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杀我》 第1章 假孕争宠 “娘娘,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泪水仿佛快流干,脸上的妆容也花了,湘美人跪在地面,眼角泛着泪花,拉着贵妃的裙摆,不停地磕头求饶。 憋了她一眼,贵妃很是不屑,阴笑的脸上,透着暗爽和得意。 虽说这样的事情,在这深宫里,也不是头一桩了。 湘美人这个名分,也是靠爬上龙床取得的,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个湘美人,原也是身边的奴婢,没想到,守夜的时候,陛下上看上了,阴差阳错下,被陛下宠幸,封了采女。 后来,为了上位,自称有孕,太后派人核实后,她老人家倍感惊喜,二话不说便提了她的位份。 直到最近,随着月份渐长,自知编不下去了,万般无奈下,来找贵妃娘娘求助,再顺道出事情的真相。 自先皇驾崩,皇上顺利登基后,至今三年了,从皇后到后宫内所有嫔妃,个个肚子一无所出。 原先,太后以为,是皇后娘娘的问题,直到妃嫔的数量大幅度增加,皇上也依律宠幸后,后宫妃嫔的肚子仍无动静。 皇帝硬朗健康,太后更是纳闷了,着急了那么些年,一个孙子也抱不到,她不仅心急如焚,每每皇后带妃嫔来请安,她也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隔日一早,清宁宫。 雨后,枝叶上,滴着露水的早晨。 “娘娘,您说,这湘美人真不知廉耻,这么卑微的出身,也配与您们尊贵出身的人同席,奴婢想着,心里就来气。”京媱替皇后梳头,每回说起湘美人,她的眼神中都充满着鄙视。 皇后倒显得不在意,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镜子摆弄发饰,以懒洋洋的口气回应:“贵妃的人,能出什么好东西。” 以美貌和姿色来讲,若皇后在后宫里称第二,那绝无人敢称第一,而贵妃的姿色,则居于皇后之下,虽然艳丽夺目,但少了皇后艳压群芳的气质,所以皇后很自信,也从不惧怕什么。 “娘娘,再怎么说,贵妃也是您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身边要是没什么好的货色,那咱们清宁宫施舍一点过去好了。”京媱从小陪着皇后,与皇后感情深厚,直到皇后出嫁,她也成了陪嫁。 皇后冷笑一声,待头发梳理好,她站起身,京媱扶着她,慢步走到正殿主位坐下来,抿了口茶有,优雅而不失风度地说:“晨贵妃区区庶出,不配与本宫相提并论。” “娘娘说的是。”京媱微笑点头,接过皇后喝过的茶杯,她笑了笑,哄着皇后:”贵妃与您确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谁让咱们母国强大呢,区区一个庶出,也能当众妃之首。” 此时,守门的宫女进殿,缓缓屈膝行礼:“皇后娘娘,众嫔妃们已到齐,待娘娘宣入宫。” 皇后点头,摆正坐姿,准备迎接前来请安的妃子们:“宣。” “臣妾们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领着众妃子,一同拜见皇后。 最前排的四位,分别是贵妃、德妃、淑妃和贤妃,正一品,但只有贵妃是众妃之首,位份居于皇后之下。 四妃身后,分别有几十位妃嫔,当中有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婕妤以及美人。 当朝规矩,只有四品美人或四品以上的位份,才有资格进入清宁宫拜见皇后。 “起来吧,都入座。”皇后看了贵妃一眼,虽然依旧惯性地微笑着,但不免能看得出,她的神情有些复杂。 清宁宫不仅奢华,且宽阔庞大,正殿内足以容纳两百人,几十名妃子入座后,依旧显得宫殿宽敞。 第2章 怀疑龙胎有假 待妃嫔们入座后,皇后头一眼,便看向位置靠中间的湘美人:“你怀有龙胎,太医吩咐的,可有依照?” 湘美人缓缓站起身,向着皇后,左右手同时放在右腰下,微微屈膝:“回皇后娘娘,臣妾有依照太医的吩咐,安胎药也有跟着时辰喝。” 对于湘美人的龙胎,皇后其实不太上心,也不想惹火上身,但在众人面前,难免得做个样子:“那就好,入座吧。” 由于皇帝登基不久,年轻也尚轻,后宫所有嫔妃,包括皇后和贵妃,年龄都不过二十五。 正殿内,皇后在主位上,妃子们的座椅左右各一排,每一个妃子都允准带一名贴身宫女跟随。 淑妃轻笑几声,待湘美人坐下后,以藐视的目光看向她:“湘美人好歹是贵妃调教出来的,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既然淑妃带起了话题,贤妃也立即跟风附和,语气也是尖酸讽刺:“龙子要是平安诞下,这是后宫第一大喜事呢,毕竟陛下的第一位龙子,还是出自于湘美人呢。说不定,是个皇子,以后朝中也有指望了。” 话里话外的,明眼人都听得出,淑妃和贤妃是在冷嘲热讽。 皇后静静看着,默不作声,她看了德妃一眼,德妃正巧也对上了皇后的眼睛。 与贵妃并肩坐的是德妃,她明白皇后的意思,向皇后点了点头以后,便礼貌性地微笑,看着对面两位:“贤妃,为皇家开枝散叶固然是好事,陛下有命,后宫不得议论国事啊。” 淑妃瞟了她一眼,微微勾唇,贵妃下来,就数她身份最大了,除了皇后和贵妃,其他人,她可没放在眼里:“德妃果真不负众望,如封号一般,品德良佳,到哪都不忘陛下的话啊。” 德妃微微点头,依旧温文而婉的样子,以笑脸相迎:“姐姐,这是妹妹应该的。” 没心思看她们打官腔,贵妃看向皇后,转移了话题的焦点:“皇后娘娘,湘美人有孕四个月,在饮食上,臣妾会派人多加照料的。” “如此甚好。”皇后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对后妃们嘱咐几句后,便让她们纷纷退下。 内殿。 皇后用着小点心,从情绪上看起来,似乎不太舒坦,京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娘娘,湘美人有孕四个月,为何小腹如此平坦,这于理不合吧?” 一句惊醒梦中人,皇后回想,当时湘美人自称有孕,替他她把脉的,是太后派出的太医。 太后德高权重,她派的太医,查出来的结果,自然也没人敢嚼舌根。 但如今细想,她确实不怎么看见湘美人出现有孕常态,起码连孕吐也不曾见过。 “你说的有道理,马上把太医叫去蓬莱殿侯着,本宫亲自去一趟蓬莱殿,会一会贵妃她们。”皇后话毕,京媱会意,立即让殿内的奴婢去请太医。 待皇后用完点心,她服侍皇后更衣,一行人从清宁宫出发,前往蓬莱殿。 蓬莱殿,内殿。 “本宫很好奇,那天你是怎么瞒过太后她们的?”贵妃不明所以,太后派出的太医,资历也不算低,难不成湘美人和那位太医相识吗? 第3章 让太医把脉 “如娘娘所想,臣妾确实与那位太医,是旧相识,看在情分上,他帮了臣妾一把,但为了保命,事后他也请旨,出宫返乡了。”湘美人跟随贵妃多年,多少也明白贵妃在想什么,如今的解释,也恰好打破贵妃的疑虑。 自从假孕以来,这四个月,虽与贵妃同住蓬莱殿,但她也不怎么和贵妃走得近,连贵妃都以为,这肚子里的龙胎是真的,以为湘美人是为了保住龙胎,才不与自己走得进。 守门的太监眼尖儿,远远便瞧见皇后的凤驾,个个将身板站得直直的,直到皇后抵达,他们纷纷跪下来,领头的则高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皇后显得神采飞扬,她一心想多穿戳穿湘美人,此时红色凤衣打扮的她,不仅显得威风凛凛,整个人的气场,也让人有只可远观的感觉。 她带着一行人进入正殿,在正殿迎接的,是贵妃和湘美人,以及她们的贴身宫女。 “恭迎皇后娘娘凤驾,臣妾有失远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俩人异口同声。 按照辈分,贵妃微微屈膝,而湘美人因为有孕的关系,免了跪拜礼,改成屈膝行礼,但辈分比晨贵妃小许多,所以将身子放得更低。 “起来吧,本宫请了太医院判,给湘美人把把平安脉。”皇后微笑,笑容很深,若稍加观察,或许能看出她笑容里,多了一丝阴深。 此话一出,把湘美人吓得魂不附体,皇后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更何况如今的局势,一旦被揭穿,她的小命随时都没有了。 贵妃陷入沉思,从神情上可以看得出,她有些着急,正想着如何回应皇后的话。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太监的嗓音:“皇上驾到——” 湘美人额头的冷汗,简直都冒完出来,陛下这几个月,为了朝中政务,甚少来后宫,更何况是蓬莱殿。 如今皇后难得来一趟,没想到皇上也来了,把湘美人吓得魂不守舍,而贵妃的脑袋正运转着,该如何应对。 待皇帝进入正殿,皇后微微屈膝,晨贵妃和湘美人按照位分,则把身子放得更低,三人异口同声:“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后怎么也在蓬莱殿?”皇帝眉目清秀,可用英俊潇洒形容,眉眼中,则透露一丝杀气,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轻易招惹的感觉。 皇后微笑,正要说话的时候,咳嗽了两声,于是京媱在身后扶着她,替她回答:“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这两日感风寒,太医请脉的时候,娘娘也记挂着湘美人的身子,于是顺道和太医前来,替湘美人把平安脉。” 皇上听了,有些心疼地看向皇后,轻轻地摁住她的肩膀:“皇后身子不适,还要烦心后宫,真是辛苦你了。” “陛下,臣妾身为国母,这些都是臣妾应该的,太医说了,臣妾的身子,过两日便没事了,眼下是湘美人腹中的龙胎要紧。”皇后微微颔首,对待皇上,她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悯。 皇帝听了,携着皇后,两人一同坐在正殿的主位上,他看向贵妃和湘美人,以平淡的语气命令:“都坐下,让太医给湘美人把平安脉。” 各宫的主位宽敞,但贵妃看见自己的位置上,是皇上和皇后一同坐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4章 居然真的有孩子 湘美人吓得哆嗦,身子明显微微颤抖,她坐在椅子上,让太医给她把脉。 太医院判年迈六十,在宫里已是经验老道,诊脉后,他双手交叉合十,向着皇上:“启禀陛下,湘美人腹中的胎儿,脉象十分平稳,平日里,只要多加休息,不可过度劳累,该嘱咐的,想必平日请安的太医给湘美人说过了,老臣就不啰嗦了。” 这时,一脸疑虑的,反倒是贵妃了,看来肚子里的孩子,是真实存在的,实打实有了,这湘美人去求她,倒是白忙活一场了。 湘美人则是一脸茫然,兴奋且难以置信的样子,她居然是真的怀上龙子了。 皇后和京瑶虽略显不爽,但因皇上在场,她们也不表态出来,看来,是她们想多了。 “圣人,您国务繁忙,奴才该陪您回去宣政殿了。”郑公公在心底拿捏着时辰,轻生附在皇帝耳旁提醒。 虽年仅三十,也不是宫里最年长或资深的内侍,但却是在皇帝小时候,就陪在身旁照顾了。 如今皇上顺利登基,郑公公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成为大总管后,在内侍群里的地位也不一样了,多少人巴不得想认识和巴结他。 “陛下,国务要紧,后宫有臣妾来打理,陛下无需担心,明日臣妾带领后妃们拜见太后,也让太后安心。”皇帝面前,皇后一向贤良淑德,登基这三年来,后宫也从未有什么烦心事能让皇帝担忧。 有了这句话,皇帝听后也觉得放心,向她们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蓬莱殿。 恭送陛下以后,贵妃回过神来,作出柔情似水的神情,看向皇后,语气非常温柔:“皇后姐姐,您好久没来臣妾宫里了,没想到今日托湘美人的福,沾沾姐姐的贵气,也能让妹妹们有福气。” “本宫要操持后宫大小事物,没这么好的福气。”皇后没有看她,语气倒平和,也听不出什么,她看向身旁的京媱:“好了,本宫乏了。” 贵妃和湘美人听了,也明白她的意思,俩人额首,屈膝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京瑶扶着皇后,待一行人离开蓬莱殿后,贵妃以不解的目光,盯着湘美人:“若这孩子根本不存在,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臣妾想着…或许…或许可以陷害哪个嫔妃…这…也顺其自然地…”湘美人结结巴巴地陈述,表情也有些纠结。 湘美人在后宫中,长相确实清秀夺目,但少了皇后和贵妃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你有孕以后,嫔妃们为了避嫌,无人与你亲近,你这种想法简直多此一举,幸亏现在怀上了,否则方才那种情况,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贵妃冷笑,她轻步走着,回到自己的座位,挥了挥袖子,坐了下来。 自从湘美人成为陛下的女人,贵妃只能从宫里挑选拔尖儿的,来作为贴身宫女。 也因如此,星儿跟随了贵妃这五个月内,彼此也培养了不少默契。 “星儿,替本宫看看。”贵妃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御膳房看午膳。”星儿晓得贵妃的意思,领命后,从殿内出去,到御膳房去了。 第5章 掌嘴 “贵妃娘娘,皇后今日突然来访,臣妾总感觉事有蹊跷。”湘美人细想,觉得皇后今日反常,难不成是察觉了什么吗? 精致的妆容上,透露着一丝薄凉感,贵妃的脸上,能看出半分不爽:“我这个姐姐,我最了解,多半是怀疑你腹中胎儿有假,打算来揭穿的。” 湘美人多半也猜到一点,只是她没有想那么多,也不曾想过会被皇后怀疑上。 次日一早。 微微细雨,各宫奴婢都给自家娘娘打伞,由皇后带领着,前往长生殿。 太后坐在主位上,品着新进贡的御茶,有意无意地盯着湘美人,眼神时不时瞄到湘美人的肚子上。 皇后很识趣,太后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太后的疑虑,她坐在主位一旁的侧位,微微额首,看向右侧的太后:“母后,昨日儿臣让太医给湘美人把脉,太医说了,母子平安,只要多加休息即可。” 除了皇后以外,只剩太后权倾后宫,但与太后不同的是,皇后有有母国的背景和势力,加上自己是最尊贵的嫡出公主,在皇帝登基不久,便从母国远嫁过来。 太后的势力多半于朝中,宫中不少传闻,指有一半的兵部势力,仍握在太后手中,以至于到了有些关键时刻,太后也有权干政。 从太后的面相看,不仅保养得体,同时也风韵犹存,严肃和威严的气势,比皇后更让人敬畏几分。 “皇帝已经告诉哀家了。”她看了眼皇后,语气很是平淡,不一会儿,她带着疑惑的语气问:“湘美人有孕四个月,小腹依旧平平?” 意识到太后问话,湘美人连忙站起身,微微屈膝:“回太后娘娘的话,太医说了,儿臣体型瘦弱,所以胎型不明显,待五个月了,小腹便会会较为凸起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皇后在内,纷纷盯着湘美人,仿佛能把她看穿了似的。 “贵妃没教你规矩?”太后微微皱眉,从表情上看,明显略有不爽。 太后话落,贵妃则成了众矢之的,这时,一向话多的淑妃,率先开了口:“湘美人,在太后面前,能自称儿臣的,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资格,你我都是陛下的妾,看来,你压根儿没和贵妃娘娘学到东西啊。” 矛头都指向自己,一方面,也考虑到湘美人自己宫里出来的,贵妃连忙站起来:“太后娘娘,是臣妾宫里的人坏了规矩,请太后娘娘降罪。” “必须降罪啊,该我说,杖责个大板什么的,有身子的受不得,就让身边的奴婢顶着。”淑妃指着湘美人,越说越是起劲。 太后憋了淑妃一眼,微微眯眼,神情极为不爽:“掌嘴。” 纹理点头,身为后宫最年长的嬷嬷,也是陪在太后身旁几十年的,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 二话不说,她走到淑妃面前,伸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淑妃两眼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信,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6章 赐死 没想到淑妃会被掌嘴,在场的妃子惊讶地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虽说当中有不少看好戏的,但与她关系交好的,也在担惊受怕。 “太后娘娘之命,淑妃娘娘,奴婢得罪了。”纹理面无表情,与太后有着相同严肃的气质,但不同的是,纹理的声音没有感情,像平静的水一样,毫无波澜。 待纹理站回自己身边,太后盯着淑妃,语气里有些怒气:“哀家和贵妃说话,岂容你一介妃位插嘴,这一巴掌,就当哀家替太师好好教女儿。” “你,你们,本宫乃太师府嫡女,岂容一个小小奴婢能动手的!湘美人区区奴婢之身,身为奴婢就是贱命,竟也能爬上陛下的龙床,越过皇后的辈分,在太后面前自称儿臣,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太后不是赏罚分明吗?怎的来怪罪臣妾?臣妾站在公道这边啊,太后你不分青红皂白!”淑妃捂着脸,一肚子的委屈,越说越激动,也忘了顾忌自身的形象。 皇后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淑妃再次出言顶撞,她发了句话:“湘美人坏了规矩,看在龙胎的份儿上,将她的贴身宫女杖责三十,湘美人抄佛经一个月,当做为腹中孩儿积福。湘美人出自于贵妃处,贵妃也逃不了责任,罚俸一个月,同与湘美人一起闭门思过。至于淑妃出言顶撞,以下犯上,请母后安排。” 湘美人自孕期以来,多有走神的时候,没想到此次竟在太后面前犯浑,她低着头,乖乖地屈膝认错:“对不起太后娘娘,对不起皇后娘娘,臣妾可能昨晚没睡好,一时糊涂了,臣妾领罚。” “臣妾管教疏忽,甘愿领罚。”贵妃额首屈膝领罚,既然皇后也发声了,在太后与皇后面前,她同湘美人一样,不敢有半句怨言。 太后没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归座,随后俩人站直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对于皇后的处分,太后是没有异议的,她在意的点子,也并非在湘美人身上。 “赐死。”看着淑妃,太后不急不缓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此话一出,皇后也愣住了,考虑到后宫时刻与前朝瓜葛着,她急忙劝了几句:“母后,淑妃是太师嫡出的女儿,这万一.…”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淑妃,但此人愚蠢的木鱼脑袋,以及吃力不讨好的举止行为,确实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一方面,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太师在朝中的实力不容小觑,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替淑妃说两句。 “来人,将淑妃的贴身宫女,拖下去,杖毙。”太后说完,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门口的内侍闻声,俩人连忙跑进殿内,拖着淑妃的贴身宫女出去。 “不要啊,太后娘娘饶命啊,淑妃娘娘,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啊!”景琪大喊求饶,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能任由内侍拖下去,扔在地上打大板子。 淑妃一脸茫然,但景琪是打小跟着自己身边的,她自然不忍心,连忙跑到门口,大喊道:“不行!都给本宫住手!你们谁要敢动她,就从本宫的尸体上跨过去!” 长生殿的内侍们,自然是听命于太后的,即便此刻是皇后阻拦,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是淑妃。 第7章 淑妃有孕 淑妃实在没辙了,她跑到太后跟前,跪了下来,磕了几声响头:“太后娘娘,景琪自小跟着臣妾,情同姐妹,太后娘娘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臣妾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对于她的求情,太后丝毫不动容,望着长生殿门外的景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太后之意,无人敢违背,在后宫里,更没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如今淑妃以下犯上,惹怒了太后,自然也没人敢为她求情。 眼看景琪快被活生生打死了,淑妃焦急得哭了出来,跪在太后跟前,拉着太后的裙摆,哭着求饶:“太后娘娘,臣妾求您了,放了景琪,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停。”太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对着门口大声说。 太监听见了,纷纷停下板杖,在外头站着,看着太后,等待旨意。 “身为嫔妃,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看在你苦苦求饶的份儿上,哀家便放她一马,淑妃既说宫里为奴为婢是贱命,那为何这般哀求?”太后缩起腿,微微皱眉,似乎嫌弃淑妃弄脏了自己的衣裳。 皇后有些疲倦,她没心思看这出闹剧,也更不明白,这两年多来,为何太后似乎总和淑妃过意不去。 淑妃哭得嗓子快哑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正要开口说话时,突然便晕倒了。 “娘娘!”门外趴在地上的景琪大喊,即使伤痕累累,她依旧心系淑妃,明显能看得出,俩人确实情同姐妹。 太后低着头,凝视着晕倒在地上的淑妃,看着眼前的人,也不像是装的,于是淡淡地说:“传太医。” 被宫女扶进长生殿的内殿,淑妃躺在床榻上,由太医为她诊脉。 由于后妃人数众多,除了皇后与四妃以外,太后让其他人各自回宫了。 “启禀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已有两个多月身孕,娘娘自所以晕倒,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以目前的脉象看,胎儿平安,淑妃娘娘还需多多静养。”太医眉开眼笑的,想着陛下知道后会高兴,自己也有了邀功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消息,太后觉得不可思议,但此人既然怀了自己的龙孙,她也不好再为难什么,否则在皇帝面前也说不过去。 “母后,淑妃有孕,这……”皇后的意思很明了,只问太后还有没有想罚淑妃的意思。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懂她想问什么,她看着床榻的淑妃,轻轻说了句:“功过相抵,人醒了让她回宫,哀家乏了,先去歇息,其余的事交给皇后处理。” “儿臣领旨,恭送母后。”皇后微微屈膝,目送太后离去。 贵妃、德妃、贤妃三人则在皇后身后,一同恭送太后离去。 “好了,三位妹妹要没什么事,都回去各自歇息,淑妃有孕的消息,本宫让人通报陛下。一会儿淑妃醒了,让人送她回宫。”皇后凝视着床榻上的淑妃,嘴角的笑容,渐渐变浅了。 至少她知道,当日湘美人怀有龙种时,太后是非常高兴的,直接提了她的位份。 如今身在妃位的淑妃,得知她有孕的消息,太后的反应则异常冷漠。 看来,太后并不喜欢淑妃。 第8章 嫊采女 蓬莱殿,午后,四处凉风阵阵,是秋至之味。 贵妃与湘美人正在内殿,两人用着点心,一边聊着闲话。 湘美人替贵妃倒茶,不时观察贵妃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贵妃娘娘,如今淑妃有孕,皇后和太后,怕是会敬她三分吧。” “那倒未必,太后有权有势,不见得会惧怕太师府的势力。二来,你忘了,咱们母国强大,我这个姐姐是嫡出,除了皇上和太后她会敬重,其他人,她顶多敷衍了事而已。”贵妃饮着茶消化,对于皇后的心思,她倒是掌握得很透彻。 湘美人作为贵妃的陪嫁,自小陪着贵妃长大,只是贵妃的心思一向细腻,就连自己贴身奴婢,也未必见得会交好到什么地步。 自从有孕以后,俩人更像是有了隔阂,所以湘美人每每说话之前,都先会进行三思,生怕得罪了贵妃,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夜晚,太液池。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嫊采女跪着,埋头扣地面,但就算如此,她纤细的身段依旧清晰可见。 皇帝以爱怜的目光,弯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夜里凉。” 液池边,仅有他们俩,皇帝搂着嫊采女,眼神中,仿佛充满了爱意。 “陛下,臣妾在掖庭宫挺好的,嬷嬷们也没针对我,夜深了,陛下不必特地来看望我,臣妾担心陛下的身子啊。”嫊采女长得水灵,一双大眼睛,高鼻梁,以及樱桃般迷人的小唇,加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天下男人喜爱的姿色。 头一回遇到嫊采女的时候,正好是微服出巡之时,他乔装打扮,为了探察大臣群体,才混进烟花之地。 当时满月楼发生了大乱,他在阴差阳错下,救了正在卖艺的嫊美人。 她抚的一首好琴,在音律方面也颇有天赋,但仅仅这方面,已经将皇帝深深地吸引了。 “嫊儿,这段日子,委屈你了。明日便是新一批御妻进宫的日子,朕为你安排好了,四品中书侍郎,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亲爹,你将以他庶出女儿的身份,和其他御妻一同觐见。”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皇帝已经替她安排好一切,满心欢喜地拉着她的手,在池边散步。 嫊采女被皇上这么牵着,脸笑得跟花开似的,格外甜美可人:“嫊儿不委屈,只要能伴陛下左右,或者远远见上一面,嫊儿便心满意足了。” “好了,你坐上出宫的马车,先到中书侍郎的府中住一晚,明日便有人接你进宫。”牵着她的手,走了一段路,带她到宫门一旁,那里已有郑公公和其余的专人守候。 “臣妾遵旨。”嫊采女微微屈膝,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皇帝小心翼翼地护她上马车,再目送马车离开,便与郑公公回宫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尽入皇后眼帘。 “娘娘,这女子是何来历啊,怎么看起来,陛下好像和她很亲密。”京瑶问出疑虑,她也看得出,皇后脸上一紫一青的,明显异常不爽。 皇后长叹口气,脸上有着明显的嫉妒,嘴里却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新欢。” 第9章 长公主殿下 次日一早,清晨,阳光正好。 长生殿,太后和长公主在内殿,俩人用着早点,不时有说有笑的。 “母后,女儿听说,湘美人和淑妃都怀有龙嗣了,中午有一批新的御妻进宫,女儿想啊,这皇孙将多得啊,母后抱不及呢,哈哈。”也只有她,能把太后哄得高高兴兴的。 长公主,正一品,品级低于皇后,但又高于四妃,年长二十五,身为太后唯一的女儿,也是皇帝唯一的姐姐,丈夫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她在宫里,不仅有属于自己的宫殿,连宫外的驸马府,也是金碧辉煌羡煞旁人的。 当然,最令人羡慕的,是她有一个权倾后宫的母后,也有一个当皇帝的弟弟。 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每次见到长公主都眉开眼笑的,但一说起有孕的两个妃嫔,她的眉头便立即皱了起来:“行啦,就你,净哄哀家高兴了,这湘美人出身卑微,虽说是贵妃的陪嫁,但哀家当时也着急抱孙子,给提位份了。这淑妃...” “女儿也有所耳闻,母后是不喜欢淑妃吗?”长公主点点头,她自然明白太后的难处,但尽管如此,她也不明白,为何母后看似和淑妃过意不去。 “哀家就看不惯她那轻狂样,这皇家的子孙啊,还是中宫出来的比较好,可惜,皇后的肚子不争气。”太后轻叹,作为皇帝的生身母亲,她自然希望,将来抱的孙子,是正宫的嫡出。 用餐后,长公主陪着太后,一同到御花园里散步。 碰巧,皇帝也正在这个时候,也在御花园里,陪着刚有身孕的淑妃,一同散步。 见俩人前来,淑妃微微屈膝,低着头:“臣妾参见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陛下安好。”长公主微微屈膝,给皇帝行礼。 皇帝则微微额首,看着太后和长公主,面带微笑问道:“给母后问安,皇姐安好,许久不见皇姐了,近日不在驸马府,怎么进宫来了?” 长公主笑了笑,挽着太后的手臂,一家子看起来其乐融融:“还不是因为挂念母后和陛下,驸马又去到兵营忙活了,皇姐闲在府中无聊,进宫看看你们,想着母后的寿辰也快到了,打算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 “瑨儿,近日政务繁忙,怎么有空到御花园来走走了?”太后看都不看淑妃,自顾地与皇帝聊了起来。 皇帝挽着太后另一边的手臂,与长公主一同扶着太后,俩人在众人眼里,像是母慈子孝:“淑妃有身孕,孩儿陪她一阵子,一会儿便回去批奏折了。” 淑妃被晾在一旁,仍然弯着腿低着头,长公主瞧见了,连忙说了句:“淑妃免礼,快起来吧。” 正午。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新进宫的御妻,她们跪在地面,个个国色天香,看来这一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后再进宫的。 对于新进宫的才人或美人们,皇后并不感兴趣,她扫了一片,淡淡说了句:“免礼,平身吧。” 当皇后的目光,扫到前排靠右侧的那一旁,她顿时就愣住了。 这不是....昨晚和陛下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吗? 第10章 嫊美人 皇后从宝座站起来,京媱在一旁扶着她,她慢慢地走到女子面前,问道:“抬起头来。” 女子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皇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问,以她的猜想,此事该是陛下安排的。 女子回话以后,双手合起,跪了下来,将头埋在地面:“臣女温嫊冉,拜见皇后娘娘。” 贵妃也留意到此女,她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下了台阶,走到女子面前,淡淡说了句:“姐姐,早上咱们看册子的时候,想必此女便是四品中书侍郎的女儿,嫊美人了。” 贤妃坐在座椅上,瞄了嫊美人一眼,表情不咸不淡,语气也听不出是赞扬或是酸意:“有几分姿色。” “免礼。”皇后轻声说道,随后便回到主位上缓缓坐下,眼珠子来回转动,再把所有的御妻们看了几遍。 嫊美人应声后,便从地面站起来,朝皇后行礼:“谢皇后娘娘。” 在场的美人和才人,看见嫊美人因美貌成为中心,各个表情上看得出心有不服,有些则瞪向嫊美人。 对于新来的美人和才人们,其实德妃根本不在意,若不是皇后走到嫊美人面前,她也不会多看此女一眼。 德妃盯着女子良久,眉间微微皱起,自然性地发出“呲”的一声。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淑妃看向一旁的德妃,甚是好奇。 德妃看了眼淑妃,再看向皇后,她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臣妾看嫊美人的样子,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这…..本宫想起了,陛下的御书房里,有幅画,正是此女的画像……”贤妃惊叹,盯着嫊美人良久,脸上有说不出的惊讶。 按贤妃的话听来,也许陛下早已倾心于此女,打算在选御妻时,再借此机会召进宫来。 皇后这么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陛下的心思,有时候阴晴不定,即使她是皇后,也难以捉摸。 此时,仗着自己有孕,淑妃说话,更肆无忌惮了,她摸了摸肚子,坐在椅子上,看向嫊美人:“嫊美人相貌不错,咱们后宫里,就数皇后娘娘的长相是最出众,看来,有人来与娘娘比美咯。” 贵妃假装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面前,她还是站在皇后这边的:“淑妃,请注意言辞,后宫不比菜市场,无需挑选与攀比。” 皇后知道,贵妃是聪明人,此举一来,可以在新来的才人和美人面前,竖立自己的威风。 二来,也能让旁人以为,她虽身为皇后同父异母的妹妹,即便是同享一个丈夫,也能和皇后的感情很要好。 “是妹妹多嘴了,皇后姐姐和贵妃姐姐莫怪罪,只是妹妹有口无心罢了。”淑妃自从有了身孕,这两天,行为举止变得格外做作,她再次摸了摸肚子:“哎呀,今天陪同陛下逛御花园,陛下还说呀,人有了身孕,说不定脑子会变笨,看来本宫是如此呢,让诸位姐姐和妹妹见笑了。” 皇后没有理会她,她回到宝座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的脑袋里,盘算着一些事情,至少有一条思路,她是清楚的。 这后宫里,分得陛下宠爱之人,又增多了一个,而这个人,似乎是陛下眼下最要紧的心尖人。 第11章 夜晚宠幸 当夜,柳风拂过,气温下降了不少,清宁宫的寝殿内,皇后穿着寝衣,坐在梳妆台前。 京瑶进入内殿,对着正在梳头的皇后,轻声说了句:“娘娘,不出您所料,陛下召幸嫊美人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不得不承认,论年轻,她确实不如嫊美人。 但论气质和长相,她能肯定,即便是嫊美人,也未能比得过自己。 “终究败给了岁月。”皇后摸着自己的脸蛋,虽然依旧吹弹可破,但后宫的女人,哪有不败给年岁的。 这么想着,她的神情上,多了一丝哀伤。 京瑶看着皇后,她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地安慰皇后:“谁说的,娘娘还是这么好看,这么年轻,只是昨晚您没怎么睡好,气色是比往日差了一点。” “派人查清楚了吗?”皇后放下梳子,站了起来,一身丝绸制的寝衣,将她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瑕。 京瑶扶着皇后,走到床榻旁,伺候她就寝:“娘娘,奴婢方才打听了,嫊美人确实是中书侍郎的女儿,但只是个庶女,在府中,除了相貌出色以外,身份和地位并不高。娘娘,夜深了,您赶紧就寝吧,奴婢陪着您。” 隔日一早。 长公主早早便来到清宁宫,由于是皇帝的长姐,所以与皇后的感情,还是蛮不错的。 “昨日便听说皇姐进宫了,但我忙于御妻觐见的事,没能去太后宫里,和母后皇姐聚一聚。”皇后的手被长公主握着,她握紧长公主的手,脸上表示微微的歉意。 “皇姐能理解,正事固然要紧,但皇后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加休息才是。”对于皇后的劳苦功高,长公主是看在眼里的,太后不时抱怨正宫无嫡出,她也会帮皇后说两句。 京瑶按照皇后的吩咐,给长公主替换合适她胃口的早点,再端进偏殿内,供她们享用。 “皇姐尝尝,这是御膳房新调制的,味道很不错。”皇后将盘子放到长公主面前,待宫人用银针试过以后,她与皇后便用膳了。 长公主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美食使人眼前一亮,味蕾也得到了满足,她正视皇后,轻声道:“听说,陛下在新觐见的御妻中,宠幸了嫊美人。” 皇后的表情,挂上万般的无奈,她轻叹一口气:“我知道,陛下对她一见钟情,宫里早传开了。” 御花园,花朵早早地开了,给园里增添了不少美色,光闻着花香足以令人心醉。 昨日陪了淑妃散步,今日牵着嫊美人的手,在一样的地方,享受着阳光的洗浴。 不巧,这个时候太后、皇后以及长公主,正在这个时候,又遇皇帝撞上了。 “陛下。”由于大家身边带的人也不多,皇后与长公主行常礼。 皇帝看起来春风满面,见到她们三人后,他做了个平身的手势,再向太后行常礼:“母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嫊美人老早便跪下了,待他们互礼以后,便赶紧给她们行跪拜礼。 “这是嫊美人吧?”太后憋了一眼,态度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从眼神中,明显看得出,她对这位新进宫的美人,并没有多大的好感。 “臣妾嫊美人,拜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凤体安康,万寿无疆。”说好话,嫊美人还是在行的,毕竟以往卖艺哄来客,她也习惯了。 第12章 御花园相遇 “起来吧。”既是奉承自己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太后自然不会有所为难。 “谢太后娘娘。”嫊美人缓缓起身,站到皇帝身后,年仅十八,却看似非常乖巧懂事。 其实皇帝想宠幸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家世体面或出身名门的,太后是不会插手过问的。 所以区区一个庶女,太后自然是不会放她在眼里的。 “这就是近日来得陛下青睐的女子啊。”长公主看了眼嫊美人,微微地点了点头,从女子的外观来看,确实不错,行为举止也非常得体。 太后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镯子是玉做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晶莹剔透,她淡淡地说:“这是先帝送给哀家的,主要是彰显中宫地位,现在哀家把它送给你。” 她从右手摘下镯子,轻轻地拉起皇后的手,将镯子套入皇后的右手。 “母后,这是先帝送给您的,儿臣不敢……”皇后有些惶恐,毕竟是太后的东西,她可不敢随意领。 “你是皇后,自然当得起。”太后将语气放重,似乎很重视这件事。 明眼人都知道,太后是当着大家的面,让皇帝知道,皇后才是正宫,才是皇帝应该放在心尖上的人。 “母后,这个镯子,您从不离身,平时也宝贝得很,如今怎么突然舍得了?”长公主表现得很是好奇,但太后的目的,其实她也知道。 一来,大家都知道,有太后给皇后撑腰。 二来,也要皇后有自知之明,早日给太后添嫡孙。 皇帝面带微笑,倒也看不出什么心情,他笑着向太后:“朕看母后平时也很宝贝,看来皇后在母后心中的地位忒高。” “皇后是中宫,哀家老了,以后皇后有了太子,哀家百年归老以后,再将其传给未来的皇后。”太后话里有话,暗示得非常明显。 看出了太后的殚精竭虑,皇帝还算蛮懂事的:“母后别担心,儿臣会多去皇后宫里的。” 嫊美人倒没什么表情,毕竟人家上演一家子亲,她一个外人,别说插不上话了,就连站在一旁,也显得多余。 皇帝看向皇后,神情里有些倦怠,因此以嫊美人作为推脱:“朕今日答应了嫊美人,要陪她游走后宫,明日再去皇后宫里坐。” “陛下不急,陛下的心意,臣妾知道。”皇后眯眼微笑,她的笑容很甜,也很美丽。 但也就这一笑,皇帝的眼睛,再次深深地被她吸引着了,他收回眼神,再看向太后。 太后再次发声,她瞪着嫊美人,态度坚定,语气严肃凌厉:“皇帝陪皇后是天经地义的事,堂堂一国之君,怎沦得要听一个美人的话。” “母后,君无戏言,况且朕早已答应嫊美人。”皇帝的态度很坚决,在旁人眼里看来,为了一个美人,似乎有意与太后对抗到底。 “陛下,臣妾不要紧,请陛下今晚到皇后娘娘宫里吧。”嫊美人额首,微微屈膝,刘海将整个人衬托得芙蓉水灵。 皇帝闷不作声,鼻子轻呼一口气,点了点头:“既然嫊美人不介意,那朕今晚就到清宁宫。” 要陛下来自己宫里,居然还得靠一个美人的发言? 此刻,皇后的脸上,有种灼烧的感觉,似乎自己身居的地位,受到了侮辱。 第13章 陈修仪的藐视 夜深以后,皇帝按照太后的吩咐,在皇后宫里安置。 为了大事的顺利发展,太后早已命人送酒进殿,此酒也有催情作用,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早晨,殿内。 “御膳房近日往清宁宫送的膳食不错。”吃了块豆腐,皇帝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皇帝的赞赏,让皇后喜逐颜开,她放下汤匙,用帕子擦干净嘴,笑着说:“陛下喜欢吃,可常来清宁宫,臣妾会盯着御膳房,让他们换着做一些新鲜的。” “一定,若皇后不麻烦的话,也可以让他们多做一些,送到嫊美人那里,她身子弱,需要补一补。”皇帝自顾自地吃,并没有看着她,心里反而还惦记嫊美人。 皇后怔怔地看着他的吃相,有些出神,她没想到,陛下心里牵挂的,还是那个美人。 于是,她板着一张脸,淡淡地回应:“臣妾遵旨,会让御膳房多送些好吃的过去。” 正午,阳光被云朵遮了起来,在后宫的花园里,也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嫊美人的身后,跟着两名宫女,随着她在花园里散步。 迎面而来的,是目前在后宫火半边天,怀有身孕的湘美人。 她的小腹明显地微微凸起,嫊美人一瞧见,便知道是谁了。 “湘姐姐好。”嫊美人很识趣,她自知进宫较晚,虽位份相同,但她还是简单地行了个礼。 湘美人的身后,还站了二品的陈修仪,她憋了一眼嫊美人,冷哼一声:“哟,这不是近来很得陛下宠幸的嫊美人吗?” 嫊美人这才看见,虽说她刚进宫不熟悉位份高低,但从陈修仪的衣着上看,她便有几分能猜到了。 “臣妾拜见修仪娘娘。”她低头额首,将膝屈得很低,以表示头一次行礼的尊重。 陈修仪为人高调,她翻了翻白眼,别过脸去,并没有正视嫊美人:“嫊美人这么得陛下宠爱,你行的礼,本宫可受不起。” “臣妾惶恐。”嫊美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副带着些许胆怯的样子。 听了嫊美人的话,陈俢仪更是觉得好笑,笑声越发猖狂:“惶恐?一个敢与皇后娘娘争夺陛下宠爱的人,也配说惶恐?” “娘娘。”湘美人轻声暗示,似乎在劝陈俢仪,不要与陛下宠幸之人起冲突。 其实湘美人和陈俢仪并不熟,若非刚才偶遇闲聊几句,想必也不会顺着一路遇到嫊美人了。 “太后都将先帝的玉镯赐给了皇后,只是某些人不醒目,当以为自己是谁呢?”陈修仪长接着耍性子,态度颇为刁蛮恶劣。 陈修仪自持家境殷实,身为家中的长女和嫡女,家中世代为一品至二品官员,区区一个四品的庶女,在她陈修仪的眼里,只有藐视。 就在这时,嫊美人突然不知为何晕倒了。 这一倒,将周围所有的人,都给吓着了。 “嫊美人!”她身后俩名贴身宫女吓着了,两人蹲下来,将晕倒的嫊美人扶起。 “你们两个,马上将她抬回她的住处,沛儿,赶紧传太医。”关键时刻,陈修仪可不敢开玩笑,虽然不满她,但她也不敢真的得罪得宠的妃子。 “是,娘娘。”嫊美人身后的小太监,与宫女们一起搭把手,将她抬起来,送回她的住处。 第14章 嫊美人有喜 由于在后宫晕倒,消息很快传入皇后的耳朵,故念在嫊美人得宠的缘故,也考虑到自个儿尊贵的身份,于是她派了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前往美人们的住处。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包括湘美人在内,几位美人跪在地上,给四位娘娘行跪拜礼。 贵妃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平身后,往内殿的方向看去:“本宫奉皇后懿旨,来看望嫊美人。” 待进入内殿后,她们来到嫊美人的床榻旁,此时太医正好刚诊完脉。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启禀贵妃娘娘,嫊美人有喜,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还请贵妃娘娘转告陛下。”太医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他直接将诊脉的结果,禀告给迎面而来,位份最大的贵妃娘娘。 “什么?”听了太医这句话,贵妃惊讶得合不拢嘴。 不仅是贵妃,在场所有的妃嫔,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嫊美人这才进宫几天啊?怎么会有两个月的身孕? 正在这时,嫊美人醒了,碰巧也听见了太医说的话,得知消息后,她看着太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你并非完璧?”贤妃满脸惊讶,她指着嫊美人,表情充满着嫌弃和鄙视。 德妃善于推理和分析,也巧捡漏洞,问出了一个疑惑点:“贵妃娘娘,嫊美人并非完璧,这是如何通过御妻觐见的检查啊?” “我有孩子了...太好了!”嫊美人仍沉浸在欢喜中,丝毫听不见其他人正议论什么。 淑妃自持有身孕后,加上家世显赫,这几日在宫里,也显得嚣张跋扈了些,她指着嫊美人,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肚子里怀的,是哪来的野种?” “孩子…我的孩子是…”嫊美人正想试图解释,话没开口,却被贵妃打断了。 贵妃方才沉默许久,见妃嫔们逐渐议论纷纷,才回过神来,打断嫊美人的话,她憋向身后的内侍,厉声道:“来人。” 两名内侍出列,微微鞠躬,站在贵妃面前:“奴才在。” “传本宫旨意,将嫊美人与她肚子里的野种,拖出去,乱棍打死。”贵妃厉声下令,在她看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得宠的妃子。 与此同时,门口来了一批人,传来郑公公的嗓音:“圣人驾到。” 在场的妃子们都没想到,陛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于是纷纷跪了下来:“臣妾参见陛下。” “嫊儿。”皇帝看也不看旁人,自顾自地走到床榻旁,缓缓地坐了下来,握紧嫊美人的手。 “陛下,我们有孩子了,陛下!”嫊美人很是激动,她紧紧地握着皇帝的手,喜极而泣地流下感动的泪水。 大家听后深感不可思议,但眼前的情况,最先能让人想到的,也许陛下和嫊美人早就在宫外相识了? 皇帝突然驾临,贵妃很是奇怪,对于自己刚下的指令,她有些胆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她还是率先开口问:“陛下突然降临,臣妾们有失远迎,不知是哪位公公前去通传啊?” 陛下的目光,依旧逗留在嫊美人身上,郑公公了解到陛下的想法,便替陛下回答贵妃:“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有徒弟在这里当差,他在殿外听到消息,于是急匆匆地赶来通知奴才和圣人。” “她怀的,确实是朕的孩子,若朕不及时前来,嫊美人是否已被贵妃处死了?”皇帝放下嫊美人的手,冷眼看向贵妃,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第15章 皇后有喜 “陛下恕罪,是臣妾鲁莽,以自己先入为主的思想,没去证实,也不知道陛下和嫊美人早已相识。”贵妃屈着膝,一副谦卑和认错的态度。 其余三位娘娘,见到贵妃认错,也即可屈膝认错,贤妃额首道歉:“陛下息怒,是臣妾们不好,贵妃的旨意,原也是为了后宫的风气好,没想到嫊美人怀的是龙子。” 没有和她们较真的意思,皇帝看了她们一眼,以淡淡的语气,下了道旨意:“爱妃们都起来吧,不知者不罪,既然嫊美人有孕,那传朕旨意,即刻晋封为嫊婕妤。” “这…”淑妃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对于心思细腻的贵妃和善于推测的德妃来说,既然陛下亲口承认了龙子,那册封之事也必然在意料之中。 贤妃是众妃之中眼眸最大,长相较为水灵的,父亲也是一品朝廷命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歪着头问皇帝:“陛下,您和嫊婕妤,早就在宫外相识了吗?” “数月前,朕在外结识了嫊婕妤,她仍是良家妇女,朕打算以御妻觐见的名头,让嫊婕妤名正言顺地进宫。”皇帝也算有耐心,她看了眼贤妃,清晰地解释了几句。 “原来如此,那陛下与嫊婕妤还真是有缘呐。”贤妃感叹了一句,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作为皇帝的女人,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傍晚,清宁宫。 京瑶正服侍皇后用晚膳,她看着皇后的气色渐弱,心疼地皱起眉头,但有些消息,她仍旧应当禀告:“娘娘,自下午得知嫊婕妤有孕,陛下将她晋升为婕妤,并赐太后在任皇后时曾居的仙雨阁....” 听了她的阐述,皇后眉头紧皱,神情恍惚,她怔怔地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也觉得素然无味。 回过神来,盯着手中的镯子,轻轻地深呼吸,喝了最后一口汤,盯着京媱,没有说话。 “娘娘,陛下知道陈修仪在后花园与嫊婕妤起冲突,导致嫊婕妤晕倒以后,已将陈修仪禁足三个月,以儆效尤。”京媱继续说下去,身为后宫身份最高的宫女,每日应该向皇后禀告交代的,她也还是一字不落。 正在此时,皇后将汤碗放回桌子后,整个人头晕眼花,身体无力地往后倾。 “娘娘!”京媱吓了一跳,及时扶住了她。 将皇后扶到床榻休息后,她让殿外侯着的宫女,到太医院请太医去。 皇后躺在床榻上,闭上双眼,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任太医替自己诊脉,像极了病西施。 “启禀娘娘,您的脉象犹如琉璃走珠,是喜脉,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但您忧思过度,也难免每日请平安脉的太医们诊不出来。”太医诊断结束后,他兴高采烈地禀告皇后,心里也着实替皇后高兴。 听后,皇后和京媱俩人,笑意都写在脸上了,皇后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反复地向太医确认:“本宫有喜了?本宫真的有喜了?” 第16章 太后寿宴下圣旨 这一夜,皇后睡了个美美的觉,也做了很香的梦。 隔天傍晚,麟德殿。 寿宴上,后宫众妃都到齐了,太后坐在主位上,皇帝和皇后,分别坐在左右两旁,由于长公主位高权重,则坐在皇后身旁,但低于一个台阶。 “哀家真的是太高兴了,如今皇后怀上龙子,国本有望,国本有望啊。”这话一出,大家都知道,太后摆明了,想让那些觊觎国本的妃嫔,死了那条心。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太后右手举起酒杯,众人见状,纷纷举起酒杯,有孕的则以补品代酒,与太后共饮。 皇帝饮了几杯酒,侧身向着太后,以平和的语气道:“母后,后宫的事有皇后,以后您就少操劳了。” 想了想,皇帝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但现如今皇后有孕,太后微皱眉头,她不假思索道:“瑨儿说得没错,但如今皇后有孕,哀家想了想,在皇后有孕期间,凡事后宫的琐事,都交由贵妃处理,有重大事件,便由哀家决策,皇后只需安心养胎,无需烦忧。哀家也希望,后宫嫔妃安守本分,不要给皇后和哀家增添麻烦。” “多谢母后体恤,儿臣感激万分。”皇后的语气柔情似水,太后为自己这样安排,皇后的心里感觉热热暖暖的。 皇帝看向太后身旁的皇后,以平淡的语气道:“皇后,这么多年,你在后宫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臣妾应该的。”对着皇帝,皇后向来以温婉的微笑看着她,态度也亲切得很。 皇帝看向眼前众妃,突然来了一句,令人意料不到的话:“当着母后寿宴,朕下个圣旨,皇后的孩儿出生,若是男孩,立即封为太子,若是女孩,将封为本朝最尊贵的嫡公主。淑妃的孩儿,若是个男孩,便可得协理六宫之权,位于四妃之首,若是女孩,仅赏黄金万两。嫊婕妤若生男孩,晋为九嫔之首的昭仪,正好替补上空余的嫔位,若生女孩,赏黄金千两。湘美人若生男孩,晋封婕妤,生女孩,赏千银。” 待他话毕,太后、皇后、长公主和贵妃的表情最为震撼,她们几人目瞪咋舌。 除了淑妃、嫊婕妤、湘美人,这三人看起来很高兴,其余的妃嫔,则一副觉得好没意思的样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虽说陛下分配得有条有理,但淑妃若生男孩儿,便可位于四妃之首。 倘若嫊婕妤生男孩儿,从三品的婕妤,晋升到位列九嫔之首的昭仪,也为后宫中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瑨儿…你这是,要让所有有身孕的妃嫔,抢着生男孩儿吗?”太后的语气,看似嘲讽着争权夺位的妃嫔,但神情里,明显对于皇帝的决策感到不满。 嫡出的皇子或公主,封为太子和尊贵嫡公主是应该,但其余庶出的,算是什么东西? 在太后眼里,只有皇家嫡出的血脉,才是最正统的,若不是三年来,正宫无所出,她也不会因区区一个湘美人有孕,高兴成那个样子。 但如今圣旨已下,皇帝也没事先与她商量,她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驳回皇帝的面子,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既然皇帝有所决定,今日哀家的寿宴,大家都可尽情享用美酒。” 但没有人注意到,太后的目光,已分别锁定在嫊婕妤和淑妃身上。 第17章 贵妃的计谋 听着皇帝的安排,连长公主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头一次听见,一个刚进宫的美人,还是区区一个庶女,生了儿子竟能成为众嫔之首。 碍于多人在场,她也不好驳陛下的面子,只能面带笑容,委婉说道:“陛下安排妥当,看来后宫的妃子们,这一次都是母凭子贵呢。” 寿宴结束后,后宫众妃,便各自回到自己宫中。 蓬莱殿。 贵妃坐在正殿主位,华丽建设的座椅,彰显了她的身份和地位,但现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影响。 身为贵妃,为四妃之首,但若淑妃诞下男嗣,淑妃将晋为四妃之首,那么自己还算什么? 往后岂不得屈尊于淑妃之下?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星儿。”她坐在主位上,精神些许恍惚,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看到贵妃这个样子,身为贴身宫女,她多少是有些担心的:“娘娘,您今晚没用膳,多少也吃点吧。” “搁着吧,本宫没胃口。”贵妃紧闭双眼,皱着眉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此时,门口的奴婢走进殿内,前来通传:“贵妃娘娘,湘美人前来拜见。” 贵妃正烦得很,正好此时前来的人,也可以陪陪自己说说心里话,她没有看宫女,只是闭着眼皱着眉头:“传。” 与此同时,长生殿内。 过完隆重的生辰,使得太后夜晚的心情,仍在愉悦中,她品着美酒,斜眼看向身边:“纹理啊,看来不需要咱们烦恼,自然有人愿意出手了。” 纹理点头应声,她跟随太后多年,自然知道太后指的是什么:“太后英明,当贵妃娘娘自知地位不保的时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了,看来,陛下是没打算给贵妃娘娘留面子。” 太后冷笑几声,眼里多了几分嘲讽,神情里满是鄙视:“淑妃这个草包,竟也能怀有龙嗣,如今还可能有机会成为众妃之首。” “淑妃的生性像太师夫人,俩母女令人厌恶,若不是当年…”纹理说话时,不时注意太后的眼神,但话没说完,便收到太后直瞪的目光,她立即把话憋回进去:“奴婢多嘴,太后娘娘请息怒。” 对于纹理,太后还是难以动怒的,她轻轻地挥了挥手指:“罢了,哀家权倾朝廷和后宫,虽说不怕隔墙有耳,但有些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 蓬莱殿,内殿。 “臣妾觉得,此事得从长计议,万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引火自焚啊,娘娘莫急呀。”湘美人劝说着贵妃,毕竟自己也住在蓬莱殿,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不想火烧到自己。 贵妃死死地盯着桌子,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接着怒骂一声:“贱人!本宫堂堂一国公主,众妃之首,凭什么她一个淑妃能生儿子,就能取代本宫的位置?” “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您息怒,法子总是有的,咱们不怕。”跟在贵妃身旁那么久,对于贵妃的脾性,她还算是了解的,她从未见过贵妃如此动怒。 第18章 居然出身青楼 与此同时,御膳房也备好了东阿阿胶,遣人呈往长生殿,供太后享用。 太后用着补品,眼睛锁定了桌面的金制餐具,想东西想得有些出神:“皇帝似乎很宠这个嫊婕妤,一个四品官的庶女,若将来有机会,当了众嫔之首,怕是会贻笑大方。” “大唐的九嫔,向来是一品至二品朝廷命官嫡出的,可见陛下对于嫊婕妤的执念不浅,此举恐怕也会引起后宫争议。”纹理明白事理,并且也能看得出,皇帝对于嫊婕妤的宠爱。 想了想,太后放下汤碗,摇了摇头,噘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对,纹理,这几天,你派人去查一查,这瑨儿和嫊婕妤,是怎么在宫外相识的。” “奴婢遵命。”纹理闭上眼,微微低头,鞠躬领命。 隔日一早。 皇后从床榻上起来,由京媱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待皇后坐下以后,京媱替她梳理发饰。 “娘娘,您如今有了身孕,就别担忧了,陛下说了,以后娘娘的孩子,无论男女,将会是最高身份的皇子和公主的。”京媱安抚她的心情,跟随皇后多年,她也当任不少宽慰主子内心的角色。 自从得知有了身孕,皇后内心自然是喜悦的,但对于孩子该有的身份,她并没有感到值得庆幸什么:“嫡出的皇子公主,怎么可能不尊贵。” 让她挂心的,无非是近期最得宠的嫊婕妤,生了儿子便得九嫔之首的位置,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京媱知道皇后在想什么,她琢磨了一会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娘娘,奴婢听说,太后让纹理姑姑去调查嫊婕妤和陛下相识的来历了。” “从哪儿听的?”皇后感到奇怪,虽说清宁宫和长生殿的交往还算不错,但太后一向派纹理做的事,除非事先声明,否则基本是外人不得知的。 京媱抓了抓后脑勺,模样有些可爱得意,她边替皇后带上发饰,边说道:“今早纹理姑姑替太后送补品过来清宁宫,奴婢和她闲聊了几句,是纹理姑姑说,太后娘娘让她派人出宫查此事的。” 皇后看着镜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微微地耸了耸肩:“看来太后也对此事心存疑虑。” “那可不是吗?娘娘,凭天下什么女子,论家世背景,相貌才能,哪有娘娘优秀啊?嫊婕妤只不过是四品官的庶女,就算生了皇子,当了九嫔之首,那些个昭容,昭媛,修仪什么的,肯定也不会服气的。”京媱噘着嘴,说起嫊婕妤,她确实不太高兴,但自从皇后有了身孕,她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开心。 几日后,纹理带着探听消息的人,回到太后的内殿中。 男人单膝跪在地面上,以蒙着面巾蒙着脸,带着黑色高帽,低着头拜见太后:“小人叩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千秋千岁。” “起来吧。”太后有些期待,毕竟纹理也说了,此人是带着确切的消息,回到宫中禀告的。 “谢太后。启禀太后娘娘,据小人查探,嫊婕妤并不是中书侍郎的庶女,小人用她的画像,带着一批人前去调查,才得知她来自满月楼,常客大部分是欣赏她的琴伎,据说是卖艺不卖身。后来,圣上好几次微服出巡时,应该是碰巧路过,被她的琴音吸引后,这才进入的满月楼。”男人站直身子,将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都禀告给太后娘娘知道。 此时的太后,面色发青,拳头渐渐握紧,脸色很是难看:“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去这种有乱纲纪的地方。” 第19章 嫊婕妤的生世 “此女的来历?”太后坐在内殿的主椅,将手中的茶碗搁在茶桌,能听得出她明显不爽的口吻。 男人单手扣在胸前,微微额首,带着歉意的语气道:“太后娘娘恕罪,小人盘问过满月楼的管事,只知道,嫊婕妤的生母名为带枝,姓氏暂不知,其余的,容太后娘娘让小人继续追查。” 此时,太后沉默了,一脸的若有所思,脸色明显有些发青,神情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带枝...” 纹理即刻看出不妥,不等男人反应过来时,便立即打发他离开:“好了,下去吧,太后娘娘的赏赐少不了你的。我都替你安排好了,待会儿,你随着内侍们出宫就行了。”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姑姑。”男人鞠着躬,慢慢地退出了内殿,才离开长生殿。 待男人离开以后,纹理遣散殿内的宫女出去,将内殿的门关上。 纹理处事向来细致冷静,她能看出太后情绪上的波动,同时也指出问题所在:“太后,奴婢觉着不妥,当年二小姐嫁入太师府以后,确实诞有一名女嗣,后来二小姐带着女儿出游,结果悄声无息地失踪了,不久后,只找到二小姐的遗体。难不成嫊婕妤的生母,真的是二小姐吗?” 太后目光呆滞,怔怔地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眶内泛着泪:“当年,哀家派人查了,由始至终查不出什么,太师府里知情的,应该是被太师夫人解决了。” 纹理虽没什么表情,但打从年纪轻轻,便跟了太后,太师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非常清楚。 她抿了抿嘴,模样看起来有少许懊恼,似乎觉得自己没用,跟着太后这么多年,帮不了太后查出真相。 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替太后倒上新茶,宽慰道:“太后,您勿劳心,待奴婢派人查清楚。” 太后的生父,乃前任正一品太师,她与带枝是同父同母的骨血至亲,太后至今回想,也替妹妹的下场感到不甘心:“带枝身为嫡出,甘愿降尊为妾,也不知他们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纹理点头,她的眼神透着惋惜,更打从心里觉得当今的太师确实配不上带枝:“当年,太师还官居二品,倘若不是娶了二小姐,恐怕也不会受以陛下的重用,得以今时今日太师的地位。” 对于此时,太后心里由衷的希望,能够找出带枝的死因:“纹理,让他们用尽全力查,务必将整件事连根拔起,哀家觉得,这一次咱们可能查得出带枝是怎么死的。” “奴婢领命。”纹理点头,将茶双手奉上给太后。 隔天一早,天气晴朗。 皇后以赏花的由头,召了后宫所有的妃嫔,到御花园内赏花。 “皇后娘娘,您倾国倾城的面容,加上这一身华丽的衣裳,这御花园里的花,在您的身旁,已是黯然失色啊。”淑妃让景琪扶着,嘴甜地笑着夸皇后。 淑妃出了名话多,虽说有孕以来,对位份低于自己的妃嫔,确实不怎么待见,但对于皇后,她是一如既往毕恭毕敬的。 后宫众妃所畏惧的,并不是皇后本人,而是她的母国和家世,以及未来有可能出生的太子。 皇后微微勾唇,对于一个草包,她并不反感,但也不想过于亲近,但有人称赞自己,心情多少是愉悦的:“淑妃的嘴,越发甜了。” 第20章 长公主突然前来 “必须的,咱们大唐的皇后娘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未来的太子,除了倾国倾城的脸和家世,也有令人瞩目的未来啊,金贵着呢,姐妹们说是不是呀?”芸昭容向来嘴刁,虽话里话外是捧着皇后的,但语气听起来,还是刻薄了些。 贵妃憋了她一眼,态度有些不爽,脸色更是明显地不悦,她自认为家世不差,和皇后同来自金国,虽说她的生母不如皇后的生母,但好歹也是个贵妃。 湘美人瞧见贵妃的脸色后,她淡淡地吸了口气,随后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回了芸昭容的话:“贵妃娘娘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呢。” 芸昭容瞪着湘美人,一时半会儿不知回应她什么,她看了眼贵妃,不假思索地问:“贵妃娘娘自然金贵,但怎么及得上皇后娘娘呢?” 话粗理不粗,但这样的一句话,听在贵妃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贵妃微微勾唇,往芸昭容的方向看去:“本宫自然及不上皇后,但能够让本宫言听计从的,也只有皇后一人。” 贵妃此话不错,就算有心人听了,也只会觉得,她对皇后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皇后看了贵妃一眼,再看向芸昭容,从她的神情上,倒也看不出什么,但语气极其柔和:“都是自家姐妹,大家都应当尽心侍奉陛下,无需攀比。” 淑妃听后,立即起身屈膝行礼,带头奉承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臣妾定当绝无二心,一切以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尊。” 其余的妃子见状,也纷纷以恭敬的态度,向着皇后屈膝,再重复淑妃娘娘的话。 “妹妹们,都平身吧。”皇后的语气温和,但脸上则没什么表情,她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德妃环顾了四周,察觉少了一人的踪影后,疑惑地问道:“咦,今日怎么不见嫊婕妤?” “皇后娘娘设的赏花宴也敢缺席,看来这个嫊婕妤,是真当自己坐稳九嫔之位了,有了陛下的宠幸,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啊。”白昭媛声音尖锐,满个御花园充满她刺耳的声音,将此番话听进去,也让皇后心里着实不痛快。 贤妃正好面对着德妃,此番话也正好回应她:“本宫听说,嫊婕妤在陛下宫里苏醒后,似乎被召去长生殿了。” 这下大众便疑惑了,芸昭容轻轻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发饰,带着疑惑的脸蛋问道:“太后娘娘召嫊婕妤干什么呢?” 就在此时,长公主突然带了一行人,进入了御花园,来到皇后和众妃面前。 “皇姐。”皇后微微屈膝,向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看起来有些着急,但碍于礼数,她也微微屈膝,立即向皇后回了礼:“皇后。” “臣妾参见长公主殿下。”贵妃领着其余的妃子,向长公主屈膝行礼。 除了婕妤或以上的身份,美人位份的妃子,纷纷跪了下来拜见,而才人位份或以下的,都将头部叩在地面上。 “都起来吧。”长公主的嗓音略带威严,但语气很轻。 看着长公主焦虑不安的样子,皇后很是奇怪,于是立即询问:“皇姐因何事如此着急?” 第21章 嫊婕妤是太后的外甥女 长公主握着皇后的手,眉间挑了紧锁在一起,仿佛在提醒着皇后什么,她松开手,退后了几步,看向后宫众妃,站直了身子,打开嗓门大声说道:“太后娘娘口谕,命后宫众妃前往长生殿,才人、宝林、御女以及采女可各自回住处。” 皇后与后妃摸不清情况,虽然长公主是知情人,但她还不好言说,只能带着后妃们前去。 长生殿,正殿。 太后坐在主位,嫊婕妤则坐在一旁的侧椅,皇后和长公主走在前头,领着众妃进入正殿。 行礼问安后,大家各自入座,由皇后和长公主,分别坐在太后的左右侧。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嫊婕妤坐在贵妃的位置,却丝毫没有起来让位的意思。 嫊婕妤此番行为,让贵妃着实尴尬,她看了眼太后,却没见太后表态,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坐到嫊婕妤对面的位置。 “哀家知皇后设赏花宴,故今日打扰各位的雅兴,稍后哀家会让人送礼到各位宫中,以表慰意。”太后脸上春风满面的,却不直入正题,卖关子的样子,好生让后妃们着急。 “多谢太后娘娘。”嫔妃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在人前人后,也更是对太后毕恭毕敬。 看这阵势,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指向嫊婕妤,淡淡地说:“查验已证实,嫊婕妤乃是哀家的亲外甥,是前任太师的嫡外孙,也正是哀家亲妹所出,并不是什么四品大臣的庶女。” 此话一出,将在场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嫊婕妤和长公主殿下,脸上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方才在长生殿的时候,她们与太后已经历了一番长谈。 大众的反应,也在太后的意料之内,她转动手指上的玉戒指,有意无意地看向淑妃:“嫊婕妤的生父,乃是当今的太师,换句话说,嫊婕妤也是淑妃的妹妹。” “什么?”淑妃眼睛瞪得老圆,原拿着手帕的手,忽然握紧了椅子旁的小桌子。 对于淑妃的反应,太后并不在意,她微微抬头,以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在场的妃嫔:“当年的事就罢了,哀家这个妹妹出身好,却死得无辜。今日哀家做主,看在嫊婕妤有孕的份儿上,将舍妹提为当今太师过世的正妻,嫊婕妤便为嫡出之女,现晋为一品昭仪。” “这?她只是个妾,在本宫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况且爹爹也没允许啊!”听完太后的阐述,淑妃想起了嫊婕妤的生母,此人她听母亲提起过,在她很小的时候,育有一名女儿,她带着女儿出府游玩后,俩人离奇失踪,后来也只找到嫊婕妤生母的遗体。 “淑妃娘娘,您是我的姐姐,我们都是同一个爹。”嫊婕妤的声音很温柔,在众人眼里,她给人一种认亲的感觉。 但在淑妃眼里,她只认为,嫊婕妤在向她套近乎,心里除了感觉到恶心,也只觉得她在众人面前演戏:“谁知道是真是假,本宫可不敢认你这个妹妹。” 第22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听到'妾'这个字,太后微微眯眼,盯着淑妃,心底着实不舒坦,这个淑妃话里话外,便是让她这个当亲姐的难堪。 纹理端正站姿,面向淑妃,用严肃的口吻和语气道:“淑妃娘娘,太后娘娘派的人,查出来的东西,从来不存在假字一说,这在前朝今朝乃世人皆知。嫊婕妤在很小的时候,与母亲走丢了,后来偶遇中书侍郎的媵妾,被带回府中,碰巧中书侍郎也姓温,因此嫊婕妤则没更改姓氏。” 太后终于言归正题,也道出了召大家前来的真正目的:“好了,关于册封昭仪之事,哀家会告知皇帝,待瑨儿选个吉日,便是册封大典之时。” 淑妃实在看不过眼,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她憋向嫊婕妤:“太后娘娘,只是册封个昭仪,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啊?” 对于她的挑衅,没想到太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算什么,将来嫊儿晋封妃位时,那才叫一个兴师动众。” 从太后的语气中,能听得出玩笑的成分,所以在场的人,并未对此番话有多上心。 皇帝的妃子中,位份最高的俩人,便是皇后与贵妃,只见俩人眉头紧锁,在殿内听完太后的话,一刻也难以放松。 太后宣布结束后,正殿内的人也逐渐散去,皇后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太后对自己也不冷不热了,难不成这个女子,真的能影响自己的地位吗? 踏出长生殿,她微微皱起眉间,轻轻地抚摸肚子,开始担忧起来,心情也变得不愉悦起来。 “皇后姐姐,妹妹可否到姐姐宫中,与姐姐一聚?”贵妃微微屈膝,恰巧拦着皇后的去向。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后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贵妃便很识趣地,领着自己的宫女,尾随在她的身后。 清宁宫,正殿。 做工精细的凤座,与皇后的打扮和气势,搭配得相得益彰,瞬间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好久没来姐姐宫里坐,姐姐的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贵妃好声好气地,语气听起来,也比以往更温和。 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后自然知道,这个妹妹此时来找自己,定是不安好心:“你喜欢?整座清宁宫让你住如何?” “皇后姐姐,您折煞妹妹了,这是陛下赐给姐姐一人的宫殿,臣妾哪敢高攀啊。”贵妃眯了眯眼睛,轻笑两声,卷翘的睫毛眨了两下,模样很是作假。 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皇后抚摸手中的玉镯,没有看向她:“说吧,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想来姐姐也知道,那嫊婕妤与陛下,早在宫外相识,而这嫊婕妤,却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姐姐不觉得这嫊婕妤也太好运了吗?”贵妃其实心里嫉妒,自己也怀不上孩子,也担心地位会被淑妃抢了去。 这些举动,在皇后眼里,只觉得贵妃可笑至极。 一直以来,皇后都觉得,贵妃算是中规中矩,心思极为细腻,做事也让人看不出端倪来的。 看来,这是狗急跳墙了啊。 皇后暗笑,若贵妃被淑妃扳倒,这一出好戏,她倒是感兴趣,毕竟对她来说,让个没脑子的草包当上贵妃,总好比这些有心机的。 第23章 贵妃被宠幸 深夜,长生殿,内殿。 灯火阑珊处,太后握起嫊婕妤的双手,态度亲昵了许多,对于带枝生前留下的,尤其是嫊儿这个孩子,在她眼中,亦是相当珍贵。 “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要不臣妾伺候您歇息好吗?”嫊婕妤不仅懂事,此时的她,在太后眼里也显得她格外孝顺。 被她扶着到床榻上,太后看着她,目光里藏了些许心疼,但依旧没好气地说:“说了多少次了,没什么人在的时候,唤哀家为姨母。” “姨母,夜深了,您赶紧歇息吧,明日一早,嫊儿再来看您。”嫊婕妤的声音很温柔,举止且文雅得体,将太后的心情安抚得很好。 与此同时,蓬莱殿中,贵妃陷入沉思良久,正回想着下午与皇后的对话。 “本宫该怎么办,没有子嗣,如若淑妃真怀上男嗣,那本宫该怎么办?”贵妃已失去了该有的仪态,忧愁和担心,让她一天天地变得憔悴起来。 正在此时,蓬莱殿的门口,传来郑公公的嗓音:“圣人驾到。” “娘娘,陛下来了!”星儿非常激动,毕竟那么长时间以来,皇帝来蓬莱殿的次数,确实少之又少。 贵妃的神情,犹如雾见云开,二话不说,连忙赶到正殿门口迎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幸亏在闲暇空余时间,贵妃肯为自己精心打扮,如今在陛下面前,自然也不失礼。 陛下的神情似乎有些忧愁,从气味上来闻,贵妃知道,他肯定喝了点酒。 “陛下,臣妾扶您。”她很识趣,趁此机会与皇帝有肢体接触,好让俩人的气氛,借此变得暧昧些。 郑公公是明眼人,自然知道接下来的事,临走前,他小声地向贵妃嘱咐了几句:“贵妃娘娘,奴才看圣人今日心情不大好,大概是因为嫊婕妤的事,喝得有点多。” 贵妃点头,以眼神示意,星儿会意,将几两金子塞给了郑公公,于是郑公公笑吟吟地,带着其余的内侍们离开了。 她与星儿俩人一路搀扶着陛下,移步到内殿的床榻上,随后星儿带着其余的宫女离开了。 “陛下,怎么突然来臣妾宫里了?”虽说她很高兴,但心底仍有按捺不住的好奇,按目前的情形来说,陛下应该去嫊婕妤那里。 “朕想碰的女人都有身孕,唯独你....”皇帝一身的酒气,脸颊通红,他搂着贵妃,嗓音很是磁性,目光透着从没有过的温柔。 随后,他皱着眉间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了点后,声音也恢复了常态:“嫊婕妤去了太后那儿,夜又深了,朕心里烦闷。” “陛下....”贵妃不知说些什么,虽然陛下惦记的人不是她,但能伴在他身旁,她心里感觉是好的。 这一夜,皇帝留宿在蓬莱殿。 很快,便到了册封昭仪大典,由于皇帝没有意见,于是日子是太后让专人挑的。 册封大典上,皇帝坐在主位,太后与皇后则坐各一旁,嫊婕妤踏着正装长袍,缓缓地来到皇帝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臣妾拜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嫊婕妤双手放在头前,头叩在地面,大行拜见礼。 第24章 淑妃小产了 郑公公站在陛下身旁,拉开诏书,大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氏温嫊冉,贤良淑德,温柔聪慧,举止端庄,行为得体,现晋为九嫔之首,封号温,二品昭仪,钦此。” “温昭仪,平身吧。”皇帝对温昭仪有着明显的心疼,毕竟人家如今有身孕,跪着磕着碰着,他的心都悬着。 皇后为人处世圆滑,陛下面前更是温婉贤淑,她看了温昭仪的贴身宫女浅水一眼,微微勾唇:“赶紧扶你家娘娘起身吧,温昭仪眼下有身孕,得多当心着点。” 这番举动,不仅能让皇帝觉得她很大度以外,也能让太后知道她的贤良淑德。 给帝后行拜见礼后,按规矩,温昭仪在接下来,必须给四妃敬茶。 “贵妃娘娘请用茶。”首先,温昭仪便带着腼腆的样子,双手端着茶,来到贵妃面前。 接着,再按次序,给其余的三个妃子一一敬茶,由于淑妃有身孕不得饮茶,于是她的那份,也已命人换成了补汤。 完成敬茶仪式,她便将收回的所有茶杯,交给身旁的浅水。 就在此时,刚用完补汤不久的淑妃,正捂着肚子,只见她眉头紧皱,发出了几句痛苦的呻吟:“啊,本宫的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皇帝微微眯眼,虽然比起温昭仪,他确实不怎么把淑妃放心上,但怀着龙子的,他多少还是上心的。 淑妃捂着肚子,疼得跪在地上,额角猛下汗,下半身被血染红了:“啊,本宫的肚子。” 话音刚落,淑妃便晕了过去。 看着情况不对,太后也怕龙子有什么闪失,连忙遣人送淑妃回含香殿,再传了太医前去。 由于后妃众多,除了位份高的以外,其余的,都回各自的住处了。 含香殿。 由于龙驾稍迟,待皇帝抵达殿内时,太医已诊完脉。 见皇帝前来,太医卑躬屈膝,带着急促的气息禀告:“微臣参见陛下,启禀陛下,淑妃娘娘已小产,主要导致小产的原因,可能是入口的东西,微臣已让仵作们,把淑妃近期用过的东西,拿去检验了。” 孩子没了,皇帝自然是不高兴的,虽说目前有身孕的妃子不少,但少了一个,当父皇的难免会心疼。 在场的,有太后、皇后、四妃以及温昭仪以外,太后便没有让其他人进入含香殿。 淑妃仍在昏迷当中,关于小产一事,皇帝也交代了皇后,务必在淑妃醒来后,委婉地转达。 太后本就不喜淑妃,虽说少了一个孙子,但总好比淑妃的皇子生下来,让她再生烦恼。 仙居阁。 皇帝交代以后,便陪着温昭仪,回到了她的住处。 “陛下,臣妾替您揉揉额头。”温昭仪的温柔,能在必要时刻,缓解皇帝紧张的情绪,也是旁人难以学来的。 皇帝轻轻地抓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神中充满怜爱:“朕没事,前些日子委屈你了,淑妃也是你的姐姐,迟些日子,朕让她出宫回府一段时间,以慰她小产之苦。到时候,有你在她身边陪着,朕也放心。再者,你也能见见你的亲生父亲。” 第25章 冲着您来的 “臣妾遵命。”温昭仪点头,面带苦笑,毕竟陛下失去了孩子,从她的神情上看起来,还是替陛下难过的。 放下她的手,皇帝从桌椅子站起来,与她告别:“朕还有公务,晚点再来看你。” “恭送陛下。”温昭仪也站了起来,微微带礼屈膝,目光有些呆滞,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待殿内安静后,温昭仪坐回椅子上,浅水来到了桌旁:“昭仪娘娘,奴婢觉得,这事怎么像是冲着您来的?” “此话怎讲?”温昭仪不是不懂,但她还是想听听浅水的想法,虽说这丫头,只是普普通通的宫女,但也不知怎地,当初也和她合眼缘,便选来当贴身宫女了。 浅水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她想得多,担心的自然也多:“娘娘,您那刚敬完茶,淑妃娘娘就小产了,这有心人不得将矛头指向您吗?” “事情不是本宫做的,本宫自是不怕,本宫倒是觉得,有人想借我的手,来除掉淑妃姐姐的孩子。”温昭仪虽然看起来温和敦厚,但人也不傻,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她多少还是怀疑的。 宣政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而太医和仵作们,正把查验结果,向他禀报。 “启禀陛下,微臣已查验淑妃娘娘用过的所有饮食以及香料,而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安胎的,并没有导致娘娘小产的可能。”仵作将查验结果,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太医也双手交叉合十,将今日的查证,向陛下交代:“微臣也和太医们反复给娘娘把脉和查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从娘娘的种种迹象上看,只因身子虚弱而导致小产。”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查不出什么,他也不再多加追究,虽说查证一番,不仅是给淑妃一个交代,也是担心太师会诸多进言。 不过失去了一个孩子,皇帝摇了摇头,咬咬牙地想,没事,孩子总会再有的。 半个月后。 自从得知失去孩儿的消息,淑妃起初不仅食欲不振,也想过悬梁自尽,在皇后与众多妃子的一番劝说下,总算是保住了人命。 随着时间长了,淑妃也渐渐恢复了生气,不再愁眉苦脸地忧心忡忡。 清宁宫内殿,在皇后宫中起床后,皇帝现今正用着早膳:“朕派了一些人,护送淑妃回太师府探亲,以慰她的失子之痛,顺道让温昭仪与她回府认亲。” “陛下圣明,此举不仅能宽慰淑妃,也能让温昭仪与家人团聚。”皇后自然是没有异议,不过陛下对温昭仪日渐加深的宠爱,她看在眼里,心里也确实不是滋味。 身为帝皇,他自然懂得后妃们思亲之苦,他抬起眉眼,盯了皇后一会儿:“你父王早逝,国由兄长打理,想必皇后也心存挂念?” 没想到皇帝会这么问,皇后也打算与他说说心里话,除了坦白从宽外,也说了皇帝爱听的:“陛下,说实话,臣妾自然是想念家人的,但臣妾嫁与陛下,与陛下喜结连理,如今肚子里也有了孩儿,自然与陛下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臣妾是陛下的人。” 皇后这番话,听了进去以后,皇帝对她的看法刷新以外,对着她,同时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第26章 太师夫人的刁难 得到皇帝的恩准,淑妃带着温昭仪,来到太师府里探望家人。 府邸与皇宫相隔不算远,轿辇抬了半个时辰,她们与护送的宫人们,很快便抵达目的地。 正堂内,太师与妻妾们,已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准备迎接。 待淑妃与温昭仪走进正堂,除了太师与太师夫人以外,其余的姬妾,以及姬妾的孩儿们,纷纷站了起来,屈膝行礼:“参见淑妃娘娘,参见昭仪娘娘。” “爹,娘。”见到父母的淑妃,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快步走到父母面前。 太师夫人见状,连忙站起身,淑妃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眼泪流个不停。 太师憋了一眼温昭仪,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是本官的女儿?” 温昭仪点了点头,面对生身父亲,她仍感觉异常陌生,再看了眼淑妃与太师夫人,她只看到母女情深。 “太后她老人家的外甥女,如今又给你那逝世的母亲,提了提位份,你又成为咱们家的嫡女,看来温昭仪仰仗着太后,将来前途可指啊?”话里话外,太师夫人透露着不少酸意,但毕竟面对的是个昭仪,多少还敬她三分。 如今月份大了点,温昭仪额首,摸了摸肚子,故作高深的样子:“孩子的月份渐涨,以后依靠的也是孩子,谈不上仰仗太后姨母。” 看着温昭仪的脸,太师的脸上,似乎透露出许多故事,脸色也变得沧桑起来。 谈到孩子这俩字,淑妃挣脱母亲的怀抱,侧头过去,两眼睁大,瞪着温昭仪:“你现在是嘲笑本宫没了孩子吗?” “臣妾不敢,臣妾的孩子,自然也是娘娘的外甥,以后也会跟着孝敬娘娘的。”温昭仪的语气,听起来不温不火,她慢条斯理地解释,在气急败坏的淑妃面前,她仿佛像一朵贤淑的莲花。 太师夫人自然与淑妃一个鼻孔出气,更何况温昭仪说话的这般模样,更惹得她火冒三丈:“区区的一个昭仪,就算生下皇儿,也比得过当今堂堂淑妃娘娘吗?果然跟你母亲一样,都有异想天开的毛病!”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母亲,温昭仪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黑,最近与太后多番长谈,从太后的话中,多少能听得出,母亲的死,与太师夫人脱不了关系。 “够了。”太师斜眼看向夫人,毕竟都是世家,如今迎接的,虽然是亲生女儿,但可都是皇帝的女人,他不想失了体面。 太师夫人噘着嘴,也不在说什么,只是瞪着温昭仪的眼神,变得越加凶猛。 看着温昭仪和淑妃,太师语气平淡,似乎没有太多的情感:“此番回来,能待多长时日?” “陛下说了,只有三日,爹,女儿想死您了。”淑妃像是没断奶,即便是身在妃位,也不像是做妃子的样子。 “哟,淑妃娘娘,您如今威风了,以后啊,您的这些弟弟妹妹,都得仰仗您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啊。”说话的,是太师的二夫人,不仅话多,还非常唠叨。 三夫人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嘲讽二夫人,再瞄了温昭仪几眼:“如今的得宠的,不是昭仪娘娘吗?” 第27章 本宫不过是替你教孩子罢了 这时,太师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凶狠起来,她以锐利的颜色,和尖锐地嗓子,呼喝她们:“不知所谓,淑妃是正统嫡出长女,后者怎么能比得上。” “妾身失言了,还请大夫人莫怪罪。”二夫人笑了笑,嘴上讨好地说着,但语气仍透着讽刺的意思。 三夫人冷笑几声,无论二夫人说什么,她总会驳回一句:“知道失言,就别那么多嘴了吧。”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咬了咬牙,不再说什么,太师见此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 淑妃清了清嗓子,看向二夫人以及三夫人,以具有威严的嗓子道:“本宫以为,本宫不在府内,你们会好自安生不生事,没想到如今依旧不省事,令人见了倍感厌恶。” 二夫人生的是女儿,也只有一个女儿,也是太师府唯一的庶女,而太师夫人的劣势在于,不像三夫人,给宰相生了一个儿子,也是府里唯一的男丁。 自然地,在传宗接代这一份儿上,三夫人便占了头筹,而四夫人也是太师新纳不久的妾,为人安静也安分,从方才至现在,也并未有任何发言。 淑妃未进宫前,一直是府里的大小姐,而二小姐与三少爷,便是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孩子。 如今多了温昭仪,奉太后凤昭,将其封为嫡出,出身自然与淑妃同等,但既然都嫁人了,太师也不打算更改二小姐和三少爷的称号。 性子随母亲,自小爱八卦生事,二小姐看不惯淑妃的猖狂样,于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当了淑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嘛,说白了也只是皇上的妾。” 这一句话,恰巧被温昭仪听进去了,她二话不说,上前给了二小姐一记耳光,并怒斥道:“放肆!大唐的淑妃娘娘,岂是你能议论的。” 自温昭仪入宫以来,淑妃从未见过温昭仪发火,更何况此举也是为了自己,此番举动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没想到被听见了,二小姐既尴尬与愤怒地捂着右脸颊,瞪着温昭仪,却迟迟不敢还口。 淑妃走上前去,伸手再给二小姐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左脸颊:“怎么?温昭仪刚才那一巴掌,没教会你学乖吗?” 面对着两位娘娘,她举起双手,低着头,捂着左右的脸颊,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二夫人上前抱着女儿,心疼的眼神尽落众人眼帘,再带着责备的语气问:“哎哟,你们这是干嘛啊?” 温昭仪静默,不准备回话,而淑妃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不过是替你教孩子罢了。” “你!”二夫人气得说不出话,而这一切,看在太师夫人眼里,却沾沾自喜,打从心底,为女儿能独当一面的气势而高兴。 起码这样子,她才放心,认为女儿在宫里,不会被其他妃子欺负,或比下去。 “好了,你们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吧,管家,给淑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备房。”太师无奈,不想看几个夫人吵架,此时此刻天色也不早了,他只想和四夫人待在一起,尽快共尽鱼水之欢。 第28章 娘,我就想进宫 两日后。 皇后与长公主,携着后宫众妃,到长生殿,拜见太后她老人家。 正殿内。 “这淑妃不在,哀家耳根子清净多了,可怜了哀家的外甥女,有了身孕,还要陪她回去。”太后发着牢骚,这几天淑妃不在,她倒是舒心了不少,但难免也会想念起温昭仪,总的来说,有好有坏。 长公主轻笑了一声,面对太后,她依旧很耐心地哄着:“母后您洪福几天,淑妃虽然话多了点,但也不敢违背您啊。” “她?”太后啧了一声,自顾地大笑起来。 随后,殿内的妃子们,也随着她的笑声,都纷纷笑了起来。 皇后则面无表情,但作为太后的儿媳,她也只能做做样子用袖子遮挡下半边脸,轻笑了两声。 太后摇了摇头,表情满是无奈,以嘲讽的语气道:“这太师府还真是热闹,两个女儿已为妃为嫔不够,又送一个进宫。” 此时,贵妃娘娘因想讨好太后,淡淡地说了句:“太后娘娘,那不过是个庶出的,不足挂齿啊。” 怎料,太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反倒问了句出其不意的话:“你不也是?” 这句话,将贵妃陷入尴尬的境地,她的两颊红热,如灼烧般的感觉,也回不上太后的话来。 其实众妃也想不到,皇上的后妃已经很多了,如今又送一个进宫,除了妃子们之间争宠,皇上也未必应付得来。 “母后,太师的二女儿,将以妙婕妤的身份入宫,到时候儿臣会安排好一切。”对于安排宫殿的事,皇后并不想操心,但为了体面,以及彰显皇后的气度,她多少还是会上点心。 太后点点头,看向皇后,面带微笑:“有你这么个儿媳啊,哀家心满意足了,不过这些琐事,交给贵妃处理就好了,你怀有龙子,应当多歇息才是。” 贵妃也很识趣,站起了身,向太后与皇后,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定当尽心辅佐皇后娘娘协理六宫。” 这两日,太师府内,也难有一日太平,自从见到淑妃和温昭仪回府后,二小姐也想进宫当妃子,但作为庶女,刚入宫并不能得到很高的位份,幸亏仰仗着太师,才得以三品婕妤。 “娘,我就想进宫,爹都同意啦,您怎么就是不同意啊!”二小姐一副着急模样,因发脾气的关系,满脸通红。 “妙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宫里人心险恶,你大姐是嫡女,进宫时位份就高?,不仅如此,她还有大夫人护着,她是不怕,但你呢?你让为娘的,每天都为你提心吊胆吗?”二夫人虽然不在宫中,但宫里这几十年发生的事,她多少还知道一些,女儿要进宫,就等同羊入虎口。 对于二夫人的金玉良言,她自然不将其放在心上,况且,婕妤即是三品,她相信,凭自己的本事,也能一步步走上去。 “你大姐就是存心想害你,否则干嘛她以自己的名义,力荐你进宫?”二夫人劝得苦口婆心,该说的也说了,没想到女儿如此冥顽不灵。 “她想什么是她的事,我能得到陛下的宠幸,是我的事,她们打我的那一巴掌,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二小姐的思想,貌似过于乐观,看旁人起来,她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29章 看见本宫,还不跪下 二夫人怎么拦,也阻止不了女儿进宫,无奈之下,只能万般叮嘱,苦口婆心地给她讲解宫中险恶,才放心让她入宫。 隔日,淑妃与温昭仪回宫时,再顺道将二小姐带入宫。 关于太师推荐女儿进宫的奏折,皇帝也只是草草过目,将其交给皇后与贵妃处理,所以即便妙婕妤进宫了,也没有人把她当回事。 入宫以后,贵妃也安排好了宫殿,方便妙婕妤入住,只见妙婕妤两眼发光,看着比府中还要金贵的建设,便直夸宫里好。 这些举动,看在他人的眼里,不仅被宫女们暗地里嘲笑,还说她出身庶女,眼界低没有见识。 又过了几天,在清宁宫中,皇后正与四妃做伴相谈。 眼看肚子里的胎儿,也快四个月了,她发着呆,摸了摸肚子,突然有些心急,希望孩子能早些出来,省得每日提心吊胆地照顾着。 这个动作,恰巧被淑妃瞧见了,她垂下眼帘,想起意外流产一事,整个人显得特别难过。 皇后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淑妃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生怕她有轻生的念头,皇后立马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看向贵妃:“对了,那妙婕妤住的还习惯吗?” 贵妃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语气和表情明显有少许嘲讽:“何止住得惯,她简直满意极了。” 想到这个妹妹,淑妃尖笑两声,嗓音尖锐,有些刺耳:“皇后娘娘啊,不是臣妾要贬低她,到底是个庶出,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臣妾送给她的,来到宫里,自然就跟个乡下来的似了。” 听了这句话,德妃微微点头,一副似乎觉得有道理的样子:“虽然臣妾们都是嫡出,无法站在庶出的角度思考,但这妙婕妤,好歹也出自太师府,臣妾都从宫人那里听来的,她总不能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传出去恐怕有所影响。” 德妃向来明事理,但突然说到嫡庶之分,她才发觉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她下意识地瞄向贵妃,才发现贵妃带着锐利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家里小妹,让各宫娘娘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多加管教。”听了德妃的话,淑妃发现,若妙婕妤这样子,可能会影响父亲的颜面,为了保全温家的面子,她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管教妙婕妤。 更重要的是,她对妙婕妤的不满和不爽,都能借此机会来撒撒气。 贤妃倒没什么意见,但是打从心里,也想看妙婕妤的笑话:“这几日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只迎我们四人,明日后妃拜见之时,咱们自然能够看见,这个妙婕妤,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这句满带讽刺的话,她特意在最后一句,多加重音,因此加重了嘲讽的成分。 这个时候,妙婕妤带着几位宫女,来到了太液池走走,对她来讲,这里的风景和新鲜空气,可比府里好太多了。 与此同时,和她迎面相对的,正是长公主,考虑只是到来太液池散步,长公主不想那么大阵仗,便只是带了两名宫女随行。 妙婕妤瞄了一眼,以为此人的位份低于自己,于是趾高气扬地走到她面前:“你是何人,为何看见本宫,还不跪下?” 第30章 被掌脸的份儿 “放肆,此乃长公主殿下,当今圣上唯一的姐姐,连皇后都敬七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殿下无礼?”身为得力的贴身宫女,倩倩站在长公主身后,指着妙婕妤怒斥。 听了此话,妙婕妤只觉得好笑,鼻子朝天,指着倩倩骂道:“区区一个贱婢,竟敢对本宫无礼,本宫看你是想死了,来人啊,给本宫拖下去!” 说完这句话,她回过身来,才发现身后的八名宫女与太监,纷纷跪在地面上,看起来瑟瑟发抖的样子。 长公主猜到此人的来历,但还没想到,进来宫中的是一个草包:“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话落,她递给倩倩一个眼神。 倩倩会意,快步走到妙婕妤跟前,伸手给了重重的一巴掌。 “啊!”妙婕妤来不及反应,她捂着脸颊,瞪着倩倩与长公主,眼神不仅凶狠且凌厉。 长公主冷眼看向她,一向温和的她,如今看起来,也气势凛人:“这一巴掌,是叫你长记性,否则从今晚后,你只有被掌脸的份儿。” 说完,便带着两名奴婢,离开了太液池,这时,妙婕妤身后的跪着的宫人异口同声道:“恭送长公主殿下。” 妙婕妤愣着站在原地,仿佛还没醒过来,脸上的炙热的红印,似乎还没退却。 几个时辰后,在凉亭内,淑妃与其他三妃同聚,只见淑妃一人笑嘻嘻:“你们听说了吗?那傻子,刚进宫便被长公主殿下掌脸,本宫都觉得好笑,竟然敢让殿下给她下跪。” 贤妃看起来也是笑盈盈,毕竟这么好看的笑话,也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实在太好笑了,不知道此事传入太后耳朵里,会怎么样呢?” 德妃轻笑两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后先前总针对淑妃,妙婕妤如今得罪了她的掌上明珠,看来太后娘娘也会把中心放在妙婕妤身上,不会针对淑妃你了。” “本宫也不明白,从进宫到现在,好像本宫做错什么似的,可我左思右想,明明就没有,太后怎的就不喜欢我。”淑妃噘着嘴,表情无奈,对着她们发了几句牢骚。 对于她们的话题,贵妃其实没多大兴趣,淑妃的孩子没了,无疑对她是一件好事,起码如今,没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地位。 贤妃出了名的八卦,经常四处探听宫里是是非非,如今见贵妃得宠,她恨不得往她身上贴:“对了,贵妃娘娘,臣妾最近听说啊,前不久陛下临幸蓬莱殿,要臣妾说啊,您大概好事近了。” “陛下能前来临幸,本宫喜不自胜,但自从皇后姐姐有孕,本宫又得协理六宫之权,这琐事繁多,最近老感觉头昏眼花。”听到有人奉承自己,贵妃心里自然高兴,不得故作姿态,眉头微微皱起,用手指轻柔太阳穴。 不过说真的,最近老是食欲不振,也有少许头晕眼花,难道……? 这么想着,贵妃的心里乐开了花,但事情尚未有定论,她认为,还是先找个太医看了,较为妥当些。 第31章 今日凉亭好生热闹 “贵妃娘娘,要臣妾说啊,您很大可能是有喜了啊!”贤妃一味地奉承她,毕竟自己也不得宠,也与皇后或那些得宠的妃子,打不了关系,拉拢一下贵妃,也是好的。 星儿站在贵妃身后,一副左思右想的样子,随后,她顿时恍然大悟:“娘娘,您最近种种迹象,确实像有喜了,奴婢以前家里的嫂子有喜了,刚开始也是这个样子啊。” 与此同时,湘美人带着几名宫女,经过凉亭处,她瞧见了几位娘娘,连忙赶上前。 “拜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由于皇帝免了有孕妃子的礼节,所以她只是微微屈膝,略行常礼。 “平身吧。”贵妃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但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湘美人。 湘美人也算大胆,几位娘娘聚在一起,在没得到贵妃的允准下,自顾地走到她们面前,在稍微靠后排的椅子,坐了下来。 淑妃憋了她一眼,再看看她的肚子,不仅冷笑几声:“湘美人啊,你是宫里第一个有孕的,可眼下也是有孕的妃子里面,最不得宠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是不是?” “臣妾无心争宠,倒是娘娘逢失子之痛,光听闻,臣妾就替娘娘痛心啊。”湘美人倒是会抓痛处,明知道淑妃不爱听的,而她却偏偏要说。 淑妃狠狠地瞪着她,手中的拳头渐渐握紧,她站起了身,伸出手,准备将所有的怒火,甩在湘美人脸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皇后出现了。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湘美人反应快,立即站了起来,微微屈膝给皇后行礼。 皇后点了点头,抬起手,示意她坐下,区区一个湘美人,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她的目光分别放在贵妃和淑妃身上。 在湘美人行礼后,其余四妃也站起了身,向皇后娘娘行礼。 皇后走进凉亭内,贵妃很识趣,屈着膝挪了挪步伐,给皇后让道,将主位让给皇后坐下。 “平身吧,今日凉亭,好生热闹。”皇后抚摸着肚子,俊俏的脸庞上,多了一双凌厉的眼神,她眼珠子转动着环顾四周,再有意无意地憋了贵妃一眼。 “多谢皇后娘娘。”四妃异口同声,四人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而由于贵妃靠后的关系,湘美人也站起身,坐到更靠后排一些。 淑妃向来会拍马屁,但也只拍皇后一人的马屁,待所有人入座以后,她急忙夸赞:“皇后娘娘,您这都有四个月了吧,待小皇子生出来,肯定是世上最尊贵的太子爷呢。” 贵妃听了,心里暗笑,温和的语气掺杂着犀利,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她:“淑妃,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小皇子呢?”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皇后看着贵妃不怀好意的脸,眉间微微紧皱,脸色也有些黑。 “皇后姐姐莫怪,妹妹最近睡得不好,脑子也变得不好使了,要是说错了什么,得罪姐姐,皇后姐姐要宽恕妹妹啊。”贵妃与皇后打暗枪,嘴上虽这么说,但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第32章 贵妃有喜了 皇后没理会她,反倒转移了话题,语句里藏有设问,问起了妙婕妤的事:“新来的那位,冒犯长公主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关于自己妹妹的事,淑妃必定抢先回答:“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回头一定把她教好,不给娘娘制造麻烦。” 点了点头,皇后也没说什么,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再给她们一番叮嘱后,便让所有人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宫中歇息。 回到宫中,贵妃连忙让星儿去请太医,并且让太医火速赶往蓬莱殿。 半个时辰后,在一番确诊之下,太医嬉皮笑脸地跪下,给贵妃磕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已有半个月的身孕。” “好了,你退下吧。”果然不出所料,贵妃虽满心欢喜,但在众人面前,她仍是一副淡定的面孔。 太医点点头,行了常礼之后,便离开了蓬莱殿:“微臣告退。” “娘娘,太好了,您现在有了小皇子,从此以后,不仅坐稳了位置,在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子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了。”星儿了解贵妃,也清楚贵妃心心念念的,除了她的贵妃之位,便是有一小皇子陪伴膝下了。 目送太医远去的背影,贵妃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了这个孩子,她这么想着,心底不禁踏实了许多:“庶出?一个两个都看不起本宫庶出?如今有了这个孩儿,以后让本宫听到谁在背地里嚼舌根,本宫就灭了谁。” “娘娘,谁敢忤逆您啊,您听到的风言风语,无非就是那些个没脑袋的奴才,娘娘不必放在心上。”星儿哄着贵妃,毕竟哄主子这等嘴活儿,她也习惯了,贵妃爱听,她便常说。 隔日,去往长生殿的路上。 皇后携着众妃拜见太后,队伍内,也有陈修仪,禁足刚被解除,她的嘴皮子想必也学乖了一些。 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温昭仪,她便心声憎恨,自己好长时间没得出来,都怪这个女人,可偏偏却又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由于昨日得罪了长公主,妙婕妤脸上炙热的手掌印,一清二楚地看在众妃眼里,还被不少人拿来当笑柄。 正殿内,太后威风凛凛地坐在主位,这几日的补品进贡,倒让她老人家滋润不少。 待众妃请安入座,太后抿了一口茶后,再递给纹理一个眼神,纹理会意,摆正姿态姿态,看往婕妤们的方向:“妙婕妤,请到太后跟前来。” 自知大难临头,妙婕妤咬咬牙根,来到太后跟前,唯唯诺诺地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掌嘴。”不想与她废话,太后看了纹理一眼。 纹理点头,走到妙婕妤前,伸手给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当着众人的面,承受如此屈辱,妙婕妤捂着脸,面不改色地流下了热泪。 淑妃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打从心底,觉得这个庶妹实在可笑。 “哀家以为,哀家的掌声明珠,咱们大唐皇帝唯一敬重的皇长姐,是无人敢僭越的,你是个什么东西。”看着跪在地上的妙婕妤,太后心底就来气,她更认为,太师府里出来的,都是与她作对的。 第33章 掌嘴二十 在太后面前,妙婕妤虽知道害怕了,但心底仍然不服气,她咬着牙默不出声,也不回应太后的话。 纹理看了太后一眼,接到太后眼神的示意,她额首会意领命,再正视妙婕妤,拉开嗓子怒斥道:“太后娘娘有令,妙婕妤冒犯长公主,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话毕,纹理快步走到她跟前,在她脸颊上左右来回迅速地掌嘴,一点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每一巴掌打下去,在一旁的妃子,光看着都觉得疼。 很快,耳光打完了,妙婕妤被遣回了座位,她不敢出言顶撞,莫不是昨日听了宫女们说,太后与长公主在朝中的威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 想起入宫前,母亲说的话,如今的她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步步为营。 贵妃看完这一出戏,动作有些慢条斯理,她缓缓站起身,面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妾昨日深感不适,于是请了太医,太医说了,如今已有半个月的身孕。” 话落,皇后和温昭仪同时看向她,俩人个别陷入了沉思,思考她方才说的话。 “好事,等瑨儿下朝,哀家便让他先到蓬莱殿,由你亲口说。”刚处置完妙婕妤,其实太后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现如今多了一个皇孙,这个好消息不禁使她豁然开朗。 “多谢太后恩典。”贵妃喜逐颜开,她坐回椅子上,不时瞄向皇后,却没发现皇后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难道,姐姐对自己有孕的事情毫不在意? 太后放眼看向殿内,目光停留在陈修仪身上,这才想起了陈修仪先前得罪过自己的外甥女:“陈修仪禁足出来,可有何感想。” 突然成为焦点,她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向太后行礼:“臣妾感悟,以后会注意言行举止。” “很好。”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要六宫和睦很难,但她生命中重要的人,是万万不能让他人得罪的。 自然,除了皇帝以外,长公主便排在头一位,其次便是身为儿媳的皇后,以及有血缘关系的温昭仪了。 如今,众妃也晓得贵妃有了身孕,靠后排的妃子们,不少正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 妙婕妤的左右脸庞,到现在还地灼烧着,纹理嬷嬷的手掌印,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 淑妃有意无意地,盯着贵妃的肚子,再瞧瞧自己的,她撅起嘴,心情突然也变得不好了。 待皇帝下朝后,依照太后的吩咐,来到了蓬莱殿,与贵妃共进午膳。 “陛下,别光吃菜啊,喝点酒。”在众妃之中,能与皇帝喝上酒的,是少之又少。 贵妃出了名酒量不错,又能和他说得上话,在皇帝看来,自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胡闹,你有了孩子,朕喝什么,让宫人们都上些茶,你喝补汤。”虽说皇帝喜欢喝酒,但他也知道,有孕的妃子不宜饮酒,便不会拿自己的皇儿和妃子们的身子来开玩笑。 “多谢陛下垂爱,臣妾这就让下人们换一壶茶来。”贵妃微微眯眼笑着,能这样感觉到皇帝的关心,她的心里,被爱填得满满的。 第34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隔日。 妙婕妤待在自己殿内,想起昨日的事,越想越气愤,心底满满的不甘心。 “凭什么!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婕妤!”气得无处可发泄,她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去地面。 “妙婕妤,您息怒啊,这些东西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要是被发现摔坏了,恐怕会有大麻烦啊。”她的贴身宫女佩欣,是宫里分配的,不仅懂事精灵,人也温柔体贴。 看着碎满一地的东西,妙婕妤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些可是皇后赏给新进宫的自己,若被她人知道,她连这些都不放在眼里,怕是要惹来一身腥。 “都,都收拾起来吧!能用的收起来,不能用的先丢到后院吧!”心情烦透了,她可不想再为别的事情懊恼。 是不是只要获得陛下的欢心,便可平步青云,将来还有母凭子贵的机会呢? 她这么想着,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瞬间好了大半。 不幸之中的大幸,夜晚降临之时,郑公公已抵达妙婕妤的住处,她上了皇辇后,由内侍们抬往甘露殿。 寝宫。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妙婕妤双手扣头,以拜见君王的礼数,跪在地面上,将头埋得低低的。 皇帝坐在床榻边,心情谈不上好坏,他细想,如今宫里有姿色的,能吸引到自己的妃子,都有了身孕,太医也万般叮嘱碰不得,为了龙嗣着想,他也实属无奈。 昨日听母后提起,此女大言不惭,竟敢对皇姐无礼,以下犯上,他也倒感兴趣,想见见此女本人。 “把头抬起来。”皇帝看着跪在地面的妙婕妤,眼神有少许的期待。 妙婕妤领命,将头抬了起来,陛下看着她的脸蛋,神色缓和了许多,看来太师府出来的,多少都有点姿色。 发现陛下正盯着自己,还看得如此入神,妙婕妤脸红了起来:“陛下为何如此看着臣妾啊。” “朕看看,能得罪皇姐和母后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皇帝的语气中,仿佛带点温怒,但平和的脸色,却又令人看不出什么。 “陛下恕罪,是臣妾的错,臣妾刚入宫无知,前些日子,钦慕于陛下,于是吵着娘要进宫,淑妃姐姐便成全了臣妾。眼下头次进宫,很多规矩都正慢慢学,上次什么都不知道,冲撞了长公主殿下,请陛下恕罪啊,臣妾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妙婕妤举起三只手指,一副发毒誓的凝重模样,她宁可得罪完所有人,也万万不敢得罪陛下,自古君王吃软不吃硬,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望着她俏皮可爱的脸蛋,皇帝一下子对她有了兴致,于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很顺理成章。 隔日清早。 皇帝用了早膳,随后忙着上早朝了,妙婕妤足足睡迟了半个时辰,起床更衣后,才赶往清宁宫。 清宁宫正殿,关于妙婕妤的事,便有不少妃嫔正议论纷纷,而皇后对于这些闲话,只要影响不大,向来也是只听不管的。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妙婕妤进入正殿,当着众嫔妃的面,给皇后行了大礼后,再给四妃行礼。 第35章 妙婕妤的报复 “平身,赐坐。”说实在的,对于妙婕妤,皇后是真的感到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毕竟比淑妃再愚蠢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此女被陛下宠幸了,也不容小觑,待妙婕妤入座后,她还是循例问一问:“昨日侍奉陛下,还习惯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自然看向妙婕妤,她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一个胆敢对长公主殿下无礼之人,竟然被召幸了,不成为众矢之的是不可能的。 “臣妾应该的,应该的。”她不太会说话,宫里的礼仪,也在学习当中,但对于身份尊贵的帝后,她的表现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 太软弱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这样的人,前几日是怎么敢对皇姐撒泼的呢? 皇后看着眼前的妙婕妤,有一些事,仍在疑虑当中,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后总针对太师府里出来的人,淑妃是这样,妙婕妤也是这样。 妙婕妤回到位置上,回想起太后赏得耳光,她不会忘记,也不想忘记,这些个耳光,都因长公主引起的。 夜晚,由于被皇帝宠幸的关系,她得了不少金银珠宝,她花了一些银子,买通了几位宫人,以及联系好宫外的人。 隔日清晨,车马队伍已准备就绪,待长公主上轿辇后,一行人准备回长公主府。 车马行驶到半山偏远的路,这个时候,半路杀出来几个蒙面人,他们挥舞着刀剑,将队伍中跟随的宫女与太监们刺杀。 其中一名宫女受伤倒下,身负重伤的她,残留最后一口气,大喊一声:“有刺客!” 倩倩反应极快,她呼喝靠近轿辇的几名侍卫:“护驾,保护殿下!” 由于强盗的人数众多,领头的让所有人应付侍卫,他则跳上马鞍,杀了骑马的车夫,然后自己再骑上马,拉着马车行驶远去。 与此同时,长公主探出头来,眼前正是蒙着面的男子,倩倩以及周围的侍卫和宫人通通不见,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正行驶中。 她知道,这下遇难了。 马车被带到荒山野岭中,一路上,长公主故作镇定,一直想着解决的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强盗拉了拉马鞍,停下了车,跳进轿辇中,将长公主吓了一跳。 “真是个大美人啊!今天我可以好好地痛快一番了!”强盗摘下面罩,漏出邋遢又肮脏的脸庞,奇丑无比的脸,尽入她的眼帘。 长公主看得想作呕,但仍异常地冷静,以低沉的语气道:“唆使你的人给了你多少银子,本宫出十倍。” 怎料,强盗压根儿没将银子放在眼里,反倒准备扑向她:“美人在面前,跟我谈银子?哈哈哈!我就一粗人,银子不要也罢!” 长公主将身子往后移,虽心里害怕,但依旧一脸镇定:“本宫乃大唐长公主,你要是侮辱了本宫,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我就一粗人!快活后,死了也值了!来吧,我的美人!”看来,这个强盗根本没有将生死放在眼里。 长公主算是听出来了,她很快理清思绪,认为此刻和强盗谈话,应该对症下药:“要美人对吗?” 第36章 差点没了清白 “对啊!大美人!来吧!”强盗似乎等不及了,准备贴到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用力推开了他,她神色严肃,一本正经道:“本宫可以给你美人,每天不重样地换,金子银子宅子都能满足你,本宫年长,乃有夫之妇,并不能满足你,你要女人,年轻的,换味的,不重样的都能找给你。” 此话一出,强盗愣了一下,从表情不难看得出,他明显动摇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本宫堂堂长公主,区区几十个优质美人,算得了什么。你若信本宫,今晚的美人,让你换着挑。”长公主知道,强盗只对美人感兴趣,所以她现在所说的,左右也离不开美人二字,以此吊起他的胃口。 强盗相信了,他点了点头,回到马鞍上,大喊一句:“走!咱们回去!今晚抱得美人归喽!” 骑着马,带着马车回到了方才的地方,强盗发言命令,让手下的人各自回窝,随后将长公主带回宫。 侍卫死伤过半,倩倩受了重伤,他们陪着长公主,忍辱负伤回去。 待进入宫中,强盗被扣留下来,不得随其进入内宫,长公主憋了他一眼:“本宫答应你的,自然会履行,但有前提,你得将幕后主使在陛下面前供出来。” 以前便有人提过,以长公主的聪明才智,是能成就一番大事的,但可惜了,偏偏是个女儿身。 后来嫁于大将军,只见将军驸马的战绩蒸蒸日上,因此也被夸赞长了个旺夫相。 长公主进入内宫,便立即前往长生殿,将事情禀告于太后。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太后怒拍桌面,大发雷霆下令:“纹理,找到这个人后,立即处死。” 凑巧这个时候,皇帝也下了早朝,正在甘露殿内批奏折,与此同时,太后领着长公主,来到了甘露殿门前。 殿前的内侍与侍卫们纷纷卑躬屈膝,跪下拜见太后与长公主:“奴才参见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郑公公正在殿外巡逻,瞧见太后和长公主来了,下跪请礼后,急忙将她们领进殿内,带到皇帝面前。 “敢动朕的皇姐!”手中原握着奏折,听完以后,气得他将奏折甩在桌面上。 “瑨儿,那人在殿外候着,等你传召。”太后心急得很,已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谁陷害自己的女儿。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会意,开了嗓厉声道:“传。” 郑公公领命,吩咐两名内侍将那名强盗带进殿,让其跪在地面:“跪下!不长眼的东西!” “这位美人,你可说保我安全的,你得说到做到啊!”强盗色眯眯地盯着长公主看,恶心的表情令人反感作呕。 长公主点头,下意识地看了皇帝一眼,再看向强盗:“只要供出你的雇主便行。” 强盗右手靠在脑后,摸了摸后脑勺,一瞬间陷入了沉思,神情上看似在回想:“她...她是个女的,找到我,给了我一些银子,就吩咐我来拦截长公主的车驾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我听伙伴们说,那位姑娘是宫里来的。” 郑公公两眼圆瞪,没好气冷哼一声,怒声问:“具体特征呢?光说这些,能查出啥呀?” 第37章 找到凶手 “额…我想想,那个姑娘…身穿蓝色服装,像是..像是宫里边宫女的服饰,发饰我没看清,她蒙着面,不过....”强盗吃力地寻思,沉思片刻后,记起了一些有用的特征:“她的右手上!有,有一块红色胎记,在她临走前,我瞟了一眼,有注意到,那块胎记很特别。” 强盗粗声粗气地形容特征,而殿内受过文化教育的,同样都看他不顺眼。 交代完以后,皇帝派郑公公带人到后宫寻,务必查出右手有畸形胎记的人。 一个时辰后,郑公公带了几个人回来,来到了大殿内:“陛下,找着了,此女是妙婕妤身边的宫女,陛下恕罪,奴才自个儿做主,将妙婕妤也带过来了,具体情况得陛下亲自审问。” 太后一看见妙婕妤,就猜到事情一二,她眉头紧皱,当初太师府送此人进来,她便没什么好感,后来又得罪自个儿的心肝,没把她捏死,已经算仁慈了:“想必,这事情的缘由,皇帝也猜到一二了吧。” “妙婕妤,你最好老实招来,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皇帝瞪着她,冷酷眼神里,没有半点温暖,给人一丝冷血的感觉。 妙婕妤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从慌张的神情来看,这事儿多半与她脱不了干系,但她还一个劲儿地狡辩:“陛…陛下,不,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郑公公说有人陷害长公主,需要臣妾的配合,于是将臣妾带来了,可是臣妾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长公主冷笑几声,指着妙婕妤身旁的佩欣,看向强盗:“给本宫好好看看,是不是此人。” 强盗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佩欣前,拉起她的右手,翻开袖子查看,立即点头指证:“对!就是这个姑娘!这身段我都还记得呢!”说完,他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来回打量着佩欣。 郑公公踢了强盗的屁股,强盗一个站不稳又跌回地面,郑公公厉声怒斥:“在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给我跪下!” “陛下,陛下,此事跟奴婢没有关系啊,一切都是妙婕妤指使的,那日长公主殿下赏了她一记耳光,从此妙婕妤怀恨在心,便日日想着怎么对殿下复仇,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怕妙婕妤将奴婢打死,奴婢不敢不从啊。”佩欣很聪明,为了脱罪,她立即跪了下来,将事情全盘托出,首先便是祈求陛下和殿下的宽恕。 与此同时,皇后挺着肚子,让京媱扶着,从殿外进来,踏入了大殿,由于出自着急,她行了个家常礼:“陛下,母后,皇姐,儿臣听闻皇姐遇难,便立即赶来了,如今见皇姐安然无恙,总归放心了。” 强盗盯着皇后,两眼发光,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他指着皇后:“这...这简直是我这辈子...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大美人了!长公主说赐我美人,别的我都不要了,我...我好想要这位美人啊!” “赐死。”皇帝显然不高兴了,明媒正娶的中宫,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觊觎,还敢口出狂言,这让他把面子往哪搁。 第38章 陛下别杀我 “拖下去!”虽说郑公公领命行事,但他早看此人不顺眼,既然圣人都发话了,他更是顺水推舟。 强盗被几名宫人拖下去,脸上却春风满面,似乎不将生死放在眼里,长公主憋了一眼,看向皇帝:“陛下且慢,留此人性命。” 不明白皇姐何出如此说,但对于亲姐姐,他仍会给予面子,既然皇姐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反正圣旨尚未下,他以眼神示意郑公公,让他们停手。 “若不是他,本宫的身子恐怕早已被玷污,也可能会命丧黄泉,本宫答应过他,现下一诺千金,今晚将此人送到长安城里最好的满月楼,给他最好的酒肉,最美的姑娘。但因此人方才出言冒犯皇后,所以按陛下的意思,待明日正午赐死。”长公主向来言出必行,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皇帝和太后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太后并不关心其他,她的目光和眼神,只锁定在妙婕妤身上,务必要灭了此人,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皇帝认为,妙婕妤该如何处置。” 看了太后一眼,皇帝多少都明白母后的意思,毕竟此人威胁到的,是自己的皇姐,他断不能手下留情,顾虑到皇后和其他妃子有身孕,见不得血光之灾,他权衡再三后立即下令:“打入冷宫,永生永世不得见天日。” “不,不,太后,皇上,不是臣妾,不是臣妾,臣妾没做啊,皇上明鉴啊,皇上!臣妾才刚进宫,什么都不懂啊!”妙婕妤猛然落泪,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此时此刻,她才发觉,懊悔已经太迟了。 太后摇了摇头,不禁觉得儿子心慈手软,面对一个灭九族的大罪,竟下了如此草率的决定:“皇帝啊,是哀家老了,记性不好了,还是怎么的,妙婕妤所犯的罪,足以灭了太师九族。” “母后,九族之内,也包括了温昭仪。眼下皇后与众多后妃有孕,朕思虑周全,不宜有血光之灾。”皇帝的眉间微微皱起,神情略有不爽。 他知道,母后这是在怪他软弱,有失一国之君的风范,但此时此刻,他只担心灭九族的事会牵连温昭仪,因此也只能将温昭仪搬出来,让母后也有所顾忌。 “陛下,陛下…陛下别杀我啊!”已经到了喊救命的紧要关头,妙婕妤自然是不想死,但无可奈何,她也晓得太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这方面,皇后是支持的,毕竟龙胎安康要紧,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任何见血事情发生:“陛下,母后,依儿臣看,妙婕妤祸害皇姐,实属大逆不道,但祸不及家人,此时若牵连身有龙嗣的温昭仪,那就不好了。另一方面,儿臣与其他妃子也有身孕,确实见不得血光。不如先听陛下的,先将其打入冷宫,待他日儿臣与其他妃嫔诞下龙嗣,妙婕妤便让母后再行处置。” 其实太后针对太师府,也并非一日两日的事了,皇后此番话有理,也确实让皇帝和太后满意,就连长公主也没有任何意见。 “就按皇后说的吧,暂时便宜这个贱人了。”太后刮了跪在地上的妙婕妤一眼,沉着闷气冷哼一声,带着纹理与其他宫人离开了。 第39章 本朝破例,封第五妃 强盗被拖了下去,由侍卫们带出宫被带出宫,其余的,则按照长公主的指令去进行。 宫里的发生的事,总是大起大落,因此不少妃嫔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会遭他人陷害。 自从妙婕妤进了冷宫后,太后每日早晨接妃嫔拜见时,心情也明显舒坦了不少。 十个月后。 不如人愿的,除了温昭仪以外,皇后、贵妃,和湘美人通通诞下了小公主。 此时此刻,她们都出了月子,而相对早怀上龙嗣的,如今也已把身子养好了。 因此这件事,也让温昭仪成为众矢之的,而诞不下小太子,也成为皇后的心头大结。 “长子,哀家的长外孙啊。”太后眉开眼笑地坐在主位上,手里抱着唯一的男孙,高兴和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长公主瞧这孩子,也越看越喜欢,生得眉清目秀的,招人喜欢:”这孩子好福气啊,有母后当祖母,而温昭仪又是母后的亲外甥女。” 温昭仪向来嘴甜,哄人的功夫根本不在话下:“长公主谬赞了,是臣妾福气好,这孩子还得沾沾他祖母和姑母的光呢。” “哈哈,还是你会说话。”太后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了。 这看似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让皇后看得实在没趣,而其他妃嫔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长生殿的正殿内,也仅仅抱着温昭仪的儿子,其余的公主们,都在各自生母的宫内,被专人看顾着。 太后乐开花,把小皇子交给纹理看顾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始宣布:“皇帝有旨,因温昭仪诞下唯一的皇子,因此,特破本朝履例,将其封第五妃,至于封号,待拟定后再让郑公公宣旨。” “臣妾感谢陛下,感恩太后娘娘。”温昭仪跪了下来,由于刚出月子不久,手脚明显有些不利落,动作看起来也不轻便,需一旁的贴身宫女搀扶着。 “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都是要当妃子的人了,别说跪就跪,哀家看了怪心疼的。”太后对温昭仪的宠爱,在大家眼里,是日渐有加。 这一切看在皇后的眼里,心尖发酸的滋味,是如此地不好受。 要怪,只能怪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小太子,况且近连来几个月,陛下也宠幸了不少新的美人,未必会对旧人再度燃烧欲火。 想再得到陛下宠爱,谈不上登天那么难,但也要看机缘巧合,如今温昭仪有了皇子,陛下想必会陪着她,为了怀上第二胎,身为皇后的她,只能再忍忍了。 她强烈想生太子的愿望,这一份执着的火,是怎么也无法熄灭的。 贵妃倒不想看眼前这些戏,毕竟温昭仪的皇子,最终会威胁的人,也只是皇后而已。 贵妃看着太后,故作煞有急事的样子,道出了大家几乎都快忘了的一件事:“太后娘娘,您似乎忘了,陷害长公主殿下的人,还在冷宫里,等待您亲自处置呢。” 倒也不是八卦,但比起看温昭仪春风满面的样子,她更乐意看别的好戏。 “贵妃好记性,这不提,哀家都快把那个贱人给忘了。来人,将那贱人,从冷宫里给哀家带到这里。”话毕,她看了眼身边的纹理。 纹理抱着小皇子,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她转向身后,给宫女和内侍们使眼色。 内侍和宫女卑躬屈膝领命,他们迅速离开长生殿,赶往妙婕妤所待之处去。 第40章 有了身孕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内侍和宫女们将妙婕妤带来,几人将她围攻,慢慢地逼她前行。 大伙的目光停留在妙婕妤的肚子上,又挺又尖的肚子,看似也快要临盆了。 “太后娘娘恕罪,妙婕妤有了身孕,奴才们不敢轻举妄动,还请太后娘娘做主。”内侍们交了差后,便纷纷退下了。 当时知道妙婕妤有孕的宫人不少,但太后那时也发了话,不想听到关于妙婕妤的任何点滴,于是知情的宫人们都紧闭嘴巴,没有任何人敢走漏她有孕的风声。 眼前这事,确实不好说,眼看妙婕妤的肚子不小了,她也不能做掉,毕竟也是小皇孙,要子去母的事,前朝也不是没有过。 长公主盯着妙婕妤的肚子,神色有些凝重,如今这家伙还有了孩子,如若不除掉,以后不是更难对付? “皇后,让京媱去通传皇帝,这个时候瑨儿应该刚下早朝,让他火速前往长生殿,来此处做决定。他的孩儿,哀家就不拿主意了。”太后确实拿不定主意,不过心里倒是留了个底儿,她多少也会劝说皇帝,务必留子去母。 “是,太后娘娘。”京媱很识时务,没等皇后发话,便火速前往宣政殿。 京媱离开后,妙婕妤愣着般地站在原地,因看似即将临盆的关系,也没人敢让她跪下。 妙婕妤左思右想,想以孩子来求情,可太后如此想灭了自己,她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也许,只能等见到陛下,才能救自己一命吧。 皇后和贵妃俩人,同时也盯着妙婕妤的肚子,这不是怕个万一,再出来个男丁,虽说这母亲留不得,但这个子嗣,也将有可能是个祸害。 不出半个时辰,皇帝带着郑公公等人,来到了长生殿,而京媱回到皇后身旁站着,只见皇帝的眼睛,停留在妙婕妤的肚子上。 妙婕妤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大肚子,看得有些出神。 “留子去母。”不等太后劝诫,没想到皇帝也正有此意,况且字字句句不带感情,听起来特别冷血。 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过,她知道自己肯定完了。 所幸有孕期间,得到一些姑姑和宫人们送食,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孩儿...”她抚摸肚子,模样凄惨可怜,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太鲁莽了。 太后点了点头,既然儿子与自己意见一致,她二话不说,立即下令:“来人,将妙婕妤看管起来,派太医和嬷嬷随时看顾守着,待孩子顺利出生,直接送她一程。” 她看了眼淑妃,淑妃向来与自己水火不容,此时的淑妃,只是以一副看戏的样子盯着她。 此番,她更不奢求淑妃帮自己这个庶妹了,于是,她不做挣扎也不打算求饶,反正面对太后和长公主,求情也是多余的。 长公主看着此人,虽说没有当初那般生气,但如今她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她活该。 妙婕妤被带下去后,皇帝也因为政务繁忙的缘故,离开了长生殿。 太后上下打量着皇后,长叹一口气后,语重心长地道:“皇后啊,你乃一国之母,大唐的太子,必须是嫡出,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后,得有心理准备啊。” 看来,母后属意的太子之位,并不是温昭仪的皇子,这么说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 “母后请放心,儿臣不会辜负您一片心意的。”皇后此刻声线很轻柔,让人听着觉得舒服,既然母后认定了太子务必是嫡出,那么她这个中宫若诞下太子后,将来的地位,自然也是妥当地稳了。 第41章 下不出蛋的母鸡 入夜。 京媱奉皇后的命令,离开清宁宫出去取点东西,路上由于有些匆忙,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浅水。 两个人相撞在一起,幸亏没有跌倒在地。 浅水瞪着她,久久不说话,她现在的这个态度,能让京媱明显感觉到,她没有了以往的唯唯诺诺,不知道是她家娘娘的关系,还是越加不把自己和皇后放在眼里了。 “京媱姐姐莫怪,妹妹赶着替昭仪娘娘取小皇子要用的东西呢,赶路有些急了,没撞疼姐姐吧?”浅水神色和语气很是作假,不仅不自然,还让京媱感觉到恶心。 京媱也算中规中矩之人,自然见不得浅水这副姿态:“你们家昭仪娘娘,没教会你宫里的规矩吗?我乃宫里身份最高宫女,冲撞我,如同冲撞皇后娘娘。” “我们家昭仪娘娘,可是给陛下诞下了唯一的小皇子,妹妹还听别人说了,在唐宫,生不出小皇子的妃嫔,如同下不出蛋的母鸡。”说完,浅水暗笑两声,明显地,话里话外都在指着皇后和其他妃嫔。 京媱听后,简直火冒三丈,难不成这个小小的婢女,还真的仗着自家娘娘生了个皇子,便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二话不说,京媱直接一巴掌甩在潜水脸上,再怒斥道:“不中用的东西,竟敢对皇后娘娘大不敬!” 浅水捂着脸颊,眼睛则死死瞪着她一眼,虽怒火攻心,但她很快收拾好情绪,再故作有些委屈的模样:“姐姐,你打我也没用啊,这也不是妹妹说的,是妹妹偶然经过一些地方,听到宫里那些小奴婢说的,这怎么能怪妹妹啊。” 