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爷别胡闹》 第一章 大红马车 大漠风沙滚滚·······。 夕阳余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满地沙子宛如被镀上了金光,闪闪发亮。 一阵狂风袭来,裹挟着金子般的沙粒漫天飞舞,旋转着、咆哮着由远及近,由近到远·····,直至慢慢歇了力气。 沙漠之海又恢复了那连绵不绝顺畅的凹凸曲线。凹是凹得那么神秘,凸又凸得那么闪亮······。 远处,一队人马缓步从蓝黄相间处走来。有黑有红,瞬间为一望无际的馨黄描上了色彩,如同描了眉点了唇的姑娘,亮眼了起来。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终于看清原来是一队送亲队伍。 只见队伍前后着清一色侍卫服侍卫正整齐划一端坐马上,将一辆大红马车包裹其中。 他们步伐矫健,身姿飒爽。 大红马车呈婚轿打扮,薄纱红绸从里至外从上到下,层层叠叠铺就。与马车周身雕刻精致的花卉图文相辉交映,显得隆重又喜气。 一阵微风拂过,红纱摇曳之时不经意间掀起红帘·······。 马车内的景致并一览无余了。 车内十分宽敞,除身穿华服的女子外,还有几名丫鬟或跪或坐地伺候着。 里面的摆设更是精致,随处皆是贵重的器皿。黄花梨案几、纯金的果盘、玉石的茶盏、玛瑙的杯碟·······。 这无疑就是一送亲队伍,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感觉奇怪,好似少了什么,又好像多了什么······。 少的是,光从这队人马的着装和马车内的装饰来看,出嫁的人应该是个非富即贵的身份。可随行的嫁妆却不多,甚至比不上普通人家嫁女儿的情形。 多的呢!是送亲的侍卫人数众多,青一色男子。一个个眼神犀利,面容冷淡,一看就不似一般的侍卫。倒有点像军营里训练有素的将士。 而更突兀的则是马车旁三人,虽身穿与侍卫服相似的黑色直襟长袍,却姿态散漫步伐随意······。 其中一人身形娇小纤瘦,样子可爱讨喜,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一人身材高挑,身姿挺拔,细长的眸子,眼神锐利。 此时两人正紧紧盯着不远处正哈欠连天,慵懒无比的少年。 少年,肌肤赛雪,面若桃花。长长的秀发一簇在头顶用玉冠扎成发髻,一簇倾泻而下随风飘摇。 他脚踩黑色长靴,身穿同色锦袍,一条绣着金边的腰带系于腰上,看起来异常俊秀。 这队人马一路往北,至今整整半月有余。 在夕阳彻底落入西山之前,队伍来到一处绿洲安营扎寨。 --- 晚膳过后 大帐篷内,铺着雪白毯子的榻上,正躺着一位身着白色中衣的少女。 长长的秀发铺在枕上,配上赛雪的肌肤和娇艳欲滴的红唇,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此时她正架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神情极为随意。 这样的画面几个月来见多了,兰馨都懒得说了。 她摇了摇头,拿过她的小手把脉,过程中一直皱着眉头。 “如何?”此时,正站在床边收拾行李的怜儿,见状不由担心地问。 “唉!”兰馨一声轻叹,“若再这般颠簸下去,怕是····。” “怕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少女立马截了她的话,就怕她唠叨起来没完。 兰馨无奈,乖乖闭上嘴巴转身出了帐篷。 “公主殿下,明儿您就和怜儿一块儿坐马车!”怜儿劝道。 这一路上,她不知说了多少回,可她就是不听。 “叫我阿篱,阿篱,阿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少女一脸无奈。 半个多月了,怜儿总是改不了口,让她伤透了脑筋。 “可是公·····。”在少女的瞪视下,怜儿立刻将“主”字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见她缩着脖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少女有些不忍。柔声安慰道:“从今往后你就是韶阳公主,而我只是你的竹马阿篱,别忘了。” “可是······。”怜儿欲言又止。 她是她的贴身侍女,她能说自己不想听她的嘛!显然不能。 记得临出发的头几天,她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吓了大家一跳。 她们都以为她疯了,毕竟从死里复活后,她确实每天都疯疯癫癫的。 于是几人一商量想找她谈谈,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莫名其妙被罚面壁思过。还让她们默念“要听公主的话”三百遍。 最后什么都没谈成,就不了了之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出发的那一天,大家才反应过来。 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想再找她谈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南楚越来越近,她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慌。 这可是欺君大罪,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令她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里。 她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公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她无法去见死去的娘亲。 娘亲,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也是陪嫁丫鬟,更是公主的乳母,一直将她视为己出。 三个月前公主病重将死,娘亲自责之下突然离世,并未等来她突然醒转的那一刻。 至今娘亲过世已经三月有余,可她临终的遗言却犹如在耳。 “要听公主的话,要保护公主。”想起这些,她就寝食难安,食不知味。 “为何是奴婢?”这样的话,怜儿不止问了一次。可公主总是给她一副“你说呢”的眼神,让她想不明白。 其实除了她,公主身边的人不少。先不说春夏秋冬这四个伺候的丫鬟,还有阿菁和兰馨,可她却偏偏选了她。 “你最适合。”少女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随便敷衍了事,而是正经道,“因为没人比你更了解公主。” 她说的是公主而不是我,这一点并没有引起怜儿以及其他人的怀疑。 因为从三个月前公主死而复活以后就常常胡言乱语,所以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若是从这点来说,怜儿心里是承认的。 毕竟她和公主年龄相仿又一起长大,对她的一言一行自然是了如指掌。 当然那是三个月前的公主,至于现在的她。她只能说她变了,除了容貌没有变以外,其他的似乎都不一样了。 譬如以前的她,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起,面纱更是从不离面。 再看看现在的她,别说卧床了,简直就是精力充沛,根本看不出身体有什么毛病。 “好了,好了。不要想东想西了,只管乖乖做你的公主就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把心放在肚子里!”公主的话突然响起,吓了怜儿一跳,将她从冥想中拉回。 这时,兰馨正好拿药进来,她忙跑去拿糖果。有些想不明白,都喝了十几年的药了,怎么突然就怕苦了呢! 