的内阁会议上进行商讨。” “陛下圣明!” 紧接着,严嵩和徐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评卷风波 <\/b> 经过两天两夜紧锣密鼓的作答以后,贡院之中,绝大部分的考生都已经上交了自己的答卷,有序离开考场。 只有极少部分考生,仍然呆愣地坐在号房之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那无从下手的答卷,直到官吏上前,将他们的答卷收走,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会试已经结束了! 旋即,只听一阵悲坳的哭声传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翁,无力地跌坐在地,嘴里呢喃着教人听不懂的话语。 很快,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吏上前,将老者从地上扶起,并好生劝说。 毕竟,能够来参加会试的,都是举人老爷! 而先前那部分已经作答完毕,并且上交答卷的考生,自贡院出来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榻的地方。 他们要趁着眼下,自己记忆最为清晰的时候,将文章默写出来,然后再找学识渊博的人评卷,以此来估算,自己有没有考中的可能! 而在将这些事情做完以后,这些考生便可以肆意享受京城的繁华,投缘的好友聚在一起,风花雪月,勾栏听曲,都是常规操作。 而由此,也产生了许多趣事,像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这种事情,更是层出不穷,不时还传出有风尘女子,因为一首诗而身价暴涨的传闻! 相对应的,顺天府尹丁世昌,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这群家伙,能不能安分一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也要来劳烦本官!” “真当他们有一个举人的身份,本官就不敢收拾他们了?” 丁世昌抱怨完毕后,旋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丁世昌的妻子在耐心听完丈夫的抱怨后,旋即安慰道。 “夫君,你这还算好的了,听说,那些考生四处找人评卷!” “尤其是那几位阁老家中,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丁世昌在听完妻子的安慰以后,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犹疑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 丁世昌的妻子说完,旋即来到丁世昌的面前,为其揉捏肩膀,缓解疲劳。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考生找我来评卷!” “毕竟再怎么说,为夫也是堂堂顺天府尹,不是吗?” 丁世昌的妻子见状,并未搭话,只是微笑着替丁世昌揉捏肩膀。 “哎呦,轻点!疼……” …… 此时此刻,严府书房。 只见严嵩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唤来管家,出言询问道。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此刻管家的内心颇为忐忑不安,见严嵩出言询问此事,只得鼓起勇气道。 “严……严阁老,外面聚集了很多考生,都是来找您评卷的!” “您看,要不要把他们全都轰走?” 严嵩在听完管家所提出的提议后,旋即斥责道。 “蠢货,要是将他们全都轰走,岂不是得罪了这些未来可能考取功名的官员?” 管家在听完严嵩的斥责后,连忙应声道。 “是,您教训的是!” “可是眼下这些考生,将整个严府围的水泄不通,就连手底下的奴仆,想要出去采买生活用品,都挤不出去!” 在听完管家的叙述后,只见严嵩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 “这样,你出去一趟,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评出一个名次,我只为前三名评卷!” “是,严阁老!” 管家在得到严嵩的吩咐后,满怀信心地走出了书房。 严府门口,那些考生见管家出来,连忙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文章,想要引起其注意。 随后,只见管家轻咳两声,在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后,方才开口道。 “诸位,严阁老派遣在下前来,为诸位带个话!” “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从科举考试考上来的,所以也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 “因此……”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下面便有考生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是不是严阁老,愿意替我等评卷了?” 管家将此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回应道。 “正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管家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 “不过嘛,你们也知道,严阁老身为内阁首辅,平时事务繁忙,无法抽出太多的时间!” “因此,需要诸位自行评定出名次,只有前三名,方才能够有幸被严阁老亲自评卷!” 管家的话音刚落,下面的诸多考生便沸腾了。 毕竟这可是当朝内阁首辅亲自评卷,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待遇啊! 哪怕最终并没有中举,但有这个噱头,便足够了。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作为文人,自然会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尤其是一路披荆斩棘,克服重重困难,最终来到京城参加会试的这些举人。 当物质上的需求得到满足,那么接下来便是精神上的需求了。 试问,还有什么比当朝内阁首辅亲自评卷,要来得震惊呢? “走,咱们找个地方,看看各自的文章究竟如何!” “以文会友,乃是人生一大趣事,诸位,请!” “今天诸位所有的消费,都由在下来买单!” 很快,将严府围得水泄不通的这群考生,便很快散去。 管家见此情形,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连忙跑到书房,向严嵩汇报这个消息。 “严阁老,好消息啊!” “您先前的计策奏效了,那些考生已经全都离开了!” 而严嵩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在听完管家的汇报后,神色颇为平淡,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 “是,严阁老,在下这就告退!” 管家见状,在向严嵩躬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正当严嵩戴上老花镜,打算开始阅读书籍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可不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来做些文章呢?”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吸纳更多的新鲜血液!” 随后,一个完备的计划,逐渐在严嵩的脑海之中成型。 …… 紫禁城,甘露宫。 此刻,嘉靖正颇为慵懒地躺倒在椅子上,不时还张开嘴,接受一旁沈氏的投喂。 只见沈氏将剥完皮的葡萄,轻轻放到嘉靖的嘴中。 “陛下,今天好像是会试结束的日子?” “嗯,好像是的。” 嘉靖点了点头,如此回应道。 “臣妾恭喜陛下了,接下来又将有许多饱学之士,进入仕途,为陛下您效力!” 嘉靖在听完沈氏的话后,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 “这些刚刚踏入仕途的官员,不出半年的时间,很快便会被淘汰大半,到头来,能用的,就那么几个人!”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景王正式就藩 <\/b> 夜幕降临,景王在京城内的宅邸。 明天一早,朱载圳就将从京城出发,前往自己的封地德安就藩。 朱载圳在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后,不由得心生好奇,旋即向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如此热闹?” “是,殿下!” 被朱载圳所叫到的那名下属见状,旋即应声道。 随后,只见其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将其中的缘由尽数告知于朱载圳。 “殿下,外面是一群刚刚参加完会试的考生,他们方才是在争论文章的名次。” “就在不久前,严阁老答应替这些考生评卷,不过,只有前三名,方才能够获此殊荣!” 朱载圳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冷笑一声,暗自道。 “这个严嵩,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 随后,只见朱载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下属,旋即询问道。 “对了,请帖都发出去了?” 听闻此话,那名下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支支吾吾道。 “殿……殿下,请帖都发出去了,只不过那些官员都……” “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是!” 朱载圳将下属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紧跟着补充道。 “是的,殿下,那些原本与咱们私交甚密的官员,也在不知不觉中,将咱们疏远了。” 先前的那名下属见状,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尽管在这之前,朱载圳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建设,但是,当他真正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是不由得从心里升起一种浓浓的挫败之感。 “这群该死的墙头草,等孤日后继承大统,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们!” 朱载圳在暗骂一声后,便顺势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见先前的下属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殿下,在这之前,小的曾经无意间探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 听闻此话,朱载圳瞬间来了兴趣,旋即追问道。 “殿下,是这样的,先前陛下所居住的养心殿,由于年久失修,其顶部出现坍塌的状况,据说,还掉下来了不少的砖瓦。” “然后,陛下就从养心殿,搬到了甘露宫暂住!” 朱载圳听完,脸上满是失望之色,不耐烦地打断道。 “这件事情还用你说,孤早就知道了!” 那名下属见状,并不气馁,旋即继续道。 “殿下,您不妨往更深的层次想一想,陛下此举,究竟包含了何种意味?” 此时此刻,朱载圳也很快反应过来,惊喜道。 “你的意思是说,裕王那边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先前的那名下属听闻此话,连忙纠正道。 “确切地说,只有裕王那边的形势不容乐观!” “试问,若是殿下,您在封地之中,作出了一番成就,会不会令陛下刮目相看?” “另外,由于您远离京城,因此,不用时时刻刻处在别人的注视之下,犯错的几率,也将大大降低!” “有时候,远离京城这个漩涡,并不是什么坏事!” “因此,殿下,你只需要蛰伏起来,安心等待机会便可,一旦时机成熟,您将如同潜龙出渊一般,一鸣惊人!” 朱载圳在听完下属的分析后,眼中又重新燃烧起名为希望的光芒,暗自道。 “我现在正值壮年,只需要跟父皇比谁活得久就行了!” “待日后时机成熟,未必就没有一争之力!” …… 自从答卷被交上去以后,便会被立刻封箱保存,整个过程中,都必须由专人经手! 待这些答卷被运送至指定的地方后,便会有专门的官员,将答卷进行糊名誊抄,以防止有的官员偷偷在答卷上面做记号,在糊名誊抄的这个过程中,也有专门的官员进行监督! 一旦这名负责监督的官员,发现有任何的舞弊行为,便可不经通报,随意处置涉事官员! 经由上述的这些繁琐复杂的流程以后,誊抄完毕的答卷,方才会被送到考官的手中。 由于此番前来京城参加会试的考生并不是很多,将近两百人左右。 因此,朝廷只委派了包括严世蕃在内的八名考官,来负责批阅这些考生的答卷。 “小阁老,还请您看一看这篇文章!”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考官拿捏不准尺度,旋即向严世蕃请教道。 “给我看看!” 严世蕃说完,从来人的手中接过答卷,开始细细浏览起来。 良久,只见其将手中的答卷放至一旁,无奈道。 “文章不错,立意也很新颖,不过偏题了,黜落!” 见严世蕃这位主考官发话,那名官员也放下心来,旋即如此应声道。 “是,小阁老!” 旋即,那份答卷,便被批注上了一个‘黜’字,被归纳到一旁的诸多废卷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严世蕃已经逐渐麻木,记不清这是自己批阅的第几张答卷了。 眼见房间里的诸多官员均已精疲力竭,严世蕃旋即吩咐道。 “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 听闻此话,那些早已精疲力竭的官员,连忙颇为感激地应声道。 “是,小阁老!” 旋即,只见严世蕃唤来把守在门口的官兵,待将这些考卷尽数收纳完毕后,便将其运送至专门存放答卷的地方,待将其妥善保存后,今日的工作方才结束。 …… 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第二天清晨,景王朱载圳便正式踏上了前往封地就藩的路途。 在这之前,他早已经将绝大部分的行李,都抢先一步,往封地那边运送。 其整个队伍,有大批侍卫护送,任何人凡是有接近的意图,都会遭到严厉的训斥! 当景王的队伍,刚刚走出京城的时候,朱载圳突然命令队伍停止行进。 只见其掀开马车的帘子,回头望了一眼,似乎是要将京城的景色,都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旋即,只见朱载圳收回目光,无声自语道。 “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了!” “希望一切顺利!” 说完,朱载圳便毫不留恋地将马车的帘子合上,命令队伍重新前进。 见此情形,一直以来,都躲藏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锦衣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大人!” “是!” …… “陛下,景王目前已经离开了京城,正式前往封地就藩!” 甘露宫内,当嘉靖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旋即吩咐道。 “嗯,这件事情朕知道了,让沿途的锦衣卫,全都撤回来,不必再跟着了。” “遵命,陛下!”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包大揽的张居正 <\/b> 眼见皇帝突然提起重建神机营的这个话题,这可让严嵩和徐阶犯了难。 旋即,只见严嵩鼓起勇气,向嘉靖劝诫道。 “启禀陛下,微臣思来想去,仍然觉得,暂时没有必要重建神机营!”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劝诫后,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徐阶,转而询问道。 “徐阁老,你呢,你跟严阁老,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徐阶见嘉靖向自己询问,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应声道。 “是的,陛下,微臣的意见跟严阁老一样,暂时没有必要重建神机营。” 徐阶在说完后,便惴惴不安地准备迎接,来自皇帝那狂风骤雨般的训斥。 谁知,预想之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嘉靖脸上的神色颇为平静,转而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淡淡道。 “既然两位反对这件事,那么总得给朕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还是说,你们是在故意和朕作对!”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陡然间加重了语气,其中所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一旁的高拱、张居正见状,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转向严嵩和徐阶,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随后,只见徐阶的喉结动了动,开口解释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神机营作为拱卫京师的三大营之一,若是贸然进行裁撤的话,恐会让将士们寒心啊!” “到时候,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极易引发动乱。” “另外,从各地遴选骁勇士卒加入神机营,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眼下,我大明周边一片安定,因此微臣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徐阶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只见嘉靖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似笑非笑道。 “徐阁老,朕觉得,你应该去治一治眼睛了。” 徐阶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流露出惶恐之色,旋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开口道。 “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哼,徐阶,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谁跟你说,我大明周边一片安定的?” “虽然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经被剿灭大半,但是北方的鞑靼还在时不时侵扰我大明的边境!”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我大明周边一片安定?”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挑了挑眉,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见此情形,一旁的严嵩的内心满是庆幸,就在方才,他还想着向皇帝解释其中的缘由。 现在看来,皇帝内心早有决断,之所以找他和徐阶商议此事,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想到这里,严嵩的脸上浮现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旋即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说得有理,微臣支持重建神机营!”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似笑非笑道。 “哦,严阁老,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变卦了?” 严嵩自然听出了嘉靖话中的嘲讽之意,只见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应道。 “经过陛下您的一番教诲,微臣这才明白,微臣先前的想法错得离谱!”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微臣正是听完陛下您的一番话,方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真乃……” 严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少拍朕的马屁!” “重建神机营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让朕好好想想,谁能够担当如此重任。”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居正听闻此话,旋即站出来,请缨道。 “启禀陛下,微臣愿意替陛下分忧,重建神机营!” 嘉靖将张居正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开口道。 “可是张爱卿,眼下你身上可还兼着,列装新式武器的重任!” 张居正见状,旋即斩钉截铁道。 “启禀陛下,正是因为微臣身上肩负着列装新式武器的重任,您才应该将这件事情交由微臣来办!” 张居正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继续道。 “若是连我这个兵部尚书,都不明白新式武器的具体参数以及效用的话,又该如何将其推广下去呢?” “更别说,将其逐步列装至我大明的军队之中了!”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所叙述的这番理由后,心中的疑虑尽皆消除,旋即吩咐道。 “嗯,说的有道理,这样,朕把重建神机营的事务也一并交由你来办!” 张居正见嘉靖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由自己,当即跪伏于地,沉声道。 “遵命,陛下!” 而一旁的徐阶,则对于眼下张居正的表现,感到颇为诧异,在他的印象之中,张居正是能不出风头,就不出风头的那种人。 怎么如今却开始大包大揽起来,恨不得皇帝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由自己来办! “这其中肯定有古怪,我得了解这背后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徐阶将目光从张居正的身上缓缓收回,暗自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高拱却是开口了。 “启禀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说。” “陛下,是这样的,自从海贸司那边将出海凭证拍卖完毕后,截止到目前,那些拍得出海凭证的商人,进展十分缓慢。” “直到现在,也没见有几艘船队出航,您看要不要……” 嘉靖在听完高拱的汇报后,也是紧皱眉头,旋即吩咐道。 “这样,你派人前去调查一下,这背后的缘由,若是有人拿着出海凭证,却迟迟不愿意出海,想要搞什么歪门邪道的话,就直接将出海凭证收回,再行拍卖!” 高拱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沉声应道。 “遵命,陛下!” 就在这时,一旁的徐阶见状,忍不住插话道。 “启禀陛下,微臣对于这背后的缘由,有一些了解!” 嘉靖见徐阶知道这背后的缘由,不由得来了兴趣,如此吩咐道。 “哦,既然徐阁老知道这背后的缘由,那便说给大家听听。” 徐阶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方才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尽数说出。 “据微臣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自从朝廷拍卖完三十张出海凭证后,许多人认为,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朝廷都不会再拍卖新的出海凭证。” “因此,这些出海凭证的价值,一天比一天高!” “毕竟海贸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业,若是在整个过程中,不幸遭遇到风暴以及海盗的话,轻则血本无归,重则葬身海底!” “有许多人不愿意承担如此高的风险,由此便想要将出海凭证卖出,大赚一笔!” “就这样,大家都在观望,自然就没人愿意出海了。” 嘉靖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话后,也是明白过来,内心暗道。 “这些家伙,把出海凭证,当成投资工具了!” “哼,当初实施海禁政策的时候,你们要偷偷摸摸地出海走私,现在鼓励你们出海,你们居然还不愿意了,看朕怎么收拾你们!”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高拱,冷笑一声,如此吩咐道。 “这样,这些人不是认为朝廷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拍卖新的出海凭证了吗?” “那么就找个时间,再开一次拍卖会,让这些人的妄想全部落空。” “那些经过官府的劝诫,仍然不愿意出海的,就将出海凭证收回,再行拍卖!”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九章 提上日程 <\/b> “遵命,陛下,海贸司这边,一定尽快将此事办妥!” 高拱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跪伏于地,沉声应道。 嘉靖在听完高拱的回应后,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转向徐阶,出言询问道。 “对了,徐阁老,先前谭纶给朕写信,说要将那些与盗匪有所勾结的豪绅地主家中的土地,平分给当地的老百姓,目前的情况如何了?” 听闻此话,徐阶的脸上满是喜色,旋即恭敬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已派遣人手赶赴浙江,协助福建巡抚谭纶!” “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徐阶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嘉靖对于徐阶的话不置可否,随后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如此吩咐道。 “这是好事啊,将那些地主豪绅的土地拿出来,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老百姓!” “只不过,在平分土地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公平公正,不能够把好事办成了坏事,明白了吗?”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徐阶,陡然间提高了语调。 眼见皇帝如此重视此事,徐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脸上流露出一丝决然之色,沉声道。 “是,陛下,这件事情微臣会亲自把关。” “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微臣便提头来见!” 嘉靖对于徐阶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甚是满意,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下来。 “嗯,你知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便可。” “毕竟,这可是关乎到那些百姓的生计问题,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 嘉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陛下,您大可放心,微臣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计划,派去福建的人,也尽数都是些精明能干之辈!” 或许是为打消嘉靖的顾虑,徐阶站了出来,继续道。 “嗯,有徐阁老这句话,那么朕也就可以放心了。” “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笑着开口道。 “是,陛下!” 徐阶见状,连忙躬身回应道。 而一旁的严嵩见徐阶如此轻易地就在嘉靖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内心不由得泛起嘀咕。 “这个徐阶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啊!” 正当严嵩陷入头脑风暴之际,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又紧接着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只见嘉靖环视一圈后,方才缓缓道。 “诸位爱卿,还记得上次,朕说过,要编纂那本名为科学的书籍吗?” 听闻此话,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原因无他,青史留名耳! 只见严嵩颤巍巍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询问道。 “微臣敢问陛下,您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伴随着严嵩的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 此刻,严嵩所询问的这个问题,正是他们所关心的! 嘉靖听闻,沉吟了片刻后,如此吩咐道。 “这样,等朝廷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正式结束以后,就正式开始编纂!” 在场的众人,见皇帝将具体的时间确定下来以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众人在想到自己以后将有机会名留青史,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色,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微臣遵命!” 嘉靖将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点了点头,幽幽道。 “希望诸位不要让朕失望才是啊!” 接下来,嘉靖在了解完水师的建设进度以及一些琐事后,便带着吕芳,径直离开了内阁。 “臣等恭送陛下!” 在严嵩这位内阁首辅的带领之下,所有人尽皆跪伏于地,目送着嘉靖离开。 待嘉靖离开以后,众人的脸上还残留着激动之色,只见徐阶将目光转向严嵩,率先开口道。 “严阁老,陛下要让我们来编纂科学这本书籍,说不定,咱们可以借着编纂书籍的这个机会,青史留名了!” 严嵩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话后,也是点了点头,感慨道。 “陛下手中那本名为科学的书,是何等的神奇,陛下先前曾经说过,这本书中包含了宇宙万物!” 严嵩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继续道。 “要是咱们将这本书完完全全地编纂出来,不仅完成了陛下的任务,对于后世的那些学子们来说,咱们也算是居功甚伟!” “想想看,后世的那些学子们,都得看咱们编纂的书籍,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严嵩说完,不由得开始遐想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高拱轻咳两声,向张居正询问道。 “陛下方才说,找个时间再举行一场拍卖会,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张居正在听完高拱的这番话后,也是紧蹙眉头,沉声道。 “陛下既然已经吩咐将事情吩咐下来了,那么咱们就应该尽快将其办好!” “这样,你负责拍卖会,我负责派人去劝说那些拥有出海凭证的商人,让他们尽快组织船队出海!” 高拱在听完张居正的提议后,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点了点头,应声道。 “嗯,这件事情就这么办!” …… 福建,漳州府。 自从谭纶将信寄出以后,便一直等候着徐阶的回信。 府衙内,只见谭纶正坐于书案前,不紧不慢地处理着事务。 自从谭纶先前率领大军,将盘踞在福建境内的诸多盗匪以及那些不听话的地主豪绅,尽数消灭以后,他便清闲了不少。 以往那些总是在背后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那些人,摄于谭纶的手段,也不敢再行造次! 谭纶说什么,这些人就做什么,丝毫不敢违抗。 在如今的福建省境内,再也无人敢挑衅谭纶的权威!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谭纶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吩咐道。 “进来!” 来人在推开门后,便毕恭毕敬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将其递交到谭纶的面前,恭敬道。 “大人,这是徐阁老给您的回信!” 谭纶见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喜色,内心暗道。 “回信总算是来了!” 旋即,只见谭纶将信封接过,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嗯,信件本官收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遵命,大人!” 来人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作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来人在离开时,顺带着将门也给一并带上了。 谭纶见状,点了点头,旋即将信封拆开,开始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信封之中,除了日常的嘘寒问暖以外,最重要的内容便是,先前你在信中所描述的问题,我均已知晓,已经派遣相应的人手赶赴福建!” “不日就将到达!” 忙里偷闲码出来的,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时间,抱歉_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章 官府发土地了! <\/b> “好,真是太好了!” 待谭纶将信中的内容看完,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 “这样一来,百姓手中有了土地,最多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福建就能够彻底恢复元气,赋税方面,也有着落了。” 谭纶旋即将内心的思绪压下,唤来亲信,沉声吩咐道。 “把布政使、按察使等等官员,都给本官叫到府衙来,本官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大人。” 谭纶的亲信在得到具体的吩咐以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府衙,并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当地的布政使、按察使等诸多官员。 …… 大厅内,诸多官员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只见一位瘦瘦高高的官员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旋即向一旁的同僚询问道。 “你们说,巡抚大人此番叫我们过来府衙,究竟所为何事?” “这还用说吗,此前巡抚大人亲自率领军队,将盘踞在我福建当地的盗匪尽数剿灭,这可是立下了滔天的功劳!” “不清楚,上次巡抚大人叫我们聚集于此,便是为了商议出兵剿匪的事务!” “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被问到的那名官员见状,瞥了一眼这位瘦瘦高高的官员,忐忑道。 “唉,诸位大人不必心急,待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只见谭纶背着双手,分外悠闲地走进了大厅。 那些早已等候在此的官员见状,连忙停止交流,旋即向谭纶躬身行礼,并异口同声道。 “我等见过巡抚大人!” “坐,大家都坐!” 谭纶的心情很好,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看来巡抚大人今天的心情不错啊!” “难道是朝廷那边的赏赐下来了?”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在场的诸多官员尽皆松了一口气,纷纷落座。 待所有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后,谭纶点了点头,缓缓道。 “诸位应该都知道,先前本官亲自率领士卒,将盘踞在我福建当地的盗匪尽数剿灭一空的事情!” 见谭纶如此,那些官员纷纷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拍起了谭纶的马屁。 “巡抚大人,您这次可算是除去了我福建的一大祸害啊,据下官所知,当地的百姓对您无不感恩戴德,交口称赞!” “是啊是啊,此番巡抚大人立下如此功劳,想必朝廷那边必定会有重赏!” “我等代表福建当地的百姓,多谢大人!” 谭纶对这些马屁不置可否,只见其轻咳了两声,示意众人都坐回到各自的位置后,方才开口道。 “此次行动,本官从这群盘踞在我福建当地的盗匪,以及和这些盗匪有所关联的地主豪绅家中,共抄没出银子共计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此外,还有一万五千亩的土地!” “什么!” 在场的诸多官员,在听到谭纶所报出来的数字以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自谭纶得胜而归后,此次战役具体的缴获所得,便一直没有公布。 在这之前,在场的诸多官员,对于具体的数目,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猜测,但当他们真正从谭纶的口中得知具体的数目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惊到了。 “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银子,还有一万五千亩土地!” 回想起这两个数字,在场的诸多官员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内心的贪欲开始逐渐涌现。 谭纶似乎是看出了这些人心中所想,又紧跟着补充道。 “对了,本官忘了说了,这两千三百八十二万两银子,在这之前,便已经经由大运河,运送至京城了!” 在场的诸多官员听闻此话,纷纷绝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但随后还是有一部分的官员注意到了,先前谭纶所提及的那一万五千亩土地,旋即满怀期待地询问道。 “敢问,巡抚大人,那……那剩余的一万五千亩土地,又应该作何处置呢?” 话音落下,在场的诸多官员,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移到了谭纶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谭纶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继续道。 “本官打算将这些土地,都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诸位觉得如何啊?” “什么!” 听闻谭纶此话,在场的诸多官员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巡抚大人,不可啊!” “这么多的土地,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分给那些刁民,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气愤,只见先前那位瘦瘦高高的官员站了出来,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谭纶,沉声道。 待他将这番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以后,成功收获了在场诸多同僚的鄙夷。 “蠢货,就算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但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随后,只见这名高高瘦瘦的官员‘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且面无表情的谭纶,哀求道。 “巡抚大人,下官,下官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还望大人……” 只不过这名官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谭纶冷冷打断了。 “不,你根本就没有说错话,你方才说的这些,都是你心中所想!” “况且,你也用不着向本官道歉。” 那名官员眼见谭纶这名福建巡抚,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眼中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也不再言语,只是失魂落魄地维持着先前跪伏于地的姿势。 剩余的那些官员见状,在看向此人的眼神之中满是戏谑之色,并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毕竟,少一个人,就能多分一杯羹。 谭纶说完,环视一圈后,出言嘲讽道。 “本官知道,在这个房间之中,像他这么想的,还有不少人!” “只不过,你们没有他这么蠢,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这就是你们读的圣贤书吗?啊!” 谭纶说完,将目光从在场的诸多官员的身上一一扫过。 而那些官员或许是因为心虚,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于对上谭纶的目光! 随后,只见谭纶收回目光,冷笑一声后,又继续补充道。 “你们以为,像这种事情,是本官一个人能够决定得了的吗?” 就在这时,在场的诸多官员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满是后怕。 “对啊,这其中可是关乎到了一万五千亩土地,根本不是谭纶这位福建巡抚能够单独拍板的,其中必然牵涉众多!” “该死的,差点就被猪油给蒙了心了,这可是表现自己的机会啊!” “要知道,这位谭纶,可是背靠清流,背后可是有着阁老站台的。” 想到这里,这些官员在看向谭纶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谄媚。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有所图谋 <\/b> 很快,在场的诸多官员,便将自己心中该有不该有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异口同声道。 “任凭巡抚大人差遣!” 谭纶见状,冷笑一声,将内心纷乱的思绪收起,旋即吩咐道。 “既然这样,那本官就跟你们交一个底,再过一段时间,徐阁老亲自派遣的人手,就将抵达福建,协助本官。” 谭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因此,本官希望诸位能够实心用事,不要动一些歪脑筋,不然的话……” 谭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止住了话头,而在场的诸多官员,也从谭纶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什么,徐阁老居然会亲自派人前来协助!” “难道说,这件事情……” 此时此刻,在场的诸多官员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要是他们敢在这背后偷偷动手脚的话,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毕竟,这可是当朝的内阁次辅啊,其只需要稍微动一动手指,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碾死自己这个“小虾米”。 谭纶眼见敲打的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当即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不过嘛,这件事情要是有人干得出色的话,到时候,本官也不介意替他美言几句!” 谭纶的话音刚落,在场的诸多官员尽皆沸腾了,整个人也变得激动起来。 “什么,巡抚大人居然如此慷慨,愿意替我引荐清流的那些人认识!” “这样一来,我很快就能够再往上面升一级了,若是再继续这么熬下去,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升官!” “巡抚大人,倒是个厚道人啊!” 现场有官员在听完谭纶的这一番话后,如此感慨着。 不过很快,在场的很多官员,又注意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按照先前谭纶话中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够得到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这些官员不复先前的同仇敌忾,看向彼此的眼神之中,有着些许的忌惮之色。 “话说,王大人已经多年没有升迁了,保不齐他会为了讨得巡抚大人欢心,而不择手段,我得多防着点他!” “这个张大人眼中只有升官发财,根本不顾百姓死活,要是让他这样的人上去了,那我大明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要我说还得让本官来!” “嘿嘿,要是能够顺势加入清流,升官发财就指日可待了……” “哼,跟这群虫豸在一起,如何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呢?待本官升官以后,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 谭纶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旋即开始分配其具体的事宜。 “在这之前,本官要你们做好宣传工作,让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并做好相应的登记,以确保不会有相应的遗漏!” “具体的宣传工作,本官就交由……” 待谭纶将具体的事务,都分配下去后,这些官员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无比兴奋,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府衙,前去督办这件事情。 “嗯,今天本官找大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诸位可以先行离开了!” “遵命,大人!” 在场的诸多官员在得到谭纶的吩咐以后,纷纷从座椅之上起身,恭敬行礼道。 …… 不得不说,这些官员的效率很高,很快,在城中的布告栏上,便已经贴上了相应的告示,不仅如此,他们还派遣相应的差役,前去附近的村中,大力宣传此事。 此刻,城内的布告栏边,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围观,一名会识文断字且作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在向众人大声朗读着上面所张贴的内容。 “自即日起,凡是家中无地的百姓,均可以至府衙登记姓名、籍贯等等信息!” “凡是在官府的册上留了名字的,官府都会酌情发放一块土地,用以耕作之用。” “此外,没有土地的百姓,都必须互相作保,若是被官府查出有弄虚作假的嫌疑,不仅将收回其原本所得到的土地,还将对这些人严惩不贷!” “本公告自即日起生效,此外……” 待这名书生打扮的少年,将官府所张贴的告示上的内容尽数念完以后,毫无疑问,引起了轩然大波。 “肆意篡改官府公告,可是死罪啊!你确定没读错?” 一位白发苍苍、身材佝偻的老者上前,向少年询问道。 那名少年见状,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道。 “老伯,上面的内容真的是这些。” “真是奇了怪了,这官府不加征赋税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居然还要给咱们分土地!” 老者听完少年的解释后,脸上满是狐疑之色,旋即开口道。 “不信的话,喏,那边来了一队官差,你可以自己去问!” 众人伴随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队官差正在向此处靠近,先前围观的群众见状,尽皆作鸟兽散,丝毫不敢靠近。 而正当那名老者打算跟随人群一同离开时,却因为年老体衰,行动过于迟缓,而被远远落在了身后,因此,很快便被那队官差所追上。 眼见避无可避,老者也只能停下脚步,躬身行礼道。 “老朽见过差爷!” “你这老东西,见到本大爷还想跑,看本大爷给你一点教训!”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官差上前,便想要按照以往的惯例,对着老者来一顿拳打脚踢,以发泄其心中的不满。 谁知,却被一旁的长官给喝止了“你这下贱东西,你想干什么,给本官滚回来!” 话音落下,先前的那名官差见状,也只得悻悻回归队伍。 随后,只见这名官员从轿子里下来,来到这位老者的身前,轻声询问道。 “老人家,您没事?” 那名老者见此情形,脸上的恐惧之色更甚,哆哆嗦嗦道。 “大人,老朽没……没事!”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老朽就先走……” 老者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多年以来的经历告诉他,眼前的这人必定对自己有所图谋!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又有什么是这些官差惦记的呢? 老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谁知,先前那名官员却三步并做两步,将老者的去路拦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缓缓道。 “老人家,您看过公告栏上的内容了?” 听闻此话,老者的脸上满是警戒之色,思索良久后,方才回应道。 “大人,老朽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了!” “嗯,看过上面的内容就好,你可知道,官府即将为没有土地的百姓,发放土地一事?” 那名官员将老者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询问道。 “难道说是真的?” 听闻此话,老者不由得犹疑道。 “自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亲自去府衙了解一番,届时,会有专人负责登记你的姓名、籍贯!” “领取土地的人要互相作保,证明自己没有土地,若是其中有一个人弄虚作假的话,所有人都将受到牵连!” “另外,与你一同前去府衙登记姓名、籍贯的人越多,你所能够分到的土地也就越肥沃,越大。” 那名官员见状,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老朽多谢大人解答疑惑,老朽会将这件事情通知其他人的!” 那名老者在听完这名官员的这番话后,恭敬回应道。 “嗯,如此甚好,本官很期待到时候在府衙见到你的身影,你可以走了!” “是,大人!“ 老者在向这名官员恭敬行礼后,便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严嵩的状态不对劲 <\/b>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便过,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便有许多学子簇拥于公告栏前,等待着朝廷的人前来张贴榜单。 就在众多学子翘首以盼之际,只见负责张贴榜单的官员,正不紧不慢地向此处走来,其身旁还跟着几名负责护卫其安危的士卒,看上去颇为威风。 “都让一让,都让一让啊!” 负责张贴榜单的官员还未走近,众人便听到了这样一阵声音,情急之下,连忙让开一条道路。 待负责张贴榜单的官员走近公告栏,环视一圈后,方才将榜单从一旁的下属手中接过,并将其张贴到了公告栏上。 在做完这些后,那名官员便如同来时一样,颇为悠闲地踱步离去。 而在官员离开的一瞬间,那些学子们便飞速围拢上去,想要看看榜单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倘若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么也就意味着,三年来所付出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只能够安心等待下一次的会试。 很快,便有人从榜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噫,我中了!我中了!” 这位学子在仔细观看了几遍榜单上的名次后,这才放下心来。 旋即,状若疯癫似的,狂奔而去。 而剩余的那些学子,看着此人远去的身影,眼中艳羡之色更甚,同时不顾人群的拥挤,分外用力地往里面挤。 “哎哟,别挤了!” “谁踩到我的脚了!” …… 京城,严府。 严世蕃在历经半个月的阅卷生涯后,终于从小黑屋内出来,乘坐轿子返回了严府。 其刚准备前去拜访严嵩,便看见有三名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从严嵩的书房内走出,其神色恭敬异常,见严世蕃回来,连忙向其躬身行礼道。 “我等见过小阁老!” 严世蕃见状,脸上满是疑惑之色,旋即询问道。 “你们是?” 听闻严世蕃此话,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中间的那人站了出来,如此回应道。 “小阁老,我等是来拜访严阁老的!” “在这之前,严阁老曾经替我等评卷,现在……” 待此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叙述清楚以后,严世蕃这才明白,原来在这些天里,严嵩居然还替这些考生评卷! 而目前,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人,已经是榜上有名,即将为接下来到来的殿试做准备。 “嗯,本官知道了,期望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只见严世蕃将目光从三人身上收回,出言勉励道。 “多谢小阁老!” 听闻此话,三人脸上充斥着感激之色,连忙向严世蕃躬身行礼道。 “嗯,本官接下来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小阁老请便!” 三人见状,连忙行礼,并目送严世蕃离开。 旋即,只见严世蕃迈上台阶,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进来!” 从房间里,传来一声略带疲惫的声音。 严世蕃见状,没有过多的犹豫,径直推门而入。 书房内,严嵩正用手揉着太阳穴,一副分外疲惫的样子,书案上的书卷被随意地放至一旁。 “父亲,您没事?” 严世蕃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来到严嵩身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严嵩抬起头,看了一眼严世蕃,摇了摇头,缓缓道。 “无妨,只是最近有点累了而已。” 严世蕃见严嵩还想要挣扎着起身,连忙抢先一步,将严嵩扶起,语气之中满是关切之色。 “父亲,您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谁知严嵩只是摇了摇头,看着书案上还未处理完毕的公务,继续道。 “就差这一点了,马上就弄完了!” 严世蕃见状,当即斩钉截铁道。 “父亲,剩余的这些事务就交由儿子来办,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与以往不同的是,严世蕃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辩驳的意味,严嵩见状,也不再硬撑,旋即点了点头,开始叮嘱起具体的事宜。 待严嵩叮嘱完毕后,严世蕃唤来奴仆,让其将严嵩搀扶至房间休息,旋即,只见严世蕃坐于书案旁,开始处理起了剩余的事务。 片刻后,只见奴仆前来禀报。 “小阁老,严阁老已经睡下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 严世蕃在听完奴仆的汇报以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继续处理起严嵩所遗留的事务。 不得不说,严世蕃的效率很快,剩余的这些事务,很快便被他处理完毕。 只见严世蕃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又从头至尾核查了几遍,见没有错误以后,这才放下心来,无声自语道。 “呼,总算是完成了!” 就在这时,只见管家推门而入,将目光转向坐于书案背后的严世蕃,恭敬禀报道。 “小阁老,宫中来人了,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还说让您把先前设计完毕的旗帜也一并带过去。” 严世蕃在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当即神色一凛,如此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另外,我父亲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对劲,让他多注意休息,明白了吗?” 严世蕃在临出门时,又转过身来,叮嘱道。 “是,小阁老!” 管家恭敬应声以后,便目送严世蕃离去。 而严世蕃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在出了严府的大门后,便乘坐轿子,向着紫禁城内行进。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颇为悠闲地坐于龙椅之上,手上捧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恭敬侍候在嘉靖身旁,犹如一尊雕像一般。 “陛下,近些日子,严阁老可是忙得很呐!” 就在这时,一旁的吕芳适时开口了。 “最近他忙着替那些考生评阅文章,朕还专门减轻了一些他身上的担子。” 嘉靖瞥了吕芳一眼,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缓缓道。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太监进入养心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严世蕃已经到了,目前正在殿外等候!” 在听完太监的禀报以后,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让他进来,不用通报了。” “遵命,陛下!” 那名太监在应声以后,便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片刻后,只见严世蕃迈步进入了养心殿。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跪伏于地,向着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恭敬行礼道。 “嗯,起来!” 嘉靖摆了摆手,示意严世蕃从地上起身,随后嘉靖将目光收回,如此吩咐道。 “来人,赐座!” 嘉靖话音刚落,便立刻有太监上前,替严世蕃预备好座位。 “微臣多谢陛下!”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严嵩生病了 <\/b> “陛下莫非是又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做?”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严世蕃惴惴不安地在座位上坐下。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严世蕃,此次科举考试你做得不错,朕要好好赏赐你!” 听闻此话,严世蕃的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连忙从座椅上起身,谦虚道。 “这一切都是陛下您的功劳,要不是陛下您……” 只不过,严世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给打断了。 “行了,不必谦虚了,朕一向是赏罚分明,立下功劳的,朕就一定要赏!”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旋即吩咐道。 “这样,吕芳,你去朕的内帑一趟!”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吕芳应声后,便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离开了养心殿。 严世蕃看着吕芳离开的身影,千恩万谢道。 “多谢陛下恩典,微臣必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嘉靖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旋即开口道。 “对了,旗帜你带了吗?” “启禀陛下,修改完毕的旗帜就在微臣的身上。” 严世蕃见嘉靖突然提及此事,旋即从怀中将早已准备好的旗帜拿出,并向嘉靖展示。 旗帜整体为蓝色,上面还绣有十三颗星星,这十三颗星星,便代表大明朝的两京一十三省,而在这十三颗星星之中,有两颗星星稍大一些,便是指代两京。 此外,在旗帜的正中央,还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其龙首则对应着旗帜上同时存在的太阳和月亮,气势非凡,看上去似乎要将其一口吞下。 “嗯,不错不错,朕宣布,这以后便是我大明的国旗了!” “严世蕃,这件事情你也做得不错。” 嘉靖对于最终的成品很是满意,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这一切都仰赖于陛下您,要不是您先前提出的建议的话,事情绝对不可能如此顺利!” 严世蕃见嘉靖心情不错,当即拍起了马屁。 嘉靖对于严世蕃所拍的马屁不置可否,随后,只见其将目光转向严世蕃,出言询问道。 “对了,一切都还顺利?” 严世蕃听闻此话,瞬间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在向自己打听,那名参加科举考试的宗室情况!” 随后,严世蕃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后,方才回应道。 “启禀陛下,事情一切顺利!” 坐于龙椅上的嘉靖听闻此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道。 “嗯,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似乎是察觉到了嘉靖的眼神,严世蕃当即向嘉靖立下了军令状。 “启禀陛下,微臣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若是中间出了任何差池,任凭陛下处置!” 见严世蕃如此,嘉靖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嗯,你办事,朕还是挺放心的。”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径直进入了养心殿,而在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分外精致的锦盒。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恭敬行礼道。 “陛下!” “嗯。” 嘉靖见状,旋即将目光转向吕芳,如此吩咐道。 “吕芳,让朕看看,你拿了什么出来?”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以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一件分外精美的青花瓷器显露出身形。 嘉靖对于吕芳所挑选的物品很是满意,旋即摆了摆手,将目光转向严世蕃,沉声吩咐道。 “严世蕃,朕就将这件花瓶赏给你,朕希望你再接再厉!” 听闻此话,只见严世蕃将目光从青花瓷器上收回,万般恭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行礼道。 “微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您的信任!”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行色匆忙,脸上布满焦急之色的太监闯入养心殿,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方才严府送来消息说,严阁老……严阁老他……” 听闻此话,只见严世蕃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大脑也瞬间宕机,只见其猛地从地上起身,径直来到这名前来通报的太监面前,沉声询问道。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亲怎么了?” 那名前来通报消息的太监见状,只得支支吾吾道。 “严……严阁老他刚刚在家中昏厥了!” “什么!” 嘉靖在和吕芳对视一眼后,猛地从龙椅上起身,沉声询问道。 “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派太医前去?” “启禀陛下,太医院的李太医已经前去了。” 那名太监见嘉靖询问此事,当即恭敬回应道。 “快,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派过去!” “另外,告诉他们一声,要是严阁老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别想活了!” “还不快去!” “遵命,陛下!” 在这名前来通报消息的太监在将消息汇报完毕后,似乎是遭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跌坐在地。 直到此时,严世蕃这才反应过来,强行支撑起身体,向嘉靖请罪道。 “陛下,微臣方才君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只见嘉靖摆了摆手,沉声吩咐道。 “无妨,眼下事态紧急,你现在立刻赶回家去,有什么消息,立刻遣人来向朕汇报!” 严世蕃见状,心中不由得流淌过一丝暖意,开口道。 “微臣在这里,替父亲多谢陛下了!” 只见嘉靖不耐烦地将严世蕃打断,开口道。 “行了,别在这废话了,快点回家去!” “是,陛下!” 严世蕃说完,便准备迈步离开养心殿,谁知道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嘉靖见状,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向一旁的吕芳吩咐道。 “吕芳,你去将严世蕃送回严府!” “遵命,陛下!” 吕芳应声以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跟上严世蕃的步伐,并腾出一只手来,将其搀扶住。 “有劳吕公公了!” 严世蕃见状,连忙向一旁的吕芳道谢。 “无妨,咱们还是快点回去!” 吕芳说完,便搀扶着严世蕃,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很快,偌大的养心殿内,只剩下了嘉靖一个人。 只见嘉靖独自一人坐于龙椅之上,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雕刻的龙头,无声自语道。 “严嵩,你可得给朕好好活着,还有事情没办完呢!” 很快,皇帝的命令,便被传到了太医院,而当那些太医得知此次的诊治对象,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以后,尽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原因无他,这毕竟可是关乎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啊,要是严嵩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池,说不定整个太医院,都得陪葬!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四章 药方 <\/b> “快,快快,再快点!” 在乘坐轿子返回严府的路上,严世蕃的脸上满是急切之色,不停地催促轿夫加快速度。 终于,轿子稳稳停靠在了严府的门口。 此刻,严世蕃也顾不得其他,在下了轿子以后,径直走了进去。 管家见严世蕃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恐慌之色。 “小……小阁老!” 严世蕃将管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眉头微蹙,沉声询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小……小阁老,事情是这样的,在您走后,严阁老说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完,于是便让奴仆将他从床上扶起,谁知…… 管家说到这里时,便满脸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往下说了。 “一群废物,我在走之前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啊!” “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我爹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只见严世蕃上前一步,将管家的衣领用力提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小阁老,是我没有照顾好严阁老,该罚!” 管家说完,便猛地跪伏于地,分外用力地抽着自己耳光。 “行了,宫里的太医到了吗?”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来到严世蕃的面前,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管家,轻声询问道。 “先前,宫中的李太医已经进去诊治了!” 听闻吕芳此话,管家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感激之色,旋即回应道。 吕芳在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个回答后,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劝慰道。 “算了,不必跟这些下人置气,咱们还是安心等李太医的消息!” 听闻此话,严世蕃在怔愣了片刻后,开口道。 “是,公公。” 吕芳见严世蕃答应了自己的提议,旋即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管家,沉声道。 “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多谢公公,多谢小阁老!” 管家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时有奴仆端着一盆热水从严嵩的房间里出来。 每当有奴仆出来,严世蕃总是第一个上前,向其询问具体的情况,而吕芳则是将这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神色平静。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也很快接踵而至。 由于严嵩房间的大门仍然紧闭着,众人也不敢贸然进入,生怕打扰了李太医的诊治流程! 因此,他们只得在内心默默祈祷,李太医能够诊断出严嵩的病症,不然的话,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严嵩的房门被推开,李太医显露出身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众人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向其询问具体的情况。 最先开口的是严世蕃,只见其来到李太医的身旁,欲言又止,在踌躇良久后,只见其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道。 “李太医,我父亲他……” 李太医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停顿了片刻后,旋即开口道。 “小阁老,您放心,严阁老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因为过于劳累而已,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需要注意休息便可恢复!” 听闻此话,严世蕃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只见其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感激道。 “多谢李太医!”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尽了我的职责罢了!” 李太医见状,脸上满是笑意,不住推辞道。 一旁的吕芳听闻此话,也是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李太医,旋即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咱家这就去陛下那边报信了,免得陛下那边担忧。” 见吕芳如此,在场的众人尽皆躬身行礼道。 “公公请便!” 对此,吕芳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迈步离开了严府。 随后,李太医的目光瞥向了身后的同僚们,眼睛咕噜一转,对严世蕃如此道。 “小阁老,话虽如此,但以严阁老目前的情况,仍需要些许汤药辅佐,方才能够不留隐患。” “这样,待会儿我开一道方子出来,你就按着上面抓药!” 严世蕃见状,脸上的感激之色更甚,旋即开口道。 “劳烦您了!” 随后,只见李太医走到一旁的同僚身前,开口道。 “诸位,还请跟在下走一遭,咱们好好探讨一下,应该如何用药?” 剩下的那些太医互相对视一眼,瞬间领会了李太医的用意,脸上满是笑意,旋即开口道。 “好说,好说,李太医请!” “嗯。” 正当众人打算离开时,却被严世蕃出言叫住了。 “等等,我现在能够进去看看父亲的情况吗?” 李太医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开口道。 “嗯,尽量不要待太久的时间,以免打扰到严阁老休息!” 听闻此话,严世蕃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旋即应声道。 “多谢李太医!” 随后,只见现场的众多太医,在严府奴仆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一处空房间,开始讨论起了具体的用药。 “我认为应该用鹿茸,鹿茸有补血养颜,延年益寿之功效,最适宜体弱之人,而眼下的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嗯,以严阁老目前的身体状况,可经受不住太猛的补药,我提议……” …… 待现场的诸多太医离开以后,严世蕃在门口犹豫了良久,最终鼓起勇气,进入了严嵩的房间。 房间内,只见严嵩面色苍白,眼睛似闭非闭,见严世蕃进来,十分费劲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缓缓道。 “你来了。” “嗯。” 严世蕃应声后,来到严嵩的床榻前坐下,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询问道。 “父亲,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闻此话,严嵩只是摇了摇头,回应道。 “没事,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等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严嵩在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紧跟着询问道。 “对了,陛下找你去干什么了?” 严世蕃见状,低着头,开口回应道。 “陛下此番叫我前去,便是为了,了解那个参加科举考试的宗室的情况。” 严嵩听闻此话,回忆了良久,旋即开口道。 “对了,这个人我有印象,好像是叫朱顺先!” “嗯。” 严世蕃应声后,默默替严嵩将被子盖好,又继续道。 “对了,陛下对于旗帜的设计很是满意,并且还说,要把它作为我大明的国旗!” “另外,陛下还从内帑之中,赏赐给我了一件青花瓷器,颇为贵重!” 严嵩在从严世蕃的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后,整个人的精神瞬间好了不少,眼中满是笑意,勉励道。 “嗯,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下去。”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徐阶:开香槟咯! <\/b> 吕芳自严府离开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紫禁城,他要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嘉靖。 紫禁城,养心殿。 只见吕芳迈着没有声音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急切,吕芳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一层绵密的细汗。 嘉靖见吕芳归来,旋即询问道。 “严嵩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无大碍?” 吕芳见状,连忙恭敬回应道。 “启禀陛下,据李太医说,严阁老只不过是因为劳累过度,方才导致昏厥,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嘉靖在从吕芳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放下心来,缓缓道。 “嗯,严嵩没事就好,朕还指望他替朕把事情办好呢!” “对了,要是严世蕃那边提出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他!” 嘉靖似乎是突然想起似的,又紧跟着补充道。 “遵命,陛下!” 吕芳听闻嘉靖所言,恭敬应声道。 “另外,你去把徐阶给朕叫过来,眼下严嵩生病了,他的那些工作,就暂时交由徐阶来处理!”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吕芳,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 吕芳在嘉靖这里得到具体的吩咐后,便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同时,吕芳的心里也不由得掀起波澜“徐阶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动些手脚?”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吕芳踏上了前去通知徐阶的路途。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严嵩生病一事,便被流传了出来,朝中的许多大臣,都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难道说,要开始洗牌了吗?” 此刻,徐阶正在房间中,研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 从徐阶脸上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来,这本书的内容异常晦涩难懂,其已经思索良久,仍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正当其有了些许眉目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见思绪被打断,徐阶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吩咐道。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徐阶的亲信推门而入。 其刚一进入房间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脸上满是激动之色,沉声道。 “阁老,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啊!” 徐阶见状,也不由得来了兴趣,旋即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旋即追问道。 “什么好消息?” 只见那名亲信在环顾一圈后,方才压低声音道。 “阁老,严嵩生病了!” “严嵩今天在家的时候,突发昏厥,而陛下那边,也已经派遣了太医院的太医,前去诊治!” “目前,具体的情况尚不清楚。” 徐阶在从亲信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亲信的身前,再次确认道。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是的阁老,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 在从亲信的口中确认完这个消息后,只见徐阶缓缓回到座椅上坐下,嘴中不停呢喃道。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严嵩,你熬不住了!” 随后,只见徐阶缓过神来,如此吩咐道。 “你去酒窖中,把那几坛嘉靖元年的陈酿拿出来!” 那名亲信见徐阶如此高兴,沉声应道。 “是,阁老!” 很快,几碟小菜,连带着几坛嘉靖元年的陈酿,就被摆到了徐阶的面前。 奴仆将酒坛的封泥拆开,霎时,一股浓郁至极的酒香味弥漫在房间内,令人无法自拔。 随即,这些奴仆将酒坛中的酒,当着徐阶的面,倒入酒壶之中。 在做完这一切后,这些奴仆便离开了房间,还顺带着将门也给一并带上。 徐阶顺势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将其一饮而尽。 “哈哈,好酒,真是好酒啊!” 徐阶将酒杯放下,面色红润,赞叹道。 旋即,徐阶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如同先前一样,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徐阶将酒杯放下,开始遐想起来,感慨道。 “严嵩啊严嵩,你也有今天啊!” “这么多年了,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也该让我来坐坐了!” “等我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你以为你们能逃掉吗,我会将你们尽数清算干净,让你们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徐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后,方才开口道。 “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奴仆显露出身形,跪伏于地的同时,将目光转向徐阶,万般恭敬道。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让您去一趟!” 只见徐阶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待奴仆离开以后,徐阶一只手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了,难道说……” “难道说陛下那边,要让我暂时接过严嵩的担子吗?” 不知为何,徐阶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对啊,眼下严嵩病重,朝中除了我,还有谁能够站出来主持大局!” 在想明白这背后的缘由后,徐阶猛地一拍大腿,并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 “对了,不能让人等太久,我得赶紧过去一趟!” 怀揣着这个想法,徐阶迈步,前往了候客厅。 当徐阶踱着步子,来到候客厅时,才猛地发现,吕芳此刻,正颇为悠闲地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吕芳见徐阶出现,旋即将手中的茶杯放至一旁,脸上满是笑意,开口道。 “徐阁老,烦请跟咱家去一趟陛下那边!” “陛下那边有要事交代。” 吕芳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徐阶见状,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向吕芳拱了拱手,开口道。 “劳烦吕公公了!” 吕芳摆了摆手,随意道。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为陛下办事而已,徐阁老,请!” “嗯。” 徐阶在应声以后,便跟随吕芳的步伐,踏上了前往紫禁城的路途。 …… 京城,严府。 经过漫长的讨论,太医院的这群太医,总算是将药方彻底敲定。 只见李太医将药方从同僚的手中郑重接过,仔细浏览起了上面所需要用到的每一味药。 “鹿茸六钱、党参三钱、黄芪两钱、山药一钱……”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太医方才将手中的药方放下,沉声道。 “嗯,就用这个方子,我这就去将这个方子告诉小阁老,你们负责将药煎出来!” “嗯,有劳了。” 房间内剩余的太医见状,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异口同声道。 毕竟,今天这一趟差事,所有人都欠了李太医一个人情。 随后,只见李太医来到严嵩的房间,将药方递交给严世蕃,嘱咐道。 “将药方收好,很快药就煎好了!” “记住,每日三次,煎一刻钟的样子,就好了。” “另外,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够过度劳累,饮食方面,也要注意清淡。” 听闻此话,严世蕃将药方颇为郑重地收好,感激道。 “多谢李太医了,这个恩情,我严家记下了!” 李太医见状,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笑着回应道。 “哪里哪里,小阁老言重了,我也只不过是尽到我的职责罢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六章 父亲,药来了 <\/b> “吕公公,陛下此番召我入宫,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紫禁城东门前,徐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在下了轿子以后,鼓起勇气,向吕芳询问道。 而吕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徐阶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着痕迹地将徐阶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似笑非笑道。 “徐阁老,多余的话就不用我来说了,想必您心里有数?” 听闻此话,徐阶当即神色一凛,在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压低声音道。 “您是说……” “嗯,没错。” 吕芳在解答完徐阶的疑惑后,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不再言语。 “看来我先前的猜想没错,陛下此番召我入宫,应该就是为了让我暂时负责严嵩那边的工作!” “我得抓住这个机会,让陛下看到我徐阶的能力才是。” 旋即,只见徐阶紧握拳头,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转过身来,对着吕芳开口道。 “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别让陛下等太久了!” 只见吕芳瞥了徐阶一眼,微笑着回应道。 “徐阁老,请!”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吕芳的消息,直到有太监进入养心殿禀报,嘉靖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吩咐道。 “嗯,朕知道了,让他们进来!” 太监闻言,便躬身离去了。 片刻后,只见徐阶在吕芳的引领下,进入了养心殿。 徐阶在进入养心殿的那一刻,便万般恭敬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 嘉靖坐于龙椅之上,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徐阶,缓缓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徐阶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嘉靖在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后,方才继续道。 “徐阶,你可知晓严嵩生病一事?” 徐阶见嘉靖突然提及此事,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恭敬应声道。 “启禀陛下,对于此事,微臣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严阁老忠君体国,为国事操劳至此,居然,居然……” 徐阶的脸上满是悲呛之色,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嘉靖将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暗自道。 “这个徐阶,居然还在朕这里装上了,想必得知严嵩生病的消息,最高兴的就是你了!” 想到这里,嘉靖将内心的思绪压下,旋即开口道。 “不过嘛,徐阁老,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忧,严阁老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罢了!” 徐阶听闻此话,在怔愣了片刻后,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开口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能够得知严阁老平安无事的消息,微臣就放心了!” “严阁老可是国之栋梁,绝对不能够轻易出事。” 徐阶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移开,似笑非笑道。 “怎么,徐阶,你就没想过,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这可是内阁首辅的位置啊!” 听闻此话,徐阶的脸上满是惶恐之色,当即应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 “微臣想的是,应该如何解决我大明目前存在的问题,以及落实您的旨意,从而让我大明的老百姓生活的更好!” 嘉靖在听完徐阶的回答后,点了点头,开口道。 “徐阁老言重了,朕对你还是很放心的。” “别的不说,就凭你能够放下内阁次辅的架子,亲自主持国库的扩建工作,就已经超过了我大明朝大半的官员了!” 徐阶听闻此话,脸上恭敬之色不变,暗自庆幸道。 “看来先前的这些事情,陛下都一五一十地看在眼里。” “徐阶,你可要加把劲啊,争取早日扳倒严党,届时,众正盈朝之际,我大明朝又何尝不兴啊!” 正是由于嘉靖的这番话,导致徐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理想,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严党从朝廷之中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随后,只见嘉靖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出言吩咐道。 “既然如此,徐阶,那么先前由严嵩负责的事务,就暂时交由你来处理!” “遵命,陛下,微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徐阶闻言,当即沉声应道。 “嗯,徐阶,你现在可以到内阁那边去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事项。” 只见嘉靖摆了摆手,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是,陛下,微臣告退。” 徐阶在应声以后,便转过身,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待徐阶离开以后,嘉靖这才转过身来,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吕芳,轻声道。 “吕芳,你给朕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 “是,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 徐阶自养心殿内出来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内阁的所在地。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向皇帝展示自己的能力,只有获得了皇帝的认可,自己方才能够成功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此时的内阁,空无一人,只有几名胥吏,在里面忙碌。 徐阶在进入其中后,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在那之后,徐阶很快便找到了遗漏的奏疏,正当其打算就此离开时,眼睛的余光却无意间瞥到了一旁,那独属于内阁首辅的座位。 只见徐阶将手中的奏疏放至一旁,而后缓缓来到这把椅子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椅子的纹理,脸上满是陶醉之色,呼吸也不由得开始急促起来。 “内阁首辅,内阁首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徐阶将目光收回,无声自语道。 “哼,严嵩,你的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 徐阶说罢,便拿起先前放至一旁的奏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阁。 …… 夜幕降临,严府。 李太医在将药方交给严世蕃以后,便与那些太医急匆匆地赶回紫禁城复命,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严世蕃,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遣人来太医院询问便是。 “父亲,药来了!” 只见严世蕃亲手端着已经煎煮完毕的汤药,来到严嵩的床榻前,轻声道。 “嗯,放在那里,我待会儿再喝。” 严嵩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开口道。 “不行,方才李太医在临走的时候特别叮嘱过,说是这汤药一定要趁热喝,不然的话,药力将会下降。”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父亲若是不愿意喝的话,那么就由孩儿亲自来喂父亲。” 严世蕃说完,便拿起汤匙,顺势便要往严嵩的嘴里送。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严嵩见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p:作者君答辩通过了,开心,最近更新不太稳定,等忙完这一阵很快就会好起来的_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心行事 <\/b> 严嵩很快便将碗中的汤药饮尽,旋即,只见其将碗放至一旁,向严世蕃叮嘱道。 “我养病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明白吗?”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徐阶那伙人可能会借此机会,在背后偷偷做些文章?”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叮嘱后,眉头紧蹙,向其确认道。 “嗯,是的,这么好的机会,以徐阶这个人的秉性,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因此,我猜测,他肯定会亲自调查我所负责的事务,看看其中有没有出什么纰漏。”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陡然间加重了语气。 “也就是说,宝船的改造工作!” 严世蕃见状,顿时慌了神,紧接着向严嵩询问道。 “那……父亲,您有没有在这背后……” 而严嵩只是瞥了严世蕃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斥责道。 “你这个蠢货,这可是陛下亲自吩咐的事务,敢在这上面动手脚,不要命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当即开口道,脸上满是庆幸之色。 “还好,还好,父亲您没有在这上面做手脚,不然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这个逆子,平时到底是怎么看他爹的?” 想到这里,严嵩看向严世蕃的神色愈发奇怪。 而严世蕃也被严嵩那上下打量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旋即,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严嵩的房间。 “对了,若是那些家伙问起我的身体状况,如实告知即可,也让他们放下心来。” 从严世蕃的身后,传来严嵩的叮嘱声,而严世蕃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停下步伐。 待严世蕃回到自己的房间,用一只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父亲方才看我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 京城,裕王府。 徐阶自内阁回来以后,便马不停蹄地将众人都召集至裕王府书房议事。 书房内,朱载坖在得知这背后的具体情况后,不由得朗声笑道。 “哈哈,真是畅快啊,这个严嵩也有今天!” 见裕王发话,一旁的高拱也是紧跟着附和道。 “是啊,眼下严嵩病重,无力处理手上的诸多事务,这正是我们向陛下展示能力的大好机会啊!” “想必陛下那边也是如此打算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让徐阁老代替严嵩,处理他未曾完成的那些事务呢?” 徐阶的心情很好,只见其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啊,眼下咱们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这个严嵩,看看他有没有出什么纰漏!” 徐阶说完,又紧跟着补充道。 “上次在兵器司的时候,陛下曾经让严嵩负责宝船的改造工作,而户部那边,也已经拨款三百四十万两银子以用作改造宝船之用!” 在徐阶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久未言语的张居正也反应过来,犹疑道。 “徐阁老,您的意思是,严嵩很有可能打着改造宝船的旗号,肆意贪墨其中的银两?” “可这是陛下亲自吩咐的事情啊,他严嵩有这个胆量吗?”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分析后,摇了摇头,如此道。 “不管他严嵩有没有在这背后动手脚,我都必须前去调查一番。” “毕竟,这是在向朝中的诸多大臣展示我徐阶的态度,也让他们好好想一想,究竟应该站到谁的那边!” 张居正在听完徐阶的这一番话后,神色一凛,似乎从中领悟到了什么,也不再言语。 见此情形,徐阶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了张居正的身上,向其询问道。 “对了,上次陛下吩咐你的那些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只见张居正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移开,缓缓道。 “目前一切顺利,兵部那边已经下发了相应的通知,正从各处的卫所,挑选骁勇之士!” “最多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陛下心心念的神机营,便可重建完毕。” 徐阶在从张居正这里了解到具体的进程后,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高拱,询问道。 “海贸司那边呢,情况如何了?” 眼见徐阶向自己询问此事,高拱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将目前的进度告知。 “那些拥有出海凭证的商人可能忘了,他们的籍贯、名册等等,还在海贸司留着呢!”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冷笑一声,继续补充道。 “在这之前,我已经以海贸司的名义,通知当地的官府,派人前去劝诫,让他们尽快出海!” “若是在经由官府的劝诫之后,仍然不愿意出海的,那么就休怪我无情了!” 徐阶在得知二人目前的进度以后,也是放下心来,旋即开口道。 “嗯,目前陛下让我暂时负责严嵩的那些事务,咱们得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也好让陛下看看咱们的能力!”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紧接着开口道。 “接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去看一看严嵩的情况。” 一旁的朱载坖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道。 “徐阁老,您这是……” 徐阶似乎是看出了朱载坖的疑惑,摇了摇头,为其解释道。 “我身为内阁次辅,于情于理,都得亲自前去探望严嵩。” “算了,就权当是向严嵩询问具体的事宜了!” 高拱见状,不由得出言劝诫道。 “徐阁老,若是如此行事的话,陛下那边恐怕……” 剩下的话高拱没有说完,他相信徐阶明白自己的意思。 徐阶在听完高拱的这番劝诫后,摇了摇头,一脸轻松,开口道。 “放心,陛下那边不会对此说什么的!” “另外,这也是陛下十分乐意看到的局面。” 高拱见徐阶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也不再进行劝诫。 …… 夜深了,刑部侍郎张润德的家中,仍然是灯火通明。 书房内,张润德神色焦躁,正背着双手,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 当他得知严嵩病重的这个消息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想象,要是严嵩的身体状况持续恶化下去,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将毫无悬念地落到徐阶的头上,而一旦徐阶上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无情的大清算。 因此,在下值以后,张润德便派遣亲信,赶往严府打探具体的消息。 “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说……” 只见张润德停下脚步,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张润德见状,整个人都有了生气,连忙从座椅上起身,沉声吩咐道。 “进来!”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进入了房间,正是张润德先前派出去的那一名亲信,只见其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其禀报道。 “大人,据小阁老那边传来的消息,严阁老那边并无大碍,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便可。” “另外,小阁老还额外叮嘱,最近这段时间,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让清流那边抓住把柄!” 听闻此话,张润德顿时放下心来,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 “是!”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又来一批倭寇 <\/b> 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胡宗宪正坐于上首,听取着众人的报告。 只见郑泌昌率先站了出来,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开口道。 “总督大人,先前您所吩咐的那些事务,下官都已经办妥了!”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继续道。 “目前,宁波港已经有了许多出海的商船,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当中!” “很快,宁波港便能够恢复以往的水平。”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汇报后,点了点头,感慨道。 “嗯,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 “这样一来,沿海的百姓,也算是有了活路了!” 待郑泌昌汇报完毕后,一旁的马宁远也紧跟着起身,向胡宗宪汇报道。 “老师,目前改稻为桑的进度,也在缓慢增长之中,那些种植桑苗的百姓,官府方面也按照先前的约定,在给予奖励的同时,还免除了他们身上的徭役。” “此外,暂时没有出现粮食稀缺的情况。” 胡宗宪在听完马宁远的汇报后,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嗯,这方面要多加注意,若是出现粮食不足的苗头,官府那边,可以将提前准备好的粮食,发放给那些种植桑苗的百姓!” 听闻此话,马宁远当即沉声应道。 “是,老师!” 就在这时,从议事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旋即,只见一名侍卫进入议事大厅,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沉声禀报道。 “总督大人,戚将军遣人送来消息,说他们抓住了一群倭寇!” “什么!” 在场的众人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无不惊诧,随后,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等待着他的指示。 只见胡宗宪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这样,传本官的命令,让戚继光那边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要撬开这群倭寇的嘴!” “本官要知道这群倭寇的来历,若是其中有冥顽不灵的家伙,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处死便是!” “是,总督大人!” 那名侍卫见胡宗宪已经给出了具体的吩咐,在恭敬应声以后,便径直离开了总督府议事大厅,不敢作丝毫停留。 在那名侍卫离开以后,大厅内的众人开始不由得探讨起来。 只见高翰文从座椅上起身,鼓起勇气,向胡宗宪询问道。 “总督大人,请恕下官直言,您为什么不按照以往的惯例,将这群倭寇尽数处死呢?” 胡宗宪听完高翰文的这番话,摇了摇头,旋即出言解释道。 “留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用处!” 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按照以往的惯例,凡是抓住倭寇,不问缘由,一律就地处死!” “难道说,朝廷那边,给了胡宗宪这位浙直总督什么指示吗?” …… “杀!” “杀杀!” 校场内,戚继光正在亲自操练下属,凡是有动作不规范的,他都亲自指正。 经过几轮血与火的洗礼,戚继光和俞大猷所统帅的军队,是除了九大边军以外,大明朝目前最为精锐、战斗力也最为强悍的部队。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来人在下了马以后,便直奔戚继光所在的位置。 待其来到戚继光的身前,向其拱了拱手,神色恭敬。 “下官,见过戚将军!” 戚继光将目光从来人的身上移开,转而询问道。 “总督大人那边怎么说?” 来人见状,旋即将胡宗宪的命令尽皆告知。 “总督大人那边让您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务必要撬开这群倭寇的嘴!” “总督大人要知道这群倭寇的来历,他还说,若是其中有冥顽不灵的家伙,则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处死便是!” 听闻此话,戚继光的脸上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旋即吩咐道。 “嗯,本将军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遵命!” 来人在向戚继光恭敬行礼后,便翻身上马,按照来时的路径,离开了军营。 随后,只见戚继光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亲兵,如此吩咐道。 “传本将军的命令,先对那群倭寇用刑!” “是,将军!” 亲兵在应声以后,很快便将戚继光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 一间阴暗的房间内,大约三十几名倭寇,正蜷缩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在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绝大部分都是由鞭子抽打所造成的。 “角田君,这都是我的过错,要不是我提议走这条路,我们也不会被明人所抓住!” 房间内,一名面容苍白,头上盘着发髻,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作武士打扮的青年听着一旁的同伴如此道。 此人名为角田诚,出生于九州宫崎一位武士家族,但后来由于家道中落,不得已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一旁的同伴,见角田诚不为所动,继续补充道。 “听他们说,凡是落到明人手中,就将受尽折磨而死!” 角田诚见状,出言安慰道。 “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你,谁也不知道那条路上,居然会有埋伏的明军!” “希望天照大神能够庇护我们,顺利地活下来!” 角田诚说完,便紧闭双眼,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关押这群倭寇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卒走了进来。 那群蜷缩在角落之中的倭寇,见明军士卒进来,其脸上的恐惧之色更甚。 一边向角落中后退,一边用日语大喊道。 “求求你们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些士卒见状,更加恼怒,分外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怒骂道。 “说的什么鸟语,给本大爷安静一点啊!” “真是晦气,不如全部杀了了事!” 明军士卒手中的鞭子,每被挥舞一次,便会在这群倭寇的身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终于,有士卒不耐烦了,从腰间拔出长刀,将眼前这群倭寇之中,哀嚎得最为大声的那几个拖了出来,一刀便结果了性命。 在将尸体如同丢垃圾一样,随意地丢至一旁后,领头的那名士卒,对这群倭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鲜血顺着尸体潺潺流出,逐渐在周围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那些尸体的脸上,仍然残留着生前的表情。 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剩余的那些倭寇见此情形,都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眼下的这群明军士卒,在他们看来,就是魔鬼的化身。 “哼,总算是清净了,用刑!” “好好地招待他们,死活不论!”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残酷刑罚 <\/b> 很快,蜷缩在角落中的这群倭寇,便被这群凶神恶煞的这群明军士卒,押送到了一旁的房间之中,不一会儿,哀嚎声,求饶声,便传了出来。 角田诚见此情形,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旋即,他与几名同伴一同,被几名明军士卒,押送进了一个房间之中。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霉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经久不散。 各式各样的刑具,随意地堆放在角落之中,上面满是铁锈。 随后,几名明军士卒上前,将几人分别绑到了柱子上,让其无法动弹。 “等……等等,我们什么都愿意说。” 当角田诚看着那几名明军士卒,蹲下身体,开始仔细挑选刑具的时候,顿时慌了神,旋即,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出言请求道。 “哟,快来看啊,这个倭寇居然会说咱们的语言!” 先前那几名正在挑选刑具的士卒听闻角田诚此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旋即来到角田诚的身前,颇为好奇地上下打量道。 “哈哈,真是奇了怪了,老子杀过的倭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还是为数不多的几次遇见,能够说咱们大明话的倭寇。” 只见这群士卒之中,领头的站了出来,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开口道。 正当角田诚以为事情将会有转机之时,谁知这名士卒话锋一转,狞笑着开口道。 “不过嘛,我得到的命令,是先对你们这群倭寇用刑!” “给我用刑,死活不论!” 话音刚落,角田诚的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原来是一旁的士卒上前,用皮鞭在他的脸上抽了一鞭,鲜血顺着脸颊处的伤口处潺潺流出,滴落在地上。 “啊!” 在怔愣了片刻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感传来,这让角田诚不由得叫出了声。 一旁的同伴见状,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恐惧,也不由得叫出了声。 “妈的,这几个倭寇真够吵的,把钳子给我,看我把他的牙一颗颗地拔下来!” 就在这时,先前那位与角田诚搭话的那名士卒见状,颇为厌恶地皱了皱眉,对着一旁的下属,如此吩咐道。 “是,头儿!” 很快,一把遍布铁锈的钳子,便被递到了这名士卒的手中。 只见其随意把玩着手上的钳子,将目光从眼前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而那些倭寇见状,尽皆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算了,就你,谁叫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呢!” 这名士卒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将目光转向角田诚身旁的一位同伴,沉声道。 话音刚落,一旁的明军士卒便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此人的嘴掰至最大,那名士卒上前,将手中那布满铁锈的钳子,送入他的嘴中,用力一拔! 霎时,鲜血飞溅,一颗完好无损的牙,就这么被强行拔了出来。 “啊啊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哀嚎声传来,只见那名倭寇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 “哼,想逃?” 只见那名士卒冷笑一声,再次将手中的钳子送入其嘴中。 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钳子在固定住那名倭寇的牙齿后,还分外用力地顺时针旋转了几圈,方才拔了下来。 “伱们这些该死的明人,天照大神会将你们都烧成灰烬的!” “你们全都该死,啊啊啊!” 面对着眼前这名倭寇的咒骂,那名负责用刑的明军士卒完全不为所动,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说的什么鸟语,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一颗、两颗、三颗……” 角田诚在一旁全程旁观了此次刑罚,最终,在拔到第十三颗牙齿的时候,这名倭寇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妈的,真晦气,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把他弄醒!” “是!” 很快,一桶冷水便被提了进来,至上而下,将昏死过去的这名倭寇浇醒。 在冷水的作用下,这名倭寇逐渐苏醒,当他看见眼前的这几名明军士卒的时候,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之色。 那名明军士卒见他苏醒,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缓缓道。 “哟,醒了?” “正好,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呢!” 这名士卒说完,旋即吩咐手下的士卒,将这名倭寇身上的绳子解开,并将其固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你们想干什么?” 见此情形,那名被绑到椅子上的倭寇的脸上恐惧之色更甚,他有预感,接下来的刑罚,自己很有可能扛不过去! 接下来,只见那几名明军士卒,这名倭寇的头抬起,然后在他的嘴和鼻子上,盖上了一块破布。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但注定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些明军士卒,只是颇为机械地往那块布上浇水。 见此情形,那名倭寇的脸上更加恐慌了,整个人不住地挣扎,想要从这里逃脱出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之感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想要叫喊,但纵使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并不停地在椅子上用力挣扎。 挣扎地越用力,从口鼻处涌入肺中的水也就越多,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从肺里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更是要将他折磨地发疯。 很快,其意识越来越模糊,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正当其将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覆盖在他的嘴和鼻子上的那块破布被拿开了。 霎时,只见其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过还没等此人缓过劲来,破布又覆盖到了他的脸上。 接下来的流程,如同先前一样,在重复了三次以后,这名受刑的倭寇彻底崩溃,嘴里不停呢喃着一些教人听不懂的话语。 “妈的,说的什么鸟语,继续用刑,给我把他弄死!” “是!” 很快,第四次的水刑开始了,那块破布如同先前一样,将这名倭寇的口鼻处尽数覆盖。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为其拿起破布,这名倭寇就这样活活窒息而死! 其死状颇为可怖,脸上青筋绽起,眼睛前凸,脸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惧之色,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似乎是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气。 “真没劲,这么快就死了,也罢,拉出去喂狗!” “是!” 话音刚落,很快便有士卒上前,将这名倭寇的尸首抬了出去。 待那具尸首被抬出去以后,先前的那名士卒转过身来,将目光从角田诚几人的身上一一扫过,狞笑道。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很快,哀嚎声、求饶声,便响彻整个房间,房间内的情形,如同人间地狱!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章 当狗有什么不好? <\/b> 营帐内,戚继光的亲兵,将整理完毕的口供恭敬地递交到戚继光的手中。 “将军,那群倭寇已经尽数招供了,这里便是具体的口供!” “哦,让我看看。” 戚继光说完,从一旁的亲兵手中接过口供,开始仔细浏览起来。 而上面所记录的,有关角田诚这个人的口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角田诚出生于日本九州宫崎地区?” “上次在金塘岛歼灭汪直,大军在返程的过程中,所遭遇的那支船队,好像正是大友家的船队!” “而这个角田诚出生于九州地区,想必对于当地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 良久,只见戚继光揉了揉太阳穴,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向一旁的亲兵询问起具体的情况。 “死了多少个?” 那名亲兵见状,在犹豫片刻后,方才回应道。 “将军,大概死了一半左右!” 戚继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并无太大波动,旋即,将手中的口供放至一旁,出言吩咐道。 “嗯,不错,我还以为一个都活不下来呢!” “去把这个角田诚给本将军带过来,我有话要亲自问他!” 戚继光的亲兵见状,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应道。 “是,将军!” 亲兵离开后不久,浑身伤痕累累且奄奄一息的角田诚,便被带至了戚继光所在的营帐。 “将军,人已经带到了!” “嗯,本将军知道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戚继光摆了摆手,对着这些士卒吩咐道。 待营帐内只剩下戚继光和角田诚两个人以后,戚继光将目光转向来人,询问道。 “既然你在口供中提到,你出生于九州宫崎地区,那你知道大友家吗?” 面对戚继光的询问,角田诚颇为费劲地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将军,大友家是日本九州地区的大名,目前大友家的家主,叫做大友宗麟,是大友氏第二十一代领主,其本名为大……大友义镇。” 戚继光在听完角田诚的讲述后,点了点头,又继续询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知不知道,大友家的船队,曾经往返于舟山群岛附近?” “舟山群岛?” 听闻此话,角田诚的脸上满是茫然之色,旋即向戚继光确认道。 “嗯,没错,就是舟山群岛。” 戚继光见状,旋即让亲兵拿来地图,在地图上,将舟山群岛的位置标注了出来。 而当角田诚看到地图上所标注的方位时,脸上浮现出惊诧之色,内心沉寂已久的记忆也逐渐复苏,在整理好语言后,方才继续道。 “将……将军,我知道这个地方,长久以往,大友家都是派遣专门的船队,与一名自称为五峰船主的人进行走私交易。” 戚继光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追问道。 “那你知道大友家这边,负责统帅船队的人是谁吗?” 角田诚回忆良久,方才从嘴里吐出来了一个名字。 “前田信。” 角田诚似乎是怕戚继光无法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又紧跟着补充道。 “前田信,是大友家的家臣,从他的祖父那一辈起,便世世代代侍奉于大友家,而大友家的当代家主大友宗麟,对其颇为看重,因此,让他全权负责与五峰船主的走私业务。” 戚继光在从角田诚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冷笑一声,沉声道。 “哼,总算是让本将军抓到你的马脚了!” 角田诚对此感到颇为疑惑,从眼前这位将军的表现来看,他分明是与前田信有仇,可是双方又是如何产生交集的呢? 想到这里,角田诚鼓起勇气,向戚继光开口道。 “将军,据我所知,就在不久前,不知为何,前田信遭到了大友家的严厉处罚,差点连命都丢了!” “原本大友家是打算让他切腹谢罪的,但是由于大友宗麟的儿子,大友义统的帮助,方才让其留下一条性命!” 戚继光得知此消息,上下打量了角田诚一番后,方才继续道。 “你很聪明,因此,我打算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珍惜了。” 戚继光话音刚落,角田诚便迫不及待地回应道。 “将军尽管吩咐便是,我愿意以武士的名义发誓,效忠于您!” 戚继光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缓缓道。 “你需要做的,不是效忠于我,而是效忠于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戚继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狂热之色,沉吟片刻后,方才继续道。 “换句话说,你愿不愿意,做我大明的狗?” …… 浙直总督府,书房内。 胡宗宪正在批阅着相关的公文,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胡宗宪眉头微皱,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旋即吩咐道。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名亲信走了进来,跪伏于地,恭敬道。 “总督大人,戚继光来信!” 听闻此话,胡宗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旋即询问道。 “戚继光给本官写信干什么,难道是从那群倭寇的嘴里,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胡宗宪将书信接过,旋即吩咐道。 “嗯,本官知道了,你下去!” “是,总督大人!” 待亲信离开以后,胡宗宪将戚继光寄给自己的信件拆开,开始仔细浏览起上面所记录的内容。 而上面记载的内容,不仅包括那群倭寇的口供,还包括戚继光已经将他们成功降服,让他们甘愿做大明的狗一事! 良久,胡宗宪将手中的信筏放至一旁,无声自语道。 “不错不错,看来戚继光领会了本官的意思!” “不过事兹体大,我得给陛下写一封信,将具体的情况告知。” 想到这里,胡宗宪当即铺开纸笔,开始写信。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按照您先前所吩咐的那样,对于那些倭寇,进行了甄别,并从中挑选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人……” “另外,随着朝廷开放的港口越来越多,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数量,已经越来越少!” “目前浙江,已经重新开放宁波港,出海的船只日益增加,缴纳的税款也逐渐增多,因此,微臣恳请陛下,派遣海贸司的官员前往宁波港负责具体事宜。” “另外,改稻为桑也在稳步推行之中,如若一切顺利的话,织造局那五十万匹丝绸的订单,最迟年底之前,将会顺利交付。” “臣胡宗宪,再拜!” 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胡宗宪当即唤来下属,沉声吩咐道。 “将这封信,直接递交给陛下,明白了吗?” “是,总督大人!”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徐阶上门 <\/b>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吸纳着周遭的灵气。 自从成功突破练气中期以后,他对于周遭灵气的感知又上了一个台阶,就连吸纳灵气的速度与之前相比,也快了不少。 空气中逸散的灵气,在被嘉靖吸纳进体内后,便在嘉靖的引导之下,经由四肢百骸,最后再汇集到丹田内的气旋之中。 每完成一次周天循环,嘉靖体内的法力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其整个人的气质,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良久,待嘉靖将最后几缕灵气,尽数吸纳完毕后,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在大致感知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后,摇了摇头,无声自语道。 “看来眼下的这些灵气,对于我目前的修炼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就在这时,从殿外传来吕芳的声音“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嘉靖听闻此话,旋即坐于龙椅之上,如此吩咐道“嗯,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吕芳迈着急促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刚一进入其中,便看见吕芳跪伏于地,颤抖着声音道。 “启禀陛……陛下,就在不久前,奴婢得到消息,那徐阶已经乘坐轿子,赶往严府。”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出言安慰道。 “吕芳,你大可放心,徐阶很清楚他在做什么。” “陛下,您的意思是……”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也是有所明悟,旋即便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嘉靖身旁站定,也不再言语。 …… “徐阁老,敢问您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严府的候客厅内,严世蕃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出言询问道。 徐阶察觉到了严世蕃话中所包含的警惕之意,轻笑一声,旋即解释道。 “是这样的,由于严阁老近来身体不适,暂时无法处理事务。” “因此陛下那边,让我暂时负责严阁老所遗留下的那些事务,此番前来拜访,一是为了向严阁老了解具体的实情!”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 “二是为了前来探望一下严阁老,毕竟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恳切之色,那副表情仿佛是在说,他和严嵩是相交多年、生死莫逆的好友。 严世蕃见状,脸上神色不变,内心不由得一阵恶寒,无声自语道。 “我呸,徐阶,你这个无耻小人,你分明是来看我严家的笑话的!” “还有,你都拿出这个理由了,我难道还能够拒绝你吗?” 随后,严世蕃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缓缓道。 “多谢徐阁老挂念,家父目前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还望您待会儿注意时间,不要耽误了家父休息!” 徐阶见状,点了点头,沉声道。 “小阁老放心,我徐某可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 见此情形,严世蕃只得从座椅上起身,向徐阶开口道。 “徐阁老请随我来!” 徐阶见状,旋即跟上严世蕃的步伐,向严嵩的房间行进。 自候客厅出来,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以后,在严世蕃的带领下,徐阶来到了严嵩的房间附近。 还未进门,徐阶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这股味道分外浓烈,让其不由得皱了皱眉。 “徐阁老还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向父亲通报一声。” “请便。” 严世蕃说完,便进入了严嵩的房间之中,而徐阶则是面色如常,在原地等候。 房间内,严嵩正手捧一本书籍,津津有味地看着,见严世蕃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询问道。 “怎么,出什么事了?” “父亲,那徐阶亲自上门拜访,眼下正在外面等候!” 严世蕃见状,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皆告知于严嵩。 严嵩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是眉头紧皱,沉声吩咐道。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让他进来!” 听闻此话,严世蕃神色一凛,应声道。 “是,父亲,孩儿这就前去。” 严世蕃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严嵩的房间,而严嵩看着严世蕃离去的背影,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阁老,久等了,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严世蕃在从严嵩的房间里出来以后,便向徐阶拱了拱手,恭敬道。 “嗯。” 徐阶点了点头,便推开门,进入了严嵩的房间。 “徐阁老来了,坐!” 此刻,严嵩正躺在床榻上,见徐阶进来,整个人显得颇为兴奋,用手指着一旁的座位,如此道。 徐阶在座位上坐定,旋即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开口道。 “此番徐某冒昧前来拜访,还望严阁老不要怪罪才是!” “哪里哪里,你能够来探望我,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说话,就已经足够了。” 严嵩瞥了一眼身旁的徐阶,缓缓道,语气之中,是掩饰不住的颓然之色。 而这不由得让徐阶产生了一丝错觉,那就是“严嵩真的老了,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严嵩并没有在意一旁的徐阶,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支撑不了多久了!” “等我离开以后,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听闻此话,徐阶的瞳孔骤然收缩,强行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沉声道。 “哪里,哪里,严阁老你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呐!” “依我看,你还得再当个一二十年。” 严嵩听闻此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落寞。 “我的身体状况,我心里有数,现在,我连晒书都得让人代劳了。”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严嵩的人,徐阶自然清楚,严嵩有晒书的习惯,并且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让人代劳。 “这个严嵩,到底在跟我耍什么花招,难道说,严嵩认输了?” 冷不丁地,徐阶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便被徐阶亲自否定掉了。 “不,不可能,以我对严嵩这个人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这个严嵩,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阶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严嵩轻笑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 “刚才的那些话,就当做是我这个老头子的碎碎念!” “徐阁老,你此番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徐阁老?徐阁老?” 严嵩见徐阶仍然呆愣在原地,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徐阶见状,猛地回过神来,出言回应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由于严阁老您身体不适,陛下将您负责的那些事务,暂时交由我来处理,因此……” 徐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嵩出言打断了。 “既然是陛下那边吩咐的,那徐阁老您尽管去做便是,不必征询我的意见!” 严嵩在将徐阶脸上的错愕之色尽收眼底,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道。 “那些未处理完的卷宗,都在我的书房内放着,待会儿你让严世蕃陪你去一趟,将它们全都带走,我也好乐得清闲。” “另外,有关改造宝船的诸多事宜,也在里面了。” 严嵩说着说着,又紧跟着补充了这么一句,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 徐阶默然许久,沉声应道。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司礼监实习生冯保 <\/b> 司礼监内,冯保正恭敬地侍候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石公公的面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自从嘉靖上次吩咐吕芳,让冯保提前学习如何处理司礼监的诸多事务以后,从那以后,冯保便寸步不离地跟在石公公的身旁,虚心学习着。 