京媱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在这个节骨眼上,虽然得罪不起温昭仪,但皇后娘娘的尊严,她是拼死维护的:“你身为昭仪娘娘的贴身宫女,想必也知道,应该如何管教那些小的,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仙居阁。 浅水带着其他宫女们回到内殿,服侍正要就寝的温昭仪,她有意无意地捂着脸颊,再擦一擦眼角的泪。 这些举动,被温昭仪看在眼里,见她这般模样,于是心里很是好奇:“浅水,怎么了?” “娘娘,那个京媱,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越加不把您放在眼里,奴婢只不过是说了实话,她就下这么重的手。”她捂着脸,用了做作的哭腔阐述。 “你们都说了什么?”温昭仪感到很奇怪,潜水向来也不惹事,难不成,真的是皇后嫉妒自己生了皇子? 浅水擦干了泪,将事情的一二,在一番委婉地转变后,再表达出来:“刚才领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京媱,奴婢只是告诉她,听到宫里一些小奴婢说,生不出儿子,便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她却以为是奴婢指使的,狠狠地赏了奴婢一记耳光。” “这些话,听听就算了,你怎么能对她这么说,她可是皇后的陪嫁,其他妃子都敬她几分,今天这么一出,皇后知道了,或许会以为这些话是本宫教唆的。”温昭仪还算明事理,毕竟快封妃了,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 第42章 嘉妃娘娘 “娘娘,您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也是太师府的嫡女,论您的出身,也不比她皇后差,您现在有了小皇子,正应该把握时机,好好地运筹帷幄一番,否则,奴婢都替您感到不值啊。”从浅水的这一番话,能明显地听得出,她的心机不浅,并且觉得温昭仪的儿子,有机会争取太子的位置。 虽说温昭仪并不怕事,但这些东西,一向都是皇帝拿主意的,况且太后属意的太子人选,也必须是中宫嫡出,她更是从没奢望过,若让有心人知道,自己的贴身宫女说出这一番话,再落入皇后的耳朵,她恐怕就离危机不远了。 她知道,如果不及时教训和阻止,恐怕浅水只会变本加厉:“混账,以后不准说这些东西,这要是传开了,本宫就是众矢之的,到时候更别提封妃了。” 几日后,封妃大典。 皇帝的意思,是不得草率,因为她诞下了唯一的皇子,因此这场封妃大典,不仅得体面,也必须办得风风光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故温昭仪贤良淑德,行为得体,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特破本朝履例,封号嘉,为第五妃,钦此。”郑公公高声朗读,宣布结束后,将诏书交给嘉妃。 皇帝坐在龙椅上,两眼发光地盯着嘉妃,果然穿上妃子的服制,显得嘉妃更有韵味了,望着她的眼也变得宠溺许多:“朕的爱妃,起来吧。” “谢主隆恩。”嘉妃接过诏书,再缓缓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太后很是高兴,看着外甥女接过诏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认为,本朝唯一诞下皇子的,还是自己的外甥,坐上这个位置理所应当。 “还有一事,待妙婕妤孩儿诞下,朕打算过继到淑妃膝下。”宣布完高兴的事,如今他打算谈谈妙婕妤孩子的继母了。 淑妃很是意外,虽然她有想过收养庶出妹之子,但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快拿定主意:“这....” 太师府出来的孩子,太后根本就不在意,但始终是皇孙,归宿也得体面,过继给淑妃,她自是没意见:“好歹她也是你的妹妹,这孩子,过继给你,只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淑妃倒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站直身子,朝太后和陛下行了个常礼:“臣妾遵旨。” 皇后盯着嘉妃,看得有些出神,毕竟这个女人,不仅诞下了龙子,还让本朝破例,封为第五妃,实属不容小觑。 京媱也将前几日的事向她告知一二,这个嘉妃,难不成是在笑话自己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 “嘉妃妹妹好命啊,姐姐们想盼个孩子,都盼不出来呢。”贤妃除了嘴刁,她也没什么特长之处了,这个时候唠叨两句,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但是,嘉妃出了名的嘴甜,一句话,便把贤妃哄住了:“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如姐姐所愿的。” 皇帝放眼望去众嫔妃,有时候,他也觉得宫里女人口舌多,但无非是日子闷与无聊,才会是非增多,突然他灵机一动:“现如今,宫里是无妃嫔有身孕的,朝中近期的事物也不算繁忙,正好带上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一同到郊外射猎。” 第43章 她的声音听起来干净利落 贵妃听后自然觉得如此甚好,毕竟在宫里边,酒量好的,能陪皇上喝酒说上话的,除了她,应该也没别人了。 很快,来到了狩猎的时候,皇后已派了几十名年长且经验的嬷嬷,分别照料各个皇子和公主。 太后对狩猎不感兴趣,于是打算在后宫内掌事,也放便看顾各宫的孩子们。 皇帝思虑周全,为了不让生母离开孩子的时间太久,所以将射猎的时间设为三天两夜,行程不至于太匆忙,也不会离宫太久。 此番射猎,长公主和大将军一同出行,目睹他们风采之后,也不少人夸他们郎才女貌,是乃天生一对。 长公主被妙婕妤陷害之事,大将军也有所耳闻,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恨不得一刀给妙婕妤来个痛快,但碍于太师府在朝廷上的势力,他却不得不为陛下顾忌。 此番出行,为了方便给妹妹选夫婿,他让自己唯一的亲妹妹,随他们一同出行。 大将军家世代为武将,大唐的半壁江山,基本都靠着他们家世代帮衬,在陛下和大臣们的眼里,可谓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听说,不少诸侯公子哥,也会随着那些大臣来狩猎,他和长公主属意的人选,除了能文能武以外,最重要为人正直。 抵达营地,夜已深,皇帝已命人安排好一切,方便各个娘娘入住。 傍晚,皇帝带着郑公公和护卫们,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湖旁。 湖边站着一英姿飒爽的女子,从她的外型和长相上看,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整体上看,更多了些许英气妩媚。 皇帝漫步来到她面前,郑公公与其他人则轻声跟随在后侧。 女子不知是何人,但看见这么大的架子,她也只能行个常礼询问:“不知贵人是何人。” 她的声音干净利落,不粗也不细,带点中气,但不失娇嫩,听起来也没有一丝杂质,像夏日里的凉爽泉源,凭借这一点,陛下对她的好感便更深了。 皇帝不说话,郑公公有眼力见儿,替陛下回了此女:“此乃九五之尊,当今圣上。” 女子看了眼皇帝,右手扣在左边胸前,立单膝跪下,给皇帝行礼:“陛下降临,臣女有失远迎。” “你是?”皇帝对她甚是好奇,由此可见,他更确认此人是武家出身。 她抬起头,不等皇帝允准,便自个儿站直了身子,打量了皇帝一番,她没想到,当今圣上竟有如此英俊的脸庞和健朗的体魄。 愣了一会儿,直到郑公公呼喊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臣女乃大将军之妹,苏贞。” “原来此女是大将军之妹,难怪方才奴才看着五官,总感觉似曾相识,原来和大将军长得相似啊。”郑公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想到大将军有个妹妹,还出落得如此标致,实在难得。 皇帝看了眼郑公公,没有说话,但从皇帝的眼神里,郑公公会意到了:“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圣人恕罪。” 第44章 闺房之乐 没好气地收回了眼神,皇帝将目光移到苏贞身上,嗓子具磁性且又威严:“明日,朕会让郑公公颁旨,待回宫后,即可封你为九嫔之首,苏昭仪。” “陛下,臣女...”苏贞有些受宠若惊,但她不熟悉皇家规矩,更不知如何回话。 皇帝也不等苏昭仪回话,反正此女已是囊中物,丢下一句话,便离开此地了:“朕说的话,从来没有第二遍。” 郑公公瞧着是喜事,自然也替皇上高兴,于是催着苏昭仪谢恩:“昭仪娘娘,还不快谢主隆恩啊。” “臣女...臣女谢主隆恩。”苏贞脑袋里仍是空白一片的,但陛下都发话了,她也只能跪下叩拜谢恩。 回到营地,皇帝与皇后在主帐中,一番梳洗后,俩人一同用晚膳,皇帝则给皇后讲刚才发生的经过。 皇后听了,确实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里这么快又多了一个昭仪,还一入宫便是九嫔之首。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这苏贞乃是老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老将军征战沙场,英年早逝,老夫人则思君过度,随着夫君去了,临终前,特地嘱咐儿子,务必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妹妹。 她自幼便跟着兄长,学习了不少舞剑刀法,她的天赋和努力,在旁人的眼里,可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些事情,皇后也是从长公主那里听来的,她还知道大将军打算借着此番出行,物色好的妹夫,但没想到此人却是陛下。 “陛下的眼光,臣妾自然是信任的,陛下说谁好,臣妾便觉得谁好,待苏昭仪进宫后,臣妾会命人打点好一切,陛下无需劳心。”皇后的温婉贤淑,在皇帝面前,是完美无遗地展现出来。 “皇后聪慧贤德,不愧为一国之母,后宫众人的表率。”皇帝心里爽快,他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只有皇后如此大度,他才能随心所欲地选新人入宫。 其实皇帝花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在皇后心里,她只希望陛下不要只见新人笑,而看不见旧人哭。 “陛下乃明君,臣妾是明君之后,辅佐明君,臣妾身上都能沾点光。”其实这一年沾染嘉妃多了,这些口头上的甜言蜜语,她也学会了不少。 这句话,将陛下哄得高高兴兴的,在皇帝眼里,皇后有着高贵的血统,在宫里也是相貌最出众的,除了能当好贤妻,也能打理好后宫一切,在闺房之乐的方面,更是一点不输其他嫔妃。 这样的皇后,他打着八辈子灯笼也找不着,所以他更晓得珍惜二字。 就这样,这一夜,皇帝与皇后进行了闺房之乐,而帐篷薄,隔音效果不佳,外头守夜的宫人们,都在皇后销魂的声音里度过。 隔日一早,早晨空气良好,皇帝老早便射猎去了,皇后睡醒的时候,只听说皇帝出行,除了带了郑公公和几个护卫以外,还带了苏昭仪。 说实话,哪个女人不吃醋的,但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现在这点宽宏大度,也是在为自己,为将来打算。 第45章 苏昭仪娘娘 回宫前一晚,皇帝来到了贵妃的住处,照旧与她喝喝酒聊聊天,在贵妃看来,这样的感觉是好的。 但仔细地想,明日回宫后,又多了一个女人争宠,她便心生不快,在卧床里她哄着皇上:“陛下,您如今有了苏昭仪,可别忘了臣妾们呀,臣妾可时时刻刻记挂您呐。” 妖娆的身段,悦耳又动听的嗓音,把皇帝都听酥了,兴许是这几日在野外狩猎,少了朝堂公务烦恼的缘故,但他更觉得,此番出行更是艳福不浅。 狩猎很快结束,大家伙都兴高采烈地回去,但皇后从长公主的口头阐述能够听出,大将军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妹妹入宫为妃嫔。 但皇帝看中的女子,即便她是一国之后,也无能为力,而圣旨已下,也成了大家无法左右和改变的事实。 后宫。 皇后安排了苏昭仪入住,按照皇帝的意思,将静雨殿赐给了她,除了让她当一宫主位之外,一来能彰显昭仪的地位,二来也不让大将军失了颜面。 静雨殿是先帝一位宠妃的居所,虽谈不上奢靡豪华,但也有别具一格的风味,皇帝觉得适合苏昭仪,便让皇后主张安排。 隔日清晨。 苏昭仪在昨日完成册封,同时也给辈分高于自己的皇后和妃子们一一敬茶,而贵妃有六宫协理之权,在册封结束后,让人教苏昭仪宫规礼仪。 苏昭仪的学习能力还算不错,基本请安的礼仪规矩,也都掌握透彻了。 由于头一次给皇后请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无论位分有多高,也都务必行大礼的。 她来到皇后面前,双手扣在头前,轻轻跪下,向皇后三叩九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皇后淡淡地说,这个时候,她倒能瞧清楚苏昭仪的容貌了。 此女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她身上的气质,还有眉宇间与生俱来的英气,独特又妩媚的神采,是旁人万万没有的,也难怪皇上会喜欢,想来多半也是因为新鲜感。 嘉妃憋了此女一眼,从神情上能看得出,她有些不屑,毕竟自身才晋封不久,又深受陛下宠爱。如今宫里又来多了一个新宠,还是顶替自己之前位置的,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贵妃倒是无所谓,她与皇后是最早来宫里的,对皇帝的一言一行,虽谈不上了如指掌,但陛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们都很清楚,更何况陛下的花心,在她们有孕期间,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自从没了孩子,淑妃倒是对恩宠不太在意了,反正宫里的女人只增不减,眼下妙婕妤的孩子快出生了,而皇后当今无男嗣,她只在意妙婕妤的皇嗣是男或女。 殿外,一位面生的宫女求见,经过皇后的允准,守门的内侍将她放了进来。 宫女入殿,跪在皇后面前,在行叩拜后连忙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妙婕妤生了,是个皇子,按皇上的意思,妙婕妤已经解决了,尸首也让宫人们处理了,如今小皇子已送到淑妃娘娘宫里。” 宫女禀报完毕,便退下,离开清宁宫了。 第46章 恭喜淑妃 按理说,有皇子出生乃喜事,但这皇子一出生,便没了生母,在众人看来确实晦气。 贤妃看了眼淑妃,神情满是嫉妒,碍于众人面前,她还是得做做样子:“恭喜淑妃娘娘了,喜得皇子啊。” “淑妃。”皇后看向她,神情有些严肃。 “皇后娘娘。”淑妃也看向她。 出于国母的角度给了她一番嘱咐,皇后语重心长道:“现如今有了这个皇子,你定当不负陛下心意,得好好抚育他。” “回皇后娘娘,臣妾定竭尽所能,好好地抚养他成人。”在淑妃看来,她认为自己与皇后是一队的,所以皇后的这番话,她认为自己在后妃面前更有面子了。 于是,后妃们都跟着做做样子,学着贤妃的话,都纷纷给淑妃和小皇子送上祝福,大家也似乎已经忘了小皇子的生母是谁。 入夜,清宁宫内殿。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由京媱替她梳头更衣,内殿里除了她们俩,没有旁人。 京媱对于宫内琐事了如指掌,她将今日看到的听到的禀告给皇后听:“娘娘,奴婢听说了,那嘉妃宫里用的买的,竟然大部分与您用的是一个品级,简直不像话。” “当真?”皇后有些吃惊,倘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犯宫规的。 “但…那些东西有一部分是太后赏赐,有些则是她自己掏银子买的,没和宫里要过一分钱,咱们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啊。”京媱低着头,束手无策的样子,模样看起来有些失落。 皇后沉思一会儿,挑眉看向她,神情中多了几分猜忌:“你的意思是,嘉妃有取本宫而代之的意思?” “娘娘,您知道的,奴婢没这个意思,但她是太后的外甥,又给皇上生了皇子,咱们不敢笃定她无僭越之心。”京媱有些替皇后着急,日子若这么一天天下去,她担心皇后的未来。 “说到底,她也仅仅是太师嫡女,与本宫相比,一个天一个地。”皇后倒显得不太在意,其实她明白,京媱不过想让她生个小皇子,好保住自己将来的地位。 她也了解太后和陛下,太子务必是正宫嫡出,除非中宫无所出,才会另当别论。 可这次生了个公主,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孩子,她缓缓地站起身,走进了侧殿,看着熟睡的小公主,眼角洋溢出了母爱。 “娘娘,公主长得这么水嫩标致,不愧是有娘娘和陛下的血统啊。”京媱站在摇篮旁,看了眼公主,她轻声对皇后说,生怕吵醒小公主。 含香殿。 淑妃也忙着哄小皇子入睡,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她凡事也想亲力亲为。 这个晚上,皇帝也来了,虽说孩子的生母犯了弥天大错,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用了晚膳后,皇帝在太后宫内坐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含香殿。虽说太后不喜欢淑妃,但也没阻止他去看孩子。 “哄不好吗?”皇帝突然站在淑妃身后,将抱着孩子的她吓了一跳。 第47章 是想从哀家这探听太子之位吧? 淑妃反应过来,笑容虽多有疲惫,但也满心欢喜,她向陛下行家常礼:“陛下,您把臣妾吓一跳。” “朕来试试。”皇帝接过孩子,在殿内悠转几圈,小皇子却奇迹般地睡着了。 她没想到,皇帝抱孩子也有一套,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皇子居然熟睡了,她立即屈膝夸赞皇帝:“陛下英明。” 皇帝会心一笑,笑容有些邪魅,一张英俊的脸庞上,多了几分父亲的气质:“皇后让朕过来,瞧瞧你和孩子。” 按理说,今日十五和明日十六的月明,皇帝需留宿在清宁宫陪皇后,但因小皇子出生,皇后又为大局着想,于是催促皇帝务必到含香殿陪淑妃和小皇子。 此举,一来,让皇帝觉得她中宫善德,二来,也能让淑妃记得她的好,对她感恩戴德。 半个月后。 中午,日头不是很毒,天气也格外晴朗,皇后带着宫女太监们,来到长生殿。 虽说与太后之间,聊得亦是简单的宫内琐事,但她还想探探太后的口风,了解她老人家的心思。 “今日怎么有空看哀家了。”太后的语气不温不火,倒也听不出什么,只是从表情上看,也也没有一丝愉悦。 “母后,之前臣妾有孕行动不便,出月子不久后,料理孩子们和后宫的事,因此多有耽搁,望母后不要怪罪。”皇后谦卑从容的态度,倒是让太后看着心里也舒畅许多。 太后眼尖儿,也是个聪明人,皇后动的小心思,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干什么:“是想从哀家这,打听哀家属意的太子之位吧?” 内殿除了纹理和京媱,便只剩下她们俩,俩人坐在放有软垫的座位上,中间隔着一个茶几,俩人就这么对视着。 皇后摇了摇头,递给太后一个微笑,她仍一副贤惠的样子:“母后,儿臣只是单纯来看您,顺便给母后带了点上好的人参。” “你的心意哀家领了,皇后也无需烦心,只要给瑨儿生了皇子,中宫嫡出自然是太子。”太后看了纹理一眼,纹理会意后,从京媱的手中接过人参,再站回太后的身旁。 “母后....”皇后张口,正准备回应点什么。 太后举起手,打断皇后的话,神色看起来异常凝重:“但如若中宫再无所出,等到该立太子的时候,哀家会告诉皇帝,让嘉妃的大皇子承志来当任。” 皇后的脸色很难看,太后并不在意她怎么想,太后放下手,又继续说:“哀家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皇子虽然都还小,但这国本得早立得好。虽说嘉妃是哀家的外甥,但先帝希望看到的太子之位,也是嫡出的,这一点,哀家的想法和先帝是一致的。皇帝有五子,但只有两个才是皇子,那个贱人的孩子,是绝对在预选以外的,所以目前来看,别无人选。” “母后,您别急,陛下英年正盛,儿臣也还年轻,这些事情上还不着急,母后给一点时日,儿臣定不辜负您与先皇的心思。”其实皇后心里着急,她真的怕,怕太后会让陛下立了嘉妃的儿子。 “时日?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太后没什么好气,皇后生了个公主出来,已经让她够失望了,如今还要等多久。 第48章 皇后,你怎么了? “儿臣……”正当要辩解什么,皇后却突然一阵恶心,立即呕吐在太后宫内。 太后吓了一跳,幸亏纹理效率高,她放下手中的人参后,没等太后发话,立即喊来殿外的宫女,一同清理打扫。 京媱则扶着皇后,给皇后擦拭干净嘴角和衣服。 呕吐物清稀,可见皇后早晨食用的,应该是粥类食品。 看到皇后这样,太后有些担心:“皇后,你怎么了?”她憋了眼外头的内侍们,怒骂一句:“皇后许是吃坏东西,御膳房怎么当差的,回头让他们都挨板子去。” 皇后站起身,唇色有些发白,她想阻止太后,正准备解释说明:“母后,别……” 可身子实在乏力,只感觉头昏眼花,就这么睡了过去。 “娘娘!娘娘!”京媱吓着了,但幸亏她反应快,立即扶着皇后,没让皇后跌下去。 太后也站起了身,她倒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宫里给皇后的吃食应该是最好的,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向纹理:“传太医。” “是,太后。”纹理微微屈膝,快步退出了长生殿,带了两名宫女,便火速赶到太医院。 太后命人将皇后挪进侧殿的寝宫,让皇后平躺在床榻上。 经过太医一番诊治,只见他点了点头,年迈的老脸上,在诊治后也顿时喜逐颜开:“恭喜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有半个月身孕,但皇后的脉象上看,乃近日过于操劳所致,还请太后娘娘嘱咐皇后,为了皇嗣一定要静养,不宜劳心劳累啊。” “好事,赏。其余的你无需担心,哀家自会安排,退下吧。”听后,太后倒是淡定,虽没把兴高采烈带在脸上,但也明显能看得出她老人家很高兴。 打发太医离开后,太后盯着昏迷的皇后,仿佛喃喃自语:“刚才提太子一事,这孩子来得真及时。” 京媱打从心底兴奋,脸上开心得就像开花儿了一样,但当着太后的面,她不敢将喜怒形于色,只是守在床榻旁,安静地等待皇后醒来。 纹理送太医离开后,再回到寝宫,她靠近太后,向太后禀告:“太后娘娘,奴婢刚才到太医院请太医时,听到里面的人说,宫里同时也有几位妃子有身孕了。” 听了这句话,太后倒觉得惊喜,毕竟几位妃子同时有孕的事,除了意料以外,也实属难得。 “都有谁?”她比较关心怀孕的妃子都有哪些。 由于皇后骤然昏迷,行程来回匆忙,她也没来得及探听清楚,她微微屈膝:“太后娘娘请稍后,奴婢这就去查清楚。” 太后点头,淡淡地说道:“待皇后醒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再护送她回宫,哀家乏了,先歇息了。”太后有午睡的习惯,一到这个时辰她便犯困,即便天塌下来也改不了。 纹理领命后,即刻退出寝宫,离开长生殿了。 宫里的妃子们,大部分也都有午睡的爱好,因此有防止与延缓衰老这么一好处。 太后回到自己的寝殿,歇息了好一会儿,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纹理已经探听完回来了:“太后娘娘,有孕的妃嫔内,有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苏昭仪,芸昭容以及白昭媛。” “这么多?”太后感到惊愕,满脸的惊讶。 第49章 这下后宫热闹了 “奴婢听闻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妃嫔竟都和皇后娘娘一样,在今日查出有孕,以至太医院今日都忙得不可开交。”毕竟这样的事,在宫里头还是头一桩,即便她和太后在宫里待久了,也觉得此事令人咋舌。 太后首先关心的,便是皇帝在半个月前,是否在短时间内,都将妃子们一一宠幸:“查了彤史的记录?” 纹理料到太后会问这个,在回来的路上,她也顺道查过了:“回太后,奴婢查过了,除了皇后和贵妃,其余有孕的妃子,陛下都有宠幸,奴婢猜想,许是在狩猎的时候,陛下宠幸了皇后和贵妃。” 这么看来,记录也没差错,但自古以来,千奇百怪的事都有,这么多妃子,都在今日同时查出有孕,看来宫里得好好庆祝一番了。 待皇后醒来,已是用晚膳的时辰了,京媱将好消息告知后,便和其他宫女一同护送她回清宁宫。 皇后没什么胃口,虽说得知有孕的消息,她确实又惊又喜,但此番有孕也不知怎么地,比头一胎难受多了,不仅多次作呕,吃什么也索然无味。 京媱听了太医的嘱咐,实在担心皇后的身子,于是在照料皇后的细节上,她便更加用心仔细了。 “娘娘,您当心,太后为了您的身子,已经吩咐过奴婢了,这次众多妃嫔有孕,管理后宫的事,太后多少会替您操劳,你无心再烦心,尽管安心养胎。奴婢也会监督太医院那边,让院判每日来给您把脉。”京媱服侍皇后用了晚膳,便扶着她到床榻坐着。 “苏昭仪有孕?”皇后关心的点子,似乎与京媱想的不同。 “是的娘娘……”京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担心皇后往坏的想,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陷入沉思,回想了前半个月的事情,陛下宠幸苏昭仪满宫皆知,连舞刀弄枪,骑射什么的,都带着她一同耍,俩人可谓形影不离。 皇后和其他妃嫔不是武家出身,自然没有这个福分了,能常伴陛下身侧,在旁人看来,苏昭仪是有福气的。 夜深,陛下首先去了皇后宫里,毕竟是国母,他没有不先去她那儿的理由。 虽说大唐半壁江山,有将军世家一半的功劳,但说到建国立业,皇后的母国也功不可没,帮衬了先帝不少事情,先帝看重皇后的父王,在俩人还是公主和太子时,便已签下了联姻,待他日继承大统后将公主风光迎娶入唐。 但自从父王去世,王兄接管以后,母国的势力虽强大,但再怎么说也不如从前,因此来到唐宫后,皇后说话做事也小心谨慎,处处提防着,尤其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贵妃妹妹。 近日来,她也探听到不少,因为太后的关系,嘉妃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庞大,如若她再生不出太子,为自己打好根基,那么将来的太后之位,多半非嘉妃莫属了。 那万一,这一胎若不是男嗣呢? 夜已深,躺在床榻上的她,不敢往下想,她抓紧陛下的手掌,俩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隔日一早,皇帝用了膳后便上早朝去了,皇后因身子不适的关系,她免了六宫妃嫔的请早礼,留京媱在殿内陪自己说话。 “本宫这一胎,万一不是男嗣,那本宫怎么办?”脸上写满了担忧,眼底下的乌青愈加明显,可见皇后昨晚没睡好。 第50章 嘉妃与人私通 “娘娘,以前咱们在王宫的时候,奴婢听老一辈的嬷嬷们讲,王后刚开始也怕生不出男嗣,当时宫里唯一的男嗣,是魏妃生的。于是王后在有孕期间,便悄悄派了人,毒死了在襁褓中的王子,也就是贵妃娘娘的兄长。”京媱端着安胎药,一口一口地服侍皇后用汤。 听完这些话,皇后也恰巧用完最后一口汤,京媱说的这件事,她也略有耳闻,但母后的背景不仅势力强大,在性格方面也很强势,即便做的坏事不少,但父王也对她无可奈何。 所以,当时魏妃哭着喊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父王也只是将事情草草带过,再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如今,情况怎么相同呢? 母国远在他乡,嘉妃有太后做靠山,又是太师府里上了祖谱的嫡女,她如果想要对她下手,谈何容易。 “这件事想都别想,本宫一日没在朝中巩固好势力,一日都难在宫里立足。”到了这个时候,皇后开始意识到,单单母凭子贵是不够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她既不能除掉她们,但也要想法设法地,找到她们的漏洞。 此时,殿外守门的宫女,像是煞有急事地进入殿内,跪在皇后和京媱面前:“启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你告诉她本宫今日不舒服,谁也不见。”皇后没心情见任何人,六宫请安都免了,更何况区区一个淑妃。 宫女低着头,将淑妃的意思,转达给皇后:“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告诉过淑妃娘娘了。但淑妃娘娘说是很要紧的事,此事或许对娘娘有帮助。” 这个时候,淑妃能有什么事? 终究按耐不住好奇心,皇后点了点头,让宫女把淑妃请进来。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从她的神色上看,表情有些复杂。 “起来吧,坐。”皇后脸上没有笑容,她隐忍着身子的不适,准备迎接淑妃带来的消息。 淑妃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等皇后问话,她已急着告知:“皇后娘娘,臣妾有证据,嘉妃在入宫前便与人私通,大皇子血脉不明,请皇后娘娘做主。” “此话怎讲?”皇后听得一头雾水,如若像淑妃说得这样,那为什么陛下却浑然不觉? 淑妃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态度急切,她赶忙道出:“臣妾乃太师府嫡女,和父亲关系一向要好,前不久,得知父亲派人查嘉妃的来历,因此也顺着这件事,查出了她先前原来是青楼卖艺的,而在那里,有一交好的常客,俩人不仅经常出入酒楼,大街这些地方,到夜间也会相互作伴。” 皇后听闻后,感到吃惊,嘉妃竟曾在青楼卖艺? 但眼下倘若如淑妃所说,嘉妃真与人私通,难不成陛下会查不出来吗? 再怎么说,就算要告发嘉妃的话,也让淑妃来当这个出头鬼好了,她可没那么傻:“此事慎重,咱们先稍安母躁,你可找到那位男子?” 听到现在,京媱依旧很惊讶,虽然不知事情真假,但她也万万没想到,嘉妃不仅曾在青楼卖艺,也居然会与人私通。 第51章 滴血验亲 “臣妾也将此人接近宫内,只等娘娘发话,臣妾好将一切呈与陛下。”淑妃早已将事情准备妥善,明显有备而来。 皇后也没想到,一直被众人当成草包的淑妃,做起事情来,竟也能有如此的效率。 仔细想了想,若要快刀斩乱麻,也应该在此时此刻,让淑妃向陛下告发。 于是,在隔日中午,待陛下下了早朝后,后宫众人聚集在清宁宫大殿,排场很大,但气氛甚是凝重,皇后与淑妃也在等待事情发酵后的千钧一发。 淑妃坐在嘉妃前头的座位,在进行一番阐述后,嘉妃的脸色很是难看,皇帝看了眼身旁的皇后,最后目光停留在淑妃身上:“你说的男子在哪?” 淑妃看了眼景琪,示意她将殿外侯着的人带进来,景琪点了点头,随后按照淑妃的吩咐,将人带进大殿内。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男子跪在主座前,头埋得低低地,让人难以看清楚他的面貌。 但男子衣着整齐,从形象和打扮上来看,家世应该也不差,不像是会与青楼女子勾搭的人。 众人的目光停留在男子身上,只有皇后和淑妃发现,嘉妃的脸色愈发难看。 皇帝看起来有些气恼,吸了一口气以后,再淡淡地说:“淑妃,就按你说的办吧。” 嘉妃沉了好久的气,终于按耐不住,向淑妃发话了:“慢着。淑妃,你说本宫与人私通,就凭这个男子,也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到底污蔑与否,滴血验亲不就知道了吗?嘉妃,你在紧张什么呢?”淑妃到底不怕她,虽说是亲妹妹,但论品阶和出身,她仍低于自己,从目前的气势来看,淑妃完胜于她。 嘉妃的眼角划过一滴泪,一副弱弱的面孔,模样可怜兮兮,嗓音更是柔情似水:“你想刺破圣人龙体取血,实属大逆不道,你我都在妃位,也是亲生姐妹,你何苦这样对待我。”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做给陛下看的。 男子抬起头来,一张英俊的面孔,呈现在大家面前:“嫊儿,你真的不顾念我们往日的情分了吗?” 看到男子脸庞的那一刹那,皇帝瞬间愣着了,他的瞳孔放大,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复,他指着男子,问道:“三弟?” 男子显然听不明白,他抬起头,与皇帝对视良久,再悠悠地说:“草民乃商人之子,并非陛下的三弟。” 斟酌一番后,皇帝仍命人准备好水,让男子与襁褓中的大皇子,来一场滴血验亲。 不如皇后和淑妃所愿,俩人的血不相融,显然,大皇子的血脉,与男子没有任何关系。 这下,轮到淑妃的脸色难看了,皇后倒是无所谓,此番告发也是淑妃出头,她只是替她安排面见皇帝的机会而已。 此时,嘉妃擦拭泪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深情地看着皇上:“陛下,臣妾承认,在遇到陛下之前,确实与他认识,但只是在琴艺方面有所切磋,别无其他。后来,臣妾遇到了陛下,为了避免陛下误会,臣妾是万万没有再与他联系过。没想到,陛下竟不信任臣妾。” 其实畏惧太后势力的,在后宫也有不少人,看见事情水落石出后,众人纷纷替嘉妃说话,白昭媛率先开口:“陛下,嘉妃娘娘是否完璧,您肯定知道,嘉妃明显是被有心人冤枉的啊。” 第52章 三王爷 淑妃有些气急败坏,她瞪了一眼白昭媛,再指着嘉妃:“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在遇见陛下之前,你曾在青楼卖艺,后认识此人,你俩密切来往。你敢对天发誓,在认识陛下后,确切无与此人来往,若不滴血验亲,怎么知道你们俩是背着陛下,夜里发生苟且呢?” 众妃嫔目瞪口呆,她们更不曾想过,身为帝妃的嘉妃娘娘,竟曾在青楼卖艺? 但尽管如此,碍于她有大皇子和太后做靠山,众人也只敢背地里议论,没人敢提到嘴边大声嚷嚷。 “住嘴。”皇帝明显被惹生气了,毕竟眼下事实证明,淑妃没有证据,却还如此气势凌人,甚至不顾他和嘉妃的颜面,道出嘉妃曾在青楼卖艺一事,如今还当着他的面诬陷嘉妃。 如今,他已对淑妃全然反感。 皇帝看着男子,鼻孔轻轻地出了团气,胸口沉闷着,然后平静地开口:“你说,你俩什么关系。” “草民倾慕嘉妃娘娘许久,草民很肯定,嘉妃娘娘先前也对我有意思,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与我失去联系了。”男子态度诚恳,给人一种诚实相告的感觉,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嘉妃看着男子,模样有些生气,她当着众人面前,为自己辩解:“你胡说,本宫从未对你动过别的心思,就是后来知道你对本宫有意思,本宫便开始疏远你了。” 皇后好奇心强,刚才的事没弄明白,于是她看向皇帝,想把事情问清楚:“陛下,您为何唤此人为三弟?” “三王爷乃朕亲弟弟,由贵太妃所生,从小与朕感情交好,近几年失踪,朕也派了好些人去寻,可终究一无所获。贵太妃得知实情后,整日躲在宫里吃斋念佛,不愿与世事接触。”皇帝解答了皇后的疑问,但目光未从男子的脸上离开过。 “陛下,请听臣妾一言,不妨让贵太妃与此人滴血验亲。”皇后这个主意很妙,一来不会刺伤龙体,二来也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兄弟。 与此同时,太后出现在清宁宫大殿门口,看见大殿内跪着一男子,待仔细瞧清楚他的面孔后,她惊呼一声,立即大发雷霆:“你这个贱人,不是死了吗?” 太后这句话,皇帝也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三弟失踪,与母后有关? 男子更是看不明白,他不知道太后是谁,也不知道太后说的是自己,所以也没有回应太后,低着头,跪在殿内透凉的大理石上,眼神怔怔地看着地面。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皇帝多少能猜到,此事和太后脱不了干系,但事情没查清楚前,他也不想冤枉任何人,于是立即向太后说明:“母后,他似乎不是三弟。” 贤妃素来八卦,此时的她,恨不得插上一嘴:“太后娘娘,此人是以往与嘉妃切磋琴艺之人,就在刚才,陛下也将他误认为三王爷了呢。” 男子继续解释,他一脸的伤心和失望,语气也多有慌乱:“草民不是什么三王爷,只是倾慕她已久,没想到她如今竟然已成为陛下的嘉妃。” 听了此话,太后立即翻脸不爽,指着男子怒骂:“后宫里的女人,岂是你能觊觎的?”话毕,她斜眼看向一旁的纹理:“来人,拖下去,杖毙。” “且慢。”皇帝即刻阻止,他似乎有心留住此人。 太后瞪着皇帝,语气和神情中,带有一丝威胁:“皇帝这是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吗?” 第53章 你俩滴血验亲 男子一头雾水,根本摸不着状况,但听到太后要杀了自己,他立即磕头求饶:“太后娘娘饶命,草民乃一介草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啊。” 他过于紧张,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滑稽的样子,也将不少嫔妃逗乐了。 淑妃不再做声,既然拿不住把柄,她也知道进退,越这个时候,更不应该惹皇上生气。 皇后自然是聪明的,她保持中立的立场,即不支持皇帝,也不反对太后,这个时候默不作声是最好的选择。 贵妃倒无所谓,若论立场,她的内心必然随陛下:“太后娘娘,方才皇后娘娘提议,让此人与贵太妃滴血验亲,查看是否是三王爷。” 此举不仅随了陛下意见,也能将矛头指向皇后,同时间,她也想接地让太后觉得,皇后是有心与她唱反调。 “不管他是谁,长了这幅面孔,只有死路一条。”太后似乎恨及此人,欲除之而后快。 皇帝反而一意孤行,他喊来郑公公,让他去把贵太妃请来,在等贵太妃的功夫,皇帝看着站在门口的太后:“母后为何如此想除掉三弟?” 郑公公离开大殿后,太后沉着怒气,慢条斯理地走进殿内,来到皇帝和皇后身旁的侧座,缓缓地坐了下来。 碍于礼数,皇帝和皇后与其他妃子站起来,向她行礼问安,待问安后,太后挥一挥手,众人便纷纷坐了下来。 她入座后,目光则死死地锁定在男子身上,皇后瞄了一眼,发现太后的瞳孔里除了愤怒,似乎还存有一丝哀愁和不甘。 跪在殿内的男子其貌不扬,从气质来讲,除了气宇轩昂,可谓清新俊逸,若说五官,确实与陛下也有几分相似。 若说他并非三王爷,那确实也有些难以令人信服。 难道她未进宫前,太后和这三王爷之间,是有什么渊源吗? 郑公公办事效率高,贵太妃很快被请进殿内,只见她一身素衣,身段清瘦,可见吃斋念佛也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五官的美丽与气质上独特的风采。 “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太妃微微屈膝,向身份高于自己的行礼。 男子依旧跪在地面上,久久都没敢将头抬起来。 包括贵妃在内,其余的妃嫔纷纷站起身,如同贵太妃屈膝行礼:“臣妾参见贵太妃娘娘。” “各宫娘娘有礼了。”毕竟是前朝贵妃,势力自然是不如从前,恩宠更加谈不上,所以这点客气她还是有的。 太后冷笑一声,瞄了贵太妃一眼,再把玩手上带的首饰,有意无意地讽刺道:“怎么?太妃不待在自己宫里好好念佛,这是闷了跑出来了?” “听闻陛下找着三王爷了,臣妾便跟着郑公公赶忙来皇后宫里了。”贵太妃没什么表情,在尽了礼数后,她的目光,似乎停留在男子身上。 皇帝简单明了,直接道明用意:“此番找贵太妃,是想让你们俩滴血验亲。” 他看了眼郑公公,于是郑公公命人将水准备好,和桌架一起抬进殿内。 男子抬起头,就在这一刹那,对上了贵太妃的眼睛,只见贵太妃双眼瞳孔放大,惊呼一声:“臻儿?” 第54章 太后的秘密 男子显然看不明白,只见太后瞪了贵太妃一眼,神情很是严肃,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什么。 大殿内的妃子,个个无非等着看热闹,虽不知三王爷是何人,但此人和嘉妃曾有瓜葛,对她们来说,这场戏就已经够好看了。 皇帝没什么耐心,他的期待无非是想知道此人是不是三弟,与自己是否存在血缘关系:“刺血,验吧。” “不必验了。”贵太妃喝住端针前来的郑公公,转眼望向皇帝和皇后:“先帝走得早,后宫有太后,再后来也有了皇后,哀家虽不理世事,但好歹也是公主出身。” 贵太妃的身旁,站着她的贴身宫女锦鲤,只见锦鲤神情严肃,字字句句也维护着贵太妃:“我们娘娘乃千金玉体,怎可有损伤。” 在众人看来,太后本就想灭掉男子,所以滴血验亲这个流程,在她眼里也是多余的:“哀家说了,除掉他。” “姐姐。”贵太妃盯着太后,皱起了眉间,似乎有意无意地,像似暗示着什么。 “陛下,哀家记得臻儿背部脖子上,有一颗朱砂痣,现在只要检查就能知道结果。这一点,想必太后姐姐应该也知道。”她面向皇帝说完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太后身上。 “郑公公。”皇帝看向郑公公,示意他检查男子背部脖子。 郑公公将手中的银针,交给身边的内侍,应了皇帝的意,检查男子的背部。 果不其然,男子的后背颈项,确实有一颗不大也不小的朱砂痣,正如贵太妃所说。 “你是哀家的臻儿。”贵太妃喜极而泣,泪水从眼角划过,她擦拭干净后,什么也不理,走到三王爷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还真是三王爷啊,那臣妾先恭喜贵太妃娘娘了。”贵妃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嗓门提高,还憋了嘉妃一眼。 太后指着三王爷,一副铁了心,要治他于死地的样子:“即便是三王爷,咱们也不能留,四年前,他欲谋权篡位,哀家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和证据,命人到王府将其拿下,在捉拿过程,手低下的人来报,说他是坠落山崖,如今完好无损,想必是大难不死,但不代表你便会有后福。” 贵太妃嘴角上扬,目光如炬,骨子里透出与生俱来的贵气:“姐姐,您想必是忘了一些事情。” 三王爷站在贵太妃身后,都说母子轮廓像似,这把皇后看得眉头紧锁,这俩人从五官上来看,她可没看出一丝相似之处。 太后盯着她默不作声,轻吸了一口气以后,她淡淡地说:“贵太妃,你随哀家来长生殿,来人,暂且将三王爷扣留起来。” 长生殿。 “姐姐,你的心可真狠啊,他可是你是亲生儿子。”贵太妃和太后遣掉了下人,留下她们俩在内殿独处。 太后冷笑一声,不想与贵太妃论人情长短:“正因为是哀家亲生的,哀家想杀便杀,他人无权阻止。” “但…妹妹还知道,他并非先帝血脉。”贵太妃的长睫毛,来回煽动了几下,眼角的鱼尾纹渐渐折深起来。 第55章 你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太后显然愣了一下,随后紧紧瞪着贵太妃,咬牙切齿般问:“你从哪听的?” “当年你与太师的苟且....”太妃笑容渐渐加深,这一切,仿佛尽在她掌控之中。 “闭嘴。”太后怒斥,眼睛死死地瞪着贵太妃,这后宫之中,能威胁她的人,仿佛也就只有眼前这位贵太妃了。 太后很快平复怒气,随即冷笑一声,再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若想得罪哀家,那哀家看你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其实贵太妃很年轻,大约比太后年轻了十余栽,不知是思子心切的关系,亦或者是太后保养得体,俩人模样相仿,如同三十多岁一般。 “妹妹母国的实力不输于皇后娘娘,诸多番邦以及皇后的母国,都与臣妾的王兄交情甚好,王兄更是对我疼爱有加。”贵太妃根本不怕太后,虽然在这深宫之中,一切看似尽在太后的把控中,但论朝廷,兵戎相见只会两败俱伤,这也不会是太后想看见的。 拿捏这点分量,太后还是心里有数的,她不想与贵太妃站着说话,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思量了一番:“那些年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其余还有什么人知道,一一给哀家道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的臻儿,是我的亲生骨肉,他从小到大,我对他更是拿宝贝一样疼爱。”贵太妃有些煽情,说起往事,泪水又开始滑落:“直到臻儿出事那天,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怕他与皇帝争夺皇位,所以想灭了他。”说完,她走到太后身旁的侧椅,缓缓地坐了下来。 回忆起此等往事,太后的脸颊即刻如灼伤般,李臻这个儿子,对她来说,是毕生的耻辱:“哀家从来都没想要这个儿子。” “要不是四年前,那日经过长生殿,听到你和纹理对话,听到你亲口道出与前任太师的苟且,我恐怕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姐姐,你居然生下孩儿当日,立即向先帝宣布生了死胎。过了几日,我诞下孩儿后,你便用自己的孩儿,与我的孩儿偷龙转凤,想以不是陛下孩儿的血脉为证,趁机向先帝诬陷我与人私通。接着你偷偷地将我的亲生孩儿运出了宫,如今我的亲生孩儿在哪,我也不知道,更找不到。”贵太妃流着泪水,越说越气愤,情绪也越发激动。 “是哀家心软了,为了这个孩子,没有碰你们母子俩,况且以你当时在后宫地位,也威胁不了哀家。”看到贵太妃流泪,她也有些感触,毕竟阴差阳错下犯的错,如今懊悔亦是太迟,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隔墙有耳这件事,竟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若并非二十多年前,那日的宫宴,她的亲生妹妹嫁入太师府不久,而她身为皇后,只让她的妹妹带枝陪太师入宫赴宴,当时的太师夫人,虽非常不满,但碍于她是皇后,也拿带枝没有任何办法。 大部分入宫赴宴的贵宾,都有留下来夜宿,当中也包括了太师和带枝。 第56章 太后与太师苟且之事 那日夜晚,身为皇后的她,也喝了不少酒,由于先帝的冷落,那段时日,她都显得特别伤感,遣散了宫人们,打算独自一人走回宫殿。 怎料不胜酒力,误打误撞地来到了太师和带枝的寝殿,当时的太师醉酒在床榻上,而她也将床榻上的人,误以为是先帝。 由于带枝甚少入宫,那日宫宴她也图新鲜,带着侍女在宫里到处走走,打算晚一些再回寝宫。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带枝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了刚清醒愣着在床边的太后,俩人衣衫不整,像是刚完事的样子,而太师则已醉昏过去。 带枝的反应看起来格外冷静,但内心和脑袋已如轰炸一般,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即便泪流满面,她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速打理好身上的衣着,她从床边走到带枝面前,一把将她拉出了寝殿,俩人来到了侧殿。 “枝儿,是姐姐不对,姐姐喝醉了,喝糊涂了,走错了寝殿,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好吗?”太后性子向来高傲倔强,即便是做错了,从她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一点认错的态度。 带枝看似不这么认为,在她怒火的驱使下,反倒觉得姐姐有意而为之:“走错?皇后娘娘,您可是后宫之主,你走错,你一群下官奴婢都会跟着走丢吗?” 看见妹妹这个样子,她也有些着急了,她握紧带枝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就只你这么一个妹妹,我能欺骗你吗?我真的喝醉了,才会犯糊涂的,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当时,太后花了好长时间解释清楚,在带枝恢复情绪后,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原谅了太后,也答应替她保密。 那晚之后,她并没想那么多,隔了几日,她也偷偷喝了不少避子汤药。 一个月后,她还是有孕了,在得知有孕的那一刻,她并不确定孩子是陛下亦或者是太师的,但彤史记载陛下临幸时日,与有孕的时日也吻合,因此她有孕一事,并无惹人怀疑。 她认为首要的,是先解决了长期给她送避子汤药的太医。 为免落人口舌,她将大部分知情的宫女都处理掉了。除了纹理是多年信任的,其余知情的则一概不留。 原想找太医解决掉肚子里的孩子,可当时宫里刚死一个太医,若再杀了帮自己掉孩子的,未免太惹眼,为了避免惹火上身,她决定先告知先帝自己有孕,再中途嫁祸给一个得宠的妃子。 当时最得宠的,莫过于贵太妃了,原想借机会假装小产,嫁祸于她,可没想到当时贵太妃也有了身孕,借着有身孕的缘由,对谁也闭门不见。 后来,她准备对别的妃子下手,可人人得知皇后有孕,连面谈的距离也避而远之,个个唯恐而不及。 月份渐渐大了,无奈之下她没有办法,最终买通所有接生的嬷嬷,在宣布自己生了死胎后,将孩子秘密地命人照顾几天,待贵太妃生产那日,命人将自己的孩子抱过去,然后再让人把贵太妃生下的公主送出宫。 虽说贵太妃当时很高兴,以为自己生了个皇子,但她其实一点也不感到威胁,毕竟当时的她,早已生下了当今的皇帝,在那个时候,也按照老祖宗规矩,以嫡出的身份,被先帝册封为太子。 后来,她打算因此缘由,以臻儿来陷害贵太妃与人私通,可摸清了贵太妃的底子后,可是一点把柄也没让她抓着。 更何况,以当时贵太妃的势力,即使她的背景足够强大,她也无法毫无依据无缘无故地陷害她。 第57章 你不要挑战哀家的底线 “姐姐,我要的很简单,那日听到你们的对话,我知道我生的是个公主,也知道姐姐一直托人看管着,只要姐姐将我的孩儿找回来,理由的话,就当她是您当年的死胎,让宫女处理了放到河边漂泊,结果被有心人救下了。她的封号,就定为永尊,名为平落。从此以后,她将册封为我们大唐的永尊公主。只要你答应不杀臻儿,我能保证,臻儿不会威胁陛下的地位。另外,我要我的亲生孩儿,在后半生,享尽富贵荣华,我会将臻儿当着亲生儿子来看顾,希望姐姐也是。”贵太妃似乎早已盘算好,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后。 太后的格局不小,为了长远的打算,贵太妃所生的公主,她可是一直放在乡下托人管顾,以便他日有所用途。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临了,令人可恶的是,竟然因此被威胁。 回想方才大殿内,三王爷明显是失忆了,她这么想着,也许多半是掉下山崖的缘故,前朝的历史上也有出现许多诸类事件。 这么说,暂且答应贵太妃,不杀臻儿也无妨,虽说是亲骨肉,但她是一国之太后,她不容许自己留下这么个祸患。 太后思前想后了一番,无奈之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行。平落的事你无需担心,明日哀家会派人把她接回来。但你给我听好了,你的保密功夫源自于你的口,同样的话,哀家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第二次,你也不要再挑战哀家的底线。” 当年,她除掉三王爷的时候,就不该留下贵太妃,如今贵太妃母国愈渐强大,找回失散多年儿子的这个消息,想必也很快会传到她的母国。 若这个时候贵太妃突然薨了,想必会留下很多后患,事情也较为棘手,可能不太好处理。 贵太妃也没有异议,俩人之间的商议,也便这么愉快地结束了:“好,希望姐姐好好待我的平落,她从小不在妹妹身旁,妹妹亏欠她太多,不想她受到一丝委屈。” 次日,中午。 太后履行对贵太妃的承诺,让人将平落公主接近宫中,也封为永尊公主,此时此刻,人已接进了长生殿内。 本意是不想过于兴师动众,但贵太妃一再嘱咐不能让女儿失了体面,太后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册封的礼仪来举行大宴。 皇帝和长公主毫不知情,太后也不会将当年的丑事告知儿女,既然公主也是先帝的孩子,一女儿家也不存在什么威胁性,索性让他们也以为平落是他们的亲兄妹倒也无妨。 既然以为是亲兄妹,在册封这件事上,长公主和皇帝可比太后还上心,而贵太妃和贵妃则帮衬皇后打点其余的事。 “平落拜见母后,拜见陛下,拜见皇姐,拜见贵太妃娘娘。”永尊公主跪在地面上行大礼,向他们请安。 平落的长相,虽说谈不上绝世美貌,但出落得也算标致,从她的面貌来讲,是那种看了一眼,便能让人印象深刻的。 可能在乡下待久了,从她的气质上看,虽没有皇家子弟贵气大方的气质,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令人心生怜悯。 第58章 永尊公主 太后也是聪明人,替她看管永尊公主的,是与纹理熟络的,因此平落从出生到现在,都以为自己真的是捡来的,直到现在才被皇家发现身份。 “平落,快起来,这么多年真的是委屈你了,母后和陛下,包括皇姐我,都会好好地补偿你的。”长公主走向平落,将她从地面扶了起来,俩人走到齐排的座位坐了下来。 在长生殿内,除了后宫妃嫔都在场外,贵太妃和三王爷也在,他们并肩排坐,与贵妃娘娘形成面对面。 “大唐有皇姐为永世公主,如今有皇妹为永尊公主,那朕就提早给自己的公主们册封,大公主嫣娴为永兴公主,寓意振兴我朝,得以福泰民安。二公主樱瑛为永乐公主,寓意我朝子民平安快乐,三公主可涵为永康公主,寓意我朝子民身体安康。”皇帝说得顺口,似乎早已将公主们的封号想好,恰巧皇妹找回了,索性就一并将自己的女儿都封了。 “臣妾替公主谢陛下龙恩。”皇后、贵妃与湘美人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向皇帝谢恩,在陛下挥手以后,便各自坐回下来。 太后倒没皇帝和长公主表现得那么积极,反倒是贵太妃一脸的忧伤:“平落真的是太可怜了,身为公主,竟流落至乡下,算一算年日,今年应该也该二十了吧?” “回贵太妃娘娘,平落今年刚满二十。”永尊公主微微屈膝,向贵太妃行礼。 有意无意地瞄向三王爷,太后看着自己的骨肉,是如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模样。 但只要想到与太师那晚的事件,她便心生恨意,恨不得将亲生骨肉碎尸万段。 “这永尊公主长得这么水灵,不愧是身上流着太后和先帝的血啊。”淑妃望着平落,八卦的事情,向来都与她着边,宫里闷得无聊,什么事情都能在她嘴上兜一回。 这句话,恰巧引起了太后的不满,她带着犀利的目光,凝视着淑妃,但没有任何反应表态,而眼前的三王爷和平落公主,是她不想见到的。 “母后,儿臣会常伴您膝下,好好地与皇兄和皇姐照顾您的。”平落这孝顺的一面,倒叫贵太妃看得难受,自己的骨肉,如今孝顺的却是人家。 太后虽不习惯,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但她还得做做样子:“平落最乖了,你住的宫殿和任你差遣的宫人,你的皇嫂都替你打点好了。” 永尊公主也算懂事,她连忙站了起来,面向皇后,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平落让皇嫂费心了,平落在此谢过皇嫂。” 贵妃显然有些不痛快,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操了不少心,可太后却是一点也没记住。 毕竟是自己妹妹,一起长大的,皇后多少也看得出她的心思,连忙说道:“贵妃和贵太妃也帮衬本宫不少,本宫也在琐碎事上省了不少心呢。” “多谢贵太妃娘娘,多谢贵妃娘娘。”永尊公主听得出皇后的意思,也连忙向其余两位行礼。 太后本就对此宴不感兴趣,借着诸多嫔妃有孕的借口,她也正好能打发掉他们:“好了。皇后、贵妃和众多嫔妃有孕,确实不宜如此操劳,今日就先到这里。” 第59章 嘉妃与三王爷 夜深了,嘉妃带着浅水与其他的宫女,在宫墙边缘散步,说巧不巧,此时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三王爷。 “见过三王爷。”碍于礼数,她无奈地行了个礼,打算匆匆离去。 果不其然,虽说也在意料之中,她还是被叫住了:“嫊儿,你当真从未对我动过心吗?” “王爷,本宫从未对你动过心,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无论你以前对本宫有过什么心思,也请以后不要再有。”嘉妃只希望与他划清界限,以后也只有君臣之义,绝无任何关系。 “我不想当什么三王爷,太后和贵太妃他们调查了,我承认我是被我养父收养,被他找到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要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与我生分,那我们之前得多么地遗憾?”三王爷不想善罢甘休,死缠烂打的模样,逼近得令人窒息。 嘉妃盯着他,神情里透着冷漠,她摇了摇头,态度不温不怒:“三王爷,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本宫以往只是单纯与你切磋琴艺,并没有任何想法,请你自重。” 说完,便带着浅水离去了。 隔日中午。 长生殿,内殿。 太后心情不大好,也免了六宫请安,于是叫来了长公主,打算和女儿聊聊闲话家常。 怎料,长公主把平落公主也带来了,一个外人在场,倒叫她整个人显得很不自在。 她们三人在圆桌上一块儿用膳。 “拜见母后,儿臣今早取了露水,做出来的莲叶羹酸甜可口,担心母后中午用膳会腻,于是儿臣拉着皇姐过来,先给母后开开胃。”平落看起来很开心,毕竟以为遇到亲娘了,她想好好尽尽孝道。 “搁着吧。”太后心不在焉似的,把玩着手中的翡翠,也无心理会眼前的儿女。 长公主一眼就瞧出不对劲,于是贴近太后,带着些许撒娇稚气:“母后,谁惹您不高兴了呀?” 看见亲生女儿撒娇,她心里还是开心的,可想到往后的日子,每日都要对着满后宫的人演戏,她便觉得日子乏味。 既然暂时没办法,那不如等来日方长,再一一处置? 太后这么想着,突然便有胃口,拿起平落做的莲叶羹,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用了半碗。 两姐妹相视一笑,俩人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好,这倒将太后看得满脑哀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傍晚,由于驸马回府了,长公主也启程回去和丈夫团聚。 平落也闲得无聊,带着贴身宫女艾欣,以及少许宫人,来到太液池旁走走。 与此同时,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白昭媛和芸昭容,只见俩人摸着肚子,诉说着各种攀比,直到瞧见了她,便止住了脚步。 “昭媛娘娘,昭容娘娘安好。”由于位分旗鼓相当,名分上也是太后的嫡公主,虽不及长公主那般,可辈分好歹也比她们俩大,所以她只是微微屈膝,以表礼仪。 “呀,这不是永尊公主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竟在这里碰上了,臣妾参见永尊公主。”白昭媛带着尖酸的语气,表面上带着敬意,实则语气里里外外透着酸意。 第60章 你煽人可是一点力度也没有 “哈哈,永尊公主啊,您别见怪啊,白昭媛她不会说话,知道您流落在乡下多年,所以啊,对您特别有心生怜悯的感觉,也不嫌弃您乡下来的会脏哦。”芸昭容语气讽刺,言语放肆毫无顾忌。 因永尊公主不像长公主那般,除了自持巩固和雄厚的势力,也有将军作为强大的靠山,所以她们俩自然对手无寸铁且徒有虚名的永尊公主更是无所畏惧。 即便如此,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看了俩人一眼,她没有说话,但甩手便是给芸昭容和白昭媛一人一记耳光。 “本宫乃太后嫡出,也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你们俩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无礼。”一瞬间,永尊公主没有了刚来的那种软弱可欺的样子,反倒有股像极了太后性子的冲劲。 白昭媛和芸昭容俩人目瞪口呆,她们捂着脸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白昭媛率先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流落在外几十年的一个可怜公主,论和太后娘娘的感情,你有像长公主和她母后那样深厚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得罪我?” 永尊公主垂下眼帘,睫毛煽动了几下,她的目光有些呆滞,透露着几份悲伤。 确实,她并不像皇姐那样,和母后感情那般深厚,而她也能明确地感觉到,母后与自己属实生分。 她只是不甘示弱,宫里的局势虽说她懂得不多,但她也晓得,身为太后的嫡出,位分便已经是很尊贵了,不轮得这两人言语如此放肆。 芸昭容搓了搓脸颊,不禁觉得好笑,这永尊公主煽人,可是一点力度都没有,她可是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出来。 “永尊公主是乡下来的,想必吃的苦应该不少,那力气应该也不小吧?怎么?这煽人耳光的力度,你倒没和你皇姐学学啊?”芸昭容尖锐的讽刺音,字字句句清晰地递进了平落的耳朵里。 白昭媛看似和芸昭容感情很要好,俩人又同时有孕,在宫里也经常并肩作伴,如今更是一个鼻子出气:“本宫和芸昭容,可是怀了陛下的龙嗣,你敢打我们,就如同得罪圣上,真以为封了个永尊就什么都是了,连个府邸和封地都没有,搞笑。” “放肆。”这个时候,贵太妃突然出现在他们所有人的身后。 “参见贵太妃娘娘。”三人立即屈膝,向贵太妃行礼。 亲生女儿被这般凌辱,贵太妃不能以生母的名义出面,心里是万般难受,她努力强忍和克服怒气,即便再难受,也只能以平和的态度处置她们。 贵太妃目光犀利,狠狠地瞪着芸昭容和白昭媛,厉声道:“宫里的风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这永尊公主,好歹也是陛下的亲妹妹,你们俩,怎么能说出如此凌辱欺凌的话?” 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永尊公主,她们俩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但面对贵太妃,她们还是会拿捏这点分量,这贵太妃的势力,可是一点也不输太后,如今又给永尊公主撑腰,她们是有些胆缩了。 当然,装傻也是她们的强项,芸昭容笑了笑,看着站在永尊公主身旁的贵太妃:“娘娘,您可真是错怪我们了,我们只是可怜永尊公主的身世,没有别的意...” 第61章 该称她为殿下 没等她说完,贵太妃举起手,立即打断她的话:“哀家不管是什么缘由,你们的话,刚才哀家都听到了,有什么,到太后面前说去吧。” 这个时候,她们知道害怕了,白昭媛开口求情:“贵太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臣妾们以后一定会善待永尊公主的。” 这个机会,她是断不会给的。 半个时辰内,白昭媛和芸昭容已经在长生殿内,由贵太妃领着,讲述事情的发生和经过。 在大家的眼里,从名义上来讲是亲生的,贵太妃又如此执着,并且里里外外地暗示着,她是无论如何,都得为永尊公主出这个头了。 太后瞪着俩人,神情十分严肃,语气听起来很是愤怒:“哀家的公主,也是你们俩配碰的?” “是臣妾的错,臣妾们口无遮拦,但我们也是无心的,纯粹与永尊公主闹着玩的。”芸昭容赔着笑脸解释,事情闹到太后这里,连太后都动怒了,她们要是再不示弱,就难以解决了。 “没孩子的妃嫔,在宫里多了去了,你们说,要是瓜熟落地后,让两个皇子换了生母,对哀家来说易如反掌。”太后的手段,可谓出了名的狠辣,她说得出便必然做得到。 单凭这一句话,便把芸昭容和白昭媛吓坏了,虽说俩人父亲的官位很高,也是家中的嫡出,现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龙嗣,可以给家里扬眉吐气了。 但若其中发生了变故,她们各自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也顾不上有龙胎,俩人跪了下来,白昭媛磕头向太后求饶:“太后娘娘饶命,臣妾可都没有对公主有无礼的意思,臣妾们只是话多了点,臣妾知道错了,永尊公主赏的耳光也教训了臣妾们。” “公主?”这时,长公主出现在正殿门口。 “参见长公主殿下。”除了太后以外,殿内所有人都向她迎礼。 她放慢步伐,一步步地走到白昭媛和芸昭容旁,不屑一顾地看着她们:“听说平落有事,本宫立即调头回宫,区区两个嫔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芸昭容和白昭媛慌了,她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连长公主的车驾也能惊扰回宫:“长公主殿下恕罪,臣妾们实属无心之失。” 妹妹被欺负了,长公主看起来有些愤怒,平日里稳重的样子,在此刻多了几分威风震慑:“平落与本宫一样,都是母后嫡出的孩儿,本宫为长姐,虽说平落的品级不如本宫,但嫔位或以下的,见到都要称她为殿下,你们俩玩得什么把戏,自己心里是没点数?” “皇后娘娘驾到——”守门的内侍们远远瞧见皇后的凤辇,急忙提高嗓音喊道。 除了长公主微微屈膝,以及平落屈膝行礼以外,其余的人都行跪拜礼,异口同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母后,听闻永尊公主出事,儿臣便过来了。”后宫到处都有皇后的探子,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她也能很快收到消息。 太后凝视着皇后,她不想做那个坏人,反正皇后是后宫之主,不如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收拾:“皇后有心了,哀家在想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第62章 贤妃突然暴毙 “既然永尊公主是长公主的亲妹妹,本宫认为,处理这件事的权利,便全权交给皇姐了。”皇后也不傻,平落是乡下来的,在宫里确实一点势力也没有,她这个时候为她出头,不仅会得罪有身孕的嫔妃,也会得罪她们的家人。 不如卖个面子给长公主,自己也能够脱身抽离,此乃上策,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说为长公主,但这两个嫔妃,好歹也怀了陛下的龙胎,关于这方面的考量,她也感到无奈:“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个月。” 白昭媛和芸昭容微微屈膝,在太后和长公主面前,俩人看似一副知错的样子:“臣妾领旨受罚。” 对于长公主的罚分,太后自是没有异议,反正平落也不是亲生的,对她来说,此事只不过是要给贵太妃一个交代罢了。 隔日清早,仙居阁。 在水一方的宫殿,独具一格的设计,将宫殿体现得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嘉妃正在大殿内,悠闲地坐在主位上,品着新进贡的御茶。 浅水在一旁服侍着,刚与嘉妃在偏殿内照顾过小皇子,她也能如主子那般,感受到孩子带来的喜悦,也是这种感觉,能令人豁然开朗许多。 “娘娘,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潜水看着嘉妃,语气很温柔,距离到清宁宫请安,还有一些时辰,她想着不如先陪嘉妃去赏花走走。 御花园的风景,着实令人神清气爽,浅水扶着嘉妃,后排跟着一堆宫女和内侍,场面和阵仗庞大。 迎面而来的,是近日来相当得宠,也红火半边天的苏昭仪了,此人正是填补她之前位分空悬之人。 “臣妾参见嘉妃娘娘。”苏昭仪微微屈膝行礼,再站直身子,她板着一张面孔,脸上像是打了麻痹针似的,总是不带任何表情。 “苏昭仪今日不陪皇伴驾,倒有闲情来御花园散步。”嘉妃轻描淡写的语气带过,眼神中有些许不甘心,她不明白,此女当今为何能比自己得宠。 论才艺外貌,撇去皇后和四妃不说,她在宫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个苏昭仪除了舞刀弄剑出色外,她可看不出哪里有过人之处。 无论如何,她也是宫里唯一给陛下生了皇子的人,区区一个昭仪,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一名宫女从她们身旁跑着经过,连礼数都忘记了,浅水见状,立即怒斥道:“放肆,见到嘉妃娘娘和昭仪娘娘不知道下跪?” 宫女这才意识到,连忙跪了下来,磕了头几下:“奴婢拜见嘉妃娘娘,拜见昭仪娘娘。”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苏昭仪很是奇怪,自从她来宫里后,她发现宫人们做事都中规中矩,基本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大事不好了,回昭仪娘娘的话,晨起贤妃娘娘突然暴毙,乐级正和太医和其他宫人们料理后事,现在让奴婢前往清宁宫禀告皇后娘娘。”原来此宫女出自温泉宫,而乐级是贤妃的贴身宫女,没想到一大清早竟然出现这样的事。 “怎么会这样?”嘉妃满脸的惊讶,而一向面无表情的苏昭仪,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 第63章 母子俱亡 苏昭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记错的话,贤妃娘娘也有身孕,如今岂不是母子俱亡? 想想就令人后怕,顾不了那么多,她们随着宫女,一群人火速来到了清宁宫。 御花园距离清宁宫也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她们便来到宫门口,让守门的宫女进去通传。 听闻消息后,皇后显然感到震惊,此事非同小可,贤妃也是一品官嫡女,只有禀告陛下,让陛下做主。 皇后也不请她们入殿,她派了京媱到宣正殿,嘱咐了她一番,无论陛下有什么政务繁忙,也务必将消息带到。 含香殿。 景琪服侍淑妃更衣,差不多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她照顾皇子以后,打算细心打扮一番。 此时,门外的宫女闯了进殿,神色匆忙地给淑妃禀报:“淑妃娘娘,贤妃娘娘暴毙了,如今宫里乱成一团锅,皇后也派人通传陛下了,大部分人都在贤妃宫里。” “什么?”淑妃两眼圆瞪,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很快,她神色淡然地说道:“好了,本宫待会儿便过去,你先退下。” “是,娘娘。”宫女卑躬屈膝退出了殿外。 景琪关上了侧殿的门,再站回淑妃身旁,俩人的表情亦是古怪,淑妃从容不迫地问:“这就死了?” 点了点头,她看着淑妃,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娘娘,会不会是咱们下手重了?” 淑妃冷笑两声,眼神凌厉态度与往常判若俩人,以格外冷淡的声音问景琪:“本宫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是贤妃……奴婢也是路过温泉宫,在花卉旁偶然听见贤妃和乐级的对话,但贤妃也说了,指使她的另有其人,那人是谁……她们就没说了……”景琪有些害怕,这样的淑妃她不太适应,毕竟以往的娘娘可是大方开朗的,如今的淑妃,只让人感觉到阴冷陌生。 嘴角微微上扬,淑妃轻轻地将眼睛闭上:“那就对了,她们都不得好死。” 温泉宫。 由于人群众多,此事也过于晦气,没等陛下前来,皇后已遣散后宫众妃,留下仵作和太医查证。 “启禀皇后娘娘,依微臣看,贤妃娘娘多半是劳累致死的。”仵作双手扣十,向皇后卑躬行礼。 这下皇后便奇怪了,按理说,有孕的嫔妃,是养尊处优的,怎么可能有劳累一说,她看了眼京媱,以眼神传达意思。 京媱会意,没好气地看了他们太医和仵作们,再反问道:“胡说,贤妃可是一宫主位娘娘,何来劳累致死?没准啊,是你们这些庸医查不出病因,找来的借口吧?” 太医年老,虽医术精湛,却也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贤妃,再指着贤妃的肚子:“贤妃娘娘有孕,很大可能孕期时忧心忡忡,亦或者是睡眠不好,但如今母子俱亡,陛下若知道,定会寒心啊。” 仵作们点了点头,其中一位附和老太医的话:“皇后娘娘,这是微臣们查证的,贤妃娘娘确实是劳累暴毙,还望娘娘委婉转达陛下。” “你们且退下。”皇后不再追问什么,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大家也看不出其他端倪,但她细想,皇帝和朝廷那边,还是需要安抚人心的。 第64章 很好,她死了本宫也省心 正当太医仵作们准备出殿时,这个时候皇帝来了,大伙纷纷下跪叩拜:“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碍于悲伤事件,皇后面带哀愁,故作擦拭泪水的样子,她微微屈膝,站直身子后,把皇帝从门口引入寝殿内。 床榻上躺着贤妃,只见遗体早已发白褪色,身体也开始变得硬邦起来。 “朕都知道了,方才在朝堂,京瑶入殿禀报,大臣那边因公务费了好些时候,朕也慰藉了贤妃的家里人,所以来迟了。”皇帝轻轻地拍了拍皇后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随后,他坐到床边,看了眼贤妃,平时那个水灵可爱的女子,平日在宫里话也不少的,如今已闭上了双眼,剩下冰冷的躯壳,同时也带走了腹中的孩子。 皇帝垂下眼帘,眼角滑过几滴泪,神情里充满着悲伤,他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贤妃的肚子,再站起身。 仔细一想,比起在这里伤心,他也更想知道来龙去脉。 “死因。”他憋了眼仵作们。 经过仵作和太医一番细心的解释,皇帝也毫无头绪,既然暂时查不出原因,他命人安排好贤妃的身后事,再让人好好整顿温泉宫。 傍晚,蓬莱殿。 侧殿内,只有她们俩人。 星儿服侍贵妃用膳,一边陪着主子说话:“娘娘,这温泉宫真是晦气,娘娘忙了一下午,怕是累坏了,奴婢已经让人换好了温水,待会儿给您泡泉浴。” “死了倒好,可别连累咱们。”贵妃微笑着用晚膳,胃口倒是不错,桌上的美食也用了大半。 星儿轻声附在贵妃耳旁,小心翼翼地问:“娘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咱们需不需要留根心眼儿?” “入宫哪一天起,本宫不是小心提防着,否则咱们怎么走到今天?”用完膳,她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娘娘英明,奴婢今日去取东西的时候,碰上京瑶京媱了,寻思着礼仪上给她打了声招呼,可她没理奴婢,好像很瞧不起奴婢。”星儿一副弱弱委屈的样子,而奴婢被瞧不起,也正是自家娘娘被瞧不起,她诉苦的目的也只是想让贵妃替自己出头。 贵妃倒是不在意,她的关注点,从来不在这些事上,她啧了一声:“不过区区一个贱婢,在母国的时候,湘美人还是我的奴婢,那个时候,皇后的贴身宫女已经没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的你。” 这句话,倒是把星儿听得心里酸酸的,她低头噘着嘴,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好了,人联络了没有?”贵妃来到正殿内,坐在宝座上,看似很有闲情雅致,她慢慢地抚摸着银制的座椅。 正殿内,除了她们俩,便空无一人,星儿也卸下了戒备,准备给贵妃禀报:“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冰儿已经答应了。” “很好,一场好戏又要上演了。”贵妃听后,她高兴地大笑几声,殿内空旷,她的笑音来回荡着。 “是呀,娘娘。”见着主子开心,她也跟着高兴,俩人阴险一笑,彼此对视着。 第65章 孝贤宫 隔日,因贤妃一事实属离奇,也使后宫晦气,为了提升和整顿,经过皇帝与大臣们的一番讨论,决定给国母的宫殿提名,更易对其他番绑和小国彰显我朝皇后的国母气度。 此外,为了贤妃的家世和名声,他特意下了一道圣旨,关于贤妃薨了一事,朝廷或后宫不得再有舆论。 长生殿。 “皇后娘娘,陛下对您宠爱,大家伙儿都放在眼里,莫说这孝贤的孝字,代表我朝以孝治天下,但这贤字,也夸着皇后娘娘仁德贤淑呢。”关于拍马屁这事,淑妃可从未令人失望过,殿内充满着她尖锐的嗓音,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入大家的耳朵里。 更名这一事,太后本身是没有意见的,但看见淑妃的嘴脸,她就心生厌烦,她看了眼淑妃,再将目光转移到皇后身上:“历代的皇后,从来没有这等恩宠,瑨儿这般待你好,想必百年以后,孝贤也将成为皇后的谥号。” 皇后与太后对视一会儿,她微微额首,以表恭敬的态度:“母后谬赞了,儿臣会尽好本分母仪天下,不让陛下为后宫事烦忧。” “如此甚好。”太后微微点头,目光扫向长公主身旁的平落,只见平落也正望着自己,一瞬间,她便浑身不自在。 贵妃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很是难看,恰巧这一幕,也尽入皇后眼帘,不说别的,光是这个,皇后心里便觉得痛快。 嘉妃则没什么表情,光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但皇后多少能感觉到,身在妃位的这几位,对她心存嫉妒是必然的。 这么一想,她便豁然开朗,内心也开心了许多,虽说眼下怀这胎辛苦了些,不像头一胎那回舒服顺心,但为了孩子,再苦一点,她也认为值得。 德妃性子一向温和,心思也较为细腻,除了嘴上道理多了些,其他便没什么,后宫里,也数她与皇后感情较融洽:“臣妾瞧皇后娘娘这胎有些把娘娘折腾了,皇后娘娘务必多注意休息,少操劳了。” “妹妹有心,本宫心领了。”皇后的座椅在太后身旁,她朝德妃点了点头,递给她一个微笑。 可众人没发现的是,此时的淑妃瞪着德妃,似乎很看不惯她与皇后亲近的样子。 六个月后。 风和日丽的早晨,喜鹊在枝头上唱着早曲。 孝贤宫,正殿内,皇后坐在风座上,抚摸着肚子。 肚子的月份渐渐大了,孩子也让人省心多了,不再闹腾了,因此皇后的心情也好了少许。 正在此时,守门的宫女进殿来报:“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欲入殿拜见。” “传。”刚用完安胎药,正闷得慌,想找个人聊聊天,说巧不巧,德妃这时候来了。 德妃挺着个尖儿的肚子,由冰儿搀扶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殿内:“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从有了身孕,俩人的关系更是拉近了一步,德妃有时候会带着小玩具,来逗大公主玩耍,有时候给公主讲故事,就连皇后作为生母的,也感到不好意思了。 “妹妹,本宫说了多少次了,有身孕免去礼节,礼节是做样子给外人看,何须与本宫如此见外。”皇后通情达理,见德妃身子不便,她也再三说明让她免礼节。 第66章 轮到连一个皇子都生不出的人说三道四吗? “要的,皇后娘娘您何等尊贵,臣妾不敢在规矩上僭越。”德妃依旧中规中矩,态度谦卑,丝毫不敢以下犯上。 拿她没辙,啰嗦也不是皇后的性格,俩人从正殿移步到侧殿。 “大公主熟睡着,臣妾还是不叨扰了。”德妃小声说,慢慢地退出了侧殿。 皇后走在她身旁,由于俩人肚子都坚挺,每走一步都需要让人搀扶着,因此移步的动作迟缓了许多。 “臣妾来看看娘娘和大公主,看到大公主这可爱模样,臣妾心里就踏实多了,将来生个小公主,要是个大公主一样可爱,该有多好。”德妃回头望了一眼睡床里的公主,慈母般的笑容,眼睛也因笑得眯成一条线。 公主? 难不成德妃无心争权? 皇后想着,也许德妃真的喜欢女儿吧,才那么想生公主,她慢慢地点着头,试探性地看着德妃:“生皇子也不错,将来领了封地,也能衣食无忧。” “皇后娘娘,臣妾随缘,无论男女臣妾都喜欢,女儿贴心,也可以常伴她父皇和臣妾膝下。”德妃和皇后说着,俩人也一路走回正殿,各自坐了下来。 德妃话音刚落,守门的宫女匆匆踏入正殿,跪下禀报:“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淑妃求见。” “传。”皇后嘴角微微一捺,眉头紧锁。 这俩人来做什么? 在孕期,她容易心生烦闷,也是这个原因,她更不待见淑妃和贵妃。 “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微微屈膝,一身乔装,看起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拜见皇后娘娘。”淑妃也微微屈膝,但身子放得稍微比贵妃低一些。 皇后挑眉,看着她们两个,再看向身旁的德妃,悠悠地说:“赐座。” 按理说,贵妃入座的位置,应该是德妃坐着的座位,德妃有眼力见儿,瞧了贵妃一眼,正准备起身让座的时候,却被皇后叫住了。 “都是自家姐妹,坐哪儿都一样。”这话明显是说给贵妃听的,话落,皇后还不忘憋贵妃一眼。 贵妃冷笑一声,显然没有让步的意思,她以打趣的语气,反问皇后:“大家都挺着肚子,臣妾也明白大家的不容易,若坐哪儿都一样,臣妾和皇后娘娘是亲姐妹,若妹妹想坐皇后娘娘的座位,岂不是也一样了?” 没等皇后回话,淑妃即刻瞪向她,眼神和语气充满了怒火:“皇后娘娘的位置,岂是你一介庶出能觊觎的?” 德妃从座位站了起来,虽然有些不满,她仍语重心长道:“臣妾让座,贵妃娘娘,虽然您位高于臣妾,但臣妾还是要说,皇后娘娘乃中宫,是正宫,不容我们身为妃位的如此言语放肆。” 被两个低于自己的妃位这么一说,贵妃的脸色立即暗黑下沉,瞬间感觉脸部两颊火辣辣的,但她也丝毫不甘示弱,缓缓地坐下来以后,眼神轻挑地看向淑妃:“本宫是庶出的事,轮到一个连皇子都生不出的人说三道四吗?” 第67章 目中无人 皇后眼尖儿,了解她们的个性,也知道淑妃接下来定会反驳,待会儿难免听她俩口舌之争,在淑妃准备开口回话时,皇后立即出言止住:“好了,大家相处那么久了,有什么好吵的,贵妃,你注意言辞,本宫暂且念在情份上,不与你计较,但落入陛下和太后耳中,事情就不一样了。” 严肃的表情,干脆果断的一句话,便让在场的妃子,都闭上了嘴。 淑妃也憋着气,虽不满,但也只能欲说还休,静默了一会儿,想想现场尴尬的气氛,于是她转移了话题:“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对了,臣妾想起一事,我朝改为五妃制,自从贤妃去了,这么久了位置仍然空悬,不知陛下属意的人选是谁呢?” 德妃摇了摇头,一番好意慷慨地婉言相劝:“圣意不可随意揣测,陛下也下了圣旨,后妃不得议论贤妃一事。” 怎料,淑妃毫不领情,刮了她一眼,毫不隐晦地说:“这有什么的,这儿就咱们几个人,本宫也只是说着位置的人选,不谈论别的。” 此时,宫女又进殿通传:“皇后娘娘,嘉妃娘娘求见。” “传。”原先了无遽容,但听到嘉妃这两个字,皇后的神色即刻变得攒眉蹙额。 这一幕,被德妃看在眼里,她低下头沉思,看来,皇后应该不喜欢嘉妃娘娘。 思考了一番,可能因为大皇子的关系,皇后也为太子人选忧心忡忡。 嘉妃慢条斯理地入殿,来到皇后娘娘面前,色飞眉舞地屈膝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虽不苟言笑,但举止谈吐非常优雅,给人一种高贵温柔的典雅感:“赐座。” “谢皇后娘娘。”嘉妃被浅水扶着,慢慢地坐了下来,座位比其他妃子们靠后些。 皇后嫣然一笑,态度从容不迫,悠悠地说:“今日真巧,四妃人齐,本宫还以为是孝贤宫提名了,你们更喜欢常来待了。” 虽说刚才被皇后那么一说,贵妃心里多少不痛快,但表面装作没事,一直是她的强项,她和颜悦色看向皇后:“臣妾方才来拜见姐姐,没想到路上碰到了淑妃妹妹,于是便一同前来了。” 贵妃解释以后,皇后的目光移到嘉妃身上,于是嘉妃顺着她的话继续说:“皇后娘娘怀有子嗣辛苦,臣妾来拜见看望娘娘,想到贵妃也有身孕,自从前几个月太后把协理六宫的重任交到臣妾身上,臣妾也忙得很,直到近日稍微空闲,才得空来娘娘宫里。” 虽语气甜美温和,但嘉妃神色嚣张,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皇后最看不惯的,便是她这个样子。 嘉妃有大皇子,可自己这一胎是未知数,太后对她日渐宠爱,看着她的态度,愈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在这一方面,皇后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后宫的事,暂且辛苦嘉妃妹妹了,本宫宫里有上好的贡品,待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每人领一份去。” “多谢皇后娘娘。”贵妃、德妃、淑妃异口同声,毕竟皇后宫里赏的,都是不错的东西,对她们来讲,不拿白不拿。 唯独嘉妃,处之泰然地拒绝了皇后的美意:“不必了。” 第68章 早产 皇后投来异样的眼光,其余三妃以及贴身宫女们,眼里纷纷充满着疑问,也同时欣赏嘉妃的勇气,后宫里,就没有敢向皇后说不的人,而嘉妃竟然是头一个。 看见皇后的眼神,嘉妃暗笑两声,再解释道:“娘娘有孕,应当滋润地进补,太后平时赏给臣妾的不少,如今臣妾也带了几份孝敬皇后娘娘。”话落,她看向身旁:“浅水。” 浅水会意,立即从身后两名奴婢的手里,接过大盒小盒,抬到皇后面前献上。 皇后颐指气役,以眼神指使京媱,待京媱接过东西后,她故作高兴的样子:“妹妹有心了,本宫收下了。” 嘉妃虽说句句在理,但此举在其他妃子眼里,只会觉得她在礼数上有僭越之心。 “向来都是皇后娘娘赏咱们,嘉妃妹妹有太后娘娘仰仗,就是不一样啊。”虽说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但淑妃话里话外透露着尖酸和讽刺。 “各位妹妹用心了,本宫...啊,肚子....”正当皇后站起身,准备遣散众人时,腹部剧烈的疼痛感,令她跌坐回凤座。 宫里所有人吓得惊慌失措,京媱扶着皇后,向殿外守门的宫女大喊:“皇后娘娘出事了!快传太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太医赶到了孝贤宫,贵妃和德妃挺着肚子,和嘉妃以及淑妃一起守在床榻旁。 太医甚是着急,一身老骨头,平时说话语速较慢,但在这紧急的情况下,他加重了语气,也加快了语速:“皇后娘娘是早产,皇子快出生了,请姑娘立即通传等候接生嬷嬷。” “好,好。”京媱也顾不了那么多,但为了皇后的安慰,她必须守在娘娘身旁,于是让殿外的几位宫女去请接生嬷嬷。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寝殿内除了两位接生嬷嬷,便只剩下京媱了,其余的人则在殿外守候。 这个时候,嘉妃与贵妃的神经必然是紧绷的,她们俩担心的,无非是害怕皇后生的会是个小皇子。 淑妃和德妃倒无所谓,俩人看得比较开,况且论立场,她们俩也是与皇后并肩的。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听到瓜熟蒂落的声音:“哇——哇——” 婴儿哭声响亮,只见接生嬷嬷从寝殿笑眯眯地抱着皇子出来:“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啊,是个小皇子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德妃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向殿外的天空拜了拜。 此刻,皇后累瘫在床上,肚子终于卸下了包袱,感觉整个人轻了许多,但她无力睁开眼睛,只想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娘娘,恭喜娘娘,您生了小皇子啊,不对,是小太子啊。”京媱抱着小皇子,坐在床榻旁,哄着皇后,由于头一次抱孩子,她的手法很是生疏,最后还是将襁褓中的小皇子交给了接生嬷嬷。 嘉妃盯着襁褓中的婴儿,脸色很是难看,当她的目光瞄过贵妃时,正发现此时贵妃的脸色和自己差不多,俩人目目相觑,神色不仅复杂且有些惊惧。 第69章 册封太子 皇子前脚刚诞下,太后后脚便到了,她挥了挥手,怕吵着皇后,于是不让内侍和宫女们通传,有些匆忙地赶到内殿,看着床榻上的皇后,以及接生嬷嬷手里的孩子。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殿里的人纷纷跪了下来,包括手里抱着皇子的嬷嬷。 太后走到嬷嬷面前,示意嬷嬷把孩子交给自己,接到孩儿后,她拉开襁褓下方的布憋了一眼,高兴地点着头,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很好,咱们大唐江山后继有人了。”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后娘娘。”跪在地面上的妃子们纷纷恭贺。 “平身吧。”太后把孩子交回给接生嬷嬷,挥一挥手,来到了床榻旁,看着连说话也没力气的皇后。 她微微起抬皇后的手,看了眼自己赏的镯子,再轻轻地拍了两下:“皇后,你辛苦了,好好歇息,哀家派人通知皇帝了,待瑨儿忙完政务,便会赶来这儿了。” “多谢母后....”精神和体力都很疲惫,她硬硬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向太后传达谢意。 傍晚,皇帝忙完政务后,首先赶到皇后宫里看望,他与皇后畅谈一番后,皇帝抱着孩子,俩人再一起逗熟睡的小皇子,夫妻之间相处很是和睦。 随后,皇帝将孩儿交给了接生嬷嬷和乳娘,让她们给小皇子喂奶去。 “皇后可给孩儿取了名字?”皇后躺在床榻上,皇帝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皇后点头,神色飞动却有些含情脉脉地说:“锦睿,有锦绣的前程,睿智的智慧,臣妾希望他能辅佐陛下,振兴大唐江山。” “咱们大唐祖宗规矩,太子向来是立嫡出,明日朕会下一道圣旨,立睿儿为太子。”皇帝不假思索地说,语气听起来沉着冷静,他轻轻地拍了拍皇后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心里感激万分,皇后很是感动:“臣妾替睿儿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准备起身谢恩,却被皇帝抓住了,他深情地看着皇后的眼睛:“你我二人夫妻,何须如此拘礼,朕与你,心照不宣。” 简单的一句话,将皇后听得心暖暖地,她在床榻坐起身,扑进了皇帝的怀中,被陛下这么抱着。 隔日。 郑公公带着册书,来到孝贤宫,皇后依旧躺在床榻上休息,而太子由乳娘抱着,乳娘跪在正殿内的地面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承祧守器,继文统业,钦若前训,时惟典常,越我祖宗,克享天禄,奄宅九有,贻庆亿龄,肆予一人,序承丕构,纂武烈祖,延洪本支,受无疆之休,亦无疆惟恤,负荷斯重,祗勤若厉,册封李锦睿为太子,钦此。” 所有妃子,嬷嬷、乳娘,以及宫里所有的奴婢们纷纷跪在地面上,叩头谢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册封太子的仪式上,太后坐在孝贤宫的主位座,四妃以及九嫔纷纷跪在地面上,大家一同见证仪式的完成。 看着被乳娘抱在手里的太子,嘉妃紧闭着嘴巴,但牙根渐渐绷紧,一脸极度不服气的样子。 第70章 先帝遗旨 曾经,她也没想过要让大皇子争,但太后先前诸多暗示,令自己觉得大皇子前途有望,因此心生贪恋。 如今,即便心里再不服气,她也无能为力,虽说大皇子是长子,但大唐向来立嫡的规矩,她还是清楚的。 皇后和贵妃是金国的公主,俩人各个生母家世荣誉,但从势力和人脉上来讲,依旧是皇后的生母显着许多。 在位份上,皇后的生母是王后,贵妃的生母只是妃子,因此造就了俩人嫁大唐后,有了不同的命运。 “太后娘娘,册封仪式完毕,奴才先回去圣人那儿复命了。”郑公公卑躬屈膝,带着一群内侍们,慢慢地退出了孝贤宫正殿。 妃子们纷纷站起身,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按位份坐了下来。 “国本早定,也是稳定朝中以及亲王们的人心,否则像前朝那样,出了个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哀家和皇帝就得烦心了。”太后说得不紧不慢,一副具有威严的样子,同时在警告着对国本有二心的妃嫔。 “太后娘娘英明。”妃嫔们纷纷额首恭维,个个肃然起敬。 夜晚,长生殿。 “姨母,这是上好人参熬的,您多喝些,对您的身体好。”嘉妃体贴入微地服侍着太后,一口一口地将人参汤喂进太后嘴里。 用完最后一口,太后靠在侧殿的座椅上的软垫,意味深长地看着嘉妃:“哀家知道。” 嘉妃错愕,与太后对视着。 “女人们什么心思,哀家了解,你是哀家的亲外甥,你要什么,哀家都不会亏待你,但国本只能是嫡出,这是先皇临终前的遗旨,除非正宫无嫡出才得以另谈别论。”太后把玩着手中的玉镯,似乎颇有闲情逸致。 放下玉镯,看了眼殿内墙上挂着的画,是先帝年轻时的画像,她如释重负:“如今,哀家也算完成先帝的遗愿了。” 太后面前,她自然不敢有半句违言,她轻笑一声:“姨母误会了,嫊儿没有二心。” “最近怎么都没把志儿抱过来?”毕竟相处了一年多,太后对大皇子的感情也愈渐加深,如今想来也有一段日子不见了。 若不是太后提起,想来她也忘了,连忙解释道:“近来后宫诸事繁多,是臣妾疏忽了,明日一定会带志儿来姨母宫里。” “皇后早产,有了七星太子,待她出了月子以后,后宫的事,你也得也全权交还给她了。”太后有一说一,毕竟嘉妃只是暂时替皇后协理六宫。 太后之命,嘉妃从不有二话,向来也只是言听计从:“是,姨母。”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这段时日,浅水也少不了安慰她,大家都以为皇后又会生一个公主,后宫的风向也会渐渐指向她嘉妃娘娘,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服侍太后就寝,她离开长生殿,来到太液池走走,碰巧遇上了淑妃。 “淑妃姐姐。”碍于礼数,淑妃的辈分确实高于她,她屈膝向淑妃行礼。 虽说淑妃有二皇子,从孩儿的出身来讲,二皇子确实不如嘉妃所生的大皇子。 即便如此,她也丝毫不将嘉妃放在眼里,出口便是带有讽刺语气:“哟,嘉妃妹妹,这是从太后宫里出来啊?也是,平时都上赶着巴结你的太后姨母,如今皇后娘娘有了太子,你的愿望是不是落空了呢?” 第71章 三人同时掉入水里 “本宫只是服侍太后娘娘,可没有别的意思,还请淑妃注意言行。”嘉妃不打算与她多费口舌,话落后,她微微屈膝,准备离开。 可淑妃的性子,岂有轻易放过她的道理,虽说俩人身后跟着的宫女不少,但她仍要拦住嘉妃的去路。 “妹妹,别急着走啊。”淑妃往前挪一步,伸出手,挡着她的去向。 偏偏这一步,令她腿脚一滑,拉着嘉妃,俩人一起跌入湖里。 她们身旁的宫女们都吓坏了,可惜没一个识得水性,只能纷纷喊人,有的则跑出去找救兵:“救命啊!娘娘落水了!快来人啊!” 与此同时,三王爷正路过太液池,听见宫女们的呼喊,他与侍卫们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嘉妃与淑妃的方向。 一见是嘉妃落水里,他紧张得不行,立即放下随身的配剑,二话不说跳进湖中,准备营救她们。 嘉妃和淑妃拼命挣扎,为此俩人还吃了不少湖水,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三王爷跳下去以后,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流了好多血,他挣脱了一会儿,才得以游到嘉妃的方向,结果又不知被什么物体刺到。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嘉妃抱起,救了上岸。随后,他再游向淑妃,将她一并救上岸。 上岸以后,宫女们生怕自家娘娘着凉,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娘娘们裹着身体。 但经过细查才发现,淑妃和嘉妃身上各有伤处,血也不停地在流。 内侍们提着灯到湖边查询,才发现这一处已久无人打理,其中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嘉妃娘娘,淑妃娘娘,三王爷,奴才们在湖内找到许多荆棘,这才刺伤了三位贵人。奴才马上命人来收拾打扫,三位贵人受惊吓了。” 夜虽黑,但湖上分别飘着他们三个人的血,能够明显易见。 不一会儿,三人的血即刻融合在一起,而这一幕,也将岸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淑妃率先咋舌,她看不明白,嘉妃的血能与她融合,因为是亲姐妹,但这三王爷....? 身上伤势过多,她也疼得不行,暂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啊,疼,疼啊。” 事态紧急,三位贵人身上皆是伤处,大家伙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先和各自的主子回宫,再请太医前来诊治。 仙居阁。 此事也惊扰了皇帝,他带着一群人,火速前往仙居阁,赶来看望嘉妃。 “爱妃,朕在。”陛下坐在床榻旁,安抚着她的情绪。 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她楚楚可怜地依偎在皇帝怀里,抱紧皇帝的腰部:“陛下,臣妾怕,我好怕。” 皇帝看向浅水,以凌厉的眼神示意:“朕要听实话。” 这个表情和眼神,也将浅水吓了一跳,她带着少许结巴,但也不忘添油加醋:“陛...陛下,奴婢陪嘉妃娘娘在太液池散步,半...半路遇到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拦着嘉妃娘娘要说话,结果拉着娘娘一同跌入湖里...可咱们娘娘,伤得是最重的啊,三王爷和淑妃娘娘也只是轻伤,若不是三王爷出手相救,恐怕咱们娘娘早就....” “陛下...您不要怪淑妃姐姐,兴许是姐姐想和妹妹多聊几句,这才不小心地发生了这场意外。”说完,她也不忘往自己身上的伤处多看几眼。 第72章 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见她疼成这个样子,皇帝看在眼里,痛到心里,她安抚好嘉妃后,二话不说,连忙赶到含香殿。 这个时候,太医给淑妃用了药,她也正准备歇息。 准备进入寝殿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陛下带一群人,如闪现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以为陛下担心自己,她急忙从床榻上下来,给皇帝屈膝行礼:“参见陛下。” “贱人!”不顾情面的,伸手就是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淑妃脸上。 “陛下,您怎么...”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热泪盈眶,难道为了嘉妃,陛下能这么对待自己? 见主子被掌脸,景琪连忙跪下,在主子身旁求饶:“陛下,我们家娘娘受了很大的伤,娘娘.....” 皇帝憋了郑公公一眼,郑公公会意,快步走到景琪跟前,伸手便是几巴掌:“圣人面前,岂由得你小小奴婢多嘴。” “陛下,您为何...”淑妃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抬头仰视着皇帝。 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眼神异常冰冷,嘴里吐出冷冷的几个字:“朕的嫊儿,你不配动。” 淑妃意图解释,但此时此刻,说什么也是徒劳,她只觉得陛下令人感觉陌生:“臣妾没有....” “郑公公,传朕旨意,剥去她淑妃的身份,降为...”皇帝冷漠地凝视淑妃,正准备下旨。 怎料,话没说完,却被郑公公打断:“圣人,万万不可,淑妃娘娘乃太师嫡女,此举恐怕引起....” 听了此番话,皇帝闷着怒气,沉默了一会儿,斟酌了一番,走向门口的方向,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含香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待陛下离去以后,景琪擦干泪水,立即将淑妃扶起来,:“娘娘,娘娘,奴婢扶您。” 回到床榻旁,稍微理了理自己的衣着,眉头紧蹙,淑妃望着寝殿门口的位置:“为了嘉妃那个贱人,陛下真能如此绝情。” 景琪替她盖好被子,守在她的身旁,以言语安慰道:“娘娘,也许陛下是一时情急,待陛下消气了,娘娘可向皇后求情,说不定只要皇后娘娘的一句话,娘娘就没事了。” “呵呵...除掉了贤妃,那无色无味的毒极其难得,送毒来的人,也已被本宫除掉,论把毒下给了谁,使劲儿查也查不出来,本宫还有一毒,原打算毒死贤妃的幕后主使,但眼下,你说,如若嘉妃突然死了....”淑妃流着泪水,像是在哭,也像在笑,情绪变得令人难以捉摸。 “娘娘....您先冷静,不可冲动啊,此事娘娘明日再做决定,奴婢现在服侍您就寝。”她看出淑妃的精神不太正常,况且嘉妃不像贤妃容易对付,如若贸然行事,说不定会引火自焚。 隔日。 清晨,下着绵绵细雨,道路也变得湿哒哒起来。 静雨殿,偏殿。 苏昭仪与燕青正修剪窗户旁的盆栽,与此同时,陛下也驾到了,除了苏昭仪屈膝行礼外,其余的人纷纷跪下迎接。 “陛下不上早朝了吗?”一脸的疑惑,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在朝堂上才对。 第73章 德妃没了 “一时半儿不要紧,朕来你这儿透透气,一块儿吃早膳,用完就上朝。”说完,皇帝搂着苏昭仪,而苏昭仪挺着肚子,俩人一同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昨夜发生的事,其实她也得知一二,她带着关心的语气说道:“关于淑妃娘娘和嘉妃娘娘的事,臣妾也略有耳闻,陛下莫要烦忧,嘉妃娘娘如今也平安无事了。” 对着苏昭仪,皇帝也比较能说出心里话,发了发牢骚:“淑妃平时娇纵惯了,朕也就罢了,但那湖布满荆棘,如此危险,这种事再惯着她的性子,以后如何了得。” 近日来,后宫诸多事情,都是陛下在她这里吐的苦水,她也习惯了:“臣妾明白,陛下的旨意,想必能够改正淑妃娘娘的脾性。” 看了眼窗户旁的盆栽和剪子,皇帝再看向苏昭仪,语气带有少许责备:“你快临盆了,剪子这些碰了不好。” 她善于观言察色,知道陛下不高兴了,连忙放软语气,故作示弱的姿态:“臣妾打发时间习惯了,以后不会了,还请陛下息怒。” “待你这胎诞下,朕将晋升你为妃,你兄长为大将军驸马,父亲也是老将军,你也是一品将军府的嫡女,如今也有了身孕。正好因嘉妃改了朝制,妃位缺了一位,朕也不能亏待了你。”皇帝思虑周全,但也有不少的心思,是因为疼惜苏昭仪。 苏昭仪低下了头,看似一副羞涩的模样,心底也十分感激:“臣妾受宠若惊,臣妾谢过陛下...” “你的封号,就定为婻吧,无论皇嗣诞下是男是女,你往后也是大唐的婻妃。”这一切,似乎一早被皇帝盘算好了,他想宠爱的人,任何人也没权利说个不字。 夜晚,德妃在殿内用了晚膳,突然间肚子剧疼无比,她捂着肚子,正要喊宫女时,却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当宫女们发现时,也为时已晚,她们忙着清理和打扫案发现场,同时也请了太医和仵作查案。 皇后赶到浴堂殿时,床榻上只剩下德妃冰冷的遗体,她怔怔地凝视着德妃,泪水迅速从泪角滑了下来:“德妃妹妹,你怎么...” “娘娘,当心身子...”京媱眉头紧蹙,从口袋里拿起帕子,替皇后擦拭泪水。 宫里交情最好的,莫过于德妃了,俩人之间还是有一定的来往和感情的。 如今德妃悄无声息地离开,也同时意味着,宫里与她交好谈心的,也再无旁人。 皇帝站在皇后身后,看着她流着泪水,再看向床榻上的德妃,从皇帝的眼眸里不难看得出,他对宫内这些事情,也已开始怀疑起来,他安抚着皇后:“朕会查明真相,不会让德妃和贤妃一样枉死。” “陛下...”皇后贴近皇帝的胸膛,依偎在他的怀里,在众人看来,帝后可谓伉俪情深。 数月后。 如期所愿,苏昭仪诞下四皇子仁明,被册封为婻妃,贵妃则诞下了三皇子居泽,被赏以黄金万两。 令人瞩目的是,白昭媛因难产,诞下了死胎,整日哭哭啼啼,吵着要见陛下,但因为皇帝政务繁忙,白昭媛的吵闹,也被皇后和贵妃拦了下来。 芸昭容好运比白昭媛些,她诞下了小公主筝琴,被陛下封为芸昭仪,而小公主被封为永定公主。 在这数月的时间,陛下因探视贵妃,来过一次蓬莱殿,因贵妃在月子期间的关系,他则顺道宠幸湘美人一次。 直到最近这几日,湘美人突然有了身孕,这不得不让一宫之主的贵妃对她心存芥蒂。 第74章 婻妃娘娘 风和日丽的早晨,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和太监,婻妃拖着长尾裙的服制,悠闲地在太液池里散步。 说巧不巧,正经过湖边时,撞见了嘉妃,只见她正要处死一名宫女。 “拖下去,斩了。”嘉妃看起来杀伐果断,一副丝毫不留情的样子。 婻妃快步走上前,来到嘉妃的面前,立即阻止道:“且慢。” 嘉妃盯着她,眼神中带着警告,字字句句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妹妹,莫要多管闲事。” 婻妃在气势上,可一点也不输嘉妃,俩人不分伯仲,不差分毫:“什么事要姐姐如此大动干戈,区区一个宫女,需要姐姐如此在意。” 嘉妃看向身旁,浅水会意,微微屈膝行礼:“回婻妃娘娘的话,此宫女负责打扫太液池,因有嘉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落湖的前车之鉴,陛下则下令务必每日清扫湖中,这不,这个贱婢被我们发现了正在偷懒。” 其实这件事,婻妃倒也不在意,但这会儿喊打喊杀,还要闹出人命,她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姐姐,区区一个宫女倒不至于,以妹妹看,略惩小戒即可。” “婻妃是要教本宫做事吗?”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外甥女,又给陛下生了大皇子,这些日子以来,嘉妃也愈发有些目中无人了。 并不是畏惧她,但婻妃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日子以来,她与皇后和长公主熟路,若要在此事压一压她的风头,也未尝不可。 但近日后宫烦事多,陛下交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看了眼宫女,给嘉妃提了个醒:“姐姐,太后寿辰近在眼前,想必她老人家不会想见血光之灾,姐姐饶了她小命,就当是为太后娘娘积福吧。” 听婻妃这么一说,她愣了一会儿,仔细想来还觉得有理,她看了眼浅水。 “滚下去,便宜了你这贱命。”浅水伸出一脚,踢在宫女身上。 虽说天气好,但她也不想与婻妃待同一处,于是带着浅水和一行人,回到了仙居阁。 说到湖中荆棘一时,她想起了上回的事情,三个人的血融为一体,难不成这是巧合吗? 不,不可能。 嘉妃在朝中的势力愈加增大,她要查起事来,也方便许多,坐在茶几旁,她抿了口茶,轻声命令道:“浅水,吩咐下去,给本宫查一查三王爷和贵太妃的关系。” 虽没有确凿的依据,但凭她的直觉,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是,娘娘。”领命后,她迅速退出仙居阁。 与此同时,在蓬莱殿内享用各种进贡补品的贵妃,由星儿贴身服侍。 “事情办得不错,本宫就不信了,皇后少了个帮手,能奈本宫何。”对于事情的结果和目的,贵妃看起来得心应手,心情亦是相当愉悦。 星儿将桌面上的碗筷收拾起来,交给身边的宫女,然后扶着贵妃,俩人慢慢地走进侧殿。 “娘娘,这冰儿在事发前,已出宫回乡,娘娘之前赏的银两,都够她们全家花好几辈子了。”星儿认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既然贵妃想要的事已达成,她只管帮着贵妃铺好以后的路。 贵妃冷笑了两声,不禁觉得星儿未免也太过天真,她走入侧殿,看着熟睡的三皇子,锋利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狠辣:“本宫从来只相信,只有死人的嘴巴才牢靠。” 第75章 凝露 星儿顿悟贵妃意思,她点头表示明白:“娘娘,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话毕,星儿立即退出蓬莱殿,火速地去完成贵妃的旨意。 见她开窍,贵妃很是满意,于是放轻脚步,来到摇篮旁,笑容中带着自信:“姐姐啊姐姐,你以为只有你高高在上,我的居儿,将来定会压你那宝贝太子一头。” 正午,孝贤宫。 正殿内,皇后逗着小太子玩耍,看着仍是婴儿的太子,她的母爱完整地洋溢在孩子身上。 把孩子交回给乳母后,京媱也正好从宫外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宫女。 京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屈膝,给皇后行了常礼后,站到皇后的身旁,立即打发乳娘,让她带着太子去午睡。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宫女满脸叩在地面,从举止上看,她似乎有些害怕。 京媱靠近皇后,轻声在她耳边阐述:“娘娘,此人便是今日差点被嘉妃赐死的,碰巧被婻妃娘娘救下了。” “哦?”听闻此事,皇后绕有兴致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宫女。 “奴婢打听了一下,嘉妃和浅水说她偷懒,拿上次落水一事来说,而婻妃以太后寿辰的理由救了她。”京媱知道皇后想问什么,趁皇后没开口前,她便大概讲来龙去脉诉说一遍。 看着眼前的宫女,赐死? 皇后不禁觉得,嘉妃是常在宫里待着,难不成闷出病了? “抬起头来。”她倒也好奇此女的容貌。 皇后话落,宫女便立即将头抬起,一张俊俏的脸庞,乌溜的头发,似水的大眼眸,坚挺的鼻梁,粉嫩的桃唇,完美无遗地展露在她们的面前。 “难怪。”皇后顿时间明白了,她微微勾唇,轻笑了两声。 京瑶也明白她的意思,看来皇后娘娘也与自己想的一样:“皇后娘娘也觉得,嘉妃以落湖为借口赐死是假,想要灭了宫里有姿色的女子是真?”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凝视着宫女,从容不迫地问。 宫女再次将头叩回地面,双手反过来放在地面上,回答皇后的问题:“奴婢沈凝露,拜见皇后娘娘。” “家世。”皇后觉得,出落得这么标致水灵的女子,从气质上看,不像是粗鄙家或乡下出来的孩子。 她再次抬头,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大致说了往事:“奴婢的父亲是个商人,父亲和德妃娘娘的父亲是表兄弟,德妃娘娘是我的表姐,她薨了以后,奴婢也家道中落,父母亲穷得连饭也吃不起了,无奈之下,只能进宫为奴,为了家里能有口饭吃。” 听到德妃二字,皇后两眼一亮,看着此女,难怪刚才她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德妃的表妹。 “你起来,本宫看看。”皇后伸出手,示意凝露来到自己面前。 凝露站起身,战战兢兢地走到皇后面前,还算是有眼力见儿:“皇后娘娘请吩咐。” “京瑶,让宫里的人,带她下去梳洗一番,以后她便同你一般,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但后宫的宫女内,一样以你为首。”虽心里觉得愧对于德妃,也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她即便赏赐此女,她也不会叫跟了自己几十年的陪嫁受一点委屈。 第76章 三弟,朕不怪你 “是,娘娘。”既然是皇后的旨意,她自是没意见,但皇后一下子收她为贴身宫女,也确实令她打从心底惊讶了一番。 下午,日头闷热。 仙居阁,内殿,只有嘉妃和浅水俩人,主仆俩正说着话。 听闻此事,嘉妃大发雷霆,一根筋地给浅水抱怨。 “我看她是存心与我作对。”碍于担心后宫耳目众多,即使发脾气,嘉妃也只能降低声量。 浅水替她按摩太阳穴,想起最近皇后的风头正盛,她压低声量,靠在嘉妃耳旁说:“娘娘,奴婢听说了,皇后娘娘的母国势力近来有所增大,连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敬畏她,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了。娘娘,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皇后收了那贱婢为贴身宫女,奴婢听说了,那贱婢还是德妃的表妹....” 嘉妃闷着气,沉思了一会儿,确实,浅水说得不无道理,她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咱们不动那贱婢便是,长得那一副妩媚样子,不就为了勾引陛下。” “皇后只是将她收为贴身宫女,但她身份不如京媱,必要时刻,奴婢也能替娘娘教训她。”浅水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好歹她也是嘉妃的贴身宫女,身份自然也不比那个凝露差。 “不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咱们不要留把柄给皇后,这件事暂且作罢,也让底下的人注意下,别背地里嚼舌根让孝贤宫的听见。”对于皇后的势力,嘉妃还是会畏惧的,就算想嚣张,也不是这个时候。 自从生下大皇子,她更加清楚,单单母凭子贵是不够的,生母的身份和势力也得同时具备。 深夜,甘露殿。 皇帝宣了三王爷,待他抵达后,由郑公公带进殿。 跪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他将右手握拳,放在心口上,卑躬屈膝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弟,坐吧,对皇兄不需拘礼。”皇帝不准备与他客套,态度很是亲切,就如家常般对待接待他。 王爷挪了几步,在一旁的侧椅坐了下来,言语冷淡,但态度还算恭敬:“不知陛下宣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你失忆了,以前的事给忘了。先前你落山崖一事,朕派人调查过,但查不出何人所为。后来,你遇上朕的嫊儿。”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变得很温柔,音调也放低了:“三弟,朕不怪你。” “如今知道是皇兄的女人,臣弟不敢有二心。”虽记不起往事,但言语上的恭敬还是有的,更何况嘉妃对自己本无意,是他自作多情了。 皇帝念手足之情,想起多年不与三弟喝酒,今日刚巧有突如其来的雅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心思皇兄明白,今日可否与皇兄痛快畅饮?” “臣弟恭敬不如从命。”酒量一向不差的他,自然是奉陪了。 与此同时,蓬莱殿中。 贵妃在寝宫等候多时,陛下原本与她约好,答应今晚来看她与皇儿。 星儿从殿外回来,带着一张苦脸,向她微微屈膝:“娘娘,陛下和三王爷喝酒,说今晚不来了。” “三王爷?”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人,她便想起一些事。 第77章 太后的忧虑 星儿频频点头,关于三王爷的事,她将自己知道的,一字不落地说给贵妃听:“对啊,奴婢在宫里任职时间也不短,虽以前见不上陛下几面,但也有所耳闻,在三王爷失踪前,他和陛下的交情甚好。他们俩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感情好得就让所有人以为他们俩是同父同母的。” “本宫听说,上回嘉妃和淑妃落水一事,被三王爷救下后,他们三人的血融合了,但陛下和太后也没当一回事,说是巧合,宫里也便没人敢嚼舌根了。”在这件事上,贵妃只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并非她疑心重,但这事不提还好,一提便觉得不太寻常。 长生殿内,纹理正服侍太后用汤羹,用完以后,再用金丝娟子替太后擦干净嘴。 “太后,那事.....奴婢尽量压住了,但据奴婢所知,贵妃和嘉妃对此事特别感兴趣。”纹理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懊恼,毕竟事情有些棘手,案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掩人耳目也难。 “湖里有荆棘,荆棘本会出油,所以他们三人的血会相融并不出奇。平日里,哀家便看这个淑妃不顺眼,那日竟还敢拉嫊儿下水。但这贵妃和嫊儿若再有心探听,会影响事态的发展,当年的事....”太后也不是不清楚,如若不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当年的事若被挖掘,结果定会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说到淑妃,纹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像是给太后提了个醒:“陛下罚了淑妃,想来她的俸禄也恢复正常了。” 太后点头,这淑妃并不是省油的灯,一日在宫内,没见她消停过:“万一淑妃空闲,同嘉妃和贵妃一般好奇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太后,那咱们得做点什么,转移大家的视线了。”俩人意见一致,彼此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心机,准备密谋什么的样子。 今夜凉风阵阵,贪凉爽的妃嫔们都出来走走,太液池旁,许多嫔妃们也碰巧遇上了。 她们聊着闲话日常,正在这个时候,婻妃带着一群人路过此地,妃嫔们纷纷跪在地面上:“拜见婻妃娘娘。” “平身吧。”婻妃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铁面板板的形象。 “谢婻妃娘娘。”妃嫔们纷纷站起身,如今除了皇后和嘉妃,便是婻妃最得盛宠,她的出身地位和家世也不错,即使给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得罪她。 不远处,湘美人也正要路过这里,她瞧见婻妃和其他妃嫔,便赶来行礼:“臣妾参见婻妃娘娘,昭仪娘娘。” 芸昭仪点了点头,婻妃则做了个免礼的手势。 除了这俩人位分比她高以外,其余的,便是些不得宠的美人和才人们,见湘美人来了,她们微微屈膝行常礼:“湘美人。” “姐妹们同好。”碍于礼仪,她也微微屈膝回个礼。 湘美人容貌不错,虽在气质方面比不上皇后与贵妃她们,但在宫里待久了,在举止言谈上,也算有个妃嫔的样子。 “湘美人这胎来得运气,陛下近日与本宫聊到妹妹,说要是这胎诞了女婴,便提位分至三品婕妤,若为男嗣,便晋为二品修媛。”婻妃看着湘美人,有一说一,将近日与陛下的谈话,告知与她。 第78章 恭喜妹妹了 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虽为贵妃陪嫁,出身也比宫里其他奴婢高许多,但她从未奢想得高位,她看着婻妃,支支吾吾地说:“娘娘...陛下...臣妾...” “你入宫已久,又为贵妃娘娘陪嫁,在皇后母国的王宫内,你的出身家世也不错,陛下此举意义,是不想亏待你。”婻妃解释,反正湘美人上位与否,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即使一个贵妃陪嫁再赐予高位,应该也不可能高于二品。 “臣妾谢陛下恩典,谢婻妃娘娘。”湘美人有些激动,婻妃提早将消息告诉她,这让她怀着孩儿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妃嫔们很识趣,纷纷送上祝贺,有些则是一副准备抱大腿的样子:“恭喜湘美人。” “恭喜妹妹了。”芸昭仪没什么表情,瞄了眼湘美人的肚子,眼神和语气平淡,打从心底,她多少有些看不起,因此女只是陪嫁,但只要生了儿子,便能与她们这些一品官员的嫡女平起平坐,多少也难以令她们服气。 沉浸在喜悦中,给恭贺的人一一谢过,在她们聊了几句闲话以后,于是各自回宫了。 蓬莱殿内。 贵妃也刚听闻此消息,她看着宫内偏院的侧殿,那是湘美人的住所,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夜里风大,星儿替她披上了披肩,在一旁陪着她:“娘娘,夜里凉,不要冻着了。” “得二品或三品,本宫偏院的侧殿,还配得上她吗?”贵妃并非嫉妒,只是单纯地瞧不起,当初以假孕争宠的湘美人,也曾经仅仅只是她身旁丫鬟,没想到前程却能如此风光。 星儿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言语上给予她安慰:“无论湘美人在什么位分,湘美人都居于娘娘之下,陛下看得上她,也只是一时兴起,她始终也不如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说到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她想起了皇后,嘉妃和婻妃三人,若说陛下的心,她很清楚,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自然没有她们三人来得高。 隔日一早,宫里面的妃嫔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宫里来了位县主,由太后引荐,准备让皇帝纳为婕妤,是先帝远亲王爷的亲戚,但传闻中,此女相貌奇丑,一大早地,便成了满宫的笑柄。 对于太后来说,这一番举动的同时,也正意味着,宫里的风向渐渐转移,不会有人将目光注视在那件事上。 大清早的,县主被接入宫中,因礼仪关系,需要入宫后的一个时辰内,给各宫的娘娘行礼问安。 考虑到方便县主,皇后把所有人召到自己宫内,大家聚集在孝贤宫,不为别的,只为看这场热闹。 “太后娘娘驾到——”殿外守门的太监高喊一声,因太后凤驾,奴才们纷纷立即下跪叩拜。 皇后和众嫔妃在殿内,纷纷站起来迎接太后,由皇后率先行礼,只见皇后春风满面:“儿臣参见母后。” 妃嫔们屈膝行礼,个个态度恭敬淡定:“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县主呢?”太后懒洋洋地问道,她走进正殿,左右盼望一番,没见到县主,于是从容不迫地,在皇后正位旁的侧椅坐了下来。 毕竟皇后是一宫之主,也是国母,在她的宫殿中,这点面子太后还是会给的。 “母后,她刚入宫了得接受检验,想必一会儿就到了。”皇后虽想不明白太后此举为何,但这一场热闹,她仍是很感兴趣的。 第79章 六妃制 与此同时,殿外来个位女子,想必应该是县主了,只见女子容貌极美,一点也不输皇后和得宠的妃子们,看起来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郡主若馨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永尊公主殿下,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嘉妃娘娘,婻妃娘娘。”她了解宫规,在行礼方面,也只给予位分高于自己的。 妃嫔们一脸错愕,淑妃的好奇心极强,率先问道:“郡主?不是县主吗?” “县主是臣妾的表妹,她因自身诸多原因,以死相抵也不愿入宫,父王担心没法向宫里交差,于是启奏太后娘娘允准,这才改为臣女代她入宫。”若馨郡主在城里颇有名气,除了是数一数二的才女之外,也是一名王爷的嫡女,出身高贵不说,连母家也是皇族的后代。 对于此事,宫内妃嫔有所耳闻,听闻她钟情于一人,只为等情郎而终身不嫁,如今突然肯入宫了,也自然没人晓得其缘由。 太后笑眯眯地点头,伸出手,示意郡主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来,过来,给哀家瞧瞧。” “是。”郡主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朝太后方向过去。 太后牵起她的手,态度亲切地很,如同看见亲生女儿一般:“长得极美,瑨儿看了一定会喜欢你的。” 皇后和众妃看起来有些纳闷,长公主和永尊公主俩人对视着,从她们眼神中,能够看出她们心底诸多疑问。 郡主微笑,笑容甜美可人,青涩少女般的模样:“太后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你和先帝也是亲戚,不需和哀家如此客气。”太后松开了手,让宫女将椅子抬上来,示意她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这番举动,不仅让贵妃和其他妃子们觉得刺眼,虽说郡主出身高贵,但尚未册封也未被陛下宠幸,在位分不明的情况下,是不得在位置上僭越四妃们。 “哀家已经给瑨儿说了,从六六大顺的寓意来讲,后宫昭告祖宗和天下后,将改为六妃制,哀家下一道懿旨,让贵妃和嘉妃并肩同位,其余妃位赐协力六宫之权,若馨郡主将会被封为馨妃,赐宁坤宫,明日便是册封仪式,就在皇后的孝贤宫里。” 方才说到让嘉妃与贵妃并肩这句话时,皇后与婻妃同时面面相觑,太后这是拐个弯赐予嘉妃高位吗? 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且不论嘉妃的出身和诞下的子嗣,单凭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如今却与自己并肩,从今以后她在宫里,岂不是没脸没面了? 太后挑了挑眉毛,盯着贵妃和淑妃的表情,紧接着继续说:“如今空余妃位只剩一个,皇帝如何抉择,那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 语气中带有暗示性,像是故意挑起后宫的风波,但也听不出寓意何为,除了皇后与五妃外,妃嫔们纷纷回话:“太后娘娘言之有理,臣妾们谨遵教诲。” 若馨郡主年纪尚轻,对她来说,宫里是沉闷的,不如外边的世界有趣,她看向太后,歪着头问道:“太后娘娘,臣女坐着有点儿闷,可否在宫里走走看新鲜啊。” 太后眯着眼睛笑,态度开朗许多,她点了点头主张道:“让瑨儿陪你吧,多会儿他该下早朝了。” 第80章 若馨郡主 “臣女遵旨。”听到陛下二字,郡主立即神色飞动,一副色飞眉舞的样子。 太后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她看了眼长公主,再看回大殿内的妃嫔:“近来新进贡不少好茶,哀家会赏给各宫主位的,哀家乏了,就先回宫了。” 起驾后,长公主和永尊公主也随着太后离殿,毕竟皇后和众妃都乃陛下的女人,她们两人在这也不太方便皇后训话。 恭送了太后,皇后目睹着太后离开,随后瞄了眼身边的郡主,神色复杂又欲说还休。 婻妃眼尖儿,她一向心直口快,也不畏惧什么,看向若馨郡主,她指出:“太后已回宫,郡主与皇后同一席,实属有违宫规。” “婻妃所言甚是,如若与皇后娘娘同一席的是贵妃和嘉妃,一样有违宫规。”说完,淑妃还憋向贵妃和嘉妃,眼神中带有藐视。 从她的立场上看,她可是一品太师的嫡女,更是府内唯一的嫡出,先前被庶出的贵妃压在头顶,她倒是无所谓,可一个连生母都没有的嘉妃,还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口气吞不下去,还令她嗤之以鼻。 贵妃刮了她一眼,用鼻子冷哼一声,嘉妃与她同台,她内心已是不爽,淑妃想给郡主下马威,何苦要带上自己。 “两位娘娘说的是,陛下要下早朝了,本郡主先行告辞了。”郡主站起了身,再挪步到皇后面前,微微屈膝行礼:“皇后娘娘,臣女先行告退。” 皇后点头,面带微笑,并没说什么,和大家一样,目送郡主离去的背影。 “娘娘,您看这个人,是不把您孝贤宫放在眼里啊。”淑妃眉头紧蹙,翘嘟着嘴巴,向皇后埋怨。 嘉妃轻笑两声,声色轻柔,但语气带有讽刺:“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淑妃一把年纪了,怎得与她过不去。” “本宫一把年纪?”淑妃气得站直了身子,朝嘉妃吼了一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态度极其不自然。 嘉妃微微勾唇,淑妃对于她来讲,不过是只疯狗,她能做的,就是在众人面前打压她的风头:“别忘了,本宫和贵妃一样,都居于你之上,圣旨明日就下了,还希望淑妃姐姐懂点事。” 与其当众被惹怒,不如沉着气,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与她玩,淑妃这么想着,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嘉妃娘娘现在不一样了,连嫡亲姐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与她对视着,嘉妃似笑非笑,模样有些虚伪:“本宫没这个意思,不过,太后娘娘的旨意,想必淑妃姐姐也不敢违背吧。” 由始至终,皇后都没发过声,见她们俩斗官腔,贵妃本无意掺和,但既然皇后不出声,她便自主地凑一嘴热闹:“嘉妃莫要忘了,即使与本宫位分并齐,本宫仍是堂堂正正的贵妃,莫要说太后娘娘,这在皇后宫里,皇后都没发言,你们俩要争且回宫争,何必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争个高低。” 第81章 胆小鬼,是我啊! “唔...唔...”此时,湘美人捂着嘴巴,看似欲作呕的模样。 看得出贵妃在挑衅自己,更知道她不服与其位分并齐,嘉妃暗笑,了无遽容看向她:“湘美人如今有了身孕,身子也不见利索,想必在贵妃宫里住得不习惯。本宫会启奏陛下,选个合适的宫殿,反正皇嗣诞下那日,不是婕妤便是修媛,赐一宫主位也是迟早的事。” 嘉妃很聪明,知道湘美人是贵妃的痛处,于是抓着这个根源,顺着去揭开她的伤疤,一个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陪嫁,和自己共享一个丈夫,还前途一片荣耀风光,她想,贵妃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后的眼界与格局,远在她们之上,自然无心参与她们的嘴上格斗:“本宫乏了,你们且退下。” “臣妾告退。”妃子们纷纷行礼,人群散去以后,京媱和凝露守在她的身旁服侍。 “凝露,你替娘娘去取一下今日的胭脂,必须要宫里最好的,别人取我不放心,麻烦你了。”对于凝露,京媱还算客气,交代完以后,确认她离宫后,京媱迅速回到皇后身旁。 此人对于皇后的用处,她很是清楚,端着上好的补品,来到皇后的身旁,服侍皇后娘娘用下:“娘娘,凝露替奴婢去取胭脂了。” “计划被搅乱了。”皇后按着太阳穴,感到有些伤脑筋,原打算这几日召陛下前来,好让皇帝宠幸凝露,他日后宫便多一人可用。 但郡主入宫后,想必太后也会费心让陛下陪她一段时间,而细心安排好的事,也只能先耽搁了。 中午,日毒。 下了早朝后,见天气不爽,他带着郑公公等人,到御花园里多树且隐蔽的地方乘凉。 屏退左右,他独自坐在秋千上,周围有大树遮阴,一瞬间感觉凉快许多。 正当舒心的时候,他闭上眼睛享受,却有一双手环绕在眼部周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嘿嘿,猜猜我是谁。” 郑公公离皇帝不远,见一名女子出现在圣人身后,他担心圣人的安危,又怕是刺客所为,快步走到圣人面前,指着女子怒斥:“大胆!来者何人!此乃当今圣上!” 松开了手,鼻子朝天,她看了眼郑公公,双手抱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敢对本郡主无礼,小心我让胆小鬼阉了你!” 这下郑公公有些尴尬了,其余的内侍和侍卫们应声前来,都聚集在郑公公的身后,他们纷纷卑躬屈膝:“奴才参见郡主。” 郑公公赔着笑,早听闻太后准备召县主入宫,今早又得到新的消息,由身份背景强大的郡主代为入宫,看来便是眼前这位了:“是若馨郡主啊,奴才不胜惶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睁开了眼睛,皇帝转向身后,只见郡主咧开了嘴,笑得见牙不见眼:“胆小鬼,是我啊!” “使不得,使不得,此乃当今陛下,你怎得对陛下如此无礼。”虽不敢得罪她,但圣人的名誉,郑公公还是有义务维护的。 第82章 别怕,朕帮你 “你是小馨?”皇帝一本正经地凝视她,时刻仿佛停止在刹那,眼神中,似乎浮现起片片往事。 “认出我了啊?胆小鬼!”郡主不拘礼节,从皇帝身后走了出来,来到他身旁,看着秋千上的位置。 皇帝晓得她的想法,从秋千上挪出了位置,让若馨郡主坐在自己身旁:“朕记得,当年跌进小渠,小渠里面很多虫,是你打跑了虫子。” “何止啊!你还哭呢!简直胆小鬼!还是我把你给救出来的呢!”郡主笑眯眯,嬉皮笑脸得像个孩子一样,在外人看来,似乎和陛下很是亲昵熟悉。 既然是圣人的旧识,郑公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他乖乖地闭上嘴,带领其余的人,退到了不远处侯着。 想起太后准备封若馨郡主为馨妃,他带着愧疚的眼神,满脸地歉意看向郡主:“母后的安排,在朕的意料之外,换作别的女子,朕倒是无所谓,可唯独你,你不同,朕只是把你当亲妹妹。” “陛下别慌,臣女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封妃,是有要事相求。”郡主人很机灵,同时也醒目得很,皇帝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 她的心上人在这宫里,能帮到她的人,也只有陛下了。 皇帝挑眉,一脸不明,难不成小馨对自己本无意,刚才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准备听她继续说下去。 “四年前,臣女钟情于三王爷,后来他失踪了,如今听闻回宫了,所以.....”她羞涩的面容,仿佛花儿含苞待放,闭月羞花的容貌,叫人不禁想多看几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皇帝松了一口气,神情正气凛然,一瞬间神采焕发:“这个简单,朕下一道圣旨,成全你和三弟。别怕,朕帮你。” “可太后娘娘那边....”郡主抬头望着天空,变得忧愁起来,在她看来,太后势力过于庞大,即便是陛下也难以左右。 这一点,皇帝也明白,但他相信,太后不是那种不讲情理之人:“朕会和母后说,主要让三弟先知道,娶正妃不是小事。” “嘿嘿,臣女多谢陛下啦!”若馨郡主洋洋得意地咧嘴笑,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牙齿,模样神气十足。 傍晚,趁着用晚膳的功夫,皇帝到长生殿,与太后一同用膳。 “放肆,哀家懿旨已下,岂有驳回的道理。你乃一国之君,纳郡主为妃,犹如虎添翼。郡主秉性优良,家世背景强大,她的祖父还是开国元勋,你们俩小时候又有交情,何须把大好的机会,让给三王爷和贵太妃。”太后瞪着皇帝,极其严厉地怒斥他,她为儿子铺好的路,布好得局,是没有人能打破的,就算是儿子,也不例外。 皇帝急了,他也知道太后不易被说动,只能继续解释,试图说服太后:“母后,朕拿她当妹妹,她的心上人也并非朕。何况,论背景强大,后宫有皇后和贵妃,金国势力极为强大,淑妃和嘉妃也是太师之女,婻妃更是大将军之妹,既然若馨喜欢三弟,何不成全了她的心意。” 第83章 一旦爱上,就很难说出哪里喜欢 “哀家向来不喜欢淑妃,你也不是不知道,和郡主的势力结为一体,才是巩固大唐根本的需要,皇家的子女,何有谈情爱的时候。你要记得,你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并非平民百姓。”看到儿子如此重兄弟情义,又不为自身考虑,作为母亲,她有些心痛。但作为太后,她得为皇帝的前程和大唐的江山社稷着想,更何况,此事她的懿旨已下,她可不能没了面子。 被太后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眉头紧蹙,顿时语塞:“母后....” “哀家乃堂堂圣母皇太后,朝堂的事,很多都交权于你了,如今连后宫的事,哀家也不能做主,岂不是让人看我大唐笑话。此事无需再议,没得商量,你且退下,哀家要歇息了。”放下碗筷,不打算与他多言,太后站起身,和身旁的纹理与宫女们离开了侧殿。 凝视母后离去的背影,他也无力辩驳,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自身倒是无所谓,但也只能辜负郡主对三王爷的一番痴情了。 深夜,皇帝带着酒,来到太液池的凉亭内,与郡主一同饮杯,顺道将事情的结果告知一二。 “陛下,后宫里的女人,您都爱吗?都喜欢吗?”郡主不胜酒力,她猛喝几杯,醉意上心头,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皇帝已屏退左右,他喝了不少的酒,原本也打算找个人敞开心扉地聊聊天。 没想到此人会是郡主,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后宫中的女人,能让朕爱的,确实寥寥无几。一旦爱上,就很难再说出哪里喜欢了。