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策，霸上温柔暴君》 第1章 这女人本公子要了 “一百两！” “两百两！” “一千两！” “好嘞，一千两，这女人就是公子您的了！” 奴隶主笑眯眯的接过银票，然后恭敬的递上卖身契，直接将衣衫褴褛的女奴隶推了过去。 顾锦被推的一个趔趄，刚刚站稳，一柄折扇便勾住了她的下巴。 流里流气的声音随之传来，“果然是个美人儿！” 顾锦抬眸看过去，对方瞳仁里倒影出的自己，眉若远山，樱唇如丹，一双潋滟秋瞳自带妩媚，勾人魂魄。 论姿色确实…… 自从拥有这张脸时，她就知道是怎样的祸国殃民。 烟青三月，柳色如烟。 在繁华的扬州街头，最吸引人的便是她所在这处的奴隶市场。 幽幽抬眸，她不动声色看向街头，仿佛是在寻找什么……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一阵艳慕声，“没想到这女人比花楼里的头牌还美，徐公子你赚了！” 唤作徐公子的纨绔子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看着顾锦破衣下包裹着的玲珑，抬手欲摸。 “公子，请自重。”顾锦声音清冷，一把将男人的手打开。 徐公子陡然痛得龇牙咧嘴，眼底划过一抹惊骇，难道这个女人会武功？ 没有细想，他瞬间恼羞成怒，抬手打向顾锦，“你现在是爷的女人，敢打爷，反天了不成？” “来了。” 这时，顾锦看着前方一处堇色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冷意，细不可闻的吐出了两个字。 “啪！” 巴掌落下时，顾锦敛眸瞧着那一抹堇衣，没有任何躲闪。 她的身子被这力道带去一旁，嘴里一片血腥。 这一巴掌力道很足，她的左脸很快就火辣辣的疼起来。 徐公子再次抬手时，前方蓦地传来一声冷寒，“住手！” 很快，堇衣男人走到眼前，冷眉敛怒，一身冷煞。 接着，他身边的青衣护卫向顾锦递去了帕子，“姑娘，擦擦吧。” “谢谢。”顾锦一改刚才的清冷，低头含怯，伸手接了帕子。 眼前的男人小时候也曾流落至奴隶，所以她有把握，他一定会过来救她一把。 果然，她赌对了。 “慢着。” 这时，一声冰冷传来，顾锦还未反应，手腕就被堇衣男人握住了。 男人死死的盯着她沾了灰尘的小手，眸光一点点凝起。 这双玉手，连同她掌心的那点朱砂，竟然和心底那人一模一样，看得他一时失神。 顾锦心底惊讶，不是说这人有洁癖么，怎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没有多想，另一只隐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匕首，眼底悄然划过恨意。 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皇兄的仇要报，南凉百姓的仇也要报！ 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年那满城血腥的一幕，恨意在心底肆意疯长。 然而，匕首刚刚滑到袖口，男人蓦然起身，对身边人吩咐，“清风，这女人本公子要了，去办吧。” 顾锦闻言，握刀的手蓦然一顿，心底骤惊。 这个男人……要买她？ 抬眸刹那，冰冷的墨瞳便直直的映入了她的眼底。 幽深如潭，深邃、冷煞，带着帝王的尊狂，令人心头一震。 …… 松竹别院。 在男人面前，一抹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将她笼罩。 顾锦隐在袖袍中的手握了又握，带了丝隐忍。 随即她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公子。” “起来吧，将你的头抬起来。”男人声音凉淡，却无端的带着压迫。 “叫什么？” “奴婢温婉。” “名字不错，都会些什么，本公子这里不留无用之人。” “洗衣做饭，奴婢什么都会。” 既然被他买下，那便多了刺杀的机会，她要留下来！ “什么都会？” 男人略略扬眸，“可会暖床？” “暖……” 顾锦神思一滞，蓦然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话是暧昧的，但声音却冷若寒冰，没有半分旖思。 这时，她在男人的墨瞳内，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双眼微睁，带着讶然。 第2章 躲什么，你是本公子的人 在男人的注视下，顾锦咬着唇，颔首，“奴婢……会。” 她的声音细不可闻，双颊绯红一片。 暖床是接近他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冷意，垂下的眼睑内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是他想多了，依依已经死了，她又怎么可能是她？ “你下去吧。”男人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 顾锦察觉到了男人情绪细微的变化，微微抿唇，抬脚出门。 刚走到门口，房间内的对话声就飘了过来。 “主子，您为何要买这奴隶？” “泻火。”男人声音冷涩。 顾锦嘴角攒出冷意，传闻大齐新帝好女色，果然不假，如今连她这奴隶都要睡。 是夜，凉凉的夜里挂着一轮圆圆的月，清辉满天。 顾锦沐浴完毕，看着木桶内的污水，抬手扯过黑面巾，身子一跃出了房间。 一灯如豆，微风摇曳。 男人白若冠玉的脸庞在烛光下略显柔和，伏案而书，薄唇微抿。 夜风起，烛火跳跃，泛黄的书页在男人修长的指尖翻过。 顾锦摸进房间时，就看看到了这样一幕，男人颀长的背影映在了她的眼底。 缓缓，她的眸光锁住男人后脊，握紧匕首，身子一掠而去，直直的朝那心口扎去。 她的动作极轻，然而刚刚将匕首送到男人后脊，原本正看书的人却陡然转过了身。 凤眸蓄着冰冷，他瞧着她开口，“恭候多时了。” 顾锦眼底一惊，手下的动作慢了一拍。 他知道她要来，还是另有人来？ 愣神之际，男人已经一掌袭来，凌冽的掌风带起顾锦胸肺一阵骤痛。 陡然后退两步，她紧紧咬了唇。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顾锦没有犹豫，再次迎了上去。 此时，她的心里被仇恨填满。 不出三招，她重重跌落，男人一步步走来，刚想抬手去扯她的黑面巾，她的匕首便喂了出去。 男人手腕一痛，指尖翻过，刀刃一偏，却直直的在顾锦胸下划过。 空气中的血腥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黑衣人翩然而至。 顾锦看到这里，捞起火烛朝男人掷了出去，身形一闪，蓦然消失。 回到房间，她飞快褪去夜行衣，在火盆里烧掉。 接着，取了伤药止血，将事先准备好的花瓣儿撒在水面，整个人便直接跳入了浴桶内。 刚刚做完这一切，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她故作惊讶，“是谁？” “我。”依旧是那道冷涩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锦压下心底的慌乱，镇定道：“主子，奴婢正在……洗澡，恕不能相迎。” 话音一落，那张冰冷的脸便映入眼帘。 男人冷眸看着她，“今晚院子里进了刺客，你没受惊吧？” “谢主子关心，奴婢没有受惊。” “嗯。” 男人应了一声，眸光直接落在她葱白的玉肩上，紧紧锁住。 “主子……” 顾锦忙沉下肩，没入水中。 “躲什么，你是本公子的人。” 男人探出大手，直接抵在她的琵琶骨上，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的指尖带着微微凉意，却烫的顾锦身子一颤。 紧接着，大手缓缓下滑，从锁骨蜿蜒下去。 男人指尖所经之处，划过一抹冰凉，却带给顾锦一抹异样的触感，她的身子止不住发颤。 很快，大手已经没入了水中，探向那一处高耸。 刹那间，顾锦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明明匕首就压在脚下，这一刻，她却忘了出手，只想着如何避开他的手！ 温热的水，凉薄的手，摩挲在皮肤上，竟令顾锦心头攀升一丝酥麻。 她浑身一震，忙侧身避开，“主子，浴水太脏，莫要脏了您的手。” 她的左胸之下，被匕首划伤，只要这人再往下探去，必会发现异样！ 第3章 这双手生得倒是美 “这水，的确脏。” 男人看着浴桶内的污水，眼底划过厌恶，然而大手依然抵在顾锦胸口。 眼看着男人的手就要划入沟壑探到下面，顾锦翩然起身，惊起阵阵水渍。 男人堇色的袖袍上湿了一片，冷眉略略皱起。 眸光不经意间落在顾锦半露水面的高耸之上，顿时一滞。 一抹酥软，沾了几瓣花瓣，带着致命的诱huò！ 凌煜双眸一眯，还未有所动作，一声急切陡然传来，“主子，小心后面！” 顾锦看着房间内闪进来的黑衣人，心底松了口气，这刺客来的太及时了！ “凌煜，你这狗皇帝，受死吧！” 明晃晃的大刀在夜色中分外寒凉，直接朝男人砍来。 然而，大刀根本没有送到凌煜面前便赫然落地，接着地上便多了一具尸体，一抹殷红。 凌煜眼底蓄了冰冷，抬掌将另一黑衣人一掌拍飞，看到赶来的青衣侍卫，冷冷吩咐，“清风，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再次转过身，顾锦已经穿好了衣服，小心的立在一旁。 她震惊的看着凌煜，眼底划过一抹惊恐，“你，你是……” “怕么？” “奴婢，奴婢不怕……”顾锦说着，身子故作发抖。 而这一幕落在凌煜眼中，便是顾锦惊吓得行礼都忘了。 他的嘴角勾起寒凉，“不怕就好，一会去朕房间。” “啊？”顾锦狐疑抬眸。 “暖床。” 凌煜扔下冰冷的两个字，抬脚走开。 顾锦心底一惊，扫了眼地上的尸体，缓步出了房间。 此时，凌煜房间内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淡淡的沉香弥漫着宁静的气息。 看着那处软榻，顾锦犹豫一瞬，一撩锦被，钻了进去。 瞬间，清淡的幽香便将她整个儿包裹，心头竟萦绕一抹莫名的安心，她立即甩了甩脑袋。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一抹堇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他回来了！ 顾锦忙扯了锦被盖住自己，然后抬手点了下肩胛，封了自己的内力。 凌煜直接坐在榻上，淡淡扫了她一眼，张开了双臂，“还愣着做什么，宽衣。” 顾锦本以为凌煜见她钻入床榻会直接将她扫下去，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一句。 看来，传闻不可当真。 洁癖么，也不可尽信。 顾锦从被子里钻出来，抬眼便看到凌煜手腕上缠着的纱布，眼底一狠。 刚刚怎么就没有一刀杀了他！ 缓缓褪去凌煜的外袍，她压下恨意，眉眼温婉，“主子，好了。” 谁知，凌煜却转身抓住了她的手腕，眸光在她小手上端详。 许久，冷涩声音传来，“这双手生得倒是美，你可要看好了。” 寒凉的气息喷薄在顾锦鼻翼，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难道他发现了？ 怎么可能！ 在她愣神之际，修长的大手便探到了身前。 顾锦忙垂头拒绝，“不敢劳烦主子，奴婢自己来。” 她说着将身上的外衫扯落，留下里衣，然后飞快的扯过了被子。 和凌煜并肩躺在一起，顾锦心底一阵忐忑。 双手攥紧了被子，嘴角轻轻抿起，这个男人让她来难道真的是……暖床？ “你在害怕？” 就在她局促时，凌煜冰冷的眸映入眼底，幽深的墨瞳看得她心惊。 顾锦眸光一颤，很快掩下眼睑。 不做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怕什么？是怕朕动你，还是不动你？” 男人的气息再次袭来，清淡的沉香萦绕在她的耳畔。 瞬间，顾锦从耳朵一直红到了双颊，她心底又恨又怒，半晌才咬着唇瓣小声道：“奴婢是主子买来的，在主子面前，奴婢的本分是听话。” “既如此，还忸怩什么，脱！” “主子，奴婢……”顾锦指尖阵阵发颤。 衣服一旦脱下，那伤口不就暴露了么？ “不是说听话么？” 冰冷的声音撞击着顾锦的耳膜，她咬咬牙，抬眸看他，秋瞳内缓缓沁出一抹盈盈水光。 第4章 您有婉儿还不够么？ “主子身份高贵，能够看上奴婢的身子，是奴婢的福气。如此，奴婢先为您褪了里衣……” 小手落在他的胸前，她因为紧张和慌乱怎么也扯不开那一抹月白。 凌煜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嘴角，眼底似乎划过讥意，大手一扯，月白里衣松散开来，露出精壮的胸膛。 肌肉匀称，线条硬朗，顾锦看的脸颊一烫。 “下次这样脱，记住了么？” 冰冷的声音一落，大手从顾锦肩头掠过，她身上的里衣便翩然落地。 大红的肚兜之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白皙的肌肤剔透如玉。 此时的顾锦，眼底虽带着怯弱，但无意间流露出的妩媚却狠狠的撩拨着男人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凌煜眼底一热，直接翻身将顾锦压在了身下，只留下她一阵惊呼。 砰砰砰…… 顾锦心跳的厉害，心底又慌又乱。 接着，她故作羞涩的垂了眸光，眼底缓缓掠过冷意。 小手顺着男人的腰身一寸寸攀上去，最后环住他的脖子，不动声色的从袖中取出银针。 在凌煜的大手即将扯落她身上的肚兜之时，指尖的寒芒抵住他后脊命门。 “叩叩叩……” 顾锦正准备将银针刺入凌煜死穴，房门蓦地被人敲响。 她指尖一颤，忙收了针。 下一瞬，外面便传来清风的声音，“主子，清风有要事禀告。” 凌煜闻言，未看顾锦一眼，直接披衣而起，撩步出门。 再次看去，男人眼底一片冷霜，哪里还有半分欲望？ 顾锦知道今晚这男人不会再动她了，但，她的刺杀也要暂缓。 轻握素拳，一件件捡起自己的衣服，起身回房。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 翌日。 一早，顾锦刚刚服侍凌煜用完早膳，扬州刺史韩成就急急忙忙赶到了松竹别院。 一撩官袍，直接跪在凌煜面前，“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他身边打扮娇媚的粉衣女子也跪了下去，“臣女韩莹见过皇上。” 凌煜带着顾锦走出来，打量了一下韩成父女，眸光冷淡，“平身吧。” 冷煞的声音传来，韩成身子发颤不敢起身，“微臣不知皇上来了扬州，还在这里遇到刺客，是微臣疏忽，还请皇上恕罪。” “朕来这里的事情，莫要张扬。” “是，微臣遵旨。” “回吧。”凌煜说完，直接转身。 “皇上，刺客的事情，微臣想为皇上分忧解劳……”韩成忙献殷勤。 “准了。” “皇上，还有一件事，小女莹莹聪明伶俐，不如就让她留在这里伺候皇上。” 他的话音一落，韩莹便再次向凌煜福身行礼。 凌煜扫了眼，最终眸光落在顾锦身上，“朕这里有女人，不必麻烦韩小姐了。” 韩莹忙殷殷道：“不麻烦，伺候皇上是臣女的福气。” “想跟在朕身边，也得看朕的女人愿不愿。”凌煜说着看向顾锦，“婉儿，你意下如何？” 那一声亲昵的称呼，叫的顾锦耳膜一刺，她抿唇看向男人，“皇上……” “不要让朕失望！”凌煜贴在顾锦耳边，声音寒了三分。 帝王的凌傲直袭心头，顾锦蓦地浑身一震。 抬眸看他，陡然明白，他这是要把她推出去，把人挡了。 还未反应，男人的手便搭在了她的腰间，轻轻抚摸着，看似暧昧，实则威胁。 看着男人冰冷的脸，她素手成拳，咬牙贴在他胸膛，柔声开口，“皇上，您有婉儿还不够么？” 顾锦容貌倾城，声音柔媚，靠在凌煜身上撒娇的模样，顿时令韩成僵了脸色。 而韩莹，亦是脸色一白，咬紧了唇瓣。 不甘心道：“皇上，臣女只是想为皇上尽一份心意，不敢奢望其他，还求皇上成全。” 她说着盈盈一拜，模样尽是诚挚。 就在这时，清风翩然而来，抱拳道：“皇上，属下已经查明，昨晚的刺客有一部分是南凉余孽！” 第5章 这个男人太敏觉了！ 南凉余孽！ 听到这句话，顾锦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凉了下去。 “婉儿，怎么了？” 听到他冷涩的声音，顾锦心弦一颤，小声道：“奴婢没事，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这个男人太敏觉了！ 顾锦知道，再在凌煜跟前待下去，她一定伪装不下去，心底的仇恨与忐忑会把她逼疯。 “不舒服便下去吧。” 凌煜的声音又寒了几分，直接从顾锦身边抬脚走开，对清风吩咐，“将南凉余孽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顾锦听着凌煜的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脸色如常，不慌不乱，缓步回房。 然而，提起来的心却再也落不下去了。 关上房门，顾锦的身子靠在墙壁上，一点点滑了下去。 这时，她的手心一片冰凉，心里更是冷得厉害。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凌煜口中的南凉余孽会是师父派来的么？ “叩叩叩……” 随着一阵敲门声，韩莹的声音传了过来，“温姑娘，你在吗？” 打开房门，是一个小婢女。 “找我有事吗？” “温姑娘，我家小姐刚才你见过的，她有事找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顾锦看了眼小丫鬟，心里逐渐清明。 紧接着，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有了计算，点头答应。 刚才凌煜已经拒绝了韩莹，没想到这个女人却是个厚脸皮，再三请求，还因着父亲在此办案的缘故，赖在了这里。 顾锦刚刚迈门而入，韩莹便迎了过来，还为她倒了杯茶水，“温姑娘来了，快请坐。” “多谢韩小姐。” 顾锦看着杯中茶，又扫了眼韩莹眼底的期待，心底勾起冷笑。 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将茶水饮尽。 “温姑娘客气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要留在皇上身边伺候，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还得麻烦温姑娘呢，还请温姑娘多多照顾。” “好。” 她刚一点头，韩莹又送来一杯茶。 顾锦没有喝，抬手撑住了额头，微微蹙眉，“我的头好像有点晕。” 韩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对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顾锦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适时的趴在了桌上。 紧接着，一顶麻袋就直接从她头上罩了下来。 “现在皇上在审问南凉余孽，没空管这女人，你们手脚麻利一点，赶紧把她给本小姐弄走！”韩莹一改刚才的温柔，厉声吩咐。 很快，顾锦就发现自己被人扛在了肩上，抬出了房门。 随着耳边的脚步声响起，韩莹的声音越来越远了，“一个贱奴，也敢跟本小姐抢皇上，不自量力……” “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办妥，不会再让这贱奴碍了您的眼！” …… “驾——” 林间幽径，青蓬马车跑得飞快。 声声马蹄便随着凌冽的鞭声敲入顾锦耳畔，她挣脱手脚的束缚，扯开了头上的麻袋。 一把撩开车帘，直接从小厮手中夺过缰绳，勒住马车。 “你，你要做什么……”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顾锦就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装入麻袋，往车内一扔。 “驾！” 顾锦调转马头，狠狠的扬起马鞭。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林间小路中逐渐清晰起来。 来人一身白衣，跨座马背上衣袂翩翩，飘然若仙。 清朗的双眸镶嵌在温润的脸上更添几分儒雅，犹如天降谪仙。 他策马追上前方的青蓬马车，清润唤了声，“锦儿。” 顾锦眼底划过一抹欣喜，扭头去看，“师父！” “走！” 男人直接揽住顾锦的纤腰，将她将她带上马背，翩然离去。 第6章 不要辜负了这张脸 天色渐暗，夕阳静谧，映出女子完美侧颜，看上去分外恬静。 她怔怔的立在男子身前，垂头不语。 “锦儿，你太任性了。”男人声音清润。 “师父，是我擅自做主了，但是我一刻也忍不了，我要杀了他！”顾锦眼底汹涌着恨意。 自南凉国破，她受伤沉睡了将近三年，刚刚醒来，便偷听到凌煜来了扬州的消息，她再也坐不住，偷偷前去刺杀。 男人无奈叹了口气，声音带了丝温柔，“锦儿，你的心情为师知道，但是如今你还杀不了他不是么？” 想到几次刺杀失败，顾锦抿紧了嘴角，不再开口。 许久，她抬头，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师父，昨天晚上的刺客，是不是你派人……” 男人点头，“不错，有一部分刺客是我派去的。” 顾锦心中释然，难怪那些刺客出现的那么及时。 “那南凉余孽一事……” “那是为师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为的是引你回来。”男人说着向顾锦手中塞了个瓷瓶，“你的伤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谢谢师父。”顾锦心安，对着他微微一笑。 “锦儿，我们不仅仅是要杀了那个人，还要复国，为师的意思你明白么？”男人扶住顾锦的双肩，语气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师父不妨直说。”顾锦咬住唇瓣，故意听不懂他的意思。 “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宠妃，把大齐变成南凉！” 男子清润的声音却让顾锦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她早就知道师父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私自出来了。 “师父，我做不到，他我和他之间有血海深仇……” 男人抬手，轻轻抚摸着顾锦的脸颊，“不要辜负了这张脸，去吧，回到他的身边，你只有这一个机会。” 顾锦紧握双拳，一言不发。 很快，日沉西山，只余下天边一片残红。 顾锦缓步出了山洞，走到崖边，看向远处暮色深沉，眸光坚定。 接着，她转过身，对身后人道：“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顾锦说完就纵身一跃，直直的跳了下去。 他们正处半山腰，山崖并不高，又遍布草木，这一跳虽不会丧命，但受伤却是免不了的！ “锦儿！” 景天凌看见那道单薄的身影，心里陡然一沉，立即掠身而去，大手却只拂过了顾锦的衣摆，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路坠落。 …… 翌日，晨光熹微，朝露未晞。 一抹堇衣穿梭在山脚密林，衣摆被露水打湿，他微微皱了眉头。 看着在林中搜寻的府兵，眸光清冷深邃。 韩成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不过片刻，府兵匆忙赶来，“皇上，在前方发现了温姑娘，正昏迷不醒……” 凌煜闻言，冷眸一敛，沉声吩咐，“带朕去。” 走了不远，便看见顾锦狼狈的埋在杂草丛内，那张精致的小脸带了几处擦痕，罗裙也被树枝扯破。 不远处是摔零散的马车、尸身僵硬的棕马以及断气的车夫。 无疑，他们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 凌煜眸光微眯，须臾才缓步走近，探过顾锦鼻息之后，直接吩咐，“回！” 躺在马车内的顾锦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师父布置的灾难现场成功骗过了凌煜。 她刚刚一动，就从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此时她的小手正软绵绵的垂着。 凤眸一点点敛起，眼底盛满凉意，想要让凌煜相信，不受点伤怎么可能？ 再次回到松竹别院，韩成跪在地上求饶，“皇上，此事是小女不懂事，冒犯了温姑娘，还望皇上恕罪。” 凌煜声音冷涩，“念在你在扬州走私官盐一事有功的份上，此事朕不再追究，即日起，你将令千金带回去好好管教。” “是，微臣遵旨。”韩成不住点头，额角冷汗低落。 就在这时，清风进来通禀，“皇上，温姑娘醒了。” 第7章 朕身边不留蠢货 顾锦一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是在最合适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榻前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在为她把脉。 看到她起身，忙叮嘱道：“姑娘别乱动，你这手脱臼了，老夫这就为你接上。” “有劳。” 顾锦起身坐好，冲着老先生点点头。 “喀嚓……” 随着一声清脆声响起，顾锦软绵绵垂着的小手被重新接好。 顾锦眸光坚毅，紧紧咬着嘴角，一声未吭，片刻才道：“多谢老先生。” 凌煜刚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眸光落在顾锦单薄的身影上，蓦地顿住了脚步。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顾锦凌乱的墨发，灰扑扑的侧脸。 然而，这个剪影却像极了他的依依，尤其是骨子里透出的那一抹坚强，如出一辙。 这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以为依依又回来了，甚至有一种要将她抱在怀中的冲动。 “主子。” 听到清风的声音，凌煜回过神来，抬脚走了进去。 “见过贵人。”老先生忙俯身行礼。 接着，顾锦咬牙从榻上起身，“主子。” “都起来吧。” 凌煜淡淡扫了眼顾锦，老先生忙道：“温姑娘虽然狼狈，但伤势并不严重，手腕已经接好，好好休养便可，至于身上的擦伤，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老先生说完，留了药，便俯身退下了。 顾锦勉力站在榻前，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压迫，微微垂头，咬着唇瓣道：“奴婢给皇上添麻烦了。” “以后学机灵点，朕身边不留蠢货。” “是。” 看着凌煜堇色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顾锦顿时松了口气。 这一关，有惊无险。 凌煜因为要继续处理走私官盐的事情，又在松竹别院住了十余日。 而顾锦身上的伤大部分已经痊愈落痂，就连手腕，也恢复如初。 清晨，顾锦刚刚推开了凌煜的房门，便听见他吩咐，“去收拾一下，一会出发。” 不是猜想中的回宫，凌煜带着顾锦去了揽奇山庄。 揽奇，揽尽天下奇珍异宝。 这一次，众人争夺的是一枚北海南珠，据说可令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而凌煜此来的目的，也是它。 凌煜一到揽奇山庄，就有人直接将他迎了进去，带着他走到看台上落座。 看台下被铁栏围着，里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或瑟瑟发抖，或穷凶极恶。 铁栏中央，是一处将近十尺高的高台，四周遍布荆棘，而顶端放着的赫然是一枚拇指盖大小的南珠，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珠光。 “果然是北海南珠，千年不遇的宝贝！” 就在看台人群开始躁动的时候，一袭粉色款款而来，一邪魅男人手执竹扇，现身在了看台对面的小阁上。 眼波流转，他扫了眼人群，妖娆开口，“今日，谁的奴隶得了这北海南珠，它就归谁，本公子不收银子，只图个乐子。” 很快，凌煜清冷的眸光从北海南珠上匆匆一掠，看向身边的顾锦，“去吧，朕相信你。” 顾锦闻言，浑身一颤，他是想让她去夺南珠！ “怎么，你不愿？” 凌煜声音凉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奴婢……愿意。”顾锦福身，抿紧了嘴角。 原来，他带她来这里，是这个目的。 也许，那天他那么轻易买了她，留在身边，也是有原因的。 缓缓起身，抬脚朝铁栏走去。 既然选择这条路，她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身着骚粉色长袍的男子看见她，嘴角邪魅一勾，“美人儿也要去抢南珠么？” 顾锦抬眸，这才看清了这人的荣貌，黛眉如墨，凤眼狭长，眸内是道不尽的魅惑。 真是个比女人还妖娆的男人。 第8章 不如美人亲我一口 以前就听过揽奇庄主江子陵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就听见江子陵轻佻的声音传来，“让这么个美人儿去厮杀，本公子真是舍不得，不如美人亲我一口，我便将这南珠送你？” 顾锦闻言脚步一滞，与此同时，看台上传来一阵惊呼。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江子陵扫了眼看台，眸光一敛，立即收了脸上的轻佻，直接吩咐出声：“将铁门打开，放她进去。” 进了铁门之后，里面的奴隶皆警惕的打量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敌意。 此时，一身素衣的她，在奴隶中，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又是那么的招眼。 一瞬间，顾锦发觉数不清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艳。 “吁——” 随着哨鸣声起，争夺南珠开始，奴隶群陡然躁动起来，他们疯了一般的涌向高台。 顾锦一回头，就看见凌煜正眯着眼睛瞧她，眼底敛着的是对她的希望。 她咬了咬牙，转眸看向南珠。 今天，不论凌煜是试探还是考验，她一定要拿到南珠。 不过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倒下了几个奴隶，瘦瘦小小的身板，根本不是那些强壮奴隶的对手。 没有任何犹豫，顾锦冲了过去，直奔高台。 就在这时，那道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都给本公子小心点，别伤了美人儿的脸！” 顾锦心底一冷，没想到这妖孽也是个阴狠的主！ 果然，江子陵话音一落，奴隶们便都轮着拳头往她脸上挥来。 他们以为她十分在意这张脸，但是错了，她在意脸，更在意南珠！ 她侧身避开拳头，身子一跳，直接跃上高台，死死抓住上面伸出来的荆棘，借力踩了上去。 只一瞬，手上和脚上便传来噬骨的疼痛，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渗出。 这一幕，惊到了她身后的奴隶，也惊到了看台上的人群。 刚才虽然有不少奴隶都围在了高台四周，但是却没有人敢像她这般直接跳上去。 因为，这上面荆棘横生，一旦碰到就是鲜血淋漓，更别说踩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眸光落在身上，顾锦背脊一寒，不必回头，她也知道谁在看她。 “抓住她！” 奴隶群中传来一声历吼，有人冲过来抓她的脚。 顾锦顾不上疼痛，攀着荆棘就爬了上去，只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紧紧咬着牙，爬至顶端，看着惊在咫尺的南珠，她眼睛一亮，抬手去取。 “砰！” 一道巨大的力道袭来，她还没有拿到南珠，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朝下面摔去。 血珠抛洒，身子直直下坠，就在她以为要狠狠砸在地上时，一抹红绸缠住了她的腰身，减去了坠地的速度。 刚刚抬眸，一张妖孽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姑娘，没事吧？” “谢谢。”顾锦道了谢，直接从地上起身。 刚走了两步，脚底便传来了钻心的痛，地上留下一串血印。 “她拿了南珠，快去抢！”一人指着她大喊，瞬间她便被人团团围住。 看着一个个面容狰狞的奴隶走来，顾锦紧握素拳。 “将南珠给我！”一位壮汉说着就冲了过来。 接着，后面的人也蜂拥而至，一只粗厚的大手直直的朝她肩头拍去。 顾锦刚想出掌，眼尾的余光瞥见了看台上的凌煜，心中一紧，抿唇避开肩头砸来的大手。 虽然封了内力，但是只要她出招，还是会暴露她会武的事实。 在这睿智的男人面前，必须步步谨慎。 很快，她便被人逼入死角，看着不断走来的奴隶们，她在腰间一摸，取了样东西就直接朝身前扔了出去。 “是南珠！” 一阵惊呼传来，众人立即争相去抢。 第9章 你可愿随朕入宫？ 顾锦看着一旁的灰衣男人，双眸一眯，直直的扑了过去。 若是她记得不错，刚才在她倒下的时候，是他取了南珠！ 飞快的拔下头上的木簪子，朝他紧握的大手狠狠刺下去，那人倏然松开手，莹白的南珠便从他的掌心滑落。 果然是他！ 顾锦顾不得手心的疼痛，一把抓起地上滚落的南珠，不顾一切的朝凌煜跑去。 看台上，那一抹堇衣，看着顾锦身后一串串血色脚印，微微凝神。 直至，粗壮的男人一下拽住顾锦，将她扯倒。 “臭娘们，将南珠还给我！” 那人一拳砸下，顾锦直接就地一滚，避过。 然而，男人眼底凛然的杀气却摄住了她，他要杀她！ 顾锦顿时明白，这些人如果拿不到南珠，下场就是死，怪不得他们会这么拼命。 她心底一寒，眼底迸出杀意，原来这狗皇帝是让她进来送死的。 只是，他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在她凝神的时候，身上挨了重重一拳，痛得她眸光一颤。 很快，被她骗了的那些奴隶也围了过来，“南珠还在她手里！” 顾锦握紧南珠，顾不上涌过来的奴隶，跌跌撞撞的朝凌煜走去。 几步远的距离，她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终于…… “给你，南珠。”顾锦颤巍巍的将小手通过铁栏送到了凌煜面前。 她拿到了！ 凌煜看着那只满是殷红的小手，眉心微蹙，一抬眸，便对上了那双晶亮的黑瞳，心底蓦地一震。 这道坚毅的眼神，像极了那年的依依。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将跑过来踢打顾锦的奴隶掀翻。 这时，顾锦握着南珠的手越来越颤，靠在铁栏上的身子一点点滑下。 晨曦的光一点点在她的眼中跌落，眼皮越来越沉…… “啪嗒——” 染血的南珠从掌心划过，在空中划出一道殷红的抛物线。 凌煜没有理睬南珠，而是一把将铁门扯开，将浑身是血的顾锦抱在了怀中。 “主子，您……”清风震惊看来。 “回。”凌煜凉薄的唇淡吐出一个字，在他的惊讶中抬脚迈开。 靠在凌煜胸前，顾锦很快将男人抱她的疑惑压下，心头划过一抹欣慰。 今日，她又成功了一步。 …… 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男人嘴角抿着冷毅，眸光深邃。 一旁的清风回禀道：“皇上，温姑娘身份无异，并不会武。” 许久，凌煜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吩咐，“准备回宫。” “那温姑娘……” “带着。” 凌煜只扔下这两个字就抬脚进了房间。 此时，顾锦微微皱着的眉头带了丝倔强，使得那张倾城的脸颊多了分宁静。 她感受到凌煜的视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光刚好和凌煜还没有来得及收去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的眼前顿时有一抹恍惚。 刚刚在凌煜眼底的是……温柔？ 再次看去，男人眼底只剩下了冰冷，顾锦只当看错，故作慌忙起了身，“皇上，那颗南珠……” “在朕这里。” 顾锦面露放心，垂眸看向自己包扎好的双手。 “大夫包扎的。” 听到凌煜的话，顾锦微微一滞，随即抬眸，那张深邃的黑瞳便映入眼底。 她的心里勾起讥讽，忙低头道：“奴婢没有肖想。” 凌煜眸光一凝，冷声道：“你可愿随朕入宫？” 顾锦闻言，眼底露出惊讶，“入宫？奴婢……” “做朕的贴身宫女，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奴婢不敢。” “好好收拾，明日一早起程。” 回到齐宫，已是十日后，凌煜并没有因为顾锦身上有伤而耽误行程。 齐宫巍峨肃穆，比南凉的宫城更加威严，顾锦看着齐宫的青砖碧瓦，又想起了她的国，她的城。 素拳握了又握，最终缓缓抬起，将凌煜扶下辇车。 很快，凌煜从宫外带回来一个贴身宫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墙。 第10章 还不赶紧出来！ 夜色微凉，月华如霜，齐宫上下一片灯火通明。 凌煜身着寝衣，取了南珠便出了承乾宫，身边只带了大太监连顺掌灯。 顾锦看着凌煜的背影隐入茫茫夜色，眸光一敛，直接跟了上去。 凌煜所去之处有些偏僻，离承乾宫有一段距离。 此地十分幽静，倒像是一处隐宫。 这里是凌煜的秘密么？ 看着凌煜推门而入，顾锦偷偷潜进去，将耳朵贴在寝殿门前。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女人柔美的声音，“臣妾见过皇上。” “惜儿不必多礼。” 此时，凌煜的声音里敛去了三分冷意。 “皇上此去扬州已经一月有余，这殿前的桃花都落了。” “惜儿想朕了？” “皇上在外面，臣妾没有哪一日是不想的。” “朕这次去扬州，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欢么？” 接着，便听到女子惊讶出声，“这是……北海南珠！” “你喜欢便好。” “只要是皇上送的，臣妾都喜欢。”女子的声音里透着满足。 听到这里，顾锦缓缓起身，看来凌煜来这里的确是送南珠的。 这颗北海南珠，是她拼了半条命从一群奴隶手中夺来的，上面还沾了她的血，原来却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顾锦双拳紧握，眼底迸出丝丝杀意。 他日，她定让他血债血偿！ 没有多做停留，顾锦匆匆离去。 此时，寝殿内的凌煜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殿门，然后对身前的女子道：“不早了，你歇息吧，朕回去了。” “皇上，不如……” 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凌煜已经推开房门，迈步而去。 刚刚出了隐宫的顾锦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刚刚前脚出来，凌煜便紧接着追了过来。 走了不远，看到前方的一汪湖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像一尾游鱼一般滑了进去。 暮春的夜晚，湖水冰凉，寒气一下子灌入顾锦肺腑，冻得她浑身发颤。 她听着岸上没了动静，心中稍安，刚准备浮出水面换气，就听见凌煜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不赶紧出来！” 顾锦心底一颤，微微抿唇，还是被发现了！ 一点点浮出水面，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忐忑看向凌煜，“皇上。” “你跟踪朕？” “奴婢不敢……” 凌煜居高临下看着顾锦，嘴角抿着冰冷，“说！” 顾锦咬牙，“奴婢见皇上取了南珠，就……就想看看您把那颗南珠送给谁，毕竟那是奴婢拿命换的……”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还有，这里是禁地。” “奴婢知错，请皇上责罚。”她将身体全部埋在水中，瑟瑟发抖。 “上来。” “是。”顾锦立即上岸。 虽然身子冻得发颤，但湿漉漉的衣服却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 凌煜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去找清风领罚。” 他说完，便抬脚离开，留给顾锦一抹冰冷的背影。 顾锦紧咬唇瓣，将心底汹涌的杀意努力压下去。 屁股上挨了十个板子，顾锦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凌煜寝殿。 宫女，是要守夜的。 “宽衣。” 凌煜立在顾锦面前，伸开了双臂。 顾锦褪去了凌煜外袍，然后服侍他上榻，放下床幔，跪坐在了榻前。 “退下吧，朕这里不用你伺候。” 接着，冷不丁的从床幔里飞出来一个小瓷瓶落在了顾锦小腿上，痛得她微微皱眉。 看着瓷瓶，顾锦心底微讶，这是……伤药？ 只是，凌煜怎么会这么好心？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连顺的通禀声，“皇上，皇贵妃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 顾锦闻声连忙告退，然而却被凌煜叫住，“慢着。” 接着，他直接撩起床幔，一把将她带入龙榻，然后欺身而上。 第11章 想让朕宠幸你？ “皇上……”顾锦惊呼一声。 然而，凌煜却直接扯去了她的外衣，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男人的气息陡然袭来，顾锦脸颊瞬间泛红，心头蓦地划过一抹羞辱，一抹抗拒。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您睡下了么，臣妾为您送来了安神汤。” 皇贵妃每天睡前一碗安神汤，已经成了习惯。 “砰！” 随着惊呼声传来，是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在寝殿内十分清晰。 然而，皇贵妃却没有在意洒了一地的安神汤，看着榻上的二人，眼底惊骇，“皇……皇上，这……” “汤送到了就回去。” 凌煜松开身下的顾锦，眼底露出些许不耐，冷声吩咐，“连顺，将这里收拾一下。” 皇贵妃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跪了下来，“臣妾知罪。” “下去吧。” 听着凌煜冷冽的声音，不等连顺进来，皇贵妃和贴身宫女就飞快的将地上的碎瓷收拾了干净。 “臣妾告退。” 皇贵妃咬唇俯身，然而在抬眸时，却不经意间看见顾锦垂下来的右手，眸光死死盯着她掌心的那颗朱砂痣，狠狠一颤，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阴狠。 等到皇贵妃离开，凌煜缓缓转眸看向躺在榻上的顾锦，幽瞳深邃。 顾锦飞快垂下眼睑，就听见男人清冷开口，“怎么，想让朕宠幸你？” 凌煜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讥讽，清冷又凉薄。 “若是想，就取悦朕。” “若不想，便安分做好宫女。” 顾锦心底一惊，赫然抬眸，就直接对上那双冷冽的眸。 凌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她，还是在警告她？ 不得不说，今天她上了龙榻，对她而言，是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就让她屈意承欢，她又做不到！ 更何况，传言凌煜生性多疑，行事极为谨慎，又怎么会突然宠幸她？ 她不敢再想，忙起身行礼，“皇上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飞快下榻，捡了衣服就匆忙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锦靠在墙壁上，缓缓闭上眼睛。 虽然已经决定要委身于他，但是到了榻上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宠妃这条路，真的太难！ 然而，她的时间不多了，南凉已经亡国三年，再这么下去，南凉会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 她要压住心底的仇恨，克服心底的抗拒，迈出第一步…… …… 不过一夜的功夫，齐宫上下传遍凌煜临幸小宫女的消息。 一时间，顾锦成了宫里的名人，各宫妃嫔争相打听。 她刚刚来到御书房整理桌案，外面便传来小太监李瑞的声音，“奴才见过安贵人。” 顾锦手下的动作一滞，嘴角噙出冷笑，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很快，一抹烟罗长裙的女子便聘婷进殿。 她在殿内扫了一周，眸光才缓缓落在顾锦身上。 看到顾锦那张绝色的脸颊，顿时愣住，眼底划过惊艳，久久不能回神。 “奴婢见过安贵人。” “起来吧，我来给皇上送些点心。” 听到顾锦的声音，安明兰这才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食盒朝她面前一送，神情倨傲。 顾锦抬手接过，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接着，不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皇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果然如此！” “不知安贵人还有何吩咐？”顾锦看向安明兰。 眼前的女子生着姣好的鹅蛋脸，杏眼盈盈，朱唇小巧，五官倒是精致，但是整个人却少了分灵气，多了分骄纵，反而不显出挑。 “我还以为皇上是被你这妖精勾了魂儿，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安明兰抬手抚着鬓发，语气十分不屑。 第12章 皇上想听什么？ 顾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安明兰右手的掌心中赫然是一颗殷红朱砂，和她手上的那颗位置十分相似。 这一瞬间，她脑袋蓦地清明，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怪初见凌煜直接握住了她脏兮兮的手，也难怪他会买她。 他说她这双手生得美，也不过只因为她掌心的朱砂痣罢了。 顾锦想着轻轻勾起了嘴角，既然她有了这个优势，自然要好好利用。 安明兰的话仿佛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只要她掌心有这颗朱砂，她在宫里就能留下去。 “你这贱婢，笑什么？”安明兰本以为会在顾锦脸上看到失意，谁知她却笑了起来。 “奴婢笑安贵人过来原来是为了告诉奴婢您也是个替身而已。” 一句话顿时说的安明兰恼羞成怒，她的确是故意让顾锦看见她的掌心，提醒她认清身份，只是没想到这贱奴竟敢笑她。 “大胆贱婢，竟敢取笑我们贵人，是不是不要命了！”小宫女芍药说着就朝顾锦走去，“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奴！” 顾锦直接看向安明兰，“安贵人，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却是皇上的人，只怕您还没有权利教训奴婢吧。” “果然，爬过龙床的贱婢底气也足了，竟敢拿皇上来压我！”安明兰说着眼底一狠，对着芍药使了眼色。 芍药了然，直接对着顾锦伸手。 “啪！” 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便在御书房内响起。 然而，脸颊高高肿起来的却是芍药。 她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愣住，明明打的是那贱奴，为何巴掌会落在了自己脸上？ 就连安明兰，也没有看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芍药捂着脸反应过来，看着顾锦再次抬手。 顾锦见此，眼底一冷，她不介意再赏给她一巴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李瑞的声音，“皇上驾到！” 不过片刻，一抹明黄便缓步而来，周身凌傲的气息瞬间笼罩整个御书房。 安明兰一看见凌煜，立即收了脸上的狠戾，楚楚可怜的迎过去，“嫔妾见过皇上，还望皇上为嫔妾做主，这个贱奴她……她欺辱嫔妾……” 此时的安明兰娇娇柔柔，一脸梨花带雨，然而凌煜却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朕说了，无事不要来御书房。” “皇上，嫔妾只是来送点心的。”安明兰委屈道。 “送过了，便回吧。” “可是，可是这个贱婢她打了……” 凌煜凌厉的眸子看过去，安明兰顿时咬住了嘴角，不敢开口。 “下去吧。”凌煜说着直接绕过龙案，一撩衣袍，坐在了龙椅上。 “皇上……”这时，安明兰眼底包满了泪水，愤愤的瞪着顾锦。 “以后，不得再踏入御书房半步，还不下去！”凌煜彻底没了耐心。 安明兰身子一颤，脸色蓦地一白，死死的绞住了手中的帕子，缓步退下。 等到她离开，顾锦才福身行礼，“皇上。” “你不向朕说些什么么？”凌煜抬眸看去。 身着明黄的凌煜尽显帝王尊贵气息，也越发衬得那张冷俊的脸多了几分威严。 “皇上想听什么？” 看着凌煜冷清的黑瞳，顾锦抿唇，只得回答，“刚刚奴婢打了安贵人的婢女。” “胆子不小。” 顾锦忙低头，“皇上，奴婢是您的贴身宫女，若是被安贵人的婢女打了，丢的是您的脸，所以……” “倒是不蠢，罢了，你将这点心拿下去。” 凌煜打断顾锦，已经低头批阅奏折。 入夜，顾锦刚刚掌起了承乾宫的灯火，连顺便将各宫的牌子递过去，“拿进去，让皇上选。” 顾锦点头接过直接迈入寝殿，“皇上，该翻牌子了。” 第13章 你在勾引朕 凌煜眼皮也没抬，直接道：“你替朕翻一个。” 顾锦闻言，顿时一滞，这个男人似乎总是喜欢为难她。 犹豫片刻，她抬手翻开了皇后的牌子。 皇后是一宫之主，翻她的总不会有错。 “皇上，好了。”顾锦恭敬递了过去。 然而，凌煜只淡淡扫了一眼，就直接掠过皇后的玉牌，然后翻下了皇贵妃的牌子。 “以后，不必翻皇后的。” 皇后的日子在每月月初那两日，别的时候，他不会去。 承乾宫不召幸妃嫔，也不留女人，凌煜往往都直接去各宫宠幸妃子。 顾锦，是个例外。 接着，凌煜起了身，撩步走开，末了对顾锦吩咐一句，“去浴室为朕准备好沐浴之物。” “是。” 浴室紧挨着寝殿，是一处十分开阔的偏殿，里面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偏殿中央，是由汉白玉铺就的浴池，在夜明珠下发着清辉光泽。 浴池四角，是四个金堆玉砌的出水龙头，边上放着香炉，正袅袅升腾着清幽沉香。 顾锦刚刚放了浴水，为凌煜准备好寝衣，外面便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皇上。” 顾锦俯身下去，心底泛起疑惑，凌煜离开承乾宫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回来的倒快。 在宫里的这两天，顾锦发觉凌煜这个冰冷的帝王，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贪恋女色。 “宽衣。” 凌煜走到浴池前，直接对顾锦吩咐。 衣服一件件褪去，顾锦微微低头，解开腰封，扯去凌煜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只剩下白色亵裤。 在水雾氤氲中，凌煜硬朗的肌肉线条有些灼人。 顾锦别开眼，微抿嘴角。 如今，她也算是和凌煜朝夕相处，对她而言，机会很多。 就比如现在，她要行动么…… 这一刻，仇恨与理智在她脑海中狠狠的碰撞着，她犹豫着，挣扎着…… 终于，像是决定了一般，她咬紧了唇瓣，缓缓转过身来。 这时，她的心跳得飞快，脸颊上也染了淡淡的绯色。 “发什么愣，将巾帕递来。” 顾锦立即收起了眼底的慌乱，抬手去取巾帕。 然而，巾帕递出去的瞬间，她像是被人推了一般，直直的跌入浴池。 “啊……”顾锦顿时惊呼一声，慌忙在浴池内站稳。 不过须臾的功夫，她已经全身湿透，浴水刚好漫到她的胸前，身上薄薄的春衫贴紧了那一抹傲人的曲线。 水珠从鼻尖滴落，又顺着锁骨划入那一处深邃，令人遐想。 此时的她，宛若一朵出水芙蓉，带着一抹致命的诱huò。 顾锦刚想告罪，凌煜就来到了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在勾引朕？这招并不高明。” 顾锦抿住了嘴角，刚刚明明不是她故意跌下来的。 凌煜抬手攫住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上午的时候不是挺会说么？”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入水的……” “朕上次给过你机会。”凌煜幽幽松开顾锦。 “皇上，奴婢不敢……” “退下吧。” 凌煜不待顾锦说完，就直接转身。 顾锦垂眸看见自己春光乍现，忙扯住衣服，逃一般的离开了浴室。 自从这件事后，顾锦再也没有勇气去勾引凌煜。 每日，她除了伺候凌煜起居，便是偷偷打听朝堂之事。 据闻扬州走私官盐一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又牵扯出了扬州节度使，看来有得凌煜忙了。 然而，顾锦想不到的是，没过两日，凌煜便又微服出访，且带了她去。 不知不觉，她在齐宫内已经呆了一月，转眼间到了初夏，就连空气里都是夏风的味道。 马车行了十日，终于抵达扬州。 第14章 让朕刮目相看 这一路上，不断有人尾随，顾锦都能瞧得出来，而凌煜却出奇的淡然，这让她有些奇怪。 一行人再次来到松竹别院落脚，当晚凌煜便带着清风出去办事，只留下顾锦和一些禁军。 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幕，顾锦一点点凝眸。 不过片刻，一支羽箭直接射入窗子，钉入榻前的木头上。 顾锦眼底划过喜色，忙关了窗户，抬手将羽箭上的绢布取下。 看着景天凌熟悉的字迹，她心中顿时一暖，嘴角轻轻勾起。 再次醒来，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仇恨与责任，只怕唯一的一处温暖，便是师父那里了。 景天凌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顾锦很快将信烧掉，然后重写一封，绑在羽箭上，射了出去。 随即，外面便传来两声鹧鸪信号，信算是送了出去。 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两日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将计划告知了师父。 月上柳梢，夜色深沉。 随着一身脚步声响起，凌煜的房间亮起了烛光。 是他回来了！ 顾锦忙推开房门去了隔壁，这些日子，凌煜养成了由她伺候入睡的习惯。 然而，她刚刚走进，还没有来得及推门，就被人拦下，“温姑娘，你现在不能进去。” 顾锦眸光微凝，抬眸看着紧闭的门，似乎隔着这道门都能感觉到里面压抑的气氛。 这么看来，凌煜是在和人议事了。 她点点头，刚准备回去，房间内就传来凌煜冷冽的声音，“进来。” 一进门，顾锦便看见跪在桌前的扬州刺史韩成。 此时，他正一脸惶恐，战战兢兢的跪着。 “研磨。”凌煜丢给顾锦一个眼神，便取了纸笔。 等到顾锦走到身前，凌煜又扫了眼地上跪着的韩成，冷声道：“继续说。” “皇上，微臣无能，实在不知钱监里为何会少了这么多金条，铸币人都是赤身进去，而且检查严厉，实在没有藏匿之处。” “先帝在世时，钱监便由你负责，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会不知？” 凌煜一句话，韩成直接将头埋在地上。 顾锦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了然，手下的动作稍稍一顿，凌煜便抬眸看了过来。 “怎么，你有看法？” 顾锦心头一跳，忙道：“奴婢不敢妄言。” “朕恕你无罪。” “是。”顾锦观察着凌煜的神色开口，该表现的时候她要抓住机会。 “皇上，可以请了大夫给铸币之人把把脉，若是患有痔疮，就知道金条藏在了哪里。” 她的话说的很直白，韩成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划过一抹惊色。 唯有凌煜，神色未变，仿佛早就知道这答案一般。 “哦？你还知道这个。” “回皇上，奴婢以前做奴隶的时候，鱼龙混杂，听他们说的。” 凌煜淡淡应了一声，将写好的宣纸折起交给韩成，“按照朕上面的吩咐行事。” “是，微臣告退。”韩成忙俯身退下。 很快，清风也离开了房间，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凌煜眼皮未抬，继续伏案而书。 从顾锦的视角看过去，凌煜的侧脸在烛光下渡上了柔和的光泽，少了分冷意，下巴处浅浅的美人裂更添几分魅色。 似乎直至今日，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的俊美。 就在这时，凌煜突然起了身，直接朝她走来，“婉儿，今晚的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话是赞扬，但他的眼底却蓄了寒冰。 顾锦情不自禁的后退着，直至他将她抵在墙壁之上。 “皇上……”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凌煜的大手将握上了她的玉颈，微微用力。 “朕来扬州的消息被人提前透了出去？除了你，其他的都是朕的亲卫。” 第15章 奴婢清楚自己的身份 顾锦浑身一震，看着凌煜冰冷的眸子后脊生出凉意。 接着，她忙摇头，这件事，她没有做。 她顿时想起一路上尾随之人，心底微沉，凌煜明明就是知道的，如今却这么问她。 分明是在故意试探她！ “回答朕。” 顾锦被勒得微微皱眉，“皇上，奴婢只是个奴隶，没有这么大本事。” “哦，那你告诉朕，你接近朕有什么目的？” 听到他凉薄的声音，顾锦心惊肉跳，强自镇定，提醒他，“皇上，奴婢是您买下的。” 凌煜闻言，一点点松开她，旋即捏着了她的下巴，“说出你的目的。” 顾锦不得不和凌煜对视着，她抿唇，“皇上，奴婢没有什么目的，您救了奴婢，奴婢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报答您。” “是么，朕并没有看出你的安分。” 凌煜眸光锁着她，捏紧了她的下巴，“不是仅靠一张脸就能做朕的女人。” “是，奴婢清楚自己的身份。” 凌煜闻言，一把松开她，直接抬脚绕过书房走到里面的卧室。 顾锦蓦地松了一大口气，后脊已经爬过冷汗。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个问题，今天到底还是发生了。 依着凌煜多疑的性子，即便她做得再完美，他也不会不怀疑她。 若是说让她暖床与争抢南珠都是暗中试探，那么今晚他算是直接跟她挑明了。 还好，她一口咬定奴隶身份，没有露出破绽。 如今看来，凌煜心头的怀疑已经消去大半。 就让他认为她只是个想爬龙床的奴婢便好。 紧接着，顾锦急忙跟了过去，“奴婢伺候您入寝吧。” “不必了，你下去吧。” …… 翌日一早，凌煜便带着众人离开松竹别院，前去寻金，就连顾锦也没有留下。 韩成昨晚忙了一夜，又是扣押铸币人请大夫诊脉，又是严审藏金人，终于查出了藏金处。 任谁也没有想到，藏金所竟然是江枫桥底。 用过早膳，凌煜先吩咐清风带人秘密办事，然后便和韩成一道去了江枫桥。 刚下过雨，地面十分湿滑，就连清江水都涨了许多。 到了此处，韩成忙对凌煜道：“启禀皇上，今日一早，微臣就派人在此挖掘了。” 凌煜站在桥上，负手而立，微风拂过，衣袂翩然，俊逸出尘。 只是他眉间蓄着的威严昭示了他的贵不可攀。 他淡淡扫了眼正在桥下劳作的人微微颔首，眸光看向江岸，却划过一抹凌厉。 接着，他看向顾锦，“婉儿，到朕身边来。” 他的话音一落，一支冷箭便从江岸射了过来。 很快，随着黑衣人现身，羽箭如天雨散花一般涌来。 韩成顿时大惊，吓得脸色发白，“护驾，保护皇上！” 顾锦嘴角不动声色的勾了起来，她等得机会终于来了！ “来人，快来人！”韩成一边叫人，一边护在凌煜身前。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不少府兵倒了下去，就连韩成，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嗖——” 一支利箭又快又急，直直逼近凌煜命门。 “皇上！” 就在众人惊呼时，凌煜一把斩断羽箭，身形凌厉。 不过须臾，他的脚下便多了一堆断箭残羽。 一时间，倒也没有羽箭能够进得了他的身。 然而，在他背对着的江岸处，一抹寒芒带着万钧之势直奔他而来。 “皇上小心！” 顾锦眸光一敛，直接挡在凌煜后心。 “温姑娘！” 这时，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她似乎感觉有人不动声色的拉了她一把。 但是，她顾不了许多，直接避过那人，迎上箭头。 这个机会，不能丢！ 第16章 不该拿命去搏！ “噗呲！” 随着箭头入体，一抹剧痛陡然袭来。 随即，她的身子被这力道冲击，直接跌落江枫桥，坠入江水。 “哗啦！” 一阵巨大的落水声后，清江水面上只余下了一抹殷红，便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救人，快救人！” 韩成看到这一幕，忙指挥身边的府兵入水去救顾锦。 江水湍急，深不见底，几个府兵接连跳下去，却不见顾锦的影子。 “大人，没有！” “继续找！” 韩成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对凌煜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将温姑娘救上来。” 凌煜脸色发沉，看着江岸的黑衣人，直接掠身过去。 片刻，岸上的黑衣人便死伤无数，而凌煜眼底的杀意令人胆颤。 紧接着，清风便带着禁卫赶来，快速将刺客拿下。 这时，清江水下，顾锦不断的下沉，憋了一口气，然后奋力顺着水流游着。 就在她即将力竭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拖住了她的腰身。 在朦胧江水中，她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景天凌。 师父来了！ 难怪，刚刚在江枫桥上那道唤她的声音这么熟悉。 被景天凌抱在怀里，顾锦这才发觉胸口处痛得厉害，随即身体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身处一户农家，一位老妪正坐在她的榻前，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姑娘，你总算醒了。” “我……” 顾锦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胸口处更是刀绞一般，疼得厉害。 她记得明明是师父在水中救了她，那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师父的安排么…… 接着，她又想起江岸上的那些刺客，脑海中蓦地闪过什么，她猛然清明。 又是查走失金条，又是刺客，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凌煜一手策划。 尾随他们到扬州的人，分明就是凌煜自己的人，他在演一场戏，一场栽赃陷害。 看来，那扬州节度使李京是他铲除异己的第一人。 这时，她突然明白，凌煜那句让她到身边来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让她做替死鬼。 只有这样，李京才罪不可恕！ 这么说，就连她主动挡箭，也在凌煜的计划之中。 这个男人，的确深不可测的令人害怕！ 就在她凝神的时候，老妪慈祥的声音传来，“姑娘，我儿子在江边捕鱼的时候，发现你中箭昏迷就将你救了回来，你先别动，大夫马上就来。” “谢谢大娘。” “不谢不谢，先喝口水。” 老妪刚刚喂顾锦喝了水，房门便被人推开，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夫快请，就是这位姑娘。” 顾锦闻言，抬眼看去，一身老先生装扮的男人分明就是景天凌。 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小家伙顾琰，此时正提着药箱。 她眼底一惊，扫了眼房间内的母子二人，微微咬住了唇瓣。 就在这时，景天凌已经来到榻前，为她把脉。 “老先生，这位姑娘怎么样？” “失血过多，再不拔箭，危及性命，这样吧，老朽这就为这姑娘拔箭，劳烦二位先去熬副药，等拔了箭，给她服下。”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熬药。”老妪忙带着儿子出了门。 看着房门关上，顾锦看着乔装打扮的景天凌忙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先吃了这个。” 景天凌直接给顾锦喂了一粒药丸，然后就开始为她拔箭。 整个过程，他一直沉着脸，带了几分严肃。 拔箭时，顾锦强忍痛意，直接咬破了嘴角，却一声不吭。 景天凌一把扔了箭头，快速为伤口止血上药。 他的动作娴熟又迅速，从拔箭到包扎，一气呵成。 “师父，你生气了。”顾锦喘了口气，看着他肯定道。 “锦儿，再着急你也不该拿命去搏！”景天凌声音依旧清润，但是却多了分愠色。 第17章 看不出你还会心疼 “师父，这是个好机会，我必须这么做。” 不管凌煜是否相信她的心意，但她为凌煜挡了箭是事实。 顾锦看着景天凌，心底微颤。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父生气，印象中的他总是温润如玉，如此严厉却是头一次。 哪怕上次她私自出来，师父都没有动怒，然而这次…… “师父，锦儿这次的确是冒险了，但是锦儿不后悔。” 景天凌看着顾锦，眉头微皱，“你也知道这是冒险，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个意外，南凉怎么办，琰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顾琰立即上前握住了顾锦的手，小脸上面写满了心疼，“姑姑，琰儿想你。” 软糯的声音叫的顾锦心底一软，“琰儿乖，等姑姑做完事，就陪着琰儿。” 顾琰已经七岁了，许多事，已经懂了，顾锦要去做什么，他也知道。 此时，他只能紧紧拉住顾锦的衣袖，表示自己的不舍。 顾锦抬手摸了摸顾琰的小脑袋，然后看向景天凌，“师父不是说，对敌人狠，对自己要更狠么？” “锦儿，为师是这么说过，但是你如此冒险，师父……会心疼，以后切不可再如此。”景天凌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拢去顾锦额前凌乱的鬓发，眼底噙着怜惜。 “锦儿知道了师父。” 片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那些刺客都是凌煜的人。” 景天凌点头，“不错。” “既然如此，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师父你赶紧带着琰儿离开。” “我能够将你送到这里，自然是有把握的，你放心。” 顾锦稍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并不安全，师父还是赶紧离开吧。” “好，你好好照顾自己。” “姑姑，琰儿等你来看我。”顾琰不舍的抓着顾锦的手。 “好。”顾锦看着小家伙顿时眉眼温柔。 如今，这孩子已是他们南凉唯一的血脉了。 顾锦服了药后，就直接昏睡过去。 由于被身子被江水泡过，她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有些迷糊。 …… 松竹别院。 江子陵浅浅的啜着江南新茶，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一旁的男人。 “你这个人真是不会怜香惜玉，为了除去个节度使，连女人都利用上了。” 凌煜看着窗外眸光微冷，利用么，倒也未必。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一身骚粉的江子陵，略略皱眉，“那一箭，太重了。” 江子陵闻言，顿时坏笑着开口，“看不出你还会心疼。放心，我那一箭，她死不了，但是会不会淹死就不好说了。我劝你还是让人去江底摸一摸，那么个美人，别可惜了。你若是不要，可以送到我那山庄……” 凌煜冷眸微敛，半晌才道：“交给你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这种偷鸡摸狗、栽赃陷害的事情本公子一向擅长，你就放心吧。” 凌煜扫了眼江子陵那痞里痞气的模样，没再理他。 不过片刻，清风就回来复命，“皇上，属下带人在清江一带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着温姑娘，也许那天温姑娘被江水带去了下流，属下已经派人去那附近的农家寻了。” “朕知道了。” 凌煜拂手示意清风退下，然后看向江子陵，“你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赶人走？好歹让我将这杯茶喝完……” 下午时分，清风就传来了消息，在清江下流的天水村发现了顾锦。 凌煜赶到的时候，顾锦才刚刚喝了药睡下，烧还未退，一直说着胡话。 “皇上，小心，小心身后……” 她的声音很小，凌煜离得近了，才能听清。 第18章 朕以后会好好对你 照顾顾锦的老妪见此忙解释道：“虽然拔了箭，但是温姑娘还在发热，一睡下就开始说胡说，老婆子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然而，她的儿子大牛却有些警惕的看着凌煜，“你们是什么人，可认识温姑娘？” 老妪闻言，拉了儿子一把，然后看向凌煜道：“老婆子看着这姑娘和贵人倒是般配，我猜这姑娘是你夫人吧？” 她的话音一落，凌煜微微一滞，倒也没有反驳，“多谢大娘救了婉儿。” 接着，清风便将一袋银子递了上去，“多谢。” 老妪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救人又不是为了银子。” “就当是请大夫的医药费吧。”清风直接将钱袋往老妪怀里一送。 “你真的是温姑娘的夫君？”大牛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老妪看了眼儿子的神色，心底一惊，难不成大牛这是看上了温姑娘？ 温姑娘那张脸的确生得美，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他儿子会喜欢不意外，只是…… “嗯。”凌煜惜字如金，淡淡应了声。 “既然你是她夫君，为何让她受这么重的伤？”大牛看着凌煜周身的冰冷，心底犯怵，但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喊了一声。 “大牛，你做什么！”老妪忙瞪他一眼，然后推搡他出去，“温姑娘要走了，你快去将她的药拿来。” 凌煜倒也不在意，看着榻上的顾锦，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而这时，顾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凌煜清冷的黑瞳，顿时一惊，“皇……” “别说话。”凌煜轻声打断她。 接着，大牛不情愿取了药过来，老妪忙接过来送到清风手中，“这些都是温姑娘的药，每日三次。” 顾锦知道，她这就要走了，便忙对老妪道谢，“大娘，这两天麻烦您和大牛哥了。” “温姑娘客气了，跟你夫君回去吧，好好养伤。” 顾锦一直都是清醒的，刚才就将他们的话听在了耳中，然而此时再听到夫君二字，却依然有些排斥。 她只得故作娇羞的将头埋在凌煜怀中。 走出农家小院，凌煜将顾锦抱上马车，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婉儿，你这次救了朕，朕以后会好好对你。” 相对于往常，此时他的声音敛去了几分冷意。 “奴婢是心甘情愿的。”顾锦忙道。 因为她的动作，胸前的伤口稍稍裂开，浸出了淡淡殷红。 凌煜忙制止他，“你别动，朕知道。” 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掌心大的物什塞到了她的掌心里。 顾锦看清手里的东西，心头一震，“这是丹书铁券？” “你救了朕，是功臣。” 一时间，顾锦不知道再说什么，忙谢恩，“奴婢多谢皇上赏赐。” “拿着这个，以后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顾锦大着胆子问，“不论是什么事都可以么？” “嗯。”凌煜点头。 顾锦嘴角轻轻勾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丹书铁券塞到了怀里。 回到松竹别院后，凌煜让清风另请了大夫，顾锦的烧很快便退了下去。 而这时，清风已经将扬州节度使李京押到了凌煜面前。 “皇上，微臣冤枉，冤枉……” 李京跪在地上，一步步爬到凌煜脚下，一脸惊惶。 “你说说朕哪里冤枉你了？”凌煜声音冷冽，不怒自威。 李京听出了凌煜话里的意思，忙磕头，“臣不敢，皇上没有冤枉微臣，是皇上受到奸臣蒙骗，误会了微臣，微臣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 一旁的韩成立即道：“李大人的意思是下官蒙骗了皇上？” 接着，他对下属吩咐，“将证据、证人一并带上来！” 第19章 身世倒是坎坷 很快，府兵便抬上来几只大箱子，里面皆是金灿灿的金条。 接下来，是被府兵控制的几个人证。 “小人参见皇上，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个人见到凌煜，皆吓得不成样子，瘫软在地。 韩成一眼看过去，厉声道：“赵生，你先说。” “是，小人是钱监的老人了，这几年来，我们一直听从李大人的吩咐，偷偷从钱监里拿金条，藏在江枫桥下，这些年，大约一共从钱监里偷了两万两黄金……” “赵生，当着皇上的面，你敢胡言乱语？”李京沉声说着，暗含威胁。 赵生身子颤了下，然后磕头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察。” 李京还想说些什么，凌煜一道凌厉的眼神，他顿时闭了嘴。 接着，赵生身边的人也开了口，“启禀皇上，李大人担心藏在江枫桥底的金子会被发现，就吩咐小人等人前去刺杀皇上，小人全部招认，还请皇上饶命。” “住口，你在瞎说，我什么时候刺杀皇上了？”李京顿时慌了。 他只知道自己藏起来的金子被发现了，却不知道还出了刺杀一事，他顿时感觉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将他牢牢困住。 那人看了眼李京，直接将撕开肩膀处的衣服，露出一块黑色的图案，李京整个人顿时一软。 这分明是他府中暗卫独有的标志！ “扬州节度使李京牟取暴利，暗中养兵，行刺天子，意图谋反，其罪当诛。李京，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还有话说？” 凌煜声音清冷，却字字冰寒，压得李京透不过气来。 片刻，他才重重叩头道：“皇上，微臣冤枉。仅凭那几箱金子，微臣如何养兵，如何意图谋反，还请皇上明察。” 他的确是私藏了金子，但一直分文不动。 至于刺客一事，魏大人让他不许轻举妄动，他又怎么敢私自行刺皇帝？ 然而，他的话音一落，韩成就直接上前，将东西呈给凌煜，“这些都是这些年，李大人欺占的产业。” 凌煜只扫了一眼，便直接砸到李京身前。 李京飞快的捡起来，顿时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清风匆忙赶来，“启禀皇上，属下已带人在扬州西郊的白柳堤找到了李大人的练兵场，还发现了私造的军械库。” 一时间，李京只觉得浑身发软，后脊发凉。 白柳堤那里，的确是他的私下偷偷练兵的地方。 “李大人，现在你还怎么辩解？”韩成问。 李京直接瘫坐在地，“我无话可说。” 此时，他大约能够明白，皇上已经发现他是魏大人的人，所以要办他！ 凌煜冷淡扫了他一眼，“接下来，便交给韩爱卿了。” “是，皇上。”韩成应了一声，然后对府兵吩咐，“将节度使李大人带下去，三日后问斩。” 李京不再辩解，也不再反抗，由着人将他拖下去。 其实，在皇上面前，他就是反抗，也是一个死字，只能说他跟错了人。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年轻帝王的铁血手腕。 接着，凌煜看向韩成，“朕回去便颁旨，以后你来接任扬州节度使一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成退下后，清风进来禀告道：“皇上，属下已查明，温姑娘是靖州那个温家的小姐，三年前在清云寺走失，后被一农户收养，三个月前被农户家新过门的嫂子卖给了人贩子。” 上次他没有查出什么，这次倒是将温姑娘的老底儿都翻了出来。 凌煜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身世倒是坎坷。” 清风额角一阵冷汗，忙道：“皇上，属下肯定这次情况属实。” “嗯，准备回宫，去安排吧。” 第20章 你在紧张？ 马蹄声声，驶过江枫桥，穿过杨柳岸，扬州逐渐远了。 顾锦素手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微微凝眉，“这好像是去……靖州的路。” 凌煜闻言，抬手翻下书页，清冷道：“朕要去靖州一趟。” “是。” 顾锦微抿嘴角，心底勾起一抹冷笑，他果然查到了温家。 这时，凌煜已经放下书，看向她，“怎么，你不想去靖州？” “奴婢没有，只是以前在靖州有些不好的回忆，不喜欢那里罢了。” “你在靖州生活过？” “嗯。”顾锦应了一声，眼底噙出淡淡的苍凉。 凌煜没有再问，“箭伤才刚刚结痂，躺着吧，别再裂了伤口。” “是。” 顾锦放心的躺了下来，她这张脸的主人生平之事她是知道的，根本不会有任何破绽。 她怕的不是凌煜去调查她，而是怕他不去！ 不过十天的时间，他们便到了靖州地界。 在福禄大街，行人熙攘，车水马龙，还有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清风赶着马车，准备到前面找个客栈落脚。 然而，就在这时，前面却迎面而来一顶枣红色的轿子，随行的家奴凶神恶煞，行人纷纷避让。 “让开让开，都让开！” “冲撞了刺史大人你们这些泥腿子担当的起么？” 清风扫了眼前面的仪仗，微微皱眉，刚想从一旁取道而过，前方就传来一道粗鲁的声音，“赶车的还不快闪开，给我家刺史大人让路！” 接着，就有两个刁奴走过来，意图拦下马车。 清风见此，缓缓勒住了缰绳，“驭——”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下一瞬，凌煜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过来。 “回主子，靖州刺史从这过，我们要让道。” “靖州刺史温思礼……朕下去瞧瞧。” “温……温思礼……”顾锦闻言，故作神色一颤。 看到凌煜朝她投来的视线，忙收了脸上的慌乱。 在他撩开车帘下车的刹那，从她的嘴里轻轻逸出一声喃喃，“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官至刺史……” 顾锦知道，这句话凌煜听了去，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清风见凌煜下了马车，立即甩出了马鞭，将近身的刁奴抽开，厉声道：“让你们刺史温思礼出来见我家主子！” 被打的刁奴吃痛，捂着脸上的血痕，怒骂，“哪来的小杂种，竟敢直呼刺史大人名讳！” “温思礼，你还不快出来！”清风声音含怒，鹰眸如刀。 软轿内的温思礼不禁有些纳闷，在这靖州城，谁敢这么叫他？ 抬手掀开轿帘，眸光从清风脸上一掠而过，然后落在凌煜冷冽的脸上。 他愣了一瞬，眯了眯眼睛，定睛去看，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紧接着，他跌跌撞撞下了软轿，飞快的给了那恶奴一巴掌，止了他的骂声。 又两步奔到凌煜身边，直直跪了下来，“皇……” 接到凌煜的视线，温思礼生生改了口，“公子，不知您降临靖州，微臣罪过。” 由于害怕，他的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一年前，这位年轻天子登基的时候，他有幸目睹过圣颜，所以记得。 “温大人，你好大的排场。”清风扫了眼软轿以两旁家奴，冷声开口。 “微臣不敢，不敢。”温思礼忙行礼。 “起来吧。”凌煜冷淡开口。 温思礼一脸谄媚，“不知公子这次来靖州……” “有事。” “既然公子来靖州办事，不妨住到微臣府上，微臣也能为您分忧解劳。” “如此甚好。”凌煜略略颔首便抬脚上了马车。 一路上，顾锦安静的躺卧在马车上，绞着双手，脸上似乎有些忐忑。 凌煜幽幽看过去，“你在紧张？” 顾锦咬唇点点头，“其实，温大人他是……” 第21章 皇上想知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清风打断，“皇上，刺史府到了。” 凌煜淡扫一眼顾锦，径直下了马车。 顾锦听着温思礼殷勤的声音，眸光一点点敛起。 随即，她轻轻起了身，准备下车。 因为胸口处有伤，她的动作不敢太大，正吃力下去的时候，凌煜却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顾锦又惊又讶，忙道：“谢皇上。” 然而，她刚刚一抬头，身边就传来温思礼震惊的声音，“你，你是……你是不是婉儿？” 顾锦看了眼温思礼，飞快低了头，眼底划过一丝害怕，忙躲在了凌煜身后。 “婉儿，我是舅舅，你不认得了么？”温思礼说着上前两步。 温婉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即便时隔三年，这张脸长开了些，多了抹妩媚，而温思礼却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婉儿，你认识他？” 顾锦看着凌煜幽深的凤眸，半晌才点点头。 温思礼瞧着凌煜对顾锦的态度，心中有了思量，脸上挂着喜色，激动走到顾锦身前，“婉儿，真的是你，如此舅舅也能了了心事，不再愧对你娘了。” 顾锦神色淡淡，脸上没有多少太大的喜色，始终跟在凌煜身后。 温思礼瞧着她的反应，似乎想到什么，忙叹口气道：“婉儿，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记恨舅舅？” 顾锦抿唇不语，温思礼又道：“三年前你舅母带你去清云寺上香，不小心将你走失，当年我已经狠狠罚了她，这几年来，她也一直处在自责之中。婉儿，如今你回来了，想必这就是天意，你放心，以后舅舅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顾锦看了眼温思礼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然而，这一幕落在温思礼眼中便是顾锦接受了他。 随即，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巨大的喜色，忙殷勤道：“皇上请，快请。” 凌煜刚刚撩步进府，温思礼便对顾锦关切出声，“婉儿小心脚下。” 进了刺史府，温思礼一路引着几人到了主院上房。 听闻贵客降临，温夫人带着唯一的女儿温雯慌忙出来迎接。 “臣服见过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 母女俩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然而等她们起身看到顾锦的脸，嘴角的笑意顿时消散。 她们看着顾锦甚至比温思礼还要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是……” “夫人，这是婉儿！” “哦……婉儿，是婉儿回来了！”温夫人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堆出了一脸僵硬笑意。 她们只得到消息是皇上来到了府上，却不曾想走失三年的温婉会出现。 接着，她便走过去，拉住了顾锦的手，亲亲热热的嘘寒问暖，关切了一遍。 在上房饮过茶，温思礼便给几人安排了住处并亲自带路。 顾锦刚刚回到房间，还没有来得及歇下，房门就被人敲响。 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温思礼，顾锦故作惊讶，“舅舅？” “婉儿，舅舅有话跟你说。” “那您进来吧。” …… 明月夜，清幽的夜色多了分撩人。 一如往常，顾锦前去凌煜处伺候，抬手推开了他的房门。 刚刚沐浴过的凌煜，发梢还泛着湿意，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的披着。 “皇上。” 看到顾锦进来，凌煜抬了眼便继续看书，漫不经心问出声，“没想到婉儿竟是温思礼的外甥女，今日他与你都说了什么？” “皇上想知道？” 看到凌煜淡淡颔首，顾锦浅声开口，“既然如此，奴婢便大着胆子说了。舅舅他今日说，我生得这般美，不入宫侍候皇上，实在可惜了这副容貌。” 第22章 你可愿伺候朕 这是温思礼的原话。 今天温思礼问起顾锦的身份时，她坦言只是凌煜身边的婢女，温思礼便如此说。 “哦？” 凌煜闻言，顿时掀起了眼皮，“婉儿也是这么认为？” “奴婢不敢。” “那你可愿伺候朕？” 顾锦脸上带了几分羞涩，随即小声道：“奴婢一直都在伺候皇上。” “朕不知你倒是个机灵的。” 看着顾锦低头含羞的模样，凌煜将书放下，冷眸内划过一丝笑意，“既如此，朕便如你所愿。” 接着，他大手一伸将顾锦捞在怀里，看着她惊慌的眸子，一点点俯身。 看着凌煜近在咫尺的唇畔，顾锦心底又慌又乱，就在她决意接受时，凌煜却一把松开她。 “下去吧，朕这里不用你伺候。” 顾锦心跳的飞快，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忙福身，“奴婢告退。” “以后可不必再称奴婢。” “是，婉儿知道了。” 抬脚迈出房门，顾锦嘴角攒出一抹极轻的笑意。 她知道，如今凌煜纳了她不仅因为她的身份得到了落实，还因为她替他挡了箭。 的确，想成为他的女人，靠一张脸远远不够，还不如一记功有用。 …… 第二日一早，就有丫鬟过来请顾锦去主院一趟。 进了院子，缓步走到上房，小丫鬟打起门帘，福身道：“姑娘请进。” 顾锦略一颔首，抬脚进去，温雯便笑着走过来挽住她，“婉姐姐，快来。” 亲亲热热的模样，仿佛挽着的是她亲姐姐一般。 顾锦走过去，向温夫人行礼，“婉儿给舅母请安。” “都是一家人，婉儿不必拘礼，快坐吧。” 刚刚落座，温雯便从里间内拉出来一个小丫鬟，兴奋的对顾锦道：“婉姐姐，你看看这是谁，青栀！” 顾锦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她当然知道这是谁，这是师父给她安排的帮手。 温雯话音一落，唤作青栀的小丫头看着顾锦便泛出了泪花，“小姐，真的是小姐！” 这时，顾锦眼底也沁出了点点湿意，“青栀……” 青栀跑过去，紧紧握住了顾锦的双手，“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真是上天有眼。” 看着主仆二人团聚，温夫人压下眼底的鄙夷，笑着道：“婉儿，这三年来，你不在府上，青栀这丫头一直都在伺候雯儿，如今你回来了，自然是让你们主仆团聚，以后你入宫后，也好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照顾。” “多谢舅母。” 温夫人忙拂手，“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顾锦懒得和温夫人虚情假意，直接道：“不知舅母可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叫你来，主要是让青栀这丫头以后伺候你，还有便是舅母这里有几句体己话。” “舅母请说。” 温夫人脸上顿时堆出一脸笑意，“婉儿，舅母是过来人，能看出来，皇上心里头是有你的，你这次入了宫，肯定是要做娘娘的。” 顾锦脸上划过淡淡羞涩，攥紧衣袖，“舅母，圣心难测，不是我们可以猜度的。” “瞧瞧，你这丫头还害羞了。”温夫人说着拍拍她的手，“婉儿，虽说入宫为妃是无上的尊荣，但是深宫内波谲云诡，危险重重。而你从小就心善，舅母实在担心你，若是有个姐妹在身边帮衬着就好了……” 温夫人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顾锦一脸担忧。 顾锦嘴角泛起冷笑，“舅母有话不妨直说。” “婉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舅母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不放心你自己入宫，想让雯儿陪你，你不妨去跟皇上说上一声，走的时候，将雯儿一起带上。以后在宫里争宠，身边也有个帮你出谋划策的人。” 第23章 突然对她伸出手 顾锦嘴角的冷笑更甚，既然知道深宫这么危险，为何还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女儿推进去？ 她压下心头冷意，茫然看向温夫人，“舅母，我身边已经有青栀了，她也会帮我出谋划策的，还是让雯妹妹留在府中做千金小姐的好。” 她的一句话顿时令温夫人嘴角的笑意一僵，眼底划过怒色。 这个贱丫头竟然给她打太极，故意会错意，还让她的雯儿去给她做丫鬟，她配么？ 压下心头愠怒，她再次笑起来，“你这傻丫头，雯儿进宫自然是要与你做姐妹的。” “没错，我也想做娘娘，婉姐姐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么？”温雯的话没有了刚才的和善，傲慢的语气里带了丝命令。 “深宫之中十分危险，雯妹妹还是不要去的好。”顾锦笑意温婉。 “你……”温雯眼底划过惊讶，随即便涌出来怒意。 此时，温夫人也着急了起来，脸上的伪善再也装不下去，直言道：“婉儿，你这是做姐姐的，不是应该提携一下你妹妹么？” “提携？只怕舅母找错了人，婉儿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提携雯妹妹。” 顾锦说着嘴角勾起了讥讽，“若是舅母没有别的事婉儿就先回去了，皇上身边离不得我。” 她说完，也不管脸含怒色的母女俩，带着青栀抬脚出了上房。 看着顾锦的背影，温雯那张精致的小脸一片阴狠，“这个该死的贱人，现在竟然敢这么说话了！” “如今这丫头依傍上了皇上，翅膀硬了，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依附温家生存的孤女了。” “哼，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我们温家养了她这么久也不知道念恩。当初就该直接让人将她毁了她那张脸，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皇上！”温雯愤愤跺了跺脚，然后追了出去。 “雯儿……”温夫人唤了一声，忙让婢女跟了上去。 “温婉，你给我站住！” 顾锦刚走了不远，就听见温雯趾高气昂的声音，她止住脚步，回头看去，“雯妹妹还有事？” “温婉，你没良心，当初若是没有温家，你和你娘早就饿死了，是我们温家将你养大的，你现在竟然恩将仇报！” “我不帮你入宫就是恩将仇报了？” “不错，你难道不应该感恩么？”温雯气势汹汹。 “感恩？或许我以前是欠着你们温家，但是三年前已经不欠了不是么？” 更何况，真正的温婉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她顾锦，和温家没有丝毫干系。 温雯闻言，脸上一白，然后飞快的走过去，抓住顾锦的手腕，“哼，别以为因为当年一事，你就不欠了！” “你发什么疯？”顾锦微微皱眉，一把甩开她的手，抬脚欲走。 “你竟然……竟然敢这么对我？”温雯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锦。 接着，她银牙暗咬，对着顾锦的脸扬手就打。 “够了！” 顾锦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她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温思礼的声音，顾锦这才放开了温雯，她却立即委屈的跑了过去，“爹爹，婉姐姐欺负我……” 和温思礼一同走来的正是一袭堇色长袍的凌煜，冷面寒霜，却俊美无双。 温雯小心的瞟了一眼，顿时粉面含羞，她哪里是向温思礼告状，分明是在凌煜面前指责顾锦的不是。 然而，凌煜连个眼神也没给她，直接朝顾锦看来，“过来。” “是。”顾锦又恢复温婉模样，走到凌煜身边。 “走吧。”谁知下一瞬凌煜突然对她伸出手，看的她微微一愣。 第24章 拿话试朕，胆子不小 他的意思是…… 看着凌煜冷清的眸子，顾锦心底一跳，忙抬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十分温润，泛着干燥，骨节处生了薄茧，有些硌人。 不知为什么，握着他的掌心，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顾锦心底划过了疑惑。 然而这时，温雯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爹爹，刚刚婉姐姐要打我呢，你可要为雯儿做主。” 温思礼还没有开口，凌煜便抬眼看了过来，“温爱卿，管好令千金。” 只一句话，便让温思礼面色一僵。 “雯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姐姐刚回来，你怎么与她争吵？” “爹爹，我……” 父女二人说着话，凌煜已经和顾锦走远了。 回到厢房，顾锦为凌煜沏茶奉了上去，“皇上，请喝茶。” 凌煜没有接茶，反而握住了她的手，黑瞳深深，“朕以为养了只家猫，没想到是只挠人的野猫。” “皇上，在您这里，婉儿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凌煜黑瞳无澜，松开顾锦，淡淡啜了口清茶，“为何不想让温雯入宫？” “因为我不喜欢她。”顾锦说的直接而纯粹。 “哦？” 看着凌煜挑眉，顾锦抿唇，“难道皇上也想带她一起入宫？” 凌煜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啜茶不语。 顾锦有些急切，看着他道：“皇上，您给了我一块丹书铁券，说是可以答应我一件事，那现在我请求您不要让温雯入宫。” “大材小用，蠢。” “这么说，皇上没有打算带她入宫了？”顾锦的语气里透出几分狡黠。 “敢拿话试朕，胆子不小。” 顾锦忙俯身，“婉儿不敢。” “添茶。”凌煜淡扫她一眼，脸上的冷意敛去几分。 顾锦一边添茶一边大着胆子问，“皇上可办完了公事，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不想在这里？” 顾锦如实点头，微微蹙了眉头。 “说说吧，你和温家。” “皇上想听什么？” “捡朕想听的说。” 顾锦一滞，抬眸看去，此时凌煜一手握书，一手端着青瓷盏，斜卧在软椅上，平添几分邪魅。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半点都摸不透。 她犹豫片刻开口，“当年我娘看上了穷秀才，死活要跟他走，谁知我那秀才爹爹却变了心，在我八岁的时候，他死在了小妾床上，我娘只好带着我回了娘家，一直寄住在温家，我便一直随母姓。舅母不喜欢我们母女，也不喜欢我这张脸，经常辱骂我娘，我娘被她生生气病，在温家生活了两年也去世了。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舅母带我去清云寺上香，故意将我抛下，我追着她的马车跑了许久，可惜……” “这样的事，以后再不会发生。” 男人突然看着她，黑瞳如潭，明明冷清的厉害却仿佛噙了温润，让人忍不住沉陷。 “好。” 顾锦眸内泛出隐隐水光，那双桃花美目惹人怜惜。 “去准备吧，明日回宫。” …… 回到房间，青栀已经在等着了，她看见顾锦推门进来，忙扑到了她的怀中。 “锦姐姐。” “青鸾。”顾锦眼底一热，抬手拥住了她。 “锦姐姐，我接到景大人的信，说是你醒了，便匆匆下山，不料你已经离开了百花谷。” “一醒来就离开了，是我走得太急。”顾锦拉着青栀坐下。 “一别三年，你还活着，真好。” 青栀说着眼底又泛出泪花，看着顾锦这张倾城的脸，既陌生又熟悉。 她还是当年的她，但是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啊，还能再见你，真好。” 在鬼门关走过一躺，顾锦比以前多了些沉稳。 接着，青栀握住顾锦的手，“锦姐姐，你真的想好要走这条路了么？” 第25章 嫔妾怕疼 顾锦点头，“只是要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锦姐姐，青鸾愿意。” 顾锦握紧了她的手，眸光坚决，许久才道：“顾锦在三年前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温婉。” “我明白，婉姐姐叫我青栀吧。” 以后这世上再无顾锦，也再无宁青鸾。 …… 第二日他们起程回宫时，天还蒙蒙亮，温思礼一家皆恭敬相送。 温雯倔强的扬着小脸去看凌煜，可惜却没有得到半分关注。 最后，她眼底的温柔落在顾锦身上便都化作了嫉恨。 温思礼顾不上温雯的情绪，对着凌煜行礼，“微臣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煜略一颔首，和顾锦一同上了马车。 温思礼看着马车走远，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惜啊可惜，要当娘娘的是温婉，不是他的温雯。 随即，他想到温婉所能依靠的只有他温家，心里又稍稍释然。 从靖州到齐都整整走了半月的时间，回到齐宫，已经六月初了。 满宫里都铺满了新荷，荷叶田田，花蕾娇人。 看着满塘荷色，顾锦眼底划过柔色，这里像极了她当年的锦华宫。 “小姐，圣旨下来了！”这时，青栀来到她身边提醒道。 接着，她便看见连顺手中捧着一卷明黄朝这边走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尔温氏女温婉性行温良、勤勉柔顺，又救驾有功，特封才人，破格赐号为琬，即日起，入住婉月苑，钦此！” 很快，这道圣旨仿佛长了翅膀一般，各宫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众人皆知，凌煜帝号为瑄，他赐给顾锦的封号不言而喻。 而且，顾锦也是头一个在才人位分上就被赐封号的！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六宫内的人都将顾锦视作了头号敌人，就连皇后也心里发苦，伫立在殿前，看着承乾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而在皇贵妃的晴月宫内，却传来一声浓浓的嫉恨。 “娘娘，您说的果然不错，那贱奴还是册封了。”安明兰恨恨的咬着银牙。 “靖州刺史不过是五品的官罢了，你且看她。”皇贵妃萧雪晴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一抹不屑。 即便顾锦出身不高，但是仍然让齐宫上下的宫妃羡慕，因为当晚，凌煜就去了婉月苑。 他来的时候已经亥时过半，婉月苑内只有几个当值的小太监守着院子，其余的人都按着顾锦的吩咐下去歇息了。 所以，迎接凌煜的就只有宫灯，在长夜中散发着幽幽清辉。 凌煜倒也不在意，直接去了卧室。 听到他推门的声音，顾锦慵懒的在榻上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睡眼看向他，“皇上，您来了。” “封了才人，胆子也大了，都不知道迎朕么？” 顾锦笑起来，“皇上定然不会跟嫔妾计较的不是么？” 凌煜走到榻前，一边让顾锦宽衣一边道：“你这婉月苑连个候着的奴才都没留一个，恃宠而骄。” 顾锦将凌煜的外袍搭在衣架上，“嫔妾给皇上留了一盏灯。” “苑前的那盏宫灯？” 顾锦点头，“以后不论皇上来不来嫔妾的婉月苑，这里都有一盏灯在等你。” “你这女人倒是聪明，这么说，以后朕得日日宿在你这里了。” “嫔妾不敢。” “得了便宜还卖乖。”凌煜俊脸上依旧冷毅一片，抬手将床幔拂了下来。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和凌煜并肩躺在一张榻上，顾锦心底依旧紧张。 双手绞着薄被，眼尾的余光有些忐忑的瞥向身侧的男人。 “不是如你所愿么，害怕什么？” 凉薄的声音传来，顾锦不禁咬住了唇瓣，半晌才小声道：“嫔妾怕疼。” 第26章 朕累了，不动你 话音一落，她的脸上已经绯红一片，然而却换来男人轻嗤一声。 顾锦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将人都丢了个干净，明明厌恶他，却偏偏还要做出取悦他的模样，到最后却只换来他的不屑。 紧紧握了拳，压下心底的恼恨。 而这时，凌煜凉淡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怕疼就睡吧。” 她心底一颤，忙扭头看去，“皇上……” “别揣测了，朕累了，不动你。” 被人点破，顾锦青白一阵，随即干脆扭过身子，背对着男人。 凌煜看着顾锦的双肩，眸光深沉。 翌日一早，还还未亮，凌煜便翻身下榻。 顾锦只觉得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迷糊着睁开眼睛。 看到榻前正在穿衣的男人，她揉了揉睡眼，缓缓起身，“皇上，嫔妾伺候您更衣吧。” 昨晚上，连顺已经将凌煜今日早朝的龙袍送了过来。 “不必了，你接着睡吧。”凌煜不慌不忙的穿着龙袍。 顾锦执意起了身，然后打水伺候凌煜洗漱，“以前嫔妾在承乾宫的时候，也是这般伺候皇上的。” “既如此，以后朕早朝还由你伺候。” 顾锦拧着巾帕的手微微一滞，嘴角噙着一抹狡黠，“难不成以后皇上天天都从婉月苑去早朝？” 凌煜接过帕子擦了脸，又漱了口，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一会去华清宫请安带着脑子，不要说错话。” 看着那抹明黄离开，顾锦眼底划过丝丝冷意，然后叫来青栀为她梳头。 天刚亮，顾锦便带着青栀到了华清宫。 然而，她到的时候整个齐宫的妃嫔却都到了，好像……就差了她一个。 随着她的脚步，一道道齐刷刷的视线皆朝她投了过来。 顾锦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众人，心底冷笑，这群女人为了抓她的小辫子，可谓费了一番心思。 她不疾不徐走到殿内，缓缓福身，不卑不亢道：“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还未开口，安明兰刻薄的声音便先响了起来，“琬才人真是好大的架子，让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都在这里等你一个。” “琬妹妹昨夜承恩，想必是太累了，所以才来晚了。更何况，琬妹妹现在是皇上的心头宠，我们这些老人就是等一等也无妨的。” 顾锦闻声看去，一身橘黄宫装的女子紧挨着皇后而坐，妆容明媚，眼底噙着骄傲，周身尽是雍容华贵。 不必说，这就是皇贵妃萧雪晴了，她刚刚那一番话可比安明兰厉害多了。 一直福着身，她的腿有些发酸，然而皇后明显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分明是借着众妃给她立规矩。 她在心底苦笑一声，在这个宫里，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接着，她浅声开口，“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各位姐姐，是嫔妾来晚了，嫔妾向你们敬茶赔罪。” 等到她为众人一一敬茶后，皇后这才吩咐身边的敬姑姑为她看座。 直到这时，顾锦才看清了皇后的模样，螓首蛾眉，肤如凝脂，领若蝤蛴，十分端庄。 这是标准的皇后相，也是标准的美人相。 而她的声音也十分温和，“都说皇上从早就喜欢琬妹妹，今日本宫一见，也被惊艳到了。这样一副模样，只怕满宫里都没人比得上，也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琬妹妹，这是你的福气，本宫多谢你照顾皇上。” “诚如娘娘所言，伺候皇上是嫔妾的福气，嫔妾不敢邀功。”顾锦一脸谦卑。 皇后笑着点头，“你是个懂事的，本宫这里有一对羊脂玉镯，还望琬妹妹不要嫌弃。” 接着，敬姑姑便玉镯呈到了顾锦面前。 “嫔妾很喜欢，多谢皇后娘娘。” 顾锦缓缓垂眸，看来皇后是极不喜欢她的。 第27章 还干净么？ 据说以前新封的妃嫔前来请安，皇后都是亲手将玉镯给人戴上的。 到了她这里，便是懒得关切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毕竟她入宫不是为了和后宫里的女人搞好关系的。 就在这时，一个绿衣小宫女匆匆进殿通禀，“皇后娘娘，叶昭仪派人过来，说是身子不爽利，无法前来请安，还请娘娘见谅。” “叶妹妹的身子到底娇弱了些，隔三差五都要招太医瞧一瞧。每次来华清宫，总是很少见到她，真是快赶上惜云殿里的那位了。”萧雪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冷讽。 皇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打发小宫女，“本宫知道了，让叶昭仪好好养身子。” 话音落，萧雪晴再次开口，“如今宫里头多了个琬才人，是咱们皇上的新宠，没准就能打破那人独霸后宫的局面呢。皇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萧雪晴明显是在往皇后心口上戳，然而皇后脸上依旧挂着淡淡浅笑，“皇上的心思不是你我能够猜度的，喜欢谁更是皇上的自由，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了。” 顾锦安静的听着皇后和皇贵妃，无非是在告诉她，她现在虽然在宫里头受了恩宠，但那也不过是一时的罢了。 她猜测着，她们口中的惜云殿就是她那日所去的隐宫。 看来，那个被凌煜金屋藏娇的女人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 在她愣神的时候，萧雪晴已经将话题揭过，“皇后娘娘，不说这些了，今天我给你介绍个人，臣妾的表妹。” “你表妹，可是刚刚在扬州立了功的节度使韩成的女儿？” “不错。” 萧雪晴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婢女道：“去将表小姐叫过来。” 韩成的女儿，那不就是…… 顾锦嘴角淡淡勾了下，看来这个皇贵妃今天是存心要让她出丑了。 不过片刻，韩莹便在小宫女的带引下入殿。 她刚刚给皇后问了安便假装看见她，惊讶出声，“温姑娘，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莹儿，不能再叫温姑娘了，这是皇上刚封的琬才人。”萧雪晴笑着斥责。 “原来如此。”韩莹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顾锦略一福身，“琬才人，莹儿刚刚叫错了，还请你不要怪罪。” “无妨。”顾锦略一颔首，默默看着二人一唱一和。 “莹儿，刚刚听你的意思，你认识琬才人？”萧雪晴问。 韩莹认真的点点头，“晴姐姐，莹儿在扬州的时候就认识琬才人了，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是才人，而是皇上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婢女。” “琬才人不是靖州温家的小姐么，怎么又成了买来的奴隶？”安明兰眼底一喜，飞快的划过一抹鄙夷。 青栀扫了眼大殿内看笑话的众人，不急不缓道：“皇上在奴隶市场一眼便看上了我家主子，不仅拿回了主子的卖身契，还亲自走一趟靖州，将主子送回了温家。” 安明兰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这么说，琬妹妹还真做过奴隶，那身子还干净么？” 这一句话，说的十分刺耳，她的脸上更是浓浓的嘲讽。 青栀当即生怒，顾锦忙拉住她，然后轻声开口，“安贵人，我的身子干不干净，你可以去问问皇上。” 这安明兰不过是跳梁小丑，她本不想理睬，谁知她却越来越过分了。 “你……”安明兰顿时咬住红唇，怒色冲冲。 “安妹妹，说话要注意分寸。虽然琬妹妹出身低了些，只要皇上喜欢，就算是奴隶又有什么关系？”萧雪晴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上戴着的红珊瑚指套，打断了她的话。 第28章 你还真是可爱呢！ 皇后略略皱眉，“好了，今日请安不是让你们拿琬妹妹出身说事的，过几日，本宫在宫里举办百花宴，你们回去都好好准备。能博得皇上喜欢，比什么都好。” “是。” 接着，皇后又看向萧雪晴，“皇贵妃，这宫里头都是皇上的女人，为了韩小姐的名声，还是早些将人送回去吧。” 还没到选秀的时候，就急不可待的送到宫里来表现了？ 皇后的话音一落，韩莹脸色顿时一白。 萧雪晴忙笑道：“皇后娘娘，我舅舅立功擢升为节度使，前来齐都谢恩，便带了莹儿来让我教教礼仪。更何况，这样的事情皇上不准，臣妾怎么敢擅自做主呢？” “既如此，你便好好教教，免得在百花宴上失了礼仪。”皇后语气仍然温和，只是这话却带了三分厉色。 “皇后娘娘，臣女定会跟着皇贵妃姐姐好好学礼仪。”韩莹对着皇后盈盈一拜。 皇后略略点头，便对众人摆手，“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刚刚出了华清宫，韩莹便对顾锦甜甜一笑，“琬才人，恭喜你。” “韩小姐客气了。” 顾锦说完，带着青栀抬脚便走。 此时，她恨不得立即回到她的婉月苑。 跟这群女人勾心斗角，真是累得慌，她的精力应该是花在凌煜身上。 然而，偏偏有人不愿如她所愿。 走到御花园，身后的安明兰便追了过来，“琬才人。” 顾锦蹙了蹙眉，假装没听到，依然走得不急不缓。 安明兰见此，心中的怒气又多了几分，忙走到顾锦身前拦住她，“你竟敢无视我！” “不知安贵人何意？” “我刚刚叫你为何不应？” “我没有听见。”顾锦平静如水。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安明兰说着直接捏住顾锦的下巴，“别以为你现在得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这从奴隶堆里爬出来的贱奴能得意多久！” “那你就好好看着。”顾锦手一抬，直接将安明兰的手扯了下来，稍稍一用力，将她推开。 “你竟敢推我！”安明兰怒色更盛，对着顾锦的脸扬手就要打上去。 自从她看见顾锦第一眼就不喜欢，尤其是她手心里还有一颗朱砂痣，她更是恨不得让她消失在齐宫内。 就算是替身，也该是她一个！ “啪！” 这时，顾锦还没有有所动作，便有一枚小石子掷了过来，刚好砸在安明兰的手背上。 利眸一扫，安明兰怒道：“谁，谁那么大的胆子暗算我？” “是本公主！” 随着一声娇喝，一袭悄粉色的身影便从树上翩然落下。 女子眸如星，鼻似玉，唇若丹，十分娇俏可人。 而安明兰见了她顿时变了脸色，“嫔妾见过长公主。” 顾锦不由得多看这女子两眼，原来这位就是凌煜极为宠爱的妹妹安国长公主。 她忙福身问安，谁知还没有行礼就直接被她一把服了起来，“不必多礼。” 接着，女子转眸看向安明兰，“刚刚是本公主打得你，你可要问本公主的罪？” “嫔妾不敢。” 凌玥是凌煜亲封的一品长公主，又在太后跟前伺候，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可以得罪的。 “罢了，你回吧。” 得到应允，安明兰顾不得顾锦，忙带着婢女芍药退下了。 “多谢长公主解围。”顾锦福了福身道。 谁知道，刚刚还小脸跋扈的凌玥突然对顾锦笑起来，“你定然是皇兄刚刚册封的新嫂嫂琬才人了。” “嫔妾不敢，能做长公主嫂嫂的唯有皇后娘娘。” “嫂嫂，你还真是可爱呢！”凌玥顿时咯咯笑起来。 第29章 替我谢谢皇上 “按理说，的确只有皇后才能应我一声嫂嫂，但是这满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兄的女人，哪个不算是我嫂嫂？更何况，我想唤谁嫂嫂，她们哪个有异议？” 这个的确是，在这齐宫，就是皇后，都要给这长公主几分面子。 顾锦微微抿唇，不知道这长公主怎么看上了她？ “长公主说得有理，只是这到底于理不合，不合规矩。”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招麻烦的。” “多谢长公主。”顾锦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位长公主倒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大家都说你长得美，果然不假。这次皇兄的眼光倒是不错，不像刚刚那位，歪瓜裂枣。” “长公主谬赞了。”顾锦浅浅一笑。 “嫂嫂，你不必这么客气，在我面前也不用警惕，刚刚我都看到了，你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婉。” 顾锦看着身边笑容明媚的女子，顿时笑起来，“既然你知道了，要为我保密哦。” “嫂嫂，你真有意思，难怪皇兄会喜欢你。” 二人说着便来到了婉月苑，顾锦请凌玥进来喝茶。 末了，凌玥跟顾锦告别，“嫂嫂，以后我在宫里，就来你这里，你比她们有意思多了，我们挺投缘。” “好，那我随时欢迎。” 看着凌煜离开，青栀走来，“主子，这长公主怎么找上了你？” “也许是一时新鲜吧。” “那我要不要去查查？” “不必了。” 二人正说着话，李瑞便来了婉月苑。 “奴才给琬才人见礼了。” “李公公不必拘礼，您怎么来了？” 李瑞是专门负责御书房的，平时极少出承乾宫。 “皇上让奴才过来婉月苑给才人送些东西。” 他说完，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便呈上来一卷经书，一沓宣纸。 顾锦有些不解，“这是……” “回贵人，皇上让您没事的时候抄抄经书，修身养性，以后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顾锦顿时明了，凌煜的意思是不许其他妃嫔随意出入婉月苑了。 如此甚好，她也懒得去应付他的那些女人。 接着，顾锦给青栀递了个眼神，青栀立即塞给了李瑞一个荷包。 “替我谢谢皇上。” 李瑞脸上挂着笑意，提醒句，“琬贵人，皇上说晚上让您先歇息，不必等他了。” “好。”顾锦应着让青栀将人送走。 入夜，凌煜果然没有来婉月苑，顾锦早早的沐浴完，便躺在了榻上。 看着帐顶，却没有半分睡意。 如今她已经封了才人，也算是成功的迈出去了一步。 然而，凌煜心底貌似有人，而且还有金屋藏娇的那一位，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如何能够抓住他的心。 ……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整个晴月宫顿时忙碌了起来。 萧雪晴更是又惊又喜，急忙前去迎接，“臣妾恭迎皇上。” 算算日子，皇上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她的晴月宫了。 “起来吧。” 凌煜略略扫了她一眼，便撩步进殿。 “皇上，要不臣妾去端一碗安神汤来？”萧雪晴试探着。 自从她上次在承乾宫撞见皇上宠幸温婉之后，就免了她每夜一碗安神汤。 “不必了，朕听闻皇贵妃新得一副墨玉棋盘？” “是。”萧雪晴心底一喜，忙吩咐冬暖去取。 不到半个时辰，萧雪晴便溃不成军，只得求饶，“皇上，臣妾输了。” 凌煜淡扫了眼棋盘，冷清道：“朕听闻你的表妹聪明伶俐，你好好培养。” “是。” “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朕便回去了。”凌煜说完，直接转身离开，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萧雪晴。 出了晴月宫，凌煜缓缓抬眸看向了婉月苑的方向。 第30章 皇上，你怎么来了？ 看着凌煜离开的背影，萧雪晴颓唐的跌坐在软榻上，双手攥紧了丝帕，却抓到了一抹无力。 她到底还是留不住他…… 自从她入宫，他还没有在这里留过夜，最多是来这里坐一坐，下一盘棋罢了。 半晌，她才想到凌煜刚刚留下的话，虽然心底发酸，但是仍然吩咐了婢女，“冬暖，去将皇上刚刚的话告诉表小姐。” 住在偏殿里的韩莹听到冬暖带来的话，忍不住害羞问，“皇上真的是这么说的么？” “是，希望表小姐好好准备，能够在百花宴上脱颖而出。” 送走冬暖，韩莹顿时兴奋的扑倒在了榻上。 皇上竟然夸了她，果真是喜欢她的。 她相信，若不是温婉，现在被封为琬才人的定然就是她了！ 所以，在百花宴上，她一定要夺了温婉的风头，让皇上看到她的存在。 此时，婉月苑内，顾锦和青栀凭窗而立，看着窗外寡淡的月光微微敛眸。 “主子，要不要我解决了安贵人？”青栀直言。 顾锦顿时笑了，“傻丫头，这里是齐宫。” 没想到过去了三年，这丫头还是直率的性子。 “那又如何，我能做的滴水不漏。” “不用。” “可是她三番两次羞辱你，没必要忍着她。” 顾锦浅浅一笑，“安贵人留着还有用，先不动。” 青栀只得点头，然后道：“今天皇上不来，早些歇息吧。” 顾锦抬眸看向晴月宫的方向，自信勾唇，“他会来的，你先去睡吧。” …… 将近子时的婉月苑一片寂静，唯有一盏宫灯在微风中摇曳。 顾锦只觉得身侧的薄被被人掀开，忙转过身来。 看到凌煜，故作惊讶，“皇上，你怎么来了？” “听你的意思倒是不希望朕过来。”凌煜已经褪去了衣袍，翻身上榻。 “不是你让李瑞送信，让嫔妾今晚不必等了么？” “朕只说不让你等，又没说朕不来。” 看着顾锦撇嘴，凌煜又清冷道：“这么晚你还在等朕，若朕不来，你不就失望了？” “嫔妾只是失眠罢了。” “嘴硬。” 顾锦莞尔一笑，忙扯了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露出几分娇羞。 “朕听说今天玥儿来了婉月苑，那丫头一向古灵精怪，有没有刁难你？” 顾锦摇头，“长公主说和我很投缘。” “是你的福气。” 和凌煜相处久了顾锦发现这个男人冷的时候，的确是冰冷无情。 但对你好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温和。 就连话，也多了些。 而且，她看得出，凌煜喜欢温婉的女子。 今晚凌煜似乎也没有动她的心思，顾锦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翻身准备入睡，却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箭伤，顿时皱了皱眉。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伤口开始长肉，但是不小心碰到还是又痒又疼。 “朕瞧瞧你的伤。”凌煜抬手就要掀开顾锦身前的里衣。 “伤口有些丑，皇上还是不要看的好。”顾锦羞涩。 “明日朕让太医再来瞧瞧，你好好养着。” 凌煜倒也没有真的扒开顾锦身上的衣服去看伤口。 “只怕嫔妾现在这样，无法抄写经书了。” “嗯，等你好了再抄。” “嫔妾多谢皇上。” 顾锦才不想浪费时间在什么劳什子经书上。 接着，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提醒凌煜该睡觉了。 “睡吧。” 床幔落下，顿时掩下了一室寂静。 而榻上的人，却心思各异。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百花宴的日子。 这几日来，顾锦一直待在婉月苑内，除了凌煜夜夜前来，就剩下凌玥偶尔过来坐坐。 临去百花宴时，凌玥还拉着她嘱咐，“嫂嫂，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现，最好让皇兄移不开眼睛。” 第31章 皇上眼中只有她一个 百花宴设在御花园凌波亭，一大早宫女太监便开始布置了。 这凉亭极为宽阔，足以容纳数十人。 周围摆满了从花房内搬来的各色鲜花，或亭亭而立，或含苞待放，十分娇嫩。 远远看去，整个凌波亭花团锦簇，倒真像是百花锦簇。 然而，今日的百花宴，它们却不是今天的主角。 在这后宫里，能够称作主角的只有各宫里的妃嫔。 一个个俏生生的，嫩的能够掐出水来，倒比满亭的百花更要娇柔可人。 今日顾锦没有刻意装扮，穿了烟青色罗裙，早早的到了凌波亭，安静的坐在一旁，观察着众人。 凌煜登基一年，后宫里的嫔妃并不算多，除了养病的叶昭仪，惜云殿金屋藏娇的那人，去静皇寺伺候太后的惠嫔和林婕妤，其余的她都已经见过了。 “咳咳……” 随着一声轻咳，一抹水绿色的身影由婢女搀扶着走来。 女子身子孱弱，脸上染了些病态的苍白，几步便娇喘微微。 即便一脸病色，却难掩她眉目如画，想必这位病西施就是叶昭仪了。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关切，一声尖细的通禀声便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各宫妃嫔都来齐了，皇后这才姗姗来迟。 等到大家问安之后，她瞧了眼众人，吩咐看座。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叶昭仪身上，“叶妹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皇后娘娘惦念，臣妾身子好多了，咳咳……”叶君仪说着拿了帕子掩住口鼻，咳了两声。 她的声音透着娇柔，有些绵软无力，像是病久了一般。 皇后满意点点头，眸光从顾锦身上一掠而过，然后落在韩莹身上，“今日韩小姐倒是规规矩矩的，看来礼仪学得不错。” 韩莹微微咬唇，“回皇后娘娘，是皇贵妃姐姐教的好。” “坐吧，一会皇上过来好好表现。” 皇后话音一落，萧雪晴便勾起丹唇朝顾锦看来，“原来琬妹妹坐在了那里，本宫还当你又迟到了呢。” 昨晚，皇上前脚从她的晴月宫出去，后脚便去了婉月苑，她焉能不恨？ 皇后也看了过去，微微皱眉，“今日琬妹妹怎么穿得如此素净，也没有簪花。” 此次百花宴本就是争宠的手段，所有的妃嫔都装扮精致，头上簪了花。 尤其是皇后发间的灼灼牡丹，看上去华贵非常，更衬她雍容端庄。 “皇后娘娘，我们琬妹妹本就是倾世美人，即便一身素净，皇上眼中也只有她一个。”萧雪晴笑着掩嘴，语气里没有半分嘲讽。 然而这句话却胜似嘲讽，瞬间在众人心底漾开了涟漪。 顾锦知道大家都在看她，轻声开口，“回皇后娘娘，嫔妾一向穿浅颜色的衣服惯了，还请您勿怪。至于簪花，并没有人通知嫔妾，所以嫔妾并不知道今日百花宴要簪花。” “罢了，这件事是下人疏忽了。”皇后摆摆手。 “是。” 顾锦略一福身，淡淡瞥了眼一袭天青色罗裙的韩莹，双眸一眯，对着身边的青栀使了个眼色。 “啪嗒。” 随着韩莹一声惊呼，众人这才发现她头上簪着的那朵大大的百合花落在了地上。 萧雪晴脸色一变，忙吩咐冬暖为她重新簪好，斥道：“自己注意一下，免得一会在皇上面前出丑。” 韩莹小脸窘色一片，连连称是。 “咳咳……这位韩小姐身上的衣服好像和刚刚那位琬才人相似呢。”叶昭仪轻轻柔柔开口。 她说完，众人顿时在顾锦和韩莹之间打量着。 安明兰眼底划过讥讽，噗呲笑道：“果真这样呢，就连韩小姐发间的簪花都是素雅的百合花，难不成是模仿琬才人？” 第32章 你头上为何没有簪花 即便知道那是皇贵妃的表妹，她也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下一瞬，韩莹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就一阵发白。 忙解释道：“我没有，没有。” 她认为皇上喜欢温婉不过是觉得她素雅可人，和宫中的女子不一样，所以她这也这么穿，为的是招皇上喜欢，哪里就是模仿温婉了？ 安明兰看了眼萧雪晴，见她没有动怒，又大着胆子道：“有没有恐怕只有韩小姐自己知道了，但是琬才人的风情可不是一身衣服就能模仿的来的。韩小姐就是想入宫，也太急切了。” 韩莹一张俏脸涨红一片，忙反驳道：“我才没有模仿她，她不过是奴隶场上出来的奴隶罢了，有什么值得我模仿的？” “韩小姐还请谨言慎行，琬才人虽是奴隶出身，现在也是皇上宠爱的琬才人。”安明兰嘴角勾起讥讽。 韩莹隐忍的怒气彻底被激了出来，“哼，不用安贵人来提醒我，我就是再不济，也不屑于和奴隶……” “住口！”萧雪晴利眸一扬，立即打断了她。 她虽然不喜韩莹，但是却不想被她连累。 没成想她这么没脑子，只怕入了宫也会是她的累赘，既如此，她为何还要帮她？ “谁是奴隶？”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冷厉。 凌煜微蹙眉头，不怒自威。 今日的他一身水蓝长袍，多了几分仙姿飘绝。 众妃嫔见他撩步走来，纷纷行礼，“臣妾，嫔妾见过皇上。” “都平身吧，刚刚朕听闻有人提到了奴隶？”冷眸如刀，他漫不经心看向一旁浑身发颤的韩莹。 “臣女……臣女不敢。”韩莹立即跪了下来。 “婉儿的卖身契朕早就已经毁了，她是温家正经小姐，更是朕亲封的琬才人，你不过是节度使之女，哪来的胆子污蔑才人？” “臣女……臣女知错，还请皇上恕罪。”韩莹瑟瑟发抖。 “在扬州朕已经饶恕你一次了。” 提到扬州，韩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萧雪晴见此，也不得不跪下求情，“皇上恕罪，莹儿不懂事，是臣妾管教不严，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姐姐……”韩莹咬紧了唇瓣，心里涌出一抹自责。 凌煜声音冷清，“罢了，看在你父亲和皇贵妃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即日起，立即出宫，随你父亲回扬州。” 韩成三番五次想将女儿送入宫，可惜她并不争气。 韩莹闻言，身子一晃，差点晕倒，若是这次被皇上从宫里赶出去，她就彻底名声扫地，这辈子再也入不了宫了！ 她忙匍匐哀求，“皇上，求您，求您不要将臣女赶走……” 韩莹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凌煜的一片衣角，杏眸内顿时沁出了盈盈水光。 萧雪晴一把拉住她，“莹儿，你做什么，不要再闹了，赶紧回去。” “表姐，我不能回去，不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凌煜凌冽的声音再次传来，“皇贵妃管教不严，禁足十日，安贵人搅弄是非，禁足十日。” 萧雪晴闻言顿时眸光一颤，眼底泛处恨色。 此时，安明兰也咬紧了唇瓣，俯身跪在萧雪晴身旁，一同谢罪。 韩莹愣愣的看着一旁一脸冷色的萧雪晴，不敢再开口。 “皇上，虽然皇贵妃和安才人犯了错，但这百花宴他们也是准备了的，臣妾恳请您过了百花宴再行惩罚。” “准了。” 凌煜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眸看向一旁角落里的顾锦。 这个女人，在人前的事情倒是安分老实。 刚刚他来时，远远朝这边看来，那抹烟青色的身影宛若一块安静的璞玉。 即便她的位置不起眼，但是却一眼就能攫住人的视线。 眸光落在她满头青丝上，他问，“你头上为何没有簪花？” 第33章 你不怕朕罚你么？ 顾锦闻言抬眸对上那道幽深冷眸，福身道：“嫔妾没有准备。” “你不怕朕罚你么？” 顾锦抿唇，“嫔妾自然害怕，不知现在准备还是否还得及？” “允了。” “多谢皇上。” 顾锦轻轻福身，扫了眼四周，然后走到一株石榴树前，看着朱红色的石榴花，眼底噙了一丝笑意，抬手摘下。 转身看向凌煜，巧笑倩兮，“皇上，您说这朵可以么？” 凌煜看着顾锦，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下，抬脚走过去，从她手中取过石榴花，替她簪在发间。 “很美。” 朱红色的石榴花明艳如火，落在乌黑的发间，十分招眼。 顾锦天生妩媚，一颦一笑间带着魅惑，只一眼便让人失了魂魄。 而她的媚又浑然天成，不是矫揉造作，美在骨子里。 只怕这样的她，连美艳动人的萧雪晴都及不上半分。 此时，凌煜和顾锦并肩而立，一身烟青色，一身水月蓝，别样般配。 看着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其他妃嫔嘴角笑意有些发僵，心底涌出苦涩。 就连皇后，她的双手也紧紧扶住了椅子，眼底划过一抹黯色。 此时，他们顿时明白，为何皇上会喜欢这位琬才人了。 她们这些人一门心思全在争宠上，而这琬才人却只花费心思讨皇上喜欢。 这样看来，是她们本末倒置了。 凌煜再次落座，妃嫔便开始百花宴献礼了。 说是献礼，不过是大家拿出才艺博得凌煜一顾而已。 皇后是六宫之主，献礼自然先从她开始，敬姑姑呈上来的是一幅隽秀书法。 自从刚刚发生凌煜为顾锦簪花一事后，皇后脸上的笑意便浅淡了，就连头上那朵雍容的牡丹花都失去了几分神采。 凌煜扫了眼皇后的书法，满意点头，“皇后的字又进步了不少。” 接着，连顺走过来将书法收起，立在凌煜身后。 原本萧雪晴准备了一支舞，此时却跳不出来了，只得推脱没有准备。 到了叶君仪，她便献上了一卷丹青。 画如其人，婉约入骨，透着一股凄美，看上去有些冷清。 凌煜赞了两句，便转到了安贵人这里，她准备的是一个荷包，里面塞满了干花，散发淡淡幽香。 “皇上，荷包虽小，却是嫔妾亲手绣的，里面的干花有助于睡眠，还请您不要嫌弃。” 相对于书画，安明兰的礼物倒是精巧。 众人也没有想到，性子里有些刁蛮的安贵人女红竟然这么好。 然而，凌煜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淡道：“朕收下了，你有心了。” 接着，他的眸光便转向了顾锦。 安明兰银牙暗咬，她以为只要她的礼物送上去，皇上念着情分就免了她的禁足。 可惜，并没有。 “你的礼物呢？”凌煜问。 顾锦抿着嘴角，双手绞着衣袖，像是犯了错一般，小声开口，“嫔妾没有准备。” “你的胆子不小，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参加百花宴了？” “嫔妾知罪，还请皇上恕罪。”顾锦忙俯下身来。 “你现在回去好好准备，等我晚上过去的时候，再将礼物给朕。” “是，嫔妾遵旨。” 凌煜话落，其他人心底的苦涩与嫉恨又浓了几分。 皇上今晚又是去婉月苑！ 接着，凌煜起了身，吩咐众人，“吏部尚书在御书房等朕，你们都各自散了吧。” 他脸上兴致缺缺，当即撩开步子离开。 皇后看着那一抹水蓝色的背影，黯然神伤，她准备了这么久，然而也只将他留住了半个时辰罢了。 随即，她又转眸扫了眼那抹烟青色的身影，眸光暗敛，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以为皇上体恤她，今晚会去华清宫，然而…… 顾锦丝毫不在意众妃嫔的视线，向皇后告退后，便带着青栀缓步回了婉月苑。 第34章 这个礼物，朕喜欢 一进门，小太监便迎上来，“才人，长公主来了，在花厅内。” 顾锦颔首，抬脚朝花厅走去。 “嫂嫂，我听说你这次百花宴什么都没有准备呢。”凌玥看见她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着看向她。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这宫里想要瞒过我的事情不多。” 顾锦说着亲自给凌玥添了茶，“你来我这婉月苑就是为了说百花宴的事情？” “怎么，向嫂嫂讨杯茶还不成？小气。”凌玥撇嘴端起了茶盏。 “自然可以，我这里好东西没有，茶水管饱。”顾锦笑道。 “呵呵，嫂嫂，你真有趣。” 凌玥笑了一阵，放下茶盏道：“嫂嫂，我能看出来，你眼里有皇兄的，这百花宴又是个机会，你为何不好好准备，博得皇兄恩宠？难不成，你害怕太招眼，会被其他人惦记上？” 顾锦笑着摇头，“你别猜了，我是不知道去百花宴还要提前准备礼物，事前也没有人告诉我要簪花。” “嫂嫂，你这是不对皇兄上心。”凌玥撇嘴，“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到处打听百花宴事宜了。” 顾锦心中蓦地一滞，不够上心么……难道凌煜也这样认为？ 淡淡啜口茶，抿唇道：“若是皇上的心在我这里，即使不准备，皇上的视线也一直在我这里。若是皇上的心不在这里，就是我打扮的花枝招展，费劲心思准备了礼物，皇上也视若不见。” 凌玥略略沉吟，“你说的有些道理，没想到嫂嫂还是个如此玲珑剔透的人。” “那你说说朕的心有没有在你这？” 就在这时，花厅前陡然传来一声冷冽。 顾锦忙福身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你还没回答朕刚刚的问题。” “刚刚……” 想着凌煜刚刚的话，顾锦脸上浮出几分红晕。 她还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凌玥先开了口，“啧啧，长这么大，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皇兄这么会说情话呢。” 凌煜直接一眼瞪过去，“茶喝够了么？” “够了够了，我这就走，一对小气鬼！”凌玥对顾锦暧昧的眨眨眼，便抬脚出了花厅。 顾锦给凌煜倒了杯茶，“皇上不是去御书房议事么，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朕来看看朕的礼物。” “嫔妾还没有准备。” “现在准备也不晚，朕等着。”凌煜往身后依靠，淡淡啜茶。 顾锦从来没有想过，凌煜一向冰冷，竟然还有如此无赖的时候。 她忙抬手压下他端着茶盏的大手，轻声道：“皇上，嫔妾重新为你泡杯茶，就当是嫔妾的礼物了。” “你倒是会讨巧，准了。” 顾锦微微勾唇，重新去泡茶。 在南凉的时候，她最擅长的就是茶艺，就连她皇兄，喝惯了她泡的茶，都不愿意再尝宫人泡的。 想起皇兄温和的脸庞，她的心底骤然一痛，眼底缓缓漫上一抹湿意。 很快，她将眼泪逼回眼眶，抬手取过龙井茶。 片刻，她看着在水中沉浮不定的芽尖儿，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再次转过身，她依然是那个略带羞涩却又温情脉脉的温婉。 “皇上，你尝尝。”她递了杯茶过去。 茶气袅袅，茶香点点，一杯绿茶上面漂浮着一片茶叶，透出几抹清新。 凌煜看着面前的这盏茶，略一愣神。 浅啜一口，他顿时敛了眸光，指尖一颤，手中的青瓷盏差点从掌心滑落。 这茶的味道……很熟悉。 他不禁抬眸看过去，面前的女子，妖媚天成，这眉这眼，没有一点像她。 可是…… “这个礼物，朕喜欢。” 凌煜一杯接着一杯，竟将顾锦泡的茶全部饮下。 就在准备摆膳的时候，连顺过来禀道：“皇上，叶昭仪晕倒了。” 第35章 皇上几日没有过来了 自从叶昭仪晕倒之后，凌煜便去了仪月殿，整整陪了两晚，这位柔弱的叶昭仪才算是醒了过来。 太医说是参加百花宴过于劳累导致体虚，自此凌煜便嘱咐叶昭仪在仪月殿好好养身体，就连每三日一次向皇后请安都免了。 六宫之人都感叹原来叶昭仪也是个手段高明的，只一个晕倒就把皇上留住了两日。 可是，也没人将她放在心上。 就算留了皇上两日又如何，那病恹恹的模样，皇上会喜欢？ 消息传到晴月宫时，萧雪晴只是淡淡调了下凤眸，眼露不屑，“叶昭仪不足为惧，她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还不好说，最大的对手还是惜云殿里的云妃！” 冬暖立即低下头去，“皇上刚刚朝惜云殿去了。” 萧雪晴美目一狠，冷哼一声，“果然！” 每月月初皇上都会去皇后那里，而月末这几日，都是留给惜云殿那位的！ 月疏星稀，只有茫茫夜色在不断弥漫。 凌煜从惜云殿出来，看着夜幕中那轮弯月，缓缓垂了视线，落在婉月苑的方向。 “皇上，已经三天没去婉月苑了，今晚要去么？”连顺小心问。 “回承乾宫。” …… 承乾宫内，凌煜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清风，“你的人去靖州查的如何了？” 清风听着冰冷的声音，心弦一颤，“回皇上，靖州没有可疑线索。” “继续查。” “皇上，琬才人的身份不是已经彻底查清了么？”清风小心问。 “朕让你查，你便查。” “是，属下遵旨。” 凌煜想起那天的茶，眸光暗敛，“你亲自带人去查。” 翌日，婉月苑。 青栀进门而来，对着顾锦颔首，“主子。” “坐吧。” 青栀进门，将门关好，这才坐在顾锦身边，“主子，昨晚我去惜云殿查探，发现有暗中有暗卫守着，十分森严，我不敢贸然行动，便回来了。” “守卫森严……” 顾锦微微皱了眉，她记得上次她偷偷跟去的时候，那里还没什么守卫。 难道，凌煜增派人手，是为了防着她的？ “最近一段时间，暂时不要行动。” “不查了？” 顾锦点头，“先不查。” “可是，万一这位金屋藏娇的女人是个大隐患该如何是好？” 顾锦眉头略蹙，“我怀疑凌煜现在已经在盯着惜云殿了，我们不能贸然靠近那里，以免打草惊蛇，暴露身份。” “说的有些道理。”青栀颔首，随即又道，“对了，最近皇帝在招贤纳士，他很关注今年秋日里的乡试。” 顾锦笑了，“也是，凌煜这才登基不过一年，根基未稳，朝堂内还没有多少自己的人，他当然急着招贤纳士了。” “主子，那我们要做什么？” “你将这消息递给师父，他会将我们的人安排进去的。” “是。” 话音落，外面便传来通禀声，“才人，长公主来了。” 顾锦止了话头，看向青栀，“去开门。” 凌玥到了顾锦的婉月苑，就像是在自己的含章宫一般，十分随意，一来就直接坐在了顾锦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嫂嫂，让青栀将你做的点心呈上来吧，我还没有用早膳呢。” 顾锦蓦地笑了，“谁敢断了我们长公主的早膳？” “是我嘴太挑，只喜欢吃嫂嫂的点心，所以过来蹭吃蹭喝。” 青栀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小厨房，心里却微微泛酸。 若是南凉没有国破，锦姐姐还是金枝玉叶，就像安国长公主一般。 可惜，她现在要用柔弱之躯担负起匡复南凉的重任。 接着，凌玥一边吃着青栀呈上来的点心，一边问，“怎么两天不见，嫂嫂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长公主不知，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有过来了。”青栀叹了口气。 第36章 你给朕耍小性子的惩罚 顾锦故作娇羞，瞪了眼她，“要你多嘴。” 现在青栀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只要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这几日皇兄都没来婉月苑么？” 顾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长公主上次不是说我们主子对皇上不让心么，这次我家主子特意吩咐我去打听，听说皇上昨晚是去了惜云殿……” “好了，快别说了。”顾锦忙打断她，然后瞪了一眼，“你家主子还要脸呢。” “呵呵呵，嫂嫂害羞了。”凌玥打趣着。 青栀忙告罪，然后道：“主子，奴婢这不是为您着急么。” 接着，她又大着胆子看向凌玥，“长公主，我家主子脸皮子薄，奴婢索性就大胆一次，您知不知道惜云殿里面住着哪位主子，为何奴婢打听，却没人敢提起那里？” 凌玥闻言，放下糕点，拿着帕子擦擦嘴，“嫂嫂想知道？” 顾锦害羞点头，“不想知道是假的，我也担心皇上从此之后便不再来婉月苑。” “难得你主动问起皇兄的事情，不过这个惜云殿，我知道的也很少，只知道皇兄将那里保护的很好，就连里面的那位，都极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看着顾锦眸光黯下去，凌玥握了握她的手，“嫂嫂，不管里惜云殿里住了什么人，但是只要你在皇兄身上多下功夫，早日为皇兄生下一男半女，皇兄心里定然有你的位置。” 顾锦淡淡一笑，“但愿皇上的心里有我。” 凌玥走后不久，承乾宫内在御书房伺候的李瑞就来了婉月苑。 “琬才人，皇上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顾锦心底微微有些惊讶，凌煜已经三四天没来婉月苑了，怎么好端端的让她过去？ 压下心底的疑惑，她快速整理下衣服，便跟着李瑞前去。 御书房内，凌煜正伏案批奏折，听到顾锦来了，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顾锦走上前福身，“嫔妾给皇上请安。” “过来。”凌煜抬眸扫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睑。 顾锦走过去，立在案前，将摆放有些凌乱的奏折全都放好。 “朕不去找你，你就不知道主动来找朕么？” 凌煜冷不丁开了口，顾锦手下的动作蓦地一滞。 咬唇道：“皇上不去嫔妾那里，嫔妾以为皇上这几日不想见嫔妾，所以嫔妾不敢擅自来打扰皇上。” “生气了？” “嫔妾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一来就把朕埋怨上了。” 顾锦从凌煜手中接过刚批过的折子，然后放好，不再说话。 “说说吧，为何生气？” 顾锦撇撇嘴，小声开了口，“皇上那日还说以后上早朝都由嫔妾伺候呢……” “才人可是冤枉皇上了，皇上每天临去上朝前，都会从婉月苑经过，进来瞧一眼才人的。而且，近来都是连顺公公伺候皇上更衣的。”李瑞应了一句。 “多嘴。” 凌煜瞪了他一眼，吩咐，“去告诉御膳房，可以摆午膳了。” “既然皇上要用午膳，那嫔妾该告退了。”顾锦说着盈盈一拜。 “陪朕一起用膳。” “嫔妾人微位轻，万不敢同皇上一起用膳。” “牙尖嘴利。” “还请皇上……” “朕允了，谢恩吧。”顾锦的话还未说完，凌煜便打断了她。 顾锦忙咬唇行礼，“嫔妾多谢皇上隆恩。” 凌煜拉过她坐在身旁，“不气了？” “嗯。”顾锦点点头。 凌煜瞧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淡淡扬了下嘴角，“伤可好了？” “已经不疼了，也不痒了。” “既如此，朕便罚你以后每日来御书房为朕研磨。” “研磨？”顾锦抿唇，“皇上为何要罚嫔妾？” 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你给朕耍小性子的惩罚。”男人声音凉淡，却带着磁性。 第37章 有你在朕身边，甚好 “嫔妾知罪。” “你可知，这样的恩典别人求也求不来，到你这倒是你不情不愿。”凌煜皱眉。 “嫔妾刚刚不是已经谢过恩了么？”顾锦看着凌煜，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瞧着她灵动的眸子，凌煜下意识抬手覆了上去，“别动。” “怎么了？” “没事，朕喜欢你看朕的样子。” 顾锦脸上一红，嗔道：“皇上就会打趣嫔妾。” 很快，御膳房便将午膳呈了上来，凌煜带着顾锦一同去偏殿用膳。 凌煜夹了红烧肉送到顾锦碗中，她却微微蹙了眉。 “怎么，不喜欢？” “嫔妾一贯喜欢素食，不太习惯油腻的东西。” 凌煜闻言，看着顾锦那张精致的脸颊，眸光黯了黯。 接下来，整个午膳二人便再也无话。 直到宫人将残羹撤去，凌煜才嘱咐顾锦在韶华偏殿小憩一会。 顾锦躺在榻上，看向凌煜平时歇息的紫宸偏殿微微凝眉。 只怕还没有女子在那里留过夜，而她现在睡的这里，许是宫妃时常歇息之处。 漫漫宫妃路，现在才只是开始而已。 …… 顾锦睡了半个时辰，便从韶华偏殿去了御书房。 她进去的时候凌煜正靠在龙椅上，微微闭着眼睛，眉头却皱着，许是累了。 她轻轻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抬手按揉他的太阳穴。 细腻温柔的指腹一圈圈按揉着，十分舒服，倒是缓解了不少疲倦。 以前的时候，也有个女子这么为他按摩。 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很快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此时在他的脑海中，伊人身影逐渐清晰。 她对他招手，向他走来，可惜不过片刻，她的身形就越来越模糊。 “何事扰得皇上如此心烦？” “军中来报，西秦犯我西北边疆……” “西北凉州不是有魏惊鸿魏将军驻守么，皇上何须担忧？” 提到魏惊鸿时，顾锦眼中飞快划过一抹杀意，又转瞬在她眼底消失不见。 而凌煜亦是变了脸色，眸光微敛，带了几分冷意。 片刻，他才转身看去，“怎么不多睡会？” “皇上如此尚辛劳不能休息，而嫔妾现在能够锦衣玉食皆是皇上赏赐，又怎敢安享清闲，理应为皇上分忧解劳。” 平心而论，凌煜的确是一位勤劳的好皇帝。 但，那他也是她的仇人！ “你这么说，朕很欣慰。” “皇上是否还要批折子，嫔妾为您研磨。” “嗯。” 不过片刻，凌煜微微蹙眉，接连看了几道折子，他的眉头越皱越高。 “贪滥无厌，徇私作弊，就连今年的乡试，他们也想一手遮天。” “皇上是在为科举心烦？” 看到凌煜点头，顾锦浅声开口，“皇上，你想招贤纳士，但是别人未必就想，尤其是那些尸位素餐的人。” “你说的不错，科举招士，务必公正。” “嫔妾这里，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皇上，那些个官员无非是害怕皇上广招人才，然后将他们替换下去罢了，您不妨下旨，但凡各州举人者有十，当地父母官便官升一级。倘若徇私舞弊，直接罢官。” 凌煜黑瞳蓦地一亮，“没想到这件事情，朕竟比不上你这小女子。” 顾锦忙笑道：“皇上谬赞了，您是国事操劳，太过劳累，所以才被嫔妾抢了先。” 仅一个边疆的事情就够他头疼了，还要清除前朝错根复杂的世家势力，哪里还有精力想这些？ 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这次魏惊鸿是来向他讨要兵权的。 “有你在朕身边，甚好。” 凌煜握住顾锦的手，摩挲着她掌心的痣，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婉儿，你掌心的这颗朱砂痣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点上去的？” 顾锦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连嘴角的笑意都微微僵了。 第38章 要雨露均沾 片刻，她才浅声开口，“掌心的这颗朱砂痣是我两年前点守宫砂的时候无意间点上的。” 凌煜闻言，心底的希望又淡了下去，只淡淡点了头。 顾锦心中一紧，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 凌煜心底有人她是知道的，那人手上生了一颗朱砂痣她也知道。 此时的她差点就问出来她是不是因为手上的这颗朱砂痣才被带入宫。 猛然想到前些日子，她偷偷潜去惜云殿，凌煜凛冽的杀意。 那里是他的禁忌，而他心底的那人只怕也是他的禁忌。 她不能碰，至少现在不能！ “不是要给朕研磨么，发什么愣？” 顾锦温婉一笑，“皇上是不是喜欢嫔妾的这颗朱砂痣？” “你的一切朕都是喜欢的。” “以前总是害怕皇上，现在相处久了，发现皇上平易近人，倒也不觉得怕了。只是，皇上是不是对所有姐妹都这么说？” “别的女人可没有你这么大胆。” 