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小娘子》 第一章 许家娇娇女 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万物葱笼,一片生机勃勃。 许家村,后山流水潺潺的小河边上,汇集着许家村与廖家村两个村子的人。 人人都神情焦虑,紧张。 有的坐在河面的竹筏子上,拿着长竿,在河水里打捞着。 有的在河岸边上仔细的搜索着…… 河岸边上摊坐着一个老妇,对着河面嚎哭着,“我的娇娇啊,我的娇娇女啊,你在哪里啊,你不要丢下你老娘啊!娇娇儿!” 河面河边上都是两个村子来帮忙寻人的。 老妇哭得正凄厉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人在这里,在这里,许家娇娇在这里……” 顿时,那岸边上哭得凄厉的许张氏,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的站起来,撒起步子就朝出声的那个方向跑去。 那是一处河岸凹地。 凹地内有个浑身湿濡的少女,躺在一块大石头的缝里,好像是昏迷过去了。 许张氏一看到那圆滚滚的身材,熟悉的大脸盘子,就扑了上前去,搂住了少女,大哭出声了。 “我的儿啊!我的娇娇儿啊!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啊!跳什么河啊!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啊,我的好娇娇啊!杀千万的王小麻子他害得你落了水,要是被老娘看到了,老娘非要抽他筋,剥了他的皮,敢祸害我家娇娇儿……” 许张氏已经五十多了,怀中的少女是她的老来得女,平时看得如珠如宝,比眼珠子还要重。 她这一嚎,那些打捞的人都听到了。 “找到了,人找到了,大家伙儿都不用辛苦了。” “找到了就好,看起来还有呼吸,应该不要紧。” “我就说了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咱周围方圆十里,就没有人比她长得有福气了。” “嗳,到底是不是和王小麻子私奔?被她未婚夫廖青给捉奸了,所以,抹不开脸,就跳河自杀的?” “嘘,你不想活了,让许张氏听到了,不撒烂了你的狗嘴!你还想不想拿三个铜板的打捞费了?” …… 许娇就是在这一片鬼哭狼嚎加嘈杂的议论声中,醒来的。 她只觉得满腔满腹的都是难受的积水! 她哇的一声吐出来…… 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她警校刚毕业不久,加入江城警局就参加了一起江船走私的案子,她自愿请了先锋,潜入江船,结果,遇上了意外,不得已跳入了江内,她水性没得说,游泳课是学校必考的,憋气一两分钟都可以。 她明明趁安全的时候浮出了江面的……可是,这里是哪里? 那波澜壮阔的雾蒙蒙的大江呢,怎么变成了这么一条小河?这条小河不超过四五米宽? 紧接着,许娇的脑子一钝,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 她?穿越了?! 她德智体美劳的警校霸王花许娇,穿越成了这劳什子的许家村农家女许娇娇?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嚎得伤心伤意的农村老妇,大约五十左右,枯褐色的皮肤,额前皱纹如川,一双三角眼,精明又凶性,手脚都粗大,带厚茧,常年辛苦劳作的象征,身材瘦高,粗布的褂子,粗布的鞋。 许娇消化了半天,才勉强接受这位老婆子是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的亲娘。 许张氏。 许张氏一看到许娇娇睁开眼,惊喜得又是一声长嚎,“哎唷,我的娇娇儿啊!你醒啦!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啊,阿弥佗佛,四方神灵在上,我许张氏改天给你们磕头上香,没事就好了,我的娇娇儿,你是要吓死你老娘啊,你老娘一把年纪生下你,养你这么大,你要是撒手去了,老娘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对,许娇娇是许张氏是老来得女,三十多岁还老蚌生珠,怀了许娇娇。 毕竟在古代,人的寿命都短,生活质量差,三十多岁已经是抱孙子的奶奶辈了,还能生孩子,实属罕见。 在许家,许娇娇前面还有五个哥哥。 这一辈里,许家就许娇娇一个女儿,许张氏看得跟命根子似的。 不管别人家是如何重男轻女的,反正在许家,从小到大,许张氏的教育理念就是,让所有儿子们都让着点他们老妹儿许娇娇,不仅儿子媳妇们让着,家里的侄子侄女们也都要让着许娇娇。 没穿越之前,许娇是公认的霸王花,性格一直沉稳冷静有余,可面对此情此景,她纵然再冷静,也呆怔了。 …… “娘,老妹儿醒了是高兴的事,您就别哭了,哭坏了身子骨不好,我们把老妹儿抬回家,先换身衣服,煮点姜汤喝喝压压惊。”说话的是许张氏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 这是许娇娇的二嫂,叫元氏。 元氏衣着上虽然有补丁,但是干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许张氏一顿怒骂,“你还笑,你个没良心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看到你老妹儿落了这么大的难,你还有脸笑?” 元氏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 许娇的目光望向她的身后一群许家人身上,这是许家庞大的家族成员。 一个个人的信息跃入许娇的脑海。 对号入座一般,都有人物介绍记忆。 许家当真是大家庭了,人口济济。 许张氏见闺女那呆怔的眼神,看着几个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身上。 手指立刻就指向那群人身上骂道,“砍脑壳的们!!你们都是死的吗?一点友爱同情之心都没有了?看到你们妹子,你们老姑落了这么大的难,都不上前来安慰安慰的?一个个平时只会烂糊糊的,遇上事情了,嘴巴都是给锯了嘴的葫芦了?说句暖心的话儿都不会了?老娘就算是喂条狗,也比你们来得灵性,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狗东西唷!” 在许张氏的喝骂之下,几个男人女人,以及一众细伶伶的小豆丁们都尴尬的挤上前来。 个个诚惶诚恐的献殷勤。 “老姑,你冷不冷?我把衣服脱了,给你暖暖身子!” “老姑,你别怕,你活过来了,你身上的肥肉多,就是掉水里也不碍事儿,能浮上来的。” “老姑,等你好了,我给你去山里找你最爱吃的山花菇……” “小妹,感觉怎么样?嫂子晚上给你炖个葱花鸡蛋汤……” “老妹,四哥一定帮你把王小麻子给捉到咱家来,你好好的出口气……” …… 许娇刚穿越,受不了这吵杂,跟一百只鸭子似的嗡嗡嗡。 一口气没回转过来,又晕倒了过去。 第2章 穿越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许娇已经回到了许家。 许家是一个四合院的小院子,三间正屋,两侧的小副屋,都是茅草搭顶的。 许娇的房间就是三间正屋的其中之一。 她的床是一张靠墙角垒的土炕,很大,床上铺着发黑的旧棉絮,棉絮下面是枯黄的稻草。 四周,是石头与泥巴掺合的墙壁,非常小的窗口,屋角边上有下雨天漏水流淌下来的痕迹,靠土炕边上有张破了腿的五斗柜,估计是全屋最好的家具了。 不,应该是全许家最好的家具了。 许娇再搜索了一下脑子,彻底理清了现在的状况。 她确实是穿越了。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原主许娇娇是个乡下土妞,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没有什么见识,她搜索不到有用的信息。 这里是许家村,大部分人都姓许,基本上都是或多或少沾亲带故的同族人。 许娇的爹叫许有德,已经五十好几了,二十多岁丧偶,与前妻育有一子,后来,又娶了许张氏当了填房。 许张氏进门后,先后生了四个儿子,最后才生了许娇。 许娇正睁着眼睛,望着茅草屋顶理着思绪,突然,水蒿草编的门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 进来一行人。 正是以许张氏为首的许家妇孺老幼,就是在河水边上把许娇给活生生吵晕的那堆人。 站满了半屋子的人。 许张氏看到许娇醒来,欣喜道,“我的娇娇,你果然醒了,大夫刚走,说你身体无碍,就是受了些风寒,给你开了一些祛寒的药,娘叫你二嫂熬好了,来,娇娇宝儿,喝一点。” 元氏立刻满脸堆笑,端着黑漆漆的药碗凑到炕边上来。 “好。”许娇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受了风寒,喝点药早点好。 在这个落后的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古乡村里,吃饱穿暖都似乎不容易,医疗条件肯定也不发达,能吃药好起来就快点好起来再说。 健康是首要位置。 可是,动了动身体,太沉重了。 虽然这具身体比她前世年轻七八岁,但这一身的肥肉,实在让人无法生出“更年轻了”的感觉,反有一股绝望之感。 这是极度缺乏锻炼的结果。 她前世英姿飒爽,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该有的马甲线都有,腿部有力量,背部线条完美,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她要是只能在这里当村姑的话,她这个身材也必须要练回来的。 这么一沉吟间,就听到许张氏破口大骂出声了,“老二家的,你是个死的啊,你看你老妹不能动,你不会拿勺子喂啊!一点眼力见的都没有,平日里饭倒是没少吃,到做活计的时候,就跟死了似的,一点脑子也不用,你是木头雕的还是石头塑的?” 元氏挨了骂,也不敢回嘴,赶紧给许娇喂药汤。 刚拿起勺子,喂向许娇嘴边,许张氏又骂道,“砍脑壳日的东西,你吹都不吹一下,你是想烫死你老妹是不是?你看不顺眼你老妹,你就直说,我让老四家的来喂,可怜我的娇娇唷,我还没有走,你的嫂子就想磨死你唷,我要是哪天眼睛闭上了,你嫂子们岂不是要把你拿捏死?” 元氏有些难堪,只能垂头吹着汤药。 在她的身后,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似有不服,想替元氏辩解一下,又怕把许张氏给更加的惹爆了,也都忍了下去。 许娇嘴角一抽,在这个落后的封建时代,古代大家长制还是很有威信的。 特别是多年的媳妇熬成的婆,几乎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了。 这许张氏……似乎也太凶残了一点点。 这就是书上所写的典型的恶毒婆婆? 令人瞠目。 许娇赶紧开口道,“没事,我自己喝。” 她这么一张口,全屋子的人俱是一静!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许张氏一开口骂人,许娇娇就会落井下石,再上去踩两脚的,今天居然会解围,还说自己喝?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看不出许娇娇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又不敢贸然说话。 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 连许张氏都愣了愣,才继续骂道,“你们看,你们老姑多懂事的人,你们良心呢,你们老姑病成这样了,还知道体谅人,你们的良心都喂了狗啊!三郎,五郎,你们当时就在河边上捞鱼,怎么就没有看到你们老姑,让你们老姑被人骗去坐河船?还有二丫三丫,说了让你们没事就跟在老姑身边伺候她,老娘养你们这么大了,你们整天天的都在磨什么洋工,让你们老姑身边连个支使的人也没有?但凡你们看着你们老姑一点,有个什么事情,你们随便派上人回来知会我一声,你们老姑也不会掉河里去……老娘养你们,算是白养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都是白眼狼!” 一屋子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许娇只觉脑仁子疼。 这许张氏的战斗力真是强,一v这一屋子,占完全上风,没有一个人敢当面反抗她的。 然后,许张氏大声喝道,“你们还不给你们老姑道歉?!” 顿时,一屋子的小豆丁以及半大的少年们都齐声说了一句,“老姑,对不起。” 许娇:…… 这歉是从何处道起? 许张氏转头又抹泪对许娇道,“我的娇娇,好了,她们都认错了,你也宽宽心,心肝宝贝儿,你心情好点了没有?” 第3章 乡下恶毒婆婆 许娇木着脑袋,下意识的就点点头。 敢情这么齐整的一屋子人,是许张氏用来逗她开心的? 大写的服字! 许张氏牛!x! 许娇无话可说,她还是喝药,刚顺手接过元氏手里的药汤碗,许张氏又骂咧道: “娇娇,你自己喝什么喝,让老二家的喂,她是你嫂子,嫂子如母,她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是我们许家的姑娘家,姑娘家都是娇客,未出嫁的小姑子,在家里就要娇滴滴的养着,这么大一屋子人,你想指使谁都行,谁要说个不是,我仔细揭了她的皮……” 许娇:…… 克制! 这许张氏宠女属性值也太高了。 高到有些让她招架不住。 这许张氏是典型的乡下恶毒婆婆,那她现在的角色,岂不是典型的好吃懒做的小姑子?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事啊! 她一个五讲四美的霸王花,一个光荣的正派人物,竟然穿越成了为人不耻的反派! 算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现在不再要求自己喝药了,让元氏喂就喂,她要是不让元氏喂,她估计自己没啥,元氏又要倒霉挨骂了。 入乡随俗,先静观其变。 这气氛,不仅这屋子的大小只们感觉到压抑,连许娇都感觉到压抑了。 许张氏训完家里大小只,接下来还是她主场表演,带着哭腔道,“我的娇娇,你怎么就想不开去跟王小麻子坐船走?我的心肝宝贝肉啊,王小麻子他是哪根葱啊!他赶不上廖青的一丁半点啊,娘心里虽然疼你,可你也不能这么胡闹啊!他王小麻子就只有一张嘴甜,花花肠子,他就是看中了你将来的嫁妆多,我的娇娇,娘和你说了那么多回,你不听,现在闹出这么一场,娘的这颗心啊,跟着你担惊受怕啊!” 听到王小麻子与廖青这两个名字,许娇脑子再次一顿。 关于这次落水的记忆大量涌了上来。 廖家村的廖青,是原主许娇娇的未婚夫。 许张氏舍不得女儿出嫁,就作主帮许娇娇定了一个优秀的后生青年当上门女婿,就是廖家村廖洪海家里的养子廖青。 说起廖青,那可是附近的知名人物,,生得高大又一表人才,又会打猎,又会种地,确实是哪哪都好。 就只一样不好,出生不好。 明面上说是廖家的养子,暗地里大家都骂他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在农村,私生子极为人所不耻。 人人唾弃。 还有,就是廖青的性格非常冷淡,不管见任何人都从来不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心生压迫。 原主许娇娇定亲时,是十分满意廖青的,但是相处过几回,廖青对她爱理不理,许娇娇受了几回冷脸,心里就凉了下来。 后来,不知道咋么地,邻村的王小麻子又天天到许娇娇的面前献殷勤,一下子就获得了许娇娇的芳心。 许娇娇在许张氏面前提过几回要悔婚,许张氏的目光毒辣,什么是好后生什么是坏后生自然能分辩出来,为了女儿幸福着想,就没答应。 谁知道今天,王小麻子竟然想带许娇娇去私奔! 原主许娇娇是个娇纵长大的姑娘,心脑简单,四肢发达,竟然答应了。 两人准备坐船顺着许家村外面的那条河逃跑…… 结果,船刚行不到半里地,就撞见了从山里打猎回来的廖青。 许娇娇心虚,自己一慌张,体位又重,小船一晃,就掉入了一处急湍的河水里,眨眼不见了。 王小麻子吓得立刻就逃跑了。 还是廖青回来通知许家人去捞人的…… 这大概是许娇穿越过来的真正原因,她理清了原主的记忆,就替原主觉得蠢,那么猥琐的王小麻子,跟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廖青,完全是不能比啊! 不说别的,就是光从颜值上就立较胜负。 王小麻子身材矮小,一脸麻子,长相猥琐,除了会花言巧语之外,就只会游手好闲,附近几个村子都出了名的二流子。 原主一落水,王小麻子就是在船上惊慌的喊了几声,就吓得把船靠岸,掉头跑了,这样的人,原主是瞎了眼才会想跟他私奔。 许娇现在换了这具身体,都觉得跟着丢人。 许张氏看到许娇脸上复杂的神色,又不说话,怕是宝贝女儿心里还有想法。 她一咬牙,把一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只剩下母女俩人的时候,许张氏长叹一口气,妥协道,“娇娇啊!你是不是还犯傻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了,你要还是觉得喜欢那王小麻子,想着他,那也是老天爷安排的命了,那为娘就把你跟廖青的婚事给退了,把王小麻子给你招进来?” 那能怎么办呢?她不答应,她闺女就跟人私奔,她不如答应了,把王小麻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她以后帮忙盯着,闺女的日子兴许还能好过一点。 “不!”许娇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 许娇娇眼瞎了,她许娇又没有瞎! 如果她以后真成了许娇娇,回不去了,廖青那样的未婚夫倒是可以接受,王小麻子……对不起,她宁愿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许娇发现她对于穿越成农家女这件事,已经开始有几分投入了。 入乡随俗,顺其自然,不管什么样的环境,尽量让自己能过得好一点,这是基本准则。 她前世的父亲是刑警,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她母亲也伤心失意过度,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她是爷奶养大的,爷奶年纪大了,在她上了警校之后,也先后去逝了,她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穿越了,陡然间收获了这么大的一波亲友团,着实让她意外。 特别是这宠女成魔属性的许张氏,让她一方面觉得这老婆子对人太凶残恶狠了,又一方面又觉得她对待闺女又太宠了。 让她莫名暖心。 有人关心,有人关爱,眼珠子似的疼爱,她铁血霸王花,也有些感动了。 …… 这边,许张氏拿不准宝贝女儿的这个不字,是个什么意思。 第4章 王小麻子 正狐疑的想进一步问个明白,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奶,老姑,王小麻子来了。”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许张氏没动身,先拿眼直瞧许娇娇。 平日里,只要一听说王小麻子来了,自家闺女那张好看又唯一无二的大饼脸上,就是洋溢不住的笑容,现在,纹丝不动,波澜不惊? 这不对劲啊! “娇娇?你?”刚才的那个不字是啥意思?能解释一下吗? 让她心里有个底,这不上不下的。 许娇找了找原主许娇娇的蠢女感觉。 酝酿了一些情绪。 气呼呼道,“娘,我不要王小麻子了,他就是贱男人!” 这可以说,学得原主许娇娇的六七分像了。 她堂堂能打能杠的干练果落的警校霸王花,变身为农村呆蠢傻女,着实为难她了。 许张氏得了准信儿,顿时如春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笑到一块儿去了。 哎唷,这是祖宗烧了高香了。 自家闺女落了一回水,把脑子给落正常了,那简直是太好了。 “行,那你在屋里头躺着,老娘出去不打断他的狗腿子,老娘就不是许家村的许张氏!” 说着,怒气冲冲的就杀了出去。 路过厨房时,还收了脚步,特意进去拿了一把菜刀…… 说起王小麻子,得先说王老麻子。 王老麻子是廖家村的外来户。 没有什么正经营业,又是好吃懒做的主,到廖家村安置了多年,也没有置下几亩薄田。 家里的崽倒是没少下,这样一来,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王小麻子是王老麻子的小儿子,学了他爹一个十足十,满脸的麻子,小三角眼,尖嘴猴腮的,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知道有信誉这俩字,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鸟,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许家村的第一块大肥肉许娇娇。 许家大院子门口,王小麻子正和老许家的几个孩子们僵持着,孩子们不让他进门。 奶早就说过,王小麻子不准进老许家的门,再不许他见他们家的老姑。 王小麻子一脸着急道,“大侄子,大侄女们,你们让我进去,我就看一眼娇娇,让我好放心,我现在快要担心死娇娇了。” 许家几个孩子拦着不让,都愤怒的看着王小麻子。 都是这个罪魁祸首,害她们老姑落了水,把老姑快要淹死都不说了,还害着他们这些无辜的人都跟着挨了许张氏的骂。 正在这时候,就见院子里头许张氏拿了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是哪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在这里瞎逼叨叨?你说啥?想看老娘娇闺女?你t的算哪颗葱?你有什么资格看老娘娇闺女?不要逼脸的狗东西,臭贱货,下三滥的二流子,害得我家娇娇落了水,差点把命都丢了,还敢来上门,来得正好,老娘正愁找不到人出气,你既然上赶着来送死,老娘就成全你!” 嘴里一边骂,脚下也没停,几步赶上,恨恨地挥着大菜刀,没头没脸的就往王小麻子身上招呼。 王小麻子吓得一个激灵,喊了一声妈呀,就围着老许家大门口的那堆干柴堆绕圈子跑。 许张氏在后面边骂边追。 王小麻子边躲边大声求饶道,“许大娘,大娘,你有话好好说,咱们把刀放下,我是真的担心娇娇,娇娇落了水,我是有责任,我下水去寻她,寻到现在没结果,听人说她被找到抬回来了,我才赶紧的找回来……” 许张氏追得气喘吁吁,“你当老娘傻啊,你寻到现在,你是躲到现在,看着我们娇娇没有死,活过来了,你t的又像只苍蝇一样想叮上来?老娘告诉你,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狗东西,臭不要脸,回家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还敢打我们家娇娇的主意,告诉你,没门儿。” 骂起人来,那唾沫星子四处横飞,隔着干柴堆都喷到了王小麻子的脸上。 这样侮辱人的话,许张氏出门就没停过,换一般人,早就羞愤离去了。 但王小麻子不是这种人。 他依旧带着讨好的笑意,死皮赖脸道,“大娘,我跟娇娇是情投意合,娇娇心里有我,求您成全我们。” “我呸!呸!呸!!你少来坏我们娇娇的名声,我们娇娇是有未婚夫的人,心里有你,你做梦!不说我们娇娇看不上你,就你这逼样,尖嘴猴腮,歪枣劣瓜的德性,方圆十里,别说女人了,母牛都不会看上你!”许张氏狠狠的啐骂回去。 一口浓痰差点就吐到了王小麻子的脸上。 战斗力超强,不是一般的彪悍泼辣。 四周的邻居们早听到了动静,都围观过来,看热闹了。 乡村里一年四季没有什么大事,像这种小年轻的花边消息,大家伙儿都是感兴趣的。 王小麻子纵然修“脸”有术,众目睽睽之下被骂成这样,脸皮也有些燥热起来。 但他又有些怂,许张氏是邻近几个村子里,鼎鼎有名厉害的老泼妇。 若不是之前许张氏不待见他,他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勾搭许娇娇去私奔?! 现在事情败露,事已至此,他再怕许张氏,也要豁出去了。 成败在此一举了。 王小麻子这一转念间,脸上的怨恨与畏惧很自然地就收了起来,变成了更讨好更尴尬的笑容来。 “大娘,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千不该万不该带娇娇去私奔……” 许张氏在他私奔两个字一出口,就用刀往木柴堆上一跺,破口大骂道,“哎唷!!私奔?你脸是多大啊,跟你私奔?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德性,我家闺女就算眼瞎了都不会跟你私奔!我家娇娇不过是去河边洗衣服,被你不怀好意的推入河中,你居然有脸污蔑我家娇娇跟你私奔!你让邻居们看看,就你要啥没啥的穷二流子,跟你私奔去吃屎啊!不,就你这样懒的二流子货,连屎都没有热的吃!” 围观乡邻们忍不住噗哧一声,都笑出了声。 第5章 遭瘟的狗东西 王小麻子脸有些搁不住了,“大娘,我是穷了一点,但是我对娇娇的心是真的,娇娇也喜欢我……您能不能让娇娇出来说句话,我只是看看她有没有事,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很担心她。” 斗嘴皮子,王小麻子再活二十年,他都没有许张氏能骂。 再说了,还指着巴上许家,还不能撕破脸皮。 只能希望让憨货许娇娇出来,为他说两句好话。 扭转一下尴尬的局面。 许张氏更加怒了,把刀从木柴堆上扒拉出来,“我呸你们老王家十代八代的祖宗!!你们老王家都是蔫儿坏的臭烂货,坏胚子!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个杀千万的王小麻子看着我们娇娇好看,一直以来就想打她的主意,我们娇娇拒绝你几次了,你就心怀怨恨,趁她去河边洗衣服的空档,你就把她推倒河中,想害死她!没有害死她,还不罢休,现在又想来给她身上沷脏水,你当我们老许家的人都是死的吗?欺人太甚,老娘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你个狗东西,站着,别跑!” 这一次许张氏是发了狠的,无论是速度,还是气势,都让人胆寒心惊。 围观看热闹的人,不由自主的都后退几步。 王小麻子围着干柴堆眼看着都不安全了,都快被追上了。 他只能仰起脖子,朝许家院子里喊,“娇娇,你快出来啊,你娘要砍死我啦,娇娇……” 这么亲热的称呼,叫得十分的暧昧。 反正今天一个宗旨,他王小麻子就要把这层纸窗户给捅破了,他与许娇娇的事情不成也成了。 他十分有信心,许娇娇现在的心都在他的身上。 要不然,许娇娇不会跟他私奔的。 只要许娇娇出来为他说话,宠女成魔的老虔婆许张氏自然会对他客客气气了。 不客气,他以后有得这个老虔婆的女儿好受! 让她现在凶,忍她一时,这个凶残的老虔婆给许娇娇准备的嫁妆都是他王小麻子的了。 许张氏气得七窍生烟,围观的乡邻们越来越多,这王小麻子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沷皮无赖,这样骂都骂不走。 最让许张氏来气的是,她仿佛在人群里看到廖青走过来了。 这个后生……平时不爱说话,像锯了嘴的葫芦。 但是,他好歹也是许家定下的上门女婿,许娇娇的未婚夫,闹成这样了,这后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都是这一点不要逼脸的王小麻子给闹的,许张氏急怒之下,将手里的菜刀脱手就扔向了王小麻子! 王小麻子一跳,却被砍中了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娇娇啊!快出来救我啊!再不出来,我就要死在你娘手里了啊!” 被砍中的腿,流血如注。 围观乡邻们都被许张氏这一飞刀给吓退了好几米之外,只有人群里的廖青没有退。 长身玉立的青年,长相俊朗,身形削瘦,虽然穿着粗布的衣裳,破洞的布鞋,却给人一种难言的矜贵的错觉。 青年一如既往的沉稳,面无多余的表情。 人群退了,他未退,孤伶伶的立在原地,如惊鸿一般,令人侧目。 现场的人都陡然一静。 连王小麻子的哀嚎声都不由得止住了。 只听廖青开口了,“许家大娘,这样,许廖两家的亲事就算了。” 语气淡淡的,就这么一句,简短,又意味深长。 许张氏赶紧开口分辩道,“不是,廖青啊,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家娇娇跟这二流子没啥,就是这个狗东西一直在沷脏水到我们娇娇身上,廖青,你要心里生气,咱们一起揍这个狗东西,像他这样作死的,咱们砍死他,他们老王家都不敢来放个屁!” 廖青还是神情不变,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可这一声哦,更加的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 让许张氏这等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人都有些不好接口了。 这边,围观的乡邻们也纷纷称奇,这廖姓后生的头上有绿得跑马的迹象了,换成一般人,都会忍不住有所表示,而这个少年,竟然沉稳如斯,既不闹也不多说,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气氛尴尬当中,许张氏对着身后大骂道,“老二媳妇,老四媳妇,二郎,三郎,你们都是死的啊!还不赶紧把这个遭瘟的狗东西,给赶远点……” 许家被点名的人,都上前准备去拖王小麻子。 王小麻子一看,更加卖命的嚎,“娇娇啊!快出来啊!我要流血流死了啊……”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王小麻子吸引了过去。 今天这事情,看样子是要闹大了,有好戏看了。 王小麻子都成这样了,还不走,是真有依仗啊! 难不成,许家娇娇真的跟王小麻子有一腿不成? …… 正在闹哄哄一团糟的时候,院子里头传来一个少女清淡的声音。 “你要流血死了关我什么事?像你这样的祸害,死了也是活该。” 众人望了过去。 就见身材圆润的少女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脸上肉嘟嘟的,厚厚的双下巴,五官倒是生得不错,但是满脸横肉,再不错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如今这个年头,谁家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长得这般福气的,方圆十里都只有许家娇娇一个人。 许娇刚穿越,依她谨慎的性格,是想再观察几天,省得露出些什么马脚来。 原本不打算出来趟这趟混水的,在屋里头躺着听外面的动静。 闹成了这样,她这个当事人要是再不出来,这王小麻子怕是将许家屋顶都要叫穿了。 所以,不得以,从床上爬起来,这副肥硕的身材,起身,穿衣,弯腰穿鞋子都费了老大的劲。 她一出场,众人唰得一下,目光都是看向了她。 特别是王小麻子,目光热切,充满了希望。 廖青还是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只在眼底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厌恶,一晃而过。 许张氏心疼的迎了上来,“我的娇娇,你刚落了水,感染了风寒,你出来作啥子?小心吹了风,病又加重了,快回屋去躺着。” 第6章 退亲 许娇笑了笑,回道,“娘,我不要紧。倒是您,别气坏身体,为这样的沷皮无赖气坏身体,不值得。” 许张氏眼眶一红,窝心啊! 老闺女长大了啊! 懂事了啊! 竟然也会心疼人了。 老闺女以前可没有这么懂事的,可怜见的,落了一回水,生死关头走了一糟,竟然就开窍懂事了,还真是祸福两相依。 王小麻子捂着还插着刀的腿,听了许娇娇的话一愣,这画风好像有些不对? 可能是他听错了! 不过立刻,他脸上就做出喜极而泣的模样来,“娇娇,太好了,你没事就好,这次是你王哥哥不对,王哥哥没能拉住你,让你落了水,哥哥一直在河里寻你,一直提心吊胆的,幸好,你得救了,娇娇,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娘拿刀砍我啊!我们的事情今天是瞒不住了,娇娇,你替我们说句话,你再不说话,你娘今天就要砍死我了……” 这话说得极其的暧昧,围观群众们都忍不住拿眼去瞧廖青了,从王小麻子的话语里,听得出来,这廖青头上的绿帽子,似乎快要坐实了。 当事人廖青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许娇与王小麻子,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就是这样,似乎更让人觉得同情。 许张氏气得直咬牙,又要发作,被许娇给拉住了。 只见许娇淡淡道,“王小麻子,我跟你什么事情瞒不住了?” 语气淡定从容,一点也不慌。 王小麻子被反问怔住了! 从许娇娇出场到现在,许娇娇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一点儿没有之前见到他就害羞脸红的样子。 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王小麻子不放弃,“娇娇,你说过非我不嫁,要跟我私奔的啊!” 许娇娇还是淡淡的语气,“你得了痴心妄想症!我会跟你私奔?你哪点比得上我未婚夫廖青了?你给他提鞋都不配!王小麻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本姑娘了,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说完,许娇娇就接受到了廖青的眼神直视。 廖青皱着眉,眼神儿有点冷,还带着一点儿嘲讽,最后转为深不可测。 许娇娇本就只是拿他当挡箭牌,对他也没有啥意思。 他冷让他冷。 在原主的印象里,廖青这个人对原主并没有什么好感,每次相见都是视若无睹的表情,除非必要,否则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和她说。 自然,许娇娇也不会上赶着朝他贴脸了。 倒是许张氏听了自家闺女的话,腰杆儿更硬了,朝王小麻子一顿乱喷,“听到没有?俺闺女说的,你跟我们廖家后生提鞋都不配,还私奔!痴心妄想症!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还不滚,再不滚,老娘还砍你几刀……” 喷得王小麻子头皮发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娇娇,浑身都哆索了。 一是疼的,二是心凉的。 许娇娇不为他说话,他就大势已去! 许张氏看他的眼神已经如狼似虎了。 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今天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娇娇,你变了,你变了……你肯定是生我的气,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先好好消消气……” 说完,在许张氏以及许家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屁滚尿流的拖着受伤的腿就要跑。 许张氏大喝一声,“站住!” 王小麻子吓得不敢动弹了。 “把老娘的菜刀留下来!” 王小麻子一咬牙,忍痛把腿上的菜刀给拔了出来。 菜刀一拔,血更是一喷,他也顾不上了,在许张氏的淫威之下,用双手捂着大腿,一撅一拐的滚了。 …… 王小麻子落荒而逃,而许娇娇一身坦荡磊落的气质立在原地,任人打量观摩,一点都不心虚。 众乡邻们开始相信议论纷纷起来。 “原来真是王小麻子信口开河……” “可不是,你们看许家娇娇这么淡定,一点不慌,就可以看出王小麻子是想赖人家姑娘名声了。”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小麻子不是第一次了,他就是这样的沷皮无赖。” “只有许张氏能治得了他,换成别人家,这二流子不会轻易的就跑了。” …… 在乡邻们的议论当中,许娇娇与廖青对眼相望着。 廖青的目光幽深且带着嘲讽。 许娇娇的目光平静淡定。 似乎都在无形的打量与审视对方…… 许张氏道,“廖青啊,这王小麻子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我们娇娇这次落水,幸好有你才得救啊,你就是我们娇娇的救命恩人,你们俩是我合过八字的有缘人,千万不要因为误会给生份了,走,进屋去,大娘给你泡茶吃……” 廖青回道,“吃茶就不用了,多谢大娘。后生就是惶恐怕打扰了许家妹子的好事,要退亲的话可以直说,不用顾虑后生颜面的。” 许娇娇内心暗骂,这劳什子的未婚夫什么的,果然对她恶意满满。 还什么怕打扰许家妹子的好事,不用顾虑后生的颜面! 我呸! 这姓廖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她刚醒理记忆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一个打猎的,身手这么好的农家汉子,在见到许娇娇落了水之后,为何不直接跳入河中救她,还需要大费周折回去许家喊救援? 现在再一看本人,言谈举止什么的,整个就是一个腹黑货。 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里鬼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许娇娇前世是警校校花,学校里有学过许多心理学方面的书,许娇有几分看人的眼神。 对她恶意满满,她也不稀罕,她又不是原主了,她还会怕他? 皮笑肉不笑的就怼了回去,“我没有什么怕人打扰的事情,就怕有人自己心里有鬼!当然,如果你想退亲的话,我也可以同意,毕竟强扭的瓜也不甜。” 廖青嘴角一抽。 众人看热闹。 许张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味儿,赶紧打圆场。 “哎唷,两个祖宗喂!!好好的退什么亲?我们廖青这是吃醋了?都消消气,这也不能怪我们娇娇,毕竟娇娇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有福气,被沷皮无赖盯上也不是她的错……” 第7章 这个未婚夫,有点难缠 许娇娇望天,看着自己这圆滚滚的身材,厚厚的几层双下巴,这跟长得这么好看……沾边儿吗? 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许张氏这是慈母眼里也出西施! 廖青稳健的神色都挂不住了。 乡邻们都有的偷笑出声儿。 正好到了饭点,田里劳作的农户汉子们都渐渐归了家,看完热闹的乡邻们都回去准备开饭了。 廖青话不多说,冷冷的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许张氏还追了几步,在后面大声道,“廖青小子,一瞧你就是大度的,今天的事情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还有,你娘身体好点了没有?我改明天提几个鸡蛋上门去看看你娘去…… 许娇娇盯着廖青的背景,倒是瞧了许久。 这个未婚夫,有点难缠啊! 明明超级不爽她的样子,为何之前又同意婚事的? 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曲折故事? 当然,许娇承认原主这副身材这模样,让男人喜欢很难,让人心甘情愿的当上门女婿更难,但是,许张氏再混也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同意,既然同意了,还这么恶意满满,就是他的不对了。 反正,许娇娇对这个男人没啥好感,他不喜欢她,她还不喜欢他呢。 在现代,她见过的帅哥多了。 她才不会拜倒在他的粗布裤下呢。 长得帅,不友好,她也不会上赶着去巴着,爱上哪里凉快就上哪里凉快去。 目前男人这个话题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首先,她要怎么生存下来。 这个季节正是农忙的季节,许娇娇落了水这么大的事情,也就打捞回来,看过大夫说无事之后,许家男壮劳力就下地去劳作了。 到了饭点,男人们都回家吃饭了。 许家的四合院面积不小,院子里有口井,还铺了一个十字形的石头路连接四方。 隔出来的几小块位置,是晾晒与种菜的地方。 厨房在靠进院子的右手边。 老二媳妇早烧好了饭,只等许家男人们回来,许张氏一声张罗,就开饭。 今天许家的气氛格外的凝重,许张氏没有好气色,人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饭食是摆在大堂屋中的,一张粗制的长木桌子,许家人都按顺序坐下。 许娇现在才看清许家在家的全部人口。 坐上首位的自然是许家两老,除许张氏外,就是她现在的老爹许有德了。 落水的时候,许娇娇没看清他,门口干架的时候,他带许家壮劳力下地去了也没有看到,现在才好好看清。 这是一个精瘦皮肤黝黑的老头子,头发花白,背有些弯驮,脸上深壑的皱纹带着岁月的年轮,穿着深蓝色的粗布褂子,嘴角边上还叼着一根粗黑的老烟枪,直到开饭了,才把烟枪放下。 许家的几个儿子名字很好记,分别叫荣华富贵庆。 在许有德的顺手边坐着许家老二,许大华,一个长得高大的粗壮乡户汉子,膀大腰圆,话不多,沉稳老实。 再顺下来就是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二郎,四郎。 紧挨着就是二丫,三丫,这是一对双胞胎,几乎长得一般高矮胖瘦,都是细伶伶的身量。 许娇娇看了看自己,嗯,估计比这两个丫头合起来,还要胖出些许。 在许张氏的顺手边自然是许娇娇的位置了,许娇娇的下手边才是许家老四,许大贵。 许家老四也是生得高大,模样周正,因为都随了许张氏,儿子肖母,许张氏是个高个子的农村妇女,许有德也不算矮,儿孙辈都没有矮个子,只有许娇娇要矮一点,土肥圆一些。 不过,许娇娇也谈不上矮,至少也有一米六以上的个头。 许家老四是桌子上唯一一个脸上还敢带笑的人,桌上许张氏不张口,没人敢说话,只有许老四敢说话。 他说得都是关心许娇娇身体的话题,也是个安全的话题,所以,许张氏没有作伐他。 许老四下手边就是老四媳妇,罗氏。 罗氏怀里还抱着一个鼻涕拖着老长的娃娃,这是许家六郎。 她的身边顺位坐着三郎与五郎。 …… 剩下一个老二媳妇,元氏没有上桌,她在忙活摆饭,伺候一大家子的人。 这是目前在许家村的全部家庭成员了。 长饭桌上摆放着一筐子杂面窝窝头,一大盆的篥米粥,一碗咸菜,一碗青菜,一碗辣椒炒豆角,基本上都是纯素,连多余的一点油星子都没有的那种。 在许家上下,只有许张氏有分派饭食的权利。 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许有德与许张氏是一家之主,每个人两个窝窝头的主食。 家里的青壮年,许家老二,许家老四两人,也是有两个窝窝头的份例。 媳妇以及孩子们每顿一个窝窝头。 小米粥是每个人都可以盛一碗的,如果粥多,吃了还可以添。 而许娇娇例外,她虽然也是妇孺,但每顿跟许张氏她们一样的待遇,两个窝窝头的主食,有时候还会加鸡蛋,加腊肉什么的。 许张氏把主食都分完了,每个人都坐在桌子边上,默默的吃。 许娇娇折腾了这么久,她的肚子也饿了,拿起窝窝头来尝了尝。 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杂面做的,也太糙嗓子了。 难以下咽。 但她前世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警校有野外生存训练的课程,在野外极恶环境下,她连生肉生血都吃过,这样又硬又粗糙的窝窝头,强行吃,还是能吃下去的。 刚吃了一口,元氏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大碗鸡蛋羹。 放在许娇娇的面前。 黄澄澄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汪汪的豆油,香飘飘四溢。 饭都摆好了,元氏还在厨房里忙活,就是在为许娇娇炖鸡蛋羹。 这东西不能炖早了,也不能炖晚了。 要刚出锅就鲜嫩好吃。 许张氏看了看这鸡蛋羹的火候,还是骂道,“让你给你老妹炖个鸡蛋羹,你就磨洋工,你是等你老妹都吃完了,吃饱了,吃不下了,你自己吃了!老娘年轻的时候,要是像这样做事磨磨叽叽,一家大小都要饿死了。” 第8章 你还敢跟老娘顶嘴? 元氏抿了抿嘴,默默的退至一边上去。 许张氏转头对许娇娇说,“娇娇,这次你落水受惊了,好好补补身子,杀千刀的王小麻子,烂心肝五肠的狗逼东西!下三滥的贱胚子!等你身体好了,老娘杀去他家,一定要找他们家赔一篮子鸡蛋去。” 这碗鸡蛋羹份量足,至少用了两个鸡蛋炖的。 许张氏骂着人,众人头都不敢抬,只有四房的几个孩子们还小不懂事,特别是五郎,六郎,都被鸡蛋羹的香味吸引,偷偷的拿眼瞧着许娇娇面前的鸡蛋羹,吞口水。 许娇娇看着蒸得这么香的鸡蛋羹,也有些食指大动的感觉。 但是,纵观全场,就她一个人搞特殊待遇,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吃。 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 “来,六郎……” 就递向旁边六郎的方向。 许张氏一见,怒目以视!立刻把递过去的那一勺子鸡蛋羹给拉了回来。 “娇娇,你自己吃,你身体不好,刚落了水,不吃点好的怎么行?不要管这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们,一点点好东西就眼馋,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 转头就喷老四媳妇,“你个只会偷奸耍滑的苕憨货,整天不教点好的给你儿子,就教唆他们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是心眼里坏烂发霉了,你小妹但凡吃点好的,你们就眼红上了,你们还是人吗?小姑子的东西你也惦记,你怎么不惦记我这把老骨头呢?” 老四媳妇是个手脚粗大的女人,挨了骂,也不恼。 陪着笑道,“娘,我可没有教他们,五郎,六郎年纪小,闻到这么香的鸡蛋羹,难免……” 许张氏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搁,唱腔道,“砍脑壳日的,你还敢跟老娘顶嘴?你吃我们老许家的,住我们老许家的,你还敢跟老娘顶嘴?哎唷!!这日子没法过了!目无尊亲,目无长辈,没有王法了唷!” 许老四见状不对,抡起一巴掌,就朝罗氏的脸上煽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 罗氏的脸都红了半边,吓得罗氏怀里的六郎都惊呆住了。 许老四骂道,“我娘教训你,你就听着,我许老四没有大逆不孝的婆娘,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还不赶紧给我娘赔理道歉?是不是想等着被休!” 罗氏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突然煽了一耳光,颜面尽无。 但是又迫于许老四的淫威之下,不敢不道歉,“娘,是媳妇错了,媳妇不该跟您顶嘴,下次不敢了。” 许张氏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老四你不用给我作样子,你也不用让你媳妇给我道歉了,如今你们都是翅膀硬了的人,我一把老骨头了,管不了你们了,当不了这个家了,我现在还在,你们就在惦记娇娇的一口吃的,我要是哪天不在了,你们不是要嗟磨死你们的老妹子?我怀你们老妹时,家里条件困难,但凡有一口吃的,都给了你们吃,你们是发过毒誓的,不管怎么样,要先照顾好你们老妹,结果,你们呢……我可怜的娇娇唷!” 许娇娇看得目瞪口呆,这跟演大戏似的! 说来就来啊! 更让人惹目的是,许老四。 许老四一听许张氏的话,顿时急眼了,“娘,您快别说这样的话,我许老四到今天还是那句话,有我许老四一口吃的,就有老妹儿一口吃的,若是有违誓言,就让我天打五雷劈,不管老妹儿在家还是以后嫁人了,我许老四都是这句话!” 赌完咒,发完誓。 呼得站起来,又把罗氏给踢了两脚。 “你这个丧门星的婆娘,我是要不得了,你给老子滚回娘家去,气坏了我娘,你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罗氏怀里还抱着六郎,母子俩直接被许老四给踹到桌子空下去了。 六郎之前还是吓懵逼的状态。 现在直接哇得一声,就哭开了。 才四岁的孩子,就因为看了一眼香香的鸡蛋羹,就遭遇了这么大的打击,不吓哭才怪。 罗氏一见,事情闹大发了,才开始惶恐起来。 也不管儿子哭不哭了,就直接爬了几步,爬到许张氏的面前。 就磕头哭道,“娘,娘,我知错了!娘,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跟大贵一样的想法,大贵成亲时就跟我说过,咱家老许家的老妹金贵,让我多疼爱多看顾,我嫁过来时,老妹还那么小,我就跟看女儿似的小心翼翼的带着玩,我也是真心疼爱咱们老妹的,我以后保证管好孩子们,再也不眼馋老妹的吃食了,我保证,娘,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旁的五郎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五郎也哭着求道,“奶,我们知错了,我不吃鸡蛋羹,我一点都不想吃,都是老姑的,我知道的。” 这一家子的哭得哭,闹得闹。 许娇娇看不下去了,她没想到就是一勺子鸡蛋羹而已,没想到闹这么大个事情。 早知道,她真不该分这一勺子鸡蛋羹。 “娘,这鸡蛋羹是我自愿分杨杨的,他年龄小,也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六郎叫许成杨,小名叫杨杨。 许娇娇这一开口,全屋子的人均是一怔。 人人内心都有些惊奇,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的许娇娇都是护食护得跟狗崽子似的,今天怎么破天荒的,竟然会说是自愿分鸡蛋羹给杨杨的? 这是阴谋,还是做做门面活儿了? 在众人愣神当中。 许张氏道,“我的娇娇儿,我知道你是心善,她们不就是欺负你这么一点善心吗?你心里有他们,他们哪一个心里有你了?今天你出事了,还是廖家后生来报得信,这么一大家子谁关心你的死活了?哦,关键时刻用不上,平时吃东西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了?你今天遭了多大的罪,他们心里哪个没有谱?大夫都说了,差点淹死了,浸了风寒,一定要补补身子,一碗鸡蛋羹就被眼馋上了!烂心肝五肠的白眼狼唷……” 这是不依不饶的架式了。 第9章 让你嘴欠! 许娇娇不知道再怎么劝。 她现在的人设摆在这里,她若是劝得太过也不好,突然间性格大变,在这等落后的乡村人家,人家还以为她落了水,被水鬼附身了呢。 这时候,一家之主,许有德瞧着不快,将手里的烟袋在桌子上敲了敲。 低声喝道,“算了,跟孩子们置什么气?好好吃饭!” 这是跟许张氏说话呢。 许张氏冷哼,“你家媳妇子都快爬到你头上做窝来了,你个老东西还吃得下去饭?我是吃不下去的,外面的人欺负咱家娇娇不说,现在屋里的人也想欺负我娇娇,做梦!休想!我老骨头一天不死,谁都别想跃过娇娇去……” 罗氏一听,下意识的就离许老四远了一些,生怕许老四又上前来打她了。 她暗恨自己是个没眼色的,明知道今天许娇娇落了水,许张氏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她还顶那么一句话! 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嘴欠! 不得已,又磕了几个响头,“娘,我错了!我知错了……” 许老四也跟着罗氏跪下来了,“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是儿子无能,管教无方,您千万别气着了。要打要罚,都随您的便。” 闹成这样了,连许老头开了口,许张氏都不如意。 老二两口子也赶紧劝许张氏消气息怒。 还有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都道,“奶,您放心,我们知道的,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是老姑的,我们不吃!都让给老姑吃,老姑吃了养身体,我们长大了也要对老姑好,给老姑买花戴。” 许娇娇拿眼看过去,要给她买花戴的是二房的小四郎,许成山。 小嘴挺甜的。 果然这句给老姑买花戴,让许张氏的脸色好看多了。 许张氏分了半个窝窝头给四郎,“也就是小山有点良心,你们就还不如一个孩子有良心。小山,你吃,奶就愿意给你这样有孝心的好孩子吃东西,让那些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们眼馋去。” 这是想下台阶了。 四郎受宠若惊的接下了半个窝窝头,惊喜道,“谢谢奶!” 老四夫妻又一番认错,六郎还在哭得震天响,被老四一巴掌糊过去,变成了抽咽声。 三郎,五郎立刻有样学样,都连连保证。 “奶,我们也疼老姑,长大也给老姑买花戴!” “不仅买花戴,还给老姑买花衣裳,买好吃的……” 许娇娇也笑道,“行,那老姑以后就指着你们了啊!” 又道,“娘,别生气了,我以后也给娘您买花戴,买好吃的!!” 这席话惹得许张氏崩不住脸了,嘴角扬了扬。 天下再没有比老闺女哄她还要让人暖心的事情了。 许张氏感动得有些眼眶红红的,“还是我闺女贴心,老娘以后也就只能指着你了,你这一群哥哥们,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没良心的货色……” 老二大气不敢吐,没良心的锅就安在了他的头上。 老四倒是不服,想辩解辩解,但不敢! 今天这事就是他婆娘引起的,他又不是没有脑子,此时此刻,还敢回嘴?也稳稳的背上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大锅。 许张氏发脾气,谁都不敢吃饭,正襟危坐。 许娇娇轻咳一句,“娘,再不吃饭,就凉了不好吃了。” 许张氏一看,鸡蛋羹凉了可不是就不好吃了? 转头对罗氏喝道,“六郎的声音都哭哑了,你这个当亲娘的是死的吗?还不滚下去哄孩子去?好好的吃饭时间,一大家子大的嚎,小的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许家怎么样了?滚下去,把孩子哄好了,老娘再跟你算帐!” 这是,事情暂时到此为止的意思。 罗氏如蒙大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孩子,出门去。 出门前,又想到自己还饿着肚子,怕一会儿哄好孩子,饭桌收拾掉了。 又转回头想拿她碗里吃了一半还没有吃完的窝窝头…… 被许张氏一筷子给敲了回去。 “你个砍脑壳的,还想吃饭?今天一天,你都甭想吃饭了!给你这样缺心眼,没良心的贱货吃,还不如拿去喂狗……” 罗氏被骂得灰溜溜的住了手,讪讪的又陪了个不是。 抱着六郎出了堂屋。 许老四见许张氏没有点名骂他,便磨磨迹迹的自己又蹭回饭桌边吃饭。 就见许张氏拿眼横了过去,又要开骂…… 许娇娇赶紧舀了一勺子鸡蛋羹,放许张氏的碗里了,“娘,气坏了身体,要补补,吃。” 许张氏阻止来不及,香香的黄澄澄的鸡蛋羹,已经淋到她的窝窝头上面了。 “哎唷,娇娇宝唷!你吃你吃,这么一点鸡蛋羹,你都吃不好,不用给娘吃……再不准舀了啊!” 吸引力被许娇娇转移了,就放过了许老四。 许老四松了一口气。 大家又开始安静的吃饭,这次人人都目不斜视,谁都不敢再看许娇娇碗里的鸡蛋羹一眼了。 许有德喝了一口小米粥,说起了正事。 “你今天真的拿刀把王小麻子的腿给砍了?见血了?” 许张氏回道,“当然,他要不跑,老娘能砍死他,他先是想祸害我们娇娇性命,后是想祸害我们娇娇名声,我要是砍死他,都是他活该!谁还敢来问我一个不字?” “虽然是王小麻子不对,我们占理,但他们老王家也就王小麻子一根独苗苗,要是真被砍得怎么样了,他们也会来闹腾,他们家穷,兴许会赖我们赔偿草药费……”许有德有些顾虑。 许张氏把碗一搁,冷哼道,“我会怕他们老王家这个外来的好吃懒做的独户?他王老麻子就算带全家人来闹,老娘都不怕他!还什么草药费,我呸!脸大呢?害我们家娇娇,老娘还想改天上门找他们家要医药费呢。” 许有德还是不咸不淡的神色,他性格一向稳重,现在年纪大了,更是不急不燥,与许张氏的激烈性子完全相反。 之前劝说许张氏,被打了脸,也没有发什么脾气。 第10章 鸦雀无声 许有德慢条斯理道,“事情闹大了,赔不赔钱,赔不赔东西都在其次,闹得我们家娇娇名声坏了,也不是好事儿,能消停点就消停点。” 许张氏的脾气不好,但又不是傻子。 特别是涉及到宝贝闺女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能权衡利弊。 想了想,觉得老头说得在理,也就冷哼哼一声,没有反驳他了。 转而对一家大小道,“以后不准王小麻子来咱们家,他要再上门,直接就打断他的腿,不要让他靠近你们老姑一步,知道了吗?” 默默吃饭的一家子大小老少都赶紧应声说是。 特别是许老四同仇敌忔的语气,“娘,这个您放心,您不说,我看到王小麻子都不会轻饶他,今天如果不是我下了地,他敢来咱们家,看我不揍死他!” 他的媳妇、儿子被赶下了桌,许老四照样吃得畅快,没事人一般。 许张氏没有好面色给他,但也没有落他的面子。 许有德又问,“这事闹成了这样,廖家那边恐怕有些意见,廖青后生怎么说?” “我们娇娇是被王小麻子骚扰的,廖青后生是知道的,今天他就在场,都解释清楚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就算有想法,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媒说,哪有自己作主的道理?我赶明儿个提几个鸡蛋,去他家看看他老娘,他老娘是十分喜欢我们家娇娇的……” 许有德点头,“那成。” 许老四道,“咱们家妹子长得这么有福气,谁娶了都是有福的,就算廖青不要,也多得是好后生排队等我们老妹选!” 这个马屁拍得许张氏舒服了,这样的话,她最爱听。 顿时,对许老四的脸色好多了。 气氛总算整体缓和下来,直到大家默默的吃完之后,都没有再出什么状况了。 饭后。 