朕初登大宝之时,皇后在最美好的年华嫁于朕,朕爱她,敬重她,她大度,温柔贤惠,操持后宫有道,对于皇后,朕也说不出哪里喜欢,但朕爱她,大唐和后宫也需要她。” “那嘉妃和婻妃娘娘呢?臣女听说,陛下很是宠爱她们。”后宫的事,郡主还是略知一二的,哪些较得宠的妃子,她即便足不出户,也能从父王母妃的口中得知。 再抿几口酒,皇帝放下酒杯,望着皎洁的明月,回忆仿佛翩翩浮起:“朕初识嘉妃的时候,她在青楼里卖艺,只卖艺不卖身,骨子里清高,朕对她,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婻妃和她不同,嘉妃知情知性,而婻妃至情至性,是性情中人,朕欣赏婻妃的性子和气魄。她们两个,朕都很喜欢。” “不知贵妃和淑妃在陛下心中又几何呢?”反正敞开了心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郡主打算从陛下身旁的女人,一一列举来问。 “像你现在这样,和朕喝酒说话的,原先后宫里只有贵妃,后来有婻妃。贵妃心思细腻,酒量不比男子弱,喝了酒,她会找乐子逗朕开心,和她待在一起,朕会暂且忘却烦恼。但对着她,朕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感觉上也形容不来。”说着说着,他又拿起一壶酒,满上后,一饮而尽:“淑妃是太师嫡女,待她好,便是对大唐好,自她入宫以来野蛮任性,朕向来不喜欢此类女子,唯有循例应付。” 第84章 馨妃娘娘 “臣女明白,德妃和贤妃娘娘还在世的时,陛下很宠爱她们,也很喜欢她们,后来她们都莫名其妙离开人世了。”郡主记得父母提起过,德妃和贤妃俩人莫名离世,那个时候听了,也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皇帝喝得脸上出现红晕,神情恍惚间,俊俏的脸庞变得迷人起来:“是啊,德妃品性温柔,为人客观讲理,朕喜欢。贤妃可爱机灵,性子跟你有点相似,平日里虽然话多了些,但不碍事,她们两个朕也喜欢。” 凝视醉了酒的陛下,郡主又猛喝了几口酒,酒过三巡之后,她已感到头晕眼花,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隔日一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间渗透进来。 甘露殿。 睁开眼睛,望着床榻上的顶梁柱,再转身看向身旁,躺在旁边的人,竟是陛下。 眼睛瞪得比球还大,郡主茫然无措,待陛下睡醒后,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时候,俩人才瞬间明白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皇帝有些尴尬,既然喝了酒,宠幸了郡主,说明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母后不催促,他也会为女孩子家的清白负责。 “我...”郡主正要张口说话,却被皇帝一吻锁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陛下,一双大眼睛来回不停眨,一脸的不可思议。 若要说把他当成妹妹,想必这个想法,也停留在昨天了,到了昨晚他才发现,醉了酒的郡主,是有多么地迷人。 他从床榻上下来,让郑公公替自己换了身衣裳,理了理服饰和腰带,于是离开了甘露殿,准备上早朝去,临走前,他落下一句话:“昨晚的事,朕很抱歉,但朕会对你负责,圣旨一会儿就到,你在皇后宫里进行册封礼。” 郡主惊讶得合不拢嘴,事情转变得太快,虽说她的反应还算镇定,但一时间,她还没能接受得过来。 孝贤宫。 郡主昨晚被宠幸一事,在后宫早已人尽皆知,看来后宫内,又多了位得罪不起的人物。 大众妃子早已到齐,望着郡主踏入正门,进入大殿,再跪在皇后面前行跪拜礼,由郑公公朗读圣旨,在礼成后,完成封妃仪式。 “臣妾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千千岁。”郡主从郑公公的手中接过册封诏书,待皇后训话后,她朝皇后行最后的跪拜礼,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挪步到嘉妃身旁,那是按位分是留给她的位置。 礼成后,郑公公带着其余的人,回去向陛下复命,郡主也坐了下来,看向皇后,果然如陛下所说,皇后的容貌,在后宫里确实是最出众的,不仅如此,她与生俱来贵气和高雅,更是旁人难有的。 郡主的背景和势力,后妃们都一清二楚,一见仪式完成,芸昭仪立即赶来奉承:“馨妃娘娘,你可是本朝最年轻的妃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淑妃冷笑几声,故作姿态般,用手挡住了口,再笑了几声:“哟,芸昭仪这是赶来巴结了啊?” 第85章 一品镇国夫人 “淑妃娘娘,您太看得起臣妾了,馨妃娘娘何等尊贵,哪是臣妾们能高攀的。”和淑妃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淑妃的性子和家世,芸昭仪也不是不知道,自知得罪不起,宁可躲着也不与她对着干。 皇后清了清嗓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大殿的门口,她想了想,是时候整顿后宫的风气了:“坐在本宫这儿,位分且居于四品以上,本宫有说错吗?” 妃子们纷纷额首,态度极其恭敬,一副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这是后宫,身为后妃后嫔,应时时谨记女德,这里不同民间,更不是民间菜市。”皇后话里有话,意思非常明显,也同时讽刺着七嘴八舌的妃嫔们。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们定当铭记于心。”有些妃嫔们垂下了头,一部分则正视皇后,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嘉妃暗笑,眉宇间透着挑衅,盯着皇后的表情变得邪魅起来,她微微勾唇:“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但臣妾们从未见过菜市场,莫非娘娘去过?” 听了嘉妃这话,贵妃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开怀:“嘉妃妹妹快别逗,你青楼卖艺出身,若说没见过民间菜市,那我们这些深宫里,可都是井底之蛙了。” 在座的嫔妃们都笑了起来,有些怕嘉妃看见,便暗自偷笑。 嘉妃的脸色很是难看,见她被贵妃打压一头,不知怎么的,皇后心里莫名地舒畅。 与此同时,殿外守门的宫女来报,见她神色匆匆,跪在皇后跟前:“启禀皇后娘娘,一品镇国夫人求见。” “传。”虽感到诧异,但皇后仍面无表情,以一副淡定的面孔下令。 不一会儿,夫人进入大殿,到皇后面前,给位分高的一一屈膝行礼:“臣妇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嘉妃娘娘,婻妃娘娘,馨妃娘娘。”话毕,她挺直身子,目光停留在馨妃身上。 “夫人来本宫这儿所谓何事。“皇后开口问,她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没有记错,这位镇国夫人,应该是县主的母亲,也同为郡主的姨母。 不出皇后所料,馨妃盯着夫人,表情上有些错愕:“姨母,您怎么入宫了啊?” “馨儿,亏姨母平时那么疼你。”她凝视着馨妃,神情带着失望,随后,她以恭敬的态度正视皇后:“娘娘,原先是臣妇的孩儿茜瑶县主入宫,但馨儿这孩子,在她入宫前几晚,陪她喝酒聊天,喝了酒,还对她下药,茜瑶昏睡了几日,无奈之下,只能让郡主代为入宫。” 对于此事,皇后还颇感兴趣,没有偏私的必要,于是打算公平公正地处置:“馨妃,你怎么解释。” “此事....确实臣妾所为,但原因嘛,唉,说来话长啊。”馨妃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下药这种事,若由一个女孩子家做出来,会给人说闲话的。 “馨妃,如若你没有合理的解释,那这件事情,本宫将会交给陛下处置。”此事相当棘手,皇后还没那么愚蠢,唯有交托陛下,才能做到事不关己,又彰显公正和大度。 第86章 传言中的阿丑 “此事....臣妾和陛下解释过了,皇后娘娘莫担忧,如今事情也已成定局了嘛。”馨妃比手画脚地说明,模样有些滑稽,她看向镇国夫人,一脸的懊恼:“姨母,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睫毛煽动了几下,镇国夫人盯着馨妃,沉默了一会儿,再深吸一口气,看向皇后:“还请皇后娘娘做主,太后旨意是指定县主入宫,如今县主已苏醒,臣妇已将茜瑶带入宫了。” 与此同时,太后慢条斯理地往正殿走来,她看了眼镇国夫人:“哀家下的旨意,还是哀家来做这个主吧。” “母后。”眉头微微一蹙,皇后仍站起了身,向太后略行常礼。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众人站起身,纷纷给太后行礼,待太后挥了挥手后,她们再回座位上坐着,太后走到皇后身旁的侧椅,优雅地坐了下来。 “镇国夫人,传县主吧。”坐在座位上,太后霸气十足,以具有威严的语气下令。 夫人身旁的侍女,在太后下令后,卑躬屈膝行礼,随后快步走出殿外。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侍女回到殿内,身后跟了位女子。 “这...这也太美了吧。”妃子们纷纷感叹,毕竟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女子的容貌年轻,五官杏脸桃思,体态仙姿玉色,如同仙女下了凡间。 妃嫔们交头接耳,声量较大的,只听见芸昭仪向身旁的陈修仪说:“这可比她表姐美太多了。” 陈修仪没有说话,看了芸昭仪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臣女茜瑶县主,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嘉妃娘娘,淑妃娘娘,婻妃娘娘,馨妃娘娘,以及各宫娘娘。”她的品级不如郡主来得高,对后宫也不是很了解,只能给位分最大的先一一行礼。 果真长得不错,和馨妃相比,容貌极其出色许多,看着年轻的一个个进了宫,皇后有些伤感,觉得自己上了年纪,心态也开始了无春色。 岁月不留人,宫里的女人,只会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漂亮,与其担忧容貌的变化,她更加清楚知道,巩固势力,培育亲生的太子以及未来的长公主,这些才是她真正该在乎的。 “镇国夫人好生养,这么漂亮的女儿,怎么不早一些带来,偶尔进宫给哀家瞧一瞧也好啊。”太后一向心系于朝政社稷,她关心的,无非是郡主和县主的家世背景,如何方便动用朝中的关系,以及安排和培养军队的势力。 “太后娘娘,茜瑶原是阿丑,脸上有一块蓝紫色的畸形胎记,因此丑名遍布大城小巷,近日来,得一名神医治,才得以进宫,没想到被馨妃姐姐摆了一道,抢先一步了。”县主表情凄楚,看似惨然不乐,也正是这副面孔,都让众人觉得她可怜。 “茜瑶,我,我不是有心的,你听我说。”馨妃随和,即使已为皇妃,她也不打官腔,想与县主表妹解释。 “馨妃娘娘,您是陛下的妃子,臣女自知得罪不起,但臣女今日来,乃奉太后娘娘之命。”但显然地,县主不仅与馨妃表现生疏,态度方面也处理得毕恭毕敬。 第87章 太后睿智 看着她们姐妹俩,皇后有些感触,她憋了眼贵妃,想起了小时候,她也曾想过尝试与贵妃好好相处,可贵妃的回应,如同当今与馨妃回话的县主。 “好了,此事也不难办。馨妃,你给县主下药,确实你的不对,但此事,哀家也有所疏忽,原先召的也是县主,昨日一早,靖王妃派人来传,说县主有事,让郡主代为入宫,哀家没想那么多,便准许了。”说到这里,太后的目光,分别停留在馨妃和县主的脸上,见她们俩没什么表情,她继续道:“哀家做主,将县主封为第六妃,由哀家亲赐封号敏。这样一来,也能了却你们俩的私人小恩怨。” 宫里一来两个妃子,还是容貌一等一的出挑,多两个人争宠,皇后与其余四妃,自是无意看这场戏。 太后这样安排,镇国夫人无话可说,从她的态度反应上看,更是满意极了:“太后睿智,臣妇心服,也放心将女儿交托陛下,臣妇乃先帝亲封一品镇国夫人,一直希望嫡女能有好的归属,终归是有缘,县主能成为陛下的妃子,臣妇这就出宫,回府给我们家老爷报喜去。” 几日后。 德康宫。 陛下正用晚膳,有敏妃陪着,由她的贴身宫女一朵服侍。 郑公公候在陛下身旁,此时,他从身旁的小太监得知了消息,于是小声附在陛下耳旁:“圣人,嘉妃娘娘那里派人来传,说您今晚是时候去她宫里。” “朕想去谁的宫,还用得着任何人来定论。”皇帝稍龙颜不悦,语气中能听出温怒,用完膳,他用帕子擦干净嘴,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敏妃:“朕明日再来陪你。” 敏妃很是识趣,她自然不会傻得和嘉妃争宠,况且对她来说,往后时日还长着:“恭送陛下。”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御驾已抵达仙雨阁,只见嘉妃早已在宫门前守候。 “陛下。”她行了个常礼,看起来有些高兴,正准备挽陛下的手。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被皇帝委婉地推脱,神情与态度有些冷漠:“嘉妃这么急找朕,有何事?” “陛下,您前阵子答应臣妾,说今日陪臣妾过月圆之夜呀。”当着众人的面,嘉妃有些尴尬,但仍厚着脸皮贴上去陛下身旁,挽着他的手臂。 原来今日是月圆之夜,他想起了皇后,这阵子朝政繁忙,他都给忘了。 “嘉妃,朕平日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嘉妃的粘人使他透不过气,甚至有些让他窒息。 “陛下...臣妾...”一脸的委屈,嘉妃不明白哪里做错了,难道真像众人所说,自古帝王有了新欢,会忘了旧爱吗? 皇帝挣脱她的手,落下一句话后,离开了仙雨阁:“摆驾甘露殿,朕先更衣再到孝贤宫,月圆十五和十六,朕应守祖宗规矩陪皇后。” 陛下离去后,留下嘉妃站在原地,一脸忧伤愁容,但眼神中,却带有犀利般的嫉妒。 隔日清早。 皇后携众妃前往长生殿,只见长公主和永尊公主俩人,早已在里头陪着太后,但永尊公主身旁,也多了一位贵太妃。 第88章 第六妃 一如既往地,太后对永尊公主的态度,依旧是生疏客气的,待皇后和众妃行礼入座后,太后喵了眼平落,最终目光停留在大殿门口:“皇帝治国有道,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得以安定。哀家也不能那么自私,光想着给瑨儿纳妃,却忽略了三王爷。” 说着,她还不忘看贵太妃的表情,见众人没有异议,她继续道:“先帝子嗣不多,除了瑨儿,男嗣只有二王爷和三王爷。二王爷乃先帝良妃所生,在襁褓中不幸夭折,良妃当时伤心欲绝,随着孩儿去了。后来,有了贵太妃之子三王爷,虽说先前三王爷有刺杀瑨儿的嫌疑,但哀家也已查清,纯属一场误会。现有一家千金,年满十八,正是适婚年龄,父为尚书令正二品,由哀家赐婚,为三王妃。” “陛下随便一个妾室,都是一品官员出来的嫡女,怎得我儿娶王妃,竟是一个二品官员的女儿?”贵太妃看似很不满意,在她看来,太后有意搪塞,找了个不怎么样二品官员的孩儿,虽为二品,但从势力上讲,根本不值一提。 看了贵太妃一眼,太后看似舒心高兴,她不急不慢地说:“二品,也是朝廷命官,实在不是哀家偏心,如今除了尚书家的嫡女,也没别的适婚人选。” 太后这句话也无错,贵太妃虽然不常在命妇们之间走动,但也了解她们儿女的人数和去向,如今适婚年龄的,除了刚封妃的馨妃和敏妃,就只剩下尚书令家的嫡女了。 “太后精心盘算,这大唐六妃制都出了,适婚的,都成了第五妃和第六妃,太后高招,臣妾佩服。”表面上,贵太妃字句恭敬,但语气中,很明显能够听得出,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太后看向贵太妃,递给她一个微笑,一副皮笑肉不笑,精明能干的样子:“那也要自己的儿子有当帝皇的本事才可以。” “是啊,谁让三王爷的生母不如人呢。”此话名着贬低自己,暗实则嘲讽太后,毕竟三王爷的生母是谁,也只有她们俩人最为清楚。 自然,太后必定不与她一般见识,她手上拿着一本册子,里头有尚书嫡女的全部资料,太后把册子合上,递给纹理一个眼神。 纹理会意,将册子奉于贵太妃,待贵太妃过目后,太后随即加以说明:“想必妹妹也清楚了,尚书家千金的出身不错,生母娘家也是几代朝廷命官,臻儿与她门当户对,甚是相配。” 当着众人的面,贵太妃没有理由反驳,赐婚是大好喜事,尚书千金出身确实也不错,如若她不卖太后这个面子,想必往后的局面也会陷入僵持。 “太后,尚书千金确实不错,但出身不足成为王妃,妹妹以为,将其纳为侧妃,是最好不过了。”贵太妃指望的儿媳,不是连出身都低于陛下的妾室,她想要的,除了出身高贵以外,也能有指望的势力,将来得以保全臻儿。 第89章 不是你一个新进宫可以违背的 “妹妹,这是看不起哀家挑的人吗?”太后的声音具有震慑力,即便震不住贵太妃,也能让殿内的妃子们畏惧。 贵太妃浅抹一笑,不急不慢地站了起来,屈膝回应她:“不敢,臣妾自己的儿媳,臣妾想自己挑选,就不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了。” “太后娘娘,臣妾斗胆,这贵太妃选儿媳,理应由她自己选择最为合适,咱们做外人的,不理会儿就是了呀。”敏妃近来得宠,宫里的规矩虽然熟悉,但最近说话,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人毕竟是太后召进宫的,虽说敏妃殿前失仪,太后想出手教训,碍于面子的关系,她沉思一会儿。 随即,太后怒拍桌面,看了眼敏妃身后的一朵,再看向纹理,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太后面前敏妃失仪,念其初犯,由贴身宫女代掌嘴二十。”纹理跟随太后多年,太后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也自然晓得主子的意思。 “什么?我....”身为本朝六妃制的头一位,对于自己的恩宠,以及家世的荣誉,她还是很自信的,但太后此举,属实将她吓了一大跳。 对于敏妃身旁的宫女,纹理也不打算自己动手,太后身后站了几名宫女,她以眼神示意,派了其中一位上去。 即是替太后和纹理办事,宫女走到一朵面前,毫不犹豫地掌嘴,迅速地掌了二十下。 一朵含着泪水,不一会儿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反抗,忍着痛挨完二十个巴掌。 看殿内无一人敢发言,敏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口无遮拦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给太后行了跪拜礼:“太后娘娘,请饶恕臣妾无心之罪,臣妾在家中任意惯了,眼下刚进宫,正慢慢熟悉宫中规矩,请太后娘娘息怒。” 念在她初犯,且还算懂事的份儿上,太后也平息了怒火,以不温不怒的语气道:“纹理,晚点把哀家收藏的药,给敏妃她们送去。” “是,太后娘娘。”纹理卑躬屈膝,回应了太后。随即,双手置于腹前,面向着敏妃解释道:“敏妃娘娘莫见怪,这是宫中规矩,向来无人敢质疑和反驳太后意思,先前淑妃娘娘犯糊涂的时候,还是由奴婢亲自给娘娘掌嘴的。” 这话一出,淑妃的脸色立即黑了几分,她瞪着纹理想怒骂,却欲言又止:“你!” 知道淑妃有同等经历,敏妃的心里也算好受多了,她低着头,一副弱者无辜,知道错误的样子:“臣妾不敢了,臣妾知道错了。” 也正是这幅面孔,才是太后正正想看的,但这几场大龙凤,皇后看了几百回了,她身为儿媳,从不与太后对着干,只是这些新来的,每每进宫后,都要看她们冒言遭罪。 看着姨母发威,嘉妃感觉脸上倍儿有光,敏妃凭借容貌,近来如此得宠,眼下挨打的宫女,是她的奴婢,别提心里有多舒畅了:“敏妃妹妹知道错了就好,本宫的姨母乃是圣母皇太后,姨母老人家精明决断,说的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不是你一个新进宫,凭一己之力可以违背的。” 第90章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贵太妃打了个哈欠,故作表示无心看戏,喵向太后一眼,以暗示性的语句给予忠告:“姐姐,妹妹也是为了三王爷好,为他着想,毕竟生下一个孩子也不容易,哪有不为儿烦恼的。” “此事无需再议,哀家会下一道旨意,给尚书家嫡女赐一份荣誉,嫁于三王爷前,将她封为郡主,再选个良辰吉日,风光迎娶她入府。”这一步,是太后的底线,虽说有名无分的人多了去了,但给官家的孩子提位分,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与此同时,馨妃垂下眼帘,神情中带着少许悲伤,曾经,她是为了三王爷而来的,可前几日因为一次醉酒,最终还是成了陛下的女人。 虽说她给表妹下药的事,陛下替她拦了下来,也让宫内的人不得再议论,但陛下近期宠幸敏妃的次数,比和她见面还多,想到这里,不得让她鼻头一酸。 她也不曾想,被神医治好的表妹,竟有如此羡煞旁人的容貌,看着表妹现在进了宫,如此懂得为人处世,不禁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太后挥了挥袖子,挪步离开大殿后,妃子们也跟着站起身,纷纷准备离开孝贤宫:“臣妾告退。” 皇后面前,剩下嘉妃一人,仍坐在座位上,看她的样子,像是想东西想出了神。 “嘉妃。”皇后轻声呼唤,声调极其温柔,眼神里透露着高贵。 听到皇后叫自己,这才把她的魂给唤回来,她有些慌忙地站起身,向着皇后屈膝行礼:“娘娘,臣妾告退。” 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皇后继续往下说:“后宫佳丽三千,陛下兴许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向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是后宫里的永无止境,也不会改变的。”皇后自然晓得,嘉妃的失魂落魄,无非是近日来宫里的传闻,个个都说嘉妃已不再讨圣心,得宠的妃子已被敏妃和馨妃替代。 “.....”嘉妃凝视着皇后,目光呆滞,一瞬间也说不出话来。 抚摸着手中太后赏赐的镯子,皇后与她对视,在言语上给予安慰:“本宫是习惯了,想必其余的旧人,自然也会慢慢习惯的。” “臣妾领教,臣妾告退。”她卑躬屈膝,浅水也随着她行礼,事后俩人离开了孝贤宫。 待嘉妃离开,京媱贴身服侍皇后,将先前收藏许久的御茶端了上来:“娘娘,三王爷虽为贵太妃所生,但这贵太妃选儿媳,太后也未免太上心了吧。” 京媱这话不错,连敏妃都能如此觉得,旁人怎么能不怀疑其中是否存在着蹊跷。 妃子们纷纷都在回宫的路上,敏妃和馨妃的宫殿离得近,于是俩人一路都顺道并肩齐行,走到一半,敏妃看了眼表姐,故作咳嗽两声。 馨妃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停下脚步,关心道:“妹妹,是不是天气转冷,你感冒了。” 敏妃也停下了脚步,奴才们也纷纷停在原地,埋着头不敢吭声,敏妃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姐姐,你是不是希望妹妹得感冒,永远也起不来了呀?” 第91章 敏妃的高傲 “妹妹,你这是哪里话,你我亲表姐妹,那一日,我是真的有苦衷,可是现在....”馨妃正要解释,但话到一半,却欲言又止,她答应过陛下,为了顾全陛下的颜面,此事绝对不对任何人讲。 敏妃冷哼一声,她也没打算听馨妃阐述,她的神情里,透着刺骨的冷漠:“现在你可是馨妃,梦想也如愿以偿,是,我知道,我出身没你高贵,你想要入宫,只需靖王爷上个折子便是,多么轻而易举,何苦向我下药。” 馨妃顿时无话可说,既然表妹如此执着,也不肯听她解释,那么看来,她说什么也是白说。 一路上,俩人不再说话,准备各自回到宫中休息,却在此时碰见迎面而来的嘉妃。 “参见嘉妃娘娘。”俩人异口同声,同时将双手摆正,置于侧腰,再向嘉妃屈膝行礼。 虽说嘉妃没封为贵妃,太后已改例,让她和贵妃的位置并齐,同有协力六宫之权,位分便等同于贵妃。 “俩姐妹一起进宫多好,可惜啊,淑妃姐姐和本宫处得不和睦,看你们俩,有说有闹的,多令人羡慕。”其实,刚才敏妃对馨妃的指责,嘉妃都看在眼里,说这句话,无非是看不惯敏妃得宠,想借机讽刺她们俩。 嘉妃的出身,她们多少也知道一二,如若不是太后的发现,想必所有人都会笃定她是青楼卖艺的女子,再者若非陛下宠幸,她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步。 在敏妃的眼里,闪烁着一层藐视,她很有自信,也认为馨妃和她的出身,自是比嘉妃高贵得多。 如今,最得陛下宠幸的,也是她敏妃,嘉妃近日已得陛下厌倦,若无太后撑腰,她除了诞下大皇子和嘉妃这个名号,其余什么也不是。 “淑妃娘娘是太师嫡女,臣妾听闻,太师夫人嚣张跋扈,想必娘娘受了不少委屈吧。”表面上,敏妃字句关心着,而实际是提醒着她的出身。 嘉妃的睫毛煽动了几下,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怎会听不出敏妃话里有话:“不劳妹妹烦心了,本宫好得很,望二位同本宫一样,尽心服侍陛下,早日为后宫添加子嗣。” 敏妃浅抹一笑,微微勾唇,态度极其恭敬淡定:“臣妾定当用心,不负娘娘所望。” 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嘉妃带着微笑,看了两人一眼,走在她们的前头,身后跟着浅水和一行人,随着她离开了。 “哦,差点忘了,妹妹如今这么得宠,属实不应该,姐姐进宫也是为了圣宠,妹妹一定回禀陛下,让陛下一定去姐姐那儿。”言语间透露着无形的讽刺,她大笑了几声后,先行一步离开了,留下征征站在原地的馨妃。 望着敏妃离去的背影,芝心冷哼一声,她扶着馨妃,鄙视的眼神望着敏妃离去的背影:“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得宠就有失宠,哼,娘娘,您出身原就比她高贵,敏妃对您无礼,娘娘就不应该放过她啊。” 第92章 废太后 “算了吧,原先我也不想进宫,这个人情也是欠她的。”不知怎么的,看着敏妃日渐得宠,她心里确实不好受,整个人也变得憔悴起来,不再像以往有活蹦乱跳的精神。 隔日中午。 皇帝下了早朝,脸色很是难看,他带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到长生殿前。 太后目光呆滞,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儿子走向自己,眉头紧蹙,此时此刻的她,心情很是复杂。 “参见母后。”皇帝行了家常礼,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力,看了眼太后,坐到了一旁的侧椅:“母后,儿臣想听您亲口说。” 今日早朝,其中一名朝廷命官上奏,带着确凿的证人,是当年目睹事情经过的老宫女,不仅目睹太后与亲妹妹因太师一事起争执,也知道太后在诞下三王爷的过程中,太医院曾死过一个人。随后,她再道出太后偷龙转凤,将三王爷和贵太妃之女永尊公主掉包一事。 老宫女也坦白,说自己在冷宫里任职了很久,后来调职的时候,到太液池打扫卫生,由于得罪了嘉妃,被痛打几十大板,从此怀恨在心,好不容易托关系找到了朝堂命官,请求帮其上奏,由她说明当年的真相。 单凭宫女的一面之词,也难以令人信服,为了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皇帝让三王爷来到朝堂上,与太师滴血验亲,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俩人的血立即相融。 皇帝依旧不愿意相信,再让贵太妃来到朝堂上与三王爷滴血,俩人的血不相融。 随后,贵太妃也承认了,说自己是前几年才知道此事,由于太后的威胁,才刻意隐瞒了下来。 事实的结果,证实了太后的确与太师私通,她背叛了先帝,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文武百官不理其他,为了祖宗和先帝的颜面,纷纷上奏请求陛下废太后。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当年的事,会被一个宫女瞧见,而这么些年,太后精心布下的路,事到如今也算前程尽毁了。 她无话可说,即便真相败露,她仍骄傲地抬起头,但眼角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控制不住的泪水,她不敢正视儿子,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瑨儿,那日之事,是一场意外。” “你背叛了父皇!”皇帝瞪大双眼朝她怒喊,他只感觉自己如同父皇一样颜面尽毁。 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生气,也从未见他向自己怒吼,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母后也不想的,更没有想过生下臻儿,当年为了保你上皇位,母后的确用心良苦,但你父皇不理我,那晚我喝醉了,想找你姨母诉苦,我以为那人,以为是你父皇.....” “朕已废除他太师一职,将其流放,祸不及家人,其眷属和三弟一样,被贬为庶人遣出宫,至于母后您...”此时此刻,他的语速逐渐变慢,感觉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太后看着儿子,这是她一手抚育长大的,母子俩血浓于水,一向感情要好,如今儿子的目光,让她感到心寒:“瑨儿想废了哀家?” “不可!”与此同时,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殿门口,只见她的身后跟着永尊公主。 走到太后和皇帝面前,俩人行了家常礼,长公主盯着皇帝的眼睛:“陛下,事发突然,皇姐和你一样,一时也难以接受,但这些年,母后怎么待我们的,你感受不到吗?” 第93章 覆水难收 “朕...”皇帝垂下眼帘,他何曾不知道,若非母后步步为营,自己也没有今时今日这个皇位,先前怕兵权落入奸人手里,太后还特意把持着,就为了扩大儿子的势力,以便稳固局势。 自从永尊公主回了宫,和长公主一向交情甚好,如今知道了自己并非太后所出,这么短时间内,她也还没能回过神来。 “到这一刻,朕还不愿相信,原本还想让三弟和母后滴血验亲,而文武百官的弹劾越见强烈,直到朕来到这儿,听母后亲口承认。”说完,他抬起头,泪水从脸颊旁滑落,眼睛和鼻子泛红,神情看似有些痛心。 “皇兄,平落认为,母后她...不对,太后娘娘应该是真的有苦衷的。”永尊公主一向善良,在重要的关头,即便发现不是生母,她也愿意替太后说话。 此时此刻,贵太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内侍面带愧意,朝皇帝和太后的方向卑躬行礼:“陛下,太后娘娘,贵太妃执意要进来,奴才没拦住。” 贵太妃的身后,跟了一群宫女和内侍,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太后,神情中透着胜利者完胜的骄傲:“哀家无能为力,无法替太后隐瞒,陛下应该很清楚,老祖宗的规矩可是摆在那,背叛先帝,让先帝和老祖宗蒙上如此屈辱,将私生子与哀家的落儿掉包,如若位不在太后,是需要诛灭九族的。” “九族之内,包括朕?”皇帝冷冷地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他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可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生母,这么多年来,也抚育自己长大。 不想与他们浪费口舌,贵太妃想看到的,无非是太后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废位,在她的心里,太后这么些年带给她的伤害,她一刻都没忘记:“陛下,哀家可没这意思,如今文武百官纷纷上奏弹劾,望陛下三思。” 太后也晓得,一旦事情败露,无论她的势力有多么强大,也会因为此事,从人心上来讲,不会有人再向着她,她默不作声,一切已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来人。”皇帝坐在位置上,看向殿外的方向,他让奴才们都在那儿侯着。 “奴才在。”郑公公闻声即来,他来到陛下面前,卑躬屈膝等候指令。 犹豫了好一会儿,皇帝不敢看着太后,连下旨也是盯着郑公公的眼睛:“传朕旨意,太后失德,愧于列祖列宗,但念于事发有因,太后也功在社稷,抚育朕有功,朕念及旧情,将其贬为太妃,永世禁足于长寿殿。” 说完,他站起了身,离开了长寿殿,在临走前,他落下一句话:“此事朕心意已决,让大臣们无需再议,违者斩立决。” “奴才遵旨。”郑公公鞠躬,带着一行人,随着皇帝离开了长寿殿。 其实她也明白,儿子顾念旧情,此举已是他最大的退让,贵太妃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姐姐啊姐姐,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时今日这地步。” 第94章 冲撞陛下 “这件事情,非哀家本意,想必妹妹也应该知道,哀家再怎么不济,儿子也是皇帝,和妹妹不一样。”太后依旧强势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不关她的事。 贵太妃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声响亮且很刺耳,她拉着平落的手,离开了长寿殿,走到殿外的时候,她还不忘大声放话一句:“外面天宽地阔,想必姐姐这辈子是无幸看到了呢。” “母后,不怕,儿臣会常来陪您的。”事到关头,依旧是长公主最为孝顺,虽然她知道,太妃犯了无可饶恕的罪过,但她也宁愿陪在母亲身旁。 “不能唤母后了,你皇弟下旨了,该唤母妃了。”太妃紧握着她的手,俩人四目相对,母女俩深情地对视着。 过了一段日子,皇帝生母一事,也渐渐淡去,时间长了,开始无人问津。 由于太师被流放,官位不可缺职,在一番斟酌和考量后,为了权衡和平均势力,皇帝最后选择了芸昭仪的父亲,来顶替太师一职。 期间,也有不少大臣推荐,为了两国交好,也好巩固我方势力,让贵太妃坐上太后之位,但毕竟贵太妃并非皇帝生母或养母,这些提议很快也就不了了之。 嘉妃和淑妃同时失去了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最难过的人,莫过于淑妃,失去孩儿后,她为了报仇向贤妃下了手,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过起来,可以趁机找到幕后毒手,却没想到父亲被流放,母亲也被贬为庶人。 从此,她能依靠的,仅剩下庶妹所生的二皇子,过继给她后,她也索性当亲生儿子照料。 自从家世没了后,嘉妃如同她一般,备受陛下和宫人们的冷眼,在她们感觉,陛下连给她们一个笑脸,是难上加难的事。 幸亏先帝只有陛下唯一一个儿子,否则大臣们定会想尽办法,不让有生母污点的人当皇帝。 一个月后,敏妃依旧日渐得宠,因到了适龄程度,美貌愈加明显,可谓倾国倾城,就连皇后也难以与她的姿色作比较。 这天,皇帝经过孝贤宫,准备进去看看皇后,但想到以往,皇后与太后和长公主朝夕相处,他便想起生母那段不堪的过往。 于是,晃了晃脑袋,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事,打算在小道散散心,散一散步。 步行到转角处时,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宫女低着头,抬着药盆埋头迅速走路,撞上了迎面而来比陛下。 凝露慌张地抬起头,迅速跪在地面上,请求皇帝的宽恕:“陛下饶命,奴婢糊涂,陛下息怒。” 皇帝憋了她一眼,看着她的服制,似乎是皇后宫里头的,郑公公见她求饶后,依旧破口大喊:“放肆,竟敢冲撞陛下,凝露姑娘,不要以为你是皇后宫里的,就能为所欲为啊。” “奴婢真不是故意的,近日来太子殿下病了,皇后娘娘为了照顾太子,把自己也病了,奴婢担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身子,为了请太医和送药两头跑,这才走路没长眼,冲撞了陛下,陛下饶命。”她跪在地面上,没敢把她头抬起来,但明显可见的是,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第95章 两姐妹的贴身宫女,都是爬龙床的高手 “凝露。”皇帝盯着地面上的小身板,神情看起来饶有兴致,他微微歪着脑袋,不假思索道:“夜已深,你随朕同往甘露殿伺候,明日让郑公公颁旨,封你个婕妤吧。” 皇后和太子生病,宫里耳目众多,他何曾不知道,只是生母的事情,在他的心里没过去,暂时与其有关的人,他都不想接见。 若没记错,他记得皇后说过,这个宫女是德妃的表妹,当时因政务繁忙,后又宠幸了敏妃和馨妃一段时日,根本没留意过此人。 “陛下...”凝露抬起头,暂且还没反应过来,一张青涩甜蜜的面孔,换做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痒难当。 郑公公也知道,接下来的事,应该由他打点好,他弯着腰,让身后奴才将凝露扶起来,随后毕恭毕敬道:“凝婕妤,请。” 隔日早晨,由于起得晚了,郑公公早就侯在殿外多时,待凝露准备好后,他送上婕妤的服制,让她换上服饰后,到皇后宫里请安。 路上,恰好碰见敏妃,虽刚被封婕妤,她也不忘礼数,立即向敏妃屈膝行礼:“参见敏妃娘娘。” “皇后的贴身宫女啊。”敏妃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上下打量凝露一番,双手抱腰,一脸的不屑:“本宫差点没认出来,爬上龙床就是不一样。” 话落,敏妃笑了起来,一朵也顺着主子的话,继续讽刺道:“步湘美人的后尘啊,两姐妹的贴身宫女,都是爬龙床的高手。” 凝婕妤独身一人,宫里暂且尚未支配伺候的给她,听见皇后和自己被讽刺,她心有愤怒,但奈何位分低于敏妃,她沉着气,看似心平气和地反驳:“一朵身为宫女,且不论我的位分高低,我乃皇后宫里出来的,你当着我的面,对皇后和贵妃不敬,怕是于理不合吧。” “哦?是吗?证据呢?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自敏妃得宠,越发猖狂,近日宫里也有传闻,她已开始不把皇后和贵妃放在眼里了。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凝婕妤也拿她没办法,于是俩人在前往孝贤宫的路上,谁也没和谁说话。 正殿内,皇后品着新进贡的白银毫针,轻轻地吹了吹茶的热气,举止高贵而优雅,看了以后,仿佛令人想为她作一幅画。 殿内,所有嫔妃早已到齐,最晚到的,只剩下敏妃和凝婕妤俩人了。 “臣妾拜见皇后。”敏妃屈膝行礼,一副骄傲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不情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凝婕妤在敏妃身后,她请安将身段放得更低,态度恭敬谦卑。 昨晚陛下宠幸一事,清早便满宫皆知,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从前的湘美人一样。 与此同时,湘美人正盯着凝婕妤,可见她的面部表情,有着明显的不服气,她自问出身可比凝婕妤高多了,就因为是皇后宫里出来的,所以一封便是婕妤吗? “凝婕妤如此,德妃在天之灵,想必也心存安慰。”皇后凝视着她,示意她们各就座位,眼神中,似乎透着目的达成的感觉。 第96章 太妃?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了皇后这么说,不少妃嫔议论纷纷,好奇凝婕妤的来历,听到她们诧异的交谈声,贵妃率先开口:“这凝婕妤是德妃妹妹的表妹,看着神色和德妃还真像呢。” 知道凝婕妤是德妃表妹的事,皇后只对陛下说过,看来贵妃是从陛下那儿听来的。 “凝婕妤侍寝,来皇后这儿晚些,于情于理,但敏妃好像不太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嘉妃看了眼座位靠近自己的敏妃,再看向皇后,语气和眼神带有讽刺,只是不知道,讽刺的是皇后还是敏妃。 “哎,本宫最近侍寝多了难免人容易疲倦,是陛下让臣妾睡得晚一些,皇后娘娘,您不会与嘉妃一般见识吧?”敏妃虽刚进宫不久,但这些一箭双雕的讽刺招数,她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区区妃子之身,岂有向皇后娘娘问话的道理,还请敏妃自重。”婻妃实在看不过眼,在她看来,敏妃的德行言语,已经远远超过她该有的本分了。 皇后自然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她的主场,若想转移视线,她多的是办法:“宫里有孕的,目前是湘美人,各位妹妹得加把劲了。” 话题很快转移,众妃闲聊一番,又在皇后的一番嘱咐叮嘱下,她们才离开了孝贤宫。 回宫的路上,日头有些晒,碰巧顺道上,经过了长生殿,她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娘娘?”一朵没反应过来,只见敏妃盯着长生殿,还看得出神。 “咱们进去。”她挪起步伐,不一会儿来到了长生殿门前,门口有两位内侍把守。 内侍们也不傻,宫里的娘娘,他们还是能分辨得出:“奴才拜见敏妃娘娘。” 一朵自然晓得主子的意思,她走到门前,憋了眼其中一名内侍:“开门,我们家娘娘要进去。” “啊,这,太妃娘娘吩咐了,除了皇后,嘉妃,和长公主殿下,她谁也不见啊。”内侍不敢得罪敏妃,但太妃也不是什么善茬,得罪哪一方他都没好果子吃。 敏妃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个时候,谁想拦她,犹如螳臂当车:“太妃?比本宫的位分大?” 大不大,这可不好说,换做普通的太妃,那肯定是前朝不如今朝,但此人是陛下的生母,就算她再不济,下人们也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敏妃娘娘,您就别为难小的,太妃娘娘着实吩咐了,谁也不见啊。”内侍也急了,汗珠子滑落得急促,说话和呼吸的频率也加速了。 刮了他俩一眼,敏妃低吼一声,以犀利的眼神瞪着他们俩:“开门。” 拗不过她,俩人也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把门打开,让她进入长生殿。 另一边,皇后在凤阳阁用午膳,和长公主一同品茶后,俩人约好到长生殿探望太妃。 抵达长生殿后,只见守门的内侍神情古怪,但依然毕恭毕敬地给她们俩行礼问安。 她们摸不清头脑,俩人并肩进入宫中,来到了长生殿内,一来到,便看见太妃坐在主位上,而敏妃在她面前指手画脚,一副怒骂怒吼的样子:“太妃?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97章 需要本宫教你做人吗? 二话不说,长公主冲上前去,伸手便是一巴掌,直接呼在敏妃右脸上,并且加以训斥:“放肆,竟敢对太妃不敬,需要本宫教你做人吗?” 这一记耳光,打得响亮如雷,仿佛能听见巴掌中的层次感,可见长公主这一次,对于敏妃的行为,是有多么的生气。 单从位分上讲,长公主是陛下的姐姐,也是先帝宠爱多年的女儿,位分与皇后并齐。 另外,驸马爷是战功累累的大将军,而原先当妹妹疼的婻妃,也成了帝妃,从宫里到宫外,几乎所有人都得看她脸色。 虽说她平常性子温和,但遇事起来,处理的方式可比男子还利落。 敏妃捂着脸,随后看向长公主,泪水缓缓滑落,弱弱的语气,看似可怜极了:“长公主殿下,您误会臣妾了。” “懿儿,你过来。”太妃朝长公主挥了挥手,表情慈祥温和,示意她坐来自己身边。 “母妃。”宫里规矩多,虽说唤了二十几年母后,但该改口的时候,她也终究得习惯。 太妃眯着眼睛,看着女儿笑了笑,再看向敏妃,面带愧意:“这敏妃啊,怕哀家待在长寿殿无聊,是在给哀家唱大戏呢,刚才唱的,是前几朝的太妃。” 长公主这才恍然大悟,她有些不好意思,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刮了敏妃一记耳光:“敏妃,是本宫冲动了,自从母妃遇事,本宫的确心情不好,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敏妃哪里敢反驳,长公主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只能放下捂着脸的手,领了长公主的歉意:“没事的,长公主殿下,不知者不罪。” 皇后倒是闷气不响,在她看来,这个敏妃很聪明,手段也不赖,即便是太妃堕落,但依然是陛下生母,她的算盘打得可真长远。 皇后挪了几步,来到太妃和长公主身旁的侧椅,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母妃,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哀家的身子见利索了,倒是你,照顾太子辛苦了吧?”太妃与她寒暄几句,婆媳之间的感情,倒也一如既往的稳固。 皇后点头,目光中带着暖意,语气温柔平和:“儿臣好多了,好了才敢来长生殿,否则怕过了病气给母妃。” 递给皇后一个会意的眼神,随即,太妃看向站在殿中央的敏妃,似乎见着宝贝一样:“皇后劳苦功高,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哀家没想到啊,这敏妃还会唱大戏啊,哎,可给哀家解闷儿了。” “以前唱戏师傅到臣妾府中表演时,臣妾感兴致,于是跟着学了几段,没想到今日能给太妃娘娘乐一乐,是臣妾的荣幸。”敏妃微微屈膝,双手置于下腹旁侧腰,恭敬地行了个礼。 “来,坐近些,坐皇后旁边吧。”太妃朝敏妃伸出手,示意她到皇后身旁坐下,话落,她看了纹理一眼:“哀家今日儿高兴,纹理,把哀家收藏的陈年好茶拿出来,沏给大家品。” 皇后,长公主和敏妃的贴身宫女和随身奴才,纷纷在殿外侯着主子,只见里头的气氛已降温,似乎变得融洽起来。 第98章 还是太嫩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座的都品上了茶,长公主享受着茶韵,沉浸在韵味带来的意境:“除了皇后宫里,本宫尝到最好的茶,就是母妃宫里了。” 敏妃倒不怎么会品茶,这个时候,她感到右脸颊有些疼,发出了“嘶”的一声后,她放下茶杯,捂着自己的右脸。 长公主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她看了眼敏妃,带着愧意说道:“本宫的宫里,有上好的寒疮药,专治肿伤,待会儿让倩倩给你送过去。” 瞧了眼身旁的敏妃,皇后打从心底,不禁觉得好笑,这演出的戏码,可比嘉妃和贵妃她们高端多了。 “殿下,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咱们可不能浪费了太妃娘娘的好茶啊。”敏妃拿起茶杯,递给长公主一个甜蜜的微笑,在这后宫里,她可会做样子了。 眉头紧蹙了一下,太妃盯着敏妃的脸好一会儿,随后再看向自己的女儿,当着大家的面责备了长公主:“懿儿啊,不是哀家说你,这事确实你的不对,敏妃的母亲好歹也是镇国夫人,要是知道她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可不好使。” 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公主也固然意识到自己的不是,但太妃此举,看来也只是想给敏妃一个交代,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话时,却被皇后抢先发话了:“从公道上讲,本宫认为皇姐并无不对,看到这样的情况,即便皇姐不在场,本宫也不会袖手旁观,也许还会冲动。” 敏妃怎敢与她们过不去,连皇后都替长公主说话,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舒服,她也只能带着笑脸,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太妃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臣妾真没事,您们别为了臣妾起争执。” 她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想离间皇后和太妃的感情,但这些手段,对于细致入微的皇后来说,还是太嫩了。 太妃倒没怎么在意,在她们闲聊一番后,便离开长寿殿,各自回宫了。 德康宫,正殿。 好奇心的驱使下,一朵终于按耐不住,歪着脑袋看向自家娘娘:“敏妃娘娘,这太妃早已失势,您为何还要讨好她呢?” “是啊,为何呢,她的儿子是陛下啊,陛下不愿见她,不代表心里没她,本宫可得像皇后一样,给她贤良淑德的印象啊,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太妃的地方呢。”嘴角微微上扬,敏妃浅抹一笑,神韵自然迷人,一颦一笑令人看得心醉。 与此同时,贵妃正从殿外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举止不仅优雅且高贵,仿佛一个活美人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位分低于她,守门的内侍自然不敢拦,敏妃正好坐在主位上,位置朝向大门口,远在宫门口的贵妃,她大老远就瞧见了。 碍于礼数,她只能迅速从主位上起来,到殿门口恭候,当她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贵妃也正好走到她的面前,于是她微微屈膝,行了礼数:“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环顾了四周,贵妃的目光停留在德康宫的主位上,她直径走到殿内,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第99章 您只是贵妃而已 敏妃明显不高兴了,她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沉重,慢慢地走到贵妃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位置,一副敢言不敢怒的样子:“贵妃娘娘,这是臣妾的位置。” 看着她的表情,贵妃觉得好笑,虽料到敏妃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她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带着凌厉的眼神,与敏妃对视:“本宫位高于你,凭什么不能坐你一宫主位?” “若是皇后,臣妾无二话,但您只是贵妃而已。”她仍沉着气,但显然地呼吸声变得急促,态度也极其不满。 “本宫来这儿,是抬举你,德康宫还是本宫亲自安排于你的,但今儿来这不是和你聊这个的。”贵妃把玩手指上的玉戒指,有意无意地喵向敏妃的脸,不时注意她的神情。 贵妃的表情,不像是来挑衅的,见她似乎有事要说的样子,敏妃只好作罢,到一旁的侧椅坐了下来,故作恭敬的样子:“臣妾洗耳恭听。” “敏妃,你是聪明人,虽然年纪小,进宫得晚,但宫里那些个小嫔妃,都不是你的对手。”话落,贵妃还不忘注意敏妃的表情。 贵妃这句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低下头,神情略带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整理思绪后,她抬起头,一脸自信地凝视贵妃的眼睛:“贵妃娘娘,是有什么事需要臣妾帮忙吗?” “皇后也掌握大权久了,如果.....”一肚子的坏水,贵妃的神情变得阴险,模样有些狡猾,她微微勾唇,在她看来,敏妃应该晓得她的意思。 “贵妃也忒看得起臣妾,臣妾出身区区县主,先不谈比不比得上郡主表姐,更没资格与贵妃或皇后娘娘的出身相提并论。”敏妃也不傻,她很清楚地知道,若她没得到想要的利益,根本不会让自己给人当枪使。 轻笑了两声,目光盯着德康宫殿外,远处两个小太监守着宫门,而身旁守着的奴婢也不少,她卷翘的睫毛煽动了几下,不仅觉得敏妃这小小年纪,但这戒备心却不是一般的重:“你的嫡出兄长,是辅国大将军,正二品,虽说目前比不上长公主的驸马,但这么近的阶层,不是说没有机会。” 敏妃也看懂了一丝,看来,贵妃的心机,似乎不是一般的深,她也不打算继续打哑谜了:“贵妃有什么不妨直说。” “长公主不分青红皂白打你,本宫只扇了一点风,如今却满宫皆知,如今有个让你出气,又有推己兄长上位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虽说贵妃从未去长生殿,但除了皇后,后宫里就数她的位分高,想要知道什么,也不需要费多大劲儿。 见敏妃沉默不语,她微微勾唇,带着一脸阴深的微笑,继续往下说:“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将来我们老了,能依靠的只有儿子,倘若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呢?” “贵妃是想登上后位?”一击即中要点,敏妃觉得,与其俩人打着官腔互相试探,不如直接点来得痛快。 第100章 看来贵妃不想当皇后,是想当太后呢 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倒让贵妃吃了一惊,其实也不怕她看出自己的心思,但隔墙有耳这四个字,贵妃仍是坚信的,于是她把声量降到最低:“他日,不管你诞下男嗣或女嗣,只要你的兄长当上一品骠骑大将军,你也有个依靠。本宫来这,主要与你结个亲家,倘若你兄长当了一品骠骑大将军,那么,你那刚出生的外甥女,以后便是我儿的妻子,但至于我儿能不能有一番作为,这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不按节奏地点了点头,敏妃自顾自地笑了几声,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贵妃的手段还是不赖的,郡主表姐是独身女,若她要扩大势力,再打压长公主和太后那一方势力,从她这个得宠的妃子下手,确实为好不过:“原来贵妃娘娘不想当皇后,是想当太后呢。” 另一头,淑妃正前往嘉妃宫里,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女和太监,从她走姿上看,好一股大气派的架势。 抵达宫殿门口,两名内侍伸出手,拦下了淑妃,其中一名内侍开口道:“对不起淑妃娘娘,嘉妃娘娘有交代,除了陛下和皇后,其他人进她宫里,必须娘娘同意,奴才才能放行。” 一听内侍的话,景琪立马怒火冲冠,她本就不喜嘉妃,如今她不但不得宠,还敢放任奴才如此猖狂,她气得破口大骂:“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家娘娘是谁吗?区区一个仙雨阁的奴才也配拦路? 与此同时,嘉妃正往宫门口的方向走来,慢条斯理地来到她们面前。 她先观察淑妃的表情,最后站到景琪面前,伸手立即送她一记耳光,‘啪——’地一声,景琪捂着脸,迎来嘉妃的怒瞪:“本宫看你是嫌命长了。” 淑妃瞪着嘉妃一言不发,景琪自幼随着她,不仅忠心护主,俩人还赤胆相照,岁月见长她也越发护仆。 趁嘉妃没反应过来,她扑上前,将景琪拦在身后,迅速在嘉妃的脸上,还手一记耳光:“本宫的人,你也配打。” 嘉妃的右脸颊,很快有了炽热的红掌印,愣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放肆,谁借你的胆子!” “胆子?我是你嫡亲姐姐!哟,嘉妃妹妹快别忘了,你与贵妃并肩同位的懿旨,是太后亲自下的,那太后做了什么?如此她又在哪?别告诉本宫,你真把那道旨意当真?”淑妃说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酸刺耳,见她这么笑着,她身后的景琪和其他宫女和内侍们,也纷纷掩嘴偷笑。 脸部瞬间灼烧烫红的感觉,进宫以来,她头一次有被羞辱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淑妃带人嘲笑,也不是淑妃的嘴有多厉害。 她觉得羞愧的是,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姨母,竟然犯下如此下流的过错,而自从敏妃和馨妃进宫后,陛下连看都不带看她一眼,心酸之余,想到陛下的时候,更多的只是心寒。 “虽然本宫不想承认,但你我确实同一位父亲,如今家道中落,宫里面嘲笑的对象,都是我们俩。”淑妃也不想提起此事,但今非昔比,父母的面肯定永远见不着了,整日闷在宫里照顾皇儿,连陛下的面也见不了,她能想起去见见的,也只有嘉妃了。 第101章 把她拿下 “所以?”嘉妃不以为然,太师府的事,她可没想这么多,对于她来讲,放在心尖上除了陛下,也只有孩儿和姨母了。 这个时候,浅水正巧从外头办完事回到仙雨阁,她向来眼尖儿,眼力见儿也好,一敲气氛不对,嘉妃的右脸颊有明显的手掌印,她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像煞有急事般冲到她们面前,站在了嘉妃的身旁:“参见淑妃娘娘,恕奴婢斗胆,不知淑妃娘娘对我们家嘉妃娘娘做了什么?” 由于淑妃进宫里早,所以景琪属于老一辈的宫女,但嘉妃进宫得晚,浅水也不是陪嫁,从宫女的位分来讲,自然没她大,她刮了浅水一眼,鼻孔朝天:“淑妃娘娘教训亲妹妹,一个小小贱婢插什么嘴?” “你!”浅水瞪着景琪,想要反驳她,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淑妃和嘉妃一个父亲,太师落魄后,对她们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淑妃进宫早,资历和辈分比自然嘉妃大,而嘉妃仰仗的太后姨母,如今成了现在这样,她自然也和太后一样,受尽宫里人的冷眼,让人背地里唾弃,现状可谓比淑妃难堪很多。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淑妃能好好地打压她一头,出一出之前的气,太后先前有多么不喜欢淑妃,对淑妃百般刁难,如今淑妃便要让她的外甥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本宫亲自光临,怎么地,妹妹不欢迎?”淑妃迈开脚步,丢下这句话,也不等嘉妃发声,带着一行人进入了仙雨阁。 来不及说什么,随着她进入了正殿,只见淑妃二话不说,一屁股往自己的主位坐了下来。 嘉妃不吵也不闹,毕竟这个时候计较这些也无济于事,她安静地走到一旁的侧椅,坐在了淑妃身旁。 两位娘娘的宫女内侍们,则在正殿外守着,除了浅水和景琪,俩人在主子身旁贴身伺候着。 “皇后娘娘驾到——”宫门口守门的内侍,见是皇后的凤辇驾到,立即跪下迎接,顺便提高嗓子提醒里头的的淑妃和嘉妃。 皇后身后,跟着婻妃和凝婕妤,各宫娘娘自带着一行人,场面好生热闹。 由皇后带头,踏入正殿后,来到了淑妃和嘉妃面前,只见皇后挥起手,示意身后的两名内侍,将淑妃抓起来:“把她拿下。” 没等淑妃和嘉妃反应过来,淑妃的左右两臂,被两名内侍抓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她一脸疑惑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婻妃站在皇后身旁,则一脸面无表情,以一种冰到极点的语气道:“淑妃,有什么话,留着到陛下面前说吧。” 空气仿佛降温了几度,淑妃一头雾水的表情,以及嘉妃在一旁期待看好戏的样子,顿时让凝婕妤看懂了宫里的人情世故。 宣政殿内,皇帝已下了早朝,刚遣散所有大臣和宫人们,皇后便把淑妃带到正殿内了。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婻妃、嘉妃和凝婕妤同时行礼。 第102章 杀人凶手 自古家丑不可外扬,在后宫里也是一个道理,殿内只有郑公公随身服侍,他站到淑妃面前,用极其严肃的语气问:“淑妃娘娘,接下来奴才问的每一个字,您务必如实回答。” 淑妃无力反抗,她跪在地面上,抬头看了眼郑公公,眼眶有些泛红湿润。 见她不回答,郑公公就当她是默认了,于是抓紧问重要的问题:“奴才斗胆,敢问贤妃娘娘薨逝一事,是否与淑妃娘娘有关?” 原来是这样,淑妃冷笑几声,她的目光,从郑公公身上,移到了陛下的方向,只见陛下坐在龙椅上,冷冰冰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如若没有确凿证据,皇后又怎会派人立马将自己抓起来,再送到陛下面前,她不想反驳,也无意反抗:“公公言词之意,不过是走个过场,又何必问本宫?” 郑公公递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心里头也觉得省事不少:“娘娘肯坦白,自然最好不过,那奴才也就不费劲了,事到如今,娘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下毒之人已被我杀死,敢问陛下是怎么查出来的。”淑妃死死地盯着陛下,宫里向来禁止这些手段害人,她自知死到临头无可辩解,但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口询问了皇帝。 虽说贤妃生前话多了些,但可爱伶俐的样子,一向招陛下的喜欢,这一点,和淑妃便是差了个天壤之别。 皇帝没有开口,从他的表情上看,明显对淑妃厌恶到了极点,郑公公看了眼皇帝,再看向淑妃,他了解陛下的心思,于是主张地作了回答:“前任太师被流放以后,太师府也散得不成人样,正是因为没了太师的势力,那个知情人才敢报的官,就为告发太师府嫡女一状,而她正是寻毒差使的夫人,那一日,您派人杀了他们全家,唯独她没死成。” 凝婕妤的贴身宫女微雨,也是近期拔上来给她的,在宫里也算是个老人了,她摇了摇头,小声地向京媱和燕青感叹:“没想到淑妃娘娘也会做出这样的事,还以为她嘴坏心不坏呢。” 她们的位置较为靠后边,即使声量再大一点,也不会被主子们听见,京媱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谁能想到呢?我也不曾想淑妃竟是毒害贤妃的凶手。” 燕青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看了眼跪在地面上的淑妃,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们说的话,被一旁的浅水听进了耳朵里,嘉妃除了仰仗太后以外,在宫里向来不结缘,所以她和其他主子的贴身宫女更是从来无话可说,但见淑妃这个样子,她自是和嘉妃一个心情,心里是痛快的。 “陛下,你可曾知道,为何臣妾会下此毒手?”到了这一刻,她心底记挂着的依旧是陛下,只见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下头抚摸自己肚子:“曾经,臣妾还能听见孩儿的心跳,他多么期待面世,期待与父皇和母妃相聚,可他......他连世界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贤妃毒死了。这些,这些....都是臣妾亲耳听见的,景琪也可以作证,如若不是这样,为何臣妾会对一个不那么得宠的贤妃下手,而不是挑当时得宠的嘉妃呢?” 第103章 做成人彘 淑妃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但这一句话,倒让嘉妃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眼帘,如今得宠的,只有敏妃、凝婕妤和馨妃,并非是她了。 如今要解决淑妃,对皇帝来说确实易如反掌,一来无需顾及她生父的势力,二来也有合理的理由,但想到她失去的是皇嗣,想到这里,多少还是让人心痛的。 “陛下.....陛下,奴婢能作证,当时奴婢和娘娘路过贤妃宫,确实在花卉后边听见了,贤妃还说是有人指使她,与她串谋的,让她毒害腹中淑妃娘娘胎儿的。”景琪跪在主子身旁,用力地辩解,她与淑妃主仆情深,到了这个时候,她能护多少便护多少。 奈何,单凭淑妃和景琪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让皇帝相信她们,皇帝深吸一口气,看着跪在面前的淑妃,以毫无温度的声调道:“自古后宫争宠和心机,理由总千奇百怪。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朕都不会心软。” 说完,他从龙椅上起来,掏出一把匕首,缓缓地走到淑妃面前,眼神透着锐利和冰冷,他看着抓着淑妃的太监们,下令道:“抓紧她。” “奴才遵旨。”既然陛下下令,他们必是无条件遵从,抓紧淑妃手臂的手,变得愈发用力。 皇帝看似很满意,他拔开刀鞘,亮出锋利的刀刃,动作顺手利落地,划在了淑妃的右脸颊上。 这一举,倒没让后妃们吓着,毕竟前朝也不少妃嫔毁容,也是她们做了令人极其厌恶之事,导致皇帝亲自下的手。 淑妃的眼泪迅速滑落,也顾不及脸上的疼痛,正思考着求饶与否,她流血的速度渐渐增快,没等淑妃反应过来,皇帝又将刀刃迅速插入,把她的左眼珠子挖了出来。 “啊啊!”淑妃碎心地惨叫,声音听起来,仿佛是拉开八度的嗓子,这一幕将皇后和后妃们吓着了,看得她们纷纷用袖子挡住了口。 自从太后出了事,皇帝觉得丢尽了面子,像得失心疯一样,若不是有现任太师和大臣们看着,恐怕在朝堂还说不定做错什么决策,眼下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能在此时好好地发泄,他岂能放过。 淑妃的眼珠子布满红血丝,烫红着血滚落在地面,场面叫人看了觉得恶心,只见她忍不住伤痛,很快地疼昏过去。 “郑公公,淑妃攻于心计手段,残害人命,愧于妃位,即刻剥去她妃位服制,贬为庶人。现在,让人拖回去含香殿后,立马祛四肢做成人彘,过一个时辰,派几个上好的太医,把她的伤给治好,朕要她像废人一样活着。”皇帝说的字句诛心,如若不是淑妃晕了过去,恐怕听到这些话只会痛上加痛。 “奴才遵旨。”接到命令,他只能带着抓着淑妃的内侍,让他们抬起淑妃,火速离开了宣政殿,前往蓬莱殿。 后妃们被吓得惊魂未定,只有皇后和婻妃,是其中两个还算镇定的,尽管心情尚未平复,但皇后也不忘给予提醒:“陛下,为了后宫的清誉,今日之事,臣妾会让他们管好嘴,对外只称淑妃是犯了错,被禁足于含香殿。” 第104章 您见了为何不行礼呢? 皇后一如既往地机智,即便是维护陛下的清誉,她也字句不提刚才发生的事,一来能给陛下留面子和尊严,二来也能树立她国母的形象。 陛下方才残忍的手段,一瞬间令嘉妃感到心寒,她没有想到,自己爱上的男人竟能做出如此狠心的事。 她带着畏惧的眼神,看陛下的表情变得怯生,模样也有些不自然,令她意外的是,皇后和婻妃竟能如此淡定,兴许是见惯大场面了的。 “按皇后说的办,朕先回甘露殿,今晚侍寝就凝婕妤吧。”他看了眼皇后、婻妃和嘉妃三人,目光最终落在凝婕妤那妖娆的身段上,落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宣政殿。 “臣妾遵旨。”表面态度看似恭敬从命,但仔细听来,凝婕妤的嗓音中带着微弱的颤抖,想来是被方才的场景吓得不轻,她摇了摇脑袋,尽量让自己不再想,于是跟上陛下的脚步,一同前往甘露殿。 皇后、婻妃和嘉妃同时看着地面上,满地血迹的残局,还有一颗被皇帝挖下的新鲜眼珠,眼珠子布满红血丝躺在血迹里,状况惨不忍睹。 “人彘....是吕太后惩罚戚夫人的...陛下他...怎么也效仿了...”嘉妃说话吞吞吐吐,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看似还没能接受淑妃已成人彘的事实。 “今日之事,咱们在场的知道就罢了,为了陛下的声誉,不得在宫里有任何言论风声,否则以宫规严惩。陛下多半是被淑妃气坏了,朝堂压力也不小,本宫和你们能做的,唯有尽心辅佐陛下,替陛下分忧。”皇后顾全大局,虽说陛下此举也让她吃惊不少,但从前在母国的时候,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了,眼前这一幕,倒也不能吓着她。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婻妃与嘉妃微微屈膝,态度恭敬,从容不迫地向皇后行礼。 傍晚,凉风阵阵,太液池边出来乘凉散心的妃嫔们,今日出奇得多,但人群口舌之中,聊着的也只是淑妃的下场。 与此同时,贵太妃携着永尊公主,正路过妃嫔们聚集的地方。 自从芸昭仪的父亲当上太师,宫里头想巴结她的不少,一部分毫无交集的妃嫔,如今都上赶着来聊天。 正当她们聊在兴头上时,贵太妃与永尊公主已经步行到她们面前,除了芸昭仪以外,其余的妃嫔们纷纷行礼问安:“参见贵太妃娘娘,参见永尊公主殿下。” 人群中最高位分的,除了芸昭仪也没有别人,若以当今位分与前朝相比,位分肯定没有贵太妃高,见到是务必行礼数参见的。 奈何她父亲已是太师,此时此刻的她,觉得自己距离妃位也不远了,况且陛下也没有封贵太妃为太后的打算,她更觉得完全没有行礼的必要,何必护拘礼于一位死了丈夫的女人。 见她们没有要行礼的意思,贵太妃身旁的贴身奴婢锦鲤,清了清嗓子,以高调的嗓音问:“昭仪娘娘,我们家娘娘贵太妃,貌似是您的长辈,您见了为何不行礼呢?” 第105章 有多可怜你就装多可怜 “锦鲤,芸昭仪现在可不是普通的昭仪,人家可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女,有个了不起的爹。”虽贵太妃字句无差,但语气中,明显能听得出有讽刺的味道。 芸昭仪也不傻,还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仔细想来,这贵太妃的出身也不错,连陛下也要敬重三分。 她浅抹一笑,故作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朝贵太妃微微屈膝,再将身子站直:“本宫见过贵太妃,您是长辈,臣妾是想单独给您行礼。” 正在这个时候,皇后和婻妃正步行经过这里,俩人身后分别有十几名宫女随行,但宫女的随行人数是以皇后的为多。 “参见皇后娘娘。”贵太妃和永尊公主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 包括芸昭仪在内,所有妃嫔们纷纷跪了下来,向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随后,碍于位分的关系,再向婻妃请安:“参见婻妃娘娘。” 皇后面无表情,和婻妃一样铁板着脸,俩人神情一致,同样冷得有些吓人,看了眼妃嫔们,皇后淡淡地开口:“平身吧。” 因为皇后娘娘的驾到,原先七嘴八舌的妃嫔们,如今一个个连声都不敢出,连准备与贵太妃对着干的芸昭仪,神情也变得柔软温顺很多。 妃嫔们在背后议论着,不少人可都听说了,是皇帝让皇后亲自到含香殿将淑妃拿下,场面甚是威风气派,加上她母国的势力愈加强大,和我朝联盟愈见巩固,没有人敢在皇后面前,流露出不好的眼神或态度。 夜晚的笼罩逐渐降临,贵妃和敏妃也一直聊到这个时候,方才听宫女来报,说是淑妃被废位,还是皇帝亲自下令将其做成人彘。 这个消息,倒令她们俩吃惊不小,贵妃其实早也料到,淑妃和嘉妃大势已去,如今皇后少了嘉妃这个眼中钉,往后的日子也许会越发滋润,她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敏妃年仅十六,年纪自是比贵妃小很多,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一瞬间也消化不来,承受能力不能与贵妃相提并论,但足智多谋的她,倒能与贵妃的心机混为一谈。 星儿一向巧言令色,她站在贵妃身旁,也不忘在这个时候,神色飞动般地讨好主子:“娘娘,这淑妃纯属自作自受,先前与您诸多对抗,如今落得这样,全是她咎由自取,娘娘洪福齐天,她盼都盼不来,只能盼得如此下场。” 敏妃对宫里之前的事,并没有感到多大兴趣,令她觉得有意思的,仅仅是贵妃这个人:“贵妃娘娘,您有信心助臣妾兄长上位?” 用人之际,如若有自己的心腹,那必然再好不过,但远嫁他国后落地生根,她看中的发展之路,也唯有从敏妃身上发掘了。 “这个不难,刚才发生的事,想必陛下定也在气头上,近来陛下召幸凝婕妤是多了些,但别忘了,你还正是得宠的时候,本宫先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入陛下耳中,你要做的是有皇后的大度,在陛下面前只字不提,待陛下知晓后问你,有多可怜你就装多可怜。”贵妃信心满满的样子,一张脸上,仿佛写明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第106章 把瑨儿给哀家叫来 “贵妃娘娘莫优,臣妾会做好的。”敏妃与她对视,俩人会心一笑,笑容和眼神中掺杂的心机,也越来越明显。 入夜,孝贤宫的内殿,京媱奉上上好的参汤,服侍皇后用羹,待用完以后,再用帕子轻轻地将她的嘴擦抹干净。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从门外跑进殿内的宫女,气喘呼呼地来到皇后和京媱面前,只见她大汗淋漓,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 “当着娘娘的面呢,注意形象,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京媱有些看不惯,毕竟皇后宫里出来的,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仪态和走姿不合格的都会被淘汰。 “是陛下....陛下...已经...已经是第四个了,陛下到各宫娘娘的宫里,在各宫娘娘的偏殿宠幸了她们的宫女....”她还喘着大气,说话有些结巴,吞吞吐吐的字句也让人听不明白。 皇后似乎听懂了一二,她眉头微微紧蹙,盯着宫女的神情,等她把她说下去:“把话给本宫说清楚。” 在调整急促的呼吸后,宫女盯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不落地将事情的经过阐述清楚:“启禀皇后娘娘,方才奴婢经过敏妃娘娘宫,听到了尖叫声,询问敏妃娘娘宫里的奴婢,才知道事情的一二的,说陛下不顾身子和宫里娘娘的尊严,一路顺着不同娘娘宫里,想宠幸哪个宫女,全随他意,至今敏妃宫里的宫女,已是第四个了,郑公公也正为此事烦恼呢。” “成何体统。”从皇后表情上看,她有些懊恼,毕竟陛下此举不仅损人不利己,倘若传到大臣们的耳中,肯定会纷纷上奏弹劾,那个时候,他的帝位会陷入危机,也难逃其咎。 事情正往越来越坏的趋势发展,京媱也知道,这并不是皇后可以控制的:“娘娘,现下怎么办才好?” “去长生殿。”左右权衡利弊,唯有请示太妃娘娘,才是皇后想到最好的办法,可能唯有生母才能管管自己的皇儿了。 来不及乘坐凤辇,皇后带着一行人马,以最快的步行速度,前往长生殿。 待她们抵达,门口的侍卫一瞧是皇后,二话不说立即将她们请进去。 正殿内,太妃坐在主位上,用着刚炖好的燕窝,由纹理贴身服侍,皇后神色匆忙地来到她的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儿臣参见母妃。” “这些事,刚才哀家都知道了,纹理,把瑨儿给哀家叫来。”没等皇后开口,太妃立即向纹理下令,纹理应声执行后,她再看向皇后,示意皇后到身旁坐下。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只见纹理是跑着回来的,她看着太妃,失望地摇了摇头,向太妃复命:“奴婢无能为力,陛下不肯与奴婢走,奴婢在侧殿外等候,只能听见里头传来不雅的声音,还有陛下的一句话,说是正在兴头上。” “简直无法无天。”太妃明显动怒了,她怒拍右手边的茶几,茶几上的碗盅被震得晃动。 没等纹理再说什么,太妃站起了身,纹理很是识趣,让一些宫女和内侍随行,皇后见状后,也立即带着自己的宫人跟了上去。 第107章 混账东西 太妃门口的侍卫没敢拦着,虽说已不是太后,但她老人家的威严尚在,若不是听皇后宫里的奴婢说,他们也不知道陛下闹出这么大的事,但这样的事情,想来也只有太妃能解决了。 很快,她们一行人来到了德康宫,敏妃和一朵心焦如焚,俩人站在正殿中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显坐立不安。 皇后和太妃驾到,她和一朵惊了一下,与身后的宫女们立即屈膝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妃娘娘。” 太妃不想浪费时间废话,这个时候,她只想把她的混账儿子找出来:“皇帝呢。” “在偏殿,奴婢....奴婢这就带路。”一朵战战兢兢,看起来很害怕,她屈着身子,来到太妃面前为她带路。 太妃看了眼纹理,一脸的怒火以具严肃和威严十足的语气问:“家法带了没有。” 纹理很少见太妃如此动怒,这种怒火,像是抽自己的筋一样,又气又心痛,她微微点头:“回太妃的话,带齐了。” 一朵将她们带到不远处的侧殿,皇后离太妃不远也不近,她不太想让陛下看见自己,害怕陛下以为是她扰了他的兴致,又令他如此难堪,怕是会龙颜震怒,最终引火烧身。 “把门打开。”纹理看着守门的宫女,厉声下令。 侧殿外由两名宫女守着,她们也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两尊佛是谁,但里头是陛下,她们左思右想也得罪不起,于是俩人一同跪了下来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太妃娘娘饶命,陛下下令了谁都不能打搅,否则格杀勿论。” “皇后和陛下的皇母在此,哪来这么多废话,开门!”纹理一心替主子排忧解难,这些个辈分小的宫女们的阻扰,只让她感觉心烦。 俩人吓得双手颤抖,站起身将门打开后,太妃领着纹理进去后,里头的男女欢乐之音,很快便停止了。 不一会儿,太妃拉着皇帝的耳朵,只见皇帝内搭一身白衣白裤,单薄地被太妃扯着耳朵走出来,跪在侧殿的门口上。 “混账东西。”太妃呵斥一声,随即举起藤制的鞭子,狠狠地往陛下的后背脊椎骨抽了下去。 里头有几名女子,她们慌张地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太妃看了一眼,纹理立即伸出手,挡住她们的取向:“站住。” 皇帝跪在地面上,从表情上看,明显是喝醉了,还醉得满脸通红,太妃刚才的那一鞭,他也不痛不痒,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除了衣衫不整的两名宫女,还有三名女子,身穿花花绿绿的衣裳,从衣着和走姿上看,明显不是宫里的人,五名女子跪在地面上,纷纷磕头求饶:“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有眼力见儿都看得出来,太妃指着那三名女子,二话不说下旨:“这三个龌龊东西,拖出去斩了,其余被皇帝宠幸的宫人,连灌七日避子汤药,再送去掖挺。” “奴才遵旨。”在场的太内侍们立刻按照太妃的指令执行,在这个期间,谁也不敢忤逆。 他们都知道,如若没有太妃的出面,陛下才是真正的完了,先帝唯一的儿子,如若皇位被其他宗室觊觎,到时候朝廷说不定会被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第108章 学走路的年纪 三名女子被拖了出去,连救命都来不及喊,看样子也是喝了不少酒,浑浑噩噩地不清醒。 “烟花之地的都敢带进宫,简直反了你了!哀家扶你上位,不是让你如此放肆无忌的!”太妃气得不轻,她捂着心口的位置,想来是气得胸口疼。 “母后....”迷迷糊糊中,陛下依旧用先前唤太妃的称呼,他抓紧太妃的腿,热泪夺眶而出。 太妃不给予理会,当务之急,她认为该速战速决,处理紧要的事件,她放眼望向四周:“待明日的太阳升起,哀家不想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话落,她又煞有急事般地提醒纹理:“让女史那儿,不要有任何记载,就写....”犹豫了一会儿,她瞄了眼皇后,最后淡淡地说:“就写皇帝留宿在孝贤宫。” 听闻太妃此话,皇后有些受宠若惊,她又看了眼跪在地面上的陛下,心情有些许复杂,她从未见过陛下如此这般窝囊,看来太妃一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迈开步伐,甩开那双握着自己腿的手,连儿子都不看一眼,离开前落下最后一句话:“皇后,皇帝就交给你了,走,我们回长生殿。” 太妃离去后,皇后走到陛下身旁,慢慢地蹲了下来,温柔地将陛下扶起身,只见陛下还喃喃自语:“父皇...母后...” 隔日一早。 皇帝睁开眼睛后,发现睡在身旁的是皇后,这才意识到昨晚是留宿在了孝贤宫。 被皇帝翻身的声音吵醒了,皇后睡眠本就不深,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凝视陛下。 “昨晚的事,朕都知道。”清醒之后的他,与昨晚醉酒闹事的,简直判若俩人,他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指背轻轻敲了敲脑壳。 皇后一时半会儿不知说点什么,但她见陛下头痛,立即坐起了身,替他全面地揉了揉脑袋。 过了一会儿,皇帝下了床,舒展一下身子骨,一下子感觉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他放眼环顾四周,确实许久未到孝贤宫来了。 “朕去看看太子和公主。”他向皇后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看向别处,准备迈步前往侧殿。 太子早已睡醒,在用了乳奶后,这个时候,正被嬷嬷们教着太子学着走路,而永兴公主则在一旁走路玩耍。 侧殿的门被打开,皇帝和皇后走了进来,嬷嬷和宫女们纷纷跪了下来:“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在陛下挥了挥手后,她们纷纷站了起来,太子此时由一位嬷嬷扶着,她站直身子后,拉着太子的手,看着陛下和皇后,模样很是高兴:“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学走路,已经走得很好了,陛下娘娘您们看。” 如她所说,孩儿们岁数渐长,皇后深感欣慰,和陛下一起目睹孩子成长的画面,也是皇后心心念念的,但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其他妃子的孩儿,想来,一些也正都到了学走路的年纪了。 皇帝看起来很高兴,他先到永兴公主身旁逗了逗公主后,再从嬷嬷手里接过孩子,将太子抱起来耍一耍,看了眼侧殿里所有宫人:“不错,这段日子你们也辛苦了,赏。” “奴婢谢主隆恩。”她们又跪了下来,纷纷叩头谢恩。 第109章 太后复位 看了眼外头的日光,他放下牙牙学语的太子,目光淡定地看了眼皇后:“时辰差不多了,朕该上早朝了。” “恭送陛下。”皇后微微屈膝,目送陛下离开孝贤宫,随后蹲下身子,陪伴太子和公主玩。 京媱在后院忙完后,来到正殿寻不着皇后踪影,于是移步到侧殿,发现皇后正与太子公主玩耍。 “皇后娘娘,该用早膳了。”京媱记挂皇后的身体安康,一日三膳五羹不忘提醒着,时刻也不敢马虎。 把怀抱里的太子交给嬷嬷后,皇后站起了身,悠悠地走到门口:“等睿儿再大一些,该给他找师傅了。” “太子殿下的师傅,必定文武双全,奴婢会多用心留意,娘娘别操心,当务之急是陛下的事要紧。”京媱扶着皇后,回到正殿后,再服侍皇后用早膳。 用完早膳,包括京媱在内,一行人陪着皇后到御花园散步,今日天气不错,皇后免了六宫的请安,打算出来走一会儿,再去看看太妃。 途中,说巧不巧地,碰到了贵太妃,俩人四目相对,皇后放慢了脚步,贵太妃微微一笑,向皇后屈膝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贵太妃有礼。”皇后了无遽容,从她的面部表情观察,依稀能看见她神色得意,且满面春风的样子。 贵太妃也善于鉴貌辨色,虽说俩人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但她与陛下皇母的不和,想来皇后也知道一二。 但昨晚的事,虽然太妃下令不能声传,让宫人们都闭了嘴,殊不知在陛下犯错之时,消息却早已传入贵太妃的耳中。 “皇后娘娘身为国母,一向贤良淑德,就连陛下有情况,皇后也做不了主,还懂得请示太妃,想来这真正管理后宫的人,除了太妃别无旁人吧?”贵太妃挑眉,语气和神情带些许尖酸刻薄,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嘲笑皇后已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却没一个被贬位的太妃来得管用。 贵太妃想离间她们的把戏,这些雕虫小技,从小在母国也看惯了,金国里的妃子们各种争奇斗艳,把戏也不过如此。 “我朝以孝治天下,真正有资格管孩儿,非生母莫属。贵太妃只有女儿,平落也算孝顺,自然不必为琐事烦恼。本宫还要看望母妃,先失陪了。”皇后微微勾唇,不痛不痒的表情,一句略带讽刺的话,瞬间让贵太妃语塞得说不出话来。 “恭送皇后。”贵太妃和身后的宫女奴婢们纷纷屈膝,目送皇后离去,她瞄了眼身旁的锦鲤,冷哼一声,神情中带些许痛苦,小声嘀咕着:“儿子?哀家曾经也有。” 锦鲤扶着贵太妃,陪着主子散步,一边安慰道:“娘娘,您别难过了,太妃落得如今下场,就是当初陷害您的报应,这皇后也是怕陛下和太妃,在后宫里的作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长生殿。 正殿内,早晨新进贡了不少滋润的补品,皇帝一早命宫人送来给太妃进补,想必是昨晚被太妃教训后,心里有愧疚,以此举作为补偿。 刚用完补品,纹理便把好消息带回了宫,她屈膝行礼后,平时面无表情的她,如今也一脸的喜庆高兴:“恭喜太后,贺喜太后,陛下刚在朝上下旨,即刻恢复您太后的身份,一切如以往一样。” 第110章 驸马爷出事 纹理此话一出,太后立即喜上眉俏,但具体的原因,以及大臣们的悠悠之口,她还是好奇的:“朝堂那里,没有异声吗?” “陛下给大臣们说,昨晚后宫出了件大事,全凭太后出面解决,说是后宫有太后坐阵比较好,至于什么事,陛下没有提,也不许大臣们议论。另外,也给大臣们解释了当年的事,说是查明了您遭人陷害,阴差阳错下闹了那场事故,最终也是身不由己。太后,先前不少被你提拔的老臣,也帮嘴说了不少,想来是陛下先前通知了。”纹理详细阐述着,陛下记挂与太后的母子感情,编了这样的理由,同时拉拢了太后这边的老臣们帮嘴,大臣那边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瑨儿孝顺,昨晚的事如若没有哀家,也不知道会闹得什么下场,多少人对帝皇之位虎视眈眈。”太后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昨日皇后没来请示之前,她已准备去寻儿子。 但皇后的出现,确实有助于门口的内侍放行,想到皇后,她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皇后做什么事情前,都会请示她老人家,以表孝顺。 才想到皇后,皇后便已出现在长生殿宫外口了,门口的内侍一瞧,立即下跪请安,将皇后请进长生殿。 皇后小步走来,朝太后座位的方向前进,来到太后面前,开口第一句便是祝贺,些许急促的语气中,夹带着由衷的高兴:“儿臣参见母后,恭喜母后复位。” “来,皇后,坐。”太后自是开心,仔细说来,她复位一事,也有皇后不少的功劳。 点了点头,她面带微笑,挪步到太后身旁的侧椅坐了下来,但连屁股还没来得及捂热,门外便有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太后娘娘!”宫女跑进正殿,跪在太后和皇后面前,连忙磕了一声头,立即说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奴婢是长公主殿下的人,长公主派奴婢前来禀告太后娘娘,驸马爷现已被陛下召进宫,他和长公主殿下可能因此事脱不了身了。” “怎么回事?”吃了一惊,太后下意识扶了座椅旁的把手,怎么昨晚处理完儿子的事,今日又到女儿出事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昨日驸马爷在长公主府设宴,招待一些文官,以及一些品级比他低的武将。宴会上人数不多,在大家尽兴用了酒水后,不少人中了毒当场身亡。长公主殿下昨晚在府中处理,方才和驸马爷一起被陛下召了进宫,俩人无法抽身,殿下给了奴婢令牌,派奴婢进宫前来禀报太后娘娘。”宫女一字不落地将事情经过诉说清楚,见她描述事情经过的着急神态,可知事情的发展的严重性。 进宫的时候,她也刚巧听到太后复位一事,她没进过宫,人生地不熟,一路上都在问人路,才得以来到长生殿。 说完,她还不忘掏出令牌展示于太后。 长公主一向稳中求进,这种低级的错误,基本是不可能会犯的,太后和皇后的想法是一致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只有一个可能,唯有遭人陷害。 但他们俩向来与人无冤无仇,谁会要害她们呢? 第111章 婻妃求情 消息很快传入皇宫,驸马和长公主被陛下传召,俩人也没带几个随行的,快马加鞭地进宫,首先便来到了宣政殿。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驸马大将军单膝下跪,双手合十,朝陛下行大礼问安,从表情上来看,眉头紧锁,一脸受惊的样子。 “参见陛下。”长公主微微屈膝,她看着驸马和陛下,低下头,眉头紧蹙,此事她已派人通传母后,想来母后应该会有办法解决的。 与此同时,婻妃应声前来,方才到太后宫里禀告的宫女,在交代事情后,也不忘到婻妃宫里通传一声。 “臣妾参见陛下。”婻妃行礼后,快步走到大将军和长公主面前,给他们俩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兄长。” 这事的确不好办,皇帝始终沉默不语,闷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朕相信将军的为人,也知道将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这句话,婻妃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陛下又接着说:“但朕信没有用,死的这些乃我朝廷命官,朕堵不住悠悠之口。” “陛下,驸马何苦要杀他们,他为人正直善良,驸马的品性大臣们也都是知道的。”长公主心焦如焚,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人死在自己的府中,就算是找到元凶,他们也难逃其咎。 “陛下,臣妾一生冷傲,从没求过任何人,但这一次,臣妾求您一定要救一救臣妾兄长,臣妾兄长不可能会害人,也没有这个理由去害人。”婻妃跪了下来,放开裙摆跪在地面上,磕了三声响头,神情里布满了忧愁。 要她这么跪着,长公主也怪不好意思,她急忙将婻妃扶起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婻妃,你起来,先别这样,本宫是皇长姐,驸马也是陛下的姐夫,陛下会有办法的。” 话音刚落,太后和皇后俩人也到了宣政殿,皇帝从龙椅站了起来,长公主和驸马反应也快,三人立即向太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婻妃双手置于侧腰,额首深蹲屈膝行礼。 “参见陛下。”皇后朝皇帝屈膝,随后再与长公主相互行礼:“皇姐。” 太后到最靠近龙椅的座位,以最快的速度坐了下来,态度较为冷静,脸上的笑比河清。 如今看来,她老人家的气势,更比以往来得旺盛:“好了,都坐下来吧。” 其余的人都根据位分,到座位上分别坐了下来,在皇帝的书房内,正计划如何商讨和解决这件事情,但一番谈话下来,大家却没有任何头绪。 这个时候,郑公公从外头走了进来,将一些奏折递交上,顺道给皇帝带话:“启禀圣人,太师、太保、太傅等人和不少朝廷命官在门外求见,太师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求圣人立即处死大将军。” “如此能做主,那朕这个皇位,顺便再让他来当如何?”皇帝显然怒了,此刻就算他想要救皇姐和驸马,确实也力不从心,思考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驸马,朕先将你关押天牢,这件案子,交由大理寺卿查审。” 第112章 缓兵之计 陛下如此决策,长公主微微蹙眉,正想张嘴说什么,却被太后抢先打断:“瑨儿这个决定,哀家赞同,在天牢里,好吃好喝是不会少了驸马的,目前也只有缓兵之计了。” 长公主依依不舍地牵起驸马的手,眼角隐忍已久的泪水,终究是滑落了下来,一向要强的她,这也是头一回让众人看见了她的眼泪。 驸马握紧长公主的手,往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俊俏的脸庞上,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他以坚定的眼神看向她,温柔地安慰道:“懿儿,没事,没事的。”他哽咽,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看似想和长公主一同落泪。 “皇姐,本宫会叮嘱宫人,也会让天牢里的人善待驸马,您别担心,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看到长公主和驸马这样,皇后心里也着实难过,人为情所困,为爱而生至死不渝,一直是她憧憬和羡慕的爱情。 另一边,敏妃和贵妃正在湖边一处的凉亭里坐着,俩人屏退左右,让贴身宫女带着其余的宫人,到不远处侯着,而凉亭内,只有她们俩人在谈话。 “妹妹挺狠的,做起事来的手段,可比本宫高明多了。如若他日驸马泉下有知,这些人的出事点并不在他府中,说不定会气得活过来呢,哈哈。”贵妃暗笑,从前可是小看了敏妃,看来这个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性子,确实和自己有些相像。 “臣妾哪敢和贵妃娘娘比,要怪,就怪这些人贪图美色吧。青楼的女子啊,左右也不过是为了银子,妹妹许诺给她们的金子,足够她们花下半辈子了,光是订金而已,就丰厚得不得了呐。”敏妃的嗓门不小,所幸于她们的位置在湖边,凉亭的周围有三边都被湖包围,剩下的一边是一条小路,但入口已让她们的人重重包围着。 “本宫从来只相信,死人的嘴巴才牢靠的。”贵妃做事,从来都是万无一失,她可不想这次和敏妃的合作,有什么纰漏和把柄让人抓住。 敏妃微微勾唇,笑容看起来有些许阴深,她歪着头,意气洋洋与贵妃对视:“姐姐和妹妹真是心有灵犀呐。” 贵妃挑了挑眉,与她对视一笑,在笑容的背后,她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年仅十六的敏妃,不但鬼心眼多,连戒备心还如此之高,那她将来不得诸多提防着? 与此同时,嘉妃携着几名宫女,正路过此地,远远瞧见敏妃和贵妃在里头聊天,正纳闷她们俩人的感情怎么会进展这么快的时候,星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拦着她的去路:“嘉妃娘娘,贵妃娘娘里面请。” 贵妃向来眼尖儿,凉亭内的视野也不错,看到嘉妃的第一刻,她便给不远处的星儿使了使眼色。 嘉妃明显是不情愿的,她让跟随的在入口侯着,自己进入凉亭,来到她们面前,向贵妃微微屈膝,行了个常礼:“参见贵妃。” 太后已复位,嘉妃的荣誉也恢复了不少,先前与贵妃并齐的旨意,如今想必也作数了。 敏妃也不傻,碍于位分的差距,她也站起了身,朝嘉妃行礼:“参见嘉妃娘娘。” 第113章 陛下的怜悯 “本宫很好奇,不知成了人彘的淑妃,嘉妃是否亲自去看过一眼?”贵妃开门见山,在嘉妃坐下了以后,第一句话便如此问候。 当时情况激烈,贵妃和敏妃不在场,但陛下对淑妃下手的情景,到现如今还历历在目,听到贵妃这么问,心跳不禁重了一拍。 她沉默不语,更想不出该如何回应贵妃的问题,正当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候,郑公公从入口外进入凉亭,来到三人面前:“奴才参见三位娘娘,陛下传召,让敏妃娘娘今晚侍寝。” 听到陛下的传召,敏妃很是高兴,二话不说站起了身:“有劳郑公公了,本宫随你去。” 敏妃离去之后,贵妃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声轻盈清爽,不时瞄嘉妃的表情:“瞧瞧,敏妃才进宫多久,便得陛下万尽宠爱,本宫近日还听说,那些以往只有皇后才享得的东西,陛下同样赐给她,看看,像不像以往得宠的你?” 习惯性的讽刺,但嘉妃无心与她在言语间争论高低,她站起身行了个礼,神情有些沮丧,一句话也没说,带着她的宫女们离开了此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贵妃的笑容渐深,浅浅的酒窝,在笑容中显得凹凸有致。 夜深,甘露殿,寝宫内。 皇帝忙完政务后,到床榻边坐着,敏妃也随着郑公公,来到了他的面前:“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快来。”皇帝伸手,示意敏妃来自己膝上坐,敏妃会意,坐在陛下的大腿上,弱弱地向他撒娇。 她乖巧地像只猫,撩得陛下心绪紊乱,由于今日皇姐和驸马的事故,今日碰巧听见内侍们的谈话,才知道,敏妃那日被皇姐打了一记耳光:“脸还疼吗?” 看来那日的事,贵妃已通过一些招数,令其传入陛下耳中,驸马如今出了事,如若她表现得足够可怜,想必这件事,一定能够有所发酵,谁不能把长公主怎么样,但陛下对她和驸马的好感,说不定会大大减少。 “陛下,您别怪长公主殿下,殿下也说了,她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有意为之。臣妾到长生殿,也是为了取悦太后娘娘,没想到令殿下误会,臣妾没事了,陛下您摸摸臣妾脸颊,是不是没事啦?”令人怜悯的语气,在话落后,还不忘表现得水灵可爱,这也正是陛下所喜欢的。 “皇姐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朕的爱妃,别怕,有朕在,没人敢欺负你。”皇帝男子气概十足,浑身散发男人的魅力,他也不忘浪漫和情趣,安慰人的话,也选择在敏妃的耳旁轻声说,让人听了绕人兴致。 这一夜,由敏妃陪皇伴驾,在深夜里的每一个瞬间,都能令陛下感到非常满意。 三日后,中午,天气不燥,微风轻轻,是出外乘凉的好天气。 此下了早朝后,皇帝随即要处理驸马和长公主一事,由于大理寺查不出任何线索,而期限已到,此时众多大臣们已侯在宣政殿外,要求陛下处置大将军。 “郑公公。”以鼻子叹了口气,皇帝属实无可奈何,他淡淡地道:“传朕旨意,由于大将军设宴款待,宴会里少数命官中毒逝世,虽查不出下毒者根源,同时亦无法证明下毒之人是大将军,但大将军也难逃其咎。为此,朕罢免大将军一职,降为三品,官职待定,圈禁于长公主府中。” 第114章 人彘 “圣人放心,奴才这就去办。”虽说也担心长公主那边怎么想,但郑公公也只是听命办事,或许这样子,是给长公主和驸马最好的安排吧。 午后,把政务忙完好,皇帝携着敏妃到处散散心,碰巧经过含香殿,里头传了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他盯着门口好一会儿,决定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陛下...”敏妃轻唤,他不晓得陛下想要干什么,只能和身后一群奴才们追上脚步,快步跟了上去。 当越靠近正殿,呻吟的声音便越来越近,想来淑妃应该被置放于这里。 果不其然,踏进正殿内,主位的面前,正摆着一大酒缸,而酒缸内躺着的,正是瞎了双眼,断了手脚的淑妃。 仔细观察了一番,淑妃的五官仅剩下的,也只有口鼻耳了,看到这里,皇帝倒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宫人们没有跟着吩咐去做? 因四目失明,她的耳朵也变得灵敏起来,听到身旁有些许动静,淑妃开始变得警惕起来,发出微弱又痛苦的询问声:“谁....救我...救命...” 看到这一幕,敏妃恶心地想作呕,她捂着嘴,发出‘唔’的一声,别过头去不愿意看。 由于出外随身都佩戴着宝剑,这一如既往的习惯,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他亮出刀鞘,冷冷地盯着淑妃:“说遗言吧。” 听到陛下的声音,淑妃是又惊喜又害怕,但陛下的这一句话,让她瞬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凭着微弱又颤抖的嗓音求饶:“陛下....别杀我...陛下...” 锐利的刀剑划过,不一会儿的功夫,淑妃人头落地,敏妃继续吓得捂住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口。 皇帝环顾了四周,除了他带来的人,这含香殿确实空无一人,他憋了郑公公一眼:“朕下令将其做成人彘,为何如此?” “圣人恕罪,奴才不是很清楚,以为人彘是断四肢....”郑公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对史书不了解,只能凭借着道听途说的记忆来办事了。 “陛下,臣妾看过史书,记载着吕太后发明的人彘,便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熏聋。随后,用喑药灌进喉咙,再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最后割去鼻子和剃尽眉发。”敏妃将人彘解释得淋漓尽致,但解释的过程中,脸上也不时透露着恐惧。 听后,皇帝搂着敏妃的腰,对她极其满意地夸赞:“爱妃学识渊博,深得朕心。” 在陛下的眼里,敏妃不仅是后宫里最漂亮的,年纪轻轻还知情知性,如今还能看到她有学识的一面,不禁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郑公公,让人处理淑妃的遗体后,随即翻新含香殿,花费从国库里扣。”该做的还是必须做的,否则往后无妃子敢入住含香殿了,对于皇帝来说,淑妃是咎由自取,他能做的,仅仅是给她一个痛快。 领命后,郑公公立即吩咐身后的内侍们,让他们赶紧差人去办陛下的旨意。 第115章 龙凤胎 隔日,长生殿中,正陪着太后谈话的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自从陛下的旨意下来,驸马被禁足于府中,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终归不用在驸马出征时提心吊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从坏的方面来讲,失去军职的驸马,对于长公主来说,犹如断了翼的鹰。 几个月后。 湘美人顺利诞下孩儿,令人意外的是,是一对双生子,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自古以来,龙凤胎意味着龙与凤赐福气降临,而这双生子是为皇帝所生的,更代表着大唐的福运昌盛。 在诞下孩儿隔几日,湘美人也方便下床走动了,于是这一日早晨,众人聚集在长生殿内。 太后神采焕发,精神奕奕的样子,对于这头等喜事,她光提起便已笑得合不拢嘴:“哀家已下旨,将湘美人册封为湘妃,赐一宫主位承欢殿,虽说湘妃的出身,没有其他妃子来得高,但总归肚子争气,咱们本朝的第一位公主啊,便是湘美人所生,如今又诞下龙凤胎,湘妃是咱们大唐的福音呐。” “恭喜湘妃娘娘。”除了皇后、贵妃和其他四妃,其余的妃嫔,包括芸昭仪在内,都很是识趣,纷纷站起身给予祝贺。 这下妃位六角齐全,芸昭仪的心里自然是不愉快的,原以为父亲当了太师一职,这妃位理应由她晋升,没想到却被湘妃捷足先登。 “臣妾还以为,陛下翻新了含香殿,太后娘娘会让湘妃娘娘入住呢。”芸昭仪心中不痛快,能在此刻讽刺湘妃,她可一点都不想放过。 这不说还好,一说太后立即怒视芸昭仪,声色俱厉地下令:“放肆,这么吉利的日子,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纹理,掌嘴。” “奴婢遵旨。”纹理闻声点头,迅速移步到芸昭仪面前,伸手便是重重的一记耳光。 她来不及反应,直到脸上有微微灼烧的疼痛感,她才回过神来,捂着半边脸,指着纹理怒斥:“你!你什么东西,敢打本宫?” “奴婢跟了太后几十年,这是太后娘娘的指令,还望芸昭仪海涵。”纹理一句话淡淡地带过回应,她可不想与芸昭仪太多废话,话说完了,便站回太后身旁。 芸昭仪虎视眈眈的位分,如今被湘妃夺走,心里原已非常难受,如今又挨了一个奴婢的巴掌,她即刻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地站起了身:“太后?简直搞笑!一个背叛先帝生下孽种的人,能坐在这里,陛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本宫乃当今太师嫡出,你们一个两个算什么狗东西!” 她身后的宫女文文,一脸的担惊害怕,不停地扯她衣角示意着,并且小声在她身后警示:“昭仪娘娘,别说了。” 但此刻,芸昭仪已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推开文文,指着太后怒骂:“太后?所以能一手遮天?现今把真自己当成了皇帝?” “哀家看芸昭仪得了失心疯,开始说胡话了吧。”相反地,太后异常冷静,面对芸昭仪的字句嘲讽,她抚摸着手中的玉戒指,一副已准备好如何收拾她的表情。 第116章 冷宫 “本宫说的句句属实,是你不敢面对,不敢正视自己犯下的过错!”芸昭仪越说越起劲,丝毫不顾及太后的颜面,还当起太后的面教训了起来。 在场的妃嫔们,包括皇后和六妃在内都看傻了,没想到芸昭仪能有如此的勇气。 太后冷笑两声,她看了眼纹理,优雅地举起了一只食指,下令道:“告诉皇帝,以后含香殿就是冷宫,是专门关人彘进去的。”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纷纷吓傻了,难不成,太后是想将芸昭仪做成人彘吗? “哀家保证,你将会是下一个淑妃。”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太后指向芸昭仪,神情和目光凌厉,向来与她作对的人,就该得如此下场,更何况太师才刚上任,结交的势力也不强,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芸昭仪不以为然,虽说她不及妃位,但对于父亲,她还是很有自信的:“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一个前朝余孽,坏事做尽,把持着朝政和后宫,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来人,芸昭仪亵渎太后,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这下,连皇后也看不过眼了,她怒瞪芸昭仪,厉声下令。 尽管被拖了下去,她也不管不顾地骂着太后,话里掺着一些方言,在座的人也无法听懂。 “这芸昭仪平日里好好地,今天是干嘛了,吃火药了?”馨妃一脸茫然,她认识的芸昭仪,可不是现如今的这个样子。 贵妃轻笑几声,不禁觉得馨妃这话问得好笑,于是朝她说道:“觊觎的妃位被抢走,狗急跳墙了。”话毕,她还不忘看了眼湘妃,没想到跟了她这么多年的陪嫁,也能有今时今日这个地位,实属令人刮目相看。 “湘妃生了龙凤胎,姨母太后都都发话了,她自然是担得起这个位置,贵妃也不要吃这平白无故的醋了吧。”嘉妃带着藐视的眼神,嘲讽了贵妃几句,谁填补淑妃的空缺都不要紧,但这个人是贵妃以往的奴婢,光想想就觉得有趣。 贵妃以鼻子轻轻地冷哼一声,她别过脸去,不与嘉妃在言语中论长短。 “待她挨完板子,将其做成人彘,丢进含香殿自生自灭。另外,哀家会让皇帝物色好新的太师人选,今日就先这样,你们且退下。”太后也乏了,方才被芸昭仪出言侮辱,想起了当年的事,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即便她再沉得住气,也想让自己静静地独处一会儿。 “太后,臣妾留下陪您吧。”嘉妃倒显得孝顺,她的哀荣全仰仗太后,太后光荣,她的脸上自然跟着沾光。越是这个时候,她便越想让人知道,后宫里与太后最亲的,除了她没有别人。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太后也没有拒绝,语重心长地说道:“除了嘉妃和皇后,其余的都退下吧。” 皇后单眼挑眉,心里倒是略惊了一下,母后让自己和嘉妃留下,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妃嫔们逐渐散去,太后站起了身,挪步到殿外,皇后和嘉妃见状,也立即跟上了她的步伐。 第117章 不孕之症 长生殿的后花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景色中的鸟语花香,增添了不少令人陶冶情操之感。 “母后一心思细腻,本宫的后花园和母后的后花园比起来,真是自叹不如。”皇后的感叹出自于真心,向来喜欢花花草草的她,也难免会对眼前的景色着迷,想一想,确实许久未来太后宫的后花园了。 “好多年前,先帝也夸过哀家打理的花草。”太后的眼中,仿佛闪烁着好多年前的光景,她挪步到一盆牡丹前,伸手抚摸了花叶:“先帝还说,哀家如同这牡丹雍容华贵。” 由于太后只想和她们俩散散心说会儿话,因此后花园只有她们三人,贴身宫女和其余的宫人,都侯在后花园的入口处。 嘉妃不明白,为何姨母让皇后也留下,但她和皇后待在一处陪太后,虽有些尴尬,但倒也无违和感。 “哀家知道,后宫中的女人,难免会为了争宠,为了得到圣上的宠爱而伤感情,那倒无伤大雅。”太后抚摸牡丹的花,话落,还瞟了她们俩一眼,接着说:“后宫中,哀家最在意的,是你们俩。” “儿臣让母后挂心了。”皇后的语气很是温柔,微风拂过脸颊,头顶珠钗突然松脱,掉落在地面上。 嘉妃蹲下身子,替皇后捡起珠钗,在捡起珠钗那一刻,她呆呆地盯着钗子,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站起了身子,将珠钗交还皇后:“皇后娘娘,您的珠钗。” 接过钗子,皇后礼貌上道了声谢后,但仍觉得她异常,于是开口询问:“嘉妃这是怎么了?” 嘉妃给予皇后一个微笑,笑容中似乎有些许沧桑感,她向皇后和太后阐述:“陛下先前送过臣妾一个珠钗,和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当时陛下还告诉臣妾,这是前朝的名匠打造的,全天下仅有一支。” “这男人的嘴,从来都不可信,更何况还是这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你们有孩儿,将来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太后此话在理,在和她们闲聊几句家常后,她顺着话题继续说:“嘉妃是哀家的外甥女,原先也有父亲,但自从前任太师没了后,娘家没什么人,怪孤苦伶仃的。哀家在这和皇后讨个人情,若由皇后做主,将嘉妃收为你的义妹,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另一边,德康宫,寝宫。 从太后宫回来,她请来太医把脉,进宫许久了,连湘妃都诞下皇子,她侍奉陛下这么久,肚子内仍音讯全无,不禁令她心焦如焚。 “敏妃娘娘,恕微臣多嘴,娘娘先前没请过太医诊脉吗?”太医院派来的侍奉敏妃的,位分也不低,在一番把脉后,他的神情古怪且复杂。 “太医,我们家娘娘还年轻,所以先前没有把脉的习惯,最近想着备孕,才想到请您来了。”一朵替敏妃回答,其实她的心里也着急,主子有了皇子,意味着未来可期,这样她也才会跟着沾光。 “敏妃娘娘,您这是不孕之症,从脉象上来看,娘娘的先天体质是健康的,这不孕之症,应该跟您后天服食的药有关。”太医收回了把脉的手,他也不打算卖关子,一针见血地击中要点。 第118章 义妹 “本宫怎么可能不孕?怎么可能服食什么药物?”听闻消息后,敏妃大惊一跳,但很快,她惊吓的情绪,只在一瞬间转为失落。 当她正准备反驳太医的时,忽然想起先前因变美一事,民间的神医确实提醒过,她服食药物的话,会存在一定的副作用。 这副作用,全因人体而异,神医也劝她再三思虑,一番斟酌后,是她仍执意服用的,她低下了头,抚摸下腹部,一脸地沮丧:“本宫....本宫进宫前,是服用过一些药物。” “娘娘莫忧心,以微臣之见,凡事无绝对,您年纪尚轻,身子可以养回,微臣给娘娘开一副活血通络的方子,娘娘只要放宽心,说不定会有奇迹。”太医年老,见证的事迹也不少,对于敏妃的身子,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归敏妃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长生殿的后花园内,被太后突如其来这么一句,皇后差点没反应过来,她微张着嘴,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儿臣依母后的意思,收嘉妃为义妹。” 收义妹也不算什么大事,在她看来,太后想给她外甥女,找个体面点的依靠,哪怕有名无分也没关系。 “好,好,皇后不愧是哀家懂事体贴的皇儿媳。”太后笑得见眼不见牙,后宫里,向来顺她意思的,她都喜欢,这些年和皇后相处也融洽,皇后对她也孝顺,对于皇后,她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 “嫊儿谢姨母体恤,谢皇后娘娘照拂。”嘉妃倒显得受宠若惊,太后让她们俩同时留下,原来是担心她没有后台,想借着皇后母国的势力,给她多一份依靠。 皇后看着她,既然太后向她讨人情,她也答应了,在人前的面子仍是要做足的:“以后没人时,唤本宫姐姐即可。” “多谢皇后姐姐。”嘉妃倒显得客气生疏许多,毕竟俩人也不熟,若不是太后,想必今日也是单独说最多话的时候。 几日后,自从得知不能生育的敏妃,不仅不会忧愁烦心,反而胃口和饭量增大,虽体态方面失了轻盈,但看起来倒也有番韵味。 大唐几朝下来以肥为美,正因为敏妃的体型有所更改,所以更讨陛下喜欢,得宠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爱妃,不怕,朕将淑妃的养子赐予你,以后高扬便是你的儿子。”深夜里,留宿于德康宫的皇帝,将敏妃搂在怀里,在得知敏妃有不孕之症后,不但没有介意,反倒立即给予她解决之法。 听到这个消息,敏妃也谈不上高兴,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这孩子确实干净无背景,况且孩子还小,连亲娘是谁都不认得,陛下想赐予她,也是一种福分,只有好无坏。 隔日。 孝贤宫,正殿。 妃嫔们请了早礼入座后,纷纷议论着敏妃与二皇子,看来敏妃的不孕之症,也只是因祸得福,平白无故多了个无背景也无羁绊的儿子,犹如虎添翼。 “恭喜敏妃妹妹喜得一子,这二皇子生下来才没多久,一会儿换了两个母亲,确实是有缘分。”贵妃眼神扫过一层藐视,虽然嘴上说着祝贺的话,但她不忘提起二皇子的出身,是人都知道,二皇子的生母乃前朝太师的庶女所生,后来由嫡女淑妃抚养,常说母凭子贵,一个没有背景的孩子,自然构不成威胁。 第119章 馨妃有孕 感受到贵妃的嘲笑,但俩人目前又是一个阵营的,她面带微笑,沉着气,毫无夸张地炫耀恩宠:“臣妾不如贵妃姐姐好命,不过好在陛下心疼臣妾。” “唔...唔...”正在这时候,馨妃一副欲作呕的样子,恰恰引来人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全场焦点。 后宫的女子有孕得多了去了,皇后也见怪不怪,这是她的主场,关心仍是有必要的:“馨妃是不是有孕了?找太医看过了吗?” 馨妃站起了身子,笑容里多了些许腼腆,于是有些难为情地向皇后说道:“是的,皇后娘娘,今早太医来诊脉了,臣妾已有一月身孕。” 这下,敏妃看馨妃的眼神,从原本的不以为然,突然变得嫉妒锐利起来:“馨妃表姐可真好命,不过这生男生女就不一定了。” 向来维持后宫纲纪的皇后,自然不容许敏妃在自己的殿上,说如此有坏风气的话,她看向敏妃,语气平淡:“不管男女,都陛下的孩儿,陛下和本宫会一视同仁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娘娘儿女双全,太子和公主也是大唐的福气之星。”敏妃识时务,怎会当着众人的面,与势力强大皇后公然作对,把夸人的嘴派上用场,对她来说何乐而不为。 婻妃正与皇后对视,见馨妃有孕,她也顺道掺了一嘴:“臣妾记得,一个月前陛下到过宁坤宫一次,馨妃运气不错,本宫在这恭喜妹妹了。” 知道婻妃为人爽快,馨妃会心一笑,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多谢姐姐。”随后,在皇后以手势示意后,她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嘉妃倒觉得奇怪,一个喜欢清闲自在,又随性的人,怎会对馨妃的事如此了解:“婻妃有后宫协理之权,却一向不问后宫琐事,这静雨殿和宁坤宫相隔甚远,婻妃怎会知道陛下到宁坤宫宠幸馨妃一事?” “近日来,陛下宠幸敏妃偏多。那日本宫偶然经过德康宫,听到敏妃的宫女一朵痛骂馨妃,说馨妃抢了陛下的宠爱,那日陛下没有留宿德康宫,那一日接下来的事,本宫也不必猜了吧?”话落,她还往敏妃和一朵的方向看,若不是今日馨妃称有孕,她差点把这事忘记,打算找机会当着众人面提起,没想到话题的开头是嘉妃,好让她顺着话题往下说。 “小小奴婢痛骂一宫娘娘?都骂了些什么,不妨一一道来,让本宫听听?”嘉妃盯着敏妃身后的一朵,她倒是很好奇这么得宠的敏妃,跟着她的奴婢会是什么德行。 馨妃低了下头,表情虽然很无辜,但看起来又很无奈,似乎并不打算与敏妃和一朵计较。 皇后你怒拍桌面,凝视着敏妃和她身后的奴婢,由于敏妃得宠,皇后觉得问清楚再处置比较好,免得落人口舌:“一朵,你给本宫老实招来,如何痛骂馨妃。” 敏妃被婻妃突如其来这句话,摆了她一道,惊得还没回过神来,眼下连皇后都出面盘问,她给一朵使了使眼色。 一朵会意,立即来到正殿中央,跪下来磕了磕头:“皇后娘娘,您息怒,奴婢冤枉。” 第120章 仗着六十 皇后在敏妃和一朵身上来回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这两个人准备玩什么把戏? “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听到一朵这话,婻妃就不高兴了,她站得正行得正,何苦去冤枉一个奴婢。 众人只看是非的趋势,婻妃确实没有陷害敏妃的必要,更何况是诬陷她身边的奴婢。 意识到一朵无法为自己解围,敏妃站起身来到一朵身边,向皇后微微屈膝行礼:“启禀皇后娘娘,一朵是臣妾的奴婢,至于婻妃听到的,想必是痛骂馨妃先前给臣妾下药一事,知道陛下宠幸馨妃,兴许是为臣妾打抱不平。” 馨妃挑了挑眉眼,心底有些没好气,按耐不住性子终于气得站直了身子:“敏妃,你屡次拿下药一事来说,本宫那一次真的事出有因,并不是针对于你,就算你问我一千次一万次,我的回答仍是一样。况且陛下已下旨,不准再提此事了。” “谨遵陛下旨意,固然是应该的,但此事有关臣妾声誉,当着皇后娘娘面前,臣妾只能实话实说。”敏妃为一朵和自己抱不平,吐出的每一个字,即圆滑也不会得罪任何人。 皇后想知道的,无非是一朵有没有痛骂馨妃,眼下敏妃亲口承认,她下令下得也干脆,依照宫规办:“传本宫旨意,一朵身为宫女,亵渎辱骂馨妃,拖下去仗着六十,以儆效尤。” “奴婢遵旨。”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京媱在皇后下令后,立即让殿外守着的太监进来,将一朵拖出殿外进行板仗。 敏妃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她往殿外看去,一朵承受的每一个板子,都痛得在喊爹叫娘,就她算心里不忍,她也无能为力。 “身为奴才的,理应遵守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不是仗着六十这么简单了,听明白了吗?”皇后威严四射,她甚少当众发怒,或许这一次,是打着处罚一朵的幌子,给敏妃一个下马威。 “奴婢遵旨。”正殿内,所有跟随主子来孝贤宫的宫人们,纷纷跪在地面上,露出骇然的表情,给皇后磕头行礼。 皇后盯着敏妃,眼神里没有感情,神情异常冷漠,她以淡然的语气警示道:“敏妃,好好管教你的宫人,如若再口不遮拦,她便不配再做你的贴身宫女。” “臣妾领教,谢皇后娘娘替臣妾管教奴婢。”奈何势力和实力不如皇后强,即便心底有一万个不服气,她也只能咬咬牙,微笑地回应皇后,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众人见皇后发威,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环顾了四周,皇后的目光最终落在凝婕妤身上,她浅抹一笑,想起了喜庆的事:“本宫差点忘了,凝婕妤已有一月身孕,陛下那儿也发话了,若诞下皇子封其为昭仪,诞下公主则赐金银千两。” 贵妃不以为然,她憋了眼凝婕妤,态度很是不屑:“本宫如若没记错,凝婕妤出身商人之女,虽是已故德妃的亲戚,但婕妤这个位分,也算是不低了,生了皇子赐予赐昭仪的位分,臣妾猜是皇后姐姐的主意吧?” 第121章 步本宫的后尘 “贵妃,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虽然话是看着贵妃问的,但嘉妃时不时瞟向湘妃,语气充满讽刺和嘲笑,话毕的那一刻,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终于能反击式地嘲笑回贵妃,这样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听了这话,贵妃不但不气,反倒笑眯眯地,在言语上回击:“所以啊,本宫才不让皇后姐姐步本宫的后尘。” 湘妃由始至终都不敢出声,她自知出声不高贵,虽膝下孩儿多,但在实力上,和她们的差距忒大,即便想为自己发声,也如同螳臂挡车。 知道贵妃有心挑起话题,但为人处事圆滑的皇后,很快便让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对了,说起昭仪之位,太后发话了,因芸昭仪一事,太师一职有所变动,准备物色新的人选。” “皇后姐姐,后宫向来不得干政的,您身为中宫,不会打算自己破坏规矩吧?”贵妃也不傻,皇后有意转移话题,能往她身上挑刺儿的地方,她绝不错过。 “除本宫外,太后乃后宫主母,难不成,贵妃有意与太后作对?”皇后嫣然一笑,她骨子里向来清高,神情中不时透着高雅不俗,一副从来不与小辈们计较的样子。 后宫里,谁不晓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势力,若借贵妃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公然与太后抗衡:“姐姐莫怪,妹妹就这么一说,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妹妹只是好奇,不知谁会是下一个人选,毕竟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可不好当呢。” 谈起芸昭仪一事,嘉妃觉得疑惑,这个芸昭仪,确实从没疯狗咬人的性格:“说起来,臣妾还觉得奇怪,芸昭仪那日像转了性子似的,她平日里,虽不算大度,但也总归识得大体,怎得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和太后姨母起冲突。” 嘉妃这话在理,也因此话,众妃们开始交头接耳,窃声私语地议论着。 与此同时,郑公公带着几个人,来到孝贤宫中,他们卑躬屈膝,给皇后和几位妃子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宫娘娘。” 对于陛下的身边人,皇后仍是给予礼貌和客气的,但这突然来访,她看得不是很明白:“郑公公有礼了,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 “回皇后娘娘,是这样的,圣人听闻馨妃娘娘有孕,命奴才送补品到宁坤宫给娘娘补补身子。此外,圣人还托奴才带消息给敏妃娘娘,奴才打听了一番,知道众娘娘聚集在皇后娘娘宫,奴才来是恭喜敏妃娘娘的,圣人圣旨已下,升您的父亲担任太师一职,再封您的兄长为一品骠骑大将军,恭喜敏妃娘娘。”郑公公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替敏妃高兴,把消息带到后,他准备功成身退:“皇后娘娘,奴才告辞。” 郑公公带来的消息,是件极大的事,所有人里面,婻妃的脸色最为难看,皇后虽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也不是滋味。 “恭喜敏妃娘娘啊。”知道消息后的妃嫔们,纷纷送上祝贺,敏妃一瞬间有了如此大的荣誉,上赶来巴结的,定只多不少。 第122章 太子薨逝了 馨妃的神情,看起来莫名伤感,她是独生女,虽说自身为郡主,也有父王和母妃,但和敏妃这番荣誉相比起来,仿佛徒有虚名。 贵妃瞄了敏妃几眼,她们俩先前谋划的可不少,敏妃不仅足智多谋,如今身价也上升这么多,又有二皇子作为养子,还会把她们的合作放在心上吗? “敏妃蕙质兰心,眼下家境愈见优越,相信二皇子有此荣誉的母妃作为靠山,前途不可限量。”贵妃这句夸赞,无非是想敏妃不要忘了与自己的约定,既然她的兄长已当上大将军,那么将来,合作的机会也许会更多。 敏妃的态度不咸不淡,年纪轻轻的她,虽得到了他人难以得到的,可从她在大众前的态度来看,依旧甚是谦虚会说话:“娘娘谬赞了,贵妃娘娘足智多谋,三皇子同样会为自己的母妃感到骄傲的。” 这句话虽听不出什么,但这足智多谋四个字,在敏妃用来,不知是带贬义或褒义。 “馨妃有孕,敏妃家有喜事,这都是好事,后宫好久没热闹了,过几日本宫主张办个宴席,就当是给馨妃和敏妃庆祝了。”皇后很识时务,虽对这个敏妃的印象不怎样,但此刻敏妃得了不孕之症,就算家境变得优越,也奈不了她们如何,结交起来总归没有坏事。 此时,正殿内跑进来一名宫女,看情况,应该是从侧殿的方向跑过来的:“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侧殿内住着太子和公主,看宫女这么慌张,皇后的心悬了一下,京媱则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当着皇后娘娘和这么多娘娘的面,有失体统。” “是太子...太子没了,太子没....没气了,嬷嬷们也反复试探,确实没气了,方才去太请太医了,太医也正赶来。”宫女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把消息完整地说出来。 皇后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宫人,向来从容淡定的她,如此惊愕失色的样子,在众人面前,可是头一回,只见她抓紧宝座的扶手,深吸一口气后,一脸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娘娘!”京媱立即搀扶皇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连她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来得及消化。 顾不及正殿内的妃嫔们,皇后起身从正殿移步到侧殿,就为了把事情看个究竟,这个时候,她只关心儿子是死是活。 皇后离开正殿后,妃嫔们也才回过神来,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六妃们的表情更是各有千秋,尤其是贵妃从容不迫的神情,仿佛能从眼神里看出一丝暗中窃喜。 侧殿。 嬷嬷和宫人们见皇后来了,纷纷跪下,太医和嬷嬷跪在摇篮旁,而摇篮中的是太子,看起来像在熟睡中。 “皇后娘娘请节哀,在微臣赶到时来诊脉,太子殿下已经薨逝了。”太医跪在地上,向皇后磕了头后,再抬起头来,一脸的战战兢兢。 皇后奔向摇床旁,此时公主跌跌撞撞地走来,奶里奶气地拉扯自己的裙摆,她推开了女儿,看着摇床中的儿子,泪水瞬间浸湿了眼眶,鼻头一酸:“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 第123章 陛下的怜爱 “微臣查了太子的饮食,确实无问题,根据微臣推断,极大可能因为太子本是早产的七星子,微臣不知娘娘在分娩时,是否进补过于滋润,古书上曾有此记载,分娩期间若进补过多,后若早产,孩儿的成长会有一定的风险。”太医虽年老,但也只能根据自己毕生所学,禀告给皇后娘娘知道,这自古主子痛失皇子,如同城门失火,他可不想自己是池里的那条鱼。 “胡说八道!本宫的儿子好好地,怎么可能会没了!”皇后跌坐在摇篮旁的座椅上,京媱一脸的悲伤,心里也替主子感到难过。 皇后动怒了,宫人们纷纷磕头求饶,不敢说别的,只能异口同声地请求宽恕:“皇后娘娘息怒,奴婢照顾不周,皇后娘娘饶命啊。” “照顾不周?”听到这四个字,她怔怔地点了点头,精神有些恍惚:“是啊,我的睿儿没了,就是你们这些个奴才照顾不周。”皇后抚摸着太子,太子的躯体逐渐变凉,冰冷的感觉,很快穿透她的手心,她再也感受不到孩儿的心跳,强忍已久的泪水,终究滑落下来。 她平日里从未苛待宫人,过节时也会送好吃好穿的,她不相信太医给的理由,在她看来,若不是宫人们照顾不周,太子怎么会没了。 皇后俯身抱着太子,京媱也跟着落泪,陪着她哭了好一会儿,过了一阵子,她收起眼泪,把精神鼓起来:“让仵作查,本宫的孩儿,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她厉声下令,无论如何她也得弄明白,直觉更告诉她,此事很大可能是人为,并非天意。 “是,娘娘。”京媱担心皇后,于是吩咐殿内其中一名宫女办事,自己留在皇后身旁照应着。 盯着孩儿的躯体,不知不觉地,眼泪又落了下来:“睿儿...” 侧殿内无一人敢言,宫人们带着哀伤的表情,跪在地面上,什么也做不了。 “圣上驾到——太后驾到——”孝贤宫守门的内侍提高嗓子喊到,在侧殿内,也能听见正殿传来的请礼声。 很快,陛下和太后来到侧殿,只见皇后抱着太子痛哭,看着皇后抽泣的样子,这一幕特别触目恸心,看得令人骨子里难受。 皇帝和太后上前去,来到皇后的身旁,摇篮旁的座椅甚宽,于是陛下坐到皇后身旁,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神情悲情哀伤:“嫣儿,朕在。” 听到这两个字,皇后卷翘的睫毛煽动了几下,这是她的小名,大婚那段时期,陛下经常唤,后来嫔妃的数量增多,陛下再也没这么唤过自己。 “太子是哀家的孙子,哀家的心里也难过,皇后,你得振作起来,你和瑨儿还年轻,孩子可以再要。”太后不太会安慰人,但看到皇后这个样子,也尽自己最大本能来开解。 “母后...陛下...”她抽泣许久,在教养熏陶下,为了仪态不敢放声大哭,直到陛下和太后前来的关心,她再也控制不住,扑进陛下的怀里,一瞬间哭成泪人。 第124章 嫣儿,咱们不想了 陪伴太子最长时日的,莫过于皇后和京媱了,其次是太后娘娘,陛下多数忙于国事,甚少来后宫看皇子们。 皇后天生美人,五官端正,体态优美,如今哭起来,更叫一个梨花带雨,即便陛下与太子感情不算太深厚,但也会因皇后现在的这个样子,而感到痛彻心扉。 “瑨儿,太子薨逝会发国丧,这三日,你好好陪陪皇后,其他事情,交给哀家打点吧。”话落,太后看了眼摇篮的方向,里头太子的躯体逐渐褪色,她垂下眼帘,眼角划过一滴眼泪,轻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孝贤宫。 依太后说的,皇帝也打算好好陪皇后,于是紧接着吩咐道:“京媱,让正殿内的妃嫔先回宫,朕今晚留在孝贤宫。” “奴婢遵旨。”京媱卑躬屈膝,领命后立即离开侧殿,迅速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侧殿内的宫人和嬷嬷还跪着,皇帝搂着怀中的皇后,环顾了四周,眼下也不是处置的时候,他摇了摇头:“你们都起来吧,带公主出去玩一会儿。” “谢陛下不杀之恩。”宫人们纷纷谢恩,其中一名嬷嬷把公主抱了起来,和其他宫人一同离开了侧殿。 作为男人,相对比女性理智了些,皇帝认为,不该让皇后留在这,看着太子的遗体继续难过。 “嫣儿,听朕说,孩子咱们会在有,睿儿去天国了,在那睿儿会很快乐,没有病痛。”他知道,皇后从不轻易落泪,软弱的一面更不为人知,唯有在信任和深爱的人面前,才会放声嚎啕大哭。 她收起眼泪,把头从陛下的怀抱里钻出来,抬起头,红着双眼问:“太医的理由,陛下相信吗?” 皇帝垂下眼帘,陷入了一番沉思,太医的话虽无全然实据,但太医也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在前朝,确实有过这样的事,嫣儿,咱们不想了,朕陪你到寝宫休息,朕把太子交给仵作查,定会给你满意的交代。” 点了点头,她站起了身,和陛下前往寝宫的方向,头也不回,再也没有看太子一眼。 虽痛失爱子,但智慧仍在,她许久未被陛下宠幸,如今事发突然,陛下又如此怜爱自己,不如好好地利用眼下的这个机会。 深夜,在陛下的陪伴下,皇后用了少许膳,随后让京媱送些酒来,和陛下痛快畅饮,很快俩人迷迷糊糊地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 何止是三日,在三日国丧后,陛下但凡下了早朝,基本都与皇后腻在一起,就连拜见太后,亦或者接受嫔妃拜见,陛下都选择陪伴在她身旁。 在陛下陪伴的这些日子,皇后很快从伤痛走出来,但向来机智的她,自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眼下算一算,她得宠的日子,也有半个月了。 在后妃的眼中,尤其是敏妃,即又恨却奈她不何,每每拜见之时,那副沉着气却强颜欢笑的表情,看懂的人都忍不住偷笑。 半个月后,皇后期待已久的日子,也终于盼来了。 第125章 有你真好 “恭喜皇后娘娘,娘娘如今身心健康,这一胎只管好好安养,莫操心劳累,微臣会给娘娘开一些温和进补的方子。”太医在皇后寝宫为她把脉,脉象一诊完,立即嬉皮笑脸地祝贺道。 昨晚陛下也留宿在这里,因为上早朝,皇帝前脚才离开了孝贤宫,皇后便立即感到恶心不适,让京媱迅速将太医请来。 “太好了,娘娘!”京媱满脸欢心,皇后能从失子之痛的阴影走出来,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如今又迎来一胎,看来也许是上天对皇后的怜悯。 “赏。”皇后自然欣喜,不为别的,只为肚子里这一胎,眼下这个孩子,她得好好安养着,可不能让孩子长大又突发意外了。 太医领旨谢恩后,和另一名宫女出外领赏了,京媱在皇后身旁服侍,她想起已故太子一事:“娘娘,仵作们查了半个月,太子遗体确实毫无问题,依奴婢看,兴许是像太医说的早产和分娩的问题,娘娘这一胎得好好养着,奴婢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娘娘寸步不离。” 皇后很是欣慰,京媱的赤胆忠心,从母国到皇宫里,这么些个日子,俩人的感情愈见深厚,唯一觉得亏欠的是,没有为京媱找到可依靠的夫家。 突然,她抓起京媱的手,把京媱惊了一下,她有难些为情地看向皇后:“娘娘....” “有你真好。”深情地吐出这四个字,她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本宫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没为你找到终身依靠。” “奴婢伺候娘娘是应该的,在奴婢很小的时候,娘娘还是公主,您当时不嫌弃奴婢,让奴婢跟了您。所以,奴婢宁愿终身不嫁,只伺候在娘娘身旁,请娘娘成全。”说完,京媱跪了下来,动作极快,朝皇后磕了一声响头。 皇后眉头微微一蹙,她伸出手,将京媱扶了起身,虽心有不忍,但终归成全她:“本宫答应你,快起来,起来。” 京媱站起了身,连忙替皇后倒了杯养生茶,递予让皇后品尝:“娘娘步步为营,后宫中如此这般隐忍,奴婢都看在眼里,更能理解娘娘的苦楚。” 宁坤宫。 馨妃有孕以来,正好碰上太子薨逝,直到这一日,在皇后的引说下,陛下便到馨妃宫里去看望。 “臣妾参见陛下。”远远瞧见皇帝的圣驾,她感到很意外,高兴得顾不上什么,带着芝心上前迎接。 仔细一想,馨妃和敏妃同时入宫,但后来宠幸敏妃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把她忽略了:“爱妃有孕,这些繁文缛节暂且免了。” 当初若非他醉酒,馨妃也不会成为他的妃子,但对于馨妃来说,终归是大幸,如若嫁于三王爷,最终的下场,很大可能和三王爷一样,被贬为庶人。 “陛下难得来,臣妾让御膳房炖了上好的燕窝,陛下不嫌弃的话,臣妾让人端上来。”久未面圣,馨妃显得特别唯唯诺诺,相比之下,倒和自己之前的个性是个大反差。 第126章 许你一张空白圣旨 “和朕说话,馨儿无需如此见外,你仅需做自己,朕喜欢原来的你。”也许是觉得馨妃放不开,这样的馨妃,他虽不太习惯,但也说不上喜欢。 自从敏妃入宫,对她来说无非是种压力,令她不敢肆意妄为,基本说的话做的事,都会经过再三斟酌和考量,但既然陛下这么说,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脸微笑,突然有了活泼的神态,将双手置于侧腰行礼,俏皮地回应:“臣妾遵旨!” 与此同时,郑公公的徒弟像是煞有急事般来到殿外,郑公公见状后走了出去,小太监俯身在他耳旁,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随后,郑公公回到殿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喜庆:“恭喜圣人,刚才宫人来报,皇后娘娘已有半月身孕。”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立即喜上眉俏,高兴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朕用了燕窝便过去看皇后。” 