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 第一章 秋狝大典 大虞垂宪十二年,云歌府卿云栏场。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旌旗飘荡,兵马嘶鸣。 数百营帐搭建在草地上,营帐附近,穿着各式铠甲的士兵不断巡逻着。 他们都是从虞朝各军队里面抽调出来的,为了参加这一次秋狝大典。 在最中间的帅帐之中,一个五六岁幼童正在那里舞剑,只见这少年一板一眼,刺挑抹缠,有模有样。 一个头染白霜的老人坐在张披着老虎皮的椅子上,慈爱看着这个少年。 他便是这天下二十二府的统治者,虞朝的圣人。 “皇爷爷,孙儿如何?”幼童将剑收起了起来,对着皇帝说。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说:“真不愧是朕的孙子,小小年纪都是有模有样。好好,你希望朕送什么你当做赏赐呢?” “皇爷爷,孙儿还差一把剑,孙儿要用宝剑,保护皇爷爷。”幼童挺着胸膛,大发豪言。 皇帝没有说话,走到幼童身边,将幼童抱起,然后坐回龙椅上,对着一旁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伺候的太监连忙递上一把匕首。 皇帝将匕首交给幼童,对着幼童说:“这龙影剑是太祖高皇帝留下的,你如今拿着它,不止要保护朕,还要保护这天下万民,保护这万里江山,你可知道?” 幼童没有回答,好奇将匕首拔出来,只见这把短剑寒光闪烁,光洁的剑身如同镜子一样,倒映出那幼童粉雕玉琢的小脸。 这时候一旁的太监笑着说:“圣人,太宠爱耀棣了,其他几位殿下总是抱怨,同样是孙子,为什么圣人只宠爱耀棣。” 皇帝听到这话,随口说:“若是他们能够生这么精明的孙子,朕自然也会喜爱。九思,平国公是否到了?” “启禀圣人,国公在外面候着了,等待宣见。” “那宣。” “宣平国公觐见……宣平国公觐见。” 不一会儿,穿着蟒服,带着紫绶,配着金龟的中年男子进入帐中,对着皇帝三拜九叩说:“臣杨继和见过圣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这次召你前来,也是为了那西戎意图之事,继和,你认为西戎是否会叩关呢?” “臣愚见,根据四圣司情报,西戎以左贤王为主,纠合部队二十万,兵锋所指,恐在天山关,如今天山关只有一万守军,外加臣府军两万,恐有石卵之危。臣恳请圣人增兵。” 皇帝听到这话,轻轻用手敲着椅子,没有回答。 这时候耀棣开口说:“皇爷爷,西戎竟然要打我们,那我们就不用客气,好好回击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九思听到这话,连忙说:“小王子,圣人自有思量,切不可胡言。” 皇帝摇摇头说:“无妨,这次朕从禁军之中挑出五万士卒,从府军之中挑出十万,从厢军之中挑出十万,一共二十五万。只不过朕唯一担心的是,应该由谁领军呢?” 平国公听到这话,开口说:“这一次臣听说参加秋祢的有九位皇子,不妨让这九位皇子其中一位领兵,圣人意下如何?” 皇帝看了看九思,九思连忙退出营帐,很快九位皇子走了进来。 “朕知道平国公都没有见过你们,你们就说一下。” 左边第一个满脸横肉,体格粗壮,一双眼睛里全是凶戾,如果不是头戴紫金冠,身穿滚龙袍,就如同市场屠夫一样。九思引见说:“这是二皇子。”二皇子对着平国公抱拳行礼,平国公连忙回礼说不敢 左边第二个却是病恹恹的样子,脸色枯黄,如同害了大病一样,唯一有神的就是那一双眼睛。九思引见说:“这是三皇子”。三皇子文文弱弱地说:“文澜,见过舅父。”平国公眼中露出了喜爱,对着文澜说:“三殿下,客气了。” 左边第三个倒是十分英俊,丰神朗目,冠玉悬胆,唯一不足的就是,个子比起自己几位哥哥有些矮小,他声如撞玉不等九思引见,自己开口说:“老四文渊,见过平国公。” 左边第四个也比较英俊,最引人注目就是他嘴边的挂着的笑容,让人顿生好感,他也自己开口介绍,恭敬地对着平国公说:“老五文洵,见过平国公。” 第五个体瘦骨弱,弱不禁风,如同一个恬静女子,九思连忙说:“这是六皇子。”六皇子有些中气不足地说:“文潞见过平国公。”平国公也会回礼。 第六个倒是奇特,带着兜鍪,穿着铠甲,腰间佩剑,英姿勃发,笔直站在那里,如同一颗青松,不待九思说话,就对着平国公半跪行礼说:“七皇子文源见过平国公。” 第七个也是一个书生的模样,但是身体明显要很好很多,和文源站在一起,也不显得那么弱气,他微笑地看着看着平国公,九思介绍说:“这是八皇子。”八皇子抱拳行礼:“文汇见过平国公,平国公金安。” 第八个高大威武,气概不凡,就算没有穿甲带盔,也有威武之气,唯一让人觉得不太好的就是那个鹰钩鼻,让人觉得不喜。他豪气地说:“九皇子文浚,见过舅父。” 第九个让平国公眼前一亮,其他八位皇子都或多或少有些缺点,但是这位皇子却让人找不出丝毫缺点,如同天地造化都聚集在这人身上一样,平国公开口说:“这个就是十皇子文渭,真的很像圣人你年轻时候。”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抚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十皇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唉,臣有罪,臣有罪,臣这次前来,只是带了一张弓,准备献给圣人。没有想到九位皇子都在这里,真是有罪有罪。” 皇帝听到这话,思索了一番说:“既然如此,那么就来抽签,谁抽中最短的,这把弓就是谁的。等到抽弓结束,你们九个就前去寻找乘黄,若是谁能将乘黄带回来,那么谁就是朕钦赐平西大将军,率领这二十五万大军开赴天门关,痛击西戎。” 九位皇子跪下承诺,然后皇帝对着账外说:“李星野,这抽签就由你来弄。” 外面一个穿着麒麟补子的官员走了进来,恭敬说了一声诺,然后开始抽签起来。 很快签就抽好了,结果是四皇子抽中了最短的那根。 平国公将准备好的强弓递给四皇子的时候,四皇子看到了皇帝走到十皇子身边说:“以后可要好好拜访你舅父了。” 四皇子眼睛微微一眯,这时候耀棣走到四皇子身边,对着四皇子说:“父王,恭喜你。” 文渊苦笑一下,等到皇帝说退下的时候,才和其他八位皇子一起退下。 到了营帐外面,文渊走到文渭身边,对着文渭说:“十弟,这把弓给你,有这把强弓,你也方便射中乘黄。” 文渭疑惑的看着文渊说:“四哥,只是你抽中,为什么要送给我呢?四哥你应该知道,这一次射中乘黄,可以带兵出征,难道四哥你不想吗?” “我在十年前,已经和平妃娘娘一起出征过,军中风刀霜剑严相逼,实在不适合我。十弟,你若是去过梁州府就知道诗中所说,天山六月飞白雪,没有雪花只有寒了。” 文渭接过弓,用力拉开说:“我不怕,四哥,多谢你了。” “我们是亲兄弟,不用谢这些。” 文渭笑着离开,这时候耀棣走了过来,拿着文渊的手,疑惑地说:“父王,为什么你要把这把弓送给十叔父呀?” “耀棣,你记住,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耀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下来文渊就去准备了。 九位皇子穿甲带盔之后,就在侍卫的陪同之下出发了。 文渊带着九位护卫离开营帐之后,对着护卫说:“你们前去其他几位皇子那里,手脚放伶俐一点,不能让他们看出,你们是有心干扰。” “十皇子那边也要去吗?” “不,本藩这次就是要让老十射中了乘黄。” 九位护卫点点头,骑着马离开了,而文渊没有前往小山丘,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前去。 一刻钟之后,他就看到一个帐篷,在帐篷四周有着栅栏,圈养着一些牛羊,一个牧羊女正在那里照顾这些动物。 牧羊女听到马蹄声,转身过来,先是有些吃惊,后来看到文渊到来,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惊喜。 牧羊女走到门口,迎接文渊下马,文渊下马后,拿出一个钱袋对着牧羊女说:“这些钱你暂且收下,应急用。” “殿下金安,奴婢不敢收下,奴婢在围场之中养这些都已经足以生活了。” “天有不测风云,万事都需提前准备。”文渊说完,对着牧羊女说:“你姐夫呢?” “他们前去巡逻了,如今圣驾在此,他不敢懈怠。” 文渊一笑,看着牧羊女说:“你的嘴还是这么会说话,既然他不在,我也不好多留。” 文渊说着准备上马,而牧羊女看到这个情况,噗通的一下跪倒在地上说:“殿下,希望殿下能够带奴婢离开这里,让奴婢伺候在你身边。”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 “可是奴婢已经等了四年了,殿下,你还要奴婢等多久。” 文渊原本笑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板着一张脸,对着牧羊女说:“才四年,宫里有些人等了一辈子,你且好好等着。” 文渊说完,翻身上马,不管牧羊女哭的多么伤心。 第二章 继贤书院 秋祢当日,沧海府海宁城西南角的大街上。 一队人敲锣打鼓的走在路上,最前面的就是两块牙牌,一块写着肃静,一块写着回避。 在牙牌后面,就是四个大汉抬着一张匾,匾上打着黄布,遮住了匾的内容。 在匾后面就是敲锣的衙役,然后就是一顶两人抬的软轿。 这一行人到了大街的尽头,一处大宅院前面听了下来。 一个三大五粗的男子走到了大门口,大声喊着:“继贤书院的人听着,御赐匾额到了,速速摆香案,接匾。” 不过书院里面丝毫没有动静,那人大喊了两三声,然后就用拳头砸门。 就在这时候,从队伍后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衙役众人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清秀少年骑着马前来,看到这个情况,众多衙役不由齐声吆喝,让这人停下。 这少年到了轿子旁边才勒住马匹,而这时候,书院大门打开了,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走了出来。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被这个少女给吸引住,这少女容貌似那新月清晕,又如花树堆雪。 少女走到少年马前,对着四周说:“这是我堂哥,是一个瞎子,大家见谅。” 那少年听到这话,也快速的翻了白眼,如同真的瞎子一样。 众人都沉醉在这少女的容貌之中,没有在意,一个瞎子怎么的骑马到了这里。 