尤其前一段时间,一到喝药时间她就乱跑一通,搞得公主府里你追我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后来还是她们费了不少口舌,连哄带骗加糖果才好不容易哄她把药喝了。 “好了,明儿还要赶路,都早点歇息!”。兰馨见公主一脸倦容,立马制止怜儿的欲言又止。 据她这几个月的观察,这时候说再多都是枉然。 公主如今的脾气固执的很,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躺在榻上,篱落了无睡意。 三个月前发生的事,至今都让她难以置信。 她姓施,名篱落,一名二十一世纪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学生。 本想趁留学前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想到乘坐的游船竟然遇到了风暴。 就这样阴差阳错到了这不知名的朝代。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成了北凉的韶阳公主。 北凉——一个小国,地处南方,与多国相壤。不仅商贸繁荣,资源也极其丰富。 北凉国的韶阳公主,由先皇后所生,原名顾笙曈。 她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北凉大皇子——顾炎城。字寒冰,号焱王。 他比她大七岁,今年22岁。 弱冠那年,他被封为战神远赴边关,兄妹俩已有两年未曾相见。 而这次公主之所以要去南楚,是因为顾炎城担心北凉战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所以打算送她去避难。 第二章 穿越古代 而整个北凉皇室则另有打算,明面上同意顾炎城的提议,实则是想把她许给南楚太子,好请求支援。 南楚是大国,不仅国土辽阔兵马强壮,更难能可贵的是国王秦言莫爱好和平。 虽说膝下只有一位皇子,也是太子。 但这人却十分厉害,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骁勇善战足智多谋。 可以说是南楚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更是百姓人人敬仰夸赞的奇才。 据说当年未满十八岁的他,曾率领大军一举歼灭多国进犯之强敌,进而一仗成名。 那运筹帷幄,杀戮果决的手段,吓得当时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 直到现在都没人敢再打南楚的注意,都因惧怕他的威名而有所忌惮。 同时他还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仅身姿卓绝,容貌更是清俊。 有人甚至称其为“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可见貌若潘安。 当然这只是传说,原因是南楚皇室极为保护这唯一的独苗,至今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公主若有幸与之联姻,也是一桩好事。 可问题是,她竟然死了。 而自己却莫名其妙成了她,不仅占用了她的身体还夺走了她的记忆。 --- “父皇——·····曈儿不愿去南楚····呜呜····。” 御书房里,戴着面纱咳嗽不止的瘦弱少女正跪在案前哭泣。 “韶阳公主,您快起来!” 老太监弓着身子悄声劝说。整整一上午,他很担心她的身体。 “父皇——咳咳······,曈儿还想在宫里多待几年······。” 少女泪眼汪汪地望着案几后的男人,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从眼眸中滚落。 北凉皇帝——顾仲伯,正面无表情批阅着奏章,冷漠的神情丝毫没有松动。 贵妃——薛小婉,正一边伺候男人一边睇眯着少女,嘴角的浅笑一派温柔。 “父皇····。” 少女用那看似用力实则如同蚊呐般的声音锲而不舍道。 她企图打动那个赐她生命,却又吝啬给她父爱的男人。 只是她的“父皇”二字刚出口,就被薛小婉生生打断。 “韶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莫说百姓家的女儿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生在帝王家的公主?” 说着,她来到少女面前将她扶起。 “近日来,你父皇日夜操劳国事甚是辛苦,你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先回去!” 她说话的语气虽带着严厉却不乏温柔,尤其声音好听让人不觉反感。 可她握着她手臂的力道却极重,眼里赤裸裸的厌恶更是清晰可见。 “小婉,送她回去。” 男人声音冷淡,望向少女的眼神只有厌恶。 “可是父·····。” 少女还想继续游说,无奈抵不过薛小婉的连拖带拽,被拉出了御书房。 --- 公主府 韶阳公主——顾笙曈,正躺靠在软榻上默默垂泪。 “好了,别哭了。”薛小婉很不耐烦,恨不得转身就走。 心想:“这等好事,若不是插不上手,否则又岂会让她如此好命。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骨,谁娶她谁倒霉。” 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鄙夷道:“哭哭哭,真是晦气。” “贵妃娘娘,曈儿的事,皇兄知道吗?” 韶阳知道,以她一人之力定然无法扭转联姻大事,只盼皇兄能快快回来。 “想把你送给南楚太子的可是顾炎城,怎么·····你还想让他解了这门亲事不成。”那敢情好,到时她一定助她一臂之力。 说真的,说她有多恨她!那倒也谈不上。 一个不被皇上待见的公主,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 然而真正的威胁来自她的兄长——顾炎城。 他是先皇后所生,背后有一帮老臣拥护。 皇上更是爱屋及乌,极为器重他,似乎有意将太子之位传他。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的皇儿就没机会登上储君之位。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处心积虑想扳倒他。 而这个韶阳公主无疑是他的唯一软肋。 “是皇兄的意思?他为何这样做?” 韶阳脑子“嗡”的一下全乱了。 皇兄不可能把还未及笄的她就这样轻易送出去,除非······。 “贵妃娘娘,皇兄可是出事了?”她越想心越慌,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薛小婉的衣角。 其实韶阳公主身体一直不好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长年担忧兄长安危,时常夜不能寐的缘故。 “边关战事吃紧你不知道?” 薛小婉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退一脸嫌弃。 若不是皇上交代,她又岂会耐着性子在这里和一个病秧子啰嗦。 “战事吃紧!····为何曈儿不知?”韶阳喃喃自语满眼慌乱:”兄长如今可还安好?” “安好与否······也许战死了也未可知。”薛小婉说着转身往外走。 走之前不忘凉凉地加了一句,“我说韶阳啊!你可得保护好身子,千万别还未搬来救兵,焱王就一命呜呼了。·····呵呵呵!” 一命呜呼四个子虽然说得很轻,可配上她那夸张的笑声简直如同来自地狱魔鬼的声音。 “噗。” 薛小婉前脚刚走,韶阳立刻咳出一大口血来,染红了整片面纱。 她知道兄长有多爱护她,定然不会将未及笄的她送于他人。 记得八岁那年一次入宫差点被人害死之后,他就再也不让她去了。哪怕与父皇决裂,也在所不惜。