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级托尼老师》 第1章 爸爸的婚礼 云州大学城，顶流美发店。 走出一个黑色短发，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 身后跟着一群发型师。 “空空，要经常联系啊！” “联系个屁！他回去见了女朋友，还记得咱们！” “我就说空嫂一走，他肯定跟着走。” “祝复合啊！” 秦空挥挥手，提着行李箱走下台阶，钻进门口的汉拉达。 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妈妈的电话。 “空空，你出发没？” “路上。” “去了要喊人，莫光喊爸爸，也要喊小妈。” “妈！”秦空声音略重，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前几天，已经快十年没联系的爸爸突然打电话给妈妈，让他回去参加他的婚礼，还要妈妈交还抚养权。 秦空瞬间就炸了。 该他抚养的时候他不抚养，他在该上学的年龄只能去理发店当学徒。现在他都长大成人自食其力了，突然来要抚养权。到底谁抚养谁？ 但是妈妈说了一句：“你爸爸现在很有钱，他只有你这个独子。” 秦空瞬间闭嘴。 决定回去让爸爸抚养一下。 下了飞机，刚出出站口，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堆笑走上来，点头哈腰：“少爷！出来这群人里就数你最亮眼！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我是余总的司机，你叫我小刘就可以了。” 这声少爷叫得秦空心里有点膈应。可能因为在掏宝搜索发型师工作服的时候，明明只想要个围裙，出来的总是男模、少爷、发型师制服。这三玩意儿总是摆在一起。 但是看着这比他年纪大的人这副殷勤讨好的样子，看来爸爸确实有钱了。 秦空微笑，“刘哥好，我跟……他说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啊。” “那怎么行？余总还想亲自来接你的，实在太忙了，就让我来了。你的衣服准备好了，先去酒店换上，晚点儿去婚礼现场。” 秦空笑了笑，参加爸爸和……小妈的婚礼。好，即使跟他们相处不好，也不会跟钱相处不好。 走到停车场，小刘小跑几步，打开后车门。 宽大的后座，秦空正襟危坐，也不敢乱动旁边的按钮和前面的电视。 “少爷，冰箱里有饮料。” “嗯，谢谢。”还真有点口干，四处扫了一眼，特么的冰箱在哪儿？不好意思问。 “检测环境符合，神级理发师安装中……” “刘哥，你听的什么书？给我推荐一下，我还没见过理发师当主角的呢！” “嗯？什么？少爷？你说什么？我没有听书啊！”小刘看了一眼后视镜，“少爷要听书吗？还是看电视？” “不不不，不用。” 刚刚是幻听了？ 刚靠到椅背上，声音又传出来—— 用户：秦空。 等级：…… 听到自己名字，秦空刷地坐直，“我靠！我不安装！去你的理发师！我要回去当富二代！” “用户拒绝，应用卸载……” 秦空如释重负，又靠到舒适的椅背上。以后要少看点小说了，走火入魔了都。 小刘琢磨着要不要把挡板升起来，也不敢出声。 少爷这是做梦了？不过，谁突然冒出个有钱爸爸，不怀疑自己在做梦呢？ 走进酒店，富丽堂皇得秦空头晕眼花，要不是小刘带着，他得迷路。 “少爷，这是你的衣服、鞋子，你先试试。这些都是余总专门飞国外亲自挑选的。” 进房间后，秦空还在四处打量，小刘已经把一堆礼盒捧到他面前。 秦空随意套了一下外套。 “少爷你穿着真精神！一般人穿西装就垮，这衣服撑少爷，少爷也撑衣服啊！” “行了刘哥，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你先休息一会儿。要是想去转转，吃点儿东西，我带你去。” “不用，我先休息。你差不多时间来接我就行。” “行，少爷，那有什么事你给我电话。” 小刘出去后，秦空连忙打开礼盒，扫描那堆金闪闪的logo，上网搜索，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这套装备价值上百万！ 这得剪多少头啊？ 这大概还只是父亲一次小小的示好。 自己真成了富二代！ 兴奋得在床上滚了几圈，掏出手机摁在通讯录第一个名字上，没有拨出去。 两个月前，女朋友毕业，说要回老家发展。 分手的时候，她哭得很伤心。如果知道自己来了这里，而且成了富二代，她再也不需要为前途担心，应该会复合？ 秦空一遍又一遍翻以前那些甜甜的聊天记录，希望今天参加完婚礼，明天就能去见她。 爸爸的婚礼并没安排在酒店，而是在一艘豪华游轮上。 时髦！身为富二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秦空在小刘的陪伴下走上游轮，已经高朋满座，并没有看到爸爸和新娘。 坐下不久，轰隆隆—— 一架直升机飞来，在空中拖曳出长长的彩烟。 秦空再次心中感叹：真是太时髦了！ 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 新郎先下来，然后转身把新娘从机舱口抱下来，携手踏上铺满鲜花的红毯。 宾客响起热烈的掌声。 秦空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低下头，想起妈妈说的：他骑个自行车就把老娘带回去了，吃够了苦，享不到他的福。你是他的儿，去把老娘那份儿也给我享回来！ “余念？” 这个名字穿越十年时空，重新回荡在耳边，语音有点儿颤抖…… 秦空短暂空白，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爸爸胖了，红光满面，看着比十年前还年轻了。 他旁边的新娘…… 秦空眼睛猛地瞪大！心脏直线下坠！ 新娘眼睛也刷地瞪大！见鬼了一样！ “你今天才来，我还怕你不来。这是苏苗。”新郎笑着介绍，“苗苗，这是我儿子，余念。” 秦空那仿佛在蹦极的心脏，在听到“苏苗”两个字的时候，蹦极的绳被人割断了…… 见余总的儿子目不转睛盯着年轻漂亮的后妈，宾客都偷笑起来。 新娘娇躯微微摇晃，推推新郎的胳膊，“风大，冷，我们快过去。” “好。”新郎把新娘往怀里揽揽，又看着秦空，“你先坐着。” 新郎新娘往礼台走去，秦空依然呆呆地站着…… 回老家发展？发展这么快？ 秦空整个人都裂开了！ 突然冲到栏杆边，脱下西装，哇哇地吐。 小刘连忙跟过来，拍着他的背，“少爷你没事？晕船了？”目光心疼地落在西装上。 秦空扯开史蒂芬领带，脱下阿玛尼衬衣，抠下江诗丹顿手表，解开史蒂芬皮带，脱下阿玛尼裤子和古驰鞋子，盖住那堆呕吐物，仅穿着自己三十九块九五条包邮的短裤，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小刘还在心疼那一堆装备，水花溅到脸上才反应过来：“少爷跳江啦！” 第2章 祭女友，送APP 杀猪般的声音，把台上的仪式打断了。 新郎冲过来。新娘愣了一下，提起裙摆僵硬地走过来。 所有宾客都站起来看热闹，议论纷纷。刚刚才听余总介绍是他儿子，小伙子名副其实的高富帅，怎么就想不开跳江了呢？ “余念！”新郎大吼着一只脚已经跨出栏杆，一个人头从水底下冒了出来。 “余念！你干嘛？快回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不用慢慢说！余念已经死了，我是秦空！我告诉你，你的新娘是我前女友！才跟老子分手两个月！卧槽！老子给你当了四年的发型师！” “秦空！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苏苗开始还幻想只是长得像，此刻满脸涨红，大吼，“我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过是个理发师！我就是找你做做头发！” 秦空愣了一下，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她没关系？ 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些点点滴滴也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啊！ 点头笑道：“是是是！我们没有关系。你说最后一步要留到新婚之夜嘛！老子四年精华和青春喂了狗！小妈你真是清纯极了！” “百年好合！”秦空对着游轮一抱手，浪里白条般扎进水里，再冒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对岸了。 留给一船人的是久久的震撼。 秦空穿着短裤走在江边，哈哈大笑。 手挽手的情侣们看他一眼，紧张地避开。 秦空笑得越发大声…… “检测到用户有中毒迹象，清除卸载残留、清除安装包……” 脑海中又传来白天那个声音。 这世界还有比自己刚刚经历的更疯狂的吗？ 秦空笑疯，“这就是传说中的祭女友，送系统？” …… 脑海里一个灰灰的小模块明显卡了一会儿，才出声：“神理不是系统，神理是个app。神理不干扰用户的日常生活，神理只在用户理发的时候运行。” …… “你要不要？” “我连爹也祭了，能给我挂开大一点吗？” …… 小模块又卡了一会儿 …… “神理能让用户成为蓝星最顶尖的理发师，再高贵再美丽的头都想被你修理。” …… 这回轮到秦空卡了，当了四年的托尼老师，这个app确实有点儿恶心，就像一口吃进了很多头发。 干呕了一阵，深吸一口江风。 小模块开始变亮…… “神级理发师安装中……” “用户：秦空。” “等级：手残。” ？？？ 