这时候,软轿打开了,一个人穿着大雁补子的官员走了出来,对着少女说:“思思姑娘,如今御匾到了,你们也应该准备一下,接下这块匾才是。” 听到这话,少女对着官员吐舌,调皮地说:“这要接匾要准备香案,麻烦大人你们在外面稍等片刻。” 少女说完,带着少年进入到书院,顺势把门给关上了。 接下来,少女带着少年到了书房,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儒生服饰中年男子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书。 这人最为出众的就是头上没有带着发巾,而是系着两道白绸缎,在尾部分别写着委、鬼两个字。 少年进来连忙行礼说:“侄儿虞翻见过叔父。” 这位中年人就是这继贤书院的山长魏白云,人称控鹤先生。而少女就是他的第四个女儿魏思思。 魏白云点点头,对着虞翻说:“你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师太让我转告叔父,希望叔父能够帮她几件事情。”虞翻说着,拿出一封书信,打开之后,竟然是卿云围场的地图。 虞翻指着地图说:“师太和其他六个弟子都在太傅安排下,进入到围场之内,若是没有出差错的话,在今天下午,师太他们就能接近帅帐,到时候一剑可血千秋耻了。” 听到虞翻这话,魏白云点点头,询问虞翻:“师太需要老朽做些什么?” “师太吩咐了,若是她们求仁了,希望叔父能帮他们写墓志铭,若是功成,希望叔父写文章昭告天下。到时候陇右府的天马十三家,武凉府的归义寨,益安府的万安军,幽燕府的幽燕舰队,上阳府的北靖军都在太傅的指挥下响应。太傅说了,若是这次能让狗皇帝死了,那么这天下半壁江山会再次归魏,各地义军将蜂拥而起,恢复我大魏江山。” 虞翻说到这里,语气激动的不住颤抖起来。魏白云点点头,看着地图,眼睛有一些湿润了。 这大虞朝建立不过四十三载,不少遗民思念前朝,魏白云就是其中代表,如今能够恢复魏朝江山,他们怎么能不激动,不开心。 这时候,书院前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魏思思对着魏白云说:“父亲,看来是御匾已经进来了,你暂且留在这里,孩儿和哥哥自会应付。” 魏白云点点头,魏思思走出书房,到了前厅的时候,发现匾额的黄布已经取了下来,四周的衙役准备将御匾给挂上去了。 魏思思这时候看了一下御匾,轻轻一笑,心中有了对策。 她对着知县行礼说:“老爷,这个匾额不能挂上去。” “有什么不能挂的,这个可是当今圣人所赐。” “大人,你且说,这匾额上的凌字是两点水还是三点水呢?” 知县听到这话,看着上面的沧海凌波四个字,仔细看了看,也没有分清楚,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管三点水,还是两点水,自要是水就成了。” “这可不妥,若是两点水的凌,就可以挂上去,若是三点水的话,这个可不能挂,若是挂的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魏思思说完,知县被吓了一跳了,对着魏思思说:“有这么厉害吗?怎么三点水就会死人呢?” 这时候魏思思身边的一个丫鬟笑着说:“小姐,这个知县没有读几本书,你解释给他听听。” “这若是两点水的凌就是一片祥和的气氛,而若是三点水的淩,那就是充满了戾气,难道老爷,你没有读过说文吗?淩,栗也。所以这是三点水的淩,我们可不敢挂,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不但我们书院跑不了,就算大人,你也跑不了。”魏思思款款而谈,而知县听到这话,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师爷。 师爷对着知县说:“这些都和我们无关,反正这是圣人写的,和我们小老百姓无关。” 知县点点头,继续让人挂,看到知县执意如此,魏思思对着身边的丫鬟点点头,丫鬟点点头。 等到匾额挂好之后,知县对着四周围过来的人说:“快对御匾行礼,见匾如见圣人。” 这些书生都无奈的跪下去,知县也带头跪下去,在他们跪下三拜九叩的时间,魏思思瞬间跃起,轻描淡写的将匾额摘了下来,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带了下去。 等知县他们抬起头来,发现御匾不见了。知县慌张的询问说:“御匾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御匾呢?” “或许被风刮走了也说不定。”魏思思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知县大声说:“胡闹,这御匾可是上好红木做成,重五十多斤,什么大风能挂去?思思姑娘,你身边的丫鬟呢?” “自然是下去煮茶了,难道老爷你来了,我们不煮茶招待吗?而且你怀疑桃红能扛着五十多斤的御匾离开这里吗?” 知县被魏思思这么一挤兑,无奈的跺脚说:“现在御匾不见了,本县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茶。免了免了,大家都四处找找,这个可是圣人钦赐的匾额,别说本大人了,就算府台大人都当不起。” 这些人搜索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只好无奈的离开了。 等送知县离开之后,魏白云也从书房里面走出来,询问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白云的大儿子魏存中,对着魏白云禀告了这件事,魏白云听完之后,对着魏思思说:“御匾呢?” 魏思思调皮的一笑,然后去找桃红,一会儿,桃红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根根柴火。 魏白云看了一下,发现一块上面还有大虞圣人赐五个描金字,不由摇头说;“这么上好的红木,劈成柴火,岂不是可惜了。” 桃红笑着说:“山长,当然不是柴火了,这个可以当戒尺,这就耐用很多了。” 魏存中听到这话,无奈地说:“四妹呀,四妹,这个御匾,这吴民新要挂就就挂,你又何必多次一举,这御匾毕竟在我们书院丢的,到时候虞廷追究起来,你又如何收场。” 听到魏存中这话,魏思思拿起一块木匾,跪在带上对着魏白云说:“父亲,孩儿从小就听父亲背剑客行,幼子精灵碧鞘中老妻粉黛红炉里,利器有神人有术,两者无形炼成一。仇雠曾为匹夫谋,生杀不由天子出。未央殿上今何如,头颅三十已堪羞。如今仇雠不由匹夫谋,生杀皆是虞帝出,孩儿只恨剑术不精,不能一剑可血千秋耻,七尺消去九世仇。” 魏思思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而魏白云也叹息一声,在场众人眼中都喊着眼泪。 魏白云将魏思思的木块拿去,对着魏思思说:“起来,父亲知道你不愿意看到虞廷这块匾额,为父又何尝想见到了?只是事到如今,不得不从权,既然都已经劈开了,全都烧了,烧了。” 魏白云走出房间,看着悠悠白云,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本姓虞,在鼎革之后,改姓为魏,虞廷几次征召,甚至让他出任修撰《魏书》,他都没有答应,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义不仕虞,在这沧海府讲学,希望更多人能够心存前朝,争取在他活着的那一天,大魏的江山能够重现? “山河焉有燕王地,何人重开大魏天。” 他无语问苍天,这四十年,魏朝义军不断起事,但是都已失败告终,魏白云真的很担心,自己不能活着见到虞朝覆灭,魏朝中兴。 魏白云再次看向北方,希望慈恩师徒等人能够刺杀成功,平安回来。 只要皇帝一死,他那十个皇子都就会为了争夺皇位而乱起来,到时候魏朝就有机会了。 第三章 一剑可血千秋耻 秋祢大典当日下午,卿云围场某处营帐。 慈恩师太和弟子六人在营帐之中,看着营地附近的地图。 “按照巡逻的次序,在一刻钟之后,我们就会经过帅帐,但那时候却不是一个好机会,我们要在彩楼前面下手才行。”慈恩师太冷静地说着,她如今七十多岁了,作为前朝的长公主,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慈恩师太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如今能够拼死一击,杀了皇帝,也算死的其所了。 “师太,弟子一直想问,就算杀了这皇帝,又有什么用,虞廷再次选一个圣人,我们难道还要再杀一个吗?弟子认为,这样是杀不完的。”一个脸带横肉,双眼煞气的中年和尚不悦地说,慈恩师太看了看这和尚,对着他说:“传灯,这些年,魏朝将士为何屡屡失败,你可知道原因?” “弟子不懂这些兵事,师太没有教过。” “就是因为有姚长乐在,他作为一个皇帝,的确是一个明君,若是我兄长能有他一般的才华,这天下怎么会被长乐侯这个逆贼篡去。只要他死了,如今太子软弱无能,偏偏爱好奸邪小人,若是他继承了大统,魏朝中兴指日可待。” 慈恩师太说完,看着她这六个弟子,冷静地说:“这一次我们若是功成,日后万世自然会传颂,若是不成,也算求仁得仁了。” 慈恩师太说完,指着地图说:“传灯,众弟子之中,以你武功最高,你在这里等候接应我们。” 传灯听到这话,大喜地说:“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太期待。” “曹寅你精通暗器,你的无影针出神入化,防不胜防,你在后面,等我们杀上彩楼,你伺机放毒针。白车晋,白车丰,你二人本是兄弟,双剑合璧,尤胜十人,你们二人随着贫尼开道。李凤,你鬼头刀十分精妙,我们后面就交给你。至于吕子魏,这个协助二师兄。” 慈恩师太说完,让众人闭目养神,准备一刻钟之后的刺杀计划。 这时候的围场外面,四皇子一个人骑着马,在栏场随便逛着,不想射杀乘黄的他,万般无聊。 他准备回到营地的时候,一队骑兵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对着四皇子行礼:“围场副将刘远见过四殿下,殿下金安千岁。” 四皇子和蔼地说:“刘远,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刘远连说不敢,对着四皇子说:“四殿下,若是不嫌弃,请到寒舍一坐,小的自己酿造的三香酒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了,本藩才从你家那边过来。” 