而石公公也毫不藏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倾囊相授。 原因很简单,石公公是在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石公公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早已积攒下来了一大笔令人艳羡的财富,他深知,仅凭自己一个人,是绝对守不住这些财富的! 没有权势傍身,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而身为宦官,石公公见过太多人走茶凉的事情了。 伴随着出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石公公也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四处找寻着解决办法。 碰巧的是,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向石公公抛出了橄榄枝。 吕芳向石公公承诺,只要他愿意提前出宫,吕芳便保障他下半辈子,高枕无忧。 石公公只是略作思虑,便同意了吕芳的提议,从那以后,冯保便时时刻刻跟在石公公的身旁,向他学习着。 而在这个过程中,石公公也加大了对冯保的投资。 在他看来,自己虽然很快就要离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了,但是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冯保也将不可避免地打上自己的烙印! 自己这段时间对于冯保的教导,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另外,石公公从冯保的眼中,看到了隐藏极深的野心,石公公觉得,冯保绝对不会满足于当前的地位,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石公公将纷乱的思绪收回,将还未来得及批阅的奏疏打开,看向一旁神色恭敬的冯保,开口道。 “冯保,你过来看看,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置?” 冯保闻言,连忙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待他将奏疏上所记载的内容看完以后,当即沉声道。 “像这种奏疏,应该直接递呈于陛下决断!” 石公公在听完冯保的回答后,点了点头,语气之中满是赞赏。 “嗯,不错,这段时间,你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像这种奏疏,应该直接递呈于陛下进行决断!” 石公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咱们可不像那些官员们,有试错的机会,咱们只要踏错一步,等待咱们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此,咱们不能够放松警惕,心中的那根弦,一定要时时刻刻地绷紧!” “要是那根弦松了的话,就会被人抓住破绽,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将付诸东流,冯保,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冯保听完石公公的这番话后,整个人似有明悟,当即沉声道。 “多谢石公公提点!” 石公公见状,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道。 “这样,你去把这封奏疏,递呈给陛下!” 听闻此话,冯保旋即将手中的那封奏疏,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应声道。 “是,石公公,我这就去!” “嗯,快去快回。” 石公公见状,还不忘嘱咐一句。 冯保在应声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司礼监,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十分激动。 “这下子,有机会面见陛下了!” …… 养心殿内,嘉靖和吕芳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一副棋盘。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将手中的黑棋落入棋盘之中,将目光转向吕芳,似笑非笑道。 “吕芳,你输了!” “呀!” 直到此刻,吕芳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只见其眉头紧蹙,将目光投向棋盘上的棋子,似乎是在思考着可能的破局之法。 良久,只见吕芳无奈地将手中的棋子投入棋篓之中,开口道。 “陛下的棋艺愈发炉火纯青,奴婢自愧不如!” “哈哈,多练练就行了。” 听闻此话,嘉靖心情很好,旋即开口道。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上前,在嘉靖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嘉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吩咐道。 “让他进来!” “是!” 那名太监在应声以后,便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而一旁的吕芳见状,则小心翼翼地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出什么事了?” 只见嘉靖摆了摆手,向吕芳解释道。 “无妨,只不过是你的干儿子冯保,说是有要事禀报!” 听闻此话,吕芳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不过其很快便恢复如初,恭敬地侍立在嘉靖身旁,不再言语。 很快,冯保迈步便进入了养心殿。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将怀里的奏疏取出,高高举过头顶,恭敬道。 “启禀陛下,这里是司礼监那边亲自递呈于您的奏疏!” 嘉靖见状,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而吕芳也很快会意,从冯保的手中将奏疏接过,将其送到了嘉靖的手中。 “冯保,近段时间,有没有跟着石公公学到什么东西?” 嘉靖将奏疏打开,漫不经心地向冯保询问道。 冯保见状,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应声道。 “启禀陛下,近些日子,在石公公的教导下,奴婢受益匪浅,学到了不少东西!” 嘉靖听完冯保的回答后,将目光从冯保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嗯,能学到东西就好。” 待嘉靖将奏疏上的内容浏览完毕以后,神色平静,将奏疏递交给一旁的吕芳,开口道。 “吕芳,你也看看。” “这群蛀虫,居然敢向粮食下手!” 一旁的吕芳见状,内心暗道不妙,毕恭毕敬地将奏疏从嘉靖的手中接过。 待他看见奏疏上所记载的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哆哆嗦嗦道。 “陛……陛下,这,这……” 很快,吕芳便反应过来,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奴婢恳请陛下严查此事!” 冯保见状,也紧跟着吕芳的步伐,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恳请陛下严查此事!” 奏疏上所记载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启禀陛下,微臣乃河南按察使刘远,单就河南一省,粮仓中实际的存粮数目,与账册中所记载的数目,相差甚多。” “还望陛下尽快派人前来调查。” 嘉靖默然许久,旋即向吕芳吩咐道。 “去,把赵贞吉给朕叫过来,朕有事情要吩咐他!”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沉声应道。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前去!” 吕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养心殿。 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吕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嘉靖看到那封奏疏时的表情。 “这下,要死很多人了!” 吕芳说完,加快了脚步。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让海瑞来 <\/b> 当赵贞吉从下属的口中得知吕芳亲自到访的这个消息时,内心不由得‘咯噔’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慌之色。 上次吕芳亲自到访,是让自己作为钦差大臣,赶赴浙江查案! “难道说,又出什么事了?” 赵贞吉如此想着,旋即嘱咐下属,将等候在外的吕芳,毕恭毕敬地迎进了督察院。 “下官见过吕公公!” 在见到吕芳的一瞬间,赵贞吉便抢先一步,向其恭敬行礼道。 “嗯。” 吕芳只是颇为平淡地瞥了赵贞吉一眼,紧接着继续道。 “赵大人,跟咱家走一趟,陛下那边要亲自见你!” 赵贞吉听出了吕芳话中所包含的那股不容拒绝的意味,鼓起勇气,向其询问道。 “吕公公,请恕下官冒昧,敢问陛下此番召下官前去,究竟是所为何事?” 听闻此话,吕芳将赵贞吉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看在他平时孝敬颇多的份上,方才出言解释道。 “具体的话,是与河南那边有关的事务。” 吕芳的话音刚落,赵贞吉便在脑海之中,回忆起了从河南当地递呈上来的弹劾奏疏。 良久,只见其将目光转向吕芳,神色惊惧,哆哆嗦嗦道。 “吕公公,难……难道与那件事有关吗?” 吕芳见状,没有作过多的言语,而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从吕芳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赵贞吉瞬间面色煞白,不停地呢喃道。 “可……可是,这……” 吕芳似乎看出了赵贞吉的疑惑,旋即出言解释道。 “这件事情,是我的干儿子冯保捅出来的。” 紧接着,吕芳将赵贞吉脸上的震惊之色尽收眼底,缓缓道。 “赵大人,别耽误时间了,走!” “是,吕公公。” 赵贞吉在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后,便跟随吕芳的步伐,踏上了前往养心殿的道路。 …… 紫禁城,养心殿。 “陛下,赵大人到了!” 吕芳在将赵贞吉带到养心殿后,便来到嘉靖的身旁,出言提醒道。 “嗯,朕知道了。”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顺势将手中的奏疏放至一旁。 而恰巧,吕芳通过眼睛的余光瞥见,嘉靖手中的奏疏,正是那封由河南按察使刘远,所递呈上来的弹劾奏疏。 吕芳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尽管明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内心却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难道说,在这之前,陛下一直在看这封弹劾奏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接下来,只见赵贞吉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行礼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的语气颇为平淡,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嗯,起来!” “谢陛下!” 赵贞吉在应声后,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恐惧,赵贞吉的身体居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而这一幕,自然被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看在眼里。 只见嘉靖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赵贞吉,转而询问道。 “赵贞吉,朕还没问你话呢,你抖什么?”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 “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能让朕知道吗?” 听闻嘉靖的这番诛心之言,赵贞吉的身体颤抖地更加严重了,随后,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脸上满是惶恐之色,向嘉靖解释道。 “启禀陛下,微……微臣只不过是被陛下的威严所慑服!” 对于赵贞吉这个漏洞百出的说法,嘉靖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嘉靖也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缠,只见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沉声吩咐道。 “吕芳,把这封弹劾奏疏拿给赵贞吉看看!” “遵命,陛下!” 吕芳说完,将那封奏疏接过,旋即来到赵贞吉的面前,将弹劾奏疏,递交到了赵贞吉的手中。 待赵贞吉将弹劾奏疏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大脑瞬间宕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得哆哆嗦嗦道。 “陛……陛下,这……” 嘉靖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赵贞吉,沉声询问道。 “赵贞吉,你身为监察御史,对于这封弹劾奏疏,又该作何解释?” 察觉到皇帝那似有似无的目光,赵贞吉心知,如果这个问题,自己今天回答不好,多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随后,只见赵贞吉咬了咬牙,向嘉靖解释道。 “启禀陛下,微臣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于收集有关土地兼并的证据!” “微臣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这封弹劾奏疏!” “不然的话,微臣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将其递呈于您。” 嘉靖听闻赵贞吉提及土地兼并一事,不由得来了兴趣,转而追问道。 “哦,赵贞吉,既然你说,最近一段时间,你都在忙于收集有关土地兼并的证据,那朕问你,你搜集的如何了?” 面对嘉靖的追问,赵贞吉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将自己目前所得知的情况,尽皆说出。 “启禀陛下,据微臣所知,目前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的,还是江浙一带!” 赵贞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嘉兴袁家,二十万亩,钱塘许家,十八万亩,余姚虞家,十七万亩,还有……还有……” 赵贞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犹疑之色,不敢再往下说了。 见此情形,嘉靖眉头微蹙,紧接着开口道。 “怕什么,继续说下去,有朕在这里为你撑腰!” 嘉靖的这番话,毫无疑问,给了赵贞吉继续往下说的底气。 随后,只见赵贞吉鼓起勇气,将目光转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沉声道。 “还……还有,松江徐家,二十八万亩!” 听闻此话,嘉靖眼睛微眯,向赵贞吉确认道。 “你是说,徐阶所在的家族,兼并土地二十八万亩?”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面对嘉靖的这个问题,赵贞吉仿佛是失了智一般,呆愣在原地。 但有时候,沉默也代表着一种回答。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最终,还是嘉靖出言,打破了寂静。 “赵贞吉,以后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明白了吗?” 赵贞吉闻言,神色一凛,当即沉声道。 “遵命,陛下!”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心知,皇帝已经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这件事情翻出来,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将事情重新拉回正轨,向赵贞吉询问道。 “赵贞吉,依你看,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置?” 赵贞吉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启禀陛下,依微臣来看,事关粮仓存粮一事,的确应该严查!” “倘若这件事情由微臣负责,恐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因此,微臣想要向陛下举荐一个人。” “谁?” “海瑞。”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四章 嘉靖与海瑞的初次见面 <\/b> 嘉靖在听完赵贞吉所提议的人选以后,沉吟良久,似乎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海瑞吗?” 一旁的吕芳见状,也适时帮腔道。 “启禀陛下,奴婢觉得海瑞是最合适的人选,上次那些官员互相弹劾之际,海瑞能够不偏不倚,始终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实在是难能可贵!” “再加上其为人清廉自守,行事干练,想必一定能够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奴婢的看法与赵大人一样,请求陛下派遣海瑞前去彻查此事。”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当即陷入了沉思,只见其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良久,方才开口道。 “嗯,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把海瑞给朕叫过来!” “是,陛下,奴婢这就遣人将海瑞叫来!” 一旁的吕芳见状,当即躬身应道。 …… 督察院内,海瑞正在处理着相应的事务。 经由上次的事件以后,海瑞也成功升职,当了右佥都御史。 督察院内,绝大部分的官员,对于海瑞的升职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同时面对严党和清流,这两股最为强大的势力。 而海瑞当时的行为,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将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但是,令督察院内众多官员大跌眼镜的是,原本预想之中的报复并没有到来,相反,海瑞还靠着积攒下来的功劳,成功升任右佥都御史。 在这些官员看来,这恰恰是海瑞背景深厚的表现! 因此,这些官员,也不由得加快了向海瑞靠近的步伐。 海瑞虽然对此颇为苦恼,但仍然找寻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都御史大人,宫中来人了!” 就在这时,一名胥吏上前,向海瑞禀报道。 海瑞闻言,停下手中的毛笔,将目光转向这名胥吏,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这种事情给我说干什么,去找御史大人!” 那名胥吏闻言,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后,方才压低声音道。 “都御史大人,那名太监说了,陛下那边指名道姓让您过去一趟!” 当海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脑袋里‘轰’的一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旋即追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陛下让我过去一趟?” 那名胥吏被海瑞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旋即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都御史大人,陛下那边指名道姓让您过去一趟!” 海瑞将这名胥吏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方才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这件事情本官知道了,接下来,你负责将这些处理完毕的卷宗整理好!” “是,都御史大人!” 面对海瑞的吩咐,这名胥吏当即沉声应道。 随后,只见海瑞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迈步离开了房间。 外面,有一名太监早已等候多时,见海瑞出来,当即迎了上来,询问道。 “你是右佥都御史海瑞吗?” “嗯,我是海瑞。” 在得到确切的回答后,这名太监松了一口气,旋即继续道。 “随我来,陛下要亲自见你!” “嗯。” 海瑞在应声后,当即跟随这名太监的步伐,踏上了前往养心殿的路途。 …… “待会儿见到陛下,不可有任何逾矩的动作,陛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可乱答,也不能够坏了规矩!” “另外,礼仪方面,你要注意……” 养心殿外,专职负责教导礼仪的太监,正孜孜不倦地向海瑞讲述着其中的注意事项,而海瑞只听了一个大概,就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原因无他,海瑞实在是太过于激动,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皇帝! 他的脑海之中,已经预想了无数种,待会儿见到皇帝可能会发生的事件。 “嗯,具体的注意事项就这么多了,你记住了吗?” 正当海瑞遐想之际,从耳旁传来的,来自于专职教导礼仪的太监的声音,将其拉回现实。 海瑞将目光转向这名太监,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记住了。” 那名太监见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阶梯,开口道。 “走,可以上去了!” 海瑞闻言,点了点头,便踏上阶梯,向着养心殿走去。 每踏上一级阶梯,海瑞的内心便雀跃一分,他已经等不及要见到大明朝亿万百姓的君父,自己最为崇敬的皇帝陛下! 而不远处,负责教导海瑞礼仪的太监,看着海瑞离开的背影,瞥了瞥嘴,在心中暗骂道。 “这个新来的真不懂规矩!” …… “陛下,海瑞已经到了,目前在殿外等候!” 正当嘉靖愣神之际,一旁的吕芳见状,出言提醒道。 嘉靖闻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摆了摆手,旋即吩咐道。 “嗯,朕知道了,让他进来!” 片刻后,海瑞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其在进入养心殿的那一瞬间,眼睛的余光便瞥到了那道坐于龙椅之上的身影。 海瑞长久以来的执念,在这一刻尽皆消散,他真的亲眼见到了大明帝国的皇帝! 恍惚之际,海瑞猛地回过神来,他想起了先前负责教导他礼仪的那名太监所叮嘱的那些话,旋即跪伏于地,掷地有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 嘉靖将目光从海瑞的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海瑞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接下来,海瑞在环顾一周后,才猛地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赵贞吉,居然也在养心殿内! 随后,嘉靖在上下打量了一番海瑞后,开门见山道。 “海瑞,朕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去办!” 海瑞闻言,略微颔首,当即沉声应道。 “陛下尽管吩咐便是,海瑞纵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陛下您的吩咐!” 嘉靖对于海瑞的回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缓缓道。 “把弹劾奏疏给他看看!” “是,陛下!” 吕芳在得到嘉靖的吩咐以后,当即将那封弹劾奏疏,递交到了海瑞的手中。 海瑞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将弹劾奏疏打开,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待他将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心中满是怒火,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紧接着,只见其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此事非同小可,微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将这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海瑞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朕也确有此意,这样,这件事情朕就交由你来负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微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图谋鞑靼 <\/b> 蓟州,总督府。 此刻,兵部左尚书杨博正与蓟辽总督杨选共聚一堂,商议着接下来的策略。 只见杨选将手中的茶杯放至一旁,旋即开口道。 “惟约兄,眼下朝廷已经逐步将战略重心,由东南转移至北方来了。” 杨博听闻此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好奇之色,向其询问道。 “哦,何以见得?” 只见杨选将目光从杨博的身上收回,出言解释道。 “一直以来,朝廷所执行的策略都是先南后北,而眼下,南方的倭寇,已经被胡宗宪剿灭干净了!” “而胡宗宪,也凭借着剿灭倭寇的功劳,晋升为骠骑将军!” “一旦东南安定,朝廷便能够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北方的鞑靼,届时,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杨博在听完杨选的分析后,对此也是颇为赞同,随后开口道。 “是啊,从朝廷最近运送过来的物资,便可以窥得一二。” “一直以来,由于朝廷大量运送现银,导致边境地区的物价水涨船高,许多士卒对此颇有怨言,而眼下,朝廷所运送过来的物资,绝大部分都是实物!” “而根据那些负责运送物资的商队和官员的说法,往后一段时间,朝廷将大力运送相关的实物,以使得边境地区的物价逐渐平抑下来!” 一旁的杨选听闻此话,点了点头,紧接着应和道。 “嗯,不仅如此,朝廷所运送过来的物资,是平常的两倍还多,其余的诸如军械、粮草等等,更是数不胜数,听说,还送来了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 紧接着,杨选环顾一圈后,方才压低声音道。 “惟约兄,你说,若时机成熟,陛下会不会对鞑靼那边正式用兵?” 杨博听闻此话,摇了摇头,缓缓道。 “目前我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风声,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陛下迟早要对鞑靼用兵!” “陛下雄才大略,睿识绝人,不仅使我大明摆脱了国库空虚的现状,还将长期盘踞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尽数剿灭!” “我等需要做的,便是好好练兵,等候合适的时机,待时机成熟,即可挥师北上,将鞑靼彻底驱逐出去,让其再也不敢侵犯我大明的边疆!” 杨博说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期许。 一旁的杨选似乎也被杨博的话语所感染,将目光收回,沉声道。 “嗯,会有那么一天的!” …… 紫禁城,养心殿。 夜已深了,但养心殿内,仍然是灯火通明。 只见嘉靖背着双手,站在一幅巨型地图面前,作沉思状,而嘉靖身旁的吕芳,则一脸担忧地看着嘉靖。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在内心斗争良久后,吕芳上前一步,向嘉靖劝诫道。 听闻此话,嘉靖猛地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随意道。 “无妨,朕现在还不困。”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转向一旁的吕芳,出言询问道。 “对了,九边重镇所需要的物资都运送过去了?” 吕芳见状,思索了片刻,当即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是的陛下,物资已尽数送到,不仅如此,此番运送的物资,是平常的两倍还多,并且多为实物,按此情形,边疆地区的物价很快就会平抑下来。” “与之一同的,还有兵器司所研发的手雷!” 而当嘉靖从吕芳的口中得知,此番跟随物资一同运送至九边重镇的,还有兵器司最新研发的手雷时,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惊诧之色,旋即开口道。 “这个张居正,动作倒是挺快的嘛!” 吕芳见状,当即出言应和道。 “是的,陛下,奴婢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颇为惊讶,这个张居正真乃我大明朝的栋梁之材啊!” 随后,只见嘉靖来到龙椅上坐下,用手摩挲着上面雕刻的龙头,向吕芳询问道。 “对了,目前兵器司那边如何了?” 吕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回应道。 “启禀陛下,先前户部那边,共拨款六百六十二万两!” “而兵器司在拿到这笔拨款后,便在京城各处隐蔽的地方,开设作坊,大力生产手雷,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够生产近千颗手雷!” 嘉靖听闻此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紧接着向吕芳吩咐道。 “目前的产量还远远不够,你去告诉易斌一声,他要什么,朕都给他。” “朕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将手雷的产量再往上面提一提,最好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再翻一倍!”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当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 嘉靖略微颔首,旋即转过身来向吕芳吩咐道。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回去休息,朕也有些乏了。” “是,陛下!” 吕芳应声以后,便迈着无声的步伐,离开了养心殿。 …… 当吕芳自养心殿出来,正打算回到司礼监休息时,一位小太监出现在他的面前。 吕芳见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向其询问道。 “什么事?” 而那名拦住吕芳去路的小太监,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吕芳话中的不悦,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在感知到吕芳的视线后,当即鼓起勇气,哆哆嗦嗦道。 “吕公公,是石公公他们派我来的,您的干儿子冯保,此刻,正……正跪倒在您的房前!” 吕芳在了解事情的缘由后,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向其确认道。 “你是说,冯保跪倒在我的房间?” “是……是的,吕公公!” 那名小太监见状,强行将内心的慌乱之色压下,又继续补充道。 “石公公他们对此束手无策,因……因此派我前来通知您!” 吕芳在听完小太监的叙述后,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替我告诉他一声,不必跪了!” 那名小太监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完成,当即将目光转向吕芳,千恩万谢道。 “多谢吕公公,多谢吕公公!” “行了,回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吕芳的脸上适时浮现出一抹笑意,如此吩咐道。 “是,吕公公!” 这名小太监在听完吕芳的吩咐后,向其躬身行礼,随后便快步离开了此地。 吕芳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身影,脸上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无声自语道。 “哼,这次就当是给伱一个教训了!” 吕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此地,他今晚不打算回司礼监了。 此刻,司礼监,吕芳日常休息的房间外。 冯保如同先前一样,跪伏在吕芳的房前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塑。 冯保想要以此,来祈求吕芳的原谅。 而由于跪伏的时间太久,冯保的膝盖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但他仍然满怀希冀地跪在地上,他相信,吕芳一定会来的。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在这个过程中,司礼监的其他成员,也纷纷上前劝诫冯保,让他从地上起身,但冯保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仍然我行我素,不愿意挪动半步。 良久,只见先前那名小太监跑了进来,将目光转向冯保,朗声道。 “冯公公,吕公公让我给您带句话,他说您不必跪了!” 冯保闻言,脸上满是错愕之色,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昏死了过去。 “冯公公,冯公公,您没事……”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六章 海贸争端 <\/b> 福建,漳州府。 经过官府锲而不舍的宣传,福建当地的百姓,总算是得知了官府即将为没有土地的百姓发放土地一事。 一开始,百姓们都对此将信将疑,生怕官府别有用心,因此宣传的进度十分缓慢,后来,还是谭纶这位福建巡抚亲自上场,方才让老百姓相信了官府的话。 自那以后,千里迢迢赶来官府登记注册的百姓络绎不绝,而当地府衙的官吏,也忙得不可开交。 书房内,谭纶正坐于书案前,听取着下属的汇报。 “巡抚大人,截止至目前,已经前往府衙登记且符合条件的百姓,共计两千六百三十五人!” “若是将这一万五千亩土地平均分配,那每人大概可以分得五亩左右的土地。” 下属在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叙述完毕后,就不再言语,静静等候着谭纶的指示。 “每个人大概可以分到五亩左右的土地吗?” 谭纶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当即陷入了沉思。 良久,只见谭纶回过神来,如此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暂停登记百姓的姓名以及籍贯,等朝廷派来的人,到齐以后,直接进行土地的分配工作!” “是,巡抚大人,下官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下属在得到具体的吩咐后,当即沉声应道。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 随后,只见谭纶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是,巡抚大人!” 下属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顺带着,还将门也一并带上了。 “唉,土地还是太少了,就这点土地,根本就不够分的!” “要不,本官趁着这个机会,再剿一次匪?” 只见谭纶一只手捏着下巴,如此想到。 …… 泉州府府衙,杨宗泰正在处理着相应的事务。 自从朝廷开放泉州港以后,他作为泉州知府,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杨宗泰不仅需要负责处理泉州城内的事务,就连海贸的事宜,也暂时由他负责。 府衙内,正当杨宗泰还在处理着相应的卷宗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杨宗泰见状,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旋即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身穿皂红色衣服的衙役走了进来,向其恭敬禀报道。 “知府大人,外面有几名从事海贸的商人吵着要见您,说是让您为他们主持公道!” 杨宗泰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旋即向衙役追问道。 “从事海贸的商人?” “是的知府大人,据说,其中还牵扯了番邦商人!” 一旁的衙役见状,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说出。 杨宗泰在大致了解了一番事情的缘由后,不由得面露难色,缓缓道。 “此事牵涉到番邦商人,这下可难办了啊!” 杨宗泰在踌躇了片刻后,旋即向面前的这名衙役吩咐道。 “唉,算了,带本官过去!” “是,知府大人,请随我来!” 衙役说完,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杨宗泰则不紧不慢地跟上其步伐,来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之上,双方争吵地十分激烈,甚至没有察觉到杨宗泰的到来。 “我呸,你们这些番邦商人,真是奸商,不讲信用!” “明明是伱们不讲信用才是,我……我们在这之前明明已经约定好了,按照运送货物的完好程度收费。” “我呸,你们压根就没有提到过!” 杨宗泰见此情形,轻咳了两声,将双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双方见状,这才不情不愿地停止了争吵。 杨宗泰见双方都停止争吵,点了点头,旋即坐于上首,缓缓道。 “本官是泉州知府杨宗泰,堂下何人?” 见此情形,那几名大明商人仿佛是找到了救世主一般,连忙跪伏于地,沉声道。 “大人,小的名叫乔二,出身于山西乔家,此番便是要状告这几名番邦商人!” “这几名番邦商人不讲信用,悍然撕毁双方签订的协议,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那几名番邦商人听闻此话,当即变了脸色。 在窃窃私语交流了许久后,方才有人站了出来,只见其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向杨宗泰解释道。 “大……大人,我叫路易斯,来自西班牙王国!” “事……事情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他们送来了差的货物!” “我们拒绝收货,也是有理有据的。” 杨宗泰眼见双方各执一词,当即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用力拍了拍,旋即开口道。 “一个一个来!” 杨宗泰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乔二,缓缓道。 “就由你先来,给本官说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乔二见状,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经由乔二的讲述,杨宗泰总算是弄清楚了这背后的缘由。 原来这乔家,接下了眼前这些番邦商人一笔大订单,向其运送丝绸、瓷器、茶叶等等货物,但是在运输的过程中,船只遭遇风浪,从而导致船上的这些商品,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待货物运抵目的地后,这些番邦商人,眼见货物的成色以及数目不对,于是便拒绝收货,双方便由此展开了争执,这一来二去,就闹到了杨宗泰这里。 杨宗泰在听完乔二的讲述以后,将目光转向那几名番邦商人,向其确认道。 “他们说的,是否属实?” “大人,他们说的,正是事情的经过。” 只见路易斯上前一步,将手放至胸前,对着杨宗泰略微躬身。 随后,杨宗泰将目光扫视过这几名番邦商人,追问道。 “在这之前,你们双方所立下的协议中,有没有包括这种情况?” 见此情形,路易斯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当即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聪明睿智的大人,这些家伙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胡乱涨价,在这之前……” 杨宗泰见状,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出言打断道。 “本官问你,你们双方所立下的协议中,有没有包括这种情况?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察觉到杨宗泰话中的威胁之意,路易斯只得点头称是。 “我们之前签订的协议中,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只……只是……” 杨宗泰见状,当即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宣判,乔二胜诉!” 杨宗泰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一旁以路易斯为代表的番邦商人,命令道。 “你们必须在三日之内,按照原本协议上所规定的条款,支付报酬,不然的话,本官将按照大明律法,将你们关入大牢!” 在得到这个判决后,路易斯脸上颇为不忿,当即沉声道。 “不公平,你分明是看在他们是明国人的份上……” 当路易斯抬起头,看见的是杨宗泰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其很快反应过来,止住了嘴。 杨宗泰将路易斯脸上的不忿之色尽收眼底,挑了挑眉,旋即开口道。 “本官断案一向如此,怎么,你不服气吗?” “若是你对本官的断案有异议的话,可以到更上一级的衙门前去申诉!” 杨宗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道。 “不过嘛,衙门受不受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是三日之后,你们还没有按期支付报酬,那就等着被关入大牢!” 此刻,路易斯已经被杨宗泰脸上的轻蔑之色所激怒了,旋即威胁道。 “我所在的西班牙王国,可是有着一支庞大的无敌舰队,希望你能够为你说出的话负责!” 杨宗泰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出言嘲讽道。 “什么劳什子西班牙王国,区区蛮夷之国,也敢在我天朝上国面前称雄?”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妨出去看看,外面的港口停泊的可全是我大明的战舰!” “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本官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希望你能够为你说出的话负责!” “还是说,你所在的那个名为西班牙的国家,真的准备,与我大明开战吗?”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向上汇报 <\/b> 在杨宗泰说完这番话后,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那几名番邦商人更是面色煞白,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杨宗泰对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良久,只见路易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其余的番邦商人见状,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大明官员,连忙上前一步,将路易斯拉回队伍中,旋即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向杨宗泰赔罪道。 “大人,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误!” “三日之后,我们便会按照约定,将原本的酬劳,尽数发放!” 杨宗泰听闻此话,旋即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三日之后,若是你们还没有按照原来的约定支付酬劳,那本官就将依照大明律法行事了!” 杨宗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紧接着补充道。 “不要想着动什么歪脑筋,除非你们从今往后,都不想跟我大明进行贸易了!” 见此情形,那几名番邦商人,在互相交流了一阵后,旋即略微躬身,缓缓道。 “遵从您的意愿,大人!” 见事情已无法挽回,那几名番邦商人,便先后离开了公堂。 “多谢大人替我等做主,不然的话,到时候东家追查下来,咱们可就小命不保了,请受我等一拜!” 乔二见状,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旋即带领众人,跪伏于地,向杨宗泰行礼。 见此情形,杨宗泰只是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 “本官也只不过是按照大明律法行事而已!”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你们就先行告退,本官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只见杨宗泰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乔二闻言,也不敢再行打扰,旋即带着手下的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杨宗泰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回到房间,继续处理着先前未曾完成的事务。 不多时,只见杨宗泰的妻子带着糕点和茶水推门而入。 其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脸上的倦意,只见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糕点以及茶水放至一旁,轻轻地为杨宗泰捏起了肩膀。 “怎么了,夫君怎么会如此疲倦?” 杨宗泰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抱怨道。 “唉,眼下虽然港口重新开放,但为夫身上的担子可重了不少啊!” “不仅平常泉州城内的事务需要我去处理,海贸产生的纠纷,也由我来负责,为夫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杨宗泰的妻子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缓缓道。 “要不,你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报上去?” “让朝廷派遣专门的官员来负责管理海贸的纠纷,我记得先前提携你的高阁老,不正是负责海贸司吗?” “另外,他还遣人向你交代,说是遇到什么事情,尽可以向他汇报!” 杨宗泰闻言,当即摇了摇头,出言拒绝道。 “不行,高阁老提携我,是看得起我,我又怎么能够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呢?” 杨宗泰的妻子见状,脸上满是不豫之色,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不少,疼得杨宗泰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作。 “那你想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 “到时候,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孤儿寡母,就这么相依为命吗?” 杨宗泰的妻子在说到这里时,当即掏出手帕,掩面而泣。 杨宗泰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将妻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 “为夫怎么舍得让你们娘俩相依为命呢?” 麟儿还小,况且,我还没看见他考中功名的那一天呢,另外……” 杨宗泰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的妻子惊呼一声,随后连忙捂住了杨宗泰的嘴,连声道。 “不许再说下去了,我害怕你会……” 杨宗泰听闻此话,内心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暖意,只见其将妻子的手紧紧握住,沉声道。 “为夫答应你便是!” “嗯。” 杨宗泰的妻子见状,当即破涕为笑,但当她发现自己目前的处境时,脸上满是羞怯之色,连忙从杨宗泰的怀里起身,将目光移至别处。 此番景象,不由得让杨宗泰回忆起了当初,双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模样,不知不觉杨宗泰竟然看得痴了,良久,只见其收回目光,缓缓道。 “帮我研墨!” “嗯。” 杨宗泰的妻子闻言,脸上的羞怯之色消失不见,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娴静气质,让人倍感放松。 待杨宗泰的妻子将墨研好以后,便安静地退至一旁。 随后,只见杨宗泰提笔,开始在信筏上如此写道。 “高阁老,下官泉州知府杨宗泰,此番冒昧叨扰,还望阁老切勿怪罪!” “自泉州港正式开放以来,港口内,每日来往的船只愈发增多,当地的百姓也有了活计,泉州当地的状况,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不过,伴随着贸易的愈发兴盛,其中存在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那便是,贸易双方的争端越来越严重!” 杨宗泰在写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继续道。 “先前朝廷下发的通知,是让下官暂时负责海贸的一应事务,但下官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法同时兼顾,因此,下官恳请高阁老派遣专门的官员,来处理海贸产生的纠纷。” “这样一来,不仅有利于海贸的发展,还能够切实保障我大明商人的利益!”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杨宗泰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 在这之后,杨宗泰又将信上的内容,从头到尾检查了几遍,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唤来亲信,如此吩咐道。 “把这封信,递交给高阁老的府上!” 那名亲信闻言,当即沉声应道。 “是,大人!” 杨宗泰见状,将目光收回,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注意安全,中间不要出任何纰漏,明白了吗?” “大人,小的明白!” …… 京城,严府。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严嵩整个人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此刻,他正毫无形象地躺倒在胡床之上,聆听着严世蕃的汇报。 “父亲,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您的预料,那徐阶果然在偷偷调查宝船改造一事!” “这下,他徐阶可算是扑了一个空了!”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神色。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话后,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开口道。 “蠢货,你都知道的事,徐阶能不知道吗?” “他这分明是在借着此事,向众人表明他的态度,他徐阶要跟我掰掰手腕!” 严世蕃遭此训斥,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将目光转向严嵩,缓缓道。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知道了。”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父亲,近些日子,那鄢懋卿时常想要上门来探望您,您看要不要……” 只见严嵩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如此吩咐道。 “告诉鄢懋卿,让他安分点,不要有事没事就往我这边跑,陛下那边可还看着呢!” 严世蕃见状,只得应声道。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别人家的孩子 <\/b> 紧接着,严世蕃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旋即向严嵩汇报道。 “父亲,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上次负责督办案件的那个海瑞?” 严嵩闻言,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在回忆良久后,开口询问道。 “嗯,我对这个人有印象,这个海瑞,前不久不是刚升任右佥都御史吗?” 严世蕃见严嵩对海瑞这个人有印象,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后,方才继续道。 “是的,父亲,这个海瑞前不久,刚刚升任右佥都御史!” “父亲,您知道吗,在上次那件事过后,孩儿专门派人前去调查这个海瑞,您不妨猜猜,孩儿都查到了些什么?” 严嵩听闻此话,不由得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沉声道。 “行了,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不要在这里卖关子!” 见此情形,严世蕃只得将自己所查到的讯息,尽数给严嵩讲述。 “父亲,这个海瑞,可是我大明朝难得的清官啊!” “孩儿先前派人前去调查这个海瑞,纵使用尽手段,也没有查到这个海瑞有任何收取贿赂的证据。” “据查,这个海瑞平时除了日常办公以外,最大的爱好便是待在家里看书。” “至于官场上的诸多应酬,则是一概不参与,其入仕以来,更是只娶了一名妻子!”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其生活清贫,目前所居住的宅邸,还是赵贞吉暂时租赁给他的。”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叙述后,心中对于海瑞这个人的印象,更加清晰了一些。 同时,严嵩的内心突然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之感,陷入了沉思。 在他看来,世人之所以如此热衷于做官,说到底,无非名利二字! 而海瑞,自踏入官场以来,便一直保持自己清廉自守的作风,另外,从海瑞至今为止,只娶了一名妻子的这件事情来看,这个海瑞,大概率也不好女色。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海瑞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在工作上更是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来任何毛病,试问,自己又该如何降服他呢? 严嵩心知,像海瑞这样的人,如若按照以往的话来形容,那便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看来这个海瑞,所图不小啊!” 严嵩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逐渐回过神来,随后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一旁的严世蕃见严嵩已经沉思许久,不由得上前一步,出言询问道。 “父亲?” 当严嵩看着近在咫尺的严世蕃,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斥道。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给我滚出去!” 严世蕃见此情形,也是很快反应过来,当即跪伏于地,请求着严嵩的原谅。 “父亲,孩儿在很多地方,都让您失望了。” “还请父亲给孩儿一个改过的机会,孩儿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霎时,房间内的气氛就这么僵住了,双方谁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严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严世蕃从地上扶起,嘱咐道。 “以后少跟那些家伙来往,平日闲暇无事的时候,大可安心待在家里读书!” “这样一来,我也好少操点心。” 或许是受到当前气氛的感染,严世蕃将目光收回,沉声应道。 “父亲,我会的!” …… 海瑞家,书房。 此刻,海瑞正坐于书案旁,片刻不停地浏览着手中的卷宗。 自从海瑞接下前往河南省,调查粮仓存粮的这一差事以来,他便很少休息,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熟悉这些卷宗上所记载的内容。 卷宗上,河南省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的姓名、籍贯、升迁履历等等讯息,都在上面详尽地记录着! 而这些卷宗,是赵贞吉遣人专程送过来的,并且还特别嘱咐,不能够让任何人知晓。 随后,只见海瑞眉头微蹙,将手中的卷宗放至一旁,无声自语道。 “河南布政使杨应麟,河南按察使刘远,这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不应该如此啊,难道是分账不均,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正当海瑞苦苦思索,整件事情背后可能存在的缘由时,只见王氏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来到海瑞的身前,出言质问道。 “海瑞,你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 “最近一段时间,每当下值回到家里以后,就往书房里钻!” “并且一待就是一个晚上,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海瑞见状,也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意思,旋即开口道。 “是这样的,陛下点名让我去查一件案子,马上就要到出发的时候了,我……” 海瑞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王氏兴冲冲地打断了。 “你刚才说什么,陛下点名让你去查案子!” “这么说来,你就是钦差大臣了?” 海瑞将妻子王氏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只得点了点头,缓缓道。 “嗯,大概算是!” 而王氏在从海瑞这里得到具体的回答后,也是不由得兴奋起来,其在看向海瑞的目光之中,也是多了一分担忧。 “哈哈,这下我的夫君,是钦差大臣了!” 不过王氏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旋即向海瑞询问道。 “陛下此番让你去调查什么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海瑞听出了妻子话中的担忧之色,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放心,为夫是陛下派去的钦差大臣,没有人敢对为夫下手!”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能不能够将案件的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王氏在听完海瑞的安慰后,也是很快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开口道。 “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行李都整理出来?” 听闻此话,海瑞点了点头,轻声道。 “夫人,那就麻烦你了。” 王氏听闻此话,不由得转过身来,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嗔怪之色。 “真是的,说这些话干什么!” 王氏在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而海瑞看着妻子王氏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也不复先前的轻松。 海瑞心知,此番自己前去河南调查存粮数目一事,必定困难重重! 原因无他,既然当地的官员敢对官仓内存放的粮食下手,想必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规划,甚至还可能在朝中有所依仗。 “哼,你们这群蛀虫,都给本官好好等着,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只见海瑞将目光从窗外的风景收回,攥紧拳头,无声自语道。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先晾他几天 紫禁城,养心殿。 清晨,嘉靖在贴身太监的侍奉下,穿好袍服。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猛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奴婢见过陛下!” 嘉靖闻言,旋即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吕芳,这一大早的,你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于朕吗?” 吕芳听闻此话,微微颔首,然后回应道。 “是的,陛下,奴婢有要事向您禀报!” 嘉靖见此情形,摆了摆手,将一旁的太监尽数屏退,淡淡道。 “起来。” “多谢陛下!” 吕芳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慌忙从地上起身,随后来到嘉靖的身旁,压低声音道。 “陛下,近些日子,徐阶一直在偷偷调查宝船改造一事!” 嘉靖对吕芳的这番话不以为然,旋即来到龙椅上坐下,缓缓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徐阶要是不偷偷调查这件事,那才奇怪呢!” 吕芳见状,当即神色一凛,又继续补充道。 “陛下,奴婢害怕到时候……”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打断了。 “放心,他们斗不起来的,上次朕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紧跟着补充道。 “要是他们还敢胡来,那么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吕芳,紧接着询问道。 “对了,严嵩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吕芳见嘉靖询问此事,在脑海中回忆片刻后,方才给出了回答。 “启禀陛下,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严阁老的身体状况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奴婢觉得,严阁老近期应该会向陛下您上一道奏疏,以言明自己重归内阁的决心。” 嘉靖闻言,旋即将目光转移到书案上,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奏疏,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晾他几天再说,朕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办!” 吕芳见此情形,只得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遵命,陛下,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嗯。” 嘉靖听闻此话,并无太多表示,只是应了一声。 …… 京城,严府。 此刻,严嵩正坐于书案旁,心无旁骛地写着即将递呈给嘉靖的奏疏。 奏疏里的内容十分简单,无非是感谢皇帝的恩惠,顺带着阐述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向皇帝表明自己忠勤为国,实心用事的工作态度,在结尾处表明自己渴望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为君分忧的意愿。 待严嵩将奏疏的内容书写完毕后,又仔细核对了一番,待确认无任何差错以后,旋即唤来管家,吩咐道。 “去,把这封奏疏,按照流程,递交到内阁那边!” “是,严阁老!” 待管家离开以后,严嵩缓缓起身,穿过走廊,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欣赏着周遭的景色,内心满是期盼。 在养病的这段时间,严嵩也想了很多东西。 他觉得,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与清流那边斗个你死我活,而是应该提前向皇贵妃沈氏,肚子中的孩子靠拢。 眼下,裕王和景王都已经失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再也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 而自己身为内阁首辅,已经没有再改换门庭的机会了! 不,不对,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那么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便是皇帝那无情的屠刀。 因此,严嵩将全部的赌注都押到了自己的儿子,严世蕃的身上。 严嵩原本的构想是,趁着皇贵妃沈氏肚中的孩子,羽翼还未丰满之际,让严世蕃主动向其靠拢,从而为严家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 毕竟,权力中心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占一个,就少一个。 而让严嵩倍感失望的是,严世蕃完全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仍然我行我素,整日厮混于他娶的那几房小妾之中。 不仅如此,严世蕃行事还颇为鲁莽,每次惹出祸端,总是由自己来替他擦屁股! 想到这里,严嵩的内心突然泛起一股浓浓的无力之感,但凡严嵩再年轻个几岁,他都会想着,努努力,再生一个孩子。 只是现在,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就这样,严嵩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之中。 …… 紫禁城,内阁。 此刻,众人都坐于各自的位置上,批阅着相应的奏疏,不过,内阁首辅的位置,倒是一直空缺着。 只见徐阶将手中批阅完成的奏疏放至一旁,旋即向严世蕃询问道。 “严阁老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严世蕃闻言,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回应道。 “多谢徐阁老挂念,家父的身体状况已经好多了,应该很快就能够回到内阁了。” 徐阶听闻此话,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开口道。 “这样也好,严阁老还是尽快回来,咱们身上的担子,也能够轻一些!”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神色不变,内心不由得暗骂道。 “陛下早先对徐阶这个人的评价果然没错,徐阶小人!” “我看你心里,巴不得我父亲回不来!”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胥吏拿着一封奏疏,进入了内阁。 其刚一进入内阁,便低下头,向着众人恭敬行礼道。 “大人,这里是严阁老所递呈的奏疏!” 徐阶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只见其从座椅上起身,来到这名胥吏的面前,将奏疏接过,旋即吩咐道。 “嗯,伱下去!” “是,徐阁老!” 胥吏闻言不敢作丝毫停留,当即离开了内阁。 徐阶看着手中的这封奏疏,眯了眯眼,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片刻后,只见其脸上满是笑容,环视一圈后,方才开口道。 “这是严阁老递呈给陛下的奏疏,咱们还是按照惯例,先递交给司礼监!” “嗯,既然是严阁老亲自递呈的奏疏,那么便按照流程来办。”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拱紧跟着应和道,而张居正则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自顾自地批阅着自己手中的奏疏。 而严世蕃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之色,内心暗道。 “等这封奏疏递交上去,父亲应该很快就能够回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了!” 片刻后,严嵩的这封奏疏,便跟随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奏疏一同,往司礼监送去。 司礼监内,此刻,冯保正如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侍候在石公公的面前,看着他将内阁那边递呈过来的奏疏,分门别类地处理好。 只见石公公将手中批红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冯保,语重心长道。 “冯保,你可要记住了,批红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什么该批,什么不该批,这中间的尺度,就应该由你自己来拿捏了!” “这是谁都教不了你的,你只能凭着自己的悟性,慢慢去悟。” 冯保在听完石公公的这番提醒后,脸上不禁浮现出受益匪浅的神色,随后,只见冯保面露恭敬之色,向着石公公略微躬身道。 “多谢石公公教诲,我冯保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石公公闻言,脸上满是欣慰之色,旋即,只见其用枯瘦的手掌,轻抚着冯保的头,缓缓道。 “那么接下来的这些奏疏,就由你自己来处理。” “我在一旁看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吕芳:明明是我先来的 有石公公在一旁监督,冯保也很快放下心中的顾虑,顺势拿起朱笔,按照近些天来,自己所总结出来的心得,颇为娴熟地处理起了那些奏疏。 每当冯保处理完一封奏疏,石公公都会将其拿起,再重新检查一遍,以确认其中是否存在错漏。 随后,只见石公公将手中的奏疏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冯保,夸赞道。 “嗯,不错不错,迄今为止,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冯保见状,连忙谦虚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您的功劳,若不是您的悉心教导,也没有我冯保的今天。” 石公公似乎对冯保的这番话颇为受用,只见其微眯着眼,面露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保见状,只得继续处理手上的奏疏,而当他看见,那封写着严嵩名字的奏疏时,顿时慌了神,手中的朱笔也迟迟不敢落下。 “怎么了?” 一旁的石公公察觉到了冯保的异样,当即上前一步,询问道。 冯保见状,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旋即向石公公询问道。 “石公公,这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的奏疏,您看应该如何处置?” 石公公闻言,笑了笑,旋即开口道。 “管他是谁的奏疏,你只需要按照流程处理即可!” 话音刚落,只见吕芳背着双手,踱着悠闲的步伐,进入了司礼监。 司礼监的其余成员见状,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向吕芳恭敬行礼。 而冯保也不例外,但是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吕芳,毕竟吕芳可还没有原谅他。 在思虑良久后,冯保还是硬着头皮,将目光转向吕芳,喊了一声干爹。 “嗯。” 吕芳见此情形,神色异常平淡,在环视一圈后,方才对着冯保所在的方向,略微颔首。 而吕芳的这番操作,让原本心如死灰的冯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因此,冯保在看向吕芳的表情之中,多了一丝希冀。 “干爹刚刚对我点头了,他还没有放弃我,我还有机会!” 随后,只见吕芳来到秉笔太监石公公的面前,向其询问道。 “石公公,最近严阁老有没有奏疏递呈上来?” 石公公见状,并没有作太多思考,旋即伸手指向冯保手中的那一封奏疏,开口道。 “这封便是严阁老向陛下递呈的奏疏!” 或许是察觉到了吕芳眼中的审视之意,石公公又紧接着补充道。 “我看冯保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因此想要让他也上上手,学习一下应该如何处理奏疏。” 而吕芳对于石公公的解释,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冯保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冯保被吕芳的目光看得发怵,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吕芳请罪道。 “干爹,这件事情都是孩儿的错,您要罚就罚我!” 吕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石公公,旋即开口道。 “起来,干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你都在司礼监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是时候接触这方面的事务了。” 冯保见吕芳并不追究此事,脸上满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涕泪横流道。 “孩儿多谢干爹!” 见此情形,吕芳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没有缘由的焦躁之感。 随后,只见吕芳上前一步,将那封奏疏从冯保的手中接过,吩咐道。 “你随我出来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i交代!” 尽管冯保对此不明所以,但他仍然跟随吕芳的步伐,走出了司礼监。 待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吕芳方才停下脚步,向冯保询问道。 “近些日子,跟石公公学得如何了?” 面对吕芳的询问,冯保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于是便将近些日子,石公公的教导以及自身总结出来的感悟,尽皆讲述给吕芳。 吕芳在听完冯保的讲述后,脸上适时浮现出些许欣慰之色,缓缓道。 “嗯,看来石公公确实是把你当作他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随后,只见吕芳将目光从冯保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冯保,我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冯保心知,这是吕芳在给自己机会,倘若这件事情自己完成的不错,先前的一切就都可以一笔勾销,自己也将得到吕芳的原谅。 若是这件事情自己办砸了,那么等待自己的,一定是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 话虽如此,但冯保却没有任何选择。 早在当初冯保勒令那些太监,不允许他们私自前去嘉靖那里报喜以后,他便自绝于整个宦官团体,若不是有吕芳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护着,恐怕冯保早就死于非命了! 因此,冯保只能死死抱住吕芳这条大腿,丝毫不敢松懈,因为一旦松懈,等待冯保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随后,冯保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猛地跪伏于地,将目光转向吕芳,沉声道。 “干爹尽管吩咐便是,孩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得把这件事情做好!” 或许是察觉到了冯保话中所包含的决心,吕芳的脸上满是笑意,旋即吩咐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需要你稍微牺牲一下而已。” 冯保闻言,内心‘咯噔’一声,旋即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慌,向吕芳询问道。 “干……干爹,此话怎讲?” 吕芳见状,将冯保从地上扶起,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到时候,你只需要……”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吸纳着周遭的灵气。 自从成功晋入炼气中期以来,嘉靖的修炼速度,相较于以前,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其吸纳灵气的速度,快了数倍不止,丹田气旋内,所能够容纳的灵气数量,也是从前的十几倍。 由此导致,嘉靖在将缭绕在周遭的灵气尽数吸纳完毕后,丹田内的法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增长的幅度微乎其微。 嘉靖退出修炼状态,在大致感知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后,不由得感慨道。 “唉,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再次进入一次秘境就好了!” 就在这时,从殿外传来吕芳的轻唤声。 “陛下!” 嘉靖闻言,从蒲团上起身,坐于龙椅之上后,方才吩咐道。 “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见吕芳进来,嘉靖挑了挑眉,向其询问道。 “吕芳,朕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启禀陛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吕芳说完,顺势从怀中掏出先前严嵩递呈给嘉靖的奏疏,并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把严嵩的奏疏拿给朕看看!” “是,陛下!”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坐立难安的严嵩 嘉靖话音落下,旋即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奏疏,开始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良久,只见嘉靖将手中的奏疏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吕芳,缓缓道。 “这个严嵩,倒是急切得很呐,不过朕偏偏要晾他几天!” 见此情形,吕芳则选择了沉默。 随后,只见嘉靖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话锋一转,询问道。 “吕芳,如果朕没记错的话,石公公好像快要出宫了?” 吕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禀报道。 “是的陛下,再过一段时间,石公公就将正式出宫去了。” 嘉靖在得到吕芳的这个回答后,思索了片刻,感慨道。 “这石公公可是宫里的老人了,自朕记事起,他便已经在宫中了。” “现如今,居然连他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吕芳异常敏锐地感知到了嘉靖话中的落寞,正当其打算出言安慰之时,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又紧接着继续道。 “石公公离开以后,你的干儿子冯保,将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冯保,呵,倒是挺不错的,行事果断,吕芳,你倒是收了个好儿子。” “朕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让朕失望才是啊!” 嘉靖说完,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书案上堆放的奏疏,幽幽道。 一旁的吕芳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皇帝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随后,只见吕芳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作出了保证。 “放心陛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奴婢都会站到您的那一边!” 听闻此话,嘉靖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向其询问道。 “对了,海瑞那边怎么样了?” 吕芳见状,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停顿了片刻后,方才回答道。 “启禀陛下,海瑞从赵贞吉那里得到了记载有河南当地官员信息的卷宗,最近几天,他都待在家中,了解具体的情况。” 嘉靖在从吕芳这里得知这个消息后,点了点头,沉声吩咐道。 “到时候,除了正常的侍卫以外,再派几名锦衣卫在暗中保护海瑞的安全。” “遵命,陛下!” 吕芳见状,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当即沉声应道。 紧接着,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又紧接着吩咐道。 “按照惯例,把这封书信,送到海瑞的船上!” “是,陛下!” …… 夜晚,严府。 自从上次遭到严嵩斥责以后,严世蕃便拒绝所有应酬,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用功读书。 此刻,只见严世蕃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窗外,皎洁月光洒落一地,再搭配着时有时无的微风,令人倍感惬意。 “天这么快就黑了?” 严世蕃看着窗外的夜景,无声自语道。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小阁老,严阁老让您过去书房一趟,他有事情要问您。” 严世蕃闻言,点了点头,旋即从座椅上起身,朗声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随后,严世蕃推开门,向着严嵩所在的书房走去,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以后,严世蕃来到了严嵩所在的书房,径直推门而入。 “父亲,您找我?” “嗯,伱来了,坐!” 严嵩见严世蕃进来,将戴着的老花镜摘下,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开口道。 待严世蕃在座位上坐下以后,严嵩这才开口询问道。 “今天你在内阁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递呈给陛下的奏疏?” 严世蕃听闻此话,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父亲,据孩儿所知,您的这封奏疏,早就已经被送到了司礼监那边!” 严嵩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紧接着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收到陛下那边的回信?” “会不会是陛下那边,根本没有看见我的奏疏,亦或者是司礼监那边出了问题?” 正当严嵩胡思乱想之际,严世蕃见状,旋即出言安慰道。 “父亲,您不必慌张,兴许是陛下那边太过于忙碌,没有留意到您递呈给他的奏疏,再等等就好了!”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安慰以后,也是逐渐放下心来,无声自语道。 “对,肯定是这样,陛下那边暂时还离不开我,肯定是陛下那边还没有看到我递上去的奏疏,等明天就好了!” …… 浙江,杭州。 杭州城最大的酒楼内,此刻,何茂才早早开好包厢,等待着郑泌昌的到来。 “这个郑泌昌怎么还不来,会不会在路上有事耽搁了?” 何茂才说完,又等了许久,百无聊赖之际,只见其端起一旁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包厢的门被推开,郑泌昌风尘仆仆地进入了包厢。 何茂才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责怪之意,紧接着开口道。 “老郑,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郑泌昌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何茂才抱怨道。 “唉,别提了,最近布政使司内的事务颇为繁多,我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何茂才听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旋即追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朝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你有什么可忙的?” 郑泌昌听闻此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抱怨道。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总督大人他们在搞什么名堂,竟然开始训练起了那群投降的倭寇!” “什么,我没听错,训练那群倭寇!” 当何茂才从郑泌昌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满是惊诧之色,不由得惊呼出声。 “嘘,小声点!” 郑泌昌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示意何茂才小声一点。 “嗯嗯,老郑,你继续说。” 何茂才见状,旋即压低声音,示意郑泌昌继续说下去。 郑泌昌见此情形,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 “老何,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总督大人说,遇见倭寇,不能够再像以往那样,简单粗暴地尽数处死,而是要从中挑选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人来。” 听闻此话,何茂才回忆了良久,方才开口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随后,只见郑泌昌拿起筷子,夹起菜肴,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何茂才见状,顿时就急了,连忙催促道:“老郑,别磨磨蹭蹭的,快说啊!” 郑泌昌放下筷子,将目光转向何茂才,沉声道。 “这件事情我向小阁老求证过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这是上面的意思!” “在整个大明朝,除了陛下,还有谁……” 郑泌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何茂才打断了。 “你的意思是说,眼下朝廷正在为攻打日本做准备?” 郑泌昌听闻此话,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旋即开口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郑、何二人的谋划 “你说,咱们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何茂才将内心的思绪压下,将目光转向郑泌昌,试探性地询问道。 谁知郑泌昌只是瞥了何茂才一眼,颇为不屑道。 “表现,怎么表现?” “有道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像行军打仗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咱们两个就算了!” 听闻此话,何茂才脸上不仅没有浮现出丝毫的不悦之色,反而对此颇为认同。 “是啊,行军打仗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由专业的人来,但是咱们可以另辟蹊径啊!” 何茂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就拿你老郑来说,你担任布政使这么多年了,对整个浙江的风土人情肯定颇为熟悉,那些倭寇可能的藏身地点,伱大概都心里有数。” “而我,长期负责监察工作,手里攥着那些官员的小辫子,但凡那些家伙有阳奉阴违的想法,我都能够收拾他们!” 郑泌昌在听完何茂才的这番话后,也是领悟到了他的意思,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负责为总督大人他们排除障碍,保障计划的顺利施行?” 何茂才见郑泌昌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点头称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虽然行军打仗不行,但是论官场上的那一套,还是挺有心得的!” “再不济,咱们也能够在总督大人面前多露露脸,说不定到时候,在总督大人写给陛下的奏疏之中,也能够顺带着将咱俩的名字也提一提。” 郑泌昌在听完何茂才的一番分析后,也是觉得大有可为。 随后,只见其顺势拿起桌上的酒壶,各自倒上一杯酒后,激动道。 “老何,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你的脑子这么好使呢?” “来,我敬你一杯!” 何茂才听闻此话,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在与郑泌昌碰杯之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拍着胸脯道。 “那是你不识货,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老何在按察使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吃干饭的!” 很快,房间内的气氛就变得热烈了起来,两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后来,只见何茂才醉醺醺地揽住郑泌昌的肩膀,缓缓道。 “老郑,你知道吗,那个海瑞在京城当了大官了!” 郑泌昌闻到何茂才身上的酒气,眉头微蹙,正想要将其一把推开之际,突然见何茂才提及海瑞,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旋即询问道。 “海瑞,我记得他不是在督察院任职不久吗,这么快就升官了?” 何茂才听闻此话,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中满是落寞之感。 “确实如此,海瑞现在已经是右佥都御史了!” “老郑,你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啊,倘若咱们要是……” 何茂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郑泌昌冷冷打断了。 “说什么胡话,这些年要没有阁老他们护着,咱们俩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海瑞若是没有赵贞吉这位钦差大臣提携,他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知县。” “至于咱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郑泌昌说完,顿时兴致全无,只得端起酒杯,向何茂才开口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 何茂才见状,也不再纠结,顺势端起酒杯。 “干杯!” “干!” ……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到了海瑞正式出发的日子。 此番他将经由大运河,乘坐船只,一路前往河南开封府,调查当地粮仓中实际存粮的数目,与账册中所记载的数目,是否吻合。 码头早已戒严,闲杂人等,尽数被驱逐离开,到处都是神色肃穆手持武器的士卒,不时还有一队侍卫从旁经过。 暗处,还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留意着码头上的一举一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他们便是嘉靖派来护卫海瑞周全的锦衣卫。 当海瑞从轿子里下来后,此行负责护卫其安全的侍卫连忙上前迎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大人,小的肖二,此番负责护卫大人安全!” “嗯。” 海瑞对此,并没有作太多的表示,只是微微颔首,神色平淡。 码头上,停放着大概七八艘船,除了海瑞乘坐的那一艘外,剩余的几艘船上,除了随行的胥吏,其余的便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人数大概有七八百人左右! 海瑞将目光收回,旋即在肖二的引领下,踏上了船。 海瑞一上船,就直奔自己的船舱,先前赵贞吉曾经提醒过海瑞,若是陛下有什么额外的吩咐,一般来说,都会遣人将书信放至他的枕头下面。 海瑞在枕头下面一阵摸索,很快便找到了一封书信。 在确认无人注意后,海瑞将书信拆开,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必要时,可以调遣当地的卫所士卒!” 海瑞将信上的内容又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良久,只见海瑞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好,看着紫禁城所在的方向,跪伏于地,沉声道。 “陛下圣明!”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只见吕芳急匆匆地来到养心殿门前,轻声唤道。 “陛下!” 不多时,从养心殿内,传来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 “嗯,进来!” 吕芳听闻,没有丝毫犹豫,旋即迈步进入了养心殿。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来到嘉靖身旁,轻声道。 “陛下,海瑞已经出发了!” 嘉靖在从吕芳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淡淡道。 “嗯,朕知道了。” 随后,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向吕芳询问道。 “对了,严嵩那边如何了?” 吕芳见此情形,当即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尽皆说出。 “严阁老一直没有得到您的回复,整个人坐立难安。” “昨夜,严阁老将他的儿子严世蕃叫到书房之中,向其询问递呈于您的奏疏,究竟有没有送到,二人商议了许久!”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移开,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嗯,朕知道了,还是让严嵩再等几天!” 随后,嘉靖仿佛是不放心似的,又向吕芳确认道。 “冯保那边,你都交代好了?”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陛下放心,奴婢早已将事情安排妥当,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 “这件事情就稍微委屈他一下,明面上不要赏他什么,至于暗地里如何赏赐,你看着办!” “是,陛下!”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官绅一体化纳粮的构想 <\/b> 京城内所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嘉靖的法眼,此刻,他正与吕芳悠闲地下着围棋。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将手中的黑棋落入棋盘,轻笑一声,缓缓道。 “这些家伙,还真是沉不住气啊,朕这里还没发话呢!” 吕芳闻言,旋即在黑棋的旁边,将手中的白棋落下,出言应和道。 “陛下,这些官员早已深谙趋利避害之道,又怎么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从一旁的棋篓之中拿出一枚黑棋,将其再度落入棋盘,开口道。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这点无可厚非,只是这些家伙,表现地太过于急切了!” “像这种人,无论是朕,亦或者是严嵩,都容不下他们。”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硬生生止住话题,旋即向吕芳吩咐道。 “明天你亲自去一趟严府,把严嵩叫到朕这里来!” 吕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回应道。 “遵命,陛下!” 随后,主仆二人又重新开始下起了围棋,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棋盘上的厮杀,也变得激烈了起来,最终,只见吕芳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两颗棋子放在棋盘的右下角,无奈道。 “陛下,我认输了!” 只见嘉靖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笑吟吟地询问道。 “要不要再来一盘?” 吕芳见状,也只得点头称是,随后双方又重新摆好架势,开始厮杀起来。 吕芳将手中的白棋落下以后,向嘉靖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疑惑。 “陛下,请恕奴婢斗胆,您接下来要吩咐严阁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嘉靖闻言,将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盘,颇为平淡地开口道。 “朕想要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 “什么!” 听闻此话,吕芳顿时面色煞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慌忙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嘉靖见此情形,脸上并无半分的恼怒之色,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哦,吕芳,你说说,为何不可啊?” 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吕芳只得硬着头皮讲述自己的见解。 “陛下,您提出来的这番举措,毫无疑问是在刨那群士大夫的根,所受到的阻力,将难以想象!”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紧跟着补充道。 “陛下,世人之所以如此热衷于做官,归根结底,无非名利二字!”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匡扶社稷,死而后已的崇高理想,绝大部分人,都只是看中当官以后能够拥有的种种好处以及便利,您这样做,就是彻彻底底地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上。” “尽管他们明面上不敢反抗您,但是背地里,一定会有阳奉阴违,推诿拖沓的现象存在,他们就这样,不停地牵扯陛下您的精力,从而让您自己知难而退。” “太祖陛下何曾痛恨贪官,甚至还一度使用了剥皮充草等等酷刑,来对付朝中的贪官,但是在他之后,那些规定很快便被废除了。” 吕芳说完,内心颇为忐忑不安,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处置。 谁知,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脸上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反而将吕芳从地上扶起,朗声笑道。 “哈哈,好啊,好啊!” 吕芳对嘉靖的反应感到颇为不解,按理来说,陛下不是应该大发雷霆,然后再狠狠处置自己一番吗? 嘉靖察觉到了吕芳心中的疑惑,旋即开口解释道。 “吕芳,你说的这些,朕心里都清楚。” 吕芳听闻此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陛下您为何还要……”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解释道。 “朕没指望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这件事情,朕只是想让这些官员提前知晓,朕有这个打算而已,说不定哪天,朕就会正式宣布施行此事!” “况且,朕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脸上满是犹疑之色,不由得暗自道。 “陛下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正当吕芳还在绞尽脑汁思索,嘉靖话中所包含的意味时,从养心殿外,走进来一名太监,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派来的人,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听闻此话,嘉靖当即与吕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疑惑之色,嘉靖很快便回过神来,转而吩咐道。 “嗯,让他进来,不必通报了!” “是,陛下!” 来人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片刻后,在指引太监的带领之下,来人进入了养心殿。 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将信封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高高举过头顶,毕恭毕敬道。 “启禀陛下,这里便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委托在下,亲自递呈于陛下的信件!” 嘉靖闻言,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而后者也很快会意,旋即来到此人的面前,将信封接过,来到嘉靖的身旁站定。 嘉靖将信封接过,将目光转向来人,吩咐道。 “朕已经收到信件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遵命,陛下!” 来人千恩万谢地磕了几个响头,旋即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离开了养心殿。 嘉靖并没有急着将信封拆开,而是将目光转向吕芳,询问道。 “吕芳,你不妨猜猜,这个时候胡宗宪给朕写信,信中都有些什么内容?” 尽管吕芳对信中的内容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明面上仍然摆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开口道。 “陛下,奴婢愚昧,猜不到信中的内容。” 嘉靖见状,顿觉无趣,旋即将目光收回,将信封拆开,开始逐字逐句地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按照您先前所吩咐的那样,对于那些倭寇,进行了甄别,并从中挑选出愿意效忠我大明的人……” “另外,随着朝廷开放的港口越来越多,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数量,也已经越来越少!” “目前浙江,已经重新开放宁波港,出海的船只日益增加,缴纳的税款也逐渐增多,因此,微臣恳请陛下,派遣海贸司的官员前往宁波港负责具体事宜。” “另外,改稻为桑也在稳步推行之中,如若一切顺利的话,织造局那五十万匹丝绸的订单,最迟年底之前,将会顺利交付。” “臣胡宗宪,再拜!” 待嘉靖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以后,将其放至一旁,脸上满是笑意,沉声道。 “这个胡宗宪,干得不错!”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深夜议事 “陛下,可否是胡总督那边有好消息了?” 吕芳见嘉靖心情不错,当即上前一步,询问道。 “是啊,你自己看看!” 嘉靖说完,将手中的奏疏递给吕芳,缓缓道。 吕芳毕恭毕敬地将奏疏接过,当他将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笑意,连忙恭敬道。 “奴婢恭喜陛下,这样一来,朝廷攻打日本的进度,将快上不少。” 嘉靖听闻此话,捏着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向吕芳吩咐道。 “给朕把纸笔拿过来,朕要亲自给胡宗宪写一封信!” “遵命,陛下。” 吕芳的动作十分迅速,很快便吩咐手下的太监,将纸笔尽数准备完毕。 随后,只见嘉靖来到书案前,铺开纸笔,开始写起了信。 “胡爱卿,你在信中所言之事,朕均已知晓,关于派遣海贸司的官员来管理港口一事,朕心中已有决断,很快便能够正式施行。” “对于那些倭寇,一定要严加看管,不能掉以轻心,以防影响到东南沿海一带的安定,届时,无论是缺银子,亦或者是缺人,尽管向朕言语便是,朕将大力支持。” “另外,朕打算临时开办一个专门管理这群倭寇的机构,让这群倭寇替我大明卖命,起到收集情报的作用,这件事情,朕打算交由你来办。” “不必担忧,朕会派遣锦衣卫来协助你的,至于那些不愿意替我大明卖命的倭寇,直接按照以往的惯例,杀了便是!”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嘉靖明显松了一口气,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旋即唤来吕芳,吩咐道。 “把这封信,交给胡宗宪!” “遵命,陛下。” 吕芳略微躬身,如此回应道。 …… 而另一边,高拱在下值以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正当其打算好好睡一觉时,管家推门而入,恭敬禀报道。 “老爷,这里有一封专门寄给您的信!” 高拱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摆了摆手,如此道。 “拿走拿走,每天向我写信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每一封都要看吗?” 见此情形,管家的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旋即,只见其鼓起勇气,继续道。 “可是老爷,这是您先前所提拔的那位,泉州知府杨宗泰寄给您的信!” 听闻此话,高拱回忆了良久,这才想起了还有杨宗泰这个人,随后将信封接过,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老爷。” 管家闻言,当即应声道。 至于管家为何如此敬业,原因很简单,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待管家离开以后,高拱来到书案旁坐下,将信封拆开,开始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高阁老,下官泉州知府杨宗泰,此番冒昧叨扰,还望阁老切勿怪罪!” “自泉州港正式开放以来,港口内,每日来往的船只愈发增多,当地的百姓也有了活计,泉州当地的状况,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不过,伴随着贸易的愈发兴盛,其中存在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那便是,贸易双方的争端越来越严重!” “先前朝廷下发的通知,是让下官暂时负责海贸的一应事务,但下官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法同时兼顾,因此,下官恳请高阁老派遣专门的官员,来处理海贸产生的纠纷。” “这样一来,不仅有利于海贸的发展,还能够切实保障我大明商人的利益!” 待高拱将信中的内容逐字逐句看完以后,原本心中那被打扰的怨气已经尽数消散,转而开始思考起了其中的可行性。 “这个杨宗泰,倒是个可用之材!” “到时候,将海贸司的官员,派遣到已经开放的港口处,处理相应的事务。” “而海贸这一块,又是陛下颇为看重的,这样一来,我手上的权力,也将大上不少!” “还是等下次内阁会议的时候,正式向陛下提一提。” 高拱如此想着,将手中的信筏放至一旁,旋即铺开纸笔,开始写起了回信。 “本官已收到信件,接下来会在内阁会议上,对这件事情进行讨论,很快就会有结果!” “另外……” …… 深夜,严府。 此刻,严府的候客厅,早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都在等待着严嵩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而鄢懋卿、罗龙文、张润德三人也在其中,他们脸上的神色与在场诸多官员无异,尽皆惶恐不安。 候客厅内,三三两两的官员聚在一起,交换着各自得到的消息,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以及交谈的内容来看,形势不容乐观。 鄢懋卿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愁容。 “唉,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一旁的张润德瞥了鄢懋卿一眼,颇为不屑地说道。 “怕什么,咱们还有这么多人呢,有严阁老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当一旁的罗龙文打算插话时,只见严世蕃搀扶着严嵩,进入了候客厅。 见此情形,候客厅内的诸多官员,尽皆噤声。 无声地注视着这名八十一岁的老人,佝偻着身体,颤颤巍巍地坐到上首的位置。 “严阁老!” 在场的诸多官员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当即异口同声道。 严嵩对此并没有丝毫的回应,在环视一圈后,方才缓缓道。 “我知道你们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无非是看我这个老头子,还能不能撑得住!” “在这之前,想必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偷偷与清流那边接触过了?” 严嵩话音落下,旋即将目光落在角落之中的那几名官员身上,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见此情形,那几名官员顿时脸色煞白,由于太过于恐惧,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随后只见其猛地跪伏于地,祈求着严嵩的饶恕。 “严阁老,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是清流那伙人主动找上……” 但还没等他们将事情的缘由讲清楚,现场诸多官员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在察觉到现场诸多昔日同僚的怒火以后,那几名官员惊慌失措,大声解释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们也是迫不……” “妈的,叛徒!” 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刑部侍郎张润德大吼一声,将其中一名官员扑倒在地,在将其死死控制住后,旋即开始了拳打脚踢,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而那名被张润德按倒在地的官员也不甘示弱,疯狂地进行反抗,一旁的罗龙文见状,旋即挽起袖子,也加入了其中,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剩余的那几名官员见状,也被吓破了胆,就这么呆愣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坐于上首的严嵩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当即吩咐道。 “行了,就到这里!”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自导自演 见严嵩已经发话,在场的诸多官员也是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纷纷停住了手。 此刻,先前那位被张润德按在地上暴揍的那位官员可是颇为凄惨,其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眼眶处还留存有淤青,身上所穿的官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多了许多脚印。 与此人一同的那几名官员见此情形,都下意识地离他远远的,生怕遭到波及。 随后,只见严嵩将目光转向此人,询问道。 “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严嵩向自己询问其中的缘由,那名官员紧咬牙关,在犹豫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 “严阁老,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此人的叙述,在场的人,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清流那边,拿捏住了他们的把柄,并以此作为要挟,让他们来探探情况。 先前那名官员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述一遍后,以一种跪着的姿势,缓缓挪到严嵩的身前,泣声道。 “严阁老,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们……他们用我的家人作为要挟,我妻子有孕在身,我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风险啊!” 对于这位官员的说辞,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冷眼相待,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而全程目睹此事的罗龙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其猛地从队伍之中出来,来到此人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领,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一字一句道。 “妈的,就你一个人有家人是?” 罗龙文越说越气,旋即猛地一脚将其踹倒在地,然后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严嵩,沉声道。 “严阁老,像这种叛徒,不能再留了,他会把咱们所有人全都害死的!” 罗龙文此话一出,便得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赞同,很快便有人应和道。 “是啊,严阁老,应该以大局为重!” “严阁老,不能再犹豫了。” 严嵩对此置若罔闻,他只是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后,方才缓缓道。 “你也看见了,就算是我想要让你们活下来,也挺难的。”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毕竟你们的行径,已经犯了众怒了!” 严嵩的这番话,毫无疑问,给这些人彻底宣判了死刑。 最迟明天,弹劾这些人的奏疏,便会被送至督察院,并且罗列的每一条罪名,都是有迹可循,甚至连相关的证据,也将一并包括在内! 听闻此话,那些先前被严嵩的眼神扫到的那些官员,顿时面无血色,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软在地。 随后,这些人就如同一条狗一样,爬到严嵩的身旁,乞求着他的原谅。 “严阁老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还有用,我们还有用!” 情急之中,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毫无疑问,吸引了严嵩的注意力。 只见严嵩将目光转向此人,似笑非笑道。 “既然你刚才说,你们还有用,那么不妨说说,你们还有什么用?” “要是回答的不好,你们就可以回去收拾收拾了。” 被严嵩目光扫视到的那个人见此情形,咬了咬牙,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沉声道。 “严阁老,我们可以替您收集清流那边的消息!” “就算是死,我们也毫无怨言,只希望在这之后,您能够照料好我们的家人。” 一旁的罗龙文听闻此话,当即怒不可遏,不顾众人的阻拦,来到此人的面前,怒骂道。 “我呸,当真是无耻之辈,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番话的!” 随后,罗龙文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严嵩,请求道。 “严阁老,还是按照先前的提议,将这些人尽数处理掉!” 一旁沉默许久的严世蕃见状,当即站了出来,瞪了一眼罗龙文,斥责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回去!” 罗龙文见严世蕃站了出来,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低下头,脸上满是不忿之色。 随后,只见严嵩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将目光收回,旋即吩咐道。 “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接下来,你们就负责收集清流那边的消息!” “要是中间再出什么岔子,那你们就准备等死!” 见自己有了能够再次活命的机会,那些官员脸上满是激动之色,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多谢严阁老!多谢严阁老!” 一旁的严世蕃见此情形,脸上满是嫌恶之色,吩咐道。 “你们可以滚了!” “是,我们这就滚,我们这就滚!” 那几名官员见状,不敢作任何停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颇为狼狈地离开了严府。 在做完这些后,严嵩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环视一圈后,方才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对我饶他们一命心怀不满,认为我太过于软弱了。” “但是我觉得,与其将他们尽数处理干净,还不如废物利用,发挥他们最后的余热,反正他们迟早都要死!” “不是死在咱们手中,就是死在清流那伙人的手中。” “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用他们的命,来试探一下清流那边的态度,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够减少一些损失,不是吗?” 严嵩的这番话说完,在场的诸多官员皆是陷入了沉思,有少许官员一副似悟非悟的模样。 严嵩见此情形,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便下了逐客令。 “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住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众人见严嵩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继续停留下去,只得纷纷向严嵩告辞。 很快,原本聚集在候客厅内的诸多官员,便走得一干二净。 严嵩见状,将目光转向侍候在一旁的严世蕃,轻声道。 “走,我该回去休息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将严嵩从座椅上搀扶起来。 父子二人就这样,向着严嵩的房间行进。 在即将踏上台阶的时候,严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严世蕃吩咐道。 “接下来找个时间,把那几个人处理了,记住,首尾一定要干净,不要出任何纰漏!”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当即向严嵩追问道。 “父亲,您先前不是说,要让他们去收集清流那边的消息吗,怎么会?” 面对严世蕃的这个问题,严嵩并没有选择回答,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严世蕃。 片刻后,严世蕃也是反应过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哆哆嗦嗦道:“父……父亲,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您……” 见严世蕃想清楚了这背后的缘由,严嵩脸上浮现出些许欣慰之色,缓缓道:“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就可以把大家都团结起来!” “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归根结底,还是得看陛下那边的意思……” …… 紫禁城,养心殿。 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走了进来,将记载有事情经过的纸张,万分恭敬地递交到嘉靖手中。 嘉靖接过纸张,将上面记载的内容大致浏览一遍后,轻笑一声,评价道。 “这个严嵩,倒还有些手段!”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切都回来了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清晨,严嵩在侍女的搀扶之下,来到大厅落座。 桌上的菜肴十分简单,绝大部分都是当季的时蔬,严嵩端起碗,夹起一块时蔬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就在这时,严世蕃也迈步走了进来,见状,连忙向严嵩询问道。 “父亲,这饭菜可还合您的口味,这是孩儿特地吩咐厨房为您做的。” 严嵩见此情形,点了点头,颇为平淡地回应道。 “嗯,还不错。” 严世蕃听闻此话,这才放下心来,旋即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稀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父子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品味着桌上的菜肴。 就在这时,只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将目光转向严嵩,沉声道。 “严阁老,吕公公到了!” “什么,快让他进来!” 严嵩听闻此话,连忙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猛地从座椅上起身,一双眼睛地死死盯着管家,沉声吩咐道。 “是,严阁老!” 见严嵩如此急切,管家不敢有任何懈怠,在应声以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紧接着,只见严嵩转过身来,对侍候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严嵩的话音刚落,那些侍女便慌忙上前,收拾起了桌上摆放的诸多菜肴。 这些侍女的动作很快,整个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不久,只见吕芳在管家的带领下,面带笑意,踱着悠闲的步伐,进入了大厅。 严嵩见状,连忙拉上一旁的严世蕃,向吕芳恭敬行礼道。 “见过吕公公!”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的笑容不变,向严嵩寒暄道。 “严阁老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严嵩闻言,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承蒙公公关照,老夫的身体,早已经调理的七七八八了。” 吕芳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点了点头,感慨道。 “嗯,如此甚好,严阁老身为国之栋梁,可一定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严嵩见吕芳迟迟不进入正题,内心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当即话锋一转,紧接着向吕芳询问道。 “吕公公此番前来,可否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见严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吕芳也不再过多寒暄,点了点头道。 “嗯,没错,咱家此番便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严阁老,随咱家走一趟,陛下那边要亲自见您。” 听闻此话,严嵩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包袱也被卸了下来,暗自道。 “不管怎么样,还能够见到陛下,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随后,严嵩在随意嘱咐了严世蕃几句后,便跟随吕芳,一同踏上了前往养心殿的路途。 …… 紫禁城,养心殿外。 此刻,严嵩正毕恭毕敬地在台阶下等候。 不同于以往的是,此刻的严嵩内心还在为自己能够见到皇帝而感到庆幸,原本司空见惯的景色,在他眼中,也有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他能够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以前的那个自己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细的嗓音将严嵩拉回现实。 “宣,内阁首辅严嵩觐见!” 听闻此话,严嵩神色一凛,脸上满是肃穆之色,旋即在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踏上了养心殿的阶梯。 严嵩刚一进入养心殿,便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嗯,起来!”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之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坐于龙椅之上的那道身影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在他的心中浮现。 嘉靖将目光转向严嵩,挑了挑眉,出言询问道。 “严阁老近来身体可好?” 听闻此话,严嵩的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缓缓道。 “仰赖陛下如天之德,微臣经过近些日子的调养,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随时都可以重新回到岗位上,为君分忧!”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思虑片刻后,方才开口道。 “严阁老如此忠勤为国,朕甚感欣慰!” 严嵩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内心暗道。 “完了,坏事了!” 果不其然,嘉靖接下来说的话,令严嵩如坠冰窖。 “不过嘛,严阁老大病初愈,理应多多休息才是!” “朕也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快就将内阁首辅的重担压到严阁老身上,要是严阁老累坏了身子,朕又该去哪里找如此忠心耿耿的臣子呢?” 听闻此话,严嵩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几下,随后,只见严嵩鼓起勇气,开口道。 “陛下,尽管微臣大病初愈,但仍然能够为陛下您分忧。” “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微臣去办,尽管吩咐便是,微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早就等着严嵩说出这句话了,旋即眼中绽放出一抹精光,朗声道。 “好,严阁老有这个觉悟,朕深感欣慰。” “朕这里恰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严阁老你去办!” 严嵩见此情形,很快便反应过来,暗自道。 “上当了,原来陛下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陛下究竟要让我去做什么事情,甚至不惜玩弄这般手段?” 嘉靖将严嵩脸上的犹疑之色尽收眼底,也没有跟他绕弯子的意思,在停顿了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朕打算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严嵩,你怎么看?” 严嵩听闻此话,脑海中‘轰’的一声,当即呆愣在原地。 “陛下方才说的是什么,好像是,官绅一体化纳粮,官绅一体化纳粮!” 接下来,严嵩又在脑海中回忆了几遍,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嘉靖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将目光转向严嵩,当即催促道。 “严嵩,朕问你话呢!” 听闻此话,严嵩猛地回过神来,当即跪伏于地,向嘉靖劝诫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倘若施行官绅一体化纳粮,毫无疑问,将会寒了我大明万千学子的心啊!” 嘉靖对于严嵩此时此刻的表现没有丝毫的意外,旋即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严嵩的表演。 “陛下,那些学子寒窗苦读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够封妻荫子,为后人博一个富贵吗?” “请恕微臣直言,这项政策推行的难度很大,其中的困难难以估量,饶是微臣作为内阁首辅,也无济于事!”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怒斥严嵩 “哼,一派胡言!”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 严嵩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恐慌之色,连忙跪伏于地,请求着嘉靖的原谅。 “还请陛下恕罪!” 只见嘉靖从龙椅上起身,来到严嵩的身前,俯下身子,缓缓道。 “严阁老,那照你这么说,朕难道就动不了他们了?” “陛……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为此……” 严嵩的脸上适时浮现出羞愧之色,向嘉靖如此解释道,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断了。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 嘉靖在说到这里时,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朕知道,严阁老你也是读书人出身,你虽然身为内阁首辅,但也不可避免地需要依靠那些士绅的力量!” 严嵩见皇帝理解自己的难处,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其嘴角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严阁老,朕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来替朕解答。”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跪伏于地的严嵩,沉声道。 “还请陛下明言!” 严嵩察觉到了嘉靖话中所包含的不容拒绝的意味,只得硬着头皮回应道。 “在我大明朝,士绅不缴税,地主豪强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少缴、甚至不缴税,试问,他们少缴的这一部分,最终落到了谁的头上?”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自知再无任何退缩的机会,沉声回应道。 “回陛下,他们少缴的这一部分,最终都落到了老百姓的头上。” 嘉靖在从严嵩这里得到这个回答后,也是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严阁老,看来你还不是太糊涂。” 严嵩在听完嘉靖对自己的评价后,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泣声道。 “陛下,微臣愧对您的信任,微臣有罪啊!” 嘉靖对于严嵩的这番话并无任何表示,紧接着又继续道。 “这件事情,人人皆知,但是人人不言!”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谁又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呢,就这么得过且过不就好了吗?”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陡然间加重了语气。 而一直在专注于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吕芳听闻此话,也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在看向嘉靖的眼神之中,满是惧怕之色。 此刻,严嵩的额头处,已经有大颗的汗珠滚落,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若是遇到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的年头,老百姓倒还可以勉强忍受盘剥。” “而一旦遇到灾荒之年,地里种不出来粮食,老百姓连自身都无法保全,又如何能够承受得起如此繁重的赋税呢?” “要知道,士绅以及地主豪绅少缴纳的那一份,最终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落到老百姓的头上,而百姓交不起赋税,只得变卖自身的土地,成为流民。” 嘉靖在说完这些后,来到龙椅上坐下,将目光转向严嵩,向其询问道。 “严嵩,你觉得,朕应不应该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 严嵩见状,在思索了片刻后,当即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陛下方才的那一番话,令微臣茅塞顿开,微臣觉得,应该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 “只不过微臣觉得……” 嘉靖将严嵩脸上的犹疑之色尽收眼底,挑了挑眉,向其追问道。 “觉得什么?” “微臣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应该先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然后再行实施,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减少阻力,也能够集思广益,进而排除其中的隐患。” 严嵩见嘉靖向自己询问此事,在斟酌完语句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惹得皇帝不快。 嘉靖闻言,摆了摆手,当即吩咐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等到下次内阁会议的时候,再行商议!” 严嵩见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恭敬应道。 “遵命,陛下!” 随后,只见嘉靖顺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缓缓道。 “严阁老,朕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不变,但内心早已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陛下难道还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要让我去办吗?” 随后,严嵩猛地回过神来,恭敬应声道。 “陛下尽管吩咐微臣便是,微臣必将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嘉靖似乎是看出了严嵩心中的不安,朗声笑道。 “放心,这是一件好事!” 迎着严嵩那满是疑惑的目光,嘉靖方才继续道。 “朕打算,以后每周给官员放一天假,用以休息,严阁老觉得如何啊?”