秦空愣了一下，比起刚刚的打击，这实在不算什么。 直奔主题：“我刚刚拒绝了成为一个富二代，能不能给我换一个现在最流行的神豪系统？” …… “那能让我重生吗？重生到四年前？不，十年前？” …… “算了。”秦空看看自己全身就一条短裤，手机也没有，“能送我回酒店吗？” …… 好卡的app！果然！人倒起霉来，连app都像山寨的系统！ 神理？怕是神经？ 秦空也懒得理会了，独自游荡在江边。 像被一把无形的巨斧劈开，三魂走了七魄…… 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到酒店门口，已经大半夜，脚上全是血泡。 门童把他当流浪汉拦了下来。 小刘从大堂沙发上站起来，“少爷！” 跑到他旁边，看了他一眼，也不敢说话。 陪他到房间，小刘从包里掏出东西递给他，“少爷，你的手机、手表、身份证。” “谢谢。”秦空接过手机和身份证。 快速冲了个澡，穿上自己的衣服裤子，把一双满是血泡的脚穿进自己的绿蜻蜓皮鞋里。 见他大半夜穿得整整齐齐，小刘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先休息。” 秦空没有说话，提起行李箱。 “少爷，余总开着车满大街找你，现在正赶过来……” 秦空拉开门，走了出去。 小刘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追出去。 “少爷，你去哪儿？我送你。”下了楼，小刘往停车场跑去。 等他车开出来，秦空已经钻进路边一辆出租车。 下飞机后，云州天刚亮，霞光铺满天边。 秦空打开手机，主动给那堆未接电话回过去：“不要告诉我妈，不然我杀了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删删删…… 坐大巴到市区，又坐公交到大学城。 坐在“顶流发艺”门前的花坛边。 临近九点，同事走过来，一脸惊讶，“空空？真是你！你昨天才去今天就回来了？复合没？” 秦空笑笑，等同事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一会儿，同事们陆陆续续来了。看见他都是一惊，纷纷围过来询问，毕竟他昨天才辞职嘛。 秦空不回答他们任何问题，给老板打了电话，坐回自己的台子，手指飕飕转着剪刀，“今天除了客人指定，都不要跟我抢。” 同事们看着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秦空眼里映着剪刀的寒光，“让我剪。” “让你剪，让你剪！”同事们笑嘻嘻。 说话就进来一个女生，学徒给她洗头时问了她没有认识的发型师，直接领到了秦空的镜台。 秦空打开自己的工具包，拿出梳子、剪刀，看着镜子里问：“想要什么效果？” “内扣。”女生眼睛亮亮地看了秦空一眼，小脸红红的，这个托尼老师好帅！ 头发着装清爽自然，看着干净舒服。比起那些顶着黄焦焦一撮毛，花衬衫紧身裤的发型师，自然是对他比较信任。 又小心翼翼地问：“能剪吗？”因为一般托尼老师都会告诉她发尾需要烫一下，才能呈现出效果。 “能剪。” 女生抿抿嘴唇，眼睛又亮了一度。 秦空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她的脸型，摸了摸头型，把头发分区，用夹子固定。 正要下剪，脑海里亮起一个小模块，传来声音：“请用户遵循诚信交易原则，先报价——裁剪，一万。” “我去！”秦空一剪刀下去，飘了。后脑勺直接秃了。 同事们转过头去偷笑。没想到他也会出这种事故啊！ 女生紧张地看着他。 秦空拿着剪刀和梳子，盯着那块儿秃头，顶上还有头发，等下盖盖就好了，这并不严重。严重的是——他以为昨天经历太荒诞，那个破app是自己的幻觉。 没想到，app是真的！ 还报出这种天价！ 不过秦空现在魂都没了，决定跟破app走了…… 正了正色，“美女，你知道我剪发的价格吗？” “嗯？”女生还不知道自己后脑秃了一块儿，脸红红的。刚刚洗头小弟给她推荐的时候告诉她了，一百六十八。 洗头小弟说了，他们总监老师不用烫染就能剪出很自然很好打理的发型，一百六十八，点儿都不贵啊！ 托尼老师想聊天，女生就顺着问道：“你剪发是什么价？” “一万。” 第3章 托尼老师，你在逗我？ 噗——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凯文先一口水喷出来。 镜子里女生眼神呆滞，托尼老师这玩笑好尬啊！只好尴尬地扯扯嘴角。 凯文忍不住道：“不会聊天不要尬聊！快给人剪！” 女生脸更红了。 “真的要一万。”秦空认真地说，语气都加重了一点。 整个店里气氛僵住了。 愣了一阵，凯文连忙上前把他拉开，放下杯子，把女生带到自己的镜台，“美女！我帮你剪，我便宜。保证帮你剪得美美的，只要一百二十八。” 女生看了秦空一眼。 凯文摸摸女生的头发，“美女，你这发质细软，剪完我可以给你吹出内扣。但你要保持效果，就得天天早上洗头，抹护发精油，把发尾卷起来吹。不然睡一觉起来就会上面贴，中间炸，下面翘，像个毛球。” 看着凯文夸张的手势，女生又看了秦空一眼。 “我是建议你烫一下，顶部蓬松，中间拉直，发尾卷一下，这样不用打理就很自然了。” 秦空白了凯文一眼。女生也看了秦空一眼，弱弱地说：“可是刚刚他说可以剪。” “他是可以剪，但是他要一万。我给你烫，一样的效果，三百六十八，充五百办张会员卡，打七折。” 秦空扭过头，无法面对那个女生。 “烫。”女生转过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烫完头发，女生明显不满意，幽怨地看了秦空一眼走了。 秦空叹口气，“明明可以剪，为什么要忽悠人家烫？” “是可以剪啊！”凯文理直气壮，“但是要剪两个小时，分分我还有毛啊？烫烫一个小时，大家满意又有赚。” 说着凯文笑了，“你以为我是你啊？剪发三小时，收三十八块钱！哈哈哈……不过收到一个女朋友还不错！” 秦空微微皱眉。 走了出去。 同事们在里面看着他站在花坛边的背影，面面相觑。 这是没复合成功？ 后面再来顾客，没有固定的发型师，大家也不敢让他剪了。秦空就一直坐在外面藤椅上。 直到一个长发女生以一股直冲他怀里的气势跑过来，吓得秦空刷地站起来。 “啊！托尼老师！”女生撑着桌子气喘吁吁地站定，“昨晚我来找你，他们说你辞职了。你真辞职了？” “没有。” “那就好！”徐秋雅拍拍起伏的胸口，“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抛弃我了！男朋友满大街都是！一个懂我的托尼老师全靠天赐！快给我整个大波浪！我要去奔现！” 徐秋雅噼里啪啦说完就跑了进去，秦空也随后进去。 这是他的熟客，同事们也不好说什么。对熟客，他应该不会抽风了？ 洗完头，也不用引导，徐秋雅熟练地坐到秦空的镜台，“托尼老师，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弄啊！要可爱，也要性感，又纯又欲，明白？” 又纯又欲，秦空不禁想起苏苗。只不过别人看到的都是她的纯，另一面，只有他才能见识到。所以，他一直以为捡到宝。 徐秋雅嘟起涂着蜜釉的闪亮嘴唇，看着发呆的秦空，“托尼老师，你别说你不会整？” 秦空回过神，拿起梳子，考虑不用剪刀，给她弄卷，这样应该不用一万。 把头发分区固定好，杜若把卷杠端过来，秦空拿起一根杠子，“我来。” 徐秋雅对镜冲他一笑。秦空是技术总监，不可能事事亲为，洗头是不会洗头的，烫染也是交给助理，最多指导两句。只有剪发和吹风造型，他才会过来。 现在，亲自为她卷杠，徐秋雅有受到优待的感觉。 秦空也对她笑了笑，他只是在外面半天没事做，手闲的。而且不动剪刀，意味着他后面没有修补的机会，对卷杠的要求很高，他不放心让助理上。 正拿着杠子准备卷发，脑海里又亮了，小模块儿发出声音提示：根据诚信交易原则，建议用户先报价——烫发，三千；裁剪，一万；吹风，一千。 “卧槽！”秦空是真忍不住了。这破app疯了？ 同事们都紧张地看过来。 徐秋雅也看着他，“怎么了？” 秦空决定跟破app一条道走到黑了！他也非常好奇这小破app能让他剪出什么花来！ “我涨价了。” 徐秋雅笑了，“我就说嘛，你哪是辞职啊？你是去进修？反正你们每次进修回来都涨价。搞快点儿！” 按她的经验，每次也就涨个二三十。托尼老师这么帅，头发又做得好，二三十就当请他喝奶茶了，根本不在意。 “烫发，三千。裁剪，一万。吹风，一千。”秦空报了价。 同事们全体窒息了。 徐秋雅瞪着镜子，笑容逐渐凝固，僵硬地回过头来，“托尼老师，你在逗我？” “我从来不逗人。” “那你是疯了？” 同事们实在没忍住，都笑起来。他就应该被熟客怼一把，或许能够清醒。 秦空放下杠子，“就是这个价，不然你找别人。” “卧槽！”徐秋雅一下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看其他发型师。 同事们连忙止住笑。凯文走过去，“我帮你……” 徐秋雅推开凯文，盯着秦空，就像盯着一个渣男，眼睛都在出火。 气呼呼地一甩湿漉漉的头发，顶着一头发夹走了。 学徒弱弱地说：“她洗头钱都没给，今天又少了五块……” 大家围着秦空，“空空……” 秦空转身走了出去。 同事们追出来。 “发型师跟大学生谈恋爱，大多数走不过毕业这道坎，想开点儿啊！” “我就说不要过去找她嘛！你这不是一份儿罪受两次，自找的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么帅，前面一大片芳草地等着你呢！” 秦空心里十分烦躁，脸色十分阴沉。 同事们全部闭了嘴。杜若在里面看着他阴沉的脸，收拾着卷杠低下头。 有客人来，同事们看了他一眼，都进去了。 