顾锦嘴角抿了甜蜜，“嫔妾知道皇上的答案了。” “这几日，朕晚上还宿在惜云殿，你自己早些歇息。” 顾锦眸光略略淡了淡，福身应是。 果然，一直到七月初，凌煜都没有再来过婉月苑。 青栀掰着手指算了算，凌煜竟已经半月没来了。 如果不是他每日都招顾锦去承乾宫用膳，只怕六宫中的人都以为顾锦失宠了。 在御书房，顾锦除了研磨，时常还会为凌煜按揉太阳穴解乏。 经过上次乡试建议之后，凌煜有时也会将朝事跟她说上一二，她的想法每次都让他刮目相看。 直到七月初五，凌煜这才夜宿婉月苑。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相处渐入佳境，但是凌煜始终都没有碰她的心思。 而这也让顾锦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决意做了他的妃，但是如今让她在仇人身下屈意承欢，还是太难。 只是……没有抓住他的身，何时才能抓住他的心？ 顾锦这些日子陷入了内心的挣扎，加上夏日苦热，她竟清瘦了不少。 她在忧虑承欢一事的时候，六宫之人也因她而忧虑。 一个月的时间，凌煜宿在婉月苑大半个月，谁不羡慕？ 就连请安的时候，众人对她也是又讥又讽。 刚刚禁足出来的萧雪晴，看着顾锦笑得不冷不热，“如今琬妹妹是新人，她独霸圣宠是正常的，记得安妹妹刚入宫的时候，皇上也连着在她那里宿了许久。” 被点到的安明兰脸色陡然一僵，皇贵妃分明是为了前些日子她多话导致她和韩莹双双被罚一事讥讽她。 谁都知道，自从温婉进了宫，皇上还从未去过她的兰月轩。 她略一咬唇，开口道：“皇贵妃娘娘说的是，上年冬日，嫔妾入宫的时候，皇上也总是宿在嫔妾那里，当时嫔妾还常常劝皇上要多念着后宫里的姐妹，要雨露均沾。” “安妹妹是个懂事的。”皇后开口赞了句。 顾锦在心里撇撇嘴，说来说去，不还是说她不懂事，一个人独霸着凌煜。 果然，下一瞬皇后就看向了她，“琬妹妹，趁着皇上现在还独宠你，你可要加把劲，早日怀上龙种，也算是六宫之中的头一个了。” 顾锦忙福身，“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皇后淡淡点头，“前段时间，有人从海的那边远渡而来，带来了一盆珍稀花种，本宫给它取了名字，叫君子菊。如今花房培育了几个月，养出了几盆，本宫便吩咐赏给各位妹妹们，你们请了安，便遣人去花房取了。” 接着，她又吩咐身边的敬姑姑，“至于惜云殿，你就亲自跑一趟。” “还是皇后娘娘大方淑德，每次有什么好东西，总会拿出来和我们一起分享。就连那云妃，从未给娘娘请过安，这东西也从未少过她的。”萧雪晴笑得明媚。 顾锦只当听不懂萧雪晴话里的意思，只谢恩，“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从华清宫出来后，安明兰没有回兰月轩，而是去了晴月宫。 进殿后，她直接跪下，“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是嫔妾不懂事，还请娘娘不要与嫔妾计较。” 萧雪晴美丽的凤眸内划过一抹凌厉，又转瞬不见，“安妹妹说的什么话，本宫何时与你计较过，还不快快起来。” 紧接着，她又吩咐冬暖，“去给安贵人看座。” 安明兰颤颤巍巍坐下，看向萧雪晴，“皇贵妃娘娘，嫔妾那日会如此说，只不过是害怕韩小姐入了宫，您就会放弃嫔妾。” 萧雪晴笑意浅淡，“怎么会，莹儿心思单纯，帮不了本宫，唯有你，才是本宫的助手。” 安明兰笑了笑，“只要娘娘还记得嫔妾就好。” “喵……” 二人正说着话，朝这边窜过来一只雪白的猫儿，冰蓝色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尊贵，十分招人喜欢。 “冬暖，雪芽怎么跑来了，快抱出去，免得惊到了安贵人。” 安明兰看着蓝眼猫，心底蓦地一暖，忙道：“娘娘，嫔妾很喜欢，并没有受惊。” “安妹妹也喜欢这些小东西？” 安明兰点点头，“未出阁的时候，嫔妾也养了一只白猫，只是没有娘娘这只好看罢了。” “既然安妹妹喜欢，不妨将雪芽抱走。” “娘娘，这使不得，嫔妾怎好夺人之爱呢？”安明兰连连拒绝。 “雪芽是本宫弟弟寻来给本宫解闷儿的，但是本宫倒觉得每日和安妹妹说说话比雪芽陪着好得多，你就将雪芽便走便是。” 安明兰眼底是对雪芽掩不去的喜欢，她也没有拒绝，连忙谢恩，“多谢皇贵妃娘娘，只是这毕竟是小侯爷送给娘娘的，嫔妾怎好抱走，不妨借给嫔妾几日，过几天嫔妾再还给娘娘。” “如此也好，依你。”萧雪晴红唇勾起。 …… “喵……” 随着一声猫叫声，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从雕花窗户外面窜了过来，直朝坐在软榻上发呆的顾锦而去。 “嘶！” 顾锦只觉得手背上一疼，抬手就是一掌。 那团白色的东西呜咽一声，顿时倒地不动了。 青栀听到声响忙跑了进来，“主子，你的手怎么了？” 顾锦略略皱眉，“没事，不小心被猫伤了。” “都出血了，奴婢去请太医。” “先不急，把这猫处理了。”顾锦眸光敛了下，扫了眼地上的死猫。 “怎么不急，这血是黑的，只怕这猫爪子有毒！” 然而，顾锦这边还没有处置蓝眼猫，消息便传到了兰月轩。 “贵人不好了，雪芽不见了，有人奴婢听婉月苑的人说，一只白猫伤了琬才人，已经被打死了。” “什么！”安明兰心底一沉，立即起了身。 芍药点点头，“的确已经……已经被打死了。” 安明兰身子一颤，“雪芽是我从皇贵妃那里借来的，现在可如何是好？” 芍药看着慌乱的安明兰道：“贵人不怕，猫是琬才人打死的，和您半点关系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才让皇贵妃娘娘对我没有了嫌隙，现在又……” “贵人，您不妨遣几个人去婉月苑将琬才人请来，好好教训一番。皇贵妃娘娘虽然看着不在意琬才人独霸皇上，但是又怎么可能喜欢琬才人，若是知道您替她教训琬才人，定然就不再和您计较雪芽的事情了。” 安明兰点点头，眼底飞快的划过了一抹阴狠。 不过片刻，芍药就带着兰月轩的几个太监去了婉月苑。 “奴婢见过琬才人，我家贵人新做了几个荷包，请才人过去挑上一挑。” 此时顾锦才刚刚让青栀将蓝眼猫埋在石榴树下，手上的伤也只是帕子胡乱的缠了下，连太医都不曾叫来。 她扫了眼芍药，眸光微冷，他们的动作倒是快！ 青栀担心顾锦的手，忙道：“芍药姐姐，我家才人累了，不如让我随你去挑一挑荷包吧。” “青栀妹妹，我家贵人说了，一定要请琬才人过去，挑荷包是小，主要是联络下感情。”芍药说着对着顾锦盈盈一拜，“琬才人，还请您不要拂了我家贵人的好意。” “芍药姐姐……” 青栀还想说什么，顾锦拉了下她，浅声道：“既然安姐姐来请，我怎能不去，芍药前面带路吧。” 临走前，顾锦看了眼青栀，悄声道；“去找皇上去兰月轩。” 顾锦忍着手背上钻心的疼，看和芍药的背影一点点敛眸。 也罢，既然安明兰这么容不下她，也不必再留了。 更何况，她和安明兰的掌心长着同样的朱砂痣呢！ 至于她背后那个人…… 顾锦勾唇一笑，翩然抬脚。 相对于顾锦的淡然，青栀一脸急色，嘱咐下人看好婉月苑，便匆匆朝承乾宫跑去。 然而到了半路，就直接被冬暖拦下。 “这不是婉月苑的青栀么，你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 “见过冬暖姐姐。”青栀忙敛了脸上的焦急。 “对了，你们婉月苑的君子菊还没有取呢，刚好我也要去取，我们不妨一起吧。” “冬暖姐姐，我还有事，现在就不取了，有劳姐姐好意。” 然而，冬暖并没有准备放她走，笑着拉着她就向花房走去。 青栀强忍着没有将人踹翻，心里万分急切。 就在这时，她看到连顺走来，忙惊喜出声，“连公公，奴婢有事找您！” 跟着连顺去了承乾宫，青栀才开口，“连公公，皇上呢，我家才人被安贵人带走，要出事了！” “巧了，今日皇上一早就出宫去了。” 第39章 你竟还是处子之身 顾锦刚刚到了兰月轩，进了花厅，房门便被人关上了。 随即是几个身形高大的嬷嬷立在了她的身后，顾锦不动声色的瞧了眼，然后看向一副高高在上的安明兰。 “安贵人，你这是何意？” 安明兰对着身边的芍药使了个眼色，她立即走向顾锦，一把将她的手扯了出来。 顾锦攥紧衣袖，怒道：“你做什么？” 芍药眼色一凛，狠狠的将她包扎着的右手拉到手中，“琬才人，得罪了！” 接着，她就看着芍药一把扯落她包扎在右手上的丝帕。 白净的手背上，是一道狰狞的抓痕，此时还正微微泛着血水。 “果然是你！”安明兰死死的盯着顾锦的手背，利眸一眯。 “我怎么了？”顾锦一把拂开芍药，然后将手隐入衣袖。 “是你杀死了雪芽，那只蓝眼猫！” “那只畜生是你的？”顾锦清声问。 安明兰冷讽道：“雪芽是东陵侯府的小侯爷从海外为皇贵妃带回来的，比那些个奴隶可要尊贵多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琬才人，皇上给予尊荣，那只畜生伤了我，就是打死也是应当。” “你……”安明兰看着顾锦不卑不亢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缓了片刻才道，“这么说，雪芽是被你杀死的了！” 顾锦还未说话，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就见一个小太监捧着已经断了气的蓝眼猫走了过来。 雪白的猫上沾满了泥土，显然是刚被人从地下面挖出来的。 顾锦双眸蓦地一敛，从婉月苑到这里足足有一刻钟的路程，怎么这猫这么快就被人带到了兰月轩？ 看来他们婉月苑有内奸！ 接着，小太监直接上前，将死猫呈到了安明兰面前，“贵人，这是奴才们在婉月苑内发现的。” 安明兰拂手让人退下，然后利眸看向顾锦，“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不错，它的确是我打死的。”顾锦沉声道。 她本来让青栀将猫埋了，也是息事宁人，既然如今人家找上来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这只猫有毒，还是早点处理的好，免得安贵人供在身边，反被其咬上一口，送了卿卿性命。” 此时，顾锦就已经感觉到脑子逐渐发晕，手背上也痛得厉害，这是毒发的症状。 但愿，凌煜能够早点赶来，也不枉她拿身体做赌注。 “我竟不知琬才人如此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被你说成白的。芍药，给我掌嘴！” “是，贵人。”芍药嘴角勾起一抹狠色，走到顾锦身边，抬手便打。 “你好大的胆子。” 顾锦双眸一眯，蓦地攫住芍药的手，然后稍一用力，她的手便掴在了自己脸上。 “以下犯上，该打！” 芍药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脸颊，委屈的看向安明兰，“贵人，您要为奴婢做主。” 安明兰看向顾锦身边的嬷嬷，怒道：“你们都是死的么，给我押住她！” “放开我！”顾锦生怒。 看着抓着她的两个嬷嬷，微微咬唇。 垂下的眼睑内划过一抹冷色，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激怒安明兰。 “安明兰，你不过是小小的贵人，有什么权利这么对我，难道你不怕皇上怪罪么？” 提到凌煜，就像在安明兰心底狠狠扎了一根刺，她蓦地抓紧了扶手，修好的长指甲生生折断，她却犹然未觉。 “我父亲是靖州节度使，一方军政大臣，连你舅舅都要听命于他，皇上就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都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更何况，皇贵妃娘娘还会保她！ “但是皇上现在宠爱的是我。”顾锦勾唇。 “宠爱你又能如何，恩宠不过是一时的，更何况，你还是个替身，若是我毁了你那双手，我倒要看看以后你还如何在后宫立足！”安明兰阴狠出声。 接着，她吩咐芍药，“上拶刑！” 顾锦心弦一颤，微微咬紧了唇瓣。 现在，就等着凌煜来了！ 希望，那个男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 承乾宫。 青栀急得如热锅蚂蚁，忍不住扯着连顺的袖子哀求，“连公公，求您去寻一寻皇上，救一救我家才人。” 连顺叹了口气，“青栀姑娘，不是咱家不帮你，我也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青栀咬了咬牙，锦姐姐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她不怕她冲动，就害怕她太过理智，这个时候还想着计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实在不行…… 她就冲进兰月轩要人，那一群婢女和太监，就是加在一起也拦不住她。 “青栀姑娘，安国长公主今日一早好像出宫去了醉月楼，你不妨去找长公主来。”连顺说着将腰牌塞给她，“拿着这个出宫。” 这…… 青栀指尖顿时一颤，若是去找长公主，还不如她自己去救。 毕竟，锦姐姐是想让皇帝去的不是么？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连顺已经嘱咐她，“快去吧，这后宫的事，咱家一向无权干涉，想救琬才人，就靠你自己了。” 青栀答了谢，刚走了两步，就看见清风找这边走来，她忙迎上去，“见过清风大人，请您救救我家才人。” 她说明情况后，清风点头，“我这就去找皇上。” 而此时的兰月轩已经血腥一片，顾锦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安明兰慢悠悠的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底一片浓浓的讥讽，“你不是说你是皇上的心头宠，我动不得你么，你看看我现在动得动不得。” 美目扬起，吩咐嬷嬷，“都没有吃饭么，再用点力气！” “贵人，只怕再用力，这琬才人的手指就要断了。” “断了才好！”安明兰看着顾锦血淋淋的手，狠戾斥道。 十指连心，此时顾锦算是体会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嘴角已经被她咬破，整个口腔内都是血腥的味道。 手背上的毒素不断地蔓延，脑袋阵阵发晕，就连眼前安明兰那张张扬的脸都模糊了起来。 那狗皇帝怎么还不来！ 接着，安明兰那张跋扈的脸颊陡然在她的眼前放大。 下一瞬，安明兰便抬手卷起了她的衣袖。 她看着她手臂上那抹殷红的守宫砂，嘴角勾起浓浓的讥讽，“差点就被你骗了，我还真以为皇上宠你，谁知道你竟还是处子之身！” 安明兰轻轻抬手，制止用刑，勾起顾锦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入宫已经三月有余，可是皇上并没有碰你，你自诩宠妃，真是天下的笑话。信不信，你就是死在我兰月轩，皇上也绝不会……” “砰！”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蓦地冲进来一道凌厉的身影。 整个花厅内顿时一寒，即便看不见男人的脸，她也能够感受到男人的愤怒。 “婉儿！” 冰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淡淡的担忧。 凌煜走过去，抬掌将对顾锦施刑的嬷嬷掀翻，一把将地上几欲昏厥的顾锦一把抱在了怀中。 “皇……皇上……”安明兰看着凌煜，顿时心沉谷底，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她明明得到消息，皇上今日不在宫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明兰，你好大的胆子！” 凌煜缓步走进安明兰，眼底是一片冰寒。 “不，皇上，您听嫔妾说，嫔妾……” 凌煜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一抬手直接扯断了她的手腕，她未说完的话就直接被惨叫代替。 “皇上，嫔妾冤枉……” 安明兰脸色惨白，顾不上手腕噬骨的疼痛，跌跌撞撞朝凌煜追去。 然而，她还没有抓住他半分衣角，就直接被狠狠甩开。 接着，是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即日起，安贵人贬为采女，遣去落华苑。今日施行之人，皆鞭笞致死，兰月轩所有奴才，全部充入罪奴所！” 安明兰闻言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冷了下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身子蓦地跌坐在地。 落华苑，紧挨着冷宫，是宫里的罪妃所，到了那里的妃嫔，一般只有两条路，要么被丢入冷宫，要么死！ 总之，一旦踏进那里，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顿时呜咽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皇上，您听嫔妾说啊……” 凌煜脚步急切，临走之前，又补了一句，“安采女的断手任何人不许为她接上，清风，你亲自在这里监刑！” “皇上饶命，饶命……” 芍药连同两个嬷嬷吓得面无血色，扑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惜却只等来身健体壮的大太监将她们拖走。 施刑的架子就摆在花厅前，正对着房内的安明兰。 很快，芍药和两个嬷嬷就被人压了上去。 “啪！” 一板子打下去，登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饶命，饶命啊……” 不过十板子，三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叫。 施刑之人惯会拿捏力道，足足让人疼死，却始终留着一口气，让人受尽折磨。 等到三人咽气的时候，她们全身都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只怕骨头都已经打碎了，犹如一堆烂泥直接从架子上滑落。 整个兰月轩，血腥浓郁，久久不散。 花厅内的安明兰看着这一幕，生生吓得尿失禁，就连手腕上的伤都忘记了，惨白了脸色半晌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最后还是两个太监，连拖带拉将她送去了落华苑。 第40章 别哭，不会有事 出了兰月轩，顾锦看着凌煜，残破的嘴角有气无力的勾了下。 她抬手去摸凌煜的脸颊，“皇上，嫔妾终于等到你了。” 看着她一身是血的模样，凌煜的心蓦地被刺了一下，她轻轻捧住顾锦血肉模糊的小手，安慰道：“朕来晚了。” 顾锦苍白的笑，看向天际，“这天怎么突然就……黑了……” 她说完，双眸一垂，整个人便晕死在了凌煜怀中。 “太医，快去叫太医！” 凌煜脚下生风，抱着顾锦飞快赶回了婉月苑。 “皇上，太医来了，来了！” 太医是被连顺连跑带拖，一路拉回婉月苑的，到了卧室，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直接被凌煜一把拽去了榻前。 “快去给琬才人看看手。” 太医扫了眼顾锦血淋淋的双手，眸光一颤，竟不忍再看第二眼。 不经意间扫了眼顾锦苍白的脸颊，心底一沉，飞快的搭上她的手腕，开始把脉，“皇上，琬才人中毒了，这才是致命的！” 话音落，青栀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声音里带了丝哭腔，“回皇上，我家主子被安贵人的蓝眼猫抓到了手，所以才中了毒。” “被猫所伤？”太医沉吟一声，开始为顾锦检查伤口。 随即，他忙起身写药方，“连公公，你拿着这方子去太医院，为琬才人煎一碗药，一定要快！” 接着，他立即转过身，准备为顾锦处理手上的伤。 鲜血还在不断涌出，很快就将身上盖着的锦被染了大片的殷红。 一时间，太医看着那双血肉翻飞的小手，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一旁的青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把泪水。 她就知道她用命来博！ 即便是苦肉计，也不用这么拼命，她的手不要了么！ “唉，琬才人这双手伤得太重了，差点就废了。”太医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忍不住叹了口气。 凌煜狠狠蹙了眉，“这双手可还还能恢复如初？” “可以是可以，只是有些困难。” “用一切办法保住她这双手，否则朕剁了你的手！” 正在为顾锦上药的太医闻言，大手一颤，药末洒在了锦被上。 “微臣遵旨。”他忙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很快，连顺就匆忙端着药赶回了婉月苑。 六宫之中，能让他跑腿的，这位琬才人也算是头一个了。 凌煜从他手中接过药，小心将顾锦扶起，一点点喂了药。 之后，便守在顾锦身边，一直到日暮，顾锦才悠悠转醒。 睁眼看见榻前的凌煜，顾锦慌忙要起身，“皇上。” “别动。”凌煜忙制止了她。 顾锦愣了一瞬，忆起兰月轩的事情，眼底逐渐泛出湿意，“是皇上救了我。” “好好躺着。” “皇上，我的手还在么？”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忙惊惶的看着凌煜。 “还在。”凌煜握起她的手腕，将双手送到了她的眼前。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顾锦怔怔的看着自己包成粽子的双手，神情木然。 “等过几天就好了。” “你没有骗我？”咬住唇角，她的眼底很快又泛出水光。 “不骗你。”凌煜抚了抚她的脸颊。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顾锦嘴角缓缓攒出了笑意，眼底的晶莹也蓦然滑落。 “别哭，不会有事。”凌煜忙给她擦眼泪。 接着，又给她喂了几口水，看着她包起来的双手，清声道：“这双手生得这么美，以后你要好好护着。” “好。”顾锦眼底一热，脸上露出一抹感动。 她不知道凌煜这句话到底是心疼，还是不想毁了他心里的念想。 这时，青栀将药送来，一如上午那般，凌煜亲自来喂。 “在兰月轩，为何不反抗？” 眼前的女人虽然一向温婉，但是骨子里却是个烈性子。 只要她不想，怎么也不会被人打成这样。 而顾锦却苦涩一笑，“如果单单是安贵人，嫔妾自然会反抗，但是那只蓝眼猫是皇贵妃娘娘的，想必这件事和皇贵妃娘娘也有关系。而东陵侯，皇上还要有所依仗，嫔妾不想给你添乱。更何况，嫔妾也没有想到安明兰会这如此胆大包天，一心想置嫔妾于死地。” “蠢。” 凌煜心底一涩，然后冷声道：“以后可以反击。” 顾锦虚弱的笑了笑，点头，“好，嫔妾记下了。” 凌煜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这次，朕会补偿你。” “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嫔妾就知足了。” 顾锦微微低头，靠在凌煜怀中，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的懂事，会让凌煜心生怜惜。 “睡吧，朕守着你。”喂完药，凌煜轻轻将顾锦放下。 顾锦刚刚闭上眼睛不久，连顺便匆匆过来，“皇上，云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凌煜闻言，眸光一敛，吩咐青栀，“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顾锦忙睁开眼睛，有些不舍的看向凌煜，“皇上……” “朕很快就回来。” 顾锦张了张嘴，仿佛挽留的话在嘴边转了几次，都没有说出来。 凌煜看了她一眼，便很快离开，只余下一抹匆忙的背影。 等他走后，顾锦喃喃，“这云妃就是惜月殿里的那位吧。” “主子，你看看你的手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不想要了，今天为何会这么做！”青栀怒。 “太医说了，会好的。”顾锦攒出笑意。 “你就不疼么？” 十指穿心的滋味，怎么可能不疼？ “你疼也是活该！”青栀被顾锦气得落泪。 “你这丫头，好狠的心，不心疼我了？” “我心疼有什么用，你自个儿都不心疼。”青栀的眼泪越擦越多。 “快别哭了，我现在没法给你擦泪。” 这一句话，彻底让青栀的眼泪决堤，她立即从卧室中跑了出去。 顾锦无奈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此时双手正火辣辣的疼。 到了傍晚十分，凌煜才回到了婉月苑，同时带来一卷圣旨，册封顾锦为琬贵人，婉月苑升为婉月轩。 同时，因为皇贵妃管束不严，纵猫伤人，被禁足整整三月。 凌煜到了卧室的时候，顾锦刚刚睡醒，青栀正准备服侍她用晚膳。 “朕刚好也没有用膳，今晚便在婉月轩用吧，连顺，摆膳。” 接着，凌煜一弯腰将顾锦从榻上抱了起来，走去花厅。 “皇上，嫔妾不饿，你不用管我的。” “到了宫里反而比在扬州的时候还要瘦，朕如何不管？” 顾锦笑笑，“嫔妾一到夏日就容易消瘦。” “今晚陪朕吃些。” “皇上，嫔妾现在手不方便，让青栀喂我喝些粥就好。” “你伤了手，又不是伤了嘴，怎么就不方便了，嗯？” “嫔妾……” “朕喂你，可还要拒绝？” 顾锦只得点头，“好，嫔妾遵旨。” 很快，连顺便带着宫女鱼贯而入摆膳。 凌煜十分有耐心，不假他人之手，一口一口的喂着顾锦。 看着那张在烛光下冷熠的脸庞，顾锦一时竟忽略了双手的疼。 菜肴入口，却滋味难辨。 “不吃醋么？”凌煜看着她痴痴的模样问。 “嗯？”顾锦不解。 “今天的事。” 顾锦这才明白，凌煜指的是今天她去云妃那里。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吃醋的，皇后娘娘经常教导我们要让皇上雨露均沾，如今皇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陪在嫔妾身边的，嫔妾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果真没有让朕失望，你很懂事。” 晚膳整整用了一个时辰，顾锦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只知道已经撑的直不起来腰。 入夜，凌煜直接宿在了婉月轩，抱着顾锦入睡，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这么亲密。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凌煜都一直宿在了婉月轩。 就连顾锦上药，每次都是凌煜亲力亲为。 每三天一次去华清宫请安，也被免了，顾锦如今就安心在婉月轩内养伤。 一时间，顾锦荣宠更盛从前，六宫之内，无人能及。 只是，这半个月来，青栀却始终冷脸对着她，任她怎么哄连笑都不曾有一个。 “主子，我喂你吃药。” 青栀面无表情的端着药碗走来，然后喂完药又面无表情的起身退下。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模样。 “青栀。”顾锦忙叫住了她。 青栀脚步一顿，“主子可还有吩咐？” “过来，坐。”顾锦看了眼自己身旁的软榻。 青栀倔强的坐在了她的身边，依旧不理她。 “还在生气？”顾锦试探着问了一句。 “没有。” “撒谎。”顾锦无奈摇头，“青栀，你听我说，虽然我这次伤了手，但是我也达到了我的目的不是么？” 青栀咬着唇角，没说话。 “用拶刑换得一个贵人位分，让安明兰贬入落华苑，皇贵妃禁足三个月，这是值得的不是么？” “青栀并不这样认为，我那日就说了，如果想除去安明兰，我可以做的水落石出，你却偏偏要用这样的法子。” 顾锦叹了口气，“青栀，你不了解凌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没办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反而还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第41章 为何单单宠爱嫔妾 想到凌煜，青栀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的确，那个男人很强大，也很危险。 她抿了抿唇，红着眼眶道：“可是，你的方法就对么？在揽奇山庄，你手抓荆棘，弄得鲜血淋漓。在扬州，你跳崖摔折了手腕。在江枫桥，你为皇帝挡箭，到现在那伤疤还在。如今，你又差点毁了一双手。就是为了做他的宠妃，为了报仇复国，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青栀……” “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否则我这就回百花谷，回青城山！” 顾锦看着青栀眼眶红红的模样，心里也微微泛酸。 除了师父，也就这丫头会关心她了。 “好，我答应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青栀这才满意点点头，努力将眼底的湿意逼回去。 “我去端些瓜果过来。”她匆忙跑了出去。 顾锦看着青栀匆忙的背影，知道这丫头心里难受，也没有阻止。 然而，外面紧接着就传来凌玥的声音，“青栀，你怎么哭了？” 然后，她直接走进了卧室，“嫂嫂，我刚刚看到青栀哭着跑出去了。” “刚刚这丫头给我伤药，马马虎虎的，被我说了两句，她就委屈了，你不必理睬。” 凌玥坐在顾锦身旁，劝道：“许是这丫头心里装了事，一时走神，嫂嫂不要与她计较。” 顾锦点头，“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静皇寺，怎么又回来了？” 凌玥叹了口气，“是啊，那天我出宫去了醉月楼，没成想却接到太后染了风寒的消息，没有回宫就直接去了静皇寺。后来又听说你在宫里受了刑，等太后身体好些了，我便偷偷从静皇寺遛回宫来看看你。” 她说着看向顾锦用纱布包扎着的双手，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结痂了。” 凌玥稍稍放了心，从袖中取出小瓷瓶放在她的面前，“嫂嫂，这瓶是生肌膏，你收着。” 顾锦瞧了一眼，微微敛眸，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这瓶生肌膏是出自揽奇山庄。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看来凌玥也颇有些手段。 “谢谢你为我费心。” “跟我还客气什么。”凌玥笑了。 接着，她又说了些嘱咐的话便起身告辞，“嫂嫂，我出来的急，不能再宫里久留，这就要赶回静皇寺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跟皇兄说，就让人去静皇寺找我。” 凌玥这句话说的顾锦心中一暖，不管怎么说，她是这个齐宫里，唯一的一点温暖。 “好，我知道了。” “好好保护自己，别再让人欺负了。”临走前，凌玥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 七月末，暑气渐消。 入了夜，更添了一抹凉意。 微风拂过，夜风习习，倒是十分舒爽。 青栀刚刚服侍顾锦沐浴完，凌煜便到了婉月轩。 “如今已到了月末，皇上怎么又来了嫔妾这里？” 算算时间，凌煜应该去惜云殿了。 “明天再去，今晚陪你。” “这么说，嫔妾该谢恩了。” 顾锦说着走到榻前，坐在凌煜身边。 “你的手如何了？” “好多了，现在已经不疼了。”顾锦浅笑。 “那便好。” 接着，凌煜就准备将袖中的小瓷瓶取出。 而这时，顾锦已经温婉开口，“皇上，今天长公主来了婉月轩，还给嫔妾送了药，就在桌上的匣子里。” 凌煜闻言，手下动作一顿，忙收了药，然后抬手打开了匣子。 “玥儿倒是有心了。” 顾锦点头，“长公主心地善良。” “将手伸来，朕给你上药。”凌煜一手取开顾锦手上的纱布，一手拔开了瓶塞。 干燥的指尖蘸了药轻轻涂在她的双手上，余下一抹淡淡凉意。 擦药的凌煜十分认真，她手上受伤的每一处皮肤，他全都没有落下。 动作又轻又柔，仿佛是怕弄疼她。 她想，这样的凌煜，应该很难与暴君联系到一起。 然而，三年前下令将她皇兄活活烧死，屠尽满城百姓的也是他！ 顾锦飞快拉回神思，看着凌煜冷峻的侧脸，淡淡开口，“嫔妾听闻皇上最近都在忙武试的事情。” 自大齐开朝起，便推行科举，但是只有文试。 直到凌煜登基，才将武试加了上去。 “马上就是殿试了，自然要忙一些。” “还有殿试？这么说皇上亲自监考？” 凌煜点头，然后为她缠上白纱，“你倒是关心朝事。” “还望皇上恕罪，嫔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解劳，顺便算一算嫔妾能陪您的时间。”顾锦略略撒娇。 “你这勾人的妖精。” 顾锦浅声笑起来，随即大着胆子环住凌煜的脖子，试探道：“皇上，那天嫔妾去兰月轩，安明兰告诉嫔妾一件事，您想不想知道？” “说。” 顾锦抿唇犹豫了下，“她说皇上之所以会将嫔妾带入宫，只是因为嫔妾掌心的这颗朱砂痣，这也是她想毁了嫔妾这双手的原因。” “你信了？”凌煜敛眸，脸上的温柔渐消。 “嫔妾相信皇上。”顾锦脸上染了几抹羞涩。 凌煜略略点头，“她的话不必理会。” “嫔妾听皇上的，只是嫔妾不明白，后宫之中，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为何您单单宠爱嫔妾呢？” “因为，你与她们不同，你的靠山只有朕。” 男人的气息喷薄在鼻翼，顾锦原本就染了绯色的脸颊此时更红了几分。 看着凌煜，她莞尔，“这么说，我是皇上的人了？” “你不一直都是朕的人么。” 凌煜说着直接翻身将顾锦压在了身下，薄唇一点点逼近她。 男人独有的气息混着清淡的沉香味儿一股脑袭来，看着越靠越近的凌煜，顾锦的心顿时跳得飞快。 然而，就在就在那抹凉薄的唇距离她樱唇一寸的地方，凌煜才停了下来，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到底是谁把你这只妖精送到了朕的身边？” “是您亲自带回宫的。”顾锦大着胆子呵气如兰，抬起纱布缠着的手放在了凌煜薄唇之上。 凌煜看着她肉粽子手，蓦地勾唇，“你这只手，倒是能破坏氛围。” 接着，他将顾锦的手腕上的寝衣卷上去，指尖摩挲那一抹殷红的守宫砂。 “皇上，怎么了？”顾锦疑惑。 凌煜直接从腰间取出青瓷瓶，对顾锦道：“将守宫砂抹去，稳妥一些。” “自从安明兰一事后，宫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嫔妾还是处子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法子去掉守宫砂？”顾锦不解。 这么看来，凌煜是不打算碰她了。 那他究竟是为谁守着身？ 是心底的那人，还是惜云殿的那位？ 就在她凝神时，传来凌煜戏谑的声音，“你还想用什么法子去掉它？” 顾锦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一红，忙道：“嫔妾不敢。” “朕会如你所愿。” 顾锦一滞，凌煜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嘶……” 走神的片刻，小臂上蓦地传来疼痛，她忍不住一阵吸气。 “忍一下，马上就好。”凌煜声音陡然温柔。 很快，顾锦手臂上的那抹殷红便消失不见，只剩下藕臂白净。 …… 转眼间，又是半月。 这十几天来，凌煜除了去皇后那里两晚，剩下的日子都去了惜云殿。 而顾锦双手受了伤，不能再研磨，也就没再去御书房。 现在，就是她相见凌煜一面，都不容易。 八月初，齐宫上下已是桂香弥漫。 今日，正是凌煜亲点的武状元跨马游街之日。 虽然顾锦和景天凌做了些功夫，但是却没有将他们的人塞入大齐前朝。 看来，他们只能等到来年开春的文试了。 如今，顾锦手上结得痂已经开始脱落，新长出来的肉泛着粉色，有些丑。 一早，她便由青栀服侍着前去华清宫请安。 算算日子，她已经足足有一月没有踏进这里了。 她这次受伤，也算是得了一月的清净。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来到华清宫时，萧雪晴竟然也在。 她记得凌煜分明是将她禁足三个月，如今这才过了一个月，怎么…… 接着，她突然想到凌煜前些日子正为西北边疆的事情犯愁，这么看来，他是派了萧雪晴的父亲东陵侯过去了。 她脸色如常，福身给皇后见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琬贵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顾锦刚刚坐下，萧雪晴就关切出声，“琬妹妹，姐姐在这里要跟你说句对不住，虽说对你施刑的是安采女，但是那只雪芽到底是从本宫这里抱走的。如果本宫没有将雪芽送给安采女，想必也就没那天的事情了。” “这件事跟皇贵妃无关，嫔妾心里明白。” 顾锦微微敛眸，萧雪晴因她被凌煜责罚，如今在她的脸上却没有看到半分不快，果然是个心思深沉的。 萧雪晴笑道：“琬妹妹是个明白事理的，经过上次的事情，皇上升了妹妹的位分，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恭喜琬妹妹。” 难得叶君仪今日请安也来了，此时轻声对顾锦开口。 顾锦忙道：“皇上隆恩。” 第42章 想朕了还不承认 “琬妹妹升了位分固然是好事，但还需努力，留住皇上，早日怀上龙嗣。”皇后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顾锦心里明白，皇后是在说她还是处子之身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自从琬妹妹入宫，皇上便没少恩宠，怎么到现在还是处子？”萧雪晴不解。 顾锦嘴角抿起一抹苦笑，没有开口。 萧雪晴见顾锦神色发苦，忙安慰道：“琬妹妹也别难过，这帝王心最是飘渺，难以捉摸，尤其是咱们皇上。” 还不等顾锦说话，皇后已经淡淡掀起了眼皮，“琬妹妹也算是我们里面受宠的，皇上的心思只怕比我们猜度的更清楚。” 萧雪晴脸色微微一僵，随即道：“听说进来皇上每晚都是宿在惜云殿，别说我们这些老人了，只怕就连琬妹妹，都见不着皇上的面吧。” 叶君仪闻言，柔声开口，“这么说，皇上独宠的还是惜云殿里的那位？” “可不是。” 萧雪晴说着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我看这宫里先怀上龙嗣的，只怕还是这位云妃。” 皇后微微抿唇，淡道：“不论是谁先怀龙嗣，都是大齐的功臣，本宫都重重有赏。” 顾锦看着皇后端庄的脸颊，嘴角微微勾了下。 只怕皇后心里也不希望别的女人怀上凌煜的孩子，但是却偏偏还要做出大度的样子，真是可悲。 “皇后娘娘说的是。”萧雪晴颔首。 “三日后，在青丘山举行秋猎，届时皇上会带着臣子前去狩猎。叶昭仪身子不好，今年就由皇贵妃和琬贵人伴驾。”皇后吩咐道。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顾锦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让她也去伴驾，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秋猎的事情，顾锦早有了解，大齐每年八月初会举行狩猎。 不仅是为了娱乐，更是为了祭祀，缅怀先祖。 大齐，是这片大陆上为数不多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国家，骑射尤为推崇。 原本，她正准备向凌煜请求伴驾，没想到现在皇后主动提了出来，倒是省了她费神。 回到婉月轩，顾锦叫来青栀，二人便开始计划。 她期待这次秋猎伴驾，不仅是为了凌煜，而是想要杀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密切关注着朝臣局势。 三年前，那些参与南凉屠城的将士如今已经封官拜爵。 凭什么她国破家亡，而那些双手染血，罪孽深重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此次秋猎对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看着宣纸上的人名，顾锦眸光狠狠一敛，取了毛笔，在其中两个人上面画了叉。 接着，她将宣纸收起，吩咐青栀，“第一次，就先从这两个人开始吧。” “是。” “青栀，你过来。”顾锦贴在青栀耳边吩咐几句，“就按我吩咐的做。” 她刚刚吩咐完，外面就传来通禀声，“皇上驾到！” 顾锦心中一沉，忙将手中的宣纸卷起塞入衣袖，然后急忙迎了出去。 “嫔妾见过皇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朕听闻有人日日盼着朕过来，便过来瞧瞧是不是这样。” “看来嫔妾要让皇上失望了。”顾锦盈盈一笑。 “嘴硬。”凌煜拉着她进了卧室。 看见榻上有些凌乱的衣物，他眼底含笑，“三日后才出发，现在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了？” “哪有迫不及待，就是想提前把东西收拾好。” “想朕了还不承认，朕要给你治治这别扭的性子。” 顾锦温婉一笑，“好了，嫔妾错了，嫔妾的确是有点……想皇上了。只是皇上不来，嫔妾也不敢去请皇上，万一被拒绝了，嫔妾到底是女子，怕羞……” 凌煜似乎满意了，微微勾唇，对连顺吩咐，“让李瑞将朕的折子送到婉月轩内，今日朕便不回承乾宫了。” 接下来的两天，凌煜除了上早朝，便一直赖在婉月轩。 就连奏折，都是在这里批的。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出发去青丘山的日子。 清晨，阳光熹微，微风拂面。 秋风里染了丝凉意，卷起地上枯叶，摇曳缱绻。 青栀扶着顾锦出了婉月轩，已经有软轿候在外面了。 坐着软轿行至承乾宫，凌煜已经翻身上马，英姿猎猎。 顾锦看着马背上的男人，眼底含笑，“嫔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上车吧。” 顾锦抬眸看着他，犹豫道：“秋日风大，嫔妾取了件披风过来，想给皇上披上。” “婉儿有心了。” 凌煜飞快翻身下马，走过顾锦身边。 “很快就好。” 顾锦微微一笑，便抖开了手中的披风，仔细的为凌煜系在了脖子里。 然而，她还没有收回手，小手就直接被男人握在了手中。 “朕送你上车。” “好。”顾锦冲他甜甜一笑。 二人走到马车前，凌煜直接打横将顾锦抱上了马车，“里面放了软榻，累了就睡会。”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萧雪晴看在眼里，绝美的凤目顿时沁出了丝丝嫉恨，双手狠狠绞着衣袖。 她入宫这么久，还从未见过皇上亲自抱了哪个女人上马车。 更不要说，还如此贴心嘱咐。 一时间，嫉恨在她的心里肆意疯长，她怎么也遮掩不住。 “娘娘。”冬暖小心的提醒一句自己主子。 萧雪晴狠狠咬牙，敛去怒意，冷声吩咐，“扶本宫上车。” 凌煜扫了眼萧雪晴的马车，然后再次翻上马背，沉声吩咐，“出发！” 宫里车马不多，朝臣的马车此时都候在了宫门外。 随着凌煜策马奔出宫门，随行大臣皆三呼万岁。 声声低沉号角吹响，兵将声声呐喊，一行人浩浩汤汤朝青丘山而去，气势雄壮。 清晨出发，直到黄昏才到了青丘山猎场。 一行人很快安营扎寨，准备生火。 顾锦安置好行李，取了来时准备的点心，便出了营帐去寻凌煜。 然而，她还没有走到凌煜的营帐，便看到一抹骚粉色的身影直接掀帘而入。 这不是江子陵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去了凌煜的营帐？ 顾锦压下心底的疑惑，急忙跟了过去。 营帐内。 凌煜正在研究青丘山林分布图，一抬眼便看见正摇着竹扇的江子陵，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江子陵似笑非笑勾着唇。 “这里不适合你，赶紧回去。”凌煜直接下了逐客令。 “啧啧，都说帝王无情，果然如此，你这翻脸比翻身还快。” 江子陵不但不走，反而一撩衣袍，直接坐在了凌煜身边，翘起了不羁的二郎腿。 又摇着扇子道：“前些日子，你从本公子那里拿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看来你只有用着本公子，才把本公子当兄弟，用不着的时候，就弃之敝履。” 凌煜眉头一皱，“你若是闲了，便去西北，替朕守着边疆。” “你在这里美人绕膝，我去西北喝西北风，这合适么？”江子陵说着直接将扇子一合，“本公子不管，既然我来了这里，就不走了。不是秋猎么，本公子也要参加。” “婉儿也在。” “去我揽奇山庄夺下南珠的美人儿？” 江子陵顿时挑了挑狭长的狐狸眼，“本公子就喜欢美人儿！” 凌煜薄唇一抿，眼底泛出冷意，却没有开口。 江子陵蓦地想起来上次夺珠的事情，不仅撇撇嘴，“这是你自己做的孽，本公子可不背。” “啪嗒！”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声声响，顿时吸引了二人。 凌煜似乎想到什么，身子一掠出了营帐，却只看见顾锦匆忙跑开的身影。 地上散落的是她送来的点心。 江子陵追出来，摇着扇子，“这桂花糕都撒了，真是可惜，可惜啊……” 凌煜眸光一敛，直接朝顾锦的营帐而去。 然而，还未掀开帐帘，就直接被青栀拦下，“皇上，我家贵人不想见皇上，您请回吧。” “你敢拦朕？” 青栀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只是我家贵人很伤心，皇上若是去了，只怕会惹得贵人更加难受。” 凌煜正准备撩开帐帘，闻言蓦地顿时脚步。 看着营帐，踌躇许久，才道：“朕晚些再过来。” 青栀应了一声，抬脚朝营帐内走去，“主子，奴婢将皇上打发了。” 顾锦点点头，绞着衣袖，心里难受的厉害。 刚刚她都听见了，原来凌煜和那江子陵情同手足，关系密切。 听到凌煜那句“婉儿也在”，她的心顿时一沉。 没想到当初她拼了命去争抢的北海南珠，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场游戏罢了。 即便没有她，凌煜想要那北海南珠，江子陵定然是给的，但是凌煜却拿她的性命当做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这一切之后，她心里涌出来的是生气。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太蠢，还是气凌煜这样的男人太过无情，太过冰冷。 青栀抿了嘴角，忙安慰道：“主子，你这生气是做出来的，还是……” 顾锦没有回答，“让我自己静一静，你去吧。” 青栀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她，忙道：“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顾锦枯坐到夜色降临，心底的压抑这才稍稍好了些。 接着，青栀便进来禀告道：“主子，皇上去了皇贵妃那里。” 第43章 这个女人倒是难哄 第43章这个女人倒是难哄 “嗯。” 顾锦闻言，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吩咐，“时辰不早了，打水洗漱吧。” “你还没有用晚膳呢。” “我不饿，只是有些累了，去吧。” 青栀看着顾锦脸上的疲惫，有些不忍心再劝，忙退下去准备洗漱的东西。 夜晚，顾锦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有人把她捞进了怀中，她忙睁开了眼睛。 透过微光烛光，她看清了凌煜那张带着冷毅的脸庞。 她咬了咬唇瓣，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为何不用晚膳？” 顾锦只当没有听见，不理。 “生朕的气？” 顾锦依旧不说话，直接转了身，只留给凌煜一个后背。 她知道这个时候，跟凌煜耍脾气不是明智之举，但这件事犹如一根刺狠狠的扎到了她的心里。 此时，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去迎合他。 凌煜蹙了蹙眉，最终只淡淡道：“睡吧。” 顾锦感受着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微微咬唇，却再没有了任何睡意。 漫漫长夜对她而言，因为凌煜在身边的缘故，变得分外难熬。 一直侧着身子，顾锦觉得她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压得麻木，然而却不想看见身后的男人，她只得趴着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累极了，顾锦才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外面已经隐约传来烈马长啸以及笛哨声。 狩猎已经开始了！ 凌煜披衣而起，看着趴在榻上，睡得像个孩子的顾锦，抬手为她掖紧被角。 临走时，嘱咐青栀，“今日不要打搅她，让她好好休息。” 顾锦睡得很沉，但眉头却狠狠皱着，仿佛陷入梦魇一般，有些不安。 “皇兄，锦儿想你……” 那抹记忆中的高大身影一步步朝她走来，温柔的揉着她的小脑袋。 她忍不住直接扑到他的怀中，想要告诉她自己心里的难受，可是她却扑了个空。 眼前那温润如玉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余下她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皇兄，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拼命去抓，然而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仿佛从未来过。 接着，画面一转，眼前突然变成了她熟悉的青砖绿瓦，朱门高墙。 这是南凉，她的锦华宫。 很快，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大火舔舐着整个天幕，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不过瞬间的功夫，华美的锦华宫便付之一炬，成为一片废墟。 在她的耳边，是宫女太监的哀嚎，以及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 “快跑啊，大齐的军队来了！” 漫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色映得明晃晃一片，浓烟滚滚，在整座宫城内弥漫。 “皇兄，琰儿，你们在哪里？” 她不停地跑着，喊着，嗓子都哑了，可是却没有人理她。 发髻跑乱了，一头青丝飞扬在身后，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锦儿，带着琰儿离开，快！” “皇兄！”她顿时欣喜起来。 然而，她刚刚将顾琰接到怀中，她的身子就被人一把推了出去。 紧接着，就看见烧焦的横梁直直的砸在了皇兄身上，那道伟岸的身影瞬间被吞噬在了火海之中。 “不，皇兄，不要……” 她在梦里不停的呼唤着，眼角已是一片湿意。 “主子，醒醒，醒醒……”青栀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皇兄！” 顾锦惊呼一声，蓦地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濡湿了整个后背。 而此时，她还泪眼婆娑。 接着，她陡然坐了起来，紧紧攥着袖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许久才平复下来。 “主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顾锦缓缓抱膝，一个人怔怔发呆，不再说话。 青栀只得轻轻抱住她的身子，像是给予她温暖一般。 刚刚听她在梦里哭得那么伤心，必然是梦到皇上了，据说当时她是亲眼看上皇上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片刻，顾锦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眸，“刚刚，我刚刚乱喊，凌煜他……” “放心吧，他不在。” 顾锦提着的心陡然一松，嘴里喃喃，“他不在就好。” “主子，现在已经中午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锦惨白着脸色摇头，“我不饿，你不必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青栀无奈叹了口气，“从昨晚到现在，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你忘记那日答应我的事情了么？” 顾锦咬唇，“你去准备吧，我吃。” 青栀顿时满意点头，“主子稍等，一会就来。” 用过午膳后，顾锦便枯坐在营帐内，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脑子里一遍遍想着亡国时的一切，虽然已经过去三年多了，然而却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那么真实，又那么血腥可怕。 原本已经被她压在心底的恨意此时再次汹涌了起来，如今她一刻也不能面对那个冰冷的男人。 一直到下午时分，顾锦竟在营帐内坐了整整一天。 外面是策马归来、满载而归的欢呼声，十分喧闹，然而顾锦却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愣愣的坐着。 就在这时，外面蓦然传来青栀的声音，“皇上，我家贵人……” “朕去瞧瞧。”凌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顾锦闻言，这才幽幽转眸朝帐帘看去，眼底飞快敛去恨意。 很快，帐帘便被人掀开，男人逆光而来，身形颀长，带着冷煞。 在他身后，披风猎猎，显然是刚下了猎场还没有回营帐。 顾锦紧咬唇瓣，福身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朕今日猎了只白狐，正好能为你做件披风。” 顾锦面色一滞，半晌才抬眸看他，“是不是在皇上的眼中，嫔妾就像那只白狐一样，不过是个猎物而已。” 凌煜敛眸看着她，许久才道：“以前来说，的确是。” 顾锦垂眸不说话，掩在衣袖的小手死死的捏住了银针。 她想杀他！ “在天水村朕便说了，会好好对你，做朕的宠妃。” “多谢皇上厚爱，嫔妾身子不适，只怕这两天无法陪皇上去狩猎了，皇上去皇贵妃那里吧。”顾锦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不知道再和凌煜待下去，她是否能够忍住不动手。 凌煜略略皱起眉头，冷声道：“你只有做刺史的舅舅，在这宫里，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朕，跟朕耍小性子，失了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知道她在生她的气，昨天哄过，今天下了猎场再次来哄，不料他一张热脸全贴了冷屁股。 顾锦咬住嘴角，“皇上说的是，嫔妾不像皇贵妃那样，有强大的娘家，所以没有资格耍小性子。” 凌煜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薄唇紧紧抿起，看着顾锦，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心底生了些烦躁，这个女人倒是难哄。 偏偏那样苍凉的眼神，又看得他难受。 “你好好休息，明天朕等你一同狩猎。” 凌煜留下这句话，便直接掀帐而出。 顾锦蓦地跌坐在软榻上，指尖的银针无力滑落，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而营帐外却热闹了起来。 白天祭祀之后，晚上便会举行篝火晚会。 夜光美酒，烈火烤肉，君臣同欢。 凌煜端坐主座，依旧脸色冰冷，一手抚额，一手执杯，闷声饮酒。 萧雪晴紧挨着他而坐，体贴的为他切着烤肉，“皇上，夜寒露重，酒大伤身，您还是少喝些酒吧。” 凌煜没有开口，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上，少喝些。” 凌煜刚准备倒酒，萧雪晴立即抬手按住了他的手。 瞧着凌煜凛冽的眸光，萧雪晴手下一颤，忙拿开了自己的手，小声道：“臣妾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朕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顶仿佛被人遗忘的营帐陡然被人掀开。 一抹纤细的身影裹着披风缓步走出，凌煜盯着那处，就连手中的酒都忘了。 顾锦刚刚出了营帐，便感觉到了一道冷冽的视线。 她抬眸看去的时候，那人早已将眸光收回，此时正吃着萧雪晴喂的烤肉。 君臣其乐融融，美人绕膝，这个男人是大齐新帝，又怎么可能真的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 顾锦本来也是为了出来走走，透口气，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接着，她对青栀吩咐，“我们走吧。” 萧雪晴也注意到了顾锦，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然后对凌煜道：“皇上，臣妾看着那边的身影像是琬妹妹，不如让冬暖将琬妹妹请来。哪有我们喝酒吃肉，独独将琬妹妹撇下的道理？” 凌煜眼偶皮未抬，冷冷开口，“不必管她。” 接着，他又抿了口酒，一抹火辣辣顺着喉管流下，逐渐拂去心头的那一抹淡淡烦闷。 许久，凌煜染了丝醉意，翩然起身。 萧雪晴急忙道：“皇上想要什么，吩咐臣妾便可。” 凌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吩咐众人继续饮酒吃肉，便抬脚离开。 萧雪晴心底一沉，随即眼底沁出一抹阴狠。 他到底还是要去找她！ 夜风微凉，河水静淌，在明月下，洒下一片银光。 此时小河畔已经空无一人，佳人已去，只余下河滩上的一堆石子。 “啧啧，来晚了。”这时，江子陵摇着竹扇缓缓走来。 第44章 除非她像那人 “佳人不在，只留空叹息。” 江子陵走到凌煜身边，收了扇子缓缓俯身，捡起地上的石子，朝水面扔了出去。 “扑通！” 宁静的夜里，激起一阵水花，又很快湮灭。 凌煜在月光下扶手而立，凉风吹来，酒气尽消。 看着浓浓夜色，黑瞳染了凉意，眼底似乎含了一抹淡淡的悲怆。 江子陵一边掷着石子，一边道：“她像那人？” 凌煜薄唇微抿，没有开口，颀长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冷清。 “已经两年多了，我还头一次见你待哪个女子不同。”江子陵说着扭头看他，“除非她像那人。” “你倒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话一开口，便灌满了冷意。 江子陵知道这男人是在赶人了，勾唇一笑，“反正都把美人儿惹生气了，若是我就这么离开，多不划算。” 接着，他起身走到凌煜身边，拿胳膊兑了兑他，“宫里头也不是没有像那人的，我怎么觉得你对这琬贵人很不一般？” 凌煜冷眼看他，“朕对女人的心思，你还不清楚么？” “这么说，这琬贵人和那些个女人，并没什么不同？” 凌煜没有回答，看了眼挂在苍穹的弯月，转身离开。 江子陵看着那道冰冷的身影，淡淡撇嘴，“说个话都弯弯绕绕的，生怕我参透里面的玄机似的。” 走到石子边，他抬脚踢开，准备回去继续喝酒吃肉。 然而，一声细碎的脚步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谁在那里！” 身形一掠，直接跃了过去，抬手搭上黑衣人的肩膀。 刚刚探了一下，嘴角便勾起一抹坏笑，“原来是个女人。” 女子脚步一顿，按住江子陵的手，狠狠一扯，直接将他一把甩开。 “没想到今晚遇上的还是个小辣椒，不错，本公子喜欢！”江子陵坏笑更深了几分，再次拦住那人去路。 很快，二人便交起手来，在寡淡的月光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交缠在了起来。 然而不过瞬间的功夫，黑衣女子便落在了下风。 江子陵手中的竹扇向前一探，勾住女子的下巴，痞里痞气道：“美人儿若是从了本公子，本公子便饶了你。” 女子冷冷一哼，眼底一片不屑，对着眼前的登徒子喂出杀招。 “你是青城山的人！”江子陵竹扇一展，肯定出声。 女子眸光一震，立即收招逃离，不料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在了身下。 “听说青城山的女子个顶个的美，本公子今日艳福不浅。”江子陵说着就准备将女子脸上的黑面巾扯下来。 “嗖——” 就在这时，一枚寒芒从女子手中射了出来。 然而，致命的却不是突如其来的银针，而是…… 江子陵感觉到女子的女子对着他的命根子抬起腿，立即松开她，飞快起身。 这个女人够狠！ 趁着这个功夫，原本在他身下的女子便匆匆离开。 那抹黑色的黑影很快隐入更深的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江子陵微微敛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想着女子先前的招式，他的嘴角蓦地勾起，原来这小辣椒是青城山的人，有意思。 就在他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发现脚下的草丛内似乎留下了一抹月白。 这帕子，是那女人留下的！ …… 看到青栀掀开帐帘走进来，顾锦立即迎上去，“如何？” 她们刚刚的确是去河边散步，但也是暗中行动。 即便心里堵得慌，她也不会忘记她的责任，她的任务。 此时青栀已经换下了夜行衣，看着顾锦咬唇道：“主子，刚刚出了点小问题，我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江子陵，他识破了我是青城山的人。” “江子陵……”顾锦眸光一紧。 “主子，是青栀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不，江子陵也不是善茬，你不必自责。他识破你是青城山的人倒也无妨，只要不要让他知道你是青栀便好。” “主子放心，他不知道。”青栀点头。 “任务完成了？” “是，明天定然万无一失。” 青栀肯定说着，然后看向顾锦，“主子，你跟皇上耍性子也有两日了，要不我一会去请皇上今晚过来这里？” 顾锦摇头，“今晚他是不会来的。” “难道他真的厌弃了主子？”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是，那主子今晚早点歇息。” 夜深了，外面熊熊篝火逐渐熄了，整个青丘山只余下几点灯火闪烁。 顾锦果然猜的不错，今晚凌煜没有来。 她躺在榻上久久难以入眠，不论她愿还是不愿，明天都要去找凌煜了。 翌日一早，晨曦静洒，鸡鸣东山，整个青丘山还披着一层淡淡薄雾。 远处山峦叠嶂，映着晨霞，如梦如幻。 顾锦天蒙蒙亮便起身洗漱，将如瀑青丝一股脑的束成马尾，又穿上一早就准备好的猎衣，英姿勃发，精神饱满。 她安静的等在营帐内，眉眼温婉闲淡。 大约半个时辰后，青栀掀开帐帘，进来道：“主子，皇上已经等着了。” 顾锦满意点头，“走吧，我们该现身了。” 主营帐外，凌煜玄衣猎猎，此时正端坐在马背上，双眸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顾锦所在的营帐，眸光微敛。 “皇上，不如属下去请琬贵人。”清风实在看不过，试探着开了口。 “江子陵还没来？”凌煜抿紧薄唇。 “回皇上，江公子一早便嚷嚷着去找小辣椒了，让我们不必管他。” 凌煜眸光一沉，冷唇又抿紧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下令出发的时候，前方的营帐蓦地被人掀开帐帘，一抹纤细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很快，顾锦走近凌煜，行礼道：“嫔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笑意，黑瞳如含秋水，盈盈动人。 “清风，去给琬贵人选匹马来！”凌煜的声音冷得厉害。 不过片刻，清风便牵着一匹个头偏小的枣红马走到顾锦身边，“琬贵人，这匹马性子温顺，比较适合您。” “多谢。”顾锦直接踩上马镫，翻身上马。 她的动作利索且一气呵成，只剩下身后长长的马尾翩然摇曳。 凌煜看着前方那道娇小的身影，眸光蓦地一颤。 他的视线紧随着那灵动的马尾，马背上的那抹英姿引得他心弦微动。 甚至有一瞬间，他以为他的依依又回来了！ “出发！” 很快，他收了视线，对身后众人威严出声。 就在这时，冬暖匆匆跑来，直接跪在凌煜马蹄之下，“启禀皇上，我家皇贵妃娘娘从今天一早就上吐下泻，折腾到现在，身子都虚得下不来榻了，求您去瞧瞧吧。” 凌煜眉头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然后吩咐清风，“你带着众人先行狩猎，朕去去就回。” 接着，他又看向那道纤细的身影，“跟着清风，去青丘山林里等朕。” 看着凌煜离去的身影，顾锦眸光微凝。 萧雪晴在她现身陪凌煜狩猎的时候缠住了他，难道仅仅是不想让他们二人同行？ 顾锦压下心底的不安，随着众人一同策马进入山林。 青丘山极高，而山内密林十分繁茂，山高林深，溪水流深。 枯叶顺水而流，迎面而来几分瑟瑟秋意。 进入山林后，清风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顾锦身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久，众人便赶到一处空旷之地，朝臣以及世家公子纷纷和清风告别，径自狩猎。 “琬贵人稍等一下，皇上很快就来。”清风安慰着顾锦。 不久，他们没有等来凌煜，反而等来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很快，一位年轻男子匆匆赶来，“清风大人，您快去瞧瞧，云麾将军不知道发什么疯，不射猎物专射人，已经射杀了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 “竟有此事？”清风狠狠皱眉。 那人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等都阻止不了云麾将军，这样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于他手！” 清风有些为难的看向顾锦，“琬贵人，事发突然，清风必须去瞧一眼，还请您在此等候。” “无妨，你去吧，相信皇上一会便来了。” 看着清风随那人离开，顾锦缓缓转眸看向身边的青栀，“很好。” 此时，她的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阴狠。 她的仇人，她都不会放过。 如今，就是一步步来，逐个击破。 “沙沙……” 秋风起，卷起满地萧瑟，落叶窸窸窣窣。 顾锦耳廓微动，蓦地看向四周。 她现在似乎明白萧雪晴为什么要将凌煜绊下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主子不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青栀眸光一沉，狠狠甩起了马鞭。 “只怕已经晚了。”顾锦眸光一沉。 “嘶……” 四周的秋风越来越大，惊起了她胯下的马，带着她蓦地飞奔起来。 然而，刚跑出去不远，藏匿在枯叶下方的麻绳顿时被人扯紧，猝不及防的绊住了马蹄，将骏马狠狠掀翻。 顾锦眸光一紧，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然后就地一滚，飞快起身。 此时，她身边的青栀也已经弃马而来，手中握着的是明晃晃的软剑。 随着一阵簇簇声，是一支支冷箭破空而来。 第45章口是心非的女人 “小心！” 青栀立即将顾锦护在身后，手中的软剑挽成凌冽剑花，将迎面而来的羽箭扫落。 “沙沙……” 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隐在草木后的黑衣人逐渐现身，很快就将此处包围。 寒箭在弦，冷冰冰的箭头赫然对准了她们的命门。 “走！” 顾锦看了眼青栀，二人默契点头，足尖一点，朝着楚溪的方向而去。 然而，羽箭又快又急，从四面八方而来，陡然拦住了去路。 青栀眉头一蹙，直接将手中的软剑扔给顾锦，“主子，你保护好自己，我去夺了他们的弓弩！” 她说完，身形一掠，朝黑衣人扑了过去。 “噌噌噌……” 不过瞬间的功夫，青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一把把弓弩，直接扯断弓弦往身后一扔。 接着，她利索的抽出黑衣人腰间的长剑，对着那人便砍了下去。 “噗呲！” 刀剑入体的声音在寂静的深林里分外清晰。 “主子，我们走！”青栀身影犹如鬼魅，所经之处，只余下一片血腥。 顾锦看着脚下被她扫落的一堆羽箭，和青栀以背相抵，一点点向前挪着步子。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顾锦心底一沉，蓦然抬眸，看到一袭紫色的身影朝这边而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凌煜。 “琬贵人小心，微臣来保护您！” 来人身姿高大粗犷，剑眉长须，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长剑，这正是凌煜前些阵子亲封的武状元王澈。 他说着就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快来到顾锦身前。 由于王澈的加入，他们应付起来更加轻松，黑衣人很快就死伤一片。 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四周，随着黑衣人逐渐倒下，犹如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琬贵人，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王澈对顾锦颔首示意道。 “武状元，你多加小心。”顾锦没有多言，拉着青栀，迅速离开此地。 然而，她们跑出去不远，黑衣人便追了上来。 “青栀，这里！” 看着从右手边出现的人影，顾锦没有犹豫，直接带着青栀顺着楚溪而走。 “嗖！” 羽箭破空而来，青栀徒手抓住箭身，然后手腕一扬，一剑封喉。 浓稠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涓涓而流的溪水。 这时，顾锦手中的长剑也从黑衣人胸膛内抽出，甩出了一串殷红的血珠。 接着，她直接将人踹入楚溪水中，激起阵阵水花。 二人一路逃离，一路洒下血腥，沿着楚溪逆流而上。 不知多了多久，顾锦看着不远处的断崖，心底陡然一沉。 糟了，没路了！ 这时候，她蓦地明白，刚才那些不断从林间出现的黑衣人顺着楚溪一路追杀她们，实际就是为了要将她们逼入绝路。 “噌！” 接着，她和青栀手中握着的长剑倏地被人击落，没有一丝防备。 二人飞快转身，就见身后突然出现一批黑衣人，一步步朝她们逼近着。 看来，萧雪晴非要置她于死地了！ “主子，跟他们拼了！”青栀眼底敛着杀气，狠狠握拳。 然而，她的话音一落，就发现自己被人隔空点穴，身子僵硬，被禁锢在了崖边。 “嗖！” 下一瞬，黑衣男人蓦地松开了手中拉满的弓弦，羽箭蓄满冷意，直逼青栀而来。 “小心！” 顾锦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伸手去抓。 然而，射箭的黑衣人却翩然而至，二指夹住羽箭，在她惊讶之时，抬掌将她掀下山崖。 “主子！” “婉儿！” 凌煜匆匆赶来，然而却只看见顾锦坠崖的倩影，那抹灵动的马尾在空中一甩，飞快消失在崖边。 身形一闪，他直接随着顾锦跳下山崖。 “皇上！” 王澈慌忙赶来，看着凌煜跳崖的身影惊呼出声。 紧接着，他手中的长剑越发的狠戾起来，刀口狠狠舔舐着鲜血。 刚才那黑衣人见此，神色微变，身形一闪，撇下一众下属，匆忙离开。 而这时，在他们身后一抹白衣翩然而至，手中握着的长剑血珠滚落，素色衣摆沾染几抹殷红。 山崖下。 随着身子极速下落，顾锦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心底生出一抹恐惧。 难道，她这次又要死了？ 她还没有报仇，没有复国，怎能甘心？ 求能本能很快便淹没了心底的害怕，她不断的抓着四周，企图降低降落速度。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在她绝望之时，一只大手蓦地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往怀中狠狠一带。 她飞快扭过头去，凌煜那张清冷的脸颊直直的映入了她的眼底。 他怎么会在这？ 顾锦愣了一瞬，突然想起来刚才她被人甩下山崖时，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 只是，他为何也会坠落了山崖。 难道是为了……救她？ 一瞬间，顾锦震惊的看着凌煜，差点忘了他们此时身处高空，还在不断的坠落。 “抱紧朕！” 凌煜薄唇紧抿，看着怀中发愣的女子，冷冷出声。 顾锦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环住凌煜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凌煜一手抱着顾锦，一手不断攀着山崖。 不过瞬间的功夫，那只修长的大手被利石划得一片血肉模糊。 顾锦不经意间看见凌煜被鲜血染红的大手，心底蓦地被刺了一下。 终于，凌煜抓住了山崖间一株横生的草木，挂住了二人的身子。 顾锦看着男人微皱的眉头，抬手搭上树枝，企图减轻凌煜的负担。 然而，她刚刚伸出手，就直接被他制止，“待着别动！” 冰冷的声音蓦地让顾锦指尖一颤，接着她便倔强的伸手去抓。 “还跟朕耍小性子？”凌煜眉心微蹙。 “嫔妾不敢。”顾锦不看他，紧紧抓着树枝。 “看着朕。” 顾锦抿唇，依旧垂眸，小声道：“嫔妾不敢跟皇上耍小性子，也没资格……” “恃宠而骄。”凌煜放在她腰间的手陡然用力，狠狠的捏了下。 “不要……”顾锦腰间最是怕痒，当即从凌煜怀中挣脱出身。 “别动！”凌煜冷声制止。 “你别动我，我就不动。”顾锦看着凌煜咬唇。 “朕若不动你，那便松开了。” 顾锦知道凌煜这是想让她低头服软，冷哼一声，直接扭过头去。 然而下一瞬，她腰间蓦地一松，凌煜竟真的松开了她。 身子突然坠落，她顿时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抱住了凌煜的腰身。 “你这死男人，还真的松开了！”顾锦愤愤。 一时间，她忘记怀中抱着的男人是大齐新帝了！ 凌煜低头看着死死抓着她的女人，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胆大包天！ “咔嚓。” 这时，耳边便蓦然传来一阵断裂声，救命的树枝应声折断。 巨大的失重感紧随而来，顾锦双手攀紧了凌煜。 “不是不要么，还抱得这么紧，口是心非的女人。” 凌煜瞥了眼怀中的女人，再次去抓山崖上凸出的山石。 顾锦咬着唇瓣，像是赌气般，不理他。 “闭眼！” 接着，凌煜冷冽出声，双手抱紧怀中的女人，将她稳稳护住。 不过瞬间的功夫，他们便直直坠落在水中。 “砰！”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水花翻飞，凌煜的身子狠狠砸在水中卵石之中。 尤其是后脑勺，猝不及防的撞在水下的石头上，他直接晕死过去。 而被他护在怀中的女人，却毫发无伤。 顾锦吃力的从凌煜怀中爬出来，浑身浸湿，寒意瞬间包裹了她。 “皇上？” 她扫了眼脚下，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句。 发现凌煜晕过去之后，顾锦直接将他抗在自己身上，吃力的拖出了水滩。 “皇上，醒醒。”摇了摇凌煜的身上，然而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接着，她发现凌煜后脑勺处一片殷红，瞬间明白了什么。 此时的凌煜，衣衫凌乱，一身是血，模样十分狼狈，全然没有了今日早晨的尊狂高贵。 抬手拨开贴在他脸上的湿漉漉墨发，然后一点点擦去水渍，小手缓缓来到他的下巴处。 就在这时，她眼前陡然浮现南凉火光漫天，血色弥漫的一幕，心底的恨意蓦地汹涌起来。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的小手直接搭上他的脖子。 只要杀了他，皇兄的仇和满城百姓的仇就算报了！ 一道来自她心底的声音不断的呐喊着，一遍一遍。 可是，看着凌煜苍白的脸色，她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毕竟，都是因为救她，这个男人才沦落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她要做他的宠妃，还要祸了他的国，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 顾锦不断的在心底劝说着自己，缓缓将手拿了下来。 接着，她将躺在地上的男人背在自己身上，艰难前行。 刚走两步，男人虚弱的声音蓦地传来，“婉儿，放朕下来……” 刹那间，顾锦心跳的飞快，心底划过一抹莫名的心慌。 幸好，她刚才没有杀他。 只怕这个男人就是昏迷的时候，都是机警的。 “放朕下来……” “不放。”顾锦将凌煜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身上，咬牙前行。 第46章 皇上现在不逞能了？ “蠢女人，朕说……” “不想死就别说话。” 顾锦冷冽出声，直接打断了凌煜。 然而，凌煜却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吃力的从她身上起身，艰难站起来。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顾锦皱眉，忙搀住他，“这个样子还逞什么能？” “朕没有这么没用。” “既然皇上能自己走，那嫔妾便不管了。”顾锦说着，直接松开了他。 凌煜没有任何防备，身子离开支撑，直直的朝身后倒去。 顾锦眼底一慌，直接伸手去拉，却又别扭的缩了回去。 接着，她便缓步离开，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这个样子如何走出河滩。 因为伤了头，凌煜脑袋发晕，一阵阵天旋地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看着前方离开的女人，他蹙了蹙眉心，艰难道：“你给朕站住。” 顾锦果真停下了脚步，看着地上的男人，“看样子皇上站不起来了，那么，您就慢慢爬吧，嫔妾在前面等着您。” “没成想朕养了只白眼狼。”凌煜吃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个女人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是皇上不让嫔妾管的。” “过来。” 顾锦走过去，问，“皇上有何吩咐？” “拉朕一把。” “皇上现在不逞能了？”顾锦挑眉。 “你这女人，不怕朕治你大不敬么？” “皇上就是想给嫔妾治罪，也得先站的起来再说。”顾锦说着吃力的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凌煜艰难的支撑着身子，只握着顾锦的手，让她牵着自己前行。 今日，他算是败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方才朕不该救你。” “已经救了，皇上现在后悔也晚了。”顾锦一点点将凌煜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挪。 凌煜没有再说话，身体的重量也逐渐全部压在了顾锦身上。 “皇上？” 顾锦试着唤了一声，这才发现身上的男人已经昏迷了。 她艰难的拖着凌煜前行，没多久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 凉风一吹，原本就被河水浸湿的衣服加上出汗，冷意森森。 沿着河滩不知走了多久，顾锦扫了眼四周，发现前方被枯藤遮掩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山洞，她心中顿时一喜。 秋日的天总是很短，太阳已经偏西，很快就要入夜。 今晚，她必须要在这里找一处容身之地。 顾锦咬了咬牙，吃力的背起凌煜，拖着他朝那一处山洞走去。 拨开枯藤，顾锦带着凌煜走进山洞，将他放下后，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前的鬓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 接着，她起身将外面的枯藤捡回山洞生火，烘烤凌煜身上的湿衣。 褪下玄衣长袍后，顾锦才发现凌煜一身是伤，擦伤、划伤，还有摔伤…… 不少地方一片青紫，还有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尤其是他的右手，被尖锐的山石磨得血肉翻飞，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顾锦看得惊心，心底蓦地沉甸甸的，压得她难以透气。 看着外面即将暗下来的天色，顾锦又转眸扫了眼还在昏迷的男人，抬脚起身。 凌煜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清辉的月光透过洞口静谧洒下。 他扫了眼身上披着的干衣服，又看向一旁还在燃烧着的火堆，微微蹙眉。 “婉儿？” 他艰难起身，扶着石壁一点点走出山洞，就看见顾锦迎着月光走来。 原本提着的心微微一松，直接冷道：“不许乱跑。” 顾锦走过去，将他扶进山洞，“不要乱跑的是皇上。” “牙尖嘴利。” 顾锦扶着凌煜躺下，然后解开裙摆，从里面取出几个野果，送到凌煜手中。 看着身前的男人微微一愣，顾锦忙道：“我用水洗过了，吃吧。” 然而，凌煜却将手中的果子塞到顾锦手中，“陪朕一起吃。” “你先吃，我为你上药。” 顾锦说着，从裙摆里拿出草药，放入嘴里，一点点嚼烂，然后敷在凌煜的伤口上。 “你……”凌煜看着这一幕，眸光一颤。 “皇上嫌嫔妾脏？” 凌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顾锦继续嚼着草药，不管凌煜是否嫌弃，如今她就只能这么为他上药。 接着，她将自己的裙摆一条条撕开，将伤口逐个包扎。 做完一切，她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汗。 凌煜轻轻抬手，为她失去额角的细汗，随后眸光落在被她撕扯的不像样子的罗裙身上。 眉心微蹙，嘶哑出声，“将衣服脱了。” “嗯？” “你若是病了，朕不会管你。” 这个女人竟然一直穿着湿衣。 “皇上先管好自己，再来管嫔妾吧。”顾锦一天添着柴，一边开口。 凌煜见顾锦不为所动，直接用左手扯开她的腰带，“是你自己脱，还是朕帮你？” 顾锦微微皱眉，忙按住凌煜的大手，“嫔妾……自己来。” 湿漉漉的衣服合着汗水贴在身上，这滋味的确不怎么好。 顾锦抿了抿唇瓣，看着目光灼灼的凌煜，颇有些难为情。 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这还是头一次。 “你本就是朕的女人，忸怩什么？” “嫔妾没有。”顾锦一咬牙，索性将上衣褪下，只留下一抹红色肚兜。 虽然她一直故作平静，但脸颊还是染了丝红晕。 接着，她直接背过身去，留给凌煜一片光洁的后背。 “冷……”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男人轻喃，顾锦还没有转过身，一只大手便猝不及防的探到了她的腰窝，惹得她惊呼出声。 “冷……” 顾锦一转身，就看见凌煜额头爬满了冷汗，而他的薄唇却一片苍白，泛着凉意。 心底一沉，她直接抬手覆上他的额头，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糟糕，这男人发烧了！ 很快，她就发现，身旁的男人仿佛了找到了热源一般，无意识的蹭到了她的怀中，枕在她的腿上便不再动弹。 顾锦微微皱眉，刚刚一动，就被他的大手抓住，她顿时气结。 看着凌煜苍白的侧脸，她心弦蓦地一颤。 此时，应该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没有往日的冰冷，也没有帝王的凌傲。 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一抹心疼。 抬手为他拭去冷汗，缓缓拥住他的身子，眼底多了分柔和。 此时，山洞外，男人白衣胜雪，负手而立。 借着清幽月光，他看到山洞内的情景，眼底狠狠一痛。 此时，顾锦仅着肚兜，正温柔的抱着躺在她腿上的男人。 这一幕，透着温馨。 景天凌静静立在山洞外，默默地看着顾锦，心底涌出一抹怅然。 不久，顾锦衣衫凌乱的从洞内出来，看到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景天凌，惊讶道：“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景天凌扫了眼顾锦，慌忙别开视线，“随我来。” 二人行至隐秘处，景天凌才停下了脚步。 顾锦看着面前的男人，蓦地想起刚才山洞内的事情，连忙解释，“师父，刚刚我……” 景天凌抬手摸着顾锦的头顶，温润道：“锦儿，你做得很好，为师相信你很快便能够俘获凌煜的心。” 顾锦抬眸，看着他温和的模样，这才放了心，点头道：“师父放心，锦儿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成为凌煜的宠妃。” “你的目的是让凌煜爱上你，可万万不可将自己陷进去。” 顾锦闻言，眸光敛起，冷声道：“凌煜是我的血海仇人，我绝不会对他动情。” 看着顾锦一脸笃定的模样，景天凌这才稍稍放了心。 “为师听说你上次在宫里受了拶刑，这双手差点废了。”他说着轻轻抓起顾锦的手，仔细检查，看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松了口气。 “师父，我的手已经好了，你别担心。” 景天凌点点头，嘱咐道：“在宫里时，不必为了成事太委屈自己，你若是受伤了，为师会心疼。” 他说完，轻轻将顾锦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嘴里喃喃，“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为师有时候会想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甚至有些后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顾锦微微有些惊讶。 她虽然很敬爱师父，但是却从不敢有半分逾越，这还是他们师徒第一次这么亲密。 “师父，我很好。” 顾锦知道师父这是心疼她在宫里的艰难，忙出声劝慰。 片刻，她似乎想到什么，忙从景天凌怀中起身，“对了师父，我今日在山林遇到了刺客，我和青栀都出了手，只怕一回去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了。” 顾锦说着，眼底泛出浓浓的担心。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命，她顾不了许多。 但是凌煜是何等睿智的人物，若是被他知道她和青栀都会武功，势必会彻查到底。 到时候，就算他猜不到她是南凉公主的身份，也会在心底对她生出疑心。 “你放心，你们离开山林后，为师又在那些刺客身上补了一刀，从刀口上看，凌煜是不会发现异常的。” “可是，还有武状元……” “在武状元游街之后，就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你认识的，苏慕。” 顾锦闻言，这才彻底放心，“师父果然思虑周全。” “婉儿……” 就在这时，不远处隐约传来凌煜的声音，顾锦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第47章 皇上可真小气 “师父，凌煜醒了，我该回去了，你快离开，若是被他发现就糟了。” 景天凌点头，抚了抚顾锦的肩膀，“锦儿，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顾锦匆忙跑到河边，拿帕子沾了水，然后连忙赶山洞。 此时，凌煜刚刚出了山洞，看见顾锦拧着湿帕子走来，眸光一软，直接将她捞在了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抬手拥住她，“不许离开我，不许……” 凌煜抱得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珍宝一般，舍不得放开。 顾锦艰难的将凌煜搀回山洞，刚刚放开他，他便再次黏了上来。 此时的凌煜，眼底带了丝害怕，显得有些无助，莫名让人心疼。 顾锦从来不知道这个冰冷强大的男人还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我不离开，不离开。”她一般轻声安慰，一边将湿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 估计这男人是烧糊涂了。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顾锦困倦的厉害，但是怀中的男人却丝毫不撒手。 无奈，她只能抱着男人打盹。 长夜寂寂，唯有火堆里偶尔发出清脆的毕剥声，显得格外清晰。 火光跳跃，将二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在石壁上拉长。 …… “啪！” 萧雪晴看着面前的男人，怒不可遏，甩手就是一巴掌。 “姐……”男人委屈的捂住了脸，看向她。 “萧皓然，我只是让你除去温婉那个小贱人，你怎么……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萧雪晴又气又怒，眼底尽是担忧。 她不敢想，若是凌煜有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 萧皓然又委屈又害怕的看向萧雪晴，“姐，我就是按照你的吩咐，只对琬贵人下手，谁知道皇上为了救她，也跳下去了山崖。” 紧接着，他也担忧起来，“若是这件事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我们萧家就完了，弑君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雪晴听得心慌的厉害，忙道：“你确定离开的时候，没有人跟踪？” 萧皓然点头，“当时皇上跳下了山崖，就没人顾得上我了。” 萧雪晴胡乱点头，“你赶紧离开这里，记住，回到家千万不许跟父亲提起这件事。还有，不管发生了何事，一定不能承认这件事和你有关。” “我省的。” 萧皓然说完，用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营帐内。 接着，萧雪晴便颓唐的跌坐在地，眼底一片湿润。 “皇上……”紧紧咬着唇瓣，双手攥紧了衣袖。 即便知道皇上心里没有她，但是她却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喜欢。 当年，她第一眼见他，便爱上了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入宫之后，她更是心里眼里只有他，夜夜盼着他。 她从未想过，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竟然会…… “都是那个小贱人，都是她！”她狠狠的锤着地，眼底迸出浓浓恨意。 她想，若不是温婉，皇上怎么可能会出事？ 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一片恨意。 …… 翌日一早，顾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凌煜怀中。 而抱着她的男人，正垂眸瞧着她。 她立即起身，“皇上，你醒了。” 接着，她便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凌煜握住顾锦的小手，一向冰冷的眼底难得有了一丝温情，“婉儿，昨晚是你救了朕。” “皇上没事就好。”顾锦微微一笑。 凌煜缓缓起身，抬手将顾锦圈在怀中，“你跟朕耍小性子的事情，朕便原谅你。” “皇上可真小气。”顾锦嗔道，然后白了他一眼。 凌煜陡然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薄唇轻启，“朕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看上你这大胆的女人。” 顾锦虽然心跳的飞快，仍然强自镇定着，一眨不眨的看着上方的男人，“皇上是说朕是妖女了？” “嗯，你是这青丘山上的狐狸精，迷住了朕。” 凌煜说着在顾锦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 顾锦只觉得额头上掠过一抹淡淡凉意，整个人蓦地一僵。 这是他的吻？ 想起他的话，心弦颤颤。 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说这些哄人的花言巧语，就算有人能够迷住他，也不会是她。 她很快敛了心神，忙从他怀中起身，“皇上饿了吧，这里还有些野果子。” 凌煜淡淡扫了眼顾锦手中的东西，然后眸光落在自己包扎着的右手上，冷淡道：“你喂朕。” 顾锦瞅了瞅他另一只手，“皇上，你不是还有只好手么？” “这是圣旨。” “是，嫔妾遵旨。”顾锦抿唇。 凌煜一连吃了三个野果，一个也没给顾锦留下。 等他吃完，顾锦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她滴水未沾，早就饿得没有半分力气。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体贴她，会给她留个野果，谁知……是她想多了。 偏偏这人是皇上，她想说又说不出口。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凌煜看着面前面带委屈，敢怒不敢言的女人，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 接着，在她面前伸出左手，掌心赫然是两颗完好的野果。 顾锦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滞，抬眸看他。 “吃完了，扶朕离开。” “多谢皇上。” 顾锦接过野果放在鼻翼下轻轻嗅了嗅，除了淡淡的果香，还留下一抹男人独有的气息。 原来这个男人是想自己吃掉快要坏掉的野果，而将这两个好的留给她。 这时，她的心中突然一暖。 二人相互搀扶着出了山洞，外面正是清晨，朝阳透洒，树影斑驳。 “顺着河滩朝上流走，就能和清风汇合。” “皇上已经发了信号？” 凌煜淡淡点头，一脸从容。 即便一身狼狈，但是此时的他仿佛依旧凌傲尊狂，尽显帝王之势。 很快，他们刚到上游，不远处的山林便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顾锦抬眸看去，顿时惊喜出声，“皇上，是清风他们！” 凌煜眸光微敛，顿住脚步。 马蹄声渐近，不过片刻，清风便来到跟前，立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凌煜身前。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起来吧。” 清风缓缓起身，扫了眼凌煜身上的伤，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直接命人将骏马牵了出来，“皇上，请上马。” 凌煜转眸看向身边的女人，将她打横抱起，送上马背。 接着，他直接一跃而起，跨坐在顾锦身后，“走！” …… 此时，萧雪晴正焦急的等在营帐外，不断的朝前方张望着。 由于伤心过度，一夜未睡，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眼下尽是青紫，整个人十分憔悴。 今日一早，她得到了凌煜平安的消息，便早早的等在这里，一站便是两个时辰。 “来了，皇上来了！”冬暖匆匆跑来。 萧雪晴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慌忙上前迎了过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她便看见凌煜抱着顾锦，同乘一马而来。 看着凌煜对怀中女人一脸呵护的模样，她的脚步蓦地一滞，再也向前迈不动半步。 她死死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眼底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这个女人，竟然没死！ 很快，凌煜便带着顾锦策马行至萧雪晴身边，她忙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凌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将她无视，御马而过。 萧雪晴从没有遭受过如此冷待，当即脸颊便涨的通红，狠狠的咬着嘴角。 “娘娘，奴婢扶您进去。”冬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萧雪晴冷冷一哼，美目迭起愤恨，抬脚回了营帐。 凌煜直接将顾锦送回她得住处，嘱咐道：“好好歇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顾锦看着走到帐门处的凌煜，忙道：“即便公务繁忙，皇上也要注意身体，您的高烧才刚退下。” 凌煜点头，“这件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为你做主。” 顾锦福身，“嫔妾多谢皇上。” 凌煜离开后，青栀忙迎过来，将顾锦仔细的检查一圈，“那么高的悬崖，你摔下去……” “你放心，这次我没事，是凌煜救了我。” “皇帝救了你？”青栀微微一滞，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惊讶，“难道说皇帝心中已经有了你？” 顾锦摇头，“凌煜的心思难以捉摸，这种话还为时过早。” “是，青栀失言了。”接着，她又道，“对了主子，昨日景大人已经将刺杀一事善后，就算凌煜彻查这件事，你我也不会露出破绽，你尽管宽心。” 顾锦点头，“昨晚，我见过师父了。” “主子，你可知这次刺杀……” 顾锦嘴角勾起冷意，“不必猜也知道是谁，这个宫里，又有谁这般得容不下我？” “可是那人贵为皇贵妃，只怕皇帝不会怎样她。” “我们且瞧着凌煜如何处置这件事。” …… 主营帐内。 凌煜已经重新换了衣服，端坐案前，看着立在下方的清风，冷声道：“这件事查的如何了？” “昨日的刺客皆是死士，仅从他们身上查不出什么，但是武状元在崖边捡了个这个。”清风说着呈了上去。 凌煜看着手中的玉佩，眉心一皱，冷唇轻启，“萧皓然！” 第48章 朕只让你喂 清风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凌煜眼底的冰寒。 其实就算没有这块玉佩，凌煜心中也清楚，这件事是谁的手笔。 昨日，萧雪晴故意将他引去，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除了这玉佩，可还发现了什么？” “回皇上，属下已经带人将那些刺客尸体全部检查了一遍。从尸身刀口上看，山林中的刺客皆被一人斩杀，和武状元平常用剑手法吻合。不过，在楚溪里有一刺客被人一刀致命，从伤口来看，杀人者惯用左手。” “左手？”凌煜闻言眸光狠狠一颤。 “昨日琬贵人遇刺时，除了赶到的武状元，可还有别人？” “不曾，当时微臣去处理云麾将军一事，只留琬贵人和婢女青栀在山林里。” “青栀？” “皇上，属下今日派人观察过，青栀惯用右手做事，应该不是她。” 此时，话到这里，已经不言而喻。 凌煜下意识握紧了扶手，轻垂眼睑，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不可置信，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希望。 “清风，秋猎之后，只怕你要去秋声堤走一趟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清风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巨大的惊骇。 瞬间，他蓦地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反复让他去靖州查探琬贵人身世的原因了。 可是，那人明明早已…… 如今，都过去两年多了，皇上又何苦执着？ 接着，他大着胆子劝道：“皇上，当年娘娘她已经……” “放肆！”凌煜直接打断他，眼底染了丝薄怒。 “属下知错，这就去安排，还请皇上恕罪。”清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垂着头，缓步退出去。 他心里知道，这是皇上的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 就在他将要退出营帐的时候，那道冷冽低沉的声音陡然叫住了他，“慢着！” 清风心底一颤，小心翼翼抬眸，“不知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刚提到了田亦清？” “是，云麾将军在昨日的狩猎中射杀了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 凌煜眸光微敛，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清风将昨日的事情叙述一遍，凌煜生怒，“将田亦清给朕押来！” 不过片刻，几个侍卫便押着一黑衣男人而来。 那人看见凌煜，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罪臣见过皇上。” “你杀了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为何？” “回……回皇上，那日狩猎时，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一直跟罪臣作对，不仅抢我的猎物，还给我的马下绊子，罪臣一时气急，便射杀了二人……” “是么？朕听说田爱卿近来去东陵侯府走得很近？” 田亦清闻言，身子直接软在了地上，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他明明只是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导致精神飘忽，才做出了射人的疯狂举动。 怎么会跟东陵侯府扯到了一起？ 他看着眼前的冰冷帝王，脑海中陡然闪过一抹巨大的恐惧，身子抖如筛糠。 然而，此时他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早在先帝之时，五石散就被列入了禁药，但凡服食者，其罪当诛。 凌煜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吩咐清风，“将人带下去，听候发落。” …… “砰！” “啪！” 冬暖看着一地的碎瓷，一脸担忧，犹豫着拉住大发雷霆的萧雪晴，“娘娘，您消消气，这里不是晴月宫。” 萧雪晴一把拂开她，然后将桌上左右的杯盏全部扫落，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终于，她发泄之后，这才幽幽坐下，看着一地狼藉，吩咐冬暖，“将这里收拾干净。” 接着，美目狠狠眯起，眼底划过凛冽恨意。 这一次，她差点搭上整个家族，没想到温婉这个小贱人还好好的活着。 看着皇上对她呵护备至的模样，只怕回宫后她又要更进一步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气得牙根疼，真是辛苦一场，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冬暖刚刚出去不久，又匆匆跑了过来，“娘娘，皇上来了！” 萧雪晴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惊讶道：“你说什么，皇上来了？” 冬暖重重点头，立即为萧雪晴整理衣裙。 萧雪晴忙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脸上堆出笑意，看着掀帘而入的凌煜，缓步迎上去，“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 “皇上，您的手这是怎么了？”萧雪晴不经意间看到凌煜包扎着的右手，惊呼出声。 “朕无事。” 凌煜抬脚走进去，然后转眸身边的女子，“听说爱妃昨晚担忧朕的安危，一夜未睡？” 萧雪晴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他察觉出什么了？ 就在她忐忑的时候，一只指节修长的大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男人掌心中的小瓷瓶，萧雪晴震惊的看向凌煜，“皇上，这……” “爱妃的眼睛都熬红了，这药消肿。”凌煜将瓷瓶送到她的手中。 萧雪晴又惊又喜，握着小瓷瓶，眼底泛出湿意，他竟然主动来关心她。 她激动的想要靠在男人怀中，然而身前的人已经撩步走开，“爱妃好好歇息，晚上陪朕一起用膳。” 等到萧雪晴回过神来，那抹颀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营帐内。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药，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意。 冬暖连忙劝慰，“娘娘莫要再生气了，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过来给娘娘送药，想必是刚刚看到娘娘的眼睛哭肿了。” 萧雪晴很快敛尽笑意，冷道：“你懂什么，前些日子，父亲前去西北边疆，接连打了两场胜战，如今临近中秋，父亲班师回朝，皇上对我好，也是看在父亲的份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萧雪晴心底还是欣喜的。 比起她的父亲，那温婉有什么？ 只要他们萧家不倒，她在皇上那里一直会有一席之地，这是温婉永远比不上的。 …… 明月夜。 篝火冉冉，架着烤肉，发出油滋滋声。 肉香四野，酒香飘远。 青栀扶着顾锦出了营帐，一抬头就看见端坐在主座上的凌煜和陪在他身边的萧雪晴。 虽然离得远，但是却依旧能够看清萧雪晴脸上挂着明媚笑意，二人气氛温馨。 青栀略略沉眸，“主子，皇贵妃也在这里，看来皇帝根本就没有处置她。” “处不处置，现在说还为时尚早。”顾锦淡淡开口，聘婷向前。 连顺远远的迎过来，“琬贵人，皇上念叨您一会了，请随老奴来。” “有劳连公公。” 顾锦刚刚走近篝火，凌煜便对她招手，“婉儿，过来。” 她缓步走到他的左手边，还没有落座，下面便有人反对，“皇上，琬贵人位分过低，坐在龙侧，只怕会坏了规矩。” 说话的是孙司徒，虽清正不阿，但却是个老顽固。 凌煜抬眼看去，“琬贵人此次救驾有功，是我大齐的功臣，理应坐在朕的身侧。” 孙司徒这才不再反对，拱手道：“吾皇万岁。” 顾锦听着凌煜的话，心中微微一沉，凌煜好端端的要加给她一道救驾有功，这么说，刺客一事，他是不准备处置萧雪晴了。 不管他是否还有别的打算，但至少是不会动萧雪晴的。 “琬妹妹福大命大，不仅生得美，还是皇上的福星呢。”看着那道妩媚的身影，萧雪晴虽然心里发恨，但是面上依旧挂着端庄笑意。 “皇贵妃说笑了，若是论美貌，嫔妾怎敢与姐姐相提并论，今晨见到姐姐的时候，还面带憔悴，到了晚上，便容光焕发，风华万千了。” 萧雪晴笑得羞涩，“多亏了皇上送的药膏，我这眼睛才好多了。” 顾锦抬眸看去，比如早晨，那双美目果然已经消肿，此时正秋波潋滟。 萧雪晴的这句话更加肯定了顾锦刚刚在心中的猜测。 就在她思忖间，萧雪晴的声音再次传来，“琬妹妹姗姗来迟，可要自罚一杯。” 接着，一双玉手便端了酒送到她的身前。 “婉儿身子不适，不宜饮酒，这杯酒给朕。”凌煜直接从萧雪晴手中接过酒盏。 “皇上，您的手还伤着呢……”萧雪晴忙劝着。 “无妨。” 看着凌煜将酒一饮而尽，萧雪晴极力压着心底的恨意。 比起皇上为温婉挡酒，今日为她送药一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许久，她才勉强在嘴畔攒出了一抹笑意。 接着，她夹了切好的烤肉送到凌煜唇边，温柔道：“皇上，您的手不方便，臣妾喂您。” 然而，此时凌煜却看向了左手边的女人，眉眼冷清，“没有手么，喂朕。” 顾锦闻言，这才看向身侧的男人。 萧雪晴刚刚要喂他吃东西，他就要让她喂。 分明是故意的！ 她咬咬唇，小声道：“皇上，皇贵妃喂你呢，你若是想让嫔妾喂，等回到营帐，嫔妾定然好好伺候皇上。” 难道他不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皇贵妃的面子，会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么？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一直都猜不透。 若是是宠爱，偏偏他却喜欢将她推出去。 若说是利用，但他间或的温柔，又让她失神。 凌煜也压低了声音，“朕只让你喂，就现在，朕饿了。” 第49章 没想到婉儿如此主动 “皇上……” “朕身边不养白眼狼。”凌煜说着大手在她的腰间捏了一把。 那里是顾锦敏感的地方，她的身子顿时一颤，只得服软，“皇上，嫔妾知错。” 看着顾锦夹起烤肉，凌煜这才收了手，贴在她耳边道：“看来只有这招能治得了你这胆大包天的女人。” 顾锦脸上一红，忙嗔道：“皇上，大家都看着呢。” 凌煜扫了眼顾锦害羞的模样，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右手边的萧雪晴看到这一幕，执筷子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就连夹着的烤肉也直接滑落。 素拳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蓦地齐齐折断。 皇上明明上午的时候还为她送药，为何现在又要这般对她？ 一时间，看着下面朝臣的打量，萧雪晴如坐针毡，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 她涨红着脸色对凌煜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还请您允许臣妾先行告退。” 听到她的声音，凌煜这才转眸过来，淡道：“允了。” 接着，凌煜便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萧雪晴恨恨的扫了眼顾锦，飞快回了营帐。 很快，随着篝火燃尽，晚宴已到了尾声。 秋风寒凉，长夜漫漫，顾锦扶着凌煜回了营帐，朝臣也各自散去，青丘山只剩下了一片宁静。 主营帐内。 顾锦嗅着凌煜身上淡淡的酒气，微微皱眉，“皇上，嫔妾去煮碗醒酒汤吧。” 凌煜拉住她，“不必，朕没醉，你去打水，服侍朕洗漱。” “是。” 顾锦抬眸的时候，凌煜一撩衣袍，坐在了案前，开始看折子。 然而，等她打水回来的时候，凌煜已经将手边的折子处理完，闭目养神等她。 顾锦走上前，拧了帕子，轻轻为他擦拭着脸颊。 拭去酒意，细细感受着那一抹温软指尖在脸上轻拂，凌煜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就在顾锦刚要离开时，他蓦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凌煜握着她的手稍一用力，就直接将她带入怀中。 顾锦惊讶出声，“皇上……” 凌煜从她手中取了帕子，一点点擦拭着她的小脸，清冷开口，“方才你说要来营帐内喂朕。” 顾锦愣了一瞬，脸色顿时涨红，“皇上，嫔妾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朕准了。” 凌煜说着，直接将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朝榻前走去。 此时，顾锦心跳的厉害，难道今晚凌煜他真的要…… “皇上，太晚了，嫔妾该回去了。”她小声开口。 “今晚，你留下。” “嫔妾……” “这是圣旨。”不等顾锦说完，凌煜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嫔妾遵旨。” “为朕宽衣。” “是。”顾锦应了一声，缓缓抬手，解开凌煜的腰封，然后褪去长袍。 很快，一一解开中衣、里衣，便露出一片健朗的胸膛，烫的顾锦双颊一红，她顿时垂眸不敢再看。 自从她入宫为妃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相处。 看着顾锦羞涩忐忑的模样，凌煜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在紧张？” 顾锦长长的睫毛轻颤，低头不语。 紧接着，她只觉得身上一凉，上身的衣服就直接被人扯落。 这……也太猴急了些。 顾锦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紧张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密汗。 她咬着唇瓣，努力克服着心里的抗拒。 早晚都会有这一日不是么？ 虽然双颊绯红，几欲滴血，但她还是大着胆子双臂环住凌煜的脖子。 “没想到婉儿竟如此主动。” 低醇凌冽的声音传来，顾锦直接将头埋在凌煜怀中，“皇上就会取笑臣妾。” “一会你也要你如此主动才好。”男人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丝蛊惑。 他说着，大手便从她的腰间一寸寸攀上着，直至停在她的玉颈，指尖一挑，直接解开了后面的带子。 顾锦心神一颤，就见那一抹大红肚兜一点点从她胸前剥离。 “皇上，刚刚云麾将军在营帐内畏罪自杀了。”就在这时，营帐外蓦地传来清风的声音。 凌煜手下动作一滞，看着双颊含羞的顾锦，轻声道：“朕去处理些事情，你先睡。” 顾锦扯了锦被，遮住自己胸前，羞涩道：“皇上早去早回。” 等待凌煜离开，顾锦双眸缓缓眯了起来。 田亦清此时一向贪生怕死，即便因射杀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一事被定了死罪，他也绝不会在处决前做出畏罪自杀的事情。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将田亦清逼死，还是说这是……他杀？ 顾锦思索着这件事情，再也没有了半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闭上了眼睛。 很快，随着脚步声进入营帐，来到榻前，她身边的锦被被人掀开了。 一抹淡淡的沉香浅浅而来，这是凌煜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直接转身，扑倒男人怀中，迷迷糊糊道：“皇上，你回来了。” 他的胸膛很宽广，还带了一丝夜色凉意。 “怎么还没睡？”对于顾锦的投怀送抱，凌煜愣了一瞬，缓缓抬手拥住她的腰身。 “嫔妾刚刚做了噩梦，又遇见了刺客，吓出了一身冷汗，便醒来了。” 凌煜轻抚着她得后背，果然被濡湿了一片，轻轻拍了拍，安慰，“别怕，朕在这里。” 顾锦应了一声，又抱紧了几分，像是在寻求安全感一般。 看着怀中微微发抖的女人，凌煜抱着她轻哄，再没有半分别的心思。 察觉到凌煜没有动她的心思，顾锦顿时松了口气。 由于凌煜受伤的缘故，原本为期七日的秋猎，只进行了三日，便被迫结束，凌煜带着众朝臣起驾回宫。 刚回到齐宫，凌煜便下了一道圣旨，因为顾锦此次秋猎，救驾有功，晋升为琬容华，当晚便直接留宿在了承乾宫。 若是说顾锦晋升的消息还不足为令六宫人艳慕，而后一道消息直接在后宫内炸了锅。 自从凌煜登基以来，后宫之人还没有哪一个在紫宸殿留宿过，就连皇后都不曾。 而顾锦，俨然是后宫第一人。 “阿嚏！” 顾锦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看向身旁看奏折的男人，“皇上，你今晚将嫔妾留在紫宸殿，只怕有人在骂嫔妾了。” 凌煜眼皮也未抬一下，对她招手，“过来。” 接着，一卷奏折便送到了她的手中，“皇上，这是……” “无妨，朕让你看，你看便是。” “是。”顾锦颔首，这才将奏折打开。 她大略浏览一遍，脸色顿时一变，“这……” “将其他的折子也瞧瞧。” 顾锦不敢多言，忙将一旁的奏折翻看一遍，然后看向凌煜，“皇上，这些折子都是上奏云麾将军射杀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一事的。原来，这云麾将军是东陵侯的人。” “你也觉得田亦清一事，不是意外？” “嫔妾不过是深宫里的妇人，不懂朝政。这件事，嫔妾不敢妄言。” “无妨，朕想听听你的看法，就是说错了朕也恕你无罪。” “是。”顾锦福身，“嫔妾觉得云麾将军射杀怀化大将军许是意外，但是之后他又射杀了忠义伯……” 凌煜点头，“田亦清此举，不过是借着秋猎，替东陵侯铲除异己罢了。” “皇上，东陵侯对大齐一向忠心耿耿，更是手握重权，如今又刚刚平定了西北边疆，是大齐的有功之臣。”顾锦提醒着。 “你说的不错，东陵侯手握重权，如今又立新功，以后在朝中的势力就更大了。” 顾锦静静的听着，不敢接话。 半晌，凌煜才吩咐出声，“婉儿，你说朕该如何？” 顾锦惶恐，直接跪下，“嫔妾愚钝，还望皇上恕罪。” “起来吧，过来为朕执笔。” 顾锦愣了一瞬，看着案上的朱笔，顿时明白过来，忙道：“皇上，嫔妾不敢，还请您不要坏了规矩。” 凌煜淡淡扫了眼包扎着的右手，眉心一蹙，“朕这手为你而伤，理应由你来替朕执笔。” “可是皇上……” “非要让朕下一道圣旨？” “嫔妾遵旨。” …… 烛火跳跃，微风摇曳。 一位身着淡粉色的小宫女匆匆忙忙赶回来，对着窗前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回禀道：“娘娘，今晚琬容华宿在了紫宸殿。” 女子闻言，直接转过身来，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这是谁说的？” “奴婢亲眼所见。” “那你是不是看错了，这紫宸殿就连皇后都没有住进去过。” 宫女死死咬着唇，“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女子脸色微微一变，眉心轻轻蹙起，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淡淡拂手，“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皇上待那位琬容华分明是不同的，您要不要……” “不必，皇上待她再好，这心也是在本宫这里的。”女子眉眼间沁出一抹自信浅笑。 那宫女犹豫着想说什么，看着前方那道清丽的人影，最终福身告退。 等到小宫女离开之后，殿内的女子换了一身夜行衣，翩然出了房间，只余下一盏孤灯在惜云殿内明明灭灭。 第50章 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华清宫内，灯火如昼，皇后穿着一身正红寝衣，看着窗外星月皎洁，眸内一片苍凉。 敬姑姑缓步来到她身后，无奈轻叹一句，“娘娘，夜深了，歇下吧。” “嬷嬷，本宫睡不着，你先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娘娘这个样子，奴婢怎能放心？”敬姑姑一脸担忧。 “这两年不也这么过来了么，无妨。”皇后说着唇角挂了丝苦笑。 敬姑姑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娘娘，不论她们怎么得宠，终究是妃。” 皇后嘴角噙了丝淡笑，“是啊，就是知道这个，所以本宫此时还在华清宫。” “娘娘心里明白就好。” 皇后略略点头，嘴角笑意渐深，“本宫难受，其他人也不好受，嬷嬷且瞧着吧。” “娘娘说的是，只怕一同去秋猎的那位更坐不住，这件事娘娘何须费神，自会有人替您去做，您只需要做好皇后的本分。” “不错，本宫是皇后，要宽容大度，要为皇上分忧解劳，打理后宫。” 敬姑姑浅笑，“娘娘，您能这么想就对了。” 皇后点头，“跟嬷嬷说了两句，本宫心情好多了，回去吧。” …… “烟萝求见太后娘娘。” 静皇寺内，一抹纤细的身影翩然而至，轻轻叩响房门。 不过片刻，房门被人打开，随着烛光映出，一抹清丽的身影走来，瞧了眼外面等候的女子，浅声道：“进来吧。” “是。” 房间内，一个妆容素净的女子正在服侍一位风韵犹存，养尊处优的妇人就寝。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妇人淡淡对身边人拂手，“姝儿，你先退下吧。” 接着，她扫了眼刚刚开门的女子，清声道：“月儿，你也下去吧，今晚哀家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嫔妾告退。”崔芷月扫了眼身边的林静姝，和她一同缓步离开。 接着，一道低沉的女声便在房间内响了起来，“你今晚来这里找哀家何事？” 女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回太后娘娘，马上临近中秋，您是不是要回宫了？” “怎么，最近宫里出什么事了么？” “也没什么大事……” “还不快告诉哀家！” “几个月前皇上从扬州带了一女子入宫，之后便独宠这女人，就连我那里，也极少去了，如今更是将这女人留宿在了紫宸殿。” “怎么，你这是对皇帝动情了？”低沉的女声中陡然带了丝威严。 “烟萝不敢。” “记住你的身份，哀家能够给予你荣华富贵，自然也能让你做回贱婢。” “是，烟萝谨记太后娘娘提醒。” “你知道就好，不要被一时的恩宠迷了双眼，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是，烟萝只是不想让这个女人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前来问问太后娘娘，如今烟萝是不是应该出手了？” “这种事情还用哀家教你么？”太后声音一厉，蓦地拍了下桌案。 烟萝身子狠狠一颤，直接趴在地上，“奴婢知错。” “你去吧，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奴婢知道，太后娘娘歇息吧，奴婢不敢打扰。” …… 翌日，天刚蒙蒙亮，凌煜便起床准备上朝。 身边的顾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着惺忪睡眼，缓缓坐了起来，“皇上，嫔妾伺候你更衣洗漱。” “昨晚太累，朕已经叫连顺过来伺候，你再睡会。” 此时，连顺正捧着拂尘过来，听到凌煜这句话，下意识的低了头，不敢去看龙榻上的景象。 顾锦看着这一幕，知道连顺这是误会了，偏偏她也解释不了，只得瞪了眼凌煜，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 凌煜瞧着顾锦害羞的模样，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抬手放下床幔，遮住了里面的顾锦。 等到凌煜走后，顾锦才偷偷从床幔里探出头来，“青栀，青栀……” 不过片刻，青栀便匆匆从偏殿走了过来，“主子醒了。” 顾锦点头，“一会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你服侍我起床吧。” 青栀扫了眼四周，神色一滞，“主子，昨晚你宿在了紫宸殿，只怕今天去请安……” “无妨，宠妃这条路，始终都要面对的。” 青栀想了想，点头，“也是，这对我们而言，也许是好事。” 顾锦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对青栀吩咐，“为我梳个简单的发髻，今天我不想太招眼。” 然而，不论她妆容再怎么素雅，她这张脸，她夜宿紫宸殿的事，都无法降低她的存在感。 果然，她刚刚到了华清宫，一道冷飕飕的眸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接着，讽刺声便传了过来，“琬妹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迟到呢。” “想必今早皇上上朝是琬妹妹伺候。”皇后温和笑着。 顾锦看向皇后行礼道：“嫔妾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摆摆手，示意敬姑姑看座，“无妨，琬妹妹莫要拘礼，坐吧。” 刚刚坐下，一旁的叶君仪便看向她道：“我听说这次秋猎，琬妹妹又救了皇上？” “嫔妾只是为皇上及时处理了伤口，若是说救，是皇上救了嫔妾。”顾锦温婉回答。 自从从青丘山秋猎回来，凌煜便对外宣布是她救了他，所以才晋升为容华。 “琬妹妹过谦了，你还真是皇上的小福星呢。”叶君仪柔柔笑道。 顾锦浅浅笑着，模样温柔。 萧雪晴看着这一幕，眼底的讥讽更甚，“是福星还是灾星，恐怕只有琬妹妹知道了。” 皇后眉头微微皱了下，“皇贵妃谨言慎行。”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话到这里，不欢而散。 皇后闭上眼睛，淡淡拂手，“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萧雪晴看了眼顾锦，眼底划过明媚笑意，施施然起身，风华万千的出了华清宫。 顾锦等到叶君仪起身后，这才由青栀扶着缓步离开。 然而，刚刚出了华清宫，她就看到了那道明丽的身影。 “琬妹妹，一起走走？” “皇贵妃请。” 萧雪晴嘴角一勾，率先迈开了步子，“琬妹妹，皇上为何会受伤，只怕我不说你也清楚。” “不知皇贵妃这句话何意？” 萧雪晴闻言，陡然笑了，“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很难走远。本宫相信琬妹妹玲珑剔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顾锦笑了，“皇贵妃有话不妨直说。” “安分做你的琬容华，本宫便不与你计较，否则，仅仅是让皇上落崖一事，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原来皇贵妃还知道谋害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顾锦笑着，意味深长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看着萧雪晴脸色一变，继续道：“跟皇贵妃相比，嫔妾自然没有强大的娘家，但是皇上曾经对嫔妾说过一句话，他说在这个宫里，他是嫔妾的依靠，嫔妾的靠山。” 萧雪晴眸光狠狠敛了起来，“温婉，你莫要炫耀，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看着她抬脚欲走，顾锦浅声开口，“皇贵妃娘娘，嫔妾这里也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萧雪晴闻言，脚步一滞，随即翩然离开，留下一抹高傲的背影。 “主子，以前我觉得皇贵妃也是有些手段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女人一旦嫉妒起来，行事就少了几分周全。” 回到婉月轩后，青栀忙服侍顾锦躺在软榻上，“主子不如到榻上眯一会，昨晚到了子时才睡，今日又起了个大早，想必早就困倦了吧。” “你不必管我，去前朝盯着，若是消息，立即回来禀我。” 昨晚她代笔批折子的时候，凌煜分明是要动东陵侯了，也不知今日前朝到底是什么情景。 …… 思勤殿是每日早朝的地方，然而今日的气氛却格外的压抑。 凌煜端坐龙椅之上一言不发，脸上尽是冷寒。 而地下的人更是一个个颤颤巍巍，人心惶惶。 终于，金阶之上，那抹明黄冷冽开口，“田亦清一事，东陵侯可还有话说？” 萧风走上前，直接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微臣冤枉，田亦清射杀怀化大将军和忠义伯的事情，微臣丝毫不知情，更不是幕后教唆之人” “东陵侯的意思，这满朝臣子都是瞎子，朕也是瞎子了？”凌煜声音陡然一厉。 “微臣不敢，但微臣这么多年来对我大齐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二心，还请皇上明鉴。” “东陵侯对大齐一片忠心，朕心里自然清楚，但田亦清一事，也是事实。” “皇上……” 东陵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孙司徒打断，“皇上，微臣以为这件事和东陵侯脱不了干系，否则，云麾将军不会畏罪自杀。” 王澈也躬身道：“臣附议。” 接着，便接连有人站出来，“臣也附议。” 一时间，萧风百口莫辩，远远的看着那抹明黄，心底一点点发沉。 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凌煜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扔到了他的面前，“东陵侯，这是清风在朕坠崖的崖边捡到的，你看它是什么！” 第51章 不打算处置皇贵妃了？ 萧风忙起身去捡玉佩，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 这不是……然儿的玉佩么？ 凌煜双眸如冰，锁着金殿中跪着的人，厉声道：“东陵侯可认得这块玉佩？” 萧风身子陡然发颤，死死的握着手中的东西，许久都不曾开口。 这时，他身边的朝臣皆拿眼睛朝他的方向瞥去，眼底带着打量。 接着，他像是下了决定一般，收了手中的玉佩，取出虎符，双手呈了上去，“皇上，微臣年事已高，还请皇上恩准微臣告老还乡。” “东陵侯日前还在西北边疆接连大捷，老当益壮，告老还乡还为时尚早。” “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微臣去意已决，还请皇上成全。若是西北边疆有需要，微臣愿意让小儿前去镇守，为我大齐效力。” 孙司徒闻言，沉声道：“虎父无犬子，小侯爷英勇无双，定然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王澈拱手，“臣附议。” “既如此，朕允了。” 凌煜点头后，连顺这才拾级而下，走到萧风面前，将虎符接过，呈给凌煜。 “多谢皇上。”萧风拱手。 接着，他缓缓起身，除了头上官帽，递到连顺手中，对着凌煜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才立在了最左边。 就在凌煜吩咐退朝的时候，刚刚退回去的孙司徒再次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有事起奏。” “准。” “回皇上，今日微臣看到皇上批阅的折子，笔迹与以往不同，今日更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凌煜见此，也没打算隐瞒，扫了眼连顺，他立即明白，“司徒大人，皇上的手在秋猎时受了伤，不能执笔，昨晚的奏折是由琬容华代笔。” 此言一出，思勤殿内的人齐齐一震。 众位朝臣下意识的睥了眼立在一旁的东陵侯，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们的年轻天子，皆垂下了眼睑。 这个时候，他们就是知道琬容华代笔批阅奏折不合规矩，但是却无人敢言。 毕竟，这短短半年以来，这位新帝已经处置了一位节度使，如今还让东陵侯心甘情愿的交了兵权高老还乡。 由此可见，他们的皇上并不是等闲之辈。 一时间，思勤殿寂寂无声。 凌煜扫了眼众人，最后眸光敛了些冷意落在孙司徒身上。 孙司徒顿时觉得周身一寒，犹豫着拱手道：“皇上，琬容华身份卑微，又是一介女流，参议朝事不合规矩，还望皇上不要枉顾祖制。” “祖制规矩是人定下的，自然也能更改，如今朕右手受伤，需要有人替朕代笔。朕说琬容华有资格，她便有资格，司徒爱卿可还有异议？”凌煜声音冷清。 “这……微臣不敢。”孙司徒嘴皮子动了动，最终只得躬身退了回去。 “退朝！” 刚刚下了朝，青栀便匆忙离开了思勤殿，朝婉月轩而去。 然而，还没有走远，一柄竹扇就直接勾住了她的下巴。 微微皱眉，她下意识就想将竹扇掀翻，陡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忙素手握拳，缓缓抬眸。 接着，一抹骚粉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尤其那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挑出一抹风流。 “小丫头，本公子瞧着你有些眼熟。” 青栀垂眸扫了眼男人手中的竹扇，抿唇行礼，“青栀见过江公子。” 后宫明明不允许外男进入，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偏偏还找上了她…… “青栀？原来是琬容华身边的小丫头，怪不得瞧着眼熟。”江子陵笑得邪魅。 “江公子，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青栀福了福身，便抬脚走开。 然而，她刚刚后退两步，她的肩膀就被人一把抓住，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男人妖魅的脸便贴了进来，“你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事，刚刚本公子看你从思勤殿鬼鬼祟祟的出来，说，去做什么了？” 青栀咬牙，“江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您松手。” “小丫头，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的问题。” “江公子，您先松手。” “好，本公子松手，你回答本公子。” 青栀揉着肩膀，小声道：“我家主子让我过来瞧瞧皇上几时下朝，然后回去禀她。” 江子陵看着青栀水嫩嫩的小脸，又贴近几分，“前几日本公子在青丘山逮到一只小辣椒，身形与你相似，本公子记得她身上的味道，让本公子闻闻是不是你。” 青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身后缩了缩身子，“江公子，请自重。” “本公子偏偏喜欢你这小丫头。”江子陵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接伸手朝青栀腰间命门探去。 这是试探？ 青栀心中一沉，来不及多想江子陵的大手已经来到了身前，然而他却从命门处一绕而过，直接揽住了她的腰身。 “小丫头，本公子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江子陵贴在青栀耳边轻声开口，顿时烫的她脸色绯色一片。 “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威严声音，二人顿时扭头去看。 青栀扫了眼那一抹明黄，心头一震，当即一把推开江子陵，慌忙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凌煜只扫了她一眼，眸光便落在江子陵身上，“你偷跑入宫，就是来调戏宫女的？” 江子陵风骚的撩起额前一绺墨发，然后展开竹扇，慢悠悠走到凌煜身前，“什么偷跑入宫，多难听，本公子明明是光明正大翻墙进来的。” 凌煜眸光一敛，看向身边的连顺，“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连顺颔首，“奴才明白，一会奴才就去告知禁军统领严加看守宫门。” 江子陵闻言，直撇嘴，“我说你这招就有些不厚道了。” 凌煜没有理睬，扫了眼跪在一旁的青栀，淡道：“你先下去吧，告诉你家主子，朕一会便去。” “是。”青栀心跳的飞快，不敢停留，匆忙离开。 接着，凌煜冷眸一抬，“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我的小辣椒。”江子陵笑得风流。 凌煜双眸一缩，“你怀疑是青栀？” 江子陵摇摇头，“不像，这丫头没武功，身上的味道也跟那日的小辣椒不同，但是身材么，本公子喜欢。” “别打她的注意。” “怎么，你连这丫头也看上了？” 凌煜冷眸一敛，直接瞪了过去。 江子陵不怕死的摇着扇子，“既然不是，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送给本公子如何？” “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朕让人送你出去？” “你这男人，还真是无情，哪个女人爱上你，准时瞎了眼。” “太后不久便要回宫了，你的身份不难查到，还是注意些。” “放心，本公子要去找我的小辣椒，这次入宫不过是想跟你告个别。” “你要回青城山？” 江子陵点头，“有事记得叫我，那老巫婆麻烦的很。” 他说完，也不耽误，直接掠身而去。 凌煜很快收回视线，“摆驾婉月轩。” …… 青栀回来的时候，顾锦正在软榻上打盹儿。 她看到青栀，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下朝了？” 青栀点点头，将思勤殿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顾锦双眸微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想到凌煜竟然利用这件事夺了东陵侯的兵权，不过这个结果，正合我意。” “皇上夺了东陵侯的兵权，还将萧皓然遣去了西北边疆，这么看来，萧家算是衰落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上毕竟没有处置皇贵妃不是么？” “不管如何，这对我们而言，总归是有利的，以后倒要看看皇贵妃还如何用家族来压主子。” “我的敌人本来就不是皇贵妃，只要她不招惹我，我便不动她。” 原本这一次，他们将萧皓然的玉佩留在崖边，只想着利用刺杀一事，处置萧雪晴。 没想到凌煜比她更狠，他不动萧雪晴，直接将矛头指向东陵侯，夺了虎符。 不得不说，凌煜的谋略，连她都是佩服的。 她也逐渐认识到，想到在这个男人眼皮子底下匡复南凉，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就在她思虑之时，青栀咬唇开口，“主子，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又遇上了江子陵。” 顾锦心头一跳，“他在找你？” 青栀点头，“不错，他在找那日与他交手的人，而且他怀疑就是我。好在，那日主子让我换了熏香，这才瞒过他。只不过，若是时间久了，也难免被他发现破绽。” “不必担心，这是大齐后宫，他一个外男，不能时刻留在这里。” 顾锦说着话锋一转，“皇上可来了？” 正说着，外面便传来通禀声，“皇上驾到！” 顾锦匆匆从软榻上起身，正准备穿鞋时，凌煜已经朝卧室而来。 “嫔妾见过皇上？” “不必拘礼，困了就躺着吧。”凌煜说着走到了软榻前。 “奴婢去端茶。”青栀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你在这里等朕，想知道前朝的事情？” “嫔妾不敢。” 凌煜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尖，“口是心非。” 接着，他又将朝堂上的事情稍稍提了提。 顾锦靠在凌煜怀中，贴着他的胸膛，大着胆子问，“这么说，皇上是不打算处置皇贵妃了？” 第52章 还没去，就吃醋了？ “这么说，你猜出来是她了？” 顾锦抬眸看他，“东陵侯刚刚在西北大捷归朝，而皇上不奖却罚，所以嫔妾大胆猜测萧家和青丘山遇刺一事脱不了干系。而且，当时与我同去伴驾的，仅有皇贵妃一人罢了。” “你倒是聪明。” 凌煜笑着揽住她，“朕没有处置她，你生气了？” 顾锦摇摇头，“嫔妾相信皇上的处决便是最好的安排，嫔妾没有任何怨言。” “如此便好，婉儿，你很懂事，朕心甚慰。” “皇上，既然嫔妾如此懂事，那您能否答应嫔妾一件事情？” 凌煜瞥了眼她，“朕不许。” 顾锦有些丧气，“皇上，嫔妾为您代笔不合规矩，只怕有人要拿这说事了。” “怎么，这你也知道了？” “猜也能猜出来，那些个老顽固定然上奏我坏了祖宗规矩。”顾锦嗔怪着瞪了凌煜一眼。 “朕说让你代笔，谁还敢有异议，嗯？” 顾锦无奈笑笑，“好吧，嫔妾听皇上的。” “你这女人，总是这般的不识好歹。” “嫔妾知罪，皇上一心为了嫔妾，嫔妾应该谢主隆恩。” “牙尖嘴利。”凌煜眼底噙了丝淡淡的笑，“明日便是中秋了，届时宫里会有中秋晚宴，君臣同欢，到时朕让连顺亲自带你过去。” “嫔妾能不去么？” “怎么，你不愿去？” 顾锦撅嘴道：“说是中秋晚宴，君臣同欢，实则是大臣们带着千金小姐入宫以求皇上垂青。” “还没去，就吃醋了？” 顾锦轻声一哼，偏过头去，不理凌煜。 她现在越来越熟悉凌煜，这男人看似冰冷，实则温和，只要不触碰他的逆鳞，即便是撒娇、耍赖，他都能包容。 “有你这妖孽，还有谁能入得了朕的眼？”凌煜从身后拥住她，在她耳畔呵气如兰。 顾锦耳朵蓦地羞红一片，忙挣脱凌煜的身子。 没想到这个男人越来越会说情话了，若是不知道他心里有人，她倒是真的信了他。 凌煜看着顾锦绯红一片的耳朵，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 晴月宫。 萧雪晴焦急的在大殿内来回踱着步子，双手情不自禁的绞着衣袖，一脸凝重。 今日一早，她得了消息，皇上已经查明青丘山刺客一事，然而，却始终不见皇上处罚与她，再加上今日皇上特意招她父亲入朝，于是她便担心皇上这是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发落萧家。 “娘娘，娘娘……”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冬暖急切的声音。 萧雪晴心神稍稍一松，顾不上皇贵妃的架子，匆忙迎了出去。 接着，她奔到殿门口，看见冬暖脸上挂着的泪痕，心中陡然一沉，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顿住了。 微微蹙眉，犹豫着问，“冬暖，你哭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冬暖闻言，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扑通跪在了萧雪晴脚下，“娘娘，不好了，侯爷交了兵权，主动要求告老还乡。” 话音落，萧雪晴脑袋一阵发晕，身子差点栽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冬暖眼眶一热，颤着声音道：“侯爷请求告老还乡，就连小侯爷……也被皇上遣去西北边疆了。” 萧雪晴闻言，身子直接朝身后倒去，冬暖飞快上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不要吓奴婢……” 一时间，萧雪晴只觉得天旋地暗，任由冬暖扶着坐在榻上，仿佛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冬暖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眼底又泛起阵阵湿意，“娘娘，侯爷明明才在西北大捷，怎么会这样？” 萧雪晴痴痴摇头，“冬暖，你不懂。”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皇上是真的容不得她父亲了。 原本，她还抱着希望，以为皇上仅仅是想罚她父亲继续守着边疆，谁知皇上想要的是她父亲手中的虎符。 “可是娘娘，侯爷他为大齐征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 “皇上就是念着父亲的功劳才只是夺了虎符。” 毕竟，刺杀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他明明知道了这件事是皓然做的，但是却选择了隐瞒，让她父亲主动告老还乡，可见还是念着旧情的。 “娘娘……” 冬暖刚想劝慰，萧雪晴嘴角便攒出了苦笑，“萧家完了，彻底完了。” 看着她颓败的模样，冬暖心酸的厉害。 当初看见皇上带着琬荣华同乘一马，娘娘难受得大发雷霆，将杯盏全部摔碎，好好发泄了一通，便也过去了。 可是，此时，她不哭不怒的模样，让她彻底慌了神。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冬暖，你下去吧，不必管我。”萧雪晴的声音里透着无力。 冬暖抿了抿唇，“娘娘，您别伤心，皇上虽然将小侯爷遣去了西北边疆，但是却没有处罚不是么？而且，皇上也丝毫没有发落娘娘，可是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这对萧家而言，失势也只是一时的，等娘娘为皇上生下小皇子，萧家一定会……” “够了！”冬暖还没有说完，萧雪晴就直接打断了她。 “奴婢该死。” 萧雪晴颓唐摆摆手，“你不懂，下去吧。” …… 自从这件事之后，萧雪晴便生了病，凌煜虽然往晴月宫送了一波又一波的参药，但是却始终不曾亲自来瞧上一眼。 宫里人惯会拜高踩低，见此情形，都以为萧雪晴失了宠，就连态度都轻慢了。 原本萧雪晴经过太医看诊，身子好了不少，又生生被一群奴才气得病重了不少，就连晚上的中秋晚宴都无法前去。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婉月轩内，顾锦轻推雕花窗，看着外面月光皎洁，眸内缓缓蓄了丝苍凉。 又是明月夜，可惜这里却不是南凉宫城。 而陪她赏月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明月夜，桂花糕……”顾锦看着远处，轻喃出声。 “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芳华殿了。” 齐宫内，芳华殿是唯一一处露天宫殿，靠着芳华湖，三处临水。 是春秋举行宴会之处，今晚的中秋晚宴就设在了那里。 顾锦淡淡点头，“走吧。” 青栀扶着顾锦道：“主子，听说皇贵妃病重，今晚的晚宴去不了了。” 顾锦挑眉，“病重了？” “只怕是不愿意去吧。” 这个时候，皇贵妃去中秋晚宴，只怕也是去找气受。 “若是晚宴没有皇贵妃，我这耳根子也算是清净了。” 顾锦乘着辇车刚刚来到芳华殿，便迎面遇上了皇后的辇车。 青栀立即将她搀下来行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由敬姑姑扶着下了辇车，瞧了眼顾锦，嘴角噙了丝笑意，“原来是琬妹妹，既然遇上了，不妨一同过去。” “好。”顾锦温顺的跟在了皇后身后。 皇后扫了眼她，微微敛眸。 身后的女人除了那张脸较为出色之外，她实在瞧不出这软绵绵的性格哪里招人喜欢，可是偏偏入了皇上的眼。 “本宫听闻皇贵妃又病重了，不知琬妹妹可曾去探望过？” 顾锦浅笑摇头，“还不曾。” 这个时候，她去皇贵妃那里去探病，只怕这病会越探越重。 “皇贵妃一向心高气傲，脾气大了些，但是心不坏，你回去后，记得去瞧一瞧，我们共同伺候皇后，都是姐妹，应当和睦共处才好。”皇后的一番话说得十分端庄。 顾锦只得在心底冷笑，在青丘山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心不坏？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拍了拍顾锦的手，抬脚朝凤座而去。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二人到的时候，叶君仪已经到了，今晚的她脸色红润，倒是少了几分病色。 此时，入宫赴宴的臣子已经到齐，各家小姐个个妆容精致，娇嫩的能够掐出水来，仿佛卯足了劲儿要赢得帝王一顾。 顾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几乎被人遗忘。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连顺尖细的通禀声。 一时间，芳华殿内的重人纷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煜扫了眼殿内，眸光在顾锦一身凝了一瞬，这才撩步朝龙椅而去。 “众卿平身。” “多谢皇上。” “今晚乃是中秋宴，众位爱卿都不必拘礼。” 丝竹赏月，把酒言欢，乃是人生乐事。 随着宫女鱼贯而入，奉上佳肴美酒，芳华殿内丝竹声渐起。 皇后脸上挂着雍容笑容，笑着看向凌煜，“皇上，今日各家小姐们都带了才艺入宫，皇上不妨给她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允了。”凌煜兴致很高，直接饮尽了杯中酒。 “吏部尚书之女苏玉献上一曲明月夜。” 接着，便是一个个千金小姐开始展现才艺，琴棋书画，皆身手不俗。 顾锦看得无趣，偷偷扫了眼凌煜，知道他也不厌烦，但却无法拒绝。 因为，这些将女儿带入宫的朝臣，都是选择支持他的！ 就在这时，芳华湖上蓦地传来一阵飘渺笛声，悠扬婉转，犹如仙乐。 很快，一抹白色的身影便从湖中踏水而来，在明月下，恍若画中仙。 第53章 那位，就是惜云殿的云妃 刹那间，随着笛声越来越近，微风渐起，吹拂着芳华殿四周的帷幔飘飘荡荡，就连最外面的那一道珠帘都摇曳生姿。 在纱幔飘摇中，月下美人的身影越发的朦胧了几分，平添些许神秘之感。 一时间，众人皆朝水面上的妙人儿看去，完全忘记了饮酒赏月。 明月虽美，但却不及美人半分。 紧接着，美人儿足尖一点，直接从水面跃到了一叶扁舟上，衣袂翩翩，更加飘渺若仙。 顾锦心神一凝，宫中何时多了这么个不落凡尘的美人儿？ 就在这时，笛音戛然而止，一阵清丽的女声蓦然传来。 嗓音空灵，如莺出谷，却又缠绵动听。 然而，顾锦却听得心中一颤，这声音她认得。 原来，这位就是那金屋藏娇的云妃！ 她入宫将近半年，却始终不曾见过这人，没想到今日她却主动出来了。 是坐不住了，还是…… 顾锦想着转眸看向凌煜，那个一向一脸冰冷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温柔的看着扁舟上的女子。 这种温柔，是顾锦从来没有见过的，和面对她时的温和并不同。 她的心蓦地扯了下，看来这一道传闻是真的，云妃的确是凌煜的心尖宠。 接着，湖面那叶扁舟逐渐靠近芳华殿，云妃歌声渐止。 等到扁舟停下时，云妃适时行礼，“臣妾见过皇上，今日中秋月圆，君臣同欢，臣妾愿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曲玉笛曲，一首《明月赋》，云妃以万人瞩目的方向走出了隐宫惜云殿。 “惜儿不必多礼。”凌煜眉眼含情。 顾锦闻言，嘴角无声的勾起一抹讥笑。 这大约就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只要看上眼，便处处留情。 顾锦联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凌煜对她的态度，也许她也勉强算是被他瞧上了眼。 只是，她又该如何离他的心更近一步呢？ 她思索着不经意间扫了眼殿内的女人，发现皇后的脸色是从所未有的难看，就连那端庄的笑意都变得十分勉强。 而紧挨着皇后的叶君仪，依旧轻咳着，却是脸色平静，仿佛云妃的出现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至于芳华殿内的一众千金小姐，皆被夺去了风采，一时间黯然失色。 “多谢皇上。” 云妃清丽的声音再次拉回了顾锦的视线，她转眸看过去的时候，云妃正微微福身，“皇上，臣妾的衣服沾了水，还请您允许臣妾回惜云殿换衣服。” 顾锦眸光一垂，视线缓缓落在云妃的衣摆上，果然已经沾湿了一片，想必是刚刚踏水时濡湿了。 “允了。”凌煜温柔的看着云妃，仿佛旁若无人。 如刚才出场那般，云妃水袖一扬，带出几分飘渺，很快泛舟远去。 一直到她离开，凌煜这才幽幽收了视线，仿佛眼底还带了丝不舍。 顾锦淡淡瞧着凌煜，然而他始终都没有朝她这边看来一眼。 不只是她，就连皇后以及各位千金小姐的视线，他也全都没有注意。 云妃从出现到离开，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还是白纱遮面，看不到面容，但是那一抹脱尘的仙姿却深深刻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 中秋宴本就临近尾声，经过云妃一事，便是彻底结束。 凌煜同众臣共饮一杯酒，吩咐众人自行离去。 接着，他就率先离开了芳华殿，直奔惜云殿而去。 顾锦扫了眼凌煜迫不及待的身影，和皇后告退。 今晚云妃惊艳出现，只怕那人已经等不及要去赴美人约了。 皇后压下心底的酸意，嘴角攒出温和笑意，“琬妹妹，只怕你还不知道吧，刚刚那位，就是惜云殿的云妃。” 顾锦故作惊讶，“原来那位便是云妃，真是少有的美人，怪不得皇上会这般喜欢。” 叶君仪闻言，也走了过来，柔弱开口，“臣妾还是头一次见云妃呢，果然她一出现，皇上的眼中就只有她了，琬妹妹也别难过，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 “多谢昭仪姐姐。”顾锦温婉福身。 皇后瞧了眼顾锦那张妩媚的脸颊，原本以为她会看到心酸难过，然而并没有。 到底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在意皇上？ 皇后略一沉眸，吩咐二人，“时辰不早了，叶妹妹和琬妹妹都回去歇了吧。” 顾锦刚刚回到婉月轩，连顺便跟了过来。 “琬容华，这是皇上吩咐奴才为您送的护手膏，天凉之后，每天睡前擦一擦。” “连公公，皇上不是去了惜云殿么，这护手膏……”青栀狐疑着开了口。 连顺尴尬的笑了笑，将护手膏呈了上来。 顾锦瞪了眼青栀，然后亲自接过护手膏，笑盈盈道：“有劳连公公了，在皇上那里，您替我谢恩。青栀这丫头一向口无遮拦，您别在意。” 接着，她又取了荷包递到了连顺手中。 连顺慌忙拒绝，“琬容华，您这么说可就折煞奴才了，还有这东西，奴才万万不敢收，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非要扒了奴才的皮不可。” 顾锦只得收了荷包，吩咐青栀，“送一送连公公。” 很快，青栀将人送到，回到花厅，“主子，刚刚连公公跟我说，皇上心里念着主子，希望主子不要因为云妃的事情跟皇上闹别扭。” 顾锦嘴角噙出一抹讥讽，她一直都记得凌煜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杀之后快，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为了别的女人与他耍性子？ 她没有开口，倒是青栀撇了撇嘴，“大齐皇帝真是吃着锅里的，还念着碗里的。” “青栀，我饿了。”顾锦直接转了话题。 “主子要吃桂花糕？” 看到顾锦轻轻点头，青栀忙去准备。 一时间，顾锦觉得累得厉害，她鞋袜未脱，直接躺在窗前的软榻上，将自己深深埋入锦被。 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直至房间内传来脚步声，她这才回神。 青栀将桂花糕放在她身前，“主子又想家了？” 顾锦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师父和琰儿在做什么，他们是否也做了桂花糕吃。” “主子放心吧，景大人每年都有做桂花糕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我看主子是想念景大人做的桂花糕了吧。” “已经许久不曾吃了，都快忘了那个味道。”顾锦无奈轻笑。 “我记得再过半月就是景大人和琰儿的生辰了。” 景天凌和顾琰的生辰刚好是同一日。 顾锦点头，“到时候想办法出宫一趟。” 这三年来，她一直沉睡，愧疚师父和琰儿太多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去。 接着，她抬手拈起桂花糕，将桂花清香在舌尖上化开。 看向窗外，她的心里生出一抹无力。 在这漫漫深宫里，她不知还要待多久。 等到青栀再进来的时候，顾锦已经睡着了，手心里还有一块咬了一口的桂花糕。 她走上前，用帕子为她拭了拭嘴角的桂花糕残渣，又为她褪去了鞋袜。 看着她疲倦的神色，她不禁有些心疼。 她本该金枝玉叶的，可惜…… 这一份沉重的国殇落在她瘦弱的肩头，对她而言，实在有些残忍。 接连两天，凌煜再也没有踏进过婉月轩。 入夜，宫灯摇曳，映出一片昏黄。 此时，顾锦正靠在浴桶内，闭目养神。 陡然，肩头被人淋了一瓢水，她蓦地一惊，说着转眸看去，“青栀，我说了不用你伺候……” 刹那间，她直接对上了那双深邃黑瞳，愣了一瞬，这才惊呼出声，“皇上，你……嫔妾给皇上请安。” “朕两日没见你了，你为何不去御书房为朕代笔了？” “皇上两天都不来嫔妾这里，若是嫔妾贸然去了御书房便赶出来，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了。”顾锦假装委屈的撇撇嘴。 “生气了？”凌煜说着缓缓弯腰，对顾锦对视。 “怎么会，皇上今晚来了婉月轩，说明您心里还是有嫔妾的。”顾锦说着调皮的点了下凌煜的唇瓣。 “妖精！” 凌煜直接伸手捉住了顾锦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蓦地一带。 刹那间，顾锦的身子陡然出水，激起一片水花。 她垂眸扫了眼胸前，立即沉身下去。 凌煜见此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你身上每一处都是朕的，羞什么？” “皇上就会捉弄嫔妾。” “可洗好了？” 顾锦点点头，如今他来了，她还要如何洗下去？ 凌煜随手从一旁取了浴巾，看向浴桶内的女人，“天气凉，你站起来，朕为你包上浴巾。” “这……”顾锦咬了咬唇瓣，双颊绯红。 “怎么，这会胆子小了？” 顾锦垂眸，慢腾腾的挪着身子，然后一点点转过身去，背对着凌煜缓缓起身。 此时，浴水刚好漫到她的腰际，层层花瓣掩去了水下的美好。 随着顾锦轻颤，浴水顺着玲珑的肩膀流下，而后在腰窝内停留一瞬这才落入浴水之中。 白皙的皮肤，沾着浴水，竟是别样的诱惑。 凌煜看着顾锦光洁的后背，眸光寸寸掠下，最后停留在她迷人的腰窝上，黑瞳微缩。 第54章 皇上身上是嫔妾的味道 接着，大手一扬，浴巾展开，直接将裹住了顾锦的身子。 下一瞬，凌煜一把将人抱在了怀中，抬脚朝卧室走去。 顾锦几乎整个身子都被裹在了浴巾里，只露出了脑袋，贴在凌煜胸膛。 “你在闻什么？”凌煜低头看她。 “嫔妾闻闻皇上身上是不是有别的女人香。”顾锦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那你可闻出来了？” 顾锦顿时笑了，羞涩的埋在凌煜胸前，小声道：“皇上身上是嫔妾的味道。” 凌煜闻言，嘴角勾了下，“你这妖精，小心思还不少。” “皇上不喜欢么？”顾锦说着朝凌煜渡去一道媚眼。 “你说朕喜不喜欢，嗯？”凌煜说着大手来到顾锦腰间。 他还没有有任何动作，顾锦就开始连连求饶，“嫔妾知错，皇上饶了嫔妾。” 二人正说着，便已经到了卧室，凌煜直接将顾锦放在榻上，抬手抽了她身上裹着的毯子。 顾锦心中陡然一惊，来不及多想，在浴巾离开身体时，抬手抓起榻上的锦被，将自己的身体稳稳的裹在了里面。 接着，她看向凌煜嗔道：“皇上如今真是越来越坏了。”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不打算碰她，偏偏还要如此挑逗她。 紧接着，她摸出枕边的寝衣，在被子里套在了身上。 等到凌煜躺在榻上，掀开锦被的时候，顾锦已经穿好了衣服，“皇上，嫔妾明天便去御书房为皇上分忧解劳，但是皇上能不能答应嫔妾一个请求？” “你说。” “那日在中秋晚宴上，皇后娘娘嘱咐嫔妾去晴月宫瞧病，但是嫔妾心里清楚，皇贵妃这病和嫔妾大约有点关系，这个时候嫔妾去探病，只怕皇贵妃还要再多病上几日。所以嫔妾斗胆，请求皇上去晴月宫瞧一眼，嫔妾相信，皇上去了，皇贵妃的病定然好得快。” “你这女人倒是越来越大胆了，竟让朕替你去瞧病。”凌煜说着捏了下她的脸颊。 “皇上就应了嫔妾这一次，以后嫔妾会好好伺候您的。” 顾锦这张脸天生妩媚，然而却媚而不俗，魅惑更是带了一丝清尘之感。 尤其是她娇嗔的时候，竟带了分可爱。 凌煜看着顾锦的模样，眸光染了丝柔和，抬手将她拥到怀中，“朕应了你便是。” 第二日，顾锦便去了御书房代笔，而凌煜在傍晚时分果真去了晴月宫。 据说，凌煜走后，萧雪晴的精神顿时好了不少，就连晚膳，都有了胃口。 接着，凌煜从晴月宫出来，便拐去婉月轩用了晚膳，然后又去了惜云殿。 顾锦看着那一抹明黄离开，心中冷嗤，这个男人倒是忙得厉害。 …… 清晨，天还蒙蒙亮，顾锦就带着青栀前去给皇后请安。 她们主仆二人来到华清宫的时候，皇后才刚刚起床，她便在殿内等候。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叶昭仪才慢悠悠过来。 接着，病了数日的萧雪晴也由冬暖扶着缓步入了华清宫。 “咳咳，今日叶妹妹和琬妹妹倒是来得挺早。”萧雪晴说着拿着帕子掩了嘴。 几日不见，萧雪晴竟瘦了一圈，就连脸上的颧骨，都有些凸出了，原本明丽的模样多了分憔悴。 看来，这几日她的确病得厉害。 “见过皇贵妃。”顾锦和叶君仪二人忙福身行礼。 萧雪晴高傲的从顾锦身边经过，直接坐在了主座下方，神情轻蔑的扫了眼她。 这眼神的意思，顾锦明白，无非是讥讽她身份卑微，还是要向她行礼罢了。 “皇后娘娘驾到！”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通禀声。 皇后身着大红宫装，从内殿端庄走出。 “臣妾、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都不必拘礼。” 皇后施施然坐下，瞧了眼萧雪晴，“皇贵妃身子如何了？” “有劳皇后娘娘惦记，臣妾身子已无大碍。” 皇后略略点头，“本宫听说昨日皇上去晴月宫瞧病了？” 萧雪晴闻言，嘴角顿时噙了丝笑意，“是。” “看来皇上比太医的作用大，只瞧了一眼，皇贵妃久治不愈的风寒说好就好了。” 皇后这句话，分明是暗示萧雪晴难得圣眷，想出生病的法子，引皇上过去。 萧雪晴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一瞬，随即又展笑颜，“还是皇上特意求来的药有用，那几个太医开来开去，还是那两个方子，对臣妾的风寒根本没用。” “这么说，皇上心里还是记惦着皇贵妃的。”皇后笑了笑，转眸看向顾锦，“琬妹妹，那日本宫交代你去晴月宫瞧病可去了？” 顾锦起身，福身道：“回皇后娘娘，嫔妾笨手笨脚，怕惹得皇贵妃生气，便请求皇上去了晴月宫，嫔妾想着，皇贵妃定然希望皇上去瞧病的。” 话音落，皇后眸光一敛，而萧雪晴则是脸上蓦地一白，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挤不出来了。 悠悠抬眸，美目看向顾锦，眼底的恨意陡然划过，原来皇上是她请过去的。 难道她相见皇上一面，还要有劳她么！ 想到刚刚说过的话，萧雪晴顿时又羞又怒。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脸面被顾锦踩到了尘埃，浑身的骄傲也尽数不剩。 隐在袖中的双手，一点点攥了起来。 这时，皇后嘴角攒出笑意，看向顾锦，“你是个有心的。” “皇后娘娘曾告诫我们要让皇上雨露均沾，嫔妾谨遵教诲。”顾锦说着漂亮话。 她知道，皇后对皇贵妃的厌恶绝不亚于对她，如今看到皇贵妃吃瘪，心里定然是乐意之至。 萧雪晴美目在皇后和顾锦之间流转一瞬，双手狠狠绞住衣袖，半晌才道：“臣妾生病，惠嫔和林婕妤也打发了人过来关切，听说太后娘娘马上便要回宫了。” 太后最讨厌的便是狐媚惑主的女人！ 她想，到时候就是不用她出手，太后娘娘也绝不会轻饶了她。 皇后点点头，“不错，等到入冬时太后娘娘便回宫了，届时我们姐妹要好好服侍太后娘娘。” “是。” 皇后看着二人点了头，淡淡拂手，“本宫乏了，都先退下吧。” 顾锦才刚刚起身，外面的小太监就进殿而来，对皇后道：“娘娘，云妃来了。”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极轻的惊讶，随即恢复如常，淡道：“让她进来吧。” 不过片刻，一抹素白的身影便聘婷而来，袅袅婀娜。 衣带飘飘，即便没有踏水揽月，依旧仙姿斐然。 今日的她没有带面纱，那张清丽的容颜便映在了几人眼底。 单说姿色，这张脸虽美，但却及不上顾锦。 然而，云妃却胜在气质出尘，润雅的仿佛是湖中白莲，纤尘不染。 远远的，云妃福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的声音一如那晚，清雅温柔，让人忍不住怜惜。 然而，皇后却神色平淡，“云妃不必多礼，这些日子以来，你身体不好，皇上怜惜你，便免了问安之礼，如今这身子可是好了？” “回皇后娘娘，上次皇上送给臣妾一颗南珠，臣妾一直用它养着身体，如今已经好多了。” 提到北海南珠，顾锦双眸蓦地一缩。 接着，敬姑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云妃娘娘，这宫里的妃嫔头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按照规矩都是要向娘娘敬茶，但您毕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是您不愿，这茶也就免了。” 云妃扫了眼身边的敬姑姑，从她手中接过茶盏，“既然是规矩，臣妾怎能例外。” 她说着走上前，“皇后娘娘，请喝茶。” 皇后接过茶只啜了一口便放下了，然后吩咐敬姑姑，“本宫听花房的人说，上次赏赐给惜云殿的君子菊枯萎了，一会嬷嬷便再去去两盆送过去。” “是，奴婢遵旨。” 听到这里，顾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皇后还有如此小心眼的时候。 这一道下马威，简直是让云妃当众出丑。 当时，皇后好歹给她送了对玉镯，结果到了云妃这里，就只有两盆君子菊。 就在这时，云妃翩然从她身边，眸光在她的脸上轻轻停留一瞬。 待她坐下，才轻轻柔柔开口，“这位，想必就是皇上的新宠琬容华吧。” 被点到的顾锦，起身施礼，“嫔妾见过云妃娘娘。” “本宫不过是隐宫人，在我这里，你就不必行礼了。” 云妃的话音刚落，萧雪晴便讥讽出声，“一个是皇上的心尖人，一个是皇上的新宠，只是不知皇上心里更喜欢谁了。” “嫔妾自是不敢与云妃姐姐比。”顾锦卑谦道。 她看着云妃那张清丽的脸颊，心头涌出一抹熟悉，就连云妃周身绝尘的气质，她也恍若似曾相识，但是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是她睡得太久，脑子也睡沉了？ 就在她凝神时，云妃轻柔声在耳边响起，“琬妹妹说笑了，皇上经常夸赞你聪明懂事，还让我多多向你学习呢。” 叶君仪闻言，笑着道：“我们琬妹妹不仅人美懂事，还救过皇上两次，这情分自然非比寻常。” 顾锦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叶君仪，她这句话是何意？ 第55章 朕只相信真相 一直以来，叶君仪都是安安静静的，在后宫内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就凭她为说不多的几句话，顾锦知道这位也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她的话一向模棱两可，既不会讥讽她，更不会帮她。 这样的人，她应该拉拢么？ 毕竟，在这深宫里，没有一个帮手，的确举步维艰。 皇后听了叶君仪的话，淡淡点头，“叶妹妹说的不错，皇上定然念着琬妹妹的情谊，所以才接连升了她的位分。本宫希望琬妹妹能够早日留住皇上，怀上龙嗣。”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顾锦颔首。 现在看来，皇后是想让她和云妃争起来了。 “只怕琬妹妹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怀上龙嗣么，可要下一番功夫了。”萧雪晴讥讽渐盛。 皇后瞥了她一眼，随即淡道：“时辰不早了，都退下吧。” 萧雪晴看着皇后端庄的脸颊，眼底划过一抹不屑，随即翩然起身。 从顾锦身边经过时，美目渡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顾锦嘴角微勾，丝毫不将萧雪晴放在心上，她本就不得宠，如今连萧家都靠不住了，已经不足为惧。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云妃急切的声音，“我的南珠不见了！” 接着，她便在皇后身前盈盈一拜，“皇后娘娘，那北海南珠是皇上送给臣妾养身子的，如今离了它，只怕臣妾……还请娘娘一定为臣妾做主。” 皇后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叫住了萧雪晴和叶君仪，然后吩咐敬姑姑道：“叫来两个小丫头进殿，为云妃找寻南珠。” 那北海南珠是何物，殿内的几个人没有不知道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云妃怎么不好好收着？”萧雪晴略略挑眉，声音里透着淡淡讥讽。 云妃从一进来便提到了北海南珠，无非是无声的告诉众人，皇上最宠的只有她罢了。 谁成想如今这南珠丢了，真是大快人心。 “皇贵妃有所不知，臣妾需时刻佩戴着北海南珠才能蓄着精力。” “既然是日日戴在身上的，怎么偏偏今日到华清宫请安丢了去，云妃妹妹可要好好检查下自己身上，若是贼喊捉贼可就不好了。”萧雪晴掩嘴而笑。 很快，敬姑姑便带着两个小宫女进殿而来，先从顾锦和叶君仪开始搜查。 然而，那小宫女象征性的摸了摸叶君仪，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顾锦两遍。 就连她们准备再次检查时，被青栀拦下，“你们已经检查过两遍了，还不够么？” 皇后见此，摆摆手，示意小宫女检查萧雪晴。 顾锦算是明白了，云妃此举，无非是故意针对她的。 而皇后么，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皇后娘娘，臣妾也要检查么？”萧雪晴轻咳两声，看向皇后。 皇后淡淡点头，“本宫知道皇贵妃生于萧家，是萧家的嫡小姐，身份高贵，这些好东西，从小就不缺，只怕还看不上那北海南珠。只是，叶妹妹和琬妹妹都已经被检查过了，本宫应该一视同仁才好。” 萧雪晴顿时被皇后一番话气得脸色煞白，谁都知道萧家倒了，再也不复以前的容华，皇后这话，分明就是往她的心口上戳刀子。 她狠狠咬牙，“本宫让你们搜便是，反正本宫是不会拿那劳什子南珠！” 皇后说得不错，她从小身份高贵，一入宫便被封了皇贵妃，分位仅次于皇后，一向高傲惯了。如今，萧家衰落，她心里无法接受，骨子里的骄傲越发的明显。 但凡别人提及萧家，她便觉得是对她的羞辱。 萧雪晴气得浑身发颤，然而敬姑姑却从她的腰间摸出了一只莹白的珠子。 她走到皇后身前呈上去，“娘娘，奴婢在皇贵妃腰间找到了这里。” 皇后挑眉，“云妃，这个可是你的北海南珠？” 云妃扫了眼一脸震惊的萧雪晴，很快收回视线，嘴角攒出笑意，“多谢皇后，这正是臣妾的北海南珠。” 萧雪晴双眸微缩，飞快的走到顾锦身前，直接甩给了她一巴掌，“琬容华，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顾锦被打得猝不及防，嘴里泛出浓浓血腥，脑袋一阵发懵，捂着脸颊问，“皇贵妃，你这话是何意？” “刚刚本宫从你身边经过，一定是你偷拿了云妃的南珠，陷害与本宫！”萧雪晴双目睁圆，眼底含怒。 “我没有。”顾锦死死的瞪着她。 “你敢狡辩？琬容华出身奴隶，定然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吧，所以才起了心思。” 顾锦咬唇，“嫔妾虽然出身不高，但是绝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皇贵妃娘娘虽是世家小姐，但是不见得不想要这北海南珠。” 萧雪晴拿她身份说事，那她就搬出萧家来！ 果然，萧雪晴彻底动怒，看着顾锦扬手便打，皇后忙出声制止，“住手！” 顾锦连忙走到皇后身前福身，“皇后娘娘，和南珠是从皇贵妃身上搜出来的，与嫔妾无关，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还嫔妾一个清白。” 萧雪晴也不依不饶，“皇后娘娘，臣妾绝不会拿南珠，这是诬陷。” 皇后皱着眉头，似乎被她们吵得脑仁疼，“云妃，你以为这件事是谁做的？” 云妃柔柔福身，“回皇后娘娘，刚刚臣妾进殿时从琬容华身边经过，许是不小心将南珠落下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定了顾锦的罪名。 萧雪晴嘴角勾起，看向她，“琬容华，本宫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要诬陷本宫？” “皇后娘娘，嫔妾没有，还请您一定要相信嫔妾。”顾锦咬牙，索性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连顺的声音，“皇上驾到！” 很快，那一抹明黄便抬脚进殿，在汉白玉地砖上映出一道颀长身影。 皇后立即带着众人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朕听闻今日惜儿前来请安，便过来瞧瞧。” 凌煜话音一落，皇后脸色微微一僵，他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害怕她会刁难云妃么？ 此时，皇后心中微微一寒，难道在他的心中，她就是这么不堪？ 云妃婀娜走到凌煜身边，温柔道：“皇上，各位姐妹都很照顾我。” 凌煜淡淡点头，眸光一扫，落在跪在地上的顾锦身上，“婉儿，你怎么跪在这里？” 顾锦微微咬唇，果然只要有云妃的地方，凌煜根本就看不见她。 他进殿这么久，总算是注意到了她。 她还没有开口，皇后已经温声道：“皇上，云妃说琬容华拿了她的南珠。” 皇后算是顾及着顾锦的脸面，没有说偷，但意思是一样的。 “哦，可有此事？”凌煜挑眉，看向顾锦。 云妃忙小声道：“皇上，许是臣妾不小心，将南珠落在了琬妹妹脚下，这件事，您就不要计较了。” 然而，凌煜却走到了顾锦身边，冷声道：“这是你拿的？” 萧雪晴咬牙道：“皇上，琬容华不仅要了云妃的北海南珠，还陷害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 凌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朕没有问你。” 萧雪晴脸色蓦地一僵，咬着唇角不再说话。 顾锦抬头，对上凌煜那双幽深的瞳，“这北海南珠当初是嫔妾为皇上夺下的，若是嫔妾想要的话，刚入宫那晚，嫔妾就该从云妃手中夺过来。” “朕只问你是否拿了。” “皇上相信嫔妾么？” “朕只相信真相。” 顾锦笑得心酸，“若是皇上认为这便是真相，那嫔妾无话可说。” 凌煜闻言，眉心狠狠的蹙了蹙，“你这女人倒是恃宠而骄。” 顾锦抿着嘴角不语，是她恃宠而骄，还是他一遇上云妃便不分青红皂白？ “即日起，琬容华在婉月轩禁足一月，抄写经文。”凌煜的声音里灌满了冷意。 “是。”顾锦咬唇。 顾锦看着凌煜揽着云妃离开，眸光一点点敛起。 今日，她也算是看清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了，同时也认识到了，这位云妃容不下她！ 回到婉月轩，青栀忙安慰顾锦，“主子不必生气，既然皇帝如此昏聩，这大齐早晚是我们南凉的！” 顾锦冷冷一笑，“你以为今日的事情凌煜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么？” 青栀蓦地明白，“主子的意思是……” “这件事真相不并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护着谁。” “看来这位云妃的确是一心头大患。” 顾锦点头，“我想云妃原本是想陷害我的，只是那南珠后来又是怎么跑到萧雪晴身上去了？” 这是谁在帮她？ 难道是…… “这一点，我也在纳闷，殿内总共也就这几个人，又会是谁？” 青栀说着看向顾锦，顿时明白了过来，“是叶昭仪！” “目前来看，今日是她帮了我无疑，只是最终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主子，叶昭仪她为何要帮你呢，平时我们与仪月殿也没有什么交集。” 顾锦微微敛眸，缓缓摇头，至于叶君仪帮她一事，她要去确认一番了。 “主子，你先别想那么多，你看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我去那冰块过来给你敷一下。” 刚刚敷过脸，连顺便来到了婉月轩，他将药膏呈上来，“琬容华，这是生肌膏。” “这是皇上让公公送来的？” 第56章 我们一直在一起 连顺闻言，略略迟疑了一瞬，没有开口。 顾锦苦笑出声，“我知道了，多谢连公公的一片心意。” 她说着看向青栀，青栀立即会意，取了荷包塞到连顺手中，“连公公，这次您可不要再拒绝了。” “成，奴才这次就收下了，琬容华好好在婉月轩修养，日后定然还会得到皇上恩宠，万不能气馁。” “多谢公公。” 送走连顺，顾锦收了小瓷瓶，看向青栀吩咐，“你去准备准备，过几日我要去百花谷一趟。” 如今，她被凌煜禁了足，想必他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婉月轩了。 如此，倒也方便了她。 …… 八月底，夜幕降临，星月无光。 乘着夜色，顾锦带着青栀偷偷来到落华苑。 这里是罪妃所，也是守卫最松懈的地方，从这里出宫再合适不过。 然而，她们刚刚在落华苑停了脚，便听见一处带着鄙夷的嘲讽声，“呦，安采女还端着贵人的架子呢，难道你以为你进了这罪妃所，还能出去？别想了，除非你死，否则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走出落华苑！” “你这贱奴，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对我！”安明兰气得浑身发抖。 一旁的芍药扶着她，愤愤的瞪着一旁的婆子，“你每次都给我家采女拿来馊掉的东西，难道就不怕我们告诉皇上，治你的罪么！” “你若是还能见到皇上，尽管去！”那婆子叉着腰，丝毫不惧，“被打入落华苑还挑三拣四，这馒头你们爱吃不吃，若是不愿意，明天连馊掉的都没有！” “你，你欺人太甚！”安明兰直接气得昏厥过去。 此时的安明兰一身粗布衣裙，发髻凌乱，面如菜色，眼袋浮肿，俨然已经不复贵人时的风采。 顾锦只扫了一眼，便直接跃出了宫墙。 青栀紧随其后，轻声开口，“主子，没想到现在安采女已经沦落至此了，她早晚会死在自己的性子上。” “自作孽，不可活。” 顾锦扔下这句话，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青栀忙凝神跟了过去。 此时，宫墙外正停着一辆马车，一位几乎要融于漆黑夜色中的男人看见顾锦二人，忙抱拳道：“两位小姐，属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人苏铭，和苏慕一起，都是景天凌的左膀右臂。 顾锦略一颔首，直接跃上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很快便隐入更深的黑夜之中。 百花谷，原本位于南凉都城玉城，自从南凉国破，景天凌便在齐都新建了一处百花谷，处在郊野，十分隐秘。 足足行了两个时辰，他们才匆忙赶到了百花谷，此时已经将近子时。 谷内，几盏青油灯在凉风中摇曳，十分静谧。 苏铭带着二人进了院子，轻声道：“锦小姐，小公子知道你今晚要来，兴奋的不肯入睡，大人一直在他的房间里陪他。” 顾锦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去瞧一瞧，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轻轻推开竹门，昏黄的烛光便映了过来，柔柔的打在顾锦的脸颊上。 刹那间，抬脚而入的那一瞬，她心中陡然一阵放松，仿佛如释重负。 在这里，她可以不必时刻想着去勾心斗角，去揣摩凌煜的心思。 她只需要做她自己，便好。 房间内的人听到她的动静，轻声问，“是锦儿么？” “是我，师父。”顾锦缓步走进去。 此时，景天凌正坐在榻前，怀中抱着已经睡着的顾琰。 小家伙仿佛睡得不安稳，时不时还会咕哝一句，“我要姑姑。” 顾锦心中一软，忙从景天凌怀中将顾琰接了过来，“师父，将琰儿放下吧。” “好。” 景天凌将顾琰放在榻上，轻轻的拉上被子。 顾锦摸了摸他的小脸，眼底噙出一抹温柔。 就在她刚刚起身时，顾琰模模糊糊醒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姑姑，是你回来了么？” “姑姑回来了，乖。” “姑姑，琰儿想你。”顾琰直接坐起身，扑到了顾锦怀中。 “姑姑也想你，今天太晚了，你乖乖睡觉，明天姑姑再带你玩。”顾锦揉着他的小脑袋。 “好，我们拉钩，不然明天我一睡醒，姑姑就不见了。”顾琰躺下来，拉住顾锦的手。 一旁的景天凌闻言，笑着哄道：“景叔叔作证，不骗你，睡吧。” 然而，顾琰还不满意，拉着顾锦撒娇，“琰儿要姑姑陪我一起睡。” “好，姑姑陪你睡。” 景天凌嘱咐顾锦，“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我便回去了。” “师父，你也要早点休息。” 景天凌离开之后，顾锦翻身上榻，轻哄顾琰睡觉。 仿佛因为她在身边的缘故，小家伙很快便沉沉睡去，嘴角还抿着笑意。 然而，顾锦折腾一晚，却没有半分睡意。 披衣起身，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在昏暗的青油灯下，满谷的菊花越发的幽静，一簇簇在风中轻摇着。 她刚刚走了两步，屋顶上便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师父不也没睡么？” “上来，坐坐。” 顾锦应了一声，足尖一点，翩然跃上屋顶，挨着景天凌坐下。 凉风吹拂，景天凌直接将披风解下来，披在了顾锦身上。 “最近你在宫里，可还好？” 顾锦点头，笑了笑，“很好。” 就在这时，景天凌却突然抬手覆上她的脸颊，“我听说，萧雪晴打了你。” 顾锦微愣一瞬，犹豫道：“师父，叶昭仪她是不是……” 景天凌点头，“不错，她是我以前打入齐宫的暗桩，这件事也是她告诉我的。” “难怪她会帮我。” 接着，顾锦便将那日在华清宫的事情告诉了景天凌。 他微微蹙了眉，“这么说，现在云妃已经从惜云殿走出来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 景天凌笑着摸了摸顾锦的脑袋，“锦儿，你不必心急，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便可。” “可是，一遇上云妃，凌煜便不会再选我，我不知道在凌煜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如何走近他。”顾锦有些迷茫。 景天凌扶住她的双肩，“锦儿，你的目标只是凌煜，可还记得？” 顾锦点头，“师父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云妃她是容不下我的，我也要防着才是。” “委屈你了。” 顾锦浅笑，“这本就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谢谢师父一直在陪我。” 她说着，轻轻靠在景天凌肩头。 “傻丫头，跟师父还道什么谢。” 垂眸看着顾锦绝色的脸颊，景天凌在她身后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最终却又握拳放了下来。 顾锦静静看着夜空，喃喃道：“师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是啊，你睡太久了。” “可是，如今醒来，也没办法陪在师父身边。” “以后会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景天凌看着顾锦的侧脸，眸光深深。 “好。”顾锦浅浅勾起嘴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风寒凉，而屋顶上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便十分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景天凌听着顾锦均匀的呼吸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接从上面跃了下来。 抱着怀中的女子，景天凌十分小心，犹如呵护珍宝一般。 将她放在榻上，映着淡淡烛光，那张妖魅的脸颊平添几分柔美。 景天凌看着，脑袋中缓缓浮现一张清丽的脸颊，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一低头，直接在女子眉心处落下一吻，又轻又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此时他的掌心却已经紧张的出了一层密汗。 这还是他第一次大着胆子亲她！ “师父，锦儿想你。”榻上的女子轻轻呓语。 景天凌刚刚站起来的身子蓦地一颤，他垂眸看去，眼底恍然划过一抹挣扎，很快便消失不见。 转过身去，那张温润的脸颊上多了分冷意。 …… 紫宸殿。 凌煜沐浴完毕，着了寝衣，看上连顺呈上来的玉牌，只扫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没有要翻的意思。 连顺到了眼他，大着胆子道：“皇上，要不今晚去婉月轩？” “琬容华还在禁足，朕便不去了。” 连顺闻言，立即将头垂了下去，“那今晚……” “惜云殿！” “是。” 连顺不敢多言，准备摆驾。 自从琬容华被禁足之后，皇上这几晚都歇在了紫宸殿，今晚还是头一次去后宫。 只是，没想到皇上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惜云殿。 看来，那位琬容华是无法与这位云妃争了。 惜云殿内，得知凌煜要来，杜云惜忙仔细装扮了一番，换上了轻柔纱裙，安静的等着。 不过片刻，外面便传来了通禀声，杜云惜嘴角含笑，立即迎了出去，“皇上。” “惜儿不必多礼。”凌煜脸色温和，抬脚进殿。 “皇上这几日可是政务繁忙，臣妾有几日没见到您了。” 凌煜略略点头，算是回答了，“惜儿现在身子如何？” “多谢皇上惦念，已经好多了。” “以后好好看着北海南珠，下次再丢，就没有了。”凌煜没有往常的温和，白若冠玉的脸颊上染了丝冰冷。 第57章 你不希望见到朕？ 杜云惜心底一颤，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上次在华清宫，臣妾的南珠的确是丢了。” “丢没丢，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皇上，臣妾……” “天色不早了，你歇着吧。”凌煜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一定知道了！ 杜云惜脸上划过一抹灰败，她忙地上起身，跑到凌煜面前，“皇上，臣妾知错，请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知错？”凌煜停下脚步，抬手攫住她的下巴。 杜云惜拼命点头，凤眸内泛出点点泪光。 “哪里错了？” “臣妾……臣妾不该冤枉琬容华。”杜云惜脸上染了丝委屈，泪珠顺着眼尾滑落。 “为何这么做？” “臣妾只是想知道琬容华在您心中的地位。”杜云惜如实回答。 “你很聪明，但你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杜云惜咬紧唇，垂眸不再开口。 “既然你随朕入宫，便要安分守己，朕能宠你，也能弃你。” 杜云惜闻言，眼眶红红，有些委屈，“那日，皇上为了臣妾罚了琬容华，臣妾以为对皇上而言，臣妾比琬容华更重要些，但是今晚臣妾才发现自己错了。” “她比你懂事。”凌煜说着松开了杜云惜。 “皇上，臣妾知错，以后再不敢恃宠而骄。”杜云惜泪光一闪，再次跪了下去。 看到美人泣泪，凌煜敛了脸上的冰冷，神色柔和了几分，“起来吧。” 杜云惜小心的打量了眼凌煜，心中稍安，柔声道：“皇上，您累了一天，臣妾给你捏捏肩吧。” “嗯。”凌煜应了一声，一撩衣袍坐了下去。 杜云惜水眸点点，嘴角噙着温柔，轻柔的为凌煜揉肩。 凌煜闭上眼睛，脑海里缓缓掠过一抹清丽容颜，那眉那眼，都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她说，按揉太阳穴，能够缓解疲劳。 接着，一张妖魅的脸颊陡然在他眼前浮现，和脑海中的那抹容颜逐渐重合了起来。 刹那间，凌煜蓦地睁开了眼睛，脑海中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皇上，是臣妾的力气太小了么？” “没有。” 杜云惜看着凌煜温润的侧脸，舔了下唇瓣，“皇上，您的手自从秋猎之后，还没有好，臣妾想为您分忧解劳。” “你也想为朕代替批折子？”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心疼皇上……” “朕允了。” 听到凌煜答应，杜云惜嘴角轻轻扬起，放在男人肩上的小手缓缓向下，“皇上，时辰不早了，我们去歇息吧。” 然而，她刚刚抓住男人的寝衣，小手就直接被人抓住，“惜儿等不及了？” 接着，凌煜便拉着杜云惜朝寝殿走去，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娇羞一片。 到了寝殿，杜云惜脸颊已是绯红一片，在凌煜面前，大着胆子褪去身上披着的纱衣，露出里面湖蓝色的肚兜。 含情脉脉抬眸，看向凌煜，“皇上……” 凌煜看着榻上的女子，直接扯过锦被盖住她的身子，“好好歇息。” 杜云惜心底一沉，忙问，“皇上今晚还要去偏殿么？” 别人只当她宠冠后宫，却不知道皇上压根就没有碰过她，连同床共枕也不曾。 他只要来了惜云殿，便直接宿在偏殿内。 凌煜应了一声，便起了身。 杜云惜急急从榻上坐了起来，“皇上，您分明……分明是喜欢臣妾的，为何不碰我？” 今天她鼓足勇气，问出了藏在心底的一句话。 “朕舍不得伤害你，乖。” 凌煜温柔开口，随即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看着男人撩步出了房间，杜云惜脸上的娇柔敛尽，狠狠攥紧了锦被。 …… 翌日清晨。 在竹屋内，嗅着窗外浅浅花香，捕捉着秋日晨曦，顾锦精神放松，难得睡了个好觉。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却发现顾琰更托着小脑袋，趴在床边看她。 “姑姑你醒了！” “琰儿怎么在这？” “琰儿害怕姑姑偷偷离开，一早就过来了，只是景叔叔告诫我不要吵醒你，所以我就等你睡醒。” “傻小子。”顾锦坐起身子。 顾琰见此，忙去打来洗漱水，“姑姑，今天琰儿伺候你洗漱。” 顾锦抬手摸了摸他，“琰儿真懂事，你景叔叔呢。” “他在做早膳呢。” 等到顾锦收拾好，景天凌也做好了早膳，几人便围在一起用膳。 在竹亭中，微风花海，一派其乐融融。 整整一日，顾锦都陪着顾琰习字，练武。 如今顾琰正是七八岁好动的年纪，然而小家伙却十分静得下来，只要粘着顾锦，他便满足了。 半晚时分，顾锦亲自下厨，为景天凌和顾琰两个寿星煮了长寿面。 景天凌做了些桂花糕，还将上年埋在地下的桃花酒挖了出来。 顾锦只喝了两杯，便不敢再喝。 一会她回宫还有事要办，不能贪杯，只能眼馋的看着景天凌一杯接一杯。 青栀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端上来桂花糕，“锦姐姐，在宫里的时候，你不是还念叨景大人做的桂花糕么？” 桂花的清香蓦然袭来，一阵阵诱惑着顾锦的味道，她总算是转移了注意力。 景天凌看着她贪吃的模样，无奈摇头，“这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我怕入宫之后便再也吃不到了。” “锦姐姐放心吧，景大人早就想到了，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会我们走得时候就将这一盒带回去。”青栀扫了眼桌上的食盒。 “别动。”这时，景天凌温润出声，抬手拭去顾锦嘴角的桂花糕残渣。 “景叔叔对姑姑真好。”正在埋头吃面的顾琰看到这一幕，笑着出声。 接着，他看向景天凌，“景叔叔，你别让姑姑进宫了，你娶了姑姑好不好，这样以后姑姑就能一直陪着琰儿了。” 景天凌脸上蓦地一红，眸光闪了闪，似乎不敢去看顾锦。 然而，顾锦却丝毫没有将顾琰的话放在心上，“琰儿，你景叔叔是姑姑的师父，怎么能娶姑姑呢，傻小子。” “可是，琰儿叫景叔叔为叔叔，又不是叫爷爷，他怎么就不能娶你呢。” “琰儿，宁姐姐给你添些面。” 青栀忍住发笑，忙打断了小家伙，只怕再被这小子追问下去，景天凌的脸要红透了。 想着刚刚景天凌那细心的模样，青栀心中一暖，也觉得二人十分般配。 只可惜，顾锦已经选择入了齐宫，二人再无可能。 这时，顾锦慈爱的摸着顾琰的小脑袋，“你忘了姑姑告诉你的，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面，姑姑一会就要走了。” 顾琰闻言，飞快的将长寿面扒完，握着顾锦的手，“姑姑，琰儿送你。” 临走时，景天凌温柔的看着顾锦，叮嘱她在宫里多多小心。 “姑姑好好照顾自己。”顾琰虽然不舍，却依然笑着送走了顾锦。 来时带着兴奋，然而到了走时，心里只剩下了心酸不舍。 青栀安慰她，“锦姐姐，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你别太难过。” “我不难过，如今还能偷偷过来这里，见他们一面，已经很知足了。” 如来时一般，苏铭驾着马车将二人送到落华苑外面的宫墙下，轻声嘱咐，“锦小姐，多多保重。” 道别之后，顾锦和青栀二人一起翻入宫墙。 然而，刚走两步，她顿住了脚步，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开始了。” 青栀眸光一沉，直接从包裹里扯过黑衣，直接穿在身上道：“我去打草惊蛇，主子赶紧回婉月轩。” 顾锦点头，“依计划行事。” 看着青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顾锦没有耽误，飞快赶回婉月。 随后，她直接褪去衣服，钻入了被子。 很快，外面便传来阵阵嘈杂声，“快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一阵阵脚步声紧随而来，在婉月轩外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宫女太监三呼万岁的声音，顾锦嘴角轻勾，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凌煜到底还是来了。 她扯了扯被子，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坐起了身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凌煜便直接进了卧室，一脸冷煞。 顾锦故作惊慌，忙从榻上起身，“皇上，您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你不希望见到朕？”凌煜说着直接扔给桌上一对玉镯。 羊脂白玉的镯子，在烛光下散发着莹润光泽。 看着顾锦愣在原地，凌煜冷声道：“这对镯子，不认得了么？” 男人似乎有些烦躁，也不在质问她，直接吩咐道：“秋霜，你进来！” 紧接着，一位容貌平凡，又黑又壮，老实巴交的宫女便缓步入殿，“奴婢见过皇上。” 秋霜，是婉月轩内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一般是不会进入内室伺候的。 “你告诉朕，这对玉镯哪来的！”凌煜的声音里透着冰寒。 秋霜立即吓得跪在了地上，“回皇上，今日我家容华带着青栀姐姐鬼鬼祟祟的去了落华苑，偷偷出宫，奴婢一时好奇便跟了过去，然后在容华出宫之后，在地上捡到了这对玉镯。” 话音落，凌煜直接看向顾锦，“你有何话说？” “皇上是怀疑臣妾私自出宫了？” 第58章 皇上是宠着嫔妾了？ 凌煜紧抿着嘴角，没有开口，只是那双幽瞳深邃了几分。 “皇上，上次您说只相信证据，并不会相信臣妾，那么臣妾就拿出证据来。”顾锦说得悲凉，在凌煜面前缓缓抬起双臂。 随着衣袖下滑，雪白的皓婉直接映在了凌煜眼底，上面的两只羊脂玉镯更衬得她皮肤雪白，十分招眼。 凌煜黑瞳蓦地一缩，薄唇动了动，半晌才吐出一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将诬陷主子的贱奴拉下去，杖毙。” 秋霜一时间脸色大变，忙求饶道：“皇上，奴婢没有说谎，还请您相信奴婢，青栀姐姐不在，那刺客一定是她，一定是。”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一般，秋霜提到青栀时，双眸蓦地一亮。 “秋霜，你在叫我么？” 就在这时，卧室外传来青栀的声音。 紧接着，一抹青色的身影便缓步而来，手中端了一只玉碗，给凌煜行礼，“皇上，我家容华胃里不舒服，奴婢在小厨房为她煮了碗暖胃汤。” 秋霜彻底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身子蓦地瘫软下来。 “杖毙！”凌煜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他吩咐完，不待秋霜挣扎，来人就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容华，喝些汤暖暖胃。”青栀端着汤走到顾锦身边。 “放那里，你出去。” “容华，这汤要趁热喝，才有作用。”青栀催促。 “出去。”顾锦看着凌煜，声音里尽是苍凉。 青栀扫了眼二人，不敢再留，忙出了卧室。 看着凌煜冷涩的脸颊，顾锦红着眼眶问，“皇上，您宁愿相信一个粗使宫女，也不相信嫔妾对么？” 凌煜垂眸看着顾锦，眸光蓦地软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委屈落泪的模样。 然而，脱口而出的话一如既往的冰冷，“有没有出宫，你自己心里清楚。” “皇上的意思嫔妾不懂，嫔妾上次被皇上责罚，还在禁足中，又怎么敢私自出宫？” “你这女人，一向大胆。” 接着，凌煜走近顾锦，大手蓦地握住了她的玉颈，贴在她耳边道：“那刺客，被朕的禁军刺伤了。” 顾锦苦笑，“这么说，皇上还是怀疑嫔妾了。” 抬眸看了他一眼，咬唇，“既如此，嫔妾便如皇上所愿。” 在凌煜面前，顾锦眼底含着心酸，双手颤着扯去了身上的寝衣，露出桃红色的肚兜。 凌煜没有说停，顾锦咬咬牙，抬手绕到颈后，扯住带子，指尖一用力，便拉开了。 刹那间，她身上唯一一抹不料也翩然滑落，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脚下。 凌煜眸光一凝，眼底陡然一热，一抹来不及收去的慌乱匆匆划过。 顾锦任由他从上到下打量，嘴角却勾着失望的笑。 “皇上，看够了么？” 凌煜黑瞳一缩，直接将顾锦抱上了榻，压在身下，眼底透着欲望。 然而，顾锦却将他推开了，“现在，皇上可信了？” 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凌煜蓦地松开了她。 接着，他捡起衣服递了过去，随后又端来青栀放在桌上的暖胃汤。 “既然现在皇上找到了证据，那么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喝了这个，朕便走。” 顾锦没有说话，也没有接暖胃汤，直接垂下了眼睑，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 “既然喝了酒，胃难受，就要听话，喝了它。” 顾锦心底一颤，她不过喝了两杯桃花酒罢了，而且又吃了桂花糕，没想到还是被这个男人察觉了出来。 她扫了眼他手中的玉碗，抿了抿嘴角，直接夺过碗，将暖胃汤一饮而尽。 “嫔妾喝完了，皇上回吧。”顾锦直接跳上床榻，将自己裹在锦被里，就连行礼都懒得应付了。 凌煜没有走，却蹙了眉，“为何要喝酒？” “嫔妾心里难受，便学别人借酒浇愁。”顾锦语气清冷的厉害。 “你是在怪朕？” “嫔妾不敢。”顾锦一点点的扯着被子，差点就将自己全部盖住。 “不敢？敢跟朕摆脸色的也就只有你了。”凌煜坐了下来，直接将顾锦从锦被里挖了出来。 “这么说，皇上是宠着嫔妾了？”顾锦话里带了丝讥讽。 “朕对你如何，你该清楚。” “那嫔妾斗胆问一句，皇上今晚……要不要留下？”顾锦看向他，眼底含了分试探。 “不必了，惜儿还在等朕。” 一句凉淡的话顿时让顾锦脸色蓦地一白，仿佛她捧着的骄傲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 “是嫔妾奢望了，恭送皇上。”顾锦说完，直接拉上锦被，盖住自己青白脸色。 凌煜走后，青栀匆忙进来，“主子，皇上是否相信你？” “证据都摆在他面前，如何不信？”顾锦说得讥讽。 接着，她又问，“禁卫军伤了人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受伤吧？” 青栀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当时我将人引开的时候，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他们甩开了，应该……暗中有人相助。” 顾锦豁然明白，“是她。” “叶昭仪暗中帮了我们，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顾锦摇头，“应该不会，谁都知道她是个病秧子，凌煜对她更是不上心。” 青栀点点头，“对了主子，外面的秋霜，已经断气了。” “去吧，给那人送一份大礼。” 自从上次的蓝眼猫一事后，顾锦便知道那个人在她的婉月轩插了人，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除去她，所以一直不曾打草惊蛇。 只不过，这一次那人按耐不住，再次对她出手，那么她必反击以颜色。 “我明白。”青栀眼底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身离开。 …… 晴月宫。 萧雪晴斜斜的倚在贵妃椅上，神色慵懒的拨着刚修好的指甲。 嘴角轻轻的勾着，似乎心情不错。 不过片刻，她听到殿外的脚步声，眼皮也未抬，直接道：“冬暖，那边可传来了消息？” “娘娘，皇上虽然亲自去了婉月轩，但是并没有处置琬容华。” “怎么回事？”萧雪晴纤眉一皱，立即坐了起来。 冬暖咬唇，“娘娘，皇上似乎封锁了信息，奴婢根本不知道婉月轩发生了什么。” “再去探，不论用什么办法，本宫都要知道！”萧雪晴美目内划过一抹凌厉。 安明兰告诉她，亲眼看见温婉从落华苑出宫，这消息不会有假。 届时，她只需给她扣上一顶私会外男的帽子，定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是，奴婢遵旨。”冬暖福身退出内殿。 然而，才刚刚迈了步子，就直接和进来的小太监打了个照面。 “见过冬暖姐姐。”小太监行路。 “你见娘娘所为何事？” “这东西是婉月轩刚刚送过来的，奴才不敢耽误，立即送了过来。” 冬暖点头，转过身来，“跟我来吧。” 小太监说明来意之后，萧雪晴眼底一狠，“婉月轩给本宫送什么东西？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说着，抬起纤纤玉手，掀起了托盘上盖着的白布。 “啊！” 白布揭开，一只沾血的脑袋便赫然出现在了萧雪晴眼底，吓得她花容失色。 接着，她直接捂着胸口，拼命的干呕起来。 端着托盘的小太监刹那间双腿一软，整个人往身后倒去，身中的托盘便一下摔在了地上，上面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萧雪晴脚下。 “啊！拿走，快拿走！”萧雪晴拼命的吼着。 冬暖大着胆子将那脑袋一脚踢开，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声音都颤了起来，“是……是秋霜！” “秋……秋霜？”萧雪晴脸色发白。 紧接着，她也抬眸看了过去，眉心顿时狠狠一跳。 “娘娘，您没事吧？” 萧雪晴捂着胸口，似乎还在干呕，但是却很快平静了下来，看也未看地上的秋霜脑袋，冷声吩咐，“将这东西拿走喂狗！” 即便害怕，小太监也没有任何迟疑，飞快的用白布将脑袋包裹了起来，匆忙出殿。 冬暖上前为萧雪晴抚着后背，小心翼翼开口，“娘娘，秋霜她已经……我们是不是失败了？” “该死！”萧雪晴凤眸一敛，一掌拍在了桌上，“没想到这样都弄不死她，果然是贱骨头！” “娘娘您别生气……” “本宫如何不气，婉月轩唯一的一个棋子也被她给剔除了，以后再想知道那里的事情就难了。” “没想到琬容华去落华苑是故意为之，看来这位也是颇有手段之人。” “手段？本宫就剁了她的手，看她如何与本宫争！”萧雪晴恨恨道。 “娘娘说的是。” “你去外面瞧着，一有消息就通知本宫。” 冬暖刚走了不久，一个大太监便带着安明兰身边的芍药进殿而来。 “皇贵妃娘娘，芍药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萧雪晴的声音里染了冷意。 芍药一进来，便直接跪在了萧雪晴脚下，“娘娘，我家采女让奴婢前来问问，你先前答应我家采女的，可还算数？” “安明兰向本宫传递了假消息，还的本宫功亏一篑，她现在竟然还敢和本宫提要求！” “娘娘这句话什么意思，芍药不懂。” “你回去告诉安采女，让她这辈子都安分的待在落华苑！” 不过片刻，冬暖再次进殿，在萧雪晴耳边道：“娘娘，云妃刚刚去了紫宸殿。” 第59章 让她如何不心动？ 紫宸殿。 凌煜在案前看着折子，侧脸在明亮的宫灯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云妃进殿而来，看到这一幕，心里蓦地荡开一圈圈涟漪。 不论她从什么方向看过去，这个男人总是如此俊美不凡，凌傲尊贵。 这样的男人，是天生的霸主，天生的皇，让她如何不心动？ 她示意连顺不要出声，然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从背后环住了他。 此时，凌煜正闭着眼睛思索，察觉到身后的人，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她，“惜儿，是你么？” “皇上，今日臣妾来晚了。” “无妨，你总是为朕批折子，倒也劳累。” 杜云惜闻言，忙道：“臣妾愿意。” 凌煜微微勾了下唇角，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清风回来，经过揽奇山庄，带回来一支金步摇，瞧瞧可喜欢。” 杜云惜嘴角噙着温柔笑意，接过小匣子轻轻打开，看着里面的金步摇，心里涌出一抹甜蜜。 “朕为你戴上。”凌煜取了，直接戴在了她的头上。 杜云惜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心里眼底都是满足。 接着，她抬眸看向凌煜，“刚刚臣妾来的时候看见皇上蹙着眉，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大事。” 杜云惜柔柔道：“臣妾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是却忧心皇上，想为皇上分忧解劳。” “告诉你也无妨，柳州刺史上书，称是在柳州一带发现了前太子的踪迹？” “前太子，他不是……死了么？”杜云惜眉心一跳，脸上划过巨大的惊讶。 凌煜微微蹙了眉，“当年皇兄在沙场上重伤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也许，他并没有死。” “皇上，您是担心前太子没有死，他会回来与您争夺……” 杜云惜还没有说完，收到凌煜凛冽的眸光，顿时咬住了嘴角，“臣妾妄言了。” 凌煜眸光渐柔，“无事，朕不怪你。” 杜云惜看着凌煜温和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皇上，这件事臣妾的确帮不了您，但是臣妾可以为您按摩，缓解疲劳。” 她说着，走到凌煜身后，准备为他捏肩。 “不必了，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杜云惜闻言，咬唇，“皇上，您忧思过重，臣妾不放心离开。” 凌煜没有看她，直接吩咐连顺，“带云妃去韶华偏殿去歇息。” 被人识破心思，杜云惜脸上一红，随即柔柔问道：“皇上，以前琬容华留宿在紫宸殿，其实也是去了那韶华偏殿？” “你说呢？”凌煜的声音陡然一冷。 “嫔妾逾越了。”杜云惜咬唇。 “云妃娘娘，请吧。”连顺恭敬带着杜云惜去了韶华偏殿。 看着殿内的床榻，她试探着问，“连公公，想必这处便是琬容华经常歇息的地方吧。” “娘娘，请。”连顺假装听不懂云妃话里的意思，恭敬请她过去。 不久，连顺走后，伺候杜云惜的小宫女紫嫣便入了殿，“娘娘，洗漱吧。” 她摸着头上戴着的金步摇，不急不缓开了口，“紫嫣，明日你便将本宫宿在紫宸殿的消息透出去。” “是，娘娘。” 想到凌煜刚才提及的前太子一事，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心里下意识想的竟然是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就凭这支金步摇，可见皇上心里最爱的还是她！ 既如此，她还怎么忍心背叛他？ …… 紫宸殿。 杜云惜走后，清风便现了身，“皇上。” “上次交代你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秋声堤无异，琬容华的身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凌煜闻言，黑瞳蓦地一缩，“是么？” 清风抱拳，“回皇上，属下亲自去查，千真万确，不会有疑。” 凌煜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灰败，淡淡拂手，“你下去吧。” 看着凌煜失望的模样，清风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如何劝慰，只得无声退下。 凌煜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宫灯，微微敛眸。 接着，他抬脚出了紫宸殿，看向婉月轩的方向，一阵凝神。 剥皮削骨，浴火重生…… 一个人再怎么变，性格应该不会变。 此时，他顿时犹豫了，难道真的是他太过想念依依，才出现了臆想？ 连顺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忙捧了披风走出来，小心翼翼问，“皇上，您是想去婉月轩么？” 凌煜没有说话，转身又回了紫宸殿。 连顺急忙跟了过去，都说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他跟着这位新帝一年多了，但是却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以为他心里藏着的人是云妃，然而他却独独待琬容华不同。 若说他宠爱琬容华，但是他依然将这云妃放在了心尖上。 连顺叹了口气，匆忙伺候凌煜就寝。 翌日一早，云妃留宿紫宸殿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顾锦听到消息时，正在为顾琰缝制过冬的衣服，手中的针冷不丁的刺破了指腹。 “主子，没事吧？”青栀忙取了帕子，包扎伤口。 顾锦摇头，直接将衣服收起来，“没事，只是今日有些心神不宁的。” “主子，依我看，云妃这分明是在向你示威。” 明明顾锦前些日子才刚刚在紫宸殿留了宿，这边云妃又是代笔，又是在承乾宫过夜，不是示威是什么？ 顾锦却笑了，“若是云妃这么沉不住气，对我而言，是好事。” 青栀顿时明白过来，“主子说的不错，那些蹦跶的，总是跳梁小丑。” 比如安采女，皇贵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通禀声，竟然是连顺过来了。 青栀将人迎进来，“不知连公公所来何事？” 连顺吩咐小太监将东西呈了上来，“奴才给琬容华问安，再过些日子就过冬了，所以皇上吩咐御衣坊给各种做了几件冬衣，让奴才亲自来送。” 青栀了然，“原来是这样，公公给我吧。” 接着，她扫了眼冬衣，惊讶道；“没想到还有狐皮披风。” 连顺笑了笑，解释道：“琬容华，这狐皮披风，您这可是宫里的头一份。皇上说这是秋猎时猎到的白狐，特意吩咐御衣坊按照您的尺度做的披风。” “连公公，您替我谢谢皇上。” “琬容华客气了。”连顺说着叹了口气，“琬容华，奴才是看着您一步步走到现在，心里总是多些亲近，有些话，奴才今日就大胆了。您别再和皇上闹别扭了，皇上面冷心软，只要您说几句软话，皇上定然重新宠幸您的。” “多谢连公公提点，只是我现在还在禁足中，也见不到皇上。” 连顺再次叹了口气，“琬容华，冬衣您收好，奴才就告退了。” 青栀将连顺送走之后，然后取出狐皮披风在顾锦面前展开，“主子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披风送的正是时候。看得出来，这披风是用了心的。” 顾锦不甚在意，“放那吧。” 一看到这狐皮披风，顾锦就想到在揽奇山庄争夺南珠的事情。 更何况，凌煜能够送给她披风，指不定在云妃那里怎么花费心思。 连顺回到御书房，看到翻阅书籍的凌煜，福身道：“回皇上，狐皮披风已经送到了。” “嗯。” 看着凌煜平淡的模样，连顺又补了一句，“皇上，琬容华让奴才谢过您。”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看着凌煜脸上的冷清，连顺再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这两个人还真是……罢了，他一个做奴才的，操什么主子心。 …… 惜云殿。 杜云惜将金步摇缓缓插在发间，看着铜镜内清丽的容颜，嘴角一点点勾起。 接着，她换道：“紫嫣，你将皇上刚刚送来的冬衣拿给本宫瞧瞧。” 然而，她唤了一会，却没有紫嫣的回应，刚刚一扭头，后颈处便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很快，她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红姑，给哀家泼醒她！” 初冬的季节，当头一盆冷水，杜云惜顿时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青。 隐隐约约说她听到太后威严的声音，吃力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太后正一脸含怒的看着她。 她浑身一个激灵，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衣服被冷水浸湿，立即跪在了太后脚下，“烟萝见过太后娘娘。” “你还有脸给哀家请安？” 杜云惜身子一颤，咬唇，“烟萝不懂，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太后利眸一横，红姑直接将紫嫣带了上来。 紫嫣直接跪了下去，“紫嫣给太后娘娘请安，昨晚皇上告诉云妃娘娘一个秘密，但是却被她瞒下了。” 杜云惜气得身子浑身发抖，“紫嫣，你——” 紫嫣施了一礼，“娘娘，奴婢虽然是您的奴婢，但是主子只有太后娘娘一个。” 太后蓦然沉声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紫嫣跪下，“回太后娘娘，当时奴婢离得远，并没有听清楚。” “你说！”太后直接看向杜云惜。 “太后娘娘，烟萝不知。” “是么？”太后一把将杜云惜头上的金步摇扯落，扔在了脚下，“贱婢，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知道欺瞒哀家的下场？” 第60章 怎么，看到朕很惊讶？ 杜云惜身子一颤，匍匐在地，“奴婢不敢。” “还不快说！”太后愠怒。 “太后娘娘，我……” 看着杜云惜支支吾吾，太后彻底没有了耐心，冷声道：“一个小小的妃子暴毙宫中，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下，杜云惜彻底慌了神，她明白，若是她不好好听话，太后这是准备弃了她了！ 可是，她爱那个男人，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还没有想好么？”太后说着对着红姑使了个眼色。 杜云惜立即将头埋在地上，咬唇道：“皇上说有人在柳州一带发现了前太子的踪迹。” 说完，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若是这次她死在宫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什么，在柳州发现了祺儿？”太后顿时激动起来。 “是，柳州刺史是这么上书的。” 太后脸上划过一抹巨大的喜悦，嘴里喃喃，“我就知道他当年没死，一定没死！” “恭喜太后娘娘。”红姑福身。 太后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杜云惜，做了决定，“你现在回宫，时刻关顾着皇帝的动静，哀家这就去柳州一趟。” …… 齐宫，仪月殿。 叶君仪一脸苍白的躺在榻上，纤细的柳眉微微蹙着。 因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蒲扇一般映在脸颊上。 就在这时，一双葱白小手轻轻探到她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叶君仪察觉到来人，机警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顾锦那张脸，脸色顿时一沉，“你怎么来了这里？” “昨晚那个被禁军伤到的人，是你吧。” 叶君仪眸光轻垂，冷声道：“这与你无关，赶紧离开这里，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你来看我了？” “来都来了，这个时候再走也晚了。”顾锦直接坐了下来。 接着，她直接掀了叶君仪身上的锦被，扯开了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叶君仪惊呼。 “给你看伤。” 叶君仪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顾锦已经掀开了她身上的衣服，果然她的左腹处缠着厚厚的绷带，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 “你这伤若是这么拖下去，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顾锦一边说着一边拆着绷带。 叶君仪小腹上的伤明显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此时伤口还泛着血水。 “我的命是公子的，你是他的人，为你死了，也是应该的。”叶君仪看着顾锦沉声开口。 “我不需要别人为我死，既然你的命是师父的，那你就为他留着。”顾锦说着开始用药水清理着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琬容华能说出这样的话，做事就该有分寸。”叶君仪冰冷道。 “多谢叶昭仪提醒。” “还有，我是这宫里的病秧子，以后没事不要跟我接触，以免暴露了公子。” 此时，顾锦已经为叶君仪将伤口包扎好，然后取出伤药放在桌上，“这药你留着，以后你自己换药，我不会再来。” 她说完，身形一闪，便出了仪月殿。 刚刚回到婉月轩，青栀就拉住了她，带着她直接翻入了卧室，“主子，云妃来了，现在在花厅里等，我告诉她你昨晚受了惊吓，现在还没有起床。” “她来做什么？” 顾锦蹙了下眉心，她现在还在禁足中，云妃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方才她没说，说是有事要等着主子过去说。” 顾锦点点头，收拾下妆容，便带着青栀前往花厅。 刚刚回宫之后的杜云惜便来了婉月轩，依旧是素衣罗裙，妆容素净，却不失清雅。 她看着外面缓步走来的顾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嫔妾见过云妃关心。” “琬妹妹不必多礼，刚刚听青栀说你昨晚受了惊吓，没事吧？” 顾锦摇头，“多谢云妃娘娘关心，嫔妾无事，只是让云妃娘娘等这么久，是嫔妾的不是。” “不妨事，琬妹妹，今日本宫过来实际上是为了向妹妹道歉的。那天南珠的事情我回去后想了想，应该是冤枉琬妹妹了，今日我特意过来，跟你陪个不是，还希望妹妹能够原谅我。” 顾锦笑得浅淡，“云妃娘娘，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杜云惜脸色一凝，随即垂下眼睑，“琬妹妹的意思是不肯原谅我了，我知道因为这件事让你禁了足，你心里过意不去也是应该的。你放心，等我回去，我就向皇上说清情况，免了你的禁足。” 顾锦依旧笑着，直接吩咐青栀，“怎么一直愣着，去给云妃娘娘上茶。” 等到清茶端上来，杜云惜又接着道：“琬妹妹，你我共同伺候皇上，希望我们以后和睦相处。” 接着，她吩咐紫嫣，“将本宫的心意呈上来。” 紫嫣略一福身，双手举着小匣子来到顾锦身前，“琬容华，请。” 杜云惜柔声道：“琬妹妹，打开看看。” 顾锦扫了眼她，抬手取过匣子，轻轻打开，看到里面类似北海南珠的东西，眸光蓦地一敛。 “琬妹妹，喜欢么？” “这是……”顾锦看向杜云惜。 “我知道琬妹妹喜欢我那北海南珠，只是我还得靠着那颗珠子养命，所以就派人做了颗一样的，拿来送给琬妹妹，还望你不要嫌弃。” “多谢云妃娘娘。”顾锦抬手递给身边的青栀。 接着，杜云惜起了身，“琬妹妹身子不好，就好好歇息，我便不打扰了。” 送走杜云惜之后，青栀直接将手中的小匣子我那个桌上一扔，“云妃送来这样一颗珠子，分明是故意膈应人。” “收起来吧。” 青栀叹了口气，“云妃刚刚宿在紫宸殿，这就迫不及待的过来示威了。” “不仅是示威，她这是做给凌煜看的。” “也是，皇帝就喜欢她那柔柔弱弱、不染凡尘的调调。”青栀直撇嘴。 顾锦想着刚才的杜云惜微微凝神，“青栀，我怎么觉得这个云妃看着好像有些熟悉？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青栀闻言，蓦地一滞，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自然。 想起入宫前景大人告诫她的话，她不禁咬紧了嘴角。 “青栀，这个云妃你可认识？”顾锦看向她。 “主子，她被皇帝保护的那么好，我怎么会认识呢？” “也是，是我想多了。” 然而，顾锦原本只是以为杜云惜只是随口一提让凌煜解除禁足的事情，没想到半晚时分，口谕便到了婉月轩。 连顺提醒她，“琬容华，去承乾宫谢恩吧。” 临走前，青栀立即去取了狐皮披风给顾锦系上，“容华，外面天冷，披着吧。” 暮色四合，齐宫内已经开始掌灯，尤其是承乾宫外，灯火通明，宫灯闪烁，一片璀璨。 此时，正在摆膳十分，连顺带着顾锦来到琼华偏殿。 刚刚入殿，顾锦便看见杜云惜正在伺候凌煜用晚膳，二人亲密的模样，十分温馨。 顾锦脚步顿了下，她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抿了抿嘴角走进去，福身道：“嫔妾见过皇上。” 凌煜似乎心情不错，温润出声，“不必多礼。” “琬妹妹，过来坐，想必你还没有用晚膳吧，不如一起吧。”杜云惜浅笑着走过来，拉住了顾锦的手。 顾锦婉拒道：“云妃娘娘不必了，嫔妾是来谢恩的，多谢皇上免了嫔妾的禁足。” 她再次行礼，然后道：“既然皇上和云妃娘娘在用膳，那嫔妾就不打扰了。” “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去吧。”凌煜淡淡拂了手，眸光便越过她落在了杜云惜身上。 “是。” 出了承乾宫，顾锦长长的喘了口气。 看着婉月轩内散发着的幽幽灯光，她轻轻勾起了嘴角。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很快，夜风也裹挟了几分寒意，一下下的敲打着雕花窗棂。 房间内已经升起了火龙，十分温暖，此时顾锦身着单薄寝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如今杜云惜走出了惜云殿，完全独霸后宫，无人能与之相争，就连她，也因此失宠禁足。 即便现在解了禁足，她又能如何？ 凌煜独独宠爱杜云惜，她就是想让凌煜献殷勤，只怕也找不到机会。 下一瞬，察觉到有人轻轻梳着她的墨发，她蓦地回过神来，透过镜子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她惊呼出声，“皇上？” “怎么，看到朕很惊讶？” “皇上何时来的？” “朕来一会了，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凌煜温柔的为她梳着墨发。 “嫔妾在想，皇上解了嫔妾的禁足，什么时候能来婉月轩？正在想着，没想到就看到了皇上，嫔妾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凌煜拉着她走向榻前，“方才在琼华偏殿，怎么走得这么急？” “嫔妾不走，难道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看着皇上和云妃娘娘用膳么？” “你这话，是吃醋了？”凌煜轻轻勾了下嘴角。 顾锦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忙靠在凌煜怀中，轻轻锤了下他的胸膛，娇嗔道：“嫔妾才没有吃醋。” “嘴硬。” 凌煜捏了捏她的下巴，直接将她带到了榻上。 薄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嘴角，四目相对，二人蓦地一滞。 第61章 让云妃长长规矩！ 顾锦躺在榻上，怔怔的看着上方的男人，刚刚嘴角处传来的柔软似乎还带着他的气息。 接着，她缓缓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皇上。” 男人在她眉心处轻轻落下一吻，“今日你穿那狐皮披风很美。” “嫔妾多谢皇上。”顾锦将自己埋在了凌煜怀中。 男人大手在她身上掠过，身上的寝衣便寸寸褪去，只剩下了贴身小衣。 接着，他的手便缓缓落在她的腰上，轻轻捏了下。 顾锦顿时痒的身子发颤，笑着去抓凌煜的大手，“皇上，嫔妾最怕痒了，您饶了嫔妾吧。” 凌煜贴在她耳边道：“婉儿从小就这么怕痒？” 顾锦点头，“嫔妾腰上这处从小就十分怕痒。” 然而，凌煜依然没有将手拿开，反而温柔的抚摸她的纤腰。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顾锦阵阵轻颤，心里却猜不到这男人的心思，似乎他特别喜欢她的腰。 凌煜看着眉眼温婉的顾锦，眸光一点点敛起。 在记忆中，她的腰上受了剑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就连揽奇山庄的奇药都没能去掉。 而且，他的依依并不怕痒，而他，才是腰间怕痒的那个。 可是，怀中的女子纤腰光洁，肤若凝脂，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 而她怕痒，也不像是装的。 即便已经有很多证据已经说明怀里的人并不是她，可是他的心里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感觉凌煜越抱越紧，顾锦忙道：“皇上，你今晚要宿在婉月轩么？” “不然呢？” 榻都上了，难不成他还会回去么？ 男人的箍着她的力道稍微松了几分，顾锦顿时喘了口气，“皇上，你今晚……不用陪云妃娘娘么？” “惜儿今晚让朕来婉月轩陪你。” 顾锦嘴角扯了抹笑，“这么说，嫔妾要谢谢云妃娘娘了？” “不识好歹的女人。”凌煜捏了下她的鼻子。 杜云惜是凌煜的底线，她不敢拿她开玩笑，忙道：“云妃娘娘温柔大方，嫔妾是真的想要谢谢她。” “你若是早这么想，也不会被禁足了。” “皇上放心，嫔妾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会做蠢事了。” “嗯，以后不要去招惹她。”凌煜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每次抱着她入睡，就会十分安心。 “若是……云妃娘娘招惹嫔妾呢？”顾锦话一出口，心就悬了起来。 然而，她又必须要试探杜云惜在凌煜心里到底分量几何。 “惜儿不会。”果然，凌煜的声音冷了几分。 顾锦动了动唇角，最终道：“时辰不早了，皇上歇息吧。” 希望他的惜儿不会，否则她也不会手软！ 第二天一早，顾锦服侍凌煜洗漱上朝后，便匆忙赶去华清宫请安。 今日不仅杜云惜来了，就连叶君仪也来了，想必她用了那瓶金疮药，伤口已经结痂了。 她进殿的时候，刚好遇上萧雪晴，今日的她眼下一片乌青，看上去精神十分不好。 她瞥了眼顾锦，冷讽出声，“听说昨日皇上解了琬妹妹的禁足，晚上还宿在琬妹妹那里，看来你是复宠了，本宫恭喜。” “多谢皇贵妃娘娘，不知嫔妾前些日子送的那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话音落，萧雪晴顿时想起来那日秋霜血淋淋的脑袋，脸色顿时一白。 这两日来，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秋霜找她索命的噩梦，被折磨的身子虚脱，精神也几近崩溃。 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提秋霜！ 萧雪晴利眸扫向顾锦，冷冷出声，“信不信，本宫不用出手，你也蹦跶不了多久！” 她说完，便沉着脸进了殿。 顾锦清浅一笑，和青栀对视一眼，抬脚入殿。 很快，皇后便在敬姑姑的搀扶下而来，她看了眼众人，最后将眸光落在身边的萧雪晴身上，“几日没见皇贵妃，怎么脸色这么差？” 萧雪晴脸色一僵，随即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一入冬就生了场大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皇后嘱咐萧雪晴注意照顾身体，随即便看向杜云惜，“云妃，既然你能请得动皇上去婉月轩，不妨再请皇上去晴月宫瞧瞧皇贵妃，皇贵妃的心病还需心病医。” 萧雪晴闻言，嘴角的笑意怎么再也挤不出来。 上次皇上去她的晴月宫还是琬容华请去的，自此皇上再也没有去过。 已经过去了皇后的话分明是在嘲讽她相见皇上，还得靠琬容华和云妃施舍！ 一时间，萧雪晴羞愤难当，却只能生生忍着。 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虽然脸上极力攒出笑意，但是愤恨却在心里不断的汹涌咆哮。 “咳咳……”她扯出帕子掩住唇瓣，却发现丝帕上染红了一抹刺目的红。 她竟然……咳了血！ 冬暖顿时慌了起来，“娘娘，您没事吧？” 萧雪晴飞快的收了帕子，强忍恨意对皇后道：“娘娘，臣妾身子不适，请您允许臣妾先行告退。” “去吧。” 皇后淡淡摆手，此时的萧雪晴她已经懒得再去花心思。 自从萧家倒了，萧雪晴仿佛已经不堪一击。 即便依然高傲，但却始终不再是以前那骄傲又明媚的皇贵妃了！ 萧雪晴走后，皇后淡淡啜了口茶水，扫了眼顾锦和杜云惜，“本宫听说前些日子皇上伤了手，是琬容华和云妃在为皇上代笔？” “是。”顾锦轻轻点头。 “大胆！”皇后声音陡然一厉，“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即便皇上的手伤了，也有朝臣代笔，何时轮到后宫之人？” “嫔妾知罪。”顾锦低头。 “既然知罪，就去跪上一个时辰！”皇后的声音里难得多了丝威严。 “主子……”青栀咬唇，眼底带了丝愤色。 顾锦轻轻摇头，然后直接走到大殿中央，缓步跪下。 皇后见顾锦温顺的模样，心里的怨气这才消了些，然后转眸看向杜云惜，“怎么，云妃听不到本宫的话么？” 杜云惜眉头蹙了蹙，身边跟着的紫嫣开口，“皇后娘娘，您真的要罚我们娘娘么？” 小丫头的一句话说的不卑不亢，还带着几分骄傲，彻底点燃了皇后的怒气，“枉顾祖宗律法，本宫作为后宫之主，有资格，也有权利管教云妃！” 一直沉默的叶昭仪看到这里，轻声开口，“皇后娘娘，云妃毕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您还是从轻发落吧。” 皇后闻言，心中怒火更胜，直接吩咐，“敬姑姑，还愣着做什么，让云妃长长规矩！” 其实，对于代替一事，她并不是生气，而是压抑不住的嫉妒。 就算是代笔，也该是她这个皇后来代笔，怎么都不会轮到云妃和琬容华。 她平时看着表面温和端庄，闲淡无争，实际上看着皇上宠爱别的女人，她也会嫉妒的发疯。 因为她坐在皇后的位子上，所以她要隐忍，她要大度宽容。 可是，这次代笔一事，彻底将她压在心底的嫉恨激发了出来。 偏偏是云妃不将她放在眼中的模样更是令她生怒，原本月初是皇上来华清宫的日子，可是就因为云妃出了惜云殿，皇上已经将近一月没有踏进她这里一步了！ 她是皇后，凌煜的结发妻，这次她想看看为了云妃，他会将她如何？ 紫嫣还想说些什么，立即被杜云惜制止，她看着皇后，直直的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臣妾做了做事，甘愿受罚。” 皇后这才满意了，告诫道：“经过这件事，你们也要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顾锦点头，“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不知跪了多久，顾锦的膝盖又酸又麻，逐渐失去了知觉。 她知道，皇后这是嫉妒心作祟，在她刚刚解了禁足时，给她一个警告。 听着清脆的铜漏声，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只要再熬一会就可以了，只一会……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紫嫣的惊呼声，“娘娘，娘娘您醒醒，不要吓奴婢。” 顾锦睁开眼睛，就看见云妃脸色惨白，直接晕倒在此。 “惜儿！”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紧接着，一抹明黄便闪进了殿内。 凌煜身形又急又快，直接掠到了杜云惜身边，紧张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他的声音阴沉的可怕。 皇后脸上却没有多少慌乱，只是温声道：“她们逾越，违背了祖宗规矩，臣妾例行责罚。” 凌煜刚想动怒，怀中的人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皇上，您不要怪皇后娘娘，臣妾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杜云惜说完，再次昏死在了凌煜怀中。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敬姑姑提醒她，“娘娘，时辰到，琬容华……” 皇后扫了眼安分跪在地上的顾锦，冷淡道：“时辰到了，琬妹妹起来吧。” 顾锦的双腿因为长时间跪着，早就麻木不仁，陡然起身，她整个人直接向前面栽去，幸好青栀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凌煜听到她的动静，只匆匆扫了她一眼，便急忙抱着怀中的杜云惜离开，慌忙吩咐连顺去叫太医。 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顾锦心中微微发凉。 第62章 婉儿和惜儿不同 “主子，我们走吧。”青栀顺着顾锦的视线看去，然后吃力的搀着她。 顾锦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靠在青栀肩头，肩头的向前挪着步子。 从华清宫出来，顾锦额头已是密汗涔涔。 不过是短短一段路，二人却走了将近两刻钟。 接着，青栀不由分说，直接将顾锦背在了身上，缓缓起了身。 “青栀，你这是做什么？”顾锦惊呼，忙让她放她下来。 “主子，若是再走下去，你这腿就要废了！”青栀不容顾锦下来，背着她就朝婉月轩而去。 趴在青栀背上，顾锦眼底泛酸。 不知何时，那个跟在她背后撒娇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青栀走得很慢，然而却步履坚定。 顾锦忍不住拥紧了她，在这冰冷的深宫里，青栀是她唯一的一丝温暖。 主仆二人刚刚走到婉月轩，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惊慌的声音，“嫂嫂，你这是怎么了？” 顾锦闻声扫了眼来人，嘴角吃力勾起，“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玥一边将顾锦从青栀背上扶下，一边道：“我刚刚回宫，便向来看看嫂嫂，你这腿是怎么了？” 青栀委屈的咬住了唇瓣，“是皇后娘娘罚的，她说我家主子为皇上代笔有违祖制，所以就罚我家主子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可是，主子代笔，明明是皇上要求的……” “皇兄呢，他怎么能任由皇后欺负嫂嫂？”凌玥扶着顾锦进了卧室。 一提到这个，青栀更委屈了几分，心酸道：“皇上去倒是去了，但是却不是为了我家主子，而是为了云妃娘娘去的。皇上到了华清宫就直接将云妃抱走了，看也未看我家主子一眼。” 凌玥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想必，刚刚皇兄怀里抱着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云妃了。” 来的路上，她看到凌煜抱了人匆匆回了承乾宫。 顾锦一坐下，青栀忙去取了药酒过来，“主子，奴婢给你揉揉药酒，这样会好一些。” 接着，她便褪去了顾锦的鞋袜，轻轻卷起了她的裤腿。 此时，顾锦的两个膝盖又红又肿，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青栀一阵心疼，倒出药酒，小心的揉着，“主子，若是疼，你就告诉青栀。” “我不疼，你揉吧。” “怎么会不疼，生生跪了一个时辰，站都站不住，这腿差点就废了。”青栀咬唇。 顾锦笑了笑，“无碍，只是一个时辰罢了，若是两个时辰，这腿才真的要废了。” 凌煜看着顾锦高高肿起的膝盖，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嫂嫂，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在受伤，我还听说，上次你和皇兄去秋猎的时候还坠下了山崖。” “都过去了，还好我吉人自有天相。”顾锦笑得风轻云淡，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很快，青栀揉好药酒，放下了顾锦的裤管，然后又扯过锦被盖住了她的双腿。 凌玥见此，将手炉递了过去，“嫂嫂，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云妃出了惜云殿？” 顾锦点点头，“是啊，云妃已经走出了隐宫。” “不仅走出了隐宫，还刻意为难我家主子，头一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诬陷我家主子偷了她的南珠，害得主子被皇上禁足了半月。” “皇兄为了她罚了嫂嫂？” 青栀闻言撇嘴，“可不是，皇兄什么都没有问就罚了主子。” 凌玥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没想到，皇兄竟然如此宠她。”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忙道：“嫂嫂，也许皇兄给你禁足是为了你好，原本太后打算前几日就回来的，后来有事耽误了，便又推迟了些日子。太后娘娘最讨厌的就是狐媚惑主的女子，若是知道嫂嫂得宠，少不得刁难，皇兄禁你的足，也是为了不让你和太后娘娘碰面。” 顾锦闻言，眸光一敛，凌煜禁足还是为了她好？ 她不信！ 顾锦嘴角不着痕迹的勾出了一抹讥讽，“也许吧。” 就在这时，婉月轩外传来连顺的声音，“安国长公主，皇上请您去承乾宫一趟。” 凌煜狐疑的挑了挑眉，然后起身跟顾锦告辞，“嫂嫂，回头我再来看你。” …… “皇上，不要离开臣妾，不要……” 杜云惜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嘴里不安的喃喃着。 榻前，凌煜紧紧握着她的手，拿着帕子为她擦着额头的密汗。 太医惊惶的诊着脉，手指不断的轻颤着，“回皇上，云妃娘娘的身子一向虚弱，如今又跪了一个时辰，风寒入体，只怕要好好养上些时日了。” 凌煜不耐的摆摆手，“下去吧。” 太医开了药便匆匆离开，紫嫣心疼的为杜云惜的双膝揉着药酒。 很快，韶华偏殿外便传来连顺通禀的声音，“皇上，安国长公主来了。” 凌煜黑瞳幽深，扫了眼紫嫣，冷声吩咐，“你先下去吧。” 紧接着，他看见凌玥进殿，沉声问，“刚刚去了婉月轩？” “皇兄的消息果然灵通，我才刚到婉月轩，连顺就来了，不知皇兄叫我来所为何事？” “以后少去婉月轩跑？” “为何？”凌玥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凌煜眸光一敛，“那你告诉朕，宫妃这么多，你偏偏喜欢去婉月轩？” “能有什么原因，我和琬容华性格相投，所以就走得亲近了些。” 凌煜闻言不再开口，缓缓让开了身子，杜云惜那张清丽的脸颊便露了出来。 凌玥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顿时一滞，不可置信的看向凌煜，“这，她是……” “云妃杜云惜。”凌煜轻启薄唇。 凌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两步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杜云惜的脸颊，眼底一片震惊。 随即，她不断点头，嘴里喃喃，“难怪皇兄会如此宠爱她。” 接着，她抬眸看向凌煜问，“那琬容华呢？” “婉儿和惜儿不同。” 凌玥一时有些凌乱，“皇兄，如今我不懂了。” “你不需要懂，做好你的长公主便可。” 凌玥抿唇，“那日，我看到琬容华的背影，还以为又看到了嫂嫂，所以才与她亲近。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她真的很好，不管是利用也好，寄托也罢，还望皇兄不要伤害她。” 凌煜眸光深沉，只是嘱咐，“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知道了？” 凌玥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琬容华那里我也照去，皇兄放心，我绝不会给她惹麻烦的。” “嗯，回去吧。” 凌玥临走前，扫了眼榻上眉眼清秀的杜云惜，对着凌煜撇撇嘴，“皇兄，虽然她和依依嫂嫂生得很像，但是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一直到傍晚，杜云惜才悠悠转醒，膝盖处是一阵火急火燎的疼。 抬眸看见榻前守着的人，她又惊又喜，“皇上！” “惜儿醒了。” 杜云惜点点头，眼底漫上来一抹委屈，顿时湿了眼眶，“惜儿不好，让皇上担忧了。” “膝盖还疼么？” 听着凌煜温柔的声音，杜云惜恍若梦中，泪水止不住的跌落了眼眶。 凌煜取了帕子给她擦着眼泪，“朕让紫嫣再来揉一揉药酒，然后服侍你用晚膳。” 看着凌煜起身，杜云惜眼底划过不舍，“皇上……” “朕去御书房。” 凌煜说完，抬脚出了韶华偏殿。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色如洗，繁星点点，明月皎洁。 凌煜直接吩咐连顺掌灯，撩开步子去了婉月轩的方向。 …… 婉月轩内。 顾锦刚刚洗漱完毕，翻起了书卷。 因为膝盖受伤的缘故，她就直接靠在软枕上，模样恬静。 青栀端来药酒，正准备给她揉药，忙一把夺了顾锦手中握着的书，“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顾锦又将书抓到了手中，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腿也瘸了，也就只能看看书来打发时间了。” 青栀无奈，撩起她的裤管，开始揉药。 虽然经过一天的时间，顾锦的膝盖已经开始消肿，但是此时依然肿的像个馒头。 “主子，疼就告诉我。” “嗯。” 顾锦淡淡应了一声，心思全在书上，一脸闲淡，仿佛此时疼的人不是她一般。 整个过程，顾锦脸没有都未曾皱一下，嘴角一直挂着清浅的笑意。 房间内，除了她间或的翻书声便再无其他。 凌煜在外面看着这一幕，眸光一点点敛起。 膝盖肿成这个样子，这个女人倒是一声不吭，竟然还有心情看书。 那眉那眼，虽然陌生，但是却透出他熟悉的坚毅和倔强。 一时间，他不禁凝了神，嘴角轻轻抿起。 身边的连顺看到这里，大着胆子问，“皇上，外面冷，您进去吧。” 凌煜直接转了身，“回承乾宫。” 连顺扫了眼婉月轩又看向凌煜，一阵摸不着头脑，皇上大老远跑来，就是来挨冻的？ 一脸数日，顾锦膝上的红肿逐渐消了下去，她也已经能够下床走路。 只是，天气却越来越冷，一连几日，天空都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雪了。 就在这时，宫里却突然传来太后回宫的消息，匆忙的没有半分征兆。 第63章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免了宫妃的请安，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太后的接风宴。 而顾锦这个时候，却突然染了风寒。 许是从小在南凉长大，不适应大齐的冬天，寒风一吹，她便染了病。 不过两天的功夫，她却清瘦了一圈，整个人似乎都轻飘飘的，一股北风就能吹走。 青栀在她脸上稍微擦了点胭脂，这才勉强遮住了苍白的脸色。 刚刚换好衣服，连顺却过来通知，“琬容华，皇上得知您染了风寒，特意吩咐，今晚太后的接风宴您就不必去了。” 顾锦眼底掠过一抹惊讶，“这是……皇上说的？” 连顺点头，“皇上心疼容华，让您在婉月轩好好养身体，等到身子好了，再去向太后请安。” “替我谢谢皇上。” 顾锦说着便吩咐青栀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去了永寿宫。 连顺走后不久，仪月殿的小宫女如意便偷偷摸摸来了婉月轩，将信塞给了青栀。 顾锦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轻声道：“青栀，谁在那里？” 青栀推门而入，然后将书信交给顾锦，“主子，刚刚仪月殿的如意过来了，说是叶昭仪让她将这个交给你。” 顾锦看到信，心里涌出一抹莫名不安，立即拆了信封。 看到上面的内容，她心中顿时一沉。 看到她变了脸色，青栀担忧道：“主子，怎么了？” “百花谷出事了，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一趟。” “可是，你现在还病着……” “等不及了。” 顾锦扔下这句话，便开始换衣服。 青栀知道自己劝不了，不再问，也跟着她一起换了衣服。 乘着夜色，主仆二人匆忙出宫，朝百花谷的方向而去。 …… 永寿宫。 夜华如水，宫灯璀璨，点亮了冰寒的夜。 皇后准备了两日，才备好了太后的接风宴，然而太后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 她看着凌煜，声音冷涩，“皇帝，哀家听说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你偏宠两位妃子，今日哀家回宫，怎么不见人？” “母后，她们身子不适，今天无法给母后接风洗尘，改日再让她们给母后请安。” “身子不适？”太后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说着看向了身旁的皇后。 皇后知道这二人身子不适跟她有关，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萧雪晴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随即嘴角攒出笑意，“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云妃前些日子冒犯了皇后娘娘，被责罚跪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还下不了榻。至于琬容华么，身子娇贵，受不住寒冷，风一吹就病倒了，现在也起不来身了。” “怎么这么巧，哀家刚刚回来，就都病了？” 听着太后威严的声音，皇后偷偷瞧了眼凌煜冷冽的神色，立即陪着笑，“姑姑，您别生气，这次的确是个意外，云妃和琬容华，都有病在身，无法前来，但是礼物都送到了。” 她说着，便吩咐敬姑姑将礼物呈了上来。 太后看到礼物，虽然心有怒色，但却压下了，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了几分。 “母后，这半年多在静皇寺，可还安好？” “有劳皇帝惦记，哀家一切安好。”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凌煜说着亲自给太后布了菜。 然而，太后却只动了两筷子，便再没有了胃口。 看向凌煜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威严，“皇帝，你才登基一年之久，应该将精力放在国家社稷上，而不是后宫。”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娘娘，国家大事都有皇上呢，您就好好安养晚年。”林婕妤笑着给太后夹了菜。 虽然林婕妤身份并不高，相貌也不出众，但她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所以这后宫内，也无人敢去招惹她。 果然，听到她的话，太后脸色这才堆出了一抹笑意，“你以为人人都和你这懒丫头一样？皇帝还年轻，历练不足，哀家怎能放心？” 凌煜闻言，眸光顿时敛了起来，随即嘴角勾出笑意，“儿臣的确年轻，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母后提醒。” “皇兄，你若事事都让母后提醒，将母后累病，玥儿可不依！”凌玥对着凌煜直撇嘴。 鬼灵精怪的模样，顿时将大殿内的众人逗乐了。 太后也笑了起来，“这鬼丫头，还是你最疼母后。” 接着，凌玥又向太后撒了撒娇，原本阴沉沉的气氛顿时轻快起来，甚至还多了几分温馨。 不久，清风进殿而来，贴在凌煜耳边耳语两句，他顿时缩了缩黑瞳。 接着，他起身向太后行礼，“母后，儿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告退了。” 不等太后说话，凌玥就不满的撅起了嘴，“有什么事那些个朝臣难道不能解决么，还非得将皇兄叫走？” “无妨，皇帝有事就先去忙吧。”太后说着，声音里的温和逐渐淡去。 凌煜一出永寿宫，便敛起了眸光，沉声问，“确定找到了？” “确定，属下亲自带人去找，就在齐都东南郊野。” 凌煜略略颔首，吩咐清风，“带着禁军同朕一起前去。” 子时。 弯月如钩，夜色深沉。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空中乌云翻卷，掩去月光，天地之间，顿时一片黑暗。 寒风扫过，一阵料峭寒意迎面而来。 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冰寒刺骨。 在桐油火把下，空气中逐渐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粒，很快就跌入黑暗中不见。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飘洒而来。 很快，落雪越下越密，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将天地之间装点了一层纯白。 百花谷，百花凋零，唯有傲雪寒梅，在寒风中打起了花苞。 在明明灭灭的清油灯下，花蕾点点，更添几分娇嫩。 顾锦黑衣黑面，刚刚将顾琰送到了安全之处，不远处的马蹄声便包围了整个百花谷。 她惊慌的看着身侧一身黑衣的男人，“师父，凌煜来了，你快走！” “你先走，你的身份决不能暴露！”景天凌温润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 “要走一起走。”顾锦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惊天的手，带着他一起离开。 感受着掌心中的温度，景天凌的心蓦地一颤，下意识将那只小手包裹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二人根本没有出谷，就彻底被凌煜带来的禁卫军包围。 景天凌眸光一沉，直接向空中发了暗号，藏在暗处的死士顿时涌了出来。 “逆贼，若是束手就擒，朕便赐你全尸！” 和着冰雪，凌煜话一出口，灌满了冷意。 “妄想！”景天凌眉头狠狠蹙起，直接提剑迎了上去。 在火光之下，冰雪之中，二人刀光剑影，步步杀招，看得顾锦一阵心惊胆战。 很快，清风便带着禁军和景天凌的死士厮杀起来，血腥的气息很快弥漫而来。 不过十招，景天凌逐渐处于下风，应付得吃力起来。 然而，凌煜却招招狠绝，身手越发的矫健，顾锦顿时为景天凌捏了把汗。 “嗖——” 下一瞬，凌煜手中的长剑直接从景天凌右手腕划过，甩出了一串血珠。 接着，景天凌手中的长剑便应声而落。 顾锦心底一沉，直接摸出腰间的匕首，趁着凌煜还没有收回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扑到他的身前，狠狠的将匕首插入了他的小腹。 “噗呲——” 刹那间，鲜血飞溅，粘稠的鲜血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血腥的味道猛烈的灌入了她的鼻翼。 凌煜似乎也没有料到回到这样的意外发生，看着身前那抹娇小的身影，愣了片刻，这才察觉到痛意从小腹蔓延。 冷眸攫住身前那人黑亮的眸子，他缓缓握拳，抬掌将人掀开，连同插在他小腹处的匕首。 一时间，鲜血喷涌，在冰寒的空气中划开了一抹殷红的抛物线。 “皇上！”清风惊呼一声，立即扑过来扶住了凌煜。 趁着这个功夫，顾锦没有任何，一把抓住景天凌的手，二人翩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凌煜登时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伤口，眸光死死锁住二人离开的方向，寒冷如冰。 “追！”清风见此，忙厉声吩咐。 凌煜蹙眉，对清风沉声吩咐，“回宫！” “是。”清风再也顾不得其他，取出帕子捂住凌煜的伤口，然后牵来骏马。 回到安全地带，顾锦匆忙为景天凌包扎了伤口便慌忙辞别。 “师父，今晚凌煜受了伤，以防万一，我必须即刻回宫，你多多保重。” 景天凌眼底划过一抹不舍，“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顾锦策马离开，景天凌的心蓦地一空，仿佛少了块什么。 大雪飞扬，飘飘洒洒，顾锦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风雪之中。 等她回到婉月轩，已经寅时过半，院子里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她匆忙回到卧室，将身上血腥的味道已经风雪的痕迹处理掉，便把自己整个儿埋入了暖烘烘的锦被。 然而，她才刚刚躺在不久，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凌煜便一身是血的倒在了她的榻上。 她顿时惊呼出声，“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嘘。”下一瞬，凌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第64章 朕为你暖暖 “皇，皇上……”顾锦看着凌煜，顿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去，为朕包扎伤口。”凌煜沉声吩咐。 顾锦愣了一声才重重点头，“皇上稍等，嫔妾去取伤药。” 她心里砰砰跳得厉害，就在刚刚，她以为凌煜认出了她的身份，差点就要对他出手。 只是，她想不明白，凌煜受了伤，回到了宫里，怎么第一时间来到了她的婉月轩？ 一时间，顾锦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很快，她捻亮了烛火，打来清水，取来伤药和纱布。 在昏黄的烛光下，顾锦这才发现凌煜身上的玄衣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大片，而他因为失血过多，此时脸色苍白。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她神思刚刚一滞，男人冰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顾锦不敢耽误，立即扯开了凌煜身上的血衣，开始清理伤口。 消毒伤药时，凌煜额头出了一层冷汗，然而他却眉头未皱一下。 凌煜没有向顾锦解释受伤的事情，顾锦亦不敢多问，害怕露出什么破绽。 卧室内，一时间寂寂无声，只有烛光跳跃。 顾锦一边上药，一边在心里苦笑，凌煜的伤是她亲手刺下去的，然而也是她亲手给他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真真是讽刺！ 终于，包好伤口之后，顾锦抬眸，“皇上，现在好些了么？” 凌煜轻声应了一下，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看着他凉薄的模样，顾锦眸光一沉，今晚她就该将匕首插入他的心口，直接杀了他！ 就在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凌煜蓦地睁开锐利的黑瞳，幽幽的看向顾锦，吓得她心底狠狠一颤。 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慌乱，顾锦忙端了血水出去，“嫔妾去打水来给皇上擦擦身子。” 忙完一切，顾锦为凌煜换了寝衣，将他小心翼翼的扶上榻，“皇上，天色不早了，睡吧。” 然而，凌煜却锁住了她，“婉儿，你难道不想知道朕为何会受伤么？” 顾锦温婉一笑，“不该知道的嫔妾便不问。” “嗯。”凌煜略一颔首，拉住顾锦的小手，将她带到榻上。 接着，他看向榻顶，眸光陡然一寒，“他日，若是那人落在朕手中，绝不轻饶！” 顾锦闻言，被凌煜握着的手顿时一僵。 然而，这一细微的变化却被身边的男人察觉到了，“婉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顾锦忙收了手，“回皇上，嫔妾小时候身子弱落下的毛病，一到冬天，就有手脚冰凉的习惯。” “朕为你暖暖。” 接着，凌煜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她冰凉的小手，直接裹在了手中。 不久，天色大亮，顾锦迷迷糊糊醒来，却感觉自己仿佛火烧一般，浑身发烫。 无疑，她这是发烧了。 原本就染了风寒，昨晚又在风雪中奔波了半夜，不发烧才怪。 只是，她怀中的男人怎么身上也这么烫？ 这时，连顺已经开始催促早朝，顾锦叫了几声凌煜却不见醒，当即替他决定罢了早朝。 紧接着，她不顾自己头重脚轻，忙打来水，缚了湿帕子给凌煜退烧。 看着榻上凌煜那张苍白的脸颊，顾锦眸光微沉，起身准备给他换帕子，脑袋里却昏昏沉沉的厉害，差点直接栽倒。 就在这时，青栀慌慌忙忙跑了进来，一脸急切，“主子大事不好了，今日皇上没有上朝，有几个大臣去了永寿宫，只怕太后一会就要去承乾宫了！” 顾锦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对青栀吩咐，“你去找连顺公公，让他准备软轿，将皇上接回承乾宫，一定要快！” 接着，她坐下握住凌煜的手，眸光轻垂，眼底敛了分担忧。 不管凌煜什么时候醒来，但是她知道，一定不能让他留在婉月轩。 否则，惑主的罪名一旦扣下来，她就是不死也得退层皮。 不久，连顺终于赶来，但是却没有等来她吩咐的软轿，而是怒气冲冲的太后。 连顺根本拦不住，“太后娘娘，皇上病了，琬容华正在伺候皇上。” 太后利眸一横，睥了眼连顺，直接抬脚进了卧室。 守在外面的青栀，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居高临下的扫了眼青栀，厉声道：“皇上可在里面？” “在，但是皇上染了风寒，此时……”青栀说着上前拦住了太后。 这一次，太后来的这么突然，她家主子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滚开，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太后娘娘。”红姑眉眼凌厉，直接将青栀拂开。 接着，太后就直接拨开珠帘，进了内室。 听着耳边玉珠杂乱的撞击声，青栀心中发沉，立即跟了上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了过来。 “主子！”她立即扑过去，扶住了顾锦。 今日，顾锦原本就发着高烧照顾凌煜，摇摇晃晃的身子经过红姑这一巴掌直接被打歪到一旁。 若不是青栀，此时她已经跌倒在地了。 “跪下！”太后声音威严而凛冽。 “太后娘娘……” 顾锦嘴唇刚动，就直接被红姑打断，“琬容华怎么如此不知规矩，见了太后娘娘还不行礼？” 顾锦咬住了嘴角，缓缓跪下，刚刚太后一进来，她就准备行礼，谁知直接被一巴掌打懵。 看来，太后娘娘的怒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琬容华，你可知罪？” 接着，太后的声音又威严了几分。 “嫔妾不知。” 太后沉着脸，接着红姑便厉声道：“琬容华妩媚惑主，不仅误了皇上早朝，还给皇上渡了病气，伤了龙体，乃是祸国妖姬！” 此时，顾锦算是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太后一心想要罚她，她就是巧舌如簧都没用。 轻咬嘴角，缓缓叩首，“太后娘娘，嫔妾知错，昨晚不该将皇上留下，还请您恕罪。” 顾锦隐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握起，昨晚她将凌煜留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时，她心里顿时明白了，凌煜之所以来她这里而没有回承乾宫，想必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受伤一事。 那么，如果她受不住这个秘密，以后定会被这个男人放弃。 看到顾锦温顺的模样，太后脸上的怒色稍微敛了敛。 凌冽的眸光从顾锦苍白的脸色上一掠而过，冷声吩咐，“去外面跪上两个时辰。” 接着，她转眸看向身后的连顺，“还愣着做什么，将皇帝送回承乾宫。” 青栀闻言，立即跪在地上哀求道：“太后娘娘，我家主子染了风寒，在雪地上跪两个时辰，会要了她的命的，求您开恩。” 红姑冷冷一笑，“惑主妖妃，没有赐她三尺白绫，已是太后娘娘仁心。” 青栀心底一沉，仍然不放弃，“太后娘娘，奴婢愿意替主子受过，还请您成全。” 顾锦听到青栀这句话，忙拉住了她，“青栀，你这是做什么？” “主子，你的腿才刚好，不能再跪了。” “既然主仆情深，便一起跪吧。”红姑冷哼一声，便让人将二人带出去。 青栀看着肩上的手，恨恨咬了牙，极力压下愤怒，强忍着没有将人掀翻。 婉月轩的院子里，大雪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在地上厚厚的覆盖了一层。 寒风刮过，尽是冰冷的气息。 刚出了卧室，顾锦便打了个寒颤。 齐都的冬日，格外的冷，空气里都灌着冰寒。 “跪下！” 还没有走稳，身后的人直接粗鲁的按住了她的肩膀，身子一个踉跄，她直接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 “主子，没事吧？” 青栀急忙跪在她身边，抬手扶住了她。 顾锦轻轻摇头，嘴角攒出一抹苦笑，“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 青栀倔强的咬住了嘴角，“既然不能替你受过，那就陪着你。” 看到太后的人离开，她抬眸小声道：“主子，刚刚你为什么不将昨晚的事情告诉太后，只要转移了太后的注意力，你也不用受罚了。” “我不能这么做，就像凌煜所言，在这深宫之中，我能依靠的只有他而已，我不能自掘坟墓。” 青栀气得眼睛发红，“可是你现在已经将自己埋入坟墓了！” 顾锦摇摇头，“没事的，死不了。” 然而，顾锦远没有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才刚刚跪了一会，她整个人便被冻得没有了知觉，而且脑袋也越来越晕了。 “赶紧，赶紧的……” 这时，连顺正吩咐人抬来了软轿，看见跪在院子里的顾锦，眼底划过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连顺才将卧室内的凌煜送上了软轿，抬到了院子里。 太后扫了眼软轿，又睥了眼跪在地上的顾锦，对红姑吩咐，“你派人在这里盯着，跪满两个时辰方可。” “是，太后娘娘放心，奴婢省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软轿内陡然传出来一声威严的声音，“放朕下来！” 凌煜醒了！ 连顺闻言，心中一喜，忙甩了拂尘，吩咐落轿。 接着，凌煜便缓缓从软轿内走出，他扫了眼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顾锦，眸光一紧，随即看向太后，“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可曾后悔入宫了？ “琬容华妩媚惑主，害得皇上误了早朝，伤了龙体，太后娘娘责罚她跪在这里思过。”回答的是红姑。 “母后，朕的龙体以及上朝之事与琬容华无关。” “皇帝身体康健，若不是琬容华，又怎么染上风寒？”太后声音冷厉，说着瞥了眼凌煜，“皇帝虽然年轻，但仍需要克制收敛，以免伤了龙体。” 凌煜颔首，“母后教训的是。” 接着，他敛眸走向顾锦，眼底的冰霜似乎正在一点点化开。 此时，顾锦也抬眸看向他，黑瞳灼灼，明亮如星，却没有半分哀求。 他刚刚动了动唇角，原本跪在地上的女人却突然起身，解下了身上的狐皮披风朝他走来，“皇上，天冷。” 就在他垂眸时，顾锦已经来到他的身前，将披风为他系上，并在他耳边小声开口，“皇上，你的伤口裂开了。” 凌煜眼底一震，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心底不禁感叹她的聪慧。 隐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握，终究抬手一翻，直接将身前的女子拂开。 对于凌煜突然起来的一掌，顾锦措手不及，原本就摇摇欲晃的身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跌倒在地。 “主子——”青栀看着这一幕，忙惊呼着扑了过来。 凌煜见此敛了敛没有温度的眸子，冷启薄唇，“琬容华顶撞太后，禁足一月，在婉月轩内好好反省。” 青栀吃力的扶起顾锦，看向凌煜的眸光悄然划过了一抹恨意。 太后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震惊抬眸，“皇帝，你……” “母后，朕的处罚您可还满意。” 太后很快敛去眼底的惊讶，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吐血昏迷的顾锦，眸光一沉，厉声吩咐，“红姑，扶哀家回永寿宫。” “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走后，凌煜只扫了眼跌倒在雪地里的顾锦，便决然离开，背影冰冷而无情。 此时，顾锦隐隐有些知觉，看着那道那抹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 寒风起，卷起阵阵雪沫，刮在脸上，又冰又冷，冻得她意识开始涣散。 “主子，你不要吓我，醒醒，醒醒啊……” 顾锦吃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惜眼皮却越来越重，就连耳边青栀的声音都逐渐消失。 很快，她的声音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青栀心底一沉，忙叫来婉月轩的奴才，将顾锦一起扶进了卧室。 “快去请太医，快！”青栀吩咐了小宫女丝竹后，就先开始为顾锦降温。 此时，顾锦烧得厉害，额头滚烫，就连双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不久，丝竹就哭着跑了回来，“青栀姐姐，丝竹无用，没有请来太医。” “怎么回事？”青栀皱眉。 “我们容华顶撞太后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太医院的太医听说我是婉月轩的人，直接就将我赶了出来……”丝竹说着开始抹泪。 青栀眸光蓄了丝冷意，冷冷勾唇，“这宫里，多的就是这些拜高踩低的人！” “青栀姐姐，容华病成这幅样子，我们该怎么办？” “你去将前几日的药再去熬一碗来，我来给容华降温。” 青栀足足折腾了一天，又是缚巾帕又是喂药，到了晚上，顾锦身上的烧总算是稍微退了下来。 入了夜，寒风更甚，在窗外呜咽着吹。 而整个婉月轩只有卧室一盏明明灭灭的宫灯外，其余的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原本放在房门迎着凌煜的宫灯，也因为禁足被撤去了。 孤零零的院子不见半点灯光，只有寒风寂寥着吹，无声的昭示了主人的失宠。 凌煜来到婉月轩，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 看着卧室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眸子幽幽敛起。 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迈动了步子，来到卧室之内，那张苍白的小脸便映入了眼帘，他心底蓦地一扯。 接着，他直接掷出了一粒玉珠，正在榻前打盹儿的青栀顿时倒了下去。 清风过来将青栀抗走之后，凌煜这才翻身上榻，将顾锦拥在了怀中。 看着怀中眉眼苍白的女子，心底陡然涌出一抹心疼。 旋即，他直接抬手探了探顾锦额头的温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指尖滑落，依次掠过她紧闭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唇瓣，细细摩挲着她的唇形。 就在这时，怀中的小人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直接窝进了他的怀中，紧紧靠在他的胸前。 “皇上，我冷……” 带着梦呓的低喃，陡然叫的凌煜心底一软，忙伸手拥住了她。 今日，的确是委屈了她。 接着，他取出小瓷瓶，倒了粒药，小心的喂入了她的嘴里。 整整一夜，凌煜一直抱着顾锦，温暖着她冰凉的手脚。 天亮了，他看着顾锦脸上正常的红润这才放心离开。 一直到日上三竿，顾锦才悠悠醒来，只觉得嗓子有些发苦，口渴的厉害。 看着身边空空荡荡的地方，她心神一凝。 她怎么觉得身边似乎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沉香气息。 难道，昨晚凌煜过来了？ 喝完青栀送来的水，她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主子放心，昨天我给你检查了一下，皇帝那一掌无碍。” 顾锦略略点头，“他那不过是虚招罢了，本就是为了救我。” 对于凌煜的目的，顾锦很清楚。 虽然现在是禁了足，但总好过在雪地上跪上两个时辰的好。 说到底，凌煜念着那晚她给他处理伤口的情分，还是救下了她。 然而，青栀却不懂凌煜的用心，愤愤握了拳，“早晚有一日，那狗皇帝加注在主子身上的一切，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青栀，我饿了。”顾锦也不想跟青栀说明情况。 不论怎样，那晚凌煜就不该来婉月轩，不然她就不会被太后抓住小辫子，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 她心里一点也不感激他。 一连两日，凌煜没有再来婉月轩，顾锦没有机会见他，也就无法确定那晚他是否来了这里。 然而，她没有等来凌煜，却等到了景天凌。 顾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卧室里的人，又惊又喜，“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被太后责罚，有些不放心，过来瞧瞧你。”景天凌一身冰冷，裹挟着寒风而来。 顾锦立即将手炉塞到他的手中，“师父，赶紧暖暖身子，我在宫里无事。” 景天凌依旧有些不放心的探了探顾锦的额头，然后为她把了把脉，“风寒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齐都寒冷，还是要多注意些。”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两瓶药，“这是治风寒的，还有一瓶，用来擦膝盖，天气寒冷，万一落下病根就糟了。” “多谢师父。”顾锦顿时勾起了嘴角。 “傻丫头。”景天凌温柔的拂去了她额前的碎发。 “这个世上估计只有师父会心疼我了。” 看着顾锦笑得温婉，景天凌忍不住将她拥到了怀里，抚着她的墨发轻声问，“锦儿，你可曾后悔入宫了？” 嗅着景天凌淡淡清香，顾锦心神放松。 他的怀抱温暖而又宽广，像极了当年皇兄的胸膛。 她浅浅一笑，“师父，锦儿不后悔。” “可是，师父有些后悔了。”景天凌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苍凉。 顾锦顿时抬眸，“师父……” “虽然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是如今看到你举步维艰，满身是伤，师父心疼了。” 顾锦轻笑，“师父，这条路没有回头路，就算现在后悔也晚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景天凌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女子，微微敛眸。 半晌，才淡淡点头，“是为师糊涂了。” “师父不是糊涂，只是心疼锦儿而已。”顾锦顿时笑了，“对了师父，上次凌煜围剿了百花谷，你和琰儿……” “你放心，我们现在都很安全，新地方凌煜找不到。” 接着，他嘱咐顾锦早点休息，便出了婉月轩。 黑色的身影很快便于黑色的夜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 “叩叩叩……” 仪月殿内，一声微不可闻的敲门声陡然响起，叶君仪心底一惊，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这里？ 打开房门，看着外面一身黑衣的男人，她顿时一喜，“公子！” 景天凌直接将房门关上，进了内殿。 他看着面前面带兴奋的女子，顿时沉了脸色，“上次的事情，你为何要告诉她？” “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只有将皇帝的注意力引到琬容华身上，公子才是最安全的不是么？”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听到景天凌动怒，叶君仪顿时单膝跪在了他的脚下，“公子息怒，属下逾越了。” 景天凌脸上依旧冰冷，“我将你留在宫里，是为了让你暗中帮她的，而不是置她于险地的！” 叶君仪咬了咬唇，“属下知错。” “下不为例！” “是。” “还有，她的命与我一样重要，可记住了？” “属下谨记在心。” “给太后找点事做，免得她闲得发慌，胡乱作妖。” “属下明白。” 吩咐完，景天凌直接乘着夜色消失在了齐宫之中。 第66章 琬容华是一代祸国妖姬 承乾宫内，灯火如昼，一抹素色的身影款款入殿，聘婷婀娜。 凌煜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轻轻睁开了眼睛，“惜儿，你来了。” “皇上怎么知道是臣妾？”杜云惜浅笑。 凌煜没有回答，轻声问，“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皇上染了风寒，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杜云惜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你的腿可好了？” 杜云惜一边将食盒内的姜汤端出来一边道：“劳皇上惦记，臣妾的腿现在已经消肿不疼了。” “那也要多休息。” 凌煜蓦地想起婉月轩内跪在雪地上的那一抹娇小身影，眸光顿时一颤。 “皇上，姜汤要趁热喝才有作用。”杜云惜柔柔的催促着。 凌煜略一迟疑，将姜汤一饮而尽，问，“今日你去太后那里请安，可还顺利？” 杜云惜闻言嘴角的笑意顿时淡了，一阵欲言又止。 “无妨，你说吧。” “太后娘娘说臣妾是祸国妖妃，好像极不喜欢臣妾，还……还赏了臣妾两个耳光。”杜云惜说着忙低了头，“已经上了药，现在不肿了，皇上不必担心。” 凌煜看着杜云惜光洁的脸颊，顿时又想到那日顾锦被掌掴的脸。 已经过去了两日，想必她的脸现在也已经消肿了。 半晌，他才安慰道：“母后脾气不好，你莫要顶撞。” “是，惜儿知道。” 杜云惜说着大着胆子坐在凌煜膝上，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下一寸寸移动着。 凌煜眸光顿时一沉，一把抓住了杜云惜的小手，“惜儿，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接着，不等杜云惜哀求就直接吩咐连顺，“送云妃回去。” 殿门打开，外面的寒风陡然灌了进来，宫灯顿时一阵明明灭灭。 凌煜嗅着冷气，眸光也逐渐寒了几分。 半晌，他才缓缓抬手，抚上小腹的伤。 …… 永寿宫内，气氛压抑，处处弥漫着低压。 宫灯摇曳，寡淡的灯光映出一章苍白的脸颊。 杜云惜跪在地上，随着太后手中的佛珠拨动，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许久，太后才懒懒的掀了下眼皮，声音威严，“看你的样子，是没有成功了？” 陡然一声凌厉，刹那间拨动了杜云惜心底的弦，她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太后娘娘……” “没用的废物！” 被太后冷声打断，杜云惜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红姑忙劝道：“太后娘娘，皇上一向警惕，这件事不能怪她，万一打草惊蛇就糟了。” 杜云惜适时磕头道：“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去吧，继续盯着，皇帝那里一旦有了动静，立即来报。” 随着杜云惜离开，永寿宫熹微的灯光彻底熄灭。 …… 时间恍若流水，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半月。 因为再次被禁足，这半月以来，顾锦就再没有出过婉月轩半步。 前几日又落了一场雪，寒意料峭，天气又冷了几分。 此时，顾锦倚在窗前，看着窗外开的正好的红梅，嘴角勾着浅笑，眼底沁着淡淡明媚。 “主子，你怎么又将窗子打开了，你这风寒才刚好，万一再染了病就糟了。” 顾锦虽然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很好，笑着将窗子关子，“等化了雪，也该出去走走了，不能总在房间里闷着。” “这不长公主怕主子闷得慌，送来了许多小玩意儿。”青栀扶着顾锦坐下，将凌玥送来的小匣子端了上来。 顾锦看着里面的泥人，不禁失笑，“这丫头，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她抬手拨了拨泥人发现地下压着的九连环顿时有了几分兴趣，抬手取了出来。 接下来的半月里，顾锦便潜心研究九连环来打发时间。 因为她禁足不受宠，各宫之中赏赐御寒之物时，到了婉月轩就只剩下了一块狐狸尾巴。 青栀看着直皱眉，“巴掌大的皮毛，别说做披风，就是做围领都不够，根本没什么用。她们就是故意欺负我们婉月轩，存心让主子看了心里难受。” 顾锦将皮毛拿在手中打量了下，眼底蓄了丝笑意，“也不是没用，刚好可以用来给琰儿做副暖袖。” 接着，她就吩咐青栀，“去将针线取来，好久没做女红了，只怕会有些手生。” 青栀无奈摇头，“你这样不争，只会让人以为你软弱好欺，以后她们见到我们婉月轩，只怕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我入宫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和她们争宠的，只要她们不是下一个安明兰，我便和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青栀一怔，顿时明白过来，“是我忘记初心了。” 很快，顾锦的禁足已到了尾声，整整一月，她都没有见过凌煜。 然而，那张冷峻无双的脸在她的脑海中，却分外清晰，仿佛很早就已经被她刻入了骨髓一般。 解了禁足之后，顾锦首先要去永寿宫谢恩。 为了防止有人故意刁难，天还蒙蒙亮，她就起身出了婉月轩。 清晨时分，是最冷的时候，即便顾锦裹着厚厚的狐裘，仍然无法抵御寒风。 她只觉得寒风一吹，整个人就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 果真是在婉月轩待了太久，就连身子都弱不禁风了。 她带着青栀来到永寿宫的时候，太后还没有起床，就连其他宫妃也没有来。 永寿宫内守门的公公，假装没有瞧见她，任由她冻在冷风中，根本不曾将她请进宫去。 等了不久，身后便传来浅浅的脚步声，是皇后和萧雪晴结伴而来。 顾锦还没有来得及请安，萧雪晴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皇后娘娘，你看，前面的竟是琬容华，臣妾还以为是谁堆得雪人呢。” 顾锦福身，“嫔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恭喜琬妹妹解除禁足。”皇后笑意浅淡。 “今日琬妹妹来得倒是早，是不是在婉月轩里闷坏了，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有劳皇贵妃担心，这一个月来，皇上和长公主给嫔妾送了些小玩意儿，倒也没有太闷。” 萧雪晴嘴角笑意一敛，眼底蓦地划过一抹冷意。 她在嘴皮子上没有占到便宜，便不再开口，直接随皇后进了殿。 顾锦微微颔首，等到二人进殿之后，这才带着青栀进去。 很快，叶君仪和杜云惜也来了，几人互相问安。 接着，红姑冷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虽然经年吃斋念佛，但是脸上却没有半分慈祥，反而眉眼染着戾气。 一身正红色的宫装，平添几分威严，眼底蓄着冷清。 而在她一左一右搀着她的是惠嫔和林婕妤，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惠嫔崔芷月是辅国大将军的嫡女，模样清隽，性子高洁，宛若遗世白莲，高贵优雅。 相对于崔芷月的清高出尘，林婕妤林静姝则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气息，她是庄国公的幺女，自小被娇宠，所以性子多了几分天真可爱。 太后十分喜欢这二人，就连去静皇寺修身养性都要二人陪伴，据说是因为当初她们皆是太后亲自给前太子选定的妃子，谁知世事无常，前太子在疆场上重伤失踪，流落在外的凌煜被接回齐宫继承了皇位，太后只得将这二人为凌煜纳了妃。 皇后看见太后缓步而来，忙带着宫妃行礼，“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都起身吧。”太后声音清冷，没有半分温度。 等到崔芷月和林静姝服侍太后坐下，喝过茶之后，她这才慢悠悠的扫了眼殿内，最后将眸光落在顾锦身上。 “上次哀家没有细看，原来琬容华竟是如此美人呢。” 萧雪晴闻言，大着胆子接话，“太后娘娘，若不是琬妹妹生得美，孙司徒又怎会直谏琬容华是一代祸国妖姬呢。” 太后瞥了眼萧雪晴一眼，她嘴角的笑意蓦地一僵，不敢再造次，收紧了嘴巴。 顾锦得到说话的机会，忙捧了茶送上前，“太后娘娘，以前是嫔妾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您不要与嫔妾计较。嫔妾入宫最晚，但是这茶还是要敬的。” 离得近了，太后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顾锦的脸颊，半晌才抬起了眼皮。 这张脸虽然妖媚了些，但和那个人并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太后心中一松，眸光便落在顾锦捧在茶盏的手上，抬手接过，“还算规矩，退下吧。” 此时，顾锦手指已经被烫得通红，得到应允，她这才缓步回到座位上。 “太后娘娘，这位琬容华的确生得美，姝儿看的都羡慕了呢。”林静姝说着对太后吐了吐舌头。 接着，崔芷月就接过话来，“琬妹妹虽美，但是刚刚皇贵妃也说了，这是一幅祸国妖姬的长相，不要也罢。” 林静姝瞅了眼一旁安静的杜云惜顿时撇了撇嘴，“谁说祸国妖姬非得是一副妖媚的长相了，只要会那些个狐媚手段，即便一副不食烟火的样子依然独霸皇上恩宠。” 第67章 你今日说的，朕信 杜云惜闻言，神色未变，脸上依旧挂着清雅若仙的浅笑。 崔芷月淡淡瞥了一眼，便看向林静姝，“罢了，我说不过你。” “姝儿说的是实话。”林静姝笑嘻嘻回道。 接着，太后眼皮一抬，威严开口，“贞儿，你是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这是你的职责。当年，你入宫为后时，哀家告诫你的话莫不是忘了？” 皇后闺名魏舒贞，是魏氏阀门的嫡长女，魏惊鸿的胞妹，也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因为魏氏阀门是大齐势力最大的世家大族，所以魏舒贞一直都是大齐最负盛名的女子，从小就被称作魏家的凤凰。 此时，皇后听到太后训斥的话，顿时垂首，“姑姑的话，贞儿不敢忘，入宫为妃，便要让皇上雨露均沾，这个到底，我经常告诫各位妹妹。” 太后无奈摇头，“你这性子还是太软了。” 皇后抿住了嘴角，没再开口。 虽然她想让皇上雨露均沾，打破杜云惜独宠的情况，但是她又如何把握皇上的心？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杜云惜却突然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以后臣妾定会安分守在惜云殿，让皇上多去其他姐妹宫里走动。” 太后眼皮未抬，冷声冷涩，“你起来吧，皇帝宠幸你也是你的福分。” “臣妾不敢。” 众人看着杜云惜怯弱的模样，心中皆是一震。 虽然太后常年不在宫中，但是她的威严却无人敢忤逆。 如今，就连一向在宫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云妃见了太后也不得不温顺起来。 太后只扫了她一眼，便摆手，“都散了吧，哀家要歇着了，月儿和姝儿就留在永寿宫，陪哀家用早膳。” 一出了永寿宫，萧雪晴就直接陪着皇后离开了，叶君仪更是不与顾锦亲近。 所以，顾锦身边只剩下了杜云惜。 寒风铺天盖地而来，顾锦伸手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抬眸看向婉月轩的方向。 这时，身边传来杜云惜柔弱的声音，“琬容华，你可愿与本宫同走？” 顾锦敛眸，“云妃娘娘，你我不顺路吧？” “本宫要去承乾宫，和你的婉月轩顺路。” 顾锦点点头，“云妃娘娘请。” “琬容华，若是本宫记得不错，你禁足这一月，应该没有见过皇上吧？” 顾锦笑着摇头，“不曾。” 杜云惜柔声劝她，“你是冒犯了太后娘娘才被禁足，皇上自然不好去婉月轩瞧你。” “云妃娘娘说的是。” “不过，好在一月已过，现在琬容华已经解除禁足，本宫先恭喜你了。” “多谢云妃，即便嫔妾现在解除禁足，也威胁不到云妃娘娘不是么，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比。” “琬容华说笑了，方才太后娘娘还告诫我们要让皇上雨露均沾，既然现在琬容华禁足结束，那么本宫一会便跟皇上提一提，今晚便让皇上去婉月轩吧。” “如此，多谢云妃娘娘了。” 顾锦心里明白，杜云惜之所以要跟她在一起走，无非是想要在她面前示宠罢了。 二人正走着，快到承乾宫时，连顺捧着拂尘走来，一扫拂尘行礼，“奴才见过云妃娘娘，见过琬容华。” “起来吧，连公公怎么来了？” “回云妃娘娘，皇上让奴才在这里候着云妃娘娘。” 杜云惜闻言，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下。 “云妃娘娘，皇上说您的身子柔弱，如今这天越来越冷了，他不舍得让您受累，所以便让您以后不必每日往承乾宫跑了。今日，就由奴才送您回宫。”连顺说着，一扫拂尘，身后的小太监便抬来了软轿。 话音落，杜云惜嘴角那抹极轻的浅笑顿时一凝，“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连顺点头，“皇上心疼娘娘呢。” 杜云惜淡淡瞥了眼一旁的顾锦，压下心头的酸涩，笑着点头，“有劳连公公了。” 等到杜云惜上轿之后，连顺才对着顾锦略一施礼，“琬容华，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坐在软轿内的杜云惜却听了个清楚，当即狠狠攥紧了衣袖。 皇上这哪是心疼她，分明是厌倦了她。 琬容华禁足一月，只怕皇上早就想她了！ 杜云惜一想到这里，心底就酸得厉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锦朝承乾宫走去。 然而，对于顾锦而言，却有些惊讶，凌煜竟然弃了云妃而选了她？ 走到御书房时，凌煜正在批折子，听见她的脚步声，匆匆抬眸扫了她一眼，“来了？” “不知皇上叫嫔妾过来所为何事？” 顾锦不信，凌煜会平白无故让她过来这里。 “无事就不能让你来了么？”凌煜蘸了蘸墨，继续批阅。 “嫔妾不敢。” 案前放了美人椅，顾锦也不管这是不是杜云惜的专座，直接坐了上去。 “过来，为朕按摩。”凌煜放下朱笔，直接往龙椅上一靠，等着顾锦前来。 顾锦慢腾腾的挪着身子，假装耍小性子，“看来，嫔妾对于皇上而言，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您需要嫔妾的时候，我就得巴巴的过来，您不需要的时候，恐怕就直接忘了我的存在。” “牙尖嘴利。”凌煜瞪了眼她。 “果然是应了嫔妾的话，估计皇上是不舍得让云妃娘娘做这些事情。”顾锦说着抬手按上凌煜的太阳穴，准备按摩。 “小心眼。”凌煜直接转身，一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子。 灌了一路的寒风，顾锦鼻尖冻得通红，凌煜的指腹一放上去，她便感到了一抹暖意。 “嫔妾就是小心眼。”顾锦气哼哼的嗔了句。 “禁足一月，你这女人还是没有磨去小性子。” “若是嫔妾没有了这些小性子，也就不是嫔妾了。” “罢了，朕说不过你。” “嫔妾说的是实话，若是皇上不喜欢，那嫔妾以后便改了性子，再不这样。” 凌煜忍不住摇头，“朕说一句，你便有三句在等着朕。” “嫔妾是因为在乎皇上，爱皇上，才会这样。” “你爱朕？” 顾锦手下的动作一滞，娇嗔着点了下凌煜的心口，笑着问，“皇上，是不是不论嫔妾说什么，你都不信？” 接着，她大着胆子握住凌煜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胸前，“皇上，你感觉到了么，嫔妾的心只为你而跳。” 看着女子笑靥如花，凌煜心神一动，直接将女子带入怀中，贴在她耳边暧昧开口，“你今日说的，朕信。”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顾锦顿时羞红了耳边，染上了几分可爱，看的凌煜眼底一热。 紧接着，他温柔的眸光逐渐落在顾锦娇嫩的唇瓣上，喉结暗暗滚动。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低头，就要含住那抹美好。 顾锦心跳的厉害，看着那抹越来越近的薄唇，她的手心里紧张的出了一层密汗，下意识偏了头，避开。 凌煜微微带着凉意的唇直接从顾锦嘴角擦过，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抹极淡的沉香气息。 尽管他唇瓣凉薄，但是却将顾锦的脸颊烫得绯红一片。 “刚才不是很大胆么，怎么现在害羞了？” “皇上，嫔妾……” 看着顾锦红着脸往他怀里藏的样子，凌煜只觉得这一幕分外熟悉，只得低喃一句妖精。 顾锦慌忙起身，“皇上，嫔妾继续按摩。”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真的将凌煜的欲望撩拨了起来。 只不过，她却做了逃兵。 按揉了一会，顾锦才平复了下来，问，“皇上，你现在好些了么？” “嗯。” 顾锦看的出来，虽然凌煜表现平淡，但是心里一直都是烦躁的。 她小心试探着问了句，“不知皇上因为何事心烦？” “西北边疆。”凌煜倒没有隐瞒。 “边疆又出事了？” 凌煜颔首，“这些年来，大齐和西秦边境一直都不太平，经常一边议和一边征战。就连朝中，都分作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嫔妾猜，皇上是主张议和的。” “哦？” “大齐土地肥沃，一直都是以农业为主，而西秦地势崎岖，土地贫瘠，多年以经商、游牧为主，他们所需的粮食大部分都来自大齐。然而，一旦两国开战，征兵必不可少，那么种田就缺乏劳动力，来年粮食必定减产。如此一来，不止大齐，乃至西秦，饿死的人势必会增多。皇上一向宅心仁厚，定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几分道理。继续说。” “如今皇上如此忧心，嫔妾猜测，守在边疆的魏将军就是主战一方。” “不错，魏惊鸿准备年岁一过，就对西秦开战。” 顾锦眉头一蹙，“年岁之后的一段时间是西秦最艰难的时候，虽然是大胜的好机会，但是从长远来看，大齐并得不到任何好处。” 原本，大齐和西秦在经济和军事上都是相互制衡的，一旦有一方打破平衡，那么后果双方要一起承担。 “是啊，你都明白的道理，魏惊鸿却看不透。”凌煜的声音里透着寒意。 顾锦心底勾出一抹冷笑，只怕魏惊鸿不是看不透，是故意为之，想趁着天下大乱，做些什么吧！ 第68章 皇上，抱我 顾锦收了手，走到案前，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嗅了嗅，“皇上，你本就忧思过重，导致头痛，这浓茶还是换了吧。” “那么，以后就由你每日来承乾宫为朕奉茶。” “那皇上给嫔妾什么奖励？”顾锦狡黠着眨了眨眼睛。 “朕给你指条明路，让你在宫里独善其身。” “皇上请讲。” “太后素日里喜欢和浓茶，严重导致了失眠，然而这多年的习惯她却改不下，婉儿如此聪慧，想必朕不必细说了。” 顾锦闻言微微叹了口气，“皇上，嫔妾觉得太后娘娘极为不喜欢嫔妾，只怕就算嫔妾去讨好太后，也没什么用。” “听朕的，这样你这宫里的日子好过些。” “是，嫔妾多谢皇上。” “你先回去吧，晚上朕便不去婉月轩了。” 顾锦轻垂眸光，眼底噙了丝不舍，“皇上晚上还要去惜云殿么？” “又生气了？” “嫔妾不敢，嫔妾告退。” 果然，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还是杜云惜。 …… 是夜，星月皎洁，寒风凛冽。 婉月轩内，宫灯明亮，顾锦坐在灯前认真的缝制着暖袖。 青栀打着哈欠过来，催促道：“主子，夜深了，赶紧去歇着吧。” “不急，还有两针就好了，你先去睡吧。” 青栀扫了眼她手中的暖袖，没有再劝，慢悠悠离开卧室。 不过片刻，房间内再次传来脚步声，顾锦头也未抬，“青栀，我说了你先去睡，我这就好了。” “今晚，怎么没有给朕留灯？” 听到凌煜的声音，顾锦心底一惊，手中的绣花针直接刺破了指腹，顾锦来不及处理，就直接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 惊讶抬眸，“皇上，你不是说晚上要去惜云殿么，怎么来了这里？” 顾锦的心寸寸下沉，若是凌煜看到了她给琰儿做的暖袖，她该如何解释？ 然而，凌煜这时却朝这边走了过来，一把将她的手，“给朕看看。” 接着，他便不由分说，直接将她受伤的手指含入了嘴里，轻轻吸允着受伤的地方。 顾锦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润的感觉便包裹了她的指腹，一抹浅浅的酥麻从指尖逐渐蔓延开来。 她的手指下意识一颤，“皇上，万万不敢，嫔妾的手……” 这个男人不嫌脏么？ 很快，凌煜便松开了她的手指，此时指腹上已经不再出血，他满意的勾了下唇角，“好了。” 顾锦心跳的厉害，忙低头掩去双颊的绯红，咬唇，“多谢皇上。” “你还没有回答朕刚刚的问题。” 顾锦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自从禁足之后，就没有再留灯了，以后皇上过来嫔妾就留灯，皇上不过来便不留了，免得浪费灯油。” “怎么听着像是你翻朕的牌子，而不是朕翻你的牌子？”凌煜说着从她身后将暖袖夺了出来。 顾锦心中陡然一颤，慌忙想去阻止，“皇上……” 看着暖袖被凌煜拿在手中，她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这是什么？”凌煜打量了一瞬。 “这是，暖……暖袖……”顾锦咬着唇。 “给朕的？” 顾锦先是一愣，随即羞涩的夺了过来，“谁说给你的，才不是！” “口是心非。”凌煜说着重新拿在手中端详，随即蹙了眉，“朕怎么觉得这副暖袖有点小，不像是朕的尺寸？” 顾锦委屈的撇撇嘴，“您赏赐下来的皮毛就只有这么大，嫔妾做不了围领，思来想去，便想用它来给皇上做副暖袖，只是无奈还是太小了……” “婉儿有心了，明日朕便吩咐御衣坊给婉月轩再送些皮草，到时你便重新为朕做一副。” “那这一副……” 凌煜直接没收，眼底含了笑，“朕留着做纪念。” 顾锦心里顿时愤愤，她明明是给琰儿做的，既然不是他的尺寸，为何还要留着，恬不知耻！ 接着，凌煜冷眸一扫，看到桌上匣子里的九连环，直接取了出来，“这是玥儿给你送来的？” “她怕我太闷。” 正说话间，凌煜便开始翻腾九连环，然而不到一刻钟的机会就全部解开，看的顾锦一阵目瞪口呆，一阵痴痴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她解开这玩意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你解开它，用了多久？” “回皇上，嫔妾愚钝，用了将近半月才解开了。” “半月？”凌煜闻言，黑瞳蓦地一缩，眼底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算不错。” 凌煜扔下这句话，将九连环放下，对顾锦招手，“来为朕按摩。” 顾锦不情不愿的撇撇嘴，“嫔妾手疼。” “朕为你允允。” 顾锦闻言连连拒绝，温顺下来，开始按揉凌煜的太阳穴。 似乎，这个男人对她按摩有几分上瘾。 等到顾锦按摩结束，凌煜温和问，“你的膝盖还疼么？” “疼，嫔妾浑身都疼。”顾锦娇嗔。 “是么？”凌煜直接将她拉入怀中。 “皇上，抱我。”顾锦大着胆子趴在凌煜耳边，呵气如兰。 不过片刻，凌煜的耳朵便整个红了起来。 原来，这里是他的敏感地带。 顾锦笑了笑，又喷薄了一抹热气，就看见男人的耳珠都颤了起来。 “妖精！”凌煜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顾锦抱在膝上。 “皇上害羞了呢。”顾锦嘻嘻笑起来。 “你就不怕朕要了你，嗯？” 顾锦心跳的厉害，却故作淡然，调皮的翘着小腿，“嫔妾不怕，我的身子本就是属于皇上的，难道不是么？” 凌煜眼底勾出一抹浅笑，直接打横抱着顾锦起了身，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顾锦搂着他的脖子，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却发现此时他的心也跳得飞快。 看来，紧张的不只是她。 凌煜将顾锦放在榻上，亲自褪去了她的鞋袜，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小脚眼底一热。 接着，他便撩起裤管，露出一截白嫩小腿。 “朕为你揉揉。”他说着，抬手放在顾锦小巧的膝盖上。 干燥温暖的大手落在皮肤上，带来一抹暖意，熨帖了她的心。 “舒服么？” “勉强可以吧。”顾锦笑眯眯看他。 “胆大的女人。”凌煜直接朝她腰间抓去。 “好痒，嫔妾错了，错了……” 顾锦慌忙求饶，不断护着自己的纤腰，躲避着男人的魔爪。 然而，就在二人嬉闹时，顾锦一不小心，在抬眸时直接印上了那抹薄唇。 凉薄而柔软的触感顿时令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颜。 嗅着浅浅的沉香气息，顾锦这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不等凌煜伸出的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就直接选择了逃离。 接着，她便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咬着唇瓣不敢看他，“皇上，嫔妾……嫔妾不是有意的。” 凌煜逼近她，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怕了？” 这些日子他看的清楚，这个女人明明不愿意将身子给他，却偏偏还要勾引他。 “嫔妾……”顾锦看着面前的男人，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说话都开始打结。 “不是要将自己给朕么？”凌煜将顾锦一点点逼入榻角。 顾锦心底慌得厉害，不断的纠结着，明明知道这是她盼了许久的机会，但是却忍不住排斥。 她强迫着自己接受凌煜，在心里不断的暗示着，终于抬手搂住了他。 然而，此时她已经脸红的不像样子。 凌煜眸光一紧，伸出握住那只微微发颤的小手，带着她攀上他的胸膛，随即缓缓向下，稳稳地停在他平坦的小腹上。 男人小麦色的肌肤烫的顾锦指尖蓦地一缩，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旧伤疤，她顿时想了起来，“皇上，嫔妾禁足了一月，你的伤……” “摸摸。” 听到凌煜的话，顾锦这才一点点张开五指，彻底覆了上去。 伤疤并不大，只有拇指盖大小，然而却像蜈蚣一样盘在上面，生生破坏了小腹的光滑。 这是她给他留下的伤，留下的疤。 “还疼么？” 凌煜拥着她轻轻摇头，“虽然不疼，但只要一下雪，这个地方就痒的厉害，只怕是落下了病根。” “那嫔妾给皇上暖暖。” “睡吧。” 不知何时，凌煜眼底的欲色已经退下，只轻轻的拥着顾锦。 顾锦看到男人闭上眼睛，心里又庆幸又懊恼，矛盾的厉害。 翌日一早，伺候凌煜上朝之后，顾锦便早早起床去御花园采集冰霜，用来泡来。 一连两日，她每每都是天还不亮就直接出了门，然后一身寒气回来。 青栀瞧着心疼，看着顾锦还要再去采集冰霜，忍不住劝道：“主子，你一向畏冷，要不这冰霜咱们不采了吧？” “再有两日，便可泡上两壶茶了，我不能功亏一篑。” “主子，皇上这么说你也就信了，即便你辛苦泡了茶，只怕太后也不会领情。更何况，你看看你的手都冻成什么样了，万一生了冻疮就糟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顾锦说着，便取了坛子前去御花园，然而今日她却遇上了杜云惜。 看着她同样在收集冰霜，顾锦眸光一凝，随即行礼，“嫔妾见过云妃娘娘。” “怎么，琬妹妹也来收集冰霜泡茶么？” 第69章 东施效颦 “没想到云妃娘娘也来这里收集冰霜。”顾锦看向杜云惜，眼底掩下讥讽。 果然，凌煜如此宠爱杜云惜，都给她指了明路，又怎会不告诉云妃？ 杜云惜笑了笑，“皇上近来嘴刁的很，说是不喜欢喝浓茶，要喝些清淡的。” “那嫔妾就不打扰云妃娘娘了。” 看来杜云惜的茶是泡给凌煜的，是她想多了。 “既然琬容华也是来收集冰霜的，不妨一起。” “多谢云妃娘娘好意，嫔妾去那边就好，这边的就留给你了。” 杜云惜身边的紫嫣闻言，忙道：“琬容华，真是巧了，我们家娘娘也刚准备去那边呢。” 顾锦淡淡笑了笑，“云妃娘娘请。” 杜云惜刚走过去，紫嫣便撇撇嘴小声嘀咕，“娘娘，您为皇上收集冰霜，化了泡茶，结果这琬容华也来收集，真是东施效颦，她就是再怎么折腾，皇上眼里还不是只有您一个？” “不许乱嚼舌根。” “奴婢说的是实话。” 身后的青栀嘴角勾出了一抹讥讽，她家主子都在这里收集两日的冰霜了，谁效颦谁还不好说呢。 更何况，皇上的浓茶还是她家主子给停掉的。 清晨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脚踩上去，又湿又滑，稍不注意，就会摔跤。 顾锦和青栀相互搀扶着前行，一边走一边将翠竹叶上挂着的冰霜拨到坛子里。 然而这时，前方的杜云惜突然停住了步子，转眸对顾锦道：“琬容华，你瞧那里是什么！” 顾锦扫了眼便很快垂了眸光，不过是野鸭子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啊，救我……” 下一瞬，身侧的杜云惜身子一矮，直接朝身侧跌去，双眸死死的锁住了顾锦。 “云妃娘娘，小心！”电石火花之间，顾锦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手拉住了杜云惜，将她稳稳扶住。 若是她看的不错，刚才杜云惜眼底分明掠过了一抹算计。 她想陷害她！ 显然，杜云惜没有料到顾锦出手如此迅捷，惊神未定的眼底划过惊讶，半晌才回过神来，“多谢琬容华。” “举手之劳而已，云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清晨路滑，云妃娘娘可要小心了。” “多谢琬容华提醒。”杜云惜咬唇。 “主子，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青栀深深看了眼杜云惜，催促顾锦。 “还有一些就好了。” “那我们去别处吧，免得云妃娘娘一会又踩滑了。不然，到时候皇上发现主子和云妃娘娘在一起，又把这件事算在主子头上。”青栀没好气道。 顾锦点点头，“走吧。” 刚刚杜云惜那一跤摔得是在太假，就连青栀都看不下去。 主仆二人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远处的杜云惜听得清楚。 登时，她狠狠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的确是她太心急了！ 紫嫣见此，小心劝道：“娘娘不必担心，这次不成，就还有下次，反正同是入宫为妃，来日方长。” 杜云惜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然而，顾锦刚刚从御花园出来，就看到崔芷月和林静姝结伴而来，她忙福身行礼，“见过惠嫔、林婕妤。” “原来是琬容华！”林静姝看见顾锦，脸上划过兴奋。 崔芷月淡淡扫了眼顾锦，“琬容华倒是有心，天不亮就来收集霜花为皇上泡茶了。” “不止琬容华，还有那一位呢。”林静姝说着递了眼掩在腊梅翠竹间的杜云惜。 接着，她走上前，小声道：“琬容华，刚才我都看见了，那云妃故意跌倒，只怕是想陷害你。我只听说云妃柔弱，不曾想还是位蛇蝎美人儿，以后琬容华可要离远点了。” “多谢婕妤娘娘提醒。” “不必客气，我瞧着你是个温顺的，对我的性子……” 林静姝还想说什么，就被身边的崔芷月打断，“你跟她啰嗦什么，太后娘娘还等着赏梅呢。” 顾锦这才发现二人手腕上挎着小竹篮，原来是早起为太后摘梅花的。 “恭送惠嫔、林婕妤。” 回到婉月轩后，顾锦将采集到的霜花倒在一起，开始放在炉子上蒸煮。 “主子不是说明日还要再收集一日么？” “我不想再看见云妃，明日便不去了。”顾锦说着轻摇着扇子扇火。 “不去了好，否则不知云妃明日又生出什么样的歪心思呢。” 顾锦脑海中再次掠过杜云惜的脸颊，不知为何，对着那张脸，她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主子，既然云妃也不是个安分的，不如……”青栀说着做了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顾锦顿时笑了，“杀了她之后，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青栀顿时丧了气，抿紧了嘴角，“若是在宫外，我能有十成的把握。” 顾锦不禁摇头，“对付深宫里的女人，有时候靠武力是没用的，倒不如用这里。” 她说着，指了指脑袋。 “这么说，你打算主动出击了？” 顾锦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没有多言。 等到将水烧开之后，她便取了茶叶过来，开始泡茶。 很快，清雅的茶香顿时盈满了整个房间，让人心旷神怡，在这寒冷的冬日平添一抹暖意。 顾锦分作两壶茶，将其中一壶交给青栀，“你送去承乾宫。” “你不亲自去？” 青栀不懂，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凭着这玩意争宠的么，为何不亲自去？ 顾锦摇头，然后取来给凌煜做好的暖袖，“若是我猜的不错的，一会云妃就会过去承乾宫，你要赶在她之前将茶送到，然后将这副暖袖弄脏……具体的不用我细说了吧？” 青栀顿时明白了过来，“主子放心，青栀定然将这件事办好。” 吩咐完青栀之后，顾锦便端上另一壶茶，做了软轿去了永寿宫。 她到的时候，崔芷月和林静姝都在，正陪着太后说话。 看到她过来，顿时制住了话头。 请过安后，太后便眯着眼睛瞧她，“琬容华怎么来了哀家这里？” “听说太后娘娘爱茶，嫔妾便泡了壶茶，希望能够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原来今日一早琬容华去御花园收集霜花是为了给太后娘娘泡茶。”崔芷月轻笑一声。 太后闻言，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琬容华这茶似乎送错了地方，你该献殷勤的是皇帝，哀家不过是不问世事的孤家寡人罢了，没有什么用。” “回太后娘娘，嫔妾这茶是特意给您的。” 顾锦说着福身，“太后娘娘，嫔妾听闻您素来有头痛的习惯，所以便大着胆子献茶。” “你有心了，呈上来吧。” “是。” 顾锦忙起身斟茶，“太后娘娘请。” 太后的双手保养得宜，白皙细致，没有任何皱纹，涂着大红的蔻丹，倒是有几分妖艳。 她翘着优雅的兰花指接住茶盏，漫不经心的啜了口，双眸顿时一凝。 接着，她就又啜了两口，才将茶盏放下，“茶不错，心意也不错，以后每日都来永寿宫奉茶吧。” “是。” 顾锦心中一松，这一关她算是过了。 “太后娘娘品茶向来只啜一口，今日竟是破例了呢，琬容华果然好茶艺，嫔妾也要品一品。” 听到林静姝的话，太后嘴角攒出极浅的笑，“你这丫头，总是嘴馋，随你。” 顾锦闻言，立即上前为林静姝斟茶，“林婕妤，请。” 林静姝将茶盏接过，没有急着饮茶，而是怔怔的看着顾锦的双手。 “琬容华的手又干又红，想必是每日早起收集霜花冻伤了。” 顾锦忙将手藏了起来，“嫔妾无碍。” 林静姝没有再看，开始饮茶，只一口眼底便划过惊艳，“月姐姐，琬容华的茶艺不在你之下。” 接着，她亲自给崔芷月倒了杯茶，“月姐姐，你不妨品品。” 崔芷月没有拒绝，抬手接过，只品了一口便放下，依旧神色寡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琬容华茶艺的确不凡。” 林静姝顿时笑眯眯的看向顾锦，“琬容华，能得月姐姐如此夸赞的，也就只你一个。” 顾锦一阵惶恐，“多谢惠嫔夸赞，只是嫔妾茶艺粗鄙，不敢与惠嫔娘娘相提并论。” “琬容华不必谦虚，月姐姐一向大方，不会放在心上。” “好了，这茶哀家也尝了，琬容华回去吧。”太后不耐摆摆手。 顾锦不敢耽误，福身告辞，便匆忙出了永寿宫。 回到婉月轩的时候，青栀已经回来了。 她嘴角噙着自信的笑，“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可惜了主子辛苦几日采集的霜花了。” 顾锦满意点头，“凌煜他如何处置的这件事？” “主子的茶皇上十分喜欢，然而只喝了一杯就直接被云妃打翻，还洒到了暖袖上，我瞧的出来，皇上虽然面上无常，但是心里是生出了几分不悦的。至于云妃的茶，他啜了一口，就说火候不够就让她端下去了。” 顾锦嘴角攒出笑意，“云妃在凌煜心中非同一般，我们必须要从长计议。” “依我来看，那云妃分明是个恃宠而骄的。” 第70章 朕要你一直陪着朕 顾锦无声的笑了笑，若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一个男人再喜欢一个女人，也是有耐心极限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够一直包容女人的无理取闹。 二人正说着话，小丫鬟丝竹便进了房间，“琬容华。” “丝竹有事？” “回容华，奴婢见您每日都去御花园采集冰霜，手都冻得又皴又皱，奴婢看着心疼，就做了防止生冻疮的药膏，还请容华不要嫌弃。” 丝竹说着一脸怯弱的将小瓷瓶呈了上来。 “这药防止冻伤？”顾锦打量了眼。 “是，奴婢小时候，娘亲每年冬天都做了这种药膏给我们兄妹预防冻疮。奴婢记得方法，便自己做了。” 顾锦点点头，将塞子拔去，一股清淡的花香便沁了出来。 “多谢丝竹了。” “娘娘莫要折煞奴婢，您喜欢就好。”丝竹羞涩的笑了笑。 接着，她便起身，为顾锦涂抹药膏。 涂到手上，凉凉的十分舒服，顾锦看着丝竹清秀的小脸，嘴角微勾，这丫头心思细腻，倒是可以好好培养。 毫不意外，凌煜晚上来了婉月轩。 顾锦假装生气不理他，直接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凌煜径直走过去，将她从锦被里挖了出来，“怎么，看见朕了还躲进去？” “皇上定然看错了，嫔妾没躲。” 凌煜直接抬手勾了下她撅起的小嘴，“在生气？” “嫔妾没有。” “婉月轩外连灯都没给朕留，还说没有生气？” 顾锦扯了扯锦被，“许是丝竹那丫头偷懒，忘记给皇上留灯了。” “你这女人，是在为今日的事情跟朕耍小性子？” “嫔妾不敢。” “没有你不敢的事情，说说吧。” 顾锦撇撇嘴，“嫔妾不生气，只是难受皇上不在意嫔妾罢了。” “朕若是不在意你，今晚便不会过来了。” “皇上尽会说些甜言蜜语哄骗嫔妾，皇上若真的在意嫔妾，就不会不珍惜嫔妾的心意。” “果然还是因为今日暖袖一事。” “虽然这些在皇上眼中微不足道，跟云妃娘娘相比，更是不值一提。但对嫔妾而言，就是倾尽所有。只要嫔妾能做到的，但凡皇上要，嫔妾都愿意。”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蓦地戳中了凌煜的心坎，他情不自禁的将顾锦抱在怀中，“你的心意，朕都知道。” 接着，他的声音温柔了几分，“那副暖袖朕已经吩咐御衣坊好好洗干净了，以后朕每日都要戴着。” “哼，以后嫔妾再也不做了。”顾锦虽然嗔怪着，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掩也不掩不住。 “为何不做？以后每年都要做，一年做一副，直到老去……” 温润的声音敲在心畔，竟在心底涤荡出了一圈涟漪，让她心中生出一抹向往的温暖。 曾几何时，她一直憧憬的就是这样简单而又温馨的幸福。 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可惜，在这个男人的铁蹄踏破南凉皇城的时候，她的心愿也一起被踩碎。 那些简单的生活对她而言，就是奢望。 心底原本生出的一点温柔也被血腥的记忆磨成了一柄利刃，刺的她的心血肉模糊。 所有的绕指柔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恨，在她的胸腔里不断汹涌。 “婉儿，你怎么了？” 男人一句清润的声音，顿时惊得她后背一阵冷汗。 顾锦很快收敛情绪，嘴角重新攒出笑意，“嫔妾在想，希望能够一直陪着皇上。” 从他们相遇，便注定了是敌人。 但愿他还有命戴上她下年为他做的暖袖。 “会的，朕要你一直陪着朕。” 凌煜说着将那双红通通的小手放在唇下，轻轻吻了上去。 指尖上传来细腻触感，顾锦下意识就想缩回手，却被男人的大手握住了，“这手怎么成了这般，以后每日清晨让婉月轩的奴才去外面收集冰霜便可。” 顾锦闻言，顿时想起来，她之所以进宫完全是得益于自己这双手。 前几个月，他还让连顺专门为她送来了护手膏。 可见，这个男人很是痴迷她这双手，如今…… 她小心试探一句，“皇上，嫔妾这双手丑了，你是不是便不喜欢嫔妾了？” “你瞎想什么。” “嫔妾害怕皇上嫌弃……” “知道朕嫌弃，还不好好爱惜自己。” 被凌煜打断，顾锦还未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半晌才道：“为太后娘娘奉茶，本就是心意，自然要诚心，若是假于他人之手，太后娘娘知道了只怕会不满意。” “既然你执意如此，朕回头再为你寻一瓶护手膏。” “多谢皇上。” “睡吧，明日你还要早起。”说完，凌煜直接褪去衣物，拥着顾锦躺下。 烛火熄灭，卧室内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埋在凌煜胸前，顾锦只觉得隔绝了所有的寒冷，十分温暖。 几个月的同床共枕，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男人的怀抱。 在他怀里，她很快便沉入梦乡。 凌煜看着怀中那张温暖的脸，忍不住吻一吻她的眉心。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晚抱着她入睡，就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只是，他还是当年的他，而她……会是她么？ 轻轻拥住女子纤细的柳腰，他的手便不敢再动，他害怕会忍不住要了她。 为了能够同时给凌煜和太后泡茶，接下来的几天内，顾锦每每天不亮便开始收集冰霜。 即便有凌煜送来了护手膏，她的双手仍然难免被冻得发红。 好在，经过几天的努力，如今太后已经没有那么排斥她。 这一日，她端了热茶，一如往常去永寿宫请安。 然而，这一次太后却不在，倒是难得的在永寿宫内看见了萧雪晴。 顾锦行礼之后，萧雪晴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听说琬容华茶艺了得，十分讨得太后娘娘欢心，以前倒是本宫小瞧了你。” “以前皇贵妃是宫里的独宠，又将谁放在了眼中？”林静姝忍不住笑道。 的确，在萧雪晴初进宫的时候，凌煜对她也有几分宠爱。 那时的她，是东陵侯的嫡女，更是当朝皇贵妃，自然是眼高于顶，不将一切放在眼中。 然而，随着其他美人进宫，这份宠爱便被逐渐瓜分。 直至杜云惜和顾锦相继出现，那仅存的一点宠爱也消失了。 如今，萧家倒台，皇上恩宠不再，萧雪晴早已从那个明媚高傲的女子变成了现在的怨妇。 此时，她听到林静姝的讥讽，刚想反击回去，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生生压了下来。 林静姝扫了眼萧雪晴眼底含怒却不得发作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甜了几分。 接着，她对顾锦道：“琬容华，太后此时正在念佛，要一会才能出来呢，不如你先随我去御花园内采些梅花。今日月姐姐陪太后念佛，都没人陪我摘花了。” “林婕妤稍等，嫔妾先用水将茶温着，以免茶水凉了。” 林静姝点头，“还是琬妹妹细心。” 温好茶后，顾锦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殿内的萧雪晴，这才随林静姝一同离开。 刚走了不远，顾锦顿住脚步，叫住林静姝，“林婕妤，嫔妾想起来了，刚刚加的水太少，若是我们一会回来，只怕茶水就凉了，不如嫔妾再回去加一些水。” “好，那我们便再回去一趟。” 二人刚刚回到殿门口，就看见萧雪晴的贴身婢女冬暖拈起了茶盖。 一声通禀声，顿时吓得她身子一颤，直接将手中的茶盖摔在了地上，碎做了一地。 “你在做什么？”顾锦幽幽开口。 冬暖心神一慌，“奴婢……” 萧雪晴见此立即打断她，“本宫仰慕琬容华的茶，便让冬暖端过来瞧瞧，琬容华以为呢？” “嫔妾的茶很普通，没什么好瞧的，倒是害怕这茶被皇贵妃瞧过后，太后娘娘喝了会有异样。” “琬容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会对太后娘娘喝的茶下毒？”萧雪晴眉眼一厉。 “皇贵妃娘娘，嫔妾可没这么说。” “琬妹妹没说皇贵妃下毒，皇贵妃就迫不及待的不打自招了？”林静姝掩嘴而笑。 “你——”萧雪晴气得脸色发沉。 她的确是想做些手脚，但是却还没有胆子给太后下毒。 就在这时，一道明媚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怎么都欺负皇贵妃娘娘，被皇兄知道该罚你们了。” “见过安国长公主。”见到凌玥走来，顾锦和林静姝忙福身行礼。 “还是长公主明白事理。”萧雪晴勾唇看向凌玥。 凌玥笑了笑，“为了母后的身体，今日的茶便不要喝了，否则母后若是喝坏了肚子就糟了。” “长公主说的是。”顾锦颔首。 萧雪晴闻言，俏脸刹那间白了白，凌煜话里的意思分明还是在说她在茶里动了手脚。 她还没有开口，就见凌玥惋惜摇头，“早就听说琬容华的茶好，今日我特地过来讨一杯，真是可惜了。” “长公主若是想喝，不妨移步婉月轩，嫔妾定然好好招待公主。” “这自然再好不过，等本公主有空了定要去品一品。” “好。”顾锦含笑答应。 没想到凌玥这丫头演得倒像，只怕没有知道她们二人私交甚笃。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婉月轩的小太监刘喜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第71章 惜儿莫要任性 “怎么了？”顾锦看着刘喜一脸焦急的神色，心里顿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刘喜慌忙走到顾锦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顾锦脸色陡然一沉。 林静姝见此关切道：“琬容华，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顾锦点点头，“婉月轩内出了点事情，恐怕今日嫔妾不能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无妨，你先去吧，等到太后娘娘来了，我自会向她禀明。” “多谢婕妤娘娘。”紧接着，顾锦又看了眼凌玥和萧雪晴，福身，“嫔妾告退。” 萧雪晴冷冷一哼，没有说话。 倒是凌玥好奇的嘀咕一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竟让琬容华这般着急。” “长公主一向爱热闹，既然好奇怎么不去瞧瞧？”林静姝笑道。 凌玥撇撇嘴，“对于皇兄的女人，本公主没兴趣瞧热闹，至于宫外的热闹么，那才是真正的热闹。” 这边，顾锦一出了永寿宫，便仔细问道：“丝竹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被扔到了慎刑司？” “回容华，丝竹见您身子消瘦，便每天在御膳房端了鸡汤为您补身子，谁知今日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云妃娘娘给皇上做的点心，被御膳房掌厨掌嘴时多说了两句，就被扔到了慎刑司。这宫里头的奴才一入慎刑司，就只有死路一条，如今丝竹已经被带下去了小半个时辰，只怕凶多吉少，娘娘一定要救救丝竹……” “青栀呢？” “青栀姐姐去了承乾宫等您。” 顾锦点点头，“你随我来。” 果然等到他们来到承乾宫时，青栀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此时，她的脸上也是一阵愁云密布，“主子。” “皇上可在紫宸殿？” 青栀丧气垂头，“他们不让我进去，我也不知道皇上在不在这里。” 丝竹虽是个小丫鬟，但是做事细心稳妥，又衷心为主。 顾锦在婉月轩本就没有几个可用之人，所以她们一定要救她。 “我去问一问。” 顾锦说着快步上了台阶，扫了眼守在外面的两个太监，温和道：“琬容华求见皇上。”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略一颔首，然后对顾锦道：“琬容华稍等。” 不等片刻，殿门打开，连顺打着哈欠捧着拂尘而来，“琬容华怎么来了？” “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琬容华随奴才来吧。” 连顺态度和蔼，带着顾锦进了承乾宫，朝御书房而去，看着顾锦眉眼间敛着的愁思，忍不住提醒一句，“琬容华，云妃娘娘也在御书房，皇上见不见你还不好说。” 顾锦抿紧了嘴角，颔首，“多谢连公公好心提醒。” 到了御书房，连顺告诉了李瑞一声，李瑞立即进去通禀，然而却被告知凌煜现在政务繁忙，不便见她。 顾锦垂了眸光，眼底灌上一抹冷意。 不是不便见她，而是云妃在，不愿见她吧！ 接着，顾锦抬眸，看向李瑞，“劳烦李公公再进去通禀一声，琬容华有事求见，若是皇上不便，那我便一直等在这里，等皇上忙完。” 她说着，直接跪在了冷冰冰的白玉地砖上，眉眼坚定。 李瑞为难的看着她，“琬容华你这又是何苦呢？” 连顺忍不住劝了句，“李瑞，你就再去跑一趟吧。” 李瑞看着跪在地上的顾锦，忍不住叹了口气，“琬容华稍等，奴才去去就来。” 不过片刻，李瑞捧着拂尘而来，“琬容华，皇上说他现在不便见你，你若是想跪，就跪吧。” 顾锦顿时咬紧了嘴角，心里莫名泛起一抹难受。 紧紧握了拳，她跪得笔直，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御书房的那扇大门。 青栀心底一阵心疼，愤愤的看着御书房，索性一起跪了下来，“主子，不如我们不求了。” 顾锦眸光坚定，没有开口。 这一跪，不单是为了丝竹，更是为了骨气，她不能轻易放弃。 刘喜心焦的厉害，也跟着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为丝竹暗暗保佑着。 不久，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打开，却从里面走出来一抹清丽的身影，是云妃。 顾锦下意识敛了眸光，却没有看她。 杜云惜脸上带着纤柔的笑，“琬容华，皇上让你回去，不必再跪了。” “嫔妾愿意等下去。” “琬容华，你这是何苦呢，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晚，为何一定要耽误皇上政务呢？”杜云惜劝了句。 顾锦没有再理，杜云惜一个人看得无趣，刚想回去，里面便传来凌煜冷冽的声音，“进来。” 顾锦身形未动，杜云惜已经缓步回了御书房。 她回去直接坐在了凌煜膝上，“皇上，臣妾只是去告诉琬容华一声，让她明日再来。” 凌煜直接看向御书房外，声音依旧清冷，“李瑞，让琬容华进来。” 杜云惜闻言，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了一下，随即她便朝凌煜怀中靠了靠。 凌煜一把将她拉开，“惜儿，你先回去。” 杜云惜有些委屈，“皇上，您和琬容华说话，臣妾不能听么？” “无妨，你坐着吧。” “好。”杜云惜紧靠在凌煜坐下，亲密无间。 顾锦一进来，便看见如此一幕，她顿时垂了眸光，“嫔妾见过皇上。” “你有何事，这么急着见朕？” 顾锦闻言，直接跪了下去，“皇上，丝竹打翻点心，只是无心之失，还请您恕罪，饶她一命。” 接着，她便让刘喜将事情的过程详述了一遍。 杜云惜闻言，脸色微微一遍，“难怪刚刚紫嫣过来说点心没了，原来……” 然而，凌煜眸光却紧锁着顾锦，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你来求朕，只是为了一个奴才？” “是。”顾锦声音坚定，还带了丝倔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嫔妾知道，虽然丝竹只是个奴才，但是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嫔妾想救她。” “在慎刑司，人命如草芥，你难道不知么？” 顾锦轻轻一拜，“嫔妾知道，所以嫔妾来求皇上。皇上，您长于乡野，想必更清楚人命意味着什么。” 凌煜是流落在外的皇子，五年前才被接了回来，是从小吃过苦的人。 “放肆！”凌煜声音陡然一厉。 “嫔妾斗胆，求皇上格外开恩，饶了丝竹，只怕时间久了，她就……” 杜云惜看到这里，忍不住劝道：“琬容华莫要做傻事，惹得皇上动怒。” 看到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顾锦只觉得生厌，索性不去看，在地上重重磕头，“皇上，嫔妾求您。” “你若是想救她，便替她受过，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凌煜冷声开口。 看到男人眼底的冷冽，顾锦咬紧嘴角，颔首，“嫔妾愿意。” “性子如此倔强，总是要吃些苦头。” 凌煜说了句便叫来了连顺，“你亲自去慎刑司走一趟，救下那奴才。” 顾锦见此，忙吩咐青栀，“你跟着连公公前去，将丝竹带回婉月轩。” 凌煜脸色沉了沉，继续批阅奏折，云妃在一旁伺候，模样温柔。 而顾锦，就这么直直的跪在殿内一角，仿佛被人遗忘。 很快，随着刘喜出去将殿门掩上，殿内就剩下了他们三人，凌煜杜云惜锦瑟和鸣，顾锦则是彻头彻尾的看客。 杜云惜瞧了眼顾锦一脸平静的模样，垂下的眼睑内掩去了一抹幽恨。 因为上次承乾宫奉茶一事，她沉寂几日才出手给了她一个教训，为她松松筋骨，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容易就松了口。 进了慎刑司还能出来的奴才，婉月轩也算是头一个了。 看着身侧男人冷峻的侧脸，她心中一动，柔声道：“皇上，臣妾给您捏捏肩吧。” 得到男人应允，杜云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随即施施然起身。 接着，她刚走一步，便故意踩上裙角，整个人直接落入凌煜怀中。 她适时惊呼出声，“啊，皇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凌煜神色清俊，一把抱住了杜云惜。 “幸好有皇上，不然臣妾定然摔了。”杜云惜借势搂住凌煜。 听到二人调情的声音，顾锦忍不住蹙了蹙眉心，只觉得尴尬的厉害，恨不得立即出去。 “那你可要小心了。” 凌煜温和开口，将杜云惜扶了起来，扫了眼她的脚，眸光一凝。 接着，杜云惜刚起身就突然扭到了脚，整个人再次跌了下去。 凌煜一把扶住她，“惜儿，怎么了？” 杜云惜痛得皱眉，“皇上，臣妾好像扭伤了脚。” 凌煜扶着她坐下，“若是疼，朕便叫太医。” 杜云惜强忍痛意，摇摇头，“臣妾不疼。” “撒谎，你这样朕会心疼。” 杜云惜眼底泛出感动，眼眶有几分湿润，“皇上给臣妾揉揉就不疼了。” “惜儿莫要任性，朕不是太医，若是揉错了，吃苦的便是你了。” 接着，他便吩咐外面的李瑞，“去备软轿，将云妃送回惜云殿，再去请太医去瞧瞧。” 杜云惜顿时慌了，“皇上，臣妾……” 琬容华还在这，她现在不想走…… 第72章 这女人是吃醋了么？ “惜儿听话，朕晚些再去看你。” “好。”杜云惜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临走前有些不甘的瞧了眼顾锦。 等到杜云惜离开，御书房的门重重掩上，顾锦心里陡然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再看二人腻歪。 虽然刚才她刻意不看，但是却听得清楚。 这对她而言，还不如跪上两个时辰。 这时，凌煜抬眸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安静的跪着，眸光一敛，冷声道：“怎么还怵在那里？” 顾锦闻言依旧垂眸，抿着嘴角不看他。 明明是他让她跪在这的。 见顾锦不理，凌煜脸色沉了沉，染了分了冷意，继续批阅奏折。 片刻，他忍不住，再次瞥了眼跪着的女子，“你的腿不想要了么？” 顾锦依然没动，也没有开口，只是倔强的挺直了后背。 “过来！” “是。”顾锦闷声走了过去。 “怨朕？” “嫔妾不敢。”顾锦依旧垂头。 “抬头，看着朕。” 听着耳边那道冷冽的声音，顾锦这才缓缓抬眸。 刚刚这个男人对着杜云惜的时候，声音温柔的能够掐出水来，然而到了她这里却是冷若冰霜。 这就是区别么？ 难道她不论怎么做，始终都走不到他的心里？ “皇上有何吩咐？” “你这女人继续跪下去，膝盖伤了，只会浪费朕的药，过来研磨抵罪。” “是。”顾锦模样依旧温婉，但却是看得凌煜胸口发闷。 等她研好墨后，他就直接将她扯倒怀中，“怎么，又跟朕耍小性子？” 一靠在凌煜怀中，一股淡淡的水粉味便扑入鼻翼，顾锦忍不住皱了眉。 她很清楚，她讨厌这种味道。 凌煜身上，本该是熏着淡淡沉香气息的，而不是沾染了胭脂水粉。 接着，她立即起身，福身道：“皇上，嫔妾已经研了磨，不打扰您政务，嫔妾告退。” 看到顾锦逃一般离开，凌煜微微敛眸。 他愣了一瞬，随即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气息，顿时明白。 这个女人，是吃醋了么？ 随即，他的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 顾锦回到婉月轩时，青栀已经将丝竹带了回来。 此时，小丫头正一身是血的躺在榻上，双眸紧闭，看上去没有半分气息。 “青栀，丝竹她……” “主子放心，还有一口气。” 青栀身上的青衣沾满了鲜血，脸色沉重，显然还没有从丝竹受刑的那一幕回过神来。 “请太医了么？” 青栀点头，“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对了，不是要跪两个时辰么，主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顾锦皱了皱眉，“没什么，你好好照顾丝竹。” 很快，就有粗使婆子打来了水，青栀点头，对顾锦道：“主子也跪了许久了，你先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顾锦刚回到花厅，凌玥已经在殿内瞧着二郎腿吃点心了。 她看到顾锦忙擦了擦嘴，“我听说嫂嫂刚刚去了承乾宫，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你怎么来了，难道真是来讨茶的？” “怎么，嫂嫂不愿？” 顾锦笑笑，“我就是不愿，你能少喝一口？我这婉月轩的茶，有一半都进了你的肚子。” “这说明嫂嫂茶艺好，一般的玥儿还看不上呢。” 凌玥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正红的绢布，在顾锦面前扬了扬，“嫂嫂，我这次来可不是只是喝茶的，瞧瞧，这是太后让我送来的懿旨。” “懿旨？” 凌玥说着将懿旨展开，朗声道：“琬容华接旨。” 顾锦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缓缓跪下，听读旨意。 “琬容华温顺淑德，温良恭俭，哀家甚慰，即日起，升为婕妤。” 顾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凌玥，太后竟然……升了她的位分？ 凌玥调皮的对她眨眨眼睛，“嫂嫂，你还愣着做什么，接旨呀。” 顾锦垂眸，“嫔妾接旨，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玥走上前，将懿旨递到她的手中，然后将她扶起来，“这还是太后第一次给人抬位分呢。” 顾锦没有任何兴奋，心里倒是有几分不安，虽说她给太后奉了几次茶，太后没有那么讨厌她了，但是绝对算不上喜欢。 如今却不经皇帝直接给她升了位分，看来是想让她跟云妃相争了。 “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么？” “已经去知会了。” 凌玥给她端了杯茶，“升了位分，怎么不开心，琬婕妤？” “自然是开心的。”顾锦笑了笑。 …… 惜云殿。 杜云惜听着紫嫣打听来的消息，眸光顿时沉了下去，“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后娘娘竟然升了她的位分？” “千真万确，安国长公主亲自去婉月阁内宣得旨，此时消息应该已经递到了承乾宫。” 杜云惜眼底阴云密布，看着紫嫣划过凌厉，“太后娘娘不是一向讨厌那温婉么？” “娘娘，太后娘娘讨厌谁您还不知道么？”紫嫣大胆道。 话音落，杜云惜脸色顿时一白，死死的攥紧了衣袖。 许久，她身上的戾气才褪去，重新换上柔弱，“你说，太后娘娘是不是在用温婉来警告我？” 她联想了下近来发生的事情，敛眸，再次问，“你觉得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紫嫣忙低了头，“奴婢不敢。” “罢了，你去一趟承乾宫，就说本宫的脚疼得厉害。” …… 傍晚时分，凌煜才遣连顺将赏赐送了过来，无非是婕妤的首饰绫罗及玉器。 “琬婕妤，如今您升了位分，这婉月轩也升了阁，所以皇上便让奴才送些东西过来。” “有劳连公公。” 顾锦浅笑，她倒是忘了，升了婕妤后，她这里便是婉月阁了。 “还有，皇上让奴才告诉您，您今日升了位分，他今晚本该宿在这里，但是云妃娘娘扭伤了脚……” “我知道了。” 顾锦神色微变，今日在御书房凌煜便说了晚上去看杜云惜，又怎会为了她食言？ “琬婕妤莫要难受，明日皇上定然会来婉月阁的。” “皇上本就要雨露均沾，这是后宫之福，这里有些点心，麻烦连公公给皇上送去。” “这是……” 连顺有些愣，这个时辰皇上刚刚用过晚膳，怎么要送点心。 “无妨，等到皇上饿了做宵夜。”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丝竹还奄奄一息的躺着，顾锦就想膈应那人。 不是说丝竹打翻了他的点心么，那她就赔他一碟。 入了夜，一阵北风袭卷而来，吹得窗棂沙沙作响，顾锦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缓缓关了窗子，“变天了，要下雪了。” 果然，翌日一早，窗外便铺满了莹白的雪。 青砖绿瓦红墙，此时都被白雪掩盖，原本熟悉的景色却生出了几分陌生。 顾锦看向远处，眸光微凝，不知不觉，她竟然在齐宫里住了半年多了。 可是，这样寒冷的冬天，她想她就是再在这里生活几年，也不能习惯。 接着，她吩咐刘喜带着婉月阁的奴才在院子上收集落雪。 而她，亲自来到窗外的红梅前，准备采摘几枝沾雪的红梅拿来泡茶，却发现经过昨晚的大雪，满枝的红梅竟然落了一地，零落成泥。 原本她想着再留几日，经过冰雪，红梅暗香更甚，然而却等来了一地落花。 顾锦怔怔的看着光秃秃的梅花，一时愣在了原地。 她想，这条路她是不是走错了？ 仇恨的确不可忘，也不敢忘。 然而，南凉已经沉寂在了历史中，皇兄也已经被大火吞噬。 如今，她仅存的希望不过是琰儿罢了。 可是，她为了报仇，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陪他长大，教导他成人。 这么就以来，她是不是太过执念了？ “主子，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发呆？” 看到青栀走到身边，顾锦喃喃道：“青鸾，你说南凉的仇应不应该报呢？” 青栀警惕的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问，“锦姐姐，你怎么了，南凉的仇自然要报，不止是皇上的仇，还有满城被屠百姓的仇，国仇家恨，不能不报。” 听了青栀的话，顾锦心中仅生出的那抹柔软顿时消散，又硬起来心肠。 她至今都记得南凉玉城浮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模样，那一幕深深的在她心里扎了根，如梦魇一般一直困着她。 也许，只有大仇得报，她才能解脱。 因为这场大雪，刘喜带人收集了几坛子落雪，顾锦暂时不用每日清晨都去收集冰霜了。 而她几乎被冻伤的手，也逐渐好了起来。 目前来看，她还是一个替身，这双手的替身罢了。 所以，她必须要好好养着这双手。 在她记忆中，在南凉时，她一直养尊处优，十指纤纤，葱白如玉，到了齐宫之后，倒是将以前十几年未受过的苦都补了回来。 眨眼之间又是半月，窗外的那株红梅至今再没有开出花来，一直是光秃秃的模样。 而凌煜，在这段时间，仅来了婉月阁三次，其中有两次还都被云妃半路截走了。 所幸凌煜这半月没怎么过来，顾锦每晚都被梦魇折磨，梦里哭喊着皇兄，养了十余日，每天喝着安神汤，症状这才减轻了。 去请安时，没想到却遇上了久违的杜云惜，看来她的脚已经大好了。 第73章 别怕，朕来了！ 一众妃嫔在皇后的带领下去了华清宫，陪着太后坐了会，太后身子便乏了。 之后，太后留了凌玥和惠嫔在身边伺候，直接将其余的人打发了回去。 出了华清宫，皇后率先走在前面，周身是母仪天下的端庄，一副贵不可攀。 在她身后是萧雪晴，孤零零一个，背影倒是多了几分萧寂。 叶君仪紧挨着萧雪晴，但是她一路咳得厉害，引得众人纷纷疏远。 顾锦和林静姝皆是婕妤，二人一左一右的走着，前方的杜云惜幽幽慢下了步子，声音温柔，“琬婕妤，许久不见了。” “的确有几日不见了，云妃娘娘的脚可好利索了？” “有劳琬婕妤惦记，已经大好了。” 林静姝闻言，浅笑道：“如今正值寒冬，不比春夏季节，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云妃娘娘还是要好好养着，以免日后落下病根。” “多谢林婕妤关心。”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几缕晨曦洒下，为冰冷的寒冬平添了一丝暖意。 途径芳华湖，晨光在湖面洒下一道道璀璨，几只水鸭正欢快戏水。 皇后见此，忽的停下了脚步，看向水面，眸光多了几分柔软，“敬姑姑，你看那里，可是对鸳鸯？” “回娘娘，的确是对鸳鸯。” “后面跟着的一群倒像是水鸭子。”这时，萧雪晴也凑了上来。 近来，萧雪晴似乎想通了一般，逐渐朝皇后靠拢，就连说话都少了几分傲气，多了些奉承。 “皇贵妃说的不错，后面的那些是野鸭子。”敬姑姑温和道。 皇后忽然垂下了眼睑，“即便水鸭子再多，也上不得台面，陪在雄鸳鸯身边的，只会是那只雌鸳鸯。” “娘娘说的是，只有雌鸳鸯有资格陪着雄鸳鸯。”敬姑姑附和。 话音落，众人脸色皆微微一敛，而萧雪晴嘴角的笑意更是僵硬得厉害。 皇后话里的意思，这里的人哪个会听不出来？ 什么鸳鸯、水鸭子，皇后分明是在暗指她们这些人即便再受宠，也上不得台面。 而她，才是大齐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只有她，才有资格站在凌煜身边。 看来，这段时间，皇后的确是被凌煜太过冷落，隐隐有些沉不住气了。 “啊！” 就在这时，顾锦只觉得身后被人蹭了下，身边的杜云惜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飞了出去。 “砰！” 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众人顿时愣住了，慌忙看向在水里扑腾的杜云惜。 “娘娘，娘娘……” 紫嫣顿时紧张起来，拼命的叫着。 随即，她直接转身，一把抓住顾锦，“琬婕妤，你为何要推我家娘娘！” 这个时候，顾锦再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就是真的傻了。 她敛眸看了眼身后，在那一抹紫色身影了停留了一瞬，便一把甩开了紫嫣的手。 飞快走到湖边，看着逐渐下沉的杜云惜，顾锦一咬牙，直接撇去披风，跳了下去。 湖面再次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顿时将众人看傻，她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琬婕妤，琬婕妤跳下去了。” “主子！” 青栀心中一沉，她刚察觉出顾锦的心思，就见她如光影一般直接掠了出去，根本来不及抓住。 “快，快来人，救人要紧！” 皇后看着湖水里的二人顿时对不远处的侍卫吩咐，但是那些侍卫个个面面相觑，根本无人敢下水。 湖里的两个女人都是皇帝的宠妃，他们就是下去救人，冒犯了贵人，只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冷，彻骨的冷一股脑袭来，顾锦冻得牙齿都在发颤。 这一刻，仿佛身体都结了冰，寒冷直接灌入了五脏六腑。 身上的冬衣沾了水本就湿重，拖着她不断下沉，她紧咬着牙，看着前面扑腾的杜云惜，拼命游着。 “云妃娘娘，你不要怕，抓着我！” 终于来到杜云惜身边，顾锦一把抓住她，就开始往回游。 此时她已经耗去了大半的力气，再加上冰冷湖水的浸泡，几近虚脱，全凭一口气再支撑。 然而，杜云惜抓住她之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缠住了她。 “咳咳……” 冷不丁的，顾锦呛了几口冰水，冻得她浑身发颤。 “云妃娘娘……” “救……救我……” 杜云惜仿佛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为了寻借支撑，拼命的抓着顾锦往水底拉。 “咳咳……” 不断被灌入冰水，顾锦再一次发觉死亡离她这么近。 她整个人逐渐冻得麻木，失去知觉。 “砰！” 这时，又是一道巨大的水声响起，湖面砸起了巨大的水花，众人只看到一袭明黄飞快而来，根本没看清身形。 “惜儿，别怕，朕来了！” 听到凌煜的声音，顾锦心中紧绷的弦陡然一松，听清他叫的是谁，心底的冰冷顿时冷了几分。 很快，抓着她的杜云惜就被人带走，她隐约看到了男人的脸，俊美无俦，却冰冷的厉害，就像是寒冬里的冰雪。 这时，她的眼神逐渐发黑，身子也止不住的下沉，然而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对她伸出手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还能看见晨曦的光，那一丝温暖。 可是，这时她却再也感觉不到暖意。 这水真的好冷，好冷…… “主子，坚持住，青栀救你回去！” 就在她即将没入水中的时候，一双纤细的臂膀陡然从下面拖住了她的身子。 “咳咳……” 顾锦一片死气沉沉的眸子看见青栀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大仇未报，她还不能死，琰儿还在等她！ 冻僵的身子不知从那里攒出了一股劲，拼命的凫水，跟着青栀离开。 这时，湖岸上，凌煜已经取了厚厚的毯子将杜云惜裹了起来。 那张原本就清丽的小脸此时冻得青紫一片，带着没有生气的苍白。 “快去准备软轿，叫太医，快！”凌煜急声吩咐着。 接着，他起身朝湖边走去，却发现顾锦已经和青栀相互搀扶着上了岸，纤细的身子在不断的发抖。 凌煜眼底一紧，立即吩咐连顺将毯子送了过去。 原本在湖岸上赏鸭子的妃嫔此时个个脸色苍白，怔怔的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冰冷的男人有如此着急的时候。 一时间，他们都羡慕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杜云惜。 如果能够让皇上如此在意，哪怕就是让她们在冰水中泡一遭，她们也是愿意的。 很快，几个太监抬来软轿，停在顾锦身边，行礼道：“琬婕妤，请上轿。” 顾锦冻得嘴唇发紫，就连睫毛上都挂上了一层冰霜，她看着那个抱着杜云惜的男人，眸光轻寒，和青栀搀扶着艰难上了轿。 原来，这顶软轿是给她的。 而杜云惜，他要亲自抱着送走。 这，就是区别。 顾锦再一次认识到，在凌煜心里，杜云惜是她无法企及的人。 一上了软轿，顾锦的世界就陷入了黑暗，噬骨的冰冷彻底将她包围。 “怎么这么烫！”青栀强忍着寒意，不断地叫着顾锦，“主子，你快醒醒，不要吓青栀……” 梦里，顾锦又回到了南凉，那个熟悉的地方。 而她，很快就沉入了一片火海，漫天的火光，生生炙烤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太医过来诊脉，眉头深深锁起，无奈摇头，“琬婕妤一落水就发起了高烧，冰火交迫，只怕是凶多吉少。” 青栀眼眶泛红，拉着太医不肯松手，“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 “我先给琬婕妤开服药，熬好了给她灌下去，之后就看她的造化了。” 青栀身子疲倦的厉害，然而却不肯休息，所有事都坚持亲力亲为。 她看着药汁从顾锦嘴角流下，顿时心急如焚，“怎么办，喂不下去。” 就在这时，刘喜沮丧着脸从外面走来，“青栀姐姐，奴才没用，没有请来皇上，皇上现在还在惜云殿。” 青栀眼底一寒，打发刘喜，“皇上若是不来，就不必请了，就算没有皇上，主子也不会有事，你去烧盆热水过来。” 刘喜退下后，青栀看着榻上的顾锦，咬了咬唇瓣，捏住了她的嘴巴，准备直接将药灌下去。 然而，她的身后却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将药给朕，你下去吧。” “皇……皇上？” 凌煜已经径直走过去，端起了药碗。 青栀扫了眼他，又不放心的看了看顾锦，这才缓缓退出了房间。 凌煜直接坐在顾锦榻前，看着那张惨白得没有半分生气的脸颊，眉心紧蹙。 接着，她将顾锦扶起，自己喝了药，然后缓缓贴上那片苍白的唇，缓缓将药汁渡入她的嘴里，辅助她咽下。 小巧的唇，凉淡的唇。 凌煜从未想过，他们唇齿相亲，是在这个时候。 他眼底的心疼此时都化作了唇间的温柔，为她渡尽所有凄苦的药。 很快，他的嘴里就只剩下了苦涩的味道，不断蔓延。 一小碗药，他却喂了小半个时辰。 轻轻拂着她的秀发，缓缓将她放在榻上。 “皇兄……皇兄……” 这时，顾锦唇瓣微动，凌煜顿时眸光一紧，直接将耳朵放在顾锦唇边。 第74章 皇上会心疼谁 “皇……皇上，救我……” 听到顾锦小声低喃，凌煜心中蓦地一软，抬手为她拉好被子，掖好被角。 守在顾锦榻前许久，看着她睡得安稳，凌煜这才抬脚离开。 这一次落水，顾锦整整睡了三天，才悠悠转醒。 她只觉得嘴里又干又涩，尽是凄苦的药味。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靠在软枕上，轻声问，“青栀呢？” 丝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此时正是她伺候在顾锦榻前。 “娘娘，青栀姐姐她……病了。” 青栀也落了水，染了风寒，只是因为要照顾顾锦，才没有吃药养病，等到顾锦脱离了危险，她这才倒了下去。 “我去瞧瞧她。” 看着顾锦作势要起，丝竹忙拦住她，“娘娘，你都已经躺了三天了，身子虚得很，这个时候要好好在榻上养着，万不可起身。您放心，青栀姐姐病情无碍，只要休息两日便可。” 顾锦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既如此，就让她好好歇息，这两日就要多辛苦你了。” “娘娘客气了，这本该就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去给您倒杯水来。” 顾锦又养了几日，身子才好了些，勉强能够下床走动。 听说杜云惜的情况不容乐观，直到现在还不能下榻。 可是，凌煜日日都在那里陪着，每次的药汤都是他亲手来喂。 而她这里，并没有。 只怕自从她落水之后，他还没有来过婉月阁。 外面消息纷起，大家都觉得她这次失宠无疑，就连宫里的奴才也开始拜高踩低。 她这次落水生了大病，皇后仁德，吩咐太医院和御膳房赏赐了不少补品和羹汤，然而却暗中被人克扣了许多，到了她这婉月阁，就连老参，都只剩下了几支残次品。 顾锦再次意识到，在这宫里，能够依仗的只有皇帝的宠爱，否则，就只能任人欺凌。 丝竹将宫中的情况说给她之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道：“那些流言蜚语娘娘不要放在心上，等过几日娘娘身子好了，皇上的恩宠就会回来的，到时候这宫里的奴才也都会过来巴结娘娘了。” “你跟娘娘说这些做什么？” 这时，青栀从外面走来，听到丝竹的话，声音顿时一厉。 丝竹脸色一滞，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忙低下头去，“娘娘恕罪，丝竹只是……” “无妨，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以后这宫里的情况你要多与我说说，不然我怎么能够知道外面的情况呢？”顾锦说着就拂手示意她下去。 青栀走到顾锦榻前，无奈叹了口气，“都是些烦心的事，不如不管，还是安心养病的好。” “你不必担心，我这身子已经无碍，你现在如何了？” “娘娘放心，我早就好了，现在又是生龙活虎了，在青城山上吃的几年苦没有白吃，我现在身子壮着呢。” 顾锦闻言，眸色一滞，看着手中的手炉一阵发呆。 她也是习武之人，以前身子骨也很好，好像自从沉睡两年之后，她现在就体弱多病了。 在她的记忆中，她虽然畏冷，但是冬日里并没有手脚冰冷的习惯。 可是，三年前，她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停在那个火光漫天的晚上，她身中冷剑…… 再之后，就是现在，她入宫为妃。 似乎想到什么，她蓦然抬眸，“青栀，关于落水一事，皇上可查了？” “还没有，这几日，皇上的心思都在云妃的风寒上，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没有提。” “你时刻盯着这件事，一有消息立即告诉我，免得到时候被动挨打。” 她没有忘记，在杜云惜落水之后，她的婢女紫嫣一口咬定是她推的人。 这到底是谁在陷害，杜云惜自导自演，还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 顾锦脑海中很快想起那日落水时，杜云惜抱着她不肯撒手的模样，很快将前面的猜测否定。 可以看得出来，杜云惜是怕死之人，就算要陷害她，也断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这时，顾锦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张高傲的脸。 想必除了她，这个宫里再没有哪个能够对她恨之入骨的人了。 就在她愣神时，丝竹从外面进来，“娘娘，萧贵妃、叶昭仪、还有惠嫔林婕妤来看您了。” “请进来吧。” 等到几人相继进来，顾锦吩咐青栀，“快去给几位姐姐上茶。” 为首的是萧雪晴，她看着顾锦憔悴的脸色，眼底掠过一抹幽光，随即嘴角绽开笑意，“琬婕妤，皇后娘娘惦记你的病，让众位姐妹来婉月阁瞧瞧。” 随着话音落，各宫里的下人纷纷呈上了礼物。 丝竹极有眼色，忙带着下人离去，“各种姐姐们，请随我来。” 几人坐下后，暖了热茶，暖热了身子，这才关切起来，“琬妹妹，你的身子现在如何了？” “有劳林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你看你这小脸憔悴的，气色不好，我带了血燕给你补身子。” “多谢林姐姐。” 话音落，萧雪晴讥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听说自从落水那日起，皇上就一直守在了惜云殿，估计琬妹妹心里难受，这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皇贵妃，我们今日是来瞧琬婕妤，不是看热闹的。”一向清冷的崔芷月幽幽开口。 萧雪晴轻蔑的扫了眼她，垂眸不再开口。 今日，她身上穿着小巧的桃色翟衣，外面裹着狐裘披风，将她骨子里的高贵彰显的淋漓尽致。 显然，她今日就是来看笑话的，看看顾锦落魄的模样。 “是啊，若是皇贵妃不喜欢待在婉月阁，不妨就先回去，我瞧着琬妹妹也不喜欢你在这里呢。”林静姝附和道。 “本宫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琬婕妤好好养身子，可别到时候你这身体好不容易好了，皇上却被人抢了去。”萧雪晴说着施施然起了身。 “皇贵妃，有您给嫔妾做前车之鉴，嫔妾知道该怎么做的。” 听到顾锦的话，萧雪晴脚步蓦地一滞，随即冷哼一声，很快离开了婉月阁。 她走后，林静姝劝道：“琬妹妹，皇贵妃就是这么个高傲的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顾锦摇头，“没事的，我不介意。” “好了，皇贵妃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让琬婕妤好好养病。”崔芷月清声开口。 叶君仪点点头，“惠嫔妹妹说的是，琬妹妹还在养病，我们不便多做打扰。” 林静姝走之前，又嘱咐了顾锦两句，才跟着崔芷月和叶君仪离开。 看着她们离开，青栀撇撇嘴，“什么瞧病，分明是过来气娘娘的，皇后娘娘压根没存什么好心思。” 顾锦笑笑，然后吩咐，“你这几日盯着晴月宫。” 然而，接下来几日，晴月宫还没有传出消息，顾锦就直接被皇后身边的敬姑姑请去了华清宫。 她进殿的时候，皇后正端坐主座，两手边依次坐着萧雪晴、叶君仪、崔芷月和林静姝。 而杜云惜，此时正站在殿内，清瘦的模样仿佛被风一吹就倒。 顾锦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殿内，如今这架势，大有一副对簿公堂的模样。 敬姑姑很快走到皇后身边回禀，“皇后娘娘，琬婕妤带到了。” 皇后掀起眼皮，对着殿内的宫人招招手，“给云妃和琬婕妤看座，都是大病初愈，可不能再累着。” “皇后娘娘说的是，若是出了什么事，皇上是会心疼的，就是不知道，届时皇上会心疼谁了。”萧雪晴说着笑着掩住了嘴。 顾锦知道萧雪晴看见她心里不痛快，这是在故意刺激她，也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淡淡浅笑，“不知皇后娘娘叫嫔妾过来所为何事呢？” “本宫知道你们二人病还没有好利索，但是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本宫处理，那么本宫就只好好好查一查云妃落水一事。” 杜云惜闻言，立即起身行礼，“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起来吧，本宫承蒙皇上信任，自然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 皇后说着看向顾锦，声音陡然一厉，“琬婕妤，那日云妃落水，云妃的婢女紫嫣说看见是你将她推了下去，你有何话说？” 顾锦知道，皇后一定会先查她。 她不卑不亢开口，“回皇后娘娘，嫔妾与云妃娘娘无冤无仇，没有害她的理由。更何况，若是嫔妾想要害她的话，就不会去救她了。毕竟，这个季节跳下冰湖，是要命的事。” 皇后略略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 她沉吟时，萧雪晴已经笑着开口，“皇后娘娘，琬婕妤说她与云妃无冤无仇，臣妾倒不这样觉得，宫里人谁都知道，她们二人争宠争得厉害，谁知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无仇，那她们也是敌人，琬婕妤有害人的动机。” 杜云惜沉默着，没有说话，众人顿时都看向了顾锦。 青栀忍不住道：“皇贵妃娘娘，你不要冤枉我家娘娘，当时若不是有我家娘娘跳下去救了云妃娘娘一把，只怕云妃娘娘根本等不到皇上来就……” “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这奴婢开口的份儿？”萧雪晴厉声喝止。 第75章 来给娘娘送些东西 皇后幽幽睥了眼身侧的萧雪晴，眼底有些不悦，“萧贵妃，今日的当事人是云妃和琬婕妤。” 她这是喧宾夺主了！ 萧雪晴悻悻垂下眼皮，袖中的手无声的握了起来。 照着皇上对杜云惜的宠爱，这是弄死温婉的绝佳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接着，皇后略略抬眸，看向杜云惜身边的紫嫣，“那日你可看仔细了，到底是不是琬婕妤将云妃推下的湖？” “奴婢……” 紫嫣刚刚开口，皇后又强调一句，“你想好了再回答，污蔑宫妃，可是要入慎刑司的！” 听到慎刑司三个字，紫嫣脸色微微一白。 那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让宫里人无不胆颤。 她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景，眉头微拧。 其实，那天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有看清，但是当时她家娘娘身边只有琬婕妤。 更何况，整件事情也只有她一个人证而已，她一旦咬死，就一定不会有事。 除去琬婕妤，对云妃、对太后都没有坏处。 接着，她直接跪下来，坚定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看得清楚，的确是琬婕妤推的我家娘娘。” 皇后略略点头，落在顾锦身上的眸光顿时一厉，“琬婕妤，你可知罪？” 顾锦起身，“娘娘，仅听紫嫣一人证词，根本不足以定嫔妾的罪。” “此话怎讲？”皇后眸光微敛。 “云妃的人证是紫嫣，而嫔妾的人证是青栀。” 顾锦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紫嫣是云妃的人，所以她的指正并不能作数。 就在僵持时，林静姝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说到这里，嫔妾好像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当时嫔妾正在与琬婕妤说话，所以她应该是没有机会推云妃落湖的。” 顾锦眼底划过一抹讶色，没想到林静姝竟然不怕牵扯主动为她作证。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搅进这件事，绝不是明智之举。 就连林静姝身边的崔芷月都瞪了她一眼，显然想要阻止她。 然而，林静姝根本没有看见，再次开口，“皇后娘娘，嫔妾句句属实，您可别冤枉了琬妹妹。” 跪在地上的紫嫣闻言，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低头死死地攥着衣袖。 若是皇后娘娘相信了林婕妤的话，那她就要去慎刑司了！ 这时，皇后眸光深沉，似在思考，“既然不是琬婕妤推的云妃，那凶手又是谁？” 话音落，众人也陷入了沉思。 今日，她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查找真凶的！ 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在众人都没有头绪时，外面传来通禀声，敬姑姑轻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去瞧瞧。” 不过片刻，敬姑姑就带着一位绿衣宫女缓步入殿。 萧雪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眼底一惊，心中微微发沉，下意识的绞住了丝帕。 一入殿，小宫女就直接跪了下来，“奴婢霜雪，见过皇后娘娘。” 接着，敬姑姑解释道：“皇后娘娘，她是御花园花房的丫头，今日她过来是自首的，她说是她将云妃推下了芳华湖。” 皇后皱眉，眼底有些不解，“你推了云妃？” 霜雪忙低了头，趴在了地上，“奴婢罪该万死，企图谋害云妃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为何要谋害云妃？”皇后声音陡然一厉。 她是后宫之主，统管六宫，如今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有胆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谋害宫妃，这样皇上怎么看她？ 萧雪晴脸色有些发僵，眉头微微挽起，带了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而霜雪更是吓得身子骤然一颤，舌头都打了结，“回……回皇后娘娘，奴婢有个妹妹，叫秋雨，曾经在惜云殿伺候，但是因为打碎了云妃娘娘的茶盏就直接被杖毙，奴婢怀恨在心，所以处心积虑谋划了很久，才终于有机会对云妃下手，奴婢就是想让她死，想为妹妹报仇！” 她说完，杜云惜脸色有些不自然。 “云妃，她说的可是实情？” 许久，杜云惜才咬牙，“是。” 紫嫣忙解释道：“皇后娘娘，当初秋雨是因为窥探娘娘秘密才被处死，并非是打破茶盏……” 皇后拂了拂手，打断紫嫣，“不论为了什么，如今真凶算是找到了。” “皇后娘娘，没有杀了云妃，奴婢虽然心有不甘，但奴婢甘愿认罚。”霜雪狠狠磕了头。 “来人，将她拉下去杖毙！”皇后声音里多了丝威严。 霜雪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恐惧，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释然与从容。 顾锦小心的观察着，眸光不动声色的扫了眼皇后身边的萧雪晴，心里微微泛起疑惑。 接着，耳边就传来皇后冷肃的声音，“既然真凶已经寻到，大家都散了吧。” 顾锦嘴角勾起，轻声提醒，“皇后娘娘，紫嫣还没有处置呢。” 紫嫣闻言，身子陡然一软，直接瘫倒在地，“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 杜云惜闻言，也跪了下去，“皇后娘娘，紫嫣是无心之失，还请您留她一命。臣妾身边一直都是紫嫣在伺候，臣妾离不了她。” 一直安静的崔芷月见此，冷清开口，“皇后娘娘，既然真凶已经找到，何必再添一条人命？”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不能偏颇，方才为云妃做了主，现在也不可委屈了琬婕妤。敬姑姑，将人送去慎刑司，至于惜云殿，本宫自会挑选聪明伶俐的丫头过去，云妃大可放心。” 众人陡然明白了过来，云妃行事诡秘，而惜云殿又是宫里的隐宫，谁都不曾去过。 如今，处决了紫嫣，就是皇后向里面塞人的好机会。 “皇后娘娘，饶命啊……” 紫嫣彻底瘫软，死死的看着皇后，双手拼命去抓，然而很快就被两个身形高大的太监拖了下去。 杜云惜看着紫嫣的身影消失在大殿，没有再求情，眸光深深，令人辨不出情绪。 “皇后娘娘乏了，各宫娘娘，都回吧。”敬姑姑浅声开口。 话音落，萧雪晴便匆匆出了华清宫，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淡然。 杜云惜经过今日的事情后，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又憔悴的了几分，慢腾腾的迈着步子。 林静姝一如往常，直接蹭到了顾锦身边，“琬妹妹，刚才好险，幸好那个宫女承认了，不然你还真的不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有林姐姐为我作证，皇后娘娘定然能够明辨秋毫。” 林静姝闻言，不禁吐了吐舌头，“刚才我瞎说，其实那天我根本没看见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顾锦略略惊讶，“那你……”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推云妃下水的。” “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顾锦浅笑。 “姝儿，太后让你我去一趟永寿宫，走吧。”就在这时，崔芷月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顾锦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似乎这位惠嫔除了林婕妤外，对任何人都带着疏离，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仿佛，就连凌煜，她也不放在心上，只安心伺候太后。 在她凝神时，林静姝笑嘻嘻跟她告别，“琬妹妹，改日再去婉月阁瞧你。” 看着林静姝走远，青栀浅笑，“娘娘，这位林婕妤倒是天真烂漫，还有一副热心肠。” 顾锦笑笑不语，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真正的天真烂漫。 刚走了不久，她就赶上了前面的叶君仪，此时她正轻轻咳着。 叶君仪虽是昭仪的，但是除了她的病之外，在宫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她看见顾锦也是一副淡然模样，只颔了颔首便收回了视线。 然而，却在经过顾锦身边时，扔下一句警告，“不要和林婕妤走太近。” 顾锦驻足去看的时候，叶君仪已经走远，身子孱弱，犹如即将跌落枝头的红梅。 今日华清宫一事，仿佛是一场闹剧一般，最后草草收场。 回到婉月轩，青栀立即给顾锦捧了杯热茶，“娘娘，如今这件事已经了结，你就不必再惦记着了。” 顾锦想着刚刚的事情，微微敛眸，“你现在立即去一趟晴月宫，记得小心。” …… 晴月宫。 萧雪晴自从一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 冬暖轻声安慰，“娘娘不要担心，霜雪一死，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不会有人查到您头上的。” “可是，霜雪不会无缘无故自己跑去承认。”萧雪晴眉头拧起。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没有她的吩咐，霜雪今日为何去了华清宫。 反正，今日的事情总让她心里不安。 “娘娘的意思是霜雪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会承认？” “如今霜雪一死，本宫就是想查也查不出了。”萧雪晴沉吟。 这时，守门的太监慌忙进来，“皇贵妃娘娘，连顺公公来了。” 萧雪晴心底一惊，连顺来了！ 随即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喜悦，皇上已经将晴月宫遗忘了半年之久，如今是又想起她了么？ “快请进来。” 连顺迈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位小公公，手中捧着锦盒。 行礼之后，连顺笑眯眯的扫了眼锦盒，“皇贵妃娘娘，奴才奉皇上旨意，来给娘娘送些东西。” 第76章 今晚婉月阁给朕留灯 萧雪晴嘴角顿时攒出笑意，“多谢连公公。” “既然东西送到，奴才就告辞了。” “冬暖，快去送送连公公。” 看着桌上的锦盒，萧雪晴心底一暖，犹如沐浴了三月春风。 素手纤纤，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带着几分期待。 然而，看到锦盒里面的东西，她双眸一颤，手中的盒盖陡然滑落，掉在地上。 萧雪晴死死盯着锦盒内那双翡翠玉镯，心底的寒意寸寸攀升。 一时间，她顿时觉得双腿发软，身体发颤，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阵摇摇欲坠。 送了连顺回来的冬暖一进殿就看见萧雪晴浑身无力、脸色发白的模样，飞快上前扶住了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接着，她垂眸扫了眼锦盒内的玉镯，眼底一片惊骇，“这……这不是娘娘前几日赏赐给霜雪的么？” 萧雪晴抚着冬暖，一点点坐下来，脸上一片灰败，嘴里喃喃，“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 “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冬暖一时也慌了神。 萧雪晴瘫坐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在温暖的殿内，她的后脊竟生生爬满了冷汗。 许久，她像是下了决定一般，吩咐身旁的冬暖，“带着这锦盒，本宫要去承乾宫一趟。” …… 婉月阁内，顾锦原本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不料直接睡了过去。 然而，这时青栀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 正准备吩咐丝竹出去寻人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青栀的脚步声。 等到她走到卧室后，顾锦有些不放心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青栀摇摇头，“没事，方才我去晴月宫，倒是发现了一件大事。” 接着，她就将凌煜赏赐萧雪晴一对翡翠玉镯的事情告诉了顾锦。 顾锦闻言，一阵沉眸，“果然是她。” 今日，萧雪晴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她，显然是巴不得她死。 再之后，霜雪入殿后，萧雪晴神色就有了变化，整个人都透着不自然。 没想到还真是应了她的猜测，杜云惜落水一事，是她的栽赃嫁祸。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是凌煜的手笔，难怪萧雪晴看到霜雪进殿的时候会震惊、会害怕，显然是没有料到霜雪会来主动承认。 如今，凌煜将翡翠手镯送给萧雪晴，明显就是在警告。 “娘娘，我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刚刚顺道去承乾宫看了场好戏。” “哦？” “皇贵妃直接拿着那玉镯去了承乾宫负荆请罪，在承乾宫前长跪不起。可惜，皇帝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这大冷的天，皇贵妃还没有跪两个时辰，就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施苦肉计，凌煜是不会理她的。” 青栀顿时明白了过来，“如今云妃落水一事算是彻底了解了，也就是说皇帝并没有打算处置皇贵妃？” 顾锦点点头，“前段时间，凌煜才刚刚夺了东陵侯的兵权，并且让东陵侯告老还乡。这个时候，正是要安抚东陵侯的时候。所以，只要不涉及人命，皇贵妃这些个小把戏，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栀无奈叹了口气，“皇贵妃恨你入骨，留着她总是个祸患。” “但她毕竟是皇贵妃，不是安明兰，必须徐徐图之，不可心急。” “你说的对，更何况，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在皇帝心中估计没有任何情分了。” 接着，青栀嘴角就攒出了一抹笑意，“娘娘，这件事也算是皇帝暗中帮了你一把，要不你去承乾宫道个谢，正好他也许久没来婉月阁了。” 顾锦闻言，眼底的笑意逐渐淡去了，没有答应。 虽然知道是凌煜帮的她，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半分感激。 毕竟，他也没有给萧雪晴任何惩罚，而是为她掩去了罪行不是么。 说到底，在这件事上，他委屈的人还是她罢了。 更何况，当时她和杜云惜一同落水，这几日来，他只来了婉月阁一次而已。 青栀观察着顾锦的神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不已。 就在她愧疚的时候，顾锦轻声开口，“前两日，皇贵妃和惠嫔等人来婉月阁看我还没有回礼，你去库房挑上几件，送到各宫去吧。” “娘娘，皇贵妃那里……” “将她带来的礼物直接回了就是。”顾锦说的漫不经心。 她和萧雪晴之间早在青丘山秋猎就结下了仇，如今更是直接撕破了脸，没必要再去虚情假意。 她的东西她不要！ “是，我这就去办。” 青栀应了一声抬脚离开，刚走两步就再次被顾锦叫住，“桌上有我刚泡的茶，你拿去送到承乾宫吧。” 顾锦垂下了眼睑，这茶就算是她道谢了，让她亲自去，她做不到。 一时间，她陡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茶，是青栀亲自送去的。 凌煜远远的就闻见了熟悉的茶香，头也未抬，直接问，“你家主子呢？” “娘娘她身子不好，不便过来。” “既然她能让你过来送茶，想必是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青栀忙低头，咬唇，“是。” 凌煜微微敛眸，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看来这女人心里憋着气呢。 他扫了眼桌案，直接吩咐，“将茶放下，告诉你家主子，今晚婉月阁给朕留灯。” 傍晚，寒风凛冽，将齐宫内的宫灯吹得摇摇曳曳。 凌煜刚刚用过晚膳，正准备起身去婉月阁，承乾宫内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一抹黑色的声音翩然而至，来到他身边，单膝下跪道：“皇上，属下带人在齐都以南三十里处发现了踪迹，今晚可行动。” 凌煜幽深的黑瞳狠狠一缩，厉声吩咐，“准备人马，立即出发！” 接着，他直接回到紫宸殿，换了衣服，便悄然消失在了齐宫深深夜色中，踏马离开。 得知凌煜今晚要来，顾锦虽然不情愿，但仍然吩咐丝竹在婉月阁内留了一盏宫灯。 然而，一直等到亥时，却依然等不到凌煜的身影。 其间，顾锦终究没有忍住，前去院子里走了几趟，每次都看着那盏在北风中摇曳的宫灯发呆。 “娘娘，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若是皇上来了，我会叫你的。” 顾锦抿唇不语，静静的看着那一抹灯光，像是在思考什么。 直到身子彻底被灌入的寒风冻僵，她这才挪了挪步子，转身回房。 临走前，她扫了眼宫灯，又将视线落在青栀身上，“将灯收了吧，不等了。” “收了？”青栀惊讶。 “收了。” 顾锦落下这句话，便直接朝卧室而去。 凌煜若是来，早就来了，她这次落水，真是将脑子也冻伤了，竟然傻乎乎的等了这么久。 虽然，她入宫的目的是为了取悦他，成为他的宠妃，但是她却忘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与脾气。 而此时，她就不愿再做温婉。 残月西沉，夜色深邃，天地间仿佛是只剩下了呼啸的冷风。 凌煜回到齐宫时，已经过了子时。 没有回承乾宫，他直接来了婉月阁，看着黑漆漆的院子，他顿时止住了脚步。 寒风吹在脸上，很冷，犹如刀割。 然而，他已经在冷风中奔波了一夜，所以此时的冰寒他根本感觉不到。 就这么怔怔的驻足在婉月阁前，看着她卧室的方向，凝神许久，却始终没有迈出步子。 而此时，顾锦正在榻上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原本她已经困倦至极，但是躺在榻上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此时，她的脑子很乱，曾经的一幕幕不断的在她眼前闪过。 从南凉国破，到现在她在齐宫里的点滴，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努力压下脑海中的回忆，紧闭了眼睛，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不再去想。 婉月阁外，凌煜也已经转过身去，抬脚朝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凌煜一日忙过一日，看奏折直接看到子时，每日都直接宿在了紫宸殿。 倒是去让连顺去婉月阁请了顾锦一趟，却被告知身子孱弱无法出门。 凌煜知道顾锦这是再与他闹别扭，却忙于政务，没有时间去哄。 而消息传到顾锦那里，便是凌煜每日在承乾宫与杜云惜同食同寝，完全将她忘在了脑后。 她很快就压下了心底的烦闷，然而怠于身体不便，也没什么心思却承乾宫献殷勤，去和杜云惜争宠。 一来二去，这两个人就这么耗了下去。 又几日，顾锦身子稍好，没来承乾宫，直接去了永寿宫请安。 如往常一样，又是崔芷月陪太后念佛，林静姝在花厅内等候。 她看见顾锦，眼睛一亮，“琬妹妹，听说你的身子一直不爽利，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永寿宫请安，如今身子可好了？” “有劳林姐姐惦记，现在好多了。”顾锦笑笑。 接着，林静姝就拉着她出了花厅，“琬妹妹，太后娘娘正在念佛，你陪我去看看。”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天真烂漫的笑意，一副贪玩的模样。 顾锦直接被她拉走，跟着她一路走到一间耳房，警惕着走了进去。 第77章 求皇上救救娘娘 看到顾锦犹豫，林静姝笑着催了句，“琬妹妹快些进来。” 顾锦脚步顿了顿，“林姐姐，既然太后娘娘在念佛，我们便不去打扰了吧。” “没事的。”林静姝嘴角笑意更深，一把将顾锦拉进了房间。 走了两步，顾锦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又停了下来，“这里，不是太后娘娘念佛的地方吧？” “琬妹妹，你闻闻这个，很香的。”这时，林静姝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截佛香送到了顾锦鼻下。 一抹异香陡然袭来，顾锦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屏住呼吸避开了。 就在这时，她陡然察觉背后一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闪开了身子。 下一瞬，一抹黑色的人影就映入了眼底，那人以手做刀，分明是想打晕她的。 刚刚一直提着的心陡然一沉，心中那抹不祥的预感果然是真的。 她敛眸看向面前的林静姝，“林婕妤，你这是何意？” 此时，林静姝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然而却再也不见半分天真烂漫，只有一抹深深的算计。 “琬婕妤还看不出来么，我当然是要你的命！”林静姝说着眼底一狠。 这眉眼的狠戾，倒是和太后如出一辙。 “为何？” “因为你生得美，更是皇帝的心头宠！”林静姝声音里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恨意。 她恨她还是恨凌煜？ 看着林静姝仇恨的模样，顾锦心弦一颤。 很快，身后黑衣人再次朝她袭来，顾锦顾不上思考，没有继续隐藏，直接出手。 林静姝看着她的身手，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看来在这宫里，琬婕妤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她怎么没有想到一向温顺柔顺的顾锦会有如此伸手，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她骗了这么久。 顾锦虚晃一招，避开黑衣人的攻击，直接掠到林静姝身前，一张将她掀翻，随即从袖中摸出师父给她准备的防身药粉对着林静姝洒了出去。 “咳咳……” 林静姝趴在地上，被呛的嗓子生疼，厉声吩咐，“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中药的人都对付不了！” “噗——” 林静姝话音一落，顾锦的肩头就蓦地被人拍了狠狠一掌，整个人抛了出去。 等到再次起身的时候，脑袋蓦地升起一抹眩晕感，她竟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接着，她的身体便使不出来任何力气，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顾锦知道，这是刚刚林静姝手中那截香在作祟。 “快，拿下她！” 下一瞬，后脑勺蓦地一疼，她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昏迷前，她隐约听见林静姝阴狠的声音，“赶紧带她离开，扔到静皇寺后山的红楼里，让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过了许久，耳旁的房再被被人打开，林静姝收拾下自己的裙摆，施施然走了出来。 青栀看到房门打开，刚想迎过来，却发现顾锦已经不在，心中微微一颤，忙顿住了步子。 紧接着，她就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林静姝刚走了两步，就开始在脸上不断挠痒，结果她整张脸便开始溃烂，脱落。 这…… 这不是景大人的美人殇么！ 一时间，青栀顿时明白了什么，她的心狠狠一沉。 死死的盯着偏殿的方向，确定没有看见顾锦的身影，没有再犹豫，偷偷出了永寿宫，飞快的跑去承乾宫。 而林静姝一直抓着脸，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觉得痒得厉害。 等到她发现自己双手是血，才意识到什么，发疯一般的去找镜子。 跌跌撞撞进了殿，看着铜镜内自己的脸，她吓得大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 承乾宫。 青栀神色焦急，根本等不及通禀，直接横冲进去，迎面撞上连顺，她忙拉住他，急切道：“连公公，奴婢要见皇上，我家娘娘出事了。” 此时，青栀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 “青栀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琬婕妤怎么了？” “来不及了，奴婢要见皇上。”青栀说着就直接朝御书房跑去。 连顺无奈叹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青栀姑娘，云妃娘娘现在在里头呢。” 来到御书房，青栀被李瑞拦下，她一咬牙，直接撇开他，将房门推开，然后直直跪在地上，“皇上不好了，我家娘娘不见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凌煜和杜云惜皆看向地上的青栀。 看着青栀发红的眼眶，急切的神色，凌煜心底升起不安，沉声问，“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今日一早，我家娘娘去了永寿宫请安，但是去的时候太后娘娘还在念佛，林婕妤说要带我家娘娘去找太后娘娘，然后我家娘娘就不见了，求皇上救救娘娘，救救她……” 话音落，凌煜狠狠蹙起了眉头，深邃的眸内一片凝重。 接着，他直接起身，“走，带朕去！” 杜云惜见此，心神一慌，忙伸手挽留，“皇上，臣妾……” 凌煜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身形一闪，直接出了御书房。 接着，青栀也跟着起身，飞快跟了上去。 杜云惜上前一步，看着那抹明黄消失在视线里，脚步蓦地一滞。 此时，她的心陡然被人提了起来，心底涌出一种要失去他的感觉。 她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没有见过他为哪个人如此急切过。 凌煜到了永寿宫时，太后刚刚念佛出来，她看见凌煜，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今日，皇帝怎么有空来了哀家的永寿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凌煜略一施礼，接着，他清声开口，“母后，今日儿臣宣琬婕妤来御书房伺候，不料却被告知她来了永寿宫给母后请安，然而，她的贴身婢女却告诉朕她在永寿宫失踪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太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母后，婉儿她毕竟是琬婕妤，不是小小的宫婢。一介宫妃在永寿宫失踪，不是小事。” “哼，听皇帝的意思，是想说哀家将琬婕妤藏了起来？”太后扶着崔芷月的手缓缓坐下，眉眼间不怒自威。 “儿臣不敢。” 太后冷冷睥了眼他，“皇帝如今都已经来永寿宫质问哀家了，还有你不敢做的么？” 凌煜沉声道：“母后，儿臣并无质问母后的意思，也不敢对母后有半分不敬，只是想来永寿宫询问一下，毕竟琬婕妤失踪前一直和林婕妤在一起，不知林婕妤现在人呢？” 提到林静姝，太后眉心一跳，心底突然涌出一抹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林静姝的婢女平儿哭喊着跑进了大殿，“太后娘娘不好了，我家娘娘她，她出事了……” “怎么回事？”太后心头一沉。 “她的脸，脸……”平儿明显刚刚被吓到了，此时眼底一片惊骇，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带朕去！” 凌煜说着已经率先迈了步子，翩然出殿。 偏殿内，林静姝已经躺在地上，因为她那张溃烂的人，根本无人敢上前搀扶。 凌煜一进殿，就闻道一股浓浓的腐败气息，他的眉头下意识蹙了蹙。 等他走进，看清林静姝那张脸，饶是他都紧了紧眸光。 他问，“你确定你家主子当时和林婕妤在一起？” “是，奴婢不敢说谎。”青栀低头。 “来人，将林婕妤带走，控制起来！”凌煜厉声吩咐。 很快，就有禁卫跟进了殿内，将地上的林惊世骇俗抬了出去。 刚刚出殿不久，就直接遇上了太后和崔芷月。 太后看到林静姝被人抬出去，厉声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回母后，林婕妤受了重伤，儿臣命人将她送回姝月阁诊治。” 太后还想说这什么，禁卫已经将林静姝脸上的绢布掀开，露出一张惊悚的脸。 “呕——” 溃烂的脸加上浓浓的腐烂气息，太后胃里陡然一阵翻腾，脸色也微微发白。 “惊吓太后，罪该万死，还不赶紧抬走！”凌煜冷声吩咐。 接着，他扫了眼崔芷月，“惠嫔好好照顾太后。” 刚刚来到姝月阁，太医就急匆匆赶来，然而却纷纷被林静姝的脸吓得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榻上的林静姝悠悠转醒，眸光在凌煜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看着满手的血，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惊悚的记忆，再次昏死过去。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林婕妤看脸！” “是是，微臣遵旨。” 强忍着心头的惊悚和胃里的翻滚，两个太医快速的处理着林静姝脸上的溃烂，然后敷上草药，缠上了厚厚纱布。 凌煜看着被整个包裹起来的林静姝，眉头深深，“如何叫醒她？” “皇上请稍等。” 其中一个太医忙取了银针，在林静姝穴位上刺了下，她果然悠悠转醒。 凌煜幽深黑瞳，紧紧锁着榻上的林静姝，冷冷出声，“林婕妤，朕问你，琬婕妤去哪了？” “谁，琬婕妤？”林静姝说着蓦地从榻上惊坐起来，疯狂的掐住了榻前太医的脖子，“你还我的脸，还我的脸！” “咳咳，皇上救命，救命……”很快，太医脸色就涨红一片。 第78章 姑娘，在下冒犯了 凌煜一抬手，封了林静姝的穴道，将她拉开。 逃得一命的太医拼命的喘着气，他身边的另一位迟疑着开口，“皇上，照情况看，林婕妤这是……疯了。” “疯了？”凌煜眸光深深，眼底压下一抹冷寒。 太医颤颤点头，“是。” 凌煜眉头拧了起来，对两个太医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接着，他直接出了姝月阁，回了承乾宫。 青栀一路跟在身后，一脸忐忑，眼底尽是担忧。 凌煜安慰一句，“你先回婉月阁等消息。” 接着，他便吩咐清风带着禁卫出宫，在齐都内秘密搜查。 既然人是林静姝藏起来的，能去的地方无外那两个地方。 如今，凌煜唯一担心的就是顾锦遇到什么不测。 此时，他眉头深锁，眼底仿佛蓄了一冬的冰寒。 杜云惜轻手轻脚走来，刚想从背后抱住他，凌煜就转过了身，“惜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杜云惜闻言，心头一酸，柔声道：“皇上，臣妾听说琬婕妤出了事，心里担心，就在这里等着皇上。现在，琬婕妤可没事了？” “惜儿，你照顾好自己便可，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去管。” “惜儿知道的，但是惜儿不想看见皇上忧虑，想为皇上分忧解难。”杜云惜说着将自己靠在凌煜怀中。 凌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回去吧，这两日你就带在惜云殿。” 杜云惜还想说些什么，凌煜已经撩步离开。 她不舍的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一点点抿住了嘴角。 片刻，她的丫鬟墨兰便上前扶了她，“娘娘，我们回吧。” 秋兰也走上前来，“娘娘，皇后娘娘说了，您若是觉得闷，可以去华清宫去找皇后娘娘说说话。” 杜云惜眸光轻垂，眼底泛出凛色，皇后送来的这俩丫鬟分明就是来监视她的。 随即，她便苦涩的笑了笑，以前紫嫣是为太后监督她，如今这二人为皇后监督她。 她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始终没有自己的自由。 …… “红姐，今日宫里头送来个女人。” “哦，宫里头送来的？”女人长眉一挑。 男人靠在女人耳边耳语了几句，她顿时了然。 “将麻袋打开，我来看看。” 男人解开绳索，扯开麻袋，里面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露了出来，“你瞧瞧这长相，只怕整个大齐也找不到来第二个，嫩的能够掐出水来！” 女人轻笑出声，“的确是个美人呢，不过仅仅是皇上的女人这一条，就足以让所有的男人疯狂了。” “红姐说的是，那你看……” “老规矩，将人放下，你去前面领赏。” “砰！” 被人狠狠砸在地上，顾锦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脑海中逐渐清醒，刚才发生的事情飞快的在脑海中掠了一遍。 然而，这时她的眼皮却沉得厉害，后脑勺也突突的疼。 接着，她就感觉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流连，令她一阵反感。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就在她的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女人捏住她的下巴，“醒了。” 顾锦蹙眉，直接拂开她的手，凉淡的睥着她。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房间很简陋，只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揉了揉脑袋，她似乎记得昏迷前，林静姝吩咐人将她送到静皇寺，什么楼里。 再联想刚才眼前这女人和那男人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她如今所在之处就是某些庵堂里专门从事勾栏事情的地方？ 她沉了沉眸，看向眼前妆容艳丽的女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房间内视线昏暗，还点着灯，顾锦一时分辨不出。 红姐顿时笑了起来，“你这女人，还真是奇怪，不问我是谁，也不问这是哪，先问我是什么时辰。” “你只要回答我便是。” “告诉你也无妨，此时已经酉时了。” 酉时，正是黄昏，这么说她已经出宫整整一日了。 算算路程，从齐宫到静皇寺，也差不到是这个时辰。 “好了，一会我让丫头给你送点吃的，你好好养精神，明日我就给你安排四五个人，让你先开开荤。”红姐笑得妩媚。 临走前，她顿时脚步，扭头看向顾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是红楼，你到了这里就是楼里负责接客的姑娘。只要你安分一点，我不会为难你。但是，若是你敢不从，红姐我就扒了你的皮，我才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娘娘，到了这里，都得听我的。还有，你放心，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 接着，便是房门紧闭的声音。 顾锦眸光轻垂，微微抿唇，如今她被带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情况。 若是青栀发现自己失踪，定然又该心急如焚了。 只是，这个地方，她该怎么出去？ 顾锦再次将视线放在那扇破旧的房门上，眸光微凝。 刚一起身，她就发现这幅身子疲软的厉害，后背和后脑勺还在钝钝的疼。 挣扎着起身，在房间内踱了踱步子，她却发现这间房只有一扇门，根本没有窗子。 看来，她们是怕被拐到这里的姑娘会翻窗子逃跑。 顾锦走到门前，轻轻的晃了下，发觉外面已经落了锁。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顾锦慌忙做回榻上。 “吱呀……” 随着房门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端食物而来。 “姑娘，这是你的晚饭。” “谢谢。” 听到顾锦平静的道谢声，小丫头微微抬头，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转身离开，“不用谢，你快吃吧。” 就在这时，顾锦双眸蓦地一眯，身姿敏捷如豹，飞快掠到小丫头身后，抬手将她打晕。 换下她的衣服后，顾锦扫了眼桌上的吃食，眼底一寒。 这些食物里都是被下了药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控制这里的姑娘！ 没有任何犹豫，顾锦直接抹黑去了房间，偷偷溜了出去。 然而，走了不久，她就发现这所谓的红楼，所有的建筑都十分相似，她仿佛是入了迷宫一般，怎么都走不出去，反复几次都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不久，红楼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嘈杂，还有红姐的怒喝声，“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人仔细你们的皮！” 顾锦心中一沉，看来她们已经发现她逃走了！ 接着，她逆着火光一路跑了过去，丝毫不敢停顿。 很快，她就惊奇的发现，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到原地。 眼底划过一抹喜悦，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再次跌跌撞撞跑开。 “谁，谁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声厉斥声在她身后响起，接着便是一片火光。 顾锦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顿时被人扯断，她一点点转眸，然后双手一翻，手里握着的石子就飞快的朝来人的眼睛飞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传来，那人手中的火把应声而落，顺带着点燃了地面上的干草，燃成了一片火海。 “不少，走水了，快救火，快！” 火光吸引了更多的人，纷纷朝这边而来，顾锦刚走就被人抓住，“站住，你还想往哪跑！” 顾锦狠狠咬牙，抬脚踹向来人，然后慌忙跑开。 然而，她根本就不知道前面是一处陡坡，她一脚踩空，脚腕狠狠扭了下，整个人朝下面栽去，骨碌碌滚了出去。 不过须臾的功夫，后面的人赶到时，顾锦早已不见了身影。 “人呢？” 一时间，红楼里的人顿时忙成了一团，一半的人忙着救火，剩下的人皆不断在黑暗中寻找着顾锦的身影。 但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红姐来到此处，看着茫茫夜色，脸色凝重，厉声吩咐，“还不赶紧去找，林婕妤交代了，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得留着！” 翌日。 清晨，天还没有大亮，空中氤氲着一层浅浅的晨雾。 不久，就有几抹晨曦透着晨雾静谧洒下，落在叶尖的寒霜上，泛着晶莹。 这时，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袍的男子一边擦汗，一边上山，嘴里还念念有词，“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在远方来，不亦乐乎……” 接着，他的眸光落在前面不远处，顿时停下了脚步。 “这是……” 他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走上前，拨开枯草，看到昏迷不醒的顾锦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半晌，他大着胆子探了探鼻息，然后不停的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原来还没死。” 他伸手想要推一下顾锦，觉得不妥，又忙将手收了回来，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许久，男子见顾锦还在昏迷，一阵纠结，“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这可如何是好？” 念叨了一会，他索性一咬牙，将顾锦背了起来，“古人又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在下冒犯了。” 男子一路背着顾锦下了山，回到山脚下的一处茅草屋，将顾锦放在了唯一的草榻上。 接着，他打水，湿了帕子给顾锦擦了擦脸颊。 除去泥渍后，顾锦那张绝色的脸颊便映入了他的眼底。 就在这时，顾锦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男子面上陡然一红，飞快的闭上了眼睛，“罪过罪过。” 第79章 这可是娘娘的簪子？ 顾锦刚刚一动，浑身上下到处都疼。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从陡坡上滚落下来时受的皮外伤。 而且，此时她头晕的厉害，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不必说，她在外面冻了一晚，又染上了风寒。 接着，她强打起精神，扫了眼四周，最后将眸光落在立在榻前、嘴里念念有词的男人身上。 “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一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嘶哑，嗓子也又干又涩。 “是，今日在下……在下准备去静皇寺上香，谁知在……在半山腰上看到了姑娘倒在地上，在下就，就将姑娘背了回来。在下没有恶意，还请姑娘放心。” 看着男子紧张的模样，顾锦忍不住笑出了声，“多谢公子救命。”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在下去给你端杯水来。” 男子涨红了一张脸，自始至终也不敢看顾锦，慌忙出了房间去了隔壁。 顾锦不禁勾了勾嘴角，看这男人的模样，倒像是个读书人。 接着，她掀开被子，从榻上起身，然而她刚一着地，右脚就火急火燎的疼了起来。 她倒是忘了，昨晚逃离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 这时，男人已经端水进了屋，看见顾锦，忙跑了过去，到了顾锦身前又生生止住了脚步，“姑娘，小心。” 顾锦点点头，微微蹙眉，坡着脚走了两步，又坐在了榻上。 “姑娘，请喝水。”男子将水递过去，扫了眼顾锦扭伤的脚，然后飞快移开视线，“姑娘，你的脚……” “扭伤了。”顾锦说的平淡，接过水道了声谢。 男子又低下了头去，耳朵还泛着红，犹豫着问，“姑娘，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要出现在了静皇寺半山腰？” 看见顾锦抬眸，他慌忙解释，“姑娘，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送你回家。毕竟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不安全。” 顾锦闻言，顿时垂了眸光，端着茶盏抿了嘴角，久久没有说话。 男子见此，脸上有些懊恼，忙解释道：“姑娘，是在下唐突了，若是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相告的话……” “你叫我温婉就好，我爹娘已经去世了，昨日去静皇寺上香，不慎失足摔了下来，承蒙公子相救，感激不尽。” “原来温姑娘也是个可怜人。”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倒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张彬，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刚来到齐都不久，准备先去静皇寺上柱香，结果半路就遇见了姑娘。” “咕噜噜……” 正说话间，顾锦的肚子陡然响了起来，清亮的声音在茅草屋中十分清晰。 顾锦脸上微微一红，眼底划过一抹尴尬。 仔细算起来，她足足有一日没有进食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张彬忙起了身，“温姑娘饿了吧，在下去准备吃的。” 早饭很简单，只有一碗稀粥，外加一个馒头，而顾锦却吃的很香。 张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下这里没有多少吃食，委屈温姑娘了。” 能够看得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应该是把所有家当都用在了读书上。 顾锦笑笑不在意，用过饭后，身上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但是脑袋依然晕的厉害。 甚至，她整个人逐渐烧了起来。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递到了张彬手中，“这里面有些碎银子，劳烦张公子帮我去抓点风寒药来，至于剩下的，公子可以买些米面来。” “温姑娘，这……这使不得。”张彬握着荷包的手顿时一烫。 “张公子莫要拒绝，麻烦你了。” 张彬点头答应，然后进城买药，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顾锦已经高烧不醒。 他犹豫许久，才大着胆子摸了摸顾锦的额头，顿时吓得大手一颤，“怎么……怎么这么烫。” 没有再犹豫，他直接将顾锦背上驴车，就匆匆进了城。 找到最近的一家医馆，张彬慌忙背着顾锦进去，冒了一脑门的汗。 买了药，添了米面后，荷包彻底扁了下去，张彬一阵蹙眉，最后纠结片刻，从衣襟里面摸出了仅有的几两银子，去交了诊金。 大夫给顾锦看诊之后，吩咐张彬去熬药，然后又叫来了自家夫人来给顾锦身上的擦伤上药。 药汁灌下去后，顾锦这才悠悠转醒。 张彬立即激动出声，“温姑娘，你醒了。” “这是……”顾锦看了眼四周。 “这是在齐都城内，你烧得厉害，我只好带着你进了城。” 此时，已经天黑了，顾锦和张彬只得在医馆内将就一晚。 只早上简单吃了点东西，此时早就饿了，张彬从外面归来，带来了一只热乎乎的肉包子，直接塞到了顾锦手中，“温姑娘，你……你赶紧趁热是吧。” “你呢？”顾锦一愣。 张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已经吃过了，这个是给你的。”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顾锦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吃。 她也不揭穿，将手中的肉包子掰了两半，其中一半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陪我一起吃吧。” 顾锦心里陡然涌出一抹感动，她和张彬素不相识，他不仅救了她，如今还将唯一的包子给了她。 吃完包子，她直接将头上戴着的玉簪取了下来，送到张彬手中，“我明日的药想必还没有着落，麻烦张公子明日去将这只簪子拿去当铺换些银子。” “这，这怎么可以……”张彬一时迟疑。 顾锦浅笑，“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这一笑，张彬顿时看痴了，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等到顾锦看过来时，他这才慌忙收了视线，握紧了手中的玉簪。 “温姑娘，你好生歇息，在下就在外间，你若是有事，记得叫我。” …… 翌日。 一直到下午，凌煜才得到了消息，整个人像是注入了一抹希望。 顾锦失踪的这两日后，他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连批阅奏折，也集中不起来心思。 经常一个人立在窗前凝神，一站就是一晌。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禁卫，冷声道：“发现了什么？” 禁卫忙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皇上，您看，这可是娘娘的簪子？” 凌煜见此，眸光顿时一凝，一把将玉簪握在了手中，“这是哪来的？” 在她初入宫，被封为才人时，他按例赏赐了一些首饰衣服，这玉簪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她最为喜欢的，几乎每天都佩戴着。 “回皇上，这是在齐都一家当铺里发现的。” “带朕过去！” 凌煜飞速赶到当铺后，直接叫来了掌柜，将玉簪放在了他的面前，“这玉簪可认得？” 冰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那双深邃的双眸，带着不怒自威。 掌柜的吓得双腿发酸，不住点头，“认得认得，这玉簪是今日一早，一位公子送到铺子里典当的。” “一位公子？”凌煜没有皱了起来。 “是，是一位公子，小人不敢说谎。” “那他去了哪里？” “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掌柜的声音发颤。 凌煜眸光深深，眉头狠狠皱起，“你可记得，那位公子的特征？” “小人记得。”掌柜的说着回忆起来，“因为那位公子是今日第一位顾客，所以小人有印象，他身长六尺，身穿青灰色长袍，是读书人打扮。” 话音落，凌煜便收了簪子，直接出了当铺。 知道凌煜走远，掌柜的双腿还在止不住的发颤，那抹冰冷的压迫许久都不曾消散。 …… 早晨一觉睡醒，顾锦身子稍稍好了些，烧也退了。 然而，她的眉宇间却淡淡拢了些愁绪。 离宫两日有余，不知道宫里现在情况如何，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寻她。 但是，她却知道，如今她是宫妃的身份，绝不能在宫外久留，这对她的声誉没有任何好处。 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回宫！ 吃了药后，顾锦请求张彬签了驴车送她前去京兆府。 好在丹书铁券她是随身携带的，只要京兆尹见了，定然会上禀凌煜，那她也就能够回宫了。 然而，她根本没有想到，京兆尹只淡淡扫了她手中的丹书铁券一眼，就直接派人将她推搡出去。 由于她的脚不便，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 顾锦挣扎起身，狠狠皱眉，“京兆尹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手中的东西你不认得么？” “认是认的，但是你手中的是假的，自从我皇登基以来，根本还没有赏赐过丹书铁券，你怎么会有？” 顾锦闻言顿时愣住了，原来凌煜给她是秘密的。 “还不快走，否则本官要治你得罪！” 顾锦眸光颤了颤，顿时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一瘸一拐走开。 张彬立即迎上来，“温姑娘，你来京兆府是想……” 顾锦无力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那么，她想直接入宫更是不可能。 顾锦下意识咬住了嘴角，如今她只能先等着脚养好了，自己回宫，或者等凌煜来寻她。 第80章 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医馆。 “叩叩……” 敲门声起，老大夫漫不经心抬眸，“进来。” 看到凌煜那张冷峻无双的脸颊，他愣了一瞬，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紧接着，凌煜就已经迈门而入，身边的清风抱拳开口，“老先生，在下想你打听个人。” “公子请说。”不知为何，自从他们一进来，老大夫无端的感受到了一抹压迫。 “这两日，是否有一位身穿青灰色长袍的读书人在这里就医？” 老大夫点点头，“有的。” 清风见此，继续问，“敢问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位姑娘？” “不错，那位姑娘生得极美，和那位公子倒是郎才女貌……” 老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陡然觉得面上一寒，立即止住了话头。 “他们现在在哪里？”凌煜双眸一敛，忍不住问道。 “不巧得很，今日上午，他们二人就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凌煜眉头狠狠一拧。 老大夫心中一颤，忙摇头，“老朽也不知……不知。” 凌煜黑瞳蓦地一缩，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医馆内，清风也很快带人离去。 看着几人消息，老大夫这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不久，医馆门前缓缓驶来一辆驴车，张彬小心的将顾锦从车上扶了下来然后搀着她走了进去。 正在包药的老太医见了二人，慌忙道：“张公子、温姑娘，刚刚有人找你们。” “找我们？”张彬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 顾锦心神一动，忙问，“老大夫，刚刚那人什么模样？” “刚刚那人穿着堇色袍子，一脸冰冷，将老夫吓得心突突的。” “是他来了！”顾锦眼底蓦地划过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色。 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个人像凌煜那般喜欢穿堇色的衣袍。 “温姑娘，他……是谁？”张彬忍不住问道。 顾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问着，“老大夫，那他现在人呢？” “走了，我说你们都不在，他就走了，神出鬼没的。” 顾锦闻言，嘴角的兴奋顿时一凝，接着，她慌忙走出了医馆，四下找寻。 张彬见她一瘸一拐的模样，慌忙追了出去，扶住她，“温姑娘，你的脚还肿着呢，小心。” 顾锦扫了眼四周，空空如也，眼底带了丝失望。 在医馆外站了许久，她这才缓缓转身，抬脚回去。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直接被一道巨大的力道带了过去。 下一瞬，一张冷峻无俦的脸便映入了她的眼底，她顿时惊喜出声，“皇……” 叫到一半，意识到什么，慌忙咬住了唇角。 但是，她的眉眼间却盈满了满足的笑意。 然而，她很快发觉，抱着她的男人似乎眼底噙着冰冷，隐隐带了丝不悦。 张彬茫然转身，看到顾锦已经被人抱在了怀中，犹豫着开口，“温姑娘，这……” 温姑娘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凌煜，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去，然而他却抱得更紧了，脸上依旧冷得厉害。 一时间，顾锦突然明白来什么。 这个男人是吃醋了，还是占有欲在作怪？ 她没有再强求，笑着对张彬解释，“张公子，他……他是我夫君。” “夫君？”张彬闻言有些惊讶，看着凌煜尊贵无双的模样，眼底悄然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随即，他攒出笑意，“既然你夫君找到了你，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锦瞧着凌煜对张彬的不悦，悄悄扯了扯他，解释一句，“相……相公，我去静皇寺上香，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你还没有感谢人家呢。” “多谢。”凌煜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冷冷扫了眼清风。 清风立即会意，直接取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这位公子，多谢你救了我家夫人，这是谢礼。”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在下救了温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公子收下吧，你拿着这些银子在城内寻一处好住处，安心读书，争取明年春日考个好成绩。如此，也算我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了。” “好吧，既然温姑娘如此说，那在下便不再推辞。”张彬收下银子，对凌煜和顾锦一拱手，“保重。” 凌煜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直接抱着顾锦离开。 这时，已经有禁卫牵来了马车。 看着顾锦上了马车，张彬看着手中的银袋子，一时间有些黯然神伤。 接着，他缓缓从怀中取出荷包，紧紧握在了手中。 他想，这两日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即便那份青涩的喜欢一直被他藏在了心底。 许久以后，再次相见的时候，他更不敢对她表露出半分遐想。 上了马车后，凌煜脸色依旧发冷，然而却始终将顾锦抱在了怀中。 顾锦抿了抿嘴角，然后一点点靠紧凌煜，“多谢皇上救了嫔妾。” 这一刻，她心里真的有几分感谢凌煜一直在找她。 “你一直在等朕？” 顾锦点点头，然后又将刚才去京兆府的事情告诉了他，“原来皇上给嫔妾的丹书铁券，别人都不认。” “朕认。” 凌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然后冷声开口，“以后，你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皇上吃醋了？”顾锦眨了眨眼睛。 凌煜没有回答，直接转了话题，“你刚刚说去静皇寺上香，失足落下了山？” 顾锦摇头，“我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山。” 接着，她就将林静姝派人将她带到静皇寺后山红楼的事情和盘托出。 看着凌煜眉头深锁，顾锦小声问，“皇上，现在宫里如何了？” 她相信凌煜知道，她问的是林静姝的事情。 “林婕妤现在应当如何，你不是应该比朕更清楚么？” “皇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凌煜眸光凉薄，紧锁着顾锦，“林婕妤的脸被人毁了，脸皮脱落，四处溃烂流脓……” “怎么会这样？”顾锦故作惊讶。 “不是这样，应该是哪样？” 顾锦垂下了眸光，直接将药交了出去，“皇上，嫔妾当时为了保命，就把这里面的东西撒向了林婕妤。这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防身的，我从来没用过，也不知道竟然会是……这样。” 反正温婉的娘已经死了，那这毒药就是死无对证，凌煜是查不出来的，所以顾锦不怕。 “没想到你娘会将这样阴毒的东西留给你，这个，朕先没收了，免得哪日朕不如你意，你将它撒到朕的脸上。” 顾锦摸着凌煜的脸颊，讪讪的笑了笑，“皇上说笑了，嫔妾怎么舍得。” “林婕妤因为脸毁了，所以人也疯了，见人都当做是你。” “疯了？”顾锦一阵惊讶，若有所思垂了眸光。 凌煜淡淡点头，“还有，朕已经派去去搜查静皇寺，以及后面的红楼。这件事，委屈你了，朕为你做主。” 顾锦嘴角不自觉得勾了起来，“有皇上这句话，嫔妾不觉得委屈。” 很快，马车便驶入了宫城，一直到承乾宫前，才停了下来。 凌煜率先下了马车，抬手将顾锦从马车上抱下来，然后就这么一路抱着入殿。 看着二人的身影，承乾宫不远处陡然掠过一抹素色的身影。 她的眸光落在凌煜怀中的顾锦身上，眼底飞快划过一抹阴狠的算计。 二人刚进殿，连顺就慌里慌张的迎出来，小声开口，“皇上，太后娘娘在呢。” 凌煜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随即冷声吩咐，“不管，你先拦着。” 顾锦抬眸看向他，“皇上，这不好吧？” 太后等在殿内，分明是找茬的，如今凌煜还这么忽略她，只怕要避免不了一场争吵了。 大齐的这位太后，年轻时十分善妒，且手段狠辣，所以凌煜几乎没有几个兄弟。 直到前太子被封太子时，整个皇室就只剩下他一个皇子罢了。 然而，前太子刚被封了太子不久，就直接在沙场中重伤，然后不见踪影。 先帝这才着了急，苦苦寻找流落在民间的皇子，也就是凌煜。 如果当初凌煜也生长在宫里，只怕也早就遭了太后的毒手。 凌煜直接朝紫宸殿走去，然后太后却追了过来，看着凌煜的背影厉声开口，“皇帝，哀家就在承乾宫，难道你要视若不见么？” 凌煜缓缓转身，然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顾锦不动声色的拉了下凌煜，如今被他抱着，她的情景很尴尬。 果然，太后带着凌厉的美目就直接朝她投来，“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琬婕妤竟如此尊贵，你不舍的将她放下，如今连礼数都忘记了么？” “儿臣不敢，只是琬婕妤脚上有伤，不便下来。” 太后眼底一片寒霜，略略摆手，不再拿顾锦行礼一事说事，而是直接冷涩开口，“琬婕妤不知礼数，哀家不予计较，但林婕妤的脸被她伤成那样，皇帝打算如何处置？” “母后打算如何处置？” 一时间，太后阴狠的眸内犹如淬了毒，“如今林婕妤被她逼迫的疯了，哀家自然是要赐死她！” 第81章 闭上眼睛 狠戾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震得顾锦心头一颤。 果然，林静姝是太后的心头宠，如今被她毁了，太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太后何出此言，有什么证据认为是琬婕妤对林婕妤动的手？” “如今林婕妤疯了，哭着喊着要让琬婕妤陪她的脸，不是她又是谁？”太后说着美目一厉，“皇帝，你现在想要包庇她么！” “儿臣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但凡事要讲究证据，母后你说是不是？”凌煜声音虽冷，但却带着温和。 太后没有再多言，直接吩咐红姑，“你去搜一搜琬婕妤，只要是她动的手，那毒物一定还在身上。” 这也是她第一时间赶到承乾宫截人的原因，目的就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是，奴婢遵旨。” 看着红姑走来，顾锦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凌煜，见他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反抗，温顺的窝在男人怀中。 这时，她顿时明白在路上的时候，凌煜为何要将那毒药给她没收了。 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看着眉眼凌厉的太后，顾锦心底无声地笑了笑，虽然如今凌煜还在受制于她，但是假以时日，太后定然会败在凌煜手上。 这真是个危险的男人！ 很快，红姑就搜查完毕，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再次伸手搜查，却被凌煜拦下，“母后，还不够么？” 一时间，太后脸色铁青，给红姑渡了道眼神，红姑这才离开。 虽然太后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心里依然不甘心，“皇帝，当时在偏殿，只有林婕妤和琬婕妤二人，如今林婕妤出了事，琬婕妤是脱不了干系的。” 凌煜眼底的冷意稍稍敛去了几分，“母后，您有时间在这里搜查琬婕妤，不如多关心关心朕是在哪里找到的琬婕妤！” 经过凌煜提醒，太后心底陡然一沉。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瞳孔狠狠一缩，沉声吩咐，“红姑，扶哀家回去！” 看到太后快步离开，凌煜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眼底很快掠过一抹凛色。 顾锦很快将视线从太后身上收回，她想着刚刚凌煜的话，也明白了什么。 难道，静皇寺后山的红楼和太后有关？ 而现在，凌煜直接跟她摊牌了？ 正在思索时，凌煜已经抱着她经过紫宸殿，直接去了紧挨着的偏殿。 她记得，这里是一处浴池，十分奢华，占据了整个偏殿。 浴池的出水龙头里时刻备着热水，以防凌煜随时沐浴。 此时，凌煜直接走到浴池边，将顾锦放了下来，抬手扳动了出水龙头，温热的浴水顿时从龙头里流淌下来。 “你身上又脏又臭，先泡个澡，风寒也能好得快些。”他说着抬手为她褪去鞋袜。 此时，顾锦身上还穿着那个小丫头的衣服，又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确是又脏又臭。 看着凌煜的大手，她有些羞涩，忙抬手自己扯开腰带，“皇上，嫔妾自己来。” “怕什么，你的身子朕又不是没见过。” 一句话，猝不及防的臊红了顾锦的脸颊。 不知为何，虽然凌煜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她却感到了一抹温暖。 很快，她的衣服就尽数褪去，只剩下了贴身的小衣小裤。 就在这时，凌煜也一把扯去了身上的衣服，抬手将顾锦抱了起来，随即二人便一起踩着台阶而下。 靠在凌煜胸膛，二人直接肌肤相贴，顾锦顿时心跳加速。 即便先前他们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但是此时她还是紧张的厉害。 很快，她的身子就逐渐没入温热的浴水中，流水从肌肤而过，留下一抹温暖。 凌煜放下她后，她很快找了一处，舒服的靠着。 在外面奔波了两日，直到此时，顾锦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殿内很暖，浴水很足，困意很快袭来，她就靠在浴池边上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糊中感觉有人正在轻轻撩水，为她擦洗着身子，蓦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那张放下的俊颜，她下意识避开了，“皇……皇上。” 此时，凌煜的大手正放在她肩头的乌青上，微微蹙眉，“朕还有事，你自己在这里泡着，一会朕让青栀过来伺候你上药更衣。” “好。”顾锦温顺点点头。 接着，凌煜将巾帕递给她，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健硕的后背，顾锦心神一动，瘸着脚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皇上，这一次谢谢你救了嫔妾。” 她很清楚，今日在医馆门前见到凌煜时，自己心底的欣喜。 这个男人抛下一切过来寻她，不可否认，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而且，她还要趁此机会，将前几日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不愉快不着痕迹的化解掉。 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主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抱，对凌煜而言是怎样的诱惑。 温热的身子从后背贴上来，他的心陡然一软，最脆弱的那根神经狠狠一颤。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转过身来，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拥在了怀中。 看着她又黑又亮的眸子，指尖缓缓勾着她的下巴，然后一低头吻了下去。 看着凌煜那抹凉薄的唇越来越近，顾锦竟生生愣在了原地，知道唇瓣上传来一抹柔软的触感，她这才反应过来凌煜对她做了什么。 温热中染了丝凉意，夹杂着淡淡的沉香味儿，这是他的唇。 很快，随着他的缠绵吸允，酥酥麻麻在唇瓣蔓延，细细密密的感觉一股脑的传入脑海。 “闭上眼睛。” 男人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咬，她吃痛着的张了张唇瓣，男人眼底隐去一抹笑意，开始一寸寸攻城略地。 凌煜的声音里带着蛊惑，顾锦情不自禁的拥住了他的腰间，缓缓闭上眼睛。 他的唇，仿佛有些熟悉。 这一刻，顾锦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认知。 就在这时，她发觉男人的大手已经缓缓探向她的身前。 顾锦心底一慌，下意识就将凌煜推开了，不敢去看他深邃的眸子，慌忙低下了头，“我，皇上，不要误了正事……” 凌煜眼底噙着笑意，看着顾锦娇嫩的唇瓣，抬手抚住她的肩膀，“婉儿，朕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你的味道。” 顾锦脸颊发烫，心里砰砰直跳，刚刚那一抹紧张直到现在还没有下去。 嘴角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沉香气息，后知后觉的摸上唇瓣，今日她算不算成功了呢？ 没有想象中的欣慰，反而有一抹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凌煜走后不久，青栀就带着衣物和伤药来了偏殿。 她看见顾锦，眼眶蓦地一红，“娘娘！” “青栀，这两天让你担心了。” 青栀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没怎么合眼，顾锦心底泛出心疼。 青栀很快将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走到浴池前，攒出笑意，“只要你没事就好。” 接着，她一垂眸，视线落在顾锦肩头的青紫上，这才发现顾锦几乎不着寸缕，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娘娘，皇上他……你们刚刚？” 难道，成功了？ 被青栀大喇喇的问出来，顾锦脸色有些不自然，忙摆手，“没有，你瞎想什么呢？” “这些是擦伤，伤药带来了么？” 青栀慌忙点头，“我先为你擦药。” 顾锦理了理头绪，问，“这两日我不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唯一一件令人震惊的，就是林婕妤疯了。” “真的疯了？” 青栀点头，“据说林婕妤十分爱美，尤其在意那张脸，如今被你毁成了那样，一时接受不了，就疯了，天天喊着要杀了你呢。” 顾锦轻轻往身上洒着水，说得漫不经心，“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不过她折腾了这一遭，倒是帮我从云妃那里夺了宠。” 提到杜云惜，青栀一阵摇头，“云妃这两天太过心急了，皇帝正在为你失踪的事情忧心，对于云妃而言，明智之举，就是在惜云殿等消息。可惜云妃等不住，每日都要往承乾宫走一趟。但，每次不过一刻钟就出来了，想来皇帝心情不好，也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扶我起来吧。” 青栀为顾锦穿好衣服后，瞧了眼她不便的坡脚，“娘娘，今日不如就留在紫宸殿，反正你也腿脚不便。” 她的意思很明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固宠。 顾锦却摇头，“去叫一顶软轿，回婉月阁。” 此时，凌煜正在御书房处理静皇寺一事。 清风立在殿内禀报，“皇上，静皇寺后山处的红楼已经被属下带人包围，一共查货二十余名暗娼，以及几个朝臣，如今这些人全部押在大理寺。” “查出幕后主谋了？” “这……”清风说着下意识抬眸看向凌煜。 红楼的幕后之人皇上再清楚不过，如今那人就在宫里，可是现在还动不得…… “难道你忘记是谁将琬婕妤偷偷送到那里了？” 清风顿时了然，“属下明白。” “将武状元给朕叫来，这件事由他去做。” 第82章 惜儿怎么来了？ 凌煜回到紫宸殿偏殿时，顾锦已经离开，浴池已经收拾赶紧，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 嘴角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抬脚出殿。 “云妃娘娘，皇上他……” 这时，杜云惜翩然而来，连顺不敢出手阻拦，只得跟在她身边。 接着，她看见凌煜，脸上顿时染上一抹喜色，“臣妾见过皇上。” “惜儿怎么来了？” 杜云惜自然的走过去，挽住凌煜，“臣妾听说皇上回来了，所以便来瞧瞧，那琬婕妤如今可平安无事了？” 她足足在承乾宫外等了一个时辰，才见琬婕妤出来。 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分别两日，难免要一番缠绵么？ “她没事，你有心了。” “没事就好。”杜云惜嘴角勾出温柔笑意，随即问，“皇上，臣妾做了些点心，不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凌煜打断，“惜儿，朕还要处理政务，让连顺送你回去。” 杜云惜唇瓣动了动，想要再次请求，但看到凌煜清冷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登时咽了下去。 片刻，她柔顺点头，“好，臣妾在惜云殿等着皇上。” “今晚，这去婉月阁安抚琬婕妤，明日再去惜云殿补偿你。” “是。”杜云惜顿时咬住了嘴角。 心头隐隐泛起苦涩，他这次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连挽留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凌煜看着杜云惜的背影，眸光微微一凛。 …… 太后刚刚回到永寿宫，就已经有暗卫在等着了。 她心里微微一沉，眯着眼睛冷声问，“到底出了何事了？” 暗卫小心翼翼的扫了眼太后的神色，迟疑了下，“回太后娘娘，静皇寺后山的秘密基地红楼被皇上派人一锅端了，不仅捉获了红姐和所有的暗娼，就连当日在红楼嫖娼的朝臣也一并被押到了……大理寺。” 太后闻言，脚步蓦地一个踉跄，慌忙抓紧了红姑的手，“你说什么？” 什么叫一锅端了？ “回太后娘娘，如今皇上现在彻查这件事，您看……” 暗卫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她现在放任不管的话，皇帝很快就会查到永寿宫的头上。 虽然她现在是大齐太后，但是若是传出去养暗娼的名声，只怕那些老王爷也会齐力上奏，将她赶到静皇寺了结此生。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最无法接受的是，费了几年心思建立起来的情报结构就这么被凌煜一举拿下了！ 通过暗娼给朝里的臣子吹些枕边风，她对朝中的大小事一向了如指掌，凌煜也被她稳稳地控制在手中。 不仅如此，凭借这个秘密结构，她也能够早日找到失踪的儿子。 可是，如今红楼被凌煜发现，她所有的经营都将白费！ 想到这里，太后太阳穴突突的疼，眼前一阵发黑。 红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小声提醒，“太后娘娘，现在不是心痛红楼的时候，若是皇上顺藤摸瓜，一路查到娘娘这里，只怕就糟了。” 红姑的话很快拉回了太后心神，她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脑海中飞快的理着这件事，眸光沉了沉，摆手示意那暗卫下去。 随即，她吩咐红姑，“你去姝月阁一趟，将林婕妤请来！” 这一刻，太后恨不得劈头甩给她几巴掌，她的所有心血就这么被这丫头给毁了！ 红姑闻言，心中一凛，难道太后的意思是…… 她刚想劝出声，太后已经摆手，“去准备软轿，哀家亲自走一趟！” 刚到姝月阁，还没有进去，就听见林静姝的大喊大叫，“温婉，你还我的脸，还我的脸！” “娘娘饶命，奴婢是平儿啊……” “你本就该死，怎么不去死！”林静姝死死地掐着平儿，眼底一片杀意。 太后见此，眉头下意识蹙了下，“红姑，还不赶紧将人拉开！” “咳咳……” 红姑拉开林静姝后，平儿逃得一命，跪在太后脚下，一阵大口喘气，“太后娘娘救命，救命……” 房间内虽然生了地龙，但是却没有放火盆，依然有些清冷。 太后不悦皱眉，“房间里怎么这么冷，谁把火盆撤下去了？” “回太后娘娘，我家娘娘她精神失常，只要放了火盆，她就要打翻，上次还差点烧了屋子，所以奴婢便让人把火盆撤了下去。” 太后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进去，在软椅上坐下下来，“将林婕妤扶过来！” 谁知，红姑刚刚接触到林静姝，她便一下甩开，疯疯癫癫的大喊起来，“为什么晔哥哥死了，你们还活着，为什么！” 她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眼底一片灰烬。 平儿怕她冲撞了太后，慌忙去拦，结果被林静姝一把推倒。 太后隐隐皱眉，蓦然起身，直接走到林静姝身边，狠狠甩了一巴掌。 “砰！” 林静姝冷不防的被打到一旁，就连脸上遮面的面纱也翩然飘落。 那张溃烂不堪的脸颊顿时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就连太后都变了脸色，勉强忍住了胃里的翻滚。 林静姝愣了一瞬，慌忙去捡地上的面纱，然后索性直接用袖子将脸遮住。 由于面纱被扯掉，她现在似乎比刚刚多了些烦躁，不停的吼着，“你们都走，走！” “姝儿！”太后无奈，冷厉开口。 这一声，顿时拉回了林静姝的注意力，她一时愣在原地。 太后淡淡拂手，“红姑，将林婕妤扶起来。” 这一次，林静姝没有再闹，任由红姑扶着。 太后见她情绪平静下来，沉声道：“哀家问你，当日你派人将琬婕妤送到了红楼？” 林静姝痴痴不语，就在太后准备起身回去时，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我的晔哥哥死了，那个人却活得好好的……” “住口，谁说他死了！”太后眉眼一厉，冷声打断林静姝。 凌晔，就是前太子，太后唯一的儿子。 “哀家没说他死，他就不会死！” 