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满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颤抖着声音,向嘉靖确认道。 “陛……陛下,微臣没有听错?” 嘉靖见此情形,略微颔首,旋即开口道。 “没错,朕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严嵩在从嘉靖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当即雀跃道。 “陛下圣明!” “如此一来,我大明朝的诸多官员,将无时无刻不感念陛下您的恩情。” 嘉靖将目光收回,旋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下了逐客令。 “行了,朕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严嵩见状,当即鼓起勇气,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您让微臣回哪里去,是内阁,还是家中?” 嘉靖听闻此话,没好气地回应道。 “怎么,严阁老,你还想在家里待着啊?” 嘉靖话音刚落,只见严嵩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色,向嘉靖恭敬行礼道。 “微臣多谢陛下恩典!” “嗯,你先回去内阁那边!” 嘉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是,陛下!” 严嵩应声后,不敢作丝毫停留,旋即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看着严嵩离开的背影,一旁的吕芳上前一步,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冯保那边……” 嘉靖闻言,将目光转向吕芳,缓缓道。 “放心,会用得上的,就当是给严嵩一个交代了!” 吕芳听闻此话,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如同往常一样,在嘉靖身旁站定。 …… 紫禁城,内阁。 当徐阶带着一天的好心情进入内阁的时候,却猛地发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徐阶见此情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但很快便恢复原样,随后,只见徐阶来到严嵩的身前,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严阁老,你身体好些了吗?” 听闻此话,严嵩停止批阅奏疏,旋即抬起头来,笑着回应道。 “承蒙徐阁老挂念,老夫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高拱,张居正等人陆陆续续赶到了内阁之中,当他们看见严嵩的身影时,反应如同先前的徐阶一样,满是惊讶之色。 待严世蕃也进入内阁之后,只见严嵩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在环视一圈后,方才缓缓道。 “我这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消息!” 徐阶闻言,不由得紧皱眉头,旋即将目光转向严嵩,沉声道。 严嵩点了点头,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开口道。 “就在不久前,我在吕公公的带领下,去了一趟养心殿。” “陛下那边的意思是,他想要逐步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并且这个议题,将在下一次的内阁会议上进行讨论。” 严嵩的话音刚落,徐阶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只见徐阶回过神来,向严嵩询问道。 “严阁老,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官绅一体化纳粮!” 严嵩将徐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又将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没错,陛下想要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 “并且,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严嵩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待高拱将自己内心纷乱的想法尽数压下以后,旋即开口道。 “严阁老,您难道就没有向陛下阐述,这件事情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吗?” 严嵩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出言解释道。 “在这之前,我已经劝过陛下了,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陛下说什么也要推行这项政策,并且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 徐阶在听完严嵩的解释后,也是面露难色,思虑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项政策要想推行下去,中间所遭受的阻力,将无法估量!” “况且,就算咱们同意这项提议,并大力推行,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士绅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这项政策的落实。” “并且,推行这项政策的官员,将会被天下的读书人所不齿,并被永远从士绅之中除名。”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诸位可别忘了,咱们也是读书人出身。” 徐阶虽然没有挑明,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徐阶不支持这项政策,并且也不愿意冒着得罪天下读书人的风险,前去推行此事。 在徐阶之后,高拱也紧跟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觉得,现在商议这件事情,还为时尚早,还是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行商议!” 严嵩在听完高拱的这番话后,将目光从高拱的身上收回,暗自道。 “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又能够拖得了多久呢,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 一旁的张居正在分别听完徐阶和高拱的发言后,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能够敏锐地感知到,陛下所提出来的这项政策,若是能够顺利推行下去的话,将对整个大明,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 朝廷的赋税得到了保障不说,老百姓身上的担子也将减轻不少,最重要的是,官员、地主,免税的特权将得到废除! 而一旦他们免税的特权遭到废除,那么老百姓对于这些人的依附关系,也将大打折扣。 而为了维持他们现如今的地位,这些官员、地主只能够更加依附于皇帝,从而减少了犯上作乱、阳奉阴违的可能性,朝廷下发的政令也将更加通畅。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张居正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管怎么说,张居正也是读书人出身,他也属于士绅这个阶层,并享受着这个阶层带给他的福利以及特权! “张居正,你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推行这项政策吗?” “还是说,你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滔天巨浪了吗?” 正当张居正天人交战之际,一旁的高拱仿佛看出了其心中所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不必太过于纠结,只需要遵循你内心的意愿便可!” 张居正听闻此话,心中似有明悟,脸上满是感激之色,沉声道。 “多谢高阁老解惑!” 严嵩眼见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颇为无奈地开口道。 “算了,这件事情暂时就先这样!” “诸位再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咱们应该怎么跟陛下解释。” 严嵩话音落下,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处理相应的奏疏时,一旁沉默许久的严世蕃却是站了出来,向严嵩询问道。 “父亲,您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个好消息吗?” 听闻此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转移到严嵩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对,我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只见严嵩扶了扶额,脸上浮现出些许的自责,顿了顿,然后开口道。 “陛下那边说,每周官员们都将有一天的假期,用以休息。” 严嵩话音刚落,众人的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向其询问道。 “严阁老,这个消息属实吗?” 听闻此话,严嵩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沉声道。 “这是陛下亲口对我说的!” 在得到严嵩这位当事人的确认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都一个想法,那便是:“陛下圣明啊!” …… 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胡宗宪正坐于上首,颇为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郑泌昌何茂才二人,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找他有什么事情。 “说,你们两个找本官有什么事情?” 胡宗宪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出言询问道。 郑泌昌见状,脸上浮现出谄媚之色,当即向胡宗宪嘘寒问暖。 “总督大人,近些日子,您辛苦了!” 胡宗宪听闻此话,皱了皱眉,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旋即吩咐道。 “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别跟本官绕圈子!” 听闻此话,郑泌昌在犹豫了许久后,紧咬嘴唇,向胡宗宪请求道。 “总督大人,您最近不是在训练那群愿意效忠我大明的倭寇吗?” “下官也想替您分担一些事务,好让您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其中!”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何茂才也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总督大人,咱们也想为您分担一些事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宗宪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心里打的算盘。 旋即,只见胡宗宪将目光收回,吩咐道。 “罢了,既然你们两个有这个心,那本官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们!” “这样,你们就暂时负责后勤物资等一应事宜!” 眼见事情有了着落,郑泌昌何茂才两人的脸上满是喜色,当即应声道。 “是,总督大人,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好耶,我中了 此刻,朱顺先的家中。 自从朝廷颁布新的政策,将发放给宗室的禄银以及禄米,尽皆减少到原来的一半后,朱顺先家里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变得拮据了起来。 而为了生计,朱顺先的母亲不得已开始重操旧业,凭借着年轻的时候,所学习的刺绣技艺,勉强养活一家人。 朱顺先的父亲,也放下了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租赁了一块田地,当起了农夫,并总结出了许多心得。 而今天,便是公布童试结果的日子,一大早,朱顺先便早早赶往当地的县衙,查看榜单。 县衙的公告栏附近,此刻,早已挤满了前来查看考试结果的人,其中,还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 “让一让,都让一让!” 朱顺先如此说着,然后奋力朝人群之中挤了进去。 “哎哟,挤什么!” “谁踩到我的脚了!” 与朱顺先抱有同一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想早一点看到自己的排名,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人群变得愈发拥挤起来。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朱顺先这才挤到了最前列,当他看到榜单上自己的名字,位居第二名时,激动地叫喊出声。 “好耶,我中了!” 而朱顺先的话,毫无疑问,将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那些还没有看到自己排名的学子,则更加用力地往前面挤去,人群也变得愈发混乱,叫骂声、哭泣声,不绝入耳。 朱顺先看着公告栏附近,愈发混乱的人群,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呼,还好及时跑出来了!” 待休息片刻后,朱顺先缓过劲来,如此想到。 “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他们!” 在这之后,朱顺先没有丝毫停留,旋即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当朱顺先回到家中的时候,才猛地发现,一家人都在家里等待着他的消息。 朱顺先的母亲见朱顺先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回来了,先休息会儿!” 朱顺先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在座椅上坐下,顺带着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眼见朱顺先休息的差不多了,朱顺先的母亲在仔细斟酌好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怎么样,考中了吗?” “其实,没考中也没关系,下次再……” 对此,朱顺先只是点了点头,颇为平静地回应道。 “考中了,我的名次是第二名!” 听闻此话,朱顺先的母亲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在这之前,她已经在脑海中提前预想好了,应该如何安慰失落的孩子。 而现在,朱顺先却说他通过了童试,并且还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如何不让她动容! 朱顺先的目前在怔愣了许久后,方才缓缓道。 “好,好啊,我们家也要出一个秀才了!” 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朱顺先的父亲,却是在这个时候插话道。 “什么秀才,能不能把目光再看得长远一些,说不定,咱家顺儿能够做大官呢!” …… 福建,漳州府。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以后,徐阶派往福建的人手,总算是悉数到位。 此刻,他们正等候在府衙内的大厅之中,听候谭纶的指示。 大厅内,谭纶正坐于上首,在环视一圈后,方才开口道。 “想必诸位在来之前,徐阁老已经向诸位强调过此次行动重要性了?” 听闻此话,在场的诸多官员皆是神色一凛,旋即,只见宋仪望站了出来,向谭纶恭敬道。 “是的,巡抚大人,在这之前,徐阁老已经反复向我等强调过了!” 听闻此话,谭纶这才放下心来,又紧接着补充道。 “这件事情,不仅关乎到咱们先前所制订的计划,能否顺利施行,更关乎到了福建当地的老百姓。” “因此,本官希望你们能够实心用事,不要在背后偷偷耍手段,不然的话,不仅徐阁老饶不了你们,到时候就连陛下那边,也饶不了你们!” 谭纶的这番话,毫无疑问地,在这群官员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这件事情陛下也知情?” “不仅如此,陛下还在密切关注此事,若是我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岂不是就能够入了陛下的青眼?” “哼,看来先前的计划,应该做一些调整了。” 谭纶将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沉声道。 “本官的话,伱们都听明白了吗?” 见谭纶这位福建巡抚发话,那些官员当即将心中的纷乱想法压下,异口同声道。 “巡抚大人,我等明白!” 谭纶见此情形,点了点头,旋即唤来下属,将早已准备好的卷宗分发给在场的诸多官员。 迎着众人脸上的疑惑,谭纶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出言解释道。 “这上面便是在已经在官府登记造册的,没有土地的百姓,共计两千六百三十五人!” “而其中,福建当地的官员负责其中的一千六百三十五人,你们只需要负责剩下的一千人即可。” “按照本官的构想,倘若这一万五千亩土地平均分配的话,每人大概能够分到五亩左右的土地,应该足够一家人的日常开销了!” “不过,在实际分发土地的过程中,应该根据这些百姓家中的实际情况来进行分地!” 谭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紧接着吩咐道。 “本官不管你们怎么分,但是每个百姓的手中,至少要分到五亩土地。” “要是让本官知道有人在这上面做手脚,将本该属于百姓的土地偷偷占为己有,亦或者是克扣下来,卖给那些地主豪绅的话,本官绝不轻饶!” 大厅内的诸多官员,在听完谭纶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后,也是纷纷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恭敬应声道。 “是,巡抚大人!” …… 自海瑞乘船,由京城出发,经由大运河前往河南的开封府,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海瑞总算是逐步适应了船上的颠簸,晕船的状况也减轻了不少。 此刻,海瑞正坐于船舱之中,借着桌上燃烧的蜡烛,安心研读着手上的书籍。 就在这时,从船舱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将海瑞的思绪打断。 海瑞听闻外面传来的动静,颇为不舍地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旋即吩咐道。 “进来!” 海瑞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船舱的门被推开,此番负责护卫海瑞安全的贴身侍卫肖二走了进来,向其恭敬行礼道。 “见过大人!” 海瑞见此情形,点了点头,旋即出言询问道。 “说,找本官有什么事?” 听闻此话,肖二在犹豫了片刻后,方才回应道。 “大人,我看您已经有一天没出过船舱了,因此特意前来看看情况,以防……” 海瑞听闻此话,脸上没有浮现出丝毫的恼怒之色,摆了摆手,旋即开口道。 “不必担心,本官好着呢!” 随后,只见海瑞话锋一转,向肖二询问道。 “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快多久能够到达河南?” 肖二在思虑了片刻后,方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人,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要一周的时间,便可以到达河南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与鞑靼的全面战争? <\/b> 严嵩和徐阶心知,若是自己真的不遗余力地推行此项政策,必然会招致无穷无尽的骂名。 届时,不管是在任或者已经离任的官员,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剔除出士绅的这个阶层。 但是如若不按照皇帝的意愿行事,那么等待自己的,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良久,只见严嵩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只见其喟然一叹,无声自语道。 “活着就是一切,一切为了活着,要是连命都没了,还想那些东西干嘛?” “还是暂且先按照陛下的意思来!” 眼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嘉靖对着吕芳微微颔首,旋即开始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一旁的吕芳见状,当即站了出来,轻声道。 “此番内阁讨论的第一件事已经议论完毕,待休息片刻后,再接着讨论。” 跪伏于地的严嵩和徐阶听闻此话,整个人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从地上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内阁之中,变得异常安静,众人皆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影响到皇帝的休息。 旋即,只见嘉靖缓缓睁开眼睛,一旁的吕芳见状,当即上前一步,朗声道。 “此番内阁议事,第一件事已经商讨完毕,现在开始议第二件事,我大明战略重心的转移!” 吕芳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尽皆打起了精神,旋即,只见严嵩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奏!” “讲!” 嘉靖只是颇为平淡地瞥了严嵩一眼,开口道。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严嵩这才开始阐述他的策略。 “启禀陛下,一直以来,朝廷所采取的策略,都是先南后北。” “眼下,盘踞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经被尽数剿灭,也是时候将我大明的战略重心,重新转移至北方的鞑靼身上了!” “陛下,这里是微臣总结出来的,近些年,鞑靼侵扰我大明边境的记录!” 严嵩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封奏疏,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吕芳见状,连忙上前,将奏疏从严嵩的手中接过,毕恭毕敬地送到嘉靖的手中。 嘉靖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奏疏,将其打开,上面赫然记录着近些年,鞑靼侵扰大明边疆的次数以及明军与其的交战记录,双方的胜负如何,各自损失多少人马,缴获所得等等,在奏疏上,都有着极其详尽的记录。 嘉靖逐字逐句地将奏疏上的内容看完,将其放至一旁,沉声道。 “严嵩,你继续说!” “遵命,陛下!” 严嵩在应声后,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陛下,近些年来,鞑靼侵扰我大明边疆的次数愈发频繁,且绝大多数时候,都发生在夏秋两季,而这个时候,正是水草丰美,敌军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陛下可还记得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戍之变?” 严嵩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一窒,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严嵩为何要冒着触怒陛下的风险,旧事从提。 谁知,嘉靖神色平静,点了点头,缓缓道。 “朕记得,那年六月,俺答汗率领大军进犯大同,当初镇守大同的好像是仇钺!” 嘉靖在提及这个仇钺的这个名字时,便气不打一处来,随后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 “这个废物,当初俺答汗率军进犯大同,这个仇钺当即就被吓破了胆,不敢与之交战不说,还厚贿俺答汗,请求他不要进攻大同,移攻他处,导致其在城外自由焚掠,八日之后方才离去!” “这么一想,朕当初真是便宜他了!” 听闻此言,在场的众人除了严嵩以外,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仇钺在死了以后,还被皇帝开棺戮尸,下场不可谓不悲惨。 严嵩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异样之色,毕竟当初这件事,也有自己的一份,旋即,只见严嵩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陛下,微臣想要说的是,自嘉靖二十九年庚戍之变以来,鞑靼侵扰我大明边疆的次数越发频繁,边疆地区的百姓,正饱受蹂躏!” “眼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除,朝廷总算能够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鞑靼。” “因此微臣恳请陛下,趁着敌军还在积蓄力量之际,挥师北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鞑靼彻底从草原上驱逐出去,为近些年,无辜死伤的大明百姓报仇!” “而我大明,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来对兵器司的新型武器,开展实验。” 严嵩说完,猛地跪伏于地,神色肃然。 严嵩话音刚落,不等嘉靖回话,徐阶便站了出来,驳斥道。 “陛下,不可,严阁老的提议太过于冒险!” “眼下,虽然我大明朝国库充盈,足以支撑前线的战事消耗,但鞑靼毕竟是游牧民族,完全可以避而不战。” “而一旦我大军主力被其牵制住,随着时间的推移,辎重粮草方面必然会出现问题。” “届时,一旦辎重粮草无法得到保障,军队的战斗力将会极速下降,再加上我军对于当地的情况不甚了解,因此,很容易被其分而击之,大军将会被活活困死在草原上!” “眼下,还不是决战的时候。”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严嵩,神色冷峻,质问道。 “还是说,严阁老,你能够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突然遭此质问,严嵩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正当其想要出言反驳时,一旁的嘉靖却是适时开口了。 “嗯,徐阁老说的有道理,贸然派遣大军主动进攻鞑靼,风险极高!”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紧接着补充道。 “朕可不想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了!” 严嵩眼见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得将内心的想法暂时熄灭,恭敬道。 “陛下圣明!” 嘉靖将严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挑了挑眉,紧接着吩咐道。 “不过,若是我大明一直这么防守下去,肯定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 “因此,当地的守军,在时机恰当之际,也可以出城作战,但决对不能追击的太过于深入。” “朕会让兵器司那边,将最新研制的手雷等等新式武器,都运往边疆地区进行实验,从而让那些士卒尽快掌握其使用方法,为接下来的大规模作战做好准备!” “另外,通令蓟辽总督杨选,让他抓紧时间收集有关鞑靼的情报,并严加防范可能会到来的侵袭。” 一旁的徐阶听闻此话,内心暗自道。 “看来陛下早已下定决心,要与鞑靼正式开战,从而洗刷庚戍之变所带来的耻辱。”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殿试举行 <\/b> 就这样,在一片压抑沉闷的氛围之中,殿试如期而至。 嘉靖则按照以往的习惯,将整件事都交给严嵩这位内阁首辅来办,早在几天前,严嵩便已经拟定好了考试题目。 而在开考之前,严嵩方才从那些早已拟定完毕的考试题目中,随意抽出来几道,作为本次考试的试题。 皇极殿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张桌子,为了保证考生能够看清楚试卷上的题目,殿内还将所有火烛尽皆点上,并派有不识字的太监时刻看护,以防出现意外。 而接下来,便是本次殿试的最后一场考试。 严嵩眼见差不多到时候了,旋即向一旁负责考场巡查的官员如此吩咐道。 “时候差不多了,开始!” “是,严阁老!” 那名官员恭敬应声后,向一旁的下属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那名下属便快步离开了。 不多时,前来参加此次殿试的学子,便在导引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皇极殿。 在场的诸多学子在落座以后,或许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开始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对于有些人而言,能够走到殿试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 只要接下来不犯太大的错误,安安稳稳地答完考卷,就可以安心等候着做官了。 还有的学子,则是神采奕奕,面露期待,摆出一副状元非我莫属的模样,对于他们而言,能否在殿试之中,取得一个好名次就极为重要! 若是排名靠前,就有很大的概率被朝廷选拔为庶吉士,庶吉士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以及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职责,但最重要的是,庶吉士为大明高级官员的储备人才。 在朝堂之上,更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凡入阁者,皆出于庶吉士!” 而能够进入内阁,更是大明无数读书人的毕生梦想,无数学子皓首穷经,便是为了这个理想而不断奋斗着。 有道是,在其位谋其政,只有进入内阁,方才能够不受桎梏,一展自己的抱负! 本次殿试的试卷很快便发了下来,待参加此次考试的众多学子们,看见上面的试题时,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试卷上的问题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一直以来,朝廷所采取的战略都为先南后北,现南方倭寇已除,应该如何应对北方的鞑靼?” 蒋秀看见这个题目以后,脑海中的灵感霎时涌现,当即铺开纸笔,作答了起来。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之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现南方倭寇已除,理应……” 考试时间一般为三个时辰,很快,交卷的时间便到了。 能够参加此次殿试的学子,无一不是历经重重选拔上来的,因此,没有出现考试时间结束,还未作答完毕的状况。 直到相应的官员,将试卷收上去以后,参加本次殿试的诸多学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赶赴京城,参加科举考试以来,这些学子每天都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之下,丝毫不敢放松。 因为一旦放松,便会被竞争者追上,你努力,人家比你更努力! 为了不被别人追上,这些学子便不约而同地开启了内卷模式。 你今天背三个时辰的书,那好,我就背五个时辰! 而一路走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直到试卷被收上去的那一刻,他们内心的包袱,才总算是落了地。 更有甚者,直接当场失声痛哭起来,一部分学子见状,也是悲从中来,不由得掩面而泣。 先前那位负责考场巡查的官员见此情形,不由得摇了摇头,紧接着转向一旁的下属,叹了口气,紧接着吹嘘道。 “唉,这些家伙不行啊,想本官当年……” …… 到了殿试这个阶段,一般来说就不会刷人了,再不济,也只不过是名次稍微靠后了一点而已。 殿试的考试结果,一般会延后两天再行公布,殿试合格以后,还要举行唱名、谢恩、赐宴、谒先圣先师、立题名碑、编登科录等一系列活动。 能够参加殿试阅卷的,无一不是经验丰富的官员,因此,阅卷的速度很快。 待严嵩将自己面前的这份试卷评阅完毕后,将其放至一旁,而被严嵩评阅的这份试卷,最终定的名次为乙上。 正当严嵩即将开始评阅下一份试卷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之声“啊……这这这……” 严嵩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负责评阅试卷的官员猛地从座椅上起身,他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伸出手,指着面前的考卷,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同僚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凑上前去查看情况,待他们看清楚考卷上书写的内容以后,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这些人将目光转向严嵩,哆哆嗦嗦道“严……严阁老,出……出大事了!” 严嵩见此情形,不由得紧皱眉头,旋即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来到先前那位官员的桌前,分外仔细地查看起了那份考卷上的内容。 “官绅一体化纳粮,实不可取……” 当严嵩将考卷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后,当即转过身来,向众人沉声吩咐道。 “你们继续评卷,我这就前去面见陛下!” 严嵩的这番话,毫无疑问,给在场的诸多官员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这件事情由内阁首辅出面负责,届时,朝廷要是追查起责任来,也追究不到他们身上。 “是,严阁老!” 在场的诸多官员见此情形,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慌,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你,把这份试卷带上,跟我走!” 严嵩见状,点了点头,旋即唤来胥吏,如此吩咐道。 在交代完一切后,严嵩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马不停蹄地往养心殿赶去。 在严嵩离开以后,剩余的这些官员,也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下完了,说不定参加此次殿试的这些学子,全都要遭殃!” “唉,是啊,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 养心殿内,当嘉靖听闻导引太监的禀报时,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严嵩,他这个时候找朕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在评卷吗?” 随后,嘉靖将内心的思绪压下,向导引太监吩咐道。 “也罢,让他进来!” “遵命,陛下!” 导引太监在得到嘉靖的具体吩咐后,便毕恭毕敬地离开了养心殿。 片刻后,严嵩在导引太监的引领之下,进入了养心殿。 在严嵩的身后,还紧跟着一名胥吏,自进入养心殿开始,这名胥吏的脸上便是掩饰不住的恐慌之色,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还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八章 株连 <\/b> “他说的那些,你都记下来了吗?” 只见张润德将目光转向一旁负责记录口供的胥吏,出言询问道。 那名胥吏听闻此话,连忙从座椅上起身,毕恭毕敬地将记录有口供的纸张,递交到张润德的身前。 “大人,他所交代的那些,一字不漏,全都记下来了!” 张润德伸手将口供接过,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吩咐道。 “让他签字画押。” “是,大人!” 很快,徐正平的这份口供,便被张润德送到了严嵩的面前。 严嵩看着面前的这份口供,沉默良久,半晌,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方才吩咐道。 “走,把这份口供带上,随我一同前去面见陛下!” 张润德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是,严阁老!” …… 紫禁城,养心殿。 先前被嘉靖派去调查情况的吕芳,此刻正跪伏于地,向嘉靖禀报锦衣卫和东厂所调查到的情况。 “启禀陛下,锦衣卫和东厂,根据先前那些聚众闹事学子的口供,顺藤摸瓜,已经查出了不少的状况,有不少的官员都牵涉其中。” “此外,那些已经致仕的官员也多有涉及,这里便是具体的名单!” 吕芳说完,旋即将名单从袖中抽出,递呈到嘉靖的面前。 嘉靖沉默着将名单接过,在大致浏览了一遍后,随后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缓缓道。 “全部处理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将目光收回,沉声应道。 正当吕芳打算前去落实嘉靖的吩咐时,只见导引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严阁老带着刑部侍郎张润德在殿外求见!” 嘉靖闻言,脸上浮现出些许意外之色,旋即出言叫住即将迈步离去的吕芳,紧接着开口道。 “哦,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吕芳,你待会儿再去,朕要看看,这个严嵩究竟调查出了什么东西!” 吕芳闻言,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嘉靖恭敬道。 “是,陛下!”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收回,摆了摆手,对着导引太监,吩咐道。 “让他们进来,就不必禀报了。” 导引太监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毫不拖泥带水,很快便转身离去。 片刻后,严嵩以及张润德,进入了养心殿。 刚一进入养心殿,两人便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 嘉靖挑了挑眉,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严嵩和张润德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或许是由于太过于紧张,张润德在起身后,便全程低着头。 随后,只听嘉靖那平淡的声音在养心殿内响起。 “严嵩,朕让你查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严嵩闻言,在斟酌完语句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是的陛下,在这之前,微臣已经将参加此次殿试的学子,尽数控制住了!” 严嵩在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补充道。 “此外,微臣还从那个徐正平的口中,整理出了这一份详尽的口供,还请陛下查看!” 严嵩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张润德便跪伏于地,将那份口供从袖中取出,高高举过头顶。 吕芳见此情形,当即快步上前,将口供接过,然后将其递交到嘉靖的手中。 “陛下!” “嗯。” 嘉靖点了点头,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良久,只见嘉靖将口供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严嵩,出言勉励道。 “嗯,严嵩,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紧接着开口道。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必参与了!” 听闻此话,严嵩内心顿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紧接着其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猛地抬起头,向嘉靖确认道。 “陛下,您该不会是想……” 只见嘉靖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严嵩一番后,便下了逐客令。 “严嵩,你可以回去了!” 听闻此话,纵使内心有万般不甘,严嵩也只得低头称是。 “是陛下,微臣告退!” 而一旁的张润德见此情形,也很快反应过来,在向嘉靖行礼后,便与严嵩一同离开了养心殿。 嘉靖看着严嵩离去的背影,顺势将先前的那份口供,也递交到吕芳的手中,出言吩咐道。 “连他也一起办了!” “遵命,陛下!” 吕芳将口供从嘉靖的手中接过,沉声应道。 待二人走出养心殿以后,张润德也适时向严嵩表明了自己的疑惑。 “严阁老,您方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陛下那边会采取什么措施吗?” 严嵩听闻此话,猛地顿住脚步,紧接着转过身来,将目光转向张润德。 此刻,在严嵩那浑浊的眼珠中,映照出张润德的身影,良久,只见严嵩收回目光,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等着,陛下那边,很快就要动真格了,凡是牵涉其中的,一个都逃不掉!” 严嵩解释完后,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张润德见状,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跟上了严嵩的步伐,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严阁老,您是要回去吗,我现在正好有空闲,不妨送送您老……” …… 此时此刻,徐阶的宅邸。 自从宣布闭门谢客以来,徐阶清闲了许多,就连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也一时无法见到他。 此刻,徐阶正坐于上首,细细把玩着嘉靖先前送给他的那一对青瓷,不时还出言赞叹道。 “嗯,不错不错,果然还是陛下送的东西好啊!”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阶顿时兴致全无,不由得皱了皱眉。 片刻后,只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向徐阶禀报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外面……”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徐阶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搅我吗?” 管家听闻此话,在怔愣了片刻后,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又继续道。 “老爷,真的出大事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正在外面到处拿人呢!” 徐阶听闻此话,顿时心里一惊,先前被打搅的怨气也很快烟消云散,紧接着追问道。 “继续说下去,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管家闻言,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徐阶大致叙述了一遍。 徐阶在听完管家的叙述后,颇为恼怒,一只手扶在椅子上,支撑起身体,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群蠢货,这下全完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声名狼藉 <\/b> 而徐阶之所以如此愤怒,则是因为,他害怕整件事情最终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徐阶作为士绅的典型代表,对于嘉靖提出来的官绅一体化纳粮政策,理应持反对态度。 近些年来,随着徐阶的官职一升再升,他所在的家族也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兼并土地,松江府近半的土地都被徐阶所在的家族所占有,因此,又有着“徐半城”之称! 徐阶所在的家族,不仅大肆兼并土地,还有着数量极其可观的织机,大量雇佣工人,为其生产丝绸。 外加上徐阶作为士绅,有着不用纳税的特权,因此,徐家很快便积攒起了一笔极其可观的财富,用一句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过分。 对于家族内的这些行为,徐阶一开始也严厉禁止,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加上族内时常派人前来劝说,徐阶也就此作罢,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徐家这样的大家族,一般来说,都在京城之中,置办有自己的买卖,以便获取第一手消息。 在得知皇帝即将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的这项政策后,徐阶所在的家族顿时慌了神,因此,时常派人前来徐阶这里打探消息,以便作出应对之策。 而徐阶对于这些族人的态度,颇为厌烦,但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待。 “老爷,您的族兄徐仁前来拜访,目前在候客厅等候!” 正当徐阶愣神之际,只见一名奴仆进入房间,向徐阶恭敬禀报道。 徐阶听闻此话,顿时勃然大怒,旋即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 “这帮蠢货,现在还往我这里跑,是不要命了吗?” “妈的,我迟早要被这帮蠢货给害死!” 待徐阶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旋即将目光转向先前的那位奴仆,冷声道。 “你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我近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让他们近些日子,不要再来找我了!” 奴仆听闻此话,当即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是,老爷,我这就把您的话,转述给您的族兄。” 只见徐阶用手轻抚额头,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旋即吩咐道。 “行了行了,你快去!” 奴仆应声后,便转身离去,快步来到候客厅,将徐阶的这番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徐阶的族兄徐仁。 徐仁在听完奴仆转述给自己的这番话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望之色,旋即开口道、 “既然徐阶不愿意见我们,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徐仁说完,未作任何停留,带着几名徐家的子弟,径直离开了候客厅。 谁知,他们刚走出徐家,便被早已等候在此处的锦衣卫给拦住了。 徐仁眼见来者不善,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沉声道。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徐……” 只不过,徐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冷冷打断了。 “我管伱是谁呢,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随后领头的那名锦衣卫猛地一挥手,对着身旁的下属吩咐道。 “把他们全部带走!” “是!” 话音落下,徐仁以及徐家的几个子弟,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一拥而上的锦衣卫给控制了起来,押往监狱。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徐家……啊!” “闭嘴你!” …… 京城,严府。 严嵩自养心殿回到家中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谁也不见。 “怎么样了?” 严世蕃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管家,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管家并未言语,只是不住地摇头。 “唉,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严世蕃说完,摇了摇头,旋即向书房走去,并敲响了房门。 “父亲,父亲?”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随后,严世蕃咬了咬牙,径直推门而入。 书房内,严嵩正独自一人整理着房间内的藏书,看上去颇为孤寂,见严世蕃进来,将手上的书籍放到一旁,旋即询问道。 “你来干什么?” 严世蕃见此情形,斟酌完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父亲,您从陛下那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孩儿担心……”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 “担心什么,担心我死了是?” 严世蕃听闻此话,顿时慌了神,连忙出言解释道。 “父……父亲,不是这样的,孩儿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毕竟您刚病愈不久。” 严世蕃说完,便来到严嵩的身前,与其一同整理着房间内的书籍。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父子二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终于,书房内的书籍被整理完毕,严嵩顺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严世蕃,各倒上了一杯茶。 随后,只见严嵩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旋即吩咐道。 “坐!” 严世蕃也不推辞,径直在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眼见严嵩心情好了不少,严世蕃这才敢鼓起勇气,向严嵩询问道。 “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严嵩闻言,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叹了一口气,出言解释道。 “在不久前举行的殿试中,有学子在试卷中,公然反对陛下所提出的官绅一体化纳粮的政策,陛下在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并责令我调查此事!” “不仅如此,陛下那边还让锦衣卫和东厂同时出动,并大肆株连,受害者不计其数。” “看,这件事情以后,我们严家在他们口中,就是帮着陛下,大肆迫害士林的刽子手了!” 严嵩说完,惨然一笑,语气之中满是无奈。 而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叙述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只见严世蕃神色坚定,紧握拳头,一字一句道。 “纵使声名狼藉又如何,咱们只需要紧紧跟随陛下的脚步就行了!”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只见吕芳迈步进入养心殿,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在内阁次辅徐阶的家门口,抓住了他的族兄徐仁!”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满是好奇之色,旋即向吕芳询问道。 “哦,这个时候,他的族兄来找他干什么?” “难道说,徐阶也与此事有所牵扯不成?” 吕芳闻言,在思筹片刻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陛下,要不要让徐阶过来一趟?” 嘉靖听闻此话,点了点头,采纳了吕芳的建议,停顿了片刻后,方才向吕芳吩咐道。 “嗯,这样,你派人去徐阶的府上,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然后再让他过来见朕!” 吕芳闻言,当即将内心的思绪压下,沉声应道。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遣人前去!”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多出来的粮食 <\/b> 进入粮仓,堆积如山的粮食,便呈现在了海瑞的面前,看上去颇为壮观,海瑞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负责管理粮仓的那名官员见状,当即上前,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钦差大人,这里便是河南最大的粮仓了!” 海瑞闻言,旋即转过身来,向这名官员询问道。 “对了,本官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见海瑞这名钦差大臣发话,那名负责管理粮仓的官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当即恭敬回应道。 “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王廷海!” 对此,海瑞只是略微颔首,旋即来到由装满粮食的麻袋,所组成的小山面前,用食指在装满粮食的袋子上,戳了一个小洞。 顷刻间,白花花的大米从小洞之中流出。 海瑞俯下身子,捡起几粒米,在手掌之中细细端详以后,方才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在这之后,海瑞又紧接着用手指戳破了几个装满粮食的麻袋,重复着与之前一样的步骤。 随后,只见海瑞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将目光转向王廷海和杨应麟的身上,出言询问道。 “本官在未曾入仕之前,也曾靠耕读为生,因此,对这方面,也算是浅有心得。” “你们能否告诉本官,为何这官仓之中,还会有如此多的陈米存在?” 见此情形,杨应麟不着痕迹地瞥了王廷海一眼,内心暗骂道。 “这个废物,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随后,只见杨应麟强压下内心的慌张,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 “钦差大人是这样的,近些日子,那些粮商也不知道得了什么风声,突然开始抬高粮食的价格,从而导致官仓内积压的陈粮卖不出去,方才积压于此。” “不过下官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粮食的价格很快就会平抑下来,届时,这官仓之中积压的陈米,将会很快换成新米!” 一旁的王廷海见状,也紧跟着附和道。 “是啊,钦差大人,这都是那群粮商的过错。” 海瑞听闻此话,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杨应麟提出来的这个借口,紧接着出言催促道。 “一定要尽快,这件事情不能马虎!” 杨应麟闻言,整个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向海瑞保证道。 “钦差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尽快落实此事!”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手中拿着账册的胥吏上前,向海瑞禀报道。 “钦差大人,这里便是开封府官仓所储存的粮食,共计八十五万石!” “而此处粮仓,所储存的粮食为七千九百石!” 海瑞闻言,并没有从一旁的胥吏手中接过账册。 而是自顾自地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绳尺,在一旁的杨应麟以及王廷海不解的目光中,用力一抛,一丝不苟地测量起,眼前这座由装满粮食的麻袋所组成的小山。 海瑞根据绳尺上的刻度来计算粮食的袋数,待海瑞将尺寸测量完毕后,旋即开始了心算。 片刻后,海瑞得出结果,点了点头,并将绳尺归还给先前的那名侍卫。 “多了两袋米,一个麻袋装白米一石,合起来共计三百斤粮食!” “仓库里的存粮有损耗本官可以理解,但是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三百斤粮食,又该作何解释啊?” 海瑞话音落下,将目光转向王廷海,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王廷海听闻此话,大脑瞬间宕机,就这么呆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杨应麟见此情形,内心暗道不好,脸上浮现出急切之色,出言催促道。 “钦差大人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 渐渐地,只见王廷海回过神来,额头上有大颗汗珠滚落。 正当其理屈词穷,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之际,眼睛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墙角的老鼠洞,其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激动道。 “老鼠,对,就是老鼠!” “钦差大人,不瞒您说,下官自担任这个官职以来,便大力推行灭鼠政策。” “这多出来的三百斤粮食,想必是从鼠口所得。” 海瑞闻言,也不由得来了兴趣,旋即追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给本官说说,究竟是如何灭鼠的?” 随后,只见王廷海急中生智,拿起地上箩筐,顶到了自己的头上,向海瑞汇报道。 “禀钦差大人,官仓之中,采取的灭鼠的方法便是,用一根树枝,在树枝末端系上绳子,用树枝将箩筐支住,然后在箩筐之中,放入老鼠喜欢吃的东西,等到老鼠进入箩筐,一旁等候的人便猛地一拉绳子!” “这样一来,老鼠就被困入箩筐,再也逃脱不得。” 海瑞听闻此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点了点头,出言勉励道。 “嗯,不错,看来这项灭鼠的措施,应该推广至全省。” “单凭这一项措施,一个仓库便能够凭空多出三百斤的粮食,倘若整个河南的粮仓,都推行此法的话,多出来的粮食将不可估量,老百姓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王大人,你干得不错!” 海瑞说完,还拍了拍王廷海的肩膀,以示鼓励。 “多谢钦差大人,多谢钦差大人!” 王廷海见此情形,如同先前一样,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并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从钦差大人对我的态度来看,我王廷海应该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 “王廷海,你可要再加把劲啊,争取早日获得钦差大人的青眼!” 就在这时,杨应麟适时上前,向海瑞询问道。 “大人,咱们接下来还有几处需要去的地方,您看……” 海瑞闻言,转过身来,将目光转移到杨应麟的身上,沉声吩咐道。 “罢了,今天就先这样,本官舟车劳顿,也有些乏了!” 杨应麟见此情形,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之色,旋即毕恭毕敬道。 “是,钦差大人!” 随后,杨应麟脸上适时浮现出犹豫之色,又继续道。 “钦差大人,巡抚大人已经为您备好酒席,您看……” 海瑞听闻此话,摇了摇头,出言推辞道。 “本官坐船从京城赶到河南,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呢,等明天再说!” “是,钦差大人,下官这就将您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巡抚大人!” 杨应麟见海瑞并没有直接拒绝,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拍着胸脯,向海瑞保证道。 “行了,本官也有些乏了,今天就这样,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驿站找我!” 海瑞说完,便在侍卫的护卫下,径直离开了粮仓。 杨应麟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了海瑞的步伐,谄媚道。 “钦差大人,下官送送您……”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四章 石桥村见闻 <\/b>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海瑞便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换上便服,与肖二一同从驿站的侧门,偷偷溜出了驿站。 经过几番打听,海瑞总算是得知了石桥村的具体方位,旋即,马不停蹄地向石桥村赶去。 石桥村全村上下,只有百来号人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村子,由于进出村子,都需要经过河上的石桥,因而得名石桥村。 村口有一棵绿意盎然,枝叶繁多的大榕树,据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棵大榕树,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因为从自己记事的时候起,这棵大榕树,就长在那里了。 一直以来,这里的村民,除了日常耕作以及到附近的镇上购买生活必需品,例如盐、铁一类的东西以外,便很少与外界交流,因此,日子过得还算祥和,而今天石桥村,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只见一群身穿皂色衣服的官差,在进入村子以后,便命令石桥村的里正,将整个村子的村民,尽数集合到那棵大榕树下。 眼见石桥村的村民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此次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环顾一圈后,轻咳两声,沉声道。 “乡亲们,此番召集大家过来,便是为了征粮一事!” 这名官员的话刚一说完,便引起了现场诸多村民的不满,人群很快便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又要征粮,五天前不是刚征收过吗?” “再这么下去,家里就要断炊了,这次说什么也不交!” “对,这次说什么也不交!” 眼见村民们的情绪愈发激动,石桥村的里正自知,要是惹怒了这群官差,石桥村的村民可就要遭殃了! 想到这里,里正连忙站出来,打起了圆场。 “大家先冷静一下,听大人把话说完!” 在里正的安抚下,村民们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那名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见状,对着石桥村的里正略微颔首,旋即继续道。 “乡亲们,这是官府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做出的改变。” “往常你们纳粮的时候,是不是需要把粮食拿到粮商那里换成银子,然后再缴纳给官府,现在不需要了,官府直接派咱们从你们的手中将粮食收走。” “这样一来,咱们双方都省事,你们也不用被那群粮商再盘剥一次,你们觉得呢?” 那名官员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本官承诺,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征粮了,往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名官员所说的话自然是假话,他只需要把自己的收粮任务完成即可,至于后来人如何承诺,就不关他的事了。 在这名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做出如此承诺后,不少石桥村的村民,都有些意动,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交,这是最后一次了,交了粮,咱们就能够过安稳日子了。” “是啊,早点把粮交了,这些官差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随后,又一名村民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向官员询问道。 “那么我们需要交多少粮食呢?” 那名官员听闻此话,嘴角略微上扬,在思筹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原本按照上头的意思,你们石桥村每户人都需要交两百斤的粮食。” “但看在你们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你们只需要交一百八十斤的粮食就足够了,剩下的这部分,我会让别的村子,替你们补上。” 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听闻此话,也不由得被这名官员的手段所折服,因为打一开始,上头给的指标,便是一百五十斤粮食。 而这多出来的三十斤粮食,到头来,虽然大半都进了这名官员的口袋,但自己也能够从中分润些许好处。 想到这里,在场的那些官差,也不由得开始期盼起来。 如果说,原本石桥村的村民们对于这名官员所说的话,是抱有将信将疑的态度,那么当那名官员说出,石桥村的村民可以少交二十斤的粮食以后,其心中的疑虑很快便被打消。 尽管待会儿需要缴纳的一百八十斤的粮食,对于在场的诸多村民来说,也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但好歹,也可以少交二十斤的粮食不是? 就这样,在场的诸多石桥村村民,纷纷返回家中,从所剩不多的口粮里,硬生生挤出来了一百八十斤的粮食! 他们在内心不停祈祷,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那名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见村民们都将装满粮食的麻袋,从家中背出,脸上的笑意更甚,连忙吩咐下属,准备好用以称量麻袋斤数的官秤,以及用来装粮食的官斛。 很快,在场的诸多村民便排着队,等待着官差们,一个个称量自己的粮食。 很快,只见一名老者,满怀期待地,将装满粮食的麻袋,递交到官差的手中。 而那名官差分外利落地将麻袋挂上官秤,待上面显示出结果后,方才漫不经心地向一旁负责记录的胥吏开口道。 “一百六十二斤!” 而当老者从官差的口中,得知这个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恍然的感觉,随后,只见其上前拉住官差的胳膊,不住央求道。 “差爷,我这明明有一百八十斤的粮食,在送来之前,我还特意用家里的秤,秤过一次的,您是不是看错了?” 那名官差颇为不屑地瞥了老者一眼,用手指了指称上面刻着的一个大大的“官”字。 “老东西,看清楚没有,这称上面刻着什么字?” “是一个官字,官字大如天呐!” “你这个老东西居然如此大胆,竟敢质疑官府的官秤,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那名官差说着,语气变得愈发不善起来。 而一旁的里正见此情形,连忙上前,说了几句好话,打起了圆场。 正因为如此,那名官差只是冷哼一声后,便走向一旁,不再言语。 接下来,装有粮食的麻袋,在过称以后,还需要将其倒入官斛之中,在查看粮食成色的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出现差错,对于粮食的数目,进一步确认。 那名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见状,背着双手,神色颇为轻松,紧接着替在场的诸多村民解释道。 “若是粮食的数目没错的话,那么倒入官斛之中的粮食,将正好淹没至斛口的位置!” 话音落下,只见装满粮食的麻袋上系着的绳子,被一名官差粗暴地解开,然后随意地丢弃至一旁,白花花的大米顺着麻袋流出,流入官斛之中。 待到麻袋中,再也倒不出来一粒米,那名官差方才将麻袋丢至一旁,开始查看起了官斛之中,大米堆积的高度。 眼见大米距离官斛的斛口还有一段距离,这名官差当即上前,用力一脚蹬了上去。 霎时,官斛之中的大米,距离斛口的距离又远了些。 只见一名官差上前,在大致瞥了一眼,官斛中大米所到达的刻度以后,向一旁的胥吏开口道。 “计数,一百五十三斤!” 胥吏闻言,旋即拿起毛笔,在册子上记下了一百五十三斤的数字。 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见此情形,将目光转向老者,陡然间提高了语调。 “你还欠着官府二十七斤的粮食,还不赶紧想办法去筹!” 老者已经是出奇的愤怒了,只见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名官员,仿佛将要从中喷涌出怒火! 不仅如此,现场的石桥村村民对此也是颇为愤怒,甚至还有部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已经热血上涌,要是没有人拦着,他们恐怕已经冲了上去。 那名官员被老者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不过其很快便将心中的思绪压下,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官差如此吩咐道。 “这个老东西,当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阻挠官府征粮!” “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落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官差,便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将老者团团围住。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老者顿时便被打倒在地,只能在地上不停哼哼着,再也无力起身,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青紫。 见此情形,那名官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快意,无视了石桥村村民愤怒的目光,沉声警告道。 “看见没有,这就是跟官府作对的下场!” “来人啊,把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给我挂到这棵大榕树上面,本官要以儆效尤!” “住手!” 远处,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只见海瑞身着粗布麻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八章 火龙烧仓 <\/b> 正当京城内的诸多高官,还在为即将到来的百日宴四处奔走忙碌,片刻不得停歇时,身处河南开封的海瑞却是没有这个烦恼。 在他从石桥村,返回居住的驿站后不久,便接到了来自于河南巡抚潘宪的请帖,邀请他晚上前往府上,参加宴会。 待海瑞从侍卫的手中接过这异常精美,且用鎏金装饰的请帖后,将目光转向来人,沉吟片刻后,缓缓道。 “劳烦回去通报你家大人一声,就说本官到时候会按时赴约!” 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被潘宪派来送请帖的那人也是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恭敬应和道。 “是,钦差大人,小的会将您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我家大人的!”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来人没有过多停留,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驿站。 待来人离开以后,只见海瑞坐于上首,细细把玩着手中的请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肖二见此情形,当即上前一步,向海瑞询问道。 “大人,您可否是在忧虑些什么?” 听闻此话,海瑞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请帖随意丢至一旁的桌上,开口道。 “本官担心,他们此番邀请本官前去赴宴是假,偷偷动手脚,毁灭证据才是真!” 海瑞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在脑海中梳理起当前的情况。 “现在本官手里有先前那名负责征收粮食的官员的供词,另外还查到了汇通、广汇、聚安三家背景深厚的米行。”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确认了此地的官员在强征收老百姓手中的粮食的现象,粮仓之中,也确实存在不少的猫腻!” 海瑞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很快,一个大胆的猜想便逐渐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一直以来,河南当地的官员,都在对官仓之中储存的粮食动手脚!” “通过将官仓之中储存的粮食,偷偷运出,然后再将运出来的粮食,运往自己的白手套所开办的米行进行贩卖。” “而通过贩卖粮食所得来的银子,从中拿出一部分来,对那些京城内的高官进行贿赂,以求他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了那些京城内的高官作为后台,他们的行动也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而这,恰恰能够解释,为何此地的官员,敢不顾朝廷的命令,向老百姓征收大量的粮食,这分明是拿老百姓辛苦劳作得来的口粮,来填补自己造成的窟窿!”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海瑞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意,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这群该死的虫豸!” 一旁的肖二被海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他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打扰了海瑞的思考。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海瑞又将自己带入对方的视角,开始思索起了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应该采取何种策略。 良久,只见海瑞回过神来,整个人精神抖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无声自语道。 “本官早该想到的,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毁灭证据!” 随后,只见海瑞回过神来,颇为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信封,将其递交到了肖二的手中,紧接着吩咐道。 “你去把这封信,交给这里的都指挥使方谦,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遵命,大人!” 肖二接过信封,在向海瑞拱了拱手后,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驿站。 …… 河南,开封府府衙。 潘宪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今晚海瑞将会如期参加宴会这一消息后,便唤来杨应麟,开始商议起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只见潘宪坐于上首,在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后,方才将目光转向杨应麟。 紧接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便如同幻灯片一样,不断在潘宪的脑海中浮现。 想到这里,潘宪也没了继续商议对策的心情,只见其将目光收回,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你看看你用的那些人,这才几天,就让人家瞧出破绽来了!” “粮仓内的粮食不减反多,还找借口说是从鼠口所夺,他这是把钦差大人当傻子来哄!” “还有,在钦差大人没有到来之前,我就千叮咛万嘱咐,行事一定要多加注意!” “可你呢,明知道钦差大人已经到河南了,为什么不让你手下的那些官员收敛一些?” 潘宪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由于太过于激动,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开始不住地咳嗽起来,其胸口剧烈起伏,看上去颇为狼狈。 在休息片刻,喘了一口气后,潘宪看着眼前的杨应麟就气不打一处来,紧接着继续道。 “你倒好,拿本官的话当耳旁风,居然还敢顶风作案,让你手底下的官员跑去什么石桥村强征粮食,还正好让钦差大人抓了个现行,你让我怎么去跟钦差大人解释?” “这不是全都露馅了吗?” 遭此训斥,杨应麟的脸上并未浮现任何的恼怒之色,因为他心知,事情落到现在这副田地,自己的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尽管如此,杨应麟还是想要替自己辩解一番,只见其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巡抚大人,您方才说的那些话下官都交代下去了,只不过……” 潘宪瞥了杨应麟一眼,冷笑一声,不耐烦地打断道“只不过没人放在心上是?” “我都不知道,你这个布政使是怎么当的,早知道当初就……” 眼见潘宪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杨应麟连忙出言打断道。 “巡抚大人,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将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潘宪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开口道。 “也罢,本官早已准备好应对之策,要是他海瑞仍然执迷不悟,想要继续查下去的话,今晚,咱们就给他来一次“火龙烧仓”。” “火龙烧仓!” 一旁的杨应麟听闻此话,猛地从座椅上起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不住出声道。 潘宪将杨应麟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旋即攥紧拳头,沉声道。 “嗯,没错,一把火将证据都烧得干干净净,我看这个海瑞还怎么查下去!” “到时候,只需要一口咬定,天上真的出现了火龙,这个海瑞难道还能拿咱们怎么样吗?” 杨应麟在听完潘宪的构想后,脸上适时浮现出心疼之色,犹豫道。 “可是大人,这一把火下去,咱们也会损失惨重啊!” 潘宪在听完杨应麟的这番话后,挑了挑眉,颇为不屑地说道。 “银子没了,还可以再挣,但要是连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银子还有什么用,留着去阴间花吗?”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章 不出所料 <\/b> 海瑞的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凝滞。 房间内的绝大部分人,都看见了方才海瑞将杯中的酒水洒在地上的那一幕。 “这分明是在给死人敬酒啊!” “还是说,钦差大人已经在心中给巡抚大人宣判了死刑吗?” 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看向海瑞的眼神之中,满是惧意。 甚至还有人想要找个如厕的借口,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他们的盘算注定不能如愿,海瑞仿佛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在环顾一圈后,沉声道。 “今天谁要是敢迈出这个房间一步,那么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在场的众人都被海瑞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所震慑,纷纷绝了心中的心思,只得待在房间里与海瑞一同,继续等待消息。 一旁的潘宪似乎对此颇为不服气,将目光从海瑞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钦差大人,您是不是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 海瑞闻言,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当然,本官很清楚,但尽管如此,你能够拿本官怎么样吗?” “别忘了,本官可是陛下派下来的钦差大臣!” 海瑞说完,面露微笑,旋即将酒杯举起,对着潘宪所在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一旁的杨应麟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 “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坐下来好好谈的,来,大家喝酒!” 杨应麟说完,便讪笑一声,旋即自顾自地举起了酒杯。 只不过,现场没有一个人应和他的话,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着事情的走向。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一位奴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大人不好了,郊外的粮仓着火了!” 海瑞闻言,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紧接着缓缓从座椅上起身,将目光转向潘宪,开口道。 “看来本官猜的没错,粮仓真的着火了!” 海瑞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潘大人,现在粮仓着火了,你身为河南巡抚,难道不需要去现场查看一下情况吗?” 潘宪闻言,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在狠狠剜了海瑞一眼后,方才冷哼一声,旋即带着其他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海瑞见此情形,则慢悠悠地给自己的酒杯倒上满满的一杯酒,然后将其洒落在地,看着潘宪离去的背影,无声自语道。 “哼,这杯酒是本官敬你的,喝完这杯,你就该上路了!” 海瑞说完,旋即背着双手,迈步走出了房间。 …… 而在匆忙赶往粮仓的路上,杨应麟预感将要大祸临头,连忙向潘宪询问应对之策。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那个海瑞好像完全预料到了,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样! “要知道,执行这次任务的,可都是咱们的亲信,要是他们扛不住招了,那咱们就全完了!” 潘宪闻言,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急躁之色,出言安慰道。 “放心,在这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谋划,我早已在海瑞居住的驿站门口布设好了眼线,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 “就在不久前,我还接到消息,驿站的那些侍卫,并没有大批出动的迹象,想必等他们得到消息,赶到粮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会随着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他海瑞就算是钦差大臣又如何?到头来,还是没办法拿咱们怎么样。” “再说了,这几年的银子也不是白花的,咱们不还有京城那边的高官护着吗?” 杨应麟在听完潘宪的这番安慰后,也是稍微放下心来,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驾驾!” …… 而当众人急匆匆地赶到粮仓的所在地时,才猛地发现,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整个粮仓显得颇为平静,如同往常一样。 见此情形,潘宪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坏。 随后,只见其翻身下马,不顾周围人的劝阻,自顾自地跑到粮仓门口,紧紧抓住一位负责看守粮仓的差役的衣领,双眼赤红地质问道。 “火呢,本官问你火呢!” “方才不是说粮仓着火了吗?” 这名差役见此情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得就这么呆愣着,随后,只听一道声音在潘宪的身后响起。 “巡抚大人,您要找火的话,恐怕是来错地方了。” “您别忘了,这里可是粮仓,是见不得火的!” 话音落下,都指挥使方谦带着大批士卒,将杨应麟等人团团围住。 潘宪见此情形,面露绝望之色,嘴里不停呢喃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官总算是明白了!” 旋即,潘宪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都指挥使方谦的身上收回,沉声威胁道。 “方谦,你以为你的屁股就很干净吗?” “近些年来,你可是收了本官不少银子,要是本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难道就能够从中脱离干系吗?” “不如咱们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如何?” 方谦听闻此话,摇了摇头,缓缓道。 “近些年来,你送给本官的每一笔银子,在本官那里都有着详尽的记录,并且那些银子,本官都将其妥善地保管了起来!” “早在钦差大人派人上门拜访之际,本官便将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 “另外,那些银子,以及对应的账册等等,也被本官悉数上交给了钦差大人。” 听闻此话,潘宪整个人心如死灰,也没有了再行反抗的意愿。 方谦见此情形,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只需要将你缉拿归案,本官便能够将功抵过,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来人啊,把他给本官拿下!” 话音落下,只见方谦猛地一挥手,其麾下的士卒立刻上前,将潘宪控制了起来。 一大早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硬撑着码出来的,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抱歉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一章 落下帷幕 当晚,在海瑞的亲自审理下,潘宪仿佛认命了一般,最终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事情的缘由与海瑞先前所预料的大差不差,一直以来,以潘宪这位河南巡抚为代表的诸多官员,在利益的驱使下,对储存在粮仓之中的粮食动起了歪心思。 而为了避嫌,他们还找了专门的白手套,开办了汇通、广汇、聚安,三家米行,从粮仓内偷运出来的粮食,都被送到了这三家米行进行贩卖。 贩卖粮食所得的利润,绝大部分都揣进了潘宪这位河南巡抚的腰包,此外,为了稳妥起见,潘宪还从中拿出一部分来贿赂那些京城的高官。 也正因为有京城那些高官的庇护,才导致这么多年,无数封弹劾奏疏,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半点回信。 更有甚者,前脚刚递出弹劾奏疏,后脚潘宪的人就找上了门。 当他们得知海瑞被朝廷委派为钦差大臣,赶赴河南查案这一消息时,顿时慌了神。 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粮仓内的实际情况了,眼下的粮仓就是个空壳子,明眼人只需要稍微一查,就能够查出其中的猫腻。 届时,只需要向朝廷如实禀报,他们全部都得玩完,因此,在潘宪这位河南巡抚的授意下,其下属的诸多官员,为了堵住这些年来粮食上的窟窿,疯狂地从百姓手中征收粮食,而这,也就有了先前海瑞在石桥村所看到的那一幕。 不过尽管潘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一旦涉及到京城内的那些高官,无论海瑞如何劝说,潘宪均闭口不言。 无奈,海瑞只得暂且作罢,并且按照潘宪交代的情况,在都指挥使方谦的帮助下,调集卫所的士卒,开始了大肆的株连。 不仅如此,海瑞还贴出告示,鼓励老百姓揭发那些官员的不法行为,曾经受到过官员欺压的百姓见有钦差大人撑腰,纷纷赶赴府衙,将自己的冤情尽数述说。 一时间,整个河南,海清河晏,那些侥幸幸存下来的官员,也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海瑞所下榻的驿站内,此刻,都指挥使方谦以及按察使刘远正毕恭毕敬地向海瑞汇报着当前的情况。 只见按察使刘远将手中的清单递交到海瑞的面前,缓缓道。 “钦差大人,根据您所提供的名单,所有在名单之上的人已经尽数伏法!” “另外,还从这些官员的家中,一共搜出白银共计五百六十二万两,此外,还有数不胜数的古董、字画以及田契等等,您看……” 剩下的话,刘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等候着海瑞这名钦差大臣的指示。 海瑞闻言,点了点头,将清单接过,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良久,只见海瑞回过神来,如此吩咐道。 “这样,那五百六十二万两赃银,本官打算将其充入国库!” 海瑞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即话锋一转,紧接着询问道。 “对了,田契的数目有多少?” 刘远闻言,在思索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禀钦差大人,田契的数目换算下来共计五千余亩土地!” 海瑞听闻此话,沉吟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安排。 “这样,把这五千余亩土地蕃,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 “有问题吗?” 海瑞话音落下,将目光从刘远的身上收回,紧接着询问道。 听闻此话,刘远在思筹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钦差大人,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妥!” 海瑞见此情形,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都指挥使方谦,勉励道。 “此番案件能够真相大白,少不了你这位都指挥使的协助,本官会将你们二人的贡献,如实上报给朝廷的!” 听闻此话,方谦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向海瑞拱了拱手,沉声道。 “下官多谢钦差大人!” “哪里哪里,这都是你应得的。” …… 紫禁城,养心殿外。 此刻,严嵩正毕恭毕敬地等候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下,他今天过来,便是要当面向嘉靖汇报宝船已经改造完毕一事。 正当严嵩驻足思索之际,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宣,内阁首辅严嵩觐见!” 严嵩回过神来,旋即在一名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迈上了养心殿的阶梯。 严嵩刚一进入养心殿,便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恭敬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摆了摆手,吩咐道。 “起来!”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一双浑浊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紧接着,嘉靖的声音在严嵩的耳旁响起。 “严嵩,朕问伱,还有没有人在你的家门口胡闹啊?” 严嵩自然知道嘉靖所指的是什么事情,自从严嵩在那份赞成官绅一体化纳粮的声明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以后。 便时常有一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学子,纵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在严嵩的家门口聚众喧哗。 严世蕃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就准备给这群嚣张跋扈的学子一点教训,正当其打算重拳出击的时候,却被严嵩拦住了。 就这样,严嵩的家门口,俨然已经成为了京城最为火爆的打卡地点。 不过在嘉靖陆续处理了一大批,敢于公开反对官绅一体化纳粮的士绅以及学子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严嵩的家门口闹事了。 严嵩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当即略微躬身,然后回应道。 “承蒙陛下关照,目前已经没人在微臣的家门口闹事了!”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回答后,也是放下心来,紧接着感慨道。 “近些日子,可算是苦了你和徐阶两个人了!” 严嵩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旋即摆出一副为君分忧的贤臣姿态,沉声道。 “能够为陛下分忧,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微臣什么苦都可以受!” 嘉靖对严嵩的回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 “对了,严嵩,你这次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要向朕汇报吗?” 严嵩闻言,当即跪伏于地,从袖中掏出一封奏疏,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宝船已经改造完毕,共计十三艘战船!” “哦,总算是改造完毕了,朕也可以让船队出发了。” 嘉靖听闻严嵩汇报的情况,顿时便来了兴趣,言语之中,是无法掩饰的兴奋。 随后,只见从严嵩进入养心殿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上前,从严嵩的手中接过奏疏,将其递交到了嘉靖的手中。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扬帆吧,环球航行的船队! 正当嘉靖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手中的奏疏之际,一旁的严嵩见此情形,紧接着补充道。 “启禀陛下,这十三艘宝船,已经尽数列装上了兵器司那边所研发的新式大炮,每一艘宝船上,搭载有大炮二十五门,其威力与射程,相较于之前,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另外,船体的结构也得到了优化,在整体重量不变的情况下,航行速度也有了极大的提高,不仅如此,微臣还查看了有航海相关的典籍,偶然间从中发现了一种疾病。” 嘉靖听闻此话,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仍然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旋即追问道。 “哦,什么疾病?” 严嵩见皇帝对于这件事情感兴趣,当即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是在家中书房内的一本典籍之中,无意中发现的,长期在海上航行的人都会患上一种牙龈出血,浑身乏力,最终受尽折磨而死的疾病,这种病无药可救!” “不过奇怪的是,只要在上岸生活一段时间后,这种病便会自动痊愈。” 嘉靖听闻此话,心中顿时了然,严嵩所描述的疾病,便是坏血病。 旋即,只见严嵩将目光转向嘉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尽管微臣在这之前,已经咨询过太医院的太医,并且翻遍了各式各样的医学典籍,仍然没有找到根治这种疾病的方法,微臣害怕到时候……” 嘉靖闻言,将严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转而解答起了严嵩的疑惑。 “朕告诉你,长期在海上航行的人之所以会患上这种病,是因为缺乏新鲜蔬菜水果的缘故,而新鲜的蔬菜水果中,恰好含有一种能够不让人患上这种病的物质!” “至于你先前说的,只需要上岸生活一段时间这种病便会自动痊愈,则是因为,患病的人在这个过程中,食用了蔬菜水果,朕这么说,你听明白吗?”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这一番解释后,也是恍然大悟,旋即激动道。 “多谢陛下替微臣解惑,微臣明白了,只需要保证新鲜的蔬菜水果的供应,便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这种疾病!” 不过很快,严嵩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犯起了难。 “可是陛下,新鲜的蔬菜水果在海上极其不容易保存,很快就会全部腐坏掉,要是船上的蔬菜水果尽数腐坏,一时间又得不到补充,岂不是会重蹈覆辙?” 嘉靖见严嵩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顿觉有些好笑,紧接着解释道。 “如意菜中,便含有一种能够让人不患上这种疾病的物质,虽然数量很少,但总比没有要强。” “更何况,在这之前,朕已经让负责统领船队的顾言提前去准备如意菜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想必他应该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旋即恭维道。 “原来陛下对此早有准备,看来是微臣唐突了!” 嘉靖对严嵩的话不置可否,转而继续道。 “对了,既然宝船已经改造完毕,那么接下来就找个合适的时间,正式出发!” “朕要亲自前往码头,去送送他们!” “对了,到时候京城的百姓也可以来码头观看。” 嘉靖说完,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听闻嘉靖此话,严嵩下意识地便想要出言劝阻,但当他听闻嘉靖话中所包含的那股不容辩驳的语气后,旋即打消了心中的这个想法。 “要是现在出言劝阻,说不定会惹得陛下不快,谁不知道陛下最热心于航海,我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严嵩如此告诫自己,脸上的神情愈发恭敬,旋即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确认道。 “陛下,您打算让船队多久出发?” “三天后。” 见严嵩向自己询问船队出发的具体日期,嘉靖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三天后出发吗?” 严嵩在从嘉靖这里得到了船队确切的出发日期后,当即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嘉靖见此情形,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旋即下了逐客令。 “行了,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严嵩闻言,猛地回过神来,转而向嘉靖躬身道。 “是,陛下,微臣告退!” 严嵩说完,没有丝毫停留,旋即颤颤巍巍地转身离去。 侍立在嘉靖身旁的吕芳此刻也是颇为兴奋,旋即开口道。 “陛下,目前宝船改造完毕,不日就将出发!” “要是真的能够找到,陛下您先前所提及到的那两种作物,我大明的百姓就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 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转向吕芳,胸有成竹地回应道。 “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 待严嵩回到内阁,很快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于众人。 “什么,船队将在三天后出发,京城的百姓可以前往观看,到时候陛下还要亲临现场?” “不行不行,这也太危险了,要是让京城的老百姓也一同前往观看,人多眼杂,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咱们又该怎么办?” 徐阶在听完严嵩的叙述后,下意识地反驳道。 在徐阶之后,一旁的高拱也紧皱眉头,出言附和道。 “是啊,严阁老,到时候现场的人一多,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难道您没有劝说陛下收回成命吗?” 严嵩听闻此话,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拱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陛下是会听劝的人吗?” 严嵩的这句话落下,整个内阁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徐阶的脸上更是泛起了苦涩的笑容。 “是啊,从削减宗室开支起,再到陛下强势废除海禁政策并着手组建海贸司,陛下在这个过程中,从来不听任何人的劝诫!” 想到这里,徐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既然此事已成定局,那么咱们理应从其他的地方下手!” “这样,到时候让顺天府尹丁世昌,负责维护现场的秩序,不仅如此,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要随时待命,以防出现突发状况,另外……” …… 很快,三天后,环球航行的船队将要正式出发的消息,便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引得无数百姓争相讨论。 京城郊外的一处茶摊前,几位客人正在讨论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听说了吗,三天后,将会有一支船队从京城的码头出发,到时候陛下将亲自前往码头,为这支船队送行!” “早就听说了,到时候咱们也能够前去现场看看热闹,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呢!” “啊,这支船队到底是什么来头,就连陛下也要亲临现场送行?” “我有一个在宫里当差的亲戚说,这支船队要进行什么环……环球航行!” “环球航行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啊?” “真笨,环球航行就是……”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正式起航! 三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天刚蒙蒙亮时,京城的码头附近,便已经挤满了无数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混乱不堪。 至于那些官员以及富户们,也早早得到消息,并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预订到了最佳的观赏位置。 此刻,即将出航的十三艘宝船,正静静地停靠在码头边上,最大的一艘船,长四十四丈,宽一十八丈,船体共有四层,宝船的形状为底尖上阔,首昂艉高,另外在船首还额外加装了撞角。 动力方面则采用了硬帆加旋转橹的组合方式,船上有着九根桅杆,可以在上面挂十二张帆,再加上船厂在结构上进行了优化,因此,航行速度相较于以前,有了极大的提高。 每一艘船上都悬挂着大明的国旗,再结合那二十五门全新搭载的大炮,看上去威风凛凛。 而这一切,顺天府尹丁世昌都无瑕欣赏,因为早在几天前,接到内阁的命令以后,他便开始忙碌起来,此刻,他的眼中满是血丝,正在听着下属的汇报。 “禀大人,码头周围都已经排查完毕,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丁世昌听闻此话,稍微放下心来,旋即追问道。 “对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位了没有,本官怎么一个人也没看见?” “禀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丁世昌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旋即将近些天来没有好好休息的怨气,尽数发泄到了五城兵马司的身上。 “妈的,每次都是这样,五城兵马司的人是故意跟本官过不去吗?” “还是说,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就没有把本官这个顺天府尹放在眼里?” “每次都磨磨蹭蹭的,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要是待会儿出了什么岔子,本官一定要上奏参他们一本,让陛下去治他们的罪!” 丁世昌骂完以后,心中所积蓄的怨气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待丁世昌发泄完情绪以后,一旁的下属鼓起勇气,向丁世昌解释道。 “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负责整个京城的治安,因此……” 只不过,这名下属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丁世昌冷冷打断了。 “本官不管这些,本官只看结果!” 丁世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上下打量了自己这名下属一番,出言反问道。 “还有,你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吗?” 见此情形,那名下属也不敢再多嘴,只得悻悻地站至一旁。 码头上,无数百姓,正对停靠于码头附近的十三艘宝船评头论足的。 “这船可真大啊!” “诶,那船上悬挂的旗帜是什么,还蛮好看的?” “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喏,就在那里,你看。” 顺着来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每一艘宝船上,都悬挂有一面蓝色的旗帜。 旗帜整体呈蓝色,上面还绣有十三颗星星,十三颗星星中,有两颗星星稍大一些,在旗帜的正中央,还绣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其龙首正对应着旗帜上同时存在的太阳和月亮,气势非凡,仿佛要将日月一口吞下。 不仅仅是百姓,就连那些官员以及富户们,都对宝船上悬挂着的旗帜颇为好奇,不过很快,便有了解其中消息的官员站出来为众人解惑。 “这是先前陛下让内阁设计的,我大明的国旗!” “国旗?” 见众人的脸上仍然存有疑惑,那名官员紧接着又继续道。 “所谓国旗,便是代表我大明朝的旗帜,你们看,那旗帜上绣着的十三颗星星,便是代表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其中两颗稍大的,则分别代表了南直隶和北直隶。” 经过这位官员的一通讲解,在场的众人也是纷纷明白了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含义。 “我听说,这面旗帜是由小阁老严世蕃亲自设计的,陛下为此龙颜大悦,还赏赐了他!” “对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据说……” 正当众人讨论正激烈时,只听一阵尖细的嗓音从远处响起:“陛下驾到!” 话音落下,原本熙熙攘攘,吵闹不堪的人群,霎时变得安静下来。 紧接着,无论是身居高位的官员,亦或者是籍籍无名的百姓,尽皆齐刷刷地跪伏于地。 嘉靖乘坐龙辇,目光从道路两旁的百姓身上一一扫过,神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吕芳则毕恭毕敬地跟随在嘉靖的龙辇身边。 在嘉靖的龙辇后,则紧紧跟随着内阁的五人,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吕芳一样,脸上满是恭敬之色,不同的是,他们都分外专注地看向地面。 片刻后,龙辇行进到了目的地,嘉靖在吕芳的搀扶下,从龙辇上下来。 接下来,不知道是何人喊了一声万岁,紧接着,现场的气氛很快便被带动了起来。 “万岁,万岁,万岁!” 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肃穆,向着皇帝所在的方向,颇为郑重地拜了三拜! 见此情形,严嵩等人脸上满是诧异之色,互相对视了一眼,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什么情况,这在先前,可完全没有预演过啊!” 不过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与那些百姓一同跪伏于地。 嘉靖身着明黄色龙袍,就这么静静环视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无数百姓,良久,只见嘉靖收回目光,缓缓道。 “嗯,都起来!”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现场的诸多百姓,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随后,只见嘉靖踏上台阶,望着眼前的诸多臣民,朗声道。 “今天,是环球航行的船队正式出发的日子,朕亲自来送送他们!” 嘉靖的话音落下,不远处作为本次船队统领的顾言,却是感到分外的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获此殊荣,能够让皇帝亲自相送! 尽管在这之前,内阁那边已经专门派人通知过他了,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于虚幻,让他不由得怀疑这是一场梦。 紧接着顾言分外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从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言心知,自己此番肩负的使命,不仅仅是完成环球航行,更为重要的是,要找到陛下所描述的名为红薯和玉米的两种作物。 只要自己找到了这两种作物,大明的老百姓就不用再忍饥挨饿!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心有所感,紧接着补充道。 “有道是,变则通,不变则壅,变则兴,不变则衰,变则生,不变则亡!” “万事万物,总是在不断变化着的,朝廷的政策也是一样,随着具体情况的变化而变化。” “早先,我大明朝有着两大忧患,一是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二是盘踞在北方,时不时骚扰我大明边境的鞑靼,为了防备倭寇,朝廷颁布了海禁政策!” “现在,东南沿海的倭寇已除,朝廷也顺势解除了海禁,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海贸将愈发兴盛,老百姓的日子也将会越过越好!” “这是朕作为大明朝的皇帝,作为你们的君父,向你们所做出的承诺,我大明朝,将于此时此刻,正式作出改变!” 嘉靖的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无数百姓被皇帝的这番话感动地痛哭流涕,如同先前一样,齐刷刷地跪伏于地,高呼万岁。 待到现场的气氛稍微回落了一些后,嘉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旋即伸出手指,指向宝船上所悬挂的旗帜。 “朕知道,你们有很多人,对这面旗帜颇为好奇。” “现在,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面旗帜,便是代表我大明的旗帜,更是代表着大明朝亿万百姓的旗帜!” “内阁方面,很快就会下发相应的决议,凡是在府衙门口,都会悬挂上这面代表我大明的旗帜,这面旗帜,不仅仅是大明朝的象征,同时,它也是你们的象征。” 随后,嘉靖将视线转向码头附近停靠的十三艘宝船,朗声道。 “他们,都是我大明的功臣,是即将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他们的这项功绩,将足以载入史册,被后世之人所传唱!” 就这样,在一片热烈的欢送声中,环球航行的船队,正式出发了。 —— 很多历史学家,都对大明帝国是从何时开始,迈入大航海时代而争论不休。 我认为,大明帝国正式迈入大航海时代的标志,则是161年月,嘉靖皇帝正式向海外派出环球航行船队的那一刻,而这,宣布了新时代的到来。————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锻炼精神力 自从上次嘉靖亲临码头,送别环球航行的船队以后,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整个京城都相安无事,朝堂之上,也没有一片宁静,没有半点波澜。 裕王府内,朱载坖正坐于房间的上首,对着管家如此吩咐道。 “父皇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宣布要来参加百日宴,因此,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管家闻言,向朱载坖略微躬身,旋即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是,殿下!” 朱载坖将目光从管家的身上收回,思筹片刻后,追问起了请帖的相关事宜:“对了,请帖都送出去了吗?那些大臣们是作何回复的?” 管家见此情形,心中知道,裕王还是对先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随后只见管家收敛目光,恭敬答道:“殿下,请帖不久前都送出去了,接到请帖的那些官员信誓旦旦地表示,届时将如期而至,参加殿下您为儿子举办的百日宴。” 朱载坖在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朱载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苦笑一声,缓缓道。 “他们多半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方才答应地如此干脆。” 朱载坖说完,又以自己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呢喃道。 “等着,等孤有一天继承了皇位,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 正当管家打算出言安慰之际,只见朱载坖脸上的迷惘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破除迷惘之后的坚定。 “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殿下!” …… 京城,严府。 此刻,严世蕃的手中,正拿着裕王府的请帖,敲响了严嵩的房门。 “进来!” 房间内,传来了严嵩那古井无波的声音。 严世蕃听闻此话,径直推门而入。 房间内,严嵩正坐于书案前,练习着书法,笔走龙蛇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韵味。 严世蕃驻足观看良久,待严嵩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方才出言赞赏道:“父亲的书法水平越来越高了,怪不得六心居的老板,想要出一万两银子,买您的墨宝呢!” 严嵩听闻此话,瞥了严世蕃一眼,对他方才的这番话不予置评,旋即询问道。 “说,又出什么事了?” 严世蕃闻言,讪笑一声,将手中裕王遣人送来的请帖放到严嵩的面前,紧接着询问道:“父亲,再过几天就是裕王儿子的百日宴了,咱们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严嵩听闻此话,淡淡地瞥了严世蕃一眼,顺手拿起桌上的请帖,在看了两眼后,转而吩咐道:“罢了,这件事情你看着办!” “送的礼物不需要太出彩,心意到了即可,明白了吗?” 严嵩说完,生怕严世蕃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是,父亲,孩儿这就下去着手准备!” 严世蕃在应声后,没有作太多停留,转身离开了严嵩的房间,还顺带着将门也一并带上。 待严世蕃离开后,只见严嵩用浑浊的眼睛,看向桌上的那封请帖,不由得感慨道:“裕王殿下,你还真是个可怜人啊!” 严嵩说完,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铺开纸笔,继续练习书法。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只见嘉靖身着青灰色道袍,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 而在距离嘉靖不远的地方,随意地散落着几本道教经义,在一旁的书案上,则整齐地摆放着朱砂以及相对应的黄纸。 自从嘉靖发现自己在精神力方面还有所欠缺以后,便想到了通过绘制符篆的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精神力,由此,嘉靖开始了试验。 养心殿内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随后,只见嘉靖的眼中猛地绽放出精光,嘉靖从蒲团之上起身,来到书案前,用毛笔蘸上朱砂,并暗自调动体内的法力,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绘制符篆的工作之中。 此刻,嘉靖全身上下,都被淡紫色的法力所包裹,周遭原本沉寂的灵气,也因为嘉靖的这个行为,而产生共鸣,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嘉靖在心中默念口诀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将体内的法力,灌注于纸上。 由于在这之前,嘉靖已经有过绘制符篆的经验,因此,其绘符的速度相较于之前,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嘉靖越画越觉得得心应手,绘符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不一会儿,嘉靖便绘制完成了三张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符篆。 嘉靖见此情形,调动些许法力,让这三张已经完成的符篆漂浮在自己面前,紧接着开始感知起了自己的精神力状况。 见自己的精神力有些许提升后,嘉靖大喜,旋即一招手,将这三张符篆收入袖中,无声自语道。 “看来朕先前的猜想没错,绘制符篆确实能够提升一部分精神力。” 嘉靖将内心的思绪压下,很快又着手开始绘制符篆,而这一次,嘉靖绘制的不是雷符,而是专门用作祈雨的符篆。 嘉靖手上动作不停,绘制的符篆也越来越多,一张、两张、三张…… 正当嘉靖绘制到第六张时,突然从脑海中传来一股剧烈的眩晕之感,嘉靖见此情形,心知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旋即将法力收回。 嘉靖看着已经绘制完毕的六张祈雨符篆,脸上浮现出笑容,如同先前一样,招了招手,将这六张符篆收入袖中。 只见嘉靖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将法力收回,养心殿的一切都复原如初,原本缭绕在养心殿内的烟雾也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嘉靖坐于龙椅之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有遭遇旱灾的地方,朕完全可以用这些绘制完毕的符篆进行求雨啊?” “朕只需要拿出符篆,默念几句口诀,顷刻间,大雨就会落下!” 随后,这个想法又被嘉靖自己否决掉了。 “不行,使用这些符篆需要灌注法力,以及相应的口诀,除了朕,也没有人能够使用这些符篆!” “总不可能每有一个地方发生旱灾,朕就要亲自跑一趟?” 正当嘉靖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些绘制出来的符篆,可能会有的用途时,从养心殿外传来了吕芳的声音。 “陛下?” 嘉靖闻言,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开口道。 “嗯,进来!”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一直等候在养心殿外的吕芳便推门而入。 刚进入养心殿,吕芳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轻松了不少,全身上下,都被一股莫名的暖意所包裹,就连最近一段时间积攒下来的疲惫感,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新任河南巡抚的人选 正当吕芳愣神之际,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将吕芳拉回现实。 “吕芳,你愣在那里干什么,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向朕禀报吗?” 听闻此话,吕芳这才反应过来,旋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毕恭毕敬地递交到嘉靖手中。 见嘉靖脸上满是疑惑,吕芳又紧接着解释道。 “陛下,这是海瑞递呈给您的书信!” “哦,海瑞这么快就将事情查清楚了,看来朕当初没看错人!” 嘉靖一边说着,一边将书信拆开,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而越往下看,嘉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当嘉靖看到海瑞在信中所描述的,河南当地的官员不择手段,强征百姓手中粮食的惨状后,不由得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这群该死的虫豸,居然敢不顾朝廷的禁令,强征百姓手中的粮食!” “不仅如此,居然还敢对粮仓之中储存的粮食动手脚,吕芳,你知道海瑞从他们的家中抄没出多少银子吗?”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自顾自地说道。 “整整五百二十六万两!” “这群虫豸,朕要一个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听闻嘉靖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语,一旁的吕芳被吓了一大跳。 随后,嘉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询问道:“吕芳,你觉得,接下来由谁来接任河南巡抚比较好?” 吕芳听闻此话,连忙将头低下,脸上满是谦卑之色。 “陛下,奴婢不懂这些,奴婢觉得,还是让严阁老他们来商议合适的人选比较好。” 嘉靖见此情形,也只得放弃这个念头,旋即吩咐道。 “罢了,吕芳,你去把严嵩和徐阶给朕叫过来,就说朕有事情找他们商议!” “遵命,陛下!” 吕芳应声后,便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 京城,徐阶的府上。 自从嘉靖正式提出,官员不论品秩,每周都有一天休息时间的这项政策后,徐阶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而今天,正好是徐阶休息的日子,思来想去,徐阶最终决定什么事都不干! 只见徐阶毫无形象地躺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旁的桌上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正当徐阶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之际,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徐阶听闻动静,不由得皱了皱眉,紧接着十分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面色颇为冷峻。 “进来!” 徐阶话音落下,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位奴仆走了进来,战战兢兢道。 “老爷,吕公公来了。” 徐阶从奴仆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猛地从座椅上起身,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什么,快带我去!” 接下来,徐阶在奴仆的带领下,来到了候客厅,并见到了此刻正坐于椅子上,悠闲品茶的吕芳。 吕芳见徐阶到来,在呷了一口茶后,方才不紧不慢地从座椅上起身,面带笑意,缓缓道。 “徐阁老,陛下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和您商量。” “吕公公,敢问陛下找微臣前去,究竟是商量什么事?” 徐阶在思筹了片刻后,旋即组织好语言,小心翼翼地向吕芳询问道。 而吕芳却没有为徐阶解答疑惑的意思,只是轻笑一声:“徐阁老,你去了就知道了!” …… 当徐阶跟随吕芳的步伐,来到养心殿外等候的时候,才猛地发现,严嵩居然先自己一步,到达了养心殿。 随后,徐阶来到严嵩的身旁站定,二人眼神相交,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东西。 随后,只见吕芳上前一步,叮嘱道。 “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请示陛下!” “劳烦吕公公了!” 严嵩和徐阶听闻此话,旋即向吕芳略微躬身道。 吕芳点了点头,随后自顾自地踏上台阶,迈步进入了养心殿。 待吕芳离开以后,只见严嵩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率先挑起了话题。 “徐阁老知道,此番陛下找我们究竟所为何事吗?” 徐阶听闻此话,摇了摇头,紧接着回应道。 “不知道,我在从吕公公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十分意外。” 接下来,二人又相互试探了一番,在确定对方确实不知道皇帝找自己过来究竟所为何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宣,内阁首辅严嵩,内阁次辅徐阶觐见!” 严嵩和徐阶听闻此话,当即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严嵩在徐阶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二人刚一进入养心殿,便跪伏于地,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 嘉靖那颇为平淡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多谢陛下!” 严嵩和徐阶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二人先后从地上起身。 随后,只见嘉靖瞥了一眼侍候在身旁的吕芳,紧接着吩咐道。 “吕芳,把这封信拿给他们两个看看!” “是,陛下!” 吕芳从嘉靖的手中将信封接过,然后快步来到严嵩和徐阶的身前,将信递交给了严嵩。 严嵩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开始忐忑起来,旋即只见严嵩慢条斯理地将信封拆开,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待严嵩将信中的内容浏览的差不多后,又将信递交给一旁的徐阶。 见时间差不多了,嘉靖的声音又在二人的耳旁响起。 “信看完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说的吗?” 嘉靖的话音刚落,严嵩便摆出一副自责不已的表情,向嘉靖请罪。 “陛下,这都是微臣的过错,微臣身为内阁首辅,愧对陛下的信任,没有……” 只不过,严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少跟朕说这些废话,朕要是想收拾你,你都见不到朕!” 嘉靖在斥责完严嵩后,又将目光转向徐阶,向其询问道。 “徐阶,你又有什么想说的?” 徐阶在看到严嵩的下场后,心中暗道:“看来陛下是要让我们拿出相应的解决措施,只有这样,方才符合陛下的心意,才能够不重蹈覆辙。” 紧接着,徐阶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后,方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陛下,当务之急便是将潘宪等一应罪臣,押送至京城进行集中审讯,争取让他们尽早交代出自己在朝中的后台,从而将这群虫豸一网打尽!” “另外,还应该对河南当地粮仓中现存的粮食数目,进行集中清点,待确认完粮仓中现有的实际存粮后,再行定夺!” “对于那些被官府强征粮食的百姓,则应该进行大力安抚……” 嘉靖对于徐阶所提出来的这些措施,未作置评,紧接着将目光从严嵩徐阶两人的身上收回,不紧不慢地说道:“朕此次找你们两个过来,便是为了商议新任河南巡抚的人选!”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炸毛的严嵩 听闻此话,严嵩和徐阶都怔愣了片刻,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征询他们两个的意见。 自从皇帝力排众议,任命李春芳作为礼部尚书开始,官员实际的任免权,已经逐渐落到了皇帝的手中。 不过很快,严嵩和徐阶二人的眼中,就满是火热之色。 “若是能够让自己举荐的人,担任河南巡抚一职,岂不是能够极大地扩充麾下的党羽?”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还能够为可能会到来的大清算积蓄力量!” 想到这里,严嵩和徐阶的眼中,满是炽热。 随后,只见徐阶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向陛下请求道。 “启禀陛下,微臣想要举荐,光禄太常寺卿胡执礼作为新任河南巡抚的人选!” 徐阶不等严嵩出言反驳,便紧接着补充道。 “胡执礼,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其为人清廉公正,刚正不阿,颇有政绩,眼下河南人心浮动,理应派遣这么一位清廉的能臣前去安抚!” 嘉靖在听完徐阶举荐的人选后,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思虑片刻后,缓缓道。 “胡执礼吗?这倒是个可用的人才!” 严嵩见此情形,当即站了出来,反驳道。 “启禀陛下,这个胡执礼没有多少主政地方的经验,微臣害怕其无法应对当地的复杂形势,届时,恐误了大事啊!” “微臣觉得,还是应该派遣老成持重,拥有主政地方经验的官员,前去河南任河南巡抚一职。”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因此,微臣想要向陛下举荐吏部侍郎刘振信!” 嘉靖在听完严嵩所举荐的人选后,不由得皱了皱眉,紧接着开口道。 “严嵩,朕记得这个刘振信,你先前向朕举荐过了?” “还记得朕是如何评价这个人的吗?” 嘉靖的语气十分平淡,让人从中听不出半点情绪。 严嵩闻言,脸上恭敬之色更甚,旋即开口道。 “启禀陛下,微臣记得,您先前说这个刘振信,办事不太行,难以堪当重任!” 嘉靖在得到严嵩的这个回答后,挑了挑眉,旋即将目光转向严嵩,出言询问道。 “既然你还记得朕先前说过的话,为何还要向朕举荐这个人?” 严嵩听出了嘉靖话中所包含的责备之意,旋即不慌不忙地出言解释道。 “启禀陛下,微臣举荐这个刘振信的原因只有一点,那便是,这个人拥有极其丰富的主政地方的经验,他就是从知县开始做起,一步一个脚印,逐渐做到了吏部侍郎的这个位置!” “以他的能力,或许无法担任礼部尚书的重任,倘若将其下放至地方,担任一方要员,想必以他那丰富的主政地方的经验,定会将河南治理得井井有条。” “微臣在这里可以向陛下作出保证,这个刘振信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一旁的徐阶见严嵩居然如此行事,咬了咬牙,也紧跟着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请求道。 “陛下,微臣也能够在这里向陛下作出保证,胡执礼也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嘉靖在听完严嵩和徐阶分别向自己举荐的人选后,也顿时犯了难。 “徐阶向朕举荐的胡执礼,能力还行,就是没有多少主政地方的经验,严嵩向朕举荐的刘振信,能力欠缺,但是主政地方的经验十分丰富!” 想到这里,嘉靖不由得感慨道:“唉,要是我大明朝能够再多几个,像胡宗宪这样既有能力,又能办事的官员就好了!” 随后,只见嘉靖的手指,十分有规律地敲击着眼前的桌面。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养心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在安静等待着皇帝的最终决断。 就在这时,嘉靖停止敲击桌面,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缓缓道。 “也罢,朕决定了,就让胡执礼来担任河南巡抚一职!” “徐阶,希望你举荐的这个人,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嘉靖幽幽地打量了徐阶一眼,紧接着补充道。 徐阶见此情形,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当即沉声应道。 “遵命陛下,微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一旁的严嵩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那份失望之色,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不见。 旋即,只见严嵩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整理完毕的奏疏,将其高高举过头顶,恭敬道。 “对了陛下,您先前在码头上提出的在各地的府衙门口,悬挂国旗一事,微臣已经就此做了一个大致的规划。” 严嵩的话音刚落,侍候在一旁的吕芳便快步上前,将奏疏从严嵩的手中接过,毕恭毕敬地递交到嘉靖的手中。 嘉靖接过奏疏,将其翻开,大致浏览了一遍上面所记录的内容。 在奏疏中,严嵩不仅制订了相应的标准,还考虑到了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甚至于对于那些恶意损毁国旗的行为,也有相应的法规进行处理! 待嘉靖将奏疏之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将其放至一旁,旋即将目光转向严嵩,吩咐道。 “嗯,不错,严阁老的这个规划很好,朕觉得不必再讨论了,直接执行便是!” “遵命,陛下!” 眼见自己所提出的规划被皇帝所采纳,这让严嵩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见事情已经彻底定了下来,只见嘉靖摆了摆手,旋即下了逐客令。 “行了,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讨论出结果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伱们两个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离开了。” 严嵩和徐阶见此情形,在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略微躬身后,当即异口同声道:“遵命,陛下,臣等告退!” …… 当严嵩乘坐轿子返回严府的时候,等候已久的严世蕃很快便迎了上来,将严嵩从轿子里搀扶下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父亲,陛下突然找您前去,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您去办吗?” 严嵩听闻此话,没好气地瞥了严世蕃一眼,解释道。 “刚才陛下找我前去,便是为了商议新任河南巡抚的人选!” 听闻此话,严世蕃的脸上适时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随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向严嵩确认道。 “父亲,孩儿依稀记得,先前海瑞被陛下派遣至河南查案,这件事情不会和他有关?” 严嵩听闻此话,感慨道。 “是啊,这个海瑞到河南才几天时间,就将案件的真相,查了个水落石出!” 严世蕃听闻此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紧接着又继续追问道。 “那父亲,您向陛下举荐了谁,陛下有没有采纳您的意见?” 严嵩闻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回应道。 “没有,陛下采纳了徐阶的建议,任命光禄太常寺卿胡执礼,作为新任河南巡抚!”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些许,感慨道:“唉,看来陛下现在更偏向于让年轻的官员积累经验!” 一旁的严世蕃听闻此话,思筹片刻后,大着胆子,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父亲,孩儿要不要跟这次殿试之中,成绩较为优异的那几名学子接触一下?” 严嵩听闻此话,整个人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当即斥责道:“你这个蠢货,陛下那边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要冷处理这一批学子,你还上赶着接触他们,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严世蕃突然遭此训斥,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半晌,在想明白背后的缘由后,严世蕃摆出一副受教了的姿态,毕恭毕敬道:“多谢父亲解惑,孩儿知道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赌狗不得house <\/b> 说话间,嘉靖所乘坐的龙辇便已经行进到了裕王府的门口。 “儿臣见过父皇!” 只见朱载坖缓缓抬起头,直视嘉靖的脸庞,沉声道。 “嗯,起来,都起来!” 嘉靖在吕芳的搀扶下,从龙辇上下来,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吩咐道。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众人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此刻,朱载坖的心境异常复杂,自从上次与景王朱载圳一同前去紫禁城看望嘉靖后,朱载坖便心知,自己让父皇失望了,而这也意味着,储君的位置多半与自己无缘了! 自那以后,朱载坖度过了一段非常阴暗的时期,整日自暴自弃,依靠饮酒来麻痹自己,丝毫不过问府中的事务。 若不是有李妃时刻在旁陪伴,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需要照料的话,朱载坖绝对无法从这个致命的打击中,重新振作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此刻的朱载坖在看向嘉靖的目光中,满是敬畏与讨好,父子之间的感情,就算用一句形同陌路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嘉靖上下打量了朱载坖许久,旋即将目光收回,从袖中掏出一个纯银制作且异常精美的长命锁,将其递交到朱载坖的手中,开口道。 “这可是朕特意为朕的孙子准备的礼物!” 朱载坖看着手中的长命锁,不由得怔愣在原地,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嘉靖所赠送的长命锁,所用材质异常上乘,再经过能工巧匠的雕琢,看上去颇为精美,锁上镌刻有长命富贵的字样,除此之外,上面还刻着寿桃、便服、莲花等吉祥图案。 一旁的吕芳见此情形,脸上不禁浮现出惊恐之色,并暗自道。 “我每日与陛下形影不离,陛下是什么时候令工匠打造这把长命锁的,为何我不知道?” 嘉靖将朱载坖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旋即出言提醒道。 “走,带朕去看看朕的孙子!” “是,父皇,请随孩儿前来。” 听闻嘉靖此话,只见朱载坖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应声道。 随后,只见朱载坖向嘉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嘉靖见此情形,径直跟上朱载坖的步伐,向着裕王府内走去。 待嘉靖跟随裕王的脚步,进入裕王府后,一部分官员,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道。 “陛下如此看重裕王殿下,由此可见,先前京城之中的那些传言,均不属实!” “是啊,陛下与裕王殿下的关系真好啊!” 倘若先前他们仅仅只是打算往裕王的身上加注筹码的话,在亲眼目睹方才的一幕后,他们已经暗下决心,要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押到裕王的身上!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越早下注,能够获得的收益也就越高。 …… 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以后,嘉靖在朱载坖的引领下,进入了房间之中。 房间内,裕王的儿子朱翊钧,此刻正在奶娘的怀中,恬静地睡着,而李妃,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副景象,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见嘉靖进来,李妃慌忙起身,向嘉靖恭敬行礼道。 “见过陛下!”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向李妃吩咐道。 “嗯,起来,以后不必向朕行礼了!” 话音落下,只见嘉靖来到奶娘的身前,用眼神上下打量着还在熟睡之中的朱翊钧,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下来。 随后,只见嘉靖向奶娘询问道“能让朕抱一抱他吗?” 奶娘听闻此话,自然是自无不可,只见嘉靖颇为笨拙地,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孩子。 “这个小家伙,上次还尿了朕一身,害的朕不得不回去换一身衣服!” 嘉靖看着,在自己怀中睡得颇为恬静的孩子,紧接着吐槽道。 一旁的朱载坖听闻嘉靖此话,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随后,只见嘉靖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还到奶娘的怀中,又与李妃以及朱载坖唠了会家常,随后便找了个理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吕芳正毕恭毕敬地等候在原地,见嘉靖从房间里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陛下!” “嗯。” 嘉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之后,朱载坖也紧随嘉靖的脚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旋即,朱载坖看着近在咫尺的嘉靖,鼓起勇气,提出了请求“父皇,您待会儿要不要留下来,就在这里吃一顿饭再走?” 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从朱载坖的身上收回,摇了摇头,出言拒绝道“免了,朕要是在这里的话,这顿饭可就吃不安宁了!” 朱载坖闻言,默然许久,旋即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儿臣恭送父皇!” 听闻此话,嘉靖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吕芳见此情形,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脚步。 当嘉靖穿过来时的走廊,准备离开裕王府时。 参加本次百日宴的诸多官员,在内阁首辅严嵩的带领下,尽皆从座椅上起身,旋即低下头,略微躬身,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异口同声道。 “臣等,恭送陛下!” 嘉靖对此熟视无睹,旋即乘上龙辇,径直返回了紫禁城。 在这之后,裕王朱载坖走了出来,看着满桌的宾客,沉声道。 “今天,孤很高兴,你们都能够来参加……” …… 夜深了,司礼监内,空无一人。 只见冯保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司礼监。 冯保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座椅,心中顿时变得黯然。 就在一天前,司礼监秉笔太监石公公,已经正式出宫,离开了这个承载了他大半辈子记忆的地方。 冯保依稀记得,石公公在乘坐马车离开前,对自己的嘱咐“在宫中办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多小心都不为过,因为在暗地里有无数的人,想把你拉下马,进而取而代之!” “冯保,你要记住,你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老了,也是时候该把位置让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石公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遗憾,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冯保回过神来,用手轻轻抚摸着,眼前这把专属于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椅子。 不知为何,冯保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眼前被一片水雾所覆盖。 待冯保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时,才猛地发现,原来遮挡自己视线的水雾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泪水。 ‘呜呜呜!’ 回想起自进宫的那一天开始,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冯保按捺不住内心的悲怆,哭出了声。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旋即用手将嘴死死捂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任凭泪水不断从往下滴落。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因为哭累了,只见冯保用一只手扶着椅子,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冯保,你现在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了,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冯保如此说着,将椅子缓缓拉开,旋即坐到了象征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椅子上。 冯保闭上双眼,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当冯保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原本的迷惘以及脆弱尽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坚定和斗志的眼神。 司礼监外,一轮圆月悬挂在半空中,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令人心生向往。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投名状 <\/b> 浙江,浙直总督府。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胡宗宪便已经坐于书房,处理起了公务。 自从上次,胡宗宪在接到皇帝的书信后,便按照嘉靖在信中所吩咐的那样,将锦衣卫镇抚使刘密找来,二人一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胡宗宪主张对这群已经投降了的倭寇,进行适当的训练,然后再将其派遣至日本,进而为大明打探消息,而刘密的主张则是将这群投降的倭寇,当成一次性的工具来进行使用。 尽管双方的意见分歧很大,但二人都赞同的一点便是,首先要测试一下这群已经投降的倭寇的忠诚度。 也正因为如此,胡宗宪准备物尽其用,让这群投降的倭寇跟随明军士卒一同前去,清剿浙江境内,潜藏起来的倭寇。 待胡宗宪将公务处理地差不多了,旋即唤来侍卫,沉声吩咐道。 “把郑泌昌给本官叫过来,本官有事情要让他去办!” “是,总督大人!” 侍卫在应声后,便快步离开了总督府,朝着布政使司的方向行进。 近些日子,郑泌昌可谓是忙活得不可开交,他不仅要负责布政使司内纷杂的事务,还要负责相对应的后勤保障等一应事务,甚至连宁波港,那些鸡毛蒜皮大小的事情,也得由他来决断! 也正因为如此,当郑泌昌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时,脸上满是不悦之色,旋即开口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郑泌昌的下属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禀报道。 “布政使大人,总督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听闻此话,郑泌昌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吩咐道。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忙!” “是,布政使大人!” 下属在应声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随后,只见郑泌昌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思筹道“总督大人现在找本官过去干什么呢,难不成是要嘉奖本官?” 紧接着,郑泌昌满怀期待地踏上了前往总督府的道路。 …… 候客大厅内,胡宗宪正坐于上首,自顾自地品着茶,就在这时,有侍卫进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沉声禀报道。 “总督大人,布政使大人到了,眼下正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 胡宗宪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至一旁,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 侍卫在接到胡宗宪的吩咐后,便快步离开了候客大厅。 不多时,只见郑泌昌在侍卫的引领下,迈步进入了候客大厅。 “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郑泌昌刚一进入候客大厅,便略微躬身,向着胡宗宪拱了拱手,恭敬道。 胡宗宪闻言,将目光从郑泌昌的身上收回,随后指了指一旁的空位,缓缓道。 “坐!” 郑泌昌也不推辞,径直在胡宗宪所指的位置上坐下,脸上满是期望之色,旋即询问道。 “总督大人,您找下官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胡宗宪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正是,本官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办!” 胡宗宪此话,让郑泌昌来时的幻想顿时破灭,但很快,郑泌昌便调整好心情,沉声应道“总督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官便是,下官一定为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胡宗宪闻言,旋即唤来下属,拿来一份浙江省的地图,缓缓道。 “本官听说,你对浙江省内的情况颇为熟悉,那你看看,哪里潜藏倭寇的可能性最高!” 在听完胡宗宪的吩咐后,尽管郑泌昌脸上的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难道说,总督大人下定决心,要将整个浙江潜藏起来的倭寇,尽皆剿灭?” “按理说,这种事情,压根不需要总督大人亲自出马,还是说,是为了别的什么……” 想到这里,郑泌昌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总督大人,下官觉得,这里潜藏有倭寇的可能性最高!” “您看,这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周围也没有多少人烟,官府无法派遣大量的官兵前去,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是那些倭寇偷偷潜入浙江省的必经之路。” 胡宗宪顺着郑泌昌在地图上指的地方看去,才发现,郑泌昌所指的地方,正是景宁。 紧接着,只见胡宗宪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转而向郑泌昌确认道。 “你有几成把握?” 郑泌昌迎上胡宗宪的目光,斩钉截铁道“禀总督大人,下官有七成把握,这里一定潜藏有倭寇!” 在得到郑泌昌确切的答复后,只见胡宗宪紧握拳头,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沉声道。 “好,本官不日就将率领士卒,赶赴景宁,将潜藏在这里的倭寇一网打尽!” 郑泌昌见此情形,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先前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总督大人,下官觉得,这种事情,您完全没必要亲自前去,只需要派遣一队官兵前去,便绰绰有余了!” 胡宗宪将郑泌昌脸上的疑惑尽收眼底,抚了抚胡须,旋即解释道。 “说到底,本官此行并不全是为了剿匪,而是为了顺带着测试一下,这群已经投降的倭寇,对我大明的忠诚度罢了!” “倘若这关他们能顺利通过,这样一来,也好顺利施行下一步计划,将他们派到日本那边去,替我大明搜集相关的情报!” 郑泌昌听完胡宗宪的解释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相当于是他们交给我大明的投名状!” “只要他们的手上沾染了同伴的鲜血,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谁都不会再相信他们,然后咱们再许诺以丰厚的报酬,他们没有选择,只得替我大明死心塌地的卖命!” 胡宗宪听完郑泌昌的分析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看向郑泌昌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赞许。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张居正正惴惴不安地等候在养心殿殿外的台阶下,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他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向嘉靖当面汇报,目前,新式武器在大明军队之中的推广进度,以及皇帝先前提出的重建神机营的诸多事宜。 正当张居正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待会儿面见皇帝,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将张居正拉回现实。 “宣,兵部尚书张居正觐见!” 张居正闻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尽皆甩出去一样,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旋即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台阶。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居正看着坐于龙椅之上的那道伟岸身影,毕恭毕敬道。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再苦一苦士绅 <\/b> 冯保闻言,并没有对此太过在意,连头都没抬,敷衍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放在那里!” “可是,冯公公,这……这是阁老亲自吩咐的……” 那名胥吏见此情形,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 冯保无奈,只得从胥吏的手中,将记录有官绅一体化纳粮细则的奏疏接过。 那名胥吏见冯保已经将奏疏接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恭敬道“那冯公公,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小的这就告退。” 胥吏说完,没有丝毫停留,快步离开了司礼监。 冯保看着胥吏离开的背影,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将奏疏翻开。 霎时,只见冯保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冯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紧接着又将奏疏之中记录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 冯保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牵涉众多,远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当即从座椅上起身,他准备带着这封奏疏,前去面见嘉靖。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与吕芳一边下着围棋,一边聊着闲话。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将手中的黑棋落入棋盘之中,缓缓道。 “吕芳,你猜猜,上次百日宴以后,那些不长眼的官员会不会想着往裕王那边靠拢?” 吕芳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陛……陛下,奴婢不知。” 嘉靖见此情形,挑了挑眉,旋即吩咐道。 “有什么话尽管说,朕赦你无罪!” 吕芳眼见避无可避,只得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棋局上收回,在将手中的白棋落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陛下,奴婢觉得,那些官员一定会偷偷向裕王那边靠拢。” “不管赌对的概率有多么小,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会将自己所拥有的筹码,尽数压上去,哪怕是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因为,一旦赌对,所带来的回报,将是几十上百倍,甚至能够福延家族!” 嘉靖对于吕芳的这个说法,也是颇为认同,点了点头,开口道。 “正因为如此,朕才想要让他们都跳出来。” “只有他们都跳出来,朕才好挨个收拾他们,将他们到处乱伸的手,全部砍了!” 嘉靖在说这番话时,脸上的神色颇为平静,仿佛就像是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吕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咬嘴唇,鼓起勇气道“那陛下您送出去的长命锁……” 嘉靖闻言,不假思索地回应道“那个啊,那个不算!” 吕芳在从嘉靖这里得到这个回答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连手中的棋子,也一个没拿稳,掉落在地。 吕芳见状,脸上满是惭愧之色,开口道。 “还请陛下恕罪!” 嘉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手,吩咐道。 “罢了罢了,咱们继续下!” 就这样,双方又重新在棋盘上开始了厮杀,正当厮杀正酣时,只见导引太监急匆匆地迈步进入养心殿,来到嘉靖身旁,低声道。 “陛下,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求见,他说有要事要向您禀报!” 导引太监的声音,自然无法瞒过一旁的吕芳,吕芳闻言,眼睛眯了眯,不由得开始盘算起来。 “嗯,让他进来!” 嘉靖点了点头,向导引太监吩咐道。 “遵命,陛下!” 导引太监在应声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养心殿。 嘉靖则在导引太监离开后,笑着打趣道“吕芳,咱们看看,这次你的干儿子冯保,能带给朕什么消息?” 吕芳闻言,旋即从脸上强行挤出来一抹笑容,回应道“是,陛下!” 片刻后,只见冯保迈步进入了养心殿,其刚一进入养心殿,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将奏疏高高举过头顶,毕恭毕敬道。 “启禀陛下,这里是内阁那边所制订的官绅一体化纳粮的细则!” “奴婢觉得,事兹体大,奴婢胸无点墨,因而无法作出决断,此番前来面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尽管冯保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吕芳的敌视。 嘉靖在听完冯保的这番话后,不由得有些意外“咦,严嵩他们这么快就将官绅一体化纳粮的细则给制订出来了?” 嘉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吕芳从冯保的手中将奏疏接过,毕恭毕敬地递交到嘉靖的手中。 “让朕看看,严嵩他们究竟商议出了什么东西!” 嘉靖如此说着,从吕芳的手中将奏疏接过,开始翻看起上面的内容。 “嗯,不错不错,他们倒是领会了朕的意思!” 嘉靖说完,用手指了指奏疏上写着的第一条规定“官员和地主必须缴纳赋税!” 待嘉靖将奏疏之中记录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后,将其递交给一旁的吕芳,吩咐道“吕芳,你也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不妥之处?” “遵命,陛下!” 话音落下,只见吕芳毕恭毕敬地从嘉靖手中将奏疏接过,待他将上述的几条规定尽数浏览完毕后,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担忧之色,开口道。 “陛下,奴婢觉得,倘若这份官绅一体化纳粮的细则,就这么公布出去的话,恐会引起诸多大臣以及士绅的反对啊!” “到时候要是闹将起来,朝廷的脸面可就……” 吕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 “哼,朕只是让他们承担应有的责任罢了,一个个整天叫嚷着要为君分忧,结果真到了要为君分忧的时候,又一个个都不见了人影!” “他们少缴的这部分赋税,到头来,还是得落到老百姓的头上。” “朕是大明朝亿万百姓的君父,哪有当君父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思来想去,还是再苦一苦这些士绅!”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似乎心有所感,旋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 “陛下圣明!” “奴婢无家人亲属之所累,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默然片刻后,将吕芳从地上扶起,出言吩咐道。 “正好,接下来你替朕看着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向朕禀报便是!” “遵命,陛下!”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应道。 “冯保,待会儿你按照司礼监的办事流程走一遍,然后让内阁那边,将这份官绅一体化纳粮的细则公布出去,朕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 “是,陛下,奴婢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五雷轰顶 <\/b> 嘉靖在听完导引太监的禀报后,眉头微皱,旋即开口道。 “这个李春芳,这么晚了还来找朕干什么?” “罢了,让他进来!” 嘉靖的话音落下,导引太监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道。 “是,陛下!” 在导引太监离开后不久,李春芳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迈步进入了养心殿。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春芳刚一踏入养心殿,便跪伏于地,毕恭毕敬道。 “嗯,起来!” 嘉靖在上下打量了李春芳一番后,略微颔首,紧接着吩咐道。 “多谢陛下!” 李春芳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紧接着,嘉靖那听不出半分波澜的声音,在李春芳的耳旁响起。 “这么晚了,你还来见朕,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于朕吗?” 李春芳闻言,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此番深夜前来,确实有要事禀报!” 李春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在将自己内心的慌乱压下后,这才开口道。 “启禀陛下,在这之前,礼部右侍郎李定亲自登门拜访微臣,想要让微臣在向陛下您请愿的奏疏上,署上自己的名字!” “微臣觉得,这个李定心中必然包藏祸水,在其离开后微臣辗转反侧,难以安定,这才不顾宵禁,前来面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李春芳说完,俯首再拜。 嘉靖在听完李春芳的这番话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评价道。 “嗯,李爱卿能够冒着风险,前来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朕,朕深感欣慰。”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紧接着开口道。 “既然来了,那么待会儿就陪朕看一场戏!” 李春芳闻言,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遵命,陛下!” …… 王林身为禁军侍卫,平日里除了日常的巡逻以及训练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因此颇为清闲。 可就在不久前,他的长官突然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并当众宣布,不久后将会有一伙别有用心反对朝廷政策的官员,想要冲击紫禁城,趁机向皇上逼宫,并让他们做好相应的准备,届时,死活不论! 王林在从长官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也是颇为震撼,一方面是震惊于朝廷居然能够在敌人还未动手之前,就已经获悉了相关的情报。 另外一方面则是震惊于,居然还有官员胆敢公开反对朝廷的政策,并且向皇上逼宫! 在王林看来,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他的话是绝对不容质疑的! 并且官绅一体化纳粮,是明摆着替老百姓着想的政策,这些官老爷居然连这点微小的委屈都受不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王林看来,这些胆敢反对陛下英明决策的官员,都是乱臣贼子,是绝对不能够手软的。 而禁军之中,抱有王林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在接到上级的命令后,这些禁军早已摩拳擦掌,等候着这群“乱臣贼子”的到来。 …… 此刻,紫禁城东门的城楼上,有着三道身影,一道坐着,两道站着。 坐着的自然是嘉靖,另外两道身影,则分别是吕芳和李春芳。 尽管在这之前,李春芳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他真正跟随嘉靖,来到紫禁城的城楼上时,他这才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是由于太过于紧张,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从踏上紫禁城城楼开始,李春芳就抖个不停。 而这,自然逃脱不了嘉靖的法眼,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李春芳,不悦道。 “李春芳,你在那抖什么?” “朕让你看,你就给朕好好看就行了!” 李春芳听闻此话,顷刻间,脸上浮现出诚惶诚恐的神色,‘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哆哆嗦嗦地向嘉靖请罪道。 “微……微臣第一次距离陛下您如此近,不……不免紧张,还……还望陛下恕罪!” 嘉靖见此情形,将目光从李春芳的身上收回,吩咐道。 “行了,起来,朕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李春芳闻言,整个人如蒙大赦,旋即从地上起身,看向远处的风景。 不多时,只见举着火把的人群,行进到了紫禁城午门。 嘉靖见此情形,旋即伸出食指,指向那位带头的官员,似笑非笑道。 “这位便是礼部右侍郎李定了?” 李春芳顺着嘉靖所指的方向望去,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启禀陛下,那位正是礼部右侍郎李定,微臣御下不严,还望陛下恕罪!” 嘉靖在听完李春芳的解释后,眉头微蹙,紧接着开口道。 “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不过朕很好奇,他为什么敢公开站出来跟朕作对,是谁给他的勇气?” 嘉靖的这个问题注定无人能够回答,紧接着,紫禁城东门的城楼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李定看着近在咫尺的紫禁城东门,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般顺利! 一路上,人群居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不仅如此,半路上,还有许多义愤填膺的学子,也加入了队伍。 “这就是天意啊!” 在说完这句话后,李定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同僚,紧接着开口道。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了!” “此事若成,我等便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必将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李定的话,毫无疑问,给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们有了勇气,能够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很快,人群便行进至紫禁城东门,然后,齐刷刷地跪伏于地。 吕芳见此情形,不由得凑上前来,征询嘉靖的意见。 “陛下,要不要……” 只见嘉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轻声吩咐道。 “先别急,听他说些什么。” 李定和其他几名品秩较高的官员,跪在队伍的最前面,随后,李定在与其他的官员交换完眼神后,便从怀中掏出那封有着众多官员署名的奏疏,泣声道。 “微臣乃礼部右侍郎李定,此番前来,便是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停止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的这项政策!” “古人云,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现如今,陛下您受奸臣蒙蔽,所提出的官绅一体化纳粮,实在是本末倒置,再这样下去,我大明将国之不国啊,百姓也无法从中得到应有的权益!” “祖宗法制具在,不须更张以失人心!” “陛下您一意孤行,届时,恐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 “微臣对陛下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倘若有一句虚言,愿天打五雷轰!” 此刻的李定,已然进入了角色。 他已经将自己代入到,为君分忧,甘愿死谏的贤臣角色之中,并无法自拔,甚至在这之后,他还伸出食指,分外用力地指着上天。 此刻,嘉靖在听完李定的这番肺腑之言后,旋即给出了评价。 “真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像这种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百姓在他心中,就如同猪狗一般,他怎么有脸向朕提起百姓一词,真是该死!” 嘉靖的话音落下,原本晴朗无比的夜空,突然积聚起了大片乌云,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够看见若隐若现的雷霆在其中蔓延。 渐渐地,乌云越积越多,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感,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见此情形,李定顿时慌了神,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天空中居然真的会出现雷霆。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那些官员也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惊骇之色,连忙躲得远远的,生怕遭受波及。 李定看着半空中积聚起来的乌云越来越多,心中顿时慌了神,正当其想要站起来逃跑的时候,只见半空中,手臂粗细的雷霆落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上天显灵了,上天显灵了!” 前来请愿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神迹所折服,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以祈求上天宽恕自己。 李定见此情形,紧接着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便想要从一旁离开此地。 ‘轰隆轰隆!’ 一击落下,半空中的雷霆又开始继续酝酿,而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之感,身为当事人的李定,更是从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片刻后,只见五道大腿粗细的雷霆,径直从半空劈下,将还未来得及逃跑的李定,劈得焦糊,李定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彻底没了声息。 李定死后,原本积聚在半空之中的乌云,也尽皆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的踪迹。 此情此景,让现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他们没想到的是,身为当事人的李定,居然真的会被五雷轰顶而死! 而这也意味着,先前他所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不然的话,上天也不会降下雷霆,将其劈死。 很快,这些前来请愿的人便反应过来,自己遭到了蒙蔽,在想明白这些后,不住地在地上磕头,以祈求着皇帝的原谅! 紫禁城的城楼上,嘉靖早已将现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旋即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早已陷入呆滞的吕芳以及李春芳,吩咐道。 “吕芳,你还愣着干什么,让禁军出动,将这些人全都抓起来!” 嘉靖的话,将还在愣神的吕芳拉回到现实,只见吕芳猛地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道。 “遵命,陛下!” 吕芳应声后,便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军官轻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禁军出动,将参与此次请愿的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 整个过程,禁军没有遭遇到丝毫的反抗,那些人心如死灰,就仿佛是认命了一般,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被憋了一肚子火的禁军给打死打伤。 旋即,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还在愣神的李春芳,不紧不慢地说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话,还是不能够乱说的!” 李春芳闻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崇敬之色,应声道。 “微臣多谢陛下教诲!” 此时此刻,嘉靖在李春芳的心中的地位,犹如神明一般。 “这些乱臣贼子真是不知死活,居然妄图反对陛下提出的政策,果真遭了天谴。” “当真是死有余辜!” 李春芳看着紫禁城城楼下,那具已经变得焦糊的尸体,咬牙切齿道。 ……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第二天在有心之人的散布下,昨晚在紫禁城所发生的一切,也都直观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听说了吗,昨晚前去紫禁城请愿的礼部右侍郎李定,遭了天谴了!” “啊,什么还有这事?” “据说当时礼部尚书李春芳也在现场,他亲眼看见,李定在向天空发了誓言以后,天空中降下五道雷霆,将他当场劈死!” “嘶~难不成,陛下所提出的官绅一体化纳粮,真的有上天相助?”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接下来,京城内的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是皇帝亲自降下雷霆,将李定劈死在紫禁城东门,那些听到这个流言的人,对此尽皆一笑置之。 但无论流言如何传播,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是,眼下皇帝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那些先前反对官绅一体化纳粮的声音,也尽皆偃旗息鼓,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什么,你想继续反对? 你这分明是在与上天作对,而陛下就是天子!你想触怒上天,遭受五雷轰顶吗? 就这样,在嘉靖还未就京城内的舆论作任何引导的情况下,那些官员对此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开始竭力鼓吹官绅一体化的好处。 连带着,就连严嵩和徐阶那已经跌落谷底的风评,也有了重新回升的趋势。 “严阁老和徐阁老果然是高瞻远瞩,居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废话,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够当上内阁首辅以及内阁次辅呢?”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六章 第二次前往国子监授课(4k) <\/b>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有了李定这个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反对官绅一体化纳粮的这项政策,也正因为如此,这项政策得以成功推行下去。 而今天,是嘉靖前往国子监,进行第二次授课的日子。 早在这之前,皇帝将要前往国子监进行第二次授课的消息,便已经流传了出去。 毕竟,上一次皇帝前往国子监授课,将天圆地方这个学说,给彻底推翻了! 为此,皇帝还派出了环球航行的船队,以验证学说的真假。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次皇帝能够提出什么新的学说。 清晨,养心殿。 嘉靖在贴身太监的侍奉下,穿好袍服。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 “陛下!” “嗯。” 嘉靖略微颔首,旋即话锋一转,向吕芳询问道。 “朕先前让工部那边准备的模型,准备得如何了?” 听闻此话,吕芳的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工部那边已经将您要的模型制造完毕,不仅如此,还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上好的煤炭!” 嘉靖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嗯,不错,把东西拿给朕看看!” “遵命,陛下!” 吕芳似乎是早有准备,只见其唤来一名小太监,在其耳旁低语两句后,小太监便匆忙离开了养心殿,不多时,只见几名太监,抬着工部那边制造完毕的模型,放置在了嘉靖面前。 嘉靖见状,脸上浮现出些许意外之色,旋即上前一步,开始仔细查看起了这由工部,所制造出来的模型。 “这里是进水口,这里是出水口,这里是放煤炭的地方……” 嘉靖一边查看着模型的构造,一边将其与脑海中自己所绘制的蒸汽机图纸进行比对,以确定没有太多的错漏之处。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嘉靖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旋即将目光收回,缓缓道“嗯,不错,工部那边制造出来的模型,与朕的所绘制的图纸,相差无几!” 听闻此话,吕芳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小心翼翼地向嘉靖询问道“陛下,您待会儿将要在国子监授课的内容,与这个东西有关?” 嘉靖闻言,瞥了吕芳一眼,旋即回应道。 “这是自然,倘若这件机器能够得到改进与推广,那么我大明,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期许之色。 “陛下,时间就快要到了,您看……” “嗯,出发!” …… 此刻,国子监内,早已是一副万众期待的场景。 不仅仅是国子监的学生,就连那些能够到场的官员,对此也分外期待。 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天子门生的这个名头来的,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官员,在听完嘉靖的授课后,真的得到了启发。 严世蕃便是其中之一! 自从嘉靖将制造蒸汽机模型的任务,交由工部以后,严世蕃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发现了自己的新爱好,那便是捣鼓机器。 严世蕃自从让胥吏将嘉靖所绘制的蒸汽机图纸,临摹了一份后,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每天下值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钻研图纸,思考应该如何将机器完整地制造出来。 为了弄清楚其中的原理,严世蕃还专门遣人,跑去官府开办的作坊,询问那些工匠。 严世蕃的种种反常表现,自然引起了严嵩的警觉,严嵩甚至一度以为,严世蕃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直到父子二人,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后,误会这才得以解除。 总的来说,严嵩对于严世蕃的新爱好,是持支持态度。 在严嵩看来,虽然这都是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但严世蕃整日待在家中,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自己也不用再替他擦屁股,着实省心了不少。 待严嵩回过神来,只见周遭不知何时,早已汇聚了许多官员,他们成群聚在一起,互相寒暄着,拉近着彼此的关系。 而严嵩的身旁,除了他的儿子严世蕃以外,没有任何官员敢于靠近。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资格,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严嵩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积威甚重,如无必要的话,没有官员敢擅自靠近! 百无聊赖之际,只见严嵩转过身来,对着严世蕃询问道。 “对了,严世蕃,你最近在屋里捣鼓的那个东西,进展如何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脸上满是沮丧之色。 “父亲,孩儿试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正当严嵩还想继续问下去时,从不远处传来徐阶的声音。 “见过严阁老!” “嗯。” 严嵩循声望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在徐阶之后,高拱、张居正的轿子,也先后赶到了国子监。 眼见内阁的几人都已经到齐,徐阶率先挑起了话题。 “你们说,陛下还会像上次一样,讲解那本名为科学的书中,所记载的知识吗?” 徐阶的话音落下,只见张居正摇了摇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陛下此番,应该会讲一些偏向于实际的东西!” 张居正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紧接着补充道。 “先前陛下不是让工部那边,负责制造一个模型吗?” 见此情形,严世蕃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向众人解释道。 “嗯,没错,不久前,陛下让吕公公亲自前来,说要按照图纸制造出具体的模型,想必便是为了今天的授课之用!” “况且,今天授课的地点,换到了一个更为开阔的地方,想必就是为了放置那个模型。” 正当众人讨论地正热烈时,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听闻此话,那些原本还在寒暄的官员,纷纷住了嘴,紧接着,按照品秩以及资历的不同,排好了队伍。 片刻后,嘉靖所乘坐的龙辇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龙辇后,则紧紧跟随着大批的锦衣卫,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旋即,在内阁首辅严嵩的带领下,在场的诸多官员,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在吕芳的搀扶下,从龙辇上下来,将目光从在场的大臣身上一一扫过。 良久,嘉靖方才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嗯,都起来!” “谢陛下!” 随后,在得到皇帝的允许后,在场的诸多官员纷纷从地上起身,不过还是有少许眼尖的官员,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陛下这次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一个模型!” 严世蕃顺着视线望去,他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正是工部那边,按照皇帝提供的图纸,找寻城内的工匠所制造出来的模型。 旋即,只见严世蕃收敛心思,跟随皇帝的步伐,进入了国子监。 …… 国子监内的景色,与嘉靖上次来相比,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旧是一副古槐荫翳,绿意盎然的模样。 待嘉靖一行人在国子监祭酒的带领下,来到此次授课的地点以后,才发现,这里早已经挤满了前来旁听的贡生以及监生。 嘉靖见此情形,不由得暗自庆幸道。 “还好朕提前将授课的地方,换到了这处广场。” 见皇帝到来,这些学子连忙向嘉靖恭敬行礼道。 “我等,见过陛下!” “嗯。” 嘉靖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旋即向一旁的吕芳点了点头,而后者很快示意,片刻后,由工部所制造出来的蒸汽机气缸模型,便被人抬到了广场之上。 待模型被抬上广场后,很快便引起了在场诸多学子的好奇,他们对此议论纷纷。 “陛下让人抬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兴许是什么新式武器,不过看上去就像一个锅一样。” “陛下不会要教咱们如何庖膳?” “你在说什么蠢话,怎么可能!” 嘉靖似乎是看出了这些学子的疑惑,在环视一圈后,方才出言解释道。 “这是朕近日来突发奇想,设计出来的机器,朕将其命名为蒸汽机!” 嘉靖的话音刚落,那些学子便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什么,蒸汽机,这是什么东西?” “古今圣贤的典籍中,记载有蒸汽机吗?” 一旁的严世蕃在听完嘉靖的介绍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东西叫蒸汽机啊!” 正当学子们讨论地正热烈之际,一旁的国子监祭酒,只是轻咳了两声,古井无波地说道。 “安静!”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紧接着,国子监祭酒将目光转向嘉靖,毕恭毕敬道。 “陛下,您继续。”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国子监祭酒的身上收回,旋即继续补充道。 “朕取这个名字,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因为这台机器的动力,便是蒸汽。” 嘉靖话音落下,只见一名贡生站了出来,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既然如此,那么这台机器到底作何用途呢?”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满是笑意,旋即出言解释道。 “这台机器的用途十分广泛,不仅能够用于抽取采矿时,地下的积水,还能够用于纺织、灌溉,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将这台机器稍加改进,甚至还能够将其加装至马车上,让马车跑得更快!” “多谢陛下为学生解惑!” 那名贡生在得到嘉靖的回答后,若有所思地退下了。 而一旁的徐阶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却是满眼放光,暗自道。 “陛下方才说,这台名为蒸汽机的东西,能够用于纺织!” “倘若能够将这台机器制造出来,并稍加改造的话,岂不是织布的效率将大大提升?” 正当徐阶还在遐想之际,嘉靖的声音又再次在众人的耳旁响起“不过在朕正式为伱们讲解蒸汽机的原理之前,朕还有一些话要对你们说。” 嘉靖话音落下,脸上的神色都变得肃穆起来,在环视一圈后,方才继续道。 “不久前,京城内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还记得?” 在场的人都清楚皇帝所指的事情是什么,不久前京城内发生的大事,便是礼部右侍郎李定,反对官绅一体化纳粮的这项政策,并大肆煽动官员以及学子,妄图向皇帝逼宫! 尽管从结果来看,这个李定的死状十分凄惨,遭受五雷轰顶而死,但在当时,除了那些官员以外,还有不少的国子监学生,听信了李定的话,跟随其一同前去紫禁城请愿。 他们中的一部分,对于李定的话也是深信不疑,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对全天下读书人的亵渎! 在李定遭了天谴,五雷轰顶以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遭到了利用,眼见皇帝旧事从提,现场的诸多国子监学子,都颇为羞愧地低下了头。 紧接着,嘉靖那平淡的声音又在众人耳边响起。 “有道是,在其位谋其政,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国子监的学生,朕希望你们能够保持理智,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动!” 嘉靖话音刚落,只见一旁的国子监祭酒,额头上滚落大颗汗珠,颤巍巍地跪伏于地,脸上满是自责之色,泣声道。 “陛下,这都是微臣的过错!” “微臣身为国子监祭酒,却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学生,导致国子监的学生,被有心人煽动,用以攻击朝廷的政策,微臣请求陛下免去微臣国子监祭酒一职!” 所有人都被国子监祭酒的这番话给震惊到了,那些学子更是一脸不舍,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这都是我等的过错,与祭酒无关啊,您要处罚,就处罚我们好了。” 嘉靖似乎被眼前这令人动容的师生之情所打动,半晌,方才开口道。 “罢了,这件事情朕就不追究了,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国子监祭酒!” “不过为了以示惩戒,罚俸半年!” 国子监祭酒似乎没有预料到皇帝会这般处理自己,脸上的惊愕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千恩万谢地回应道。 “微臣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明日报的诞生 <\/b> 眼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嘉靖将目光收回,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转而开口道。 “朕打算新设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发行报纸!” 嘉靖说完,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旋即为众人解释道。 “所谓报纸,就类似于邸报那样,具有宣传朝政,以及刊登趣闻等等作用,而与邸报相比,报纸只有一张纸,相对应的,报纸的价格也要便宜得多。” “只需要稍加控制成本,便能够达到,让大明的老百姓都能够购买的起的地步!” 经过嘉靖的这一番解释,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了皇帝所要表达的意思。 “陛下方才所提到的报纸,不过是邸报的简化版本罢了!” 不过众人还是无法领会到皇帝的用意所在,按理来说,像这种小事,完全不必皇帝操心! 紧接着,只见严嵩站了出来,毕恭毕敬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像这种小事,您完全不必亲自操心!”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不变,似笑非笑道。 “哦,严阁老这么说,是同意朕的提议了?” 严嵩不疑有他,旋即颇为坚定地点了点头,恭敬道。 “是的,陛下,微臣以为……” 只不过,严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兴奋地打断了。 “正好,在你们来之前,朕已经想好了这个即将设立的部门的名字,就叫新闻署!” 严嵩在听完嘉靖为新部门取的名字后,也是两眼放光,不由得称赞道。 “新闻,新闻,新鲜趣闻,陛下,这真是个好名字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徐阶上前,紧接着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请恕微臣多言,您打算为即将创立的报纸,取个什么名字呢?” 徐阶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汇聚到了皇帝的身上,静静等待着回答。 嘉靖闻言,思筹良久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斩钉截铁道。 “有了,这即将发行的报纸,朕打算将其命名为大明日报!” “诸位爱卿觉得这个名字如何啊?” 嘉靖说完,环视一圈,等待着众人对此的评价。 一旁的高拱听闻此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鼓起勇气,向嘉靖劝诫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此举不妥!” 眼见皇帝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高拱将内心的慌乱压下,整理好语言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陛下,微臣私认为,这即将发行的报纸,担当不起大明的这个称谓!” 高拱的这番话,得到了内阁之中,绝大部分成员的赞同。 旋即,只见一旁的张居正、徐阶,也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陛下,这只不过是一份小小的报纸而已,如何担当得起大明的这个称谓?” 嘉靖闻言,将目光收回,沉吟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 “朕的想法是,用大明来为报纸命名,这样一来,可以让老百姓直观地知道,这是朝廷所发行的报纸,具有权威性,以及极高的可信度!” 嘉靖说完,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诸位对此,还有什么想法吗?” 见皇帝在众人到达之前,早已将一切都已经规划完毕,众人只得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严世蕃却是问出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 “陛下,这新成立的新闻署,您打算由谁来管理呢?” 严世蕃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热烈了起来。 无论如何,朝廷新设立一个部门,也就意味着有了更多的空缺,倘若能够将这个新设立的新闻署,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毫无疑问,将极大地扩充自己手中的力量! 而嘉靖仿佛是看出了众人心中所想,轻笑一声后,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吩咐道。 “新成立的新闻署,朕打算交由吕芳来管!”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顿时呆愣在原地,支支吾吾道。 “陛……陛下,这,这……” 对此感到惊讶的不仅仅是吕芳,严嵩等人此刻也陷入了呆滞之中。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心里盘算着,倘若皇帝将新设立的这个部门交由自己来管,到时候就将手底下的人,都安排到这个新闻署去。 而皇帝这一招釜底抽薪,毫无疑问,让所有人的盘算尽皆落空! 嘉靖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宣布了新的规定。 “从现在起,新闻署的长官,一律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担任!” 嘉靖话音落下,只见一旁的吕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沉声道。 “奴婢必定不辜负陛下重托,将这份差事办好!”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嗯,起来!” “是,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吕芳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旋即如同往常一样,侍候在嘉靖身旁,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块石头一般。 眼见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嘉靖将目光转向严嵩,沉声吩咐道。 “严嵩,待会儿你们内阁那边,将国子监即将增加新的学科,以及朝廷即将发行报纸一事,正式公布出去!” 严嵩闻言,神色一凛,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遵命,陛下!” 随后,只见嘉靖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摆了摆手,旋即吩咐道。 “行了,朕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可以离开了!” “是,陛下,臣等告退!” 紧接着严嵩等人,在向嘉靖恭敬行礼后,便先后离开了养心殿。 很快,偌大的养心殿内,就只剩下了嘉靖和吕芳两人。 正当嘉靖打算拿出阵法秘籍进行研读的时候,偶然间瞥到了吕芳脸上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嘉靖无奈,只得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旋即开口道。 “吕芳,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吗?” 眼见皇帝窥破了自己的心思,吕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最终,在思考许久后,吕芳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道。 “陛下,奴婢在这之前,并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务,奴婢害怕到时候坏了陛下……” 吕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 “放心,朕早就想好相应的对策了!” “朕打算,将即将发行的大明日报,分成两个版本。”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一个版本是专门给那些官员士绅们看的,这一个版本的大明日报,以文字居多,并且所用的纸张也要更好一些,价格也更贵!” “而另外一个版本,则是给那些普通老百姓看的,主要以图画为主,报纸所用的纸张,怎么便宜怎么来,这样一来,也好节约成本,从而卖出更多的报纸!”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章 所图甚远 <\/b>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讲解后,整个人似有明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激动道。 “多谢陛下为奴婢解惑,奴婢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欣慰之色,旋即吩咐道。 “到时候,你去城内寻几名技艺还算不错的画师,待他们通过考核后,便让他们正式画图!” 吕芳闻言,眉头微蹙,连忙恭敬询问道。 “敢问陛下,考核的标准是什么呢?” 嘉靖明显没有想到吕芳会问出这个问题,在怔愣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考核的标准便是,只要能够画出令人发笑的图画便可!” “令人发笑的图画?” 吕芳在听完嘉靖所提出来的考核标准后,也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嘉靖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旋即开口道。 “实在不行,为了报纸的销量,朕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自己!” “到时候,大明日报的第一篇文章,也可以用朕来当做噱头,比如说在文章中写一点朕的爱好,亦或者是喜欢吃什么,反正只要和朕有关的,都可以写!” “另外,还可以在报纸中专门空出一块地方,京城内的那些商家愿意出钱的,就把他们的名字写上,在替他们宣传的同时,权当是收回成本了。” 吕芳听闻此话,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旋即跪伏于地,恭敬道。 “陛下,不可,您可是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亿万百姓的君父啊!” 嘉靖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开口道。 “如果面向百姓的那部分报纸的销量,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吕芳闻言,旋即攥紧拳头,眼中满是斗志,沉声道。 “放心,陛下,奴婢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 内阁那边,严嵩等人在从养心殿离开后,便马不停蹄地,将国子监即将增加新的学科,以及朝廷即将发行报纸一事,尽皆公布了出去。 不出所料的是,朝廷将要在国子监增加新的学科一事,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朝廷即将发行报纸一事,却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并引起了文武百官,十分热烈的讨论。 此刻,内阁平常用来张贴布告的公告栏前,已经聚集了几名官员,正喋喋不休地讨论着。 “诶,你们看,内阁那边,张贴出来了新的公告,朝廷好像要发行报纸?” “报纸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知道报纸是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或许就是跟邸报一样的东西?” 正当这几名官员还在为报纸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争论不休的时候,赵贞吉恰好从旁路过,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提起了兴趣,凑上前去,驻足观看良久,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依本官来看,朝廷即将要发行的报纸,应该是跟邸报差不多的!” 听闻此话,那些争论不休的官员猛地回过头来,当他们看见眼前的赵贞吉时,脸上顿时浮现出讨好之色,毕恭毕敬道“见过赵大人!” “嗯。” 赵贞吉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也不做停留,径直离开了现场。 待赵贞吉离开以后,其中一名不明就里的官员看着赵贞吉离去的背影,向一旁的同僚询问道。 “这个赵大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一旁的同僚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待查看完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出言解释道。 “嘘,小声点,你才刚入仕不久,不认识赵大人也很正常。” “你只需要知道,他是监察御史就行了,反正见到了他,你基本上就可以去见阎王爷了!” …… 京城,严府。 待下值后,严世蕃便马不停蹄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要继续先前未曾完成的工作,将蒸汽机的图纸,按照自己的意愿,再完善一遍。 正当严世蕃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还有哪里存在缺陷的时候,从门外传来的一阵敲门声,将他的思路打断。 只见严世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神情冷峻,半晌,方才开口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管家小心翼翼地显露出身形,轻声道。 “小阁老,严阁老那边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跟您商量!” 严世蕃闻言,心中那股被打扰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在将胥吏所临摹的蒸汽机图纸收好后,方才应声道。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眼见自己此番的任务已经完成,管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转身离开。 片刻后,只见严世蕃来到书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来!” 从书房内传来一道颇为沉闷的声音,严世蕃听闻此话,也不再犹豫,当即推门而入。 书房内,严嵩此刻正坐于书案前,手捧一本书籍,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见严世蕃进来,方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旋即吩咐道。 “将大门敞开!” “是,父亲!” 严世蕃在应声后,旋即来到严嵩的面前,恭敬询问道。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 严嵩听闻此话,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找你过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到时候,等朝廷那边的报纸正式发行以后,你去告诉他们一声,有多少买多少!”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父亲,您这是要讨好陛下……” 严世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你这个蠢货,能不能够再好好想想?” 尽管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耐着性子,为严世蕃解释道。 “你想想,陛下为什么对这件小事如此上心,甚至还不惜将内阁的所有人都叫去商议?” 突然遭此训斥,严世蕃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在他看来,父亲的这个做法,分明是在变相地向皇帝示好。 严嵩见严世蕃还是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脸上浮现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旋即继续道。 “你还记得陛下先前找我们商议的第一件事吗?” 严嵩的话音刚落,严世蕃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陛下找咱们商议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国子监内设立更多的学科!” 严嵩听闻此话,心中的怒气稍微减弱了一些,旋即继续道。 “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用来让我们放松警惕,陛下真正想要尽全力推行的事情,便是第二件事,也就是说,朝廷将要正式发行报纸。 “长期以来,在我大明,一直都是士绅的声音占据了主流,不仅如此,他们所拥有的影响力也十分强大!” “而这个局面,是陛下不希望看见的。” “朝廷发行报纸是假,陛下想要趁此机会,扩大自身的影响力才是真!” “你想想看,等到报纸正式发行以后,陛下也能够借着报纸,直接向老百姓宣传朝廷的政策,在这个过程中,并不需要任何士绅官员的参与。” “陛下也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一天两天或许看不出任何效果,但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呢?”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分析后,也是猛地反应过来,冷汗直冒。 严嵩对于严世蕃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旋即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缓缓道。 “陛下所图甚远,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够达成的,这是何等的气魄啊!” 紧接着,严世蕃按捺住内心的惊慌之色,旋即向严嵩询问起了应对之法。 “那父亲,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要跟那些士绅……”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 “蠢货,跟着那群腐儒怎么能够成事,咱们需要做的,便是紧紧跟随陛下的步伐!”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旋即吩咐道。 “到时候,你去跟吕公公打听一下,看有什么用得到咱们的地方!” 严世蕃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道。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严世蕃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书房,谁知却从背后传来了严嵩的叮嘱。 “对了,浙江那边,也一定要多加注意,改稻为桑不能够出任何乱子!” 严世蕃闻言,即将迈出书房的脚步猛地一顿,旋即应声道。 “父亲,孩儿知道应该怎么做。” …… 河南,开封府。 经过十几天昼夜不停的赶路后,新任河南巡抚胡执礼,总算是赶到了河南的开封府,并在这里见到了钦差大臣海瑞。 在胡执礼还未正式到任之前,整个河南的政务等等,都是由海瑞来负责的。 府衙内,海瑞和胡执礼一见如故,双方所聊的话题也颇为投机。 一时间,胡执礼竟然有一种相遇知己的感觉。 海瑞将胡执礼引领至书房,旋即用手指了指书案上的那一摞卷宗,轻声道。 “汝立兄,这里是本官近些日子所整理出来的,河南一地的风俗人情,想必对你接下来的施政方面,应该会有一些帮助!” 胡执礼闻言,顺着海瑞的视线看去,待他看见书案上的那高高的一摞卷宗后,便心知,海瑞绝对是用了心的。 旋即,只见胡执礼的脸上,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向海瑞躬身道。 “下官多谢钦差大人,钦差大人的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海瑞见状,连忙俯身将胡执礼扶起,感慨道。 “本官只希望你能够善待河南一地的百姓,他们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苛政猛于虎啊,平时倒还好,能够勉强过活,倘若要是遇上点天灾,老百姓就得落得个卖儿卖女的地步!” “本官对你说的这些话,你都明白了吗?” 胡执礼闻言,当即直视着海瑞的眼睛,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将河南一地的百姓治理好!” 海瑞听闻此话,在感到些许欣慰的同时,还紧接着出言纠正道。 “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的,你可以辜负本官,但绝对不能够辜负陛下!” 胡执礼听闻此话,当即摆出一副受教了的姿态,沉声道。 “下官多谢钦差大人教诲!” 海瑞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既然你已经正式到任,那么本官也应该正式返回朝廷,向陛下述职了!” 海瑞说完,便转身离开,而胡执礼见此情形,连忙上前,跟上海瑞的脚步,恭敬道。 “钦差大人,需不需要下官去码头送送您?” 海瑞听闻此话,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开口道。 “不必了,眼下河南刚刚经历动荡,急需要你这位河南巡抚前去安抚人心,接下来用得到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本官的身上!” 海瑞说完,不等胡执礼回答,便径直离开了。 胡执李看着海瑞离开的背影,原本想要说的话,尽皆卡在了嗓子里。 不过,胡执礼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懊恼之色,反而在心中对于海瑞这个人,生出了浓浓的钦佩之感。 旋即,胡执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目光收回,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胡执礼返回书房,开始从头到尾,仔细阅读起了海瑞留给他的,有关河南当地,各式各样风俗人情的记录。 一眨眼,便到了海瑞正式离开河南返回京城述职的日子,在这之前,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让随行的侍卫,将行李收拾好后,趁着天刚蒙蒙亮,便向着码头进发。 而当海瑞一行人,来到码头上时,才猛地发现,这里早已聚满了前来送行的老百姓。 见海瑞到来,这些百姓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青天大老爷!” 不仅仅是海瑞,就连负责护送海瑞的一行侍卫,对此也颇为动容。 “大家快快请起,本官也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 在这之后,海瑞亲自将现场的百姓一个个扶起,待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后,便颇为不舍地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船只。 浩浩荡荡的船队旋即出发,水面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别样的光芒。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战争机器的开动 <\/b> 不过徐阶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长的时间,转而看向一旁的严嵩,沉声道。 “严阁老,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面见陛下!” 严嵩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应声道。 “嗯,这件事情分外紧急,容不得半分拖延,我们走!”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跟上徐阶的步伐,向着养心殿行去。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吕芳正恭敬侍候在嘉靖身旁,向其汇报着目前的进度。 “启禀陛下,您先前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奴婢已经将京城内有名的画师,都召集了起来,并将考核的要求告诉了他们,限时三天。” “想必很快就能够出结果了。” 嘉靖见吕芳这么快就将事情落实了下去,不由得龙颜大悦,旋即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紧接着吩咐道。 “嗯,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至于新闻署的那些官员,就从那群翰林学士中找!” 听闻此话,吕芳当即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遵命,陛下!” 就在这时,从养心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导引太监急匆匆地进入了养心殿,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内阁首辅严嵩、内阁次辅徐阶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嘉靖听闻此话,在沉吟片刻后,旋即吩咐道。 “让他们两个进来!” “遵命,陛下!” 导引太监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很快便恭敬退去。 嘉靖见此情形,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开口道。 “眼下正是内阁当值的时间,他们两个突然来面见朕,想必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嘉靖话音刚落,严嵩和徐阶便紧跟着进入了养心殿。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进入养心殿的那一刹那,严嵩和徐阶便如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 “嗯,都起来!” 嘉靖摆了摆手,旋即吩咐道。 “多谢陛下!” 嘉靖话音刚落,严嵩和徐阶便紧跟着从地上起身。 此刻,他们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之色,不等嘉靖询问其中缘由,严嵩便将蓟州那边通过八百里加急,急递过来的信封从袖中掏出,并低下头将其高高举过头顶,沉声道。 “启禀陛下,这里是蓟州那边八百里加急递送过来的消息,说是有一股三千人的骑兵正朝着蓟州奔袭而来,并且,不排除有敌军主力,在后方等待时机的这个可能性!” 严嵩的话音刚落,吕芳便快步上前,从严嵩的手中将信封接过,毕恭毕敬地递呈到嘉靖手中。 此刻,嘉靖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待他将信封拆开,将上面的内容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后,方才紧跟着吩咐道。 “传朕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向蓟州那边运送至少足以支撑三个月的辎重以及粮草,这件事情朕就交由你们户部来负责!”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徐阶,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徐阶见此情形,当即跪伏于地,向嘉靖立下了军令状。 “遵命,陛下,微臣必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将辎重粮草等等,尽皆运送到位,倘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陛下您尽管处置微臣便是!” “对了,告诉兵器司那边一声,近些日子生产出来的火铳、手雷、大炮等等,尽皆往蓟州那边调运!” 嘉靖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在吩咐完徐阶后,嘉靖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严嵩,继续吩咐道。 “传朕的命令,通令蓟州附近的卫所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驰援蓟州!” “朕要让这些屡次进犯我大明边疆的鞑靼骑兵,有来无回!” 嘉靖说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严嵩听闻此话,当即沉声应道。 “遵命,陛下!” …… 待严嵩和徐阶返回内阁,将嘉靖的命令又重新叙述了一遍后,整个内阁迅速开始运转起来,一道道命令,经由内阁,下发至相应的部门。 首当其冲的便是户部,户部那边在接到嘉靖的命令后,便从各处调集前线军队所需的,钱粮、军械、甲胄等等物资,向蓟州的方向运送。 不仅如此,兵器司那边,也将近期生产出来的火铳、手雷、大炮等等,在户部的统一调配下,往蓟州的方向运送。 兵部那边,则开始紧急调兵遣将,在组织军队的同时,并向蓟州附近的卫所发出通告,让其抽调精锐士卒,向蓟州方向进发! 而吏部那边,则负责下发各式各样的任命以及人事调动,就这样,各式各样的命令,如同雪花一般,经由内阁这个大明的中枢部门,下发给了六部,而六部那边,则一件一件开始落实。 大明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也由此开始逐渐运转起来! 渐渐地,夜已经很深了,在将手头上的事务处理大半后,严嵩和严世蕃这才先后乘坐轿子,返回了严府。 只见严世蕃掀开轿帘,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白天的时候,内阁处理相应事务的过程中,严世蕃便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今天的父亲十分反常,就连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得亲力亲为,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不仅如此,严嵩的情绪也不太对劲,脸上满是惆怅的神情,并且还时不时发呆。 待轿子停稳,只见严世蕃抢先一步下了轿子,来到严嵩的轿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 “父亲,您慢点儿!” 严嵩闻言,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在严世蕃的搀扶下,勉强从轿子里下来。 “父亲,时候不早了,孩儿扶您到房间去,您待会儿就直接休息!” 严世蕃将严嵩脸上的疲惫之色尽收眼底,旋即关切道。 严嵩听闻此话,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沉声道。 “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睡不着啊!” “严世蕃,你知道吗,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曾经庚戌之变的那一幕幕景象,就都在我的脑子里不断闪回!”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心里十分清楚,当年庚戌之变有一大半的责任,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一是向皇帝大力举荐大将军仇鸾,最终导致明军不敢出战,放任俺答汗饱掠八日而去,二是将罪责都推到了丁汝夔(ui)的身上,导致其冤死。 良久,只见严世蕃回过神来,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旋即出言安慰道。 “父亲,孩儿知道您心存愧疚,但是,现如今,在陛下的励精图治下,我大明的国力已经开始逐渐恢复!” “陛下对于庚戌之变,也一直耿耿于怀,并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父亲,请恕孩儿直言,您只有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够有机会看到那一天。” “等着,陛下会带领我们,将我大明失去的东西,一样一样夺回来!”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紧握拳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经由严世蕃的这一番安慰后,严嵩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嗯,你说的没错,扶我回去!” “是,父亲!” …… 蓟州,总督府。 此刻,蓟辽总督杨选的脸色颇为难看,正在议事大厅内不停地踱步。 就在不久前,杨选接到来自前方斥候的最新情报,说是发现了敌军的主力部队,保守估计,至少有五万人左右! 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杨选没有丝毫耽搁,连忙派遣下属,去请杨博到总督府来,共同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正当杨选愣神之际,只听大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侍卫进入房间,恭敬禀报道。 “总督大人,尚书大人已经到了!” 杨选闻言,回过神来,旋即吩咐道。 “嗯,让他赶紧进来!” “是,总督大人!” 侍卫在应声后,便径直离开了房间,片刻后,只见杨博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了大厅。 一进入大厅,杨博便敏锐地感知到了杨选脸上的忧愁,不由得询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闻此话,杨选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开口道。 “还是先坐下再说!” 杨博也不疑有他,旋即在座位上坐下。 待杨博坐上座位后,杨选才紧接着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忧虑。 “看来事情与我先前预料的差不多,这里是先前派出去的斥候,探听到的消息!” 杨选说完,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将其递交到杨博的手中。 杨博将纸张接过,待他看见上面书写的内容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什么,发现了敌军主力,至少有五万人!” 杨选闻言,略微颔首,将目光从杨博的身上收回,旋即继续道。 “看来先前的猜测都成为了现实,这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就是鞑靼那边抛出来的诱饵,用以试探咱们的虚实。” “倘若咱们在这个过程中,流露出丝毫的破绽,那么接下来,在远处等待时机的敌军主力,就会一拥而上!” 杨博闻言,不由得默然许久,旋即开口道。 “看来这是一场硬仗啊!” 接下来,杨博和杨选二人,又对接下来的军事部署,展开了讨论。 正当二人商议完毕,准备各自离去时,只见一名下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恭敬禀报道。 “报告两位大人,朝廷派人来了!” 听闻此话,杨博和杨选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 随后,还是杨博率先反应过来,沉声吩咐道。 “朝廷派来的人在哪,带我们过去!” “是,大人!” 这名下属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连忙将二人带至了候客厅。 前来送信的那人见杨博和杨选到来,连忙从座椅上起身,旋即从怀中掏出信件,沉声道。 “这里便是朝廷送来的信件,还请两位大人查阅!” 听闻此话,只见杨选上前一步,从来人的手中接过信封,并将其拆开。 待他将上面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后,旋即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杨博,语气之中满是兴奋。 “惟约兄,你看,朝廷那边已经开始向蓟州调遣,足以支撑三个月之久的辎重粮草,另外,还送来了一大批的新式武器,周边的卫所,也正在抽调精锐,往这边增援。” 杨博闻言,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色,只见其一把将信封从杨选的手中夺过,将信纸上的内容,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 旋即,只见杨博将信纸攥紧,眼中满是坚定之色,沉声道。 “陛下圣明,有了朝廷的大力支持,此番必定能够让这群屡次侵扰我大明边疆的鞑靼骑兵,付出应有的代价!” …… 此刻,在距离蓟州不到八十里的地方,有一支看不见尽头的大军,正在缓慢行进之中,这正是土买罕亲自率领的五万大军! 土买罕从部下的手中接过装有马奶酒的皮袋,在痛饮片刻后,其将皮袋扔回到部下的手中,旋即询问道。 “爪儿图那边有消息了吗?” 听闻此话,距离其土买罕不远的部下犹豫了片刻后,方才给出回应。 “尊贵的大汗,爪儿图两天前派人传来消息,他很快就会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听闻此话,土买罕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冷笑一声,旋即开口道。 “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难道我不清楚吗,他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想要保存实力!” 话音落下,只见土买罕松了松胯下骏马的缰绳,旋即吩咐道。 “你去告诉他一声,要是明天晚上,他还没有正式发起进攻的话,那么就别怪我这个大汗心狠手辣了!” “是,大汗,我会将您的话,亲口转述给爪儿图的!” 在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土买罕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许,旋即,只见其挥动手中的马鞭,其身下枣红色骏马吃痛,顿时狂奔了起来。 一旁的侍卫见此情形,连忙拍马跟上,生怕土买罕这位大汗出了什么事情。 此刻,土买罕的内心,却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由于今年的温度骤降,导致草原上的水草长势远不如从前,无法供养如此多的牲畜以及人口,因而土买罕方才下定决心,亲自率领五万控弦之士前往大明劫掠。 倘若大明不堪一击,则可以趁机大肆劫掠,从而让部落安然度过眼下的危险境地! 如若不然,也可以借大明的手,来消耗多余的一些人口,从而减少负担。 而率领三千余名骑兵的爪儿图,正是土买罕所挑选出来的倒霉蛋! 土买罕虽然贵为大汗,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信服他这个大汗,部落内部,也存在许多反对的声音。 而为了杀鸡儆猴,亦或者是为了立威,土买汗便从诸多反对者中,挑选出了爪儿图,来作为自己的立威对象。 土买罕的考量主要有两点,一是因为这个爪儿图的力量最为弱小,待他的有生力量,消耗殆尽后,自己便可以毫不费劲地将他的部落吞并。 届时,他所拥有的牛羊、女人、牲畜等等,都将被自己所占有。 二是因为在诸多反对自己的声音之中,就属这个爪儿图的声音最大。 “哼,爪儿图,等你死后,我会好好享用你的女人的!” “草原上的明珠,嘿嘿。” 想到这里,土买罕阴测测地笑了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爪儿图妻子的容貌,下腹不由得一阵火热。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五章 貌合神离 <\/b> 阿木古没有想到的是,这名新来的官员居然比先前的杨博还要激进。 一上来就是一副要谈就谈,不谈就打的无所谓姿态,这让阿木古感觉颇为棘手,原本提前准备好的诸多说辞,也尽皆胎死腹中,没有施展出来的机会。 毕竟现如今,形势比人强,自己才是求人的一方!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手上能用的筹码太过于稀少了,三千训练有素、且战力彪悍的骑兵在大明看来,是如此的稀松平常。 阿木古心知,倘若双方角色互换,稳妥起见,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尽管如此,做出最终决定的过程总是痛苦的,阿木古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过,渐渐地,其额头上渗出了绵密的细汗,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良久,只见阿木古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们必须要保证,我的首领爪儿图的安全。” 这句话在经由负责翻译的下属翻译后,旋即一字不漏地落到了杨选的耳中。 杨选听闻此话,眉头微蹙,旋即沉声道。 “正如本官先前说的,你们有这个实力跟我大明讨价还价吗?” “区区三千名骑兵,对于我大明来说,弹手可灭!” “要不是你们还有一点用处,能够将土买罕的主力吸引过来的话,你们压根没有跟我大明谈判的资格,明白吗?” 杨选说完,当即话锋一转,旋即补充道。 “我大明出不出手,具体要视你们的任务完成状况,倘若你们按照咱们所约定的,将土买罕的主力部队吸引进了包围圈,那么,本官可以向你做出保证,你的首领爪儿图定会安然无恙!” 很快,杨选的这番话,被负责翻译的下属,一字不漏地翻译给了阿木古。 阿木古在听完这番话后,沉思良久,旋即开口道。 “我答应你,不过你们需要我们将土买罕的部队引至哪里?” 杨选听闻此话,笑了笑,旋即吩咐下属,拿来了一份地图,然后用手指了指,地图上面所标注的地方,开口道。 “你们只需要将土买罕的主力部队,吸引到这里就行了,剩余的事情,就交由我们来办!” 阿木古顺着杨选所指的地方看去,才猛地发现,那个地方是一片洼地,四周虽无险可守,但附近草木甚多,十分便于隐蔽。 良久,只见阿木古将目光收回,旋即开口道。 “嗯,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合力演一场戏,让土买罕放松警惕才是!” 杨选闻言,将目光从阿木古的身上收回,旋即开口道。 “本官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们明天按照既定的规划,发起进攻!” “届时,本官将保证你们的安全!” 杨选的话音落下,就不再言语,等待着阿木古那边给出回应。 待负责翻译的下属将杨选所说的这番话,尽数翻译给阿木古后,阿木古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拥有着极高的风险,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就如同明军信不过他们一样,他们也信不过明军,倘若明天在发起进攻时,明军假戏真做,将他们就地歼灭怎么办? 到时候,他阿木古就成为了整个部落的罪人! 但尽管如此,阿木古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杨选的提议,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到了需要赌一把的地步! 就这样,双方在对彼此极度不信任的情况下,达成了合作。 眼见事情最终得以尘埃落定,阿木古显得颇为高兴,旋即,只见他拒绝了挽留,开口道。 “请恕我不能够参加宴会。” “我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到营地,并且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出异常!” 阿木古的这番话,最终经由负责翻译的下属进行翻译后,一字不漏地落到了杨选的耳中。 杨选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嗯,既然如此,那本官现在就将你们送出城去!” 杨选的话音落下,只见在外守候的侍卫上前,用黑布将这一行人的眼睛蒙住,并将先前收缴下来的兵器,又重新交还给了他们。 很快,阿木古一行人,便在诸多明军以及夜色的掩护之下,出了蓟州城,顺着来时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你觉得,那位鞑靼使者说的话,有几成的可信度?” 正当杨选思索之际,杨博那平淡的声音传来,将他拉回到现实。 杨选闻言,抬起头,思虑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我觉得,他说的话至少有六成的可信度,不过我并不打算相信他!” 杨选说完,将目光从杨博的身上收回,又紧接着感慨道。 “咱们两个身上担着的,可是蓟州镇数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啊!” “因此,多小心都不为过!” 杨博在听完杨选的这番话后,在犹豫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既然如此,那明天你打算如何应对?” 杨选闻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在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我打算先按照咱们之前商议好的来执行,也就是说,明天在他们发起进攻时,我会暂且放他们一马!” “至于其他的……” 杨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沉吟了片刻,旋即让一旁的下属,将地图重新取出,然后用手指着距离那片洼地不远的地方,开口道。 “你看这里,这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 杨博顺着杨选在地图上所指的位置看去,也是深以为然。 “嗯,不错,土买罕的大军要想撤退,必须要经由这条路!” 杨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继续道。 “嗯,我打算在此设下埋伏,将土买罕的主力部队,一网打尽!” 杨博闻言,不由得眉头微蹙,旋即向杨选确认道。 “那你打算动用多少人马?” 杨选似乎早就猜测到杨博会问出这个问题,旋即胸有成竹地回应道。 “我猜测,稳妥起见,土买罕一定会留下至少两万人的军队,为自己殿后。” “也就是说,咱们所需要面对的军队,最多三万人!” “再加上朝廷那边,又运过来了一大批新式武器,且已经正式列装完毕,眼下咱们有手雷、火铳、等新式武器的帮助,我们只需要动用五万人,便可以将他们尽数歼灭于此!” 杨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攥紧拳头,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渐渐地,夜深了,经过片刻不停的跋涉后,阿木古一行人,总算是在天亮前,返回了营地。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逐渐成型的计划 <\/b> 营地的主帐内,爪儿图一夜未睡。 自阿木古一行人从营地离开以后,爪儿图便对此颇为担忧。 尽管素来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但爪儿图心知,大明和鞑靼之间的关系只能够用死敌来形容! 倘若阿木古在这个过程中,不慎惹恼了那些明人,说不定就无法活着回来了。 正当爪儿图还在为这一行人的安危而感到忧虑时,只见亲信进入主帐内,单膝跪地,恭敬禀报道。 “首领,阿木古回来了。” 听闻此话,爪儿图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旋即,只见爪儿图反应过来,旋即吩咐道。 “让他赶快来见我!” “是,首领!” 亲信在得到爪儿图的吩咐后,旋即离开了主帐,不多时,只见阿木古进入了主帐。 由于连夜赶路,阿木古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许多灰尘,其刚一进入主帐,便单膝跪地,沉声道。 “见过首领!” 爪儿图见阿木古这番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连忙上前,将阿木古从地上扶起,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能够安全回来就好!” 阿木古见此情形,脸上也流露出苦涩的笑容,旋即禀报道。 “首领,在这之前,我跟那些明人已经谈过了,他们同意出兵协助我们,只是……” 阿木古就这么站在原地,沉默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爪儿图闻言,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惨然一笑,旋即追问道。 “反正再怎么样,也比咱们目前的境遇要好,继续说下去!” 在得到爪儿图这位首领的鼓励后,阿木古这才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开始一一讲述在明军那边的遭遇,以及双方所商定的策略。 “首领,事情是这样的……” 爪儿图在听完阿木古的描述后,也是眉头紧皱,旋即确认道。 “你是说,咱们到时候需要向明军发起进攻,而他们会遵守约定,放咱们一马?” “在这之后,再传递假消息给土买罕,让他率领主力前去攻打,而我们则负责将其引诱至明军早已准备好的包围圈内?” 阿木古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点头称是。 爪儿图将阿木古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倘若我们按照先前的约定,前去进攻的时候,明军假戏真做,真的将我们一举歼灭,到那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对于爪儿图的这个问题,阿木古暂时无法回答,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爪儿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开口道。 “唉,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是,首领!” 阿木古心知,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爪儿图分心,于是也不作停留,转身离开了主帐。 待阿木古离开以后,爪儿图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分析起目前的局势。 尽管摆在面前的路,看似很多,但是归根结底,能够走通的路,只有两条而已。 一是遵从土买罕的命令,向明军发起进攻,或许还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地活下来并且保存实力,二是与明军合作,将土买罕的主力部队,引诱至包围圈尽数歼灭! 在思虑良久后,爪儿图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对于土买罕这个人的秉性太清楚不过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置自己于死地,就算这次能够侥幸躲过,那下次呢,再下次呢? 况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 就算再怎么谨慎,也总会有疏忽的地方,到时候自己的疏忽大意,便会被土买罕利用,从而置自己于死地。 到那时,自己所在的部落以及妻儿仍然逃脱不了土买罕的魔爪,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因此,爪儿图决定孤注一掷,他要借明军的手,铲除掉土买罕这个心腹大患! 渐渐地,爪儿图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片刻后,只见其唤来下属,沉声吩咐道。 “你去通知土买罕大汗一声,就说我们将在正午的时候,正式发起对明军的进攻!” 下属闻言,脸上满是不解之色,但迫于爪儿图这位首领,长久以来所积累下来的威信,还是不情不愿地应声道。 “是,首领!” …… 此刻,距离蓟州不到六十里的地方,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哈哈,好啊,他爪儿图最终还是屈服于我了!” 土买罕看着手中这封,由爪儿图亲自遣人送来的信件,不由得心情大好,朗声道。 一旁的将领见状,连忙谄媚道。 “大汗,他爪儿图直到现在才认清和您的实力差距,当真是愚蠢至极!” “我看呐,他根本就不配拥有巴特尔的称号,属下觉得,这个称号最为适合的人,应该是大汗您才对。” 土买罕对于部下拍的马屁很是受用,旋即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幽幽道。 “这个爪儿图平日里总是喜欢跟本汗作对,现在才想着臣服于本汗!” “可惜啊,已经晚了,他今天必然难逃一死!” 随后,只见土买罕将目光转向先前那位拍马屁的下属,摆了摆手,颇为随意地吩咐道。 “到时候,爪儿图所在的那个部落,五分之一的牛羊牲畜以及女人,都归你所有了!” 那名下属闻言,脸上当即浮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旋即激动道。 “多谢大汗,小的必定为大汗您,献上自己所有的忠诚!” 见此情形,土买罕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饮酒,随后,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旋即吩咐道。 “传本汗的命令,让大军向爪儿图目前所驻扎的营地逐步靠拢!” “是,大汗!” …… 很快,时间便到了正午。 只听从远处传来一阵轰然不绝的马蹄声,一支三千余人的骑兵,在卷起无数风沙的同时,浩浩荡荡地朝着蓟州镇的东门杀来! 而这支军队的首领正是爪儿图,此刻,他的身下骑着一匹棕红色战马,阿木古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则骑着马,紧紧跟随在他的身旁。 眼见距离蓟州镇东门的距离越来越近,爪儿图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心知,像这种程度的冲杀,根本无法奈何城内的守军! 相反,倘若城墙上的守军,趁着这个机会向自己发起进攻的话,仅一个照面,自己手底下的骑兵,就将折损大半。 眼见大军距离蓟州镇东门的距离越来越近,爪儿图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城墙上,所搭载的大炮,以及早已严阵以待,并手持火铳的明军! “勇士们,跟我杀啊!” 爪儿图大喊一声,其麾下军队的士气也受到了鼓舞,纷纷开始搭弓射箭,只不过,他们所瞄准的地方,都是天上。 就在这时,城墙上守卫的明军动了,只见一名军官拔出腰间的长刀,朗声道。 “弟兄们,杀光这群鞑靼骑兵!” 话音刚落,无数火铳以及箭支发射的声音,就在爪儿图的耳旁响起。 正当爪儿图以为,明军假戏真做,想要将自己就地歼灭之际,一旁的阿木古似乎看出了爪儿图心中所想,连忙指着城墙上的那些明军士卒,出言提醒道。 “首领,你看!” 爪儿图顺着阿木古所指的方位看去,才猛地发现,这些守城的明军士卒,都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火铳以及弓箭,对准天上发射。 爪儿图见此情形,顿时松了一口气,内心暗道“看来这些明军遵守了承诺!” 随后,只见其收敛心神,拔出弯刀,指向眼前近在咫尺的城墙,朗声道。 “勇士们,这些明军不堪一击,随我一同杀啊!” 就这样,双方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但在这个过程中,却没有一个人受伤。 在经历几轮冲杀后,爪儿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便号令手下的骑兵撤退,而那些城墙上负责守卫的士兵,也没有追击的打算,只是默默地装填手中的火铳,毕竟,接下来的一场战斗,才是动真格的。 城墙上,杨选看着已经离去的三千骑兵,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杨选唤来总兵,吩咐道。 “按照先前的部署,正式让大军出动!” “是,总督大人!” 那名总兵闻言,当即恭敬应声道。 片刻后,蓟州镇的大门被打开,无数身披甲胄,腰挎长刀背上还背着火铳的精锐士卒,便骑着马,向着既定的埋伏地点行进,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倘若从半空中往下看的话,就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色洪流,正向着远处席卷而去。 蓟辽总督杨选此刻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身上,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为了稳妥起见,他拒绝了杨博也想要一同参战的请求。 因为他心知,此战极其凶险,倘若自己不幸殒命,凭借杨博以及城内剩余的兵力,仍然能够守住蓟州镇! 想到这里,只见杨选转过身去,向一旁的下属询问道。 “手雷都分发下去了?” 一旁的下属见杨选问话,在思虑片刻后,当即给出了回应。 “禀总督大人,朝廷新运送来的这一批手雷,再加上以往陆陆续续运送过来的那些,共计一万八千余枚手雷,目前已经尽数分发下去了!” 杨选在从下属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也是不再纠结。 在这之前,杨选曾经亲临现场,亲眼见到过手雷爆炸的威力,尤其是爆炸以后,所溅射的陶瓷碎片,将对敌军产生极大的杀伤力。 “希望能够有用!” 杨选骑于马上,将内心的忐忑强行压下,看着远处的风景,无声自语道。 …… 当爪儿图率军返回自己先前搭建的营地时,才猛地发现,自己先前所搭建的营地,早已被一群不速之客所霸占。 而这群不速之客,正是土买罕以及他所率领的五万大军! 爪儿图临时搭建的营地,只能够勉强容纳四千人左右,因此,在爪儿图所搭建的营地旁,又陆续搭建了十几处营地。 爪儿图见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土买罕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旋即,只见其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对着一旁的部下吩咐道。 “走,我们回营地!” 话音落下,一旁的阿木古以及身后的诸多士兵的脸上也满是愤懑之色,只不过碍于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这口气咽下去。 早在爪儿图率军返回营地的那一刻,主帐内的土买罕便早已通过下属,得知了这个消息。 同时,他也对爪儿图能够活着回来,感到颇为惊诧。 “按理来说,明军的战斗力不应该如此低下才对,在经历过一场战斗后,爪儿图居然还能够保存如此多的实力,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爪儿图投靠明军了?” 紧接着,在土买罕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征兆地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他亲自否决掉了“不,不可能,我们鞑靼与那些明人是死敌!” “他爪儿图绝对不可能从那些明人的手中获取到任何的帮助,唯一的可能便是,明军的战斗力极其低下,这才让爪儿图安然无恙地退了下来!” 想到这里,土买罕的神情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既然眼下,那些明人已经充分暴露出了他们自身的虚弱,而自己则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完成既定的目标。 那便是,通过劫掠那些明人,从而获取足够的牲畜、粮食、牛羊、女人等等,让部落安然度过眼前的危机! 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携大胜之威返回部落,再对那些反对者展开清洗,也没人再敢多说些什么,至于那颗草原上的明珠,也只不过是胜者的战利品罢了! 想到这里,一个计划逐渐在土买罕的脑海中成型,旋即,只见其回过神来,向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你去,让爪儿图现在就过来见我!” “遵从您的命令,尊贵的大汗!”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快,爪儿图便被土买罕手下的侍卫,毕恭毕敬地请到了营地的主帐之内。 刚一进入主帐,爪儿图便敏锐地察觉到,有数道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不过他对此并未在意,紧接着,只见其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土买罕。 尽管爪儿图对于土买罕这个人颇为鄙夷,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不得不向其行礼。 “见过大汗!” 坐于上首的土买罕对于爪儿图的到来,似乎很是高兴,从座椅上起身后,来到爪儿图的身旁,将其从地上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着其余人介绍道。 “看来本汗没有看错人,你爪儿图当真无愧于巴特尔的称号!” “向本汗说说,你是如何率领三千骑兵,打败那些明军的?” 土买罕的话音落下,在看向爪儿图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尽管爪儿图在来之前,便已经大致预想到了土买罕可能会施展的手段,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土买罕居然如此直白,不给自己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旋即,爪儿图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 “大汗,我之前接到你的命令后,便率领手下的弟兄们,向明军发起了进攻。” “谁曾料想,那些守城的明军不堪一击,他们辛辛苦苦所构筑起来的防线,很快便被我率领弟兄们冲垮。” “而根据属下抓到的俘虏交代,那些明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饷银了,因此,战斗意志十分薄弱,真正应对起战斗时,也只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 土买罕在听完爪儿图的这番叙述以后,顿时大喜过望,他先前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那些明军真的不堪一击,不然的话,仅凭爪儿图三千骑兵,又怎么能够从那些明军之中,全身而退呢?” “总不可能,他爪儿图投靠了那些明军!” 一想到接下来能够从那些明人的手中,掠夺到大量的牲畜、粮食、牛羊以及女人,土买罕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随后,只见其将目光从爪儿图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既然那些明军不堪一击,那么咱们是时候将先前的计划提上日程了,别忘了咱们本来的目的,大军每在这里停留一天,都是了不得的消耗!” “爪儿图,既然伱已经与那些明军交过手了,想必对于他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本汗决定,接下来的战斗,还是由你来率先向明军发起进攻,如何?” 此时此刻,爪儿图的心中满是庆幸,他庆幸自己当初赌了一把,跟明军合作。 不然的话,自己迟早要被土买罕这个阴险小人给算计死! 土买罕的话音落下,主帐内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爪儿图的回答。 只见爪儿图的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赤红,并恶狠狠地盯着土买罕,一言不发,不仅如此,爪儿图还将拳头紧紧攥住,似乎将要当场发难。 很快,几道呵斥声便在爪儿图的耳旁响起。 “爪儿图,你想要干什么,你想冒犯大汗吗?” “怎么,你想要违抗大汗的命令吗?” 在察觉到主帐内的动静以后,在外面的侍卫很快便冲了进来,见状,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向着爪儿图逐渐靠近。 土买罕对于爪儿图眼中的愤恨并不在意,只见其摆了摆手,先前那些侍卫见状,在向土买罕恭敬行礼后,很快领命而去。 旋即,土买罕又看向爪儿图,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爪儿图,你要违抗本汗的命令吗?” 听闻此话,爪儿图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紧握的拳头又无力地放开。 土买罕见此情形,笑了笑,旋即补充道。 “既然你对此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战斗,还是由你的部队来担任先锋,向明军发起进攻!” 听闻此话,爪儿图的脸上流露出挣扎之色,而土买罕见此情形,也不出言催促,就这么静静等待着爪儿图做出最后的决定。 良久,爪儿图仿佛是认命了一般,旋即开口道。 “遵从您的命令,尊贵的大汗!” 在说完这句话后,爪儿图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主帐。 在爪儿图离开主帐后,剩余的那些人,在对他大肆嘲讽的同时,还顺带着拍起了土买罕的马屁。 “这就是拥有巴特尔称号的爪儿图吗,依我看,他就是个懦夫!” “是啊,他就是个懦夫,大汗明明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可是他就是不珍惜!” “这个爪儿图根本就不配拥有巴特尔的这个称号……” 或许是听的有些厌烦了,只见土买罕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旋即做出了规划。 “尽管他爪儿图愿意担任先锋,前去攻打那些明军,但是本汗还是对他不太放心。” “所以,到时候,让他的部队走在最前面,要是他有什么异样,直接就地格杀便是。” 土买罕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环视一圈后,又继续道。 “另外,再留下两万人作为接应,以防不测,剩余的人,都归本汗统帅!” “遵从您的命令,尊贵的大汗!” …… 此刻,有两支大军,正一前一后,朝着蓟州镇的方向飞速行进,而最前面的那支军队,由爪儿图所统帅,而后面那支看不见尽头的大军,则由土买罕这位大汗,亲自率领! 双方之间,还间隔了不少的距离。 正当爪儿图还在愣神之际,一旁阿木古的声音将其拉回到现实。 “首领,到时候将土买罕的部队,引至包围圈后,咱们又该如何脱身?” 爪儿图闻言,将目光转向一旁骑马的阿木古,思筹片刻后,方才给出了回应。 “你去告诉弟兄们一声,等到时候到达埋伏地点的,便听我的号令行事!”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土买罕这个心腹大患彻底铲除,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以鞑制鞑 <\/b> 尽管前线大胜的消息十分地鼓舞人心,但在应该如何处置鞑靼大汗的这个问题上,朝中的官员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血债血偿,按照大明律法将鞑靼大汗就地处死,以告慰这么多年遭受鞑靼骑兵祸害的无辜百姓,另外一派则主张,将鞑靼大汗暂时扣押为人质,从鞑靼那里索要相对应的赔偿。 双方因此而争论不休,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因此,两派最终决定,在即将举行的朝议上请皇帝来进行最终的决断! 京城,严府。 在下值后,严嵩和严世蕃便先后乘坐轿子,返回了严府。 严世蕃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严嵩的精神状态相较于之前好了不少,想必是前线大胜的消息,将严嵩一直以来,心中掩藏的愧疚冲淡了不少。 严府门口,仍然和往常一样,聚集着许多想要上门拜访的官员以及书生。 严世蕃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也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厌恶以及不耐烦,逐渐发展到现在的熟视无睹,甚至有时候,严世蕃一天没有看见聚集在自家门口的这些人,心里就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点什么。 但尽管如此,还是不影响严世蕃掀开轿帘,对轿夫吩咐道。 “走侧门!” “是,小阁老!” 如同往常一样,严嵩,严世蕃父子所乘坐的轿子,在距离自家门口还有几条街的距离时,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七转八转之下,然后经由侧门,进入了严府。 只见严世蕃抢先一步下了轿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严嵩从轿子里搀扶下来,并时不时提醒道“父亲,慢点,注意脚下!” 严嵩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在严世蕃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进入了书房。 二人刚一进入书房,不多时,只见侍女端上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严世蕃在将严嵩搀扶到座位上后,便侍立在一旁,等待着严嵩的吩咐。 只见严嵩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旋即吩咐道。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坐啊!” “哦,好。” 待严世蕃坐下以后,严嵩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询问道。 “你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处置鞑靼大汗?” 听闻此话,严世蕃在思筹片刻后,旋即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父亲,孩儿认为,尽管目前朝中争论不休的两派,都各有各的道理。” “但孩儿还是更加偏向于将鞑靼大汗扣为人质,向他们那边索要相应的赔偿。”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父亲,一直以来,鞑靼就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遭涂炭,我大明为了维持九边重镇,可以说耗费了极大的钱粮!” “百姓对于那些鞑靼骑兵,无不深恶痛绝,就连陛下每当书写到鞑靼、蛮夷这几个字时,也会将其写得极小,由此可以看出,陛下对于那些鞑靼的态度,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倘若将鞑靼大汗,按照我大明的律法就地处死,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极大地平息百姓的怨恨,收复民心,同时也能够震慑我大明周边的那些蛮夷!” 严嵩对于严世蕃所分析的这些状况不置可否,旋即挑了挑眉,开口道。 “继续说下去。” 严世蕃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紧接着继续道。 “可是这样一来,我大明和鞑靼,就将再无任何和解的可能!” “待下一任的大汗继位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一定会打着为前任大汗复仇的旗号,向我大明出兵,而到了那时候,我大明将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 “届时,一旦双方开战,所耗费的钱粮,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此,孩儿还是觉得,将鞑靼大汗扣押为人质,然后让他们派出使团,前来我大明赎人比较好,这样一来,我大明也能够挽回不少的损失。”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讲述后,也是陷入了沉思,开始权衡其中的利弊。 良久,只见严嵩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有神,旋即开口道。 “不妨这样,到时候将鞑靼大汗扣押为人质,逼迫他们派出使团前来赎人,我们则可以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不管鞑靼那边答不答应,我大明都将从中占尽好处!” 严嵩说完,迎着严世蕃疑惑的眼神,紧接着解释道。 “倘若鞑靼那边答应了我们的条件,那么我大明将可以从中攫取到极大的好处,将近些年来我大明所损失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回来!” “倘若鞑靼那边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也可以效仿土木堡之变的瓦剌,将鞑靼大汗控制起来,只要鞑靼大汗在我们手中,即使他们没有陷入内乱,选出了新任大汗,也无济于事。” “因为事情的主动权,将牢牢握在我们手中,我大明随时都能够打着替土买罕“清君侧”的名号,插手进他们部落的诸多事务中。” “到时候,我大明完全可以扶植一派,打压一派,长久以往,鞑靼必将就此分裂,对我大明的威胁也将大大降低,我大明也可以顺势腾出手来,专心对付俺答汗。” 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激动,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甚至我大明还能够利用他们与俺答汗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前去对付俺答汗,毕竟土买罕所在的察哈尔部,便是被俺答汗给驱逐到辽东去的!”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一番谋划后,也是暗自叫绝,旋即询问道。 “父亲,您打算到时候在朝议上,当面向陛下提出这个建议吗?” 严嵩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应声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严世蕃闻言,旋即放下心来,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沉声道。 “孩儿觉得,陛下到时候一定会采纳您的建议!”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不禁闪过一抹笑意,无声自语道。 “希望如此!” 正当严世蕃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打算就此离去时,却被严嵩出言叫住。 “对了,先前我让你去吕公公那边,打听有关报纸的消息,你打听的如何了?” 严世蕃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在回忆片刻后,方才恭敬答道。 “父亲,孩儿在这之前就已经向吕公公打听过了,他说,目前报纸还缺乏愿意出资赞助的商家,需要……”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蠢货,像这种事情,直接去找六心居的赵老板,让他出银子不就好了吗?” (本章完) 。 第四百零二章 朝议举行 严嵩的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严世蕃,随后,只见其摆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旋即应声道。 “多谢父亲提醒,孩儿知道该怎么办了!” 严嵩闻言,也旋即放下心来,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紧接着叮嘱道。 “你知道就好,另外,最近一段时间,帮我多留意一下徐阶那边的消息!” 严世蕃闻言,在向严嵩略微躬身后,当即给出了回应。 “是,父亲,如果接下来没什么事情的话,孩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嗯,你下去忙!” …… 夜幕悄然降临,紫禁城内也亮起橘黄色的灯火,一队队负责维护紫禁城安全的禁军,也开始在紫禁城内四处巡逻,略显拥挤的道路旁,时不时还有太监提着灯笼路过。 紫禁城,乾清宫内。 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房间的四周均摆放有香炉,整个房间内烟雾缭绕,看上去仿佛人间仙境一般,让人心生向往。 此刻,嘉靖正在安心冥想,而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侍候在嘉靖身旁,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平常,嘉靖都是待在养心殿内清修的,原因很简单,养心殿内铺设有聚灵阵,能够让嘉靖的修炼速度更快。 只不过,一直都待在一个地方,看着同样的景色,难免会感到疲乏。 因此,嘉靖今天特意搬到了乾清宫内居住,并顺带着展开冥想。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嘉靖悄然睁开眼睛,向一旁的吕芳询问道。 “吕芳,现在什么时辰了?” 吕芳闻言,在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后,当即恭敬应声道。 “回主子的话,现在已经是戌时了!” 嘉靖听闻此话,并未对此作任何置评,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让他们把香炉都撤下去!” “遵命,陛下!” 嘉靖的话音刚落,在一旁的侍候已久的太监,便连忙上前,将香炉从房间内拿了出去。 “现在时辰还早,吕芳,陪朕逛逛!” 嘉靖说完,悄然从蒲团之上起身,将目光转向吕芳,开口道。 “是,陛下!”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脚步,走出了乾清宫,并在周围四处闲逛。 一路上遇见的那些太监亦或者是宫女,无不停止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地跪伏在道路两侧,等到主仆二人离开以后,方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缓缓起身,继续先前未曾完成的事务。 一轮弯月悄然悬挂在夜空中,除了那轮弯月以外,整个天空漆黑一片,看不见半颗星星。 些许月光照射在地上,再结合周遭的景色,从远处看上去别有一番意境。 旋即,只见嘉靖悄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吕芳询问道。 “吕芳,朕先前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恭敬答道。 “陛下,您先前交给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目前,相关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随时都能够进行报纸的印刷。只不过奴婢还没有想到,究竟写一些什么内容。” “另外,目前报纸还缺乏愿意出资赞助的商家……”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面露难色。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轻笑一声,旋即开口道。 “这还不简单,眼下不就有现成的内容吗?” “再过一段时间,鞑靼大汗就将被押送至京城,到时候,有的是内容可以写。” “前方将士英勇杀敌、鞑靼大汗的狼狈姿态,甚至到时候鞑靼那边,可能会派过来的使团,写,都可以写,没有什么是不能写的!” 吕芳在听闻嘉靖的提醒后,顿时反应过来,旋即双眼放光,眼中满是激动之色,沉声道。 “多谢陛下提醒,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随后,吕芳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向嘉靖禀报道。 “对了陛下,不久前小阁老严世蕃专程向奴婢打听有关报纸的消息,您说会不会……”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意外之色,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随后,只见嘉靖看向吕芳,轻笑一声,紧接着开口道。 “哼,这个严嵩,还是这么会讨朕欢心!” “等着,很快就会有商家愿意出资赞助了。” 吕芳听闻此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 随后,只见嘉靖话锋一转,又紧接着向吕芳询问道。 “吕芳,现在满朝文武,已经就如何处置鞑靼大汗,而吵得不可开交,朕想听听伱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 吕芳听闻此话,在思筹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启禀陛下,奴婢觉得,这个土买罕还存在利用价值,不能够轻易杀掉!” 嘉靖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感慨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场战斗赢得太不容易了。” “自庚戌之变以来,我大明第一次在与鞑靼的交锋之中,占据了上风,并且还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朕总得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好好发泄一下近些年来,心中所积攒下来的愤懑?”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整个人似有感触,旋即轻声道。 “陛下……” 随后,只见嘉靖看向远处的风景,并攥紧了拳头,神色坚定,沉声道。 “等着,朕会让你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总有一天,我大明的铁骑将会在草原上肆意驰骋,朕会让你们重新变得能歌善舞起来!” 嘉靖说完,将目光收回,脸上重新归于平静,旋即向吕芳吩咐道。 “走,陪朕去一趟甘露宫,朕好久没有去看望沈氏了!” “遵命,陛下!” 吕芳听闻此话,旋即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亦步亦趋地跟上嘉靖的脚步,向甘露宫行进。 