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虽然常出外游学不常与她相伴,后来又做了将军征战沙场,可他却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 无论边关战事吃紧,或者什么伤病,书信里他都只字未提,只为让她安心。可如今皇兄却着急把她送出去,为何? 她猜,必定是眼下局势于他不利。 他想将她送往南楚实则是想让她远离战乱保她平安。 韶阳越想心越痛,最后痛得晕厥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 篱落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公主断气之时。 醒来后,当公主的记忆蜂拥而至时,她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她竟然穿越了。 而且成了一位公主,还是被人给活活气死的公主。 公主和她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病入膏肓后整个人瘦的跟非洲难民似的,有些难以辨认。 这个巧合让她有些始料未及,虽说穿越这个东西她在小说中看过,但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说真的,说她当时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很快安慰自己说她和公主是不同的。 公主今年年芳十五,离及笄还差几个月,所以算未成年人。 而自己则已经成年,虽说刚过十八岁生日就死了,但好歹算一个大人。 但是这个安慰,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个刻突然破灭了。 因为她看见了一幅画像,一幅悬挂在房间墙壁上的公主皇兄的画像。 画里的人竟然长得和自己哥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就算是那种痞气十足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有种毛骨悚然背脊发凉的感觉。 记得当时她吓坏了,总感觉命运正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令她恐惧到了极点。 于是破口大骂了整整三天三夜,把天上地下的统统骂了个遍。 因为她希望能重新去死一死,看能不能死回去,好离开这离谱的地方。 只是骂完以后一切没有丝毫改变,就作罢了。 不过当时真是苦了一众丫鬟们,她们刚开始以为公主死了,后来又见她活了,再后来又见她疯了,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了好几天。 为公主府营造了不少恐怖气氛,搞得后来大街小巷都在传公主府闹鬼的事,听说当时还吓死了好几个胆小的丫鬟。 说真的,当时要不是身体没力气,否则她一定疯出公主府去。那吓死的肯定就不止那几个了! 好在后来她发泄够了,也想通了。 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索性就随遇而安了!管他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该吃吃该喝喝,不管了。 就这样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她又变成了实打实的美少女——施篱落。 紧接着,她也收到了公主皇兄——顾炎城的来信。 信里他说他很好,只要她好好保重身体,他就能安心打仗。 还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也说通了父皇。说会派人先送她去南楚避难。 至于嫁娶之事,他说南楚太子是个不可多得好男子,如果他愿意,那自然是好事一桩。怕只怕人家不会答应。 最后他说,他和南楚太子从年少时并相识,是患难之交。而且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十分投缘。 所以他让她只管放心去就好,莫要想东想西。若是两国真能结亲,也要等她及笄之后再做定夺。 还说不管怎样,他都会暂代他好好保护她,直至他来接她为止。 第三章 奇怪男子 看完信,篱落感觉这个顾炎城真是个好哥哥。 对公主好的简直没话说,字里行间满是关怀,即贴心又明理。 而且他本人也十分优秀,是一个难得的军事奇才。 在少年之时就已征战沙场多年,是北凉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弱冠之年又被封为战神远赴边关,沙场上更是从无败绩。与南楚太子并列为世间两大旷世奇才。 但两人虽是同年却不同命,一个生在南楚大国,一个生在北凉小国。 一个,从小到大受尽皇室呵护,更受到整个朝廷的爱戴与拥护。 另一个,从小既当爹又当妈。保护自己妹妹的同时,还要在朝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艰难生存。 想想真的很不容易,所以篱落打算听他的话先去南楚再说。 毕竟离开北凉以后就天高皇帝远了,到时再做什么也容易的多。 说真的,自从穿越过来,她没一刻不想着逃出去的。只是想了n个主意,没一个满意的。 毕竟公主府外高手云集,全是顾炎城派来保护她的。若是想走真的很难,可谓是插翅难飞。 所以想来想去,她反而感觉这次去南楚倒是天赐良机。 至于为什么要逃? 一是,公主命运悲惨,一生都在病痛折磨中度过,她不想成为她。 二是,古装宫廷剧看多了,她知道嫁给未来储君的女子有多难,跟一大帮女人一起争抢一个男人有多恐怖。 所以她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在出发之前诱哄怜儿代替自己。 当然这事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只差没把嘴皮子磨破,才大功告成。 当然也使了点小手段,比如软磨、硬泡、哭闹、耍赖、威胁,最后还用上了“洗脑术”。 所谓“洗脑术”,就是让她们一直高喊“要听公主的话”这句口号,以此来稳定“军心”。 当然这个办法最终助了她一臂之力,一举奠定了计划得以成功的“头把交椅”。 那么既然有人代替她了,那她自然要给自己重新起一个名字。 于是她沿用了自己现代名字“施篱落”中的“篱”字,做为她的“字”。 “顾篱”二字,她觉得甚好。 毕竟公主快及笄了,本应该由家人赐“字”,现在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赐“字”罢了。 --- 队伍在湖边休整了一晚,天一亮就准备出发前往南楚边关----边城。 通往边城的道路崎岖难行,时而沙丘时而密林。 当经过一片林子时,侍卫们突然警觉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四周过于安静,连一点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唯有那风吹过树梢的声响。 大家不约而同向马车围拢过去,只有阿菁和兰馨没有动。 虽说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装扮成送亲队伍护送公主去南楚的事,最怕走漏风声引来仇敌。 如今北凉正处多事之秋,除南凉蠢蠢欲动之外,其他周边国家也正虎视眈眈。 若是知道北凉要与南楚结亲,怕是会极尽所能来破坏。所以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哨响,林子里突然跑出很多黑衣人来。一个个脸蒙黑巾,手握长刀,杀气腾腾。 阿菁快速飞身而起,搂住篱落的腰将她送到了一棵大树上,然后转身加入厮杀的队伍。 