该忙活的都离开饭桌去忙活了,还是元氏收拾饭桌碗筷,二房的几个孩子帮着收拾,去厨房里刷碗洗锅什么的。 只有许娇娇无事可干,许张氏安排她上床休息,许娇娇说睡饱了,不想再睡了,就在院子里透透气。 许张氏就安排了二丫给她打扇,自个儿回屋去休息了。 许有德与许张氏老两口,人老了,精神不济,中午都要休息一会儿。 等许张氏回屋去了,许娇娇就坐不住了,整个老许家都有任务,除了老弱之外,就她一个年青力壮的闲的,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二丫,你去忙,我又不热,打什么扇,我一个人就行了。”许娇娇让二丫去忙活。 二丫大约十一二岁左右,乡下丫头,生活条件艰苦,个头不高,身材也细伶伶的,比许娇娇要短小半个头。 跟豆芽菜似的。 二丫下意识的就瞅了瞅上屋,喏喏不敢道,“老姑,奶吩咐了,老姑你刚落了水,身体虚,身边不用人看顾是不行的。” 许娇娇无法。 既然要跟,那就跟着。 许娇娇往厨房里走,她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活计,能帮手一把就帮手一把。 许家上下,人人都怕她,那都是看在许张氏的面子上。 如果没有许张氏,那估计所有人都不会待见她。 她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像她这样好吃懒做还为人刻薄的小姑子,不用问,放哪个家里,都没人喜欢。 换位思考,她自己本人都不待见这样的人。 在整个许家,估计也就只有许张氏这个奇葩娘亲对她是真爱了。 她现在既然穿越过来了,那她一定不能再像原主一样了! 暂时摸不清方向,先从她力所能及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开始做起。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娘,这是我给你留的半个窝头,你吃,你在家里干活最多,你就吃了一个窝窝头,小米粥都没有喝上一口,你肯定没有吃饱……” 这是三丫的声音。 三丫与二丫是双胞胎,都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身形,甚至,连声音都极为相似。 细弱弱的。 紧接着是元氏的声音。 元氏道,“不用,娘个子小,一个窝头就吃饱了,不饿,给你哥哥弟弟吃!二郎,四郎,娘把锅里的洗碗水还能给涮一碗出来,能飘一点油腥子,有菜味儿,一并儿喝了……” “娘,我吃饱了,我这里还有奶多给我的半个窝窝头,我也给娘留着了。”是四郎的声音。 “你们不用这样,让二丫自己吃,二丫半个窝头吃不饱。四郎的半个窝头给娘吃,娘看着又瘦了些!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翻个年就十五了,到了十五岁,就是家里成年的男丁了,到时候,奶就分给我两个窝窝头,我熬着点就过去了。”这是二郎的声音。 许家老二许大华,与元氏育有两子两女。 分别是二郎,二丫,三丫,与四郎。 二郎是半成年的男孩子,上午干了活,下午不用再下地了,所以,留在家里帮助元氏做活。 母子几人,说说话。 “二郎,吃,听娘的话!” …… 许娇娇听在耳里,不由得心酸可怜。 二房都是半大的小子与少女了,连吃饱饭都做不到! 半个窝头都推来推去,兄友妹恭,还有孝心。 在原主的记忆里,许家在邻近几个村子里,还算是比较殷实体面的人家了。 就这样的家庭,却有人饭都吃不饱,可想而知,其它人家都过得什么日子。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穷困? …… 厨房里,二房一家人两半个窝窝头推来推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许娇娇那肥硕的身体,出现在门口。 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露有慌色。 包括跟在许娇娇身后的二丫。 二丫在后面走得慢一些,没来得及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就让许娇娇撞了一个正着。 三丫拿着半个窝头正推向二郎的手,都在发抖。 还是元氏最先镇定下来,赶紧解释,“小妹,你没在外面休息啊,我们……我们这窝窝头不是私藏的,一个是二丫没吃完的,一个是四郎没吃完的……” 第11章 一个完整的窝窝头? 事实上,她也急得脸上发白。 以前,许娇娇就揭发过一次元氏私藏吃食。 元氏是家里主要做饭的人,许张氏对她盯得特别紧,要是敢私藏吃的,许张氏能把她给骂得跳河。 上次也不是故意藏的,是灶灰里烧土豆的时候,没扒干净,落下了一个。 被许娇娇揭发了,许张氏罚了元氏三天不准吃饭。 …… 四郎也反应过来,“老姑,我娘真的没有私藏窝头,家里每顿做的窝头都是固定数量的,这是奶饭桌上奖励我的那半个,老姑,你看,就是我说将来长大给老姑买花戴的时候,奶奖给我的!” 二郎木木的表情,但他的眼神里很是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三丫更是惶恐的手一直抖啊抖的,说话都结结巴巴,“老姑,这……这……半个,是我……是我……” 许娇娇云淡风清的笑了笑,伸手在怀中掏了掏,拿出来一看,也是一个窝窝头! 这是她中午没吃完的,实在是口感不佳,吃不完。 她把杂面窝窝头递给了元氏,“我也刚巧有个窝窝头没吃完,你们要吃吗?一块儿给你们。” 众人:…… 面面相觑,这是她们认识的老姑?! 不仅没有大声揭发告状,还给了她们一个完整的窝窝头?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氏不敢接,“小妹,你现在吃不完,下晌午留着饿了再吃也不迟。” 许娇娇哦了一声,“我才不吃这么难吃的,本来就难吃,一会儿冷了更难吃,你们要是不要,我就拿去喂狗好了!” 这话就顺了她娇纵不讲道理的风格了。 众人听了,觉得这才对嘛 四郎赶紧就接了过去,嬉笑道,“那就谢谢老姑了,我二哥没吃饱,给我二哥吃,我二哥吃饱了,给老姑当狗子使唤是一样的……” 许娇娇差点就笑了场。 这四郎人小胆大,说话也油嘴,有点聪明劲儿。 “好,都把身体养壮了,将来帮老姑干活儿。” 四郎接口就道,“是,老姑,保证完成任务。” 危险的气氛解除了,二房一家人高高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许娇娇和四郎说了两句,就说累了,转头走了。 她要是不走,二房这几个窝头就算冷成硬砖头了,都不敢当她面吃。 至于她来厨房的初衷,帮忙干活? 好好的和谐的二房一家人,她要是杵在这里,能引起她们所有的人高度紧张,根本不会让她沾手任何事情。 反而碍手碍脚,打扰她们的天伦之乐。 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不一样的态度,她刚出现在厨房时,人人都惧她,如临大敌,紧张又惶恐,现在她离开时,至少在她们的脸上都看到了笑容。 至于这笑容到底有几分友好度,就不清楚了。 但总算是迈出了良好的第一步了。 …… 在许娇娇离开之后。 二丫还处于一种梦游不可置信的状态。 她喃喃道,“娘,二哥,四弟,老姑她真的给我们一个窝窝头了?” 元氏心情很不错,一是许娇娇没有揭发她们娘几个留窝窝头的事情,要是揭发到许张氏那里了,哪怕不是私藏的,估计也少不了一顿臭骂的。 二是许娇娇竟然还给了她娘几个一整个大窝窝头! 说起来,窝窝头都是她做的,大小基本是一致的,但是手工做的,有时难免会有误差,有大有小一点点的。 许张氏的眼毒得很。 每次都是把最大的窝窝头,头一个先分给许娇娇的。 所以,许娇娇的窝窝头是全家最大最好看的窝窝头。 今天,真是万万没想到,许娇娇会给她们窝窝头。 这是元氏嫁到许家以来,从未见过的事情。她生二郎时,许娇娇才刚一岁,从小到大看到许娇娇都是如同护食的狗崽子,哪怕吃不完,也都是糟蹋了扔了,都不会给侄子侄女们一口…… 今天,要不就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若是一般的阴谋诡计,她还能拒绝,可这是一大个窝窝头啊! 元氏想了想,把二丫留的窝头还给了二丫,让她自己吃。 然后,把四郎留的窝头给了二郎吃。 最后,她把许娇娇给的窝窝头拿出来,掰了一小点,放入嘴里吃了。 仔仔细细的品味。 四郎眼珠子一转,“娘,你是不是怕老姑在窝窝头里下药了?” 元氏脖子往外面一张,轻声回道,“嘘!不好说,娘先吃一点,没问题再给你们分了,总之,小心一点总没错。” 众人也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静等元氏吃下去好几分钟了,都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妖蛾子…… 元氏才放心的把大窝头给分成了四份,“来,吃。这次,你们老姑可能真的转了性子了!” 四郎在这屋里年纪最小,才八九岁,脑子也最灵活聪明,他咧嘴一笑。 “我也这样觉得,以前的老姑看起来就老凶老凶了,现在的老姑感觉亲切多了,真的,娘,是不是老姑落了水,在水底把脑子给撞清白了?” 三丫咯吱一笑。 二郎都抿了抿嘴。 元氏一巴掌就敲向四郎的头,“少胡说八道,要是叫你奶听到了,仔细了你的皮!总之,你们老姑转性子了,是好事。你们老姑今天给咱们分窝窝头吃,以后,你们也要对老姑好点,听她使唤,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娘。” …… 偏厢房。 老四房里,老四媳妇罗氏正和小儿子抢窝窝头吃。 这是许老四从饭桌上把小儿子的窝头给悄眯眯的带回来的。 许老四与罗氏生有三个儿子,分别是三郎,五郎,六郎,都是不超过十岁的小豆丁们。 小六郎最小,才4岁。 许张氏不让罗氏吃饭,没说不给六郎吃饭,许老四又是个厚脸皮的,就悄眯眯的把六郎的窝窝头给带回来了。 结果,大半个窝头就到了罗氏的手中,小六子泪眼巴巴的拿着一小块窝头在啃着。 也懂得抗议了,“娘,娘,小,吃不饱,小六还要吃窝窝头……” 罗氏嘴里吃着窝头,含糊不清,“小什么小?你不吃?你娘还吃不饱呢,你小孩子家家的,跟娘抢什么东西吃?” 第13章 你懂个P! 许老四今天这午睡都是偷懒耍滑来的,他二哥许大华吃过饭就下田地去了。 他借口身体累,许老二就允他睡半个时辰再过去。 现在被罗氏的一番话说得,哪里睡得着了? “放屁!” 一声喝骂,面目狰狞,把几个孩子们都吓住了。 小六郎最后一口窝窝头差点都被噎住了。 轮到罗氏劝了,“小点声音!你这么大声吼,让人听到了多不好。大贵,你有手有脚,人高马大的,比不上大哥会读书,难道比不上老实疙瘩二哥了?二哥你别看他老实,特别听二嫂的话,二嫂说啥就是啥,听媳妇的话,才有前途啊,大贵,我平时说啥,你都以为是我好吃懒做,不当数儿!其实我心里门儿清,我是贪吃了一点,但我又不是没有脑子,我平时都在琢磨如何把日子过得好才好,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了,又都是儿子,到时候就不是吃喝的问题了,还要娶媳妇子……” 许老四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但他还是哧笑罗氏,瞧不起罗氏。 “你的头脑里除了吃,估计还就是个吃!你还有脑子?行了,我不如大哥会念书,不如二哥力气大会种农活,我自然也有自己的小门路,过几天家里的农活闲下来,我就出门,出去贩酒,赚点小钱回来,给儿子们买点好吃的。” 听说买点好吃的,罗氏的嘴都开始暗暗咂巴了。 “好,当家的!跟爹商量商量,拿点本钱出来,做贩酒生意,赚的大头都交到家里头,留点小头自己手里,日子也好过点,不像现在这么难熬,一个铜板也没有,天天看娘的眼色过活。我娘家哥哥以前也干过,说这酒是特别的好喝,那是人间美味……只是,现在大家饭都吃不饱,会拿钱出来买酒喝吗?” “你懂个p!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什么都是美味!我们这种乡下穷地方,那酒自然是卖不出去,那东西也不是给乡下人准备的,那是给城里的金贵人家喝的,还有那苦寒之地……算了,跟你个没见识的婆娘瞎逼逼叨什么,老子下地去。” 许老四披衣起身。 罗氏赶紧伺候穿衣,向往着前景,“将来,大贵赚了大钱,娘高兴了,你在家里的地位涨了,我跟孩子们都能鸡犬升天,搞不好,哪天也能轮到我们吃鸡蛋羹了!我这一辈子,别的不想,就想过上咱家老妹儿这样的待遇,就死也瞑目了。” 炕边上的几个小的,也都不约而同的附和,“爹,我们也想跟老姑一样的待遇,天天吃鸡蛋羹。” 许老四笑骂道,“你们别学你们娘,她就是个破落户,没见识的,鸡蛋羹算什么?等你们爹赚了大钱,天天吃肉!” “爹?真的吗?不用等过年,来客人,都有肉吃吗?” “那我要吃大肥肉,特别肥,一咬就冒油儿的那种……也不用天天吃,天给我吃几块,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爹,那我今天吃大肥肉,明天吃鸡蛋羹,天天都有好吃的,可以吗……” “喂,小六子,你口水都把我鞋子给打湿了!” 突然间,窗外似乎有人影晃过,还是胖胖的人影! 这么胖的人影,在许家,除了许娇娇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其他人没这个身材。 顿时,屋子里几个孩子的欢呼声,嘎然而止。 连许老四都不敢出声儿了,这要是被许娇娇听到了,就到了许张氏哪里没跑了,不知道许娇娇听到了多少,要是让许张氏知道了,许老四他们想通过做生意,给家里藏私房钱,买肉吃…… 这……后果不堪设想。 许张氏估计能闹得天都塌下来! 许老四立马忧心忡忡的推门而出,想着最好是别人,还能补救一下。 推门一看,不是许娇娇走过去了是谁? 许老四额前隐隐开始冒汗了,“老妹儿……进来四哥屋里坐一坐?” 许娇娇回头一望,笑了,“四哥,我吃多了,散步消消食呢,不坐,我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还做着伸胳膊伸腿的动作,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二二三四五六七等奇怪的句子。 态度温和亲切,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许老四的嘴甜,自认为在许家,算是兄妹里和许娇娇关系最好的人了,也是最了解许娇娇的人。 许娇娇有话藏不住的,现在,许娇娇应该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许老四的心落了落,没听到就好。 这回是真的不打算再留在家里,和罗氏胡咧咧了,拿起农具,下田去了。 …… 这边,许娇娇哪里没听到?! 几个孩子们说起肉来,口水吸溜的声音,她都听到了。 也都是些小可怜见的。 四房的孩子们比二房的要小得多,也直接得多,罗氏带头实名羡慕她这样的生活,孩子们个个都羡慕,让她汗颜。 看样子,许家的好东西当真都是许娇娇一个人吃了。 这体形,这肥膘,估计是集他们许家全家之力了,才能长成这般。 这样的体形估计在这个时代,是赤果果的炫富了。 难怪都说古代大脸盘子的女人有福气,有旺夫之说。 原来都是因为穷,吃饭都吃不饱,如果能吃成大脸盘子,那就直接代表了该名女性娘家有实力,娶这样的女人,嫁妆都相对丰厚一些。 所以才有旺夫之说,有福气。 但这不是许娇娇想要的。 许娇娇给自己定下了短期目标,一,先把这体形减下来,至于好看不好看,都是其次,主要是实在不利于行动,她前世警校学的散打动作再熟悉,现在估计也做不出几个动作来。 二,想方设法看能不能先搞点创收。不管身处什么地方,腰包里有钱,手里有粮,才不慌,总靠许张氏护着,也不是个事情,许张氏是靠剥削其它人来养肥她的,这要不得。 三,慢慢改变一下以前好吃懒做的作派。论人心,估计没有许张氏压着,她许娇娇在许家根本立不了足,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喜欢她的。她既然穿越过来了,她能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到底是一家人,和睦相处才是王道。 第12章 娘,你坏 小六郎便瘪起嘴,委屈的要哭。 罗氏也不理睬他,三两口就吞下了自己手里的大半块窝头,吃完之后就把小六郎手里的小半块想抢过去。 “你哭,你哭饱了算了,剩下的这块,娘也帮你吃了……” 这一下,小六子是彻底不干了。 张起嘴就嚎哭起来。 “不要,娘,你坏,抢小六的窝头!娘,你坏坏……” 许老四刚躺在炕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就被小六子的哭声给吵醒了。 他一声喝道,“你个好吃懒做的婆娘,虎毒不食子,你是想把你儿子饿死吗!后娘都没有你这么狠心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不死你!这是小六子的份例,你个婆娘吃了大半还不知足,还要闹腾,把我娘闹醒了,上咱们房里来骂人,看老子不拿大鞋板子抽死你个死婆娘!” 罗氏悻悻的,便不敢再抢小六子手里的小半块窝头了。 小六子有了亲爹的撑腰,委屈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再看罗氏的眼睛还盯在他手里的窝窝头上,他眼泪都顾不上擦了,连忙把窝头往嘴里喂,边哭边吃,生怕再被罗氏抢走了。 罗氏之前在饭桌上就吃了半个窝头,现在又抢了小六子的大半个窝头,已经有几分饱了。 她涎着脸上了炕,凑到许老四的身边。 “大贵,我跟小六子开玩笑呢,我是他亲娘,又不是后娘,我自己饿死也不能饿着咱们儿子啊!我是看他人小,吃不了多少,我帮他吃一点,大贵,你别生气,你看看我的脸,你今天下手太重了,把我的脸都打肿了,还有身上都踢了好几个脚印子……咱们还是上十年的夫妻情份了,你咋就下那么狠的手?” 许老四眼睛一瞪,“谁让你惹咱娘生气的!没把你休了就算不错了,下次你再敢跟咱娘顶嘴,让我里外不是人,给我丢人现眼,看我打不死你。” 罗氏一点也没恼,厚起脸皮,给许老四按肩胛,按得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 “不顶嘴了,再也不敢了!大贵,我也不是故意顶嘴的,我就是说了一句,小六子他们年纪小,那么香的鸡蛋羹,谁不想吃啊!哦,老妹儿能吃得,我们家小五,小六他们连看都不能看一眼啊!今天这事儿真不赖我,是咱娘存了心的想拿我作筏子,杀威风,我就倒霉撞咱娘的枪眼上了。” 许老四被罗氏按摩按得舒服,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那也是你自个儿不长眼!你看老子都大气不敢吐一声,你倒好,还敢接口?蠢得像猪一样!” 罗氏顺着他的话嘴儿,连声说是。 “我是个妇道人家,自然没有你这个当家男人聪明,有头脑,我有当家男人聪明就行了,我也想不了那么多……就是,大贵,现在这季节青黄不接的,庄稼才种下地,家里的口粮不多了,杂面窝窝头一天天的个头都小了,娘给老妹天天炖鸡蛋不说,还要给廖家送鸡蛋去……这鸡蛋要是卖了换点粮食,或者给咱们小五,小六尝尝鲜,长长身子多好?一想到这缺吃少穿,孩子们瘦得跟麻杆似的,我这当娘的心里就愁啊!当家的,这日子咋让人过啊!” 许老四被罗氏这么一吹捧,心里舒坦,却还是没有给好脸色。 “咱们家还轮不到我来当家,爹娘心里自然有谱。现在日子是不好过,但好歹大人小孩都还有口吃的,换成别的更穷的人家,小孩子媳妇子整天都只能喝菜糊糊,没有主粮的,咱们家还有杂面窝窝头,日子算是好过的了。就说你娘家,你们老罗家,穷到全家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连菜糊糊都没的喝,还不是没有饿死人?还想吃什么鸡蛋?你脑子里装了屎!鸡蛋这么精贵,是你能想的?” 罗氏被刺了,撇了撇嘴,“我又没说想吃,我说给小五小六补补身体,你不看看你的儿子们都瘦的……” “到了孩子们嘴里,不就跟到了你嘴里一样?你一个窝窝头都要跟孩子抢的黑心婆娘,你当老子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老子又不是傻的,老子都想不到鸡蛋羹吃,会被你一个婆娘算计?你一想拉屎,老子就知道你是想拉干的还是稀的,罗杏红,你给老子消停点,闹得老子不耐烦了,老子就算不休你,把你赶回去娘家过个一年半载的,饿都要饿死你,你信不信?” 罗氏还有些悻悻,“大贵,我看小五,小六是真的身板不硬,打架都打不赢隔壁老李家的孙子,将来怕长不高……” “那都是因为你这个当娘的,经常抢他们吃的!你以后再让老子看到抢他们吃的,老子绝不饶了你。” 得,又把火给烧到自个儿身上了。 罗氏一咬牙, “大贵,你就算把我送回娘家去,有些话我也要说给你听。昨天我去河边洗衣服,听到村里的张寡妇她们在背后悄悄议论咱们家,说咱们家,大哥是秀才,在县城里生活,厉害!说咱们家二哥会种田,又会点打猎,不仅自己一家大小生活过得去,两个儿子养得高高壮壮的,还经常补贴元氏的娘家,元氏的娘家都是靠你二哥偷偷打猎养活的。就是你许老四不行,三个儿子都面黄肌瘦的,说你没本事,儿子都养得不如人家的好……我昨天跟她们吵了一架,怕你不高兴,没和你说,今天娘拿我作筏子,不也就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在其中?就是瞧不起你,你许老四在家里没有什么本事……” 许老四一听,睡意都没有了。 他一向最讲名声,最好面子,竟然有人在背后对他说三道四的? “你胡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你也是这么想的?” 罗氏总算找到说话的正确入场方式了,“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我们家大贵要人才有人才,要聪明劲儿有聪明劲儿,在我心里,比大哥二哥都不差,就是大贵你这人,心眼儿太……实诚!对,就是实诚了!一点儿不考虑自己。大贵,娘心里只有老妹儿,爹心里最疼爱的是大哥,最信任的是二哥,你呢,大贵,几头都不占,孩子们没点油水,都养得不好,被外人都瞧不起呐,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别人笑我嫁个没本事的男人,我受着,可是你的名声要紧,男人们出门在外应酬的时间多,被人看不起多难受啊……” 第14章 挖野菜 许张氏睡足了午觉。 先是关心了一下许娇娇的身体状况,交待如果饿了,就让元氏给她煎野菜饼子吃。 然后,心也疼、肉也疼的捡了几枚鸡蛋,几条瓜果,两斤玉米面用篮子装好了,去了相邻的廖家村。 …… 青黄不接的季节,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吃不饱,基本上都要进山去挖点野菜野根什么的回来吃。 像老许家这样的人家,一天有两顿的饭食,都算不错了。 有的人家一天只吃一顿,饿得慌了就只能进山去找吃的。 但是山上的食材也是有限的,能走进去的只有那些地方,一些容易采集到的比如野菜野果,早就被人拔光了,只有运气好,才会找到一些别人漏下的东西。 运气不好,就空手而归。 所以一般都是小孩子们没事,才会进山挖菜。 挖到挖不到,不耽误家里的活计。 元氏接了许张氏的任务,要给许娇娇做野菜饼子,就让三丫去上山挖野菜。 许娇娇一见,立马热络起来,非要跟着一起去。 元氏拗不过。 在许家,没人能拗得过许娇娇。 许娇娇执意要去,跟着她身边使唤的二丫,也要一起跟着去。 二丫三丫都去,四郎也要跟着去,四郎要去,二房里的三郎听到了,也要跟着去。 老许家就姑侄一行五人队伍,挎着篮子上山去挖野菜了。 热热闹闹的。 许家村就在山脚之下,没走两里路就进了老山林。 靠近许家村的山林其实也不高,也还算平坦,不是那种崇山峻岭,越往里面去,山才越大。 去山里挖野菜的,不止他们老许家一家人,还有其它人家的孩子们。 三郎,四郎一进山就跟脱了僵的野马一样,跟别人家的男孩子们,野去了。 男孩子一般都不想挖野菜,都想去上树掏鸟窝之类,或者找个山涧小溪流,捉捉鱼虾什么的。 许娇娇刚一进山就开始喘了,这身体实在是太虚胖了。 二丫照顾她道,“老姑,你累不累?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累,二丫,山里面都有些什么能吃的野菜?”许娇娇抹了一把汗,不在意道。 她进山就是为了爬山锻炼身体,顺便观察一下许家村的周边环境。 为了拉近姑侄之间的距离,这一路上她没少和二丫三丫拉家常。 刚开始时,二丫三丫都很谨慎,不敢多言。 后来,见许娇娇平易近人,语调亲切,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左右不过都是小孩子,戒备的心思也没多浓。 二丫兴高采烈的回道,“老姑,以前能吃的野菜可多了,车前草,马苋子,……都有,还能找到新鲜的蘑菇,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找到野鸡蛋呢!” 许娇娇一望四周密林,除了灌木丛林,没见到什么能吃的野菜。 这条路好像都被人踩平了,应该经常有人来。 正疑惑间,二丫叹一口气道,“现在都很少了,野菜一长出来就被人挖光了,挖得比长得快多了。” “这么大的山,难不成全部被挖光了?”许娇娇随手一指,那里正是大山深处! 三丫弱弱道,“老姑,大家都只敢在外围挖,谁敢进深山啊,深山里有吃人的野狼,有野猪,还有老虎呢,只有会打猎的人才敢进深山去!” 二丫怕许娇娇不相信,又补充道,“老姑,是真的,深山里有吃人的野兽,我们周边几个村子,每年都有人在深山打猎丢掉性命的,我上次看到隔壁廖家村的一个当家男人,被从深山里抬出来,一个胳膊一条腿都被野兽啃光了,活活的给疼死了,好可怕的。” 许娇娇…… 断胳膊断腿的,在这种极端缺乏医疗条件的地方,是很难挺过去。 不过,对付狼之类的物种,她前世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倒是听了不慌。 只要等她身体再锻炼好一点,她应该可以去深山里探一探。 这外围,估计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发掘了。 想要好东西,只能去深山看看。 二丫招呼道,“老姑,你累了,就坐在这里休息休息,我给你找了一个干净的木桩子,你坐,我们去找找野菜,我们保证勤快不偷懒。” 她们这是把许娇娇当监工了。 许娇娇也不解释,“你们去忙。” 她也好四处瞧瞧环境。 姑侄几人刚分散开,二丫就在一颗大树的树洞里,发现了一丛野蘑菇。 欣喜若狂,“老姑,老姑,有野蘑菇,晚上可以给老姑炖蘑菇汤!” 野蘑菇不多也不大,像是雨后新发出来的,也就巴掌大一团。 摘了起来,还朝许娇娇高兴的挥了挥手…… 许娇娇也好奇的围过来一看,“咦,树上还有……” 可不是树上还有吗?! 在大树丫子上面,还有好几丛,都是新发的小白蘑菇,小拇指粗细,白生生的,新鲜喜人。 二丫把篮子放下,道,“三郎,四郎野猴子似的,也不在,我去找他们上树摘蘑菇。老姑,你就在这里歇着,三丫你在这里守着蘑菇。” 这棵树大,有好几米高呢。 一般只有男孩子喜欢爬树掏鸟窝什么的,二丫三丫都不会上树。 可是,一进山,三郎,四郎就和其它男孩子野去了,根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恐怕要找上一会儿。 又怕蘑菇被后面来的人采走了。 所以,一个去找人,一个人守在这里。 两人年纪虽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些经验却不少,安排倒是周到的很。 许娇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用,我上去摘就行了。” 她前世爬树的水平一流,现在这体形,费点劲儿,应该也能爬上去,就当活动筋骨了。 三丫大惊,“不行,老姑,不行,万万不行,万一摔下来,屁股都要摔开花的。” 老姑这体形是爬树的料?! 她们俩都不敢爬树,她们老姑能上去? 老姑能上去,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许娇娇跟她们俩出门,许张氏都不知道,是许娇娇自己坚持的。 ps:有人吗!小可爱们! 第15章 红眼病 不说屁股摔开花了,万一摔破一点皮,那许张氏都估计能把她们俩骂上几天几夜。 两小丫头正劝说当中,就见许娇娇那肥胖臃肿的身材已经呼哧呼哧的……爬上好几米了。 两人目瞪狗呆状态! 是不是眼花了?! 母猪真的上了树? 发呆状态中,就见许娇娇已经爬到一根树丫子上面,坐好了。 虽然说累得满头大汗,看起来也十分狼狈,但是,却真的上了树。 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正在两姐妹吃惊的时候,身后不远处来了几个同样挎着篮子挖野菜的小姑娘们。 看到二丫她们,走了过来,“咦?二丫三丫,你们怎么也进山了?” 许娇娇坐在树丫子上面,直喘气,满头都是汗,打算缓口气,再摘蘑菇。 就打量着这新来的几个小丫头们。 都是上十岁左右不等,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瘦不伶丁,身上的旧衣服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有的还不合身,短手短脚的,一看就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有了这些人对比,才发现二丫三丫的瘦伶伶是一种比较舒服的瘦,至少小脸蛋的气色还算好。 这几个小姑娘上前和二丫三丫打招呼,二丫笑着回,“是啊!我们来挖野菜啊!” 一个个头较高的女孩子抱怨道,“现在野菜少了,不好挖了,我挖了一上午,就挖了小半篮子,我们家中午就吃完了,根本没有吃饱,又来挖晚上的了。” 另外一个扎着不知什么布条的女孩子也道,“就是,越来越少了,二丫三丫,你们家日子好过,现在你们家都还一天吃两顿,怎么还上山和我们抢野菜?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二丫三丫面色微红,特别是三丫,真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头都要垂到胸前去了。 二丫还能辩解一二,“我们也挖不了多少,再说了,我们家的粮食也少,每顿都吃不饱……” 高个子小姑娘道,“你们还吃不饱?你们家能吃两顿,并且小丫头们都能分到一个窝窝头的,我们家一天吃一顿,丫头们只能喝点稀饭渣子,都要靠野菜过活的,你们两顿两个窝窝头,还跟我们说吃不饱,你是故意在我们面前炫耀的!” 一群丫头们也不知婉转为何物,语气里全是羡慕嫉妒恨。 扎布条的小姑娘眼睛一眨巴,阴阳怪气道,“你们不知道,她们确实吃不饱,你们不知道她娘吗?是附近村子里鼎鼎有名的扶弟魔!她们的口粮肯定都扣下来,给她娘拿回娘家她们舅舅们吃去了,她们俩就是一对受气包,真的没什么好羡慕的,真要羡慕,就要羡慕她们家的老姑,许娇娇才是许家娇娇女,前世修了大庙得来的福气,投胎到了许张氏的名下……” 许娇娇坐在大树上,皱着眉头听。 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还同是一个姓氏,看样子,也都不怎么和谐啊! 穷是万恶之源,为了一口吃的,好好的小姑娘们都犯了红眼病。 原主许娇娇的印象里,这个高个子小姑娘,也姓许,叫许成菊,是许有德兄弟的孙女,跟二丫三丫算起来,也是三代之内的堂姐妹了。 那个扎布条的小姑娘,也姓许,叫许雪花,也是老许家拐弯抹角的亲戚。 众人听到许雪花这么一说,都捂起嘴,笑起来。 之前那羡慕嫉妒恨的语气,又变成了嘲笑与幸灾乐祸起来。 许成菊恶意满满的问道,“说起你们家老姑,是不是真的和王小麻子有一腿?真的私奔被捉奸了,所以掉到河里去的?” 二丫不由的就拿余光看了看树上的许娇娇身影。 口里急道,“我呸,许成菊,你胡说什么?我们老姑跟王小麻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老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我们姑父廖家后生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后生,你们别乱嚼舌根子!” 奶交待过,在外人面前,老许家人都要保护老姑,谁敢说老姑的坏话,就给骂回去,谁敢打老姑,就打回去! 谁要是在外面不帮老姑,那她就不用回老许家了。 刚才这几个野丫头们嘲笑她们两姐妹,甚至嘲笑她们娘,她们都可以不吭声不还嘴。 说起许娇娇来,她就必须要开口表态了。 老姑还在上面盯着呢。 再说了,今天老姑还分了窝窝头给她们吃了,她们娘亲也交待过,要对老姑好一点。 …… 许成菊她们几人从一开始都没有发现许娇娇在场,以为现场只有二丫与三丫两人。 这两个丫头生性懦弱善良,好欺负惯了的。 继续用怂恿的语气道,“哎唷,你们家母老虎许娇娇不是经常欺负你们吗?你们还为她这么说话?我们这里又没有个外人的,你给我们仔细说说,到底是私奔还是怎么的?我好像经常看到王小麻子去找你们家的老姑,两人还一起在你们家菜园子里摘过瓜果呢!” “对,你们老姑对你们又不好,当丫环使唤似的,还替她摭掩什么丑事?快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 二丫脸色涨得通红,她又不善言词,说不过这么多人。 这要是被老姑听到心里去了,会不会回去找奶告状啊! 奶回去不揭了她们的皮?! 等等,找奶告状? 顿时,灵感大发。 虚张声势道,“许雪花,许成菊,你们有本事再说一遍!诬蔑我们老姑的名声,你信不信我去告诉我们奶去!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奶去……” 二丫佯装怒了,作势就要回去。 被几个小姑娘们赶紧给拦住了。 开什么玩笑? 许张氏,全村有几个人敢惹她?就昨天拿刀追砍王小麻子的凶残风姿还深深的印在她们脑海里。 她们也就是随便八卦八卦一下,要是惹恼了许张氏,许张氏还不拿刀砍上她们家去? 给家里惹事,不说许张氏了,首先,他们爹娘都得先打死她们。 “我们也就随便问问,不是就不是喽,你瞎激动什么?开个玩笑嘛,算了算了,挖菜去了!” 第16章 暗器! “挖菜去,再不挖菜,天都黑了,晚上吃的都没有着落了。” 二丫与三丫松了一口气。 许成菊走过三丫的身边,忽然眼一瞥,看到了三丫菜篮子里的那丛新鲜又漂亮的白蘑菇。 贪念又起。 “咦,三丫你们竟然捡到了白蘑菇?运气不错啊!” 许雪花也正在旁边,不客气的伸手就去拿,“真的哇,这种蘑菇可好吃了,上次我也捡到过,咦,这还不少呢,三丫运气这么好,大家看到了,是不是应该见者有份啊!” 许成菊见许雪花都去拿了,她个子高,手长,也伸手过去抢。 三丫一看急了,十天半个月,她们都不见得能找到一回白蘑菇。 这白蘑菇拿回去,晚上给老姑炖了汤,说不定,奶一高兴,又要奖励她们一个窝窝头的! 她娘又会高兴半天的。 三丫伸手想抢回来,“不行,这是给我老姑炖汤喝的!你们不能拿!我们也就这么一点,不多。” 然而许成菊她们根本没把三丫放在眼里,三丫来抢的时候,直接把她一推。 三丫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上了。 二丫生气,“你们太欺负人了,抢人蘑菇,还打人!” 说着,上前去帮忙。 许成菊她们已经把蘑菇瓜分的差不多了,三丫都推倒了,再来个一样体量的二丫,她们也没有放在眼里。 几个人合伙把二丫也推倒在灌木丛里了。 “就打你们怎么了?谁让你们有吃的,还进山来跟我们抢野菜的?不打你们打谁?你们俩个窝囊废,长大了以后肯定也就是跟你们娘一样,是个扶弟狂魔,自己不吃,都要省出来给兄弟吃的窝囊废!” 三丫从地上爬起来,还想抢回蘑菇,“你们把蘑菇还给我们,这是我们晚上给老姑炖汤喝的……” “你们老姑已经胖成猪样了,还喝什么蘑菇汤?识相点,赶紧让开,我们还要进山摘野菜呢!” “哎唷!谁打我?疼,疼疼……” “是谁?谁打我嘴了?!” …… 许娇娇在上面,身边就有棵大松树,枝丫交错,有好多松果子就在眼前。 她随手摘下几个,朝下面欺负二丫三丫的那群野丫头们身上,用力的砸! 一砸一个准! 许成菊,许雪花几个带头人,都被砸到脸上,打得她们脸上生疼。 先是无头苍蝇一般的惊呼了一阵子,然后就朝上面望,看到了树上胖墩似的许娇娇。 “啊!是许家老姑!走……走……” “不用怕她,她是许家老姑,又不是我们老姑,慌什么?” “咦,她是怎么上树的?” “你管她怎么上树的,她要是下来,找你麻烦,她那么胖,你打得过吗?赶紧跑……” …… 几个丫头们嘴里说着不怕,不慌,可是她们刚才背后骂了许娇娇不少,都是心虚得紧,许娇娇再胖,再不济,她还有辈份在这里,是她们沾亲带故的长辈,更何况身后有个十里八乡凶悍闻名的老娘许张氏…… 千言万语,化成了三个字,惹不起。 许成菊挎起篮子拔腿就要溜! 许娇娇在树上一声大喝道,“站住!” 许成菊吓得抖了抖,想钻入丛林逃避算了。 结果,几颗大松果跟长了眼睛似的,砸在她的腿上,砸得她的腿发麻,根本跑不动。 其它人都看得惊奇又害怕! 没想到许娇娇长这么胖,这用果子砸人的水准却这么好,砸得又准又疼,力道还大。 几个被砸了脸的丫头们,此时脸上都开始红肿,隐隐着痛了。 都不约而同的想后退,离大树上的许娇娇远一点。 但又不敢,许娇娇手上满满的松果子,正虎目耽耽的瞅着她们呢。 许娇娇不悦道,“许成菊,抢了东西就想走,这是你们家的规矩吗?” 许成菊的双腿发麻,麻得她几乎站不稳了,吓得不行,连忙认错,“老姑,对不起,我们不该抢你的蘑菇汤,我把蘑菇还给你……” 说着把篮子里的几颗白蘑菇,赶紧拿出来,扔回到三丫面前的篮子里。 二丫三丫也是惊呆了! 她们也沉浸在老姑拿松果砸人,一砸一个准的风采当中。 她们怎么不知道,老姑竟然会这么一手绝活? 以前也拿过东西砸她们,但没有砸这么狠过! 看看许雪花的小脸蛋,已经肿了半边了…… 看样子,老姑以前也是疼她们的,没有下过这般的狠手! 谁说老姑只会欺负她们? 老姑要是真想欺负她们,她们的脸现在还能完好如初? 许成菊战战兢兢的把蘑菇都扔回来了,许雪花她们也不敢造次了,捂着脸,也把抢过去的白蘑菇不情不愿的还了回来。 “老姑,都还给你们……” 说着,又都想开溜。 这次许雪花先走,许成菊被砸怕了,腿还发麻着,走得不快。 许雪花刚迈出了两小步,头上脸上身上就遭遇了一阵松果暗器!砸得她浑身都疼,特别是头上挨的那一颗,恨不得把她砸出一个包来。 “老姑,我们把蘑菇都还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许娇娇冷哼一句,“这样就算了?欺负了人,连个道歉都没有?有这等好事?” 蘑菇被抢走了,又被还回来,揉碎了一大半了。 扔回到三丫的篮子里,稀稀落落的,远远不如之前的新鲜喜人。 许成菊亲眼看到松果子砸在她前面的许雪花脑袋上,她的腿都跟着发麻。 她第一个使坏的,也第一个认怂,“老姑,我们错了,我下次再不敢抢二丫三丫的东西了,老姑,我如果下次捡到了蘑菇,我也孝敬给您炖汤喝,求老姑饶了我们!” 许雪花捂着头,头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眼睛里藏着几分怨恨,但是许娇娇现在如同天神下凡,砸果子砸得这么准,她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再惹她了。 也跟着道歉,“老姑,我们都不敢了。” 其它几个丫头们,只要是抢了蘑菇的,都老实的认错,“老姑,我们也不敢了。” 还有没抢到蘑菇的,大气也不敢出。 第17章 动手啊! 毕竟她们在场,也算是同流合污了,刚才那果子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她们身上砸。 抢了蘑菇的都砸在脸上,手上,头上,显眼的位置。 她们没抢蘑菇的,就砸在身上,隔着衣服,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威慑力还是有的。 这许家娇娇女,果然是凶残! 可不是吗?许张氏那么凶残,养出来的娇娇女,能不凶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保平安,“老姑,我们再也不敢了。” 许娇娇坐在树上,晃着她的一双大肥腿,手里拿着松果子,好不悠哉乐哉。 直接对二丫三丫道,“刚才谁对你们动手的,上前去打回来,打舒服了就让她们走,不打舒服,就一直打到她们求饶为止。” 二丫:…… 三丫:…… 这么霸气的老姑!她们从未见过! 不,也不能这么说,平时老姑在家里就很霸道的,那是对她们霸道,说一不二。 没有在外人面前,给她们撑腰这么霸气过! 以前的老姑在外人面前,因为是未嫁的姑娘,还是蛮讲究名声的。 特别是定了亲之后,生怕别人说她是母老虎,逢人就带笑的,甚至有时候,还不惜借她们的脸,也要在外人面前搏个好名声。 直到许娇娇不耐烦,又催了一遍,“傻了吗?没听到我的话?去啊!动手啊!我看谁敢还手,我砸破她的头!” 二丫三丫才惊醒过来。 “好的,老姑!” 许成菊,许雪花她们一身僵硬,原本听到让二丫三丫揍她们,她们就想跑的,后面听到砸破她们的头…… 她们惦量了一下,跑得不如许娇娇砸果子快! 二丫三丫身形细伶,想来力气也大不到哪里去。 不可能揍得她们头破血流。 她们也不如许娇娇凶残,等着原地被二丫三丫揍,应该更划算一点。 果然,二丫三丫上前,就象征性的推了她们几把。 树上的许娇娇看了,极不满意。 苦口婆心教导道,“用点力气!你俩想想,她们刚才可是用力把你们推倒在树丛里,把衣服都挂破了的!这山上的东西又不是她们家种的,她们这么欺负人是她们不对!大家从生下来就是平等的,不要做那受气的包子,被人欺负了,就要找回场子,知道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就揍死他!二丫三丫,听清楚了我的话没有?” 二丫三丫,莫名的震奋鼓舞。 齐声道,“听清楚了!老姑!” 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大了不少,把许成菊与许雪花两个带头欺负她们的丫头,给重重的推倒在地上了。 看到她们也有害怕神色的时候,顿时心里舒畅,仿佛沉压多年的积怨,都得到了释放。 心情十分美好。 …… 在密林的深处,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顺着声音,回望了过来。 长身玉立的青年,清隽好看的长相,雄鹰一样凌冽冷酷的眼神。 连侧颜都是盛世美颜。 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背着粗糙的长猎弓,农家汉子打扮,仍旧掩饰不住那股冷傲。 正是廖青。 廖青打猎追着猎物刚经过这里,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平时毫无波澜的眼神动了动,带着一些意想不到的诧异。 许娇娇……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劲了?不,不仅仅是手劲,更多的是投掷的技巧! 至于她说了什么,廖青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霸道愚蠢又好欺骗的东西么? 还谈什么平等?不做那受气的包子?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就揍死他?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谬论! 她就是个无脑嚣张跋扈惯了的人…… 只是她这一手投掷技巧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廖青弯腰捡了一块小石头,模拟了她投掷的方式,琢磨了一下,没琢磨出什么来。 又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 这边,二丫三丫爽了,许小花几个被推倒在树丛里,狼狈不堪,衣服又挂破了,手臂上也划出了血痕,篮子都摔破了一个边角角,看向许娇娇的眼神如同看到了凶残的魔鬼。 在二丫三丫出气之后,许娇娇总算没有为难她们了,她们挽过菜篮子,爬起来灰溜溜的,大气不敢出一声的,跑远了。 离许娇娇她们有多远走多远,这许娇娇有点邪门,她们一家子都有点怪物…… 二丫,三丫还处于兴奋的状态当中。 “老姑,你今天好厉害啊!” “老姑,可惜了,蘑菇都被揉烂了一些。” 许娇娇心安理得的享受两个侄女崇拜的目光,把树上的蘑菇都摘了往下面扔,“嘿嘿,厉害,你们老姑以后会越来越厉害的,谁要欺负你们了,你们就尽管跟老姑来讲,揍不死她们!来,接蘑菇,上面的蘑菇多,不用心疼了!” 很快,都摘光了。 许娇娇从树上滑溜下来。 二丫崇拜的目光,“老姑,说真的,你是怎么砸得那么准,那么有力气的?也教教我们呗!” “好啊!教你们的话,十年八年就能学会了。” “啊,这么久啊!老姑你学了这么久吗?” “那当然!” …… 姑侄三人说说笑笑,采完蘑菇之后,接下来却没再遇上什么野菜食材了。 三人一商量,或许是因为许娇娇砸果子厉害,给了二丫三丫不少信心,再加上许娇娇极力劝诱,三人就往山林深处行进了一些。 到了这里,一般人都不会再往里走了。 不过走得深入,野菜也确实多了不少,三人采得高兴,不知不觉中,就遇上了一片野枇杷树林! 半青半红的枇杷果子挂在枝头上,大片大片的。 半个峡谷,几乎全都是。 煞是喜人。 “哇!老姑,这里有好多野果子了,就是这种果子没多少肉,但果核特别大,我们能不能拿它练习砸果子的绝技?”二丫惊喜道。 许娇娇奇怪道,“村里人不是好多吃不饱吗?她们都不来摘枇杷果子吃的吗?” 还留着这么一大片的野枇杷果树在这里? 第18章 野枇杷 二丫抬头问,“老姑,你叫这野果子啥名字?” 她们只知道是野果子,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就是难吃的野果子。 许娇娇一愣,“枇杷果啊!你们都叫它什么?” “老姑,这是你给这果子取得名字吗?枇杷?也蛮好听的,老姑就是聪明,不一般,连给果子取名字都这么好听。”二丫见识了许娇娇砸果子的绝技之后,已经有无脑脑残粉的趋向了。 老姑已经快要成为她心目中天下第一厉害的人物了。 许娇娇汗颜! 行,这穷乡僻壤的,乡下人不认识枇杷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又把之前的困惑问了一遍,“刚才许雪花她们挖不到野菜,怎么不来摘枇杷果子吃?” 三丫解释道,“这野果子不好吃啊,又苦又涩又酸,肉还少,全是大核与一层皮,越吃越饿,还有这里比较靠近深山了,以前还闹过野猪,咬伤过好几个来摘野果子的小孩,后来就来得人少了。今天若不是有老姑壮胆,我们是不敢走这么远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估计是极酸开胃,产生越吃越饿的感觉。 这确实不是饱腹的东西。 又危险,还有野物伤人…… 没人光顾也是常理。 许娇娇前世是特别喜欢吃枇杷的,她是爷奶养大的,家里种了不少的好品种的枇杷树,都是肉多汁甜,个大核小的,非常好吃,吃不完的就做枇杷膏,酿枇杷酒,都是她的最爱。 说话间,二丫三丫已经去摘了不少的枇杷果子过来了。 两人尝了尝,舌头都吐出老长,酸水直流。 许娇娇也尝了一个,超级酸,还又苦又涩又麻,几乎没地方下嘴,咬了一口,就浑身酸得起鸡皮疙瘩了。 这确实是让人没法吃。 跟她前世里的美味的枇杷印象,完全不搭边儿。 许娇娇放眼一望,“这里的野枇杷都是这么个味儿吗?” 这些枇杷果子还没有完全的成熟,因为处于背阳面,太阳光线照不了多久,前后都被挡了。 所以看起来有些地方果子是黄橙橙的,有些地方还是青的,成熟指标不均匀。 “是啊!野生的果子哪里有特别好吃的?好吃的早就被摘光了,现在好多人都吃不饱饭的。”二丫回道。 乡下人,又不挑,只要能裹腹,能吃得下去的东西,都会弄来吃。 主要是吃这个东西太酸太涩了,越吃越饿,越吃嘴越涩,只能当当平时的零嘴儿,能吃下一个半个的都不错了。 许娇娇前世对于枇杷吃得多,了解得多。 “走,我带你们去找好吃一点的枇杷去!” 二丫三丫面面相觑,“老姑,哪里找好吃的枇杷去?都是这个味儿啊!” 只见许娇娇走到一棵向阳而生的枇杷大树下,呼哧呼哧又爬了上去。 这一次,还爬上了顶端。 摘下了最顶端的一颗枇杷果子,这里是晒太阳最多的。 剥了皮,送到嘴边,尝了尝。 酸得她眼睛眯成了一条长缝,“还行,还行,这个有那么一点点甜味了。你们也尝尝。” 扔下几颗给二丫三丫。 二丫怀着准备被坑得心情,剥下黄澄澄的果皮,小小的咬了一口。 愣了几秒,“咦?老姑?这个真的比之前的好吃多了,不是那么苦酸了,还有一股甜味儿!老姑好厉害啊,摘果子都比我们厉害?” 三丫一听,也试着吃了一口。 露出笑容,欢喜道,“老姑,真的比我们刚才吃的好吃一点!有甜味,有甜味儿……老姑,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娇娇之前替她们撑腰出气了,这对双胞胎现在对许娇娇都不自禁的亲近了不少。 “是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顶端接受光照多一点,哪怕品种土壤再不好,也会比下面结的果子口感要好一点,个头也要大一点。” 二丫把顶端上摘下来的果子,与其它的果子一对比。 高兴道,“真的,大不少,老姑,你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也要上树去摘果子!我帮老姑去摘果子去!” 说是这样说,但是要从树的顶端摘果子,还要是有光照的大树顶端,双胞胎根本爬不上去。 只能许娇娇一个人会爬树,一个人摘。 符合条件的果子也不太多,许娇娇有时候爬不上去了,也找不到口感好的果子。 直到太阳下山了,才摘满了一篮子优质的枇杷果子。 姑侄几个人吃了一个饱,都挑那种有甜味的口感好的大果子,不像之前的吃半个都受不了。 大果子能一口气吃上一二十颗,才会感到嘴里发麻,不能吃了。 回到了家,天色已经偏黑了。 许张氏在许家门口,走来走去的张望,终于把许娇娇她们盼了回来。 “二丫三丫,你们俩个砍脑壳的!没事带你们老姑上什么山?还带老姑野到现在才回来?你老姑多么金贵的人,又落了水,身体风寒都没有好,你们带她上山,要是出一点问题,老娘就揭了你们的皮!” “哎唷,我的娇娇,你这是怎么了?脸上身上都是灰,头发也乱糟糟的,这是摔了还是怎么了?二丫三丫,砍脑壳的,你们到底怎么样你们老姑了?不想活了,作死是不是?” 二丫三丫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许娇娇上前挽住了许张氏的胳膊,“娘,我没事,我就是爬树上摘果子吃,蹭的。对了,娘,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枇杷果子,走,进屋,给你尝尝鲜。” 许张氏被许娇娇一把枇杷果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许娇娇悄咪咪的给二丫三丫递个眼色,双胞胎会意,“我们摘了蘑菇,给老姑炖蘑菇汤去。” 提着篮子去厨房了,远离了许张氏危险地带。 晚上许家是没饭开的,一天就吃早饭与午饭,午饭会迟些,这样等到人饿了,也就该睡觉了。 只有许娇娇有特例,一天可以吃三顿,加个餐什么的。 连许张氏自己都不吃。 许娇娇给了她几个枇杷果子,她看着就牙酸得疼。 第19章 懵圈状态 “娘不吃,这野果子娘以前吃过,酸不拉叽的,废牙,我看到牙帮子都疼了。” 许娇娇剥了一个喂在她的嘴里,“娘,你尝一尝,这个是甜的,不信,舔一舔也行……” 老闺女这么卖力的推荐,许张氏两眼一闭,豁出去的表情,浅尝了一口。 随即,紧闭的双眼,惊喜的睁开了。 “咦?!” 又咬了一口,“这果子真的有甜味?甜味冲淡了酸涩味,肉多,核也小不少,味道不错,闺女,这是哪里摘来的?” “就是山里那片野果林里摘的。这个叫枇杷果,好吃,娘多吃几个,现在天气热了,吃了这个果子可以祛火消乏。” 许张氏狐疑道,“不对啊,老闺女,那片野果子林里的果子我尝过,你几个哥哥们以前也摘回来吃过,连猪都不爱吃的东西,忒难吃的,又苦又酸又涩又麻的,肉少核大皮厚,这个它不一样啊!” 许娇娇解释了一遍原因。 许张氏恍然大悟,“还是我家娇娇聪明,竟然知道这么大的道理,对了,娇娇,你是怎么会爬树的?” 许娇娇这体形,许张氏怎么看,都不相信许娇娇能爬上树。 “就那么爬的啊,我平时看三郎,四郎他们爬过树,我就学会了呗!我就是身上肥肉多,爬起来费劲儿,等我减减肥,能爬得更快!” 许张氏一听,这可了不得,“哎唷,我的娇娇儿,你这一身福气肉,是娘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可减不得,你走出去,咱们这十里八乡谁不羡慕你这一身的福气来着?万万使不得!” 许娇娇眼角一抖,这样的福气肉,她是真心不想要。 暂时先不和许张氏说这些。 要转变一个人的旧观念,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等以后有功夫有时间再慢慢来说这事儿。 她又给许张氏剥了一个大果子,喂到许张氏的嘴里,“娘,好吃就多吃几个!娘,您说这枇杷味道还不错,我要是拿去镇上卖,可以卖点钱吗?” 这个才是重点。 摘了满满一篮子,一家人都吃不完。 许张氏享受着老闺女的孝敬,认真的想了想,不太看好,“没什么人要!一般人都吃过这果子,都知道难吃得紧,还有,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好多人吃饭都吃不饱的,也没有余钱买果子吃,顶多就是给家里的小孩子家家的买点尝尝鲜……” 许娇娇心里有了底,对这种果子有偏见,她不怕,她可以给顾客品尝嘛。 也有人爱好这种酸酸甜甜麻麻的东西。 觉得好吃就买呗。 笑道,“有小孩子买去尝鲜也行,我又不指望这个挣大钱,我挣点小钱,给娘买糖吃。娘,明天我就去镇上卖枇杷果子去喽!” 许张氏看见许娇娇这么开心,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许家村离镇子不远,村里人打猎了去卖东西都是去镇上卖的,还有村子里面来了贵客什么的,都是一路小跑去镇上买点好的,有脚力的小孩子,来去都只需要半小时。 许张氏没有反对,“行,娘明天给你十个大钱,你去镇上买肉包子吃去!你好几天没有吃大肉包子了,知道你想得慌,只是你风寒未好,你不歇歇,就整天出去玩,吃得消吗?” 得! 这明显是不看好许娇娇的枇杷生意了。 还给她零花钱让她去买肉包子吃,这是让她出去游玩呢。 许张氏宠女儿也真是无下限了。 “娘,我没事,风寒就是寒气入体,要多出去跑跑,身体出点汗就好了。” 许张氏笑眯眯,“那就好。” 许娇娇又抓了好几把枇杷果子,“我给二哥,二嫂,四哥四嫂她们也吃点枇杷去。” 许张氏眉毛一挑,“给他们吃个屁啊吃!咱们宝贝闺女摘来的果子,他们有什么资格吃?他们是当老大的,只有摘果子给你吃的份,哪有让你给他们东西吃的道理?不用去,果子给他们吃浪费了,不如拿去明天卖,卖不掉,喂鸡也比给他们这群王八蛋,白眼狼吃了安逸……” 许娇娇笑着说道,“娘,这果子又不值当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今天我给哥哥嫂子们送果子吃,他们下次有好东西,不用娘吩咐了,自然也就想到我了,感情都讲究个礼尚往来嘛。” 许张氏冷哼,“他们就该好东西先想着你,我怀你的时候,好东西都给他们吃了,你在我肚子里受了多大的苦,生下来都不足月,瘦得跟猴子似的,可怜巴巴的,他们怎么就不能养着你了?” “娘,道理是这个道理,您说得都对,但是老事情总拿出来说,换个人早就听腻了,娘,我们不说这些旧事情,一个家庭要和睦,要兄友妹恭,不然没什么意思,一味的强横镇压,也不是好办法。” 这时候,许有德进屋来,惊艳的看了许娇娇一眼。 “兄友妹恭,这四个字用得好!我们是出过秀才的读书人家,娇娇今天这话说得我爱听,有你秀才哥哥的风范。看样子,我们娇娇开始懂事儿了,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睦睦才好。去!” 有了许有德的帮忙说话,许张氏也不好再拦了。 本来就是件小事儿。 这果子不值钱,就是一片心意而已。 许娇娇走之后,许张氏感慨道,“可怜我们的娇娇,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回之后,心越来越善良了,这么懂事,让人心疼呐,你以前总说我把闺女给惯得不成样子,惯坏了,现在,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娇娇!全家上下,也就我们娇娇最懂事最善心最招人疼了,这样的好闺女,我不惯她,我惯谁?你个死老头子,以后对娇娇好点,总是鼻子不对鼻子,眼不对眼的看她,她比你十个儿子都要好!” 这话,许有德接不了口。 自个儿装烟袋去了。 许娇娇给二房与四房送果子时,二房与四房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懵圈状态。 人人都是吃惊! 许家上下,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第20章 集体震惊了 有一天,许娇娇会分吃的东西给别人,不,给他们……不抢他们吃的都不错了。 哪怕再难吃的东西,或者她吃饱了吃不下了,都会拿去喂狗,或者用脚踩到泥巴堆里,都不会分给别人吃一口的。 二房家有二丫三丫通风报信,加上晌午的时候,许娇娇分给他们一个窝窝头的先例在那里,吃惊的程度要小一些。 到了四房,那简直从上至下的集体震惊了。 许老二一看到那果子,知道是不好吃的,但也受宠若惊啊! 不好吃也要给面子吃啊! 抱着怀疑的态度,啃了一个,觉得味道可以,那心情就跟做梦似的,怀疑不是真实的。 老妹不是真实的,这野果子的味道也不是真实的。 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许娇娇送完果子,厨房里的蘑菇汤也煮好了。 “老姑,蘑菇汤好了,快来喝。” 这次蘑菇采得不少,煮了一大锅的汤。 许娇娇平时食量大,一个人喝完这一锅不是问题。 现在,她决定要减肥了,这一锅汤肯定是喝不完了,减肥的话,晚上一定要控制饮食,白天多锻炼。 刚才去惊吓了一波二房与四房的人,现在索性又跑了一趟。 把几个侄子侄女们集合到厨房,一人盛了一小碗的蘑菇汤,大家一起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然后,一众侄子侄女们……吃着果子,喝着汤。 那表情……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诚惶诚恐,老姑要毒死他们,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的那种! 最大的侄子是二房的二郎,十四岁了,比许娇娇就小一岁。 他全程默然,正襟危坐。 有种上刑场的错觉。 最小的侄子是四房的六郎,四岁,跟着几个哥哥们坐在一起,被召集而来,鼻涕泡拖着老长,眼泪汪汪的,看着许娇娇肥胖的身影,吓得瑟瑟发抖。 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姑,不要毒死我,不要毒死我,我怕,娘,我怕……” 其它的侄子们都是忐忑不安的神色,但是又不敢跑。 