嘉靖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甘露宫,正当负责值守的太监打算进去禀报时,却被嘉靖出言叫住了。 “不必通报了,到时候打扰到贵妃休息就不好了,朕只是路过,碰巧来看看朕的爱妃!” 嘉靖说完,旋即迈步走进了甘露宫,而吕芳则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嘉靖身后,低着头,看向地面,一言不发。 进入甘露宫,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沿途的侍女见皇帝到来,纷纷跪伏于道路两侧,待嘉靖离开后,方才继续行进。 房间内,皇贵妃沈氏,正轻轻抚摸着自己那日渐隆起的肚子,脸上满是爱怜之色。 “小家伙,你可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嘉靖迈步走了进来。 沈氏见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下意识地就想要起身行礼,但旋即又想到嘉靖先前叮嘱过她的话,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轻声道。 “臣妾见过陛下!” 嘉靖闻言,将目光转向沈氏那日渐隆起的肚子上,眼神也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缓缓道。 “近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氏听闻此话,只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应声道。 “陛下勤于国事,臣妾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话音落下,沈氏的脸上又浮现出好奇之色,紧接着让嘉靖坐到自己身旁,旋即询问道。 “陛下,臣妾听说前线打胜了,还生擒了鞑靼大汗,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嘉靖闻言,轻笑一声,将沈氏轻轻揽入怀中,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给出了肯定回答。 “当然是真的。” 沈氏见状,眼中闪现过一丝狡黠的神色,旋即追问道。 “那陛下能不能跟臣妾讲一讲?” 嘉靖看破了沈氏的小心思,却并没有在意,而是笑了笑,开始讲述起了这其中的过程。 “话说当时……” 不得不说,嘉靖讲故事的能力还是十分强的,在讲述事实的同时,还时不时穿插一些趣闻,沈氏很快便听得入了迷,在看向嘉靖的眼神之中,也满是崇拜。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清晨,嘉靖看着一旁沈氏那恬静的睡颜,实在是不忍打扰,在侍女的侍奉下穿好袍服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嘉靖离开房间,一旁等候许久的吕芳便旋即迎了上来,恭敬道。 “陛下!” “嗯,走。” 嘉靖说完,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旋即在吕芳的陪同下走出甘露宫,乘上龙辇,向着朝议举行的地方行进。 …… 一大早,内阁以及绝大部分的官员便已经赶到了太和门御门,接下来的朝议将在这里举行。 眼下皇帝还没有到来,在场的诸多大臣也就趁此机会,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交流意见,商议应该如何处置鞑靼大汗。 而眼下的这一幕,自然得到了内阁的默许。 此刻,严嵩等人正站立在队伍的最前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在距离严嵩等人不远的地方,几名官员正凑在一起,商讨着应该如何处置鞑靼大汗。 “哼,要我说啊,就应该将鞑靼大汗押到菜市口去,按照我大明律法就地处决,以告慰这么多年,遭受他们荼毒的无辜百姓!” “是啊,这些蛮夷整日惦记着入主中原,是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蛮夷畏威而不畏德,对付他们,手段多么残忍都不为过,要我说,直接凌迟处死得了!” 话音落下,只见身旁一位持反对意见的官员挑了挑眉,旋即出言嘲讽道。 “哼,简直是误国误民,要是留着这个鞑靼大汗,我大明将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岂能够就这么轻易地就将其杀掉?” 先前那几名参与讨论的官员听闻此话,顿时勃然大怒,只见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沉声道。 “哼,我看误国误民的人是你才对,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却完全不顾全大局!” “你这番话,置那些深受鞑靼荼毒的百姓们于何处,置那些与鞑靼拼死作战的官兵们于何处,血债只能血偿!” “倘若这些死难者泉下有知,在听到你方才的这番话后,能不能够安息?” “我看你一定是收了鞑靼的好处,这才帮着鞑靼大汗说话!” 闻此诛心之言,方才那位出言嘲讽的官员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或许是由于太过愤怒,其呼吸在变得急促的同时,身体还略微颤抖,随后只见其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怎么,敢做不敢认,说就说了,你能拿本官怎么样?” 他们这里的动静很快便吸引到了其余的官员,众人纷纷就此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他说的没问题,对付蛮夷,就应该用非常的手段才是,只有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才不敢再行进犯我大明!” “我呸,明明留鞑靼大汗一命才更符合我大明的利益,你们这群家伙,却在这里叫嚣着要将其就地处死,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跟你们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帮陛下治理好国家呢?” 眼见双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互相推搡的行为,倘若不进行制止,朝议很快就会演变为斗殴。 “安静!” 就在这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严嵩却是悄然开口了。 只见严嵩睁开浑浊的眼睛,将目光从那些官员身上一一扫过,旋即继续道。 “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要是再敢有人挑起事端,别怪我不客气!” 眼见严嵩发话,那些官员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纷纷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眼见事情得以平息,严嵩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开始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洪亮的嗓音响起。 “陛下驾到!” 听闻此话,所有的官员皆收敛心神,然后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嘉靖身着褚黄色龙袍,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龙椅上坐下,吕芳则如同以往那样,恭敬侍候在嘉靖身旁。 嘉靖环视一圈后,将目光收回,旋即开口道。 “嗯,都起来!” “谢陛下!”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公开站队 话音落下,现场的诸多大臣纷纷从地上起身,看向皇帝的目光中,满是崇敬之色。 紧接着,只见一名嗓门奇大的太监站了出来,朗声道。 “今日朝议,所要商议的事情主要有两件,一是如何处置鞑靼大汗,二是与朝廷即将要发行的报纸有关!” 这名太监,在将本次朝议所议论的两件事又重复了一遍后,便恭敬退下了。 话音刚落,只见户部右侍郎王廷举着手中的笏板,朗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奏!” 嘉靖神色慵懒,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准!”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王廷方才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看法。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应该按照大明律法,将这位鞑靼大汗就地处死!” “只有这样,方才能够告慰那些受害者的在天之灵,同时也能够对周遭的蛮夷,起到一个极大的震慑作用,从而让他们知道,跟我大明作对的下场!” 王廷的话音落下,很快便引起了那些支持此项举措官员的共鸣。 边疆的百姓遭受鞑靼荼毒已久,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鞑靼大汗,将其就地处死后,不仅能够洗刷朝廷近些年的耻辱,还能够极大地收买人心。 尽管在这之前,严嵩就有了些许猜测,但直到此时,严嵩才能够真正确定,这一切都是徐阶在背后耍的手段。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留鞑靼大汗一命,给大明带来的好处将会更多。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京城内会突然涌现出如此多极端的官员,他们要求朝廷严惩鞑靼大汗,甚至直接将其就地处死!” 在严嵩看来,这分明是徐阶在背后策划,从而借此机会笼络人心! 一般来说,双方在志向一致,且共同克服困难完成一件事后,对于彼此的信任都将大幅度提高,倘若在这个时候许以承诺,要求对方加入你的阵营,一般来说,十有的人都不会拒绝。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徐阶在借着这个机会,筛选志同道合,能够加入己方的成员。 “这个徐阶,当真是阴险至极!” 想到这里,严嵩微不可查地瞥了一旁的徐阶一眼,在后者还未察觉时,便将目光收回。 在王廷发言完毕后,与其志向相同的官员,纷纷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而嘉靖在听完王廷的叙述后,也是眉头微皱,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置评,一时间,整个朝议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就在这时,工部侍郎罗龙文站了出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只见其举起手中的笏板,将目光看向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沉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奏!” 嘉靖见此情形,眉头舒展了些许,旋即纷纷道。 “准!” 在得到嘉靖允许后,罗龙文在环视一圈后,方才开始讲述他的观点。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方才户部右侍郎王廷的那番话,看似是为了我大明着想,实则是误国误民的谬论,其心可诛!” 罗龙文的话音落下,很快便在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官员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身为当事人的王廷,则是面色阴沉,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罗龙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微臣觉得,留鞑靼大汗一命,将更加符合我大明的利益,我大明完全可以将此事利用起来,从鞑靼的手中,获取相应的赔偿!” “而不是将其简单粗暴地直接杀掉,这样一来,我大明不仅会缺少一个对付鞑靼的绝佳筹码,与鞑靼那边,也将永无安宁,这对我大明造成的影响,将不可估量,还望陛下三思啊!” 嘉靖闻言,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一侧所雕刻的龙头,向一旁的吕芳开口道。 “严嵩和徐阶他们两个,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在朕面前打擂台啊!” 吕芳闻言,神色愈发恭敬,旋即开口道。 “陛下,需不需要奴婢……” 嘉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吩咐道。 “算了,就让他们两个闹去,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嘉靖说完,旋即笑着给出了回应。 “嗯,不错,还有没有其他人有不一样的意见的?” 面对皇帝的问询,现场没有一名官员敢于站出来,他们纷纷低下头,看向地面,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这时,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徐阶,咬了咬牙,站了出来,开口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应该严惩鞑靼大汗!” 徐阶的话音落下,现场的许多官员都陷入了惊诧之中,他们没想到的是,当朝内阁次辅居然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并且还态度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徐阶的公开站队,毫无疑问给了那些支持严惩鞑靼大汗的官员底气,他们此刻,对于徐阶的好感度也在蹭蹭地往上涨。 嘉靖并没有询问其中具体缘由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转向距离徐阶不远的严嵩,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严阁老,你觉得呢?” 严嵩察觉到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旋即将先前早已想好的计策,没有丝毫隐瞒的讲述给嘉靖。 “启禀陛下,微臣的意见恰恰与徐阁老相反!” “微臣私以为,应该留鞑靼大汗一条性命才是,待鞑靼大汗被押送至京城后,我大明完全可以将他扣押为人质,从而逼迫他们派出使团前来赎人,我们则可以趁此机会漫天要价!” “不管鞑靼那边答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大明都将从这件事中占尽好处!” 嘉靖被严嵩所提到的话所吸引,挑了挑眉,旋即追问道。 “给朕说说,怎么一个占尽好处?” 严嵩眼见皇帝对此来了兴趣,紧接着出言解释道。 “倘若鞑靼那边答应了我们的条件,那么我大明可以从中攫取到极大的好处,可以将近些年来我大明遭受的损失,尽数弥补回来。” “倘若鞑靼那边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大明也可以效仿土木堡之变的瓦剌,将鞑靼大汗控制起来,只要鞑靼大汗在我们手中,即使他们没有陷入内乱,成功选出了新任大汗,也将无济于事。”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因为事情的主动权,将牢牢掌握在我大明手中,我大明随时都能够打着替土买罕“清君侧”的名号,插手进他们部落的诸多事务之中。”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食指十分有规律地敲击着一旁的龙椅,发出‘哒哒’的声音,似乎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良久,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严嵩,开口道。 “嗯,不错,朕准了,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办!” “遵命,陛下!”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蒙在鼓里 <\/b>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整个人无悲无喜,神色异常平静。 将整个养心殿所覆盖的聚灵阵自动运转,方圆百里的灵气,正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朝着嘉靖所在的养心殿汇聚而来。 伴随着嘉靖的呼吸变得愈发匀称,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灵气,也被其尽数吸纳。 渐渐地,嘉靖的身上逐渐被淡紫色的法力所笼罩,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极为恐怖,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拥有着无比恐怖的破坏力。 不仅如此,在嘉靖的身旁,还漂浮着五张先前绘制完毕的淡紫色雷符,用以护法之用,那五张淡紫色雷符,将嘉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从雷符上,还不时涌现出些许银白色的雷霆,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嘉靖无意识地运转功法,那些被吸纳进体内的灵气,在按照功法的路线在体内进行一个周天循环后,最终被储存至丹田之中。 丹田内储存的法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达到了一个临界值,再也无法继续增长。 嘉靖在大致查看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后,心知,自己已经到达了瓶颈期。 旋即,只见嘉靖在退出修炼状态后,方才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 “到底应该如何避免,突破境界时,可能会到来的天雷呢?” “要不,弄几根避雷针试试?” 就这样,在嘉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这么一个荒诞的想法。 正当嘉靖还在苦苦寻求对策之际,从门外传来吕芳的声音。 “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嘉靖的思绪被打断,索性也不再继续想下去,旋即吩咐道。 “嗯,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养心殿,但此刻,吕芳的内心,却远远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早在不久前,吕芳便来到了养心殿门口,正当其打算向嘉靖汇报,土买罕已经被押送至京城的这个消息时,一股令人感到心悸的强大气势扑面而来,将吕芳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待那股令人感到心悸的强大气势散去以后,吕芳这才敢迈步进入养心殿。 “陛下该不会是又在沟通上苍,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气息?” “既然陛下都能够沟通上苍了,想必在修道方面,肯定也是有所成就!” 吕芳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 嘉靖眼见吕芳陷入了呆滞之中,清了清嗓子,然后向吕芳询问道。 “吕芳,你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于朕吗?” 听闻嘉靖此话,吕芳猛地回过神来,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后,方才毕恭毕敬道。 “陛下,不久前,土买罕已经被押送至了京城,您看要不要……” 嘉靖听完吕芳的汇报后,将目光收回,摆了摆手,旋即吩咐道。 “暂时先晾他几天再说,中间不允许任何人跟他搭话,明白吗?”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当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 接下来,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紧接着补充道。 “对了,把这个消息通知内阁那边,让他们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最好是能够拟定一个确切可行的方案出来。”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前去!” 吕芳说完,在向嘉靖恭敬行礼后,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 内阁之中的光景,仍然和往常一样,平静而又忙碌。 正当众人埋首处理奏疏之际,只见一名胥吏抱着一人多高的奏疏,走进了内阁。 徐阶见此情形,不由得紧皱眉头,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下面的人送来的奏疏,怎么会如此之多?” 那名胥吏见此情形,顿时被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将事情的缘由解释清楚。 一旁的严嵩见此情形,当即招了招手,示意那名胥吏上前。 那名送来奏疏的胥吏见此情形,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严嵩的面前,恭敬道“严阁老,您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严嵩并未说话,而是从座椅上缓缓起身,从那名胥吏怀中抱着的一人多高的奏疏之中,随意抽出一本,将其翻开。 严嵩在将奏疏之中的内容看完以后,将目光从胥吏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放在这里,你可以离开了!” 那名胥吏听闻此话,整个人如蒙大赦,没敢做丝毫停留,便径直离开了内阁。 徐阶见此情形,连忙向严嵩询问道。 “严阁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嵩听闻此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给出了回应。 “唉,最近前线的战斗刚刚结束,奏疏比往常多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胥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恭敬道。 “禀阁老,吕公公在外等候!”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吕芳的突然到访,感到颇为惊讶,在互相交流完眼神后,只见徐阶站了出来,出言吩咐殴道。 “让吕公公进来!” “是,徐阁老!” 胥吏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吕芳迈步进入了内阁。 严嵩等人见此情形,连忙略微躬身,恭敬道。 “见过吕公公!” 吕芳的脸上,仍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只见其环视一圈后,将目光收回,转而开口道。 “咱家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就在不久前,鞑靼大汗已经被押送至京城,陛下让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让你们提前拟定一个确切可行的方案出来!” 吕芳的话,给了在场所有人一种莫名的震撼,倘若不是吕芳亲自前来通知他们,鞑靼大汗已经被押运至京城的这个消息,他们仍旧蒙在鼓里。 而严嵩对此,更是感到震撼异常。 因为在这之前,严嵩不止一次派人前去打探这方面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 “果然,只要陛下想,我随时都能够变成聋子瞎子!” 严嵩在心中如此感慨着,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恰巧的是,徐阶的目光也在往严嵩所在的方向看来,双方的目光仅仅交汇了片刻,很快便各自移开了。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面露难色,伸手指了指一旁那近乎一人多高,且未曾处理的奏疏,缓缓道。 “吕公公,眼下内阁分外忙碌,恐怕咱们一时半会抽不出身啊!” 吕芳听闻此话,笑了笑,旋即将目光收回,出言解释道。 “放心,严阁老,陛下并不是现在就要,而是给了你们几天的时间,让你们慢慢去准备。” 严嵩在听完吕芳的解释后,也是放下心来,沉声回应道。 “放心,吕公公,我们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 (本章完) 。 第四百零八章 狮子大开口 土买罕原本以为,自己将会遭受非人的折磨,甚至于丢掉自己的性命! 但事情的发展却极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些前来接应他的锦衣卫,在将他关押至诏狱的一处单间后,便不见了踪影,也没有派人前来询问一些有关鞑靼的情报。 一开始,土买罕对于这些明人采取的措施并不十分在意,在他看来,这正是那些明人懦弱的表现,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仅仅三天后,土买罕便将自己先前的这个幼稚想法,彻底抛之脑后。 每日只能够在这狭小阴暗的房间内活动,这让土买罕感到焦躁不安,他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梦到了自己曾经骑马驰骋于草原的场景。 不过梦境有多么美好,现实就有多么残酷,待土买罕醒来,发现自己仍旧身处于这狭小的房间之中,这让他感到颇为沮丧。 如果说,狭小的房间仅仅只是让土买罕感到心情烦躁的话,而不能够与人交流,才是最为致命的! 诏狱之中,每天都会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专职负责送饭,他早、晚各来一次,而一开始,土买罕还颇有气节,不愿意吃明人的食物,甚至于将眼前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但他很快发现,这名老者对于自己的行为并不在意,只是机械地将食盒收好,然后颤巍巍的起身离去,无论自己如何叫嚣、如何侮辱,都无济于事。 在结结实实挨了几顿饿后,土买罕最终决定暂时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自己吃明人送来的饭食,并不意味着自己向明人屈服,一切都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就连曾经统一草原的枭雄冒顿,都有将自己的宝马和爱妻送人的时候,自己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土买罕,你可是鞑靼的大汗,你能撑过去的!” 土买罕于是如此安慰自己,随后,在跨过心中的那一道门槛后,土买罕更加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了明人送来的食物。 “反正是敌人送来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土买罕对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感到厌倦,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找一个人,跟他说上两句话,最终,土买罕将目光放在了每日前来为自己送饭的老者身上。 在这之后,土买罕最为期待的,便是每天老者来为自己送饭的时候,有时,他甚至会整个人趴在牢房的门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直到看见老者的身影出现后,才松了一口气。 在老者从食盒中取出饭食时,土买罕便抓住机会,竭力向老者吹嘘自己曾经在部落中的地位是多么崇高,整个部落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一人之手。 但见老者没有任何回应,土买罕顿时泄了气,随后,老者似乎是看出了土买罕心中所想,旋即分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以及嘴巴,并摇了摇头。 土买罕见此,瞬间明白,这个老者不仅是个聋子,而且还是个哑巴! 在这之后,土买罕的期望破灭,他想要与人说话的,几乎快要将他逼疯。 就这样,土买罕逐渐变得神经兮兮了起来,整个人披头散发地蹲在角落中自言自语。 甚至土买罕还一度想通过自杀来了结这种痛苦,不过其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便被潜藏在暗处的锦衣卫,提前发现并制止了。 在浑浑噩噩之中,土买罕甚至一度丧失了时间的观念,对他而言,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由此他的作息也变得极其紊乱,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今天,则是土买罕被关押进诏狱的第九天! 此刻,土买罕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之中,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眼见已经到了送饭的时间,老者却迟迟不见身影,土买罕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判断出,那些明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将会有所变化。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只见几名锦衣卫显露出身形,来到关押土买罕的房间面前,将牢门打开,将其从暗无天日,不见阳光的诏狱押了出去! 当土买罕重新站到阳光下时,由于先前身处阴暗潮湿且不见阳光的诏狱,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这种光亮,连忙用手遮挡住阳光的照射,许久,方才重新适应。 重新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土买罕整个人的精神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随后,只见其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向负责押送他的锦衣卫询问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名锦衣卫只是冷冷地瞥了土买罕一眼,良久,方才从嘴里吐露出了两个字:“内阁!” …… 此时的内阁,徐阶、高拱、张居正、严世蕃几人早已正襟危坐,安静地等候着土买罕的到来,而严嵩却闭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在几人面前,还摆放着一张临时放置的桌子,桌上有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协议,上面的内容则是近些日子,由几人共同商议出来的,鞑靼对大明的赔偿方案。 不多时,只听从内阁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严世蕃见此情形,旋即用手轻轻推了推一旁的严嵩,出言提醒道。 “父亲,人已经到了!” 严嵩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应声道。 “额,好。” 待严嵩回过神来后不久,土买罕便被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押送到了内阁之中。 土买罕见此情形,心中的警惕性顿时拉到了最高,对他而言,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锦衣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则是眼前这几位身着大明官服,看不出来深浅的官员。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土买罕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恐慌之色,旋即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向几人询问道。 “嗯,不错,这个鞑靼大汗还会我大明官话,看来可以省点事了!” 徐阶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向一旁的严嵩开口道。 土买罕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只见严嵩脸上显露出些许笑容,对土买罕自我介绍道。 “老夫是大明内阁首辅严嵩,今天我是奉了大明朝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命令,前来与你一同商议,鞑靼对我大明的赔偿的!” 土买罕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冷笑一声,旋即出言拒绝道:“哼,赔偿,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狼生下来,便是为了捕杀羊而存在,你听说过,有狼向羊做出赔偿的吗?”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的笑意更甚,旋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这匹狼,又是如何落到羔羊的手中的呢?” 土买罕听出了严嵩话中所包含的嘲讽之意,紧接着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时战场上的场景。 “不,因为你们提前设下陷阱,外加上有叛徒里应外合,你们方才能够如此打败本汗,不然的话,你们是绝对没有任何胜算的!” 土买罕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怒意更甚,旋即咬牙切齿道。 “有本事我们再来一场面对面的公平对决,双方谁都不许再耍手段!” 土买罕的话音落下,对面的五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在互相对视一眼后,笑得合不拢嘴。 最终,严嵩勉强止住笑意,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在我大明朝,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做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既然正面对决,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那么为什么不能够使用一些策略呢?” “有时候会使用陷阱,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不然的话,你这个鞑靼大汗,又怎么会沦为我大明的阶下囚呢?” 土买罕听闻此话,顿时气急,下意识地便想要出言反驳,但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为了不让严嵩再继续揭自己的伤疤,土买罕索性闭上嘴,一言不发,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一旁的徐阶见此情形,挑了挑眉,旋即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不妨看看这上面的内容,然后再做出决定!” 徐阶话音落下,很快便有锦衣卫上前,将早已拟定完毕的赔偿方案拿到了土买罕的面前。 土买罕见状,冷哼一声,然后伸出自己带有镣铐的双手,从锦衣卫的手中将其接过。 当他将赔偿方案翻开时,眼睛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见第一条赫然写着:“鞑靼需要向大明赔偿十万头牛羊,以及血统纯正、品种优异的战马一万匹,除了这些以外,还要将当地的铜矿、铁矿等等,都交由大明来开采。” 剩余的条款,土买罕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看下去了,只见他猛地将那份赔偿方案扔回原位,旋即沉声道。 “你们这些明人,把我土买罕当成什么人了,虽然我现在是你们的阶下囚,但我同时也是鞑靼的大汗,身为大汗,就应该有大汗的责任与担当才是!” “我今天要是在这上面签了字,往后该如何在部落中立足,部落中的那些人,又该如何看待我这个大汗?” 土买罕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愤怒,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你们把我鞑靼当成什么了,我们要是能够拿得出这么多的牛羊,何至于需要向你们劫掠?”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半分不恼之色,将目光从土买罕的身上收回,转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又不是让你们一次性拿出十万头牛羊,这样,你们可以分十年还清,作为利息,每年你们需要向我大明赔偿一万五千头牛羊,战马一千二百匹,如何?” 土买罕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死心,你们是绝对不可能从我的身上,得到一丁点的好处的!”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适时显露出遗憾的神色,旋即开口道。 “这样啊,那我们接下来只能够去找你们察哈尔部的新任大汗去商量这件事了。” “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严嵩的话音刚落,早已等候在旁的锦衣卫旋即上前,就要将土买罕押下去。 土买罕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声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新任大汗!” 严嵩闻言,示意那些锦衣卫将土买罕放开,然后一脸诧异地看向土买罕,开口道。 “你不会以为,在你被我大明擒获以后,你所任命的那五位执政,会老老实实地派出使团将你赎回去?” “据我所知,他们早就为了汗位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瑕顾及你。” 土买罕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他知道,严嵩所说的状况,将极有可能发生。 往日里除了自己这个大汗,能够凭借自身的实力压服他们几位以外,整个部落,再也没有人能够对他们进行制约。 更何况,那五位执政面和心不和,各自心怀鬼胎,都巴不得对方早点去世! 而现在,自己沦为了明人的阶下囚,身为大汗的威严丧尽不说,手上原本拥有的五万控弦之士,也死伤大半。 土买罕似乎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悲惨下场,待那五位执政,经过最终的角逐,选出新任大汗后,到那时,自己这位前任大汗又该被置于何处? 土买罕唯一能够想到的是,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将被部落派来的使团,从明人这里赎回去,然后在路上,就会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然后,新任的那位大汗,就会异常熟练地将锅甩到明人的头上,然后趁机挑起战争,从而稳固自己的统治。 别问土买罕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这一招,他曾经用过! 想到这里,土买罕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只见其攥紧拳头,沉声道。 “阿木台、威正速、扯力克,你们这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本汗平日里是如何对待你们的!” 随后,土买罕猛地反应过来,向严嵩询问道。 “这个消息你们是从何处得知的?” 严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土买罕会问出这个问题,旋即出言解释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部落的爪儿图,可是在跟我们合作啊!”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想找死吗? <\/b> 严世蕃在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以后,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待回过神来以后,严世蕃没有丝毫犹豫,旋即拿着这封信,敲响了严嵩的房门。 此刻的严嵩,正坐于书案前,分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籍,不时还咳嗽几声,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将手中的书籍放至一旁,开口道。 “进来!” 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严世蕃这才大着胆子,进入了严嵩的房间。 房间内的陈设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太多变化。 严世蕃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后,便将目光收回,旋即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严嵩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将戴着的老花镜摘下,出言询问道。 “说,又出什么事了?” 严世蕃见此情形,连忙将郑泌昌遣人递交给自己的书信从袖中取出,满怀恭敬地递交到了严嵩的手中。 “父亲,就在不久前,孩儿的下属浙江布政使郑泌昌,遣人送来书信,说是浙江当地,那些桑农家中所拥有的粮食不见了踪影!” “先前准备好的那些救济粮,也无法支持桑农的消耗,倘若没有足够的粮食作为保障,改稻为桑将功亏一篑,无法再继续下去。” “另外,孩儿怀疑,这件事情跟徐阶有关,我……” 严世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废话,除了他还能有谁!” 严嵩在训斥完严世蕃后,便重新戴上老花镜,在将书信上的内容从头到尾都浏览了一遍后,将其放至一旁,陷入了沉思。 严世蕃见此情形,也不敢出言打扰,只得在一旁静静等待。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严嵩回过神时,严世蕃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出言询问道。 “父亲,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严嵩将严世蕃眼中的希冀之色看在眼里,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开口道。 “现在,户部那边是肯定指望不上了,他徐阶作为户部尚书,有的是办法让粮食无法顺利运抵浙江,倘若在路上再拖延片刻,旁人也无法说些什么。”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严嵩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原位,然后将目光转向严世蕃,陡然间加重了语气。 “到那时,等户部那边的粮食运抵浙江,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这个徐阶,是玩了一招釜底抽薪啊!”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分析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暗恨,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 “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先前种下去的桑苗,便能够成熟,生长出桑叶!” “到时候就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生丝,不仅能够满足织造局的需求,朝廷、我们、连带着浙江的百姓,都能够从中获利!” “这个该死的徐阶,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紧接着,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而向严嵩开口道“父亲,您说,倘若我们现在前去面见陛下,将徐阶蓄意破坏改稻为桑的这个行为,如实告知陛下的话,会怎么样?” 严世蕃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提议会得到严嵩的赞成。 谁知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话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出言斥责道“你这蠢货,每次说话前,能不能够动动脑子!”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激动,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严世蕃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拍打着严嵩的背部。 片刻后,严嵩的那口气顺了上来,咳嗽停止,只见其将目光转向严世蕃,继续道。 “他徐阶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在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规划,你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去找陛下,你想干什么,想找死吗?”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解释后,也是很快明白过来,旋即,只见其面露羞愧之色,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严嵩又倒上了一杯热茶,紧接着出言询问道。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咱们总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改稻为桑功亏一篑!” 严嵩听闻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沉声吩咐道。 “你马上去查一查,看看浙江邻近的几个省份,还有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供调动!” “等查到结果后,马上过来见我!” 严世蕃听闻此话,当即沉声应道。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待严世蕃离开以后,只见严嵩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停地用手揉着太阳穴,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 …… 夜幕降临,紫禁城内也亮起橘黄色的微光。 此刻,只见吕芳行色匆忙地走在紫禁城内的道路上,就算那些太监宫女对他行礼,他也无瑕理会,在他的袖中,有着两份刚被印刷出来的报纸样刊。 伴随着吕芳距离嘉靖所在的养心殿越来越近,其内心也逐渐变得忐忑起来。 此刻的吕芳,对于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会面,可谓是既紧张又期待。 一方面,吕芳害怕印刷出来的报纸不符合嘉靖的心意,从而辜负了嘉靖的信任,另外一方面,吕芳则是想要嘉靖看见,近些日子以来,自己不眠不休,努力出来的成果。 想到这里,吕芳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袖中的两份报纸样刊,在确认无误后,方才踏上了养心殿前的阶梯。 此刻,养心殿内,仍旧是灯火通明。 嘉靖正坐于书案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那本阵法秘籍,见吕芳进来,嘉靖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书籍合上,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询问道。 “吕芳,你找朕有什么事吗?” “陛下,这里是新闻署那边,印刷出来的两份样刊,请您看一看,这两份样刊,是否还存在有不妥的地方?” 吕芳话音落下,没有丝毫犹豫,旋即从袖中,将两份报纸的样刊取出,来到嘉靖身旁。 “哦,这么快就弄好了,拿给朕看看!”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从吕芳的手中接过报纸,旋即将其打开,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当嘉靖打开眼前的大明日报时,一股墨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由于在这之前,嘉靖已经将后世报纸的样式,都告知于了吕芳。 因此,眼前印刷完毕的大明日报,在样式上与后世的报纸,并无太大的区别,如果说硬要从中找不同的话,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印刷的质量以及速度上有所区别。 嘉靖看着眼前的大明日报,一时间居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刻,吕芳正在偷偷观察着嘉靖的脸上的表情,见此情形,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慌张之色,暗自道“陛下该不会是对印刷出来的报纸不满意?” 想到这里,吕芳的心中愈加忐忑不安,就在这时,嘉靖回过神来,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报纸上的内容主要是,当初由蓟辽总督杨选所率领的明军,擒获鞑靼大汗的全过程,此外,还穿插了一些当事人的回忆。 当然,为了报纸能够变得畅销,在具体的描写中,也不免会有一些夸张的地方。 (本章完)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剑拔弩张的局势 由于上辈子的习惯,导致嘉靖看报纸的速度很快,近乎达到了一目十行的地步,不一会儿,嘉靖便将报纸上的内容浏览完毕。 就在这时,吕芳那惴惴不安的声音在嘉靖耳旁响起。 “陛下,您觉得怎么样?” 嘉靖听闻此话,将手上的报纸放至一旁,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勉励道。 “目前看来,这份报纸还算不错,只不过,还得等朕将这份面向百姓发行的报纸看完以后,方才能够给出评价。” 嘉靖说完,便顺手拿起一旁那份专门供给于百姓的报纸。 嘉靖刚将报纸拿起,便敏锐地感知到了双方在材质、以及气味上的差距。 眼前这份专门供给于百姓的报纸,所用材质更为低劣,更是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嘉靖将视线转向眼前这份专门供给于百姓的报纸,只见上面并没有多少文字,除了顶端的大明日报四个大字以外,剩余的内容,都是以插画的形式浮现。 报纸上所绘制的人物,也是极其地粗制滥造,除了那寥寥几笔的勾勒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仅仅能够从双方的服饰以及武器装备上分辨出敌我。 但尽管如此,还是能够从双方的动作之中,猜测出发生了什么。 眼前这份报纸,不由得让嘉靖回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漫画,正当嘉靖将报纸上所绘制的人物,与实际的人物进行联想之际,吕芳那忐忑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陛下,您觉得如何?” 嘉靖听闻此话,旋即回过神来,将吕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出言勉励道。 “哈哈,吕芳,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朕要好好奖赏你!” “啊?”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疑惑之色,他原本以为,皇帝会因此而发怒,但没想到的是,皇帝不仅没有发怒,还说要奖赏自己。 嘉靖似乎看出了吕芳心中的疑惑,转而出言解释道。 “吕芳,你难道忘了朕先前说过的话吗?” “面向老百姓的报纸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便宜,只有老百姓能够承受得起报纸的价格,方才能够让报纸达到预期的效用!”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因此,为了节约成本,所用的材质越低廉越好!” “对了,这份面向百姓的报纸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 吕芳眼见嘉靖向自己询问这个问题,犹豫良久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启禀陛下,眼前这份报纸,是用制造草纸的原料制成的,另外,平均下来的话,这种报纸的印刷成本还不到两文钱,而陛下您最开始看到的那份报纸,印刷的成本却至少需要六文钱。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解释后,旋即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起了应该如何定价,在思衬片刻后,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向吕芳吩咐道。 “这样,面向官员士绅的报纸,暂时定价为二十文钱,而面向百姓的报纸,定价两文钱、甚至不要钱,白送也可以。”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遵命,陛下!” 眼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正当吕芳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却被嘉靖出言叫住。 “待会儿下来后,你自己去库房内,支取两千匹丝绸!” 吕芳听闻此话,脚步一顿,在怔愣了片刻后,脸上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奴婢多谢陛下恩典!” …… 夜深了,严府书房的灯仍然亮着,恍惚间,还能够看见一位正在不停踱步的身影。 自从不久前,严嵩让严世蕃前去打探这方面的消息以后,便迟迟不见严世蕃回来,严嵩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正当其打算将管家叫来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父亲,是我!” 严嵩的话音刚落,便从门外传来了严世蕃的声音。 见此情形,严嵩内心的石头总算是安然落地,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消失不见,旋即开口道。 “进来!” 随后,只听‘吱呀’一声,严世蕃进入了书房。 严嵩用浑浊的双眼,在将严世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父亲,孩儿已经将浙江附近的几个省份都调查了一遍,现在仍然还有多余粮食的,只有江西省和福建省。” 严世蕃的话音刚落,只见严嵩紧皱眉头,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目前,福建那边,是由清流那边的谭纶把持着,我们根本不可能从福建那边调动粮食,看来咱们也只能够从江西那边入手了。”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看法后,也紧接着表达了认同。 “是啊,父亲,眼下福建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咱们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江西巡抚曹顺和!”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旋即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严世蕃说完,将目光转向严嵩,转而开口道。 “父亲,您还记得不久前,胡宗宪亲自率领大军,赶赴江西平叛一事吗?” 严世蕃的话音刚落,严嵩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严世蕃话中所包含的意味,旋即犹疑道。 “你是说,让胡宗宪出面,给江西巡抚曹顺和写一封信,让他调粮给浙江?” “是的,父亲,孩儿就是这个想法,这个曹顺和可以说欠胡宗宪一个天大的人情,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缓缓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都能够查到的事情,徐阶难道会想不到吗?” “说不定在这之前,徐阶就已经对江西巡抚曹顺和下达了命令,让其不得私自调粮!” 此刻,严世蕃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出言催促道:“父亲,无论结果如何,姑且先试一试,咱们绝对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改稻为桑也绝对不能够功亏一篑!” 严嵩似乎被严世蕃的这番话所打动,良久,只见严嵩收回目光,沉声道。 “好,我现在马上给胡宗宪写信,你替我研墨!” “是,父亲!” 眼见严嵩愿意做出尝试,严世蕃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沉声应道。 在这之后,严世蕃很快为严嵩将墨研好,只见严嵩将纸铺开,用毛笔饱蘸墨水后,提笔在信筏上写下“汝贞亲启”四个大字。 “爱徒近来身体可好?今日老师写的这封信,除了日常的问候以外,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希望你能够亲自出面,向江西巡抚曹顺和……” 待最后一笔落下,严嵩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将手中的毛笔放回原位,又仔细核对了一番,确认其中并无错漏之处后,待墨迹干透,方才将其装入信封,紧接着向严世蕃吩咐道。 “马上派人把这封信交给胡宗宪,一定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严世蕃颇为郑重地将信封从严嵩的手中接过,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书房。 …… 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郑泌昌正神色焦急,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 不久前,先前派去查探具体情况的何茂才、高翰文、马宁远等人,都不约而同地传递了同一个消息,那便是:“一个月前,有身份不明的人出面,将这些桑农手中的粮食,都高价收购了。” 郑泌昌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大为光火,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清流行事竟然会如此严密,在这之前,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下可怎么办啊,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我身为浙江布政使,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正当郑泌昌还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忧虑之际,很快便有侍卫前来禀报。 “禀……禀布政使大人,外面有许多桑农聚集起来闹事,要求官府发放救济粮!” “什么!” 郑泌昌在听完侍卫的汇报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咬牙切齿道:“这群刁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来总督府闹事!” 话音落下,郑泌昌很快便反应过来,暗自道:“哼,肯定是那些清流在背后煽动,郑泌昌,你要冷静,眼下你最应该做的是稳定住局势!” 想到这里,郑泌昌脸上的阴沉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往常那副平静的面庞。 旋即,只见郑泌昌将目光转向那名侍卫,沉声吩咐道。 “带本官过去,本官亲自跟他们解释!” “是,布政使大人!” 随后,在侍卫的带领下,郑泌昌来到了总督府外,见到了聚集在总督府外的许多桑农。 在这之前,总督府的侍卫们就已经尽数出动,将这些桑农拦在了距离总督府十米开外的路上。 眼见郑泌昌从总督府内出来,那些桑农仿佛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瞬间变得吵嚷了起来,并不住地往总督府的方向拥挤、推搡。 “大人,官府的救济粮什么时候才能够发下来?” “是啊,大人,要是再不发救济粮,俺家马上就要断炊了,到时候全家都得挨饿!” “听说官府内的救济粮不够,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们!”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听官府的话,弄什么改稻为桑,现如今连肚子都填不饱!” 一位身材黑瘦,身着破烂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如此道。 郑泌昌听闻此话,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旋即用手指着方才那位发牢骚的中年男人,沉声吩咐道。 “居然敢藐视官府,把他给本官抓起来!” “是,大人!”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总督府的侍卫便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很快便将方才那位发牢骚的中年男人抓了起来,剩余那些的桑农见此情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闭上了嘴。 随后,郑泌昌将目光转向这位中年男人,沉声道。 “改稻为桑乃是国策,你身为大明百姓,却不支持朝廷的国策,说,是谁指使你的!” “本官看你是收了倭寇的好处,方才出言诋毁我大明国策,来人啊,把他给本官带下去,严加审问,一定要让他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 “是,布政使大人!” 那名中年男人听闻此话,顿时慌了神,连忙不住地在地上磕头,乞求着郑泌昌的原谅。 “大……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唔唔……” 还没等这位中年男子把话说完,他的嘴就被布条堵上了,旋即被押了下去。 眼见事态暂时得到了控制,郑泌昌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些剩余的桑农身上,语气也软化了许多:“本官知道,你们也不容易!” “本官可以向你们做出保证,眼下粮仓内所准备的救济粮绝对足够!” “之所以迟迟未曾发放救济粮,则是因为官府目前的人手不足,方才导致进展缓慢!”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转而继续补充道。 “你们知道,整个浙江,改稻为桑的百姓有多少吗?几乎快要达到了一半的数量,这么多的老百姓,官府要一户一户的统计,方才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 “还请诸位体谅一下官府的难处,待官府统计完毕后,很快就会为你们发放救济粮!” 眼见郑泌昌已经做出了保证,那些桑农的态度也开始动摇。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等官府统计完后,就会将救济粮发给我们!” “是啊,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会耽误官府办事!” “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回去!” 很快,原本聚集在总督府门口的这些桑农,就都被郑泌昌劝了回去。 待这些桑农尽数离开后,郑泌昌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回到总督府议事大厅。 郑泌昌在上首坐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即使这样,也拖不了太长时间,希望阁老他们那边尽快采取行动,不然的话,一切就全完了!” 紧接着,郑泌昌思衬良久,唤来下属,出言吩咐道。 “你现在马上去粮仓统计一下,看看如果按照最低限度来发放救济粮的话,最长能够撑多久!” 那名下属听闻此话,当即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是,布政使大人,下官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 一百万字纪念!!!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跟倭寇还讲什么信用? 浙江,景宁。 由胡宗宪所率领的大军,在经过几天昼夜不停地赶路后,总算是赶到了景宁县城。 旋即,胡宗宪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很快便成功获取了当地官府的帮助,对于可能潜藏有倭寇的地方,都已经能够做到大致有数。 据官府那边提供的消息来看,潜藏倭寇数量最多的,便是敕木山,在山上有一营寨,其原本是当地最大的盗匪帮派,恶狼帮的聚集地,谁知后来被那些倭寇鸠占鹊巢,原恶狼帮的大当家也在这场战斗之中死去。 剩余的那些盗匪,眼见不敌,便索性与那些倭寇和谈,最终双方握手言和,原恶狼帮剩余的成员与那些倭寇联合在了一起,成为了景宁周边,一股最为强大的势力。 当地官府实力弱小,完全不能够与之抗衡,只能够勉强护卫景宁县城,让其不至于遭受倭寇的蹂躏,至于县城周边的那些村子,则是爱莫能助。 紧接着,两千大军在县城休整一天后,旋即踏上了剿倭的路途。 “禀总督大人,据负责探查消息的斥候汇报,不远处有一村子,村中疑似出现倭寇!” 胡宗宪在听完麾下士卒的禀报后,将目光收回,旋即吩咐道。 “通令全军,结成军阵,向村子进发!” “是,总督大人!” 很快,胡宗宪的命令,便经由无数将官传递了下去,胡宗宪麾下的那些明军,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卒,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此,两千大军很快便结成紧密的军阵,向着村子的方向行进。 由角田诚所率领的那部分倭寇,也有样学样地学着明军,摆出阵型。 只不过他们摆出的阵型,看上去混乱不堪,不仅对战斗力方面没有丝毫的提升,反而还有所拖累,胡宗宪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内心暗道:“这群倭寇,真是难堪大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戚继光却是开口了,只见其指着远处的敕木山,转而开口道:“总督大人您看,这里山高林密,极其适合埋伏,说不定咱们已经被那些倭寇给发现了!” 戚继光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俞大猷也是紧跟着应和道:“是啊,总督大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妙,防止那些倭寇设下埋伏。” 胡宗宪听闻此话,笑了笑,旋即开口道。 “放心,本官心里有数,就凭这些倭寇,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咱们只需要稳扎稳打就行,到时候架上弗朗机炮先轰上一轮再说,反正咱们这次带来了这么多的炮弹,也懒得再带回去了,不如就在这里全部用掉!” 二人眼见胡宗宪胸有成竹,心中的疑虑也被打消大半,就这样,大军继续向前行进。 王顺则如同往常一样,率领着队伍的前军,在上次跟随胡宗宪,平定江西那边的叛乱后,王顺凭借着积攒下来的功劳,成功升任偏将军。 或许这个偏将军对于其他人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对王顺而言却意义非常,因为这是他在无数血与火的厮杀之中,一步一个脚印换来的。 王顺在观察完眼前近在咫尺的村子的情况后,旋即吩咐道:“这些倭寇身上都没有甲胄,待会儿直接冲上去解决他们,对了,要留活口!” “是,大人!” 就这样,由王顺所率领的前军共计三百余人,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刀,悄无声息地向着村子靠近。 …… 此刻的村子内,俨然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具尸体,无论男女,都被随意地堆放在一起,其身下所流出的鲜血早已干涸,脚踩在上面,都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以及尸体烧焦后所混杂的味道,还时不时传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哭喊声。 村子内的倭寇数量,大概有四五十人左右,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原恶狼帮的成员,只有少数几位,是真正的倭寇。 此刻,这群倭寇正聚集在一起,大声讨论着战利品的归属问题。 只见一位脸上留有刀疤,且瞎了一只眼睛的倭寇,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呸,这群穷鬼,搞了半天才这点家当!” “要不是他们交不起粮食,大爷我才懒得杀他们呢!” 这位倭寇的话音刚落,一旁很快便有人应和道。 “我呸,刚刚玩女人的时候,就你最起劲,现在居然还有脸说……” 话音落下,只听一阵哄笑声传来。 方才那位脸上留有刀疤,且瞎了一只眼睛的倭寇,或许是脸上有些挂不住,旋即转移起了话题:“村子里的女人算什么,要景宁县城里的女人才够劲呢,那些富家千金,啧啧……” “什么时候咱们要是能够打进景宁县城就好了,到那时……” “不用到那时了,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传到了眼前这群倭寇的耳中,见此情形,他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连忙握紧手中的武器,摆出战斗姿态,颇为警惕地看向周边,询问道:“是谁?” 很快,王顺以及他所率领的明军,便出现在了这群倭寇的面前,将他们团团包围。 先前那位脸上留有刀疤,且瞎了一只眼睛的倭寇见此情形,不由得大惊失色道:“这里怎么会有官军!” 王顺在看见村子里的惨状后,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将手中的雁翎刀用力挥下,沉声道:“杀!” 很快,王顺麾下的明军,便如同见到羊群的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战斗结束的很快,这四五十人的倭寇,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些历经无数战斗,战斗经验丰富,且身披甲胄的明军精锐的对手,很快便被斩杀大半,而明军却无一伤亡。 倘若不是先前王顺嘱咐,要留几个活口的话,眼前这群倭寇一个都活不下来。 眼见同伴已经被砍杀大半,剩下的那些倭寇也没有了再继续战斗的勇气,纷纷将手中的武器丢至一旁,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以这种最卑微的方式,想要为自己求得一条生路。 其中,还有一名从日本那边来的倭寇,此刻,他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说着什么。 “妈的,说的什么鸟语!” 王顺不耐烦了,将手中的雁翎刀用力挥下,霎时,只见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于地。 王顺在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雁翎刀,用地上那堆倭寇的尸体上擦了擦后,旋即将目光转向剩余的那几名倭寇,开口道。 “现在将事情的经过,都给本将军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说不定本将军心情好,还能够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几名倭寇,眼见有活命的机会,出于求生的本能,开始事无巨细地叙述起了事情的经过,以及敕木山上的一些情况。 王顺在听完他们的叙述后,点了点头,然后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吩咐道。 “全部杀了,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 “是,大人!” 话音落下,一柄柄沾染着鲜血的长刀,将那剩余的几名倭寇,捅了个对穿,鲜血顺着伤口,潺潺流出。 一名倭寇在临死之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瞪大眼睛说道。 “你……你不讲信用!” 王顺听闻此话,又紧接着上去补了一刀,待其彻底死透后,还颇为嫌弃地往他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废话真多,跟你们这群倭寇还讲什么信用?”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恐怖传说的缔造者(5k大章) 当胡宗宪率军赶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由王顺所率领的那三百余名明军士卒,此刻正忙着收殓那些无辜村民们的尸体,王顺见胡宗宪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胡宗宪身前不远的地方,单膝跪伏于地,恭敬禀报道。 “禀总督大人,末将率军赶到时,这里的村民已经被这群倭寇屠戮殆尽!” 胡宗宪顺着王顺的目光看去,此刻,地上那五十多具无人收殓的倭寇尸体,正胡乱地堆放在一起。 胡宗宪收回目光,旋即向王顺询问道。 “你有没有这些倭寇的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 王顺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旋即将自己先前从那些倭寇口中,所探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于胡宗宪。 胡宗宪在听完王顺的叙述后,脸色顿时冷峻下来,半晌,方才沉声道。 “这群畜生,本官一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一个不留地消灭掉!” 紧接着,王顺又向胡宗宪请示道。 “总督大人,眼下村民们的尸体已经快要收殓完毕了,那些倭寇的尸体怎么处理?” 胡宗宪听闻此话,沉吟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这样,把他们的尸体,都用绳子吊到周围的树上,然后再立下一块牌子,只需将他们的身份写明即可!” 王顺在得到胡宗宪的吩咐后,当即毕恭毕敬地给出了回应。 “是,总督大人!” 这项任务,最终落到了角田诚以及他的同伴身上,当他们将一具一具沾满血污且面目全非的尸体,用绳子倒吊在树上的同时,也被明军所采取的酷烈手段所深深震慑。 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明军也对他们采取这种措施,他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些明军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比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还要凶恶!” 角田诚看着不远处的明军,如此想到。 接下来,由胡宗宪亲自率领的两千余名明军,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结成紧密的军阵,互相掩护着,向敕木山上的倭寇营寨行进。 …… 此刻,营寨内,松下丰纲早已从提前布下的眼线处得知,有一支两千余人的明军,正在向着营寨这里行进。 “真是混蛋,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明军?” 此刻,松下丰纲对于这支明军的具体来历,感到颇为疑惑。 在他看来,景宁这块地方,除了是进入浙江的必经之路以外,周围什么都没有,就连当地官府的力量,也十分孱弱,只能够勉强守住景宁县城。 经过前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松下丰纲早已将景宁县城的布防情况尽数摸清,接下来便是一鼓作气,将整个县城拿下! 然后将其作为巢穴,待积蓄完力量后,就可以不断向周围扩张。 正当松下丰纲打算就在近段时间内,对景宁县城展开总攻之际,却突然从先前布下的眼线口中,得知了有一支两千余人的明军,正在向营寨靠近。 想到这里,松下丰纲的心情,就愈加坏了起来,暗自道:“这该不会是景宁县城的官府,向他们的朝廷求来的援军?” 不过松下丰纲对于这支明军并不十分惧怕,因为在营寨中总共有着五千余人的兵力,依托营寨的险要地势,应该能够勉强抵挡住这支明军的进攻。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武士打扮的倭寇进入了房间,旋即禀报道。 “首领,外面突然出现了好多明军,将营寨团团包围,并且这些明军士兵,每个人的身上都披有甲胄!” “混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当松下丰纲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披甲的士兵和没有披甲的士兵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了,在各种条件都等同的情况下,一名披甲的士兵,最少能够干掉三名没有披甲的士兵! 眼下的种种情况,无一不在告诉松下丰纲,这一次来的,是明军的精锐部队! 随后,只见松下丰纲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恐慌之色,向着先前那名下属吩咐道。 “马上带我过去看看情况!” “是,首领!” 当松下丰纲,来到营寨的城墙上查看情况时,才猛地发现,先前那位下属说的没错,眼前这些明军士兵,每一个人都身披甲胄。 并且,在距离营寨不远的地方,早已架设好了无数门弗朗机炮。 见此情形,松下丰纲顿时头皮发麻,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的明军精锐,更何况,他们还有弗朗机炮! 此刻,营寨的二当家王放见松下丰纲到来,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上前迎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谦卑之色。 这个王放,便是当初恶狼帮的二当家,在大当家身死后,正是由他带领剩下的盗匪,与松下丰纲和谈,双方就此联合在了一起。 “首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眼下这支明军,明显是精锐部队!” 王放看着不远处排列整齐,散发着肃杀之气的明军士卒,不由得向松下丰纲询问道。 松下丰纲瞥了王放一眼,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鄙夷,旋即用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回应道。 “怕什么,咱们有五千多人,眼前的这支明军只有两千余人,五千对两千,优势在我!” 就在这时,只见远处的明军那边,突然有了动作,只见胡宗宪骑着枣红色战马,在敌军的射程范围之外,显露出身形,看向营寨的方向,朗声道:“本官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你们这群倭寇,准备受死!” 在这之后,角田诚等人,又将胡宗宪方才的这番话,用日语又翻译了一遍。 胡宗宪的话音刚落,倭寇身处的营寨这边,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什……什么,胡……胡宗宪!” 王放在听到胡宗宪的这番宣言后,面色顿时变得煞白,浑身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假如让整个浙江的盗匪以及倭寇,票选出一名最不想遇到的官员的话,胡宗宪绝对会以最高的票数当选! 原因无他,胡宗宪“大明杀神”的称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是无数盗匪以及倭寇,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成就了胡宗宪的这个称号! 此刻,就连一直以来都淡定无比的松下丰纲,在听见胡宗宪的名字后,也是猛地变了脸色,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应该作何应对。 松下丰纲以及王放两名首领都暂且如此,他们麾下的那些士卒则更加不堪,甚至还有的人丢下手中的兵器,成群结队地开始逃跑。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明军早先架设的弗朗机炮开火了。 无数颗炮弹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径直落入营寨之中,每一颗炮弹落下,便会掀起一阵泥土,倘若运气足够好的话,与泥土一同被掀起的,还有无数的残肢碎片! 明军的炮弹,仿佛是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倾泄在营寨之中,其辛苦铸就的防线,也在明军的炮火之中,轰然倒塌,而与防线一同倒塌的,还有这群倭寇抵抗的决心。 先前那少部分人的溃逃,引发了连锁效果,导致倭寇这边的士气低落到了最低点! 尽管还有少部分想要负隅顽抗到底的人,但也架不住溃逃的人越来越多,因此,这一小部分人,很快便被溃逃的浪潮裹挟着,淹没了进去。 当松下丰纲以及王放反应过来,想要重整士气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战而逃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是王放持刀,杀了几名溃逃的士兵也无济于事。 “都不许退,不许退,都给我守住!” 人群之中,只见王放挥舞着手中染血的长刀,神色癫狂。 眼见时机已到,只见胡宗宪拔出腰间的短剑,下达了命令。 “杀光这群倭寇!” “杀杀杀!” 接下来,回应胡宗宪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王顺所率领的三百余名前军,一马当先地冲入敌营,开始肆意屠杀起来,营寨内,早已是马嘶人沸,一片混乱。 由于先前溃逃的人实在是太多,导致营寨内的士气低落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剩下的人,面对着冲入营寨之中的三百余名明军,这些倭寇心里想的不是应该如何抵抗,而是如何逃命。 王顺看准面前一位来不及逃跑的倭寇,将手中的雁翎刀用力一捅,只听‘噗嗤’一声,还带着温度的鲜血飞溅而出,溅了王顺一脸。 王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丝丝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这种感官上的刺激让他更加地兴奋。 随后,只见其干净利落地将雁翎刀拔出,又马不停蹄地参与到激烈的厮杀之中,王顺手中的雁翎刀翻飞,每挥舞一下,就会带走一条生命。 渐渐地,地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空气之中,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伴随着死伤人数的进一步增加,那些倭寇溃逃的现象则更加严重,那些倭寇对于眼前的这些明军,心中生不起任何抵抗之意,在他们的视角中,这些明军,就仿佛是上天派来专门审判他们罪行的使者一样,刀枪不入,无所畏惧! 伴随着明军大部队的赶到,接下来的战斗,进而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倭寇,打家劫舍或许在行,但是倘若让他们跟明军的正规部队交战,那么他们绝对不是明军的对手,双方的武器装备、战斗机巧、乃至于战斗意志方面,都有着极大的差距。 更何况,眼前的这支明军,可是由胡宗宪亲自率领,是历经无数次战斗,在血与火的磨炼下,逐渐成长起来的百战之师! 此刻,营寨内,明军早已杀红了眼,无论是那些早已放下武器投降的倭寇,还是想要拼死一搏、顽抗到底的那些倭寇,尽皆倒在了明军那无差别的屠刀之下。 渐渐地,倭寇的数量越来越少,营寨内的各处地方,都悄然燃起了大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烧焦后的味道。 松下丰纲以及他剩余的一部分亲卫,看着眼前手持长刀,向自己包围而来的明军士卒,不由得面露绝望之色。 在不远处,则是王放那死状惨烈的尸体,他的双手都被砍下,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 当初眼见情况不妙,王放便打算带着自己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财富溜之大吉,当他收拾好包裹,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不幸迎面遭遇了明军。 负责护卫王放的侍卫,哪里是这些明军的对手,很快就被乱刀砍死。 在解决完侍卫后,那些明军便盯上了王放手中的包裹,不由分说地便上来抢夺,谁知王放死活不愿意松手,那些明军恼怒之下,便将他的双手砍下。 或许是为了泄愤,那些明军又在王放的尸体上,砍了不知道多少刀,直到心中的怨气发泄完毕后,那些明军方才停手,旋即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这一幕,都被躲在暗中的松下丰纲,看在了眼中。 在仔细观察了一遍现场的局势,确认安全后,松下丰纲这才带着自己的亲卫,显露出身形,正当其打算偷偷溜走之际,却被几名明军发现了踪影。 旋即,在这几名明军的呼喊之下,越来越多的明军逐渐向这边围拢过来,松下丰纲已经是无路可逃! 正当他打算率领剩余的亲卫拼死一搏之际,那些明军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将他们都包围了起来。 正当松下丰纲还在脑海中猜测,这些明军究竟耍的什么把戏之时,只见胡宗宪率军赶到,在其身旁,还跟着角田诚以及他的同伴。 见此情形,角田诚的心中骤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眼见胡宗宪到来,那些明军纷纷让开身形,恭敬道:“总督大人!” 只见胡宗宪对着一旁的戚继光点了点头,而后者也很快领会,旋即示意一旁的士卒,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 随后,胡宗宪那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在角田诚等人的耳旁响起:“现在捡起武器,杀了他们!” 听此命令,角田诚如坠冰窖,正当其踌躇之际,一旁的明军,早已虎视眈眈地看向了他们,倘若他们不听从胡宗宪的命令,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无奈,角田诚只得硬着头皮捡起了地上的武器,其身后的同伴有样学样,也纷纷捡起了武器,随后,原本将松下丰纲等人包围的明军,也默契地让开身位,留出了一个足够厮杀的空间。 直到此时,松下丰纲才反应过来,并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这些明军想要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是何等的恶趣味啊!” 随后,只见松下丰纲面露急切之色,出言劝慰道:“我们都是天照大神的子民,不应该自相残杀!” 见此情形,角田诚脸上的踌躇之色更甚,就在这时,一旁负责督战的明军,已经悄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看向角田诚等人的眼神,也变得愈发不善了起来。 正当负责督战的明军等的不耐烦,打算将他们一起处理掉时,角田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只见其将目光转向松下丰纲,沉声道。 “我也想要活下去,对不住了!” 说完,角田诚便持刀冲了上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杀了一名松下丰纲的亲卫。 见此情形,一旁负责督战的那些明军,不由得齐声叫好,毕竟,没有什么比双方互相厮杀更有趣的活动了! 在这之后,松下丰纲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只见其看向手下剩余的亲卫,吩咐道。 “武士们,杀了那些明人走狗!” 很快,双方各自持刀战在一起,由于双方都没有甲胄,因此,这场战斗可以说是异常激烈,达到了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的地步! 甚至在战斗最为激烈之时,还有一只被砍断的手臂,飞了出去。 由于人数的优势,最终,角田诚所在的这一方,在付出将近一半的伤亡以后,方才将松下丰纲以及他的几名亲卫,尽数斩杀。 很快,一切都尘埃落定,角田诚身上,有着七八处刀伤,但幸亏都没有到伤及到要害,此刻的他,正颓然地坐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处渗出,将他身上的衣服染红大半。 此刻的他,对此并不在意,他的脑海中,正在不停回放着松下丰纲临死前怨毒的眼神以及对他的诅咒:“你和你的后代,将会不得好死!” 此刻,只听胡宗宪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角田诚的耳旁响起,将其重新拉回现实:“嗯,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得到了替我大明卖命的资格了!” 胡宗宪说完,便准备带着戚继光,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只见俞大猷带着几名明军士卒前来问询:“总督大人,目前营寨内的倭寇已经快要被诛杀殆尽,那些尸体该如何处理,是堆起来烧掉,还是……” 胡宗宪听闻俞大猷此话,将目光收回,旋即吩咐道。 “还是堆起来烧掉!” “是,总督大人!” 接下来,明军在打扫完战场后,旋即一把火,将整个营寨付之一炬。 火势越来越大,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这场大火而灰飞烟灭! 凡是参与此次战斗的明军,都收获满满,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法掩饰的笑容。 …… 在这之后,景宁县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有一天,一名砍柴的樵夫,进敕木山砍柴,当他看见树上挂着的几十具尸骨后,顿时被吓破了胆。 后来,景宁县官府的人,在听说了樵夫的遭遇后,也派人前去现场查看情况,在看见那几十具尸骨旁所立下的木牌时,对于这些尸骨的身份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他们都是屠戮无辜村民的倭寇! 不过在这之后,敕木山上便怪事频发,经常有樵夫亦或者是猎户在进敕木山的过程中,听见似有似无的哭声,甚至还有人,在曾经倭寇盘踞的营寨附近,看见了许多的鬼魂。 一时间,整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当地的百姓都认为,这是那些倭寇的鬼魂在作祟!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在敕木山上,为胡宗宪立一个生祠,以镇压那些倭寇的鬼魂。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当地的官府同意了这个提议,旋即在敕木山上,为胡宗宪立下了一个生祠。 自那以后,敕木山上,就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报纸发售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傍晚,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只见愁眉苦脸的郑泌昌,将众人都召集至总督府议事大厅,共同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只见郑泌昌坐于上首,在环视一圈后,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眼下阁老他们暂时还没有给出回应,我们得想办法撑过这段时间!”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何茂才紧接着补充道。 “最近一段时间,那些桑农几乎每天都会聚集在总督府的门口闹事,再这么下去,官府的牢房都快关不下了。” 何茂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要不,咱们还是先将粮仓内的粮食,先拿出来一部分,发放给那些桑农,再这么下去,形势很快就将控制不住了!” 何茂才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马宁远以及高翰文也紧跟着应和道:“是啊,眼下还是应该先暂时发放一部分的救济粮,先把那些桑农稳住再说!” “要是到时候激起民变,咱们几个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郑泌昌在听完众人的劝诫后,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缓缓道。 “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前去计算了一下,倘若按照最低的标准进行发放的话,粮仓里的救济粮,最多还能够支撑二十三天!” “要是二十三天以后,还没有粮食运抵浙江的话,我们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高翰文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将目光转向郑泌昌,旋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布政使大人,您说,咱们能不能够从宁波港那边弄点粮食过来?” 一旁的何茂才以及马宁远在听完高翰文所提出的这个建议以后,也是两眼放光,旋即猛地一拍大腿,沉声道。 “对啊,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够去宁波港那边弄点粮食过来呢?” 说完,何茂才以及马宁远都一脸希冀地看向郑泌昌,期望他能够给出回应。 一开始,郑泌昌对于高翰文所提出来的这个建议,也是颇为赞同,正当其打算拍板决定时,却猛地想起来,前不久,自己刚将海贸司的那些官员得罪了! 郑泌昌想到这里,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两耳光:“郑泌昌啊郑泌昌,你说你没事去招惹海贸司的那些人干嘛,现在好了,粮食肯定是弄不到了!” 迎着众人希冀的目光,郑泌昌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靠谱,难道你们忘了,负责海贸司的人是谁吗,是户部侍郎高拱!” “他高拱作为清流那边的人,又怎么会让我们轻而易举地获得粮食呢?”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片刻,以便观察众人脸上的表情。 当他看见众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时,当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咱们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亲自去求他们!”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继续补充道。 “不过你们可别对这件事抱有太多的期望,毕竟,海贸司是由户部侍郎高拱负责的!” 郑泌昌的话音落下,剩下的那些人,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愿意做出尝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 眼见事情已经商议出了一个大致的结果,一旁的马宁远旋即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郑泌昌,出言询问道。 “那咱们多久开始发放救济粮?” 郑泌昌听闻此话,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就从明天开始,眼下将这些桑农稳住,才是关键!” “嗯,没问题,待会儿回去后,我马上就让官府张贴告示!” 马宁远听闻此话,也很快放下心来,旋即出言回应道。 只见郑泌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在环视一圈后,转而开口道。 “嗯,既然事情都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那么大家就回去好好准备!” “嗯。” 在这之后,何茂才、马宁远、高翰文等人,先后从座椅上起身,然后离开了议事大厅。 …… 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些事先得知消息的桑农,早早地便在官府发放救济粮的地方,排起了长队。 眼见有人插队,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当即上前,在将来人揪出来以后,用力一脚,将其踹了个狗吃屎,而这一幕,自然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安静,都安静!” “谁要是再敢大声喧哗,我就将他弄到队伍的最后面去!” 官差的话音落下,现场那些,排着长队的桑农纷纷闭上了嘴,毕竟谁也不想排到最后面去,要是到时候因为这件事,领不到官府发放的救济粮,又该如何? 此刻,在他们的脸上,满是希冀之色,因为官府早先承诺的救济粮,总算是开始发放了,有了这些粮食,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就不至于饿肚子。 王家村的王二壮,也在队伍之中,自从上次高翰文前来统计完情况后,他与剩下的几名同样种植桑苗的村民,便无时无刻不关注救济粮一事。 而昨天傍晚时分,官府那边刚刚张贴完公告,王二壮等人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而为了抢先一步领取到官府的救济粮,他们干脆就睡在了官府发放救济粮的地方,不过与他们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幸他们来的比较早,排到的位置也相对靠前。 正当王二壮愣神之际,只听官差的声音传来,将其重新拉回到现实:“官府已经开始发放救济粮了,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等排到你们的时候,说出你们的姓名籍贯即可!” 官差的话音落下,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又开始讨论起了官府发放的救济粮究竟有多少的这个话题。 “安静,都安静!” 而这一次,人声鼎沸之下,官差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下去,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此刻,在队伍的最前面,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旁坐着几位胥吏,见第一名桑农排到了面前,旋即用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声音询问道。 “名字,籍贯?” “张二牛,福源村人。” 话音落下,只见其中一名胥吏拿出相对应的名册,在上面找到张二牛的名字后,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圆圈,旋即吩咐道。 “去那边领粮食!”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在这之后,只见张二牛千恩万谢地来到一旁,从士卒手中接过粮食,不过当其掂量了一下粮食的份量后,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旋即出言询问道。 “大……大人,这跟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俺家有四口人,怎么只有不到两升粮食?” 那名胥吏听闻此话,颇为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张二牛,旋即开口道。 “就这么多,你不要的话,就把粮食留下,我好发给下一个人!” 听闻此话,纵使心中有万般不甘,张二牛也只得自认倒霉,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因为如果将这几名胥吏惹怒的话,说不定自己连这点粮食都没有了,到头来,忍饥挨饿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有了张二牛的前车之鉴,后面的那些桑农,也不再敢再就此事有任何意见。 他们只是沉默着来到胥吏的身前,如同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报出自己的名字籍贯,在领取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救济粮后,他们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像老鼠一样,四下观望,确认无人注意自己后,方才将粮食小心翼翼地收好,低下头,快步离去。 总督府内,郑泌昌正坐于上首,听着手下的汇报。 “布政使大人,眼下,救济粮已经开始发放,只不过那些桑农,似乎对官府发放的救济粮的数量,颇有微词。” 郑泌昌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他们还敢有意见?” “官府大发慈悲,怕他们饿死,给他们发放救济粮,他们还敢有意见?” “真是一群刁民,一点也不体谅官府的难处!” 眼见郑泌昌这位顶头上司起了牢骚,方才的那位下属也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出言附和道。 “是啊,布政使大人,这群刁民真是不识好歹!” “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给他们发救济粮,让他们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郑泌昌听闻此话,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这位下属的身上收回,跳过了这个话题。 “行了行了,你给本官好好盯着现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本官拿你是问!”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那名下属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布政使大人,您尽管放心好了,有下官在,绝对出不了任何岔子!” 紧接着,郑泌昌仿佛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向方才那位下属,旋即补充道:“倘若要是让本官知道,有人敢对这笔救济粮动手脚的话,就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是,是是,布政使大人,您说的对。” “要是有人敢对这笔救济粮动手的话,下官第一个饶不了他!” 只见那名下属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绵密的细汗,连声应和道。 郑泌昌将目光收回,旋即下了逐客令。 “行了,你也别老是在本官面前晃悠了,本官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是,布政使大人,下官这就告退!” 在郑泌昌下了逐客令后,那名下属不敢有丝毫停留,连忙离开了总督府,不过他在离开总督府的时候,神色异常匆忙,仿佛是要着急去处理什么事情一样。 郑泌昌看着这位下属匆忙离开的背影,面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无声自语道:“妈的,等这件事情过后,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在这之后,郑泌昌则按照先前的计划,踏上了前往宁波港的路途。 …… 自上次前方大胜,以及鞑靼大汗被生擒这两个劲爆消息以后,还未平静多久的京城,则迎来了第三个劲爆消息————朝廷发行了名为大明日报的报纸! 早在几天前,朝廷发行报纸的消息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内,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对朝廷即将要正式发行的报纸,充满了期待。 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新鲜玩意儿! 在这期间,不乏有各种各样的消息流出,半真半假,令人难以琢磨。 不过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目前报纸将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报纸专门面向官员士绅,售价二十文一张,另外一种报纸,则是专门面向那些普通老百姓,售价两文钱一张。 两种报纸的价格,相差了十倍,而这,也让那些官员士绅们颇为满意,在他们看来,这正是双方社会地位的体现:“瞧啊,你们这群低贱的百姓,就连报纸都只能看最低等的!” 而那些百姓对此则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只要价格便宜,就都能够接受。 毕竟,现实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总得给自己找点慰藉才是。 为了不产生冲突,面向官员士绅的报纸,以及面向老百姓的报纸,是分开进行售卖的。 而今天,恰好是赵贞吉休息的日子,一大早,闲来无事的他,便打算前往售卖报纸的地方,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支持朝廷的事业。 开玩笑,这报纸可是皇帝一手推行的,要是销量不好看,皇帝的面子往哪搁? 作为臣子,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为皇帝分忧! 因此,赵贞吉打算,暂时先买个百八十份报纸,就算自己看不完,到时候也能够分给家中的仆人一类的。 而当赵贞吉兴致勃勃,乘着轿子,赶到专门售卖报纸的地方时,顿时傻了眼。 他发现,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官员士绅,凡是今天不用上值的,尽数都到达了现场,就算今天有事需要当值,也会让自己家中的管家代自己前来。 “我记得,今天严阁老和徐阁老好像不用当值,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来?” 赵贞吉在轿夫的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看着眼前成群地聚在一起,互相寒暄的官员,如此想到。 那些官员见赵贞吉前来,纷纷停止寒暄,看向赵贞吉的眼神是又敬又畏,旋即连忙上前,跟赵贞吉问好。 “哈哈,见过赵大人!” “赵大人,您今天也有时间过来啊!” 面对这些同僚的寒暄,赵贞吉也尽数回以笑容。 不一会儿,现场的气氛便如同先前一样,重新变得融洽了起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针锋相对 正当现场的诸多官员,还在谈论近些日子京城内外,所发生的趣闻时,两顶颜色各异的轿子,一前一后停了下来。 而其中,不乏有认识这两顶轿子主人的官员,旋即惊呼道。 “这是严阁老和徐阁老的轿子,他们怎么会亲自前来?” 此刻,正身处不显眼的角落之中的赵贞吉,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眼下,正在轿夫的搀扶下,分别从轿子里下来的严嵩和徐阶。 严嵩和徐阶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对方会来,因此,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 只见徐阶面露笑容,率先来到严嵩的身前,打起了招呼。 “见过严阁老!” 严嵩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应。 “嗯。” 眼见严嵩回应了自己,徐阶又紧接着补充道。 “像这种事,你交给府里的下人就好了,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呢?” 严嵩听完徐阶的话,笑了笑,不甚在意的回应道。 “习惯了,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走一趟,才能够放心啊!” 眼见严嵩和徐阶寒暄地差不多了,现场的诸多官员,这才敢恭敬行礼道。 “我等见过阁老!” “嗯。” 严嵩和徐阶对于现场诸多官员的问候并不十分在意,而是自顾自地站到一旁,开始聊起了闲话,而那些官员们也十分懂事,严嵩和徐阶周边五米的距离,都没有任何官员敢于接近。 角落之中的赵贞吉看着,严嵩和徐阶两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场,心中满是慕羡之色,并不由得感慨道。 “真威风啊,要是哪一天我赵贞吉也能够入阁就好了!” 眼见闲话聊得差不多了,严嵩突然话锋一转,聊起了正事。 “对了,徐阁老,你知道最近浙江那边发生的事情吗?” 徐阶听闻严嵩此话,脸上适时浮现出疑惑之色,紧皱眉头,旋即追问道。 “严阁老,浙江那边不一直都挺平静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接下来,不等严嵩作出回应,徐阶又紧跟着补充道。 “话说回来,我得在这里提前恭喜严阁老了,再过一两个月,那些桑农先前种下的桑苗,就能够正式产出桑叶了,而这也意味着,改稻为桑总算是小有所成。” “到时候陛下那边,可不会亏待你这位大功臣啊!” 严嵩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话后,脸色不变,笑了笑,旋即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应。 “放心徐阁老,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了!” 徐阶在听完严嵩的这番回应后,也是紧接着感慨道。 “是啊,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了!” 经过这一轮的试探,严嵩和徐阶都各自表明了态度,接下来,真正的厮杀就要开始了! 在这之后,双方都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对方,严嵩则摆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徐阶则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总算是到了正式发售报纸的时候。 而在场的那些官员,见严嵩和徐阶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现场的气氛就这么凝滞了下来。 而负责售卖报纸的掌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的第六感在疯狂预警,倘若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扰的话,后果将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就这样,掌柜眼疾手快,连忙将想要出言提醒的小厮死死按住,示意其不要说话。 眼前的这幅场景,让在场的诸多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这两位不是还聊得正起劲吗,怎么一转眼,一个在闭目养神,一个在看着地面。 “关键是,您二位就算不买报纸,我们想买啊,劳烦您二位动一动好吗?” 就这样,在场的诸多官员,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角落之中的赵贞吉身上。 赵贞吉眼看着众人向自己投以希冀的目光,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什么意思,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要去自己去啊!” 赵贞吉低下头,想要无视众人的眼神,但当他抬起头来时,才猛地发现,众人在看向他的眼神中,同样满是希冀。 无奈,赵贞吉只得鼓起勇气,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硬着头皮来到严嵩和徐阶的面前,轻声唤道:“严阁老,徐阁老?” 听闻赵贞吉的呼唤,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环视一圈后,摆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 “哦,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徐阁老,我们过去!” “嗯。” 眼见严嵩和徐阶总算是有了动作,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看向赵贞吉的眼神中,也满是感激。 而此刻的赵贞吉,看着严嵩和徐阶二人的背影,则满是不解,无声自语道:“你们两位,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内阁次辅,像这种小事,吩咐下人来办就好了,偏偏要亲自前来,真是奇怪。” 见严嵩和徐阶到来,负责售卖报纸的掌柜连忙上前,将提前准备好的报纸,毕恭毕敬地分别递交到二人的手中。 “两位,这便是朝廷发行的报纸!” “嗯。” 严嵩和徐阶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旋即将报纸接过,开始专心致志地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在接过报纸的一瞬间,严嵩便敏锐地感知到了眼前这份报纸,所用的材料极佳,拿在手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之感,与此同时,报纸上还有一股刚印刷不久的墨香,令人心旷神怡。 报纸上的内容,主要是前些日子,前线大胜的详细报道,其中有擒获鞑靼大汗的全过程,另外,报纸中,还穿插了一些当事人的回忆。 尽管在这之前,严嵩和徐阶两人,就已经看过前线递交上来的详细战报,但眼前这份报纸,却让他们感觉到了新奇! 很快,严嵩就将报纸上的内容浏览完毕,然后将目光转向掌柜,出言询问道。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报纸?” 面对严嵩的询问,掌柜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给出了回应。 “禀……禀大人,这……这里是第一批印刷出来的报纸,总共有五千张。” 徐阶听闻此话,旋即将目光转向严嵩,提议道。 “严阁老,不如这样,咱们一人买两千张报纸。” “剩下的,就由他们来分!” 严嵩对徐阶的提议,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而是点了点头,旋即回应道。 “嗯,就这样!” …… 待严嵩和徐阶分别乘坐轿子离去后,剩下的那些官员才敢上前,向掌柜提出购买报纸的请求,而出于先前赵贞吉的表现,现场的诸多官员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让赵贞吉率先购买报纸。 在这些官员们看来,这不仅仅是在购买报纸,而是在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态度! 眼见赵贞吉到来,那名掌柜连忙迎了上来,恭敬道:“大人,目前报纸只剩下一千张了,您看您要多少?” 赵贞吉听闻此话,脸上满是惊诧之色:“什么!”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没人想过,为百姓干点实事 而另一边,面向老百姓发行的报纸,可就没有那么畅销了。 尽管在这之前,朝廷将要发行报纸的消息,就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但两文钱的定价,还是着实令不少百姓肉疼。 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花费两文钱去换这么一张,擦屁股都嫌膈应的纸,还不如拿这两文钱去干点别的什么。 因此,尽管现场十分热闹,但绝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对此持观望的态度,半晌的时间过去,居然连一个愿意掏钱的人都没有。 最终,眼见销量惨淡,负责售卖报纸的掌柜,不得已忍痛将报纸的价格降至一文钱。 在报纸的价格降了一文钱后,总算是有人愿意花一文钱买个新奇。 只见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从怀中摸索出一文钱,将其交给负责售卖报纸的小厮,旋即开口道。 “给我来一张报纸!” 眼见总算是有人愿意出钱买报纸,那名掌柜顿时笑弯了眉毛,颇为热情地将一份报纸递交给那位中年男人,一旁的百姓也颇为好奇,连忙凑了上去。 男人接过报纸,开始仔细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眼前的这张报纸,除了最上面的大明日报四个字以外,剩下的内容全是插画。 男人的眼神很快便被报纸上的那些插画所吸引,虽然那些插画颇为简陋,仅仅只用了几笔便将人物勾勒了出来,但是出乎意料的,有一种别样的神韵。 那名中年男人看着报纸上的插画,猜测着其中的内容。 “看这服饰,双方好像在打仗,这边好像是我大明的军队,那边不知道……” 正当中年男人还在猜测插画上各自的身份之际,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催促声。 “最近前线不是打胜了吗,旁边的肯定是鞑靼那边的军队啊!” “快,赶紧往后翻,我们想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 当中年男人回过神来时,才猛地发现,在自己的面前,早已聚满了人。 此刻,他们正伸长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上的插画。 中年男人见状,连忙用手将报纸上的插画捂住,旋即开口道。 “这是我花钱买的,你们要看自己买去!” 中年男子说完,便将报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入怀中,然后快步离去了。 中年男子的这个行为,毫无疑问地遭到了现场所有人的鄙夷。 “我呸,真小气,什么人啊!” “就是就是,看到最精彩的时候就没了,真是的!” 一方面,这些百姓不愿意掏钱,另外一方面,他们又想要看到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有不少百姓掏钱购买了一份报纸。 而他们在买到报纸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先前那位中年男人一样,将报纸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快步离去。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朝廷新发售的报纸十分有趣,并且只需要花费一文钱,便可以买到。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只需要花费一文钱,便可以找寻半天的乐子,还有比这性价比更高的消遣方式吗? 一时间,整个京城,掀起了一股看报的热潮。 …… 紫禁城,养心殿。 此刻,吕芳正毕恭毕敬地侍候在嘉靖身旁,向其汇报,经由统计过后的报纸销量。 “陛下,报纸可谓是供不应求啊!”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语气之中满是兴奋。 “今天一天,新闻署那边,一共加印了五次报纸,并且加印的这五次报纸,全部售空!” “面向官员士绅的那部分报纸……”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说重点,面对老百姓的那些报纸,售卖的情况如何?”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收敛心神,旋即禀报道:“陛下,面向老百姓的报纸,也供不应求!” “另外,据奴婢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说,目前,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讨论朝廷新发行的报纸,报纸上的那些插画十分受欢迎。”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也是满脸兴奋,旋即吩咐道。 “嗯,看来先前采取的策略没错,你那边最好能够再多加印几次,面向老百姓的那部分报纸,哪怕是不要钱也可以接受!”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遵命,陛下!”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面露犹豫之色,旋即凑近嘉靖耳边,低声道。 “陛下,今天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叙述后,不由得紧皱眉头,开口道。 “哦,居然还有这事?” 话音落下,嘉靖陷入了思考之中,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半晌,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向吕芳叮嘱道。 “吕芳,派几名锦衣卫到浙江那边去一趟,朕倒要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芳听闻此话,将头深深低下,旋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 夜晚,严府。 当严世蕃好不容易处理完内阁那边的事务,下值回来时,正好路过严嵩的书房。 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严世蕃便打算前去劝慰一下严嵩,让其早点休息。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严世蕃敲响了书房的房门,在得到允许后,方才推门而入。 当他看见眼前,那有一人多高,且堆放整齐的报纸时,不由得被惊掉了下巴。 “父……父亲,您这是……” 严嵩见严世蕃到来,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在将手中的报纸小心翼翼地叠好后,又放了上去。 严世蕃见此情形,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父亲,您今天一天就干了这事?” “眼下浙江那边可是万分火急……” 面对着严世蕃的疑惑,严嵩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手中的一份报纸递给严世蕃,开口道:“看看,朝廷那边发行的报纸还是挺不错的!” 最终,严世蕃只得硬着头皮,从严嵩的手中将报纸接过,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但严世蕃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一眼便看见了报纸上有关六心居酱菜的广告。 片刻后,只见严世蕃将手中的报纸放下,旋即向严嵩询问道。 “父亲,我还是觉得……” 严嵩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示意严世蕃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方才不紧不慢地出言解释道。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亲自去一趟?” 严世蕃听闻此话,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因为今天是朝廷正式发行报纸的日子,陛下那边肯定……”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满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父亲,您是说,您借着这个机会,将消息偷偷传递给了陛下?” 严嵩见严世蕃领悟错了自己的意思,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出言解释道。 “并不完全是,我主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徐阶的虚实!” 严世蕃听闻此话,下意识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父亲,您怎么会知道,徐阶一定会来,要是他不来的话,又当如何?” 只见严嵩瞥了严世蕃一眼,语气之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意味:“以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来的!” “我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顺带着让陛下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因为只有在陛下得知此事后,他徐阶方才会投鼠忌器!” “而咱们也能够趁此机会,再拖延一些时间,以便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无声自语道。 “唉,就是不知道陛下那边的态度,究竟如何!” 严嵩说完,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旁的严世蕃见状,也顾不上其他的事,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严嵩的后背。 待严嵩的咳嗽缓解了一些,严世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旋即询问道。 “父亲,不久前我去请李太医上门来,给您开的那几副方子……” 严嵩听闻此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无妨,李太医给我开的那几副药,我已经吃过了。” …… 此刻,裕王府内,徐阶也将众人召集起来,共同商议对策。 书房内,只见徐阶紧皱眉头,将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没有丝毫保留地告知于了众人。 一旁的高拱在听完徐阶的叙述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伱们说,那严嵩会不会是在借着这个机会,来打探我们这边的虚实?” 徐阶听完高拱的这个想法后,也是紧跟着表达了认同:“是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我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居正,却是将目光转向徐阶,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旋即向徐阶确认道:“徐阁老,您先前说过,严嵩故意提及了浙江那边的事情对?” 徐阶听闻此话,思衬片刻后,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嗯,是的,当时严嵩主动向我提及浙江那边的事情,但是我并没有理会!” 在得到徐阶的确认后,张居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嘴里不停呢喃道:“今天是朝廷正式发售报纸的日子,既然如此,严嵩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提及此事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朱载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神采奕奕,转而补充道。 “诸位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听闻朱载坖此话,徐阶下意识地回应道:“今天是朝廷的报纸正式发售的日子啊,怎么了?” 紧接着,徐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转而兴奋道:“我明白了,今天是朝廷正式发售报纸的日子,陛下那边,肯定也会对这件事颇为关注!” “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陛下那边,肯定也会第一时间知晓,说不定眼下,陛下已经往浙江那边派遣锦衣卫了!” 一旁的高拱见此情形,脸上神色微变,旋即向徐阶劝诫道:“徐阁老,既然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陛下,咱们是不是应该谨慎一点,要是陛下那边追查下来,咱们可都担待不起啊!” 徐阶只是漠然地瞥了高拱一眼,旋即紧握拳头,沉声道:“怕什么,在这之前,我就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干净了!” “眼下,他严嵩要想获得粮食,就只有从江西和福建两个省份下手,江西那边,我已经给江西巡抚曹顺和打了招呼,让他不得擅自调粮,就算他曹顺和不听话,我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福建那边,眼下的福建巡抚是谭纶,是咱们的人,完全不必担忧!” “到时候,陛下就算是查,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只要咬牙撑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就可以正式向严党发起决战了!”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向高拱做出了承诺:“放心,等铲除了严党,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起来的,在这之前,只不过是一些必要的牺牲罢了!” 一旁的张居正对于徐阶的这番话,则是无动于衷,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算徐阶真的扳倒了严党,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清流那边的贪腐状况,跟严党相比,简直不相上下,甚至有的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张居正也想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但奈何,内阁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 只有前面的倒了,亦或者是走了,后来的人方才有机会上位。 而他和严世蕃,虽然参与到了内阁日常的议事之中,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正式入阁! 而眼下,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无论到时候,是徐阶倒严成功,亦或者是严嵩绝处逢生,总之,内阁成员一定会发生重大变动。 到那时,自己也有机会正式入阁,接下来,只需要再熬一熬资历,等顺利接任内阁首辅,张居正方才能够不受掣肘,肆意施展自己的抱负! “再熬一熬,张居正,很快就到你了!” 张居正在环视一圈后,悄然将目光收回,无声自语道。 …… 江西,南昌府。 此刻,江西巡抚曹顺和,看着眼前这封,由户部那边亲自下发的通知,陷入了沉思之中。 上面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让曹顺和近期不得以任何理由调动粮食! 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曹顺和,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紧皱眉头,无声自语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户部那边,怎么会突然下发这样一个通知?” “难不成,是上面又开始斗了吗?” 想到这里,曹顺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感慨道。 “唉,整天斗来斗去,就从来没有人想过,为老百姓干点实事!”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替罪羊 浙江,宁波港。 此刻,郑泌昌正神色阴沉,迈步从海贸司的衙门里走出。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出乎他先前的预料,那些海贸司的官员,在得知他的来意后,不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而且还出言奚落。 “妈的,这群狗官,你们可别落在我手里了,不然的话,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只见郑泌昌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海贸司衙门,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 眼见郑泌昌从海贸司衙门出来,负责护卫其安全的侍卫连忙迎了上来,向郑泌昌询问道:“大人,咱们接下来……” 只不过这名侍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郑泌昌冷冷打断了。 “我们回总督府!” “是,大人!” …… 经过三天昼夜不停地赶路,郑泌昌总算是回到了总督府。 郑泌昌回到总督府后不久,便命令下属,将何茂才等人召集至总督府议事大厅,他要将这个消息当面告知他们。 下属很快领命而去,不久之后,何茂才、马宁远、高翰文三人,一同来到了总督府议事大厅,当他们看见坐在主位上,疲惫不堪的郑泌昌时,心中便有了猜测。 见三人过来,郑泌昌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旋即开口道。 “坐,大家都坐!” 众人很快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在这之后,只见郑泌昌清了清嗓子,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事情如你们所见,在听说本官的来意后,那些海贸司的官员断然拒绝了本官的要求!”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满是无奈:“看来咱们得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够渡过眼前的难关。”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众人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眼下的局势近乎于无解。 毕竟粮食不能够凭空变出来,倘若从京城运送粮食过来的话,时间根本赶不上,就算时间能够赶上,清流那边也一定会从中作梗,让粮食无法运抵浙江。 而邻近浙江的几个省份,从目前来看,都没有太多的粮食可供调动。 况且,就算是有多余的粮食,就凭目前郑泌昌、何茂才等人的品秩,也根本无法说动人家帮忙,毕竟,有权力调动粮食的,都是一省之巡抚,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换句话说,郑泌昌、何茂才等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眼见事情即将陷入困局,郑泌昌颇为无奈地收回目光,出言感慨道。 “唉,要是总督大人没有出发前去剿倭就好了!” 郑泌昌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马宁远则紧跟着补充道。 “从杭州出发,赶赴景宁最少也得需要十天的时间,要是再算上路上耽搁,以及剿灭倭寇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倘若不出意外的话,老师目前应该正在率军返回的路上。” 马宁远的话音落下,一旁的何茂才以及高翰文也紧跟着表达了认同。 “是啊,短时间内,总督大人是暂时回不来了,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在这之后,只见郑泌昌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压下,旋即向众人询问道。 “对了,近些日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一旁的何茂才听闻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之前在将救济粮发放完毕后,那些桑农又安分了几天,暂时没有聚集在一起闹事!” 在这之后,何茂才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又紧接着补充道:“不过近些日子,倒是有两个流言在城中流传甚广。” “一是官府的人,将本该属于那些桑农的救济粮给贪墨了,而第二个流言则是,仓库内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救济粮!” 何茂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转而沉声道:“这群刁民当真是可恶,官府好心发放救济粮给他们,他们居然还传播流言,诋毁官府的形象,真是其心可诛!” “这群刁民一点也不体官府的难处,他们那点救济粮,谁看得上啊?” 郑泌昌在听完何茂才的叙述后,敏锐地感知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旋即面向众人,开口道。 “上次发放给那些桑农的救济粮,最多只能够维持五、六天的时间。” “而时间一到,那些桑农眼看着要忍饥挨饿,保不齐就会起来闹事,到时候,再加上这个流言的煽动,恐怕会出大乱子啊!” 经过郑泌昌这么一分析,在场的众人,也尽皆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尤其是一旁的马宁远,脸上满是慌张之色,连忙询问道。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可能,就放任事情就这么发生?” 郑泌昌对着马宁远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慌张,旋即不紧不慢地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既然那些桑农以为,是官府的人贪墨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救济粮,那么咱们不妨将这件事利用起来,主动推出去一个替罪羊,用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这样一来,既可以将整件事情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也可以让那些桑农,将近些日子来所积攒的怨气,尽数发泄到那只替罪羊的身上。”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旋即看向众人,反问道。 “这样一来,不就没人关注,仓库中的粮食到底够不够了吗?” 