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之悍妻发家忙》 第一章 谁偷了鸡蛋 “哎呦喂，是哪个遭瘟的贱蹄子，又偷了老娘的鸡蛋，一天天的，都不想活了是…” 熟悉的叫骂声又随着一天的开始响起了。 顾家小院里，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却利索的老太太正坐在代地上拍着大腿叫骂。 她尖利的叫喊声盘旋在红河村的上空，闹得站在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老顾家这一大早上的又来了这么一出戏，如果不是因为要上工，即便是看过无数回，村里人也是要过来看个热闹的。 要说这老顾家，那也算是十里八村的名人了，倒也不是他家出了什么大能人干了什么大事。 而是因为他家的老太太，哎呦喂，那张嘴啊，一天到晚都没闲下来过。 性子差骂人又狠，做事还忒不地道，村里的人都不想和他们家打交道。 “这天杀的狗东西啊，要让我知道是谁偷了我鸡蛋，我非得拿刀剁了他不可，那么精贵的鸡蛋，你都吃得下去，也不怕烂了肚子…” 院子里的叫骂声不停，南边一间昏暗潮湿的小屋子里，躺在炕上动弹不得的顾青山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这个是他娶了一年的媳妇儿，先前说的是老实又勤快的人，可以他这五天的观察看来，这个消息特别的不真实。 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原因，去年把人娶了回来，都没洞房呢，他就回了部队。 直到五天前因伤退伍，才见了她第二面。 这一年多来，都没见过自己丈夫几面，又被家里老娘苛刻着，倒也不怪她改了性子。 林北北躬着背，从门缝瞧了眼院子，看着老太太还在地上坐着呢，她撇了下嘴，然后转过身。 对上了一双无奈又好奇的眼神，她瞬间就挺直了腰，因为这一动作，兜里揣的俩鸡蛋顿时烫的她呲牙咧嘴的。 “你娘精神头可真好！”林北北上了炕，把兜里的鸡蛋拿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把鸡蛋分人。 在这七零年，她一个来自现代的小姑娘吃不饭穿不暖，才十九就得了个便宜老公，她是千万个不愿的。 可没办法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来都来了，就这么凑和着过呗。 再说了，这时候也不时说离婚就能离的，还得让大队支书出介绍信呢。 他不给你出，你就甭想离。 不过虽然是七零年，但却是个平行空间，毕竟现在的上头那位可不是原来的姓。 不过这样也好，倒时她做出点稍稍出格的事，想来都是能蒙过去的。 “呐，给你！”拾了一个比较小的递过去，林北北心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就为了这么俩鸡蛋，她一大早上就得起来去鸡窝守着，又得悄咪的煮熟了，到了还的分出去一个，闹心死了。 顾青山接了过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的。 她这样已经连续五天，再这样下去，老娘就该打上门来了。 “你要真想吃，直接叫娘给就成了，这样子，总是不对的。” 沉默了几分钟，他到底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林北北嫌弃的努努嘴，叙着眼看他，“你觉得我去叫她给，她就真能给？” 开玩笑，就老太太那样的，能给个黑面馍馍吃就不错了，还想吃鸡蛋？当心被她拿着大扫帚打啊。 没瞧见吗，这出去当了十年兵的儿子回来了，看他伤了腿，十有八九就是残了的，所以连吃个黑面馍馍都嫌多。 要不是她心善，每天多抢点吃的回来了，这人保不齐就给饿死了。 顾青山也沉默了，以前能干事的时候老娘可不是这样的，每回自己回来都是笑脸相对，每天也能吃个鸡蛋的。 可是这几天看来，倒也不是这样子了。 其实他小时候也是没得个好脸的，可自打当了兵老娘就改了态度，他还以为是她想通了呢，可却只不过是为了自己那点津贴而已。 见他磨磨蹭蹭的不肯动，林北北瞪了他一眼，又把鸡蛋夺了过来。 “我可告诉你啊，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同躺一个炕上的份上，别说吃到鸡蛋了，连鸡蛋壳你都甭想碰上。” 怎么说都是这具身体的男人，这几天看着人也还算过得去，再相处段时间，如果都看对眼了，就这么凑和这呗。 当然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瞧上了人家的身子的。 当了十年兵的人那身板可想而知了，她可是偷摸看过了，那八块腹肌，真是要让人色从心起了。 虽然脸差了点，看着比同年纪的人老些，但看在比较方正和八块腹肌的份上，她也不计较这个了。 把鸡蛋剥好了递过去，盯着人吃完之后把鸡蛋壳往炕洞一丢，又哈了几口气，让嘴里的鸡蛋味都散去，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又到了早饭时候了，吃了还得上工，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比那黄莲还苦呢。 而且她还有个便宜老公要养活呢，不得多抢点吃的，这不到小半天两人就得饿肚子了。 唉！生活太艰苦了，一大家子吃饭，竟然都能让她用上抢这个这字了。 一出门，就对上了刘招娣的目光，材北北一点也不心虚，反而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娘，你起得好早啊！” 刘招娣看着她，一早上的闷气终于有地方发了，于是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又开始骂了。 “一个个起得比狗都晚，也不知道在房里捣鼓些什么呢。” “家里长辈都起了，你可倒好，还赖着呢，整个一地主家的娇小姐，怎的？是不是还得让我把饭给你端屋里去啊！”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林北北: “老大媳妇儿，今天你不用吃早饭了，就直接下地去，家里多养了一个吃白饭的，可经不起你们霍霍。” 