阿菁——功夫极高,是暗卫训练营里唯一的女侍卫。 她之所以成为公主的贴身保镖,是因为顾炎城的嘱托。 兰馨——虽然功夫不及阿菁,不过医术却十分了得。 她是北凉药神——宋奎的遗孤,只是知晓的人不多。 听说当年北历国杀害药神一家时,顾炎城凑巧救了她。 树下打斗的异常激烈,可树上的篱落却十分悠闲。 她躺靠在树干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摘下树上的果子大口大口吃着。 一边吃一边还不忘透过叶片的缝隙关注树下的战况。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添乱的。 因为除了她以外,下面所有人都有功夫。 先不说阿菁和兰馨,就说怜儿和那几个丫鬟,虽说不是特别武艺高强,却也不容小觑。 毕竟她们可都是焱王殿下派来保护公主的人。要不然你想公主体弱多病又不善言辞,想用她对付顾炎城的人又笔笔皆是。身边不搞几个厉害的人保护,那他妹妹早死了好几百回,根本轮不上她灵魂附体了。 当然啦!她施篱落也不是毫无缚鸡之力之人,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打打流氓什么的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毕竟也是学过跆拳道和自由搏击的,有那么点身手。 只是在这个人人都耍刀弄枪的时代,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就不够看的了。 两队人马正打得难舍难分之际。 突然,远处响起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边城方向出现了两队骑兵。 一队是穿着戎装的将士,一队是身着棕红色侍卫服的侍卫。 他们分别在两位首领的带领下,快马加鞭而来。 可唯一让篱落感觉突兀的是,其中有一个人特别奇怪。 不,是两个人。 他们既没穿戎装也不着侍卫服,却策马在两位首领前面。 一个身着藏青色直襟长袍,另一个随扈打扮。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她发现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脸上居然戴着面具。 这个面具很奇特,是一个花式镂空银色半截式面具,虽不能将人的脸全部遮住,却也遮住了一些,让人无法看清面容。 按道理说这样的面具肯定会丑化一个人,却没想到竟然使这个浑身散发着霸冷气势的男人身上增添了一丝神秘,让人忍不住产生想窥探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他的衣服质地极佳,同色系祥云纹的腰带上,一块墨玉价值不菲,显然是非富即贵之人。 而他身下所骑之骏马,更是难得的汗血宝马,浑身褐黑色鬃毛在阳光下显得油光发亮。 这两队人马一加入战局,黑衣刺客便无处遁形,很快被消灭干净。 “公主殿下,在下南楚边城守将戴猛,特来迎接公主。” “在下锦衣卫统领孟了,特来迎接公主。” 两位南楚将领分别向马车里的公主行礼。 话音刚落,马车帘子被轻轻掀开,丫鬟们扶着怜儿缓缓走下车来。 “谢戴将军、孟统领出手相救。”怜儿微微俯了俯身子,动作自然,姿态雍容,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架势。 话刚说完,怜儿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打量她,于是转过身来,发现原来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此人虽看不清容貌,然而过分冰冷的眼神却十分犀利。 尤其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黝暗深不见底,好像能洞察一切一般,令她不敢迎视且心生恐惧。 “戴将军,孟统领,既然公主送到,那接下来的路程就有劳二位了。”说完,副将拱了拱手走了。 副将的声音突然响起,使怜儿紧张害怕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稍松了一口气。 而树上的篱落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顾炎城派来护送公主的,此时匆匆离去定是回军营复命去了。 一路上,这些将士只知她是女儿身,却不知道她是公主。 毕竟见过公主真面目的人,这世上寥寥无几。 哪怕宫里的人也只见过小时候的她。长大后的模样除了顾炎城,就是身边的几个丫鬟知道。 而这些护送的人,则一直以为她是某个皇亲国戚之女,是同公主一起去南楚省亲的,所以路上对她们同样照顾有加。 至于同意她和“公主”同吃同睡,则是为了便于管理和保护。 如今他们走了,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人。 这一点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可以无法无天肆意妄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这样想着,篱落的心情变得极好,有种想大笑三声的冲动。 她继续优哉游哉地扒着树叶观看下面情形,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画风有些不对。 因为那个带面具的男人,举止十分特别······。 怎么说呢?感觉很不和时宜,甚至可以说古怪。 第四章 难言之隐 他既不和人招呼,也不同几位统领站在一起。 只是手背身后直挺挺地站在远处,一副睇眯万物又事不关己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来?来干嘛?和这两位南楚统领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让篱落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尤其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尤其一双眼睛,眼神可怕如同冰刀,看人时刀刀冰寒刺骨。 篱落全身抖了一个激灵,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公·····子····阿篱公子,你在吗?”见护送的队伍走远,怜儿突然想起公主来。刚想喊“公主”来着,立马改了口。 正冥思苦想要怎样实施这个计划之时,篱落突然被阿菁上树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阿菁想抱她下去,立马遭到了她的制止。 “阿菁,我的面纱呢?” “面纱?·····为何要面纱?”阿菁不解。 “没看见有很多外人?”她眼角往树下斜了斜,提醒她。 “看见了,那又如何?” 阿菁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现在一身男装的要面纱何用。 “你没看见人家那啥吗?”篱落无语,一副“你没看见人家正戴着面具吗”的神情。 阿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想了想道,”人家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篱落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男人没这么简单。 反正不管是难言之隐还是别的什么,此时她都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用真面目示人。 