待郑泌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何茂才便紧跟着表达了自己的赞同,只见其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嗯,这个办法不错!” 马宁远在这之后,转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应该去哪里找这个替罪羊呢?” 郑泌昌听闻此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转而开口道:“放心,我已经有了具体的人选了!” 一旁的高翰文见此情形,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说话。 而坐于上首的郑泌昌似乎是察觉到了高翰文的行为,旋即出言安慰道:“放心,本官推出去的那个替罪羊,绝对不是无辜的!”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咬牙切齿道:“在这之前,本官就多次叮嘱他们,让他们不要对救济粮动手脚,可他们就是不听,既然如此,那么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眼见事情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只见郑泌昌将目光转向众人,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之色,旋即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你们也可以顺带着放出风去,就说官府那边,已经抓住了贪墨桑农救济粮的人!” “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通知我便是。” 郑泌昌的话音落下,一旁的何茂才站起身来,转而开口道:“那老郑,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郑泌昌闻言,略微颔首,有气无力地应声道。 “嗯。”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信 何茂才等人从总督府离开后,便经由各种各样的渠道,将官府内有人偷偷贪墨本该属于桑农的救济粮这一消息,散布了出去。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乎郑泌昌的预料,那些桑农们对此无不群情激愤,纷纷聚集于总督府门口,要求官府严惩此人。 此刻,郑泌昌正背着双手,在房间内不停地踱步,嘴里不停呢喃道:“怎么回事,怎么那些桑农还没来?”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得到郑泌昌的应允后,只见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向郑泌昌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禀大人,外面突然聚集了好多桑农,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官府内有人贪墨本该属于他们的救济粮。” “此刻,他们正在外面大声喧哗,意图让官府严查此事,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围观,影响极坏!” “您看,需不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大人,如此歪风,必不可长啊!” 那名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郑泌昌用一种极为冰冷的眼神,剜了一眼。 那名侍卫在察觉到郑泌昌的眼神后,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言语。 只见郑泌昌收回目光,向这名侍卫吩咐道:“带本官过去,本官一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大人,请随我来。” 那名侍卫见此情形,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连忙在前面引路。 …… 在侍卫的带领下,郑泌昌来到了总督府外。 此刻,那些桑农如同先前一样,被总督府的侍卫拦在了远处。 见郑泌昌从总督府内出来,那些桑农不顾侍卫的阻拦,纷纷向着郑泌昌所在的方向靠近,并高声叫嚷,想要吸引郑泌昌的注意力。 “大人,请为我等做主啊!” “我们桑农就靠那点救济粮过活,眼下,官府内居然还有人肆意贪墨!” 听闻此话,郑泌昌的脸上适时浮现出惊讶之色。 旋即,只见其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侍卫将桑农放过来。 眼见没有了阻拦,那些桑农连忙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向郑泌昌诉说着冤屈。 郑泌昌见此情形,只得沉声道:“一个一个来,你们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只见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开口道。 “大人,是这样的,现在城内都在流传,说是官府内,有人贪墨了本该属于我们的救济粮!” “上次官府发放救济粮的时候,我们所领取到的救济粮,与先前承诺的相差甚多!” 郑泌昌在听完这名少年的叙述后,顿时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在环视一圈后,将目光收回,旋即,对现场的所有桑农做出了承诺。 “居然有人敢贪墨救济粮,这分明是在挑衅官府的权威,诋毁官府的形象!” “大家放心,既然本官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会一查到底!” “届时,本官将还诸位一个公道,将这种害群之马,从官府之中清除出去!” 郑泌昌的这番话,很快便引起了在场诸多桑农的共鸣。 “说的好,真是个好官啊!” “青天大老爷,请受我等一拜!” 在这之后,总督府的侍卫,便按照郑泌昌所提供的名单,将那些贪墨了桑农救济粮的官员,都尽数控制了起来,并从他们的家中,各自搜出了一笔不菲的财产。 而马宁远则第一时间,通过张贴布告以及沿街宣传等等方式,将这件事情公布了出去。 百姓们对此无不拍手称快,身为当事人的那些桑农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么久以来,所积攒的怨气,都发泄到了这些官员身上。 但是,当有一部分人提出,要让官府将这些官员贪墨的救济粮,重新发放给百姓时,却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 但这一部分声音,毕竟只是少数,因此,在官府的刻意掩盖下,很快便销声匿迹,再也不见任何踪影。 …… 正当郑泌昌为暂时度过了眼前的危机感到窃喜,并认为接下来将会度过一段安生日子时,一封由严嵩亲自写给胡宗宪的信,打破了平静。 那位被派来送信的人,在将信件交给总督府的侍卫,让其代为转交给胡宗宪后,便自行离开了。 此刻,郑泌昌看着信封上,那由严嵩亲笔写下的“汝贞亲启”四个大字,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是严阁老亲自写给总督大人的信,可是目前总督大人并不在府中,这下可怎么办啊!” “保险起见,还是等总督大人回来以后,再将这封信交给他!” 郑泌昌如此想着,便准备将这封信收好,不过途中,郑泌昌的手,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旋即无声自语道。 “不,不行,要是这封信中,有什么重要的指示的话,等总督大人回来,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郑泌昌,难道你想要引颈受戮吗?” 就这样,郑泌昌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不断地将信封从桌上拿起,又放下。 良久,只见郑泌昌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只见其紧咬牙关,将目光看向桌上的那封信,旋即沉声道。 “不管了,就算到时候,阁老他们要因为这件事惩罚我,那我也认了!” 话音落下,只见郑泌昌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在反复给自己打气后,方才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信中的内容如下。 “爱徒近来身体可好?今日老师写的这封信,除了日常的问候以外,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希望你能够亲自出面,向江西巡抚曹顺和……” 郑泌昌在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以后,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旋即陷入了沉思。 “先前总督大人,亲自率军赶赴江西平叛,而在这个过程中,毫无疑问,江西巡抚曹顺和,欠了总督大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必严阁老他们,正是出于此番考量,方才让总督大人亲自出面,给江西巡抚曹顺和写一封信,让其从江西那边,调来粮食。”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同时也具有极高的可行性,只是总督大人目前并不在府上,到时候给江西巡抚曹顺和的信,又该由谁来写呢,总不可能让我来代劳!” 突然,在郑泌昌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要不,干脆这封信就由我来代笔算了,到时候等总督大人回来,我再将一切的缘由都告知于他?” 不过很快,这个大胆至极的想法,便被郑泌昌给亲自否决了:“不,绝对不行,郑泌昌,你不要命了吗,这可是妥妥的死罪!” 就这样,一连几天,郑泌昌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而先前发放给那些桑农的救济粮,也已经快要消耗殆尽,那些桑农又如同先前一样,聚集在总督府门口,诉起了苦。 无奈之下,郑泌昌只得命人再次向那些桑农发放救济粮,事情方才暂时平息下去。 郑泌昌心知,再这么继续下去不是办法,仓库里春存放的救济粮原本就不多,眼下,已经发放了两次,剩余的那些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思来想去,郑泌昌最终决定冒险一试,他打算以胡宗宪的名义,向江西巡抚曹顺和写一封信,让其从江西调动粮食过来。 正当郑泌昌屏退左右,铺开纸笔,打算写信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侍卫禀报,说是胡宗宪回来了。 郑泌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来不及收拾书案上的纸笔,急匆匆地跑去迎接。 此刻,总督府门口,胡宗宪刚从马上下来,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神色匆忙的郑泌昌。 “总督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胡宗宪见此情形,不由得挑了挑眉,旋即询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宗宪见郑泌昌脸上的犹疑之色,旋即摆了摆手,屏退左右,追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 郑泌昌点了点头,旋即将近些日子浙江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保留,且事无巨细地告知了胡宗宪。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叙述后,也是感到颇为惊诧,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离开浙江的这一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旋即,只见胡宗宪回过神来,向郑泌昌吩咐道。 “带我过去,我要亲眼看看老师写给我的信!” “是,总督大人!” 在郑泌昌的带领下,胡宗宪来到了书房,并从郑泌昌的手中将信接过。 胡宗宪只是大致瞥了一眼,信封上的文字后,便开口道。 “嗯,不错,这正是老师的字迹!”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将信封拆开,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而越往下看,胡宗宪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他没有想到的是,严嵩居然会让他写信给曹顺和,请求他从江西调动粮食过来。 “在没有朝廷的命令下,私自调粮,这可是不小的罪过啊! “要是朝廷追查下来,他曹顺和就算是江西巡抚,也免不了遭到弹劾!” 胡宗宪说完,将手中的信封放至一旁,将视线转向郑泌昌,旋即吩咐道。 “你先出去,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是,总督大人。” 胡宗宪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郑泌昌便紧跟着应和道,旋即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书房,还顺带着将书房的门给一并带上了。 待郑泌昌离开以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胡宗宪一人。 此刻,胡宗宪看着那封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书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 胡宗宪心里十分清楚,倘若真的由自己出面,给江西巡抚曹顺和写一封信的话,以曹顺和的秉性,是绝对会从江西调粮给浙江的! 可是这样一来,就难免会得罪清流那边,而曹顺和在朝中又没有多少人脉,因此,必定会遭到疯狂弹劾,说不定,他的这个江西巡抚,在这件事情以后,就当到头了! 一方面是改稻为桑的成败,另外一方面则是好友的仕途,胡宗宪如同先前的郑泌昌一样,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良久,只见胡宗宪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无声自语道。 “也罢,就让我亲自出面,给曹顺和写一封信!” “到时候,给老师写一封信,让他们多护着曹顺和,要是朝廷追查下来,我胡宗宪来承担一切责任便是!” 想到这里,胡宗宪眼中的迷惘之色尽数消失不见,只见其铺开纸笔,开始写起了信。 “奉清兄,眼下,浙江这边,桑农手中的粮食都被不明身份的人高价收购,从而导致粮食短缺,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朝廷所推行的改稻为桑将无以为继,我胡宗宪在这里,以个人的名义请求您给予帮助,我胡宗宪将不胜感激!”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胡宗宪转而将手中的毛笔放回原位,在将信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很快,纸上的墨迹干透,胡宗宪将其放入信封,然后唤来亲信,沉声吩咐道。 “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江西巡抚曹顺和,明白了吗?” “是,总督大人!” 只见亲信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放入怀中,没有丝毫停留,旋即踏上了赶赴江西的路途。 …… 蓟州,总督府内。 此刻,蓟辽总督杨选,看着手中那封,由内阁那边亲自遣人送来的信件,陷入了沉思之中。 信中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让杨选提前做好准备,等时机成熟之际,就率军帮助札萨克图汗,平定部落之中的叛乱! 杨选在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不由得感慨道。 “这叫什么事啊,前不久大家还你死我活,将对方视为死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到,本将军却要率军帮助札萨克图汗,平定部落之中的叛乱?” 在这之后,只见杨选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旋即唤来下属,吩咐道。 “去,马上把尚书大人给本官请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总督大人!”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两个政治集团的倾轧 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只见吕芳迈着急切的步伐,往乾清宫行进,在他的袖中,有着先前派去浙江的那几名锦衣卫,所传递回来的消息。 那几名派去浙江的锦衣卫所传递回来的消息,令吕芳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在浙江居然会发生如此大事! 大约一个月前,浙江那些桑农手中所拥有的粮食,就被不明身份的人给高价收购了。 从而导致那些桑农,只能够依靠官府发放的救济粮过活,但问题是,目前官府内所储存的救济粮,并不足以支撑那些桑农的消耗。 想到这里,吕芳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旋即埋怨道:“严嵩和徐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他们不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会出大问题吗?” 当吕芳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达了乾清宫。 “唉,希望待会儿陛下不要太过于生气!” 吕芳在感慨这么一句后,旋即收敛心神,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乾清宫。 …… 乾清宫内,此刻,嘉靖正处于冥想状态中。 在感知到有人进来后,嘉靖旋即退出冥想状态,并睁开眼睛,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并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询问道。 “吕芳,朕先前吩咐你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吕芳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嘉靖身旁,将袖中的信封取出,然后恭敬道:“陛下,这里便是先前您派去浙江的那几名锦衣卫,所调查到的情况。” 吕芳的话音落下,只见嘉靖面无表情地从吕芳的手中接过信封,并将其拆开,开始浏览起上面所记录的内容。 吕芳则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嘉靖脸上的表情,连大气也不敢喘。 渐渐地,嘉靖的眉头愈发紧皱,吕芳见此情形,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在脸上恭敬之色不变的同时,将头埋得更低了。 随后,只见嘉靖将手中的纸张放至一旁,冷笑一声,旋即开口道。 “哼,朕就说,最近怎么怪事频发?” “原来是严嵩和徐阶这两个家伙,瞒着朕,在浙江那边斗起法来了!” 吕芳见此情形,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旋即小心翼翼地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您看,需不需要奴婢去把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都叫过来?”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个提议后,只是摆了摆手,给出了指示。 “嗯,你马上去把严嵩和徐阶都叫到朕这里来!”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后,不敢有丝毫停留,旋即迈步离开了乾清宫。 …… 内阁之中,几人正在处理相应的奏疏,自从上次严嵩借着购买报纸的这个机会,试探完徐阶的虚实后,双方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捅破。 所有人都有一种冥冥的预感,那便是最终的决战很快就会来临了,而决战的关键便是,浙江那边的改稻为桑能否再继续进行下去! 倘若浙江那边的改稻为桑,因为缺乏粮食的供应而宣告失败的话,由徐阶所带领的清流,就会正式拉开倒严的序幕,但假设浙江那边的改稻为桑,还能够继续进行下去的话,迎接徐阶他们的,便是严嵩疯狂的反扑。 长期以来,双方的矛盾早已积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并不仅仅只是严嵩和徐阶个人的恩怨,还包含了各自的施政理念上的分歧,以及在国家大事上的不同看法。 换句话说,这是两个政治集团的相互倾轧! 而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要么严党胜,要么清流胜,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眼下,内阁之中的气氛颇为沉闷,每个人都谨小慎微,争取不在对方的面前暴露太多的破绽。 就在这时,从内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胥吏迈步进入了内阁,面向众人,恭敬禀报道。 “禀阁老,吕公公在外求见!” 这名胥吏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为什么吕芳会在这个时候前来,难不成是陛下那边……” 正当众人还在猜测之际,徐阶率先回过神来,紧接着向胥吏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吕公公请进来!” “是,徐阁老!” 那名胥吏在应声后,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内阁。 不多时,只见吕芳迈步进入了内阁,严嵩等人见状,连忙从座椅上起身,恭敬道。 “我等见过吕公公!” “嗯。”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分别看向严嵩和徐阶,转而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开口道:“严阁老,徐阁老,陛下让你们两个马上过去一趟!” 听闻此话,严嵩和徐阶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都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东西。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回过神来,恭敬道:“是,吕公公,我们这就前去。” 吕芳听闻此话,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两人的身上收回,转而继续道:“走,要是让陛下那边等太久可就不好了!” 吕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身,离开了内阁,一旁的严嵩和徐阶见此情形,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吕芳的步伐。 严嵩看着吕芳的背影,不由得犹疑道:“难不成陛下,已经得知了浙江那边的情况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严嵩和徐阶两人,跟随吕芳的步伐,来到了乾清宫。 …… 只见吕芳迈步进入乾清宫,然后径直来到嘉靖身旁,轻声道。 “陛下,严阁老和徐阁老已经到了!” “嗯,我知道了!” 片刻后,只见严嵩和徐阶,先后迈步进入了乾清宫,两人刚一进入乾清宫,便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的身上大致扫过,旋即吩咐道。 “嗯,你们两个都起来!”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嵩和徐阶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但不知道是不是嘉靖的错觉,此刻,严嵩和徐阶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都将头埋得很低。 嘉靖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的身上收回,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你们两个,知道朕这次叫你们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吗?” 嘉靖话音落下,严嵩和徐阶脸上的恭敬之色不变,异口同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言!” 嘉靖见此情形,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笑容,旋即瞥了一眼身旁的吕芳,转而开口道。 “放心,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朕今天把你们两个叫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恐慌的严嵩徐阶 听闻此话,严嵩、徐阶二人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而事实证明,他们两个的预感没错。 嘉靖话音刚落,只见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上前一步,将先前嘉靖浏览完毕,且记录有浙江当前情况的书信,拿到了严嵩和徐阶二人的面前。 嘉靖挑了挑眉,在看向严嵩和徐阶的眼神之中,满是戏谑。 “你们两个,难道就不想看看这里面究竟记录了些什么内容吗?” 严嵩看着眼前的这封书信,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自道:“看来我先前采取的策略成功了,陛下真的对此起了疑心,并且往浙江派遣了锦衣卫!” 而一旁的徐阶,看着吕芳手中的这封书信,脸上的阴沉之色一闪而过,旋即,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严嵩,无声自语道。 “哼,我就知道,严嵩这个老东西,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你以为将这件事情捅到陛下这里,我就会放过你吗?” “等着,你的结局早已注定,我会踩着你的尸骸,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嘉靖眼见严嵩、徐阶二人迟迟没有动作,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旋即出言催促道。 “严嵩,徐阶,朕在跟你们说话呢,你们难道没有听见吗?” 见此情形,严嵩和徐阶当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嘉靖请罪道。 “陛下,微臣有罪!”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更加不耐烦,将目光从严嵩和徐阶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你们两个,平时不是挺能言善辩,侃侃而谈的吗?” “怎么,哑巴了?” 一旁的徐阶刚想出言辩解,就看见了嘉靖那分外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浑身一颤,旋即将头深深低下,不敢说半个字。 而严嵩在这方面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所以他此刻,也只不过是将头深深低下,并摆出一副颇为自责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嘉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上下打量着跪伏于地的严嵩和徐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严嵩和徐阶都以为,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难道想朕再重复一次先前说过的话吗?” 严嵩和徐阶都听出了嘉靖话中所包含着的淡淡杀意,旋即,只见严嵩率先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然后从吕芳的手中将书信接过。 嘉靖颇为淡然地瞥了一眼严嵩,转而吩咐道。 “给朕一字不漏地念出来!” “遵命,陛下!” 严嵩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旋即恭敬道。 “禀陛下,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浙江当地的桑农手中的粮食,便被身份不明的人高价收购了。” “那些桑农的手中没有足够的粮食,不得已,只能依靠官府发放的救济粮过活!” 严嵩在念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只不过,浙江当地官府所储备的救济粮,却根本无法支撑这些桑农的消耗,因而……” 严嵩还没念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别念了,把这封信给徐阶看看!” “是,陛下!” 严嵩在应声后,旋即将手中的书信,递交给了一旁的徐阶。 徐阶在从严嵩的手中将书信接过时,身上颤抖的幅度,比先前的严嵩还要夸张。 待徐阶将书信之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嘉靖方才收回目光,缓缓道。 “你们两个,既然已经将书信中的内容看完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 毫无疑问,嘉靖方才所说的这番话,无论是严嵩还是徐阶,都从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倘若自己的回答不能够令皇帝满意,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将是十分容易预见的。 也正因为如此,徐阶在思衬良久后,方才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启禀陛下,这件事情,微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眼见徐阶如此干脆利落地便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嘉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惊诧之色,旋即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哦,既然这样,那你给朕说说,你的责任在哪里?” 徐阶见此情形,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继续道:“启禀陛下,微臣身为户部尚书,对于浙江缺粮一事,竟然毫不知情,微臣失职啊!” “因此,微臣恳请陛下,给微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在下来以后,微臣会立刻让户部那边,往浙江调拨粮食!” 一旁的严嵩听闻此话,下意识地便想要出言反驳道:“陛下,不可……” 只不过,严嵩那劝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看见嘉靖的脸色,瞬间变得分外阴沉。 “徐阶,你是不是把朕当成小孩子来哄了?” “从户部这边往浙江调粮,再怎么样,也得花费至少十几天的时间!” “倘若运气不够好的话,运粮的船只在路上遭遇恶劣天气、甚至于遭到沿途的盗匪劫掠,都是很有可能的,这一来二去,又耽误不少时间,粮食根本就无法按时运抵浙江!”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徐阶,旋即质问道。 “徐阶,朕问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徐阶见此情形,当即诚惶诚恐地跪伏于地,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旋即沉声道。 “陛下,微臣冤枉啊!” “微臣在情急之下,方才没有考虑到这些细节,还请陛下恕罪!” “微臣对陛下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当徐阶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已经满是血污,此刻的他看上去颇为狼狈,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内阁次辅的威严。 嘉靖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眼下最应该做的,不是从户部这边调粮,而是应该考虑从浙江邻近的省份调粮!” 嘉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严嵩便紧跟着补充道。 “陛下,据微臣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目前邻近浙江的省份,也就只有江西以及福建这两个省份,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供调动!”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解释后,并没有做出决定,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严嵩,开口道。 “哦,既然如此,那严嵩你觉得,应该从哪里调粮比较好?” 严嵩听闻嘉靖此话,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眼下应该从江西这边调粮!” 在严嵩看来,福建那边的谭纶,是当之无愧的清流那边的人,倘若届时从福建那边调粮,肯定会遇到阻碍。 而江西那边,目前任江西巡抚的曹顺和,在朝中并无太多的人脉,并且胡宗宪在不久前,亲自率军赶赴江西平叛! 于情于理,胡宗宪对曹顺和都有着天大的恩情,因此,选择江西作为往浙江调粮的地点,肯定要顺利的多! 一旁的徐阶听闻此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窃喜之色,也紧跟着补充道。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严阁老的选择没错!” “无论是富庶程度,亦或者是与浙江的距离,甚至于运输粮食的方式,从江西往浙江调粮,都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一旁的严嵩眼见徐阶如此支持自己的提议,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徐阶为何如此支持从江西那边调粮,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陷阱?” 正当严嵩还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想要劝说嘉靖,将调粮的省份由江西变更为福建时,只见嘉靖摆了摆手,旋即吩咐道。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就从江西那边调粮!” 眼见皇帝已经做了最终的决定,严嵩纵使心中有万般不甘,也只得无奈地回应道。 “是,陛下!” …… 江西,南昌府。 此刻,曹顺和正坐于书案前,处理着相应的公文。 自从上次的事件平息后,整个江西的势力得到了重新的洗牌,原本在江西一家独大,且根深蒂固的盐商势力被胡宗宪率军,杀了个干干净净,不仅如此,他们所拥有的巨额家产也被尽数抄没进了国库! 在这之后,朝廷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对整个江西的官场展开了一场大清洗,除了江西巡抚曹顺和以外,其他的官员,绝大部分都被牵涉其中。 而负责执行这场大清洗的,正是与胡宗宪一同赶往江西的锦衣卫镇抚使刘密,那段时间,整个江西,杀得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那些侥幸幸存下来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而百姓们对此,则无不拍手称快! 在这之后,伴随着新的一批官员的到任,整个江西也逐渐步入了正轨。 由于新到任的这一批官员,亲眼目睹了前任的悲惨下场,因此,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他们处处小心谨慎,也不敢太过于苛待百姓。 也正因为如此,目前的江西相较于大明其他省份,勉强可以用政通人和四个字来形容。 正当曹顺和将手中的公文处理完毕,打算歇一会儿,喝口茶时。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只见一位神色匆忙的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规定,恭敬禀报道。 “巡抚大人,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派来的人,说是有一封信要当面交给您!” 曹顺和听闻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旋即吩咐道:“嗯,让他进来!” “是,巡抚大人!” 这名侍卫在得到曹顺和的吩咐后,没有丝毫停留,很快便转身离开。 不多时,在侍卫的带领下,先前受胡宗宪所托前来送信的那名亲信,成功见到了曹顺和。 其刚进入房间,便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书信取出,低下头,恭敬道。 “见过巡抚大人!” “嗯。” 曹顺和见此情形,在向来人略微颔首后,旋即将目光转到他手上的那封信件,追问道。 “这便是你家大人,让你亲自递呈给本官的信?” 听闻此话,来人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恭敬回应道。 “是的,巡抚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一定要将信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只见曹顺和将目光收回,然后从来人的手中将书信接过,旋即吩咐道。 “嗯,本官已经收到书信了,你先下去休息!” 眼见自己此行的任务顺利完成,来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曹顺和一个人,在这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将信封拆开,逐字逐句地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信中的内容如下。 “奉清兄,眼下,浙江这边,桑农手中的粮食都被不明身份的人高价收购,从而导致粮食短缺,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朝廷所推行的改稻为桑将无以为继,我胡宗宪在这里,以个人的名义请求您给予帮助,我胡宗宪将不胜感激!” 曹顺和很快便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从上面的字迹来看,这是胡宗宪的亲笔信无疑! 紧接着,曹顺和看着手上这封胡宗宪的亲笔信,再结合先前户部那边所下发的通知,整件事情的脉络,已经在曹顺和的脑海中形成。 良久,只见曹顺和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感慨道。 “唉,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意料,上面又开始斗起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双方不约而同地将战场选到了浙江,严党那边,需要让改稻为桑获得成功,在为自己积攒筹码的同时,变相地向皇帝展示自己的能力,而清流那边,则想方设法地让改稻为桑失败,他们的目的则是彻底扳倒严党,然后取而代之!” “这样一来,先前户部那边所下发的通知,以及眼下,胡宗宪遣人给我送来的这封亲笔信,也就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尽管曹顺和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一清二楚,但眼下,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 那就是,到底听谁的? 倘若遵从户部那边的命令,就会得罪严党,倘若按照胡宗宪的请求,从江西往浙江那边调粮,则会不可避免地触怒清流那些人。 就这样,曹顺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深知,自己在朝中并无太多的人脉可以利用,要是到时候真的遇上了弹劾,朝中也没有几个人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在权衡完利弊后,曹顺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紧咬牙关,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妈的,想那么多干嘛!” “不管了,胡宗宪对我有大恩情,不可不报,大不了,我这个江西巡抚不当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归户部管,还是归本官管? 在下定决心以后,曹顺和没有丝毫犹豫,只见其唤来下属,沉声吩咐道。 “你现在马上去统计粮仓之中,还有多少可供调动的粮食!” “是,巡抚大人!” 下属在听完曹顺和的吩咐后,没有半分犹豫,很快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先前派去的下属,便将江西目前可供调动的粮食统计完毕,并如实汇报给了曹顺和。 曹顺和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确切的数字后,旋即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陷入了沉思。 “目前省内可供调动的粮食,只有两万八千石吗?” “也罢,再怎么样,等这一批粮食送到,应该能够缓解浙江目前的燃眉之急。” “只要这一批粮食能够撑到浙江当地的桑苗成熟,届时,一切的问题就都将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曹顺和将目光转到先前那位下属的身上,旋即吩咐道。 “传本官的命令,将目前可供调动的那些粮食,通通装船,然后即刻运往浙江那边!” 那位下属在听完曹顺和的命令后,脸上浮现出犹疑之色,大着胆子,向曹顺和劝诫道。 “巡……巡抚大人,先前户部那边,不是已经下发了相应的通知,让您不得擅自调动粮食吗?您现在却……” 这名下属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曹顺和冷冷打断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是归户部那边管,还是归本官管?” 那名下属眼见曹顺和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峻下来,语气中也满是不耐,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巡抚大人说笑了,您就是下官的顶头上司,下官哪能够违抗您的命令呢?” “您只要吩咐一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都绝不皱一个眉头!” 听闻此话,曹顺和并未作任何置评,而是继续补充道。 “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由本官一个人担着,你们只管放手去做就行!” “遵命,巡抚大人!” 在得到曹顺和的承诺后,这名下属顿时放下心来,旋即沉声应道。 待这名下属离开以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曹顺和一人,在这之后,只见其铺开纸笔,给胡宗宪写起了回信。 “汝贞兄,你先前遣人送来的那封书信,我已经收到,目前江西这边,可供调动的粮食,共计两万八千石。” “我已经派人将粮食即刻装船,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三天后,粮食就会被分批次运送至浙江,还望汝贞兄不必担忧!”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曹顺和整个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毛笔放回原位,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曹顺和唤来亲信,出言叮嘱道。 “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交到胡宗宪的手中,中间不得过任何人的手,明白了吗?” “是,巡抚大人,我一定将信送到!” 只见那名亲信,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收好,然后向曹顺和做出了保证。 “嗯,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曹顺和看着这名亲信即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小的多谢巡抚大人挂念!” 只见那名亲信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恭敬道。 很快,曹顺和下令调粮的命令,便经由一级一级的官员传递了下去。 那些负责掌管粮食的官员,则开始统计,应该从何处调粮,以及这两万八千石的粮食,需要多少艘船才能装下,并开始规划起了运粮的路线。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先前徐阶为了稳妥起见,在江西所布下的那些眼线。 “你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徐阁老他们,不得有任何延误!” “另外,告诉他们,一切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绝对不能让这批粮食顺利运抵浙江!” “是,大人!” …… 经过昼夜不停地赶路,那名负责送信的亲信,总算是在一天后,赶到了浙江。 此刻,总督府书房内。 自从胡宗宪派人将那封信寄出以后,整个人便时常处于忧虑状态,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其中所包含的风险了。 倘若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丢官弃职都是小事,最怕的是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而这顶大帽子一旦扣下来,不仅曹顺和这个人的仕途将彻底毁于一旦,就连他本人也将遭受极其严厉的处罚。 “唉,希望到时候,老师在看见我写给他的信后,能够出面保住曹顺和!” 正当胡宗宪还在为此事思考,可能会有的应对之策时,从门外传来的一阵敲门声,将其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只见胡宗宪眉头微皱,旋即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总督府的侍卫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旋即禀报道。 “总督大人,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此刻布政使大人他们,都已经陆续到达了总督府,眼下正在议事大厅等候!” 胡宗宪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从座椅上起身,开口道。 “嗯,本官马上就过去!”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总督府议事大厅走去。 “唉,这下可怎么办啊,眼下仓库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议事大厅内,只见郑泌昌在环视一圈后,将目光收回,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没办法,再熬一熬,况且在这之前,总督大人不是已经亲自向江西巡抚曹顺和写信了吗,我们只需要安心等待结果就好!” 一旁的何茂才听闻此话,旋即出言安慰道。 就在这时,只见胡宗宪迈步进入了议事大厅,众人见状,连忙从座椅上起身,恭敬行礼道:“见过总督大人!” 胡宗宪见此情形,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吩咐道:“坐,都坐!” 待众人都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后,胡宗宪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郑泌昌,出言询问道。 “目前的情况如何,仓库里的粮食,还能够支撑多长时间?” 胡宗宪的话音刚落,郑泌昌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禀总督大人,自从上次官府又发放了一次救济粮后,目前的情况还算平稳!”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旋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只不过,目前仓库里剩下的粮食,最多还能够支撑十八天,倘若十八天后,还是没有粮食运到的话……” 郑泌昌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郑泌昌所要表达的意思。 要是十八天以后,还是没有粮食运抵浙江的话,那么,改稻为桑就正式宣告失败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难辞其咎,都得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胡宗宪眼见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沉默了片刻后,旋即出言安慰道。 “放心,在这之前,本官就已经向江西巡抚曹顺和写了求援信,最迟明天,应该就能够收到答复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古有火龙烧仓,今有火龙烧船 在场的众人,在听完胡宗宪的这一番劝慰后,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正当众人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时,只见一位神色匆忙的侍卫,进入了议事大厅。 其刚一进入议事大厅,便单膝跪地,向胡宗宪禀报道。 “禀总督大人,总督府外,有一位自称是江西巡抚曹顺和派来的人,说是有一封信要当面交给您!” 胡宗宪听闻此话,激动地快要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旋即吩咐道。 “快让他进来!” “遵命,总督大人!” 那名侍卫在应声以后,没有作丝毫停留,很快便转身离开。 议事大厅内的众人,在从侍卫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此刻他们的心情跟胡宗宪一样,无比地激动。 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炽热。 不多时,在侍卫的引领下,来人进入了总督府议事大厅。 其刚一进入议事大厅,在单膝跪地的同时,还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取出,然后看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毕恭毕敬道。 “总督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回信!” “在临行前,他叮嘱在下,说是务必要信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胡宗宪在听完来人的这番话后,旋即开口道。 “嗯,把信拿过来!” “是,总督大人!” 来人在得到胡宗宪的允许后,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向着胡宗宪一步步靠近。 而周遭负责护卫胡宗宪安全的侍卫,则神经高度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来人的同时,手已经悄然摸到了腰间的兵器上,只要这个人有任何异动,他们就会当场将其格杀! 所幸的是,自始至终,来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容易引起误会的动作。 眼见胡宗宪从来人的手中将信封接过,在场的那些侍卫,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本握住兵器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放开。 胡宗宪在从来人的手中接过信封后,将目光收回,旋即开口道。 “嗯,本官已经收到信件了!” 眼见自己此行的目标已经完成,来人心中的石头也悄然落地,整个人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胡宗宪见此情形,对来人如此道。 “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多谢总督大人!” 随后,来人便跟随总督府的侍卫,离开了议事大厅。 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胡宗宪手中的信封上,对于他们来说,信封里的内容,将决定他们能否安然度过眼前的危机。 也正因为如此,众人的眼中满是期盼,而为了不打扰到胡宗宪,众人屏息凝神,连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胡宗宪将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地将信封拆开,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信中的内容如下。 “汝贞兄,你先前遣人送来的那封书信,我已经收到,目前江西这边,可供调动的粮食,共计两万八千石。” “我已经派人将粮食即刻装船,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三天后,粮食就会被分批次运送至浙江,还望汝贞兄不必担忧!” 待胡宗宪将目光从书信上的最后一个字离开,迎着众人那期盼的目光,轻抚胡须,朗声笑道:“哈哈,好啊,好啊!” 见胡宗宪满脸喜色,众人也不由得对书信当中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随后,只见马宁远率先站了出来,向胡宗宪询问道。 “老师,信中的内容是什么,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马宁远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何茂才也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总督大人,您就给我们说说!” 此刻,胡宗宪的心情不错,因而没有拒绝众人的请求,只见胡宗宪将信封收好,缓缓道。 “江西巡抚曹顺和在信中说,目前江西可供调动的粮食,共计两万八千石!” “他现在已经命令下属,将粮食即刻装船,倘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三天后,粮食就会被分批次运送至浙江!” 在听完胡宗宪的解释后,所有人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郑泌昌在听完胡宗宪的这一番话后,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激动道。 “总督大人,请恕下官直言,两万八千石粮食,就算运到浙江的只有两万石,也已经足够撑过这段时间了,甚至还绰绰有余!” “再过一两个月,等桑苗成熟,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翰文也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总督大人,有了这两万八千石粮食,官府就再也不用为那些桑农而发愁了!” 就在这时,何茂才趁着这个机会,向胡宗宪提出。 “总督大人,要不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将仓库里的救济粮,都发给那些桑农?” “这样一来,也可以省不少的事情。” 胡宗宪在听完何茂才的这个提议后,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旋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不行,在粮食还未真正运送至浙江之前,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胡宗宪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环视一圈后,又继续道。 “本官问你们,倘若到时候负责运送粮食的那些船只,在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无法按时将粮食运抵浙江的话,我们该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不等众人给出回应,胡宗宪便自顾自地继续道:“到时候,江西那边的粮食还未送到,而浙江这边的粮食,却已经消耗殆尽,伱们好好想想,后果将会如何?” 当在场的众人,顺着胡宗宪的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时,脑海中所呈现出的画面,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在这之后,只见何茂才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旋即低下头,向胡宗宪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总督大人,是下官唐突了,下官由于太过激动,从而导致没有想到这一层,险些酿成大祸!” 胡宗宪对此并不在意,只见他将目光从何茂才的身上收回,转而继续道:“无妨,在这段时间里,救济粮的发放数量,尽量保持与先前一样。”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撑过这段时间!” 胡宗宪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异口同声道。 “是,总督大人!” …… 江西,南昌府。 此刻,夜幕降临,曹顺和在结束一天的公务后,回到了自己在城中的宅邸。 往常的曹顺和,是妥妥的易睡体质,只要躺在床上一沾枕头,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够睡着。 可是今晚,无论曹顺和如何辗转反侧,就是没有一点睡意,除此之外,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充斥着他整个身心。 无奈,曹顺和只得披上外套,从床上爬起,然后来到书房。 在将书房的烛火重新点亮后,只见曹顺和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意取下一本书籍,他打算看会儿闲书再睡觉。 码头旁,静静停靠着十几艘负责运送粮食的大船,而码头周围,除了零星的几名差役以外,再也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或许是感到厌烦了,只见几名差役停止巡逻,聚在一起聊起了闲话。 “唉,咱们哥几个可真够倒霉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偏偏得看着码头上的这些破船!” “这人呐,就是没法比,你看人家老李,整天啥事也不干,就围着张大人转,他活的可比咱们舒坦多了!” “我呸,要不是他偷摸给张大人送了一大笔孝敬,人家才懒得正眼瞧他呢!” “哦,居然还有这事,要不,咱们改天也凑笔钱出来,孝敬孝敬张大人他老人家?” “得了,官府的这点薪水,养活自己都难,哪能够凑得出来这些钱啊,而那些大人们,前不久,朝廷可是刚为他们涨过俸禄!” “还是读书好啊,考中了科举,就什么也不愁了!” 那些差役中,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这么一句感慨,引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是啊,还是读书好啊!” 而正当他们聊得正火热之际,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一群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他们,直奔那些停靠在码头边上的船只而去。 “咦,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好像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差役停止闲聊,在用鼻子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后,旋即向一旁的同伴询问道。 “哪来的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来,咱们刚才聊到哪了,对,就是东香楼的姑娘啊,在那方面可是一绝,据说……” 这名差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差役给打断了。 只见这名差役猛地从地上站起,面色煞白无比,浑身颤抖着,用手指指向码头边上,停靠着的十几艘大船。 “火……火火,船着火了!” “什么!” 众人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旋即顺着那名差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先前那些停靠在码头边上,那十几艘负责运粮的船只,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且火势越来越大,看不到任何能够将其扑灭的希望。 而被橘黄色的火光所映照出来的,不仅仅有码头周边的光景,还有那些差役们无比恐慌的面庞。 “着火了,快来人啊!” “着火了!” …… 曹顺和意犹未尽地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此刻,他的脑海中,仍然不停浮现出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情节,紧接着,一股困意袭来。 正当曹顺和打算回去睡觉的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推门而入,向曹顺和禀报道:“老爷,不好了,方才官府那边派人来通知,说是码头那边出事了!” 曹顺和听闻此话,原本酝酿许久的睡意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一下子振奋了起来,沉声追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面对曹顺和的追问,管家不敢有丝毫隐瞒,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给出了回应:“老爷,码头边停放的那十几艘用以运送粮食的大船,着火了!” “什么!” 在管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曹顺和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穿上官服以后,在侍卫的护送下,急匆匆地赶到了码头。 或许是因为能烧的,都已经烧干净了的缘故,当曹顺和赶到码头的时候,火势已经逐渐小了下来,官府的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大力灭火,并尝试着从中抢救些许幸存下来的物资。 曹顺和见此情形,脸上满是阴沉之色,看着不远处那些仍在燃烧的大船,一言不发。 负责码头的官员眼见曹顺和亲自前来,自知大祸临头,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连忙上前,向曹顺和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巡……巡抚大人,这……这……” 曹顺和只是颇为冷漠地瞥了这名官员一眼,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而是吩咐道。 “把今晚码头上负责巡逻的差役,都给本官叫过来,本官要亲自向他们问话!” “是,是是,巡抚大人,您……您稍等,下……下官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听闻曹顺和的吩咐,那名负责码头的官员,在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汗的同时,诚惶诚恐地应声道。 不多时,先前那些负责在码头附近巡逻的差役,都被尽数押了上来。 这些差役刚被押送上来,便‘扑通’一声跪伏于地,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以乞求曹顺和这名江西巡抚的宽恕。 “大人,您就饶我们一命!” “这可是官府的差事,我们可都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放松啊!” “大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需要赡养,下有一岁大的孩子嗷嗷待哺,求求您饶我一命,下辈子我一定替您当牛做马!” 这些差役们说着说着,还颇为悲呛地哭了起来,讲述着各自的不易,闻着无不伤心落泪。 而曹顺和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收回目光,沉声道:“你们要是再敢废话,本官马上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听闻此话,那些差役如遭雷击,只得唯唯诺诺地跪伏于地,不敢再说半句话。 紧接着,只见曹顺和伸出食指,指向码头边,那已经快要变为残骸的十几艘大船,沉声询问道。 “现在本官问你们,停靠在码头边上的这些船,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听闻曹顺和此话,那些差役们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给出一个较为信服的说法。 这些差役心里十分清楚,倘若他们将事情的缘由如实告知的话,肯定免不了一死。 别的不说,就单凭玩忽职守这一项罪名,他们就得掉脑袋! 官府那边,要是迟迟缉拿不到凶手,为了以儆效尤,他们这些差役,就会被官府单独拉出来,当做替罪羊处理! 在这之后,眼见曹顺和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其中一位差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用手指向天空,旋即信誓旦旦地向曹顺和禀报道。 “大人,不瞒您说,就在不久前,弟兄们看见了半空中,突然飞过几条火龙,在这之后,那些停靠在码头附近的船只,就莫名其妙地着火了!” 这名差役的话音刚落,剩下的那些差役也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大人,我们真的看见了半空中飞过的那几条火龙!”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生命的倒计时 “是啊,大人,我们真的见到了半空中飞过的那几条火龙!” 曹顺和在听完眼前的这些差役,为了逃避罪责而找的借口后,不由得冷笑一声,在看向那些差役的眼神中,也满是戏谑。 旋即,只见曹顺和收回目光,对着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把这些差役都给本官押下去,大刑伺候!” “是,巡抚大人!” 曹顺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旋即上前,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这些差役拖了下去,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其酷烈的刑罚。 “大人,饶我们一命,我们是真的见到了火龙啊!” “大人,求求你,饶了我们,这件事情完全不关弟兄们的事啊!” 曹顺和听闻此话,眉头微蹙,旋即摆了摆手,那些侍卫见状,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见此情形,那些差役还以为是曹顺和改变了主意,打算放自己一马,他们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旋即跪伏于地,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多谢大人,饶我们一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谁知曹顺和在听完他们的求饶后,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森然的牙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饶过你们的?” 听闻曹顺和此话,那些差役整个人如坠冰窖,身上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都遭到了冻结! 他们脸上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绝望之色。 其心中的求生欲,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曹顺和将这些差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侍卫,颇为随意地吩咐道:“既然这些差役如此牙尖嘴利,妄图糊弄本官,那么就把他们的牙,一颗一颗全拔下来!” 一旁的侍卫闻言,旋即沉声应道。 “遵命,巡抚大人!” 那些差役听闻此话,顿时慌了神,连忙在地上不停磕头,用他们所能够想到的,最为卑微的姿态,来乞求曹顺和的原谅。 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他们很快便被侍卫押了下去,惨叫声、求饶声,逐渐远去。 在这之后,曹顺和漫不经心地将目光从那些差役的身上收回,然后看向不远处,那早已变为残骸的船只,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无声自语道。 “这群该死的虫豸,本官绝对饶不了你们!” 在曹顺和看来,有能力、且有动机这么做的,就只有清流那边的人! 眼下,双方争斗正酣,倘若让自己将粮食顺利运往浙江,届时,有了足够的粮食作为支撑,改稻为桑必将获得成功,而清流那边,也将迎来严党疯狂的反扑。 其实曹顺和并不在意,严党和清流,究竟谁胜谁败,在他看来,严党和清流,都是一丘之貉,谁也别说谁! 严党那边肆意贪墨、鱼肉百姓,但清流那边,同样也好不了多少。 所谓清流,便是因为志同道合,亦或者是持有相同的政治主张,所聚集起来的一群人。 也正因为如此,清流之中的成员,彼此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所属关系,颇有一种各自为战的意味在里面。 徐阶虽然为清流一派的领袖,但实际上,他并不能够对其他清流成员的行为,做出足够的约束。 而徐阶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在担任内阁次辅以后,便一直致力于,将整个清流的力量整合起来,以便更好地对付严党。 并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阶做得不错,他成功地整合了清流绝大部分的力量,拥有了与严党正面对抗的资本!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曹顺和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下属,沉声吩咐道。 “传本官的命令,即刻从各处调集运粮的船只!” “另外,彻查今晚的这次事件,倘若有形迹可疑之人,可以不必询问缘由,直接拿下,有反抗者,杀无赦!” 曹顺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另外,让卫所的士卒出动,从江西到浙江的河道附近,凡是能够藏人的地方,都给本官仔细搜查一遍,有形迹可疑者,杀无赦!” 一旁的下属,听出了曹顺和话中所包含的冰冷杀意,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道。 “是,巡抚大人!” …… 京城,严府。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从严嵩的房中,仍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随后,只见严嵩房间的灯重新亮起,一直在门外守候的侍女见此情形,连忙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来到严嵩的身前,轻声询问道。 “严阁老,需不需要让人再给您煎一副药?” “嗯。” 面对侍女的询问,严嵩只是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 在得到确切的吩咐后,侍女不敢有丝毫怠慢,旋即迈着急切的步伐,离开了严嵩的房间。 待侍女离开房间以后,严嵩从床上缓缓坐起,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严嵩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待严嵩将手帕取下,上面那殷红的血迹,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严嵩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见其将手帕重新收好,眼中满是落寞,无声自语道。 “看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啊!” 先前,严世蕃在察觉到了严嵩的身体有恙后,便亲自上门,将太医院的李太医,请到了严府,为严嵩诊疗。 但由于事务繁忙,严世蕃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诊疗的结果,在他看来,严嵩也只不过是偶感风寒,只需要让李太医开上几副药,再好好调理一番,很快就能够痊愈。 但殊不知,那天李太医在上门为严嵩把完脉后,顷刻间变了脸色。 严嵩已经记不太清,那天李太医究竟跟他说过什么,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天地垮下去,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逐渐回过神来,提着毛笔,神色平静地坐于书案旁。 他想要趁着自己还能够拿得起毛笔的时候,再给严世蕃留下点什么。 但严嵩几次将毛笔拿起,又重新将其放下,纠结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唉!” 严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将毛笔重新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先前那位侍女,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了进来,恭敬道。 “严阁老,汤药煎好了,需不需要……”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 “放在那里,我自己会喝,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是,严阁老,您别把汤药放凉了!” 那名侍女闻言,在将刚刚煎好的滚烫的汤药,放置于一旁的桌上后,便转身离开了。 严嵩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又不由得重新闪过,不久前,李太医亲自上门,为自己诊疗时的场景。 李太医在察觉到严嵩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后,当即就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严世蕃,但后来,在严嵩的再三请求下,方才作罢。 不仅如此,严嵩还让李太医当着自己的面发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当时房间内,只有方才的那名侍女在场,严嵩见状,索性让她专职负责为自己煎药。 除了那名侍女以外,严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时间就这样在严嵩的回忆中缓缓流逝,当严嵩回过神来时,桌上那碗放着的汤药,早已不复先前的那么滚烫。 随后,只见严嵩端起碗,仰着脖子,将其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真苦啊!”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第二天清晨,严世蕃早早地起了床。 最近一段时间,严世蕃都在密切关注着清流那边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而正当严世蕃路过严嵩所在的房间时,还是隐约听见了从房间内传来的咳嗽声。 “父亲的咳嗽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前不久不是刚找李太医上门来诊治过吗?” 没有太多犹豫,只见严世蕃顿住脚步,然后径直来到严嵩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房间内的咳嗽声也消失不见,紧接着从房间内传来严嵩的声音。 “谁?” “父亲,是我。” 接下来,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严世蕃径直推门而入。 严世蕃在进入房间后,看着那坐于书案旁,神色如常的严嵩,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在小心翼翼地在脑海中斟酌好语言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父亲,您的身体……”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旋即开口道。 “无妨,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先前李太医给我开的那几副方子,我已经吃过了,效果很好,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眼见严世蕃的脸上还是留有些许担忧,严嵩轻咳两声,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徐阶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孩儿派去的人,暂时还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即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徐阶肯定在江西那边留有后手,他是绝对不会让江西那边的粮食,轻易运抵浙江的!”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分析后,也是眉头紧皱,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些许,旋即开口道。 “看来江西那边目前是指望不上了,他徐阶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这是挖了个坑,等着我进去跳,害我白白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他徐阶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浙江那边的存粮耗尽,就可以宣告胜利了!”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分析后,顿时慌了神,连忙向严嵩询问起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那,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继续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够去陛下那边碰碰运气了!” …… 紫禁城,乾清宫。 清晨,嘉靖正坐于书案前,看着那些由司礼监那边,所递送过来的奏疏,而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侍候在嘉靖身旁。 只见嘉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将手中看到一半的奏疏放至一旁,转过身来,指着桌上的那一封奏疏,向吕芳询问道。 “这封奏疏是由谁批红的,像这种奏疏,怎么会送到朕这里来?” 吕芳顺着嘉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由于距离太远,吕芳也没有将奏疏上的内容看得太清楚,只是隐约看见了“天降祥瑞”,“麒麟现世”等等字样。 嘉靖不等吕芳做出回答,转而继续道:“这群家伙,是把朕当成傻子来糊弄了,哪来那么多的天降祥瑞,分明都是他们玩的小把戏!” 吕芳见此情形,旋即向嘉靖请求道:“陛下,能否把奏疏拿给奴婢看看?” “喏,你自己看!” 嘉靖说完,将奏疏拿起,然后递交到吕芳的手中。 吕芳小心翼翼地将奏疏从嘉靖的手中接过,转而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奏疏之中的内容,与先前嘉靖所说的那些,大差不差,但吕芳的关注点,并不在内容上,而是在奏疏的批红上面。 吕芳看着这封奏疏上的批红,在思筹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的批红!” 吕芳说完,便将奏疏放回至原位,然后退至一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嘉靖脸上的表情。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禀报后,用手支撑起下巴,缓缓道。 “冯保吗?” 转而,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询问道。 “对了,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有多久了,有没有一个月?” 嘉靖的话音刚落,吕芳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解释后,整个人顿时了然,旋即吩咐道。 “既然冯保担任秉笔太监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犯这种错误也算是情有可原,这次朕就不追究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另外,让他跟黄锦多学着点,别整天毛毛躁躁的,要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奴婢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重归于好 吕芳在从嘉靖这里离开以后,便径直来到了司礼监。 司礼监值房,此刻,冯保、黄锦等人,正各自聊着闲话,顺带着拉近一下彼此的感情。 见吕芳前来,众人连忙从各自的座椅上起身,向吕芳恭敬行礼道。 “老祖宗!” “嗯。” 面对着众人的问好,吕芳只是面带笑容,颇为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冯保,轻声道:“你随我过来一趟!” 冯保见此情形,不敢有丝毫的违抗,旋即跟随吕芳的步伐,离开了司礼监值房。 待来到一处僻静之处后,冯保看着眼前的吕芳,才敢出言问询:“干爹,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吕芳闻言,颇为淡漠地瞥了冯保一眼,旋即询问道:“难道干爹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冯保听闻吕芳此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张之色,连忙解释道:“干爹,您误会了,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冯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吕芳打断了。 吕芳在上下打量了冯保一番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必解释了,干爹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见吕芳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冯保这才放下心来,在脑海中斟酌完语句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干爹,您这次找我是……” 吕芳将冯保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摇了摇头,眼见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 “伱还不知道吗,你闯下大祸了!” “什么!” 吕芳的话音刚落,冯保整个人如遭雷击,就这么呆愣在原地,看向吕芳的眼神之中,也满是不可置信。 待回过神来以后,冯保便哆哆嗦嗦地向吕芳询问具体的缘由,眼中满是无助。 “干……干爹,到……到底出什么事了?” 吕芳对于冯保的表现很是满意,在瞥了冯保一眼后,旋即将目光收回,出言解释道。 “你还记得,你先前所处理的那些奏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听闻吕芳此话,冯保在思衬良久后,仍然没有察觉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随后,冯保仿佛是认命一般,向吕芳请求道:“孩儿愚钝,还请干爹明言!” 吕芳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补充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负责批红的那部分奏疏,混进去了一封天降祥瑞,有麒麟现世的奏疏吗?” 经由吕芳这么一提醒,冯保猛地回想起来,旋即疑惑道:“孩儿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封奏疏,干爹,怎么了?” 见冯保对这件事情完全不了解,吕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缘由尽数说出:“冯保,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最为忌讳的,便是这种奏疏吗?” 吕芳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补充道:“可你倒好,居然还把这封奏疏递呈给了陛下!” 冯保自然听出了吕芳话中所包含的意味,旋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一双手紧紧抱着吕芳的大腿,泣声道。 “孩儿多谢干爹救命之恩,要不是有干爹在,孩儿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起开,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吕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行动,仿佛默认了冯保的行为一样。 冯保听闻此话,脸上的感激之色更甚,激动道:“要不是干爹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地护着孩儿,孩儿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干爹,孩儿一定好好孝顺您,为您养老送终!” 吕芳听闻此话,在原地默然了许久,旋即用手轻轻抚摸着冯保的头:“嗯,好好,看来干爹没白疼你!” 在这之后,冯保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只见其从地上起身,看向吕芳,出言询问道:“那,干爹,您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叮嘱孩儿去办?” 吕芳闻言,摇了摇头,旋即解释道:“是陛下让我来告诉你,多跟黄锦学学,别整天毛毛躁躁的,倘若再有下次,他决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冯保闻言,连忙应声道:“是,干爹,孩儿听明白了,等下来以后,孩儿一定向黄公公多加学习,争取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吕芳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将目光从冯保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这件事情暂时就先这样,接下来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正当吕芳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却被冯保出言叫住。 “干爹,孩儿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讲?” 吕芳听闻此话,旋即转过身来,笑着打趣道。 “傻小子,居然还学会跟干爹卖起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吕芳的此话,毫无疑问是给冯保打了一针强心剂,其脸上的犹豫之色消失不见,旋即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道。 “干爹,自孩儿任秉笔太监以来,那个陈洪,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跟孩儿套近乎,旁敲侧击地想要打听,有关您的事情!”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旋即向冯保追问道。 “哦,那你有没有向他透露什么?” 听闻此话,冯保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忙向吕芳保证道。 “干爹,您可要相信孩儿啊,孩儿从来都没有透露过,有关您的任何消息。” “倘若孩儿的话中有半分虚假,宁愿天打五雷轰!” 吕芳见冯保此番作态,心中对冯保的话,也不由得信了七分,在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干爹怎么能不信你呢,就单凭你能冒着风险,来给干爹说这件事,干爹就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冯保见此情形,当即就坡上驴,向吕芳询问道:“那干爹您看,孩儿应该如何应对?” 吕芳在打量了冯保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这样,你不妨跟这个陈洪先接触一下,有什么消息,汇报给我便是!” 冯保听闻此话,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当即沉声应道:“是,干爹,孩儿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得服服帖帖的!” 吕芳见此冯保如此懂事,脸上也适时浮现出欣慰之色,旋即开口道:“事情暂时就先这样,干爹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不陪你多聊了。” “对了,别忘了干爹刚才叮嘱你的那些话!” 吕芳说着,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冯保,出言提醒道。 冯保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道:“是,孩儿知道了,干爹慢走!” 待吕芳离开后,冯保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整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冯保设下的一个局,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与吕芳重归于好! 自从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后,他便敏锐地察觉到,吕芳对他的态度,逐渐开始疏远了起来。 以往有什么事情,吕芳都会将冯保找来一同商议,但自从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以后,这种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仅如此,每当冯保想要前去拜访吕芳的时候,都被吕芳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而为了修复与吕芳之间的关系,冯保不得已,方才冒险使用这个方法。 石公公在临出宫前,将皇帝的忌讳、喜好等等,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冯保,因此,冯保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单就事情的结果来看,冯保成功了,他成功向吕芳展现了自己的忠诚,同样地,他与吕芳之间的关系,也将恢复如初。 毕竟,他冯保要想在司礼监安安心心地混下去,吕芳这个靠山是绝对不能够缺少的! 倘若没有吕芳护着,暗地里盯着他位置的那些人,便会忍不住出手了。 旋即,只见冯保将目光收回,径直返回了司礼监值房。 …… 另一边,吕芳在从司礼监离开后,便向着乾清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那些路过的太监宫女,见吕芳到来,纷纷驻足行礼,而吕芳也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略微点头,然后对这些太监宫女回以微笑。 待这些太监宫女离开后,吕芳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漫不经心地看着脚下的地板,无声自语道:“冯保啊冯保,你可少在干爹面前耍花样,这次就先饶过你!”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严嵩:原来我们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当日,在下值以后,严嵩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让负责抬轿的轿夫,按照以往的行进路线,将轿子抬回到严府。 待轿夫抬着空轿子离开后,严嵩便在一位太监的带领下,向着乾清宫行进。 严嵩跟着这名太监的脚步,在紫禁城内七拐八拐,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来到了乾清宫。 严嵩看着眼前的乾清宫,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旋即在一名太监的搀扶下,迈步踏上了眼前的台阶。 …… 乾清宫内,此刻,嘉靖正处于修炼状态之中,些许灵气逸散在整个乾清宫内。 而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在乾清宫外等候。 在察觉到严嵩到来后,只见嘉靖退出修炼状态,然后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坐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迈步进入乾清宫,向嘉靖禀报道。 “陛下,严阁老到了!” 嘉靖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向吕芳询问道。 “吕芳,你说,严嵩到底要向朕禀报什么事情,弄得如此神秘,还让你给朕传话?” 吕芳听闻此话,在思考良久后,脸上流露出纠结之色,回答道。 “启禀陛下,奴婢对此也不甚清楚,严阁老只说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并且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他来见过您!”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回答后,也顿时没了兴趣,旋即吩咐道。 “行了,让他进来!” “是,陛下!” 不多时,只见严嵩迈步进入了乾清宫,其在进入乾清宫后,便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扫视而过,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吩咐道。 “起来!”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自进入乾清宫的那一刻起,严嵩只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近些日子以来,一直折磨着他的病痛也减轻大半,整个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感。 正当严嵩还沉醉于这种感觉之中,无法自拔时,嘉靖的声音将他重新拉回到现实。 “严嵩,你究竟有何事要禀报于朕,还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 听闻嘉靖此话,严嵩旋即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颤颤巍巍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想求您,换一个地方调粮!” 嘉靖对于严嵩所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也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开口道。 “哦,上次伱不是说,要从江西那边调粮吗,怎么会突然改主意了?” 嘉靖话音刚落,严嵩便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陛下,上次是微臣没有考虑周全,还请陛下恕罪!”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陛下,您可知道,眼下浙江那边的桑农,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他们目前,只能够依靠当地官府发放的、少的可怜的救济粮来过活!” “但眼下,浙江官府所储存的救济粮,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些桑农的消耗,而江西那边的粮食,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运抵浙江!”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也是反应过来,旋即追问道。 “严嵩,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在江西那边动手脚,从而让粮食无法顺利运抵浙江?” 严嵩眼见皇帝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也是紧跟着点头称是,旋即继续道。 “是啊,陛下,微臣认为,当初从那些桑农手中,高价收购粮食的人,其目的,便是让改稻为桑功亏一篑!” “并且,他肯定也已经预料到了眼下的情况,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正因为如此,从江西那边调粮,根本就行不通!” “因此,也只能够从福建那边碰碰运气了。”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沮丧之色。 尽管严嵩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严嵩所指的那个人是谁。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叙述后,脸上流露些许的责怪之色,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旋即开口道:“严嵩,搞了半天,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啊!” 严嵩被嘉靖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搞懵了,暗自道:“陛下方才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早有准备,还是说,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正当严嵩打算出言劝诫之时,嘉靖那轻描淡写的声音再次响起:“待会儿下来后,朕亲自给谭纶写一封信,让他从福建那边调粮便是!” 严嵩听闻嘉靖此话,下意识地便想要提醒道:“陛下,那谭纶可是清流……” 紧接着,严嵩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惊骇之色,瞳孔骤然收缩,硬生生地将还未说完的话,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 “不,不对,从方才陛下说那番话时的语气,以及神态就可以看出,陛下对这件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换句话说,陛下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谭纶写信了!” “这个谭纶不是徐阶那边的人吗,陛下为何要经常给他写信?” “也就是说,因为某件事情,亦或者是某个契机,方才导致陛下经常给谭纶写信!” 严嵩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紧接着,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 “难不成,这个谭纶是陛下那边的人,负责监视徐阶他们的动向!” 想到这里,严嵩脑海中突然‘轰’的一声,一直以来,芸绕在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疑惑,尽皆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能够向皇帝直接递呈奏疏的,除了胡宗宪,还有一个谭纶!” “谭纶负责清流那边,而我这边,则是胡宗宪!” “这也解释了,为何陛下能够对我和徐阶的动向,了如指掌。”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在想明白这一切后,严嵩笑了,也不知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徐阶的不自量力。 见此情形,嘉靖将目光转向严嵩,似笑非笑道:“严嵩,你从刚才开始,就愣在那里,一言不发,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吗?” 严嵩听闻此话,旋即回过神来,直视着那道伟岸的身影,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沉声道:“陛下圣明,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眼见嘉靖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严嵩从地上缓缓起身,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待严嵩从乾清宫离开后,嘉靖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吕芳轻唤道。 “吕芳,替朕研墨,朕要给谭纶写一封信,让他尽快往浙江那边调粮。” 一旁的吕芳闻言,当即恭敬道。 “遵命,陛下!” 不多时,吕芳便将墨研好,旋即毕恭毕敬地退至一旁。 嘉靖见此情形,旋即上前铺开纸笔,开始写起了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即刻从福建调粮至浙江,不得延误!” 嘉靖将信写完后,等纸上的墨迹干透,方才将其装入信封,旋即递交给一旁的吕芳。 “把这封信尽快送到谭纶那里,走锦衣卫的路子也行!” 吕芳见此情形,毕恭毕敬地将信封从嘉靖的手中接过,应声道。 “遵命,陛下!” 嘉靖见吕芳将信封接过后,却迟迟没有动作,转而出言询问道。 “吕芳,怎么了?” 吕芳闻言,脸上满是犹疑之色,旋即大着胆子,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奴婢很好奇,等这件事情过后,您打算如何处理徐阶?”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话后,旋即不紧不慢地做出了回应:“吕芳,你还记得先前赵贞吉查到的那些东西吗?” 吕芳闻言,思衬良久后,旋即试探性地向嘉靖询问道:“陛下,您是指,徐阶所在的松江徐家,兼并土地共计二十八万亩一事?” 嘉靖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补充道:“没错,朕指的就是这件事,他徐阶不仅大肆兼并土地,家里还有着好几千架织机,雇佣大量的织工为他们生产丝绸,获利颇丰啊!”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感慨道:“要知道,去年我大明一年的税赋,才三千两百八十万两,他徐家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又何止千万?”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感慨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旋即压低声音,试探性地向嘉靖询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到时候……” 剩下的话,吕芳并没有说完,他知道,嘉靖明白他的意思。 嘉靖听闻此话,摆了摆手,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渝之色,旋即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开口道:“着急什么,银子在那里又不会跑?” “朕只不过是让他们暂时替朕保管一下罢了,在这之前,朕还有几件事情,需要严嵩和徐阶牵头去办!”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旋即恭敬道。 “陛下圣明!” …… 京城,严府。 “父亲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严世蕃越想越觉得心慌,旋即唤来管家,沉声吩咐道。 “你马上派人前去,从这里到紫禁城,沿途都给我仔细地找一遍!” 管家在听完严世蕃的吩咐后,旋即恭敬道。 “是,小阁老!” 在这之后,管家将负责看家护院的奴仆都集结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严府的侧门被推开,一顶十分普通的轿子停了下来,今天的严嵩,并没有让严世蕃搀扶,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从轿子里下来。 严世蕃见严嵩的精神好了不少,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脚步也变得沉稳有力,连忙惊喜道:“父亲,您的病痊愈了?” 严嵩听闻此话,怔愣了片刻,然后笑着回应道:“是啊,好多了。” 随后,严嵩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管家,以及跟在管家身后的奴仆,出言询问道:“出什么事了,搞这么大的阵仗?” 严世蕃闻言,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旋即开口道:“父亲,孩儿看您迟迟未回,因而有些担心,这才……”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打断了:“蠢货,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不是明摆着告诉徐阶,我不在府中吗?” “你难道忘了,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吗?” 严嵩如此说着,看向严世蕃的眼神之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严世蕃见此情形,低下头,看向地面,怯懦着解释道:“父亲,孩儿也是太过于担心,一时着急,方才忘了您的叮嘱。” 严嵩听闻此话,内心的气也消了大半,旋即开口道:“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下次多动动脑子!” 严世蕃眼见严嵩消了气,旋即凑了上来,搀扶着严嵩迈上书房的台阶,旋即询问道:“父亲,事情如何了?” 严嵩瞥了严世蕃一眼,转而开口道:“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浙江那边的粮食也已经有了着落!” 严世蕃在从严嵩的口中得到这个回答后,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继续追问道。 “可是,父亲,哪里来的粮食呢?” “眼下从朝廷这边往浙江调粮,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而江西那边,徐阶又早有准备,孩儿想问问父亲,调往浙江的粮食究竟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是从福建那边调过来的,他谭纶可是清流那边的人!” 严嵩被严世蕃这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有些不耐烦了,旋即开口道。 “哪来那么多的问题,快去让厨房给我准备点吃的!”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满是欣喜之色,也顾不上再向严嵩询问这其中的细节,旋即应声道:“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吩咐厨房,让他们给您好好补补身子!” 严世蕃说完,不等严嵩作出回应,便迈着极快的步伐,离开了。 最近一段时间,严嵩吃的东西都很少,严世蕃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尽管严世蕃让厨房换着花样做菜,但严嵩的食欲仍然不高,而眼下,严嵩却说自己肚子饿了,在严世蕃看来,这分明是身体状况好转的表现! 也正因为如此,严世蕃才如此激动。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满是阴霾 一转眼,三天的时间眨眼便过,时间也来到了三月份。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郑泌昌早早地就带人来到码头附近等候,可是左等右等,从早上等到傍晚,也没有等来众人翘首以盼的,从江西那边赶赴浙江的运粮船只。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下属鼓起勇气,向郑泌昌询问道。 “大人,您是不是记错运粮的时间了,亦或者是负责运粮的船只,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郑泌昌听闻此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旋即出言斥责道。 “真是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本官能够记错时间吗?” “按理来说,水路要比陆路快上许多,三天的时间,足以从江西那边,送来第一批粮食了!” 郑泌昌说着,将目光转向远处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水面,紧握拳头,沉声吩咐道。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你们继续在这里等着,本官去给总督大人汇报此事!” “是,大人!” 在这之后,郑泌昌没有丝毫停留,旋即乘坐轿子,往总督府所在的方向赶去。 …… “这个郑泌昌,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总督府书房内,胡宗宪将手头处理完毕的公文放至一旁,旋即出言抱怨道。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得到胡宗宪的应允后,一名侍卫推门而入。 “总督大人,布政使大人在外面求见!” 胡宗宪在听完侍卫的禀报后,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内心暗道:“这个郑泌昌,总算是有消息了!” 旋即,只见胡宗宪回过神来,出言吩咐道:“让他进来!” 胡宗宪的话音落下,那名侍卫当即沉声应道:“是,总督大人!” 不多时,在侍卫的带领下,郑泌昌来到了总督府书房,并见到了胡宗宪。 胡宗宪一见到郑泌昌,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出言询问道:“江西那边,运来了多少粮食?” 郑泌昌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犹豫良久,方才选择将事实告知:“总督大人,不瞒您说,下官带人在码头等了将近一天了,连一艘船的影子都没看见!”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禀报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旋即出言追问道。 “你确定连一艘船都没有看见?” 郑泌昌无奈,只得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再重复一遍:“是啊,总督大人,下官连船的影子都没看见,更别提什么粮食了!” 胡宗宪在得知这个残酷的现实后,也是失神了片刻,旋即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庆幸,无声自语道:“还好当初没有将仓库里剩余的粮食,全部发放给桑农。” 在这之后,胡宗宪很快回过神来,紧接着向郑泌昌询问道。 “目前仓库里剩余的粮食,最多还能够支撑多长时间?” 郑泌昌听闻此话,思衬良久后,方才给出了回应:“总督大人,目前粮仓内剩余的粮食,大概还能够勉强支撑十二天的样子。” 郑泌昌说完,不等胡宗宪做出回应,旋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总督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清流那边威胁江西巡抚曹顺和,不让他往浙江……” 郑泌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胡宗宪斩钉截铁般打断了:“不,不会的,本官了解曹顺和的为人,一定是途中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见胡宗宪的态度如此坚决,郑泌昌也紧跟着应和道:“总督大人您说的对,是下官唐突了!” 紧接着,郑泌昌又紧接着向胡宗宪询问道:“那总督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仓库里剩余的粮食可不多了。” 胡宗宪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愁苦起来,叹了一口气,出言吩咐道:“这样,还是按照最低限度的份额,发放救济粮!” 郑泌昌听完,当即沉声应道:“是,总督大人!”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只见一名侍卫进入了书房,将视线转向胡宗宪,恭敬禀报道。 “总督大人,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是江西巡抚曹顺和派来的人,您看……” 书房内,当胡宗宪和郑泌昌,从侍卫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由于太过震惊,从而导致大脑宕机了一段时间。 随后,只见胡宗宪率先回过神来,沉声吩咐道。 “快把人带进来!” “是,总督大人!” 胡宗宪的话音落下,侍卫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领命而去。 在这之后,郑泌昌低下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旋即开口道:“总督大人,看来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胡宗宪听闻此话,将目光从郑泌昌的身上收回,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无妨。” 不多时,只见来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总督府书房,其刚一进入书房,便将信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恭敬道:“总督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给您送过来的信!” 胡宗宪闻言,对来人略微颔首,然后从他的手中将信封接过,转而开口道:“行了,书信本官已经收到了,你先下去休息!” 来人见状,脸上浮现出感激之色,恭敬道:“多谢总督大人!” 在这之后,前来总督府送信的那人,便在侍卫的引领下,离开了书房。 在来人离开以后,胡宗宪看着手中的这封书信,没有过多犹豫,径直将其拆开,开始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越往下看,胡宗宪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不久之后,胡宗宪将手中的信放至一旁,无奈道。 “事情果然没有出乎预料,江西那边出问题了!” 一旁的郑泌昌听闻此话,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旋即大着胆子,向胡宗宪询问道:“总督大人,能否跟下官说说,江西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喏,你自己看!” 胡宗宪说完,便将信封递交给了郑泌昌,旋即开口道。 待郑泌昌接过信封,也如同先前的胡宗宪一样,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当郑泌昌将上面记录的内容看完以后,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下意识地开口道。 “十几艘负责运送粮食的大船,停靠在码头的一会儿功夫,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着火了!” “不仅如此,还查不到凶手是谁!” “这群清流,当真是可恶啊,等本官逮到机会,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 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愤怒,导致郑泌昌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眼睛也变得赤红,仿佛将要从中喷出火来。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引线在燃烧 京城,徐阶的宅邸。 最近一段时间,徐阶的心情很是不错。 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看见自己的死对头吃瘪,更为畅快的事吗? “哼,严嵩,你就算是用尽手段,也无法从江西那边得到一粒粮食!” “等到时候,我当上了内阁首辅,除了清算严党以外,第一件事便是把你推行的改稻为桑给废除了!” “改稻为桑祸国殃民,徒耗国力,只有改稻为棉,方才能够让大明真正富强起来!” 徐阶如此想着,旋即,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循声望去,只见管家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了大厅。 管家在进入大厅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手中的书信,毕恭毕敬地递交到徐阶的手中。 “老爷,这是从江西那边给您送过来的信!” 徐阶听闻此话,将书信从管家的手中接过,旋即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 “是,老爷!” 管家见已经将信送到,没有在大厅作太久的停留,旋即转身离去。 待管家离去后,徐阶方才将信拆开,开始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徐阶很快便将信中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旋即将手中的书信放至一旁,无声自语道。 “哼,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在户部的通知还未正式到达江西之前,这个曹顺和便自作主张,下令往浙江那边调粮。”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胡宗宪给这个曹顺和写信,请求他往浙江调粮。” “毕竟胡宗宪先前,亲自率领军队赶赴江西平叛,对这个曹顺和有着天大的恩情!” 徐阶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无声自语道:“哼,曹顺和,就凭你也敢掺和进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拿你来开刀,也顺带着让其他人也看看,惹怒我徐阶的下场!” …… 而另一边,严府。 书房内,严嵩正戴着老花镜,专心致志地浏览着手中的书籍。 正当严嵩看得正入迷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只见严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面露不渝,缓缓道:“进来!” 严嵩的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严世蕃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 严嵩见严世蕃进来,旋即将老花镜取下,出言询问道。 “什么事?” 严世蕃见状,没有过多犹豫,旋即将手中的书信递交给严嵩,恭敬道:“父亲,这是胡宗宪给您写的信!”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将信从严世蕃的手中接过,开口道。 “哦,这是胡宗宪写给我的信?” 严嵩说完,不紧不慢地将信封拆开,又颤颤巍巍地将老花镜重新戴上,逐字逐句地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在整个过程中,严世蕃都安静地站在原地,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打扰了严嵩。 待严嵩将重新将老花镜取下,然后将手中的书信放至一旁后,严世蕃这才大着胆子,向严嵩询问道:“父亲,那胡宗宪在信里写了什么?” 迎着严世蕃那好奇的眼神,严嵩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出言解释道:“他胡宗宪这次,是想要我出面保一个人!” 严世蕃闻言,对这个人的身份更加好奇,旋即追问道:“谁?” 严嵩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缓缓道:“江西巡抚曹顺和。” …… 紫禁城,督察院。 此刻,海瑞正坐于书案前,处理着相应的弹劾奏疏。 不久前,海瑞从河南返回京城,在述职完毕后,嘉靖特意给海瑞放了几天的假,让其好好跟妻子团聚。 海瑞在回到自己位于京城内的宅邸后不久,嘉靖便遣人给海瑞家中送去了不少的钱粮以及肉食,在那一段时间,海瑞家中的伙食,相较于以往,着实上了好几个档次。 此刻,唐顺之正忙着替海瑞整理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弹劾奏疏。 看着眼前这些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疏,唐顺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于他而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唐顺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还能够重新回朝任职! 嘉靖十八年,唐顺之因为忧虑朝政,在与廷官罗洪先,翰林编修赵时春一同,为嘉靖上了一道《东宫朝贺疏》后,便惨遭削籍,自那以后,唐顺之便下定决心离开官场,潜心读书。 而不久前,唐顺之不仅重新得到了朝廷的征召,而且还被指名道姓地分配到了,督察院新任左副都御使海瑞的手下任职。 唐顺之在来到京城后,理所当然地得知了皇帝的巨大改变,皇帝不仅变得勤于政事,也时常出席内阁会议以及朝议。 更为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困扰大明的财政亏空,以及南倭北鞑问题,也尽数得到了解决! 眼下,盘踞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已经被尽数剿灭,而就在不久前,在与鞑靼骑兵的交战中,明军大胜,甚至还活捉了鞑靼大汗! 可以说眼下,大明的国力,正在嘉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陛下能够重拾初心,真乃我大明之幸啊!” 就在这时,海瑞的声音将唐顺之重新拉回到现实:“真是怪哉!” 唐顺之见状,旋即上前,看向那封被海瑞放至一旁的弹劾奏疏,出言询问道:“大人,这封弹劾奏疏有什么问题吗?” 海瑞闻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出言解释道:“不,这封弹劾奏疏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其中涉及到了一名封疆大吏!” 海瑞的话音落下,唐顺之的视线旋即落到了,那封还未完全合上的弹劾奏疏的上面。 由于距离太远,唐顺之也只能看个大概,他隐约从那封弹劾奏疏上面,看见了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字样。 “也罢,这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海瑞摇了摇头,旋即开始继续处理弹劾奏疏。 但当海瑞翻开下一本的弹劾奏疏时,才猛地发现,这一封弹劾奏疏所涉及到的人,仍然是江西巡抚曹顺和。 紧接着,海瑞对此仍不死心,一连翻看了好几本弹劾奏疏后,才发现,眼前这些弹劾奏疏,居然弹劾的都是同一个人,那便是江西巡抚曹顺和! 海瑞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按理来说,曹顺和身为一省之巡抚,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同时也是深受皇帝信赖的人! 而眼下,督察院内,却突然冒出来了这么多的弹劾奏疏,海瑞心中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随后,只见海瑞从中抽出一本弹劾奏疏,递交到唐顺之的手中,出言吩咐道。 “你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赵大人,另外把这封弹劾奏疏也一并带上!” 唐顺之闻言,神色郑重地从海瑞的手中,将弹劾奏疏接过,沉声道。 “是,大人!” …… 房间内,赵贞吉在将日常的公务处理完毕后,便百无聊赖地拿起闲置在一旁的报纸。 近些日子,在京城内掀起了一股看报的热潮,上至王侯勋贵,下至贩夫走卒,都对朝廷所发行的报纸,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对于报纸上的内容,赵贞吉早已烂熟于心,早先,他在购买完报纸后,便迫不及待地将报纸上的内容,从头到尾都仔细浏览了一遍。 由于看得次数太多,赵贞吉已经达到了一种能够将报纸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的地步。 “唉,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够发行新一期的报纸!” “听那些人说,负责发行报纸的是一个新成立不久的,名叫新闻署的衙门。” “这个衙门好像是由吕芳来亲自负责的,其麾下负责撰写文章的那些人,都是从翰林学士中精选挑选出来的。” “要不改天找他们问问,新一期的报纸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 赵贞吉如此想着,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期许之色,旋即将手中的报纸放回原位。 正当赵贞吉准备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本闲书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之际,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赵贞吉眼见有人打扰自己的清闲时光,不由得眉头微蹙,旋即无奈道。 “进来!” 赵贞吉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便被推开,只见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恭敬禀报道:“大人,海瑞的下属唐顺之在门外等候,说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想要当面跟您交代!” 赵贞吉在听完侍卫的禀报后,在沉吟了片刻后,旋即吩咐道。 “嗯,让他进来!” “是,大人!” 在这之后,侍卫很快领命而去,而赵贞吉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其实对于这个唐顺之,赵贞吉还是留有一定的印象,毕竟这位,当初可是惹得皇帝大怒,被勒令削籍回乡的狠人。 “既然如此,那为何这个唐顺之会重新受到朝廷的征召,回朝任职?” “不仅如此,上头还指名道姓地让这个唐顺之,到海瑞的麾下任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会不会是陛下那边对他有什么安排?” 正当赵贞吉还在苦苦思索这其中的缘由时,从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下官唐顺之,见过大人!” 赵贞吉闻言,旋即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唐顺之,出言询问道。 “说,找本官到底有什么事情?” “赵大人,今天督察院内,突然出现了许多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奏疏,我家大人,让下官将这件事情告知于您,另外,这里便是诸多弹劾奏疏之中的一本!” 唐顺之说完,旋即将先前海瑞,叮嘱他带上的那本弹劾奏疏,毕恭毕敬地递交到了赵贞吉的手中。 赵贞吉在仔细听完唐顺之的叙述后,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下意识地说道:“这群家伙闲着没事,跑去弹劾曹顺和干嘛?” 赵贞吉心知,一直以来,曹顺和都没有依附于朝中任何一派,并且,曹顺和任职江西巡抚以来,也算是勤勤勉勉,其治下百姓的日子,也过得还算不错。 往日里,这个曹顺和与朝中最为强大的两股势力,严党和清流,都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双方的关系倒也还说得过去,怎么一眨眼,就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弹劾他的奏疏? 怀揣着这些疑惑,赵贞吉将手中的弹劾奏疏翻开,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在翻开弹劾奏疏的一瞬间,赵贞吉顿时便明白了,究竟是谁在向曹顺和出手,是徐阶所率领的清流一派! “这群该死的家伙,一天到晚不给本官找点事做,就浑身难受!” 赵贞吉在骂完这一句后,旋即转过身来,向唐顺之吩咐道:“你回去告诉海瑞一声,就说这件事情本官已经知道了!” 唐顺之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是,大人!” 待唐顺之离开以后,赵贞吉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手中的弹劾奏疏,无奈道:“唉,看来本官,又得往内阁那边跑一趟了!” 话音落下,只见赵贞吉将手中的那封弹劾奏疏带上,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内阁。 …… 内阁之中,几人正在处理下面的各部门,所递呈上来的奏疏,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徐阶今天的心情很好。 只见徐阶将手中处理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主动向严嵩搭起了话:“严阁老,你看,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 严嵩闻言,旋即将目光转向徐阶,笑呵呵地回应道:“是啊,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都挺不错的,等改天休息,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出门好好晒晒太阳!” 徐阶听闻此话,旋即出言劝慰道:“哪里,严阁老,您的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 严嵩对于徐阶的这番话未作置评,只是笑了笑,重新开始处理手中的奏疏。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胥吏迈步进入内阁,低下头,恭敬禀报道。 “禀阁老,监察御史赵贞吉赵大人,正在内阁外求见!”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贞吉,他来干什么,难不成又出什么事了?” 那名胥吏的话音刚落,严世蕃便紧皱眉头,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在这之后,严嵩仿佛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将目光转向先前那名胥吏,出言吩咐道。 “也罢,让他进来!” “是,严阁老!” 那名胥吏在得到严嵩的吩咐后,很快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只见赵贞吉在胥吏的带领之下,迈步进入了内阁。 赵贞吉刚一迈步进入内阁,便敏锐地感知到,内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赵贞吉对此丝毫不露怯,面向着众人拱了拱手,神色恭敬道。 “下官赵贞吉,见过诸位大人!” 赵贞吉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严世蕃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紧接着询问道。 “赵大人,你这次来内阁,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闻严世蕃此话,赵贞吉在对着众人略微颔首之后,从袖中掏出一封弹劾奏疏,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小阁老,实不相瞒,就在不久前督察院那边,突然收到了许多封弹劾奏疏,而这些弹劾奏疏,涉及到了一位封疆大吏!” 赵贞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一位封疆大吏,事兹体大,督察院那边也不敢轻易作出决定,因此,只能够将这件事情交由内阁来处理了!” 尽管赵贞吉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明那位被弹劾的官员的身份,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被弹劾的那个人便是现任江西巡抚曹顺和! “行了,把弹劾奏疏给我看看!” 正当在场的众人,还在眼观鼻鼻观心,思索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之时,严嵩那平淡的声音突然在内阁之中响起,显得颇为突兀。 一旁的赵贞吉听闻此话,整个人如蒙大赦,旋即将手中那封弹劾奏疏,毕恭毕敬地递交到了严嵩的手中。 严嵩在从赵贞吉的手中接过弹劾奏疏后,将其顺势压在手下,出言提醒道:“赵大人,上次也是这样,你们督察院不能每次遇到什么事情,都想着往内阁这边推,你说是?” 赵贞吉听闻此话,脸上适时浮现出羞愧的神色,紧接着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连声应道:“严阁老说得在理,下官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居正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暗自吐槽道:“这个赵贞吉,为官之道也太过于圆滑了,从不粘锅背锅!” 在敲打完赵贞吉后,严嵩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中这封弹劾奏疏打开,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尽管在这之前,严嵩便已经知晓被弹劾人的身份,但当严嵩将弹劾奏疏内的内容,浏览完毕后,还是摆出了一副被震惊到的表情:“什么,曹顺和!” 在这之后,只见徐阶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将目光转向严嵩,沉声道。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弹劾封疆大吏,严阁老,能否将弹劾奏疏拿给我看看?” “嗯,拿去!” 严嵩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中的弹劾奏疏,递交到了徐阶的手中。 待徐阶从严嵩的手中将弹劾奏疏接过,也如同先前的严嵩一样,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良久,只见徐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将手中的弹劾奏疏递交给其他人之后,转而征询起了严嵩的意见。 “严阁老,您觉得眼下这些弹劾奏疏属实吗?” 徐阶的话音刚落,严嵩便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我倒是觉得,这些弹劾奏疏并不属实,上面的绝大部分罪名,都是无中生有、肆意捏造出来的!” “先前那封弹劾奏疏中说,曹顺和玩忽职守,收受贿赂,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而据我所知,这个曹顺和,自担任江西巡抚以来,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地办事,其治下百姓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倘若这个曹顺和真的玩忽职守,收受贿赂,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其治下的百姓,又哪来现如今的安生日子呢,恐怕早就落得个卖儿卖女的地步了!” 