许娇娇都给面子了,一个个邀请过来喝汤,哪怕真有毒,他们也只能认了。 了不起,回去拉几个肚子。 总不能真的把他们老许家的种,一锅端了,全部给毒死了? 现场只有二丫三丫的神色算是淡定了,这汤是她们俩煮的,有毒没毒她们知道,还有一下午的相处,老姑已经给了她们足够的亲切感。 汤是能喝的,但是,也不敢喝啊! 喝了许张氏不把她们给骂得吐出来啊! 二丫道,“老姑,真的,你一个人喝了算了,我们都不喝,我们习惯了晚上不吃东西的。” “对,老姑,我们都不习惯晚上吃东西,老姑,我们不喝!”二丫一开口,其它人都开始找借口想溜之大吉了。 许娇娇不允,亲自拿了几个土碗,每个人都亲自分了一碗蘑菇汤。 清新白蘑菇,清亮的汤,清香诱人,汤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花,闻着就让人有食欲。 几个想溜之大吉的小子,被美汤吸引了,意志开始不坚定起来。 算了,下毒就下毒。 下毒也认了。 四房的小豆丁在美食面前,最没有原则,五郎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 喝完就哇哇大叫。 众人吓了一跳。 五郎大叫道,“好烫!!好烫!!不过,好好喝啊!好香好香,好喝……还有蘑菇,超级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蘑菇。” 说完顾不得烫,拿起筷子,捞起汤里的蘑菇,直往嘴里喂…… 简直不忍直视,其它人多少受了一些感染,也默默的尝了一口。 顿时,都眼神一亮。 四郎也开始撸起袖子好好喝汤了,“谢谢老姑。” 他还是最懂礼貌的,喝汤之前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二丫三丫一看,大家都开始喝了。 这下,要挨骂也不止她们俩个了,也开喝。 以前许娇娇吃的野菜饼子、蘑菇汤什么的,都是她们从山里找来的,但是她们自己从来没尝过一口。 都到了许娇娇的肚子里。 不是第一回采到蘑菇了,但也是第一回喝这种蘑菇汤。 喝了一口,那清香的味道,让她们幸福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谢谢老姑!” 双胞胎边喝边说谢谢。 二郎年纪最大,最沉稳,喝了几口汤之后,也露出惊讶与感激之色。 后来就舍不得喝了,生怕几口喝完了,没有了。 细细回味,眉目舒展。 喜悦藏不住,到底也是未成年的男孩子。 喝了好几口之后,一声发自腑肺的,“谢谢老姑!” 二房的孩子们大一点,稍微懂事一点,知道喝汤的时候还会说谢谢。 四房的小豆丁们则是直接狼吞虎咽,生怕有人跟他们抢。 先把汤喝完了再说。 许娇娇看到他们喝得畅快,也跟着心情不错,她也一起喝汤。 她的碗跟众人的一般大小,蘑菇也是差不多。 “你们喜欢喝,以后我们进山采到了蘑菇再煮汤一起喝。” 四房的小豆丁喜不自禁,齐声叫好,“好,老姑!老姑你真好……” “老姑,你是全村最好的老姑……” 一碗汤,就让这几个小豆丁,把她给赞美成了全村最好的老姑了。 许娇娇汗颜,孩子们的欢乐就是这么简单的嘛。 可以,她搞好家庭成员人际关系的目标,看样子,很容易完成的嘛。 五郎最先喝的,也最先喝完,他喝完了,砸砸嘴,意犹未竟,“老姑,我还想喝……” 许娇娇还没有接口,厨房外面传来许张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还想喝?你还想喝个p啊!尿你喝不喝?你个砍脑壳的,你老姑心善给你喝了一碗,你还想得寸进尺,一锅汤拢共没有几碗,这么大一屋子的人,竟然都分了,你们老姑给你们喝,是她心善,你们心里都没有点逼数吗!给你们喝,你们就当真喝?你们这些成天就知道吃的坏逼崽子们,你们今天喝了老姑的汤,明天是不是还想喝老姑的血啊!” 一屋子喝汤喝得正畅快的侄子侄女们,被骂得呆骂木鸡状。 双手赶紧离开汤碗。 谁也不敢再喝一口了。 第21章 孝顺老姑 许娇娇连忙站了起来,“娘,您不是睡下了吗?怎么过来了?娘,来喝碗汤先。你这刀子嘴豆腐心的,快别吓他们了,小六快要被你吓哭了。” 一边说一边把许张氏强行按到桌子边上,把锅里最后一碗汤盛了,放到她的面前。 许张氏有老闺女如此体贴的对待,心里那股子的邪火消了一半。 她一进屋来,就看到一屋子的讨债鬼们,都在喝她老闺女的蘑菇汤! 那是喝汤吗!那是在割她的心头肉啊! “我怎么睡得着?听到你们这里闹腾,我就知道没啥好事儿,娇娇,你给她们送果子吃就算了,还给她们喝汤,他们还小,以后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日子还在后头,你别被他们两句马屁忽悠,就给忽悠住了,什么都往他们给,他们都有爹娘管教的,轮不到你这个当老姑的来操心,又没有饿他们一口,又没有少他们一嘴的。” 许娇娇连连称是,“娘,您先喝口汤,骂人也是力气活儿,会累的,喝汤。” 把汤送到了许张氏的嘴边,许张氏不得不喝了一小口。 “娇娇,你喝,养身体。没良心的东西们都给你喝光了,娘不喝,娘就喜欢看你喝。” 说着,又大手一挥,指向桌子边上一顺溜的大小豆丁们,骂道: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小崽子们,整天就知道眼馋你们老姑那口吃的,你们前世是饿死鬼投胎吗?老姑挖蘑菇挖了一下午,才这么一点点,你们也要抢?下次谁再敢忽悠你们老姑吃的,仔细你们的皮……” 小豆丁们头都要垂到桌子上面去了。 谁也不敢出声辩解一下。 他们经常是被骂习惯了的,喝汤之前,估计人人都作好了挨骂的准备了。 包括最小的小六郎,都没有哭。 许娇娇笑道,“娘,汤都喝完了,您就歇会儿。您这刀子嘴,豆腐心,骂人不累吗?您先听我说,这汤也不给他们白喝,我是这样打算的,他们喝了我的汤,就是我的人,要帮我做活计的!让他们以后帮我去山里头,摘枇杷果子去,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他们都会爬树,帮我多摘一些果子,我要卖钱……” 她这话一出,之前喝汤喝得提心吊胆的小豆丁们,顿时都安下心来。 是说今天老姑怎么这么反常来着,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不是下药就好。 汤虽然喝下去了,虽然好喝,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怕中毒呢。 原来是想让他们去爬树摘果子,这种好玩的事情,他们都爱干。 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许张氏一听,扬眉道,“你是她们老姑,要他们干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需要给汤喝才叫得动他们吗?” 话虽如此,心中的邪火又去了一半了。 她就怕她老闺女耳根子软,被人忽悠,就把吃食给让出去了。 之前的老闺女不是这样子,以前霸道娇纵不讲道理,可自从落了水,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回来,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就怕老闺女受欺负! 她宁愿她老闺女欺负别人,也不能让老闺女受人欺负…… 四郎许成山脑子最灵活,立刻接口道,“奶说得对,老姑不给我们喝汤,我们也都听老姑的,我明天就帮老姑上树摘果子去,老姑要多少,我就帮老姑摘多少。” “我们也去……” “我们都去!帮老姑摘果子去!” 其它几个小子们,也立马纷纷附和。 在许张氏骂人之后,气氛还难得一团和谐,许张氏看在许娇娇的面子上,也就作了罢。 “你们这群小机灵鬼,下次再敢忽悠你们老姑的吃的,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小子们就嘻笑不敢回嘴儿。 他们可不敢忽悠老姑,今天是真的老姑主动给他们喝的! 他们长几个胆子也不敢去老虎嘴里夺食。 反正今天的汤是托老姑的福喝到嘴里了,简直是回味无穷。 长这么大,就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蘑菇汤。 许娇娇也笑,“娘,您喝汤喝汤,你们没喝完的也赶紧喝完了好回房休息去。小五,你没有喝好,等下次老姑再上山摘到蘑菇再炖汤喝……” 几个小子们麻溜的开喝。 许张氏见事已至此,只能息事宁人了。 但是汤还是不想喝,想给许娇娇留着。 许娇娇再三劝导她,她才勉强喝了半碗,剩下一半非要看着许娇娇喝下去。 喝汤的过程当中,许张氏又谆谆教导几个孙子们,要听老姑的话,老姑心里有他们,他们长大了一定要孝顺老姑,不要当那忘恩负义的王八赎子,忘恩负义的王八赎子肯定没有好下场的,会被天打五雷劈的…… 从二郎到小六郎,都一一答应了。 只差在许张氏的面前赌咒发誓言了。 这汤就这么喝完了,各自回房洗簌休息。 许张氏不放心许娇娇,抱着一个枕头,去许娇娇的房间。 “娇娇,娘晚上陪你睡,娘知道你落水受了惊吓,心里不好受,不用怕,娘陪你,娘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许张氏软声细语道。 许娇娇……她不习惯与人睡,能不能别陪她? “娘,我好得很,没有受惊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一点都不怕。” 许张氏摸了摸许娇娇的额头,“你没受惊吓,今天这么反常?又是分鸡蛋羹,又是分蘑菇汤的?娇娇,你是我们老许家的闺女,你有父兄爹娘在,不用这么委屈求全的,你是我们老许家的娇娇女,娘的心肝宝贝肉儿,你就算千不对万不对,也有娘替你顶着……” 许娇娇:…… 黑线! 许张氏是真的疼爱许娇娇用力过猛了。 一般人还真难不被宠坏。 这也难怪,许张氏是乡下妇女,没有多少文化见识,就是一味真心,喜欢就掏心窝子的对你好。 没有考虑过太多。 不管她对外人如何,可对许娇娇,那真是真心疼爱的。 “娘,你对我好,我知道,不过,我真没有怕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长大了,该收收性子了,讲道理了。要不然,该宠坏了。” 第22章 哪里宠坏了? 许张氏突然就抹起了感伤的眼泪,“哪里宠坏了?我今天都和你爹说过,你爹就一直担心我宠坏你,我就说你爹整天瞎担心,孩子嘛,小时候多宠宠有什么错?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你看看你现在,多懂事儿,多招人疼,娇娇儿唷!” 许娇娇汗一把,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她也懒得掰扯这个了,“我懂事了,还不好啊!娘,你哭什么呢,每个人长大都会懂事的。还有,我这次落水是吃了身子胖的亏,我以后都会少吃点,锻炼身体,减减肥,人一胖连走路都会气喘,更何况干其它的?小时候胖那叫可爱,长大了可不行,我看廖青平时都不大理睬我,估计也就是嫌我胖……” 许张氏眉目一竖,几分凶相,“他敢!我闺女这么好看,这大圆盘子,十里八乡都只有你一个,多有福气,他还敢嫌弃?” “娘,在您眼里,我是好看,可是别人背后都笑话我,胖得跟猪似的,当然别人笑话我不怕,我就怕以后会生病,人一胖,人就特别容易生病,特别怕热,也是难受,我也不想当胖子了!我还想变勤快,天天帮娘干活呢。”许娇娇扭着许张氏的胳膊撒娇道。 天知道她多少年没有撒过娇了。 前世,父母早亡,跟爷奶过活,后来,上了警校之后,爷奶也过世了。 没什么亲人,她在别人眼里都是铁血霸王花,连感情都很少有的那种形象。 现在学原主许娇娇的习惯性动作,撒娇……其实也挺好的。 许张氏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行行行,我的娇娇,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瘦一点下来就行了,可不许太瘦了,太瘦了福气相就没了,就白瞎了娘这么多年来养你了。娇娇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也爱美了,也有孝心了,娘一想到,娘也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可以照顾你了,娘就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你吃……” 许娇娇:…… 这原主是何德何能,在普遍重男轻女的乡村里,能投胎到这么真心疼爱女儿的许张氏名下的? 连她都要感动了。 前世,她爹妈在她很小的时候都不在人世了,没有感受到多少母爱。 这回是老天弥补她,让她穿越到了许张氏老闺女的身上了? 她暗自发誓,只要她在这里的一天,她一定对许张氏好。 下意识就道,“别,娘,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将来,我还要孝敬您,让您跟着女儿吃香的喝辣的呢。” 许张氏抹眼泪的频率更高了,“娘就知道娘没有白疼你,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娇娇,你别怕,一切都有娘在,娘今天去了廖青家里,和他娘商议过了,你们的婚事不会受王小麻子的影响,廖家人还是很喜欢你的,我和廖青他娘还一起去了王麻子家,把王麻子好生臭骂了一顿,让王家赔了几十个大钱,我与廖青娘对半分了,明天你上镇子上,给你拿去买几个肉包子吃……” 许娇娇:…… 敢情这十几个大钱是这么来的! 许张氏睡了午觉就出门,去廖青家里,竟然是去谋划这事去了。 还是许张氏彪悍。 还有这个廖青的娘……许娇娇搜索了一下记忆。 看起来很温弱的一个大娘,怎么也这么的强?难道也是个极品? “娘,让王家赔钱,……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他王小麻子推你入水,你会受这么大的惊吓?王家保证了,以后管住王小麻子不会再让他来骚扰你了,娇娇,你就听娘的,那王小麻子是真没有什么好的。”许张氏生怕许娇娇又犯傻。 许娇娇抽了抽嘴角,“那行。娘说什么好就是什么好。我都听娘的。” 她又不是原主那种傻子,王小麻子这种人,送给她,她都不会要。 “嗳!不早了,娇娇,我们睡,你明天上镇上,野果子卖不出去也不要紧,玩开心就行了。” 许张氏这是先给许娇娇打预防针,怕卖不了钱,老闺女伤心。 反正她自己是不看好卖野果子这个行当的。 乡下人没钱买,但自己可以摘。 镇上的有钱人也不多,就算有钱,估计多半不会喜欢这味儿。 许娇娇只管点头,笑道,“我知道的,娘,我不用你陪,我长得胖,习惯了一个人睡,我怕睡着了,把娘给压坏了。” 许张氏见老闺女是真的没有什么怕的迹象,并且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就放下心来, 离开了。 二房里。 一家人洗簌完毕,都爬上炕,休息了。 炕是大炕,顺着墙彻了一整条,许老二两口子睡在靠门边上的位置。 中间是二郎,四郎,最里面睡二丫与三丫。 二丫三丫是女孩子,拉了一条帘子勉强当成隔断,摭挡一下,在乡下已经算是体面的人家了。 大家都没有睡意,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二丫三丫在炕上,讲述今天与许娇娇上山的事情。 讲得津津有味。 元氏以及许老二,二郎四郎他们都听得不敢置信。 若不是了解二丫与三丫的为人,她们都以为两人在说谎。 四郎瞪大眼睛,“二姐,三姐,我们老姑真的会爬树?她那身形能爬得上去吗?” “对啊!不仅会爬树,砸果子还特别准!”二丫回。 四郎还是不能想像当时的情景,“我不信,我不信,二姐,你莫骗我。” “我骗你?你不信算了!” 三丫也在一旁力证,“是真的,把许成菊,还有许雪花她们都给砸跑了,真的可厉害了!” 二郎与他爹许老二一样,在一旁一言不发,听着几个小的说话,都是一脸不信。 元氏的关注重点则不在一个频率上,“你们老姑当真维护你们,让你们打了许成菊她们?” 二丫回道,“是的,她们欺负我们,把我们推在地上,抢我们摘的蘑菇,是老姑帮我们的,老姑说了,什么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定还手报仇什么的……对,三丫?特别解气!许成菊她仗着比我们大两岁,经常就欺负我们,还有许雪花,她也是天天就知道嚼碎嘴的……” 第23章 道歉去 三丫连忙点头。 连四郎都想拍手叫好,“这样的老姑好厉害啊!我喜欢。” 元氏担忧道,“你们俩就是瞎胡闹!你们老姑霸道一些,无人敢惹,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我们跟你老姑不一样,能与人为善就与人为善,都是乡里乡邻的,让人家说几句有什么关系?又不掉块肉,平时娘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就不听到耳朵里,赶明天,娘带你们去许成菊和许雪花家里道歉去……” 二丫不高兴,嘴巴一嘟,“娘,凭什么啊?老姑说我们是自卫还手,是她们先欺负人的,我不去。” 三丫也默默的不说话,也不大想去。 四郎也帮着说话,“就是,娘,我觉得老姑做得好,我要是在场,我也会帮姐姐们的,凭什么被欺负了不能还手?” 元氏温柔的白了一眼四郎,说道,“你是小孩子,你懂什么?你们跟你们老姑不一样,你们老姑平时霸道惯了,欺负人别人也不会记仇,换成你们就不同了,人家会在心里记恨你们的……” 四郎还是不服气,“对,我们与老姑不一样,那是因为老姑不好惹,我们好惹,欺负了我们,我们不还手习惯了,所以,人家就以为我们更好欺负!反正我觉得姐姐们不用去道歉,还有老姑没错,老姑晚上给我们分汤喝,奶骂我们,老姑帮我们,现在的老姑跟以前的老姑不一样了。” 元氏提高了声音,拿出了当娘的架子,“没说你们老姑不好,你们老姑今天是不一样了,给我们窝窝头,还分给你们蘑菇汤喝,你们以后都要听老姑话,帮老姑上树摘果子,多摘点,但是,有些事情,你们老姑做得,你们就做不得,听娘的话,明天,跟娘去道歉去,乡里乡亲的,因为小孩子玩闹闹矛盾了就不好了,大伙儿都是一个村里的,哪天不见面的?闹僵了大家都不好。” 说完,抬头循问许老二的意见,“他爹,你说呢?” 许老二嗯了一声,对两个闺女道,“听你们娘的,你们娘不会害了你们。”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就是结束话题了。 四房。 屋子里拖拖沓沓,几个小只的还没有洗簌,罗氏正在给五郎洗脚。 小六郎在一旁脱光了,等着,两条长鼻涕拖得老长,在吸溜吸溜着。 他奶声奶气的还在回味着那蘑菇汤的味道,“娘,蘑菇汤好喝,蘑菇也好吃,香香的……老姑说,以后还给小六喝汤……” 许老四已经上床躺着了,翘着二郎腿,无比的悠闲。 “给你几个果子吃就不错了,还喝汤,小六子,你是不是看你老姑喝汤想傻了?” 五郎与三郎都力证,“爹,是真的,老姑也给我们汤喝了,还有二丫姐,三丫姐,二哥,四哥他们,人人都有份,喝了一半,奶还来骂我们,老姑帮我们讲了好话,奶才放过我们了,喝得可得劲了!” 两个儿子都是一副向往回味的样子。 许老四在外面浪,晚上回来得晚一些,只吃了一个果子,不知道喝汤的事情。 “当真?”他转头问罗氏。 罗氏直点头,“是真的,老妹儿让孩子们去厨房里喝的,我在外面都看到了,老远就闻到清香味儿。” 光回忆起那个场景来,馋得罗氏都有点想流口水了。 给五郎洗脚都心不在焉了,“蘑菇汤当真好喝?什么味道的?下次,小六子,你能不能给娘带点回来喝?你们老姑也真是的,那么多人喝,也不给我这个嫂子分个一碗半碗的,我也好久没喝到蘑菇汤的味儿了。果子也就给那么几个个,能沾什么牙缝边边儿……” 许老四回来得正及时,赶上了最后一个枇杷果子。 “你个整天就知道吃的婆娘,你又想找骂了,老妹儿能分给孩子喝一口半口的,都是老妹儿仁慈了,你敢喝半口?我老娘不把你屎都给骂出来!你休想打什么歪主意儿,老子是当家爷们,都没有享受过那种待遇,你个婆娘成天就知道歪想。老子妹妹送过来的野果子,老子要是迟一步回来,都要落入你个婆娘的嘴里了……你个老娘们,你是饿死鬼投胎!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吃不死你!” 骂完罗氏,许老四还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当中,“你们老姑可能是今天落了水,脑子抽筋了,所以给你们分吃喝,你们也别净想美事,还想以后从你们老姑里那里虎口夺食,老姑给你们就拿着,不给一定不能开口要,知道吗?不要听你们饿死鬼投胎的娘的话,要不然,她把你们坑到泥巴堆里,你们爬都爬不出来。” 三只小豆丁齐声道,“知道了,爹。” 罗氏就是个不要脸的嬉皮货,给五郎马马虎虎洗完了,就顺手捞小六子洗。 木盆里的水也懒得换。 三个儿子都洗一盆子水,前面两只已经洗完了,水已经混黑得不成样子了。 她也懒得出门换新水。 就那样,把小六又抹一遍。 “我怎么会坑我儿子们?你会不会当爹?说话要凭良心!那个,三郎,五郎,你们明天帮老姑上树摘果子的时候,给你爹也摘一些回来,你老姑摘得这果子味道还可以,酸甜酸甜的,你爹今天就只吃了一个,没吃好。” 许老四笑骂道,“我去你大爷的!罗氏,你还有脸说,老子要不是回来及时,一个都吃不到,还有,你自己想吃就直说,打着老子的旗号,坑儿子们,你还是个人吗?” 罗氏脸色半分没变,也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不都是没吃好吗?反正果子也不要钱,是山里头长的,老姑能摘得,我们就摘不得了?咱们儿子给咱们摘果子吃,孝敬咱们,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当家的,我们也开始享福了,儿子们终于熬大了,都能帮咱上树摘果子吃了,我心里美滋滋着呢。” 许老四看不得罗氏那提起吃的来,就一点脸不要的破落样子。 第24章 妇道人家,净想美事儿 “行了,行了,赶紧的把儿子洗好了,睡觉,瞎逼逼叨的,一点酸野果子,是啥好东西?值得你这么念叨?” 罗氏把小六子也撸上了床。 小声道,“当家的,据说老妹儿明天上镇上去卖野果子去的,如果这野果子真能卖到钱,我们也可以去摘了卖,反正山里头多得是,都无主的,能弄点小钱手头也活泛一些……你觉得咋样儿?” 许老四已经睡下了,“不咋样,那野果子能卖啥钱?老妹儿估计就是个好玩,你还真当能卖钱不成?别瞎逼逼了。妇道人家,净想美事儿。” 罗氏哦了一声,心里的小主意算盘歇了下来。 男人们有见识一些,男人都不看好这事儿,估计确实也不行。 也是呢,山里头满山遍野的野果子,能值钱到哪里去? 有人买不买都是一回事儿呢。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微微亮,许娇娇她们就出门了。 许张氏让二郎,二丫跟着许娇娇一起去镇上,二郎力气大,帮忙拎着装有野枇杷的篮子。 二丫就随身伺候许娇娇,背着水以及万一变天了要添加的衣服什么的。 这是许张氏的安排,家里的成年男人要下地干活,元氏要忙家务活,罗氏要带小儿子不说,还是个不靠谱的,整天只知道吃的东西,怕她跟去眼馋老闺女的肉包子,几个小的们更是没用了,拖后腿的东西。 选来选去,就选了二郎与二丫。 半大的少年郎与丫头片子。 顶事儿,又不顶事儿。 陪着她们老姑出去耍,刚刚好。 姑侄三人走了半小时,就到了镇上,镇上都是一大早的时候最热闹。 又叫赶早集。 各种叫卖声,卖吃的,卖日常用品的,以及附近的村民们摆着各种山货,一片喧闹。 许娇娇一路走过来,眼睛看得目不转睛,虽然不如前世大城市那般的人流量,但是这里更具生活气息一些,如同古朴风的画卷一般,鲜活真实,又有趣。 她前世一心都是争强好胜,学什么都学第一,做什么都做最好。 特别是体能训练方面的专业都是最强的,每年学校散打比赛都是第一名,市里,省里的大奖都拿过。 当初为了练射击,几天几夜不休息,眼睛都快练瞎了。 铁血霸王花的名号就是那时候争下的…… 每天都是高强度训练学习,没有好好生活过,没有松懈过一天,她前世的目标就是变强,成为一名铁血警察,查清父亲牺牲的真正原因……结果,未果,就出事了。 可能是老天爷怜恤她,看她生活的太累了,所以现在让她穿越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咸鱼一般的好吃懒做的小姑子,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在这么恶劣穷困的乡村,还能让她衣食无忧,被宠到没朋友。 …… “老姑,老姑,我们就在这里卖枇杷果子!” 二丫在街上东挑挑,西看看,找到了一处空地儿,对许娇娇说道。 二郎拎着果篮子,果篮子上还搭着两片路上摘得新鲜树叶子,朝阳刚刚升起,树叶子上还带着露珠儿呢。 也等着许娇娇点头,只要她答应,他就把果篮子放下去的架式。 许娇娇眼睛盯着包子铺的方向,“不急,咱们先买点吃的,你们奶早上给我十几文钱……” 那边的包子铺正出锅了一笼香喷喷的肉包子。 香味与老板的吆喝一同传了过来,“包子喂!刚出笼的包子喂!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喂!三文钱一个大肉包子喽,二文钱的菜包子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勾得许娇娇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尽管她早上吃了一碗栗米粥糊糊的。 “走,我们去买肉包子吃去!” 许娇娇大步朝包子铺走去,那边人多,许娇娇这体形,二丫二郎生怕她被人挤倒,也赶紧跟了过去。 “老板,买包子。” 包子铺老板一看到许娇娇,眼前一亮,这可是他的熟客了。 “好咧!许家姑娘你来啦,还是买肉包子吗?还是要三个?” 许娇娇点头,“对!” 以前,许娇娇每次来镇上,都要吃三个大肉包子,这里的大肉包子可得劲儿,特别大,馅也多,至少有她前世学校食堂的包子两个大。 这样的包子,许娇娇能一口气吃三个! 老板麻溜的给许娇娇递了三个用麻叶包好的大肉包子,收了许娇娇九文钱。 许娇娇道,“麻烦老板,用三张麻叶,分别包一个……” 这时代没有塑料包装袋,纸也很稀少,麻叶是路边采的,不值什么钱,洗净晒干储存起来,可以当日常吃食的包装用品,又天然环保又有益于身体健康。 老板有些奇怪,这许家姑娘不都是一口气就吃光三个肉包子吗? 还需要用三张麻叶分别包?用得着这么麻烦的吗? 不过,做生意顾客说啥就是啥。 笑呵呵的又接回去,依许娇娇的要求给装好了。 许娇娇自己拿了一个肉包子,把剩下的两个肉包子,给二郎,二丫一人一个。 “拿着,吃。” 二郎呆愣得像木头。 二丫也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许娇娇又说了一遍,“拿着吃啊,赶紧趁热吃,好吃。” 说着,许娇娇自己咬了一口肉包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刺激了她浑身的神经与细胞,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两个字,好吃。 还是不吹不黑的,真好吃! 二丫望着面前许娇娇递过来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暗暗吞了吞口水,“老姑,我们不吃。老姑吃!” 二郎也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嗯,老姑吃,我们早上喝了粥糊糊的,不饿。” “对,老姑平时你都要吃三个大肉包子的,分给我们吃了,老姑就吃不饱了。我们要是吃了,奶要骂我们的。老姑是善心,我们不能老要老姑的吃食,老姑落了水,身体不好,要多吃点好吃的才能养回来。”二丫把语言组织了回来。 昨天老姑给她们吃窝窝头,是因为老姑嫌口味不好,给她们吃枇杷是因为她们自己摘的,给她们喝汤是人人有份儿,为了让她们帮忙摘枇杷果子。 第25章 香喷喷的大肉包子 今天,竟然把最爱吃的香喷喷的大肉包子都……让给她们吃? 实在是受宠若惊,还是惊大于宠的那种感觉。 这要是让奶知道了,能把她们俩骂出屎来! 可是,肉包子的香味……真是扑鼻啊! 那香得,口水忍不住的往外面冒,不停得吞咽才能不让它流出来。 二丫纠结的时候,许娇娇又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包子,包子是猪肉与荠菜馅的,吃一口,简直是满嘴生香。 许娇娇陶醉道,“嗯,好吃,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肉包子!” 就听到二丫吞口水的声音更大了。 二郎也悄悄的扭过头去,少年郎稳重实诚,生怕忍不住对肉包子有什么非份之想。 许娇娇不逗她们了,笑道,“拿着,再不吃冷了就口感不好了,回去谁也不说,不告诉你们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事的,我现在要减肥,一个肉包子就管饱了,吃不下三个。” 二丫与二郎还是不敢接。 许娇娇又道,“昨天都吃了我的东西了,怎么今天不吃也晚了,你们以后都是老姑我的人了,要听老姑的话的!是不是想反悔了?” 二丫与二郎连忙表示,不是的,听老姑的话,听老姑使唤。 许娇娇说,“老姑给的肉包子都不吃?这还算听老姑的话吗?别磨迹了,不就一个包子吗?你们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天天给老姑买好吃的,还老姑的恩情不就好了?” 强行塞到两个孩子的手中。 二郎,二丫早被包子馋得不行,又见许娇娇执意给。 她们的防御底线终于被破了,诚惶诚恐的接了过去。 直到肉包子放入嘴里咬了一口之后,两人的眼睛里都闪过幸福的泪花。 二丫抽噎起来,“老姑……原来肉包子是这种味道啊,太好吃了,老姑,我这辈子第一次尝肉包子的味道……我感觉我的舌头都不是我的了,舌头能不能一起吃下去……呜呜呜呜……” 语无伦次,若不是现场还有其它许多赶集的人,二丫估计能激动的放声大哭。 二郎咬着包子,神情也是异常的激动,咬了一口,眼角带着泪花,细细的品尝,细细的回味。 有满足,有幸福…… 仿佛要把这种味道深深的印入脑海里。 许娇娇看着感慨万千。 一是这个时代的物质太贫乏了,人又太穷了,肉包子不是普通人吃得起的。 二是,原主以前也太霸道了,隔三岔五的买着吃,也不知道分点给几个侄子侄女尝尝鲜。 二丫出生十几年了,都没有尝过肉包子的滋味……这实在也太让人心酸了。 许娇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以后老姑有钱了,天天带你们吃肉包子,不仅吃肉包子,还包大肉馅的肉饺子吃。” 二丫的眼泪与鼻涕都糊到一块儿去了,哽咽道,“好,谢谢老姑,二丫以后……都听老姑的,谁要是再敢在二丫面前说老姑坏话,二丫就跟她拼命,我老姑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姑……” 许娇娇一脸嫌弃,“咦,鼻涕泡都粘到包子上了,恶心死了,快吃你,好吃的肉包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二丫破涕为笑,又喷了一个鼻涕泡。 再不说话了,开始美美的吃她的大肉包子。 许娇娇也觉得包子味道不错,这里的肉包子食材都是纯天然,没有受到后世的各种农药肥料等化工产业的污染,比前世的肉包子好吃多了。 许娇娇带头第一人先把大肉包子干掉了,干掉了之后,她的胃似乎还能吃。 就压抑住了,要减肥就要先控制饮食。 以前的原主就是吃得东西过多,摄入过量,又不运动,才囤积成了这一身的肥肉。 然后就见二丫与二郎都吃了一半,就悄悄的把肉包子给包了起来。 二丫腆着脸说,“老姑,这肉包子太好吃了,我们不想一下子就吃完了,留着回家再慢慢吃,可以吗?” 她们跟着老姑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吃这么好吃的肉包子,家里还有娘,还有三丫,还有四郎她们都没有吃过,她俩想带点回去给他们也尝尝鲜。 许娇娇大略琢磨一下就猜出了她们两兄妹的想法。 “我无所谓啊,你们想带就带,到时候被你们奶发现了,你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二丫慌了,连声道,“老姑不是说,我们都不告诉奶的吗?” “我是不告诉啊!可是肉包子这么香,随风一飘,恨不得一两里地都能闻到香味,你们敢拿回家里吃,你当你奶没有长鼻子的吗?” 二丫与二郎,顿时囧住了。 她们考虑不周,只想到带回家给娘亲与兄妹分一口了。 没想到,肉包子这么香……同一个屋檐之下,气味是藏不住的。 哪怕许张氏是住上房的,不一定能闻到,但是四房的几个小子们,那鼻子跟狗鼻子似的,到时候一闹开,后果不敢想像。 老姑好心好意的带她们吃一回肉包子,要是给老姑添麻烦了,下次老姑烦她们了,不带她们出来了。 这肉包子是绝对不能带回去的,不如现在就吃完,等中午回家开饭的时候,把她们俩的份例都省下来,给娘亲兄弟姐妹们吃也行。 两人一想通,就接着吃肉包子。 没有心理负担了,吃得更香了,吃得满嘴流油,最后,把拿过包子的十根手指头都仔细地舔了一遍。 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姑侄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都吃过粥糊糊,现在又吃了一个大肉包子,都吃饱了,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这时候的早市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那些赶早卖山货的乡下人有的已经卖光了他们的东西,回家去了。 剩下的人流基本上都是镇上的居民,以及镇子周边较近的村民们。 之前摆摊的位置要靠抢,现在的好位置多得是,二丫找到了一处最热闹的十字路口,把枇杷篮子放下。 “老姑,我们就在这里卖。” 许娇娇点头。 二郎是个木讷又内向的少年,果篮放下了,就默默的退至一边上,望着来往的人群。 第26章 免费?! 二丫还好,虽然有点腼腆,也知道做生意要吆喝。 她小声的吆喝起来,“卖野生的枇杷果子,野生的枇杷果子,好吃呦……” 过往的人往她这里一看,有人识货的就笑道,“小姑娘,这种野果子你也拿出来卖啊!这种果子我吃过,又酸又涩又苦的,哪里好吃来着了?” 原本有人不认识野枇杷,但看着这金黄的颜色相当好看的有点心动的人,听到如此说,都止了脚步,停了想法。 二丫正想分辩解释来着,许娇娇从篮子里一把一抓,三四枚果子就塞到了那个说不好吃的男人手中。 “您先别说话,好不好吃,你先尝尝看。” 男人被许娇娇这么大方的举动,愣了好几秒。 许娇娇又抓了一大把,对着四周来往的人群,招呼道,“试吃新鲜的野生枇杷果,来来来,大娘,大叔,大侄子,大姑娘们,都来试吃,野生枇杷果,酸酸甜甜中还有一点点小麻涩,酸爽看得见,野生枇杷果吃了有润肺止咳,滋阴化痰,还能帮助消化吸收,夏天还有止渴解暑的功效,好处多多,老少皆宜……走过路过的大家伙儿,都来尝一尝……” ?! 二丫与二郎傻了眼! 这些都是许娇娇好不容易辛苦爬到树尖尖上摘来的果子。 就这样一大把一大把的往过往的行人面前送。 这边,路过的行人们听到的果子吃,都停了脚步围上前来。 爱占小便宜的思想,自古以来都有。 甚至连附近的小商贩们听到吃果子,也都围了上来。 许娇娇不心疼的,一个字就是送。 但凡来人了,每人送两个枇杷果子,让他们人人都有果子吃。 眼看着一篮子的果子,去了三分之一了。 许娇娇这才问之前的那个说不好吃的男人,“大叔,我这果子跟你之前吃过的比,怎么样?是不是有那么难吃?” 那个男人已经连尝了两个了,边吃边道,“不一样!不一样!这个酸酸甜甜的,比我以前吃的那个好吃多了,这个口感好多了。” 其它路人们,吃了许娇娇的果子,都开始发表言论了。 “不错,这种酸甜的还行,就是我老了,牙疼吃不了这个。” “这果子好,我刚刚一大早的就出来赶集了,忙得水都没有喝一口,吃了这个果子,顿时有股清凉,浑身清爽的感觉,这果子酸甜够劲儿。” “酸也够酸,甜也甜得有滋味,就是还带了一点儿麻,要是没这种麻味的话就更好了。” “小姑娘,你这果子怎么卖的?我家小媳妇怀孕了,正想吃酸东西,我尝这果子得劲儿,酸得尿流……” …… 许娇娇来之前是作了功课的,现在这个世界的货币计价方式是怎么样的,大致物价都做了一些了解。 一吊大钱,是一百文。 一两银子,是十吊大钱。 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 馒头是一文钱一个,菜包子是二文钱一个,肉包子的话是三文钱一个,粮油米面都是按文来计价。 这些都是基本民生物价,她这枇杷果子的定价也不能太高。 许娇娇回道,“五文钱一斤。” 这个价格一出,二丫与二郎都面带赫色了。 二丫觉得这也太贵了! 竟然比大肉包子的价格还贵,要是她有五文钱,她绝对会去买大肉包子去,不会买这种野果子吃。 果然就有人嫌贵了,有个大娘道,“小姑娘,你这是山里摘得野果子,又不顶个本钱啥的,郎个这么贵?一斤肉才十几文,你的果子就快赶上半斤肉了呢……” 许娇娇回道,“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季节性的果子,肉一年四季都有卖的,我这枇杷果子只有现在才有,过几天就没有了。还有摘果子有风险,这是深山里才有的,深山里有吃人的野狼老虎的,我们是冒着生命危险摘来的,还有这种野枇杷大多不能入嘴,苦涩得很,需要有眼力见,分辩出哪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这都需要技巧的,您说这五文钱贵不贵?” 她自认为这个价格算是比较适中了。 本来,她认定的顾客群就不是普通穷苦人家,穷苦人家连饭都没得吃,估计都是跟二丫她们的想法一样,有那么几文钱,不如去买肉包子吃。 季节性的水果,针对人群是手里有余钱的消费人群。 围观的人群,听到许娇娇如是说,买不起的就散了一些。 想买的还留在原地观望。 这发问的大娘,有些气喘,喘了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她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是能说会道,行了,知道你们摘果子也不容易,你便宜一点,我给你多买点。” 许娇娇卖完一波惨,就开始豪爽了,“行,大娘,你说了算,我今天第一天来卖果子,就搞促销大活动,还是五文钱一斤,但是买两斤可以送一斤,大娘,我看你有些气喘,想必是肺气方面不太好,那您吃了这种果子,肯定会舒服一点,这果子有利肺消肿的功效,您可以多买两斤,吃一吃试试。” 大娘是土生土长的镇上居民,几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开店做生意,家里小有积蓄,是过得体面的人家。 但是,她这肺气肿的病一直看不好,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气喘的毛病越严重。 “你年纪轻轻还能瞧人毛病,还算有点见识,得,小姑娘,瞧你说得这么好,那我买两斤……”大娘当即给了十文钱。 许娇娇只管收钱,二丫负责称秤。 秤是家里自带的,是从邻居家里借来的。 二丫给秤了满满三斤枇杷,给大娘了。 许娇娇对大娘道,“大娘,我明天还来,您要觉得吃了好,你明天再来买两斤……” 她对医术并不是了解,她前世在警校学得大多都是体能训练,刑侦心理破案之类的,医学方面的知识只是附带了解了一些。 之所以看出这位大娘肺部毛病,也主要是因为前世,老宅种了好多枇杷树,枇杷的功效太熟悉不过了,枇杷膏,枇杷酒都是他爷爷奶奶的拿手特长。 第27章 奢侈 大娘买了两斤,家里有小媳妇怀孕的一个大妈也道,“给我买两斤,味道还可以,就是我这口老牙吃不了,给我家怀孕的小媳妇吃……” “我给我家嘴馋的孙子也买一斤尝尝鲜,你们谁和我合伙买,可以一人多得半斤……”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生意就来了。 只要来了新的路人,许娇娇见了就给的果子吃。 先尝后买,觉得味道不对嘴的,直接就走人,不拦着,味道对嘴的,买个一两斤。 就这样,一大篮子的野枇杷,几十斤,半卖半送的很快就卖光了。 还有一些人尝了枇杷,想买,但是已经没有了。 许娇娇让他们明天早上再来,仍旧是在老位置,不见不散。 然后,许娇娇拎着空篮子,带着仍旧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二丫与二郎离开了早集。 数了数,一共卖出了二三十斤,将近有一百文钱,一个个小铜板堆在篮子的底部,许娇娇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这是她在这里赚到的第一桶金,虽然不多,至少是个好兆头。 “老姑,这野果子真的能卖钱?还能卖这么多钱?”二丫傻傻的问,她以为是为了陪老姑来镇上好玩,做做苦力的。 这样的野果子当真有人要?还五文钱一斤? 还全部都卖光了?! 看到这么多文钱,她掐了一把自己,疼! 不是做梦,是真的。 二郎也是不能相信,老姑平时在许家都是瞎胡闹惯了的,他今天来就是个纯苦力,帮忙拎几十斤果子的,如果卖不掉,奶还叮嘱过,不要扔了,要拎回去喂鸡的…… 这样就见了底…… 他拎都不用拎回去了。 这样挣钱也似乎太容易了,这可以买多少个大肉包子啊!可以吃多少顿啊! …… 许娇娇看着发傻的两兄妹,噗嗤一笑,“废话啊!不是卖掉了吗?嗯,卖了95文钱,还行。走,咱们去买两斤肉回家去打打牙祭!” 二丫:…… 二郎:…… 95文!! 买肉!! 还是两斤!!! 家里来贵客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的奢侈! 这直接是跟着老姑走上吃香的喝辣的节奏哇。 二丫与二郎没有发言权,钱是老姑挣的,现在的老姑大方得很,跟以前的老姑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只管晕晕乎乎的跟着老姑走,当跟屁虫就行了,老姑不会亏待他们的。 以前和老姑在一起,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老姑生气,被老姑想方设法的惩罚。 现在,老姑大方又和善,跟着老姑走,还有肉吃。 再幸福不过了。 姑侄三人去了肉铺,许娇娇找老板买了一斤纯瘦肉,一斤上好的五花肉。 这个年代,纯瘦肉要便宜许多,穷苦人家都喜欢吃大肥肉,一咬到嘴里就流油的那种,特别够味儿,关键是能补充平日里油水的不足。 纯瘦肉只要12文钱一斤,大肥肉多的要14文钱一斤,五花肉最贵,16文一斤。 许娇娇姑侄买了两斤肉花了28文钱。 然后,许娇娇给二丫与二郎,每人分了三文钱的跑腿费。 二丫与二郎打死也不要,“不不不……老姑,我们不要跑腿费,我们跟着老姑,吃过肉包子,已经是天大的享受了,我们不要老姑的钱。” 二郎也道,“不要,老姑你留着自己将来当嫁妆。” 这是许张氏经常说得话,给许娇娇攒嫁妆,什么油水都要抽一头,都留着给许娇娇攒嫁妆的。 家里的孩子们都听多了这个话,自然也都有了给老姑攒嫁妆的意识了。 许娇娇见他们坚持,也不强求了。 她只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思考,认为劳动付出就要有回报,要不然下次谁来给你白干活? 但实际情况是,她是白担心,白干活的人一直都有。 事实上,给她们一口好吃的,她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然后,还余60多文,许娇娇买了几斤精面粉,老许家吃得窝窝头是杂面的,不是小麦制成的精面粉,包饺子还是用小精面粉好吃一点。 精面粉也是几文钱一斤,买了两三斤,也没花到多少钱。 剩下来的几十文钱,许娇娇就全部用来买了一些杂货,主要是红糖。 二丫不解,“老姑,你买这么多红糖做什么?” 买肉吃,可以理解,谁不想吃肉? 可是买这么多糖,就太奢侈了一些,吃肉可以长身体可以吃饱,吃糖只是零嘴儿。 许娇娇神秘一笑,“有用啊,来来来,你们一人吃一块,甜甜嘴……” 自己率先扔了一小块在嘴里。 甜丝丝的,非常甜。 二丫尝了一小块,二郎没要,他是男孩子对糖不是特别感兴趣。 两兄妹对于许娇娇一下子赚了辣么多文钱,一下子又全部都花完了的事情,都感到心疼。 不过,这是老姑赚的钱,老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她们也管不上。 能问一下都已经鼓足了勇气了,要是换成以前的老姑,敢多问一句话,都能把你臭骂一顿。 赶完早集,时间还早。 刚出了杂货铺子,二郎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老姑,今天野果子卖得还好,我们今天得多摘一些,明天早上就能卖更多的钱了,我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我和二丫直接进山去摘,老姑,你一个人回家吃午饭行吗?” 这孩子是有多心急唷! 许娇娇道,“不急,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昨天摘得时候,有些果子还没有成熟,等日头的太阳再晒晒,更好。等吃过午饭,带上几个小的,一起去摘,人多力量大。” 二郎欲言又止,“我是怕……有人现在就去摘了!” 刚才在镇上卖果子的时候,好几个同村邻村的人,都过来尝了果子的。 他们都知道野枇杷林在哪个位置。 眼见她们姑侄几人能把野果子卖钱,估计有那种心眼的人,早已经回去摸进野枇杷林去摘果子了。 二丫听二郎一说,也着急起来了,“我哥说得没错,老姑,真的有好几个乡邻都吃过你发的枇杷果子,他们都知道野枇杷林在哪里,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去摘果子了,我们现在去,还能抢点先,他们把好的都摘走了,我们怎么办?今天的早市虽然散了,但是他们明早上肯定也都会拿集市来卖,那我们明天的果子卖得肯定不如今天的好了,这可怎么办吖,老姑!我们赶紧去……” 第28章 嘴巴里放干净些 原本美滋滋的吃着糖的二丫,急得上火,恨不得拎着篮子,撒腿就往山里跑。 只有许娇娇最悠闲。 欣赏着四周小桥流水,青石铺面的古镇风景,“慌什么慌?那么大的一片果子林,我们能摘得,别人就摘不得了?没事儿,他们要摘,让他们去摘,我们安安心心的回家吃饭,休息休息再进山,现在日头早,天黑得迟,时间够用。” 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没用。 二丫与二郎两人只能老实的听老姑的。 老姑最大,说啥就是啥。 心里再急,也不能不能听老姑的话。 就在姑侄三人刚出了杂货铺子的时候,突然从青石巷子的另一端传来一个惊喜过望的声音。 “娇娇!” 三人定睛望过去。 只见王小麻子柱着一根拐杖,从那边的一个药铺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看到许娇娇时,两眼直发光。 像是饿狼盯上了食物一般。 许娇娇嘴里的一小块红糖还没有尝完,看到王小麻子,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这是冤家路窄!这里也能遇上他? 许娇娇还没有说话,二丫与二郎先警惕起来。 一前一后的护在了许娇娇的身前。 二丫紧张道,“王小麻子,你嘴巴里放干净些,我们老姑的闺名是你一个外姓男人能叫的吗?你不要脸,我们老姑还要脸呢。” 她这两天与许娇娇在一块儿,受许娇娇的影响,吃好喝好,过得舒畅,胆子大了不少,口齿也伶俐了不少。 王小麻子被二丫怼了,也不在意。 嘻皮笑脸,拐上前来,“你个小丫头片子让开,让我跟你老姑说会儿私房话。” 二丫不让。 王小麻子索性也当她是空气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看着许娇娇,“娇娇,我知道昨天你娘在场,你拉不下脸来跟我说话,我也给你面子,当时就走了,现在你娘不在,左右也没有我们村里的人,娇娇,你不用再顾面子了,咱们俩终于可以好好说会话了。” 那声音温柔的,做作的,让许娇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艹!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原本还想看他到底要怎么妖蛾子的,现在都不想看了。 “你别来这一套,以前的许娇娇在河里淹死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咱俩现在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昨天我就说了,本姑娘跟你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你以后少在本姑娘面前瞎逼逼叨……” 她怕她忍不住,会揍他。 毕竟长得这么丑,还敢纠缠她,不就是想来挨揍的吗? 前世,她是警校霸王花,学校里爱慕她的男生不少,刚开始大都不知道她的性情,接二连三的有人给她递情书,后来渐渐的就没有了。 那基本上都是她亲自揍跑的,但凡有人给她写情书,她就说好,训练场见!然后,来一顿美名其曰的武术切磋活动,揍得他们完全丧失信心,怀疑自我,所谓欢天喜地的来,鼻青脸肿的去…… 王小麻子如同幽怨的怨夫一样,“娇娇,我知道让你落水是我的不对,你爱我之深,我心里都清楚,要不然你不会跟我私奔的,娇娇,你恼我也好,怨我也好,只求你不要不理睬我,娇娇,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应该随你一道下河,拼了命也要拦着你,不让你被河水冲走。娇娇,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再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 这是牛皮糖,铁了心的要往她许娇娇身上沾? 许娇娇毫不掩饰的恶心,“滚开,少来恶心本姑娘了,你我没有情份,就你这样内心跟外表一样丑陋的东西,谁跟你有情份,那是瞎了眼!” 吃糖的心情都没有了。 王小麻子见许娇娇真的绝情,跟以前判若两人,用深情厚意是打动不了她了。 他现在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腿被许张氏白砍了一刀不说,家里还赔了几十文钱给许廖两家了。 女人狠起心来,当真是翻脸不认人了。 “许娇娇,你当真这么绝情?我已经给你赔理道歉过好几次了,腿让你娘都砍成这样了,我也都忍了,你娘来找我们家赔钱,我们家连家底都赔给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许娇娇冷眼看着他,这谈情说爱的一套,她有点腻歪了。 吃不饱的年代,这小子还能打着谈情说爱的幌子来骗人小姑娘,也算是聪明人了。 也挺能忍的,一忍再忍,看样子是真的想巴上许娇娇这棵胖树好乘凉。 “来来来,咱俩也不用吵,我给你分析一下。王小麻子,你其实也算是个聪明人了,也会作戏,也会隐忍,你何必这么短志气,只想当个混吃混喝的小白脸呢?如今世道艰难,许家也只不过比别人家好过那么一点点,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你们老王家也就你一个儿子,你当了上门女婿,你们老王家就绝了后呢…… 还是只想图我的嫁妆?那样的话,你恐怕更难达到了,我的嫁妆都是我娘掌管的,我是在家招女婿,又不是出嫁,所有给我准备的家资都会保存在我娘手中,我娘肯定也不会相信你,不会交到你手中,十年八年的,你都不想摸到边儿,你何必呢。” …… 王小麻子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冷静到可怕的胖妞,惊诧又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大肥妞,不就是一头蠢猪的吗? 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 把一切看得这么通透了?! 那他的一切作为岂不是白费了? “你你你……娇娇,你竟然是这种人!你竟然把我想像得这么坏……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你曾经说过,非我不嫁的啊,娇娇,是不是你娘给你洗脑了?你说廖青他不理你,廖青他看不上你,你和他在一起,你自卑,只有我不嫌弃你,真心待你,你心里只有我,我们还牵过手,我还送了你一个草编的镯子当定情信物……” 说着,突然就跪在了许娇娇的身边,想抱住她粗壮的大腿,往她身上蹭。 第29章 呵,愚蠢又贪婪的女人! 只要抱住了她,男女授受不亲,她就算不从,名声也要再坏一把。 二丫被王小麻子不要脸的早挤到一旁去了,二郎也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王小麻子这么不要脸。 所以,王小麻子这一偷袭是出人意料的。 二丫捂住嘴巴,一声惊呼。 就在众人都以为王小麻子要扑在许娇娇身上的时候,只见许娇娇肥胖的身躯,以极不相称的速度,一个闪退就到了一旁,让王小麻子扑了一个空。 噗通一声,王小麻子这个瘸腿就摔到了青石板路面上了。 “哎唷!哎唷!”摔得他头皮发麻。 二丫没关注他,而是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许娇娇,“老姑,你你你……”如同见了鬼一般。 老姑刚才躲闪的身影太灵活了! 快到她无法形容。 许娇娇有些喘,她也怒了。 “你什么你?二郎,二丫,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把这个王小麻子揍一顿,狠狠的揍一顿,他想作死就揍死他丫的!” 她许娇娇是随便一个长得那么丑的人,就能来扑的吗? 前世警校里,都没有几个男生敢多看她一眼!她霸王花的名声威震全校。 今天不给王小麻子一点颜色看看,他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二郎得了令,他早就想揍这王小麻子了,这下冲上前揪住人就揍。 “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不要脸。” 二郎今年虽然才十四岁,但他的个头已经不比王小麻子矮了,只是清瘦一些,加上王小麻子还柱着拐杖…… 王小麻子开始挣扯了几下,就被二郎按在地上摩擦。 二丫也生气了,放下篮子,撸起袖子,拿起秤杆就往王小麻子身上招呼。 “让你对我老姑图谋不轨,打死你!我老姑都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脸的来害她,骂都骂不走,还想偷袭我们老姑,还胡言乱语,今天打死你,打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坏我老姑名声,胡言乱语了……” 边打边骂。 二丫现在跟着许娇娇混了两天,由以前的受气包,变彪悍了不少。 两个孩子碾压性的把王小麻子按在地上一顿胖揍,打得王小麻子不能动弹,哭爹喊娘的。 …… 在王小麻子之前出门的那个医馆里面,有个清隽身影的青年,正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他皱着眉头,穿着粗布衣,仍旧好看得不行。 他的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许娇娇那个闪躲步伐。 是步伐! 很快的步伐!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晃眼,但是他眼力劲好,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走位了好几步。 这种步伐相当的灵活与诡异。 如果不是许娇娇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认识了数年了,他会以为是个武林高手的存在。 上次的砸果子的手法,今天灵活诡异的躲闪步伐…… 她是怎么会这些的?是什么时候会的?让人寻思。 到底是意外还是什么? 许娇娇看起来还是以前的那个肥胖愚蠢的妞,但是行为举止又不同了许多。 以前的许娇娇只是仗着许张氏的宠爱,飞扬跋扈霸道不讲道理,那眼神儿里都是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颐指气使。 现在她的眼神里是清亮与狡黠,霸道还是如以前那样霸道,不,用霸道似乎不恰当了,用霸气更合适一点。 昨天王小麻子去许家找许娇娇,许娇娇否认与王小麻子的私情,有可能是因为围观的人多,下不了台,否认了。 今天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她,幽静的小巷子里,也没人来围观。 她也丝毫不给王小麻子留情面,一言不合就让侄子侄女动手去揍,这下手一点儿没留情的。 看样子,是真的想跟王小麻子断了? 王小麻子也是个不中用的,也就会那么一点苦情伎俩了,对付以前的蠢女,没有问题。 现在的蠢女似乎开窍了一点点,就显得手段不够用了。 廖青心中冷笑,这蠢女估计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看清了王小麻子靠不住,又想回头来巴着他来了? 呵,愚蠢又贪婪的女人! …… 王小麻子被揍得一阵哭爹喊娘。 “啊啊啊啊,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翻脸如翻书,过河就拆桥,你打死我,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以前跟我私奔过的事,廖青也不会要你的,你有种今天就打死我。” 他的叫喊引来了几个过往的行人,以及附近的店主,都纷纷探头出来看。 许娇娇朝二郎使个眼色,“把他拉到背街巷子里打,也不用打死了,打死了要做牢,就打个半死不活残废,在这里打,影响人家老板们做生意了。” 二郎实诚,左右望望,拖着王小麻子的脚,就跟拖尸体似的,朝一处背街的小巷子里走。 那边空无一人,只要守着巷子口,不让人进去,那里面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看到了。 王小麻子害怕了,杀猪一样的嚎叫,“最毒女人心!打死情郎啊!快来人啊,这个女人有未婚夫还偷人,要打死他的情郎啦……” 许娇娇愤恨道,“二郎,他的嘴臭,把你的臭袜子脱了,堵上他的嘴。老姑明天给你买新袜子穿。” 二郎得令,他的袜子穿了几年了,早就补丁重重,各种什么味儿都有了。 一脱鞋子,就是一股熏味儿。 作势就要往王小麻子的嘴里塞。 王小麻子终于是怂包了。 捂着鼻子,流着眼泪,开口求饶了,“别塞,别塞袜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许娇娇,算你狠!我王小麻子这次是认栽了,女人心海底针,你个娘皮太难搞了,老子不想了,还不成吗?” 