秦空依然待在外面。 正坐在藤椅上翻看杂志，突然来了两位民警走进店里。 “有人举报你们这是黑店，涉嫌敲诈。” 第4章 托尼老师最贵 秦空仰头叹了一口气，杂志盖到脸上，“该死的徐秋雅！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还带走我五个发夹！” 里面的客人非常紧张，发型师就更紧张了。 愣了一会儿，凯文连忙安抚顾客：“没事儿，没事儿，我们没涨价，没敲诈，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手上有客的都忙着，没客的艾伦连忙把民警带出来，一指秦空，“敲诈的在这儿，他心情不好，跟客人开玩笑的。” 了解情况后，民警说：“在做之前报价，倒是不存在敲诈。” 然后又深思地看着秦空，“不过帅哥，你真不是跟你们老板有仇？” 就这一小会儿，路边已经有人驻足围观了。大学城做的都是回头客，这是砸招牌啊！ 警察走了没多久，一辆汉拉达在店门口停下，钻出来一个男人。 三十出头，留着渐变油头，中等身材，挺精神。 “允哥……”秦空站起来。他是没想到徐秋雅会报警，这不但砸了自己的饭碗，还砸了“顶流”的招牌。 谢允看了秦空一眼，走上台阶坐到对面，翘起二郎腿，抽出一棵烟递给他。 秦空摇摇头。谢允缩回手，自己叼上，点着，吐出一口烟，“原来房子退了？有没有重新找？还是住宿舍？” “今晚先住宿舍，后面我再找。” “行。那你先回宿舍休息，等大家晚上下了班去喝酒。前天给你践行，今天欢迎新同事。” “我不喜欢喝酒。” “那去唱歌？” “我也不会唱歌。” “那要不要去发廊啊？” 秦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考察同行吗？” “我说的是只有妹子的发廊。” 秦空愣了一下，一脸无语。 谢允看着他，哈哈大笑。 秦空也笑了。 抽完一棵烟，谢允站起来，“要是想去发廊，叫艾伦带你去，他熟。” “我以为你更熟。”秦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乱说！我一点都不熟！我熟的只有你嫂子！”谢允用力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进去了。 秦空笑笑，也走进去。 从同事那儿拿了钥匙，提着行李箱到后面宿舍，随便往沙发上一躺。 蹬掉鞋子，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开门，估计是同事，秦空也没睁眼。 直到饭菜的香味传出来…… 肚子空虚的秦空一下坐了起来。 杜若端着一碗丝瓜肉丸汤从厨房走出来，看着他露出笑容，“正准备叫你呢。” “他们呢？” “快餐啊！是允哥让我过来给你做饭的。” 秦空弯腰找鞋子，杜若已经放下汤，端了一盆水放到地上，“师傅，洗脚。”仰起脸来，笑得就像清晨的阳光打在粉嫩的花朵上。 “谢谢。”秦空愣了一下，把脚放在盆里，杜若又拿了一双拖鞋过来。 处理了脚上的血泡，秦空端起洗脚水去倒了，洗手走出来。 杜若在餐桌前抬起头，“要不要吃了饭去买点儿生活用品啊？” “你去上班就是，不用管我。” “哦。”杜若低下头，将波浪般弹落的卷发撩到耳后，端起饭碗。 “头发该修了。” 杜若扬起脸来，一脸明媚，“那你帮我修啊！” “一万。” 杜若差点一口汤喷出来，怕喷他脸上，硬是咽了下去，转过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吃完饭，杜若洗完碗下去了。秦空又睡到五点多，坐起来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总感觉昨晚灵魂在江边走失了…… 干脆去店里，至少能看见人，能听见声音，没有那么荒。 门都没进，在外面藤椅上坐下，随手翻开杂志。 杜若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跟顾客说了声，放下手里的杠子。出来去旁边奶茶店买了一杯柠檬薄荷茶，放在桌上又进去了。 下午很多学生没有课，或者晚上有约会，一般选择这个时候出来理发。 店里有点忙。 一个男老师走过来，站在门口看每个发型师都忙着，又看了看坐在外面翻杂志的秦空，“托尼老师，你帮我剪，贵就贵点儿，我一会儿去电视台录节目。” “蒋老师，我帮您剪。”没等秦空开口，谢允从里面冲了出来。 “哟！安迪出马了啊！你那价位我可要不起！让托尼帮我剪。” 谢允一脸尴尬，“不用，蒋老师您忙着录节目，我就按普通发型师收费，但肯定拿出我的水平，让您成为最上镜的嘉宾。” 蒋老师又看看秦空，“哟！现在托尼老师最贵是？” “是是是，他现在可贵了。”谢允连忙把蒋老师带了进去。 六十八剪了个二百一十八的店长理发，蒋老师特高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捋捋头发，哼着歌走出来，看着秦空，“托尼老师，你现在什么价位啊？” 秦空望着他，嘴角缓缓翘起。 “下次我一定点你！”蒋老师指了指他，一抹头发，开心地走了。 谢允走出来，站在秦空旁边，胳膊肘推了一下他肩膀。 十点，周边几栋大学宿舍熄了灯，顶流关了门，一群发型师走到旁边夜市。 摊子挨次摆开，烟熏火燎，喧哗热闹，看着就让人热爱生活。 点了烧烤要等一会儿，各自先要了炒饭、面条，充实一下前胸贴后背的肚子。 几瓶啤酒下去，话题就放开了。只有杜若默默地吃东西，不时看看秦空。 秦空神游天外…… 谢允碰了一下秦空面前的酒瓶，“来，喝起！喝个七八分醉，让艾伦带你去妹子们的发廊交流一下技术经验。” “哈哈哈……”人仰凳翻。 艾伦咧嘴啃了一口腰子，“上次那个安妮老师技术不错，价格公道，洗剪吹三百！” “噗哈哈哈……”一群人转过头去喷了一地酒。 “同样是洗剪吹，安妮老师比我们挣钱啊！”谢允感慨道，“我这店长才二百一十八，今天因为空空出台价格太高，我还剪了个六十八。” 笑声中，艾伦看着秦空，“安妮老师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安娜老师，我可以让给你。” “让……啧啧……” “空空，别学艾伦。”凯文正色道，“你这技术、这形象，只要放开了，根本不用花钱。” “是！凯文老师最棒啦！女顾客最满意啦！不但不花钱，还要倒给你钱！” 凯文嘭地放下酒瓶，“放你妈的屁！我跟那些女顾客只是处成了朋友！” 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杜若脸红红的，头低得快掉碗里了。 秦空看了她一眼，“行了，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第5章 专业的发泄方式 大家笑笑，又开始聊别的。 几瓶啤酒下肚，谢允拉着秦空去上厕所。 回来时在烧烤摊五十米处停下。 “我知道你这个人，也不可能跟没感情的乱来。认真谈的话，你觉得小若怎么样？”谢允往烧烤摊看了一眼，刚好杜若也看过来，谢允朝她笑了一下，又搂着秦空的肩。 “上午你走了，她在那儿坐立难安的，染色剂都拿错了，差点儿整出事故。我就让她上楼给你做饭，那一下开心得，就像小鸟儿一样，啾——就飞出去了。” 谢允说着，手往外一丢，就像在放鸟。 夸张形象，逗笑了秦空。 “兔子不吃窝边草。” “切！你种草留给别人吃吗？” “你这什么比喻？” “难道不是种草吗？小若刚来的时候木木的，这形象气质不是你打造的吗？独挡一面的烫染技术不是你教的吗？” “亲手浇灌的一棵水灵灵的小草，被别的牛啃了，你不亏吗？找她要维信的男生可不少！” 秦空叹了一口气。 谢允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又想起苗苗。苗苗刚上大学那会儿，是真土啊！我们就是打造美女给别人欣赏啊！” “给我一根烟。”秦空伸手。 “这就对了嘛。”谢允拍在他肩上，“抽烟喝酒上发廊，像个男人一样！”另一手从兜里摸烟。 秦空转身，“算了。” “哎！”谢允烟都摸出来了，扭头看着秦空的背影，自己叼上，点着…… 秦空确实不喜欢喝酒，最后只有他和杜若还清醒着。 从谢允兜里掏出车钥匙，让杜若守着他们。秦空到店那边，把车开过来，把他们全塞进汉拉达，送回宿舍。 安顿好后，已经精疲力尽。 看了眼杜若，“我送你回去。” 店里就她一个女生，跟一群男的住宿舍不方便，杜若和闺蜜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走路要十几分钟。 开始一前一后走着，过了一会儿，杜若放慢了脚步。 秦空走到她身边，杜若突然转身抱住了他。 秦空浑身一僵，略微惊愕。他这个徒弟比较内向，即使披着一头他亲自设计的雾棕色大波浪，改变的也只是形象。 “师傅，原本我想看着你幸福就好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很心疼……我……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最后一句声如蚊呐，不敢看秦空的表情，杜若放开他，转身跑了。 在原地定了一会儿，秦空才慢慢走上去，远远跟在后面，直到看见她走进了住的那栋楼。 过了几分钟发来信息：到了。晚安。 秦空在街边花坛坐下，摸了摸兜，突然想抽一棵烟。 最后叹了一口气。 抬头看着墨蓝的天空，也许，应该学学抽烟。 心里太荒了。 连雾都没有。 第二天九点，大家到店里，一开门，就看见秦空躺在沙发上，店里摆满了头模，地上全是头发。 一群人愣在门口。 谢允叹了一口气，“他的发泄方式，真够专业的！” 接着咬牙切齿：“真够烧钱的！