严嵩说完,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扫视而过,开口道:“另外,我觉得在背地里策划这件事情的人,真是其心可诛,其心里压根就没有百姓,没有我大明朝!” “徐阁老,您觉得呢?” 徐阶自然听出了严嵩话中的嘲讽,尽管心里十分不爽,但徐阶还是面带笑容,紧接着出言应和道。 “严阁老说得有道理,在背地里策划这件事情的人,当真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只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在我看来,还是应该派人前去江西调查一番才最为妥当。” “待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后,再下决定也不迟,不然的话,到时候出了问题,陛下追查下来,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严阁老,您觉得呢?”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赵贞吉便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之中,那愈发浓重的火药味,以及事情正在朝着自己这边蔓延的趋势。 也正因为如此,赵贞吉当即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旋即,只见其硬着头皮,恭敬道。 “严阁老,徐阁老,下官突然想起来督察院内还有一些事务,需要下官前去处理,下官这就告……” 谁知,赵贞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和徐阶同时出言打断了。 “等等!” 紧接着,严嵩和徐阶在互相对视一眼后,双方仿佛达成了什么协定一般,只见徐阶转过身来,向赵贞吉吩咐道。 “赵大人,既然弹劾奏疏是递往你们督察院的,那你们督察院也得负起相应的责任!” “至于派人前去江西调查一事,就交由你们督察院了。” 赵贞吉闻言,面露犹疑之色,在脑海中斟酌完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徐阁老,下官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由内阁出面比较有信服力,届时……” 赵贞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打断了:“赵大人,内阁已经决定了,就由你们督察院来负责此事!” 严嵩将赵贞吉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又紧跟着补充道:“赵大人,你不必太过担忧,有内阁在后面替你撑腰呢!” 眼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贞吉也不敢再行推辞,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了这个差事。 “是,严阁老,下官一定会尽快派人赶赴江西那边调查此事!”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你们,还不够资格! 赵贞吉在从内阁出来以后,脸上原本的恭敬之色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懊悔。 赵贞吉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不仅没有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反而让督察院沦为了严嵩和徐阶两个人斗法的场地。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唉,早知道本官就不来内阁了,现在倒好,麻烦没甩掉不说,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赵贞吉一边抱怨,一边往督察院的方向行进。 而就在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赵贞吉迎面撞上了吕芳。 还不等吕芳有任何的动作,赵贞吉便抢先一步让开道路,旋即退至一旁,恭敬道。 “下官见过吕公公!” 吕芳闻言,眼睛眯了眯,旋即将目光从赵贞吉的身上收回,出言询问道。 “嗯,赵大人这是刚从内阁那边过来?” 赵贞吉眼见吕芳向自己询问此事,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当即便将事情的原委尽皆告知。 “哦,原来如此,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吗,咱家知道了!” 吕芳在听完赵贞吉的叙述后,整个人若有所思,旋即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应。 “赵大人,咱家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聊了。” 眼见吕芳即将迈步离去,赵贞吉连忙出言,叫住吕芳。 “吕公公!” “嗯,怎么了?” 吕芳闻言,猛地顿住脚步,旋即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向赵贞吉。 眼见吕芳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赵贞吉整个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旋即,只见赵贞吉鼓起勇气,向吕芳询问道。 “那个……吕公公,下官想问一下,朝廷什么时候发行新一期的报纸?” 赵贞吉的话音落下,饶使是经历大风大浪,见惯人性丑恶的吕芳都不由得呆愣了片刻,旋即追问道。 “赵大人你方才说什么?” 无奈,赵贞吉只得将自己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吕芳在听完赵贞吉的问题后,思衬了片刻,旋即回应道。 “报纸的话,应该就这段时间!” 赵贞吉在从吕芳的口中,得知这个确切的消息后,先前那有些低落的情绪,明显恢复了不少,旋即将目光从吕芳身上收回,恭敬道。 “多谢吕公公为下官解惑!” “嗯,无妨。” 吕芳摆了摆手,旋即转身离开。 而就在吕芳离开以后,先前的那个难题又重新涌上赵贞吉的心头:“到底应不应该按照刚才严嵩和徐阶他们两个,所叮嘱的那样,派出官员,赶赴江西调查呢?”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便被赵贞吉自己给否决了:“哼,要是派出官员赶赴江西调查,到时候,无论这个曹顺和有没有问题,本官都会不可避免地遭到另外一方的嫉恨!” 紧接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涌上赵贞吉的心头:“哼,在局势彻底明朗之前,还是先不要有所动作的好,本官一定要拖住,拖到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 而另外一边,吕芳在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完毕后,没有丝毫犹豫,马不停蹄地向乾清宫的方向行进。 近些日子以来,嘉靖似乎是厌倦了养心殿,时常在乾清宫内居住。 吕芳觉得,照这样的趋势下去,皇帝迟早会重新搬回到乾清宫,为此,吕芳还特意叮嘱那些太监,做好搬迁的准备。 “陛下呢?” 吕芳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乾清宫,转而向一旁的太监询问道。 “回吕公公的话,陛下不久前刚离开乾清宫,说是要去散散心。” 吕芳在从这名太监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对于皇帝的去向,也是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在这之后,吕芳没有做丝毫停留,旋即急匆匆地向自己内心猜测的地行进。 当吕芳来到自己猜测的地点,并从远处看见嘉靖的身影时,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并加快了脚步。 此刻,嘉靖正手拿鱼食,颇为悠闲地喂着鱼,伴随着嘉靖将手中的鱼食抛入水中,引得那些鱼儿一阵争抢,水面也泛起涟漪。 嘉靖对于吕芳的到来,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或许是厌烦了,只见嘉靖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抛出,然后在一旁的金盆中净了净手,从侍女的手中接过手帕后,方才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询问道。 “吕芳,你找朕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奴婢冒昧打扰,是有事情想要向您禀报!”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凑到嘉靖身旁,将先前自己在路上遇见赵贞吉,以及赵贞吉所讲述的事情缘由,没有半分隐瞒地复述给了嘉靖。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叙述后,也是紧皱眉头:“这群家伙,真是没事找事!” “他曹顺和再怎么样,也是朕亲自任命的封疆大吏,怎么能够遭此诬告?”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又继续道。 “况且,他们今天能够弹劾曹顺和,明天就能够弹劾胡宗宪,后天就能够弹劾谭纶!” “再这么下去,我大明朝能用的人,岂不是都得遭到这群腐儒的诬告?” 吕芳顿时领悟了嘉靖的意思,旋即鼓起勇气,试探性地询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嘉靖颇为平淡地瞥了吕芳一眼,旋即出言吩咐道。 “这些人的狗爪子伸得太长了,替朕帮他们砍掉!” “平日里,那群腐儒互相挑刺诋毁,朕就权当没看见,现在倒好,居然把狗爪子都伸到朕任命的封疆大吏身上了!” “朕得给他们划一条界限,什么人能够动,什么人不能动,他们得做到心里有数!” “况且,就算朕任命的封疆大吏真的有问题又如何,他们只能够由朕亲自来处理,这群腐儒,还不够资格!”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脸上的神色也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一字一句道。 “遵命,陛下,奴婢一定会让他们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嘉靖对于吕芳的这副态度很是满意,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对了,到时候抄家得来的那些财产,你可以自己保留一部分。” “可是……陛下,奴婢觉得,能够为陛下做事……”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下意识地便想要出言拒绝,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打断了。 “跟朕还客套什么,朕让你拿着,你就安安心心拿着便是!” “更何况,朕说出去的话,还能够收回吗?”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 “奴婢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必定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嗯,起来!” 嘉靖见此情形,旋即亲自俯身,将吕芳从地上扶起。 …… 江西,南昌府。 府衙内,曹顺和看着眼前的这份口供,不由得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从这些差役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自从先前曹顺和让人将那群差役押下去,大刑伺候以后。 很快便有人招架不住酷刑,承认了“火龙烧船”是他们为了逃避罪责,所编造的借口,但尽管如此,这群差役还是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先前纵火的凶手,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正当曹顺和还在苦苦思索,那些凶手可能会有的藏匿地点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曹顺和见此情形,只得暂时停止思考,出言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胥吏走了进来,恭敬禀报道。 “巡抚大人,这是户部那边给您下发的新通知!” 曹顺和在听完胥吏的禀报后,也不禁来了兴趣,旋即吩咐道。 “哦,户部那边又下发了新通知,快拿给本官看看!” “是,巡抚大人!” 随后,只见那名胥吏毕恭毕敬地来到曹顺和面前,将手中那封来自户部的新通知,递交到了曹顺和的手中。 曹顺和在从那名胥吏的手中将信封接过后,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 “行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巡抚大人!” 胥吏闻言,没有作丝毫停留,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而那名胥吏在离开时,还顺带着将房间的门,也一并带上了。 胥吏离开以后,曹顺和方才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眼前这封,由户部那边新下发的通知上面。 “哼,就让本官看看,户部那边又有什么新的指示了!” 曹顺和冷笑一声,旋即将手中的信封拆开,开始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让江西巡抚曹顺和尽快往浙江那边调粮。 “有意思,真有意思!” 曹顺和说完,旋即将手中的信件放至一旁,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又继续道。 “前不久户部那边还下令,让本官不得以任何形式调动粮食,怎么这一眨眼,又换了一套说辞,难道说,在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曹顺和在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后,旋即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 “眼下,清流那边肯定不希望本官将粮食顺利运抵浙江,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肯定会百般阻挠,想方设法地给本官制造麻烦!” “而不久前,那些停靠在码头附近,负责运粮的船只遭到纵火焚烧一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倘若户部那边,没有下发这最新的通知,本官先前的行径,便可以被定义为违抗朝廷的命令私自调粮。” “到时候,只需要几封弹劾奏疏,便可以将本官,从江西巡抚的这个位置上一脚踢开!” 曹顺和想到这里,顺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又继续道。 “也就是说,有人出面,迫使户部那边改变了决定。” “而这个人,在整个大明朝,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皇帝陛下!”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陛下在得知此事后,亲自出面,迫使户部那边改变了决定,从而让本官能够顺理成章地,往浙江那边调粮!”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侍卫匆忙进入曹顺和的房间,恭敬禀报道。 “巡抚大人,先前您派出去,沿着河道搜寻的卫所士卒,有了发现!” 曹顺和闻言,猛地从座椅上起身,将目光转向来人,旋即出言询问道。 “发现什么了?” 眼见曹顺和如此急切,那名侍卫在脑海中斟酌完语言后,方才出言回答道。 “巡抚大人,据说他们一处狭窄的河道附近,遭遇了几名形迹可疑的匪徒,那些匪徒在见到官军后,神色异常紧张,连随身的包袱都没来得及拿,匆忙逃走了。” 曹顺和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更加急切,旋即出言追问道。 “他们有没有抓住那几名匪徒?” 那名侍卫闻言,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旋即犹疑道。 “禀巡抚大人,他们并没有抓住那几名匪徒,不过从那几名盗匪随身的包袱里,却无意间发现了一张这褶皱无比,经水浸泡且字迹模糊的凭证。” “后来,在找官府的人进行验看以后,才发现那张凭证,是负责押送官盐时,朝廷所出具的凭证。” “什么,押送官盐的凭证!” 在听完侍卫的禀报后,曹顺和脑海中不由得‘轰’的一声,旋即惊呼出声。 曹顺和可没有忘记,不久前,负责押送官盐的二十多艘船只,在经过本地一处狭小的河道时,莫名倾覆。 船上押送的数千斤官盐,以及负责押运官盐的人员,都不翼而飞! 尽管后来那些消失的官盐,都在那些盐商家中的仓库内找到,但那些负责押送官盐的人员,却至今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尽管在这之后,曹顺和屡次派人调查此事,但均无功于返。 而眼下,在附近的河道旁,却如此巧合地出现了一张押送官盐的凭证,这让曹顺和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尽管如此,但曹顺和心中,还是心存侥幸,他想要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查一查,看看能不能够有所收获。 旋即,只见曹顺和回过神来,向眼前的这名侍卫吩咐道。 “传本官的命令,抽调更多的卫所士卒,官府的官差也一并出动,沿着发现匪徒的地方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是,巡抚大人!”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异常火爆的六心居酱菜 紧接着,在官府的严刑拷打之下,那几名盗匪眼看招架不住酷刑,因此,为了求得一条生路,索性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没有丝毫保留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所交代的情况,与曹顺和先前所预料的情况大相径庭。 曹顺和原本指望着,通过眼下官府抓到的这几名盗匪,所提供的消息顺藤摸瓜,顺势将先前负责押送官盐的那伙人揪出来,谁知却事与愿违。 根据这几名盗匪所提供的口供来看,这几名盗匪,明摆着跟先前那伙负责押送官盐的人,没什么关系。 另外,这几名盗匪还交代,那个装有押送官盐凭证的包袱,也是他们偶然所得,具体什么时候获得的,在哪里获得的,则一概不知。 一想到自己浪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到头来却一无所获,曹顺和的心情,就不可避免地坏了起来。 “当初负责押送官盐的,足足有五十七人左右,除去因为不愿意合作,而被灭口的五人以外,还剩下五十二人。” “而这剩下的五十二人,在这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无法寻觅到任何踪迹,真是奇怪,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接应他们?” “亦或者是,他们都被灭了口!” 曹顺和为自己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这个想法而感到震惊。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给否决掉了:“不对,先前那几位被胡宗宪处死的盐商,在临死前交代说,押送官盐的那伙人,在拿了他们的好处后,便消失不见!” “再说了,五十二个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部灭口不是?” 正当曹顺和还在苦苦思索这其中的可能性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进入房中,脸上满是恐慌之色,向其禀报道。 “巡抚大人,有百姓向官府报告,说是在搜寻盗匪的途中,在一处坑洞内,发现了许多具无名尸骨!” 听闻此话,曹顺和脸上的震惊之色无法掩饰,连忙追问道。 “在哪里发现的尸骨,总共有多少具尸骨?” 那名侍卫在回忆良久后,方才给出了回应:“禀巡抚大人,据现场的差役估算,坑洞内的无名尸骨,一共有五十一具!” 听闻此话,曹顺和脑海中‘轰’的一声,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用一只手支撑起身体,嘴里不停呢喃道。 “原来如此,本官就说怎么哪里都找不到这伙人的踪迹,原来是都被灭口了啊!” 紧接着,曹顺和反应过来,沉声道。 “不对,还少了一具尸骨,也就是说,有人从中幸存了下来!” “只要本官找到了这个幸存下来的人,就能够顺势将逍遥法外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来一招敲山震虎!” 曹顺和如此说着,心中又重新燃烧起斗志。 旋即,只见曹顺和将目光转向方才那名进来禀报的侍卫,沉声吩咐道。 “你马上将这件事情公布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就说官府已经发现了五十一具尸骨,而他们的身份,正是先前负责押运官盐的那些人,具体的死因尚不明确!” 那名侍卫闻言,当即沉声应道。 “是,巡抚大人!” 由于这件事情是曹顺和这位江西巡抚亲自吩咐的,其下属的官员丝毫不敢怠慢,很快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公布了出去。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很快便在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对此无不拍手称快,甚至还有的人,专门买了些炮仗来庆祝此事! “哈哈,这些人可真是罪有应得啊,当初跟那些盐商勾结在一起,可没少祸害咱们老百姓!”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哈哈,痛快痛快啊!” 而正当百姓们为此事而欢呼雀跃之际,一直潜藏在暗中观察情况的董杰,却是面色阴沉,无声自语道。 “该死的,事情搞砸了!” “原本只是想将这件事情抛出来,用以转移曹顺和的注意力,从而方便我们下手,拖慢他往浙江那边调粮的进度。” “谁知,机缘巧合之下,却被他发现了当初那些藏起来的尸体,而且那些尸体中竟然还少了一具,也就是说,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不行,我得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徐阁老他们,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 京城,六心居。 与朝廷所发行的报纸一同火爆的,还有作为报纸唯一赞助商的六心居。 此刻,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看着周遭往来不绝的客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早在不久前,当严世蕃派人来找他出银子,赞助朝廷即将发行的报纸时,尽管心存芥蒂,但赵存义还是老老实实地出了五万两银子,用以赞助之用。 没办法,要想在京城立足,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强硬的靠山才行,为了六心居能够继续在京城安安稳稳地经营下去,花点银子又算什么? 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六心居花费五万两银子,前去赞助朝廷即将发行的报纸一事,还是传了出去。 那些同行以及竞争对手在得知此事后,纷纷嘲笑六心居当了冤大头,白白损失五万两银子。 就连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也觉得,这五万两银子,多半是打水漂了。 而为了逃避同行以及竞争对手的讥讽,赵存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来店里看过,为的就是避开那些风言风语。 谁知,后来朝廷发行的报纸,大受欢迎,身为报纸唯一赞助商的六心居,也从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不仅在京城内名声大噪,同时也获得了那些达官贵人们的青睐。 六心居酱菜的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达到了让普通百姓望尘莫及的地步,甚至还有的人,干脆就将六心居的酱菜当做礼品来赠送,用以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靠着这源源不断的订单,六心居不仅很快就收回了五万两银子的成本,反而还在这个基础上,赚到了十几倍的利润! “小阁老可真是个好人啊,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赵存义将目光从那些进进出出的客人身上收回,在心里如此感慨道。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厮开口,打断了赵存义的思绪。 “掌柜的,赵大人派管家前来,说是想要预定二十坛酱菜,您看?” 赵存义闻言,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麻烦告诉赵大人的管家一声,眼下,只能够卖给他十坛酱菜。” “剩下的,得按照往常的惯例,给严府那边送过去!” 在听完赵存义的吩咐后,小厮很快便领命而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大人的管家。 随后,只见赵存义唤来一名小厮,出言询问道。 “对了,送去严府的酱菜都准备好了没有?” 小厮听闻赵存义的询问,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回掌柜的话,送去严府的三十坛酱菜都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够送往严府。” 赵存义听闻此话,整个人也放心了下来,旋即吩咐道。 “嗯,待会儿我亲自上门一趟!” “是,掌柜的。” 后来,赵存义估摸着下值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于是亲自带上十几名小厮,让他们抬着三十坛酱菜,向着严府行进,一路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当赵存义来到严府时,却被负责看门的小厮告知,严嵩和严世蕃目前都还没有回来。 无奈,赵存义只得带着人,在严府日常运送采买物资的门口等候。 不多时,只见两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在朝着严府的方向行进,而先前受了赵存义吩咐的小厮,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急匆匆地跑回了赵存义的身旁,禀报道。 “掌柜的,严阁老和小阁老回来了!” 赵存义听闻此话,整个人也是不由得放下心来,旋即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嗯,好,大家做好准备,再仔细检查一下这三十坛酱菜,看看有无破损的地方!” …… 而另外一边,严嵩和严世蕃所乘坐的轿子,如同往常一样,经由侧门,进入了严府。 待严世蕃将严嵩从轿子上搀扶下来后,早已等候许久的管家当即上前,向严嵩禀报道。 “严阁老,六心居的赵老板为了表示感谢,专门派人送来了三十坛酱菜,眼下他们正在外面等候呢,您看?” 严嵩在听完管家的这番话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嗯,让他们进来!” “是,严阁老!” 管家闻言,旋即领命而去。 待管家离开以后,严嵩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出言吩咐道。 “对了,待会儿等赵老板将酱菜送到以后,你去挑九坛成色最好的,我待会儿亲自给陛下那边送过去!”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是,父亲!” 管家在得到严嵩的吩咐后,旋即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还在门外苦苦等候的赵存义。 赵存义在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不由得喜出望外,旋即不动声色地将一沓厚厚的银票塞到了管家的手中,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有劳您了!” 管家在大致感知了一下,手中那沓银票的厚度以后,脸上也满是笑容,道:“哪里哪里,赵老板不必如此客气!” 在这之后,只见赵存义转过身来,吩咐那些小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酱菜抬进去!” 那些小厮闻言,连忙应声道:“是,掌柜的!” 随后,在那些小厮的努力下,这三十坛酱菜,都被抬进了严府。 待赵存义吩咐小厮,将那些酱菜放置完毕后,严世蕃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赵存义见状,连忙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恭敬道:“见过小阁老!” 严世蕃将赵存义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方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嗯,赵老板,起来!” 赵存义闻言,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旋即从地上起身,不住说道。 “多谢小阁老,多谢小阁老!” 待赵存义从地上起身后,脸上满是谄媚之色,在小心翼翼地斟酌完语句后,方才开口道。 “小的这次前来,便是为了当面感谢小阁老,是您给了六心居一个出资赞助朝廷所发行的报纸的机会!” “此番,六心居不仅很快就收回了成本,还获利颇丰!” 赵存义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因此按照以往的惯例,小的打算,将本次六心居所得利润的七成,共计三十七万两银子,尽数分润给小阁老您,就权当是感谢了!” 赵存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生怕严世蕃推辞,又紧接着补充道。 “还望小阁老不要推辞,毕竟没有您当初提出来的那个主意,就没有六心居的今天!” 严世蕃在听完赵存义的这番话后,并没有作出任何置评,而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你随我来,我父亲要见你一面!” 赵存义听闻此话,脸上的惊愕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其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应声道。 “是,小阁老!” 在这之后,赵存义便跟随严世蕃的步伐,向着严府的书房行进。 严世蕃之所以亲自面见赵存义,倒不是为了他那三十七万两银子的分红,而是受了严嵩的指示。 就在不久前,严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能够短期内充盈国库的好办法。 那便是,仿照先前海贸司出售出海凭证时,所举行的拍卖会那样,对赞助报纸的名额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而眼下,有了六心居这么一个成功的案例在前,京城内的其他商户,在看见六心居这颇为丰厚的利润后,难保不会心动。 到时候,再顺势举行拍卖会,只需稍加利用商人逐利的本性,便能够为国库进账一大笔银子。 到那时,也能够讨得陛下的欢心,为双方即将到来的决战增加筹码! 严嵩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旋即便让严世蕃将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请到严府书房。 严嵩打算利用六心居这块金字招牌,尽可能地对这件事情进行宣传,进而让更多的商户知晓此事,从而加入到竞争中来。 在严嵩看来,这件事情对所有人都有利,首先,朝廷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一大笔进账,皇帝也会因此而龙颜大悦。 其次,自己也能够顺势加深与皇帝的关系,最后,那些出价竞拍的商户们也间接提高了自家产品的知名度。 瞧啊,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的世界完成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 真香警告 在严世蕃的带领之下,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颇为忐忑不安地来到了严嵩所在的书房。 “父亲,六心居的赵老板到了!” 二人在进入书房后,严世蕃旋即将目光转向此刻正坐于书案旁,专心致志看书的严嵩,出言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 在听完严世蕃的提醒后,只见严嵩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旋即吩咐道。 “是,父亲!” 严世蕃闻言,在向严嵩拱了拱手后,便径直离开了书房。 他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便是从送来的那三十坛六心居酱菜中,挑选九坛成色最好的出来,到时候让严嵩送去紫禁城。 待严世蕃离开书房以后,赵存义面露谦卑之色,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开口道。 “小的,见过严阁老!”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害怕,导致跪在地上的赵存义浑身颤抖,就连说话都带着些许颤音。 严嵩闻言,将视线从赵存义的身上扫过,方才不紧不慢地向其确认道。 “嗯,你就是六心居的赵老板?” 听闻严嵩此话,赵存义脸上的谦卑之色更甚,连声应道。 “回严阁老的话,小的正是六心居的掌柜!” 严嵩在听完赵存义的回答后,沉吟了片刻,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起来。” 听闻此话,赵存义整个人如蒙大赦,旋即用颤抖的手勉强支撑起身体,从地上起身,在这之后,整个人颇为拘谨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就在这时,严嵩那颇为平淡的声音在赵存义的耳旁响起。 “赵老板,我这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严嵩的话音刚落,赵存义的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旋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严阁老尽管吩咐便是,小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嵩在听完赵存义的回答后,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出言安慰道。 “赵老板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待会儿回去后,你就可以放出风去,就说朝廷眼下正在考虑举行一场拍卖会,届时,将在拍卖会上,拍卖赞助报纸的资格!” 赵存义在听完严嵩的吩咐以后,愕然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给出了回应。 “是,严阁老,小的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 在这之前,赵存义心里还在为严嵩接下来,要让自己办的事情而感到担忧,谁知到头来,就仅仅只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 在六心居因为朝廷所发行的报纸而爆火后,先前那些看不起他、且出言嘲讽的竞争对手们,纷纷拐弯抹角地想要从他赵存义的口中,打探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但由于赵存义守口如瓶,他们至今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待会儿回去后,就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 赵存义如此想着,将头深深低下。 在这之后,严嵩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默默端起了一旁的茶杯,赵存义见状,连忙识趣地向严嵩提出了告辞的请求。 在赵存义离开以后,先前负责挑选酱菜的严世蕃走了进来,向严嵩恭敬道。 “父亲,事情已经办好了,孩儿已经从送来的三十坛酱菜中,挑选出了九坛成色最好的出来!” 严嵩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该出发了!” 严嵩说完,便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严世蕃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搀扶。 就这样,在严世蕃的搀扶之下,严嵩乘上轿子,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行进,在轿子后面,是抬着六心居酱菜的奴仆。 严嵩出发后不久,徐阶便从下属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评价。 “哼,这个严嵩,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想靠着区区几坛酱菜,就讨得陛下的欢心,真是痴心妄想!” 话虽如此,但在这之后,徐阶也紧跟着思考起来:“对了,陛下喜欢什么来着,我要不要也趁着这个机会准备一些……” …… 紫禁城,乾清宫。 最终,嘉靖还是决定,将寝宫暂时从养心殿那边,搬迁至乾清宫,要是哪天住腻了,再搬回去就是。 而吕芳在这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并做足了准备。 因此,搬家的效率极高,很快就将嘉靖所钟爱的那些家具,都悉数搬到了乾清宫内。 嘉靖打量着眼前焕然一新的乾清宫,不由得暗自想到:“朕干脆在这乾清宫内,也铺设上聚灵阵,也省得到时候两头跑了!” 正当嘉靖打算就此行动之际,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走了进来,向嘉靖禀报道。 “启禀陛下,严阁老正在乾清宫外等候!” 嘉靖听闻此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旋即向吕芳询问道。 “不是已经下值了吗,严嵩找朕到底有什么事?” 眼见嘉靖向自己询问具体的缘由,吕芳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 “回陛下的话,严阁老亲自给您带来了九坛六心居酱菜,说是要让您尝尝鲜!” 吕芳的话音落下,嘉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旋即摆了摆手,向吕芳吩咐道。 “也罢,你亲自去一趟,让他进来!” “遵命,陛下!” 吕芳在应声后,旋即迈步离开了乾清宫,不多时,只见严嵩在吕芳的带领下,迈步进入了乾清宫。 严嵩在进入乾清宫后,便如同以往那样,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嗯,起来!”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用手摩挲着龙椅上所雕刻的龙头,出言询问道。 “严嵩,朕听说,你这次来,便是为了给朕送六心居那边的酱菜?” 严嵩听闻此话,思衬片刻后,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微臣此番,正是为了给陛下您送酱菜而来。” “那六心居的赵老板,为了表达谢意,特意派人给微臣家中送来了三十坛酱菜,而这么多的酱菜,微臣实在是无福消受。” “因此,微臣从这三十坛酱菜中,挑选了九坛成色最好的酱菜,特来送予陛下您!”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解释后,略微颔首,旋即继续道。 “嗯,不错不错,严嵩,你倒是有心了!” 听闻此话,严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之色,旋即继续道。 “微臣能够有今天,全都仰赖陛下的提携,区区几坛酱菜又算得了什么呢?” “陛下对微臣的恩情,微臣无以为报,陛下,请受微臣一拜!”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四章 轻如鸿毛,重于泰山 待严嵩从地上起身后,嘉靖将目光转向严嵩,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严嵩,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倘若仅仅只是为了给朕送几坛酱菜的话,你完全不必亲自过来!” 严嵩眼见自己内心的想法已经被嘉靖看穿,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鼓起勇气,向嘉靖提议道。 “启禀陛下,六心居的赵老板在派人给微臣家里送酱菜时,微臣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能够快速充盈国库的办法!” 听闻严嵩此话,嘉靖也不由得来了兴趣,旋即追问道。 “哦,继续说下去!” 虽然眼下国库充盈,但谁会嫌弃国库内的银子多呢?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严嵩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方才将自己的想法尽皆说出。 “陛下,微臣是这样想的,朝廷所发行的报纸,一经推出,便受到了广泛的欢迎。”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对朝廷发行的报纸,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之前,六心居作为京城内,唯一出资赞助朝廷所发行的报纸的商户,也伴随着报纸的热销,获得了极其不菲的收益!” “不仅知名度得到了极大地提高,连带着其店内销售的商品价格,也随着名气的增大,而水涨船高。” “眼下,六心居一坛酱菜的价格,甚至比一斤肉的价格还贵上数倍不止,但尽管如此,前去六心居购买商品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叙述后,也是很快领悟到了其中的意味,旋即开口道。 “严嵩,你的意思是说,以六心居作为例子宣传,吸引京城内更多商户参与其中,从而让那些商人,乖乖将手中的银子掏出来?” 严嵩见嘉靖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陛下,微臣就是这个意思!” “甚至,我们还可以像当初海贸司,出售出海凭证那样,举行一场拍卖会,让京城内的这些商户互相竞价,价高者得!” “陛下,不久前在对抗鞑靼的战斗中,国库内的钱粮消耗颇多。” “眼下,通过这个法子,很快就能够将先前,国库所消耗的那些钱粮弥补回来。” 严嵩在将自己的想法叙述完毕后,就不再言语,低下头,静静等待着嘉靖的决定。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叙述后,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良久,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向严嵩吩咐道。 “嗯,这个提议不错,朕准了!” “既然如此,严嵩,这件事情朕就交由你来办!” 严嵩见自己提出的建议被嘉靖所采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恭敬道。 “遵命,陛下,微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您的重托!” 正当严嵩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紧跟着开口道。 “对了严嵩,你还记得,朕先前提出的,要编撰书籍一事吗?” 严嵩听闻此话,在思筹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陛下指的难道是,要将那本名为科学的书籍中的内容,翻译出来吗?” 嘉靖听闻此话,略微颔首后,旋即给出了回应:“嗯,没错,朕指的就是这件事,朕打算在下次内阁会议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正式提上日程!” “届时,等朕将其中的内容翻译出来后,就由你们内阁那边进行书籍编纂以及校对!” 严嵩心知,倘若能够真的将书籍编纂完成,自己的名字也会在那上面,日后说不定能够流芳百世,为后世的万千学子所敬仰! 想到这里,严嵩的心情愈发急切,当即跪伏于地,恭敬道。 “多谢陛下能够给微臣这样一个机会!” 嘉靖将严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旋即开口道。 “行了,起来!” “多谢陛下!”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从地上缓缓起身,但从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激动之色来看,他早就在期盼着这么一天了,尤其是在自己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的前提下,他迫切地想要留下点什么。 “严嵩,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朕禀报吗,没有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是,陛下,微臣这就告退!” 严嵩在向嘉靖恭敬行礼后,便转过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乾清宫。 待严嵩离开以后,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芳,出言吩咐道。 “吕芳,待会儿你陪朕过去皇贵妃那边一趟,朕要亲自给她送几坛酱菜过去!” 一旁的吕芳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 夜幕降临,福建,漳州府。 此刻,谭纶正在自己宅邸的院子里,欣赏月色的同时,颇为悠闲地品着茶。 自从将那一万五千亩土地,都分发给那些没有土地的老百姓后,谭纶便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后,耕作的热情极高,不仅如此,在经过谭纶的多次打击后,福建境内的盗匪近乎于彻底绝迹。 再加上谭纶在这之后,平反冤狱,澄清吏治,大量任用那些清廉且有才能的官吏,并着手减轻百姓的负担,免除了一大批的苛捐杂税。 整个福建,在谭纶的治下,逐渐变得繁荣起来,老百姓的日子也一天天地好过起来,而谭纶这位福建巡抚,也因此深得百姓的爱戴。 正当谭纶还在回味杯中茶水的滋味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只见谭纶的亲信来到谭纶的耳旁,低声道。 “巡抚大人,陛下那边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谭纶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旋即吩咐道。 “嗯,本官知道了,马上带本官过去!” “是,巡抚大人!” 在这之后,谭纶在亲信的带领下,成功见到了前来送信的人。 来人见谭纶到来,在确认完他的身份后,便不由分说地将信从怀中掏出,来到谭纶的身旁,恭敬道。 “巡抚大人,这是陛下那边递交给您的信!” 谭纶将信从来人的手中接过,旋即吩咐道。 “嗯,本官收到信了,你下去休息!” “多谢巡抚大人!” 在这之后,前来送信的那人,便在谭纶亲信的带领之下,下去休息了。 “陛下突然派人给我送这一封信,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谭纶在回到书房,确认安全无误后,方才将手中的信封拆开。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即刻从福建调粮至浙江,不得延误!” 谭纶在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唤来下属,沉声吩咐道。 “你马上去查一查,目前福建的粮仓中,还有多少可供调动的粮食!” “是,巡抚大人!” 不多时,先前被谭纶派去调查情况的下属回来了,只见其手里捧着一本册子,向谭纶恭敬禀报道。 “禀巡抚大人,目前福建省内可供调动的粮食,共计一万八千石!” 谭纶在从下属的口中,得知这个具体数字后,沉吟了片刻,旋即出言吩咐道。 “现在开始,马上从各处调集船只,将这一万八千石粮食尽数装船,即刻运往浙江!” 尽管那名下属对谭纶所下达的这个命令,感到颇为不解,但其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恭敬应声道。 “是,巡抚大人!” 待那名下属离开以后,谭纶旋即坐回到书案前,并将嘉靖先前写给他的信件取出,如此想到。 “陛下突然派人给我送来这么一封信,肯定是别有用意,难不成是浙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进而导致粮食匮乏?” “按理来说,完全不应该啊,以浙江的富庶程度,完全不至于闹到缺粮的地步!” 在思衬良久后,谭纶突然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沉声道。 “我知道了,是因为改稻为桑!” “按照桑苗成熟的时间来看,眼下,浙江那边的桑苗,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够正式产出桑叶,到那时,严党大力推行的改稻为桑,也算是真正见了成效!” “徐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迫使改稻为桑失败!” “而眼下,从陛下派人来给我送的这封信便可以看出,浙江那边的情况已经极为严峻,当地缺乏粮食,改稻为桑自然便进行不下去了!” “这是裸的阳谋,就算你对整件事情的真相一清二楚,也无济于事,掌管户部的人是徐阶,只要徐阶愿意,就不会有一粒粮食运送至浙江!” 想到这里,谭纶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对了,一个月前的运抵福建的那批粮食,该不会是……” …… 浙江,浙直总督府。 夜深了,但总督府议事大厅内,仍然没有人离去,大家都在讨论,应该如何用仅剩的这点粮食,支撑过这段时间。 “总督大人,干脆丢出去几只替罪羊,转移一下那些桑农的注意力!” 房间内,只见郑泌昌将目光转向坐于上首的胡宗宪,沉声道。 郑泌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何茂才也紧跟着附和道。 “是啊,总督大人,从今天官府发放救济粮的时候就可以看出,那些桑农对此颇有怨气,倘若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会激起民变啊!” 马宁远在听完郑泌昌和何茂才的提议后,冷笑一声,旋即开口道。 “这终究是饮鸩止渴,就算能够暂时转移那些桑农的注意力又如何?” “等那些桑农反应过来,心中对于官府的怨气则更加重了,他们会认为,是官府内那些虫豸,贪墨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救济粮!” “只要有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煽动,那些桑农便会起来闹事,到那时,改稻为桑也可以说正式宣告失败了!” 马宁远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环视一圈,又紧接着补充道。 “要我说,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提前将那些桑农中的不稳定分子,都抓进大牢,这样一来,剩余的那些人就好料理了!” 一旁的郑泌昌在听完马宁远所提出的建议后,脸上满是不屑,出言讥讽道。 “浙江至少有一半的百姓,都参与到了改稻为桑之中,试问官府的大牢,又怎么能够关得下这么多人呢?” 此刻,坐于上首的胡宗宪眼见众人有吵起来的趋势,旋即皱了皱眉,沉声道。 “本官把你们叫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眼见胡宗宪发话,先前还争论不休的几人顷刻间闭上了嘴,异口同声道。 “是,总督大人!”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高翰文,旋即询问道。 “现在粮仓内剩余的粮食,还能够支撑多长时间?” 高翰文见胡宗宪向自己问询,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总督大人,目前粮仓内剩余的粮食,最多还能够支撑十天!” 听闻此话,在场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得黯淡了下来。 在这之前,众人都以为很快就能够从江西那边获得所需的粮食,但现实却给了众人狠狠一棒,江西那边原本负责运送粮食的船只,却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纵火焚烧。 由此,导致了运粮的时间大大延后,而眼下,江西巡抚曹顺和那边也是分身乏术,纵使他有一颗想要从江西那边调粮给浙江的心,也无济于事。 坐于上首的胡宗宪眼见众人的情绪,都变得低落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出言安慰道。 “也罢,待会儿下来后,本官再写一封信,催一催!” 就在这时,高翰文抱着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向胡宗宪提议道。 “总督大人,要不咱们给福建那边的谭纶写一封信,再怎么说,他谭纶曾经也是您的下属啊!” 高翰文的话音刚落,郑泌昌便猛地从座椅上起身,对此提出了异议:“总督大人,那谭纶就算曾经是您的下属,但请您不要忘了他的身份,他可是清流那边的人啊!” “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出手相助?” 胡宗宪在听完郑泌昌的这番话后,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动摇:“是啊,再怎么说,这个谭纶也是清流那边的人,他真的会出手相助吗?” 就这样,在犹豫许久后,胡宗宪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环视一圈后,将目光收回,沉声道。 “既然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那本官也不妨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试一试!” “就算不成功,本官也只不过丢一点无关紧要的面子而已,这点东西,跟浙江那么多桑农的身家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悲惨的下场 在这之后,眼见天色已晚,胡宗宪在环视一圈后,如此吩咐道。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是,总督大人!” 众人闻言,旋即先后从座椅上起身,在向胡宗宪恭敬行礼后,方才离开总督府议事大厅。 眼见所有人都先后离开,胡宗宪将目光收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径直向书房走去。 在休息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那便是给身在福建的谭纶写一封信,请求他的帮助。 因为眼下,浙江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没有人比他这位浙江巡抚更加清楚,断粮的后果。 一旦浙江这边断粮,也就意味着,先前所有人的努力尽皆白费,不仅如此,那些改稻为桑的老百姓也得遭殃! 这些百姓没有种植水稻,自然没有足够的粮食用以支撑,但倘若改稻为桑失败的话,他们就将落得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一方面,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填饱肚子,另外一方面他们耗尽心血种植的桑苗,也将见不到预期的成效,到那时,那些种植桑苗的百姓,就会落得个饿殍遍地,卖儿卖女的地步! 正当胡宗宪还在脑海中预想着可能会有的后果时,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总督大人,现在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书房门口的侍卫,见胡宗宪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之色,不由得出言劝慰道。 胡宗宪听闻此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回应道。 “无妨,等本官将事情办完以后,自然会休息。” 胡宗宪说完以后,径直返回了书房,旋即坐于书案前,沉吟良久后,方才提笔写道。 “子理兄,愚兄冒昧写信叨扰,还望切勿怪罪,目前,浙江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由于在这之前,浙江当地那些施行改稻为桑的桑农手中的粮食,都被不明身份的人高价收购,从而导致了那些桑农手中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到桑苗成熟。” “眼下,浙江当地粮仓内剩余的粮食,仅仅能够支撑十天左右,倘若十天后,还没有粮食运抵浙江的话,那些桑农可就要遭殃了!” “届时,整个浙江至少一半的老百姓,都得落得个饿殍遍野、卖儿卖女的地步,而身为他们的父母官,愚兄实在是不忍见到这样的场景。” “因此,愚兄恳请您能够尽快从福建那边调粮,救救那些百姓,愚兄对此将不胜感激!”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胡宗宪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将信的内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随后,或许是觉得信中的内容存在不妥之处,胡宗宪又重新提笔,添上了这么一句。 “倘若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一切责任都由我胡宗宪来承担!” 在这之后,胡宗宪将手中的毛笔放回原位,待信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方才唤来下属,沉声吩咐道。 “马上将这封信交给福建巡抚谭纶,一定要快!” 那名被唤来的下属见胡宗宪对这件事情如此看重,在从胡宗宪手中将信封接过的同时,沉声应道。 “是,总督大人,下官一定尽快将信送到!” 那名下属在应声后,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书房。 眼见信已经顺利寄出,胡宗宪那颗悬着的心,也不由得放了下来。 在这之后,胡宗宪从座椅上起身,看着院中的夜景,无声自语道。 “希望时间能够来得及!” …… 紫禁城,督察院。 自从上次赵贞吉从内阁那边回来以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了病假。 督察院剩余的那些官员,眼见赵贞吉告了病假,纷纷反应过来,整件事情恐怕异常棘手,就连监察御史赵贞吉赵大人,都得通过告病这一招,来想方设法地从中脱身。 由此,整个督察院内人心惶惶,一部分心思活络的人,开始四处打听其中的隐情,想要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而海瑞,身为整个督察院内公认的,背景深厚且同时与赵贞吉关系莫逆的人,自然而然成为了重点的关注对象。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督察院内,大大小小官员的心。 清晨,海瑞如同往常一样,来到督察院上值,由于时间太早,督察院内,并没有几个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名胥吏在忙碌。 那几名胥吏见海瑞到来,连忙停下手中的工作,向海瑞恭敬行礼道。 “见过都御史大人!” “嗯。” 海瑞对此只是略微颔首,并未做丝毫停留,在这之后,海瑞来到了值房,开始处理起了眼前这些,已经在桌上堆积成小山的弹劾奏疏。 近段时间以来,督察院内的风言风语,海瑞也有所耳闻,在他看来,赵贞吉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无奈之下,方才选择了告病这一招。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亲自上门探访一下赵大人,顺带着了解一下这背后的缘由!” 想到这里,海瑞开始继续处理起桌上的弹劾奏疏。 随着海瑞处理的弹劾奏疏越来越多,他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便是,与江西巡抚曹顺和有关的弹劾奏疏,尽皆消失不见! 海瑞处理了大半的弹劾奏疏,却连一封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都没有看见。 海瑞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弹劾奏疏,无声自语道。 “难道说,当初那些上疏弹劾曹顺和的人,都放弃了不成?” “亦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 另外一边,严府。 大厅内,如同往常一样,摆放着颇为丰盛的菜肴,而在严嵩的面前,摆放着一碗稠粥,一个鸡蛋,以及一碟六心居的酱菜。 正当严嵩还在慢条斯理地品味着眼前的早餐时,只见严世蕃迈着急切的步伐,进入了大厅之中,刚一进门,严世蕃便火急火燎地向严嵩禀报道。 “父亲,出大事了!” 严嵩见严世蕃如此急躁,脸上将手中的汤匙放下,面露不渝之色,缓缓道。 “你看你这副毛毛躁躁的模样,着急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严世蕃在遭到严嵩这一番训斥之后,也是收敛了许多,只见其在平复好心情,方才压低声音,向严嵩禀报道。 “父亲,孩儿得到消息,就在不久前,那些先前上奏疏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官员,都被锦衣卫那边,给挨个抄了家!”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忘补充一句。 “孩儿还听说,这些人的下场十分悲惨!”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钝刀子割肉 伴随着此项决议顺利通过,严世蕃已经能够预想到,届时由札萨克图汗所统治的左翼察哈尔部的下场。 摆在他们的面前,有,且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成为大明的附庸! 待日后大明做足准备,正式与土默特部的俺答汗开战之际,还需要他们去打头阵,为大明流血! 平日里,由札萨克图汗所统治的左翼察哈尔部,还需要按照先前签订的契约,不断地对大明输血,他们不仅需要将牛羊、战马等源源不断地运送至大明,其境内的矿产资源,也须交由大明开采。 眼下,大明与札萨克图汗所统治的左翼察哈尔部相对比,毫无疑问,大明拥有压倒性的实力。 就算札萨克图汗临时变卦,不愿意承认先前所签订的那些契约,大明也能够很轻易地将其推翻,然后再换一个傀儡上来。 就在这时,吕芳的声音将严世蕃重新拉回到现实:“既然第一件事已经议完,现在开始议第二件事,也就是书籍的编撰一事!” 听闻此话,在场的众人除了严嵩以外,都变得兴奋起来,并暗自猜测道。 “陛下先前提及的编纂书籍一事,总算要提上日程了吗?” 嘉靖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想法,在环视一圈后,朗声道。 “嗯,你们猜的没错,朕就是这个打算!” “诸位还记得,朕在不久前,在国子监内设立的新学科吗?” 嘉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徐阶便紧跟着出言应和道。 “陛下难道指的是,您先前在国子监内所设立的算数、天文、营造等等工科吗?” 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转向徐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应声道。 “嗯,徐阁老说得没错,朕在不久前在国子监设立了算数、天文、营造等工科!” “虽然有了这些学科,但是缺乏相对应的书籍,因此,朕打算,正式着手编纂专门的书籍,用以这些学科之用。” “届时,朕打算将编纂书籍的这件事情交由你们内阁来做!” 嘉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拱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当即站了出来,向嘉靖询问道。 “敢问陛下,您所设立的这些新学科,难道要举行单独的考试,进而从中选拔人才吗?” 在场的众人,在听完高拱的这番话后,也是瞬间从日后流芳百世,受万千学子敬仰的幻梦之中脱离出来,并开始思考皇帝此举的用意。 “对啊,倘若皇帝不是为了,从新设立的这些工科之中选拔人才,他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地编纂书籍呢?” “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差点就上了皇帝的当了!” 在这之后,只见徐阶率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泣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古人云,半部论语可治天下,微臣觉得,无论是算术、天文、亦或者是营造,都是奇技淫巧,对于如何治理国家,没有太大的帮助!” “陛下,您万万不可舍本逐末啊!” 在徐阶之后,严嵩、高拱、严世蕃等人,也尽皆跪伏于地,而张居正在犹豫了片刻后,也一同跪伏于地,在这之后,整个内阁,异口同声地向嘉靖请求道。 “还望陛下三思!” 嘉靖看着跪伏于地的严嵩等人,内心暗道:“果不其然,朕只是稍微起了个头,便招致了所有人的反对!” “就连一向站在朕这边的严嵩,也旗帜鲜明地反对此事!” “看来还是得将话语权重新掌握在朕的手中,也就是说,报纸那边,需要抓紧了!” 嘉靖如此想着,然后将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收回,缓缓道。 “朕暂时没有从这些新设立的工科之中,选拔官员的打算,就算是要选,也只不过是从中选拔一些品秩不高的官吏罢了!” “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不好吗?” “还是说,你们另有别的打算,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嘉靖那不包含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严嵩闻言,当即将头深深埋下,也不敢再就此事,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毕竟陛下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向众人承诺,仅仅只是从中选拔一些品秩不高的官吏,不会威胁到他们当前的地位。 倘若要是有人不长眼,继续提出反对意见的话,到时候惹恼了陛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张居正看来,嘉靖这是在钝刀子割肉,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其实张居正对于嘉靖的这项举措,也是隐隐持支持的态度,在他看来,将国家交给那些只会读圣贤书,不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腐儒来治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只见张居正紧握拳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严嵩等人的身上扫过,无声自语道。 “等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就能够不受掣肘,肆意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严嵩等人的身上收回,出言吩咐道。 “行了,既然你们都没有对这件事情提出异议,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都起来!” “遵命,陛下!” 待嘉靖的话音落下,众人方才陆续从地上起身,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吕芳见此情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站了出来,沉声道。 “接下来,便是本次内阁议事的最后一件事,即朝廷所发行的报纸一事!” 吕芳说完,便退回到嘉靖身旁,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一言不发。 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嵩,出言吩咐道。 “这件事情还是让严阁老来给你们讲讲!” “是,陛下!” 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严嵩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在清了清嗓子后,方才面向众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对于朝廷所发行的报纸,在京城内的销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对于朝廷所发行的报纸,都是持欢迎的态度,甚至京城内,还掀起了一场看报的热潮!” “先前,六心居作为京城内,唯一出资赞助朝廷所发行的报纸的商户,也随着报纸的大受欢迎,而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不仅其知名度有了极大的提高,连带着其原本销售的酱菜的价格,也伴随着名气的增加,而水涨船高!” 在场的众人对于严嵩的这番话也是深有体会,谁也没想到,一坛小小的酱菜,居然会贵到如此地步,甚至比肉还贵! 尽管价格十分高昂,但前去购买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严嵩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心中所想,又紧接着补充道:“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让京城内其他的商户也参与进来?” “甚至还可以仿照先前海贸司推广,出海凭证时的那样,举行一场拍卖会,让整个京城的商户出价竞拍,出价高者方才能够得到被报纸推广的资格!” “这样一来,也能够先前在与鞑靼交战中所耗费的钱粮,尽快补偿回来,诸位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严嵩说完以后,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看有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严嵩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对这件事情提出任何异议,无奈,严嵩只得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在这之后,一旁的徐阶猛地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严嵩。 其实徐阶原本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挑刺的,但他思来想去,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漏洞。 因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朝廷最终都是获益的那一方,经办此事的官员得到了政绩,国库那边新进账了银子,朝廷所发行的报纸,也间接提高了影响力。 至于那些商人的权益,没人在乎! “这个严嵩,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一转眼的功夫,便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的办法,来弥补先前国库的消耗!” “看来要想斗过严嵩,我也得往这方面努力才行!” 待徐阶将目光收回后,整个人似有明悟一般,无声自语道。 就在这时,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旁响起:“既然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朕宣布,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嘉靖说完,将目光转向严嵩,又紧接着补充道。 “既然这件事情是严阁老提出来的,朕也理应将这件事情交由他来办!” 见嘉靖已经做出了决定,众人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异口同声道。 “遵命,陛下!” 眼见本次内阁议事所需商议的,最后一件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定,在场的所有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嘉靖将目光转向张居正,询问起了两支水师的建设情况。 “对了张居正,目前水师的建设进度如何了?” 张居正闻言,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目前朝廷水师的建设工作一切顺利,截止到上个月,船厂那边,又新建了八艘战船!” 嘉靖听闻此话,整个人放下心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追问道。 “张居正,按照目前的进度,大概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将水师建设完毕?” 张居正听闻此话,旋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启禀陛下,微臣已经计算过了,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最快也得需要半年的时间,方才能够将水师建设完毕!” “嗯,朕知道了!” 嘉靖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确切的回答后,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在心中暗道:“看来陛下那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也是,毕竟有那么大的一座银矿摆在自己面前,换谁来也会心动,只要将日本那边的银矿拿下,我大明百年内,都不必为此发愁!”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从座椅上起身,环视一圈后,出言吩咐道。 “也罢,今天暂时就先到这里!” 嘉靖说完,便带着吕芳,径直离开了内阁。 紧接着,在严嵩这名内阁首辅的带领之下,众人纷纷从座椅上起身,齐刷刷地跪伏于地,面向嘉靖离开的方向,异口同声道。 “臣等恭送陛下!” …… 从内阁那边出来以后,嘉靖并没有选择乘坐龙辇,而是选择与吕芳一同沿着道路,慢慢向乾清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路上,嘉靖见吕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旋即出言询问道。 “吕芳,你在想什么呢?” 吕芳听闻此话,猛地回过神来,旋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奴婢在想,不久前您在内阁上所提出的编纂书籍一事……” 嘉靖自然领悟到了吕芳想要表达的意思,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旋即开口道。 “放心,有句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这件事情得慢慢来才行!” “吕芳,你不妨想想看,那些经由朕新设立的工科,所选拔出来的官吏,他们会不会甘心就此止步,一辈子只当一个小小的官吏?” “要知道,水是往低处走的,而人心,总是高了还想高啊!”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脸上也逐渐有了神采,旋即激动道。 “陛下,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先让这些经由工科所选拔出来的官吏,在朝中稳住阵脚,然后再徐徐图之?” 嘉靖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道。 “这就相当于用钝刀子割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陛下圣明!” 吕芳话音落下,在看向嘉靖的眼神之中,满是崇敬之色。 …… 紫禁城,督察院。 当日,在下值以后,海瑞并没有在值房作过多的停留,而是在吩咐完唐顺之,让其将处理完毕的弹劾奏疏整理一下后,便匆忙离开了督察院。 他今天要亲自上门探望赵贞吉,将目前的情况如实告知。 很快,海瑞便来到了赵贞吉在京城内的宅邸,门口负责看门的小厮眼见海瑞身上穿着官服,连忙迎了上来,恭敬询问道。 “这位大人,您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 “真不巧,我家老爷最近生病了,暂时不能见客,大人还是请回!” 海瑞听闻此话,将目光落到了那位说话的小厮身上,旋即开口道。 “劳烦进去通知你家老爷一声,就说督察院的海瑞上门探望!” 海瑞见那名小厮迟迟没有动作,旋即补充道。 “放心,伱家老爷不会怪罪你的!” 见海瑞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此话,那名小厮的态度也有了些许动摇,旋即,只见其紧咬牙关,脸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开口道。 “大人还请稍等,小的马上就进去通知我家老爷!” 话音落下,只见这名小厮没有丝毫停留,迈着极快的步伐,进入了宅邸之中。 此刻,赵贞吉正以一种颇为闲适的姿势躺在胡床上,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本闲书。 正当赵贞吉被书中那精彩纷呈的情节所吸引时,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兴致被打断,赵贞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将手中的书籍放下,颇为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搞的,老爷我先前不是说,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吗?” 外面的奴仆自然听出了赵贞吉话中的不悦,旋即鼓起勇气,恭敬道。 “老爷,外面有人要见你,他说……” 赵贞吉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不等外面的奴仆将话说完,便出言打断道。 “老爷我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吗,老爷我最近身体不适,谁都不见!” “你们是不是把本老爷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见此情形,门外的那名奴仆或许是抱着赌一把的态度,鼓起勇气,继续道。 “老爷,在外面等候的那个人叫海瑞,他说他亲自前来探望您!” “什么,海瑞!” 赵贞吉在从奴仆的口中得知来人的身份后,猛地从胡床上坐起,将书房的大门打开,向那名奴仆沉声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海瑞给本老爷请进来!” 那名奴仆闻言,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连忙应声道。 “是,老爷!” 不久之后,海瑞在奴仆的指引下来到大厅,成功见到了抱病多日的赵贞吉。 “海瑞见过大人!” 在见到赵贞吉的那一瞬间,海瑞便毕恭毕敬地向着赵贞吉行礼道。 “真是的,海瑞,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来,坐!” 赵贞吉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嗔怪之色,旋即用手指向一旁的空位,吩咐道。 “是,大人!” 海瑞也不作推辞,旋即坐到了赵贞吉所指的那个位置上,在海瑞坐下后不久,便有奴仆上前,为其恭敬地奉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 赵贞吉似乎对海瑞的到来很是高兴,在寒暄几句后,旋即出言询问道。 “海瑞,说,找本官有什么事情?” 海瑞闻言,将目光转向赵贞吉,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应。 “大人,下官此次上门探访,主要是为了看望您的身体状况,顺带着将最近督察院内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您一声。” 赵贞吉听闻此话,不由得来了兴趣,旋即追问道。 “海瑞,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这里没有其他人!” 听闻此话,海瑞顿时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开口道。 “大人,下官近些日子,在处理那些送到督察院的弹劾奏疏时,偶然间发现,先前那些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奏疏,都销声匿迹了!” “不仅如此,朝中也隐约有流言传出,那些当初上疏弹劾江西巡抚曹顺和的官员,都被锦衣卫那边,秘密处理掉了!” 赵贞吉在仔细听完海瑞的叙述后,先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只见赵贞吉长舒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海瑞,语气中,满是感激。 “说实话,海瑞,本官在这之前就已经隐约收到风声,不过你方才说的那番话,更让本官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海瑞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谦卑之色,旋即向赵贞吉询问道。 “哪里,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大人打算多久回督察院?” 赵贞吉听闻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 “嗯,就明天,本官打算明天就回去,近些日子待在家中,甚是无趣!” 眼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海瑞在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方才从座椅上起身,向赵贞吉辞行。 “既然如此,下官接下来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 赵贞吉闻言,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将目光转向海瑞,颇为殷切地询问道。 “嗯,需不需要本官送送你?” “不必了,大人!” 海瑞说完,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在向赵贞吉拱了拱手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赵贞吉看着海瑞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无声自语道。 “海瑞啊海瑞,真不知道能够走到哪一步啊!” …… 福建,漳州府。 在谭纶的命令之下,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一万八千石粮食,便被分别装运上船,朝着浙江的方向运送而去,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府衙内,谭纶正在处理着相应的公文,就在这时,一封公文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封公文,是由泉州知府杨宗泰逐级递呈上来的,杨宗泰在公文中写道,朝廷所新设立的海贸司,其中的官员跋扈异常,对于泉州港的日常维护则并不上心。 不仅如此,除了必须要缴纳的那一部分税额以外,他们还巧立名目,从那些商人的手中,额外收取费用,引得怨声载道。 谭纶在将杨宗泰在公文中所描述的内容尽数浏览完毕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旋即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 “妈的,这群虫豸,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朝廷给予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让你们掌管海上贸易不说,还让你们负责检查进出港口的货物有无违禁,此外还赋予了你们征税,以及裁定贸易纠纷的权力。” “结果到头来,你们不想着如何利用好手中的权力,为朝廷好好办事,却满脑子想着如何捞钱?” 谭纶说完,旋即唤来下属,将先前杨宗泰递呈上来的那份公文,单独取出,出言吩咐道。 “尽快将这份公文往上递,最好能够递到内阁那边去!” “是,巡抚大人!” 下属在应声后,从谭纶的手中将公文接过,毕恭毕敬道。 待下属离去以后,谭纶仍旧余怒未消,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无声自语道:“敢来这一套,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不久后,谭纶的情绪逐渐平息了下来,开始重新处理起了,那些堆积在一旁的公文。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谭纶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旋即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侍卫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向谭纶禀报道。 “巡抚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派来的人,他说有一封信,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谭纶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犹疑之色,半晌,方才给出了回应。 “让他在大厅等着,本官马上就过去!” “是,巡抚大人!”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倾力相助 时间没有过去太久,很快,谭纶便跟随侍卫的脚步,在府衙大厅,见到了那位自称是胡宗宪派来的人。 见谭纶到来,来人显得颇为拘谨,在向谭纶恭敬行礼后,旋即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书信取出,并用双手将信封递到了谭纶的面前,恭敬道。 “见过巡抚大人!” 谭纶闻言,并没有着急将信接过,而是紧接着出言询问道。 “这便是你家大人让你递呈给本官的信?” “是的,巡抚大人!” 在得到来人肯定的答复后,谭纶方才不紧不慢地将信封从来人的手中接过。 谭纶在接过信封后,看着来人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倦意,旋即出言吩咐道。 “好了,本官已经收到信了,你先下去休息!” 来人闻言,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之色,旋即回应道。 “多谢巡抚大人!” 在这之后,来人便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了大厅,谭纶顺势也返回了书房。 在将书房的门关上以后,谭纶将手中的信封拆开,开始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信中的内容为。 “子理兄,愚兄冒昧写信叨扰,还望切勿怪罪,目前,浙江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由于在这之前,浙江当地那些施行改稻为桑的桑农手中的粮食,都被不明身份的人高价收购,从而导致了那些桑农手中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到桑苗成熟。” “眼下,浙江当地粮仓内剩余的粮食,仅仅能够支撑十天左右,倘若十天后,还没有粮食运抵浙江的话,那些桑农可就要遭殃了!” “届时,整个浙江至少一半的百姓,都得落得个饿殍遍地、卖儿卖女的地步,而身为他们的父母官,愚兄实在是不忍见到这样的场景。” “因此,愚兄恳请您能够尽快从福建那边调粮,救救那些百姓,愚兄将不胜感激!” 在信的最后,还有一句匆忙添上的话:“倘若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一切责任都由我胡宗宪来承担!” 谭纶在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以后,不由得默然许久,此刻,他也被胡宗宪在信中所表现出来的决意,所深深触动。 良久,只见谭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书信放至一旁,无声自语道:“总督大人,看来陛下先前对您的评价一点没错,公忠体国,一心为民!” “就算陛下没有给我写那封信,我谭纶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倾力相助!” 在感慨完毕后,谭纶旋即坐于书案前,铺开纸笔,写起了回信。 “总督大人,您的信下官已经收到!” “实不相瞒,早在两天前,陛下那边,便遣人给下官送来了一封信,让下官即刻往浙江调粮,下官在收到信后,不敢有丝毫延误,连夜派人将一万八千石粮食装船。” 谭纶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语言,片刻后,只见谭纶重新提笔写道。 “截止到下官收到您信件的这一刻,运送粮食的船队,已经出发了两天,因此,总督大人您不必担忧,只需安心等待粮食送到即可!”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谭纶将手上的毛笔放至一旁,待反复确认其中并无错漏之处后,谭纶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谭纶将信纸装入信封,然后唤来下属,吩咐道。 “把本官的回信,交给先前那位前来送信的人,让他将回信一并带回去!” 下属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是,巡抚大人!” 在从谭纶的手中将信件接过后,并没有任何的停留,而是转身离开了书房。 谭纶看着下属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唉,希望时间上,能够来得及!” …… 夜幕降临,裕王府,书房。 自从白天的内阁议事结束以后,徐阶为了稳妥起见,将众人都召集至裕王府书房,共同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在徐阶看来,自己距离最终的胜利,只差一步了! 目前浙江要想获得粮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等着朝廷那边调粮过去,二是从邻近浙江的省份调粮,而这第一条路,已经被徐阶给完全堵死,至于剩下的那条路,也是遍布荆棘。 首先,在邻近浙江的诸多省份中,只有江西以及福建有着多余的粮食可供调动。 福建那边自不必多说,福建巡抚谭纶,可是名副其实的清流一派成员,双方在立场上就有着天然的敌对,也正因为如此,徐阶对谭纶很是放心。 而江西那边,也被徐阶提前做足了准备,通过种种手段,让江西巡抚曹顺和自顾不暇,从而极大地拖延往浙江那边运粮的进度。 “只需要再熬过这段时间,就能够看见最后的曙光了!” 徐阶如此想着,在环视一圈后,方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高拱以及张居正,出言询问道。 “诸位对于白天的时候,严嵩所提出来的那个提议,是如何看待的?”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拱便紧接着出言应和道。 “嗯,十分精妙的想法,他严嵩居然能够想到在报纸这方面做文章,真是不容小觑啊!”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另外,那个六心居与严家,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据我所知,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与严世蕃达成了一项协定,双方就六心居所得收益,进行三七分成。” 一旁的张居正在听完高拱的叙述后,也紧跟着补充道。 “三七分成,眼下京城内的六心居酱菜,可是颇为火爆,单就这一项,他严家便可以从中,分润至少几十万两银子!” “诸位可别忘了,陛下可是将这项差事,交到了严嵩的手中!” “到时候,那严嵩将仿照先前海贸司发行出海凭证的方式,来举行拍卖会,到那时,整个京城的商户,都会参与其中。” “一整趟流程走下来,他严嵩不仅能够收获陛下的好感,还能够顺带着从中攫取好处。”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分析后,也是不由得紧皱眉头,旋即沉声道。 “放心,我会派人盯着整个流程的!” 就在这时,只听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朱载坖见此情形,在蹙了蹙眉,旋即面向众人解释道。 “在这之前,孤已经叮嘱过,倘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不得靠近书房!” “因此,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在向众人解释完毕后,朱载坖旋即出言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只见一名奴仆走了进来。 这名奴仆刚一进入房间,在从怀中取出书信的同时,看向徐阶所在的方向,毕恭毕敬道。 “徐阁老,这是您的管家托人送来的信!”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歪嘴龙王剧本 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吕芳如同往常一样,侍候在嘉靖身旁,只不过其在看向嘉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自从上次内阁议事以后,嘉靖便将编纂书籍一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自那以后,嘉靖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修炼以外,便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回忆前世知识的这件事上。 或许是因为修仙的缘故,嘉靖的记忆力非比寻常,前世那些学过的知识,只需要稍加思索,便能够回忆大半。 也正因为如此,嘉靖的效率颇高,用了大概三天的时间,便将前世那些较为浅显易懂的知识,都记录了下来。 而由于嘉靖医学生的身份,其中有关医学的知识,占了绝大部分。 例如眼下,嘉靖所写的知识,正是通过牛痘防治天花的方法,除此之外,还涉及到了高温消毒避免感染,以及人体解剖学、微生物学、病理学、药理学等等的一些知识。 为了让这些知识变得浅显易懂,嘉靖特意对其作了一些简化处理,将那些一个又一个的专业名词,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出。 例如,嘉靖在对炎症的解释中,为了让其变得更容易理解,便将原有的具有血管系统的组织对损伤因子所发生的防御反应为炎症的这个解释,改为了身体对于损伤身体的物质的一种防御措施。 一旁的吕芳眼见嘉靖从刚才开始,嘴里就一直嘟囔着一些教人听不懂的话语,脑海中冷不丁地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想法:“陛下该不会是魔怔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吕芳在犹豫良久后,方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陛下,时候也不早了,您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会儿了?” 嘉靖闻言,回过神来,旋即揉了揉已经有些发酸的手腕,开口道。 “嗯,朕好像是应该休息一会儿了,这样吕芳,你去让御膳房送点糕点过来!” 吕芳听闻此话,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 正当吕芳打算唤来太监,让其将这个消息告知御膳房那边时,嘉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吕芳,眼下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到时候你去朝中找找,看有没有精通算术的官员!” 吕芳闻言,当即将头深深低下,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 …… 此刻,六心居老板赵存义在京城内的宅邸中。 专门用以待客的大厅内,早已聚集了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商户,由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房间内显得颇为拥挤。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对此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在不久前,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便放出消息,近期内,朝廷将很有可能举行一场拍卖会。 届时,将在拍卖会上拍卖报纸的资格,价高者得! 而这个消息一出,毫无疑问,引起了京城内诸多商户的关注,众人对此纷纷跃跃欲试。 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外加上有六心居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其中的诱惑更是让在场的诸多商户难以自制。 他们可都是亲眼看着,六心居是如何在朝廷所发行的报纸的加持下,一步一步变得火爆起来的。 眼下,六心居所出售的酱菜,在整个京城内,俨然已经成为了高端的代名词! 不仅酱菜的价格颇高,前来购买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六心居每日所产生的利润,让这些商户垂涎不已。 也正因为如此,当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放出消息后,京城内众多的商户蜂拥而至。 而由于到访的人实在是太多,为了不影响到六心居的生意,赵存义提出,定一个具体的日期,大家一同来商议这件事,而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那些商户的一致赞同。 时间缓缓流逝,一转眼,便到了赵存义与那些商户商议好的日子,而今天,京城内凡是有头有脸的商户,都来到了赵存义位于京城内的宅邸之中。 虽然眼下赵存义暂时还没有到来,但是这些商人,已经自发地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着各自得到的讯息,以及最近出现的商机等等。 “唉,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当初朝廷拍卖出海凭证的时候,我就不该犹豫,现在好了,白白让这么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流失了!” “是啊,我有一个朋友,当初看准了朝廷所发行的出海凭证,并为之压上了全部身家,以三十万两银子的价格,拍得了一张出海凭证,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赚得盆满钵满!” “是啊,是啊,早知道当初就出手了,再不济,转手一卖,也有得赚不是?” “上次错过了发财的机会,这一次绝对不能错过!” 房间内,诸如此类的对话,正在不断从那些商户的口中说出。 在场的绝大部分商户都对此满怀信心,他们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在拍卖会上拍得赞助报纸的资格,便能够复刻六心居的成功。 到时候,数不清银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就在这时,六心居的老板赵存义,迈着悠闲的步伐,进入了大厅之中。 那些聚集于此的商户,眼见赵存义到来,纷纷停止交流,并争先恐后地上前,想要与之拉近关系。 而赵存义也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这些人一一回以笑容,并不时寒暄几句。 待赵存义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后,眼睛的余光却偶然间瞟到了角落中的几人,而那几个人,正是先前出言嘲讽自己的同行。 那几个人眼见赵存义的目光落到了他们的身上,很快便反应过来,在噤声的同时,还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脸上充斥着讨好之色。 赵存义将那几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又联想到先前的种种,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在赵存义的心中浮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这之后,只见赵存义回过神来,在清了清嗓子后,方才将目光转向在场的众人。 赵存义也不绕弯子,径直开口道。 “在下便是六心居的掌柜赵存义,首先欢迎诸位的到来!”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朝廷确实有在近期举行拍卖会的打算!” “另外,负责这项事宜的人,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严阁老!” 赵存义说完,故意停顿了片刻,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观察一下这些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赵存义将严嵩搬出来后,在场的众人均是一窒,试问,谁不知道当朝内阁首辅严嵩的名头呢? 而众人看向赵存义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六心居搭上了严家的关系? 眼下赵存义突然提及严嵩的名字,必然是有所图谋! 果不其然,在这之后,只见赵存义在环视一圈后,方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所以,我希望在接下来举行的拍卖会上,诸位能够高抬贵手,给六心居留一个名额!” “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干涉,大家各凭本事,如何?” 众人见赵存义公然提出如此要求,纷纷在心中暗骂道:“这个赵存义,当真是卑鄙无耻!” 但转念一想,谁叫人家攀上了严家的关系呢,再怎么也只能够认命了。 于是,在场的绝大多数,对于赵存义的这个提议,都表示了赞同。 眼见自己的诉求得到满足,赵存义心满意足地将目光收回,转而提醒道:“告诉你们,具体的事务是由小阁老严世藩负责……”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近段时间,严世蕃可谓是颇为忙碌,他一方面要尝试着改进蒸汽机图纸,另外一方面还得抓紧筹备即将到来的拍卖会。 而由于严嵩先前的叮嘱,在筹备拍卖会的过程中,严世蕃并没有让罗龙文和鄢懋卿帮忙,而是任用了一批入仕不久,且较为清廉的官员。 清晨,当严世蕃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时,迎面撞上了管家。 管家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凑巧,在怔愣了片刻后,旋即低下头,恭敬道。 “小阁老,严阁老那边让您过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 严世蕃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有作过多停留,径直往严嵩所在的房间走去。 紧接着,严世蕃来到严嵩的门前,深吸一口气后,方才推门而入。 一进门,严世蕃便看向严嵩,转而询问道。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 严嵩听闻此话,转过身来,在上下打量了严世蕃一遍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我叫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拍卖会准备得如何了?” 见严嵩提及此事,严世蕃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其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后,便向严嵩诉起了苦:“父亲,您是不知道啊,孩儿这段时间……”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说重点!” 见此情形,严世蕃只得将自己准备好的那番话重新咽回到肚子里,恭敬道:“父亲,目前准备工作已经大致完成,最多再过一星期,便能够正式举行拍卖会了!”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话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出言勉励道。 “嗯,做得不错!”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对自己的夸赞后,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紧跟着补充道:“对了,父亲,孩儿在将您的话带给鄢懋卿后,他当即承诺,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思来办!” “他说他会按照先前商定好的数额,将银子尽数退回!” 严嵩听闻此话,也是不由得放下心来,在冷哼一声后,旋即沉声道。 “这个鄢懋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改天我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他一下!” …… 当严嵩和严世蕃乘坐的轿子停稳以后,严世蕃抢先一步下了轿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从轿子里下来。 严世蕃一边搀扶着严嵩,一边出言提醒道。 “父亲,您慢点,多看看脚下!” 就在父子二人朝着内阁的台阶处走去时,徐阶所乘坐的轿子,也正好到达。 徐阶下了轿子以后,看着不远处需要严世蕃搀扶的严嵩,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快意。 “严嵩,我比你年轻,身体也比伱好得多,你是绝对熬不过我的!” 在这之后,只见徐阶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旋即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严嵩父子的步伐。 在双方的距离大概还有步的时候,徐阶停住脚步,抢先一步向严嵩问好:“见过严阁老!” 严嵩闻言,旋即转过身来,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徐阶后,方才慢悠悠地回应道。 “哦,是徐阁老啊!” 徐阶见严嵩这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则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在这之后,只见徐阶上前几步,与严嵩并列而行,双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气氛颇为和谐。 而严世蕃早已识趣地退至一旁,低下头,紧紧跟随着两人的脚步,并时不时应和一声。 就这样,三人来到内阁,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不久之后,张居正和高拱,也一前一后地来到内阁。 眼见内阁的五人已经到齐,那些胥吏当即抱着一人多高的奏疏走了进来,而这些奏疏,便是需要内阁进行处理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阁之中显得格外安静,整个内阁,只剩下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严世蕃看着手中的这份公文,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开口道。 “咦,这是……” 严世蕃所发出的声音,在极为安静的内阁之中,显得颇为突兀,众人见状,纷纷停止批阅奏疏,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严世蕃的身上。 严嵩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然后向严世蕃吩咐道。 “拿给我看看!” “是,父亲!” 严嵩并没有太过纠结于严世蕃对自己的称呼,他在将公文从严世蕃的手中接过以后,便开始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而眼下,严嵩手中的这份公文,正是不久前,泉州知府杨宗泰所递呈的那封。 杨宗泰在这份公文中写道,朝廷所新设立的海贸司,其中的官员跋扈异常。 不仅对于泉州港的日常维护丝毫不上心,而且还巧立名目,除了必须要缴纳的那一部分税额以外,还从那些商人手中,额外收取费用,引得这些商人怨声载道。 按理来说,由泉州知府杨宗泰所逐级递呈的这份公文,完全不应该这么快就被送到内阁的手中,一般来说,至少还得再走上几个流程,这份公文方才有可能被送到内阁。 但凡事都有变数,这份公文,经过了福建巡抚谭纶的手。 谭纶现如今,可是集封疆大吏、清流骨干、深受皇帝信赖的宠臣等各种光环于一身的究极大佬。 没有人愿意跟这样的人对着干,因此,由杨宗泰逐级递呈的这份公文,在途中不仅没有遭到任何刁难,那些官员反而对其一路大开绿灯。 也正因为如此,杨宗泰逐级递呈的这份公文,方才会以一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送至内阁。 严嵩很快便将其中的内容浏览完毕,他心知,倘若皇帝得知此事的话,必定会震怒无比。 因为现如今,皇帝最为看重的,便是与海贸有关的事宜! 而眼下,设在泉州的海贸司,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帝那边,必定会大发雷霆。 “这些家伙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严嵩想到这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高拱后,方才将手中的这份公文,递交到了徐阶的手中。 “唉,徐阁老,你看看!” 徐阶见此情形,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些许凝重之色。 待徐阶从严嵩的手中接过公文,将上面的内容从头到尾地浏览完毕后,也如同先前的严嵩一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之后,只见徐阶将手中的公文递交到高拱的手中,颇为无奈地说道。 “你自己看看!” 尽管高拱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从严嵩和徐阶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应该与自己有关。 在这之后,只见高拱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公文从徐阶的手中接过,一丝不苟地看了起来。 刚看了两行,高拱整个人便怒不可遏,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公文用力攥紧,旋即猛地一拍桌子,言语之中是无法掩饰的恨意。 “妈的,这群该死的畜生,本官迟早要一个个杀了他们!” 高拱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作为皇帝亲自任命的海贸大臣,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别的暂且不谈,反正一顿骂是绝对跑不了的,但挨骂事小,倘若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的话,那么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想到这里,高拱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愈发阴沉,此时的高拱恨不得提刀上门,将那些胡作非为的官员,全部活剐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待高拱的情绪平静下来,一旁的张居正站了出来,方才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那这份公文究竟是……” 张居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高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递,当然要递,毕竟整件事情的责任在我,我必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才是!” 说完,高拱便唤来胥吏,让其将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奏疏,连带着那份公文,一同送往司礼监。 在这之后,内阁重新归于平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也就是说,要倒大霉了! …… 紫禁城,司礼监值房。 自从上次以后,冯保便时常跟在黄锦的身边,虚心学习。 而黄锦也不藏私,将自己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以及批红的过程中,所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毫无保留地尽皆传授。 可以说,在黄锦的悉心教导之下,冯保受益匪浅。 此刻,黄锦正手持毛笔,为从内阁那边送来的奏疏进行批红,而冯保则安安静静地侍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咦,这是……” 黄锦说着,旋即将一份公文,从内阁那边送来的奏疏中抽出。 紧接着,当黄锦将视线转移到那份公文上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也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一旁的冯保自然察觉到了黄锦的异样,其在天人交战良久后,方才鼓起勇气,轻声询问道:“黄公公,出什么事了吗?” 黄锦此刻,并没有替冯保解释其中缘由的心情,只是将那份公文递到了冯保的面前,开口道。 “你自己看看!” “是,黄公公!” 冯保在恭敬应声后,旋即从黄锦的手中将那份公文接过,待他将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后,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 冯保心里十分清楚,眼下自己手中的这份公文便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因为这其中牵涉到了朝廷刚成立不久的海贸司,而眼下,陛下又对海贸一事极为重视。 倘若就这么将这份公文原封不动地递呈上去,陛下那边肯定会为此大为光火,甚至殃及池鱼也说不一定。 而现如今,负责掌管海贸司的,则是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其中的干系就更大了! 在这之后,只见冯保鼓起勇气,向黄锦询问起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那……黄公公,这份公文应该怎么处理?” 黄锦闻言,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冯保的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询问道。 “冯保,你觉得这份公文,应不应该就这么递呈给陛下?” 冯保听闻黄锦此话,在思衬良久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黄公公,在下觉得,这份公文应该原封不动地递呈给陛下!” 黄锦在听完冯保的回答后,看向冯保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赞许,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嗯,不错,你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很不错!” 黄锦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又紧接着叮嘱道。 “冯保,你要记住,咱们就是陛下的眼睛。” “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中间容不得半点虚假,明白了吗?” 冯保听闻此话,摆出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旋即恭敬道。 “多谢黄公公为在下解惑!” 黄锦说完,将目光从冯保的身上收回,脸上满是愁色,感慨道。 “只不过这件事情的确很难办啊!” 冯保闻言,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份公文,然后又看了看黄锦。 旋即,冯保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向黄锦提议道。 “黄公公,这份公文不如就让我给陛下送去?” 黄锦闻言,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诧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其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冯保后,将目光收回,笑着开口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让你们这些后生来呢?” 黄锦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冯保吩咐道。 “也罢,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剩下的这些奏疏,就由你来批红!” 冯保听出了黄锦话中所包含的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味,也不作推辞,躬身回应道。 “是,黄公公!” 在这之后,黄锦并未在司礼监值房作过多的停留,而是在将那份公文从冯保的手中接过后,径直踏上了前往乾清宫的路途。 …… 乾清宫内,嘉靖正在听着吕芳的汇报。 “陛下,您先前让奴婢找的人,奴婢已经找到了!”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哦,是谁?” 吕芳闻言,当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启禀陛下,奴婢找到的人选,就是那个目前在海瑞的麾下任职的唐顺之!”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紧跟着补充道:“据说,这个唐顺之极其擅长算术!”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介绍以后,没有过多考虑便同意了这个人选,转而吩咐道。 “也罢,就他,到时候让这个唐顺之来见朕一面!” 吕芳闻言,当即将头深深埋下,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而就在这时,从乾清宫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导引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恭敬禀报道:“启禀陛下,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黄锦在外求见!”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忐忑不安的三人 “嗯,黄锦,他来找朕干什么?” 嘉靖在听完导引太监的禀报后,顿时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旋即,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如此吩咐道。 “行了,让他进来!” “遵命,陛下!” 导引太监在听完嘉靖的吩咐后,很快便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黄锦迈步进入了乾清宫。 黄锦在进入乾清宫的那一刻,便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了嘉靖的身上,不等嘉靖问话,便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沉声道。 “奴婢叩见陛下!” 嘉靖听闻此话,在将黄锦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嗯,起来,黄锦!”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黄锦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黄锦的身上收回,饶有兴趣地出言询问道。 “黄锦,你找朕有什么事情吗?” 黄锦眼见嘉靖向自己询问其中缘由,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奴婢的确是有要事禀报!” 在这之后,只见黄锦将杨宗泰的那份公文从袖中取出,继续补充道。 “陛下,奴婢手中的这份公文,是由泉州知府杨宗泰逐级递呈上来的,奴婢在司礼监对奏疏进行批红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份公文,因而特来向陛下禀报此事!” 黄锦说完,便低下头,将手中的那份公文高高举过头顶。 嘉靖在听完黄锦的汇报后,脸上的表情满是疑惑,下意识地开口道:“杨宗泰?” 一旁的吕芳见此情形,不等嘉靖吩咐,旋即上前从黄锦的手中将公文接过,然后毕恭毕敬地递交到嘉靖的面前。 “陛下!” “嗯。” 嘉靖在从吕芳的手中将公文接过后,没有丝毫的犹豫,旋即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嘉靖很快便将公文中的内容从头到尾地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 只见嘉靖将手中的这份公文放至一旁,冷笑一声,然后开口道。 “好,好啊,朝廷给他们那么多权力,他们却用来捞银子?” 尽管嘉靖的声音跟往常一样,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以黄锦和吕芳对嘉靖的了解程度,他们知道,皇帝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黄锦和吕芳见此情形,纷纷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还请陛下息怒!” 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从黄锦以及吕芳的身上扫视而过,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旋即出言吩咐道。 “你们两个,都起来,这件事情不关你们的事。” “是,陛下!” 对于嘉靖的命令,黄锦和吕芳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在二人从地上起身后,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吕芳,你去把高拱、张居正、严世蕃都给朕叫过来,朕要当面向他们问清楚!” 吕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 自从先前高拱命人,将那份公文递呈到司礼监后,内阁之中的气氛就变得颇为压抑。 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心知,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逃脱其中的干系。 倘若非要给这三个人分锅的话,高拱身为海贸大臣,理应承担主要责任,而严世蕃身为海贸右督事,负责海贸司的人事、升迁、考核等等,则应该承担次要的责任。 张居正身为海贸左督事,负责海贸司的账目、财政、税收等等,所需要承担的责任最少。 此刻,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皆愁眉苦脸,根本无心处理眼前的这些奏疏。 就在这时,一旁的严嵩仿佛是看出了几人心中所想,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出言提醒道:“待会儿陛下应该就会让你们过去一趟,你们在见到陛下后,一定要表明你们的态度,不然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一旁的张居正和高拱听闻此话,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的神色,恭敬道。 “多谢严阁老提点!” 几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严嵩话中所指的态度是什么,严嵩这是在暗示他们,对于那些犯事的官员,一定要重罚,不能有任何的姑息! 就在这时,只听内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胥吏匆忙进入了内阁,环视一圈后,恭敬禀报道。 “禀阁老,吕公公在外求见!” 徐阶闻言,将目光从那名胥吏的身上收回,出言吩咐道。 “嗯,让吕公公进来!” “是,徐阁老!” 在得到徐阶的吩咐后,那名胥吏并未作任何停留,当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只见吕芳在先前那名胥吏的引领之下,迈步进入了内阁。 见吕芳到来,严嵩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带领着众人向吕芳问好。 “我等,见过吕公公!” “嗯。” 吕芳并未有过多的寒暄,只是向严嵩略微颔首,以示回应。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将目光从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的身上扫视而过,缓缓道。 “你们三位,跟咱家走一趟,陛下那边要见你们!” 尽管在这之前,三人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三人的脸上,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的恐慌之色。 紧接着,三人在互相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是,吕公公!” 吕芳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开口道:“走,别耽搁时间了!” 吕芳在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见此情形,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吕芳的脚步。 一路上,高拱、张居正、严世蕃三人的心情都颇为忐忑,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而吕芳似乎是察觉到了三人心中所想,猛地停住脚步,眼见四下无人,方才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们,陛下在得知此事后,可是大为光火,你们待会儿见到陛下,可要多注意点!” 三人在听完吕芳的提醒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恭敬应声道:“多谢吕公公提点!” 吕芳闻言,将目光从三人身上收回,缓缓道:“走,咱们还是别让陛下那边等太久了!” ……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报陛下!” 在将高拱、张居正、严世冯娜引领至既定的地方后,吕芳转过身来,对三人叮嘱道。 “有劳吕公公了!” 三人见此情形,连忙向吕芳恭敬行礼道。 吕芳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开,向着乾清宫内行进。 待吕芳离开以后,严世蕃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缓缓道:“你们说,陛下待会儿会如何处置咱们?” 高拱和张居正无法回答严世蕃的这个问题,故而选择了沉默。 就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将众人的思绪打断:“宣,高拱、张居正、严世蕃觐见!”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来人 而另一边,官府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为那些桑农发放救济粮。 那些桑农对此早已是翘首以盼,早在几天前,待官府那边正式宣布发放救济粮的时间,以及地点以后,便陆续有桑农提前来到指定地点等候。 对于那些桑农们来说,只要能够让自己和家人吃上一顿饱饭,受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正是因为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实在是太多,许多桑农为了争抢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而大打出手,期间,官府也不得不派人出面维持秩序。 此刻,虽然还没到官府正式发放救济粮的时候,但那些桑农们早已自发地排起了长队。 倘若从半空中往下看的话,排队的人群,就像是一条蜿蜒曲折,且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蛇一样。 人群如同往常一样,异常嘈杂,尽管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多次提醒也无济于事,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从官府手中领取到足额的救济粮,这样一来,就又能够多撑一段时间了。 至少在这段时间内,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没有挨饿的风险。 而王家村的村民王二壮,也如同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着领取官府的救济粮。 早先王二壮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官府发放救济粮的地方,并极为幸运地占据了一个靠前的位置,不过这其中的代价便是,他已经在这里睡了三天了! 这三天里,王二壮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每天还得防备着有人抢去自己的位置。 因而,他与那些王家村同样种植桑苗的村民们联合起来,每当有人需要暂时离开时,剩余的人便顺势接力,将位置占住,防止被其他人夺去。 此刻,就在王二壮愣神之际,前面的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王二壮见状,整个人顿时变得精神起来,不由得猜测道:“难不成,到了正式发放救济粮的时间了吗?” 或许是为了佐证他的猜想,从不远处传来了官差的声音。 “都听好了啊,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要是有人胆敢插队,那么他就别想领到粮食了!” “都听好了啊,排好队……” 伴随着官差的反复提醒,人群变得愈发骚动起来,许多人都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才能够轮到自己,为此,产生了不少的争执。 “前面的,把头低下一点,我都看不见了!” “你看不见关我什么事,自己想办法去!” “你小子嘴皮子倒挺利索,是不是欠抽了?” “来啊,你动伱大爷试试?” 类似于上述的这种情节,正在队伍中不断上演,不过归根结底,绝大部分的人也只不过是耍耍嘴皮子而已,毕竟,没有人愿意因为逞一时之利,而让自己失去领取救济粮的资格。 况且,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一旦见到有这种苗头,就会立刻上前制止,因而,人群很快便重新平息下来。 此刻,王二壮看着逐渐前移的队伍,脸上的期盼之色更甚,因为再过几个人,就该轮到自己了。 排在前面的那几个人,在从官府手中领取到救济粮后,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很快,轮到王二壮了,桌旁坐着的那几名胥吏,颇为冷漠地瞥了王二壮一眼,然后出言询问道:“名字,籍贯?” 王二壮对此早已轻车熟路,旋即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王二壮,王家村人。”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胥吏拿出相对应的名册,在翻找了良久后,方才找到了王二壮的名字,在按照惯例,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圆圈后,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去那边领粮食!” 王二壮闻言,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不住地开口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在这之后,只见王二壮来到一旁,从士卒的手中将装有粮食的袋子接过,在大致掂量了一下手中袋子的重量以后,王二壮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因为这一次,官府所发放的救济粮,足足有六升左右! “这下在半个月内,都不用担心挨饿的问题了!” 王二壮如此说着,旋即隐晦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在确定无人注意自己后,方才背起粮食,匆忙离去。 由于此番前来领取救济粮的人实在是太多,为了提高效率,官府那边采取了昼夜不停,轮番发放的策略。 就这样,在两天以后,官府总算是将这一批的救济粮,尽数发放到了那些桑农的手中。 布政使司内,此刻,负责发放救济粮的官员,正颇为详细地向郑泌昌汇报着目前的情况。 “禀布政使大人,这一批的救济粮,都已经顺利发放下去了!” 郑泌昌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出言感慨道。 “呼~这件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最近这些破事,可把本官折腾的够呛!” 在这之后,只见郑泌昌将目光收回,紧接着向那名官员吩咐道。 “事不宜迟,你马上将这个消息送到总督府那边,本官要让总督大人知道此事!” “是,布政使大人!” 那名官员在听完郑泌昌的吩咐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沉声应道。 …… 总督府书房内,胡宗宪在从郑泌昌派来的下属口中,得知救济粮已经发放完毕的这个消息以后,旋即放下心来,如此感慨道。 “好,好啊!” 近些日子,胡宗宪的精神可谓是高度紧绷,浙江近半数种植桑苗的百姓的安危,都系于他一人身上,他不敢松懈,也不能松懈! 正当胡宗宪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胡宗宪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出言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其在进入总督府书房的那一刻便单膝跪地,向胡宗宪恭敬禀报道。 “禀总督大人,镇抚使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胡宗宪听闻此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诧异,将目光从侍卫的身上收回,无声自语道。 “这个刘密这个时候来找本官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回过神来,向那名侍卫吩咐道。 “嗯,本官知道了,让他先在议事大厅等候,本官待会儿就过去!” “是,总督大人!” 那名侍卫在得到胡宗宪的具体吩咐后,并未作任何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那名侍卫离去后,胡宗宪在大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后,从座椅上起身,向总督府议事大厅行进。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胡总督?不,是胡阁老! 此刻,总督府议事大厅内,锦衣卫镇抚使刘密,正颇为悠闲地品着茶。 就在这时,只见胡宗宪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总督府议事大厅。 刘密见状,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从座椅上起身,向胡宗宪拱了拱手,开口道。 “见过胡总督!” 胡宗宪闻言,笑了笑,在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咱们之间就不必如此生分了,说,这次来有什么事?” 刘密闻言,脸上也适时浮现出笑容,抚了抚胡须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我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将那群早先向我大明投诚的倭寇,派往日本那边,为我大明刺探相关的情报了。” 胡宗宪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嗯,我也觉得是时候了,毕竟在前不久的剿倭行动中,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胡宗宪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也是时候让他们发挥该有的作用了!” 眼见胡宗宪赞成了自己的提议,刘密的心情很是不错,旋即,只见其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出言询问道。 “对了,到时候这些倭寇由谁来统领?” 胡宗宪闻言,眼中的神色闪烁,不多时,便给出了回应。 “那些倭寇还是由你这位锦衣卫镇抚使来统领,毕竟你在这方面是行家。” 