他害怕馨妃觉得,自己陪她的时日不够,于是急忙解释:“自太子薨,皇后起初郁郁寡欢,以泪度日,如今情绪好转,她也慢慢放下开怀了,还不忘提醒朕来看看怀着龙胎的你,结果她自己也怀上了。” 说完,陛下干笑两声,大概是运气造人,在他看来,皇后好心,一向贤惠大度,如今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臣妾谢陛下,谢皇后娘娘惦记。”馨妃倒觉得稀奇,她和皇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得皇后的提拔,倒让她受宠若惊。 宁坤宫内待了两个时辰,皇帝便移驾到孝贤宫,抵达正殿时,只见皇后和女儿公主正在玩耍。 见陛下来,皇后很开心,正想上前迎接,皇帝便加快脚步,在她行礼之前,来到她的面前:“皇后免礼,你如今身怀六甲,避免冲撞龙胎,嫣娴就交给嬷嬷们吧。” “陛下,娴儿会说话了,刚才唤臣妾母后,臣妾让她唤父皇让陛下听一听。”皇后二话不说,牵起了陛下的手,俩人围绕着大公主,暧昧的举止动作,也丝毫不避讳下人的存在。 听到皇后这么说,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儿,虽之前不太与孩子们亲近,孩儿们都在牙牙学语,如今的学会说话,身为父母自然是感到欣慰:“哦?朕倒要听听。” “娴儿,看母后这,这是父皇,你唤一声父皇。”皇后坐在凤座,宝座位置甚宽,公主在座上玩耍,和皇后学着说话,如今陛下坐在公主另一侧,虽然位置是挤了些,但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气氛,倒是上升了不少。 大公主生得标致水灵,虽两岁有余,但这奶白奶白的皮肤,以及粉嫩水润的嘴唇,张口要学说话的样子,令人不禁觉得可爱,公主歪着头,看着身旁的皇帝,嗲声嗲嗲气地唤了声:“父皇。” “好!”听到女儿唤这么一声,皇帝立即神怿气愉,在朝政的压力以及一整日的疲劳,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他眉飞色悦地看着女儿,在瞄了眼皇后的肚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朕以九五之尊之名,许你一张空白圣旨,只要不违反天伦道德,在朕百年以后,就当是你的护身符。” 第127章 湘妃,近来可好啊 “陛下....”她怔怔地望着皇帝,不一会儿热泪破了眼框,感动得滑落下来。 空白的圣旨,同时意味着什么,如若不夸张地说,手握这个圣旨,实权之时便如同第二个皇帝。 郑公公应了皇帝的吩咐,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将盖有龙玺的圣旨,卑躬屈膝奉予皇后。 接过空白圣旨,她张口想说话,却欲说还休,感动涌上心头时,眼角落在一滴泪:“臣妾谢陛下....” “朕平日忙,陪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之前闹出很多事,朕心烦意乱,多亏皇后各方面细心打点和照料。”陛下这话,想必出自肺腑之言,从他咬的每个字来听,都显得特别真诚。 隔日,承欢殿。 早起醒来,忙着照顾三个孩儿的湘妃,忙得焦头烂额,宫里的人她不放心,凡事都亲力亲为,尤其在孩儿的身上,她更加用心,尽了一位母妃应尽的本分。 由于皇后免了后宫三日的请安,也听闻今日凉风习习,在用了早膳后,湘妃带着几名宫人,来到太液池旁散步。 刚来到湖边,面前迎来的正是贵妃,一身淡蓝色的衣着打扮,将贵妃衬托得淡雅别致,看起来有股绚丽非凡的感觉,她的嘴角浅沫一笑,以似笑非笑的表情:“湘妃,近来可好啊。” 这是以往的主子,她跟着主子的时日也长,即便如今为妃,也有种令她后怕的感觉,在她面前放低姿态屈膝行礼,用回以往当奴婢时的自称:“湘儿参见贵妃娘娘。” 虽看不惯湘妃,但也无伤大雅,湘妃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她了无遽容,心底不知道有多爽快:“给本宫行这么大礼,可使不得,你可是给大唐带来福气的湘妃。” 规矩和礼节上,湘妃自是不敢有所僭越,态度更是中规中矩:“娘娘对湘儿有恩,臣妾应该的。” 贵妃放眼环顾四周围,这里除了跟随她们的几个奴婢,就没有旁人了,她也不打算继续装客套,冷笑两声后说道:“当年你假孕争宠一事,貌似只有本宫知道,如今从美人的位置,一下升上了妃位,感觉很妙是不是?” 假孕争宠一事,湘妃自是没有忘记,自从被陛下宠幸,贵妃对她不加以理会,她得了最低采女的位分,连宫女都看不起她,如若不为自己努力争取,岂不是永远被人欺负在脚下。 严格来说,贵妃这么一提,完全无法成为任何威胁,一来贵妃没有证据,二来俩人当时脱离主仆关系没多久,众人只会认为她是被贵妃唆使的。 她也知道,贵妃现在提起,无非想拿当初一事作为讽刺,她虽不生气,但也万般无奈,与贵妃目目相觑:“贵妃娘娘,都过去这么些年,皇子公主们都这么大了。” 贵妃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她凑上前,靠在湘妃的耳旁,小声地讥讽了句:“本宫也是好心,在此提醒提醒你,出身是奴婢,便永远是奴婢,即使成了一宫娘娘又如何,骨子里仍是低贱的。” 第128章 孪生皇帝 湘妃屏气吞声,递给贵妃一个微笑,她也不傻,硬碰硬固然是没好果子吃,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贵妃。 正午,甘露殿。 皇帝下了早朝,回到寝宫后,以休息为由,屏退了所有宫人。 来到龙床上,拉开了枕头,底下隐藏着一个暗格,他轻轻地摁下按钮,不一会儿的功夫,随着机关的移动,他往床下的方向滚落下去。 机关后边,是一道可以通往外界的密室,而密室里的摆设,同甘露殿的正殿无差,就连龙椅也一模一样。 “今日如此早退朝?”龙椅上,坐着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无论是样子,衣着打扮,亦或者是说话的声音,都毫无二致,此人正是他的孪生兄长,李琛。 李瑨的神情看起来疲惫,他来到龙椅旁的侧椅,坐下来叹了口气:“嗯,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依皇兄看,皇后该是你提前退朝的理由。”李深一向严肃,如若说有什么和李瑨不同的地方,大概唯有神情的方面,永远一副俨乎其然的样子。 “皇兄又打趣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李琛提起后宫,他想起前几个月的事,借机转移话题:“当时母后一事,多亏皇兄机智,得以为母后摆脱当时的困境。如若不是皇兄的妙计,皇后也不会带着母后来德康宫,皇兄虽被家法使得疼,但总算挽回了母后的颜面和太后之位。” 李深喟然长叹,有些许感慨,他意味深长道:“母后最是牵挂的,莫过于儿子,怎可放任其风流成性,我没什么可遗憾的,如若说有,那只有这残疾,终身不孕不育症。”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模样很是自责,神情中透着自卑和敏感。 说起了孕育,他顺道圆滑地提起皇后有孕一事,因此转移李琛的注意力:“皇兄莫哀,臣弟近来也痛失一子,太子年幼遭遇不测,皇后悲痛至极,所幸因祸得福,昨日得知怀上了。” 没等李琛回话,他盯着李琛的眼睛,接着往下说:“皇兄近日钟意的敏妃,臣弟可是碰都没碰过。”话落,他的模样有些俏皮,但又不失认真。 “男儿志在四方,不可因女人耽误了天下,自从五六年前,朕得知自己不孕不育后,慢慢地也就看开了,一心只放在朝政上,女人对朕而言,只是玩玩。”李琛没有忘记,当太医诊出自己的残疾,他也立即将太医处死,所幸诊脉的只是小太医,在人力的流动上,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当年,母后诞下他们孪生兄弟时,因体力透支晕了过去,但立太子向来立嫡长,先帝为了俩兄弟的感情,于是想出这起妙招,每次轮流让一人出现,另一人则秘密圈养起来,从此只让他们以李瑨的身份生活。 当时的纹理忙前顾后,需替帮接生嬷嬷换水和换布,而诞下双生子的事,知情的人,只有接生嬷嬷和两名宫女。 先帝临时的决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知情的几个人,在孩子诞下后,被迅速处死。 当时太后苏醒后所知道的,也只有李瑨一子的诞生,隔了这么多年,她至今也仍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第129章 不孕不育的残疾 起初,先帝认为李琛较为成熟稳重,于是交代了兄弟俩,在他驾崩后,由李琛领先继位,而李瑨作为后者可以慢慢学。 怎料,在继位的前三四年前,李琛在一次的诊脉下,才得知身有残疾,万般无奈之下,两兄弟商议如何妥善地分配和宠幸后妃。 这么些年,他唯独答应过李瑨一件事,便是从不碰皇后,在李瑨刚成年时,就已对异国的嫡公主仰慕许久,那个人便是当今的皇后,因此帝后大婚那三日,李琛都在地下室里度过的。 但李琛认为,初登大宝之时,当务之急除了稳定朝政和军心,也得先控制好其他联邦和异国的交情,即便皇后的母国强盛,两方的盟谊也算稳固,他也从不信任他国。 因此,他强烈要求李瑨不得随意与后妃圆房,连李瑨与皇后那三日圆房后,李琛暗中派人换了她的汤药,改成避子汤药,直到太后等不及之时,李琛也觉得时机已成熟,默许了李瑨宠幸后宫,才有了湘美人生的第一个公主。 “皇兄将淑妃做成人彘,虽事情影响和扩张不大,但此事毕竟也吓到了在场的皇后和几位嫔妃。”对于李琛的行事作风,若说有不满的,那唯有在这方面的狠心和残暴。 “我忍她很久了,你也不喜欢她,送她一程何乐而不为。”谈起淑妃,李琛眼里扫过一层厌恶,这个女人无论从言行到谈吐,每一处都令他感到厌烦。 李瑨倒无所谓,后宫女人众多,放在心上牵挂的寥寥无几,他看向别处,环顾地下室里的大殿四周:“皇兄若牵挂敏妃,那我今日待在这里。” 陪伴皇后的岁月和时日够长,他也满足了,老让皇兄待在地下室里,心里也总是过不去。 “敏妃相貌倾国倾城,在我面前妩媚妖娆,很得朕心,但女人终究是女人,成为不了朕的羁绊。”李琛的心只有天下,连先帝在世时,都夸他天生注定是当帝皇的料,这些女人在他的眼中,从来只是消遣的玩物。 他认为李瑨过于重情,这样的性格,如若全掌国事必定有所影响,但此人是同胞孪生弟弟,他的强项,正能弥补弟弟的不足。 “登基头三年,皇兄也能明白,你在密室过于无聊,于是四处走走游历民间,后宠幸了嘉妃,因她有孕召入宫中,皇兄也没想到,此人会自己的亲表妹。”当时太后发现这件事,连李琛也大吃一惊,依他的角度来看,此事也半好半坏:“自古皇室多有亲戚结合,所产下的孩儿多半夭折,嘉妃的孩儿能平安健康成长,已是万幸。” 话题又说到了孩子,他想起了太子,仵作查不出什么,但他的直觉和皇后是一样的,仍觉得事情不简单:“太子就这么没了,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也总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安慰皇后。” “皇弟莫要太感性,你还年轻,虽然咱们祖宗有规矩,立太子向来嫡长,但也有立贤的历史,如若皇后这胎是个公主,那么目前皇子的人选还有很多,不会成为将来所顾虑的要点。”李琛做事治国只看格局,对他来说,谁是未来的皇帝都不重要,只要出身不错,德才兼备者即可。 第130章 有权势的妃子太多不好 “皇兄所言极是。”李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李琛心思缜密,无论将来谁登基,那也是他们百年之后的事了,如若正宫无嫡出,从皇子之中挑选合适的,也未尝不可。 与此同时,因皇后免了后宫三日的请安,她也乐得清闲自在,带着大公主到长生殿。 “孙儿参见皇祖母。”大公主奶生奶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模样可爱至极。 出宫前,皇后已无数遍教育孩子,现下来到太后宫里,大公主给太后请礼问安,也能一字不断的说完。 “诶,乖,来皇祖母这儿坐。”看见孙子牙牙学语的样子,如今已能唤自己,太后自然很高兴。 公主跌跌撞撞的走法,来到太后跟前,被太后一把抱起放在膝上,随后抚摸公主的乌黑的秀发。 皇后眯着眼睛笑,来到一旁的侧椅坐了下来,看见太后如此疼爱大公主,打从心底很高兴:“母后,嫣娴很乖,也听话懂事,臣妾教的她都能记住。” 因为孩子的关系,俩人因此展开了话题,聊得津津乐道,说到湘妃时,太后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这有权势的妃子太多不好,湘妃无权无势,又坐得名正言顺,再来也不太受宠,这样哀家才放心,以后也不会像淑妃那样,成为瑨儿的顾虑。” “母后别具慧眼,有母后的庇佑,是儿臣和陛下的荣幸。”皇后近来人逢喜事,不光是待人处事变得愈加温和,连小嘴说话也越发甜了。 见她逐渐放下已故太子一事,太后心中倍感欣慰,这婆媳之间的关系,明显地又拉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两个皇帝又聊到后妃们的问题,对于敏妃的事,李瑨有不同的见解,毕竟母后曾告诫,为不让后妃自持势力,在朝廷官员的任命中,也尽避免任何瓜葛:“皇兄,敏妃的生母已是镇国夫人,如今升他父亲为太师,再升他的兄长为骠骑大将军,我怕.....” “朕升的都乃本事之人,非靠关系,莫非臣弟不信任我?”李琛治国有道,他也知道李瑨有所顾忌,毕竟最近提拔的,都是敏妃的直系亲属。 李瑨并非不信任,但此事有些招摇,连太后都有意见,认为这样不大好:“是母后说的,我顺嘴提了句,臣弟自然是信任皇兄的,这一点皇兄知道,也毋庸置疑。”说到太后,他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母后的生辰将至,自从登基后都是臣弟陪母后的,今年皇兄可有兴致?” 听他这么问,李琛干笑几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出席太后寿宴,帝后需同坐一席,让皇兄和你心爱之人同坐,臣弟不吃醋?” 李瑨摇了摇头,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皇兄为了自己,已尽量与皇后避嫌,这是母后的寿宴,他不该如此自私。 见他如此盛情难却,李琛也不好推脱,自从皇后入宫,为了避免有所接触,他确实多年未出席母后的寿宴,他迟疑了一会儿,再点了点头:“好吧,这次母后的寿宴,我来出席。” 第131章 金童玉女 一个月后。 太后的寿宴上,帝后穿着全金制的服饰,而太后一身藏青色,低调而不失奢靡,看上去淡雅且庄重。 “哀家看你们俩,一对金童玉女似的,越看越登对,不愧是帝后,是天下的表率。”太后的眼神中,流露出欢喜仰慕的神情,心里不禁感慨,如若当年先帝待她好一些,她的人生说不定就没有遗憾了。 听到太后这话,皇后自是欣喜,能盛装出席太后的宴会,旁边坐着的还是陛下,在妃嫔面前如此风光体面,内心别提有多高兴:“母后谬赞了。” “皇后娘娘为国母,如此风范,臣妾们都自愧不如。”贵妃的座位,是距离太后、皇后和陛下最接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在‘臣妾们’这三字加重音,因此也引起了其他嫔妃的目光,而敏妃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强烈的不屑。 宴席很顺利地进行,到了尾声的时候,太后貌似喝了不少,举着酒杯朝皇帝和皇后说:“瑨儿啊,皇后刚痛失爱子,如今幸亏有福气,再度有了身孕,你要多陪她,待会儿到孝贤宫陪皇后吧。” 因为太后这句话,让李琛愣了好一会儿,这么多年,他不与皇后同一席,也在更多情况下避免了,却在这一刻逃不过母后这一句。 若要以朝政推脱,以太后对朝政的熟悉,这个理由恐怕不行,而皇后经历了伤痛,又迎来喜讯,作为丈夫他确实应给予陪伴,左思右想下,他带着尴尬的微笑道:“母后说的是,朕先回甘露殿换件龙袍,再到皇后宫里。” “多大点事儿,哀家让人再送件新的来。”太后浅沫一笑,在她看来,儿子应该想去其他妃子的宫里,因此以换衣服作为借口。 嘉妃的眼神中,多少有点嫉妒和不满,太后可是她的亲姨母,当着她的面,督促皇帝多陪皇后,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快。 今日太后寿宴,长公主也到了,和往年不同的是,驸马爷因拘禁于府中,并无陪同她入宫,也许是因为驸马出事,孤身前来参宴,从她的表情上来看有些落寞,由始至终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懿儿啊,待会儿宴席散了,你和嫊儿陪哀家到湖边散散心。”即便太后醉意上头,但仍然还是清醒的,能看出长公主和嘉妃的不开心,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开解和安慰了。 “儿臣遵旨。”长公主点了点头回应太后,脸上毫无表情。 嘉妃则站起了身,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礼貌地,朝太后微微屈膝行礼:“臣妾遵旨。” “好了,夜深了,都散席了吧。”话毕,太后慢条斯理站起身,长公主和嘉妃随着她,一同离了宿羽台。 “恭送母后。”帝后俩人并肩起身,目送太后离去,而其余的嫔妃们,也纷纷屈膝行礼:“恭送太后娘娘。” 妃嫔们纷纷向陛下请礼回宫后,宿羽台空无一人,只剩他们俩人对视着,身边守着的是他们的贴身宫人。 第132章 陛下的回绝 “皇后,朕今晚想到敏妃那儿,母后那儿,劳烦皇后配合了。”在说这句话之前,内心反复斟酌许久,他答应李瑨的也无法食言,原本想以换衣裳的理由,好偷天换日让李瑨出马,而这个借口却被母后打消了,反正也一段日子不见敏妃,无奈之下,也只能对皇后这么说了。 皇后感到诧异,这段时日每每他们独处,陛下都是呼唤她的小名,现下皇帝的言语间透着冷漠,令她在一瞬间内感到莫名心寒。 但尽管如此,她仍尊重陛下的决定,以彰显国母的大度:“臣妾知道了,陛下快去吧,夜已深,别让敏妃歇下了。”即便如此,她的语气间有种酸酸的感觉,以前是她不曾发觉,现在才知道,她对陛下的爱,越发刻骨了。 李琛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匆匆与皇后告了个别,身后的郑公公,以及侍卫和内侍们,随他离开此地。 见陛下又宠幸敏妃,京媱打从心底替皇后感到不值,更不忍心看皇后独守空闺:“娘娘,这太后都发话了,您怎么不留住陛下啊?” “这男人啊,总吃同一道菜,是会腻的,偶尔换换别的口味,不为别的,主要新鲜。”皇后此话异常显着,无非话里话外指着陛下贪图新鲜感,虽这么些年,她也早已司空见惯,但在这段日子,陛下陪伴她的时日也不少,从人情上来讲,她也该知足了。 京媱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但打从敏妃进宫,这做作的个性,生平还有两副面孔,令人看了心生讨厌:“娘娘,敏妃算不上什么东西,她只不过仗着自己年轻,陛下也愿意多玩几下罢了。幸亏她无法孕育,陛下看她可怜,让她得了个养子在身边。”说到这里,京媱冷笑几声,语气很是讽刺:“她不能生子,就算父为太师兄为大将军,那又如何,对娘娘自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自从太子没了,本宫有幸再得一胎,但本宫害怕,害怕这胎....”很多心里话,她也只敢京媱讲,毕竟没什么关系,还能比她们主仆二人的感情更深厚了,她站起身,正准备回宫。 京媱扶着她的手肘,朝摇了摇头,以坚定的眼神正视她:“娘娘莫杞人忧天,即便事情如娘娘所担忧的,自古有无所出的皇后以抚育养子为由,最终也是太后。” “本宫知道,但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更加不是嫡出....”皇后何尝不知,这个办法她不是没想过,可年纪渐长,她更没有多少岁月能够再怀孕生子。 夜里寂静,依稀能从附近的草丛中,听见虫鸣的叫声,这样的情景,更让皇后寂寞的感觉,放大了好几倍。 回宫的途中,皇后没乘坐凤辇,趁着夜里风大,打算以漫步的速度,慢慢地走回宫里。 说巧不巧,太后领着长公主和嘉妃,正与皇后在同一道相遇,皇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行礼:“母后。” 长公主面不改色,嘉妃放低身子,朝皇后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第133章 狗男女,秽乱后宫啊 “瑨儿呢?”太后酒已醒,她清楚地记得,再三嘱咐让皇帝多陪皇后,如今却只见皇后一人,想来,她也猜到事情一二。 皇后自知瞒不住,无奈之下只能道出陛下去敏妃宫了,但她的语气甚是温柔:“母后别怪罪,这些日子,陛下陪儿臣的时日也不少。” 太后心有不忍,看着皇后摇头叹息好一会儿,想到儿子时,她的眼神和语气变得犀利:“他是长翅膀了,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姨母息怒,陛下兴许是贪图新鲜。”若说嘉妃和皇后的共同之处,那可能是一样对敏妃的不喜欢,自从这个女子进了宫,陛下宠幸她的时日,比任何后妃还多。 听到新鲜二字,皇后与京媱对视了一会儿,方才她们俩才谈论着陛下贪图新鲜感,没想到嘉妃竟敢当着太后的面说。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月色,没到十五,但月亮渐圆,她叹了口气,再看向皇后:“罢了,哀家也乏了,就许他放纵这一次。皇后,你是正统嫡出,是中宫,下次皇帝再这样子,你得管管,拿出你六宫之主的架势来。” 一直以来,陛下晋升敏妃的家人,从没得到太后的赞同,无奈的是,太后也找不着她家人的错处和不是,唯有顺了儿子的意,但现下仔细一想,儿子若过度宠幸敏妃,定引起朝廷大臣和后宫嫔妃的不满。 “母后息怒,儿臣听母后的,会竭力辅佐陛下的。”听到太后这么说,心里着实感到宽慰,太后称自己这个皇后为六宫之主,她还是头一回听到。 长公主挪动几步,站到皇后跟前,轻轻地拍了拍皇后的右手背,安慰道:“皇后操持后宫有道,一向贤惠得体,你的辛苦,皇姐和母后都看得到,如今有了龙胎,务必好生歇息,切莫操心烦忧。” “多谢皇姐关心,多谢母后关心。”虽吃了陛下的冷言冷语,但得以皇帝至亲的关心,她的心中也倍感安慰。 正在这时,一旁的草丛里传来声响,大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草丛里貌似有两个人影。 太后年岁渐长,夜里看东西难免吃力些,她眯着眼睛张望,再憋纹理一眼,指向草丛的方向:“去,看看是什么。” “是。”纹理点头应声,带着两名宫女,往草丛的方向走去。 她们扒开草丛前的叶子,当第三片叶片被拨开时,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出现在她们眼前。 灯光昏暗,附近的光线相对来说也较弱,但大家仍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锦鲤?”纹理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贵太妃的贴身宫女,虽她们俩没太后和贵太妃年长,但眼下岁数也好一大把了。 眼前这一幕,令纹理觉得恶心,在前朝,太后仍是皇后之时,贵太妃也不时领着锦鲤来请安,当时瞧着也还算安分,没想竟是如此龌龊之人。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太后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于是指向草丛的方向,在冷笑两声后,随即讽刺道:“哀家以为,贵太妃出身公主,行为向来得体规矩,她身边的人,应如同她一样,会谨守本分?” “狗男女,秽乱后宫啊。”长公主嘴上念念叨叨,别过脸去摇了摇头,不愿意看此污秽之事。 第134章 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锦鲤的身上,只剩下清凉又单薄的内衬,裹着重要的部位,而一旁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宫中的侍卫,除了一条裤子还穿在身上,其他什么也没有。 俩人急忙从地面起来,低着头,跪在太后面前,连看都不敢看太后一眼。 没等太后发话,纹理也晓得太后想干什么,于是向身后的宫女的内侍发话:“还等什么,拖下去,乱棒打死。” 四名内侍走上前,分别将他们两人分开摁住。 锦鲤挣脱两名内侍的束缚,在地面上磕了几声响头,向太后求饶,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竟舍命救情人:“太后娘娘,请您饶恕他,奴婢愿意赴死。” “今日哀家寿宴,没有宴请贵太妃,哀家可万万没想到,你不呆在她的宫里伺候,反倒在此干苟且之事。”听太后的语气,显然感到高兴至极,眼前的事,让她颇感新鲜,终于能借此机会,好好地数落贵太妃,她岂会放过。 锦鲤微微将头抬起,泪水浸湿了双眼,为了保全心爱之人性命,她唯有咬咬牙,说了出卖主子的主意:“倘若太后放过他,奴婢愿将贵太妃的秘密告知明白,事后,也请太后赐奴婢一死。” “此人是宫中侍卫吗?”皇后来回打量男人的衣着和形态,估摸着男子应是宫里当差已久的侍卫。 “回皇后的话,是宫中的侍卫,也是奴婢的老相好。”锦鲤低下头回话,说这句话时,她脸不红耳不热,倒也不害臊。 太后颐指气使,动了动下巴,以眼神示意,纹理点头会意,使劲儿按着锦鲤的肩膀,将她的厚重的发簪连同头发抓了起来:“说吧,贵太妃有什么秘密,说了的话,太后便放了你的心上人。” 男人自始至终不敢发言,把头埋得低低的,众人也看不清他的脸,这但倒也无碍,毕竟太后感兴趣的,由始至终也是贵太妃的事。 “恳请太后先放了他。”锦鲤看向侧边,眼神里透露着悲伤的离别感,纵然千万个不忍分开,她也想保住心爱之人性命。 纹理盯着锦鲤好一会儿,再转头以眼神请示太后,得到太后额首点头,她再回过头来,示意两名内侍放了男子,再以警告的语气看着锦鲤:“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目送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确认男子远去以后,锦鲤眼睁睁地瞪着太后等人,不一会儿,暗红且浓缩的血从她嘴里涌出。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锦鲤已翻着白眼,倒在她们面前,纹理伸出食指和中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太后,她死了。” 在场的人,除了太后和皇后,其余的都惊了一下,嘉妃指着锦鲤的尸身,态度一本正经:“欺骗太后,再当着太后面自戕,这是大罪,简直大逆不道。” 长公主摇了摇头,她靠在太后的身旁,轻扶太后的手臂:“这锦鲤算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做出这样的事也忒离谱,贵太妃宫里怎么会出这样的人。母后,您一定要以正纲纪,否则宫里的奴才个个无法无天了。” 第135章 陛下是不是有两副面孔啊 太后看向道路的另一边,是方才男子匆匆离去的方向,纹理的洞察太后表情向来细致入微,知道太后想问什么,于是她看向太监们,厉声说道:“去,把人追回来。” 其中一名内侍卑躬屈膝,向纹理和太后行礼,急忙回话解释:“太后娘娘,纹理姑姑,不是奴才们不追,这里距离宫门口近,奴才刚才瞧见他交了令牌就出宫了。” 纹理走上前,靠在太后耳旁,不冷不热的表情,俯首小声问道:“太后,那小侍卫已出宫,是否派人去追,请您做主。” 被锦鲤戏弄一番,太后自是有气,恨不得将男子千刀万剐:“追,翻遍长安城,都给哀家把人找出来。”话落后,她又仔细一想:“不对,他的样子方才没看清,出宫后保不齐也已改头换面,夜已深,哀家明日再找贵太妃算账。” “是,太后。”纹理点头,太后说得不无道理,方才着了锦鲤的道,连男人的面也没看清,眼下就算派人去追也没有用了。 “母后,儿臣先行回宫了,您和皇姐好生歇息。”皇后不想在此地久留,有孕以来偶感不适,夜间风口里冷,她可不想因病了而影响胎儿。 太后和长公主微微点头,嘉妃微微屈膝行礼,一同目送皇后离去后,她们也各自回宫,剩余锦鲤的尸身,纹理则吩咐内侍们将其处理。 孝贤宫,寝宫。 由京媱服侍,待皇后稍做梳洗,她将皇后扶上床榻,让主子躺下:“娘娘别操心那么多了,夜深了您得好好休息。” 躺在床榻上,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点点滴滴,陛下前几日给了她一张空白圣旨,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今日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不顾太后颜面要去敏妃那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有孕? 她喟然长叹,眼角有些泛红,虽这些年来,适应了陛下的花心,她也早已习惯,但突如其来的温暖,又突然地失去,确实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她望着天花,若有所思地问:“京媱,你说,陛下是不是有两副面孔啊。” 京媱噗呲笑出了声,被皇后的问题逗乐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娘娘,陛下非后宫嫔妃也非女人,怎么会有两副面孔呢?”说完以后,瞧皇后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连忙安慰:“陛下是心疼您,娘娘有了身孕,需要好好休息,陛下与娘娘同床共眠后,生怕磕碰了有个万一,是为娘娘这一胎着想呀。” 这句安慰仍是管用,她的话能听到心里头去,不一会儿的功夫,皇后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隔日清早,阳光明媚,风吹花落,是个有风的好天气,皇后梳妆打扮后,从容不迫地用了个早膳,再移步到侧殿看望女儿。 陪女儿玩了一会儿后,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她从侧殿来到正殿,准备接受后妃们的请早礼,踏入正殿时,只见后妃早已到齐,就座在各自的位置。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眼看皇后来了,妃嫔们一刻也不敢马虎,纷纷从座椅上起身行礼。 第136章 本宫乃堂堂贵妃 “入座。”她放眼环顾四周,后宫嫔妃确实全数到齐,一个也没落下,皇后从正殿门口,直径走到凤座上,轻甩凤袍尾裙坐在宝座上:“近日孝贤宫得不少新进贡的好茶,本宫有了身孕不易多饮,方才已让人分包好,待会儿分给各位妹妹。” 从孝贤宫和长生殿出来的茶叶,从来都是极罕见的上品,后妃们有幸得到,自是愉悦欢喜:“多谢皇后娘娘。” “姐姐洪福几天,即便太子已故,也很快会迎来新太子的,妹妹们都替姐姐高兴。”贵妃岂肯坐视皇后风光,向来语句暗藏讽刺的她,故意在这一刻悄然地提起皇后伤心事。 皇后憋了眼贵妃,再看向京媱,眼神冷得若冰,没有一点感情,她厉声下令:“掌嘴。” “是,娘娘。”京媱被突如其来的指令惊了一下,这是头一次她听见皇后命她掌嘴,而掌嘴的对象,还是众妃之首的贵妃。 即是皇后的命令,她从来也是奉令唯谨,依照旨意办事,贵妃距离皇后最近,她迅速来到贵妃面前,正准备伸手挥下,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被贵妃牢牢抓住:“本宫乃堂堂贵妃,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撒野。”呵斥后,再甩开京媱的手,她看向皇后,眼神中大有不甘:“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嗤之以鼻,没有看向她,反倒正视大殿门口,一脸慎重的表情,以后妃嫔们都能听见的声音下令:“陛下有旨,不得后妃提起太子已故一事,若有违者,全由本宫处置,京媱,掌嘴。” 没等贵妃反应过来,京媱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贵妃的脸颊上,落下炙热的红掌印:“陛下和皇后娘娘有命,还请贵妃娘娘多担待。” “娘娘!”星儿护主心切,冲上前观察贵妃的伤势后,立即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右脸。 不少妃嫔见贵妃被打耳光,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则带暗笑嘲讽的表情,敏妃则头一个抢先讽刺:“贵妃姐姐,还疼吗?陛下说的话,妹妹们可牢牢记着呢,怎敢如同姐姐般,轻易僭越和冒犯。” 贵妃瞪了敏妃一眼,一双深眸的眼睛凝视皇后,她的胸口上,有肉眼明显可见的深呼吸,情绪久久才得以平复,她微微勾唇,笑了几声,笑声略微刺耳:“姐姐,妹妹只是关心您,在后宫之中,唯有妹妹我与您骨血相连,只有臣妾才是最关心您的。” 听她这话,皇后心底暗自冷笑,贵妃若想上演姐妹情深这一幕,她可没功夫欣赏,既然嘴也掌了,威也立了,是时候言归正传:“昨日,贵太妃的贴身嬷嬷锦鲤,与侍卫在草丛苟且一事,想必清早宫里已传遍,其余的本宫就不细说了。太后方才派宫女来传,让你们在这儿请礼后,随本宫一同到长生殿。” 眼下有大戏观赏,后妃们岂可错过这场好戏,纷纷应声点头后,众人步行尾随皇后凤辇,前往长生殿。 长生殿,正殿。 “参见母后。”皇后微微屈膝,笑容清淡不失优雅,毕竟眼前这一出戏,她仍心存期待。 后妃们纷纷跪了下来,向太后请礼,个个表情端庄严肃:“参见太后娘娘。” 贵妃的神情甚是难堪,脸上有明显易见的红掌印,太后眼尖自是瞧见,但关于贵妃的事,她也不感兴趣,于是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入座。 第137章 贵太妃是年纪大了,犯老糊涂了 “人请来了没有。”太后悠然自得地问,态度倒显得雍容大度,毕竟贵太妃已是囊中物,处置她是必然的事。 纹理点头,太后的旨意,她向来火速执行,片刻不敢怠慢:“回太后,已经请了,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贵太妃领着几名宫女和太监,出现在长生殿的宫门口,随她进入正殿的,是另一名老宫女,想必是刚提拔上来顶替锦鲤生前的位置。 “拜见太后娘娘。”入殿后,她微微屈膝,身后的嬷嬷则下跪磕头。 给太后请礼后,她看向太后身边的皇后,浅笑一声,再屈膝行礼:“拜见皇后。” 憋了她一眼,太后嗤之以鼻,表情很是不屑,先帝还在时,此人已令她嫉妒之极,后又在她被废太后之时,对她落井下石。 可惜如今这光景,贵太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她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让一个人痛苦,并不是死亡,太后想看到的,莫过于先帝曾经最疼爱的女人过得生不日死。 太后冷笑两声,她的笑声冷得刺骨,并伴随着魔性的回音,笑了好一会儿,她盯着贵太妃的面孔,怒斥道:“跪下。” 让先帝的贵妃,当着这么多皇帝妃嫔的面下跪,本身就是一种屈辱,即便贵太妃心有不服,她也不敢有二话,只能听从下跪。 见她听话照做,太后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纹理依太后眼色办事,她走上前,朝贵太妃问话:“贵太妃娘娘,想必您也知道,太后找您来,所为何事。” “臣妾知道,锦鲤破坏宫规,欺瞒太后,当着太后和身怀六甲的皇后面前自戕,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太后姐姐看在和妹妹几十年的相识和交情,留她一具全尸。”贵太妃神情略带忧伤,语气温和柔顺。昨晚的事,她今早才知情,倒也将情况全盘托出,看在一场主仆情分上,打从心底也想好好替锦鲤安葬,哪怕她知道,锦鲤犯的罪会牵连自己。 低着头把玩着手指甲,太后有意无意地瞄向贵太妃,不时盯着她的表情,这种感觉对于太后来讲,是至高无上的过瘾,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奈何,你只是一阶贵太妃。”她咳了两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哀家想知道,锦鲤口中关于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臣妾能有什么秘密?”被太后这么一问,从贵太妃的表情上看,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太后沉默不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角的鱼尾纹显现出来,随即递给纹理一个眼神。 纹理不时观察太后的眼色,在得到眼神示意后,她以严肃的口吻道:“贵太妃娘娘,在奴婢还肯这么称您时,请您自重,如实招来。” 贵太妃晃了晃脑袋,故作攒眉苦脸的神情,脸上写满了无辜:“太后,臣妾真不知您在说什么。” 猛拍了拍桌面,茶几上置放着刚用的茶,茶杯晃动了一下,茶水从里面溅了出来,可见太后动了怒火:“贵太妃是年纪大了,犯老糊涂了,需不需要哀家帮你回忆?” 方才还不少妃嫔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直到太后怒拍茶几这一刻,纷纷敛色屏气,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第138章 太后与前任太师并无私情 “太后,一切是锦鲤捏造的,臣妾能替她道歉,但无法为她吃这哑巴亏。”贵太妃持续否认,态度上仍恭敬淡定,从她的神情上看,仿佛早已将锦鲤的死置身事外。 不等太后发话,纹理准备先发制人,先给贵太妃来个下马威:“贵太妃娘娘,太后事先吩咐过奴婢,如若您不肯从实招来,那么,太后将以贵太妃教唆宫女无方,让宫女违背宫规,当着皇后和太后面前自戕这宗罪,将您与您宫里的所有人,纷纷送往掖挺服役,并且永世不得出来,活得也绝对比掖挺里的人还卑微。此乃我大唐律例,相信贵太妃娘娘母国的人也不敢有二话。” 听到这句话,贵太妃属实有些害怕,毕竟锦鲤犯的罪可不小,大殿内,她沉默良久。 自从先帝走后,她原想好好带着三王爷安享晚年,怎料后来才知道孩儿被掉包一事,由此对太后心生的恨意,一直到今日也难以磨灭。 虽是尊贵的公主出身,但她已年岁也长了,即使有什么三长两短,一来,太后不会允许事情节外生枝,二来,原先是自己的贴身宫女犯错,母国的人也不一定会为了她讨回公道。 “姐姐...就这么想知道吗?”她怔怔地点了点头,瞳孔里仿佛闪烁着往事的回忆,神情恍惚间飘着一层忧伤。 虽说,锦鲤竟与人私通,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事发突然,锦鲤竟背弃忘意出卖主子,再借自己过桥,好让她的老相好趁机逃脱。 不过,仔细想来,这个真相对于太后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她也打算打开天窗,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贵太妃,本宫劝你识趣,姨母威严不容冒犯。”不知道怎么的,嘉妃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怜,可怜起来又有些可笑。 没等太后回话,她从地面慢慢地站起来,盯着太后的眼睛,打算将事情的真相一一道来:“姐姐,您并无与前任太师发生任何关系。” 这一句话,将太后彻底惊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贵太妃,久久都没回过神来,如若说近日来最大的消息,便是贵太妃口中这回事了。 她长叹一口气,扫视了大殿一圈,发现除了太后以外,皇后和妃嫔们都用心聆听,于是她将事情的经过,清楚明白地阐述:“当晚的事,臣妾亲眼所见,晚宴后您醉醺醺的,宫人也无跟随,进了太师和她妾室的寝殿,门并无掩上,于是我带人悄悄溜了进去,打算一探究竟。” 说到这里,她不时关注太后的神情,只见太后听得入神,她微微地低下头,继续往下说:“您和前任太师双双宿醉,倒在床榻上,什么也没发生,是我让锦鲤弄乱你们的衣裳,打算顺水推舟找先帝前来,好让误会成立,没想到碰巧您妹妹回来了。”说到这里,她不禁觉得好笑:“可我没想到的是,她即使相信了,也居然选择替你隐瞒。” 听到这些话,太后是又惊又喜,但她想起那日宣政殿一事,心里满是疑惑:“不对,那日瑨儿让瑧儿滴血验亲,为何两者血相融。” “是我买通了宫人,让她们在水中置入白帆。”贵太妃倒也大方,索性承认了一切,想起当年一事,俩人双双有孕,原想构陷太后却也苦于没有空闲的时日和证据:“瑧儿是我疼爱了多年的孩儿,自从那日得知一切,我才知道,瑧儿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和先帝所生的皇子。” 第139章 如若找不到,让他们提头来见 妃嫔们听得津津有味,今日来长生殿一聚,果然没白来,如若错过眼前这场好戏,想必此生会有遗憾。 太后就不一样了,听到三王爷是自己与先帝的亲生孩儿时,她的脑袋如轰炸般,整个人仿佛陷入晴天霹雳的漩涡,脸色一瞬间显得苍白,神色也变得恍惚起来。 当年虽有彤史的记载,怀上瑧儿的时候,也恰好与先帝宠幸的时日吻合,因此无落下任何嫌疑,但当时的自己,总固执地认为孩子是太师的。 回忆起那晚的事,其实醒酒后,在与带枝一番的争执和解释,她也顾不上体内的任何反应或变化,回宫后的第一刻,便是将自己浸泡在浴池内,从内到外彻底清洗干净。 怀上孩儿后,生怕有个万一,更不敢拿后位和前程开玩笑,狠心一想,反正已有了瑨儿,索性在生产后第一刻宣布死胎,再把瑧儿这个锅甩向贵太妃,由此还能因产下死胎而博先帝的同情,同时也能找机会构陷贵太妃,岂不一举两得。 怎料,后来根本握不住贵太妃的把柄,而贵太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将三王爷抚育成人。 往后的时日,她为了保全自己以及巩固瑾儿的势力,她一度想除掉瑧儿,只因她固执的认为,以为这个孩儿,是与太师苟且的耻辱,想到这里,太后的眼角渐渐被泪水浸湿:“瑧儿....” “臣妾和您一样,心也很痛,作为人母,左右重要不过孩儿。我以为,陛下会顾及和瑧儿的兄弟情,只废您和太师,怎料瑧儿也受牵连,不仅被贬为庶人,还被放出了宫,那段时日,我无一夜安眠。”贵太妃抬起头,长叹一口气,但这一番话,也总算看得出她对三王爷不仅有养育之恩,还有母子亲情,说到这儿,贵太妃不知觉地笑了起来,嗓音变得沧桑:“是你亲手毁掉自己的孩儿,如今他落得这样下场,全拜你所赐,说不定这就是你的报应吧。” 听她出言不逊,纹理正颜厉色,瞪着眼前的贵太妃,瞧她仿佛失了魂似的,自顾自地大笑,丝毫不顾仪态:“贵太妃,还请您注意言辞,若出言亵渎太后,罪行可不轻。” 太后的脑子空洞已久,直到纹理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渐渐地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高兴的,是自身原来的清白,也即刻挽回昔日的尊严和面子,可遗憾和懊悔的,是这么些年如此待瑧儿,更没有一刻好好对他,亦或者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纹理,出动所有人脉,将三王爷找回宫中,找回来后好生伺候着,如若找不到,让他们提头来见。”太后虽焦眉愁眼,但语气和神情充满震慑力,她发动的命令,也从来不会有人敢违背。 “太后放心,奴婢竭尽全力也会把三王爷找到。”纹理唯命是从,虽她平日不近感情,但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太后身为人母的难过。 贵太妃仰首伸眉,能看到太后如此焦虑,实在大快人心,莫名间心情便好了大半:“说不定,陛下当时一气之下,将他和前任太师一块儿流放了。” 第140章 瑧儿 满脸的忧伤,眼窝凹线明显,从前岁月在太后的脸上,留不下多大的痕迹,但这一刻,大家屏气凝神望着她,反倒觉得太后老了许多。 尤为这个瞬间,她对瑧儿的愧疚和思念,扩大了几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丢了魂一样:“以往的事,哀家能不同你计较,但你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别再出现在哀家眼前晃悠。” 贵太妃不作回应,看了跪在旁边的贴身宫女一眼,宫女会意后站起了身,俩人行礼告退。 为了找寻三王爷,纹理也同时离开了长生殿,完成太后交代的使命。 “母后,纹理姑姑办事效率高,一定找到三王爷的。”这个时候,皇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她的语气沉稳温柔,也唯有在言语上,给予太后一些安慰。 既然皇后开口了,嘉妃也不忘多添一嘴,毕竟能在大伙儿面前,彰显她与太后的关系,是她一贯的作风:“是啊,姨母,三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咱们莫忧心,等候佳音便是,嫊儿一直都陪着您。” 太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懊悔的神情蕴藏着一丝哀伤,倘若找回了儿子又如何,她并非质疑手下办事的实力,而是儿子是否能接纳自己。 除了太后以外,整件事情,最为吃惊的莫过于馨妃了,从贵太妃开始说的第一个字,直到她离开了长生殿,馨妃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从未想过,原来先前喜欢了多年的三王爷,竟与陛下是同一生母。 “消息很快会传入陛下耳中,陛下孝顺,定会在文武百官面前,替太后娘娘正名。”婻妃分析条理,在这整件事情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太后的清白之名,捋清当年的误会,对太后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此刻,太后不仅身子疲惫,连心也累,即便情绪上涌,她也尽量克制,也该给自己一些时候缓缓。 嫔妃们出了长生殿,依照位分的排列,走在皇后的身后,最靠近的皇后的,仅有贵妃和嘉妃了。 但不巧的,嘉妃因走姿的关系,在步伐上不仅越过了贵妃,还撞了上去,令贵妃差点绊倒,幸亏星儿及时扶了她一把。 俩人互看一眼,贵妃不满地蹙了蹙眉,星儿立即替主子发声:“嘉妃娘娘是要冲撞贵妃娘娘吗?” 皇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里满是疑惑,众人见皇后不迈步,也纷纷停下脚步。 嘉妃不想把事情闹大,况且方才确实自己有所冒犯,于是态度恭谦地道歉:“臣妾不是有意的,今日这鞋有些磨脚,让贵妃不愉快了,是臣妾的不是。” “无意?本宫看你是有意而为之。”贵妃瞪着她,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神情透着凶煞,在她看来,嘉妃有意僭越,想走在自己的前头。 由星儿开的头,浅水自然也不甘示弱,在贵妃面前,替自家娘娘辩护:“贵妃娘娘,奴婢能作证,因娘娘其他的鞋都送去清洗,今日的鞋确实小码了些,导致我们家娘娘走路诸多不便。” 第141章 嘉妃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像这样的小事,以皇后的性子,向来一概不理的,但大庭广众之下,事发又在她面前,她若沉默不作声的话,传到陛下或太后耳中,有失皇后的作风和职责。 正当皇后想发声劝阻时,贵妃以藐视的眼神和语气,立即给了嘉妃一个下马威:“本宫让你长长记性,虽说你不是故意,但破坏宫中规矩,怎么也得小惩大诫,回去抄五十遍佛经,献给太后娘娘尽孝道。” “不是什么大事,依本宫看,嘉妃本出自无心,此事就此作罢,无需再议。”皇后立场向来中立,此事也唯有公正地处理。 前不久,太后把嘉妃交给她,让她收为义妹,如若当着众人的面,眼巴巴看着她被欺负,太后知道了恐怕会与自己生出嫌隙。 清早被京媱扇了一记耳光,脸上的手掌印并未全然褪去,但即便受了这样的屈辱,也抵挡不了骨子的倔强和骄傲:“皇后娘娘,嘉妃确实越矩,姐姐莫不是要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 “臣妾斗胆,贵妃是因为今早的事不满,因此迁怒嘉妃娘娘,小题大做吗?”一向沉静的凝婕妤,也在这一刻替皇后说话,毕竟是皇后宫里出来的,和京媱一样忠心护主,即便是当了妃嫔,也听从皇后教导,凡事谨慎小心。 话音刚落,贵妃的眼神凶狠冷酷,神情显得疾言厉色,转头便立即瞪向凝婕妤:“本宫在这说话,哪有你个小小婕妤插嘴的份儿。” 众所周知,凝婕妤是皇后的人,贵妃怒斥凝婕妤等同于骂她,看来这个妹妹,确实为今早之事怀恨在心呐,皇后暗笑两声:“若是本宫许她这么说的呢?” 回过身来,贵妃盯着皇后,久久也说不出话来,以她的目前地位,和皇后相比较,确实仍有所不及,于是她瞄了敏妃一眼,暗里使了使眼色。 敏妃眼力见儿不赖,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傻得为了一个贵妃,公然与皇后和嘉妃作对,自然别过脸去,不拿她当回事了。 “臣妾记得,这要是以前淑妃和贤妃在的时候,定七嘴八舌地议论是非,她们背地里常说贵妃坏话,说贵妃娘娘即便是公主的出身,但也和皇后娘娘不同。皇后娘娘是尊贵的嫡出,而贵妃娘娘沾了皇后的光,因此得了个贵妃的位分。臣妾还听她们说,说贵妃理应让一让嫡出的妃嫔们,什么尊卑有别之类的,属实听了都让人寒心呐。”陈修仪向来话多,人群之中必定有她的声音,前阵子吸取过教训,这一次发言她也学聪明了,会拿已故的人做挡箭牌,但这一句话,倒也让人听不出她的立场。 听到嫡庶之别,贵妃的脸色下沉了几分,而皇后则立马神采飞扬,这应该是这段日子以来,有人敢孤身触动贵妃的逆鳞,令她这个嫡出的皇后显得全面优越。 “太后有交代,将嘉妃托付给本宫,将她收为义妹,这些日子事多,本宫忘了告诉大家。”对于皇后而言,这个面子是卖给太后的,既然方才的事由嘉妃起因,她便顺着将义妹一事道出。 话落,皇后又看了眼贵妃,语重心长道:“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嘉妃是本宫的义妹,也自然是你的义妹,身为贵妃应胸怀大度,相比之下,嘉妃可比你识时务多了。” 第142章 百草枯,翻遍长安城是肯定没有的,本宫母国那儿,都唤草鲨 当众被皇后训斥教导,顿时感觉颜面扫地,这番耻辱使她脸红耳热,深吸一口气后,她淡淡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既然如此,姐姐说得有道理,嘉妃是姐姐的义妹,也自然是臣妾的义妹,本宫让一让嘉妃就是了。” “唔...唔...”皇后捂着口,神情有些难堪,紧蹙着眉头,一副欲吐的样子。 京媱扶起皇后的手肘,眉宇间透露着担忧,于是小声在她耳边叮嘱:“娘娘,咱们别在冷风口里站着了,该回宫歇息了。” 婻妃虽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充满着对贵妃的讥讽,莫说别的,但凭贵妃的个性,她首先看不惯:“皇后娘娘多注意休息,您这是害喜了,臣妾还以为是让某人给恶心了。” “妹妹有心了。”皇后一脸的欣慰,但嘴角边,也透露着嘲笑贵妃的意思,一直以来她并非不喜这个妹妹,她不喜的,从来不是别的,而是贵妃的心机,以及一肚子的坏水。 话落后,皇后遣散众人,大家很快离开此地,各自回宫歇息。 蓬莱殿,寝宫。 贵妃火气上涌,将梳妆桌上的东西扫落一地,并大骂一声:“皇后这个贱人!” 虽说身为贵妃,但她也怕隔墙有耳,即便想怒骂别人,也只能关上门,在寝宫内丢东西,对着星儿发泄。 “娘娘,您息怒。”星儿捡起地上的东西,并列排好放回梳妆桌上,宫里耳目众多,为了贵妃的名誉,只能以防万一,不能让人知道贵妃怒骂皇后,于是由她自个儿收拾。 贵妃坐在椅子上,盯着排列整齐好的东西,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人很美,但却不心善,眼角里透着算计的样子:“已故太子一事,我还以为她会伤心很久。” “娘娘,凭她伤心多久,太子没了就是没了,要奴婢说,还是娘娘厉害,这无色无味的毒,这么一点就要了太子的命。”星儿身为奴婢,主子什么个性,跟随久了,她也自然是什么个性,别的不说,光是下毒这一点,她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嘴角微微上扬,贵妃瞧着镜中的自己,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这百草枯,翻遍长安城是肯定没有的,本宫母国那儿,都唤草鲨,一点点就致命了,要怪就怪她儿子命不好。” “当时奴婢也打点好了,过去打扫的宫女内,只有一名宫女的手上抹上了剧毒,趁大伙不注意的时候,将毒抹进乳母备好奶水中,事后许她告老还乡,在她回乡途中,奴婢也派人把她杀了,以绝后患。”点子是贵妃出的,她按着吩咐办事,秘密执行的过程中,虽有不少时候提心吊胆,不由自主地捏把汗,但事后该杀的,她必和贵妃一样,一个都不放过。 “如今你办事不仅细心,也妥帖和周到,从今往后,只要本宫风光,你和你的家人同样风光,本宫不会亏待你。”用人之际,嘴上也得抹了蜜,但所有人之中,也唯有星儿是她的心腹,最能令她信任的人。 星儿跪了下来,轻轻地磕了磕头,忠心耿耿的脸上,写满了高兴:“贵妃娘娘大恩,奴婢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辜负娘娘厚望。” 第143章 不过是微不足道且有名无实的 “承欢殿那位,近来如何。”闭上眼睛,用手轻柔着太阳穴,想起湘妃,顿时心生烦闷。 星儿从地面站起了身,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动静:“回娘娘,和往常一样唯唯诺诺的,即便是见到了奴婢态度都很客气。” “承欢殿,呵,赐这座宫殿,是意味着她子嗣多,方能承欢膝下?”想起旧奴背弃自己,又能走到今时今日如此风光的地步,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娘娘,奴婢听说,太后是不想太多有权势的女人身在妃位,况且像湘妃这样的,不过是微不足道且有名无实的人,不足为患,咱们不拿她当回事便是。”说完,她拿起桃木梳,替贵妃将发丝和发簪梳摆细整,动作虽熟练利落,但也不失轻柔。 “想到她,本宫这心里就不痛快,罢了,不提她。”贵妃一脸的无奈,星儿的话,想想确实不无道理,但方才在长生殿出来事发突然的时候,她曾给敏妃递眼色,可敏妃却不拿她当回事:“敏妃越发嚣张了,丝毫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是呀娘娘,方才奴婢也瞧见了,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父亲和兄长升官,便愈发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连孩子都生不出的人,称她为女人都不配,得了个养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星儿和贵妃自是一个鼻孔出气,她观察敏妃也有一段时日,近期的行为和态度确实愈发过分。 贵妃站起身,缓缓地来到床榻旁,坐了下来,眼看着窗外的日头,午睡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她带着些许困意,以倦怠的语气说:“高扬虽为二皇子,但这生母的关系,可是时刻瓜葛着,她的生母陷害长公主,出生时便有污点的孩子,太后怎么可能会喜欢,陛下怎么可能会喜欢。幸亏她无法孕育,否则本宫的心头患又多了一桩。” “娘娘莫忧心,咱们细心栽培三皇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三皇子必定能继承大统的。”星儿一如既往地安慰,在她看来,只要皇后不生男嗣,那么接下来贵妃的路会好走很多。 另一边,凝婕妤因皇后的吩咐,随她们回到了孝贤宫,一回到正殿,皇后坐在凤座上,紧蹙着眉头,京媱替她轻柔太阳穴,疏解有孕的不适和压力。 皇后抬了抬眉眼,瞄向凝婕妤的方向,见她规矩地坐在那儿,闷声也不出,皇后有些无奈,语气听起来更是无力:“本宫以为你能讨陛下欢心,没想到,陛下如今仍是沉醉在敏妃身上。” “是臣妾辜负皇后娘娘一番苦心,敏妃只是一时得宠,臣妾们都能看得出来,陛下的心在皇后娘娘身上,是爱惜娘娘的。”凝婕妤自知出身和本事都不高,所以向来循规蹈矩也安分守己,即使不得宠,她也觉得无所谓。 皇后瞄了眼京媱一眼,示意她停下手,想了想,准备对凝婕妤说点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正殿外守门的侍卫走了进来:“皇后娘娘,有人拜见。” 第144章 女神医 京媱一脸困惑,今日天冷,妃嫔已各自回宫,按理说应该都准备歇息了,谁还有这会子功夫前来拜见?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门外的女子已走了进殿,只见她身穿黑袍,脸颊带着黑紫色的面纱,因此她们看不清此的容貌。 “参见皇后。”女人单膝下跪,她解开面纱,露出标志的五官,容貌也长得标致,但从眼角的鱼尾纹上看,年龄明显在四十岁左右,从身段和气色上看,保养得也不错。 见到此人,皇后和京媱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她们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与她相见,皇后有些激动,她从凤座站起身,来到女人面前,将此人扶了起身:“姨母!” 女人抱紧皇后,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深呼吸:“十几年不见,嫣儿和京媱都长大了。”在一番感触过后,女人放眼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凝婕妤身上,神情有些严肃:“本珏和皇后说话,无关人等退下。” 见姨母一往如旧,还是这么威风霸气,一点也没有上了年纪的样子,皇后除了深感欣慰,但感触也颇深,她看着凝婕妤,温柔地说:“你如今有孕不易劳累,先回宫歇着吧。” “是,臣妾告退。”凝婕妤不知眼前女人是谁,但皇后的旨意,她不敢违抗,此女是她的姨母,她更加惹不起。 凝婕妤离开后,皇后牵起姨母的手,来到到自己凤位上,一同坐了下来:“姨母一别十几年,可知嫣儿十分挂念。” “你也知道,本珏生性爱自由,医治天下人,游历民间,一直是我的夙愿,如今也算愿望达成。”她放开皇后的手,眉宇间透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妩媚英气,语气干爽利落:“最近听闻姐姐病着,于是回去看了眼,花了些时日把她治好,你母后好了,自然就担心你了,听你王兄讲,你痛失太子,姨母担心,所以日夜匆忙赶行程,前来看看你。”她从衣袖里掏出令牌,展示给她们看:“当年先帝给的,一品命官的令牌,他们没资格拦我。” 珏,是二十多年前,先皇御赐的封号,如两块玉合在一起,寓意珍贵无比,同时夸她医术举世无双,非同寻常人能比拟,于是将她封为天下第一神医,官居正一品,与太师等人的官位并齐。 那年,如往常般四处游历,来到了长安城,正在那时先帝染上顽疾,危在旦夕,太医们纷纷表示无能,暗指先帝的病情已无力回天。 奇迹的是,在她的妙手回春下,不仅治好了先帝,还为其增寿二十多年,事后得到了这个封号,同时也给母国增添不少荣誉。 “珏大人,有您在就好了,娘娘前阵子受了好大的委屈,奴婢看了都心疼。”京媱自小陪伴皇后,更知道除了生母以外,皇后与姨母的感情颇深,也非常要好。 珏看了眼京媱,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会意和理解,于是以眼神示意她放心。 皇后态度有些焦急,她关心的点子,也并非在痛失太子一事,而是母亲的健康和安危:“母后病重?要不要紧?” “有我在,怕什么。你母后是闲出来的,无非是心病,多半也是给你王兄身边那几个女人气的。”珏虽话里没好气,但神情上,倒也看不出些什么不满,她环顾孝贤宫四周,接着目光落在皇后和京媱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放心下来:“嫣儿和京媱气色俱佳,待会儿给你们诊诊脉,我再开副保养的方子。” 第145章 鬼心眼和她母妃一样多 听珏说,王兄身边的那些女人,她记得好些有份无名,只是被养在身边,方便随时伺候。 想到这里,她自是替母后和王后感到无奈,但自古以来,哪有天下男人是不好色的? 即便她身为皇后,也无法左右帝皇的性情,更何况是王兄至亲的母后,以及他枕边的王后。 “二十几年没来长安城,这儿变化倒不小,如今也改朝换代了。”感叹眼前这光景,竟也未发觉岁月匆匆,自个儿也逐渐年老,她看着皇后,神情隐约透着愧疚:“当年你出嫁,姨母未能送一送。”回想当年爱自由,撒手就离开母国,四处游历走走。 珏还记得,当时是魏贵妃的庶公主,陪同姐姐的嫡公主出嫁,庶公主因此托了嫡公主的福,来到大唐后得了殊荣,封为贵妃。 想到这个女子,珏挑了挑眉眼,目光闪烁着思疑,提到贵妃的第一句,便是一针见血:“佳晨那孩子,你们依旧处不来吧?” 姨母谈起贵妃,皇后神色自当不悦,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挂着牵强的微笑:“话不投机半句多,姨母和母后有教导,嫡庶有别。对于她,若非必要,本宫一向不给予理会。” “佳晨那孩子,鬼心眼和她母妃一样多,你母后的势力庞大,平日也处处提防着,自是没有害怕的必要,倒是你,人生地不熟的,又无依靠....”说到这,珏又忆起不少往事,想接着说却欲言又止。 其实珏不提起,皇后也知道母后一向不喜魏氏,在母国时她和京媱也常听老一辈的嬷嬷讲,母后与魏氏之间,俩人诸多嫌隙与对抗,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口气:“魏氏与母后近来如何?” “她膝下无王子,唯有一女给你当陪嫁,但奈何先王宠爱她,所幸无需按习俗殉葬,如今王国由你王兄和母后说了算,她自然是安分守己。”其实对于魏氏的印象,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珏能记得的,是先王对魏氏的宠爱,以导致姐姐的嫉妒和不满。 俩人寒暄好长一段时候,眼见天色也不早了,皇后命人将偏院的侧殿收拾好方便珏入住。 隔日清早,珏与皇后用了膳后,俩人来到正殿内品茶消食,顺道聊聊大公主一事。 因珏的喜好和习惯,皇后一早命尚衣局的人打点好,送来不同类型和颜色的袍子,供珏亲自挑选。 只见珏穿一身白袍,秀发高束显得人格外清爽,虽外表与男子的形象相仿,但在气质方面,又不失女人该有的韵味。 她坐在贵妃往常的位置上,与皇后谈笑风生,情景甚是美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殿门口的宫女来报,说是后宫妃嫔已全数到齐。 “传。”皇后心情不错,语气听起来也温柔平和,她往珏的位置憋了一眼,再放眼望去宫门口排第一位的贵妃,于是下意识地嘴角微微上扬。 “是,皇后娘娘。”守门的宫女领命后,很快退出殿内,到殿外将嫔妃们请了进来。 第146章 这一点不劳佳晨你费心了 妃嫔们的排列尊卑有序,规矩与步伐按照位分慢慢踏入正殿,除了六妃屈膝行礼外,其余的妃嫔则行跪拜礼,众人异口同声:“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入殿那一刻,不少妃嫔向珏投来异样的目光,就连贵妃也惊了一下,但给皇后请礼的规矩,她们可是一刻功夫也不敢耽误。 没得到皇后发话,殿内无人敢妄动,依旧优雅地保持着请礼的姿势,直到京媱替皇后发声:“此乃天下第一神医,先帝亲封的珏大人,官居正一品,是皇后娘娘的亲姨母,还请娘娘们见过珏大人。” 方才没有看清楚珏的容貌,六妃们位置最靠前,听完京媱的介绍后,敏妃的神情由平淡转为惊讶,但在惊讶之余,她反应还算敏捷,迅速同众妃们异口同声请礼:“参见珏大人。” “平身,入座。”皇后展眉舒眼,语调与神采柔和,她也非不通情达理,既知道姨母坐了贵妃的位置,在众人面前,自然不会叫贵妃难堪,于是她挥了挥袖子,下令道:“贵妃坐嘉妃的位置吧,其他妃子往后坐些吧。” “是,皇后娘娘。”即是皇后的旨意,合宫里无一不言听计从,自然在卑躬屈膝领命后,各自按照位分入座。 敏妃愣了好一会儿,她盯着珏的同时,也发现珏向她投来了目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她站起了身:“原来当日医治臣妾的神医,竟是皇后娘娘的姨母,臣妾在此谢过皇后娘娘,谢过珏大人。” 听了敏妃这话,馨妃颇感惊叹,没想到天下这么小,曾医治表妹的第一神医如今近在眼前,她想起过往表妹脸上的胎记,与今日相比判若俩人。 “本珏无欲无求,一生凭医术治人,走到哪治到哪,医者父母心。”若不是敏妃认出了她,她还差点忘了此事,以往每日医治的人数不胜数,更没把此女留在印象当中。 见珏一副铁面孔,敏妃自个儿倒吃了闭门亏,原想借着巴结的功夫,好让自己的不孕不育症有希望好起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珏无意搭理她,她更不好意思提起不孕一事,于是看了眼座位,一朵很是识趣,扶着主子回到座位上。 “如今有珏大人陪伴在侧,姐姐怀着龙胎也方便有个照应。”贵妃与珏并不熟络,以往在王宫时也少见,只知道此人是皇后的姨母,以及曾得到过先帝亲自封赏的荣誉。 珏的作风霸气飒爽,听了贵妃这番话后,她翘起了二郎腿,瞬间看起来像个随性的男子,而这一番举动,倒让在场不少妃嫔吃了一惊,她站起了身,将袍子的外套掀了起来,内衬依然是白色,远看给人一种武林男子的感觉。 珏走到皇后身旁,没等皇后反应过来,她微微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皇后的肚子:“本珏一向当皇后是亲女儿,皇后的孩儿,本珏自当亲孙子看待,这一点不劳佳晨你费心了,毕竟你是魏氏生的公主,和皇后不同。” 第147章 望太后笑纳 这几句话,瞬间让贵妃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身为堂堂贵妃,当众被亲姐的姨母撇清关系,还间接地提起她出身庶出,一时半会儿令自己的脸面不知该往哪儿搁。 过了一阵子,众人似乎也适应了珏的随性,此时此刻,除了皇后和京媱俩人暗里得意的脸庞外,在场无人将贵妃的脸色和反应放在心上。 “时辰差不多了,妹妹们都随本宫拜见太后她老人家吧。”皇后站起身,扶起珏的手臂,带着珏和京媱,踏出了正殿门口,身后则一堆宫女和内侍们跟随着。 既然到了拜见太后的时辰,妃嫔们是一刻也不敢马虎,纷纷站起了身:“是,皇后娘娘。” 在皇后的身后,由贵妃带头,朝门口的方向迈步,尽管憋着一肚子气,在众嫔妃面前,脸上也还是得强颜欢笑。 抵达长生殿内,在妃嫔们请礼后,待所有人入座以后,太后往她们身上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珏的身上:“哀家记得你,先帝亲封的一品神医,封号仅单字,珏。” “微臣祝太后福寿万年,洪福济天。”对于先帝的正妻,即是当年的皇后,珏即便医治多人,也能深刻记得此人。 当年产下双生子的太后,按照先帝的旨意,除了已处死的那几人外,剩下唯一知情的人便是她。 “当年生瑨儿时难产,哀家痛昏了过去,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珏当时医治先帝有功,被留在了宫里,因此在那期间也救了哀家和瑨儿。”说这话时,太后的眼神虽带些许感激,神情里却又显得复杂,表情看起来甚是五味杂陈。 珏倒是处之泰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举一动看起来随性潇洒:“太后谬赞,微臣乃医家出身,倘若旁人有难,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你倒是谦虚,先帝的眼光不错,他当年倾慕却得不到的人,赐了单字珏的封号,寓意珍宝一样贵重,如玉一样放在掌心里宠爱,好生羡煞旁人。”太后很快收拾好情绪,从容淡定地道出当年一事,虽然时过境迁,但仔细想来,如若当年珏接受了先帝的心意,想必很快封为珏妃,以当年先帝对她的喜欢,在地位和宠爱上,要超过她和贵太妃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珏是先帝当年钟爱之人,众妃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她,包括皇后在内,每个人的眼神里,似乎透着看大尊佛的模样。 “微臣无欲无求,一生喜爱自由,是先帝和太后抬举了。”早已看破世俗的她,脸上倒是云淡风轻,珏坐在皇后身旁,时不时观察外甥女的肚子:“如若说牵挂,左右不过皇后这外甥女和她的后嗣。” 太后听出她的话中话,她露出和蔼慈祥的表情,往皇后的肚子瞄了一眼:“自然,皇后是正宫,乃六宫之主和大唐之母,哀家也像疼瑨儿般疼爱她,更别提小孙子了。” “母后疼惜,是陛下和儿臣的福气。”皇后向来敬重太后,而这一次太后在众人前给足她颜面,她认为自己必须更加体现出谦诚相待的一面。 “如此甚好,时辰也差不多了,本珏还得回去研制调理皇后身子的方子,另外会研制一份替太后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丹药,望太后笑纳。”她乃医家本身,又同为女人,更清楚以什么方式笼络太后为佳,方得以保全外甥女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第148章 她的性子虽孤傲怪癖,但也算救过哀家和瑨儿一命 “如此这般极妙,珏神医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问太医院要,太医院没有,哀家让人满天下寻,在这宫里你想找什么,不会有人敢拦你。”听到延年益寿,还能美容养颜,即便太后到了这个年纪,爱美之心仍风雨无阻地在。 珏环顾四周,扫视大殿内每个嫔妃,瞧着眼前个个花容月貌,她也无心观赏,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礼也未行,在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本珏想到哪,自是无人敢拦,太后好生歇息,微臣告退。” “太后...这...”纹理小声嘀咕,她距离太后最近,见珏这般自视清高,又有些目中无人,竟令她吃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后微微抬起右手,瞄了眼身后的纹理,再望着门口珏离去的背影,喟然长叹:“她的性子虽孤傲怪癖,但也算救过哀家和瑨儿一命。” “母后请见谅,儿臣的姨母游走民间惯了,没有拘泥于宫中规矩的习惯。”皇后身为中间人,难免有些尴尬,见姨母待太后也这般随性,也担心太后会怪罪。 “无妨,她对先帝的态度,也是如今这样,更何况是哀家。既为有功之人,有些个性无伤大雅。”太后看了皇后一眼,无奈地笑了笑,此次太后难得一见的通情达理,倒让众人出乎意料,看来珏是个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 贵妃盯着珏离去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神情恍惚间又见复杂,她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在长生殿待了不一会儿,太后以休息为由,让她们纷纷退下。 在回宫的路上,星儿丝毫不敢马虎,紧紧地跟着贵妃的步伐。 抵达蓬莱殿,星儿匆匆打发了下人,命人关上大殿的门后,她紧贴在贵妃耳旁,小声询问:“娘娘,眼下该如何是好,奴婢听人说,珏的医术举世无双,她现下在孝贤宫住下了,万一有什么端倪被她发现的话....” 贵妃有些不耐烦,今早因为珏的出现,心口已闷闷的不舒服,思考得脑袋也有些疼,越是这种情况,她更不容许底下人自乱阵脚:“怕什么,难不成你认为本宫做事会留把柄?” “娘娘说得不错...奴婢只想着以防万一,想着为娘娘思虑周全,以保全万无一失,还请娘娘息怒。”星儿也怕贵妃生气,毕竟珏的医术和个性突出,是实实切切存在的,即是她不担心已故太子一事,也想起皇后还怀着的龙胎:“娘娘,若皇后这一胎生了男嗣,有珏在的话,咱们也无从下手...” “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了,都退下吧。”贵妃眉头紧蹙,以右手的食指摁住太阳穴不停地揉,星儿此时提这些事,只让她听着觉得心烦。 知道贵妃不开心,眼看午休的时候快到了,星儿领命屈膝退出大殿,留贵妃一人在殿内沉思。 独自一人待了一会儿,她也不想自寻烦恼,收拾好心情后,她带着微笑,打算到侧殿看望儿子。 随着岁月增长,二公主和三皇也过了学走路的年纪,俩孩子坐在地面上玩耍。 第149章 敏妃向来只懂得在陛下面前承欢献媚,不是吗? 见到俩孩子,贵妃拾起笑容,眼角洋溢满满的母爱,也顾不上午睡的时辰,在侧殿内陪孩子们玩耍,待玩累了,再把他们哄睡着。 这时,星儿来到侧殿门口,只见门半掩着,她轻手轻脚踏入殿内,附在贵妃耳旁,小声说道:“贵妃娘娘,敏妃前来拜见。” 贵妃坐在两个摇篮之间,怕吵醒孩子们,于是悄然起身,和星儿一同走出侧殿,往正殿的方向挪步。 正殿内,敏妃坐在距离主位最近的座位上,待贵妃踏入殿后,她才慢条斯理站起了身:“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含笑,态度庄重,往主位迈步,待坐下之后,她以不阴不阳的眼神盯着敏妃:“真是稀客。” “臣妾近日因家事的原因,所以有些忙,还望贵妃姐姐海涵呐。”即便前来拜见,敏妃也不忘间接地提起家里,以她目前稍有膨胀的性子,无时无刻都想着炫耀家族的荣誉和风光。 听她说出这话后,贵妃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干笑两声,语气带有玩笑的味道:“敏妃向来只懂得在陛下面前承欢献媚,不是吗?” 听出贵妃言语中的讽刺,敏妃的脸色下沉了几分,但碍于位分的关系,她很快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姐姐莫怪罪,妹妹刚入宫,很多规矩还不熟悉,还望姐姐海涵。” “无事不登三宝殿,妹妹还是与本宫入正题吧,免得下回有什么事,休怪本宫不得空闲。”贵妃生性本就狡猾,更看得出敏妃此次前来,许是没什么好事,亦或者想借她的手做事。 干笑两声,敏妃的神情略显尴尬,她上下打量了贵妃一番,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姐姐也知道,妹妹入宫时日不长,年纪虽不大,但有幸承蒙陛下厚爱,作为女人,心里还是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的。” “哦?若是为珏神医一事找本宫,你今天白跑一趟了,本宫和皇后的姨母不熟。”贵妃也算看出来,敏妃或许想通过她和皇后的关系,借此和珏打交道,兴许认为有机会让珏治好她的不孕之症。 敏妃善于鉴貌辨色,贵妃当今这般姿态,硬碰硬固然是不行了。 这件事,若求陛下龙恩也不难,但左思右想,陛下前阵子给她赐了一个皇子,倘若此次开口要求,难免显得不合情理,另一方面,也害怕陛下觉得她贪心。 所以她从不敢表露出不利于养子的一面,也担心要求一提,陛下会不放心将养子交给她,到时若连养子也失去了,她的后半辈子说不准连依靠也没了。 二来,她与皇后向来无交道,宫里头最熟悉的人,确实莫过于贵妃,俩人之前曾并肩谋划,合作陷害过驸马和长公主殿下,说到底总归有些交情。 “姐姐皇子公主双全,自然不懂得妹妹的苦处,说实在的,骨血之情的欢欢笑笑,原比无血缘关系的来得好。臣妾也曾找太医把脉,太医说了,臣妾的不孕之症并不全然无法医治,所以臣妾心里还抱着希望。”既然不能硬碰硬,敏妃便打感情牌,虽不指望能说动贵妃,但起码她在宫里,也不会断了贵妃这条人脉。 第150章 咱俩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本宫向来看好你,也认为你在后宫会有一番作为,但本宫这儿,从不需要把本宫当可有可无的人,敏妃还是请回吧。”贵妃不禁觉得好笑,敏妃有没有亲生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打从一开始,她只想利用敏妃的家族,意料之内的担忧,无非是敏妃在得逞后的得意忘形,而那一刻,她更知此人不易久用。 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做事滴水不漏,即使敏妃想找证据抓她的痛脚,可能性几乎为零。 “贵妃娘娘,咱俩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软的不行,她便来硬的,带着少许威胁的口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以敏妃目前的势力,星儿多少还是有些顾及的,于是出言替贵妃说几句:“敏妃娘娘,我们家娘娘真的和珏神医不熟,奴婢日日夜夜跟着娘娘,奴婢是知道的,娘娘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湘妃娘娘,她是贵妃娘娘的陪嫁,一定比奴婢清楚的多得多。” 虽平日里与湘妃无交集,但在宫里头待久了,敏妃也知道,贵妃是她的旧主,而她是庶出的陪嫁:“说的也是,想想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在母国地位上的差距,这湘妃娘娘,虽位分与本宫并齐,但说到底出身也是个奴婢,自然和我们这些正经高贵出身的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宫门口传来郑公公的尖嗓音,高调地喧传:“陛下驾到——” 贵妃与星儿面面相窥,陛下怎么突然前来了? 既闻郑公公声,殿内四人立即到殿门口迎接,贵妃与敏妃微微屈膝行礼,星儿和一朵则跪了下来:“拜见陛下。” “爱妃们免礼。”话落,微微半屈身子,皇帝将敏妃扶起,眼神落在贵妃的脸上:“朕思念敏妃,到德康宫寻不见人影,宫里的人告诉朕你来蓬莱殿了。” 陛下此话听着,倒让人心里头酸酸的,好生不是滋味,她故作柔态,让星儿将她扶了起身:“敏妃妹妹和臣妾一向有话聊,今日兴许是妹妹嘴馋,惦记臣妾宫里的茶和糕点了。” “臣妾让陛下挂心了,方才不知是否惹得姐姐不高兴了,还没来得及赔罪,一切都是妹妹的错,还望姐姐不要生气,妹妹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陛下面前,敏妃楚楚可怜的一面倒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副嘴脸不禁让贵妃觉得,她年纪小竟能如此这般故作姿态,不得不让人觉得恶心。 虽单凭的一面之词,但以陛下的表情上看,他似乎更倾向于相信敏妃:“敏妃刚入宫,你乃堂堂贵妃,也位高于她,同皇后在宫里待得时日最长,怎得没学着皇后的半分贤良大度?” “陛下,您误会臣妾,是妹妹她...”如此这般被误解,还吃了哑巴亏,贵妃眉头紧蹙,神情透着少许悲伤。 正想解释的时候,话没说完却被陛下打断,只见陛下一脸严肃,凝视贵妃的眼神里,也冷得毫无一丝感情:“朕罚你禁足三日,好好地闭门思过。” 话毕,他牵起敏妃的手,带着一行人等离开了蓬莱殿,留下贵妃和星儿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消化得来。 第151章 金国来人了 他们临走前,贵妃的目光落在敏妃的脸上,从敏妃的眼神中,除了得意以外,还朝她投来嘲笑的眼神。 贵妃一向心思缜密,形象也算冷静稳重,但敏妃此刻这般得意忘形,叫人看在眼里,顿时气得牙痒。 “这敏妃好生做作,不止轻慢娘娘,还用如此下作的伎俩!让她等着,等我们娘娘解了禁足,有你好看的!”星儿更是气不过,朝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小声怒骂,没想到敏妃的心机不是一般的小,更没想到陛下不分青红皂白便惩罚了贵妃。 这话听着也不解气,每当事发突然,星儿无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只会将问题放大:“好看?怎么给她好看?从她入宫以后,陛下有正眼瞧过本宫吗?” 贵妃在气头上,多说无益,星儿也只能给予安慰,适当地安抚她的情绪,提一提皇子和公主们,好让贵妃转移注意力。 几日后。 大伙聚集在孝贤宫品茶,解了禁足后的贵妃,脸色着实不大好看,虽细品着茶,但人也怪闷静的。 与此同时,殿外守门的进殿跪了下来,向皇后禀报:“皇后娘娘,金国来人了,陛下见过以后,即刻让她们来孝贤宫,人刚到孝贤宫门口,等娘娘传召。” 闻金国二字,皇后和贵妃二人的面色表情,即刻由平淡转为惊喜,俩人一同盯着门口,由皇后开口传召:“传。” 母国来人了,会派谁来呢? 珏坐在贵妃正对面,兴许年纪大了见多识广,她的神情不咸不淡,微微撅起嘴,正往茶杯口轻轻吹气,依旧优雅地细品着茶。 早闻金国强大繁盛,又是皇后与贵妃的母国,众妃盯着大殿门口,从她们的脸上能够轻易看出,纷纷对金国来的人表示好奇。 约六七位女人进殿,走在前头的那位,风姿绰约气度非凡,脸上虽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也风韵犹存,待进了大殿后,一张具有威严的脸上,柔声地轻唤:“嫣儿。” “母后!”皇后迅速站起身,她即是惊喜又高兴,从未想到和亲之后这么些年,还能再见到母后,喜极而泣的眼泪即刻滑落下来。 在皇后唤母后的同时,贵妃也仔细瞧真切了,她站直身子,高兴地大声呼唤:“母妃!” “我们家娘娘乃金国太后,人称姜后,同时也是大唐皇后的生身之母。”站在姜后身旁的,是一位年长的嬷嬷,品行与神情如同姜后般严肃,此刻正给大殿内的所有妃嫔们介绍。 贵妃与妃嫔们站直身子,片刻也不敢怠慢,于是纷纷朝姜后微微屈膝,行拜见礼:“拜见姜后。” 珏依旧坐在座椅上,一身白袍品茶,风度翩翩的样子,她环顾大殿四周:“无关人等都退下,姜后要与皇后娘娘叙旧。” 魏氏深情地凝视贵妃,思念导致的满脸愁容,虽已年迈,但也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晨儿。” “晨儿思念您。”多年不见母妃,她甚是挂念,如今见母妃苍老许多,心里头难受得不是滋味。 宫里的妃嫔们退下以后,殿内不一会儿的功夫清净了许多。 姜后来到皇后与珏之间,瞄了贵妃与魏氏一眼,不禁轻笑一声:“魏氏与女儿长时日不见,如今见着了距离却隔着甚远,哀家在皇后宫里吃茶,且回你女儿宫里。” 第152章 姜后 “是,臣妾遵旨。”魏氏挪了几步,拉起贵妃的手,俩人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告退。” 随后,贵妃带着星儿,而魏氏带着自己的贴身老嬷嬷,俩人一同离开了孝贤宫。 皇后冲上前,也顾不得什么,紧抱姜后,这一刻的她,如同孩子般:“母后!” 俩人紧紧地拥抱着,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松开手:“一路艰辛舟车劳顿,母后怕是累坏了,嫣儿马上派人为母后备好住处。”皇后热泪夺眶,虽多种情绪上涌,但也极力克制自己。 姜后凝视女儿良久,眼里布满了心疼,嘴里慢慢地吐出三个字:“你瘦了。”说完,她憋了京媱一眼,再扫视殿内一圈守着的奴婢们,大声怒问:“平日里是怎么伺候你们家娘娘的?” 除京媱外,孝贤宫的宫女纷纷跪下磕头,没人敢回她的话,唯京媱微微屈膝:“姜后,皇后娘娘受了好大的委屈,现下才刚把身子养回去。” 姜后两眼圆瞪,狠狠地扫视跪着的宫人们,态度严厉凶狠:“委屈?谁敢给我嫣儿委屈受?” “别动肝火,先前叮嘱你的事儿,都给忘了吧?”想来,能克制住姜后的人,也唯有她本身当神医的妹妹了。 京媱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主子们必定要说悄悄话,于是朝殿内各个大柱旁跪着的宫女们下令:“你们都退下吧。” 领吩咐后,宫女们速速退下,就连随姜后前来的老嬷嬷们,也随着走到殿外侯着,殿内只剩姜后的贴身嬷嬷在她身旁守着。 “没忘。”没好气地憋了珏一眼,姜后拉着皇后,俩人一同坐在主位上。 “母后为何前来长安?”思前想后,姜后年龄岁数大了,不适经历舟车的艰辛,但若非要紧的事,想必母后也不会跑这一趟。 姜后叹了口气,先是看了珏一眼,再拍拍皇后的肩膀:“好好养你这一胎,母后会陪着你到孩儿面世。” “母后,到底怎么回事?”姜后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将话题转移,这让她心里头更为着急。 珏性子爽快,二来此事不易久瞒,不如就在此刻阐述事情经过:“是我,早在前些日子,坐在偏殿的地面陪公主玩,地毯上隐约见着一滴水迹,我没多想,以为是哪个宫女不小心洒上去。过了好些时辰,陪公主睡了午觉,我打算离开偏殿回屋,临走前,又瞄到水迹一眼,那水印还在,我上前触摸一番,依我多年行医的经验,按水迹久留地毯,却不下沉不扩散也不凝固的模样看,如若没记错,多半是草鲨。我觉得事情不大妙,细想之下,这是我们母国才有的东西,思前想后,还是飞鸽传书让你母后来,她威名远扬,行事严谨仔细,如今前来守着你,这样姨母才放心。” “草鲨?”京媱惊呼,如若没记错,这应该是剧毒,她身为全宫上下身份最高的宫女,她很清楚,孝贤宫里不可能有这东西。 “这些都不是重点,当时我也没敢断定,出于好奇凑前往水迹上用力嗅时,嗅出了淡淡的奶味,差不多是哺乳的奶水味。水迹上呈无色,我猜想时日已久,多半奶水的颜色已退。”发现事情不简单,珏神情颇凝重,她想表达的,想必在场的人都能听懂。 第153章 草鲨是杀害他的凶手 “姨母的意思,是有人将这草鲨,混入乳母先前准备好的奶水?”皇后恍然大悟,草鲨她知道,这药无色无味,一般用于农作,宫里和民间甚是少见,若用在人身上更别提活命了。 难不成....太子是这么活生生被毒死的?她沉思了好一会儿,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珏大人好眼力见儿,偏殿地毯是土色,奴婢们每日照顾大公主,竟也没瞧出半分来。”京媱心生佩服,她们身为宫女下人,眼力向来比旁人好得多,可如今却不及一个神医来得好。 姜后瞟京媱一眼,说起偏殿这事,倒想起还未着见她的长外孙:“把嫡大公主抱来,让哀家瞧瞧。” “姜后,奴婢这就将公主带来。”京媱领命,额首屈膝,慢慢退出大殿。 “母后,大唐不同金国,嘴上向不唤嫡庶,当心此话被有心人听去,咱们该避讳避讳。”知道姜后刚来,看来某些细节方面的事,该还是她提点得好。 “瞧瞧,瞧瞧。”姜后嘴里发出‘啧’的一声,眼里充满不忍,语调更是沧桑:“嫣儿变得如此谨慎,小心翼翼的,定是在大唐的日子也不好过,还不如何回我们金国当长公主。” 回想亡儿一事,皇后陷入沉思,似乎没把姜后的话听进去,她知道孝贤宫服侍的人向来妥帖周到,若太子是被毒死的,那是何人所为,又是何人混了进来下毒?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已故的儿子,模样甚是悲痛:“姨母说草鲨只有金国有,那这下毒之人,是否也是金国的人?” 矛头瞬间指向贵妃,满宫上下,也唯有贵妃和她是一同从金国嫁过来的。 “所以啊,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哀家把魏氏也带来,就是看她们母女俩想搞什么鬼。”说这话时,姜后扶起皇后的手,深情对她说:“嫣儿过得如此小心,莫说来长安路途遥远,快马加鞭还长达十余日,就算是一年半载,为母也愿意。 感动涌上心头,姜后此句令人听着心里暖,但想起亡儿,心间却又多复杂情绪,她看向珏:“姨母为何在事发时不即刻告知嫣儿?” “傻丫头,告知你又能如何,你只管好好养胎,其余的是交给姨母和你母后。”珏虽行医救人,不曾害过人,却也知道想找害人之人,必先沉得住气,不可打草惊蛇。 姜后凝视眼前两名至亲,眼神透着暖意,见着了亲人固然心满意足,但也得顺道将此番目的明确表示:“哀家此番来,心里头虽主要是为了看嫣儿,但明面上,还得做给大唐皇帝和太后看。咱们得为金国选一位王后,与大唐再结义和亲,否则待在这里陪嫣儿这么长时日,到底也说不过去。” 皇后感到诧异,她记得出嫁前,王兄早已立后,为何母后会出此言语:“王后?王兄早立王嫂为后了不是吗?” 说起金国王后,姜后满脸嫌弃,语调也提高几分,顿时显得趾高气昂:“不过是出生卑微的贱胚子,当年你王兄喜欢,哀家阻拦不了,如今你王兄厌倦了,她也无所出,这金国王后的宝座,自是也该理一理了。” 第154章 有意立平落为王后 “此言不错,王虽不同皇,但好歹是一国之主,这一国之后即使不论出身,也得品行端庄,行为得体,王后虽为商人之女,出身是差了些,但她的性子过于软弱,对你王兄身旁那几个女人更是唯命是从,无法治理后宫,暗地里也一再纵容你王兄沉迷美色,俩人逐渐不把你母后放在眼里。导致如今开始耽误朝政,若非金国兵强马壮,又有贤官辅佐,恐怕是要起大祸。”前阵子回母国时,珏也大致了解了其中的情况,当今的金国王后属实堪当王后,也难怪姜后谈起这事会气成这样。 珏分析得条理,皇后朝姨母淡淡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姜后问道:“母后可有属意人选?” “大唐贵太妃也算尊贵嫡公主出身,哀家听闻她近期寻回一女,被皇帝封为永尊公主,还没许配人家。虽这永尊公主是个庶出,但为个继王后,也体面多了,起码比起眼下这个王后来得强。”既然女儿问起,姜后也顺道将心仪人选道出,但心仪归心仪,人是个什么样子,还得瞧真切再定夺,她盯着女儿,想必女儿知晓的,应该较为透彻些:“听说这孩子是乡下长大的,不知性情如何?” “温文尔雅,性子恬静,长相方面遗传贵太妃,也算得上出挑,儿臣与她来往少,看的到底也仅是表面。”若论起永尊公主,皇后的印象也只有这些了,虽是乡野长大,但规矩和女德可以慢慢学,若要为继后找出身体面的,除了她以外也无旁人合适了。 “大公主来啦!”京媱拉着大公主的手,陪着她一步一个脚印,俩人慢慢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大公主来到姜后面前,跪下来磕头,行礼以后再请安道:“孙儿拜见外祖母,祝外祖母福寿安康。” 姜后一脸惊喜,没想小家伙长这么大,也竟会说话了,她憋了京媱一眼:“你教她说的?” “回姜后的话,是奴婢教的,大公主年纪还小,只能在礼数上孝敬姜后了。”京媱点头,将大公主牵到姜后和皇后面前,再站回到皇后身旁守着。 “不错,京媱跟你时日是长,人也聪明识时务,该赏。”姜后脸上的笑容快溢出来了,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她松开皇后的手,将大公主抱起,搂在怀里陪她玩。 两个时辰后,皇后和姜后也把该叙的旧叙满足了,京媱眼看时辰差不多,悄悄在皇后耳旁,给她提了个醒:“娘娘,姜后初来乍到,方才只是会见了陛下,尚未到长生殿会见太后,如此恐怕不太合适,奴婢觉得太后那边,眼下该去见见。” 皇后点头,以眼神示意明白,于是委婉地朝姜后开口:“儿臣该到长生殿拜见太后了,母后随儿臣一同去吧。” 姜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没什么意见,原先也是到人家的地方,理应是该会见请礼:“行,妹妹同去?”她点头答应的同时,再憋了珏一眼。 “不了,我一个人乐得清闲自在。”奈何,性子怪癖的珏,就连亲姐的面子,也是决绝驳回。 知道她的脾气,姜后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再带着身旁几个老嬷嬷们,同皇后一起,往长生殿的路走去。 第155章 为我金国继王后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皇后与姜后的人马抵达长生殿,俩人分别由各自的贴身宫女扶着,再从轿辇上下来。 待皇后与姜后入殿后,太后倒显得高兴,人看起来是精神气爽的,话也多说了几句,在与姜后一番长谈后,旋即,太后命纹理将东西呈上来:“这些都是新进贡的绸缎,哀家瞧着,这两批藏青和金黄的料子,与姜后的贵气甚是相配。” 姜后同她聊得高兴,因子女的关系,也有聊不完的话题,如今见太后出手如此阔绰,她自是欣然接受:“确实不同凡响,予在此谢过太后了。” 太后原先品着茶水,放下茶杯后,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姿端庄的皇后,再带着笑盯着姜后说:“姜后客气,同为亲家,大唐在诸多危难之时,若非金国鼎力相助,那将陷于水深火热,哀家心底着实感激。” “予有一事,斟酌一番,欲与太后相商。”为了国母一事心烦多日,如今由她出面开口,即便心里有气,表面上仍是挂着微笑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太后感兴趣的程度不低,她带着好奇的神情说:“姜后请讲。” “金国土地不如大唐广阔,但也不是小国,国之所以昌盛,需有明君贤臣,但明君也需贤后辅佐,后宫有人操持着局面,不知予说此话太后是否认同。”要达到目的,总该有缘由作为开端,姜后与太后打交道的方式,也让皇后看了个新鲜。 太后单眼挑了眉,以为姜后想说皇后的事,于是直言不讳地道出皇后的贤良淑德:“是这个道理,皇后操持后宫有道,自从她嫁来大唐,哀家确实省了多少心,后来也撒手不理,全权交由皇后哀家也放心。” “金国王后失德,愧为中宫,予回国后头一件事,定是废后。但在回去之前,除了等待皇后孩儿平安降世,也打算见见永尊公主,看看此女是否合适为国后,若此人合适,予也有意让太后引荐,为我金国继王后。”说此话时,姜后往扫视殿内一圈,发现在长生殿内守着的宫女们,纷纷朝她投来惊讶的目光。 听她提起贵太妃的女儿,便想起先前诸多发生的事,但身为嫡母太后的她,岂能甘心瞧着贵太妃的庶女嫁与荣耀:“姜后,平落乃庶出,在乡野长大,虽然近期是寻回了,但识得的规矩是否全面,哀家也不清楚,姜后有此意莫非抬举她?” “若议出身,金国王后是家丑啊,予原不想提,既太后问起,也实不相瞒了。”姜后简短地向太后述说王后的身世,以及入宫以后的风气和作为,说了好些时候,越说越是生气:“予从未见过如此伤风败德之人,哪天莫不是活生生被这儿媳气死,气得死不瞑目。” 太后憋了纹理一眼,神情里显得平静,她淡淡地下吩咐:“去,把贵太妃和永尊公主叫来。” “奴婢遵旨。”纹理卑躬屈膝领了旨意,快步退出正殿,离开了长生殿。 第156章 两大喜事 “姜后也别气了,快尝尝这茶,凭他人天下哪处寻,也唯有哀家和皇后宫里有。”说着,太后笑眯眯地拿起茶杯,姜后也拿起茶杯,俩人对饮各自抿了一口。 皇后始终沉默不语,默默地闻着殿内飘散的茶香,为爱茶之人,面对如此好茶,却因身孕无法饮用,茶瘾来了着实有些难受,于是干笑两声:“母后宫里的茶,个个自是好的,儿臣嘴馋也时常惦记。” “你如今有孕,得好好养着,哀家今日高兴都给忘了,还在你面前品起好茶来了。姜后刚入唐,哀家一时兴起,估摸着你母后应与你一样,都是喜欢茶的。”太后朝殿内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会意,立即给皇后的茶碗里添梅子汤。 “谢母后。”皇后拿起茶碗,又饮了一口,酸梅汤虽酸涩却回甘,也是清甜开胃之物,这茶瘾为了胎儿也只能暂且忍忍。 殿门口的方向,传来有规律且轻盈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京媱把人带来了,太后放眼望向逐渐前来的几人,淡淡地用鼻子孔叹气。 “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姜后娘娘。”贵太妃携永尊公主,俩人微微屈膝,朝面前三人行礼。 太后瞄了她们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淡地道:“平身,入座吧。” 与此同时,贵妃与魏氏俩人已聚许久,眼看时辰差不多,俩人商议一番后,打算到太后宫里拜见。 “娘娘,奴婢刚听闻,太后刚把贵太妃和永尊公主召去了。”趁着主子们叙旧的时候,星儿也没闲着,让辈分小些的宫女们,不时留意宫外的动静。 贵妃不解,太后与贵太妃俩人先前多有嫌隙,此刻姜后也在那里,召她们过去干什么? 魏氏则了无遽容,见女儿满脸疑惑,于是拉着女儿的手,俩人站起身,挪步到殿外,她边走边解释:“姜后不满王后,有意废后,听说,目前看上了贵太妃的女儿,永尊公主。” 没想到乡野长大的平落,还能摊上这样的好事,虽事不关己,但也有着实令人惊叹。 一路走到长生殿宫门口,贵妃正打算让星儿给守门的通传,可这个时候,有位宫女神色慌张,连礼都未给贵妃行,急匆匆地跑进了长生殿,见门口的守卫没拦着,想必是长生殿里头伺候的。 殿里头,既然太后也发话做主,贵太妃也明了,能为女儿谋的如此锦绣全程,这心里自是欣慰的,因此也顺着姜后的意思,准备让平落远嫁金国,给姜后当儿媳。 小宫女在殿门口侯着,纹理姑姑见状,悄声从侧门的方向走出去,把情况了解个大概后,她立即喜上眉俏,回到殿内向太后禀报:“恭喜太后,两大喜事,咱们的人找着三王爷了,当下正送回宫里,还有长公主府来报,说是长公主有喜了。”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的第一反应是略微惊讶,反应过来后,神情里明显有不出的感动,她微微张着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第157章 把懿儿召进宫来 “恭喜母后如愿以偿,儿臣心里由衷替母后高兴。”得知这两大消息,皇后率先恭祝太后,毕竟太后高兴了,陛下的心情兴许会跟着好许多。 若论太后近况,也唯有眼下这些事值得开心,几人在一块儿谈笑风生,直到守门的内侍进殿传话:“启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与金国魏贵太妃前来拜见。” 眼睫毛轻轻地煽动了几下,皇后看去殿外的方向,瞧见贵妃两母女站在那儿,此时此刻,她瞬间脑热,心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太后点头后,内侍将两人请进来,贵妃与魏氏微微屈膝,分别朝眼前的几人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姜后,贵太妃娘娘。” “臣妾魏氏拜见太后,皇后,姜后,贵太妃。”魏氏站在贵妃身后,她能注意到姜后的眼神,正往自己这儿的方向看。 姜后盯着魏氏,皮笑肉不笑,语气掺杂讽刺:“以后你拜见的人,还多了一个。” “是,姜后,那臣妾先给未来的王后行礼,拜见王后娘娘。”故作柔姿是魏氏的专长,人前人后永远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她当着众人的面,向平落屈膝行家常礼。 憋了眼惺惺作态的魏氏,姜后很是不屑,过往她以种种招数迷惑先王,姜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记在心里。 永尊公主很是知趣,方才与姜后聊得甚欢,虽看得出姜后不喜魏氏,但即使如此,她说话做事,也同贵太妃一般圆滑:“平落尚未册封,魏娘娘有礼了。” 眼前这出戏码,太后自然没兴趣,她的关注点,只放在皇后和姜后身上:“姜后难得来,哀家正想着,什么宫殿合适姜后。” “太后客气,予同舍妹一起,暂居孝贤宫足矣,只盼着嫣儿顺利诞下皇嗣,到了那时再带永尊公主回金国,予心里也踏实。”既然太后问起,姜后也顺道一提,她留在唐宫,主要也是为了女儿这一胎。 “应当的,皇后先前如此遭遇,现下有姜后在她身旁,总比什么来得都好。”太后也算通情达理,虽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宫里一下子有这么多喜事,关键的头两桩喜事,最高兴的人也是太后,如今她在意的,也莫过于自家孩儿。 几人闲话一番后,也各自散去,太后望去她们离去的背影,心底早已迫不及待,趁着三王爷未到宫里这功夫,也打算把长公主叫到这儿来,一家子聚一聚:“把懿儿召进宫来。” “是,太后。”纹理接到指令,退出了宫,迅速执行太后的吩咐。 孝贤宫。 回到宫里,姜后仔细地盯着,从内之外更是让人将皇后照顾得周到,而此刻的皇后,正坐在窗边的椅子旁,瞧着外头的动静。 落雪了。 姜后不时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顺着她的眼神往窗外看,才发现落雪了,她来到皇后身旁,在她身旁的座椅坐下:“这十月怀胎,尤其是腊月,养胎越是得费神和注意。” 第158章 温嫊冉 “母后,嫣儿会小心注意的。”知道姜后时刻挂心,她也不敢马虎,身为一国之后,也尝过丧子的滋味,此后寸步更为小心翼翼。 按太后的旨意,长公主与驸马俩人进了宫,而三王爷也同时被带回了长生殿,太后坐在主位上,此复杂的情绪上涌,可谓悲喜交加。 知道是一母同胞的亲生皇弟,长公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爱,她坐在主位旁的侧边座椅,而驸马在右边第一座,距离长公主最近。 长公主看了眼站在殿中的三王爷,再看看母后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母后拉不下面子,她识趣地率先开口:“三弟因前任太师一事牵连,在外受了许多苦,皇姐方才入宫前,已让人挑了几家府邸,等着让你和母后选,图纸已让人拿来了,三弟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三王爷盯着长公主,他垂下眼帘沉默良久,他确实吃了很多苦头,但也没这心里边来得苦,低沉的嗓音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有劳长公主费心。” “府邸的事不急,眼下入冬了,宫内外出入多有不便,懿儿有孕,同驸马留宿在宫里,哀家派人多照拂。臻儿也一样,先在宫里熟悉熟悉,温泉热水哀家都叫人备上了,给你洗洗外头的尘土。”虽说长公主有孕,太后倍感高兴,可在这大殿之中,她的目光从未从三王爷身上离开过。 长公主挽起太后的手臂,眼神充满撒娇的神情,以娇嫩的语气,说了句暖心窝子的话:“听闻珏神医医术绝世无双,如今她正照料皇后的胎儿,儿臣住在宫里边,和皇后一起养胎,又有母后盛气庇佑,是懿儿的福气,儿臣的孩儿将来有外祖母疼,也是他的福气。” 眼角洋溢着母爱,左右开心不过女儿撒娇,她看了眼长公主,喜眉笑眼的:“数你嘴甜,会哄哀家高兴。” “母后若真把我当亲生儿子,就请成全我,了却了我一个心愿。”三王爷单膝跪下,这些日子在外头的风尘经历,不仅使他的眉眼神情成熟,表情也变得冷酷。 儿子受苦回宫后的第一要求,按理说,身为人母该是立即应允的,但一直以来理智的太后,首先沉默了片刻,再挑了挑眉眼,柔声细语道:“你先可以和哀家提,若合情合理,哀家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儿臣已有中意的王妃人选,望母后成全。”三王爷态度恳切,看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听到三弟有心意的姑娘家,长公主笑颜逐开,堆起满脸笑容:“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可是三弟在外头结识的?” 他微微抬起头,盯着长公主,虽语气平淡,可眼神内却又掩盖不住的哀愁:“皇姐,此人你们熟悉,也认识。” “哦?臻儿不妨说来听听。”见他卖关子,便知此事不简单,但他既然说认识,太后的好奇心又上提了几分。 三王爷将目光移到太后脸上,与太后对视,再从容不迫地说:“她正是母后的外甥女,温酥冉。” 第159章 镇王犯了失心疯,需静养 “嘉妃?”长公主惊呼一声,她与驸马目目相窥,俩人惊讶的表情一致,他们从未想过,三王爷会说出如此荒唐无理的话。 太后眯起眼,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神情逐渐庄重严肃,她以眼神示意,让纹理驱散殿内守着的宫人后,再语重心长道:“臻儿,你是犯糊涂了。” 从李臻的表情上看,不难看得出他的执着和痴心,虽然不了解儿子的脾气,但贵太妃养大的孩子,她可不敢恭维。 殿内的宫人如今只剩各位主子的贴身,以及三王爷身旁的贴身侍卫叶堃,为了主子,即便是得罪太后,他也直言不讳:“启禀太后娘娘,三王爷对嘉妃娘娘的情感是真,他句句发自肺腑,这些日子因思而不得,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奴才打从在外头便跟了王爷,只见王爷身子日渐瘦弱,奴才着实担心,请求太后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殿内宽阔,他的嗓音响亮,殿内回传着他炙热忠胆之心的声音,话落,他跪了下来,朝太后磕了磕头。 太后憋了眼侍卫,不加理会,她斟酌一番,目前转移话题较为合适:“先前臻儿由贵太妃抚养多年,至今尚未封爵位,眼下也是时候了,哀家做主将臻儿封为亲王,封号哀家也想好了,定为镇,寓意镇国安定,次日行册封典礼。” “恭喜镇王。”纹理、长公主贴身侍女倩倩,以及驸马的贴身侍卫三人同时跪下恭贺。 果不其然,身为儿子的他,迅速驳回太后的面子,而他心心念念的,始终也唯有嘉妃,他仍与侍卫并齐跪着:“母后,我不要什么亲王,只要温嫊冉一人。” 与其和他较真,不如让他早日放下这桩心事,毕竟此话若传瑨儿耳中,后果不堪设想:“镇王犯了失心疯,需静养,将他带下去,暂居长生殿后院,派人好生看管着。” “是,太后,奴婢这就去办。”纹理额首领命,正准备叫人将镇王带走时,又被太后叫住了。 “方才殿内守着的宫女有几人?”太后挑眉,放眼望去殿外,盯着那些刚才被遣散出殿的宫女们。 纹理卑躬屈膝,宫内守着的宫女们,她能清楚地记得人数:“回太后的话,十二人。” “处死。”太后眼睛也不眨一下,轻声下令,貌似杀人对她来说,仅仅只是家常便饭的事。 她的言语间透着的冰冷,若不了解太后的人,定会觉着心寒,但以长公主对母后的了解,她知道此举是为了保护镇王。 长公主盯着镇王,见他跪在那儿,总觉于心不忍:“三弟,你莫要糊涂,嘉妃乃帝妃,你此番言行是陷她于不义,会要了她的命的。” “恳请母后成全我,也不要伤及无辜。”若伤害无关的人,他的良心终归过意不去,但心系嘉妃已久,此乃心头大结,不了却心愿,终究无法甘休。 眉间微微皱起,这儿子自小不养在身边,她不曾了解其心性,但却不曾想他如此妄为执着:“带下去,好生看管,没有哀家的允准,不需镇王离开后院侧殿一步。” 第160章 本宫蛰伏那么久,就是为了这凤座 纹理领命走出殿外,离开不一会儿,随后带了几名内侍,一同将镇王与他的侍卫带出了正殿。 “母后,儿臣想向你讨个恩赐。”既然三弟被带了下去,长公主一向心思细腻,也向来宽厚待下,她认为该为宫女们,和太后说这个情:“宫人们实属无辜,还请母后为了儿臣肚子里的孩儿积福,秘密地安排她们出宫吧。对外呢,只是称作长生殿换了新一批的宫人,把无用的打发出了宫。倘若长生殿一次性处死这么多宫人,传入陛下的耳中难免不妥,母后也不想到那个时候会烦恼如何对瑨儿隐瞒。” “懿儿言之有理,如今你有了身孕,后宫里皇后和嫔妃都有身子,哀家确实不该开杀戒,就按你说的办。”若不是被臻儿气的,又为了保全臻儿和唯一的外甥女,杀人于她有何好处。 天下无不是父母。 但愿此番心意,臻儿能领会。 小时候,都以为镇王是贵太妃亲生,于是太后以嫡庶有别作为借口,没让皇帝和长公主与三弟靠近,因此自小非一块儿玩到大的,长公主对三弟的印象不算清晰。 如今看来,三弟应是个痴情种子。 “不久前,哀家曾听说臻儿对嫊儿有情,俩人又在宫外曾切磋琴艺,他若懂得哀家苦心,该收敛这性子,否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长吁短叹的,太后很少这样,若不是对镇王心存愧疚,想必也不会有这般殚精竭虑的心情了。 蓬莱殿。 与魏氏一同品茶,是前些日子进贡的顾渚紫笋,贵妃甚少有喝茶的习惯,但母妃爱喝,于是将宫里珍藏体面的都拿了出来。 外头下着大雪,雪地里积得厚厚一层一层,此刻能与母妃喝上茶,暖心暖胃倒也无妨。 “茶汤清澈明亮,色泽也翠绿带紫,口感甘鲜清爽,兰花若隐若现的香气,茶韵难得一回。见你过得不错,母妃心里边也踏实。”从进蓬莱殿那一刻起,魏氏也少不了来回观察,即便知道女儿不得圣宠,但起码在这吃穿用度上,仍是比旁人好得多的多。 大殿门已命星儿关上,殿内守着的,除了星儿和魏氏身旁的老嬷嬷,也别无他人。 “本宫蛰伏那么久,就是为了这凤座,可陛下疼她,敬重她爱戴她,连刚出生的皇子都能封为太子,有了太子,陛下连看也不看我一眼,连我们的皇儿也不曾给予理会。”贵妃蹙眉,这茶喝得人心醉,也许对着母妃,才能一吐心声,将心里话吐个痛快:“不时,还要被人嘲笑是庶出,所以,这都是庶出该承受的命运?” 见女儿这样,魏氏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她将贵妃抱紧,深深地搂在怀里:“晨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是母妃不好,母妃为你做的太少,没让你生下来过得舒畅些,也没能为你谋个好亲事,还让你随嫡出公主作陪嫁,都是母妃的过错。” “母妃....” 俩人放下茶杯,紧紧地搂在一块儿,此刻的贵妃在母亲的怀中哭成泪人。 星儿不禁感叹,贵妃的性子一向很要强,大概也是她入宫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瞧见主子落泪。 第161章 确实是贱婢 哭了好一会儿,脸色有些发白,贵妃从怀抱出来,星儿反应敏捷,即刻便递上了帕子。 憋了星儿一眼,魏氏想起从前在女儿身边伺候的湘妃,她只恨当时,不曾看出湘妃的心机:“湘儿那贱婢,爬上了龙床果然不一样,从前还答应我要一世跟随你,好好照顾你,可如今...” 听到湘妃二字,贵妃的眉眼变得冷峻疏离,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的模样:“确实是贱婢,从前是,现在也是,一生人毫无作为,只能仗着肚子有点本事,才得以封妃。” 几个月后。 早晨,瑞雪纷飞,宫里边当主子的,个个外穿大貂皮保暖,风霜雨雪里,天寒地冻的,也难见宫人们的踪影。 在前往孝贤宫的路上,馨妃恰巧与凝婕妤碰上了,俩人因有孕的关系,话题也较多,一路聊到了孝贤宫前。 两名守门的内侍瞧见,其中一名在行礼后,迅速入殿通传。 “娘娘放宽心,您千金贵体,将来小皇子出生,必然沾染娘娘尊贵无比的气韵。臣妾无能,原是商女出身,承蒙皇后娘娘不嫌弃收留。”对于馨妃的出身,凝婕妤不由自主心生羡慕,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最感激的也是皇后。 “听闻从前皇后与德妃交情甚好,妹妹是德妃娘娘的表妹,可怜德妃红颜薄命,皇后娘娘仁慈,心疼德妃自然也心疼你。”馨妃恰巧说完这一句,京媱也从殿内出来,微微屈膝行礼后,恭敬地将她们请进去。 孝贤宫,大殿内,皇后悠闲地坐在凤座,用着热腾腾的酸梅汤,姜后与珏神医各在左右两旁的座椅上品茶。 “冰雪严寒,两位妹妹临盆在即,本宫早已吩咐下去,这段日子免了六宫的请安,雪地路滑,两位妹妹得顾着身子,过了今日暂且无需前来,安心待产即可。”为了腹中的孩儿,珏已多番提醒她,避免与宫内其他嫔妃接触,尤其是贵妃,打从上个月,她便免了后宫妃嫔的请安,耐心地等待皇儿诞下。 馨妃喝了两口汤,笑起来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小嘴抹了蜜似地哄皇后高兴:“臣妾知道娘娘心疼咱们,可臣妾闷在宫里面也无聊,孕中又许多东西碰不得,臣妾和别的妃嫔也聊不来,就想来娘娘这儿蹭碗酸梅汤喝了。” “臣妾能有今时今日,乃承蒙皇后娘娘不弃,有幸伴着娘娘,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心里头也安静。”凝婕妤与馨妃美貌不相上下,容貌在宫里算得上出挑,这些日子以来,进过岁月逐渐的洗礼,眼下也是快做母亲的人,言行举止也愈见成熟。 当时提拔凝婕妤当贴身宫女,主要因为她容貌出挑,又是德妃的表妹,想着陛下应该会喜欢,倘若他日她得圣宠,也能多一人为己用。 她还记得,当时嘉妃也曾想赐死此人,若凝婕妤得宠了能与嘉妃抗衡,她也少了个心头刺。 可人算不如天算,圣意属实难测,凝婕妤虽不得宠,但自从敏妃入了宫,嘉妃也彻底失了宠。 后来,凝婕妤和馨妃风雨不改地,时常前来孝贤宫拜见,见她们对自己还算有心,这原先打着利用的目的,也很快烟消云散了。 “依哀家看,宫里边的就馨妃和凝婕妤待你是真诚,其他的妃嫔知道你免了请安,一个个的,都没个人影儿了。”姜后看着女儿的肚子,距离生产也不远了,心里头不禁担心起来。 但令她老人家欣慰的是,这两个月风雪越下越大,馨妃和凝婕妤也不曾因风雪大而耽误拜见,看来往后的日子,女儿在宫内也多了一些人脉。 第162章 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她们聚在一头聊得甚欢,见天色暗沉即将入夜,馨妃和凝婕妤被皇后催促回宫,于是俩人一同作伴回去了。 姜后与珏则乏了各自回了寝殿,大殿内守着的宫女们,被京媱遣散到殿外。 大殿内门已关上,皇后身旁仅剩京媱一人,她慢慢地将皇后从凤座扶起身,一路搀扶她到寝宫内,到床榻上让皇后平躺下来。 “娘娘,稳婆和太医随时恭候,您这几日只管待在床榻上,不关紧要的人前来,奴婢会替您拦在门外。”替皇后盖好被子,她站在一旁守着,语气温柔地唠叨几句,毕竟眼下皇后的这一胎能顺利诞下,可比什么都重要。 夕日一早,蓬莱殿。 朝廷近来收了不少贡品,陛下一早便派人将东西送来后宫。 “哗,是夜明珠耶。” “太美了。” “真的好漂亮。” 宫女们围着夜明珠七嘴八舌,直到贵妃踏入大殿那一刻,她们才纷纷闭上了嘴,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干活。 “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在金国这样的夜明珠要多少有多少。”贵妃拿起夜明珠,观察一番后,态度很是不屑。 “娘娘见多识广,是那些进贡的人太肤浅,什么东西都敢往长安送。”星儿屈着身子说,贵妃的脾气一来,也唯有她能哄着。 说实在的,以夜明珠作为贡品的,在前朝已经数不胜数了,贵妃深吸一口气,憋了眼星儿:“陛下送了什么给皇后?” 早料到贵妃会问这个,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盛气凌人,她支支吾吾地,一时也答不上话:“额...这...” “说。”见星儿如此,她更能断定,陛下送给皇后的,必是罕见的宝物。 “是...是前朝稀有罕见的白瓷凤首瓶,由数十位名匠打造而成,它...它颇有来历,也深得前几任皇后的心,就连太后也对它青睐有加。听说瓷瓶历经了几番周折,最终落在波斯人手里,如今波斯使者奉国王的命令,将其作为贡品上贡。”贵妃凶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吓人,星儿震得一声哆嗦,才慢慢地把话说清楚。 “本宫就知道,陛下净会拿些破烂玩意儿打发本宫。”冷笑了几声,但嘴上如此嘲讽着,却也难掩盖眼神中的哀伤。 主子不得宠,身为奴婢也毫无办法,她仅仅能做的,也是尽量想法子哄着:“娘娘息怒,陛下非金国人,自然不懂得这些,兴许想着娘娘喜欢,就赐给娘娘把玩了。” “那个贱人呢?”除了皇后,她关心的还有正得圣宠的敏妃,尤其是此人见她时嚣张的嘴脸,以及数月前陷害她被陛下禁足,这番屈辱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被问起敏妃的赏赐,星儿记得方才问内侍省的公公们,个个都说,唯有皇后得到的东西最为丰厚,因此她对敏妃的赏赐不怎么留意:“额...好像...好像是前几代制的银器,这也不算是什么稀有物,娘娘无需介怀。” “这颗材质仅普通萤石,以往金国所得两颗,乃世间罕有的金刚石,因父王疼我母妃,将其中一颗,赏赐给我母妃了。”盯着夜明珠的眼睛,盯得有些出神,陛下不可能识不得宝物的材质,更何况她乃堂堂贵妃,难不成在陛下心中,自己早已不再重要? 第163章 这样一来,她不就翻身了吗 “奴婢愚钝,不懂得宝物和材质这些,但依奴婢看,陛下心里该是有娘娘的,无奈目前被敏妃龌龊的手段给蒙蔽了。”星儿压低嗓音,她知道,只要说尽敏妃的坏处,贵妃的心里便会好受些。 尽管有这些暖心窝子的话,但贵妃心里清楚,打从入宫那一刻起,她注定是皇后得陪衬品。 近些日子,她受尽陛下冷落,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回忆以往陪陛下吃酒谈心的日子,是她心尖上的一丝美好。 太液池里,湖水结成冰,贵太妃携着几名宫女,一行人穿着厚厚地雪貂皮保暖,路过此地。 “贵太妃娘娘,奴婢心里纳闷,您当初为何将事实告知太后,这样一来,她不就翻身了吗?”蒋喜是在锦鲤死后,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宫女,虽然年老,但在宫里算得上经验丰富,不仅为人处世细心,事事也替主子着想,正合贵太妃心意。 贵太妃冷笑几声,不禁嗤之以鼻,讽刺二字看似写在脸上:“翻身?她早就翻身了,有个宝贝儿子当皇帝,横竖都不一样。将真相告知她又如何,弄丢了臻儿,知道是亲生的后,再狼狈地把儿子找回来,如今臻儿与她生分,看她强忍悲伤的模样,哀家心里痛快。” 说起镇王,贵太妃眼里闪过一丝哀痛,臻儿是她养大的,早已当成亲生的一般:“幸亏臻儿找回来了,我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有时候,哀家也觉得自个儿矛盾,可谁让臻儿是从我膝下长大的呢?” 蒋喜看得出,贵太妃是个重情之人,她只是恨太后,恨这些年来太后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娘娘莫慌,您乃金枝,永尊公主乃玉叶,不久她远嫁他国,该是娘娘牵挂之时。” “平落自小不在我身边养着,我亏欠平落的太多,能为她谋得如此锦绣前程,我这个当母妃的,心里起码不会太愧疚。”虽说将来平落贵为一国之后,但深居后宫,她岂能不知勾心斗角其中的厉害,女儿虽性子平静,但不失得体和风度,想必将来也能坐稳金国的后位。 正想着金国,眼前便遇上姜后迎面而来,姜后虽富态年迈,但在雪地里仍脚步轻盈,举止投足间也颇有气质韵味。 “参见姜后。”贵太妃屈膝行礼,姿态摆得端庄有礼,身后的宫女们也纷纷低头行跪拜礼。 虽说以后是亲家,但位分的高低,贵太妃还是能辨识得很清楚。 “平身吧。哀家听闻太液池冬月里雪景迷人,于是过来瞧瞧,不想在这遇上了贵太妃。”第一次见到贵太妃,是在长生殿内,果真如传闻一样,虽没有大气风范,但举止优雅也不失风度。 贵太妃站直身子,身后的宫女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雪景固然迷人,但寒天雪地的,姜后贵为金国太后,得多注意身子才行。”表面上,贵太妃论态度和语气是百般关心,但实际上,也只有她与蒋喜知道,敬重眼前此人,平落以后的路便会顺利许多。 头一次来长安,这里许多景色,都是她生平未见过的,若不是贵太妃提醒,她还忘了得赶紧回宫伴着皇后:“有道理,眼下皇后临盆之际,哀家是不该贪图雪花风景,贵太妃也早些回宫,以免受了风寒。” 第164章 是...是陛下冷落了本宫... “姜后所言极是,皇后临盆乃后宫大事,有姜后陪在身边最好不过。”贵太妃微微额首,皇后孕期的进展她不好奇,也不关心,但这些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点了点头,觉得贵太妃此话甚是有理,于是姜后看向身旁的老嬷嬷恭宁,恭宁会意,拉开嗓子朝后方抬轿辇的内侍们喊道:“摆驾,姜后娘娘回孝贤宫。” “恭送姜后娘娘。”贵太妃与宫女们手置侧腰,一同屈膝目送她们离去。 夜深,宁坤宫。 芝心打点好一切,再回到馨妃身旁守着,眼下日子近了,馨妃疼得越发厉害。 “啊,好疼,芝心,本宫不行了,本宫不行....”馨妃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牢牢地抓着芝心的手。 “娘娘,这是止疼的汤药,您赶紧服下吧。”右手臂被馨妃紧抓着,仅剩能动的唯有手肘以下的部分,她举起汤碗,将药汤慢慢地喂进馨妃口中。 几日后,入夜。 湘妃带了几名宫女,到太液池旁走走,不巧遇上迎面而来的魏氏。 魏氏嘴角微扬,站在她面前,声色不动盯着她看,湘妃也不傻,虽说魏氏无权无势,但好歹也是贵妃的生母,她屈膝行礼,向魏氏道好:“见过魏太妃娘娘,一别数年,湘儿甚是挂念。” “当年,曾应允要好好照顾晨儿,至始自终陪伴她的人,是你。”魏氏神态镇静,虽湘妃背主弃义着实令人愤怒,但眼前此人已是帝妃,也是给予大唐荣耀的人,万万得罪不得。 “魏娘娘,湘儿对贵妃娘娘一直是忠心不二,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奈何陛下龙恩浩荡,一切乃天命不可违,如今湘儿也陪伴着贵妃,只是不同的形式,也不再是奴婢的身份。”如今身份不一样,说话的心气也高了,她可不觉得为自己争更好的前程有什么错。 “是啊,如今本事了,成为一宫的娘娘,让哀家好生佩服。”魏氏皮笑肉不笑,没想到曾经信任的宫女,竟是这样的货色。 魏氏也不露形色,无奈地笑着摇头,带着身后的宫人扬长而去。 心系孩儿的湘妃,同时亦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应尽早回宫伴着皇儿才是。 蓬莱殿,贵妃与魏氏俩人在内殿,俩母女遣散了宫人,关上门后,正说着悄悄话。 “她当真说这些话?”听了母妃阐述,得知湘妃此等态度,也彻底将她激怒。 “晨儿啊,她说什么话都不要紧,眼下最要紧,无非是皇后的龙嗣,倘若她诞下皇子,那么我们的计划,便可如期进行了。”魏氏吐出的每个字都很用力,她想让女儿记住,眼前密谋的大事刻不容缓。 垂下眼帘,贵妃沉思良久,魏氏前几日同她商议的事,她至今也未能做出决断:“母妃,我...我舍不得。” “陛下冷落你,你堂堂贵妃却不得圣宠,就算有皇子和公主常伴又如何,永远有皇后压你一头,将来也未必能有什么指望。”魏氏抓紧女儿的手,神色与眉目焦急,她将事情的利弊分析透彻,希望女儿能尽早想通。 “是...是陛下冷落了本宫...”听了母妃的话,她的眼神变得空洞,盯着门口喃喃自语。 第165章 本宫看你是吃饱了撑得吧? 这半个月内,皇后,馨妃与凝婕妤先后诞下皇嗣,三人皆顺利诞下皇子。 陛下龙颜大悦,高兴得直封凝婕妤为凝昭仪,而皇后与馨妃则按各自的位分进行厚赏,馨妃也在生下皇子后,被陛下赐了封号,为惠妃。 与文武百官进行商议后,皇帝和太后也一致决定,将皇后诞下的皇嫡子册封为太子。 一个月后,蓬莱殿。 侧殿内,遣散宫人出殿后,留下星儿和魏氏的老嬷嬷,贵妃与魏氏坐在放有软榻的座椅,座椅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俩人一块儿品茶聊天。 “陛下的眼里,如今哪还有本宫。”这段时日有魏氏陪在身边,贵妃的牢骚是一根筋地越发越多。 突然,魏氏盯着贵妃的眼神变得锐利,态度很是坚定,她抓紧女儿的手:“你必须舍得。” “母妃,我...”她低下头,模样多有不忍,仿佛陷入纠结。 “她生的是太子,眼下咱们的计划方可行,确保万无一失的同时,更不落人口舌。你要记住,你现在只是贵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此乃扳倒皇后最佳时机,若错过了,你想要的都没有了。”为了女儿的前程,魏氏已奉劝无数回,若再拖延恐怕大事难成。 居泽于魏氏而言,是亲生的孙子,难不成母妃当真舍得? 贵妃虽鬼心眼多,但自古虎毒不食子,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直到魏氏给予了这样的提议和安排。 “人呢,母妃都安排好了,是金国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凭空翻宫墙不算什么,做事更不留痕迹。”魏氏道出计划,她也知道,如若这么做,贵妃必定痛彻心扉,与其看着女儿活得满是怨气,不如趁此机会扶她一把:“母妃也舍不得,三皇子也是我的亲孙子,母妃是拿他当宝贝疼,但为了你...和你的前程...” 垂下眼帘,泪水渐渐滑落,在心痛难忍的这一刻,她也似乎下定了决心。 御花园内,大雪刚过迎来春天,四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且景色令人陶醉。 惠妃、婻妃与凝昭仪各自携带宫人,并肩散步聊天。 “这百花争艳的情景,让臣妾想起了宫里那两位。”凝昭仪虽得圣上晋封,但并没因此而傲娇,反倒在近期与皇后、惠妃及婻妃来往甚密。 兴许是投缘的缘故,总是有话题能聊到一起,惠妃与婻妃自然晓得凝昭仪所指何人,婻妃轻笑一声,态度不咸不淡:“来宫里久了,争宠慢慢看得也就习惯了,如今有任明承欢膝下,本宫此生无憾。” “婻妃姐姐言之有理,本宫和凝昭仪也是在生下孩儿后,和姐姐有一样的感悟。”惠妃生性柔和,平时不爱争也不爱抢,但也正是因为这副性子,有时候容易受人欺负。 “惠妃姐姐,您就是脾气太好了,敏妃得寸进尺,姐姐该告知陛下才是,您如今为陛下延绵子嗣,而她呢?”这些日子,将敏妃的作为看在眼里,凝昭仪更是为惠妃抱不平。 与此同时,三人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笑声很快停了下来,随即是一句声尖锐的嗓音:“凝昭仪,本宫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第166章 人家可是惠妃娘娘,后台庞大着呢,本宫可得罪不起 “臣妾拜见敏妃娘娘。”凝昭仪位分不如她们来得大,于是带着尴尬的神情,屈膝向敏妃行礼。 惠妃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太愿意见自己这个表妹,婻妃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这俩人怎样都好,也没凝昭仪脸上的尴尬来得丰富了。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刚被陛下封为昭仪的凝婕妤,这俗话说得好,隔墙有耳,怎么说话就不懂得提防着呢?”敏妃气势凌人,口气也不小,自持恩宠不断,所以也从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倘若是本宫说呢?”出现在敏妃身后的人是皇后,只见皇后目光庄重,神情严肃。 这一句话,差点把敏妃吓一跳,她回过身来,见是皇后,立即惶恐地屈膝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婻妃、惠妃与凝昭仪三人皆浅沫一笑,在敏妃站直身子后,再向皇后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生了太子的皇后,不仅没有了倦怠,反倒显得精神饱满,神采焕发,愈见国母之风范:“近日之事,本宫也听说了,敏妃自持受宠,不将惠妃与凝昭仪放在眼里。”她憋了敏妃一眼,再看向凝昭仪:“若是凝昭仪也罢了,惠妃与你的位分相同,你岂能...” 不等皇后说完,她大声地打断,虽态度恭敬,但言语间多有讽刺之意:“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不过臣妾身子近日来不见好,虽说今日天气不错,但若过了病气给皇后,便是臣妾的不是了,臣妾即刻回宫,不碍各宫娘娘的眼了。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临走前,她还不忘憋惠妃一眼,冷笑一声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朵和身旁的宫女们:“人家可是惠妃娘娘,后山庞大着呢,本宫可得罪不起。” “目中无人,简直无法无天了,连皇后娘娘的话也敢打断。”凝昭仪气得跺脚,她深吸一口气,盯着敏妃远去的背影,缓缓地将这口怨气吞下。 皇后摇了摇头,态度看着心气平定,不打算与敏妃一般见识:“三位妹妹且随本宫回孝贤宫,姜后已备了上好的茶和糕点,等着妹妹们来品。” “不等皇后娘娘说,妹妹们都馋了。”凝昭仪显得兴奋采烈,有幸尝到皇后宫里的东西,显然是振奋心悦的。 有了前太子的事故,至今诞下太子后,皇后也更为谨慎了。 除了加派双倍的宫人看顾,如今离开孝贤宫没一炷香的时辰,她已思念孩儿。 几日后。 因金国后宫越发不可控制,姜后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需要即刻启程,而返程里跟随的人,自然少不了永尊公主与魏氏。 平落出嫁金国,太后也不感兴趣,因此让贵太妃全权处理,她也乐得个清闲自在。 以皇帝的意思,是打算让太子和两位皇子的满月酒办在一起,好让满宫上下更为喜庆。 因皇后为中宫,所以太后下旨让皇后主张,满宫上下也务必以皇后为尊。 这几日虽因照顾太子和准备宴席忙得自顾不暇,但母后离开唐宫后,皇后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毕竟这一别,该是永别了。 第167章 大公主不见了 两日后,午后。 麟德殿内,各宫娘娘纷纷到齐,诸等恭候陛下圣驾。 由于时辰尚早,外头天气与景色也还不错,那些有皇子和公主的娘娘们,便让自己宫里的嬷嬷带他们的孩儿到后花园玩耍了。 殿内正奏乐歌舞,气氛尚佳,除了已入座的皇后、贵妃、惠妃与凝昭仪,其余的妃嫔们分别成团站在不同的角落,各自聊天品茶。 “太子这眉眼像陛下,鼻子和嘴巴像皇后娘娘,好看得羡煞旁人。”惠妃抱着襁褓里的六皇子,再瞧一眼皇后襁褓里的太子,眉眼弯弯地笑,仿佛都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儿看。 “枕倾长得也好看,惠妃娘娘自谦了。”凝昭仪抱着七皇子,站在乎惠妃身旁,俩人与皇后一同有说有笑,场面甚是温馨。 此刻,只见京媱慌张地来到皇后身旁,附在她耳旁小声传递消息。 “什么?”听到消息后,皇后诧异,紧跟着眉头紧蹙,她盯着京媱与身后的宫人:“你们是如何办事的?” 眼下大公主不见了,京媱心里也十分火急,若满宫上下已寻遍也找不到人影,她也不敢先来禀报给皇后听:“娘娘恕罪,当务之急该是将大公主寻回来,奴婢陪您去寻。” 皇后从主位站起身,眼下皇帝与太后尚未入席,她也顾不上恭候圣驾,急忙将太子交给身后的嬷嬷,再看向右边侧椅方向惠妃和凝昭仪:“本宫去寻大公主,还请两位妹妹替本宫照看太子。” “什么?大公主不见了?方才不是还在午睡吗?臣妾记得皇后娘娘还嘱咐了嬷嬷们,等公主午睡醒才将她带来这里啊。”凝昭仪吓了一跳,大公主的饮食起居皆有专人看顾,怎会说不见便不见了。 惠妃手中还抱着皇儿,俩人唯一能帮到皇后的,也唯有替她照看太子了:“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与凝昭仪在此替娘娘照看太子,还请娘娘速速去寻大公主。” “皇后姐姐这是要去哪啊?”贵妃独自一人品茶,现下见皇后起身,她一脸的好奇。 皇后看了她一眼,本不想给予理会,但想了想,还是淡淡地说了句:“不劳妹妹费心,本宫去去就回。” 出了殿,皇后便分派好人手,让底下的宫女和内侍们到四处寻,她和京媱与两名宫女则先到麟德殿附近寻。 “嫣娴,你在哪?母后在找你!”边寻边拉开嗓子呼喊,没有比自己孩子不见更为着急的事了。 来到后花园这一处,她看见各宫的嬷嬷在陪皇子与公主玩耍。 这样的情景甚是少见,现下皇子公主们逐渐长大,又恰巧举办宴会,因此方可见孩儿嬉笑玩耍。 八位皇子与公主们个头小小的,有的还被抱在手中,众人纷纷屈膝行礼的模样甚是可爱:“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怎么不见敏妃的二皇子?”皇后疑惑,方才麟德殿内敏妃也在,现下后花园里年长的皇子公主全在,唯独少了二皇子。 “回皇后娘娘的话,兴许是二皇子病了,敏妃娘娘才没让皇子出门。”其中一名嬷嬷猜测,在与众人纷纷站起身后,她连忙行礼回皇后的话。 第168章 启禀陛下,几位皇子已薨 “才不是呢!他的生母不详,我们不愿和他一块儿玩!”三公主乃湘美人所生,同时也最为年长,在嬷嬷回话以后,她嘟起小嘴,一脸嫌弃的样子。 其实具体原因,皇后也曾听说过,但孩儿们逐渐大了,这样的风气倘若在宫中横行,倘若有一日传入陛下耳中,被责怪的必定是她这个当皇后的。 “胡言乱语,二皇子的母妃是敏妃,本宫不许你们在宫中乱嚼舌根,嬷嬷们陪伴皇子的时日最多,这些话,本宫不想听到第二遍。”今日是喜事,皇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认为口头略为警告,想必她们日后会有所收敛。 见皇后发威,嬷嬷们纷纷跪下,没抱皇子的则把头埋在地面上:“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们谨记娘娘教诲。” 京媱在乎的,可不是眼前这些事,亦或者是二皇子的生世,她只在意大公主的去向:“你们是否有见着大公主,如今大公主不见了,皇后娘娘心急如焚,眼下正在寻人。” 几位嬷嬷面目窥窥,其中一位嬷嬷抬起了头:“回姑娘的话,奴婢们没有看见。” 无奈,皇后只能带京媱到别处寻,皇宫那么大,如若嬷嬷没带大公主前往这里,那她们会在哪儿呢? 说时迟那时快,感觉后颈袋顿时被重物敲击,也来不及反应,正想回过头时,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皇后、京媱与两名宫女就这样倒在地上了。 麟德殿内,陛下与太后皆已入场,在惠妃与凝昭仪的解释下,才得知皇后出殿寻大公主。 殿内的嫔妃们各自坐在座位上,太子由太后抱着,逗着怀抱中的小太子玩,把太后乐得叫一个高兴。 皇帝倒不显得担心,在他看来,公主兴许是贪玩,拉着嬷嬷不知跑哪里去,才让皇后如此着急。 他看着歌舞,与太后一起逗三位孩儿玩,场面甚是温馨。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距离皇后出殿也已半个时辰,再说宴会也快开始了,太后一脸的疑惑,转头看向陛下:“瑨儿,半个时辰了,也不见皇后带娴儿回来。” “母后,儿臣正打算加派人手寻。”陛下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即使放在以往,也不曾出现过大公主不见的情况,何况如今皇后已派人寻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消息。 正准备下旨加派人手,殿外有位宫女喘着大气跑进殿内,跪在皇帝和太后面前:“陛下,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宫女面生,应该是麟德殿附近打扫的宫人,只见她气息尚未平复,太后微微蹙眉,纹理不时观察太后神情,知道太后不满,她立即发声,朝宫女道:“有话好好说,没有规矩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太后娘娘,陛下,奴婢在后花园...后花园...里面...”宫女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不敢将事情和盘托出。 皇帝显然听得不耐烦,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宫女,神情庄重严肃:“好好说话。” 宫女吓得一身哆嗦,她往地面上磕了一声头,喘着大气把话说完:“启禀陛下,后花园里...皇子和公主们已薨,奴婢到后花园时,只见皇后和她的宫人手中拿着匕首,她们手中满是鲜血,皇子...皇子公主...和嬷嬷...都...都倒在地上没气儿了。” 第169章 裙摆与手掌皆已染红 “什么?”听宫女说完,贵妃、湘妃、嘉妃、婻妃异口同声,四人激动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消息惊人,陛下也惊得晃了神,太后见惯大风大浪,此消息确实打击异常,但她也还算镇得住情绪,在她想来,首要确认的是消息的准确度:“只有你一人看见吗?” “启禀太后娘娘,不是的,同行的有十几名宫女和内侍,奴婢们心里也害怕,知道麟德殿今日举办宴会,于是赶紧前来禀报。”宫女阐述后,头依旧低着,被陛下与太后的威严震慑,换做谁也会害怕。 惠妃、凝昭仪对视一眼,俩人更是不明所以,大公主方才不见,怎么转头便出这样的事了? 敏妃沉默不语,而殿内无皇嗣的嫔妃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纷纷,此事确为惊天动地,向来以德服人的皇后怎么会杀人呢? “到后花园看看。”情况不明,不能早下定论,太后心里更是一百万个不放心,要到现场看看。 嘉妃早已失了神,直到太后说这句话时,眼泪才直蹦落下,她哭喊着:“姨母,姨母,我的志儿,我的儿啊,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有皇子在后花园的妃嫔,且与朕和太后同行。”知道她们心里慌,想要见见孩子,即便心里难过,皇帝还是打算看个究竟好死心。 陛下先让郑公公带人寻大公主,而他则带着少数的宫人跟随,步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后花园。 “居儿,瑛儿啊!”贵妃见俩孩子倒在地面一动不动,二皇子与三公主两眼圆瞪望着天空,明显早已没了气息。 皇后,京媱与其余两名宫女站在原地,四人像是久久没回过神的样子,而方才宫女所口述的刀柄,想必是眼下落下皇后裙摆旁的那个,而照顾皇子的嬷嬷们均已倒地而亡,个个没了气息。 “皇后,你最好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实在的,太后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按理说她已有太子,以后也是妥妥的皇太后,何苦多此一举陷自身于不义,更何况如今此举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皇后频频摇头,她什么都不清楚,醒来的时候,便是眼前此景,手中还握着血淋淋的刀柄,而刀刃上的血滴也染红了裙摆。 她盯着皇子公主们的遗体,意识到太后在问话,她反应过来,朝太后回话:“不是本宫干的,本宫的后脑勺被人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就这样了。” “陛下,太后娘娘,此事和皇后娘娘无干啊,奴婢和宫人也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确实眼见此景啊。”