老子恨不得昨天自己掏钱把你送进了安妮老师的发廊！” 大家想笑又不敢笑。这些头模都是真发，最低一百以上，贵的好几百。平时给学徒和实习发型师练手的。 秦空真人头都剪不过来，纯属浪费头模！ 就这些，够上安妮老师的发廊十几次了！ 谢允心痛得不行。 “安迪，安妮安娜是你妹妹吗？”艾伦突然来一句。 集体愣了一会儿，爆笑。谢允逮住艾伦的头一顿猛敲，“幸好老子没妹妹，老子要是有，你今天就死这儿！” 杜若挎着包包跑过来，见大家笑闹，也收起忐忑，扬起笑脸。跑到门口，看看沙发上的秦空和满屋子的头模，咬住嘴唇，眼泪开始打转。 深深后悔昨晚贸然表白，也许只是给他徒增烦恼。 听见吵闹，秦空从沙发上坐起来，半睁着眼揉揉发胀的头，“允哥，我还是辞职。” 杜若捂住嘴，捂不住眼泪，转身跑了。 大家惊异地看着她，然后一齐转头看着秦空，“你对她干嘛了？” 秦空更头疼了，昨晚恍恍惚惚的，杜若说心疼他？现在又看见他就哭？他就这么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吗？ 最受不了被人同情，秦空站起来，“我的价是不会变的，为了不砸掉顶流的招牌，让大家都没饭吃，我决定自己开店。” “砸你自己的饭碗是？”谢允没好气道。 秦空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秦空！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实点儿！成熟点儿！别赌气！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死绝了！就像凯文说的，多少女的撩你，撩不动。你现在放开点儿嘛！” 看着秦空想杀人的眼神，谢允不由后退了一步，“好了，好了，我看你就是想折腾，随你出去折腾。” “我知道，每一个发型师最后都要单飞的。” 看着谢允有点儿伤感的样子，秦空转身去里面洗了一把脸。 走到外面，坐在吃早餐的谢允面前。 谢允把包子豆浆往他面前推推。 秦空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允哥，其实我是想跟你干一辈子的。”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 “我只知道做头发，不懂经营。” “你真想开店，我股份让你三十。”谢允抬起头来，“算你技术入股怎么样？你这个闷葫芦单独开店……” “允哥，我不想待在大学城了。”秦空环视一眼周围熟悉的街景。 谢允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在大学城有名气，有客源。好多学生毕业了还专门回来找你。你在这边开店，我是不会介意你抢生意。我还会帮你。” 谢允点起一棵烟，“人总会经历这样那样的事，我希望你成熟一点。” 秦空喝了一口豆浆，抬头看着他，“谢谢允哥。但是我想大学城恐怕没有人会给我一万让我剪个头？” 嘣！ 谢允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疯了？你是真疯了？秦空！天底下不是你一个人失恋！你至于吗？要不我给苏苗打电话？” 说着就拿过他面前的手机，秦空本来想拿回来，最后没动。 谢允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儿，又打开维信翻了一会儿，“卧槽！你把她删了？秦空！”谢允无语地看着他，“你知道吗？你很像小孩子！” “实在放不下，哥帮你求复合。我真是受不了你！”谢允摇摇头，回头就准备问谁有苏苗的电话。 秦空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声音低沉：“她嫁人了。” 谢允回过头来，看着秦空，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狠狠抽了一口烟，“草！” 半晌，才把烟屁股狠狠摁在烟灰缸里，“开店！哥从头到尾给你当参谋，直到你的店稳定起来。” 第6章 怎么劝兄弟不要创业？ 秦空吃了早餐就去宿舍拿了行李，坐公交到城里。 走进李家堆城中村，在一条巷子里“芳芳米线店”外站住。 已经十点过，城中村租房的都去上班了。店里只有一个身材瘦小，头发灰白，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女人在抹桌子。 秦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听见脚步声，秦芳云转过身来，“吃什么？”看见秦空愣住了。 秦空嘴角翘起，“妈。”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秦芳云放下抹布，拉着他手让他坐下，打量着他的脸，“婚礼热闹吗？你爸也老了？小妈好处吗？” 秦空眼睛眨了眨，憋出一个笑容，“妈，对不起，我还是接受不了。” 秦芳云紧紧捉住他的手，良久，叹了一口气，“那是你没福，只能跟妈过苦日子。不舒服就算了。” “嗯。” “还回去上班吗？” “我打算自己开店。” “自己开店？”秦芳云明显一愣，“当老板并不一定比打工好。”环顾了一眼简陋的小店，“操心的事多了，你嘴又笨。有弟弟领着，你跟着他只管剪头发，不是挺好。” 秦空笑笑，“允哥说他会帮我的。” 给他煮了一碗米线，秦芳云转身上阁楼去了。 一会儿下来，秦空也吃完了米线，秦芳云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我知道你这两年工资才高起来，又要进修又要谈恋爱，没攒下什么钱。” 秦空接过银行卡，“妈……” 秦芳云笑了笑，“本来就是给你攒的娶媳妇的。”脸色暗了一下，又笑笑，“拿去开店了，以后娶媳妇妈就拿不出来了。” 秦空面带笑容，握着银行卡都割手。 走失的灵魂似乎回来了一点…… “准备在哪里开店呢？” “等下我去市中心步行街转转。” 秦芳云立刻担心起来，“那够开得起来吗？” 秦空倒是没太担心，“开不起来又去打工，手没断，就不会饿死。” 秦芳云点点头，“虽然咱没读书，但你当时选择去学这门技术，还是不错的。年轻人闯一闯也好，大不了从头再来。” “嗯。”秦空感觉安定不少。那失落的魂魄又在母亲这里重聚起来。 转了几天后，确定了店址。 秦空叫谢允过来看看。 市中心商业街，周围都是写字楼、商场，人流量很大，游客也很多。 谢允在商场底下停了车，上来找到秦空，“走，哪栋楼？” “就临街商铺。”秦空往旁边一指。 谢允看过去，一家人来人往的服装店，门口大喇叭嗷嗷地叫，挂着大红黑字——亏本甩卖，店址搬迁，倒计时三天！ 谢允的目光定了一会儿，缓缓移到秦空脸上，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又看看周围商铺，都是什么鞋包店、珠宝店，低下头。 很久。 在他肩头拍拍，“空，这个地方客流是很多，但你看这里为什么不像其他街道，七八家美发沙龙呢？甚至一家美发店都没有呢？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这里不是小区，客流虽多但回头客少。因为这里租金高，连宿舍租金都高。” 谢允重重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所以就你是个憨憨？”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技术不好。” “哈？”谢允无语地看着他，“空空，我知道你技术很好，但是开在这里是有风险的。你看这里都是什么？连锁鞋包、连锁珠宝？还有这家也算个牌子的服装店都亏本了！你比人家有钱啊？” “没啊！” “空！”谢允深深叹了一口气，“别发烧了！你啊！就是被刺激的！没事儿，你先玩儿嘛。玩累了，哥接盘啊！哥开分店，不在大学城，在小区，你当老板，怎么样啊？” 秦空看着他，笑了。 谢允也笑了。 “不怎么样，我要自己开店。” 谢允脸垮了。 过了一会儿仰头看看，“那你也开在写字楼里面啊！租间房，做个工作室。在写字楼里发发广告，那些白领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可以来你这里做做头发。也比你开在临街当冤大头好啊！” “不。” “秦空！”谢允声音都有点重了，突然想起最重要的问题，“你准备投入多少钱啊？” “一百万。” “啥？”谢允又像瞪着怪物一样，“……空，虽然哥让你放开，但哥没让你堕落啊！” 秦空终于忍不住还手，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一下。 手劲儿真重！谢允捂着肩膀，“哪个富婆投的？” “滚！”秦空作势踢了他一脚，“我妈给了五十万，我自己二十万，再贷三十万。” 谢允看了他好久，“你准备几年收回来啊？” “哪里要几年？”秦空语气轻松，“剪一百个头就有了。” 谢允又看了他半天，低下头拿出手机打字。 秦空以为他在搜索行业信息，歪头看了一眼——“怎么劝我得了精神病的兄弟不要创业？” 秦空使劲儿推了他一下，谢允手机差点摔地上，捏住了。 经过一番和谐的沟通，谢允勉强相信他没有病，两人联系房主谈租店面，接着又找装修公司。 期间，谢允有几百次打消他想法的想法。也说了数次。但秦空坚持己见。 几天忙下来，谢允终于了解秦空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了。 装修设计都是赶好的。 还要开辟休闲区、台，把洗手间隔成两间，加一个浴室。 最夸张的是，秦空准备在休闲区侧上方加一个小跃层。