刘远这时候招招手,一个年轻的骑士走了过来,刘远让他下马,对着四皇子行礼说:“殿下,这是犬子刘秀。” “小民刘秀见过礼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皇子听到这话,笑着说:“刘远,你这孩子的嘴可比你厉害多了,日后你刘家光宗耀祖,就要靠这个小子了。” 听到这话,刘远连忙告罪说:“小的糊涂,忘记殿下已经被封礼亲王了,还请王爷恕罪。” 四皇子说不用多礼,这个礼亲王只是暂时封号,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自己不知道又要被封在什么地方,当什么王爷了。 刘远听到这话,不敢答话,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虞朝执行古制,分封诸侯,凡是皇帝的兄弟都会有封地。 “算了本藩也要去射猎了,就算射不中乘黄,也要射中一两只兔子,免得圣人又要责怪本藩,文不成,武不就了。” 这时候,刘秀开口说:“王爷,小民曾经在此地西北十里的森林之中见到了乘黄。” 四皇子听到这话,眼睛一眯,对着刘秀说:“以前或许在,但是如今大军到此,早已经吓走了。” “王爷说的是,小民糊涂了。” 四皇子和他们说了一声告辞,然后策马前去西北十里的森林之中。 这没有走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兔子,背上长着一只角,正在那里吃草。 四皇子看到这个情况,取下马上挂着宝弓,然后搭建,准备射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将弓箭放下。 这时候四皇子听到弓弦响,下意识跳下马,躲在马后面。 “恭喜十殿下,射中了这乘黄,如今这将军之位,非殿下莫属了。” 听到这阿谀之声,四皇子才翻身上马,看着不远处的十皇子,对着十皇子说:“文渭,恭喜你了,恭喜你了。” 十皇子得意的笑着说:“这的确是一把好弓,估计有二十五力,若非有这么一把好弓,我没有把握一箭射死着乘黄。” 四皇子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听到营帐那边敲鼓鸣钟。 两位皇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策马前往。 营地中间的彩楼之中,如今厮杀声不断,原本用作圣人登高望远的彩楼,如今成为一座索命台。 皇帝看着下面空地,眼中出现了绝望,这彩楼高三层,每层有一丈多高,任何人想要从上面跳下去,都是九死一生。 下面的卫兵不断惨叫,让皇帝的心更加慌乱了。 这彩楼原本就是为了保护起见,大门只能一人过,如今被慈恩师太抢了先机,李凤那把鬼头刀就成了门楼关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里面的护卫完全不是慈恩师太等人对手,这一次秋祢大典,谁也没有想到会有刺客,所谓的大内高手,多在禁宫之中。少部分,也在其他营帐之中。 慈恩师太他们知道如今事不宜迟,快速杀向三楼。 五人到了三楼,只见一面盾墙挡在他们面前。 慈恩师太运动全身内力,长剑吐虹,一剑将盾墙给破开,白氏兄弟等人跟着,将第二道盾墙给破开。 接下来慈恩师太再次用剑,用力一扫,第三道盾墙虽然没有破开,但是已经有了颓败之势。 这时候白氏兄弟双脚快速瞪在盾墙上,这后面的士兵吃力不足,纷纷倒地。 第三道盾墙一垮,后面顿时露出了一个披着绣龙披风,头发散乱背影,在背影附近还有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孩子。 白车丰这时候准备刺过去的时候,那个小孩子突然挡在那个背影前面,白车丰不由收招,将男孩抱起来,放在一边。 在白车丰转身的时候,耀棣从衣袖之中抽出龙影剑,一下刺在白车丰腰上。 白车丰吃痛,不由大怒,准备一剑杀了这个小孩,但是见这个小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悯。 这时候,曹寅的毒针已经全数打在那个背影上,除此之外,其他三人的长剑都已经刺入到了背影身上。 慈恩师太见到这个情况,对着白车丰说:“快走。” 白车丰将龙影剑拔出,丢在地上,快速点穴止血之后,和慈恩师太他们一起都跳了下去。 这时候,在营中接应的魏朝内应,也高呼圣人殡天了,快速保护圣人等消息让整个营帐的士兵人心惶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本来就是从各地临时抽调组成的军队,没有统一的指挥,顿时乱做了一团。 而慈恩等人身上本来就穿着同样服饰,很容易就混在士兵之中,让彩楼附近护卫无法追上。 慈恩师太他们到了逃脱地点,发现传灯竟然没在,而是一队士兵,防守在那里。 这士兵队长对着他们说:“你们是何人?怎么能够擅自离开这里。” 慈恩师太听到这个询问,见这队士兵不过百人,于是对自己徒弟点点头,大家准备上的时候,突然一个女性军官骑着马前来,拿出一块令牌说:“奉平妃娘娘令,抽调士兵前往梁州府听令。” 队长接过令牌,看着正面写着一个平字,后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不由让士兵让开一条路。 女军官对着慈恩师太说:“你们和我走,平妃娘娘已经等不及了。” 慈恩师太等人说诺,然后跟着女军官走了出来。 等走远之后,女军官做了一个鬼脸说:“师傅,你不让徒儿来这里,是嫌徒儿无能。但是你看,徒儿不是把你们给平安带出来了吗?” 慈恩师太苦笑一声,对着女军官说:“慧儿,你太胡闹了,暂且不说这件事了,我们且换下服饰。” 众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衣服换好之后,虞慧儿对着慈恩师太说:“师傅,那个狗皇帝死了没有?” 听到这话,白车鼎笑着说:“一把毒针,一头牛都要见阎王,三支剑,六只眼,神仙见了也难救。” 虞慧儿笑着说:“这就好,这件好。” 他们这边喜气洋洋,而彩楼那边却是沉默无声。 九位皇子都同时到了彩楼前面,看到彩楼中的惨状,全都不约而同的皱眉。 他们走上三楼,看到那个披着绣龙披风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全都跪下来痛哭说:“父皇,父皇!” “哭什么,苦什么,朕还没有死的,” 在一个角落,皇帝抛开两具护卫的尸体,狼狈的站起来,然后看了看九位皇子,对着四周的卫兵说:“将文渊拿下,回京之后关入三省殿。” 第四章 纷纷扰扰 在场的皇子和护卫看到皇帝出现,全都愣住了,大家都看在倒在血泊里面的那个人。 皇帝也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人,在盾墙准备好的时候,皇帝瞬间有了办法,他将自己的龙披风给取下,交给身边的平国公说:“爱卿,拜托了。” 皇帝无法忘记当时平国公的眼神,有着失望,有着悲哀,还有一丝无奈。 在第三道盾墙被白氏兄弟踢开的时候,皇帝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将两个士兵尸体拿着挡在前面。 等到皇子出现之后,皇帝才走了出来。 众人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卫士就将四皇子给押了下去,皇帝看着外面说:“准备棺木,将平国公入殓。” 这时候耀棣眼中带着泪花的走过来,拉着皇帝的手说:“皇祖,平国公他死的好惨。” “朕知道,朕也不会饶了这些刺客的。把眼泪擦去,姚家子孙,就算全身鲜血流尽,也不会流一滴泪。你的一滴泪,要用万人的鲜血来偿还。” 耀棣听到这话,点点头,用手帕将眼中的泪水擦去。 彩楼外面,正在惶恐不安的刘远见到四皇子被卫士带了下来,心中更加恐慌了。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刘秀说:“快回家,带着你母亲,弟弟还有你小姨一起离开这里。” “父亲,我们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住嘴,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对错,如今皇帝受惊,要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我作为围场副将,能让你们逃走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刘秀心中虽然万分不忍,但却只能含泪道别,心中想着,自己将亲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前来帮助自己的父亲。 刘秀回到家里,他母亲正在做饭,而小姨正在发呆,自己的弟弟一如既往的还是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读书。 这一切如旧,刘秀心中有些不忍,不知道他们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恢复如今的生活。 “母亲,弟弟还有小姨,大家快收拾东西,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怎么了,匆匆忙忙,说什么离开,你父亲呢?”刘李氏疑惑询问说。 刘秀长话短说,在场三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刘秀再次说:“母亲,我先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你们,我再回来救父亲。” 刘李氏姐妹没有什么主见,听到刘秀这么说,连忙开始收拾东西起来。 他们收拾衣服,而刘秀的弟弟刘歆却在那里收拾书。 这样等待天黑的时候,刘秀看到外面有几点火光,不由大声说:“还没有收拾好?他们来了。” 刘李氏说已经好了,只是刘歆那边还没有好。 这时候刘歆看着自己的藏书,东看看西看看,这本舍不得,那本也舍不得。 见刘歆如此书呆模样,刘秀一把抓过刘歆过来,对着刘歆说:“呆子,这些书以后在书店都能买,现在快快带着母亲他们离开。” 刘歆无奈,只好背着自己小姨,而刘秀背着刘李氏,从后门离开。 这附近刘氏兄弟二人十分熟悉,几乎不用火把就能走,他们凡是看到亮光,就避开。 这样一直到了围场的西北边缘部分,这里是一片森林,他们准备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突然十几个士兵出现了。 