太后因为激动，额头青筋毕露，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林静姝被这一声威严的声音吓得将哽咽全部吞了回去，无声的抹着眼泪。 太后心生不忍，缓缓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太后娘娘，如今林婕妤是这幅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红姑提醒着。 这还是林静姝发疯之后，太后第一次见她，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疯成这样。 接着，太后吩咐平儿好好照顾林静姝，又让红姑拨几个人亲自伺候。 出了姝月阁时，太后眼底悄然划过一抹狠戾。 她来姝月阁本就不是打算问出什么，只是来确定她是否真的疯了！ 虽然她一向宠爱这丫头，但是这一次她闯了大祸，就必须承担责任！ 红姑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心底一寒，看来太后娘娘在心底已经有了打算。 武状元王澈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一天的时间，已经将静皇寺仔细盘查了一遍。 同时，大理寺那边也问出了结果，红楼的幕后之人是庄国公。 凌煜明白，太后这一招是打算将庄国公当做弃子了。 既如此，那他就直接将太后的这一支势力彻底铲除！ 当天下午，大理寺和刑部一齐出动，抄了庄国公府，全被押在大理寺大牢。 一时间，大理寺监牢内人满为患。 以示仁德，凌煜仅判了庄国公一人斩首，其余家眷皆被流放。 虽如此，但百年大族，一息之间陨落，也令人忍不住嘘唏。 消息传到婉月阁时，正是黄昏。 凌玥说得滔滔不绝，将此事从头到尾给顾锦讲了一遍。 末了，忍不住感慨一句，“皇兄真是疼爱嫂嫂，将人家的老巢都给端了。” 顾锦笑笑不语，她心里很清楚，凌煜此举是为了借着这个事情剪除太后的势力。 她在这件事中的角色，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长公主，你说了这么久，喝些茶吧。”青栀端茶上来。 凌玥做了下来，“你一说，倒真是有些渴了呢。” 接着，她又道：“嫂嫂，我这几天都住在外边的公主府，很少回宫，听说你又是落水，又是被劫，很担心你呢。” 平常只有公主出阁时才会修建公主府，但是凌煜宠爱这个妹妹，登基不久，就命人给凌玥修建了长公主府。 顾锦笑着摇头，“没什么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凌玥叹了口气，“这是你吉人自有天相，万一出事就糟了。改天我去找江子陵那小子寻件好东西，送给嫂嫂防身。” “无妨，在宫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凌玥说着施施然起了身，抬脚欲走。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连顺的通禀声。 是凌煜来了！ 凌玥闻言，直接迎上去，“皇兄来了！” “你可以离开了。”凌煜直接朝顾锦走来。 凌玥撇嘴，“皇兄可真小气，一来就赶我走，我又不是霸着嫂嫂不走。” “连顺，过几日将齐都所有世家公子的画像都送到长公主府，让公主好好挑选。” “真是怕了你了。”凌玥吐了吐舌头，跟顾锦告别，“嫂嫂，玥儿先告辞了。” 第83章 朕甘之如饴 凌煜坐下直接将顾锦揽入怀中，“今日在紫宸殿，为何不打招呼就回来了？” “嫔妾知道皇上要处理红楼一事，不敢打扰。” “你这妖精，怕是故意将朕勾来你这婉月阁吧。”凌煜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 顾锦笑着低了头，也不否认，“嫔妾的小心思果然瞒不了皇上。” “欲拒还迎。” “皇上可愿意？”顾锦妩媚的挑了挑眉眼。 此时，顾锦青丝半绾，肌肤胜雪，丹唇若樱，眉眼间流露的出的魅惑再加上从骨子里生出来的那一抹慵懒顿时摄人魂魄。 凌煜一时看痴，忍不住去含那一瓣樱红，“朕甘之如饴。” 瞧见青栀还在，顾锦的脸陡然羞红，半嗔半羞推开了凌煜。 “害羞了。” 凌煜转眸拂了拂手，示意青栀退下。 “奴婢去准备晚膳。”青栀福身，缓步离开。 凌煜看着怀中脸色绯红的女人问，“现在倒羞上了，勾引朕的时候怎么不知羞？” “嫔妾没有。” 明明是他自己亲上来的！ “方才玥儿那丫头可将事情都告诉你了。”凌煜不再逗她。 顾锦点头，“嫔妾以为皇上会处置林婕妤，不想皇上竟绕过了她，直接处置了庄国公。就像，上次的皇贵妃一样么？” 她大着胆子开口。 果然凌煜眸色凛冽了几分，“你这大胆的女人！” 顾锦吐了吐舌头，“嫔妾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凌煜没在意，反而郑重的回答了她，“林婕妤会有人处置，明天你等着瞧便是。” 经过凌煜提醒，顾锦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太后在呢！ “启禀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备下，请移步。” 青栀退下后，顾锦直接对凌煜伸出了手，“皇上，抱。”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顾锦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难得见她如此，凌煜心情极好，抬手拢住她的双腿，直接将她从软榻上抱了起来。 “也就你这女人敢这么支使朕了。” 顾锦继续撒娇，“皇上，嫔妾脚扭了，走不了路。” 这个时候，凌煜宠她还来不及，只要她触犯凌煜的底线，哪怕再大胆，这男人都会允的。 用膳时，凌煜不停的为顾锦布菜，十分体贴，切切实实让顾锦体验了一把宠妃的待遇。 看她盯着自己面前的饭碗发呆，凌煜瞥了她一眼，“发什么愣？” “皇上给嫔妾夹菜，嫔妾有些不习惯。” “以后朕给你多夹几次，你就习惯了。” 凌煜说着又给顾锦夹了菜，放入她面前的碗里，“这会朕先将你喂饱，一会你才能喂饱朕。” 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顾锦握着筷子的手蓦地一滞，随即脸上微微发烫。 半晌，她扒拉着碗中的菜，小声嘀咕了一句，“嫔妾小日子来了。” 宫中的女人习惯用小日子来称呼月信。 凌煜闻言，脸色微微一黑，转眸看过去，“真的？” 顾锦不好意思点点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饭碗。 凌煜嘴角僵了僵，“吃吧，吃完了早点歇息。” 在之后，凌煜没有再离顾锦，也没有给她夹菜，似乎有些不悦。 顾锦无奈抿了抿嘴角，她也不想这么败兴的在用膳的时候提这件事。 可是，是他先提出来的好么？ 看着凌煜清冷的侧脸，她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差点笑出声来。 估计这个时候，凌煜比她还要郁闷。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凌煜吃瘪呢，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事情，只能生生憋着。 凌煜似乎察觉出了她的心思，冷不丁的瞪了她一眼，“好好用膳！” “是。” 顾锦应了一声，但是眉眼间的笑意也藏也藏不住。 如今他们二人的相处，不像是皇帝和嫔妃，倒像是普通的小夫妻。 心底生出这个想法时，顿时吓了她一跳。 顾锦连忙甩了甩脑袋，将这个想法赶了出去。 虽然刚才那一幕就是她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温馨，但是她却知道，不论她这辈子还能不能嫁人，能否拥有这样的生活，但是她能肯定一点，凌煜绝不会是她的良人，而是仇人！ …… 果然，第二日一早，太后就将顾锦宣去了永寿宫。 她刚刚入殿，就看见林静姝正跪在殿内，嘴里似乎还在乌鲁乌鲁的说着什么。 “太后娘娘，琬婕妤来了。” 然而，听到这一声通禀，跪在地上的林静姝仿佛离弦的箭，飞快的朝她这边冲了过来。 同时，她的嘴里还在破口大骂，“温婉，你这个贱人，还我的脸来，你还我！” 顾锦下意识避开，就看见林静姝的身子因为冲力太猛，直接扑倒在地。 “娘娘……”平儿见此，慌忙跑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然而，林静姝却一把甩开平儿，就再次朝顾锦扑来。 果然是疯了！ 顾锦眉头微微皱了下，这还是林静姝发疯之后，她第一次见她。 不成想，她竟疯成了这幅样子。 “娘娘饶命，饶命……” 平儿再去拉林静姝时，却被她死死咬住，转眼间平儿的的手腕已经被咬出了血，疼得她泪眼婆娑。 太后看着林静姝在大殿内发疯，眉心飞快的跳着，厉声吩咐，“红姑，将林婕妤控制住！” 得到命令，红姑直接闪到林静姝身前，封住了她的穴道。 接着，太后松了口气，睥着顾锦威严开口，“琬婕妤，还不赶紧跪下！” 顾锦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温顺跪了下来，“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看到她温婉的模样，太后原本积攒了满腔怒气，此时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琬婕妤，你可知罪？” “嫔妾不知，还请太后娘娘直言。” “琬婕妤私自离宫，身处腌臜之地，身子已然不洁，不配再为宫妃，即日起遣去落华苑，望你好自为之！”太后声音威严浑厚，凛冽气势不容人反抗。 顾锦心中绽开冷笑，太后这一招是打算先发制人了。 只是，她这身子洁不洁，不是她说了算的。 接着，听到外面的通禀声，她的嘴角无声勾起一抹浅淡。 “儿臣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皇帝不必多礼。” 凌煜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顾锦和林静姝，微微蹙眉，“母后，这是……” 太后瞧了眼凌煜，冷声道：“这几日，临近年岁，皇后忙着年事，无暇分心，哀家只好亲自帮皇帝打理后宫。” 她这么做，本是不合规矩，可是对此，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有劳母后，只是儿臣不懂，母后这是何意？” “琬婕妤擅自出宫，身子不洁，不配为妃，对此皇帝可有异议？” “母后似乎误会了什么，琬婕妤是林婕妤私自送出宫的，按例，林静姝是要被处死的，想必母后比我更清楚。”凌煜嘴角带着笑。 “皇帝要知道，说话要有证据。”太后眸光一沉。 凌煜眉宇间噙着自信，扫了眼身边的连顺，他立即会意，转身出殿。 不过片刻，清风便架着一黑衣人来到了殿内。 顾锦跪在地上，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顿时一惊。 这个人，正是那天将她从宫里带出去的！ 没想到，凌煜竟然这这个人擒获了！ 也难怪，这男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不怕。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才是今日的掌控者。 “母后，这个人是庄国公家养的暗人，现在已经全部招认，是他受了林婕妤的指使，将琬婕妤绑出了宫。”凌煜说着抬手将男人手臂的衣服撕开。 刹那间，那人手臂上的图腾顿时暴露出来。 在大齐，每个世家大族都有自己专门的暗人，而这些暗人的手臂上，都刺上去了家族的标志。 也就是说，如今铁证如山，林静姝赖不掉。 太后瞳孔缩了缩，看了凌煜半晌，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许久，她才沉声开口，“林婕妤如今疯了，母家又被抄了，皇帝为了安抚朝堂，彰显仁德，这个时候不应该赐死林婕妤。” 凌煜点头，“母后说的是，那母后以为应该如何处置？” 太后垂了眸，“降为美人吧，就在姝月苑内养病。” 今日她将林静姝叫来，就已经做好处置她的准备了。 “就依母后。” 正说着，太后再次抬眸，声音又凛冽了起来，“林美人罪有应得，但琬婕妤乃是失贞之人，理应贬去落华苑，望皇帝好自为之。” “母后，琬婕妤是否失贞，朕昨晚已经验过。这个答案，母后可还满意？” 太后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顾锦，冷冷一哼，不再开口。 凌煜沉了沉眸光，对顾锦道：“母后累了，婉儿还不快给太后行礼告退！” “是。” 顾锦知道凌煜此来，她不会有事。 但是却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就连一向威严的太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离开后，太后缓缓抬眸，眼底仿佛淬了毒。 许久，才幽幽开口，“看来，一直都是哀家小瞧了他！” 今日通过试探，她才发现，这个野小子，已经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出了永寿宫，顾锦破天荒的上了凌煜的辇车。 她嘴角噙出笑意，向男人道谢，“今日，多谢皇上救了嫔妾。” “就一句道谢就完了，你的诚意呢？” 第84章 如何报答朕 “皇上想要什么诚意？”顾锦问。 “你觉得呢？” 凌煜深邃的黑瞳里似乎敛了些笑意，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仿佛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顾锦看他眸光灼灼，视线一垂，便落在他凉薄的唇上。 嘴角微微勾着，唇色如春，仿佛是等待采撷的三月桃花。 心中一动，顾锦便抬头亲了上去。 那抹柔软带着温润的沉香气息，如罂粟般，只要一沾染，就会沉迷。 顾锦鼻翼间缠绕着男人独有的气息，明明心跳的厉害，却在沉香味儿中一点点沉静下来。 很快，她便害羞的低了头，将自己藏进了凌煜怀中，“皇上满意了么？” 凌煜虽然神色如常，但眼底却噙着笑，拥紧了顾锦几分，“勉强满意。” 顾锦气哼哼瞪他，“皇上还想如何？”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凌煜在她耳边暧昧开口。 “这么说，皇上今晚还去婉月阁？” “不想朕去？” “怎么会？只是皇后娘娘以前教导我们要让皇上雨露均沾，如果嫔妾独霸着皇上……” “朕最近迷上了你这只妖精。”凌煜浅笑着打断了顾锦，末了太后捏了下她的鼻尖。 恍惚间，凌煜觉得坐在他身侧的女子，就是他的依依。 然而，辇车走过，永寿宫前却缓缓走出了一抹清丽的身影。 她看着辇车驶过的方向，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那一抹黯然神伤。 虽然她表面平静，但是心里却瑟瑟疼得厉害。 她以为凌煜性子冷，所以对所有的宫妃都是拒之千里。 而她，能够近身伺候，能够依偎在他的怀中，已是无上恩宠。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原来，这才叫真正的宠爱。 刚刚在辇车中，她分明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凌煜竟然主动对琬婕妤索吻。 不论是揽她入怀还是捏她鼻尖这样的小动作，都带着呵护。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凌煜。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还称呼她为妖精…… 在她看来，刚刚那一幕，根本不是皇帝和宫妃，更似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一瞬间，杜云惜顿时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难道她现在靠脸也不行了么？ 墨兰和秋兰扫了眼身边的杜云惜，相视一眼，然后开口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去永寿宫请安么？” 杜云惜无力摇摇头，“扶本宫回去。” 这道消息传到华清宫的时候，皇后无声的笑了笑，“这宫里，总是新人替旧人，谁都有得宠的时候，也有失宠的时候。这云妃一向独霸皇上恩宠，后宫之内哪个还不是眼睁睁的瞧着，如今琬婕妤不过因为受了惊，才得皇上两日恩宠，她就这般容不得？” “娘娘说的是，许是云妃习惯了独宠，所以如今有些难以接受罢了。”敬姑姑附和一句。 “习惯？”皇后冷冷一哼。 她才是他的妻，是大齐的皇后，她还没有习惯，云妃杜云惜何来习惯一说？ “云妃这般目中无人，总要吃些苦头才是。” “那就要看看这云妃何时出手，也让本宫瞧瞧她的手段。”皇后嘴角抿了一抹笑意。 …… 到了承乾宫，凌煜便直接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而顾锦，则继续坐着辇车回到了婉月阁。 这种恩宠，她还是头一次。 刚回到婉月阁，就发现叶君仪已经在等她了。 她忙吩咐青栀守好院子，将叶君仪请去卧室，“叶昭仪此来何事？” “我来恭喜琬婕妤因祸得福，独宠皇上恩宠，风光无二。” “叶君仪不妨有话直说。”顾锦说着给她倒了茶。 “那日我提醒你的事情，你果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顾锦浅浅勾唇，“叶昭仪的好心提醒，我自然记得，但是躲避却不是长久之计，有些事情总要面对。” 那日叶君仪提醒她小心林静姝，她便记下了，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美人殇了。 “琬婕妤心里清楚就好，我便不多说了。” 接着，她抬眸紧紧锁住顾锦，“还有一件事，你有个心理准备，小公子失踪了。” “琰儿……失踪了？” 刹那间，顾锦嘴角的笑意凝固，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君仪。 叶君仪点点头，“上次公子听说你失踪，十分担心，就去寻你，不料却被人钻了空子，将小公子劫走了。” 顾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可知道是谁将琰儿劫走的？” 叶君仪摇头，“如今不知道” “师父不知道？”顾锦说着瞳孔狠狠一缩，“难道……是皇上？” “不是他，公子让你不必担心，他来想办法。” 顾锦胡乱的点点头，“我送你离开。”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可，免得被人看见，落人口实。”叶君仪说着直接出了卧室。 自从叶君仪走后，顾锦便一直心神不宁。 原本，就极少有人琰儿如今尚在人世，又有谁会打他的心思？ 她在脑海中将可疑的人物全都过了一遍，却始终猜不到到底是谁。 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才想起今日凌煜要来的事情，慌忙打发了青栀前去回绝。 这个时候，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力应付凌煜，跟没心思跟他调情。 入夜后，看着烛火跳跃，顾锦心里更加烦闷，索性直接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然而，她一翻身却直接滚入了一方宽阔的怀抱，惊得她差点从榻上坐起。 看着锦被里不请而来的男人，顾锦眉头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皇上，你怎么来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今日朕救了你，你就随便让青栀将朕打发了？”凌煜枕着手臂，黑瞳锁着她。 “嫔妾不敢。”顾锦勉强挤出一抹浅笑。 “朕瞧你翻来覆去一会了，难不成有烦心事，睡不着？” 好敏觉的男人，这个都被他瞧出来了！ 顾锦蹙了蹙纤细黛眉，靠在凌煜胸口小声道：“没什么，只是这一次小日子，嫔妾小腹坠痛，难受的厉害。所以，害怕扰了皇上，这才让青栀去承乾宫提前说一声。” 顾锦说的是实话，自从今日得知顾琰被掳走的消息，她忧心忡忡，就连小腹也疼了起来。 “这里疼？”凌煜伸手探了下去。 顾锦点点头，“不如皇上回去吧，女子来月信，本就腌臜，免得龙体染了污秽。” “朕给你暖暖。”凌煜没动，反而将大手裹在了她的小腹上。 果然，男人的手一放上去，一方温暖便缓缓蔓延至小腹。 原本敏锐的坠痛感减轻了许多。 “还疼么？” 顾锦摇摇头，嘴角攒出笑，“皇上真好。” “这次，如何报答朕，嗯？” 顾锦忙咬住了嘴角，他的意思是让她像今日在辇车上一般，再次献吻么？ 看着她退缩的模样，凌煜嘴角一勾，直接吻上来。 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瞬间袭卷了她所有的神经，她刚想拒绝，凌煜已经禁锢了她的后脑勺。 躲不得，退不得，只能接受。 顾锦发觉，自从昨天在浴池凌煜第一次亲她之后，他就像上瘾了一般。 缠绵旖旎，永不止休。 凌煜看见顾锦逐渐放松下来，眼底噙了笑意，开始寸寸掠夺她的美好。 今日在辇车之时，他知道杜云惜瞧着，所以才忍着没有动她。 而现在么…… 许久，顾锦几乎要透不过气时，凌煜这才松开了她。 此时，顾锦唇瓣嫣红，犹如冬日里盛开的红梅。 甜蜜美好，却也魅惑勾人。 察觉到男人眼底的炙热，顾锦慌忙低头，将自己埋在他的怀中。 她不想勾起他的欲望，也不想让他看出她今日的异样。 果然，一会凌煜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朕抱着你。” 翌日一早，天一直灰蒙蒙的，刚用过早膳，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青栀给顾锦加了件披风，看着天色嘴里喃喃，“只怕这场雪要下到年岁才能停下来。” 顾锦闻言，黑瞳蓦地一缩，原本就提起来的心狠狠一揪。 下雪了，天气更冷了，也不知道琰儿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挨饿受冻。 青栀看了眼顾锦，心底也多了几分忧色，劝道：“娘娘，外面冷，回去吧，琰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顾锦垂眸，抬脚进了房间，然后吩咐青栀，“去给师父传封书信，看看是否有了琰儿的下落。” 青栀点头，“娘娘，一会我还去承乾宫，回绝皇上么？” 顾锦摇头，“不必，今晚他不会来。” 接下来的两日，凌煜果真没有再来婉月阁，而是去了惜云殿，一直到年岁那一日，她都再没有见过他。 顾锦知道，在雨露均沾上，凌煜一直做得很好。 除夕这一日，大雪终于停了。 齐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到处挂满了红灯笼。 然而，顾锦却感受不到半分喜色，微微挽起的黛眉无声的流露了她的忧虑。 即便心里难受，今晚的宫宴她却是少不了的。 除夕晚宴，向来都是皇家最盛大的宫宴。 今晚，文武百官皆处入宫守岁，恭迎新年。 看着外面摇曳的宫灯，顾锦穿戴整齐，抬手搭上青栀的手背，“走吧，时辰不早了。” 第85章 琰儿竟在他的手上 除夕晚宴设在凤鸣殿。 此时，殿内在夜明珠下璀璨如昼。 各宫妃嫔陆续到齐，衣香鬓影，锦衣簇簇。 顾锦和皇后等人见了礼，便到了她的位子上安静坐下。 仿佛，这一殿的喜庆与喧嚣，与她无关。 杜云惜最后入殿，步履聘婷，身姿婀娜，从一进殿，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很快，窃窃私语声就在殿内响起，无非是将顾锦和杜云惜放在一起对比。 她们同是凌煜的宠妃，一个长相妩媚，一个气质出尘。 尽管顾锦那张脸太美，但众人却还是更倾向于杜云惜。 毕竟，狐媚之人一向都是祸国妖妃的相貌，而那清尘若仙的气质却不可求。 顾锦听着众人小声嘀咕，心里的烦闷反而压了下去，嘴角浅浅勾起。 杜云惜从顾锦身边经过时，下意识扬起了下巴，翩然走过。 最近几日，皇上都宿在了惜云殿，她的圣宠又是独一无二。 皇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幕，很快收回视线。 敬姑姑小声在她身边开口，“娘娘，这两位都是沉不住气的，现在就已经开始争上了，娘娘只需坐收渔翁便可。” 皇后笑笑不语，敬姑姑看不出来，但是却瞒不了她的眼睛。 琬婕妤嘴角那抹笑，看似不将杜云惜放在眼中，实则沉静。 这个人，可比杜云惜沉稳多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通禀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文武百官纷纷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恢弘，响彻整个凤鸣殿。 接着，随着凌煜扶着太后走来，皇后也带着众妃嫔福身，“恭迎皇上，太后娘娘。” 凌煜服侍太后坐下，然后这才一撩衣袍，坐在龙椅之上，“众卿平身，皇后、爱妃不必多礼。” 紧接着，凤鸣殿外便响起了阵阵烟火璀璨。 烟火毕，孙司徒带领众臣上前，“辞旧迎新，祝吾皇英明神武，愿我大齐千秋万代！” “愿我大齐千秋万代！”众人吩咐附议，声如鼎钟。 凌煜一向清冷的脸上浮现几抹喜气，举起酒樽，“我大齐千秋万代，君臣共创盛世。众位爱卿尽情畅饮，除夕同欢！” 顾锦扫了眼殿内，缓缓抿了口酒水，掩去嘴角的讥意。 她倒要看看大齐如何千秋万代！ 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青栀皱了皱眉头，劝她，“娘娘，天冷，酒还是少喝些。” “不妨，我不会喝醉。” 青栀叹了口气，她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如今琰儿还没有消息传来，而她又被困在齐宫内出不去，自然心急如焚。 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许大醉一场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至少，喝醉了，她暂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觥筹交错，丝竹绕梁，一时间君臣同欢。 凌煜饮着酒，眼尾的余光瞥向顾锦的方向，就见她一直在饮酒，眉头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然后悄声吩咐连顺，去将顾锦的酒都撤了下来。 醉意微醺，沾染酒气，顾锦双颊微微泛红，像是熟透的蜜桃，更添了几分魅惑。 然而，她不知道，凌煜此时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视线，眼尾的余光总要有意无意朝她这边瞥上两眼。 没了酒，她便安静的坐着，等待着晚宴的结束，回去再好好大醉一场。 许久，丝竹阑珊，杯盏已歇，除夕晚宴到了尾声。 太后因为身子不适，跟凌煜提了一声，便抬脚出殿。 然而，她才刚刚走到殿门处，下人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殿门，一道巨大的力道就直接从外面将殿门踹开。 “啊！” 太后看着外面的黑衣人，尖叫一声，下意识后退，却还是被人一把扣住了脖子。 “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 刹那间，原本喜气洋洋的大殿内顿时慌乱起来，众人看着涌进来的黑衣人，不安的躲藏着。 “太后娘娘被在他们手中！” 这个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大殿内顿时沉静下来，寂寂无声。 “狗皇帝，太后在我手中，你若是乖乖受死，我便放了她！”来人厉喝出声。 红姑顿时着急起来，“皇上，快救救太后娘娘……” “皇帝，不必管哀家，杀了这些逆贼！”太后因为动怒，额头上青筋毕露。 凌煜狠狠握拳，厉声吩咐，“清风，立即率领禁卫军将凤鸣殿包围，只要你们敢动太后分毫，朕定让你们有去无回！” 不过须臾，外面便传来了整齐威严的脚步声，涌进大殿内的刺客眸光沉沉，直接抽出长剑架到了太后脖子上。 然而，太后是唯一的砝码，他们不敢真的动手。 “杀！” 下一瞬，清风就带着禁卫涌进来，瞬间和黑衣刺客缠斗起来。 很快，凤鸣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慌乱，不少文官纷纷护着家眷步步避让。 鲜血喷涌，瞬间染红了汉白玉地砖，犹如寒梅绽放。 “皇上，惜儿怕。” 这时，杜云惜脸色吓得惨白，飞快的跑到了凌煜身边。 “到朕身后来！”凌煜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 接着，他的眸光下意识看向不远处醉醺醺的女人。 此时，顾锦因为这突发事故，嗅着满殿的血腥气息，酒气顿时消了大半。 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沉静，没有多少慌乱，也没有多少俱意，只是尽最大可能的隐蔽着自己的身形。 凌煜再也顾不上许多，厉声吩咐，“到朕这里来！” 顾锦也没有犹豫，提起裙摆，飞快踏上金阶，朝凌煜走去。 夜明珠下，刀光剑影，寒芒映雪，直直的冲向龙椅的方向，“狗皇帝，你杀了我们南凉几万人，现在就纳命来！” 顾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凌煜一掌甩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她摔的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抬眸就看见凌煜一手揽着皇后，一手抱着杜云惜，堪堪避过了剑锋。 看着这一幕，她的心陡然一刺。 原来，在紧急关头，她是被凌煜第一个放弃的。 青栀飞快赶来，吃力扶她，“娘娘，你没事吧？” 顾锦摇摇头，一时呆坐在原地。 这些刺客是南凉的人？ 这时，凌煜已经将皇后和杜云惜放下，直接抽出长剑，身形一跃，来到殿门处，将挟持太后的人掀翻。 “南凉唯一血脉在朕手中，尔等余孽还不束手就擒！” 此言一落，整殿寂寂，原本那些黑衣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接着，为首的那人冲着众人厉声吩咐，“撤！” 话音落，殿内的黑衣人身形一闪，很快消失不见。 “清风，带人去追！” 凌煜厉声吩咐完，便对太后拱手道；“今日一事，让母后受惊了。” 太后脸色戚戚，的确是受了惊吓，摆摆手，忙叫来红姑，“扶哀家回去。” 凌煜不放心的吩咐红姑，“立即去请太医去永寿宫，给母后诊诊脉。” 送走太后之后，看着地砖上殷红的血，殿内的人许久都没能够从这场刺杀中恢复过来。 好在禁卫军赶来的及时，朝臣以及家眷并无伤亡。 但是因为血气的冲洗，此时殿内已经没有了半分除夕的喜庆。 而顾锦依旧呆呆的坐在地上，此时她的脑海中还在不断的回荡着凌煜刚刚那一句话。 原来，琰儿竟在他的手上！ 双手成拳，身子因为仇恨微微发抖。 这个时候，她几乎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恨，想不顾一切去杀了他！ 连顺眼尖注意到了地上的顾锦，慌忙过来搀扶她，“琬婕妤，没事吧？” 顾锦直接将他甩开，身子微动，垂着的双眸中沁满恨意。 青栀暗呼不好，她这是酒气入脑，失了理智。 当即，她一把握住顾锦的手，用力将她扶起来，“娘娘，你醉了。” 接着，她偏头看向连顺，“连公公，我家娘娘醉了，刚才对不住，青栀代娘娘向您道歉，您别放在心上。” 连顺挥了挥拂尘，“咱家无事，好好照顾琬婕妤吧。” “是。” 青栀皱眉，手腕处一阵吃痛。 这时，顾锦正死死的握着她，仿佛害怕控制自己去冲上去刺杀凌煜。 她对着凌煜福身，“皇上，我家娘娘醉了，还请允许奴婢先带她回去。” “下去吧。” 凌煜眸光紧了紧，声音清冷。 顾锦青丝有些凌乱，半遮住了脸颊，而她又微微闭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但，凌煜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难过。 难道是因为刚才…… 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摔到的缘故，顾锦虽然扭伤的脚已经好了，但还是走得踉踉跄跄，仿佛时刻都要从青栀肩膀上倒下去。 顾锦没有坐软轿，就这么在冰冷的寒风中一路走回了婉月阁。 许是一路冻得太久，回到婉月阁时，她刚刚激动的情绪已经退下了。 痴痴的坐在软榻上，一眨不眨的看着跳跃的烛光。 这样的顾锦，犹如没有任何生气的布娃娃一般。 青栀心中心疼，忍不住劝道：“娘娘，你心里若是难受，就说出来。” 许久，顾锦才缓缓抬眸，坚定道：“我要救琰儿。” 片刻，外面陡然传来通禀声，“皇上驾到！” 第86章 婉儿，是朕不好 青栀本想说些什么，听到连顺的声音，给顾锦递去了一道眼神，便缓步退下。 很快，一抹明黄便闪进殿内。 显然，凌煜从凤鸣殿回来，还没有回承乾宫就直接来了婉月阁。 顾锦头也未抬，更没有起身，只是紧紧握了拳。 她在忍。 “婉儿，刚刚的事，是朕不好，委屈了你。”凌煜没有在意顾锦的态度，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 刚想抱一抱她，却直接被她甩开，“皇上，嫔妾今日醉了，唯恐在您面前失态，请回吧。” 看到她冷漠疏离，凌煜微微一滞，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婉儿，是朕不好。” 靠在凌煜怀中，那抹曾令她安神的沉香如今却令她心底的恨意更加汹涌，心底也烦躁了几分。 紧咬唇瓣，骤然起身，“皇上，请回！” 这个时候，她知道琰儿就在他手中，生死未卜，她还如何对他投怀送抱？ 因为她起身幅度太大，再加上饮酒，她的身子顿时一阵摇摇欲坠。 凌煜一把揽入她的纤腰，“婉儿，不要任性。” 顾锦突然笑了，“若是嫔妾任性呢？” 她笑得苍凉，那样的神态却蓦地刺痛了凌煜的心。 他突然想起，现在这一幕，像极了当年依依离开他时的模样。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禁锢的紧紧的，“朕不会怪你。” 顾锦被他抱得窒息，在温暖的房间内，酒气却越来越浓。 双拳紧握，狠狠将他推开，“皇上，嫔妾今晚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婉儿……” 凌煜刚想靠近，顾锦慌忙避开。 二人拉扯之间，顾锦挣脱时不小心一巴掌甩到凌煜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顾锦，一时也怔住了，她竟然……打了凌煜！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迭起薄怒，幽深的眸子死死锁着她，“你就是这般容不得别人？” “你……” 顾锦动了动唇瓣，差点就要问出琰儿身在何处，却生生止住。 她不能问，一旦暴露了身份，不止是她，就连琰儿，都得死！ 下一瞬，那一抹明黄直接来到了她的身前，抬手攫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上那双冰冷的眸。 “你在吃惜儿的醋？” 顾锦紧紧咬着唇，倔强的看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许是酒气冲入眼底，眼眶逐渐酸了起来。 顾锦敛去眼底湿意，终于出声，“嫔妾知错，请皇上责罚。” 尽管她刻意隐藏，但是声音里还是有一抹化不去的哽咽。 凌煜眸光轻颤，随即松开了顾锦，直接转身离开。 那抹颀长的背影在烛火下逐渐拉长，显出几分寂寥。 顾锦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机一般，蓦地瘫坐在榻上，再没有抬眸去看。 凌煜出了卧室，直接对外面的连顺冷声吩咐，“摆驾，回宫！” 在宫灯下，凌煜脸上的巴掌印，分外招眼。 原本就忐忑的连顺见此，立即吓得低头，不敢再看。 青栀也大吃一惊，刚刚她听到从房间外传来了巴掌声，还以为是…… 接着，她直接跪在地上，“皇上，我家娘娘醉了，若是有什么冒犯了皇上，还请您恕罪。” 凌煜闻言，脚步一顿，没有多言，直接离开。 此时，他的背影决绝而冰冷。 青栀看见那抹明黄匆匆消失在婉月阁内，她才起身进了卧室。 扫了眼呆愣在软榻上的顾锦，慌忙上前，“娘娘，皇上脸上的巴掌是你打的？” 顾锦缓缓点头，“刚刚，我差点就忍不住，杀了他。” “娘娘怎么能这么冲动，以前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么？”青栀蹙眉。 顾锦无声的笑了笑，嘴里喃喃，“如此，也好，他这几日应该不会再来婉月阁。” 青栀无奈叹气，“娘娘，你醉了，我去煮些醒酒汤过来。” 青栀很了解顾锦，以前就算她再恨，也能够忍得住。 今天，一定是喝酒的原因。 她真不知道今日这一巴掌下去，顾锦前路如何。 是失宠禁足，还是直接被扔去落华苑？ 凌煜回到承乾宫，看着镜子里脸上的痕迹，对连顺吩咐，“去华清宫知会一声，今日朕饮酒太多，就不去皇后那里了，让她早点歇息。” “是。” 殿内虽然升着火龙，还烧着火盆，而连顺却依然觉得犹如置身冰窖。 凌煜想起今晚顾锦一场的举动，眸光微敛。 她真的是醉酒了么？ 翌日。 顾锦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了，外面是白花花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 虽然昨日喝了醒酒汤，但是她现在依然头疼的厉害。 她起身靠在榻上，一点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想到她甩凌煜的那巴掌，纤细的黛眉顿时拧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手，暗咬唇角，她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青栀一进来，就看到她在发呆，柔声安慰，“娘娘，昨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 顾锦敛了神思，“可确认了，昨晚的刺客是我南凉人？” 青栀点点头，“不仅是南凉人，还是苏慕一手策划的。” “是他一手策划的？”顾锦眸光一沉。 “前些日子，娘娘和皇上十分恩爱，苏慕害怕娘娘沉迷皇帝恩宠忘记报仇，所以想给娘娘提个醒。还有就是，他想试探琰儿是否在皇上手中。” “他成功了。”顾锦勾了勾嘴角。 青栀咬唇，“这件事是苏慕私自行动，瞒着景大人。今日一早，我收到了景大人的信，他已经处置了苏慕。” “如今师父知道了琰儿在凌煜手中，他有何打算？” “景大人如今正派人搜查，寻找琰儿的下落。” 顾锦点点头，“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她说着狠狠的按了按太阳穴，似乎还疼得厉害。 “娘娘，我先去准备午膳，一会再煮碗醒酒汤，喝下就好了。” 自从出现掌掴一事后，凌煜再没有踏入过婉月阁一步，也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许是，他真的对顾锦失望了。 顾锦也不甚在意，所有的心思都在顾琰身上。 然而，一连七日，景天凌那里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没有等来顾琰的消息，顾锦却等来了连顺过来宣旨。 原本以为凌煜因为除夕那晚的事情动怒，要将她贬去落华苑，谁知却是一道升位分圣旨。 连顺看着顾锦，脸上少了温和，只淡淡道：“琬嫔娘娘，接旨去谢恩吧。” “是。” 顾锦接了旨，心中却分外忐忑，实在猜不透凌煜这道圣旨是何意。 “琬嫔娘娘，请吧。”连顺一扫拂尘，前面带路。 青栀连忙扶着顾锦朝承乾宫而去。 她们到时，杜云惜、叶君仪、崔芷月等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顾锦不解，问道：“连公公，这是……” “皇上寻思着许久都没有为宫里人升位分了，便趁着年岁喜庆，便为各宫的娘娘都升了位分，所以，她们都是来谢恩的。” 顾锦闻言，顿时明了，心里竟有些失落。 这时，连顺已经走到众人身前，恭敬开口，“几位娘娘，随奴才一同进殿吧。” 缓步迈入承乾宫，那抹颀长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顾锦下意识低头，不敢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瞳。 似乎，她的眼前还浮现着那日他眼底对她流露出的失望。 “臣妾、嫔妾谢皇上隆恩。” 顾锦跟在几人身后行礼，始终将头压得低低的。 “都起来吧。” 直到冷涩的声音响起，顾锦这才缓缓起身，却站在几人后面，尽量减少存在感。 然而，凌煜那道冷冽的眸光却偏偏有意无意落在她这里。 这时，杜云惜已经柔声开口，“皇上，臣妾听说您这几日身体不好，不如就由臣妾来伺候？” “惜儿有心了，朕无事，你好好照顾自己便可。” 接着，崔芷月和叶君仪便福身告退，“臣妾不敢打扰皇上，先行告退。” 凌煜拂了拂手，算是应了。 “皇上……”杜云惜不想走，她柔声唤了句，希望凌煜将她留下。 可惜，凌煜并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柔情脉脉，直接对墨兰吩咐，“好生服侍云贤妃回宫。” 杜云惜看了眼殿内的顾锦，抿了抿嘴角，最终柔顺颔首。 顾锦心中忐忑，想到那晚的事情，她犹豫着开口，“皇上，嫔妾……” 她想要跟他说声道歉。 然而，她刚刚开口，凌煜就直接打算她，“你怎么还怵在这里，回去。” 接着，便再没有多余的话，那抹明黄清冷而疏离，直接从她身边抬脚走过。 还未出殿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皆脚步一顿。 顾锦咬了咬唇，扶着青栀转身离开。 到了承乾宫外，崔芷月难得开口，“听闻皇上此次大费周章，给我们都抬了位分，其实不过是想为其中一人擢位分罢了，就不知那人是谁了。” “惠昭仪，皇上此举定然是为了我家云贤妃，您说是么？”墨兰是皇后的人，胆子也大。 “也许是吧。”崔芷月落下这一句话，便翩然离开。 叶君仪也没有久留，紧随着崔芷月回了仪月殿。 杜云惜却看向身后的顾锦，轻声问，“皇上此举，琬嫔觉得是为了谁？” 第87章 对你夫君这么不自信 “圣心难测，嫔妾不敢擅自揣测君心。”顾锦说完，带着青栀缓步离开。 她心里很清楚，凌煜对除夕那晚的事情还没有释怀，至今不肯见她，又怎么会为了她给大家都升了位分呢？ 杜云惜刚刚如此，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 然而这一招对她没用，她从来就没有把她当做过敌人。 承乾宫。 她们走后，一袭骚粉便翩然从御书房内出来，手中正摇着一柄竹扇。 男人笑眯眯的看向凌煜，“咱们大齐新帝倒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人，竟为了一个女子不惜给这几个女人都升了位分，如今本公子也很好奇皇上这么做是为了哪宫的娘娘呢？” “如今才正月初七，你却来了帝都，看来又被老爷子赶了出来？” 江子陵直接收了扇子坐了下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被赶出来？” “还不是老样子。”江子陵撇撇嘴，无奈叹了口气。 “你这次又调戏哪个师妹了？”这时，一声清亮的声音顿时从殿内传来。 下一瞬，就见凌玥翩然从来，“远远的，就听见我们江大公子在发牢骚。” “去去去，小丫头别来捣乱。” 这一次他将山上的小师妹都调戏了个遍，差点被老爷子打断腿！ “前几日，我去你的别院里找你，为何不见我？”凌玥愤愤。 “你这丫头总想从我这里拿东西，本公子躲你还来不及。”江子陵一脸嫌弃。 凌玥撇撇嘴，懒得跟他计较，“我这次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那嫂嫂，想在你这里寻一样防身的东西。” “嫂嫂？琬嫔？”江子陵挑眉。 凌玥点点头，“没错，我嫂嫂就她一个。小气鬼，你这次进了宫，躲不掉的！” 江子陵顿时笑出声，“玥儿，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谁的女人谁保护，你操的哪门子的心，本公子看你就是闲的！” “我操什么心你不用管，把防身的东西给我就好了。” “没有！”江子陵立即抱紧自己，警惕的看着凌玥。 “你放心，本公主对你那身骚粉的袍子没兴趣。”凌玥翻了个白眼。 接着，她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若敢不从，本公主现在就差人绑了你，连夜送回青城山，让你和你的小师妹们团聚！” “阿煜，你也不管管，这么剽悍的姑娘，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江子陵！” 凌煜被二人吵得头疼，皱了皱眉，一拂衣袖直接去了御书房。 凌玥看着江子陵磨牙，“看，皇兄都被你气走了！” “是被你气的！”江子陵说着径直起了身，直接朝外面走去。 凌玥急忙追了上去，“江子陵，别急着走！” “玥儿，本公子还要去找小辣椒，你就别跟着了。” 凌玥看着那抹骚粉色的身影消失在承乾宫，愤愤跺了跺脚。 接着，她出了承乾宫，便直接朝婉月阁走去。 然而，到了婉月阁便被青栀告知顾锦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她蹙了蹙眉，问，“青栀，你告诉我，皇兄和嫂嫂是不是吵架了？” “这……”青栀有些为难。 她要怎么说，是她家娘娘扇了皇上一巴掌？ 凌玥安慰她，“你好好照顾嫂嫂，皇兄那里，我会去劝。” 青栀面露感动，“多谢长公主。” 房间内，顾锦看着这一幕，缓缓收回了视线。 凌煜是大齐新帝，一代帝王，却被她小小的宫妃打了，自然没有了脸面。 如今，他没有处罚她，已是仁慈，她不敢奢求太多。 时间如白驹过隙，日子一天天在指尖溜走，很快就到了元宵花灯节。 这一日，刚到黄昏，顾锦便如往常那边，用过晚膳，就准备歇下。 谁知，刚刚褪去鞋袜，凌煜没有打招呼便直接来了卧室。 顾锦愣了一瞬，慌忙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免礼。” 顾锦忙穿上鞋袜，再次福身，“皇上，除夕那晚的事情是嫔妾不好，还请皇上恕罪。” “朕没与你计较，不然你现在就该待在落华苑了。” “多谢皇上。” “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这时，顾锦才注意到凌煜今日是一袭堇衣。 难不成，他是要带她出宫？ 很快，凌煜就验证了顾锦的猜测，马车直接驶出了齐宫，来到了齐都街头。 由于今日是元宵节，外面一片大红灯笼，灯火璀璨，一片火树银花。 行人熙攘，川流不息。 不少小贩已经挂好了灯笼，摆好了灯谜，等着客人竞猜。 顾锦看着外面热闹的长街，嘴角缓缓噙出一抹笑意。 她差点忘了，元宵节本该这么热闹的。 不久，马车缓缓停下，凌煜直接将顾锦抱下来，“走，同朕一起走走。” 看着凌煜伸出的手，顾锦迟疑了一下，握了上去。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江子陵竟也来了，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只是拉着一张脸，似乎心情不好。 “皇上，你是带嫔妾来……猜灯谜的？” 二人走到一处灯谜处停下脚步，顾锦不可置信的问了句。 “嘘，我们是出来散心的，先把身份忘了。”凌煜说着已经开始察看谜面了。 “是。” 顾锦心里疑惑，既然出来散心，为何不带着杜云惜，反而要带上她呢？ 在她凝神时，凌煜清润的声音传来，“你想要什么奖品？” 顾锦顿时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小小的摊贩上面摆满了奖品，糖人、布老虎…… 她随手一指，“那就……要这个吧。” 凌煜扫了眼糖人，眸光一敛，“你对你夫君就这么不自信？” 话音落，顾锦眸光狠狠一颤，双颊不争气的红了，她竟然被“夫君”二子烫红了脸颊。 半晌，她抿唇，“我就要这个。” “好，满足你。” 凌煜说着直接对身边伸手，“子陵，银子。” 江子陵不情愿的丢给凌煜一粒碎银子，便远远走开。 早知道他今晚叫他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当个小跟班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跟他女人腻歪，打死他都不来！ 接着，他看见不远处的小摊，眸光一亮，直接走过去，清声道：“老板，给本公子来两串糖葫芦！” 他说着，直接放下一锭银子，“不用找了，剩下的，算是本公子的赏钱。” 老板看见银子，登时两眼发直，忙挑了两串最大的糖葫芦递过去，“公子，您拿好慢走。” 回到灯谜摊前，凌煜已经为顾锦赢得了糖人。 他挑了挑眉，直接走过去，将手中的糖葫芦塞到青栀手中，“小丫头，拿好，本公子给你买的糖葫芦。” 青栀顿时愣在了原地，扫了眼身前的江子陵，随即又抬眼看向顾锦，忙将糖葫芦扔了过去，“我不要。” “拿着，本公子请你吃。” “我不要。”青栀再次拒绝。 “小丫头，别不领情，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 “我才不稀罕。”青栀一把将糖葫芦塞到江子陵手中，直接朝顾锦追去。 江子陵撇撇嘴，拿着两串糖葫芦便愤愤开啃。 不出片刻，酸意便直接从嘴里蔓延到胃里，他倒是吃出了一肚子的酸水。 接着，他索性将手中的糖葫芦都送给了孩童，不情不愿的追了上去。 眼睁睁的看着凌煜和琬嫔你侬我侬，偏偏青栀那小丫头压根就不鸟他。 谁来照顾照顾他这个风流公子的感受？ 凌煜一路上给顾锦买了许多零嘴，还买了两个瓷娃娃，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感受着元宵节的热闹，阴郁了大半个月的顾锦，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 然而，江子陵的脸色却越来越黑，他跟着出来，付了一路的银子，完全是凌煜的钱袋子。 简直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凌煜这小子这么坑兄弟。 “莲花灯，喜欢么？” 看着面前挂满的花灯，凌煜柔声问。 “喜欢。” 听到顾锦的回答，江子陵已经认命的递上了银子，随后又多买了一只。 几人行至桥边，凌煜搀着顾锦靠近岸边，将手中的莲花灯点燃，飘在水面。 顾锦忙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江子陵也将莲花灯点燃，然后送给青栀，“小丫头，这是你的。” “江公子，我不要。” 青栀看着江子陵一身骚粉的袍子，一张痞气的脸，强忍着没有将他一脚揣进水中。 “为你家娘娘许个愿。” 听到江子陵的话，青栀这才没有拒绝，抬手接过了莲花灯。 许愿时，江子陵抬眸看向凌煜，眼底尽是挑衅。 天下间，就没有他江子陵搞不定的女人。 尤其还是青栀这样水嫩嫩的小丫头！ 放了莲花灯后，顾锦转身看向凌煜，“皇上，今晚嫔妾很开心，谢谢皇上。” “不再一个人闷着便好。”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今晚不回宫，朕带你去个地方。” 话音落，他直接拉起了顾锦的手，翩然离开。 顾锦看着凌煜的侧脸，一阵心跳加速，她觉得今晚的凌煜实在太疯狂了。 又是带着她猜灯谜，又是放花灯，如今又…… 很快，马车便再次停下来，他们来到了一处别院。 在明亮的月光下，小院子十分温馨。 “这是？”顾锦忍不住问了句。 “本公子府上。”回答的是江子陵。 第88章 凌煜是在试探她！ “下来吧。”凌煜拉着顾锦的手，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 “皇上，怎么好端端的来了这里？”顾锦的确有些不解。 “偷得一日闲。” “本公子府上只让你们借住一宿。”江子陵哼哼了一声，便抬脚迈了进去。 听到他们的动静，一位白衣女子翩然迎出来，“公子。” “素衣，那小子可睡着了？” 素衣点头，“早已经睡下了。” “本公子知道了。” 接着，他直接偏头看向青栀，“小丫头，你今晚想住在哪里，本公子先为你安排。” 青栀不动声色的往顾锦身边靠了靠，“奴婢都听娘娘的。” 凌煜冷不丁的瞥了眼江子陵，他这才吩咐素衣，“去给客人安排住处。” 进了房间后，顾锦搓了搓手，呵了呵气，才觉得暖了些。 “将手给朕。”凌煜直接在顾锦面前伸出了大手。 顾锦蓦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她的小手顿时裹进了一片温暖，同时，一抹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在心底升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想问凌煜，他只带她一个人出来散心过么？ 为何这个人是她，而不是杜云惜？ 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凌煜薄唇轻启，“你想说什么？” 顾锦摇摇头，踮起脚尖飞快的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凌煜心中一动，直接托住顾锦的后脑勺，准备深吻下去。 而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是素衣走了进来，她看见这一幕，慌忙避开了视线，“奴婢按公子的吩咐，为皇上和娘娘送来了火炉。” 她说完，红着脸飞快的退下了。 顾锦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推开了凌煜，走到榻前，将怀中的瓷娃娃取出来，放在了桌上。 大大的脑袋，胖胖的身子，煞是可爱。 尤其是那个女娃娃，神韵竟和她有几分相似，当时看到它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至于男娃娃，她不当它是凌煜就好了。 凌煜从身后揽住她，“朕以为你这女人清心寡性，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了你的眼，谁知你竟喜欢这个。” “皇上这是取笑嫔妾么？” “你喜欢就好。”凌煜说着就开始剥她的衣服。 “皇上，痒……”顾锦慌忙躲避。 凌煜依然不依不饶，手下的动作半分没有停下。 在顾锦躲避中，二人一起滚到了榻上，刹那间，四目相对。 “皇上。”终究，还是顾锦先收回了眸光。 凌煜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婉儿，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背叛朕。” 顾锦心神一滞，就见拥着她的男人已经褪去衣服，拉好了锦被。 “睡吧。” …… 清晨，晨曦正好，薄雾氤氲。 结了一夜的冰霜此时正挂在红梅枝头，落在花蕊之间，更添几分娇嫩。 江子陵这处别院内到处种满了寒梅，此时正值花季，花枝簇簇，装点了整院。 此时，院子处传来阵阵童声，是素衣带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正在捉迷藏。 “素衣姐姐，我要抓到你了！” “我在这里，快来……” 听到小男孩的声音，顾锦脚步一顿，手中端着的莲子粥差点从手中滑落。 这是…… 青栀眼疾手快，一把将莲子粥接了过去，小声提醒，“娘娘，皇上还在等着呢。” 顾锦敛了敛神，抬脚离开。 然而，正在捉迷藏的小男孩听见她的脚步声，却朝她跑来，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素衣姐姐，我抓到你了！” 顾锦顿时惊呼一声，看着抱着她的小男孩彻底愣住。 虽然他蒙着眼睛，但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琰儿！ 没想到凌煜竟然将他藏在了这里！ “素衣姐姐，你怎么不说话？”顾琰缓缓取下了蒙眼睛的白布。 这一瞬，顾锦顿时紧张的攥紧了衣袖，琰儿看见是她，她的身份定然就要暴露了！ 此时，她的手中濡湿了一片，尽是忐忑。 然而，顾琰却是迷茫的看着她，“你……你是谁，素衣姐姐呢？” 原本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顾锦听到顾琰的话，怦然落地。 可是，后脊却是一片冷汗涔涔。 很快，素衣就朝这边走来，“顾小公子，这是宫里来的琬娘娘。” “琰儿见过琬娘娘。”顾琰礼貌的向顾锦作揖。 “起来吧，怎么在这里捉迷藏？” 顾锦虽然不知道顾琰为何装作不认识她，但是却放下了心。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刚一息之间，她的心经历了怎样的大起大落。 “回琬娘娘，今晨一早，顾小公子精神怏怏的，奴婢便带他出来走走。” 顾锦心中冷笑，她终于知道凌煜这次为何会带她出来了，也知道他昨晚为何执意不回齐宫来了这里。 原来，他是对她的身份起疑了，故意安排着这一出。 亏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离他的心近了一步，原来这都是算计。 她看着身前的顾琰，故作疑惑，“素衣，这位小公子是……” “回琬嫔娘娘，他是到府上做客的。” 顾锦点点头，便抬脚离开。 这时，她好想回头，却不得不忍住。 几个月没见，没想到琰儿又长高了。 既然凌煜将琰儿放在江子陵的别院，想必也没有虐待他，这让她心里稍稍放心。 回到房间后，顾锦将莲子粥呈上去，“皇上，趁热喝吧。” “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上遇上了一个小公子。”顾锦如实回答。 “哦，你可知道他是谁？” 果然，凌煜是在试探她！ 顾锦声音平淡，“素衣说他是这里的客人。” “说是客人也不错，南凉虽然国破，但是他作为南凉唯一的血脉，对朕而言，的确是客人。” 顾锦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眸，“皇上的意思……那位小公子是……” “不错。”凌煜颔首，“前些日子，朕得知当年南凉国破时，在皇宫的那场大火中，名为顾琰的小皇子幸存了下来。据说，是文萱公主将他救下的。只是朕不解，如今小皇子尚在，文萱公主去了何处？” 顾锦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嘴角攒出一抹浅浅的笑，“皇上英明神武都找不出她的下落，许是死了吧。” 南凉文萱公主顾锦的确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温婉！ “今天的粥不错。”凌煜突然转了话题。 “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 青栀原本守在房间外面，江子陵摇着扇子走来，直接将她拉走。 “小丫头，过来，本公子要送给你一件好东西。” “江公子，您有事就说，不要拉拉扯扯。”青栀最不待见江子陵这一身骚粉的袍子。 以前她在青城山的时候常听说少公子最喜欢的就是粉粉嫩嫩的颜色，比女人还女人。 没想到，她如今到了齐都，也遇上了这么一个异类。 等等！ 青栀顿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能够看懂她青城山的武功招数，如今也是一身骚粉。 难道，他是…… 意识到这里，青栀顿时转身就走。 万一被这男人认出了身份，就糟了！ 然而，她刚迈出去步子，就直接被男人抬手拎了回来，“别走，本公子不碰你便是。” “那你快说。”青栀一副没空的表情。 “你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真是越来越像本公子要找的那只小辣椒！” “江公子不说，奴婢就走了。” 她才没有兴趣跟这个风流纨绔耗下去。 “前些日子，凌玥那丫头说想要从本公子这里给你家琬嫔娘娘寻件防身的东西。” 青栀止住步子，转眸看他，“江公子答应了？” 江子陵点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型弓弩，放在掌心上，展示给青栀，“瞧，就是这个。” 青栀离得近了，才发现小小的弓弩上面缠着一根银针，正蓄势待发。 江子陵抬手拨了下弓弦，上面的银针刹那间飞射出去。 “这东西杀伤力不大，银针入体不算疼，但上面可以抹点药，你说是不是？” 青栀假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江公子，这东西看着十分有趣，奴婢能不能试一试？” “美人儿相求，本公子怎能拒绝？”江子陵长眉一挑，然后将小弓弩放在青栀手中。 青栀双眸微眯，眼底划过一抹轻笑，不等江子陵介绍怎么用，就直接拨动了弓弦。 “噌！” 江子陵刚刚张了张嘴，顿时愣在原地，然后缓缓低头看去。 此时，他的小腹下方某一处正插着一枚明晃晃的银针。 他立即看向身前一脸惊慌的青栀，瞳孔狠狠一缩，“你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就差一寸，这丫头就射中了他的命根子。 即便没有杀伤力，也不能拿命根子开玩笑不是？ “江公子，您没事吧？” 江子陵黑着脸，一把将银针取了，然后直接去夺青栀手中的弓弩。 然而这时，青栀一慌，不小心再次拨动弓弦，两枚银针噌噌就朝江子陵射了出去。 “小丫头，你说不是故意本公子都不信！” 江子陵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抬手朝青栀抓去。 青栀刚想动手，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生生忍了下来。 然而，只是电石火花之间，江子陵已经一把将她抓到了他的身前，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压了下去。 第89章 是属于嫔妾一个人的 “你，你起来！”青栀看着在上方死死压着她的男人，顿时红了脸。 “你怎么不躲？” “流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素衣镇定的声音，“公子，你，你继续，皇上有事找你。” 她说完，直接转过身去，缓步离开，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一般。 只是，这一次素衣实在没有想到，她家公子不但下手快，还惦记上了窝边草。 这青栀姑娘可是琬嫔娘娘的人！ 这时，青栀已经忍无可忍，索性直接咬上了江子陵的手腕，“起来！” 江子陵痛得龇牙咧嘴，看着神色愤愤的女人，不满道：“你这丫头，属狗的么？如果你觉得本公子占了你的便宜，本公子不介意你压回来。” “下流！” 青栀气得脸色发白，抬脚便走。 “等等，你忘了件东西。”江子陵重新从怀中取了东西递过去。 “这是？”青栀看着男人手中的锦带顿时愣住。 “秘密武器。”江子陵说着示意青栀去看。 原来，这小小的锦带看着向腰带，却暗藏玄机。 只要一手甩出去，便会连发数枚银针，杀伤力不可忽视。 而且，这件东西携带方便，十分适合没有缚鸡之力的女子使用。 “那刚才那个……” “那个杀伤力小，而且危险，是本公子送给长公主玩的。”江子陵笑眯眯摇着扇子。 青栀一把收了锦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男人竟然敢耍她！ 江子陵看着青栀决绝的背影，无奈摇头，“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也不知道道谢。” 最初，他认为这丫头不会武功，但是如今看她的身形，他却不敢笃定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 午后。 阳光透过簇簇红梅洒进斑驳，在梨木窗下静谧投进来。 凌煜在桌前翻阅着书籍，顾锦围着火炉，躺在藤椅上小憩。 “叩叩……” 敲门声传来，凌煜头也未抬，“进来。” “皇上，这是江公子让我给你和琬娘娘送来的点心。” “嘘。”凌煜抬手摇了摇，然后看向一旁的顾锦，“琬娘娘在睡觉。” 顾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最后将眸光落在凌煜手中的书卷上。 “可识字了？”凌煜问。 顾琰点点头，却没有多言。 “读私塾了么？” 顾琰没有回答凌煜，直接转身跑开了。 直到房门再次被人关上，顾锦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琰儿故意来这里送点心，无非还是想多看她一眼吧。 察觉到耳边男人温热的气息，顾锦缓缓睁开眼睛，“皇上？” “醒了。” 顾锦点点头，随后坐起了身子，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们今日还回宫么？” “怎么，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婉儿不喜欢？” “嫔妾自然喜欢，在这里，皇上是属于嫔妾一个人的。”顾锦笑起来。 如今，顾琰在这里，她又猜不透凌煜的目的，一直都处在心惊肉跳中。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然后通知师父过来救琰儿。 “我们一会就回宫，好好收拾一下。” 顾锦点点头，“好。” 她没有想到，如今的静谧正是风雨前的平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阴谋！ 午后的天说变就变，暖烘烘的太阳掩去，马上就卷起了北风凛冽。 凌煜为顾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估计一会就要下雪了。” “走吧。”出来不过片刻，顾锦的小脸就冻得红扑扑的。 凌煜颔首，就准备扶着顾锦上马车。 “嗖！” 刹那间，一支利箭穿破冰冷的空气急速而来，直直的插在马车上，惊得骏马掀起马蹄嘶鸣起来。 “狗皇帝，交出小皇子，饶你一命！” 顾锦只觉得眼前一道寒芒闪过，就有一柄雪亮的长剑刺了过来，直接将她和凌煜分开。 “婉儿，小心。”凌煜足尖一点，直接掠到顾锦身边，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到了安全地带。 “嗖——” 紧接着，一抹颀长的身影踏空而来，手中挽着银色弓弩，眼底的温润在此时都化作了冷寒，犹如漫天冰雪。 虽然一身黑衣，周身肃杀，却难掩他身上的儒雅气息。 这是师父！ 顾锦心中一惊，即便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但只看身形她就知道是谁。 凌煜提步上前，一把抽出长剑，将迎面而来的羽箭挡下。 景天凌见此，便又取箭搭弦，冷森森的箭头直指凌煜。 看着二人杀气凛冽，顾锦心底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希望，师父能够将琰儿救走。 她看着前面的刀光剑影，微微咬紧了唇瓣。 就在这时，后脊一寒，她蓦地扭过头去，就见一抹冷剑朝她刺来。 下意识避开，她的眼底一片震惊，苏慕要杀她，疯了么？ “琬嫔娘娘！” 清风惊呼一声，就提剑朝这边而来。 然而，苏慕却比她更快一步，直接拉了下她的手腕，狠狠一带，将她控制在身边。 接着，冷剑便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狗皇帝，将小皇子交出来，就放了你女人！”苏慕声音阴冷。 凌煜眉头狠狠蹙眉，顿时停下了手下的动作，转眸看去。 就在这时，苏铭直接迎面一掌，将他的身子狠狠掀飞。 “噗——” 看着凌煜嘴角殷红的血迹，顾锦眼底一片担忧，“皇上，你怎么样？” 凌煜将长剑狠狠插在地上，支撑起身子，抬手抹去血迹，“朕没事。” 接着，他敛眸看向苏慕，“放开她！” “你先交出小皇子！”苏慕说着手中的长剑又朝顾锦玉颈上近了一寸。 “喂喂喂，怎么回事，本公子就打了个盹，就出事了？”就在这时，江子陵慌忙跑了出来。 他扫了眼院子里的架势，蹙眉看向景天凌等人，顿时开骂，“你们谁啊，这是本公子府上，你们要来，知会一声了么？更何况，还是来打架，当本公子是死人是不是！” “噌！” 江子陵骂完，整个院内瞬间寂寂无声，接着回答他的是一支冷箭，直冲他的脑门。 “欺人太甚！”江子陵一把抓住羽箭，狠狠扔在地上。 刚想出手，凌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去将人带过来！” “阿煜，都被人欺负到家里了！” “快去！”凌煜死死锁着顾锦。 此时，她脸色惨白着，不知是吓得，还是担忧。 不过片刻，江子陵就将顾琰带到了院子里。 小家伙看见景天凌，立即激动起来，抬走就想跑过去，“景叔叔！” 江子陵一把扯过他，“没良心的小东西，本公子养了你快一个月，也没养出来一点感情。” 凌煜抬眼看向苏慕，“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你先将小皇子送过来，否则——” “你你你，本公子告诉你，不要欺人太甚！”江子陵怒，一把攥紧顾琰，“将剑放下，不然本公子现在就弄死这小子！” “我只问你，放还是不放！”苏慕的声音里透着不耐。 凌煜黑瞳狠狠一缩，嘴角紧抿起来。 “嘶——” 下一瞬，苏慕手中的长剑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在顾锦玉颈上划过一抹血红。 “婉儿！” “皇上……”一时间，顾锦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苏慕垂眸看去，嘴角冷笑，“原本以为你是皇帝的宠妃，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他说着，手中的长剑又逼近了一寸。 雪白的玉颈上瞬间流下了一丝殷红，犹如院内盛开的寒梅。 “皇上……”顾锦死死咬住了唇瓣，眼底划过了一抹俱意，一抹失望。 “子陵，放人！” “阿煜……” “放！” 苏慕看着江子陵将顾琰送到景天凌身边，这才将身边的顾锦扔了出去，“撤！” “啪！” 顾锦摔倒在地，两个瓷娃娃从她的怀中滚出来，在冰冷的地面上摔得粉粹。 她看着一地的碎瓷，愣了一瞬，这才缓缓抬手去捡。 凌煜立即闪到她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手，“碎了，不要捡了。” 顾锦指尖一颤，看向身前的男人，眼底噙出湿润，“嫔妾以为皇上不会换。” “你受伤了，朕带你去包扎。”凌煜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顾锦没有说话，任由凌煜抓着她的手朝房间内走去。 刚刚发生的一切，此时她算是明白了过来，她的心在这冰冷的寒风里吹了半晌，逐渐凉了。 凌煜给顾锦上药之后，二人便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因为清风去追赶景天凌，所以便由江子陵赶车。 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不禁裹紧了他那袭骚粉色的袍子。 …… 黄昏时，阴了一下午的天终于落了雪。 鹅毛飞雪飘落在脸上，余下了沁沁凉意。 “皇上，今日属下抓回了一人，不过……那人吞药自尽了。” 凌煜寡淡应了一身，“让你买的东西可买到了？” 清风颔首，然后从怀中取出两个胖乎乎的瓷娃娃送到了凌煜手中。 凌煜收起来，淡淡吩咐，“下去吧。” 江子陵摇着扇子走来，“你忙活了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将人给他们送回去？” “顾琰是她的亲人，我从未想过伤害他。”凌煜说完抬脚出了承乾宫。 第90章 新人替旧人 因为脖子处受了伤，顾锦动作十分不便，只能木然的保持着一个动作。 时间久了，脖子就酸的厉害。 然而，只要她稍微用力过猛，脖子上的伤口便会被她扯开，火辣辣的疼。 可是，脖子上再疼，也比不了心里的疼痛难受。 凌煜过来的时候，顾锦正一动不动的靠坐在软榻上，脖子僵硬。 而她颈内缚着的白绢染了点点殷红，十分刺目。 “婉儿，脖子还疼么？” 听到凌煜的声音，顾锦吃力转头过来，瞥了他一眼，然后下榻行礼，“嫔妾见过……” “你身子不便，礼数就免了。” “皇上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顾锦声音染着嘶哑，听上去十分清冷。 凌煜敛眸，“生气了？” 顾锦脖子疼的厉害，动了动嘴唇，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朕今日触到了婉儿的底线？”凌煜上前。 顾锦心里本就压着难受，听到他这样说，蓦地转眸看去，“是，嫔妾的底线就是小心眼。” “婉儿，别闹，不利于养伤。” “皇上，嫔妾想问，在你心里，嫔妾是不是没有任何分量。所以，除夕晚宴时，你选择了皇后娘娘和云贤妃。而今日，为了南凉的小皇子，你一早就打算放弃嫔妾？” “朕若是打算放弃你，就不会这个结果。”凌煜说着一把将顾锦扣在怀中。 接着，他取出两个瓷娃娃送上前来，“婉儿，你看这是什么，那两个瓷娃娃碎了，朕重新买了。” “嫔妾不要。”顾锦随手拂开。 眼看两个瓷娃娃滑落，凌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婉儿，莫要任性。” 顾锦心里难受的厉害，眼眶发红，声音里也多了丝哽咽，“我不喜欢。” “撒谎！” 凌煜收好瓷娃娃，直接托着顾锦的头吻上去，将她所有的情绪全部湮灭在缠绵的吻里。 许久，他才松开她，抬手抚着她的脸颊，“不闹了，好么，你在朕心里很重要。” 顾锦抿住了嘴角，缓缓点了头。 接着，凌煜将瓷娃娃塞到她的手中，“拿好，不要再摔了。” “谢……谢谢皇上。” “早些歇息，朕今晚便不留在这里了。” “恭送皇上。”顾锦起身，送凌煜离开，然后为他紧了紧披风。 顾锦重新回到榻前，脸上再次冷了下来，“来了这么久，出来吧。” 很快，就从榻内走出来一抹颀长的身影，“锦儿。” “琰儿现在如何了？”顾锦的声音里微微带了冷意。 “他无事，锦儿是在生为师的气么？” 顾锦一点点转身过来，“师父，锦儿一直尊你敬你，也从不会违背你的心意，可是你为何要拿琰儿去冒险？” 琰儿失踪，她整整担忧了一个月，谁知道最后这竟是一个局！ 所以，琰儿看见她时，假装不认识。 所以，他和凌煜刚刚打算离开江子陵的别院，师父就带人杀了过来。 “锦儿，师父这么做，有完全的把握。” “如果，凌煜对琰儿不利呢？” “他不会。”景天凌笃定。 “为何不会？” “因为……”景天凌止住了声音，这件事他无法告诉她。 接着，他顿了顿，扶住顾锦的肩膀，“锦儿，这件事师父没有与你商量，是师父不对。” “师父，琰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还希望以后师父不要拿他的安危开玩笑。” “以后不会了。”景天凌嘴角噙出温润，补充了一句，“师父也是锦儿的亲人。” 顾锦抿了抿嘴角，“师父，你快离开吧，这里到底是齐宫。” “我来看看你的伤。”景天凌说着解开了顾锦玉颈间的纱布。 看上还泛着血水的伤口，他的眉头狠狠皱起，随即取了随手携带的伤口，轻轻的涂上去。 “现在，师父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做吧。” “为师怀疑凌煜现在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所以才设计了这件事。” “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他发现破绽。”顾锦咬唇。 景天凌点点头，“你可知今日凌煜为何没有留在婉月阁？” 顾锦摇头，“许是去惜云殿了。” 景天凌摇头，“皇后为凌煜新纳了位莹美人，是从魏家出来的女子，皇后的庶妹魏诗莹，据说她的右手掌心也有一粒朱砂痣，你以后要警惕了。” “锦儿知道了。” 临走前，景天凌从袖中取出一只大肚瓷娃娃递过去，“你喜欢这个？” “还好，没有很喜欢。” “收着吧。”景天凌放在桌上。 顾锦拿起追上去，塞回景天凌手中，“师父收回吧，放在这里被凌煜发现，锦儿就没办法解释了。” 虽然听到了景天凌的解释，但此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景天凌垂眸扫了眼手中的东西，又抬眸看向顾锦，眼底悄然划过一抹失意。 许久，他点点头，嘱咐顾锦，“好好照顾自己，为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锦缓缓敛眸。 在她记忆中，师父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她现在对他的感觉有些陌生。 接下来几日，凌煜只让连顺送来了伤药和补品，却再也没来过婉月阁。 听说莹美人有一副好嗓子，擅吟唱，自进宫后，便独得恩宠，引得凌煜接连几晚都宿在了莹月苑。 后宫，本就是如此，新人替旧人。 几天后，顾锦脖子上的伤结疤了，这才又去永寿宫请安。 青栀为她在脖子里戴了毛茸茸的围领，掩住了那道丑陋的痂。 她到了永寿宫不久，其余宫妃陆续而来，很快，皇后也带着新封的莹美人缓步入殿。 “嫔妾见过各种姐姐。”魏诗莹入殿后，先对着众人行了礼。 声音清亮如鹂，婉转动听，还带着几分甜美。 顾锦抬眼看去，殿内的女子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五官精致，桃花粉面，是个美人。 “莹妹妹的声音真是好听，难怪皇上最近被你迷得团团转。”萧雪晴声音高傲。 “皇贵妃娘娘，嫔妾听说皇上已经小半年没有去过晴月宫了，所以昨晚便跟皇上提了提，但是皇上说唱曲儿的时候不能提这些扫兴的。”魏诗莹笑着开口。 话音落，不少人皆朝这些莹美人看去。 虽然她低眉顺眼，但是这一上来就呛声皇贵妃，压根不是个省油的灯！ 萧雪晴更是被气得凤眸含怒，原本想给魏诗莹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反被戏虐了。 动了动嘴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皇后威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今日是来为太后娘娘请安，不是让你们斗嘴的。” 接着，皇后睥了眼一脸娴静的顾锦，“莹儿，你怎么不跟琬嫔好好学学，当初琬妹妹入宫时，十分温顺，不仅皇上喜欢，就连各位妹妹们也都喜欢。” “阿姐，莹儿知道了。” 提到顾锦，萧雪晴美目内划过一丝恨色，“听说莹美人右手掌心也有一颗朱砂痣？” 魏诗莹点点头，“皇贵妃娘娘消息真是灵通呢，嫔妾手中的确生了一颗朱砂，皇上颇为喜欢。” “说到朱砂痣，咱们琬嫔手中也有一颗呢，皇上当初也是宠爱的不得了。本宫还记得琬嫔入宫不久，皇上就将安采女贬去了落华苑。大家都知道，安采女掌心是生有朱砂痣的。这宫里的女人，没有永远的青春，也没有永远的圣宠。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谁会替了谁？” 萧雪晴的话是故意暗讽顾锦早晚要被这新入宫的莹美人代替，她也不恼，轻声开口，“皇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当初安采女是做了错事才被贬去落华苑的不是么？而且，上年那件事，只怕皇贵妃是最了解的了。” 魏诗莹闻言，接过话去，“嫔妾刚入宫时，阿姐便教导我要跟大家和睦相处，琬嫔姐姐，你说，只要我们不犯蠢，皇上便不会弃了我们是么？”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指责萧雪晴如今的局面是自己犯蠢导致，怨不得别人。 顾锦笑笑，“莹妹妹说的是。” 说话间，红姑低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太后娘娘驾到！” 自从林静姝疯了之后，太后便全由崔芷月一人伺候。 很快，太后缓步迈入殿内，只淡淡瞥了眼魏诗莹，便雍容坐下。 顾锦看得出，太后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女。 众人请安之后，太后提也未提魏诗莹，反而掀开眼皮瞥了眼顾锦，“琬嫔身子可好了？” 自从除夕晚宴后，凌煜便对外称她染了风寒，也免去了请安。 “有劳太后娘娘惦记，如今嫔妾身子已经大好。” 太后淡淡点头，“哀家有些日子没有喝上你泡的茶了，明日往永寿宫送一壶来。” “听说，琬嫔不仅泡得一手好茶，做的点心也十分可口，皇上十分喜欢。”红姑淡淡开口。 顾锦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嫔妾明日一并将点心送到永寿宫。” 太后点点头，“琬嫔有心了。” “既然琬妹妹有这样的好手艺，本宫也想尝尝。”皇后温和开口。 “琬妹妹，本宫也想尝尝呢。”萧雪晴挑眉看她。 “你们一个个都是嘴馋的。”太后笑着看向众人，然后吩咐顾锦，“既如此，琬嫔你就多做些，各宫都送上一些。” 第91章 凡事要紧着皇上 出了永寿宫，萧雪晴看着顾锦，脸上带着轻蔑笑意，“多亏太后娘娘慈心，本宫也有幸尝一尝琬嫔的手艺，届时就让本宫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点心，让皇上这么喜欢。” 顾锦笑得温婉，“皇贵妃娘娘若是想吃，嫔妾理应做好送去晴月宫，只是希望皇贵妃不要吃出什么问题才好，到时候嫔妾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萧雪晴顿时被顾锦这句话噎的哑口无言，美目迭起阴狠，冷哼一声，抬脚走开。 青栀不放心看向顾锦，“娘娘，皇贵妃早就巴不得你死，难道你就不怕她利用这次的点心一事做手脚？” 顾锦自信勾起嘴角，“她不会。” 如今，萧雪晴虽然还是皇贵妃，身份高贵，但是她处在宫里的位置却比较尴尬。 更何况，经过了前面两件事，她自己也清楚凌煜对她的态度。 这样她再敢动手，凌煜必定不会再容她。 所以，除非一击必死，否则她不会轻易出手。 青栀若懂非懂点点头，扶着顾锦回了婉月阁。 顾锦取出针线，看着那件做了一半的袍子，对青栀吩咐，“你到傍晚的时候去一趟承乾宫，去告诉皇上，我给他做了件袍子，请他过来婉月阁。” 青栀有些惊讶，“娘娘，你这是……准备主动出击，夺宠？” 顾锦笑得神秘，“你去便是了，我猜凌煜今晚是准备去惜云宫的。” 青栀闻言，顿时点头，“娘娘放心，青栀一定会将皇上请来。” 以往，都是杜云惜耍小手段从她们婉月阁抢人。 今日，她就要让云贤妃尝尝皇上被人夺走的滋味！ 刚到黄昏，杜云惜便开始梳理打扮。 下午，承乾宫就传来了消息，今晚皇上要宿在惜云宫。 所以，她要将最美的一面呈现在皇上面前。 虽然皇上至今不肯碰她，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夺下皇上的心。 她想着，嘴角轻轻勾出笑意。 墨兰刚刚为她绾好发髻，秋兰就沉着一张脸从外面走来，“娘娘，承乾宫刚刚递来了消息，说是皇上今晚不来惜云宫了。” “什么？”杜云惜绕着青丝的指尖一顿，不可置信的看过去，“皇上今晚不来了？” 秋兰点点头，“刚刚奴婢特意在外面察看了才回来禀告娘娘，是婉月阁的青栀姑娘将皇上请去了。” 杜云惜闻言，蓦地抓住了梳妆台前的木梳，狠狠收紧了五指。 墨兰见此忙劝道：“娘娘莫要生气，以前都是我们惜云宫从别的娘娘那里抢皇上，让她们抢走一次也无妨。” “你知道什么，琬嫔娘娘做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时候她每次都从我们惜云宫抢人，我们娘娘岂不就要失宠了？”秋兰故意刺激着杜云惜。 “秋兰先下去吧，本宫想要静一静。”杜云惜不耐烦斥退了秋兰。 墨兰见此忙安慰她，“娘娘不要担心，皇上的心始终都在娘娘这里，即便他今晚去了婉月阁，明日还会过来惜云宫的。” 杜云惜漫不经心点点头，“今日在永寿宫，皇贵妃说新入宫的莹美人掌心有颗朱砂痣，还说落华苑里的安采女手上也生着朱砂痣。” 墨兰点点头，“当时这惜云宫还是隐宫，娘娘每日里都待在殿内，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也正常。当时安采女还是安贵人，据说是她不小心看到了琬嫔娘娘掌心的朱砂，害怕琬嫔娘娘因此夺了她的宠，就起了歹意，私自对琬嫔娘娘施了拶刑，差点就将那双玉手废了。皇上生怒，当即杖毙了施行的贱奴，还将安采女贬去了落华苑。” 杜云惜点点头，“安采女的心思倒是狠了一些。” “奴婢大着胆子多说一句，今日在永寿宫，皇贵妃娘娘分明是利用莹美人来挑衅琬嫔娘娘，激怒她去走安采女的老路，但是奴婢以为琬嫔娘娘不会这么做的。” “哦，何出此言？” “奴婢觉得琬嫔娘娘心底善良，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呵，善良？”杜云惜蓦地冷笑一声。 墨兰不敢接话，将杜云惜挽好的墨发松开。 杜云惜看着铜镜内的自己，抬手抚上自己清秀的脸颊。 这张脸虽然算不上顶美，但是偏偏像那个人，她也因此得到了一世荣宠。 此时，她想着琬嫔掌心的赤红朱砂，眸光微敛。 如果那一日宫里面再次出现一个和那人生得相似的人，皇上会不会像厌弃安采女一样厌弃了她呢？ 眸光阵阵轻颤，随即眼底陡然划过一抹冷寒，冰冷骇人。 …… 午后，阴蒙蒙的天边缓缓露出了暖阳，金灿灿的阳光洒下，一地冬雪都化作了冰水滴答。 顾锦歇过午觉后，便带着青栀直接朝御膳房走去。 虽然婉月阁内有小厨房，但是一下子要做那么多的点心，小厨房根本不够用。 所以，她今日要借用一下御膳房。 因为她现在正得圣宠，齐宫上下的奴才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她到了御膳房时，管事带着所有奴才一同过来请安，“奴才见过琬嫔娘娘。” “都起来吧，我的来意，青栀已经通知你们了吧。” 刘管事点头，“奴才知道，琬嫔娘娘请。” 这人一脸谄媚的将她请进去，“御膳房难免腌臜，委屈琬嫔娘娘了。” 顾锦笑着摇头，“御膳房是专为皇上准备御膳的，又怎会腌臜，刘管事过谦了。” 她扫了眼四周，这才发现刘管事已经带人将食材都为她准备好了。 顾锦嘴角勾了勾，不禁想起她上次落水染了风寒，皇后吩咐御膳房为她补身子，却因为她那时不得宠，被克扣了许多。 在这深宫之中，女人的所有命数皆系于那人之身。 一朝得宠，一世天堂。 一夕失宠，一生地狱。 此时，她所体会的更加深刻。 这时，刘管事还殷切的为她介绍，“琬嫔娘娘，如今这时节，百花凋零，唯有寒梅，所以奴才一早便带着御膳房的奴才们去采了红梅，现在还新鲜着呢，不如琬嫔娘娘就做些梅花糕吧。” 顾锦点头，“你有心了，多谢。” “琬嫔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接着，顾锦放下手炉，卷起衣袖，净过手后便开始制作梅花糕。 为了防止她太过劳累，刘管事叫来了几个宫女婆子一同做梅花糕。 忙活了一下午，做成的梅花糕数量可观。 顾锦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对青栀吩咐道：“先将这些送去各宫吧。” 等青栀走后，连顺便亲自来了御膳房，“奴才见过琬嫔娘娘。” “连公公怎么来了？” “皇上听说娘娘在御膳房做点心，便吩咐奴才过来取一份。” 顾锦笑笑，“真是不巧，我做的刚刚给各宫送去了，这里还是宫人们做的，皇上若是不嫌弃，便先吃这些吧。” 连顺无奈看了眼顾锦，“琬嫔娘娘怎么糊涂了，凡事要紧着皇上才好。” “皇上事先也没有说，若是皇上想念我做的点心，不妨让他去婉月阁，我亲自给他做。” 连顺笑了笑，点头，“也好，奴才会将琬嫔娘娘的话转达给皇上的。” 就在他刚要走时，顾锦想到了什么，忙叫住了他，“对了连公公，我刚刚想起，刚才青栀忘记给惜云宫送点心了，不如麻烦连公公帮我去惜云宫跑一趟。” 连顺闻言，无奈叹了口气，“也罢，奴才就是跑腿的命。” “连公公放心，下次我再做了点心，会给公公留一份的。” “琬嫔娘娘只要心里惦着皇上就好。” 等到连顺走后，青栀也刚好回来，她扶着顾锦回婉月阁，“今天下午，娘娘累坏了吧，好好歇歇。” 顾锦摇头，“给我揉揉手臂吧，只怕一会还得忙。” 累了一下午，此时顾锦的双臂酸胀的厉害。 将近黄昏时，惜云宫突然传来消息，杜云惜吃了今日的点心，吃坏了身子。 墨兰匆忙来了婉月阁，“琬嫔娘娘，我家娘娘请您去惜云宫走一趟。” “云贤妃吃坏了身子就赵太医，找我只会耽误时间！” “已经去请太医了，娘娘现在让奴婢来请您。” “若是我不愿去呢？” “琬嫔娘娘，您这是在害怕什么么，您若是不愿去，奴婢只好请皇后娘娘来主持公道了。” “既然你请出皇后相逼，那我是不去不行了。” 顾锦到惜云宫时，太医刚刚给杜云惜看过诊。 由于服用了过量泻药，杜云惜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她看见顾锦，忙让秋兰扶她起来，柔柔弱弱的拖着病体走来，“琬嫔，你……你为何要害本宫？” “云贤妃这句话是何意，嫔妾不懂。” “太医说今日的点心里被人放了泻药，如果再晚一点，本宫只怕就……” 她说着两眼一闭，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那红红的眼眶，顾锦心中讥讽，看来这位云妃比她想象中的还会演戏！ “琬嫔，你是不是觉得是我争了你的宠，所以才会对我下手？我只是太爱皇上，从未想过要和任何人争什么，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么？” 第92章 这张脸，你碰不得！ “云贤妃，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这件事和嫔妾无关。”顾锦平静解释。 然而，她不说还好，刚说完，杜云惜的眼泪就仿佛断了线的珍珠。 “琬嫔，只要你答应本宫，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本宫就不计较了。” 顾锦耐着性子道：“云贤妃，这件事不是嫔妾所为。” 接着，她直接小声吩咐青栀，“你去承乾宫，去请连顺公公。” 看着顾锦不慌不乱的模样，心底微微发沉。 眼睑一垂，泪珠划过，她下意识抿住了嘴角。 如今琬嫔这么自信，难道她早有防备？ “云贤妃，我没有害你，如果你及时醒悟，一会我不会让你太难看。” 今日，她本就是试探，如果杜云惜容不得她，她不介意让她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凌煜面前。 杜云惜闻言，甩开秋兰，走到顾锦身边，压低声音道：“琬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锦没有回答，“云贤妃既然还有力气跟嫔妾争执，就不必装得太过虚弱，免得用力过猛。” “看来琬嫔今日能够证明自己了。”杜云惜眼底不动声色的划过一抹阴狠。 接着，她勾起苍白的唇，“即便你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又如何，皇上唯一相信的只会是本宫，即便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顾锦笑笑不语，不再接话。 看来杜云惜彻底沉不住气了，直接跟她摊了牌。 “嘶——” 顾锦没有防备，谁知杜云惜竟直接抬手探向了她的腰间，一抹剧痛陡然传来。 她没有想到杜云惜竟然会对她出手，更没有想到，她出手的速度会这么快！ 巨大的头痛袭来，她心中一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甩手出去。 “啪！” 清脆的一巴掌，瞬间在杜云惜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了鲜红的巴掌印。 同时，她也将那孱弱的身子直接扇飞。 “娘娘！” 秋兰和墨兰惊呼一声，慌忙去扶杜云惜。 “惜儿！” 就在这时，殿内冲进来一抹明黄，直接从她身边掠过，一把将地上的杜云惜捞起来，抱在了怀中。 杜云惜泪水再也止不住，捂着脸颊看向顾锦，“琬嫔，你不仅在糕点里下了泻药，还打了我，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呢？” 凌煜黑瞳狠狠缩着，直接掠到顾锦身边，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一点点用力，“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我！”顾锦不卑不亢的迎视上他的冷眸。 “朕，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么？”凌煜手下蓦然用力。 顾锦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抹剧痛，之后小手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这是……脱臼！ 这个男人竟为了杜云惜生生将她的手扭断！ “皇上，嫔妾的脸无事，您别和琬嫔计较，伤害了琬嫔，您日后会后悔的。” 听到杜云惜的话，凌煜眸光一敛，直接将顾锦掀开，“这张脸，你碰不得！” 他的话冰冷无情，仿佛灌满了一冬的冰雪，冷彻心扉。 顾锦仿佛第一次认识凌煜般，看着他的眸光陌生的可怕。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更不知道，杜云惜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么重！ 这时，青栀正好刚来，忙扶住了顾锦，看着她的手，震惊开口，“娘娘，这是……怎么了？” 顾锦腰间疼痛难忍，手腕剧痛，就连心里也仿若被人钝刀割肉。 眼眶泛酸，她死死的看着凌煜，“皇上，点心的事跟嫔妾无关，你信么？” 话音落，连顺慌忙开口，“皇上，琬嫔娘娘……” 凌煜直接拂手打断了他，“都不必说了，朕相信惜儿不会骗朕。” 顾锦闻言蓦地笑了，浅浅的笑了。 对，凌煜不信她，不信真相，只相信杜云惜！ 在这个女人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的话，也没有任何价值。 这一刻，顾锦认识到，原来杜云惜最大的资本就是那张脸，她碰不得！ 现在，事情很清楚，真相不重要，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才是凌煜的心尖宠。 很明显，她第一次主动反击，输了。 而且，还是输得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这种自己打破罐子砸破脚、鲜血淋漓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个时候，顾锦突然庆幸起来，幸好他不爱这个无情的男人，她只是想报仇。 而这一切，全都是逢场作戏。 她输的，也不过是一个计谋罢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心里依然难受得厉害。 忍了许久，终于骂出声，“凌煜，根本就是有眼无珠。” 这么拙劣的诬陷手法他会看不出么？ 顾锦气得胸口瑟瑟的疼，气自己太傻，傻到以为这个男人会相信真相。 一时间气急攻心，她蓦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在温润的汉白玉地砖上，那抹殷红犹如盛开的罂粟花。 骂完之后，顾锦也不理会凌煜的脸色，决然转身，踉踉跄跄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演技竟然越发的娴熟了，就连那一抹心酸难过都仿佛演到了心里。 刚走两步，那道冰冷的声音就传来过来，“去外面跪上两个时辰，算是给云贤妃道歉。” 顾锦没有理会，脚步依旧，只是那纤细的背脊挺直了几分。 连顺看着一脸冰冷的凌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次皇上只怕把琬嫔娘娘的心给伤透了。 凌煜直接将杜云惜打横抱到了榻上，“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 杜云惜心里满是甜蜜，她小声开口，“皇上，如今天冷，琬嫔在外面跪上两个时辰怎么能受得了，不如……” “惜儿，她害了你，你怎么还为她求情？” 凌煜身上起身，然后冷声吩咐，“云贤妃身体不适，即日起在惜云宫安心养病，三个月不得踏出惜云宫半步，墨兰秋兰好生侍候。” 话音落，杜云惜仿佛坠入冰窖，不可置信的看向凌煜，慌乱道：“皇上，臣妾身子无事，臣妾想陪在皇上身边，皇上……” 凌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接撩步走开，背影冰冷决绝。 连顺立即跟了上去，眼底一片敬畏。 原来，今日发生的一切，皇上都心知肚明。 只是，他为何还要惩罚琬嫔娘娘呢？ 惜云宫外，皇后正扶着太后缓步走来。 “贞儿，你倒是难得陪着哀家散步，现在到哪儿了？” “前面像是惜云宫。” 太后颔首，抬眸看去，“不是惜云宫么，哀家怎么觉得外面那人像是琬嫔，怎么还跪着？” “姑姑，贞儿也不知道为何，不过瞧着就是琬嫔呢。” “走吧，带哀家去瞧瞧。” 皇后应了一声，扶着太后进了惜云宫。 离得近了，就看见顾锦嘴角挂着血迹，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却不曾落泪，一副倔强模样。 紧接着，凌煜就从惜云宫内撩步出来。 太后沉了沉眸，问，“皇帝，这究竟怎么回事？” 凌煜冷着脸，淡淡睥了眼顾锦，没有说话。 “连顺，你来告诉哀家！” 连顺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凌煜的脸色，这才将刚刚在寝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他好像突然明白皇上惩罚琬嫔娘娘的原因了。 太后闻言顿时生怒，训斥凌煜，“皇帝你连后宫都管理不好，如何能够管好江山社稷？不过是两个女人，就将后宫闹得一团乌烟瘴气，就算你找一群像那个女人的人养在后宫，她也再也回不来了！” “母后，儿臣知错。”凌煜颔首。 太后冷冷一哼，搭着皇后的手，“贞儿，扶哀家回去！” 顾锦直直的跪着，听着太后的话，心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惜云宫的这位云贤妃也是个替身。 不过，她和凌煜心底那人的相似之处就是那张脸。 怪不得，凌煜刚刚告诉她，这张脸她碰不得。 她看着自己软绵绵的小手，嘴角勾起讥讽，一双手再美，终究抵不过那张脸。 然而，身旁的青栀听着太后的话，却一阵心惊肉跳。 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凌煜，下意识抿紧了嘴角。 就在这时，跪在她身边的顾锦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接朝地上倒去。 “娘娘！” 凌煜只淡淡扫了一眼，吩咐连顺，“将琬嫔送回婉月阁。” 接着，他撩步离开，身影比凛冽的寒风还要冷。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她稍稍一动，手腕处便疼得厉害，昨日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过。 青栀忙扶住她，“娘娘，你的手脱臼了，昨日才被太医接上，小心。” 顾锦淡淡点头，“昨日我昏迷后，凌煜如何处罚我的？” 青栀摇头，“皇上没有处罚你。” 顾锦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嘴角又绽开了冷笑。 “还有，昨日我给娘娘检查身体，腰间有一处小针眼，这是云贤妃的手笔吧。” 顾锦点头，“无事。” 昨日腰间还疼得厉害，现在却没有了感觉，顾锦没有放在心上。 偏头看向青栀，“我饿了。” 片刻，青栀没有端来早膳，却小声告诉她，“娘娘，皇上来了，你是见还是……” “不见，你让他回去。” 这时，顾锦恨不得拿刀在凌煜身上戳几个窟窿，又怎么想见他？ 凌煜等在婉月阁外，听到青栀的话，没有强求，略一颔首，抬脚离开。 第93章 乖，不气了 转眼间，又是半月。 初春二月，天气乍暖还寒，红梅渐渐谢了枝头，而大片的木棉花却开得妖娆起来。 赤红如丹，粉色如霞，铺满了半个齐宫。 尤其是太后的永寿宫，更是值满了木棉花。 据说，这是前太子最喜欢的花树。 这些日子以来，杜云惜被禁足，凌煜来了婉月阁几次，皆被拒绝，所以这半个月，他都留宿在了莹月苑。 一时间，魏诗莹荣宠一时，风光无二。 虽是小小的美人，但有着皇上的宠爱，还有做皇后的姐姐，她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性子跋扈张扬，就连萧雪晴都败下阵来。 听说，魏诗莹还将她生生气哭了两次。 由此可见这位莹美人的泼辣！ 没人打扰的这半个月，顾锦日子十分清闲，安心养着手腕。 虽然那日凌煜将她的手生生折断，用的是巧劲，虽然疼，但是只是关节移位而已。 养了这些天，移位的关节几乎已经长好。 而她的心，也逐渐静了下来。 她本就是报仇，又不是去爱凌煜，有什么值得她难受？ 一笑而过，顾锦打定主意，一定要尽早除去杜云惜！ 清晨，朝阳升起，晨露湮灭在牙尖上，留下一抹莹润。 天气很好，阳光透洒，微风送暖，带来淡淡花草清香。 青栀见顾锦懒洋洋的闷在房间内，没有出去的心情，便折了几支木棉花，插在花瓶里。 “娘娘，你每日看见这些娇嫩的花，心情许会好些。” 顾锦抬眼扫了眼木棉花，淡道：“这木棉花不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么，你怎么有胆子敢折来？” “娘娘放心，这是太后娘娘赏下的，说是让各种里添些春意。” “我听说皇上不喜欢这些木棉花，拿下去吧。” 青栀没有多言，端着木棉花退下。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顾锦忙转过身去，“皇上？” 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顾锦忙垂下眸子，脸上带了丝冷意。 “还是不愿意见朕？” 顾锦抿着嘴角，不愿多言。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处境艰难，明智之举便是与凌煜早日和好。 可是，上次的事情她又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做不到被人折断了手腕还要笑脸以对。 她如今倒是希望，凌煜罚她禁足，最好不要见面，也免得让她激起心底的恨意。 “朕不喜欢木棉花宫里人知道的人极少，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只要有心，就能知道。” 凌煜闻言，直接从她身后拥住她，“你也说了，只要有心就能知道，婉儿，你的心在朕这里。” “是又如何？”顾锦想要挣脱，却被身后的男人抱得更紧。 她咬唇，“一片真心，还不是会被人随意蹂躏？” “朕没有。” “皇上，放过嫔妾好么？”顾锦声音沙哑。 “婉儿，朕不会放开你，你是朕的。” 顾锦嘴角轻轻勾起，眼底沁了一抹湿润，“是，嫔妾是皇上的，但是皇上却不是嫔妾的。” “朕也是你的。” “嫔妾以前不知皇上竟这么会说骗人的甜言蜜语。”顾锦声音里蓄着冷意。 “婉儿……” “皇上，你走吧。”顾锦说着直接偏过头去。 明明知道任性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此时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想见凌煜！ 凌煜微微蹙眉，抬脚离开。 看着那抹明黄消失在房间内，顾锦心中一松，那抹压抑这才在她心口散去。 然而，不过片刻，凌煜却再次过来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中端着一只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粉嫩嫩的桃枝。 “朕知道你喜欢桃花，也喜欢杨柳依依。从今日起，朕每日给你送几支桃花，直到你气消了。” 顾锦眸光落在俏生生的花瓣上，一时凝神，他是如何知道她喜欢桃花的？ 还有阳春三月，杨柳依依，这是她最喜欢的景色。 只怕这些连她师父都不一定知道，这个男人又怎么会知晓？ 接着，她抬眸看去，“皇上，你这么做又是何苦，难道非要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么？” 她说着笑了，“巴掌我受了，这枣子我不要。” “做错事就要被惩罚，朕惹你生气，也要哄。” 顾锦闻言，嘴角笑意一点点扩大，这简直是她听过最荒谬的话。 许久许久之后，她再回想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凌煜此时说这句话的心境。 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 “嫔妾不敢让皇上哄，皇上不如多去惜云宫去关心关心生病的云贤妃。” 凌煜耐心哄，“婉儿，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顾锦勾起讥讽，“嫔妾就是这般的小女子，受了委屈心里就会难受，就会不可理喻。” 她说着抬眸，“皇上，如今你来婉月阁哄嫔妾，不是为了别的，最主要是因为当日那件事皇上您心知肚明，嫔妾是冤枉的。” “那件事，你也有错，以后不要再去招惹云贤妃。” “皇上贤明，难道不知是谁招惹谁？嫔妾就是在婉月阁闭门不出，只怕云贤妃也容不得嫔妾。” “她不会。” 准确的说，杜云惜没有这个机会。 “是，云贤妃不会，皇上是最相信她的，就算她当着您的面给了嫔妾一刀，皇上定然也会认为是嫔妾自己捅得自己。” 顾锦的话讥讽无比，然而她说完，发泄完，心里却莫名好受多了。 凌煜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含住，堵住了她肚子里未说完的话。 唇畔传来异样柔软，顾锦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凌煜，拼命推搡，却被他禁锢的紧紧的。 他温柔在她的唇齿间徘徊留恋，带着怜惜，一点点将她的身子放下。 之后，二人便一路亲到了榻上，抵死缠绵。 一直吻下去，仿佛到了地老天荒。 顾锦不知不觉，双颊发烫，心跳加速，心里的不快逐渐被放空。 他们不是没有吻过，但是如此缠绵旖旎却是头一次。 顾锦几乎透不过气，而凌煜却始终没有打算放过她，恨不得将她融进体内一般，小心又呵护。 这一刻，顾锦觉得，凌煜那双深邃的黑瞳内融进了漫天温柔，烫的她耳根都红了起来。 终于，凌煜一点点离开她的樱唇，一口咬住她的耳珠，“婉儿，不气了好么？” “唔……” 顾锦陡然被人如此撩拨，情不自禁嘤咛一声，慌忙急着推开他。 凌煜眼底含了丝笑，扶着她的脸颊，“看来，你的身体比你更诚实。” 顾锦臊得满脸通红，将脸颊埋在墨发中，冷硬道：“皇上，你该回去了。” “你还没有原谅朕。” “原谅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反正只要遇上云贤妃，皇上就会惩罚嫔妾，倒不如不原谅，也免得难受。” 凌煜缓缓俯身，禁锢住她，“看来，朕要听听你身体的意思。” “你……” 凌煜攫住樱唇，“乖，不气了。” “哼，安明兰对我施拶刑的时候，你说被欺负了，可以反抗，这一次我反抗了，结果你就折断了我的手腕，是我自己太蠢，我只是生自己的气，轻易相信了你的话，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 顾锦愤愤出声，什么尊称敬语劝抛在了脑后。 “是朕不好。” “以后，皇上若是再冤枉嫔妾，就请皇上将嫔妾赶出宫。”顾锦大着胆子道。 “朕保证，没有下次。” 顾锦哼唧两声，半推半就原谅了凌煜。 她心里清楚，凌煜肯屈尊过来哄她，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就算她不愿，也得接受。 然而，她却发现，看着凌煜如今这么宠溺的一幕，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怒气，不知不觉散了。 只要证明她是冤枉的就好！ “这几日不必去请安，就在婉月阁好好歇息，过几日，你随朕出宫一趟。” “去哪里？” “西北边疆。” 听到凌煜轻飘飘的一句话，顾锦顿时一颤，“皇上是打算御驾亲征？” 大齐和西秦的关系一直都是不瘟不火，而且在西北边疆一带却向来不太平，征战是常年的事。 凌煜这个时候去西北边疆，看来是打算彻底解决与西秦边境问题了。 如今，凌煜登基不久，根基未稳，不仅还没有完全从太后手中完全掌权，前朝被魏家把持，边疆还不平和，一直以来都是内忧外患。 凌煜若是去西秦，十有八九失去议和的，保证边疆和平，然后才能重点解决太后和魏家！ 凌煜敛了敛眸，“朝堂的事情你不必管，届时随朕同去便是。” 看到凌煜避而不答，顾锦更坚定了心底的猜测，“皇上为何要带嫔妾去？” “朕不舍得将你留在宫里。” “皇上就是不舍，也是不舍得云贤妃才是。” “如今，朕的心都被你这小妖精给勾走了。”凌煜说着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 “皇上就会说些好听的哄嫔妾。”顾锦难道挤出一抹笑来。 此时，两个人满口爱意，真真假假，谁又能辨？ “只是，皇上去西北边疆带着嫔妾，会不会引来反对？” 凌煜长眉一挑，“朕一向好女色，去边疆带着女人才正常，不是么？” 第94章 难道皇帝对琬嫔动了心 自从凌煜提起去西北边疆御驾亲征的事情，就遭到了众臣的反对。 然而，凌煜力排众议，直接定了出征的日子，二月初六。 太后听到消息，亲自赶去承乾宫。 到了御书房，她直接威严道：“皇帝，你若是想要御驾亲征，哀家不阻拦，但是你既然出征，为何还要带上琬嫔？” “母后，朕离不得女人。” “荒唐！”太后因为震怒，额头显露青筋，“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后悔将江山社稷交给你，国家大事，怎能儿戏？” “父皇的血脉只有朕一人，若是朕不继承江山社稷，还能交给谁，母后以为呢？”凌煜勾唇。 虽然太后从未想过要谋夺大齐江山交给魏家，但是她却一直不曾放弃寻找前太子凌晔。 可惜，她注定会竹篮打水。 “皇帝，你就这么跟哀家说话？” “儿臣不敢，只是这件事朕心意已决，母后多说无益。”凌煜说得坚定。 “这个人，为何是琬嫔？” “朕近来习惯了琬嫔伺候，母后这也要管着？” “哀家不管你带女人，只希望你不要毁了大齐威名，不然百年之后，哀家无法和先帝交代！”太后冷哼一哼，扶着红姑离开。 “恭送母后。” 太后出了承乾宫，眼底一片阴狠。 “难道皇帝对琬嫔动了心？” “太后娘娘此话何意？” “皇帝带着琬嫔去边疆，看似荒唐，实际是想将琬嫔带在身边保护，他是怕将琬嫔放在宫里，哀家会动她！” 红姑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自从当年那个女人死后，皇上还从未对别的女人如此呵护过，难道琬嫔是……” 太后摇头，“当年那人是你下得手，难道还有活命？” 红姑顿时释然，“不会，当年奴婢看了，那人绝对是死了。” 太后凤眸敛起阴狠，冷哼道：“皇帝有喜欢的人也好，终于又让哀家握住了他的软肋。” “有了当年一事，只怕皇上这一次会将这位琬嫔保护的更好。” 就连御驾亲征都要带在身边，对琬嫔的保护可见一斑了。 “他越是保护得好，就越能说明琬嫔在他心中的分量，这样对哀家而言，更有利。” “娘娘说的是。”红姑低头。 “皇帝一举剿灭哀家苦心经营的红楼，用一个女人来偿还，已是哀家大度！” 提到红楼，红姑再不敢开口。 当日凌煜将红楼所有人押到大理寺后，就直接将人处决了，所有人皆被砍首，一个不留！ …… 起程这一日，天朗气清，白云翻卷，清风徐徐。 齐都长街两岸，遍地翠绿，一路杨柳拂堤，柳絮绵绵。 素手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顾锦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杨柳岸，春意连绵。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这样的景色了，还记得最近一次便是南凉国破那年。 血色蔓延，染红了一地翠绿，犹如秋日红枫。 血流成河的一幕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从齐都到西边凉州，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 在江南水乡长大的顾锦从未去过西北，也从不知道阳春三月在这里竟然是一片荒芜，只有漫天遍野呼啸而过的北风。 这个百花盛开的季节，在凉州城内依然是寒风凛冽。 许多地方，甚至寸草不生，放眼过去，不见半点葱荣。 离得边疆越近，顾锦越是没有兴趣，直接整天窝在马车内。 凌煜拿着书卷敲了下她的小脑袋，“怎么，不喜欢这里？” “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她习惯的地方，只有从小长大的南凉罢了。 凌煜嘴角轻轻勾起，“也是，你从小生活在靖州，暖风袭人之地，不习惯这里也正常。只怕这塞北的风一吹，你这水嫩嫩的小脸就皴皱了。” “皇上这是嫌弃嫔妾了。” “再不久，就到齐营了，届时你每日待在营帐里便是。” 傍晚时分，赶在日落之前，一行人赶到了目的地。 刚刚下了马车，一阵凛冽的寒风便刮了过来，顾锦慌忙拥紧了身上的狐裘披风。 草原风凉，晚上更甚。 直到此时，脚踩在北地之上，顾锦才切切实实感受了一把塞北寒风的粗犷。 他们刚下车，便有将军副将等着了。 盔甲银装，英姿飒爽，一路小跑过来，雄风猎猎。 “微臣参见皇上！” 为首那人头戴盔帽，身披暗红战衣，足蹬战靴，威风凛凛。 想必，这位就是魏大将军魏惊鸿了！ 果然，凌煜上前一步，虚扶一把，“魏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魏惊鸿抬头，顾锦才看清他的相貌，浓眉大眼，鹰鼻桀骜，五官冷硬。 不知是在西北边疆久了导致他气息冷傲，眉目尖刻，还是天生的奸臣相。 虽然俊朗，但却总给人一种阴暗之感。 在她打量魏惊鸿的同时，这男人也朝她看了过来，眼底蓦地划过一抹幽光。 “皇上，这是……” “琬嫔。” “微臣见过琬嫔娘娘。”魏惊鸿带着众人行礼，深深扫了眼顾锦。 “起来吧。”凌煜说着吩咐清风去安置顾锦。 紧接着，魏惊鸿低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皇上，您此次来凉州，是来视察边疆？” “嗯，魏将军吩咐下去，这几日休战，养精蓄锐。” 逐渐走远，他们的声音便湮灭在粗犷的寒风里。 此时的草原一望无际，仿佛没有边际，顾锦举目看去，地平线上，是一轮圆圆的落日。 天边染着橘红色的霞光，光芒万丈，在脚下的草地上铺上寸寸云霞，美不胜收。 这一刻，顾锦发现了塞北的美。 到了主营后，清风便躬身退下。 青栀扶着顾锦坐下，然后悄声道：“娘娘，景大人说他这两日就到凉州了。” “这件事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青栀抿了抿嘴角，“我也是刚接到消息。” 顾锦微微敛眸，心中不禁一沉，“师父千里迢迢跟来凉州，难道是为了……阻止凌煜和西秦议和？” 只要凌煜危机越多，对他们越有利不是么？ 她咬了咬唇，“虽然大齐和西秦征战对我们有利，但是战争所带来的后果都是血流成河。如果明知道结果是这样，我们还要去促成，那我们和凌煜当年所为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栀说不出反驳的话，动了动嘴角道：“娘娘，要不我将你的意思告诉景大人？” 顾锦点头，“你去吧，多加小心。” 一直到用膳时分，凌煜这才回来。 简单用过晚膳，顾锦便直接窝在了榻上，懒得动了。 凉州不比齐都，晚上寒凉的厉害，甚至北风刮过，还会带起地上的沙尘。 扑簌簌下来，打在营帐上，沙沙作响。 凌煜直接将她从榻上拖了出来，“陪朕走走。” “皇上，女眷不入军营，嫔妾不就不该来这里，如今还要到处招摇，回头该有人上谏了。” “他们谁敢？”凌煜笑了笑，然后给顾锦系上闭上的带子。 “万一传出什么祸国妖姬的名声，嫔妾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顾锦轻哼一声，然后握住凌煜的大手。 “牙尖嘴利。” 二人说着话，直接撩开了营帐，寒凉的空气顿时灌了进来。 顾锦打了个冷颤，凌煜拥紧她，“冷了？” “没有，只觉得这里的风刮起来畅快淋漓。” 凌煜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草地上漫步，走到小土坡上，拉着她上去，“坐下吧。” “嫔妾坐哪？” “坐朕怀里，不然还能是哪？” 顾锦有些难为情，“万一被人看见了……” “怕什么，你是朕的女人，坐朕怀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凌煜不容她争辩，直接将她扯倒怀中。 脚下的青草清新中混着淡淡的泥土气息，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 顾锦嗅着清新的空气，搂着凌煜的脖子，看向漫天星空。 冷月如勾，繁星点点，闪烁着璀璨。 这里的夜幕好像很矮，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天上挂着的繁星。 而且，这里的星辰也似乎和齐都的不同，每一点星光，都格外的明亮。 她看着便笑了起来，“原来塞北也有塞北的美呢，这里的星星很美，也很低，好像能够抓到一般。” 顾锦说着便真的伸手去抓，眼底难得露出一抹小女孩的娇憨。 凌煜看的心中一动，“婉儿这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么？” “皇上能满足么？” “除了这个，朕都满足你，妖精！”凌煜在顾锦唇上啄了一口。 “皇上，别，现在还在外面。”顾锦说着直接将自己埋在凌煜颈窝。 “若是婉儿害羞，那咱们现在回去。” 不远处，一抹黑色的身影隐在暗处，看到这一幕，黯然失神。 快马加鞭赶了半月有余，景天凌一来到齐营就看到二人亲昵，心中狠狠一阵刺痛。 接着，他飞快离开，背影萧寂。 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场景不是么？ 可是，为何心会难受…… 这一刻，景天凌只觉得，在这空旷的原野上，夜风格外的冷。 长夜寂寂，他的耳边似乎还盘旋着女子轻柔的声音，久久挥之不去。 第95章 随我离开，我娶你 “本将军听闻皇上宠爱宫里的琬嫔，倒是不知宠爱到如斯地步。” 不远处，营帐边，魏惊鸿眯着双眸看着不远处那两道相依偎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副将袁山附和，“听闻我们大齐新帝好女色果然不假，不仅直接将女人带到了军营，如今还如此……真是将这里当做了他的后宫。” 他的语气里颇是讥讽不屑。 “那也是这位琬嫔有手段，不然为何皇上会单单带上她呢？” “不论皇上带上谁，都对将军有害无益，也让三军瞧瞧，他们誓死效忠的皇上竟然在边疆之地踩着他们手足未寒的尸骨，和女人调情！” 魏惊鸿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凌煜已经抱着顾锦朝这边走来。 他们二人见此立即拱手行礼，“这么晚了，皇上还没有休息，可是不习惯这里？” 凌煜摇头，“琬嫔自幼生在江南，朕带她在这里走走，魏爱卿赶紧歇了去吧。” …… 一连几晚，凌煜每天都带着顾锦在营地边上散步。 故而，顾锦很快就熟悉了周边的环境，对这处荒芜之地也逐渐生出了几分喜爱。 离营地不远，是一处市集，平日里进行简单的商品贸易。 偶尔她闷极了，凌煜便让青栀陪她去市集上散散心。 塞北的午后，太阳很烈，虽然天气不热，却晒得厉害。 顾锦用过午膳，轻纱遮面，带着青栀去了市集。 刚走上长街不久，烈阳就逐渐隐去，北风刮起凛冽，带起了一地的泥沙。 “娘娘，这天好像是起风了，要变天了。”娘娘扫了眼天空微微蹙眉。 “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去茶肆。” 顾锦此来原本还打算买些日常用品，如今看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刚走不远，一道疾风而来，吹乱了她的墨发，吹开了轻纱。 顾锦心中一惊，慌忙俯身去捡，却有一只大手比她更快。 那人捡起轻纱之后，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狐狸般的眸子微眯着看向她，“你是……上官婉儿？” 顾锦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请将轻纱还给我好么？” 谁知那人却长眉一挑，看向她，“婉儿，你难道不认识我了？还有，你一个人怎么来了这里？” “公子，我不是你口中的上官婉儿，你真的认错人了。”顾锦伸手去夺轻纱。 男人趁势握住顾锦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没想到过去了五年，你这忘性倒是挺大，连未来的夫婿都不认得了。”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 “婉儿，你眼尾的这点朱砂是我亲手点下的，你觉得我会认错人？”男人说着大手轻轻抚到她的脸颊上。 顾锦心中微微一惊，难道这张脸的主人真的和眼前的这男人有关系？ 她愣神之际，男人清醇的嗓音再次传来，“看来你是想起来了，没想到五年不见，你出落得更加倾国倾城。” 顾锦慌忙从男人怀中挣脱，躲过轻纱，飞快戴在脸上，“我不知道公子再说什么，告辞。” 她说完，就带着青栀离开。 “慢着！” 男人上前一步，直接拦住她的去路，“这些年，我曾派人去寻过你，但一直一无所获。如今，我们在这里相遇，想必是命定的缘分，你放心，当年我曾经说过的话还作数。随我离开，我娶你。” 顾锦眼底划过惊讶，很快沉静下来，抬眸，“公子，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的确认错人了，我也不叫上官婉儿，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而且，我已经嫁人。告辞。” 顾锦语气里稍稍带了丝不耐，飞快抬脚离开。 本就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和这陌生男人拉拉扯扯。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阻拦，看着顾锦离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丝邪魅。 “殿下，要变天了，我们速速离开吧。”侍卫催促。 “这缘分还真是奇妙，当年那小丫头不辞而别，本宫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落，谁知今日在茫茫人海中，偏偏捡起了她的面纱。” “殿下……” 男子眼底噙着笑意，扫了眼顾锦离开的方向，缓步跟上。 …… 二楼的雅间内，一壶好茶，一室清香，一人如玉，便是最美的风景。 景天凌一身白衣，偏偏儒雅，润泽如玉。 顾锦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这才将面纱摘了下来，“师父。” “锦儿来了，坐。” 顾锦抿了抿嘴角，看着景天凌给她倒茶，忙制止，“不必了，两套茶具难免引人起疑，师父这么急着让我过来，所为何事？” “锦儿，为师让你来还是为了阻止大齐和西秦修好一事。” “上次我已经将我的意思带给师父了，难道师父还是非要如此么？” “锦儿，你天性善良为师知道，但是你忘了南凉国破，血洗玉城一事了么？” 顾锦眸光一黯，许久才咬唇道：“就因为我没忘，所以我才不想阻止凌煜。虽然大齐和西秦修好对我们不利，但是对百姓而言，消除战争，安居乐业不好么？” “锦儿，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大齐和西秦素来不合，虽然很少有大的征战，但是小打小闹的局面也已经维持了十余年。所以征战的将士早已以凉州为家，家眷都带来了这里。就连我们现在所在的市集，都是因此兴起。因为，征不征战对边疆而言，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这对我们的意义就不一样。” “师父……” “锦儿，想一想你的皇兄，想一想玉城枉死的百姓，你要杀的人，你要报的仇，时间不多了。” 景天凌双眸清凌，淡淡啜了口茶。 顾锦拧起纤细黛眉，看着对面面如冠玉的景天凌，许久才点头，“我……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这种事情只有一次。” 景天凌点头，“一次就够了。” “师父想让我怎么做？” “为师听说凌煜这次来凉州，带来了一批粮草补给。师父相信以锦儿的聪明，定然知道这件事应该如何做。” 顾锦抿了抿嘴角，“我知道了。” 抬眸看向窗外，眸光落在那点点青翠上，她一阵凝神。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忙收回视线，看向景天凌，“师父，锦儿有一事想问，还请师父如实告知。” “你说。” “刚刚来的路上，不小心被一个男人看到了我这张脸，他说我眼尾的这点朱砂是他亲自点上的，还说我和他有婚约。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师父能不能告诉我，这张脸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猜原主的父亲并不是什么秀才，更不是死在小妾的床上吧。” 只有了解原主的生平，她才不至于在不知不觉中露出马脚。 景天凌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你也知道，原主是寄住在靖州舅舅家的。其实，她的真实身份也是个公主，南夏的婉玉公主上官婉儿。” “南夏？” 顾锦有印象，南夏当年紧邻南凉，比南凉还要小一些。 六年前，大齐先帝尚在人世，举兵南下，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灭了南夏。 唇亡齿寒，南夏被灭两年后，凌煜便带着铁蹄踏平了南凉！ 顾锦心底微惊，没想到这张脸的主人身份竟是如此高贵。 “当年，这位婉玉公主的母妃和她父皇出游时带回宫的，所以她舅舅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南夏亡国后，她们二人有幸逃得一命，便回了靖州，寄住在温家。” 顾锦点点头，“那师父可知道这位婉玉公主和谁有过婚约？” 景天凌摇头，“具体的事情为师也不清楚，既然那人这么说，定然是认识原主的，你以后尽量不要与此人接触，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是，师父。” “此地不宜久留，我这就离开，你万事小心。”景天凌嘱咐一句，便直接从窗外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顾锦缓缓垂眸。 接着，她取过面纱，吩咐青栀，“我们走吧。” 她们刚刚出了房间，走到二楼楼梯口，传来从后面窜出来一位彪莽大汉，猝不及防的扯掉了她脸上蒙面的轻纱。 “爷我从后面看就知道是个美人，没想到这张脸更是绝色。没想到在凉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样水嫩嫩的小娘子，爷我今日有福了！”男人粗鄙的说着然后直接朝顾锦伸出了手。 “放肆！”青栀抬手去拦，直接将男人的肥腻的大手打开。 “呦呵，没想到这丫鬟也是个美人，爷我今日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男人色色的看着青栀，“两位小娘子，跟大爷回家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收好你的脏手，否则我给你剁了！”青栀冷眸看去，对着男人一记手刀。 然而，这男人体型彪悍，青栀这一掌，他根本纹丝未动，反而更加嚣张了起来，“够辣，爷喜欢！” 青栀见此，对顾锦道：“主子，这里交给我，去下面等我。” 顾锦点点头，刚刚迈开步子，那人的胖手突然袭来，她脚下一空，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心中一紧，顾锦慌忙轻点足尖，准备借力而下。 谁知这时，一袭月白的身影翩然而来，直接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接在怀中。 第96章 婉儿打算与朕解释 男人抱着顾锦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才翩然落地，嘴角轻勾，“婉儿，我们又见面了，你没事吧？” 是他，刚才在街上拦住她的男人！ 顾锦黛眉一皱，直接从他怀中挣脱，“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这男人还真是多事，她何需他救？ “婉儿客气了，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男人说着吩咐身边的护卫，“秋白，去将上面那登徒子带下来。” 此时，青栀已经将那色眯眯的大汉锁住穴道控制住。 秋白掠身而上，直接提着那男人下来，“主子，这人该如何处置？” 男人脸上划过一丝冷意，“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这种腌臜之人，你去处理了。” 跪在地上的彪莽大汉闻言，慌忙求饶，“公子饶命，是小的色迷心窍，小的该死，还请公子饶了小的一命……” 男人淡淡瞥了眼地上的大汉，走近顾锦，一把揽住她的纤腰，靠在她耳边开口，“婉儿，你说这人该如何处置？” 顾锦下意识偏过头，“公子，请你自重。” 刚才那位大汉是登徒子，那么这个男人现在所为又是如何？ “噌！” 下一瞬，男人只觉得放在顾锦腰上的大手一疼，下意识松开来。 紧接着，一抹堇色的身影便翩然而来，直接将他怀中的顾锦揽了过去。 “轩太子，难道你对朕的女人有所企图？”凌煜的声音里灌满了冰霜。 看到凌煜那张冷寒的脸，祁佑轩深深扫了眼被他护在怀中的顾锦，然后嘴角轻轻勾起，“原来是瑄帝，这位……” “朕的女人，琬嫔。”凌煜放在顾锦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仿佛是在昭示主权一般。 “敢问这位琬嫔娘娘闺名？” “轩太子！” “瑄帝莫要生气，这位琬嫔娘娘和我的未婚妻长得十分相似，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婉儿，你认识他？”凌煜转眸看向顾锦。 顾锦摇摇头，往男人怀中靠了靠，“皇上，嫔妾不认识他。” 祁佑轩见此，嘴角噙了一丝浅笑，“许是佑轩认错了，还望瑄帝海涵。” “告辞。”凌煜只扫了他一眼，便将眸光落在地上跪着的大汉身上，对清风吩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直接揽着顾锦出了茶肆。 清风转眸看向青栀，“刚刚这人冒犯了娘娘？” “是。”青栀点头。 “用的那只手？” 青栀刚刚指了一下，眼前便闪过一道寒光，接着是一道血红掠过。 “啪嗒……” 伴随着那人的惨叫，他的右手依然滚落在地，落在一片血泊中。 青栀下意识后退一步，死死的盯着那人的断手。 “青栀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回去吧。”清风安慰一句。 然而，就在清风护着青栀离开的时候，一柄竹扇将他隔开，“怜香惜玉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跟本公子抢？这样的事情你做不来。” 江子陵说着一把揽住青栀的肩膀，“小丫头，咱们走吧。” 青栀扫了眼他，直接翻了个白眼走开。 外面下着雨，长街上早就没有了行人，显得十分空旷。 凌煜一把将顾锦抱着马车，吩咐清风离开，很快马车便消失在一帘冰雨中。 祁佑轩看着外面大雨瓢泼，一点点勾起嘴角，“有意思。” “主子，我们也该回去了。” 祁佑轩点头，“你回去即刻派人去查一查这位琬嫔娘娘，本宫要所有的信息。” …… 自从上了马车，凌煜便一直沉着脸，眼底蓄着冷意。 顾锦抿了抿唇，一点点朝他靠近，“皇上，嫔妾……” “婉儿打算与朕解释？” 顾锦垂眸，“刚才的事情嫔妾不是有意，皇上别生气。” “你真的不认识那人？” “不认识。”顾锦摇头。 “既然不认识，那你与朕解释什么？” “我……”顾锦张了张嘴，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凌煜是在试探她么？ 接着，她靠在凌煜怀中，“皇上，刚才那人……那人抱了嫔妾，嫔妾挣脱不开，皇上别生气。” 凌煜闻言直接将她压在身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樱唇，带着威胁，“上次朕跟你说的忘了么？你是朕的女人，离别的女人远一些，尤其是他，西秦太子祁佑轩！” 顾锦轻咬唇瓣，眼底噙出怜惜，“皇上的话，嫔妾不敢忘。今日一事，终究是嫔妾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看着顾锦一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凌煜不轻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下，“罢了，下不为例。” 顾锦顿时笑起来，“多谢皇上。” “以后你若是再来市集，让清风陪你们过来，免得在发生今日的事情。” 顾锦知道凌煜所指的是她今日差点被人轻薄的事情，点头答应，“嫔妾听皇上的。” 塞北的雨，粗犷滂沱，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消一个时辰，大雨停歇，草地上一片湿意，低洼处积了水，草芽儿绿得发亮，空气中尽是青草混着泥土的芬芳。 顾锦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如今，她越来越喜欢这里，在这里，似乎一切都变得酣畅淋漓。 雨停了，凌煜去处理政务，顾锦便在草地上散步，感受雨后的清新。 转了两圈，准备回营帐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微臣见过琬嫔娘娘。” 这是……魏惊鸿！ 顾锦脚步一滞，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杀意。 当初，南凉国破，这位魏将军可是功不可没。 在杀了凌煜之前，她势必要先杀了他！ 敛去杀意，缓缓转身，嘴角轻勾，“原来是魏将军，皇上不是正在和你们商量政务么，魏将军怎么在这里？” “并无大事，已经散了。” 顾锦点头，然后再次转身，准备回营帐。 在外面，她还是不要随意与别的男人接触的好，否则被凌煜撞见了，又要解释不清了。 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和魏惊鸿多待。 “琬嫔娘娘，请稍等。”魏惊鸿却叫住了她。 “魏将军可还有事？” “无事，只是想嘱咐琬嫔娘娘一句，塞北冷寒，娘娘要多多保重身体。”魏惊鸿脸上染了丝温和。 顾锦道了声谢，便翩然离开。 这个魏惊鸿，倒真是奇怪，难不成他还想拉拢她么？ 她走后，副将袁山缓步而来，“将军，这位琬嫔……” “是敌非友。”魏惊鸿看着顾锦的背影狠狠敛眸。 …… 翌日。 经过烈阳一晒，昨日的雨水全部蒸发，完全没了痕迹。 劲风而过，卷起泥沙，吹得军旗猎猎作响。 顾锦用过午膳，借着消食，在营地散步，借此察看地形地势。 昨日偶遇魏惊鸿后，虽然她心里不愉快，但是回去了却想到了一条妙计。 青栀暗中观察得知，魏惊鸿也在打着凌煜所带来的那批粮草的主意，那么她可以利用西秦太子和魏惊鸿实施一石三鸟的计划！ 今日一早，她便让青栀联系了师父准备干草树皮之物，等到他们将粮草劫走后，就用这些东西来代替粮草，然后送给魏惊鸿，待他将此藏好之后，再假装西秦人去放一把火。 如此一来，不仅让大齐和西秦修好不成，还会让凌煜和魏惊鸿关系紧张。 对他们而言，百利无一害！ 顾锦看着远处，一点点勾起嘴角。 “婉儿，你似乎走到我西秦地界了？” 身后传来祁佑轩的声音，顾锦缓缓转身，扫了眼他的脚下，“轩太子此言差矣，你脚下的土地还是我大齐之地呢！” “你的闺名叫温婉，生在江南靖州？” 顾锦看着走来的男人，眯起了眼睛，“你调查我？” “本宫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是我的未婚妻。”祁佑轩说着靠近顾锦。 “哦？那轩太子可查清楚了？” “你放心，本宫会查清楚的，婉儿！”祁佑轩着重咬了顾锦的名字。 “啪！” 就在这时，一记软鞭突然抽了过来，直接打在祁佑轩的肩膀上，然后顺利一拉，将他扯开。 “大胆登徒子，竟然对琬嫔娘娘不轨！” 祁佑轩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红衣女子，双眸微敛，“姑娘，这鞭子可不是这么用的。” “我这鞭子专打登徒子！”凌玥说着护到顾锦面前，小声道：“嫂嫂，你先离开这里。” 顾锦有些不放心，“我没事，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行，我要替你教训这个人！”凌玥了那个恒一声。 “那你多多小心。”顾锦略一颔首，带着青栀离得远些。 很快，凌玥便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和祁佑轩交起手来。 祁佑轩本想陪凌玥过上几招，谁知她鞭鞭狠戾，分明是步步紧逼。 接着，他不再留情，在鞭子飞来时，一把抓住，狠狠扯落扔在地上。 凌玥看到软鞭被毁，狠狠咬唇，直接从怀中取出江子陵送她的暗器，对着祁佑轩发射。 “嗖！” 下一瞬，两枚明晃晃的银针便一左一右的插在了祁佑轩的胸口。 凌玥扬眉，“你毁了我的软鞭，这两针便宜你了！” “听闻安国长公主娴静温柔，知书达理，今日一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祁佑轩说着将胸口的银针取下。 第97章 将你家嫂嫂献于本宫 “你知道我的身份？”凌玥闻言收了暗器。 祁佑轩点头，“猜的。” 凌煜勾起红唇，“你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是不是也要自报家门呢！” “安国长公主好生霸道，想要知道我的身份，你也要猜出来才是。” 凌玥扫了眼不远处等她的顾锦，然后转眸，“你放心，我会知道你身份的。” 看着她离开，祁佑轩瞳孔微缩。 他怎么觉得凌玥刚刚的话莫名耳熟？ 这时，凌玥已经来到了顾锦身边，凝眸，“嫂嫂，你可知刚刚那人是何人？” “玥儿不知么？” 看着凌玥摇头，青栀替顾锦回答，“安国长公主，那位是西秦的太子殿下。” “原来他就是祁佑轩！” 凌玥若有所思想了一瞬，然后一阵撇嘴，“传言西秦太子自小就被称为神童，文韬武略。性情更是温和清朗，今日我还是刮目相看呢，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 顾锦笑了笑，问道：“你不是在齐都么，怎么来了这里？” “你们都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在齐都多没意思。刚好江子陵那厮偷偷来凉州，我们二人一拍即合。” “你皇兄知道么？” 凌玥摇头，开始哀求，“我一直在躲着皇兄，好嫂嫂，一会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容易来了凉州，可千万别把我就这么赶回去。” “这里毕竟是军营，不是女人待的地方，要我说，你还是早点回去。” “可是，嫂嫂也是女人，既然你能够留在这里，那我也能，玥儿求求嫂嫂了。”凌玥开始撒娇。 顾锦被她磨得无奈，只得点头，“那我试试。” 听到凌煜看见凌玥时，如预料那般直接训斥了一顿，便将人赶走。 顾锦在身边劝着，凌煜脸上的冰冷才稍稍缓和，“你留下可以，但是十日后，必须和江子陵回去！” 凌玥如捣蒜般点头，“玥儿都听皇兄的。” 凌煜说完便打发凌玥离开，“无事便先下去吧。” 凌玥点点头，拉着青栀离开。 二人离开后，营帐内顿时只剩下了凌煜和顾锦二人。 “你今日又遇上祁佑轩了？” 顾锦心中一沉，缓缓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皇上。” “玥儿闹腾了这么大的动静，朕不想知道也难。” “皇上，嫔妾本想去散步，不成想就遇见了轩太子，以后嫔妾就安分待在营帐内，不再出去了。” 凌煜捏了捏她的鼻子，“朕没有要限制你的自由，以后你想散步，朕陪你。” “谢谢皇上！”顾锦眼底噙了丝笑，飞快的在凌煜唇上啄了一口。 …… 青栀原本立在营帐外伺候，看着摇着扇子在她身边不停转悠的江子陵，索性转过身去。 眼不见，心不烦。 自从认识这个男人后，他便像狗皮膏药一般，缠住她不放了！ 江子陵见此，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直接将竹扇搭在青栀肩上，“小丫头，你躲什么呢，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江公子，您若是太闲，不妨回去研究研究自重二字。” “这么深奥的字眼，本公子参不透，不如小丫头你来告诉本公子？”江子陵笑眯眯开口。 青栀咬唇，直接抬手将放在她肩上的竹扇推开，“管住你的手，收好你的东西，就是自重。” 江子陵看着青栀清冷的脸颊，又凑近了几分，“小丫头，别装了，本公子早就看出来了，你会武！” 他说完，直接将手落在青栀肩上，狠狠一扯。 青栀闻言，身子一颤，假装反抗，直直后退，最后不敌直接撞入他的怀中。 “江公子，奴婢虽是宫婢，但还请您不要欺人太甚！” 江子陵攥着青栀的手腕，看着她染了丝薄怒的眸子，笑了，“虽是花拳绣腿，但也是块可造之材，以后就跟着本公子学武如何？” 青栀狠狠抽出自己的手，“江公子好意青栀心领了，奴婢喜欢女红，不喜学武。至于花拳绣腿，还是以前我家夫人为了让奴婢保护娘娘，才学了点几脚罢了。” 江子陵却颇为自信，“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本公子学的。”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青栀说完，索性直接进了营帐。 身后的江子陵看着她的背影笑眯眯的摇着扇子，总管有一日，他定然让这丫头拜倒在他的粉袍之下！ 青栀刚进了营帐就看见凌煜正揽着顾锦热吻，她顿时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凌煜冷眸直接扫过来，“出去！” 此时，顾锦衣衫半褪，顿时羞得不像样子，慌忙整理衣物，“皇上，嫔妾不打扰你公务了。” “别走，在这里陪着朕。”凌煜伸手拦住她的纤腰。 因为害羞的缘故，顾锦双颊一片绯红，犹如醉酒一般，十分魅人。 “那嫔妾为皇上按摩。” 凌煜应了一声，便打开了祁佑轩送来的书信，并没有避讳顾锦。 看完后，他不禁轻声感叹，“希望以后再无战乱。” “皇上仁心，是社稷之福。” “婉儿难道不希望看到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么？” “这是自然，嫔妾也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因为战争滥杀无辜百姓！”顾锦眼底一恨。 不自觉中，她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看到凌煜皱眉，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嫔妾没轻没重，还请你恕罪。” “无妨，你如何朕都是喜欢的。” 而这时，青栀红着脸直接出了营帐，看到外面的江子陵，更窘迫了几分，低着头跑开。 江子陵若有所思的扫了眼营帐内，暗自思忖。 这小丫头刚刚看到什么了？ 接下来几日，如往常一般，凌煜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就陪着顾锦在边塞漫步。 即便只是安静的闲逛，二人十指相扣，倒是生出几分温馨。 这几日，凌煜似乎越来越忙，顾锦偷偷打探，却依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在忙什么。 而她的计划，也已经在逐步进行。 将近三月的季节，塞白的草原上，总算嗅到了一抹春日的气息。 草地上，偶尔钻出一朵野花，俏生生的挺立着，无声地昭示着春日的风采。 凌玥到了军营之后，每天都要拉出十个士兵陪她练武。 一时间，人心惶惶，每个人见了她都要躲着走。 整个大营内，还敢去她营帐的，只怕也就剩下江子陵了。 “啪嗒！” 江子陵进了营帐，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了凌玥面前，“给你的。” 凌玥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长鞭，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子陵，“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主动给我做了鞭子？” “本公子才没有那么闲，这是对面阵营的太子送给你的，说是弄坏了你的鞭子，特意赔给你的。” “轩太子送的！”凌煜握着长鞭的手一顿。 “怎么，你不想要？”江子陵闻言伸手去夺鞭子，“你既然不要，那本公子拿去扔了去。” “要，为何不要，这是他赔给我的，天经地义！”凌玥一把护紧了长鞭。 江子陵无奈的摇了摇扇子，“如今，你有了长鞭只怕更加无法无天，你若是太闲，不妨去拿对面阵营的人去练手，可别祸害自己人。” 凌玥闻言甩手一鞭子，“你有空死乞白赖的求着青栀授武，不如做我的人肉靶子！” 江子陵闻言，顿时一下合上了扇子，“你说谁死乞白赖？” “你呗。”凌玥白了他一眼，“见到倒贴的，就是没见过你这样倒贴的。” “凌玥，你再给本公子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改变不了你倒贴的事实啊。”凌玥说着握着长鞭出了营帐。 看着她离开，江子陵立即追上去，“玥儿，你可别再祸害我们的将士了，有本事去找轩太子练手！” “去就去！”凌玥一脸骄傲。 不出三日，齐营内便传遍了安国长公主给西秦轩太子下战书一事。 凌煜得到消息的时候，下意识按了按眉心，吩咐清风，“还不快去将人给朕绑回来。” “现在去绑人已经晚了，现在玥儿已经和轩太子开始比试了。”江子陵摇着扇子叹了口气。 话音落，凌煜冷冷睥了他一眼，“玥儿贪玩，你不仅不拦着，还在这种事情上怂恿她！” “阿煜，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反正玥儿闲着就喜欢找人练武，打谁不是打，还不如让她去祸害敌人呢。” “还不快去阻止！” 江子陵忙收了扇子离开，“正好，我也刚想去瞧热闹。” 等到他离开后，凌煜不放心吩咐清风，“你也跟着过去，别让公主闯了祸。” 顾锦柔声劝道：“皇上，玥儿一向有分寸，顶多是和轩太子比试比试，不会有事的。” 凌煜点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这个节骨眼上，不可有半点闪失。” 此时。 沙场之上，祁佑轩和凌玥一左一右的站着，一袭月白，一道大红的身影，在翠绿的草地上，形容了强烈的对比。 