虽然层高五米，完全足够，要求也只是放得下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一台小书桌。 但是谢允听到他跟设计师沟通时，还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把他拉到外面，苦口婆心劝说：“空空，你又不开综合店，只是搞个个人工作室，找一百平的门面，已经非常浪费了！现在你还要加阁楼，你这门面是租的啊！” “房主同意，消防通过就行了。”秦空很是淡定，显然是咨询好了，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谢允无话可说，看秦空要进去又拉住他，“空！钱不能这么造啊！门面租了就租了，简单装修，挂几幅海报，搞几台设备就行了。你这个加阁楼的行为，我确实不能理解！” “阁楼可以住啊。” “加个阁楼多少钱？你租房多少钱？你这是租的啊！” “那以后挣了钱买下来。”秦空进去了。 谢允苦恼地站在外面，总觉得秦空变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务实的小兄弟了！女人，不但创造生命！女人，还能改变人性！ 咋办呢？ 只能抽一根烟。 听之任之。 这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意见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谢允只能看着他这病情怎么恶化…… 第7章 空·发艺工作室 秦空全身心扑在开店上，每个细节都反复讨论。 半个月后，设计图定稿，开始装修。 谢允又往店里跑了几趟，看着装修工人搭建阁楼，感觉已经无力回天。 秦空倒是放得开，细节方面都敲定了，也不在店里盯着，拉着谢允到处采购设备和美发用品。 又是大动作。 全球比货，亲自试用，只挑效果最好的，成分最安全的。 谢允看秦空是越来越陌生了，心里是越发不安了。 当初自己第一次创业，投入二十万以失败告终，都彷徨了好久。 现在秦空投入一百万，还有全部的心力，谢允什么憧憬都没有，只想着以后怎么安慰和鼓励一蹶不振的兄弟。 全部设备和美发用品都定货以后，两人终于结束东奔西跑的生活，回到云州，安安生生吃顿饭。 吃到一半，谢允问：“你贷款贷了吗？” “没，这两天去跑跑。” “那别贷了，把机会让给哥，让哥投资占股怎么样？” 秦空看着他，笑了。知道允哥是想帮他，不想让他背债，想替他分担压力。 “行。” 谢允拍拍他的肩，低头吃饭。无外债，有退路，他就放心了。 两个月后，秦空的店面装修完成。 设备全部到位。 整面玻璃墙，倒映着天空，非常地空灵。 门头没有一个发字，甚至没有一个头字。 从外面看，你是看不出里面是干什么的。 不过这倒引起人的好奇心。 谢允走进店门，整个店面非常空，但不旷。 安装了新风系统，店里面也非常舒服。 进门左手边就是收银台，背后浅灰色墙上一个镂空的“空”字，后面缀着一排小点的实体字——发艺工作室。 一道花架迎面，摆放着绿植，非常洗眼，里面是洗头区。 一张洗头床，是秦空亲自挑选的，谢允躺过，非常舒适。 一般洗头区会低矮，让人感觉压抑。很多带阁楼的美发店，洗头区甚至就设置在阁楼下面。 但秦空这里五米的挑高，吊顶和灯光的光影就像晴天里飘来一团白云，不刺眼，又非常清晰。 躺在下面真的非常放松。 洗头区连接着剪头发的区域，一道毛巾架隔开。 就两个镜台，是为了一位客人做定型的时候，可以服务另一位客人。 理发用品和工具摆放在镜台侧面，错落有致。 电线之类全部隐藏，没有像一般理发店那样，插排、电线拖一地。 椅子同样非常舒服。 另一边是休闲区，靠里是水池、橱柜，摆上电磁炉和电饭煲就可以做简单的饭菜。 看来秦空是真要在这里过日子了！ 一个台分区。台也可以当餐桌，现在摆着一盆水培绿植，里面还有几只小金鱼。 台外面，靠墙是一个墨绿色三人位皮沙发，躺得下一个人。 坐着躺着都非常舒服，而且好打理。 旁边是书架、咖啡机、茶几、电热茶盘。 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到侧上方的阁楼，一圈木质栏杆围着，拉上帘子就是一个私密空间。 旋转木楼梯上挂着一台电视，正对着沙发。 这半边，真不像个理发店，像个家了。 谢允坐在沙发上，有一种安宁舒适的感觉。 店内播放的音乐也是非常空灵的轻音乐，音质非常纯粹。 加上入眼的绿植和几幅印象派画作，整个人如同身处大自然中。 闹中取静！ 谢允想起这个词。 笑了笑，突然对秦空有了一点信心。 你别说，繁忙疲惫的都市人，在闹市中发现这么一个幽静空灵的地方，还真有可能留下来。 比如，谢允现在就非常想躺下来睡一觉。 个人工作室，后期客源稳定后，肯定要实行预约制。 秦空就一个人，又不能让客人久等。那么实行预约制后，最多理发区一个人，休闲区一个人，或者陪着来的朋友之类。 总之，店里同时不会超过五六个人。空间又大，既相互连通又有很好的私密性。 整个店在营业时也会保持这种静谧舒适的风格，与大众美发店那种拥挤喧闹的风格完全不同。 与高端理发店那种潮流、炫技也不同。那种理发店要么给人感觉很商业，要么故意玩深沉，一般平民都不敢走进去。 秦空这个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着老老实实的，但相处下来，绝对是温柔体贴，远超期待。 在这里剪头发，可想而知，是一种享受。等的人也不会太无聊。 如果是旁边上班的白领，中午有时间，只怕宁愿在这里等着洗个头，舒舒服服地小眯一会儿。 “空空。”谢允难得两个多月来，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看着秦空，“你这个店绝对是高大上。” “这段时间，我抽空调查了一下这周围的工资水平和美发价位。你剪发技术过硬，我觉得纯剪你定价在五百以上，一千以下比较合适。烫染在个八百往上两千以下。” “头发又不是天天做，而且你出手的发型确实容易打理，所以只要打出口碑了，客带客，应该也可以形成一个固定的客户圈子。还是有搞头的。” 秦空笑笑没说话。 看来他是听进去了，店面风格又这么老实，看来这个小兄弟还是那个踏实的小兄弟！ 谢允站起来，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老怀欣慰啊！ 同事们知道秦空要开业了，特意闭店半天过来参观，一个个嗨得像一群幼儿园小朋友。 大家抢着坐椅子、沙发，各种喊着舒服，艾伦已经溜到阁楼上…… 过了一会儿，拉开帘子，“空空！我帮你暖床了哦！” 秦空回头，“你给我滚下来！” “你们就知道抢椅子抢沙发，空空的床才是真的舒服！” “下来！”秦空又叫一声。 大家大笑，只有杜若咬咬唇，看秦空一眼又闪开目光，总有点拘束。 艾伦趴在栏杆上，“空空，整个开业典礼！” “好！”同事们都起哄。 秦空吓得不轻，“算了，我想想你们送来的花篮、气球、横幅……丑！” 同事们被打击得不轻，谢允拍拍秦空的肩，“不整那些花哨的，空空又不喜欢。但是开业的日子，还是要好好选一选。咱们去找个算命先生。” 拉着他就往对面摆摊的瞎子那边走，秦空顿住，抽出胳膊，“允哥，不整花哨的，也别整玄乎的，好不好？” 谢允也被打击得不轻。他本来还想下午拉着他去庙里上几炷香，请一尊财神回来呢！ “切！” 同事们在后面笑得跌倒。 “反正都准备好了。”秦空笑着扫视一圈店面，“明天开业。” 第8章 开业 “唉！”谢允拍拍他肩，“你这个人，真是随性！好！那晚上，找个饭店好好搓一顿！” 订好饭店，秦空把母亲接过来。秦芳云一见他们，挨个感谢他们对秦空的照顾。 握着谢允的手就不撒开，“弟弟！” 同事们全笑起来，谢允扫他们一眼，又转头笑眯眯地扶着秦芳云坐下，“阿姨！” 同事们还笑，谢允横他们一眼，“只有阿姨可以叫我弟弟！” “是！允哥！”大家答应得整齐，又低头偷笑。 秦空笑眯眯的。当初跟母亲来到云州，公立高中进不去，私立赞助交不起，母亲到市场拉货伤了腰，他走进理发店，认下了人生中唯一的师傅——谢允。 都说了他师傅叫安迪，但母亲不懂英文名字，就“弟弟、弟弟”叫着。 允哥也答应着。 看着他们，秦空心里暖洋洋的。 吃完晚饭，秦芳云不让送，也不肯打车，让他们继续玩，就往公交站台走了。 一群人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儿，到ktv唱歌。 想着秦空明天要开业，大家也比较克制，唱歌多，喝酒少。只有谢允喝醉了。 一直絮絮叨叨，像个老大哥一样，无非是感慨秦空当年瘦瘦小小，一转眼，就长大成人，自立门户了。 喝到十二点过，就出来了。 秦空扶着谢允靠在车上，打开手机叫代驾。 谢允吊在秦空肩上，眼睛红红的，“空空，当初哥第一次创业，你跟哥一起离开原来的店，不要工资跟着哥。可惜第一次没经验，败光了。你拿出全部积蓄给我……” “允哥。”秦空接过杜若递过来的水，让他喝了点，“咱们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想说这个……”谢允难受地擦擦眼睛，本来没泪的却把眼泪擦下来了，“我是后悔……第二次创业，哥问你店开在哪儿？你说大学城。” 秦空默然。杜若低下头，咬咬嘴唇。 谢允用力拍着秦空的肩，“一定要把生意做起来！” 杜若转过头去，抬手压住鼻尖。 把谢允和同事都送进车里，走之后，秦空慢慢踱步回店。 掏出钥匙打开门。 一群没有身子，头发长长的头颅扑面而来！ 领头的一个被进门风吹得额头上的纸条一飞。 大半夜，够惊悚的！ 还好，秦空是个发型师，见多了！ 惊悚变成了惊喜！ 按了门边的开关，打开灯，伸手撕下头颅上那张大红纸条——空空，开业大吉！ 大吉个毛！ 