深情也装了,刀也挨了,打也挨了,骂也挨了…… 现在实在忍不了许二郎这能臭出三里地的臭袜子……人生太艰难了。 他不就是想混个小白脸当当吗?! 他容易吗?! 许娇娇看着这王小麻子狼狈样,又觉得搞笑,这货就是泼皮无赖,软硬都不吃,如今终于败在了二郎的臭袜子之下。 这人,怎么说,也还没有造成什么样的大恶。 第30章 勾引良家妇女私奔 顶多就是勾引良家妇女私奔未遂,并且见死不救,逃之夭夭了。 弄死他也只是吓唬他。 厉声道,“你早该醒悟了,下次还敢上来胡言乱语吗?辱我名声吗?” 许娇娇凶巴巴的说话,二郎就配合她,把他的臭袜子在王小麻子的眼前晃来晃去。 熏得王小麻子眼泪直流,“不敢了,许姑奶奶,小的真的不敢了,姑奶奶,你心狠手辣,小的惹不起,小的以前是有眼不识泰山,把主意打到姑奶奶的名下,小的是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放过小的一条生路。” 这里没有其它人,王小麻子的惨样无人欣赏。 二丫开心了,“不敢就好!哼,你今天才知道我们老姑的厉害,就算不用我哥动手,我们老姑用砸果子就能把你砸个全身包的,就你这样的二流子还敢妄想我们神仙一样的老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有廖家后生那样好看的人才能配得上我们老姑。” 死忠粉赞美偶像,从来不需要草稿,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王小麻子:…… 神仙一样的老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确认过眼神,这家人,他惹不起! “放过我,我不想了,我真的不敢了,我是癞蛤蟆,我配不上你们神仙老姑,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许娇娇姑侄三人大获全胜。 王小麻子得了许娇娇放过他的恩典,捡起拐杖逃也似的,一颠一颠的溜了。 许二郎也从容不迫的穿上了他的臭袜子,他这双臭袜子是为了给许娇娇当跟班,体面一点才穿上的。 他就这么一双袜子,都舍不得多穿,平时直接是草鞋加光脚丫子。 没想到,今天派了这么大的用场。 老许家。 元氏忙完一早上的家务活儿,有了一点儿空闲的时间。 家里,二丫与二郎跟着老姑去镇上赶早集去了,四郎出去野了,只剩下三丫在家里。 许张氏也不在家里,出门窜门子去了。 元氏回屋做了一会儿针线活,等二丫回来,也没有等到。 “算了,三丫,不等你姐姐了,我们娘俩去许成菊她们家里道歉,也是一样的。” 三丫在一旁学习纳鞋底子,这些基本的针线活,女人都要会,将来嫁了人,给家里的男人,公婆,孩子们做布鞋,做鞋垫子什么的都会用得上。 三丫一听到元氏的话,下意识的抵触,“娘,我们能不能不去?是老姑让我们打回她们的,也没有让她们受伤什么的……” “没受伤就能不道歉了?娘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能跟你们老姑学,你们老姑不愁嫁,是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的,你奶对她比儿子还亲,多霸道都能行,你们俩跟她学了,以后你们俩还能嫁得出去吗?还有人要吗?” 元氏说着,放下手中的鞋底儿,越发觉得有必要去道歉了。 三丫小声道,“是她们先欺负我们的……” “许成菊是你堂姐,平时说教你一二,你身为小的就该受着,怎么还能不识好歹呢,她再不对,也是你堂姐,是你爷爷亲兄弟的孙女儿,咱们一个许字出来的本家亲戚,她还能真的拿你怎么样吗?不就是抢了蘑菇吗?让她抢了就抢了,也不是便宜外人了。”元氏叙叨道。 三丫嘟哝说,“那被她抢了,咱们老姑没得吃了,回来挨奶的骂,怎么办?” 元氏戳了三丫脑门一指头,“你愁死娘了,怎么可能真让她抢去?你们老姑不是在场吗?你们老姑只要一出面,谁敢动她的东西?你是不是傻唷,你们老姑那么霸道的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让人抢走她的蘑菇吗?你们俩姐妹不用出头,那蘑菇自然还是你老姑的。” 三丫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那许雪花呢,许雪花不是我们堂姐,我们凭什么让着她?堂姐家里我去道歉,许雪花家里我不去。” 元氏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压低声音道,“许雪花家里更要去,雪花她娘那张碎嘴,什么都讲得,屋前屋后的不管什么事情,经她的嘴一说,什么都变味儿了,娘就担心她讲你们俩姐妹的坏话。你们老姑不愁嫁,你奶都帮她招好了上门女婿,廖青那后生可是十里八乡第一俊俏的后生,又能干,一点不亏待你老姑。你们姐妹呢,现在都是十二岁了,过两年就要说人家了,千万不要因为小事,把名声给坏了,雪花她娘要是传出你跟你们老姑一样的货色,那还有媒人上门吗?听娘的话,没错,娘还会害了你不成?你们俩姐妹都是娘的心头肉。” 三丫唯唯喏喏。 她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平时和二丫在一起,就听二丫的,和爹娘兄弟一起,就听爹娘兄弟的。 可是,这事情,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娘,我怕老姑会生气……” 元氏道,“所以,要瞒着你老姑,趁你老姑她们上集市还没有回来,我们现在赶紧去。” 三丫放下鞋底子,听话的跟元氏出了门。 许娇娇她们下了早市,又在路边林子里,摘了一篮子的麻叶,回家的时候也还算早。 许张氏已经回来了,一看到许娇娇姑侄三人有说有笑的,迎了上去。 眼一瞥,看到二郎手里提着的篮子里,还装着东西,上面还盖了一层叶子。 心里有了谱。 “娇娇,热了,快进屋休息,怎么搞到这个时候,不是和你说了吗?果子没人要就算了,买完肉包子吃了就早早的回家,果子拎回来又不浪费,人吃不完,可以喂鸡嘛,没事儿,娘亲就怕你热了中暑,倒还不划算了。” 许娇娇笑而不语。 二丫与二郎也抿着嘴笑,不说话。 等进了院子,二丫麻利的去打来了洗脸水,许娇娇洗了一个脸,把脸上的灰尘汗珠都洗干净了之后,才开口道,“娘,您闺女已经把野枇杷卖光了。” 许张氏瞪大眼睛,不信,三两步走到果篮子身边,一扒开看,全部都是厚厚的一层麻叶。 第31章 倒吸了一口冷气! 连忙可惜道,“啊!闺女,你卖不掉也不要倒掉啊,拿回来可以喂鸡的,真的,鸡吃了果子,营养好,下得鸡蛋都会大一点,又不用你费劲提。对了,是不是二郎抱怨太重了,不想拎了,就全部都倒了?二郎,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呦!” 火力全开,就要转向二郎的方向。 许娇娇不卖关子了,“娘,是真的卖光了,卖来的钱买了两斤肉,中午我们回家来饱饺子吃的。肉就在篮子底下,不信,您自己翻着看,这些叶是准备明天卖果子的时候,包装用的。” 许张氏将信将疑,又伸手三两下扒到了篮子底部,果然瞧见好大两块鲜肉,躺在那里,还有好些包裹严实的精面粉。 她盯着鲜肉,惊喜过望,“娇娇,你真的把果子卖掉了?这怕不有一斤的纯瘦肉,这五花肉也有一斤,这要二三十文钱呢,娇娇,你真的把果子卖钱啦?”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只给了许娇娇十二文钱,够她买三个肉包子加上一碗肉汤什么的。 就算许娇娇不吃肉包子,也换不来这两斤鲜猪肉啊! 还不算这么好几斤的精面粉!精面粉比杂面可值钱多了。 许娇娇俏皮的眨巴眼,“对啊,卖光了,娘,赶紧包饺子吃了,下午让家里空闲的孩子们都跟我一起进山摘果子卖去,明天我们还去。” 许张氏没来由得仰天大笑了一回合,“哈哈哈哈,我家娇娇能干啦!会赚钱啦!卖野果子就能挣到两斤大猪肉呢,哈哈哈哈……这十里八乡谁有我们家娇娇有福气呦,我就没有见过。” 笑好了一回,就忙把鲜肉给收捡了起来,“行,娘给你包饺子去,这两斤肉的,你一顿吃不完,我先包个半斤的,剩下的留着你过几天,慢慢吃。” 许娇娇挠了挠头,“娘,都包了,二郎三丫都出了力的,一家人吃饺子热闹,买回来就是大家一起吃的,一起吃了,好一起进山摘果子,更有动力嘛。” 许张氏把脸一肃,“不行,二郎与三丫出了力,每人分两个就是了。其它人休想占我老闺女的便宜,肉是多宝贵的东西,给他们吃都浪费了。再说了,这是我老闺女辛苦赚来的钱,没得去养他们一帮子的吸血虫,要吃肉可以,自己去挣去……” 这是坚决不同意了。 这两天,许娇娇总是把吃食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惹许张氏不快许久了。 她这是不知道,在镇上许娇娇分了肉包子给二丫与二郎吃过,要不然,她能当场跳起来。 不等许娇娇出口反对,许张氏又道,“反正肉到了我手里,就由我分配,娇娇,你别管,你也别说你卖果子得的,就说是我让你买的,二丫二郎,你们都给我把嘴闭牢了,听到没有?” 二丫与二郎赶紧嗯嗯出声。 不嗯是嫌命长了。 许张氏见老闺女似乎还有话说,赶紧道,“我把鲜肉拿去保管,顺便,我帮你把麻叶都拿去晒干,你们明天用。” 突然,她的手再往篮子下面一探。 似乎还有东西? 怎么还有? 她一揭开,就看到了,篮子底部躺着好大几包红糖…… 这么多红糖,一家人过年都吃不完的份量! 这天气热了,糖没地方搁容易化,容易坏,老闺女就算天天都泡水,一个人也要喝到什么时候去? 等等,这么多糖,得多少钱买?! 这不比猪肉花得钱少。 “娇娇?这糖哪里来的?” 许娇娇这才有机会开口了,“也是卖果子来得钱啊,娘,卖果子一共卖了95文钱,买了两斤果子,剩下的我就都买糖了,我有用处。” 许张氏这回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天! 95文! 就凭这一篮子她并不看好的野果子? 能卖到95文? 一个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伺候田地,收获的庄稼才能卖几个钱? 她老闺女随便半天摘摘野果子就能卖95文钱? 她之前以为能卖上个二三十文就已经顶了天的,都够她掐腰仰天长笑半天,拿出去跟左邻右舍的实捶她老闺女有福气的话头,都能扯上大半年了。 现在得知卖了95文,那可是猪肉几倍价格啊! 那真是,一口气差点就激动的回不过来了。 “哎唷,我的娇娇啊!你咋就有这么大的本事啊!这些没人要的野果子咋就卖了这么钱啊!” 二丫终于找到适合开口说话的点了,“奶,我们老姑真的是可厉害了,我就没有见过像咱们老姑这么厉害的,老姑果子是半送半卖,只要来了人,也不问买不买先就每人给两个果子尝尝鲜,开始一个没卖,直接就送去了半篮子果子,我当时在旁边瞅着,快要急死了,奶说过嘛,卖不掉,拎回来喂鸡也是好的……” 许张氏的心也揪起来了,“可不是?然后呢,怎么又卖了这么多钱来着?” 二丫就跟说书似的,“奶,你听我说,我与我哥在旁看着都急啊,终于有人问价格了,您猜我们老姑喊多少?” 许张氏琢磨一下,“一文钱一斤?不,一文钱卖不了这么多钱,两文?两文有人要吗?两文可是一个菜包子的价格了捏……” 二丫突然间在许张氏面前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奶,老姑她卖这个数!五文钱一斤!!五文钱呐……我当时都跟着在一边脸红,老姑她真能喊价啊,这么贵有人买吗?谁家钱不金贵啊!五文钱就是一个半大肉包子呢,换我,我肯定要买大肉包子的,对,奶?” 许张氏被吓了一大跳,“那是当然!咋地?这真的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啊!咱老姑能说会道啊,说这野果子能什么润肺,什么生津,什么解渴,什么……反正就是什么的,各种好吃,吃了对身体好。第一个买的是个老婆婆,经常咳嗽,站在那里吃了我们老姑送的果子至少五六个,她是真心想买,可又还价,老姑就说,第一天开始卖,买两斤送一斤,老婆婆当即就买了两斤……” 第32章 鲜肉饺子啊! 二丫跟说书似的,说得活灵活现。 许张氏难得听二丫说话,听得这么津津有味。 对二丫的感官的不由得好了好几分。 这丫头见天的伶俐了,都是咱老闺女带着好,口齿都清晰了不少。 可惜的是二郎还是闷嘴葫芦。 这时候,罗氏不知道打哪里溜娃一圈回来了,听了一个半个雾水,又不由得多嘴问了几句。 难得许张氏没有打断她,说她多嘴。 罗氏听清了事情的原由之后,捂起嘴,“哎唷,咱们老妹儿能干啊!娘,这么能干的老姑,谁娶了都是福气啊!可不得了,可不得了……” 语调要多夸张,就多夸张。 许张氏听见了,腰板儿都不由得挺直了两分。 把手里的篮子往怀里一搂,用麻叶把肉与糖都盖住了。 “那当然,你们老妹儿比你们强一百倍,你这个就知道好吃懒做的货,你别打这肉与糖的主意,都是你们老妹儿自个儿挣的血汗钱。你丧了良心就眼睛再多瞟一眼!” “是是是,娘,我们不敢,不敢……”还敢是王八蛋! 昨天刚被揍了,脸上的肿还没有消呢。 小六子只知道大家都是赞美老姑,他就流着口水只管在一边傻笑。 听到说肉和糖时,就吸溜两声口水。 反正他平时吸溜鼻涕也习惯了,旁人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吸溜鼻涕还是吸溜口水。 …… 在许娇娇洗完脸了,手胳膊都擦了一遍之后,这几个人才把卖果子的话题说完了。 “行了,娘,您别说了,要是想再看我卖果子,您明天跟我去上集市去,明天给您赚更多的钱,今天这两斤肉就都包了饺子,让大家伙儿尝尝鲜,一会儿下午帮我摘多点果子,这肉钱就赚回来了,您信我。”许娇娇许诺道。 罗氏顿时眼睛活泛起来。 小姑子这是真心大方了啊! 鲜肉饺子啊! 她今天真是运气超好,出去溜娃一圈,回家来,无缘无故的就有可能吃上鲜肉饺子! 想起来她就想跟小六子一样,吸溜口水了。 许张氏就瞧不上罗氏这一听到好吃的,就两眼发光,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嘴脸。 太上不得台面了。 生气道,“娇娇,你昨天晚上给喝了蘑菇汤,现在又给吃饺子,难道不给他们吃饺子了,他们能不尽力摘不成?” 许娇娇安抚老母亲道,“您吖,刀子嘴,豆腐心,就冲我今天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是不是也该全家庆祝庆祝?娘,你就尽管听我的,以后您老就等着在家里数钱,挣钱的事让老闺女来。” 许张氏心里跟抹了蜜似的,老闺女都这样说了,怎么样也要给个面子。 “行,就庆祝这一回,可不能以后卖了果子,就天天吃肉的,咱老许家可没有这么奢侈的规矩。” “听您的。” …… 罗氏早就盼着这岔儿了,等母女俩协商好了,第一个接话道,“娘,让我来和面,我力气大,我来和面,又快又好!” 许张氏真是忍不住想刺她几句,“你真是条心急急火慌慌的吃货狗,平时眼见着什么活计,躲都躲不急,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就是哪里咋咋地了,现在听到要吃肉,怎么着,就力气大了?” 罗氏嘿嘿直笑,“娘,您也别光顾着训媳妇了,以后您看我不顺眼了,再训是一样的,现在咱们还是赶紧和面,先把饺子皮?出来,再包饺子,早点吃完,我们早点进山,多摘些果子,让老妹儿拿去卖钱才是正事儿。” 这么不要脸,许张氏都嫌弃得没法了。 这个沷皮一样的媳妇,除了不给她饭吃,才是断了她的命,其它的诸如打骂,她是早就两块逼脸不要,习惯了。 转身进门,把老闺女带回来的糖都锁到屋柜子去了。 顺便拿一些杂面出来做中午的吃的。 光吃饺子想吃饱一大家子的人,怕是有些难,两斤肉的饺子也就给大家加加餐,打打牙祭。 成年男人都是按斤的饭量,还有那些小子们个顶个的会吃…… 平时都是元氏跟进屋,从许张氏手里取出每顿的粮食份量,再由元氏做的。 今天许张氏望着院子里喊了几声元氏,都没有听到回音。 “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你死啦!你老妹儿回来半天了,你一个人面都不照的?” 罗氏赶紧拍马屁的跟进去了,“娘,我先前看到二嫂带三丫急冲冲的出门去了,好像是有事儿,让我来,娘,今天我来做饭,让二丫给我打个下手就好了,我保证做得又快又好。” 殷勤得不得了。 许张氏嘟嚷着又骂了几句元氏,从柜子里拿出了粮食,交给了罗氏。 刚刚拿到厨房里,元氏就冒着一头汗的,跑回来了。 看到厨房里有了动静了,许张氏亲自在厨房里忙活着,唬了一大跳,赶紧进去赔了一番不是。 说是有事去外面借花样子,给许老二绣鞋垫子去了。 许张氏把她骂了一顿,也没有往死里骂,毕竟是正事儿,给自己儿子纳鞋垫子,不像老四媳妇整个儿混吃等死,给老四纳得几双鞋垫子简直是没眼看。 再加上,今天是大喜事,老闺女赚了第一笔钱的好日子,心情是真高兴,元氏这事就揭过了。 元氏是和三丫从屋门外回来了,三丫一直低着头,谁也不敢看的小气模样。 许张氏看着不爽,“你杵着这里做木头人啊,没事干了不会去菜园子里割把韭菜,砍个包菜回来拌肉馅儿?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真没二丫有眼力见儿……” 三丫似乎被从梦中骂醒了一般,反应过来,“好,好的,奶,我现在就去。” 许娇娇在屋内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了。 胖子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是一身汗。 赶了一个早集,二郎拎四五十斤果篮子的人都没事,她就是一身汗。 现在换好干衣服,顿觉神清气爽。 也想过来厨房帮忙包饺子,刚好撞见三丫低着头出去。 三丫没抬头,没看见许娇娇,一下子就撞在了许娇娇的身上。 第33章 三丫,你的脸怎么了? 许娇娇自个儿还没有反应,身后的许张氏就叫嚣骂开了。 “你个死木头桩子,你是怎么走路来着的?你娘没给你生眼睛吗?只给你生了一个大木头,走哪里撞哪里吗?撞坏了你老姑,你负得了责吗?” 三丫被骂得脸红,赶紧低着头给许娇娇道歉,“老姑,对不起。” 许娇娇回,“没事儿,去忙你的。我身板厚,你这点小力气,撞得一点也不疼。” 三丫就感激的绕过她,要走。 许娇娇眼一瞥到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又叫停了她,“等等,三丫。” 三丫停了下来。 许娇娇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以为许娇娇要闹事儿了。 是说呢,依往常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就放过了撞她的人了? 只听到许娇娇指着三丫的右边脸道,“三丫,你的脸怎么了?” 众人看过去…… 三丫的右边脸有五个手指头印,明显就是被人打的! 难怪三丫跟在元氏的身后,从外面进来时,就一直是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当空气人一般呢。 这是闹哪出呢。 许张氏开口道,“这是咋地了?出去和你娘去借个花样子,你的脸都借花了?人家是要抽耳括子才肯借鞋样子给你们娘俩吗?” 元氏急得直给三丫使眼色。 三丫捂着脸,“奶,不是的,是我自己撞的,我不小心自己撞的……” 许张氏眯起眼睛,“合着你是朝人家巴掌上撞的?你这种落魂拉屎的撞法,老娘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谎话也太明显了,一听就是胡弄她,她好歹也算是一家内主,怎么能叫底下丫头片子给胡弄了去。 众人也都觉得不信。 罗氏在旁边一边撒起胳膊大力的和面,一边附和许张氏的话,“三丫,你到底咋了?吱唔个啥劲儿啊!你奶问你话呢,你这孩子可不得急死个人?有啥事说啥事,有奶给你作主呢。” 三丫哪里还敢说话?就只能是垂着头,杵在那里真的就跟门棍似的了。 元氏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她轻咳一声,小声开口了,“娘,是这样子的,三丫在路上和我使性子,我一着急就给了她一个大耳括子,娘,我不该管教孩子出手这么狠,娘,我下次不敢了。” 许张氏瞅了元氏一眼,元氏此时也是一脸的赫色。 脸上汗珠都急出来了。 许张氏的神情缓了缓,人家当娘的管教自己的女儿,这个也没啥好说的。 只有五个手指头印,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哪个娘亲,没有揍过自己的子女? 既然是这样,她也懒得问原因了。 “你们自己下得崽,我这个隔代的奶也管不到你们头上去,只不过下次管教孩子要打要骂,关起门来,在外面好好的打什么人,多难看,三丫也不小了,过几年就要寻亲,在外头给她五个手指头印,让人看见了也不好。” 元氏一一应下了。 赶紧让三丫去干活了,三丫如蒙大赫,一溜烟小跑去了后院菜园子。 许娇娇没有说话,矗着眉,看着这一切。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元氏是个娇小型的女人,比二丫三丫都高不了多少,这一巴掌甩上去,不应该是三丫脸上那个位置与形状。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还不想让人知道? 许娇娇正琢磨着,二郎已经去了后山,挑了一担泉水回来了。 平时用水都是院子里的井水,只有讲究的时候,才会去后山大老远的挑泉水回来用。 今天的饺子大餐,看样子是调动了全家人的积极性了。 “老姑,累了怎么不上床休息休息?又来厨房做什么?” 许娇娇笑呵呵道,“我来帮忙包饺子啊!” 在厨房外面相连正在一个人玩泥巴的小六子,听到许娇娇如此说,也拍起他的小手,奶声奶气道,“包饺子,小六也要包饺子,小六子会包饺子……” 许张氏给他一个白眼,“你会包泥巴,我信,还是你的鼻涕泡馅儿!” 众人都哄然大笑。 中午饭,大家伙儿齐上劲,和面的和面,调馅的调馅,然后,一起动手包。 老许家别的不多,人口多。 到了正常开午饭的时候,饺子已经都下锅了。 窝窝头也蒸好了。 菜粥糊糊也熬好了。 等当家男人从田地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不一样的清香肉味儿。 大堂屋摆饭。 蒸得热气腾腾的一百多个饺子,跟小山似的,堆在长条木桌中间位置的面盆里。 简直是吸睛! 许有德丈八摸不着头脑,“那个?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包饺子?是不是家里来了什么娇客了?” 回屋没看到什么客人啊! 有客人了不可能当家男人们回来了,不出来见上一面的? 何况这个时候是饭点了,来客人了,也该出来吃饭? 许张氏横他一眼,先给他的碗里扒拉了一大碗,“今天当然是个好日子了,这饺子是托咱们老闺女的福吃的,知道吗?咱家娇娇昨天不是去山里摘了一些野果子嘛,今天拿去市集都卖掉了,卖了好几十文儿,所以买了两斤肉,几斤精面粉,回来包饺子,来孝敬你的,你是她爹嘛,怎么样,咱们的老闺女能干有本事,又有孝心!你看你哪个儿子拿过私房钱给你买好吃的?” 这话儿带刺,又夹枪夹棒的!也幸好许老二与许老四都听惯了的,许有德更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的。 没人敢跟许张氏计较。 再说了,现在人人望着饺子盆,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个? 都快要流口水了! 许老四夸张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神情,咋乎道,“娘,您说啥?我老妹儿昨天摘得那样的酸果子竟然卖掉了,还能卖好几十文,买肉买精面包这么多的饺子?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许张氏已经给自己与许娇娇都各挑了一碗。 现在轮到许老二与许老四了,所有吃食,都是尽老家主夫妻,然后,许娇娇地位特殊,超越一般人。 第34章 手脚利索 其次就是各房当家男人先分配。 分配大权都是由许张氏一个人把持。 许张氏道,“咋地,我还能骗你不成?二丫跟二郎一同去的,你问他们,你老妹可比你出息多了,你个整天就只有一张油实嘴,依我说,给你吃少点!” “别别别,娘,我信我信,昨天我尝那果子味道就还可以,可惜我那婆娘那张嘴,都吃光了,我回去就只吃了剩下的最后一个小果子,就觉得有些甜,可以入口,其它好味道没怎么尝出来,没想到真能卖钱。娘,我跟您说,这是我们老妹儿的福气啊,要不然,我们打小都去过那片果子林,怎么就没摘到好吃的,净是些酸麻苦涩味的,猪都不爱吃的。轮到老妹儿去摘,就能卖给人吃,卖钱,这就是杠杠的真本事,哎,谢谢娘,谢谢娘,这饺子我就托老妹儿的福,美美的吃一顿了……” 许老四这一顿无原则无节操的马屁精的夸,让许张氏消了气不说,还给他碗里多加了几个饺子。 许老四谢完许张氏,又谢许张氏旁边坐的许娇娇,“老妹儿,哥就托你的福,先吃饺子了,哥下午不下田,就带几个小子们,帮你去摘果子,要多少摘多少。” 这是个耍宝的,逗得许娇娇忍不住都笑起来。 “行了,四哥,你吃你的。” 其它几个孩子们,跟着有样学样,“老姑,我们都托你的福吃饺子啦,老姑,您放心,吃完饺子,我们就立刻进山帮你摘野果子去,我们抬大箩筐去装果子,我们抬几大箩筐回来,我有得是力气……” 众人都哄笑,一片欢愉,跟过年似的。 许张氏分配饭食是做惯了的,手脚利索得很。 分配完当家男人的,接下来就是二房的几个孩子们,每人一平碗了。 许娇娇买了两斤肉,三斤面粉,饺子个头包得大,馅多饱满,也接近有一百八十个饺子了。 许家现在上下老少有14个人,平均每人可以分10多个,但是,家主与当家男人肯定会分配多一点。 剩下媳妇子与孩子们平均每人能分个五到八个的。 很快,在众人眼巴巴的盼望之下,许张氏全部分配完了。 孩子们兴奋的端起自己面前的碗,都是第一口就送入了嘴中! 顿时,人人都是同样陶醉的表情,“好吃,好好吃……这个是韭菜猪肉馅的,我记得还是前年过年吃过这个馅的,好好吃啊!” “饺子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娘,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饺子!” “咱们都是托老姑的福,咱们老姑有福气,咱们以后要听老姑的话,听老姑的话,有好吃的……” …… 一顿饺子吃得人人都高兴,席间,反正就是各种赞美许娇娇的。 托她的福,吃了一顿过年才能吃到的猪肉饺子。 还有就是二丫讲起许娇娇在市集上卖果子的事情,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夸许娇娇有头脑。 小的里面,四郎最机灵,还连声说,“我要向老姑学习,我长大后,要像老姑一样聪明,要像老姑一样懂大道理,会忽悠人……” 忽悠人几个字一出口,自己就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不等收到许张氏的目光,赶紧补救道,“不是,就是会说话,会说话,才会卖果子,咱老姑有文化……” 许张氏骄傲道,“你老姑自然有文化了,你们大伯可是秀才,以前每年带大郎他们回来小住的时候,我都让他单独教你们老姑读书写字,老姑比你们都有文化……” 她是从小就有想把老闺女当儿子养的念头,所以,还让她接触读书写字的事情。 只是以前让她跟着学的时候,老闺女好像都不太感兴趣,没想到,都悄咪咪的学到了肚子里面,关键时刻才表现出不凡的谈吐意识来。 也不枉她白费一番心机了…… 许娇娇错愕,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她仔细搜索一下记忆,还真的有。 好多年前,许老大每年会带家眷回老家过两个月的暑假。 他是许家村唯一一个秀才嘛,避暑也可以创收入的嘛。 就开暑假班,小私垫之类的,招收附近的孩子进行启蒙教育。 家有余钱的人家会送男孩子来许老大这里,学习两个月什么的,不说别的,沾沾秀才的光在乡下人来看,也是一种福气。 然后,许有德就让家里适龄的孩子们跟着旁听,大郎,二郎,三郎什么的。 许张氏一想,她家老闺女又不差,也让她跟着听过一两个暑假。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听课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并且,那老许大也没有教几个暑假。 乡下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刚开班的时候,有人来学。 第二年,第三年就人数递减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许娇娇捕捉到这个学习过的记忆后,觉得自己以后有些事情更好办了。 原来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啊,不怕口吐什么高深有格调的字眼时,被人怀疑了。 这样一顿饺子午饭,很快就吃完了。 大家都下饭桌,准备进山摘果子的工具去了。 全家人都任由许娇娇挑选,四房的几个小孩子们都围着许娇娇叽叽喳喳,生怕因为他们小,许娇娇不带他们去。 罗氏也巴着小姑子,她也想去,去了别的不说,那满山的果子肯定是随便她吃了。 …… 厨房里,还是元氏来收拾洗漱。 二郎与二丫的饺子碗,只动了两三只,剩下的都给元氏留了下来。 二郎去许娇娇那边忙活去了,只有二丫悄咪咪的跟元氏进了屋。 “娘,我跟二哥在早集上,老姑给我们吃过大肉包子,一人一个呢!这些饺子我们就不吃了,留给娘与四弟吃。” 三丫也在厨房内。 她也留了几个饺子来,她今天挨了一巴掌,许张氏看到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特意给她的碗里多装了两个。 “娘,奶今天给我装了八个大饺子,我看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就吃了三个,还剩下五个,给您与四弟吃。” 第35章 好吃 元氏向来都是最少的,分到最后,只剩下三四个了,许张氏就扒拉一下,给了元氏的碗里,算是她的份例了。 分配的时候,罗氏一直就拍许娇娇的马屁,那嘴巴恨不得把许娇娇给捧上天去,许张氏给罗氏都扒拉了六个饺子。 给元氏就只有四个最小最碎的了。 元氏的四个饺子一个也没有动,她也留下来了,她只吃了半个窝窝头。 因为今天有饺子吃,平时的饭例都减了半,当家男人一个杂面窝窝头,她们就半个窝窝头。 元氏道,“我吃菜粥与窝窝头就够了,饺子我就不吃了,你们奶给你们四弟扒了八个饺子,他又吃了半个窝窝头,想必都饱了。既然你们都留下来一些,这一共也有十好几个,我合计着,你们姥爷姥姥家里穷,估计几年都不知道饺子味道了,娘想把这十几个饺子,送给我们老元家,给你们姥爷姥姥尝尝鲜,也算是娘的一片心意了,你们姥爷姥姥苦啊,没你们姥爷姥姥,就没有娘……” 三丫脸上的大巴掌印子还没有完全的消褪,她有些不舍的望了望饺子。 这么好吃的饺子,她能省下这几个来,已经是习惯性的克制了。 她一年到头也是吃这么一回的…… 天知道好吃到恨不得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 还是二丫小声的开了口,“娘,您就算送到姥爷姥姥们,他们也舍不得,都是便宜几个舅舅们了,这是老姑给的饺子,我们要是随便送出去了,万一被奶知道了,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儿,说不定都没有我们二房的份了。” 外面的人谁不知道元氏是个扶弟魔,什么好事情都想往娘家送。 以前送啥,二丫也没有反对过,觉得娘说啥都是对的。 现在天天出门,被人拿事儿怼,就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娘说得那么天经地义了。 所以才鼓起勇气来,说了这么一小句。 结果,元氏一听,就开始垂泪来,“二丫,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儿?我这个当女儿的没本事,你们姥爷姥姥把我从小辛苦拉扯大,让我嫁给了许家这等殷实的人家,让我不愁吃穿,我不能看着你们姥爷姥姥在家挨饿受冻的,平时不能尽心给他们照顾,现在能从牙缝里省一点,送一点过去,又有什么?做人要有良心,至于你们舅舅们,那也是你娘我的亲兄弟,又没有便宜外人。再说了,送给姥爷姥姥他们自然有自己的安排,咱们也管不着,咱们只管尽自己的一片心意就行了,做人没有良心,那又跟畜生有什么区别?那活活的不是白眼狼吗?将来,二丫你嫁了人,是不是也就不想管娘了?不管你的兄弟们了?” 这一大通话,堵得二丫回不了嘴。 再加上元氏一哭,她也没有反驳的心思了。 只能手足无措的认错,“娘,您别哭,我错了,给姥爷姥姥她们送就送。娘,您高兴就好。” 早上吃的大肉包子,走了那么远的路,还不饿?还不想吃饺子? 饺子比大肉包子还要好吃呢,肉馅还要多呢。 省下来是看元氏辛苦,奶平时又给她分配得最少,所以想元氏吃。还有兄弟们是男孩子,食量大,常常吃不饱,给兄弟们也省一口。 娘常说姑娘家的少吃一口不碍事,男孩子少吃一口,就影响生长发育什么,将来长不高大什么的,一直让她们照顾一下兄弟手足。 所以才养成了,每每有好吃的,或者遇上食物紧张的时候,都会留下来一些,分给兄弟们。 每顿的窝窝头,必是要扣半个下来,收碗的时候,给元氏留着的。 都形成习惯了。 元氏收起了眼泪,“二丫,你不要跟你老姑学吃独食,姑娘家吃独食最不好,一定要讲良心,不管咱们是穷是富,都不能忘了根本,娘的根本就是老元家你姥爷姥姥,你们的根本就是你爹娘与你兄弟们,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这话,二丫与三丫都听得能背下来了。 做人不能忘本,哪怕以后嫁出去了,根还在老许家,能拉扯娘家兄弟一把,就要尽可能的拉扯一把。 吃香的喝辣的更不能忘了娘家人,命都是娘家人给的,是她元氏肚子里爬出来的种,一辈子都要孝敬她元氏,孝敬爹娘。 连爹娘兄弟都不管的人,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养活了都是浪费粮食。 之类的……教条已经深根植入了这对双胞胎的脑海精神里。 二丫是这两天跟着许娇娇身边多了,被许娇娇影响了一些,才刚刚和元氏回了一嘴。 要是平时,她也是从来不敢有意见的。 元氏说啥都是啥的。 元氏看到两个丫头都是垂眉顺耳了,乖乖听话了。 也不哭了,抹干了眼泪,把几个碗里的饺子都合在了一个碗里。 一共有十八九个。 堆了一大碗。 都是蒸的,不是煮的,所以,这个时候了,卖相还算不错。 元氏用布包了好几层,递给二丫。 对二丫道,“你机灵一些,赶紧把饺子给二哥拿去,不能让人发现了,告诉他,现在就给姥姥她们趁热送去,我们都吃饱了,姥姥家她们说不定还没有开饭呢,你二哥脚程快,悄悄从后门出去,跑着送过去不要一柱香的功夫,送到了刚刚好吃上,说不定还是热的,让你二哥快去快回,不要耽误帮你们老姑摘果子去。” 二丫应声去叫二郎了。 三丫还留在厨房内,帮忙元氏洗碗,收拾。 元氏心疼道,“你脸上还疼吗?” 三丫回,“不疼了。” 不疼才有鬼,还是火辣辣的。 许成菊那一大巴掌扇得她,旋转了好几个圈,扇得她晕头转向的。 只不过,怕元氏担心,她说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了,忍一忍,风平浪静,她是你堂姐,你不敬她,她教训你也是合该的,让她打一巴掌,出了这口气,下次见面还是好姐妹,好亲戚,你听娘的准没错,做人就要老老实实的,老实人看着吃亏,但是,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总有一天会有福报的。” 第36章 心意 “嗯,我知道的,娘。” “那就好,你们都吃了老姑的饺子,下午干活都利索点,要对得起你老姑的一片心意。” “好的,娘。” …… 许雪花家。 一排低矮的土墙房,歪歪斜斜的,屋顶上的稻草长年风吹雨打,都变得稀疏,随时看起来都有可能倒的感觉。 正是饭点,厨房里生起了炊烟。 许雪花正弯腰往灶膛里扔柴火,灶上那半个窝窝头,被切成了拇指头大小的丁,装在大土碗里,准备熬窝头汤的。 这是元氏带三丫来给她们家,赔理道歉的东西。 她看一眼就默默的吞一口口水,“娘,你真的要帮二丫三丫看好人家?” 雪花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丰腴,面皮白,一脸的轻挑感,嘴里哼着愉快山歌,“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就二丫三丫那小里小气,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有她们娘老元家的那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补贴娘家的名声,谁配她们,都是好人家!” 许雪花望了一眼那窝窝头丁的碗,“就是,她们配什么好人家?有好人家轮谁也轮不到她们!娘,这窝窝头熬得窝头汤一会儿能分我半碗么?” 这是元氏给她许雪花道歉送来的好东西。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到过窝窝头的味道了。 每天就是野菜粥,还是那种汤得不能再汤的野菜粥,无油无盐,有的只是一股子野菜的苦涩味道。 雪花娘眼一竖,“你个丫头片子,分什么分?你爹娘,你兄弟都吃不饱呢,这半个窝窝头,你真当是给你道歉来的吗?是她元氏想求我给二丫三丫说个好人家拿来的,你就是背个名儿,你去看看许成菊家,元氏去她家道歉可是拿了窝头去了?” 去许成菊没拿窝窝头,就是让许成菊甩了三丫一个耳光,出了气。 这些,许雪花是亲眼目睹的。 “可是,娘,好歹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昨天挨了三丫她老姑的砸,我头上现在还有个包呢,我疼着呢,娘,我好久没尝过窝头的味道了,兄弟们每天还有一顿窝头吃,我与妹妹们天天喝菜粥,去山里挖菜都没有力气了。” “滚!就知道吃吃吃,这几天家里都断了粮,你不知道啊?你爹今天去打猎,如果有收获,咱家明天就有一点主粮吃,要是没收获,全家都得喝菜粥,你们这些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有菜粥喝一口,不饿死人就行了,你还想吃窝头?那你去二丫三丫家投胎去啊,她们家托许娇娇的福,连不值钱的臭丫头片子每天都能吃两顿窝头,可惜你没这么好的命,少磨迹,这窝头汤是你爹,是你兄弟们加餐的。” 许雪花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围在灶台边上,不仅是她盯着那半碗窝头丁,还有两个妹妹,都是面黄肌瘦,目光如饿狼一般。 可惜,她们也没有份。 锅里的水烧开了,雪花娘放了一滴油,一点盐进来,又放了几把野菜,最后才放入了窝头丁。 一股香味传来。 许雪花暗自吞了一大口口水。 反正没她的份,不如让她甩三丫一巴掌,解解气也是好的。 窝头丁汤刚起锅,厨房外面呼啦跑进来几个少年小子们,都是她的兄弟们。 “娘,好香啊!我要喝一碗。” “咦,今天家里不是没有存粮了吗?怎么煮了窝头汤?这窝头跟我们平时吃得不一样哇?这个好香,是放了什么面在其中的?比我们家的好吃。” “娘,给我一碗!快点!” …… 几个兄弟顾不上烫,风卷残云般的一人一碗,吃开了。 看到许雪花以及几个姐妹在旁边流口水的看着,他们也不管,还嫌弃的骂道,“滚开,看什么看?看了你们也没有份……” 锅里还剩下最后半碗,雪花娘护住了,“谁也别抢,这是给你们爹留着的。” 说曹操,曹操到。 雪花爹是上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叫许大壮。 他刚从集市上卖猎物回来,今天他运气不错,打了一只兔子卖掉了。 可以买点杂粮回去,又可以对付好几天了。 进屋兴奋道,“发财的机会来了!发财的机会来了!快点,婆娘随便弄点吃的,吃了,我们全家人都进山去……咦?怎么有窝头汤?” “你甭管!你刚说什么发财的机会?进山干啥子?”雪花娘给他把窝头汤盛了,递过去。 许大壮捡起了话题,“就是摘野果子去啊!山里头不是有片野果子林吗?今天我在市集上看到许家老姑卖那种野果子,五文钱一斤!五文钱呐!” 他好不容易打到的兔子,也才卖了七八文钱。 人家随便摘两斤野果子就卖到了这么多钱。 许雪花摸不着头脑,“爹,你说什么野果子这么值钱?我天天进山,也没见什么值钱的野果子啊!” 许大壮喝着窝头汤,已经变成了面糊糊了,这几天家里断了粮,没吃到主食,面糊糊也是难得得美味。 边喝边道,“就是那种黄黄的,小小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小时候给你们摘回来吃过,特别难吃,连猪都不吃的那种……” 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了。 “就是那种皮上有细毛,又苦又涩,核又大的那种,我知道。” “靠深山里那一块儿,以前还闹过野猪的那一块,是不是?爹?” 许大壮点头,“对对对!” “那为什么有人五文钱一斤买?”雪花娘问出了关键问题。 许大壮愣住了,“不知道啊!看着就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味道不一样,我们以前摘得难吃得连猪都吃不下,但是许家老姑卖的,我尝了两个的,是甜甜酸酸的,能入口的,口感还不错,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赶紧去进山,估计现在好多家都知道消息了,进山去摘了,我们也得抓紧。” 雪花娘赶紧道,“好的,当家的,野菜粥马上就好了,一人吃一碗,就赶紧进山去。管它什么样子的,先摘了再说,不说卖五文钱一斤,一文钱一斤也好。要不然,过几天,家里连菜粥都没得吃了……” 第37章 多多益善。 老许家摘果子的队伍庞大,士气高涨。 如果不是许张氏压着,连罗氏都要抱着小六子进山去了。 许张氏不让她们没用的东西跟着去添乱。 罗氏去了,摘不了什么好吃的果子不说,估计能吃去小半篮子。 小六子巴掌大小了,去了还要人照顾,要不然,被狼叼走了都不知道,指望他那不靠谱的娘罗氏,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许张氏倒是想去看看,一把老胳膊老腿了,进山一趟不容易,还是不给孩子们扯后腿了。 许有德与许老二还要下地,就让许老四带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以及二丫三丫,许娇娇,一共八个人进山了。 也算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了。 许娇娇早在出发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们摘果子的技巧了。 日头正午,就直奔进山。 许张氏进山前,千交待万交待,让许娇娇千万别上树了,就在地上装果子是一样的,爬树的活儿让男酱们来。 女孩子家家的,要精贵,爬树万一摔着了,挂破皮了怎么都不好。 许娇娇都笑着应下了,至于进了山,许张氏又没有跟来,该咋滴还是咋滴。 进了山,经过一片大竹林的时候,许娇娇要求二郎二丫留下,“你们就在这里帮忙砍竹子。” “砍竹子?” 二郎二丫丈二摸不着头脑。 许娇娇寻了一颗大约有她手碗粗细的竹子,“就砍这么粗的,然后,一节节的锯成竹筒子,带底儿的那种,明白我的意思,我有用处,不拘多少,但是多多益善。” 这片大毛竹林,要多少竹筒子都可以,就是需要力气。 在场的人,除了许老四,就是二郎力气最大了。 许老四是打定主意去枇杷果子林看热闹去的,让他在这里砍竹子,他肯定不愿意答应,心不甘,砍不了多少。 还是交给二郎二丫放心一点。 许老四不知道许娇娇的用意,但是许娇娇吩咐了,那就是有她的道理,出门的时候,许张氏交待,所有人的行动都听从许娇娇的。 不得有异议,要不然把他们中午吃下去的饺子都给骂出来。 “老妹儿,好端端的砍什么竹子,咱们还是抓紧去摘果子,再迟了,我怕被那些鸡贼的王八蛋们都给摘光了。” 许娇娇也没解释,剩下人就直奔目的地野枇杷林,没用多久功夫就到了。 到了之后,发现果然已经有许多同村或者邻村的乡亲们,已经拿着篮子箩筐什么的,在摘了。 有的手脚快的,已经摘满了好几个箩筐了。 其中就有老许家同村本家的人,许成菊家,还有许雪花家,都是家里兄弟姐妹们出来一起摘的。 几乎跟许娇娇她们一样,出动了大半个家庭的劳动力。 有几家的小子们太小爬不上树,就坐在地上吃果子。 吃得哇哇大哭,“这什么难吃的果子,又酸又苦又麻又涩,呜呜呜呜,我不吃了,我不要吃了……” “我不吃,这是毒果子,我要回家,我要娘亲……” 另外的几个大人们也摘得满心郁闷,“明明在早集上,看到许家老姑就是卖得这种野果子啊,五文钱一斤啊!我亲眼看见她们把一篮子的野果子全部卖光了的,卖了至少好几十文!” “对,我也看见了,我还吃了两个,好像确实不是这个味儿,比我们摘得这个好吃多了。” “这个到底是咋回事儿?” …… 正在众村民议论的时候。 许老四挑着扁担,带领着老许家人施施然的进了野果子林。 “啥,咋回事儿?哎唷!你们怎么都来摘野果子了啊!我说你们的眼力见可真厉害,早集看到我老妹卖果子,是怕午饭都没有吃,就赶紧过来摘了,大福,大强,大东,你们都是一群鸡贼啊!” 他这一声吆喝,让附近摘果子的人都看了过来。 有那么脸皮薄一点的人,自个儿就先脸红了红,然后才过来朝许老四他们打招呼。 “不是,大贵兄弟,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连口饭都快没有吃的了,既然野果子能卖钱,我们大家伙儿也都想挣一点补贴家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眼瞅着田地里的粮食还要几个月才成熟,一家大小总要养活,巴巴的,也就想来赶个新鲜名堂,多少是条活路……” 许老四是真不满,“这凭什么啊!我们老许家才发现这个门路,也就一天的时间,才赚了几十文钱,就这么大一群人上赶着来扒一口了,你们这是饿死鬼投胎,也没这般抢法的!谁家日子好过了,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在苟活着,是见天的吃大白面馒头了还是见天的吃肉了?” 许娇娇眼见这状况,笑了笑,“四哥少说两句,野生的果子,大家都能摘得。好了,大家都去忙活。” 众人又说笑两句,就各自讪讪的去摘果子了。 许娇娇给三郎,四郎,五郎几个小子们以及三丫使了一个眼色,都跟她往果林深处去了。 步伐很快,怕人跟上来。 几个平时在山里野惯了的半大小子们都有点追不上许娇娇的步伐。 三郎追得气喘吁吁,“老姑,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厉害了啊!” 五郎接口道,“就是,咱们老姑就算是胖子,也是走得最快的胖子……” 四郎:“闭嘴,你们会不会说话?咱老姑哪里胖了?咱老姑那叫长得有福气!” 许娇娇被他们斗嘴给逗笑了,她用了前世学得一些移形的基本步伐,走得快一点,但极耗体力。 终于,带他们来到一处没人的果子林,“行了,别斗嘴了,你们就在这里摘,我跟你们说过,要摘果子树顶端的,一天当中光照最充足的地方生长的果子,看个头一般都要大一些,再捏一捏,稍软的,色泽要金黄色,这样的果子为最好,装一个篮子里,次之的,装其它篮子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姑!!” 刚好三丫从后面匆匆的追了上来,许娇娇道,“那就散了,去摘果子,别都在一起,三丫你负责给他们捡果子。” 第38章 后手 三丫忙擦汗应是。 大家就分工开始摘起来。 许老四就留在外围,和其它乡邻们在一起,一边随便摘些果子一边吹牛闹瞌打马虎眼。 要把老妹儿摘甜果子的秘密给死守住了。 许娇娇挑吃完饭正午的时候,来摘果子,是有道理的,这时候的果子哪里是一天中光照最充足的地方,一目了然。 熟得快,摘得快。 果子林大,不和别人掺和一起,单独摘一片,也无人抢,安逸得很。 许娇娇大略指点了一下几个小子们后,自己也上了树,一起开摘。 她艺高人胆大,她是进入的果子林最深处,连接深山的地带,没人敢来。 大约摘了大半个时辰,她摘了小半篮果子,就提着篮子出去找几个小的们了。 她还有任务,她不能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老是摘果子。 她得把先摘好的果子拿回去制作。 明天早市的枇杷果子肯定爆多,她没想再通过卖果子就能轻松的挣钱了。 她还有后手。 拎着果篮子,顺着原路返回,去找几个小的,突然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传来。 是几个年轻小丫头们的声音。 “三丫,你说你怎么这么小气,我们用两篮子的果子跟你换,你怎么就不换?” “对,你不换也可以,你告诉我们,你们家是怎么摘到好吃的果子的?而我们摘得都不好吃?” “我就知道你们老姑带你们进深山来,肯定是想偷偷甩掉我们,不让我们看你们是怎么摘果子的,果然这一尝味道就是不一样。” 几个小丫头围着三丫在批斗她。 许娇娇顺着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上次的几个老熟人,许成菊,许雪花她们。 她下意识的眉头一皱,昨天不是教训过她们吗? 今天又敢来欺负人了! 不长记性的啊! 那边三丫哭腔道,“我不知道,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果子也不能换,不是我摘的,是我弟弟们摘的,我老姑马上就过来拎果子了,我不能给你们……” 许成菊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居高临下道,“三丫,你不要拿你老姑想压我们,我告诉你,你忘了你娘今天带你上我们家,干嘛去了?” 许雪花也冷笑,“就是,她娘带着她巴巴的给我们两家人道歉,说昨天不该得罪我们,不应该为了点蘑菇的事情,跟我们闹矛盾,不该听她老姑的,对我们动手,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又是同龄人,还是沾亲带故的姐妹,讲感情的,结果呢,连摘个野果子的方法都不告诉我们,这么小心眼的好姐妹,我们可没有!” 两人咄咄逼人,三丫的脸色涨得通红。 说不出话来,只能护着自己身前的果子。 许成菊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噼哩啪啦道,“你娘说啥来着?你娘说你跟你们老姑不同,你们老姑能做得的事情,你们做不得,要你与人为善,要乡里乡亲,互相友爱帮助的,我是你堂姐,在外面就要听我的,你连一个摘果子的方法都不讲,你是不是不听你的娘话了?要不然我去你娘面前告你的状,看你娘打不死你!” 许雪花在一旁附和道,“跟她这个废物说那么多干嘛?成菊,你上午不是煽了她一个大耳括子嘛,她不听你的,你现在再煽她几耳括子,就听话了!跟一个废物浪费口舌干嘛,反正她娘说过,在外面你是她堂姐,怎么教训她,都是应该的,打到她说为止。” …… 听到这里,许娇娇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三丫脸上五个手指头印真不是元氏打的! 是许成菊打的。 元氏带三丫去向她们两家人道歉去了? 为了昨天抢蘑菇的事情,去道歉? 被人欺负了自卫了一下,还要专门上门去道歉? 这元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怪把女儿养得这么懦弱胆小受气包了。 许娇娇走了出去,喝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边的许世菊与许雪花几个小丫头片子,听到许娇娇的声音,立刻怂了。 许成菊陪笑道,“老姑,我们没干嘛,我们来摘果子,遇上了三丫,和她说说话儿。” 两家是本家亲戚,许娇娇确实是许成菊实打实的老姑辈。 许雪花躲在许成菊的身后,她更怕许娇娇。 生怕她拿篮子里的枇杷果子当暗器砸她,昨天脑门上被砸得几个包还没有消肿,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呲牙咧嘴的疼。 三丫见了许娇娇,也赶紧陪着笑脸道,“老姑,你回来啦,我们没干嘛,成菊堂姐她们刚好摘果子到这里,和我拉拉家常。” 许娇娇感到郁闷,若不是她耳力好,大老远就听到她们的争执,还真以为这里是一片和睦呢。 “我明明看到她们在欺负你?” 三丫惊了,这次可不能再跟上次一样了,赶紧道,“老姑,没有,她们没欺负我,我们都是好姐妹,我们就是随便说说话儿。” 许成菊她们也赶紧附和道,“对,我们姐妹几个说说话,摘果子无聊,我们遇上了就随便说说话儿。” 许雪花要机灵点,吓是吓到了,还能组织拍马屁的语言,“老姑,您今天在早集卖果子卖了好几十文钱,真是厉害啊,咱们村里都传遍了,老姑您是大有福气的人呢。我们这就进山来,跟老姑您来沾沾福气了,老姑,您不介意的?” 许娇娇一只手拎着沉重的果篮子。 另一只手掂起了两颗较小一些的枇杷果子,拿在手里轻轻地掂着,意味深长道,“你们来摘果子,我自然是不介意的,但是想欺负我们老许家的人,那就不行了。” 许成菊她们的脸色刷得白了。 啊!这是又要挨砸啊! 今天也是踩了狗屎了,怎么又会被许家老姑看见她们欺负三丫了。 齐齐求饶,“老姑,我们不敢,我们现在就走,老姑,您别生气……” 说着就想溜之大吉。 再不走,这一篮子的果子砸在她们身上,不得把她们砸成马蜂窝啊! 第39章 送脸上去给人揍的?! 许娇娇喝道,“等等,我刚听到你们说,三丫脸上的巴掌印是你打的?你为什么要打她?说说原因,我听听。” 她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 元氏到底是为什么名目上门去道歉的? 许成菊的脸色涨成猪肝色,早知道她早上的那巴掌就打轻一点了。 省得惹这种麻烦。 “老姑,是……我打的。但是,也不关我的事情,是……三丫她娘,让我打的!上午三丫她娘带三丫去我们家道歉,我也是一头雾水,她娘说我是堂姐,教训三丫是对的,以后在外面,三丫不听我的话,我可以尽管打她,让我原谅二丫三丫的冲撞之罪,还非让我打三丫一巴掌,说打了这巴掌出了气,以后就是好姐妹了,我娘说既然你婶子心这么诚,认错态度这么好,不打她心里肯定膈应过不去,我娘就让我听婶子的话,打了三丫一巴掌,我真的是被迫打的,老姑,求你不要砸我,真的不关我的事……” 许娇娇愣住了。 她有些不相信许成菊的话,还有这等人? 送脸上去给人揍的?! 她转头看向三丫求证,“三丫,你来说,是这么一回事吗?” 三丫被迫无法,把上午元氏带她去许成菊与许雪花两家道歉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 讲得大致和许成菊说得差不离。 最后,三丫诺诺,“……老姑……我娘也是为了我们好,我娘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好姐妹,要和睦共处,吃亏是福,平时吃点亏没什么,不能得罪人……姑娘家名声很重要,将来……说婆家……” 提到说婆家,许成菊的话又来了,“三丫她娘还托了雪花她娘,帮二丫三丫相看人家呢!给我们家赔理道歉,就啥也没有拿,就让我揍了三丫一巴掌。轮到给雪花家道歉,三丫娘还揣了半个窝窝头呢。我娘说了,谁稀罕打她三丫一巴掌,有半个窝窝头还给了雪花娘,这是巴着去求个好婆家好名声……” 许雪花也是个人精儿,也接话道,“对对对,老姑,三丫她娘带她给我们道歉,就是想让我娘给她们找个好婆家,还跟我娘说,说什么她们老许家的二丫三丫跟老姑不像,是性子极好的,温柔的,会持家,能受得了公婆的气,手脚勤快又利落,平时吃得又少什么的,反正就是跟我娘说,二丫三丫跟她们老姑完全不一样……” 边说边看许娇娇的脸色。 这分明是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三丫在中间急得不行,快要哭了,但她娘确实又是这么个意思。 她也无从分辩。 许成菊与许雪花一番明挑暗唆的,也没见许娇娇发怒生气,心里没了底,不敢再说了。 两人惴惴不安。 许娇娇其实心里已经有个数了,这几人对峙,口风都一致,怕是真没有冤枉元氏。 元氏心里这么想,也不怪她,为了女儿的名声,用委屈求全的方式去维护,也能理解。 既然人家的教育理念是这样子的,那她也不能再替二丫三丫强出头了。 今天在这里出了头,教训了许成菊她们,回头,元氏又该带三丫上人家门道歉去了。 她是拦还是不拦? 算了。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她不能主宰别人的生活,别人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只要不妨碍到她的生活。 至于三丫她们……也不为难她们了。 她这个老姑在她们的心里,那肯定不如娘亲亲。 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没事就自己去摘果子,聊天也都聊完了,散了。” 许娇娇轻飘飘打发的语调。 许雪花几个丫头子们都松了一口气,她们现在遇上许家老姑,越发觉得老姑有莫名的威压,让她们感觉到害怕。 以前的老姑霸道跋扈一些,当面是不敢惹的,背后该议论的还是怎么议论。 现在的老姑当面还是不敢惹,不敢大气说话,就是背后也有点不敢提了。 总觉得现在的老姑特别的通透,看一眼她们,就知道她们心里想些啥,让人毛骨悚然的。 “是是是,老姑,我们先走了。” 都拎着果篮子灰溜溜的走了。 三丫立在原地,静等挨训,或者等老姑骂她娘亲元氏一通…… 结果,等了半晌,没等来。 只见许娇娇把自己果篮子的枇杷都装到了她的篮子里。 “三丫,你先帮我拎果子回家去,我去找三郎四郎他们,看他们摘了多少了,我拎他们的回去。” 三丫呆呆的应了一声,好。 就这样了? 老姑啥也没有说?啥也没有问?啥也没有骂? 直到许娇娇的身影消失在果林深处,三丫才反应过来,拎着满满的果篮子回家去了。 …… 许娇娇在密林深处找到了几个小子。 三郎身上已经摘了大半布袋子了。 品质有好有坏,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甜的。 许娇娇都给他装好了,四郎摘得最多,品质也都最好,全部是许娇娇想要的。 五郎年龄小,就装了小半布袋子,有一半还是不能吃的。 他们身上的粗布袋子,是为了方便他们爬树摘果子,许张氏特意临时给他们缝制的。 四郎告状,“老姑,小三与小五太懒了,就顾着吃了……他们现在吃饱了,我一定会监督他们不让他们偷懒了。” 三郎与五郎就不好意思咯吱咯吱的笑,“不是,老姑,我们是想尝尝到底哪个果子能吃,哪个果子不能吃,我吃了好多酸果子,酸死我了,我们尝过有经验,才能帮老姑摘甜果子嘛。” 男孩子家调皮捣蛋是常事,这第一天来摘果子,许娇娇也没指望他们能摘得又快又好。 倒是小四郎摘了这么多好果子,让她意外。 “没事儿,你们好好摘,不拘摘多少,到饭点就回家,反正一天也摘不完,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你们三人摘完一满篮子,就让我四哥给我赶紧送回去,老姑现在带果子回去就不过来了,都交给你们了。” 这是出发之前,事先说好的。 第40章 老姑,你卖关子! 