家里多了一个吃白饭的，原本能吃十天的黑面馍馍现在就只能吃八天了，要真这么下去，有两天他们就得饿肚子了。 原本以为因伤退伍能有点补偿呢，可回来时身上光光溜溜的，那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啊，要不是有村里人看着，她才不会让人进门呢。 刘招娣这一生生了四个儿子，就唯独不喜欢顾青山这个大儿子，每每见到他，她都想到自己在生他时所受到的苦。 第二章 抢吃的 林北北眨了下眼，不乐意了，“娘，瞧你这话说的，这家里吃白饭的人多了，凭啥要扣我一上工的人的吃食？” “要是被扣下的吃食给了我家青山也就罢了，可你不给啊，既然不给，那不让我吃早饭这一档子就说过不去了。” 这老太太，一天到晚就会用这招，这几天都在自己这里吃了瘪了，竟然还不长记性。 家里除了老太太不上工之外，可还有老三媳妇儿和老四不去呢。 老三媳妇儿奶三个月大的娃，不上工也算是个理由，可老四一个身强力壮的二十二岁小伙，不去上工那就说不过去了。 想她一个来自现代，身子瘦得跟鸡仔似的小姑娘都得去，别人凭啥不去！ 就看在这一点上，这吃食就不能克扣她的。 鸡蛋被偷的气还没下去呢，又看她这样子，刘招娣的气就冲上了天灵盖。 “老大媳妇儿，你们林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要真是你这样的，那我可得上门好好问道问道了。” 往常林北北是最害怕老太太来这一招的了，毕竟在这时候，女孩子要是被赶回了娘家，那是会被所有人耻笑的。 再加上林家上至林老头，下至三岁小娃娃，那都是混不吝的，真回了家去，那十有八九小命不保。 可惜啊，这招对以前的林北北管用，可对她林北北不管用，于是她手一掐腰，就开始吼了回去。 “那你到是去啊，别就只光会在这里叫喊，去的时候也顺道跟我爹说一声，你使唤了他闺女却不给饭吃。” 林老头虽然人不怎么样，对待林北北这个女儿也是非打即骂的，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护犊子。 他自己打骂儿女可以，但要是外人敢作贱人，那甭说刘老太太了，村支书他都敢揍。 也就是林北北傻，在这被欺负一年了，也不知道回去告个状。 “好啊你，你个遭了瘟的贱蹄子，竟然敢跟长辈这么说话，看来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知道这家是谁在当家做主。” 前几天大儿子一回来，这贱蹄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而且鸡蛋也是从五天前开始丢的，保不齐就是这贱蹄子偷的。 左右看了下，她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扫了过去，“你个贱蹄子，看今天老娘不给你个教训。” “你还敢偷老娘鸡蛋，那么精贵的东西，那也是你能吃的？你也不怕烂了肠子，今天要是不把那二十个鸡还出来，老娘就打死你。” 虽然鸡蛋只丢了十个，但谁让她今天那么乖张呢，要在不给她个教训，她还真能上天去了。 “哎你个老太太，你空口无凭胡乱污赖人，谁拿你鸡蛋了？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你到外头去问问，说我偷鸡蛋，谁能信？” 林北北边躲着扫帚边喊道。 她这话说出来就不怕老太太去问，原主来了一年，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干的，上工也是能拿个十工分的人。 原主性子老实木纳，这也是有目共睹的，说她会偷鸡蛋，除非母猪上树才会有人信。 躲开老太太的扫帚，林北北直接进了厨房，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老太太一点理都不讲的，要不是她肚子还饿着，非得和她好好说说理才成。 虽说这理八成是讲不通的，但先礼后兵嘛，不成的话那就撩起袖子干嘛。 老太太还在不停的拍着门，林北北咬了下牙齿，贴近门口拍了一下。 “老太太，再这么拍下去，这门可就得被你拍坏了。” 话刚一落下，拍门声就截然而止了，嗤了一声，林北北径直去找吃的了。 老太太是个十足的抠门鬼，害怕门真的坏了，她肯定不敢再拍。 平时所有吃食都放在老太太屋里，就连一次性蒸了一大筐黑面馍馍也被她锁起来了，每天由她数着个的拿出来。 今天倒是挺巧的，老太太已经把早饭都拿出来了，十来个馍馍和一碟咸菜。 虽然说少了平日里的野菜粥，但这么多东西，她就凑合凑合吃呗。 往兜里揣了四个窝窝头，又把咸菜分出一小碟，她就去开门了。 “好你个贱蹄子，你看我…哎呦喂，你快把篮子给我放下，遭了瘟的呀，老头子，你们快来看呐，这贱蹄子要把早饭霍霍光了。” 门一打开，老太太本来是想开骂的，可一见到林北北手里的东西，到嘴边的话就换了。 这可是她刚拿出来的吃食啊，真被这贱蹄子捞在手里，那她不得心疼死。 顾家其余人本来是猫在门后听动静的，可听到早饭要被霍霍光了，也顾不得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了，纷纷开门出到院子。 “大嫂，你这是干啥呢，还不赶快把篮子放下。” 这个时候，粮食吃一点就少一点，真要被吃光了，那早饭可就真没有了。 顾家老二顾青海的媳妇罗秀花胆颤心惊的，就怕林北北一个不小心把篮子弄倒了。 这可是他们家的早饭啊，虽然现在麦子都种下了，但地里的活可还有不老少，要清理河道上肥什么的。 那可都是力气活，不吃饱可不成啊！ 见他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一样，林北北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说你们一个个都紧张个啥呀，这老些东西了，我肯定是吃不完的。” “不过你们也真是的，原来都起了呢，刚刚娘追着我打的时候都没动静，我以为都还在睡着呢。” 这可真是够积极的，一说到吃的，就连平时睡到太阳晒屁股的顾青平都起了。 那可是平时吃饭都会让老太太端进屋的主啊，可真是难为他出来这一趟了。 看着她这器张的样子，老太太手里的扫帚一直在找机会落下去。 可无奈人手里还拿着一大家子的口粮呢，这一扫帚真打下去，说不得她真敢把东西扔了。 