虽说她不是出生在这时代,可古装剧看多了,如今又亲眼所见这样的刺杀画面,导致她全身的被害妄想症细胞都被激活了。 “要说难言之隐,我觉得我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也是个大问题。” 说着,她随手摘了几片叶子挤了挤往脸上一涂。 原本好看的不得了的脸立马变成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绿脸。 阿菁心想,这脸若是大问题的话,那这一路上骑马在侍卫们面前毫无顾忌晃荡来晃荡去的人是谁?今天倒说这种话了,骗谁呢?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感觉公主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记得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除了看书就是休息,说话也是极少的,更别说会说出这种不害臊的话了。 只是自从死里复活以后,她就变了。 时常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说,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像中邪了一样。 不过这三个多月来,她也慢慢习惯了她的变化,对她说话的方式和做事的风格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对于此时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在那绿油油的脸上眨呀眨的,分明写着“我很无聊,想搞事情”几个字,她也能坦然面对。 篱落无视阿菁不赞同的眼神,在她抱她落地之时,顺便在地上摸了一把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阿菁兰馨对看一眼,纷纷转开脸去。 对于公主的古怪举止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下树,篱落便快步来到怜儿跟前:“公主,这里风大,莫要着凉了才是。” 她故意压低声音,快速将她扶到马车的另一边,躲开面具男子窥探的视线。 从那名名叫“阿篱”的少年下树的那一刻起,秦夜冕就一直紧盯着他。 他发现这少年很奇怪。 虽说身体单薄脸上泛着绿光好似病入膏肓之人,可声音却清澈甘甜透着一股朝气,一双大眼睛更是闪着灵气看不出一丝病容。 尤其她身边的两个人,一看便知功夫不错。 而更令他疑惑的是,公主似乎挺在意这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一路同行?难道他也是北凉皇室的人·····?他不免这样猜想。 在秦夜冕打量少年的同时,少年也正望着他。 只见他挑衅地抬着头,恣意妄为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射,如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狼崽一般,无所畏惧。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令秦夜冕忍不住眯起眼睛。 尤其那双清澈灵动的黑眸就像是嵌在绿宝石上泛着光芒的黑珍珠一样,十分耀眼。 马车背风处 几人嘀咕了好一会儿,直至阿菁兰馨和几个丫鬟先一步离开,去准备马匹行李。 篱落才轻声对怜儿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京城以后如若太子看上你了,你便代我嫁了,从此你就是公主。反之,我就去寻你,将来定许你一户好人家。” “阿篱,那你也要小心。”这次怜儿终于没叫错。 只是心里难受,不舍与她分开。 可公主分析的有道理,她不同意也不行。 她说,她们最好越少接触越好,不然容易露出马脚。尤其这次来迎接的人不简单,她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分开以后等于她们为她引开了刺客的注意力,保护了她的安全。 还说,她一身男装,不会有危险。就算有也是小麻烦,阿菁和兰馨完全可以应付,比在队伍里安全。 尤其经过刚才一场厮杀,她确实有些后怕。心想,好在救兵来的即使,否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就同意了。 “路上,我会常派兰馨阿菁去找你的,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冬儿来找我。么么哒!” 说完篱落不忘向她俏皮地眨眨眼,偷偷送了一个飞吻。 对于她眼里的不舍和哀怨,她不会不懂。 “嗯。” 公主脸上那风流不羁如同放荡男子一般的夸张表情令怜儿一阵害臊,对她的不舍也冲淡了一些。 虽说这半个多月来,路上无聊之时她常这样对她,可她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目送公主带着阿菁和兰馨离开后不久,面具男也带着随扈回去了。 只是离开前,两位将领对他的恭敬态度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 剩下的路,依然是羊肠小道加零星沙丘。 可篱落的心情却极好,比之前出皇宫的时候还要开心的多,毕竟她终于彻底自由了嘛! 而且自由还来得那么不经意,让她突然就闻到了久违的味道。 一种通体舒畅,如同练武的人被打通了全身经脉一般欣喜若狂。 这种感觉无人能体会,大概监狱里刑满释放的犯人能感同身受!毕竟只有真正失去过自由的人,才知道它是多么来之不易。 篱落的马术不好,所以走得极慢。 很快被青衣男子赶上并超越,甚至被马蹄下扬起的灰尘糊了一脸。 尤其经过时男子瞟她的那一眼,她的解读是不屑和轻视,像是在嘲笑她蜗牛爬的速度。 而更可气的是,连他的马儿也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令她气结。 “阿菁,我也想要一匹那样的马。” 望着前面跑远了又十分嘚瑟的马,篱落心情郁闷。 “好。”阿菁虽然嘴里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想,还是让公主先把马术练好再找马不迟。 毕竟她现在骑马的速度没比骑驴快多少。要真是宝马的话,那它岂不是很可怜。 再看看她胯下的这匹马,也算得上一匹好马。 为了配合公主的速度,现在已经开始发出“呼哧呼哧”的抗议声了。 而公主跨下的马,当初挑选的时候也是本着健壮挑来的。 可如今你瞧瞧,只不过半月有余,已经完全走出了驴的气质与步伐。 这里嗅嗅那里舔舔,东张西望完全没有马样,甚至还时常停下来自顾自地吃草。 而公主也完全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骑在马上一边哼歌一边吃苹果,完全和驴一个德行。 不,是马。 阿菁只能摇头,若不是前面城关在望,他一定会直接把她捞上马,狂奔而去! 就这样,三人走走停停,慢慢悠悠,终于迎着暮色到了城门口。 当那显得高大而又沧桑的城门就这样矗立在篱落面前时,她突然有些想哭。 不是因为城墙上,那经过岁月洗涤留下的历史印记。也不是因为城门上,那人为留下的斑驳痕迹。更不是城门口,那誓死保卫国家的将士身影。 而是,她终于出国了!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 在现代,没有出国的遗憾竟在古代得以实现,这叫她怎能不激动。 所以在进城前,她热泪盈眶地下了马,奔跑着去了离城门口最近的小沙丘,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埋了进去。 那沙丘普普通通,和亿万个沙漠中的小沙丘没什么不同。 可在公主的一通操作下,那沙丘俨然发生了质的改变,成了一个坟冢。 