几个小子们都没有意见,“好嘞,老姑就在家里休息,摘果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许娇娇拎着三小只摘的果子,转头又去了竹林。 二郎与二丫已经砍了不少的竹筒子,都有小儿手臂长短,手腕粗细,里面清幽幽的,可以盛装流质物品,跟许娇娇想像中的一模一样。 许娇娇十分满意。 “老姑,够了吗?我们都砍了几十个竹筒了。” 竹子坚固,不是临出发前,带了专业的砍具与锯子,要弄成这样很难,很费力气。 许娇娇回,“应该不够,多多益善,如果砍多了,今年用不上,明年也可以用。” 二郎与二丫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今年用不上还明年用? 二丫好奇害死猫,“老姑,这竹筒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我二哥说,就是蒸竹筒饭,这么多也够了。” 许娇娇保持神秘,“嘿嘿,你们晚上就知道了。” “老姑,你卖关子!” 让二郎继续砍竹筒,一样的交待饭点就回家,今天全家人都上山摘果子干活了,都是体力活儿,许娇娇磨着许张氏,允了一顿晚饭。 就拿中午因为吃饺子省下的那半顿饭的例量,开一顿晚饭。 许娇娇让二丫帮忙把几十个竹筒背了,姑侄俩一起回家。 “你个整天就知道吃的傻皮货,你再偷吃一个果子试试,老娘把你肠子都扒拉出来,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这都是你老妹儿明天要卖钱的,你吃个屁啊吃!咱们老许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娶了你这样一个懒皮吃货回来,给老娘滚下田去拔草去,小六子老娘亲自来看……” 许娇娇姑侄还没有进门,老远就听到许张氏中气十足在骂罗氏。 紧接着,罗氏灰头土脸的就被骂出门来了。 边出门,嘴里还嚼着枇杷果子肉。 看到许娇娇她们回来,扑的就吐出一个果核来,大声道,“婆婆,老妹与三丫回家来了,老妹儿又拿了一大篮子果子回家来了。来来来,果篮子重,四嫂帮你拎回家去……” 热情的不像话。 罗氏前脚被许张氏骂出门,后脚就跟着许娇娇又回了院子。 只当个没事人一样。 并且邀功似的把果篮子与三丫之前提回来的那篮果子,并列摆在一起。 “娘,您看,今天大丰收啊!这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摘了这么多,老妹儿有本事啊!老妹儿,你热着了,我给你倒口凉水来喝喝,你摘果子辛苦了,快歇歇,嫂子来伺候你。” 这马屁一拍,成功化解了许张氏将要骂出声的怒火。 田里拔草什么的,暂且不了了之。 许张氏迎了上来,眼里只有宝贝闺女了,“娇娇,今天摘果子摘得怎么样?顺利吗?我听三丫说,咱村里就去了好几家,是不是?” 许娇娇嗯了一声,“没事,果子么都摘得,我梳洗一下出来。娘,你们帮我找几个干净的盆出来。” 胖子就是不好,一动,一身都是臭汗。 这两天,天天往山里钻,往早集赶,吃得又节制了一些,感觉应该是瘦了两三斤……肯定有的。 但这体形,至少180斤以上,瘦几斤毛事都不顶。 是个长期奋斗的过程了! 许张氏听从老闺女的吩咐,吩咐家里人找干净的木盆。 心情有点不爽利,嘀咕道,“那些人咋这样?都是长了一副狗鼻子吗?咱家老闺女才卖了一天的果子,就全都知道了!二丫,你说说,都有哪几家去了?” 改天逮个机会,不骂死他们丫的。 二丫没去果子林,三丫去了,就让三丫说。 三丫是个话闷话缺的人,在许张氏的催促之下,又紧张,数了半天,没数清楚几户人家。 气得许张氏张口大骂,“你这嘴巴被锯子锯了,你的脑子也不灵光了?三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老娘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才把你养得蠢成这样?比村头的傻子都不如,人家傻子是爹娘傻,你爹娘好莫好生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傻的闷头货……不呆不痴的,你给老娘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二丫在一旁,不敢吭声帮忙。 罗氏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 元氏在后院挑粪灌菜园子,听到前头许张氏骂三丫,也不敢出头。 小六子吸着鼻涕,望望这个,望望那个…… 还是许娇娇出来解了围,“行了,娘,天天为这等小事气什么气?也不怕气坏了身体,这果子就算全村人都去摘了,也不影响咱们。” 许张氏不信,“怎么就不影响了?明天早集,一大批溜的野果子,你还能卖上五文钱一斤吗?我看一文钱一斤都难了,那些个眼红背时鬼,说不定卖个什么低价出来,甚至没人要……算了算了,没人要就没人要,咱家也不靠果子来养活,也不靠老闺女来养活。” 怕给老闺女压力,说到后面,忍了火气,自个儿先解围了。 还是心痛的很,好不容易老闺女想了这么一个新鲜名堂出来,明明可以赚点小钱,不说赚嫁妆了,赚点绣花针络子钱出来的,也是一门本事不是? 可惜就这么生生的搞没了。 罗氏很想说,没人要也没事,家里人多,都可以吃了,也不会浪费,但她哪里敢说啊! 只管望着果子流口水就行了。 二丫三丫也都和许张氏一个担心法,特别是二丫,今天和许娇娇一起去早集卖过果子的人,果子并不是十分好卖,好多人都买不起的,顾客数量是有限的。 明天那么多果子往早集一摆……只会压价压到低低的。 许娇娇眼见着一家大小都在愁果子的销量问题,她噗呲一声笑了,不想卖关子了。 “娘,跟你说了,别担心,我是真有办法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这果子的吗?” 许张氏眨巴眼,她不知道啊,她以为是老闺女随口取的名字呗。 她老闺女说啥都是对的,给野果子取个名字,不就是跟阿猫阿狗取个名字一样的道理吗? 第41章 枇杷膏 许娇娇笑道,“是因为以前在大哥的书里看到过,这种果子的形状与描述,书里头不仅介绍了果子名字,以及果子的功效,还写了这果子能制成枇杷膏,枇杷露,枇杷酒什么的,我当时蛮感兴趣的,就都记了下来,我们明天不以卖果子为主,我想制一些枇杷露与枇杷膏明天去卖……” “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都是从书里头学的。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有学问。 众人一边吃惊,一边高兴。 都没想到许娇娇还有后手……! 许张氏拍手道,“我就知道娇娇你是个聪明的,以前你大哥还不大爱教你,就你这么聪明的,我看也不用他教,老娘要是把你送到学堂去跟先生学,说不定早就中了个女秀才了,比大哥都不差!” 甭管怎么样,先把可心的老闺女夸上一顿再说。 又道,“可是,娇娇,你就看了一遍书,会做那什么枇杷膏,枇杷露的吗?” “应该会的,很简单的,娘,我们一起来做。我昨天不是买了那多糖吗?就是用来做这个的。”许娇娇接口道。 不把话说死了,也不把话说得没底气。 给她们一点信心,做起活计来更快。 许张氏哈哈大笑,“原来娇娇你昨天就想到今天的情况了,都有了后手,不愧是我许张氏的老闺女,再没有比我们还要聪明福气的女娇娃了,我们廖青后生有福了。” 二丫也恍然大悟,“老姑,你让我们砍这么多的竹筒子,莫非是为了装枇杷膏或者枇杷露的?” “对,用来装枇杷膏。枇杷露的话,工艺简单的,到时候就直接用家里的饭碗装着卖就行了。” “好,都听老姑的。” 罗氏也是佩服许娇娇的紧,这老妹儿落了一回水,全身上下都落通透了,又大方又能干有本事了。 让人刮目相看。 不由得就想听她安排行事。 许娇娇大略的分配了一下任务,制作枇杷膏与枇杷露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需要把枇杷果子都去皮去核,用干净的盆装起来,然后,剥好的果肉给她,拿去灶上炒糖,小火熬制。 剥皮剥核的工作就交给三丫、罗氏她们了。 许张氏把园子里挑粪的元氏也喊了进来帮忙,让她剥完再继续挑…… 今天三丫脸上的巴掌印子元氏说她打的,许张氏没发作。等过了午饭之后,许张氏看到二郎一个人拎着包袱,朝邻村的方向跑去……许张氏回屋就让元氏去挑粪了。 剥果子是个细致活计,许张氏也动手加入,大家一起剥。 刚开始还盯着罗氏不让她偷吃,罗氏这个破落户一不盯着,她就能把果肉下意识的往嘴巴里喂。 后来就懒得管她了。 两大篮子果子,大好几十斤,个头又这么小,要去皮又要去核,一一剥出来,手都能剥软了。 后面许老四他们还在摘,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果子回来,罗氏再能吃,偷吃得多了,她的嘴里也能吃麻。 二丫在厨房给许娇娇打下手,做一些准备工作。 把剥好的枇杷肉用家里预留的泉水洗净,然后,用木锅大铲子将枇杷肉捣碎,至流汁液的状态。 许娇娇力气大,捣碎的活儿就她来做。 然后,将枇杷肉放入二丫准备好的细孔眼纱布,包好,包紧,两人合伙动手,手工挤出枇杷汁。 这时候,就把枇杷汁倒入铁锅,二丫熟练的生柴火,在许娇娇的示意之下,开始煮枇杷汁。 慢慢微火微沸。 二丫越看越神奇,枇杷汁液微黄似茶醋一般,闻着就是一股酸涩味儿,越煮,味道越浓烈。 厨房外面的罗氏她们都好奇,探头探脑进来观望了。 “老姑,这样要煮多久?” “不用多久,熬半个时辰左右就行了,注意将锅中浮起来的白色悬浮物……就是杂质给捞除掉……” “好嘞!” 果然熬了一会儿,锅中就浮起了一些白色悬浮物类的杂质,许娇娇就不停的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色的杂质渐渐没有了。 锅内的枇杷汁颜色越来越清亮,许娇娇开始往锅里下糖。 再继续慢火熬。 这时候,野生枇杷的酸涩味道就基本上闻不见了,泛起来就是一股清香的酸甜气味。 …… 在她熬制的过程中,许老四又送回来两大筐的野果子。 许娇娇让二丫负责挑了挑。 最大最好最甜卖相最好的果子都挑了出来,明天直接拿去卖新鲜的。 次之的今天剥了熬枇杷膏和枇杷露。 再次之的就储存起来,明天再说。 外面的许张氏罗氏元氏她们就不停的剥果肉,许娇娇带二丫就不停的熬制…… 第一批枇杷膏终于大功告成,熬出了锅。 许娇娇让二丫把竹筒都搬到灶前来,这些都提前用泉水清洗好了。 然后,把锅里熬成糊状的枇杷膏都一一装入了竹筒中。 边做边给二丫示范,“每只竹筒装到七八分满就行了,然后,等凉了,再用叶密封,放到阴凉干净的地方,堆好,明天就可以拿去卖了,这就是枇杷膏。” 二丫连连表示,“中,老姑,我省得了,让我来装,烫着呢!” 许娇娇熬得一身是汗,就交给了她。 挑了一个竹筒子枇杷拿出去给许张氏尝尝鲜。 “娘,枇杷膏熬好了,您来尝尝鲜,看这个味儿您喜欢么?” 许张氏洗了手,喜不自胜的围上来。 老闺女折腾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她也十分的期待,到底这劳什子的枇杷膏是个什么味儿。 枇杷果子不算什么啥事儿,都是摘来的,不要白瞎了那么多好糖就行了。 激动的从许娇娇手里接过竹筒一看,眼前一亮。 清绿色的竹筒里,装着黄褐色清亮的透明膏体,看起来就让人十分的舒服,再一闻,一股子甜甜酸酸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就冲这卖相!许张氏心里就稳了许多。 她再用许娇娇递给她的筷子挑了一丝枇杷膏,膏体有欠,浓而不稠。 许张氏是农村妇女,虽然没有熬过枇杷膏这样的洋玩艺,但是,见多识广啊,触类旁通啊! 第42章 好手艺 “娇娇,这枇杷膏,我看熬得好啊!这欠勾的,我家娇娇果然是天才啊!就书上看到过,没做过一次,就能熬出这么好来,多年的媳妇子都没有这般好手艺啊!” 许娇娇心虚的笑笑,她前世每次放暑假,爷奶都帮她熬枇杷膏枇杷露喝,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许张氏最后尝了尝筷子尖上的枇杷膏丝儿,一入嘴。 “唔唔唔!”连唔了三声,许张氏脸上那树皮似的老褶皱都似乎舒坦开了,“甜酸适中,清爽,吃下去,喉咙里甜丝丝的,软滑滑的,口感好,这真是野枇杷果子熬制出来的?怎么一点苦味、涩味、麻味儿都没有了?” 在许张氏品尝枇杷膏的时候,罗氏在一旁都暗吞了好几口口水了。 她伸长了脖子,就朝许张氏手里的竹筒里瞧,她个子高,瞧得到,吃不到。 听到许张氏这点评,更是口水泛滥,不比她儿子小六子的流得口水少了。 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是流了口水都吞了下去。 一个是明晃晃的挂在嘴角,都淌到衣角上去了。 许张氏只当没看见,又用筷子捞了一大筷子膏体,放入嘴里。 这次细细回味品尝,连声说好,“好好好!这个味儿不错,我这个不爱吃酸的人,都感觉能一次性吃下半筒子。你们也尝尝我老闺女的手艺。” 罗氏早就等这句话了,她手里早就拿好了长木勺子准备舀了,“娘,我给小六子先舀一点儿。” 说着,就探头过去舀…… 被许张氏一巴掌打飞出去。 “让你用筷子挑个丝儿就够不错了,你用这么大的木舀子,舀去半筒子,我老闺女熬制了半天,给你一口吃光了算了,好不好?” 罗氏被打了脸,只能悻悻的放下长木舀子,换成了筷子,看着许张氏的眼色,挑了一些。 母子俩人尝了。 然后,许张氏又让元氏与三丫来尝鲜,元氏与三丫不敢造次,一人挑了一点点丝,放入嘴里抿了抿。 几人同时入口,在入口的那一瞬间,几乎都同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惊奇! 首先是甜,甜到心里面的那种甜软,其次酸,酸到让人舒服那种通泰,两者再结合起来,让人的味腺有种瞬间被调动起来的激情,千言万语化成了两个字,可口。 在她们的理念里,肉包子、肉饺子这样的东西,用最好吃来形容不为过。 但这枇杷膏,她们想到了是可口,吃了让人心情莫名的愉快。 她们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东西。 小六子巴咂回味完,急不可耐,“奶,小六子还要膏膏吃,还要……奶……” “娘,给我再来一筷子!娘,这是什么神仙枇杷膏,真的太好吃了,咱们老妹是仙女下凡才会做出这么好吃的枇杷膏!” 罗氏两母子迫不及待,特别是罗氏,无视了许张氏的白眼,凑上前深深挖了一筷子,塞入了嘴巴里。 小六子见罗氏自己偷吃了,不给他吃,急得哇哇大哭。 “娘娘娘……奶,奶奶……” 喊娘,喊奶都没用,小子机灵,又转头冲许娇娇狂喊,“老姑,老姑,吃吃吃……膏膏……老姑……” 许娇娇觉得好笑,这真正是隔壁小孩没有馋哭,自家小孩子倒是馋哭了。 元氏与三丫也意犹未尽。 许张氏不舍,许娇娇笑道,“娘,这一锅熬了十几竹筒的枇杷膏,这一筒就是拿出来给大家尝鲜的,都是大家辛苦劳动的,都分了吃了算了,不值当什么,你们继续剥果肉,我与三丫继续熬,这么多果子,只要花时间,熬多少枇杷膏都有。” “行,听老闺女你的,今天日子好,高兴,你们都是托俺老闺女的福,才有得这么好吃的枇杷膏吃。我跟你们讲,这可是富贵人家才能吃得上的好东西,让你们这些背时鬼们也尝尝,以后都得好好感谢一下你们老妹,老姑,听到没有?都拿个小碗出来,每人分一舀子,多了没有,这一竹筒子全家人都要尝一遍的,你们爷爷,你们爹还在田地里干活,还没有尝过呢,给你们这些背时鬼先尝了!” 罗氏等人大喜。 许张氏叙叙叨叨,给各人都分了一大木勺子,这一竹筒的枇杷膏,差不多有半斤左右。 分了一半,还留有一半。 肉疼得不行。 “老闺女,这么大几十斤的果子,就熬了这么十几竹筒子的枇杷膏,这枇杷膏精贵啊,明天打算卖多少钱一筒?” 许娇娇这个熬制方法,舍头大,又加了糖的本钱,又加了熬的工艺。 她打算定价在50文左右一筒。 许张氏一听这个价格,心疼起来,“哎唷,这么贵!给她们这些背时鬼吃啥吃啊,这一筒子就是50文,好几斤肉了,下次再不能给她们吃了。老闺女,把熬好的枇杷膏都赶紧的收到娘的屋头去,娘帮你用柜子锁了,好好保管起来。” 说到保存的问题。 许娇娇又遇上了一个大问题,“娘,这些吃食都需要低温储藏,不能放到暖和的屋头。娘,我们能不能在后院里挖个地窖,以后专门放果子,放枇杷膏、枇杷露之类的。要是放在外面,几天就坏了,放在地窖,可以保鲜几个月甚至半年都可以。” 如果再挖大点,还可以储存枇杷酒。 就是这挖地窖,是土木工程类的活计,许娇娇没有研究,不太会。 许张氏一听,轻松道,“挖地窖?可以啊!你爹以前建房子的时候,就说过想挖个地窖,方便放东西,但是,家里穷得丁当响,有吃得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存放?以前,你爹把准备挖地窖的地面都划出来了,我没同意挖,既然老闺女你现在需要,我让你爹再给你挖开,专门给你挖一个……” “我爹,他会挖?”许娇娇略有些吃惊。 “你爹当然会挖啊,你爹年青的时候学得泥瓦匠,咱家的泥瓦房子都是你爹自己亲手盖起来的呢!从挖地基,到上梁木,盖稻草,都是他一个人弄的。挖地窖算什么的,难不到他。不过,他现在老胳膊老腿没有力气亲自弄了,让你几个哥哥,几个侄子们帮帮手,不出几天,就能给你挖个大地窖出来,老闺女,你放心。” 第43章 地窖 看不出,平时沉默寡言的许有德,以前还是个手艺人。 不过,在这种穷乡僻攘的地方,能把大儿子送出去念书当秀才,当城里人,当家家主应该也有过人之处的。 要不然,许家的日子能在许家村算是较好的,有饱饭吃的人家? “那就太好了,那我可以多熬一些枇杷膏,卖不掉也不怕坏了。” 许张氏也是务实派的人物,“尽管熬,我现在就把你爹和你二哥他们从田里叫回来,挖地窖。” …… 到了傍晚的时候,许娇娇又熬了一锅的枇杷膏。 许老四他们又挑回来两满筐子的枇杷果子,元氏做了晚饭,罗氏三丫她们还在剥果肉。 吃过枇杷膏的罗氏对枇杷果子是一点看不上眼了,没有许张氏的监督,让她偷吃,她都不吃了。 眼睛就直往厨房里瞟,抽空就过去看看锅里的枇杷汁熬得怎么样了。 许有德早年就有挖地窖的想法,以前许张氏不让挖,现在许张氏让她挖,人都是有脾气的,说让挖他就挖啊! 再说了,田里的活计还要干呢,就不太乐意。 结果,许张氏舀了一勺子枇杷膏给许有德吃了。 许有德是多年老烟枪了,肺部一直有问题,经常咳嗽,这一舀子枇杷膏下去,只觉得肺部一清凉,不一样的轻松舒适感。 然后,二话不说,就带老二去挖地窖了。 …… 许娇娇只熬了两锅的枇杷膏,一是熬多了,怕卖不掉,毕竟定价很高。 二是买来的糖都用得差不多了。 之后的那些,她就都做了枇杷露。 枇杷露简单一点,不用熬那么久,那么浓郁,就把白色的悬浮杂质都去净了就行了,处于清亮的清汤状态就关火不熬了。 然后,装桶,置入冰凉的水井当中。 一家人都跟着忙活到很晚。 平时不吃晚饭,大的小的,天一黑就上炕休息了,今天吃了晚饭,剥果肉的剥果肉,挖地窖的挖地窖,熬枇杷露的熬枇杷露,整个老许家都是挑灯夜战,热火朝天。 随着最后一桶枇杷露的出锅,装桶,冰井之后,在许张氏的指挥之下,大家才都停工休息了。 停工休息前,许娇娇拿出小半桶的枇杷露来,给所有人都喝了一大碗冰镇解渴的枇杷露,人人都觉得好喝。 一天的忙碌与疲惫,都在这一碗冰镇枇杷露里消失了。 许张氏心疼得直喊败家,又架不住老闺女的一片好心,只能骂骂咧咧一番揭过了。 到了第二天。 天刚刚亮,许张氏就催促大家伙儿起床了。 让许老二赶早就去里正家里借了一辆老牛车,今天的东西多,指望靠拎的,怕是拎不下。 卖相极好的野枇杷果子两大篮子,摆在了牛车的前面。 中间装着用筐子装好的几十筒枇杷膏,这是全车最贵的压轴货了。 牛车尾部装着几个大木桶的枇杷露,刚从井里捞上来的,一股清凉的寒气。 这么一装,牛车上剩下的位置就不多了。 许娇娇第一回去市集做这么大的生意,许张氏不放心,肯定是要跟着的,就上了牛车占一个位置,剩下一个位置自然就是许娇娇的。 许老四非要去帮老妹儿卖东西,他一个成年男人,就让他赶牛车。 剩下的就带了二郎,二丫,还有三丫三个大的,在牛车后面跟着跑车。 几个小的虽说眼巴巴的都想去早集逛逛,但都没有带,许张氏让他们吃过早饭,就去山里继续摘果子去。 省得好果子都被别人家摘光了。 …… 有牛车助力,小半时辰都不要,就到了早集。 她们早,有同村卖果子的人比她们还早,都摆好一排子的果子了。 比许娇娇她们带去的果子多多了。 许张氏一眼扫过去,是哪几家,她心里都有个谱儿了。 许成菊家,许雪花家,还有几个本家,还有几个邻村的,都是乡里乡亲,平时熟识的。 她们占得位置,就是许娇娇昨天摆过摊的位置。 许娇娇也不和她们摆一块儿,让牛车停了停,搬下一桶枇杷露以及几筒子枇杷膏,半篮子果子之后,就让许张氏与二郎三丫在这里卖。 然后,剩下的大部分东西都没有搬下来,直接让许老四把马车给赶离开了。 她们今天的目标不是小镇上的早集,她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县城。 小镇上的人流量太低了,消费不了枇杷膏这么贵的东西。 五文钱一斤的果子,销量都不大,何况今天有那么多人竞争? 昨天晚上商议借牛车的时候,许娇娇就跟许张氏说好了。 让许张氏负责镇上的销售,许娇娇带着牛车去县城撞撞运气。 去县城就是太远,光算来去,就要在路上耽误大半天的功夫,坐牛车去的话,都要走两个时辰左右。 许张氏不放心,许老四拍胸脯保证,毫发无伤的带老妹儿去,再毫发无伤的带老妹儿回来。 少一根头发,唯他是问。 真不济,啥也卖不掉,许老大还在县城里住呢,中午去打个秋风,吃顿饭再回家,也不是个事儿。 就这样,牛车轻减,二丫也能坐上车了,不用在后面跑了。 一路朝县城出发。 把许娇娇的屁股都颠肿了的时候,终于到了县城里面。 这县叫沙洲县,有一条大河经过沙洲县,船迫运输往来交通还算发达,明明地理位置挺好的,但是地方很贫脊,又经常发大水,要是灾年到了,洪水一来,县城就被淹,县城百姓苦不堪言,所以一直发展不成大都城。 不过,平时国泰民安的时候,县城里还是人口紧密热闹的。 进入县城,许老四经常来,熟门熟路,驾着牛车找到了集市。 已经快要正午了,早集肯定是赶不上了,但是人流量仍旧比镇上多得多。 许娇娇把牛车停靠在一处树荫之下,还用事先准备好的粗布,在头上拉成了一块棚子,遮太阳。 再开始一一摆东西。 东西也不多,看得见的果子就两篮子。 最显眼的是几个大木桶,还有看起来包装很严密的一批竹筒子。 第44章 免费品尝? 今天的许娇娇开场不吆喝了,而是转身去了一家书店,花了几文钱,找老板写了几张纸的字,挂在了棚子面前。 许娇娇倒是想自己写,又怕表现得太突兀,能低调点就先低调点。 她让书店老板写得是,许氏枇杷膏,以及许氏枇杷露。 她是现代人,有商标意识,果子昨天摘了一次,今天早集就泛滥了。 指不定今天她的枇杷膏枇杷露一上市,没过几天,就被聪明人给模仿出来了。 县城里的人肯定比镇上有文化的多,几个大字招牌,一挂上,不用吆喝,人就开始围观过来了。 “咦?许氏枇杷膏?是什么东西?吃的吗?” “品尝?!这是品尝几个字!走,过去看看……” 二丫昨天跟许娇娇卖过果子,有经验,顾客们一过来,她就开始大声介绍起来了。 “大叔大婶,大哥大嫂们,过来瞧瞧,过来看看喽,品尝野枇杷果子,新下树的野枇杷果子,酸甜可口喽,还有手工熬制的枇杷膏、枇杷露,都可以品尝,买不买不要紧,好不好吃也是您说了算!夏天来了,喝一口的清热解渴的枇杷露,就是福气啦……” 小姑娘脆生生的叫卖声,顿时吸引了一大片的行人们。 县城里的人不比小镇上,围观的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许娇娇让许老四现场维持秩序,怕出现插队或者多拿等现象。 但凡来品尝的人,都是先给两个果子品尝,或者一小木杯的枇杷露喝。 “咦,这果子酸酸甜甜不错,比我以前吃过的好吃多了!果子怎么卖?” “这枇杷露,就是个酸汤水?不对,还有股果子的清香味,喝了一口,汗都下了一半去了,不错。老板,这枇杷露怎么卖的?” 一波品尝之后,对味口的人都纷纷问价。 “枇杷果子五文钱一斤,枇杷露也是五文钱一碗,各位乡亲,枇杷是好东西,果子能生吃,吃了生津止渴,唇齿生香!用它熬制的枇杷露或者枇杷膏,那就更好了,枇杷露有利肺消肿的功效,是夏天避暑的好东西。” 一斤果子兑水能熬两斤露,一碗大约只有半斤左右,露的成本不高,就是拖了这么老远过来,才值钱。 如果现场熬的话,许娇娇也能只卖上三文钱一碗。 “行,给我一斤果子先。” “我渴了,给我来一碗露……” 二丫负责秤果子,都秤得很足。 不仅如此,秤完还要手里抓上几个,送出去。 送得没几个,但是顾客们心里高兴啊! 许娇娇负责舀枇杷露,一大土碗,满满当当。 正午的天气,在县城忙活完了大半天的浑身是汗的汉子们,喝一碗带着一丝井水凉意的枇杷露,就跟喝饮料似的,别提多舒爽。 “舒服!” “虽然比酸汤贵了两文钱,但这碗够大,份量够足,还有果子清香味,是个新鲜名堂,还有润嗓子的效果,可以了。” “汤喝完了,可惜不能带,那果子给我带两斤回去,给家里的娃娃尝尝鲜。” “小姑娘,你那竹筒里装得是啥?咋不给我们也品尝品尝?” 许娇娇笑眯眯道,“各位客官,这是我们的压轴好东西,就是许氏枇杷膏,制作成本要高一些,人人品尝很抱歉做不到,不过,我可以打开一竹筒,刚才在这里买过东西的客官,可以再品尝一下……” 这样一说,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原本买好东西要走的顾客,都生生停下了脚步。 还有那为了几文钱徘徊一直舍不得出,只想从头到尾尝个的行人也坐不住了。 只见许娇娇打开一只竹筒,顿时一股浓香的甜酸味儿就冒了出来。 光探头闻一闻,就沁人心脾。 再一看那色泽,清褐色,浓而不稠,透亮得让人食指大动。 “来来来,小姑娘,给我点尝尝,婶子口水都流下来了,我刚刚买了你一斤果子的。” “给我一点儿,我刚买了一碗枇杷露喝了的。” …… 许娇娇给每人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特小号的小勺子,一人舀了一勺,尝尝鲜。 尝过枇杷膏的人,顿时都是眼睛一亮。 跟许有德,许张氏他们一样的神情。 有钱的顾客们二话不说,“小姑娘,这枇杷膏怎么卖的?可以保存多久?” “五十文一筒,这枇杷膏容易保存,如果家里有地窖的话,放在窖里,可以保存半年左右,走亲访友提出去都体面,平时当零嘴儿吃也好,泡茶水喝也好,或者家里有小儿感冒了,止咳嗽什么的都相当好,如果家里有老烟枪,肺部不好,长期吃枇杷膏都非常有益……”许娇娇报完价格,就指着身后招牌上的小字给众人念道。 上面是请书店老板详细写着枇杷膏的介绍等等。 千好万好,知道都好。 但是这个五十文一筒的价格,就让人望却了一大步。 不过,到底是县城,有钱人也不缺。 “有些小贵,我先买一筒,买回去当个零嘴儿吃,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有效用,我下次再来给你多买几筒。” “中!要得!!这枇杷膏老少皆宜,您家里任何人都可吃得。” 有一就有二,不怕没人买了。 最后卖光了枇杷露。大正午的,大家过来围观看热闹,尝了一小杯枇杷露,哪里止渴,想喝个够,就花钱买大碗。 相当于喝冷饮了。 枇杷果子次之,虽然也是半卖半送,也卖光了。 就是竹筒的枇杷膏只卖了一半,还有一小半没卖完。 这个不妨事,今天卖不完,还可以明天再来卖。 忙碌得差不多了,一停歇下来,发现饿得前胸夹后背了,许娇娇让许老四去买了十几个大肉包子,十几个白面馒头回来。 她们每人先吃了两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许老四直呼过瘾。 二丫舍不得放开吃,许娇娇劝说买得多,晚上还回家,人人都有份儿。 二丫才敞开肚子吃了一个饱,吃完之后,三人又分了一个竹筒子的枇杷膏吃了,香味四溢。 第45章 小生意? 许老四捧着竹筒直咋舌,“老妹儿,咱们这是吃肉啊!不,比吃肉还狠啊!” “你就说吃不吃?” “吃,当然吃,这个天气吃这个畅快,吃完大肉包子,再吃点饭后甜点,消消食,这是神仙老爷才能过得日子,要是能来点小酒什么的就更好了。”许老四靠在牛车上,安逸的。 吃完,三人看看天色,已经下晌午了,再不收拾回家,到家里怕是天都要黑了。 就准备收拾东西了。 突然,来了几个人拦住许娇娇她们,许娇娇面目一沉,如果是闹事的,她是不怕的。 她要怕就不会千里迢迢就敢上县城来了。 真以为她靠着许老四啊! 她现在这个身材肥胖,力气也不大,打起架来,打不过,她也是能跑得过的。 再一看,来的几个人都衣着体面,不像是泼皮流氓。 都带着和善的笑意。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朝许老四试探开口道,“这位大兄弟,不知道你们这里是哪位作主?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说话?谈个小生意?” 许老四警惕道,“我就能作主,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拦我们做什么?是不是想拦路打劫看上我们卖枇杷果子的钱了?我们才只是赚了一点小钱而已,我警告你们啊,不要欺负我们是外地人,我们大哥是县城里的秀才,是夫子……” 三人里,他是兄长,他来出面是理应的。 许娇娇也没跟他抢。 可是这许老四也太不沉稳了,遇事就紧张,一紧张,恨不得把老底都给兜出来了。 许娇娇咳嗽一声,“四哥,人家没这个意思。” “各位先生好,有什么生意可以和我谈,我们初来贵地,有多打扰了。” 几位来者被许老四搞得紧张,正准备甩手而去的,听到许娇娇这话,才缓和下来。 “是这样子,我们就是这县城里做吃食生意的,我是前面开酒楼的,我家娘子今天买了一筒子枇杷膏回去,吃了吃感觉味道挺不错,他也是附近开茶楼的掌柜,他今天也买了你们的枇杷露喝了,都觉得可以,然后就暗中观察了一下你们今天的生意收成,然后合计一下,想跟你合作……” “你们这制作的枇杷露与枇杷膏,我们都很看好,能不能每天给我们几家店分别批销一点,我们统一一个零销价一起买卖,省得你们每天大老远的赶过来,还要卖上半天才能回家,小姑娘,你觉得可否?” …… 许娇娇眨巴眼,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这是求之不得呢。 省得她每天县城家里两头来回跑,如果真能分销的好,她只管在家里多多的制作枇杷膏与枇杷露就行了。 “几位老板的提议很好,那这样,枇杷露我们卖五文钱一碗,给你们的分销价格就两文钱一碗,果子也是2文钱一斤,枇杷膏我们零售价格是五十文,分销的价格要看各位老板的需求量,按需求量多少来定价……还有一点不能变,那就是许氏枇杷膏,许氏枇杷露的招牌不能变动!” “行,小姑娘是个爽快人,既然有这么大的诚意,走,进我们茶楼再详谈……” …… 没花多少功夫,就谈成了三四家。 都是县城里有门面的饮食行业的门店,每家按需求量大小,都给写了个保守的定单数。 如果销量好,再增加。 许娇娇给出的价格基本上是之前零售价格的一半,还签了简明的合约,几个老板都没想到许娇娇一个村姑还会识字画押,写了每天送货的时间,收款的方式什么的,都一一注明了。 回去的路上,许老四一直闷闷不乐。 “老妹儿,你怎么定这么低的价格给他们?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外地人,想抢我们的生意,你还上赶着送钱给他们。咱们自个儿卖多省事,咱家又不是没人来,就算在这里租个门面店子,一个月也要不了多少钱,我们可以长住在这里卖,都行。你这一折折一半的,这是折掉多少银子啊!” 最关键的是,老妹儿谈生意,根本连他插嘴表示反对的余地都没有。 许娇娇就当场拍板同意了。 要是他,他怎么样也拿拿架子,这是别人找上门的合作,怎么就答应得这么爽快,还让利这么多。 许娇娇白了许老四一眼,“四哥,这枇杷果子枇杷膏的生意就是个季节性的,这果期很短,顶多上十来天的,我们在县里租个门面有啥子用?再说了,你天天去人家地盘上买卖,不给人家一口甜的吃,你一个短期的生意,人家给你使了坏,你又能如何?别人今天让我们卖了一天,没出来吱个声儿,也算人家的人情了,不如都退让一步,一起多少赚点。他们这是帮咱们卖,用得是咱们的招牌,明年果子出来了,行情说不定会更好呢。” 目光要放长远。 放现代思想,这种分级有经销商的代理方式,才是最科学的销售方式。 只是许老四他们这种古代人木头思想,还不能想这么透彻。 好在,二丫是许娇娇的脑残粉,她啥也不懂,只要老姑觉得对的,那就是对的。 二丫道,“四叔,我觉得老姑说得对,老姑做事没错的,四叔,你就听老姑的准没错。” 一路上,吃饱喝足,给牛车也喝饱了水,牛车是空的,也跑得快。 就是更颠簸了。 许娇娇与二丫没事,在牛车上面算账。 “老姑,枇杷果子卖了两百多文!!” “老姑,枇杷露卖得最多,有一千多文,一千多文,这是一两多银子啊!老姑……” “枇杷膏卖了二两多银子,老姑,天啊,好多钱啊,二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最后近一半的枇杷膏,那些店老板收下了,都是用银子结的账。 经过清点,把铜钱一折算,一共是三两多银子。 赶牛车的许老四眼睛都直了,“我的乖乖,老妹儿,我们就这么一趟就卖了三两多银子啊!乡下娶个媳妇聘礼都只要几两银子,老妹儿,这野果子生意做得啊!如果天天都能卖个三两多,十天半个月的,不就是好几十两了?” 第46章 数钱 说着,又闷气,“我说你,白白的就送了别人一两多银子的利,如果都是自己赚,十天半个月可以多赚十好几两呢。” 许娇娇不跟他多说。 这三两多银子,是她枇杷生意的起步了。 经过镇子的时候,许娇娇又去杂货店买了不少的糖,比起昨天买了好几倍多。 还买了一些米面粮油,回家改善伙食打牙祭。 还给许张氏买了一匹青布,许张氏这么疼爱许娇娇,赚了钱,第一要孝敬的自然就是许张氏了。 家里许有德还在挖地窖,地窖里面要打地基,铺青石,木材都需要花费的,至少也需要好几两,她既然想做这个生意,处处都需要本钱,每天租牛车去县城的费用也不低,看似头天赚了三两多银子,这样一算,并不存余多少。 但好在,万事开头难,第一关,她克服了。 回到家里,天色就将近傍晚了,许张氏正在村头翘首以盼。 看到许娇娇她们驾着牛车回来,许张氏那紧张到一团褶皱的脸,终于放松下来了。 牛车都没有还,直接驾回到了老许家。 进入了屋内,许张氏才拉着许娇娇偷偷摸摸,又兴奋道, “娇娇受苦了!今天卖得咋样?娘跟你说,娘今天在青水镇上把东西都卖不少,枇杷膏虽然没有卖掉一筒,但是其它的,娘可是帮你卖掉了一百多文哟……” 一百多文,租牛车一天的钱都回来了。 也不算亏本了。 说着,还拿出包着层层紧紧的荷包来,给许娇娇数钱。 许娇娇哭笑不得,“娘,钱不用交给我保管,您都留着,我们在县城卖了三两银子,我一会儿都交给您,我们把牛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先……” 许张氏当场就呆怔了!! “你说啥?啥?三两多?” “牛车是还有些吃食,十几个大肉包子,十几个大白面馒头,还有一些粮油米面,我还给您扯了一匹布,没有时间挑,就随便拿了一匹,您先凑和着缝身新衣服穿,等哪天娘有空,我们再去挑娘您喜欢的料子……” 许张氏又叨念一句,“三两多?我是不是幻觉了?三两多?” 直到许娇娇把钱袋子放在了许张氏的面前,许张氏摸着实打实的白花花的银子,才哎唷一声,清醒过来。 摸起一锭银子放入嘴里咬了咬。 激动的眼泪花花的,“娇娇,当真赚了这么多钱啊!天啊!我的娇娇啊!你真是娘的宝娃娃唷……娘,都帮你收起来。” 看到许张氏一脸陶醉,许娇娇及时点醒她,“娘,您先别激动,这三两多银子是咱们做枇杷膏生意的本钱,要花出去的,比如要修地窖,要买青石,铺地、砌墙等等,各种开支,您别想着给我存嫁妆什么的,没到那时候……” 许张氏舍不得,“修地窖是给家里修的,人人都可以用,哪能让你一个人拿钱出来修?不行不行……” 可是不行,又确实是老闺女着急用。 “娘,这些钱不能省,枇杷膏这些都是娇贵的东西,天气越来越热,没有地窖存放,就容易坏。钱赚来就是花的,不过您放心,只要大家齐心,我们一定赚得回来的……”许娇娇把县里几个酒楼茶楼老板们的定单都说了。 许张氏才渐渐宽了心,只要钱能生财,这就是个好事儿。 她又不是傻的,她能挡她老闺女的财路吗? 只是,多少有些心痛,刚赚到三两多银子,转头就要花出去,她攒好两年都不一定能给老闺女攒到三两多银子的嫁妆呢。 “对了,娇娇,你刚说啥来着?十几个大肉包子?还有什么料子?” 这时候,屋外面后院里,围着牛车传来几个小子们欢庆的声音。 “哇,我闻到了大肉包子的香味!是不是老姑给我们特意带回来吃的?” “肯定是,我爹说今天大丰收,老姑把东西都卖光了,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 “小六子要吃肉包子……” “咦,这匹布好看啊,摸起来好滑溜,这恐怕要不少文钱……” 许张氏收好银子,立刻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 “你们都给老娘放手!!谁敢动老娘的东西,老娘剁了你们的手!!” “奶来了,快跑……” …… 晚饭的时候,整个老许家都士气高涨。 平时都是没有晚饭的,连着两个晚上都跟许娇娇搭福,有吃的,昨天刚吃过了饺子,今天又是人手一个大肉包子。 这种待遇,一般人家过年都很难得有。 今天没去卖枇杷膏的小子们与妇孺们都在家里摘了不少的果子,剥了不少的果子。 就等晚上许娇娇回来熬制了。 有了县城里的定单,许娇娇调整了一下枇杷膏的制作流程。 许张氏道:“今天你们老姑去县城东西都卖光了,除去各种本钱,吃食,还有不错的节余,全部拿出来修地窖,把地窖先修出来,然后,我们摘多少果子都可以存放,制多少枇杷膏枇杷露都能保存,剩下几百文当本钱,每天要租牛车去县城送货,还要买一些制作枇杷膏的必要的东西,你们老姑辛苦了,赚点嫁妆钱不容易,还给你们买了这么多的好吃的,你们自己都长点心,要感恩,知道吗?” 卖了具体多少钱,许张氏不让许娇娇说出来。 穷苦人家,几两银子算是天文数字了。 许家人口多,还有好多小孩子,知道了具体数字,怕被外人诓了去,外人一听,一天能卖三两多银子? 人家也不管你的本钱辛苦钱其它花费什么的,只听说一天就卖这么多,这不得来打劫啊! 就算没有打劫的,也必然有打秋风的! 这许家村上下都是一个本家的人,本来就有好多人眼红老许家每天吃两顿,顿顿有窝窝头的生活。 所以,许张氏不让许娇娇说具体数目,还有把许老四与二丫的嘴都捂严了。 谁透露出去,就撕了谁的嘴。 “好的,奶!” “知道了,娘,老妹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做牛做马也帮老妹完成。” 第47章 底朝天 大家都要吃肉包子,心里美滋滋,许张氏说了啥,他们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大人们还琢磨着,修地窖应该要不少的银子。 小孩子们则是被桌上的肉包子迷住了魂,反正奶让听老姑的话,那就听老姑的话,准没错儿。 许有德也坐着看着,默默的没有说话。 他身为家主,自然是知道许娇娇这一趟赚了多少钱的,他连连惊艳的看了好几次许娇娇,总觉得这闺女越看越沉稳了。 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感觉了。 会读书,会做枇杷膏,头脑灵活,并且手笔大气,一天赚三两多银子,就全部先拿出来修地窖,要是一般的女娃首先都会存起来当嫁妆。 这个老闺女当真哪里不一样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是格局真切大气,目光长远,比起儿子来心都宽。 说起许娇娇今天赚了多少钱,不是许张氏告诉他的。 而是许老四告诉他的,许老四那酸不溜溜的语气,还问他,爹,妹子这赚得钱应该算作公家入帐的! 然后,被许张氏听到了,许张氏揪着他的耳朵,骂了他一个底朝天。 没想到,许娇娇都拿出来了,修地窖了。 …… 许张氏警钟敲了一遍之后,大家又说起了枇杷膏的事情。 这是首要的事情。 许娇娇开口道,“县城里的定单是每天都需要去送货,送货的事情我就不去了,我就每天在家里负责制作,手工熬作枇杷膏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样,送货由四哥以及二郎去送,四哥知道地方,二郎力气大,你们来去脚程也快一些。爹您与二哥就赶紧把地窖修出来,可以出工钱,请乡邻帮忙,加快进度。最后,也是很重要的摘果子的事情,就让四郎全权负责,四郎摘果子又快又好,每天负责摘果子运回家,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 老许家从来都没有这么民主过,都是许张氏一言堂。 或者许有德这个家主表态,说啥就是啥。 许娇娇竟然用商量的语气跟他们说话? 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来他们都是点头答应的份,没有表示意见的权利。 许张氏见场面冷了场,不悦道,“你们老妹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顿时,大家都反应过来,“好!听老妹的!” “都听老姑的,老姑,摘果子的事情交给我们,没问题!我们今天也摘了不少的果子!” 许娇娇又道,“枇杷果的季节很短,只有十天左右,所以这几天要尽快修好地窖,多储存一些果子。只要参与了劳动的,后面赚了钱,我会给参加劳动的每个人发工钱的,我们这几天先以枇杷膏和枇杷露为主,大家放心,争取把这一季的果子利润给拿下!” 工钱? 他们没听错! 竟然还发工钱? 大人们就算意外,也能忍得住,不确定的看向许娇娇。 小孩子们则直接雀跃不已,“老姑,真的还给我们发工钱吗?” “发,参加劳动就发工钱,有多少算多少。不仅发工钱,我跟娘还商量了一下,这些天,每天吃三顿,保证体力充沛,有力气干活儿。” 几个孩子们高兴的喊道,“哇,老姑万岁!!” “老姑,我们一定会多多摘果子的!” 许张氏看到这里,若是往常,肯定会直接骂开了。 没听说过,哪家人给家里干活,还要开工钱的! 有得吃都不错了,老闺女这心眼太实诚了,枇杷果子好不容易能赚几天钱的事情,赚多少直接悄悄落腰包,不就行了嘛,还给全家人分钱…… 这还没有分钱呢,这伙狼子野心们就高兴成这样,分了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过,万事有她在,就让他们先高兴高兴,到时候,赚多少钱,她替老闺女保管,拿多少钱出来分,她许张氏说了算。 老闺女要画个饼,就让她先画着。 至少调动劳动积极性了嘛。 许张氏一个冷眼扫过全场,把到嘴边的话儿强行压了下去。 罗氏嘴角压都压不住的笑意,快要乐歪,被许张氏的冷眼扫到,瞬间坐直了身体,假意给小六子擦鼻涕。 元氏还是一副小心翼翼,低头顺眉的样子,坐在长桌的最末尾处。她垂着头,无人能发现其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悄然的算计之意。 说完事情,就开饭了。 许张氏眼白如刀,横向全桌,“吃,今天你们老姑给每人都买了一个大肉包子,咱家过节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你们要是辜负你们老姑的一片心意,说什么吃不完,吃不下,悄悄剩下拿捏留存什么的,以后所有肉食你们就甭想了。让你们吃饱吃好,是为了能多出把力气好干活的,可不是白送人的!咱们老许家平日里都吃不饱,穿不暖,顾不上那些十竿子八竿子打不着的穷歪亲戚……” 话说完,众人一起开吃,也不知有人听进去了没有。 许老四一房吃起肉包子跟土匪进村打抢一般,只有二房的人吃东西斯文一些。 一点点的吃。 许张氏就重点关注在二房人身上,看着他们慢慢吃。 吃过饭。 许娇娇就去加班,去厨房熬枇杷膏了。 今天去了县城,家里果子还是在许张氏的监督之下,照样在摘,果肉也剥了不少。 许张氏让二丫回去休息了,她亲自与老闺女两人在厨房里熬枇杷膏。 许张氏的想法是,熬枇杷膏虽然辛苦,但这是老闺女的绝技,不能让外人学了去。 之前,还让二丫给她打帮手。 今天去县城卖了三两多银子,许张氏就连二丫都打发走了,她亲自给老闺女打下手。 二房里。 人都睡在炕上了,都洗簌完毕了。 都是劳累了一天,各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从早上到晚上,没有停歇,现在一吃完饭,宣布可以休息,都早早洗簌上炕了。 但是脑子里却都处于兴奋状态,人人都睡不着。 “娘,肉包子真好吃,我嘴里现在还有股肉味儿……” 第48章 好幸福啊! “你们说,老姑卖果子赚了钱,会不会天天买肉包子给我们吃?那就太好了,昨天吃猪肉饺子,今天吃肉包子,这种日子,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都像是在做梦一般啊!” 三丫,四郎在小声的交流着。 许老二心情不错,“那还不赶紧给你们老姑好好干活,你们老姑不是从前了,亏待不了你们。” 他今天挖了一天的地窖,晚上吃了一个肉包子,整个人都觉得舒泰了。 二丫道,“爹,你说对了,现在的老姑是神仙一般的老姑,可大方了,我们在县城里就给我们一人吃了两个肉包子,晚上还有份儿,还有那白面馒头,简直太好吃了。老姑特别好,每次带我们出去,都给我们买大肉包子吃!” 三丫没跟许娇娇出去过,羡慕道:“真的吗?每次都买大肉包子吃?今天又吃了?还给吃了两个?哇,二姐,那你今天不是吃了三个肉包子?好幸福啊!” 四朗也跟着羡慕得流下了口水,“三个大肉包子!乖乖!想都不敢想,一天可以吃三个大肉包子?二姐,你吃腻了没有?” “吃腻个屁啊,吃多少个都吃不够呢。”。在弟弟妹妹羡慕的话语里,二丫感觉她的人生幸福感到达了巅峰值。 三丫又道,“二姐,下次让老姑也带上我,我们一起伺候老姑去,奶今天在镇上卖了一百多文钱,都没舍得给我们买口水喝的,最后枇杷露没卖完,也带回来了,不给我们喝一口……” 几个孩子们叽叽喳喳,都在说老姑好,奶抠门。 元氏笑道,“行了,你们老姑好,我们都跟你们老姑搭福,晚上都吃了肉包子,晚上要不是天黑了,我们也能省点肉包子出来给你们姥姥姥爷尝尝鲜去,我们天天吃好的,不给你们姥爷他们尝尝鲜,心里这搁得慌。” 元氏话一落,原本开开心心说着话的一家人,瞬间就静了静。 他们晚上都没有留肉包子,原因在于,奶盯着他们二房所有人看。 如果吃不完的话,那他们以后的肉食基本上就不用想了。 默了一会儿,二丫道,“娘,下次有机会的,天黑了,路滑,山里不好走,再说了,昨天才送了饺子的,送这么勤快了,姥爷舅舅们还会疑心的。” 最重要的是,许张氏第一个就不会依。 昨天送了饺子,元氏就被罚挑粪到深夜,还不让二房里的其他人搭手。 剥完枇杷果肉,就让元氏一个人继续去挑,把积了几个月的粪池子都挑干了,没得挑了,许张氏才让她休息。 今天二房要是再有人往山那边老元家跑,元氏估计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元氏心里也明白,有许张氏在,她能在虎口拔牙,昨天成功的送走一次,没让许张氏拿到把柄,已经不容易了。 “嗯,不说这个了,对了,二丫,你们今天跟老姑去县里卖了多少钱?老姑这么大方,人人都有肉包子吃?还有白面馒头?” “对,还有白面馒头,奶说明天再拿出来吃,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二丫又欢快起来。 元氏又催问了一句,“那卖了多少钱?” “娘,你别问了,奶不让我说,说了就要撕烂我的嘴,让我保密的,怕引起外人那红眼病犯了,破坏了老姑的好事儿,反正有不少就行了。” “你这个丫头,娘又不是外人。” “那也不行,我答应了奶的,奶要是撕了嘴,我本来就嫌嘴巴大了不秀气,越撕越大,以后都不能嫁人了。”二丫打定主意不说。 元氏在亲闺女嘴里都套不出话,气呼呼道,“你这死丫头,你就好好的给你奶保密去!二哥,你是当家人,老爷子有没有跟你说今天到底赚了多少钱?” 许老二是个木头疙瘩,“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知道,娘给了爹三两银子修地窖,明天要请小工,要去镇上拉石材什么的……” 黑暗中,元氏瞪大眼睛,“三两银子?这不可能是老妹赚的?能有这么多?我不信!” 许老二老实道,“这怎么可能,我估摸着,娘为了老妹的果子生意,赶时间,贴了钱进去,先把地窖修好再说。三两银子能修个不小的地窖了,我们以前这草屋,也才几两银子就修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 二丫缄口不语。 什么叫家里贴钱?都是老姑赚得好不? 老姑一天就能赚个地窖钱! 谁家老姑有这么能赚钱! 但她不能说…… 今天一天实在太累了,说了一会儿话,所有人都累了。 渐渐开始睡去。 突然间,元氏又小声叫二丫道,“二丫,二丫……” 二丫迷迷糊糊,“又怎么了啊?娘?” “二丫,我看厨房里还有油灯,你去厨房里给你老姑、奶她们帮忙去,你奶年纪大了,怕她累着了多不好?”元氏指了指窗外厨房那边的灯光。 二丫下意识的答应嗳,好。 等她翻身坐了起来,清醒了过来之后,“不对啊,奶不让我去,奶让我回来休息睡觉的啊!奶说了,有她就行了。” 奶是非常认真的,不让她去,她又不是傻子,她能感应到奶的一些想法。 就回来了。 二丫复又躺下睡下。 元氏见状,小声急道,“你个傻子丫头!” “娘,我睡觉了。熬枇杷膏就是要花时间熬的,并不是什么重的体力活,不会太累,老姑和奶能做得来。” 元氏不让她睡,“你昨天跟着你老姑熬了一下午,到底怎么熬得,你学会了吗?跟娘说说……” “就是先出汁,然后熬,下糖,然后……”二丫说了几句,又警觉了起来,“哎吖,你问这个干嘛,复杂着呢,老姑每一步都是计算好了的呢,都有她自己的谱,我就是一旁打杂的,我能懂什么吖,老姑是读过书的人,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元氏轻声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睡。” 二房内,复又安静。 第49章 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四房里。 罗氏好不容易把几个小的都敷衍的洗好了,放在床上了。 她籍着倒水的空档,又去厨房外面经过了好几次,就闻到里面传来甜甜的枇杷膏的香味儿。 她扒拉着窗户想偷看几眼,但是通过厨房里的那熏得黑黑的油纸窗户,传出来的许张氏的身影又让她发怂,不敢去。 只能用力的吸几口气。 今天没有卖完的枇杷露都吊在井里头,都包装得严严实实的。 她倒是想偷一碗,解解馋,可是那桶露得有一百多斤,她想从井里弄上来,动静太大,许张氏都还没有睡,再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动。 只能贼眉鼠眼的在外面徘徊一圈之后,老实的进屋子里去了。 孩子们都还在回味晚上的肉包子味道。 “爹,你说明天老姑还会给咱们买肉包子吃吗?!”小六子吮着手指头,口水流得老长。 “爹,你今天去县城里去了,县城里人多吗?好玩吗?你啥时候带我也去县城里玩玩,据说刚出锅的肉包子味道更好吃,是不是,爹?” 许老四有声无声的答应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看到罗氏进来了,张口道:“去哪里窜魂去了,还不进来哄孩子睡觉!” “我倒水啊,上茅厕啊!当家的,我看到老妹跟娘现在还在厨房里忙活熬枇杷膏,又熬了一锅呢,怎么着就不拿出来给我们尝一筒呢,当家的,你今天尝到枇杷膏了没有?”罗氏开口说话,是三句不离中心思想--吃。 许老四跟她简直是没有共同语言,“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脑子里想点东西,行不行?” “除了吃,那还能想啥啊!” 罗氏上床,让几个孩子睡觉。 孩子们累了一天了,睡眠重,罗氏用手一拍一哄,几乎很快都个个入了睡。 许老四睡不着,想心事。 罗氏睡不着,鼻子在空气中怂动,跟狗鼻子似的,只闻到外面厨房里飘来的甜香味儿。 可惜吃不到。 打了一个哈欠道,“当家的,这么晚了,娘与老妹还在熬枇杷膏,连看都不让我看上一眼,是不是特别赚钱?你说老妹儿今天赚了多少钱来着?”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指望许老四回答,谁知道,许老四对着窗户外面的亮光,举起三个手指头! 让罗氏看得真切。 厨房离四房的屋子近,厨房里的灯光,能映到他们屋子里一丝。 罗氏兴致勃勃的猜,“30文?不对,在镇上都卖了95文,在县城里应该不止,那是三吊大钱?哎唷,可以呢,三吊大钱,三百多文呢,这确实是比镇上要卖得多多了……” 许老四对着黑暗里,翻了一个白眼,“滚你大爷的,是三两多银子!三千多文!三十吊大钱!!” 罗氏惊呆了!! 睡意都去了一大半。 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哎唷,当家的,可是真的啊?这也太多了,这可以买多少肉包子了,天天吃肉包子,吃到嘴软都吃不完,一千多肉包子,一天吃一个,要吃一千多天,就是三年多,三年天天吃肉包子,啧啧啧……我滴娘咧……” 许老四顿觉人生无味,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婆娘? 什么都能联想到吃的事情上去。 “闭嘴,娘说了不让我们外传,你敢跟别人透露一下风声,老子弄死你,听到了没有?” 罗氏连连答应,“我知道的,我不说,我不说。当家的,这枇杷膏也太赚钱了,这老妹赚得钱是交公中,还是攒嫁妆的?” “交个p的公中,娘说了,老妹的嫁妆,谁也别想眼馋。不过,老妹也大方,今天赚的钱全部都拿来修地窖了,后面的钱,估计都会交到娘手里,娘肯定会替她保管的,你我都不用想,每天攒个小工钱。” “对对对,工钱,有工钱也好啊!难怪老妹今天说每个人都有工钱的,原来这么赚钱啊,那当家的,老妹儿给我们都是开一样的工钱吗?我剥果子,一天给我开多少?你送货,一天给你开多少?” 提起钱,罗氏也两眼发光。 她也不是个只想着吃的人。 还有钱啊!钱就是等于吃的! 有钱好办事儿,有钱,想吃啥就吃啥。 “不知道,有娘在,你不要指望有多少来着,我在琢磨着,要不,我们自己也能干?你娘家那一群疲懒货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干,也可以去摘果子,做枇杷膏,我反正送货,认识县城里的老板,可以顺道儿帮忙卖出去……”许老四压低声音道。 罗氏一听,来了精神,“我觉得可以,当家的,我明天就去娘家说说,就是有一个问题,果子随便可以摘,可是枇杷膏我们不会做啊!娘也不让我们去看,是怕我们偷学来着?这可咋整?” “你这几天偷偷留意留意,还有二丫跟着我老妹儿帮过手,问她会不会?就是要放糖,我琢磨着应该不难,你在家里的时候,手脚勤快点,有点眼力见,看过几天能不能学会,能会我们就去着手偷偷的搞几天,这果子果期还有上十天呢,不着急,哪怕搞一天也是可以赚点小钱的。” 这是许老四的打算,这么简单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能偷偷搞一点是一点。 反正,野枇杷林那么多果子,放着也是浪费了。 “好,我听你的,当家的,我要是学会了,我就跟你说。” “嗯!注意,多留神,鸡贼一点,知道吗?” “好!” …… …… 许娇娇连夜熬制了几十竹筒的枇杷膏和几大桶的枇杷露。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就由许老四与许二郎用牛车,送到县城里去了。 送货走了,许娇娇才开始落床睡觉。 然后,老许家人,人人开始起床忙活。 镇上的买卖停了,不再用人去了,去了也卖不了多少钱,还要人手,现在有了县城里的定单,老许家全部人手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挖地窖以及进山摘果子的事情上。 第50章 唷,大贵家的 地窖进度挖得快,因为许娇娇要得急,又舍得出银子,许有德请了几个小工,一天十文钱,管两顿窝窝头的待遇,村里头好多身强力壮的汉子抢着来干。 有钱好办事,第二天就去镇上买了青沙石,干木材等材料,全部买齐了。 照这个进度,一天下来,地窖就能建的差不多。 孩子们天不亮就进山摘果子,元氏,罗氏就不停得在家里剥果肉。 许张氏做监督,负责统筹管理,她觉得屋前屋后哪哪都需要她亲自去监督。 吃过早饭,院子里,元氏与罗氏两人正在剥果肉。 她们剥了两天的果肉了,已经非常熟悉了,从果子的哪里下手,用多少力道,都有经验了。 不仅两人在剥,小六子流着鼻涕湖湖的,也在认真的剥果肉。 老许家今天人来人往的,大多都在后院,前院这里,许张氏不让人进来看,也就元氏,罗氏家里人等能进出。 剥着果子,罗氏与元氏闲聊。 聊着聊着,罗氏就问道,“二丫今天去了山里头摘果子去了吗?这日头可真毒辣的,我看跟娘说,不如让二丫留在家里剥果子轻省一些。” 元氏笑,“果子不够用,只有白天里能摘,剥果子晚上都可以剥得,小姑娘家的怕什么晒?她老姑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做活计不能挑。” 罗氏就连声道,“是,二丫手脚勤快利落,又得她老姑信任,是咱们家最有份量的人了,她老姑熬枇杷膏都带着她,对了,她老姑的枇杷膏到底是怎么熬的,二丫有没有跟你们说起过?怎么酸酸的果子,能熬出那么甜香的味道来呢?” 元氏抬眼看了罗氏一眼,似乎将她的心思尽收入了眼底。 “没说过,她老姑是读过书的人,二丫大字都不识一个,懂什么?你想知道,你可以去问老妹啊,说不定老妹就告诉你了。” 罗氏讪讪笑道,“嘿嘿,我也大字不识一个的,估计老妹说了也不懂,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嘿嘿……咦,这筐果子快要剥完了,我出去再去搬点进来。” 心虚的起了身,去了院子外面。 外面有几筐果子摆在屋檐下面的凉棚里,这是今天刚摘回来的,没有来得及分。 罗氏要把它们大致分类一下,熟得好一些的好剥一点。 正在分捡果子,围上来几个媳妇子老婶子们。 “唷,大贵家的,你这两天怎么没见人,我们叶子牌总是差一人,你也不出来给我们凑凑角儿……”许雪花她娘,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儿,边嗑边说。 “没空啊!天天在家里干活计……”罗氏不要脸的伸出手,去讨了几粒瓜子,放入嘴里。“你们怎么有空来我们家玩?” “我男人帮你们家后院修地窖呢,你婆婆把前院子的门关得严严的,也不让我们进去坐坐。”雪花娘边嗑瓜子边拿眼朝院子里梭。 一个邻居老婶子也好奇的问,“你们家天天都在干啥呢,还关起门不说,院子里总飘出一股甜香味儿。” “你们不知道啊,人家在镇上卖得那什么枇杷膏,枇杷露的东西,都是自家造的,据说可赚钱了,大贵家的,你们大贵连着两天去县城了,是不是赚大钱去了?” 其它几个大姑大姨们也都纷纷出声道。 罗氏这才明白她们来干嘛了。 这是来打探消息来了。 前天卖果子,大家都知道了,于是,昨天都去镇上卖果子。 然后,昨天基本上没人能卖啥果子出去,又发现了老许家做了什么枇杷膏与枇杷露,今天就来打探这枇杷膏枇杷露的作法来了。 罗氏又不傻,再加上她自己都在打这个主意呢,怎么会让外人抢了先去。 不说她不知道,她就算知道点什么,她也不可能口嗨跟人说。 这都是钱! 钱就是吃的! “嗨,赚什么大钱啊,就是我们老妹儿在书上学得一些东西,枇杷膏与枇杷露的,县城人多,赚点辛苦费,我们大贵就是纯属跑腿的,娘说了,赚多赚少都是我们老妹的嫁妆,图个好玩儿。” 她话音一落,许雪花她娘就接口道,“我滴个乖乖,昨天我看到许张氏在镇上卖一百多文,都是给你们家老妹攒嫁妆啊!镇上都能卖一百多文钱,那县城里该能卖掉多少啊!那可不得了啊!那可得攒多少嫁妆啊!都便宜了廖青那个后生了。” 一席话,惹得人人都羡慕。 