这些士兵是临时派遣来的,如今皇帝下诏,严禁任何人离开围场,在围场个个出口都有设防。 士兵们也二话不说,拔出武器攻击过来,刘秀当机立断,将刘李氏放下,对着刘歆说:“呆子,速速带着她们离开。” 刘歆虽然有些呆,但是眼前的情况还是看着明白,牵着自己母亲的手,开始逃跑起来。 林中没有月光,显得十分黑暗,刘歆一不注意摔了一跤,倒在地上。 这一摔,将自己小姨摔在地上,刘歆也顾不得疼痛,对着小姨说:“小姨,快,我们走。” “算了,刘歆,你带着你母亲走,你不用担心我。那些人就算抓到我,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刘李氏听到自己妹妹这话,开口说:“朱碧,你说什么傻话。” 李朱碧声音有些感伤地说:“姐姐,你难道忘了,我这个名,是谁给我取的吗?” 刘李氏听到这话,也不在多说什么,对着李朱碧说:“妹妹,若是你见到那人,一定要求他帮忙救出你姐夫。” 李朱碧点点头,让刘李氏母子速速逃走。 刘歆虽然纳闷,但是想到自己小姨既然有办法,自己也不在坚持了。 这一对母子也算幸运,走出围场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刘歆看了看转身望了望围场里面,心想自己哥哥不要出什么事情。 刘歆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刘秀已经逃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传灯和尚。 传灯和尚派去防守后路上的时候,见到退路上已经有百多名士兵驻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他原本像趁着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先逃出去,没有想到因为对于围场不熟悉,反而被困在围场里面。 在皇帝传令戒严之后,传灯也是躲躲藏藏,恰好也遇到了正在被围攻的刘秀,他以为刘秀也是义士,于是出手相救。 百多名士兵传灯虽然应付不了,但是十几位士兵,对于传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传灯杀这些士兵的时候,刘秀心中已经明白这是刺客一员了,本想抓住传灯立功来赎罪,但是看到传灯一把链子刀神乎其技,一刀飞出就是一人倒地,瞬间就没有了这个念头。 传灯杀完之后,刘秀立马开口说:“侠士,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小的这就为你带路。” 传灯心中大喜,也不在多问什么,就和刘秀一起离开这里。 这样闹哄哄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帅帐里面,十皇子将乘黄的献上,皇帝脸上忧郁一扫而空,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幺儿。 “好,好,文渭,你果然射到了这乘黄,那么这里的部队就由你指挥了。”皇帝让李星野将兵符献上,然后牵着文渭的手走到营帐外面。 这时候八个人抬着一个大纛走了过来,只见大纛黄布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御赐平西大将军王。” 其他七位皇子见到这个大纛,心中五味杂陈,羡慕也有,叹息也有,嫉妒也有。 文渭连忙跪在地上说:“儿臣一定不会辜负圣人希望,荡平西戎,扬我大虞声威。” 皇帝满意点点头,让文渭即刻启程。 这二十五万军队大部分还是驻扎在云歌府的黄龙城附近,文渭从围城到黄龙城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文渭带着围场里面的三万骑兵离开之后,皇帝也在剩下的一万士卒的簇拥下,回到京城。 在皇帝到了京城的当天下午,四殿下王妃就到了三省殿前。 这时候守卫这里的护卫长拦住轿子说:“归王妃止步,没有大统领令牌,任何人都不准备进三省殿。” “令牌,本妃是有的,只是出入匆忙,忘记带了。你莫非认为大统领这个舅父,会不给我这个甥儿媳令牌吗?” 归王妃在轿子里面冷冰冰地说着,这时候在一旁的太监在护卫长耳畔说:“你若是真的拦住,等到我们王妃禀告了大统领,到时候你能不能在皇宫当差还是一件小事,是否能活着走出这禁宫之中,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护卫长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说:“让,让,小的明白了。” 归王妃走进三省殿之中,只见四皇子正在那里看着墙壁上的诗,不用送了一口气,对着四皇子说:“王爷,你没事就好。妾身不明白,你又是很什么地方得罪了圣人,圣人又将你关进来了。” 四皇子无所谓地说:“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圣人的心思,你看这墙上,这首是文潞写的,这首是文汇写的,这是文洵,这首是我的去年写,这首是文澜写的。圣人或许想要效仿古人,弄个五子登科。” 归王妃听到这话,无奈的摇头说:“唉,王爷,你这个性格要是再不改,圣人放你出去不久,又要将你圈进来了。你明明知道圣人喜欢儒雅的人,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玩世不恭呢?” 四皇子一笑,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护卫在外面传唱:“大统领到。” 归王妃连忙到了外面,对着李星野行礼说:“妾身见过舅父。” 李星野看了看归王妃,叹口气说:“王妃,你是敬国公的女儿,应该知道宫中规矩,怎么学着你夫君一样胡来呢?” “妾身知错,只是挂念相公,还请舅父谅解。” 李星野摇摇头,让归王妃离开,这时候四殿下才走来,对着李星野行礼说:“文渊见过舅父大人。” 李星野冷笑摇头说:“不敢,不敢,礼亲王这大礼,小臣可是受不起了。” “舅父何处此言,莫非文渊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舅父明示。” “文渊呀文渊,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舅父难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爱护你弟弟,这是人之常情,是没错,但是你可知道,你让的不是一把弓,而是二十五万大军。你可知道你的祖父,太祖高皇帝凭借三千兵马就改朝换代,定鼎中原呀!” 第五章 废太子 李星野说到这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开口说:“你可知道你舅父我多难做,圣人让我来主持抽签,就是因为我是你和老十的舅父,他想让我把弓给老十,而我给了你。虽然圣人没有明说,但是舅父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天上彩楼不让舅父陪同,就是一个例子。” “舅父,消消气,不上彩楼不是因祸得福,免得吃惊一场。舅父,这兵权虽然好,但是梁州府可是苦寒之地,侄儿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而且侄儿只想安安心心当一个礼亲王,这大将军王,还是十弟当比较好。”四皇子说到最后,慵懒的深深懒腰。 李星野看到这个样子,只能叹气一声说:“算了,算了,怪我倒霉,谁让我那个精明无比的妹妹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呢!” 李星野气鼓鼓的离开了,四皇子继续坐在床上。 三天之后,皇帝亲自来到三省殿,看到神情憔悴的四皇子,不悦地说:“文渊呀,文渊,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五天不饮不食,不休不睡。你这是想要气死朕吗?” “儿臣不敢,还请圣人息怒,息怒。”四皇子在太监搀扶之下,勉强站起来对着皇帝行礼。 看着四皇子这个样子,皇帝无奈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免礼。文渊,你可知道朕要让你来这三省殿。” “儿臣不知,圣人的心思谁有猜的投呢?或许圣人想要儿臣们在这墙上全部写上诗,让这个三省殿成为一个风雅之地呢?” 听到这话,皇帝看着四皇子的双眼,对着四皇子说:“我们父子之间一定要这么遮遮掩掩吗?” 四皇子没有说话,只是有气无力的看着皇帝。 “你可知道这一群刺客来自什么地方?” “儿臣不知。” “来自沧海府,几月之前,沈士祯给朕上了一封奏章,里面写了一首诗。东方多暴客,杀夺为耕耘。靴刀裹红帕,行劫无晨昏。事主诉县官,县官不敢闻。” 四皇子听到这话,起身说:“圣人是想让儿臣前往沧海府,抓拿这些暴客了?” “是的,除了暴客之外,你应该没有忘记,上个月让你写的匾额。” 四皇子想起了一个月之前,他到了文英殿,当时皇帝正在读一首诗。 诗的前部分四皇子没有听到,只听到了:“雅图集中衣冠改,文人碑中姓名非。暂寄此身委鬼府,无惭尺布裹头归。” 皇帝念完,也对着四皇子说:“朕准备招魏白云起来修《魏书》,他只是回了朕这一首诗。朕准备送他一块御匾,你的字最像朕,这块匾不如就由你来写。” 四皇子连说不敢,最后思索了一下,写下了沧海凌波四个字。 这时候伺候在一旁的太监九思好奇的询问说:“王爷,你这凌字是两点水还是三点水呢?小的看不懂。” 四皇子只是随口说:“你看不懂不要紧,魏白云自然会看懂,这到底是要当两点水还是三点水,那就只能看他了。” 四皇子想起这件事,立马说:“圣人希望让儿臣也顺便会会魏白云吗?” “魏白云是一个大儒,若是他能够肯修《魏书》,那么东海四府的学子也会安心参加科举,为朕效力了。朕会赐你金牌,这一次你到东海办事,东海四府大小官员一律听你调动。” 四皇子听到这话,跪倒在地说:“儿臣知道了,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不会辜负圣人厚望。” 皇帝也转身离开,四皇子走出三省殿,在自己的府邸休息去了。 当天网晚上,禁宫之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在里面走着,他熟悉避开各处防卫,进入到文英殿。 在他打开文英殿大门的时候,原本伺候在殿中的卫士全都拿出武器,将这人包围起来。 “有刺客,护驾护驾。” 护卫的喊叫声,让在阁中休息的皇帝瞬间清醒过来,他询问身边的太监,得知刺客已经被包围住了,不由放心了走了出去。 揭开帘幕,到了大殿之中,皇帝看到了包围的刺客,脸上露出了极为悲伤的神情。 他走了过去,只见那个刺客挥舞手中的木剑,对着四周的护卫说:“你们这些坏人,快快离开我的父皇。” 说着他走到了皇帝的身边,刺着四周的空气说:“父皇,父皇,快走,有好多人要刺杀你,我来保护你。” 看到这个情况,皇帝挥挥手,让在场所有人下去,然后将刺客手中的木剑抢了过来,凝视了良久,才悲痛地说:“文津,文津,你难道就想用这么一把木剑,保护朕,保护这你祖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吗?” 皇帝说着,双手用力将这把木剑扳成两断,丢在地上说:“文津,朕在你两岁的时候就立为太子,想要让你继承这江山,可是你却一次次让朕失望。这江山若是交给你,朕有什么面目面对朕的父亲,你的祖父,太祖高皇帝。罢了,罢了,明天朕会昭告群臣,废去你的太子之位。”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疯癫的太子突然跪倒在地上痛哭说:“父皇,恭喜你终于又废了儿臣了。儿臣当这个太子已经四十年,被父皇废了两次。儿臣的梦应该也应该醒了,儿臣那几个兄弟的梦也应该醒了。儿臣在这里,恭贺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个万年万年万万年的皇帝,让我大虞永昌万年万年万万年。”太子说到后面,再次笑了起来。 看到这个情况,皇帝突然也跪在地上,对着太子说:“我儿呀,我儿呀,你为什么永远不明白朕的心思,朕继位的时候,不过十岁,当时二妃摄政,朕只能当一个点头皇帝,万事听命二妃,那时候你不知道,但是你祖母孝懿太后垂帘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那时候的朕整日惶恐,害怕孝懿太后会将朕废掉,而你是朕那时候唯一能得到慰藉。朕不惜得罪孝懿太后,也要将两岁的你立为太子,我对你疼惜,远远超过你的九个兄弟。” 说到这里,皇帝抱着太子,也痛哭起来,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段时间,自己每次上朝就如同上断头台,担心在朝议的时候,自己那一手把握朝政的母亲会废了自己。 每次回到东宫的时候,看到幼小的文津对着自己笑,皇帝就感觉重获新生一般。 皇帝很快止住了眼泪,对着文津说:“你若是今天拿着一把宝剑,将朕刺杀在文英殿,朕死也瞑目了,但是你没有这个胆子。你的胆量不足也罢了,朕问你,朕自有让你读典范,唐为什么是圣君。” “因为帝唐敬授民时。” “好,亏你还记得,你还记得那么你呢?你能授民什么,三皇不一法,五帝不同道。你连如何治理天下都不知道,你就算得了天下,你有能做什么。文津,朕废你太子也是为你好,你记住朕的一句话,朕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皇帝说完,让太子站起来,然后让卫士将太子送回东宫。 李星野这时候走了进来,对着皇帝说:“圣人,臣觉得太子殿下少年时,并无疯病,而这几年若突然时有疯病,臣恐有人用压胜之术。” 听到这话,皇帝眼睛一眯,对着李星野说:“好,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东宫好好搜查一番。” “喏。” 第二天午初时分,四皇子再次进入到皇宫之中的崇和宫中,对着贤妃行礼说:“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康。” “起来,你这次前来是想问太子之事,文津的确被废了,但是圣人并没有再立太子,按照圣人的性子,估计过段时间,又会再立文津为太子。” 贤妃平静地说着,四皇子静静听完,然后开口说:“儿臣这次前来,是来请辞的。” “哦,圣人又有什么事要你去干。” 四皇子将去查找刺客的事情说了出来,贤妃听完,对着四皇子说:“去向圣人请辞的时候,告诉圣人不要令牌,自己独自一人将刺客抓拿。” “这,儿臣不明白,兵马儿臣可以不要,但是金银至少需要一些,俗语常说有钱鬼推磨,无钱磨推鬼。” “有了这些,如何显示你的功劳,其他皇子如何心服,你抓到了刺客,他们也只会诋毁你,认为他们自己去办也行。你既然要为圣人办事,就要能人所不能才行。” 四皇子恍然大悟,对着贤妃行礼说:“儿臣知道了。” “至于钱银,你府上应该拿出一万,本宫这里可以拿出五千。一万五足够你在沧海府呼风唤雨了。至于人马,你别忘了你是敬国公的女婿,你的小舅子如今执掌敬国公的两万府军。逆贼不过七人,同伙想来不过百人,若是两万人还拿不下他们,文渊你也不用回京了。” 贤妃说到这里,补充说:“记住,你这次前去东海四府,第一不能前去齐云山,哪怕刺客全在齐云山。第二不要擅自南下,到了南都。第三若非必要,勿要用真名示人。本宫也会让四圣司的人暗中相助。” 第六章 皇子 四皇子恭恭敬敬地说诺,贤妃对着四皇子说:“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不让你去齐云山。” “齐云山乃是高皇帝封给汪文忠公修仙的封地,孩儿自然不便进入。” “你这般理解就浅了,当初你父皇,当今圣人,东巡之时,曾经上齐云山,得汪文忠授九谏,这才保住皇位,继而重掌神器。虽然如今汪文忠已经死去,你若是贸然进入到山中,圣人会怀疑你别有异心。至于南都,亦是同理。” 贤妃解释完,喝了一口茶,再次开口说:“你莫要认为如今大哥被废,你就有机会了,若不是你们争权太过厉害,你大哥岂会两次重立。” “母后,儿臣从来没有想过掌神器,登大位,儿臣只是想当一个无病无灾的王爷,逍遥一世,就足矣,如圣人这般朝乾夕惕,夙夜不寐,儿臣是做不到。”四皇子再次露出了他的那个玩世不恭的表情,贤妃看到这个样子,轻轻拍了他的手说:“圣人若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要圈你了,还不快去向圣人辞行。” 四皇子点点头,到了文英殿,对着皇帝说了自己准备单枪匹马前去之后,皇帝露出赞赏的神情,拿了一块玉佩递给四皇子说:“文渊,你总算能让朕放心了。不过这一番话应该是母后让你说的,以你性子,应该是想要一路玩耍,手下人帮你办了。” “不敢瞒圣人,儿臣正是这般想法,儿臣记得圣人有言劳心着制人,劳力者制于人。如今我大虞朝人才鼎盛,硕学鸿儒,百战将军,无不齐备,他们自然会效犬马之劳,而儿臣只用拱手……”四皇子款款而谈,说道最后,突然察觉到不对,跪倒在地谢罪说:“儿臣失言,还请圣人责罚。” 皇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四皇子起来,对着四皇子说:“所以你母后才会如此建议你,若是臣工能办到的事情,那么朕还需要你前去东海干嘛?好好在路上想想,文渊,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四皇子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中。 “恭喜王爷,这一次可以当一个东海四府的巡抚了,兵马钱银,任由王爷调动。”归王妃见到四皇子回来,立马恭喜说。 四皇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苦笑说:“什么兵马钱银,本藩都没有要,本藩这一次只有一个人前去东海四府。” “啊,怎么回事?难道是圣人又改了主意?” “是母后要求本藩这么做的,她还送了本藩五千两银子,不知道如今府中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启禀王爷,还能拿出一万两。”归王妃自从嫁给四皇子之后,这礼亲王府上的钱银都归她管。 四皇子苦笑的摇头说:“看来母后对我们家当倒是十分了解,不愧是四圣司的总司上卿。” 这时候有仆人上来,递上一张拜帖说:“启禀王爷,八皇子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 四皇子说完,归王妃再次摇头说:“老八这一次前来,想必又是来打秋风的,妾身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皇子,他偏偏每个月没有钱呢?” “老八自幼喜欢刻书,这刻书花费巨大,而他又不知道量力而做,自然月月穷了。”四皇子说到这里,对着归王妃说:“去准备一千两银子,老八既然来这里了,我们不可能让他空着手回去。” 归王妃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声诺,然后告辞了。 很快八皇子到了客厅,对着四皇子行礼说:“四哥,叨扰了。” “我们兄弟之间,无须如此客气,你四嫂已经去取银了。你稍坐一下,接下来几个月为兄大概在东海那边,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你四嫂说就是了。” 八皇子摇头说,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四皇子说:“四哥,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我在钱银方面实在困难,不能帮你太多,这五千两是我们凑出来的,还请四哥不要嫌弃。” 四皇子看着这一叠银票,思索了一下,就收下了。他对着八皇子说:“是哪些人呢?” “梅袤,苏定国,章劲,李钦。” 四皇子听后点点头,这些人都是小京官,平时也和自己有过来往,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凑钱帮助自己。 “客套的话,为兄就不多说了,这一份恩情,为兄记下了。” 八皇子和四皇子寒暄了一会儿,就告退了。 没有一会儿,归王妃就拿着银票走了进来,对着四皇子说:“王爷,老八呢?” “他这一次不是来拿钱的,而是送钱的。” 四皇子说到这里,看着手中银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当天晚上,东宫附近,李星野带着卫士将东宫附近全都用锄头翻了一遍。 在东宫路旁的花丛草地,一片残花断草。原本干干净净的路上,也都是尘土。 李星野没有理会这四周的狼藉,而是看着桌子上的那二十八个小人,上面都贴着黄纸,写着太子的深生辰八字。 