秦空无语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还好他是个发型师，不然就吓死了。 点了点，一百个头模！ 坐在沙发上，拉上窗帘，看着兵马俑一般整整齐齐的头模。 比起花篮气球来，当然还是头模实惠！ 坐了一会儿，有点儿无聊。主要是看见头发就想整，秦空站起来，操起剪刀。 隐身三个月的小模块又亮了，提示：“根据诚信交易原则，请用户在店里挂上价目表。” 秦空一边剪头模一边说：“我可以自己决定价格吗？”其实他还是蛮赞成允哥说的价格，这才是正常人的价格。 “不行，用户接受神理的时候，就代表在理发的时候，技术由神理提供，价格由神理制定。” “我知道你们的套路，说，我要分几成给你？” “神理不需要钱。” 秦空停了手中的剪刀，“那你定价这么高干嘛？” “神理是参照蓝星的理发技术和理发价格定价的，随着用户掌握更高深的理发技术，价格还会进一步提升。” “卧槽！” 听神理报了一遍价，秦空眉毛不断地跳，觉得自己开业可能要挨打。 “你不发布任务吗？” “没有任务，全靠自觉。用户十年来，在理发一道上，坚持追求技艺的精进，非常勤奋，神理才选定用户安装。所以用户不需要任务来鞭策。” 秦空笑了，继续剪头模，这app还挺会夸人！ 也不在意地问：“这么说也没有奖励了？” “现在神理是初级发型师app，等用户积累了一定经验，经过考察，用户完全掌握了初级发型师技艺，神理会自动升级为中级发型师app。” “怎么叫做完全掌握初级发型师技艺？”秦空着实有点好奇，初级发型师，这是他七年前的称号，现在作为一个技术总监，居然要学习初级发型师技艺！ “简单说来，神理现在在用户大脑中，剪发时会自启动。等用户不依靠神理，也能做出同样的发型时，就是掌握了初级发型师技艺。” “那中级、高级又是什么样？最后会成为什么样？” “神理app，当然最后目标是成为神级理发师，也就是真正的剪刀手！” “剪刀手？” “面对一个头，拿起剪刀，就知道千百种剪法，每一剪都是整容。这就是剪刀手！” 听起来中二但牛比！秦空笑着点点头。 “神理只是辅助，等用户全部学会后，就会掌握刻进dna的理发技艺！” “这个大饼画得好！” “请用户努力！” 虽然不讲理，但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秦空也没客气：“我好像没有把定价权交给你。” “用户安装神理的时候，就授出了权限。” “我还以为你比系统良心！果然是个app！”秦空继续剪着头模，剪头模的时候也没见神理有什么帮助，“那我不用你的技术呢？” “用户可以卸载。卸载三次，用户将被神理列入黑名单。” 卧槽！这么强横的app！ 秦空捏着下巴想了想，还有两次卸载机会！肯定不能浪费在现在…… 想想，第一次卸载，有点儿亏了啊！ 谢允一大早兴冲冲地跑过来，打开门，看看满地头模，一地头发，愣了一会儿。 冲上阁楼把秦空拉起来，“空！开业啦！你能不能早点啊？” 秦空迷迷糊糊，昨晚剪得太晚了，实在起不来，又仰头躺倒在床上。 “你这……”谢允摇摇头，“算了，你再睡会儿。反正这周围都是九、十点才开门。” 百无聊赖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哥给你当推销员，有没有卡片？我拿出去周围写字楼发发。” “没有。”秦空翻个身又睡了。 “你把店开起来就不管了是？”谢允看着睡得死死的秦空，又下来转一圈，收拾头模。 正在打扫，一个小哥走进来。 “欢迎光临！”谢允直起身，笑得就像酒店门口的迎宾，差点把手交叉在小腹前。 “你要的价格牌做好了。”小哥笑嘻嘻，以关爱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一块牌子靠在收银台前，转身走了。 谢允赶忙走过去，拿起来—— 洗头——1000 剪发—— 烫发——3000 染发——2000 吹风——1000 谢允呆了，喃喃：“完了，疯了，好不了了。” 第9章 便宜你嫂子了 在店里守了一天，都没有一个人进来。 秦空倒是安闲自在，做着饭过着小日子，仿佛开理发店的不是他。 谢允经历颇多，也算个老江湖了，但现在也不敢出去喊一万剪个头发，怕被打。 食不知味，坐立不安，守到夕阳西沉，店里镀上了金色。秦空说去超市买菜，问他吃什么？ 谢允坐到镜台前，“你还有心情买菜？过来给哥剪头发！” 秦空顿了一下，转身走到他背后，“洗头吗？哥？” 谢允抬头看看价目表，洗个头踏马一千！ 郁闷地摇摇头，“不洗了，干剪。” “算了哥。”秦空看着他这顾客也不诚心啊！跟逼良为娼似地！ 谢允应景地叹了一口气。 秦空只好用脑电波跟神理沟通：“允哥入股了，也算老板，能吗？” “用户可以卸载。” “……” 谢允转头看了他一眼，“开业第一天，怎么能没生意呢？快给我剪。”直接掏出手机，转了一万过去。 “反正我这头发也是留着给你剪的。” 秦空打量了一下，允哥的头发确实长了，原来理的渐变都模糊了。 系上围裙后，秦空拿出梳子一手按在谢允头上，另一手拿起剪刀，小模块大亮。 大量信息如潮水般一股涌入脑海，但并不乱。 条清理顺：顾客方型脸，五官硬朗。目前这款发型很适合，凸显得五官更加凌厉，典型型男硬汉风格。 后脑勺扁平，脑旋右上，发质略粗，软硬适中。可根据头发生长方向，通过层次修剪，营造出圆润的线条。 最终达成效果——柔和脸部线条，形成反差。 效果图出来，秦空还没看清，双手已经像被控制一般。 不同以往，要反复推演，找到合适的落刀点。 对于发型师来说，第一刀非常重要。 就像画画一样！落笔点关系着整体布局！也是信心之基！ 这一次，秦空并没有过多纠结，从脑旋往上，一梳子就勾出个清晰的二八分。 拿起剪刀。 以往，与其说是剪头发，不如说是修头发。 虽然看到顾客后，脑海中有一个大概的效果图，但真正去修剪的时候，总是要慢慢来。 一刀剪多了，发型就毁了，后面需要更多补救。 甚至一刀没剪好，把所有节奏都打乱了。需要停下来，重新思考。 所以，秦空一向是稳中求胜，靠的就是耐心和细致，一点一点慢慢修剪，去靠近脑海中设想出来的那个发型。 一个普通的男士短发，秦空都要剪一个小时以上。 真是一点一点修出来的。 男士头发本来就短，剪多了就没了。要小心再小心！ 但现在不一样，秦空整个手如被神捉住，动作行云流水。 以往要用几十上百次剪出来的线条一次就剪出来了。 脑海中仿佛能看到清晰的线。 就像小时候不会画画，跟着线条临摹一样。 临摹基础，秦空当然是有的。 毕竟是十年的发型师！剪过的头成千上万！ 循着脑海中清晰浮现在谢允头上的线条，秦空剪得特别快。 秦空非常专注，非常轻松。 谢允都看呆了！ 后脑勺他也看不见，心里有点突突。这刷刷刷地，剪刀晃出一片雪亮的光影！ 谢允张了张嘴，又抱着胳膊，自我安慰：算了，算了，我兄弟已经疯了，就当给他做试验品了。大不了剃光头。 谢允垂下嘴角，开始思考最近的商场哪里有帽子卖？ 秦空盯着头发，完全没注意到谢允的表情。 从后往前剪，多余的头发剪掉，大轮廓已经呈现。 然后在八分这边用平剪剪层次。同样，层次也分为一条条线，那线条就跟画在谢允头上似的，秦空只要照着剪。 二分那边用牙剪打薄。哪里该厚哪里该薄，就跟一个个圈打在头上似的，清晰得很。 头顶成型后，秦空放下牙剪，用推剪推鬓角，还有谢允那荷尔蒙爆棚的胡子。 谢允还愁眉不展想着贝雷帽还是渔夫帽适合自己，已经被秦空放倒。 这椅子高级得很，秦空一踩，谢允就变成了仰躺。 秦空坐在圆凳上，无视谢允脸上被宰割的惊恐。 从椅子后拉出小推车，在手心倒了一点精油，涂抹在谢允脸上。 全脸！ 谢允眨了眨香喷喷油腻腻的眼睛，“空空，你……你要干嘛？”脑海中浮现出理发师陶德的血腥场景，秦空现在状态又不正常，他不会从试验品变成牺牲品？ “别说话。”秦空温柔地说，开始在他脸上按摩起来…… 在秦空手按到他下巴的时候，谢允的喉结恐惧地蠕动了一下，“空空，理发就理发，咱不理容。” “头脸是连在一起的。” 谢允都快发抖了，“空空，你不会理容，我没教过你。” “我会……安静。”秦空哄孩子似的。 谢允都要哭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兄弟，谢允当然不在乎把颈动脉暴露在他眼皮和手下。 但现在秦空已经不正常了啊！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躺在殡仪馆的尸体，被入殓师化着妆。 谢允怕着怕着……睡着了…… 因为，太舒服了！ 看着他那惊恐的眼睛闭上了，秦空笑了笑，拉出推车的一层，拿出热毛巾，敷在他脸上，只露出鼻孔。 等待毛孔打开，毛发软化的时候，秦空用毛刷扫扫他头上和脖子上的碎头发，用梳子把头发梳顺，抹上发泥。 几分钟过后，秦空打开毛巾，拿起一把剃须刀开始剃须，一边用手指抹过，确保顺滑。 接着换一把小刀修眉，刮眼皮，刮眼角，刮全脸…… 重新拿出一块湿润的毛巾，擦干净脸，拍上润肤露。 拍着拍着，谢允睁开了眼睛。 就像婴儿般纯净，“空，我感觉我重生了哎！刚刚就像小时候妈妈在给我洗脸擦脸一样！” 秦空笑笑，一踩椅子，“坐起来看看。” 躺变为坐。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谢允瞪大眼，刷地站起来，伸手触摸镜子。 什么叫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还有那头发？一丝一缕都仿佛大艺术家的手笔！ 脸上白净细腻，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犹如婴儿般鲜嫩。从下巴到鬓角连着一层由深至浅的短短青茬，有型而顺滑，展现出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 男人和孩子！ 