有几个大娘都啧啧称奇,“啧啧啧,没得姑娘家攒这么多嫁妆的,你们家小子这么多,大贵家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跟你们公爹提提意见,应该把枇杷膏什么的方法教给你们,你们才是老许家生了儿子的媳妇,是老许家将来的根本,你们也可以去做那枇杷膏什么的去卖,多为儿子打算打算……” 这话落到了罗氏的心坎上了。 可不是嘛! 就在罗氏要开口的时候,许张氏在院墙那边露了头过来。 罗氏吓得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进去。 许张氏的声音传过来,“你不去干活,在这里嚼什么舌头根子?什么嫁妆?什么儿子的?” “没有,娘,我们出来拿果子剥,遇上雪花娘,拉我问了两句鞋样子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干活……” 罗氏灰溜溜的抱着一筐果子,赶紧进院子里去了。 雪花娘以及几个大婶大娘们,看到许张氏,也讪讪地随便打了声招呼,溜了。 众人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弯腰驮背的大娘,走过来。 这大娘穿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头上包着一块碎花的旧头巾,手里还柱着一根路上随便捡得木枝拐杖,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看到了这边的许张氏不好意思,越是靠近老许家,越是步伐慢腾腾的,像是在挪的。 “唷,许婆子,你家亲家来了!” 有那好事的大婶朝许张氏挤眉弄眼的,许张氏不搭腔,冷眼看着那走近的驮背大娘--元婆子。 这是元氏的亲娘,元婆子。 第51章 亲家母在家忙活呐! 元家与老许家隔了两座山头,平时没事时,很少来往,许张氏一点也不待见老元家。 看到元婆子,许张氏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还是元氏嫁进来之前,许张氏去老元家相看过人,之后,再也没有去过老元家。 倒是元婆子经常来老许家看元氏,许张氏见一回就厌一回。 这不,刚听到点什么风声了,秋风又打上门来了。 …… 那元婆子走近,扯出笑容来,打招呼,“亲家母在家忙活呐!这么多人,家里是发生了啥事情吗?” 四邻看热闹的人,都伸长脖子张望着。 许张氏厌恶归厌恶,但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妖蛾子,坏了老闺女的枇杷膏的好事儿。 这几天是关键时期,等枇杷季节过了,她再腾出空来收拾这些牛鬼蛇神。 再加上这院子门口这么多外人看着,没得让别人看笑话。 便皮笑肉不笑回道,“没啥大事,就是想修个地窖,什么风把亲家您吹到我们家来了?这翻山越岭的,您腿脚又不便利的,快请进院子里喝口茶。” 推开院子,把人请了进去。 然后,碰得一声把院子门关上了,阻挡了外面的一丛探究好奇的目光。 合上院子门,许张氏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元氏在院子里面早听到外面亲娘的声音,见到元婆子进来,欣喜的站了起来,擦手。 “娘,你怎么来了?突然来,也不打声招呼的。” 元婆子道,“我没事想来看看你,今天早上家里做了一点玉米面窝头,我给你带了一个,你虽然在老许家过着好日子,吃不短穿不短的,但想着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一口的,我就给你送了一个过来尝尝趣儿……” 说着,取下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米窝头,大约也就婴儿拳头大小。 拿出来还掰成两半,想分给许张氏一份,“亲家母也尝尝。” 许张氏甩都不甩她,“我先不说好不好的,你们家窝头都这么小啊,这大拇指壳大小的玩意儿,你是特意做了拿来恶心人的!” 这毫无情面的一通怼,元婆子脸上委屈之意甚浓,“不是,亲家母,我们家条件也就这样,确实都很小,也不是天天有干粮吃,都是菜粥对付着的,我知道是比不上你们老许家的家境……” 许张氏冷哼,“亲家母,咱们谁不了解谁家啊,你也不用装,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用特意做个指甲壳大小的恶心玩意儿来拉扰你闺女,你闺女心里向着你们呢,前天不是刚给你们送了饺子过去吃了吗?你就回报这么一个指甲壳大小的玉米窝头?这种玩意儿,私下里拿出来胡弄胡弄算了,你还有脸拿到老娘的面前来装大尾巴狼?” 元婆子闹了一个大没脸。 无措的样子,看向她的闺女元氏。 元氏也讪讪的…… 罗氏在一旁也跟着不敢说话。 只有小六子吸溜鼻涕吸得顺溜顺溜的…… 这时候,上房里传来许娇娇的声音,“娘,我渴了,帮我倒一杯枇杷露进来喝喝。” 许张氏赶紧转头,应了一声,“哎!来了,娇娇。” 回头又道,“抓紧时间剥果子,整天只想着偷懒不干活,将来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你们可是连个打秋风的地儿都没有的……” 元婆子的脸,灰白灰白的,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许张氏也太欺负人了。 指搡骂槐,就差明骂她们老元家了。 想掉头就走,可是一想到今天来的任务,又忍了下去。 待许张氏离开之后,元氏十分过意不去。 拉着老娘的手,“娘,跟我去房里坐坐。四弟妹,你先剥着,我带我去娘去屋里喝口茶。” 罗氏应道,“哎,好咧,去。” 元氏母女俩进了屋,在炕上落了座。 元氏给老娘倒了一杯茶水,“您喝口水,娘,对不住,婆婆她就是这样的人,嘴快得很,您别跟她计较,不要往心里去。” 元婆子忿忿道,“我知道她,十里八乡的凶名儿在外,谁不知道她,我不会跟她计较的,我就可怜你,天天跟在她跟前的,受她蹉磨的,幸得你是个好脾气的,换个人谁能忍受得了,可怜了我的儿,早知道不把你嫁到老许家来了,我闺女勤快模样好,年青的时候谁人嫁不得?” 元氏笑回,“您就别说这些有得没得的气话了,我们家当家的汉子脾气好,孩子们听话,又不缺吃少穿的,可以了。只是帮衬不了多少娘家,您老别生气。” 元婆子把那掰成了两半的小玉米面窝头又拿了出来,“你快吃,我给你怀里捂着,还热乎呢,你几个侄子都没有分到,个个都眼馋,这是我偷偷给你省的。” 元氏十分的感动,推了回去,没接。 “家里有口吃的,不容易,娘亲您的一片心意我领了,您自己吃,老许家没有短我一口吃的。” 元婆子见元氏不要,她连再推一下的客套都没有,就直接收了起来。 “只有你心疼娘,那娘就带回去了。” 元氏又道,“娘,您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些干的窝窝头,这两天省下来的,是准备改天积多了,我让二郎再跑一趟的,您来了,就带回去。” 是这两天的窝窝头,都是半个半个的,都是二房的孩子们悄悄省下来的。 元婆子也不客套,用小包袱收了起来,“好,你几个兄弟这几天没吃的,饿得连床都下不了的,你爹也走不动路,我今天吃了玉米面窝头,所以让我来的。二郎好孩子,前天给我们家送了饺子,我跟你爹就闻了一个味道,就被你两个兄弟给抢去吃了,我是作孽生了那几个孽障,眼看着你侄子们都长大了,这家里日子越来越难过……” 这哭穷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天来了,不是哭穷? 元氏听到这里,便明白大约是又有事儿了,“娘,您今天突然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有啥事不能带个信来,这大热天的要亲自跑一趟的……” 第52章 娘,您快别提这个话头了! “我能有啥事儿?我就是想你,家里一团糟,我看着糟心,我就想来你这里看看我闺女儿。” 这明显不是真心话。 言不由衷的厉害。 元氏又不傻,“我也想娘亲,想爹,只是老许家家事多,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没有空回娘家去,娘,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现在家里忙得很,在房间内呆得时间长了,婆婆一会儿又该在外面院子里骂人了。” 元婆子还想再说几句体已话,把心贴近些的,一想到许张氏那张厉嘴不好惹,老许家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的,这般大动静,是真挺忙的。 自家闺女又是老许家第一能干的人儿,在屋子里唠叨耽误时间久了,搞不好许张氏真的会推门进来骂,到时候没脸的还是她。 “我也没什么事,你大侄子今年十八岁了,这个年纪一般正常的人家,都说上了亲,你大侄子一表人才,可就是因为穷耽误到了现在,我央了好多媒婆帮你大侄子留意有那么适合的姑娘家,一直都没有人来给你侄子说亲……论年纪呢,你们老许家的老闺女倒是很合适般配的,我早年就跟你提过一嘴,你也一直不敢跟你婆婆开这个口,说起来,亲上加亲,我们两家人就更亲了……” 元氏恨不得去捂了元婆子的嘴, “娘,您快别提这个话头了!这要是让我婆婆听到了,又是一顿没脸子,这不合适,不合适,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这辈份上就不合适,老妹是我妹子,小海是我侄子,这辈份岂是乱?再说了,老妹现在早定了婚了,有未婚夫,您快别说了。” 元婆子弯腰驮背的,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屑,“我又没说现在,定婚也是年前定下的,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个话题,你不敢提而已,什么辈份不辈份的,你大侄子元小海长相又不差,年龄又相仿,又是认识的,知根知底的人儿,以你们老许家许娇娇那肥成猪样的人才,你大侄子给她当上门女婿还吃了亏呢!你大侄子肯定不乐意当上门女婿,不过,我合计着,头两年就在老许家住,等孩子生下来,她许张氏再厉害又如何,你大侄子把孩子往我们老元家一带,自然老婆孩子就跟着回去了,就能回家当当家男人去了。说起来,许张氏真是脸大,仗着宠闺女,好好的闺女不嫁,竟然招上门女婿,家里这么多儿子,竟然还给闺女招上门女婿?简直是笑话!她难道还指望着闺女将来给她养老送终不成?” 元氏听到这番言论,吓得脸色苍白,频频望向窗口,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娘,求求您了,您老还想您闺女在老许家过安生日子,您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话了。” 这要是让许张氏听到了,怕不得当场把元婆子给骂出屎来。 许娇娇就是她的逆鳞,这谁敢打许娇娇的主意,这叫什么? 这叫活得不耐烦了! 她再听元婆子的话,她也不敢听元婆子的怂恿去找许张氏提元小海的媒。 她要是敢提,许张氏估计能当场让许老二休了她。 不是开玩笑的。 元婆子悻悻的住了嘴,“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这不是心里有气嘛,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你不想着你大侄子,还不是嫌弃你娘家穷,可是,闺女啊,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别人嫌弃,你可不能嫌弃啊!闺女,老娘可是指望着你养老过活了。” “我没嫌弃过,娘,您放心,我不提,是婆婆对我们老元家有意见,提了只会挨骂,不会答应的,没得找这种不自在。那段时间,大侄子不是在您老的授意之下,隔三岔五的来我们家看我嘛,也没见老妹看上眼的,所以,我就更不敢提了。现在事情过去了,您老千万别再说这事儿了。”元氏连忙交待。 那都是年前的事情了。 许张氏一放出话,想给许娇娇说亲事儿。 就有附近的后生们经常来老许家附近逗留,出没。 她那大侄子就是其中一个。 想起来就丢人现眼,那时候,许张氏看她的眼睛都是带着嘲讽与不屑的。 大侄子也受不了许张氏的那个眼神儿,来了几天,就再也不来了。 事情好不容易过去了,没想元婆子今天又旧事重提。 元婆子道,“好,不提了,今天来是给你报个好消息的,昨天有媒婆上门来,说给你大侄子物色一门亲事,姑娘是个好姑娘,是隔壁村的,模样周正,至少比你们老许家猪一样的娇娇女强多了,说手脚也勤快,今年十六岁,年纪也好,家里兄弟姐妹不少,也是个好生养的……” 说着,元婆子自己都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元氏松了一口气,也笑道,“那挺好啊!相看过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说亲?” “还没有,媒婆是个靠谱的,说得应该八九差不离,那姑娘的名字,我们也打听过,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媒婆说了,姑娘家里兄弟多,要十两银子的聘礼!春花,我们家里现在是半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十两银子啊,这不是把我们老元家往绝路上逼吗?” 春花是元氏的名字,元春花。 “啊!怎么要这么多?十两也太多了一些,现在聘礼行情都这么高了吗?我怎么听人说,也就三四两就行了?最多的也不过是五两六两的,这十两银子太多了!这是卖女儿,咱们家小海是全全整整的人,又不是那残废聋子瞎子跛子的,不兴买媳妇的!” 元婆子道,“可不是?可是媒婆说这是十里八乡的好姑娘,聘礼自然不一样,还说姑娘嫁过来,以后就是沷出去的水了,保证不往娘家拔拉,还说聘礼到位了,也不全落下,还可以陪嫁一些东西,把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说得好听,反正我是不答应的,最后还了还价,定了八两银子聘礼。” 说着,就眼巴巴的望向元氏。 第53章 您数数…… 元氏哪里不知道这意思,搓手道,“娘,八两银子也多了啊,谁家有这么多钱娶媳妇?我手头上攒了一些,也不过一二两银子,都是二哥他平时有空时去山里打得野味卖钱偷偷压下来的,多的都要充公中,攒了这么好几年,就这么一点儿。” 元婆子就开始抹眼泪起来,“春花,我们老元家就指着你了,你嫁得好,你妹妹嫁得那户人家,吃饭都困难,还经常挨男人的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望不上。当时,给老许家说亲的时候,媒婆说得是看上你的妹妹,我特意给你先安排嫁过来的,过好日子的,老许家家境殷实,你男人又疼你,孩子们又听话,就是婆婆经常蹉磨你,可是哪家婆婆不蹉磨人?你这样的好日子,都是老娘给你找的,你不能忘了根本,你大侄子是我们老元家孙子辈里的第一人,十八岁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 “娘,我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念记着娘的好来,大侄子的事情,我也一直放在心上,上次我就给您保证过,大侄子的婚事聘礼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可是,这不,八两银子真正也太多了,三四两银子的话,我让我当家的再想想办法,兴许能凑到,八两银子是真的凑不到……”元氏小声急道。 元婆子停下了抹泪,双目炯炯的看着她,“那你给我说真话,你现在拢共有多少了?” 元氏打开炕角的箱子,一层层的扒底。 最后掏出一个小包袱袋子,全是碎铜钱,一大把的。 “真的就一千多文,娘,都是我一文一文攒下来的,您数数……” 元婆子大约一扫,全是碎文钱,连个碎块的银子都没有。 一千多文就是一两多银子而已。 眼底露出一丝失望,“那怎么办唷!人家要八两唷!春花,你再想想办法,你大侄子的婚事,你当姑的,不能不管。” “可是,真的就这么多,等过几天闲了,我让当家的再偷偷上山去打打猎,碰碰运气看。” 元婆子见元氏还是不松口,等不急了,“春花,你们家现在不是镇上卖什么枇杷膏枇杷露吗?你婆婆昨天就上镇上卖了几百文,据说还有往县城里卖的,这么赚钱,几两银子有什么凑不到的?春花,你侄子十八岁了啊,再等不起了啊,先头等你们老许家的老妹子,耽误了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好姑娘,你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呐!” 元氏解释道,“娘,枇杷膏都是老妹自己做的,与我们都无关,卖得钱,婆婆也给她攒下来当嫁妆了,连公中都不充,真没有我们的份。不过,老妹说了,每天干活,会给我们分工钱,到时候,枇杷膏的生意结束了,我们看能不能分点工钱什么的,估计也不会多,到时候也都给您送过去。娘,您也考虑一下我的处境,您就算是把我逼死了,我也真的拿不出八银子来。” 那边隐隐听到有咳嗽声传来了。 这是嫌弃两母女说话时间过多了。 元婆子不敢再多说,扔下一句话,“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怎么会不体谅你,要不然,娘会让你来老许家过好日子?但是,你大侄子是老元家的根,你身为大姑,八两拿不出来,五两你一定不能少了,我再去你妹子那边想想办法,你嫁得好,你反正要出大头,你能答应吗?”一副你不答应,她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的架式。 瘦弱,弯腰驮背的婆子,看起来面目可狰,又可怜。 外面的那咳嗽声,越来越频繁,元氏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我尽量,娘。” “那就好,我先回了。” 许娇娇在床上喝了一杯枇杷露,酸甜的滋味儿冲淡了她的睡意。 就见许张氏站在窗户口那里用力的咳嗽。 “娘,您嗓子不舒服,也喝点枇杷露,保管有效儿。” 许张氏眼神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的,二房所在的厢房那边,“不喝,娘嗓子好得很,浪费这个干什么,娘就是看不得那元婆子,上门就没什么好事儿,你看呐,不扒拉点东西回去,她是不会走的。” 许娇娇轻笑,“娘,人家母女俩说说话,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哪家规矩不让亲家上门看闺女的。娘,好了,您累不累?要不,歇会儿,昨晚上跟着我熬了那么久,今天一大早的,又起来忙活了,可别忙坏了身体。” 企图拉回许张氏的注意力。 许张氏高,骨架大,精瘦,但是有一股子精神气,比成年男人的精神气都饱满的那种。 她很受用来自于老闺女的关心。 嘴角那深刻的纹路都不由得的放松了一些,“娘没事,身体好得很,当年,娘怀着你,还能下地做活计呢,割玉米翻地的,不比年青的小媳妇们手脚慢,娘没你金贵,你好好的休息,娘就开心了。” 回头见那厢房还是没有动静,许张氏又不耐烦的大声咳嗽了两声。 “家里这么多事情,果子堆成山的要剥,元氏倒好,躲在屋里躲懒躲到现在,还不出来,再不出来,看老娘不踢门进去,看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着,就要往屋外头走,许娇娇赶紧从床上起来,拉住了许张氏。 “娘,您别,别……” 许张氏骂道,“那老东西估计也是看咱们家这两天卖了果子,想上门打秋风呗,我跟你说,娇娇,他们老元家是个什么好人家?就是个破落户儿,重男轻女,把男的都当祖宗似的供起来,女人做牛做马的养活男的,连嫁出去的女儿,都不放过,你看那老东西的腰,背,驮得跟什么似的……都是她自己作的,人家家里都是男人下地,她把男人供起来,自己下地,早年当牛马一样拉犁耕地,拉着拉着,就把腰背拉成那样!都是活该!” 正骂着,那边厢房里开了门,元氏与元婆子出来了。 第54章 走!去送送 许娇娇籍着窗户缝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弯腰驮背瘦小的老大娘…… 再想像一下,许张氏说得话,顿时出现了一副凄惨的画面感。 如果真如许张氏所说,那这大娘也当真是不得多见的奇葩人士了。 “娘,您省省心,不操人家的心,您有我这老闺女整天搁心里,您还有空想别人的事情啊!” 许张氏被逗乐了,“我就是看他们老元家不太爽快,什么家风门风,让我瞧,我八百年都不选这种人家结亲,他们家那个什么元小海什么的,去年隔天见的往我们家里跑,为了什么?想打你的主意呢,我呸!他们也不撒叭尿照照自个儿的德性,想让我们家老闺女去他们家做牛做马去?我家娇娇是那千金大小姐公主娘娘命,岂是他们家能娶得的?之前,我还没想过给你招上门女婿,我就想着给你说门好亲事,看到了那个劳什子的元小海之后,娘就想,万一我千娇百养的金闺女嫁出去了,去人家家里受苦受蹉磨怎么办?那岂不是要心疼死我这条老命?我就才想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了,别的不说,没有恶婆婆的蹉磨,不用伺候人,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许娇娇咳咳两声。 许张氏的一片爱女之心,是稀世少有,让人感动。 只是,嫁人成亲这样的事情还早,她现在只想发家致富。 手里有了粮,有了钱,心里才不慌。 “娘,人家已经走了,咱们要不要出去送一送?” “送?走!去送送,她来得时候,包袱是瘪瘪的,现在鼓鼓的,我看她又打了什么秋风回去了,走走,去验验……” 许娇娇……! “娘,算了,还是不送了!人家来者是客,这样搜身不好,我饿了,厨房里还有吃的么?” 许张氏也只是说说,今天家里这么多挖地窖的人,闹出不好看来,对老许家的名声也有影响。 再说,哪怕搜出什么来,也没有证据是元氏给的,她估量元氏手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顶多就是她自己省下来的一点吃食。 “有,娘给你留了大白面的馒头,然后,再给你打个鸡蛋汤去,拌点酱黄豆……” “谢谢娘!娘,你对我真好。” 许娇娇起床进食,干活。 趁着枇杷季节,一定要多做点枇杷膏,哪怕卖不掉,留给自家人吃也是好的。 许有德这个老烟枪,伤了肺,他就要吃多少枇杷膏来调养。 地窖花了三天时间就修得差不多了。 容积还很大,深四五米,铺了青石台阶往下,安全又牢靠。 还在许娇娇的要求之下,做了一排排的搁物架,放在里面,还做了通风阴凉的排雨地下设施。 来参观的人,都夸这个地窖做得好,比有些人家的房屋看起来都安全踏实。 羡慕不已。 许娇娇每天就负责在家里制枇杷膏,枇杷露,工作实在是太单调,但是效率高,许张氏帮她开了一个灶,一起同时熬,两人忙不过来,又找二丫进厨房内帮忙。 同时可以熬二锅枇杷膏,一天下来,可以熬上百筒枇杷膏,几百斤的枇杷露。 每天往县城里送一百筒枇杷膏,四百斤的枇杷露,这是每天的定单量,全部是定单价,收入是三两银子另六百文钱。 由许老四与二郎一起带回来,交给许张氏。 第三天下午,许老四与二郎他们赶着牛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刚好地窖修好了,许娇娇在地窖里忙活,把枇杷膏与果子都移到地窖里来。 开了两锅同时熬之后,果子的需求量大,摘果子的速度明显不够了,还有剥果子的速度也不够,好多时间,许张氏,许娇娇她们都亲自动手去剥果子。 “娘,老妹儿!” 许老四兴奋的不行,顾不上擦汗,冲进了地窖。 许张氏把手一伸,“银子拿来!” 许老四乖乖的把钱袋子递给许张氏,每天回来第一时间,许张氏就是找许老四收银子,每天送货数量是定量的,枇杷膏一百筒,一筒20文钱的定价,是二两银。 枇杷露用桶装的,斤数有一定量的偏差,也都是只多不少,枇杷露每天是一两银子六百文的定价,一共是三两银子六百文钱。 要多上十斤枇杷露算在路上的赊头,有可能路不平,撒出一些,或者蒸发了,或者其它什么的。 如果运输得当的话,没有缺漏,都卖了钱,就有二三十文的外快钱,算是落给许老四的,不会跟他计较。 许老四这个差使每天运得快活,有外快钱在,每天交钱也交得痛快。 当然,不痛快也不行,许张氏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的。 许张氏把钱数了数,收下来了。 这边,许娇娇正在搬枇杷膏放到搁物架上,“四哥,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快喝杯冰枇杷露去消消暑!” 许老四道,“不碍事儿,老妹儿,好消息,几位老板都加大了定单,之前是送四家的,每家都提高了一倍的定单量,现在咱们许氏枇杷膏与许氏枇杷露在沙洲县老火了,有些过往的客人都会买一些当作土特产带走,其中有家茶楼老板在邻县也有大茶庄,他邻县的大茶庄也定了每天五十筒的枇杷膏……” 说着,递给许娇娇一张手写的定单纸。 “我不太认识字,这详细的定单量,老板们都写在了这张纸上,让我拿回来给老妹你看,我也没有给明确的答复,我回来问问你,你每天一个人熬制枇杷膏,四哥怕你太辛苦了。” 许娇娇大略一看,这果然是翻了几倍的定单量。 “这是每天要三百筒枇杷膏,八百斤枇杷露了……这……” 许张氏一听,啥?! 光枇杷膏,就要三百筒?那就是六两银子哇! 这简直是天上掉钱下来似的…… 这是被财神爷砸中了! 一天赚近十两的银子,谁家闺女有等大本事唷? 许张氏光想一想,就陶醉了。 高兴归高兴,可是人手明显不够啊,每天熬制一百筒枇杷膏,四百斤枇杷露,都累得老闺女一身汗了。 第55章 送货油水 果子的数量也不够,家里人全部出动了,也估计不够使用的。 地窖是修好了,可以腾出许老二出来,帮忙摘果子,但多出他一个人来,也不够使的。 许张氏巴砸了一下嘴,“娇娇,这人手不够哇,这活接了,你太累了,咱们还是不接?” 可是不接,这可都是天下往下掉的钱啊! 不捡多可惜! 许老四心里是盼着接下这些活的,反正,一百筒他也是送,三百筒他也送,但是送得越多,中间出货量的油水越多,他的婆娘打探了好几天了,制枇杷膏的方法还是没学会,是个蠢笨如驴的,只能靠弄点送货油水了。 几人都看着许娇娇。 许娇娇沉吟一下,“接了。果子去收,果子一文钱五斤收。剥果子也请人工,一文钱剥五斤果子,剥多少算多少工钱,厨房里加灶台,加上五个灶台,一起熬,娘,你,我二丫我们三人熬,二丫,二二嫂,四嫂管灶里柴火,能赚多少是多少!” “娘啊,我老妹就是聪明啊,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果断有气魄,有办法,有主意,老妹,四哥都佩服你。”许老四赞不绝口。 这么短短的功夫,许娇娇就想得这么全面,这么周到。 实属难得。 许张氏也是舍不得这天下掉下来的银子,见许娇娇又想得这么周到,也同意了。 “行,都听娇娇的!” 果子的来源不愁,一座山头的野果子林,就是没人摘。 之前好多家人都摘了去镇上卖,卖了几天见卖不掉,现在也都不去卖了,就只剩下老许家每天派人进山去摘果子。 如果花钱收果子的话,估计村里人人都能出动去摘了。 剥果子的人工就更好找了,村子里闲着的妇儒老幼多得是,不怕没人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增加灶台的问题,好在老许家的厨房大,临时加三个灶台起来,问题也不算大。 就是会拥挤,人走不开。 对了,还要收点干柴火…… 许张氏把许娇娇没有考虑进去的,都一一的考虑进去了。 第二天,收果子的风声一放出去,果然,几乎调动了全村人摘果子的积极性,去山里摘五斤野果子就能到老许家换一文钱! 一个手脚灵便的成年人,一天可以摘上百斤好果子,就是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呐!大肉包子可以买六个多,大菜包子可以买十个,只买粗粮的话,可以够一家人吃好几天了。 之前,村里人摘果子去镇上卖,很少能卖出去的,基本上都是没摘了,摘了也是浪费。 现在老许家一说收果子,全村人都几乎出动了,去摘果子了。 很快村里人就来老许家卖果子了! 许娇娇一看,有些完全的不合格,又出了一条新规则。 要成熟的好果子,摘得果子质量好的,树顶上的,个头大的才要,那种小的,青黄不接,只有苦涩味的不收,并且每天只收两千斤,要新鲜当天摘的,不新鲜的也不要。 然后,剥果子的人也都是挑选的手脚麻利的青壮年妇女,不管饭,按劳动量来计工钱,一文钱剥五斤!一天剥一百斤,就是二十文。 当天就结工钱。 来应聘小工的妇女们也是纷沓而至。 这挑人的工作是许张氏来负责的,都是挑得精干的青壮年妇女,当然,之前她在市集上看到的那几户偷卖果子的人家,比如许成菊,许雪花她们家里的人,一个也没要。 都是挑得老实本份的年轻媳妇子。 还收了一些干柴火,厨房里的灶台也搭起了五个。 许娇娇一个人看五个灶台,许张氏让元氏,罗氏,二丫,三丫等人给许娇娇打下手,到了下糖起欠的关键时刻,都不让她们经手,都是许娇娇一个人拿手。 每天都很忙碌,送货的牛车一辆也不够了,又租了一辆。 许老二也跟着去赶车送货了。 许张氏想像中的这么多定单会手忙脚乱的现象没有发生,而是井井有条,每天三百筒的枇杷膏的量,只多不少,多的都放在地窖里,枇杷露不容易存放,是当天多少定量就熬制多少,枇杷露又重,价格又便宜,不宜多存。 每天,许张氏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下午许老四他们回来交钱的时候。 许张氏数钱数到手抽筋,有小十两,扣去各种成本,乱七八糟的,也有七八两。 老许家门口,人来人往的。 好多人来卖果子的,小四郎负责把控质量,什么样的果子好,什么样的果子差,都分得清清楚楚,好的就收,不好的就不收。 来卖果子的都是男的,也有好多女的在老许家门口徘徊。 这都是来想应征剥果子活计的。 这个由许张氏来把关,许张氏看谁顺眼就挑谁剥果子。 罗氏个子高,贪吃,但好歹力气大,长得膀大腰圆的,院子里的果子没有了,都是她出去找小四郎要果子,拎进去,大家伙儿剥的。 刚一出院子,就被几个中年妇女围住了。 都是平时的四邻邻居们小媳妇们。 “哎,大贵媳妇,大贵媳妇,累着了!歇会儿,说说话啊!” “大贵媳妇,你们家还要剥果子的人吗?我听李婶子说,她昨天在你们家剥果子,赚了十五文钱是真的吗?” “现在还缺不缺剥果子的人?你看我怎么样?我手脚利索,凭咱们俩交情,能不能帮我安排个名额什么的?” …… 罗氏这两天,遇上这种阵势已经有经验了。 “那必须是真的啊!我们家老妹定的价格,剥五斤果子就是一文钱,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只有我们老许家才有哇,昨天李婶子剥了十五文钱的,狗子家的媳妇剥了十八文钱的,还有赖子家的媳妇,剥到了二十文钱呢……” 罗氏一一细数,众人眼巴巴的看着。 目光都热切的似乎要燃烧起来了。 二十文钱呐! 买粗粮,一家大小,都能吃上好几天了呐! 还是管饱的那种! 自家男人们去摘果子卖,果子每天收的斤数有限制,加上妇女不会爬树,不能都去摘果子,但要是能谋上个剥果子的活计,每天赚个一二十文钱的,那真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好活计啊! 第56章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罗氏又立马道,“可是,挑选剥果子的人,是我婆婆,我婆婆这个人,你们都知道的,大家都是乡里邻居,平时都跟我要好着,我也想帮你们说句话,可我说不上哇,我娘家的嫂子弟妹们的今儿个也给我带了话,想来我们家剥果子,我刚提了一个头儿,我婆婆一口就给回绝了,我这脸被打得啪啪啪的响……” 这是罗氏给带去的风声,罗家就派人来说这事儿。 然后,许张氏不带情面的就给拒绝了,事后还骂罗氏,说她娘家一窝皮懒货,干不了实事,来了,就是混饭吃,不要想来打秋风! 罗氏被打了脸,再不敢给人说情了。 当然,罗氏心里也平衡,因为她看到元氏也似乎跟许张氏开了口,介绍了她的娘家嫂子,也被许张氏一口给回绝了。 两人都各自歇了心思。 …… 邻居们一听,“啥?你婆婆这么不给你面子?连你娘家人都拒绝了?”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咱们不一样,咱们都是一笔写不出来第二个字的许字,都是本家人,大贵媳妇,你给你婆婆说说,这种好事情,要什么李婶子,我们都是本家人,应该先用本家人……” “大贵媳妇,你们家枇杷膏是不是特别赚钱?请这么多人,收这么多的果子,每天牛车都有两辆往县里送,赚这么多,给我们乡里乡亲的一口饭吃,也是应该的,多一个人剥果子,少一个人剥果子的,有什么关系?我每天就剥十文钱的果子,让我去,行不行?” “人家一文钱剥五斤果子,我可以一文钱剥十斤果子,怎么样?大贵媳妇!” 罗氏被这些人缠得无法。 这些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她在许张氏眼里,说话连个p都不是,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的! 在外头说话时间长了,进去,又是许张氏的一顿骂。 正在这时候,眼一瞥,看到二丫与三丫出来了,两人是出来洗晾包袱的。 平时都是晒在院子里,现在院子里都是剥果子的人,没有地方晒。 只能出来晒。 罗氏指着这两丫头道,“呐,你们别求我了,我在婆婆面前说话连个p都不算!这两个丫头天天跟在我老妹身后转,老妹啥事都让她们俩去做,特别信任她们,特别是二丫,老妹哪次赶集都带着她,熬枇杷膏也是她过手的,现在是我们老许家新进的大红人了,在我婆婆面前说话都是有份量的,你们求我,不如去求这两个丫头去,她们面皮薄,兴许会帮得上你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媳妇子顿时就转了方向,朝二丫三丫围过去。 其中一个就是成菊她娘,带着许成菊,第一个冲到二丫三丫的面前。 “三丫,上次成菊打了你一巴掌,是她的不对,来来来,你把她打回来!狠狠的打,不要留手!打她!” 二丫三丫正在晒包袱,就被冲过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怎么一上来,就要求挨打的呢? 三丫懦懦的缩到了二丫的身后,二丫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许成菊一反往日里的苛刻刁难,诚恳道歉道,“二丫妹妹,三丫妹妹,对不起你们,每次见了你们我都会说你们几句,我以后不会了,三丫妹妹,你打我,上次我不应该听你娘的话,甩你巴掌的,你打我,也把我脸打肿,我都不会介意的,以后,我们就是相爱相亲的好姐妹。” 这时候,雪花娘以及许雪花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雪花一进人群,就被雪花娘给推地跪在地上。 跪在了二丫三丫面前。 许雪花流着眼泪道,“二丫姐,三丫姐,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们不好,我跟成菊姐姐,向你们俩认错,抢你们的蘑菇本就是我们的不对,后来还让你们来给我们道歉,更是不对了,以后,我许雪花保证什么都听二丫姐与三丫姐的,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同一个姓氏,连带的亲戚,你们俩比我大,我是妹妹,以后什么都听你们的!” 许成菊一见,许雪花这么狠?!竟然上来就下跪? 倒显得她道歉心不诚了,于是,许成菊也一轱辘的跪了下来,请求原谅。 二丫:…… 三丫:…… 这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是唱哪出? 她们还要进去忙活呢。 突然来这么一出,吓人不吓人? 这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她们早不放在心上了。 三丫的巴掌已经挨了,但这是元氏主动让人打的,二丫得知之后,虽然生气,却也无济于事,并且巴掌也挨了,也无可奈何。 没想到,这两人突然间,又重提这事儿。 二丫开口道,“别这样,都起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早不生气了,不用这样。” 三丫也点头表示是这个意思。 许成菊的娘,赵氏,这才笑道,“我就说二丫三丫都是心胸开阔的好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两孩子人勤快又长得好看,又不是那小鸡肚肠的人,好啦好啦,以后你们就都是好姐妹啦,亲姐妹之间,没有隔夜的仇。” 许雪花的娘,刘氏也附合道,“是是是,两个都是好姑娘,模样好,家境好,手脚勤快利落,这么小就能帮家里做大事情,这样的好姑娘,以后说人家,怕是十里八乡都要抢着要了。我们雪花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以后多多照顾一下你们的小妹妹哇,雪花,你还不起来帮你们姐姐做事情,手脚麻利点。” 许成菊与许雪花两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上前帮二丫三丫晾包袱。 二丫三丫抓住包袱,不让许雪花近身。 二丫渐渐看出了一点名堂来,沉下声来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不用帮忙,没事的话,我们进去忙了,我奶还在等着我们呢。” 赵氏陪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你婶子我,还有我们成菊知道你们家要请剥果子的人,你看婶子与成菊都是手脚麻利,干活干习惯的人,你能不能跟你们奶说说,让我们也进去你们家院子里剥果子?” 第57章 她们算哪根葱 刘氏也笑道,“对对对,我跟雪花也是闲着无事,我们俩在家里也剥过这种果子,手脚都熟,我们可以少要点工钱都行,我们家穷,几天都开不了饭了,这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二丫三丫,你们两心善,跟我们奶说说,让我跟雪花两人也能剥上果子,赚点工钱过活,以后,婶子有好人家,不会忘了你们俩的好的……” 三丫抿了抿嘴,这不是为难她们吗? 反正,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许张氏那里说三道四的。 元氏的心思,她们俩都知道,元氏都去许张氏哪里碰了壁,她们算哪根葱,许张氏会听她们的? 二丫总算弄清楚她们的意思了。 她比三丫稍微能稳得住一些,她也不拒绝,也不应承。 “各位婶子,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们进去跟奶说一说,成不成,我们不能保证,但是婶子们的话,一定会带进去。” 赵氏与刘氏都欢喜得不行,“好,二丫三丫,我就知道你们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快进去。” 其它几家的小媳妇们见两家人表演完了,她们也想开口求二丫三丫,奈何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等许成菊与许雪花两家人表演完毕,才想开口,结果被赵氏与刘氏冲开人群,把二丫与三丫护送离开了。 直到二丫三丫进了院子,才把她们拦着的身影放开。 她们意见大得很,可是悻悻没有办法,没有交情,想开口求人都没有个切入点的。 赵氏,刘氏把二丫三丫送进了许家院子里,她们几人就趴在门口,想听听院子里面的动静。 老许家不让闲杂人等进入院子,能进去的都是请进去干活的,或者老许家自家人。 伸长脖子使劲的往里面听…… 半晌之后,果然就听到二丫跟许张氏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让门外的人听到似的。 “奶,刚才许成菊跟她娘和许雪花跟她娘来给我们道歉,上次三丫脸上的巴掌印其实不是我娘打的,是许成菊打的,许成菊把三丫的脸都打肿了,现在她们来道歉,然后,说让我们问奶,有没有剥果子多余的位置给她们,她们家穷,等着剥果子的工钱吃饭……”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许张氏的叫骂声。 “让她们滚!她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打了我们家孙女,还想来我们家上工?还等着上工钱吃饭呢,滚!滚!滚!饿死都活该,出手那么重,烂心肝五肠的东西,她们凭什么打三丫?三丫是老娘的孙女,虽然是憨了一点,但八竿子也轮不到她们来打!元氏,你给老娘过来,说清楚,上次不是说是你打的吗?你个空吃窝窝头的窝囊废,给你胆子啊,还敢骗老娘!你给老娘说清楚,到底咋回事?老娘不上门拿家伙把她们屋顶都揭了去……还想上工,想得美!!什么破烂户,破落东西!给脸了不是……” 赵氏,刘氏两人的脸,由白转青,带着自家姑娘,各自灰溜溜的离开了老许家的院子。 刚才其它被拦着不让她们和二丫三丫说话的那几个媳妇子,则听得津津有味儿。 这二丫毒啊! 这哪里是帮忙说好话,这分明就是挑起火星子的话啊! 但确确实实又没有撒谎,都是事实。 并且,二丫答应了赵氏与刘氏带话的承诺也做到了…… 不带话,多转悠几天,兴许许张氏还真的能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个机会,能进入院子里剥一两天的果子。 据说,昨天剥果子的人,就与今天剥果子的人不一样。 都是谁来得早,谁得许张氏的眼缘,就挑谁。 这二丫一带话,赵氏与刘氏估计连老许家院子都不敢再靠近了。 她们少了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是美滋滋。 一直顺顺利利的,到了第八天的时候,突然天色突变,下起了暴雨。 下雨天,进山有危险,路滑,也不好上树摘果子,好在有地窖存储果子多,有存果在,有之前多做的枇杷膏,勉强顶过去了两天。 暴雨当中,剥果子的人可以不受影响,摘果子的人就不多了。 只有体力相当好,并且,对山里头的地形相当熟悉的人才敢进山。 原本许娇娇的打算是十天半个月的果期的,结果,这阴雷雨天气,一直不停,持续了好几天。 果子量不足了,生意也只能处于半停工的状态了。 老许家的屋顶年久失修,这一场雨下来,好多地方都漏雨,除了新修的地窖不漏雨,以及许娇娇的屋顶不漏雨之外,其它哪哪都多少有些漏,特别是二房炕上,漏雨过多,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雷暴雨天气持续了四五天,等雨过天晴,再次进山的时候,好果子都被暴雨打落在地上了。 一大片山头,原本源源不尽的果子,大部分就这样凋零了。 眼看着,果子期要过去了,许娇娇开始不限量的收果子了。 每天村民们来卖多少就收多少,不仅许家村的人来卖果子,隔壁几个村的人都来老许家卖果子。 尾期的果子质量不如头期的好,也不挑剔了,好果子一文钱五斤收,次果子一文钱十斤收。 全部都堆放到地窖之内。 地窖都快放满了。 许娇娇又做了几天的枇杷膏与枇杷露卖了,之后,就收了工。 枇杷膏与枇杷露需要果子质量高的做出来,味道才够好。 剩下的尾期果子,达不到制枇杷膏的标准了。 但是尾期果子还是在不停的收,由小四郎他们在家里收,尾期果子也不多了,能收多少就多少,她另有用处。 直到最后一次送枇杷膏去县城之后,老许家打算举行庆功宴,庆祝枇杷膏的事情大功告成。 这天,许老二与许老四送枇杷膏去县城后,家里人就把临时灶台都撤了,许娇娇与许张氏母女,还带二丫,四郎几个人去了镇上,大采购了一番。 辛苦了这么久,每天都没有功夫做什么好吃的。 第58章 衣料 终于能歇口气了,又赚了钱,要好好的打打牙祭了。 许娇娇一口气,买了四五斤猪肉,几斤排骨,一副猪下水,精面粉,粉条子,豆腐,豆皮,豆芽,油,盐,以及各种平时舍不得买的调味品等等。 二郎的背篓都快要背不下了。 路过糕饼店,许娇娇还给许张氏买了一些入口即化的糕点,什么花生糖,雪花酥,鸡蛋饼子什么的,这些都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的东西,或者去重要的亲戚家里才会提得礼物。 这些在镇上都是稀罕奢侈的东西,少有人买,都不太新鲜,许娇娇没买多,就各种少秤了一些,尝尝鲜儿。 许娇娇大手笔的买买买,许张氏在一旁看着肉疼,若不是老闺女这么半个月来赚了这么多的银子,她是怎么样也不会让她这么奢侈的。 买完吃食,许娇娇带着许张氏去布店买布。 “娘,上次给您随便买的一匹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这次有空了,带您亲自来挑,您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布料,您自己挑,老闺女给您买。” 许张氏连连摆头,“不要,上次你买的那匹我就很喜欢,等闲了,我就开始做身衣服,我的不买了,娇娇,你自己倒是可以买几身衣服,娘看你这段日子瘦了好多,以前的衣服估计穿着都大了,要做几身新衣服了。” 许娇娇自己确实是想做几身新衣服,这段时日熬枇杷膏,不说累不累的,从早上到晚上都在厨房里忙活,厨房里是高温的地方,烤也把她身上的肥肉都烤化了好多斤。 之前180,现在至少瘦20斤,好多衣服都不合穿了。 “娘,您不挑,那我来帮您挑。” 许娇娇自己挑了几种颜色浅一点的衣料,镇上没有什么特别高档的料子,都是寻常又结实的布料多,许娇娇挑了一匹浅绿,一匹浅黄带花,一匹浅蓝带刺绣的算是最贵的。 然后,给许张氏买了三匹布,一匹暗红的,一匹姜黄的,一匹墨绿的,其中,暗红的还是缎面的料子。 这是布店里最贵的料子了。 许张氏哎唷连天,“我的娇娇,好好的,给娘买这么好的料子,娘一把年纪了,穿不了这么好的料子,这要是穿出去,指不定多少人在暗中戳脊梁骨呢,不要不要。” 许娇娇让伙计打包,“不要也得要,这是女儿的一片心意,娘是不是要伤我的心?女儿从小到大,好不容易赚了一回钱,不孝敬给娘,要孝敬谁?娘,您受得,您尽管受着,谁要是羡慕嫉妒恨呢,您就让她们的儿女去给她买!” 许张氏笑得合不拢嘴,“哎,娇娇,老娘现在也是开始享女儿福了,娘是没有白疼你。娘从来就没有穿过这么好的料子,这太奢侈了,这个缎面的就不要了,我就要那两匹,加上你之前买的那匹,可以做三套衣服了,够了。” 布料美,许娇娇说得话更是让她心里美滋滋。 她老闺女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不像那些白眼狼的儿子们,娶了媳妇忘了娘。 许娇娇说,“不够,一年四季的都各自做一身,也不多。我再给爹挑两身衣服。” 这一匹都是小一匹,不过几米长短,就是够做一套大衣服绰绰有余的那种,并不是特别大的匹。 这个时代,衣服都是长袖长裤,有时候还分里外两层,费料子的很,不像是现代的清凉装扮。 许张氏眼一瞪,“给他挑什么?他一个快要入土半截的老头子了,穿什么好衣服?” 话虽这样说,她自己受了老闺女的几匹布了,不给许有德买两身衣服,似乎也说不过去。 许张氏就作主,给许有德挑了两身最普通的料子,乡户人家,最普通的料子做身新衣服,也是让人羡慕的事情。 然后,许娇娇又把粉色的,红的,也各买了两匹,这两匹是送给二丫三丫的。 “二丫,这两匹,你和三丫一人挑一种做套裙子。” 二丫受宠若惊,她们几乎很少做新衣服,过年有时候都做不上一件新的,基本上都是大人们穿得不能穿了,再改改,随便给她们能穿就行了。 老许家其它人都有可能一年到头,过年穿身新衣服,她们二房一向都是紧巴巴的,哪怕过年做新衣服,也只有兄弟们的份,丫头片子很少有,她们基本上都是捡得元氏的旧,或者许娇娇的旧衣服。 二丫赶紧拒绝道,“老姑,不用给我们买新的,你买新的就好了,你做了新衣服,把旧衣服给我们穿就要得了,我们做活计的,穿新衣服浪费了。” 许张氏满意的点头,“就是,娇娇,她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正在长身体,做了新衣服也是浪费了,你的衣服换下来改改,她们就能穿,现在还不到说亲的时候,还要窜个头,做什么新裙子?有你的衣裳捡旧就不错了,别人家的丫头连旧都没得捡,家里姐妹就一条补丁裙子,谁出门谁穿,人家不一样也过了?” 二丫接口道,“奶说得对,我们有衣服穿就很好了,我们不想要新衣服,老姑,你自己买。” 许娇娇不容她拒绝,将两匹布硬塞给她。 “拿着就拿着,你们都十二岁了,要长个子也不会长多少,把衣服做大点,长个子也能穿,女孩子就是要打扮自己,漂漂亮亮的,俗话说得好,人靠衣扮,马靠鞍的,出门不寒酸,不受人欺负。” 二丫动了心,但还是不敢接。 女孩子都有一颗爱美之心,有新衣服穿的感觉,那是做梦一般幸福的感觉。 老姑是诚心想送的,她不由自主的就看向许张氏。 许张氏不松口,她不敢接。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算了算了,你老姑心情好,给你们买了,你们就接着,心里一定要记得老姑的好,要感恩知道吗?从小到大,你们娘亲都没有给你们买过新衣服?她但凡落点料子估计都送到你姥姥家里去了,背时的娘们……”许张氏松了口,说着说着就骂起元氏来了。 第59章 净赚了九十两银子!! 二丫自动忽略后面骂元氏的话,接过许娇娇递过来的两匹新料子,激动的眼泪花花。 “老姑,谢谢你,老姑,以后,二丫一定听老姑的话,长大了,嫁人了,也要好好孝敬老姑……” 许娇娇打趣道,“行了,一套新裙子你就哭了,以后,咱们日子过好了,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不是要哭死?” 既然侄女儿们有,侄子们也都各自买了一匹,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 许张氏看着咋舌,这老闺女手脚也太大了些。 忍了又忍,看在赚了上百两银子的巨款份上,没有阻止。 买完侄子们的,许娇娇又道,“既然全家人都快要买全了,那索性给二哥二嫂,四哥四嫂也都一人买一身,做枇杷膏,二哥,四哥在其中送货出力,也是有功劳的。” 许张氏听到这里,就坚决反对了,开什么玩笑? 给老许家孙子辈们买,这是老许家的下一辈,是老许家的种,说得过去。 凭什么给媳妇? 老二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给她买了料子,她会舍得做衣服?回头就要送到老元家里去了! 老四媳妇更是个好吃懒做的婆娘,头几天剥果子还老实,后面几天要她烧火,她都是能躲懒就躲懒,一不留神,她就去地窖偷东西吃去了,这货还给她买料子做新衣服?工钱,许张氏都不想给。 “你晚上还给他们算工钱的,让他们自己拿了钱来买,白给他们什么布料子,不给!” 许娇娇笑道,“娘,一匹布料子也花不了多少钱,图个齐整嘛,人人都有份,省得说我偏心,老才少少都有,就是不给他们买,是个心意嘛。” 许张氏冷了脸,“不行,我说不买就不买,钱没地方花,交给娘给你保管,不准给那两个背时鬼买料子!” “行行行,娘说不买就不买。” 本来就是图个高兴,要是惹得许张氏不开心,那买料子的意义何在? 许娇娇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惹许张氏不高兴。 结果,因为她们买得料子太多了,布店商铺有活动,达到了三两银子,可以送四匹普通的料子…… 这刚好,没给许老二他们买,却意料的送了他们的份额。 许张氏也没想到,这就是天意了。 在布店挑了半天,一共十二匹料子,共花了三两多银子,普通的料子便宜,几十文一匹,就许娇娇与许张氏的料子贵一些,几百文一匹,特别是那缎面的,要一两银子一匹。心疼得许张氏直抽气。 恨不得当场退掉,被许娇娇劝住了。 全家人都有一身新衣服了,也算是大收获。 然后,许娇娇又转去杂货店买了一大堆她想买的东西。 二郎,与二丫,许张氏,还有许娇娇自己的背篓都全部满了。 在杂货店,许娇娇问老板,“有没有大酒缸,与酒坛子之类的卖?” 老板说有。 带着许娇娇去看,在里屋摆放着一些,都是土窑烧制的陶缸之类的。 没有颜色花纹,都是土黄色或者黑陶色。 许娇娇指着这些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些也太少了,有没有多的?” 杂货店老板认得许娇娇,来这里买糖好多次了,算是老熟人了,为了许娇娇,老板特意去县城里进过好几次糖。 这屋子里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各种坛子,若是一般人说少了,老板肯定以为他是开玩笑,故意拿他开涮。 可是这许娇娇说的! 最近的大主顾! “暂时没有多的,如果小姑娘你要的话,我可以去专门为你定制,你想要多少个?主要用来做什么的?” 这也是许张氏想问的,买吃的,买衣服什么的都是正常需求,能接受。 要这么多的酒缸,酒坛子要什么用? 许娇娇比划了一下,“装酒用,这么大的酒缸我定十个,这种大小的,我先定五十个,这种小的,就定两百个……” 比划的大酒缸,大约能装七八十斤的那种。 中等的,能装十斤。 小的,就是一斤装的。 杂货店老板赶紧拿笔记了下来。 许张氏在一旁傻了眼,要这么多的酒缸干什么啊! 那要花多少钱? 小声拉扯许娇娇问道,“娇娇,你买这么多的酒坛子干嘛用?是不是想要买酒喝?买酒的话,咱们家有个酒坛子,不用买的。” 还有女孩子家,喝酒也不大好。 男人们好酒的多,女子们喝酒的毕竟是少数。 喝酒误事,许有德以前年轻时有口酒瘾,许张氏就整天担心他喝酒之后去上工,生怕出点什么事情,提心吊胆的。 许娇娇回道,“不是,娘,剩下不是还有一大堆的次果子吗?做不了枇杷膏,我想拿来酿酒,酿枇杷酒!”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娇娇,你会酿吗?”许张氏听了,眼前一亮,枇杷果子还能拿来做它用? 她以为是收多了的,原来许娇娇还另有安排。 “没酿过,不过书上的法子我都记得,我们可以慢慢研究,慢慢酿,酿酒不比做枇杷膏,要复杂得多,酿好之后,还要装坛密封半年以上,才能喝,也不着急。” “行!娘支持你。” 有枇杷膏的成功售卖,许张氏对许娇娇有莫名的信心。 老闺女想干嘛,她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万一酿成功了,又是一笔收入了。 为老闺女的嫁妆又添砖加瓦了。 最后,杂货店老板大约的算了算价格,许娇娇所要的这么多酒坛子,一起要十几两银子,先下了一个定金,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到货,到货之后,才补齐余款。 先把店里仅有的十几个坛子给了许娇娇她们带回去了。 二郎都一一放在牛车上面了。 满载而归。 到了下午些,许老二,许老四他们回来了。 带回来最后一笔枇杷膏的银子,八两。 许张氏拉着许娇娇一起,两人一起在里面数钱,劳动了这么些时日,除了所有开支,收果子的钱,剥果子的人工费,包括今天在镇上花掉的买酒坛以及买布买吃食的一二十两银子,还净赚了九十两银子!! 第60章 买田好! “娇娇,平均每天净赚七八两呢,如果中间不下四五天的雨,我们又能多赚好几十两银子,娇娇,我要给你都存起来,当嫁妆,不,当嫁妆太多了,用不完,娇娇,你有没有想好银子怎么花?” 许张氏数着银子,心里美滋滋。 她给老闺女攒了这么多年的嫁妆,都没有超过十两银子,老闺女自己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赚了上百两。 如果她不大手大脚给家人买这买那的,能存下的会更多。 “娘,我琢磨着,银子留在手里,也无法保存,我想买点田地,您看咋样?现在这田地都是怎么买卖的?”许娇娇开口道。 在乡下这种穷苦地方,有田才有粮,有田才是根本,一家人殷实不殷实,主要看他家田多不多。 既然穿越到了这里,她必须要有立身的根本,先买田这个方针应该是没错的。 许张氏一听,当即拍手道,“买田好!娇娇,还是你脑子灵光,买啥都不如买田来得稳妥。对,就买田,有了田,自己不种,也可以租给别人种,每年光拿田租就能养活你自个儿了,现在田多少钱一亩来着?我想想,田跟田也不一样的,有的田好,产量高,有的田就不行了……好田应该要十几两银子一亩,差的话,大约也要七八九两一亩的样子,具体多少要去找牙人问问……” 许娇娇估摸一下,卖枇杷膏的钱,能买个好几亩地,也是很不错了。 “那改天去牙行看看,娘帮我作主。” 许张氏道,“放心,有娘在,你爹你哥哥们休想从你身上拔走一文钱,都是你挣得辛苦钱,合该都是你的。这九十两银子,都给你买地去!将来成亲当嫁妆,谁家姑娘成亲能带上十亩地的?咱们家娇娇就有!对了,还有明年的枇杷季节,明年,兴许还可以赚得更多,到时候再买地,年年买个上十亩,咱们家娇娇就是十里八乡第一的女财主了……” 这是越想,越觉得前景美好的节奏。 许娇娇哭笑不得,“娘,这九十两银子不能全部拿来买地,手里头要留个十来两银子备用。还有,之前讲好了,家里人做了工要给工钱的,还有家里的房屋都要维修了,这次下雨,您住的上房都漏水,不能不修,我拿十两银子出来把房屋都修一修,省得下雨天难受,夏天还好,冬天要是把炕漏湿了,怎么睡觉?人都会生病的……” 老许家的房屋做了好多年了,确实好几年都没有修缮了,最近几年,手头紧,家里都没有什么多余的钱。 许张氏张口就要反对,“这地窖都是你拿钱出来修的,也就算了,是你心眼实,这屋顶,不该你拿钱出来修缮,我跟你爹说说,要修也应该公中出钱来修。” “娘,我这次赚了这么多银子,又不入公中的帐,拿少部分钱出来修修屋顶是应该的,不用和爹去说,娘,您听我的,银子赚了就是用来花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家里的一份子,为家里花钱,我乐意。再说了,您也说了,到了明年还有枇杷果子可以赚钱呢,又不是以后就没有了。还有,如果枇杷酒酿成功了,也应该有大几十两银子的收入,不用计较这么十两银子的。” 最后,许张氏还是被许娇娇说动了。 “我家娇娇,你真是越来越招人疼了,谁说我家老闺女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被宠坏的丫头,我让他睁开他的狗眼看看,这天下再也没有比我们家娇娇还要心善,大气,懂事,又聪明的好姑娘了,可怜的娇娇,你最近这脸都小了一圈了,这么辛苦赚来的钱,还要拿出来补贴家里,人家都说你投胎到我们老许家门下是你的福气,依我说,我们老许家有你来投胎才是我们的福气!” 说着,又要开始抹泪了。 “好啦,好啦,娘,高高兴兴的事情,别哭,我就是要减肥,瘦了才好看嘛,不说了,您闻到外面的香味儿没有,应该快开饭了,我们赶紧出去吃好吃的。” 许张氏破涕为笑。 这当她小孩子似的哄呢。 不知不觉,老闺女就突然间长大了,懂事了,懂心疼她这个娘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亲闺女,现在的她,太大方了也不好,她要时刻看着提点她,省得她辛辛苦苦赚得这点钱,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东西给哄骗了去。 买田,早早的买田放在手里,安心。 …… 大厨房里。 两个灶台上都咕噜噜的煮着菜,冒出肉香味儿。 元氏正忙活着起锅,一大碗一年才见一次的红烧猪肘子,用上了平日里绝对不会用的酱油烧的,喷香喷香的。