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对着李星野说:“大人,已经全部查遍了,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了。” 李星野点点头,让一个士兵将这些小人打包。 看着包裹,李星野摇头说:“看来本官又进入到一场是非之中。” 李星野将包裹呈给皇帝看了之后,皇帝仔细看了一下,对着李星野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启禀圣人,小臣愚见,此事不可声张,免得再次弄出巫蛊之乱。” 皇帝点点头,让李星野收好,就前去休息了。 第二天,在四皇子前去东海府的时候,八皇子就被召见到宫中了。 当了文英殿里面的坐忘阁之中,皇帝对着八皇子说:“听说文汇你画的秋祢射猎图已经好了,不妨给朕看看。” 八皇子连忙将画递给皇帝,九思接过之后,赞叹说:“圣人,你看画的多好,这是仁亲王,这是义亲王,这是礼亲王,这是六殿下。九个殿下画的真是惟妙惟肖。” 皇帝轻轻点点头,似乎赞同九思的话,然后从案几拿了一沓银票,让太监递给八皇子,然后对着八皇子说:“你的画,朕买下了,这是五千两银子。” 八皇子不敢接过银票,跪在地上说:“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拿了这银票,梅袤、苏定国、章劲和李钦的,应该还多少就还多少,记住天家子弟,不能随便收臣工的银子,尤其是你们皇子。” 八皇子听到这话,吓得连忙说诺诺。 “除次之外,朕让你前来,是要让你前去你九弟的府上,给他看看这个木偶,看他是否知道。朕知道,你和你几个兄弟都相处很好,你办这事,朕放心。” “儿臣明白了。” 八皇子接下木偶和银票,狼狈的离开这里。 皇帝看到八皇子这个样子,叹息一声说:“唉,为何朕的儿子个个都是这般不成器,这江山朕究竟要交给谁呢?” 四周太监听到这话,都装作没有听到。 晚上,九皇子府邸之中,九皇子和八皇子坐在一张桌子上,九皇子看着满桌丰富的菜肴,对着八皇子说:“八哥,我们兄弟之间也不用讲那劳什子的古礼。不是我这个弟弟心直,高皇帝万分了不起,做什么都是对,就是非要我们恢复古制,每个人一个案几,分席而食这点,真是太不好,太不方便了。” 九皇子说着为八皇子夹了一口菜说:“你看这样吃,多热闹,多有兄弟的氛围,八哥,你也不用拘礼,吃,大口吃。若是父皇怪罪下来,我和你一起去三省殿三省几天,哈哈哈。” 八皇子见九皇子盛情难却,也开始动筷起来。 只不过他有着很浓的心事,吃什么都没有味道,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九皇子看到这个情况,连忙说:“八哥,这菜是不是不合你口味,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在我这个弟弟面前,无须客气。” 八皇子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九皇子拍拍手,一个婢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盘子。 九皇子笑着指着那个盘子:“八哥,你看了这个,自然会食欲大开。” 八皇子好奇的打开这个盘子上的盖帕,露出里面的木偶。 看到这个木偶,八皇子对着九皇子说:“九弟,大哥的事情果然是你干的吗?” 九皇子放下筷子,拿起木偶,笑着说:“八哥,你可是读了不少书,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难道认为这小小的木头,经过道士做法,然后贴上一张黄纸,就可以让人发疯吗?” 九皇子说到这个时候,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八皇子听到这话,反而脸一红,有些羞愧了。 “八哥,大哥两岁都被立为太子,但是他如今多大了,他已经三十五了。三十三年太子,还是大哥脾气好,要是换做我,早就疯了。父皇也是,他给大哥太子的地位,却没有给大哥任何权力,大哥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了三十三年,是人都会疯。” 第七章 款款而谈 九皇子说到这里,有些同情的补充说:“大哥真是让我佩服,心志那么坚定,可惜父皇非要逼他疯。八哥呀,算上这次,大哥已经三废三立,这样的打击,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的住呢?” 八皇子听到这话,也只能叹息一声,皇帝对于这些皇子的折磨,八皇子可是深有体会。 “来来,吃东西,不谈这些伤感的事情了,八哥,你现在也应该没有什么心事了,来吃东西,吃东西。” 八皇子见九皇子热情的样子,不由有些感动,也放开心事吃了起来。 翌日一大早,八皇子就被皇帝召入宫中,皇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询问八皇子说:“文汇,你在老九那里是否找到这个木偶。” “启禀圣人,儿臣,儿臣并没有看到什么木偶,想必是有人想要陷害老九。” 八皇子说完这话,外面就有太监进来禀告说:“启禀圣人,九皇子在外求见。” “宣。” 没有一会儿,九皇子穿着一身囚服,身上带着枷锁,有些桀骜不驯的走了进来。 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皱眉说:“文浚,你这是成何体统!” “启禀父皇,儿臣有罪,儿臣私自用压胜之术残害大哥,儿臣有罪。” 皇帝听到这话,看着八皇子,询问说:“文浚,这件事文汇可知情。” “八哥亲眼看到我拿出那两个木偶,八哥,你说是?”跪在地上九皇子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如同一只狐狸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八皇子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求饶:“圣人明鉴,圣人明鉴。” “文汇,你且去三省殿好好反省,朕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朕面前撒谎,你难道不知道吗?”皇帝说到这里,手中的奏折甩到八皇子的头上。 八皇子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李星野这时候走进来,让卫兵将八皇子押下去,在八皇子的耳边小声说:“勿要多言,惹圣人雷霆加身。” 八皇子压下去之后,皇帝怒气不减的看着九皇子说:“文浚,你不会认为你这一次就是去三省殿那么简单。” 九皇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跪在这里,不到十息功夫,李星野走了进来,禀告说:“陛下,地部大司徒卿等大臣百余人跪在大虞门外,请求陛下赦免九皇子,勿要伤了天家容面。”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说:“哦,原来文浚你是有这样的靠山才敢来这里,你是以为有百官在你背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李星野,告诉他们,让他们全部退下,一刻钟之后,凡是跪在大虞门前的,全都押入天牢。” “父皇,没有用你的,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他们也不会退半步。若是父皇不爱惜羽毛的话,儿臣就算到了宗人府一趟又能如何呢?” 九皇子说完,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后得意的看着皇帝。 皇帝挥挥手,让在场的人全部下去,眼睛盯着文浚说:“你很有把握,朕不会将他们关押。” “是的,父皇,父皇你是多么爱名的人,前朝之前,不过称陛下,称皇爷,而父皇,你却要天下称你圣人,这么贤明的父皇,你怎么会因为儿臣这点小事,而坏了你的名声,让你落得一个暴君昏君的名声呢?父皇,天下多少人盯着你了,就等看你的笑话。” 听到九皇子如此不恭的话,皇帝脸上的怒气反而消失了,对着文浚说:“不错,文浚,这件事你倒是猜对了,但是你怎么可以肯定,大司徒卿等人会为你而留下,选择进入天牢之中呢?” “儿臣若是没有这个把握,今天也不敢前来见父皇你了。” “哦,说来听听。” “父皇,你自幼给儿臣一本书读,大哥是尚书,四哥是李翰林集,而我是太史公书。儿臣从六岁开始,日日看,夜夜看,所谓三皇之法,五帝之道,儿臣只看出一个不可信。所谓良臣之智,兵将之谋,儿臣只也只看出一个不可信。唯有货殖列传,儿臣反复读,总算明白,这天下之大,四海之广,无非熙攘二字,众生所求,不过一个利字。” 九皇子说到这里,皇帝让他站起来,继续说下去。 “父皇,我太祖高皇帝起兵的时候,身边谋士大臣不过七人,而定都南都之后,儒生将军,也不过百人。而到了徐城大捷,安定侯投降之后,三军北伐,从者如云,应者似雨。难道真是他们知道我太祖高皇帝得天应民,救百姓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吗?儿臣看来不是,他们只不过想混一个从龙之臣,博一个荣华富贵。” 九皇子说着,指着门外说:“这千百年来,多少人要的不就是这个,儿臣只是给了他们一点银票,他们就将命卖给儿臣。” “大司徒卿一向以清廉着称,不知道文浚你花了多少银子?” “父皇,这天下的利未必是钱银,也可以是名。儿臣只是稍微那么礼贤下士了一下,夸了大司徒卿那么几句,喝了几次茶,谈过几次,不花一文钱,就让他乖乖听我的。父皇,你就算英明一世又如何,你根本不懂如何治下,你对我们兄弟,除了圈就是圈。儿臣就是从你这里明白,多和别人说几句好话,别人会很开心的。” 听到九皇子这话,皇帝沉默了很久,对着九皇子说:“这太史公书,看来你是读偏了。可惜,可惜……” 皇帝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下,九皇子对着皇帝不满地说:“儿臣最不喜欢就是父皇你这点,父皇你知道儿臣错在什么地方,但是总想着让儿臣自己醒悟,儿臣们又不是个个如父皇这般圣明睿哲,怎么会醒悟过来。” “父皇你说儿臣读偏了,但是儿臣却能站在这里款款而谈。父皇,儿臣可以和你说实话,你就算现在把外面的百官杀死又有什么用,我大虞朝两万万人,有多少不贪图名利。父皇,你是杀不完的,也是关完的,我们九个儿子在,他们就会和你作对。