从老大回来，这贱蹄子换了性子，她难不成以为是男人回来了，有人给她撑腰了，所以才变得这样子的？ 第三章 收拾顾青平 笑话，也不看看老大是从谁肚子里钻出来的。 也就是这几天太忙，加上老大刚回来，村里人都看着呢，等过了这段时间，看她不把这两个吃白饭的赶出去。 见到老太太扔了扫帚，林北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娘，这才对嘛，都是一家人，哪值当要打要杀的呢！” “现在可不兴打人那一套了，现在是新社会，你要是这样，我可以去大队那里告你的。” 虽然大队不会理会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但也不防碍她拿出来吓唬人嘛。 一席话从嘴里说出来，老太太好玄没被气死，她狠狠的咬牙着，死死瞪着林北北，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见把人气得差不多了，林北北把篮子往老太太怀里一塞，然后抬腿就往屋里跑。 “娘，今儿个您既然都那么说了，那野菜粥我也就不吃了，全当孝敬您了。” 看清了篮子里剩下的黑面馍馍，老太太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呢，又听了这么一句，当即气得呼嗤呼嗤响。 可眼看着人都躲进房了，上工时候也要到了，老太太就是有再多的心思都没地方使了，于是只能带着一肚子气作罢了。 进了屋，林北北分了两个黑面馍馍顾青山，又倒了一碗凉水，然后就着咸菜总算是把自己喂了个半饱。 “得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上工了，中午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临出门时，林北北交代了这么一句。 走到院子，她又觉得不放心，于是又猫着身回来了。 “你没事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就成了，别的活都不要干啊，你娘叫也不成，要我回来看到你干活，我活剥了你一身皮。” 前两天就是这样，出门没叮嘱，回来就看他满院子的找活干，这人还没好呢，干个屁活啊。 好忒是个打算接手的老公呢，他身体要不好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望着脚步声没一点的人，顾青山木纳的点着头，其实他干这点活一点都不会累着，但她就是不放心。 不过就这么点活，谁都能顺手干了，他就顺了她，省得她来气了。 见人点头，林北北才是放心的走了出去。 她今天的活是给两亩麦子浇肥，农家肥，忒臭了。 又是用肩膀一趟趟挑的，一趟还没到头呢，就累出了一身臭汗。 再掺上点粪香，那味道，提起只能用哎呦喂来形容了。 好在是这具身子干惯了的，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忍忍也就过了。 而且干完了可以提前下工，工分还是满的，这活计也就是她才能磨到了，不然的话，可不够那些老爷们抢的。 她都想好了，早上浇一亩下午浇一亩，不用太累，忙完后她再偷摸着上个山。 现在上山可得避开着人点，要是打点干柴或是挖点野菜那是没事。 但要是找到野物，得上交不说还得挨顿批，她可不想上去让人吐口水。 家里有人得补身子，她也不能指望着那两个鸡蛋和几个黑面馍馍，再说了，老太太今天这么哭嚎着，明儿她是弄不着蛋了。 昨天上工时她可看得真真的，有只野鸡就喜欢往处招摇呢，都那么识趣了，要不抓了它还真的说不过去。 去的路上有人在打招呼，林北北依稀能认得几个，这还是她来了这里五天的成果呢，可把她得意坏了。 想当年，她可是个脸盲症加深度近视患者，现在到了这里眼睛明亮了，瞅东西也不用迷迷眼了。 虽说脸盲没有全好，但能这样她已经够满足的了。 挑着两桶大粪去了那边山角下，这地方也是她要求来的，因为远了些，倒是没人和她争。 要说这地方可真是好啊，一个小山坳，里头十几亩地都是她的活，可得干上好些天呢，一进里头来，她干点啥都不会有人发现。 跑了三四趟才总算把活干了一大半，虽然差点薰死自己，但看在等会可以老鸡吃的份上，她还是忍过来了。 看着日头，还没到顶上呢，时间还算来得及，周围的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知道不会有人在这，她一溜烟进了林子里。 边上的林子不是树林，而是由一棵棵脑袋大的竹子长成的竹林，现在一进去，阴凉的感觉让被晒得晕乎乎的头感觉到轻省了几分。 竹林虽然好东西多，但蚊子更多，才进来几分钟，她就被叮了好几处了。 寻摸着看到的鸡窝旁，她往里一打眼，顿时口水都流下来了。 好家伙，这个鸡窝不大，东西倒是不少啊，虽然鸡不知道跑哪去了，但里头却有十几个白花花的野鸡蛋呢。 虽说野鸡蛋比较小，但这么些个，也能让她吃个半饱了。 又在旁边溜了溜，没再见到别的野鸡窝，她就把野鸡蛋给兜全了。 野鸡跑了跑了，她下次再来抓它，这会就拿它的蛋开开胃。 提前下了工，没在院子里见到了，她悄悄进了厨房把蛋给煮了，回了房间才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坑上的人不见了。 她咬牙，这狗东西，要是被她知道他去干活了，非弄死他不可。 把鸡蛋藏炕洞里，她出门顺手就拿起了扁担。 出了院门，她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转身去了后院。 去到那时她一瞧，顿时气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好个顾青平，二十大个全须全尾的小伙子不干活，净让她坏了腿的男人做了。 这么大的太阳，人都被汗湿透了，看着腿都抖了，一个两个就非得惹她发火是。 手里正好握着扁担呢，林北北冲了过去，抬手就挥了下去。 “我让你闲着没事指挥我男人，我让你在这坐着小板凳啃着瓜子儿盯梢。” 扁担一下一下打到身上，顾青平边躲着边哭嚎: “娘，哎哟，娘，快救命呀，啊，哎呦，林北北快打死我了，哎呦我的娘哎。” “还敢叫我名字，大嫂都不叫一声，你书都念到肚子里去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追着他满后院跑，菜都不知道踩死了多少，林北北只当没看见，反正刚刚她男人在种着呢，现在全当扯平了。 