京媱与两名宫女的裙摆旁均有血淋淋刀柄,裙摆与手掌皆已染红,想必是刚从手中丢弃的。 妃子们分别走向自己的孩儿,在确定没了气息以后,纷纷鼻头一酸,抱着孩儿的尸首痛哭。 四公主的生母芸昭仪早已打入冷宫,也唯有四公主与照顾她的嬷嬷的遗体皆无人理会。 皇帝与太后分别垂下眼帘,泪水也逐渐滑落,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怎得不叫人伤心难过。 “姐姐啊姐姐,臣妾乃您的亲妹妹,居儿和瑛儿是您亲外甥啊,您怎么狠得下心啊。”贵妃指着皇后,眼白泛红目光凶视,哭得泪水早已模糊双眼。 第170章 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最难受莫过于湘妃,一瞬间痛失三个孩儿,连双生子的五公主与五皇子也惨遭毒手,她将三个孩儿抱在一起,哭得痛彻心扉:“都是母妃的错,母妃该陪着你们的。”她哭着哭着,又停了抽泣声,抬起眉眼望着皇帝:“陛下,可清和慎辰是大唐的福音啊,他们是龙凤胎双生子,他们还那么小,陛下...臣妾...”话到一半欲言又止,又抱着孩儿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婻妃乃至性之人,宣泄情绪的方式也与其他的妃嫔不同,她低着头,将四皇子抱在怀中,顾不上不停滑落的泪水,不停手地拍打和摇晃孩儿的身体:“起来,母妃让你起来,别睡了,不准睡,你听到了没有,给母妃起来。”唤着唤着,嗓子也渐渐失去力气,泪水浸水了双眼,孩儿的遗体变得模糊起来。 远处围观的宫人们不敢靠近,纷纷怕惹火上身,但见各宫娘娘痛失孩儿的情景,也确实令人痛心,好几个宫女触景生情,用袖子抹干泪水。 “志儿啊,你别吓母妃好不好,母妃许你玩了,你先起来,母妃陪你玩好不好。”嘉妃像失了心智般,两眼空洞无神,显然完全接受不了眼前此景。 与嘉妃一样,贵妃抱着孩儿的眼神空洞无神,她盯着眼前的草坪,喃喃自语:“居儿,是母妃照顾不周,母妃对不住你。” “陛下,不是臣妾干的,臣妾方才寻娴儿,途中经过这里被人敲晕了。”皇后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大唐一瞬间失去众多皇子她也深感痛心,可事情不是她干的,众多矛头和证据却纷纷指向她,她确实是十张嘴也百口莫辩。 一时半会儿,皇帝也不知该怎么办,太后思前想后,在整理好思绪后厉声下令:“皇后,你乃一国之母,事情尚未有定论,方才宫人们所见也仅是你手握刀刃,但未有人见你亲手杀人,为了公平起见,请皇后先闭门回宫,哀家派重兵把守孝贤宫,其余的,就交给皇帝处理吧。” 不难听得出,太后仍相信皇后的为人,而这整件事情发生得也过于蹊跷,在没有进一步的查证下,太后认为先这样处理最为妥帖。 “陛下...姨母...志儿死了,臣妾的志儿不在了。”嘉妃哭成泪人,她是首位为大唐诞下皇子的妃子,与皇儿朝夕相处的时日长,母子更是情深。 皇后只感觉脸颊两旁火辣辣,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她从有过这样的感觉。 “朕相信此事并非皇后所为,必定有人暗中策划陷害,朕定会将真相查个明白,不会让皇儿们死的无辜。”皇帝看着皇后的目光坚定,皇儿们一下走了这么多,子嗣上是大大地减少,虽平日与孩儿甚少培养感情,但说到底都是亲骨肉。 “陛下...”皇后心里是感动的,皇帝说一句,胜于她说十句,她细想来,如今还是听太后的安排,等待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姨母,您最疼志儿了,他可是您平日里最疼的孙子,难道他就这么白白死了吗?”嘉妃抱着大皇子的遗体,倔强的眼神中透着心有不甘。 第171章 将皇后拿下 太后别过脸不看她,感情最深的,除了先前已薨的太子,便是眼前倒在地上的大皇子了,原先隐忍的情绪,却不由自主在此刻鼻头一酸猛然落泪。 “臣妾痛失明儿,虽臣妾不相信是皇后所为,但事实摆在眼前...”话说到一半,她又欲言又止,抱着四皇子泣不成声。 “皇后,朕方才来这儿时,已让郑公公带人寻娴儿的下落,你先回宫待着。”不愿让皇后留在这是非之地,眼下最要紧的应该先让仵作查验伤口后,再把皇子们的遗体进行处理。 说曹操曹操到,不远处,郑公公气喘吁吁地往这跑来,手中握着一张纸,他跑到陛下面前,将信纸交于陛下:“启禀陛下,方才奴才寻大公主,经过太液池旁小道,见有位宫女急匆匆地走过,手中拿着一张信纸,她见着了奴才却刻意回避,奴才见她行色慌张很是奇怪,于是拦了下来,这才发现了这封信,宫女见奴才夺走信纸后,二话不说撞死在一棵大树上。” 接过信纸后,皇帝仔细一看,瞬间瞳孔放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皇后。 太后见陛下的脸色,觉得情况不妥,她摊出手掌,示意皇帝将信纸交于她。 将信纸交于太后之后,他仍盯着皇后看,久久也没回过神,时刻仿佛停止在这一刹那。 皇后不明所以,她从未见过陛下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陛下的瞳孔很冷漠,冷漠中又多了一丝绝望。 “纹理,你念。”太后将信纸递给纹理,看了这样的内容,她老人家剩下的只有心寒。 纹理接过以后,先是查阅一番,随后表情也同陛下一样,一脸的难以置信:“信上写,保全太子与你未来的太后之位,按照先前给的名单,不管用什么方式,将名单上的皇子杀害,剩下的我会替你善后。” 皇后瞪大双眼,她的目光分别来回在陛下和太后的表情看,她拼命地摇晃脑袋,极力否认辩解:“母后,陛下,臣妾没有收过这封信,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方才臣妾真的被人敲晕了。” “信纸上,有皇后亲盖的印玺。”太后说这句话时,字字句句咬得特别清晰,神情更是隐痛难忍,她甚至不相信这一切是皇后所为。 贵妃抬起头,眉眼的妆容被泪水模糊得脱妆,模样有些狼狈不堪:“姐姐啊,那是你亲外甥啊。” “皇后娘娘,您就容不下臣妾的孩儿吗?臣妾被您收位义妹后,真的没想过和您抢啊。”嘉妃哭得嗓子快哑了,她毕生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翻天覆地的悲痛。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皇后娘娘。”婻妃咆哮,隐忍已久的情绪,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而哭成泪人。 “臣妾出生卑微,更不可能和您抢什么太子和太后之位,皇后娘娘,您为什么连臣妾的孩儿也不放过啊?”湘妃人微言轻,平日里连话也不敢对皇后说一声,如今亦是证据确凿,她只想讨个公道,把原因知道个明白彻底。 太后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后,将食指朝向皇后的方向,厉声下令:“将皇后拿下!” 第172章 传哀家懿旨,将皇后禁足于孝贤宫,等候发落 “想必皇后娘娘答应了,盖下印玺后,让宫女送信纸给那人,于是以出外借寻大公主为由,残忍将臣妾们的孩儿杀害?”嘉妃推断,声音微弱沙哑,声线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令人觉得她可怜。 由于太后下了令,皇后、京媱与两名宫女分别被宫女们抓着手臂,皇后没有挣脱,她只想将事情搞清楚:“皇子们意外薨世,本宫深感痛心,但本宫没有杀人,这是赤裸裸的嫁祸,如若本宫杀了人,还会待在这里不走吗?” 就在此时,婻妃从腹旁掏出匕首,亮出刀刃,朝皇后的方向跑去:“你还我儿命来!” “拦下婻妃娘娘!”郑公公见情况不妙,立即呼喊身后的内侍们。 说时迟那时快,陛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皇后面前,迅速一脚将婻妃手中的匕首踢落在地,而内侍们才冲过来,左右牢牢地挟着婻妃。 “陛下,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绝对没有杀过人。”皇后看着陛下的背影,内心有股暖流,她举起三只手指,态度与眼神坚定诚恳,种种证据指向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印玺为何会盖在信纸上,但此刻想辩解也只会是徒劳。 “这是凤印,身为中宫独有的,历代以来,皆是收藏在皇后宫里的宝库,没有你的允准,谁有机会接触?”太后曾为皇后,对刻有凤纹的印玺自然熟悉,更是清楚宝库入口处有的是人把守,除了皇后本人,没有人可以擅自进出。 连母后也不信自己,她心急如焚,更是陷入困乱的思绪中,丝毫想不出能为自己脱罪的思路。 “既然皇帝做不了主,那么传哀家懿旨,将皇后禁足于孝贤宫,等候哀家发落。”显然地,太后已对皇后失去信任,想来此举也是在心底有了决断。 满宫上下,无人敢不听太后的,既然太后下了令,陛下也没有拦着的意思,皇后很快被宫女们带走,其余的事,太后也分别派人去善后。 隔日清早,事情很快传开,闹得满宫沸沸扬扬,不少大臣上奏觐见,强烈要求陛下废后,将其贬为庶民。 宣政殿内,陛下坐在龙椅,眼前分别站着六位大臣,分别有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均为正一品。 “众爱卿以为如何?”此时坐在龙椅上面对大臣的是李琛,他深知李瑨爱护皇后,昨晚看着弟弟跪在自己面前哭诉,总归是于心不忍,但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凭他一人的才智能左右得了的。 “陛下,大唐不可废后,否则与金国结下友盟将从此毁于一旦。”太尉年迈且一心为国为民,权衡利弊下,废后于大唐只有更多的坏处,倘若有朝一日兵戎相见只会两败俱伤。 太师憋了太尉一眼,不禁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随即面朝陛下双手合十额首卑躬屈膝:“陛下,俗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原先后宫乃是陛下的家事,但我朝一瞬间痛失众多皇子,且众目睽睽死于皇后刀下,如今证据确凿,若不废后,怎么对得起我大唐子民,怎么对得起陛下的列祖列宗。” 第173章 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恳请陛下废后 太保长叹一口气,身为老臣子,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他们想看见的:“若陛下欲废后,还请陛下听老臣一言,得罪金国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太傅摇了摇头,在他们三人发言后,他首先背诵一遍大唐的纲纪和律法,再婉转地谴责皇后:“陛下,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恳请陛下废后,将其贬为庶民。皇后此举引人神共愤,没有处死皇后,已是对金国最好的交代了。” 除了太保与太尉,其余四人且纷纷表示同意废后,方可对得起大唐的列祖列宗。 李琛不同于李瑨,他对皇后没有感情,更从不将后宫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倘若说目前有喜欢的,也仅仅是敏妃而已。 当前听了他们六人的谏言,他的内心甚至也觉得,唯有废后才能对得起大唐的列祖列宗,对得起大唐律法,也同时对得起李瑨那些枉死的皇子和公主们。 响午,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枝头的绿叶也开得茂盛,此时蓬莱殿内,星儿与贵妃正处于内殿之中。 自从痛失两个孩儿,贵妃今早便食欲不振,在星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至今才勉强进食进口。 “本宫的孩儿没了...她们都没了..”贵妃盯着内殿的绿植,黯然无神地喃喃自语。 “娘娘,大公主昨晚已送回孝贤宫了,奴婢也安排好,人是在长生殿附近找到的,不会有差错。那位嬷嬷带着大公主前往麟德殿时,只有她们俩人,嬷嬷也没有牵着大公主的手,因此给了我们很好的下手机会,娘娘派的人从后边将大公主捂住口迷晕后,便将公主劫走,再置放于长生殿附近。那位嬷嬷今早被太后派人重责大板,一味地磕头求饶,说是快到麟德殿附近时,转头便不见公主了。但这些,太后娘娘哪信啊,大家都以为是皇后指使的。”昨日的事,知真相者也仅有贵妃、星儿、魏氏与那武林高手,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昨日宴会中她全程在贵妃身旁,寸步也无离开过,其余的事,便是按事前吩咐好的交托武林高手李公子处理。 贵妃仍流着泪水,沉默不语,星儿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为了自家娘娘的前程,必须按魏氏事先吩咐好的做,她接着说:“李公子昨日夜里告知奴婢,事情处理得非常完善,前几日爬宫墙观察孝贤宫动静已久,好不容易等到皇后入宝库拿物件时,他以无声功迅速进入宝库偷印玺盖在信纸上。昨日,那信纸奴婢也交给事先安排好的死士,原先的计划,是让死士待陛下到凶案现场后再假装慌张路过,好让信纸掉落在地,但没想到她在去的路上,撞上了正在寻大公主的郑公公,因郑公公的怀疑,这样咱们也省下许多功夫,整件事看起来也真切又自然。李公子说娘娘大计已成,奴婢方才已替娘娘书信回复魏贵太妃娘娘,让她不必担心。” “大计....大计....什么大计?本宫连亲生的孩儿都没了!”贵妃自顾自地哭了起来,星儿说的每一个字她虽有听进去,但这些都弥补不了她十月怀胎辛苦养育的两个孩儿。 贵妃越说情绪越激动,星儿吓了一大跳,她弯下身子,小声附在贵妃耳旁提醒:“娘娘,您小声点,担心隔墙有耳。” 第174章 废后 入夜,陛下再次召大臣们前来商议,眼前这位皇帝十分冷静,脸上也不见痛失孩儿的忧伤。 “老臣拼死也奏请陛下处死皇后,被杀害的皇子们是八条人命,事关皇室命脉。我大唐律法摆在那,即便她是皇后,在情在理她都得负上全责。”太傅再次进言,下午回去和太师们商议后,如若仅仅废了皇后,岂能对得起大唐枉死的八位皇子与公主们。 待他把话说完,太保紧蹙眉头,摇了摇头后,立即发声阻止:“陛下,万万不可,我朝兵马不足金国强悍,万一此事引起金国愤怒,我朝怕是难以御敌。” 太保话落,太傅也紧跟着附议,俩人由头到尾,更是一心一意为朝为民:“陛下,太保此言有理,臣等与皇后毫无干戈,无需站在哪一方替谁辩护,但臣等此言属实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考虑。”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眼守在身旁已久的郑公公,表情与眼神看似毫无波澜,口气平淡地下旨:“郑公公,传朕旨意,沈氏谋杀八位皇子与公主,证据确凿其罪当诛,但朕念起沈氏行德多年,金国也功在社稷,因仅废她中宫地位,并且永生永世不得出来,孝贤宫也同为冷宫。另外,劳烦太保修书一封传递金国,将皇后罪行告知一二,想必金国也能明白为何朕废后。” 圣旨一出,六位大臣也再无异议,陛下此举除了要他们各退一步,更是给后宫和前朝一个交代,于是六人纷纷卑躬额首表示:“陛下英明。” 隔日清早,废后的消息传遍满宫上下,痛失皇儿公主的妃子们,心底也觉得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孝贤宫,内殿。 自从皇子公主们意外薨逝,再到今日得知废后消息,皇后情绪上虽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泪水早已浸湿一套又一套的凤袍。 就在刚才,太后也发话了,不允太子和大公主留在孝贤宫,在圣旨下了之后,太后方才也遣人来抱走了太子和大公主。 身为母后,虽不像其他妃子们痛失皇子那般,但被人冤枉后又被废位,再眼睁睁看着孩儿被抱走,这种痛一点也不输其他妃子。 “娘娘,您刚出月子不久,身子还没恢复完全,这些补品是奴婢今早自己掌火炖的,娘娘多少喝点,待会儿等陛下退了朝,奴婢帮娘娘多跑几趟,相信陛下听了奴婢的话,一定不会误会娘娘的。”整件事情,吃最大的哑巴亏莫过于皇后,在昨日京媱把甘露殿、宣政殿、长生殿都跑遍了,个个皆是闭门不见。 皇后何曾不知道,如今在大唐内,相信她们的人没几个,惠妃和凝昭仪在昨日前来,被太后知道后,立即怒声下令谁也不准前往孝贤宫。 “陛下下旨废了本宫,禁止孝贤宫的人出去,京媱,你如今也出不去了。”这一刻,皇后有难得的清醒,她只是想不通,究竟陷害自己的为何人。 先前珏姨母曾告诫,有种种迹象表明前太子薨一事与贵妃有关,因此要她处处小心和提防贵妃。 如若这件事情和贵妃有关,她总不可能傻得赔上自己两位皇子和公主的性命吧。 宴会那日,在麟德殿后花园中,她曾问起嬷嬷为何二皇子并没和他们一块儿玩,难不成此事与敏妃有关? 第175章 她再也不是皇后了 长生殿,正殿。 太后今日谁也不想见,方才陪了太子与大公主后,如今人坐在主位上,盯着大殿门口良久。 “太后,此事过于蹊跷,沈氏像是被人陷害的。”纹理守在太后身旁,更知太后作为皇祖母的伤心,虽然种种证据指向沈氏,但她还是相信沈氏的人品。 太后轻叹一声,抚摸手上带着的翡翠,这两日事情太多,把她老人家折腾得有些累:“如若哀家也认定是沈氏做的,那么便不会派你书信给太傅和太保,让他们帮忙说情了。” “奴婢知道,太后不让惠妃和凝昭仪探望沈氏,是怕她们俩被此事牵连,到时候也会连累刚出生的皇子们无人照顾。”跟随太后多年,纹理也知道,太后不是硬心肠的人,只是权位太高,需要将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沈氏如若聪明,应该感激哀家替她照看太子和大公主,不然朝中那帮大臣闹起来,到时候吵着废太子,后果不堪设想。”如今皇后杀人证据确凿,废后也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她无力扭转乾坤,能做的,也唯有保住两个孙子。 此时谈论任何关于沈氏的,也已无济于事,于是纹理想了想,还是转移太后的视线较好:“太后,镇王今早...” 与此同时,太后正想起长公主,因此也在同时候发问:“对了,懿儿这几日没进宫吗?” “回太后,长公主殿下需静养安胎,太医前阵子有吩咐,头几个月最为要紧。”想必太后是为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忧心,因此连长公主需静养一事也忘了,纹理打从心底无奈,宫里最近发生诸多事,事事都令人力不从心。 微微张开口,太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单眼挑眉,神情疑惑:“你方才说镇王怎么了?” “镇王近日来吃得越来越少,今早连膳也不用,直嚷要见嘉妃娘娘。”纹理眉头紧锁,镇王在长生殿后院也住了一段时日,虽说陛下知情却也不曾多问,但近日来,他为了嘉妃在后院闹得越来越凶,此事如若不加以克制,传入陛下耳中必定后果严重。 太后目光呆滞地垂下眼帘,神情愈加愁苦,想来近些日子被镇王这么闹腾,她早已心力交瘁:“让他闹吧,少吃一顿也不会饿死,记得加派把守,门看紧点儿,哀家今日谁也不想理会,让哀家好好歇息吧。” 纹理额首表示领命,见太后欲起身回寝宫歇息,她一边扶起太后,一边安慰道:“奴婢当竭尽所能开解镇王,相信日子长了,他也能慢慢放下。” 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色逐渐落幕,此时蓬莱殿中的贵妃,恰好用了晚膳。 在一旁寸步不离地贴身服侍的星儿,时刻紧张和注意她的状态:“娘娘,奴婢扶你到正殿坐坐吧。” “废后了,陛下终于废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再也不是皇后了,哈哈哈哈。”显然地,今早得知废后的消息,贵妃不仅胃口好了,整日里也是笑嘻嘻的,对待宫里下人的态度更是好的出奇。 第176章 臣举荐敏妃娘娘 “娘娘,您小声点。”星儿多少有些心虚,毕竟干坏事的是她们,如今还是尽可能表现得悲哀些较好。 贵妃脸上写着满满的春风得意,让皇后姐姐下位,可是她进宫以来的夙愿:“母妃聪慧,知道单凭宫女们撞见她手握刀刃固然会证据不足,安排送这封盖有她凤印玺的信,此招简直一绝。” 虽然失去了俩孩儿,但此刻心里的痛快,是这么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魏娘娘高见,寻得武林高手也厉害,一人足矣在最快的速度下,将沈氏与宫女们击晕,再将皇子公主与嬷嬷们刺杀。”星儿与贵妃邪魅地相视一笑,可惜的是此刻魏氏不在,无法共享计谋得逞的欢喜。 “母妃在信里说了,下一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静候佳音便是。”悲伤的情绪逐渐被喜悦抹淡,于她而言,即便无法治姐姐于死地,但看着她被废位也心满意足了。 隔日一早,距离皇子公主们被沈氏杀害一案,已经四日了,昨日陛下废后的圣旨一出,让满朝文武与天下皆闭上了嘴。 但无可避免的,又迎来一项新的问题。 如今上朝的也是李琛,望着大殿内一个个严谨的面孔,他的心情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认为,对李瑨最佳的保护,便是让他好好沉淀,其余的事由他这个做兄长的来解决。 想起这些天在密室里,李瑨跪在他面前痛哭,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皇兄,你相信臣弟,皇后不会杀人的,请你相信臣弟,那都是我的皇儿,最心痛的人应该是我,皇后的为人你也知道,她不会这么做。” 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句话,李瑨当时哭得鼻涕眼泪直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瑨,什么也没说。 废后的消息,昨晚他已明明白白地告知。 论武术,李瑨不如李琛,倘若李瑨想在李琛的视线下走出密室,可能性几乎为零。 况且,一旦密室门被关上,李瑨也没有可能从里面逃出去。 在李琛的安排下,他始终认为,将他关在密室内,派宫人定时给他送膳和沐浴,再替他更换龙袍和马子,唯有如此是最佳的选择。 每一次事后,为了怕双生子皇帝的秘密泄露,他再亲自将宫人杀死,也唯有这样,李瑨才能不那么歇斯底里后,方能好好地沉淀。 “陛下,陛下。” 李琛恍惚良久,直到太师开口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李琛的表情严肃冷酷,他看着满朝文武,心里也早有准备,于是盯着太师,淡淡地说:“爱卿有事请奏。”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恕臣等无能,臣等商议已久,无法替陛下分忧,关于继后一事,望陛下早日定夺。”太师率先提及此事,其心思再明显不过,众人更是知晓,如若他的宝贝女儿当上皇后,他说不定会高兴得升天。 “臣举荐敏妃娘娘,敏妃乃太师嫡女,其兄长乃是骠骑大将军,母亲还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镇国夫人,家世是何等的高贵,实乃为后的最佳人选。”说话的是司空,素来与太师感情交好,为了太师而举荐敏妃,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第177章 中宫易主 “万万不可。”发言阻止的是太尉,只见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启禀陛下,敏妃娘娘患有不孕不育之症,况且她刚入宫资历尚浅,虽说抚育二皇子有功,但二皇子生母干尽坏事人尽皆知,如若敏妃为后,二皇子便是皇后的养子,这样一来怕是会让天下人非议。” 待太尉把话说完后,太保迅速出列,双手持笏板,刻不容缓紧接着说:“陛下,臣以为嘉妃娘娘是不错的人选,她乃前太师嫡女,也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在宫中资历深厚,也颇有贤名。” 从百官队伍中前后出列的四人中,唯有太师和司空以异样的眼光憋了太保一眼。 太师依旧额首,朝司空使了使眼色,司空会意,微微抬起头,鼻孔朝天面向太保,态度傲气地反问道:“太保大人此言差矣,嘉妃娘娘是淑妃的亲姐姐,淑妃德行不堪,已被陛下处死。最主要的是,嘉妃娘娘本不在前太师府里长大,即便为当今太后的外甥,也算不得名门出身,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知她曾在青楼卖艺的事,若为我朝皇后,呵,岂不贻笑大方。” “还请司空大人注意言行,我等乃朝中重臣,岂有议论陛下后宫妃嫔是非的道理。”太尉斜眼看向司空,语气低沉有力,心底里更对太师和司空的行为有一百万个看不惯。 太师自然知道太尉想什么,他轻笑两声,模样有些得意,从容不迫道:“事关立后一事,牵涉甚大,不像太尉大人嘴上提得如此云淡风轻。” “陛下,容微臣细说,我朝向来立后立嫡,按现有嫡出的妃嫔来讲,既然敏妃、嘉妃都不宜为后,那么庶出的贵妃则不在人选之中,而湘妃原先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婢女,本出身低微,能位列六妃之中已是大幸。婻妃娘娘则温文敦厚,原也是不错的人选,出身为老将军的嫡女,但因前阵子发生怀疑驸马下毒加害一事,导致驸马贬职,虽未查清事实证明真相几何,但众多大臣葬身于长公主府,对驸马和长公主的名声影响甚大,因此若立婻妃为后,也恐怕迎来朝臣们的争议。微臣以为,太后下诏举荐入宫的馨妃娘娘便不错,除了背景干净以外,本乃郡主出身,为靖王爷嫡出的独生女,近来又为陛下育有一子。因此,臣觉得馨妃娘娘乃立后的最佳人选。”太尉依旧微微额首,态度虔诚敦厚,长篇大论地将陛下的妃子进行全面的分析。 在他说完这一番话后,众多大举起笏板表示同意,纷纷行礼异口同声道:“臣附议,太尉大人此言有理,请陛下立馨妃娘娘为后。” 李琛始终保持沉默,太尉的话确实有理,且毫无漏处,虽说他对立后之事毫不关心,但国不可一日无后,他也总归得给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一个交代:“太尉此言甚是不错,立后之事不得有一丝马虎,但今早收到金国的八百里加急,朕先让郑公公给大家朗读。” 第178章 立贵妃娘娘为后 郑公公打开卷宗,信纸上盖有姜后的印玺,他以高八度的嗓音大声朗读:“首先,对于已薨的皇子和公主们,予和国王深感痛心。但予相信大唐皇帝也清楚皇后为的人并非如此,亦不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其次,大唐先帝在位时,曾与我国立下盟约,大唐的皇后只能是金国的公主,因此大唐绝不能废后。” 听完信里的话,大殿内的文武百官沉默良久,不少大臣陷入思绪纠结中,直到司徒大人打破了眼前的僵局:“陛下,既然姜后如此,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将贵妃娘娘立为皇后呢?贵妃乃众妃之首,按理说,除了皇后以外,在后宫之中的位分数她最高,继位也算应当。另外,从情分上讲,贵妃也是太子和大公主的亲姨母,若抚育两位皇子和公主也在情理之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不是信里提起,想必不少大臣也已忘了先帝曾与金国立下盟约一事。 对于司徒大人的提议,不少大臣纷纷夸好,贵妃乃金国公主,除了庶出不提以外,其实出身也不算差。 虽说坏了列祖列宗立后立嫡的规矩,但在兵火战乱面前,皇后是不是嫡出也已然不重要。 李琛在清晨阅信时,便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立贵妃为后固然毋庸置疑,但也实属是无奈之举。 太师、太保、太尉、司空等人则乖乖闭上了嘴,他们皆为前朝老臣,怎么可能对先帝与金国立下的盟约会不清楚。 倘若不是姜后在信里提及于此,他们是断不会允许陛下立一个庶出为皇后的。 “朕让郑公公明日往蓬莱殿颁一道圣旨,至于封后仪式,让礼部选好良辰吉日,吉时行册封礼。贵妃随沈氏嫁于大唐,乃早一辈入宫的妃子,如今即为继后,便无需操持得过于隆重,按以往继后的册封礼操办即可。”李琛和贵妃从来可谓毫无交集,此举除了安抚金国以外,更是想早日平息这场后宫风波。 “陛下英明,微臣遵旨。”文武百官纷纷弯下腰行礼,皆赞同陛下的旨意。 夜色降临,蓬莱殿。 内殿里,只有贵妃和敏妃独处。 刚收到消息的她们,已高兴得不能自己,此刻的心情可谓畅快淋漓,也算是这些年入宫以来尝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贵妃娘娘,您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于苦尽甘来了。”星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打从心底为自家娘娘开心。忽然,她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口,干笑了两声:“奴婢不好,如今该唤皇后娘娘才对。” “无妨,本宫能有今日,除了母妃以外,星儿功不可没。”皇后笑着频频点头,泪水浸湿了眼眶,她看到星儿的忠心为主,欢喜中也带着由衷的感激。 “皇后娘娘,礼部那边与陛下已定好了时辰,明日正午在蓬莱殿正殿行册封礼。陛下有交代,因孝贤宫已成冷宫,娘娘则无需考虑迁宫的问题。明日清早,蓬莱殿的吃穿用度,会按照皇后位分的送来,娘娘的主位也会更换成凤座,其余的还请皇后娘娘无需烦心,奴婢会替娘娘打点好。”话落,星儿依旧笑嘻嘻的,如今贵妃已成皇后,她这个当贴身宫女的,从此在宫女中辈分最大,她的脸上瞬间有了占满光的感觉。 第179章 这凤座是姐姐独享多年的 两日后,清晨。 天气格外晴朗,虫鸣鸟叫声唤醒了大地,今日的蓬莱殿显得生气勃勃,貌似宫内各处皆抹上了色彩。 昨日封后仪式顺利举行,成功上位的她,这两日的心情,可谓是怡然自得。 对她来说,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皇帝下了道谁也不能探视沈氏的圣旨。 皇后轻笑一声,望着焕然一新且金碧辉煌的正殿,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见到姐姐落魄的样子,乃本宫此生最大遗憾。” “皇后娘娘,今日是众妃嫔第一日到蓬莱殿请早礼,您得给她们拿出点威风来。”星儿说这话时,在皇后的身旁替她整理发簪和凤袍的袖子和衣角。 昨日的封后典礼,是她人生头一回穿凤袍,接受后妃们的跪拜礼。 今日也是凤袍,但不同的是,接受众妃请早礼的人,已不再是姐姐。 “走吧,星儿,扶本宫上座。”慢条斯理的语气和傲慢的态度,更彰显了她如今高贵的地位。 不出半个时辰,妃嫔已纷纷抵达宫门口,皇后坐在凤座上,放眼望去门外侯着的嫔妃,来请早礼的貌似一个也没落下。 守门的宫女入殿禀报,皇后才微微眯起眼,因微笑而露出的酒窝,在此刻显得格外迷人:“传。” “是,皇后娘娘。”宫女保持着额首的姿势,慢慢地退出正殿,再往宫门口的方向去。 嫔妃们入殿后,按各自位分站在座位旁,纷纷手置侧腰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站起身,往嫔妃身上扫视一圈,接着缓缓地走到敏妃身旁,目光斜视她的肩膀,神情冷若冰霜:“本宫闻不得重香,敏妃以后是不是得注意着点。” 敏妃咬着牙微笑,心里纵然有千万的不服,也只能屈膝点头:“是,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回宫定把那些重香的香料都丢了。” “如此甚好,妹妹们都入座吧。”唇角微扬邪魅一笑,见敏妃如此,皇后很是满意,说了这话便移步回凤座上。 如今贵妃已成了皇后,知道的都因陛下惧怕金国的兵力和势力,众妃各怀心思,见皇后犹如新官上任三把火,无人敢出言得罪:“谢皇后。” 豪迈甩开裙摆,皇后回到凤座,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她梦寐以求的,如今真如做梦一样。 盯着那些痛失皇子和公主的妃嫔,皇后故作悲伤的模样,柔声安慰道:“诸位妹妹痛失爱子,心情都很丧,本宫也如此,但妹妹们务必振作起来,他日才能再为皇室开枝散叶。” 哪壶不开提哪壶,听了皇后这句话,婻妃、湘妃、嘉妃皆难忍悲痛,几人瞬间泪如雨下,纷纷举起手绢,别过脸边抽泣边擦拭眼泪,眼部的妆容也被泪水浸花了。 “这凤座是姐姐独享多年的,本宫也未曾想过,自己能坐在这上边,更未曾想过,她竟下此毒手,残害本宫和诸位妹妹亲生的孩儿。”说着说着,皇后的眼眶逐渐被泪水浸湿,想到过世的孩儿们,她便不由自主地落泪。 第180章 嫣儿,朕相信你 吸了吸鼻子,皇后微笑着摇头,神情有些许恍惚:“虽姐姐如此,但本宫还是会好好善待太子和大公主,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 她在众妃面前,充分地展示了一国之母的大度,以及在这种情况下难有贤良淑德。 惠妃与凝昭仪互看一眼,俩人由始至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以她们对沈氏的了解,都觉得沈氏不可能会残害皇嗣。 “皇后娘娘宽宏大度,是旁人不可比较的,臣妾们佩服。”陈修仪无子无女,不能体会她们的悲痛,但上赶着巴结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没变。 往陈修仪的方向看去,皇后礼貌地微笑,点了点头,再往各个人身上来回看:“如今贵妃之位空悬,陛下的意思是让本宫多留意着,还请妹妹们平日里多注意女德和言行举止。” 嘉妃、湘妃和婻妃回过头来,三人停止了泪水,同众妃们纷纷额首,异口同声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好了,今日是本宫第一次领妹妹们拜见太后,时辰可耽误不得,都起身随本宫前去长生殿吧。”皇后站直了身子,效仿先前沈氏说话的方式和态度,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孝贤宫内只剩一片狼藉。 凤座、宝库内的重要物品、以及许多只有皇后才配享用的用具,纷纷被取走了。 “虽然奴婢不能唤您娘娘,但对于奴婢来说,您还是奴婢跟随多年的金国公主。”京媱伴在沈氏身旁,怕沈氏想不开,这几日俩人可谓形影不离。 孝贤宫变得非常冷清,仅剩余四人,除了京媱与沈氏,其余的两名宫女便是那日一同被击晕的。 四人禁止踏出孝贤宫,从前的金碧辉煌如今只剩荒凉,同时也陷入前途渺茫的境地。 “陛下虽贬了公主为庶民,但吃食是一份也没少的,虽然比前差了些,但娘娘为了身体,多少也吃一点吧。”京媱端着盘子,关心沈氏的眼神与目光急切。 盘子里是一些普通的饭食,比从前宫里奴婢吃的还不如,沈氏憋了一眼,眉头紧锁,从生下来的那一日,她便没受过如此待遇。 这几日茶饭不思,也不是因为饭菜有多难吃,主要日夜思念和牵挂两个孩儿,再加上进食得少,因此彻底影响了健康:“勋儿,娴儿,本宫好久都没看过他们了。” 就在此时,殿外闪过几个人影,皇帝让人守在门外,孤身踏入侧殿。 被搬走不少东西后,侧殿也变得空荡,仅剩几把椅子和桌子。 沈氏坐在椅子上,而其余三人在一旁贴身服侍,望着眼前疲惫又憔悴的沈氏,他的眼眸了染了一丝哀伤。 沈氏依旧低着头,无心理会其他,连陛下驾到也未能察觉,京媱与其他两名宫女眼尖儿,立即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氏这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颤抖,复杂的情绪涌再一刻上心头,久久不能平复。 她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肢无力地跪在地面上,面朝皇帝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愣在原地良久,瞳孔里仿佛穿梭到娶她为后的情景,他不曾见过沈氏如今这般模样,可怜得让人心疼,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他深情说道:“嫣儿,朕相信你。” 第181章 你还是唤哀家太后吧 说完这话,李瑨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缓缓扶起身,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她的侧边的椅子。 “你们三个到外面侯着,朕有话与嫣儿说。”说这句话的时候,陛下牵起了沈氏的手,目光里充满着担忧。 “是,陛下。”京媱与其余两名宫女站起身,到门外守着并把门关上。 沈氏抬起头,与李瑨对视,这应该是失去前任太子后,她再次感受到陛下的关怀。 李瑨握紧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后,一字不落地将双生子皇帝的秘密道出,并将这几日李琛的作为告知,说明自己是如何被关在密室里,直到今日才被放了出来。 消息过于震撼,沈氏即便身子虚脱乏力,但由头到尾都听得合不拢嘴,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些。 “这些年皇兄答应过朕,他没有碰过你,你无需担忧,你的身子与心思,只能在朕一人身上。但你要记住,这些秘密乃父皇策划,母后直到如今仍毫不知情,朕只告诉你,朕也相信你不会泄露出去。”李瑨的语气特别温柔,但温柔中又带着强劲有力的霸道,令人听起来感觉特别窝心。 沈氏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如此庞大的消息,她正在慢慢消化:“我...” “朕曾给你张空白圣旨,它虽有救命符的意义,但在用意上,是不能违背道德天伦的情况下才许,如今除了朕,没人相信你,所以朕得提醒你,你不能打它的主意。还有,朕会让人定时送膳食和日常所需的物品给你,用度皆与从前一样。朕也会告知皇兄,为了我大唐与金国友好,即便你被贬为庶民也不能苛待你。太子和公主目前在母后宫里,母后与朕的想法一致,不会让皇后夺走抚育权。嫣儿无需担忧,待朕查明真相,定还你清白。”李瑨把事情交代清楚,沈氏乃他毕生所爱,他容不得心爱之人受一丝委屈。 “陛下。”鼻头一酸,沈氏泪如雨下,她站了起来,立即扑进李瑨怀里。 李瑨将她的头轻轻地摁在胸膛上,紧紧与她相拥,没有旁人打扰,这个时刻虽然短暂,但也只有他们俩。 此时,皇后已携众妃拜见太后,众人皆已入座,准备聆听太后教诲。 “母后,今日是儿臣头一次带领嫔妃们拜见您,若是礼数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母后不要见怪,指点一二才好。”大概是入宫这么些年以来,她主动与太后说话,连模仿沈氏的语气和态度也模仿得淋漓尽致。 憋了眼主位旁侧椅的皇后,太后的眼神有些不屑,打从心底里,她可没承认过这个儿媳:“请教便罢了,从前在礼数上沈氏如何,哀家觉着你应观察得还算透彻。另外,皇后还是唤哀家太后吧,突然又改口了,哀家不习惯。” 吃了个闭门亏,皇后虽心里边尴尬,但却没显露出来,很快便将话题转移:“是,那本宫还和从前一样,唤您为太后。本宫今早看了新进贡的料子,都是些上好金丝绸缎,想着待会儿让人送来,让太后先选,剩下的再分发给各宫妃嫔。” 第182章 陛下怎能封她为后 “哀家这儿什么也不缺,皇后直接让她们挑选便可。”频频地打皇后脸面,这样的言行,如今满宫上下,也只有太后有这个权威了,她往皇后身上来回打量,再放眼望去正殿内的嫔妃们:“皇帝的圣旨明日便下,太子和大公主由哀家抚养,有哀家在,谁也不能打他们俩的主意。” 这话虽是看着大殿内的嫔妃们说的,但主要说给谁听的,想来除了皇后,也没有旁人会更加清楚了。 皇后紧闭牙关微笑,看来太后是铁了心与她抗衡,眼下更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六宫之主的存在当透明,存心要她难堪。 看得出她内心不痛快,太后心底暗笑,瞄了一旁的纹理,待纹理递茶过来,她接过茶杯,轻轻地吹了几口气,抿了一口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哀家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你如此之快地进入皇后的角色。” 皇后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酒窝愈见明显,太后讥讽的能力还是和从前一样,即便她已是皇后,太后也把她当外人看,她邪魅一笑,看向太后:“本宫虽为皇后,但也只是个继后,即便只是继后,也知道维护个好的榜样,这才不会乱了后宫的风气。后宫的风气好了,将来皇子和公主们也能有个好的榜样。” “哦?”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太后内心以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澜,单凭皇后这几句话,太后更加觉得她有着一副虚伪面孔。 太后暗笑,原来皇后还打着太子和大公主的主意,自己的孩儿才没过世多久,怎得一点也瞧不出她伤心的样子。 皇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妃嫔们聊着,丝毫不将太后放在眼里,直到日头盛顶,外头的光线愈发强烈。 “太后也准备午休了,本宫先领众妃们回去,明日再来拜见太后。”说完,皇后眯起眼微笑,站直了身子,微微屈膝行礼。 没等太后反应过来,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殿内的妃嫔们跟着站起了身,在行礼后,纷纷随皇后离开长生殿。 此时,唯独嘉妃还坐在殿内,丝毫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姨母,让嫊儿伺候您午睡吧。”自从失去了大皇子,嘉妃只觉得,世上最亲近的人除了姨母别无旁人,近日几乎日日都来长生殿陪伴太后。 凝视皇后与众妃离去的背影,太后冷笑几声,再看向嘉妃:“这个贵妃,做了皇后愈发嚣张了。行吧,你伺候哀家午睡吧。” 嘉妃站起身,走到主位旁,与纹理一同将太后扶起身,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太后,你可不能惯着她这么放肆,到底是个庶出的公主,为我朝皇后已是屈辱。”方才皇后的态度,连纹理也看不惯,她跟随太后多年,就没见过谁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太后说话。 挽着太后的手臂,嘉妃微微额首,走路心不在焉,表情也有些许不痛快:“姨母,纹理姑姑说的极是,嫊儿痛失爱子,都败她姐姐所赐,陛下不仅没赐死沈氏,还封她的妹妹为后。” 第183章 淑妃左右不过是个草包 “皇后是陛下的皇后,陛下爱封谁,哀家管不着,但陛下因畏惧金国的势力而封一个不中意的人为后,这便是我大唐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其实太后心里知道,后宫里能让皇帝喜欢的女人不多,不难看得出,沈氏和敏妃是其中两个他最放在心上的。 蓬莱殿,皇后一回宫,便甩开袖子豪迈地坐在凤座上,她很享受这种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感觉,可今日唯独让她不愉快的事,便是太后这个人了。 方才在长生殿内,星儿替皇后憋了一肚子气,明明已为后宫之主,凭什么太子和公主抚养权却握在太后手中:“娘娘,这太后娘娘压根儿没将你放在眼里,太子和公主怎么说和您都有关系,岂有不让您抚育的道理。” “她现在是太后,怎么着都比本宫快一步离开人世,将来太子登基,本宫还是圣母皇太后。”其实皇后很清楚,争抚育权固然是争不过太后的,众所周知陛下孝顺太后,岂有听她一个继后的道理。 “皇后娘娘,那嘉妃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外甥,娘娘让嫔妃们都走,偏她一人留在长生殿。她虽是前太师嫡女和淑妃的亲妹,可她乃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万一有一日和太子亲近,奴婢怕将来影响太子声誉.....”说实在的,星儿还是希望能替皇后夺得抚养权,嘉妃如今近水楼台,哪日谁先得月可不一定。 皇后冷笑几声,她从不畏惧嘉妃,从前没有,如今更没有:“凭她?淑妃左右不过是个草包,这人死了就算了,还留个祸患妹妹来恶心本宫。” 隔日清早,从后院闭关出来,只见孝贤宫一片冷清,珏神医一脸茫然,凭她的直觉,估计大事不妙。 一路走到孝贤宫正殿,只见殿内冷清异常,迈开步伐进入殿中,只见两名宫女正在打扫卫生,珏一脸疑惑:“你们娘娘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子晴和采茶俩人吓了一跳,她们连忙跪了下来,子晴则答道:“珏大人,公主在寝宫歇息,有京媱姑娘贴身服侍着。” 见她俩瑟瑟发抖,珏也察觉情况不对,于是没再理会俩人,往寝宫的方向走去:“本珏进去看看。” “珏,珏大人,别。”子晴一脸焦急,站起身展开双臂,试图阻挡珏的去路:“珏大人,还请奴婢先将情况告知您吧。” 珏盯着她没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而子晴和采茶花费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岂有此理,我的外甥岂会杀人,再者,即便是杀人,何有公然作案的道理。”珏看得很清楚,这就是一场阴谋,她很清楚沈氏是被陷害的。 珏低下头,凝望通往寝宫的方向,迟疑了一会儿,她叹口气:“嫣儿这孩子,虽嘴上不说,但我知她自尊心强,我先会会太后。闭关出来的事,先别告诉嫣儿,等本珏回来。” “珏大人,太后如今不闻孝贤宫之事,眼下孝贤宫门口诸多内侍和侍卫把守,珏大人别冒险啊。”采茶出言阻止,模样有些担心,她不认为凭珏一己之力能为沈氏做点什么。 第184章 先帝亲封一品神医,岂是你们能拦的 离开了正殿,她快步走向孝贤宫门口处,守门的两个侍卫迅速挡住她的去路,其中一名则侍卫大声喝止:“来者何人,陛下有旨,谁也不能出去。” “放肆,先帝亲封一品神医,岂是你们能拦的。”珏从腰间掏出令牌,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傲,她憋了侍卫们一眼,淡淡地解释:“本珏在这里闭关一月有余,先前与太后有约,出关后必先去长生殿拜访她老人家。” 侍卫瞧真了令牌,属实是正一品官才能拥有的,可眼前这人该不该从孝贤宫放出去,他们也拿不定主意:“这...大人,万一圣上怪罪下来,奴才怕是小命不保。” “有本珏担着,圣上怪罪也轮不到你们头上。”懒得与他们废话,珏甩了甩袖子迈开步伐,模样明显不耐烦:“让开。” 既然左右横竖都有人担着,那守门的侍卫也不再阻拦什么,俩人同时放下手:“请吧,大人。” 珏点了点头,迈步跨出了孝贤宫,一路上步履匆忙,终于来到长生殿面前,守门的内侍一眼便认出了她,其中一名内侍微微额首说道:“大人,待小的入殿通传。” 不一会儿的功夫,珏被请进了殿内。 “臣参见太后。”珏单膝下跪,冷眉冷眼的英姿飒爽,连参拜礼的模样也像个男人。 “平身,入座吧,哀家知道你为了什么来。”太后叹了口气,她知道珏并没有随姜后回金国,也料到她出关后终有一日会来找自己。 “谢太后。”珏站起身,移步到太后面前的侧椅,掀起外袍豪迈地坐下:“敢问太后怎么想的。” 见她言语如此,纹理有些看不惯,出于对太后的维护,她低声提醒道:“珏大人,恕奴婢多嘴,不可如此对太后说话。” 太后看了纹理一眼,翘起右手尾指,淡淡地摇了摇头:“纹理,没事。” “微臣敢断定,这起案件并非嫣儿做的,嫣儿这孩子的性子我很了解,倘若她长了坏心眼儿,那么以她的心思,绝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珏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不难听得出,与以往相比,多了几分捉急和担心。 如此赤裸裸的嫁祸,她不相信皇帝和太后看不出。 “哀家不是不相信沈氏的为人,但如今证据确凿,皇帝也下了圣旨,实在难以扭转乾坤。她虽被贬为庶民,但有金国这颗大树在,至少能保证她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太子和大公主哀家也会替她照料好。”太后表示对此事无能为力,她没有证据能证明沈氏没有杀害皇嗣,因此能力范围能做的,便仅有那么多。 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将气息吐出,她紧闭双眼,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若太后愿意救嫣儿于水火,臣愿以先帝让臣毕生守口如瓶的秘密作为交换。” “先帝?秘密?”太后眉头紧蹙,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珏知道了什么? 还是自己不知道什么? 第185章 皇后只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 自从贵妃封了皇后,德康宫的宠幸虽一往如旧,日子看起来也算顺风顺水,但当奴婢的都知道敏妃心里不好受,说话做事更是时刻小心警惕着。 “娘娘。”刚回宫的一朵满脸哀愁,眼角泛着泪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敏妃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们梳理发饰,她憋了眼一朵,片刻后,满脸的疑惑:“哟,这是怎么了。” 今日天气晴朗,原本心情还算不错,但见一朵这个样子,再好的兴致也被扰了。 “陛...陛下下了圣旨...封了惠妃为惠贵妃,因...因文武百官今日在朝堂上纷纷举荐...说..说惠妃是唯一出身高贵还诞下皇子的妃子,理..理应封为贵妃。”一朵耸起了肩膀,支支吾吾地,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砰——! 梳妆台的东西被猛扫碎了一地,敏妃露出凶狠的眼神,注视着镜面中的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道:“说不与我抢,打从入宫那一刻,便存心与我争!” 原先替她梳理发饰的两名宫女吓得缩起了手,直勾勾地盯着一朵,以眼神来求助。 “贵妃因金国封后也就罢了,凭什么本宫父为太师兄为骠骑大将军,贵妃的位置却是她来坐!”话落,她又抓起镜子摔在地面,镜面四分五裂,透过分裂的镜面看着自己狰狞的面孔,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将皇后和惠贵妃五马分尸。 一朵向她们俩使了使颜色,示意她们将地上的物品整理干净,两名宫女点头,于是迅速往地面上整理收拾。 擦干净眼角的泪,一朵微微屈膝弯腰,这个时候,敏妃只能由她来安抚:“娘娘,惠妃的性子您不是不晓得,凭她成了什么,这样软弱的性子,是没法和娘娘斗的,自从沈氏打入冷宫后,陛下的心思也只在娘娘一人身上啊,光是这一点,后宫里的女人便不能和娘娘相提并论。” 想想也是,一朵这么说确实不无道理,陛下晋封她们,无非是因金国和大臣,哪比得上自己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敏妃理了理发饰,往正殿的方向前去,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凝视着一朵哭红的眼睛:“你方才哭什么?” “奴婢在回宫的路上碰见星儿了,因..因一言不合,她打了奴婢一记耳光。她还说了,她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虽不是陪嫁出身,但如今也是宫里最大的宫女,不容得奴婢言语冒失或顶撞得罪。”说这话时,一朵还捂着脸颊,眼珠子仿佛又要滑落下来。 桌边置放着刚准备好的热茶,敏妃拿起茶杯,掀开盖子抿了一口,微微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以后见到她,能绕道就绕道,陛下有跟本宫说,金国目前兵强马壮,势力不容小觑,若此刻不能稳住金国那边,大唐将很大可能陷于水深火热。因此,即便是本宫内心千万个不服,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话落,她将热茶一饮而尽,把茶杯递给一朵。 “娘娘,皇后只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奴婢听说她在金国向来也不得宠,金国怎可会接受她成皇后呢?”接过敏妃喝完的茶杯,她递给身后不远处的宫女,示意她再换一杯热茶上来。 第186章 臣妾是带人前来赔罪的 “你懂什么,封她为后只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先帝与金国曾定下盟约,仅说从今往后大唐的皇后必须是金国公主,又没说一定要嫡出。如今唯有册封她为后,这样一来,我大唐即使废了沈氏,也不算违背盟约,明面上也不会坏了和金国的关系。”敏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恰巧宫女把热茶换好了递上来,她接了过来又喝了口热茶:“重要的,是那冷宫里的沈氏,即便她杀害众多皇嗣,陛下也因金国的缘故不赐死她,如今也让人好生伺候着,陛下还说了,他不时也会给姜后回信,报备沈氏一切安好,能做的,仅是让她下半辈子安乐地老死在冷宫了。” “杀害皇嗣罪孽慎重,能有这样的下场,奴婢觉得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一朵更在意的,是沈氏被废之后,敏妃能否上位封后,然而事与愿违,自己也未能成为宫女身份里最大的。 “可她图什么呢?沈氏一向贤惠识大体,她儿已是太子,这么做于她而言有何好处。”说实话,至今敏妃仍不觉得沈氏会那么傻,但即便事件确实诸多蹊跷,如今从大局上看也早已尘埃落定。 日当正午,微风不燥,外头吹着凉风也不会闷热。 蓬莱殿内,皇后正享受御膳房刚炖好的养颜补品。 从前是姐姐日日能享受的,如今自己吃用起来,感觉果真不一样。 今日晨起她心情还算不错,长生殿那边也来了话,说是太后身体不适,今日暂且免皇后携六宫拜见。 既然如此,她也早早地让星儿派人通传,今日索性免了六宫请安,一个人也暂时落个清净。 “皇后娘娘,敏妃前来拜见。”殿外守门的小宫女入殿通传,低着头等待皇后答复。 “传吧。”才想起敏妃,这人就到了,皇后摇了摇头,轻笑了几声。 敏妃带着一朵与两名宫女,步履安详,似乎没了从前那副大摇大摆的姿态,入殿后,一朵与两名宫女行跪拜礼,敏妃手置侧腰微微屈膝请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嘴边的弧度轻轻扬起,双唇轻启,酒窝凹陷有致,皇后憋了她一眼,冷冷道:“还以为你把本宫遗忘了。” “不敢,皇后娘娘今早免了六宫请礼,臣妾认为和娘娘请礼是务必的,也是对六宫之主的尊重,因此不敢有所怠慢。”如此安分乖巧的模样,能在敏妃脸上瞧见属实难得。 “难得你有这份心,平身吧,赐座。”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皇后笑容变得深沉,今日的敏妃使她称心如意。 “谢娘娘。”她站直身子,到一旁的侧椅入座,一朵与两名宫女则到她身旁守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妹妹前来所为何事。”对于敏妃,皇后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要是没事怎么可能往蓬莱殿跑这一趟。 故作黯然神伤,眉间微微蹙起,敏妃缓慢地瞧了眼一朵,然后目不斜视地盯着皇后:“不知是臣妾的人哪里得罪了皇后的大宫女,惹得皇后的人出手教训了她,臣妾是带人前来赔罪的,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第187章 望太后成全 皇后看似悠然自得,她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本宫刚才听星儿讲,一朵言语无状,冒犯了整个蓬莱殿,包括本宫。” “一朵便交给娘娘处置,臣妾绝不会过问。”敏妃神情严肃,她站起了身,将一朵拉到殿中央。 皇后没有看她,反倒慢条斯理地喝着补品,表现极为宽宏大度:“本宫原也不打算追究,方才听星儿讲,心想这一次也就罢了,毕竟星儿也教训了她。但你自己宫里的人,还真得好好管教,好歹你身处妃位,又得圣宠,这要是以后那个嫔妃的宫女看见学坏了,后果可不好说。” “还不快谢过皇后。”敏妃目光凌厉地瞪着一朵,以威严霸道的口吻命令。 一朵跪了下来,朝皇后磕了三声响头,按照敏妃的吩咐,认错的模样也格外真诚:“奴婢谢皇后大恩大德,奴婢以后不敢了。” 长生殿内,珏已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讲,由头到尾都让太后听得目瞪口呆。 她甚至一度怀疑珏在编故事。 情节描述的细致,许多时刻的细节,只有当时经历接生的宫人才清楚,珏如今都能一一细说道来,看来并不是在编排故事。 “李瑨和李琛,是哀家的双生子?”这句话说得像是在问珏,也像是在问自己,她回忆这些年来见皇帝的每每情景,心底更是怨先帝隐瞒得如此缜密。 “依臣看,太后您应该都有见过,只是难以分辨清楚。”珏能理解太后现在的心情,一个母亲被自己的丈夫和孩儿瞒了几十年,换做谁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 殿外来了名小宫女,入殿后,行了跪拜便向太后报信:“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方才下了圣旨,册封惠妃娘娘为惠贵妃。” “馨儿那孩子。”太后的反应看起来有些诧异,看来事先并未想到陛下会晋封惠妃为贵妃:“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是,太后。”宫女额首点头,往后稍退几步,离开了正殿。 望着太后失落的眼眸,关于封贵妃一事,珏也猜到一二:“太后心仪的人选该是嘉妃。” “哀家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这些年宫里上下又出了那么多事。皇帝封惠妃既在情也在理,于我大唐而言何乐而不为。”怔怔地凝视正殿大门,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一共有三个儿子,可下旨封贵妃的是李瑨还是李琛,她却浑然不知。 前半生风生水起,后半辈子大起大落,她不禁在心底暗自感叹一番。 “罢了,若不是你,哀家也不会知道这些,既然他们不想哀家知道,那哀家如今知道了,也装作不知情。”太后也算看得开,从方才的惊讶缓缓地转至慢受,但接受对她来说并不代表认同,或许随着时日的推移,总有一日会释怀。 她这么想着,心里也好受了些。 自始至终,珏的眼神没从太后身上的移开过,太后的反应她也早有预料,她叹了口气:“太后,臣违背先帝密旨属实大逆不道,但臣救嫣儿心切,望太后成全。” 第188章 听语调便知是太后驾临 “并非哀家不肯,如今这样的局面,哀家无能为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抿了一口茶,把弄着食指上的玉戒指。 “自前太子薨,臣和姜后早对佳晨这孩子起有疑心,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多位皇子一同被杀害,至于出自谁的手,臣相信,此人必在这偌大的后宫中。”珏是话里有话,更是希望高高在上的太后,能在这后宫中找出真正的凶手,替沈氏平复冤屈。 “前太子的死和皇后有关?”太后感到诧异,她从未往这方面想,为何珏竟如此大胆猜测。 珏从容自若地点了点头,表情虽不咸不淡,但眼神中明显有对这件事的肯定:“臣不敢断定,但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既说到此,珏便干脆提出百草枯是金国独有的毒草药,而当时她是在前太子待过的地毯上寻得有此毒的奶水,经过一番番的推理,矛头终归指向皇后。 细致的阐述,有条理得分析,竟让太后惊讶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捋了捋思绪,淡淡地点头:“哀家明白了,这段期间会加派人手留意蓬莱殿的动静。过几日,哀家和皇帝会到国寺礼佛,会在那住几日。皇后是继后,哀家便不打算带她去了,且看后宫到时情况会如何,你也得多方留意着。” “臣遵旨,先行告退。”珏站起身,双手合十朝太后鞠了个躬,转身便离开长生殿。 出了太后宫,走了没几段路,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皇后,珏憋了一眼,立即背过身,准备择另道而行。 “大胆!竟敢藐视中宫皇后!”星儿远远瞧见了珏,原先等着她向皇后行礼,没想到这个家伙一如既往的清冷傲慢。 珏不急不慢地回过头来,前后左右扫视了一圈,确定此处除了她没别人后,她的眼眸里散发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星儿。 “哟,是珏神医啊,奴婢差点没认出来。”星儿故作姿态,发现珏盯着自己,于是急忙行了个常礼:“见到我们家皇后娘娘,即便是珏神医,还是得拘礼的。” 白了她一眼,珏一向看不惯惺惺作态之人,她从袖口掏出把木扇子,往自己身上挥了几下:“本珏行医多年,自古以来都记得一句话。无论人到了哪里,成了什么,都不要忘了自己最初的身份,皇后同本珏一样,出身于金国,难不成会忘了自己最初的身份?” 皇后抬起眉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有几分阴沉:“本宫还知道一句话,今时不同往日。” “见皇后娘娘不行礼乃大罪,还望珏神医识相。”星儿与皇后无差,主仆俩皆是一般的阴沉笑容,只期待看倔强的珏神医如何受罚。 在她们一旁的走道,突然传来一阵怒斥的声音:“糊涂东西。” 珏停下手中散风的扇子,垂下眼帘,心底暗自冷笑,听语调便知是太后驾临。 “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微微屈膝行礼,星儿与身后的宫女则跪在地面上行拜见礼。 第189章 恭喜贵妃娘娘 “把这贱婢拖下去,掌嘴一百以儆效尤。”太后以带有玉戒的手指向星儿,整个人看上去霸气侧漏,而她此举明显是为了珏出头。 她身后的人办事效率快,三名宫女来到星儿身旁,两名将人挟持按压,剩下一名则迅速掌嘴。 “啊——”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被掌得想向皇后求助也张不了口。 纹理看了眼皇后,态度晏然自若,朝她行了常礼,清了清嗓子后,替太后表达意思:“珏大人乃先帝亲封一品神医,她的医术乃天下人所不及。先帝与太后对珏大人亦是疼爱有加,不是我们任何一个做奴婢的能言语顶撞的。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皇后能管教好自己宫里的人,否则替皇后宫里换一批人,太后和奴婢不会嫌麻烦。” 又一次当众硬生生被太后打脸,皇后虽面不改色,但牙关却渐渐咬紧:“本宫自己的人,自是会自己管教,不劳烦太后费心。” “奴婢有义务提醒皇后,太后乃陛下生母,是大唐圣母皇太后,若非陛下的原配皇后,在太后面前需以臣妾为自称,除非太后有另允准继后自称儿臣。”纹理不愧为宫里的老嬷嬷,看似当众得罪皇后,但言语和态度上毕恭毕敬,字句也在情在理,实在难以让人挑错处。 盯着纹理的眼眸里,多了一丝不甘,她有些不情愿地顶着僵硬的笑容,朝太后屈膝行了个礼:“臣妾谨遵太后的意思。” 也在这时,掌嘴的宫女停下手,和其余两名宫女一同回到太后身边:“禀太后娘娘,已掌完一百。” “珏神医请回吧,哀家准你自由出入孝贤宫,懿旨多一会儿送到。”丢下最后一句,太后携纹理和其余的宫女们离开。 众人皆一同屈膝行礼:“恭送太后。” “本珏还得回去替太后研制药膏,先行一步,告辞。”膝盖也没屈过一下,如常往般清高,离开前憋了满脸红肿的星儿一眼,冷笑了一声,扇着扇子便往孝贤宫的道回去。 星儿缓缓地站起身,此时的她脸肿得剧疼无比,张嘴也说不了话,只能支支吾吾的:“娘娘...奴婢...奴婢..” “走吧,不嫌丢人。”皇后方才被太后整得气无处可发,如今再见星儿这般窝囊模样,可谓气得怒火冲冠。 皇后虽此刻不同情自己,但星儿心里明白,定是被太后气坏了,还多次当众丢了面子,她赶紧跟上皇后的步伐,一行人匆匆回宫。 与此同时,惠贵妃正在御花园内散步,迎面而来的嫔妃们纷纷递上祝贺:“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各位妹妹有心了。”温婉尔雅的举止态度,柔情似水的声音,即便是女子都能听酥了。 不知是不是即将晋封的缘故,惠贵妃仿佛没了从前那般庸弱模样,除了整体看起来精神许多,举手投足也变得贵气逼人。 就在这时,皇后路过此地,众人皆瞧见紧跟着皇后的陈修仪,屁颠屁颠地跟着皇后身后拍马屁,说话的声音还是这么大。 “论美貌,她和皇后娘娘可是差远了,陛下怎么会那么喜欢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陈修仪也不怕会自打嘴巴,人前人后讨好和巴结皇后的嘴脸,不禁令人觉得有些恶心。 第190章 以前没看出来,惠贵妃竟如此能说会道,真让本宫刮目相看呢 皇后心里正烦闷,原打算回宫发泄一番,眼见距离蓬莱殿近了,怎料半路杀出来个陈修仪。 众妃嫔一脸诧异,不知陈修仪口中提的女子是谁,若是招陛下喜欢的,除了敏妃以外,莫非是刚刚被晋封的惠贵妃娘娘? “这陈修仪好歹也身在嫔位,怎得哪儿花香便往哪儿去。”凝昭仪看不惯如此趋炎附势之人,她站在惠贵妃身旁,摇着头喟然长叹。 这个时候,一名小宫女从不远处赶来,快步走到惠贵妃面前,在行礼后连忙说道:“奴婢拜见贵妃娘娘,启禀娘娘,陛下宣了靖王爷和靖王妃入宫居住,以便在明日见证您的册封礼。” 惠贵妃倍感欣慰,圣旨到宁坤宫的时候,郑公公也特意告知她,陛下已让礼部择了吉日,册封礼就进行在明日。 看来陛下对自己还是很上心的。 与此同时,皇后和陈修仪往这边嫔妃的方向看来。 惠贵妃朝宫女微笑,举起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温柔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向陛下复命吧。” 小宫女离去后,她与嫔妃一行人来到皇后跟前,几人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一些品级较低的嫔妃在向皇后行礼后,立即向陈修仪行礼,而陈修仪则向惠贵妃和凝昭仪行礼:“臣妾参见惠贵妃娘娘,参见昭仪娘娘。” 她看凝昭仪的眼神很不自然,眼眸里多了几分看不起,但奈何品级没人高,皇子也没生一个,自是忍气吞声收敛脾性了。 皇后盯着惠贵妃的脸,一经晋封果真满面春风,她不禁笑着点头:“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即将册封贵妃,本宫在此祝贺了。” 平时与皇后没几句话,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屈膝行礼道个谢:“臣妾谢皇后娘娘。” “陛下宣靖王爷和靖王妃入宫,来见证贵妃娘娘册封礼,臣妾听了心里很是羡慕呢,我们这些入了宫久的,见上父亲母亲一面都难。”陈修仪故作感伤的模样,实则语调充满讽刺,无非是想强调惠贵妃承蒙圣恩,待遇也和其他嫔妃不一样而已。 软弱的样子再也不见,眼下的她看起来能刚能柔,多了几分成熟:“得陛下眷顾,本宫心底很感激,他日或许哪位嫔妃得封妃位,陛下隆恩浩汤,想来也会雨露均沾的。” “以前没瞧出来,惠贵妃竟如此能说会道,真让本宫刮目相看呢。”皇后堆起满脸笑容,她记得惠贵妃从前与姐姐很要好,因此如今她也不会和惠贵妃多有来往。但即便如此,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皇后娘娘谬赞,臣妾得先回宫接父王和母妃,先行一步了,臣妾告退。”话落,她微微行了个礼,皇后笑着点头没说什么,于是她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匆匆离开此地。 此时此刻,没什么比见到父王和母妃来得重要。 惠贵妃走了,凝昭仪觉得留在这里没意思,于是和其他嫔妃陆续向皇后告退,各自回宫。 “娘娘,到底谁是后宫的主人啊,怎得一个两个不识抬举,都往惠贵妃身上贴。”陈修仪仰仗皇后,是因为知道皇后背后有金国作为靠山。但这宫里也只有她愿意和皇后多往来,可皇后也貌似不太接见自个儿,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像狗皮膏药似的。 第191章 本宫罚你,你可有不服 “无妨。”皇后凝视着她们离去,表面虽看着平静,实则内心却掀起一层波澜。 这样的情况并非头一回,以往她是贵妃的时候,从来也没什么人把她放在眼里,如今成了皇后,个个便故作敬而远之的样子。 “娘娘说得是,娘娘已为大唐尊后,位分尊贵,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陈修仪与皇后并不算趣味相投,但以她见高踩低以及爱拍马屁的个性,想来也颇得皇后欢心。 与此同时,敏妃携着几名宫女散步,恰巧路过此地,见皇后在此,她收起了那不甘心的神色,来到皇后面前行礼:“拜见皇后。” “拜见敏妃娘娘。”陈修仪摆起了脸色,碍于位分也行了个礼,知道皇后和敏妃近来相处不融洽,她自是和皇后站一边。 “你的表姐封了贵妃,想来你也与她同喜。”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完美击中敏妃要害,赤裸裸的嫉妒被揭得体无完肤。 她站直了身子后堆起笑容,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无心般地把弄着发簪子:“惠贵妃姐姐德高望重,臣妾望尘莫及,倒是不知娘娘昨晚睡得可否安稳。” 比起诞不出皇子的敏妃,相对来说,痛失爱子的皇后对惠贵妃会来得更加提心吊胆。 太子一日没过继到她的膝下,她便整日的不安心不舒服,这一切都因为那碍手碍脚的太后。 敏妃公然言语挑衅,还丝毫不忌讳她的皇后身份,心里的怒火在这一下涌上来,皇后伸出手,迅速给她来了一记耳光。 啪—— “你敢打我?!”敏妃跌坐在地面,两眼圆瞪,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朵连忙蹲下,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她扶起。 护主心切,一朵也顾不上什么,她冲到皇后面前,将敏妃拦在自己身后:“皇后娘娘,我们家娘娘好歹也位列六妃,您如此公然动手,问过陛下了吗?” 星儿冷笑几声,二话不说,伸手便甩了一朵几巴掌:“怎么?上次的耳光没教会你学乖吗?” 看着一朵和敏妃脸上的红肿,皇后内心很是满意,陈修仪更是看得大快人心:“皇后娘娘在和敏妃说话,哪有你一个小小奴婢置喙的余地。” “如今这日头愈发毒了,敏妃出言无状,管教自己宫人无方,在这里好好地跪上两个时辰反省。”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皇后暗自窃喜,难得能抓住好好惩戒她的机会。 “跪啊,还等什么?”陈修仪也表现得迫不及待,既然皇后和敏妃彻底撕破脸,她也不怕在此刻落井下石。 她忘了陛下先前的叮嘱,务必在皇后面前要学会忍气吞声,方才确实是自己鲁莽了。 迈开双腿,她面朝皇后,缓缓跪在地面上,身后的宫女也跟着自家娘娘跪了下来。 “本宫罚你,你可有不服。”见她跪了下来,皇后很是高兴,但她更想看到的是敏妃的心服口服。 此刻她不打算辩解什么,唯有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臣妾服。” “星儿出言无状,跪在敏妃身旁自掌嘴两个时辰,本宫会派人在这里盯着,休得偷懒或打伞。”临走前,皇后还憋了星儿一眼,敢拿陛下给敏妃做挡箭牌,这丫头是不要命了。 第192章 她中暑晕倒了 回了蓬莱殿,皇后的心情和思绪交错复杂,如今细想为了逞一时之快,在冲动下如此待敏妃,万一陛下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刚回宫,她到凤座坐了下来,轻轻地呼唤了声:“星儿。” “奴婢在。”也不知道皇后怎么突然看起来如此伤感,想了想,兴许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吧。 见皇后沉默不语,又一脸纠结的样子,她大胆猜想:“娘娘是怕陛下怪罪吗?” “那个贱人冒犯本宫,本宫乃皇后,罚她跪两个时辰又何妨。”她抚摸冰冷的把手,这一刻坐在凤座上,她感觉不到作为皇后该有尊严和权利,竟会为了陛下而畏惧一个妃子。 正在此时,门外跑进一名小宫女,急冲冲来到皇后面前,跪了下来:“娘娘,娘娘,敏妃中暑晕倒了!人已经被陛下抱回甘露殿了,陛下方才龙颜震怒,问是谁让跪的,敏妃那头的人纷纷说是皇后娘娘,奴婢见到就赶回来禀报了。” 星儿瞧了一眼,小宫女是蓬莱殿当差的,方才是被她派出去取东西的,眼下看来是回宫的路上目睹了这一切,她挥挥手将宫女支开:“给皇后娘娘炖参汤还没好吧?你们一个两个先下去赶紧做事吧。” 其余在正殿守着的宫女都随着小宫女陆续离开,星儿关上门,回到皇后身旁:“皇后娘娘,咱们原先计划除掉敏妃,如今看来不成了。” 皇后无奈地苦笑,此刻脸上的表情比苦瓜还苦。 是啊,都怪自己冲动,没听母妃给予的教训。 此刻陛下已知道她不满敏妃,如若在这时候敏妃没了,矛头笃定指向她,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坐不稳这个皇后的位置了。 “先按兵不动吧,有机会再找个由头处理了,本宫刚才也是给她气的。”固然是出了口恶气,她不奢望陛下能把她放在心里,亦或者在陛下心里位置有几成,她目前想要的,仅仅是有能掌控未来的把握。 想了想,伤了陛下的心尖人,与其等待兴师问罪,还不如先给陛下赔个不是:“随本宫到甘露殿一趟。” “是。”星儿额首点头,将皇后扶起,带着少数的宫女随行。 甘露殿,寝宫。 敏妃躺在龙床上,皇帝则守在她的身旁,不难看得出,他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愤意。 “圣人,皇后娘娘来了,在殿外侯着,待圣人传召。”郑公公来到寝宫内,生怕吵醒敏妃,于是小声将消息传递于皇帝。 正想着皇后,她便来了,李琛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站起身后立即冲出了寝宫。 正殿内,见皇后是跪着的,胸口的怒火这才又被抑制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皇后:“来朕这里作甚。” “臣妾参见陛下。”先是磕了头,再故作悲伤至极的模样,想来多少能博得陛下垂怜:“陛下恕罪,敏妃妹妹和她的宫女言语冲撞臣妾,臣妾这才罚她跪了两个时辰,方才回宫想妹妹年纪小应该经不起跪,正要派人回去将惩罚撤了,没想到妹妹晕倒了。” 第193章 知道她年纪小,还不知轻重 星儿与两名小宫女跪在地面上,把头埋得死死的,貌似是被陛下的龙威震慑到了。 “知道她年纪小,还不知轻重把她的脸掌掴成这样。”这句话的温度简直冰到极点,李琛只对敏妃有感情,至于皇后的情绪,他根本毫不关心,每当看到敏妃脸上炽热的手掌印,他的内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陛下息怒,敏妃娘娘确实对我们家皇后娘娘以下犯上,甚至放任一朵出言不逊,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啊,陛下如若不信,可以派人查。”星儿抬起头,为皇后辩解,模样焦急万分,但愿陛下能听得进去。 憋了星儿一眼,陛下眉头蹙起,不禁觉得此人显得格外碍眼:“拖下去,仗着八十。”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星儿吓得一身哆嗦,入宫以来她一向小心谨慎,不想此刻竟因皇后而得罪了陛下。 皇后表情极其愁苦,星儿衷心于她,此刻她也不能见死不救:“陛下,星儿护主心切,不是有心的,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身为国母做事不知轻重,朕念在你是头一回的份儿上,只责罚你的贴身宫女,她领完后罚尔等且回宫去。”李琛很清楚,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即使他有多不喜欢皇后,为了金国和大唐的和平,也只能万般隐忍着。 丢下这句话,陛下离开正殿,往寝宫的方向迈步,皇后则站在原处,无奈地看着星儿被打完这八十大板。 星儿咬着牙忍痛,板子好不容易才挨完,奈何人已痛得无力行走,皇后看了眼跟随来的两名宫女,指使她们好生把星儿抬回去。 隔日一早,皇后处罚敏妃的事也已传开,满宫上下人尽皆知。 今早前来拜见的嫔妃都已人齐,唯独不见敏妃,婻妃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后:“敏妃素来我行我素,现下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自从失了孩儿,婻妃的性子变得更加特立独行,孤僻得令人不敢靠近,见人更是不怕得罪了。 嘉妃一向看不惯皇后,既然婻妃开了口,她便借着这个由头顺着往下说:“听闻敏妃昨日出言顶撞皇后,被皇后责罚后又得陛下怜惜,还为了敏妃打了星儿八十大板,这敏妃真是好福气啊。” “怎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以下犯上冒犯本宫的敏妃很可怜?”皇后威严四射,星儿眼下不能在她身旁伺候,她已异常恼火,这嘉妃偏要与她作对故意提一嘴星儿的事。 “臣妾不敢,皇后娘娘惩罚有过之人乃国母本分,臣妾只是想,陛下怎么就这么宠爱敏妃呢,当真是臣妾们人老珠黄,不能像敏妃妹妹那样年轻,博得圣上欢心呢。”嘉妃入宫也有些年份了,自失了爱子,她逐渐对陛下心淡,除了太后以外,她不想把谁放在心上。 “嘉妃娘娘别把们字带上嘛,妹妹还觉着自个儿年轻呢,可别让娘娘给说老了。”陈修仪看似对嘉妃很是嫌弃,自入宫以来她心态良好,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岁数大。 第194章 你也算挨得疼的,换做别人早没命了 “修仪入宫比嘉妃娘娘还早,怎能与嘉妃娘娘论年轻呢?”对于陈修仪的惺惺作态,凝昭仪也实在看不下去,不禁想替嘉妃说一嘴。 “你!”陈修仪看着凝昭仪,两眼瞪得老圆,被她这么一说,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了,陛下明日便随太后出宫到国寺祈福,本宫与你们在后宫里虽不能做什么,但也不能总闲着。自出了那一日的事,如今圣上膝下子嗣单薄,还希望众姐妹们把心思多放在延绵皇嗣上。”说这样口不对心的话,也并非头一回了,以皇后多年的心机和个性,怎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宠生子。 陈修仪长叹一声,满脸的忧伤烦闷,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敏妃不能孕育皇子,但陛下还那么宠爱她,正因为如此,臣妾们在子嗣上怎么可能有望。” “本宫与敏妃自入宫以来时日不算长,但也只听闻陛下先前宠爱嘉妃更多一些。”惠贵妃盯着陈修仪的眼睛,语气虽缓和但字句有力,委婉地让陈修仪认清自己从未得宠的事实。 嘉妃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思绪却被惠贵妃带偏,她想起了从前陛下的宠爱,不禁自嘲道:“本宫如今得不得盛宠倒不打紧,有太后姨母庇佑足矣。姨母这次与陛下出宫到国寺祈福,并无让皇后跟随,这不有违祖宗纲纪吗?” 转个弯还能再打皇后的脸,嘉妃的内心又痛快了几分。 皇后倒显得从容镇定,但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淡去,她抬起眉眼,眼角皆是对嘉妃的白眼:“无妨,按嘉妃姨母说的,本宫乃继后,就不必跟随了。但本宫觉得,是不是继后已经无所谓了,主要坐在皇后宝座上的仍是本宫,既然太后与陛下出宫,而本宫在此统辖六宫,嘉妃是有意见吗?” “皇后多虑了,臣妾只是单纯有感而发。”在嘉妃看来,皇后顶多纸老虎一只,以目前的局势和光景,她只不过赢在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 半个时辰后,众妃也聆听了皇后的嘱咐和教导,便先后有序地回各自宫里去。 “你还算挨得疼的,换做别人早就没命了。”来到侧殿,凝视床榻上趴着的星儿,皇后有些心疼,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奴婢,还一直对她忠心耿耿。 “娘娘...奴婢没事,倒是眼下这个时辰,不是时候该领嫔妃们拜见太后吗?”身上的伤不轻,但星儿也时刻谨记着皇后的行程,尤其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更不得落得对太后不敬的名声。 “长生殿那儿一早派人来话,为筹备祈福之事,太后需提前一日净身焚香,让嫔妃不必到长生殿拜见。”早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后内心是愉悦的,这几日见不着太后那张脸更好,省得想起太子和大公主一事又心生烦闷。 隔日清晨,天气还算不错,陛下与太后各乘坐皇辇,由一大批人马护送出宫,准备前往国寺祈福三日。 昨晚睡得还算安稳,和妃嫔们一起恭送陛下和太后离宫后,她带上少数的宫女,前往孝贤宫的方向。 来到宫门口,她愣了好一会儿,不禁感到错愕,孝贤宫既成了冷宫,没想到竟也这般如花似锦,眼前各个花卉绚丽多彩的景象,倒仿佛是有宫人长期精心打理过的。 第195章 姐姐啊姐姐,我们终于碰面了 “不知眼前贵人是谁,但陛下有命,不得任何人进去。”见皇后领着几名宫女走来,宫门口的两名守卫立即举起手阻挡去路。 “我们家娘娘乃当今皇后。”身后的宫女朝侍卫回话,话毕,将一路带来的佛经呈交于皇后。 盯着侍卫们,皇后接过佛经,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却神色淡然,想到要见姐姐,心里情绪难免综错复杂:“陛下与太后出宫祈福,本宫有一本手抄的佛经,想亲手交给沈氏。” “恕奴才无礼,圣人有命不得任何人进入,即便您贵为皇后。”侍卫依旧拦着,严格照命令行事,不敢稍有违背。 “出什么事本宫担着,她是本宫的亲姐姐,本宫断然不会对她怎么样。”皇后有些不耐烦,自上位以来,从未有人敢拦她的去路,这两个小侍卫尽忠到底是职责所在,亦或者是陛下吩咐务必保护里头那一位。 这么想着,她难免心灰意冷,姐姐被认定杀了众多皇子,但即便如此,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却分毫不改。 “这...那请皇后娘娘在一炷香的时刻内出来吧,否则奴才不好交代。”既然有皇后顶着,倘若圣上要降罪,那也由不得他们受罚。 皇后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得了好久终于等到的这一刻,没什么比此时的心情来得更舒坦了。 踏入孝贤宫大门,这种感觉久违了,在以往,还是晨起拜见的时候,才需来的孝贤宫。 可如今,身为皇后的是她,再来到此地也已物是人非。 与此同时,京瑶正好在正殿门口摆弄着吊坠花灯,看见皇后携了几名宫女前来,她不禁瞠目结舌:“贵妃...” “大胆,这可是皇后娘娘!”皇后身后的宫女是蓬莱殿的人,虽没星儿那样能干出挑,但自然也是忠心护主的。 “皇后?呵呵...”京瑶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朝空气冷笑几声。 是啊,自沈氏出事那一刻起,贵妃被册封为皇后,她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轻狂放肆,小心娘娘摘了你的脑袋。”小宫女怒瞪京瑶,这要放在以往,她们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当时京瑶是宫里最大的宫女,蓬莱殿的宫人见了除了笑脸相迎,几乎都奴颜婢膝。 这俗话说得好,打狗得看主人,但京瑶的主人已非当初,如今难道还怕她个小小宫女不成。 “孝贤宫荒凉之地,妹妹既成了皇后还愿踏入。”沈氏由子晴和采茶搀扶着,从京瑶身后大殿正门走了出来,只见她风采依旧,气质和做派如同以往,像极了宫里的娘娘,一点也瞧不出被贬为庶人的样子。 “姐姐啊姐姐,我们终于碰面了。”见到沈氏的第一刻,她的内心是诧异的,尽管大惑不解,但一向从容不迫也习惯喜怒不行于色的她,岂会露出惊讶之举。 “陛下下过旨,这里不得任何人出入,外头的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京瑶朝宫门口的方向怒吼一声,虽表面像是责备奴才,而实际的态度大家心知肚明。 第196章 你这皇后当得没滋味吧 “见了皇后娘娘,尔等还不跪下。”蓬莱殿的小宫女催促,替皇后维护尊卑是她们的使命。 “姐姐杀了我的孩子,我心虽恨,但绝不会对姐姐下毒手,本宫相信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皇后说这话时,虽故作悲伤的神情和情绪,但脸上却让人瞧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 “即便你成了皇后,还依旧不得宠吧?”一句击中要害,沈氏不是看不出来,如若妹妹得宠,何苦今日要来她这儿惺惺作态。 “....”沈氏仅用一句话,便把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她此刻神色异常,眼眸里闪过一丝哀伤:“言归正传,为何要杀害妹妹的孩儿。” 沈氏盯了皇后好一会儿,再看了看自己一身素衣,她含着笑摇了摇头,神态从容惬意,往正殿门口旁的凳子走去,慢慢地坐了下来:“妹妹身为皇后,却赖在我这儿不走,又如此不依不饶,究竟有何用意。” 破船还有三千钉,知道沈氏有陛下暗中庇佑,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凡事只能明打着皇后的旗号行事:“这后宫都是本宫的,区区前皇后的住所,本宫为何来不得。” 卷翘的长睫毛煽动几下,模样清雅动人,沈氏眨了眨眼睛,尽往皇后最在意的点上说:“出身不同。” 小宫女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指向沈氏,虽为蓬莱殿小小宫人,但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大胆贱人,你只是个庶人,还是被废之身,连我们都不如,竟敢这么和皇后娘娘说话。 皇后暗笑,把宫女拦在身后,不由自主地展开一番冷嘲热讽的本领:“诶,她是嫡公主我是庶公主,有点架子是正常的。但可惜啊,这里是大唐,不是金国,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我相识二十余载,以我的个性,是否杀害皇子嗣滥杀无辜,相信妹妹比任何人清楚。”沈氏举止淡雅口气平淡,谈吐中,更是有股早已看破红尘的味道。 “妹妹也想相信姐姐是被陷害的,偏偏证据确凿,姐姐想抵赖也没法儿。”皇后将手中的佛经拿起来翻阅好一会儿,眼神里的空洞看似有数不尽的寂寞,她喃喃自语:“这是多少个等陛下的夜。” “你这皇后当得没滋味吧。”沈氏为人处世向来圆滑,一直持优游自若的态度,源自于很多时候的看破不说破。她更清楚早年来大唐之时,陛下的心便从未在妹妹身上。 “....”皇后的嘴被堵得鸦雀无声,原以为今日在姐姐面前能耀武扬威,没想到却在气势上节节败退。 “公主虽已不是宫里的娘娘,但依然是姜后唯一亲生的公主,是金国唯一的嫡公主,皇后娘娘是放任自家奴婢对公主出言不逊吗?”京瑶并非忍气吞声的人,更无法容忍一个小小宫女对沈氏无礼,甚至还口出狂言称沈氏为贱人。 皇后瞪着京瑶,眼神凌厉得有些骇人,随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浅沫一笑,笑容虽好但略显阴沉:“本宫差点忘了,这是姐姐的陪嫁。” 第197章 所以见到本宫,身为庶人的你还不跪下吗? “京瑶倒没这么好的服气,倒是妹妹的陪嫁,如今已是一宫主位了。”皇后能让人挖苦之处不少,偏偏沈氏还是对她的一切尽在了如指掌的姐姐。 既然沈氏这么说了,那么也没必再顾着姐妹情面,皇后轻笑一声后下嘲讽道:“湘妃是沾了本宫的光,想必京瑶沾不了姐姐的光,如今随着姐姐在此处落魄。” 话落,皇后用极其严厉的目光瞪着沈氏,怒斥道:“所以见到本宫,身为庶人的你还不跪下吗?” “我一生只跪陛下,跪父母,跪佛主,从不晓得还有跪后继者的规矩。”沈氏觉得好笑,这个妹妹当皇后当得没滋味,如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倒是跑到她面前撒泼来了。 “陛下有旨不得任何人来擅闯贤宫,皇后娘娘,您这是何为。”惠贵妃突然出现在宫门口,见皇后对沈氏疾言厉色,她甚是诧异,没想到陛下前脚才出宫,皇后便后脚作妖。 皇后回过头,见惠贵妃携了几名宫女站在那儿,一身贵妃制服更是将她衬托得庄重霸气,场面好生气派。 “惠贵妃是认为自己有资格教本宫做事?”原先正在兴头上,好好地兴致被惠贵妃打断,皇后狠得咬牙切齿,两眼圆瞪地盯着惠贵妃,似乎能把人瞪穿似的。 “不敢,但太后和陛下出宫礼佛祈福,臣妾身为贵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只是遵从陛下的旨意,看照好后宫里的事。”脸上略带笑容,惠贵妃近来能言善辩,自然晓得如何运用用陛下来压皇后一头的道理。 冷笑一声后,皇后转过身来,与惠贵妃对视,神情上隐约透着不爽,貌似在强忍内心的怒火:“贵妃最近是愈发伶牙俐齿了。”她快步走到宫门口,将手中的佛经猛然塞给惠贵妃:“既然你和沈氏如此要好,佛经便由你赐吧。” 丢下这句话,皇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惠贵妃拿起佛经憋了一眼,不难看得出是皇后手抄的,她缓缓走到沈氏跟前:“姐姐,我不相信你是杀人凶手,在我心里,您永远是皇后。” 沈氏接过佛经,心里由衷感激,没想到宫里仍有人相信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抵不过门外侍卫的催促,也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在与沈氏寒暄几句后,她便匆匆离开孝贤宫。 回到蓬莱殿的寝宫,抑制不住心中的火气,皇后把梳妆台的东西扫落一地,眼神里充满怨气:“凭什么!都凭什么!”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宫女们埋着头跪在地面上,没人敢上前去劝,关键时刻星儿不在,个个心焦如焚。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她拿起桌上剩下的胭脂水粉,往宫女们身上砸去。 能够令她如此恼火的,也唯有关在冷宫内的姐姐,从出生至今,只要有她的存在,她便摆脱不了庶出的命运。 如今虽贵为皇后,但又多了个继后的头衔,还被贬为庶人的姐姐言语羞辱,她更是大气不能出:“废物!都是废物!” 第198章 瑾妃 这三日来,因皇后连称身体抱恙,便不接见任何嫔妃,而后宫在惠贵妃的打理下也井井有条。 嫔妃们的相处还算和谐,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今日清晨,陛下与太后回了宫,皇后这才突然说身子见好了,让嫔妃们随她一同迎接陛下和太后。 大明宫正殿门口。 “恭迎陛下回宫,恭迎太后娘娘回宫。”皇后额首微微屈膝,其余的妃嫔们则跪了下来。 皇帝搀扶太后缓缓地走上台阶,来到众妃面前,太后先是憋了皇后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嘉妃身上:“都起来吧。” 待皇后与众妃站直身子后,太后才正式宣布:“哀家与皇帝让大师算了,我朝虽昌盛,但后宫却风波不断。大师说了,在后宫里挑选一位德行出众的妃嫔,赐予封号瑾字,方能安顿避免后宫灾祸。至于人选,哀家和皇帝尚未有决断,且看你们的表现了。” “臣妾记得,瑾乃美玉,山海经里也曾记载,钟山之阳,瑾瑜之玉为良。坚栗精密,润泽而有光,不知哪位姐姐还是妹妹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封号由大师精算,再到陛下和太后娘娘亲赐,臣妾都不禁羡慕了呢。”陈修仪捂嘴掩笑,语调行为格外做作,眼神不时在各个嫔妃身上来回打量。 皇帝宠溺的眼神盯着敏妃良久,再看向太后,神情上带着少有的倦态,他缓缓开口:“朕与母后也乏了,爱妃们有心了,河南道上贡的阿胶今日清晨刚到,朕已派人送往六宫,你们且先回宫歇着吧。” “臣妾遵旨。”众妃微微屈膝,一行人恭送陛下和太后离开后,再各自回宫。 响午,天气微凉,微风不燥。 小道上,皇帝陪着太后漫步,身后有一行人跟着,距离回宫有些路程,俩母子放慢脚步,说一会儿子话:“关于赐封号一事,瑨儿心中是否已有合适的人选。” “儿臣一心在前朝,后宫的事暂无头绪,后宫大小事全凭母后定夺。”李琛再疼惜敏妃,也知道太后喜欢的一向只有嘉妃和沈氏,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事,让太后拿主意就行。 “哀家原先想,敏妃的父亲和兄长为朝廷重臣,哀家知道你喜欢她,她无法生育已是一大遗憾,赐她这份荣誉也不为过。但近来边国屡屡犯我边境,虽是小国,但他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我们也得多提防着。听闻他们的嫡公主正好年满十八,国王也有意以公主来换两国交好,若是联姻后再赐封号,岂不两全其美。”前朝的事太后耳目众多,近来后宫失去多位皇子,妃嫔们失去爱子后,且终日愁眉苦脸,若有新人能为皇帝延绵子嗣,那倒是一桩美事。 “母后言之有理,儿臣回宫后即可下旨,派人迎接公主入我大唐,赐封号瑾字,位列六妃。”仔细想来,太后的确盘算得周到,只是后宫又添了位新人,在他看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次日清晨,蓬莱殿。 “娘娘,那位公主的车队明日便能抵达长安了。”星儿的伤好了大半,回到皇后身旁伺候着,宫里又要添置新人,她知道皇后心里不好受,说话做事更是小心谨慎许多。 第199章 那岂不是整个蓬莱殿都得吃罪了? “没完没了。”今晨突然犯头痛,皇后原先心情便不大好,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冷笑了一声:“后宫来了新人,烦恼的也不会仅仅是本宫,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梳妆台前,她盯着自己的脸,近来烦恼的事多,气色也有所欠缺了。 星儿将该打探的事了解了个大概,具体信息虽然不多,但皇后想知道的,她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娘娘,那是小国,不足以和皇后娘娘母国相比,但奴婢打听了,那位公主是个绝世美貌的,没想到被太后这么一说,竟被陛下纳入后宫了。” “陛下是孝敬那个老不死的,更何况纳她为妃有利于前朝,此举何乐而不为。”皇后恨得咬牙切齿,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风言风语仍无处不在,况且太后干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娘娘息怒,娘娘说得对,让她们狗咬狗去吧,娘娘只管坐收渔翁之利。”星儿压低嗓音,一边替皇后梳头一边安慰道,虽说俩人身处寝宫,但皇后乃新后继任,皇帝也派了不少人前往蓬莱殿伺候,隔墙有耳她还是怕的。 一名小宫女突然从殿外闯入,跪在皇后和星儿面前,磕了头后急忙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发生大事了!” “一惊一乍的,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呢,好好说话。”星儿瞪着小宫女,当着皇后面训斥了一番,毕竟身在中宫,规矩还是得有的。 “启禀皇后娘娘,冷宫里的娘娘暴毙了,奴婢听人家说尸首巨臭无比,陛下已命人将其火化了。”小宫女把话说完后,头依旧死死地埋在地面上,生怕皇后因自己失了规矩而发怒。 “此话当真?”皇后瞪大眼睛大吃一惊,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宫女再磕了次头后,回答道:“千真万确,皇后娘娘。” 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眼泪也渐渐从眼角滑落:“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啊姐姐,你也有今天啊。” 星儿也吃了一惊,停下了梳头发的动作,她也差点没反应过来,没想到沈氏突然就这么走了? “可...可陛下还说了,问沈氏暴毙是否与娘娘前两日去冷宫有关,守门的侍卫招供了,说前两日皇后娘娘执意闯入孝贤宫,若有一切事情发生,他们说皇后娘娘说会自行承担。”小宫女说得瑟瑟发抖,若陛下迁怒下来,那岂不是整个蓬莱殿都得吃罪了? 皇后憋了星儿一眼,星儿会意,将宫女打发出去后,便回到皇后身旁,替她将发簪和首饰带好,一边安抚皇后的心灵:“娘娘莫慌,当时惠贵妃也前去了,沈氏杀害众多皇嗣,即便她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悯她。” “可陛下会!”事发突然,姐姐的死虽然在意料之外,可说到底,陛下喜欢姐姐多过自己,此刻泪水已浸湿泪眶,她也不清楚是在高兴亦或者是害怕。 星儿细心地替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慢慢地将皇后扶起身,连忙安慰道:“不会的,娘娘是中宫,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没有人能撼动您的地位,奴婢扶娘娘到正殿,娘娘先接受众妃拜见要紧。” 第200章 沈氏暴毙 正殿内,关于沈氏一事众说纷纭,皇后站在帘子后边,听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条斯理地来到宝座上,缓缓地坐下:“本宫也是方才得知沈氏过世,陛下也已派人火化了。” “参见皇后娘娘。”妃嫔们起身行礼拜见,待皇后点头示意后,众人才回到各自的座椅坐下。 “臣妾听闻皇后娘前两日曾前往孝贤宫,不知可有此事啊?”敏妃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后一眼,再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抚摸手上的翡翠镯子。 皇后不以为然,目光从敏妃转移到惠贵妃身上,此时惠贵妃也对上了自己的眼睛,皇后倒显得处之泰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宫赐孝贤宫佛经一事,惠贵妃也在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是不是呀,惠贵妃。” 沈氏死了? 惠贵妃至今尚未反应过来,难不成皇后知道难逃责任,硬是要在此刻拉自己下水? 可当时她们俩的确什么也没做,沈氏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臣妾当时路过孝贤宫,见宫门开着,记得陛下曾下令过不准任何人上前,为了确认臣妾便上前探个究竟,守门的侍卫说皇后在里面,臣妾在孝贤宫宫门口站着,仅看到皇后要求沈氏跪下,后臣妾提醒阻拦,皇后将佛经交于臣妾,让臣妾赐给沈氏,佛经交于沈氏后,本宫也离开孝贤宫了,这些事,门口的侍卫且都一清二楚。”惠贵妃一字不落地描述当时的情况,对于沈氏的死,她虽深感悲哀痛心,但碍于这么多痛恨沈氏的嫔妃在场,她也不敢将伤心之意表露于色。 “皇后娘娘到孝贤宫,原来是为了宣威啊。”敏妃说完后捂嘴偷笑,表姐倒是一字不落地全盘托出,如若不是碍于众妃在,她估计已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此时,门口来了名内侍,眼见是陛下跟前当差的,他入殿后立马跪了下来:“启禀皇后娘娘,公主的车驾已抵达皇宫,陛下有命,赐永安宫,明日便是封妃典礼,还请皇后娘娘务必在吉时带妃嫔们前去。” “永安宫?臣妾记得,除了咱们的太后和前两任皇后,这两位皇后不曾居住以外,那都是历代皇后所居住的呀。”湘妃带着一脸的诧异盯着皇后,她入宫得早,虽出身奴婢,但知道的事情可不少,眼见瑾妃如此得宠,也不知在座的各位心情如何。 “瑾妃一来排面如此庞大,看来在陛下眼里并非凡物。”嘉妃照着湘妃的话附和一句,看来,后宫又有得热闹了,不知道谁会闲得坐不住。 皇后没理会她俩,先是把内侍打发下去:“你先退下吧。” 盯着内侍迅速离去,皇后的目光与思绪变得复杂,眼下没除掉敏妃,宫里又进了个来头不小的,看来以后的日子难说了。 “臣妾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睹瑾妃娘娘的风采了。”敏妃直勾勾地盯着皇后,又捂嘴偷笑几声,能见到皇后的脸黑成这样,也不枉今日在蓬莱殿一聚了。 第201章 永安宫瑾妃 次日一早。 吉时已到,皇后携带众妃聚集在永安宫,一概人等皆在正殿聚集。 正殿金碧辉煌且空间宽敞,甚至比已故沈氏居住的孝贤宫还富丽堂皇。 按照母国的习俗,公主的脸部是被面纱遮住的,以至妃嫔们始终看不清她的容貌。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美人坯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诏书由朝廷命官朗读,朗读完毕后,他将诏书呈交于郑公公,随即便退出永安宫。 皇帝坐在主位上,而皇后则坐在一旁的副位,待册封官宣读完后,皇帝站起了身,伸出手将瑾妃扶起。 “臣妾谢陛下,谢皇后。”瑾妃缓缓站起身后,身旁的贴身宫女会意,替她将面纱揭了下来。 揭开面纱后,在场的妃嫔们纷纷睁大双眼,个个一脸难以置信的目光。 抱着疑惑的心理,嘉妃率先将身子稍稍挪前,想要探个究竟,有她做开端,原先坐在座位上的妃嫔们,也纷纷站起身凑上前。 “姐姐?”皇后露出惊恐之色,眼前之人竟长着一副与沈氏相同的面孔,而沈氏却在今晨暴毙,能让她直接联想到的,莫非是....? “皇后娘娘?” “皇后?” “沈氏没死?” “这是沈氏吗?” 妃嫔们七嘴八舌讨论着,但众人更多的是疑惑,难道沈氏没有死,眼前的人是沈氏吗? “你还我儿命来!”看到这张脸,最激动的人莫过于婻妃,她急冲冲地冲上前,二话不说伸手掐住瑾妃的脖子。 “啊。”瑾妃差点没反应过来,幸亏陛下眼疾手快,狠狠地把婻妃拉扯开,接着迅速将瑾妃拥入怀里。 “朕只说一次,她不是沈氏,并非前一任皇后,沈氏今晨已然暴毙,为了给金国一个交代,还望皇后禀明那日私闯孝贤宫的一切。”李瑨虽重情,但也不失心机,如若不是那日皇后曾踏入孝贤宫,说不定沈氏暴毙的消息,也很难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去。 “臣妾...”皇后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这陛下看着又不像在说谎,难道姐姐真的死了吗? 婻妃也乖乖把嘴闭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如今不得宠,而陛下刚才又给瑾妃撑腰,即便瑾妃真的是沈氏,仔细想来也不能将她如何。 “朕先上朝,皇后有什么话,一会儿到太后面前说清楚。”见证封妃仪式后,距离早朝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他领着郑公公一行人等,离开了永安宫。 “恭送陛下。”皇后微微屈膝行礼,妃嫔们则纷纷跪送。 “事不宜迟,咱们先随皇后娘娘拜见太后吧。”敏妃自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已然迫不及待想见到皇后被太后训斥责罚,在众妃面前颜面尽失。 没等皇后反应过来,妃嫔们已快步踏出永安宫,聚集在殿外门口等待皇后起驾。 皇后咬紧牙关,自大生下来,又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她没杀沈氏,面对太后和金国她怕什么? 盯着门口与沈氏长得一模一样的瑾妃,她不禁心生怀疑,天底下怎会又如此巧合之事? 抵达长生殿,待太后传入后,皇后与妃嫔们先后踏入,在行拜见礼后,分别按位分入座。 “有新人入宫,甚好。”太后盯着瑾妃,脸上笑得跟花开似的。 第202章 她们都是自请伺候 “是,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凤体安康,万事顺遂。”瑾妃朝向太后站起身,先是行了跪拜礼后,再说恭祝语。 太后瞧着瑾妃的模样,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顿时喜逐颜开:“是个懂事的,哀家和皇帝果真没有看错人。” 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敏妃表现得有些后怕,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太后娘娘,臣妾们今晨听闻沈氏暴毙的消息,后又见到瑾妃入宫,这....也太像了。” 太后不以为然,她拿起桌旁的茶抿了一口,不慌不忙地道:“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依哀家看,瑾妃和沈氏顶多是人有相似,像不像无所谓,主要把皇帝伺候好,能与六宫和睦就行,瑾妃,你坐下吧。” “谢太后,臣妾谨遵太后吩咐。”瑾妃谢恩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对了,沈氏有几名宫女跟随伺候多年,听闻得知你与沈氏长得相像,向皇帝和哀家请求到你身旁伺候,哀家和皇帝倒是没意见,毕竟杀害皇嗣的是沈氏,并非她的宫女们,哀家现下把她们赐给你,你意下如何。”太后难得通情达理,虽没与皇帝商量过这一层,但她想,这样的小事,瑾妃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赐。”瑾妃欣然接受,她又站起了身向太后谢礼,礼毕后再回到座位。 婻妃看了眼瑾妃,再将目光移到太后身上,态度和语气很是不满:“沈氏乃杀人凶手,她的宫女去伺候出身尊贵的瑾妃,这怕是于理不合吧。” 听了这番话,敏妃的嘴角不禁挂起冷笑,自嘲道:“她们都是自请伺候,陛下和太后都没意见,咱们当嫔妃的算得了什么,还是乖乖地把嘴闭上,一切听陛下与太后的就好。” “身为嫔妃,是该敏妃的这个态度,这说到底,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帝乃哀家所生,皇帝孝顺,自是与哀家母子同心。”太后说此番话时,眉宇间透着高高在上,但此言不差,皇帝向来以太后为尊,况且太后掌权甚广,无论前朝亦或者后宫几乎无人敢反她。 “据臣妾所知,瑾妃乃白国嫡出的长公主,乃白国新任国王的王姐,这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尊贵。”湘妃盯着瑾妃良久,的确越看越觉得像沈氏,但即使有着其中的利害,以她卑微的出身也不敢妄自揣测。 众妃明里暗里的争风吃醋,太后也无心理会,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皇后身上,声色俱厉道:“关于沈氏一案,皇后是不是该给金国一个交代。” 皇后默默观察太后许久,待她们聊完瑾妃一事,也终于问到自个儿身上了,她故作伤心悲痛的模样,神情也充满无奈:“太后,姐姐骤然暴毙一事,臣妾确实不知。那一日臣妾前往孝贤宫赐佛经一事,惠贵妃和门口的侍卫是一清二楚的,况且臣妾是前脚刚走,惠贵妃后脚还留在孝贤宫,臣妾属实冤枉,这向金国交代不知从何说起。” 第203章 皇后娘娘,您还不领旨谢恩吗? “贵妃,你怎么说。”太后将目光移向惠贵妃,其实关于贵妃的人品,太后是不曾怀疑的。但那日的情况如此,皇后又这么说了,那么照例也应该问一问。 惠贵妃面朝太后,缓缓地站起身,表情看似毫无波澜,她平心静气地回话:“太后娘娘是知道的,臣妾与皇后一向甚少来往,而沈氏也并无杀害臣妾的孩儿,臣妾没有对沈氏下手的理由。那一日,臣妾是偶然经过孝贤宫,见宫门口开着,因想起陛下曾下圣旨不让人进入,于是好奇上前探个究竟。臣妾上前后,只见皇后指使沈氏跪下拜见行大礼。臣妾向皇后进言阻拦,皇后便把佛经交于臣妾,臣妾交于沈氏后,便离开孝贤宫了。” “死了就死了,死有余辜。”婻妃斜眼看向身旁宫女,小声嘀咕道,估计这满宫上下,也唯有她将仇恨记到今日了。 正殿内安静,太后耳力又为较好,听到她这么说,太后即刻出言训斥:“婻妃,你身为妃子,说这样的话有违德行。” 见太后斥责,婻妃立即站起身,朝太后行礼赔罪,虽面无表情,但举止语气算得上毕恭毕敬:“太后恕罪,臣妾痛失爱子后情绪低迷,是言语上冲撞了。” “坐下吧,哀家知道你们失去爱子,难免心有怨恨,但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得为了自己将来考量,该把心放在皇帝身上才是。”若论格局,后宫中也唯有太后目光长远,这些个妃子在她眼中,实属见识短浅了,她憋了婻妃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婻妃,你是老将军嫡女,出身和教养是与旁人不同些,但你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这许多规矩还得好好学一学。” “臣妾莽撞了,太后教训的是,臣妾定当时刻谨记。”婻妃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依旧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抚摸手上的镯子。 太后看了纹理一眼,纹理点头示意,清了清嗓子,虽面朝众妃嫔,但她的眼睛是盯着皇后的:“按照太后旨意,奴婢和孝贤宫守门的侍卫对过口供,得知皇后在里头与沈氏对谈费了些时辰,但侍卫说其中说了什么发生什么,他们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因此,太后有旨,皇后身为中宫却以自身破坏宫规,禁足三个月并罚俸半年,六宫事务暂交惠贵妃打理,由嘉妃、敏妃、瑾妃、湘妃协理。此外,婻妃近期言语无状,照样闭门思过一个月。最后,还望皇后静心闭门思过,对金国,太后会说沈氏是郁郁而终,不会牵连皇后您。” “谨遵太后懿旨。”婻妃站起来,朝太后行了个礼,再回到位置上,太后这般也顺了她的心意,她本也不愿掺杂在后宫这是非之地。 皇后神情恍惚,久久都没回过神来,她甚是难以置信。 敏妃轻声呼唤,嘴角挂着冷笑,仍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皇后娘娘,您还不领旨谢恩吗?” 第204章 为何不见母后有立她为后之意 “臣妾领旨。”无奈,她站了起来,缓缓地朝太后行礼,没想到扳倒姐姐后,还有一个难以对付的太后,奈何势力不如人,什么也怨不得。 太后看向瑾妃,眯起眼睛微笑,笑容慈祥和蔼,语气温婉:“瑾妃,你刚进宫,虽然很多事务不懂得,但哀家看好你,不懂的便和惠贵妃多学学。” 瑾妃喜眉笑眼地,站起了身,朝太后领旨行礼:“臣妾遵旨,定不辜负太后娘娘期望。” 这一切,看在众人眼里,都认定陛下和太后之所以宠爱她,是因为背后有白国的势力撑腰。 但这一切看在皇后眼里,她更心生怀疑,不由得在揣摩这所有的种种,是不是太后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好了,你们退下吧,瑾妃留下,陪哀家说一会儿话。”太后支走众妃,伸出手,由纹理扶她起身,俩人往侧殿的方向挪步。 “是。”瑾妃点头,待众妃离殿后,她放快脚步跟了上去。 侧殿。 太后和瑾妃屏退了宫女们,殿内仅有她们俩人,瑾妃微微屈膝行礼:“谢太后娘娘相助。” 露出宠溺的眼神,太后神情关怀慈爱,一脸的欣慰:“在哀家心里,儿媳就你这么个。”随后,太后看了眼侧殿后方小道的方向,唤了声:“珏神医,你出来吧。” “太后。”珏神医走了出来,朝太后额首行礼,随即,她看向瑾妃,仿佛心中万般情绪涌了上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在此刻让泪水浸湿了眼眶:“嫣儿。” “姨母...”没想到时隔长久,还能再次见到珏神医,回想上一次俩人的交谈和会见,当时她还是万人之上的皇后。 “这场戏,固然少不了瑨儿帮忙,他向哀家坦白了,道出了当年先帝安排双生子的事,和珏神医前些日子说给哀家知道的一模一样。但哀家知道,琛儿心思缜密,瑨儿说了那么多,不知琛儿该怎么想。”这几日忙前忙后的,好不容易合谋演了一场戏,但这令人担忧和烦心的事,还是一摞接着一摞地来。 瑾妃额首,目光含蓄深远,看着太后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先前在冷宫时,陛下曾告知臣妾双生子一事,但陛下也说了,他和皇兄有过约定,不曾让皇兄与臣妾行过夫妻之实。” 太后伸出手,轻轻地搂着瑾妃的后背,她想让瑾妃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一直都拿瑾妃当自己人:“以后私底下,唤哀家母后。哀家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不论当今局势如何,哀家是不会承认皇后这个儿媳的。” “母后,儿臣遵旨。”瑾妃后退一步微微屈膝,朝太后行了家常礼,此时此刻,心里是由衷感激的,能有太后这样的婆母,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 瑾妃站直身子后,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迟疑了一下,她怔怔地望着太后:“母后,儿臣已非当日,恕儿臣斗胆发问,嘉妃乃母后亲外甥女,有先天骨血亲情,为何从不见母后有立她为后之意。” 第205章 这协理六宫,于她们而言,你还只是个新人 论起嘉妃,太后心底也是万般无奈,她痛失爱子后,连日来跟丢了魂似的,办事也总不让人省心,太后摇了摇头,眼眸里尽是愧疚:“嫊儿,她不是当皇后的材料,哀家只希望她安分地待在宫里,平平安安不添麻烦就行。” 想起皇嗣们,太后指向外头的偏殿,那里是太子与公主住的地方:“放心吧,他们一直被安置在长生殿,如若时日久了还查不出真凶,你也始终无法摆脱瑾妃这个身份,哀家会寻个由头,让你名正言顺地抚育他们。毕竟,你才是孩子们的生身母亲。” 瑾妃心里百感交集,她态度真诚地跪了下来,朝太后磕了头:“儿臣谢母后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相助。” “起来,他们也是哀家的皇孙,于哀家而言顶多举手之劳,不必对哀家行如此大礼。”太后说完,弯下腰将瑾妃扶起,在她看来,彼此有多年来的婆媳情感,加上眼下这关头,私下里会见的话,这些礼数也是多余。 瑾妃站直身子后,珏神医压低嗓音,往她耳旁贴着说:“嫣儿,金国那边,已经让你母后帮着留意了,事情一旦有了眉目,一切就好追查了。既然我们怀疑是佳晨做的,那么此事多半和她母妃脱不了干系。” “这协理六宫,于她们而言,你还只是个新人,如若有什么重要决策便交于贵妃吧,这样也能将麻烦置身事外。”太后虽撒手不理后宫事务多年,但她洞察能力强,这妃嫔们的个性,也早就摸透了。 数日后。 金国,宫墙内后花园。 “王后娘娘,咱们该去携妃嫔们拜见姜后了。”艾欣作为陪嫁,自从随永尊公主嫁于此后,她也细心打点与照料平落的起居,如今也算十分清楚金国的风俗和习惯。 平落摸了摸右耳垂,下意识往刚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煞有急事般看向艾欣:“刚才路过小道时,本宫有只耳环掉了,那是我母妃送的陪嫁礼,意义非凡,你随本宫去寻,其他人留在这里等。” “遵命。”艾欣额首,立即随平落寻耳环。 来到小道旁,平落发现这座空置许久的宫殿里头竟亮着烛火,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未全亮,眼下时辰尚早,此时谁会在殿里头呢? 出于好奇心,她拉着艾欣到偏殿门旁,竟见里头有两个人影,平落与艾欣屏住呼吸,安静地听他们的对话。 “这颗丹药世间仅有一颗,现在归你了,安置好你的母亲后,务必替哀家回长安继续把风。”魏氏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男人,她带着锋锐的眼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男人接过小盒子,朝魏氏深鞠躬后,抬起头与魏氏对视:“谢魏娘娘,但鄙人有一事不明,贵妃已是大唐皇后,娘娘与皇后大计得逞,为何还要鄙人留意后续的细枝末节。” “佳晨虽已是皇后,但她在宫中树敌颇深,为了皇后之位,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儿,导致今日膝下已无子嗣。”魏氏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她挪动几步,往偏殿中央的茶几旁坐了下来:“昨日,晨儿来信了,大唐的沈氏已然暴毙。可却在这个时刻,宫里却来了一位与沈氏长得一模一样的瑾妃,天底下岂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哀家左思右想,总归是不放心。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你用丹药救了你母亲后,速速替哀家到长安,乔装打扮成内侍的样子替哀家探听消息,务必保晨儿的地位和安全。” 第206章 搜身 平落与艾欣目目相窥,俩人似乎知道了天大的秘密,眼下时辰也不早了,她拉着艾欣离开这里,回到刚才宫女们等候的地方。 艾欣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平落拉着走了,她一脸疑惑,压低嗓音在平落耳旁问:“娘娘,耳环不找了吗?” “立即随本宫拜见姜后。”她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让姜后知道事情的真相与原委。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平落已抵达姜后宫中,也把听到的事一字不落告知姜后。 听完平落的阐述,姜后也大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终于了解为何女儿近来的步伐如此步步艰辛:“是哀家心太宽了,看在先王的面子上,留她们母女性命至今,还让佳晨作为陪嫁随嫣儿一同到大唐,是哀家害了嫣儿。” “母后,儿臣言尽于此,若母后有需要儿臣帮助的地方,还请母后吩咐。”平落和姜后的关系逐渐熟络,她很明白,姜后是时刻惦记子女的人,包括国王。 姜后与平落同座一席,俩人处在内殿中,除了身旁熟悉侍奉的人,便没有其他外人。 “哀家没白疼你,当初选你,一来,知道你出身寒苦,想来是个懂得珍惜的人,不像那些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刁蛮任性。二来,也听闻你乖巧懂事,如今一看,出落得更有王后韵味了。只是可怜了我那嫣儿,在长安连连受苦。”说完,姜后抓紧平落的手,眼角的泪也不受控制地滑落。 “母后,珏神医有叮嘱儿臣,您的病尚未痊愈,您得保重身子,不能大喜大悲。皇后娘娘这件事,儿臣会想办法的。”平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比起那些虚的话,她更担心姜后的身子。 理清了思绪,姜后很快平复了情绪,她擦干泪水,像是煞有急事般地说了句:“这会儿宫门还没下钥,你赶紧派人堵住宫门口,务必抓到那名男子,将人带到哀家跟前来。” “儿臣遵旨。”平落站起身,很快退到了殿外,按照姜后的吩咐办事。 不出半个时辰,平落不负姜后期望,侍卫已按照她的吩咐,将可疑人物截住,因人数过多,男人凭一己之力也抵挡不过,于是只能乖乖地被平落带到姜后面前。 “母后,该是此人,他乔装成内侍准备出宫,被儿臣带的人当面逮个正着。”平落往姜后身旁的侧椅坐下,将方才的经过一字不落简短陈述。 “说,收了魏氏那贱人什么好处。”姜后强忍怒气,想到女儿被害成那个模样,她便气得牙痒痒。 不出所料,男人始终咬紧牙关不开口,平落伸出食指,指向男人裤兜的方向:“母后,以儿臣听到的,该是魏氏给了他一颗药丸,如今也应该在他身上。” “搜身。”姜后下令,她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语气既严肃又有震慑力。 男人被两名侍卫强行摁在地面上,由其他两名内侍搜身,不出意外,搜出了一个小药盒。 第207章 天下仅有一颗的灵丹妙药 内侍将药盒子呈交于姜后,姜后接过小盒子后,眼睛亮了一下,她仔细端详一番后,说道:“这是当年魏氏失子,先王因心疼愧疚,赐给她天下仅有一颗的灵丹妙药。” 既然有证据确认是魏氏做的,那么她这会儿抓人也名正言顺了,她看向平落:王后,你以中宫的身份,将魏氏扣押起来,封锁消息暂不可外露。” 没了丹药后,男人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沮丧,通过王后的口风,他也大约猜到,自己方才与魏氏的谈话,估计是被王后听个彻底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和盘托出:“鄙人乃武林高手,以迈步无声闻名,魏娘娘这颗药能救我病重的母亲,因此我答应踏入唐宫,翻越宫墙来相助魏娘娘。” “丹药如今落在哀家手里,既然你母亲病重,那你就随她去吧。”姜后耍起惯用的激将法,只要武林高手一刻没有松口,她便不会将丹药还于他。 “姜后要证据,鄙人定将知道的知所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姜后答应救鄙人母亲。”男人很识趣,知道姜后想耍伎俩,为了母亲,他自然也没功夫陪她玩。 武林高手将均有签字盖印的银票从腰带掏出,他将银票举起来,并指出:“这些是魏娘娘和皇后娘娘赏的,上面有大唐继皇后的印玺。” 姜后盯着银票良久,久久也说不出话来,可想而知,嫣儿究竟在长安吃尽了多少苦头。 隔日。 大唐,永安宫。 用完早膳,人也显得神清气爽,瑾妃从侧殿挪步到正殿,注视今晨各宫送来的祝贺礼。 “娘娘,皇后来了。”京瑶原先在宫门口指挥小宫女做事,怎知远远瞧见皇后的凤辇,于是赶紧跑回殿内禀报瑾妃。 “准备迎接吧。”意料之中的事,她比谁都清楚,以妹妹多疑的个性,怎么可能会相信她瑾妃的身份。 踏入永安宫,连皇后自己也惊呆了,没想到翻新后的永安宫,竟然奢靡至此,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她的蓬莱殿也不及这里的一半。 “拜见皇后。”瑾妃屈膝行礼,态度恭敬淡定,连眼神也是淡若静水。 皇后心里不禁由衷感叹,她时刻都怀疑眼前的瑾妃是姐姐,但如今看来,实在令人难以看出破绽:“瑾妃能把汉语说得如此标准,想必也晓得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吧。” “是。”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站直身子,微笑点头,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能敷衍几句便是几句吧。 “来到我大唐,成为陛下的妃子,固然是你的荣幸。但这永安宫的装横摆设,不该是个妃子该有的作派。”说完,皇后故作不经意环顾四周,言语姿态还特别阴阳怪气,显得她格外做作不自然。 “不知皇后有何建议,臣妾定回禀陛下,一定按照大唐的规矩来。”瑾妃暗笑,原来皇后是眼红自己,住在这么奢华的宫殿,以她的真实出身,她自然觉得理所应当,没想到皇后竟还较起劲儿了。 第208章 敢拿陛下压本宫 自古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不少,但前朝妃子住的宫殿比皇后奢华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况且事情是陛下和太后决定的,她还没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会能笨到在这方面较真。 “按理说,正宫一向没有移驾到妃妾宫殿的特例。”说了这话,她移步到永安宫正殿主位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仔细观察下来,直到坐在永安宫主位上,感受是相当不错的,不愧为前朝历代皇后的宫殿,她冷笑一声,说道:“本宫知道陛下爱惜新欢,你长得又像暴毙的沈氏,陛下心疼你,特免了你向中宫和太后宫三日的请早礼,你与你母国也算是体面至极。本宫看在你初入宫的份儿上,替你高兴,便亲自带上贺礼前来,但你竟不知好歹,敢拿陛下压本宫,在言语上对本宫冒犯。”看着瑾妃的眼神变得锐利,皇后两眼圆瞪,她与姐姐一同长大,再一同嫁进大唐,把瑾妃看在眼眸里,无论怎么看都像姐姐。 “皇后误会了,陛下英明圣裁,若娘娘因臣妾不高兴,臣妾可成全娘娘心意,回禀陛下,定按照娘娘心意来。”瑾妃浅沫一笑,微微眯起双眼,有皇帝的宠幸,是她目前在皇后面前最大的武器,这张底牌亮出来,无论什么场面,皇后也暂时奈何不了她。 “伶牙俐齿。”皇后自知说不过,于是别过脸去,将贺礼留下后,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永安宫。 注视妹妹离去的背影,瑾妃嘴角微微上扬,京瑶凑上前,靠在她耳旁小声嘀咕道:“有名无实的皇后,连奴婢看了都觉得讽刺。” “不出意外,很快就不是了。”瑾妃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按照目前的状况,她除了位份上的转变,其实也并未失去什么,可妹妹却不同了,为了皇后之位,牺牲了两位亲生孩儿,还彻底失了宠。上位这么久,身后不仅没有母国背景势力的支持,在朝中和后宫也尚未立足。 子晴和采茶同京瑶一样,一直是贴身伺候着,瑾妃把目光转移到她们身上,笑容可掬:“本宫自入宫以来,也算是大起大落,前段时日让你们陪着本宫受苦了。”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无论娘娘在哪,奴婢都愿肝脑涂地,和娘娘生死与共。”采茶跪了下来,朝瑾妃磕了响头。 子晴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磕了头后紧接着说:“奴婢深知京瑶姑娘是娘娘的陪嫁,与娘娘感情自是比奴婢们来得深厚,但奴婢们愿与京瑶姑娘一样,誓死效忠娘娘。” “你们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本宫心里清楚,心照不宣。”于瑾妃而言,多了两位忠奴是件好事,自住进这永安宫以来,眼见这俩人处理大小事务的能力不赖,也算是给京瑶添多两位得力的助手了。 “你们的心意,娘娘心里明白的,别跪着了,快起来吧。”京瑶微笑,目光温和,弯下腰来将俩人扶起。 第209章 还不快将人押送天牢! 一个月后,午后,永安宫正殿。 瑾妃如往常般在殿内品茶,身旁有京瑶、采茶与子晴服侍着。 “贵妃娘娘到——”门口传来贵妃贴身内侍的声音,殿内的人纷纷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 “拜见贵妃。”如今请礼的功夫变得繁琐,若不是为了眼前局势而时刻谨记着,恐怕也是万般个不习惯。 贵妃笑容和蔼,再次见到瑾妃,她还是微微楞了一下,她凑上前,扶起瑾妃的胳膊,将原先屈膝行礼的瑾妃扶直身子:“别拘礼,咱们快坐吧。” 惠贵妃很识趣,来者既是客,虽身居高位,但她也向无耍架子的风习,挪了几步,缓缓地到主位旁的侧位坐了下来。 前脚刚坐下,后脚便听见殿外传来一行人急促的脚步声,放眼望去,领头的是郑公公。 “奴才拜见贵妃娘娘、瑾妃娘娘,陛下有旨,请娘娘们速速移驾宣政殿,陛下与诸位重臣正在正殿等候。”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行人等抵达宣政殿,只见皇后跪在地面上,被两名侍卫按压得无法动弹。 皇后的模样像是早已用尽了力气,如今也不挣扎也不说话,扭过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殿外的瑾妃。 贵妃与瑾妃的宫女侯在殿外,俩人踏入正殿,抬起头看向陛下,微微屈膝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瑾妃娘娘。”左右两侧站在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天策上将,六人朝两位娘娘微微额首鞠躬。 “实际上,朕早已查明真相,只差金国那里最后的证据,当时为了两国和睦,迫不得已将这贱妇封为皇后,也是无奈下的权宜之策。”李瑨直接切入正题,他恨不得将沈佳晨千刀万剐:“如今,我大唐废后,这贱妇手中顶着朕众多皇儿鲜血,令朕与妃嫔们悲痛不已。传朕旨意,立即将这贱妇押入天牢,明日晨时处死,其母同党由金国姜后全权处置!” 李瑨将目光从沈佳晨移到瑾妃身上,眼神流露出心疼,他垂下眼帘:“瑾妃的真实身份,是金国嫡公主沈涵嫣,先前被沈佳晨陷害,其身禁足在冷宫受苦已久。朕在查明真相后,心里愧疚万分,因此让她提前出冷宫,以白国长公主身份入宫。”他又抬起眉眼,对瑾妃投以微笑,凝视她的眼神也温柔起来:“传朕旨意,沈氏沈涵嫣即刻复位,位分和地位同往日一样,为表补偿,赐黄金万两,其余痛失孩儿的嫔妃也赐黄金万两。” “还不快将人押送天牢!”郑公公厉声传令,按着沈佳晨的两名侍卫押着她,与殿外的侍卫一起离开宣政殿。 沈佳晨由头到尾一言不发,脸上有明显的泪痕,仅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六名重臣跪了下来,把头埋在地面上,朝皇帝行大礼,异口同声道:“陛下英明神武,微臣佩服。” 隔日一早。 长生殿,内殿。 纹理正替太后梳妆,瞧着镜内的太后,她不禁赞美感叹:“岁月匆匆,却格外怜惜太后,这支金钗是新进贡的,奴婢瞧着配得上您的贵重大气,待会儿接见嫔妃时定艳压群芳。” 昨晚便收到消息的太后,脸上至今早还洋溢着笑容和光彩,这也是她老人家等待已久的局面:“瑾儿和嫣儿也算是峰回路转了。” 第210章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梳妆打扮后,纹理扶着太后来到正殿,皇后见状,立即从侧位起身,朝太后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妃嫔们站直身子,双手置于下侧腹,纷纷行礼拜见:“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今日打扮得格外气派,她老人家缓缓移步,到正位上坐下来,看了看皇后,她笑容满面:“都坐吧。,坐吧” “谢母后。” “谢太后娘娘。” 皇后与嫔妃各就各位,尽管太后气派夺目,可妃嫔们的眼睛,从未在皇后身上离开过。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皇后,眼下哀家看了心里也着实舒坦。”这么多年以来,太后在人前人后一向给足了皇后面子,因此皇后复位一事,为表看重儿媳,太后也精心打扮了一番。 “姨母所言极是,她心狠手辣,几乎断绝陛下的皇嗣,沈佳晨是大唐的千古罪人!”如今得知真相,嘉妃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手撕此人,让她尝尽世间疾苦。 “陛下的圣旨已下,发落沈佳晨,臣妾听闻,是五马分尸,以庶人的身份草草下葬,为免玷污我大唐,她曾当继后一事,陛下也命人从史册上抹去。”敏妃向来备受恩宠,但自从皇后以瑾妃身份入宫那一刻开始,恩宠明显大不如从前,但以她的身份地位,想知道这些事也不难。 “她这种人,五马分尸都不为过!臣妾不知多想亲自将她手刃!”自昨日得知真相,婻妃的心情一刻也未平复,若不是宫规压制,想必她已提着刀剑前往天牢。 “婻妃,你身为帝妃,出身和家世也比旁人出色,哀家体谅你痛失孩儿,暂不追究,这些有失体面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太后听得恼火,出言呵斥了几句,说到底婻妃也是长公主驸马的妹妹,她不希望看到亲近的人有失德行,以免传出去贻笑大方。 怒火冲上心头的那一刻,固然无法自我克制,在太后训斥一番后,脑袋总归会被理智唤醒:“是,太后,臣妾失礼了,以后会注意。” 淡淡地点了点头,太后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好了,你们且回宫,哀家留皇后说一会儿子话。” “是,臣妾告退。”众妃额首,纷纷站起来行礼,嘉妃抬起眉眼偷喵太后,表情也不咸不淡,在行礼后,也随众妃们离开长生殿。 “这最后一面,想必你也有话要说,哀家已经知会皇帝了,今晚天牢会迎接皇后的凤驾。”知道她们是亲姐妹,碍于宫规,太后也不好当着众妃面说,于是在遣散人群后告诉皇后。 “儿臣谢母后成全。”皇后起身行礼,眼下这一刻,她也迫不及待见一见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鬼胎,不仅害人害己,还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戌时,入夜。 凤驾抵达天牢入口处,守门的侍卫与士兵众多,见到京瑶将皇后牵下车后,纷纷上前迎接:“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子晴和采茶扶着皇后,皇后看了京瑶一眼,京瑶点头会意,朝侍卫们道:“劳烦带路。” 第211章 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如此狼狈 进入天牢后,走了没几步,便抵达沈佳晨所待的牢狱,只见她披头散发,身子到处沾满了泥灰,模样狼狈不堪。 皇后突然出现,沈佳晨吓了一跳,她别过脸去,当做没看见的样子,京瑶便是第一个看不惯:“娘娘耗了几个时辰,跋山涉水来到这儿,可是见你最后一面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是眼前此人让皇后曾经饱受冤枉和痛苦,如今见她这般下场,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盯着她的背影,看得出她有数不尽的落寞感,皇后孤身往前挪了几步,靠在门边,轻叹一口气后,缓缓地问:“你恨本宫?” 沈佳晨没回过头,她对着墙面,自顾自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恨?何止,简直恨之入骨,凭什么你出嫁我要当你的陪衬品,凭什么我的兄长,却被你母后一手残忍杀害。” “即便如此,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这些。”她知道妹妹心中有怨,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也不能成为她做尽如此多坏事的借口。 沈佳晨回过头来,虽面目狰狞,但眼里一瞬间透满自信的光芒:“那又如何,起码本宫当过皇后,本宫曾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被打入冷宫,你曾输过给我!哈哈哈!” “佳晨,你病魔了。”自俩人成年以来,皇后是头一次唤妹妹的名字,除了打从心里觉得她可怜,更觉得她是彻头彻尾的讽刺。 “你不得不承认,你曾输给我!哈哈哈哈!”笑声尖锐刺耳,这一刻邪魅诡异的笑容,与阴深的天牢相当符合。 皇后嘴上挂着冷笑,她很了解沈佳晨,于是直言了断地戳破:“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如此狼狈。你装疯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京瑶凑上前,站在皇后身旁,压低声量,朝沈佳晨说:“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命人将你当过继后一事,从史册上抹去了。” 此言乃重击,沈佳晨两眼圆瞪,久久也没回过神来,这些日子的付出的牺牲,全都化成东流,前功尽弃了。 “陛下已下旨,明日对你行刑五马分尸,以慰诸位皇嗣在天之灵,真不明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好得意的。”采茶凑上前讥讽几句,虽不太了解皇后与沈佳晨以往在金国的恩怨,但在临死前还能洋洋得意的,她倒是没见过几个。 子晴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沈佳晨是咎由自取,典型的自挖坟墓:“她注定是皇后娘娘的手下败将,她害死了陛下的皇嗣,包括自己的皇子和公主,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说到这儿,皇后回想起被击晕当时,在昏睡清醒后那一刻,确切眼见沈佳晨的皇子和公主躺在血泊中:“人人说虎毒不食子,你为了后位,竟甘心牺牲亲生孩儿。” “那又如何?本宫十月怀胎将他们诞下,在必要的时刻回报本宫,不应该吗?”这一切在她眼中看起来理所应当,亦或许是有魏氏这样的母妃,她早已失了人性。 第212章 折磨个七七四十九日后,再行处死 “本宫的孩儿,已故的太子,是你杀害的。”虽早已从伤痛走出来,但既然已经是最后一面,那么这些话,皇后也想当面问清楚。 “那是他活该。”此话是承认了,反正人之将死,她也没什么可怕,没什么可留恋了。 