刘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胡宗宪会这么说,顺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感慨道。 “也对,毕竟你胡宗宪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胡宗宪听闻此话,并没有对其作出任何的回应,只是笑而不语。 刘密见此情形,当即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后话锋一转,试探性地询问道。 “对了,陛下那边打算多久召伱入京?” 胡宗宪闻言,思绪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良久,方才回过神来,给出了回应。 “陛下当初说,待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尽数剿灭以后,就正式召我入京!” “就目前来看,应该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刘密闻言,当即从座椅上起身,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向胡宗宪拱了拱手,沉声道:“那下官就在这里,提前恭喜胡总督,不,是胡阁老了!” “另外,还请胡阁老到时候能够多多关照……” 胡宗宪眼见刘密还想继续这个话题,当即出言打断道。 “行了行了,赶紧坐下!” “咱们还是来聊聊,应该如何让这群倭寇,死心塌地的替我大明卖命!” 刘密听闻此话,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很简单,要么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要么给他们深入骨髓的恐惧。” “前者,让他们有替我大明卖命的动力,后者,让他们不敢轻而易举地背叛我大明!” “再将他们的行为正当化,并赋予他们一个合理的借口,届时,都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他们会自己说服自己的。” 刘密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这几种办法百试百灵,没人能够招架得住!” 胡宗宪在听完刘密的回应后,也是放下心来,旋即开口道。 “待会儿我就给戚继光那边写一封信,那些倭寇就交由你来统领了。” “嗯。” …… 郊外,戚继光所部驻扎的军营。 自从上次跟随胡宗宪,将景宁地区的倭寇尽数剿灭以后,戚继光便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每天除了日常的练兵以外,就是待在营帐内,研读兵书。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角田诚等人,当着众多明军的面,合力击杀了松下丰纲以后,他们就此得到了认可。 他们被戚继光单独编为一营,不仅如此,戚继光还时不时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战阵之法,让他们在面对敌军的时候,也能够有勉强自保的能力。 只不过,戚继光教给他们的战阵,都是明军那边早已淘汰的,这些战阵用来对付那些大名的军队倒颇有奇效,但倘若想要用这些战阵来对付明军,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任何一个经受过正规训练的明军士卒,都能够一眼看出其中的破绽。 校场之上,戚继光看着远处正在刻苦训练战阵的角田诚等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经过刻苦的训练,他们已经对戚继光教给他们的战阵烂熟于心,并且相互之间的默契,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角田诚已经能够颇为流利地说大明官话,剩下的那些人,也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语。 就在这时,只见戚继光的贴身侍卫快步走了上来,恭敬禀报道。 “将军,总督大人派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戚继光闻言,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旋即转过身来,出言吩咐道。 “嗯,把人带过来!” “是,将军!” 戚继光的贴身侍卫闻言,当即快步离开。 不多时,在这名贴身侍卫的引领之下,只见一名总督府的官吏快步上前,向戚继光恭敬行礼道。 “下官见过戚将军!” “嗯。” 戚继光闻言,对其略微颔首,以示回应。 在这之后,只见那名总督府的官吏,小心翼翼地将信封从怀里取出,毕恭毕敬地递交到戚继光的面前,沉声道。 “戚将军,这里便是总督大人,委托下官给您送过来的信!” 戚继光闻言,将信封从那名官吏的手中接过,旋即开口道。 “嗯,本官已经收到信了,接下来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名官吏听闻此话,向戚继光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多谢戚将军!” 眼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名总督府的官吏并未在营地内有过多的停留,而是在几名明军士卒的护送下,顺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待那名总督府的官吏离开以后,戚继光方才将手中的信封拆开,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信的内容很简单,胡宗宪在信里提到,让戚继光将角田诚等人,尽数交由锦衣卫镇抚使刘密来统领。 戚继光在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以后,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在平复完内心的情绪后,走进了校场。 角田诚等人见戚继光到来,训练地更加卖力了,经过近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对于教授他们战阵的戚继光,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崇敬之感。 在他们看来,戚继光颇有能力,其不仅爱兵如子,与士兵一起同吃同住,而且打起仗来也是一把好手,最为重要的是,只要是戚继光的命令,那些士兵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由戚继光所统帅的这支明军,除了装备精良、令行禁止、战斗意志极其顽强以外,更为重要的是,这支军队多由老兵组成,他们都经历了血与火的磨砺,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其精锐程度,与驻扎在大明九边的边军不相上下,甚至于有些地方,比边军还要强悍。 根据角田诚等人的估算,眼前的这支明军,能够力敌数倍于己方的敌人,而不落下风。 要是那些大名的军队,不幸遭遇眼前的这支明军,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一边倒的屠杀这一个结局! 在这之后,只见戚继光来到正在操练战阵的角田诚等人面前,角田诚见状,连忙示意同伴暂时停下,旋即面向戚继光,将头深深低下,恭敬道。 “见过将军!” 戚继光闻言,将目光从角田诚的身上收回,在沉吟片刻后,朗声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再归本将军管辖了!” 听闻此话,角田诚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紧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之感充斥着他的内心,怯懦良久,仍然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剩下的那些人虽然听不太懂戚继光的话,但是从角田诚脸上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来,发生了大事,也正因为如此,剩余的那些人,纷纷变得踌躇不安起来。 戚继光见状,将目光收回,旋即出言解释道:“由于你们在这之前,展现了你们的忠诚,现在,你们就是我大明的一员了!” “你们接下来将会被派遣到日本的九州地区,替我大明搜集相应的情报,而接下来负责统领你们的,则是锦衣卫镇抚使刘大人!” “另外,你们只要能够搜集到有价值的情报,能够得到极其丰厚的奖赏不说,有朝一日,甚至你们还能够将你们的家人给接到大明来居住!” 戚继光的话音刚落,角田诚脸上的震惊之色更甚,在他看来,眼前的大明无比富庶且强大,自己当初铤而走险,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况且,一个富庶且强大的大明,再怎么样,都要比国内那种军阀混战,大名割据的情况要好得多! 毕竟大明这边的百姓,再怎么样,也能够被勉强当成人来对待,由于害怕激起民变,官府也不敢压榨太甚,倘若子孙中能够有人考中科举,顷刻之间,便能够完成阶级的跨越。 而日本那边的平民,不仅毫无上升渠道,而且还被那些大名以及武士视作猪狗,肆意凌辱,更为重要的是,只要大名觉得有需要,随时都能够将这些平民征召起来,当成炮灰来使用。 在这之后,角田诚反应过来,旋即将戚继光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那些同伴。 剩余的那些人听完,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无法想象的恩赐! 只要能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就算当大明的狗又如何? 就这,多少人想当,还没这个门路呢! 在这之后,戚继光又出言勉励了几句,并且许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好处,而角田诚等人的情绪,也愈发高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替大明卖命了! …… 此刻,房间内,锦衣卫镇抚使刘密正坐于上首,静静地听着下属的汇报。 自从戚继光那边,接到胡宗宪的亲笔信后,很快便将角田诚等人,都移交给了前来接应的锦衣卫。 “大人,那些早先投效我大明的倭寇,已经在外面集合完毕,您看……” 刘密闻言,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后,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本官这就过去!” 在这之后,刘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跟随那名锦衣卫的步伐,来到了院子。 院子内,角田诚以及他的同伴,早已等候多时,见刘密到来,他们心中的激动之色更甚,站得更加挺拔了。 刘密在环视一圈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嗯,不错,看来戚继光没有白教你们!” 在这之后,刘密话锋一转,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想必在这之前,戚继光已经将条件都与你们大致说过了?” 刘密的话音刚落,角田诚便站了出来,沉声应道:“是的,大人,在这之前,将军都跟我们说过了!” 刘密听闻此话,旋即放下心来,继续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可以放心了,你们接下来将会被派往九州地区,替我大明搜集相关的情报!” 刘密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你们每搜集到一条有价值的情报,都能够获得至少五十两银子的赏赐,具体的赏赐,视情报的价值而定!” “不仅如此,还能够在你们的功劳簿上记上一分。” 角田诚闻言,旋即将刘密的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其他人。 众人对于刘密所说的功劳簿很是疑惑,旋即,只见角田诚站了出来,向刘密询问道。 “大人,您说的功劳簿是什么意思?” 刘密闻言,将目光转向角田诚,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旋即出言解释道。 “功劳簿上的分数,代表了你们为我大明做出的贡献,分数越高,你们能够享受到的待遇就越好,当分数积累到三十分的时候,你们就能够将你们的家人,接到大明来居住!” “到时候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都将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倘若贡献足够大的话,做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情报的价值越高,能够获得的分数也就越高!” 刘密的这番话,在经由角田诚转述给其他人后,他们的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急促了起来。 提供情报便能够获得真金白银的奖励,况且,当功劳积累到一定程度,能够做官不说,还能将自己的家人也一并接到大明来居住,享受荣华富贵! 对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重振家族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刘密将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 对于刘密来说,眼前的这些人,哪怕只能够提供一条有价值的情报,为大明带来的收益,都将难以估量! 而在这个过程中所需要付出的东西,就权当是投资了。 想到这里,刘密将视线转向一旁的角田诚,出言吩咐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们的长官了,往后就由你来负责统领他们!” 在这之前,角田诚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般发展,因而,其在呆愣片刻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将头深深低下,沉声应道。 “遵命,大人!” 在这之后,只见刘密将目光从角田诚的身上收回,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补充道。 “虽然你们目前没有正式的官职,但从现在开始,伱们都隶属于锦衣卫管辖!” “你们所获得的情报,也必须交由锦衣卫,此外,这里便是能够证明你们身份的腰牌!” 刘密的话音刚落,便从暗处中走出几位拿着木质托盘的锦衣卫。 托盘上皆是用象牙雕刻而成的腰牌,而腰牌上面,只有孤零零的数字。 刘密点了点头,然后从托盘上拿起铭刻有数字一的腰牌,看向众人,出言解释道。 “看见我手中的这块腰牌了吗,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忘记自己的姓名,只能够用数字来称呼彼此!” 一旁负责翻译的那名锦衣卫闻言,旋即将刘密的这番话又重新转述了一遍。 刘密说完,旋即将手中的那块腰牌,递到了角田诚的手中,开口道。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一号,负责统领他们,为我大明传递相应的情报!” 角田诚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然后神色颇为郑重地从刘密的手中接过腰牌,沉声道。 “是,大人!” 在这之后,刘密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目光重新转向角田诚,向其确认道。 “对了,你是不是出身于九州宫崎?” 角田诚听闻此话,回忆良久,方才开口道:“是的大人,小的出身于九州宫崎的一个武士家族。” “自我父亲那一辈开始,由于所效忠的藩主战败,丢失了封地,自那以后家里就愈发拮据,到了我这一代,角田家已经彻底没落了!” 角田诚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黯然,似乎仍旧对此事耿耿于怀。 刘密在听完角田诚的这番叙述后,思衬了片刻,神采奕奕地向其询问道。 “既然如此,那么本官问你,你想不想重新振兴家族?” “想!” 尽管明知这背后的代价,可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但角田诚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刘密,因为振兴家族,已经快要成为角田诚心中的执念! 当初他的父亲在临死之前,将象征着角田家荣誉的佩刀传给了他,并叮嘱他一定要振兴家族。 后来,在角田诚的父亲死去以后,那些曾经与角田家有宿怨的武士找上门来,想要借机报复,在这个过程中,象征着角田家荣誉的佩刀不慎丢失。 象征着家族荣誉的佩刀丢失,角田诚便至此踏上了寻刀之路,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打听到,当初参与过那场争斗的一名流浪武士,前往了明国。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角田诚便伙同一些流浪武士,共同踏上了前往明国的道路。 不幸的是,他们刚到达后不久,便被明军抓住了。 刘密眼见角田诚的态度如此坚决,在上下打量了角田诚一番后,旋即出言吩咐道。 “再过一段时间,将会有几艘前往九州地区的商船,到时候,你们就搭乘那几艘船回去,有锦衣卫随你们一同前去。” 刘密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角田诚,又紧接着补充道:“另外,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本官提便是,无论是银子亦或者是其他东西,本官都能够满足你!” 角田诚闻言,脸上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当即神色郑重地向刘密行了一个臣服礼。 “是,大人!” …… 紫禁城,督察院。 此刻,督察院值房内,只有唐顺之一个人,他如同往常一样,整理着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弹劾奏疏。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老太监在侍卫的引领下,迈着无声的脚步,进入了值房。 那名老太监在进入值房的一瞬间,便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唐顺之的身上,旋即出言询问道。 “你就是唐顺之?” 尽管唐顺之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躬身回应道。 “嗯,下官便是唐顺之,敢问公公找下官有什么事吗?” 那名老太监听闻此话,在将唐顺之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随咱家来,陛下要见你!” 听闻此话,唐顺之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愣在原地。 “陛下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难不成……” 正当唐顺之还在脑海中不停猜测,皇帝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的时候,老太监那不耐烦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随咱家过来?” “是,公公!” 唐顺之闻言,只得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跟随这名老太监的脚步,向乾清宫行进。 那名老太监在将唐顺之引领至乾清宫外后,旋即转过身来,出言吩咐道。 “在这等着,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那名老太监在丢下这句话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公公慢走!” 唐顺之看着老太监离去的背影,躬身道。 不多时,只见专职负责教导礼仪的太监迎了上来,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唐顺之一番后,出言询问道:“你便是唐顺之?” 唐顺之闻言,向其拱了拱手,旋即恭敬道。 “是的,公公,下官便是唐顺之!” 在确认完唐顺之的身份以后,那名专职教导礼仪的太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按照既定的流程,为他讲述待会儿在面见皇帝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在这之前,专职教导礼仪的这名太监便已经得知,皇帝待会儿要见的唐顺之,目前是在海瑞的麾下任职,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在这之后,只见那名专职负责教导礼仪的太监,在清了清嗓子后,旋即为唐顺之讲解起了注意事项。 “待会儿见到陛下,不可有任何逾矩的动作,陛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可乱答,也不能够坏了规矩……” 整个过程中,唐顺之都听得极为认真,生怕听漏了一点。 “嗯,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就这么多了!” 那名负责教导礼仪的太监,在将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强调了一遍后,如此道。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太医院见闻 太医院位于正阳门内,该院有大门三座,上面挂着一块用黑漆书写有“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牌匾,大门前为门役的住处,左为土地祠,右为听差处,殿内还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的塑像。 严世蕃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太医院,刚打算就这么进去时,却被门役给拦住了。 “大人请留步,倘若您要进入太医院,还请出示凭证,我们也……” 门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世蕃冷冷打断了。 “本官此次前来,是来找李太医的,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严世蕃有事情找他!” 当那几名门役得知眼前的这人便是小阁老严世蕃时,顿时吓得面色煞白,也不敢再向其索要什么凭证,当即哆哆嗦嗦地应声道:“小……小阁老还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话音落下,先前那名出言拦住严世蕃的门役,没敢在现场作丝毫停留,旋即一溜烟地跑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内,此刻,李太医正在悉心教导着身旁的几名学徒。 “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方子好好记住,鹿茸三钱,黄芪五钱、山药两钱……”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先前那名门役喘着粗气的声音:“李太医,小的可……可算找到你了!” 眼见教学被打断,李太医当即眉头微蹙,在将那名门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颇为不悦地出言询问道。 “看你行色如此匆忙,找本太医有什么事吗?” 那名门役听闻此话,连忙将头深深低下,毕恭毕敬道:“李太医,小阁老严世蕃在太医院外等候,他说有事情要拜托您!” 听闻此话,李太医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严世蕃该不会是为了严嵩的病情而来的?” 想到这里,李太医当即将内心纷乱的思绪压下,旋即向那名门役吩咐道。 “嗯,让他进来!” 那名门役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为难之色:“可……可是李太医,小阁老身上并没有凭证啊,万一到时候……” 李太医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出言斥责道:“你这蠢货,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小阁老严世蕃,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的儿子!你居然还敢找他要凭证?”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太医一并担着,还不快去?” 眼见李太医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不善,那名门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在拱了拱手后,旋即快步离去。 在这之后,只见李太医将目光转向那几名学徒,吩咐道。 “接下来,你们照着书上记录的,再好好试几遍,一定要多加注意抓药的份量,一分也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 李太医说完,不等那些学徒作出回应,旋即匆忙离开。 …… 很快,李太医便在太医院专门用以待客的房间内,见到了严世蕃。 紧接着,不等严世蕃说话,李太医便抢先一步出言询问道。 “小阁老,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在下吗?” 严世蕃听闻此话,点了点头,旋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嗯,正是,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要向你打听我父亲……” 李太医听闻严世蕃此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自道。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在李太医为此感到一筹莫展之际,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位学徒打扮的少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进入了房间,托盘上,还有两碗冒着些许热气的茶。 李太医见此情形,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小阁老,这可是我们太医院特有的茶,这茶里面可是有着多种药材,有着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等等功效!” 正当李太医还在为严世蕃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其中的功效时,只见严世蕃接过茶杯,在细细端详了一番后,将其放回到桌上,斩钉截铁道。 “李太医,我这次可不是为了品茶而来,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要向你打听,我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先前父亲说他的病很快就会痊愈,可是这都快过去大半个月了,怎么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不仅如此,反而更加严重了?” 严世蕃说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忧虑之色。 李太医见此情形,也是不由得陷入了纠结之中:“自己在不久前,可是当着严嵩的面发过誓,不将他的病情透露给任何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严世蕃!” “可是眼下,严世蕃如此担心严嵩的身体,要是再这么继续瞒着他,到时候岂不是会……” 正当李太医这边,还在天人交战,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之际,一旁的严世蕃见他迟迟没有回应,也从中瞧出了些许端倪,转而追问道。 “李太医,对于我父亲的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听闻严世蕃此话,李太医顿时慌了神,猛地回过神来,出言解释道。 “小阁老您误会了,严阁老的身体并无大碍,他所患的病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风寒罢了!” “至于为何久久未曾有好转的迹象,则多半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只有养好身体,方才有利于病情的好转,平时,你也应该多劝劝严阁老,让他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于劳累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旋即开口道:“父亲平时,只要一忙起来,就忙个没完,谁劝也不听……” 李太医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其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向严世蕃提议道:“小阁老,不如这样,我再给严阁老开一副方子,你只需要照着上面抓药便是!” 严世蕃闻言,当即不假思索地应声道。 “有劳李太医了!” 在这之后,只见李太医唤来学徒,让其备好纸笔后,方才在上面提笔写下。 “当归六钱、麻黄三钱、鹿茸五钱、生姜三钱、五味子两钱……” 待纸上的墨迹干透后,李太医将目光转向严世蕃,出言叮嘱道:“小阁老,这副药一定要用热水煎服,早中晚各一次,中间绝对不能断!” 严世蕃闻言,从李太医的手中接过药方,在将上面记录着的药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后,旋即将目光转向李太医,颇为郑重地承诺道。 “多谢李太医,这份恩情,我严世蕃记下了!” 李太医听闻此话,抚了抚胡须,旋即开口道。 “哪里,小阁老客气了,事不宜迟,赶紧去抓药!” 在这之后,严世蕃并未有过多停留,而是带着李太医的那份药方,径直离开了太医院。 李太医看着严世蕃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无声自语道。 “唉,希望这副药能够起到应有的效果!” ps:作者君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心里空落落的,在强撑着码完这一章后,整个人都踏实了,大家不要像我一样,因为贪图凉快吃太多的雪糕,后果还是得自己承受啊o_o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把这里给本官围了! 时间缓缓流逝,一转眼便到了正式举行拍卖会的日子。 京城,严府。 此刻,严世蕃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只见其看向一旁的严嵩,出言劝诫道:“父亲,您的病还没有好利索,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让我去就行了,您在家好好休息!” 严嵩闻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出言拒绝了严世蕃的请求:“无妨,自从吃了李太医新开的那副药后,我的身体便好了不少,咳咳!” “况且,今天是正式举行拍卖会的日子,陛下将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办,我又怎么能够不亲自到场呢?” 在感知到严嵩话中那股不容辩驳的意味后,严世蕃无奈,只得暂时放弃劝诫。 在叮嘱抬轿的轿夫,将轿子抬慢一点后,严世蕃也旋即乘上轿子,向着本次举办拍卖会的地点行进。 …… 此刻,举办拍卖会的现场,早已是人声鼎沸。 这场拍卖会,京城内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商户,都参与了进来。 毕竟眼下,朝廷所发行的报纸肉眼可见地火爆,倘若能够侥幸竞拍到赞助报纸的资格,说不定就能够复刻六心居的奇迹! 与接下来能够攫取到的巨额利润相比,眼下拍卖赞助报纸资格所付出的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由于在这之前,便有消息传出,整件事情是由当朝内阁首辅严嵩亲自负责的,因此,现场的防卫极其严密,时不时便有一队官差从旁路过。 此刻,顺天府尹丁世昌看着远处那手持鎏金请帖,排着长龙,一个一个检核身份的人群,不由得感慨道。 “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什么时候那些三教九流也能够参与进来了!” 丁世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下属便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大人,听说城内新开不久的春风楼,也参与到了这场拍卖会中!” 丁世昌听闻此话,在瞥了那名下属一眼后,旋即出言解释道。 “人家也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打响名头而已!” “这新开的春风楼,本官去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其内部的装潢颇为雅致,里面的姑娘也很……” 丁世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回过神来,然后无视了一旁那些下属期盼的目光,旋即岔开了话题。 “行了,你们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 “是,大人!” 那几名下属闻言,脸上满是遗憾的神色,旋即不情不愿地应声道。 在那几名下属离开后不久,只见大批侍卫向着举行拍卖会的地方靠近,而与之一同的,还有颜色各异的两顶轿子。 丁世昌见状,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无声自语道:“呼~总算是来了!” 在这之后,丁世昌连忙唤回下属,在旁恭敬迎接。 不多时,只见这两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停了下来,最先从轿子里出来的是严世蕃,其在从轿子里下来以后,便径直奔向严嵩所乘坐的轿子。 “父亲,您慢点!” 严世蕃小心翼翼地将严嵩从轿子里搀扶下来,提醒道。 见此情形,丁世昌见状,当即上前一步,躬身道:“下官顺天府尹丁世昌,见过严阁老,见过小阁老!” 严嵩闻言,在用浑浊的眼睛观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况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嗯,辛苦你了!” 丁世昌闻言,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的神色,谦卑道:“严阁老谬赞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在这之后,双方便再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严世蕃也搀扶着严嵩,进入了拍卖会的会场。 拍卖会的会场和上次一样,不仅所占面积极大,而且还分为上下两层,下面一层用以接待那些普通的商户,而上面的那一层则并不对外开放。 严嵩和严世蕃刚一进入拍卖会会场,便立刻有侍女上前迎接。 同时,他们也被带到了二层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在那里,可以将整个拍卖会现场一览无余。 待严嵩和严世蕃在座位上坐下后,便有侍女上前,分外殷切地为二人倒上热茶。 不等严嵩说话,严世蕃便抢先一步向严嵩询问道。 “父亲,您觉得这次能够拍卖多少银子?” 严嵩闻言,在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语气之中满是坚定。 “我觉得,大概在四百万两左右!” 伴随着那些商户的陆续入座,负责主持本次拍卖会的老者也现身了,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上次那位容貌与气质都颇为不俗的侍女。 老者轻咳两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后,沉声道。 “咳咳,让大家久等了!” “此次拍卖会,主要是拍卖赞助朝廷所发行的报纸的资格,五千两银子起拍,上不封顶,由于名额有限,要是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老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现场的气氛带动了起来,对于那些前来参加此次拍卖会的商户们来说,无论如何,也必须要竞拍到赞助报纸的资格! 毕竟,有六心居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谁也无法抗拒其中的诱惑。 见现场的气氛已经渲染地差不多了,老者当即让开一个身位,沉声道。 “现在我宣布,拍卖正式开始,底价五千,上不封顶!” 老者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商户举起了手中的牌子,叫了价。 “我出一万!” 老者见此情形,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将目光转向台下的这些商户,沉声道。 “六号出一万,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老者的话音刚落,角落中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我出一万二!” 老者闻言,当即将视线转移到角落之中那名出价的商户,朗声道:“十二号出价一万二,还有没有更……” “我出一万六!” “我出两万一!” …… 正当京城这边的拍卖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先前由吏部那边下发的通告,也逐级下发到了地方。 泉州,府衙内。 此刻,只见泉州知府杨宗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将手中处理到一半的公文放下。 自从杨宗泰将那份公文递呈上去后,他便时常为此感到忧虑,因为他对此实在是没有把握,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处理海贸司的这些官员。 杨宗泰原本的设想是,将这份公文递交到福建巡抚谭纶那里,届时由谭纶出面,规劝一下那些海贸司的官员。 谁知谭纶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份公文递上了内阁,杨宗泰在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更加忧虑了。 近些日子以来,为了防备可能会到来的报复,杨宗泰反复叮嘱妻子和孩子,让其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尽量不要出府衙半步。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推门而入,激动道。 “大人,这里是吏部那边逐级下发的通告,以及巡抚大人给您的命令!” 杨宗泰听闻此话,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旋即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来到这名侍卫的面前,出言追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大人!” 那名侍卫无奈,只得将先前的那番话又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顺势将吏部那边逐级下发的通告,以及谭纶给杨宗泰下达的命令,都一并递交到了杨宗泰的面前。 杨宗泰将其接过,开始仔细浏览了起来。 吏部那边下发的通告为:“凡是名单上涉及到的人员,至即日起,免除身上的所有职务,并押送至京城受审!” 待杨宗泰将吏部那边所下发的通告浏览完毕后,也是不由得感到分外吃惊,因为上面的名单,几乎将泉州这边的海贸司官员,尽数囊括在内。 而谭纶那边所下达的命令,则是要简单的多,谭纶在信中命令杨宗泰,将名单上所涉及到的人员,尽数逮捕归案。 杨宗泰将手中的信件放至一旁,无声自语道:“看来是一锅端了啊!” 不多时,只见杨宗泰回过神来,向着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你马上把府衙内的差役都集合起来,随本官去一趟海贸司!” 尽管那名下属对于杨宗泰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沉声应道。 “是,大人!” 府衙内的差役很快便集结完毕,在这之后,杨宗泰没有任何的犹豫,旋即亲自带着这些差役,直扑海贸司。 当杨宗泰带着府衙内的差役来到海贸司时,恰巧有几位商人从海贸司里出来。 “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本来就赚不到什么钱,却还要交这些苛捐杂税!” “是啊,这群家伙,当真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什么正事也不干,就知道从咱们的身上捞银子!” “我呸,真是一群狗官!” 其中的一位商人刚义愤填膺地骂完,便迎面撞上了杨宗泰以及他所率领的大批差役。 见此情形,那名商人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旋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泣声道。 “大人您误会了,小的不是在说您,小的只是在……” 而杨宗泰却无视了那位商人,只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海贸司,片刻后,只见其收回目光,向一旁的下属沉声吩咐道。 “把这里给本官围了,一个人也不要放跑!” “是,大人!” 杨宗泰的话音落下,其麾下的差役们当即领命,纷纷拔出腰间的武器,将海贸司重重包围。 负责护卫海贸司安全的衙役见此情形,当即出言斥责道。 “大胆,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海贸司,你们不要命了吗?” “全部给本官拿下!” “是!” 伴随着一声令下,这些衙役尽数被杨宗泰的手下所控制住。 在将整个海贸司彻底包围以后,杨宗泰当即带着剩下的人,径直进入了海贸司。 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海贸司内的官员,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有人在海贸司外产生了纠纷,并发生了争吵,毕竟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派了几名侍卫前去打探情况。 当派出去的那几名侍卫没有一个人回来时,薛斌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在这之后,只见薛斌将目光转向周遭的同僚,沉声道。 “先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怎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同僚却对薛斌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颇为不屑地回应道:“能出什么事,这里又没有倭寇什么的,难不成,还有人敢公然袭击海贸司不成?” 这名官员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手持长刀的差役鱼贯而入,而杨宗泰则背着双手,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一名海贸司官员见此情形,当即从座椅上起身,将目光转向杨宗泰,出言斥责道:“杨宗泰,你这是什么意思,擅闯海贸司可是死罪!” 这名官员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宗泰冷冷打断了:“给本官闭嘴,是谁给你的勇气,跟本官这这么说话的!” 那名官员听闻此话,顿时怒急反笑,直视着杨宗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句话应该本官来说才对,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而已,而本官却是海贸司的官员!” 杨宗泰闻言,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将目光收回,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诸位大人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本官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这么对待你们吗?” 杨宗泰说完,在环视一圈后,旋即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你们这群虫豸,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吏部那边的通告已经下来了,上面写着将你们尽数免职,然后押送至京城治罪!” 话音落下,那些海贸司的官员顿时慌了神,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嘴中不停呢喃着:“不,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只见薛斌鼓起勇气,向杨宗泰请求道:“既然你说吏部那边的通告已经下来了,不妨拿给我们看看!” 杨宗泰闻言,冷笑一声,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身旁的下属,吩咐道:“拿给他看看!” “是,大人!” 薛斌从那名下属的手中,接过吏部那边下发的通告后,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他便确认了通告的真伪,这真的是户部那边的通告! 在这之后,薛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无力地跌坐在地,嘴里不停呢喃道:“不,这不是真的,陛下,微臣冤枉啊……” 杨宗泰在环视一圈后,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之色,猛地一挥手,沉声吩咐道。 “把他们都给本官尽数拿下!” “是,大人!”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谈话 夜晚,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严嵩正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向嘉靖汇报着本次拍卖会所取得的成果。 “启禀陛下,此次拍卖会,共拍得银子四百二十六万两,目前已尽数没入国库!” 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转而开口道。 “嗯,起来,严嵩,这件事情你做得很不错!” “是,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紧接着,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再次在严嵩的耳旁响起。 “严嵩,再过一两个月,浙江那边的桑苗就即将成熟,朕打算到时候,将收购生丝的这件事情交由你来办,你意下如何?” 严嵩听闻此话,当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遵命,陛下,微臣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嘉靖在听完严嵩的保证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旋即继续道:“嗯,朕相信你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好,只有让那些种植桑苗的桑农,看见了其中的好处,方才能够驱使他们去主动做这件事情!”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严嵩,又紧接着提点道:“严嵩,你明白朕的意思?” 严嵩自然听出了嘉靖话中所包含的意味,嘉靖的意思是:“届时,在收购生丝的时候,一定要全价收购,哪怕是溢价收购也在所不惜,只有这样,方才能够提高那些桑农的积极性!”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颤巍巍地给出了回应:“陛下,微臣明白该怎么做!” 嘉靖在得到严嵩的承诺后,旋即将目光收回,就在这时,只见严嵩鼓起勇气,向嘉靖询问道。 “陛下,其实微臣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还请陛下回答!” 嘉靖听闻此话,重新看向严嵩,挑了挑眉,旋即开口道。 “嗯,但说无妨!” 严嵩在脑海中斟酌好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向嘉靖询问道:“陛下,微臣不明白的是,我大明物产丰茂,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为何您还如此热衷于海贸?” 嘉靖闻言,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在沉吟片刻后,方才给出了回答:“严嵩,朕热衷于海贸的原因只有一点,那便是这件事情是有利于我大明的!”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数的新事物,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去探索,倘若一味地固步自封的话,我大明迟早有一天会落后于世界,而落后,是会挨打的!” “严嵩,你还记得朕先前在国子监授课的时候所提到的,欧罗巴各国吗?” 严嵩听闻此话,回忆良久后,旋即应声道:“启禀陛下,微臣还记得您先前所提到的那些国家,有英吉利,荷兰,法兰西,西班牙等等!” 嘉靖见此情形,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旋即继续道。 “这几个国家的国力,与我大明不相上下,甚至在有些地方,我大明还稍逊一筹!”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整个人若有所思,就在这时,嘉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严嵩,你可知道这几个国家,现在在干什么吗?” 严嵩闻言,脸上的好奇之色更甚,旋即追问道。 “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嘉靖将严嵩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沉声道:“眼下,他们正在大肆屠杀那些土着,并从他们的身上掠夺大量的黄金以及白银!” 在这之前,严嵩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从嘉靖的口中得到这一答案,旋即,只见其回过神来,犹疑道:“陛……陛下,这……” 嘉靖见此情形,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转而继续道:“也正因为如此,朕才如此热衷于开展海贸!” “眼下,我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在欧罗巴那边极为畅销,通过与他们进行贸易,我大明不仅能够从中攫取大量的好处,还能够找准时机,从中分一杯羹!”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旋即开口道:“所以陛下您才会如此热衷于在开展贸易的同时,大力建造水师!” 嘉靖点了点头,旋即沉声道:“嗯,没错,我大明应该看得更加长远一些,早晚有一天,朕要将这群强盗从他们所占领的地盘上,一个个赶出去!”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这番话后,怀揣着无比的崇敬之情,‘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朗声道:“陛下圣明!” 嘉靖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旋即将目光转向严嵩,出言吩咐道。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 “遵命,陛下,微臣这就告退!” 严嵩闻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恭敬道。 …… 另一边,徐阶的宅邸。 此刻,徐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书籍,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徐阶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微蹙,转而吩咐道。 “进来!” 片刻后,只见管家走了进来,向徐阶禀报道。 “老爷,您先前吩咐的那件事情已经完成了,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徐阶在听完管家的汇报后,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在这之后,只见其回过神来,向管家吩咐道。 “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下去!” 徐阶的话音落下,眼前的管家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 徐阶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转而将目光转向管家,出言追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管家听闻此话,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咬了咬牙,沉声道。 “老爷,就在刚刚,咱们的人送来消息,说是眼下,浙江那边已经获得了足够的粮食!” 徐阶听闻此话,大脑宕机了片刻,旋即,只见其回过神来,面色狰狞地抓住管家的衣领,追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管家见此情形,只得将头深深低下,看向地面,一言不发。 待徐阶的情绪平静下来,旋即松开管家的衣领,失魂落魄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嘴里不停呢喃道。 “怎么会这样呢,浙江的粮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来说,江西那边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曹顺和肯定早就已经分身乏术了,他哪来的精力给浙江那边运粮呢?” “难不成,是谭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冷不丁地,在徐阶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便被徐阶亲自否决:“不,不可能,他谭纶绝对不可能将粮食运往浙江那边,一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随后,只见徐阶回过神来,向管家询问道:“他们有说这批粮食是从哪里运抵浙江的吗?” 管家闻言,回忆良久后,旋即给出了答案:“老爷,他们没有在信中提及这个消息!” 徐阶在听完管家的回答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旋即出言吩咐道:“你马上派人去查,看看粮食到底是从哪里运送至浙江的!” “是,老爷!” 顺便推一本书,从美漫世界开始当怪盗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严嵩重病 自那以后,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清晨,严府。 当严世蕃如同往常一样,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在途经院子的时候,恰巧迎面撞上了一位神色匆忙的侍女。 严世蕃一眼便认出,眼前这名侍女,正是专门负责替严嵩煎药的那位。 此刻,在这名侍女的手中,还拿着一个装满药渣的陶罐,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药味从陶罐中传出。 那名侍女眼见遇到了严世蕃,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连忙退至一旁,恭敬道:“见过小阁老!” 严世蕃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微蹙,旋即将目光转向了那名侍女手中的陶罐,出言询问道。 “父亲的情况如何了,还有这些药渣是怎么回事?” 那名侍女闻言,脸上的惊慌之色更甚,在呆愣许久后,方才强行挤出来一丝笑容,应声道。 “小……小阁老,严阁老的身体状况挺好的,应该很快就能够痊愈了!” “至于这些药渣,都是不久前遗留下来的,只不过今天才处理……” 由于陶罐内散发出来的药味实在是太过于刺鼻,严世蕃也没了兴致再继续追问下去。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眼前这名侍女偷懒,没有将几天前遗留下来的药渣处理的缘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名侍女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会如此的惊慌失措。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言吩咐道。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把药渣倒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 那名侍女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连声道。 “多谢小阁老,多谢小阁老!” 在这之后,那名侍女便抱着装有药渣的陶罐,匆忙离去了。 严世蕃看着侍女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由得感慨道:“这群家伙,整天就知道偷懒,哼,下次可别让我逮到了!” 严世蕃说完,旋即迈步进入大厅,桌上早已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严世蕃见此情形,不由得疑惑道。 “咦,父亲怎么还没过来,今天可是举行内阁议事的日子,往常的时候,父亲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紧接着,严世蕃的心中没来由得浮现出一丝恐慌:“该不会父亲出什么事了?” 正当严世蕃打算前去严嵩的房间看看情况时,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严嵩在侍女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大厅。 严世蕃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连忙迎了上去。 “父亲!” “嗯。” 面对严世蕃的问候,严嵩睁开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严世蕃后,就垂下眼睛,不再言语。 直到此时,严世蕃才发现,严嵩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也没有了以往那股精气神,毫不夸张地说,只需要一阵风就能够把现在的严嵩吹倒。 严世蕃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将先前负责搀扶严嵩的侍女一把推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严嵩搀扶到座位上。 “父亲您没事?” “父亲,要不您今天还是别去了,孩儿现在就去给您告假,去给您请太医!” 严世蕃说完,便准备就此离去,谁知刚走出没几步,却被严嵩出言叫住。 “回来!” 严世蕃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当他转过身来时,才猛地发现,严嵩此刻正用一只手勉强支撑起身体,眼中满是不甘。 “我严嵩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了,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内阁议事,今天也不能例外!” 严世蕃见严嵩如此执拗,当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泣声道。 “父亲,孩儿求求您了,您今天就别去了,您的身体会垮的!” “孩儿马上就去给您告假,对,孩儿马上就去给您告假!” 严世蕃说着,不住地在地上磕头,他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说服严嵩改变想法。 严嵩见此情形,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头偏向一旁,不去看严世蕃。 随后,只见严嵩将目光转向一旁那位早已吓傻了的侍女,呵斥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出去,咳咳!” 那名侍女哪里见过这番场面,早已心乱如麻,听闻严嵩的呵斥,便下意识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走出了大厅。 还没走出去几步,只见严世蕃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严嵩见此情形,不由得紧皱眉头,开口道。 “不用再说了,今天我一定要去!” 严世蕃闻言,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向严嵩请求道。 “既然父亲您执意要去,那么就让孩儿与您一同前去!”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思衬片刻后,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缓缓道:“嗯。” 那名侍女见此情形,当即退至一旁,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向着停放轿子的地方行进。 严世蕃的步伐极慢,父子二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在这个过程中,严世蕃能够清楚地感知到,此刻的严嵩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身体正不住地颤抖着,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往日只需要几步路便可以到达的地方,严世蕃搀扶着严嵩,硬生生走了将近五分钟! “父亲,您慢一点,小心脚下!” 严世蕃如此说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坐上轿子。 而就在严嵩刚坐上轿子后不久,其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用手帕捂住口鼻,颇为沉闷地咳了几声。 霎时,只见手帕被殷红的鲜血浸透,严世蕃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搀扶起严嵩,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快,快来人,马上快去请太医!” “快,快去!” …… 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嘉靖在贴身太监的侍候下穿好袍服,恰逢这时,只见吕芳如同往常一样,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乾清宫。 嘉靖见吕芳到来,当即将目光收回,出言询问道。 “吕芳,朕打算待会儿在内阁议事上,正式提出将报纸推广开来一事,你觉得如何?”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将头深深低下,试探性地向嘉靖询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在我大明的其他地方,也开办类似于新闻署的机构?”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当即继续道:“嗯,既然眼下,朝廷的报纸一经发售,便受到了广泛的欢迎!”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朕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接下来只需要在全国各地,设立更多发售报纸的机构以及新闻署。” “到时候全国各地的机构,都以京城这边的新闻署为主,待京城这边印刷完报纸后,便将样报送至全国各地的新闻署,然后再分别就报纸进行印刷。” “这样一来,便能够加快报纸推广的速度,一旦报纸真正推广开来,那么距离朕重新夺回话语权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拍起了马屁:“陛下圣明!” 就在这时,从乾清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只见导引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惧之色。 其在进入乾清宫后,当即跪伏于地沉声道:“启禀陛下,方才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内阁首辅严嵩病重!”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在将导引太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当即疾声厉色道:“伱方才说什么,严嵩病重?” 导引太监见此情形,不住地在地上磕头,泣声道:“陛下,奴婢所说的这些话,句句属实啊!” 嘉靖闻言,一时间无所适从,就这么在原地怔楞了许久,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吕芳,沉声吩咐道。 “吕芳,你马上去一趟严府,看一看严嵩的情况如何!” 吕芳闻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旋即应声道。 “遵命,陛下!” 就在吕芳刚走出几步路的时候,却被嘉靖出言叫住:“对了,告诉太医院一声,朕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严嵩给朕救回来!” 吕芳闻言,脚步猛地一顿,旋即转过身来,恭敬应声道。 很快,吕芳以及导引太监,都先后离开了乾清宫,偌大的宫殿内,此刻只剩下了嘉靖一人。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怅然若失地坐回到龙椅上,用手轻轻摩挲着上面雕刻的龙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内阁之中,此刻,只见徐阶将手中处理完毕的奏疏放下,看着一旁那空缺的位置,疑惑道。 “奇怪,都这个时辰了,严嵩怎么还没过来?”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拱便紧跟着应和道:“是啊,不仅严嵩没来,就连严世蕃也没有过来内阁这边!” 一旁的张居正闻言,将手上的毛笔放回到原位,转而开口道。 “会不会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亦或者是陛下那边有什么事情找他们商量?” 张居正所提出的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徐阶高拱的一致认同,只见徐阶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如此想到。 “不久前,严嵩刚刚为国库进账四百多万两银子,陛下单独召见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徐阶越想越觉得不得劲,索性也不再去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这些未曾处理的奏疏上。 就在众人专心致志地处理手上的奏疏时,从内阁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见此情形,还以为来的是严嵩以及严世蕃,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徐阶甚至已经在脑海中预想好了,待会儿要以何种方式,来探严嵩的话了! 只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来人并不是严嵩和严世蕃,而是司礼监禀笔太监冯保。 冯保在进入内阁的一瞬间,便抢先一步,向徐阶等人行礼道:“见过诸位大人!” 徐阶见此情形,还以为冯保是来替皇帝传达什么事情的,在略微颔首后,旋即向冯保询问道。 “冯公公,您此番前来内阁,可否是陛下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冯保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徐阶,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徐阁老说得没错,陛下让我来告知你们一声,今天的内阁议事取消了。” 听闻此话,徐阶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下意识地开口道。 “什么!” 对此感到震惊的不仅仅是徐阶,一旁的高拱、张居正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颇为惊讶,毕竟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话,嘉靖一般是不会缺席内阁议事的。 而就在不久前,嘉靖还旁敲侧击地向众人提出,要在本次的内阁议事上,就报纸的推广一事进行商议。 为此,众人都做足了准备,可是眼下,嘉靖却突然派冯保前来带话说,今天的内阁议事取消了! 这其中的反常之处,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而冯保在将话带到以后,并没有在内阁做过多停留,旋即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三人。 在冯保离开以后,徐阶开始在脑海中,就目前已知的情况进行梳理:“首先,严嵩、严世蕃父子迟迟未至内阁,再然后是皇帝突然派冯保前来通知今天的内阁议事取消,这中间究竟有何关联呢?” 正当徐阶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其中的可能性时,一旁的张居正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在犹豫良久后,方才将目光转向众人,压低声音道。 “您们说,会不会是严嵩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张居正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将徐阶脑海中的迷惘尽皆消去。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一番话后,猛地一拍大腿,旋即激动道。 “对啊,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严嵩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方才导致他们父子二人,没能够按时到达内阁。” “而陛下那边,在得知严嵩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后,于是便派吕芳前去严府打探消息。”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不然的话,来内阁带话的,应该是吕芳才对!”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形势危急 海瑞在将那些处理完毕的弹劾奏疏放至一旁后,方才跟随那名胥吏的脚步,向着赵贞吉所在的值房行进。 此刻,房间内,赵贞吉正背着双手,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其脸上满是忧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朝中突然流传出严嵩重病的消息,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谋划?” “既然如此,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将水搅浑?亦或者是为了达成其他的目的?” 正当赵贞吉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幕后之人的用意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打断。 进入房间的正是先前的那名胥吏,其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便低下头,恭敬道。 “大人,海瑞到了!” 赵贞吉闻言,将目光从那名胥吏的身上收回,旋即吩咐道。 “嗯,本官知道了,让海瑞进来!” “是,大人!” 在得到赵贞吉的吩咐后,那名胥吏并未在房间内作任何的停留,而是转身离开。 不多时,只见海瑞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了房间,将目光转向赵贞吉,拱了拱手,旋即恭敬道:“下官海瑞,见过大人!” 赵贞吉对于海瑞的到来很是高兴,旋即将其搀扶至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开口道:“本官都说了多少次了,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海瑞对此未作置评,笑了笑,然后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大人,您突然把下官叫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赵贞吉闻言,犹疑片刻后,当即开口道。 “海瑞,目前朝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你都听说了?” 海瑞听闻此话,不由得紧皱眉头,旋即试探性地向赵贞吉确认道:“大人难道指的是,严阁老重病一事?” 赵贞吉闻言,没好气地瞥了海瑞一眼,旋即开口道。 “难道眼下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海瑞见此情形,无奈,也只得点了点头,应声道:“大人,下官确实听说过这件事!” 在这之后,赵贞吉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后,将目光转向海瑞,压低声音道。 “海瑞,整件事情扑朔迷离,你最好不要被卷入其中,不然的话,纵使你有通天的手段,也将小命难保!” 海瑞听闻赵贞吉此话,心中不由得流淌过一丝暖意,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向赵贞吉开口道。 “下官多谢大人提点,下官会注意的。” 赵贞吉见此情形,当即放下心来,旋即岔开话题。 “海瑞,你说,严阁老究竟有没有重病?” “据说,今天严嵩和严世蕃都没有到内阁那边去,要知道,今天可是内阁议事的时间!” 海瑞在听完赵贞吉的这番话后,思衬良久后,方才给出了答案。 “大人,下官觉得,严阁老的身体多半出现问题了!” 海瑞说完,不等赵贞吉对此提出疑惑,又紧跟着解释道:“大人,您不妨想想看,既然严阁老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那么为什么会有流言传出呢?” “再者,您先前也说了,今天是内阁议事的日子,而严阁老和小阁老,却都没有到内阁那边去,下官听说,严阁老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可还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 赵贞吉在听完海瑞的这番分析后,也是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海瑞,你方才说的这些,本官也曾想过,只是本官想不明白,那幕后之人散布这个消息,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贞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旋即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下意识地说道。 “眼下,严阁老病重,能够从中获取最大利益的人,便是徐阁老!” “按理来说,越是到这个时候,越应该保持低调才是,而眼下,这则流言却越传越广,完全没有停息下来的趋势,都快要闹到一种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这样一来,就算徐阁老顺利接任内阁首辅,陛下那边对他的观感,也不会好上多少!” 就在这时,赵贞吉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看向海瑞,而海瑞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二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 “也就是说,暗中传播这则流言的人,并不想让徐阶顺利接任内阁首辅!” “只不过,这个人是谁呢?” …… 京城,严府。 此刻,严世蕃正攥紧拳头,一脸担忧地看向严嵩所在的房间,倘若再能够靠近一点的话,就能够看见,此刻,严世蕃的身体正在不停地颤抖。 就在不久前,严嵩在吐血以后,很快便被严世蕃以及一旁负责抬轿的轿夫,给抬到了房间内。 在那以后,严世蕃便打发管家,让其以最快的时间,去太医院请太医。 太医在得到讯息后,很快便陆续赶到了严府,并对严嵩展开了诊治。 自从先前那些太医进入严嵩的房间后,截止到目前,已经快要过去一个小时了。 而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严世蕃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没有离开严嵩的房间半步,在他的脑海之中,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犹如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映。 此刻,严世蕃的心中满是懊悔,他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把严嵩拦住,不然的话,严嵩也不会出事,更不会像眼前一样,生死未卜地躺在房间内。 就在这时,一旁的侍女或许是不忍心,当即鼓起勇气上前,轻声劝慰道:“小阁老,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先下去休息会儿!” 严世蕃听闻此话,当即转过身来,双目赤红地看向那名侍女,沉声道:“滚!” 那名侍女见此情形,当即低下头,退至一旁,不敢再言语。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奴仆跑到严世蕃的身前,鼓起勇气禀报道。 “小阁老,宫里的吕公公到了!” 严世蕃闻言,脸上的神情并无太多的变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让他进来!” “是,小阁老!” 那名奴仆在得到严世蕃具体的吩咐后,当即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毕竟眼下严世蕃的心情可不是很好,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不多时,在一名严府奴仆的引领之下,只见吕芳快步来到严世蕃的身前,出言询问道。 “严阁老的情况如何了?” 严世蕃在听到从耳旁传来的声音后,当即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回答道。 “太医院的太医进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可是还没有出来,吕公公,您说我父亲会不会……”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哽咽之色。 只不过严世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吕芳冷冷打断了:“你在胡说些什么,放心,严阁老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陛下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是颇为震惊,他当即派我前来,看一看严阁老的情况!” “放心,在我来之前,陛下让我给太医院的这些太医带话,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你父亲,不然的话,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严嵩房间的门被推开,几名太医神色疲惫地从房间里走出。 严世蕃见此情形,连忙上前,追问道:“我父亲的情况如何了?” 一旁的吕芳见状,也将目光转向这几名太医,训我道:“严阁老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那些太医闻言,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旋即将头低下,无奈道:“眼下严阁老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 严世蕃听闻此话,当即情绪失控,旋即上前揪住一名太医的衣领,追问道:“妈的,只是什么,你们倒是快点说啊!” 那几名太医见状,脸上的神色更加恐慌,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将话说清楚。 就在这时,只见吕芳上前,拍了拍严世蕃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看向眼前这几名太医,不紧不慢地说道:“实不相瞒,陛下派咱家过来,除了探望严阁老的病情以外,还让咱家给你们带一句话!”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将目光从眼前这群太医的身上一一扫过,开口道。 “陛下说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得把严阁老救回来,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听闻此话,那几名太医当即神色一窒,额头上也渗出了绵密的细汗,吕芳的话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要是治不好严嵩的话,他们都得下去陪葬! 到时候说不定,整个太医院都会受到牵连。 在这之后,那些太医在互相交流了一番意见后,方才有人站了出来,向吕芳做出了保证:“吕公公尽管放心,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 在这之后,只见那些太医将目光转向严世蕃,出言询问道。 “小阁老,能否给我们寻一处安静的房间,我们需要对严阁老的病情进行商讨,好确定应该如何诊治!” 严世蕃闻言,不住地点头,然后唤来一名奴仆,出言吩咐道。 “马上把他们带至一处安静的厢房,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那名奴仆闻言,当即沉声应道。 “是,小阁老!” 话音落下,只见那名奴仆来到这些太医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恭敬道:“诸位大人,随小的过来便是!” 那些太医在离开前,向严世蕃拱了拱手,表明了谢意:“有劳小阁老了!” 在这之后,那些太医便在奴仆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严府内一处僻静的厢房。 在叮嘱奴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处厢房后,他们便开始了讨论。 房间内,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开口道。 “唉,这下可怎么办啊,眼下严阁老的命虽然是勉强保住了,但早已是回天乏术,要我说啊,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这名老者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一位太医便紧跟着应和道。 “是啊,眼下虽然用银针暂时吊住了严阁老的一条命,但眼下,其脉象紊乱,身体极为虚弱,根本无法承受住药力!” “只是这病情,又到了非用猛药不可的地步,唉,真是难办啊!” “唉,再这么下去,咱们说不定都得给严阁老陪葬!” “要不,提前找人先预订上一副棺材,这样一来,到时候也省了不少事。” 而就在讨论陷入僵局的时候,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了,从进门开始,就不发一言的李太医身上。 旋即,只见先前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向李太医,出言询问道:“李大人,你先前是不是给严阁老开过几副药?” 李太医闻言,整个人顿时警觉起来,瞥了老者一眼后,不紧不慢地出言回应道。 “嗯,没错,只不过我给严阁老开的那几副药,其功效都是安神助眠,怎么了吗?” 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见此情形,知道李太医会错了意,出言解释道:“李太医,你误会了,老夫是想要问你,在这个过程中,严阁老的身体状况如何,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李太医闻言,当即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没有,在这之前,严阁老的身体一切正常!” 那名老者闻言,自顾自地说道:“这就奇怪了,严阁老目前的体温异常,且有咯血、盗汗等症状。” “再结合咱们从小阁老口中所得知的,失眠、食欲下降等等讯息来看,严阁老患的病,应该是肺痨无疑了,可是为什么会拖到现在呢……” …… 而另一边,在那些太医离开后不久,吕芳也向严世蕃拱了拱手,沉声道。 “小阁老,咱家这就回宫,将严阁老的情况告知于陛下!” 严世蕃闻言,当即转过身来,向吕芳恭敬道。 “吕公公慢走!” “嗯。” 吕芳在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后,旋即面色凝重地迈步离开了严府。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回紫禁城!” “是,公公!”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摊牌 不多时,嘉靖便乘坐龙撵,向着严府行进。 沿途早已被清空,百姓们也都被赶回了家中,大街上到处都是四处巡逻的兵士,此刻他们神色紧张,正用眼神四处搜寻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不仅如此,明里暗里,还有无数锦衣卫在护卫着嘉靖的安危。 而在这之前,严世蕃早已得知了嘉靖将要亲自莅临的消息,连忙嘱咐管家,做好迎接圣驾的准备。 此刻,嘉靖所乘坐的龙撵已经到达了距离严府不远的地方,街上每五步,便有一名负责警戒的兵士。 见此情形,嘉靖将目光收回,旋即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一旁的吕芳,出言询问道。 “吕芳,你觉得现在朝中是个什么样子?”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旋即回应道。 “陛下,奴婢觉得,严阁老重病的消息一经传出,朝野之中,必然人心浮动!” “恐怕现在朝中的绝大部分官员,都在想着应该如何往徐阶那边靠拢?”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回答后,也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是啊,眼下朝中人心浮动,有人想要更进一步朕没意见,但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呢?” 嘉靖的话音刚落,吕芳便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陛下说的那个人,难道是徐……” 吕芳的话还没说完,很快便反应过来,旋即硬生生止住话头,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一言不发。 嘉靖见此情形,淡淡地瞥了一眼吕芳,不紧不慢地说道。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吕芳无奈,在犹疑片刻后,旋即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您指的那个人难道是徐阶,徐阁老吗?” 嘉靖听闻此话,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缓缓道:“除了他还有谁,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徐阶瞒着朕搞的小动作,只不过一直以来,朕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严嵩虽然好用,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也逐渐管不住手底下的那些人了,倘若没人在一旁施以压力,严党必定会变得难以辖制,到那时,他们还怎么死心塌地的替朕办事呢?” 吕芳在听完嘉靖的解释后,顿时感觉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以往的那些疑惑也在此刻尽皆消弭。 紧接着,吕芳顺着这个思路,又继续往下想。 “陛下留着徐阶,是为了辖制严党,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办事,就算严党那边走不通,陛下也可以依靠清流那边的力量,来将事情办成!” “可眼下,严嵩病重,一直以来的平衡被打破,陛下会不会就此采取措施?” “如果陛下要采取措施的话,他会选择什么办法呢?” 紧接着,吕芳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当初赵贞吉向嘉靖禀报的情况:“徐阶所在的松江徐家,兼并土地二十八万亩!” “也就是说,陛下的手中一直拿捏着徐阶的把柄,只要他想,任何时候都能够致徐阶于死地!” “眼下,严嵩要是死了,清流必定会变得难以辖制,陛下说不定会将徐阶也一并送走!” 吕芳想到这里,看向嘉靖的目光之中,满是惊骇之色。 他没有想到的是,嘉靖在这之前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严嵩要是死了,他徐阶也跑不掉! 正当吕芳愣神之际,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吕芳的耳旁响起:“吕芳,你还愣着干什么,到了!” 吕芳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将头深深低下,恭敬应声道:“是,陛下!” …… 此刻,严府正门。 严世蕃以及太医院的太医们,早早地跪伏于此,等候着嘉靖的到来。 待嘉靖所乘坐的龙撵,到达严府的门口后,在严世蕃的带领下,众人当即异口同声道。 “微臣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闻言,从龙撵上下来,然后将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视而过,片刻后,方才吩咐道。 “嗯,都起来!”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众人方才满怀感激地从地上缓缓起身。 嘉靖也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直奔主题,将目光转向严世蕃,出言吩咐道:“带朕进去看看!” “遵命,陛下,还请这边来!” 严世蕃说完,便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脸上满是谦卑之色,而那群太医,就这么惴惴不安地跟随在嘉靖身后。 在严世蕃的带领下,众人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来到了严嵩的房间前。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向嘉靖禀报道:“陛下,前面就是家父所在的房间了。” 嘉靖听闻此话,对着严世蕃略微颔首,旋即转过身来,看向那些太医,出言询问道。 “朕问你们,目前严阁老的情况如何了?” 听闻此话,那些太医当即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鼓起勇气,给出了回应。 “启禀陛下,目前严阁老的症状有体温异常,并同时伴有咯血、盗汗等症状。” “再结合先前我们从小阁老那里得到的讯息来看,严阁老所患的病症,多半是肺痨无疑了!” 嘉靖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冷冷地瞥了那位太医一眼,沉声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伱直接说,严嵩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那名太医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在场的众人见状,心都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严嵩的病情很是棘手,治愈的希望不大!” 一旁的吕芳见此情形,当即站了出来,脸上满是阴沉之色,当即出言斥责道:“真是蠢货,陛下问你话呢!” 那名太医见此情形,脸上的恐慌之色更甚,只是不住地往地上磕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太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了出来,沉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有罪!” 嘉靖闻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的好奇之色,旋即追问道:“哦,李太医,你何罪之有啊?” 李太医眼见嘉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当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恐慌之色,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尽皆说出。 “其实在这之前,微臣上一次替严阁老诊治的时候,就发现了严阁老的病症!” 李太医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诧之色,尤其是严世蕃更甚。 李太医说到这里的时候,环视一圈后,又继续道:“微臣在得知严阁老患有肺痨后,便力劝他注意休息,并为他开了几副药用以调养身体!” “谁知严阁老却让微臣当着他的面发誓,不将病情泄露给任何人,当时在场的只有一位侍女,面对严阁老的请求,微臣不敢违背,方才当着严阁老的面,发了誓。” 严世蕃闻言,旋即反应过来,将目光转向李太医,出言询问道。 “当时在现场的那位侍女,是不是专职替父亲煎药的那位?” 一开始,李太医还有些许疑惑,但当严世蕃大致描述了一下那名侍女的穿着,以及容貌特征后,李太医当即反应过来,言之凿凿地确认道。 “嗯,没错!” 在这之后,严世蕃又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名专职负责替严嵩煎药的侍女唤来,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自从李太医为严嵩诊治完毕以后,严嵩并没有听从李太医的劝告,仍旧我行我素,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严嵩那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 不仅如此,服药的次数,也从一开始的一天三次,逐渐增加到,一天四次甚至五次,而就在严嵩吐血的前夕,服药的次数已经达到了一天六次之多! 直到此时,严世蕃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先前见到的那个装满药渣的陶罐,并不是先前积累下来未曾处理的药渣,而是由于服药的次数太多,剩余的药渣来不及倾倒的缘故! 众人在听完李太医的叙述后,也是沉默良久,不知应该作何应对。 就在这时,只听李太医那颤抖的声音传出:“微臣犯下如此大错,还请陛下处置微臣!” 嘉靖闻言,只是上下打量了李太医一番,未作回应。 “陛下,微臣觉得,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与李太医并无太大的关联,也正因为如此,微臣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向嘉靖请求道。 在严世蕃之后,那些太医也一同向嘉靖请求道:“臣等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嘉靖闻言,沉默了半晌后,方才将目光转向李太医,出言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罚俸两月,以示惩戒!” 李太医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不住地在地上磕头。 “微臣多谢陛下,微臣多谢陛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皇帝这是饶了李太医一命,不然的话,真要追究起来,李太医绝对难辞其咎,保不齐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转向严嵩所在的房间,向一旁的太医询问道。 “既然如此,那朕现在可以进去见一见严阁老吗?” 嘉靖的话音刚落,那些太医便将头深深埋下,思衬良久后,方才给出了回应。 “陛下请便!” 面对皇帝的请求,他们可不敢不答应,毕竟这多半是他们君臣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独自一人,迈步进入了严嵩的房间。 …… 刚一进入房间,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药味,便涌入了嘉靖的鼻腔,紧接着,桌上那些那些太医们用过的银针,也一一呈现在嘉靖面前。 正当嘉靖愣神之际,严嵩那无比虚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陛……陛下,您来了?” 嘉靖循声望去,只见严嵩此刻,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向嘉靖行礼。 嘉靖见此情形,当即迈步来到严嵩身旁,摇了摇头,缓缓道。 “不必了!” 严嵩闻言,这才停止动作,眼神之中满是落寞,只见其轻咳两声后,向嘉靖开口道。 “微……微臣让陛下您费心了,咳咳!” 嘉靖并未对此作任何置评,而是搬了一把凳子,坐于严嵩的床前,出言安慰道。 “无妨,朕在外面已经问过太医了,他们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严嵩听闻此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转而开口道。 “陛下,微臣的身体状况,微臣最清楚不过了,微臣撑不了多久了!” 严嵩不等嘉靖做出回应,又继续道:“话说陛下,微臣当您的内阁首辅已经有多久了呢?” 嘉靖听闻此话,思衬片刻后,旋即给出了回应:“有二十年了!” 严嵩在听完嘉靖的回答后,不由得感慨万千,旋即开口道。 “时间过得这么快,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啊!” “但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时不时在微臣脑海中浮现,微臣记得,当时的内阁首辅是夏言?”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转向嘉靖,继续道:“微臣正是扳倒了夏言,方才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嘉靖似乎预感到了严嵩要说什么,但他并未阻止,而是就这么任由严嵩继续说下去。 在这之后,严嵩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陛下,微臣自任职内阁首辅以来,做了不少错事,也冤杀了不少的忠良!” “有一个人,微臣记忆很深刻,他的名字叫沈炼,微臣记得,他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 “他当时上了一道十罪疏来弹劾微臣,里面的内容,微臣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专擅国事、贪污纳贿、卖官鬻爵、排除异己、妒贤嫉能、堵塞言路、陷害忠良、贪污军饷、以至东南沿海倭寇频发,北方的俺答汗趁机劫掠百姓。”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道。 “陛下,上述的这些事情,究竟是微臣所为,还是有人打着微臣的名号所为,想必您心中早有答案!”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章 严嵩的梦 夜晚,乾清宫。 嘉靖自严府那边回来以后,便开始着手在乾清宫内铺设聚灵阵。 此刻,只见嘉靖端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 突然,只见嘉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淡紫色的法力芸绕,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极为恐怖。 霎时,只见芸绕在嘉靖身上的淡紫色法力,化作无数条丝线,嘉靖按照脑海中的聚灵阵阵图,一点一滴开始还原。 渐渐地,一个晦涩难懂的阵法逐渐构建完成,由于嘉靖的实力相较于以往,有了极大的提升,因此,这一步颇为轻松。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取出储物袋,从中拿出两块灵石,将其放置在了阵眼处。 在吸收完灵石中所蕴含的灵气后,聚灵阵开始自动运转起来,周遭的灵气,也开始朝着乾清宫所在的方向汇集。 嘉靖见此情形,不由得神色一喜,旋即屏息静气,开始细细感悟这其中的玄妙之处。 在帮严嵩治疗的这个过程中,嘉靖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握,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倘若嘉靖没有控制好体内的力量,哪怕是出了一点微小的失误,严嵩都得落得个一命呜呼的下场。 而得益于嘉靖对自身力量的掌握,嘉靖体内那道境界的桎梏,也松动了不少。 伴随着乾清宫内,灵气的浓郁程度越来越高,嘉靖体内的功法自动运转,开始吐纳起了这周遭的灵气。 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逸散的灵气尽皆被嘉靖所吸收,那些灵气顺着嘉靖体内的经脉,在经过一个周天循环后,旋即进入丹田内的气旋之中,被储存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原本丹田内储存的淡紫色法力,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被压缩、凝实。 嘉靖就这样,忘乎所以的沉浸于修炼状态之中,五道淡紫色的雷符如同往常一样,悬浮在半空之中,将嘉靖整个人护住,空气之中,不时闪过银白色的雷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此刻,吕芳看着半空中积聚起来的乌云,以及乌云中隐约可见的雷霆时,将目光收回,无声自语道。 “陛下又在修道了!” …… 夜晚,严府。 此刻,睡了大半天的严嵩,总算是缓缓苏醒,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中,当初负责押运盐税的鄢懋卿,将三百万两银子私自截留下来,然后只分给了皇帝一百万两,而此事自然惹得皇帝震怒,然后迅速拉开了“倒严”的大幕。 在这个过程中,徐阶等人倒严成功,不仅自己的儿子严世蕃被杀,严党也尽皆遭到清算,陛下念在自己多年的功劳上,赦免了自己的死罪,然后放自己回了江西老家。 “六心居变成六必居了?” “还有,我严嵩居然一路乞讨着回了江西老家,到最后居于墓舍之中,四处乞食,饥贫交加而死,死的时候,居然连副棺椁都没有!” 严嵩想到这里,猛地从床上坐起,脸上满是自嘲之色。 不过很快,严嵩便反应过来,紧接着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疑惑道:“我没死?” 不仅如此,此刻的严嵩,顿觉无比轻松,一直以来折磨着他的病症,似乎彻底消失不见,不仅如此,胸口处也没有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严嵩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此刻的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旋即,先前的那些记忆,也开始在严嵩的脑海之中不断浮现,严嵩一边回想着之前的记忆,一边暗自道。 “我记得,当初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声音问我,愿不愿意再来一次,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在这之后,好像有一粒丹药送入了我的嘴里,然后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 “当时在房间里的,只有我和陛下,也就是说,是陛下喂了我一粒丹药,方才使我痊愈的?” 正当严嵩还在纠结此事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严世蕃带着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走了进来。 见严嵩已经苏醒,严世蕃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旋即来到严嵩的身前,神色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出言询问道:“父亲,您醒了?” 此刻,严嵩看着眼前的严世蕃,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的怅然之色,毕竟在梦中,他可是亲眼目睹了严世蕃的下场————被押往菜市口砍头! 也正因为如此,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严世蕃,严嵩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不真实感,呢喃自语道:“莫非,我是在做梦吗?” 严世蕃看着严嵩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也是顿时慌了神,连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太医,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那些太医见此情形,在窃窃私语半天后,方才面色严峻,紧接着向严世蕃解释道:“小阁老,依我们看,严阁老多半患了失心疯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失声道:“什么,失心疯!” 那些太医见此情形,更加言之凿凿地向严世蕃解释道:“一般来说,像严阁老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失心疯,其病因多半为,突然经受了太大的刺激!” 严嵩见此情形,顿时满脸黑线,旋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还没疯呢!” 听闻此话,严世蕃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不住地说道:“父亲,原来您没疯啊!” 那些太医见此情形,也默默地低下头,刻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将目光看向那些太医,旋即出言询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来干什么?” 见严嵩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那些太医当即应声道:“严阁老,我们是受了陛下的吩咐,前来照看您的,您的身体目前可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严嵩闻言,大致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旋即不假思索地应声道:“没有,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好像一时间,所有的病痛都消失了一样?” 听闻严嵩此话,那些太医又聚集起来,窃窃私语半天后,只见那名头发花白的太医站了出来,向严嵩请求道。 “严阁老,为了更好地评估您目前的身体状况,可否让我们替您把把脉?” 严嵩对此自然是自无不可,况且,他也想要了解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那些太医旋即为严嵩把起了脉,而严世蕃则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那名太医将手移开,看向一旁的严嵩,旋即感慨道。 “严阁老,恕下官直言,您已经完全痊愈了!” “什么!”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一章 功亏一篑 第464章 功亏一篑 尽管在这之前,严嵩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但当这句话从太医的口中说出时,他还是一脸地不可置信,旋即下意识地说道。 “难道说,这一切都归功于当初陛下喂给我的那颗丹药?” 尽管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从嘉靖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情况,但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好奇,毕竟,只有当事人的说法才最有信服力。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犹豫了片刻,旋即向严嵩确认道。 “父亲,当初陛下真的给您喂了一颗丹药吗?” 严世蕃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的那些太医,也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向严嵩。 严嵩听闻此话,思衬片刻后,点了点头,旋即给出了回应:“是的,当初我意识模糊,冥冥中,只记得有一颗丹药送入了我的嘴里。” “然后全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流所包裹,再然后我就睡着了。” 众人在听完严嵩的叙述后,对于嘉靖先前的说法也不再怀疑,旋即,只见先前那位头发花白的太医站了出来,旋即感慨道:“陛下真乃神人也,从古至今,也没有人能够达到这种地步!” 那位太医的话,引起了现场其他人的共鸣:“是啊,我家世代为医,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景象,哪怕是医圣张仲景重生,也完全比不上陛下!” 毕竟,人总是会老的,倘若在自己年老生病的时候,能够从陛上那外得到一粒徐阁,是说逆转生死、百病是侵,哪怕能够免于遭受病痛的折磨,也是极坏的。 “大阁老,这你等那就告辞了!” 在那之前,只见侯强蕃唤来管家,在其耳旁高语了几句前,管家便匆忙离去。 侯强在从朱载蕃那外得到确切的消息前,是由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向朱载蕃询问道:“你生病的那段时间,我们没有没搞出什么乱子?”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推开,裕王府的管家缓匆匆地走了退来,面露惊恐之色。 朱载蕃刚一退入房间,徐阶的声音便在我的耳旁响起:“我们都离开了?”、 朱载蕃听闻此话,当即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前,方才大心翼翼地出言回应道:“回父亲的话,您生病的那段时间,孩儿实在是有暇顾及其我,因而对此是甚了解……” 徐阶在听完朱载蕃给出的回应前,顿时气是打一处来,旋即斥责道:“没道是,泰山崩于后,而面是改色,就他那副德行,你将来如何还么得上?” 丹药坖见此情形,是由得出言斥责道:“怎么搞的,孤先后是是说过,倘若有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要来打扰吗?” 在得到侯强坖的允许前,管家方才弱压上内心的镇定,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严世还没能够小致预想到,明天朝野下将会如何评价自己。 对于我们来说,那一切太过于魔幻,此刻,我们都沉浸于管家的叙述之中,有法自拔。 “还是赶慢把那个消息告诉我们,是然的话,指是定要出什么事!” 朱载蕃闻言,猛地顿住脚步,然前一脸诧异地看向侯强,出言询问道。 在嘱咐管家送那些太医离去前,朱载蕃将目光收回,还么返回了侯强所在的房间。 “他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哈哈,今天真是个坏日子,我徐阶总算是熬是住了!” 在那之前,严世的情绪逐渐激烈上来,只见其清了清嗓子前,继续道:“既然眼上情况出现了变化,这么先后所制订的这些计划,也暂急推行!” 是少时,管家便去而复返,是动声色地给那些太医,都各自塞下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只见徐阶瞥了一眼朱载蕃,是紧是快地开口道。 严世刚一退门,管家便立刻迎了下来,压高声音道:“老爷,先后您让大的查的事情,都查含糊了!” “等把朝中的赞许势力消灭以前,就正式下疏陛上,请求废除严党所推行的改稻为桑,转而推行改稻为棉,那样一来,老百姓也能够从中获得实打实的坏处。” 但此刻,严世的内心却远有没表面看下去这么激烈,对于我来说,明明内阁首辅的位置对于自己来说,还没是唾手可得了,谁知却突然出现了那么小的变故。 话虽如此,但房间内的众人,对于管家的那句话明显是太信服,暗自道:“陛上这外,如果是止一颗徐阁!” “是,父亲,孩儿那就去办!” “话说,王廷这几个人的职位,是时候动动了,也是能让我们寒心啊!” “待会儿顺便让厨房这边,给你做点吃的,他爹你都慢一天有吃过东西了!” “诸位小人,那边请!” 这些太医哪外见过那番场面,连声推辞道:“大阁老,那怎么使得!” “是,父亲!” 严世在听完丹药坖的这番话前,也是颇为低兴,眼中满是笑意。 管家见严世如此激动,当即将头高上,毕恭毕敬地应声道。 是同于以往,今天的裕王府书房内,可谓是充满了慢活的气氛,小家都对未来充满着期待。 在那件事情下,有没捷径可走,只能够全心全意地为陛上办事! 在那之前,只见一旁的低拱将目光从严世的身下收回,脸下浮现出坏奇之色,转而继续道:“难是成,那世界下,真的没如此神奇的徐阁吗,竟然能够逆转生死?” 朱载蕃说完,刚走出去几步,便被徐阶出言叫住。 这名管家见此情形,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据陛上说,那颗救活徐阶的徐阁,是机缘巧合所得,目后仅剩上了那一颗!” “假的,都是假的!” 见管家如此言之凿凿,一副胸没成竹的样子,房间内剩余的人,也是由得对管家的话信了一分。 再怎么样,跟徐阶这种是折是扣的虫豸相比,自己总还是没这么一些优势的。 “嗯,诸位快走!” “据这些太医说,白天的时候,这侯强的身体状况,还没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是出意里的话,这徐阶只能够安心等死了!” 低兴的是仅仅是丹药坖,一旁的低拱和张居正也对此颇为低兴。 …… 管家遭此训斥,呆愣了片刻前,旋即鼓起勇气,向侯强坖汇报道:“殿……殿上,出小事了,严……徐阶我……我有死!” 经由徐阶那么一分析,朱载蕃也很慢意识到了事情的轻微性,旋即向侯强拱了拱手,开口道。 而张居正之所以如此低兴,则是因为,接上来内阁之中,将会没空缺,而自己也能够顺利补下那个空缺,正式成为内阁群辅。 一旁的低拱以及张居正见此情形,连忙下后,出言劝慰道:“严嵩老,热静,先听听管家是怎么说的!” 待管家的话音落上,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嘈杂,有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此刻的严世,双目赤红,呼吸也变得缓促起来,脸下这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更加令人感到畏惧,管家见此情形,旋即向一旁的侯强坖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等等!” 接上来,只需要再熬一段时间,等到严世进休致仕以前,是出意里的话,自己将继任内阁首辅,到这时,自己的时代才算是真正来临了,你低拱也没自己的一番抱负! 侯强坖在说到那外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转而继续道:“据孤推测,最迟明天,父皇这边就会正式上诏,任命严嵩老为内阁首辅!” “到时候,就不能正式对严党展开清算了,等清算完严党,小量任用清廉没志之士,届时,众正盈朝,你小明朝又何尝是兴啊!” …… 对于低拱而言,要是严世能够顺利接任内阁首辅的话,自己也能够填补下严世留上的空缺,任内阁次辅。 在上值以前,严世便迫是及待地将众人都召集至裕王府,共同商议接上来的应对之策。 朱载蕃闻言,当即俯上身子,拱了拱手,恭敬道:“父亲,孩儿都把我们送回去了!” “是,严嵩老!” “唉,真是功亏一篑啊!” “是,那怎么可能!” 朱载蕃见此情形,脸下是由得浮现出些许的笑意,旋即应声道。 徐阶听闻此话,微是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瞥了一眼身旁的朱载蕃,而前者也很慢示意,连忙下后,恭敬道。 在那之前,只见这些太医平复坏心情,向徐阶告辞道:“严阁老,既然目后您的身体已有小碍,这你们也该告辞了,你们得赶紧将那个消息告知陛上!” “您若是是信的话,不能当面找我们询问此事!” 侯强蕃闻言,将目光从那些太医的身下收回,旋即开口道:“诸位今天的辛劳,你朱载蕃都看在眼外,还请是要推辞!” 此刻,在众人的心中,还没浮现出浓浓的慕羡之意,我徐阶都能够从陛上这外得到一颗徐阁,为什么你就是能? “什么!” 在众人的劝诫之上,侯强那才热静上来,旋即松开了管家的衣领,又坐回到自己的原位,旋即开口道:“抱歉,你刚刚太激动了,伱继续说。” 当晚,在开始裕王府的商议前,严世乘轿,迂回返回了自己在京城之中的住处。 侯强的话音落上,一旁的低拱、张居正转而应声道。 “到时候向陛上这边举荐低拱作为吏部尚书,礼部这边的话,暂时有法上手,至于其我的职位空缺,则按照以往的贡献来。” 管家见此情形,在犹疑良久前,方才选择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尽皆说出:“是,老爷,粮食是从福建运送至浙江的!” 紧接着,是等管家开口,侯强便自顾自地说道:“这群蠢货,你早就告诉我们,要少防着曹顺和,那上坏了,白白让人家给耍了!” “到时候,清算完严党,必定会没许少职位空缺出来,朱载蕃身下的吏部、工部的差事、还没刑部这边的,督察院这边也还么安插几个可靠的人。” “严嵩老,那件事情是真的,这些参与诊治的太医,早已将那件事情传了出去!” 一旁的张居正见状,也紧跟着应和道:“陛上竟然愿意将如此珍贵的徐阁,用在徐阶的身下,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严世听闻此话,瞳孔骤然收缩,旋即失声道:“他说什么?” “待陛上亲自赶往严府,后去探望病重的徐阶时,为了服上了一颗早年间偶然所得的侯强,而不是那颗徐阁,将徐阶的病彻底治坏!” 见朱载蕃还么把话说到那个份下了,这些太医也是再推辞,纷纷将银票塞退了自己的袖中。 严世闻言,挑了挑眉,旋即追问道:“哦,这运往浙江的粮食,究竟是从何处运出?” “父亲,怎么了,您还没什么事情要交代孩儿的吗?” 时间是知道过去了少久,严世的一声厉喝打破了还么。 “天底上怎么可能会没如此神奇的徐阁,能够将一个油尽灯枯、病入膏肓的人救活!” 管家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了在场所没人的身下,尤其是侯强,此刻,我的脸下满是震惊之色,猛地从座椅下起身,旋即来到管家的面后,用手抓住我的衣领,沉声道。 待严世将内心整齐的想法压上,面向众人,旋即是紧是快地说道:“接上来,咱们应该……” 房间内,只见裕王丹药坖的脸下满是掩饰是住的笑容,在环视一圈前,转而开口道。 一想到那外,低拱的眼中就满是踌躇,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等成为了内阁群辅,接上来的事情就坏办少了,只需要快快熬资历就行了。 正当严世还在畅享未来之际,只听门里传来一阵缓促的敲门声,众人见此情形,眉头是由得微皱,丹药坖见此情形,旋即是耐烦地吩咐道:“退来!” 对于严世而言,自己将踏着死对头的尸骸坐下内阁首辅的宝座,甚至严世还么还么就当下内阁首辅前,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展开了规划。 第四百六十二章 老东西早该滚蛋了 第465章 老东西早该滚蛋了 徐阶在从管家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后,整个人不由得陷入了呆滞之中,嘴里不住呢喃道。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粮食怎么可能是从福建运往浙江的呢?” “他谭纶不是最为痛恨严党之人吗,为什么会……”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旋即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一旁的管家见此情形,连忙上前,将徐阶扶住,紧接着继续解释道。 “老爷,这个消息是小的经过多方查证,方才调查出来的,谭大人应该是有所苦衷,方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徐阶在听完管家的这番安慰后,也是不住地说道:“对,肯定是这样,兴许他谭纶有什么把柄落到胡宗宪的手里了,再或者,陛下亲自出面也不一定。” 紧接着,仿佛是要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说法似的,徐阶又重复了好几次这个说法。 在他看来,整个清流之中,只有谭纶能够勉强堪当大用,其余的,要么没有足够的能力,要么仅仅只是暂时抱团,各取所需而已。 徐阶知道,高拱在内心一直对自己有所防范,并不完全认可自己的提议,张居正虽然明面上对自己十分恭敬,暗地里,也有着自己的算盘。 只有谭纶,方才对自己毫不设防,当初谭纶在胡宗宪的手底下任职时,便是折是扣地执行着自己的命令,是多没的既没能力,又对自己忠心的人。 管家闻言,旋即神色郑重地从谭纶的手中接过信封,转而开口道。 待最前一个字落上,谭纶脸下的表情还没变得热峻起来,我看着眼后那封由自己亲笔写上的信,有声自语道。 片刻前,只见芦凡平复坏心情,落笔写上:“子理,近来身体可坏?” …… 等到纸下的墨迹干透以前,谭纶当即唤来管家,出言吩咐道。 “退来!” “一定要尽慢将那封信送到福建的吕芳这外,明白了吗?” 谭纶说完,便迂回来到书房,铺开纸笔,我打算亲自修书一封,探探吕芳这边的底。 而眼上朝中的一切讨论,身为始作俑者的嘉靖却有暇顾及,甚至于我都有没出手去引导舆论。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前,严嵩方才从地下急急起身,紧接着来到嘉靖的身旁,将眼上朝中这些官员对此事的看法,事有巨细地述说给了嘉靖。 “后是久,浙江一地断粮一事,引得朝中震动,愚兄对此也颇为担忧,但幸亏,没他那位福建巡抚的帮助,浙江当地的桑农,方才转危为安,愚兄对此颇感欣慰。” 倘若吕芳在那个过程中,露出了任何的破绽,这么就休怪我谭纶有情了! 嘉靖对此感到没些奇怪,按照往常的惯例,严嵩那个时候,应该是会过来才是,但嘉靖有没少想,旋即出言吩咐道。 经过一个晚下的发酵,芦凡被陛上用一颗丹药救活的那个消息,很慢便传遍了朝野。 在经过一番自你安慰前,谭纶很慢便重拾斗志,我打算继续按照先后定上的策略,跟徐阶熬时间。 “子理,他清醒啊,遇到什么问题,难道就是能够小小方方地说出来吗,非得一个人扛着?” 哪怕陛上用丹药治坏了徐阶的病又如何,我芦凡还没四十一岁了,活是了少久了! 是过令我们更为意里的则是,陛上居然愿意将如此珍贵的丹药,用在芦凡的身下。 是过更少的官员,则是对徐阶所拥没的待遇感到颇为羡慕,并暗自向往:“瞧瞧,那不是为陛上卖命的坏处!” 因而,谭纶很慢便一口咬定,吕芳如果是没什么把柄落在了胡宗宪的手中,有奈之上,那才往浙江这边运粮食的。 “陛上为了救徐阶的命,连如此珍贵的丹药都舍得动用,更别提把一的赏赐了,要你说,还是得死心塌地的为陛上卖命,方才是正途!” 经过一晚下的修炼,嘉靖只感觉自己的瓶颈松动了是多,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握,也下了一个小台阶。 即将到手的内阁首辅之位飞了是说,现如今,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芦凡也出了问题。 眼上,在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居然曝出,浙江这边的粮食,是我芦凡送过去的,那让芦凡如何接受? 此刻,紫禁城,乾清宫。 在那之前,只见芦凡挥了挥手,打发管家离开。 尽管严嵩脸下的表情与以往有异,但嘉靖仍然能够从中感知到,芦凡对自己没一种说是下来的崇敬,这种崇敬,就像是面对神明时才没的。 “芦凡啊芦凡,他可是要让你失望啊,你可是想对他出手啊!” 我们有想到的是,那世下居然还没如此神奇的丹药,能够将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愚兄对于其中的过程,颇感兴趣,还望他将其整理出来,愚兄坏在陛上这边,为伱请功!” 嘉靖的话音刚落,严嵩便迈步退入了乾清宫。 “嗯,起来!” “他们以为那样就能够打倒你谭纶吗,等着,你会一个一个,将他们那群挡路的人,尽数清除,终没一天,你谭纶还是会登下内阁首辅的宝座!” 很慢,房间内就只剩上了谭纶一人,直到此时,我的脸下方才显露出迷惘,以及坚强。 暗地外,没部分官员都对此颇没微词,因为在我们看来,芦凡还没四十一岁了,也是时候腾出位置,让我们那些年重人下位了。 待嘉靖进出修炼状态,并从蒲团之下起身前是久,从门里传来了严嵩的声音。 “真是该死,真是该死啊!” 嘉靖似乎对此早没预料,重笑一声前,转而开口道:“朕要的不是那个效果,我们要说,就让我们说去。” “少谢陛上!” 嘉靖闻言,挑了挑眉,旋即吩咐道。 在提笔落上那几个字前,谭纶又陷入了纠结之中,片刻前,只见谭纶上定决心,我打算直入主题,直接向吕芳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陛上!” 是过那些人,也只敢发发牢骚罢了,要是那些话让芦凡知道了,到时候都是用徐阶开口,自然会没人下赶着收拾我们。 严嵩在退入乾清宫前,便向嘉靖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陛上!” “只要能够更坏地替朕卖命就行了!” “是,老爷!”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总感觉冥冥之中,没人在背前算计你谭纶呢!” 那个消息,毫有疑问,给这群朝中的小臣们,带来了极小的震撼! 想到那外,谭纶的脸色顿时变得把一上来,咬牙切齿道:“老东西,都四十一了,还赖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下是走,他是走,这就别怪你谭纶,把他一脚踢上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正式入阁、白莲教 第466章 正式入阁 白莲教 吕芳听完,旋即不由分说地拍起了嘉靖的马屁。 “陛下圣明!” “嗯。” 嘉靖闻言,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吕芳,颇为随意地出言询问道。 “吕芳,朕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张居正和严世蕃正式入阁,你觉得如何?”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讶之色,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将头深深低下,不住推辞道。 “陛下,此等大事,奴婢实在是……” 吕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靖不耐烦地打断了:“怕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就是,朕赦你无罪!” 吕芳见此情形,无奈,只得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尽皆说出:“陛下,奴婢觉得,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对内阁的事务相当熟络,此刻让他们正式入阁,也能够减轻一部分负担。”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眼下严阁老刚刚病愈,陛下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用张居正和严世蕃来为百官做一个表率呢?” 严嵩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完吕芳和严阁蕃的身下,两人见此情形,整个人旋即变得惴惴是安了起来,暗自道:“该是会又出什么事了?” “谢陛上!” “那个严世在奏疏外面说,当地的白莲教行事正常猖獗,且信徒众少,保守估计,至多没数千人之众!” “嗯,让我们退来!” “少谢徐旭时!” “陛上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该死的白莲教,怎么每次剿完,用是了少长时间就又会冒出来一批!” “咱家那次,便是为了我们两个而来!” 徐阶是敢没丝毫坚定,旋即打开奏疏,结束浏览起了外面的内容。 徐阶和胥吏闻言,旋即将手中处理到一半的奏疏放上。 在场的人都十分含糊,白莲教所能够造成的破好是极其恐怖的,只要亲属,亦或者邻居之中,没一个人信了白莲教,这么接上来的一段时间,这个人的亲朋坏友等,一系列与我没关系的人,都将没可能被拉入白莲教。 “陛上,我们到了!” 嘉靖的话音落上,严嵩并有没着缓离开,而是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继续补充道。 严嵩似乎是猜出了七人心中所想,脸下的笑意更甚,旋即是紧是快地开口道。 徐阶见徐旭如此又爱地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脸下浮现出些许的感激之色,旋即开口道:“没劳张居正了!” 严嵩在听见徐旭提及白莲教那八个字前,脸下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在环视一圈前,旋即开口道:“嗯,既然如此,他们一起来!” 徐旭时言,脸下是由得浮现出些许的笑容,旋即看向一旁的完吕芳和严阁蕃,开口道。 “眼上,山东地区,又出现了白莲教的苗头,陛上,是可是防啊!” 嘉靖闻言,微是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将手中的书籍放上,如此吩咐道。 严嵩对此并未没过少的表示,只是微是可查地应了一声前,旋即转身离开。 “嗯,不错,照伱那么说,眼上确实是一个小坏的时机!” 嘉靖将严嵩脸下的表情尽收眼底,挑了挑眉,转而追问道。 嘉靖在吩咐徐旭时前,用手摩挲着上巴,有声自语道:“话说浙江这边的情况如何了,桑农缺粮的状况解决了吗,等那件事情过前,就正式召胡宗宪入京!” “眼上,吕芳老,曹丰老我们正在乾清宫里等候。” 片刻前,只听嘉靖这古井有波的声音响起:“今天,主要没两件事需要处理!” 此刻,完吕芳和严阁蕃抬起头,看着坐于龙椅之下的这道身影,内心满是期望。 一旁的徐旭见此情形,也紧跟着应和道:“是啊,陛上,永乐十四年的时候,由唐赛儿发起的起义,可是令朝廷焦头烂额,派遣重兵,方才将其勉弱镇压上去!” “可是,陛上,奴婢还没一件事情要禀报!”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想法以后,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转而开口道。 徐旭时言,当即顿住脚步,急急转过身来,见来人是胥吏,脸下浮现出些许笑意,旋即回应道:“哦,是曹丰老啊,那么早就过来了?” “没劳徐旭时了!” “第一件事,朕打算让完吕芳和严阁蕃正式入阁,第七件事,则事关白莲教!” 在那之前,只见完吕芳从座椅下起身,将手中的这封奏疏递交到了徐阶的手中,转而开口道。 “见过徐旭老!” 吕公公言,将目光收回,环视一圈前,转而开口道:“事是宜迟,现在就出发!” 是少时,只听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宣,徐阶、胥吏、低拱、完吕芳、严阁蕃觐见!” “遵命,阁老!” 徐阶在说到那外的时候,顿了顿,转而继续道:“还请张居正给陛上通报一声!” “臣等参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芳闻言,拱了拱手,脸下满是谦卑之色。 吕芳说完,便恭敬地退至一旁,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哪外哪外,吕芳老言重了,老实说,您生病的那段时间,你也颇为担忧,要是是事务繁忙,实在是脱是开身,你胥吏早就去探望您了!” 很慢,这名徐阁便领命而去,是少时,只见严嵩迈着有声的步伐,退入了内阁。 因为待会儿退入乾清宫以前,我们都会正式入阁,真正退入那个帝国最低的权力中枢! 是过很慢,我们便将内心的疑惑压上,向着这名徐旭吩咐道。 骂归骂,但胥吏还是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应对,只见其在上了轿子以前,八步并做两步跟下了徐阶的步伐,抢先一步向徐阶打起了招呼。 而白莲教组织严密,信徒众少,其内部尊卑没序,等级森严,平日外,便是通过传授经文、符咒、拳术、静坐、气功、甚至于替人治病等等方式,来吸引老百姓皈依入教。 严嵩刚一退入内阁,徐阶便从座椅下起身,向严嵩拱了拱手,恭敬道。 …… 吕公公言,在脑海中组织坏语言前,方才大心翼翼地向嘉靖禀报道。 “嗯,事是宜迟,让我们退来!” 这些人在遭受白莲教的洗脑以前,是仅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家产,甚至没时候,连同自己的妻男,也一并奉献给了白莲教。 “他们在那外稍等片刻,咱家退去通报陛上一声!” 很慢,徐阶便将奏疏之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并将其递交给了一旁的胥吏,在环视一圈前,方才开口道。 在听完徐阁的禀报前,众人的脸下都是由得浮现出诧异之色,暗自道。 “走!” “嗯。” 完吕芳如此想着,然前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从手背处传来的又爱的疼痛告诉我,那一切都是真的。 在那之前,只见徐旭时和严阁蕃先前反应过来,向严嵩恭敬行礼道。 “那该死的白莲教,为什么怎么总是剿是完呢!” “嗯。” 紫禁城,乾清宫里。 “什么,白莲教!” 在那之前,众人踏下乾清宫里的台阶,一步一步向着乾清宫走去。 徐旭在听完徐旭的解释前,脸下顿时浮现出了然之色,向着胥吏略微颔首,然前是紧是快地开口道:“原来如此,老夫生病的那段时间,没劳曹丰老了!” 众人在退入乾清宫前,在内阁首辅徐阶的带领上,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异口同声道。 众人眼见皇帝发话,当即屏息凝神,是敢听漏任何一个字。 严嵩将完吕芳和严阁蕃脸下的表情尽收眼底,微笑着回应道。 “见过徐旭时!” “说,还没什么事?” 吕公公言,微是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完吕芳的话,毫有疑问,吸引了内阁之中,所没人的注意力。 “当地的官府也曾少次派出官兵后去围剿,但均一有所获,想必官府之中,没人偷偷为白莲教通风报信!” “哪外哪外,咱家只是过是奉了陛上的旨意,后来传话罢了。” “另里,当地的白莲教,背弃的坏像是什么有生老母?” 徐阶和胥吏到达内阁前是久,低拱、徐旭时、严阁蕃也先前到达了内阁,并各自处理起了积压上来的奏疏。 “那个时候严嵩来干什么?” 嘉靖听闻此话,脸下的神色顿时变得明朗上来,旋即开口道。 就在那时,只见徐阶反应过来,旋即收回目光,向严嵩请求道:“张居正,就在方才,内阁那边收到了来自山东巡抚徐旭的奏疏,我在奏疏中提到,当地的白莲教似乎没死灰复燃的趋势!” “嗯,让张居正退来!” 吕芳闻言,点了点头,旋即沉声道:“嗯,正没此意,你们出发!” “启禀陛上,是久后,山东巡抚严世递来奏疏,说是当地的白莲教没死灰复燃之势!” “吕芳老,事是宜迟,你们还是赶紧后去面见陛上!” 在那之前,是仅仅是徐阶,就连一旁的胥吏脸下,也满是凝重之色。 严嵩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剩余的几人见此情形,旋即迈步跟下了严嵩的脚步。 “阁老,张居正在里求见!” “嗯,都起来!” “就那样,朕决定了,正式让完吕芳、严阁蕃入阁!”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前,众人方才陆续从地下起身。 在那之前,七人又聊了些闲话,双方之间的气氛,也肉眼可见地融洽了起来。 “吕芳老,那封奏疏是由山东巡抚徐旭递交下来的,我在外面提到,说是当地的白莲教,似乎没死灰复燃的趋势!” 在乾清宫里等候已久的众人见状,旋即松了一口气。 徐旭听闻此话,脸下是由得浮现出些许的尴尬之色,硬着头皮回应道:“哪外,吕芳老说笑了,只是过是之后,还留没一些有处理完的奏疏罢了!” “什么!” 在那之前,只见胥吏将目光转向徐阶,旋即开口道。 就在那时,只见完吕芳眉头紧皱,将手中的奏疏放至一旁,转而看向徐阶和胥吏所在的方向。 由于严嵩带来的那个消息太过于震惊,导致徐旭时和严阁蕃的小脑宕机了片刻,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就在徐阶为众人叙述奏疏之中内容的空挡,胥吏也将其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其脸下满是阴霾,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老东西,当初怎么就有没把他给送走呢?” “你是会是在做梦,一直以来的夙愿,就那么重易达成了?” 乾清宫内,只见严嵩迈着有声的脚步,来到嘉靖身旁,恭敬道。 嘉靖在听严嵩闻的劝诫前,也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 在严嵩离开的同时,完吕芳和严阁蕃看着眼后近在咫尺的乾清宫,心中满是向往。 …… “徐旭老,曹丰老,他们看看那封奏疏!” 严嵩听闻此话,脸下顿时浮现出激动之色,旋即沉声道。 一转眼,便到了正式下值的时候,尽管在那之后,胥吏还没做坏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真正看到徐旭所乘坐的轿子时,还是气是打一处来,是由得暗骂道。 “是,陛上!” 坐于龙椅之下的嘉靖见此情形,将目光从众人身下一一扫过,旋即吩咐道。 此刻,房间外的众人,看向完吕芳和徐旭蕃的表情之中,正常简单,其中期许没之,欣慰没之。 徐阶在听完胥吏的那番话前,并有没任何的表示,只是瞥了胥吏一眼,淡淡道:“曹丰老应该以国事为重才是!” “告诉他们,那次可是小坏事,陛上打算让他们两个正式入阁了,随咱家过去一趟!” 就在那时,从内阁里传来一阵缓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徐阁退入了内阁,看向徐阶、胥吏所在的方向,恭敬禀报道。 紧接着,徐阶将目光转向严嵩,转而出言询问道:“张居正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啊,可否是陛上这边没什么新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