这是许娇娇指定想吃的,光洗下水,都洗了几大盆井水。 还有一大碗的粉蒸肉蒸土豆,土豆烂烂的,肉是上好的五花肉,肥瘦搭配适中,光看一看,就会让人口水横流。 二丫也在一旁打下手,她正在端竹蒸笼里的肉包子,满满一蒸笼的大肉包子,上下三层,都是。 罗氏抱着小六子在一旁观望,想插手,没她插手的地方,母子俩望着这么多的好吃的,都在狂咽口水,只等开饭了。 看到许张氏母女从上屋出来,罗氏忙问道,“娘,饭好了,现在摆饭吗?” 这是晚饭,此时,当家男人们都在家里,难得的空闲时光,都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味儿。 一听说摆饭,都露出了头。 许张氏应道,“摆!” “好嘞!娘说摆饭啦,二嫂,二丫,咱们摆饭啦!” 小豆丁们不用大人们说,纷纷往厨房里跑,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去帮忙端菜,端饭的。 兴奋得不得了。 …… 饭摆在大堂屋。 桌子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大木盆的肉包子,这是自家包的,上次买的面粉少,肉少,包得是饺子,这次买的肉多,不仅蒸了粉蒸肉,还包了鲜肉的包子,高高的一堆,有几十个,每个人至少有两个大肉包子的份,这是随便敞开吃的节奏。 第61章 过年还要丰盛 然后就是一大碗的粉蒸肉蒸土豆,又香又糯,用糯米粉裹的大块肉,还用上好的酱油调味拌成,色泽诱人,蒸熟的肉块又大又香,肥油淌下来淋在下面金黄的土豆块上,肉香夹杂着土豆的清香,让人不知不觉得不停地吞口水。 海碗盛装的红烧肘子,酱油淋得多,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喷喷香的。平时炒菜就是油和盐,其它调味品在农家来看,都是奢侈品,只有镇上的酒楼做菜才会放那些东西,而现在,这种大酒楼里的菜肴就活生生摆在自己眼前。 这种红烧肘子,乡下人很少弄来吃,是许娇娇把做法讲给元氏,元氏自己琢磨出来的,先是用井水清洗干净,再用酒泡一泡,再焯水,再用各种八角,酱油,桂皮,香茴,醋,酒等调味爆香…… 除了这些,还有一大锅的排骨炖玉米汤,只放了盐,姜葱,清亮亮的肉汤上,飘着一层猪骨油,原滋原味的骨头肉香,还有玉米的浓香,肥而不腻,令人食指大动。 豆皮炒包菜,放点肥肉丝,香喷喷的,平日里仅这道菜就很难得了,现在只能作陪衬。 豆腐肉丸子,炸至滚圆金黄,这是小孩子们最爱吃的菜品之一了。 还有猪肉炖粉条子,猪肉放得足够,粉条子油汪汪的,一大碗,农家上等美味佳肴。 还有两碗素菜,都是菜园子里种的新鲜蔬菜。 因为太丰盛,平时每次吃饭时必有的咸菜,都没有端出来,没地方摆放…… “哇,这比过年还要丰盛啊!!” “好多好多好吃的啊!都是老姑给我们买的,老姑,你太好了,我们都喜欢老姑!” 几个孩子流着口水,惊呆了。 喜悦之情简直要铺满整个屋子,这等丰盛,确实是老许家从未有过的事情。 过年都不如今天的菜实惠,扎实。 今天基本上是全肉宴了!这是庄户人家做梦都想不到的伙食水准。 大家盯着桌子上的好吃的流口水,许张氏偏偏不分配,先馋他们一会儿。 “咱们家有今天的好日子,这么多的好吃的,都是谁的功劳?!” 二丫,三丫,三郎,四郎,五郎,六郎……所有小豆丁的脑袋齐齐转向许娇娇: “老姑!!” “老姑是全村最好的老姑,是最聪明的老姑,是最勤快的老姑!” “对,我们都喜欢老姑,老佩服老姑!我们家老姑是全村最好的老姑!” “……老姑不欺负人,还给买肉肉吃,老姑好好好好,小六子也喜欢老姑……” …… 许娇娇被这么多声音给淹没了,好在她还端得住,小孩子们单纯,给吃的,心里就能把你排第一了。 “行了,行了,别拍我的马屁了,娘,开饭,看小六子都流口水了。我们边吃边说。” 罗氏也附和道,“对对对,娘,老妹说得对,咱们边吃边说,我们心里都感激老妹儿呢,到哪儿都保证忘不了老妹的好,老妹儿如今和从前不一样,我们大家都省得,现在的老妹儿比以前能干,大方,好看,聪明,头脑灵活,咱们许家村未婚的姑娘里,老妹说排第二个,就没人敢排第一位!” 罗氏起了头,许老四又自由发挥了一番。 “我婆娘今天总算说了一回人话,老妹儿能干,让我这个当哥的都自惭形秽呐,不是我们在自已家里夸,外面好多人都跟我说起了老妹的好,每年那么大一片的枇杷林子,都是自然熟,自然落,今年,老妹做了这枇杷膏,村里好多人都跟着落了实打实的好处,卖果子的,剥果子的,好多户人家都赚了上百文,甚至几百文的都有,几百文呐什么概念?好多家都断了粮,可是老妹这一接济,我们村今年估计一个人都不会饿死!” 这个话题比孩子们单纯拍马屁的话,更加让许张氏受用。 许老四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会说话,拍马都比别人拍得好。 许娇娇只当许老四夸大其词了,笑了笑,“四哥,你别说得这么严重,这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并不是接济别人。你天天送枇杷膏去县城,路上颠簸的很,也是辛苦你了,送货也不是件轻省活。” 许老四送货辛苦归辛苦,但赚得油水不少,“不辛苦,不辛苦,为了老妹做事情,哪能提辛苦两个字!不过,我说得都是真话,你不信,可以问爹,村里好几家都断了粮,就靠每天卖果子渡日子呢。还有今天去还牛车,村里正拉着爹,夸了你半天,不信,你可以问爹,爹跟我一道去还牛车的。” 许有德开口,“嗯,里正还少收了我们上十文的牛车钱,说娇娇是个好女娃,知道致富还捎带着村里人。去年是旱年,收成不好,今年好多人吃不上饭,以前像这种情况,就惨罗,那些家里半个铜子也没有的,饿死几个都不稀奇!,我让小四收果子的时候,先尽着村里最穷苦的人家收……” 小四郎被点了名,立刻插嘴道,“是,我都听爷的话,挑人家收的,不过,老姑,我保证都是收的好果子,还有,老姑,那王小麻子来咱们家卖过几次果子,我都没要,他还吵着说什么跟老姑有交情,都被我赶出去了!” 许张氏立刻表扬道,“干得好,小四儿,他们家都是沷皮无赖,不用理会他们。” 许娇娇在镇上把王小麻子揍了一顿,还是有成效的,要不然,许娇娇做枇杷膏这么大的动静,王小麻子都没上门来找她瞎逼逼了。 有些贱人就是欠揍!不揍他一顿,他不知道东南西北。 小插曲过后,许有德又捡回了话题,“你们娘挑剥果子的人,我也是让她先挑村里最困难人家的媳妇,我们都是同村乡邻的,能帮点忙,尽量帮点,枇杷膏确实都是我们娇娇的功劳,可惜的是中间下了几天大雨,果子季节又太短了,明年我们早做准备,不为别的,自家能赚钱,能帮扶一把乡邻也是好的,反正是山老爷赏饭吃的,大家一起吃。” 第62章 我呸呸呸! 许娇娇还在琢磨,难道还真有人活活饿死? 可能是真的。 她穿越的是许家村稍为富裕一点的人家,一天吃两顿干粮,都有人羡慕,其它家庭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难熬。 饿死也不奇怪。 许张氏打断许有德的话,“我呸呸呸!越说越正经了,你是山老爷还是村里正村地保的?你管这些有的无的干甚子?这是我闺女赚得钱,关人家p事?别想拿大道理来胡弄咱老闺女,谁想忽悠她的钱,我就跟谁没完,我再说一遍,这都是我老闺女辛苦赚来的钱,给你们发工钱都不错了,别想东的西的,都给老娘闭嘴,别忽悠!” 咳咳! 许有德乖乖的闭了嘴。 许老二是个闷葫芦,开始不接话,这时候更没法接了。 许有德被许张氏一通骂,也不想跟妇道人家说太多了。 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小豆丁们的注意力只放在桌上好吃的上面,都眼巴巴的盼着,许张氏啥时候给派饭! 气氛瞬间安静了。 许张氏看着小六子的口水淌得面前的桌子湿了一长条,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派饭!吃饭堵上你们忽悠的嘴!” 许有德,许张氏,许娇娇三人先派,一人两个大肉包子,然后,许老二,许老四,一人两个大肉包子。 剩下的每人,派了一个大肉包子。 盆里的肉包子还剩下一半多! 今天食物太丰盛了,就没有煮菜粥糊糊了。 “行了,开饭,你们老姑说了,今天是庆功宴,庆祝今年的枇杷膏生意圆满的结束,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让你们敞开肚皮吃,肉包子你们吃完了,没吃饱的话,就自己拿,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浪费,不要硬撑死吃,撑坏了肚皮老娘不会给你请大夫看病的,更不要叫老娘发现有人不吃,藏藏掩掩的,下次就给老娘去喝西北风去!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奶!” …… 就等这一声令下了。 老许家除了过年,能敞开肚子吃东西之外,平时哪有这种好时候? 大肉包子加上桌子上这满满一桌子的肉菜啊! 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情,就发生在现在。 还等什么呢?放开肚皮吃呗! 不仅有好吃的,许娇娇还特意买了点玉米酒,许有德与许老二,许老四他们面前都有一杯玉米酒。 吃着肉,喝点小酒,这日子过得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许老四感慨道,“爹,自从大哥中了秀才之后,咱们家多少年都没有吃这么丰盛,还能喝点小酒了!” 提起老大,许张氏的脸色就黑了两分,不过,她没有说话。 许有德抿了一口小酒,“是啊,好多年不知酒滋味了,今天难得这么丰盛,可惜你大哥不在,你老妹能做枇杷膏赚钱,也多亏看了你大哥的书,沾了你大哥的光,读书还是好的,咱们家就你大哥是块读书的料子……” 这下,许张氏忍不住了。 一声呸! “咱们家日子都是受老大拖累,为他读书,咱家卖了多少田了?以前一天吃三顿的,现在两顿都紧巴巴的,拜谁所赐?还沾光,这光是哪门子沾起的?他要是聪明,他自己的书,他怎么不去做枇杷膏去卖?他乡下长大的,那片枇杷林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哦,我闺女做出了枇杷膏,就沾上他的光了,有些人黑心肠的,吃着我闺女买的大肉包子,睁眼就会说胡话……” 许有德被打了脸,也不自在,他对老闺女的态度是改善了不少,通过枇杷膏的事情对老闺女的印象好了很多,但是,经不住许张氏这时刻的提醒,又排低老大,不由得有了几分怨气。 张了张口,又无从反驳起来,脸拉沉下来,“我不跟你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许张氏唷嗬一声,“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偏心眼就差偏到姥姥家去了,老大好你去老大家里吃去啊,你吃我老闺女买的肉包子干啥子?你有骨气,你不吃!你去沾你老大的光去!” …… 许娇娇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关于许家老大的印象,不太多,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读书人形象。 二十多岁就中了秀才,后来一直留在县城里读书,也没有中举。 娶得是青水镇上的一家独户女,现在大约四十左右了,育有一子一女,排行是许家大郎,与许家大丫。 这么多年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带妻儿回来一趟,没事很少回乡下老家。 在县城里是给大户人家做上门启蒙教习为营生…… 这边,眼看着老两口子快要吵起来。 旁边的人都不敢多话。 许老四只想打自己的嘴,有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他嘴贱提什么秀才大哥? 赶紧劝道,“爹,娘,都别说了,托老妹的福,才有这么好吃的,咱们吃吃吃,爹,二哥,咱爷仨喝一个!” 许有德被劝住了,和老四喝起酒来。 许娇娇也夹了一大块粉蒸肉,送到许张氏的碗里,“娘,你吃。软糯香浓,好吃着呢。” 许张氏也不再怼许有德了。 这事情算是消停了半截。 许娇娇又夹了一块豆腐丸子给许张氏,自己也吃了一个,“娘,这镇上什么时候开始有卖豆制品的?” 已经有了豆制品,说明生产力也不是特别的落后低下。 只是许家村这一块乡下太穷而已。 像那种穿越到古代乡村,啥也没有,女主靠做豆腐发家致富的路子,看样子她是不用想了。 现在枇杷季节过去了,她打算琢磨一下新的赚钱路子。 许张氏道,“豆制品?你是说这豆腐,千张豆皮吗?早就有了啊!镇上卖豆腐的豆腐西施家里,祖上就是打豆腐的,据说都传承了上百年了,她们家的豆腐好吃,嫩豆腐凉拌,老豆腐煎炸都好吃,不过就是耗油,豆腐也不便宜,是素肉捏!我们庄户人家一般都吃不起,不是托你的福,咱们家过年都很少吃豆制品,更别提豆腐肉末丸子了。” 四郎接口说,“老姑,这丸子太好吃啦,我娘说是你让豆腐捣烂和肉末裹做丸子炸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叫的豆腐丸子。” 第63章 心也痛,肉也痛。 许娇娇说,“炸丸子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我想用了肉,应该会好吃一点,反正咱们买的肉多。” 前世,她父母早亡,后来基本上都是住校,一个人生活,个人生活技能也是点满了的。 虽说不如专业厨师那么厉害,但是,做点普通的家常菜什么的,还是会的。 曾经手机上还特意下载了几个做菜的app,关注了一些做菜的大咖,有空的时候就点开跟大咖们学习简单又好吃的家常菜。 …… “这个倒是实话,放了肉还有什么不好吃的?”许张氏肉疼。 今天买了那么多斤肉,一顿就这样全部吃了! 心也痛,肉也痛。 过年都买不上这么多的肉。 这边,小子们吃包子的速度是相当快,罗氏的速度也不慢,许娇娇的半个包子一碗排骨玉米汤,还没有吃完,几个小子们已经拿起第三个大肉包子了,罗氏也已经拿第二个了,主要原因还是她不敢在许张氏的眼皮底下,跟小子们一样太放肆。 那些小子们都是许张氏的亲孙子,她是个媳妇子,孙子们是老许家的种,许张氏对他们和对媳妇子的容忍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罗氏也不亏,她面前放着一大碗猪肉炖粉条子,她一个人几乎吃了一半。 许张氏拿眼睃她的时候,她狼吞虎咽的速度就慢一点。 许张氏的眼神一拿开,她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二丫三丫也吃得大呼过瘾,她们也拿了第二个肉包子了。 还有当家男人们两个肉包子吃完,感觉没吃好的,都拿了第三个。 桌子上的肉菜,也是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在递减。 许张氏赶紧给自己夹了两块粉蒸肉,又给许娇娇夹,许娇娇不要,尝了尝蒸土豆块。 红烧肘子在许娇娇的面前,她倒是吃了好几块。 整个饭桌之上,只有元氏最为矜持一些,看起来细嚼慢咽的,但也拿了第二个肉包子在手里了。 她的碗里也有二丫帮她夹得几块肉与粉条。 有许张氏的警告在,没人敢藏私,都在卖力的吃。 最后一个肉包子是小六子拿的,小六子人小吃得慢,哥哥们都吃了二个肉包子了,他才吃了一个没吃完,眼看着肉包子快要没有了,急得哇哇大叫,鼻涕眼泪都要流到包子上了。 许张氏看着嫌弃,把最后一个肉包子,给夹到他的碗里了。 他才消停下来,破涕为笑。 许张氏把筷子一敲,“吃不下就明天吃,别撑出毛病来。还有,别让你那饿死鬼投胎的娘给偷吃了,她要抢你的包子,你就叫你爹休了她,听到了没有?” 小六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到了,奶。” 罗氏被点了名,心虚的一口粉条子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随着肉包子盆里一空,大家基本上都吃得差不多了。 狼吞虎咽的情况总算慢慢消停了下来。 许娇娇的一个肉包子也吃完了,开始说工钱的事情。 “这次枇杷膏的生意,幸亏有全家人的全力配合,才能这么顺顺利利,之前说好的,只要是付出劳动的人,每天都可以发工钱,我和娘合计了一下,关于工钱的事情……”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嘴里的咀嚼更慢了一些。 这是今天的重中之重,都在等这么一刻。 别人来上工的人都是一天一结工钱,老许家的人是等结束,统一发放工钱。 都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稳不住的孩子们已经露出期盼的神色了,齐齐的望向许娇娇。 许张氏插了一嘴,“娇娇,工钱不要给他们开多了,都是自家人,这段日子天天给他们吃好的,吃三顿的,依我说,不给工钱都可以!更何况你还打算拿十两银子出来,帮家里修缮屋顶漏水,墙壁开裂的问题,已经拿得够多了。” 许有德听到十两银修缮房屋,眼眸一抬,赞许得看了看许娇娇的方向。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除了工钱之后,许娇娇赚来的钱都会自己落下呢。 毕竟有许张氏在,许娇娇就算一文钱都不拿出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许娇娇笑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工钱是早说好的,不能不兑现,这样,外人剥一天的果子,大约能赚二十文钱左右,我们自家人的工钱就按40文每人每天算,你们觉得如何?” 话音一落! 众人都愣了神! 这比她们预期值高了太多了! 她们以为顶多跟外人一个价码来算的,20文一天的。 没想到翻倍!! 头脑灵活的人已经迅速在脑海里开始盘算了。 40文一天,这前前后后大约劳动十天左右,就是每个人400文!! 三郎急巴巴的问道,“老姑,我们小孩子也是40文一天吗?” 许娇娇回,“对,只要参加过劳动的,都是40文一天。二哥,四哥,二郎,送货更辛苦,可以算60文一天。前后劳动了十天,你们自己算,每个人可以在我这里领多少文钱,至于爹娘嘛,不按天数算,我另外孝敬,爹娘操心多,一人二两银子,还有买了一些布料,每人一匹布料拿去做一身新衣服……” 话音一落,群情激动了。 “我们也有40文一天?!哇,不敢相信!” “新衣服我知道我有,二姐跟我说了,可是,真的我们也有40文一天吗?!老姑,你太太太太……好了!” “我要是说出去,我怕是要把隔避二狗子们给羡慕死,嘿嘿嘿嘿……” “呜呜呜呜,小六子也有剥果子,老姑,小六子也有剥果子……小六子也要钱钱……” …… 小孩子们吵吵嚷嚷,大人们则开始飞快的算计有多少钱。 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是许有德都有几分满意,嗯,孝敬他与别人不一样,别人十天400文,他这个当爹的,二两银子。 又是意外之喜。 许老二,许老四,二郎他们都是60文钱一天,就是600文,也不少了。 这样算下来。 二房有许老二600文,元氏400文,二郎600文,二丫400文,三丫400文,四郎400文。 第64章 欢欢喜喜 一共在许娇娇手里领了二两银子八百文钱。 三房有许老四600文,罗氏400文,三郎400文,五郎小,六郎小,合起来400文。 一共在许娇娇手里领了一两银子八百文钱。 然后,每人都领了一匹布料,各自拿回去,自己做衣服。 缝衣服都是女人们应该会干的活计,如果实在不会,才请人去做。 许张氏年轻时,样样全能,什么都会做,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基本上都是媳妇子给做的。 全家人都欢欢喜喜。 许娇娇就这样分配出去了近十两银子。 修缮房屋拿十两,分配家人工钱小十两银子,自己手里留了十两银子,后续酿酒还要用,剩下六十两银子,她打算就不动了,拿来买田去。 分配完了工钱,这场庆功宴差不多也临近了尾声,桌子上的吃食也不多了。 许娇娇把酿酒的事情又说了说,“枇杷膏今年就不做了,等明天新果子出来再说,今年尾期的果子我会继续收,想酿枇杷酒试一试,不过,酿酒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酿完还要封闭半年以上才能拿出来喝,地窖里的酒坛子都是我今天买的,还会陆续到一批,酿酒到时候也许会需要大家帮忙……” 也不一定需要帮忙的,果子没有多少,如果后续还有果子收的话,就需要。 但照目前的果子量来看,是用不着的。 加上酿酒的活计又不急,一个人慢慢搞也能搞得完。 许老四不待她说完,忙不迭道,“老妹儿,尽管吩咐!你四哥我随时都有空。” 小的们也齐声道,“老姑,我们都帮你!” 老许家上下,空前的和谐,所有人都笑得开怀。 只有罗氏小声道,“那酿酒之后,卖了钱,还有工钱分吗?” 众人都惊得不敢说话。 许张氏破口大骂道,“你个背时鬼,破烂货,眼红病,你的手还想伸得长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唷!喂了她初一,她十五就还想着,给你分了这么多工钱还不知足,还巴望着酿酒后分银子!谁给你的大脸子!能厚起皮子说这么不在逼脸的话来?” 罗氏这一捅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被骂得耷下了耳朵。 赶紧抡起胳膊,就给自己几个巴掌,打得清脆得响, 边打边道,“娘,没有就没有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错了,我自己打嘴!我打嘴!!” 许老四也乱骂了她一通,转头向许张氏陪笑脸。 “娘,您别气,这婆娘的嘴碎,回头我就好好教训她,今天是老妹儿的庆功宴,咱们不生气。这婆娘就是这破德性,没边没际的,您不要放在心上。老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说酿酒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酿好了,卖了再多的钱,也都是你的嫁妆,咱们不出力的人一文钱都不会向你伸手要。” 这话说得,许张氏的火气稍微小了一点。 但是看到罗氏还是恼火,把罗氏赶下桌子,不让她吃了。 罗氏吃得快,其实已经差不多吃饱了,生怕许老四脚拳招呼她,许张氏一说让她滚,她立马就滚回屋里去了。 没了罗氏,大家都不敢提钱的事情了,老实的吃起东西来。 有酒喝,有肉吃,有钱拿,这样的神仙日子,谁都快活。 许张氏敲警钟道,“这次你们老妹赚的钱,我再重申一遍,都是你们老妹自己的嫁妆,你们老妹心胸开阔,一下子拿了这么多出来,用来修地窖,修缮房屋,还给你们都发了这么大一笔的工钱,你们都要懂得感恩,你们老妹赚得钱不落公中了,你们每房的这大几两的银子,我也不要你们落公中了,都一视同仁,你们自己都存起来,孩子们一天天的大了,以后花钱的日子都在后头,我给你们把银子帐都记上,你们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找公中出钱,听到了没有?” 许老四赶紧应了下来。 许老二也称是。 许张氏特别点了许老二的名,“老二,你们二房里的这次是二两银子八百文,要不,老娘帮你先保管着,二郎也有十四岁了,过两年,等他说亲的时候,我们再给二郎添一点,就能娶一房媳妇回来了,你看中不?” 许老二正准备答应好,突然桌子底下,被人踢了一脚。 余光中,就看到元氏那焦急的神色。 这一脚是元氏踢的! 许老二便默不作声了,反正他每次也都是沉默居多。 也叫人发现不了什么。 许张氏瞪着眼,等了许老二半晌,都不见他说话,憋红着脸,不作声的样子。 “老二,你好歹给句话。” 随着许张氏的逼问,许老二在桌子下面又挨了一踢。 这次更急了。 许老二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 哧哧了一声,“娘,您不是说不用我们交公中的吗?就不让娘操心了。” 许张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又瞪向元氏,元氏此时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没有接受到许张氏愤恨的目光。 许老四生怕许张氏也要替他保管,开口替许老二打圆场,“娘,算了,二哥的事情不替他操心了,二哥心里有谱儿的。” 许有德看到许老二涨红的脸,也咳嗽一声。 “算了,不说这事儿,枇杷膏的事暂时结束了,我说下修缮房屋的事情,既然你们老妹有心出这笔钱,我们就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开始修缮房屋,咱们家的房子,好几年没修了,屋顶上的稻草都掉落化灰了,早该修缮了,因为手头紧,不宽裕,就一直搁到现在,现在是夏天下雨还好,冬天还这样漏雨,日子不好过……”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许有德开始说起修缮房屋的事情,这是当家男人的活计。 跟女人孩子们无关,女人们开始收碗收拾长饭桌。 无人要许娇娇帮忙,许娇娇现在是许家大功臣,没有许娇娇,二房四房两房人,攒几年都攒不上一两银子。 现在上十天就有这么多,这是财神爷的待遇了。 第65章 我喜欢我老姑 许娇娇无事就坐在堂屋里,听许有德说具体怎么修缮房屋的事宜。 怎么样买干稻草,怎么样买干木材,墙裂了要怎么样补,梁上还要加一些木椽子,买些泥灰什么的,如果有多余的,还可以给各房做个木柜子什么的。 许娇娇听不大懂,洗洗睡觉去了。 累了这么多天,天天熬枇杷膏,做梦都是梦见熬枇杷膏。 二房里,元氏早把家务活都忙完了,孩子们也洗好上了炕。 在炕上叽叽喳喳得兴奋得说着话。 等了一会儿,许老二才从上房回来。 元氏迎上去,温柔的给许老二端茶倒水,催许老二去院子里洗了一个澡,夫妻俩才上炕。 二丫还在和三丫说话,“老姑给我们两匹料子,你是要那匹粉红的还是大红的?” “我……我还是要粉红的,大红色的让给姐姐。” 两人是双胞胎,二丫就大三丫一个时辰,性格却比三丫大胆很多。 “行,我随便什么颜色都行,老姑给我们买的料子是一百文一匹的,老姑说了,女孩子要穿好看的料子,男人就无所谓了,只要结实,牢固就行了,二哥,四弟,你们的料子都是五十文一匹的!嘻嘻,没我们的料子软,好看……” 四郎浑不在意,“我要好看干嘛?我就要结实牢固的,上树下树都溜不坏的,还是我老姑了解我。对了,娘,我们的新衣服啥时候给我们做?给我做大一些的,我这两年长个子,给我做大一些,我能穿个年的,就可以给小六子接旧去了……” 三丫笑道,“娘,给爹爹,二哥,四弟先做,我跟二姐的衣服,我们自己可以做,对了,娘,是不是应该给爷奶,老姑她们先做?” 这样一说,二丫回道,“那肯定是要以爷奶,老姑为先的。不过,老姑的衣服,我可以帮她做,娘,你就做爷奶的先……” 二丫三丫虽然很少做新衣服,但是女红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没给自己做过新衣服,家里人的新衣服却是做过不少,特别是许娇娇的衣服,往年基本上都是二丫做的,二丫七八岁就会缝补旧衣服,上十岁就会制新衣了。 这是她们人生中有了第一匹属于自己的布,跃跃欲试,擦拳摩掌。 从得到布料的那一刻,她就在想着做什么样式了。 四郎感慨道,“嗯,二姐,你给老姑先做,什么都尽老姑优先,我们都不急,老姑真好,不仅给我们发工钱,还买好吃的,还买布料子,还给我们修屋顶,我喜欢我老姑。” 许老二接了话题,“你爷说了,明天就开始修屋顶,宜早不宜迟,省得突然又下大雨,可以请几个工,好好的翻修,两三天就可以修完了,以后你们睡觉再也不怕半夜下雨了,睡得都能踏实一些……” “好!明天就开始修屋顶!我也去帮忙。” “我们是姑娘家,帮不上忙,我就先做衣服了!娘,你比我厉害,你帮我拆样子,我来缝简单一点,行吗?” 一房人议论得热火朝天。 元氏听到这里,轻咳一声,“二丫,三丫,四郎,你们还小,用不着穿新衣,正长个子的时候,有接旧的衣服穿就行了,你们看别人家,哪有人不过年不过节就做新衣服的?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老姑是为了你们好,给买了新料子,但眼下就做新衣服,穿出去,不是惹人眼吗?” 三丫单纯一些,“娘说得对,那我们留着过年的时候再做,过年的时候,说不定,又会长高一点点了。” 元氏默了默。 “不是,娘是这个意思,你们小海表哥说了一门亲事,要成亲了,娘琢磨着把料子拿过去给你们小海表哥成亲用,二丫三丫的料子刚好是红色的,喜气,拿过去给新娘子当聘礼用,四郎的料子给你小海表哥做新衣,当喜服,成亲是大事儿,这料子用上刚刚好……” 顿时,叽叽喳喳兴奋得几个孩子们,都哑了口。 小海表哥定亲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上次姥姥来了,元氏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们了。 她们还为小海表哥感到高兴来着。 只是万万没想到,元氏把主意打到了她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料子上。 二丫闷声道,“娘,我跟三丫长了十二岁了,我们没有做过一身新衣服……” “也是娘没用,是娘对不起你们,没有把你们生在那富贵的人家,让你们出生就受苦,第一次的新料子还是你们老姑给买的。可是,娘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小海表哥是老元家的大孙子,都十八岁了,今年才说亲,家里又没钱,我就想着拿你们的布料过去帮帮忙,能补贴一点是一点,要不然,没人要你们小海表哥,你们小海表哥越拖年纪越大了……”元氏越说,声音越哽咽。 元氏一哭,几个孩子们就噤了声。 许老二心疼媳妇,说道,“二丫,三丫,你们过几年就要出嫁了,男方自然会拿新料子过来,给你们做嫁衣,到时候穿新衣也是一样的,你们平时又不是没有衣服穿,新衣旧衣不是一样穿吗?又不是特别穷苦的人家,像雪花家里那样,她们姐妹一条裙子,谁出门谁穿的,你们有老姑在,接老姑的旧都接不完。” 平时,许老二的话很少,这是看到元氏哭了,急了,才说了这么一通。 几个孩子看到娘亲都哭了,也默不作声了。 之前的雀跃兴奋,都化作了沉默。 爹娘都发了话,能不听吗?!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料子,这么漂亮的颜色…… 四郎年纪小,新衣服看样子他是想不着了,他小声道,“娘,我一直想买个铁珠,做个转得快的陀螺,能不能把我的工钱里给我一文钱,我……” 元氏不假思索的回拒道,“一个玩的东西而已,还需要花钱去买吗?咱们是穷苦人家不兴这么奢侈的,不镶铁珠的陀螺又不是不能转。” 第67章 无师自通?! “老姑,老姑,你在干嘛呢?” 许娇娇招呼他们,“跑步锻炼身体,没事的话,都一起来跑跑……” “好!”小豆丁跟着好玩,都追上了许娇娇的脚步。 许娇娇跑步队伍扩大了。 三千米之后,就是放松做体能训练操,小豆丁们有样学样,老姑是他们最佩服的人,老姑虽然做这些动作够奇怪的,但是老姑再奇怪都是对的。 …… 不远处,廖青背着他新制的木弓箭去上山,有段路要经过许家大院旁边。 每次走到这里,无论老许家发生什么事情,比如说卖果子的人来人往什么,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今天原本也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了,余光一瞟。 他不由自主的就停了脚步。 他看到了什么? 许娇娇带着一群侄子们在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那些动作似乎还很流畅?! 他默默的立在那里,又看了几遍,许娇娇每个动作看似简单,但是连惯起来之后,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 最近,老许家的出了大风头,许家娇娇女,制枇杷膏去县城里卖,还带动了村里不少人赚了钱。 不管哪个熟人遇上了他廖青,都会在他面前夸两句许娇娇,你未婚妻怎么怎么能干,怎么会赚钱之类的,他的耳朵都听麻木了。 他娘数次让他去摘果子去老许家卖,他都没有听,仍旧去山里头打猎卖。 廖家好几个婶婶,嫂子之类的都去老许家剥过果子,一天说可以收入一二十文的,廖青她娘若不是病怏怏的身体,老许家又是按剥果子的数量来算钱,她娘估计都会去老许家剥果子了。 这许娇娇是怎么会制劳什子的枇杷膏,赚了多少钱什么的,他都不感兴趣。 赚再多的钱,与他廖青何干? 但他对她的行为有些好奇起来,先是投掷松果,能伤人的手法。 后是那种变幻莫测的身法,还有现在这种奇怪又流畅的拳法动作…… 她到底是怎么会的? 无师自通?!不可能!这还是以前的那个许娇娇吗? 廖青又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上山去了。 …… 等许娇娇做完锻炼,老许家就开早饭了。 吃过早饭,许有德招人在家里修缮屋顶。 妇儒老幼做不了这个活计,许张氏分派了家里其它人的事情,就带许娇娇又去了镇上。 这次母女俩谁也没有带,是直奔镇上牙行,看看田地买卖。 路上,许娇娇问许张氏,“娘,牙行都做些什么的?” “就是谈生意的地方,比如说张家要卖田,就去牙行找牙人去估价,然后,委托牙行帮忙卖出去。比如李家要买铺子,也去找牙行,有没有合适的铺子买卖。或者家里周转不开,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可以去牙行典卖等等,牙行里的牙人都是经验丰富,眼光狠辣的人,没有什么他们不会做的生意。” 许娇娇大略是懂了。 这就跟现代社会的中介公司一样,一个信息聚集部门。 牙人就是中介人一样。 母女俩去了牙行,许张氏年长,有经验,找了一个以前熟识的老牙人。 老牙人也姓张,算是许张氏的本家,对许张氏特别的热情,许张氏称呼他为张先生。 许娇娇说明了来意。 张牙人笑眯眯道,“现在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正是卖地的高峰期,田价比往年都便宜,老嫂子,你想要哪里的地?” 许张氏说,“张先生,我不买田,是我闺女买,用我闺女的名字买,买了就是她的私田的那种。” 张牙人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许娇娇几眼,人家都是给儿子买田的,或者当家男人们来买田地,这许张氏怎么来给闺女买田? 当然,张牙人也听说过许张氏宠女儿的一些名声,他一直以为那些都是误传,谣传。 再疼爱女儿,也就是嘴里说说,或者平日里多给些吃的,多爱护一些。 没想到,竟然来带女儿买田地的! 这是宠到什么地步去了? 许张氏看张牙人一脸懵逼,笑着解释了一句,“张先生,不是我给我闺女买田,我没有这个老本钱,是我闺女自己买田,她自己卖枇杷膏赚来的钱,然后想买点田放在手里,安心。” 张牙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是听说许家村有个能干的姑娘会做枇杷膏,原来就是您家闺女啊,能干啊!” 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夸了起来。 许张氏就爱听这口,比夸她还要高兴,乐得合不拢嘴。 许娇娇保持尴尬又不礼貌的微笑。 “张先生缪赞了,我要的田不多,最好离许家村近点的,现在田价都是怎么买卖的?” “好田是十二两银子一亩,次点的是八两银子一亩,你们许家村附近的刚好有几亩好田要卖……” “那好田,次田是怎么分的呢?” 许娇娇不懂,不耻下问。 张牙人不愧是专业的做中介买卖经验丰富的人,说起好田次田来,头头是道。 说了一大串。 总体来说,他们青水镇这块的天气气候,土壤情况,水利条件,以及旱年灾年各种情况结合下,好田就是土壤肥沃,产量高,水利条件便利,四季可以种农物,夏季可以种水稻,冬季可以种小麦,基本上能保证每年的产出。至于次田,那就各方面条件差些,产量也低些…… 等等。 许娇娇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前世是霸王花,让她捉贼打坏人,野外求生存,不在话下。 但是种田的话,还是小新人,处处都需要学习。 好在,只要她肯钻研,一切都不难。 “那就要五亩好田,不过能带我们先去看看吗?对了,还需要出什么手续费吗?”许娇娇现在只打算顶多用60两银子买田,刚好可以买五亩。 张牙人笑道,“手续费好说,都是熟人,一亩田就收一百文的手续费,你们只需要出一半就行了,另一半我们会找卖方要,这个费用写契约的时候再给也不迟。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们娘俩去看田,位置也好,在许家村与廖家村的中间交接的那一块,是廖家村的一个大户的田,现在人家儿子在外头发了财接父母去享福,老两口就卖田打算投奔儿子去……走走走,带你们去看田先。” 第68章 买卖田 牙行有轻便的马车,张牙人带她们去看田,就坐牙行的马车去。 很快,就到了。 确实是一处很好的田地,并且已经种上了秧苗,长得齐齐整整的,杂草都没有一根,看起来,田主人把田平时都打理得很好。 一共五亩,都是连在一起的,也不用东奔西走的。 许张氏只看了一眼,就满意了,对许娇娇说,就这可以。 张牙人道,“老嫂子,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们家以前的那些田都是经过我的手卖的,不会让您闺女吃亏,这田确实是好田,若是放在往常呢,这田至少是十三四两银子一亩的,现在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去年又是旱年,好多家人吃不上饭,都靠着卖田活命,这家人又卖得着急,是急售,卖了好去儿子那里,所以,才十二两银子一亩,是真正的好田地!” 许张氏笑道,“大兄弟,知道你靠谱儿,才来找你,那就麻烦你了,就要这五亩了。” “中!老嫂子,咱们都是痛快人!你看什么时候约卖家出来写契约?” “就今天。” “行嘞!” 许娇娇也没有多少时间来回跑几趟,能尽快搞定就尽快搞定。 马车直接拉她们去了卖田人家里,张牙人随身就带了买卖的文书,双方签字画押,快得很。 不过这不能算买定了,还要去镇上的官府里,改写田契地契上的名字,才算真正的买卖完毕。 一行人仍旧坐着轻便的马车,赶往镇上的官府。 说起官府,也就是镇上的一个代办小部门。 县城里有县太老爷,像这种小镇一般都只设有小部门,里面坐镇一个县太老师的小师爷什么的,处理日常事务,大多数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家长李家短的。 买卖田地更名的事情,算是小官府里比较重要的事情。 快要临近小官府的时候,张牙人有些欲言又止。 许娇娇察颜观色道,“张先生,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许张氏也发现了张牙人的不对劲,“张先生,有什么事情直说,我们是本家人,不需要对我们吞吞吐吐的。” 此时车上还有卖家也在,卖家是一对老两口,老两口也不解的看向了张牙人。 张牙人才小声道,“是这样子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这小官府里最近派来了一个师爷,有些喜欢刁难人,又有些贪财,咱们镇上小官府没有什么油水,像这种买卖田地铺面的行当,这新师爷是看人办事的,老嫂子,承蒙你看得起我,来找我谈生意,我还是提醒一下你,最好找个男丁家人一起进去,防着那师爷看你们只有母女俩人,没有当家男人出面,会刁难你们。我记得上次有个同行说,有个寡妇卖地,没有男人出面,那桩生意师爷给她押了好几天都没有办,我们在其中说尽了好话,师爷一口咬定,没有当家男人,那女的肯定财路不明,要好好调查什么的,最后卖地的寡妇出了几两银子才疏通了此事……” 许张氏傻了眼。 她就是怕家里的那些当家男人们惦记老闺女的田,才母女俩人悄悄来买的。 赚了多少钱,说实话,除了许张氏与许娇娇两人之外,谁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哪怕许老四每天天的交钱,但是成本也大,各种开支什么的,他也不好算出有多少利润。 …… 早知道,把许有德给带上了,但来都来到这里了,这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去找当家男人去? 许娇娇也是眉头一皱,要是在现代,对付这种人,她直接一拳头给他,刁难她,揍不死他! 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村姑,要是真揍了官府的人,怕不好开脱。 正在这时候,街道那边有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背着一个背篓经过。 许张氏一看到他的身影,顿时惊喜叫道:“廖青,廖青……” 正是廖青。 廖青卖了今天的猎物,去买了一些东西,刚好经过这里,就听到有人叫他。 再一看,小官府门前有一辆轻便的马车,里面许张氏从车上下来,正对他招手。 廖青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 “许大娘,您叫我?” “嗯,有事儿。” 许张氏指着廖青,回头对张牙人道,“这位后生是我家闺女的未婚夫,带他进去就对师爷老爷说,是我闺女的丈夫,有丈夫陪同,师爷老爷应该不会为难了?” 张牙人也从车上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廖青。 这个年青人身材高大,一表人才,虽然年轻,但他性格沉稳,身上有一股子莫名的冷意,那眼眸深似海,看不出喜怒哀乐,少年老成,颇有几分气势。 张牙人不由自主问道,“这年轻人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 许张氏她是认识的,是许家村的乡妇,一个乡妇的女儿,再能干也是个村姑,怎么会有这样看起来就不同凡响的未婚夫? 许张氏没有回话,卖田地的老两口看到廖青时,笑了。 “是我们廖家村的后生,跟我们是一个本家的,也跟我儿子一个岁数的,是我儿子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廖青,你这是在镇上卖猎物呐?” 廖青看到廖姓老两口,也开口客气的回了一声是。 又问道,“长生现在在哪里升官发财?好久没见到他了。” 廖长生正是廖姓老夫妻的儿子,两人老来得子,十分的宝贵,前面生得都是女儿,都已经嫁人多年了。 这廖长生和廖青同年,性格外向圆滑,跟人人都合得来。 廖青有私生子的身份,被很多人瞧不起,这廖长生也不嫌弃,是同龄人里少有搭理廖青的玩伴。 后来,廖长生被家里人送去镇上夫子处念书,但他不爱念,作业完不成,怕挨夫子的打,就让廖青一同当他跟班去上学,回来就让廖青帮他写作业交差…… 这些事情持续了几年,才被夫子发现,夫子一怒之下,把廖长生给开除了。 后来,廖长生长大之后,就去县城里投奔他姐夫做生意当学徒去了,不知怎么的,过了几年,就莫名混得好了,现在要接父母去城里享福去了。 第69章 男人心海底针 廖姓老夫妻高兴道,“谈不上升官发财,这小子就是运气好点,在都城置了点家业,接我们过去一起过活。” 都城呢,那可是大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小县城。 旁人听一听就觉得厉害。 “恭喜伯父伯母,是有福气之人。” “哪里哪里。”廖姓老夫妻客套,“你未婚妻小小年纪这么能干,能购置田产,也很了不起了。” 这两边在嗑家常的时候,一旁的张牙人内心惊了,他初看到廖青时,虽然穿得很寒酸,但以他多年识人的眼光来看,这后生不同凡响,起初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少年老成,一股难言的天生清贵。 正纳闷,一个公子哥,怎么会和一个村姑有婚约,没想到,只是一个乡下的年轻汉子。 这是走眼了! 至于廖老夫妻的家底,张牙人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知道这家小儿子是个大气运又有孝心的,倒没有表现得多惊讶。 张牙人又打量了廖青两眼,笑道,“行了,我们先办正事儿,老嫂子,这年轻人可以。走走走,我们进去。” 廖青一头雾水?!办正事儿?走? 许娇娇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廖青一看到她,眼眸就不由得暗了暗。 一看就是不喜的神色。 许娇娇都捕捉到了。 这个劳什子的未婚夫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这么多天,老许家热火朝天的,这劳什子的未婚夫都没有上门看过她一眼。 也没有去过她们老许家卖过果子什么的。 人家正常的未婚夫,知道未婚妻家有大事儿,不得上门去帮个忙什么的啊! 他就只当啥也不知情似的。 “等一下,娘,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帮忙,急什么急,今天买不了,明天再买也不迟。” 她虽然想把田早点买了,早点安心。 但也不想勉强别人呐。 这廖青看她不爽,她也用不着热脸贴他冷屁股。 许张氏经过许娇娇的提醒,恍然大悟。 哦哦了两声,就拉着廖青到一处偏僻的墙角,小声的跟他解释了一番,“……呐,廖青,是这样子的,我们娇娇赚了一些钱,想买五亩田,刚好你们村的廖大爷的幺儿子接他去享福,要卖田……新来的师爷势利眼……” 边说边拿眼观察廖青。 听到自家未婚妻这么能干会赚钱,还没有成亲就靠自个儿买了五亩好田,换成一般人都会跟着高兴。 毕竟成亲之后,媳妇儿的家当将来都是他的。 谁不想娶个嫁妆丰厚的姑娘当媳妇? 可是,廖青脸上丝毫没有波澜。 无论是听到卖枇杷膏赚了六十两银子,还是五亩好田……廖青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仍旧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样子。 许张氏啦啦说完了,半天见廖青没有反应,不确定了,“廖青?” 廖青回道,“这样不好,未婚夫不等于丈夫,要是师爷老爷问起来,不是欺瞒之罪吗?” 许张氏顿时纠结住了。 “谁会问这么清楚,再说了,未婚夫肯定是要成亲的,我们娇娇今年十五岁了,十六岁就可以成亲了,这迟一年,早一年……反正是一家人……” 然后,廖青就又不说话了。 杵在哪里了。 许娇娇在一旁看着,也不恼。 廖青无视她,她也无视了廖青。 开口道,“娘,还没有成亲,一家人事情还早着呢,一年的时间那么长,能发生什么事情谁说得准!不要为难人家了,这样,张先生,你们牙行有没有年轻一点的小哥哥什么的,或者您家里有没有二十左右的儿子侄子什么的,现在方便能过来的,我可以出点辛苦费,让他来扮演一下我的丈夫,我们争取今天把这事儿给办了。” 你不愿意啊!那就拉倒!有钱好办事! 她出点小钱请个人扮丈夫还不行吗? 许娇娇话一说完,顿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目光惊诧地看向她。 转而又目光诡异的看向了廖青,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同情? 这女方也太不把男方当回事了! 不过,这男方也不像话,这点忙都不帮,推三阻四的。 张牙人心中大略有了数,这对小未婚夫妻,怕是有点不和谐。 从下马车的时候,廖青扫过许娇娇一眼之后,就一直没有理她了,现在听了她的这席话,把目光盯向了她。 这个女人,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之前是跟人私奔,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打他的脸? 卖枇杷膏赚了几个钱,得瑟上了?还出钱请人扮她的丈夫?! 廖青目光不善! 许娇娇丝毫不怕他,目光迎上了上去。 顿时,四目相对,火花噼哩啪啦,廖青是恼怒与嘲讽的情绪占多,许娇娇是赤果果的挑衅加不屑。 半晌,廖青冷静了下来。 他竟然被这个女人调动了情绪? 为何这个女人敢直视他的目光了?以前,这个花痴傻女被他一瞪,就目光躲闪,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现在这个女人似乎完全不一样了,胆子大得很了,不仅敢对视他的目光,还带有不假掩饰的挑衅意味。 廖青突然对这个女人感起兴趣来了,她应该跟王小麻子有情,他提出退婚时,顺水推舟退婚的没退成! 还有突然就会了那么多的武术范围内的动作招式。 莫名其妙的会做起什么枇杷膏来! 行为大异往常,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是跟他耍什么妖蛾子?还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 他想一探究竟! 廖青收回了目光,神情缓和下来,对许娇娇道,“我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怕师爷老爷问起不好回答,你请人的话,就真的成了欺骗性质了,害人害已不好,还是我帮你们。” 许张氏喜出望外,“嗯嗯,你说得对,自己人还能解释圆场,外人不好说,娇娇,杵着做什么,进去啊!” 廖青第一个先迈步进去了。 一行人在后面跟上。 许娇娇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廖青,琢磨着,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前一刻还百般不情愿,生怕跟她沾一点边。 第70章 看啥看呢? 下一刻,就转变主意进去了。 这莫非……是想赚她一点所说的辛苦费? 进了小官府,师爷老爷是个中老年猥琐的长须男人,嘴角还有一颗大痣,看人的目光上下飘忽。 问明了事情来由,就直接和廖青说话,理都不理睬许张氏母女俩。 廖青不卑不亢,一一作答。 那师爷问为何,田契名字要写娘子名下? 廖青想也没想,张口就道,“夫妻本是同心同德,落谁名下都是一样的,不过,我族中兄弟甚多,父母偏心,落在我的名下反而不美,落娘子名下将来也没什么好扯皮的。” 师爷便不再盘问。 这种事相当于大家族中,没有分家的男人藏私房钱的一种手段。 合情合理。 许张氏看着廖青,说不出的满意,她担心这小子话少,面皮薄,不会扯慌,没想到,无师自通。 说得跟真的似的。 许娇娇也对廖青多看了几眼,这货是个腹黑的家伙,没跑了。 穿越到许娇娇这具身躯没难度,却给了她这么一个腹黑且不待见她的未婚夫,简直是作孽! 这腹黑货对她没好感,甚至还厌恶她,要是存了心的算计她,她恐怕是惹不起…… 还是找个机会,把这个婚退了,安心。 师爷找不到什么错处,手续又都齐全,还有牙人在中间说话,廖青这后生年纪轻轻,可是有气场,莫名就给人压迫感,让他寻个茬的理由也没有。 收了一点手续费,就帮她们把田契写好了。 事情顺顺当当的过了。 出了小官府的门,各自分手。 许张氏热情的拉着廖青,想请他去吃点好吃的,廖青客客气气的拒绝了。 “今天还有事,家母在家里等着我给她带东西回去,改天有空时,再上门拜访。” “好咧好咧,一定要来啊!尝尝我们家娇娇做的枇杷膏,味道可好了。” 临走时,廖青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娇娇,才转身走了。 许娇娇心里毛毛的,看啥看呢? 怎么有种被野兽盯上了的错觉! 说好的厌恶,多看一眼就要眼瞎的呢?她还是喜欢被无视,被厌恶的感觉…… 这腹黑货在打她的什么主意?! 惹不起,惹不起。 小官府门口,许张氏反复检查了田契,上面都写了许娇娇的名字,心里踏实了。 才交给许娇娇手里。 许娇娇看了又看,这是她穿越到这里之后,第一笔私有财产。 也是高兴的。 许张氏又叮嘱了一番张牙人,“张先生,我老闺女买田地的事情,您一定要保密,我不想弄得人人都知道了。” 张牙人道,“我们买卖都有保密原则的,不会有失的,我都是老牙人了,您还不放心吗?” “放心。” 许娇娇收好了田契,田是有了,好,新挣的枇杷膏的银子,还没有捂热,就都快花光了。 看样子,还要继续努力呐。 回去的路上。 许张氏就夸廖青各种好。 “哎吖,我们廖青呐,我还以为他不会说话,结果呢,说得圆番得不能再圆番了,有些人看着聪明实际蠢得跟驴一样,我们廖青呢,看着像是嘴上笨的,心里却明镜似的……” “还稳得住气,听我说你赚了这么些银子,他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一看就不是打媳妇嫁妆的那种没出息的男人,娇娇,你是个有福气的,这廖家后生靠得住,你这田产都能保得住。” “我就是越看越满意,那些俗人只会瞧不起他这个私生子身份,我觉得不尽然,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那也不能是他自个儿挑的啊?他是孩子,他是无辜的,要骂也应该是骂他爹廖洪海不是个东西,在外面找野女人生孩子……” “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私生子的身份,他爹娘也不会同意让他来咱们家做上门女婿,这么好的后生,比那个王小麻子强一百倍不止……咳!娘什么也没有说……” 许娇娇是左耳听右耳出,她不好意思打击许张氏,人家再好,不喜欢你老闺女,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廖青这么腹黑,绝不是乖乖能听爹娘话的人,许张氏期待的这门婚事,怕是不能成。 好在,她也没有兴趣嫁人,她现在只想好好种田,好好赚钱。 说起田,许娇娇好奇的开口道,“娘,我听你跟张牙人说我们家以前卖过田吗?为啥子要卖田呢?” 许娇娇穿越到这里一段时间,部分方言都学会了一些。 问起卖田的事情,许张氏的神色一穆,廖青的话也说了,心情都坏了,“娇娇,咱不说这个,说这个,你娘我就来气,咱不想这些破事儿,你爹当家呢,要愁也归他去愁。” 许娇娇这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了。 把兴致勃勃沉浸着夸赞未来女婿无法自拔的许张氏,坏了兴致。 实在是有罪。 “行,娘,您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就行了。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想。” 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她也不过问了。 她只管以后的日子,好好过。 许张氏待她不薄,无论怎么样,她肯定要带许张氏吃香的喝辣的才行。 “我的好娇娇宝……” 老许家的房屋请人工加紧修缮,两三个日子就修好了。 许娇娇让许有德顺便把地窖又修整了一番,还在后院修了一个干净结实一点的茅坑,以前人住的屋子都漏雨,更不用说茅坑了,那就是几块破竹片破树枝搭着的,又脏不说,下雨还要撑伞才能上厕所。 许家村里的人都来围观老许家修缮后的房子。 “果然是赚了不少的钱,这不,一停工就开始有钱修屋子了,修了之后,跟新的似的了,肯定花了不少的钱。” “可不是,羡慕啊!我们家的屋顶都快掉光了,只能凑和着过,下雨睡觉都要打伞,羡慕……” “这房子修得好,不仅修了主屋,后院还做了几间小副屋呢,你们都看了没有,至少十两银子是要的。” “都别羡慕了,人家会做枇杷膏,你们会做吗?能在人家手里赚个几百文,有饭吃都不错了,羡慕也不顶用。” 第71章 真心羡慕 “那倒是,我们也是跟着沾了光的,希望明年也能跟着沾沾光……” …… 来围观的乡邻们,各种嘻嘻哈哈,羡慕嫉妒恨。 但大部分都是来恭喜的。 “许老头,屋子修好了,是不是还要请客啊!我们哪天来给你们家送个贺礼?” 许有德抽着大烟枪,笑得一脸满足,“又不是新屋子,是翻修了一下防着漏雨的,贺什么新?这次是托我老闺女的福,终于是有钱修缮屋子了,我们这老屋都有快二十年了,老古董了,这么一修,又能住不少年了。” 有人感慨道,“那也是大喜事啊!现在这年头,谁盖得起大屋,老屋子翻新修一修,能清清净净的住人,就很不错了,现在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倒是你们家越过越红火了,老大是秀才,老闺女又是个能干会赚钱的……许老头,你是有福之人啊!” 许有德巴咂两口老烟叶子,摆摆手,“嗨,这次是托我家娇娇的福,我家娇娇开窍学了那书上的法子做枇杷膏,卖了钱,我们全家人跟着讨了一些好。但这只是个季节性的东西,时间短,也没有赚到多少。还有多亏靠各位父老乡亲们捧场,帮忙凑工才能成事儿……” 这么一说,就是谦虚了,也是提醒了。 大家伙儿受了老许家好处的人,也就不再泛眼红病了。 眼红也没用,谁让自家没有个能耐的好姑娘呢。 还有那围观的七大姑八大婶子们,看着这屋子也是真心羡慕。 家里还有适龄儿子侄子外甥们的大婶们开始动心思,“娇娇真的和廖家后生定了?不反悔了吗?其实还有不少的好后生的,娇娇年纪小,还可以再挑挑的。” “是啊,我觉得娇娇现在又能干,又瘦了不少,越来越好看,那廖家后生只是个私生子,哪里配得上娇娇,娇娇应该找个家世清白的好后生,我娘家侄子今年十八,生得高大,模样俊俏,我娘家是隔壁村里清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这么一打头,就有好几个王婆卖瓜的大娘们出现了。 都争先恐后的介绍自家的适龄儿子侄子外甥啥啥的。 就听到许张氏的大噪门,“你们快别说了!老娘谁也看不上,就稀罕廖家后生廖青做女婿,我们家娇娇与廖青是天注定的缘份,还挑什么挑?等我们娇娇成了年,明年就办婚礼的。” 一众大婶子大娘们,顿时偃旗息鼓。 …… 许娇娇在屋子里做内衣,随便听听外面的议论声。 这两天,她用糯米在做酒曲,酒曲先做出来,之后就可以酿枇杷酒了。 酒曲需要一个发酵的过程。 闲着无事,她就开始跟二丫三丫她们学点针线活儿,把她要的内衣做出来。 这古代乡村风格的衣服,她穿起来是真不习惯。 首先上面就一个肚兜,罩着。下面直接就是套长裤,连条内裤都不穿的,这哪里能舒服? 二丫看着许娇娇拿着白棉布在比划着,像是想裁剪衣服的样子。 好奇道,“老姑,你用白棉布做什么衣服?白棉布不吉利,大家都没有用白棉布做衣服的……” 一般在乡下,白棉布用来做孝服的。 或者做长袜子,纳鞋底之类的。 之前,她们以为许娇娇买白棉布是为了做长袜子,和纳鞋底的。 没想到,这看起来像是剪衣服? 许娇娇回道,“不做外衣,我做专门的内衣,以及内裤。贴身穿在里面的,不碍事儿。” “啥叫专门的内衣?内裤?” 二丫,三丫瞪大眼睛。 听都没有听说过。 “呃,看我做个样子出来,你们照着做……” 许娇娇又衡量了半天,终于下了剪刀,剪了几块布。 第一回做,反正就那么一胡弄给拼缝上了。 然后,许娇娇关上门来,把外衣一脱,自己做得衣服,含泪也要把它们穿上。 她身为一个胖子,那个前面肯定是大的,abcd,至少有d这么大。 内衣剪小了,穿不上,又嚓嚓嚓的,剪了去,让二丫重新给她缝接上一块布,她再穿。 二丫渐渐琢磨出她的意思来了。 在许娇娇的要求之下,又帮她改了改,就能很合身的穿上了。 