想到当时失去孩儿痛哭涕零的皇后,她又挑起眉眼,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们金国的草鲨,无色无毒,你的儿子悄无声息地服下,就这么永远地睡了下去。”笑着笑着,她的眼里瞬间充满嫉妒,咬牙切齿般说:“可后来,有陛下的呵护,你却又重新振作起来,还添多一位太子。本宫便知道,除掉你的太子,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登上后位,把你死死地踩在脚下。” “然而你输了。”皇后冷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透着藐视,眼前的妹妹,实在愚蠢至极:“你的母妃在本宫母后手里,简单来说,她的下场,该和你差不多。” 京瑶在金国长大,姜后的手段她很了解,魏氏的下场估计也苦不堪言:“也对,你与你母妃,黄泉路上不孤单,好相伴。” “当年魏氏不甘屈于妃位,她觊觎的是后位,处处挑衅本宫母后,与你同样坏事做尽,所以本宫告诉你,你兄长也并非死的无辜。”若不是见她将死,皇后也不屑与她聊这些,但她枉死的孩儿,如今听她亲口承认,心里头这块大石也落下了:“下辈子投胎,别来帝王家,你不合适。” “那是因为你是嫡出我是庶出!如若互换立场,你又能有多潇洒?”沈佳晨此言不差,嫡庶向来有别,许多事,从出生时便指定了将来和命运,说着说着,她眼角的泪渐渐滑落:“陛下的心里,从来只有你,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存在,同等于一件陪衬附属品。” 睫毛了煽动几下,沈佳晨与皇后对上眼,她嘴角上扬,眼睛死死注视皇后:“不怕告诉你,淑妃小产和德妃贤妃的死,通通与我有关。还有,长公主和驸马一案,是本宫与敏妃联手构陷的。本宫告诉你,就算本宫死了,也有千千万万个与本宫同样的人,你终究不会好过。” 皇后神情淡定,虽早料到已故妃子们的死与她有关,但没想到连驸马的降职一事,也是她和敏妃干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这辈子错了就是错了。”皇后丢下这句话,留了渐渐离去的背影给她后,带着随行宫女内侍们离开天牢。 望着姐姐的背影,她的泪水浸湿了眼眶,所有的惆怅和落寞,也在这一刻逐渐放大。 隔日,清早。 众嫔妃到永安宫拜见,对于沈佳晨的事,大家众说纷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皇后憋了京瑶一眼,京瑶点头会意,随即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有命,永安宫不得喧哗,肃静。” 敏妃冷眼旁观许久,直到正殿安静下来后,她往主位上看去,煞有介事般道:“皇后娘娘,臣妾听闻,金国那里的魏氏,被姜后做成人彘了,折磨个七七四十九日后,再行处死。” 第213章 白国长公主 贵妃和凝昭仪互看一眼,惠贵妃将目光转移到身旁的妹妹身上,单眼挑眉问道:“怎么?难不成敏妃妹妹不知道姜后乃皇后娘娘母后,此等议论有失体面。” “臣妾实话实说,是陛下告诉臣妾的,沈佳晨罪有应得,其母同罪,其罪当诛。”敏妃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忘了此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参上一嘴说了那么多,不禁引起了大殿内所有目光。 敏妃此话耐人寻味,皇后细细斟酌一番后,想来昨晚是李琛到她宫里述说一二,否则姜后的事,她不可能会如此清楚。 她很记得,昨晚妹妹道出了许多事,这当中,便包括了与敏妃共同陷害长公主与长公主驸马一案,她举起右手,理了理头顶的发簪子,不经意地道出:“前阵子,太子的满月席闹出这许多事故,如今也该告一段落了。原先,太后本安排驸马陪伴长公主在宫中养胎,但因沈佳晨闹出的种种事故,太后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回府养胎。算一算日子,长公主还有几个月便临盆,本宫想,不如待皇姐出了月子,本宫和母后商量商量,由惠贵妃、嘉妃、婻妃、湘妃、凝昭仪与本宫一同操办宴席。” 皇后点名协力的人选中,并没有敏妃,虽然如此,但敏妃仍了无遽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几个月后,眼见秋天来临,今晨又是风和日丽。 麟德殿。 长公主生了白白胖胖的女儿,眉目清秀的,不难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刚出了月子的长公主,人也出落得更有风韵了,宴席上,太后抱着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娇甄哦,快快长大。”太后逗着刚满月的孙子,嘴里唤着孙子的名字。 惠贵妃盯着太后襁褓里的孩子,不禁心生羡慕,要是可以,她还想再给陛下添位公主,她盯着孩子,笑容可掬:“长公主博学多才,给女儿取名字,也是一挑一的好听。” “哀家已经和皇帝打过招呼了,将娇甄册封为郡主,封号为德平。”血脉相连的孙子,太后一向看重,更何况这是长公主的头一胎,她可十分珍惜。 由于今日的主角是长公主,而皇帝因国事繁忙无法出席,于是皇后和太后便入座于左右两旁的侧位,将主位让给长公主。 “儿臣替娇甄谢母后。”长公主笑得见牙不见眼,没什么比卸下这大肚子和手脚不利索的日子来得顺心畅快了。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白国长公主的车驾已抵达皇宫,陛下让奴婢前来通传,按照先前定下的婚约,白国将她以瑾妃的身份赐给陛下作为妃子。”小宫女是宣政殿那边派来的,将消息传递后,便屈膝行礼迅速退出麟德殿了。 众妃面面相窥,个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白国长公主此人是真的存在,而陛下为了早些让皇后出冷宫,于是在当时让她顶着白国长公主的名义入宫。 “宫里又添新人,该热闹了。”嘉妃轻笑几声,她虽不得盛宠,但既然有了新来的妃子,就有多一个人和她们争宠的可能性,她微微勾唇,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副静观其变看好戏的样子。 第214章 你模样标致秀丽,皇帝会喜欢你的 敏妃冷眼相待,这宴席协力本就没她的份儿,更何况太后与长公主在此,她也不想多言。 她盯着嘉妃的眼神,出奇般地冷,知道嘉妃这话是说给自己的,如今除了她和皇后得宠,也别无旁人,嘉妃什么嫉妒心思,她清楚得很。 “妃位六角齐全,又多了位姐妹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大唐的福气。”湘妃难得开口说话,见大家今日如此高兴,想了想,虽然自己没了孩子,但能在言语上锦上添花,让太后开心也是应该的。 “湘妃此话不错,很识大体,哀家最近新得几批首饰,待会儿让纹理带人送往承欢殿。”太后今日本就高兴,此时湘妃又能及时取悦,那么想来,赏她几批好的首饰也不为过。 湘妃从座位起身,她微微屈膝,朝太后行礼,态度温婉恳切:“臣妾谢太后娘娘,但臣妾听闻陛下正为赈灾一事烦忧,所以在朝中抽不开身,臣妾自从失了孩儿,也无欲无求,只求安稳度日。倘若太后准许,臣妾想把太后的赏赐用来拯救限于水火的灾民。” “母后,湘妃能有此心思,不愧为诞下陛下第一皇嗣之人,如若没出那件事,想来也是幸福的人。儿臣也愿意拿大部分首饰去赈灾,一来缓陛下燃眉之急,二来救灾民于水火。”长公主一向温柔和善,既然湘妃开了端,那么借着这个由头行善,身为长公主的她也应当此责任。 长公主都开了口,坐在侧席的皇后卷翘的睫毛煽动两下,清了清嗓子,也当众表态:“湘妃此意甚好,本宫也将为灾区出一份力。” “好,好,哀家送给湘妃的,湘妃想怎么办都行,至于灾区那边,哀家已经捐了不少东西了,没想到你们有此番心意。既然懿儿,皇后和湘妃都开了口,那么众嫔妃则尽自己所能,略表心意即可,不必勉强。”太后心里清楚,每每灾情儿子便烦忧,后宫能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想起儿子,她微微低头,不知现在处理政务的是李琛还是李瑨,晃了晃脑袋,细想一番,该是较为稳重的兄长李琛吧。 “白国长公主到——”忽然,殿外守着的内侍呼喊传话,话落后,他又像意识到了什么,自掌嘴了又重新报:“瑾妃娘娘到——” 瑾妃已换上妃子服制,缓缓朝正殿中央走来,所有人往她身上看去,只见二十出头的样子,容貌清新可人。待她走近后,仔细一瞧,虽然人长得好看,气质高贵不凡,可眉宇间却透着忧郁。 “臣妾白国长公主,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惠贵妃娘娘。”她双膝跪下,初次见面,朝位分比自己高的行大礼,看她行礼的规矩,想来方才入宫不久后该是被嬷嬷提点了。 知道白国背景俞见强大,要受他们唯一长公主的如此大礼,心里也不太踏实,太后看起来很高兴,眉开眼笑地,举起手挥一挥衣袖,示意身后的宫女们准备座位:“模样标致秀丽,皇帝会喜欢你的,你出身高贵,莫行如此大礼,快入座吧。” 第215章 喜不喜欢,今晚才知道 “入宫为妃乃为妾,无论言行举止或态度心里,臣妾不仅敬重也甘心情愿侍奉。”话虽如此,但瑾妃仍跪在地面上,神情严肃,一点也不见得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太后也不知怎么接她这话,场面尴尬了好一会儿,长公主这才打破沉默:“今日是本宫女儿满月,你快入座,一块儿吃吃酒。” “是。”她冷冷地点头,站起身,来到敏妃身旁坐下。 正殿内,每位妃嫔俩人共坐一台,因妃位只有五人,因此原先敏妃的桌子只有她一人独坐。 方才太后的宫女将椅子安置在此,敏妃憋了一眼,知道新人与自个儿同台,无奈地将这口闷气往肚子里吞回去,再不爽也只能忍着。 瑾妃坐下后,并无与敏妃搭话,敏妃也认真瞧了几眼,气质果真与众不同,容貌和姿色竟与自己不相上下,看来遇到对手了。 “这白国长公主,看起来不像是友善的,皇后你得多留意着,免得闹出什么风波,有什么事尽管找母后和皇姐。”长公主小声说道,声量也仅有两左右侧的太后和皇后能听见,在她看来,后宫的闹剧永远不会停。 皇后看了眼瑾妃,心想的也同长公主无两样,她也压低声量,朝长公主微微点头,温柔回话:“多谢皇姐提点,本宫会多留意,不过,想来头一个讨厌瑾妃的人,该是敏妃。” “莫非皇后对敏妃有什么成见?”从未听皇后述说任何嫔妃,眼下突然提起敏妃,长公主倒很有兴致一听究竟。 虽说众嫔妃聊天的声量越来越大,但皇后为人处世一向小心,她举起手,以衣袖遮挡半边脸,在确保太后也能听到的情况下,朝长公主和太后的方向小声传递几句话:“前几个月,从沈佳晨临终前遗言得知,是她与敏妃共同策划陷害驸马,那日府上的每位客人,早已在青楼之地中了烟花女子下的毒,毒发时辰皆已算好,因此恰好死在府中。她的目的,为得便是让其兄长当上骠骑大将军,其父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师。” 长公主先是惊讶,再与太后面面相窥,俩人很是诧异。她们虽一言不发,但不难从她们的脸上看出难以置信四个字。 太后担心女儿会情绪激动,眼下这节骨眼儿上,又怕会打草惊蛇,她伸出手,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背,以表安抚宽慰,再压低声量道:“懿儿,你先冷静。皇后,眼下这场面,不宜论此事,待会儿回长生殿再说。” 甘露殿内,地下密室。 国政已处理完毕,李琛回到密室内与李瑨会合,在前几日已收到白国寄来的画像,想来是皇兄喜欢的类型:“皇兄您要是喜欢,臣弟绝不会碰瑾妃。” 那副画像李琛也瞧过,确实不错,李瑨把宠幸的机会让给他,他也觉得自己当之无愧:“画像倒是吸引,不过朕尚未见到真人,喜不喜欢,今晚才知道。” “行,臣弟今晚待在这儿吧。”李瑨的思路也是按照宫规走,迎新妃入宫,身为帝皇应当宠幸,他的心思念的一如既往是皇后,其他女人是暂时塞不进来了。 第216章 真人比画像好太多了 温泉宫,寝殿,殿内仅有瑾妃与陪嫁宫女俩人,瑾妃坐在梳妆台前,由汐月替她打理头发。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这温泉宫先前是贤妃住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死在这儿,陛下和太后怎么会让我们住进来啊。”时辰尚早,宫内的一切也已打点妥当,趁着陛下没来的功夫,汐月与瑾妃主仆俩人说说心里话,她环顾四周,又默默地点头嘀咕:“不过...看起来倒也挺富丽堂皇的,符合娘娘的身份。” 瑾妃心不在焉的,宫内宫外的事,她也毫不在意:“要这些有何用...” “公主,他人不在了,别记挂了,国王也说了,让您嫁到这儿了,别劳心费神的,一切已保重身体为主。”见瑾妃这样,汐月也是心疼,但劝再多又如何,瑾妃也始终放不下。 “让你准备的汤药呢?”眉头紧蹙,瑾妃憋了汐月一眼,总是听她唠叨,耳根子也难落个清净。 殿们突然被推开,李琛从殿外走进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锁住瑾妃的脸庞,邪魅一笑,好奇地问道:“什么汤药?” 说来就来,将她们俩人吓了一跳,瑾妃从梳妆台起身,朝陛下屈膝行礼,汐月则行跪拜礼:“拜见陛下。” “真人比画像好太多了。”李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身板,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挥挥袖子道:“平身,朕今晚留宿温泉宫,寝殿内朕只要瑾妃。” 汐月将瑾妃扶起身后,迅速退出寝殿,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满脸愁容的瑾妃:“奴婢告退。” 另一边,在知道整件事的细节与来龙去脉的太后与长公主,俩人的脸是黑得没话说。 “先前不说,是因为皇姐有孕在身,因此儿臣认为不宜惊动皇姐,也不想母后忧心。这几日皇姐刚出了月子,身子也养好了,儿臣才道出一二。”皇后说明缘由,在她看来,往事追不追究不打紧,重要的是长公主的当下的心思。 长公主怒拍桌面,对于宫中的事,她从未如此生气,尽管事情已过去许久,她也仍无法释怀:“她们好大的胆,竟敢设计我与驸马,陛下若知道了,定不会放过敏妃。” “你以为皇帝只有一个人吗?”太后眯起眼,自嘲似的笑了两声,态度倒显得深沉淡定。 “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长公主,丝毫不明白太后此言意思。 接到太后使来的眼色,于是皇后将所知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朝长公主说清楚。 长公主的表情,也像当初得知真相的太后一般,脸色从愤怒转为惊讶:“这....有两个陛下?母后,儿臣有双生子的皇弟?” “皇姐,喜欢敏妃的人,并非是李瑨,而是李琛。告诉我这一切的人,是李瑨,李琛则在多年前被太医诊断出无法生育,那太医也被李琛解决了。原先答应过陛下,不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但我想,皇姐不是外人,而驸马那件事您们都是受害者。”既然太后允准,那么想来将真相道与长公主也无妨,只是这一来二去的,心底也着实疲惫。 第217章 少了恩宠的支柱 李琛那边,一开始便霸王硬上弓,而瑾妃也从微弱地抗拒转为最后的妥协,俩人也逐渐被夜色笼罩而模糊睡去。 隔日清早,按宫中规矩,瑾妃在梳洗打扮后,便即刻前往永安宫拜见皇后,其余的妃嫔则陆续前后入殿拜见。 “瑾妃,宫中的一切,可还适应。”皇后照顾周全,向来也会关心新人,尤其这瑾妃一脸厌世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好奇。 她看了眼皇后,漫不经心地额首饮茶,放下茶杯后,悠悠地说:“旧人怎么习惯的,臣妾便怎么习惯。” “怎么同皇后说话的。”婻妃率先出声,既同在妃位,岂能对皇后如此无礼,她可头一个看不惯。 “不同,人家的出身堪比皇后,当妃子已是屈尊了。”敏妃向来惯用一箭双雕的讽刺,她冷笑两声,多一个人争宠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此人出身显赫,气质还和皇后一样如此高贵非凡,着实令人嫉妒。 放眼整个后宫,皇后是最年长的,以往到现在,看着一个个新入宫的年轻面孔,在岁数这件事上,她也渐渐看淡了。 昨夜,收到李瑨派人送来的信,她得知瑾妃昨晚侍奉的人是李琛,那么这么说来,瑾妃也注定无子,这不禁使她由衷感叹。 妃嫔们虽不喜敏妃明里暗里耍腔调,可因畏惧她的背景家世,从来也没人敢与她起正面冲突。 此时,惠贵妃盯着一旁的敏妃,神情态度严肃,她清了清嗓子道:“不管出身如何,入宫后是尽心侍奉陛下的,敏妃,你也一样。” “姐姐此话不错,所以姐姐的贵妃之位,是靠在寝宫尽兴侍奉陛下来的?”敏妃最憎恨之人莫过于惠贵妃,若不是此人的存在,贵妃之位该是她当了。 “放肆!”皇后怒斥,她乃六宫之主,维持纲纪乃是原则和祖训,眼见敏妃如此大胆,她可要出面管一管了:“敏妃,你入宫以来,虽言语多有冒犯之处,但本宫念你年轻尚轻,且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如今枉顾祖宗礼法,将位分晋封挂在嘴上调侃,你可知罪。” 敏妃站起来,朝皇后微微屈膝,礼貌地行礼后道:“皇后娘娘,臣妾说得是事实,无论是寝宫亦或者是其他,臣妾都是尽心侍奉陛下的。但或许这一点,惠贵妃姐姐会比臣妾更在行吧。” 瑾妃冷眼旁观,她刚来到宫里虽什么都不熟悉,但敏妃打从一开始对她的敌意,她是能感觉到的:“方才敏妃同本宫论出身,这话不错,区区县主的出身,真让本宫开眼界。” “京瑶,掌嘴二十。”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掌嘴,她也算是给足敏妃面子了,她看得很明白,如此李琛有了瑾妃,未必还会对敏妃那么上心,那么敏妃往后的日子,也许会少了恩宠的支柱。 即便不是如此,她出手教训也合情合理,京瑶应声上前,敏妃没来得及反应,京瑶便立即往脸颊扇耳光。 一巴掌下去,敏妃这才反应过来,将京瑶的手抓住,狠狠地看了眼皇后,再瞪着京瑶:“打本宫?凭你也配?” “不管奴婢配不配,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皇后乃天下国母,不论敏妃娘娘是否愿意,还请守着剩余的十九个耳光。”京瑶也算伶牙俐齿的,皇后看不惯敏妃那么久,如今她难得有机会替皇后出口气。 第218章 散落一地的发簪子 看着敏妃出糗,嘉妃心底暗笑,人也看似突然豁然开朗,不禁嘲讽几句:“敏妃是觉得自个儿德高望重,想以妃位之身公然反抗皇后姐姐。” “皇后娘娘之命,臣妾愿替京瑶代劳,敏妃乃臣妾表妹,臣妾身为姐姐的,有义务教导。”惠贵妃说完,连忙站起身,也不等皇后应允,快步到敏妃面前,伸手直接一记耳光。 京瑶猛力将自己的手从敏妃的手中抽开,让位给了惠贵妃,敏妃也来不及闪躲,在硬生生吃下耳刮子后,两眼圆瞪朝惠贵妃怒吼:“你敢打我?!” 既然惠贵妃愿意出手,她也将这个面子卖给她,让她出手教训自己的亲表妹:“剩余十八下,烦请惠贵妃代劳。” 惠贵妃点头,话也没说一声,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恰恰是这一掌,彻底将敏妃惹怒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惠贵妃还手。 重重的耳光落在惠贵妃脸上,她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盯着敏妃,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敏妃伸手将她头顶的发簪快速拔落,并且斥于讽刺:“就凭你?想当什么贵妃?我让陛下废了你!” 见敏妃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场面也乱成一团,京瑶在接到皇后递来的眼神后,立即朝殿外的内侍下命令:“来人,抓住敏妃!” 妃嫔们皆看傻了眼,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今日之事传出去,也难以叫人相信。 瑾妃倒显得从容淡定,她看着敏妃与惠贵妃脸上的掌印,大笑了一声,紧接着摇了摇头:“啧啧,果真难登大雅之堂,陛下从前眼光何在,尽是这般货色。” 说话尖酸刻薄,皇后眉头一皱,这倒令她想起从前的淑妃,只是瑾妃和淑妃的不同之处也太多了。 此时,殿外的内侍已应声冲进来,总共前后四个人,才将敏妃牢牢抓住,直到敏妃用尽吃奶的力也挣脱不了,才终于放弃挣扎。 殿外传来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是太后的声音:“永安宫今日好大的动静。” “参见母后。” “拜见太后娘娘。” 众人纷纷跪下拜见,敏妃被内侍抓住,她用力挣脱一番,内侍们松开手后,她才带着涨红的脸不情愿地跪下来。 太后一踏入殿内,首先看到的是惠贵妃满头凌乱的头发,以及散落一地的发簪子。 她将目光移到敏妃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目睹了现场,大约也猜到事情经过,接着她缓缓移步,来到皇后身旁:“皇后准备如何处置。” “母后,事发突然,儿臣尚未发言,您的銮驾便到了。”皇后仍屈着身子,眼前不是小事,此事本该由皇帝亲自处理,但既然太后到了,由她出面也不为过。 “除了敏妃,其余的都坐下吧。”太后挪步,在皇后身旁的侧位坐了下来,她盯着敏妃,一脸的不爽:“若不是出来散心经过永安宫,听见吵闹声,也不知里头竟乱成这样。” 芝心将惠贵妃扶起来,将她扶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替她整理乱了的头发和发簪子。 京瑶则与纹理悄声对话,将事情的经过简短交代,纹理点头,迅速到太后身旁,悄声在太后耳旁陈诉。 第219章 她失宠了 京瑶朝四名内侍们使眼色,内侍们会意,纷纷退去殿外侯着。 听纹理说了之后,她怒拍一旁的桌面,指着敏妃怒斥道:“敏妃,你好大的胆子,公然枉顾祖宗礼法,还多番出言不逊,今日哀家做主,将你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至于皇后赏的耳刮子,还剩余几个,你就在这儿受完。” 芝心朝太后方向行礼,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角显然透着得意:“禀太后,剩余十七下。” “纹理。”太后盯着敏妃,轻唤纹理一声。 点头哈腰,纹理快步行走至敏妃跟前。 此时的敏妃已然不敢反抗,一个人跪在殿中央,忍着疼痛与耻辱,将剩余的十七掌受完。 一朵仍跪在敏妃方才的座位旁,头也不敢抬起来,由始至终也没有替她求情。 在敏妃受罚后,一朵快步跑到敏妃身旁,朝太后与皇后磕头:“太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我们家娘娘知错了,奴婢这就带娘娘回去。” 在一朵扶着敏妃正殿后,今日之事也算告一段落,在太后离开后,妃嫔们也纷纷告退。 回宫途中,嘉妃恰好因步伐慢,则走在湘妃后头,跟了好一段路后,在拐弯一处,她轻声呼唤:“湘妃妹妹。” 回过头,见嘉妃面带微笑,湘妃微微屈膝行礼:“姐姐有何吩咐。” “此处不远有座亭子,我们不妨到那儿聊聊。”不等湘妃回话,嘉妃已带着宫女们,往亭子方向走去。 虽不明所以,但湘妃也只能跟随:“是。” 凉亭内仅有她们俩人,各自的宫人们都在不远处侯着,刚坐下不久,嘉妃便浅笑了几声,她虽早已看淡后宫争宠,但也不得不感叹世态炎凉:“她失宠了。” “娘娘所指,是敏妃吗?”湘妃心想,永安宫方才上演这么一出,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否则,姨母怎出面去教训陛下的心尖人呢,来了个瑾妃,去个敏妃,挺合理不是吗?”旁的怎么会看不出,皇后与太后不顾及太师和骠骑大将军,公然打敏妃的脸,若不是陛下默许了还会是什么。 回想瑾妃刚才在殿内说的话,见她言语刻薄,态度冷漠,湘妃不禁感叹:“可臣妾看来,瑾妃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 想到敏妃被掌嘴的样子,嘉妃忍不住窃笑,她盯着湘妃一本正经道:“一物降一物,能克制住敏妃已是大好。放眼望去,除了你,这宫里谁是好相处的。” “可臣妾出生寒微,自知无人愿搭理。”湘妃垂下眼帘,模样显得楚楚可怜,自知是婢子出身,如今能高在妃位,是她从未有过的奢想。 “自从失了孩子,更失了陛下的恩宠,本宫便知与你同病相怜,出身怎么样,又有什么打紧,宫中常日无聊,与妹妹做个伴又有何妨。”嘉妃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想来湘妃也会识趣的,她虽家破人亡,但有太后作为靠山,想来没人会拒绝与她结党。 “姐姐有何事,尽管吩咐妹妹便是。”不出所料,湘妃看懂了她的意思,自从失了孩子,从伤痛走出后,寂寞的感受更无限放大,与嘉妃一块儿谋事有又何妨。 第220章 听闻湘妃重获圣宠,可喜可贺啊 “某些人由始至终都得盛宠,妹妹看着,就不心生羡慕吗?”望着远处的风景,她不禁心声感叹,陛下从前关怀的面孔,如今在她的记忆里,已经逐渐模糊了。 迟疑了一下,才顿悟嘉妃指的是何人,她略感诧异:“姐姐指的......是皇后娘娘吗?” “如今物是人非,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的妹妹是死了,而她却只进了回冷宫,什么也没失去,可我们呢?”说到底,更多的是不甘,只叹同人不同命。 这一会儿,湘妃倒看不清嘉妃的立场了,按理说,嘉妃应与皇后是站一边的:“太后娘娘不是将姐姐指给皇后作为结拜妹妹了吗?” 冷笑了一声,她很清楚,对于皇后来说,是不是真的结拜姐妹又如何,在太后面前过得去即可:“本宫又不傻,皇后拿不拿真心待我,感受在我这儿,我怎会不知。” “皇后娘娘为人处世圆滑,决策细致周到,作为皇后,她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作为交心的,难说了。”湘妃缓缓点头,嘉妃说得不无道理,皇后乃一宫之主,又出生高贵显赫,不把她们当回事很正常。 嘴角微扬,嘉妃清秀的脸庞,透着对红尘灰了心的倦态:“你且看得透,更何况是本宫。” 正在此时,郑公公正从不远处往前走来,他进入亭子,朝嘉妃和湘妃行礼后,连忙说道:“原来嘉妃娘娘和湘妃娘娘在此,让奴才好找。陛下有旨,说今夜会到承欢殿,还请湘妃娘娘提前做准备。奴才得回去御前伺候着,就先行告退了。” “本宫知道了,有劳郑公公了。”虽然心里激动万分,可她也知道,不将喜怒形于色,是在后宫求生的长久之道。 此时,嘉妃不得对湘妃另眼相看了,方才还谈着恩宠一事,就在这短短片刻,湘妃便荣获恩宠。 “恭喜妹妹了,陛下难得来一回,妹妹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本宫也乏了,先回宫歇息。”微微一笑,说完这句话后,嘉妃站起身离开亭子。 “姐姐慢走。”湘妃跟着起身,目送嘉妃离去后,她才起步回宫。 隔日清晨。 妃嫔们聚在永安宫,向皇后行礼后,纷纷坐了下来。 皇后放眼望去,人也都到齐了,眼见时辰不早,差不多是时候到太后宫里,可却唯独湘妃姗姗来迟。 才刚想着,湘妃正踏入永安宫正殿,来到皇后跟前,她微微屈膝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无妨,你原也是侍奉陛下辛苦。”皇后说完,便站起身,经过湘妃身旁,朝殿门口走去:“平身吧,别拘礼了,是时候到太后那儿,别耽误了时辰。” “臣妾遵旨。”众人起身移步跟随皇后身后,不少嫔妃朝湘妃投来异样的眼光,许多眼神里有嫉妒,也有羡慕的,就算如此,她们也无可奈何。 “听闻湘妃重获荣宠,可喜可贺啊。”说这句话的人是瑾妃,她的贴身宫女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湘妃可是从宫女身份爬上来的,后来生了皇子后,还失宠了好久,没想到昨夜竟峰回路转。 第221章 这一刻,她究竟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瑾妃客气了,是陛下垂怜,别的谈不上。”在这儿与各个出身高贵的妃子同台说话,湘妃自知底气不足,举手投足也格外谦虚。 皇后走在最前头,听见她们说话,她昂首浅笑,往路过的花草看去,漫不经心道:“宫里近些日子好生整顿了一番,往后的日子,陛下会雨露均沾的。” 此话的意思是....陛下不会再独宠一人? 妃嫔们纷纷交头接耳,各自揣摩着圣意,嘉妃则看向旁侧的湘妃,一脸试探的神情,小声地问:“皇后娘娘说的,妹妹可知一二。” 湘妃摇了摇头,一脸苦笑,显然不知情,她依附在嘉妃耳旁,小声说了一句:“但妹妹觉得,即便是雨露均沾,也平息不了后宫的明争暗斗。” 看不出来,湘妃还有这等层次的心境,嘉妃至此刻才明白,实在难以不对她刮目相看。 抵达长生殿后,众妃嫔行礼后,按位分各自入座,太后将目光移到湘妃身上:“昨夜侍奉皇帝,湘妃还习惯吗?” 湘妃站起身,朝太后行礼,随即温柔地回话:“回太后娘娘的话,侍奉陛下乃臣妾本分,并无习惯一说。” “姨母洪福几天,想必湘妃还能再为陛下开枝散叶,说不定姨母又有皇孙抱怀里了呢。”嘉妃的嘴甜功夫,向来只运用在太后面前,这么想来,如若陛下将后妃们一视同仁,那么大家想再度有孕应该也不是难事。 “湘妃,坐下说话吧。嫊儿此言不错,哀家以祖训提醒皇帝,后宫如今子嗣单薄,敏妃无法生养,便是缺了女德。从今往后,皇帝会谨记祖训,不可只单独宠幸几人,后宫也不可开启独宠之风。”太后今日看似心情大好,其实像湘妃这样规规矩矩的,她很是钟意,只是可惜了这卑微的出身,若是利用尚可,走进心坎儿就难说了。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等敬服。”众嫔妃听完太后的话,皆心情大好,纷纷站起身,朝太后屈膝行礼。 今夜。 嘉妃收到喜讯,陛下今夜将驾临仙玉阁。 这一刻,她究竟盼了几个日日夜夜。 两个时辰后,床榻上的陛下已经熟睡,这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长久以来,她从未释怀对陛下的感情,抚摸着陛下的胸膛,她轻唤一声:“陛下,臣妾爱您。” 永安宫,寝宫。 “娘娘,您别想了。”夜已深,京瑶守在皇后身边,见皇后还睁着眼望着天花,她知道是为什么。 “在这之前,本宫与敏妃一样,皆是陛下的独宠,可不同的是,宠她的人是李琛,宠我的是李瑨。但往后,李瑨会宠幸很多妃子,可李琛仅仅是把对敏妃的宠爱转移到瑾妃身上。”和别人分享丈夫,表面装着不在乎,可这心底,终归是难受的。 “娘娘,祖宗规矩摆在那儿,如今皇嗣单薄,李琛皇帝和敏妃一样无法生育,如今他只宠幸瑾妃,无论瑾妃再如何得宠,她也不会有孩子的。”京瑶耐心安抚皇后,依她看,皇后巩固自己地位是最要紧的,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永安宫。 前一阵子,皇后将双生子皇帝一事告知,京瑶才明白,为何上次在太后寿宴上,陛下言语失常,为了敏妃而抛下皇后一事。 看着难以入眠的娘娘,她知道当时皇后心里有多难受。 第222章 敢在哀家这里要人的,你还是头一个 隔日,清晨。 “臻儿今日怎么样?”一如既往地问同样的问题,太后也早已不期待有什么改变了,只是习惯了。 “太后,镇王清晨时还是老样子。方才不知哪位贱婢传话,他得知陛下昨夜宠幸了嘉妃娘娘,情绪难以控制,此时正在发疯。奴婢方才已经将那贱婢处置了,痛打了八十大板,扔到掖庭去了。”纹理皱着眉头,这事儿她也难交代,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消息传得太快,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由他吧,哀家也累了,终归不是在自己膝下长大,怎可能听哀家的话。”经历漫长的等待,太后的耐心也早已磨灭,如今不为别的,儿子还平安就好了。 纹理额首,表情不咸不淡,但眼神流露出心疼太后的样子,她灵机一现,突心生一计:“太后,依奴婢看,不如从大臣们的女儿中,挑选一个相貌极似嘉妃娘娘的,嫁给镇王作为镇王妃,另外,咱们将镇王安置在王府,奴婢派专人看管,直到等到王妃嫁入王府。奴婢相信,有个像嘉妃娘娘的人伴着,多少也能稳住镇王的性子。” 太后愣了一下,静默了好一会儿,她看向纹理:“这倒是个主意,但这人未必好找。” 纹理从旁侧的茶几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太后:“这事儿,奴婢会多派人留意着,太后等候佳音便是。” 此刻,门外的内侍在见到众嫔妃到后,连忙起嗓子报备:“皇后娘娘携众嫔妃到——” 众人入殿后,皇后微微屈膝行礼,其余的嫔妃则跪了下来:“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长乐无极,福寿无疆。” “赐座。”太后扫视一圈,看了眼嘉妃后,她垂下眼帘,陷入了繁琐的思绪。 “谢太后。”行礼后,嫔妃们按各自位分入座。 “二皇子高扬目前养在敏妃膝下,如今敏妃有失妃德,哀家仍琢磨着给二皇子寻更好的养母,在哀家做决定前,且先让二皇子住长生殿,皇后,你意下如何。”其实孙辈这些事,她是不愿多搭理的,可既然皇后没有行动,那还得由她出面了。 “太后娘娘,臣妾听闻二皇子的生母曾谋害长公主,既二皇子出生不高,想必在敏妃膝下也该无不妥吧?”瑾妃盯着太后,在她看来,一个出生不好的孩子,养在一个无德的妃子身下,于谁而言都无威胁。 目光转移到瑾妃身上,太后静默一会儿,用严肃又缓慢的语气悠悠地说:“皇帝子嗣单薄,二皇子出生再不高,也是陛下的皇儿,更是哀家的皇孙。” “若要为二皇子找身份地位高的生母,臣妾愿为代劳。”瑾妃看起来自信非凡,她不同于旁人,在太后面前,她敢大胆主动地要求。 她的此番言语,果真令太后刮目相看,她与瑾妃对视好一会儿后,随即开口问道:“你口气倒是不小,在哀家这里要人的,你还是头一个。” 第223章 尚未娶妻,哪有先让妾室进门的道理 “倘若太后首肯,臣妾定比二皇子亲娘待二皇子还亲,天地可鉴,绝无二话。”瑾妃似乎志在必得,她脸上并无挂笑,但语调很轻很温柔,虽字句严肃,却也没令人听出有逼迫的意思。 令众人不解的是,她与二皇子素未谋面,既尚未知道自己喜欢与否,为何却主动要求把二皇子养在膝下。 皇后眉头一皱,往瑾妃的方向看去,万千思绪陷入一块儿,她看不透瑾妃想干什么。 “待会儿用晚膳的时候,哀家让人将二皇子接去你那儿,倘若他喜欢你,与你相处融洽,以后便交由你养着吧。”太后原先的想法,是打算将二皇子交由嘉妃抚育,自打这外甥女失了孩儿以来,太后便担忧她日后无依无靠,但如今这瑾妃来头也不小,她属实不好婉拒。 “臣妾谢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千岁。”她站起身,朝太后谢恩,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让旁人看了不禁心生嫉妒。 入夜,纹理从外头回到长生殿,来到太后的寝宫中:“太后,如您所愿,奴婢派出去的人,已从大臣们的姑娘中,找到极似嘉妃娘娘的人。” “谁家的姑娘?”太后坐在床榻上,原先准备就寝入眠了,没想到纹理竟带来如此震撼的消息。 纹理替太后将被子拉好后,才慢慢说道:“六品太学博士家的庶女张宪苎。” “六品?还是个庶女?”太后挑眉,对于这样的结果,她非常不满意。 纹理低下头,她早料到太后的反应,只是这样的结果,她已尽了最大的能力:“太后息怒,奴婢已打探仔细了,除了太学博士家的庶女,别无人选。” “六品的嫡女,即便是给镇王做个妾都是抬举,更何况是庶女。况且,臻儿尚未娶妻,哪有先让妾室进门的道理。”太后眉头紧锁,此刻的心情复杂交错,人选是没有办法,可在这位分的安排,得好好盘算了。 纹理点店头,她凝视着太后沉默不语,脑子里正在思考,该如何好好地为太后出谋划策。 “二皇子还在瑾妃那儿吗?”想起白日里自己许诺的话,她还蛮好奇瑾妃与二皇子的情感进展。 纹理了解太后,料到太后会问这事,于是刚才回宫的路上,她还特意绕道,改为经过温泉宫的路:“太后,奴婢方才回宫前,特意打听一下,听从前伺候二皇子的人说,二皇子应该很喜欢瑾妃娘娘,俩人方才一起用了晚膳,眼下二皇子该在温泉宫歇下了。” “这瑾妃也不是心思简单的,皇子都没打算生一个,就先想着要养子。原先想给嫊儿一个惊喜...”太后长叹一声,即便身在后宫位高权重,也会有一天有自己难以左右的事。 “她的母国同金国一样强悍,而瑾妃又是长公主,出身地位堪比皇后娘娘,二皇子由她抚育,想来前途不可限量。”纹理屈着身子,站在床榻旁,依她看,这未尝是件坏事。 第224章 娶妻也纳妾吧 “高扬是哀家的孙子,他有好的前程,哀家心里自然高兴。”听到纹理这么说,太后是深感欣慰的,可原先准备给嘉妃的惊喜,可就白白落空了。 “太后,奴婢以为,于大臣而言,镇王确实无权无势,想必在一品大臣里,并非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嫡女嫁于此,而一品官职里的大臣,目前似乎也没有适婚年龄的儿女。依奴婢看,他们更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贡献给陛下作为妃嫔。如今,二品大臣里,尚有几位千金未出嫁,奴婢觉得,不如从这其中,挑选一位做为正妃,再同时纳张宪苎为妾,将她们一同接入王府,不知太后意下如何。”纹理想得细致周到,与其纠结二皇子与瑾妃的问题,她更想先替太后解决好镇王的事,好让太后早日高枕无忧。 瞧了纹理一眼,太后淡淡地点头打从心底也觉得有理:“不难,王妃的人选,哀家来操办,那个张宪柠,先带来给哀家瞧瞧。” “行,明日奴婢把人带来。”纹理应声,接着动作熟练地服侍太后就寝。 隔日清早。 永安宫。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皇后淡淡地叹了口气,这皇后当得好生不是滋味,前阵子走了一个晨贵妃,眼下来了个瑾妃。 “娘娘,奴婢今晨有所耳闻,陛下将您宫里每日独享的血燕,方才赏了一些给温泉宫。”京瑶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甘心,凭什么皇后独有的东西,要分给区区一阶嫔妃。 皇后面露无奈,虽知并非李瑨所为,可原先注定无子的瑾妃,却在太后的应允下,顺利地抚育了二皇子,她放下茶杯,朝正殿门外看去:“陛下昨晚到哪儿去了?” “回娘娘,陛下昨夜去了婻妃娘娘那儿。”京瑶也随着皇后的目光,往正殿门外望去,她轻声说道:“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她们该来请早礼了,奴婢扶您到凤座上吧。” 长生殿,按照太后昨夜的吩咐,纹理已在早膳过后的时辰,将人带进了正殿。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张宪苎朝太后行大礼,态度看着倒是规矩,身上不难看得出有书香门第的气质。 在张宪苎行礼后,纹理随即吩咐道:“抬起头来,让太后瞧瞧。” 在与她正眼对视后,太后略惊了一下,莫不是她知道此人是谁,她很大可能会将张宪苎错认为嫊儿。 看到太后的反应,纹理也知道她老人家是满意了,在太后眼神示意下,她朝张宪苎问道:“太后有意将姑娘许给镇王做侧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啊...我...”张宪苎目瞪口呆,纹理的一句话,便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即便见到与嘉妃有九成像之人,太后的反应仍然淡定,样子看起来倒是镇定自若,“不急,先让臻儿过过眼。” “是,太后。”纹理应声领命,她朝张宪苎走去,轻声患道:“姑娘,太后有命,先领您见镇王,您随奴婢来。” 她站起身,唯唯诺诺地行了个礼,随着纹理的步伐,往长生殿后院的偏殿迈步。 第225章 暂且委屈您在王爷身旁伺候了 进入偏殿,只见镇王坐在茶几旁,手中的茶具,已经来来回回地把玩了许多回。 “臣女拜见镇王。”张宪苎在行礼后,站直了身子,见镇王不理会自己,于是仔细在镇王身上来回瞧真切。 这不看还好,看仔细后,她低下头,脸也红了。 纹理来到镇王身旁,拍了拍手掌两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王爷,您且抬头,看看谁来了。” 顺着纹理的眼神指引,镇王抬起头,将目光移到张宪苎身上。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从见到张宪苎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睛便从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镇王冲上前,静静地将她拥入怀里:“嫊儿!” 这一抱,将张宪苎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挣脱开来,慌张地跪在地面上:“王爷,臣女惶恐。” “镇王爷,此女乃太学博士家庶女,太后言下之意,是让您纳为侧妃。但在这之前,您务必听太后的,先把正妃娶进门。”纹理移步到他俩跟前,她放慢语速,耐心地给镇王解释。 回过神来,他盯着此女良久,试图让自己平静,一番深呼吸后,他又像是明知故问般:“你不是嫊儿?” 不知道镇王为何如此发问,她抬起头与王爷对视,一脸茫然:“不是,臣女张宪苎,王爷可以唤臣女柠儿。” “王爷,您细想,与其抓住虚无缥缈的,不如眼前来得实际。”纹理暗示得明明白白的,她已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想来镇王也该知如何拿捏把握。 “你起来吧。”镇王将她扶起,随即独自回到茶几旁坐下,沉默好一会儿后,淡淡地说:“告诉母后,本王答应她娶正妃,前提是今晚让她留下。” “姑娘,在王爷娶正妃入王府前,暂且委屈您在王爷身旁伺候了,待王爷和王妃成婚后,太后会许您侧妃的名分。”纹理的语气,明显不像商量,更像是对一个六品家庶女的命令。 但纹理代表的是太后,张宪苎也无可奈何,听了姑姑的话,她再看了眼镇王,于是朝纹理点头:“请姑姑转告太后娘娘,臣女遵旨。” 傍晚,永安宫后花园。 奇花异草,百花盛开的美景,花园内聚集满宫嫔妃,个个欣赏花草,讨论着它们如何争奇斗艳。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瑾妃领着宫女们,到皇后跟前行礼,虽说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可从她的表情上看,却不见一点愧疚之色。 “既来之则安之,一同赏花吧。”皇后轻描淡写一句话,似乎也不把瑾妃迟到的事放在心上,京瑶扶着她,俩人走到牡丹面前,皇后停下了脚步。 “自古以来,都以牡丹比喻国母,依臣妾看,牡丹是雍容华贵,但皇后娘娘的贵气,连牡丹见了,也都黯然失色呢。”凝昭仪向来文静,但今日难得一同赏花,于是借着嫔妃们都在,故意将此话说与瑾妃听,说完还不时瞄了瑾妃两眼。 由她开了个头,不少妃嫔也纷纷附议,上赶着巴结,其中惠贵妃的声音最大:“皇后娘娘情韵之美,令臣妾们望尘莫及。” “这样的花,本宫还在白国时,本宫宫殿里四处皆是,有何出奇?”瑾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知道惠贵妃与凝昭仪俩人话中有话,于是说完这话后,瑾妃盯着她们俩,似乎在等她们俩回答。 第226章 封她个三品淑人 “国花面前,瑾妃娘如此特殊之人,应该不懂得欣赏的。”此话既讽刺又可笑,凝昭仪其实不怕得罪瑾妃,她忠于皇后,又有自己的亲生皇子,在瑾妃面前,地位也不容小觑。 瑾妃被堵的哑口无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凝昭仪,随即冷笑了两声:“如若本宫欣赏不来,那你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清了清嗓子,眉头略皱了一下,为了避免她们有所争执,于是即刻出言转移话题:“方才太后那边传来消息,准备给镇王娶正妃。镇王乃陛下唯一的亲皇弟,太后也特别交代了,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能马虎,六宫也会看着打点帮忙,其余的贺礼这些,嫔妃略敬心意即可,无需勉强。” “臣妾遵旨。”所有人屈膝行礼,有些则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找回镇王以后,过了这么长些日子,终于要为他娶妃了。 一月后。 嘉妃、婻妃和湘妃前后再度遇喜,而镇王也按照太后的吩咐,将正二品尚书令家嫡女郑俞玥娶进府。 因娶了王妃,王爷也带着张宪苎离开了长生殿,来到太后安排好的镇王府别居入住。 长生殿内,太后坐在主位上,镇王携着正妃到太后跟前拜见:“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千岁。” 镇王放开王妃的手,牵起身后张宪苎的手,直接开门见山,向太后道明来意:“母后,今日除了携王妃拜见,另外也是来告知母后,儿臣即将封苎儿为侧妃。” 殿内坐满了嫔妃,一个个目光盯着的,不是镇王妃,而是张宪苎。 这张酷似嘉妃的面孔,将她们一个个都看呆了,就连皇后也瞳孔放大,盯着张宪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她们也不曾想过,竟还有如此巧合的事。 “一个六品家的庶女,作为侧妃的话,有失你的名声。”太后典型地出尔反尔,如今镇王已娶妻,她的目的达成。以她现在的角度和立场,这个庶女如若封为侧妃,绝对会丢尽皇室颜面。 “母后可知言出必行之意?”镇王瞪着太后,神情与目光变得阴沉,态度看上去冷到了极点。 太后眯起眼,浅笑两声,眼角的鱼尾纹在此刻显得颇深,她抬起手,示意他们入座。 镇王与王妃坐了下来,而张宪苎没有名分,则在行礼后,站在镇王身旁守着。 “并非不让你纳侧妃,只是侧妃的人选,最差限度也该出自四品大臣家的嫡女。更何况,你的正妃年轻尚轻,有的是机会替你开枝散叶,不至于在刚娶妃不久而着急纳侧妃。至于你的苎儿,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上,封她个三品淑人,封号便用她尾名吧。以后她有所作为,再晋封也不迟,这样一来,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太后说得全面周到,仿佛早已将这一切盘算好,在说完这些话以后,她将目光移到张宪苎身上,与她对上了眼。 接到太后眼神示意,张宪苎立即跪了下来,朝太后磕头谢礼:“臣女谢太后恩典,太后千岁千千岁。” 第227章 在座的每一位都看不起她的家世 张宪苎已应允,镇王也无可奈何,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将张宪苎扶起来,将她扶到王妃身旁坐下。 太后嘴角上扬,这个张宪苎还算识相,那么如此一来,原先的一切琐事,此刻都已圆满妥当。 惠贵妃往镇王的方向看去,再看向身旁的嘉妃,宫中不时传出镇王对嘉妃痴迷的事,没想到如今却找了和嘉妃容貌九成相似之人,还要封为侧妃。 “镇王和王妃也是有缘,先前太后当着大家的面,曾要给你俩许下婚配,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结为良配了。”嘉妃说这句话,是看着太后说的,她不禁由衷感叹,没想到贵太妃当日拒绝的儿媳,最终还是成了王妃。 “本王只信心意,不信什么天定。”镇王看向嘉妃,眼神与态度寡淡,没有了以往看嘉妃那般热情和痴情的神色。 再次与他对视,嘉妃感到诧异,从镇王的眼神看,应该是打从心底对她没有了从前那般心思。 这么想来,她也放心了。 正在此时,殿外守着的宫女快步踏入殿中,跪下通传:“启禀太后娘娘,长公主到了。” 下一刻,长公主踏入殿内,襁褓中还有熟睡的郡主,她走到太后跟前,朝太行礼问安:“儿臣拜见母后。” “懿儿,快,快来哀家边上坐。”太后很是高兴,毕竟长公主因忙于照顾孩儿,也不能时常入宫,母女俩更是少见了。 “拜见长公主殿下。”众嫔妃坐起身,纷纷朝长公主的方向行礼后,再回到座位上。 “皇姐安好。”皇后坐在太后身旁,面带微笑,她许久未见长公主了,没想到她如今也为人母,出落得更加有韵味了。 “同安。”长公主笑脸相迎,朝皇后点了点头,来到太后与皇后之间的位置坐下。 王妃拉起镇王的手,而镇王切对她不加理会,反倒牵起身旁张宪苎的手,三人一同站起身,由王爷先开头,略行了家常礼:“皇姐安好。” “弟媳拜见皇姐。”王妃秉性温柔贤淑,五官水润美貌,举手投足轻盈且规矩,给人柔情似水的感觉。 “拜见长公主殿下。”苎淑人站在王爷身后,碍于位分,于是行礼时将身段放得更低。 长公主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张宪苎身上,这张像极了嘉妃的脸,让她感到无比惊讶。 她还记得,前阵子镇王大婚,她与驸马俩人参与了宴会,却未曾见过此人。 “坐吧,无需拘礼。”她悠悠道,随后指向张宪苎,再看向太后与皇后,一脸不明:“这位是?” 太后憋了张宪苎一眼,眼神透着无可奈何的妥协感,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你皇弟的妾室,哀家方才许了她个三品淑人,从今个儿起就被纳入镇王府。” 看懂太后的眼神,以她对母后的了解,想必是不满意此女的来历,她一脸地好奇:“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回长公主殿下,臣女的父亲是太学博士。”苎淑人起身回话,她很清楚,也打从心里知道,在座的每一位都看不起她的家世。 第228章 以后宫里宫外,都喊苎淑人小嘉妃吗? 镇王护妾心切,见不得苎淑人老是站或行礼,一把手拉起她,将她安置回自己身旁坐下,随后向长公主解释道:“皇姐,她身子弱,别叫她站着了,以后臣弟也会少带她入宫。今日,主要是与母后商议她的名分,母后原先许诺给她侧妃的名分,如今却食言。” 长公主盯着镇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硬和尴尬,她知道太学博士仅位居六品,太后能给她三品淑人的位分,已经算是抬举了,不过她身为皇姐,帮一帮弟弟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她看向太后:“既然皇弟如此喜欢,母后为何先给她个二品夫人呢。” “六品官员庶出的女儿,一进王府位居二品,岂能堵住前朝那帮老臣和百姓的嘴,你的皇弟岂不成为天下笑柄。”太后说完,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个儿子痴情,如今有了苎淑人,想来也不会把其他一切放眼里了。 长公主诧异,她还以为苎淑人是嫡出,这也难怪母后了,她带着责怪的眼神看着镇王,嫌他不懂事,接着把目光移到王妃身上,即刻为大家打了圆场:“母后不高兴了,你们俩还不把劲儿了,是时候给母后添个嫡孙了。” 王妃的脸即刻红了起来,害羞地低下头,一旁的苎淑人也低下了头,脸色整整黑了一圈。 “儿臣想,无论是谁生的,只要是母后的小皇孙,母后都会很高兴的。”怎料,镇王不只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也丝毫不领长公主的情。他字字句句虽在理,可明眼人都听得出,他是在替苎淑人辩护。 “好了,尔等退下,哀家头疼,回寝宫小歇会儿。”既然儿子成婚了,这些小事她也不想继续操心,她能够做的已经太多了,再待在这儿,说不定会给镇王气晕。 永安宫,后花园。 回宫以后,皇后见时辰尚早,于是下了懿旨,让四品以上的妃嫔前来品茶与糕点。 “本宫听闻,这苎淑人,是太后派纹理姑姑按照嘉妃模样找的,目的是为了哄镇王先娶王妃的。”瑾妃耳目众多,想知道这些事也不难,但眼下她觉得最好笑的事,莫过于嘉妃本人了,说完这话,她还不时瞧了眼嘉妃:“以后宫里宫外,都喊苎淑人小嘉妃吗?” 陈修仪原先品着糕点,听到瑾妃这话时,立马呛到了,在把食物咽下后,她将嘴擦干净:“瑾妃娘娘这话使不得,她一阶淑人,还是庶女出身,怎能配得起一个妃字。” 嘉妃脸色暗沉,当着她的面,这俩人也丝毫不避讳,她放下茶杯望向别处,这样的话题她不想参与。 “皇后娘娘宫里的茶与点心果然与众不同,臣妾等在这儿用得很开心,多谢皇后娘娘。”婻妃在品尝后,发表由衷之言,自再度有孕,她的性子也变得缓和多了,不再像以前总是板着个脸。 虽说如今她们都有身孕,但皇后内心是平静的,毕竟有孕的这些嫔妃,即便诞下皇嗣,也很难撼动她中宫的地位,想到这里,她莞尔而笑,态度温柔敦厚:“婻妃客气了,既然高兴,那便多用一些。你们三人如今皆有身孕,饮食固然是要清淡些,但也不要过于节制,陛下也吩咐了,太医院送的坐胎药,你们务必每日按时服用。” 第229章 国母芳辰,臣妇等不胜荣幸 “臣妾遵旨,谢陛下,谢皇后娘娘。”婻妃、嘉妃与湘妃一同起身,朝皇后行礼谢恩。 三个月后,麟德殿。 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妇及嫡出女眷皆奉旨入宫,其中包括了镇王妃与苎淑人。 苎淑人的到来,招来旁人不少目光,宴席未开始前,众人不时瞄响她,背地里议论纷纷。 敏妃解了禁足一月有余,刚出来的她,看似嘴巴也学乖了,不再随意胡乱发言。 时辰已到,皇后以一身正红色的服饰出场,华丽贵气又不失典雅,妆容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像极了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又好似牡丹般雍容华贵。 “国母芳辰,臣妾等不胜欢喜,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妃嫔们行礼。 “国母芳辰,臣妇等不胜荣幸,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命妇们行礼。 众人皆起身行礼拜见,说词也是事先商议好再众口一致,待皇后入座后,她挥一挥袖口,示意大家平身。 “谢皇后娘娘。”所有人谢礼后,纷纷回到座位上。 放眼望去,全场除了皇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惠贵妃了。 她抬起头,往高高在上的主位望去,一双眼睛闪烁着崇敬和仰慕:“皇后娘娘的礼服,果真与众不同,尚服局的人用心了,能让娘娘今日如此出彩,也是这身礼服的荣幸。” “妹妹嘴甜,倒是提醒本宫,传本宫懿旨,尚服局个个重重有赏。”皇后递给惠贵妃一个微笑,赏罚她一向分明,今日她高兴,尚服局又有功,重赏也不为过。 皇后声量也不小,在传下指令后,她看向身旁的内侍,内侍点头会意,随即高喊一声:“开席——” 歌舞开始,众人品尝佳肴,欣赏眼前的乐声与舞蹈,情景甚是惬意。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有关敏妃一事,臣妇也有所耳闻,是臣妇教女无方,幸亏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臣妇在此祝娘娘福寿绵长,长乐无极。”镇国夫人在前排的位置,与其他一品夫人一样,她虽声量不大,但在她前排之人皆能听见。 敏妃听后,眉头紧蹙,以责备的眼神看向她:“母亲,今日皇后娘娘芳辰,咱们暂且不聊往事。” “镇国夫人无需拘礼,本宫也同陛下一样,一向爱惜诸位妹妹,想必经过上回的教训,敏妃往后也有所长进,敏妃,你说呢?”话落,皇后看向敏妃,丝毫不给她面子,既然镇国夫人非要提起此事,那她索性再给敏妃一个下马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是,臣妾谨记。”在没有了恩宠和养子后,她也不敢过于嚣张,只能暗地里从瑾妃、皇后与惠贵妃身上来回看,满满一肚子气只能逼自己往下咽。 此刻,一道声音在正殿门口响起,众人放眼看去,是一身白袍的珏神医:“本珏闭关已久,与诸位久违了。” “这...难道是先帝亲封的一品神医?” “我的天啊,终于见到本尊了。” “原来女子也能如此地玉树临风啊,开眼界啊。” 殿内女眷们议论纷纷,不少是对珏的赞誉,早年前大家只听闻这位传奇人物,如今见到真身,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第230章 本珏来吃席,不看病 “拜见珏大人。”除了皇后与惠贵妃以外,其余的纷纷站起身,朝珏神医行礼。 “各位有礼了,都坐吧。”珏这回儿倒是客气,外甥女的生辰她很高兴,因此也没拿出一贯的架子来。 珏前脚刚坐下,太后和长公主后脚便到麟德殿门口了,众人在尽了礼数后,宴席照常继续。 半个时辰后,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此时镇国夫人开口,只见她一脸心焦如焚,着急地向珏提出请求:“珏神医,我们家敏妃目前这情况,不知是否有机会...” “本珏来吃席,不看病。”珏不等她把话说完,淡然地一口拒绝,且不提敏妃的事她不感兴趣,更何况敏妃会终身不孕,是敏妃当初的选择而导致的,根本没法治。 镇国夫人看了眼敏妃,无奈地垂下了头,原先属于敏妃的二皇子,现在却过继给了瑾妃,她可是打从心底替女儿着急,见敏妃还这般清闲自在,真是令她皇上不急太监急。 “馨儿啊,你多吃些,你瞧瞧你,人都瘦了。”靖王妃爱女心切,许久不见惠贵妃,再次相见竟然这般清瘦了许多。 “姐姐,她可生了小皇子,日夜操劳地辛苦照顾,这人啊能不消瘦吗?回头啊,我让人多送些补品过去就是了。”镇国夫人虽为靖王妃的亲姐妹,可自从出了那事后,俩姐妹的感情也就生了嫌隙,不仅关系生疏了,镇国夫人从此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 原先用着膳食的太后,见镇国夫人如此,她眉头略皱,在放下筷子后,用帕子将口擦干净后,没好气地发了声:“今日皇后寿宴,只请女眷,哀家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易生口舌,但今日乃皇后生辰,一切务以皇后为重。” “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众人纷纷端坐起来,微微额首回话,镇国夫人低下了头,因太后的威严而感到尴尬。 宴席上,因与珏许久未见,皇后与她有许多话要说,俩人滔滔不绝地聊,甚是高兴。 相反,只见镇王妃与苎淑人俩人沉默不语,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曾见到她们俩有任何交流。 如此现象,更叫众人心生猜想。 在散席后,尽管有些唐突,镇王妃还是自请与皇后单独说话:“皇后娘娘,臣妾初来乍到,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臣妾是否有幸陪娘娘散步。” “时辰确实不早了,皇后、长公主和镇王妃留下,诸位且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后优先发话,她看了眼苎淑人,再将目光停留在镇王妃身上。 众人散场后,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才悠悠说道:“你和皇后都是哀家的儿媳,在哀家心目中,你们和懿儿一样,都是最亲近的人,有什么委屈,别在心里藏着掖着,说与哀家听。” 泪水浸湿眼眶,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讲清楚:“母后,王爷他...他从未...从未与臣妾行过周公之礼。” 话落,她低下头,捂着脸抽泣。 看着她这般模样,长公主感到心疼,于是急忙安慰道:“皇弟这般过分,回头皇姐一定说他,你快别哭了,眼下要紧的是先想办法。” 弟231章 是怕哀家吃了她不成? 太后的反应倒是淡定,她看向殿门口,再看了纹理一眼,淡淡道:“想必苎淑人还没走远,纹理,你让人把她请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纹理点头应声,随即快步踏出麟德殿,照太后的吩咐办事。 见王妃哭得悲催,话也说不完整,她的贴身奴婢桂儿急得慌,冲到主位前跪了下来,替王妃向太后倾诉:“启禀太后娘娘,奴婢乃王妃陪嫁侍女,自从陪娘娘嫁入王府,因王爷对娘娘的冷落,府里的下人纷纷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就在前几日,娘娘做了汤给王爷送去,王爷...王爷正与苎淑人在..在圆房,苎淑人怪王妃娘娘扰了他们的兴致,故作受委屈不高兴,于是王爷狠狠地打了我们家娘娘一记耳光,说让娘娘滚回自己地儿去,娘娘也因此当众颜面扫地。” “宠妾灭妻,这还有王法吗?”长公主属实听不下去,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她皱着眉头,缓缓来到王妃身旁坐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母后,皇后和皇姐会给你做这个主。” 王妃只管哭,长公主在安抚她的同时,仔细思量一番后,抬起眉眼看向太后:“这件事也不难办,此事苎淑人有错在先,让陛下下一道圣旨,寻个缘由将苎淑人赐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六品家出来的庶女,人微言轻的不打紧。” “你三弟如今没了她才会要死。”太后愁着一张脸,她也没想到这个儿子竟会对苎淑人疯魔成这样,只是苦了这身为嫡妻的王妃,她看向还跪在自己面前的桂儿,挥了挥手:“先起来回你家娘娘身旁。” “谢太后。”桂儿应声,站起身后,回到王妃身旁,继续用帕子替她擦拭泪水。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苎淑人被请了回来,只是来的人除了她以外,还有个镇王。 纹理复命后,回太后身旁站着,附在太后耳旁,小声道:“太后,王爷已在宫门口侯着了,奴婢给他说,是太后娘娘有话要问,王爷不放心,便跟着来了。” “来得正好。”太后小声回应她,随后看着刚入殿的俩人,随即一脸的严肃,她看着镇王:“这你也要跟着,是怕哀家吃了她不成?” “儿臣拜见母后,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姐。”镇王神情淡定,在回太后话前,先按规矩尽了礼数。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拜见长公主殿下。”苎淑人也急忙行礼,只见她神色紧张,不时还瞄向一旁小声抽泣的王妃。 别的事暂且不提,太后首要怪罪的,则是眼前今日发生之事:“今日皇后寿宴,哀家也发话了,让皇后只请嫡出和正室的女眷,让她跟着入宫是你的意思吧。” “有何不可。”镇王不解,莫非这样的小事,也值得让太后浪费功夫叫苎淑人返程问话。 话落后,他看着一旁抽泣的王妃,似乎明白了什么:“儿臣猜想,是某人到您面前告状吧。” 第232章 你要敢在忤逆哀家,苛待王妃宠妾灭妻,休怪哀家不念母子亲情 “不可理喻,她可是你的正妻,你岂可说出如此昏话。”长公主气得牙痒,身为皇姐,原先还替他们俩新婚而感到高兴,可如今皇弟为了个妾室,却把正妻逼得如此。 镇王瞄向长公主,不仅眼神冷漠,语气还冰到了极点:“臣弟府中琐碎事,不劳烦皇姐插手了。” “给哀家拿下苎淑人!”没打算和他们客气,太后怒声下令,要是再不动真格的话,这儿子估计得翻了天。 几名内侍从殿外冲了进来,按照太后的吩咐,抓紧了苎淑人。 太后瞪着镇王,一副严厉的样子,伸出食指指向苎淑人:“哀家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王妃如若没怀上嫡子,那么三个月后,苎淑人有什么样的下场,哀家可不能给你保证。” “母后号令如山,皇姐劝你听话,你不该如此冷落正妻,况且让你和自己的正妻圆房生下嫡子,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母后抱到嫡孙了,自然也就高兴了,不是吗?”长公主淡淡吐出一口气,以温柔的口吻好言相劝,想来镇王多少也能听得进去一些。 “身为皇家子女,应当顾及全局,孝顺母后,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头等要事。”身为皇嫂,皇后也只能帮太后劝诫几句,今日乃她的生辰,眼下这个时辰,陛下应该也快忙完朝政了,她已惦记陛下许久,没想到又被眼前这事给耽搁了。 “带王妃回去好生看顾,你要敢再忤逆哀家,苛待王妃宠妾灭妻,那么休怪哀家不念母子亲情。”说完这句话,太后站起身,盯着苎淑人挥了挥手:“将她带到偏殿去,直到王妃顺利怀上孩子才可出来。” 苎淑人被带下去后,太后头也疼得厉害,她没好气地憋了眼镇王,和纹理一同离开了麟德殿。 王妃抽泣到现在,镇王无可奈何,硬着头皮上前,猛拽王妃的手,拉着她离开此地。 夜晚。 皇帝来到永安宫,与皇后共度良宵,俩人鱼水之欢后,李瑨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刚才的事,郑公公告诉朕了,三弟这么大的人,还这般不知轻重。” “陛下莫恼,王爷总有一日,会明白母后的用心良苦的。”皇后轻抚陛下的后背,举止轻柔优雅,语气温柔至极。 “那苎淑人,是母后按嘉妃模样所寻,朕的耳根子落了不少嫔妃的闲话,说是俩人至少九成像。”说到底,李瑨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疙瘩,嘉妃乃他的嫔妃,母后明知三弟日夜痴念,竟还按照嘉妃模样给他寻。 皇后自然明白李瑨的情绪,看来李瑨也不喜欢苎淑人,既然如此,她便顺着说出长公主的意思:“方才听皇姐说,是想请陛下圣旨,除去苎淑人以绝后患。” “她人在母后那儿,若出事了,三弟和母后的隔阂会越来越大。”皇帝思虑周全,眼下的形式,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听母后说,如今苎淑人是三弟唯一的念想了,其实三弟的生世也可怜,朕能做的,仅有再宽厚些了。” 第233章 她们生的都是公主 隔日清晨。 “启禀太后,晨起苎淑人不舒服,奴婢见有呕吐之象,于是给请了太医,诊脉后确实已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想来是先前在长生殿侧殿伺候时,便已经有了。太医也说,苎淑人向来体弱,体型也瘦弱,因此有孕已久也不曾自己察觉。”纹理从侧殿赶到正殿,把方才在侧殿内的事一一道出,向太后说明情况。 听到消息后,太后第一反应是错愕,愣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回过神来:“好事,将来王妃若没有诞下嫡子,那么她的孩儿,便交由王妃抚育吧。” “太后英明,庶出服从嫡出,乃后宫千古不变的规矩。”纹理额首,这样的事也不是开天辟地头一桩,即使镇王闹起来,太后一样有理由压他。 五个多月后。 嘉妃、婻妃与湘妃在接连几日内,诞下六公主,七公主与八公主。 “娘娘,她们生的都是公主,任凭以后恩宠如何,也威胁不到娘娘的地位。”京瑶不仅忠心护主,也将局势看得很清楚,皇后能做的,除了将太子抚育好之外,也要替太子扫除一切障碍。 “本宫从来没有担忧过。”皇后因地位长久的巩固,自视不低,更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威胁。 “母后!”此时,大公主从偏殿的方向跑了过来,扑进皇后的怀里。 “娴儿,睡醒啦?”皇后宠溺地看着女儿,她放眼望去外头的日光,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适合出去散心。 “听嬷嬷们说,儿臣多了几个妹妹,是真的吗?”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可爱极了。 皇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牵起大公主的手,俩人一同走出正殿,京瑶与其余宫人则尾随身后。 “你是最年长的公主,将来是给妹妹们做出好榜样的。”自从知道此等喜讯,皇后心情也大好,此刻出来同女儿散步,有什么烦恼也云开雾散了。 “拜见皇后娘娘。”御花园内,惠贵妃正从前处走来,在见到皇后便连忙屈膝行礼。 “拜见惠娘娘。”大公主朝惠贵妃行礼,她年纪小小,如此文质彬彬谦和有礼,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皇后教导有方。 “大公主有礼了。”惠贵妃眯着眼睛笑,随后,她愁着一张脸看向皇后,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臣妾原先是要到您宫里禀报的,没想到顺道碰上了。是这样的,今晨苎淑人诞下了男嗣,太后很高兴,要将孩子赐给没有子嗣的王妃,王爷知道消息后执意不肯,在长寿殿大闹一番。臣妾听闻陛下下了早朝,于是到了宣政殿,打算请陛下的意思,可陛下朝政繁忙,与大臣们紧锁殿们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臣妾没辙,只能返回长寿殿,纹理姑姑告诉臣妾,说太后头疼病又犯了,人已经回到寝宫歇息了,如今剩下镇王一个人在正殿里头闹,臣妾拿不定主意,特来请皇后娘娘意思。” “三皇叔多大岁数的人了,如此作为成何体统。”大公主摇了摇头,她朝皇后屈膝行礼,模样乖巧可爱,很是懂事:“母后先忙,儿臣先行告退。” 大公主退下的同时,子晴与采茶与朝立即皇后行礼,接着随大公主的步伐而去,有她们俩照看大公主,皇后心里也放心。 皇后与惠贵妃来到长生殿,才刚抵达宫门口,远远便瞧见镇王在正殿内挥着剑,将长生殿劈得凌乱不堪,这一幕场景将皇后和惠贵妃吓了一大跳。 “方才还不是这样子啊!”惠贵妃惊了一下,她将皇后拦在自己身后,趁镇王没有注意到她们,与皇后即刻离开宫门口。 第234章 朕准备赐她侧妃的名分 皇后拍了拍心口,刚才那一幕实在瘆人,真没想到镇王竟为个苎淑人疯迷至此。 “太后究竟是心软,镇王乃她亲生,先前亏欠他又多,臣妾看此事也棘手,难办。”惠贵妃感叹,她也听闻镇王府一团糟事,也听闻镇王也从未与王妃有过夫妻之实。 抵达宣政殿,郑公公守在殿外,殿们紧锁着,通过郑公公才知道皇帝在里头与大臣商议国事。 皇后也顾不得其他,索性将事情一五一十传递给郑公公,让他入殿禀报陛下。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十几位重臣纷纷出来,见到皇后与惠贵妃后,便一一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惠贵妃娘娘。” 此时,陛下也从殿内出来了,他神情凝重地盯着皇后与惠贵妃,淡淡道:“别怕,有朕在,先到母后那儿瞧瞧。” 温泉宫,寝宫。 “娘娘,您入宫侍奉陛下也快一年了吧,要不这汤药咱们不喝了吧,陛下如此宠爱您,要是有个一儿半女的,那么....”汐月愁眉不展,苦口婆心地劝着,她手中端着汤药,不愿意递给瑾妃。 瑾妃憋了她一眼,伸出手,没好气地说:“啰嗦什么,拿来。” 汐月一脸委屈,拗不过瑾妃,只能将汤药呈交于她。 喝下去后,瑾妃把汤碗递回给汐月,她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自己精致的脸:“本宫有二皇子养在膝下,不怕没有将来。他虽然离开人世了,可本宫立过誓,一生一世只为他一人生儿育女。” “二皇子...他终究不是娘娘您亲生的呀,曾经还养过在敏妃那儿,听闻生母的作为很是不堪,将来他长大了,也怕是难有作为,于娘娘您而言,终归好处不大啊!” 汐月替瑾妃梳头上妆,瑾妃入宫后,还能有如此安逸的心思,真让她作为陪嫁的心里着急:“娘娘,他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沧海桑田的,当初的海誓山盟也不重要了吧。” 长生殿。 皇帝携着皇后与惠贵妃抵达长生殿,只见镇王已劈死守殿的几名宫女,宫女们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而镇王似乎累着了,坐在殿中央喘大气。 皇帝踏入宫门,见此情景后,甚是诧异,很快他反应过来,即刻朝身后的侍卫下了命令:“拿下镇王。” “遵旨。”侍卫们领命,纷纷冲上前去,将镇王按压起来。 踏入正殿后,李瑨盯着镇王,眉头紧蹙着,一脸的责怪:“三弟荒唐,为了一个女人,岂能如此丧心病狂,还在母后的宫殿如此这般放肆。” “你懂什么?”镇王泛红一张脸,脸上有明显的醉意,想必一切所为皆是借酒壮胆:“我最爱的女人,被你抢了去,我大方,让给你了。现在属于我的女人,她生了的孩儿,是我的,我的孩儿,却还要给太后做主,凭什么?” 叹了一口气,皇帝垂下眼帘,不禁觉得三弟可怜,他语重心长劝道:“她诞下男嗣有功,朕准备赐她侧妃的名分,母后是为了孩子的将来,过继给王妃乃理所应当,孩子她也日日能见。” 第235章 劈中太后的手肘 听到苎淑人得以侧妃的位分,镇王终于才善罢甘休,他从侍卫们手中挣扎,在陛下的示意下,他才挣脱开来。 镇王来到皇帝面前,在行礼后,他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一番话:“今日大闹母后宫,纯属为苎淑人打抱不平,还请皇兄莫怪。既然皇兄下旨封苎儿为臣弟侧妃,那臣弟无二话,今日莽撞,请皇兄饶恕。”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迈步出门口,丢下一句话:“朝政繁忙,朕先回去了,其余的事,交给皇后和惠贵妃处理。” “王爷,你再宠爱苎淑人,也得敬爱太后,莫违逆孝道。”皇后叹气,望着眼前一片狼藉,她觉得镇王不可理喻。 “皇嫂教训的是,本王回去定自我反省。本王先到偏殿看望苎淑人,其余的事劳烦皇嫂和惠贵妃费心了。”对待皇后,镇王仍毕恭毕敬地回话,话落,看了眼她们二人,随后急匆匆地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惠贵妃看了眼芝心,以眼神示意她去办事,芝心领命点头离开长生殿后,贵妃随即温柔朝皇后说道:“臣妾已命芝心派人来将这里清扫干净,娘娘这几日照顾孩子们劳累,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无妨,本宫不累,还是先进去看看太后吧。”皇后携着京瑶往寝宫方向迈步,惠贵妃点头,独身尾随其后。 踏入寝宫,纹理守在门口,见到皇后与惠贵妃来到,急忙行礼说明情况:“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贵妃娘娘,太后在里头,还未睡下,容奴婢进去通传。” 皇后点头,纹理很快转身进屋请太后意思,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里头出来请她们进去:“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里面请。”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皇后与贵妃屈膝行礼,太后的脸色很是难看,她勉强地撑起身子,纹理则在一旁帮忙搀扶,让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免礼。” “姑姑,太医来瞧过了吗?”惠贵妃感到诧异,她未曾见过太后如此憔悴,竟连唇色也变得如此苍白。 “太后娘娘不让呢,外头被镇王乱成那样,太医要来的话,也不知镇王是不是连人都一起杀了。”纹理摇头,她既情急又无奈,太后为了儿子委屈至此,是她侍奉多年也从未见过的。 “眼下镇王走了,京瑶,马上到太医院请。”皇后眉间皱起,朝纹京瑶厉声下令,万一太后有个好歹,估计镇王也吃罪不起。 太后伸出手,连忙阻止京瑶的去向,她语气虚弱,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别,别惊动太医院。”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镇王大闹长寿殿,当时贵妃正好去请皇后,太后原先头疼病得厉害,于是老奴扶她往寝宫的方向去。可镇王闹得凶,那剑挥得不能自己,正当太后离开之时,镇王的剑,一个不小心便劈中了太后的手肘,看见鲜血源源不绝流出,镇王也吓得立即跪下道歉了,但太后不给予理会,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回到寝宫时,太后失血过多,老奴曾学过医理,已经给太后止血包扎了。”纹理简单地迅速方才的事件,以她之见,还是认为请个太医来此较为稳妥,因此皇后准备请太医的时候,她的内心是赞成的。 第236章 太后,您出血了!快躺下! “岂有此理,这是要弑母啊。”惠贵妃看不下去,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皇后刚开始非常惊讶,但渐渐也捋好了思绪,她看向太后,神情严肃:“这事不难办,儿臣请一个信得过且口风紧的太医,母后这样的情况,接下来需要慢慢调理的,母后,您这样儿臣会担心的。” “哀家亏欠臻儿本就多,这事儿要是让皇帝知道,绝对没有他能活命的路。”太后流下泪水,这样的儿子,到底是孽还是福。 “京瑶,你到太医院请常为本宫调理身子的张太医,说本宫突然晕眩在长寿殿,让他速来。”皇后思前想后,既太后有如此多的顾虑,那么眼下这样的理由最为妥帖。 “太后,您出血了!快躺下!”惠贵妃眼尖儿,一下便瞧见太后手肘鲜血不断溢出,情景令人揪心。 纹理移步到太后手肘旁,让太后平躺下来后,她蹲下身子,捂住太后的伤口,一脸的忧伤:“太后为了镇王的终身大事着想,费尽心思替他娶妻纳妾,如今换来这样的局面,连老奴看了都觉着心寒。” “镇王如此大逆不道,太后要轻纵他吗?”惠贵妃更多的,是对镇王的失望,她没想到自己曾经心意了那么多年的人,竟是如此的人品。 与此同时,京瑶从殿外奔进来,身后仅跟着一名太医,她朝皇后额首:“娘娘,张太医来了。” “张太医,太后重伤,本宫的病不打紧,你先给太后医治。”皇后挥一挥袖子,从太后身旁腾出位置来,好让太医过来诊治。 “微臣遵命。”双手环扣奉旨鞠躬,张太医快步到太后跟前,纹理将太后扶起身,将她的袖口拉了起来。 张太医先是查验了伤势,随后翻开自己的药箱,替太后涂抹与包扎,不一会儿的功夫,她朝太后与皇后说:“已无大碍,还请太后与皇后放心,微臣会开一副方子,还请姑姑让人煎服给太后。” 确认太后没事后,皇后盯着太医,神情严肃道:“张太医,你的为人本宫信得过,这件事务必保密,任何人问起你必须只字不提,包括陛下。” “微臣谨遵皇后娘娘之命。”双收合十鞠躬点头,他写下药方后,便退出长生殿了。 “母后,这方子儿臣会让京瑶去抓药,在儿臣宫里炖好后,以送安神汤的名义,让京瑶每日早晚送过来。”皇后思虑周全,也唯有这样子,才能保住镇王,全了太后的心意。 太后很是欣慰,她微笑着点头,看着儿媳的脸庞上,多了一份和蔼:“甚好,事发突然,哀家也想不来这么多,这偌大的后宫,有了皇后,这许多的方方面面,才能万无一失啊。” 见太后没事了,惠贵妃与皇后也算松了口气,惠贵妃轻笑两声,朝太后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您与皇后皆是后宫里的支柱,眼下您需要好好歇息,这样伤势才好得快,臣妾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 第237章 妾身还得去拜见王妃 太后点头表示同意,在纹理送惠贵妃出去后,太后看向皇后问道:“方才皇帝来到,纹理在侧殿偷听了好一会儿,哀家听说,皇帝封了苎淑人为镇王的侧妃,此事当真?” “当真。母后,是陛下骤然下的旨。”皇后表现得无奈,她知道太后不喜欢苎淑人,更何况王妃被欺凌至那般模样,如今苎淑人又升了位分,以后在王府说不定会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这孩子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太后感叹,眼下她已然插手不了王府的事,镇王对苎淑人的溺爱,已远大于一切,但终归眼下也算有了后嗣,想来也不是坏事。 纹理蹙眉,心里头也心疼太后,见太后长吁短叹的,她赶忙说道:“太后,王爷与苎淑人当下人在侧殿,若太后觉得碍苎淑人眼,遣散回府便是。” 侧殿。 殿内仅有他们俩人,外头天色不早,里头灯火昏暗。 “王爷,妾身不要紧,您先回府,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将孩儿交给王妃娘娘抚育吧。”苎淑人刚生完孩子,躺在床榻上,一副病西施的样子,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镇王守在床榻边,见苎淑人这模样,心里头都疼死了:“荒唐,哪有你刚生下的孩儿,就让本王离开你,还将你的孩子立即抱给他人的道理。”他抚摸苎淑人的头,随即道:“等你能下床了,本王立即接你回府,这几日本王先在这陪你,本王不信他们在吃食方面敢怠慢。” 苎淑人乖巧点头,有了王爷的怜惜和爱抚,心里头便更笃定了,知道王妃绝对争不过她。 “王兄下旨了,封你为本王的侧妃,以后府中的事,你也能多加管理,没人会看不起你。”镇王边说话边替她将被子盖好,脸上透着担忧之色,生怕她着了一丝风寒。 “妾身是沾了王爷的光,这是妾身的福气和荣幸。”侧王妃嘴很甜,她很清楚镇王喜欢听什么,生了一个孩子便地位荣升,这是长安城里多少富贵人家的妾室所期许的。 从前,她从未妄想过,可从今往后,说不定一切皆有可能。 一周后,镇王府。 侧王妃被接回来,众人皆在正门口迎接。 这是王爷立的规矩,即便侧妃依旧是妾,可王爷想让她从正门进,岂有人敢公然违背。 直到侧王妃踏入大门口,这样的场面,王妃实在看不下去,她扭过身,带着丫鬟们回自己的内室去。 “奴婢们拜见侧妃娘娘,恭迎娘娘回府。”丫鬟们纷纷跪下,场面甚是气派,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一切是王爷替她安排好的。 “王爷,妾身还得去拜见王妃,免得误了时辰。”侧王妃表现得很懂事,虽然荣升了依旧是妾,可她却丝毫没有不满的态度,反而更显谦和了,她看着眼前的下人:“你们都起身吧,该干嘛便干嘛去吧。” “走吧,本王同你去。”镇王走上前,挽起她的手,俩人朝王妃的起居室走去。 第238章 皇后与臣妾,谁又比谁高贵呢? 俩人来到起居室见不着人,听室内的丫鬟说王妃在内室,于是又往内室的方向移步。 来到内室,王妃在镜子前梳妆打扮,正为自己的唇色抹上一丝红彩,见王爷来到,她急忙起身:“臣妾拜见王爷。” “妾身拜见王妃娘娘。”她见了王妃,立即屈膝行礼,态度温文尔雅。 柔弱曼妙的身姿屈下身来,更使得王爷心动,他猛一拽,一把将侧王妃搂在怀里,霸气道:“以后在她面前,无需行此大礼,你已经是本王的侧妃,还给本王生了王子,地位自然不一般些。” 王妃也不拘礼,她站直身子,眼神忧伤至极,见他们俩你浓我浓,虽说这样的情况不是头一回,但这一幕,叫人揪心。 “王爷与妹妹的孩儿可爱,臣妾第一眼见到便很喜欢,臣妾身为嫡母,就算太后不把孩儿过继至臣妾名下,臣妾也必将他当亲生孩儿看。”她转移话题,既然太后将孩子过继给她,那她定当不辜负太后所望。 “若不是母后,这孩儿怎会过继至你名下,你可知苎儿伤心,本王便伤心,身为本王发妻,你是一点都不懂事。”字字句句针锋相对,对于王妃他已厌恶至极,奈何太后与陛下却步步紧逼,能在此时撒气,属实大快人心。 脸上挂起了微笑,还是一副贤妻人母的贤惠模样,王妃温柔地朝他们说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与妹妹先回屋吧,臣妾都膳房吩咐今天的晚膳,会让膳房多做一些姜汤,给妹妹暖暖身子。” “谢王妃娘娘。”侧王妃谢过之后,便随王爷离开王妃的内室,同王爷回到自己的内室。 隔日清早,皇后与惠贵妃在御花园内散步,俩人正聊着皇子们的日常。 “是皇后和贵妃呀。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迎面而来的是瑾妃,她微微屈膝,她格外做作的模样,令人看了不禁觉得刺眼。 “平身。”皇后以俯视的眼神瞧她,她知道瑾妃很得李琛宠爱,听闻近日在宫里性子还愈发刁钻了。 “本宫与皇后正聊着皇子们的琐事呢,很少见瑾妃带二皇子出来,不知二皇子近日来都学了什么?”惠贵妃态度关切,皇后下来,她是后宫内位分第二高的,了解清楚皇子们的进展也算至关紧要。 怎料,瑾妃嗤之以鼻,她憋了惠贵妃,态度很是不屑:“和贵妃有何干系,二皇子好说歹说都比六皇子年长许多,贵妃还是管好自己的孩儿吧。” “瑾妃,惠贵妃位高于你,后宫岂容你言行如此放肆。”皇后发声了,她实在看不过眼连日来嚣张并且目中无人的瑾妃,如若使其变本加厉,恐怕有违宫训。 “同样出身公主,皇后与臣妾,谁又比谁高贵呢?”嘴角上扬,瑾妃挑起眉眼,似乎在挑衅皇后。 “放肆,你对本宫无礼便罢了,岂能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惠贵妃气得牙痒,在这后宫里,她从未见过比敏妃表妹还任性的女人。 第239章 本宫罚你回宫抄写女德一百遍 这一时半会儿,还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皇后的心境与惠贵妃不同,她在心底暗笑一番,随后讽刺了一句:“原以为白国家教极好,如今一见,是本宫想错了。”她敛容屏气地盯着瑾妃,神态庄严厉声下令:“瑾妃以下犯上,对本宫与惠贵妃极其无礼,本宫罚你回宫抄写女德一百遍。” “臣妾并无以下犯上,如若皇后执意惩罚臣妾,那么等陛下下了早朝后,咱们到陛下跟前讨个说法去。”瑾妃大胆回绝丝毫不惧,她不怕皇后,更不怕惠贵妃,要犟她也能犟到底。 今日上朝的应该是李琛,皇后沉思了好一会儿,如今白国于大唐有利,可谓与金国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这件事闹到李琛那儿去,结果多半该是草草收场。 “你既来到我大唐,便要学会与懂得这里的祖训与规矩。”皇后态度平静,语速不急不慢,自妹妹走后,她已好长时间没遇过如此令人厌恶的人了。 “太后若是知道你这般蛮横,恐怕没你好果子吃。”惠贵妃聪明,既然皇后搬出祖训,那以太后来压制她,想来她也会忌讳三分。 瑾妃冷笑几声,眼神蕴含着嘲笑,以讥讽的语气问道:“臣妾说的无非几句实话,反倒是皇后与贵妃处处提及位分,想因此压制臣妾,这又是大唐什么规矩呢?” 她伸出纤纤玉指,悠然自得地拨地弄发簪子,漫不经心道:“莫非皇后与贵妃是畏惧陛下,这才将太后这尊大佛搬出来?” “有无违反宫规,大家身边的几十名宫女的眼睛耳朵不是瞎的,皇后向来品行高洁蕙质兰心,岂会污蔑你一介嫔妃,瑾妃,你可知罪。”惠贵妃怒斥,她拗不过瑾妃的口齿伶俐,只能暗自生闷气。 “五日时间,本宫若收不到你抄写一百遍的女德,一切将以宫规处置。”皇后不打算与她在言语上废话,丢下这句话后,便领着惠贵妃离开了。 汐月皱起眉头,她心疼自家娘娘,看着皇后与惠贵妃远去后,她才敢和瑾妃说话:“娘娘,奴婢听闻,这皇后向来厉害,也不是好惹的,奴婢会模仿娘娘的字迹,奴婢帮您抄吧。” “你怕她?”见汐月如此畏缩,瑾妃觉得好没面子,她冷笑几声:“你要知道,你可是白国长公主的陪嫁,抄什么,她能奈咱们如何。” “是,娘娘。”汐月应声,既然瑾妃有了主意,那么她也不好多嘴了,免得又触怒自家娘娘。 估计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汐月扶着瑾妃,连忙提醒了句:“娘娘,该到皇后宫请早礼了。” “本宫今日身子不爽,不去了,你随便派个人通传一声吧。”瑾妃傲慢的眼神逐渐放大,盯着皇后与惠贵妃渐远的背影,她可没这闲工夫见她们。 “那娘娘,太后那边呢...”不去皇后那儿,汐月能够理解,但太后那边,似乎说不过去。 “不去,理由一样。”瑾妃说完,往回自己宫的方向移步,汐月见状,只能与身后十几名宫女急忙跟上脚步。 第240章 镇王宠妾灭妻的事,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 永安宫。 “拜见皇后娘娘。”众人皆到齐,在请礼后各自入座。 温泉宫的宫女在殿外等候多时,在各宫娘娘入座后,皇后才传她入殿,小宫女跪下来朝皇后磕头:“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瑾妃娘娘派奴婢前来禀报,说是身子不适,今日不能来永安宫和去太后那儿了。” “瞧,这就是宠妃的待遇啊。”敏妃这话酸的很,眼巴巴看着宠爱被瑾妃夺去,如今自己不得宠,她也不忘提醒周围各宫的姐妹,让大家一起分担难受的滋味。 “瑾妃有病,那便派几个稳妥的太医前去医治,何必如此大肆宣扬自己有病。”嘉妃嘲讽完后,不禁嗤之以鼻,她也看不惯连日来越发嚣张的瑾妃。 皇后由头到尾都没吱声,对于瑾妃的无礼,各宫姐妹虽已司空见惯,可她绝不能就此容忍。 “皇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拜见太后了,先让这小宫女回去吧。”惠贵妃柔声提醒,这宫女不是瑾妃陪嫁,看样子该是温泉宫里打杂的,说到底也是无辜。 看了眼惠贵妃,皇后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展现了她的圆滑与大度:“回去告诉瑾妃,找个稳妥的太医医治,免得落下病根。” “是,奴婢谢皇后娘娘,奴婢告退。”收到指令,小宫女站起身行礼后,连忙退出永安宫。 一炷香的时辰后,她们来到长生殿,由纹理入殿禀报通传后,大家才进到正殿朝太后行礼后,才各自入座。 “姨母,您不知道,这瑾妃不拜见皇后也罢了,竟然连您这儿也不来,臣妾等实在看不下去了。”嘉妃率先发言,由太后出马说不定也能压制瑾妃一二,免得日后恃宠生娇,到时候大伙可有气受了。 “淡定。”太后闭上眼睛,手中把弄着佛珠子,她平缓静气悠悠道:“哀家知道你们委屈,关于瑾妃的事,哀家也听说了。白国有助于我朝,这也是她骄横的缘由,你们若能忍,是好事。其他的事,等个合适的时机,哀家再慢慢和皇帝说,让她收敛收敛那性子。”她睁开眼睛,看向皇后与惠贵妃:“你们俩也辛苦了,要打理后宫,又要照看皇嗣。嘉妃、婻妃与湘妃才诞下公主不久,估计后宫琐事也照看不过来。这样吧,哀家破例赐凝昭仪协力六宫之权,全力协助皇后与贵妃。” 凝昭仪受宠若惊,她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于是急忙站起身谢恩:“臣妾谢太后娘娘,臣妾定不辜负太后期望,会全力配合皇后与贵妃。” 皇后知道太后这是在给她面子,替她巩固势力,平时在宫里,明眼人皆看得出凝昭仪与惠贵妃与自己交好,更何况是太后。 但说到底,嘉妃才是她亲外甥女,太后却肯为她的立场这般思虑。 皇后很欣慰。 嘉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低下头来,不愿让人看到自己黑了几成的脸。 “镇王府最近闹出不少风波,镇王宠妾灭妻的事,想来你们也有所听闻,哀家作为人母深感痛心,各位若有法子帮衬,那是最好不过了。”太后把话摊开说,把话说到这儿,她也顾不得面子什么了,反正镇王一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就差成长安的笑柄了。 第241章 若王府的妾都与她长得相似,岂不有失她这个帝妃的身份 “请太后宽心,臣妾们会极力开解镇王与王妃的。”湘妃虽与镇王妃素无交情,但听闻王妃被羞辱之事,也实在令人心生怜悯。 见湘妃开口了,婻妃突然心生一计,于是立即跟上一句:“太后,臣妾与嘉妃和湘妃诞下公主不久,镇王的王子也刚诞下,既然王子赐给了王妃,那这孩子自然归属嫡出的,不如由臣妾们主张办个小宴席,将王妃与王子接近宫中小住几日,也免得在王府受气。” “这主意不错,婻妃倒是提醒了哀家,想必你们也知道,镇王至今也未与王妃行周公之礼。镇儿膝下又仅有这一条血脉,倘若这孩子他日与王妃投缘,封为世子也未尝不可。”太后虽想得长远,眼下镇王与王妃的关系僵,她虽想出手管一管,但一想到先前欠了镇儿那么多,也只能叹有心无力。 此时,守门的宫女入殿,下跪朝太后禀报:“启禀太后,贵太妃求见。” “传。”太后下令,虽不明白贵太妃来此的目的,可她猜应该多半与镇王有关。 “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她行了常礼,礼毕后站直身子,随即说道:“镇王虽得了离魂症,可总归也是哀家从小养到大的,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太后不如转移视线,替她多纳几个妾,这样一来,那位侧妃也没功夫只针对王妃欺负了。” 太后态度平静,果不其然,她猜得没错,贵太妃是为了镇儿之事来的,太后轻笑两声:“你也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哀家拿主意再替他纳妾,他会可逆来顺受?” “找几个模样与侧妃王有几成像的姑娘家,既为妾,不一定要在官员女儿家挑选,民间即可。”贵太妃料到太后会如此回应,她也知道镇王先前钟意嘉妃,既然当时太后按着嘉妃模样给镇王寻妾,何不再照旧来一次,说不准到了那个时候,现在的侧王妃也会有人制裁。 纹理俯下身,靠近太后耳旁,神情严肃,轻声说道:“太后,从民间找,应该不难办,这法子可行,起码事成后,不会让侧王妃一人在王府里独大,以免有失皇室脸面。” 听到贵太妃的提议,嘉妃的脸色黑了几成,她觉得不可理喻,若整个王府的妾都与她长得相似,那传出去岂不有失她这个帝妃的身份。 旁侧的妃嫔纷纷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些则交头接耳,而对面的敏妃则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好,纹理,照贵太妃的意思办。”太后丢下吩咐后,站起身,准备离开正殿:“哀家乏了,你们且退下,嘉妃留下。” “臣妾告退。”众嫔妃起身行礼,纷纷离去。 嘉妃随太后的步伐,纹理和浅水跟在她们身后,俩人进入偏殿,太后坐了下来,她则坐在太后旁边。 纹理为她们倒上茶水后,太后拿起茶杯浅尝一口,随即和蔼地看着她:“喝吧,新进贡的。” “是,姨母。”嘉妃点头,遵从吩咐。 第242章 就用那招吧 “别灰头土脸的,有空多抱公主来,再怎么地,你也是哀家亲妹妹的女儿,你的女儿,自然比其他新出生的公主和哀家亲。”太后以皇嗣打开话题,她知道她的决策伤害了嘉妃,因此也打算心平气和与她聊一聊。 嘉妃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难为太后还记得她是亲外甥女:“姨母放心,臣妾会常带真溯来拜见您的。” “王府的事,别放在心上,哀家这么做,属实亏欠镇儿太多太多,哀家也心疼你,你若觉得委屈,那你想要什么,哀家也会尽量满足你。”太后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若嘉妃想要什么补偿,只要不过分,她都能应允。 嘉妃盯着她,神情恍惚了一会儿后,她想也不想,立即脱口而出:“贵妃之位。” 太后为之愕然,嘉妃这句话使她瞠目结舌,令人出乎意料,没想到这外甥女竟能提出如此大胆要求,她微微叹口气:“你应该知道,大唐向来只有一位贵妃。” “嫊儿知道,姨母向来看中皇后,也喜欢她这个儿媳,所以嫊儿不敢妄想后位。惠贵妃与她不同,她仅仅是靖王爷之女,靖王爷有名无实,惠贵妃虽是郡主出身,可他们与朝廷干系终归牵扯不大,她在后宫的地位起落不会对前朝造成任何影响。”嘉妃看似势在必得,回想晨贵妃成继后前,皇后之位有了空缺,以为终于等到了后位,可有朝臣们的阻止,结果还是轮不到她。 “你看得倒是清楚,哀家竟不曾知道,你还有这般番心思。”太后听得出来,嘉妃对于这个位置势在必得,其实应允她倒也不难。 嘉妃睫毛煽动几下,眼泪缓缓掉落,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姨母是知道的,在后宫里,嫊儿一向强颜欢笑,嫊儿最大的幸运是姨母,娘走得早,幸亏入宫遇见了您,有您给嫊儿撑腰,做嫊儿的靠山。”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眼角泛着泪光,显然动容了。她看向纹理,随即下了一道命令:“就用那招吧。” 当时让惠贵妃与敏妃入宫,主要是因为前太师一事,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如今这事倒是解决了。 可想到惠贵妃这么温柔善良,若为了自己的外甥女,而白白牺牲一个无辜的贵妃,她又犹豫了:“惠贵妃这孩子秉性纯良,靖王爷和王妃就这么一个独生女...” “姨母放心,嫊儿会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他是陛下的孩儿,是姨母的亲孙儿,姨母和嫊儿有血缘关系,他的孩儿便也嫊儿也有血缘关系。”嘉妃继续煽动太后,连后面的事也考虑好了,她不信太后下不了决心。 太后听了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再看纹理多一眼:“你知道怎么办。” “奴婢遵旨。”纹理目无表情,她额首行礼,虽对于嘉妃的行为她并不苟同,但面对太后的命令还是得照办。 镇王府。 此时,王爷正在午睡,侧王妃得了空闲在院子里逛逛,面前则迎来了王妃,她移步上前,拦着王妃的去路:“哟,姐姐,这是去哪啊?” 第243章 可王爷还是喜欢我,不喜欢你啊 “王爷近日来喜欢口味偏酸的吃食,本宫到膳房盯着,以免出了差错。”王妃停下脚步,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往通往膳房那条路看去。 “姐姐对王爷的事如此上心,可王爷还是喜欢我,不喜欢你啊,妹妹真替姐姐懊恼呢,难道姐姐都不自省为什么的吗?”侧妃压低声量,又是一番激将的话,她也不是头一次对王妃无礼了,这步步逼近的讽刺,是一点脸面也不打算给王妃留。 王妃沉着气,她转移话题,不想与侧妃浪费口舌:“你有这功夫去陪王爷吧,晚一些本宫还得照顾王子。” “那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仗着太后,就能抢别人的儿子了吗?说到底,你也是完璧一个,生不出孩子的东西。”侧妃越说越激动,一提到儿子,她便情绪不能自己,丝毫把控不住。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侧妃脸上,王妃隐忍至今,她也算是忍到头了。 她怒视侧妃,眼里充满怒火,大声怒斥:“本宫面前多次放肆,还敢对太后大不敬,你可知罪?!” “你!”侧妃两眼圆瞪,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不敢相信一直唯唯诺诺的王妃,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周围的侍女分分低下头,个个都不敢出声,侧妃瞪了她好一会儿,哼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妃凝望她的背影,心中无奈,不用想,她定是准备向王爷告状了。 夜里,浅水替嘉妃熄灭几根蜡烛后,寝宫内灯火昏暗,嘉妃坐在床榻上,浅水守在旁侧,主仆俩说着贴心话。 “要是惠贵妃死了,等同于拆断皇后一半的左膀右臂,那就有助于娘娘稳固后宫了!”浅水说得兴奋,她陪着嘉妃多年,眼见就快走到这一步了,打从心底替嘉妃高兴。 嘉妃冷笑,想到上次的大臣们,以她曾在青楼卖艺出身的理由多番阻挠她为继后,因此她便不敢抱太大的期望:“别高兴得太早,那帮朝臣也不是吃素的,保不济推瑾妃或敏妃上位,本宫能不能上位,也不一定。” “有太后在,咱们不怕。”浅水知道太后是嘉妃唯一的靠山,仅仅是外甥女这层关系在,这些事便总归有办法解决。 “她的妹妹害死我儿子,她风风光光做皇后,而我却要忍受嫔妃们的冷眼嘲笑。”心底是万般地不服气,若可以争,她必定一争到底。 知道嘉妃心中怨气不小,作为奴婢的,能做的也只有加以抚慰:“娘娘放心,既然太后发话了,惠贵妃左右也是一死,即便贵妃之位被人横刀多去,她的儿子太后也指定赐予您了,您不是担心膝下无男嗣吗?无论事情结果如何,左右都有利于娘娘的。” “本宫要一举两得,那才叫两全其美呢。”嘉妃露出笑容,她想要的,怎会仅仅是多了个养子这么多,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志在必得。 此时的王府,早已闹得鸡飞狗跳,王爷将王妃带到侧妃的起居室,让她跪在大堂内,由两名侍女压制着她。 第244章 突然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吓得她惊慌失措 “爱妃,随便打,不要怕,本王给你当靠山。”镇王冷眉冷眼,对待王妃,他根本不想客气,难得抓住王妃的痛脚,终于可以好好出一口气了。 侧王妃将头靠在镇王的手臂旁,表现出一副受伤害怕的样子,她怯懦婉转地拒绝:“王爷,她是您的正妃,妾身不敢....” 镇王走到王妃面前,伸出手二话不说直接朝她刮了一记耳光,眼神冰冷至极,他怒喝:“她才诞下孩儿不久,你怎么忍心!” “她对臣妾大不敬!”终于硬气了一会儿,王妃强忍着泪水,盯着镇王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绝望。 镇王的绝情,也致她心若死灰。 “不知王妃娘娘为何这般诬陷妾身,妾身待您一直恭敬,这府里的下人们皆是看到的呀。”侧妃矫揉造作,镇王面前,她永远表现出一副含羞撒痴的模样。 “王爷,您有所不知,侧妃一直对王妃娘娘毕恭毕敬的,今日王妃不知道怎么了,伸手就是给我们家娘娘一记耳光。”小葛在侧王妃身后,见势立即推波助浪,肚子随侧妃一样装满了坏水。 虽说镇王本来就站在侧王妃这边,可说到底有太后那边压着,她必须在此时煽风点火,这样有助于镇王对王妃下狠心。 “本王是不能再容你了,从即刻起起,废除妃位,永生不得离开你的起居住所。”镇王对王妃极端轻视,他等这一刻许久,能名正言顺得废除她,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 “王爷,您何苦如此,您只是不满太后对您的压制,何必把气撒在我一个女人身上。”王妃不是看不透彻,自从嫁给镇王那一天起,她的心一天比一天还灰。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当场激怒了镇王,他伸出手,对王妃又是一记耳光。 啪—— “贱妇!”此刻对王妃的憎恶到了极点,怒火是一发不可收拾。 “王爷息怒,姐姐肯定不是有意的,许是近期有宫里娘娘撑腰,她才敢如此对王爷胆大妄言的。”侧王妃也被镇王的行为吓到了,她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大动肝火,精致妆容的脸上,也透出一丝怯色,但有继续煽惑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 把王妃挤下去,才是她最终目的。 “王爷,不如给臣妾一个痛快吧。”王妃闭上眼,泪水从面颊滑下,她的心死了,镇王如此绝情薄情,也没什么可留恋了的。 “正有此意。”镇王目光锐利,他迅速从腰间掏出剑,眼也不眨地从王妃的心尖上刺下去。 王妃中剑后,气也没吐露一声,闭上眼,就此倒下去。 “啊——”侧王妃吓得哆嗦,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突然一个人死在眼前,吓得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爱妃,从此以后,正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没人和你争,没人和你抢。”镇王铁石心肠,唯独对侧王妃一人专情,让自己心爱之人为正妻,这样的局面,他不知等了多少个日夜,他看了眼自己的贴身侍卫叶堃,脑子里已将借口盘算好:“传令下去,王妃前几日身染恶疾,重病在身以致今日暴毙。” 第245章 你当哀家眼盲心瞎吗? 王妃躺在血泊中,以完璧之身让镇王了结她的生命。 “奴才遵命。”叶堃颔首,与两名小宫女合力,一起将王妃的尸首拖出殿外。 侧王妃看似惊魂未定,她看着地上的血泊,慢慢地深呼吸,让自己渐渐缓和下来。 隔日清晨。 王妃薨了的消息传遍长安城,太后一早听闻此事,气得头疼病又发作,她压根儿不信王妃的死因是暴毙。 为今之计,还得先单传侧王妃入宫,好问个明白。 纹理在旁侧替她按揉太阳穴,皇后与惠贵妃则坐在边上,长生殿正殿内仅有她们与她们的贴身宫女几人。 太后轻轻推开纹理的手,自己揉了揉会儿后,盯着皇后与惠贵妃,脸上写满心烦意乱:“尚书令那儿有得闹了。”说完,她望向殿门口,问道:“人还没到吗?” “按母后的吩咐,已经通传了,想必侧王妃应该在来的路上。”皇后回应,向来温婉的她,如今脸上也没有一丝喜悦,此事颇为棘手,可究根结底还是太后下不了狠心。 “太后你静气,臣妾们会替太后分忧,一定公事公办的。”惠贵妃开解道,虽不知眼下如何,但见一步算一步吧。 凝视着惠贵妃好一会儿,想起了昨日与嘉妃的对话,太后眼眸变得深邃,到底惠贵妃是真心待她和瑨儿,她还是于心不忍。 “启禀太后,侧王妃到。”此时守门的小宫女进殿,身后则跟着侧王妃一人,说完,小宫女便退去殿外侯着。 王妃双手置于额前,跪了下来,朝她们三人行大礼:“妾身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若有半句虚言,哀家定不轻饶,要知道,哀家捏死你如同捏死蝼蚁一般。”先放狠话,是太后一贯的作风,并也不是讨厌侧王妃,但也谈不上喜欢。 “太后,王妃娘娘突发恶疾,还是传染病,王爷已派人将尸身焚化,妾身与下人们收到消息后,纷纷面带薄纱前去,赶到的时候,王妃娘娘已经完成焚化了。”侧王妃抬头回话,她表现得木木的,台词像是早早背好一样,话毕,她又向太后磕了头。 奈何,太后不是个好哄骗的,尽管事发突然,可她仍保持清醒:“你当哀家眼盲心瞎吗?王妃前阵子还好好的,身感恶疾还需匆匆焚化,哀家看不然,是你们想毁尸灭迹吧?” “太后明察秋毫,请太后派人到王府查证,妾身丝毫没有半句谎言。”侧王妃抬起头来,神情端庄严肃,言语间也实在令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皇后与惠贵妃互看一眼后,皇后随即看向太后,敛容屏气问道:“母后,是否要儿臣派人到王府查明一二。” 太后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后,疾言遽色道:“呵,你既敢同哀家这么说,想必也一切也该处理好了。” “求太后明鉴,妾身绝不敢欺瞒太后。”侧王妃放低身段,再次朝太后磕头,随即,她抬起头,朝皇后与惠贵妃磕头求情:“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妾身说得句句属实,妾身也知道人命关天,因此绝不敢说谎。” 第246章 都听见了吧!拿下! “臣妾拜见太后,拜见皇后,拜见贵妃娘娘。”嘉妃不经通传便踏入正殿,事态紧急,她行礼后,急忙来到太后面前:“姨母,方才臣妾在殿外都听见了,嫊儿愿意替姨母乔装成侧王妃试探镇王。” 侧王妃愣了好一会儿,久久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后,她向嘉妃磕头:“妾身拜见嘉妃娘娘,请娘娘相信妾身,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既然句句属实,那你怕什么?”嘉妃挑眉反问,脸上现出悱然之色,眼神像是要把侧王妃吃了一样。 “不...妾身不是..不是害怕。”侧王妃急忙辩解,生怕被看透似的,她再次朝嘉妃磕了磕头,整座大殿内,也就自己特别卑微。 太后沉思一会儿,想了想,她仍觉不妥:“嫊儿,要是镇儿与你有亲肤之举,恐有违皇室声誉。” 皇后与惠贵妃默不作声,俩人确实想不出什么办法,也没有比眼前嘉妃提议更好的办法了。 “姨母放心,一切尽在嫊儿把控中。”嘉妃嘴角微扬,她深信,只要替太后办好这事,那么贵妃之位是囊中物了。 太后凝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地点头,随即她看向侧王妃:“这人留在我这儿,哀家先让人给你更衣,再派些人跟你回去,只是一样,你们天黑前务必回宫。” “遵命。”嘉妃额首,朝太后行礼后,退出长生殿。 纹理明白太后意思,在嘉妃移步后,她便朝太后行礼,快步跟了上去。 镇王府。 待在侧王妃的起居室等候多时,好不容易见门口有人影出现,他兴奋地抬起头,眼见正是心心念念的侧王妃。 “妾身拜见王爷。”嘉妃学着侧王妃娇柔做作的模样,在行礼后,慢慢移步入殿。 幸亏自己是青楼卖艺出身,否则还真演不出这番模样来,纹理与其他五六名侍卫则乔装成镇王府的下人,在起居室外侯着。 “爱妃,太后那边怎么说?”镇王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昨夜一时冲动杀了王妃,今日想来还是有些懊悔。 “妾身解释了好长功夫,可太后不是很相信,最终妾身以要回府看儿子的理由,太后才放妾身回府。”台词是事先与纹理商量好的,因侧妃与她长得相像,因此平日里对侧妃的这点观察还是有的。 镇王怒拍桌面,望向正门口,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本王做什么,不做什么,她都爱管。” 见镇王没有正面回应,嘉妃又继续试探,她抬起眉眼与镇王对视:“太后扬言要废了妾身侧妃的位分,说妾身是个扫把星,这才害死了王妃娘娘。” “原先本王还有一丝伤感,被她这么一说,本王正觉得昨晚那一剑刺得刚好。”镇王坐在起居室的正椅上,厌恶王妃与太后并非一日两日,被控制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都听见了吧!拿下!”嘉妃大声命令门外的人,门外的人接到指令,纷纷冲入室内,将镇王包围。 事发突然,镇王也没来得及反应,硬生生被两名乔装打扮的侍卫按压在地。 第247章 是哀家纵容酿至今日大错 “回宫。”嘉妃挺直腰板,冷眼旁观,气势上立马转变,她转过身背向镇王,踏出室外。 “是,嘉妃娘娘。”纹理与侍卫们纷纷应声,遵从她的吩咐把人押走。 镇王回过神来后也不挣扎,他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感到非常惊讶:“嘉妃?你是嫊儿?” “意外吗?”嘉妃嘴角上扬,她看镇王的眼神,透着阴狠犀利,仿佛看仇人一般。 若不是当日被淑妃告发,而这个男人又口口声声咬着她不放,那她曾在青楼卖艺一事,也不会闹得满宫沸沸扬扬,令她颜面彻底扫地。 平日里,太后处处袒护维护他,好不容易等到今日,终于有手刃他的机会,她也不想留任何情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镇王还是自己的亲表哥呢。 明知道她是亲表妹,却还如此疯迷眷恋,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纳了一个长相与她神似的女人为妾,彻底威胁她的自尊。 “嫊儿,你先放了我。你忘了我们从前的风花雪月吗?我给你写情书的日子,夜里,你抚琴,我把酒饮。”镇王说得激动,话里话外毫无分寸,言语间尽是对嘉妃满满的爱意。 嘉妃挥手,命令他们即刻将人带走,再次面对镇王的幻想和无中生有,怒火已然燃烧心头。 长生殿。 回到太后这里,已是午后,镇王跪在太后面前,肩膀被两名侍卫牢牢按压着。 “是哀家纵容酿至今日大错。”太后长叹一口气,她有些后悔,面对眼前不成器的儿子,她心力交瘁:“你杀了你的正妻。” 皇后与惠贵妃仍坐在旁侧,俩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事若是被尚书令知晓,恐怕前朝后宫都将闹得不得安宁。 “母后当初若直接应允苎儿为儿臣正妃,又何须有今日这般多事。”镇王理直气壮,不仅丝毫不知悔改,连对王妃逝去的怜悯之心也没有。 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叫人看了实在心寒,嘉妃也未曾想镇王能如此心狠,她走上前,朝太后行礼:“姨母,当前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怕事情闹大,可以选择包庇镇王。第二,让他勇于担当,为弑妻之举而负责。” “怎么负责?”太后倒蛮好奇嘉妃的想法,既然这个外甥女有主意,不妨听听她的意见。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命抵一命。”嘉妃说这话时,语气冷漠苛刻,冰冷至极,听起来没有一点感情。 这话听得太后眼睛都直了,皇后与惠贵妃听后也愣了好一会儿,侧王妃在反应过来后,跪在地面上拼命哭着求情:“太后娘娘,请您三思啊,王爷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让他偿命啊。” 镇王倒是从容淡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嘉妃,凝视嘉妃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开口:“你这么想我死吗?” 嘉妃没有看他,更没有回应他,若不是眼前此人,她岂会成为满宫的笑柄,望着太后姨母,她毅然决然道:“太后,臣妾在回宫的路上已然听闻,尚书令府对王妃骤然逝世的消息正在深究,也准备进宫面见太后与镇王,如若今日无法给出交代,他们也会有所为难陛下。” 第248章 让这个女人死吧 “朕已经知道了。”皇帝突然出现在正殿门口,郑公公尾随他,俩人一同进入殿内,他来到太后面前:“儿臣参见母后。” “瑨儿来了。”太后向他招手,示意他到皇后身旁坐下,随即,她瞪向跪在地面上的侧王妃:“趁事情没闹大,一切因谁而起,就由谁结束吧。” 皇后与惠贵妃起身,殿内的人纷纷向皇帝行礼:“拜见陛下。” 李瑨挥手,示意皇后、惠贵妃与嘉妃坐下,他来到皇后身旁坐下,再看了眼三弟,凝思片刻道:“依母后的意思是?” 左思右想之下,太后无法对亲生孩儿下狠心,也只能把茅头指向侧王妃了:“让这个女人死吧。” 惠贵妃也看出太后的于心不忍,更看出了她选择包庇儿子,既然嘉妃只说了尚书令正在深究,那便表示尚书令他们还毫不知情,她问道:“太后娘娘,陛下,当下是否先派人封锁消息,对外只称王妃病逝。” “王妃从来无病无痛,身体康健得很,更何况先前镇王与侧王妃对王妃有多番凌辱,这些事满宫上下何人不知晓,贵妃是把尚书令当傻子吗?”嘉妃瞪大眼睛看向贵妃,冷笑了几声,不禁觉得她可笑,这事一开始本就不保密,难不成纸能包得住火? 侧王妃跪得瑟瑟发抖,听到太后想处死自己,拼了命地磕头,将额头磕至出血了才停下:“妾身有劝阻王爷,王妃之事并非是妾身怂恿,请太后娘娘明察,妾身也是王子的生母,王子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亲娘呢,求太后饶命。” “宫里头没有生母的多了去了,二皇子不也在瑾妃身边好好的吗?你这算什么。”嘉妃瞪眼挑眉反驳道,以皇孙来博同情,亏她也能想得出。 太后犹豫不决,既想给他一个教训,却又下不了狠心,镇王不满正妻的事,并有多次凌辱之举,确如嘉妃所言一字不差,即便说王妃病逝,尚书令那儿也未必会信,更何况,此事若处理不妥当,有可能会给皇室招来万民的骂声。 正当大伙毫无头绪之时,殿外守着的小宫女在此刻入殿,下跪在太后与陛下面前:“启禀太后,启禀陛下,尚书令在殿外求见。” “陛下,外臣在无通传下,是不得擅闯内宫的。”皇后蹙眉,语气温和提醒道,虽事出有因,但这也有违宫规。 “罢了,他也是失女情急。”皇帝倒不在意这点,他看了眼小宫女,不假思索道:“传。” 小宫女应声,随即出殿通传。 片刻后,尚书令只身一人入殿,向在座的诸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嘉妃娘娘。” 看他的眼角明显的泪痕,以及哀伤的神情,方才显然痛哭过,不等陛下与太后说话,他直接道明来意:“微臣深知官职高却职权不大,一向矜矜业业效忠陛下与大唐。可怜微臣仅一位独生爱女,听闻在嫁给镇王后被连日苛待,如今却莫名死在王府内,连她最后一面没见着尸身却被焚化了,微臣与家眷愤愤不平,特意前来讨个说法。” 第249章 敢问镇王,有何证据? “爱卿所言,朕能明白。朕听闻此事也痛惜万分,得知母后召镇王与侧王妃入宫,朕也才刚到。”皇帝低沉缓慢的语气,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若不是方才在殿门口听到,他也想不到三弟竟然会弑妻。 “尚书令,哀家痛失儿媳,确也深表痛心。但你闯内宫,同时也违反了宫规。”太后暂且想不出办法,她内心复杂,怨为何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孩儿从小便不在她膝下成长,想到这儿,又在亏欠之上觉得情有可原。 “臣的罪责,臣自会承担。可臣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还请陛下太后和镇王,给臣一个交代。”尚书令不顾其他,嗓音开始哽咽起来,他只想为爱女讨个公道,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本王说了,她是病逝的。”镇王选择再度撒谎,他也相信,母后与皇兄会选择袒护他。 “敢问镇王,有何证据?前几日王妃曾回过府,与臣和臣的夫人团聚,人好好的,臣等人并未看出她有什么问题。”尚书令仍然不信,凭他的直觉,更认定了此事没那么简单,她女儿的死,必定是有什么缘故。 侧王妃抬起头,依旧跪在地面,她朝尚书令鞠躬,替镇王把谎圆上:“王妃是突发恶疾,大夫也前来瞧过尸首,说是传染病,让我们命人将其匆匆焚化,以免扩散王府。” “好了,尚书令,朕念你痛失爱女情急,免你闯内宫一罪。你先回府等消息,朕知道单凭镇王与侧王妃一面之词,也确实难以令人全然信服。朕会派人去核实,相关实情会再通知你。”话毕,皇帝挥手,示意郑公公将人请出去,他认为,当务之急也得让母后拿主意,否则争论到头也无结果。 “微臣告退。”尚书令点头应声,行礼后,带着落寞的眼神,慢慢移步出殿外。 嘉妃盯着镇王与侧王妃,说实话,方才在王府试探镇王的时候,她也未曾想到事实竟是如此,听到镇王亲口说出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她又看向太后与陛下,随即开口道:“陛下,姨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妾觉得,包庇了这一次,他也会有下一次,一定要让他吃住了教训,切记以后不得再犯才可。” 此言的确有理,皇后微微点了头,表示赞同:“母后,嘉妃说得不无道理,在这之前便闹过许多事,陛下与母后皆看在眼里。” 皇后开了口,惠贵妃看向太后,也立即跟了一嘴:“相信有太后的教诲,镇王往后会越来越孝顺您的。” “这个女人是祸水,断不能留了。”太后盯着侧王妃,她觉得儿子本性应该不坏,该是遭受旁人怂恿,这才有近日种种的忤逆之举。 “母后杀她前,先从儿子的尸首上踏过去。”镇王紧张地从侍卫手里挣脱开来,跪着移步将侧王妃拦在身后,迫切保护她之举,尽收众人眼里。 “她,你不忍心,那王妃你是怎么忍心下的手?”太后怒斥,立即回呛他一句,她知道儿子独宠侧王妃,但即便如此,也不应该轻重不分,公然杀了自己的正妻。 第250章 让王子封为世子 “儿臣还是那句话,让苎儿为正妃,便也没有这许多事了。”镇王是个硬骨头,不仅软硬不吃,也是个犟能犟到底的。 皇后冷眼旁观已久,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见她神情严肃,出言指责道:“镇王此言差矣,此举恐令皇室蒙羞,母后封她为侧妃,已是最大的宽限和容忍了,做人要知进退。” “姨母,不如让王子封为世子,以后住在宫里常伴您膝下,臣妾想,这也是对他们极大的惩罚了。”扳不到镇王与侧王妃不要紧,能弄走他们的软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倒是个主意,但尚书令那儿...该怎么说?”惠贵妃心服首肯,觉得嘉妃的提议倒是不错,但尚书令那儿,也该尽早给个交代。 “病逝吧,暂且如此才能维护皇室声誉。皇帝可以在官爵或银两上,对尚书令做适当的抚慰。”太后虽面不改色,却对镇王失望透顶,她瞪着镇王与侧王妃,怒不可遏地下令:“从今日起,你们俩待在王府,哀家会派重兵把守,非召不得入见,也不得踏出王府一步。至于王子,就按嘉妃说的封为世子,养在哀家膝下,与侧王妃永远母子分离。” “母后!”镇王怒吼,他知道太后是想给予教训,可此举绝对会给侧王妃造成极大的伤害,他不忍心见爱人悲痛欲绝,于是朝太后与皇帝磕头:“请母后和皇兄开恩,儿臣以后不会再犯,请母后不要夺走苎儿与儿臣的孩儿。” “不...太后娘娘,您不能夺走妾身的儿子啊。”侧王妃哭得叫一个梨花带雨,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没有比孩子被夺走的事更残忍了。 皇帝松了口气,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既然母后有了主意,那剩下的也只是尚书令那儿的事了:“国政繁忙,朕晚点再来看母后。” 话毕,他朝太后行了家常礼,随后与郑公公一同离开长生殿。 “恭送陛下。”皇后与妃子们起身行礼,目送陛下逐渐远去。 “从前哀家过于纵容你,以至于你不知何为人伦纲纪。来人,带下去。”太后下令后,立即别过脸去,不愿再看镇王,她心寒至极,不是没有努力过,而是努力尝试了,却换来当今残破的局面。 侍卫们应声领命,不等镇王与侧王妃反应过来,迅速将俩人带离长生殿。 皇后、惠贵妃与嘉妃互看彼此一眼,最终都将目光停在太后脸上,大家都瞧见她老人家别过脸后,落下的泪光。 “你们退下吧,哀家乏了,想一个人静一静。”太后起身,将手搭在纹理的手背上,缓缓移步离开正殿,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实在想不到,镇王丧心病狂,可怜王妃命苦,还不得善终。”惠贵妃感叹,同时也深感庆幸,幸亏她与镇王无缘,否则恐怕会落得和王妃一个下场。 “大唐有律法制裁,镇王却有太后护着,轻松躲过律法,尚书令那儿若不肯善罢甘休,烦恼的也是陛下。”嘉妃说完,慢条斯理站起身,来到皇后面前,看似不情愿地行了个礼:“臣妾还得回宫照顾公主,就不陪二位了,先行告退。” 第251章 来人啊!贵妃晕倒了!传太医! 皇后与惠贵妃点头,盯着嘉妃与浅水离去的背影,皇后伸出纤纤玉指,拨弄手指好一会儿,语重心长道:“她愈发嚣张了。” 惠贵妃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是头一回见嘉妃耍性子,她看了眼门外的天色后,随即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妾陪您回宫吧。” 长生殿,寝宫。 “奴婢服侍太后岁月匆匆几十年,没怎么见您哭过,当真是奴婢错了,给太后出了个馊主意,给镇王娶妻纳妾什么的,请太后责罚奴婢,这样奴婢心里能好受些。”纹理说得惭愧,在太后跟前跪了下来,朝太后磕了一声响头。 “你一心为哀家,哀家怎会怪你。”太后用帕子擦干眼泪,呆呆地凝视镜中的自己,到底是岁月不留人,日夜为镇王之事烦忧,这眼角的褶子又多了几道,她叹了口气后悠悠道:“起来吧。” 纹理站起身,比起镇王之事,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提醒:“太后,是否考虑昨日嘉妃所言,准备悄然了结惠贵妃。” “你也瞧见了,哀家昨日答应了她,今日她又劳心劳力替哀家办这许多事。惠贵妃人品纯洁,又生了皇子,是很不错。可这贵妃之位,从不缺恭良的女人,就当可怜靖王的女儿,希望她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再来帝王家。”太后决绝果断,意思也很明了,看来是铁了心不准备留惠贵妃了。 “太后,恕奴婢多嘴,嘉妃娘娘的身世和经历,很有可能会被朝臣们作为阻止她上位的理由。再来,瑾妃、敏妃和婻妃的出身都摆在那儿,对嘉妃来说,会有一定难度。”纹理也看得透彻,此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一切取决于陛下的坚定。 太后起身,往床榻走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淡淡道:“哀家会说服皇帝的。” 几日后,清晨。 众妃如往常一般,到永安宫拜见皇后,一路上彼此都很沉默,进入殿后才纷纷恭敬地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赐座。”皇后坐在主位上,一身水湖蓝淡雅高贵,气色也比往常好了不少,可见近日是多有调理。 “谢皇后娘娘。”嫔妃们按例入座,纷纷往皇后身上偷来羡慕的眼神,而嘉妃、敏妃和瑾妃则显然一副不屑的样子。 “惠贵妃,本宫瞧你这几日气色不大好,人看似一日比一日还虚,有叫太医瞧瞧吗?”皇后有些担忧,这惠贵妃现下看起来,和平日里的小病小痛不一样。 见她人不仅消瘦几圈,连眼底下的乌青也深沉了许多,皇后陷入沉思,她与惠贵妃一向交好,而惠贵妃又有协力六宫之权,若是病倒了,后宫里向来由她们平衡的权势和风气,必然会受到影响。 “找过了,太医说臣妾身子虚...虚不受补,只能慢慢来....”惠贵妃浅笑回话,可话说了一半,她突然两眼一翻,当众昏了过去。 在座人人都惊了一下,婻妃即刻反应过来,朝门口的宫女喊道:“来人啊!贵妃晕倒了!传太医!” 芝心上前搀扶会贵妃,让贵妃躺在自己怀里,见她满脸忧心忡忡,迫切等待太医的同时,她朝皇后哭诉:“皇后娘娘,我们家娘娘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她是突然体虚乏力的,可她从前不曾这样的。” 第252章 她不是病了,是被下了厌胜之术 所有人里,唯有嘉妃的眼睛透着高兴,但避免露出破绽,她尽可能喜怒不行于色,于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京瑶,去请珏神医来,说是本宫有急事,需要她诊断。”皇后瞧着不对劲,直觉也告诉她,事情应该没有大家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出一炷香功夫,惠贵妃已被宫女们挪进永安宫侧殿,太医院院判与几名也太医正好赶到。 经过一番诊治后,院判苦着一张脸,起身向皇后鞠躬后说道:“启禀皇后,请饶恕微臣无能,按目前的情况看,贵妃娘娘该活不过三日。”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嫔妃们七嘴八舌议论着,侧殿堆满了人,即使空间宽广,也实属令人难以透气。 “什么原因导致的?”皇后眉间皱起,她细想了一番,除了下毒,应该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可何人要陷害惠贵妃呢? “诞下孩儿后,母体孱弱也是常有的事,惠贵妃劳心劳累,有可能是落下病根了自己也未曾知。”院判一本正经地解析,想来也是倒霉,偏偏贵妃这人命担子落在他身上。 “一派胡言,本宫与贵妃素来交好,她有没有问题,本宫能看不出。”皇后大声斥责,在她看来,一切不过是太医们诊断不出而搪塞的借口。 “娘娘,珏神医到了。”京瑶把人请进殿后,便速速回到皇后身旁。 “姨母。”皇后略行常礼,神色着急,她站在惠贵妃身旁,简单向珏神医说明:“太医说贵妃寿命仅剩三日,具体原因却诊断不出,麻烦姨母了。” 珏点头,来到床榻边坐下,拉出惠贵妃的手把脉后,只见她神色凝重,从随身包掏出银针,往惠贵妃的人中扎下去。 片刻,下半边银针呈黑色,珏拔回出来,淡淡地看了院判与太医们一眼,再盯着皇后:“我走遍大江南北,曾看过这样的症状,她不是病了,是被下了厌胜之术。我这支针是独创的,就算太医们知道这是厌胜之术,一般的银针也试不出来。” “这...” “谁下的手?” “这是和贵妃娘娘有冤仇吗?” 后妃们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的,场面一片喧哗,皇后看了京瑶一眼,京瑶点头会意,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有命,请各位娘娘们肃静!” “厌胜之术需找出邪物,才能配备应对的解药,以我的医术,顶多能保她一个月。”珏神医收起银针和药包,将惠贵妃的手置回原位,随即站起身,淡淡道:“我乃医者,虽知她情况,但不会道术。” “大唐开国以来,严禁厌胜之术,传本宫懿旨,搜查六宫,务必找出那害贵妃的邪物。”皇后神态严肃,霸气地发号施令,她陷入沉思,如此看来,的确是有人要贵妃的命,可此人究竟是谁呢? 长生殿,寝宫内,仅有太后与纹理二人。 “太后英明神武,知道皇后一定会请珏神医。”纹理夸赞,也佩服太后谋略,宫里的确住着一名神医,还是皇后的姨母,就算买通了太医院,也不能瞒天过海。 太后坐在茶桌旁,眼眸微张,在仔细品茶后茶,缓缓道:“此术失传已久,多亏你宫外寻得。” 第253章 你们都给贵妃陪葬吧 “太后谬赞了。只是,眼下皇后命人搜查六宫,为寻出那邪物,奴婢觉得,不如来个一箭双雕,敏妃乃惠贵妃的表妹,众人皆知她恨惠贵妃入骨,如若.....”纹理跟了太后几十年,了解太后脾性,如今后宫里的女人,应该只剩敏妃她不喜欢的。 “不可。”太后断然回绝,又抿了一口茶,她迷上眼悠悠道:“太师之女暂不能碰,王妃刚走,已引起尚书令悲怒。眼下送惠贵妃一程,靖王爷即便想闹也没那实力。敏妃就不一样了,她父为太师,兄为骠骑大将军还手握兵权,母亲又是先帝亲封镇国夫人,牵涉太广。” “奴婢明白了,后宫与前朝时刻瓜葛着,太后想留敏妃,让太师与大将军继续为我唐效忠。”既然太后有心留人,她也不好劝说一二,只是这次的事,说到底也是可怜了惠贵妃。 太后缓缓起身,往镜梳妆桌走去,对着镜面,理一理头顶的发簪子,依旧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自古以来,后宫本就争宠不断,瑾妃没入宫前,敏妃还算是新一辈里最漂亮的。今时不同往日,不用哀家动手,咱们坐山观虎斗吧。” 午后。 皇帝下了早朝,接到惠贵妃的噩耗,便匆匆往后宫赶来。 皇后遣散了众人,仅留妃位品级的妃子在自己的侧殿,她们见到陛下前来,纷纷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还没搜出来吗?”皇帝得知惠贵妃是被厌胜之术加害那一刻,一腔怒火得无处可发,竟有人敢打破先祖定下的律例。 “回禀陛下,已经两个时辰了,什么也没搜出来。”婻妃温婉地行礼回话,她也担心惠贵妃,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怜落到性命垂危的地步。 “朕要你们有何用。”李瑨甚少当众发火,他挥一挥袖子,瞪着殿外守着的宫人们:“再给你们一个时辰,如若找不出邪物,你们都给贵妃陪葬吧。” 皇帝向来不怒自威,可这一发怒,将宫人们吓得个个魂不守舍了,纷纷磕了头后去办事:“奴才领旨。” “陛下息怒。”皇后安慰道,当中宫不易,见惠贵妃这样,她很着急,陛下发怒了,她更着急。 “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后宫里的脏手也管不干净。”李瑨带着失望又愤怒的眼神,刮了皇后一眼,随即凝视床榻上的惠贵妃,他知道,这次的事若没处理好,不只会被李琛责骂怪罪,还会影响大唐的国运和皇室的声誉。 一句话将皇后问傻了,她呆呆地盯着皇帝,陷入了沉思,这人该是熟悉的李瑨才对,难道是李琛吗? 回过神来后,她行个礼,带着歉意向皇帝赔罪:“陛下恕罪,事发突然,臣妾派的人已经尽力在寻了。” “陛下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皇后娘娘需要操持后宫,向来劳心又劳力,一时力不从心也是有的。”嘉妃趁势推波助澜,难得陛下对皇后露出不悦之色,若能在此时打压皇后一头,于自己而言岂不锦上添花。 第254章 若贵妃不在了,谁的好处最大 众人头一次见陛下对皇后发火,个个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瑾妃走上前,行了常礼后,柔声道:“陛下,依臣妾看,不如先从曾与贵妃的结怨的人查起,或许会更方便些。” “贵妃性子温文尔雅,办事体贴周道,何曾与人结怨。”湘妃悠悠地说,她入宫已久,是宫里最老的一辈了,在她看来,应该是有人想除掉贵妃而借机上位。 目光微垂,神色略透哀伤,直觉告诉她,此人是李瑨没错,更何况李琛对她说话从来是客客气气的,也会避嫌不来她的宫殿。 皇后的心像是被刀划了一下,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地流淌着,痛感逐渐渗透五脏六腑。 可她是皇后,即使被陛下当众训斥,也不能在妃嫔面前失了尊严,她收起眼眸里打转的泪,沉吟道:“臣妾亲自跟进状况,一有消息立即通知陛下,臣妾告退。” 妃子们向皇后行礼后纷纷目送,皇帝再瞧了眼床榻上的女人,眼见惠贵妃奄奄一息,他叹了口气:“朕对不住馨儿。” 三日后,清晨。 六宫已搜了三遍,仍一无所获,皇后晨起脸色不佳,状态仿佛披着一身疲惫。 寝宫里,京瑶替她梳妆打扮,见皇后还是心事重重模样,她凝视片刻,缓缓开口:“娘娘知道的,陛下是一时情急,此事兹事体大,陛下兴许是在朝堂上压力颇大。” “本宫在想,若贵妃不在了,谁的好处最大。”皇后目前所在意的,仅仅是贵妃被何人所陷害,即便心中已有几位人选,却也无法定夺。 “奴婢觉得,应该是瑾妃、敏妃、婻妃和嘉妃这几位吧。”京瑶从妃位中猜测,如若贵妃之位有所空缺,由她们填补上也合乎情理。” 皇后起身,往圆桌走去,往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拿起宫人们刚端上来的血燕,浅浅尝了一口,轻言浅笑道:“到了那时,谁上了位,谁便有谋害贵妃最大的嫌疑。本宫不会为了陛下的言语责怪去伤心,眼下也没有功夫伤心,凶手找不出,难保她将来不会在后宫一手遮天。” “娘娘,会不会是瑾妃?她向来目中无人,性子也算大胆,更何况她身份尊贵,说不定不甘心屈于妃位呢?还有,咱们大唐严厉禁止厌胜之术,也一向无人使用,她一来,就闹出人命了。”京瑶猜想,除了瑾妃,她也想不到是何人,毕竟瑾妃是最近入宫的,而入宫不久后,便发生这样的事。 “本宫倒认为,她骄傲,不像那种为了上位去杀害无辜的。”皇后看得透彻,虽不全然了解瑾妃,但她知道,和自己一样孤傲之人,并不屑此等卑劣手段。 与此同时,早膳正次序地送入寝宫,京瑶替皇后摆放好早膳用的碗筷后,凝视片刻道:“婻妃.....也不可能,皇后娘娘曾说她是性情中人,应该不会有如此秉性,再来她和贵妃也算交好,没有下手的动机。湘妃出身卑微,自然更不用说了,即便毒害了人,也无能竞争贵妃之位。如若排除瑾妃、婻妃和湘妃的话,那么就剩敏妃和嘉妃了。奴婢记得,敏妃刚入宫便毒骂贵妃,嫉恨她代自己入宫,贵妃上位后,她对贵妃也终日带着仇视的目光。” 第255章 姜后昨夜殡天了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小宫女从殿外闯入寝宫,跪在皇后面前,磕了磕头。 京瑶下意识看向皇后,见皇后神色不悦,京瑶蹙起眉头,大声呵斥:“一惊一乍的,你可是永安宫的宫女,懂不懂规矩?”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刚接到消息,贵妃娘娘薨了。”小宫女被京瑶训斥得瑟瑟发抖,但尽管如此,她把话交代完毕后,再磕了头才出去。 与此同时,采茶与子晴从殿外进来,俩人愁眉不展,在向皇后行礼后,采茶悲伤地说道:“皇后娘娘请节哀,金国那儿传来消息,姜后昨夜殡天了。” 一连来两大消息,后者还是重中之重,皇后瞪大双眼,泪水瞬间夺框而出,她猛抽一口气,让自己渐渐缓过神来。 京瑶闻声落泪,姜后待她不薄,如今走了,意味着皇后也少了一层庇护。 “国王在信里写了,姜后只是年岁大了,但她走得很安详,她老人家临终前,还叮嘱国王务必告知珏神医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后娘娘。”子晴一边流着泪水一边解释,心里也替皇后难过,她们也未曾想到,姜后与惠贵妃都在这个时候离世。 “母后...母后...”皇后声泪俱下,她举起袖子抽泣,母后临终那一刻她没有办法在身旁,悲伤之下,更多的是无奈和心酸。 宁坤宫,寝宫。 惠贵妃在三日前挪回了自己寝宫里,在这期间,皇帝也下令除了太医与珏神医,不让任何人探视。 可偏偏在今日清晨,惠贵妃突然伸出手,猛地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吓了一直在旁侍奉的芝心一大跳。 当准备喊人的时候,惠贵妃却闭上了眼,手从空中滑落,芝心走上前摇动惠贵妃,才发现她没了气息。 一个时辰内,芝心通报了陛下与皇后,再请来了珏神医。 寝宫内,仅有皇帝与珏神医谈话,郑公公、宫女和内侍们则守在一旁。 珏神医翻查惠贵妃的身躯,在仔细观察一番后,她淡淡地摇头,朝皇帝行礼:“那操术之人,改变了术法,以至贵妃病情加重,无力回天。那邪物寻不出,臣也无能为力,还请陛下节哀。” “无能,通通无能。”皇帝怒喝,竟有人将脏手伸到后宫里,可凶手至今却捉拿不出。 自登基以来,他第一次尝受到后宫带给他的恐惧,更何况此人还破了先祖所禁用的厌胜之术。 夜里,永安宫,寝宫。 京瑶从外头回来,朝皇后与珏神医行礼后,把收到的消息一一禀报:“娘娘,姜后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他让您好好休息,得空了会来看您。惠贵妃的身后事,他已命嘉妃和婻妃俩人打理,无需娘娘操心。” “嫣儿,身子要紧,姨母见你晚膳是一口也没动。”珏神医坐在圆桌旁,盯着桌上快凉透的膳食,姐姐走了她也很难过,可再难过,她也必须照顾好这外甥女。 “我吃不下...”皇后摇头,声音微微颤抖,泪水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第256章 陛下昨夜来了后宫,却哪座娘娘的宫殿都没去 见她如此,珏神医即便再清醒理智,却也颇为感触,她悠悠地谈起往事:“你母后,本来脾气就不好。后来成了太后,又常年因你王兄的事发脾气,以至肝气郁结于心,其实这也不致命,但她饮食不节,我多次劝阻,她也不放在心上,虽然命不长,但得以善终,能得安乐也是她的福气。” 京瑶朝珏神医行礼,她了解皇后,于是把皇后其次伤心的原因道出:“珏大人,陛下前几日还因为惠贵妃的事,当众训斥皇后,令她颜面下不来台。” “男人本就不可靠,更何况是帝王家,这句话,姨母不是头一次告诉你。”珏神医嗤之以鼻,她鄙夷不屑这样的情感,更认为皇后不该对帝王有过分的情感寄托。 几日后。 清风拂过,午后不燥,不少嫔妃都出来散步。 后宫多了名佳丽,见这女子此时与陛下正谈甚欢,太液池旁路过的嫔妃纷纷投来既羡慕又嫉妒的眼光。 “宫女中竟有此等佳色?”嘉妃深感惊讶,她正好与湘妃路过这里,便瞧见湖边亭子内坐着的女人。 “陛下昨夜来了后宫,却哪座娘娘的宫殿都没去,原来是得新宠,这宫女果真天生丽质。”湘妃由衷感叹,此女面貌堪称出水芙蓉,从她的气质上,根本看不出是曾为奴为婢的。 嘉妃冷哼一声,眯起眼,盯着女人的眼底尽是藐视:“奴婢就是奴婢,即便穿了妃嫔的服制,也终归无法变成凤凰。” 这话听得湘妃刺耳,她也是宫女出身,没想到嘉妃说话如此不避讳,尽管如此,她选择忍气吞声:“凤凰是形容皇后的,形容她,太抬举了。” 