在一张脸上找到了黄金结合点！ 二八分的头发，一丝不苟，光亮顺滑，精致又自然。 那张原本凌厉，一看就是大哥的脸，莫名柔和了很多！却又充满了吸引人的危险气息！ 是另一种男人的魅力！ 叫做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不贵……就是便宜你嫂子了！” 第10章 一位客人 秦空笑眯眯地看着他，反差效果确实达到了。 从当学徒起，就在允哥头上练手艺，走硬汉风是基础，再根据潮流加点变化。 万万没想到允哥可以呈现出这种斯文风。 连他这个男人都觉得帅。 一个理发师的精益求精，使秦空拿起了吹风机。 谢允退后一步，一把抢过来，“不劳你了，我自己来。” 秦空无语地垂下手，刚刚说的不贵呢？ 因为已经用发泥抹过，一丝一缕都妥帖自然，谢允拿起吹风机，也不知道要怎么吹，主要是怕破坏造型。 呆了一会儿，开着小风吹了吹脖子上的碎发。 脖子秦空用毛巾和毛刷擦过，也没什么碎发。所以这就有点多余了。 但秦空不觉得多余，一万出来改天换地的效果，他特别想试试一千的吹风什么样。 总觉得还能更完美，但谢允不让他吹。 象征性地吹了吹，谢允才解开围布。 今天秦空开业，他穿得比较正式。 配着板正的衬衣西装，发型更显得斯文败类。 谢允嘴角扬起。 拉出镜台旁边的后镜照着后脑勺，谢允脸都快融化了，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爱了，爱了，这个完美圆润的后脑勺，绝对背影杀！” 国人的后脑勺大多扁平，不是这里凹进去一点，就是那里突出来一点，很少有圆溜溜光滑滑的。 所以要靠发型来修饰。 但无论是顾客还是发型师都更加注重前面，后面看得过去就行了。但秦空这个…… 谢允都想把头割下来，当标本展示。 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 “空，老实交代，你是去哪儿学的技术？” “突然开窍，信不信？” “我信。”做技术的，尤其是发型师这种需要灵感的，一朝融会贯通，这确实是会发生的事。这就叫天赋。 秦空一直靠勤奋，这天赋，十年才来！ 这大概就是厚积薄发。 说实话，谢允觉得自己有点天赋。他能设计发型，但秦空一直是靠学习和勤奋，去向一个发型靠拢。 不出错，但绝不至于惊艳！ 练多，剪多了，大部分的发型都会，一个头上总能找到合适的。所以秦空能当技术总监。 但跟谢允还是有差距。就是缺少想法，不敢大胆地去改变。 可是今天，跟脸反差这么大的发型，绝对不是照本宣科能够做到的。 谢允哪里知道，他不是照本宣科，他是完全临摹。 谢允握着秦空的手，老泪纵横，热泪盈眶，“空空，你终于成功了！你成为了一个设计师！” “难道我以前不是？”秦空瞥了他一眼。 “以前你只是学会了，而且技术很好。但你现在是会创造了，这不单是技术，这是艺术！有自己的东西在。”谢允又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 “从没想过哥可以这么帅！” 秦空坐下，看着他自恋。 大概照了有十几分钟镜子，谢允反复摸着光滑的脸，“空空，你这个理容技术是哪儿学的？” “以前的理发师都会刮胡子刮脸啊！” “那是以前！”谢允爱不释手都摸着线条完美的胡子，“现在美发越来越细分了，吹风的、烫染的、纯剪都能单拎出来，别说你这属于美容的。” “当学徒时候，你最先教我的就是刮胡子。” “那是以前！现在谁还给刮胡子啊？还有这眉毛……”谢允手指抹过，“嗨！你真是一窍通百窍啊！” “光是这手理容技术，都上千。一万，确实是值了。我去买个眼镜，整得更加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在街上遛个十圈八圈，给你当模特。”说着就走呢。 “你不吃饭啦？”秦空追出去，就看到他那过分做作的步伐，靠在门边笑。 路上的行人纷纷注目，里面走出一个男模！门口还站着一个帅哥…… “天啊！这是会所吗？”几个女的捂住嘴。 “好帅，好想尝试呢！可惜不敢……” 秦空无奈地转身走进店内，发型师和男模就不能分家了是？ 真是侮辱自己的技艺！ 当然，也怪允哥步姿太妖娆了。秦空都忍不住想笑。 看店内都亮堂起来。 想剪头，想剪许许多多的头。 吃饭时，手机滴滴个不停，不断传来新消息—— 【凯文他们表示惊艳，说要攒钱找你理发！并在朋友圈大力推广。】 【你嫂子看呆了，还倔强地表示她有老公，不能跟我走。】 【听出哥的声音，反过来拉着哥回家了，走路上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你嫂子说她要努力工作，一个月换一次老公！女人真是喜新厌旧……】 这中间间隔有点儿久，秦空都闭店，洗澡躺床上了，又滴的一声—— 【哥累坏了，先睡了。】 秦空笑死了，打开维信，允哥在朋友圈出道了。 那金丝眼镜确实把一个斯文败类的形象拉到了顶峰，太戳人了！ 最后又来一条：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今天走路上有十几个人问我哪儿剪的头发，我吹了你一波，注意明天别被打了。 秦空哭笑不得。 第二天，宾客盈门。 但都是进来一看价格就走了。 下午，蒋老师兴冲冲地跑过来，“托尼老师，给我设计个发型！安迪现在简直比我还像教授！” 秦空嘴角缓缓翘起，“蒋老师，您看看价格。”秦空往上扬扬下巴，示意。 蒋老师抬头一瞄，一秒瞪大，“……下次我一定点你！”迅速退走。 秦空想笑，又有点儿失落。 朋友圈也都是攒钱理发的。其实都是玩笑。 谢允和他的朋友圈是重叠的，多半是大学老师、学生。 大学教授算精英了，像蒋老师还上节目挣点儿外快。但拿一万出来剪个头，也没几人能做到。 又逐渐从宾客盈门变成门可罗雀。 谢允焦心啊，劝他：“我问了好多人，他们的心理价位都是一千可以接受。你纯剪定价一千，洗头吹风就顺带了，绝对生意爆棚！” 但秦空不降价。谢允也没什么好说的。光是这一手理容技术，市场上都能叫价上千！ 不是秦空的技术不值一万，是能够拿出一万来享受他技术的人，太少。 也不是剪得起一万头发的人太少，是他们认识的人里面没有。 这时候，秦空还真想认识几个富婆。 谢允都建议他去高端定制沙龙应聘，先圈客，再开店。 但那种沙龙，一进门，他们审视的不是你的发型，而是你的身价。 看你一眼已经把你全身上下估值完毕，估计你三十九块九五条包邮的内裤都不能逃脱他们的眼睛。 秦空在谢允店里自在惯了，并不想去融入自己不喜欢的圈子。 生意惨淡，开业一个月，只有谢允一个客人。 杜若辛辛苦苦攒了一万，跑过来要他帮她修头发。这徒弟可怜师傅到这个地步，秦空都没法淡定了。 劝她回去了，正坐在镜台前苦苦思索怎么把自己的技术推出圈，一个胖子护着一个女人跑了进来，“姐，快进来，这家没人！” “这群烦人的狗仔！”胖子关上门，转过身来，指着秦空，“不许拍照！不许爆料！无论你做什么生意，现在只许接待一位客人！” 第11章 梁安歌 牛比克拉斯！ 秦空心中暗道一声，默默地看着他们。 女人拍下胖子指着秦空的手指，另一手取下墨镜、口罩，“你好，我是梁安歌。不好意思，我朋友激动了一点。” 梁安歌！ 秦空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就是听到这个名字就站了起来。 梁安歌紧走两步上前，主动伸出手。 秦空愣了一下，才傻傻地握住她的手。 看来他是认识自己了！ 梁安歌嘴角有个梨涡，漾开一圈笑容，直言：“不好意思，我出来逛街，被记者发现了。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助理怕我又说错话。可以借你的店避一下吗？” 秦空缓缓看向那个胖子，天后不是比她助理会说话多了吗？ 秦空从来没想过明星可以亲切成这个样子！ 梁安歌手动了动，秦空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 有点尴尬，咳了一声，说实话，是人生中第一次见明星！ 一时组织不起语言。 对方虽然亲切，但气场却非常强大！ 不愧为歌坛天后！ 出道两年，两张高品质专辑横扫各大音乐奖项，其中最重的奖项就是去年年底获得的最佳唱作人！ 各大音乐榜单长期霸榜！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她的歌曲！ 因为极少参加活动，以前是歌红人不红。 但今年暑期上映的一档武侠片，梁安歌不但创作演唱了主题曲，还友情出演了一个女侠。 其实是披着武侠皮的爱情故事，秦空对男女主角没有什么印象，却记住了梁安歌！ 不只是秦空记住了梁安歌，几乎所有观众都记住了梁安歌！ 本来只是一个配角，几分钟的戏两句台词，却被梁安歌演活了。 飒爽风姿圈了一大波粉，获得了最佳配角奖。讨论度居高不下。 所谓红极必黑。 梁安歌，现在就处于这种黑红黑红的状态。 最近被黑得最惨的一件事就是电影节活动，梁安歌受邀参加。演员互相谦让，两个大美女推来推去，却把她推到了c位。 还没反应过来，就咔嚓一阵闪光灯，照片登上各大新闻网站。 掀起轩然大波。 全网黑她一个唱歌的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圈子里，跑来抢了主演的位置。 虽然导演出来护着了，但还是被黑得很惨。接着同剧组女主角点赞她，又迅速取关。被媒体和网友解读为讽刺、剧组人员不和等等。 加上梁安歌很少参加活动，乍然爆红，还红出了圈，每次都能遇到记者角度刁钻的问题。她为人又洒脱，想到什么说什么，总是被扭曲解读。 比如记者问为什么女主角点赞她又取关？ 梁安歌反倒一阵惊讶：“我都不知道她点赞我了啊！本来就不熟，拍戏的时候也没见过，取关不取关不重要。” 