尤其她嘴里还絮絮叨叨念念有词,令阿菁和兰馨感觉莫名其妙,头皮一阵发麻。 “阿篱,你为何把鞋子埋了?”兰馨的声音明显带着“见鬼了”的惊恐语气。 第五章 飞来横祸 兰馨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一双鞋,埋它做什么? 而且这还是一双新鞋,是炎王殿下送的,出宫前刚穿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篱落看了她们一眼,起身拍怕身上的沙子,往城门口去。 埋葬掉公主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 她的举动不仅惊住了阿菁和兰馨,同时也惊住了城门口的士兵们,他们一个个拿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但她丝毫不在意,穿着袜子在所有士兵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大摇大摆进了城。 --- 暮色下的边城看起来别有一番景致。 以一条路为界,一边是一望无际连绵的沙丘上点缀着零星绿植,一边是草木葱郁馨香中虫鸣鸟叫。两种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观在这里完美融合,没有丝毫突兀之感。 路,不宽,四周很静,行人寥寥无几。 一直走,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她们拐进一条看起来稍有人烟的街道。 路边燃起油灯的民房里,伴着几声犬吠几声鸡鸣,以及邻里之间互相寒暄的热语,使原本清冷的街道瞬间多了一丝温情。 她们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下。 虽说房间并没有想象中雅致,但好在还算干净。 晚饭后,篱落无聊,便倚着窗台发呆。 街上此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 除屋檐下的霓虹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外,只剩下街角那形单影只的狗,拖着长长的影子······。 当兰馨催促她上床时,她突然听到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 “踢踏、踢踏”,整齐划一。 随后便是怜儿的马车,被夹在两队人马中间缓缓从窗前经过。 速度很慢,脚步一致,除了马蹄声外,似乎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响。 人们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因此打开窗户观看。 哪怕那耷拉着脑袋在街角打盹的狗,都没有因此叫唤两声。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平常,那么和谐。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使原本平淡无奇的夜,稍稍带上了点神秘色彩。 之后,朦胧月色下的边城,显得更加寂静了,仿佛带着沧桑,却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风情······。 --- “来人呐!·····有刺客!” 清晨,天将破晓之际,一声惊呼响彻整个官驿。 紧接着,走廊上响起一群人奔跑的声音。 随后屋顶上,树上,院子里,到处都传来激烈的追赶和打斗声。 当秦夜冕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屋外的打斗已接近尾声。 刺客死了很多,侍卫也伤了不少。 他好几次想冲过去,都被影拦了下来。 “爷,您不能涉险。”他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过去。 直至一阵诡异的哨声响起,男人一把将他推开,追了出去·······。 --- 蓬莱客栈 篱落一醒来,就顺手拿起床头的月牙白男袍穿上。 她发现这件衣服款式新颖,不似北凉的风格,猜想应该是南楚服饰。 阿菁从外面一进来,就被眼前宛若仙童一般飘逸出尘的少年给惊艳住了。 “阿篱,换身衣裳!” 他没想到一件普通的南楚服饰,竟然被公主穿出如此清新脱俗的翩翩少年感。 “为何?”在镜子前照了照,又转了一圈,篱落感觉甚好。 与北凉夸张的大袖口宽袍服饰比起来,她其实更喜欢这种小袖口修身型的衣服。即简洁大方又不失尊贵飘逸,还十分轻便灵活。 “这衣服太夸张·····。” 阿菁哪里敢让她穿这身出门?到时候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太夸张?她这是骗谁呢?骗一个学服装设计专业的大学生? 篱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胡乱洗了一把脸,抬脚往门外去。 “阿篱,要不在脸上贴个胡子什么的·····乔装一下?”想来让她换一身衣裳是行不通了,阿菁只能退而求其次。 “难看死了。” 她可不想把自己搞得跟中年大叔一样。 就是要难看啊!阿菁很头痛。昨天她不就是这么做的嘛?今天怎么就变卦了? “要不改穿女装?”篱落反手拉着阿菁往外走,故意吓唬她。 “那怎么行。”那干脆打死她算了,阿菁心想。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说着,两人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篱落的手臂就被阿菁紧紧交缠着,引来无数路人好奇的目光。 毕竟两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嫌地腻歪在一起,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南楚的民风还算开放,要不然怕是分分钟被乱棍打死。 篱落庆幸自己一早打发兰馨去找怜儿了,要不然三个人这样交缠着手臂出街的画面,她不敢想象。 一路走一路看,她发现这小城虽人口不多,却并不萧条。 尤其转过几条冷清的小路后,眼前豁然出现一条热闹的街道。 这条街,青石板铺就,两旁铺子林立,所卖之物皆是当地特色。 “阿篱,这石头有何蹊跷吗?” 公主逛了一会儿后,就盯着路边的一块青石板不动了。 “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历史文物。”在现代根本看不到,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是嘛?” 阿菁围着那块石头转了一圈,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 她发现今天的公主似乎很不一样,与平日里叽叽喳喳欢脱的模样不同,显得过于安静,让她有些担心。 直至不远处一个十字路口,忽闻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她吵着要吃,她才稍稍放心下来,转身去买。 阿菁去买糖葫芦,篱落则在原地等候。 突然,她感觉腰身一紧身子一轻,竟然被人抱了起来。 然后一通飞檐走壁,来到一处偏僻弄堂。 发生什么事了?她正想看看来人是谁,为何当街强抢民女? 不料还没等她开口,黑衣男子忽然单膝跪下:”小的无能,未能完成任务,望主子责罚。” “什么鬼?”篱落望着眼前的人,不知作何反应。 “莫非这人认错人了?” 正寻思着,弄堂里无声无息地落下两个人来。顿时让整条弄堂的温度直降了好几度。 