永安宫,皇后照看太子与大公主后,便来到侧殿休息。 “皇后娘娘,宫里都传遍了,陛下宠幸了一名宫女,如今还在太液池与那宫女谈笑风生,娘娘在此为姜后之事伤心,陛下却连永安宫的门也未曾踏进一步,奴婢替娘娘不值。这不,陛下还免除此女三个月每日对皇后的拜见,为的就是能随时带在身边。”京瑶撅起嘴,替皇后抱不平,除了上回皇后受的诬陷,这是她头次感受到永安宫受的耻辱。 望着窗外的蓝天,皇后心底的落寞逐渐放大,她意味深长道:“凝昭仪还是宫女时,本宫便曾想把她赐予陛下,以便她将来得宠,我们在宫里也能多一个帮手。” “可惜啊,娘娘,自从凝昭仪生育了七皇子以来,便不太得圣心。”京瑶深有感慨,即便皇后能操纵一切,却也操纵不了陛下的心。 “陛下喜欢捉摸不定的女人,凝昭仪性子太温和,可怜她出身不高,如今惠贵妃没了,本宫即便有心捧她上位,也终归难堵住众人悠悠之口。”皇后的脸上写满帐然若失,如今走了一个惠贵妃,剩下一个凝昭仪,终归孤掌难鸣。 “其实婻妃与娘娘交情也算不错,自从知道凶手是谁,她便理解娘娘了。婻妃娘娘出身也算高贵,素来与其他嫔妃无交情,或许娘娘可以拉拢她,力捧她成为贵妃。”京瑶细想,按目前趋势来看,捧婻妃上位,也总好比让瑾妃、敏妃或嘉妃上位要好得多。 可皇后似乎没在听,一双落寞的眼睛,只在意皇帝和新宠的事:“陛下给那宫女什么位分。” “回娘娘,三品婕妤。”京瑶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她认为湘妃和凝昭仪虽是宫女出身,却也有身份高贵的主子和亲戚,她指出:“从前湘妃刚被得宠时,也只是个四品美人,更何况她还是庶公主的陪嫁。凝昭仪虽然也是宫女,可她曾是商人之女,更是德妃娘娘的表妹。哪像这位蓝婕妤,祖上几代都出身贱民,奴婢还打听过了,她的母亲行为令人不齿,到处留情,父亲好像还是无恶不作的恶人。” 第257章 手串不错啊,是新进贡独有那支吧? “难为你了,一夜之间查出这么多事。”皇后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眼睛仍然盯着窗外。 “这是奴婢的本分,要知道蓝婕妤的出身不难,奴婢派人在掖庭局问了一圈,她的出身不是秘密,那些曾与她共事的,个个都知道一清二楚。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封她为婕妤甚是不妥,她可是最损皇室颜面的女子啊。”京瑶查证后,连自己也惊讶了,这样的女子,怎配入后宫为妃嫔。 “这么说来....陛下是脑子一热?”皇后闭上眼睛,她知道李琛近日迷恋瑾妃,更何况以李琛的个性,根本不屑宫女出身的女子,所以此人绝对是李瑨。 “极有可能,这样的出身,若被世人皆知,皇宫岂不成了笑柄。”京瑶很是不屑,可如今陛下正在心头上,后宫里更无人敢劝诫陛下。 “嘉妃出身青楼,陛下当时想迎她入宫,花尽一切心思,为她谋划大臣之女的身份。若陛下真的喜欢此女,为她掩盖消息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往事历历在目,她知道,倘若陛下当下十分钟情一个女子,那必然会倾心为她安排一切。 几日后,清晨。 后妃们拜见了皇后与太后,便来到御花园内散步,看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也属人间仙境。 嘉妃与湘妃俩人在昨日便约好了,今日要一同前来散步,没想到迎面而来的,竟是这几日备受恩宠的蓝婕妤。 “臣妾拜见嘉妃娘娘,拜见湘妃娘娘。”蓝婕妤规矩行礼,看似很懂礼数,她连皇后都未曾拜见,没想到头次行礼竟给了眼前二位。 见她眉目清秀,明眸皓齿还肥环燕瘦的,难怪陛下如此喜欢,嘉妃浅浅打量一番,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蓝婕妤手上:“手串不错啊,是新进贡独有那只吧?” “嘉妃娘娘好眼力,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比不得各位娘娘们的奇珍异宝,臣妾让娘娘见笑了。”蓝婕妤浅沫一笑,下意识地抚摸手串,那是陛下新赏的,未曾想嘉妃竟如此眼尖儿。 单凭她手上带的,便已知深浅,看来陛下是真的很钟意蓝婕妤,嘉妃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拨弄头顶的发簪子:“稀不稀奇的不打紧,要紧的是,它是独有的,而陛下赐予你,可见陛下是真的爱惜你。” 入夜,永安宫,寝宫。 俩人同榻共枕,皇后望着天花,淡淡深吸一口气,她思索片刻道:“陛下,蓝婕妤的出身,想必陛下也有所耳闻,。请陛下听臣妾一言,为了大唐着想,务必将蓝婕妤逐出宫。陛下,忠言逆耳,即便眼下您听不进去臣妾的话,臣妾也...” 怎料,皇帝一点面子也不给皇后,直接打断她的话:“好了,朕今日来看你,除了月圆之夜以外,也是念你失母悲伤。但皇后别因悲伤过度而神志不清,失了分寸。这些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朕还有事,你先安置吧。”皇帝立即下榻,看似很生气,挥了挥袖子便踏出寝宫,留下皇后独守空房。 第258章 陛下喜欢你,这便是你最好的武器 原先烛火已熄灭,陛下和她也正准备歇下,可却偏偏因为一个婕妤,陛下再次不顾及她的感受而离去。 “娘娘,您何苦在这节骨眼上劝说,陛下肯定听不进去,苦的还是娘娘您。”京瑶从寝宫外进来,见陛下与郑公公匆匆离去,她多少也能猜到皇后与陛下说了什么。 皇后长叹一口气,心口只有堆积如山的无奈,她坐起身,将身子靠在床头旁:“你跟了本宫那么多年,本宫能有那么傻吗?若非太后昨日拿本宫国母的身份摆出来说,本宫又何须蹚这浑水。” 半个月后。 皇帝在去找蓝婕妤的路上,正好路过了仙雨阁,恰好嘉妃站在宫门口赏花,见陛下驾临,她连忙上前行礼:“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炖了上好的补品,陛下可否进来赏脸一用。” 反正也渴了,李瑨不假思索便答应,入了嘉妃的仙雨阁后,俩人来到侧殿内的小圆桌旁坐下。 嘉妃吩咐浅水将补品端上后,坐到皇帝对面,故作贤良的模样,专挑皇帝爱听的说:“陛下近来宠爱蓝婕妤,迎来后宫不少妹妹嫉妒。可臣妾瞧这蓝婕妤温柔可人,又懂事体贴,臣妾觉得,婕妤这位分或许委屈她了。” “嫊儿此言很识大体,朕从前看皇后也觉得她宽容大度,不知是不是姜后走了的缘故,以至她近日性情大变,竟拿蓝婕妤的生世作为缘由,劝朕将她逐出宫。”听到嘉妃此言,皇帝便想到前不久皇后劝阻一事,因此对于皇后的怒火整整好几日才得以平息。 见补品端上来后,嘉妃起身,亲自替皇帝试温度,再端到皇帝面前后,她附在皇帝耳旁柔声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一个女人而已,为什么陛下不能拥有,陛下喜欢谁,便封谁,此乃天经地义。” 隔日清晨,嘉妃坐在寝宫里的圆桌旁,浅水则伺候她用早膳。 “娘娘,蓝婕妤求见。”小宫女从外头入殿,朝嘉妃行礼后禀报。 嘉妃看了她一眼,举起手,微微点头:“传。” 蓝婕妤入殿后,只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到嘉妃面前,行跪拜大礼:“臣妾拜见嘉妃娘娘,多谢嘉妃娘娘替臣妾美言,虽然有陛下怜惜,但臣妾觉得在皇后面前,恐怕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用。” “起来吧。”嘉妃漫不经心地举起茶杯,打量了蓝婕妤一番后,缓缓道:“陛下喜欢你,这便是你最好的武器。” 长生殿。 “母后深夜召儿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皇帝行礼后,来到太后身旁坐下,脸上多了近些日子从未有的容光焕发。 太后单刀直入,她也不想和儿子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你喜欢谁,哀家不管。但蓝婕妤本出身贱民入的宫,其母声誉相当不堪,传得宫里宫外人尽皆知,三品婕妤,已是哀家能接受最大的位分了。从今往后,你还怎么宠她不要紧,但位分上的事,切莫辱了皇室声誉。” “儿臣明白,请母后放心,好好颐养天年,切勿再为儿臣后宫之事烦忧。”皇帝看似顺从,可话里话外却像是在提醒太后,莫要多管后宫之事。 “哀家听闻,那日惠贵妃遇害,你迁怒于皇后,当着众妃的面斥责她。”谈完蓝婕妤的事,太后便说起近日宫里疯传的流言,听大家都舆论皇后在众妃面前,因皇帝而失了颜面。 “儿臣一时冲动,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改日一定对皇后加以抚慰。”这件事是自己理亏,皇帝表示内疚,于是在太后面前乖乖认错。 “皇后是你选的,哀家一直都很满意这个儿媳,她是大唐的国母,她如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枕边细语即可,无需让她当众下不来台。”能有如此称心如意的儿媳,是大唐和她这位婆母的荣誉,更何况儿子一向宠爱皇后,何以近期性情大变? “是皇后来母后这儿告状了吗?”皇帝的脸色黑了几成,低沉浑厚的语气中,散发着强而有力的不满。 第259章 纵然陛下冷待皇后,可她还有太子 太后摇头,她盯着皇帝的眼睛一脸严肃的神情,正经八百道:“后宫尽是哀家的眼线,哀家想知道什么都不难。况且,有哀家和皇后在,那些女人不敢任意妄为,后宫才得以太平。眼下,哀家也只同你就事论事。” “母后教诲,儿臣谨记。”皇帝的语气缓和许多,他站起身,退了两步再朝太后行礼:“夜深了,请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一炷香的时辰后,皇帝回到甘露殿,只见蓝婕妤坐在龙床边久侯着。 “明日会进贡一批钗环首饰,你喜欢什么先挑,朕想给你的,没人敢议论什么。”皇帝说着,上前坐在蓝婕妤身旁,搂着她的纤纤细腰,扬起了眉毛,眼眸里透着心疼。 纤秀的弯眉下明眸转动,蓝婕妤扬起嘴角,皇帝的好意,她自是欣然接受:“臣妾多谢陛下怜爱。” “你尚未有宫殿,朕已派人翻新好含香殿了,明日开始你便迁居于那。从前淑妃不配的,你配。”皇帝即温柔又霸道,他记得那座宫殿空了许久,即是富丽堂皇的,赐给蓝婕妤又有何妨。 仙雨阁,寝宫。 嘉妃半躺在榻上,从窗户望出去,看着外头皎洁的明月,想到陛下与蓝婕妤正在卿卿我我,她沮丧着脸,心情仿佛帐然若失:“很久以前,本宫便知道,在这后宫里,永远有开不尽的花朵。后来,本宫明白了,得不得到陛下的宠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得到权利和地位,才是长远之道。” “陛下如今冷待了中宫,皇后从来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今往后,看她还如何高傲。”浅水打从心眼儿里高兴,嘉妃久盼的局面即将到来,作为奴婢的也能沾沾喜气。 “纵然陛下冷待皇后,可她还有太子。”嘉妃垂下眼帘,她眼下唯一要做的,除了早日登上贵妃之位,便是将惠贵妃的皇子过继到自己膝下,但这一切,还得仰仗太后姨母。 浅水上前,替嘉妃将被子拉严实,即提起失宠的皇后,自然想到新得宠的蓝婕妤:“娘娘,奴婢听闻陛下已经让人把含香殿打点好,明日便让蓝婕妤住进去。可从前,陛下可是亲手在含香殿杀了淑妃的,蓝婕妤住进去不渗人吗?” “三宫六院,前朝那么多妃嫔骤然死在自己宫殿的不计其数。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挣不到出路。”嘉妃至今仍记得淑妃被皇帝挖出双目的情景,当日之事如今却历历在目,从那一刻起,她便领教了皇帝的薄情。 “娘娘所言极是,陛下近日待娘娘亦是疼爱有加,依奴婢看,娘娘离这贵妃之位也是渐渐靠近呐。”对于蓝婕妤,浅水知道嘉妃是顺水推舟,目前按照这样的趋势走准没错,在皇帝的心目中,嘉妃也更能留下好印象。 “就你嘴甜。”嘴角微扬,心情也美了几分,嘉妃躺下来,缓缓闭上眼,今晚但愿有个好梦。 隔日清晨。 永安宫,正殿。 皇后坐在凤座上,等到众妃来拜见。 “皇后娘娘,今日新进贡的钗环首饰,都往含香殿和仙雨阁送去了,陛下这不是公然打娘娘您的脸吗?还有,她们送过去的时候,正好与奴婢遇上个正着,娘娘您是没瞧见,她们见了奴婢跟见鬼一样。”京瑶伺候皇后梳妆更衣,清早发生如此不愉快的事,实在令人发指,可再怎么不甘心,眼下也无能为力。 第260章 论出身,这后宫里属皇后与本宫最显赫高贵 “娘娘,婻妃到了。”此时,采茶从殿外进来,朝皇后行礼禀报后,便退出殿外。 京瑶错愕,愣了好一会儿,一脸茫然地看向皇后:“婻妃向来不曾早到啊。” 皇后态度庄重严肃,正想着曹操曹操便到了,对于婻妃此人,还得仔细斟酌一番,她一脸地郑重其事:“本宫让采茶去唤的。” 婻妃从殿外进门,脸上依旧冷若冰霜,她来到皇后面前,规矩地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赐座。”皇后柔声道,待盯着婻妃入座后,神色才逐渐凝重起来,她直截了当问:“婻妃,你在嫔妃一辈中是资历深的,本宫向来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咱们开门见山,若本宫有心捧你上贵妃之位.....” 可皇后话音未落,婻妃却摇了摇头,立即打断回绝:“娘娘抬举了,臣妾无欲无求,对贵妃之位更是不稀罕。” 婻妃会这么说的确不意外,皇后无言以对,俩人相视而沉默好一会儿后,便拿起茶盏各自品茶,场面有些尴尬。 约一盏茶的功夫,子晴入殿,向皇后行礼后,立即禀报:“皇后娘娘,众嫔妃们已来齐,皆在殿外侯着,待娘娘通传。” 皇后点头,子晴会意,点头哈腰退出殿外后,将妃嫔们请进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嘉妃和瑾妃领在最前头,嫔妃们纷纷朝皇后行礼,礼毕后,众人看了眼婻妃,只见她面无表情,坐在了最靠近皇后的位置上。 皇后没有说话,她抬起手微微点头,在得到她的示意下,众妃再次拘礼,才各自按位分入座。 “皇后娘娘,那新得陛下恩宠的蓝婕妤,是一日都没来过永安宫拜见您。这都多少日了,恐怕于理不合吧。”陈修仪向来话多,那些个看不惯的,不合礼数的,如今也唯有她敢第一个站出来说。 “再不合规矩,也是陛下授意的,莫非妹妹有胆量驳陛下的面子。”嘉妃日渐气势凌人,蓝婕妤的事大多由她主张的,她相信只要依着陛下,那她在后宫的地位方能稳固。 陈修仪嗤之以鼻,谈起蓝婕妤,眼底尽是鄙视与轻蔑,她不以为然:“嘉妃可知道,那蓝婕妤是何等的出身,配得起与咱们一同侍奉陛下吗?” “论出身,这后宫里属皇后与本宫最显赫高贵,本宫和皇后都没说什么,论得到你说三道四吗?”瑾妃挑眉,脸上挂着与生俱来的骄傲,语气虽不咸不淡,字句却显然在嘲讽诸多嫔妃的出身。 陈修仪愣了一下,由于感到尴尬,她低下头来,不回应瑾妃。她再不服气,也无可奈何,自己二品命官嫡女的身份,确实不能与她们俩相比。 听到这里,敏妃不禁冷笑一声,她挺直腰身,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姿态:“皇后是皇后,妃子是妃子,妃子是妾罢了,莫非瑾妃认为自个儿有资格与皇后比肩?” “比不了皇后,却能比得过你。”瑾妃唇角微扬,骄傲自满的神情一点也不输于从前的淑妃,可她的出身与势力却比淑妃好许多,在场的自然不能有人敢拿她如何。 第261章 知道陛下喜欢蓝婕妤,暗地里又替陛下张罗不少 “瑾妃,本宫与陛下希望六宫和睦,你虽是新人,许多规矩和礼仪可能还不熟悉,可也要注意与众姐妹的言辞。”皇后出言批评与谴责,她极少如此当面仅指责一人,可由得瑾妃如此放肆下去,迟早会败坏后宫的风气。 “皇后,臣妾是白国人,白国确实不像大唐大事小事都拘于小节。但臣妾觉得,坦言相对方能长久相处,暗地里尔虞我诈,说话拐弯抹角的,好生没意思。”瑾妃的声音轻薄温和,外听起来也不像是较劲的意思,只见她说完后,拿起茶杯往里吹气,接着抿了一口。 皇后凝视她,陷入了沉思,也难得瑾妃是个心直口快的,片刻后,她转移话题:“眼下快入冬了,本宫瞧着许多姐妹一向体弱,你们务必注意保暖,有皇子公主的便要更留心些,宫里也该早些做准备。” “臣妾遵命,谢皇后娘娘挂怀关心。”妃嫔们皆看向皇后,有些神色冷淡,有些则面带笑容,大家异口同声回话。 嘉妃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婻妃,突然面色发愁,作出一副情意深长的模样:“看到婻妃坐在这个位置,臣妾想起惠贵妃,她为人向来好,可惜了,如今连谁是凶手仍查获不出。” “嘉妃娘娘,陛下有命,严禁此事不得再提,您是妃子,得以身作则不是吗?”凝昭仪神态严肃,看似虽是善意提醒,实则却话里有话,帮着皇后谴责嘉妃。 “本宫只是感慨而已,用不着你来提醒本宫,若论宫规你还得和本宫多学学。”嘉妃瞪向她,一副恨不得将凝昭仪吃了的样子,神情凶神恶煞,一点也不似往常随和的模样。 凝昭仪别过脸去,没再说什么,她和嘉妃从来也没两句话,眼下又说不过她。 皇后放眼望去殿外的天色,她静默片刻,缓缓地站起身:“时辰差不多了,随本宫到长生殿吧。” “臣妾遵旨。”众妃纷纷站起身,待皇后出殿后,皆跟在她身后随行。 路上,皇后一直保持沉默,京瑶扶着她步行,身后的嫔妃与她们相隔一段距离,京瑶回过头看了眼后,再小声地在皇后耳旁嘀咕几句:“娘娘,以前还真看不出来,婻妃竟这般不识抬举。可眼下如此,娘娘还得早做打算,切勿让嘉妃和瑾妃她们有机可趁。” “贵妃去后,嘉妃连日来也深得陛下宠爱,她很会顺水推舟,知道陛下喜欢蓝婕妤,暗地里又替陛下张罗不少。不仅深得陛下欢心,又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外甥女,因此日渐不把后宫众人放在眼里了。”皇后也小声回应,她其实看得出嘉妃对贵妃之位的渴望,更知道她近来在后宫对众妃嫔的态度也过分了些,可眼下不宜与她硬碰硬。 长生殿,正殿内。 太后正用茶与点心,看着妃嫔们入殿,她抿了一口茶,在几位妃子身上扫了一圈后,目光最终停留在嘉妃身上。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待她们行礼后,太后微微点头,她放下茶杯,轻轻地挥一挥袖子,淡淡道:“赐座。” 第262章 臣妾岂能甘心居于她们俩之下 等嫔妃们入座的功夫,太后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放,只见她老人家气色比往常好了不少,连模样也和蔼许多,点心咽下去后,她悠悠道:“这些日子,哀家知道皇后因姜后殡天而哀痛,因此无心饮食与管辖六宫,所以后宫一直由嘉妃和婻妃照料,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哀家很放心。” “谢太后夸赞。”嘉妃与婻妃起身行礼回话,态度温和谦卑,仿佛和刚才皇后宫内判若俩人。 “坐吧,别拘礼了。”太后心情看似很好,从嫔妃入殿到现在都眉开眼笑的。 待婻妃与嘉妃坐回位置上后,太后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才正正地切入正题:“当下贵妃之位空悬,哀家也同皇帝商议过,如今后宫资历深厚的,也熟悉众多繁琐事务的,只有嘉妃和婻妃两个,所以提位分这事儿,会从你们两个当中做选择。” “太后,臣妾是白国国王的王长姐,乃白国长公主,臣妾和皇后一样,出身高贵显赫。臣妾刚来大唐之时,贵妃之位已有惠贵妃,因此臣妾没有别无二话。可如今,却大不一样了,臣妾岂能甘心居于她们俩之下。再说了,惠贵妃乃郡主出身,虽无臣妾高贵,怎么样都比她们俩出身高吧。”瑾妃自视清高,气势上与太后也不遑多让,从她强硬的态度上看,看来在这件事上,是绝不会屈从了。 “若是哀家非要你甘心居于她们俩其中一人之下,你还能怎么样?”太后嘴角微扬,冷眼挑眉看向瑾妃,眼神中透着挑衅,虽然她不会对瑾妃动手,可她也不至于畏惧瑾妃身后的白国。 瑾妃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放,慢慢地吃咽下去后,她不假思索道:“那请太后和陛下送臣妾回白国吧,与其屈尊寄人篱下,臣妾不如回白国当长公主来得体面痛快。” “大胆,你乃陛下的妃子,太后娘娘说出如此荒唐之话,这是对陛下和太后大不敬,瑾妃,你可知罪。”敏妃出言斥责,说完还不忘刮瑾妃一眼,自从这个女人进宫,她的恩宠便不在了,她不恨瑾妃恨谁。如今瑾妃当众失言,她终于能过个嘴瘾,心底也着实舒畅。 太后冷笑一声,心底虽有些恼怒,却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早已看透瑾妃的样子:“你看似头倔驴,实则想和哀家走以退为进这一步?” 瑾妃凝视太后,却沉默不语,与太后针锋相对,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众人看得不禁倒抽一口气,在心底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太后,臣妾自打生下来,就被父王母后捧在手心,臣妾承认自己的性子是骄傲了些。但,要臣妾嫁于大唐,要陛下借助白国势力的,仿佛是太后的主意吧?”瑾妃仰起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太后,一副毫不示弱的模样。 太后敛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众妃们目目相窥,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瑾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婻妃瞪着瑾妃,以严厉的语气斥责她,入宫那么些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如此肆无忌惮的女人。 第263章 话说得轻巧,你这个皇后何尝不是处处得看陛下与太后的脸色? “瑾妃出言无状,以下犯上,太后娘娘务必严加惩处,绝不能宽恕。”陈修仪起身朝太后行礼,态度恳切且迫不及待,心底已急不可耐地想看瑾妃的笑话。 太后一脸漠然,她盯着瑾妃良久,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后,才淡淡道:“哀家懂你为了白国嫁于大唐的不甘。” 心头一颤,瑾妃愣了一下,她未曾料到太后会说这样的话,在回过神后,她努力控制着眼眶里的泪水,望向别处,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 话题聊到这儿,皇后也同为一国公主,若以这个由头教育瑾妃,还是她这位皇后最有发言权:“一国公主,总归有为国牺牲的那一刻,但入乡随俗,大唐后宫也有也大唐后宫规矩,本宫身为皇后亦是如此,更何况是你。” “话说得轻巧,你这个皇后何尝不是处处得看陛下与太后的脸色?还有那些有家世的妃子,你何尝不是忌惮三分?”瑾妃得理不饶人,在众人面前,她如此不依不饶,左右也不过是为了贵妃的位分。 瑾妃的话一针见血,皇后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眼睑微垂,神情略显哀伤,回想起这么些年的确如此,不只时刻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和恪守宫规,连对于陛下和太后的确处处小心谨慎。 “赐死。”太后面无表情,嘴里吐出的话比冰还冷,说完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 皇后坐在太后旁侧,见太后下令,她立即压低声量,以只有太后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母后请息怒,瑾妃的生死事关前朝。” 太后抿嘴浅沫一笑,关键时刻她看出了皇后的稳重,于是她给纹理递了一个眼神,纹理连忙替太后解释:“太后的意思,是赐死瑾妃的陪嫁侍女,主子出言无状犯了罪,便是底下当差的无进言劝诫。” 此言一出,吓得汐月一身哆嗦,她连忙从瑾妃后侧跑了出来,跪在太后面前连磕几声响头:“不要啊,请太后娘娘饶命啊。” “起来,哪能这么没出息。”瑾妃起身,缓缓移步到汐月身旁,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她,随即抬头正视太后:“本宫的陪嫁侍女,没人有权利说赐死便赐死,她还得随本宫回白国,大唐后宫本宫不待也罢。”瑾妃说完,将汐月拉起来,拦到自己身后,不等太后和皇后说什么,丢下这段话后,便带着汐月离开长生殿。 “放肆!”太后震怒,她怒拍桌面,注视瑾妃与汐月离去的背影。 众妃吓得不知所措,纷纷从座椅起来,朝太后行礼:“请太后娘娘息怒。” 瑾妃离去的身影渐远,皇后看了眼嫔妃们,也立即跟着劝说安慰:“母后息怒,若气坏身子不值当。” “姨母,想必瑾妃眼下回宫收拾了,要不臣妾现下速去禀报陛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让陛下知道清楚。”嘉妃眉头紧蹙,一脸急着替太后分忧的样子,她移步到太后面前,这样的关键时候,怎能少得了让她出面请陛下做主。 第264章 立即派侍卫将温泉宫围起来 “去吧。”太后点头,眉头紧锁,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多说什么,同时也默认嘉妃操办此事。 皇后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才是堂堂正正的中宫,太后凭什么越过她让嘉妃来操持事物。 午后,御花园内。 皇帝带着一群内侍经过此地,此时正听见一道余音缭绕且音韵节律细致的琴音微微传来,细听之下还颇为吸引。 顺着琴音的方向,他们来到一座凉亭前,见蓝婕妤和她的宫女们在里里面,李瑨感到很意外:“你还会抚琴。” 被突入起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她停下弹琴的手,连忙起身向陛下行礼:“臣妾拜见陛下。琴艺不精,让陛下见笑了。臣妾幼时曾遇贵人,有幸拜过师,受过启蒙,学过一点。不久后,师傅迁移,臣妾这艺伎,也不了了之了。” “自登基以来,朕也极少抚琴,今日甚巧,朕正好有空,便提点提点你一二。”李瑨语气带着玩笑,他只身一人踏入凉亭,来到蓝婕妤身旁坐下,留郑公公与其他内侍在凉亭外侯着。 这个时刻,他对蓝婕妤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没想到这样出身的女子,竟有如此优秀的琴艺,如若加以雕琢说不准将成大器。 “臣妾谢陛下。”蓝婕妤很高兴,被陛下宠爱的这些日子,她还从未听过陛下弹琴。 此时,原先守在亭外的郑公公突然进来,只见他神色有异,且语气有些慌张:“圣人,嘉妃娘娘求见,说是有大事需即刻禀报。” “让她过来。”李瑨瞧了眼亭外不远处的,确见嘉妃神情焦急,想必是有非常要紧的事。 入亭后,虽然事情十万火急,但嘉妃也先按规矩,向皇帝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嘉妃行礼后,蓝婕妤也起身,态度恭敬朝她行礼:“臣妾拜见嘉妃娘娘。” “启禀陛下,太后今日与嫔妃们闲聊家常,当说到有意封婻妃或臣妾其中一人为贵妃时,瑾妃却因此非常不满,自称自己身世高贵想得贵妃之位。不想,太后却以她资历尚浅作为缘由回绝了,瑾妃大怒,便对太后出言不逊,扬言要回白国,太后愤然,如今事关紧急,只能请陛下做主了。”一口气说完,嘉妃淡淡地喘气,话毕后,她打量了桌面上的琴,只见陛下的手搭在蓝婕妤的手上,俩人举止甜蜜恩爱,仿佛一对璧人。 此时,她不禁觉得自己站在一旁,才是多余的那个。 “郑公公,立即派侍卫将温泉宫围起来,若看到准备飞鸽传书的,一律格杀勿论。”李瑨听后虽深感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冷静果断地下令,他也未曾想到皇兄喜欢的,竟是一位性子如此刚烈的女人。 “奴才遵旨。”郑公公领命,随即退出亭子,立即带着两名内侍离开。 “太后怕是气晕了,陛下先去长生殿安抚太后吧。”嘉妃凑上前,伸出手,想把陛下扶起身。 李瑨会意,搭上她的手,站直身子后,再牵起蓝婕妤的手,体贴地将蓝婕妤扶起来,温柔道:“蓝儿至今也未曾拜见过母后,走吧,随朕去长生殿。” 第265:区区妃妾之身,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对圣母皇太后大不敬 长生殿,太后与众嫔妃仍在正殿内,皇帝、嘉妃与蓝婕妤赶到之时,只见太后眉头紧锁,一副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姨母。”任务完成,嘉妃略行常礼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儿臣参见母后。”皇帝也行家常礼,礼毕后,他便来到皇后身旁坐下。 蓝婕妤有些怯生,她来到太后与皇后面前,跪下磕头行大礼:“臣妾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各宫娘娘们。” “起来吧。”太后淡淡回应,虽说不喜欢此女的出身,可究竟是儿子的心上人,有些样子还是得做做的。 更何况,眼下还有比这蓝婕妤更令人讨厌的货色。 想到这里,太后气得牙痒。 “臣妾遵旨。”蓝婕妤起身,因碍于位分,她移步到殿内最远处的座位上,缓缓地坐下。 许多嫔妃是头次见蓝婕妤,这可把她们惊讶了一番,听闻家世是何等不堪,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如同出水芙蓉般,在气质上,与那些世家出来的相比更是也不遑多让。 嘉妃往皇后脸上望去,不见她有任何不悦之色,她不禁在心里感叹,看来皇后这忍耐与大度,确实比常人还强啊。 皇后浅浅地瞄了蓝婕妤一眼,此女的气质看上去果真不同凡响,一点也不像是宫女出身的,也难怪能在众多宫女中被陛下一眼看中。 “瑾妃之事,想来嘉妃也向你说明了。哀家就一句话,她不仅回不了白国,还得按照规矩,接受应有的惩罚。区区妃妾之身,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对圣母皇太后大不敬,此番作为传到前朝成何体统。”太后的怒火好不容易才平复回来,瑾妃是她向皇帝推荐以固两国交好,此时她不仅憎恶瑾妃,更是懊悔当初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母后息怒,朕已派人将温泉宫围起,先罚她一年俸禄以及闭门思过一个月以示惩戒。过一会儿,朕会亲自过去温泉宫,请母后稍安母躁。”李瑨已有裁断,他默想,待会儿得先回甘露殿告知李琛,该去温泉宫劝诫的,该是李琛而不是他。 “行了,先不说瑾妃了。不过,有了瑾妃这样的例子,依哀家看,封贵妃之事更是迫在眉睫了。以免他日哪位有心人因觊觎这个位分而坏了心思,不如早日做决断。皇帝上次与哀家谈话觉得嘉妃与婻妃甚妥,如今便作出抉择吧。”太后神情从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上一刻气得满脸通红的人不是她。 皇帝给予瑾妃的惩罚,相对来说不算轻,但也不算重,因此太后听了不过尔尔,眼下乃让嘉妃晋升贵妃的头等要紧事,她再有什么不满,也得先放一边。 “此事儿臣也无头绪,不如听母后的,儿臣无二话。”皇帝把决定权交于太后,其实李瑨看得出,太后有心捧嘉妃上位,他是孝子,此事也无伤大雅,何不成全母后。 只不过,为了避免朝臣们非议,总得费一番功夫了。 “那便封嘉妃为贵妃。”太后郑重道,她放眼环顾四周,确认无一人脸色有异样后,她接着说:“为表尊贵体面,这贵妃的封号也得从新拟定。” 第266章 宸贵妃娘娘 皇后听了不禁心里暗笑,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太后的确想捧嘉妃上位。 “嘉妃一向秉心贞静又守礼自重,若要体面的封号,那就宸吧。”皇帝不急不慢道,反正封号宸在本朝未赐于任何人,寓意又是独一无二的,想来母后和嘉妃会很高兴。 嘉妃惊讶得合不拢嘴,她连忙站起身,朝陛下与太后行礼:“臣妾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恭喜宸贵妃娘娘。”众妃具有眼力见儿,纷纷起身朝嘉妃行礼祝贺。 “恭喜妹妹了。”皇后面带和蔼的微笑,这样的场合,她若不表态,总归也不太合适。 “谢皇后娘娘,谢各位姐妹了。”心愿达成,嘉妃脸上荣光异彩,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值得高兴了。 半个时辰后,太后遣散众人,留皇帝一人在偏殿说话。 “嘉妃在后宫中,也算得上有些资历了,哀家瞧她在诸多事物上也料理得不错,如果大臣那边如果有任何意见,皇帝就拿这个理由压一压吧。其实嫊儿出身不错,可惜流落时,曾在烟花之地卖艺,以至于先前有不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哀家相信,皇帝只要果断放话,如若有人敢再提起此事,一律灭九族。”其实太后自己也知道,嘉妃的身世确实不能和瑾妃相比较,所以只能给出这个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但即便有理由也不够,必须先给他们下一剂猛药,以至无人再敢妄议此事。 李瑨点头表示赞同,嘉妃曾在青楼卖艺一事的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他指出:“朕自登基以来,这贵妃的位置,嘉妃是第三人了。先前朝臣们也只是阻止她为继后,况且只是贵妃之位,朝臣们应该不会看得太重。儿臣想,只儿臣要态度强硬些,朝臣们也不会有太多非议。” “那惠贵妃的皇子,直接交于她抚养吧,这样也能名正言顺坐上这个位置了。”太后顺道提出让孩子过继到嘉妃膝下,这样一来,既达成嘉妃的心愿,更了了她一桩心事。 “母后思虑周全,那朕便将六皇子交给她抚育吧。”李瑨应允,他也细想了一番,觉得如此办甚好。六皇子还小,交于谁抚养都一样,与其交给不可靠的嫔妃,还不如交给母后近亲的外甥女嘉妃。 一周后。 按照礼部挑好的日子,宸贵妃也跟着规矩,从进行册封仪式,到对帝后的拜见。 礼成后,她顶着一身华丽的礼服与头饰,回到自己的仙雨阁,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来到主位上缓缓坐下。 “贵妃娘娘累了一天了,喝口茶用些点心歇歇吧。”浅水将茶与点心端上桌,将茶水倒出后,双手递交于宸贵妃。 “皇后宫中,也用此茶吗?”她首要关心的,便是自己与皇后的吃穿用度,若是差得太远,那她这位贵妃岂不是很没脸面。 “一样一样!”浅水高兴积极地回话,可下一刻,她便想到贵妃与皇后还是有差距,她撅起嘴一脸的委屈:“可这分量相较,还是没有皇后宫里的多。娘娘如今是贵妃,后宫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偏还是要被皇后压一头。” 第267章 那就封凝昭仪为妃吧,赐封号明,居水凝宫 永安宫。 与此同时,皇后在正殿品茶,盯着殿内挂着的画,她才突然想起:“前阵子罚瑾妃抄写女德一百,后来又因一桩桩的大事给忘了。如今她在禁足正好,你派人前往温泉宫通传,说本宫最迟下周要收到。” “是,瑾妃还有三周才解禁,有的是时候抄写,奴婢这就前去通传。”京瑶应声,满脸堆笑退出正殿,能在此刻打压嚣张跋扈的瑾妃,实在是太好了。 隔日清晨。 众妃前来永安宫拜见,各自按位分入座后,不少妃嫔对宸贵妃投来羡慕的眼光。 她上位以后,从外表上看,的确与从前大不一样,且不说妆容和打扮的上改变,连眼神也变得犀利了。 “不亏是宸贵妃娘娘,当上了贵妃瞬间锋芒毕露啊,这闪耀的光芒,臣妾还以为是佛光普照呢。”敏妃虽字句恭维,可却一脸的不屑,她并不认为嘉妃这样的经历能与她们这些名门相提并论。 “我朝敬佛,凡人与佛祖如何相提并论,敏妃此言有辱斯文。”宸贵妃憋了敏妃一眼,她和敏妃向来不睦,如今不仅是身份压她一头,又能字句在理当众漂亮地回击一句,此刻的心情别提有多顺畅。 “贵妃娘娘说得极是,有些人不敬佛法,这话要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呀,是要重罚的。”湘妃附言,众所周知她与宸贵妃交好,如今见敏妃字句讽刺,她不得不替宸贵妃说一句。 “好了,先不论这些。眼下有两件大事,第一是妃位空缺的人选,第二则是太后的寿宴将至。”皇后打断她们的谈话,她认为与其浪费光阴在闲聊,还不如先处理正事要紧:“太后与本宫商议过,目前认为凝昭仪为合适人选。” 凝昭仪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从座位上起身,向皇后谢礼:“臣妾何德何能,谢太后与皇后娘娘惦记。” “先坐下吧。”皇后目光平,微微地朝凝昭仪点了点头后,放眼望去殿内个个对凝昭仪投去的异样目光,可想而知,她们对凝昭仪的鄙夷源自于凝昭仪的出身。 “谢娘娘。”凝昭仪回到位置上坐下,她的心里有些许慌乱,一时半会儿被这么多人盯着,还真的不习惯。 “这真是太后的意思吗?”宸贵妃显然不信,姨母最看重出身了,怎么可能会再次让宫女出身的人为妃,更何况,凝昭仪入宫前也只是商人之女。 “有任何疑惑,大可长生殿一问。”皇后微微勾唇,盯着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她知道宸贵妃喜欢争着管个个大小事物,如今她最该做的,便是平衡后宫中拥有协理六宫职责嫔妃的势力,断不可让任何一人独大,也不能让后宫出现不良之风。 宸贵妃礼貌地微笑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拨弄了头顶的发簪子,立即圆滑地含糊过去:“臣妾不敢质疑,昭仪是离妃位最近的位分,封妃理所应当的。” 一个月后,入冬。 长生殿,偏殿,午后。 “瑨儿啊,大将军出征回来,成功替你化解了原有的燃眉之急,后宫中,你也该适当安抚敏妃了。”虽然不怎么喜欢敏妃,但这些门面功夫也得做做,否则传到前朝,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母后教诲,儿臣领受。”李瑨心底着实无奈,该安抚敏妃的人是李琛而不是他,看来入夜后得与皇兄谈一谈了。 望着窗外的雪景也雅致,想起妃位空悬一事,太后凝视片刻后,缓缓道:“不久前,哀家和你说的封妃一事,如今妃位以下端庄持重,又有帮着协力六宫的,唯独凝昭仪了。好在她又有子嗣,人也算谦和,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已薨德妃的表妹,人品也差不到哪去。哀家的意思,给她封个妃位,封号的话,由皇帝来定夺吧。” 李瑨沉思了一会儿,从性格与人品来上说,确实没有比凝昭仪更合适的人选,他点头应允:“母后所言极是,后宫至今发生太多不幸的事,以至于嫔妃的位分总在更改与变动。前朝诸多琐事已让儿臣烦心,后宫有母后帮着看管,儿臣就放心了。那就封凝昭仪为妃吧,赐封号明,居水凝宫。” 第268章 启禀皇后娘娘,蓝婕妤有身孕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已离开长生殿,宸贵妃趁着太后得空,来此拜见,俩人坐在偏殿品茶,宸贵妃一副费解的模样:“姨母为何会封凝昭仪为妃。” “皇后聪慧,难保日后不会从你上位这件事去猜忌惠贵妃的死因。哀家看,依皇后的立场,估计是想平衡你在后宫的势力。凝昭仪是她的人,哀家让凝昭仪上位,也是让她对你少了一份顾忌。”太后心机深,虽说不担心真相败露,可她要做到万无一失,首先便是让人无迹可寻。 “嫊儿多谢姨母替嫊儿谋划周全,以后一定将后宫协力好,不让姨母操心。”坐上这个位置后,虽然是顺了自己的心意,但她也不能对不住姨母的苦心。 傍晚,微风拂面,天气很是清凉,六宫里不少出来散心的,京瑶奉命替皇后出来取东西,路上碰见了湘妃,她愣了一下后,立即转身就走。 俩人离得不远,湘妃一眼就瞧见了她,于是移步上前呼唤:“京瑶。” “湘妃娘娘。”京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规矩行礼,她知道湘妃与宸贵妃日渐较好,而湘妃从前又是晨贵妃的陪嫁侍女,这样种种的关系,皇后更是不待见,她在心底更是嗤之以鼻,恨不得避而远之。 “你刚才是不是装作没看见本宫啊。”湘妃试探性发问,如今的她可和从前不一样了,即便出身再卑微,她还是有八公主这个子嗣的,她可不容许任何人轻看自己。 京瑶听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给湘妃赔了个笑脸:“奴婢哪敢,咱们从前是在金国一同伺候的,怎么可能不认得您呢。只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办点事,脑子里想着事情,所以有些走神了。” “本宫还以为,你装作没看见本宫,若是这样的风气,会让人以为永安宫对下人管教不严的。”湘妃说完后嘴角微微上扬,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京瑶良久,才和自己的贴身宫女丝娟离开此地。 京瑶很是不屑,她凝视湘妃的背影,微微行礼地注视她离去后,便移步回了永安宫。 她进入偏殿,来到皇后跟前行礼后,把刚才遇到湘妃的事诉说一二,皇后听了,只是浅笑两声说:“攀上宸贵妃了,心气儿高了。” “她也不想想,从前也只是个庶公主身边伺候的,如今....”京瑶心里有气,想起湘妃刚才那副嘴脸,还真令人刮目相待。 皇后倒也不怎么在意,湘妃若是没宸贵妃这个靠山,根本算不得什么:“这话要是传到陛下和太后耳中,会被责怪没分寸的,到底她也是陛下的妃妾。” “娘娘,偏殿只有您与奴婢二人,所以奴婢才敢这么说。奴婢知道您一向谨慎,以后奴婢说话会更小心注意的。”京瑶愧疚解释,不过想想,皇后如此不在意也属情理之中,奈何她湘妃能成什么大器。 正在此时,只见采茶与子晴神色情急,俩人进入偏殿,来到皇后跟前行礼:“启禀皇后娘娘,蓝婕妤有身孕了。” “这么快?”京瑶惊呼一声,蓝婕妤才侍寝多久啊,这运气也忒好了吧? 第269章 为祝你上位之喜,本宫赐你一对金步摇 “娘娘,这蓝婕妤也是嚣张,仗着陛下的宠爱,又有宸贵妃撑腰,如今连有身孕了,也不见她来永安宫拜见皇后娘娘一次。”采茶愤愤不平,区区一个婕妤,竟敢公然不敬重后宫之主,简直无法无天了。 听闻此消息后,皇后却异常冷静,她与采茶看法相悖:“陛下免她拜见三个月,如今才过了一月有余。既然她有了身孕,那本宫免她前来拜见的规矩,直到她平安诞下龙嗣吧。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如若发现她前来永安宫,一律回拒,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 “娘娘是怕宸贵妃会利用她来陷害您?”见皇后如此小心,京瑶便猜到,皇后一定是怕宸贵妃会暗中营造构陷。 “以防万一,总是好的。”皇后淡淡回应,她望向窗外的,见雪花变小了,想来也易行走了,她看向子晴:“传凝昭仪。” “奴婢遵命。”子晴行礼,身子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后,即刻离开永安宫。 一炷香的功夫后,凝昭仪已来到在永安宫,在凝昭仪行礼后,俩人在正殿坐着品茶。 “圣旨已传遍六宫,陛下准备封你为妃,赐封号明,居水凝宫,眼下正让礼部挑选着日子。”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后便已猜到不久前陛下应该去过长生殿,如此一来也好,日后明妃也能为她所用。 “臣妾谢娘娘照拂,若非娘娘,臣妾不会有今天。”凝昭仪由衷感激,方才接旨的时候,她便知皇后平日在太后年前定为她美言不少。 皇后翘起手指,示意京瑶去偏殿将物品取出,她抿了一口茶,悠悠道:“为祝贺你上为之喜,本宫赐你一对金步摇,是前朝公主出身的贵妃所带过的。听闻此步摇,曾是先祖为了取悦贵妃,请数十名工匠打造的,曾名闻天下,还颇有来头。” 从偏殿取出后,京瑶将金步摇端到凝昭仪面前,规矩地行了个礼:“昭仪娘娘,这步摇虽是前朝的老东西,但却格外贵重,皇后娘娘已经吩咐奴婢让人翻新了。” “这...皇后娘娘...这太贵重了,更何况臣妾只是晋升妃位,不是贵妃,臣妾怕宸贵妃会多想...”这种头饰该是彰显贵妃身份的,她只是妃位,倘若因此得罪了宸贵妃,她担心皇后和自己都会惹一身腥。 “不必多言,本宫赐予你,你便收下。”皇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大家知道明妃是她的人,即便不是位列贵妃,但一对步摇也必能夺了她宸贵妃的风头。 “皇后娘娘心意,臣妾感激万分,臣妾一生只忠于皇后娘娘,臣妾这一生人也只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凝昭仪表示自己的衷心,她在后宫的地位一直是靠皇后扶持的,她也一直没有亲人在宫里,所以在她心里,没有人能比皇后来得亲近了。 皇后神色平静,她知道凝昭仪忠心,虽然身世差了些,但比起往事带有污点的宸贵妃,皇后觉得,起码在这点上,凝昭仪怎么样都比宸贵妃强,想到这里,皇后微微勾唇:“册封时你便带上,本宫另外还赐了你些钗环首饰,晚些你回去的时候,让京瑶交给微雨。” 第270章 皇后是公然用明妃来打本宫的脸啊 “臣妾谢皇后娘娘。”凝昭仪欣喜地接过金步摇,有皇后这句话,她也就放心了。 几日后,清早。 明妃进行了封妃典礼后,眼见快到了拜见皇后的时辰,便与一些顺道的嫔妃们一同前往永安宫。 抵达后,宸贵妃、瑾妃、敏妃、婻妃与湘妃已在正殿内坐着,而皇后也没和她们说话,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品茶。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千千岁。”明妃与妃嫔们朝皇后行礼,在皇后点头示意后,她们各自按照位分入座。 敏妃下意识往明妃身上看去,无意间瞄到她的头饰,不禁惊呼一声:“明妃头上带的,不是前朝贵妃的金步摇吗?” “这对步摇很有名的,据悉先祖皇帝为了哄贵妃高兴,让好十几名工匠打造的。后来先祖的贵妃不在了,这步摇也没再让人碰过,现下带在明妃头上,该是陛下赏赐的吧?”婻妃对此事颇为知晓,当时此步摇名闻天下,后来还有不少富贵人家请工匠仿造,为的就是效仿当年贵妃的风姿。 “这不很显然吗?这对步摇,自然就象征着贵妃的身份地位了啊。”煽风点火的本事,由敏妃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她不知道明妃的步摇是谁赐的,可当她看到贵妃黑了几成的脸色,心底的愉悦感又多了几分。 湘妃坐在宸贵妃身旁,她往宸贵妃的眼睛看去,见贵妃神色不悦,她挪了挪身子靠近贵妃,小声说道:“娘娘,那日我撞见京瑶,她说替皇后去取东西,臣妾瞧见她手上拿的,好像就是这对步摇。” “皇后是公然用明妃来打本宫的脸啊。”宸贵妃小声回应湘妃,她也瞧得出来,面对皇后的挑衅,首先得沉得住气。 陈修仪见宸贵妃与湘妃俩人在窃窃私语,她瞄了眼明妃,再看向贵妃:“贵妃娘娘,这步摇不得是您来带才合适吗?” “本宫赐予明妃,以贺她晋升妃位之喜,区区一件前朝旧物,诸位有意见吗?”皇后神情严肃,立即出言表示,就算不是陛下赏赐,由她这位皇后赏的,也没人敢再说一句。 “臣妾不敢。”妃嫔们纷纷额首,见皇后脸上略有温怒,众人也都闭上了嘴,不敢再置喙什么。 十个月后。 太史局夜观天象,说在这几日出生的龙嗣乃天降祥瑞,会给大唐带来福气,而蓝婕妤在夜里吉时顺利诞下八皇子,陛下听后欢喜得不得了,八皇子也由他赐名弦成,满宫上下皆为喜讯欢呼。 夜里风凉,皇帝在确认蓝婕妤睡下后,便前往长生殿,他来到偏殿:“儿臣参见母后,母后长乐无极。” “瑨儿,来,坐。”太后眉开眼笑的,看得出很为八皇子的诞生高兴,也兴许是宫里许久没有皇子出生了,才让她老人家如此开心。 “母后,蓝婕妤诞下皇子,也算功在社稷,这太史局也说弦成是大唐的祥瑞,儿臣想....”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虽然自己是天下之主,可在孝道面前,他还是把主意留给母后。 “给她个昭媛的位分吧,二品的嫔位,作为八皇子的生母,母凭子贵,足够体面了。”太后重视皇孙,她也记得,嫔位上人数本就不多,既然蓝婕妤有功,那封个嫔位也无妨。 第271章 一年了,蓝昭媛是头次正式来皇后面前拜见吧? “儿臣替蓝昭媛谢母后恩典。”笑意挂在眼梢,李瑨虽也料到太后会应允,可想到明日蓝婕妤知道消息的样子,他的心里就莫名地开心。 太后也看出来,儿子是真的宠爱蓝婕妤,正因如此,她也不忘出言提点:“你啊,别太偏心,过于独宠一人,会惹来众人眼红嫉妒,对蓝婕妤也不好。这后宫得雨露均沾,都百花齐放才好。” “儿臣领受母后教诲。”李瑨也不是头一次被太后教育,虽然厌烦,却也得嘴上先答应。 隔日清晨。 蓝婕妤晋升昭媛的消息,很快传遍六宫,传到陈修仪耳中时,她忍不住气得直跺脚:“生了个孩子跟生了个金蛋似的,眼下能够和本宫平起平坐了。” 沛儿刚伺候完陈修仪的早膳,现下正服侍她用早茶,她知道娘娘心中不快,可娘娘不得宠,她绞尽脑汁还是重复同一句话,只能抱不平:“修仪娘娘,您身为二品命官嫡女,出生可比她们高贵得多。偏偏陛下被那些狐狸精迷了眼,害您入宫多年却无子嗣,更未曾得过什么封号,所以娘娘的家父在前朝有功也于事无补呀。娘娘,如今九嫔之首的昭仪位分有所空缺,娘娘何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本宫何曾不想,你看陛下,他可用正眼瞧过我,现在有了这个蓝昭媛,根本不会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说到这里,陈修仪撅起嘴想落泪,她又不是长得不好看,凭什么讨不到陛下的喜欢。 沛儿将点心端上,看见自家娘娘那么可怜,当奴婢的也只能哀怨:“娘娘,奴婢可替你委屈呢,明明出生那么好,却要先后被那么多宫女出身的越过您再压您一头,简直反了天了,奴婢都替您愤愤不平。” 夜里,李瑨在安抚蓝昭媛后,便回到甘露殿,与李琛了互换身份。 一炷香的功夫,李琛来到德康宫,见敏妃早已守在宫门口,他眉头一皱,脸上也没有一丝微笑。 “陛下,臣妾把您给盼来了。”此刻的敏妃显得柔弱,她心底很是激动,泪水在眼中打滚,失宠了这么些日子,陛下终于来看她了。 “嗯。”李琛淡淡回应,他也实属无奈,虽然曾喜欢过敏妃,可厌倦了终究是厌倦了。若不是因为太师在前朝得力,太后又多番提醒李瑨,他也懒得往德康宫来这一趟。 “前不久郑公公来传旨,说陛下要来,臣妾都高兴坏了。”敏妃使出浑身解数,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可是后宫中美貌最出众的,她才不信自己会输给那区区一个蓝昭媛。 怎料,李琛已不吃这套,他带着一脸倦怠,踏进了德康宫:“朕乏了,早些歇息吧。” 一月后,清晨。 众妃皆在永安宫里聚,在拜见了皇后各自按位分入座。 这一次对皇后的拜见,也多了一副难得的面容,嫔妃们纷纷对蓝昭媛投来异样的目光,大家各自心怀鬼胎,谁也猜不透谁的心思。 “一年了,蓝昭媛是头次正式来皇后娘娘面前拜见吧?”明妃专挑规矩的事儿问,既然她是第一次来,那必然要给个下马威。 第272章 拿下瑾妃! “回明妃娘娘的话,是的。”蓝昭媛看起来懂事乖巧,还长了副吹弹可破的脸蛋,倒叫许多年长了的嫔妃看了心生嫉恨。 皇后圆滑,故作深明大义的模样,让明妃唱黑脸自己唱红脸,她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触及李瑨的逆鳞,她看向蓝昭媛,脸上挂笑:“本宫准许的,蓝昭媛刚出月子,咱们都是生育过的,要相互体谅。”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接下来每天一定日日来拜见。”蓝昭媛受宠快一年,却丝毫没有摆出任何架子,反倒性格看起来是温和谦卑的。 “八皇子是祥瑞,这事儿传遍长安城了,百姓们都对蓝昭媛赞不绝口呢,都快把你说成仙女下凡了。”瑾妃的语气满是讽刺,她一个句句离不开出身的人,最看不起便是蓝昭媛这种出身却还能爬上龙床的。 众人也看得出,自瑾妃解了禁足,将抄写好的女德呈交于皇后之后,她的性子确实收敛不少,身上也没了以往的那股锐气。 “瑾妃娘娘谬赞,是百姓们抬举了,臣妾愧不敢当。”蓝昭媛显得很谦虚,小心得生怕得罪在座的每一个人,她没有背景,唯有处处谨慎着。 夜里,温泉宫,寝宫。 “娘娘,这药要不停了吧?您真的不想和陛下有一男半女吗?”汐月端上汤药,见瑾妃喝了这么久,只是不想怀上陛下的孩子,她打从心底替瑾妃不值。 瑾妃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秋天的落叶都飘散在院里,她想起了往事,眼底尽是落寞:“我没法忘了他,尽管需要一辈子,我也忘不了。” 隔日午后,大家齐聚长生殿,因八皇子是祥瑞降世,皇帝特大赦天下,驸马也因此解了禁足,与长公主一同来长生殿看望太后。 “拜见母后。” “拜见长公主殿下。” 太后喜上眉俏,多久没见女儿和女婿一同入宫了,看他们夫妻感情和谐,作为人母别提有多高兴了。 “娘娘,是他。您和奴婢都看过画像,当初拿下将军首级的,正是站在长公主身边的这位。”汐月小声惊叹,当时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可我方原已投降,却是眼前这位驸马不顾惜人命,更不管将军的求饶,直接把将军的首级取下。 部分逃生成功士兵们,在回到自己的疆土后,把将军的死讯告知,瑾妃得知后如同晴天霹雳。后来,为了记住仇人,她让士兵们描述杀了将军之人的模样,让画师们画了下来。 瑾妃死死地盯着驸马,不假思索地将簪子从头上取下,死死握在手里。 片刻后,瑾妃猛然站起身,冲到驸马面前,簪子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刺进了驸马的胸膛。 随即,她又猛地将簪子从驸马胸膛拔出,见驸马倒在地面上后,她露出笑容:“一命抵一命。” 在座的皆一脸茫然,长公主在反应过来后,连忙将瑾妃推开,蹲下身来,将驸马的半个身子扶起来。 驸马在自己怀中渐渐闭上了眼,很快便失去意识,她伸出手指,在他的鼻下探了探气息后,泪水逐渐浸湿眼眶:“驸马没气了。” “拿下瑾妃!”太后怒声下令,她做梦也没想到,瑾妃平时任性也就算了,如今竟敢杀人,还当众杀了长公主的驸马。 第273章 现下剥了她嫔妃服制,贬为庶人 四名内侍应声入殿,分别将瑾妃牢牢捉住,长公主已哭成泪人,抱着驸马愣在原地。 婻妃从座椅上起身,跑到兄长面前,她从长公主手中接过驸马,将兄长抱在自己怀中,她悲伤到了极点,至始至终也没有说话。 长公主缓缓站起身,面若死灰地看瑾妃一眼,毫不犹豫地冲到瑾妃面前,伸手就是一记耳光。一记耳光打完再一记耳光,这样一来二去地扫了瑾妃十几个耳光,此时的她已悲愤交加,不能自已。 太后站起身,来到长公主身旁,她看了看在婻妃怀中的驸马,随即拍了拍长公主的后背,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她怒目圆睁瞪向瑾妃,怒斥道:“你好大的胆,竟敢刺杀驸马。” “本宫何曾畏惧过,不过死了区区一个驸马,有能耐就整死我。”瑾妃嗤之以鼻,双颊虽透着火辣的掌印,却也没能掩盖她骨子里的傲气。 皇后与众嫔妃瞠目结舌,个个已是极端的惊讶,瑾妃犯下的罪过兹事体大,如今有太后在场做主,她们也不便插话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当个旁观者。 太后气得火冒三丈,她瞪着瑾妃,气得咬牙切齿,随即她看了纹理一眼,怒声下令道:“好哇,哀家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猖狂的女人。很好,很好。瑾妃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驸马,传哀家懿旨,即刻剥去她嫔妃的服制,贬为庶人,押入掖庭狱!先受八十一道鞭刑!再听后发落!” 瑾妃也不反抗,就这样被拖出长生殿,她的贴身侍女还跪在那儿,众人都把目光投到她身上,只见她瑟瑟发抖,害怕至极的模样。 长公主跌坐在地,她从婻妃怀中接回驸马,把他逐渐冰冷的躯体抱回自己怀中,泪水再次将视线模糊,很快,她与婻妃一同抽泣哭成泪人。 “你打算自己交代,还是哀家让人撬开你的嘴。”太后瞪向汐月,眼神凶得像是能把人活埋了一样,她就不信了,从瑾妃的宫女身上问不出点什么。 汐月被唬住了,她朝太后磕了磕头,即刻如实交代:“启禀太后,多年前,白国自持兵强马壮,与大唐有过一战。当时白国的大将军与我们家娘娘曾有过婚约,俩人约定好在将军出征回来后便完婚。怎料,将军战败,原已投降,却是这位长公主的驸马不顾惜人命,为了面子与虚荣心,取下了将军的首级,还悬挂在长安城墙上曝晒多日。” 长公主愣了一下,这件事她有些许印象,当时她就是觉得这样不好,会吓坏百姓,于是规劝了几句,驸马听了后,才让人把那名将军的首级从城墙上取下。 “胡言乱语,你说白国投降,可白国至今只是加盟,与我大唐联姻,也未归顺我大唐。”婻妃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与她的表情一样,没有一丝温度,作为武将的女儿与妹妹,这些军国大事她还是很清楚的。 “婻妃娘娘,正是因为驸马将军把我们将军杀了,我们国王因颜面受辱坚决不投降。国王孤注一掷,他派出最后的支援军队与你们交战,想着能侥幸获胜。怎料,最终打至平手,大唐也肯善罢甘休后,才与我白国结盟。”汐月身为宫女,知道的这些也是因为瑾妃日日夜夜的碎碎恋,她听了这么多年,就算再怎么替瑾妃感到难过,后来也都麻木了。 第274章 周氏受了多少鞭刑? 太后深深地望着长公主,虽然替女儿难过,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她吩咐道:“懿儿,婻妃,驸马的后事由你们俩处理。” “是。”俩人含泪应声点头,随后,长生殿的内侍们入殿,将驸马的遗体扛上支架后,长公主与婻妃虽他们一起离开。 待他们离去后,太后斜视汐月一眼,见她还跪在那儿,太后顿了片刻道:“至于这个宫女,一并收押。” 汐月被带了下去,殿内不少嫔妃早已吓得魂不守舍,虽事不关己,可太后震怒也让她们提心吊胆。 “宸贵妃,你带人前往宣政殿,皇帝近来国务繁忙,眼下应该还未退朝。你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皇帝,哀家要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太后安排得明明白白,她知道派个小宫女前去,皇帝忙于朝政会顾不上理会,可让贵妃前去便大不相同了。 “臣妾遵命,臣妾告退。”宸贵妃起身行礼,领命后,与浅水离开长生殿。 接下来,太后看向皇后,具体细节的功夫,交于皇后她很放心:“皇后,审查瑾妃的任务交于你,边审问边盯着她受完八十一道鞭刑,顺道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可有什么遗漏之处。待皇帝知晓后,哀家会尽快与皇帝做出决断。” “儿臣遵旨。”皇后点头,匆匆起身行礼,与京瑶离开长生殿。 京瑶先是让人备了辇轿,待皇后入了辇轿后,京瑶则在她身旁一路随行。 一路上,皇后也禁不住叹气,自从当皇后以来,她还从未审理内宫嫔妃案情,没想到头一回竟是这样的事。 京瑶歪头看向皇后,见皇后一脸愁容,她也叹了一句:“这瑾妃昏了头,连驸马都敢当众刺杀。娘娘,她入宫前还曾有过婚约,陛下和咱们竟全然不知道。” “太后下旨将她贬为庶人,她已不是瑾妃。”皇后担心的,并不是审理的问题,而是周氏真的离去后,会由谁来替代她的位置。 “奴婢糊涂,娘娘睿智。娘娘,奴婢让人加快脚步吧,若误了时辰,待会儿从掖庭狱回来后,奴婢怕夜深恐扰娘娘休息。”京瑶说完后,在皇后点头示意下,她给抬辇轿的内侍们使了眼色,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掖庭狱。 半个时辰后,皇后等人抵达掖庭狱,守卫们见是皇后的凤驾,二话不说便立即跪下放行:“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女与内侍,在进入掖挺狱后,她来到周氏关押的地方。 周氏一身粗布麻衣,被悬挂式地吊了起来,嬷嬷们也都按照太后的旨意,正给她下鞭刑。 皇后与京瑶远远看上一眼,只见周氏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实在惨不忍睹。 嬷嬷们见皇后驾到,纷纷赶来接驾,连忙行跪拜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看了眼两名嬷嬷,又往周氏满身伤痕望去,不假思索问道:“周氏受了多少鞭刑?”皇后 “回皇后娘娘的话,二十鞭。她也前脚才刚到不久,您的凤驾后脚就到了。”其中一名嬷嬷立即回话,在皇后面前,她们不敢怠慢,就连回话也是积极敏捷的。 第275章 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碰她 京瑶没好气地看了眼嬷嬷们,她清了清嗓子,直接道明来意:“太后有命,请皇后前来此处审查周氏,并且让皇后娘娘紧盯她受完所有刑罚。你们赶紧地,搬张干净的椅子来。” “是是是,奴婢立刻办。”两名嬷嬷连忙起身,按照京瑶的吩咐,给皇后搬了张干净宽敞的椅子。 “皇后娘娘,这周氏的贴身宫女刚送来便晕倒,奴婢们将人绑起来了,接下来还请皇后娘娘拿主意才是。”嬷嬷们按吩咐办事,太后那边只下令对周氏用鞭刑,可要怎么处置她的陪嫁侍女,她们也毫无头绪。 皇后朝周氏身旁昏迷的宫女看去,确实是她的陪嫁,既然方才在殿内什么招供了,那也没什么好追问的,还不如让她们先受点苦头:“一并受刑。驸马之死,这些刑罚对于太后和长公主来说,也抵消不了万分之一。” “是,奴婢们立即办。”嬷嬷们接到命令,立即按照吩咐办事,她们将汐月悬挂式吊起来,和周氏一起被鞭子痛打。 皇后缓缓移步到周氏跟前,见她满身血痕,脸色也早已泛白,却还能忍着不叫出声,看来是个硬骨头。 汐月被打醒了,她不如周氏,完全忍受不了鞭刑之苦,室内仅回荡着她的叫喊声与求饶声:“啊!我求求你们!别打了!皇后娘娘,京瑶姑娘,请你们放我回白国吧!” 京瑶见皇后蹙眉,便知娘娘听得心烦,她命令嬷嬷们:“拿东西塞住她的嘴!” 趁嬷嬷拿布条的功夫,她走到汐月面前,无奈摇了摇头:“你们家娘娘杀了长公主驸马,即便她是白国长公主,白国国王根本救不了她,更何况是你呢?” 汐月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痛喊了一句:“放了我!我知道娘娘的秘密!” 周氏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听她这么一说后,下意识猛然睁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朝她看去。 “停。”皇后下令,周氏还能有的秘密,看来事情不仅不简单,还变得十分有趣。 “你们先放了奴婢,许诺放奴婢回白国,奴婢会如实招来。”汐月也没那么傻,她若此刻交代了,有没有命回去还不知道。 皇后也不曾想到,周氏身边竟有这么个叛徒,她冷笑,晃了晃脑袋:“你没有和本宫谈条件的资格。” “放了她!”此时,李琛踹开木门,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的呼喊声惊吓所有人,在场的都往门口方向看去。 “臣妾拜见陛下。”皇后诧异,并认得出眼前此人是李琛,她微微屈膝行礼后,在心底仔细想了一番,这周氏是李琛的心上人,难不成情况会峰回路转? 京瑶、嬷嬷与其他宫人们纷纷跪下,朝皇帝磕头行跪拜大礼:“奴婢拜见陛下。” 李琛没有理会皇后,他盯着在场的每个人,严肃霸气地下令:“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碰她。” 随后,他带着心疼的眼神,快步走到周氏面前,替她解开绳索后,将周氏抱在自己的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掖庭狱。 第276章 琛儿 嬷嬷们惊愕失色,她们往汐月身上看了一眼,随后询问皇后的意见:“娘娘,陛下将那周氏抱走了,请皇后示意,奴婢们是要听陛下的,还是太后娘娘的?” 皇后垂下卷翘的睫毛,她盯着汐月良久,微微勾了勾唇,缓缓开口道:“扣押在此,好生伺候着,别让她死了,她说手里有周氏的秘密。” 汐月惊恐地看着皇后,她也想不到陛下竟会违抗太后旨意,来到掖庭狱救出周氏,可她方才开口已背叛了周氏,就差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周氏的秘密险些泄露,现下周氏伤势惨重,暂时不能拿她怎么样,可若周氏喘过气来,该怎么办? 皇后挥一挥袖子,离开了掖庭狱,当务之急,她还是先得请太后的意思。 长生殿,偏殿。 “放肆!他是要和哀家作对吗?”太后气得无处可发,她猜到抱走周氏的人是李琛,那么看来方才上朝之人该是李琛,在宸贵妃通报后,李琛才匆忙赶到了掖庭狱把人救走。 可眼下周氏犯的可是杀人罪,她绝不会轻饶周氏,她看了眼皇后:“你刚说那个叫汐月的宫女,知道周氏的秘密?” “是,母后。但她有条件,是以能回白国的前提下才和盘托出。”说到这儿时,皇后皱了皱眉头,若为了周氏的秘密而擅自放汐月回去,万一她回白国以后乱说话,这可是关乎前朝的大事,她虽为一国之后,却也没傻到要独揽责任,她细想,具体的细节还是交给太后安排较好。 思来想去,如果汐月说的是真的,那么眼下应该仅剩汐月手中的这个把柄能扳倒周氏,她立即吩咐道:“行,皇帝那儿怎么着,哀家先不管。纹理,你到掖庭狱一趟,把人带到哀家面前。” “奴婢遵命。”纹理点头应声,行礼后,火速离开长生殿。 太后与皇后等了良久,直到纹理回来,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太后,奴婢去到那儿时,那儿的嬷嬷说,周氏已把人叫回自己宫里了。” “事不宜迟,摆驾温泉宫。”太后起身,丢下这句话后,纹理与宫女们应声后,纷纷动身随驾。 皇后与京瑶也紧跟着,看来周氏是害怕,所以这么快将人接走了。 来到温泉宫,守门的宫女见是太后和皇后的尊驾,纷纷吓得立即跪下。 太后与皇后踏入宫内,往寝宫的方向走去,纹理推开寝宫的门,太后与皇后直接往床榻的方向迈步。 李琛果真守在床榻边,周氏浑身是伤躺在哪儿,身体各处有显而易见的血痕,人已昏睡过去。 太后见到皇帝后,淡淡地呼出一口气,再轻声唤出:“琛儿。” 李琛一脸茫然,他愣了好一会儿,望着眼前的太后与皇后,呆滞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太后脸上。 ”母后知道你很喜欢周氏,但她心里没有你。”太后劝李琛的声音很轻,她不想看到儿子一厢情愿,更不想儿子将真情错付。 “母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眼眶渐渐湿了起来,二十几年了,他是头一次听到母后唤自己的名字。 第277章 请求太后放奴婢回白国 “有好些日子了,知情之人还有皇后与你皇姐。”事到如今,太后也累了,她不想再彼此隐瞒。 “陛下,臣妾告知母后与皇姐当时,是真的有要紧事,请陛下勿怪罪。”皇后心系李瑨,她其实更怕李琛因此怪罪李瑨,不管李琛有没有恼怒,她都得先认错。 皇帝目似剑光,他看了皇后一眼,没再说什么,随即转头看向太后,思索片刻后道:“母后是来取瑾妃的命?” “此番来温泉宫,是要周氏把她的贴身婢女交出来。”太后环顾四周,并无发现汐月,在她看来,很大可能周氏把人藏起来了。 “陛下...”好巧不巧,周氏在此时惊醒过来,她伸出手拉着皇帝的袖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陛下,汐月自打臣妾出生就跟着臣妾,太后是想利用汐月,严刑逼供汐月,让臣妾屈打成招。” 太后瞪大双眼,周氏此话实在令她费解,她指着周氏怒斥:“屈打成招?众目睽睽之下,你杀了驸马,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将周氏的作为看在眼里,皇后很是不屑,说到底,周氏大概是想利用陛下的怜悯来逃脱罪责。 “母后,此事就此作罢,朕会下一道旨意,宣布驸马猝死。方才瑾妃也给朕说了,驸马曾经的所为,确实有违人道,他也并非死得无辜。”李琛看似早已将对策想好,他护周氏心切,想要保住周氏的心意已决。 “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哀家是你母后,你宁愿听一个妃妾的却不听哀家的?”太后痛彻心扉,她不曾想头一回与李琛相认,竟是眼前如此的局面。 不等李琛与周氏来得及说什么,太后看向纹理,厉声下令:“搜宫,温泉宫上上下下,给哀家搜仔细了。” 纹理应声,也不等皇帝的反应,她走出门外,与随行来的宫女们一起分头行动。 周氏的神色看似有些急,微弱的手颤抖着,她望向门口,最终又将目光停留在李琛脸上:“陛下,驸马的下场是罪有应得,臣妾身为帝妃,难不成连处置一个无官级驸马的资格也没有吗?” 太后冷哼一声,不禁嗤之以鼻,她凑上前,指着周氏的鼻子痛骂:“你简直荒唐!” “母后息怒,一切等纹理把人搜出来再说吧。”皇后觉得,眼下不是动怒的时候,扳倒周氏不难,具体且看汐月手里究竟握着周氏什么样的秘密。 不一会儿的功夫,纹理与几名宫女已将汐月带上来,纹理上前行礼:“太后,人是在后院找到的。” “说吧,是要哀家找人撬开你的嘴吗?”太后瞪了汐月一眼,随即向纹理使了使眼色,纹理会意,立即将汐月按压下来,让她跪在地面上。 “奴婢有条件,在奴婢说了后,请求太后放奴婢回白国。”汐月仍然坚持自己的要求,她已然出卖周氏,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这条求生路。 太后眉头一皱,她闭上眼睛,以鼻子轻叹一口气:“行,说吧。” 第278章 郑公公,将周氏做成人彘 周氏吃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汐月,仿佛示意她不要开口。 感受到周氏的眼里的杀气,汐月别过脸去,她心头一狠,既然出卖了,那也只能出卖到底:“启禀陛下,自将军去后,瑾妃向国王自请来大唐当细作,为的是收集军情情报为白国所用。她在深宫里的每一日,除了在寻找替将军报仇的机会,也在等待时机接触军机处打探消息。除此之外,娘娘的心里从来没有陛下,入宫以来一直都在服用避子汤药。” “贱妇!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听了,气得满脸通红,她快步上前,挥了挥袖子伸出手,准备给周氏来一记耳光。 李琛拦下太后的手,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一连两件事,皆触犯自己的死穴,他不想给周氏留情面了:“不必母后动手,朕亲手杀了她。” “陛下...您别听汐月胡说,臣妾从无此意...”周氏试图解释,她万万没想到自大出生跟着自己的侍女,竟在异国他乡出卖自己。 汐月不理会周氏,为了交代事情的可信度,她接着说:“启禀陛下,或许目前奴婢尚未有娘娘身为细作的证据,但娘娘长期服用的避子汤药,一直是奴婢负责的,那些药渣大可让太医前来一验。” 皇后由头至尾都未开口,她记得李瑨曾经说过,不能生育乃李琛心头之痛,周氏却偏偏触了李琛的逆鳞。 除了这点,她还妄想接触军机处,这一来两件事,若其中一件证据落实,估摸着她也无翻身的机会了。 周氏依然卧在床,仰着头凝望李琛,她朝李琛摇了摇头,坚决否认:“臣妾不知汐月为何诬蔑臣妾,这些种种,臣妾都没做过。” 李琛从腰间掏出匕首,二话不说,迅速往周氏的瞳孔刺下去,皇后与太后看得眼睛都直了,在场的宫女们惊呼一声,且都受到了惊吓。 不出皇后所料,李琛处置周氏的方式,与多年前处置淑妃一模一样。 周氏没了眼耳鼻,剩下一张嘴大声哭喊,声音凄厉悲凉,画面惨不忍睹。 除了李琛,他人皆别过脸去,太后有些忐忑,她盯着儿子的脸:“琛儿,这周氏...” “不管此人是否为细作,朕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到底是尊严受到侵犯,亦或者是为了朝廷着想,李琛自己也不明白,可他只知道,他对眼前的女人失望透顶,也恨之入骨。 汐月吓得瑟瑟发抖,她万万没想到大唐的皇帝竟如此丧心病狂,更没想到周氏的下场竟是眼前这样。 “郑公公,将周氏做成人彘,放入酒缸自生自灭。”李琛下令,他没有多做解释,因按照之前淑妃的例子,想来细节也无需他多说了。 郑公公本就守在殿门口,听到皇帝的吩咐,他来到殿内,看了眼床榻上的周氏,心底也略惊了一下,很快,他反应过来,朝皇帝行礼:“奴才领旨,这就立刻办。” “至于你。”看了眼跪在地面的汐月,李琛的嘴角泛起笑意,眼眸里透着的盘算也叫人看不透。 第279章 封为汐美人吧 “陛下,太后,奴婢已然将真相告知,请太后与陛下履行诺言,放奴婢回白国吧。”汐月向她们磕头,周氏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听得她于心不忍,她皱起眉头,只盼早日离开这儿。 “周氏的陪嫁婢女,揭发周氏罪行有功,如今朕做主,封为汐美人吧。”李琛说完后,看了眼床榻上苦苦呻吟的周氏,他冷笑一声,缓缓站身,走到汐月身边。 汐月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久久没回过神来,直到皇后轻声提醒:“还不领旨谢恩。” “奴婢一介宫婢...实在不配为陛下的妃嫔,请陛下与太后开恩,放奴婢回白国吧。”汐月磕了声响头,尽管圣旨难以驳回,她也要拼命试一试。 李琛弯下腰,将汐月扶起身,举止何其温柔,仿佛方才折磨周氏的人并非是他。 “皇帝,这于理不合。”太后有心劝阻,但她看得出李琛个性果断有主见,这句话说了估计也等同于白费。 皇帝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太后与汐美人身上来回转,眼眸里多了几分凶狠:“朕觉得汐美人侍奉得宜,至于汐美人的住处,照旧在温泉宫,朕要你盯着周氏,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汐美人站直身子,神情恐惧又胆怯的样子,皇后皆看在眼里,她认为这也是李琛与李瑨不同之处,李瑨优柔寡断,而李琛则理性又极端。 太后瞟了眼周氏,既然周氏得到应有的下场,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看向皇后:“行吧,既然皇帝有自己的主意,哀家便不插手这事。皇后,同哀家前去料理驸马一事吧,这儿的事有皇帝处理。” “儿臣遵旨。”皇后朝太后微微行礼,随后,她看向李琛,行了个常礼:“陛下,臣妾告退。” 一周后。 长生殿,后宫嫔妃尽在,长公主与郡主与太后相伴,皇后在侧位上品茶,一张看似悠闲的脸上,其实也写满了心事。 驸马的丧仪已过,长公主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如今稍稍能唤醒她魂魄的,估计也就只有太后手中抱着的那一岁多的郡主。 周氏成了人彘一事,吓得宫中人心惶惶,不少嫔妃对汐美人投来异样目光,不知她住在温泉宫,日日夜夜有周氏的呻吟声相伴,是何等的滋味。 “周氏得到应有的下场,也算宽慰了你们母女。懿儿,从今日起,你便住在宫里,一来免得留在那块伤心地,二来,也算和哀家有个照应。”太后发话了,听语气,除了说给长公主听,也像是当众宣布给各宫嫔妃。 “听母后安排。”长公主无精打采地,从前闪闪发光的眼如今也黯然失色,想想太后说得也对,不回府也免得睹物思人。 婻妃的精神也没好到哪儿去,办完兄长的后事,她的魂也几乎丢了大半,她在殿内扫视一圈,眼珠子落在汐美人身上,婻妃随即看向太后,不假思索道:“太后,汐美人乃罪妇的贴身婢女出身,如今为妃嫔,臣妾实在觉得不妥。” 第280章 恭喜肃妃娘娘 太后看着婻妃,她能理解婻妃此刻的心境,可说到底自己才和李琛刚相认,她也不想约束那么多:“汐美人长得虽不大气,但也算标致,你们看着,就当赏心悦目吧。既然皇帝喜欢,哀家不便多说什么,哀家只一样,宫女出身的嫔妃太多,位分上是不宜再晋封了,否则有违祖训。” 听太后这么说,汐美人倒也无表情,一张不温不火的脸上,冷冰冰的。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臣妾们都是高官世家出身的女儿家,这妃嫔中掺和宫女出身的,岂不坏了后宫风气。”陈修仪说这话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在明妃、湘妃、蓝昭媛与汐美人身上来回转。 为了平衡后宫的势力,也为了防止宫女出身的蓝昭媛上位,太后沉思片刻后,一脸郑重地宣布:“陈修仪入宫有些年头了,哀家看你愈发懂规矩,这样吧,哀家做主,将你晋为妃,赐水凝宫。至于封号,哀家赐肃,望你日后庄严肃穆,帮衬皇后整顿后宫。再者,叶昭容自入宫以来,虽说长年病着,但总归家世不错,和肃妃的父亲一样,也是正二品朝廷命官。哀家听闻,叶昭容的身子近日见好了,虽然今日没来,但待会儿哀家让纹理到她宫里传旨,晋为昭仪,赐雪柔宫,封号赐祯,寓意吉祥,就当给祯昭仪冲冲喜。明天正好是吉日,肃妃与祯昭仪的册封礼便都定在明日吧。” 肃妃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立即起身,欣喜万分向太后行礼:“臣妾谢太后恩赐,太后千岁千千岁。” 位分比肃妃低的嫔妃连忙起身,纷纷朝她行礼,也当在太后面前做做样子:“臣妾恭喜肃妃娘娘,在此贺过了。” “坐吧。”太后盯着肃妃,觉得眼下这决策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说肃妃不得宠,可她的父亲在前朝得力,因此在位分上嘉奖他的女儿也是应当的。 隔日,午后。 行了册封礼后,乘着秋日里凉爽,妃嫔们从皇后宫里出来的路上,肃妃便约宸贵妃到太液池边的亭子乘凉。 亭子不算宽敞,但也勉强容得下她们与她们内侍和宫女,往这些年宫女的身上看去,肃妃不禁冷笑一声:“娘娘你看哪,如今后宫出身贵重的,除了皇后、婻妃、敏妃和祯昭仪之外,就是贵妃娘娘您与臣妾了。”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也知道皇后身份比本宫贵重,不攀附皇后,怎么反倒巴结本宫了。”宸贵妃与肃妃毫无交情,之前更是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但如今是万万没想到,姨母竟会晋她的位分,见肃妃穿上妃位的服制,还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肃妃微微勾唇,宸贵妃这话听着讽刺又真实,她叹了口气:“皇后向来自视甚高,怎会把臣妾放在眼里。臣妾呢,入宫的确有些年头,这些年宫里变化多端,位分上也诸多变故。其实,太后是为了防止那些宫女出身的嫔妃上位,否则也轮不到妹妹。” 宸贵妃在心里惊讶了一番,没想到肃妃还能想到这一层,先前算是小看她了。可转念一想,亦或者是肃妃年岁见长,成熟了许多也未可知:“你看得倒是清楚,封妃了,心性也看似沉稳许多。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281章 肃妃就是个墙头草 “听闻陛下已书信给白国,告知了周氏刺杀驸马一案。”肃妃也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听闻此事在前朝闹得沸沸扬扬,满朝文武纷纷上奏建议陛下向白国出兵,以扞卫驸马在天之灵。 没想到肃妃的消息如此灵通,宸贵妃在心底诧异了一下,她微微一笑:“何止?信上还写,念她侍奉妥当,又身在妃位,因此赐她毒酒,别的什么也没提。” “以前淑妃的下场,是如今周氏的,臣妾还以为,汐美人与其相伴会疯掉呢。”肃妃向来看重出身,更对汐美人感到不屑,恨不得她早早地被陛下厌弃。 “汐美人是有点姿色,陛下也是一时新鲜罢了。倒是太后亲封的祯昭仪,本宫在宫里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宸贵妃相对沉得住气,入宫的时日越长,她越不在意谁的出身高低,她要的是更好的前程和出路。 谈起祯昭仪这个人,肃妃其实印象并不深刻,凭着丝丝的记忆,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她呀,是当年和臣妾一同入的宫的,没记错的话,人瞧着挺文静的,也不多话。” “相貌如何?”宸贵妃较关心这一点,宫里头娇艳的花朵的确数不胜数,像汐美人这种确实无妨,但有家世的就不一样了。 “应该平平吧,当时不怎么注意她,臣妾也不太记得。”肃妃耸肩,她觉得无所谓,反正日后迟早会见到的。 入夜,永安宫。 寝宫内,皇后躺在床榻上,睁着眼望向天花,想入眠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娘娘,陛下按照太后旨意,到祯昭仪那儿了。”京瑶忙到外头的事,便来到寝宫伺候皇后就寝,再顺道提一嘴今夜侍奉陛下的嫔妃。 “这一年多,每月十五十六,陛下会来本宫这儿,但只与本宫谈后宫琐事,连同床共枕也只是各自入各自的梦罢了,并无半分男女之欢。京瑶,难道陛下变心了吗?”皇后的眼角有显而易见的泪痕,可想而知方才流过泪,在说完这番话后,她又潸然泪下。 京瑶上前,替皇后将被子拉严实,她觉得,无论陛下如何,皇后没必要自怨自艾:“皇后娘娘,您是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也曾是金国最尊贵的公主。奴婢想,陛下兴许是国务繁忙,来后宫大半的精力都花在蓝昭媛身上了。如今,又要听太后的,宠幸未得宠过的祯昭仪,奴婢觉得陛下兴许是忙不过来。娘娘有太子和大公主,奴婢会陪着娘娘培育好他们,将来太子继位,娘娘就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太后。” 皇后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想起午间偶然听见宫女们谈话,才知道宸贵妃和肃妃下午约在凉亭说话:“蓝昭媛、湘妃与宸贵妃向来沆瀣一气,如今又多个肃妃。” “娘娘您还不知道,肃妃就是个墙头草,觉得哪边合意就往哪边靠,她自知攀不上娘娘,便去投靠宸贵妃了。”京瑶冷哼一声,宫里头,肃妃也不是什么新鲜人物了,她身上发生什么事,大家自然也见怪不怪。 第282章 太后吐血,乃肺气郁结所致,如今需颐养天年 隔日清早,六宫皆收到太后猛然吐血的消息,皇后携领嫔妃们赶往长生殿,在所有人进入寝宫后,皇后来到床榻边,只见她神色紧张,态度焦急关切:“母后,您感觉怎么样?” “姨母,你吓坏嫊儿了。”宸贵妃收到消息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除了陛下与她的孩儿,宫里唯一与她相关的,也只有太后了。 看着她们俩,太后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哀家没事。” “太医,你说。”皇后看向一旁的几位太医,想必母后是怕大家担忧,眼下还是问太医得好。 其中一名太医上前,给皇后行了常礼后,接着详细地分析和与交代太后的病情:“启禀皇后娘娘,太后吐血,乃肺气郁结所致,如今需颐养天年,切勿再动怒与伤神啊。微臣建议,以静养为唯一标准,不可再让太后劳心劳力了。” “哀家在长生殿,与长公主闭关静修,后宫交托给皇后和贵妃了,哀家也望后宫众人和睦共处,莫要伤了和气。”身体出了事,太后也算想通了,如今女儿整日心神不宁,她还不如放下宫中琐事,好好与长公主享享天伦之乐。 “儿臣遵旨。”皇后态度谦卑恭敬地行礼,既然太后有所托付,她定不会辜负太后所托。 “臣妾遵旨。”宸贵妃神色复杂,和皇后同时行礼,眼下没了姨母掌控后宫,于她而言有好也有不好。 皇后和宸贵妃礼毕后,妃嫔们相互对看一眼,于是纷纷行礼,异口同声道:“请太后娘娘好好颐养天年,臣妾们定会和睦共处。” 傍晚。 在替皇后办了事回宫的路上,见小道上飘满了落叶的景观甚是迷人,京瑶的步伐也停滞不前,留下来贪恋眼前的景色。 正在此时,她听见围墙后的另一端,貌似有俩人正在交谈的声音。 “再度怀上子嗣,本宫已经不指望了,太后如今无力管辖后宫,眼下正是最恰当的时机。本宫要做的,就是将太子拉下来,再将本宫抚育的六皇子给捧上太子之位。”宸贵妃和浅水主仆二人在围墙后谈心,此处向来无人行走,因此说什么也觉得放心。 “娘娘英明,为了六皇子的千秋大业,有任何吩咐奴婢都照办。”浅水领会,她和贵妃所想一致,六皇子务必成为太子,只有这样,六皇子在登基后,宸贵妃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京瑶听得眼睛都直了,她和皇后可没料到宸贵妃还有这等心思,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贵妃不够,还想要太后。 隔日清早,六宫嫔妃来到永安宫拜见。 皇后的表情不咸不淡,待各位行礼入座后,她直接了当地切入正题:“周氏去了,等同于二皇子没了养母。二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长子,从出生到现在,已然更换许多养母。如今本宫做主,将他养到本宫膝下,诸位妹妹无意见吧?” 昨夜京瑶回宫,把偷听到宸贵妃的话细细向她道来,她想了一夜,既然目前暂时不能扳倒宸贵妃,倒不如先以二皇子来树立她贤良淑德的名声,也好彰显嫡母中宫的大度。最紧要地,便是能防止宸贵妃有心利用二皇子来笼络哪位妃嫔。 第283章 镇王不是只钟情于她吗? “臣妾们无异议。”众妃异口同声,唯独宸贵妃低头喝着茶,没有回应皇后的话。 贵妃放下茶杯,脸上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心底的算盘却精得很:“臣妾觉得,娘娘何不赐给那些无子嗣的妃嫔,皇后娘娘您千金玉体,抚育太子已是不易,这二皇子的出身您知道的呀,她生母何其不堪。” “贵妃不必多言,本宫心意已决,更何况子嗣上的调配这等事,就不劳烦贵妃担心了。”皇后俨乎其然,此刻的她显得凛若冰霜,脸上一丝笑意也不见。 祯昭仪盯着贵妃,虽不合时宜,但她却说了一句恰到好处的话:“皇后娘娘乃国母,母仪天下,天下的子民都是她的孩子,更何况长子二皇子。” 敏妃向来嫉恨贵妃,如今能出口讽刺,她何不抓住机会,在冷笑几声后,她不假思索道:“本宫曾抚育过二皇子,如今本宫都没异议,贵妃紧张什么?” 全场都向着皇后,宸贵妃也不敢再有二话,当着后宫嫔妃尽在,皇后也索性道明下一庄要事:“如今,太后虽颐养天年不理后宫琐事,但她寿宴将至,依本宫和陛下的意思,喜事还是照办的,并且得办得比往年还风光盛重。这样一来,太后的身子说不定也会大好。” 嫔妃们纷纷站起身,朝皇后行礼后,异口同声道:“臣妾定全心辅佐皇后娘娘,办好太后寿宴一事。” 入夜,永安宫。 外头剩子晴和采茶守夜,京瑶入寝宫伺候,她来到梳妆台前,替皇后脱去头上的簪子。 “镇王不是只钟情于她吗?就算他们俩真的没什么,可弄假成真之后呢?”皇后挑起眉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气色渐好,她的心情也美了几分。 “娘娘准备怎么做?”京瑶神色凝重,既然皇后已有心去除宸贵妃,那么接下来的事,她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放下最后一个簪子,皇后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换上寝衣后,她起身往床榻走去,她缓缓地坐下来:“如今各宫都忙着太后寿辰一事,以太后的性子,多半会宴请镇王与侧王妃入宫,酒过三巡之后,你派人在镇王与嘉妃的酒里下催情药,侧妃的酒里则下安眠药,然后让我们的人,将嘉妃与侧王妃更换,送嘉妃回镇王府。” “奴婢明白,若不是嘉妃步步紧逼,还企图谋害太子,娘娘也不屑对她动手。”京瑶点头,接着扶皇后躺下,伺候娘娘就寝。 皇后躺下后,睡意逐渐朦胧,她闭上眼睛,微微勾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 “不可活。”京瑶会心一笑,看来眼下要扳倒宸贵妃,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一周后,午后。 六宫上下皆筹备寿宴一事,眼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也算得个清闲,皇后和明妃便约好了到御花园内赏花。 “这个时节,御花园里的桂花和菊花开得最好。以前,本宫还在白国的时候,秋天季节那儿的秋海棠和旱金莲开得最漂亮,虽然不夺目,却也雅致。”皇后伸手,将一朵黄色的菊花摘下,捧到鼻尖轻轻一闻,清凉的快感很快便扑鼻而来。 明妃学着皇后的样子,摘下一朵最大颗的菊花,她微微一笑:“娘娘赏花心得,臣妾自愧不如,臣妾赏花也是闲情逸致,看着心情愉悦。” “谁准你们摘下这儿的菊花?”一阵低沉又有怒意的声音,皇帝牵着蓝昭媛的手,正好出现在她们身后。 第284章 命妇们奉旨觐见,参加太后寿宴 皇后和明妃被惊了一下,俩人回过头来,见是皇帝,于是立即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明妃娘娘。”蓝昭媛上前,温和恭敬地行礼,不知是否长期受陛下雨露恩泽的缘故,一张粉嫩的脸,貌似都能掐出水来。 “哦,是皇后啊。”李瑨见到是皇后,神色倒缓和了不少,他解释道:“御花园里的阳光最好,菊花向阳,朕让人把菊花在此处培育,待长成时,是作为生辰礼物送给蓝昭媛的。” “臣妾不知道,倒坏了陛下的心思了,还望陛下恕罪。”皇后蹙眉,一副看似自责的样子,见丈夫如此费心思讨一个宠妃的欢心,即便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只能表面上装作贤惠大度。 “陛下恕罪,臣妾也是看这花开得实在美丽,一时没忍住...”明妃低下头,语气轻柔温婉,换作谁听了,怒火也该消了大半。 “无妨,朕方才没看清楚,不知道皇后在此处,怎么今日皇后也得空来御花园了?”难得偶遇,李瑨细想,是好些日子没去皇后宫里了。上周见面的时候,还是召皇后前来甘露殿,在商议母后寿辰一事后,趁着天色还早便让皇后回去了。 不知陛下此言何意,她觉得,陛下应该是想问太后寿辰一事,皇后莞尔一笑:“母后寿宴的事已办妥,臣妾与明妃觉得今日天气清凉,于是约着来赏花。” “皇后辛苦了,朕还有事,先回甘露殿了。”李瑨拉着蓝昭媛准备离开,蓝昭媛匆匆向皇后和明妃行礼后,俩人离开了御花园。 “皇后娘娘您看呐,陛下的心思,都在蓝昭媛身上了。幸亏今日有娘娘陪着,如若今日在这里摘下这花的只是臣妾,恐怕会深受陛下责罚吧。”明妃深知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若不是有皇后多番眷顾,她在宫里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她有了子嗣,眼下固然风光,但后宫一日有太后在,陛下便不可能再提升她的位分。等有了新人,陛下新鲜劲儿过去,她除了是八皇子的生母以外,也只能是个昭媛了。眼下最要紧的,你该好好培育七皇子,将来有所成就,让陛下对你们母子刮目相看。”皇后的话虽字句在理,却也有私心,如今陛下的子嗣不多,蓝昭媛这般得宠,也难叫人不担忧,只盼来日七皇子能好好辅佐太子吧。 几日后。 入夜,麟德殿。 命妇们奉旨觐见,参加太后寿宴,皆已准备好贺礼来给太后贺喜。 宴席进行得很顺利,皇后与陛下同张台桌,俩人在太后的欢笑声下,对视了一眼,李瑨举起酒杯:“这些日子有劳皇后,请皇后满饮此杯。” 皇后与他相视一笑,随后举起蘸满酒的杯子,满饮下去。 待李瑨的目光转移到蓝昭媛身上时,皇后与京瑶也把注意力分别放在宸贵妃与侧王妃身上。 许久不见镇王与侧王妃,俩人一身素净打扮,看似比以往沉静了许多,气韵上倒多了几分稳重。 第285章 将宸贵妃与侧王妃交换 过了两个时辰,宴席很快来到尾声,京瑶安排好的人,也在给宸贵妃、镇王与侧王妃的酒分别加了催情药和安眠药,而药效都会在半个时辰内发作。 见陛下与太后醉意上头,也放眼看去那些不胜酒力的嫔妃和命妇们,皇后觉得是时候了:“母后,陛下,时辰也差不多了,虽今日高兴,但为了龙体和凤体的安康,切莫贪杯。” “皇后说的是,哀家都给忘了,这一高兴,就喝多了。这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就都散了吧。”太后让纹理扶自己起身,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回去后,便与纹理离开了麟德殿。 皇帝照旧宣蓝昭媛侍寝,离开时俩人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手牵着手,而李瑨趁着醉意,对她的诸多举动,也实属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与太后离去后,众人也纷纷起身离场。 宸贵妃起身离开之时,皇后的人也早已乔装成她的宫女,除了浅水以外,其他一概皆是皇后安排好的人而被扶着的宸贵妃却浑然不觉。 出到麟德殿外,待宸贵妃经过一处草丛较多之处,三名宫女早已准备好,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宸贵妃与浅水的后脑击晕,其中一名宫女立即将浅水送回仙雨阁,而其他两名宫女则替宸贵妃换上提前备好的侧王妃服制,再将她带往出宫必经之处的小道。 镇王与侧王妃是并肩行走的,俩人今日入宫也没带侍女和随从,此刻正准备出宫回府。 京瑶已提前让采茶和子晴在小道上埋伏,正在此时镇王与侧王妃往此处走来,俩人趁着一路散去的命妇们不注意,立即伸出手,往他们的后脑勺拍下去。 在他们翻上白眼快昏过去之时,子晴立即将侧王妃抱走,而采茶扶稳了镇王,让昏睡过去的镇王靠在自己的肩上。 与此同时,与她们对接的另外两名宫女已将换好服制的宸贵妃带来,送往镇王身旁。 子晴与采茶带着侧王妃离去,而另外两名宫女则借着镇王与侧王妃醉酒的名头,将镇王与宸贵妃送上马车后,又迅速在城门上钥前递交令牌返回宫中。 所幸大家速度极快,命妇们醉意朦胧,也无人察觉到任何异常。 子晴和采茶将侧王妃带回仙雨阁寝宫,让侧王妃平躺在床榻上后,再回到仙雨阁宫门口等待。 终于,见宫女将浅水带来了,只见宫女气喘吁吁,吸了口大气后说:“这姑娘太沉了,也不知道平时吃的什么。” 她们三人一同将浅水送进仙雨阁寝宫,让她坐在地上,头则靠在床榻旁,伪装成守夜打盹的模样。 “幸亏太后寿辰大家都去领赏赐,仙雨阁果真一个当差的也没有。”子晴笑着摇头,天助皇后,看宸贵妃这回是死定了。 “快走吧,免得他们回来发现了。”采茶催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送完镇王与宸贵妃后,两名宫女直接回到永安宫,而子晴、采茶和另一名宫女也后脚正好赶到,五人完成任务后,来到皇后面前交差。 “办得好。”皇后听后大悦,没想到她们五人效率极高,现在只等明日睡醒后迎接的好事了。 第286章 身上仅剩一件薄如蝉翼的肚兜 “你们待皇后娘娘忠心,娘娘心里知道,待他日大业有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娘娘要安置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京瑶打发她们离开后,回到皇后身旁,伺候皇后更衣就寝。 除了京瑶以外,永安宫的人都极为忠心,皇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京瑶扶她躺下后,随即将帘子拉下来:“娘娘安心入眠,明日有大戏可看。” 隔日清晨,镇王府邸。 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宸贵妃惊得眼睛都直了,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镇王,自己身上也仅剩一件薄如蝉翼的肚兜,她绞尽脑汁,努力在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爱妃,你醒啦?”镇王也在此刻苏醒,能在清醒的第一眼看见侧妃,他一脸的春风满面,满足二字都写在脸上,伸出手准备将她搂住。 “你滚!”宸贵妃用尽全力把他推开,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她完全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爱妃这是何意?”镇王不明所以,也不知一向温柔可人的侧妃现在为何变得如此暴躁。 另一边,在仙雨阁寝宫内的侧妃也已苏醒,这一夜睡得特别沉,醒来睁眼的第一刻,她下意识往殿内看去,便被富丽堂皇的装横惊呆了。 回想昨晚的事,记忆仅停留在和王爷出宫的情景,在距离宫门口还有好一段路的时候,后脑却被人猛得一击。 对,是被人击晕的。 “娘娘饶命,奴婢昨晚守夜打盹了,请娘娘恕罪。”浅水在此刻惊醒,从床榻旁爬起来,见娘娘刚苏醒,自己又一觉睡到现在,吓得她连忙起身,朝娘娘磕了磕头。 侧妃盯着她,没记错的话,此人该是宸贵妃的贴身婢女,那这座寝宫,便是宸贵妃的了? 那当今的贵妃娘娘在哪里? 莫非有人将自己与贵妃掉包? 侧妃眉头深锁,更不知该将此事告知何人,她虽曾是太后的人,可后来镇王的种种行为,太后也有心将她除掉,如今突然身在后宫,她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为免露出端倪,她很快平复好情绪,既然不知宸贵妃平日里如何待下人的,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给本宫梳妆。” “是。”浅水慌忙站起身,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显然睡意还没褪去。 她扶侧妃到梳妆桌坐下后,晃了晃脑袋,神色也变得古怪,她指出:“贵妃娘娘,奴婢记得昨晚和娘娘一同回宫,奴婢的后脑好像给人击了一下,然后奴婢醒来的时候,就在您的床榻边了。” “是吗?本宫可记得是你一路送本宫回来的。”侧王妃有些心虚,为免被发现,她只能尽力地忽悠宸贵妃的贴身婢女了。 幸亏她的声音也与宸贵妃相近,她暗自在心底松口气,若不然被发现了,不仅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也只怕她和王爷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不知事情是何人做的,是宸贵妃谋划的吗?难道宸贵妃与王爷真的曾经是老相好吗? 亦或者,宸贵妃是被陷害的? 眼下不是猜测的时候,她对后宫的事还算了解,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得准备到永安宫拜见皇后了。 第287章 金国王后诞下嫡公主 永安宫。 因一夜好眠,皇后也起得早,永安宫的后花园里,和京瑶一起打理盆景。 这时,采茶快步往此处前来,前来禀报皇后:“娘娘,嫔妃们到齐了,都在正殿等候娘娘呢。” 皇后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剪子放下,京瑶掏出帕子替她将手擦干净后,三人一同往正殿走去。 抵达正殿,踏入门口的那一刻,皇后将目光第一刻放在宸贵妃的位置上,见她神色无异坐在那儿,皇后下意识看了京瑶一眼。 京瑶扶着皇后走到主位上,待皇后坐下后,她小声在皇后耳垂旁道:“娘娘,此人必定是侧王妃,没想到她竟如此镇定。” “不必打草惊蛇,她能这么演着也好。”皇后小声回应着,随即抬起头,以温和的目光看向正殿内的每一位嫔妃。 待皇后入座,嫔妃们也纷纷起身,向皇后屈膝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赐座。”皇后淡淡道,原先在侧王妃身上的目光,也转移到了祯昭仪身上,然后关切地问:“祯昭仪,你感觉身子怎么样了。” 祯昭仪起身,微笑着向皇后行礼后,回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已然大好痊愈。” “你才见好,坐下说话就行。”皇后也不和她见外,祯昭仪入宫多年一直病着,如今见好也实在难得。 这时,一名宫女从殿外进入,来到皇后面前跪下,磕头后禀报:“启禀皇后娘娘,陛下让奴婢前来禀报,是金国传来的好消息。金国王后已诞下了嫡公主,陛下的意思,是让礼部择个吉日,让太子殿下与金国嫡公主,早日定下联姻之事。” 皇后听了大喜,没想到平落这肚子总算争气,自己以后的儿媳也出自于自己的故国,她光想着心里也开心:“本宫知道了,你去回禀陛下,本宫会亲自处理好这门亲事。” 宫女起身,再次行礼后,边退出永安宫边应声:“奴婢遵旨。” “恭喜皇后娘娘喜得儿媳。”妃嫔们纷纷起身,向皇后行礼祝贺,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先帝曾于金国结盟,金国继王后这一胎,又让皇后的地位稳固增强了不少。 骨血上,多了个外甥女,可名分上,她却是多了一位名分尊贵的儿媳。 入夜。 皇帝到温泉宫临幸汐美人,皇后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刻,便已想到了宠幸汐美人的是李琛,毕竟也是李琛当着她与母后的面,一意孤行将她纳入后宫。 瑾妃估计命不久矣,即使活着也是半吊着一口气,皇后不禁在心底感叹,这李琛的行事作风未免有些极端。 她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离太子成人还有好长的岁月,她更知道,李瑨对自己的爱已远远不如从前。 这每一步的小心翼翼,也只有京瑶她们几个清楚了,她起身往床榻走起,漫长的黑夜逐渐将她的孤独放大。 另一边,宸贵妃已闹得筋疲力尽,镇王更是拿她没办法,但在知道她是嫊儿的那一刻,心底却在暗自窃喜。 难得大好机会,这次无论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了。 第288章 你要入宫?告诉所有人你被本王宠幸了? 起居室只有他们俩,一张小圆桌上,宸贵妃想正经与他谈话,希望他想办法让自己回宫。 “嫊儿,本王思慕你已久,你也不傻,与其和整个后宫分享皇兄,不如让本王独宠你一人?”镇王字句恳切,态度也很温柔,模样更是认真严肃。 宸贵妃眉头微蹙,她看了镇王一眼,表示不理解:“你不是很爱侧王妃吗?” “她只是你的影子。”镇王的声音很轻,可眼神与语气中,似有无尽的悲伤。 宸贵妃陷入沉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来,还没认识陛下之前,她也只把镇王当知己,确实没有喜欢过镇王,更不知为何他会对自己迷恋至此。 隔日清晨,长寿殿。 太后在偏殿品茶,而这个时候,贵太妃正好前来拜见,在太后点头示意后,小宫女前去通传,贵太妃才在小宫女的带路下来到了偏殿。 “臣妾拜见太后。”贵太妃按规矩行礼,态度不温不火,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妹妹今日不礼佛,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哀家的长生殿了?”太后皮笑肉不笑,许久未见贵太妃,看她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自己感情很要好。 不等太后应允,她来到太后身边,在一旁的侧椅坐了下来:“咱们姐妹俩,这半辈子都过去了,没想到妹妹的外孙,竟与姐姐的内孙定下了娃娃亲。” “先皇曾与金国定下盟约,再者,你女儿的肚子争气,第一胎便诞下了公主,与当今太子年龄最为相仿。”太后昨日听到这个消息时,也略为惊讶,倘若来日迎娶太子妃,她与贵太妃岂不是两位辈分最大的亲家。 小宫女将茶递了过来,贵太妃接过杯子,浅抿一口后道:“妹妹没有凤凰的命,更没有奢望过,却没想到这凤凰的命,偏偏落在了外孙女身上。” 这时,殿外看守的宫女前来,向太后行礼:“启禀太后,皇后娘娘前来拜见。” 太后点头,小宫女即刻出去请人进来,不久,皇后来到太后面前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贵太妃看见皇后,立即笑脸相迎,匆忙起身行礼。 皇后则没什么表情,她站直身子后,朝她微微点头:“贵太妃安好。” “坐吧,都别拘着礼。”太后见到皇后很是高兴,毕竟孙子大喜,作为母后和祖母的她们,皆沾了喜气。 更值得让太后高兴的,是寿宴华丽又妥当的安排,全凭皇后一人操持:“辛苦你了,前两日的寿宴,哀家非常满意。” 皇后与太后对视,她的瞳孔依旧清澈坚定,可谁曾想,如今太后的亲外甥女,说不定已与她的另一个儿子卧榻缠绵了两个夜晚。 想到这里,皇后垂下眼帘,嘴上挂笑,依旧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母后已是安享天年的时候,儿臣年轻,担不起辛苦二字,只要母后高兴,明年母后寿辰,儿臣定当再尽全力。” “皇后费心了,想必因联姻一事,皇后琢磨了整夜吧,所以一大清早便来哀家这儿。”当年,她也曾为李瑨的婚事费了不少心思,即使最后先皇定下了和金国的联姻之事,但这其中的各种操劳,为了儿子,她无不亲力亲为。 第289章 陛下如今腻了也很正常 “母后圣明,虽是一些细节之事,但儿臣觉得应当谨慎,于是前来向母后讨教一二。”皇后态度谦卑,太后面前永远一副好儿媳面孔,也实在令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贵太妃嘴角上扬,见皇后对外孙女如此上心,她倍感欣慰:“有皇后娘娘悉心打点,是太子与未来太子妃的福气。” 入夜,月色逐渐清晰,天色却朦胧。 永安宫,浴殿。 皇后踏入浴池,京瑶则在一旁替她搓洗,忙完整整一天的事,疲惫感也在此刻逐渐散去。 浴殿仅有她们主仆二人,因此京瑶也放心,于是提起宸贵妃一事:“皇后娘娘,尽管眼下侧王妃会演,可一直以来,宸贵妃与蓝昭媛、湘妃和肃妃等人来往甚密,这些侧王妃应该是不知情的,眼下也难保她不会露出马脚。所以奴婢终究觉得,留着此人在宫里未必是件好事。更何况,宸贵妃是太后的外甥女,虽说太后当前正在静修,可万一哪天她去了长生殿,因言语不当惹得太后疑心,那事情就棘手了。娘娘何不找机会下手,以除后患。如今,真正的宸贵妃已在镇王府,她就算有那个胆,却也没脸再回后宫了,这是娘娘对她想陷害太子最大的惩罚,她得用一生来赎罪。” “这得看姨母是否愿意相助。”皇后早就有此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恰当的时机,更何况此事得部署周密,才不会让人有把柄可捉,只是得可怜侧王妃了。 “娘娘步步为营,还不是给宫里这些人逼的。以前,娘娘还是公主时,那般无忧无虑的潇洒日子,谁看了都羡慕。”京瑶感慨,尽管享尽富贵荣华,却眼见皇后辛苦至此,这其中的过程和滋味并不好受。 皇后闭上眼睛,想起从前的事,她又将眼睁开,轻轻晃了晃脑袋:“本宫已为人母,那些闺阁往事,不提也罢。” “娘娘收养二皇子,往后他与太子自然是比其他兄弟亲密些。奴婢怕只怕,将来他会嫉妒太子,对太子照成威胁,这古书上记载的多的多了,娘娘不怕养虎为患吗?”这一直是京瑶最担心的,虽说皇子们年纪尚小,可待他们年长后,那些心思却不好把控。 “不急。你忘了,本宫手中仍握着陛下亲赐的空白圣旨,若真出什么岔子,它也始终是一道保命符。”皇后把李瑨与李琛一事告诉京瑶的当时,也同时空白圣旨一事告知,往后的日子,每每回想起李瑨曾经对自己的宠爱,她便有数不尽的落寞。 “陛下也是的,娘娘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又肤白如玉,也不知陛下看上她们什么了。”京瑶很清楚,以往皇后是宫里头一个备受宠爱的,可最终还是抵不过那些源源不绝的新人。 “不必安慰本宫,不过是岁月催人罢了。若有更年轻貌美的,陛下何乐而不为。”她入宫最早,后宫中也是年纪最大的,如今膝下已儿女双全,陛下如今腻了也正常。 京瑶往池中放满鲜花,再将调好的花汁倒入池中,此刻殿内芳香四溢,不禁令人心醉,京瑶抬起手,替皇后料理头发:“奴婢替娘娘不值,近来得圣宠的蓝昭媛,瞧那出身,也不过是宫里最低等的洒扫宫女。谁曾想,如今却已是昭媛,还育有一子,八皇子还被太史局说是天降祥瑞。陛下如今对蓝昭媛日渐宠爱,万一哪天太后不在了,陛下想提她的位分便无阻碍了。奴婢担心,八皇子有她作为生母,可能也会跟着受到陛下的重用。” 第290章 那姨母助你一臂之力 清晨。 永安宫后院,珏近日来忙着打理药草,连后院的门口也从未踏出去过,此时她正收着晒干了的药草,便看见皇后从自己这处缓缓走来。 珏放下手中的事情,俩人到后院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来。 这阵子的情况,皇后向珏一一诉说,在听完皇后的阐述后,珏仍一脸淡定,她表示理解:“姨母知道你一向善良,可自从你贵为皇后,又有了太子,很多时候你便身不由己了。嫣儿,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无妨,姨母助你一臂之力。” “嫣儿谢姨母。”皇后感激涕零,她原以为姨母会思虑再三,可姨母二话不说立即答应她,是她未曾想到的。 珏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风拂过面颊的那一刻,她微微眯起了眼:“要人不察觉,唯有慢性病。本珏调出这无色无味的毒香后,你安排好一名宫女,让她每日把香包穿戴在身上,混到侧王妃身边时刻跟随。一段时日后,毒性势必在她体内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那个时候,大家只以为她身染恶疾,无药可救才逝世。至于携香的宫女,每日服上一剂解药即可,其他不知情却不经意闻毒香的宫女们,让这位携香的宫女在她们的茶水中偷偷放入解药。” “大约需要多久?”皇后诧异,姨母竟思虑如此周全,从大到小实属令人难捉一丝疑点。 珏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后,缓缓道出:“一月吧,若时日太短,容易令人起疑心。” “姨母若为后宫女人,无人是姨母的对手。”皇后深感佩服,倘若当年姨母应允了大唐先皇,那么当今坐在太后之位的人又会是谁呢? 珏仍盯着她,她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索性提出疑虑:“你当初为何不直接除掉宸贵妃,还要大费周章令其二人互换身份。” “镇王的侧妃,本是小门小户出身,应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嫣儿原以为,她遇到此事后她会惊慌失措,这样一来,她们互换身份一事被发现后,陛下定会以为是宸贵妃和镇王有私情,故而利用侧妃来达成私奔的目的,而后边处置的事也就交由陛下了。为此,嫣儿还让人备下了不少细软,已在镇王府附近候着,只要陛下一发现后,派人到镇王府,他们二人即刻百口莫辩。可嫣儿却没想到,这侧妃竟如此会演,并且非常能沉得住气,因此嫣儿觉得,此人城府颇深,若留她在宫中必成大患。后宫中有心机的人数不胜数,嫣儿是防不胜防。反正,那真正的宸贵妃已在镇王府,就当是本宫给她毕生难忘的教训吧。那种想回宫却回不得的痛苦,从帝妃成侧王妃的滋味。”说到此处,皇后猛然闭上眼,尽管时隔多年,她也忘不了昔日的失子之痛。如今,她必须为太子筹谋好一切,更不容许任何事威胁到当今太子。 “皇后娘娘,珏大人,恕奴婢多言提一句六皇子,他乃已薨惠贵妃之子,如今寄养在宸贵妃名下。若宸贵妃这事了结后,娘娘是否有意收养?”京瑶始终替皇后挂心的,更多是子嗣方面的问题,因为这些皇子公主们的去向,关乎的是娘娘与太子的前程和未来。更何况六皇子出生高贵,所以断不能落入任何有权势的妃嫔手中。 “你膝下有太子,最近又抚育了二皇子,宫里没有子嗣又位高权重的妃嫔不少,若眼下你再多个六皇子,恐招人非议。更何况,太子乃尊贵嫡出的皇子,不适合有那么多庶出的皇子与他分享生身母亲,二皇子已经是不得已的例外了。”珏分析在理,她身为长辈,又是旁观者,这些后辈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 第291章 贵妃娘娘她薨了 皇后缓缓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虽为嫡母,但管得太多,也容易落人话柄:“姨母所言极是,嫣儿想,到了那个的时候,陛下自有圣裁,嫣儿则置身事外便是。” “本珏救人一辈子,从未害过任何人。在这世间,剩下的亲人只有你、太子和大公主。所以为了你们,姨母在所不惜。再者,是这宸贵妃有意先谋害太子,只是无辜了这侧王妃了。”珏在意的,也莫过于她们母子三人,她愿意留在唐宫,说白了也是为了她们三人。 “姨母的恩德,嫣儿铭记于心。但,这侧王妃死不足惜,先前本宫听王妃哭诉好几次,这侧王妃入府后私下多番对她大不敬,后来又多次在镇王面前煽风点火,最终令镇王杀了王妃。显而易见地,她并不是什么善茬。”记得王妃在世时,不少找自己诉苦,尽管那侧妃有多么可恨,可镇王却始终不把正室放在眼里。 “那确死有余辜。”珏听后也放心,这样一来,杀了此人,心里便不会有太大负担。 一个月后。 入夜,德康宫。 “娘娘,您多少吃一点吧,瞧您这些日子消瘦得厉害,奴婢心疼。”一朵伺候敏妃用膳,见娘娘又是动了几口吃不下,她皱起眉头,不禁担忧起来。 敏妃放下碗筷,起身走到窗边痴痴地看向窗外:“让人端下去吧,本宫没胃口。” “娘娘,多少吃一些吧。”一朵柔声劝着,虽然知道再怎能苦口婆心,敏妃也肯定听不进去。 “子嗣上,本宫本就无指望。如今就连恩宠,本宫更指望不上了,你说是不是很讽刺?”敏妃开始自嘲,见窗外月色朦胧,她知道,今日又是漫长的一夜。 “娘娘别多心,陛下宠爱蓝昭媛也是一时新鲜,就连昔日最得宠的皇后,如今陛下对她亦是敬而远之,这明眼人都知道。太师和大将军忠于陛下,于前朝社稷有功,陛下只是暂时宠爱蓝昭媛,并不会长期冷待娘娘的。”为了让敏妃心里好受些,一朵把皇后搬出来作比较,她觉得,其实娘娘还有母家可依靠,无需对前景过于担忧。 但敏妃听进去的,左右不过是恩宠二字,她叹了口气:“她是皇后,起码一月内还能享有陛下两日,可本宫呢?” “娘娘,娘娘!”殿外的宫女闯入殿,神色慌张跑到敏妃跟前,双膝下跪磕了磕头。 “娘娘面前,注意仪态。”一朵是大宫女,平日里宫里可没这样的规矩,她不想被敏妃责罚自己约束小宫女无方。 “是宸贵妃,贵妃娘娘她薨了。”小宫女说完,再次磕了磕头,把消息带到后,她也立即退出殿外:“奴婢告退。” 突如其来的消息,敏妃被惊了一下,一朵瞪大眼睛,一脸则的不可思议:“奴婢听闻,宸贵妃这个月以来,好像是身子不适,奴婢去打听过,太医那边也说了,是劳累所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管好好修养便是。因此皇后和太后也免了她去永安宫和长生殿的拜见,让她在宫中好生休养。可这眼下怎么会如此突然?” 第292章 贵妃这个位置不吉利,本朝将不再有贵妃 敏妃回头怔怔地盯着一朵,在反应过来后,她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哈,她也不过如此。从前,她是怎么仰仗太后,怎么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如今两脚一伸,还不是照样命短。” 长生殿,宫门口。 纹理收到消息后,一脸哀伤皱眉难展,她沉默一会儿后道:“京瑶姑娘,你先回禀皇后,明早我会禀告太后,她身子不好,先让她今夜有一晚好眠吧。” “劳烦纹理姑姑,我这就回永安宫回禀皇后娘娘。”京瑶点头,把消息带到后,她便立即离开了长生殿,往永安宫的方向回去。 第二日清早,贵妃薨世的消息传遍六宫,皇帝匆匆下了早朝后,便来到长生殿与太后和皇后会面。 “皇帝,嫊儿没了。”主位上的太后失魂落魄,因哭得伤心,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亲妹妹带枝唯一留下的亲骨肉,她也没能保护好,身为太后和长辈,更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李瑨与皇后坐在侧位,见太后伤心,他们也很难过,皇帝淡淡看了她们俩:“朕已下旨,贵妃这个位置不吉利,本朝将不再有贵妃。”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心底有些意外,这么说来,所有的嫔妃在位分上,都将低于她两个品级。 “陛下,母后,太医们皆诊断宸贵妃的死因是过度劳累。臣妾请了珏神医前去查看,姨母是说,宸贵妃有抑郁成疾的迹象,并且是长年累月下导致的。”这句话,也是姨母教自己说的,一来珏的话他们深信,二来也能转移视线,太后肯定会责怪陛下,不会在贵妃的死因上起过多疑心。 这么听来,贵妃像是得不到圣宠而郁郁而终,太后以责怪的眼神看向李瑨,眉头紧蹙责备他:“皇帝,哀家曾说,不要过分宠爱一位嫔妃,更不要长期冷落一位嫔妃,你把母后的话放耳旁风吗?” 其实宸贵妃的死,李瑨心里也很难过,只是他与贵妃的感情已不胜当初,内心泛起的涟漪自然也不大,见太后动怒,他急忙解释:“母后息怒,儿子不敢。上个月朕听闻宸贵妃病了,下旨让太医院好生照料,缺什么少什么让尚宫局第一刻补上。朕也有问太医院,太医给朕的答复,说宸贵妃不是什么大病,只需些时日便能好。儿子不曾想,会发展成今日这般田地。” “让太医院所有人陪葬吧。”太后面无表情,连说这句话的情绪也没有,更看不出她是愤怒还是悲伤。 “母后!”皇帝与皇后惊呼,此事兹事体大,若传扬出去,恐招百官万民非议。 “哀家心意已决,没株他们九族,已是法外开恩。你们先回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似乎不打算与他们商量,更不听劝,在她看来,外甥女走了,全是太医院的不称职。 “儿子告退。” “儿臣告退。” 俩人出到长生殿宫门口,皇后跟在皇帝后头,李瑨回过头,皇后也立即停下了脚步,李瑨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悠悠唤道:“嫣儿。” 第293章 太医院陪葬 “陛下。”皇后受宠若惊,距离上次陛下这么唤自己,已经有些年头了。 “朕今夜去你那儿。”李瑨没什么表情,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郑公公一行人等离去。 皇后摸不着思绪,目前也看不透李瑨的心,但若能重获圣心,于她而言也是一件美事。 三日后。 贵妃的丧仪已过,后妃也如往常般到永安宫拜见,蓝昭媛在入座后,眼神便一直停留在皇后身上没离开过。 肃妃瞧了蓝昭媛一眼,不禁嗤之以鼻,她转头看向皇后,虽声量不大,却还是那道微微刺耳的尖嗓子:“自贵妃离去,这一连三日啊,陛下只要一下早朝,便在皇后这永安宫待着,臣妾瞧着,似乎某人不高兴了呢。” 嫔妃纷纷看向肃妃,敏妃冷笑一声,把话挑明了问:“何出此言啊?肃妃指的是?” 对于她们明争暗斗,明里暗里地争风吃醋,婻妃丝毫不感兴趣,她简单明了地将话题转移:“皇后娘娘,太后下旨让太医院给宸贵妃陪葬,臣妾和长公主试图劝阻,却也被太后打发了。” “本宫与陛下当场劝过,但太后心意已决,即便不妥也无可奈何。”皇后也没想到太后竟如此鲁莽,若实施了的确会影响皇室声誉,毕竟贵妃薨了这件事上,太医院罪不至死,更不至于所有人陪葬。 “宸贵妃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又是一国之贵妃,太后娘娘难过也是情理之中,可这人死不能复生,让太医院陪葬,贵妃也不可能活过来啊。”湘妃说这话时格外冷静,对于贵妃的离去,也丝毫从她脸上瞧不见半点伤心,看来这两人以往的情分也是显而易见。 明妃扫了眼在座的妃嫔,一副吹弹可破的面孔,多了几分沧桑:“本宫的表姐,是从前的德妃娘娘,表姐是被陷害致死的,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从未停止,不知今日的宸贵妃,又是否另有隐情呢?” 皇后看了明妃一眼,其实她也不意外,虽然明妃是自己的人,但她会这么想,估计是以为宸贵妃是由哪个想上位的妃子害死的,为了打消她的疑心,皇后直接将珏神医教的话搬了出来:“本宫原先也是这么想,因此让珏反复检查几次,宸贵妃确实是因长年抑郁寡欢,导致五脏六腑郁结而病逝。如今,太后、陛下和本宫希望,后妃们能开心些,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本宫也安排了戏班子进宫,得太后允准,他们会长居宫中。这些日子,他们也排练了不少节目,妹妹们若是得空,随时去听戏即可。”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娘娘千岁千千岁。”嫔妃们纷纷站起身,朝皇后额首,行礼谢恩。 “本宫希望你们一切都好。”皇后微微一笑,眼下除去了宸贵妃这个心头大患,剩余的后妃们只要不兴风作浪,那这后宫在她的掌控下自然也一切都好。 皇后迷上眼,想起那真正的宸贵妃还在镇王府,看来满宫上下也只有她们永安宫的几个人知道罢了。 第294章 可若是娘娘母家出一位皇后呢? 入夜,德康宫,寝宫。 “好啊,这宸贵妃死了,还要阻挠本宫上贵妃之位。”敏妃恨得牙痒痒,眼见贵妃走了,贵妃之位便是她的囊中物,却不想陛下此时此刻下了这般旨意。 “娘娘息怒,这旨意是陛下的,可能,陛下是真觉得贵妃之位不吉利。奴婢觉得,娘娘是妃位上最有背景家世的,她们根本不值得与娘娘相提并论,如此一来,娘娘的地位自然比她们高。”一朵说得在理,她认为当前敏妃确实不该在位分上计较,如今除了皇后,也没人比敏妃的身份体面尊贵了。 “算了。”敏妃没好气地白了一朵一眼,在此时,她才忽然想起白天的事:对了,今晨哥哥那边派来的人,都给你捎了什么话?” “恭喜娘娘喜得侄女,大将军那边来话了,说是将军夫人生了个女儿。”一朵嬉皮笑脸的,大将军的女儿出生,她看起来很高兴。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又不是本宫怀了龙种诞下龙嗣。”敏妃垂下眼睑,她盼望有子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偏偏天不遂人愿。 “可若是娘娘母家出一位皇后呢?”一朵微笑,今早来捎话的人还带了镇国夫人的口信,看来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也在庇佑敏妃与她母家。 敏妃感到不可思议,她翘起鼻尖,眼里的闪烁着光芒,眼神里充满期待:“你是说,将哥哥的女儿收为己用?” “恕奴婢多嘴,娘娘此生无法生育,是宫中人尽皆知且铁板钉钉的事实。可转念一想,即便娘娘能生育又如何,就算诞下皇嗣,也斗不过皇后和太子。”这些道理,也是镇国夫人让人带话,她希望敏妃早日看清楚,不要过分拘泥于现状。 “你这丫头,脑子倒是灵光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敏妃恍然大悟,将来有没有出头之日,说不定也得靠这亲侄女了。 替敏妃解下所有发簪子后,一朵扶着敏妃到床榻旁坐下,她缓缓解释道:“奴婢可没那么聪明,是镇国夫人有意提的醒。娘娘您想,若是您将来有个皇后可依靠,娘娘您、太师府和大将军府是何等荣光。” “太子已与金国公主定下亲事,这事儿谈何容易?”敏妃觉得,虽然母亲的想法甚好,可却有强大的阻碍,她指出:“先帝曾与金国结盟,这是满天下都知道的事,我朝的皇后世世代代都必须是金国的嫡公主,何时轮到大将军之女?” “镇国夫人说,事在人为,待娘娘的侄女年长些,她会多带进宫里走走,怎么样都比那未曾谋面的金国公主好。夫人还说,以太师和大将军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娘娘的侄女当不了未来的皇后,当个贵妃也是十拿九稳了。”一朵不这么看,没试过的事,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成功,她认为敏妃有些杞人忧天。 “贵妃?那也是低人一等。你也知道,本宫入宫以前,正是因为只是县主,在名位上,斗不过那郡主出身的表姐,以致于今日连当贵妃的滋味也没尝过。表姐就算是死了,起码也曾享过这等滋味。”想起当年,就差那么一点,她也能成贵妃,也能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 第295章 太子十九了,本宫这外甥女也十六了 十六年后。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动人的清晨总叫人在屋里待不住,御花园里堆满了各宫嫔妃,各说各的热闹。 皇后坐在石桌旁,与明妃、祯昭仪一同品茶谈天,周围有几十名宫女和内侍守着,桌上则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看了真叫人垂涎三尺。 “娘娘,方才在小道上,奴婢看见太子殿下与将军府小姐一同散步聊天,咱们是不是得多留心了?”京瑶观察好些时日了,发现只要将军府的小姐一进宫,太子便会立马不见踪影。就在刚才,她在送东西回永安宫的路上,偶然间碰见他们在小道上一同散步,她躲在竹子后方,观察他们的动静,虽俩人无半点越矩,可太子看将军府小姐的眼神却显然非比寻常。 “不急。平落不是让人把画像送来了吗?拿来本宫瞧瞧。”皇后仿佛早就猜到此事,自己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在所难免了。 “皇后娘娘,那可是敏妃的侄女,臣妾是担心,这太子殿下若是喜欢,将来会影响的,恐怕是您亲外甥。”明妃这些年来,不仅帮衬着皇后打理六宫,更是方方面面替皇后顾虑周全周到,宫里上下没有比她对皇后更忠心的后妃了。 “明妃姐姐说得极是,娘娘应该替嫡公主考量,免得将来招人嫉妒算计。”祯昭仪附议,她无儿无女,从来又与是非不沾边,因此才与皇后和明妃的关系处得好。 “太子十九岁了,本宫这外甥女也十六了,俩人正是年龄最相配的时候。”好事将近,算一算日子,她也该和陛下商议尽快安排了。 京瑶往宫女们列队的站处走去,从带着画的小宫女手中接过画像,再双手捧着画像上前,呈递给皇后:“娘娘,金国嫡公主的画像。” 皇后将画像摊开,一副明艳动人的面孔进入大家眼帘,明妃不禁感叹:“这眉清目秀的,可谓国色天香啊。仔细瞧,眉眼间倒有几分皇后娘娘您的气质,不亏是金国的嫡公主啊,我们大唐未来的太子妃啊。” “看着倒是伶俐。”皇后看似满意,儿子婚事将近是好事,可想到女儿,她便是一万个不放心:“京瑶,嫣娴在自己宫里吗?” “大公主一大清早出宫了,奴婢有追问,可她未曾理过奴婢,让奴婢别多管闲事。”京瑶硬着头皮回答,她知道皇后只要问起大公主,宫里上下便都得挨骂了。 “老大不小的姑娘家,拒婚也就罢了,还整天没个轻重。”说到这儿就来气,比起儿子,这个大女儿更令人操心,真是女大心思多,竟也管不住。 “陛下近些年政务繁忙,臣妾想,有可能是皇后娘娘不忍心逼迫她,总让她自己选夫婿,她便不放在心上,不拿婚配当一回事。但由陛下亲自赐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祯昭仪觉得,不论大公主如何叛逆,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吧? 听到这,京瑶无奈地轻笑一声,连忙替皇后解释道:“昭仪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也和皇后娘娘一样,都舍不得对大公主狠心,而且大公主机智过人,总能哄得陛下高兴。” 第296章 这几日,大公主经常与四品尚书右丞的小儿子外出 明妃叹了口气,打心眼儿里替皇后着急,哪有弟弟娶了妻子,姐姐还嫁不出去的道理:“她都二十一岁了,二皇子才二十岁,半年前便封了安定王,上个月就已经娶妻了。还有,六皇子比安定王还小一岁,上个月也封了和平王,上周才刚办完婚事。” 祯昭仪淡淡摇了摇头,她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放了一口,慢慢咽下去后,若有所思地问:“谈起婚配,臣妾想起那些个公主们,也是到了婚嫁的年纪了,皇后娘娘是否有意替她们安排?” “六公主乃宸贵妃所出,自宸贵妃去后,一直交由太后抚养,她的婚事,自有太后做主。婻妃呢,一向是有主见的,七公主便无需我们操心。至于湘妃的八公主,臣妾会替她留意合适人选。”明妃精确地分析,眼下她要操心亲生儿子的婚事,皇后要操心大公主和太子的婚事,其他不是亲自自个儿的,她认为可以先暂缓再行。 皇后品着茶,专心听她们讨论,这些年有明妃的帮衬,很多时候她也乐个清闲自在:“说了那么多,你都在为他人操心,七皇子呢?可有合适人选了?” “有的,已经让礼部择好日子了。这孩子也是的,臣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他的,要不然他性子腼腆,还不愿意和姑娘家接触呢。”说到这,明妃尴尬地笑了笑,眼下只要安排好孩子们的婚事,她便也能一觉好梦了。 这时,采茶正往此处前来,她行礼后立即说:“启禀皇后娘娘,大公主回宫了。” “查清楚了吗?”皇后其实很好奇,到底这几日,女儿都跑去哪儿玩了? “据探子来报,这几日,大公主经常与正四品尚书右丞的小儿子外出,俩人举止暧昧亲密,经常乔装成百姓模样,一般会去茶楼用茶听戏。”采茶说这话时,眉头都皱着几道褶子了,尽管皇后发怒,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皇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转念一想,其实正四品官职也不低,但和嫡大公主是肯定不匹配的,她问道:“那男子是嫡出吗?” “回娘娘,是庶出。”采茶如实回答,说完后,还递给京瑶一个求助眼神。 明妃与祯昭仪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大公主这几日出宫,竟是与男人私会,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京瑶会意,她轻轻挥手,让采茶退下后,便立即请示皇后:“娘娘,是否需要奴婢请大公主前来?” “不必了,本宫亲自过去。”皇后起身,临走前,看了明妃和祯昭仪一眼:“此事有损皇室名誉,还望妹妹们保密。” “娘娘放心,恭送皇后娘娘。”明妃与祯昭仪异口同声,俩人起身行礼,她们的口风向来紧,也没什么令皇后不放心的,宫里人多口杂,但愿大公主能及时清醒,早日回头是岸。 月歆宫,正殿。 “皇后娘娘驾到——”门口的内侍远远瞧见皇后的辇轿,立即拉开嗓子喊,为的就是提醒里头的大公主。 知道皇后前来了,大公主立即从殿内出来,到宫门口迎接:“儿臣拜见母后。” 第297章 派几名侍卫看守月歆阁 “什么时候认识的?”皇后虽神色严肃,却语气平和,一点也瞧不出生气的样子。 问了这句话,皇后便移步往正殿去,作为国母和大公主的生身母后,这点面子她还是很在乎的。 大公主跟随皇后的步伐进去,其实她也不感到诧异,能出宫这些天,便早已预料皇后会派人跟着,只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既然母后已经知道了,那儿臣便开门见山吧,他是儿臣拒婚的唯一理由。” 皇后的脸勃然变色,她不曾给予大公主如此的教养,作为母后她是又气又难过:“荒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儿戏。” “我和他情投意合,望母后成全。”大公主字句恳切,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顶撞母后有违孝道,她也在所不惜。 “那他恐怕还不知道,与大唐大公主私会,乃是杀头的大罪。”皇后放狠话,若好言不能相劝,只能公事公办,要知道,身为皇室要除掉四品大臣庶出的儿子,绝对如同捏死蚂蚁一般。 怎料,大公主不为所动,脸上也不见一点恐惧之意:“母后何必吓唬儿臣,这件事,儿臣自会请父皇做主。太子弟弟的婚事当前,母后还是多为弟弟操心吧,儿臣可是听闻金国把一切陪嫁的事物都准备妥当了。” “你是大唐最尊贵的大公主,也是母后唯一嫡出的公主,母后就你这么个女儿。要知道,将来你弟弟继承大统,你便如同你姑母一样,是受万人敬仰的长公主。你细想,你的驸马若是这等出身,若落入天下人口中,是会被当笑柄的。道理你都懂,母后只是提醒你,不要犯糊涂。”皇后苦口婆心相劝,也但愿她能听进去,只是令人想不透的是,这俩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公主沉默不语,看着母后在主位上坐下后,她才在侧位缓缓坐了下来,看似在琢磨母后的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母后一向疼爱儿臣,请母后成全儿臣吧。” 皇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转过头不再看女儿,硬生生地丢下一句话:“传本宫懿旨,大公主出宫游玩感染恶疾,需要卧床静养,派几名侍卫看守月歆阁,若非本宫传召大公主都不得出来。” “母后,您想软禁我?”大公主慌张起来,若是她被关起来,那母后要对心上人做什么,她便无能为力了。 趁大家未曾反应过来时,大公主也顾不得礼仪姿态,像疯了一样跑出月歆阁,往甘露殿的方向迅速跑去。 “把大公主追回来!”皇后怒斥,她指着大公主奔跑离去的背影,若让她这样跑出去,要是被人看见了,太后一定会斥责她教女无方。 “是,娘娘。”月歆阁上下皆听皇后号令,她们知道,若任由大公主这样,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令人咋舌的是,无论宫人怎么追,都没赶上大公主的速度,众人一路追到甘露殿门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公主进去,他们则停留在宫门口不敢进去。 第298章 朕正是因为疼你,才不能害你 大公主冲进正殿,来到皇帝面前,此时的皇帝正在批阅奏疏,他抬起眉眼,一脸匪夷所思看向大公主。 “儿臣拜见父皇,事出从急,还请父皇恕罪。母后想软禁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大公主说完即刻跪下,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看了真叫人心疼。 看嫡大侄女委屈的模样,眼泪也似乎快掉下来了,李琛迟疑片刻后,问道:“朕听闻你这几天出宫游玩,是不是在外头闯祸了,你母后才要罚你的?” 虽然大公主知书识礼,可她骨子里的傲慢是显而易见的,保不定在民间里捅了什么篓子。 “儿臣已有心上人,母后不允,但请父皇下旨成全。”大公主开门见山,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搏一搏,万一父皇答应,那他们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你有心上人,朕浑然不知,难怪那日,你会果断拒绝和白国王子的联姻。你说与父皇听,你的心上人是何方人家?”李琛的反应还算淡定,内心也猜到了一二,多半是出身低微的人家,皇后极力反对后还要将她软禁。 “上书右丞的小公子,儿臣已心属他,旁人再好,也不会多看一眼。”大公主固执,她想与此人一起,即便眼前的人是皇帝,她也不怕。 这上书右丞家,李琛多少知道一二,他轻笑一声,脸色渐变温怒:“娴儿,情意冲昏头那一刻,以至你冲动行事。你已不是小姑娘,不怪你母后要将你软禁。”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赐他为驸马。”大公主磕头,一脸诚恳地请求皇帝,她知道除了父皇,便没有人能够帮她了。 怎料,李琛并无动容,他板着一张脸,断然回绝:“回去好好冷静,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出月歆宫。” “父皇,您不是最疼女儿吗?”大公主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她已低声下气至此,为何父皇不成全? “朕正是因为疼你,才不能害你。别说正四品庶出的公子,即便是正一品的嫡出的公子,也未必能配得上你的身份。身为大唐的嫡大公主,唯有强国的君王和嫡出的王子才配得上你,将来为尊贵的王后,这才不与你的身份相悖。”李琛出言教训,也正因为她是大公主,李琛才愿意和她解释这么多。 “说到底,父皇是想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来换取江山社稷的稳定,对吗?”大公主听进去的,无非是政治联姻,而到头来牺牲的还是她。 “放肆,谁准你和朕这么说话?”李琛明显恼怒了,他愤然起身,往一旁守着的郑公公身上看去:“将她带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月歆宫。” “奴才遵旨。”郑公公领明后,朝宫外的几名内侍招手,几人一同将大公主抬出甘露殿。 此时,皇后正好赶到此处,她看着被抬出殿还用力挣扎的女儿,便也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一二,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咱们是否进去?”京瑶歪头看向皇后,小心翼翼地问着,见大公主现在这样,里头的陛下多半正在气头上。 第299章 瑨儿在十六年前已离开人世 皇后点头,守门的宫女见是皇后纷纷行礼,皇后领着京瑶入殿,见李琛坐在那儿不说话,她连忙上前:“拜见陛下,请陛下息怒,娴儿被情感蒙蔽双眼,陛下责罚得当,臣妾定会查明他们俩人是如何认识的。” “平身吧,坐。”李琛见到皇后,怒火也逐渐平息,他清了清嗓子:“朕知道她平时不这样,这尚书右丞的小儿子也是胆大妄为,连大公主也不知道避忌。” 皇后沉思片刻,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臣妾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是陛下的万寿节,宴席上文武百官皆携妻儿入宫。陛下仁慈,准许他们携带妾室与妾室的孩儿,臣妾记得,当时娴儿便离开约有半个时辰。” “朕疏忽了,皇子公主们逐渐长大,没想到在朕的万寿节,令有心人有机可乘了。”李琛有些自责,自己的一回慷慨,竟让大公主陷入不孝不义。 “陛下,为今之计,是否立马派人将此人发配到边疆属地?”皇后认为,既然大公主已被软禁,那解决此人便轻而易举了。 李琛却不这么想,他深知大公主性情,若要大公主死心,也唯有此招了:“不妥。朕下旨赐婚,许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给他做妻子。” “陛下英明,臣妾佩服,陛下还有许多奏疏要批,臣妾还要打点太子的婚事,便先回宫了。”皇后说完便立即行礼准备退下,李琛这么处理,她很满意,女儿心性极高,若知心上人已婚娶,想来也就放弃了。 李琛凝视她的背影,在她未踏出殿门口的那一刻,突然不由自主地唤了她的闺名:“嫣儿。” 皇后停下脚步,她神色凝重,怔怔地回过头:“陛下有何吩咐。” “已经十六年了。瑨儿在十六年前已离开人世,你至今还不肯接受朕吗?”李琛看着皇后的眼睛,眼前的皇后风采如旧,还是如二十几年前刚入宫时那般明艳动人的样子。 京瑶在一旁直冒冷汗,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在李瑨走后的第三年,李琛主动对皇后表白,而每一次换来的都是皇后的回绝。 李琛看了京瑶一眼,京瑶会意,匆匆行礼后,立马退出殿,到门外侯着。 殿中如今只有他们俩人,李琛深吸口气,事到如今,他打算将当年的事告知:“你入宫前,朕和李琛都见过你的画像。