第四章 下工回来没饭吃 老太太原本在猫觉呢，这一顿喊可把她吓了一跳，出来一开，小儿子被打了不说，地里的菜还被踩了个稀碎，她当下就急了。 “林北北，你给我住手！！” 老太太虽然年纪不小了，可这嗓门还大着呢，这一声不仅把林北北吓了一跳，就连屋子里老二家的娘俩都被吓着了。 大人还好，心一颤就回过了神，但三个月的奶娃娃可就不容易好了，当即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老太太那个心疼啊，这可都是她辛苦种下的菜啊，就被这贱蹄子给踩了。 见她还拿着扁担，老太太急眼了，随手捞起个土砖就丢了过去。 林北北手多快呀，见到这么大块土砖朝她飞过来，把要跑的顾青平往身前一扯，只听啪的一声，土砖就拍他脑门上了。 “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隔着三里地都能听着，林北北探头一看，好家伙，这老太太够毒的呀，这脑口都流血了。 他个皮糙肉厚的男人都成这样子，要是落在的自己头上，那后果可想而知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砸死，林北北看向老太太的眼睛里就啐了毒。 “娘，娘，我疼！！” 一摸脑门手上全是血，顾青平当即就哭了起来，“娘，我头好晕，快给我送医院。” 老太太心疼的拍着大腿，见小儿子又在喊疼，忙出去找人套车去了。 后院安静了下来，林北北还愣了一下，她转头看着顾青山，“这，就这么走了？” 她还想老太太会扑上来和她打一架呢，姿势都做好了就差往上冲了，然后这时人走了？ “走了！”顾青山没敢多说，以他娘的性子，回来后还有的闹呢。 林北北哦了一声，然后瞪着他，嘴巴嘚啵嘚啵个不停。 “不是让你不要干活吗，怎么又出来了，这腿不想要了是？人家叫你干活你就做？你是他哥还是他家长工，这腿坏了是不是得指望着我？” “我可告诉你，我林北北可不吃那亏，这腿要真废了，我立马卷铺盖回家，我再找个手脚齐全的。” 可真是气死她了，她连衣服都没舍得让这男人洗呢，还要他顶着大太阳还种菜。 种个屁菜啊，还没成活呢就要被晒蔫了。 “回去！” 瞪了他一眼，林北北气乎乎的先一步走了，到了拐弯扭头一看。 那男人在一瘸一拐的走着呢，她气归气，到底还是回去扶着他了。 老太太走时已经把门锁上了，粮食也没拿出来，久久没进油水的肚子已经响了好几遍了。 林北北吃着野鸡蛋，还是瞪着他。 顾青山知道她是真气着了，今早两个鸡蛋都能分他一个，现在十几个鸡蛋她就没要分的意思。 他本来也是想不做的，可四弟说的对，他这么多年不在家，给家里种点菜不能拒绝。 刚刚那一架，把他刚种下的菜踩了不说，已经可以吃的白菜豆子也踩了不少。 这回真的是费力还不讨好啊，两边都得罪透透了。 把鸡蛋全给吃了，林北北噎得直灌了两大碗水才缓了过来，这个混身带劲的臭男人，没资格吃她的鸡蛋。 又气又累的她连一身的臭味也不管了，摸到炕尾就躺了上去，中午没饭吃的她得保存体力，不然下午可没精神演戏。 才躺了一会儿，又被外头的吵闹声弄醒了，她烦燥的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开门走了出去。 下工回来的四人发现院子静悄悄的，厨房里也没生火，顿时就炸了，逮着在檐下坐着的顾青山就开骂了。 “大哥，也不是我这个说弟弟的说你，我们这辛苦半天回来，怎么连口热汤都吃不上呢，你在家干坐着，也不知道给我们弄点东西吃。” “就是就是，我们在累死累活的，你倒在家享福呢，就在这坐的跟着地主老财似的，饭都不做。” 顾青林对于这个瘸了腿回来的大哥早就不满了。 回来一分都没有不说，腿还不行了，因为他，自己都五天没吃饿了。 顾老头拿着烟杆在鞋底敲了敲，叹气，“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做饭去！” 顾家一直是刘招娣在当，顾老头被压的久了，背就驼了头也花白了，明明才四十五，可脸上的沟壑却已经比五六十的还深了。 “做？谁做？难不成让我去吗？”罗秀花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嚷， “爹，村里可没这么干的，上工的人辛苦了半天还得回来煮饭。” “青海媳妇儿，咋就没有捏，前儿你大嫂不就是这么干的？” 隔壁顾老三家的婆娘陈四娘刚好端着碗经过，听到罗秀花的话就笑着接了一嘴。 这顾老四家上下都是不顶事的，做事都是个推个的，这些年要不是有他大儿子拿回来的津贴，一个个的早饿死了。 好不容易良心发现给大儿子娶了个媳妇儿回来，本应该好好待人家的，可他家好，把人家当牛当马作贱哟。 可真是苦了北北了，多好一个丫头啊！ 罗秀花一噎，随后嘟囔，“那时不是没人在家呢嘛，要是是像今天似的有人在家，哪还用得着她煮饭呢。” 顾青山就端坐着，听着她们两的话，心中有苦涩，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她过的是这种日子。 “娘不在家，没有钥匙开门拿粮食。”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顾青山淡淡道。 “什么？娘不在家？” 这下院子里的四个人都愣住了，娘不在，粮食还没拿出来，那他们吃什么？ “老大，你娘去哪了咳咳咳…”顾老头抽了一大口烟，问话的时候被呛着了。 “我不知道！”顾青山嘴唇抿得紧紧的，明显不想多说。 “你不知道，你一直在家，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瘸了腿不能干活也就算了，现在连看个娘都看不住，我要是你啊，我就拿刀抹了脖子算了。” 顾青海跳起来就骂，他原本就被太阳晒出一身燥火，现在回来又吃不上饭，肚子一饿，脾气就上来了。 “你吼谁着呢你，想上天是？”打开门的林北北听到这句话，想也不想的拿扁担抽了过去。 第五章 脑袋被砸了个洞 “我让你嘴不干净，让你胡说八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都没拿刀抹脖子呢，我男人凭啥抹！” 扁担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顾青海边叫着边满院子跑。 “哎，爹救命啊，你看这老娘们，就快把我打死了。” 罗秀花一看，可不得了啰，林北北这时想把她男人打死了，她急得左右看看，然后拿起一块板砖就冲了上去。 “啊！！！” 尖利的叫声传遍了这个小村庄，原本在家吃饭的人都冲了出来，纷纷往老顾家赶。 叫的人是顾家的三儿媳田春妮，她原先在睡觉，听到叫嚷声出来，就刚好看到二嫂把大哥脑袋砸开了花。 林北北本来正在打的起劲呢，可没想到后面有人偷袭，更没想到顾青山会帮她挡住那块板砖。 现在看到他血不停的流下，她牙齿都快咬碎了，拿起一块布帮他捂上。 正好大队长罗有粮来了，她一掐大腿，眼泪就直往下掉。 “夭寿啦，这个天杀的罗秀花啊，他要打死我男人啊，脑袋都被打了个大口子，要时我男人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村口。” 大队长刚进院子，就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他吓得差点摔倒。 吊死在村口这种事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真发生了，他这个大队长也当到头了。 再看看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两个都蔫了叽的，顾青山都流那么多血都不知道替他包扎一下。 “青山家的，先别哭了，先带青山上卫生站看看。” 这一家子乱的吆，要不是他这个大队长还头当够，他都想不当了。 “不行，我不能走，我要走了这人跑了怎么办？”林北北红着眼，梗着脖子就是不肯离开。 “大队长，你给找个人带青出去卫生站，我要在这里看着。” 知道她是非要个结果不可了，大队长让个人陪着顾青山去了卫生站，他就寻了个凳子在院子坐了下来。 “说说，这都怎么回事呢？” 一天天的都快忙死了，还整日的作夭，要他说，这些人都快去清理河道才对。 “大队长，我先说！”生怕林北北说出对她有什么大利的话，罗秀花先站了出来。 “你说个屁！”大队长瞪她，把人头都打破了，还开个屁口啊，不把她绑起来就不错了。 “青山家的，你来说！” 林北北看着村长，分不他是向着哪边的的，但先让她说，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大队长，事情还得从我下工开始说起，我今天速度快了点，提前下了工，然后一回来，没见到我男人，正想去找呢，就发现后院有声音。” “我去后而一看，发现顾老四正和个地主老财似的，就坐在背阳外嗑着瓜子使唤我家男人干活呢。” “村长你也知道，我家男人腿瘸着呢，我可不就气着了吗，再加上他那做派，我就忍不了住，追着他打了几下。” “没想到被我婆婆见着了，拿块砖头就扔过来了，就把顾老四给扔出一脑门血呀。” “咳咳，青山媳妇，说重点。”大队长不想听她说那么长远，就想把现在的事情理好。 林北北啧了一声，“大队长你别急呀，我这就说到了。” “顾老四伤着了，我婆婆就带他上医院了，粮食也头给我们，然后我爹和他们回来没吃上饭，就冲着我男人来了。” “然后顾老二就骂我男人，还让我男人拿刀抹脖子。” “大队长啊，我男人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是个英雄啊，要不是千千万万像我男人这样的英雄在，你们能有这些好日子吗？” “我可不就被气着了吗，就算我男人不是个英雄，他还是这家的老大呢，你们说说谁家弟弟会这羞辱大哥的？” 林北北眼睛鼻子红红的，头发又在刚刚弄乱了，瘦小的她无助站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心酸。 周围议论纷纷，都在指责顾老二。 “要说这顾老二也太不是个人了，青山可为这个这做了不少贡献的，伤了腿想休养休养都还要被弟弟骂。” “可不是嘛，他们一家都不是个人，底下弟弟都拿他当牧口，还让他赶紧去死，这哪是家人啊，这是仇人都是有人信的。” 林北北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容易吗她，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现在应该在喝着奶茶看着电视的，可谁想睁开眼就到了这，吃不饱还要干活。 心里委屈，她哭的就更真了，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大队长啊，我心里苦啊，就因为我想教训一下这个不拿我男人当哥的顾老二，罗秀花就把我男人打开花了呀，那么一下，都不知道脑袋会不会出问题呢。” “林北北，你别瞎咧咧，就那么一下子，能出什么问题？”听到林北北的话，罗秀花当下就不乐意了。 “你打我男人就行，我打你男人就不行了吗？这是个什么理啊？” “青海家的，话不是那么说的，几棍子打在身上没啥的，在场的人谁没被打过？可这脑袋就不一样了，开花了都，那么多血，得吃多少饭才能补回来哟。” “况且还是你男人先嘴臭的，挨那么几棍，他不虚！” 一大家子，也真是够恶毒的了，哪有往人脑袋上打的。 林北北咬着牙，手又开始痒了，她看着大队长，问： “大队长，你说说，今儿这事该怎么办，我男人伤成这样子，如果不能妥善的处理，我就去报警，我让她坐牢。” 老子不发威她还当我是泥捏的呢，敢当着我的的面打我男人，今天不把她剥层皮来下我就跟她姓。 大队长抽了口旱烟，瞅了一眼林北北，再看着仍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顾家一家，愁都愁死了。 今天这事看来是得好好给他们个教训了，看青山媳妇这样子，保不齐还真敢上镇上报警去，要真去了，那他们红河村也就出名了。 “青山媳妇，要不这样，青山脑袋破了，就让她出医药费然后再帮你把活干了，你看咋样？” 第六章 钱到手 “那可不成！” 林北北还没说话呢，罗秀花就先叫嚷开了。 “凭啥俺要帮她干活，她是地主老财不成，还想使用农工咋的，我看呐，就该拉她去劳作。” 她一开口，大队长脸都黑透了，他瞪过去，牙都咬紧了。 “你给我闭嘴你，一个老娘们懂什么，人家真要去报警，你就等着坐牢。” 罗秀花原先还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可一听大队长这么说，她就有些慌了，可却还在硬撑着。 “大队长，你可不能骗我，不就是砸破了一点脑袋而已嘛，村里哪天没有被打的，怎么到我这就得坐牢了。” 她觉得大队长就是和林北北一伙的，要不怎么就老帮着她说话呢。 “别人出手有你那么狠？”见她还不知道错，大队长都快气冒烟了，“就你这样的，我看你才要去劳动呢。” “反正就这么说定了，你给出医药费，再帮人把活干了。” “大队长，可不能只赔医药费，我男人出了那么多血，可不得补补，不然以后这身子虚了干不了活，谁能帮我？” 大队长咂咂嘴，想也是，那一脑袋血他看着都心疼，“那要不这样，除了医药费，再另外给十块钱补身子。” 十块已经不老少了，这年头，一大家子一年下来能得个百来块钱都是好的了，家里能拿不出十块钱的村里有的是。 罗秀花听的嘴都哆嗦了，十块钱，她一年到头到存不下十块钱，长这么大，她也只有三十多块钱，现在要拿十块出去，比割她肉还难受。 “大队长，可不能听她胡说，就那么一下子，哪就用十块钱了，给她俩鸡蛋都顶天了。” 大队长现在已经不想和她说什么了，一个啥也不懂的老娘儿们，多说一句就多浪费点口水。 “快去把钱拿出来，不然真抓你去坐牢改造了。” 坐牢罗秀花没太大的认知，但一说改造，她腿瞬间就软了。 邻村有两个小混子被拉去改造过，才半年啊，回来时都不成人形了。 “大队长，我也不是不认，只是我哪有十块钱呢，一天到晚都在地里，我能刨出一块金疙瘩不成？” 她抹着脸，泪哗啦的?，倒不是认识到错误了，就只为那钱心疼而已。 钱一拿出来，婆婆不就知道她藏有钱了嘛，剩下的保不下来不说，还得挨顿打啊。 “青海家的，可不能闭着眼混说啊，我前儿还听你说存了几张大钱呢，就等着过节给你和你男人扯块布做衣裳了。” 看热闹的陈四娘又喊了一声，这话她前几可是听得真真的，当时她还说罗秀花能耐呢，竟然能在刘招娣眼皮底下藏了那么多钱。 不过现在倒是巧了，正好拿的出来给青山他当药费。 “呸，三伯娘你才混说呢，我哪来那么多的钱！”罗秀花那个气啊，她只是小小声的和当家的说了一嘴，没想着就被她听去了。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耳朵还灵光成那样呢。 大队长看她心虚的样，就知道她房里有钱，也不看她，就向着顾青海说道： “顾家老二，你赶紧拿钱去，一个大男人还让老娘们当家吗，还是想一块去改造？” 顾青海也气啊，他哪想到就成了这模样呢，那钱拿出来，他也得心疼死。 “大队长，要这么说的话，那林北北打我这帐也得算，我也得要医药费和补身子的。” 大队长都被气笑了，这一大家可真小够混的，东扯西拉的就是想赖帐呗。 本来还想说拿不出的话帮着说说好话的，现在看来，这钱还非要他们拿出来不可了。 “你那伤怎么样了？衣服脱下我看看。” 就几棍子，又是个娘们，能严重到哪去，不过就是花点药酒的事。 正好，他家有一瓶十几年的，效果挺不错的，等会给他沾几滴。 顾青海磨磨蹭蹭的不肯动，显然也是知道自己情况的。 大队长哼了一声，可不跟他多磨着了，都快到上工时间了，他可还没吃饭呢。 “快去把钱拿出来，连医药费一块，就给个十五块，要是少了再?。” 罗秀花和顾青海都不肯动，他们僵持着，心存侥幸，就想着不拿大队长也不敢进去抢。 大队长哪能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呢，哼了一声，“你们要是不拿，那就只能带去改造了。” 顾青海急了，瞪着罗秀花，吼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拿钱！” 这败家娘们，这手咋就那么狠呢，这一下就给去了十五块钱，要不是大队长在，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钱到手了，林北北嗤了一声，“大队长，我的活就用不着她帮了，我怕她给浇死了。” 她还要去竹林找野鸡呢，可不能让罗秀花去，不然很有可能被发现在说，就怕野鸡被她抓了去。 大队长可不知道她内里的瓶瓶罐罐，听她这样说，眼里带着赞赏，“不错，我们劳动人民就该这样，不怕苦不怕累。” 事情已经解决了，大队长就回去了，也顺道一块叫块了凑热闹的人。 林北北一回头，就对上了怒视着她的一家，她手叉腰，头抬得高高的，“咋的，不服气？再来打啊！” 不就是打架嘛，谁怕谁啊，就算现在打不赢，等她吃饱有力气了，她再一个个揍回去。 罗秀花倒是想打，可却被顾青海拉回去了。 “你个败家娘们，还想啥呢，快去瞅瞅，还有点啥吃的。” 眼瞅着就到上工时间了，再不吃点东西，等会去上工哪挺得住哟。 “老大媳妇儿…” 顾老头还想说点什么，林北北却扭头去了。 不走等他叫自己去借粮吗？这事又不是没有过，原主傻她可不傻，谁想吃谁去呗。 去卫生站那里接人，一路上碰到几个人，都是在夸她的，原主以前被克扣成那样，看不过眼的人多了去了。 打着哈哈应付过去，林北北终于到了卫生站，村里的卫生站不大，也就两间抹了白灰的房子而已。 进去时就只剩一个医生和顾青山在了，送人来的那个应该是回去吃饭了。 看他头上包了块巴掌大的纱布，林北北眼皮一抽一抽的，这也太难看了。 本来人就只是勉强凑的看了，可加上这个东西，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第七章 顾老太回来要算帐 “吆，青山媳妇来了！” 卫生站的医生在这干了好些年了，村里的人都认了个遍，现在看到林北北，就开始给她拿药了。 “青山脑袋上的伤看着可怕，但其实也就破了块皮，骨头没啥事，回去好好养养就成。” “这药每天都要给他换，你要是没空的话，让他到我这换也成，不过我平时也得去别的村瞧瞧，有时不在你们就得多等等了。” “那我还是拿回去！”这一来一回的每天得多费一个钟呢，她可没那么多时间。 看着老实巴交坐着的男人，林北北想给他一巴掌，但想到有外人在场，到底是忍住了。 就没见过那么虎的，都能给她当砖头了，咋不把罗秀花推一边去？那样谁都没事。 扶着人往回走，她满肚子的怨气，“都叫你别干活了，你瞧瞧，今天的事都是你惹出来的。” 顾青山绷着脸，一张苍白干燥的嘴抿得紧紧的，他没个反应，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进院子时各屋都静得可怕，就只剩下进不去屋的顾老头在院里嗒嗒的抽着旱烟了。 “青山啊，你回来了，头怎么样了？” 林北北一脸怪异的看着顾老头，心想他今天怎么那么担心人了？ “怎么样？饿不饿呀，要不叫你媳妇儿去弄点吃的？” 得，原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了呢，感情是为了混顿饭吃啊！ “爹，我没事，我也不饿，你去休息！”顾青山摇摇头，慢慢的进屋去了。 林北北笑眯眯的跟了进去，然后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她的房间，就是啥都没有，也不让这些人进。 门外的顾老三四看着关紧的门，抬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他站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后离开了。 林北北靠在炕尾，心想着今天不能去找野鸡了，都这个时候了，能把活干完就不错了。 可这男人还饿着呢，头上又伤着了，不给弄点吃的也说不过去啊。 “你给我等着！” 想了一会儿，她带着一块钱咬牙切齿的出去了。 隔壁顾老三家的小儿媳妇儿刚怀了孕，所以就没上工，这会儿正在屋里剁鸡食呢。 现今鸡蛋不论斤卖，论个卖。 一个七分钱，林北北买了十个，又借了她家的罐子蒸了五个，趁着热呼的给送了回去。 看他闷不作声的，林北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忙着呢，你可别苦着脸给我看，要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这么热的天又干这么重的活，要还真能有好脾气，那可真是活菩萨了。 盯着他吃完，林北北匆匆忙忙还了罐子就上工去了。 她一走，顾老头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闻着房里没散完的鸡蛋味，舔了舔嘴。 “老大，你受伤得了十五块钱，现下先拿出来，让爹应应急！”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嗡声嗡气的，“在我媳妇儿那呢。” 顾老四被他噎住，随后气得拿烟杆子直敲着桌子。 “她一个娘儿们，你怎么能让她拿钱呢？” 顾青山语气平缓，却偏偏往人心窝里戳，“爹你不也小把钱交给娘管的？” 说到这个，顾老四脸都气红了，他们俩个情况不一样。 他婆娘是童养媳，带回家时都已经十五了，可比他大七岁呢。 当时被管多了，长大后也没改过来，到现在早都习惯了。 虽然心里也认了，但被儿子指出来，顾老四还是气得不行。 “你别扯别的，快点把钱拿出来。” 顾青山摇头，“我没有！” 他回来时带了五百块钱，都被娘拿了，现在的他比河边的石头还光溜呢。 顾老四看他真没有，也只能气呼呼的出去了。 顾青山呆坐在炕上，漆黑的眼睛望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傍晚，上工的人陆陆续续回家时，顾老太太才带着她的宝贝儿子从县里回来了。 一见到她，村里人就交头接耳起来了。 “要不说是一家人呢，这婆婆俩都喜欢照着人脑袋打。” “可不是嘛，瞧青山被打的，都贴了块巴掌大的纱布了。” “嘶～不过看这顾家老四，红光满面的，哪像是受了伤的哦，倒像是吃了顿好的回来。” “我这瞧这也是…” 他们议论声不小，又不背着人，顾老太听了个七七八八，当下就半跑着回去了。 那两个天杀的贱蹄子，她一不在就搞了这出出来，要不给她们个捣教训，她们还真能翻了天了。 进了院子，人都没回来呢，让顾青平进去休息，顾老太就拿了凳子在院子里候着。 知道这一天肯定还不能平静，林北北干完活先休息了一下，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 一进院子，她就扯出了一个笑。 “哎呦我的亲婶咧，你们这是干啥呢？想三堂会审？” 一家人都到齐了，正站在顾老太两旁呢，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县太爷的架势。 “林北北，你说说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见她还笑得出来，顾老太拿着手里的棍子就甩了出去。 躲开棍子，林北北也找个板凳坐着，她长吁了一口气，边捶着腿边问：“我干了什么好事？” 要说好事嘛，从她这边来看倒是真的好事，可从他们身上来说，那就不好了。 “你还敢说…” “娘，你这又是做啥？” 房门打开，顶着纱布的顾青山一瘸一拐的出来了，他看着院子里的人，慢慢走到林北北身边。 得！ 这男人还不是个头救的！ 林北北自觉有人撑腰了，对着顾老太挑衅的笑笑。 这贱蹄子，死活下不了蛋的鸡，今天真不好好收拾她一顿，她还想要当这个家呢。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想替她撑腰？你连我这个娘的话都不听了？” 辛辛苦苦给他娶了个媳妇儿，他倒好，转头就忘了娘，现在更好，还要跟着媳妇一起来对付娘。 “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大家干一天活都累了，还是让他们赶紧吃饭休息！” 他媳妇身上的衣服都不知被汗湿几回了，汗渍干后出了好些个印子，布料都变硬了。 再看看其他人，都是蔫了叽的，明显都累坏了。 第八章 顾青山生气 “吃饭？吃什么饭啊，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不解决了，谁也甭想吃饭！” 她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吃饭，今天这事，林北北是在挑战她的权威，事情不完，哼！ 大家就都饿着！ “老大，你是不是要替你媳妇儿撑腰？”老太太一双绿豆眼闪着浑浊的光，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顾青山无奈了，都是一家人，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呢？ “娘，我媳妇儿也没做什么呀！” “还没做什么！！” 老太太音量加大，恨不得全村都听见，“她都把你两个弟弟打了，这还没做什么？” 要是这还没做什么，是不是只有打了杀了才算事！ 