困惑地抬起头,莫名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眸幽深的好像深潭一般,只轻轻一眼就能将人吸到漩涡里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过的面具男。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北风,在她和黑衣男子的身上扫了扫,命令道:“拿下。” “是。”秦夜冕话音刚落,身边的影立即应道。 “等一下。”见侍卫马上要上前来,篱落立刻出声制止,“我有话要说?” 秦夜冕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少年声音响亮还算镇定,可眼神里的慌乱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巴掌大小的脸上,处处精致。 挺翘的鼻子,红艳艳的嘴唇,一双勾魂桃花眼。 眼眸更是清澈潋滟宛如山泉水般纯净,此时正默默望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秦夜冕抬手示意,影立马停了下来。 见此,篱落稍稍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她望了望远处的男人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脑筋快速动了起来。 男人看起来虽很不好惹,但明显不是坏人。从昨天出城救她们来看,估计是南楚官府里的人。 这个黑衣人被追至此地,又莫名其妙说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她猜他应该不是好人。 可他为何要掳走她,她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她即将小命不保。 因为“拿下”这两个字,怎么听都是这么个意思。 “你·····你谁啊?”篱落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 心想,好在她和面具男也算有一面之缘,丢掉性命应该不至于。 “主子,您快走!”男人没应,反而推了她一把。 “走什么走,我根本不认识你。”篱落莫名其妙。 “是是是,这位公子我确实不认识你,你快走!” 黑衣人说话的语气很急,似乎是真心为她好。可篱落又不是傻瓜,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主子。” “小的无能,望主子责罚!” 好啊!赖定她了是!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那还跑出来干嘛?你应该直接去死,这样至少还像个男人。现在这算什么,找一个不认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当垫背的,你觉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篱落啦啦骂了一通,那如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完全是过度气愤下的语无伦次。 毕竟第一天逛街就遇上这种事,她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泼妇。 少年那快速翻动的红唇,和一双闪动着灵动光芒的眸子,让原本意兴阑珊的秦夜冕,有了些许兴致。 “怎么,骂你,你不服气?” 见黑衣人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悄悄握成拳头,篱落猜他可能生气了。 这敢情好,只要他敢动手,那就证明她和他不是一伙的。 “不是的,主子请息怒······。” “息怒,你觉得我能息得了怒吗?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来害我?是我挖你祖坟了还是灭你全家了,你这个混蛋。” “小的·····小的,真的罪该万死·····。“ 黑衣人看起来像吓坏了一样,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那演技简直实力碾压她,令她气结。 第六章 小的冤枉 “好!你说我是你主子,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让你完成什么任务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人不能小觑,被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眸盯着竟然还能演得这么逼真。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真的是我自己做的,跟主子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靠,你这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说辞吗?你这完全是欲盖弥彰,以退为进,倒打一耙好吗?” 篱落都开始佩服他了。这演技,简直生错年代了。 “不是的·······。” “我劝你好好说话!若我真是你主子,这个时候你不该保护我吗?不该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刻救我离开吗?为何还要叽叽歪歪个没完?你确定我是你的主子?······还有,你这是一个下属该有的态度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主子的?你这分明是在想方设法拉主子下水好吗?还是说你和你的主子有深仇大恨?” 说完,黑衣人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篱落立马惊恐地喊道:“拿下”。 电视剧里,通常这种时候黑衣人都会突然拿出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一撒然后逃脱,所以她早有防备。 被少年一喊,影立马窜过去一个手起刀落将人劈晕。 当黑衣人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使唤了。 尤其主子此时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令他多少有些懊恼和沮丧。 “啧啧啧·····,你这长相真是一言难尽!”篱落拿下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嘀咕道。 “长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为非作歹?你妈没教你做人要有个人样吗?反派也要顾忌门面的不知道?“ 说着,她眼里突然一闪而过一抹晶亮。 “本小爷本来看在你晕了的份上想饶了你,不过······小爷可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说着,她提起脚用力往黑衣人的裆部重重踩了下去,再狠狠碾了碾,好像在碾一只蚂蚁一样。 眼睁睁看着少年用脚踩完黑衣人以后还在地上撇了撇,好似鞋上粘着一坨屎似的。 尤其黑衣人被踩醒后又疼晕了过去,令影裤裆一紧,受到了极大惊吓。 “人你抓到了。”篱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我们不是一伙的,我不认识他?” 望着不远处慵懒地靠在墙上的面具男,她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个子很高,尤其那双冰冷的如同活阎王一样的黑眸一直盯着她,让她倍感压力。 