祁佑轩微微笑着，“安国公主给本宫下了战书，不知要赌什么？” “轩太子认为呢？” “不妨我们就赌的大一些，若是本宫输了，西秦拱手相送边地两座城池，若是公主输了，便将你家嫂嫂献于本宫。” 第98章 你确定要杀朕？ 凌玥闻言顿时生怒，“轩太子，比试就比试，你莫要打我嫂嫂的主意！” “这么说，安国公主这是怕了？” “怎么会？你若是真想赌的话，我输了就嫁你！”凌玥说着狠狠眯了眯眼睛。 看着她如此豪爽，祁佑轩邪魅的勾了下唇角，“好，就依公主所言。” 翩然赶来的江子陵看到这一幕，扇子还没展开，就慌忙去阻拦，“玥儿，你可别一冲动把自己卖了！” “我不会输的！” 上次不过是她大意而已！ “安国公主，请。”祁佑轩颇为礼貌的对着凌玥颔首。 握紧手中的长鞭，看着身前的人，凌玥迅速出手，又快又狠。 祁佑轩却不急不缓，一招一式都带着退让，仿佛不是在比试，而是在陪着凌玥练武。 长鞭在二人之间穿梭，带起衣袂翩飞。 月白与大红的身影相互交映，犹如神仙眷侣，颇为赏心悦目。 江子陵看得起劲，一把收了扇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瓜子，一边吃一边指导着，“玥儿，小心身后！” “快，打他！” 祁佑轩握住凌玥的手腕，擒住了她的动作，然后皱眉，“安国公主，既然是比试，还望你不要作弊。” 凌玥偏头看向江子陵，“要么闭嘴，要么回去调戏青栀。” 江子陵无奈收了瓜子，摆摆手，“本公子不说还不成？” 接下来，凌玥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很快便落于下风。 江子陵仍然不慌不忙，一步步将凌玥逼入死角。 最后，他接住凌玥劈来的长鞭，握着鞭尾直接将凌玥缠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抹堇色身影从天而降，直接从祁佑轩手中夺过鞭尾，然后用力一甩，将缠住的凌玥放开。 “这场比试就到底为止。”凌煜冷声开口。 “瑄帝，本宫和安国公主的这场比试好像已经有了胜负。” 凌煜面色一冷，“轩太子，隐瞒实力，欺瞒玥儿应战，你不觉得胜之不武么？” “瑄帝这是何意？” “你若是真的想赌，只要打赢朕，刚才的赌注还算数。” “瑄帝的意思是，只要本宫赢了，你就将琬嫔娘娘拱手相送？” 顾锦匆匆赶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止住了步子，看向凌煜，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轩太子，不要太过分。”凌玥率先出声。 祁佑轩笑得像只狐狸，淡淡瞥了眼顾锦，然后又将视线落在凌煜身上，“瑄帝，你意下如何？” “朕不赌。” “没想到瑄帝还是个痴情种子。”祁佑轩笑意更深。 “告辞。” 凌煜直接一拱手，便走到顾锦身边，拉着他离开。 江子陵催促凌玥，“还愣着做什么，你这次真的闯祸了！” 凌玥临走前，转身看了眼祁佑轩，“迟早有一日，我会赢你。” “本宫等着那一天。” 回到营帐内，凌玥看着凌煜那张冰冷的脸，吓得不敢抬头。 四周弥漫着低压，仿佛被人扼住了心畔，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忐忑。 “你可知罪！” 听到凌煜的声音，凌玥心头一颤，头又低了几分，“皇兄，玥儿知道，我不该去给轩太子下战书……” 凌煜瞥了眼凌玥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向江子陵，“即日起，你将玥儿送回齐都。” “皇兄，玥儿还不想回去……” “这件事由不得你。” 江子陵手中摇着的扇子一滞，“为何是本公子，你让清风送她回去。” “人是你带过来的，就由你送她回去。” “别介呀，我还有事。”江子陵摆摆手，“清风，你找人将公主送回去。” 清风小心观察了下凌煜的脸色，这才领命而去，“公主，请。” 凌玥不甘心咬唇，“皇兄……” “立即回去，没得商量！” 凌玥扁了扁嘴，看向顾锦，“嫂嫂，你多多保重。” 送走凌玥后，江子陵也摇着扇子除了营帐，一时间，帐内便只剩下了凌煜和顾锦二人。 顾锦看着凌煜那张冷意的脸颊，犹豫着开口，“皇上，刚刚你为何不和轩太子赌？” “你是朕的女人，不是赌注。” “那玥儿呢？” “这不一样。” 他有自信不会输给祁佑轩，但是他却不能将自己的女人当做赌注。 刹那间，顾锦心底陡然一暖。 接着，她的纤腰便被凌煜揽在怀中。 用力一扯，她便坐到了他的膝上，靠在他胸前。 “你那小心思别猜了，在朕心里，你比那两座城池重要。”凌煜说着点了下她的鼻尖。 不知为何，顾锦闻言，莫名一阵心跳加速。 …… 两日后。 景天凌给顾锦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入夜。 如往常一般，用过晚膳后，凌煜带着顾锦在营地周围散步。 明月夜，星如雨。 皎洁的月光落在顾锦脸上，犹如披上了一层轻盈的月纱，朦胧静谧。 此时的她沉静的厉害，根本就看不出来半分紧张。 仿佛今晚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她都毫不知情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不远处的草地处传来声声虫鸣，顾锦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 这是青栀给她的暗号，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累了，就歇息片刻。” 顾锦点点头，直接坐在土丘上。 接着，她刚想靠着凌煜数星星，眼前便窜出来一抹黑影。 他手中的长剑在夜色中镀着冰冷的光芒，直接朝二人刺来。 顾锦惊呼一声，轻盈的身子便被凌煜捞在怀里，带离了原处。 很快，便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批黑衣人，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顾锦见此，心底陡然一沉。 她明明没有计划刺杀的事情，难道这是师父私下做的，故意瞒着她？ 很快，她便否决了这个猜测。 本来盗取粮草再栽赃嫁祸就够他们忙的了，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再来刺杀凌煜不是么？ 除了师父，那么就只剩下魏惊鸿了！ 顾锦想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靠近了凌煜几分。 “有朕在，别怕。” 紧接着，四周的黑衣人便蜂拥而至，手中的长剑纷纷泛着寒芒。 “皇上，小心！” 顾锦被凌煜护在身后，他将所有的剑锋都挡在了身前。 不过须臾的功夫，黑衣人便接连不断的倒了下去，脚下的草地上抛洒了浓浓热血，染红了一片。 “婉儿，到一边等朕。”凌煜说着直接将那人的头颅斩下，骨碌碌滚落在地。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围着他们的黑衣人便被凌煜斩杀了大半。 而他身上那袭堇色的袍子尽是血迹，一片殷红，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嗖——” 顾锦面门一寒，就见不远处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奔她的死穴。 “婉儿，小心！” 她还没有来得及逃开，她的身子便被凌煜抱在了怀中。 紧接着，便是羽箭入体的声音。 “皇上！”顾锦顿时心惊。 看着伤口处涌出来的鲜血，她一时慌了神，下意识抬手去捂。 “朕没事。” 凌煜挣扎着用长剑支撑着身子，接着拼劲所有力气，将剩下的人斩杀，整个人直直的朝身后倒去。 顾锦慌忙去扶，“皇上，你怎么样，不要吓我，不要……” 凌煜躺在地上，看着顾锦发红的眼眶，忙抓住她的手，“别……别担心，朕死不了。” “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去，你一定会没事的。”顾锦眼底湿润。 看着凌煜满身殷红躺在血泊中，她的心突然被揪得厉害。 “婉儿，朕……” 接着，凌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晕死过去。 顾锦顿时慌了神，泪水夺框而出，“皇上，皇上！” 怎么会这样，这个男人不是无所不能么，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在她悲怮时，身后传来浅浅的脚步声，她下意识转身。 看见景天凌，她不禁惊讶出声，“师父，你怎么来了？” 像以前一样，景天凌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相貌十分普通。 “婉儿，我来看看你。”在外面，景天凌便称呼她为温婉。 顾锦扫了眼地上的凌煜，忙道：“师父，你快救救他。” 景天凌走近，淡淡扫了眼凌煜，清冷出声，“我为何要救他？” “因为……”顾锦意识到什么，声音顿时一凝，随即缓缓咬唇，“他现在还不能死。” “不，他现在就该死。” 景天凌直接走到顾锦身边，取出匕首递给她，“婉儿，他现在还没有死绝，拿着刀，杀了他！” 听到他冰冷的声音，顾锦眸光狠狠一颤，“师父……” “拿着它！”景天凌直接将匕首塞到顾锦手中。 “我……”握着匕首的顾锦，转眸看着地上的凌煜，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一时间，她的手颤的厉害，最终看向景天凌，“师父，你忘了么，现在不是杀他的好时机。” “没有时间了，赶紧下手，否则我们都得死！”景天凌催促。 顾锦咬牙，将匕首一寸寸送到凌煜颈间。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痛得厉害。 她竟不知道，此时在她的心里是不希望凌煜死的。 就在她挣扎时，身边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锐利的双眸，冷冷的锁着她，“婉儿，你确定要杀朕？” 第99章 他是谁，值得你如此？ “啪嗒……” 顾锦手中握着的匕首陡然掉落在地，她的手颤的厉害。 这个时候，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局笼罩了她，让她无处可逃。 顾锦很快反应过来，看向景天凌，“师父，你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 下一瞬，清风便带着人蜂拥而至，将此地团团围住。 而地上的凌煜更是直接起身，一把将插在胸前的羽箭拔掉。 没有想象中的血脉喷涌、满目殷红，只有男人冰冷的脸。 “来人，将人给朕拿下！”凌煜看着景天凌厉声吩咐。 “谁敢！”顾锦飞快从地上捡起长剑，一把架到了凌煜颈间。 此时，她眉眼狠戾，冷冷盯着清风，“将人放了，否则……” “为了他，你想杀朕？”凌煜双眸蓄着冷意。 “皇上，你放了他……” “砰！” 顾锦话还没有说完，凌煜就直接二指夹断了她手中的长剑，抬手将她掀开。 “婉儿！” 此时，景天凌的脖子上被清风架着冷剑，看着顾锦的身子抛出去，直接将周围的人掀开，一把扶上去。 “我没事。”顾锦摇摇头。 凌煜见此，身形一闪，直接掠到二人身前，对着景天凌抬手一掌。 很快，二人便缠斗起来。 一招一式，皆透着狠戾，都恨不得将对方杀之后快。 顾锦在边上看的心惊肉跳，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要为谁担忧。 “砰！” 接着，凌煜一道厉掌直接将人拍飞。 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景天凌，凌煜一步步走过去，正准备动手，顾锦直接取出锦带，对着他挥了出去。 刚刚赶来的江子陵看见凌煜胸前明晃晃的银针，旋即将眸光落在顾锦手中的锦带上，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琬嫔娘娘，这锦带是给你防身的，可不是这么用的。” 凌煜取了银针，冷眸盯着顾锦，“你就这么对朕？” “嫔妾只求皇上放了他。” “他是谁，值得你如此？”凌煜步步逼近。 “我……” 顾锦一时无言，看着清风手中的长剑，她身子一掠，直接夺过来，然后架到自己颈间，“皇上，嫔妾求你……” “你这是在逼朕？”凌煜额头青筋隐隐突起。 平静的脸上却隐着漫天愠怒，顾锦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震惊，竟是因为她。 “皇上，求你。”顾锦咬咬牙，狠狠一压，在脖子上划开了血印。 她在赌，赌凌煜对她是否有半点真心。 可惜，结果注定会令她失望！ “你以为朕真的将你放在了心上？” 凌煜冷冷扫了她一眼，便厉声吩咐，“清风，将人带走，朕要亲自审问！” “慢着！” 顾锦扔下手中的长剑，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丹书铁券。 “皇上，你可还记得这个，当初在扬州时，嫔妾为皇上挡箭救了您一命，您就将这个赐予嫔妾，说是可以答应嫔妾一件事。现在，嫔妾用它求您放了他。” 话音落，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 江子陵更是劝道：“琬嫔娘娘，你可别犯傻，这丹书铁券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 凌煜狠狠握拳，眼底犹如腊月寒霜，“你真的要用丹书铁券换他一命？” “嫔妾心意已决，皇上，求你放了他。” “好，朕，答应你！”凌煜幽深的眼中尽是狠戾。 很快，清风便放开了景天凌。 然而，顾锦仍然不放心，“慢着，我要亲自看他安全离开。” 凌煜彻底生怒，闪到顾锦身前，一把夺下她手中的丹书铁券，碾作齑粉。 然后，一把扣住她的脖子，狠戾出声，“婉儿，不要再挑战朕的耐心极限。” 顾锦被他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红着眼眶，艰难出声，“皇上若是想杀嫔妾，就尽管……动手！” “你以为朕不敢？”凌煜的大手继续收紧。 顾锦看着眼前那张满含怒色的脸颊逐渐模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底的那一抹湿润顿时顺着眼尾滚落，在明月下，分明晶莹。 凌煜紧锁着那抹热泪，眸光陡然一凝。 就在众人以为凌煜会杀死顾锦时，他却蓦地松了手，一把将她甩开。 “来人，将她押回营帐，听朕发落！” 顾锦已经晕死过去，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仿佛一具没有生机的布娃娃一般。 接着，他便抬脚走开，再没有留下一眼。 江子陵看了眼二人，最后看着空中的那轮明月，无奈轻叹，“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何要苦苦折磨？” 他自诩一待风流佳公子，最是了解情爱，但是却看不透这两个人。 作孽啊！ 很快，袭击凌煜的人也有了下落。 看着营帐内被绑住双手的黑衣男人，清风直接上前，一把扯落了他的黑面巾。 是袁山！ 一旁的魏惊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上去就是一脚，“混账，怎么是你！” “魏将军，末将……” “你可知刺杀皇上，以下犯上，是诛九族的大罪！”魏惊鸿厉声开口。 此时，看着凌煜那张冷寒的脸，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末将糊涂，做下了错事……” 袁山小心翼翼抬眸，看着一身冷煞的凌煜，忙将头埋在地上，“微臣罪该万死，皇上恕罪……” “告诉朕，今晚的事情是谁支使你的？” “这……今晚的事情全都是微臣一手策划，和他人无关？” “是么，你家中的老母亲若是听到你这句话只怕要失望了。”凌煜不冷不淡吐出了这句话。 袁山闻言，脸色立变，他忙磕头道：“皇上，微臣该死，微臣不该隐瞒，这件事其实是……” “噗呲！” 袁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身边的魏惊鸿拔剑斩杀。 身子轰然倒地，余下满地血红。 凌煜震怒，“魏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魏将军这么急着杀了袁副将，难不成是怕他说出什么真相来？”江子陵摇着扇子道。 魏惊鸿直接单膝跪地，“回皇上，袁山大逆不道，以下作乱，微臣唯恐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冒犯了皇上。” “御前拔剑是为大不敬，魏将军这是知法犯法么？” “为了皇上视听清明，微臣甘愿受罚。”魏惊鸿拱手。 凌煜淡淡睥了一眼，冷声道：“魏爱卿，袁副将是你的左膀右臂，如今他竟大胆来行刺朕，你竟半点都不知情么？” “微臣毫不知情，还请皇上明鉴。” 魏惊鸿的确不知情，他明明只是抢了粮草而已，怎么变成了行刺皇帝？ 他虽然早就想取而代之，但是现在时机未到，他还没有那么蠢！ “除非有证据，否则，即便魏爱卿杀了袁副将，还是难以服众！”凌煜声音冰冷。 “微臣这便去寻找证据，还请皇上宽限几日。” “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魏爱卿无关，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魏惊鸿心头微震，咬牙道：“启禀皇上，微臣常年南征北战，先帝在时，微臣扫平南夏，之后又随皇上踏平南凉。如今，微臣镇守西北边疆三年，捍卫我大齐江河。若是微臣有不臣之心，何必等到现在？” “朕也相信魏爱卿的一片衷心，但是世人未必相信，他们要看的是证据。” “是，微臣明白，如果微臣不能拿出有理有据的证据，甘愿自降一职，交出一半的兵权，请皇上明鉴。” “准了。” 魏惊鸿出了营帐，仔细回想了今晚这件事，然后又叫来了心腹询问，才知道有人假冒他给袁山发了行刺皇帝的信号。 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凌煜演的一场戏罢了！ 当即，他气得差点吐血。 既然是凌煜所谓，他又怎么可能将证据留下给他查呢？ 只怕到时候就算他再不愿，也得交出一半的兵权。 否则，那就是诛九族的谋逆之罪！ 凌煜看着魏惊鸿的背影微微敛眸，如今朝堂之中，他已经逐渐铲除魏家势力，换上了自己的人。 等到魏惊鸿手中一半的兵权到手，在军中，他也可以安插自己的亲信。 相信不出三年，他就能稳稳地将大齐握在自己手中。 等到他回到营帐的时候，顾锦正在榻上躺着，还没有醒来。 此时，她颈间的伤口没有处理，还在细细的流血，湿了颈后的墨发。 凌煜缓缓抬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婉儿，你说朕该拿你如何？” “师父，快走，走！” 昏迷中，顾锦急切出声，死死的抓住凌煜的手。 下一瞬，她陡然惊醒，看着榻前凌煜冷肃的脸颊，眸光又缓缓落在自己握着的大手上，慌忙松开。 “看到朕，失望了？” 顾锦抿唇不语，直接垂下了眸光。 凌煜扫了眼他，直接捏着她的下巴，问，“今晚的那人是谁？” 顾锦依然不回答，大大的凤眸内蓄着苍凉。 凌煜捏着她的下巴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不要以为朕宠你，便有恃无恐，那粮草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是。”顾锦闷声吐出了一个字。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她也没必要再隐瞒。 “皇上若是想杀了我，就赶紧动手，嫔妾无话可说。” “好啊，朕先杀了你，等到严刑逼供后，青栀将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朕便让她去陪你！” 第100章 还不赶紧过来！ “凌煜，你不要太过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放了青栀，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凌煜蓦地冷哼，“若是没有她，谁偷的粮草？” “你，你到底想怎样？”顾锦看着他，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回答刚刚朕的问题，他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恩师，救过我。”顾锦缓缓开口。 “你知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个。” “嫔妾不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但我的答案只有这个。”顾锦倔强的看着她，眸内盛满凉意。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让青栀代你回答。” 凌煜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营帐。 顾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急急追上去两步，却蓦地顿住了步子。 这个时候追上去，有能说些什么？ …… 此时，青栀正被囚在营帐内，双手皆被吊在镣铐里，双目冰冷。 江子陵摇着扇子在她面前踱步，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浅浅笑意，“小丫头，落在本公子手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青栀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将头转开。 江子陵丝毫不在意，收了竹扇，走近青栀，仔细的打量他，“花拳绣腿？小丫头，你隐藏的挺深呢！” “江公子，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落在他手上，她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绝不想听他在这里聒噪。 “这么俊俏的美人儿，本公子怎么舍得？”江子陵抬手勾住青栀的下巴，温热的气息轻轻在她鼻翼喷薄。 青栀狠狠扭头，避开他的大手，“别碰我！” “这么凶，将来可是找不到婆家的。” 听到江子陵絮絮叨叨，青栀索性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江子陵这才正经起来，“小丫头，告诉本公子，你是谁，今晚出现的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打劫粮草有什么目的？” 青栀依然闭着眼睛，不看他，也不回答。 江子陵腹黑笑了笑，“本公子有法子让你说的。” 接着，江子陵从怀中摸出几根羽毛，轻轻放在青栀腋下，开始瘙痒。 下一瞬，青栀蓦地睁开眼睛，咬唇忍着瘙痒，抬脚就朝江子陵踹去。 江子陵一边躲避一边继续瘙痒，眼底勾着邪魅笑意。 青栀终于忍不住，怒喊出声，“江子陵，你有本事杀了我，如此算什么男人？” “本公子一向怜香惜玉，打杀的事情可做不出来。小丫头，你还是早点招了吧，如此也能少吃点苦头。” “我对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青栀狠狠咬牙，不必反击。 江子陵见她没有反应，直接扔了手中的羽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小丫头，这东西若是不小心沾到脸上，又痒又痛，可是会毁容的！” 青栀不理他，一副你随意的模样，让江子陵倍感挫败。 接着，他又取出不少小玩意吓唬青栀，然而青栀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表情，根本无动于衷。 最后江子陵无奈，直接放弃，一撩营帐走了出去。 刚走出不远，就看见一身怒色的凌煜朝这边走来。 他迎上去，“怎么样，你那边有结果了么？” 凌煜冷眸扫来，江子陵顿时了然，“看来你也是一无所获。” “青栀可曾说出什么了？” 江子陵撇撇嘴，“这丫头的嘴比石头还硬，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你自诩风流，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你不也拿琬嫔没辙么？”江子陵颇为不屑。 他们二人分明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这件事你去查清楚。” “为什么是本公子，让清风去。” “既如此，那么就由朕亲自来审问青栀。” “罢了，本公子去还不行，这丫头本公子看上了，你给我留着！”江子陵提醒着。 接下来的几天，顾锦便一直待在营帐内，只要她一出去，便有两个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但凡她离开营帐十步之远，就会被请回去。 顾锦知道，凌煜此举是防止她去找青栀罢了。 她已经偷偷给师父发了信号，也得到了他的回应，确定了他的安全。 但是，时至今日，她还不知道青栀被囚在了哪里。 而凌煜，自从他们大吵那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囚禁般的生活，顾锦过得度日如年。 这一日，她得知凌煜此时正在处理魏惊鸿交兵符一事，便直接将跟着她的侍卫打晕，遛了出去！ 从最偏僻的营帐处起，她便开始一处处寻找。 然而，找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一无所获。 接着，就在她准备潜入身前的营帐时，帐帘突然被人掀开，身形颀长的凌煜蓦地从里面出来。 她下意识退开去，将自己的身子完全藏在营帐之后。 一步步后退着，一只大手突然而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带着她后退。 刚想反抗，男人便轻嘘一声，“是我。” 顾锦一扭头，祁佑轩那张俊逸的脸颊便映入了眼底。 “走！” 他不由分说，直接拉着顾锦的手腕，带着她离开。 等到出了齐营后，顾锦才甩开她，“如今大齐和西秦正准备修好，轩太子只要不想毁了盟约，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我挟持到这里。” “本宫不怕什么，就算打起来，输的也未必是西秦。婉儿，你说对么？” 顾锦冷哼，“若是如此，那轩太子有何必千里迢迢来到塞北呢？”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现在竟这般聪慧。” “早就说过了，你认错……” 祁佑轩打断她，“先别急着否认，你是不是上官婉儿，我心里清楚。” “既如此，还请轩太子放我离开。” “听说，前几日，你和瑄帝发生了些不愉快。”祁佑轩说着看向顾锦仍然包着纱布的玉颈，“瑄帝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呢。” “这些，与太子无关。” “婉儿，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与珍惜你的人在一起么？比如，本宫。” 顾锦黑瞳微微一缩，忙转了身，“轩太子，你别忘了，我是大齐的琬嫔。” “本宫不介意。”男人微微笑着。 顾锦转眸看去，却发现男人的眼底根本没有半分爱慕。 她冷冷一哼，“轩太子，我这里没什么能够让你利用的东西，告辞。” 刚走出不远，祁佑轩便追了过来，直接将她揽了回去。 “轩太子，你放手。”顾锦皱眉。 “本宫若是不放呢？” “轩太子既然不想再要这只手，朕不介意帮你拿掉它！” 就在二人争执时，身后蓦然传过来一声冰冷。 顾锦身子狠狠一颤，顿时愣住了。 一时间，她竟不敢去看，慌忙将祁佑轩推开。 “瑄帝说笑了，本宫不过是想请琬嫔娘娘过来做客罢了，对么？”祁佑轩说着看向身边的顾锦。 被人点到，顾锦小心扫了眼凌煜，忙将头低下。 几日不见，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这个时候，她不想与这个男人相见，更不想和他四目相对。 那双幽深的瞳，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一般。 “还不赶紧过来！”凌煜冷冷出声。 “是。”顾锦抿唇，抬脚朝凌煜而去。 然而，祁佑轩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婉儿，不是说好了要去本宫那里做客么？” 话音落，一抹堇色的身影直接闪到顾锦身边，将她牢牢的揽在怀中，“改日，朕会亲自带着琬嫔去轩太子那里去做客，今日就不必了。” 接着，凌煜直接抱着顾锦离开。 一直回到营帐内，他才将人狠狠扔到了榻上，“今日的事情，你难道不需要向朕解释什么么？” “嫔妾没什么好解释的。”顾锦直接偏过头去。 凌煜双眸一敛，扳回顾锦的脸颊，直接吻了上去，带着一丝粗狂。 顾锦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酥麻，挣扎着拒绝，然而却被凌煜吻得更深了。 接着，她对着缠绕在唇齿间的柔软狠狠一咬。 很快，血腥的味道便在二人口腔内蔓延开来。 凌煜依然没有放开顾锦，带着一抹冷傲攻城略地。 顾锦不再反抗，静静的看着上方的男人，眼底的凉意越来越盛。 终于，凌煜松开她，“下次若是再敢偷跑出去见别的男人，朕便打断你的腿！” “我宁愿你打断我的腿，也不愿你碰我！”顾锦说着狠狠的擦拭着唇瓣。 凌煜眼底一刺，直接将顾锦从榻上抱了起来，“你不是想见青栀么，朕带你去。” 顾锦闻言，心底咯噔一下，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很快，凌煜便带着她来到关押青栀的营帐，因为凌煜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腕，她只能远远的看着青栀。 只一刹那，她顿时恨恨的握紧了双拳。 此时，青栀浑身是血，软绵绵的被锁在柱子上，没有半分生机。 这分明是用了刑的！ 顾锦抬掌拍向身侧的男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时间，她双眸猩红，眼底蓄着恨意。 凌煜死死攫住顾锦手腕，“那日朕说过的话，忘了么？” 顾锦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狠狠咬着唇瓣，“放了她！” “答应朕的条件。”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顾锦缓缓抿唇。 第101章 可有半分真心？ 重新回到营帐后，顾锦垂眸，许久才轻声开口，“嫔妾的身世，想必皇上早已经查清楚了。” “朕想听你亲自说。” 顾锦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温思礼是我的舅舅不假，但是我爹却不是穷秀才。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六年前被大齐所灭的南夏？” 看着男人幽深的眸，顾锦继续道：“没错，我父皇是南夏最后一位国君，我是南夏的婉玉公主。南夏被灭后，我和母妃侥幸逃了出来……” 接着，顾锦便将那日景天凌告诉她的身世向凌煜叙述了一遍。 然而，凌煜对于她的身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朕问你，那日你唤师父的人是谁？” “他就是当年帮助我和母妃逃到靖州的人，从此之后，我叫他师父。” “是么？”凌煜闻言，黑瞳微微眯了起来。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 “因为当年先帝灭了南夏，所以你来向朕寻仇？” 面对凌煜凌厉的视线，顾锦点点头，“是。” “所以，你来朕身边，只是为了杀朕？”这一次，凌煜攫住了她的下巴。 顾锦咬唇不语，便是默认。 一时间，凌煜捏着她的下巴陡然用力，“这么说，一直以来，你对朕也都是虚情假意了！” “不是，我……”顾锦想也没想就去否认。 看着男人猩红的双眸，她一时语塞。 凌煜突然笑起来，轻轻抚着顾锦的下巴，“这一年来，你对朕可有半分真心？” 顾锦看着凌煜嘴角苍凉的笑，心里顿时闷得难受，“皇上……” “别说了，朕不想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凌煜抬手按住了顾锦的唇瓣。 略带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浓浓的憔悴，顾锦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眼下是一片青紫。 “想杀朕？”凌煜问。 这一刻，看着眼前的男人，顾锦的心突然酸涩的厉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看见她抿唇不语的模样，凌煜当做默认，冷涩一笑，直接取出一把匕首送到她的手中。 “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来。” 顾锦只觉得手中的匕首有千斤重，她的手突然颤得厉害。 “婉儿，你还在犹豫什么？”凌煜拉着顾锦的手，将匕首放在他的颈间。 顾锦一眨不眨的看着凌煜，眼眶一点点发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啪嗒——” 匕首直接从手中滑落，顾锦一步步后退着。 此时，她根本没有去想凌煜是不是在试探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想让他死。 一时间，她的心底涌出千头万绪，犹如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凌煜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婉儿，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却没有动手，那么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否则朕必不会留你。” 顾锦一点点缩回手，神色木然，仿佛凌煜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还有，下次再见到他，朕绝不会手软！” 顾锦知道，凌煜所说的是景天凌。 看着凌煜撩步而出，她慌忙追上去，“希望皇上答应嫔妾的事情，不要反悔。” 凌煜脚步一顿，便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青栀就被清风送了回来。 顾锦迎了两步，拉着青栀仔细检查了两遍，“你没事吧？” “娘娘，我没事。” “没有对你用刑？” 提到用刑，青栀顿时想到了江子陵，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忙摇头，“没有，娘娘别担心。” 顾锦心中顿时一沉，“他骗我！” 今天她本就心神不定，当时凌煜带着她去看青栀，她根本没有细看，就已经心急如焚。 “娘娘，怎么了？” 顾锦缓缓摇头，“你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反正，她告诉凌煜的也是温婉的真实身份。 只要他不知道她是顾锦，不知道她要匡复南凉就好。 接下来几天，凌煜没有再来这里，一心忙着和西秦修好之事。 时间已定，现在只等着双方签订盟约。 接着，青栀便传来消息，景天凌已经离开了凉州，这让顾锦稍稍放了心。 两日后，在塞北的草原上，数十年来，第一次迎来大齐和西秦和睦的一幕。 篝火冉冉，点亮了寂静夜色。 酒气纵横，香飘四野。 凌煜和祁佑轩分别带着两国将士席地而坐，案上摆满了美酒，切好了烤肉。 晚宴之前，先将签订好的盟约公布于众。 相对于以往两国盟约，大齐和西秦由皇帝和太子亲自签订盟约还是头一次。 由此可见，两国对这次盟约的重视。 整整一晚，魏惊鸿都只独自饮酒，脸色莫辨。 …… 用过晚膳后，顾锦出了营帐透气，远远的便瞧着前方那一片篝火。 看着月光寡淡的夜空，她长长透了口气。 原本早就熟悉的四周，此时她却突然觉得陌生的厉害。 自从发生上次劫粮草的事情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里散过步了。 如今，大齐和西秦已经签订了盟约，想必他们也快该起程回去了。 也许，从一开始，凌煜带她前来凉州，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 自以为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殊不知自从她踏上凉州起，就已经进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了。 顾锦自嘲的笑了笑，她的确不是凌煜的对手。 她以为这一次凌煜会杀了她，结果却没有。 难道，他心里对她真的生出了感情？ 如今，顾锦半点也看不透凌煜的心思。 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太强大了！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顾锦扫了眼远远跟着的清风，点点头。 她时刻被人监视着，倒不如早点回去。 回到营帐内，顾锦便早早洗漱上榻。 然而，辗转反侧，她却没有半分睡意。 刚准备披衣而起，营帐就被人撩开，是一身酒气的凌煜走了进来。 顾锦惊坐起身，“皇上……” 凌煜跌跌撞撞走来，直接倒在了榻上。 看着他满脸醉意，顾锦忙起身去准备热水，为他擦脸，服侍他洗漱。 终于将凌煜扶上榻，顾锦微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今晚这个男人怎么会醉得这么厉害，她更想不透他为何会来她这里。 正凝神时，男人的大手直接将她稳稳的拢进了怀中。 接着，便是他毫无预兆的吻，即便他一直闭着眼睛，却准确无误的攫住了她的唇。 那一抹柔软伴随着微醺的酒气铺天盖地而来，顾锦顿时觉得烫的厉害。 她偏头躲避，却被男人一把托住了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 逐渐，顾锦不再反抗，承受着他的攻城略地。 这一刻，仿佛连她也醉了。 男人的吻，犹如罂粟，只一沾染，便难以自拔。 一遍遍缠绵，而后便是砰砰的心跳。 之后，凌煜将头埋在顾锦颈窝，贴在她的耳蜗呼着酒气，烧红了她的耳珠。 “依依……” 听到男人浅浅低喃，顾锦微微一凝，忙又靠近了几分。 “依依，依依……” 此时，顾锦听清了男人的声音。 心弦一颤，她下意识抬眸，便看见男人轻轻勾起的嘴角，他的模样像是梦见了美好的事物一般。 依依…… 这个名字，难道就是被凌煜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顾锦的心突然发闷。 缓缓挣脱男人的双手，离开他的怀抱。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起码这个时候不想。 辗转了半宿，临近天亮，顾锦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去，没有留下半分痕迹，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青栀进来服侍她梳洗，“娘娘眼下一片乌青，昨晚没有睡好么？” “无事，皇上有没有传旨，何时启程？” “后日启程，说是这两日让我们好好准备。” 顾锦点点头，精神不好，整个人有些怏怏的。 青栀无奈叹了口气，“娘娘，这一次我们虽说没有暴露真正的身份，但是目的却已经暴露了，以后我们该如何？” 顾锦苦涩一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不知道，经过这件事后，她还能不能再次走入凌煜心里。 但是她清楚，即便凌煜心中有她，以后也会对她有防备。 复国一事，难上加难。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想回青城山？” “青栀不是这个意思，青栀是担心娘娘，难不成娘娘这一辈子都要留在齐宫之中？” 顾锦摇摇头，“不会太久，照目前来看，不出三年，凌煜必定能够从太后手中夺权，铲除魏家。等到他解决太后和魏惊鸿之后，我们便可坐收渔利，只对付他便可。” “可是，到那个时候，凌煜岂不是更强大了？” “是啊，但是我们别无他法。” “那么，娘娘现在要做的还是要俘获他的心？” “昨晚，凌煜提到了一个名字……依依，你让师父去查查这名女子，我要详细资料。” “这……”青栀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青栀忙摇头，“没什么，青栀会通知景大人的。” 她顿时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的。 但是，她不敢想，她知道了以后会如何？ 第102章 朕，还能信你么？ 起程回帝都这一日，天高云淡，塞北的天格外的蓝。 临别时，祁佑轩送凌煜一行人起程。 趁凌煜不备时，祁佑轩用唇语告诉顾锦：不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转眼间，已是四月，春深。 因为要回去主持殿试，回程的速度倒是比来得时候还要快。 再次回到齐都，原本才刚刚抽出嫩芽的杨柳，已是葱葱荣荣，一片繁茂。 塞北才刚刚吹来春色，而齐都长街两旁已经浮动着初夏的气息。 芳华湖内，小荷尖尖，柳叶轻拂绿水，荡开层层涟漪。 回宫后，凌煜便直接去了前朝，顾锦则带着青栀回了婉月阁。 院子里的下人们早早的等着迎接，看见她，忙欢喜行礼，“奴才、奴婢给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 丝竹忙欢喜上前，“娘娘可算回来了，奴婢每日都算这日子，盼着您呢。” “还不赶紧给娘娘斟茶。”刘喜催促着。 看着婉月阁的人开始忙碌起来，顾锦心中顿时一暖。 不知不觉，她进宫也已经一年了。 以前，她从来没有对婉月阁生出归属感，但是这次归来，看见丝竹她们，心底还是生出了丝丝暖意。 舟车劳顿半月之久，顾锦整整休息了两日，才养足了精神。 看见她如猫儿一般慵懒的攀在软榻上，青栀呈上来点心，轻叹一句，“听说，皇上一回来就免去了云贤妃的禁足。” 顾锦笑笑不语，失宠恩宠，皆在凌煜一念之间罢了。 “娘娘，要不你带着点心去承乾宫一趟，不然皇上就真的被云贤妃勾走了。” “这个时候，皇上的气还没有消，我就是去了也没有用，再等等吧。” 顾锦这一等，便足足等了半月。 果然如青栀所言，这半个月内，凌煜皆宿在了惜云宫。 就连前段时间最为得宠的魏诗莹，都无法与其争宠。 这段时间以来，凌煜没有来过婉月阁，顾锦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而一向住在宫外的凌玥却破天荒的进了宫，直接来了婉月阁。 她一向风风火火，这次过来，连茶都没喝，直接问，“嫂嫂，你和皇兄是不是又吵架了？” 顾锦缓缓点头，“玥儿难得进宫，这一次想吃什么点心，我让青栀去做。” “我这次不是来吃点心的。”凌玥无奈叹了口气，“嫂嫂，别再和皇兄闹别扭了好么？”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先等皇上消消气吧。” “有什么不一样？” “这次是……我要杀皇上。” 凌玥吃惊，“为什么，嫂嫂，你为何要杀皇兄？” “玥儿别问了，我让青栀去端点心来。” 凌玥顿时愁眉苦脸，“这件事我让江子陵告诉我，谁知道那厮怎么都不肯说，我只好跑进宫来找嫂嫂，结果……” 她犹豫了一下问，“嫂嫂，那你和皇兄以后……” “别担心，没事的。” 凌玥这才点点头，“嫂嫂也要早日去找皇兄才好。” “好。” “我皇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对人极好，我能看得出，皇兄对嫂嫂一片真心，嫂嫂莫要辜负了。” 真心？ 听到凌玥的话，顾锦顿时又想起那晚凌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的名字。 抬眸扫了眼凌玥，她动了动嘴角，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玥儿的话我记住了。” “既如此，我便回去了，嫂嫂要尽快和皇兄冰释前嫌才好。” 送走凌玥之后，顾锦叫来青栀，“你去看一下，皇上现在是否回了御书房。” 今日，正是殿试的日子，由凌煜亲自主持，只怕他回御书房要晚一些。 下午时分，顾锦歇过午觉，便带着点心前去承乾宫。 然而，好巧不巧，她才刚刚到承乾宫前，就见杜云惜迎面而来。 她身后的墨兰手中也带着食盒，分明也是来送点心的。 没想到这个时辰，除了她还真的有人来送点心。 倒真是巧！ 走近了，顾锦福身，“嫔妾见过云贤妃。” “琬嫔不必多礼。”杜云惜嘴角带着轻柔的笑，“琬嫔随皇上去了西北边疆，真是好久不见了。” “的确，好久不见。” 即便她不去西北，杜云惜便禁足两月有余，她们也见不着面。 接着，杜云惜将眸光落在青栀手中的食盒上，浅浅笑了，“琬嫔也是来为皇上送点心的？” “是。” “不巧的很，这几日，皇上只吃本宫做的点心，琬嫔只怕白跑一趟了。” “这都是皇上以前爱吃的，如今已经许久不曾吃了，皇上是长情的人，我想他定会喜欢的。云贤妃娘娘又不是皇上，怎能左右皇上的喜好？”顾锦说得不卑不亢。 今日，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因为杜云惜的两句话无功而返。 杜云惜闻言，嘴角的笑意渐淡，“这个时辰，皇上应该是在午睡，琬嫔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嫔妾进去是打搅，那么云贤妃娘娘呢？” 杜云惜冷笑一声，“本宫进去自然是服侍皇上。” 顾锦也不恼，吩咐青栀，“去告知连顺公公，琬嫔求见，若是皇上在歇午觉，我就在外面等着。” “既然琬嫔想等，就在外面等吧。”杜云惜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抬脚走开。 初夏的午后，太阳很大，顾锦在烈阳下，挺直了背脊。 杜云惜此行，不单单是为了刁难她，更是为了向她示威。 即便凌煜带她去西北边疆又如何，他的眼里还是只有杜云惜。 过了不久，连顺捧着拂尘走出来，无奈劝道：“琬嫔娘娘回去吧，皇上正在午睡，云贤妃娘娘不许奴才打搅。” “无妨，我就在这里等皇上睡醒。” 连顺轻叹，“琬嫔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顾锦心里清楚，现在不是杜云惜想要刁难她，而是凌煜要为难她。 目的不过就是想让她在这里等下去罢了。 “多谢连公公好意，为皇上送点心本就是诚意。”顾锦微微一笑。 连顺不再劝，只好摇着头离开。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连顺便再次捧着拂尘而来，“琬嫔娘娘，皇上醒了，让您进去呢。” 顾锦轻轻勾起嘴角，对着连顺颔首，“有劳公公了。” 走进御书房，杜云惜正靠在凌煜身边。 顾锦顿时想起上次她来御书房求凌煜救丝竹的事情，这一幕何其相似。 凌煜扫了眼缓步而来的顾锦，眸光落在她鼻尖上沁出的点点汗珠上，偏头对杜云惜道：“惜儿，你先下去吧。” “皇上要和琬嫔说悄悄话，连臣妾也听不得？”杜云惜大着胆子撒娇。 凌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吩咐墨兰，“扶你家主子回去。” “皇上……”杜云惜顿时一慌。 “下去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是，臣妾告退。”杜云惜有些委屈的看着凌煜，一双水眸泪光盈盈，好不可怜。 等到杜云惜退下后，顾锦福身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不是要给朕送点心么？” 听到凌煜的声音，顾锦从青栀手中接过食盒，然后吩咐，“你先下去吧。” 眼尾的余光瞥见顾锦逐渐向前，凌煜眼也未抬一下，“凌玥让你来的？” “不是，是嫔妾自己想来。” “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顾锦一边取出点心，一边浅声开口，“嫔妾……嫔妾此来向皇上道歉，在凉州，嫔妾做下了糊涂事，还请皇上原谅。” “想通了？” 顾锦点头，“是，嫔妾想留在皇上身边，以后……好好服侍皇上。” 凌煜直接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眸，“朕，还能信你么？” “可以。” “记住你今日的话，永远不要背叛朕。” “是。”顾锦垂眸。 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是敌人，她今日说的话也注定会食言。 在她凝神时，凌煜却丢过来一卷明黄。 顾锦一愣，“皇上，这是……” “打开看看。” 展开那一卷明黄，看见里面的内容，顾锦顿时愣住。 这竟然是一道封妃圣旨！ 一时间，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陡然酸的厉害。 顾锦一点点攥紧了衣袖，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心底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真是和以前一样没良心，都不知道谢恩么？”凌煜依旧冷着脸，但语气里已经有几分温和。 “嫔妾多谢皇上。”顾锦慌忙敛尽心底所有情绪，嘴角用力攒出一抹笑意。 “以后便要自称臣妾了。” “是，臣妾知道了。” “朕直接为你升了妃位，仅有一句道谢？” “皇上……” 凌煜没有开口，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顾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咬唇，然后闭着眼睛凑上前去。 凌煜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浅笑，直接拥着顾锦亲了上去。 缠绵过后，凌煜看着顾锦问，“你可知今年的金科状元是谁？” “臣妾不知。” “你认识。” 顾锦微微一惊，“张彬？” 凌煜点点头，“三元及第，倒是个人才。” “臣妾以为皇上不喜欢他，会有私心呢？” “朕虽不喜他，但朕却惜才。” “此次科举，选拔了不少人才，以后定能为皇上分忧解劳，大齐也会越来越繁荣昌盛。” “你当真这么想？” 第103章 皇上你自作多情了 顾锦点头，“臣妾想通了。” 凌煜闻言，将她拥到怀中，“朕信你。” 这一刻，靠在凌煜怀中，顾锦心底突然升起一抹久违的温馨。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去凉州以前那样。 然而，好像有什么又不一样了。 顾锦只觉得心中涌出一抹异样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 “这个时辰，正是歇午觉的时候，你去紫宸殿歇息吧。” “臣妾不累，臣妾就想陪着皇上。” 凌煜眼底噙了丝淡淡的笑，“也罢，你就留在这，今日也不必再回婉月殿了。” 很快，顾锦升至妃位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惜云宫得到消息后，正在浇花的杜云惜脸色骤变，手中的洒水壶直接掉落在地。 接着，她一把将窗台的花盆全部掀翻，在地上摔的粉粹，一地狼藉。 “娘娘，您没事吧？”墨兰和秋兰慌忙上前。 “皇上当真升她为妃？” “是。”墨兰低头。 得到确认，杜云惜眸光阵阵轻颤，眼尾蓦地划落两行热泪。 “娘娘……”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难道皇上喜欢上了她？”杜云惜一阵喃喃，随即狠狠摇头，“不，不会的，皇上怎么会变心呢？” “娘娘，你的手……流血了。”秋兰注意到杜云惜手上的血迹，一阵惊呼。 杜云惜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狠狠攥住了衣袖，“墨兰，你去到承乾宫请皇上，本宫有事找皇上。” 墨兰为难，“娘娘，现在琬妃娘娘在呢，只怕……” “什么，她还在承乾宫？”杜云惜心中狠狠一痛。 她整整被禁足了两个月，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盼来了圣宠，没想到又被温婉抢走了！ 明明皇上已经带着她去了凉州，为何她回来还要霸着皇上？ 她本就是孤儿，没有家族，没有亲人，皇上就是她唯一的依靠，谁也不能跟她抢！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墨兰和秋兰慌忙去扶，“娘娘，您没事吧？” 一时间，杜云惜只觉得心痛的厉害，眼底涌出一抹湿意，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 “娘娘晕倒了，快去请皇上！” 从下午一直到傍晚，顾锦一直被凌煜留在了承乾宫。 用过晚膳，青栀服侍她去偏殿沐浴。 然而，她一出来，就直接被连顺告知，凌煜去了惜云宫。 “琬妃娘娘，皇上临走前吩咐，让您先睡，不必等他了。” “劳烦连公公为我准备一顶软轿吧。” 连顺面露难色，“琬妃娘娘，皇上吩咐让您留在紫宸殿的，如今您……” “皇上不在，我自己留在紫宸殿不合规矩，还是送我回婉月殿吧。” 连顺拗不过顾锦，只得点头，“奴才这就去准备。” …… 永寿宫。 太后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红姑正在为她捏腿。 “太后娘娘，不早了，该歇下了。” “再等等，等到惜云宫那边有消息了，哀家再去歇息。” “听说皇上刚刚过去，正守着呢。”红姑声音一顿，“如今皇上刚刚升了琬妃的妃位，云贤妃就病倒了，按照皇上以往的做法，今晚定会留在惜云宫，安抚她的。” 太后冷哼一哼，“哀家瞧着未必，云贤妃因为琬妃病倒几次了，皇帝也该厌了。” 红姑点点头，“娘娘，您说的是。” “哀家猜的果然不错，皇帝当初带着琬妃去凉州，就是为了保护她。前两日，惊鸿传信过来，说是在凉州时，皇帝和琬妃发生过矛盾，然而他一回来就升了她的位分，这是为何？” “奴婢愚钝，还请太后娘娘直言。” “皇帝这是对琬妃动心了。”太后说着眸光一沉，“就是不知道，如今这位琬妃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能不能比得上当年那人了。” “娘娘，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做？” “我们最当紧的自然还是寻找太子，一定要在凌煜根基稳固之前，找到太子，重立新帝！” 片刻，小宫女进殿而来，禀告道：“太后娘娘，皇上已经歇在惜云宫了。” 太后淡淡拂手，“哀家知道了，退下吧。” “娘娘，你刚刚猜错了。”红姑轻笑。 太后也笑起来，“皇帝看重云贤妃自然是好事，明日你去敲打敲打她。如今，这云贤妃已经快陷进去了，再不约束，她差不多就是一枚废棋了。” “是，奴婢明白。” …… 深夜，婉月殿。 顾锦躺在榻上辗转难眠，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明月，越来越没有睡意。 她不知道凌煜是否真的信她，但是她必须要走这一步。 正沉思时，她的腰间便多了一只大手。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沉香，顾锦知道是凌煜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心中一颤，没想到她对这个男人已经这么了解了。 “在等朕？” “才没有。” “这么晚还没睡，还说不是等朕？” 顾锦浅笑，“臣妾这段时间经常失眠，皇上你自作多情了。” 凌煜闻言，直接在她腰间捏了一把，痒得顾锦笑出了声，“臣妾说错了话，皇上不要跟臣妾计较。” “朕不是说让你留在紫宸殿么？” “臣妾以为皇上去了惜云宫，今晚定会宿在那里，所以就回来了。” “吃醋了？” “没有，皇上要雨露均沾。”顾锦说得平静。 “你不吃醋么？” “皇上希望臣妾吃醋？” “你觉得呢？” “臣妾愚钝，揣测不透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想让臣妾吃醋，臣妾便吃醋，若是皇上不想……” “朕想。”不等顾锦说完，凌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臣妾偏不吃醋。”顾锦说完顿时笑了起来。 “竟然敢戏弄朕，看朕不罚你这只妖精。”凌煜说着大手就直接朝顾锦腰间招呼过去。 痒得浑身发抖的顾锦不禁连连求饶，“皇上，臣妾知错，真的错了……” 躲藏着，顾锦不经意间被什么戳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的身子顿时一僵。 这时，凌煜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刹那间，二人四目相对，一抹暧昧气息在二人之间无声蔓延。 顾锦率先反应过来，慌忙往后撤了撤身子，“皇上，时辰不早了，赶紧歇息吧。” “好。” 凌煜的声音里染了分低沉，透着一抹散不去的喑哑。 …… 三日后，是新科状元跨马游街的日子。 长街两旁，遍处张灯结彩。 一大早，齐都城便欢声雷动，喜炮震天。 此时，新科状元张彬正手捧皇诏，足蹬鬃马，跨坐金鞍，前呼后拥着巡游。 然而，此时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激动。 看着街头人声攒动，他的眼前又浮现那张倾城绝色的脸颊。 手中下意识握紧了那只荷包，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绣花。 殿试那日，在金銮殿上，他看见那一抹明黄，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温姑娘的夫君竟然是当今天子！ 当初相遇时，他见温姑娘知书达理、气度不俗，便能猜出她身份高贵，谁知她竟是独宠后宫的琬妃娘娘！ 那日，他能够察觉到皇帝并不喜他。 至于原因，他也能够猜到，那是男人的占有欲。 缓缓将荷包收好，微叹一声。 他是时候将这段不该有的旎思放下了，那一颦一笑，是他无法企及的。 茶肆，二楼。 一位身湖色罗裙的女子看着外面的游行队伍，不解开口，“皇兄，在他们大齐，状元游街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么，这位新科状元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素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该过问的不要问。” “是，素儿失言了。”女子微抿了嘴角。 然而，她的眼睛仍然忍不住朝窗外看去，眸光紧随着朱鬃马上那道大红的身影。 “素素，该回去了，走吧。” 二人缓步下楼，男人一抬眸不经意间瞥见一道红色的身影，顿时拉住了身边的女子，“素素，我们从这边离开。” “皇兄，门不是在那么？” “不该问的不问。”男人说着便撩开了步子。 刚走了两步，他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小手，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接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便映入了眼帘。 “还真是轩太子，你为何要躲着本公主？”凌玥直接走到他身前，双手抱胸。 “本宫没有看见安国长公主，还请见谅。” “是么？”凌玥嘴角勾起一抹意犹未尽的笑意，“本公主观察轩太子一会了。” “公主定是眼花了，本宫这才下来。”祁佑轩睁着眼睛说瞎话。 “轩太子不是十日后才到齐都么，怎么提前来了这么久，还偷偷摸摸的？” “本宫今日刚到齐都，已经向瑄帝递了消息。听闻状元游街，一时好奇，便带着素素来此观看。” “这么说，倒是我大齐招待不周了。” 凌玥说着对祁佑轩拱手，“还请轩太子和七公主移驾驿站。” “有劳安国长公主带路。” 路上，凌玥为祁佑轩兄妹介绍着张彬游街一事，末了笑问，“轩太子，上次我们在塞北那一战，尚未分出胜负，如今太子来了齐都，不知以后可有机会继续找太子切磋？” “安国长公主只要敢赌，本宫自然奉陪。” 第104章 不知瑄帝可否为素素伴奏 大齐和西秦在塞北签订盟约后，祁佑轩便直接带着七公主祁素素来到齐都和亲。 因为他们行程足足提前了十日，这让大齐有些措手不及，齐宫上下立即加紧准备迎接。 三日后，凌煜便在凤鸣殿设了宫宴招待祁佑轩兄妹。 申时过半，朝臣已经陆续进宫入宴。 此时，顾锦刚刚歇过午觉不久，青栀重新为她装扮了一番，换上了一条玉色罗裙，平添几分清爽。 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微微勾起嘴角。 黛眉横翠，朱唇瑶鼻，妩媚却又不失娇俏。 一年多来，她早已经习惯了这幅容貌，仿佛她生来就是这幅模样一般。 至于她原来的样子，她自从醒来就不记得了。 “嫂嫂！” 顾锦凝神时，身后传来了凌玥的声音。 这丫头，一向横冲直撞，不经通禀就直接闯进来了。 “玥儿。” 顾锦转身，看着入殿而来的凌玥，眼底划过惊艳。 今日的她虽然仍是一袭火红宫装，但却妆容精致。 白嫩的小脸施了胭脂，宛若凝脂。杏眸灵动，透着活泼。樱桃小嘴不点而朱，犹如三月的桃花，娇嫩欲滴。 一眼瞧过去，娇俏明媚，恍若枝头火红的石榴花。 周身气度，尽显大国公主之尊。 “我们玥儿今日真美。” 凌玥大大咧咧的，直接摆摆手，“嫂嫂说笑了，玥儿若是有你半分美，估计提亲的人早就排满长街了。” “这么说，玥儿恨嫁了？” “嫂嫂就会打趣我。”二人说着抬脚出了婉月殿。 “玥儿，你想嫁到西秦去么？”顾锦声音里多了分凝色。 她也曾做过公主，很清楚和亲是怎么回事。 两国结盟，和亲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是，这对和亲的女子而言却是残酷的，她们注定是政治的牺牲品。 凌玥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嫂嫂的意思我明白，这一次随轩太子而来的七公主，虽然不受宠，但却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所以，我们大齐要送去和亲的女子必须是真公主才行。然而，如今大齐皇室适龄的公主，只有我罢了。” “话虽如此，但皇上一向疼你，如果你不想去，他定然不会勉强你。” “嫂嫂，我是大齐的公主，从小便养尊处优，享受了无上尊荣。如今，大齐需要我去和亲，这份责任，我自然责无旁贷。这件事，我听皇兄的，若是他让我去，我便去。” 顾锦看着凌玥坚定的神色，心弦一颤。 她一直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天真活泼，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看来，她要比她想象中的要成熟。 二人说话间，远远就瞧见承乾宫前那两道月白的身影。 顾锦扫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看来，祁佑轩和七公主去见过凌煜了。 这时，祁佑轩和祁素素刚刚从承乾宫出来，正准备绕过御花园，朝凤鸣殿而去，察觉到顾锦和凌玥的眸光，顿时停下了步子。 “皇兄，怎么了？” “素素，你在这里等着，皇兄去去就来。” 很快，祁佑轩追上顾锦，清声开口，“前方，可是琬妃娘娘和安国长公主。” 被人点到，二人缓缓转身，“原来是轩太子。” 祁佑轩直接看向顾锦，“琬妃娘娘，在塞北临别时，你可还记得本宫的话。” 今日顾锦的装扮虽然清淡，但是却令人眼前一亮。 顾锦嘴角微微一勾，“自然记得。” 他说，他们还会再见面。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接着，顾锦再次抬眸看他，“若是轩太子无事，我们便告辞了。” 她并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纠缠。 然而，祁佑轩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她离开，走近了几步，“婉儿，这么急着走，你在害怕我么？” “轩太子有话不妨直说。” “方才本宫在承乾宫时，一位自称是惜云宫的婢女前来，说是她们主子身体不适，请瑄帝前去带她们主子一同前去凤鸣殿。本宫原本以为婉儿在这齐宫里是最受宠的，谁知并非如此。倒不如，趁着这次和亲，你随本宫回了西秦？” 凌玥见此，直接将顾锦护在了身后，“轩太子，这里可是齐宫，你再纠缠，会给嫂嫂惹来麻烦的。” 祁佑轩看到凌玥对他警惕的模样，嘴角攒出一抹浅笑，“本宫虽然唐突，但刚刚的话，婉儿不妨考虑考虑。” “告辞！” 凌玥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直接拉着顾锦离开。 他在塞北调戏嫂嫂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在齐宫还是这幅德行！ 原本，凌玥觉得祁佑轩是个不错的对手，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今日经过这件事直接下降了几个层次。 看着凌玥气冲冲的身影，嘴角一点点勾起。 安国公主越讨厌他越好，不是么？ 在祁佑轩离开的间隙，祁素素带着婢女在御花园的小径上走了两圈，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齐宫的御花园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假山楼阁，错落有致，风景秀美，但是却容易迷路。 祁素素走了一段路，又因为急切，面纱下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汗。 身边的婢女更是着急，“公主，这可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太子殿下定然要着急了。” 祁素素紧抿着小嘴一言不发，脚下的步子多了几分凌乱。 “砰！”低头走着，拐角时，直接撞入一方宽阔的胸膛。 祁素素慌忙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俊的脸庞。 她认得，这个人是那天游街的新科状元。 “大胆，冲撞了我们公主，你可担待得起？” 张彬入宫之后，便有些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如今撞了人，又听到斥责声，这才回过神来，“在下冒犯了，还请姑娘见谅。” “什么姑娘，这是西秦七公主，你这人好生无礼。” “杜鹃，不得放肆。”祁素素看着张彬俊俏的脸颊，慌忙垂下眼，“丫鬟不懂事，公子莫怪。” “原来是七公主，在下张彬，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祁素素略带羞涩。 “公主怎么没有和轩太子一起？” “不瞒公子，我在御花园迷了路，所以……” 张彬了然，“原来如此，在下愿意为公主引路。”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清儒，你去了哪里？” 清儒，是张彬的字。 张彬闻言忙带着祁素素走出去，为她介绍，“七公主，这是恩师，礼部尚书徐大人。” 自从他中了状元后，便被礼部尚书收为门生，众人皆道前途不可估量。 刚刚介绍过，祁佑轩便赶了过来，脸上蓄着清冷，“素素，你跑哪里去了，为兄找你一会了。” “皇兄，素素刚刚不小心在御花园迷了路，是张公子帮的我。” “见过轩太子。” 祁佑轩拱手回礼，“多谢张公子。” “时辰不早了，该去凤鸣殿了，轩太子，请。”徐清抬手示意。 …… 酉时，朝臣已经陆续到齐，宫妃也相继入宴。 祁佑轩带着祁素素到凤鸣殿不久，殿外便传来通禀，“皇上驾到！” 随着凌煜走来，众人皆三呼万岁。 此时，与凌煜一同走来的，正是妆容清丽的杜云惜。 青丝如墨，白衣胜雪，依然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装扮。 杜云惜的美的确是惊艳的，但是对宫里见惯了她这幅模样的人而言，已经习以为常。 而对于她陪在凌煜身边，众妃更是早已习惯。 所以，即便她这次惊艳而来，但却没有带来多大的震撼。 美人，也是需要新鲜感的。 顾锦正眼观鼻鼻观心时，一道玩味的眸光朝她看来，她下意识循着视线看去，就见祁佑轩正笑着看她。 她睥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祁佑轩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在提醒她，此时站在凌煜身边的女人是杜云惜，而不是她。 无聊！ 顾锦翻了个白眼，继续静坐，然而心里却有些发闷。 真是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个男人被破坏了。 接着，祁佑轩便带着祁素素出席，对凌煜行礼，“西秦太子祁佑轩带着七公主前来齐都，愿大齐和西秦永世修好。” 话音落，殿内朝臣立即附和，“愿大齐和西秦永世修好。” 末了，祁佑轩又道：“此来大齐，特意准备了一件礼物，还望瑄帝喜欢。” 他说完，大手一扬，身后的随从立即上前，奉上了一只锦盒。 凌煜扫了眼连顺，“呈上来。” 连顺捧着锦盒一步步踩上金阶，然后小心将锦盒打开，殿内众人顿时凝眸看了过来。 锦盒之中，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在灯光下，分外璀璨。 祁佑轩介绍道：“此物名为夜光杯，是我一次在西域所得，今日将它送于瑄帝。” “轩太子的礼物甚得朕心，快快入座。”凌煜嘴角噙出淡淡笑意。 很快，丝竹声起，宫宴正是开始。 几番歌舞之后，祁佑轩看向凌煜道：“瑄帝，今日素素也准备了一支舞，还望瑄帝恩准。” “准！” 等到允许后，祁素素起身去换舞服，婢女捧来了古琴。 祁佑轩眸光从顾锦身上一掠而过，然后看向凌煜，“不知瑄帝可否为素素伴奏？” 第105章 她这是失宠了么？ 祁佑轩的这个请求可谓是大胆，请一国之君为区区一个和亲公主伴奏，虽不至于不合规矩，但总归带了几分强势。 但毕竟来者是客，他又是西秦太子，这一请求深究起来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通过他的话，大家听了个明白，西秦是想让这位七公主入宫为妃的！ 一时间，众人都朝凌煜看去，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 为了两国的邦交，为了这位轩太子的面子，凌煜都不应该拒绝。 然而，这位大齐新帝素来桀骜，又怎么受人胁迫？ “朕并不懂乐理，也不会乐器，只怕要让轩太子失望了。”凌煜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接着，他便看向殿内众臣，“下面哪位爱卿愿意替朕为七公主伴奏？” 显然，这个时候，凌煜将他的态度也摆了出来。 他是不会让这位七公主入宫的！ 那么，接下来谁来为七公主伴奏，谁就有可能成为驸马！ 驸马本就不好做，更何况娶得还是他国的公主？ 刹那间，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凌煜一眼扫过去，朗声吩咐，“徐爱卿，就由你来为朕推荐个人选。” 他此举，又何尝不是对众人的试探，是否忠心，一看便知。 被点到的礼部尚书徐清出列，拱手，“回皇上，微臣这里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呢。” 接着，他转眸看向正在发愣的张彬，“微臣的门生，新科状元张彬尤为擅长古琴，由他来为七公主伴奏最合适不过。” 张彬自从入殿后，便一直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明明知道顾锦就在上方坐着，可是他却不敢抬头去看，生怕亵渎了她。 他偷偷在袖中摩挲着她当初留下的那只荷包，一遍一遍。 即便那里说放下了，但是入宫的这刻，他的心却没有平静。 “清儒，清儒……” 徐清唤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老师。” “皇上允你为七公主伴奏，还不谢恩？” “是，微臣叩谢皇上隆恩。” “慢着。”祁佑轩抬眸看向凌煜，“瑄帝，这有些不妥吧。” 此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刚刚此举，的确是想让众人知道，西秦的意思是让素素入宫。 然而，凌煜却转眼就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难道他想让一个在翰林院任职的修撰迎娶西秦公主么？ “轩太子有何异议？”凌煜嘴角微不可见的勾着，“不妨，我们听取七公主自己的意愿。” 祁素素闻言，颇为害羞的看了眼殿内的张彬，缓缓福身，“回皇上，素素愿意。” 她说完，很快垂了眼，不敢去看祁佑轩。 果然，祁佑轩一时脸色发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吃瘪，凌玥顿时高兴起来，得意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又转眸看向顾锦，二人相视一笑。 注意到凌玥的小动作，祁佑轩脸色又黑了几分。 只得吩咐祁素素，“开始吧。” 很快，丝竹声起，歌舞冉冉。 张彬几乎就坐在了顾锦对面为祁素素伴奏，他的心顿时跳得飞快。 察觉到顾锦朝这边投来的视线，一时间，他紧张极了。 犹豫许久，终于打定主意，偷偷抬眸，想要瞥上一眼。 然而，刚刚抬头，便直接对上一双冷寒的眸光，他吓得飞快收回视线，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滞了片刻。 瞬间，乐音戛然而止，祁素素脚下的舞步冷不丁的漏了一拍。 她抬眸看向张彬，眼底带了丝询问。 张彬自觉失礼，慌忙调音，将刚才的失误掩了过去。 曲声委婉缠绵，舞步婉约翩翩，二人竟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曲舞落，凌煜朗声叫好，“张爱卿的曲倒是刚好般配七公主的舞，轩太子觉得如何？” 祁佑轩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张状元的琴曲的确动听。” 看到这一幕，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锦心中忍不住笑起来。 没想到凌煜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更想不到这位腹黑的轩太子会有被气到脸黑却又无法反驳的一天。 刚刚勾了下嘴角，凌煜冷清的眸光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偷偷的对着他比出大拇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好吧，她承认，凌煜此举，她心里也十分舒坦，谁让这位轩太子这么的不招人待见。 似乎得到了她的认可，凌煜心情又好了几分，嘴角划过笑意，“七公主的舞也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祁素素福身之后，这才缓缓回到了座位上。 凌煜扫了眼正在饮酒的祁佑轩，对徐清吩咐，“轩太子和七公主在齐都的这段时间，礼部要好好招待，万不可怠慢。” 他的这句话也等于交代了，以后没事多让张彬去七公主跟前去走动。 这时，不少人可以羡慕起张彬来。 一介贫寒书生，一朝登科，不仅入了礼部尚书的眼，被收为门生。如今又要迎娶西秦的七公主，真是风光无限。 虽说西秦的驸马不好做，但是却因此得到皇上的赏识，对于刚入仕的愣头青而言，简直是一飞冲天了。 “是，微臣遵旨。”徐清恭敬回答。 终于，祁佑轩忍耐不下去了，放下酒樽道：“瑄帝，我西秦此来大齐和亲，对于和亲的人选，我能否选择？” 话音落，殿内的人齐齐一震。 若是说刚才这位轩太子的话是大胆，那么现在他的话便是胆大包天。 和亲的人选由他选择…… 难道他以为是在挑选大白菜么？ 顾锦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 这个祁佑轩不会又想发疯吧，这可是凤鸣殿。 如今当着后宫和前朝的面，他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她就彻底被他害死了！ 她想着，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 祁佑轩仿佛早就料到她的神色一般，眼底噙了丝狐狸般的笑意，眸光似有似无的朝她这边看来。 顾锦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微微攥紧了衣袖。 这时，凌煜双眸微微眯了眯，却也不恼，笑道：“轩太子请说。” 祁佑轩笑了笑，眸光缓缓落在顾锦身上。 这一瞬间，顾锦顿时紧张起来，手心里出了层细汗。 然而，祁佑轩却很快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凌玥身上，“本宫想要迎娶安国长公主。” 话音落，顾锦提着的心陡然一松。 就连凌煜，衣袖中握起的拳也逐渐展开了。 接着，满殿的人便齐齐看向了凌玥。 “我知道安国长公主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也是瑄帝最疼爱的妹妹，不知瑄帝可愿？”祁佑轩依旧笑着。 “既然轩太子知道玥儿是朕最疼爱的妹妹，朕自然舍不得委屈她，这件事要询问玥儿的意见。” 这时，其他人心底也微微一惊。 他们都知道皇上宠爱安国公主，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疼爱到这种程度。 和亲，乃是国政之事，何需考虑公主的意见？ “玥儿，你可愿意，皇兄不会勉强你。” 凌玥看着祁佑轩，冷冷一笑，“皇兄，早就听闻轩太子倾慕玥儿的才华，如今他又亲口提了出来，可见倾心，我大齐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玥儿，自然是愿意的。” 她重重要了最后三个字，末了还不忘狠狠瞪了眼祁佑轩。 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男人仰慕自己，除了凌玥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凌煜深深看了眼凌玥，半晌才郑重道：“既然轩太子亲口求亲，朕自然不好拂了。这件事，朕允了。” “多谢瑄帝。” 接着，祁佑轩看了眼祁素素，对凌煜道：“瑄帝，我迎娶了安国长公主，那我这七妹，便是要入齐宫了。” “轩太子，既然朕遵从了玥儿的意愿，那么现在我们不妨问问七公主，她可愿入宫？如此才公平，不是么？” “素素，皇兄知道你是想要入宫为妃的对么？”祁佑轩的话暗含威胁。 祁素素紧抿了嘴角，不敢看祁佑轩的神色，犹豫许久，才细弱蚊蝇道：“皇兄，素素不愿入宫。” “你说什么？” “素素不愿入宫。”祁素素大胆又说了一遍。 凌煜眼底含笑，“既然我大齐和西秦和亲，朕自然会为七公主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如此，多谢瑄帝。”祁佑轩咬牙。 祁素素怯生生的看了眼他，眼底的余光偷偷瞥向角落里的张彬。 她不喜欢瑄帝那样危险的男人，她就喜欢张状元那样儒雅温柔的。 经过这件事后，宫宴很快便到了尾声。 随着祁佑轩带着祁素素离开，凌煜也直接带着顾锦回了承乾宫。 杜云惜缓缓离席，看着前方那两道相携的身影，眼底闷闷发恨。 这几日来，虽然她隔三差五就将皇上拉到惜云宫，但是却无法留住皇上。 每晚，皇上要么宿在婉月殿，要么将温婉招去紫宸殿。 难道，她这是失宠了么？ 就在她愣神时，身后传来一道高傲的声音，“云贤妃，怎么在这里发呆？” 杜云惜扫了眼萧雪晴，转身便走， 却被她一把拦下，“云贤妃，晴月宫的牡丹开得正好，不去瞧瞧么？” 杜云惜闻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缓缓点头，“皇贵妃娘娘带路吧。” 第106章 你希望别人看朕？ 到了晴月宫，萧雪晴立即吩咐丫鬟，“给云贤妃上茶。” 殿内的小丫鬟都好奇的扫了眼杜云惜，眼底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要知道这位娘娘在宫里一向高傲，根本没有将哪位放在眼中。 没想到这大晚上的竟然来了他们晴月宫做客，真是稀奇。 “不必了，多谢皇贵妃好意，臣妾晚上没有饮茶的习惯。”杜云惜淡淡拒绝，“不知说要观赏牡丹么？” 萧雪晴明艳的笑了笑，摒退一并下人，吩咐冬暖去将牡丹花端来。 不同于平日里所见的红色或者粉色，眼前的这盆牡丹，是蓝色的，透着晶莹。 饶是处变不惊的杜云惜，此时看见，都略显惊讶。 “这是……” “这是本宫的弟弟从宫外送来的一盆牡丹。” 杜云惜了然，萧皓然最擅长搜集这些稀罕玩意送入宫中讨得萧雪晴的欢心。 没想到现在萧家失势了，也依然不变。 “平日里所见到的牡丹以红色居多，这蓝色的花瓣臣妾还是头一次见到。” 萧雪晴笑笑，“本宫也是头一次看，觉得十分新奇。” “臣妾今晚倒是有眼福了。”杜云惜神色淡淡的。 一直端坐着，似乎对这盆牡丹很是忌惮。 萧雪晴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轻笑道：“云妹妹莫怕，只这一样牡丹是没毒的。” 她的话里有几分意犹未尽。 杜云惜缓缓靠近，轻轻嗅了嗅，勾唇，“似乎连味道也与一般的牡丹不同，臣妾很好奇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云妹妹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萧雪晴笑得妩媚。 “萧贵妃的话，臣妾不懂。” “这盆牡丹，其名为蓝罂粟，又名，见血封喉。”萧雪晴说得极慢，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杜云惜神色一滞，下意识锁住了萧雪晴。 “云妹妹，附耳说话。” 杜云惜犹豫一瞬，缓缓靠近萧雪晴，听到她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萧贵妃，这……” “云妹妹不要害怕，姐姐我只是心疼你，替你委屈，所以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毕竟以前皇上可以独属于你的，谁知如今皇上夜夜都宿在婉月殿……” 这一番话，完全说到了杜云惜的心坎上。 是啊，以前皇上是独属于她的！ 如今，是温婉将皇上抢走了，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看了眼杜云惜神色微变，萧雪晴继续道：“别说妹妹心里难受，就连本宫都看不下去。” “为何要帮我？” “本宫以前与琬妃有些过节，如今见不得她一人独大罢了。”萧雪晴声音陡然一冷。 “哼，臣妾看皇贵妃这是拿我当枪使吧。”杜云惜眼底蓄了几分冷意。 萧雪晴并不恼，红唇明艳，“云妹妹莫要动怒，本宫刚刚便说了，我只是帮你出了主意，做与不做，这是妹妹你的事情，姐姐没有半分强迫之意。” 这一次，杜云惜没有再反驳。 很快，她就以身体不适，起身告辞。 萧雪晴立即吩咐冬暖将蓝罂粟捧了起来，“本宫瞧着云妹妹甚至喜欢这盆牡丹，不如姐姐便将她送你。” “臣妾没有夺人之爱的癖好。” “无妨，你难得来我这晴月宫，本宫怎好让你空手而回。” 推辞几番，杜云惜没有再拒绝，亲自捧住了蓝罂粟。 她走后，冬暖回到萧雪晴身边，不放心问，“娘娘，云贤妃到底不是安采女，她真的会行动么，万一她去找皇上……” “不，她会的。” 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疯狂的，没有理智的。 一如当年的她！ 看到冬暖不解，萧雪晴心情极好的解释了一句，“刚刚云贤妃不仅收下了蓝罂粟，还亲自捧着，根本没有假借秋兰和墨兰之手，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还是娘娘英明。”冬暖立即为萧雪晴捏肩。 萧雪晴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淡淡吩咐，“回头代我谢谢魏将军。” 这盆蓝罂粟，是魏惊鸿送的！ 如今，萧雪晴已经彻底不对凌煜抱有希望，她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报复罢了。 …… 婉月殿。 顾锦泡好澡，凌煜便直接取来浴巾将她从浴桶内捞了出来，整个儿抱住。 她抬手圈着凌煜的脖子，“皇上辛苦了。” “为你这妖精，朕甘之如饴。” 接着，走到榻前，他将她放下，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等着朕。” 等到凌煜沐浴之后，顾锦已经穿上了小衣小裤，安静的躺在榻上等他。 随着他走来，水珠从他优美的下颚向下滚落，依次滑过性感的喉结，健硕的胸膛，然后跌入浴袍不见。 因为他的步履，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的搭着，撩动着大好春光。 不知为何，看到凌煜出浴，顾锦的眸光竟一阵阵发热。 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她的脸微微发红了。 凌煜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一般，“羞什么，朕是你的，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顾锦缓缓看来，轻笑，“我才没有害羞。” 虽然二人现在相处越来越暧昧，越来越旖旎。 但是凌煜仅局限于亲吻她，并没有半分动她的心思。 很多时候，她能够察觉出这男人情动，但是他却生生忍着。 不是不动，他的行为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点，让顾锦分外费解。 所以，她的行为也十分的被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引诱他，还是要坚守着身子。 “看痴了？” 见她发呆，凌煜一把将她撩入怀中，翻身上榻。 “皇上身材这么好，是个女子都会移不开眼睛的。” “是么，你希望别人看朕的身子？”凌煜戏谑。 这个男人还真会曲解她的意思。 “皇上的身子臣妾哪有权做主？”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臣妾自然不愿，当然想自己一个人看。” 凌煜看着她霸道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似乎连眼底都带了丝宠溺。 “皇上到底是要雨露均沾的，臣妾说说而已，皇上不要当真。” “朕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酸呢？” “才没有。”顾锦努嘴，“这几日，皇上都歇在婉月殿，只怕其他人要有意见了。更何况，皇上舍得让云贤妃这么长时间独守空房？” “醋坛子。”凌煜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顾锦靠在凌煜怀中，想着今晚的宫宴，忍不住问，“皇上，你真的打算把玥儿嫁去西秦。” 凌煜脸上的笑意渐淡，许久才道：“君无戏言。” “玥儿生性活泼，若是到了西秦，只怕便再也没办法过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朕又何尝不知道，但，这种事情，她没得选择。” 顾锦也一阵沉默，是啊，她没得选择，这是她的责任。 又何苦，今晚祁佑轩更是点名要凌玥，凌煜就是有心想换人都不能。 “若是玥儿嫁到西秦过得不满意，朕有办法，让她回来。” 顾锦听到凌煜郑重的话，心中顿时一阵沉甸甸的。 若是她皇兄还在，定然会像凌煜这般守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怎么了？” 凌煜很敏觉，她才刚刚有情绪变化，就被他发现了。 顾锦忙在嘴角攒出一抹笑意，“没事，皇上对玥儿这么好，臣妾都有些羡慕玥儿了，若是臣妾也有个像皇上这样的兄长该有多好。” “是么？” 听到凌煜的疑问，顾锦慌忙解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当年在南夏，哥哥们对我……并不好。” “你还有朕。”凌煜轻抚着她的肩膀。 顾锦朝他怀中缩了缩，算是回应。 接着，便听见他道：“婉儿，过些日子，等到祁佑轩走了，朕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现在先不告诉你。” “皇上真是会吊人胃口。”顾锦哼唧一声。 “到时候，你一定会喜欢的。” …… 接下来的两天，凌煜一如既往的宿在婉月殿。 不论杜云惜和魏诗莹使出什么法子打算将人半路劫走，都没有用。 每晚，一到戌时，凌煜便雷打不动，直接朝婉月殿而来。 后宫的其他妃嫔就是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相对于云贤妃，这位琬妃实在是收敛。 清晨，顾锦带着青栀到华清宫向皇后请安。 众人刚刚行礼问安之后，皇后略带不悦的眸光便投向了她，“琬妃，本宫听闻你不守宫规，可是真的？” 顾锦被点到后，缓缓起身，“臣妾愚钝，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萧雪晴不屑的扫了她一眼，“琬妃，有人说那日宫宴看到你私下和轩太子走得很近，不成体统。” “回皇后娘娘，那日臣妾半路遇上安国长公主，便和她一同前去凤鸣殿，轩太子是来寻公主的。”顾锦解释。 虽然她知道皇后这是嫌她霸着凌煜太久，故意扯出来一件事来罚她。 但是，该说的话，她也得说清楚。 皇后略略颔首，“话虽如此，但你毕竟是后妃，终究有些不妥。” “是，臣妾知罪。” “你向来是个知礼的，本宫也不舍得重罚你。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在婉月殿内抄抄《女戒》，修身养性。” “多谢皇后娘娘。” 顾锦心中冷哼，皇后的惩罚看似轻松，实际则是直接夺了她的宠。 她被禁足之后，凌煜自然是不必再去婉月殿的。 第107章 只怕凶多吉少了 “敬姑姑，一会你亲自将《女戒》送去婉月殿。” 顾锦闻言，心中冷意更甚，皇后此举便是彻底堵住了她的去路，生怕她半道上去承乾宫告状。 对此，她浅笑勾唇，没有多言。 这件事的源头在凌煜，皇后想要夺了她的宠，显然是使错了力。 很快，皇后便将众人打发了回去。 敬姑姑亲自捧了《女戒》走到顾锦身边，轻声道：“琬妃娘娘，请。” 出了华清宫后，杜云惜便直接去了承乾宫。 此时，凌煜刚刚下了早朝。 看见杜云惜，也没有意外，淡淡唤了声，“惜儿怎么来了？” “这几日，皇上不去惜云宫，也不见臣妾，臣妾只好自己来承乾宫了。” “西秦太子和公主来了齐都，朕有些忙，抽不开身。” 杜云惜闻言，顿时委屈的厉害。 他所谓的忙，就是去婉月殿陪琬妃么！ “臣妾来为皇上研磨，按摩，为您分忧解劳。” “你有心了。”凌煜说着抬脚迈进了御书房。 杜云惜立即跟了上去，研磨时，看着凌煜完美的侧颜，不禁阵阵凝神。 不论看多少遍，这个男人的俊美都令她脸红心跳。 这样优秀的男人，理应是她的！ “盯着朕这么久，惜儿有事？” 杜云惜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今日去请安的一件事。” “哦？” 看到凌煜有兴趣，她缓缓道：“今日，皇后娘娘听闻在那晚迎接轩太子的宫宴上，琬妃私下与轩太子见面，所以……便罚琬妃禁足，抄写《女戒》。” “嗯。” 凌煜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应了一声，便垂头继续看折子。 杜云惜有些惊讶，这个男人不是有占有欲么，怎么不怒？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喜欢琬妃，所以不介意？ 这时，杜云惜的心顿时乱了，她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就在她愣神时，身边的男人朱笔一顿，朝她看来，“你刚刚说，琬妃便皇后禁了足？” “是。” “既然琬妃被禁足，那朕今晚便不过去了。” 杜云惜闻言，心中一喜，有些期待看向凌煜，“那皇上今晚……” “朕的确已经许久没去过华清宫了，皇后有意见也正常。”凌煜仿佛没有看见杜云惜眼底的希冀般，淡淡落下这句话。 杜云惜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凝，心里满是委屈。 她也想皇上去她的惜云宫，难道她眼中的希望他看不出来么？ 对于琬妃霸宠，她也是有意见的。 然而，此时凌煜所有的心思都在政务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楚楚可怜。 杜云惜又委屈又难受，只得告退。 出了承乾宫，她的眼底顿时划过阴狠。 明月夜。 顾锦沐浴之后，便拿来《女戒》伏案抄写。 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书上传来的淡淡花香。 皇后的确是蕙质兰心，爱花爱草，就连她的书，都染着香味儿。 青栀送来莲子羹，“娘娘，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等我抄完这一页便去睡。” “反正抄书又不是当紧的事情，何必这么着急，都把眼睛熬坏了。”青栀无奈劝道。 “早些抄完，就能早些解了禁足不是么？”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先将这碗莲子羹喝了吧。” 顾锦没有拒绝，从青栀手中接过玉碗，慢条斯理的喝着。 然而，她刚刚将莲子羹喝完，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 手中的玉碗倏然从手中滑落，登时摔得粉粹。 紧接着，喉头一阵腥甜，她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口污血。 “娘娘！”青栀立即上前扶住她。 顾锦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迹，看着那缕黑血，眉头一拧，“有毒！”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清明起来。 肯定不只是这碗莲子羹的问题，那书也脱不了干系。 刚想开口，便又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接着，眼前一黑，她直接倒在了青栀怀中，失去了知觉。 “娘娘，娘娘！”青栀的心寸寸下沉，慌忙叫人，“不好了，快去请太医，去请皇上过来！” …… 凌煜用过晚膳，踱着步子来了华清宫。 当下人来通知的时候，皇后脸上带了丝喜色，“皇上来了？” “是，娘娘。” 皇后取过胭脂抿了抿唇瓣，看着铜镜内的自己，美艳中透着端庄，那是母仪天下的气质。 满意起身，搭着敬姑姑的手迎上去，“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无须多礼。”凌煜抬脚走了进去。 皇后见她寡淡的神色，心中微微一酸。 她今晚费劲心思，仔细梳洗打扮，可惜他连看都未看。 “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皇后呢？” 皇后坐到凌煜对面，点头，“臣妾也用过了。” “这段时间，是朕忽略了皇后，你为朕打理着后宫之事，委实辛苦。” 听到凌煜前半句话，皇后心生感动，眼光点点。 然而，再听后半句，顿时心中一沉。 他分明是在指责她惩罚琬妃一事！ “皇上，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琬妃的事……” “皇后做得很好，甚得朕心。” 皇后瞧着凌煜嘴角浅浅的笑意，有些拿捏不准了，只得噙出端庄的笑，“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若是哪里做的不好，还望皇上指点。” “朕将后宫交给你，便是放心的。以后，皇后若是想见朕，让人去承乾宫说一声便可。” 这一句话，彻底将皇后变了脸色，“皇上……” 她是皇后，自然不会像杜云惜那样的狐媚子不知廉耻的去承乾宫勾人。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的小心思，他都知道。 她罚琬妃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见到圣颜罢了。 一时间，皇后又心惊又心酸。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手段直接原形毕露。 然而，她身为皇后，后宫之主，如今却要靠使心计，靠一个妃嫔才能见皇上一面。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哀？ 她咬咬唇，眼底划过落寞，“皇上，这件事到底是臣妾处理的不好，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急切声，“皇上，大事不好了……” “何人在外面大呼小叫，胆敢闯入华清宫？”敬姑姑厉斥一声。 “皇上，琬妃娘娘出事了！”刘喜来不及解释，对着寝殿喊道。 皇后讶然，“琬妃……” 凌煜闻言，直接闪身出去，将皇后未说完的话抛在了身后。 看着他急切的身影，皇后眼底难掩悲凉。 皇上当真是看中琬妃的。 敛去眼底的酸涩，她很快跟了出去。 此时，刘喜正跪在华清宫寝殿前，一脸焦急，“皇上，琬妃娘娘中毒了，您快去看看吧！” 凌煜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也没有吩咐人准备辇车，驾起轻功，就直接朝婉月殿而去。 甚至，他都不曾跟皇后说一句离开。 “娘娘，怎么这么巧，您罚她禁足抄经书，皇上今晚又刚刚来了您这里，婉月殿便出了事。这位琬妃倒是好算计！” 皇后摇摇头，“应该不是。” 没有人拿性命来开玩笑不是么？ 刚才从那个太监神色来看，这件事不是假的，而且是件大事！ 等到凌煜匆匆赶来婉月殿的时候，顾锦已经苍白着脸色，昏迷不醒。 太医正在榻前诊脉，脸色发沉。 凌煜眼底噙着担忧，叫来青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刚刚娘娘在抄写《女戒》，我照常为娘娘端来一碗莲子羹，谁知道娘娘喝完莲子羹就突然中毒了。”青栀眼底一片忧色。 “莲子羹？”凌煜闻言，眸光微凝，然后缓缓俯身，将地上的碎碗片捡了起来。 放在鼻翼下轻轻的嗅了嗅，然后交给青栀，“一会将这个交给太医。” 接着，他便吩咐清风，“立即将江子陵带进宫来。” 太医把完脉后，一阵胆颤心惊的看着凌煜摇头，“回皇上，琬妃娘娘她……只怕凶多吉少了。” “你确定没有诊断失误？” 冷冽的声音直袭心口，太医身子更颤了几分，不住擦汗，“微臣，微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去外面检查一下琬妃食用的莲子羹，可有问题。” “是是，微臣这就去。” 凌煜坐在榻前，抬手抚着顾锦苍白的脸色，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一刻，他在害怕，害怕会有意外。 这种难受像极了四年前，那时依依离他而去，他也是痛彻心扉。 一直过了这么久，那种心殇的滋味，却始终挥之不去。 今晚，那种痛，再次袭来。 接着，外间便传来太医的声音，“皇上，琬妃娘娘饮用的莲子羹无毒。” “你下去。” 很快，江子陵匆匆入宫，看着双眸紧闭的顾锦，蹙眉，“太医怎么说？” “凶多吉少。” “可说中的是什么毒？” 凌煜摇头，“所以才让你过来。” 江子陵上前把脉，脸色又沉了几分，“是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凌煜敛眸，在顾锦身上，他并没有见到什么伤口。 “这不是平常所见的见血封喉，是一种毒草，蓝罂粟。若是只有这种草，是无毒的，但是一旦和莲子同时作用，就是剧毒！” “如何解毒？” 第108章 不要江山，我也要她 “解毒倒是不难，只需要一味药罢了。但是这味续命草却生长在满是瘴气毒虫的密林谷，要想从茫茫森林中寻找一味药，不啻于登天。而且，这续命草一旦摘下就得立即服下，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否则无效。” 凌煜闻言，眸光沉沉。 看向顾锦的眸光多了一分凝重。 许久，他缓缓开口，叫来连顺，“对外吩咐，朕身体抱恙，罢朝七日。” 连顺神色微变，缓缓低头，“是，奴才遵旨。” “下去吧。” “如今，不仅西秦前来和亲，而且魏惊鸿也从凉州回到了齐都。这个时候，朝堂上怎么能离得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冒这么大的险，你可想好了。”江子陵脸上难得露出了郑重。 凌煜点头，“我有直觉，婉儿就是她，当年我已经错过一次救她的机会，如今，既然上天将她送到了我身边，哪怕不要这大齐江山，我也要她。” “好好好，你痴情，万一丢了江山，到时候你俩一起玩完。”江子陵阵阵撇嘴。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我们今晚就连夜出发，婉儿的身子不能拖。” “连夜？”江子陵顿时觉得困意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清风，带上青栀，立即出发。”凌煜压根没有理睬江子陵，直接吩咐。 半个时辰后，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便从宫门处传来。 一上了马车，江子陵直接躺在一旁补眠，就连青栀都没精力调戏了。 软榻上，凌煜将顾锦抱在怀中，仿佛生怕她被颠簸。 月上中天，青蓬马车在夜色中翩然驶过，余下一片尘埃跌入漫漫长夜。 …… 翌日。 一早礼部便向长公主递了请帖，邀请凌玥去海棠园赏花。 海棠园是大齐历代皇帝的避暑之地，因为种植了大片的海棠花，故名海棠园。 初夏时节，正值海棠花花期，整个园子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因为凌煜勤政，所以几乎没去过这处园子。 但是对于爱玩的凌玥而言，她是海棠园的常客。 她看着手中的请帖嘴角含笑，“原本本宫便打算请七公主去海棠园赏花，没想到礼部的请帖比本宫还要快。” “长公主，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此时，凌玥还躺在榻上，睡眼惺忪。 听到小丫鬟的话，她打了个哈欠，这才慢腾腾坐了起来。 当公主的辇车在海棠园停下时，祁佑轩已经带着祁素素来到了此处。 同来的还有新科状元张彬。 凌玥微微勾了勾嘴角，看来她皇兄是真的打算要将七公主嫁给张彬了。 她刚刚走过去，祁佑轩便浅声开口，“安国长公主，你可是来迟了。” “待会本公主自罚一杯。” “长公主，请。”下人引着凌玥进了园子。 走在林荫小道，抬眸远望，大片的海棠便闯入了眼底。 绿叶丛间，粉嫩点点，如火似霞，却胜过万千胭脂色，宛若红妆初绽。 “安国长公主，园子里的海棠真美。”祁素素忍不住赞叹一句。 “七公主若是喜欢，可以每日都来这里小坐片刻。” 祁素素下意识看向祁佑轩，婉拒道：“多谢安国公主好意，素素不好叨扰。” “七公主太客气了，你是客人，我们大齐理应好好招待。” 一行人走了不久，园子的三分之一还没有走完，祁素素便已经香汗淋漓，娇喘微微了。 祁佑轩停下了脚步，“素素若是累了，不妨在这里休息片刻。” “多谢皇兄，素素不好扰了大家的兴趣，不妨你们继续赏花，素素自己在这里休息便可。” “七公主若是累了，不如在下这里陪你歇息片刻。让轩太子和长公主先行一步？”张彬提议。 来的时候，他的恩师已经嘱咐他了，今天做事一定要有眼色。 而且，从那晚宫宴回来，恩师就明白的告诉了他，皇上是希望他能够迎娶西秦七公主的。 所以，恩师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想起那晚皇上那道警告的眼神，他至今胆颤。 若是娶了七公主，能够证明他对琬妃娘娘根本就没有觊觎之心的话，他愿意。 “七公主愿意么？”凌玥问。 祁素素羞涩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她如此，祁佑轩眸光敛了敛，最终没有说什么，伸手对凌玥做出了请的姿势。 凌玥临走前，嘱咐张彬，“张状元好好招待七公主。” “是，还请长公主放心。” 祁佑轩和凌玥一边赏花散步，一边聊天。 “安国长公主可愿去西秦？” “轩太子，既然那晚你向皇兄提出了要我和亲，那么这个问题便没有意义。” “现在，我是在问你。” “身在皇家，许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既然和亲已定，我的意愿并不重要。” 祁佑轩瞳孔微微一缩，嘴角噙出淡淡的笑，“今日，安国长公主颇让本宫刮目相看。” “前几日，轩太子也让我刮目相看。” 他不知羞耻的纠缠嫂嫂，倒是让她对他的印象一路下滑。 “我是在夸你。” “你也可以当做，我在夸你。”凌玥狡黠。 “安国长公主可知道那晚我为何要你？” “因为你不想死。”凌玥说的毫不客气。 她敢肯定，若是那晚祁佑轩点名要嫂嫂去和亲，皇兄必不会像塞北那般，只是一句警告。 更何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祁佑轩现在身在齐都，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用！ 祁佑轩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长公主以为我是会怕的人么？” “你的确不怕死，但你不舍的死不是么？” 皇兄说，西秦三子夺嫡，正斗得不可开交。 祁佑轩虽是太子，却不是声望最高的，他想要登基，并不顺遂。 野心勃勃的他，还没有登基为帝，怎么舍得死呢？ “没想到安国长公主倒是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七窍玲珑心？你以为我是比干么？”凌玥顿时笑起来。 祁佑轩也笑了起来，陪着她散步，二人再也无话。 走到海棠树下，凌煜停下脚步，看向身边人，“不知轩太子可还记得那日答应我的事情？” “自然，本宫随时奉陪。” “好！”凌玥唇角一勾，然后直接从腰间抽出了长鞭。 对着祁佑轩拱手，“轩太子，还望多多指教。” 虽然她不喜他的作为，但是就比武而言，他却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 “长公主先请吧。”祁佑轩负手而立。 凌玥略一颔首，手中的长鞭便武动乾坤，犹如吐着信子的长蛇，翩然而来。 祁佑轩不急不躁，侧身避着，闪躲着，陪着她挥舞着一招一式。 你追我赶，仿佛捉迷藏一般。 尤其说是对决，倒不如说是祁佑轩陪着凌玥在舒展筋骨。 但是，在关键的时候，他却又总能占了上风，让凌玥不得不步步追赶。 长鞭凌空，气流涌动，卷起飞花，犹如花雨，摇曳落下。 这一幕，如梦似幻，美得有几分不真实。 终于，祁佑轩一把攥住鞭尾，将凌玥的身形往前一带，结束了这次比试。 看着手中握着的长鞭，祁佑轩嘴角微勾，“安国长公主，你这次又输了。” “输了便输了。”凌玥收了长鞭，笑得明媚。 这一刻，祁佑轩突然晃了眼。 眼前这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仿佛融进了漫天的海棠花中，聘婷生姿。 比试了小半个时辰，凌玥香汗点点，直接席地而坐。 这时，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端着茶水走来，“公主，您刚刚练武，这会想必是渴了。” “放着吧，你下去。” 凌玥淡淡拂手，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祁佑轩笑着坐在她的对面，“安国长公主倒是真性情。” 说的直白点，就是不像个公主。 眼前的女子似乎与端庄、静淑，丝毫不沾边。 “轩太子……” 凌玥再次抬眸的时候，双颊泛出淡淡绯色，直接一闪，将身前的祁佑轩扑倒。 “安国长公主？”祁佑轩看着压着他的女子微微一愣。 “抱我。”凌玥的脸颊似乎更红了几分。 祁佑轩扫了眼她，又看了眼那杯茶水，瞬间明白了什么，慌忙起身，“安国长公主，你只怕是中药了。”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抱我。” 凌玥虽然极力克制着，但是依然媚眼如丝，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染着旖旎。 祁佑轩的心寸寸下沉，然而凌玥已经入八爪章鱼一般爬了上来。 “安国长公主，你我的婚事还没定，如今这……” “少废话，赶紧抱着我，快点带我去冰池！” “……” 祁佑轩脸色一僵，“你自己不能走么？” “要是能走，我还让你抱？”凌玥咬牙。 此时，她双腿发酸，浑身无力，热浪阵阵翻涌，快将她折磨疯了！ “嗖——” 就在这时，一枚射箭破空而来，直朝祁佑轩而去，蓦地将二人分开。 紧接着，黑衣人蜂拥而来，将祁佑轩团团围住。 同时，几个黑衣人直奔凌玥而去，一把将她抗走，狠狠的将海棠树下一扔，便扑了过去。 “小美人，今天大爷好好疼疼你！” 听着男人猥琐的声音，凌玥眉头微皱，却半点也使不出力气。 第109章 凌煜真的很爱她 许久，凌玥拼劲全部的力气将手中的鞭子甩开，连带着将长鞭缠着的黑衣人也一并扔了出去。 此时，黑衣人双目睁圆，四肢发软，脖子上缠着长鞭，显然是已经断气了。 凌玥咬着唇，狠狠的看着靠近来的几个黑衣人，怒道：“下一个，谁来？” 看到她的模样，黑衣人顿时望而却步。 踟蹰间，祁佑轩已将解决了身边的黑衣人，翩然而来。 “长公主！” “愣着做什么，将他们都杀了！”凌玥皱眉。 话音落，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形一闪，直接来到凌玥跟前，挟制了她，“别过来，否则我杀了……” “噗呲！” 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一抹殷红就直接从他颈间飞溅出来。 僵硬的转过头去，便看见凌玥手中冷寒的匕首染满了鲜红。 凌玥咬牙，在黑衣人身上抹去匕首上的血迹，然后将人推开。 “你没事吧？”祁佑轩解决了所有的刺客，来到凌玥身前。 此时，她的小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大大得到杏眸内潋滟着妩媚。 “抱我，去冰池。”凌玥对他张出双手。 “好。”祁佑轩没有犹豫，直接从地上将她抱了起来。 “一直向前走，然后左拐，走到尽头就是。” 凌玥趴在祁佑轩身上，嗅着他身上浅淡的幽兰气息，忍不住凑近了几分。 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耳垂，接着她就看见祁佑轩的耳朵整个儿都红了起来。 而她体内的燥热也越来越盛，几乎将她吞噬。 “唔……” 即便极力克制着，凌玥还是忍不住嘤咛出声。 浅浅的轻呢，却无端的撩动了祁佑轩的心畔，犹如猫抓一般。 那颗寡淡的心，似乎突然也灼热了几分。 “嘶……” 下一瞬，肩膀上传来的剧痛顿时将他心底的旖旎驱散。 转眸看去，凌玥正死死的咬着他的肩膀不放。 “长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咬你。” “为何要咬我？你现在……可否松口？”祁佑轩皱眉。 他们之间有什么仇，让她拼尽全力来咬他？ “咬你会让我清醒一些。”凌玥感受着口腔的血腥味道，的确好了一些。 “……” 不是咬自己会更清醒么？ “我舍不得对自己这么狠。”看着他嘴角抽了抽，凌玥解释了一句。 “松口！” 看着男人脸色黑了黑，凌玥这才将嘴巴从他肩膀上挪开。 祁佑轩直接驾起轻功，抱着凌玥飞快朝冰池而去。 海棠园里的这处冰池在海棠尽头，掩在花海深处。 池内的水四季寒凉，尤其夏日，沁凉入脾，是一处消暑的好去处。 来到冰池边上，祁佑轩黑着一张脸一把将凌玥扔了下去。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般，凌玥死死的抓着他的腰带，将他一并带了下去。 “一个大男人还跟我计较，真是小气。” 入水后，凌玥瘫软的身子，这才逐渐恢复了力气。 随着凉水拂过燥热的身子，她脸上的潮红也缓缓退了下去。 祁佑轩落水后，墨发沾了水，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少了几分器宇轩昂，多了些落魄。 此时，他的脸色依然发黑，“以德报怨，原来这才是安国长公主的真性情。” “我若是以德报怨，刚刚早就咬死你了。” “既然公主现在恢复了，本宫便不奉陪了。”祁佑轩说着缓缓上岸。 凌玥刚刚咬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口，伤口很深，加上沾了水，疼痛难忍。 他也知道，她这么对他，是为了报复他调戏琬妃的仇。 看着祁佑轩的背影，凌玥眸光沉沉。 原来，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底线。 正思索间，小腹处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她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蓦地滑入了水中。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祁佑轩刚刚上了冰池，转身就不见了凌玥的身影。 眸光沉了沉，眸光搜寻着冰池，“安国长公主？” 唤了几声，却始终没有任何回答。 祁佑轩眸光一敛，直接跳入了冰池。 果然，凌玥已经沉入了池底，小脸发白。 祁佑轩心中一紧，立即游过去，将人捞了出来。 “安国长公主？”上岸后，他拍了拍凌玥的脸颊，然后又给她压了压肚子。 此时，已经没有意识的凌玥吐出了水后，依然没有醒来。 纤细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忍耐着痛苦一般。 眸光从她双手紧护的小腹上一路向下，看着白色里衣上沁出的点点殷红，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他一把将人抱了直接，飞快离开。 …… 与此同时，张彬陪着祁素素赏花吟诗时，一批黑衣不速之客陡然袭来。 祁素素吓得小脸发白，怔怔的看着面前举剑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取你命的人！” 那人说完，直接提剑而来。 “七公主小心！”张彬眼底一慌，一把拉住了祁素素，将她带到自己怀中。 接着，便抓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走，快跑！” 身后的黑衣人疾步跟上，仿佛根本没有将二人放在眼中。 就在那人手中的长剑即将刺中祁素素后心时，张彬眼疾手快，直接将她推开。 “嘶……” 来不及闪避，剑锋直接擦过他的胳膊，他痛得一阵皱眉。 看着他手臂上冒出来的鲜红，祁素素又惊又怕，“张状元，你没事吧？” “在下没事，公主快跑！” 张彬捂着伤口，将祁素素紧紧护在身后。 “哼，一个都跑不掉，你们都得死！” 男人手中寒芒一闪，长剑袭来，就在张彬做好准备接受时，一支羽箭蓦地将剑锋射偏。 接着，一抹紫衣翩然而来，她的手中握着银色软剑，分外凌厉。 “紫鸢，你来了！”祁素素眼底一片欣喜。 “麻烦张公子带七公主离开，这里交给奴婢。” “好。”张彬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口，重重点头，拉着祁素素便跑。 一路出了海棠园，听着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张彬定了定神，沉声道：“七公主，在下知道一个地方，绝对安全，我带你过去。” 海棠园离当初张彬初来齐都搭建的拿出茅草屋并不算太远，二人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达此处，将追兵甩开。 然而，此时张彬的整条手臂满是殷红，完全被鲜血浸透。 由于失血过多，张彬脸色苍白，一脸倦色。 祁素素将他扶进了茅草屋，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就在张彬以为这位七公主要抛下他私自离开的时候，祁素素从外面采来几株草药。 没有半点公主的矜贵，直接放嘴里嚼了嚼，给张彬覆到了伤口上。 “张状元，如今荒郊野外，没有药店，不能取药。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幸好发现了止血的草药，先将就着包扎伤口，将血止了。不然，这血再留下去，你会没命的。” “多谢七公主。” 看着她的举动，张彬心中莫名一暖。 原来，她是去采药了。 祁素素俏脸一红，“张状元客气了，刚刚还是你救的我。” “公主叫我张彬便可。” “这怎么可以，不如我还是称呼你为张公子吧，你先好好休息，我再去外面采点药，一会给你换药。” 张彬艰难点点头，脑袋发晕，眼皮也沉重了起来。 …… 一天一夜，毫不停歇的赶路，人马俱疲。 原本凌煜吩咐继续前行时，被江子陵制止，“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到密林谷了，我们今晚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入林。” “我们能等，但是婉儿等不了。” “等不了也得等，不然我们都去密林谷去送死么？”江子陵声音发沉。 凌煜眸光微凝，半晌才吩咐清风寻找客栈。 他何尝不知道江子陵说得这些，可是他实在太害怕四年前的事情再来一次。 当年，就是他晚了几天，代价便是依依永远离开他！ 如今，他不敢再赌时间。 看见他的模样，江子陵忍不住劝道：“阿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能够入林？你心里很清楚，我们都必须在精力充沛的情况下入林，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凌煜没有开口，直接将顾锦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抬脚进了客栈。 江子陵无奈叹了口气，缓步跟上。 是夜，月色寡淡，群星无光。 凌煜用过晚膳后，便打水为顾锦仔细的擦着身子。 巾帕掠过她的脸颊，然后一遍遍的擦着她纤细的双手。 不久，青栀过来送来，看着凌煜的模样，唇角微抿，“皇上，娘娘的药来了。” “给朕吧。” “皇上，您累了一天了，不如让奴婢来给娘娘喂药吧。” “不必，你下去吧。” 青栀将药碗递过去，眸光微敛。 这两天来，凌煜在顾锦身边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就连擦洗喂药的事情，也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 由于顾锦昏迷，药汁根本喂不进去，每次，他都是一口口的以口喂药。 即便一碗药要喂上小半个时辰，他也从没有半分不耐。 看着他眼底流露的关心，青栀靠在墙上轻咬唇瓣。 有几次，她几乎都要忍不住将事情和盘托出。 她能看得出来，凌煜真的很爱她。 第110章 你真的决定了么？ 海棠园。 当礼部尚书徐清带着侍卫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逃窜，就见祁佑轩一脸急切的抱着凌玥而来。 二人皆浑身湿透，衣衫凌乱，尤其凌玥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徐清看了一眼，慌忙收回了视线，“太子殿下，长公主她……” “快去请太医，快！” 祁佑轩吩咐完，又道：“长公主晕倒了，现在带本宫去厢房。” “是，太子殿下这边请。”徐清不敢耽误，立即上前引路。 到了房间后，祁佑轩将凌玥放在榻上，扫了眼她被鲜血染红的裙摆，叫来紫鸢，“你为长公主换身干净的衣服。” 等到紫鸢出来时，祁佑轩皱眉道：“七公主现在哪里？” “回殿下，刚刚园内涌入刺客，奴婢奉命保护公主，与刺客缠斗时，让张状元带公主离开。如今，秋白已经去寻公主了，殿下不要担心。” 祁佑轩略略的点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寻找七公主。” 看着正在为凌玥诊脉的太医，他的眉头一点点锁起。 这海棠园乃是皇家园林，避暑圣地，如今他们来此赏花，却突然进来了刺客。 联想到他们对凌玥下药一事，他的眸光顿时沉了下来。 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是毁了凌玥，也毁了他们的婚约，以及大齐和西秦的修好。 做这件事的人，究竟是谁？ 正凝神间，太医已经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太医，长公主如何？” 白胡子老头儿无奈叹了口气，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他一遍。 祁佑轩闻言，眉头深深，抬脚上前，坐在了榻上。 此时，凌玥小脸惨白，没有半分血色，犹如失去生机的海棠花。 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厉害。 眸光凝了凝，打水湿了巾帕，放在了凌玥额头。 半晌，秋白传来消息，祁佑轩立即出了房间。 “回殿下，属下该死，没有找到公主的下落。”秋白单膝跪在地上请罪。 “没有找到？” 秋白点头，“这一带属下都找遍了，但始终没有发现公主。” “将这件事告诉礼部尚书，让他暗中带人一一搜查。” 看着秋白抬脚离开，祁佑轩忙叫住他，“慢着，你告诉礼部尚书，这件事关系到大齐和西秦两国的邦交，其重要性不必本宫多说。” “啪！” 刚吩咐完，房间内便传来一阵碎瓷声。 祁佑轩黑瞳一缩，慌忙回房。 推开房门，就看到凌玥扶着桌子的身子摇摇欲坠。 在她的的脚下，是一片碎瓷，还有一滩积水。 就连她的裙摆上都湿了一片。 祁佑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回榻上。 凌玥脸色微微涨红，怒目而视，抬手对着祁佑轩打去。 祁佑轩一把握住凌玥的手腕，声音微冷，“安国长公主还真是喜欢恩将仇报。” “什么恩将仇报，我问你，刚刚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这里？” “不然呢？” “这么说，也是你给我……给我换的衣服？” 她刚刚检查过了，从小衣小裤到外面的白色中衣，全都是新换的。 更重要的是，就连她来葵水弄脏的衣物也被人处理了。 如果是祁佑轩的话，那她…… 凌玥又羞又恼，狠狠的咬住了唇瓣。 看着她恼怒的神色，祁佑轩嘴角一勾，“相对于衣服而言，安国长公主现在最担心的不应该是你的身体么，比如冰火相克导致的气血两亏、武功尽失……” “你说什么，武功尽失？”凌玥声音一沉，不可置信的看着祁佑轩。 祁佑轩点点头，将太医的原话告诉她，“你本身中了女眉药，又泡了冷水，导致筋脉受损，所以武功尽失。想要恢复，只怕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是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以上。” “最少半年？”凌玥闻言眸光一沉，轻声呢喃，“早知道就让你用那种法子解毒了。” “……” 祁佑轩嘴角蓦地抽了抽，原来对这位安国长公主而言，武功比贞节更重要。 真是个心大的姑娘！ “太医刚刚有没有告诉你，有什么能够快速恢复武功的法子么？” “每天坚持练习，有人帮你疏通筋脉。” 凌玥了然，然后看向祁佑轩，“你确定了要娶我？” “自然。” 那天，他亲自向凌煜要人，又怎能反悔？ “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回西秦？” “一个月后。” “这么说，我要恢复武功，必须要让你帮我疏通筋脉了。” “本宫为何要帮你？”祁佑轩挑眉。 “你一个大男人，没有保护好我这个弱女子，不惭愧么？更何况，你帮我也是在为了大齐和西秦修好不是么？” “……” 早知道，他刚刚就用那种方法给她解毒了！ “安国长公主倒是巧舌如簧，既然你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无恙了。” 祁佑轩说了句告辞朝撩步出了房间。 秋白见他出来，立即上前禀告，“殿下，属下刚刚已经通知徐大人去找人，也派人去宫里递了消息。” 祁佑轩点头，“你现在立即前往齐都城内，若是发现任何流言蜚语，直接杀无赦！” 那些刺客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毁了凌玥，怎么可能做事不留后手？ 秋白刚刚离开，紫鸢便匆匆赶回，“殿下，附近一带还是没有发现七公主和张状元的踪迹。” 祁佑轩直接吩咐，“你去端壶茶水，送到房间。” 凌玥正咳嗽时，紫鸢进来，忙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长公主，现在应该舒服一点。” 看见她，凌玥几乎明白了什么，“刚刚，是你为我换的衣服？” 对于这位未来的女主子，紫鸢十分尊敬，“我们殿下见公主此来没有带婢女，所以便做主让奴婢为公主换了衣服。” 想到自己那时狼狈的模样，凌玥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 紫鸢一滞，忙道：“长公主客气了，您喝水。” 凌玥接过茶盏，心底对祁佑轩的讨厌稍减。 …… 密林谷。 正午十分，太阳正烈。 然后，密林谷古树葱荣，瘴气弥漫，从外面看过去，里面雾蒙蒙一片，半点也看不真切。 然而，繁盛的枝叶黑压压一片，看上去阴森可怖。 还没有进去，危险的气息便陡然袭来。 江子陵眸光沉了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真的决定了么？” “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不会犹豫。”凌煜抱紧了怀中的女人。 “都将这个吃了，防瘴气。”江子陵取出小瓷瓶，倒出几粒药分给几人。 见青栀打量他的药，眉头一皱，“小丫头，这药可宝贝着呢，一般人本公子是不给的。你难道不知道揽奇山庄的东西千金难换么？” 青栀直接吃了药丸，不理他。 “真是没礼貌。”江子陵咕哝一句，便看见凌煜，“时间紧，任务重，我们现在兵分两路进林寻药。” 凌煜点头，“找到续命草立即发信号汇合。” “续命草的样子你可记住了。” 凌煜点头，“出发！” 一入密林谷，他们便分道扬镳。 即便青栀不愿跟江子陵一起，这个时候都不发一言，默默赶路。 当然，江子陵这时也没心思调戏她。 “小丫头，本公子虽然知道你会武功，但是却不知你的高低，现在我能够将后背交给你么？” “可以。”青栀惜字如金。 而另一边，凌煜将顾锦背在了身后，警惕上前，清风便跟在他后面善后。 本是初夏的季节，在这里却寒意料峭。 密林谷内，未知的危险重重，可是他们没有退路。 续命草尽生长在密林谷内，且喜阴寒，所以他们越走，瘴气越重，寒气更甚。 “沙沙……” 软体动物爬过地上的枯枝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却无端的令人头皮发麻。 清风警惕的扫着四周，蓦然发现头顶上方吊着一只手腕粗的绿斑毒蛇，正对着他幽幽的吐着信子。 他心头一紧，慌忙拔出腰间的长剑，却见前方冷剑一闪，那条绿斑毒蛇便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 “多加小心。”凌煜扫了眼剑上的嫣红，叮嘱一句。 “是，皇上。”清风心有余悸，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凌煜偏头看了眼身后的顾锦，拢了拢她的身子，继续前行。 刚走了不远，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眸光深深。 “皇上怎么了？”清风不解。 “去搬块石头。” 清风虽然疑惑，但是依然照做，从一旁搬起石头。 “扔出去。”凌煜沉沉吩咐。 接着，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清风扔出去的石头直接从地面上沉了下去。 “是沼泽！”清风脸色剧变。 “掷石头试试路。” “是。” 一路试下去，清风阵阵心惊，前方一段道路，皆是沼泽，根本就没有用。 “别试了，从上面走。” 凌煜吩咐一声，背着顾锦一跃而起。 足尖轻点，直接掠上枝头，一路向前。 清风见此，慌忙跟上。 经过沼泽后，树木更加繁盛，枝桠横生，遮天蔽日。 没有光照，顿时暗了下来。 摸索前行，行至谷底腹地，清风看到隐在树根下的两片草叶，顿时惊喜出声，“皇上，您看那里！” 第111章 小丫头，我怕 “续命草！”凌煜眼底划过一抹巨大的惊喜。 “皇上，属下这就给江公子发信号。” 凌煜点头，偏头吻了吻顾锦的眉心。 总算是有救了！ 此时，正在不断向前寻药的江子陵看到信号烟雾，脚步顿时一滞，忙拉了青栀往回走，“小丫头，走，阿煜那边有消息了！” 青栀看着被他握住的手，略一凝神，也没有甩开，就这么被他拉着跑开。 刚跑了不远，青栀被绊了一跤，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垂眸去看，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差点绊倒她的东西，不是树根，而是一条形如树根的银蛇。 此时，那东西正死死的缠住她的脚踝，张开了狰狞獠牙，蛇信子泛出阴森。 青栀眉头一皱，直接拔出长剑，将脚上缠着的毒蛇斩做了两截。 腥臭浓稠的鲜血蓦地溅上江子陵骚粉色的袍子，他下意识顿住脚下，缓缓向下看去，“这是……” “蛇血。”青栀不冷不淡回答。 “蛇……蛇血？！”江子陵脸色一白，整个人陡然一僵。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将沾染了蛇血的衣摆斩断。 “这东西，恶心死了……” 话音落，随着一阵轻轻的沙沙声，江子陵只觉得脚踝上传来一阵软体动作爬过的异样之感，脸色又白了几分。 蹬蹬蹬…… 江子陵飞快爬上一旁的大树，紧紧抱着树干，看着地上的几条毒蛇，委屈道：“青栀，有蛇！” “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青栀看着江子陵那一副怂包的模样，语气不屑。 “谁说本公子怕了，我不过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经意间抬眸，就看见他的正前方正在树干上吊着一条绿斑毒蛇，脸一白，手一松，就这么直直的从树干上掉了下来。 “砰！” 随着一声巨响，地上的枯枝落叶被砸碎了一片。 “沙沙……” 看着爬到自己跟前的毒蛇，江子陵疯了一般的跳了起来，一个窜到了青栀身后，“青栀，有蛇，救我！” “你不是不怕么？” “我这不是怕，只是这东西太恶心了。”江子陵紧紧藏在青栀身后。 “噌噌噌！” 青栀没有再跟他争辩，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接将附近出现的毒蛇解决掉。 江子陵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上青栀的步子，一脸歆慕，“青栀，有你真好。” “赶紧赶路吧。” 面对冷冰冰的青栀，江子陵早就习惯，直接上前握住她的手，“小丫头，握着你的手，我才有安全感，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话说一半，江子陵陡然感觉掌心里的手感不对，似乎太过湿滑，到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低头一看，顿时惨叫一声，“蛇……蛇啊！” 江子陵直接将手中的死蛇甩开，像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半，拼命的用帕子擦着手，“小丫头，你不能这么不厚道，明明知道本公子恶心这玩意儿，你还故意拿它吓本公子。” “是不是个男人，这也怕。” 青栀直接扔下一句话，便率先走开。 江子陵脸上一黑，敛眸狠狠道：“总有一天，本公子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一路无话，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匆忙赶路。 只是，经过刚才的毒蛇一事，江子陵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跟在青栀身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前面的青栀惊叫一声，便不见了踪迹。 江子陵心中一紧，顿时慌了神，“小丫头，小丫头！” 然而，瘴气弥漫的密林谷内一片寂静，根本没有半点回音。 江子陵一脸焦急，在四周不断的寻找着，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子一个趔趄，慌忙后退两步。 糟了！ 这里是沼泽！ 江子陵的心狠狠一沉，不断的叫着青栀的名字，沿着沼泽地带开始找寻她的身影。 终于，他拨开厚厚的野草，在一片沼泽内看到了被吞噬到腰际的青栀。 “小丫头！”江子陵慌忙叫了一声。 青栀看见江子陵过来，这才停止了挣扎，看向他，“你快走，不必管我。” “说什么傻话。”江子陵立在沼泽边上，立即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别动，这里是沼泽，你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青栀闻言，这才停了下来。 “你在这等着，别动！”江子陵落下这句话，慌忙跑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青栀张了张嘴。 时间越长，即便不动，身子也逐渐下沉。 冷冰冰的淤泥糊在身上，不断的挤压着，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 时间逐渐过去，青栀现在淤泥中的身子已经下沉至胸口，然而依然不见江子陵的身影。 微微抿唇，心里有些忐忑。 他不会真的走了，不回来了吧？ 青栀心里微微有些烦躁，然后凝神看向身前的淤泥。 他们并就没有关系，并不是过命的交情，他不管她也正常。 更何况，她刚刚还羞辱他不是男人，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弃她而去。 看来，她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自救！ “小丫头，快，将手给我！”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江子陵的声音，青栀不可置信抬眸，就看见一抹骚粉色的身影就直接倒挂在树枝上。 “发什么愣，给我手！”江子陵的腰间缠着一根树藤编成的绳子。 原来，他刚刚是去做这个了。 江子陵见她没有反应，直接伸手抓住青栀腋下，准备将她抱起来。 然而，这一抓，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事情。 大掌之下，是一片柔软，手感出奇的好。 还没有将人抓稳，他的脸颊上陡然挨了一巴掌。 “江子陵，你做什么，不要脸！”青栀双颊微红，愤愤的捂住了胸口。 江子陵被打得懵逼，“我做什么了？” “你说你做了什么！”青栀又羞又怒。 江子陵垂眸，看着青栀双手护住的地方，顿时明白了什么，眸光一颤，一抹炙热蓦然划过。 原来，女人是这种感觉。 “你还敢看！”青栀怒。 江子陵委屈，“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若是这小丫头将手给他不也没有这回事了么？ 不过，他占了她这么大的便宜，这一巴掌，值！ 青栀咬唇不看他，双颊绯红一片，久久难以消散。 “给我手，我拉你出去！” 半晌，青栀才伸出手去，只是垂着眸子，不去看他。 江子陵费力拉着她，二人挣扎了半晌，青栀的身子终于提起来了一些。 这时，江子陵顾不得许多，直接搂住青栀的纤腰，将她往外拖。 “江子陵，你……” “我是在救你，你若是觉得吃亏，本公子对你负责便是。” 青栀咬住了嘴角，将剩下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接着，江子陵解开腰间的绳子，将青栀稳稳缠住，自己却突然跳下来，将她的双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小丫头，快上去吧！” 青栀心头一颤，看着现身淤泥里的江子陵，敛眸，“你这是做什么？” “救你。” 此时，江子陵身上那身骚粉色的袍子已经到处沾满了淤泥，看上去十分狼狈，跟平时那个风流的纨绔子判若两人。 “江子陵，你是不是傻啊，你不能为了救我搭上自己……” “值得。”江子陵打断她的话，嘱咐道，“小丫头，我告诉你怎么救你家娘娘，虽然法子有些复杂，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听明白……” “我听不明白，给我手，我拉你上去！” “别耽误时间了，这条绳子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二人的。” “我不管，给我手。”青栀直接去拉江子陵。 她紧紧抿唇，吃力的往外拖他，然而，刚使了一会力气，绳子突然从中间断裂，青栀整个儿再次坠入沼泽。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偏偏不听。”江子陵气得脸色发黑。 青栀咬唇不说话，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是她知道，江子陵拿命救她，她就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等死。 “你这丫头才傻，蠢到家了，白让本公子忙活一场了。”江子陵气得一直在骂。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救你。” “罢了罢了，如今我们一起在这里等死好了。” 青栀抿了抿嘴角，一点点靠近江子陵，似乎想要将他救出去。 然而，她现在身陷囹圄，有力也完全使不出来，反而一不小心将前胸贴上了江子陵的胸膛。 刹那间，她的脸再次烧红。 江子陵嘴角却勾起笑意，“若是这么个死法，似乎也不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不正经！” 看见她挣扎，江子陵立即抱紧她，“别动，不然我们死得更快！” 垂眸看着二人紧贴在一起，无辜看向她，“更何况，这可是你投怀送抱，本公子可是个正常男人，怎么会没有反应？” 青栀涨红了脸，却不敢再动了，就只能这么尴尬的贴着他。 “你……你把手拿开。” “我搂着你，安全。” “拿开！” “不拿。”江子陵笑眯眯。 “你手边，有蛇。” 话音落，江子陵飞快的收回了手，若不是因为身在淤泥沼泽，他整个人都会跳起来。 “蛇，蛇来了，小丫头，我怕。” 第112章 我…我是疼醒的 “殿下，宫里秘密传来了消息，瑄帝现如今并不在宫里！”秋白回来禀告。 祁佑轩眉头深深，嘴角勾起冷厉，“果然是计。” “外面消息如何？” “回殿下，帝都城内，并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依旧风平浪静。” 话音落，祁佑轩挽起的眉心内便蹙了几抹不解。 按理说，设计的人废了这么大的心思将凌煜请出了帝都，还在海棠园内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没事后续？ 他们的计划既然失败了，为何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难道，有人阻止了不成…… 在这齐都城内，谁有这样的能力？ 祁佑轩眯了眯眼睛，一个名字蓦地跃入脑海。 接着，一个小太监捧着黑漆漆的药碗走进，祁佑轩扫了一眼，“将药给本宫。” “这……” “本宫送去给安国长公主。”他说着直接端过了药碗。 此时，凌玥刚刚喝完了水，身子多了些力气，正靠在软枕上。 “药，喝了它。”祁佑轩直接往前一松。 凌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接过来一饮而尽，一张小脸因为苦涩整个儿皱了起来。 许久，她才咽下嘴里的凄苦，看向榻前负手而立的男人，“轩太子查的如何了？” “没有结果。” “哦。”凌玥长眉一挑，随即问，“我皇兄是不是……不在宫里？” 祁佑轩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对凌玥有些刮目，“你怎么知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至今没有听过皇兄有何动作，只能说明皇兄并不在。” “瑄帝果真疼爱长公主。” 凌玥扯了扯嘴角，直接问，“现在，轩太子有何打算？” “先找到素素再说。” “七公主不见了？”凌玥有些惊讶。 祁佑轩点头，“如今，长公主应该能够猜出那些刺客的目的了吧。” 他一直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过是个刁蛮公主罢了，然而今日他发现自己的认知根本就是错误的。 耍鞭子的娇公主杀起来人，可没有像她这般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更何况，当时情况紧急，但凡有半点不慎，后果便不可设想！ 可是，这位安国长公主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从容不怕的模样，在她身上看不到半分慌乱。 尽是这份沉稳，就不简单。 然而，她不仅沉稳，还很聪明。 所以，他相信，他只要点一句她就能明白。 果然，凌玥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些刺客的幕后之人是谁！ “这一次，他害得本公主伤筋动骨，武功也废了，若是不能扒他一层皮，本公主就不是凌玥！” “这么说，安国长公主知道这是谁做得了？” 对于凌玥的反应，祁佑轩很满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这件事和你无关。”凌玥微微敛眸。 “本宫原本是不想管，但是现在已经牵扯到素素，牵扯到西秦，本宫又怎能袖手旁观？” “轩太子真想知道是谁？” “自然。”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帮我办一件事情。”凌玥说着对他招了招手。 …… 密林谷，沼泽地带。 随着时间流逝，江子陵和青栀二人紧紧想贴，却在沼泽内越陷越深。 随着“沙沙”声而过，不断有蛇朝这边而来。 一个个吐着长长的信子，仿佛饿极了一般，一点点靠近了二人。 “蛇，好多蛇……” 看到涌过来的蛇群，江子陵想动动不了，身子却不断下沉，一张俊脸都青了。 看着江子陵怯弱的模样，青栀第一次没有觉得怂包。 直接挥剑，将爬过来的长蛇斩断。 蛇血喷涌，腥臭难闻。 这一次，浓稠的鲜血不仅溅到了江子陵的袍子上，还溅到了他的脸上。 一向惧怕毒蛇的江子陵只感觉到脸上一热，一阵腥臭传来，他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对人没有洁癖，但对这东西的洁癖很重很重…… 他无法释怀脸上沾满蛇血，与其这样，还不如晕死算了。 青栀根本没有功夫理会江子陵，不断挥剑赶除蛇群。 不过瞬间的功夫，沼泽附近，便堆出了一片被斩断的毒蛇，还在不断的扭曲着断体。 由于她的动作，她的身子也下沉了许多，此时淤泥便涌到了胸前。 就在她以为自己还会继续下沉时，一双大手直接抱住了她。 “小丫头，你没事吧？” 青栀一直语塞，有事的是他好吧。 她都将蛇杀完了，他才醒！ “刚刚，你用的是青城山独有的剑法，你就是那天的小辣椒对不对！” 青栀神色一滞，慌忙敛去眸光，“江公子在说什么，青栀听不懂。”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看来你这小辣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江子陵说着从怀中出去一方丝帕在青栀面前扬了扬。 瞧见青栀眼底起了涟漪，他心中更加肯定，“果然是你！” 真是让他好找！ 找遍了整个青城山都没有找到的人，没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青栀看见被他识破，也不再遮掩，抬手去抢他手中的丝帕，“给我！” “偏不给，本公子捡到的就是本公子的。”江子陵无赖的将帕子往怀中一揣。 “你——”青栀顿时气结。 眨眼间，她的身子又往下沉了半寸，脸色微微发白，情不自禁的攥住了江子陵的衣服。 “怕了？” 青栀别过头去，不理他。 江子陵看向四周，思索着如何出去时，一抹青色的身影翩然而来，足尖轻点，利于树枝上。 “清风，你终于来了！”此时，他有些激动。 “江公子，要不我一会再过来？”清风扫了眼江子陵和青栀亲密的模样，下意识别开了眼睛。 青栀害怕清风离开，忙道：“清风大人请留步，时间有限，还将大人救我们出去。” 清风略一颔首，直接从身后甩出一条手腕粗的绳子，“抓住！” “小丫头，你先上去！” “那你呢？”青栀蹙眉。 “我又死不了，快上去。”江子陵用力一托，将青栀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等到清风将江子陵拔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沉到了颈间。 看着满身沾满臭烘烘淤泥的江子陵，清风强忍笑意，带着他离开。 江子陵感觉身上像是糊满了屎粪一般，分分钟想要晕过去。 强打着精神跟上清风，心里将凌煜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若不是他，他一个翩翩公子何苦糟这些罪？ 等到他们来到凌煜所在地时，身上的淤泥干了大半，仍然糊在身上，有几分紧巴巴的感觉。 凌煜看见江子陵的模样，也微微愣了一下。 见他许久不曾过来，他心里想着就是他掉入了沼泽，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的狼狈。 “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为了你女人！”江子陵被他看得恼羞成怒，一张脏兮兮的脸也看不出怒气。 明明是为了救他的人，为什么遭罪的是他啊？ 凌煜很快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道：“续命草在那里。” 江子陵顿时来了兴致，也顾不上浑身脏兮兮，擦了擦手，直接上前去采药。 