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我们,哈哈,那么到时候已经有些疯癫的大哥登上皇位,父皇,你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太祖高皇帝,你的父亲呢?” 九皇子这话算是极为放肆了,皇帝听到这话,脸上还是保持平静,看着九皇子说:“是的,文浚,你继续说下去,朕没有想到,你已经如此有自己的想法了,朕想继续听下去。” “父皇,百官如今惧怕你,自然也会惧怕儿臣。请恕儿臣说一句不敬的话。” “你今天说不敬的话还少了吗?朕也不缺这一句了。” “父皇你春秋已高,人生七十古来稀,玄帝以上,不可考信,玄帝以下,称帝有号一百三十八人,而其中年过一甲不过四人。虽然儿臣喊着万岁,可是哪有万岁的皇帝。父皇百年之后,朝廷总是要换人的,如今他们怕你杀,那么更加怕新皇杀。” 皇帝点点头,询问九皇子:“听你的话,朕一旦山陵崩,这天下就是你文浚你的了。” “是的,父皇,我们父子之间不用说那些不着边际的假话,如今两直隶府将士,半数听命于儿臣。儿臣知道,这大虞朝的江山是高皇帝争夺来的,儿臣不管如何也会争。太史公书中有很多实例告诉儿臣,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皇帝听到九皇子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语言,反而笑着说:“不错,不错,你果然是平妃生的孩子,你回去,把你的太史公书还是在多几遍,或许你真的能够继承朕的位置。文浚,你今天这一番虽然大不敬,但是朕真的很开心。朕好久都没有听到你们说自己的想法了。” “儿臣不敢欺瞒,儿臣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废大哥,大哥无能而已。但是儿臣不同,若是父皇你早把儿臣放入袋子之中,儿臣早就钻出来了。” 皇帝点点头,挥挥手让九皇子离开。 九皇子前脚才离开,平妃就走了进来,行礼之后立马谢罪说:“文浚年幼无知,臣妾又常年在外替圣人征伐,疏于管教。还请圣人多多宽怀,让他进入三省殿好生反省。” “不用了,文浚就算去了三省殿,也没有丝毫用,他若是真的能听朕的话,好好读太史公书,日后大虞朝也可以交给他了。”皇帝说到这里,对着平妃说:“若是文浚再次前来你那里请安,你告诉他上,太史公书中的吴太伯列传一定要仔细研读。” 平妃恭敬地说:“臣妾知道了,不过臣妾一定会告诉文浚的。” “你哥哥的事情,朕真是有些愧疚。”看着平妃,皇帝突然有些感伤地说着。平妃但是神情如常地说:“能救圣人,平国公想必心中也是很高兴的,还请圣人不用介怀。只是臣妾听到八皇子被关进三省殿,是否和文浚的事情有关。” “文汇这次可要好好反省一番,自作聪明,被文浚算计了都不自知,日后如何能辅弼新皇。” 第八章 初见 十月初三,宜嫁娶。 继贤书院前面再次响起了锣鼓声,一群人高兴的欢呼着。 魏存正站在花轿面前,听着媒婆念着诗,眼中都是喜悦。 他倒是十分高兴,而站在一旁观礼的知县却是面露难色,有些不知所措。 虞朝推行古制,五礼都是按照古制来办,这婚礼也是如此。 不能敲锣打鼓,只能寂寞无声。不能正午举办,只能在傍晚时分。 而继贤书院这一套礼节,完全是按照魏朝婚礼制度再弄,什么出门轿门之前要吃饭,出轿门之后要跨火盆,都是和礼制不合的。 但是知县又不能说出来,这婚礼制度已经持续了三百年了,就算虞朝再怎么纠正,还是有些人要这么办,虞朝上下官员管的厌烦了,也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家知道奏折就算上奏上去,也会存中,不会批下来。 在拜过天地之后,新娘被魏思思送入洞房之后,知县这时候也开口了,先是预祝魏存正琴瑟协和,相敬如宾等话,然后再次开口说:“其实本县到了这里,是有一件事是想要请求控鹤先生的。” 魏白云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对着知县微微拱手说:“不知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那个控鹤先生,本县如今也算加冠之年,也有好逑之心。希望控鹤先生能伐柯丝萝,做一个月下老人。”知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魏白云听到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对着知县说:“老爷学问高深,小老儿有些听不懂,还请知县大人明示。” 知县听到这么一问,心中明白自己又有典故给弄错了,不由脸一红。 他深呼吸一下,然后对着魏白云说:“还请控鹤先生能将令千金许配给本县。” 这话倒是十分直白,魏白云听了之后,反而有些不好回答了,略加思索,推辞说:“老爷,这件事还需要问下思思的意思。这大虞律也有条文,男女婚配,需要双方皆有意。” 知县听到这推脱,腹诽魏白云这个人,什么时候把大虞律当一回事了,如今用大虞律来推辞,真是让很好笑。 心中这么说,而知县口上只能说是也是也。 在酒宴完毕之后,魏白云将知县今天的来意告诉了魏思思,魏思思听了之后,摇头说:“这个吴明新真痴心妄想,肚子里面没有半点学问,文不成,武不就,连书院多少书生都不如,还妄想女儿嫁给他,真是可笑。” 魏白云摸着自己的胡子,沉思说:“吴明新这个人是本县的父母官,为父担心他会以权势压迫,到时候思思,你应该怎么办?” “女儿自然是去桐山,桐山那么大,孩儿只要有三尺剑在手,足以。”魏思思说完,炫耀眼中别着的宝剑,魏白云听到这话,无奈的摇头说:“既然你有主张了,父亲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翌日,魏思思因为吴明新提亲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于是第二天就带着桃红前往东海泛舟。 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魏思思看着壮阔的东海,胸中的抑郁之情全都消失了,她坐下来,拿出七弦琴弹奏起来。 听着魏思思的琴声,桃红也放声高歌,主仆两人倒是自得乐趣。 在琴音结束的时候,魏思思突然听到了拍掌的声音,魏思思转眼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富家公子坐在船上,望着这边。 “好好,正式镜前鸾对舞,琴里凤传歌。” 听到这话,魏思思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对着富家公子说:“没有想到一个体面的人没有一个体面的心,看你样子,倒是一表人才,没有想到出口如此无礼,什么鸾对舞,小心本姑娘一拳打的你不能舞。” 富家公子听到这话,倒是饶有趣味的看着魏思思:“姑娘,请见谅,小生一时失言,还请姑娘见谅,若是姑娘不介意,喝下这杯谢罪酒如何?”说完,富家公子拿起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食指一弹,这酒杯就径直的飞了过来。 不过酒杯要到船上的时候,突然径直掉了下去。 魏思思这时候弯腰伸手,快速的将酒杯接住,直接抛了过去说:“这一杯酒,本姑娘敬谢不敏了。” 酒杯落在富家公子的桌子上,魏思思微微拱手,就让船家开船离开这里。 在一旁伺候的一个道士开口说:“王爷,是否要将这个丫头抓来,向王爷你请罪。” 这个富家公子正是离开京城的四皇子,他来到着海宁城,也是闲来无事,来泛舟游玩。 四皇子看着桌子上的酒杯笑着说;“不用了,本藩此次乃是微服而来,不要惊动太多人。” 四皇子说完,让船家也靠岸,和道士一起回到了桐山的长青观之中。 进入观中,有个道童连忙说:“观主,粮商范安民来了。” 观主听到这话,看了看四皇子,四皇子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一会儿,观主带着范安民进入到四皇子的房间。 “属下范安民向王爷请安。” 四皇子让他起身,然后询问范安民来这里所谓何事。 范安民拿出一个鸟笼,对着四皇子说:“这是四圣司专用的青鸟,只要王爷将书信绑在鸟脚上,放出鸟儿。这青鸟自然回飞到四圣司的手中。” 四皇子看了看里面的几个鸟儿,逗弄了一下,然后询问说:“还有什么呢?” 范安民拿出一个盒子,四皇子打开之后,先是看到一块木头,木头不算打,不过八寸到一尺左右,削的十分平缓,在一木块中间有一个沟槽,然后横着也有一个深沟。 四皇子拿起木块,看到下面还有机括和几根弩箭,顿时明白过来。 范安民示范了一下,四皇子也很快就把这个小巧的弓弩组装好了。 四皇子试着放在衣袖之中,发现大小十分合适。 “有劳你送来这两件礼物。” “不敢,总司大人已经嘱咐过小人们,尽全力协助殿下你。” 四皇子没有说什么,总算明白自己的母亲用意,自己虽然明面没有任何人可用,但是暗地能用的可不少。 当天晚上,在吃了晚膳之后,四皇子换上了夜行衣,前往继贤书院。 到了书院前面,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呼喝声,四皇子笑着小声说:“真是好笑吗,书院苦读之声竟然是呼喝,看来这些学生学问也不怎样。” 四皇子看着墙壁,施展轻身提纵之术,几次蹬墙壁,就上了墙壁。 这站在墙壁往里面一看,四皇子倒是冷吸一口气。在前厅的空地之中,书院的学生正在那里练习军阵搏杀。 这些书生挥舞武器之间,如同真正的士兵一样,除了操练兵器之外,还有射箭负重等,若不是四皇子在进来之前看到大门上写着继贤书院四个大字,还一位自己来到一处军营了。 “父皇说的不错,不过那些暴客到不足为惧,反而这书院,一定要告知母后,让四圣司的人彻查,这东海四府的书院都要查。这白读书,夜练兵,真是好计谋,好计谋。”四皇子心中想到这里,眼中冒出杀意。 在这个时候,四皇子再次听到后院之中传来淙淙琴音,四皇子不由好奇的到了后院。 后院湖中小榭之中,魏思思正坐在那里,弹奏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四皇子看着魏思思,心中一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魏思思。 他看着魏思思,突然拿出弩,对着魏思思那个方向射了过去。 只听到弓弦轻响,魏思思快速一个铁板桥,避开来了。 四皇子这时候也准备离开,而这时候魏思思的长剑已经刺了过来。 四皇子左闪右躲,倒也是有些狼狈,突然四皇子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听到口哨,魏思思明显一愣,收剑回访,担心外面有人接应。 