她希望他能放她走,可男人迟迟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睇眯着她。 完了,看来在劫难逃了,篱落紧张地绞着双手。 果真,还未等她细想,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提着她的后衣领走了。 然后在快要被勒死之前,被甩在了一匹马上。 低头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那匹汗血宝马。 好呀!昨天还一副嘚瑟的不得了的死样儿,今天就被她骑上了。 哇哈哈,实在太爽了。越想越开心,她差点笑出声来。 宝马就是宝马,速度快得简直让人飞起。 想起之前阿菁也曾带她在无人的地方夜驰过,却从未有过这样刺激的感觉。 兴奋之余,她忍不住转头瞧身后的男人,发现此时他也正看着她。 男人幽深如古井般的黑眸,正紧紧锁着她,好似无形的枷锁,令她有些紧张。 她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冷的跟冰似的,可身板和臂弯却十分温暖,两人碰触的地方此时正有温度源源不断传来。 尤其此时近距离下,他的皮肤如女子一般细嫩,没有被遮挡的嘴唇和下巴,看起来十分性感。 秦夜冕其实也很疑惑,不明白为何一个少年的身子竟如此柔软。 尤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种奶香奶香的味道。 再一看她的脸,婴孩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又黑又长羽扇般轻轻眨动的睫毛,伴着一双灵动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的眼眸。 这哪里是一张少年的脸,分明比女子还要柔媚。尤其小小一只,软软嫩嫩窝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宅子,宅子外有不少官兵把守。 男人粗鲁地将她从马背上提下来,然后扯进院子里。 篱落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发作,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这种时候不会自讨没趣去和他理论。一个模样看起来谦谦君子般的人,为何行为会如同土匪一样野蛮。 进了院子,她发现有不少锦衣卫在里面巡逻。尤其在通往另一个小院的门口站了许多官兵。 若她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怜儿住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将她带到这里?她心中带着疑惑。 很快她被带进一间厢房。 厢房十分整洁,从装饰和摆设来看,应该空置已久。 篱落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带去大牢,然后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什么的。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锦衣卫统领孟了走了进来。 他与坐在茶几旁优哉游哉喝着茶,样子十分闲适的面具男耳语了一番后,很快退了出去。 篱落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神游太空去了,竟然没发现男人已经开始喝茶。 而且清幽的茶香,正伴着窗外徐徐而来的微风,溢满整个屋子。 她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此时房间里并没有黑衣人。 “大人,小的不认识那个黑衣人。小的是被陷害的,真的。” 男人一直自顾自的品茶,没有说话,令她心中忐忑。 “被陷害?·····我怎么感觉你是恼羞成怒呢?”刚刚少年又骂又打又踩,哪里有半点被陷害的模样。 影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强势,听在篱落的耳朵里不免气愤。 她大声回道:“谁恼羞成怒啦!你这是血口喷人。” 她狠狠瞪着影的眼睛简直要喷火,动作更是张牙舞爪。 秦夜冕忍不住皱了皱眉,脸色因她加大的声量而变得阴鸷,眼神更是带着明显的警告。 篱落见此,缩了缩脖子委屈道:“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我看你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影的语气咄咄逼人,弄得她想一巴掌拍死他。不过碍于男人的威严,还是忍了。 其实她不知道,影平时对付犯人完全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今天算是破天荒第一次这么温柔。 “杀人灭口?你说的是小的吗?” 篱落无语,低着头嘀嘀咕咕:“我要是有那本事,还会被带到这里来?还费那么多口舌去骂那个混蛋,至于吗?·····真是的。” 少年嘀咕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进了秦夜冕和影的耳朵。 尤其此时他那撅着小嘴不服气的表情特别生动,稚嫩中多了些趣味,让人看着有些好笑。 “你不是南楚人?”影突然道。 “嗯。”篱落懒得理他。对于他刚刚对她的指控,还是耿耿于怀。 “那你姓什么叫什么?何方人氏?” “·······。”篱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着没开口。 心想,难道跟他说自己就是那个名叫“阿篱”的少年? 可若是他们不信怎么办?岂不是要找怜儿来,那阿菁兰馨不就知道了。 说真的,阿菁今天的表现,她真的是受够了。 她真的很怕她们会因此把她强行留在驿站里。让她每天过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水深火热的悲惨生活。 那跟公主府又有什么不同?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说实话,毕竟生命真可贵自由价更高。 “小的姓顾名怜,北凉人氏。”她把“怜儿”的“儿”字故意含在嘴里。 毕竟不会有哪个男子会取怜儿这样的名字! “通关文牒带在身上吗?” 北凉和南楚两国交好,百姓常有通商和通婚,所以在南楚的北凉人不少。 “没有。” 由于通关文牒没有人像识别,所以冒充起来很方便。走的时候,她拿走了怜儿的。 “什么时候通关的?” 面具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篱落一跳。 这可是继“拿下”后,男人第一次开口。 虽然声音好听带着磁性却格外冰冷,听到耳朵里感觉从头到脚瞬间被冻成冰块。 “回大人的话,两天前。” 她小心翼翼回道,连大气都不敢出。 “噢。”男人的“噢”字带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意味深长。 尤其犀利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冰刀,从头到脚“唰唰唰”将她剥了个精光。 那肆无忌惮的眼神,在他原本冷酷的气质中又多些痞气和邪气,令她突然有些窘迫。 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应该是个男人!为何这人用这样放肆又露骨的眼神打量她? 篱落不懂,她紧张地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衣服整齐,胸前很平,没有任何凸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