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扭头看向凌煜，“阿煜，你先离开，都不许靠近这里！” 凌煜微微拧了眉，缓缓后退了两步，“如何？” 江子陵脸色沉重，没有回答，只是招手叫来了清风，“一会，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反应快知道了么？” “全凭江公子吩咐。” 江子陵咬了咬牙，抬手将生长在树根下方的续命草拔下。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刚拔了续命草，一条红色闪影便从来袭来，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密林谷上空，清风手中的剑已经将毒蛇斩断。 看着江子陵血淋淋的手背，清风有些愧疚，“江公子，清风手慢了。” “你已经很快了，不然本公子还得被咬一口。”江子陵摆摆手。 刚准备立即配药，青栀便匆匆来到了他身边，一把抓过他的伤手，为他吸去毒血。 “小丫头，你……” “别说话，会死的。”青栀面色凝重。 然而，江子陵却顾不上许多，“你放心，本公子可是揽奇山庄的庄主，百毒不侵的。” 接着，他便从身上扯下几个小瓷瓶以及一个捣药臼，快速的计算着每一种药丸的用量，然后连上那株续命草开始捣药。 不过片刻，江子陵将配好的药递给江子陵，“条件有限，根本做不成药丸，你这凑合着喂她吧。” 凌煜不敢耽误，立即接了过去。 看到顾锦喝完，江子陵稍稍松了口气，他算是将人给救了回来。 刚刚后退一步，感觉着脚下踩着的东西，他一翻白眼，又倒了。 看着他发黑的嘴唇，青栀心底发沉，摇晃着他，“你不是说，百毒不侵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说我百毒不侵，但是这蛇毒可是第一百零一种毒……” 江子陵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子陵，你醒醒，醒醒啊！”青栀顿时着急了。 “将黑血挤出来。” 听到凌煜吩咐，青栀慌忙点头。 不过片刻，看见江子陵睁开眼睛，她心头一喜，“你终于醒了，看来这个法子还是有用的。” 江子陵嘴角一抽，皱眉，“我……我是疼醒的。” 第113章 他深邃温情的眸子 果不其然，被她掐到的地方都青了！ 青栀一滞，问，“你现在怎么样？” “有点疼……”江子陵如实回答。 这姑娘也太实在了，让她挤黑血，她就下了死手的挤。 “我……” “拿出蓝釉瓷瓶，取一颗药给我。” “好。”青栀不敢耽误。 为江子陵喂下药之后，他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如何？”凌煜敛眸问。 江子陵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只要不运内力，蛇毒便不会蔓延。现在续命草已经拔下，一会蛇虫就会涌过来，我们快走！” 凌煜眸光沉沉，直接将顾锦背在身后，匆匆赶路。 青栀看着江子陵虚弱的模样，心中一紧，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甩上了后背，背着他就走。 “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江子陵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好歹是个男人，让女人背着像什么样子。 “本公子不过是伤了手，没有伤住脚，我自己可以走。” “你确定要自己走？”青栀没有一皱。 “自……”然。 江子陵刚刚吐出一个字，看着涌过来的蛇群，顿时闭紧了嘴巴，整个人挂在青栀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出息！ 看见他这幅模样，青栀也懒得搭理，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对于她而言，背着江子陵，并不在话下。 看着不断涌过来的毒蛇，毒蜘蛛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虫，凌煜扫了眼身边人。 清风立即提剑上前开路，所到之处，毒虫死伤一片。 “小心，别沾到毒血！” 这时，江子陵已经从青栀背上下来，小心翼翼的待在她的身后。 凌煜背着顾锦紧随其后，泛着冷芒的长剑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顺着剑尖滚落。 此时，顾锦依然小脸苍白，没有血色，但是纤细的黛眉却轻轻的挽了起来。 梦里，在一片火光中，有人将她从血泊中抱了起来。 然而，她失血过多，视线逐渐模糊了，所以看不清男人的脸。 只是觉得他的胸膛十分宽厚，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 脸颊靠在他的怀中，顿时觉得安心，就连胸口的疼痛都逐渐消失了。 挣扎着睁开眼睛，她突然发现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 男人五官冷毅，犹如刀刻，正是凌煜。 察觉到她的动静，他偏过头来瞧她，“醒了？” 声音里是一抹掩不住的喜悦。 顾锦点点头，迷茫的看向四周，这才发现正处在一处密林里，身糟还有毒虫不断爬来。 这是…… “闭上眼睛，抓紧朕。”凌煜以为她被吓到了，叮嘱一声。 “皇上，你放臣妾下来吧。” 此时，顾锦意识到，这个男人应该一直都在背着她。 “胡闹，你这个样子怎么下来？”凌煜说着又斩断了一条毒蛇。 闻着腥臭的味道，顾锦微微拧眉。 “娘娘，你终于醒了！”这时，身后传来青栀惊喜的声音。 顾锦转眸看去，青栀经过沼泽，一身淤泥全沾在身上，脸上，看上去脏兮兮的。 然而，那双凤眸却在此时沁出了水光。 “让你们担心了。” 现在，她还在凌煜背上，只是远远地看着青栀。 她这次中毒，定然将她吓坏了。 经过刚才的茫然，现在她通过四周的环境，很快明白了过来，他们此行是来寻药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凌煜竟然亲自带她来了。 他不想让她死，竟不惜以身犯险。 难道是因为喜欢她么？ “快，跟上！”正思忖时，凌煜吩咐一句，便带着她一跃而起。 随即，身后的青栀飞快跟上。 只有江子陵踮着脚，小心翼翼的从一片死蛇中一步步跳过。 有了江子陵和青栀掉入沼泽的前车之鉴，他们走的时候没有费什么功夫便跃了过去。 当然，不能动用内力的江子陵是被青栀带着离开的。 出了密林谷，天色已暗，惊风捡了柴在附近生火，一行人准备在谷外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赶路。 然而，他们才刚刚生火不久，一抹黑色的身影便翩然而来，直接跪在了凌煜脚边。 “皇上，齐都出事了！” 凌煜听完汇报，双眸狠戾眯起。 果然，魏惊鸿是想要破坏大齐和西秦的盟约。 只是，没想到他竟大胆到对玥儿动手！ “还有，太后娘娘、魏将军对外传出消息，说皇上为了琬妃娘娘，不顾安危，不问朝堂，以身犯险去寻药，枉顾江山社稷。如今，众朝臣纷纷要求皇上处死琬妃娘娘。若是再晚一些，估计这些言论就会传遍整个齐都。” 凌煜眸光微沉，看向怀中的女人，“身子可以么？” “臣妾无事，我们赶紧回宫吧。” 此时，顾锦心里荡开涟漪，凌煜这次为了救她，只怕要背负昏君之名了。 这本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然而，此时，她的心里却多了一分沉重，感觉像是亏欠了他一般。 凌煜一把抱起顾锦，厉声吩咐，“清风，将马车赶来，立即回宫！” 上了马车后，顾锦困意袭来，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婉月殿里。 守在榻前的是丝竹，脸上带着担忧。 看到她睁开眼睛，那颗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娘娘，您醒了！” “丝竹，青栀呢？” “青栀姐姐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不过皇上吩咐，青栀姐姐在江公子那里，让娘娘不必担心。” 顾锦闻言，稍稍放下了心。 “娘娘，您的药这就好了，奴婢去端来。” 喝了药的顾锦，还没有来得及用膳，就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 海棠园。 听到祁佑轩递来的消息，凌玥神色凝重。 许久才愤然道：“没想到他们竟敢这么大胆！” 他皇兄就算是为了救嫂嫂离宫又能如何，怎么就成了为了祸国妖姬不要江山社稷的昏君？ 可是，这件事是私下在朝臣中传开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连几日，她的身子都是软绵绵的。 浑身使不出力气，人也懒了，连续几天，都是窝在房间内。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明天那帮人就会对皇兄施压。 如今，皇兄不在，她必须要将人拦下，否则皇兄定然要背负昏君的骂名了。 这样一来，嫂嫂作为祸国妖姬，她的处境也很艰难。 她匆匆起身，对祁佑轩道：“麻烦轩太子帮我准备一辆马车，顺便去通知礼部尚书，让他随我一同入宫。” “现在？”祁佑轩挑眉。 这个时辰，已经是亥时了！ “对，我要连夜回宫。”凌玥眸光坚定。 对此，祁佑轩轻轻点头，“好，本宫这就去准备。” …… 清晨，天刚蒙蒙亮，以魏惊鸿为首的朝臣便匆匆朝承乾宫而去。 然而，他们刚刚走到殿前，便被凌玥拦下。 众人见此，纷纷行礼，“微臣参见安国长公主。” “不必多礼。”凌玥慢悠悠的看向最前方的魏惊鸿。 她连夜赶路，总算是赶上了。 此时，在她精致的妆容之下，是乌青的眼窝，浓浓的疲倦。 “安国长公主，皇上病情如何了？” “皇兄偶感风寒，身体抱恙而已，并无大碍。”凌玥说着抬眼看着众人，“你们今日此来，是瞧病的还是……”找茬的？ “臣等自然是瞧病的。”魏惊鸿抱拳，“皇上的龙体乃是江山社稷之本，万不敢大意。更何况，皇上以前从未生病过，如今却一下病了三五日，臣等实在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皇上病情如何？” “既然你们是瞧病的，就应该知道生病之人需要静养。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只会影响皇兄养病。”凌玥声音威严。 “安国长公主此言差矣，臣等是忧心皇上龙体。若是长公主觉得人多扰了皇上，不如您亲自带两人进殿瞧瞧皇上？”魏惊鸿并不打算罢休。 “魏将军真是关心皇兄。” 这时，凌玥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身上无端的散发着戾气。 “安国长公主，微臣刚才的提议如何？” 凌玥抿了抿嘴角，想着拒绝的法子，“魏将军，皇兄他……” 说话间，连顺已经捧着拂尘走来，“长公主，刚刚皇上被吵醒了，现在要召见魏将军等人呢。” 凌玥眼底一片惊讶，用眼神询问着连顺，得到确切答案后，她的心顿时放下了。 “诸位，请吧。”连顺率先带路。 魏惊鸿嘴角的笑意顿时凝滞，眼底陡然划过一抹阴狠。 …… “奴才见过皇上，我家娘娘还没有睡醒。”丝竹行礼道。 凌煜略一颔首，抬脚进了婉月殿。 处理完魏惊鸿等人，他便匆匆朝这边过来。 来到榻前，看着顾锦睡颜美好，他的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如今，她还能守在他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快，顾锦悠悠转醒，看着榻前的凌煜，慌忙起身，“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凌煜点头，“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 “皇上，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臣妾如此……” “说什么傻话，你平安无事，对朕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情。” 看着他深邃温情的眸子，顾锦神色一滞。 这一瞬间，她几乎要沉浸在他的深情里。 这样的凌煜，她还是第一次见。 第114章 朕想要的，你给么？ 凌煜陪着顾锦用过膳，便离开了，嘱咐丝竹好生伺候。 他前脚一走，青栀后脚便回了婉月殿。 “娘娘，你现在感觉如何，没事了吧？”她仍然有些不放心。 “已经解毒了，我没事你放心。” “那就好。”青栀这才点头，她只有亲自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我刚刚听丝竹说你去了江子陵的别院，这是怎么回事？” 青栀抿了抿嘴角，“娘娘，我回来也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情。当时，是江子陵亲自摘得续命草，他也因此被毒蛇咬中，如今整只手还麻木不仁。他死皮赖脸要让我去伺候，这件事情皇上已经同意了，我虽然不想去，但是没有办法。娘娘，你能不能跟皇上说一说……” “非让你去伺候？”顾锦凝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青栀有些心虚，“娘娘，寻药的时候，我不小心使了青城山的剑法，被他认了出来。” “认了出来？” “是，他已经笃定我就是当初在青丘山的小……小辣椒了。”青栀担忧道。 顾锦眸光微敛，逐渐深邃了几分，“江子陵对当初的小辣椒如此念念不忘，想必他从青丘山回来便回了青城山去调查。之后不了了之，说明他现在还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不必惊慌，自乱了阵脚。” 听完顾锦的话，青栀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顿时放下心来。 “我猜，这次让你过去伺候，含着试探的成分，以不变应万变，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若是不去，反而显得心虚。” “我明白了。” 青栀虽然不担心被江子陵猜出身份，可是她却又另一种担心。 那个男人又无赖又爱耍流氓……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厨房做的参汤，说给娘娘补身子的。”这时，丝竹缓步而来，手中端着玉碗。 “放那吧。” “娘娘，皇上特意嘱咐了，让您趁热喝。”丝竹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好。”顾锦颔首。 看着她端起玉碗，丝竹浅浅笑了笑，这才缓步退出房间。 青栀看着参汤，又想起在密林谷的事情，缓缓出声，“娘娘，其实，皇上对你很好。” 没有哪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宫妃，愿意把命押上。 至少，她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顾锦闻言，眸内迭起涟漪，又想起了凌煜宽阔的后背。 似乎，在他背上的时候，她格外安心。 “青栀，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一点，顾锦想不明白。 还有，今早他眼底的神情，也让她不解。 他心里明明是有人的，为何要这么对她？ 她不知道，这样的凌煜，对她有几分真情。 “也许……是喜欢吧。”青栀略一迟疑道。 她不知道，凌煜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但是她身为旁观者，看得清楚，凌煜看向她的眼神，是爱。 “喜欢么？”顾锦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上次我让你查的依依，你可查到了？” “这个……景大人还没有消息传来。”冷不丁的被问到，青栀眉心一跳。 顾锦狐疑的瞧着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呢，我心里有什么事情，你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青栀勾了勾嘴角。 顾锦略略颔首，“时辰不早了，你出宫去吧，一切小心。” …… 御书房。 清风匆匆而来，躬身道：“皇上，属下寻到了七公主和张状元的下落，已经派人将他们接了回来，好生安顿了。” 凌煜点头，抬手示意清风下去。 海棠园距离静皇寺不算太远，祁素素和张彬在海棠园失踪，很大可能是往静皇寺的方向去了。 而且，他记得张彬曾经在静皇寺不远的山脚下搭建了一处茅草屋。 当初温婉从静皇寺后山逃出来后，还在那里住过两日。 因此，他早就将此处调查清楚，这次找到张彬二人，并不难。 确保了他们的安全之后，自然就该处置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了！ 接着，他抬眸招来了连顺，“你去华清宫通知一声，朕上午陪皇后用膳。” 当连顺将消息递去华清宫时，皇后那张端庄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本宫知道了，有劳连公公走一趟了，敬姑姑，小心送出去。” 敬姑姑立即会意，直接往连顺手中送来了一个荷包，“连公公收下吧，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奴才不能收。”连顺说着出了华清宫。 刚刚在御书房内，他看得清楚，皇上脸上神色清冷，来华清宫哪里是真的为了用膳。 所以，现在就是给他个胆子，这荷包他也不敢收。 连顺一走，皇后便让敬姑姑为她重新梳妆。 她想，皇上这一次为了琬妃出宫，定然是觉得冷落她了，所以才会一回宫就到华清宫用膳。 虽然上次的事情她罚了琬妃抄写《女戒》一事，被皇上斥责，但是却是有用的不是么？ 如此想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看着铜镜内那张华美的脸颊，她弯了眉眼，“敬姑姑，让御膳房做几样皇上喜欢的菜肴。” 做足了准备，皇后便安静的坐在大殿内，等着凌煜过来。 临近午时，华清宫外终于传来了通禀声。 是凌煜来了！ 皇后难掩心底的殷切，款款起身相迎，“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起来吧。”凌煜拖住皇后宽大的衣袖，虚扶一下，便抬脚上前。 皇后嘴角噙着端庄矜贵的笑意，吩咐敬姑姑，“摆膳吧。” “先不忙。”凌煜抬手打断。 皇后狐疑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张冷峻的脸上今日较平常冷了几分。 她心底一颤，“皇上……” “朕想问皇后一件事情，这本《女戒》可是皇后赐给琬妃的？”凌煜说着从怀中取出书卷递到皇后面前。 “是。”皇后心中不解，但是却隐隐有一抹不好的预感。 “那皇后可知道琬妃晚上有饮食莲子羹的习惯？” “臣妾知道。” 每个妃嫔总会有自己的小习惯，这在宫里并不算得秘密。 “这么说，皇后也知道琬妃中毒的原因了？” 皇后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看着凌煜那双清冷的眸子，她的心微微发冷，他怀疑她？ 若是他发怒，她倒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害怕，偏偏是那双冰冷的眼睛，不急不躁的说出了这件事，无端的令她心底生寒。 “皇上，臣妾不懂您的意思。”皇后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太医说这本《女戒》书上被人下了蓝罂粟，俗称见血封喉，和莲子同时作用，是剧毒。” 凌煜每说一个字，皇后的脸色便白上几分。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网被牢牢的套住了，勒得她几欲窒息。 咬唇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的墨瞳，“皇上，臣妾没有做，从来没有要害琬妃的心思。” “可是，现在铁证如山。” 皇后眼眶微微一红，“皇上，您当初说臣妾品行好，当得起皇后，难道您现在不相信臣妾么？” “朕只相信证据。” 皇后心里又委屈又恨，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她紧咬着唇瓣，出声，“皇上，臣妾知道，在证据面前，皇上无法相信臣妾。但是臣妾恳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去查清楚这件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凌煜看着皇后委屈的模样，略略颔首，“你的请求，朕允了。” “多谢皇上。” “这本《女戒》就先放在华清宫，帮助你调查。”凌煜说完径直撩步而去。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皇后心里填满了苦涩。 其实，她心里明白，皇上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她做的。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证据，而不是她。 此时，她突然就想到了琬妃以前的事情。 不论是推云妃落水，还是掌掴云妃，皇上也是心知肚明却不信她。 大概，当时的琬妃就是她现在这种心情，很难受。 敬姑姑走过来，扶着她坐下，“娘娘别难受，皇上心里还是念着娘娘的，不然就直接惩罚了，又怎会给娘娘查清楚的机会？” 皇后苦涩笑笑，没有说话。 “娘娘，您别难受，奴婢这就去查，还您一个清白。” “去吧。”皇后颔首，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狠戾。 入夜。 灯影摇曳，在窗纸上映出一抹纤细的人影。 凌煜来到婉月殿前，看着顾锦等他的身影，突然顿住了脚步，嘴角一点点勾起。 这一刻，心底涌上来一抹满足。 她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不声不响的进了寝殿，直接从身后将人拥住，下巴垫在她的肩上，温声问，“你还在等朕？” “嗯。”顾锦嗅着浅浅的沉香味儿，转过身来。 在烛光下，她的眸子又黑又亮，如一对耀目的黑珍珠。 “多谢皇上，这次是你救了臣妾。”顾锦直接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 “救命的恩情，你打算如何谢朕？”凌煜将她抱上床榻。 “皇上想让臣妾如何道谢？”这时的顾锦温顺的像只猫儿。 “朕想要的，你给么？” 第115章 只要你要，臣妾便给 这一日，青栀回到别院时，已经临近傍晚，素衣刚刚将晚膳摆上。 江子陵一见到她来，立即黏上来，“小丫头，你真是贴心，知道本公子自己一个人没办法用晚膳，所以就赶着时辰回来了。” 青栀瞧着他笑眯眯的模样，脚步的步子顿时一滞。 若是知道他这个时辰用晚膳，她怎么也会在外面磨蹭一个时辰再回来的。 “小丫头，你来。”江子陵拉着她走过去净手。 之后，直接将竹筷送到她手中，“好了，开始喂本公子吧？” 青栀眸光一僵，“江公子，你又没有残废，有手有脚的，难道不能自己用膳？” “你又不是不知本公子这只手被毒蛇咬了，毒素还没有彻底清除，如今尚还麻木不仁，至今动弹不得。你若是不信，过来摸摸。”江子陵说着蓦地勾了下嘴角。 解毒解了一半，自然是他故意的，不然怎么能钓得过来这只小辣椒呢？ 青栀抿了抿嘴角，抬脚便走，“我去叫素衣姐姐。” 她是答应来伺候他，可是没有答应他的得寸进尺。 “听说琬妃娘娘现在还在用药，这药是本公子开的，太医院那帮老家伙都不行。” 一句话，成功让青栀停下了脚步，乖乖握起了竹筷，“江公子，请用膳。” 江子陵满意的点点头，慢悠悠的张开嘴。 谁知道青栀直接往他嘴里一塞，被呛到了嗓子眼不说，牙龈差点被这丫头捣烂。 他忙用那只好手捂住嘴，“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对我，还是说你们青城山都是这样粗鲁么？” “难道江公子不是青城山的么？” 江子陵眯了眯眼睛，颇有兴致的看着青栀，“这么说，你是认出了本公子的身份？不如你告诉本公子，你是我哪一个小师妹？” “江公子，一会饭就凉了，赶紧吃吧。”青栀说着又粗鲁的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 江子陵差点被竹筷捣出一嘴的血，慌忙用左手将筷子夺过来，“本公子自己来，你去给本公子准备洗澡水。” “好。”青栀巴不得早点离开。 “放心，本公子很快就能查出你的身份，小师妹！”江子陵看着青栀的背影着重咬了后面的称呼。 青栀脚步一滞，飞快离开。 若不是提前被嘱咐了以不变应万变，这个时候，她很有可能就已经露出了马脚。 对于她的寡淡，江子陵也有些不解。 若是这丫头害怕身份被他识破，为何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然。 …… 华清宫。 亥时过半，整个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璀璨的灯火将那一抹焦急的身影逐渐拉长，烛光跳跃摇曳，映出她急切的心情。 皇后还是今日上午的那身装扮，她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眉心间蓄着淡淡的急色。 随着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她这才坐了下来。 敬姑姑慌忙上前，“娘娘，奴婢发现线索了。” “如何？” “刚刚秋兰传来消息，说是云贤妃这几日来形迹可疑，很少让她们在身边伺候。” “云贤妃？”皇后眉头略略皱了下，“她常年居在深宫，蓝罂粟这样的东西她怎么会有？” “据秋兰说，在那日给西秦太子和七公主接风的晚宴后，萧贵妃突然邀请了云贤妃去赏牡丹。” “大晚上的去赏牡丹？”皇后狐疑。 最令人奇怪的不是赏牡丹，而是这两位何时走得这么近了？ 这位皇贵妃一向心高气傲，向来瞧不上出身低微之人。而云贤妃又自持圣宠，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 这两位，一向是互相瞧不上的！ “谁说不是呢，听秋兰说，后来皇贵妃还将那牡丹赏给了云贤妃。从晴月宫出来时，云贤妃亲自捧着，像是极为神秘一般。秋兰说她因为好奇，偷偷的瞧了一眼，竟然发现那牡丹是蓝色花瓣的。不过，没过两天，那牡丹就死了，云贤妃亦如没事人一样，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蓝色的牡丹……” 皇后思忖着，突然心中一沉，难道说那盆蓝牡丹就是蓝罂粟？ “娘娘，奴婢心中和您想的一样，若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我们不妨去请皇上，然后叫来皇贵妃和云贤妃，一审便知。” 皇后敛眸看向窗外承乾宫的方向，心底多了丝苦涩，“这个时辰，想必皇上已经去了婉月殿，这件事你继续去查，明日再说吧。” 敬姑姑点头，“时辰不早了，娘娘您快歇下吧，这件事有奴婢呢。” 皇后躺下后，却没有半分睡意。 她不怕受委屈，但是却希望皇上对她能够有一分像其他嫔妃那样的温情。 当初，她以为做了他的皇后，就是他唯一的妻。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有的只有母仪天下的身份罢了。 至于夫妻恩爱，这不属于她。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入宫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她这辈子要守着寂寞过日子。 然而，寂寞失眠的又岂止她一个？ 惜云宫内，杜云惜坐在榻上，双手抱膝，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明月。 她不知道她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但是现在的她，依然没有等来那个人。 明明给温婉下了那样霸道的毒，为什么她为没死？ 她更想不到，皇上竟然为了她，不顾安危，亲自去找解药。 如今，温婉醒了，皇上更加宠爱她，今日一天，就去了婉月殿两次。 而她，已经被抛却在脑后。 杜云惜咽下嘴里的苦涩，却发现这酸楚在她的心中一寸寸蔓延。 这个时候，她知道明智之举，是应该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个干净。 那个男人，她很了解，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会不查？ 可是，她似乎想要赌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一般，她不想去管，就看看他查到她身上，如何对她。 她心里忐忑着，了无睡意。 月上柳梢，惜云宫内明灭的宫灯终于熄了，而晴月宫一盏孤灯仍在摇曳。 榻上的萧雪晴，显出几分不安， 若是温婉死了，她倒是不怕查，如今温婉没死，那就麻烦了。 整整一天了，不见惜云宫那边有任何动静，她心里大致能够猜出来，杜云惜这是打算依仗圣宠了。 可惜，圣宠这东西，她没有。 所以，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就在她正准备披衣而起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身。 “谁？”在微弱的烛光下，萧雪晴皱起眉头，低呼一声。 “你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魏惊鸿，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萧雪晴心中大惊。 魏惊鸿不由分说将她带到了榻上，狠狠压在身下，“我自然是过来救你的。” “这里是后宫，不是你的将军府！”萧雪晴挣扎。 “那又如何，难道你还担心皇上突然过来捉奸么？”魏惊鸿嘴角泛出一抹冰冷的讥诮。 这一句话顿时戳到了萧雪晴的痛处，这一年来，皇上来晴月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晚，皇上去了婉月殿，怎么可能会来她这里？ “难受了？”魏惊鸿冷冷扯了下嘴角，直接低头堵住萧雪晴的红唇。 感受着男人突如其来的霸道的气息，萧雪晴拼命的挣扎着，狠狠咬上去，“魏惊鸿，你发什么疯，我是皇上的女人！” “本将军不介意，此时，你是我的！”魏惊鸿的大手逐渐不规矩起来。 “放开我！”萧雪晴生怒。 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女，魏惊鸿的行为，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然而，下一瞬，她的下巴便被人狠狠捏住了，“当初你非要选择他，现在又得到了什么？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了，等我事成之后，便尊你为后！” “我不要！”萧雪晴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 “想想你们萧家，想想你弟弟，你会要的！”男人眼底迸出一抹狠戾，“那盆蓝罂粟，是萧皓然送来的不是么？你想想，若是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处置他？” 萧雪晴神色一滞，趁着这个机会，魏惊鸿已经毫不客气的将她身上的衣服扯落。 随之而来的，是床幔轻垂。 餍足之后的魏惊鸿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看着萧雪晴眼尾的泪痕，粗粝的指腹轻轻覆上去，摩挲着，“我让你变成女人，不应该高兴么？” 萧雪晴双眸空洞，怔怔的看着床顶，双手无力的抓着床单。 “这件事情，你只需要推出去一只替死鬼就好。比如，冬暖。” 魏惊鸿扔下这句话，翩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离开许久，萧雪晴这才低声啜泣起来，狠狠的攥着身下。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缓缓起身，看着榻上那抹刺目的红，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 此时婉月殿，却多了几分温馨。 顾锦枕在凌煜手臂上，靠在他的胸前，双目灼灼，“皇上刚刚的问题，臣妾的答案是，只要你要，臣妾便给。” 话音落，凌煜直接吻住她，细细品味着她的美好。 口腔内灌入一抹清冽的沉香气息，顾锦下意识拥住了他。 此时，她没有了以前那样的排斥。 在这个男人怀中，她的心里竟生出一抹暖意。 第116章 你觉得朕不想么？ 紧接着，是密密匝匝的细吻落下，引得顾锦阵阵颤栗。 几经撩拨，顾锦感觉自己的身子犹如一汪春水，媚眼如丝的瞧着身边的男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许是已经这次他为她寻药的原因，她对他到底心存了几分感激。 此时，二人四目相对，她看着他眼底的欲望，心头的抵触渐淡。 她知道，对于她而言，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咬了咬唇瓣，飞快的垂下了眼睑，到底还是有几分紧张。 正准备抬手将凌煜身上的衣物扯开，他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道：“你身子不好，江子陵嘱咐要多修养，等过些日子，朕再吃了你这只妖精。” 顾锦闻言，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惊讶，随即陡然羞红脸，转过身去。 这一幕落在凌煜眼中，不禁好笑，“生气了？” “没有。”顾锦咬唇。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力，然而却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凌煜一把扳过她的身子，用鼻尖轻轻碰了下她的，“欲求不满，在怨朕？” 顾锦闻言，脸颊再次烧红，慌忙躲避，“才没有。” “是么？”凌煜说着大手摸向她的痒痒肉。 顾锦娇嗔，“哼，皇上既然不碰臣妾，为何还有引诱臣妾？” “分明是你在勾引朕，妖精。”凌煜在顾锦鼻翼喷薄一抹清冽。 顾锦一滞，下意识避开，却被凌煜抓住了小手，“你觉得朕不想么？” 那一抹坚石更烫的顾锦立即将手收回。 然而，她脸上的红霞却怎么都退不下去了。 “睡吧，明日朕还要为你揪出元凶。” 提到这里，顾锦眸光顿时一凛。 云凶么？ 这个宫里头最容不得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到底是谁下毒害她，不用想她也知道。 只是，她就不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一次会不会还要袒护着那个人！ 这一夜，注定漫长。 清晨第一抹晨曦透过窗子洒进寝殿时，皇后缓缓起身。 此时，她的眼下一片乌青，看上去十分疲倦。 眼中布满血丝，也许这一夜她根本就未曾入眠。 “敬姑姑。”她看向外面喊着。 不过片刻，敬姑姑便推门而来，和她一样，敬姑姑也熬得两眼通红。 “事情如何了？”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查清了。” 皇后微微松了口气，“去通知各宫，今日本宫身子不适，就不必过来请安了。还有，等到皇上下了早朝后，请皇上过来华清宫一趟，记住，到时务必请萧贵妃和云贤妃前来。” “奴婢省的，娘娘睡会吧。” “不了，本宫睡不着，服侍本宫起来吧。” …… 思勤殿。 中位朝臣行礼之后，礼部尚书徐清便上前便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准。” “前几日，为了让西秦的轩太子和七公主与安国公主增加交流，微臣便递了请帖，邀他们去海棠园游玩，谁知却遇上了刺客。” “何人这么大胆，竟然在皇家园林内行刺！”凌煜声音冰冷威严，“可查出结果了？” 武状元王澈闻言，出列道：“皇上，微臣奉命去搜查海棠园时，在那里发现了这个。” 话音落，众人皆看向王澈手中的东西。 还没有看清，凌煜便朗声吩咐，“呈上来！” 连顺上前接过，一步步送到金阶之上，凌煜只扫一眼，便一脸愠怒着扔了下去，“赵威，你看这是什么！” 天子之怒，气压雷霆。 立在魏惊鸿身后的赵威陡然一阵，下意识上前，看了眼地上的东西，脸色立变。 在大齐，不论文官武官，都有一块表示品阶的玉带。 这玉带，他们一向都是贴身携带的。 他记得明明今天早晨起来上朝时，还亲手将玉带佩戴在身上，这会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既震惊又忐忑，下意识就朝自己腰间摸去。 然而，在众人眼中，他这个行为，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此时，他根本顾不上注意别人的神色，摸着空荡荡的腰间，他登时脸色大变。 他的玉带真的不在了！ “赵威，你可还有话说？” “皇上，微臣……微臣冤枉。”赵威看见玉带时，已经方寸大乱。 他拼命的想着，将今日进宫上朝遇到的人一个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可是，最终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身上佩戴着的玉带怎么就落到了王澈手中。 “你说你冤枉，那你的玉带落在海棠园一事，如何解释？” “微臣……”赵威一时语塞。 他和袁山是魏将军最得力的两大副将，他一向都不如袁山能说善辩。 可惜，袁山已经被皇上处决，死在了塞北。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攀升了寸寸寒意。 袁山已死，所以这一次皇上的目标是他么？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看到这里，凌煜厉斥道：“来人，将赵副将拉下去。” “皇上且慢。”魏惊鸿沉着一张脸，上前一步，“微臣以为这件事必有隐情，赵副将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哦，魏爱卿的意思是朕冤枉了赵副将？”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觉得也许有人蒙蔽了皇上的眼睛。” “依魏爱卿之意呢？” “还请皇上给微臣三天的时间，微臣定当找出行刺安国公主的真凶。” “不必了，魏将军要证据，本公主这里就有证据。” 这时，外面陡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 众人下意识朝殿外看去，就见凌玥一身正装，缓步而来。 殿内的朝臣看见她脸上敛着的戾气，下意识让出了一条道路。 凌玥走到殿内，看向凌煜，“皇兄，那日我在海棠园被人行刺后，在那里也发现了一块玉带。” 当然，这东西是假的。 既然他们策划了刺杀，怎么会留下证据给他们查呢？ 不过，现在死无对证，魏惊鸿也不得不认！ 果然，话音刚落，魏惊鸿就狠狠缩了缩黑瞳，眸光紧紧盯住她手中的东西。 凌玥勾了勾嘴角，上前，“魏将军不妨好好瞧瞧，你可认得这块玉带。” 魏惊鸿脸色一凝，眸光暗敛。 这玉带，他自然认识，这是参将冯远的。 只是，冯远已经死在了海棠园这次的刺杀。 看着眼前明丽的少女，他的心微微发沉。 此时，他突然觉得原本他布置妥当的事情似乎是别人早就设下的陷阱！ “当日，海棠园内潜入刺客，那登徒子企图冒犯本公主，本公主将他杀了后，就在他身上发现了这块玉带。虽然本公主不认得他，但是本公主认得这块玉带。” 魏惊鸿闻言，眸光暗沉，这个蠢货，难道他去海棠园刺杀，还带着这玉带么？ 可是，现在人已经死了，他死无对证。 他特意给萧雪晴送了一盆蓝罂粟，利用杜云惜给温婉下毒，目的就是为了将凌煜引出去。 果然，他成功了，凌煜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这个女人，当晚就带她出发去寻药了。 他利用凌煜不在齐都的机会，吩咐赵威带人去了海棠园。 他想毁了大齐和西秦修好，自然是毁了凌玥，杀了祁素素。 这样一来，不仅和亲不成，大齐和西秦反而结怨。 届时，凌煜根本无法给西秦交代，当他被西秦施压，忙得焦头烂额时，就是他起兵的最好时机。 可惜，凌玥好好的，祁素素也平安无事。 这一计，他败了。 或者说，这是凌煜的计中计！ 现在，他越来越发觉这个男人心思之深，令人心生寒意。 就在他凝神时，凌玥的声音再次传来，“魏将军若是觉得赵副将的玉带是冤枉的话，那本公主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信？” “微臣不敢。” 凌玥轻轻笑了，将玉带呈上去，“还请皇兄给玥儿做主。” “赵副将和冯参将是魏爱卿麾下得力之将，魏爱卿为他开口求情朕也能明白你惜才，但是如今证据确凿，赵威罪不可恕，魏爱卿不必多言。” “皇上……” 魏惊鸿刚开口就被凌煜打断，“难道魏爱卿觉得赵副将只是从犯，主谋另有其人？” 一句话，直接诛心。 魏惊鸿脸色一沉，冷声开口，“皇上圣明，微臣全听皇上吩咐。” 他心里清楚，他算计着这大齐的江山，而凌煜也在一一拔除着他的亲卫。 由于心急，他的左膀右臂皆被这男人斩去。 看来，他要收敛锋芒了！ “拉下去！”凌煜凛声吩咐。 “皇上饶命，饶命……”赵威慌忙求饶。 他的心沉入谷底，现在就连魏将军也将他放弃了，看来这一次他是必死无疑了。 经过王澈时，他突然想起，似乎刚刚进殿时，他在旁边挤了他一下，一定那个时候，他从他的腰间偷走了玉带。 一定是他！ 赵威突然激动起来，刚想说话，他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 看着金殿上的那一抹明黄，他拼命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很快，他便被拖了出去。 一出了思勤殿，他此生都不再会有说话的机会。 所以，这件事的真相永远没有人知道。 凌煜眼底划过一抹深邃，约莫着时辰，也该去华清宫了！ 第117章 宠妃的待遇 “娘娘，皇上来了！”太监过来通禀一声。 皇后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冷眸睥了眼跪在地上的萧雪晴和杜云惜，眸内寒光迭起。 这一次，她也想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 起身相迎，行礼之后，她随身边的男人一同走来。 凌煜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二人，敛眸不解，“皇后，这是为何？” 皇后眉眼一眼，看向萧雪晴身边的冬暖，“让这贱婢亲自跟皇上说吧。” 凌煜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冬暖不断的在白玉地砖上磕头，“皇上，奴婢胆大包天怂恿皇贵妃谋害琬妃娘娘，看在萧家的份上，还请皇上饶了娘娘，要罚就罚奴婢。” “这件事你是主谋？” “是，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此时，冬暖的额头已经在地砖上磕破了皮，泛出殷红。 “皇贵妃的丫头倒是大胆，怂恿者着子去谋害琬妃。”皇后冷哼一声。 明显，萧雪晴这是打算把冬暖推出来当替死鬼，这个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求皇上处死奴婢，饶了皇贵妃。”冬暖说着又接连在地上磕了几下，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滑下。 凌煜扫了眼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杜云惜，随即将眸光落在一旁的萧雪晴身上，冷道：“皇贵妃和云贤妃心思歹毒，谋害琬妃，罪不可恕。念在琬妃没有大碍的份上，朕便免了死罪，但活罪难逃。即日起，云贤妃降为云妃，萧贵妃降为萧妃。至于冬暖，杖毙！” 冷寒的声音顿时令冬暖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似乎等来了解脱一般。 然而，杜云惜的身子却逐渐僵了，她缓缓抬眸，看向眼前那一抹明黄的身影，眼底涌出灰败。 若是这一次琬妃死了，难道他真的要让她死么？ 她何尝不明白，皇上的宠爱是不长久，靠不住的。 然而，爱情是沾之成瘾的罂粟，一旦陷进去，便迷失了自己，再也无法回头。 她现在，就是这般。 她想，当初年岁时，她以为皇上是为了升她的位分，所以才会给众人都提了位分。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琬妃！ 她怔怔的瞧着，企图他看她一眼，然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惜没有。 凌煜直接从她身边而过，睥着萧雪晴冷道：“萧妃一会亲自在晴月殿监刑，回头告诉朕，打了几板子断得气！” 萧雪晴原本就冷凝的一张脸，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惨白一片。 她知道皇上为了贤名不会废了她，但是这次让她监刑，何尝不是对她的最大惩罚？ “这件事，便交给皇后处置了。” 凌煜说了一句，便抬脚离开。 魏惊鸿打他后宫的主意，那他便拆了他的左膀右臂。 这一次，赵威一死，刚好可以将武状元填补进去。 …… 消息传到婉月殿时，顾锦正慢腾腾的喝药。 将药汁一饮而尽，她将药碗放下，嘴角一点点勾起。 多行不义必自毙，杜云惜在宫里不停作妖，就是凌煜再喜欢，心里也烦了。 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如此不知深浅，被厌弃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娘娘，吃颗糖吧。” 就在她满嘴苦涩的时候，丝竹朝她递过来一颗蜂蜜糖。 顾锦微微惊讶，蜂蜜难取，本就是珍贵之物，更何况是蜂蜜做成的蜜糖？ 丝竹见她发愣，忙解释道：“娘娘，皇上说您吃药苦，又不喜欢吃蜜饯，所以便让人从外面买了蜂蜜糖。听说这东西特别甜，娘娘快吃吧。” 顾锦缓缓从丝竹手中将糖接过，神色微滞。 凌煜怎么知道她怕苦呢？ 怕苦，是她以前做公主时养成的娇贵毛病。 不过，当人生都充满了苦涩时，这药汁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将蜂蜜糖放入嘴里，很快甜蜜便在她的舌尖化开，在口腔内蔓延，将苦涩冲散。 “娘娘，这糖甜么？”丝竹殷切问。 像她们这样做奴婢的，这辈子都吃不上这样的糖的。 顾锦颔首，吩咐道：“你去将剩下的糖分了吧，我吃药已经习惯了。” “这可以可以呢，这是皇上特意给娘娘的。”丝竹一口拒绝，然后躬身退下。 顾锦看着窗外扯了扯嘴角。 如今，她是不是体验了一把真正宠妃的待遇？ 其实，联想到她这次中毒、凌煜带她出宫寻药和凌玥在海棠园内遇刺一事，她不难猜出这二者之间的关联。 若是说魏惊鸿利用她设下了此计，那凌煜又何尝不是利用她来反击呢？ 所以说，凌煜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心中有愧？ …… 三日后，江子陵别院。 青栀准备洗澡水的时候，江子陵正悠闲的吃着荔枝。 这几日来，他受不住右手的麻木不仁，直接将毒素全解了。 只不过，为了留住青栀，他在她面前还是装废人的。 很快，他听见青栀的脚步声，顿时吓得将手中的荔枝扔了。 靠在椅子上，淡淡垂着眸子，呻吟出声，“本公子这手似乎越来越麻了。” 青栀懒得理他，直接道：“水已经放好了，江公子何时沐浴？” “小师妹，你得叫师兄。” “江公子，请。”青栀根本不甩他。 江子陵一边撇嘴一边起身，“如今，你们这些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也不知江老头平常是怎么教弟子的。” 慢悠悠的走到浴室内，江子陵缓缓张开双臂，如前两日般等着青栀为他宽衣沐浴。 这几日，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这小丫头已经不那么的排斥他了。 最起码，该伺候的时候，半点不含糊，他十分受用。 然而，他等了片刻，仍不见青栀动手，懒洋洋的掀起眼皮，催促，“小丫头，师兄等着呢，你看我这手如今还……”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腰间一松，腰带便被人扯开了。 在他来不及反应时，青栀又将他身上粉色的袍子一把扯落，抬脚将他揣进了浴池。 “咳咳……” 冷不丁的来这一出，江子陵整个人在浴池内凌乱，呛了几口水。 一时间，原本风流倜傥的他便成了落汤鸡。 他看着案上的青栀，双眉一竖，“小丫头，你这是伺候师兄洗澡，还是谋杀呀！” 话音落，青栀直接帕子扔了过去。 “江公子若是不喜欢青栀在这里伺候，我这就去叫素衣姐姐过来。” “不必，你这样就挺好……” “那便好。”青栀端起花瓣儿，全部撒入浴池。 “小丫头，师兄的手酸麻的厉害，你给我揉揉。” “好。”青栀没有决绝。 握着青栀柔软的小手，江子陵一阵爱不释手。 突然，右手腕传来一阵疼痛，他蓦地睁开眼睛，惨叫一声。 “江公子这只手不是没有知觉么？” 江子陵干笑一声，“是没有知觉，但是你也要温柔一点。” “既然一直没有知觉，不如我替你剁了？”青栀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朝江子陵手腕上按去。 一时间，浴室内的江子陵顿时惊起阵阵水花，“小丫头，你疯了！” “江子陵，你竟然骗我！”青栀声音微冷。 “小丫头，你先把刀放下，你听我解释。” 青栀正盯着江子陵，猝不及防的看见他起身一幕，顿时惊呼一声，别开了身去。 “小丫头，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这手是刚刚才好的……”江子陵一边说着一边将青栀手中的刀扔到一旁。 “起开！”青栀直接将他的手甩开。 浴池内很滑，江子陵直接被推的重心不稳，身子朝后倒去。 出于本能，他下意识朝身边抓去。 随着哗啦一声水声，青栀随着江子陵一起跌入浴池。 “你……” 青栀以为江子陵是故意拖她下水，心底怒极，对着他直接出手。 掌风带起冷风，惊出水花阵阵。 江子陵连忙解释，“这一次，本公子真不是有意的。” 青栀根本不听，出手又快又急，丝毫不给江子陵反应的机会。 不过片刻，便在他的肩头砸下一掌。 江子陵吃痛皱眉，“你这丫头下了死手啊，既然如此，本公子就陪你玩玩。” 三招过后，二人逐渐打成平手。 然而，经过这一番撕扯，青栀身上的衣服便在水中散开了。 青色的衣裙下，是半遮半掩的红色肚兜。 尤其是那处沾了水，更显曲线傲人。 江子陵原本打算给她扯好衣服，看到这里，眸光陡然一滞。 青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顿时大变。 “流氓！” 又羞又怒，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哗啦啦……” 一阵水声过后，青栀的身影便匆匆消失在了房间内。 江子陵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登时僵在了原地。 自此之后，他便安分的在别院内待了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对镜长叹。 青栀换了衣服后，连夜赶回了婉月殿。 翌日清晨，顾锦起床后，便看见又愠怒又委屈的青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昨晚。” “出了什么事么，回来的这么着急？” 青栀抿唇摇头，“娘娘，今日该去华清宫请安了吧，我服侍你起床。” 在别院内，那丢脸的事情，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第118章 你就别再闹了 据说，那日萧雪晴亲眼看着冬暖被杖毙之后，便一病不起。 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形销骨立。 顾锦心里清楚，对于萧雪晴这种金枝玉叶而言，人命犹如草芥，打杀一个人更是平常。 但是，让她亲眼看着一个人活活打死，只怕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更何况，死的人是冬暖，她的贴身婢女。 只怕，这件事对萧雪晴而言，这一生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为她身体不好，皇后便十分“贴心”的免去了她的请安。 至于杜云惜，这几日都没有再见到过凌煜。 而且，因为她经常借病不来请安，这一次皇后并没有允许。 原本她在宫里就势单力薄，如今失去了圣宠之后，就真的不剩什么了。 皇后先前容忍她，完全都是因为凌煜。 现在么，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她想，就算是凌煜，也是想给杜云惜一个教训的。 失去圣宠的杜云惜脸色很不好，肤色蜡黄，带着憔悴，就连眼下，都是大片的乌青，连胭脂都掩不住。 请安之后，皇后便将众人打发了。 许是受不了华清宫内的气氛，杜云惜率先走了出去，清瘦的身影平添几分苍凉。 顾锦扫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一时得宠，一时失宠，这宫里头的事情可真是没有半点定数。” “莹儿！”皇后瞪她一眼。 魏诗莹撒娇道：“阿姐，我说的不对么，这得宠的时候，可谓是风光无限，谁也不放在眼中，这一旦失了宠，可就无人问津了。” 她说完，掩嘴娇笑了两声。 虽然这段时间，凌煜并没有再去过莹月苑，但是魏诗莹依然不减娇蛮。 也是，她年轻貌美，又有皇后和魏家做后盾，的确有跋扈的资本。 顾锦轻勾了下嘴角，缓步出了华清宫。 走了不久，远远就瞧见杜云惜立在前方的花树下，静静的朝她这边看来。 “娘娘，云妃在等你。”青栀提醒一声。 顾锦颔首，不紧不慢上前。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里只有杜云惜一人，墨兰和秋兰已经被打发走了。 “云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么？” 顾锦开了口，杜云惜这才施施然转过身来，清冷的睥着她，“几日不见，琬妃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都是托云妃的福。” 杜云惜脸色一僵，冷涩出声，“没想到你如此命大，现在本宫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眼底沁着恨意，还有一抹浓浓的不甘。 处心积虑下的毒，她竟没有死！ “那我得向云妃道谢了，若不是你对我用毒，我又怎么能独霸着皇上呢？”顾锦笑得温婉。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杜云惜的痛处。 可以说，这一次是她自作自受，亲手把凌煜推到了婉月殿。 “你不要得意，本宫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失意，皇上他是我的！”杜云惜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占有欲。 在后宫勾心斗角，擅自用毒，这是死罪。 萧雪晴有萧家支撑着，她杜云惜依靠的完全是圣宠。 虽说被降了位分，但是却没有别的惩罚不是么？ 顾锦闻言，轻轻笑了，“不就是一张脸么，皇上对一个替身能有多少感情，难道云妃自己不清楚么？” 刹那间，原本还面带清高孤傲的杜云惜脸色陡然苍白。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锦，唇角发颤。 她都知道了？ 顾锦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嘴角笑意深了几分，“如今看来，云妃是连自欺欺人也装不下去了。” 那日在惜云殿她被凌煜折断双手就听见太后训斥了。 她心里对云妃替身一事心知肚明。 杜云惜咬了唇，敛起自己的骄傲，“那又如何，即便是替身，本宫也是这宫里的独一个，你比不了的！” “是么？”顾锦嘴含讥讽。 “下一次，你绝不会这么好运！”杜云惜靠近顾锦冷冷出声。 “这一次，我还没有讨还，你还想下一次？” 看着顾锦眼底的凛冽，杜云惜眸光一紧，“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血债血偿了。”顾锦说着眉眼一厉，甩手给了杜云惜两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杜云惜捂住双颊，“你打我？” “该算的账还要慢慢算。”顾锦说着眼尾的余光瞥向了远处那一抹明黄，冷寒出声，“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杜云惜顿时咬住了唇瓣。 还没有来得及装可怜，顾锦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且看着，这一次皇上是不是还会信你。” 等到凌煜赶到这边的时候，顾锦已经安静的立在一旁，不吵不闹，犹如一朵盛开的玉兰花。 杜云惜直接捂着脸迎了上去，一脸楚楚可怜，“臣妾见过皇上。” 凌煜淡淡扫了眼杜云惜，便将视线落在了顾锦身上，发现她无碍，稍稍松了口气。 “皇上，臣妾的脸无碍，您不要惩罚琬妃。对她下毒，是臣妾迷了心窍，是臣妾不对，她心里有怨也是应该的。这两巴掌，是她该打的。” 凌煜皱了眉，看向顾锦，“你打她了？” 顾锦笑着摇头，“皇上，臣妾从来没有怨过云妃，自然也不会打她。” 凌煜略略点头，看着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对她招招手，“过来，这个时辰，你该回婉月殿吃药了。” “皇上，臣妾……”杜云惜有些错愕。 这一次，皇上竟然绕过了她，去关心琬妃！ “你先回宫吧。”听到杜云惜的声音，凌煜淡淡吩咐一声。 他对她的宠爱皆是因为她是太后放在身边的眼线。 如今，她竟敢将手伸向温婉，他自然不会再容她！ “皇上，臣妾脸疼，您能不能去惜云殿陪陪臣妾？”杜云惜心里酸涩难耐。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只要提出要求，他都是无条件的答应不是么？ “刚刚婉儿说了没有打你，你就别再闹了。” 是她在闹么？ 杜云惜闻言委屈的快要哭了，看着顾锦一副娴静的模样，恨不得扑过去撕了她，却偏偏还要保持温柔。 “皇上，臣妾真的不计较琬妃动手，但是她的确是打了臣妾的。皇上，您难道不相信臣妾的话么？” 她说着放下自己的脸，让凌煜去看。 “朕只相信真相，你脸上连个巴掌印都没有，还要诬陷琬妃么？” 顾锦闻言，轻轻勾起了嘴角。 凌煜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耳熟。 这一次，终于不是对她说了。 杜云惜实在是太心急了，凌煜不过才三天没有去惜云殿她便坐不住了。 刚才，她已经让墨兰和秋兰去承乾宫引凌煜过来，所以才故意说那些激怒她的话，目的就是让她出手。 然后，她便可以扮柔弱可怜博得凌煜的同情，又能让凌煜看见她打人的一幕从而厌弃了她。 可惜，她又怎么会如她愿呢？ 杜云惜听到这句话，顿时懵了。 她的脸被打了两巴掌到现在还火辣辣的，怎么连巴掌印都没有？ 下意识朝顾锦看去，顾锦报以淡淡一笑，仿佛在说，根本不介意她的诬陷一般。 杜云惜看着这里，差点没被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原本以为她打得一手好算盘，却不料反被人算计！ 顾锦很快收回了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谢谢皇上相信臣妾。” “以后，朕都信你。”凌煜眼底划过宠溺。 看着二人，杜云惜心底又气又酸，委屈的直落泪。 凌煜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厉声吩咐墨兰二人，“还不快将云妃扶回惜云殿，她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么！”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说谎……”杜云惜委屈极了。 可惜，凌煜并不会相信她。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自己也会尝一尝被人冤枉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走吧。”凌煜低头拦住顾锦，带着她朝婉月殿走去。 其实，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但是，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 这一点，顾锦又何尝不知？ 她打了云妃，即便她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也瞒不住凌煜这只老狐狸。 虽然她心里也担心凌煜还会像以前那般维护杜云惜，可她还是忍不住试探一下。 好在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 希望从此之后，她可以彻底替代杜云惜！ 二人回到婉月殿后，凌煜亲自喂顾锦吃了药，然后又哄着她吃了蜂蜜糖。 “这下可满意了？” 顾锦一改刚才的温婉，撅着小嘴娇嗔，“哼，这一次皇上的心总算是没有长偏。” “朕的心在你那里了，有没有偏你还不知道？”凌煜逗她。 “是么，在我这里？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朕就帮你找找？” 凌煜说着大手在顾锦身上移动，逐渐不规矩起来。 “皇上倒是越来越坏了，是不是跟江公子学的？” “不喜欢么？” 顾锦心中一动，抱着凌煜亲了口，“喜欢。” 看着男人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蓦地心跳加速。 “妖精，晚上等着朕。” 凌煜亲了亲她，便回了承乾宫。 此时，江子陵已经在殿内等他了。 只是，他的脸上竟然系了条帕子，遮住了那张风流无边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凌煜抬眸。 第119章 脸上挨了一巴掌 江子陵嘴角僵了僵，神色有些古怪。 没有说话，直接将药往凌煜身边一扔，便收了扇子走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煜没有说话，只瞧着江子陵脸上系着的帕子勾了勾嘴角。 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江子陵闷哼一声，转身走过去跟凌煜勾肩搭背，“阿煜，跟你商量个事情，我能不能管你要个人……” “不能。” 凌煜不着痕迹的将他甩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还没说是谁呢。”江子陵有些丧气。 “除了婉月殿的那丫头，你还能要谁？” 凌煜抬眸看了他一眼，若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你做了什么，脸上挨了一巴掌？” “我可什么都没做？” 江子陵冤枉的厉害，他不过是好心帮青栀拢了拢衣服，就挨了一巴掌。 当时，他直接都被打懵了好么。 “青栀是琬妃的人，朕做不了主。”凌煜落下一句话，就准备朝御膳房走去。 “青栀是琬妃的人，可琬妃是你的人，你一句话，这宫里谁敢不从？”江子陵立即跟上去，一把扯落脸上的帕子，指着道，“你看看我这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凌煜扫了一眼，顿了下脚步，眼底隐约有了丝笑意，“的确不轻。” “我不管，反正我要将人带走，好好惩罚惩罚！” “在青栀身上，你可试探出什么了？” “暂时还没有。” “既然没有，又何必浪费时间？”凌煜走进御书房。 “虽然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我能肯定她一定是我青城山的人！想要确定身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么，等你查到身份了，再来要人。” “那我脸上这一巴掌就白挨了？”江子陵凑到凌煜跟前，指着脸给他看。 然而，凌煜眼也未抬一下，已经开始翻阅奏折。 江子陵揉了揉还肿着的脸，一阵撇嘴，“你这男人，还真是忘恩负义。既如此，本公子决定立即回青城山，你女人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你走可以，药留下便可。” “你……” 江子陵比出扇子指着他，冷哼一声，撩步离开。 …… “静香，静香……” 黑漆漆的夜色中，萧雪晴从梦中惊醒，不停地唤着婢女。 梦里，冬暖浑身是血，死死地抓着她，似乎想要将她一起拖入地狱一般。 此时，她吓得一身冷汗，浑身发软。 素手撩开帐帘，继续唤着，“快来人，来人……” 然而，她喊了片刻，依旧没有人过来。 这晴月殿的下人越来越不尽心了！ 冬暖死后，她更是连个心腹都没有了。 她痴痴的坐在榻上，看着无边夜色，眼眶一热，双颊便湿润了。 就在她抱着双臂嘤嘤啜泣的时候，她的身子从里面被人整个儿抱在了怀中。 萧雪晴下意识身子一僵，一抹巨大的俱意将她笼罩。 “怎么，现在这么害怕我？”魏惊鸿阴鸷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 萧雪晴飞快的从他怀中挣脱，一把扯住被子将自己掩在角落里，警惕的看向他。 “晴儿……” “你别过来！”萧雪晴死死攥住锦被，“下人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 难怪她刚刚怎么都喊不应！ 魏惊鸿低笑一声，一把将萧雪晴扯到怀中，“晴儿，你以前可是高高在上的，这么胆小可不像你。而且，以前的你，骄傲明媚，可是从来不会哭的，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萧雪晴恨恨道。 是他利用了她！ “这怎么是拜我所赐呢，是你选错了人！到现在，你还在执迷不悟么？” 萧雪晴死死的咬住唇瓣不说话。 “若是你当初选择我，现在你就是将军夫人，将来就是我的皇后！”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谁，你难道不怕我告诉皇上么！” “告诉皇上？”魏惊鸿笑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见到他？” 句句锥心，将萧雪晴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撕扯的零碎。 趁着萧雪晴发愣的瞬间，魏惊鸿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萧雪晴挣扎。 那边屈辱而痛苦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你会喜欢的。”魏惊鸿狞笑一声，大手便将衣服扯落。 随着霸道的吻落下，是一句冷冽，“做我的女人，我让你像以前一样，华贵无双！” …… 凌煜护着顾锦而冷落杜云惜一事在宫里不是秘密，很快就传遍了各宫。 太后听闻这件事后，不仅叹了口气，“云妃算是彻底废了。” 敬姑姑递上一碗安神汤，“太后娘娘打算怎么办，要废了云妃么？” “若是哀家身边有可用之人，自然立即废了她。可惜……” “娘娘，不妨让惠昭仪帮娘娘重新找一个聪明伶俐的。”敬姑姑出着主意。 太后略略太后，仍然止不住叹气，“在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容貌相似之人。当初找到云妃，已经幸运。”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也许还会有的。” 太后喝过安神汤问，“哀家得了消息，这几日魏惊鸿偷偷入宫？” “都是去了晴月殿。”敬姑姑点头。 “这个混账，竟敢秽乱后宫！”太后动了怒。 “许是魏将军还没有放下萧妃。” 当初萧雪晴进宫之前，魏惊鸿就多次托人去萧家提亲。 可惜，萧雪晴对凌煜一见倾心，直接入了宫。 这几年来，魏惊鸿也没有娶妻纳妾。 不知是放不下萧雪晴，还是野心太大。 正说着，殿内掠过一道疾风，随即闪进来一抹黑影。 太后一惊，慌忙坐起了身子，厉声呵斥，“谁！” “姑妈，是我。”魏惊鸿现身，直接到太后跟前行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晚上私入后宫！”太后眼底含怒。 “姑妈息怒，侄子今夜入宫，是特意来看望姑妈的。” “别以为哀家年纪大了眼就瞎了，你是刚从晴月殿出来的！” 魏惊鸿不以为意，“皇帝放在这么多的美人独守空房，侄子替他尽一尽义务又如何？” “狼子野心！” “看来姑妈还是误会侄子，我从未想做什么谋逆之事，这几年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晔表哥。” 提到前太子，太后心中一紧，敛眸，“你当初告诉哀家，晔儿没死，可是哀家苦苦寻了五年，为何见不到他的踪影？” “侄儿想，许是晔表哥觉得现在凌煜做了皇帝，不愿现身吧。” “这皇位，本就是晔儿的！”太后忍不住冷哼。 接着，抬眸问，“你今晚入宫，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此时，她语气里的冰冷已经逐渐淡去，却透着一抹急切。 “姑妈，侄子一直守在西北边疆，能有什么消息。我此来是提醒你，一定要堤防皇帝，他现在已经逐渐掌权，而且消息来路广，若是被他发现了晔表哥所在，那么晔表哥就凶多吉少了。” 冷鸷的话顿时令太后脸色一白。 之后，就连魏惊鸿何时离开的，她都没有在意。 脑子里一直琢磨着魏惊鸿的那句话。 “敬姑姑，让月儿抓紧时间物色新的人选！” 若不是云妃这么不争气，她现在也不至于打探消息这么被动！ …… 由于张彬和祁素素二人在茅草屋中住了几日，为了保全祁素素的声誉，凌煜便为二人赐婚。 魏惊鸿自作聪明设得一局，倒是成全了他。 这一决定，就连祁佑轩都不能说什么。 毕竟，祁素素和张彬在一起几日是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再入宫。 故而，这次的和亲，他并不算是完成了任务。 张彬和祁素素大婚后，齐宫上下便开始为凌玥筹备嫁妆，准备远嫁之事。 作为即将出嫁的新娘子凌玥而来，她倒是没怎么上心，整日里忙着练武，沉浸在恢复内力之中。 接到顾锦的请柬，她这才匆匆收拾了一番，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到了婉月殿内，顾锦吩咐青栀端来她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还亲自泡了茶。 然而，凌玥却是兴致缺缺，没有胃口。 顾锦笑问，“玥儿这是怎么了，忧心忡忡的，难道不想嫁？” 凌玥叹了口气，“跟出嫁无关，上次在海棠园，我中了媚药，在冰池里泡过之后，内力尽失。这对我而来，比杀了我都难受。” “原来是这事。”顾锦忍不住笑了，“这事急不来，你上火也没用。” 凌玥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的啜着，忍不住颓唐。 顾锦吩咐青栀取来锦盒，递到凌玥面前，“虽说你的婚事全都由皇后打理，但是你叫我一声嫂嫂，我怎么也要给你添妆的，快收下吧。” 凌玥顿时来了兴致，看着锦盒内的银票，忍不住笑了起来，“嫂嫂真是实在。” “你嫁去西秦，少不了要打点关系，多些银子在手里，还是好的。” “嫂嫂，玥儿舍不得你。”凌玥忍不住抱住了顾锦。 “我也舍不得你。” 顾锦心底一酸，凌玥这一出嫁，只怕以后很难再回大齐了。 她们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凌玥前脚一走，凌煜便来了婉月殿。 他笑，“你这嫂嫂，倒是大方。” “反正臣妾的银子都是皇上赏的，也不心疼。” 第120章 你是不是喜欢皇上？ 中午，凌煜便留在了婉月殿，陪着顾锦用午膳。 青栀带着宫女刚刚将菜肴呈上来时，惜云殿的秋兰便来了婉月殿，求见凌煜。 “皇上，云妃娘娘病了，皇上您就去瞧一眼吧。”她跪在地上请求。 看到这一幕，顾锦缓缓放下手中的银筷，“皇上，要去瞧么？” 凌煜神色清淡，“云妃病了，你就应该去请太医。” “这……”秋兰小心抬眸。 “还不快去！” 秋兰到底是皇后的人，又怎么会对杜云惜尽心？ 她听了话，没有再请求，俯身告退。 反正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是皇上不愿意去的！ 秋兰走后，顾锦扒拉着碗里的菜，眼皮也未抬一下，“云妃向来身子不好，皇上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以前云妃或许是装的，但是顾锦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病了。 被她打了两巴掌，偏偏凌煜还不信她。 这种委屈，估计她是第一次体会。 自然是被气出病了。 “这么大的醋味？”凌煜戏谑。 “今日的菜，挺酸的。”顾锦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让朕尝尝。”凌煜直接将顾锦夹好的菜咬入嘴里。 看着他的模样，顾锦忍不住轻笑出声，“皇上不嫌弃臣妾么？” “婉儿的一切，朕都是喜欢的。” 接下来的两日，凌煜依然每天都宿在婉月殿。 因为顾锦中毒一事，六宫人虽然对她霸宠不满，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毕竟，她这份圣宠，是用命换来的。 自那天秋兰去婉月殿请凌煜后，杜云惜又打发了她去承乾宫请人。 但是，凌煜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她病了两日，始终没有去看过一次。 期间，依旧每天都招顾锦去御膳房伺候。 顾锦新做了些点心，吩咐青栀提着食盒就去了承乾宫。 巧的是，她们二人刚到了承乾宫，就看见杜云惜在秋兰墨兰的搀扶下从另一个方向朝这边走来。 而秋兰手中也提着食盒，看来也是送点心的。 这一幕，倒是巧得很。 顾锦记得从西北边疆回来的时候，她因为要杀凌煜一事失宠。 当时她来承乾宫送点心时，也是这么遇上了杜云惜。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如今风光的是她，落魄的是杜云惜！ 真是风水轮流转。 “琬妃！”杜云惜看见顾锦，有些咬牙切齿。 虽然身子孱弱，但是眼底却淬了毒，一片嫉恨。 “云妃不是生病了么，怎么还出来走动？” “本宫身子无碍，咳咳……”杜云惜说着上前，准备入殿。 “云妃这是打算给皇上送点心么？”顾锦施施然看向秋兰手中的食盒。 “不错，皇上已经许久不曾吃本宫做的点心了，只要皇上吃了，定然会记得本宫的好！” 青栀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上前拦住，“云妃娘娘，您病了，您做的点心，皇上若是吃了，只怕会过了病气。今日，您还是回去吧。” 杜云惜顿时生怒，“你这贱婢，竟敢拦着本宫！” 她气得浑身发抖，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云妃，青栀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也是为了你着想。”顾锦睥了眼杜云惜身后的秋兰墨兰，冷声吩咐，“还不快将云妃扶回宫，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脑袋！” 凌厉的气息令几人齐齐一震。 这还是那个举止温婉，说话轻柔的琬妃么？ 杜云惜闻声，火气更盛，“温婉，你有什么资格拦我，我要见皇上！” 她说着疯一般的冲向承乾宫，然后对守门的人道：“去通禀，本宫求见皇上！” “云妃娘娘，这……” 太监为难，皇上是吩咐过不见云妃的。 “若是皇上不来，本宫就在承乾宫外长跪不起。若是本宫有什么事，都是你们的责任！” 青栀看到这一幕，慌忙上前扶住了她，“云妃娘娘，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再折腾了，何必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这位公公？” 有了青栀扶着，杜云惜想跪却怎么都跪不下去了。 守门的公公有些感激，“多谢青栀姑娘体谅。” “你……”杜云惜气得脸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一般。 顾锦缓步走过去，吩咐那太监，“去请皇上出来一趟，云妃只怕是要晕倒了。” “是，琬妃娘娘。”那人应了一声，立即进殿。 杜云惜看着这一幕，手指关节被她攥的泛白。 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殊荣，都被她夺去了！ 一瞬间，她的心里被嫉恨填满。 不过片刻，凌煜便撩步而来，眸光直接落在了顾锦身后。 片刻，他才转了视线，看向杜云惜，“惜儿，你怎么来了？” “皇上……”杜云惜立即哭出了声，直接扑到他的话中，委屈的耸动着肩膀。 凌煜将她拉开，“你既然生病了，就待在惜云殿好好养病，不要到处乱跑。” “可是臣妾想皇上，若是能够见到皇上，臣妾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既然皇上不方便去惜云殿见臣妾，臣妾愿意来承乾宫伺候……” “胡闹！” 凌煜剑眉一竖，吩咐秋兰二人，“还愣着做什么，将云妃扶回去！” “皇上，臣妾不走……” 杜云惜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 凌煜直接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 很快，杜云惜的哭喊声便消失在了承乾宫外。 凌煜牵住顾锦的手，拉着她进殿。 自始至终，这个女人就平静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满意了？” “皇上说什么，臣妾不懂。” “朕将云妃赶走，你可满意了？” 顾锦没有开口，随着凌煜入了御书房。 “朕知道云妃对你下毒，你对她有气。但，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有了好么？” “皇上这是在护着云妃了？”顾锦眉头略蹙。 “朕是护你。”凌煜拉着她坐在膝上，“在这宫里，最忌讳锋芒太盛。” 顾锦闻言瞧他。 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记住朕的话了么？”凌煜捏了捏她的鼻子。 “臣妾知道了。” 嗅着凌煜衣服上沾染上的女人香，她的眉头拧了下，然后不着痕迹的从他怀中起身。 刚刚杜云惜是扑到他怀中的！ 那一股子胭脂味，她不喜欢。 她的敏锐被凌煜收入眼底，略略凝眸。 …… 十日后，是凌玥出阁的日子。 这一天，整个帝都都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凌玥的嫁妆，摆满了长街，从街头到街尾。 可见场面隆重，规模之大。 凌煜此举，是昭告天下人，他对这个妹妹的重视与疼爱。 当然，也是为了让她在西秦的生活好过一些。 毕竟，凌玥是大齐的长公主，还受到宠爱，西秦自然会尊之敬之。 即便凌玥一向大大咧咧，上马车的时候还是红了眼，化了妆。 顾锦只是一介宫妃，没有资格为凌玥送嫁。 这一幕，是青栀回来告诉她的。 静静的看着外面喜气洋洋的红，许久她才吐出一声叹息。 凌玥虽然说不介意嫁去西秦，但是她知道，她心里绝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潇洒。 一时间，她的心里也有些闷闷的。 跟凌玥相处的这一年来，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正直大方的姑娘。 痴痴的做到午膳的时间，她像往常一般等着凌煜过来婉月殿。 然而，今天青栀却该诉她杜云惜病重了，凌煜被请去了惜云殿。 “到底还是去了，也许他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忍不住喃喃一句。 “娘娘不必担心，如今云妃已经不足为惧。”青栀安慰。 “这倒未必，不到最后，一切都没有定数。” 一连十日，凌煜都留在了惜云殿。 就连顾锦几次派人过去，也只是传来几句只言片语，让她好好在婉月殿，不必再请。 顾锦闻言，心底刺了下，有些难受。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凌煜每日衣不解带在惜云殿照顾生病的杜云惜，她心里就有些泛酸。 难不成还真是吃醋了？ 一场夏雨，酣畅淋漓，拂去了燥热。 然而，顾锦却在这种大雨中着了凉，染上风寒。 “咳咳……” 留在窗前，她忍不住轻咳。 即便是在夏日，她也能感觉到寒气丝丝入骨。 自从醒来，她这身子越来越残破了。 因为风寒的缘故，接下来几日她都没有出门，整日里，闷在殿内。 经常站在窗前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为了观景，还是为了等人。 这一场病，来得太急，犹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将她的身子压垮。 而她，几日以来，就像是初冬吹落的枯叶，没有精神。 “娘娘，皇上今天大抵是不会来了，回吧。”青栀扶她。 顾锦生病的消息，青栀亲自去了一趟承乾宫。 然而，凌煜并没有来。 “谁说我在等他了。”嘴角笑得苍白。 “你是在自欺欺人。” 顾锦任由她扶着，也不反驳。 “娘娘，我觉得你这场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我倒是觉得你这不是风寒，是得了心病。” “心病？”顾锦挑眉。 “娘娘，你是不是……喜欢皇上？”青栀大着胆子试探一句。 第121章 杜云惜怎么死了？ 陡然的一句话顿时令顾锦秋瞳怔大。 喜欢么？ 不，凌煜是她的仇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她进宫的目的是为了让凌煜爱上她，从而报仇！ 这一点，她从来不敢忘。 “娘娘，青栀看在眼中，觉得你这是……喜欢。” 话音落，顾锦飞快摇头，“不，我不喜欢，你看错了。” “你每天站在窗前看向承乾宫的方向，难道不是因为想他么？” “我只是想他的宠爱罢了。”顾锦皱眉。 接着，她又补充一句，“我是不会忘记报仇的。” “不要让自己太痛苦。”青栀忍不住说了句，“娘娘，我说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青栀也支持你。不论你做什么决定，青栀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 她不想看她现在这样痛苦。 这一次凌煜为她寻药，那是拼了命的保护。 她隐约觉得凌煜现在已经猜出了什么…… 当年她在青城山学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年她突然暴毙，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论当年如何，那已经过去，现在她想让她活得快乐些。 其实，现在她跟凌煜在一起，是快乐的，只有她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顾锦听闻青栀这句话，眸光轻颤，眼底水光潋滟，轻轻握住她的手，“多谢你陪着我。” “我们本就是相依为命的不是么？” 顾锦努力将眼底的水光敛去，然后轻轻笑了，“你说的对。” 接着，二人缓步走进内室。 青栀扶着她坐下，给她加了件衣服，然后道：“我去端碗姜汤来驱寒。” “不必了，我没事的。”顾锦笑笑，拉着青栀一同坐下，“你跟我说说皇上的情况吧。” 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最近的情况。”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解释呢。 青栀直接回答，“这些日子，皇上除了在承乾宫，就是到惜云殿，几乎吃住都在那里了。据说……云妃病得不轻。” “病得不轻？”顾锦轻轻皱眉。 “是。” “经过最近几次的较量，只怕云妃更加视我为眼中钉了，我不想跟她耗下去了。”顾锦的话轻飘飘的，却无端带了丝寒意。 青栀顿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 顾锦点头，“只是最近凌煜都在惜云殿，只怕不好下手。” “娘娘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找机会动手的。” “好。” 顾锦眼底一凛，杜云惜在齐宫里蹦跶的时间不短了。 如今她病重，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她！ 顾锦虽然不喜欢草菅人命，但也不是善良的小白花。 杜云惜曾经想将她置于死地，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 傍晚。 婉月殿内刚刚点燃宫灯，凌煜便乘着夜色而来。 对于他的突然到来，顾锦有些惊讶，“皇上？”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惜云殿么？ 更何况，前几日，青栀去请他，他并没有来。 “身子如何了？” “有劳皇上惦念，臣妾无碍。” 青栀说的不错，顾锦的病的确是心病。 病由心生，所以她一直吃着药，效果却不大。 此时，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病色，双颊蜡黄，唇色苍白。 顾锦走过去扶她，“这些日子，云妃病重，朕都在惜云殿，委屈你了。” 离得近了，顾锦能够闻到凌煜身上淡淡的沉香，透着清新。 看来，他是沐浴过才来这里的。 “臣妾不委屈，皇上，坐吧。”顾锦说完，吩咐青栀让人摆膳。 仿佛是为了补偿顾锦，用膳的时候，凌煜一直为她布菜，“多吃些，这几天你瘦了。” 顾锦身子不好，胃口寡淡，“皇上你吃就好，不必管臣妾，臣妾不饿。” 凌煜顿了顿，抬手放在顾锦腰间，“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可是……” 她真的吃不下。 “不想吃，就喝粥吧。”凌煜端到她面前，“难不成想让朕一口一口喂你？” “臣妾喝。”顾锦懒洋洋的接了过来。 看着她的样子，凌煜也有些心疼。 这几日，她是什么状态，过得什么生活，他一清二楚。 一碗粥，顾锦愣是喝了两刻钟，才算是喝完了。 刚将玉碗放下，凌煜便扯了帕子给她擦嘴，“你看你，喝的满脸都是。” 语气里尽是宠溺。 顾锦看着他温柔的模样，顿时一滞。 怔怔的看着他，眸光深远。 冰冷的他，温柔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帝王心，她还真是一点都参不透。 “想什么呢？”凌煜干燥的指腹轻轻覆上她的唇瓣，轻声问。 “臣妾在想，皇上为什么会对臣妾这么好。” “因为，你是朕的女人。”凌煜眸光灼灼。 “这后宫里的妃嫔不都是皇上的女人么？” “你与她们不一样。” “嗯？”顾锦不解。 “只要你，才是朕承认的女人。”凌煜说得郑重。 顾锦眸光一颤，眼底迭起涟漪，“那么，云妃呢？” 凌煜神色一凝，“她……” 话还未说完，连顺便从外面急匆匆的闯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云妃她……殁了。” “什么？”凌煜眸光一紧，立即起身，飞快的撩开了步子。 顾锦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暗敛。 他这么慌，这么急，步伐都凌乱了，可见云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既如此，他刚刚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这一刻，顾锦觉得，他真是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 凌煜走后，青栀缓步进来。 顾锦淡扫一眼，沉声道：“一切可还顺利？” “娘娘，我还没动手呢！” “什么？”顾锦有些惊讶。 “云妃的死与我无关。”青栀轻声道。 顾锦眉头拧了起来，青栀还没动手，杜云惜怎么死了？ 她是病死的，还是另有隐情？ “青栀，你快去查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杜云惜死了。 宠冠六宫的美人，曾经是那么高傲，那么仙气飘飘。 如今，却死得无声无息…… 宫中人对此，也是无不咋舌。 毕竟，杜云惜的身子一向不好，很容易生病。 加上她经常装病争宠，一年四季，几乎一大半都是病恹恹的。 所以，她们对此早已习惯。 就连这一次，虽然她一连病了将近一月，被太医告知病重，她们都以为是她的手段，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她就在这场病中死了。 最不能接受的显然是太后，虽说她已经对杜云惜失望之极，也有过除去她的心思。 但是，在找到接替她的人之前，她是不会轻易除去她的。 然而，杜云惜突然病逝，这让她措手不及。 她在宫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自然不相信杜云惜是简单的病死。 狠狠的拍着桌子，厉声道：“这定然是阴谋，给哀家查，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太后娘娘息怒，太医亲自诊断的，是重病身亡。” “哀家不信，告诉皇后，让她彻查这件事。” 红姑只得颔首，“奴婢这件去。” …… “咳咳……” 杜云惜死后，顾锦心情舒畅了不少，病了去了三分。 只是，依旧有些咳嗽。 看着盛开的明艳的海棠花，她轻轻勾起了嘴角。 抬手摘下一朵，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然后漫不经心的扔在脚下。 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明艳的海棠花？ 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娇俏动人。 可惜，这海棠花一旦飞落枝头，便要碾作成泥。 杜云惜再得宠，随着她的死，也要彻底消失在深宫之中了。 这一刻，顾锦突然觉得生命不易。 正赏着花，几抹人影蓦地闯入婉月殿。 顾锦定睛瞧去，是皇后身边的敬姑姑带着人朝这边过来了。 青栀率先迎上去，“见过敬姑姑，您可是稀客，来婉月殿有什么事吗？” 敬姑姑淡扫了她一眼，便朝她身后的顾锦看去，虚行了下礼道：“琬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走吧。” “敢问敬姑姑，发生了什么事么？”顾锦温婉出声。 能让敬姑姑亲自动身请人的，绝非小事。 “到了华清宫，皇后娘娘自会告诉琬妃娘娘是什么事的。”敬姑姑没有回答。 顾锦颔首，跟了上去，直接对青栀使了个眼色。 即便她不说，顾锦也知道，皇后叫她去的目的，无非是想将杜云惜的死栽到她的头上。 可是，这件事她也是有证据的。 到了华清宫时，顾锦才发现不止皇后在，就连太后也来了。 今日的太后，脸色肃穆，一片庄重威严。 就连身边的皇后，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凌厉，少了一些端庄。 “琬妃，你可知罪？”顾锦一进殿，皇后便清冷出声。 “臣妾不知。” 顾锦忍不住在心里冷哼，她还没说什么事，就直接问她的罪，她怎么知罪？ “云妃生前与你不和，如今她一朝惨死，你的嫌疑最大。”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上次云妃和萧妃合谋陷害臣妾，之后事情败露，萧妃只顾着将自己摘了干净，云妃心里定然怨恨萧妃，所以她们因此结怨，也许这件事是萧妃做的呢。”顾锦说的不紧不慢。 “放肆，你还敢狡辩！”太后震怒。 第122章 她的证据是朕！ “太后娘娘，臣妾没有狡辩，只是为自己辩解罢了。” 她这幅不卑不亢的模样，彻底将太后惹怒，“皇后，这就是你管的后宫么，一个小小的琬妃，也敢这样与哀家说话！” 看着顾锦，太后双眸一点点眯了起来。 她这幅高傲自尊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尤其是这周身的气质，更是与那人如出一辙。 太后敛了敛眸，很快收回了视线。 皇后被太后斥责一句，忍不住厉声道：“琬妃，你刚刚顶撞太后，已是大不敬。你还是老实回答这件事，就算是你做的，本宫念在你主动的份上，也能免去你的死罪。” 顾锦在心底忍不住的冷哼。 杜云惜是宠冠六宫的宠妃，被凌煜放在心里的人。 若是真的是她杀了杜云惜，凌煜首先就不会放过她，皇后根本无权过问她的生死。 不得不说，今日在太后的施压下，皇后失了分寸，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皇后娘娘，云妃的死，与臣妾无关。” “是么？”皇后沉眸。 “是，臣妾不敢撒谎。” “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云妃的死与你无关？” 皇后这句话分明是在刁难顾锦。 杜云惜是病死的，怎么会有所谓的证据呢？ 自然，顾锦也是无法取证证明自己的。 “证据……”顾锦微微抿唇，似乎有些为难。 故而，这一幕落在太后和皇后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 “看琬妃的样子是拿不出证据了，这么说，你就是害死云妃的凶手无疑了！”太后冷哼。 顾锦忍不住皱眉，太后何时这么关心杜云惜了？ 她记得上次她在惜云殿受罚时，太后对杜云惜所表现出来的是厌恶。 怎么这个时候，她却急着为死去的杜云惜做主了？ “太后娘娘，臣妾有证据。”不管太后打的什么心思，她都要先把自己的嫌疑去了。 “将证据呈上来！” “还请太后娘娘等一等，臣妾的证据马上就到了。” 她在等人。 “琬妃，你是在拖延时间么？没有证据，就算皇帝来了，也救不了你！”太后声音多了丝尖刻。 接着，她便吩咐红姑，“你去给琬妃松松骨，她便老实了！” “是，太后娘娘。” 看着朝她走来的红姑，顾锦眸光一沉，“臣妾有证据，臣妾的证据就是……” “她的证据是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接了过去。 一抹明黄，缓步入殿，颀长的身形自带凌傲尊狂。 皇后看见凌煜，忍不住看了太后一眼，然后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 凌煜走过去给太后问了安之后眼一垂看向跪在殿内的顾锦，眼皮一抬，“不知太后和皇后将琬妃叫来这里，这是何意？” “皇上，是这样的，云妃突然暴毙，臣妾觉得此事不简单，所以……”皇后讪讪开口。 仿佛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此时皇后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冷厉，反而有些心虚。 太后有些不满的扫了眼皇后，接过话，冷声道：“皇帝，云妃死的蹊跷，琬妃有谋害她的嫌疑，所以哀家叫她过来审问。” 凌煜略略点头，“母后，朕刚刚说了，她的证据是朕。” “皇帝此话怎讲？” “昨晚，云妃暴毙时，朕去了婉月殿，琬妃正在陪着朕用晚膳。所以，她不可能去谋害云妃的。” 太后闻言，脸色神色有些不自然，“是么？” “母后难道不相信朕说的话？” 太后虽然不愿，但还是冷哼一声，“皇帝的话，哀家自然是信的。” 皇后忙过来打圆场，“琬妃也真是的，既然昨晚陪着皇上用晚膳，怎么不早说呢？还累得皇上亲自跑了一趟，惹了太后生气。” 这一句话不仅指责顾锦私自去请凌煜，还说了她心机深沉，故意利用凌煜来让太后不快。 虽然说这就是她的算计，但是皇后的话的确煽风点火！ “皇后娘娘，臣妾刚刚就解释了，云妃的死与臣妾无关，但是您并不信臣妾。所以，即便臣妾说那晚臣妾陪皇上用膳，只怕您也不会信的。” 皇后被顾锦噎的脸色微微一白，抿唇没有说出话来。 “不论如何，这件事你惹怒了太后，是你不对在先，还不过来向太后赔罪！” 顾锦心中一喜，凌煜看似斥责，实际是让她平身呢！ 她慌忙起身，“太后娘娘，刚才是臣妾不好，还请您不要与臣妾一般见识。” “罢了，哀家若是与你这小辈儿计较，岂不是失了态？”太后依旧冷着脸色。 “母后，您每日礼佛，云妃一事您就别操心了。” “皇帝管好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后宫，哀家才能专心礼佛。” “母后教训的是。”凌煜说着拱手，“母后，儿臣还要去处理云妃的丧事，先行告退，还请母后谅解。” 太后冷眸睥来，“不过是一介宫妃罢了，丧事一切从简，皇帝要以国家社稷为重！” “是。” 顾锦也慌忙跟着告退。 出了华清宫。顾锦忍不住喘了口气。 深宫之中，到处都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每日周旋其中，其实也很累…… 看着身侧的明黄，她忍不住道谢，“刚刚在华清宫，多谢皇上体贴。” “嗯。” 许是杜云惜去世的原因，凌煜神色淡淡的。 顾锦看了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杜云惜死了，也许他真的难受吧。 二人相伴而行，一路无话。 到了承乾宫，凌煜吩咐连顺给顾锦准备了软轿送到了婉月殿。 接下来三天，凌煜再没有来过婉月殿，一直忙着杜云惜的丧事。 顾锦的风寒逐渐好了，也不咳嗽了。 知道凌煜不会过来，顾锦沐浴后，随意的躺在榻上，计划着接下来的路。 随着珠帘卷动，凉风拂过烛光，在窗纸上留下一抹剪影。 “谁？”顾锦神色一动。 “锦儿，是我。”景天凌的身影从帷幔后面传来。 顾锦惊讶，忙拢好身上的衣服起身，“师父，你怎么来了，这里是齐宫，我不是说过万事小心，以后不要再来了么……” “锦儿，为师找你有要事。” “什么事？” “你觉得云妃是病死的？” “不是么？”顾锦蹙眉。 景天凌摇头，“当然不是。” 温润的眼底蓦地划过一抹讥讽，“她是被凌煜杀死的。” “这……怎么可能？”顾锦不信。 虽然近来杜云惜又失宠的迹象，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是独宠六宫的，是唯一一个被凌煜放在心底的女人。 而且，她不会忘记，她自己几次栽在杜云惜手上，都是因为凌煜对她的宠爱！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刚接触凌煜时，他带你去了揽奇山庄，让你为他争夺一颗北海南珠。” “当然记得！” 当时，为了那颗南珠，她差点搭上一条命。 只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这不过是凌煜和江子陵故意为之。 她还记得，当时入宫之后，凌煜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惜云殿，将那颗北海南珠送给了杜云惜。 难道…… 想到这里，顾锦顿时意识到什么，眼底一片震惊。 “那北海南珠不是令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还能养身子的珍奇之物么？” 景天凌顿时笑了，“不错，北海南珠确实是宝物，但是它也是剧毒之物，能产生慢性毒，就看你怎么用了。” 只不过，北海南珠有毒一事，极少有人知道。 所以，大家才会去争抢它。 “凌煜那么宠爱云妃，眼神那么真……” 顾锦有些无法接受，凌煜明明喜欢杜云惜，竟然是他杀了她。 难道说，一直以来的宠爱都是假的。 所有的恩宠也都是装的！ 想起今日在华清宫时，太后对杜云惜的维护，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杜云惜是太后的人！” “不错。”景天凌颔首。 顾锦一点点垂眸，心底对凌煜突然生出一抹俱意。 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却没有想到他心机竟如此深沉。 因为杜云惜是太后的人，他便宠她爱她。 逢场作戏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样的男人，不觉间令人一阵胆寒。 心里一点点消化着这件事，缓缓看向身前的男人，“师父，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为师自有消息途径，你不必操心了。”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杜云惜是太后的人，也知道凌煜对杜云惜是逢场作戏？”顾锦眸光紧了紧。 “当然不是，为师也是刚知道，所以立即过来通知你。”景天凌眸光微闪。 顾锦略略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景天凌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妃一死，你的机会更多了，好好把握。” “我知道，师父。” 景天凌眸光在顾锦身上停留一瞬，似乎有几分不舍。 最终，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又过了四天，杜云惜过完头七后，凌煜这才吩咐下葬。 原本不知道凌煜对杜云惜是逢场作戏，她会觉得凌煜深情。 而这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心机太深。 令她没想到的是，凌煜亲自为杜云惜扶丧送去皇陵，还吩咐让她一同前去。 第123章 似乎对她太好了 起程时，连顺亲自到婉月殿来请顾锦。 一顶软轿直接将人从婉月殿接走，送到了承乾宫。 夜幕下，凌煜身形颀长，衣摆翩飞，在寡淡的夜色中勾勒出几分苍凉。 “皇上请节哀，该送云妃娘娘上路了。”连顺低头提醒一句。 凌煜颔首，看向身侧的顾锦，“陪朕一起。” 顾锦温顺点头，没有去问缘由。 不论为什么让她同去，总归凌煜对杜云惜只有利用，没有感情，这一切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不过，在大齐能得皇帝亲自送陵的，也只有杜云惜罢了，到底也算是无上殊荣。 二人上了马车，率先驶出齐宫，杜云惜的棺椁就跟在后面。 夜色重重，灯火摇曳，顾锦有些困了。 凌煜看出了她的倦怠，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困了就先睡吧。” 声音温柔，带着一抹疼惜，让顾锦恍若梦中。 若是以前，这个男人刚刚还在为杜云惜悲怮，现在对她深情，她定然又要看不透了。 然而，现在她却心如明镜。 既然他对杜云惜的感情是假的，那么他对她的感情呢？ 顾锦靠在凌煜怀中，顿时记起杜云惜去世那晚，凌煜突然出现在婉月殿用膳一事。 现在想来，她蓦地明白了凌煜的用意。 他一定是猜到太后和皇后会利用这件事诬陷她，所以他才去的婉月殿。 他是在关心她么？ 可是又是为什么呢？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凌煜利用的东西么…… 有了杜云惜，顾锦现在对凌煜的感情看不清了。 “睡觉怎么还皱着眉头。”正思忖着，耳边响起他温柔的声音。 接着是粗粝的指腹轻轻拂过眉心，为她舒展开黛眉。 感受着那一抹温热，顾锦抬手握住他，“皇上也累了一天了，您也睡吧。” “好，朕陪你。”凌煜抱着顾锦躺下。 马车十分宽大，里面放着软榻，足够容纳二人。 翌日。 顾锦醒来时，却蓦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她猛然从榻上惊坐起来。 这是哪里？ 昨天晚上她不是睡在马车里么，怎么会在这？ 环视四周，她慌忙下榻，凌煜去哪了？ 顾不得穿好衣服，直接前去开门，看到刚好走到门前的男人，顿时松了口气，“皇上。” “睡醒了？” 顾锦点头，“皇上刚刚去哪里了，害得臣妾担心。” “朕去准备早膳了。”凌煜扫了眼手中提着的食盒，然后将早膳摆好。 看着清粥小菜，嗅着饭香，顾锦忍不住惊讶，“这是皇上亲手做的？” “尝尝朕的手艺如何？”凌煜将筷子勺子递过去。 在他的注视下，顾锦缓缓舀了勺粥，送到了唇瓣。 白粥十分简单，却带着甜甜的糯米香，十分开胃。 看不出，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手艺。 只是，如今凌煜似乎对她太好了些。 他是皇，她是妃，他竟然亲手为她做饭，这简直不可思议！ 近日来，对于凌煜的宠溺，顾锦却有些不安，甚至心生忐忑。 “怎么样？” 面对他温柔的眼神，顾锦胡乱点点头，“好喝。” “那就多吃些，好好养养身子。”凌煜说着为她夹菜。 “皇上，这是哪里？臣妾记得昨晚我们明明在马车上，前去皇陵为云妃送葬……” 虽然饭菜开胃，但是顾锦心里不安，依然没有多少胃口。 “朕已经派人护送云妃的棺椁前去皇陵，这里是朕在云州的院子。” 云州，紧邻齐都，是一处充满江南风味的小城。 “皇上，我们为何要来这里？” “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朕对你许下的承诺么？” “承诺？”顾锦还真不记得。 凌煜有些不满的刮了下她的鼻头，“没良心的小东西，难道忘记朕上次说的，等祁佑轩走了便带你去个地方。” “就是这里？” 凌煜点头，“原本早就想带你来，不料中间出了那么多的意外。” 顾锦缩了缩眸子，有些疑惑，“皇上，您为什么要臣妾来这里呢？” “带她来这里散散心。” “嗯。” 显然他说的不是实话，顾锦没有再问，温顺的喝粥。 “多吃些。”凌煜眸光宠溺。 …… 百花苑。 景天凌正在为顾琰辅导功课，听到外面急切的脚步声神色一滞。 “景叔叔，是不是苏铭来了？” “你自己先写着，景叔叔去去就回。” “好。” 顾琰点点头，看到景天凌抬脚出门，小心跟了上去，将耳边贴上门缝。 苏铭脚步很急，看见景天凌，立即拱手，“主子，凌煜接着为云妃送葬的由头，去了云州秋声堤。” “他去了那里！”景天凌眸光一沉。 “主子，我们现在该如何？” 景天凌微微蹙眉，缓缓踱步，似乎正在思索。 苏铭看着他神色凝重，犹豫道：“主子，依属下看，这件事虽然震惊，但是却不必担心。上一次，凌煜已经派清风去秋声堤察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我们上次所做的能瞒得住清风，却瞒不住凌煜！” 这么多年来，凌煜是唯一一个可以作为对手的男人，不容小觑！ “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做？” “你带人去重新布置一番，务必不能让凌煜发现任何破绽。” 当初，他将顾锦救活，除去了她身上关于南凉文萱公主的所有印记，却独独没有去掉她掌心的朱砂痣。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他猜测、怀疑，却不能确定。 这样的话，他才好控制着他。 如果，一旦被他发现那个秘密的话，他所做的努力便付之东流！ “是，主子。” 看着苏铭领命而去，景天凌眸光凝了凝，转身回房。 此时，顾琰透过房门，将他们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眸光微敛，透出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飞快走到桌前，重新握了笔。 “吱呀……” 听到景天凌推门进来，顾琰慌忙迎上去，“景叔叔，刚才苏铭过来，是不是带来了姑姑的消息。” 大大的凤眸内盛满了期待，纯粹澄澈，刚才的凝重已经丝毫不见。 景天凌摸摸他的头，“苏铭说你姑姑在那里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那姑姑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呢？” “姑姑现在忙，最近一段时间只怕不能来看琰儿了。” “只要姑姑平安无事，琰儿就满足了。”顾琰声音里有几分失落，小小的身影看上去让人十分心疼。 景天凌扫了眼顾琰，缓缓看向窗外，眸光深远。 …… 傍晚，凌煜刚刚陪顾锦用过晚膳，江子陵便不请自来，悠哉的坐在花厅内，翘起二郎腿。 “来人，上茶，没看见本公子来了么，这么怠慢！” 等到下人将茶送上来后，江子陵只喝了一口，便嫌弃的放在了一旁，“我说，长时间没来这里，这茶是不是都放馊了？一股子霉味。” “来了。”凌煜闻声走过来。 “阿煜，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让本公子办事，给本公子喝的茶却越来越差了。” “东西可带来了？” 江子陵点头，将东西扔过去，“你可小心了，总共就这么丁点，要是不小心洒了，可就没了。” “嗯。” “还有，为了从江老头手里要这东西，本公子花了两千两呢，你给我报销了。” “回头去找连顺。” 凌煜握着手中的小瓷瓶，眉眼间难言激动，对江子陵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你确定了？”江子陵扫了眼他眼底的兴奋，探身问。 “嗯，应该不会错。” 凌煜说完，就准备撩步回房。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脚下一顿，抬眸看去。 “皇上，有消息了！”清风匆匆而来。 “如何？” “景天凌那边行动了！” 凌煜闻言，眼底的激动更甚，有几分熠熠。 景天凌，二十五岁就封侯拜相，是南凉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丞相，也是她的师父。 他们也是最近才终于摸清了那个男人的底细。 “你密切盯着，无需行动，下去吧。”凌煜吩咐一句，便匆匆回房。 此时，顾锦正在房间内沐浴。 看着水面上飘着的花瓣儿，顾锦舒服的靠在木桶上，十分惬意。 虽然她不知道凌煜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却莫名的感觉轻快。 也许是在宫里太过压抑了。 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便觉得十分美好。 “吱呀……” 听到凌煜推门，顾锦眼也未睁，撩着水花轻问，“皇上刚刚还在沐浴，怎么一转眼出去了？” 凌煜没有开口，看着浴桶内的女子，不自觉顿住了脚步，眸光逐渐发颤。 接着，他直接走到浴桶内，扯过浴巾，直接将浴桶内的女子捞了出来。 “皇上？”顾锦蓦地张开眼睛，惊呼一声。 “婉儿。” 拥着怀里的女子，凌煜的眸光炙热又深情。 “皇上，你怎么了？”顾锦看着他温柔的眸子，几乎要陷进去。 “婉儿，今天朕想要你！”凌煜说着撩开步子，直接将她放在榻上。 顾锦差点要被他吓到，今日的凌煜似乎有些异样。 他比以往更加热情，也更加温柔。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稀世珍宝，宠溺的捧在手心，令她心颤。 第124章 她会爱朕的 凌煜轻轻吻上顾锦的眉心，然后依次向下，攫住樱唇。 “皇上……”顾锦嘤咛一声，缓缓搂住他。 她被这个男人撩拨的身子一阵阵颤栗。 “婉儿，朕得了一瓶凝脂膏，据说能够让人肌肤如玉，朕为你涂抹。”凌煜动作一滞，取出一个小瓷瓶。 顾锦闻言，心里陡然一惊，眼底的炙热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消失殆尽。 凌煜用北海南珠杀了杜云惜，现在难道是要用凝脂膏杀她？ “皇上，臣妾这样你不喜欢么？”她下意识躲避。 凌煜见她的反应，顿时明白了什么，眸光灼灼，“朕不会害你，乖。” 眼底的柔情、话里的宠溺，让人再不能移开视线。 “皇上……” 凌煜握住她的手，“信朕。” 虽然顾锦心里忐忑，但是看着凌煜柔情款款的眸子，她不由自主的点头。 很快，她的腰间便感受到了一抹清凉，以及男人粗粝的指腹细腻的触感。 刹那间，她体内莫名的窜出一抹炙热。 “皇上……”她用手环住他。 双颊绯红。媚眼如丝，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魅惑。 然而，这时，凌煜的涂药的手却停滞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指尖是一阵轻颤。 “皇上？”顾锦狐疑。 刚准备垂眸看去，凌煜便直接欺身而上，吻住了她。 而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摩挲着。 一遍一遍，带着颤抖。 虽然他极力压抑着，但是顾锦还是敏觉的感觉到，这个男人今晚似乎有些太过激动，兴奋。 尤其是在这一刻！ “皇上，你……” “婉儿，叫朕阿煜。”凌煜含住她的樱唇，带着万千深情。 摩挲着她腰间的胎记，这一刻他得到了从所未有的满足。 当年在她腰间的伤疤下，是一块猩红的胎记，弯月形。 如今，用了江子陵给他的药膏，那块被抹去的胎记再次重现，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真的是她！ 她果然是南凉文萱公主顾锦——他的依依！ 当初，她不愿意告诉他身份，便让他叫她依依。 她说，她最喜欢的风景就是早春的杨柳依依。 从她一开始接进她，露出掌心的朱砂痣，他便开始怀疑。 也是那时，他那颗死寂的心照进了一丝光亮。 之后，她的眼神，她的身影，他越看越像依依。 即便容貌变了，一个人的气质神情，是刻入骨子里的，这是不会改变的。 在之后，她泡的茶，她做的暖袖，以及去西北时，她看着长街两岸的杨柳拂堤，眼底所流露出的向往…… 心里有无数个声音都在告诉他，她就是依依。 然而，直到他亲自带她来秋声堤试探景天凌，用了江子陵的药，看见那一块胎记，他才笃定了。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认错！ 可是，她看他的眼神除了陌生，便只剩下了仇恨。 他知道，她这是失忆不记得他了。 “皇上，你怎么了？”顾锦被凌煜的深情吓到。 阿煜…… 这是他的名讳，而他是大齐的皇，她怎么敢如此称呼他？ “婉儿，今晚朕高兴，叫朕阿煜，朕喜欢听你这么叫。” 顾锦神色微怔，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丝轻颤。 “可是，这毕竟是大不敬……” “无碍，我们是夫妻，不罚你。” 顾锦刚刚平复了心底的惊讶，凌煜这一句又给了她一大震惊。 夫妻…… 他的妻不是皇后么？ 她最多是个妾。 “在朕心里，只有你才是朕的妻。”凌煜说着落下一吻。 顾锦只觉得他的眸光别样炙热，烫的她双颊一片绯色。 腰间一紧，凌煜的大手蓦然收紧，然后寸寸攀至高峰，感受着她玲珑曲线的美好，轻声低喃，“婉儿，今晚将你交给朕好么？” 顾锦耳珠一热，灌满了男人温热的气息。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身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一片火热。 这一刻，她的心里紧张极了，手心里都是汗。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是没有办法拒绝凌煜的。 入宫一年有余，她几次准备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他，但是这个男人却始终都没有碰她的打算。 而今日，他眼底的热浪仿佛要将她吞噬。 她知道，此时他没有骗她，他想要她！ 飞快垂下眼睑，玉臂换上男人的脖子，大着胆子的迎合对他的话无声的选择了默认。 看着她娇嫩欲滴的樱唇，凌煜没有犹豫，直接低头含住。 大手一扫，直接将床幔拂下，遮住了即将到来的旖旎春光。 …… “哒哒哒……” 暗夜中，马蹄声又快又急，划破了寂寂长夜。 “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景天凌看着来人，脸色阴沉，“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齐瑄帝根本就没去秋声堤，更没有开棺检查！” 当初，凌煜防止被人找到，亲自带着顾锦的遗体到了云州，葬在了秋声堤。 “糟糕，中计了！”景天凌黑瞳狠狠一缩，眸光沉沉。 凌煜这一招分明是以虚探实，引蛇出洞！ 而他，竟然还真的上了他的当！ “苏铭呢？” “苏大人带着人去了瑄帝落脚的别院，说是既然失败了，那就围剿了狗皇帝！” “蠢货！”景天凌震怒，俊儒的脸上敛着怒气，“凌煜既然能够引蛇出洞，就做了完全准备，苏铭这就是带人往他的圈套里钻！” “主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快，给我备马，我去追他！” …… 院子里。 清风匆忙而来，穿过院子就打算直接朝凌煜的房间而去，却被江子陵拦下，“哎哎哎，别去！” “江公子，属下有要事要向皇上禀告。” “你这个时候去，你家皇上只怕会恨死你，小心革了你的职！” 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况还是一头饿了三年多的狼！ “那也不行，事关重大，就算皇上责罚，属下也必须要去。” “行行行，那你去吧。”江子陵摆了摆手，看着空中的半轮残月一阵叹气。 看来，今晚某个人注定吃不上了。 随即，他又忍不住仰天长叹。 他这个二十一年都没吃过肉的人竟然还会同情一个饿了三年的。 他才是最可怜的好么？ 虽然他风流潇洒，经常流连于美人堆里，调戏自己的师妹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心里还是纯洁的很呐！ “皇上，出事了！” 清风来到凌煜房门前，朗声禀告。 房间内，烛火跳跃，床幔摇曳，凌煜这才刚刚扯落身上的衣服，就被人打断了。 他看了眼身下娇柔万分的小人儿，忍不住亲了亲，还是穿上了衣服，“你先睡，不必等朕，这一次，先欠着。” 看着凌煜高大气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顾锦一阵敛眸。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他也能走得开？ 凌煜黑着一张脸出了房间，“可有消息了？” 刹那间，惊风只觉得身边冷气凛冽，慌忙垂了头，“皇上，那人带人围过来了！” 听到惊风的汇报，直接跨马带着人出了别院。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逐渐靠近别院。 凌煜一把勒住缰绳，看向惊风，“吩咐下去，所有人全隐藏起来。”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一批人马涌过来。 “驭……” 烈马嘶鸣，仿佛要撕破寂静长夜。 苏铭刚刚勒马不久，后面的景天凌便追了上来。 他转过身去，惊讶出声，“主子，您怎么来了？” “谁让你擅自行动？”景天凌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主子，既然他知道了，我们绝不能轻易让他从这里回去！” “愚蠢，你可知道凌煜此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来送死！” “主子，这……”苏铭一慌。 “赶紧撤！”景天凌说着就调转马头，准备策马离开。 “这个时候想走，似乎已经晚了！” 凌煜冷冽出声，缓缓御马现身。 景天凌看见他，眸子眯了眯，“瑄帝，一别三年，别来无恙。” “景丞相真是贵人多忘事，在西北我们不是刚刚见过么？” “看来，瑄帝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凌煜不动声色颔首，“朕已经多谢景丞相，将朕的依依救活，还亲自送到朕身边。” “她这一次去找你，不是爱你，杀死你！” “是么？”凌煜冷笑一声，一扬大手，吩咐惊风，“将人都给朕拿下！” 不过瞬间的功夫，黑漆漆的夜幕下，便涌出一批人马，将景天凌等人团团围住。 苏铭阵阵心惊，忙道：“主子快走，属下跟他们拼了！” “上！”清风抽出长剑，立即带人迎了上去。 凌煜看着景天凌握剑而来，眼底一凛，足尖一点，剑锋紧逼过去。 不过三个回合，景天凌直接被凌煜一脚踹翻。 “手下败将！”凌煜眼底不屑。 景天凌捂着胸口步步后退，然后飞快翻身上马，“胜负未定，现在只怕言之过早。你放心，这一次，她是绝不会爱上你的！” “不，她会爱朕的。”凌煜一连笃定。 很快，清风已经带人将人斩杀大半，看着苏铭和景天凌策马离开，慌忙去追。 凌煜抬手拦住，“穷寇莫追，回！” 回到别院时，顾锦已经睡着了，睡眼恬静美好。 第125章 乖，叫一声让朕听听 凌煜看着她温婉的模样，低头落下一吻。 一时间，心里百感交杂，最后只剩下了满足。 是的，满足。 没有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 看着榻上的女子嘤咛一声，他忙起身，生怕吵醒她，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长夜寥寥，凌煜呼吸着夜风，只觉得胸腔内一阵舒畅。 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了。 时隔三年，当年那一幕再次浮现，他的心依然那么痛。 那年，她抓着他手中的剑，直接插进了心窝，那么深…… 她说，她恨他，即便是死也不会原谅他。 如今，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这一次，他定会小心将她保护起来，三年前的悲剧绝不会再发生。 即便她现在失忆了，他也会小心的帮她找回他们的回忆。 脑海中，三年前她那张清丽的脸颊一点点和如今的妖媚模样重合在一起。 不论她现在什么模样，只要是她就够了。 望着空中的冷月，凌煜眼底一点点湿润了。 在他身后，江子陵缓缓顿住了脚步，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勾起了嘴角。 总算上天有眼，让那人回来了，否则他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还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这三年来，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许久，他才缓步走上前，提了提手中的酒坛，“喝一杯？” 此时，凌煜眼尾的热泪已经风干，对着江子陵颔首，率先跃上房顶。 一杯接一杯，与其说是对饮，倒不如说凌煜一人独酌。 江子陵还没有喝上几杯，酒坛已经空了。 此时，凌煜半躺在屋顶上，双眸微醺，染了几分醉意。 看着空中的半轮明月，他一点点闭上眼睛，一阵酣畅淋漓。 江子陵看着空酒坛，无奈叹了口气，“啧啧，本公子还没喝上两口呢，你就给喝完了。” 凌煜闭着眼睛，吹着夏夜的凉风，手中握着的酒盏不自觉滑落。 “以前喝那么多酒也没见你醉过，今晚这么一坛酒，怎么就醉了？”江子陵慌忙接住酒盏。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江子陵扫了眼身侧，一手拎着空酒坛，一手扶住凌煜，带着他下了屋顶。 凌煜喷薄着酒气，脚步踉跄着回了房间。 躺在榻上，一伸手便将顾锦拥在了怀中。 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顾锦感觉到腰间多了双手臂，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凌煜带入怀里。 轻轻靠近他，一抹凛冽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喝酒了么？ 看着他眉头舒展，嘴角噙笑的模样，顾锦第一次觉得凌煜睡得香甜。 这一年来，他们同床共枕太多次，但是以前的他，即便是睡梦中，都是警惕的。 感觉男人的大手紧了几分，顾锦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睡去。 第二日清晨，窗外阵阵鸟鸣，迎来了晨曦。 顾锦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凌煜的身影。 洗漱之后，凌煜便向昨日一般送来了早膳。 “皇上以后不必早给臣妾做早膳了，你想吃什么，臣妾去给你做。” 被他这样宠着，顾锦莫名的不安。 “不必，朕做给你吃就好。”凌煜说着已经开始摆膳了。 虽然昨晚饮酒宿醉，但是今日一早起来，却神清气爽。 三年来，他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用过早膳，凌煜就带着顾锦出了别院。 一直到日上三竿，江子陵才慢慢悠悠的起来了。 慢条斯理的穿衣洗漱，吩咐下人摆膳，然而却被告知早膳已经没了。 “怎么会没了，你们没做早膳？” “没有，早膳是皇上亲自做的，奴才们都是随便吃的。” “他做的？”江子陵挑眉，“他没给本公子留么？” “没有，皇上临走前交代了让江公子自行解决。” 江子陵：“……” 凌煜这小子宠媳妇也就宠了，为何最后委屈的是他呀。 就算他亲自动手做早膳，好歹给他留一口。 “他去哪了？” “皇上带着琬妃娘娘去梨花巷了。” 江子陵淡淡摆手，有气无力的摇着扇子。 凌煜果然靠不住，有了媳妇，立马就忘了兄弟。 难道他忘了，这三年来，可都是他一路陪着他走来的。 云州，梨花巷。 原本出门时还是阳光和煦，谁知行至一半便下起了淅沥小雨。 行至巷内，清风将马车停下，“主子稍等，属下去买把油伞。” 片刻，雨势减小，看着外面飘着的牛毛细雨，凌煜撑了伞，然后将顾锦扶下马车。 雨水之后，一股泥土气息混着青草的清香便迎面而来，沁人心脾。 凌煜和顾锦二人同乘一把清油伞，走在青石板路上，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犹如漫步世外桃源之境。 原本顾锦想要问身边的男人此行要去哪里，然而却有几分贪恋此时的闲淡。 到了嘴边的话，盘旋一阵有咽了回去。 如果他们二人之间没有国恨家仇，如果他不是皇，她也不是妃，彼此相伴，闲庭漫步，该多好。 这个想法冒出来，顾锦顿时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究竟在瞎想什么？ 从一开始，他们二人就是对立的，就是仇人！ “婉儿，你在想什么？” 就在她走神时，身边的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心。 “没想什么。”顾锦浅浅一笑。 自从下了马车，这个男人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仿佛被她丢了一般。 似乎，自从这次出宫，凌煜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特别黏她。 难道说他如此对她，是有什么目的？ 对上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她情不自禁的就要陷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正思忖时，凌煜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 美玉坊。 顾锦抬眸，将牌匾上的几个大字收入眼底，原来他要带她去首饰店。 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店里的人很少。 凌煜带着顾锦聊不进去，直接问店里的伙计，“你们掌柜的呢？” “掌柜的在后院，两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吗？” “带我去见你们掌柜的。” “这……”伙计有些迟疑。 凌煜扔下一锭银子，伙计立即颔首，“客官，您这边请。” 凌煜拍了拍顾锦的手，柔声道：“婉儿，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看上什么，一会告诉我。” “好。”顾锦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仍然温顺的点了点头。 伙计带着凌煜去了后院去见掌柜的，他一现身，掌柜的就认了出来，“这是客官，你是……三年前的那位煜公子？” “不错，正在在下。” “想必公子此行是来取东西的。” 凌煜点点头，“这些年，有劳掌柜的保管了。” “公子客气了。”掌柜的说着带着凌煜去取东西。 当从库房的暗格内将锦盒取出来时，掌柜的笑了笑，“当年，公子绝望的将此事放在此地，我还以为公子此生不会再来此地，谁知老朽在生之年，还能亲手将这东西归还。敢问公子，可是又有喜欢的姑娘了？” 凌煜笑笑不语，掌柜的也不多问，郑重的将锦盒递了出去，“希望，这一次公子能够圆满。” “多谢。” 顾锦在店里踱着步子，看了一周，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便坐着等凌煜。 对着珠钗首饰，她并没有多少兴趣。 而且，她也不喜欢过于繁复累赘。 所以，在她的墨发间，永远都是简单的一支玉簪。 正无聊时，凌煜已将挑帘而来。 “皇……夫君，事情办好了么？”她迎过去。 似乎是听到她的称呼一般，凌煜嘴角攒出笑来，心情极好，“办好了，这里有你喜欢的东西么？” 顾锦摇头，“臣妾喜欢简简单单就好。” 凌煜闻言，眼底笑意更甚。 她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告别掌柜，凌煜如来时一般，撑开油纸伞，带着顾锦离开。 上了马车后，顾锦终究忍不住，好奇问，“皇上，你刚刚去美玉坊做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你想知道？” “有点想。”顾锦说的是实话，一眨不眨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几天，凌煜的行为有些反常，她捉摸不清他的行为。 “你刚才叫朕什么，再叫一声，朕就告诉你。” 顾锦想到刚刚在店里对他的称呼，顿时羞红了脸，有些难为情。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凌煜贴近顾锦，在她耳边呵气如兰。 “皇上可真坏……”顾锦娇嗔。 “乖，叫一声让朕听听，朕有礼物送给你。” 凌煜的声音三分温柔，气氛蛊惑，尤其是他深邃的眸，仿佛铺满了桃花，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沾染。 顾锦一时眯了眼，乱了心。 见她实在害羞，凌煜没有为难她，从袖中取出锦盒，递过去，“给你的，打开瞧瞧。” 顾锦心颤着接过来，看到凌煜眼底的期待，缓缓打开。 锦盒里面是一只木头簪子，除了嵌着一颗红豆之外，再没有别的装饰，甚至连花纹都没有。 既普通又简单。 甚至可以说寒酸。 但是就是这么一件簪子，却莫名打动了顾锦的心，“这是……给臣妾的？” “喜欢吗？” “嗯。”顾锦重重点头。 在她看来，这支简单的木簪比珠玉都要好看。 第126章 原来，他都有孩子了 “朕为你戴上。” 凌煜嘴角攒着笑意，抬手取下顾锦发间的玉簪，然后为她戴上木簪子。 那一抹低头的温柔，几乎要融进顾锦心里。 有一抹甜蜜，似乎悄悄的在心头化开。 “皇上，这只簪子……” “这簪子是四年前，朕亲手做的，便存在了美玉坊内，为的就是等到喜欢的女子，然后亲手戴到她的发间。” 温柔的情话说的顾锦怦怦心跳。 “那这个女子……是臣妾么？”顾锦犹豫着问出来。 “你觉得呢？” “臣妾不知。” 差一点，顾锦就要问他依依是谁，是不是就是被他藏在心底的人。 “傻姑娘。”凌煜蓦地笑起来，一把将她扯倒怀中。 轻轻靠近她，蹭着她的唇瓣，“朕的簪子都送你了，不是你还是谁？” “咯噔！” 马车不知轧到了什么，晃荡一下，凌煜原本正在摩挲着顾锦的唇瓣，这一下直接重重吻上去。 “唔……” 这时，顾锦蓦地张开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在眼前放在的俊颜。 缓缓的，她的心在颤动。 仿佛有什么悄然破土而出，在发芽…… 马车逐渐平稳了下来，凌煜一点点将唇移开。 看着她双颊绯色，似乎满意了，嘴角勾着满足的笑。 看见他这样，顾锦倒是越发的觉得羞人，更加忸怩了。 好在，凌煜没有继续逗她，他们很快便回到了别院。 管家迎上来，“皇上，江公子走了，而且让我转告皇上，下次他不会再帮您了。” 凌煜极轻的勾了下嘴角，“嗯，朕知道了。” 这小子，还生上气了。 清风却有些担忧，“皇上，要不要属下去将他找回来？” “不必，他要的银子还没有取，会回来的。” 他们在别院内又留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凌煜便带着顾锦离开。 马车行驶了一上午，到了一处庵堂——静慈庵。 顾锦有些不解，“皇上，以前从没见过你上过香，我们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顾锦没有再问，任由凌煜握着她的手走上前。 刚到了静慈庵前，一位师太便带着两个沙尼前来相迎，“凌施主，贫尼已经等候多时了。” “让静竹师太久等了。” “无妨，凌施主请。” “有劳师太。” 凌煜颔首，带着顾锦紧随静竹而去。 经过庵堂，静竹带着二人来到后院静心苑，这才止住了脚步。 “凌施主，夫人和小公子已经盼着了。” 凌煜点头，“麻烦师太了，您去忙。” 静竹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带着沙尼离开。 刚刚推开门，一位年轻的锦衣女子便迎上来，“皇上，您终于来了！” “清心，琬妃来了，夫人和小公子呢？”凌煜说着看向身边的顾锦。 “在花厅，皇上、琬妃娘娘随属下来。” 还未走到花厅，一声清脆的童音便传了过来，“父皇，父皇，宵儿可想你了。” 接着，一抹嫩绿色的身影便从花厅内跑了出来，直接奔到了凌煜身边。 “宵儿，让父皇抱抱。”凌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一把将小孩子抱在了怀中。 “父皇，你好久没有来看宵儿了，你有没有想宵儿呢？”小家伙抱着凌煜的脖子问。 “父皇怎么会不想宵儿呢，父皇天天都想你。” 顾锦看着凌煜怀中三四岁的小男孩，心头涌出一抹巨大的惊讶，又有一抹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他都有孩子了。 那么，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是他口中的那个依依么？ 正思忖见，小男孩软糯的声音便传来，“父皇，她是你给宵儿带来的娘亲么？” 凌煜点点头，“这就是宵儿的娘亲。” 对上父子的眸光，顾锦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父皇，娘亲真好看。”小家伙说着就对顾锦伸出了双手，似乎要抱抱。 “这……” “婉儿，宵儿叫你娘亲呢，发什么呆？”凌煜提醒一句。 顾锦僵硬的将凌霄接到怀中，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凌霄，半点也不认生，搂住顾锦，埋在她的胸前，“父皇父皇，娘亲身上好香，宵儿今天能不能跟娘亲睡？” 小家伙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十分兴奋。 凌煜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你就要问问你娘亲同不同意了。” “娘亲，娘亲，宵儿想跟你一起睡。”凌霄抱着顾锦撒娇。 软软糯糯的童音软绵绵的，十分可爱，让人没有半点抵抗力。 顾锦下意识的就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皇上，这是……” “朕的儿子，当然，也是你的儿子。”凌煜笑着揽住她。 “那她的母亲是……”顾锦满肚子疑问。 “他的母亲不是你么，宵儿可是一直在喊娘亲呢。”凌煜打趣。 “臣妾是问，他的亲生母亲。”顾锦小心问道。 此时，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如何，也不知道他心底藏着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现在，对于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更是一无所知。 她想，不止是她，只怕整个齐宫的人都不知道凌煜在这里偷偷藏了个儿子。 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是为了什么？ 接着，她突然想到以前凌玥每个月中总会有几天哪个宫都不去，基本上在宫里很少能够看到他的影子，难道那几天他都是来了这里？ “娘亲，你在想什么，宵儿跟您说话呢。”正思忖着，耳边传来了凌霄的小奶音。 “嗯？宵……宵儿在说什么？”顾锦忙收回思绪。 “娘亲，您以前怎么都不来看宵儿，宵儿可想你了。” “以前……”顾锦一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凌煜让凌霄叫她娘亲好么，她分明就不是。 “以前娘亲生病了，所以才不能来看你，以后娘亲会多来陪你的。”凌玥接过了小家伙的话，然后将他抱回怀中。 “宵儿现在三岁半了，你抱着他定然累了。” “皇上，刚刚臣妾的问题……” 凌煜深邃一笑，“宵儿的亲生母亲……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你就是他的娘亲，你喜欢他么？” 顾锦点点头。 的确，凌霄模样可爱，性格乖巧，十分讨人喜欢。 仔细看去，顾锦发现，小家伙和凌煜十分相似，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二人一起走着，进了花厅，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便迎了出来。 妇人妆容朴素，透着和蔼，此时她的眼角却微微泛着泪花。 “娘！”凌煜忙唤了一声。 “煜儿，你总算是来了，宵儿这几日都朝着要见你。” 妇人说完话，看了眼顾锦，问凌煜，“找到了？” 凌煜点头，“找到了。” 接着，他便扯了扯顾锦，“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叫娘。” 顾锦哑了哑口，片刻才张口唤了出来，“娘。” 凌煜的眉眼，跟眼前的妇人有几分相似，想必这位就是凌煜的生母。 对于他的生母，顾锦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还是有些了解的。 据说，当初先帝风流，四处留情。 微服私访时，看上了国色天香的商女柳如萱，春风一度后便将她忘在了脑后。 直到他的儿子们在夺嫡之争中死干净之后，先帝这才想起来当年一事。 没想到，柳如萱竟然真的生下了皇子。 之后，凌煜便被作为太子接回了齐宫，由先帝亲自教导，直至先帝驾崩。 顾锦有些不明白，不论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生母，既然他费心将他们藏在了此处，为何要带她来这里呢？ 上次在西北边疆，她刺杀了他一次，不管怎么，他都会防着她的不是么？ 如今凌煜的这一番行为，顾锦越来越摸不清了。 “孩子，过来坐吧。”柳如萱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一位慈母。 不知为何，看着她，顾锦突然想起自己去世多年的母后，眼底渐渐有些湿润。 “清心，你去沏茶。”柳如萱吩咐。 接着，凌煜便带着顾锦在花厅陪着柳如萱话着家常，温着天伦之乐。 凌霄性子好动，在凌煜怀中总是不断的扭着身子。 直到跑到顾锦怀中，这才安分了下来。 顾锦看着他小小的模样，不仅有些怜惜。 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娘，又不能经常和父皇见面，也挺可怜的。 别的孩子，在他这么大的年龄，哪个不是父慈母爱？ 入夜，顾锦沐浴时，凌煜去了柳如萱的房间。 “煜儿，她真的是依依？” 凌煜点头，“是她。” “可是，为什么长得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性子似乎也有些不同，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娘，您别担心，她是儿子的女人，是宵儿的娘亲，儿子又怎么会认错呢？” “可是……” 柳如萱还是无法接受，两个完全不同的脸，竟然会是一个人。 “娘，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到以后儿子在慢慢跟您细说。” 柳如萱点点头，“宫里的事情如何了？” “娘不必担心，这些年您受苦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没有什么苦不苦的，只有你健健康康的，娘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第127章 娘亲是我一个人的 静慈庵，地处幽静。 尤其是入了夜，更是宁静。 沐浴之后，顾锦躺在榻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凌煜做事，她一向都很难捉摸。 如今，这一番行为，尤其是让他心底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叫她娘亲，更是让她想不透。 以前，她不敢奢望凌煜能够相信她，但是如今他是不是也太过信任她了？ 这样私密的事情是她知道，不怕她捅出去么？ 翻来覆去时，房门吱呀一声，凌煜推门进来。 她慌忙起身，“皇上，你回来了。” “朕刚刚陪着娘说了会话，你可困了？” “臣妾不困，臣妾等皇上一起睡。”顾锦起身为凌煜宽衣。 “想朕，还是想朕的宠爱？”凌煜靠在她耳边暧昧开口。 顾锦顿时被他的气息熏红了耳朵，“皇上，你现在怎么越来越……” “越怎么？” “越坏了。”顾锦嗔了句。 凌煜眼底染了丝旖旎，直接将顾锦抱上了榻，“那晚欠着朕的，今晚朕要拿回来。” 顾锦察觉到腰间被人解开了，心跳陡然加速。 “叩叩叩……” “皇上，琬妃娘娘，小公子非要朝着来这里睡。” 是清心的声音。 顾锦慌忙将身上的人推开，然后系好了腰带。 凌煜将门打开，凌霄就抱着小枕头跑了进来，“父皇父皇，宵儿要跟娘亲一起睡。” “你先下去吧。”凌煜拂了拂手，然后将房门关上。 他无奈的看了眼儿子，“你刚刚不是答应父皇要跟奶奶一起睡么？” “可是宵儿突然想起来，娘亲今天说，要跟宵儿一起睡的，要不父皇去跟奶奶一起睡？”凌霄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 对于他的话，凌煜一时无法反驳。 片刻的功夫，凌霄已经蹬蹬蹬跑到了榻前，将鞋袜一甩，小身子就灵活的往榻上爬。 “娘亲，宵儿跟你一起睡。”不由分说，小家伙就往顾锦怀中钻。 “这……”顾锦顿时有些为难的看向凌煜。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一对上凌霄那张可爱的小脸，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凌煜走过去，躺在榻上，将凌霄不安分的小身子搂在怀中，“过来，父皇搂着你睡。” 垂下的眼睑掩去一抹无奈。 如果，她还记得的话，那该有多好？ 看到她对宵儿淡淡的疏离，凌煜的心仿佛针扎一般。 “宵儿不要，父皇身上臭臭的，宵儿要香香的娘亲……”凌霄根本不理睬凌煜。 圆圆的小身子一翻，就再次滚到了顾锦怀中。 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亲，你搂着宵儿睡好不好？”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顾锦心都要酥了，心底的那抹柔软顿时被触动了。 “好。”她点点头。 凌霄顿时开心起来，拱了拱小身子，再次钻入了她的怀中。 看着凌霄满足的模样，凌煜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坏他好事的臭小子，把人给他抢走了…… 然而，看着他开心的小脸，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凌霄虽小，但是却十分安分，一点也不磨人。 看着他闭上眼睛，顾锦微微松了口气，轻轻搂着他的小身子，动作有些生硬。 紧接着，她也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眠。 然而，不过片刻，她的脸颊上却传来一抹柔软。 这是……凌霄在偷偷亲她。 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颤了下。 一抹藏在心底深处的母性温柔被激发了出来。 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小家伙慌忙躲入被中。 顾锦不禁莞尔一笑，缓缓靠近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接着，她就感觉到怀中的小人身子一僵，然后一点点搂住她。 凌煜墨墨的看着母子二人的互动，心底一阵阵感动。 他想，即便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母子连心，她对宵儿，总是喜欢的。 …… “锦儿，带着琰儿离开，快！” 顾锦眉头紧紧皱起来，眼前又浮现南凉国灭时，火光漫天的一幕。 而她的皇兄就在她的面前生生被横梁砸倒，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皇兄！”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很快蔓延了她的四肢百骸。 接着，画面一转，一柄冷剑直接插入了她的下腹，她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体内喷薄而出。 一把把明晃晃的剑，带着道道粘稠的血珠，抛洒。 “噗……” 半边天空便鲜血染红，顾锦一下睁开眼睛，惊坐起来。 此时，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濡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下意识就朝腰腹处抹去。 那里光滑一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年的伤，早就过去了…… “婉儿，做恶梦了么？” 等她反应过来时，凌煜已经从她身后拥住了她。 顾锦心底一惊，“皇上，臣妾刚刚有没有说……说梦话，没吵到宵儿吧？” “没有。” 凌煜静静的拥着她，心底是一片心疼。 刚刚她那一声皇兄叫的撕心裂肺，他又怎会听不到呢？ 当年的那一幕，只怕这一生，都是她的阴影。 “皇上，臣妾没事了，睡吧。” “朕抱着你睡，这样你就不会做恶梦了。” 