她的小儿子呀，她宠着捧着的，长这么大都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现在这贱蹄子说打了打，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那也是二弟和四弟先错了的，他们只是挨了几棍，那我头上那么严，您怎么不说？” 偏心也不是这个偏心法，要算帐也成，那就算个彻底，不能逮着他媳妇儿来欺负。 顾老太气都冲上天灵盖了，这个王八犊子，竟然还敢和她对起来了。 她左右看看，见到刚下工回来放着的扁担，捞起就抽了过去。 “好呀，想跟我算帐是，我让你跟我算，你要是有种，先把吃我的喝我的还给我。” 大扁担抽过来，林北北看的眼皮直跳，这要真打上了，她男人保不齐就没了。 刚想攥着扁担冲上去，却被人拦住了，她咬牙，眼睁睁的看着那扁担打下来。 顾青山伸手戳住扁担，把它住旁边一丢，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失望。 “娘，你闹够了没有？” “你是不是非要打死个人才甘心？” “是不是非要我给算明白了？” 一连三个问题，顾老太都愣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的儿子，半响都说不出来话。 二十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儿子脸上这种表情，多渗人啊，好像要打人一样。 以前就是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她脸一下他就从了的。 看来真是这贱蹄子迷了他的心，不然他哪敢这么对自己。 顾家其他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青山，特别是打了人的罗秀花，吓的手都抖了。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直到一声乌鸦啼叫传来，顾老太才回了神。 她咬着牙，狠狠瞪着两人，“好啊，既然你们这么硬气，那就别吃老娘的饭了。” 说完后她扭头带着人回去，进屋前她看着罗秀花，冷嗤，“赶紧把钱给老娘交上不，不然你就滚回娘家去。” 一个林北北她对付不了也就算了，可连她罗秀花竟然也会阳奉阴违了，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藏钱。 好几张大钱呢，还被那贱蹄子拿了去了，可心疼死她了。 这可不成，得想个办法把拿回来才成，可不能把钱给她嚯嚯了。 看模样今晚上不给自己吃饭的，林北北皱眉，照她的性子，肯定是要打上门去的。 可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她的腿到底没能动得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刚刚护着自己的份上，今晚就算了，明天再不给吃的，她就砸门。 顾青山转过头，看着脏兮兮瘦得跟只小鸡仔似的林北北，眼里带着愧疚。 林北北被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有啥事直接说就好了，这么黏糊的恶心谁呢。 把他扒拉回了屋，林北北仗着自己站着他坐着，居高临下的看他。 “说，咱没饭吃，该咋办？” 他啥活都不干能挺过去，可自己不行啊，明天还有活要干呢。 兜里就剩五个鸡蛋了，都不顶事啊，一会又得饿。 顾青山眉头锁死，一张略薄的嘴抿顾了一条直线，“我去三叔家借点吃的。” 林北北翻了个白眼，把他拦住，“可别去了，我今儿去他家买了十个鸡蛋呢，他家有多少东西能借咱。” 麦子刚种下去，还得几个月才分粮呢，这会儿谁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活的。 去煮了一壶热水，她把五个蛋冲了满满一大碗，两人对半喝了。 先拿这个对付一下，晚上她去竹林那里，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吃的。 “我可告诉你，明天再不给我吃的，我可不客气了。丑话得先说前头，别她打砸的时候他来扯后腿。 顾青山脸上带着挣扎，他想说娘肯定不会的，可今晚发生的事，他却不敢肯定。 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要是不和娘服软，她是打算把他们俩饿死的。 “你、你下手悠着点。” 本来还以为他会劝两句的林北北惊着了，她贴近，仔仔的看着他的脸。 “没换个人啊，怎么不劝劝我了？” 她贴的太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了，顾青山脸上有些烧，微微仰头离远了些。 好在林北北说了这么一句就站直了身体，没再管他什么反应。 出去舀了桶凉水，她去了角落洗去了。 这村里面没人弄澡房的，洗澡都是在院里或者去后院，要不怕麻烦的还可以提回房间里洗。 就这个，还是她来了之后念叨了两句，然后顾青山拿竹子编了几块板挡着的。 下头她去挑了些石头回来垫着，墙角还捅了个洞，倒也勉强凑着用了。 天虽然热，但缸里的水却是特别冷的，她呲着牙，又想骂人了。 顾老太扣门小气，连柴都盯着，多用点又要骂，她今天可累了，不想和她吵，等吃饱睡后，看她怎么找回场子。 厨房里还有点她刚刚热好的水，不多，冲了凉水后能得小半盆，费力的把它搬到房里，她倒头就要睡。 虽然天刚黑一小会儿，看着也才不到八点，可她夜里还得起来呢，可没精神再说点啥了。 她一躺下鼾声就起来了，一看就知道是累极了。 看着自己瘸着的腿，顾青山咬紧了牙关，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 虽然对她还没什么感情，但人十八岁就嫁给了你，不能让她吃上燕窝鱼翅，但起码得吃穿不愁。 可看看现在，劳累了一天，竟连口吃的也没有。 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他默默的下了个决心，才慢慢的清理起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