说的是实话。 但被解读为不care对方，不尊重剧组。 本来梁安歌红就红在洒脱，无论是歌粉还是最近出演了电影引来的颜粉。 结果很多自媒体和网友骂她不是洒脱，是没情商。装洒脱，耍大牌。 总之黑料不断。 “你选的音乐很好听。”站了一阵的梁安歌突然道。 “嗯？”秦空看着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店里的音乐。笑了笑。 梁安歌已经把店里打量了一遍，看到镜台和理发工具，也明白是干嘛的了。 被记者围追倒没什么，主要是被助理拉得跑这一阵，出汗了，刘海都贴额头了。 看到椅子就想坐，“你这里是理发店？可以帮我洗个头吗？” 胖子助理一直趴在门边，看有没有记者追过来。听到这话转过身，看着收银台背后的价目表。 没等秦空回答，震声：“安姐！这是黑店啊！” “啊？”梁安歌一愣，走过去，站在收银台前，看着价目表，读了出来。 虽然认真读数字的样子有点可爱，但秦空很尴尬。 胖子还在声讨着：“安姐你看是？剪个头发，一万！洗头！一千！吹风！一千！” “你这是单项收费吗？”胖子转头看着秦空。 秦空微微点头，“对，单项、叠加收费。” 胖子瞪大眼，看看秦空，又看着梁安歌，“安姐！杰瑞老师也没这么贵啊！” 梁安歌回头看着秦空，秦空脸慢慢红了。 虽然经常被女生撩，都比较淡定。但面对一个大明星的注视，作为普通人的秦空确实有点承受不住。 梁安歌不属于第一眼让人惊艳的大美女，也难怪那些演员的粉丝骂她抢女主角的c位。 但梁安歌长得非常有辨识度，不是脂粉美女。有人美在皮，有人美在骨。 梁安歌就属于美在骨。 难怪演个几分钟的女侠，都能够圈一大波粉。那种气质、风骨的东西，让人联想很广，不是看完脸就没了。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哪个白痴造型师，给她化的妆弄的发型，把她往大众美女那边靠。 微波长发空气齐刘海，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唇，从发型到妆容都在努力塑造一个温柔典雅的美女。 可能是想让她增加亲和力。但她本身不属于那一类，所以反而把她个人的风格埋没了。美是美了，但很呆板。 跟她空灵的歌声，洒脱的气质完全不符合。 秦空手痒，双手手心摩擦了一下，是很想给她改造一下。 但是这得看当事人的意愿。 看来他的价位，就连大明星都觉得贵。 梁安歌又打量了一眼空宁舒适的店，明明处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却独拥一处静谧。 这让梁安歌相信秦空的品位，而且这么高的价，也让她产生了兴趣。 再说，来都来了！ 嘴角梨涡荡起，“先给我洗头发。” “安姐！”胖子跺脚。 梁安歌把包往助理手上一塞，看着秦空。 秦空愣了一下，连忙把她领到花架后面。 胖子叹了一口气，“我安姐果然是个傻大姐！这种当也上！” 在洗头床上躺下，看着高高的吊顶和灯光，梁安歌眨了眨眼。这洗头床，舒服！ 秦空先用梳子把她头发梳通，神理已亮，脑海中涌入信息：发根偏油，发尾偏干，压力熬夜所致。近期频繁烫染，发质脆弱。按摩头皮、轻柔护发为主。 洗过两年头的秦空，对穴位、按摩手法本就精通。当年当学徒时，顾客排着队等他洗头，虽然洗烂了一双手，却仅凭一个头两三块的提成，撑起了一个家。 后来升为发型师，除了苏苗和母亲，他再没有给别人洗过头。 秦空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入梁安歌的头发里，梁安歌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然后脸蓦地红了，看了一眼头顶上秦空认真的脸，立刻闭上眼睛。 第12章 落入凡间的精灵 胖子紧张地跑过来，警告意味很浓地看了秦空一眼，发现秦空只是在洗头，站了一会儿，抱着包包到旁边沙发去坐着了。 梁安歌虽然洒脱，但这半年确实比较烦闷。以往只要好好唱歌，反而没太大压力。自从演个几分钟镜头火了，通告不断，规矩也多了起来。 她不在意，但是公司要考虑影响，而且想让她向影视方向发展，所以一天到晚耳提面令。 以前歌红人不红的时候，梁安歌就跟普通人一样出门，到哪个城市都要好好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助理，从来没有。 但现在公司给她安排了助理，走哪儿跟哪儿，随时都拿着帽子、口罩、墨镜，出门就捂着。 早就闷了！ 几个月没独自出门了。 这次在这个二线城市有个活动，想着这边应该没有那么多人认识她，就趁大家午休时，偷偷跑出来。 结果，她低估了自己火的程度，刚到步行街就被堵了。 先是被路人认出，拉着合影，接着记者就来了。那阵仗，梁安歌有点傻眼。 她虽然参加过几次颁奖活动，但都有安保、公司安排着。第一次单独被围堵，人都傻了。主要是公司说她太直了，她一个人的时候不让她说话。 还是助理过来解救。 估计回去要被经纪人骂了！ 此刻，所有的疲惫、烦闷、担心，随着秦空的手指轻柔按摩，仿佛被一缕一缕捋了下来，丢掉。 头发越来越润，越来越轻，脑袋里的神经仿佛都被理顺了。 梁安歌从没享受过如此舒适的按摩手法。 整个神经都被秦空安抚了，大脑完全放空，睡着了…… 仿佛飞到了蓝天白云之下，大片草地上躺着。 头顶白云悠悠，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甚至能闻到青草的清香…… 胖子也不躁了，自己鼓捣咖啡机接了一杯咖啡，靠在沙发上慢慢喝着。 别说，这个小店，舒服！ 刚刚他都吓死了！要是安姐出点事或者再说出什么豪言壮语，就不是黑了，恐怕要糊了！ 安姐形象在线，气质独特，当初导演就是看了她唱歌的状态，临时让她出演一个角色。没想到从没演过戏的梁安歌就像本色出演一样，一条过。 所以，公司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近半年都没发新歌，就接商演，扩大知名度，准备再战影视圈。 按摩了大概半个小时，秦空给梁安歌的头发冲洗干净，揉揉她的太阳穴。 梁安歌张开眼睛，舒服地打了一个哈欠，才看见头顶还有一张陌生男人的脸，顿时慢慢地合上嘴。 有点尴尬，感觉形象毁了。 秦空扶着她肩膀让她坐起来。 梁安歌头脑清爽，都能感觉到头发一根一根的，特别干净，特别润。 坐着享受了一会儿这种感觉。 秦空也没有催她。 坐到镜台前，梁安歌看一眼墙上的钟，“才半个小时啊！感觉睡了好久，睡得好沉，把我半个月缺的觉都补了回来！” “是吹干还是你自己吹干？还是剪发？” 胖子放下咖啡，冲过来，“安姐！我给你吹！”瞥了一眼秦空，“只是把头发吹干就要一千，也太黑了！” 秦空正要拿吹风机给他，梁安歌举起手挡住，看着秦空，“剪头发，再吹。” 哈？开业一个月，终于有人要来全套了？ 秦空有点儿激动。 “怎么？”梁安歌看着他。 “他没想到真有人那么傻呢！安姐……” 梁安歌微笑地看着秦空，没回答助理。 “你想要什么效果？”秦空很快回过神来。 “你看我适合什么样的？”梁安歌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安姐！”被二人无视了半天的胖子终于忍不住插嘴，“不行！你这是杰瑞老师设计的发型，符合公司的包装，你不能自己乱整！” “给我剪。”梁安歌依然看着秦空，根本没理助理，她现在清醒得很。 “安姐！”看看阻止不了，胖子赶忙掏出手机，“你等我给乔姐报告一下！你不能这样的……”低头就拨电话。 梁安歌伸手拿掉助理的手机，挂了，摆在镜台上，微笑着对秦空点点头，“给我剪。” 第一次见面，她为何如此信任他？ 秦空有点儿愣神，却是走到她背后，系上围裙。围裙兜里插着平剪、牙剪、梳子、夹子，一秒进入状态。 梁安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的梨涡更深。刚刚他给她洗头的时候，就是这么认真。 胖子在旁边站着都傻了。 秦空已经拿起剪刀，咔嚓，长发一大段落地。 胖子愣了一下，大叫：“喂！你不能！”伸手就抢剪刀。 “小何！”梁安歌叫了一声，气场两米八。助理生生地顿住了手脚。 “坐下。” “哦。”助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颤了颤。 秦空笑了笑，继续剪头发。 助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这个发型师也太大胆了！ 怎么敢把明星的头发一下子剪掉这么多！不考虑的吗？ 也是，这种街边理发店，理发师哪会考虑那么多？但是安姐不一样啊！安姐的形象是公司包装啊！是流量！是口碑！是金钱啊！ 公司正想给梁安歌打造仙女的形象，这剪短了，还怎么仙？ 胖子哭丧着脸，回去绝对被乔姐骂了，公司可能还会辞退他。 秦空目不斜视，梁安歌只见头上一片光影，头感觉越来越轻。 那有些厚重累赘的齐腰长发终于从她身上离去，连头顶也在变薄，变蓬松。 后面和两边剪完，秦空把椅子朝自己转过来，对她的齐刘海刷刷一阵修剪，往旁边靠，露出额头。 放下梳子和剪刀，秦空拿起吹风机，先吹走脸上和脖子上的碎发，再用手指一绺绺绕着头发，吹出纹理和弧度。 吹到半干，放下吹风机，喷上定型喷雾，张开手指抓了抓。 把两边头发押到耳后，一个露出五官的精致又略显凌乱的短发完成。 精致得每一丝都会呼吸，凌乱得每一丝都会跳舞。 秦空又用手拨了拨，并不明显的偏分，随便怎么拨，都好看。就是那么自然，那么随意。 胖子早就看呆了。 虽然安姐不是仙女了，但安姐变成了精灵！落入凡间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