翌日一早。 凌霄在榻上睡成了软软糯糯的一团，模样十分可爱，尤其是小胖手揉着惺忪睡眼的模样，暖化人心。 他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着凌煜抱着顾锦睡得正香，顿时扁了小嘴，开始扯凌煜。 扯了两下没反应后，他一点点挪着小身子，直接挤在了二人中间。 凌煜被他胖乎乎的小身子拱形了，拍了下他的屁股，“谁让你挤在这里的？” 凌霄不满看了眼他，随即扫了眼正在熟睡的顾锦，撅嘴小声道：“父皇，你好坏，你趁我睡着了，把我挤到一边去了，一个人霸道着娘亲，哼。” 凌煜听着小家伙的指责，顿时有些冤枉，“父皇没有，是你晚上睡觉不老实，自己跑到那里去的。” “是么？”凌霄疑惑的眨巴着大眼睛。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顾锦已经睡醒了。 她睁眼看着二人，嘴角轻轻勾起。 窗外的晨曦柔柔的打在身上，这一刻顾锦突然觉得安心而美好。 相夫教子的生活的确很好。 只是……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仇人，而凌霄，也不是她的儿子。 用过早膳后，凌煜在房间内处理公务，顾锦便带着凌霄读书认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听着凌霄熟练的背诵着《三字经》，顾锦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已经背这么熟了。 “娘亲，你在想什么呢？”凌霄停下来歪着小脑袋问她。 “我在想，宵儿怎么背得这么熟？”顾锦笑笑。 凌霄闻言顿时委屈起来，“娘亲，父皇说不会背，就打手心，可疼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怕疼？”凌煜听见他告状，眼皮抬了一下。 “宵儿还小，不是大丈夫，父皇就是凶巴巴的。”凌霄抱着顾锦撒娇。 顾锦看向一旁的男人，“宵儿还小，你这么对他是不是太严苛了？” “慈母多败儿，朕是为了他好。” 凌煜说了句，看向凌霄，“好好练字，今天的字写不完，父皇还会打手心。” “娘亲娘亲，你看他，又欺负宵儿，今晚不让他回房间。”凌煜一边告状一边撒娇。 顾锦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片刻，凌霄就开始握笔练字。 稚嫩的小手，带着婴儿肥，似乎还握不住笔，但是却写得一丝不苟。 笔下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好在能写下来完整的字了。 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顾锦有些心疼。 才三岁的孩子，是不是太早了？ 凌霄写完之后，就恭恭敬敬的呈到凌煜面前，“父皇，宵儿写好了，请您过目。” 小家伙行了礼，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凌煜扫了一眼，眼底一片满意，然而面上却依然是一副严厉的模样。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爬虫一般，今天就算勉强完成了。”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颗糖递过去，“奖励你的。” 谁知，小家伙只扫了一眼，没有接，“父皇，宵儿不要糖，宵儿要娘亲，这颗糖给你了，今晚你不要回房，娘亲是我一个人的。” 果然，入了夜后，小家伙就惦着脚尖去架门栓，把凌煜关在外面。 最后，凌煜还是进了房间，小家伙屁股上挨了两巴掌，愤愤的看着父皇，却不敢说反对的话了。 顾锦看着凌霄委屈撅嘴的模样，忍不住好笑，“皇上，你何必跟宵儿计较。” “没大没小，该打。” “坏父皇。”凌霄哼哼一句，藏在顾锦怀中。 在静慈庵住了两日，凌煜和顾锦便不得不要起程回宫里。 毕竟，凌煜是大齐的皇，他不能在外面多待。 更何况，齐宫内有个一心想着寻找前太子的太后，朝堂中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魏惊鸿。 分别时，凌霄搂着凌煜的脖子，紧紧的不肯撒手。 最后，非要要求顾锦亲他一下，这才乖乖的被柳如萱抱回了怀中。 “娘，我们下次还会过来的，您回去吧。” “娘，好好保重。”顾锦附和了一句。 凌霄眼睛红红的，眼底噙着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 等到凌煜和顾锦离开，小家伙顿时趴在柳如萱肩膀上嘤嘤哭了起来。 第128章 您今晚……别走行么？ 没有在宫外停留太久，赶了一天路，二人就回到了齐宫。 重新回到婉月殿的顾锦看向天空中的飞鸟，不禁感叹，“还是在宫外好。” “娘娘，这次你跟着皇上去皇陵，辛苦了。”青栀说着为顾锦端上了一杯清茶。 顾锦思绪飘远，想了想开口，“这一次，我和凌煜并没有去皇陵，而是去了云州。” “皇上带你去云州做什么？”青栀将空茶盏接过来。 “去见了他的孩子，叫凌霄，凌煜让他叫我娘亲。”顾锦犹豫了下，将事情缓缓道来。 青栀闻言，刚接过来的茶盏顿时从手中滑落。 她慌忙接住，勉力掩住失态。 凌……凌霄？ 当年的那个孩子叫凌霄么？ 原来，他还活着！ 这一刻，青栀眼底突然有几分湿润。 她努力咬唇，一点点将泪光逼了回去，不让顾锦瞧出异样。 凌煜带着她去见了那个孩子，还让孩子这么叫她，难道说，凌煜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这一刻，青栀不知道是悲还是喜。 “娘娘，那个孩子……” “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我知道那是凌煜心底那个人给他生的，但是我跟他却莫名的亲近。” “娘娘喜欢那个孩子？”青栀试探着问，心里激动。 顾锦犹豫了下，点头，“宵儿很懂事，惹人疼惜。” “是啊，从小就没有娘，的确可怜。”青栀有些心疼。 “我想了许久，都想不通凌煜为何要这么做，自从云妃殁了，他对我似乎好了太多。” “皇上对你好，不是好事么？” 顾锦摇摇头，“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娘娘，您就别多想了。”青栀安慰。 此时，她突然觉得，若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顾锦略略点头，“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你……先不要告诉师父。” “是，青栀明白。” 这件事，就算她不说，她也不会去说。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正说话见，丝竹缓步进来，福身，“娘娘，赵太医来了。” “哦？” 顾锦眼底划过疑惑，然后与青栀对视了一眼。 她似乎并没有叫太医。 “请进来吧。”思忖一瞬，浅声吩咐。 不过片刻，丝竹便带着赵太医缓步入殿，“微臣见过琬妃娘娘。” “不知赵太医来婉月殿所为何事？” “回琬妃娘娘，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为娘娘看诊。” 顾锦微微皱眉，她的身子不好着么，好端端的瞧什么病？ “皇上说娘娘的身子骨比较弱，容易染上风寒，此次去皇陵，舟车劳顿，生怕有意外，让微臣来给娘娘瞧瞧身子。” “那就有劳赵太医了。”顾锦抬手请他坐下，然后在脉枕上伸出手。 赵太医盖上绢帕之后，这才探手去把脉。 不过片刻，他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青栀担忧道：“赵太医，娘娘的身子有什么不妥么？” “娘娘身体外强中干，看似无碍，实际内里虚弱，应该是心脉受过损伤。虽然靠珍稀药物吊住了命，但是必须要仔细调养的好，否则……” 顾锦眸光轻颤，这位赵太医说的不错。 四年前的那个春日，南凉国破，她的心脉受损，是师父救了她，沉睡了整整三年，才重新醒了过来。 “太医，有什么法子么？”青栀神色急切。 “身子需要慢慢养，微臣给琬妃娘娘开几副药，每天三次，好好养养，应无大碍。” “多谢赵太医。”青栀福身道谢。 赵太医出了婉月殿便匆匆去了承乾宫。 御书房内，赵太医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这才躬身，“皇上，微臣按照您的吩咐给琬妃娘娘开了药。” “赵爱卿，琬妃重新恢复记忆，你有多大的把握？” “这……”赵太医有些为难，面色忐忑，“微臣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让朕有个最坏的打算。” “回皇上，这最坏的打算就是……永远也记不起来了。但是，根据琬妃娘娘的情况来看，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此话怎讲？” “琬妃娘娘的记忆只是遗失了一段，也许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事，不愿去回忆，所以她防止自己再受伤害，就选择忘记，来自我保护。” “朕明白了。”凌煜敛眸。 当年，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失望了。 她宁愿忘记他们当年所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也要将他从她的生命中抹去，可见当时她是恨极了他。 此时，凌煜心底升起浓浓的自责。 “皇上，这件事急不来，如果琬妃娘娘重新再去经历一次当年美好的事情，也许能够唤醒记忆。” 凌煜淡淡点头，“赵爱卿言之有理，连顺，赏。” “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琬妃娘娘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好……” 听完赵太医的话，凌煜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有办法调么？” “只有慢慢养，然后就看琬妃娘娘的造化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 负手立在窗前，凌煜眉头间一点点埋入忧色。 这几日来，他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却没有想到上天再次跟他开了个玩笑。 失去她那种彻骨的痛，只尝过一次，他便怕了。 他不能去想，她再次离开，会是如何。 不论花上什么代价，他都不允许她的身体有事。 刚到黄昏，华清宫就派人来承乾宫请他前去。 凌煜这才记起来，如今已经到了七月初一，月初前两日，都是要宿在华清宫的。 刚准备先去婉月殿告诉她一声，迈开了步子，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若是见了她，只怕今晚就不舍得走了。 微叹一声，抬手叫来连顺，“你去婉月殿一趟，让琬妃好好吃药，朕今晚就不过去了。” “是，皇上。” 华清宫。 皇后早早的吩咐宫人摆上宴，安静等着凌煜前来。 得到太监通禀声，她眼底的喜色再也拢不住，慌忙上前迎接，“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 皇后温顺的走到凌煜身边，与他一同入座。 “这几日，朕为了云妃的事情出宫，宫里的事情辛苦皇后了。” “皇上您太客气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当初，臣妾入宫时，姑姑就嘱咐臣妾，要好好打理后宫，多多协助皇上。” 皇后说着为凌煜倒了杯酒。 杜云惜死后，皇后虽然还为她冤枉过顾锦，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这个宫里少了个杜云惜，她们这些人又会多多少宠爱？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皇后请。”凌煜话很少。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皇后的兴致，“皇上，您此次带着云妃的棺椁去皇陵，是无上的恩宠，这是云妃的福气，臣妾代云妃敬皇上一杯。” 一杯接一杯，凌煜喝的不紧不慢，皇后却喝红了脸颊。 一向端庄的脸上染着绯色，那双狭长的凤眸灌满了醉意。 “皇上，臣妾敬你……” 凌煜直接夺下了皇后手中的酒盏，“皇后，你醉了。” 他起身，将醉意醺醺的皇后扶起来。 然而，皇后却醉倒在了他的怀中，抬手缓缓覆上凌煜的脸颊，“皇上，臣妾……臣妾……” 皇后已经习惯了母仪天下的姿态，也习惯了端庄淑德的模样。 杜云惜一死，她才决定要为自己的将来搏一搏。 她已经不求恩宠了，只求凌煜能够赐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在这深宫里能有个依靠。 但是她从小到大的教养却又让她做不出放浪的模样，所以她只好借酒来留住凌煜。 只是，即便醉酒，深知不清了，但是那样轻浮的话她依旧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扯着凌煜的衣袖。 “敬姑姑！”凌煜微微皱眉，对着殿外唤了一声。 皇后的意思，他岂能不懂？ 然而，他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人，他当初许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会负她。 更何况，他现在还将她找了回来，就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初，迎娶皇后时，他已然心思，明白的告诉过她，这辈子都不会碰她。 既然她当初答应了，如今又何必奢望？ 片刻，敬姑姑慌忙跑进来，看到醉成一滩的皇后，惊讶出声，“皇后娘娘这是……” “她醉了，你好生照顾她。”凌煜将黏在身上的皇后交给敬姑姑。 “皇上……”看着凌煜打算离开，皇后仅存的一丝清醒意识慌忙唤出声。 看到凌煜顿住脚步，皇后殷切道：“皇上，您今晚……别走行么？” 这么低声下气，还是第一次。 尤其还是为了这种事情。 皇后的脸红了几分，似乎有几分羞耻。 毕竟，狐媚惑主这样的事情一向被她所耻，没想到她今日也这么做了。 “敬姑姑，让宫人给皇后熬一碗醒酒汤。” 落下这一句，凌煜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撩步离开。 这一刻，皇后的身子一点点滑下去，心如死灰。 她没有留住他。 连同她的骄傲，也一同丢失了。 “娘娘，皇后娘娘……”敬姑姑着急，慌忙去扶。 第129章 榻上怎么没有留红 一连两日，凌煜都歇在了华清宫。 自从回宫后，顾锦就再也没见过他，每日只有苦涩的药汤相伴。 青栀很明显能够察觉到顾锦情绪里的失落，她忍不住提议道：“娘娘，不如我们做些点心送去承乾宫吧？” “不了，我身子有些不适，今天就不去了。” 看着她一副慵懒的模样，青栀不好再说。 也许她自己意识不到，可是她这个旁观者却看得清楚，她现在这幅表现，分明是吃醋了。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凌煜动心了，只不过自己不知道罢了。 常言日久生情，两个人相处久了，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总会产生感情。 只是，就不知道她会如何对待报仇一事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凌煜那么爱她，又怎么会杀她？ 顾锦这种慵懒消颓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沐浴之后，青栀送来了药，顾锦微微皱了眉头，黛眉拢了丝苦涩。 “娘娘，趁热喝吧。” “青栀，端下去吧，今晚我不想喝。” “调养身体必须要坚持，不喝怎么行么？”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青栀慌忙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凌煜从青栀手中接过药碗，“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臣妾见过皇上。”顾锦怏怏的见了礼。 “怎么不吃药？”凌煜坐在榻前，抬手搂住她。 顾锦身子慵懒，不答反问，“皇上今日怎么来了婉月殿？” 如今，杜云惜死了，众人分宠，按理说他怎么也要多在皇后宫中多留两日的。 “想你了，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总算是有了时间过来。” 对上他眼底的温柔，顾锦心跳砰砰的。 “你想朕么？”凌煜说着靠近她。 “臣妾才不想呢，皇上理应在华清宫多留两日。” “吃醋了？”凌煜勾唇，然后将药碗送过去，“来，先将药吃了。” “臣妾不想……” 顾锦话还没有说完，凌煜已经含了口药，送了过来。 “唔……” 看着凌煜那张俊颜在眼前放大，不禁睁大了眼睛。 下一瞬，一抹苦涩伴随着清幽的沉香气息便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咳咳……”顾锦被呛了一下，不停的咳嗽。 “怎么样？”看着她涨红的脸色，凌煜有些担忧。 “皇上太坏了。”顾锦娇嗔一句。 凌煜坏笑着勾了嘴角，“朕喜欢这么喂你。” “还是臣妾自己喝吧。”顾锦羞涩的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因为苦涩，她微微拧了眉，“皇上，臣妾喝完了。” “将这颗蜂蜜糖吃了。”凌煜不由分说，直接将糖塞到了顾锦嘴里。 “还苦么？”他问。 “不苦了，甜的。”顾锦满足的弯了弯眼睛。 “是么，朕也想尝尝。” 话音一落，凌煜直接吻住了顾锦，去品尝她嘴里的甜蜜。 大手一扬，床幔便翩然而落，掩住了榻内所有。 “皇上……”顾锦嘤咛出声。 此时，她双颊绯红，心跳的厉害，她看着凌煜眼底的神情，能够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婉儿，欠了朕的事情，要补回来了。”凌煜说着扯落她身上的衣物。 等到衣衫尽退，二人彼此相依。 顾锦羞得不敢抬头，将自己深深埋在他的胸膛。 随着他细密的吻落下，顾锦整个身子都颤栗起来，情不自禁扭着，仿佛化作了一滩春水。 “皇上，我怕……”感受到他的炙热，顾锦软软糯糯的一声，如娇似嗔。 “都说叫朕阿煜了，乖。” 凌煜再也忍不住，彻底和她融为了一体。 “唔……” 顾锦低咛一声，皱起了眉头，双手狠狠攥住了床单。 这一刻，她微微松了口气，入宫一年多，她总算是将身子交给了他。 然而，她对凌煜的接受却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此时的凌煜，犹如罂粟，明知道有毒，她却忍不住去沾染…… 凌煜感受着她的美好，眸光轻颤。 一别将近四年，能够再次拥有她，已经满足。 餍足之后，顾锦已经累得睡倒在了凌煜怀中。 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凌煜有些心疼，轻轻吻住她的鬓角，“依依，辛苦了。” 顾锦本来正迷迷糊糊，听到这一句喃喃，身体陡然一僵。 难道说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将她……当做了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顾锦的心顿时冰凉。 靠在他的怀中，生怕被他发现端倪，她一动也不敢动。 原本累到极致，睡意正浓，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顾锦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清润的侧颜，顾锦一点点敛眸。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然而，刚刚他却叫的不是她的名字。 凌煜啊凌煜，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顾锦心里沉重，她的身子交出去了，却被人当做了替身，她要如何才能俘获凌煜的心呢？ …… 婉月殿外。 两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朝这边赶来，脸上一片焦急。 连顺瞧了一眼，直一扫拂尘，将人拦下，“何事如此慌张？” “连公公，奴婢求皇上救救我家美人。” 连顺眯了眯眼睛，“原来是莹月苑的。” “是，我家莹美人中了毒，凶多吉少，还请皇上救救美人。” 连顺瞧了眼婉月殿寝殿，灯火摇曳，旖旎弥漫。 里面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皇上生生憋了思念，他这个时候去打扰，是不要命了么？ 当即抱了拂尘，面无表情道：“莹美人中毒也好，生病也罢，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就要先去请太医，而不是来找皇上。” 这争宠的手段，还能再高明一些么？ 莹美人入宫以来，也就刚来那段时间得了一段时间的宠，再之后，皇上就没有踏足过莹月苑了。 看来，是着急了。 “可是，美人说……说她此次凶多吉少，想在临去前再见皇上一面，还请连公公去通禀一声。” “说什么胡话，莹美人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 “莹美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去华清宫，去请皇后娘娘前去照应。” “美人交代了，一定要见到皇上的。”小宫女为难。 “皇上已经歇下了，你们回吧。” 连顺态度冷硬，两个小宫女抿了抿唇，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婉月殿。 翌日。 凌煜上朝时，顾锦还没有睡醒，他便免去了她今日的请安，让她多睡一会。 一直到日上三竿，顾锦这才醒来。 浑身酸痛，仿佛车辇一般。 下榻之后，双腿更是酸软难耐。 青栀今日瞧了眼凌煜如沐春风的模样，就大致猜出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进殿之后，看见顾锦的模样，更加笃定。 “娘娘，我伺候你更衣洗漱。” 然而，顾锦却坐在榻前，怔怔发呆。 “这榻上怎么没有留红？” “怎么了？” “昨晚，我明明是第一次，为何没有处子血？”顾锦心惊。 这一点，青栀自然明白。 可是，她却无法跟她说。 “难道跟我将守宫砂抹去有关？”顾锦忍不住喃喃。 守宫砂象征着贞洁，是不是守宫砂没有了，也就不会留红了？ 顾锦虽然知道这个说法有些自欺欺人，但是她实在没有别的解释。 “没有就没有呗，娘娘何必自寻烦恼？” “万一凌煜知道了呢？” “今天皇上离开的事情，看上去挺高兴的，应该没有注意这件事情，娘娘也不要太过忧心了。” 顾锦皱了皱眉，亲自将床单收拾了，“以防万一，趁凌煜没有发现之前，将它处理掉。” “是。” 解决了床单问题，顾锦仍然精神不济。 青栀有些纳闷，昨晚凌煜不是过来了么，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 “娘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告诉青栀。” “没有。”顾锦摇头。 然而，昨晚凌煜那声“依依”却像一根刺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枯坐了半晌之后，她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慌忙叫来青栀，“偷偷帮我准备息子汤。” 她虽然将身子给了他，但是绝不能为他生孩子！ 他们之间，注定是仇人，不会有结果，当然不能有羁绊。 “是。”青栀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她和凌煜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确不适合再要个孩子。 凌煜下了朝，刚准备来婉月殿瞧一眼顾锦，就被魏诗莹拦下。 承乾宫前，她兴奋的跑上前，“嫔妾见过皇上。” “莹美人不是中毒了么，怎么还有精神跑出来。” 魏诗莹脸色一滞，笑盈盈道：“多亏了皇上庇佑，嫔妾才能死里逃生。为了感谢皇上，嫔妾特意做了补身体的羹汤……” “连顺。” “是。”连顺立即上前，接了过来。 魏诗莹对着连顺冷哼一声，然后笑起来，“嫔妾亲自去喂皇上。” “不必了，朕政务繁忙，你先回去吧。”凌煜说完，直接转身去了御膳房。 魏诗莹看着凌煜的背影，愤愤跺了跺脚。 大哥说的这些招，根本就不管用，皇上压根就不喜欢她！ 第130章 朕该拿你怎么办？ 连顺一直跟着凌煜到了御书房。 看着他抬脚迈进去，他忍不住开口，“皇上，这羹汤……” “赏你了。”凌煜说完头也不完。 连顺看着手上端着的东西，嘴角狠狠一抽。 这羹汤是补身体的，他一个公公，喝了也没用啊…… 傍晚时分，凌煜踏着夜色前去婉月殿。 此时，顾锦已经沐浴过了。 今日一天，她都提不起来精神，知道今晚凌煜会来，也没有丝毫的准备。 凌煜只当她昨晚是累着了，神色慵懒，更加心疼她。 匆匆沐浴之后，他便抱着顾锦翻身上榻。 “今天，可好好吃药了？” “嗯。”顾锦应了一声，便往被子里钻。 今晚，她对凌煜有些抗拒，莫名的不想让他留在婉月殿。 “怎么了，谁惹得你不高兴？”凌煜敏锐的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没有，臣妾就是浑身酸痛，有些累。” 凌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靠在顾锦耳边暧昧开口，“你今晚朕就轻轻的。” 听到这句话，蓦地想到昨晚他在她耳边轻喃的那个名字，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下，有些排斥凌煜的靠近。 “昨晚还搂着朕的脖子呢，怎么现在害羞了？” 顾锦往里避了避身子，凌煜就追了上去。 厮磨之间，顾锦身上的寝衣松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看的凌煜眼底一热。 白嫩的肌肤上，红梅点点，那是他昨晚的杰作。 “皇上，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您就饶了臣妾吧。”顾锦慌忙闪躲。 “还疼么？” 意识到他问的什么，顾锦蓦地羞红了脸，垂着眼不敢看他，讷讷点头。 “那今晚朕就放过你。”凌煜吻了吻她。 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也变得规矩起来。 被他一下搂在怀中，一副呵护的姿态，顾锦蓦地觉得温暖。 “睡吧。”凌煜熄灭烛火，拂下床幔，整个世界顿时静谧下来。 凌煜抱着怀中的女子，眉头一点点拧起。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 她好像……故意在疏离他。 她现在对他的态度，莫名的拒绝，是有什么事情让她误会了，还是…… 这一夜，凌煜久久难眠。 深宫凶险，继续将她留在这里，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可是，他又舍不得她。 “不，不要！” 原本睡得香甜的顾锦突然惊坐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她再一次梦到南凉国破，她被人一剑刺入腹部的那一幕。 “婉儿，又做噩梦了？” 许久，顾锦才回过神来，“臣妾将皇上惊醒了。” “你没事就好。” 他本来就未曾入眠。 “臣妾没事，就是梦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都过去了，有朕在，不怕。”凌煜说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 一点点抓住凌煜的衣角，感受着他的气息，顾锦那颗紧张的心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朕在这里，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的。”凌煜察觉到她的细小变化，一遍遍的安慰着。 不知为何，靠在他的胸膛，莫名心安，心底的恐惧也一点点消失了。 顾锦一阵阵心惊，不知不觉中，她竟已经如此信赖、依赖这个男人了。 知道他心里有人，她如鲠在喉，心里发酸难受，如今被他呵护着，她心里又涌出一抹安全感。 这样的认知让她惊讶，害怕。 她这是怎么了？ “婉儿，不要胡思乱想，睡吧。” 听到他的声音，顾锦微抿嘴角，紧紧闭上眼睛，将脑子里的一团糟全部赶了出去。 一连几日，凌煜都宿在了婉月殿，而顾锦几乎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如今，她对凌煜倒是越来越依赖了。 似乎，只有他在，对于噩梦的恐惧，她就不怕了。 转眼间过了半个月，景天凌传来要入宫相见的消息。 顾锦十分忐忑，虽说月中这几日，凌煜都宿在了莹月苑，但是他会不会随时来她这里，也未可知。 等到景天凌要来的这一晚，顾锦打发青栀去婉月殿守着。 就在她忐忑不安在房间内踱着步子的时候，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她阵阵心惊，“师父？” “锦儿，是我。” “师父，出了何事，你急着见我？” 一般情况下，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景天凌才会入宫。 平常的时候，都是苏铭和青栀互传消息。 “杀了凌煜！”景天凌直接开口。 一向温润的脸颊上泛出丝丝戾气。 “什么？”顾锦彻底惊住，“师父，为什么？” “报仇的时候到了，他也该死了。”景天凌说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不是的师父，现在魏惊鸿还活着，太后的势力还在，还不到杀凌煜的时候。” “你不想杀他？” “不是的……”顾锦急忙否认。 景天凌狠狠皱了眉，“锦儿，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怎么会，他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心？” “那你为啥不想杀他？”景天凌一步步逼近。 “因为……凌煜还有用，现在还不能杀他。”顾锦脑子里又慌又乱。 听到师父要杀他，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心里是不想让他死的。 甚至可以说，是不舍。 此时，她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了每晚凌煜抱着她入睡的一幕。 她对他，竟然有些贪恋！ 看到她的神色，景天凌眼底透出冷冽，“锦儿。你太令为师失望了。” 他不过是一句试探，她就紧张了。 果然是对他动心了？ 景天凌心底一点点漫上来苦涩。 “师父，我……” “你若是还记得他是你的仇人，还想着报仇，就拿着这个，杀了他。”景天凌直接将匕首塞到了顾锦手中。 “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杀他？”顾锦突然眼眶发酸。 “因为，他现在爱上了你，这是你的机会。” 景天凌抬手拭去顾锦眼尾的泪光，忍不住将她涌入怀中，“锦儿，你是不能对他动心的知道么？” 顾锦咬紧了唇，心在轻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锦儿，凌煜心底是有人的，他爱你也是把你当做替身罢了。我们本来就是找他报仇，万不能把自己陷进去。”景天凌苦口婆心。 “师父……” “傻孩子。”景天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师父，锦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你每日吃的药，以后不要再吃了，那不是补身子的。”景天凌交代一句。 顾锦抿唇不语，许久才缓缓点头。 “不早了，你歇息吧，为师这就离开了。” “师父，路上小心。” 送走景天凌之后，顾锦坐在榻上，许久凝神。 想到今晚凌煜又是宿在莹月苑，顾锦心中有些发慌。 意识到自己的酸涩，她一个机灵。 难道如师父所说，她这是对凌煜动心了么？ 想到凌煜那张俊美的脸颊，她手中的匕首顿时滚落。 顾锦慌忙将匕首捡起，收在了柜子里。 思忖半晌，她明白今晚师父来的主要目的，就为了点醒她，不让她陷入凌煜温柔的漩涡中。 “娘娘，你怎么还在发呆，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时辰不早了，去睡吧。” “娘娘，这是景大人刚刚托我交给你的。”青栀说着递上来一封信。 顾锦接过来，看完里面的内容，顿时花颜失色。 书信从手中滑落也半点没有察觉。 “景大人说了什么，出了什么大事么？”青栀看着顾锦的表情有些惊讶，说着就要从地上捡起书信。 顾锦慌忙从青栀手中夺过来，直接放在烛火上烧掉。 “娘娘，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 这一刻，顾锦心里凌乱极了，久久不能平静。 师父竟然喜欢她！ 他还说可以让她试着去喜欢他，接受他，这样她就不会爱上凌煜。 可是…… 他是她的师父啊！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他当做长辈看待，从来没有过任何旖旎的心思。 今晚，顾锦注定失眠。 又过了几日，已经临近七月尾声，天气也逐渐凉了起来。 每天，青栀将药端来，顾锦就直接倒在窗外的红梅树下。 “娘娘，每天这样倒掉，挺可惜的。”青栀微微蹙眉。 “我这身子再怎么调理也是这样，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对么？” “你在做什么？” 一声清冽传来，顾锦手下的动作一滞，端着空药碗，就怔怔的愣在了原地，“皇上？” 凌煜扫了眼她，眉宇间稍稍带了丝薄怒，直接走进房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药倒掉的？” “七天前。” 凌煜微微叹了口气，“婉儿，朕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听话。” “皇上是为了我好？那皇上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药？”顾锦笑着发问。 她眼里的讥讽刺痛了凌煜的眼睛。 “婉儿，你怎么了？” “皇上不敢回答臣妾的问题了么？”顾锦依旧在笑。 “婉儿，朕绝不会害你，让你吃药，都是为了你好，至于原因，朕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将来，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自会明白。” 看着顾锦不语，凌煜心里难受，抬手将她拥到怀中，忍不住喃喃，“婉儿，朕该拿你怎么办？” 第131章 让我亲一口 翌日。 凌煜下了朝，匆匆赶到婉月殿。 此时，顾锦才刚刚起身，青栀端来了黑漆漆的药汁。 “娘娘，这息子汤对身子不好，能不喝还是不要喝的好。”青栀心疼她的身体。 “没事的，也不是天天喝，无妨。”顾锦接过去，屏住气息一口喝了下去。 凌煜看到这一幕，脚步蓦地顿住了。 眸内划过一抹忧伤，缓缓的，转过了身，抬脚离开。 一连几日，凌煜没有再来婉月殿。 每每都是到了殿门处，一个人在夜色中伫立许久，便悄然离开。 那苍凉孤寂的身影，就连连顺看了，都心疼。 寝殿内。 顾锦独自坐在榻上，双手抱膝，看着烛光跳跃，眸光轻垂。 凌煜已经几日未来了，那日是不是她太过任性了？ 想了想，心里徒增几抹烦躁。 到底是她太过矫情了，她与凌煜从来都不是爱情，何必当真？ 他能够将她当做替身也好过去别的宫里不是么？ 既然他不来，那么她是不是要服软，去找他？ 躺在榻上，顾锦心里逐渐清明。 然而，心底那抹莫名的烦躁却越来越盛。 索性扯过被子，将自己全部梦中。 沉沉睡去之后，顾锦再次陷入折磨了她许久的梦魇。 “噗呲！” 刀剑入体的声音仿佛要穿透耳膜，而腹部更是痛得窒息。 “把手给我！” 就在那时，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她整个人顿时被人抱在了怀中。 顾锦刚想看清男人的脸，梦却突然醒了。 陡然睁开眼睛，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密汗。 习惯性的翻身向身边一贴，这一次她却扑了个空。 是了，今晚凌煜没有来。 噩梦惊醒的顾锦再没有了睡意，心中复杂。 她对凌煜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了，这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 第二日，顾锦起床后，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永寿宫请安。 好在去得早，其他人就是不喜她，也挑不出错来。 今日太后依旧打扮的庄严华贵，只是脸上少了几分厉色，而多了些笑容。 众人请安之后，太后这才幽幽开口，“今日哀家让你们过来，是要公布一件事情。” “太后娘娘请说。”皇后温顺。 “前些日子，云妃殁了，皇帝伤心过度，除了偶尔宿在华清宫和婉月殿，别的地方再也没有去过。皇帝本就没有子嗣，如今这般，可怎么行？” “太后娘娘说的是，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哀家心疼皇帝，便打算在八月初给皇帝选妃。” 顾锦闻言，心底咯噔一下。 要选妃了么？ 太后已经将她们这些人召集在永寿宫相谈了，这么说凌煜已经知道了，他是同意的？ “宫里总共也没几个妃子，是该选妃了。”皇后心里苦涩，却依然要保持微笑。 “不错，偌大的后宫只有你们几个宫妃，的确是太过冷清了。更何况，云妃殁了，整个宫里死气沉沉，也该添些喜气了。”太后笑着看向皇后，“这件事就交由你来负责。” “是，贞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太后亲切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办事，哀家放心。” 接下来，她又嘱咐了各种宫妃几句，便将众人遣散了。 然而，那一句选妃一直盘旋在顾锦的脑海中，至于接下来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心里闷闷的，却只有一抹无力。 承乾宫。 连顺进了御书房，将得到的消息，小心回禀，“皇上，今早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将选妃的事情告知了各宫里头的娘娘，琬妃娘娘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没精打采的回了婉月殿……” 凌煜手下的朱笔一顿，墨渍很快在纸上晕染开来。 入夜，灯影幢幢，在窗纸上映出一抹孤寂。 枯坐难免，顾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已经决定去找凌煜了，但是今日听到选秀的消息，却心里沉闷的厉害。 听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头也未抬，“青栀你去睡，不必管我。” “婉儿，是朕。” “皇上？”顾锦蓦然抬眸。 声音里有一丝她半点也没有察觉的惊喜。 “傻女人，是不是朕不来，你就不睡了？” “臣妾只是睡不着罢了……” “想朕了就去青栀去承乾宫说一声，朕随时过来。”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顾锦心里的烦闷顷刻间消散了。 “皇上。”声音发软。 凌煜将她拥在怀中，嗅着她的发香，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选妃的事情，太后跟朕提过。你放心，不论有多少人入宫，朕心里只有你。” “臣妾能信皇上么？” “当然能。”凌煜说着将她推到。 随即，一场久违的欢爱便在床幔内拉开了帷幕。 抱着凌煜，顾锦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她突然觉得这种安心的感觉，似乎以前就经历过一般，然而她却怎么也不想起来。 第二日，顾锦起床后，青栀照常煎了一碗息子汤。 刚刚从小厨房出来，还没有来得及送进殿，就直接被人一掌拍落。 青栀看着自己辛苦熬的药被洒落一地，顿时生怒，“是谁，出来！” 很快，江子陵一袭飘绝的粉衣便翩翩落在了青栀身前。 “是你！”青栀眉头一皱，就准备动手。 江子陵却坏坏的勾了勾嘴角，“本公子今日回了趟青城山，在山上无意寻了件东西，你看看可是你的？” 青栀看着男人手中握着的玉牌，心底倏地一惊，“这个东西，你哪来的？” “自然是从你师父江老头手里拿到的。”江子陵笑眯眯开口。 青栀神色微僵，“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了，本公子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南凉明鸾郡主！”江子陵嘴角的笑意更深。 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让他给逮到了！ 在青城山上时，他冒着被江老头打断腿的危险，将山上所有女弟子的情况都问了一遍。 他问到山中是否有叫青栀的师妹时，江老头摇头说山上只有个叫青鸾的，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仔细盘查，终于确认了，青栀就是青鸾，宁青鸾！ 不过，这玉牌么，自然是他偷来的。 若是被江老头知道了，他这条腿就不保了！ 青栀被识破了身份，也不再遮掩，瞪着他，“既然都知道了，你想做什么，要去皇上那里去告发我么？” “只要你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这件事本公子便替你保密。” “你说。”青栀挑眉。 “让我亲一口。”江子陵贱兮兮开口。 “你做梦！”青栀没有犹豫，直接一脚踹出去。 江子陵堪堪避过，看着她进了书房，慌忙跟上去，“你现在不怕告发了？” “你要是想告发，早就去了，何必在这里跟我耍流氓？” “小丫头，你知道，对付南凉余孽，可是杀头的！” 青栀轻嗤，“南凉余孽不仅要杀头，还是要诛九族的，你说对么师兄？” 她故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小丫头，你……” 青栀轻轻一笑，“你若是去皇上那里告发，不妨让皇上将青城山上的所有人一并都杀了。” 江子陵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狠毒的丫头。” “江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出去吧，这里腌臜，污了江公子的贵体就不好了。” “你若是赶本公子，那本公子就去承乾宫了，你真不怕皇上知道了，起了杀心？” “皇上舍得？” “什么意思？”这一次轮到江子陵反应不过来了。 “皇上早就知道我家娘娘的身份了不是么？” “这一切，你都知道？”江子陵惊讶。 “我不知道。”青栀拿了砂锅，加入药材，添水继续煎药。 “都给你洒了，你怎么还煎药？”江子陵皱眉。 “婉月殿的事情就不劳江公子费心了。” 江子陵直接给她打翻，“你知不知道你家娘娘身体不好，再给她吃这些东西，她迟早会没命的！” “你什么意思？” 江子陵看着她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以后避子药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再给她喝了。” “可是，若是有孕怎么办？” “那就生呗，你还愁他一个皇帝养不起孩子？” “她现在只想着报仇，是不会给他生孩子的！” “我说他们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报什么仇，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遭遇国破家国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虽然青栀现在也想让顾锦好好过日子，但是听到江子陵一副无所谓额语气，莫名动怒。 江子陵看着她的背影，微抿了嘴角，他刚刚说错了什么么？ 等到青栀将药送进殿的时候，顾锦已经为顾琰缝制了半件秋衣了。 “今日怎么这么晚？” “熬得时间长了些。”青栀将药送过去。 自然，这药不是息子汤，而是赵太医开的所谓补身体的药。 她仔细想了遍江子陵说得话，打定主意以后都将药换了。 如果为了报仇耗空了身子，那报仇还有什么用呢？ 想着身份暴露的事情，她的心里更烦躁了几分。 如今，她们在宫里的情况越来越艰难了。 虽说凌煜不会对她们下杀手，可是这仇还怎么报？ 真像江子陵所说，好好过日子么？ 第132章 她拿朕当仇人 承乾宫。 江子陵翘着二郎腿品着茶，瞥了眼正在批奏折的凌煜。 幽幽道：“刚才我去了躺婉月殿，发现青栀正给琬妃熬避子药呢。” “你在后宫中，还是收敛些好，不要到处乱跑。”凌煜头也未抬。 “你听了竟然没反应？”江子陵顿时将翘起来的腿收好。 “这件事，朕早就知道了。” “你早知道，也不管管？”江子陵惊讶。 凌煜眉头微微蹙起来，“以后朕会注意的。” “这么说，你前些日子没有去婉月殿，就是因为这个？” “嗯。”凌煜敛眸。 他只要去了婉月殿，见了她，就会忍不住。 “那你就憋着吧。”江子陵有些恨铁不成钢。 “刚刚你去哪里做什么了？” “自然是找我家小师妹了。”江子陵嘴角勾起坏笑。 “你找出她的身份了？”凌煜放下朱笔。 江子陵从怀中取出玉牌，“青栀那丫头就是江老头最得意的弟子，她原本的身份是南凉的明鸾郡主！” “嗯。” “你不惊讶，不意外？” “这个朕也早就知道了。”凌煜神色寡淡。 他既然知道了顾锦的身份，青栀的身份自然能够猜出来。 “既然你知道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慢慢找回她的记忆。” “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凌煜无奈笑了笑，“这个时候，她拿朕当仇人，朕的话她会信？” “什么仇人，当年南凉国破时，若不会死你，她早就……” “她不记得了。”凌煜说得苦涩。 “罢了罢了，你们两个，真是孽缘，本公子就不说了，我今日来就想问问你，我那小师妹你何时放出宫？” “你想做什么？” “很明显，我看上她了。”江子陵直言。 “只怕人家并没有这意思。” “那又如何，以本公子的痴心，很快就能打动她。” 凌煜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就算青栀能同意，你爹也不会同意。” “怎么可能，就算青栀是江老头最得意的弟子，那我还是他儿子呢。”江子陵气哼哼一声，很不服气。 凌煜笑笑不再开口。 “听说，你要选妃了？” 看到他点头，江子陵一阵撇嘴，“你这喜酒我就不喝了，记得让连顺将你上次欠我的两千两银子给我送到别院去。” “走了？” “废话，这里是你的后宫，又不是我的后宫，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江子陵前脚一走，凌煜便叫来了连顺，“取两千两给江公子送去。” 想到几日后的选妃，他微微拧眉。 希望，那个蠢女人不好难受才好。 …… 八月。 暑气渐消，秋意怡人。 桂花簇簇，在枝头开出烂漫，香飘六宫。 选妃的日子很快到来，一个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娇俏可人，带着青春明媚，缓步迈入了凤鸣殿。 太后华贵，皇后端庄，而位于龙椅之上的凌煜，一脸威严。 入殿的女子偷偷瞧了眼金殿之上那道明黄的身影，顿时又羞又怕的低了头。 “都抬起头来。” 听到凌煜冷冽的声音，一众秀女皆紧张的攥紧了衣袖，小心翼翼的抬头。 凌煜淡淡扫了一眼，眸光落在其中一人脸上，顿时从龙椅上惊起。 缓步下了金阶，他直接走到女子跟前，“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明月。” “母后，就她了。”凌煜眼底难掩喜色。 “皇帝喜欢就好。”太后不动声色的划过一抹阴狠，“就她一个么，别的呢？” “她一个就好。”凌煜上前，握着明月的手，将她牵了出来。 “模样倒是温婉，不错。”皇后觉得那一双相握的手十分刺眼，嘴角勉强挤出了一抹端庄的笑。 “即日起，明月封为明妃，入住明月殿。” 消息传到婉月殿时，顾锦正准备吃药。 她从青栀手中接过药碗，丝竹便匆忙进来禀告。 “娘娘，大事不好了！” 青栀将药碗送给顾锦，斥了句她，“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今日皇上选妃，在众多秀女中，只留下了一人，娘娘可知道新封的那位明妃……” “他直接封了妃？”顾锦惊讶。 这个宫里，除了殁了的云妃，还没有哪个是被直接封妃的。 丝竹重重点头，“娘娘，那位明妃长得跟去世的云妃娘娘很像……” “砰！” 话音落，顾锦手中的药碗应声而落。 一时间，药汁全部洒在了顾锦身上。 青栀慌忙去擦，“娘娘，你没事吧？” 汤药并不热，顾锦没有被烫到，但是心里却陡然升起了一抹灼热。 “青栀，扶我去换衣服吧。” 这一刻，她的心有些针扎一般的疼。 “娘娘，这些事情……” “青栀，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位明妃长得像那个人，才会被留下，才会被直接封妃？” “娘娘，你应该相信皇上。” “相信？”顾锦敛眸看去。 青栀抿唇点头，“对，既然皇上说过他只爱你一个，金口玉言，你要相信他。” “男人的话，信不得。”顾锦无奈笑了笑，“当然父皇也说只爱我母后一人，后来不也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后妃？” “娘娘，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我们现在主要做的是把身体养好。” “不，我们现在主要做的是报仇！” 顾锦说着眉眼一狠，然后紧紧握住青栀的手，“我现在似乎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心了，都快忘记入宫来的目的了，以后你监督着我，如果我再做这样的傻事，你一定要提醒我。” 看着她眼底的坚定，青栀鼻头莫名算了，忍不住抱住了她。 这个时候，她突然好心疼她。 “青栀，你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太不容易了。”青栀努力将泪水逼了回去。 “不都习惯了么，嗯？”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自由的。”青栀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 “对，很快就能自由。” 青栀松开顾锦，慌忙去取干净的衣服，“快换衣服吧，一会就要湿透了。” 入夜，永寿宫。 崔芷月轻轻的为太后捏着肩，眉眼温顺，“太后娘娘，这个力道可以么？” 太后满意的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刚好，就这么按。”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崔芷月的手，“月儿，你才是哀家的小棉袄，不像林静姝，那个没用的东西，人没有弄死，还把自己吓疯了，蠢货。” “这都是月儿应该做的，太后娘娘满意就好。” “这次可多亏了你，找了个明月。” 崔芷月浅笑，“说起这个明月，月儿已经物色许久了，当初杜云惜陷入情爱之中时，月儿就有取而代之的打算了。” 太后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未雨绸缪。” 这时，红姑从外面走来，福身道：“娘娘，今晚皇上去了明月殿。” 太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不错，明妃是个争气的，哀家有赏。” “是。” “月儿，回头你再去敲打一番，不要让明月再步了杜云惜的后尘。” “是，娘娘，月儿省得。” 太后懒洋洋抬了下眼皮，“林美人现在如何了？” 红姑面色一戚，恭敬回答，“回太后娘娘，如今林美人已经疯了半年之久，整日里邋里邋遢，已经不成人样了。”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到底是在哀家跟前服侍过的，红姑，你明日去姝月苑一趟，让丫鬟好生照顾。” “太后娘娘仁心。” …… 月上云端，彻底消失不见。 婉月殿前没有留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一抹颀长的身影身形一闪，直接入了寝殿。 近来，顾锦经常失眠，正辗转反侧时，一翻身直接埋入了一方宽阔的胸膛。 她惊讶，“皇上？” 他不是去了明月殿了么？ “这么晚不睡，等朕？” “皇上怎么来了？” “朕来检查检查你有没有乖乖睡觉。” “臣妾早就……睡着了。” “好好好，朕把你吵醒了，朕给你赔个不是。”凌煜说着吻上她。 缠绵渐深，凌煜努力遏制着欲望，缓缓松开了怀中的小人儿。 顾锦不解，“皇上……” 他怎么停下了？ 自从得到她的身子之后，他就挺热衷这种事情的。 “怎么，你想为宵儿填个弟弟妹妹？” 顾锦想到息子汤，顿时说不出话来。 圈着凌煜脖子的双臂缓缓滑下，“皇上，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上朝，快些睡吧。” “好。”凌煜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透出一分嘶哑。 搂着她温软的身子，忍不住轻叹一声。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翌日。 顾锦用完午膳，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打盹儿。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就见叶君仪在如意的轻扶下朝婉月殿而来。 从竹椅上起身，她上前迎去，“臣妾见过叶妃娘娘。” “这里就只有你我，还客气什么。”叶君仪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径直入了婉月殿。 顾锦将她请进花厅，吩咐青栀上茶，“叶妃娘娘可是稀客，怎么想起来到婉月殿？” “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传达一下公子的意思。” “你说。” “公子让你尽快除去明妃！” 第133章 带着明妃娘娘进殿的 明月高悬，桂影斑驳。 凭窗坐，赏秋月，又是一年中秋时。 宫里举行了中秋宴，顾锦没什么兴致，让青栀去承乾宫说了一声便没有去。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凌煜每晚还是宿在婉月殿，但是他都是到了半夜才匆匆过来，天不亮就离开了。 她知道，他都是从明月殿过来的。 嘴角轻轻勾了下，又扯了针线，为顾琰缝制衣物。 “天黑了，就不要做这些费眼睛的事情了。” 听到凌煜的声音，顾锦一慌，慌忙将手下的还未做好的衣物藏到身后。 惊讶起身，“皇上怎么来了？” “青栀刚刚来承乾宫说你精神不济，不去中秋宴，朕来瞧瞧你。” “臣妾没事，就是不想去凑热闹，涂个清净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抹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害怕去了中秋宴，这一次，凌煜是带着明妃入殿，而不是她。 所以，索性不去。 “不去也好，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经。”凌煜绕到她身后，将她藏起来的衣物取了出来。 顾锦心中大惊，“皇上，臣妾……” “朕刚刚都看见了，傻瓜。”凌煜浅笑，“你是你偷偷给宵儿做的衣服？” “啊？是！”顾锦惊讶之后，慌忙点头。 “只是这尺.寸似乎大了些。”凌煜笑了笑，“不过无妨，可以留着以后穿。” “臣妾没有把握好，我明日再改改。” “过两日我带你去云州，宵儿若是见了你为他做的衣服，定然高兴坏了。” 顾锦讪讪点头，“在去之前，臣妾一定为宵儿做好衣服。” “今日不早了，你歇息吧，到明日再做。” “好，臣妾听皇上的。” 凌煜亲了亲她，柔声嘱咐，“朕要去凤鸣殿了，你自己晚上好好睡觉。” “皇上……” “怎么了？” “没事，你路上小心。” 顾锦想问他是否今晚留在明月殿，但终究没有勇气问出来。 嘴角攒出一抹笑意，送他离开。 果然，这一晚凌煜没有来婉月殿。 顾锦翻来覆去却越来越没有睡意，看着外面的明月无法成眠。 第二日，青栀去为她煎药时，丝竹犹豫着进殿，“娘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奴婢昨晚偷偷去凤鸣殿瞧了，皇上是带着明妃娘娘进殿的，皇后娘娘脸色可不好了……” 顾锦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还有娘娘，听说昨晚上皇上去了萧妃娘娘那。” “萧妃？”顾锦蹙眉。 凌煜可是好久都没有宠幸过萧雪晴了。 因为上次她和杜云惜联手害她一事，凌煜更是见都不愿意见她，怎么突然给了宠？ “娘娘，听说皇上昨晚喝醉了，许是进错了殿吧。” “没活干了是不是，你在这里跟娘娘说这些有的没的！”青栀进殿而来，厉斥一声。 丝竹顿时吓得脸色一白，“青栀姐姐，我……” “还不下去，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乱嚼舌根，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青栀，丝竹也是好意，你别吓到她。” “娘娘，以后丝竹再也不敢了，还请娘娘责罚。”丝竹跪在地上。 顾锦抬手，“你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青栀将药递了过去，“娘娘，丝竹说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顾锦笑。 “她这个乱嚼舌根的毛病，我得给她改了。” “也没有不好，至少通过她我能了解宫里的事情。” 青栀叹了口气，“娘娘，这药你趁热喝吧。” 两日后，乘着夜色，凌煜带着顾锦出了齐宫，朝云州而去。 顾锦在马车上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刚好来到静慈庵。 如上次般，静竹师太在门外等候。 入了静心苑，凌霄便冲了出来，“父皇，娘亲，宵儿特别想你们！” 凌煜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和顾锦一起入了花厅，向柳如萱请安。 柳如萱面色慈祥，“你们来的正好，我做了些月饼。” 她说着吩咐清心，“一会你将月饼送到皇上房里。” 用过茶水之后，柳如萱将凌霄抱过去，嘱咐凌煜，“你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 凌煜点头，“多谢娘。” “奶奶，我想跟父皇和娘亲一起去休息。” 柳如萱笑，“你才刚起床休息什么，乖乖去做功课，到下午再去闹你父皇和你娘。” 凌霄眨巴着大眼睛，不舍得看向凌煜和顾锦二人，“父皇、娘亲，你们好好休息，宵儿乖，不吵你们。” 懂事的模样，看的顾锦心中柔软。 她不禁想起了顾琰，南凉国破时，他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 当年，小小的他，也十分懂事。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不禁起了酸涩。 中秋团圆，想必他又在想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 回到房间不久，清心就将月饼送了过来，“奴婢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休息了。” 清心走后，凌煜随手拈了块月饼，尝了一口，十分满足，“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顾锦也试着取了个，咬了一口，有些惊讶，这味道…… 有些久违了。 她记得以前在玉城街头，有一处做糕点的铺子十分有名，她从小便喜欢吃那家的点心，经常打发了人出宫来买。 这种味道，是这家铺子特有的，一般人做不出来。 后来，南凉过破时，玉城百姓无一幸免。 而她，也重伤昏迷。 从此之后，记忆中的味道就慢慢的被她遗忘了。 “怎么了？” 顾锦忙摇头，“很好吃。” “要听故事么？” “嗯？”顾锦不解。 凌煜幽幽看着手中的月饼，“关于月饼的故事。” “你说吧。”顾锦依偎在他的身边。 “当年，我娘未婚生子，为族人不容，我外公嫌她为家里丢人，将她赶了出去。为了养活我，她不仅要做女红换银子，甚至还要去别人家里为奴为婢。虽然日子苦，但是她却将我送去私塾读书，还请了武师教我武艺。以前我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才明白了她的苦心。” “你娘都是为了你好。” 不得不说，若是没有她当年的远见，只怕也不会有现在的凌煜。 “当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因为私塾里的孩子都骂我是个野孩子，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我娘伤心，将真相告诉了我，带着我离开了那里，并且决定到齐都找我父皇。” “那你……可找到了？”顾锦莫名有些紧张他。 凌煜苦涩摇摇头，“我父皇早就娘我娘忘在了脑后，没有找到我父皇，反倒被当今太后知道了我们母子的存在，引来了追杀。” “然而呢？”顾锦又紧张了几分，无意识的扯住了他的衣角。 “父皇没有找到，银子却花光了，我和我娘为了逃避追杀，化作乞丐一路逃到了南凉，才侥幸捡了条性命。从此之后，我娘再没有寻他的心思，而我，也不会有爹。” 顾锦知道凌煜流落民间日子苦，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不幸。 “逃命到南凉玉城时，我那年八岁，因为长期饥饿，营养不良，看起来像是五六岁的孩子。有一天，我实在饿，闻着香味，就情不自禁的跟了过去，原来是一家糕点铺子开锅了。可是我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只能不停地咽口水。” 顾锦忍不住抱了抱他，“都过去了。” 看着她的反应，凌煜嘴角轻轻勾了下。 她还是像以前那般的善良。 “那天，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跟着家人出来，刚好买了一包月饼，她看见我，就把那包月饼全部给了我。” “那个小女孩真善良。”顾锦感叹。 凌煜嘴角的笑意却更加的苦涩了。 那个时候，她到底太小了，不记得这件事很正常。 “也许是饿久了，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月饼。之后，我就在那家铺子前等着那个小女孩，希望能够再见到她，可惜，她再也没有来过。那家铺子的老板心善，收留了我们母子，我娘就在铺子里帮忙。” 顾锦听得心颤，原来她以前竟然和凌煜这么近过。 而且，他们还都喜欢吃那家铺子的点心。 可惜，这又有什么用呢，最后他不还是血洗了玉城，恩将仇报了么？ “我娘本就是商贾之女，后来她用攒的一些银子做生意，我们母子的生活这才好过起来。” 凌煜说着却发现顾锦已经兴致缺缺了，收住了话头，将月饼递给她，“好吃么？” 顾锦摇头，“不吃了。” 这时，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怎么还会吃得下去？ “婉儿，你……” “皇上，臣妾累了，想睡会。”顾锦打断了他。 “那便睡吧，朕守着你。”凌煜为她扯上被子。 想着她情绪的变化，他微微敛眸。 刚刚，她对他的话，有什么误会么？ 他讲这个故事，只是想看看她是否还记得在很久之前，她的一包月饼，曾救过他。 顾锦很快睡去，困扰了她许久的噩梦再次袭来。 只不过，这一次梦境直接从她被救走那里开始。 只可惜，男人的脸，她依旧看不清。 第134章 为什么偏偏是凌煜？ 顾锦醒来的时候，凌霄正乖乖的守在她的榻前。 看到她睁开眼睛，小家伙有些兴奋，“娘亲醒了！” “宵儿，你怎么在这？” “父皇让我在这里守着娘亲。” 小家伙十分懂事，看见顾锦要起身，慌忙去扶，“娘亲，小心点。” “我没事。”顾锦坐起来。 “娘亲娘亲，你看这是你给我做的衣服。”凌霄兴奋的在榻前转了一圈。 “喜欢么？” 那晚凌煜来过后，她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来之前，给凌霄做好了一件外衫。 “喜欢，只要是娘亲给我做的，我都喜欢，这还是宵儿第一次穿娘亲做的衣服呢。”凌霄兴奋的扑倒顾锦怀中，在她脸上亲了下，“谢谢娘亲。” 抱着怀中柔软的小团子，顾锦心弦都颤了起来。 忍不住将他抱在了膝上，“你若是喜欢，以后娘亲有时间了就给你做。”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惹人疼爱的凌霄她就忍不住的想要亲近，母性泛滥。 最后，她将此归结为凌霄过于懂事可爱。 “有娘亲真好。”凌霄小爪子抱着顾锦不舍得松。 “宵儿，你……见过你的娘亲么？”顾锦忍不住问了出来。 凌霄一脸疑惑，“娘亲，我的娘亲不就是你么，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顾锦忙反应了过来，解释道：“就在你在见我之前，有没有见过你的娘亲？” “我从来只有一个娘亲，那就是你呀。”凌霄好奇的看着顾锦。 “娘亲的意思是说，在你很小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我？”顾锦想了想，还是指了指自己。 既然小家伙只认她一个娘亲，那么她这样问，他应该能够听懂了。 凌霄摇摇头，“以前，父皇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回来，宵儿一直没见过，幸好父皇将娘亲找了回来。” 顾锦略略敛眸，这么说凌霄一出生，那个女人就死了。 “娘亲，你以前去哪里了，怎么父皇找那么久都找不到？”凌霄歪着小脑袋好奇问。 “以前娘亲被坏人抓走了，是父皇将我救了回来。” 凌霄闻言，顿时愤怒起来，握了握小拳头，“娘亲，宵儿要快快长大，这样就能保护你了。” 软软糯糯的一句话说的顾锦心中一暖。 如果，凌霄是她的儿子，多好。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顿时吓了顾锦一跳。 “吱呀……” 这时，随着开门声响起，是凌煜走了进来。 “你醒了。” 顾锦点点头，就要下榻，“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 “那就起来走走。”凌煜走过去，拿了鞋袜，准备给她穿上。 凌霄哪里肯，抱着顾锦，在她怀中撒娇，不想让她下榻，“娘亲，我们在榻上玩好不好，你给宵儿讲故事。” 顾锦知道，小家伙只不过是想黏着她罢了。 “宵儿乖乖听话，不许缠着娘亲。” “哼，我就知道父皇是来跟我抢娘亲的。”凌霄窝在顾锦怀中对着凌煜直撇嘴。 “你这臭小子。”凌煜说着握住顾锦的小脚，给她穿鞋袜。 陡然的触摸，顾锦整个人一颤，慌忙拒绝，“皇上，臣妾自己来吧。” 虽然他们已经做过了亲密的事情，但是这样的接触，却从来没有过。 而且，凌煜是皇帝，她怎么能让他为她穿鞋？ “怎么，你不好意思了？” “不是，臣妾……” “乖乖别动，马上就好。”凌煜制止她。 被他的大手握着小脚，有些痒，却又十分温暖。 顾锦不禁心跳加速，脸颊染了丝绯色。 小时候她母后曾经告诉过她，一个男人若是肯为你穿鞋袜，那他一定是爱你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凌煜？ “父皇，给你。” 凌霄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取了另一只袜子，递给了凌煜。 “宵儿现在知道疼娘亲了？”凌煜调侃。 “娘亲给宵儿做了衣服，宵儿当然腰疼娘亲。” 夫君呵护，孩子懂事，那么温馨…… 这一刻，顾锦却突然的心慌，就好像她抢走了原本属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一般。 “穿好了。” 直到凌煜的声音传来，顾锦这才回神。 “走，朕带你去散散步。” 凌霄立即扑倒凌煜怀中，“父皇，宵儿也想去。” “下次再带你去，你在这里乖乖听话。” 凌霄闻言，顿时失落下来。 一点点挪开软软小小的身子，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凌煜的衣角，“父皇，娘亲，你们早去早回，宵儿等你们。” 顾锦看着他眼底的不舍，心蓦地被刺了一下。 “皇上，不如带上宵儿吧。”虽然她并不知道去哪里。 但是对上凌霄的眼睛，她就没办法拒绝。 “也罢，就带上他吧。” “太好了，谢谢娘亲。”凌霄激动的扑倒顾锦身上。 凌煜一把将他抱过来，“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了娘亲，就忘了父皇了。” “父皇都不许我去。”凌霄撇嘴，“还是娘亲好。” “好了，一起去。” 出了房间，凌煜吩咐清风牵了马，一家三口便出了静慈庵。 静慈庵依山而建，处于半山腰中，青翠环绕，隐于山林。 策马沿着林荫路而过，十分悠闲。 路边红枫热烈，犹胜二月春花，灿烂如同天边红霞。 御马而行，不疾不徐，赏遍山间之景。 顾锦只觉得空气清新怡人，十分熨帖。 凌霄则兴奋的在她怀中扭来扭去，伸出手一路指着。 “娘亲，那是什么树？” “娘亲，你快看，那只鸟好漂亮！” …… 一路上，小家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十分兴奋。 显然，他这是第一次骑马。 走到林荫路的尽头，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溪水清浅，碧波荡漾。 繁花紧簇，绿草如茵。 顾锦微微有些紧张，没想到在现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下来！”凌煜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然后又抱起了小家伙。 “父皇，你好偏心，你以前都没有带我来过这里。”凌霄撅嘴。 凌煜将他放下，“自己去玩。” 凌霄立即屁颠屁颠过去采花，捧了一束送给了顾锦，“娘亲，给你。” “谢谢宵儿。”顾锦嘴角勾起来。 二人拉着凌霄的小手，漫步在林荫树下，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走了不远，顾锦一抬头，一块刻着三生石的石头便映入眼帘。 “这是……” “你去看看。”凌煜眼底隐隐有些期待。 “是不是上面刻着名字？”顾锦脚步稍稍一滞。 难道他想让她看看那个女人的名字么？ “去吧。”凌煜温柔看她。 顾锦咬了咬唇，点头，“好，臣妾去看。” 走到三生石前，顾锦正准备探头去看，一支冷箭蓦地朝她射了过来。 顾锦下意识避开，一阵阵心惊。 “婉儿，你没事吧？”凌煜直接掠过去，将顾锦拉到了身后。 “臣妾没事。” 话音刚落，一支支冷箭，就猝不及防的刺破空气而来。 凌煜两步上前，空手接住羽箭，将顾锦母子护在了身后。 凌霄小小年纪，看见这一幕，非但没有害怕，还将小身子挡在了顾锦身前。 “娘亲，宵儿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这一刻，顾锦彻底动容，看着羽箭而来一把将凌霄护在怀中。 然而，因为躲避不及，手臂被肩头翩然擦过，留下了一抹余红。 “娘亲，你流血了！”凌霄顿时皱起了小脸，慌忙身后去捂住顾锦的伤口。 “娘没事，宵儿别担心。” 凌煜眸光一紧，立即将手中的箭掷了出去，将人射死。 这时，清风和清心也闻声赶来，和刺客厮杀起来。 “不留活口！”凌煜冷冷出声。 这里的秘密绝对不能泄出去！ “婉儿！”下一瞬，凌煜直接扑到顾锦身前。 顾锦慌忙安慰道：“皇上，你别担心，就是擦伤，破了点皮而已，不要紧。” 凌煜为她将伤口包扎，然后匆匆将他们母子抱上马背。 “坐稳了，我们回去！”凌煜直接挥动了马鞭。 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响彻了林荫路中。 然而，顾锦始终没有看到，那块三生石上的名字赫然是她的名字——顾锦！ 回到静慈庵，已迫近黄昏。 凌煜给静竹师太要了伤药之后，立即为顾锦伤药。 看着顾锦被鲜血染红的胳膊，凌霄苦了一张脸。 在凌煜伤药之前，他不停的为顾锦吹着伤口，“奶奶说，吹吹就不疼了。娘亲，宵儿给你吹吹，你还疼吗？” “娘亲不疼。”顾锦只是有些心疼凌霄。 “娘亲不疼，为什么还在流血……”小家伙焦急起来。 “上了药就好了。”凌煜一边安慰着，一边剪去了顾锦袖子上的衣服。 凌霄看到包扎之后不再流血，这才放下心来。 乌黑的凤眸内写满了愧疚，“都是宵儿不好，要不是宵儿娘亲也不会受伤了。以后宵儿要好好跟着清心学武，长大了好保护娘亲。” 很快，清风便和清心一同赶来，“皇上，属下已经将来人全部斩杀，您放心。” 凌煜点点头，吩咐清心，“此处不宜久留了。” “皇上的吩咐，属下明白，即日起属下就去办。” 第135章 皇上，不要追么？ 回宫的路上，顾锦窝在软榻内，看着在等下握着书卷的男人，微抿了嘴角。 在静慈庵的这两日，是她最清闲放松的时候。 在这里，她可以不将凌煜当做君，也不必把自己当做妃，他们可以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甚至，她可以忘记一切国恨家仇，偷偷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父慈子孝，婆媳和谐…… 多么美好。 这一刻，在回程路上，她甚至有些排斥。 她不想回宫，回到那个明争暗斗、压抑的地方。 “睡不着么？” 凌煜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在她身边躺下。 “臣妾不太困。” “现在已是亥时，不困也要睡了。”凌煜扯了扯被子，“朕给你讲个故事，乖乖睡觉。” “好。”顾锦浅浅一笑。 “从前，天宫里住着位仙女，她的名字叫织女，地上有个放牛的穷小子叫牛郎。有一天，织女下凡而来遇见了牛郎……” 这是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和他们很像。 顾锦看着眉眼温柔的凌煜，一点点敛眸。 云州温柔的你和齐宫冷清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在他的故事中，顾锦很快入睡。 凌煜在她的眉心处轻轻落下一吻，抬手拥住她。 夜色沉沉，乌云翻卷。 回到齐宫，子时已过，整个宫内静悄悄的。 顾锦睡得很沉，被凌煜一路抱回寝宫，丝毫未觉。 躺在寝殿榻上，她嘤咛一声，习惯性的朝凌煜怀中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原本想要回承乾宫的凌煜，却舍不得离开了。 罢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娇躯在怀，他怎么忍心？ 第二日顾锦醒来时，凌煜已经离开了。 青栀进来服侍她时，看见她手臂上的伤口，蹙眉，“怎么出去一趟还受伤了？” “小伤而已。” 顾锦说着，脑海中又想起凌霄可爱的模样，不禁勾起了嘴角。 “娘娘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青栀忍不住问出了声。 她可是好久没有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无虑了。 “没什么，想到宵儿罢了。” “宵儿？这么说娘娘已经接受那个孩子了？”青栀掩嘴。 顾锦神色一滞，“抛开他的生母，这个孩子的确跟我投缘，就像是……亲生一般。” “那娘娘把他当做亲生的不就好了。” 青栀说完才意识到现在局势艰难。 一边是国恨家仇，一边是她的夫、她的子。 而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发展下去了。 家国之仇不能不报，但是毕竟血浓于水…… 顾锦依旧浅笑着，“青栀，你知道么，当时我们在山上遇到了刺客，宵儿才不过才这么高，他竟然挡在我前面，说要保护我。那个时候，我的确被触动了。” 青栀陪着她一起笑，心里却悄然生了苦涩。 接下来几日，凌煜没有再来过婉月殿。 不是去明月殿，就是招明妃在紫宸殿侍寝。 一时间，明妃风光无二，甚至比当年的云妃还要受宠。 这些消息，都是顾锦去永寿宫请安时知道的。 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听到这些，她心里酸楚难耐。 回到婉月殿后，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做了点心前去承乾宫。 以前他说过，他不来，她可以去找他。 亲自下厨，就做了些赶时令的桂花糕，装入食盒，亲自拎着出了婉月殿。 …… 御书房。 凌煜批阅奏折，明月就在一旁安静磨墨。 温柔秀美，恬静无话。 “皇上，琬妃娘娘来了。”李瑞进来通禀。 凌煜朱笔一顿，“让她进来吧。” “皇上，您看，臣妾要不要回避一下？”明月手下动作一顿， “不必，你过来。”凌煜抬眸。 吩咐几句，明月露出惊讶，“这……” “照做。”凌煜敛眸。 “是。”明月咬了咬唇，靠近凌煜，稍稍踮起脚尖。 御书房外，顾锦嘴角攒着笑意，抬脚入殿。 一进门，目若所见便是凌煜低头吻着一位素衣女子。 而那位女子正踮着脚…… 嘴角笑意倏然凝住，手中的食盒毫无预料的滑落，重重落地，发出“砰”的巨响。 一时间，里面的桂花糕皆被摔的四分五裂。 顾锦看着亲密的二人，愣在了原地。 被这一声巨响激动的凌煜缓缓转眸看来，就连明月夜转过了身。 看见那张极为相似杜云惜的脸，顾锦眸光轻颤了下，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下。 生疼生疼的，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愣了一瞬，顾锦慌忙收回了视线，“臣妾不该来，臣妾这就告退。” 甚至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狼藉，顾锦就飞快转身，立着裙摆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凌煜眼底一痛，生生握紧了双拳。 “皇上，不要追么？”明月抬眸问。 “要是追出去，这么做就白费了。” “是。” 顾锦心口疼得厉害，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御书房，连青栀都没有跟上。 “娘娘，你慢点，别摔了……”青栀跑着撵上去。 一直跑出了承乾宫，顾锦这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喘着气。 脚步一点点慢下来，在承乾宫前缓慢挪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顾锦眼底敛着苍凉，却又生出一抹忐忑，“青栀，你说……他会追来么？” 看到她伤心，青栀心疼。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明明将她视若唯一，又怎么会如此？ 他不是已经知道依依就是她了么，为何还要找个替身？ 难道，他是贪恋那张脸？ 不，不是！ 青栀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安慰道：“娘娘，也许刚刚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他们明明已经……”顾锦说得心痛。 青栀抿唇，忍不住提醒道：“娘娘，想想国恨家仇，也许会好一些。” “对，国恨记仇！” 顾锦喃喃一句，眼底的水烟很快变成了凛冽恨意。 整整一天，凌煜都没有来婉月殿。 顾锦虽然一直忙碌着给顾琰做衣服，但是她一直都在等。 这一天，她都在心酸苦涩与家国之恨中度过。 她的心都在煎熬着…… 一直到入夜，她都保持着独坐在窗前的姿势。 这时，烛火一阵跳跃，面前黑影一闪，一道人影便掠进了房间。 “锦儿。” 顾锦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忐忑上前，“师父，我还没有杀明妃。” “今日，你见过她了？” 顾锦略略点头，垂眸，“师父都知道了。” 景天凌无奈扳住顾锦肩膀，“锦儿，管住自己的心，那个人你爱不得。” “我知道师父。” “不，你现在已经乱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幽怨孤寂，这还是上年春天偷偷跑出来要杀凌煜的人么？” “师父，锦儿知道，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乖，师父教你个法子，忘了他。” 景天凌话音一落，直接吻上了顾锦。 出乎意料的柔软令他眸光一颤。 顾锦一时愣住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是她的师父啊…… 他在做什么！ 刚想将他推开，一道冰冷的声音便灌入了耳膜，“你们在做什么？” 是凌煜！ 这时，顾锦的心差点飞到了嗓子眼。 下意识护住景天凌，“你快走！” 景天凌扫了眼眼底带着杀意的凌煜，足尖一点，直接从窗外处跃出去。 “噌！” 凌煜直接抬手，甩出去的飞镖。 接着，外面便传来景天凌的闷哼声。 “清风，带人抓住他，生死不论！”他冷声吩咐。 顾锦自觉做了错事，看着他走近，心里忐忑着，不安的攥着衣袖。 “还记得朕上次说的话么，下次再让朕见到他，必要他的命！” 顾锦想起上午的时候，咬唇，“难道说只许你亲别人，不许别人亲我么？” 凌煜走到顾锦身边，直接抬手，狠狠的揉搓了下她的唇。 “事已至此，不论皇上如何处置臣妾，臣妾都没有半句怨言。” “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凌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苍凉。 顾锦惊讶，一抬眸，对上他的眸。 此时，他的眼底没有愤怒，却只有深深地怜惜…… 顾锦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这是为什么？ 她还没有看清，凌煜便已经抬脚出了寝殿。 他的背影虽然挺拔，却透出浓浓的孤寂无奈。 翌日。 景天凌传来消息，虽然受伤惨重，但却是死里逃生。 顾锦松了口气，却得知她嫉妒明妃发疯的消息。 不过一天的时间，宫中上下都在相传她昨日在御书房内撞见的一幕。 一个个都说她失了圣宠，羡慕了，嫉妒了。 顾锦懒得理睬，随他们怎么说吧，她对此早就麻木了。 “娘娘，明妃娘娘来了！”刚从永寿宫请安回来，丝竹便进来通禀。 青栀皱眉，“她来做什么，不见。” “青栀姐姐，还是见一见吧，不然以后这宫里又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我们娘娘了。” 青栀眉头又皱了几分，摆摆手，“让她进来吧。” 一进婉月殿，明月便先顾锦行礼问安加赔罪。 “琬妃娘娘，其实，昨天的事情你误会了。”她笑道。 第136章 我让着你、宠着你 “原来明妃娘娘是过来说这件事情的。”顾锦语气微冷。 这明妃是专门来刺激她的么？ 明月点点头，“是这样的，昨天皇上脸上有东西，所以我才踮脚为皇上拭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明妃请回吧，青栀送客。” 虽然明月看着真诚，但若是昨日的事情不是真的，而她又是诚心要来解释，那件事为何会闹得六宫皆知呢？ 在顾锦看来，明月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 深宫之中，总是新人笑、旧人哭，果真不假。 明妃入宫，就完全夺去了顾锦的宠，成了六宫内最受宠的人。 她的确可以来这里耀武扬威。 “明妃娘娘请回吧。”青栀亦是一脸冷意。 “琬妃娘娘，我是真心实意想把昨日的事情解释清楚的。”明月神色讪讪。 “明妃娘娘，这件事情您已经解释清楚了，您慢走。” 明月顿时脚步一滞，“琬妃……” “你不必向她解释什么。”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凌煜的声音。 清冽磁性，却有些冷。 顾锦蓦然抬眸，就见凌煜进了殿。 她咬了咬唇，“见过皇上。” 随即明月福身行礼，“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就回去了。” “朕送你。” 凌煜深深看了眼顾锦，抬手牵着明月离开。 看着那两道相携的身影离开，顾锦心里的酸涩一点点蔓延。 明明在云州对她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就转眼成空了？ “娘娘，喝口茶吧，别伤心，皇上……总会来的。”青栀不知道如何安慰。 顾锦攒出笑来，“我没事，你别担心。” 此时的她，看上去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十分淡然。 青栀知道，她这是伤到心里了。 她这样，还不如哭闹一场，将心底的不快全都发泄。 这样闷在心里，会闷出病的！ “娘娘，要不青栀陪你……” “将针线取来，我给琰儿做衣服。”顾锦秋水剪瞳内敛尽所有情绪，平静的如一汪碧水。 “娘娘……”青栀担忧。 “婉儿。” 再次听见凌煜的声音，顾锦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蓦然抬眸。 随即，她的眸内染了丝冷意。 “皇上怎么来了？” “朕来看看你。” 顾锦攒着笑，“臣妾很好，皇上不必担心。” “娘娘，奴婢去沏茶过来。”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顾锦垂眸扫了眼青栀。 青栀扫了眼二人，嗅着空气中压抑的气氛，抿唇离开。 “皇上，坐吧，您刚刚来婉月殿找臣妾所为何事？” “朕见明妃过来，所以来看看……”你。 顾锦打断他，“皇上放心，明妃虽然是新人，但是臣妾不会欺负她的。”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顾锦神色一滞。 她这幅模样，看的凌煜心里难受，他抬手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婉儿，不要这样对朕。” 这样不瘟不火，他的心犹如钝刀割肉。 “那皇上想让臣妾怎样对皇上？”顾锦一点点咬住唇瓣，从凌煜怀中挣脱，“皇上，你若是不爱，就不要对我这么好。” 即便死命的咬着唇，眼底还是湿润了。 “婉儿，你爱朕么？” 顾锦一时哑口。 “如果你爱朕，就请你相信朕，昨日的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皇上还能让人相信么？”顾锦酸了眼眶。 “信朕，朕此生不会负你，你记住这一点就好。” “是么？” 凌煜点头，再次将她抱住，“有时候眼见并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 顾锦微微闭上了眼睛。 希望他不要骗她。 嗅着他身上干净的檀香气息，顾锦一点点凝神。 刚刚他明明是拥着明妃离开的，身上却没有沾染她的半分气息。 难道真如他所说，眼见也不是真的么？ 顾锦的心乱了。 转眼间，已是深秋。 白霜压折了枯枝，晨风裹挟着凉意而来。 顾锦为顾琰做了几件衣服，让青栀亲自送了回去。 一直到黄昏，青栀才踩着落叶余晖回到了婉月殿。 “青栀，这一趟可还顺利？” “顺利倒是顺利，只是……”青栀抿唇，“只是琰儿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你说。”顾锦紧张起来。 “琰儿说他想你了，想让你离开这里……” “这怎么可以，我们还没有……” 青栀一脸郑重打断她，“锦姐姐，琰儿说他不想报什么仇，他只要做个普通人，能够在亲人的陪伴下长大。而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顾锦心底蓦然一酸，“琰儿他……” “琰儿已经八岁了，他什么都懂了，他很想你。”青栀说着心酸起来。 景大人再好，也比不过她亲。 “可是，我们入宫一年多了，就是为了报仇，现在要半途而废么？” “锦姐姐，你知道现在琰儿多高了么？”青栀在自己肩下比划了一下。 顾锦鼻头一下酸了起来，“他都长这么高了。” 的确，她这个做姑姑的不尽责，错过了他的成长。 “琰儿不知道从那里得知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就托我将这些话告诉你，让你离开皇宫。他希望你能够带着他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你别说了，这件事以后再议。”顾锦心里难受。 青栀抿唇止住话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这是琰儿让我带给你的书信。” 顾锦接过来，吩咐青栀，“你先退下吧。” 等到青栀走后，顾锦眼底的温热顿时顺着眼角流下。 缓缓打开信封，取出书信，看着上面工整的字体，顾锦又心酸又欣慰。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读完书信，顾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了，模糊了视线，打湿了手中的书信。 这一年多来，她一直苦苦追求的报仇，错了么？ 顾锦一点点攥紧了衣袖，她失了心，又忽略了对琰儿的陪伴，又得到了什么？ 从没有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这么失败。 趴在桌上，她忍不住嘤嘤而泣。 窗外的凌煜将眼前的一切收入眼底，眼底划过心疼。 …… 青栀来到小厨房，准备给顾锦煎熬，就看见一身骚粉的江子陵正人模人样的摇着竹扇。 她蹙眉，“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后宫，你当是青城山么？” 青城山少主在山上可没有什么好名声，一向吃喝玩乐，最喜欢调戏小师妹。 别说山上众多师姐妹躲他远远地，就连她师父都十分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 但凡知道他调戏自己的女徒弟，就直接踹出去。 故而，这些年，江子陵每次回青城山的，都是神出鬼没的。 “刚刚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然后？”青栀挑眉看他。 “你这觉悟倒是不错。”江子陵笑眯眯开口。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请回吧，不然我就叫人了。”青栀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怎么不用我管，你是我师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江子陵毫不客气搭上青栀的肩膀。 青栀眼底一沉，拉住他的手，狠狠一拉，就将他反擒，“别动手动脚，等师父承认你是我师兄你再来管我的事情也不迟。” “松手松手，疼……”江子陵直抽气，“看在你是我小师妹的份上，我让着你、宠着你，你别以为本公子打不赢你。” 青栀这才松了手，“你走吧，别耽误我煎药。” “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识好歹呢？你说南凉已经灭了，成为历史了，你们何必在执着着报仇？” “如果，你的家，你的国被灭了，你要不要报仇？更何况，当年玉城被屠了城，所有百姓，无一幸免，血腥气息，三天三夜都没有散去，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幕么？” 江子陵神色凝重起来，“可是，你们若是执意复国，执意开战，那么就还会有无辜的百姓死亡，还会有新的血流成河。” 青栀闻言一时愣住了。 虽说近来，她也在思考是否还要报仇。 甚至，她也曾想过放弃。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们报仇复国会带来一场新的厮杀与死亡。 江子陵知道自己的话被她听进去了，继续劝道：“你看现在，百姓安居乐业不好么？” 青栀没有说话，手下的动作也稍稍停滞了。 似乎，还在思忖着江子陵刚才的话。 “这药是给琬妃养身体的，而非是避子药，看来你早就想明白了。”江子陵捏了药材放在鼻子下轻轻嗅着。 “出去。”青栀沉声斥道。 “我就在这看看，不做什么……” “来人，快来人……” 江子陵立即拿手捂住了青栀，“说话就说话，你喊什么？” “啊！” 紧接着，他就传出了一声惨叫，“你是属狗的么，还咬人。” “请自便。”青栀再次赶人。 “你看看把我的手咬成什么样了，我不走！”江子陵疼得直皱眉。 “那也是你自找的。” “你这丫头……”江子陵上前，冷不丁踩到自己的衣角，直接朝青栀倒去。 “砰！” 青栀还没有察觉到疼，就先被唇上传来的柔软惊住。 蓦地睁大眼睛，就对视上一双同样惊讶的眼睛。 第137章 这是…有孕了么？ 承乾宫。 凌煜听着耳边的鬼哭狼嚎一阵皱眉。 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去，“你若是想嚎就去外面嚎。” “你以为我想嚎？”江子陵一脸委屈。 凌煜抬眸看去，江子陵的左眼窝乌青一片，还高高的肿了起来。 没有理睬，继续批阅奏折。 “你说，我好歹是她师兄，至于下手这么狠么，都给我打破相了，以后可怎么见人？”江子陵一边对着镜子上药，一边哭嚎。 一直哭喊，就连连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江公子，您能不能换个地方上药，皇上正处理政务呢。” 轻薄了人家姑娘，没有打死都是轻的！ “偏不，本公子就在这里吵他，谁让他不放我小师妹出宫。”江子陵使劲儿嚎。 “江公子，是青栀姑娘不愿意出宫，不关皇上的事，您就差不多行了。”连顺劝。 “连公公，本公子眼疼，你去取些冰过来，给本公子敷一敷。” 连顺扫了眼他又黑又肿的眼窝，无奈叹了口气，抬脚离开。 江公子对着镜子照了许久，这才放下，幽幽叹了口气，“你是怎么打算的？” “你指什么？” “自然是指你们。” “过一段时间，朕将她送出宫，等朕处理好宫里的事情，再将她接回来。” “如此也好，省得她在宫里待着难受。”江子陵说着贱兮兮的看向凌煜，“她们二人的安危就交给我了。” 凌煜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江子陵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她呢？” “现在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凌煜苦涩的勾了下嘴角，“更何况，这个时候即便告诉她，她也不会信。”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他都是让她国破家亡的仇人。 而景天凌，是教了她近十年的师父。 她现在失忆了，他们相遇相守的那一段记忆被遗忘了。 这样的她，怎么会相信他呢？ “既然你早有打算，我便等你的好消息，这段时间我也不回青城山了。” 被打成这个样子，别说回青城山，连门都出不了了。 上次是一巴掌，这次直接一拳头。 不得不说，他们青城山的弟子就是武艺……精湛。 …… 午后，叶君仪在如意的轻扶下缓缓来到婉月殿。 顾锦看见她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吩咐青栀去上茶。 以前为了和她撇开关系，叶君仪从不会主要找她，更不会来婉月殿。 近日，她倒是来得频繁了些。 顾锦自然知道叶君仪来婉月殿的目的。 她直接把她说出去，“明妃之事，暂时还没有办法下手。” “琬妃倒是能忍，明妃都那般的羞辱你了，你却还留着她。”叶君仪声音清清淡淡。 顾锦笑而不语。 叶君仪淡淡啜了口茶，才看着顾锦开口，“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生在帝王家，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尤其国破家亡，亡国重担便压在了肩头，不管怎样，都挣脱不开。你说是么，文萱公主？”叶君仪声音一冷，“普天之下，所有男人你都可以动心，唯独皇上不行。文萱公主，进来我来这里，就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我家娘娘心里清楚的很，不劳叶妃前来提醒。”青栀皱眉，颇为不喜刚刚叶君仪的话。 “青栀姑娘不必动怒，本宫没有恶意。” “叶妃娘娘前来，可还有事？” “琬妃娘娘，既然你走上了这条报仇复国路，公子全力支持你，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背叛了公子。”叶君仪说完起身。 “叶妃，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说。”顾锦沉声开口。 叶君仪瞧了眼她，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 夜色微凉，明月如霜。 凌煜踏进婉月殿时，顾锦已经躺下。 捻亮烛火，轻轻走到榻前。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凌煜忍不住低头吻下来。 顾锦一直未睡，凌煜一入殿，她就知道了。 只是红肿着双眼没有办法解释，她索性装睡。 感受着眼睛上传来的柔软，她的睫毛忍不住轻颤起来。 “婉儿。” “皇上……”顾锦轻轻出声。 “今天，哭了么？” 瞒不过他，顾锦只得点点头，“今天想起了以前的一些旧事，有些伤心，所以就……” 她以为他今晚不会来的。 “没事，都过去了。”凌煜将她揽在怀中，温柔劝慰，“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必难受。人活着就要向前看，多珍惜眼前人，莫留遗憾空叹息。” 多珍惜眼前人么…… 顾锦眸光微敛，眼前浮现顾琰懂事的模样。 正凝神时，男人的大手已经缓缓探入…… 顾锦刚刚嘤咛一声，薄唇便被人堵上。 很快，烛光跳跃，床幔悄然摇曳。 一场缠绵入骨的欢爱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将这两日来的冷淡驱散。 接下来的日子里，凌煜几乎每隔一日都会宿在婉月殿。 他们二人又恢复了甜蜜。 转眼间，九月已经过去了一半，秋意寒凉，已经逐渐入冬。 早晨去永寿宫请安时，天才蒙蒙亮，霜寒露重，冷意凛冽。 青栀取了厚厚的披风，为顾锦围上，驱除寒意。 请安之后，出了永寿宫，朝阳才缓缓升起。 晨曦透洒，暖意流泻而来。 皇后率先走在最前面，由敬姑姑扶着，端的是华贵无双。 明妃紧随其后，因为最近最为受宠的原因，为后宫人不喜，故而没有人结伴。 孤零零的一个，仅有丫鬟相伴。 明妃后面是萧妃和惠昭仪，并列而行。 二人偶尔说上两句，看起来倒也融洽。 只是，这两个平常不怎么打交道的人，怎么走到了一起？ 一个高傲，一个孤傲，性子倒是有些相近。 顾锦走到二人之后，和叶君仪一左一右的保持着距离。 不知崔芷月说了什么，萧雪晴顿住了脚步，朝顾锦看来，“琬妃怎么走在了后边？” 见顾锦不说话她又道：“虽说琬妃是旧宠，毕竟是得过宠的人，怎么能走在最后边呢？” 前几日，因为明妃的事情，顾锦没少丢人，早就在后宫中传开了。 一贯见不得顾锦好的萧雪晴，逮着这个机会自然要奚落一番。 她亲热的去挽顾锦的手，“琬妃，听说上一次，明妃去你宫里，皇上生怕明妃受委屈，亲自走了一趟，还护着明妃回宫，这可是真的？” 她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顾锦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拂下，“萧妃的消息倒是灵通，以讹传讹的本事更是令人佩服。” 萧雪晴再次挽上去，不动声色的捏紧了顾锦的手腕，“琬妃，失宠的滋味不好受吧。本宫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总会有人替我收拾你！” 顾锦吃痛，皱了皱眉，直接抬手将萧雪晴推开。 谁知她这一推，萧雪晴没有站稳，踉跄着后退两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肚子……”萧雪晴狠狠皱了眉，抬手捂住了小腹。 这时，众人发现萧雪晴的双腿间缓缓濡湿了一片血色。 顾锦看到这一幕，更是脸色苍白。 这是……有孕了么？ “皇后娘娘，救救臣妾，救救臣妾……”萧雪晴痛苦的嚎叫起来。 崔芷月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萧妃娘娘，你没事吧？” 萧雪晴惨白着脸，不过片刻便晕了过去。 走到前面的皇后听到呼救匆匆折回，看着眼前的事情，脸上一脸惊色，慌忙吩咐，“敬姑姑，快，去让人请太医！” 顾锦直接愣在了原地，痴痴的看着萧雪晴被搀扶的身影。 那是……凌煜的孩子么？ 直到敬姑姑走到她面前，将她带入晴月殿。 赵太医匆匆赶来，慌忙上前为萧雪晴探脉。 围在榻前的几个女人，皆是一脸担忧，却是心思各异。 其实，这里的每个人，其实都不希望这个孩子还活着吧！ 唯有顾锦脸色苍白，讷讷的站在一旁。 她的脸上没有担忧，没有惧怕，只有木然。 “太医，情况如何？” “皇后娘娘不要担心，萧妃娘娘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并无大碍。” 皇后眉头依旧拧着，“这么说，萧妃的确有孕了？” “是，萧妃娘娘已有一月的身孕。” 皇后闻言，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一月的身孕…… 算算日子，不刚好是皇上中秋宿在晴月殿的那晚么？ 孩子保住了，皇后高兴不起来。 以前，她以为云妃会先怀上子嗣，后来她认为有希望的是琬妃，再后来是如今的明妃……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第一个怀上皇上子嗣的人竟然是萧雪晴！ 仅仅一晚，她就怀上了…… 当真是命好！ 这一刻，皇后狠狠的羡慕起躺在榻上的萧雪晴来。 “琬妃，你可知错，刚刚你差点害死了皇嗣！” 顾锦咬唇，福身，“臣妾知错。” “皇后娘娘，王妃娘娘并不知道萧妃娘娘怀有身孕，她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她。” 罕见的，崔芷月竟然为她求情。 接着，明妃也跟着求情，“是啊，皇后娘娘，您就饶了琬妃娘娘吧。” 第138章 已经入戏太深 入夜，森凉透骨。 承乾宫内，一盏昏黄的宫灯在风中摇曳。 一抹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戾气。 在他身后，是一身形高挑的女子，脸上带着怯意。 “今天的事情，你故意的？” “月儿不敢。” “不敢你也做了。”男人声音冰寒。 女子抿了抿唇，“在宫里，大家都知道萧妃和琬妃不和，这件事由琬妃揭出来再合适不过，更何况，月儿知道力道，不会让萧妃出事。所以，琬妃最终也没有受罚。” “看来，你还是不认为你错了。”男人声音陡然一冷。 “回皇上，月儿这么做，没有错。” “琬妃是朕要护着的人，你不得动她。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行事！” “是，月儿知道了。” “下去吧！” 女子抿了抿唇，“皇上，您心里不是……有人了，怎么对琬妃……” “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月儿不敢，还请皇上恕罪。” …… 从晴月殿回来，顾锦便在婉月殿内枯坐了整整一天，粒米未进。 青栀看得心疼，“娘娘，都坐一天了，去歇息吧，不然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青栀，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在意的？” “娘娘，想得太多，难受的还是自己。” 顾锦缓缓抬眸，对上青栀那双关心的眸子，久久无言。 许久，她才道：“扶我回寝殿吧，该就寝了。” 青栀闻言，陡然松了口气，攒出笑意问，“娘娘，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喝点清粥，吃点宵夜？” “不必了，我没有胃口。” 青栀刚服侍顾锦躺下，凌煜便来了婉月殿。 顾锦看着榻前的男人，一点点咬住了唇瓣。 “婉儿……”看着她苍白的脸，凌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还是让她受委屈了。 本来他打算将她送出宫，再将萧雪晴的事揭出来。 “萧妃娘娘怀了皇上的龙嗣，今日动了胎气，皇上应该去晴月殿陪着才是。” “朕担心你。” 顾锦微微勾了下嘴角，却下意识勾出了讥诮，“臣妾无碍。” 凌煜开始宽衣解带，翻身上榻，刚想将顾锦抱在怀中，就被她拒绝，“皇上回去吧，臣妾今晚身子不舒服。” “你身子不舒服。朕自然更不能回去了。”凌煜不顾她的反抗，将她一下拢在怀中。 顾锦抗拒，自从今日听到萧雪晴有孕，她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抗拒。 她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在乎凌煜。 甚至，她现在开始嫉妒，开始小心眼。 尤其将身子交给他之后，她没有办法去接受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这时，她再也做不了戏。 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入戏太深，深陷其中。 “婉儿，你好好的……”凌煜心疼，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顾锦不断挣扎着，拼命逃脱着他的怀抱。 然而，她扭动的身子却在凌煜体内点了火，一点点撩拨着他的欲望。 “婉儿……”凌煜的声音多了分沙哑，大手逐渐向内探去。 “不要，别碰我……” 一想到萧雪晴有孕的事情，顾锦半点也不想让他碰。 “朕轻轻的……”凌煜在她耳边低喃。 感觉到男人的薄唇覆上来，顾锦躲避不过，狠狠一咬。 很快，血腥的气息便在唇内蔓延，狠狠的冲击着二人的神经。 感觉到她的抗拒，她的厌恶，凌煜缓缓松开了她。 “你不愿意，朕不强迫你，睡吧。” 顾锦狠狠咬住唇瓣，忍住眼底酸涩，直接转过了身去。 睡在他的身侧，她感觉到了浓浓的窒息感。 又想到顾琰，她心中复仇的信念逐渐动摇。 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翌日。 江子陵别院。 青栀来到的时候，江子陵正顾影自怜。 “你说我这张风流倜傥的脸被打成了什么样子，这比要我的命还难受！”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江子陵慌忙用手将自己的黑眼窝遮了起来，“进来。” 素衣缓步而来，行礼道：“公子，青栀姑娘来了。” “她终于肯来了！” 把他打成这个样子，问也不问一声！ 若是他破了相，非要赖上她不可。 “青栀姑娘请。”素衣福了福身，缓缓出了房间。 “江公子。”青栀抬脚上前。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此时，江子陵一手摇着竹扇，一手捂着眼睛的模样有些滑稽。 “劳烦江公子把我家娘娘的新药方给我。” 江子陵说顾锦吃药的时间不短了，应该换个药方再继续试试。 他还偏偏指明要让青栀来取，否则谁来也不给。 “你把本公子打成这个样子，还敢要药方？” “谁让你……轻薄我。” “本公子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就是了。” “你……你无耻！”青栀微微脸红。 “你还要不要药方了？” “你说吧，怎么才能将药方给我？” 江子陵不怕死的坏笑道：“小师妹，你再给师兄香一下，师兄就把药方给你。” “你那只眼是不是也想肿？”青栀怒。 “你不愿意就算了。”江子陵端起架子来。 青栀看着他蔫坏的模样，磨了磨牙，径直起身，“届时回宫，只需要向皇上说青栀没本事要不来药方便是了。” “哎，你别走！”江子陵顿时慌了。 青栀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他怎么忘了！ 青栀转身看他。 江子陵无奈叹了口气，“你过来，给我上药。” 他将手拿下，露出了高高肿起，乌青一片的眼睛。 青栀看了眼，心中微微一颤。 当时她没有想太多，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的心里有些愧疚，当时确实不是他故意的。 缓步来到他身边，伸出手，“药呢？” “这里。”江子陵屁颠屁颠的将药递了过去。 青栀生怕按疼他，动作十分小心轻柔。 感受着青栀温热的指腹按揉在眼皮上，江子陵舒服的勾起了嘴角。 突然觉得，这一拳值了！ 上好药后，青栀清冷出声，“将药方给我。” “小师妹，你刚刚上药真舒服，一点都不疼，特别温柔。你对师兄真好，不如你就留在这里几日，每天给师兄上药，陪师兄解闷，你看如何？” “得寸进尺？” “怎么……敢呢……”江子捂着眼去取药方。 …… 青栀不在，就由丝竹来为顾锦煎药。 刚刚煎好，正准备送入殿内，就遇上了凌煜。 慌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这是琬妃的药？” “是。” 凌煜将药接回去，在鼻翼下嗅了嗅，直接倒在了地上，然后吩咐连顺，“将人带走，杖毙！” 丝竹顿时慌了，忙跪下道：“皇上为何要杀奴婢？” “刚刚，你做了什么，朕都看见了。” “娘娘救命，救命……” 丝竹刚喊出声，立即便连顺堵住了嘴巴，她再也叫不出来一声。 寝殿内，顾锦此时正忙着为凌霄做衣物。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那么她也该好好准备后事了。 凌霄与她十分投缘，又叫了她这么久的娘亲，以后只怕再也见不上了。 她还记得上次小家伙穿上她做的新衣服时的兴奋劲儿。 所以，她想在临走前，为他多做几件衣服，也算是母子一场。 听到外面的急切的脚步声，心中一颤，她忙将针线衣物收了起来。 不过片刻，刘喜便带着叶君仪身边的如意进殿而来。 “奴才、奴婢见过娘娘。” “如意怎么来了？”顾锦有些惊讶。 “琬妃娘娘，是这样的，刚刚奴婢奉我家主子的命，前去暖房，捧盆花来，谁知在半道上碰到了连顺公公，他的身后押着丝竹，说是要送去慎刑司呢！” 慎刑司，那可是令宫人闻之色变的地方。 上年，因为她去承乾宫求情，丝竹才从慎刑司内捡回了一条命，怎么又被押去了哪里？ “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碰上了，所以过来通知琬妃娘娘一声。” 顾锦略略点头，正思忖之时，连顺却突然来了婉月殿。 “不知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连顺冷不丁的瞥了眼如意，缓缓开口，“琬妃娘娘，是这样，丝竹胆大包天，意图谋害娘娘您，正好被皇上撞上，就吩咐奴才押入了慎刑司。” “谋害我？” “是，丝竹在娘娘的药里下了毒。” “怎么会？”顾锦惊讶。 丝竹是她来到婉月殿之后，调教出来的心腹。 尤其在她救了她一命之后，更是忠心耿耿，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害她？ “皇上让奴才来告诉琬妃娘娘，丝竹谋害娘娘您，是死路一条，娘娘您不必去求情，丝竹她不值得娘娘如此。” “没想到丝竹会做这样的事情，真是狼心狗肺！”刘喜愤愤开口。 如意脸色讪讪，看了眼顾锦和连顺，福身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件事是奴婢多事了。琬妃娘娘，奴婢告退。” 走到如意走后，连顺捧着拂尘，这才幽幽提醒，“琬妃娘娘，你可知这丝竹的旧主是仪月殿的那位？” 叶君仪？！ 顾锦蓦然睁大了眼睛，是叶君仪在害她？ 第139章 她走了…… 晚上，凌煜如顾锦预料，来了婉月殿。 顾锦亲自下厨做了莲子羹。 凌煜来时，莲子羹刚做好，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这是为朕准备的？”凌煜有些不可置信。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明妃、萧妃的事情，她总是抗拒他，甚至连碰都不让他碰，更别提为他做羹汤了。 “嗯。”顾锦点点头，为他盛了一小碗。 其实，凌煜已经饱了，晚上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但是此时看着玉碗内的莲子羹，晶莹剔透，突然食欲大动。 下意识就握住了顾锦的手，“婉儿，今日，朕处置了丝竹。” 顾锦微微一滞，动作僵了下，“连公公都跟臣妾说了，丝竹她想害我，皇上是为了臣妾好。” 听到这件事，她的心里微酸，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丝竹到底也在她身边伺候一年多了，而且当时她要被扔进慎刑司的时候，还是她跪倒凌煜面前求情。 没想到，她却给她下毒，要置她于死地。 要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凌煜怎么知道丝竹是叶君仪的人？ 难道说，他已经知道叶君仪是师父的人了？ 那他……是不是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顾锦想着心中一紧，下意识抬眸看去。 男人眸光灼灼，噙着温柔。 心口一松，稍稍放下心来，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她就是南凉亡国公主顾锦的话，只怕他早就将她除之后快了！ 凌煜接过玉碗，尝了一口，满足的勾起唇角，“这大抵是朕吃过最好吃的莲子羹了。” “那皇上就多吃点。” 顾锦安静的看着他，嘴角一点点勾起。 凌煜周身尽显矜贵，举手投足都透着王者气息，就连喝粥的模样都是华贵无双。 顾锦想，也许他的矜贵气质吸引了她，也许是他的温柔让她沉陷，也许是他身上幽静的沉香令她不能自拔。 不知什么时候，心就怦然绽放。 即便她逃避，甚至用仇恨来麻痹自己，都不可否认，她对凌煜动心的事实。 也许从动心的那刻起，她的复仇之路就已经走到了头。 诚如叶君仪所说，这世上的男人她谁都可以喜欢，唯独不能喜欢凌煜。 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沾染了罂粟的毒，又怎么可能戒得掉？ “你怎么不吃？”凌煜见她痴痴的盯着自己，转眸问。 “臣妾不饿，看着皇上吃就好。”顾锦浅笑。 凌煜看着她温婉的侧脸，缓缓靠近，抬手攫住她的下巴，“比起莲子羹，朕更想尝尝你的味道。” 这一刻，顾锦顿时心跳加速。 紧接着便是一抹柔软覆了上来，温柔的、小心的研磨着，逐渐掠夺着她的气息。 “皇上……”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凌煜再也忍不住，直接将顾锦打横抱上了榻。 他想，这个女人今日一定是为了丝竹的事情，主动邀请他来采撷。 随着床幔轻垂，旖旎的气息在帐内绽放。 凌煜吻着她，将她的颤栗全部握住。 让她的身子在他的柔情下软做一滩春水。 看着凌煜眼底几乎要漫出来的温柔，顾锦双手下意识环住他，无声的接受着他的占有。 这一夜，她想抛除所有，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报仇，就将凌煜当做她的夫君，彻底放纵一次。 就让这一夜疯狂结束他们之间的所有。 顾锦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明天晚上就离开凌煜，离开齐宫。 她累了，以前的国恨家仇、一切恩怨，就此放下。 从此，她就带着顾琰好好过日子，将他养大成人，也算不辜负了皇兄嘱托。 一夜迷醉之后，顾锦浑身酸楚不堪。 靠在凌煜怀中，她忍不住贴紧了这一方给过她温暖的怀抱。 想到此生永不再见，眼底缓缓漫上来湿意。 …… 清晨，顾锦早早醒来，靠在凌煜怀中，贪恋着那一抹余温。 服侍他洗漱上朝后，她简单的用了早膳，就忙着将凌霄剩下的那件衣服做好。 青栀在一旁伺候着，忍不住问，“你真的决定了么？” 顾锦点头，“我想了很久，琰儿说得对。” 青栀抿唇，在报仇的事情上她也迷茫过。 尤其是江子陵跟她说过他们的报仇只会造成更多百姓死亡的结果后，她心里犹豫了。 若是她们报仇的目的是让当年死去的百姓瞑目，可是如果因为有更多的人死亡，那他们这么多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我一直想要报仇，除了为玉城百姓报仇，还想匡复南凉，扶持琰儿登基，可是既然琰儿不想做皇帝，那我又何必执着？” “你说的对，我去准备，天黑下来，我们就离开。” 顾锦点点头，加紧了手上的活计。 …… 夜色寒凉，落了秋霜。 凌煜立在承乾宫前，看着进殿而来的身影，清润吩咐，“今晚你就留在紫宸殿吧。” 明月看了眼凌煜，“皇上这是打算去婉月殿么？” 凌煜点点头。 昨晚的顾锦，让他贪恋，让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明月福身，“皇上放心，臣妾会做好的。” 凌煜扫了眼她，直接撩开步子，朝婉月殿而去。 许是月光的原因，凌煜总觉得婉月殿的灯火太暗，像是没有生机一般。 抬脚走近，殿前却没有为他放着的那盏灯。 缓缓推开殿内，一抹空寂的感觉顿时笼罩了他。 不知为何，此时凌煜心底涌出一抹不安。 进殿后，捻亮烛火，整个寝殿一片空荡。 凌煜心底一沉，直接来到榻前，撩开了床幔。 被褥整齐的叠好，没有动过的痕迹。 在榻上，还放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凌煜愣了许久，缓缓抬手，将那几件衣服展开。 春夏秋冬各一件，是她为凌霄准备的。 她走了…… 这一刻，凌煜的心骤然被人攥紧，狠狠撕扯，痛不欲生。 眸光轻垂，凌煜注意到在枕前，安静的放着一支木簪。 是他在云州前特意送她的。 然而，她却给他留下了。 除了给凌霄做了衣服外，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更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凌煜知道，她这次是走得决绝，再不会回来了。 想起昨晚，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她温顺的眉眼。 他的眼底逐渐湿润了。 这一夜，凌煜独自躺在顾锦的榻上，一夜未眠。 他将小时候她送他月饼到南凉国破时再遇，到相知相爱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没有洗漱，直接换了龙袍便前去思勤殿上朝。 …… 等江子陵得到消息时，一脸不可置信，直接梗着脖子，瞪大眼睛问，“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那小师妹也被拐走了？” 凌煜神色忧伤，满目颓废，根本没有听进去江子陵的话。 “那你派人去找了？” “已经让清风带人去了。” 江子陵忍不住叹气，“这都是什么事，本来已经说好了要将她送出宫，谁知道她倒是先走了。” “也许，对她而言这倒是件好事。”凌煜微微勾了下嘴角。 “什么意思？” “她走了，说明她已经放下了，不再想报仇了。” 虽然她离开了他，但是她能够从仇恨中解脱出来，是好事。 “她倒是放下了，我失去了我的爱情。”江子陵撇嘴。 接着，他直接起身，“我还是自己去找我的小师妹吧，你放心，有了消息会通知你。” 此时，顾锦和青栀已经离开了齐都，到了扬州。 她想，凌煜一定猜不到她会大胆到来扬州。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们落脚之后，青栀便去接了顾琰。 顾锦走后，凌煜便对外放出她生病修养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她失踪了。 就连景天凌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有青栀去接顾琰，没有引起景天凌的怀疑。 来到扬州，见了顾锦后，顾琰十分兴奋。 大大的眼睛内，噙满了泪水，却倔强的忍着不落下。 “琰儿。”顾锦忍不住将他抱在了怀中，轻拂着他的小脑袋，热泪滚落，“以前是姑姑错了，是姑姑忽略了你，以后姑姑再不报仇了。” “太好了姑姑，你终于想通了。”顾琰趴在她怀中，偷偷抹去了眼泪，“姑姑，南凉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想了。琰儿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想失去你。” “好，以后我们就在扬州找个小镇子，在这里好好生活。” 接下来，顾锦取了银子让青栀置办了一处宅子，三人这才算安定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 三日后，一抹不速之客便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顾锦看着出现在房门处的景天凌，下意识闪躲了下眸光，“师父。” “锦儿，你什么时候学会不辞而别了？”景天凌眉头敛着，清润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师父，对不起，我不想报仇了，你也放下吧。” “放下？”景天凌狠狠皱眉，“我们已经为之努力了三年了，你说放弃就放弃？” “师父，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任性，但是却不草率。这一年多来，在宫里尔虞我诈，我真的累了。现在，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好好将琰儿养大成人，仅此而已。” 第140章 这是朕欠你的 “师父，这是个好机会，我必须这么做。” 不管凌煜是否相信她的心意，但她为凌煜挡了箭是事实。 顾锦看着景天凌，心底微颤。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父生气，印象中的他总是温润如玉，如此严厉却是头一次。 哪怕上次她私自出来，师父都没有动怒，然而这次…… “师父，锦儿这次的确是冒险了，但是锦儿不后悔。” 景天凌看着顾锦，眉头微皱，“你也知道这是冒险，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个意外，南凉怎么办，琰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顾琰立即上前握住了顾锦的手，小脸上面写满了心疼，“姑姑，琰儿想你。” 软糯的声音叫的顾锦心底一软，“琰儿乖，等姑姑做完事，就陪着琰儿。” 顾琰已经七岁了，许多事，已经懂了，顾锦要去做什么，他也知道。 此时，他只能紧紧拉住顾锦的衣袖，表示自己的不舍。 顾锦抬手摸了摸顾琰的小脑袋，然后看向景天凌，“师父不是说，对敌人狠，对自己要更狠么？” “锦儿，为师是这么说过，但是你如此冒险，师父……会心疼，以后切不可再如此。”景天凌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拢去顾锦额前凌乱的鬓发，眼底噙着怜惜。 “锦儿知道了师父。” 片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那些刺客都是凌煜的人。” 景天凌点头，“不错。” “既然如此，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师父你赶紧带着琰儿离开。” “我能够将你送到这里，自然是有把握的，你放心。” 顾锦稍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并不安全，师父还是赶紧离开吧。” “好，你好好照顾自己。” “姑姑，琰儿等你来看我。”顾琰不舍的抓着顾锦的手。 “好。”顾锦看着小家伙顿时眉眼温柔。 如今，这孩子已是他们南凉唯一的血脉了。 顾锦服了药后，就直接昏睡过去。 由于被身子被江水泡过，她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有些迷糊。 …… 松竹别院。 江子陵浅浅的啜着江南新茶，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一旁的男人。 “你这个人真是不会怜香惜玉，为了除去个节度使，连女人都利用上了。” 凌煜看着窗外眸光微冷，利用么，倒也未必。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一身骚粉的江子陵，略略皱眉，“那一箭，太重了。” 江子陵闻言，顿时坏笑着开口，“看不出你还会心疼。放心，我那一箭，她死不了，但是会不会淹死就不好说了。我劝你还是让人去江底摸一摸，那么个美人，别可惜了。你若是不要，可以送到我那山庄……” 凌煜冷眸微敛，半晌才道：“交给你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这种偷鸡摸狗、栽赃陷害的事情本公子一向擅长，你就放心吧。” 凌煜扫了眼江子陵那痞里痞气的模样，没再理他。 不过片刻，清风就回来复命，“皇上，属下带人在清江一带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着温姑娘，也许那天温姑娘被江水带去了下流，属下已经派人去那附近的农家寻了。” “朕知道了。” 凌煜拂手示意清风退下，然后看向江子陵，“你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赶人走？好歹让我将这杯茶喝完……” 下午时分，清风就传来了消息，在清江下流的天水村发现了顾锦。 凌煜赶到的时候，顾锦才刚刚喝了药睡下，烧还未退，一直说着胡话。 “皇上，小心，小心身后……” 她的声音很小，凌煜离得近了，才能听清。　　照顾顾锦的老妪见此忙解释道：“虽然拔了箭，但是温姑娘还在发热，一睡下就开始说胡说，老婆子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然而，她的儿子大牛却有些警惕的看着凌煜，“你们是什么人，可认识温姑娘？” 老妪闻言，拉了儿子一把，然后看向凌煜道：“老婆子看着这姑娘和贵人倒是般配，我猜这姑娘是你夫人吧？” 她的话音一落，凌煜微微一滞，倒也没有反驳，“多谢大娘救了婉儿。” 接着，清风便将一袋银子递了上去，“多谢。” 老妪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救人又不是为了银子。” “就当是请大夫的医药费吧。”清风直接将钱袋往老妪怀里一送。 “你真的是温姑娘的夫君？”大牛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老妪看了眼儿子的神色，心底一惊，难不成大牛这是看上了温姑娘？ 温姑娘那张脸的确生得美，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他儿子会喜欢不意外，只是…… “嗯。”凌煜惜字如金，淡淡应了声。 “既然你是她夫君，为何让她受这么重的伤？”大牛看着凌煜周身的冰冷，心底犯怵，但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喊了一声。 “大牛，你做什么！”老妪忙瞪他一眼，然后推搡他出去，“温姑娘要走了，你快去将她的药拿来。” 凌煜倒也不在意，看着榻上的顾锦，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而这时，顾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凌煜清冷的黑瞳，顿时一惊，“皇……” “别说话。”凌煜轻声打断她。 接着，大牛不情愿取了药过来，老妪忙接过来送到清风手中，“这些都是温姑娘的药，每日三次。” 顾锦知道，她这就要走了，便忙对老妪道谢，“大娘，这两天麻烦您和大牛哥了。” “温姑娘客气了，跟你夫君回去吧，好好养伤。” 顾锦一直都是清醒的，刚才就将他们的话听在了耳中，然而此时再听到夫君二字，却依然有些排斥。 她只得故作娇羞的将头埋在凌煜怀中。 走出农家小院，凌煜将顾锦抱上马车，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婉儿，你这次救了朕，朕以后会好好对你。” 相对于往常，此时他的声音敛去了几分冷意。 “奴婢是心甘情愿的。”顾锦忙道。 因为她的动作，胸前的伤口稍稍裂开，浸出了淡淡殷红。 凌煜忙制止他，“你别动，朕知道。” 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掌心大的物什塞到了她的掌心里。 顾锦看清手里的东西，心头一震，“这是丹书铁券？” “你救了朕，是功臣。” 一时间，顾锦不知道再说什么，忙谢恩，“奴婢多谢皇上赏赐。” “拿着这个，以后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顾锦大着胆子问，“不论是什么事都可以么？” “嗯。”凌煜点头。 顾锦嘴角轻轻勾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丹书铁券塞到了怀里。 回到松竹别院后，凌煜让清风另请了大夫，顾锦的烧很快便退了下去。 而这时，清风已经将扬州节度使李京押到了凌煜面前。 “皇上，微臣冤枉，冤枉……” 李京跪在地上，一步步爬到凌煜脚下，一脸惊惶。 “你说说朕哪里冤枉你了？”凌煜声音冷冽，不怒自威。 李京听出了凌煜话里的意思，忙磕头，“臣不敢，皇上没有冤枉微臣，是皇上受到奸臣蒙骗，误会了微臣，微臣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 一旁的韩成立即道：“李大人的意思是下官蒙骗了皇上？” 接着，他对下属吩咐，“将证据、证人一并带上来！” 第141章 非得嫁给你么？ 以前就听过揽奇庄主江子陵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就听见江子陵轻佻的声音传来，“让这么个美人儿去厮杀，本公子真是舍不得，不如美人亲我一口，我便将这南珠送你？” 顾锦闻言脚步一滞，与此同时，看台上传来一阵惊呼。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江子陵扫了眼看台，眸光一敛，立即收了脸上的轻佻，直接吩咐出声：“将铁门打开，放她进去。” 进了铁门之后，里面的奴隶皆警惕的打量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敌意。 此时，一身素衣的她，在奴隶中，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又是那么的招眼。 一瞬间，顾锦发觉数不清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艳。 “吁——” 随着哨鸣声起，争夺南珠开始，奴隶群陡然躁动起来，他们疯了一般的涌向高台。 顾锦一回头，就看见凌煜正眯着眼睛瞧她，眼底敛着的是对她的希望。 她咬了咬牙，转眸看向南珠。 今天，不论凌煜是试探还是考验，她一定要拿到南珠。 不过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倒下了几个奴隶，瘦瘦小小的身板，根本不是那些强壮奴隶的对手。 没有任何犹豫，顾锦冲了过去，直奔高台。 就在这时，那道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都给本公子小心点，别伤了美人儿的脸！” 顾锦心底一冷，没想到这妖孽也是个阴狠的主！ 果然，江子陵话音一落，奴隶们便都轮着拳头往她脸上挥来。 他们以为她十分在意这张脸，但是错了，她在意脸，更在意南珠！ 她侧身避开拳头，身子一跳，直接跃上高台，死死抓住上面伸出来的荆棘，借力踩了上去。 只一瞬，手上和脚上便传来噬骨的疼痛，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渗出。 这一幕，惊到了她身后的奴隶，也惊到了看台上的人群。 刚才虽然有不少奴隶都围在了高台四周，但是却没有人敢像她这般直接跳上去。 因为，这上面荆棘横生，一旦碰到就是鲜血淋漓，更别说踩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眸光落在身上，顾锦背脊一寒，不必回头，她也知道谁在看她。 “抓住她！” 奴隶群中传来一声历吼，有人冲过来抓她的脚。 顾锦顾不上疼痛，攀着荆棘就爬了上去，只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紧紧咬着牙，爬至顶端，看着惊在咫尺的南珠，她眼睛一亮，抬手去取。 “砰！” 一道巨大的力道袭来，她还没有拿到南珠，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朝下面摔去。 血珠抛洒，身子直直下坠，就在她以为要狠狠砸在地上时，一抹红绸缠住了她的腰身，减去了坠地的速度。 刚刚抬眸，一张妖孽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姑娘，没事吧？” “谢谢。”顾锦道了谢，直接从地上起身。 刚走了两步，脚底便传来了钻心的痛，地上留下一串血印。 “她拿了南珠，快去抢！”一人指着她大喊，瞬间她便被人团团围住。 看着一个个面容狰狞的奴隶走来，顾锦紧握素拳。 “将南珠给我！”一位壮汉说着就冲了过来。 接着，后面的人也蜂拥而至，一只粗厚的大手直直的朝她肩头拍去。 顾锦刚想出掌，眼尾的余光瞥见了看台上的凌煜，心中一紧，抿唇避开肩头砸来的大手。 虽然封了内力，但是只要她出招，还是会暴露她会武的事实。 在这睿智的男人面前，必须步步谨慎。 很快，她便被人逼入死角，看着不断走来的奴隶们，她在腰间一摸，取了样东西就直接朝身前扔了出去。 “是南珠！” 一阵惊呼传来，众人立即争相去抢。　　顾锦看着一旁的灰衣男人，双眸一眯，直直的扑了过去。 若是她记得不错，刚才在她倒下的时候，是他取了南珠！ 飞快的拔下头上的木簪子，朝他紧握的大手狠狠刺下去，那人倏然松开手，莹白的南珠便从他的掌心滑落。 果然是他！ 顾锦顾不得手心的疼痛，一把抓起地上滚落的南珠，不顾一切的朝凌煜跑去。 看台上，那一抹堇衣，看着顾锦身后一串串血色脚印，微微凝神。 直至，粗壮的男人一下拽住顾锦，将她扯倒。 “臭娘们，将南珠还给我！” 那人一拳砸下，顾锦直接就地一滚，避过。 然而，男人眼底凛然的杀气却摄住了她，他要杀她！ 顾锦顿时明白，这些人如果拿不到南珠，下场就是死，怪不得他们会这么拼命。 她心底一寒，眼底迸出杀意，原来这狗皇帝是让她进来送死的。 只是，他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在她凝神的时候，身上挨了重重一拳，痛得她眸光一颤。 很快，被她骗了的那些奴隶也围了过来，“南珠还在她手里！” 顾锦握紧南珠，顾不上涌过来的奴隶，跌跌撞撞的朝凌煜走去。 几步远的距离，她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终于…… “给你，南珠。”顾锦颤巍巍的将小手通过铁栏送到了凌煜面前。 她拿到了！ 凌煜看着那只满是殷红的小手，眉心微蹙，一抬眸，便对上了那双晶亮的黑瞳，心底蓦地一震。 这道坚毅的眼神，像极了那年的依依。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将跑过来踢打顾锦的奴隶掀翻。 这时，顾锦握着南珠的手越来越颤，靠在铁栏上的身子一点点滑下。 晨曦的光一点点在她的眼中跌落，眼皮越来越沉…… “啪嗒——” 染血的南珠从掌心划过，在空中划出一道殷红的抛物线。 凌煜没有理睬南珠，而是一把将铁门扯开，将浑身是血的顾锦抱在了怀中。 “主子，您……”清风震惊看来。 “回。”凌煜凉薄的唇淡吐出一个字，在他的惊讶中抬脚迈开。 靠在凌煜胸前，顾锦很快将男人抱她的疑惑压下，心头划过一抹欣慰。 今日，她又成功了一步。 …… 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男人嘴角抿着冷毅，眸光深邃。 一旁的清风回禀道：“皇上，温姑娘身份无异，并不会武。” 许久，凌煜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吩咐，“准备回宫。” “那温姑娘……” “带着。” 凌煜只扔下这两个字就抬脚进了房间。 此时，顾锦微微皱着的眉头带了丝倔强，使得那张倾城的脸颊多了分宁静。 她感受到凌煜的视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光刚好和凌煜还没有来得及收去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的眼前顿时有一抹恍惚。 刚刚在凌煜眼底的是……温柔？ 再次看去，男人眼底只剩下了冰冷，顾锦只当看错，故作慌忙起了身，“皇上，那颗南珠……” “在朕这里。” 顾锦面露放心，垂眸看向自己包扎好的双手。 “大夫包扎的。” 听到凌煜的话，顾锦微微一滞，随即抬眸，那张深邃的黑瞳便映入眼底。 她的心里勾起讥讽，忙低头道：“奴婢没有肖想。” 凌煜眸光一凝，冷声道：“你可愿随朕入宫？” 顾锦闻言，眼底露出惊讶，“入宫？奴婢……” “做朕的贴身宫女，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奴婢不敢。” “好好收拾，明日一早起程。” 回到齐宫，已是十日后，凌煜并没有因为顾锦身上有伤而耽误行程。 齐宫巍峨肃穆，比南凉的宫城更加威严，顾锦看着齐宫的青砖碧瓦，又想起了她的国，她的城。 素拳握了又握，最终缓缓抬起，将凌煜扶下辇车。 很快，凌煜从宫外带回来一个贴身宫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墙。 第142章 一位叫做温婉的姑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清风打断，“皇上，刺史府到了。” 凌煜淡扫一眼顾锦，径直下了马车。 顾锦听着温思礼殷勤的声音，眸光一点点敛起。 随即，她轻轻起了身，准备下车。 因为胸口处有伤，她的动作不敢太大，正吃力下去的时候，凌煜却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顾锦又惊又讶，忙道：“谢皇上。” 然而，她刚刚一抬头，身边就传来温思礼震惊的声音，“你，你是……你是不是婉儿？” 顾锦看了眼温思礼，飞快低了头，眼底划过一丝害怕，忙躲在了凌煜身后。 “婉儿，我是舅舅，你不认得了么？”温思礼说着上前两步。 温婉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即便时隔三年，这张脸长开了些，多了抹妩媚，而温思礼却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婉儿，你认识他？” 顾锦看着凌煜幽深的凤眸，半晌才点点头。 温思礼瞧着凌煜对顾锦的态度，心中有了思量，脸上挂着喜色，激动走到顾锦身前，“婉儿，真的是你，如此舅舅也能了了心事，不再愧对你娘了。” 顾锦神色淡淡，脸上没有多少太大的喜色，始终跟在凌煜身后。 温思礼瞧着她的反应，似乎想到什么，忙叹口气道：“婉儿，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记恨舅舅？” 顾锦抿唇不语，温思礼又道：“三年前你舅母带你去清云寺上香，不小心将你走失，当年我已经狠狠罚了她，这几年来，她也一直处在自责之中。婉儿，如今你回来了，想必这就是天意，你放心，以后舅舅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顾锦看了眼温思礼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然而，这一幕落在温思礼眼中便是顾锦接受了他。 随即，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巨大的喜色，忙殷勤道：“皇上请，快请。” 凌煜刚刚撩步进府，温思礼便对顾锦关切出声，“婉儿小心脚下。” 进了刺史府，温思礼一路引着几人到了主院上房。 听闻贵客降临，温夫人带着唯一的女儿温雯慌忙出来迎接。 “臣服见过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 母女俩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然而等她们起身看到顾锦的脸，嘴角的笑意顿时消散。 她们看着顾锦甚至比温思礼还要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是……” “夫人，这是婉儿！” “哦……婉儿，是婉儿回来了！”温夫人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堆出了一脸僵硬笑意。 她们只得到消息是皇上来到了府上，却不曾想走失三年的温婉会出现。 接着，她便走过去，拉住了顾锦的手，亲亲热热的嘘寒问暖，关切了一遍。 在上房饮过茶，温思礼便给几人安排了住处并亲自带路。 顾锦刚刚回到房间，还没有来得及歇下，房门就被人敲响。 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温思礼，顾锦故作惊讶，“舅舅？” “婉儿，舅舅有话跟你说。” “那您进来吧。” …… 明月夜，清幽的夜色多了分撩人。 一如往常，顾锦前去凌煜处伺候，抬手推开了他的房门。 刚刚沐浴过的凌煜，发梢还泛着湿意，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的披着。 “皇上。” 看到顾锦进来，凌煜抬了眼便继续看书，漫不经心问出声，“没想到婉儿竟是温思礼的外甥女，今日他与你都说了什么？” “皇上想知道？” 看到凌煜淡淡颔首，顾锦浅声开口，“既然如此，奴婢便大着胆子说了。舅舅他今日说，我生得这般美，不入宫侍候皇上，实在可惜了这副容貌。”　　这是温思礼的原话。 今天温思礼问起顾锦的身份时，她坦言只是凌煜身边的婢女，温思礼便如此说。 “哦？” 凌煜闻言，顿时掀起了眼皮，“婉儿也是这么认为？” “奴婢不敢。” “那你可愿伺候朕？” 顾锦脸上带了几分羞涩，随即小声道：“奴婢一直都在伺候皇上。” “朕不知你倒是个机灵的。” 看着顾锦低头含羞的模样，凌煜将书放下，冷眸内划过一丝笑意，“既如此，朕便如你所愿。” 接着，他大手一伸将顾锦捞在怀里，看着她惊慌的眸子，一点点俯身。 看着凌煜近在咫尺的唇畔，顾锦心底又慌又乱，就在她决意接受时，凌煜却一把松开她。 “下去吧，朕这里不用你伺候。” 顾锦心跳的飞快，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忙福身，“奴婢告退。” “以后可不必再称奴婢。” “是，婉儿知道了。” 抬脚迈出房门，顾锦嘴角攒出一抹极轻的笑意。 她知道，如今凌煜纳了她不仅因为她的身份得到了落实，还因为她替他挡了箭。 的确，想成为他的女人，靠一张脸远远不够，还不如一记功有用。 …… 第二日一早，就有丫鬟过来请顾锦去主院一趟。 进了院子，缓步走到上房，小丫鬟打起门帘，福身道：“姑娘请进。” 顾锦略一颔首，抬脚进去，温雯便笑着走过来挽住她，“婉姐姐，快来。” 亲亲热热的模样，仿佛挽着的是她亲姐姐一般。 顾锦走过去，向温夫人行礼，“婉儿给舅母请安。” “都是一家人，婉儿不必拘礼，快坐吧。” 刚刚落座，温雯便从里间内拉出来一个小丫鬟，兴奋的对顾锦道：“婉姐姐，你看看这是谁，青栀！” 顾锦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她当然知道这是谁，这是师父给她安排的帮手。 温雯话音一落，唤作青栀的小丫头看着顾锦便泛出了泪花，“小姐，真的是小姐！” 这时，顾锦眼底也沁出了点点湿意，“青栀……” 青栀跑过去，紧紧握住了顾锦的双手，“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真是上天有眼。” 看着主仆二人团聚，温夫人压下眼底的鄙夷，笑着道：“婉儿，这三年来，你不在府上，青栀这丫头一直都在伺候雯儿，如今你回来了，自然是让你们主仆团聚，以后你入宫后，也好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照顾。” “多谢舅母。” 温夫人忙拂手，“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顾锦懒得和温夫人虚情假意，直接道：“不知舅母可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叫你来，主要是让青栀这丫头以后伺候你，还有便是舅母这里有几句体己话。” “舅母请说。” 温夫人脸上顿时堆出一脸笑意，“婉儿，舅母是过来人，能看出来，皇上心里头是有你的，你这次入了宫，肯定是要做娘娘的。” 顾锦脸上划过淡淡羞涩，攥紧衣袖，“舅母，圣心难测，不是我们可以猜度的。” “瞧瞧，你这丫头还害羞了。”温夫人说着拍拍她的手，“婉儿，虽说入宫为妃是无上的尊荣，但是深宫内波谲云诡，危险重重。而你从小就心善，舅母实在担心你，若是有个姐妹在身边帮衬着就好了……” 温夫人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顾锦一脸担忧。 顾锦嘴角泛起冷笑，“舅母有话不妨直说。” “婉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舅母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不放心你自己入宫，想让雯儿陪你，你不妨去跟皇上说上一声，走的时候，将雯儿一起带上。以后在宫里争宠，身边也有个帮你出谋划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