这时候出乎四皇子的预料,竟然真的有四个人从花园之中冒了出来。 四皇子看到这个情况,二话不说就趁乱离开。 而魏思思一时间追不上,只好将后来出现的四位夜行人给逮住,丢在地上。 这时候书院的学生也赶过来了,魏白云的大弟子,沈豫揭开了四位夜行人面纱,发现竟然都是县衙里面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县尉。 “你们来这里干嘛,为什么要谋害本姑娘。” 县尉听到这话,无奈地说:“思思姑娘,小的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害你呀,我们这一次前来是为了寻找御匾的。” 魏思思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桃红这时候走过来,手中拿着弩箭,弩箭上挂着一条小蛇。 桃红笑着说:“小姐,他不是想害你,而是想救你呀。” 魏思思见到这个情况,看着县尉说:“你们下次不要再来了,这继贤书院里面没有你们要的御匾。” 魏思思也不多留,离开这里,而这些书生在送这四人离开的时候,不由暗中施展了几番拳脚,教训了一下这些所谓的朝廷走狗。 将他们赶出之后,沈豫开口说:“以后县尉大人还是从前门进来,从后门进来真是有辱斯文。” 第九章 靴刀裹红帕 回到道观的四皇子,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笑。 在不知不觉之中,四皇子就睡着了。 早晨太阳透过窗子,照在四皇子的眼皮上,四皇子皱皱眉头,无奈的行了过来。 洗漱之后,一个知客拿着一封信说:“施主,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四皇子拆开一看,原来是范安民邀请自己去城里最有名的游仙楼吃早餐,四皇子将信用火折给烧去,穿戴完毕,就前去游仙楼。 到了游仙楼,四皇子看到了里面已经坐着客人了,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有他昨天见到那个女子。 除了这个女子,在楼梯旁边那里,也有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和一个青衣女子坐在一起,这个女子不施粉黛,但远黛眉山,双眸秋泓,说不出的动人美丽。 四皇子感叹一番,果然沧海府多美人,小小的一个游仙楼,就可以见到两个绝世佳人。 他到了门口,一个仆人连忙迎上来说:“相公,你来了,二楼请。” 四皇子点点头,走到二楼。 那个面白无须的青年对着青衣女子说:“这个仆人是范安民的心腹,看来这位相公是京官。” 青衣女子点点头说:“现在不是管这种事情的时候,等我们找到曹七,让他把金椒子给我们弄好,再来管这个京官的事情。” 青年点点头,这时候,游仙楼外边突然来了一个邋遢大汉,走了进来,大声说:“快给大爷弄点吃的来,大爷可是饿坏了。” 掌柜听到这话,对小二使了一个眼色,让小二上前去打发。 “客官,我们这里都是先付账,后上菜的,还请爷你谅解。” “废话什么,难道姓曹的会赖你的帐,大爷告诉你,等大爷回到山里,家里的药材卖了,这十个游仙楼都不够大爷吃。” 听到大汉的话,青年看了看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准备说什么的,魏思思先开口说:“掌柜上菜,这些都记在我的账上。” 青年看了看魏思思,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候门外突然来了八个仆人,最前面的七个拿着食盒,最后一个提着两坛酒。 在最后一个仆人上楼的时候,青年突然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击中仆人环跳穴,顿时那个仆人站立不稳,手中的酒坛甩了出来。 青年施展轻功,如同一只白鹤一样,快速将一坛酒接住,然后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按着,衣袖巧妙遮挡起来。 那个仆人站好之后,看着地下碎了一个酒坛,奇怪地说:“怎么会,怎么只有一坛酒呢?” 在他喃喃的时候,上面一个管家询问:“下面怎么了?” “小的不慎,将酒打倒了。” “倒了就倒了,速速再去取来。” 那仆人如蒙大赦,里面离开这里。 在仆人离开之后,青年提着酒走到了那个大汉的身边,对着大汉说:“阁下要不要喝点好酒?”青年说着,将酒给打开,顿时一股清香从酒坛里面散发出来。 那汉子听到这话,点点头,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将酒坛里面酒到了一碗。 这时候魏思思走了过来,对着青年小声说:“你应该就是六师哥吕子魏。” 青年点点头,好奇的看着魏思思,也压低声音说:“姑娘莫非就是八师妹魏思思,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六师兄的白鹤功,师妹早就听师尊说过,刚才那一手,若不是六师兄,又有谁能施展出来呢?那边那位莫非是七师姐虞慧儿?” 吕子魏点点头,看了看大汉,对着魏思思说:“暂且不谈这些,我们这次前来,乃是为了此人。” 吕子魏这话音才落下,一群衙役冲了进来,看着大汉说:“曹七,识趣的就和我们回到大牢里面,免得受无谓之苦。” 曹七听到这话,大怒说:“你们这些狗腿子,杀了我妻子,还准备杀我吗?” 曹七说着,直接端起板凳攻击起来,这时候吕子魏准备出手的时候,魏思思摇摇头,指了一指楼上。 吕子魏虽然不知道魏思思是什么意思,但也停了下来。 曹七虽然凶猛,但是衙役人多,没有几下子,曹七就被他们按住,准备套上枷锁。 “下面吵闹什么?” 范安民十分不悦的站在楼梯转角的时候,呵斥下面。 捕头连忙上前说:“范相公,小的们正在捉拿贼人,多有打扰,还请范相公多多见谅。” 这时候四皇子走了下来,看着曹七说:“本……小生在上面听到你说什么妻子被杀,这是怎么回事?” 曹七也是认识范安民,连忙说:“是这样的,小人的妻子十日前到城中赶集,结果一去不回,小的听人说,小的妻子是被县衙里面的人给抓去的,小的今天前去告案,这县老爷不但不审理,还说小的污蔑官绅,将小人哄了出来。如今又不知道什么疯病发了,要抓小的回去。” 四皇子听到这话,对着曹七说:“县官抓你回去,自然有他的理由,小生也管不着。不过小生,可以保证,这朗朗乾坤,圣人治下,县官绝不会冤枉你。你若是信不过小生,这位范相公你总信的过。” “所谓官字两个口,这里说不会冤枉,到了衙门里面,谁有知道说什么呢?”魏思思这时候讥讽说,四皇子听到这话,笑着说:“官字的确有两个口,不过一张是劝谏圣人为黎民请命,一张是处置奸邪为生民立业。” 魏思思听到这话,笑着说:“可惜呀,就担心这上面一张不敢为民请命,只知阿谀封上。这下面一张不知处置奸邪反而颠倒黑白。” 四皇子听到这话,神情有些不悦,对着范安民说:“有劳范相公派一个人前去衙门,好生看着,莫要出了什么岔子,让这城中百姓取笑。姑娘,伶牙俐齿,小生佩服,只不过,真的假不了,黑的白不了,不会因为三寸之舌而又任何改变。”四皇子说着,微微行礼,走了上去。 范安民立马嘱咐管家,在管家耳边吩咐了一番,管家点点头,和这一群衙役一起离开这里。 虞慧儿见到这个情况,对着吕子魏说:“六师兄,你去找大师兄,我们准备救人,而我在这里,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京官的来历。” 吕子魏让虞慧儿小心一点,然后离开这里。 虞慧儿对着魏思思微微行礼,然后走出客栈,在客栈旁边的巷子,趁着无人注意,施展轻功,登上了二楼,然后倒挂在楼顶屋檐上,偷偷窥视二楼的情况。 四皇子坐在那里,范安民小心的站在一旁,小心敬酒,劝四皇子消气,消气。 四皇子闷闷不乐的喝着酒,这离开京城,他才知道外面和他所知道不一样,百姓虽然安居乐业,但是他总是能零星听到一些人对大虞朝的抱怨,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个大虞朝到底是否真的国泰民安。 他抬起头,突然看见外面的墙上的影子,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酒杯当做暗器打出。 虞慧儿在四皇子投杯的瞬间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到了房顶,快速离开这里。 四皇子走到窗子旁边,看着外面,见到刚才的衙役竟然被人两个人攻击,他拍拍手,叫来范安民说:“去,让他们将曹七救走,然后排着他们。不用让了,他们已经救走了,快点跟上,不要跟丢了。” 范安民也顾不得说什么,立马安排人跟上。 “靴刀裹红帕,行劫无晨昏。这首诗写的真是妙呀,范安民,小生没有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有人将犯人劫走。”四皇子说到这里,手中的酒杯顿时被他捏碎,然后丢在地上说:“看来,这一次之行,小生也不算白来。” “相公消气,相公消气,这县城往日都是无事的,这件事只是凑巧,凑巧。”范安民汗水如同雨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起来,你这样让别人看到,会让小生很难做的。”四皇子扶着范安民起来之后,也没有在饮食,只是摇着头离开说:“县官不敢问,真是好呀好呀。” 四皇子走出客栈的时候,魏思思也看到四皇子,带着桃红快步离开。 魏思思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县丞待在大厅里面,县丞见到魏思思,连忙说:“思思姑娘,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县丞找小女子所谓何事?”魏思思对着县丞微微行礼,询问说。 “是这样的,陈总兵在长青观设宴,邀请控鹤先生伉俪还有思思姑娘。” 听到这话,魏思思好奇说:“哪个陈总兵,是安定侯的公子那个陈总兵吗?” “是的,我家老爷就是陈总兵的内侄儿。这不是摇光军调到了沧海府,陈总兵于是也来了,我家老爷也说了思思姑娘的事情,于是陈总兵就想要见见你们。” 魏思思听到这话,看了看魏白云,魏白云咳嗽一声说:“既然是总兵大人相召,我们实在难以推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若是不嫌弃,明天初六午初时分,不知道控鹤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