当时,朕对你也一见钟情,可李琛却告诉朕,他喜欢你。朕在登基前不久,被太医诊出终身无法传宗接代的残疾。你是金国嫡公主,嫁过来大唐,注定是当皇后的。朕不能那么自私,若因一己私欲,害得大唐没有嫡子,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朕是父皇生前最看重的,当了皇帝后,便孤身一人专注于国事。你嫁过来的头三年,朕见你与李瑨那般美好,心里既矛盾又愤恨自己,于是在每个侍寝后妃嫔的汤药里命人做了手脚,也包括你,以至于全后宫没人怀上李瑨的孩子。后来,朕想通了,加上太后那边也开始催促得紧,朕便让你们顺利产子。” 皇后的瞳孔由小变大,她的确有些吃惊,不曾想当年李琛还做过这样的事,难怪李瑨登基的头三年,后宫中竟无一人有身孕,原来是李琛搞的鬼。 第300章 闺阁女子,尚未婚嫁,孤身随太子入东宫偏殿 可这些年有了岁月的沉淀,这些事如今她听来,也是过往云烟罢了。 “那段日子,朕很煎熬,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专注于国家大事,在后妃上,也尽可能选择年轻貌美的,来淡忘你。后来弟弟走了,朕见你很难过,朕也很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朕和你都不能做什么。”李琛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哽咽,那张向来严肃霸气的脸庞,这一刻在皇后面前,也变得柔弱起来。 皇后惊异,她从未见过李琛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 李瑨离开了很多年,在情感上,那些伤心也被岁月有所冲淡,但这并不代表她能过自己心底这关。 “李瑨走后第三年,你开始逐渐淡忘,朕很放心。当时,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顾皇子公主们上,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会多一分关心,尽嫡母应尽的职责。朕想,李瑨在天有灵,也该深感欣慰。既往者已矣,朕对你的情意也一如既往,朕也不忍见你深宫寂寞多年,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拒朕而去。”李琛说得激动,他活到这个岁数,是第一次那么勇敢表达自己的情感,更何况眼前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皇后。 “请陛下不要再说了。”皇后后退几步,行了个礼,她没有正视李琛的眼睛,又再一次,匆匆地离开:“臣妾告退。” 从甘露殿出来,皇后坐上辇轿,与京瑶和随行的内侍宫女们,往东宫的方向前去。 路上,皇后的心情五味杂陈,但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孩儿们的婚娶。 抵达东宫,皇后下了辇轿,殿外守着的内侍和侍卫们纷纷跪下行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京瑶神情严肃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回自己值守的地方,不要声张:“不必通传,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皇后领着京瑶进去,其余人等皆在东宫外侯着,她们来到侧殿,太子与大将军府嫡女正在里头。 太子惊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画,赶忙到殿门口行礼迎接:“儿臣拜见母后,不知母后前来,儿臣有失远迎。” 皇后瞄向他身旁的女子,此女模样如花似玉,看着肤如凝脂气质高雅,长相的确是一等一的出众,也难怪儿子会喜欢。 她也放下手中的画,随太子来到皇后面前,立即跪了下来,向皇后磕头:“臣女南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当着儿子的面,皇后也不打算为难此女,她看了京瑶一眼,京瑶点头会意,将手中的画递交给太子,皇后淡淡道:“勋儿,画像到了,这是你未来的太子妃,母后亲自给你送来。” “儿臣谢母后。”太子接过画像,和南佳一同起身,俩人模样不咸不淡,太子展开画像,画中是位容貌极美的佳人。 他盯着画像,许久没回过神,南佳见太子如此,她面露尴尬之色,此时此刻,自己仿佛是多余的那个。 皇后很满意,仅凭一张画,便能让太子目不转睛,更何况来日见到真人之时。随即,皇后将目光停留在南佳身上,圆滑地提醒道:“闺阁女子,尚未婚嫁,孤身随太子入东宫偏殿,若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第301章 南佳绝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 听到母后这么说,太子立即反应回来,只见他神色有些紧张,将南佳揽在自己身后:“母后,若损了南佳的名声,儿臣会对她负责的。”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入宫仅仅是看望姑母,今日偶然碰见殿下,聊了几句后,殿下才邀臣女鉴赏名画。臣女不知此举会有损名声,一定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南佳表面上行礼认错,但心里料定皇后不会将她如何,要知道,她的父亲可是威震四海的大将军,而她又是父亲唯一的嫡出独生女。这次日子入宫,就连宫里的娘娘们见了她,都是上赶着巴结认识的。 看来,南佳是伶牙俐齿的,皇后下意识看了京瑶一眼,俩人对过眼色后,不禁在心底藐视此女。 “太子殿下呀,莫不是这画看着看着,都看到心里去了?”京瑶打趣笑着问,她与皇后知道南佳睁眼说瞎话,好几次她入宫太子便不见踪影,怎么可能是在今日偶然碰见。 “京瑶姑姑别取笑本王了,天色也不早了,本王就让人将南佳姑娘送回府吧。”太子语气很平淡,母后的意思,他也很明白。 “臣女告退。”南佳向他们行礼后,便退出殿外,殿内仅剩皇后、京瑶与太子三人。 京瑶很机智,在南佳随着宫人远去后,她将殿门关上,回到皇后身旁,将她扶到茶桌旁坐下,然后柔声轻语地劝说太子:“殿下,娘娘并非看不出您喜欢这姑娘。但是呢,她是敏妃的侄女,敏妃是个怎样的人,殿下自小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这姑娘与太子结实,太子又何尝能断定,这一切不是她与敏妃抱有目的呢?大公主已叫娘娘痛心,莫非殿下也要寒了皇后娘娘的心吗?” “母后,儿臣会遵从您与父皇的意愿,娶金国嫡公主为太子妃。但南佳与儿臣是互相喜欢的,母后总不能棒打鸳鸯吧?还有,南佳绝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她饱读诗书,又才华横溢,与儿臣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和爱好,可谓志趣相投。儿臣知道,没有未娶妻而先纳妾的道理,若是将来要收了她,也一定会按照祖宗的规矩来。”太子索性表态,若此刻再不争取,那他与心爱之人便再无机会了。 “为个女子,你想得真周到,既为她筹谋划策又处处维护,真是母后的好儿子。”皇后语调变高,显然不高兴了,她知道儿子聪明有本事,可她觉得,儿子不该这些本事用在儿女之情上。 “母后息怒,儿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若南佳为儿臣的良娣,那想必骠骑大将军更誓死效忠我大唐。”太子换个说法,既然说南佳的好母后听不进去,那便说说有利于朝廷的。 皇后缓缓摇了摇头,她认为儿子看事还太表面,目光也不够长远:“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尚未继承大统,话不能说得太满。虽然如今他们只是臣子,可只要南佳入了宫,往后他们有没有野心,不好说。” 第302章 敏妃极有可能让大将军对嫡公主不利? 皇后说完,转眼看向外头,天色渐晚,她淡淡吸了口气,温柔提醒道:“勋儿,好好想想母后的话,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时刻有人盯着你,所以你万不可行错一步。时候不早了,母后先回宫了,下周是你大婚的日子,你得好好准备着。” “谨记母后教诲,儿臣恭送母后。”太子鞠躬行礼,目送皇后离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 永安宫,后院。 皇后来到珏跟前,脸色和声音有些疲惫,她轻声呼唤:“姨母。” 珏抬起头,见是皇后,她面带笑容,将手中两瓶酒举起:“正好,新酿好的桃花酿和桂花酿。” “每回心烦,只有在姨母这儿,才有归隐宁静的感觉。”说完,她接过酒酿,坐到珏身旁,京瑶在一旁守着。 她拿起酒杯,将些许酒酿倒入,满饮了几杯后,蹙着眉头一脸愁容。 珏一脸费解,她看向京瑶,京瑶上前几步,朝珏行礼后,将方才的状况一一说明。 “大公主的事不急,她那么大岁数了,该操的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珏看来,眼下该担心的,应该是太子的婚事:“嫣儿,你跟皇帝说一声,暗中派一批军队到金国,在嫡公主车队出城后暗中跟随保护。” “姨母言下之意,是指敏妃极有可能让大将军对嫡公主不利?”皇后这才意识到,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小,也幸亏珏及时提点。 珏抿了口酒,她放下杯子,郑重其事道:“大将军手握重兵,勋儿又那么喜欢他的女儿,眼下正有大好机会让她的女儿成为太子妃,若除去心腹之患,后果可想而知。” “珏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娘娘,奴婢这就向圣上禀明,请陛下下一道密旨,暗中派人保护嫡公主。”京瑶说完后立即行礼,不等皇后和珏回应,她匆匆离开了永安宫。 “姨母思虑周全,眼下距离她们出发还有些时日,待陛下恩准后,想来这批军队也赶得及。”皇后凝视京瑶的背影,今日处理的事太多,她年纪大了,精力不胜从前,可事情却比从前多得多了,有时还真叫人力不从心。 隔日,清早。 后妃们按照往常一样,到永安宫正殿拜见皇后,肃妃今日打扮得格外亮丽抢眼,妃嫔们纷纷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郑公公。 京瑶从殿外进来,她向各宫嫔妃略行常礼后,便来到皇后身旁,附在皇后耳旁,用极小的声音道:“娘娘,陛下方才让人捎来口信,他派的五万精兵已秘密出发。陛下还说,这都是他的禁卫军,他知道娘娘担心侄女安危,为了娘娘开心他做什么都愿意。” 皇后听后微微点头,下意识看向殿中的敏妃,见她与肃妃聊得甚欢,皇后不禁好奇:“你们聊什么呢?” 俩人原先小声谈话,被皇后打断后,她们反应过来,肃妃急忙起身:“回禀皇后,敏妃说与臣妾说着她侄女的事儿呢。” 第303章 太师府与将军府上下都期盼小姐成为太子妃 “这么好笑吗?不妨说与我们大家听听?”明妃一向看不惯的,就是她们俩,当着皇后的面,行为也如此不避讳。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近来新的一批好布料,他赏赐给南佳姑娘,南佳这孩子是孝顺的,于是进献给敏妃,那敏妃想着臣妾平日里打扮过于素净,便送给了臣妾裁制衣裳。刚才臣妾们就说,太子得了这么些罕见的布料,怎么就不知道先孝敬皇后娘娘呢,定是追姑娘家追得,果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肃妃在炫耀衣裳的同时,也将太子与南佳一事搬出来说,顺道还能以太子不全然尽孝一事来激化皇后与太子的矛盾,可谓一箭三雕。 “难怪今日瞧肃妃娘娘这一身打扮不寻常。”蓝昭媛盯着肃妃的衣裳,这裁制衣裳的料子确实不一般,在宫里确实罕见。 婻妃憋了一眼,她微微勾唇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这些布料过于粉嫩,适合她们小年轻,肃妃这把年纪,不觉着自己穿这一身,显得格格不入吗?这人呐,还是穿符合自己年龄身份得好。” “皇后娘娘有陛下宠爱,永安宫里什么都有,即便是你所说,你身上穿着这罕见的,皇后娘娘也是司空见惯了的。”祯昭仪也附议,这肃妃真不知好歹,想巴结讨好敏妃,还妄想公然挑衅皇后。 大家都在讽刺肃妃,她们人多势众,敏妃也不敢帮腔,皇后轻笑两声,首先替儿子挽回孝道的形象:“这料子本宫看过,太子得到的第一时刻,便亲自送来本宫这儿。可本宫瞧着颜色太嫩,与本宫身份相悖,于是让他收着,以后随便赏给谁都行。” 众人听皇后这么说,纷纷笑了起来,湘妃捂嘴偷笑,她盯着肃妃:“原来肃妃身上穿的,是皇后娘娘不要的呀。” “你们!”肃妃被气得不行,却无从反驳,她板着一张脸,憋着气,拿起桌旁的茶一饮而尽。 午后,德康宫,正殿。 南佳接到敏妃传召,响午便入宫等候,敏妃在离开永安宫后便回到自己处。 俩人用着当季最精致的糕点,敏妃抿了一口茶后,将今早收到的密报告知:“你父亲已派出人马,他们将埋伏在金国嫡公主等人的必经之路,这金国嫡公主倘若途中被暗杀,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了的。” 一朵听了很高兴,她上前几步,向南佳跪下,磕头行礼:“小姐,太师府与将军府上下都期盼小姐成为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奴婢在此先贺过了。” “姑姑使不得如此大礼,姑姑是姨母的大宫女,我这还只是臣女的身份呢。”南佳有些受宠若惊,她虽是名门闺秀,但也不随便摆架子,或耍小姐脾气。 敏妃盯着她,眼底尽是笑意,她挥挥手让一朵起身后,不急不慢地南佳解释道:“你受得起,待你成了太子妃,位分品级还在本宫之上,若本朝有贵妃的话,贵妃的品级还低于你一等,你自己说,你受不受得起?”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04章 这十几年太后寿宴,她都有参加,倒伪装得一点也看不出来 “从小到大,佳儿有姨母疼爱,是佳儿的福气。”南佳伸出手,搭在敏妃的手上,俩人感情要好得像极了一对母女。 隔日清晨,太液池旁。 六公主与七公主约在此处乘凉,凉亭内除了她们俩,还有一群内侍与宫女们跟守着。 “姐姐可听说了吗?大公主被父皇下旨禁足,妹妹听闻她是喜欢上四品大臣的庶出儿子,皇后好像被气得不轻呢。”七公主说此话时,一张甜美可爱又英气十足的脸上略带笑意,同时也在观察六公主的脸色。 六公主比七公主漂亮许多,大方精致的五官随宸贵妃,长相也是公主们里数一数二的。听完七公主的话,她不禁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后道:“四品大臣庶出的儿子,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姐姐说的极是,姐姐是太后亲自抚养成人的,这些个大臣们的公子哥高攀不起。”惯性的阿谀奉承,七公主话毕后下意识往小道憋了一眼,却凑巧看见八公主正路过此处,她急忙向六公主使了使眼色:“若那位四品大臣的庶公子指给她,我看倒是正合适。” 六公主顺着她的眼神,往小道上看去,见八公主今日打扮得亮眼,她略微皱眉,递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宫女,宫女们点头额首,立即将八公主请了过来。 “姐姐们好。”八公主来到亭内,行了个常礼,态度如往常一般谦和,温柔可人的脸上略带一丝笑容。 “坐。”六公主气势逼人,她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八公主坐下,好些日子不见她,还是这么拘谨。 另一边,皇后正在寝宫内,京瑶替她梳妆打扮,主仆俩正商量接下来要办的事。 “这十几年太后寿宴,她都有参加,倒伪装得一点也看不出来。”京瑶不由自主惊叹,宸贵妃如此能沉得住气,倒是一点儿也不输当年的镇王侧妃。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按理镇王与他的侧妃会入宫参加。”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保养得宜,容貌也未曾败给岁月,她想起宸贵妃亦是如此,她还记得,当年宸贵妃入宫时,李瑨是那般地宠爱宸贵妃。 “真不知宸贵妃每回看到六公主与太后是何等滋味。”京瑶冷笑一声,六公主养在太后膝下,虽不野蛮娇纵,但仗着太后宠爱,也一向自视清高,把自己看得比谁都高贵。 “她膝下不是有个女儿吗?”谈起宸贵妃的女儿,皇后想起来了,没记错的话,十多年前宸贵妃好像为镇王诞下孩儿。 “是的娘娘,那姑娘今年十五了,因镇王的请求,太后下旨封为县主呢。”这消息虽不大要紧,但有关宸贵妃的事,这些年她也为皇后一直小心留意着。 皇后拿起桌上的簪子,往自己的头顶插上后,她站起身,边往正殿走去边说道:“十五也不小了,那什么四品官的庶出小儿子,本宫向陛下请旨,给她们赐婚吧。” “大公主和县主是堂姐妹,那么近的关系,万一大公主不善罢甘休呢?”京瑶担心,这要是闹起来,恐怕不太好收拾,况且也不知大公主能闹到什么局面。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05章 是大公主闯甘露殿,要皇帝立他为驸马的那位吧? 皇后来到正殿,往自己的主位走去,缓缓坐下来,她望着那些空着的位置,看来眼下时辰还早,嫔妃们未到,她看了眼京瑶,解释道:“有太后压着,她不敢胡来,太后疼爱世子,自然也会在意世子妹妹的婚事。娴儿这孩子自小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性子太倔。” “白国王后嫡出的大王子前来提亲,也被大公主果断回绝,还拿十几年前白国长公主刺杀大唐长公主驸马一事来说,直接让对方下不来台。”京瑶拿起主位旁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递给守在最近距离的宫女,宫女上前行礼接过后退下。 “两国关系一向交好,周氏行刺那件事,不提出来便谁也不尴尬。当年陛下不向白国出兵,一来是利益上的关系,二来也能让白国觉得亏欠了我大唐。如今白国进贡的贡品,每年都在翻倍,那帮大臣岂会为了一个驸马,让陛下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其实皇后不希望大公主嫁往别国,将来若当了王后,是要和妾室们共享丈夫的,这种滋味她尝过,并不好受。 不一会儿,小宫女将准备好的茶水递上来,京瑶接过茶壶和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皇后:“娘娘请用茶。长公主殿下至今心结未解,还在记恨陛下呢。” “启禀皇后娘娘,众嫔妃到。”看守的小宫女入殿,上前行礼后立即禀报。 皇后起身,往殿外走去,眼下时辰还早,不如早些到太后宫:“摆驾长生殿。” 京瑶跟随其后,出到殿外嫔妃们都在候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各宫娘娘们请移驾太后宫。” 长生殿。 太后今日起得较晚,眼下正在梳妆,皇后携嫔妃们到后,纹理按太后的意思,让她们在正殿内等候。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太后进入正殿,众人起身行礼拜见,待太后往主位上坐下后,她们在各自回到座位上。 “今日都这么早来看哀家,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太后问这话时,眼睛盯着的是皇后,她年岁大了,精力不如从前,早些年便叮嘱过大家,给自己的请礼的时辰不必太早。 皇后浅笑一声,打扰太后休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眼下正有要紧事必须立刻处理:“母后,太子的婚事,儿臣已经操办妥当,待金国嫡公主到大唐后,便能举行大典。”她巧妙以婚事作为由头,在禀告完太子一事后,便顺道继续说:“儿臣想着喜上添喜,真溯、永乐和蔷芯年满十七,是时候留意合适的人选了。” “真溯的婚事不急,她有钟意人选,会告诉哀家的。其他的,皇后拿主意便是。你平日也够劳心劳力了,湘妃和婻妃的女儿,让她们多留意就是。太子大婚当前,没什么比这件事更为重要。”太后其实也不操心这些,婚配合适的人选,虽有让纹理时刻留意着,可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她作为祖母,也不好左右公主们的想法。 “母后英明,那想来德平郡主的婚嫁,自有母后与长公主安排。儿臣是想,镇王侧妃育有一女一子,世子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但县主不是,县主今年十五,该是订婚的年纪了,眼下倒是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今日来此处的目的,便是为了此人,得尽快让他娶妻,好断了娴儿的念头。 太后抬起眉眼,这皇后怎么突然关心起镇王府的事,更何况世子和县主只是侧妃的孩儿,太后想了想,沉思片刻后问道:“是大公主闯甘露殿,要皇帝立他为驸马的那位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06章 朕得了不治之症,无药可治,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用 “母后慧眼,任何事都瞒不过您,具体的情况,想来母后也清楚了,儿臣是想断了娴儿的念想。侧妃是六品大臣的庶出女,这四品大臣的儿子,和侧妃所生的县主婚配,是相当合适的。”这些都不是首要,最主要的是,皇后觉得,若那位公子与县主成亲,在太后眼皮子下,她笃定女儿不敢胡来,可若是与别人,那结果可就两说了。 “镇王是哀家嫡亲的儿子,他的血脉也就一子一女,可不能随意马虎过去。天下之大,人选多的是,皇后另选其人吧。”太后婉拒,她虽不喜欢侧妃,可说到底也是亲孙女,还是世子的亲妹妹,这人选上她仍觉着不够格。 “母后,娴儿可是您嫡亲嫡出的大孙女,她的终身幸福,还望您把关才是。”皇后明显着急,大公主之事让她头痛不已,眼下太后却不应允。 明妃见皇后情急,连忙起身行礼,将收集到的情报禀明:“启禀太后娘娘,这位公子哥,臣妾命人调查过,礼、乐、射、御、书、数皆不在话下,一点的也不输宫中皇子们。但实话讲,给大公主当驸马,属实高攀了,毕竟大公主将来是大唐的长公主,这驸马的人选务必慎之又慎啊。” “哀家不会让此人成为任何公主的驸马,也不会让他娶县主,因为他的出身不配。大公主眼下在禁足,只要好好看着她,就没什么事儿了。”太后明显不高兴了,她说完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离开正殿:“哀家想一个人走走,你们都退下吧。” “恭送太后。”众人起身行礼,目送太后远去,皇后盯着太后的背影没有说话,她没想到母后的态度竟如此坚决。 皇后吩咐嫔妃们各自回宫后,自己却坐在椅子上迟迟未动,此时神情恍惚了一下,这样惆怅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宸贵妃丧仪当天,太后当着她与李瑨的面,下令赐死太医院所有人。 当夜,在永安宫寝宫,李瑨说了令她毕生也忘不了的一番话:“朕冷落你,是有意为之,唯有如此,在朕离开之时,你方能接受,情绪上也不会有太多波动。你是皇后,朕要为你的地位和名誉着想。很早之前,太医诊断说朕得了不治之症,无药可治,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用,那个时候开始,朕便故意冷落你了。” 在隔日醒来后,皇后认为事情会有转机,于是拉着李瑨到后院,让珏神医为李瑨诊治。 结果换来的答案,也确实如李瑨说得一模一样,珏还说了,李瑨是气数将尽,因此无药可救。 后来,李瑨离世的消息,通过李琛有意的透露,太后与长公主都知道了,随着岁月流逝,她们也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最终平复了心情,尤其是太后。 “娘娘,娘娘。”京瑶唤了好几声,见皇后发了好一会儿呆,她望着门口散去的嫔妃们,长生殿的正殿也就只剩她们俩人。 回过神来,皇后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本想去看看娴儿,但本宫觉得眼下她还不够冷静。算了,咱们去东宫看看勋儿。” 第307章 正是因为在她眼皮子底下,谈何容易 一周后。 金国嫡公主嫆华抵达大唐,她身穿华丽耀眼的太子妃礼服,与太子举行大婚大典。 优雅高贵的气度,一张漂亮得近乎无瑕疵的面孔,让宫里上下看得移不开眼。 大典后,已经是中午了,嫆华首先来到永安宫拜见皇后,头次拜见婆母,她双手扣头,双膝下跪端庄地行了大礼:“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走进些让本宫瞧瞧。”皇后也第一次见她,心里是有些小激动的,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成婚,皇后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 太子妃起身,上前进步,来到皇后跟前,她再行了个常礼。 看清她的样貌后,皇后也被惊艳到了,画像根本显不出她的美,而且这孩子的美貌,和年轻时的她不分上下。平落的相貌算不上出众,没想到与王兄生出来的女儿,美丽得令人惊叹:“姿容艳美无比,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你丝毫不为过。” “母后谬赞了,儿臣不敢当。”太子妃腼腆一笑,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小脸泛出红晕,模样更招人喜爱。 皇后环绕四周,也没见太子,她微微蹙眉,显然不高兴:“勋儿呢?怎么不与你一同前来?” “回禀母后,太子和儿臣说,父皇宣他到宣政殿,说是有国事商议。”太子妃说到这,表情开始维持不住了,只见她忧形于色,脸上也明显的怏怏不乐。 皇后明白了,看来太子是找个借口推脱,她怒斥道:“大婚的日子,商议什么国事,不像话。”话落,她看了京瑶一眼,吩咐道:“去把人请过来。” “奴婢遵旨。”京瑶点头行礼,随即离开永安宫,火速往甘露殿前去。 德康宫,寝宫内。 敏妃怒拍桌面,将桌上的茶杯甩去地面,她气得牙痒:“兄长不是说截下车队然后格杀勿论吗?如今怎么人好好地没事?” “娘娘息怒,大将军说,他们的人准备围攻前,领队的突然发现,就在嫡公主车队后方不远处,有好大一批人马暗中一路跟随。经过探察后,发现在人数上,比大将军派的还多了两倍多,看他们的步伐和做派,他们猜测是陛下的禁卫军。因此未免露馅,一干人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撤兵回去禀报大将军。”一朵满脸沮丧,心里也替敏妃难受,明明万事俱备,却在临阵出了岔子。 “陛下不是已经派军队和去接她们了吗?怎么又会暗中再派一批?”据敏妃掌握的信息,陛下原先派去的兵马应该有一万人,而哥哥派去的大约在两万人左右。 “娘娘,镇国夫人猜想,极有可能是皇后早有预测,为了保护嫡公主,才向陛下秘密请的旨。夫人还说了,让娘娘别心急,如今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要对付有的是办法,一切等夫人安排。”镇国夫人让一朵叮嘱敏妃,千万要沉得住气,万不可轻举妄动,也不可错失良机。 她们的计策已然失败,敏妃这才意识到,皇后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她摇头叹息:“正是因为在她眼皮子底下,谈何容易,不管皇后城府有多深,日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308章 若太子妃死了,谁是最大的得益者? 永安宫内,皇后与太子妃品着茶,俩人交谈甚欢,太子妃给她说许多在金国的趣事,皇后听得很是怀念。 “华儿,虽然在人前,本宫是皇后,你是太子妃,但人后,你是本宫的亲侄女,本宫在的一天,都会好好护着你的。”皇后的语调很温柔,她也觉得庆幸,若非姨母提醒,恐怕今日就见不着亲侄女了,但这些事,她不想告诉太子妃,怕吓坏了她。 “姑母疼惜嫆华,华儿定永远铭记于心。”太子妃额首,眼里充满感激,她初来乍到,便能感受到皇后的温暖,像极了在金国有母后的时候。 “平日里,你父王待你如何?”其实皇后多少能猜到一二,却不知这么多年以来,王兄的性子是否有所收敛。 “父王虽沉迷美色,但待华儿和母后是极好的,只是在恩宠方面,母后不如其他妾妃罢了。母后看得很开,恩宠之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太子妃无奈一笑,不管父王如何宠妾,只要不威胁到母后与她的地位,于他们而言便不算过分。 听到这,皇后想起了从前,那会儿自己还是公主,她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你父王一直都那副德行,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对美色便没有抵抗力了。” “儿臣拜见母后。”太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口,他向皇后行礼后直接入殿,京瑶是后脚才赶到的,她气喘吁吁地在太子身后,俩人步伐明显不一致。 皇后猜想,太子估计是一路赶来的,而京瑶该是追不上他的步伐,她瞟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如今是有妻室的人,规矩却忘了。” 见到太子,太子妃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她连忙起身行礼:“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母后息怒,父皇有急事让儿臣前去,耽误给母后请礼的时辰,请母后恕罪。”太子略蹙眉,额首单膝跪下,在认错后,他看向太子妃:“你先到殿外侯着,本王与母后有要事商议。” 猜到太子想问什么,皇后给京瑶使了使眼色,京瑶立即打发所有宫女们出去。太子妃见状,行礼后也立即退下,临走前,京瑶也不忘把殿门关上。 “母后,父皇和儿臣说,有大约二万多的军马准备行刺太子妃,父皇还说,此事笃定是大将军所为...”他越说声量越低,一点底气也没有,来母后这里,也是想将细节了解得清楚些。 方才太子妃说陛下召太子商议国事的时候,皇后便猜到陛下是要将此事告知太子,她神情严肃道:“如果没有你父皇派去的五万精兵,你的妻子估计早已人头落地,若太子妃死了,谁是最大的得益者?” “可..可能这是敏妃和大将军的计谋,南佳不曾参与其中,母后,她确实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太子结结巴巴道,试图为南佳撇清嫌疑,他更打从心底认为,南佳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今晨你父皇让人传话给本宫,说禁卫军撤兵前,抓了几位大将军派去的人,在一番严刑拷打后,他们什么也没招供,纷纷咬舌自尽了。可尽管如此,放眼朝廷,明眼人都知道,手握重兵的只有大将军,而这些兵士们,穿的是我大唐的兵服。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南佳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妾室,这是你父皇和母后共同的决定。”皇后郑重其辞,态度严肃庄重,事到如今,她不容许儿子再执迷不悟了。 第309章 大公主有了身孕 父皇也给母后撑腰,太子心里更憋屈了,他沉默地思量着,也不说话,仍抱着一副迟疑不决的态度。 皇后盯着殿门,她有些累了,看着儿子身上大红色的婚服,她才忽然反应过来:“时辰不早了,你带华儿去拜见你皇祖母吧。”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太子后退两步,朝皇后行礼,随即离开了永安宫。 一月后。 永安宫,侧殿。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大公主的脸上。 “母后平日如何教育你?这种没脸皮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皇后气得面红耳赤,她这一辈子,从未这么生气过,此时此刻,她有股想把女儿勒死的冲动。 大公主捂着脸,表情僵硬地别过脸去,她的性子一向要强,如今在母后面前气势全无:“女儿想和他厮守终身心,这一世非他不可。” “他若为你好,便该为你的名节着想,你是女儿家,这种事,吃亏的是你。若不是方才你姨外祖母让京瑶来告诉本宫,恐怕本宫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听到京瑶带来的话时,皇后整个人都震惊了,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恐怕她早已下旨处死那位四品官庶出的公子哥。 “娘娘请放心,珏大人说,大公主是请她喝茶之时,突然的干呕,才引起珏大人的怀疑,在给大公主把脉后方知已有身孕,当时周围无宫人当差,所以这件事也只有珏大人知晓。”京瑶愁着张脸,此事前所未有,看大公主把皇后气得如此,她也不知道能怎么办了。 “喝茶是幌子,你早已怀疑自己有了身孕,你被禁足无法出来,于是托人请你姨外祖母到你宫里喝茶,实则是想让她给你查一查。你和那个男子,是什么时候干的事?”大公主的行为举止,皇后看得透彻,只是她却不曾想,女儿竟会如此不知廉耻。 “那日出宫回来,母后来儿臣宫里兴师问罪,父皇将儿臣禁足的那一日。”大公主老实交代,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她希望眼下可以将孩子作为孤注一掷的筹码:“母后,事到如今,请成全他和女儿吧。” 京瑶见皇后默不作声,她也打从心底着急,眼下唯有皇后能拿定主意,她神色焦急问道:“皇后娘娘,您看怎么办?” 皇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思考良久才道:“尽快完婚吧。” 大公主和京瑶不可思议地盯着皇后,这么说,皇后是应允了? “京瑶,向陛下请旨,将大公主如今的情况如实禀报,请求陛下将此男子过继到他嫡母名下,再升一升他父亲的官。本宫记得二品的官职有空缺,在陛下面前,你稍作提点就好。”这么盘算,也不知能不能挡得住宫里那些流言蜚语,她连女儿心上人的面都没见过,如今却做主将婚事却定得如此仓促。 “奴婢遵旨。”京瑶行礼后,迅速从离开永安宫,往甘露殿的方向前去。 大公主喜极而泣,眼里泛着泪光,终于能如愿以偿,她激动得跪了下来,向皇后行礼磕头:“儿臣谢母后大恩,谢母后成全,以后一定和驸马好好孝敬您。” 第310章 你与太子殿下并非青梅竹马 隔日清晨,贵太妃特意早起,也不礼佛,出了宫便往东宫的方向去。 守宫的宫人们见是贵太妃,也没有理由拦着,便把人请了进去,待太子妃起身梳妆后,才把人请进正殿,她来到太子妃面前,一张慈祥的脸庞笑得和蔼可亲,她端庄温雅地行了个礼:“拜见太子妃。” “外祖母免礼,快快入座。”早听闻贵太妃是自己的外祖母,本打算今日去见一见,没想到外祖母自己倒先来了。 贵太妃往一旁的侧位坐下,看太子妃的眼神透着满满的爱,眼角还泛起泪水:“华儿啊,以前只能靠阅读你们的来信,我的日子才有些盼头。如今见到你好,人还这么漂亮,外祖母很高兴。” 突然,殿外的宫女进来,在行礼后禀报:“太子妃娘娘,殿外有一名叫南佳的女子求见,自称是大将军的嫡女。” “让她进来吧。”太子妃语气虽平淡,心底却在琢磨着,先前虽听说此人,但一直未曾见面,看她不请自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南佳入殿后,看到贵太妃,她诧异了一下,曾在国宴上见过贵太妃,她如今才联想起来,贵太妃是太子妃的外祖母,她反应过来后,来到太子妃跟前,她行了跪拜大礼:“臣女拜见太子妃娘娘,拜见贵太妃娘娘。” “赐座。”太子妃打量一番后,发现此女相貌非凡,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她打趣道:“殿外的宫女说,你是大将军的女儿,这体态如此曼妙轻盈,一点也不像出自武家的。” 入座后,南佳笑了笑,不知太子妃想说什么,但她还是照常回答:“臣女是女儿身,父亲也不让学习武道,因此从来无半分沾染。”不等太子妃反应过来,她也索切入正题:“臣女今日前来,是代表太子殿下的,娘娘应该是知道的,在娘娘入宫以前,殿下和臣女是真心相爱,太子甚至想让臣女成为她的正室。但祖宗规矩摆在那,臣女和殿下并非糊涂人,若娘娘愿意,请帮殿下与臣女说服皇后娘娘与陛下,臣女愿一生尽心侍奉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若不能成为殿下的妾室,臣女会悲伤至极,臣女爱殿下深,不能没有殿下。” 多么虔诚的一番话,太子妃也不傻,她知道南佳这么说,是想利用她向陛下和皇后说情,好成全她与殿下。幸亏事先母后有提醒,要千万小心此女,太子妃浅笑一声,她摇了摇头,直截了当拒绝:“你与太子殿下并非青梅竹马,而本宫是自大出生那一日,便与太子联姻了,所以你的伤心难受,本宫不理解,也爱莫能助。” 南佳愣了一下,尴尬了好一会儿,她不曾想太子妃态度如此坚决,她不死心,打算再搏一搏,她起身再次跪到太子妃面前,朝她磕了磕头:“请娘娘大发慈悲,帮一帮小女和殿下吧。” “太子妃娘娘已经拒绝了,在哀家和太子妃面前,你就不必再厚着脸皮了,退下吧。”贵太妃把话说尽,她长年吃素念佛,除了一个远嫁的女儿,便剩下眼前当了太子妃的外孙女,因此也不怕得罪大将军。 第311章 六妹眼高于顶,没什么节日的话,她哪会拜见我母后 南佳尴尬得双脸烫红,太子妃与贵太妃态度如此强硬,摆明了是要她难堪,她起身,黑着个脸行礼:“臣女先行告退。” 傍晚的时候,太子妃用了晚膳,打算出来散步当消食了,她带着宫女们,在御花园里赏花,碰巧遇上迎面而来的大公主。 大公主也瞧见了她,凑上前微微行了常礼后,她不由自主惊叹道:“本宫看过你的画像,听宫里人说你绝艳无比,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不知眼前是何人,太子妃愣了一下,看此人身穿公主服饰,却不知是哪位公主,正当她要开口询问时,身旁的宫女小声在她耳旁提醒,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回了个常礼:“不知是皇姐,还请皇姐不要怪罪。皇姐谬赞了,您美貌非凡,完美继承了母后的优良血统,远远瞧见时,便知是位绝色佳人了。” “太子妃真会夸人呐。”大公主听后眉开眼笑,举起衣袖遮住口笑了笑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煞她有急事般问道:“对了,近日听母后说起,有一位叫南佳的女子,是大将军的嫡女,连日来经常缠着弟弟,还曾妄想自己能当太子妃,你可曾知道此事?” “皇姐消息灵通,不瞒您说,方才此女到我东宫来,求我说服父皇和母后,我拒绝了。”太子妃莞尔一笑,头一次见皇姐,没想到皇姐还是个热心肠。 大公主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她倒想不透了:“真是不要脸啊,弟弟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论出身论相貌,她哪一点能和你比。” 与此同时,六公主与七公主正往此处前来,见是太子妃与大公主,俩人急忙上前行礼:“拜见太子妃娘娘,拜见大公主。” “免礼。”俩人异口同声,太子妃面露微笑盯着她们,而大公主则是一副不屑的眼神。 抬头看了看天色,也快入夜了,半响后,太子妃提议道:“本宫待会儿要去拜见母后,各位是否同去。” “不巧,眼下正是侍奉太后用滋补品的时辰,这一刻也不得耽误,太子妃和皇姐同去即可,妹妹先带七妹去长生殿了。”说完,俩人朝她们行礼,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大公主嗤之以鼻,飘了眼她们离去背影,小声向太子妃介绍道:“这是六妹和七妹,六妹眼高于顶,没什么节日的话,哪会拜见我母后,无非是仗着皇祖母疼她,目中无人罢了。在这宫里,她没少说我闲话,我这耳根子也落下不少。” “皇姐大家风范,她们这些小家子气的把戏,以前在金国的宫里,我也看腻了。咱们是嫡出,不和她们来往,更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太子妃委婉道,话里的意思,是让大公主不必理会她们,免得有什么行为落人话柄。 大公主顿了顿,才点头会意,太子妃的这番话,令她有些刮目相看:“弟妹聪慧过人,说实在的,我看着你,都有母后的影子呢。” 第312章 待本王手握大权,定将母后一生囚禁于永安宫 另一边,皇后在用了晚膳后,与京瑶俩人散步,眼下距离东宫不远,皇后想着去看看太子。 东宫后门围墙外不远处,太子与南佳正在树下说话,因皇后先前曾暗示过南佳,让她没事不要随意进入东宫,俩人逼不得已才在此处相见。 皇后喜凉,从树多的地方一路走来,她远远便瞧见了太子和南佳,她举起手指,示意京瑶不要作声,俩人顺着围墙边缘,悄无声息地来到她们俩人的附近。 所幸以他们的方位,瞧不过来皇后与京瑶,围墙旁的这个角度,皇后也能地瞧清楚,这俩人究竟还有什么暧昧之举。 “今晨,臣女求了太子妃娘娘,当时贵太妃也在,臣女说这也是殿下您的意思,结果她们把臣女骂了回去,丝毫不顾忌殿下您的面子...”南佳哭丧着脸,作出一副被欺负却无能为力还手的样子,只为博得太子的怜悯。 太子铁着张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南佳,目光坚定道:“不必再求任何人,你去通知你父亲,那瓶药本王已经收到了,待本王除去父皇,你便是本王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殿下,父亲已秘密召集兵马,只要抓准时机,便会按殿下的吩咐,拿下金国。”今日进宫,主要还是与殿下互换消息,求太子妃和看望姨母还是其次的,她本就不在太子妃身上抱任何期望。 “很好,那金国嫡公主,本王本就不喜欢,母后从不问我意见,硬塞给我也就罢了,还要联合父皇来欺压本王。上次和你父亲合作暗杀嫡公主,知道为何不成功吗?想也不用想,定是母后向父王秘密请旨,派了五万精兵保护嫡公主,以至于害我们暗杀失败。”由头到尾,他也未称过一句太子妃,可见金国嫡公主在他心目中丝毫无分量。 “殿下,那皇后娘娘...”其实南佳担心的还是皇后,她曾听闻皇后治理后宫是有些手段的,如若将来皇后成了太后,保不齐会想法子对付自己。 “你放心,待本王手握大权,定将母后一生囚禁于永安宫。母后也是天真,那日带嫡公主的画像来本王这儿,以为本王看了会动心,本王稍做做样子,她便信以为真了。”说完,他冷笑一声,阴沉的眼神略带杀气,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俩人。 “殿下英明,但殿下别再恼火了,否则南佳会心疼的。”依旧是那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只要在殿下面前,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会拿捏好。 太子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天色,为了心爱之人的安危,他赶紧催促:“眼下人多口杂,未免母后和父皇知晓你来过此处,趁天黑前你快出宫吧。” 话毕,南佳匆匆行了礼,便往另一条小道离去,而太子故作没事人的样子,往正门的方向回自己宫里。 皇后如同晴天霹雳,京瑶的表情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不敢相信,自己亲生养育教导快二十年的儿子,竟是这样心思和德性。 由于震惊过度,脚步没站稳而失去重心,差点跌下去,幸亏京瑶及时反应过来,将皇后扶住,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先扶您回宫。” 永安宫,正殿。 京瑶打发了所有宫女出去,而皇后坐在主位上已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重复一句话:“他真的是本宫的儿子吗...是真的吗...” 第313章 把本宫那张空白圣旨拿来 良久,皇后反应过来,她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斟酌再三,决定动用李瑨留给她的保命符:“明日清晨,你传安定王入宫,眼下先把本宫张空白圣旨拿来。” “娘娘!”京瑶惊呼,皇后想动用此物,莫非是有了什么大念头? “本宫模仿陛下的笔迹,废去他太子之位。”作为女流之辈,还要亲手废了自己十月怀胎,再抚育长大的儿子,她的内心在隐隐揪着作痛。 “娘娘想封安定王为太子?”方才皇后吩咐她明早宣安定王入宫,况且宫里头除了安定王,再也没有皇后信得过的皇子了,京瑶敢笃定,安定王是不二人选。 “安定王的生母名声不好,若他为太子,太后固然不肯,定会极力劝诫陛下,然后推她一手抚育长大的和平王为储君。和平王不在本宫膝下长大,和六公主一样,对本宫表面尊敬,二人表里不一。如今陛下的命数,本宫做不了主,但下一任帝皇,本宫尚且能做主。安定王乃本宫一手抚养长大,他的脾性本宫多少清楚,虽好胜有野心,但还算成熟稳重,断不会像勋儿那般被女色眯了心智。这一张圣旨,只有等到陛下驾崩那时能用了。”皇后此言,是不打算救陛下了,若是救了,下一任帝皇便不是她能做主了的。 “万一安定王不忠于娘娘呢...”京瑶提出疑虑,不过仔细一想,眼下确实没有比皇后这计策更好的办法了。 皇后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眼下只能走这一步了:“本宫会与他约法三章。” 此时,采茶从殿外冲进来,她跪在皇后跟前,磕了磕头道:“皇后娘娘,陛下驾崩了!” 皇后与京瑶愣了一下,京瑶很快反应过来,行礼后迅速离殿:“奴婢这就去取!” 心头猛然一痛,皇后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滑落。她与李琛没有缘分,更有愧于他,在李琛临终前,也没能帮一把。 她更没想到,李瑨走了十六年,送给她的那张圣旨,竟是用在他们的儿子身上。 今夜注定不能入眠,到了明天一早,该是一场硬战了。 “采茶,马上把太子妃带来本宫这儿。另外,你让子晴亲自到安定王府,传本宫急召,让安定王即可入宫。必须快,晚一步都来不及了。”她知道,首要该做的,是保证侄女的安危,更何况太子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她全然不知。 “奴婢立马就去。”采茶离殿后,先是找到子晴,交代皇后的吩咐后,自己则带了几名小宫女往东宫前去。 此时,京瑶已将圣旨取来,皇后接过圣旨,与京瑶进入侧殿,俩人来到书案前。 皇后将圣旨打开,京瑶则负责研磨,她思索了片刻后便在圣旨上提笔。 半个时辰后,太子妃来到永安宫,在听了皇后的解说,她哭得伤心,没想到殿下为了一个女人,竟会要自己的命。 又过了一个时辰,子晴带着安定王入宫,她展示永安宫的令牌,宫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拦着,打开城门让安定王入宫。 到皇后面前,安定王行跪拜礼,母后这么急见自己,他直觉大事不妙:“儿臣拜见母后,母后突然夜里传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父皇已驾崩。太子弑父,具体的细节,本宫已来不及诉说。眼下太子不在宫里,据本宫的人查说,太子在入夜后便已出宫,眼下应该是在大将军府,和大将军嫡女待在一块儿。本宫猜测,他们应该准备明早派兵包围皇宫,然后威胁大臣们,好在登基大典时,封大将军的嫡女为皇后。”皇后不苟言笑的脸上,透着心灰意冷,想到即将要处置自己的亲儿子,再让养子继承皇位,她的心口像被刀割一样滴着血。 安定王两眼瞪得老圆,父皇已经驾崩了?还是被皇兄所杀的? 皇后神态严肃,眼下一刻都不得拖延,她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本宫捧你做下一任帝皇,而当今的太子妃,则是下一任皇后。你放心,他们未行周公之礼,太子为了那个女人弑父杀妻,一直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皇后说此话时,往太子妃身上看去,只见她擦拭眼泪,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哭得灰白。 消息过于震撼,安定王一脸茫然无措,愣了好一会儿后,他下意识看了太子妃一眼,才提出疑虑:“母后,万一皇祖母阻拦呢?” window.fkp=\"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mpsahp2c1nyr05kq2jumlrgulnqoxa2d0fomdzrnmi3ywq5skk2tc80evorww03v1g3zexocvgzumzsuhgxvzl2z1jorkjbafdrt2lmqy9ha2doy2fvrgpxr2dpwutvnkdqvjn5vjdunjjbmtvzenrzryt2es9telpcrhfvnuluiiwgmtyzmji3oteymyk=\"; 第314章 本宫亲耳听见太子和大将军嫡女密谋要弑父 “不怕你皇祖母,你记着,有母后给你撑腰。你父皇生前,曾送给本宫一张空白圣旨,让本宫保命用的。刚才傍晚时分,本宫亲耳听见太子和大将军嫡女密谋要弑父,本宫想营救陛下,却为时已晚。因此,本宫决定废除太子,这圣旨之事,只有你们二人知晓,在你们成为帝后前,切勿声张。” 安定王眼眶逐渐被泪水浸湿,心里也难过,他觉得父皇走得冤枉:“皇兄的心好狠,竟能下得了这毒手。” “事不宜迟,咱们先去甘露殿。”说完,皇后领着太子妃和安定王来在甘露殿,而京瑶、采茶与子晴跟随在他们身后。 抵达甘露殿时,殿外已聚满嫔妃,看来各宫皆已收到陛下驾崩的消息,见皇后驾到,她们纷纷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回应她们,带着太子妃与安定王进入寝宫,只见李琛躺在龙床上,躯体已逐渐冰冷褪色。 郑公公跪在龙塌旁,也不说话,一个人默默抽泣,皇后看了他一眼,问道:“郑公公,太医们怎么说?” 郑公公抬起头,见是皇后,他连忙起身,朝皇后、太子妃与安定王行礼后,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医们刚来过,具体原因查不出,看状况像是中了毒,奴才已命人请仵作们前来查验。” “不必了。本宫收到陛下亲笔密旨,是太子下的毒。你传本宫懿旨,让禁卫军待命,从即刻起,务必守好皇宫,只要见太子或大将军车驾,立即拿下,押到本宫面前来。还有,太后年岁已高,不易受刺激,待明日安定王继位后,本宫会亲自去一趟长生殿。”皇后想,眼下最主要的,是让安定王顺利继位,接下来,她才有功夫收拾太子和大将军。 郑公公瞠目结舌,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他一直在陛下身边伴着却未曾可知,但身为奴才的,他只能从命:“奴才这就去办。” 皇后站在殿内,透过窗户看出去,见她们个个跪在那里抽泣,唯独敏妃的脸上却有难以掩盖的高兴。 “父皇的膳食,皆有银针试毒,父皇怎么会中毒呢?”太子妃不明所以,甘露殿素来戒备深严,要从陛下身上下手,谈何容易。 “那只能说明,这毒来之不易,连银针也试不出。”安定王分析,甘露殿除了父皇身亡,其他人等无事,他放眼望去殿内:“儿臣观察过殿内每一鼎香炉,都没有点燃过的迹象,估计皇兄是从膳食上下的手,看来此毒不一般。” “草鲨。”皇后猜测,她记得此毒无色无味,曾被本朝第一任贵妃用来毒死前任太子,想到这儿,她命令道:“京瑶,你回一趟永安宫,把珏神医请来。” 京瑶额首行礼,快步离开甘露殿,估摸着这个时辰,珏神医应该尚未入睡。 一炷香的功夫,京瑶将人请来,经过珏神医诊断后,她点头断定:“如皇后所想,确实是草鲨。但此物只有金国有,也难寻得很,我从医几十年,也未曾寻出此物,太子他如何寻来?” “大将军征战沙场走南闯北的,能寻出此物帮助太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太子妃猜想,其实这么说来也通,前阵子她差点被大将军的人暗杀,说不定那些人也在金国逗留,从而寻得毒物。 第315章 今废他太子之位 “勋儿大逆不道,有违天伦,他的确不适合当帝皇,免得祸害百姓。”珏对太子很失望,疼爱了多年的外甥孙儿,竟有这般狠毒心思,还藏得如此深。 天亮了,宣政殿外。 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在接到皇后懿旨后,个个身穿丧服入宫。 由头到尾,大公主哭得泣不成声,驸马不时拍她后背,在她身边给予安慰,而庶公主们,见父皇驾崩了,也难过得痛哭流涕,若不是为了遵守礼仪,估计她们该放声嚎啕大哭了。 其余的嫔妃们,哭的哭,落泪的落泪,尤其那些没有子嗣的,多半不是哭陛下,而是哭自己。 安定王和太子妃神色最凝重,俩人自知身负重任,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多少能猜到一二,只不过要自己亲眼目睹,真叫人心寒。 长公主没多少情绪,就算有,在十六年前已分给李瑨弟弟大半。在与皇后沟通后,长公主也赞成先不通知太后,待丧事操办完毕后,俩人再到长生殿与太后慢慢说。 此时,禁卫军将太子、大将军与南佳押到皇后跟前来,只见三人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尤其是太子。 文武百官一脸茫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皇后沉住气,先是憋了太子一眼,再走到帝棺前,她举起圣旨,满脸严肃道:“此乃大行皇帝亲笔密旨,是陛下临终前,让内侍交于本宫,尔等跪接。” 太子和南佳的脸色如同晴天霹雳,大将军更是垂下头来,不愿面对众人。 太子不明所以,他还在想计谋是如何被母后识破的,这时又突然来了个父皇的亲笔密旨? 有圣旨在,文武百官纷纷跪下,双手扣头跪接,皇后浩气凛然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子用毒弑父,被妖女蛊惑心智,与骠骑大将军勾结,私自派兵暗杀发妻。现证据确凿,朕深感痛心,却命不久矣。今废他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将其永生囚禁。长子安定王,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深肖朕躬,可承宗庙,继朕之皇位。另有先祖盟约,金国嫡公主为皇后。至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众人惊异,不少人朝太子投来鄙夷的目光,更不解他已位居太子,不日便能拥有江山,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连生生父亲都能下得了毒手。 太子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父皇竟然知道毒是他下的,更没想到在临终前,还写下了圣旨交给母后。 如今,母后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极力推翻他的太子之位,捧一个养子做皇帝,他愤然怒喊:“我才是你亲生的!” “你糊涂!那是害死你亲弟弟的毒物,你去寻来害你父皇!”皇后吼得撕心裂肺,她走上前,用力掌掴太子的脸数下,有这样的儿子,她愧对李瑨和李琛,她猛然闭上眼,收住泪水,厉声下令:“把这三人押下去,听候本宫发落!” 皇后深呼吸调解,将情绪稍稍缓和后,她又睁开眼,郑重其事宣布道:“皇帝驾崩,国丧当前,尔等且尽心守孝。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指定安定王继位,因此登基大典将在三日后举行。” 第316章 大长公主极力要求汐美人殉葬 四日后,长乐宫。 “臣妾一生没得过陛下宠幸,在宫里孤寂了半辈子,请太后开恩,放臣妾回白国吧。”汐美人跪在地上,难得太后肯见自己一面,她把头埋得死死的,苦苦地哀求。 李琛从未宠幸过汐美人,原来李琛说爱自己是真的,这下太后总算知道,李琛当日并非看上此女,纳她为美人,要她眼睁睁看着瑾妃断气,单纯只是出于对瑾妃的报复。 “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极力要求汐美人殉葬,太皇太后那边是赞同的,一早便让人来传话,让您看着办。”京瑶附在太后耳旁,小声传递太皇太后与大长公主的意思,她知道太后心善,况且自建国以来,便废除了殉葬制度,此事恐怕太后为难。 太后沉默不语,她已坐上太后之位,养子成了皇帝,而侄女当了皇后,论权利和地位,她是可以不必听太皇太后的。 她知道,皇姐痛恨此女的主子,若不卖这个面子给她们,恐怕日后也难相处。既说起殉葬,她便想起还躲在德康宫的敏妃,这几天太忙,还来不及收拾她。想到这儿,她嘴角微扬浅抹一笑,不假思索下令道:“采茶,传哀家口谕,先帝那些无所出的嫔妃,一律削发为尼,送往国寺。但,敏妃除外,她教唆太子对先帝下毒,与镇国夫人一样,赐鸩酒一杯。” “奴婢这就去办。”采茶微微行礼,在领命后,即刻退出永安宫。 “太后娘娘,放臣妾回白国吧!”汐美人不依不饶,她苦求十六年,至今也未能得偿所愿。 “拖下去。”太后听得厌烦,她皱着眉头起身,往偏殿走去,京瑶见状,立即尾随其后。 “太后,陛下登基前的发妻安定王妃,如今尚未册封位分,以太后看,许个什么名分合适?”京瑶翻看手中的册子,是一些出身世家名门嫡女的资料,太子的事令太后无暇顾及其他,于是命她在这些事上多多把关。 “她是皇帝继位前的正妻,如今眼睁睁看着咱们华儿为皇后,只要是人,心里是会不服气的,皇帝目前给她安排在了哪宫?”太后记得,安定王妃是她为安定王挑选的,当时不想让安定王的地位威胁到太子,因此她选了个出身门第不高的。 将册子合上,京瑶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后答道:“回太后,惠贵妃生前的住处,宁坤宫。” “皇帝明摆着告诉哀家,有赐她贵妃位分的意思。”太后若有所思,此事她也不愿插手,但作为太后,她有义务去管教和约束,顿了顿,她叹了口气:“安定王妃出身不高,若为贵妃,恐惹满朝文武非议。但流言止于智者,该如何,让皇帝自己做主吧,哀家不掺和,只一样,皇后是咱们金国的公主就行了。” “太后,您下令株连大将军九族,将军府和太师府的男丁皆已按律抄斩,女眷也饮了鸩毒而亡。目前,太子被关在东宫内,这底下的人,还在等太后您的指示。”京瑶提醒太后,敏妃已经伏法,太子一事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既然他已被贬为庶人,囚禁在东宫总归不合适。 第317章 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老太婆吗? 太后不是不知,而是在逃避,她不愿去想,也不愿意去见他。 这几日忙着迁宫,又要下旨处置这许多人,她觉得忙起来挺好,起码不会记得还有个背叛自个儿的亲生骨肉。 “你去传轿,哀家待会儿去趟东宫。”她想,眼下是时候了,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午后,天气不燥,太后抵达东宫,随行的宫女内侍有五十余人,他们皆侯在宫外,只有京瑶随着太后入殿。 成勋的手和脚,由铁链枷锁束缚着,他瘫坐在正殿主位前的地面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见太后和京瑶缓缓走来,他抬起眉眼,绝望的眼神中,仿佛又燃起一丁点希望:“母后来了。” 太后盯着他,缓缓走到他身边,往一旁的侧位坐下,不温不怒地问:“哀家想知道,你已是太子,继承江山名正言顺。若你继位了,也可不顾哀家反对,态度强硬些娶南佳为后。如今,为何这般等不及,要取你父皇性命?” “父皇正当盛年,待我继位要等至何时?更何况,父皇向来只听你的,若下圣旨将南佳许配他人,我和她岂非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父皇总有一日会驾崩,我总有一日也会继位,与其等到那一日,何尝不把时日推进?”太子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自己迟早为皇,早一点又有什么问题。 “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哀家亲耳听见,你打算在杀了你父皇后,要将哀家永生囚禁于永安宫。”最令太后痛心的正是此处,成勋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爱长大的孩儿,对她却似乎没有该有的母子之情。 成勋恍然大悟,原来那日与南佳的对话被母后听见,难怪一切在一夜之间会天翻地覆,他冷笑一声:“待我继位,母后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将母后幽禁在永安宫,既不妨碍南佳为后,又能方便我处置那金国嫡公主,有何不可?” 听他口口声声都是南佳,太后厌恶地盯着太子,眼神变得冰冷至极。原来,说到底南佳是他的命,太后嘴角微扬,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道:“南佳已饮下鸩酒,毒发而亡。” 虽已料到,但亲耳听母后说,太子还是痛哭流涕,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他泪涕交加求道:“母后仁德,请赐儿臣一死,好让儿臣和南佳双宿双飞。” 太后真没想到,儿子还是个情种。 弑父一事木已成舟,眼前的儿子却还不知悔改,她厉声下令:“京瑶,传哀家旨意,太子弑父,在囚禁期间仍无悔过之意,那哀家便送他去见先帝,让他在九泉之下好好给先帝磕头认罪。” 京瑶惊心骇神盯着太后,她原想准备劝一劝,但成勋如此冥王不灵,想了想,她还是不敢违拗太后旨意:“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三日后,清晨,长生殿。 春天到了,正是花开的季节,长生殿的后园繁花似锦,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京瑶随着太后入长生殿,俩人来到后园,太后微微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老太婆吗?”太皇太后虽语气平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不难看得出她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第318章 让自己的女婿升官,还让他父亲继前太师一职,是你的主意吧? 太后一言不发,她知道太皇太后在痛失李琛后,除了伤心,心里还一直有气。 如今,她也没有亲生儿子了,还是她亲手下令赐死的,自己的痛,谁又能体会呢? 太皇太后往石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围棋,她伸出手,将棋子扫落一地,怒斥道:“哀家和你说话,你当哀家的话是耳旁风?” “母后息怒,儿臣这几日精神状态不佳。”太后略带歉意行礼,她有些委屈,婆媳半辈子了,也没见过母后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你养了个好儿子,弑父杀妻,传得天下人尽皆知,往后命妇们入宫觐见,你让哀家这老脸往哪儿搁?”太皇太后最在意的,莫过于皇家的威信与脸面,如今发生这些破事,真叫人心里发麻。 太后落下泪水,她拿出帕子擦拭,沉吟片刻后,她眼里又燃起怒火:“这个畜生,儿臣已将他就地正法,送去见先帝了。” 看她伤心落泪,太皇太后也不好揪着他儿子的事不放,于是转移话题:“让自己的女婿升官,还让他父亲继前太师一职,是你的主意吧?” “母后,大将军余党必除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太后认为理所应当,处置大将军和太师以及他们的党羽是必然的,而有人顶替也是迟早的事,何不将大权握在自己手里,这样一来,还能预防有心人和不法分子。 太皇太后脸色大变,这么说来,太后是自己承认了,她搬出祖宗规矩训斥道:“后宫不得干政。” “先帝在世时,母后干政的时日还少吗?”太后激问,她不禁觉得好笑,她做的这些也叫干政的话,那母后当年做的岂不快赶上了摄政。 太皇太后气得语塞,吃瘪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后,她无奈地缓缓点头:“哀家乏了,你走吧。” “母后,儿臣也痛失孩儿,也明白您的心境。如今儿臣做这么多,只是为了保护您,保护长公主,保护先帝的每一位孩儿。”太后放软语气,还是从前敦厚的样子,她说完后,不等太皇太后反应,便微微行礼离开了长生殿。 回宫后,望着新修葺好的正殿,她若有所思,记得先祖和先帝在位时,长乐宫一直无人居住。 她知道皇帝看此处风水和地段好,特意孝敬她的,想到这儿,太后看了京瑶一眼:“传皇后和淑妃前来。” “奴婢这就去。”京瑶领命,退出长乐宫,和采茶分头去请人。 不用一炷香的功夫,皇后与淑妃来到此处,俩人按照各自品级高低的礼仪,分别向太后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赐座。”太后脸色不大好,自从失了儿子,虽人不似丢了魂那般,可做起事来也不太有精神。 俩人入座后,皇后仔细打量了太后的神色,她急忙道:“母后,您得多多保重凤体。近日的贡品,有上好的东阿阿胶,儿臣已经命人全部往长乐宫送。”皇后很懂事,更懂得孝敬太后,她得以在鬼门关活下来全靠姑母,心里一直很是感激。 淑妃见状,立即起身行礼,只见她端庄温雅,不急不慢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光是东阿阿胶进补,必然不够的。臣妾入宫前,带了家父一直收藏多年的顶级人参和鹿茸,臣妾进献给太后,望太后凤体安康,长乐无极。” 第319章 启禀太后娘娘,臣妾已有一月身孕 皇帝继位前的正妻,被皇帝封为淑妃,是太后没想到的,原以为赐她宁坤宫,是有想封她为贵妃的意思。 想到淑妃这封号,太后心里诸多感慨,先帝在世时,淑妃生出那许多事端,叫人难以言喻。 眼前这乖巧懂事的孩子,与前朝的淑妃看似截然不同,她微微勾唇,眯着眼笑着说:“快坐下。哀家知道,你们心里都惦记着哀家。皇帝刚登基不久,你们入宫时日尚短,但哀家得提醒你们,为皇室延绵子嗣开枝散叶,是每一位后妃的职责。若不然,那些个亲王若对皇位生了歹念,后果不堪想象。” “启禀太后娘娘,臣妾已有一月身孕。”淑妃还未坐下,她再次微微行礼,无论从态度到礼仪,恭敬得几乎让人无可挑剔。 皇后惊愕,瞳孔瞬间撑大,她感到不可思议,她目不转睛盯着淑妃好一会儿后,才将视线转移回太后脸上。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的精神近乎好了大半,人瞬间神清气爽起来,她关切地问:“是今晨请的脉吗?” “回太后,正是如此。臣妾原想方才一来到长乐宫后,便立即禀报太后和皇后娘娘。但见太后气色不佳,还是觉得先给太后调理身子重要些。”淑妃与太后对眼说话,当眼神无意间从皇后身上瞟过,只见皇后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 “快坐下说话,皇帝知道了没有?”太后很是高兴,皇帝登基才没几日,她便迎来了第一个皇孙,对比前朝可谓太快了。 淑妃回到座位上,听到太后问起陛下,她秀丽可人的脸上,透了一丝红晕,她微微一笑:“回太后,陛下还不知,臣妾打算等陛下下了早朝,再让宫女去甘露殿禀报。” “采茶,你去吧。”太后看向身旁京瑶、采茶与子晴的方向一眼,采茶点头会意,领命后即刻退出长乐宫。 沉默良久,皇后平复了情绪,才堆起满脸笑容:“淑妃侍奉陛下短短数月,便有了皇嗣,陛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本宫在此贺过了。” “谢皇后娘娘。”淑妃起身行礼,她在心底暗自窃喜,不难看得出,皇后脸上难以掩盖的惊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晨太医有嘱咐,臣妾是时候回宫喝安胎药了,臣妾告退。” 太后点头,淑妃再次行礼后,离开长乐宫。 望着淑妃离去的背影,皇后脸上有数不尽的落寞,太后看了侄女一眼,温柔安慰道:“华儿,别太心急,她是登基前就已经侍奉的,时日长一些自然容易。眼下她有孕,不能侍奉皇帝,趁宫里没添几位新人,你好好把握机会。” “姑母,陛下对儿臣也算疼爱,只是儿臣觉得,陛下心里更喜欢淑妃多一些。”虽然嫁给陛下没几日,但感情这种事,她能清楚感觉得到,或许,陛下和淑妃俩人的感情更深厚些。 “即使皇帝是哀家亲生的,哀家也会告诉你,别把心思全放皇帝身上。你是中宫,乃六宫之主,责任重大,诞下嫡子抚育成人更要紧。皇帝眼下有淑妃,接下来还有三宫六院,你要做的,不是嫉妒,而是约束,为你的将来铺路。”太后一向看得长远,她不希望皇后目光短浅,因为在这后宫之中,把心思放男人身上,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更何况这人还是天下之主。 第320章 你六妹,近日突然看上长公主驸马,说是为妾也心甘 第321章 按祖宗规矩,与皇后早日诞下嫡子,方能保宗庙社稷 第322章 你六妹为妾? 太皇太后话毕,便带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剩下皇帝与皇后面面相窥,淑妃则一脸无辜的模样。 仔细斟酌一番后,皇帝让淑妃回宁坤宫,他与皇后俩人前往长乐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拜见了太后,简短明了的几句话,将太皇太后的意思带到。 “你六妹为妾?”太后不敢相信,这么卑微的请求,她还是头一次见。 “母后,儿臣与陛下所想,是否给六妹指婚旁的人,到了那时圣旨一下,她也不好抵抗。”皇后与陛下在来的途中商议过,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但一切还得让母后定夺。 “京瑶,你去把人唤来。”说巧不巧,方才皇后离开不久后,长公主后脚便到她宫中,眼下还在侧殿用着点心。 “是。”京瑶离殿,她腿脚也利索,很快将长公主请进正殿。 来到太后跟前,见母后身旁坐着皇帝和皇后,她依照规矩行礼:“拜见陛下,皇后安好。” 同时,皇后也起身,朝她回了个礼:“皇姐同安。” “都坐。”太后看似悠然自得,实则心里是一点底子也没有,六公主的要求的确不过分,甚至还异常卑微。 听了太后的阐述,长公主大惊失色,她可是皇祖母唯一的嫡孙,她想气得咬牙切齿:“皇祖母一向疼爱六妹,从来不顾忌本宫的感受。六妹打从生下来便是贱皮子,能安稳度日她不要,是本宫的东西她都想抢,嫌命长。” “这样的话,你万不可在旁人前乱说,有失身份和礼数。”太后理解女儿的心情,因此即便她眼下言语无状,她也只是劝一劝而不责罚。 “母后,驸马和六妹根本不认识,六妹谈何喜欢?”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难不成在宴会上见过那几面,六妹便对驸马芳心暗许了? “自先帝驾崩,前太子弑父这件事,太皇太后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登上帝位的,是哀家抚育长大的,不是她抚育长大的和平王,自然,太皇太后心里多少是不平衡。否则,以她往日的性子,就算看着六公主饿死,也断然不会让她为人妾室。”太后叹了口气,所幸太皇太后不知李瑨曾留空白圣旨给她一事,否则知道帝位是她指定的后,说不定俩人关系只会闹得更僵。 皇后听出来了,难怪太皇太后会提出如此这么无理的诉求,原来是想与太后作对:“母后的意思,是指皇祖母存心刁难,有意和您过不去?” 说起帝位,长公主想起父皇,父皇生前最疼的公主是她,如若今日父皇还在,定会严厉斥责六妹。但父皇走后,她不曾见母后伤心,其实心里也好奇了很久:“母后,父皇的死,儿臣怎么都没见您哭过您不难过吗?” “先帝走后,哀家亲手处死成勋,痛心入骨。这些日子,忙着料理大将军和他的余党,没有闲暇功夫难过。”说起儿子,她是既痛心又难过,但人痛心到极点,便不知何为难过了。 第323章 县主入宫为贵妃 “弟弟辜负母后教诲,为了一介女流弑父,他死有余辜。”长公主恨成勋入骨,若不是他,父皇不会驾崩,在知道母后赐死弟弟那一刻,她是相当赞成的。 此时,纹理在殿外求见,经太后允准,她进入正殿后,立即行礼,并道明来由:“奴婢拜见太后,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启禀太后,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将镇王唯一的女儿,赐给陛下当贵妃,因此命奴婢来通传太后一声。”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有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帝后俩人更是大惊失色。 “奴婢告退。”纹理再次行礼,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便离开了长乐宫。 “太后,县主年纪尚小,不过才十五。更何况,先帝与镇王是亲兄弟,这县主与陛下是堂兄妹,俩人乃同一姓氏。历代以来,便有同姓氏通婚,诞下孩儿早夭的例子。恕奴婢多嘴,太皇太后先斩后奏,事先也不与您商议,太跋扈独断了,此举会祸害陛下子嗣的。”京瑶也看不过眼了,在先帝驾崩后,太皇太后开始处处与太后作对。 “母后,儿臣是新帝,自知年轻,不如皇祖母在前朝后宫打滚多年。”皇帝垂下冷眸,他心有不甘,前几日才答应淑妃,只要她诞下皇嗣,他便会和母后请旨,封她为贵妃。如今,皇祖母横插一脚进来,实则是在打他的脸。 “县主乃亲王女,太皇太后是盘算过的,这样的出身,做贵妃是足够了。太皇太后下旨前,明显做足了考量,为了自身颜面,封你六妹为人妾室这样的旨意,要求皇帝来下圣旨,才会让她自己少了闲话。话说回来,既然懿旨已下,想必太皇太后也让礼部择了良辰吉日。杨儿,华儿,你们收拾收拾心情,过几日宫里又多一位新人了。”太后看出高杨的无奈,她的内心,如今也似一条弦紧绷着。 因县主的母妃是宸贵妃一事,只有她与京瑶、采茶和子晴知晓,这当中若宸贵妃存在什么坏心思,在她看来都是未知数。 几日后。 县主按照旨意入宫,在吉时到后,行贵妃的册封典礼。 礼毕后,她首先到永安宫拜见皇后,再与皇后和淑妃一同到长乐宫拜见太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祝太后长乐无极福寿绵长。”精致漂亮的小脸,妆容一看,便知是花了几个时辰打扮好的,身子修长匀称,人看着有气质,是个令男人看了也过目不忘的女人。 贵妃是头一次拜见太后,她跪在太后跟前,磕头行跪拜礼。 皇后与淑妃分别瞟了一眼贵妃,眼前的女子,虽然才十五岁,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看着像十八岁的姑娘,确实是个姿色非凡的,不知陛下会如何看待。 太后今日一身藏青色,人看起来庄重严肃,她打量了贵妃一番,仔细一看,媚眼如丝地,此女确实与宸贵妃有几分相似,她拿起桌旁的茶,悠悠喝了一口后,淡淡道:“平身。” “谢太后娘娘。”贵妃站直身子,目不斜视与太后对视,她的表情平静,看似内心波澜不惊,像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 第324章 两尊大佛相斗,咱们看戏就行 太后拿起糕点尝了块,随后又品了茶,没有将贵妃放在眼里的意思。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放下茶杯后,站起身往殿门走去:“时辰差不多了,太皇太后该梳洗打扮好了,备轿,你们随哀家一同去。” 四人各自乘坐辇轿,京瑶跟在太后身旁,忍不住小声嘲讽了一句:“长得妖媚,和她母亲一样。” “这孩子早熟,看似心思不纯。”太后小声回应京瑶,眼下往太皇太后宫里前去,六公主的事一日未解决,便一日不知母后想玩什么把戏。 与此同时,贵妃的贴身侍女寒露,也正陪着自家娘娘说悄悄话,只见贵妃冷笑一声,小声回应了句:“两尊大佛相斗,咱们看戏就行。” 抵达长生殿,四人按照位分高低各自行礼,太后脸色很平淡:“拜见母后。” “拜见皇祖母。” “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旁坐着六公主和七公主,俩人见太后、皇后、贵妃和淑妃驾临,连忙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 “免礼,都坐。”太皇太后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论资历和辈分,她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六公主依然站着,人看着比往常瘦了许多,她到太后跟前跪了下来:“请母后成全女儿心意,让女儿为长公主驸马的妾室,女儿心甘情愿。” 这孩子又小到大,从未见过她如此卑微,更何况,她与驸马不相识,也别谈相爱了,太后到太皇太后身旁的侧位坐下后,不以为然道:“溯儿,你出身公主,是先帝的女儿,虽为庶出,但一直养在太皇太后膝下,身份特别也贵重。自古以来,帝皇家的公主,除非嫁到他国联姻为妃,否则没有为人妾室的道理。你告诉哀家,你什么时候看上长公主驸马的?” “回禀母后,前阵子皇姐带过他入宫,当他经过儿臣身旁,朝儿臣微笑点头那一刻,儿臣便对他一见钟情了。从那一天起,儿臣没有一日能忘却他。”六公主眼里透出渴望,像是肺腑之言,吐出的每个字听上去恳切。 太后斜眼看向六公主,再用余光扫过太皇太后的脸,接着伸出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发簪子,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说了句:“把县主赐给皇帝当贵妃,是太皇太后下的旨意。溯儿,你直接求太皇太后下旨,将你赐给长公主驸马做妾,何必来求哀家。” 太皇太后怒拍桌面,气得站起身来,指着太后怒斥:“混账,你当上太后本事大了?” 太后也料到太皇太后会有此反应,她无奈地起身行礼,接着理直气壮回应:“母后息怒,儿臣是嫡母,若把真溯赐予驸马做妾,那才是真正害了她。母后是长公主的皇祖母,她的性子,想必儿臣不用多说,真溯日后更是难与她相处。更何况,此事若能登大雅之堂,母后大可直接下旨,何须让真溯求哀家?” 太皇太后看似笑着点头,实则心里气得无处可发,她吸了口气,很快收拾回情绪:“不愧是先祖钦点的好儿媳。” 第325章 封德平郡主为公主 “新皇已登基,皇帝的妹妹们至今未有封号,实在不妥。哀家做主,分别将六七八公主,封为安乐、安邦、安定公主。”太后目无表情盯着六公主和七公主,说完后,再朝太皇太后微微行礼:“儿臣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母后。” 午后,长生殿依旧热闹,皇帝来此处看望太皇太后前,也命人将大长公主请来。 除了下人以外,在场也仅有他们三人,在知道皇帝的决定后,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的脸色极为难看。 “陛下,德平郡主乃本宫唯一的女儿,她的父亲还是被白国长公主刺杀而死的,怎么能让她嫁到白国去?”大长公主心急如焚,她和女儿一向恪守本分安稳度日,却不曾想母后与太后的争斗,竟连累了女儿。 皇帝嘴上挂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不紧不慢道:“姑母稍安母躁,朕已打算将她封为公主,待她嫁到白国后,是要当太子妃的,将来便是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 太皇太后眉头紧蹙,大长公主是她唯一的女儿,而德平郡主又是她唯一的外孙女。 若孙女远嫁,她和大长公主自然是舍不得,眼下,也剩取舍的问题了:“皇帝好手段,行,哀家就依你,让安乐公主断了为驸马妾室的念头。但你得守诺言,不仅把德平郡主封为公主,也得为她选个好驸马,建设公主府。不仅如此,你务必善待贵妃,在朝中也替你六妹留意好人家。” “一言为定。”目的达成,皇帝很高兴,他起身拜别太后,转头便到永乐宫看母后。 知道这个消息,太后与长公主二人眉开眼笑,尤其是长公主,对皇帝不住口地夸:“陛下足智多谋,这万里江山有弟弟,是我大唐的福气啊。” “朕自小与皇姐一同长大,自然不许他人欺负皇姐。”皇帝霸气回应,宠溺的眼神看向长公主,他与皇姐一同长大,自然感情比其他皇妹深厚许多。 太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很欣赏儿子的智慧,想到这儿,她想起了成勋,那个被她亲手赐死的逆子。 她垂下眼眸,神情闪过一丝哀伤,但眼下的事值得高兴,她重新扬起笑容,宣布道:“皇帝的做法,让哀家很是欣慰。算一算日子,皇帝的万寿日快到了,你刚登基,这是你头一年的万寿节,必须大张旗鼓,一点也不得马虎。” “母后的话,儿子谨记。”若不是太后提起,近些日子,他也忙得忘了自己的生辰,没想到母后记得这么细致。 “太医院那边,哀家叮嘱过了,让人每日仔细着,为皇后做好坐胎的调理,中宫必须早日有嫡子,方能稳住江山根基。”太后心里盘算得很清楚,皇帝非她所生,到底淑妃生下来的孩子,也和她无半分血缘关系。 “儿子已经告知皇后,今日会到永安宫。”皇帝本有此意,没想到与母后心有灵犀,就算母后不提,他心里也是惦记着皇后的。 第326章 皇帝,她不是寒门,是风尘女子,常驻烟花之地 夜里,皇帝留在永安宫,与皇后谈心,说到淑妃时,只见他满脸笑容:“朕喜欢她脱俗不凡,濯清涟而不妖。宫里女人爱奇珍异宝,唯独她,只爱朕,和朕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皇后垂下眼帘,听自己的丈夫夸旁的女人,这种滋味不好受,但她记着母后的嘱咐,身为皇后必须贤良大度:“淑妃妹妹招人怜爱,臣妾心里也很喜欢她。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太皇太后又一直催促臣妾,务必叮嘱陛下召幸贵妃,请陛下抽空到和玉宫看看贵妃。” “皇后,你嫁于朕前,是皇兄的太子妃。不瞒你说,朕的确有过心结。在了解你后,朕觉得你端庄贤淑,温柔敦厚,便也慢慢想开了。如今,朕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母后的亲侄女,而是纯粹的欣赏,朕喜欢和你说话。这贵妃呢,是太皇太后亲孙女,自然也是朕的堂妹,虽然进宫得少,可由小到大,朕也见她无数回,朕说服不了自己,也觉得怪异。”皇帝是放不开的,更何况贵妃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又迫于太皇太后的压力,他才会如此无奈。 皇后泛红着脸,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她知道,陛下的肺腑之言,也是在和自己告白。 俩人在凤塌上,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她伸出手拥抱陛下,皇帝眯眼笑,俩人顺理成章地行周公之礼。 隔日。 后宫里迎来新人,是作为贡品进献给陛下,当做万寿节礼的。 此女身段曼妙,又出落得水灵,长得美艳无比,很快在后宫传开来。 太后知道此事后,特意让人查探女子底细,知道实情后,她很不高兴,把皇帝宣入长乐宫:“扬儿,她并非世家女,更谈不上寒门。白国国王糊涂了,进献一位风尘女子给皇帝,不知安的什么心。哀家派人打听了,她在白国时,似乎常驻烟花之地。” 皇帝不明所以,因使臣上贡的时辰,他正在甘露殿忙于政务,只派了张公公去接,所以他也未见过女子真容:“母后息怒,既是进献的女子,若为宫女,传到白国恐也不妥。这样,儿子派人打发她到尚宫局,谋个职位也罢。” “皇帝主意甚好,原先哀家还担忧,若被一个不明来历的狐媚女子,辱了我皇室血脉,哀家愧对列祖列宗。”太后说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她眉头一皱,啧了一声道:“今日是怎么了,底下的人竟敢拿这样的茶糊弄哀家。” 京瑶很快反应过来,她上前接过太后的茶杯,往茶水里看了一眼,立即回话道:“太后娘娘,您之前喝惯的茶,一直是进贡的。眼下没到此茶进贡的时日,应该是碰巧没库存了,想来她们是找个能替代的,觉得能入您的口。” “母后息怒,今日白国上贡不少好茶,儿子待会儿派人都送来长乐宫,让母后尝尝鲜。”皇帝知道太后对茶一直很讲究,父皇在位时,母后在茶叶这方面更是供应不缺。 顿了顿,他想起皇后的话,近来太皇太后下令,让尚宫局把全部最好的茶叶都往长生殿以及和玉宫送。 皇后觉得奇怪,所以今晨向他提了一嘴,如今这么一看,是太皇太后存心找母后麻烦了:“今晨皇后和儿子说,太皇太后下令让尚宫局把所有最好的茶叶,只往她和贵妃的宫里送,不知母后是否知道此事?” 第327章 大胆!哪里来的丫头!竟敢冒犯圣上! “皇后执掌凤印,这些琐事,自有皇后照料周全。六宫事物呢,华儿处理得还不错。你皇祖母欺人太甚,皇后虽为六宫之主,但也不能够落个不孝的名声。”太后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近日来,她在许多大事上周旋忙活,太皇太后便在这些细节小事上,想方设法地令她不痛快。 “皇祖母那儿也就罢了,朕待会儿派人通传贵妃,让她亲自把母后喜欢的茶叶,都送来长乐宫。另外,儿子下一道旨意催促,让他们早日备好母后爱喝的茶。还有,今日白国进贡的所有茶叶,儿子首让母后先尝。”皇帝安排妥当,处事作风也果断,自登基以来,朝政的事他也算得心应手,却不曾想后宫还有如此多的阴暗面。 太后欣慰点头,她没有看错,皇帝果然是懂得孝敬的:“扬儿有孝心,哀家没白疼你。” “儿子是母后一手带大的,一直心存感激,若没有母后,便没有儿子今天。”当母后二话不说,封自己为皇帝时,这份信任无法言语形容,后来皇兄被母后处死,母后膝下的儿子只剩他了。 “太皇太后这个人,行事作风从来不是吃素的。哀家猜想,她不仅是找哀家不痛快那么简单,主要的目的该是想让你到和玉宫看贵妃,才肯善罢甘休。”其实镇王的女儿当上贵妃,太后心里倒是无所谓,她只担心贵妃是否知道自己母妃是宸贵妃之事,这件事对皇帝或对自己是否存在威胁。 “母后应该看得出来,儿子不喜欢贵妃,是祖母硬塞给朕的。”皇帝微微蹙眉,皇后的位置已有金国嫡公主,如今贵妃的位置被取代,又是他不喜欢的女人,近日每每来到后宫,想到此事便不痛快。 太后凝视皇帝,她思考了一番,沉默片刻后道:“贵妃那边,就当走个过场,应付太皇太后,也是应对前朝。朝中不少老臣和太皇太后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你刚继位不久,万不可踏错一步。” “儿子领命,今夜便去看贵妃。”想了想,他认为母后分析在理,行周公之礼这等事,该发生的还得发生。 入夜,皇帝准备往和玉宫前去,随行的内侍们不多,不料,途中被一名走路冒失的女子撞上了。 女子体力不支,被撞到在地,反倒是皇帝稳稳地,人还好好地站在原地。 “大胆!哪里来的丫头,竟敢冒犯圣上!”张公公上前指责,见女子未穿宫女服饰,他也断定不了女子身份,于是弯着腰向皇帝请示:“圣人,此人冒犯天威,是否贬入掖庭狱,请陛下圣裁。” 女子头发凌乱不堪,模样倒也看不清,在她反应过来后,立马向陛下磕头,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恕罪,小女子初来乍到,在宫里迷了路,那个小女自小眼睛不太好,一到夜里便看得不太清楚,误撞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你是白国进献的女子?”皇帝觉得女子可爱有趣,比起亲堂妹贵妃,眼前的女子反倒提起他的兴致。 “回陛下,正是小女。”女子抬起头,与陛下对眼后,她尴尬地理了理摔乱的秀发。 第328章 哀家封你为太妃 看清女子真容后,皇帝心底咯噔一下,此女容貌惊为天人,连国色天香的皇后也不可比拟半分。 张公公看清后,也惊了一下,再看看陛下的反应,他多少也能揣摩几分:“圣人,此女是今早和贡品一起来的,陛下是否召幸。” “让人给她梳洗换装,朕先回甘露殿。”皇帝改变了主意,只因见了女子容貌,以至于他中途换道。 隔日清晨,长乐宫。 “八皇子是皇帝的弟弟,在他出生之时,有天降先瑞一说。如今虽然年岁正好,该有个府邸和封号了。哀家下旨,便封为太平王,你即为太平王生母,哀家便晋你为太妃。府邸已让人备好,望你们母子日后安分守己,将来太平王成人,也能好好辅佐皇帝。时辰不早了,你且随子晴出宫去。”太后的语气很平稳,虽然想起和李瑨许多往事,但再次看蓝婕妤,她的内心已毫无波澜。 “谢太后娘娘。”蓝婕妤谢恩,于她而言,宫里宫外日子皆无不同,大家都明白,太后的用意是要尔等不生事,如八皇子封号般太平。 蓝婕妤行礼出殿后,一直在旁默默注视的明太妃,终于按耐不住地问:“太后娘娘,如此一来,岂不抬举了蓝昭媛?” “眼不见为净。她是不配,但八皇子是先帝最小的皇嗣,就当她母凭子贵。”太后这么做,左不过只有一个缘由,那便是不能让自己落下个苛待先帝妃嫔和子嗣的名声。 “臣妾的儿子,承蒙太后厚爱,封了永信王,赐了府邸和封地。但这孩子呢,搭小是有主见的,又一直和臣妾不亲近。所以臣妾宁愿待在后宫,陪伴着太后,希望太后不要嫌臣妾烦。”最后一句,是娇滴的语气,明太妃知道有太后眷顾一日,她们母子才得以平安一日。 “哀家还是皇后时,你一路衷心追随,这些哀家都是知道的。”太后露出笑容,明太妃与她一向合得来,她也打从心眼儿里,欣赏明太妃直爽的个性,虽然这人偶尔嘴碎,但也方面顾得周全。 “臣妾的心意太后知道,但陛下昨夜沉迷的温柔乡,太后可不知道。”这也是一早来长乐宫的目的,除了时刻洞悉六宫事件,陛下一举一动,她也替太后仔细留意着。 “不是在贵妃处吗?”她记得皇帝说去和玉宫,难不成,事情还发生了变卦? “臣妾的耳目探听,陛下昨夜见到了那名白国的女子,被迷得神魂颠倒,不一会儿,便让人抬进甘露殿侍寝了。”说完,她看了外头的天色,摇头叹了一声:“眼下,估计刚醒呢。” 听后,太后沉思片刻,在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一个办法了,她不急不慢道:“京瑶,到太医院拿碗避子汤药,接着去趟甘露殿,必须亲眼盯着那女子喝下去。在她喝完后,传哀家旨意,即刻贬入掖庭狱。另外,告诉皇帝一声,下了早朝来见哀家。” 第329章 在朕心里,你一直都是朕的正妻 “奴婢遵旨。”京瑶行礼领旨,随即快步出殿,按照太后吩咐办事。 待她抵达甘露殿时,听内侍们说,陛下已上早朝,而昨夜被宠幸的女子,已封了嫦美人,赐居天仙宫。 京瑶听得直冒冷汗,她手里还拿着一盅避子汤药,这要是让太后知道陛下出尔反尔,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岂不闹僵。 下朝后,听太医说淑妃昨晚睡得不踏实,皇帝率先到宁坤宫看望淑妃。 俩人坐在圆桌旁,用完午膳后,有说有笑地聊天,见淑妃安好,他也就放心了,他拍了拍淑妃的手背,感慨道:“朕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皇帝。” “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臣妾便嫁于陛下,那时臣妾是陛下的正妻,如今臣妾头顶上,多了皇后和贵妃。”淑妃嘟起嘴,话里听起来虽不甘愿,但看起来可爱娇气,惹人怜爱。 “在朕心里,你一直是朕的正妻。”皇帝目光坚定,待淑妃态度温和,自从淑妃有了他的骨肉,他对淑妃的关爱也越来越深了。 淑妃起身,牵起皇帝的手,俩人缓缓往正殿走去,淑妃转动眼珠子,装作不经意间道:“听闻陛下昨夜宠幸了白国进献的女子,今日封了嫦美人。” 皇帝听了有些尴尬,这话由皇后说出来还算正常,毕竟皇后作为中宫,有权过问妾室的来历。 淑妃善于察言观色,她很快察觉陛下脸色不对,于是赶紧牵起陛下的手,做出贤良大度的模样:“恭喜陛下喜得佳丽。臣妾现在有身孕,不能侍奉陛下,也多亏后宫添了新人,能让陛下欢心。” 原先他还担心,怕淑妃心里会不舒服,如今听她此言,皇帝这才放心,他宠溺地抚摸淑妃额前的秀发,温柔道:“朕陪你用了午膳,眼下母后有急召,朕得去趟长乐宫,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陛下。”淑妃也不粘人,她立即行礼,目送陛下离去。 午后,微风阵阵,太后在长乐宫后花园用茶,只留京瑶在身边服侍。 “君无戏言,皇帝知否?”太后的嗓音低沉至极点,她一向喜怒不形与色,但这一次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温怒。 京瑶在一旁给她倒茶,用余光喵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依旧神色自若地站在那儿,她不禁在心底捏一把冷汗。 “母后息怒,儿子实在不想到贵妃宫里。昨晚去和玉宫途中,正好遇见了嫦美人,斟酌几番,觉得多一人与贵妃抗衡,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皇后和淑妃心里也能轻松些。嫦美人侍奉得宜,又识得我大唐礼数,相信母后见了,也会喜欢的。”高扬试图解释,他一时脑热,也知道自己理亏。晨起时,为了新宠着想,他也不管母后肯不肯接纳,决定先斩后奏,先将人收入后宫。 “商朝的归藏,曾记载嫦娥,后有西汉淮南子览冥训,才有的奔月一说。皇帝赐封号嫦,还赐了天仙宫,足以说明此人的容貌和姿色,犹如天仙一般迷人。”太后虽目无表情,但心底多少有些吃火,她虽没见过女子容貌,但见皇帝如此袒护,多少也能猜到一二,此人一定是绝色佳丽,以至于皇帝着迷至此。 第330章 在本宫和驸马面前,你连做妾都不配 “母后英明,儿子所想正是如此,望母后息怒,儿子今夜一定到和玉宫。”其实男欢女爱之事,要对母后这样讲,他也着实难为情,但更难为情的是,要与自己的堂妹行周公之礼。 太后喝了口茶,心里平静不少,她知道皇帝还是懂分寸的,一个美人的位分固然不高,但若一直得宠,将来又有有子嗣的话,可就两说了。 与此同时,长公主正好入宫,她打算到长乐宫看太后,途中正好经过太液池。 说巧不巧,迎面而来的是六妹,她微微勾唇走上前,也不理六妹身旁的七妹,开头第一句便是羞辱:“在本宫和驸马面前,你连做妾都不配。” “拜见长公主殿下。”安邦公主记着礼数,虽然被吓到了,但还是连忙朝长公主行礼。 “拜见长公主殿下。”安乐公主一脸不情愿地行礼,虽说作为庶出是不能顶撞嫡出的,但自己一向有太皇太后疼爱,长公主这脾性如何让她忍得下去:“姐姐,太皇太后曾说,以驸马的出身,给任何一位庶出的公主做驸马,都是不配的,更别说是姐姐了。如今姐姐看得上驸马,妹妹也看得上他,这是他的荣幸才对。” 啪—— 一记耳光如雷响,重重落在安乐公主脸上,不一会儿炽热鲜红的掌印显而易见,长公主气得满脸通红,她怒斥:“这一巴掌,教会你什么是礼义廉耻,记住本宫给你的教训,别只会狗仗人势!” 长乐宫,后院。 太后与珏神医品茶,身旁留了京瑶、采茶、子晴贴身伺候着。 “亲生的子女,性子没一个随我。”太后捂着太阳穴,方才太皇太后那里传话过来,她才知道安乐公主被长公主打了,哭哭啼啼地去向太皇太后哭诉。 珏神医在旁侧,见太后如此,她拍了拍外甥女的肩膀,安慰道:“长公主还年轻,性子还需要磨一磨,眼下时日还长,放宽心。” “姨母一向看在眼里,我并无宠溺或苛待孩子,他们如今怎成了这般脾性。”说着说着,太后落下泪水,她怅然落寞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出来:“姨母,我好累,真的好累。” “想哭,就哭出来,你憋得太久了,心里自然难受。”珏神医看了也心痛,这一堆糟糕事,全让外甥女给碰上了:“你赐死勋儿那日起,姨母便知,你心里一直疙瘩着。但,这是他的路,他选的,不怪你,你们这辈子注定没有母子缘分。” 太后放声大哭,憋了好长的日子,在懂她的长辈面前哭诉,难过终于得以释放,此刻内心好受多了。 见太后哭出来,京瑶也就放心了,她拿出帕子,替太后擦拭泪水:“娘娘心里一直难过,奴婢看了也难受,如今哭出来能好受些。” 采茶沉默良久,见太后渐渐平息情绪后,她想起长公主一事,便难抑心中愤愤不平之气:“这安乐公主,是个能生事,会挑拨离间的。昔日,太皇太后对长公主殿下也算疼爱,态度一直是不错的。但自从安乐公主长成,太皇太后眼里便没有殿下了。” 第331章 是活腻了,胆敢在本宫跟前无礼放肆? 子晴也不忍心,她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自然看不得殿下被安乐公主如此算计:“太后娘娘,您只有殿下一个女儿,长公主也一向不是蛮横无理的,况且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一定是安乐公主说了什么,才激怒了殿下。其实,若安乐公主在,只会扰了殿下安稳,也极有可能破坏殿下和驸马的和谐生活。太后何不考虑,让陛下下旨,将她赐到他国以作联姻。” 转念一想,此法甚好,扬儿只是答应太皇太后,不让大长公主的女儿远嫁,并无应允其他:“先皇若还在,让安乐公主联姻,太皇太后必会百般阻拦。今时不同往日了,坐在皇位的是哀家的儿子,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 “稍给扬儿提个醒,他会明白的,不必做得太明显,没必要和太皇太后撕破脸。”珏分析在理,其实她知道,作为太后有赐婚的权利,但涉及他国联姻,又事关太皇太后,大家都懂得,此事若由太后直接出面不好。 “母后!”长公主往此处前来,她小跑几步,来到太后与珏神医面前:“拜见母后,拜见姨外祖母。” “有身子的人,担心脚下。”珏神医没好气地憋了她一眼,都叮嘱了千百回,怎也没长个记性。 长公主来到珏神医身旁,坐下后,下颚靠在珏神医的肩上,娇滴滴地撒娇:“祖母还是那么心疼娴儿。” 另一边,皇后觉着天气好,于是一早免了六宫拜见,将她们请礼的时辰安排在一个时辰后,自己则带着宫女们,在用了午膳后,出来走了好久。 在经过小道时,她往不远处的宫殿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太皇太后近来脾气不好,虽说眼前拐个弯就能到长生殿,但咱们也别自讨苦吃。” “娘娘,奴婢听闻,长公主殿下刚才打了安乐公主一记耳光,太液池旁好多宫人都看见了。安乐公主还到长生殿哭诉,太皇太后为此大发雷霆,现在谁看见长生殿不绕着走啊。”琼染扶着皇后走过石子路,想想也后怕,太后和太皇太后是宫中势力最强的两个人,要是得罪哪一方恐怕日子都不会好过。 知道长公主与安乐公主一向不和,却不曾想安乐公主竟被当众打耳光,皇后有些吃惊:“有此等事?母后岂不烦忧?” “娘娘您看,是贵妃。”琼染指向小道的另一端,皇后转过身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众多树木将皇后和她的宫人们屏蔽,以她们所在的方位,不容易被贵妃等人所察觉得到。 “一个四品美人,无非是后宫的花瓶摆设,令陛下赏心悦目即可。你有几分胆量和能耐,敢在本宫面前兴风作浪?”贵妃气势凛人,眼前的女子她见了就生厌,若不是嫦美人,她岂会成了满宫笑柄。 嫦美人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贵妃句句凌辱不饶人,她有陛下的恩宠,自然也无所畏惧:“昨夜陛下去娘娘宫里时,途中偏偏撞上了臣妾,因此后宫中如今才有的臣妾。照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岂不比娘娘更令陛下赏心悦目?” “本宫是陛下的贵妃,你不过区区一个四品美人,是活腻了,胆敢在本宫跟前无礼放肆?”贵妃瞪大双眼,单凭出身讲,若眼前是淑妃,她至少会给几分薄面,但这嫦美人算个什么东西? 第332章 侍寝这种事,自然有嫦美人替你效劳了 “这嫦美人,果真貌若天仙,难怪陛下赐天仙宫。”皇后惊叹,以她的阅历和眼界,也算见过不少人事物,这么漂亮的女子,她是头一回见。 琼染蹙眉,不为之所动,她知道皇后内心不好受:“娘娘,她也不过是个美人而已,依奴婢看,此人倒不像是好相处的。听闻贵妃以往在王府时,性子刁蛮孤傲,眼下又来了伶牙俐齿的美人,后宫简直不要太平了。” “肌肤雪白透亮,身上每一处似乎在闪闪发光。难怪,陛下会为了她中途改道,以至于今日贵妃如此情急了。”皇后轻笑一声,原以为贵妃多沉得住气,不过想来也是,堂堂贵妃入宫到现在,未得陛下宠幸,偏那一次的宠幸,却被人横刀夺去,换作是谁也难坐得住:“貌似要变天了,先扶本宫回宫。” “奴婢遵命。娘娘好心气儿,让她们狗咬狗,娘娘只管坐收渔翁之利。”见皇后不痛不痒,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想起这十几年,娘娘从小到大,被当成未来的皇后在培养,如此难得的心境,果然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臣妾岂敢,只是臣妾昨夜才侍寝,眼下准备往皇后宫行跪拜大礼,晚了的话恐误了时辰,恐怕贵妃和臣妾都吃罪不起,臣妾先走一步,娘娘恕罪。”嫦美人微微行礼,也不等贵妃反应过来,一溜烟儿便没影了。 不到一个时辰,贵妃、淑妃、嫦美人已聚集在永安宫外,待皇后传召后,她们进入正殿,来到皇后面前行礼后才入座。 气氛也怪尴尬的,在座彼此不熟悉,为了打破僵局,淑妃瞄了贵妃一眼后,再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听尚食局的人说,贵妃嫌司膳房的膳食不好,还说宫里的膳食也不过如此。臣妾着实好奇,镇王府究竟多气派,连宫里都比不上。” “本宫是贵妃,仅屈于皇后之下,这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也需要淑妃过问?”贵妃不禁嗤之以鼻,她还没开始问候,淑妃倒先挑衅她来了? 淑妃看似漫不经心,她抚摸手上的指甲,皮笑肉不笑道:“贵妃刚来,恐不知,臣妾一直帮着皇后协理六宫。贵妃觉得膳食不佳,臣妾自然得禀报皇后,看看尚食局可有能改进之处。” 皇后盯着贵妃,眼神与态度严肃,向其说明:“尚食局供应的膳食,是按照位分供给的,你在贵妃之位,自然会有对应的膳食。”话毕,皇后看向淑妃,语气转至柔和:淑妃,你如今有孕,不易操劳过度,陛下和本宫的意思,让你务必好生歇息,六宫之事,有本宫看着,你且安心养胎便是。” “谢皇后娘娘体恤。”淑妃莞尔一笑,面色却微微发苦,因有孕而暂且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算是有得必有失。 贵妃拨弄发簪子,在嫦美人和淑妃身上来回看,随即冷笑一声:“也是。如今淑妃怀有身孕,侍寝这种事儿,自然有嫦美人替你效劳了。” 第333章 宫中哪来什么珏神医? “无论是为陛下延绵子嗣,亦或者是有新人侍奉陛下,想来陛下都会高兴的,是谁侍寝不重要,重要是陛下龙颜大悦。”既圆滑又体面的回答,淑妃显然不想与贵妃起冲突。 贵妃有太皇太后做靠山,她只有陛下和腹中的孩儿,母家更是比不上贵妃身后的镇王府。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都随本宫到长乐宫拜见太后。”看她们说话好没意思,还不如到长乐宫拜见母后,顺道看看皇姐与安乐公主情况如何。 “皇后娘娘,臣妾答应了太皇太后,要服侍她老人家用药,眼下时辰不早了,臣妾告退,明日再陪娘娘到长乐宫拜见太后。”贵妃以太皇太后作为借口,委婉回绝了,对皇后的态度,倒是恭敬谦卑,难挑一丝错处。 从永安宫出来,想起淑妃和嫦美人,贵妃便一肚子火。 去往长生殿的途中,经过御花园时,她看见一位身穿白袍的人,正在花卉中采花。 “好大的胆,竟敢私采摘御花园的花。”作为贵妃,管管眼前这些宫人,她自知是相当有权利的。 寒露见贵妃动怒,想必是刚才的怒火,想要发泄在此宫人身上,于是指着宫人怒声问:“你是哪个宫的嬷嬷?娘娘说你呢,贵妃娘娘在此,还不前来拜见。” 将花蕊收入囊中后,珏神医站直身子,抬起眉眼与贵妃对视:“本珏乃先祖亲封一品珏神医,是当今太后的姨母,你这是什么态度?” “宫中哪来什么珏神医?”听都没听过此人,估计是个哪个嬷嬷当差当傻了的,不打算与她废话,难得有人可以发泄,贵妃下令道:“看见本宫不拘礼乃大不敬,来人,拖下去杖责八十。” 珏神医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被贵妃身后的内侍和宫女拖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长乐宫正殿。 太后大动肝火,虽然气得不行,但还是率先安置好姨母。她吩咐长公主与太医们守着珏神医,再打发淑妃和嫦美人回宫,接着让皇后与采茶前去通传皇帝,自己则与京瑶来到正殿。 坐在主位上,太后按揉太阳穴,怒火眼中烧,但仔细一想,贵妃若知珏神医是她亲姨母,岂敢有此行为,还下这么重的手:“贵妃没听过珏神医,那她底下的人,一个个眼睛瞎了吗?” “都是从她府中拨进宫里的,原是太皇太后允准的,本就不是宫中的人。这十几年来,珏大人没有参加宴席,也甚少出面,若不是宫里当差的,应该不太清楚。”京瑶的解释中规中矩,虽然宫人们是贵妃带进宫的,可说到底,为自家娘娘办事也是无可奈何,她叹了口气:“多亏那位嬷嬷,在不远处发现贵妃的身影,而贵妃的宫女们当时正将一位浑身是血的人扔在那儿,她赶到珏大人身边时,珏大人已昏睡过去。嬷嬷说,看清了领头的,是贵妃的贴身兼陪嫁宫女寒露,所以她更加确认离去的身影便是贵妃。嬷嬷在宫里当差久,认出了珏大人,也看得出珏大人明显身受八十仗,于是召了几位小宫女,和她一起将珏大人抬回长乐宫。幸亏珏大人身子骨硬朗,否则换作旁人,这八十仗打下去,估计血肉模糊了。” “姨母外出采花,原也是为了配制药方,替哀家和太皇太后调理身子。”想到此处,太后便于心不忍,姨母一把年纪,却要遭受这等罪:“有功当赏,有错当罚,赏些银两给老嬷嬷和宫女们。不管眼下贵妃在何处,你传哀家懿旨,让她长跪在长乐宫前,待哀家传召。” 第334章 太后懿旨,请贵妃和奴婢走吧 甘露殿,皇帝坐在书案前,皇后与采茶赶来后,连忙说明了情况。 “太后发了好大的火,说务必废了贵妃,将其贬为庶人,只待陛下您下旨了。”采茶如实禀报,珏神医一把年纪了,如今被折磨成躺在那一动不动,换做谁看了都心生怜悯。 皇帝震惊,显然觉得不可思议,皇后看向陛下,语气十分严肃:“后宫的女子,除了出身好,最重要是贤德。更何况,当得贵妃必须人品贵重。” 皇帝蹙眉,本就不喜贵妃,这下倒好,她自己先搞出事儿来了:“她这个样子,还做什么贵妃?” 长生殿。 长公主趁母后与京瑶在正殿商议时,自己带着一批人,气冲冲来到太后宫中,见来的是长公主,又人多势众,门口侯着的宫女也不敢上前拦,只好由得她进入正殿。 贵妃不知大祸临头,正悠闲地坐着喝茶,太后一见长公主踏入正殿,心里便来气:“哀家还没传你,你倒先来了。” 二话不说,长公主往贵妃座位冲上去,伸手便是一记耳光:“贱婢!本宫的姨外祖母,你也敢动!你们进来!给本宫拿下她!” 太皇太后惊了一下,不明所以,虽尚摸不清状况,但见长公主如此嚣张,她起身怒喝一声:“长生殿容不得你放肆!” 安乐公主与安邦公主坐在侧位,俩人皆看傻了眼,长公主如此兴师动众,竟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公然打了贵妃。 贵妃捂着右脸颊,显然没反应过来,脑袋轰轰的,长公主说的姨外祖母是谁?难不成是方才那位自称太后姨母的人? 殿外的宫人进殿后,见太皇太后雷霆震怒,纷纷迟疑不决,不敢上前拿下贵妃。 “皇姐打了妹妹,又打了贵妃嫂嫂,当真不顾皇家威严了吗?”安乐公主故作娇弱可怜模样,太皇太后还在为自己被打一事生气,长公主倒好,眼下又来了个火上烧油,她恨不得太皇太后即刻将长公主处置了。 正在这个时候,京瑶带着一群人,来到长生殿前,原本想让小宫女进去通报,却在殿外瞧见了里头的长公主好大阵仗。 顾不得太多,所幸门口的宫女也不拦她,她快步入殿,看了长公主一眼后,她来到太皇太后面前:“启禀太皇太后,因贵妃在事出无因的情况下,打了珏大人八十仗,以至珏大人至今还昏厥不起。太后懿旨,让奴婢带走贵妃,长跪于长乐宫前,等候发落。” 突然有板子有眼的,这下把贵妃吓得不轻了,看来那人并非胡言乱语:“本宫我” 安乐公主和安邦公主互看一眼,俩人皆大吃一惊,贵妃所为实在是在人意料之外。 “你派人打了珏神医?”太皇太后不解,贵妃和珏神医无冤无仇,何故做这样的事。可难办的是,珏神医又与自己有交情,此事的确颇为棘手。 “皇祖母,臣妾不曾听闻什么珏神医,从小到大入宫,更未曾见过啊。”贵妃努力辩解,脸上也惊现担忧之色,她记得临走前憋了眼,那浑身血淋淋的身子,估计十有八九会残废了。 “不知?若她不是珏神医,仅是普通宫女,你又为何要将人打成这样?她可犯了什么大错?”长公主句句在理,她深知姨外祖母心性,既不惹人也不会做出有违宫规的事,想必,贵妃是故意为之。 “太后懿旨,请贵妃和奴婢走。长公主殿下,太后有命,您有孕在身,不易动怒操劳,请先和奴婢回长乐宫。”从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带走长公主,唯有拿她有孕当说辞了,否则太皇太后怎肯轻易放人。 第335章 贵妃以下犯上,伤及太后至亲 宁坤宫,正殿。 一路小跑回宫,宁雅的脚步快,一会儿便回到淑妃面前,兴高采烈道:“启禀娘娘,奴婢探听了,太后下了懿旨,罚贵妃长跪于长乐宫前,京瑶姑姑正前往长生殿传旨呢!” “那可是先祖亲封的一品珏神医,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淑妃修剪着殿中的花盆,她回宫后,也换了身清丽的打扮,这太后的姨母卧病在床,她可不想图惹是非,还不如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养胎。 “娘娘,贵妃好歹是镇王之女,见识竟如此浅薄,还说不曾听过珏神医大名。若她位分不保,来日这贵妃之位,指定落在娘娘头上了。”宁雅笑得见牙不见眼,自王爷成了圣上,她可是一直替娘娘抱不平的:“金国嫡公主有先帝的懿旨,可承后位也就罢了,眼下这个贵妃算什么东西,如此德行怎能让人心服口服,不过是仗着有人撑腰,她如今犯了错,看这下太皇太后还怎么帮她。” 与此同时,长乐宫正殿。 京瑶和长公主快步入殿,俩人来到太后身旁,京瑶小声在太后耳旁交代:“太皇太后来了,说是想看看珏大人。” 太后往殿门看去,果然见母后来了,而贵妃也按照自己的懿旨,跪在长乐宫门外,虽然情绪未缓过来,但她仍然上前行礼:“拜见母后。” “哀家来看珏神医,相识数十年,总算有些交情。贵妃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珏神医,哀家已经教训过她了,要怎么罚,你做主便是。”太皇太后的语气委婉,贵妃是她下旨举荐进宫的,如今出了这么大乱子,真叫她颜面扫地。 “圣人驾到——”张公公在殿外拉开嗓子道,随即便见帝后俩人往此处前来,皇帝淡淡憋了眼贵妃,见她跪在那儿的样子甚是可怜,可他却觉得矫情做作。 入殿后,俩人脸色平淡,一同向太后和太皇太后行礼:“拜见母后,拜见皇祖母。” 长公主不言,向他们行常礼,皇帝淡淡点头,皇后则朝她回礼。 采茶行礼后,回到太后身旁,与京瑶、子晴站在一块儿,太后下意识看了采茶一眼,再看向皇帝:“想必哀家的人,已将情况禀明,贵妃乃皇帝的后宫中人,此事哀家全权交由皇帝处置,不知皇帝有何圣裁?” “那必然是废除妃位,贬为庶人,罚入掖庭狱为奴。”长公主怒火冲冠,自父皇走后,除了母后以外,最疼自己的便是姨外祖母,她如今连想杀了贵妃的心都有。 皇帝知道,母后要他在太皇太后面前立威,眼下贵妃犯了大错,确实是个很好废除的理由:“贵妃以下犯上,伤及太后至亲,先祖亲封正一品珏神医,也是她的长辈。虽有失妃德,但念其未承恩宠,朕下旨废除其位,同罚八十仗,在领罚后,遣送回镇王府。” “别。”太皇太后立即阻止,她眉眼间偷透着焦急,又往殿外看去跪在那儿的孙女:“皇帝,为表公平可罚八十仗,但废妃是大事。她位于贵妃,也告诉了哀家,她不知惩罚的对象是珏神医,不知者无罪。” 太后无奈,事到如今,太皇太后还想包庇她,这种说辞放眼望去整座皇宫谁会信。 见皇帝无动于衷,而太后又沉默不语,太皇太后情急之下,将太后拉进侧殿,小声道:“嫣儿,算哀家求你了。哀家只想保住与带枝共同的亲孙女,安乐公主的亲妹妹。” 太后瞪大双眼,心底咯噔了一下,但未免露出端倪,她装作糊涂听不懂:“此言何意?” 第336章 哀家用敌国军事情报跟你交换 “宸贵妃还活着,她被奸人所害,当年与镇王侧妃被掉了包,所以当时宫里死的,是镇王的侧妃。后来,嫊儿给镇儿生了个女儿,也就是眼下的贵妃。哀家也是近几年才知道,是又惊又喜,想弥补却力不从心。宸贵妃唯一夙愿,是让她女儿稳坐贵妃之位,替她走完剩余的贵妃之路,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事到如今,太皇太后也不打算瞒着,她只希望太后能让皇帝收回主意,帮帮她可怜的外甥和孙女。 太后目瞪口呆,母后如今知晓此事,看来是宸贵妃不打算瞒着了,于是向其诉说。 仔细一想,倒也无妨,除了自己的宫女外,再无人知当日之事,就算是宸贵妃自己,如今也想不明白为何人所掉包,想到这儿,太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她婉拒:“即便母后所言不虚,可和眼下这事没有半分关系,儿媳如今心力交瘁,姨母昏厥卧床不起,一切由皇帝拿主意。” 说服不了太后,太皇太后咬了咬牙,快步回到正殿,来到皇帝面前:“哀家以敌国军事情报跟你交换,贵妃的八十仗可罚,但别废了她。” 皇帝愣了一下,他不曾想太皇太后的势力如此之宽,他沉默片刻后道:“孙儿愿闻其详,请皇祖母移步至甘露殿。” 太后、皇后和长公主脸色大变,没想到太后的手伸得那么长,看来贵妃的地位是保住了。 一个时辰后,长乐宫。 太后、皇后和长公主在正殿等候消息、皇帝那边也派人来传话,说贵妃已受了八十仗,如今浑身是血躺在和玉宫内,圣旨也已下,罚俸禄一年,闭门思过半年。 太后揉搓着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既然有利于江山社稷,谁都无可奈何:“圣旨已下,想必太皇太后提供的情报非比寻常,既然贵妃受到惩罚,现下也已被禁足,咱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哀家去看姨母,你们先回去。” “母后,儿臣也去。”长公主牵挂姨外祖母,即便身怀有孕,也顾不上自己身体。 “六宫事务繁忙,儿臣料理完后,再来拜见母后和看望珏神医。”皇后起身,行礼拜别后,和琼染一同离开长乐宫。 宁坤宫,寝宫梳妆台前,宁雅替她梳头打扮:“娘娘,方才张公公来传,陛下今晚宿在娘娘这里,要奴婢说呀,陛下最疼的还是咱们娘娘。那贵妃只是受了处分,禁足在和玉宫半年,据说是太皇太后用敌国的军事情报换来的。她真是命大啊,又得太皇太后庇护,否则她早被陛下驱逐回府了。还有呢,奴婢听说了,那嫦美人也是什么省油的灯,和贵妃对质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仗着陛下宠幸过一夜,便忘了自己出身了。” “陛下宠幸嫦美人,无非是看她长得新鲜,有几分西域风情,就算来日十分宠爱,但也要顾及太后那边,自然不会给她过高的位分。”这一点,淑妃看得透彻,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更何况是嫦美人。 “话虽如此,来日她若诞下龙嗣的话,可就两说了。前朝的湘妃,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如今还带着公主,好好地当个太妃呢。”对于前朝的事,宁雅替淑妃探听不少,那些个个血淋淋宫斗的事迹,听着就骇人啊。 第338章 太后废除六妃制 长乐宫,明太妃、湘太妃、婻太妃齐聚太后此处,向太后道皇后怀上嫡孙之喜。 “陛下是该选秀了,适当给后宫添几位新人,否则整天宠着那嫦美人,还不知日后像什么样。”明太妃也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如今看皇帝选妃如此不上心,着实令人着急。 “哀家提过两次,册子都让人给他看过了,皇帝总以国务繁忙婉拒,说后宫淑妃已有孕,因此选秀一事可暂缓。其实,让后宫添新人倒也不难,哀家只是担忧,会招来像前朝那样不安分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得轻松一点,该消停的人也消停了,对于新人她想亲自严控把关。 明太妃一听便明白,知道太后所指何人,她嗤之以鼻后忍不住道:“臣妾还记得,敏妃死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指着您骂,太后下旨诛灭九族,真是大快人心啊。” “自太后下旨,让先帝无所出的妃嫔出家,臣妾那日路过,见她们正出宫,那肃太妃话里话外似在诅咒太后。”拖到如今才说,是看太后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显然也从失去太子的伤心阴影走出来了。 “出家人需慈悲为怀,这样的品性,太后就让臣妾料理了。”明太妃自告奋勇,即肃太妃不知收敛,那也别怪他人心狠手辣。 太后沉默片刻,随即点头默许了,这事简单不难办,交给明太妃她也放心得多,想到前朝妃子太多,她叹了口气:“妃位不宜太多人,否则后宫事多,上下尊卑更难有序,哀家现在下旨,改回像以往一样四妃制即可。” 长生殿,太皇太后与安乐公主、安邦公主正品茶说话。 “六妃制,是祖母您下令改革的,太后此举,不是在打您的脸吗?”安乐公主出言挑拨,她不喜长公主和太后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这样的事,还不得先让皇祖母知晓。 怎料,此事太皇太后倒看得轻,也不放在心上:“无妨,小事一桩。后宫的事,哀家只担忧贵妃,其他的无心管辖。倒是你,再不嫁人,可得老了。” “皇祖母,孙儿才不怕呢,孙儿要一辈子陪在皇祖母身边。”永乐公主撒娇,依偎在太皇太后怀里,一旁的安邦公主看了,也无奈地笑着摇头。 入夜,永安宫,寝宫。 今晨收到消息,在午后忙完朝政的事后,皇帝便来看望皇后,还和她下了一个时辰的棋:“皇后棋艺渐长,朕都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 “陛下谬赞,臣妾近来喜欢研习残局,陛下棋艺精湛,臣妾输得心服口服。”皇后解释得巧妙,又拐个弯夸陛下,在金国里她的棋艺和琴艺是数一数二的,和陛下对弈后她也算是长见识了,见陛下有些累了,她看向琼染吩咐道:“琼染,把本宫的琴搬过来。” “是,娘娘。”琼染行礼后,立即去取琴,难得娘娘今日有雅兴,当奴婢的可有耳福了。 皇帝饶有兴致盯着皇后,他觉得新鲜,俩人大婚已久,还未曾听过皇后抚琴:“以前在王府,经常听淑妃抚琴,她抚得一手好琴,朕有时候听她抚琴,仿佛觉得置身于竹林潇潇,别有一番韵味。” “自与陛下相识,陛下还未听过臣妾抚琴呢,今日臣妾替淑妃妹妹,为陛下献上一曲。”话毕,皇后起身,走到琴桌前,试了音色后,便开始独奏起来。 这倒提起皇帝的兴致,高扬拖起下巴,侧仰起头专心听皇后抚琴。 动人心弦的琴艺,越听越耐人寻味,皇帝兴致勃勃地盯着她,在曲毕后,皇帝鼓掌:“琴艺远胜于淑妃,弹指与琴弦间贯通感绝妙,听着皇后的琴声,不禁让朕暂且忘却烦恼与喧嚣。朕的皇后,果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第339章 喜欢你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样子 被陛下赞赏,她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到琴棋书画,她想起了母后:“臣妾在金国时,听金国的老人说,母后年轻时,琴艺和舞姿一绝,臣妾来大唐不久,还未曾有幸见过。” “小的时候,朕见过几回。母后的琴艺宫中一绝,舞姿更是绝妙,但她甚少演奏与舞蹈。依朕看,母后烦心事多,平日里多以品茶打发辰光,甚少有雅兴抚琴舞蹈了。”其实高杨心里明白,母后的才艺是想展现给父皇看的,不是他们做晚辈的。 “陛下,臣妾有孕不能侍寝,眼下时辰还早,臣妾听闻嫦美人很是思念陛下,太后前几日还责备臣妾,宫里脂粉的开销,大部分都花在嫦美人身上,眼下陛下若不去嫦美人宫里,岂不辜负那些脂粉了。”皇后挑逗式发问,她如今生怀龙嗣不能侍寝,所以恩宠方面她也不太计较。 “嫦美人固然绝世美艳,但若朕日对夜对,自然有些乏味。有的时候,朕更喜欢对着你和淑妃,喜欢你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样子。”皇帝眉眼含笑,盯着皇后的眼神温柔起来,他上前,牵起皇后抚琴的手,俩人像极一对恩爱夫妻。 隔日清晨,长乐宫。 枝头听见喜鹊叫,不一会儿,后院传来喜讯,小宫女来禀报说珏神医已然大好,人如今能下床走动了。 太后闻后大喜,顾不得用早膳,和长公主来到后院看望珏神医。 看珏神医一切安好,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太后喜极而泣。 “好了,没事了。”珏神医身子恢复如初,准备像往常一样,好好料理这两个月来未曾理会过的药草。 “姨母,以后您出去,必须有人跟着,如若您不许,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嫣儿也不管了,嫣儿必定惩戒长乐宫上下。”太后说完,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连忙道:“嫣儿派了一些人伺候您,不许拒绝,您就当是嫣儿的一片孝心。” 珏神医往门外看去,经历了这件事,她也不再固执己见,反倒接受太后的美意:“好,姨母听你的收下了。” 长公主也顾不得礼仪姿态,在太后交代好后,她便往珏神医怀里扑去:“姨外祖母,知不知道娴儿好担心您!” “太后娘娘,奴婢那日听珏神医说,曾告知贵妃自己的身份,可贵妃不听执意动刑。”京瑶连忙提醒,这么关键的问题,就算是贵妃被放出来,也难辞其咎。 “有太皇太后保着,该受的刑她也受了,哀家暂且无可奈何。”太后岂非不知道,按照姨母的个性,怎会在毫不解释的情况下,被人拖去拷打,想到这儿,她长叹一声:“唉,娴儿,你先陪陪你姨外祖母,母后有事要办。” “儿臣遵旨。”长公主行礼拜别,太后看了眼珏神医,随后与京瑶回到自己的寝宫。 太后到妆台前,缓缓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晃已经十六年了:“那日,太皇太后为救贵妃,情急之下和哀家提起,说已知晓侧王妃实则乃宸贵妃一事。” “什么?那太皇太后还有没有说什么?”京瑶大吃一惊,不过仔细想来,定是宸贵妃终于放下自尊,向太皇太后诉苦了。 “太皇太后说,宸贵妃唯一心愿,想让自己的女儿,为自己走完没走完的贵妃路,所以那一日,让哀家阻止皇帝废除贵妃。其实,宸贵妃告知太皇太后也无妨,太皇太后是她的亲姨母,自然会袒护她的尊严。况且哀家已是太后,她们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掀不起火花来。”太后心里清楚,宸贵妃何止想女儿止步于贵妃之位,以她看来,想让贵妃成为皇后母仪天下才是她让女儿进宫的真正目的。 第340章 有家世又如何,瞧当年的敏妃,还不是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午后,皇后去看望珏神医,免了六宫拜见,反正也闲来无事,嫦美人便到宁坤宫拜见淑妃,俩人有说有笑谈得甚欢,直到聊起贵妃,嫦美人一副很瞧不上的模样。 “有家世又如何,瞧当年的敏妃,还不是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嫦美人也是听宫中老人说的,敏妃这号人物来头可不小,想当年也是宠冠后宫一时。 “妹妹所言不错,本宫一直觉得,后宫不该有仰仗家世之风,妃嫔们更不该因此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过这些话,在本宫这说说即可,叫外头的人听见恐要生事。”自古英雄所见略同,嫦美人和她何尝不是呢,放眼望去后宫,若不是被出生所困,她如今岂不身居后位。 镇王府,王妃内室。 侧王妃的贴身侍婢,眼下正替她梳妆,一名婢女则跪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身子骨仿佛在瑟瑟发抖。 摸上一点唇彩,她满意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岁月静好,这些年有王爷的宠爱,也没想象中老得那么快,她憋了眼地上跪着的婢女:“王爷昨日告知本宫,你蓄意妩媚勾引。” “侧王妃恕罪,奴婢不敢了。”小婢女年轻貌美,换作哪个男人看了都心痒,也就只有王爷,十六年待她如一日。 “赐死,丢去乱葬岗。”侧王妃微微勾唇,这样的人得轻描淡写除去,才免得碍眼。 “不要啊!奴婢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婢女头都磕出血了,可侧王妃依旧面不改色,直到见她被拖下去后,侧王妃才心满意足点头。 梳妆后,她来到王府正殿,此时王爷刚接完懿旨,见到她来,镇王笑得开怀:“嫊儿,太好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本王名正言顺的正妃了!” 瞧了眼镇王手中的懿旨,她猜到是姨母的旨意,等了那么多年,先帝也不在了,如今这种滋味百般复杂,她上前准备行礼:“妾身谢过太皇太后,谢过王爷。” 镇王急忙阻止,眼里透着爱意,皇室里宠妻无度的,也仅有他一人:“诶,你我之间,何来言谢。” “恭喜王妃娘娘。”正殿内的侍从和侍女们纷纷跪下,磕头向王妃祝贺。 “韵兰入宫两月有余,眼下正被禁足着,虽然来信说伤势已好,可臣妾担心,也不知她心中是何等滋味。臣妾已是正王妃,入宫觐见太皇太后应该也方便些了,臣妾想明日便进宫看兰儿。”如今作为太皇太后的嫡儿媳,想来也无人敢说三道四,她倒要看看如今的后妃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想起后宫内,她更牵挂那未曾与她相认的女儿,虽然姨母将她保护得很好,可想到前些日子安乐公主被长公主掌掴,她这心里的怨气便节节往上升。 “不合适?此事兰儿有错在先,不如待她解了禁足,本王再请奏圣上或太皇太后,到时再入宫看她。”镇王还算明白事理,就算要袒护女儿,也得分清楚时候和状况。 “王爷,您身份尊贵,是如今太皇太后膝下唯一嫡脉,何须称李高扬为圣上。那高扬,当年只是太师庶女之子,更何况,她的生母还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谋害大长公主,令皇室蒙羞。”王妃话里有话,其实打从心底更看不起高扬的生母,高扬乃是同父异母的庶妹所生,如今让女儿入宫也是委屈了。 第341章 除了太皇太后送的,其他的事打发叫花子吗? “论血缘关系,当今圣上是你亲外甥,反倒是当今太后,只是他的养母而已,真是造化弄人。”镇王感叹,时过境迁,谁有曾想皇兄会被亲生嫡出的太子毒害。 说起太后,王妃的目光变得凶狠犀利,她知道皇帝不喜贵妃,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太后的唆使:“其实,那珏神医,无非是个懂医术的老女人罢了,就算被先祖册封过官位,也是前几朝的事儿了。咱们的兰儿,是当朝贵妃,若非太后唆使皇帝,兰儿现在岂会受罪。” 这件事上,镇王也无可奈何,她知道王妃耿耿于怀,于是转移话题,准备分散她注意力:“爱妃,母后让人送了不少贡品前来,还有不少皇亲国戚和大臣们送来的贺礼,本王已命人送往你内室,你待会儿仔细挑选,不喜欢的打赏人便是。” 王妃也不再说什么,无奈地回到内室,见满屋子的贡品和贺礼,在一一查看后,她不禁嗤之以鼻:“除了太皇太后送的,其他的是打发叫花子吗?” “王妃娘娘息怒,您有太皇太后宠爱,其他人哪入得了您法眼啊。要奴婢说啊,她们是想巴结讨好,却又出手小气罢了。”长吉算是会说话的,作为王妃的贴身侍女,也有十六年的光景了,王妃的喜怒哀乐,她还是摸得清楚的。 “母后送的都收起来,其他的,你看着喜欢就拿,不喜欢的打赏下去。”王妃待下人一向不错,除了威信所在,出手阔绰也是王府上下对她唯命是从的一个缘由。 长生殿。 派去传旨的内侍已回宫,纹理收到消息后,回到太皇太后身边复命:“启禀太皇太后,奴婢派去的人,已经宣了您的懿旨。” 太后有些诧异,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太皇太后见状,解释道:“虽然侧王妃出身寒微,哀家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她,但念她侍奉镇王多年,女儿也入宫为贵妃,哀家便赐她这份荣耀。” 太后听后浅笑,知道这话是说给外人听的,实际情况也只有她们俩心知肚明:“母后宽宏大度,这份殊荣也是她应该的。儿臣没记错的话,王妃的生父是六品官员,这么多年似乎也未曾升官,日后前途该沾一沾王妃的光了。” “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这个道理你明白,哀家也明白,更何况她是王妃,也不算后宫的女人,于前朝亦是无助。”太皇太后说得极其明白,她与儿媳相交快二十年,也深知儿媳会给她这个面子,以保宸贵妃的尊严和地位。 “太皇太后,如今贵妃入了后宫,若来日诞下龙嗣可大不一样,他们可是贵妃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纹理明白暗示,若太皇太后想保全宸贵妃,那不相关的人可不能留着,以免后患无穷。 太皇太后心神领会,她沉思片刻后,随即小声交代:“区区六品小官,轻而易举的事,你来办哀家放心。” “奴婢遵命。”纹理领命行礼,接着退出长生殿,带着人办理太皇太后交代的事。 第342章 时隔多年头一次单独相见,看着带枝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不过提了一嘴已故侧王妃的生父生母,太皇太后毫无半分迟疑,即刻命纹理将其了结。 母后的心狠手辣,她在当皇后时,与其他妃嫔是有目共睹的,果然如她所想,为了宸贵妃,他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回宫后,她也正好饿了,吩咐人传膳后,京瑶正好陪她说会儿话:“王妃是庶出,这么多年只在侧王妃的位分,家里人也不曾关心她的存亡。如今一朝得势,成了镇王正妃,女儿又入宫成了贵妃,家里人若起了投靠巴结之意,到时若宸贵妃穿帮,太皇太后岂不烦忧,确实不如眼下了结痛快些。” “当日死在宫中的,若是真正的宸贵妃,便不会有今日这许多事了。”时光一去不复返,她也未曾想宸贵妃还能顺从镇王,还为他生了个女儿。 “太后宽心,来日方长,您且先用膳。今日的菜式,乃尚食局精心研制,食材是按季度和时节才有的贡品。最珍贵的食材只供您、陛下、皇后和太皇太后食用。”京瑶吩咐人将菜品一一端上桌,摆在太后的桌前,再由她伺候太后用膳。 傍晚时分,太皇太后传了镇王妃进宫用膳,遣散众人后,在长生殿的侧殿内,只留纹理一人伺候,她与王妃俩人同桌用膳。 颤抖的手握着筷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王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姨母。 太皇太后热泪盈眶,俩人时隔多年头一次单独相见,看着带枝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却是自己亏欠最多的:“哀家对不住你。” “姨母万不能这么说,是嫊儿没有勇气,也不知被何方奸人所害。”王妃擦拭眼角泪,她心里苦,更不知到底是谁害了自己。 “前几年你书信告知,哀家起初是又惊又喜,可时局动荡,哀家也无可奈何。如今兰儿入了宫,哀家封你为正妃也算有个由头,让你入宫陪哀家用膳正好名正言顺。”太皇太后接过纹理递上的帕子,将泪水擦干,如今和嫊儿单独说话,在一起用膳,她已心满意足。 “嫊儿愧对先帝,丢失皇室颜面,不敢与姨母相认。嫊儿苦苦忍耐多年,愈见姨母年迈,嫊儿于心不忍。”这些年,虽说她与镇王的感情逐渐深厚,可再次来到姨母的长生殿时,不得不令她想起先帝在世的时候。 “哀家已派人通传,想来安乐公主快到了,哀家想,如此一来也能拉近你和真溯的距离。”与其谈论伤心往事,太皇太后觉得,不如趁现在尽欢才好。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安乐公主出现在殿门口:“拜见皇祖母,拜见王妃娘娘。” 安乐公主拘礼后,来到太皇太后面前,她觉得奇怪,为何今日皇祖母传她陪膳,却有王妃在一旁。 “公主免礼,快入座。”王妃看安乐公主的眼神,像极了慈母看女儿。 未免公主起疑心,她反应很快,将目光转移到桌上的膳食:“听闻今日儿臣眼前的膳食,只供帝后、太后、和太皇太后所用,是儿臣沾母后的光了。” 第343章 竟敢拿次品糊弄哀家 “婶母,听嬷嬷们说,您与我母妃长得极像,此事当真吗?”安乐公主对此事好奇多年,以前听说太皇太后不喜欢侧王妃,如今看起来,似乎不像传闻那般。 王妃诧异,公主突如其来一句话,将她给问懵了,她盯着公主,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轻笑两声回应道:“是很像,若不是有服饰穿着辨认,说不定当时还会被宫里人错认呢。” 难得话题聊到这份儿上,太皇太后见机会来了,立即顺水推舟:“安乐公主自小没了母妃,你又与她母妃长得相像,纵然哀家以前因为你的出身曾介怀,但如今你也侍奉镇王多年,兰儿也入宫为贵妃,你也是哀家正统的儿媳了,如若你和真溯有缘,将来认作干女儿也无妨。” 长乐宫,偏殿。 采茶入殿,来到太后面前行礼,见太后用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禀报:“太后,下头来报,太皇太后传镇王妃入宫陪膳,也传了安乐公主,眼下三人一同用膳。” “难为她了,终于能和亲生女儿一同用膳。”太后起身,瞧了眼桌上她吃剩下的,她拖着宝蓝色的长尾服,缓缓往正殿走去。 京瑶嗤之以鼻,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她看不惯太皇太后的作为:“安乐公主是庶出,依照宫里的规矩,岂可享有此等佳肴。这些食材难得,向来只供天子、天子的正妻、天子的圣母和圣祖母享用。太皇太后刚愎自用,向来我行我素,凭她宸贵妃和安乐公主俩人,也配。” “安乐、安邦、安定公主,还有大长公主之女,前些日子被封为公主,她们都到岁数了,是时候一同安排了。”想到公主们的婚事,确实拖了已久,因太皇太后的关系又一拖再拖,如今可拖不得了。 “太后,陛下选秀之事,如今尚未有眉目,公主们的婚嫁,说到底也没有陛下选秀充盈后宫,为大唐延绵子嗣重要啊。太后您凤体尊贵,留心后宫之事已是操劳,何不把这些琐事交由明太妃打理?”京瑶觉得没必要,说到底也是小事,除非有特殊情况让公主们为大唐联姻,才是太后该上心的时候。 “此言不差,但眼下皇后和淑妃有孕,这不失为让皇帝作为搪塞哀家的理由。别忘了,那安乐公主先前还打过长公主驸马的主意,眼下哀家有空腾得出手来,她们的婚事,哀家亲自盯着总不会出差错。”太后说完,瞧了眼一边桌上切好的蜜瓜,她拿起一块往嘴里送,随即眉头紧蹙怒斥:“这蜜瓜不是新进贡的吗?怎会一点也不香甜,还有一股涩味,尚食局干什么吃的,竟敢拿次品糊弄哀家。” 京瑶不明所以,这蜜瓜方才是采茶端进来的正殿的,她盯着采茶问:“怎么回事?” “太后息怒,奴婢也不知原委,但听说太皇太后那里有很多蜜瓜,似乎是赏宸贵妃和安乐公主的。”采茶愁着一张脸,最近太后宫里又是缺茶叶,又是次品蜜瓜的,还不都是因为太皇太后。 第344章 传哀家旨意杖责二十 太面有愠色,她抑制着怒火,无论如何,她不信尚食局会胆大包天,敢在她头上动土,于是命令道:“查,给哀家查。” 采茶领命,与子晴往尚食局查,在半个时辰后,她与子晴回到正殿,向太后禀明:“娘娘,奴婢问过了,蜜瓜一向供不应求,向来也只供您、陛下、皇后、太皇太后、长公主和淑妃。偶尔分量足的时候,镇王府和亲王们还能分到一些,但这次进贡的本就少,今日是太皇太后宫里要多了,她们也不敢得罪哪一宫的,只觉得嫦美人是白国来的,又是宫里的新人,该是不熟悉大唐贡品,于是才敢把次品往嫦美人那儿送,原先太后这一碟,该是送去嫦美人宫里的,怎料阴差阳错下送错了。” “嫦美人虽不身居高位,却也是后宫嫔妃,岂容奴才们作践。”虽对嫦美人无好感,但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这底下的人办事,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太后息怒,依奴婢看,这都是太皇太后太过宠爱王妃和安乐公主的缘故,不管有意为之或无心之举,太后乃圣母皇太后,今日这事都不该由太后遭罪承担。”子晴气愤地分辨,追根究底是太皇太后过分,知道心疼王妃和安乐公主,怎么也不心疼作为嫡媳的太后。 “尚食局谁出的主意,以次货糊弄哀家和后宫嫔妃,罪不可恕,传哀家旨意杖责二十。”这也算是小惩大诫,若尚食局要怨,也只能怪母后一意孤行所为。 若母后不肯收敛,她也无可奈何,只当这次杖刑,能教尚食局做事的人记住规矩。 子晴领命,有了太后的懿旨,看谁还敢轻狂:“奴婢这就去传杖。” 不出个时辰,此时在后宫迅速传开,皇后收到消息后,立即带着一群宫人长乐宫。 与琼染进正殿后,她从琼染手中接过蜜瓜奉,来到太后面前行礼:“拜见母后,儿臣带了蜜瓜来,与母后一同品尝。” “华儿有心了。你有身孕,快坐下。哀家眼下没胃口,往年也不是没吃过,只是事情一摞又一摞,让人疲惫不已。”太后看着无精打采,心不在焉似地抚摸手上的玉镯,她没有忘记头一次与宸贵妃的相遇,母后出言维护她的情景:“这镯子,是先祖送给太皇太后的,哀家还是皇后时,太皇太后便送给了哀家,以正中宫地位。” 皇后将蜜瓜端到太后桌旁,自己坐在了她的旁侧座位,母后突然提起中宫地位,莫不是要将镯子赐予她? “陈年往事了,如今你既有了身孕,这镯子哀家送给你了。”果不其然,太后将镯子取下,拉起皇后的手,将镯子从她手上套下去。 “母后儿臣谢母后”皇后受宠若惊,她知道姑母疼她,所以也欣然接受了镯子。 “皇帝今晚宿在嫦美人那儿吗?”按理说,后宫侍寝之事,该是皇后来操心的,可皇帝后宫嫔妃单薄,这不得不让她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