许娇娇蹦了蹦,嗯,前面的大d,不像之前那样,跑起步来,两边乱甩了。 看得二丫与三丫两人目瞪口呆,又羞耻。 “老姑,你为什么穿这个……” 许娇娇就给她们科普,“穿这个好啊,不下垂,走起路来方便,不会两边甩。你们瘦,还没有发育,暂时还小,没有这种烦恼,等你们长大了,最好也穿这种兜着的小内衣,不管是干活还是什么,穿这个老方便了。” 说着,在她们俩人的面前又蹦哒了一番,两小侄女也就比许娇娇小三岁而已,但体型完全不一样,许娇娇的前面被内衣托起来,看着波涛汹涌,两小侄女脸皮薄,早已经脸红了。 三丫就看了两眼,就不好意思的移开眼,去看别处了。 二丫还能稳得住。 “我觉得老姑说得对,穿这个是比穿肚兜好,肚兜太宽松了,以后长大了兜不住,咳,咱们老姑的大,好看,我听那些嫂子们说,大了,才有男人喜欢,我以后那个长大了,也跟老姑一样缝这种小内衣穿,显更大!” 身为一个合格的脑残粉,要保持一个方针,反正老姑说啥都是对的,干啥都是对的。 老姑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都是好的。 向老姑学习准没错! 三丫没有二丫上道,她听完二丫的话,只觉得更羞耻了,当事人穿着内衣都没有脸红,她一个旁观者恨不得羞耻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娇娇与二丫又商量了一下内衣需要完善的细节问题,让二丫帮她尽这个样子,再做个两三件出来,她可以换洗着穿。 后面搭扣的地方,改成了小扣眼,二丫心灵手巧,很能明白许娇娇的意思。 讨论完小内衣之后,就搞内裤。 内裤更简单,二丫是一说就明白了,帮许娇娇三两下就做了一条出来。 许娇娇一试,大小差不多合适。 第72章 内衣内裤 又给双胞胎普及了一下内裤的好处,女人要穿内裤,保持私处的清洁卫生,可以少得妇科病,身体健康才能面色红润。 二丫连忙点头,“老姑说得对,老姑就是聪明。” 许娇娇说,“内裤也照这个样子,给我做两条。不做多了,我过段时间就要减肥了,到时候再做新的。对了,我买的白棉布多,你们两姐妹也可以做几套穿,穿内衣内裤好,行动方便,不怕尴尬出丑,又能保护自身健康,百利无一害。” 三丫羞得脸红得像苹果,“不用了,老姑,浪费老姑的布,我不要。” “怎么就不要了,这用不了多少布,穿内衣内裤好。” “没人穿过这样的,我怕丑……”三丫吱吱唔唔,不好意思道。 二丫其实也怕丑,毕竟活了十几年,没见过这么标新立异的,但是她觉得老姑的话就是有道理的。 老姑自己都穿了,老姑这么聪明的人,不会自己害自己的,一定要追随老姑的脚步,“老姑,我缝,我穿,穿在里面又没人看见,我不怕丑,老姑说好那肯定就是好了!” “对,穿在里面又没人看见,我们自己舒服了,才是好,我们是女孩子家,不比男孩子生理结构,是需要格外多保护的,内衣内裤就是保护我们身体的第一重,家里的男孩子我就不管他们穿啥啊,家里就你们俩个小侄女,我还能亏待你们?尽管多做几套,白棉布少了就跟我说,我去买,一定要用亲肤干净柔软的白棉布做,其它料子都不如棉布好……” 许娇娇又给她们科普了一番知识。 二丫崇拜无脑点头称是。 三丫还是脸色羞红,但多少也听进去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异样与排斥了。 很快,二丫与三丫联手合伙,给许娇娇做了三套内衣裤出来了。 许娇娇很满意。 二丫自己做了两套,三丫是打死也不要,许娇娇没有勉强她,别人的习惯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 她不想改变任何人的生活,愿意听她,就听。 不听,她也不强求。 她又没有强迫症。 做完内衣,二丫与三丫就给许娇娇做外面的新衣,许娇娇给自己买的料子是比较好的,摸起来手感软滑舒适的,颜色都很素雅好看。 二丫三丫摸着料子,舍不得移开。 许娇娇问,“我的外衣其实不用加紧做,你们先做完了,再给我做是一样的,我不着急。” 她最近打算减肥,已经减了20多斤了,她觉得她有希望近期再减20多斤。 做衣服不着急,相差10斤就不是一个码数了。 二丫轻咳一声,面色不自然,“我们也不着急,还是给爷,奶,老姑先做……我娘说,我们的料子留着过年再做新衣服。” 元氏交待过她们,不要说料子要拿回老元家去给元小海成亲用,如果奶与老姑问起来,就说留着过年做新衣服的。 许娇娇皱眉,“过年还有大半年呢,过年的时候,再买新料子再做啊!” 二丫与三丫就齐齐的低了头,不应答了。 看到双胞胎这么个样子,许娇娇也不再多说了。 算了,许娇娇也管不了人家家里的事情,料子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了。 人家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量完尺寸,二丫把元氏喊进来,让元氏帮忙裁剪衣料,做外面的大衣服,还是要谨慎一些,两个小丫头到底手生了一些。 忙活了一会儿,元氏帮忙把衣料剪好了,又交给二丫三丫,让她们缝制,就行了。 两姐妹齐心协力,在晚上前给许娇娇做好了一套新衣服。 许娇娇试了试,感觉还行,就像是现代流行的,宽松版的上衣,加上阔腿裤。 上衣里又还有件中衣,还是两件套。 吃晚饭时,许娇娇就穿着新衣去吃饭,家里人人见了都夸一番。 好看!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打扮起来,就是不一样了,许娇娇稳得住,赚了钱穿舒服一点的料子是应该的。 要不然赚钱干嘛?不就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一点,更舒服一点吗? 这是她的劳动成果最直接的表现方式,先从吃饭穿衣开始。 晚饭,桌子上是窝窝头加菜粥。 许娇娇就要了一小碗的菜粥,窝窝头一个不要,晚上先节节食,晚上少吃点是减肥最快的,配合运动,先瘦下来再说。 由于她坚持决心大,许张氏再三劝说无效,也就由着她去了。 吃到一半,许张氏宣布,“咱们家的大事情都忙完了,从今天起,这是最后一顿晚饭,明天就开始恢复一天两顿的伙食,最近都是闲期,不干活就少吃点,给家里节约一些粮食,晚上没事就早点睡……” 众人都表示知道了。 许老四吃着窝窝头,问许娇娇,“老妹,你酿酒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许娇娇回道,“应该不需要,原本准备多酿一些的,但现在枇杷都谢了,没有果子来源了,地窖里的果子数量不多,质量还不好,估计只能酿一点自家喝的枇杷果酒,我定得那些酒坛子估计都用不上了。” 她自己慢慢来酿就行了。 酒曲还没有做出来,酒曲的好坏决定酒的质量问题,万一酒曲做坏了,她这枇杷酒也是没得酿了。 前世,她爷爷是开酒厂的,酒曲就是她们家独门秘制的,好多人想买酒曲的方子,她爷爷都不卖。 后来,酒厂传给她了,方子也传给她了。 她没有精力打理,志不在此,她只想当一名优秀的女警,酒厂被她转卖了,方子也转售了。 …… 枇杷膏什么的都只是热身,她真正最拿手的应该是酿酒了,只是前世没有机会做这一行,现在反正无事,她想捡起来,试一试。 但是,万事开头难,要先把酒曲做出来。 许老四得了许娇娇的答复,又转向许有德与许张氏,“爹,娘,老妹的事情用不上我,现下又闲了闲期,家里没什么事情,我想出去转转。” 第73章 心里在作骚? 许张氏瞪他一眼,“转什么转?你是不是手里有了两个钱,心里在作骚?留不住?” 许老四被怼了也不恼,笑嘻嘻道,“娘,老妹那么能干,我身为兄长也不能落后,我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生意可以入手的,反正闲在家里也是吃饭浪费粮食,万一能找到什么合适的行当,我也能赚点小钱,将来孩子们长大了处处都要用钱……” “出去野就出去野!每年闲期,你反正都呆不住,都要去外面野一通,你心里才安逸,野就野,我跟你说,三个月之内必须要回来,家里的粮食要收的,不赶在收粮食前回来,老娘不打断你的腿!”许张氏凶巴巴的说道。 许老四得了许张氏的允许,又看向许有德。 许有德也没说啥。 几个儿子当中,老四就是个不安份的,也习以为常了。 好在这个儿子能说会道,出去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每次都说出去赚钱的,可是每次都赚不到啥钱,有时候连路费都没有,都要找许张氏要,许张氏不给,他就去借,都算在老许家公家的帐上。 今年他手里有了余钱,好歹是不用找许张氏要路费了。 家里常年在家镇宅的,老实种田的只有老二了。 老大是秀才,一家人在县城里边读书,边谋生,老宅就是逢年过节,或者有大事情才会回来一趟。 老三是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的人,自然也很少回娘家。 老四是个不安份的,一到闲期就出去野,说是出去谋财路,实际毛都没有赚回来一分。 老五年纪小,未成亲,几年前,在县城里拜了一个铁匠师父学打铁,这铁匠师父路子广,经常带老五去偏远的地方谋外快,一出去一两年都联系不上的那种,联系都联系不上,更别谈回家了。 许老四得了准许,美滋滋,“行,爹,娘,那我明天就出去转了,今年保证赚点小钱回家来。” 罗氏在一旁抿着嘴,不说话。 她只要有口吃的,自家男人去哪里,去干啥,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男人说出去赚钱的,赚到了钱就有好吃的,她也不亏。 再加上,她也拦不住许老四,这许老四是个二愣了,一发脾气就朝她动手,下手又狠,他不在家里,她也能少挨几次打。 许老四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许老二也开口道,“爹娘,闲期到了,我打算每天进山,打打猎,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山里汉子以种田为主,闲期有空的时候,都会进山打打猎什么的,补贴一下家用。 这个自然没有人反对。 许张氏第一个就批了,“要得,打猎就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进深山,能有收获最好,没有收获也不要冒险就行了。” “我省得的,娘。” 然后,许张氏又道,“马上就是闲期了,你老妹做枇杷膏补贴了一些家用,现在手头也宽绰了一些,后院的猪圈也修好了,我打算去买一只小猪崽回来喂养,过年的时候,咱们可以卖半头猪,自家吃半头,闲得人这么多,伺弄一头猪崽子没有问题,老头子,你怎么看?” 许有德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只小猪崽子,价钱也不算贵,你自己看着办。” 许娇娇孝敬他的二两银子,都被许张氏给没收了去。 买好多小猪崽子都能买得到。 成猪才二两多银子一头呢。 几个孩子们一听过年能杀半头猪吃?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奶,我们可以天天去打猪草回来喂猪!我们保证不偷懒!” “哇,我们家好几年没有喂猪崽子了,我记得以前喂了猪崽子,过年杀猪的时候,大肥肉炖萝卜可好吃了,还有每次杀猪,大伯伯他们都回来吃猪肉喝猪骨汤,还带走好多猪肉……” “咳!五郎,吃饭,哪这么多话!” “大肥猪,我们要喂大肥猪啦,太好啦!”小六郎的口水又往下不由自主的淌。 …… 大人们听到喂猪,也都会心一笑。 特别是罗氏,压抑不住的喜悦,估计晚上做梦都会笑醒了。 村里喂猪的人家少,一般人就是喂几只鸡,鸡的数量超过十只的人家都少。 就是两只老母鸡,下下蛋什么的。 喂养大家畜,猪,羊,牛之类的稀少,只有地主家才会有牛羊。 寻常人家能喂得起猪的都是属于富户了。 一年到头,日子算是有个盼头,到了过年可以杀年猪,吃一顿饱饱的猪肉了。 许娇娇也附和道,“我看要得,现在买了小猪崽,过年刚好养大,可以杀年猪。” “嗯,养大了,给我们娇娇吃一多半,那些不出钱不出力整天只想剥削家里的人,今年是休想带走一块年猪肉。”许张氏故意朝许有德冷哼道。 许有德知道她骂得是谁,算了,不跟她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大家都很高兴,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 “老姑,我跟你讲,我们家的房子都修好了,我们屋里还多了一个柜子,可以放衣服了,我们的炕也重新修整了一番,更宽敞了,还加了帘子呢,想放下就放下,想收起来就收起来,特别方便。” “我们屋里也多了一个柜子,屋里的耗子洞都堵上了,晚上睡觉也不怕漏雨,也不怕耗子了。” “老姑,你的新衣服真好看,能给我摸一摸吗?我吃饭饭之前洗了手的。”小六郎鼻涕糊糊道。 许娇娇被这几个孩子给逗笑了,这几个小豆丁们没有之前那么怕她了。 之前刚穿越的时候,家里所有孩子们都不敢亲近她,特别是小六郎,许娇娇给他吃东西,他吓得哇哇大哭,求老姑别毒死他……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小豆丁们终于对她接纳了一些,有了一家人和谐的样子。 眼看着小六子抹了鼻涕的手,就要摸上许娇娇的新衣服,许张氏一拍桌子,“吃饭就规规矩矩的吃饭,别闹你们老姑,老姑的新衣裳也是你能摸得的?” 蠢蠢欲动的,众小豆们都怂回去了。 第74章 这是个有追求的好孩子啊! 咯咯的直笑。 只有小四郎的话题别具一格一些,“老姑,老姑……” 许娇娇回头看他,“啥?” 小四郎小声道,“老姑,你是不是会认字?你能教我认认字吗?我也想变得跟老姑一样聪明,能看得懂书……” 许娇娇嗯了一声? 这是个有追求的好孩子啊! “爹,娘,四郎想识字是好事儿,三郎,四郎,五郎他们反正也闲着无事,不如去镇上学堂上个启蒙班……” 二郎年纪大了,上学堂就不考虑了。 还有三郎,四郎,五郎,小六郎,都可以开始启蒙教育了。 谁知道她话音未落,许张氏第一个不赞同了。 “他们哪里是读书的料子?不是白瞎了学费吗?镇上学堂一个孩子半年就要收好几百文钱的,还不算逢年过节给夫子送节礼。再说了,家里已经有个秀才了,供一个秀才都要老命了,还读书?读个p的书,中了秀才,也没见拔拉过家里,整天就想着从家里拔拉,读了书有何用?” 小四郎兴趣勃勃的脑袋顿时耸拉下来了。 许有德听到前半句还没有什么反应,听到后半句话,就明显不高兴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没钱就没钱,你整天指搡骂槐的有什么意思?咱们家里出了秀才,怎么就没用了?咱们家的田地产出不是年年都免交税赋吗?谁不尊称你一声秀才他娘?” 许张氏原本只是发一通牢骚,没想到许有德还反驳了。 她呵呵了一声,“是,每年免了税赋,但是收了粮食,老大往城里搬得数量是税赋的两倍不止!还秀才他娘?我就靠这声秀才他娘,我能吃香的喝辣的了还是能穿金戴银了?老娘需要这声秀才他娘来脸上装金?是你整天靠秀才他爹过活!” 打了许有德的脸,他也似乎真恼了,把碗筷重重一搁置,“你!” 眼看着,这气氛不妙。 许娇娇赶紧打圆场,“算了,娘,您别气,不上学堂就不上学堂,我来教他们认字,读书也不是非要为了当个秀才什么的,就是看个田契地契做点小生意买卖什么的也不至于去求人,我来教他们,我去镇上买几本三字经什么的启蒙书,我自己一边学习,一边教他们认几个字,您别气……” 小四郎机灵,“对,我们就跟老姑学,不上学堂,爷,奶,您们别生气。我不想当秀才。” 三郎也赶紧表态,“我也不想当秀才。” 五郎与六郎,年纪要小一些,见哥哥们说话,也有模有样的学。 “我们也不想当秀才。” 许张氏的气消停了一些。 但小子们的这些话,整得秀才两个字跟洪水猛兽似的。 许有德似乎更不高兴了! 许老二夫妇,眼观鼻,鼻观心。 许老四夫妇,也耷着头,不敢插嘴。 总之,许张氏的情绪决定饭桌的总体情绪,许张氏的情绪问题解决了,就基本上没有大问题了。 许有德再不满,他也是家主,男人,不会乱发作。 加上许有德的涵养素质一向还不错,在老许家,惧怕他的人,不如惧怕许张氏的多。 好,许娇娇的头上,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家里一众侄子侄女们的识字启蒙教育的问题。 当老师,她就要有个当老师的样子。 第二天,她就去镇上书店里买了几本最简单的启蒙教育方面的书。 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 都是繁体字,她还要先把繁体字认识翻译一番,才能慢慢的教。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先跑步,做早操,扎马步,然后,小豆丁们起床了,再教他们识字半小时,才开始吃早饭。 所有事情一大早的完成。 不妨碍当天的各自的任务。 许娇娇前世是起早起习惯的,并不觉得辛苦。 前世,警校里,经常三更半夜训练拉练活动,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各种体能训练。 许娇娇先期打算是围着老许家的院子跑三千米,后面瘦了,就可以进山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了。 …… 许老四也出了门,四房里的小豆丁们更拖沓了,小六子以前是鼻涕糊糊的挂在脸上,现在身上都是,也不见罗氏给擦一把的。 许老二每天进山去打猎,晚上有时候会拿回几文钱,或者带回几枚野鸡蛋什么的。 都会交到公中。 许张氏盯了许老二几天,许老二都是老实的早上进山打猎,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再进山…… 后面几天,许张氏就放松了警惕,家里人人都盼着买小猪崽子,每天吃饭的时候,小豆丁们都问小猪崽子啥时候买回来,他们都进山找了好些回了,有些地方有比较多的野菜,只等小猪崽子买回来了,就给猪崽子铲回来吃的。 这天,吃过早饭,同村的一个本家大娘就过来邀请许张氏,说是邻村有家花皮母猪下得猪崽子满月了,可以去买了。 像这种乡村买卖猪崽子的事情,一般都是找知根知底的人家,买卖。 这样的猪崽子健康,容易养活一些。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谁知道母猪年份,存活率高不高,猪崽子有没有带病。 母猪的年纪也决定了猪崽子健康程度,老母猪不行,存活率低,要那种壮年的的母猪,最好是下过几窝猪崽之后的母猪为宜。 其次看配种的公猪,是哪家的公猪配的种,乡邻们都知晓,好的一窝小猪崽子出月,不用宣传,四周乡邻们都会来预定。 许张氏决定买猪崽子之后,就四处打听谁家有最近能出月的好的小猪崽子。 刚好同村的一个本家大娘,跟许张氏差不多年纪的,这次搭老许家枇杷膏的福,家里收入了好几百文,也打算买只猪崽子回去喂养。 两人就打听到了隔壁的十里屯子村刚好最近有一窝要出月的花皮土猪,两人约好时间,一同去买。 “娇娇,十里屯子有些远,中午娘有可能赶不回来吃午饭了,你们自己在家里开饭,娘把钥匙给你,中午你去开那屋子门,给你二嫂取粮,让她做午饭,平常的量,不要取多了……” 第75章 你个拖沓娘们 “老二媳妇,你老妹把握不住量,你自己最清楚,不要趁老娘不在,耍花招,浪费粮食,藏私,听到没有?” “老四媳妇,家里的活计不干完,偷懒耍滑,要是让老娘知道了,老娘扒了你的皮!孩子们都看好了,你看小六脏得什么样子了,大热天的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天也不给换洗一下,衣服脏得都结壳了,你个拖沓娘们,老四不在家,没人打你,你是皮痒了!” “小兔崽子们,前几天不都是嚷嚷要割草喂猪的吗?今天都去割,晌午些,我就把猪崽子给你们抱回来……” 许张氏出趟门,全家都交待了一遍。 众人一一都应下了。 许娇娇在家里做酒曲子,这几天酒曲子发酵,发得好,要进行最后的收尾工程了。 大家伙儿都各自有事去忙活了。 二丫三丫忙着给许有德与许张氏缝衣服。 孩子们无事,天气太热,也出去河边玩水撒欢去,还提着篮子,顺便割草呢。 在许张氏出门之后,元氏给许老二个眼神,进了二房的屋子。 许老二领会了,也转身跟了进去。 螺子沟。 老元家。 媒人上门两次了,一次是说亲,两次是带元婆子一家人去相看姑娘家。 今天刚相看完,元婆子带着小海,以及他的爹娘回家来,几人都很满意。 “……模样周正,年纪也正正好儿,十六岁,不用等,等过了聘礼,就能迎娶进门了。” “我也觉得好,娘,那姑娘模样秀气,个头也不小,手脚都大,有厚茧子,一看就是在家里常年劳作的,是个勤快人,这样的姑娘上门来,才能伺候好我们家小海,才能做好活计。比那种娇娇女好一百倍!” “屁股也大,一看就是生儿子的,话也不多,看见生人就脸红,说话也利索,叫人都很甜。小海,你也偷偷的见了,你觉得如何?” 元小海是个十八岁的青年,老元家的遗传,个子都不高,大约也就是一米六几的样子,面皮麻黄,一双眯缝小眼里都是春光。 他吱唔了半晌,“还行,都听爷奶,爹娘的,总比个死胖子好看。” 这是满意了。 能不满意吗?十八岁了,眼看着同村同龄的男青年都接二连三的定了姑娘,有的还成亲了,他家穷,连个音讯也没有。 去年他奶把他赶去大姑那里,瞧那个许家娇娇女,那身材肥的,个头与他差不多高,体形是他的两倍不止,他感觉那许娇娇能一屁股坐死他! 在奶的强迫之下,他去了两回,越看越心惊,后来就不敢去了,躲到山里玩一天,就说去了大姑家逛了一天。 后来,传出许家娇娇女定了亲,他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也没人给他提及说媳妇的事情,他年纪越大,越想要个媳妇。同龄的那些玩伴发小有了媳妇之后,那言语之间都不同了,有事无事聊天的时候,都提及自家婆娘如何好,身子如何软,搂着睡觉如何过瘾,听得他们这些单身无主的人心里如同猫抓一般。 谁不想搂个娇软的小媳妇睡睡觉,做做男人们想做的事情? 年纪越大,心里越想。 现在好不容易媒婆上门,相看着还行的姑娘,他如何不乐意? 元婆子叹了一口气,“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兄弟多,要得聘金有些多啊!八两银子,一口价,要拿出来,还不能分着给,什么时候拿了聘金就可以什么时候娶过门。并且,王媒婆和我说了,她同时给这姑娘说了好几户人家,人家都相中了这姑娘的人才,品貌,都是在聘金这里卡住了,如果谁家先拿聘金,就谁先娶了,其余几家就落不着了。” 元小海他娘吴氏一听,急眼了,“这户人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同时说几家呢?我们都相看了,那岂不是别人家也相看过了?这是什么人品的人家?相个亲还同时来?这媒婆也是不厚道的说!当家人的,你说这可怎么办?” 元小海他爹元强一副咸淡不操心的老神在在的模样。 “我一个男人,怎么知道怎么办?说媳妇,这不是你们女人的事情吗!” 回家后,就往屋子椅子上一靠,自个儿倒水喝起来。 元婆子道,“什么不厚道?媒婆说了,那丫头家里急缺钱,兄弟在外面犯了事,要赔钱,所以才四处说亲,因为要得聘金太高了大部分人家拿不出来,那媒婆就多说了几家,谁家先拿钱来,谁家就能娶回去。如果不是上次我去你大姑家里拿了点银子,给王媒婆提了几包红糖,要不然,会轮到我们家小海吗?咱们家什么家境,媒婆走错路了,都不想来咱们家登门。” 元小海听了,也露出几分急色。 “奶,我姑她们不是答应了给我娶媳妇出聘金的吗?钱怎么还不送来?” 这也是吴氏想问的,都紧盯着元婆子。 元婆子也是不高兴,“你大姑上次说让我回家等,她想办法凑五两银子的,现在也没有个消息。反倒是你二姑,偷偷的把家里古董的铜镜给卖了,勉强凑了三两银子,你二姑说了,如果被婆家人发现了,就让我们给她去收尸,那铜镜是他们婆家的传家宝,家里穷得就只有那面镜子还没有卖掉,其它能卖掉的全部卖掉了。你二姑是个有良心的……” “你大姑,现在嫁了如意的人家,家里大把的银子,天天请人工做事情,据说每天吃三顿,还飘肉香的,左邻右舍的都闻到了,结果呢,上次我去了,就给我一些杂面窝窝头,肉腥子都没闻到,这也就算了,也就才给了一两多银子,说剩下的尽量想办法,把我胡弄回来了,这多少天了,他们老许家赚钱赚得热火朝天的,也不见她给个音讯什么的……你大姑,现在和我们离了心了!” 说起老许家赚钱的事情,元小海有一肚子的怨气。 “奶,我也去山里摘枇杷了,和同村的伙伴们一起拿去大姑家卖,是表弟四郎把关收果子,表弟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说我摘得果子质量差,不收我的果子,我大老远的去卖果子,他竟然一点也不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给我难堪,别人的都收了,不收我的,又不用他出钱收,不都是他们公中的钱吗?一篮子果子也用不了多少文钱,他就给我拒收了好几次……简直是气死我了!” 第76章 还不去帮你姑爹接背篓! “娘,我托大姑想去老许家剥果子,她婆婆也不应允,这赚钱的活计,宁可请外人,也不用我们自己人,我们又不是想去他们家打秋风,都是凭劳动挣口饭吃,这都不让,大姑婆家也太绝情了。” 母子俩都是一肚子的意见。 元婆子眼神阴沉,“我们再等两天,她要是还没有动静的话,我就把她给召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老娘吃糠菜把她养活大,让她嫁好人家,过好日子,不就是想让她提挈一下娘家吗?这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娘留着她有何用?你们二姑天天过得什么苦日子?都想办法给小海娶亲凑份子,你大姑要是不拿钱,耽误了小海的婚事,我跟她没完……” 正说着,突然篱笆墙外面,传来元老爹咳嗽的声音。 元老爹在大门口的树下,抽烟,歇息。 还是隐隐能听到屋里人说话的。 “老婆子,大华女婿来了!” 屋内元婆子她们顿时噤了声。 同时,屋内的几个人脸上都露出喜意,这个时候上门,十有八九都是好事儿。 元婆子赶紧把大儿子元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别整天只想瘫着了,走走走,一起去迎接一下你大妹夫。” 这边,元老爹已经把许老二热情的领进了屋。 许老二肩上还背着一个背篓,走得满头都是大汗,强壮的山里汉子,站在老元家一家人当中,鹤立鸡群一般,特别的突出。 元婆子笑眯眯的打招呼,“这大热天的,大华女婿,你怎么来了?瞧热得一身汗,快进屋来歇歇。小海,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去帮你姑爹接背篓!” 元小海会意,立刻就去接许老二身上的背篓。 背篓特别沉,元小海一接过来,心里就不由得欣喜起来。 元婆子也看见了,小海接背篓的时候,一入手就下沉的样子,肯定是装满了东西,重得不行,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盛起来。 “老大家的,家里来了贵客,还不去做饭?杵在这里做什么?把我们平时舍不得吃的玉米面拿出来,给大华做玉米面窝头,大华女婿好不容易来一趟,千万不要怠慢了。” 许老二受不了这种热情,“岳丈,岳母,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碍事儿,今天来主要是春花让我为小海的婚事过来的……” “快快快,进屋说,进屋说。” 进了屋,许老二话不多,把媳妇元春花交待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并且拿出了三两银子。 其中二两八百文是枇杷膏的工资,还有两百文,是这他这几天进山打猎运气好,打到的猎物去镇上卖了,藏私存下来的。 元婆子把银子收过去,又指了指背篓里几匹新布,脸色一沉,“这么说,这些布是因为银子不够,拿布来凑的?” 许老二嗯了一声,局促道,“小海婚事,我这个当姑爹的理应资助一些,但我跟春花能想办法的也就这么些了,我们家日子也不宽裕,也不是那地主家,家里四孩子都快成年了,要说亲了,日子都不好过。” 元大舅嘟囔道,“你们家日子还不叫好过?都快赶上那地主家了,天天收那么多果子,请那么多人工,不知道赚了多少钱来着?我妹子春花嫁到你们家,手脚勤快,伺候公婆,一家大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那么多闲钱请人工,小海成亲,答应得五两银子都凑不齐,还要拿布来抵,我还以为是我春花妹子给我这个当哥的做新衣裳的呢,家里日子红红火火,亲戚家的死活就不管不顾了,做人也太失厚道了。” 许老二原本还有些莫名内疚的,听到元大舅这么理直气壮的一番话。 再好的脾气,也有点不悦了。 “枇杷膏是我老妹做的,请人工都是她拿钱出来,她赚得钱也不落公中,都是她自个儿嫁妆,我们也就分个人工钱,这三两银子就是我们一家大小所有人的工钱,全都拿来了,手里一文没落。原本小海是有父母爹娘的,也不该我这个姓许的外人来管,什么叫失厚道?” 许老二难得说话这么带刺儿,这么些银子对于他来说,真是相当于一笔巨款了。 这么些年来,他手头上都没有这么多银子过。 刚入手没几天,没捂热乎呢,就给人送来了。 送了都不说,一句好话没落着,还被说失厚道。 再老实的人他也有点脾气。 元婆见了赶紧呵斥元强,“你胡咧咧什么?你妹夫是这十里八乡再厚道不过的人了!大华女婿,你不要听他说话,就当他放了一个屁!我知道小海的婚事让你们夫妻都很为难,可我们这不是没办法嘛,眼看着小海都快要二十岁了,这么大的人了,连房媳妇都说不起,这次介绍的姑娘手脚勤快,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我们都看中了,就是彩礼聘金要得贵……” 在许老二面前,一番哭穷,又说许老二的好话,拍马屁。 把许老二的怒气给安抚下去了。 然后,元婆子又好奇的问,“你们家赚的钱当真都给了你老妹?这有不少!请那么多人工忙活了那么多天的?” 许老二如实回道,“赚了多少,我娘没说,不过,就算赚了钱,老妹也应该都拿出来家里用了,家里修地窖花了好几两,修缮房屋什么的又拿了十两银子,还有孝敬爹娘,加上给家人发工钱又是上十两,估计都花得差不多了。” 元婆子几人,一听一个好几两,一听又是上十两,再一听又是个上十两的…… 这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青天老爷啊! 一个村姑,才几天时间,就能赚好几十两银子,这是什么天大的福气宝姑娘啊! 元婆子简直后悔不迭,要是元小海当初被许张氏看上了,能娶许娇娇的话,那他们老元家以后吃喝都不用发愁了。 一年做枇杷膏赚个二三十两的,年年做……哎唷! 美妙得想都不敢想的! 第77章 摇钱树 不对,肯定不止是二三十两,这是拿出来的就是二三十两! 依许张氏那强势又宠老来女的性格,说不定还要给她藏一半。 元婆子连声道,“也就是你们老许家,太宠女儿了,你们这些当儿子的在你老子娘眼里,都不如赔钱货的姑娘重要,哪家有未出嫁的女儿赚了钱不入公中帐的?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啧啧啧……” 这语气是满满的不赞同以及酸味儿。 不赞同有个p用,她又当不了老许家的家。 许老二这次拿来的银子与东西,加上上次带回来的,勉强够五两。 元小海的亲事,勉强能凑个圆场。 如果是元氏亲自来,元婆子自然要数落她一番,但是许老二是女婿,女婿的面子不太好落,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养的,人家有自己的父母要孝敬的,她元婆子算哪根葱。 并且许老二这样的好女婿在元婆子她们眼里,是摇钱树呐。 今天摇一摇,掉钱下来。 明天等树肥了,再摇一摇,还能掉钱。 不能得罪。 也不提钱不钱的了,拉着许老二,讲他爱听的话说,留他吃饭。 只要不提钱,许老二的压力与反感就少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元老爹还让元小海去镇上打了二两烧酒回来,元老爹许老二陪着喝酒。 许老二不喝,他不能误了事,他是趁许张氏出门抓猪崽子的空档,才拿了东西过来的。 最好,回去的路上,还去打点山货带回家去,不让许张氏发现他来过老元家。 装出今天是去山里打了猎的样子。 但是,元老爹见酒如命,哪肯松口。 元老爹一生都是个享受型的人,抽烟喝酒,样样都来。 没钱买烟,就自己出去采烟叶子,晒太阳也不用花钱,干了就切好裹起来,点上火就可以抽了。 没钱买酒……酒自己酿不好,也没钱投入酿造,就盼着家里来点客人,弄点名目买点酒。 许老二要是不喝,那自个儿喝又不像样子,非得拉许老二喝。 辈份上是长辈,好歹是老丈人,许老二推不过,就喝了一杯。 烧刀子酒,烈得很。 许老二在家里就算有机会喝酒,也喝得不多,一喝就有些上头了。 元婆子又热情的留许老二在家睡了一个午觉,这是财神爷,一出手就是四五两银子,轻轻松松,顺顺当当的,既不用典卖家当,又不会打骂老婆孩子的,心甘情愿的就拿了出来,这是有实力的。 怎么样都要巴着。 大孙子的婚事过了,后面还有二孙子,三孙子呢。 于是,许老二这一觉一醒,天色都快要黑了。 螺子沟在山里头,与许家村隔了两座山的,可是要走小半天的路程的。 许张氏肯定已经捉了猪崽子回家了,他今天想去山里打点野味的时间都没有了。 许老二急急忙忙的就往家里赶,为了快点回家,还抄了近道。 下晌午些。 许张氏就买回来一只花皮黑土猪,用大篮子提着,刚满月的小猪崽子,在篮子里哼哼的叫着。 一带回家,就被小豆丁们给围上前,欣喜的看热闹。 许张氏把他们给推开,“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猪栏收拾出来了没有?猪草割回来没有?” “都弄好了,奶~” 许张氏就把小猪崽子放到后院的猪栏里,猪栏也是新修好的,头顶上的棚子搭得草顶,下面是土石堆砌的半人高的围栏,用木块拼接做了个门,方便进出。 猪槽是一整块石头挖空凿成的,这东西虽然看上去很耗功夫,十足的手工品,却值不了多少钱。就放在门栏边上,给猪投喂食物用。 满满的两篮子猪草已经摆放在门口了,青翠欲滴,鲜嫩多汁。 一投放进去,小猪崽子哼哼唧唧的叫唤起来,却不吃,小眼睛不时看一下众人。 刚离了妈妈,似乎有些认生,害怕。 老许家全家人都过来围观了,站在猪栏外面,欢喜的看着这头猪崽子。 四郎给小猪崽子喂嫩草,小猪崽子怕生,也不敢过来吃,只躲在角落里叫唤。 许娇娇在地窖里做枇杷酒都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跑出来看小猪崽子。 隔壁三家的邻居们也听到了小猪叫声,过来看热闹稀奇。 羡慕的议论纷纷。 “这只小猪看起来就精神气足,健康,有活力,是只好崽子!” “可不是,许家大娘有眼光呢。这种花皮猪品种好,肉质可嫩可好吃了,这只小猪崽子怕要好几百文!” “刚好养大了过年吃,真羡慕,每年这个季节就是买小猪崽子最好的时候,猪喂得时间长了,就老了,肉质不鲜嫩,喂得时间短了,就长不大,半糙子,吃了心疼,现在是最适宜了,可惜,咱家里没钱,要不然,我们也去买一只小猪崽子了……” “你们家穷成那样,人都养不活了,还想养猪!” “这不是,家里没有像娇娇那样能干的大闺女嘛……” 许张氏原本看闲人多,怕吓着小猪崽子,准备赶人的,听到这样转弯抹角夸自家闺女的话,又让左邻右舍的人,多看了好一会儿。 众人开始看猪崽子,后面都围着许娇娇热情的说起话来。 都想和她套近乎。 今年的枇杷膏季节是完了,还有明年的呢。 一季大几百文的收入都要指靠着许娇娇的枇杷膏。 今年是有了雨季,还浪费了前面好几天,要不然,一家大小靠着许娇娇赚个一二两银子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前她们对许娇娇,顶多是看在许张氏的面子,搭理一下。 现在看到许娇娇,就跟看到财神爷似的,各种巴结讨好的。 “哎唷,许家丫头,你这身新衣真好看,最近是不是瘦了,穿了新衣,咋就格外的俊俏呢。” “可不是,真好看,我就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这好像很瘦了一些,都是做枇杷膏累的!可怜见的。” “还是要多休息休息才好。我们小蝶以前跟你玩得最好,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她,可别什么事情都自个儿一个人干,都累瘦了,听说你们地窖里攒了一些酒坛子啥的?” 第78章 谢谢小哥啊! 许张氏打断她们,这些人的一点小心思,她用后脑勺都能猜得出来。 “行了,行了啊,我们家多得是人,怎么着也不会去使唤外人的,别东头巴脑的打些歪主意了,都散了,我们家小猪崽子刚买回来,怕人,让它清净清浄,吓倒了,长不大的……” 开始往外面轰人了。 “元氏,猪崽子头几天吃食要煮熟的,你赶紧得去煮猪食去。” “娇娇,我们回屋,中午给娘留了饭没有?娘还没有吃午饭呢。” 许娇娇跟在许张氏后面进了屋,“留了窝窝头,菜粥糊糊也留了一碗,还有凉拌黄瓜丝儿和黄豆酱。” 母女俩来到了厨房里,揭开锅里,有四个窝窝头。 许张氏一愣,“怎么给娘留这么多,娘吃不完捏。” 许娇娇道,“不是,还有一份是给二哥留的,二哥中午也没有回来吃饭,想必是进深山打猎了,来不及回家吃午饭,就给二哥留到晚上吃也是一样的。” 打猎这种活计,有时候追踪猎物,一跑就会不知不觉的跑远,超过预估时间,这个不稀奇。 老许家现在一天只有两顿饭的饭食,中午要是不吃的话,肯定是要留到晚上吃的。 许张氏吃着窝窝头,担心道,“让你二哥不要进深山,深山多危险呐,每天带回来那么几个野鸡蛋啥的,卖几文钱啥的,冒这么大的险,让全家人都跟着担心。” 暗自下定决心,晚上一定要跟许老二说说,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许张氏刚吃下一个窝窝头,就听到院子大门口传来声音。 “到了,老许家就在这里了。” 这个声音清凉,好听,又带着一股子疏离感。 非常的有特色。 许张氏与许娇娇对视一眼,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 廖青?! 许娇娇第一反应是纳闷,这货怎么来了? 不是不待见她的吗? 前几天在镇上见了一面,许张氏邀请他有空来家里吃枇杷膏,他就真的来了?! 她总感觉有些心里毛毛的,不对劲…… 这不是一个对她丝毫不感兴趣的未婚夫的正确的打开方式! 许张氏这边已经高兴得迎了出去,“哎唷,是廖青后生来了,走,出去看看。” 院子外面,不止是有廖青,还有两辆大马车,马车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堆得老高。 赶车的是两个小伙计。 下了车,小伙计朝廖青道歉道,“谢谢小哥啊!谢谢小哥,若不是小哥带路,我们都摸不着方向。” 廖青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他们是镇上来给老许家送酒坛子的,到了许家村,找不到路了,刚好遇上廖青,廖青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这边许张氏她们已经迎出来了。 小伙计自报家门,“请问是不是许娇娇姑娘家里,我们是镇上杂货店的伙计,我们来给许娇娇姑娘送酒坛子的,我们老板专门给你赶制的这批货,货一到就雇了马车,让我给你们送过来了……” 许张氏应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老许家……” 许娇娇就站在门口,那小伙计是认识她的,一看到她,就确认了。 “行,许姑娘来点个数儿,这是姑娘留得定货单。” 许娇娇应了声。 但是眼光不由得就睃向廖青所在的方向。 廖青立在那里,也不走,还是老装扮,粗衣布裤,背篓加木制的大弓箭。 许张氏招呼完小伙计,就热情的招呼廖青进屋坐坐。 廖青似乎就等着许张氏的招呼,很清脆的应了一声好! 好?! 这家伙搞什么鬼? 许娇娇懒得理他了。 点货清货,酒坛子又大,数量又不少,用了两辆马车才装下了。 卸货都要卸半天。 老许家人都上阵,廖青也没有袖手旁观,他力气大,大酒坛都是他搬的,一只手拎一只大酒坛,搬去老许家的地窖。 许张氏在旁边看着十分满意。 许娇娇越看越觉得廖青心怀不轨,平日里不闻不问的,这突然间就这么热情的来帮忙了。 肯定有猫腻。 但人多不好开口问,他要帮忙就随他去。 反正顶着一个未婚夫的名头,让他帮忙干点活,好像也是应该的? 之前看猪崽子围观的一波邻居们,见老许家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又围了上来。 老许家最近是乡邻们重点的关注对象,谈论最多的人家,稍有风吹草动的,就来一大群人围观,生怕错过了什么赚钱的好事情。 看到这一幕,有人好奇的打听,“许家丫头,你们买这么多的坛子是要做甚呢?” 小五郎嘴快,笑嘻嘻道,“自然是酿酒啊,我们老姑可能干了,啥都会!” 这下,七大姑八大姨们更好奇了。 “哇,娇娇还会酿酒啊!是要酿什么酒啊?烧刀子白酒吗?烧刀子白酒可贵了,也是赚钱的行当呢。” 一听说又是赚钱的行当,七大姑八大姨们眼睛都冒绿光了。 “娇娇,我打小看着你长大的,从小看你就知道你能干,你娘这么宠你,别人都说你娘是个傻的,好好的儿子不宠,宠不值钱的闺女,我就觉得不一样,我认为你娘是有眼光,知道你以后有大出息,大本事,才会对你那么好,若是我家闺女有你这样的本事,有你这样的福气,我把她供起来,我都愿意呢。娇娇,你老婶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手脚勤快,你酿酒要是差人手伙计,尽管吩咐你老婶子我,我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边说着,边围上了许娇娇,几人都想在许娇娇面前露个脸面,抢个活计。 你挤我,我挤你的。 好不热情。 许娇娇哭笑不得。 待她们说完,才客气的笑笑,“我打算酿的是枇杷酒,枇杷酒是果酒,是养生酒,不是烈酒,目前果子不多了,用不上人手帮忙,各位大娘婶子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原来是这样啊,现在确实没啥果子了。野果子林的果子都凋谢了。” 各人惆怅一番,以前遍地都是野果子的时候,都没人去摘过,去用过。 第79章 啥叫养生酒呢? 没想到今年有这么大的用处。 想想往年那浪费的满山果子,都是肉疼得慌。 那既然抢不到活计,就开始八卦了。 “枇杷酒是啥味儿?果酒跟一般的烧刀子烈酒有啥不同吗?啥叫养生酒呢?” 许娇娇耐起性子解释,“养生酒,顾名思义就是调养身体的酒,味道酸甜可口,酒精,呃那个度数很低,一点也不烈,喝了能健脾胃,养胃清肺,治小儿感冒,嗓子发炎,清火去热等功效。男女老少都可以喝。” 大家都是乡下人,听到她说了这么大一通,约有一半意思没整明白,但是不妨碍她们拍马屁。 “真厉害!” “对,听起来就是好酒,还养生呢。” “可惜每年那么多的枇杷果子都浪费掉了,要不然可以做多少出来。” 许张氏那嘴角就扬得老高,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特别是有廖青在,这么多人夸许娇娇,怎么样都觉得有面子,还偷偷的看向廖青,看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瞧了半晌,都没瞧出什么异样来。 这后生就是稳重的性子,是好事儿,小小年纪,稳得住,不像那些愣头青,慌里慌张的。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酒坛都搬到了许家地窖。 许娇娇把杂货店的尾款结清了,杂货店的伙计们赶着马车回去了。 廖青还没有要走的趋势。 许张氏留他下来,难得大方的打开了一筒枇杷膏,给他尝尝。 生意不做了之后,许娇娇留了一二十筒枇杷膏在家里,自家人吃的,特别是许老头许有德,多年老烟枪,每天许娇娇都要求他吃一大勺子才行。 清肺清脾胃,养生,可以让许有德多活几年。 廖青拿着枇杷筒子,只吃了一口,就点头认可,“大娘,难怪枇杷膏卖得好,原来是真好吃。可以。” 得了廖青的赞许,许张氏就跟吃了蜜似的高兴。 自从定了亲之后,难得这小子能夸奖许娇娇一两句,一直对许娇娇冷淡的样子,她眼睛又没瞎,自然知道这是多少有些看不上她们家娇娇的意思,这也不怪人家,人家模样俊,会打猎,还会念书写字的,哪哪都好,就是出生差了一点,配她们家的娇娇,确实是绰绰有余。 但是,那又怎么样,婚姻大事是父母之言,媒说之约,成了亲了,时间久了,自然就处出感情来了。 这是许张氏之前的想法。 现在嘛,婚前小两口感情能搞好,那就是更好了。 一伙小豆丁们在旁边眼馋着廖青手里的枇杷膏,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许张氏带着他们出了地窖,“廖家后生,你慢慢吃,不着急,就陪娇娇在这里好好说说话……” 地窖里只剩下廖青与许娇娇两人。 几个小豆丁们跟许张氏出去的时候,还朝许娇娇挤眉弄眼的。 许娇娇:…… 要不,她放下摆放酒坛子的活计,她也出去! 转念又一想,凭什么啊? 这里是她家,她怕什么廖青?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又不是原主,私奔什么鬼的,又不是她干的…… 稳下心神,许娇娇继续摆放她的酒坛子起来。 廖青靠在地窖的墙角,一边悠闲的吃着枇杷膏,一边就那样看着许娇娇在忙活。 就这样看着许娇娇,看了一会儿,见她开始还有些慌,后面就无视了他。 廖青半筒子枇杷膏吃完了,那边许娇娇也没有想跟他说句话的打算。 廖青忍不住了,走到了许娇娇面前,倾身,“要帮忙吗?” 许娇娇正在摆放她的酒坛子,突然被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是一招防身拳打了出去。 在半空中,被廖青接住了。 廖青似早有防备一般,随时注意着她的动作。 “身手敏捷,警惕性强,出手有技巧,下盘稳住,步伐扎实……你不是许娇娇,你到底是谁?” 许娇娇心下一惊! 廖青不是个山里汉子吗?他还懂防身术这些? 她把手挣扎开来,“你干嘛?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我们就只是定了亲,又没有成亲,男女授受不亲的,非礼我,我叫人了啊!” 至于什么身手敏捷的话,她自动过滤,无视掉。 被许娇娇这一叫,廖青尴尬的放开她的手。 非礼谁,他都不会非礼她! 这个对手有些狡诈,故意左右言其它。 廖青目光灼灼的盯着许娇娇看,似乎想把她给看穿。 许娇娇双手抱胸,一脸防备,故意后退了一步,“你还看?你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信不信?你不是讨厌我的吗?你现在又一副饥渴的样子,是想做什么?” 噗! 廖青差点被饥渴两个字呛倒了! 这个女人确实胆子大多了,以前不敢与他对视的。 以前不仅不敢与他对视,连话也不敢多说,现在竟然骂他,还出言豪放,饥渴是一个良家少女会说的话吗? 言行大胆,奔放。 身手敏捷,心思狡诈,真的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廖青进一步试探道,“这枇杷膏的味道还可以,你突然会做枇杷膏,突然会酿酒,你家人没怀疑你吗?” “怀疑我什么?我都是从我秀才大哥的书上看的,书上学来的,关你p事?” 秀才在乡村里那就相当于现代山窝窝出了一只考上名牌大学的金凤凰一样。 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特别能唬得住人。 但对廖青好像没有多少的效果,廖青冷笑,“那你的武功步伐也都是你秀才大哥的书上学来的?你秀才大哥是文秀才,还是武状元?” 许娇娇白他一眼,“我说廖青,关你p事!别惹恼我,我跟你讲,惹恼了我,你没好果子吃,信不信我揍你丫的!” 这货在大人们长辈们的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客家少年的好模样。 私底下就这么的恶劣,以前估计没少打击原主,让原主由一个花痴少女,对他彻底死了心,破罐子破摔,跟王小麻子私奔去了。 现在,许娇娇可不想纵着他了。 他腹黑,他不好惹,难道她许娇娇是软柿子不成? 第80章 退什么婚? 他想捏就捏,不想捏就不捏?想得美! 他不装了,她也不想顺着他了,要翻脸就翻脸拉倒。 了不起退婚,怕毛。 她又不欠他的! 廖青目光一凛,“惹恼你没好果子?还揍我?你性情大变,口齿伶俐,行为反常,身手敏捷等一系列变化……都是从河水里捞起来后开始的,你这是水鬼附身了还是山里的精怪附体了?” 许娇娇:…… 劳资是穿越人士!你丫才是水鬼附身了!你全家都被水鬼附身了! 不得不说,这廖青的目光还是蛮毒的。 “滚你妹的水鬼附身!我就是脑子灵光了,突然记起我看过的那些书了。廖青,咱这婚约你爱演就演,不演就退婚拉倒,反正我现在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了。” 两人目光交接,水火不容。 半晌,廖青收回轻蔑的目光,又吃起他的枇杷膏来。 “你对王小麻子还有兴趣?” 许娇娇直接怼回去,“关你p事!” 廖青被许娇娇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他上下又打量了许娇娇几眼。 忽的,眼神里又带上了一抹嘲讽。 之前逼问她的咄咄逼人的神态,瞬间改变成一副真诚的神色。 “退什么婚?我可是十里八乡孝顺爹娘,从不忤逆父母的好后生!要退你让你娘去我们家说,这样,我娘就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找你们要几两赔偿银子什么的,我要是提退婚,补偿银子就没有了,我娘亲会不高兴的。” 她对他不感兴趣?! 没关系! 他突然对水鬼附身山怪附体的人感兴趣了…… 山怪附体了之后,这人能变幻到什么程度去,以前啥啥也不会,只知道窝里横,抢全家人的吃食欺负侄子侄女的坏心肠又花痴的蠢村姑,现在变成了又会赚钱又大方又聪明得体人人夸的好闺女,看这只山怪能装多久! 许娇娇:…… 这货,果然是个腹黑东西! 几两银子她有是有,但是凭什么要给他? 合着,这是为了几两银子,这货一直在许张氏面前,装大尾巴狼呢。 反正她年纪不大,今年十五岁,还未成年,廖青十八九岁了,像他这个年纪早该娶媳妇生孩子了,她能拖个一两年没问题,廖青他想拖,就跟他耗着。 加上她现在会赚钱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要是贸贸然退了亲,估计她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烂了。 想到这里,之前想退婚不想跟廖青有瓜葛的想法,瞬间抛开了。 许娇娇朝廖青呲牙一笑,“呵呵,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不要?还几两银子?想得倒美!这婚你爱退不退拉倒。” 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理睬这货了。 廖青莫名也被惹笑了,他是不是眼花,他竟然觉得这水鬼山怪丫头笑起来又狡黠又可爱,很有感染力?于是,他也跟着莫名的心情好了几分? 这难道不是水鬼山怪附身?是一只狐狸精附身了? 他最近看乡野神魔鬼怪志是不是看多了? 廖青自我反省当中。 许娇娇已经走到了地窖门口,又转身回头。 “哦,对了!忘了说,我这枇杷膏五十文一筒,一会儿走的时候,请留下五十文钱,谢谢惠顾!” 廖青……顿时觉得枇杷膏不如之前那么香甜了。 嘴巴里一股子苦涩味传来。 天色快黑了。 天气热,大家又不吃晚饭的,回屋早了也睡不着觉。 大多就在屋前屋后的邻居们一起在树下纳纳凉。 女人们就讲讲村子附近的新闻八卦什么的。 男人们就抽抽大烟,唠唠瞌,或者有兴趣爱好的打打叶子花牌啥的。 许有德在树下抽大烟,他的四周附近围着一圈的老头子伙伴们,在说着今年天气,庄稼收入年成。 许张氏在女人堆里那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人人的言语里,都有意无意的巴着她。 赚钱的枇杷膏过了,还有同样可以赚钱的枇杷酒呢。 以前许张氏是骂人凶残,行为粗野闻名四邻,现在又有了一个会赚钱的老闺女,更是名声大振了。 罗氏也在旁边带娃玩耍。 许娇娇,还有二丫三丫坐在姑娘堆里,姑娘堆里,许娇娇也是重点人物。 闲着无事,许娇娇在和二丫三丫学针线功夫,拿着个小绷子,在绣花玩。 绣得四五不像的,还有一群小姑娘在说好。 元氏手里捏着鞋底子在纳,做千层布鞋,特别费工夫,但是穿着舒服。 纳鞋底子耗时间,平时都是抽零碎的时间来做的。 元氏边纳鞋底子,边目光瞟向村口的方向,面有忧色。 许张氏也时不时的目光看过去,现在这个点了,许老二还没有回家来。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许张氏这心,越来越不安。 许张氏问元氏,“你男人早上出门的时候咋说的?怎么这么晚还不归家来?” 元氏停了针线,其实她心里也莫名的焦虑,早就想着说许老二的事情了,但又怕公婆看出点什么来。 “没咋说,就是说进山打猎,晚点回来,我就给他留了饭,娘,我们当家的他会不会遇上了什么事情了?要不我们进山去找找?” 她打下午起,眼皮就一直跳的,给小猪崽子煮熟食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手都烫起燎泡了。 心神一直不稳。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似的。 她与许老二成亲十五年了,这是头一回,出现这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许张氏张口就骂,“找?现在天都要黑了,山这么大,上哪里去找人?我说过,让他不要进深山,就在外围随便碰碰运气就算了,也不指望他打猎养家糊口的,是不是你这个背时鬼让他进深山去的?就是为了藏几个私房钱!你这个女人,蛇蝎心肠,为了抓钱,连自家男人死活都不顾了……” 元氏一挨骂,低下头,不敢说话。 许有德咳嗽一声,意在提醒,训媳妇回屋训去,这大庭广众之下,落面子,不好看。 许娇娇也抬头看了过来,确实,这个点许老二还不回家,让人不踏实。 第81章 出事了! 许张氏是真急了,“老头子,你说说,老二现在还没有归家,你就不急的?我这心头莫名的就突然跳得慌。” 哪怕众星捧月型的唠磕,都让她无法乐在其中。 自从镇上杂货铺子送货过来,廖青走后,她心里就一直隐隐不安。 到现在是越来越强烈。 许老二以前进山也不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但是今天就是格外的觉得不对劲。 其它乡邻们听到了许张氏的话,纷纷好奇关心,“咋回事呢?大华兄弟在山里头还没有归家来?这个点了,山里头可危险了,天一黑,各种野兽就出来了,要不要我们去帮忙找找?” 这话说得没错。 好多次村里人进山打猎,晚上久不归家的,出事故的概率就大。 特别是进深山的…… 前段时间,村里人天天去采野枇杷果子,没遇上啥事情,不代表山里的危险就不存在了。 许有德也稳不住了,可是他望了望天色,快要擦黑了。 山那么大,要去哪里找去? 一时有些纠结。 二郎是二房最大的孩子,他猛然站了起来,“爷,奶,我进山去找爹,兴许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带几个火把去,可以迎一迎……” 二房里的几个孩子都要去。 其它乡邻们也有的当即表示去帮忙寻人。 老许家如今这么阔绰,帮忙寻了人,不说别的,辛苦费肯定少不了,就算乡里乡亲的,没有辛苦费,在老许家这里落个眼熟,将来好日子搭巴一分也是好的。 许有德不再迟疑,点了一些身强力壮,熟悉山里情况的青壮年,准备进山找人。 许娇娇放下绣花的绷子,“我也去!” 许张氏道,“你是个姑娘家,就不用去了,有你侄子你爹他们去就行了。” “娘,我去得,山里头大,多去几个人,找的更快,娘,你就在家里等我们的好消息。” 她最近天天早上起来锻炼,身体体能比之前刚穿越时,强多了。 不比一个青壮年的男性战斗力差。 许张氏实在担心许老二,又拗不过许娇娇,就交待她进山的时候,一定要跟紧二郎他们身后,不要走迷路了。 一行人扎好火把,浩浩荡荡,走过一会,正准备进山的时候,就看见山里头有人影出来。 黑灯瞎火,太远看不见。 众人忙举着火把,小跑着迎了上去。 还有人大声相询,“是不是大华兄弟?” “大华兄弟?咦?不对啊!这是两个人,一个背着一人,有人受伤了!!” …… 那从山里出来的人也不说话,众人迎上去的脚步加快了一些。 许娇娇从老远就认出了那背人的青年,是廖青!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冷冽,格外的与人不同,哪怕此时背上背着人,也丝毫不显狼狈之色。 只是,他背着什么人? 许娇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最前面跑过去的有人也看清了,大声嚷嚷道: “是廖家村叫廖青的后生!他背上背着一个人,嘴里含着火把,难怪不说话……” “他背上的人,好像是许老二!二郎,你看看,像不像你爹?” “是我爹!!爹……” “这是出啥事了?许老二身上血迹斑斑的……” 一番惊乱,困惑,两方人马汇合了。 廖青将嘴里的火把呸得一声吐了出来。 简短的说了一句,“我晚上路过螺子沟的时候,发现许家二哥这样了,还有气,就背了回来。” 说着也没有停,直往老许家的方向快步走。 但见他背上的许老二血迹斑斑,胳膊腿什么的都是软绵无力,脸上都是一脸血,形状骇然,已然昏迷过去了。 许有德只觉得眼前一阵黑!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都吓得掉了魂儿,哭着喊着叫爹…… 乡邻们也吓傻了,“这是怎么回事?是野兽咬的?还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看着就像是个死人了。” 许娇娇也是心里打鼓,是感觉有不详的预感,但没想到徒然间好生生的一个强壮的山里汉子,就变成了这样。 好在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举起火把给廖青照明,对关切围观的乡邻们道, “劳烦大家伙儿都让让,让廖青把人背回我家去。二郎,你赶紧去请最近的大夫,要快!二丫,你去里正家里借牛车备用,四郎,你跑回家去,通知奶她们准备担架褥子热水之类的……” 二郎,二丫,四郎几人得应,赶紧照吩咐去办了。 这种时候了,邻居们看着都心慌,都没想到许娇娇还这么冷静,吩咐做事条理不紊的。 廖青不由得余光扫了许娇娇一眼。 许老二身材高大,幸好是廖青才有力气背着,廖青腿长,年轻有力量,在山里头,嘴里咬着火把,身上背着重伤的人,山路又不好走,脚程慢,现在下了山,火把也吐了,又是平坦的地儿,走起路来,飞快。 却稳。 许娇娇也跟着走得飞快,她给他打火把照明,后面一众人跑步才能跟上来。 很快到了老许家,许张氏已经迎在了门口。 看到许老二这副生死不知的模样,一声哭腔,“我的儿啊!!” 元氏比她的反应更大,直接就流着眼泪,惊慌的扑了上来,“二哥,二哥,你怎么了?二哥!你不要吓我啊,留下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许娇娇把她一把拉开,扯出老远。 喝道,“二哥现在这种情况,看着像是摔坏的,不宜乱动,容易爆血管,出岔子,所有人都不要靠近二哥,等大夫来了看情况再说。” 要是叫元氏给扑上来了,各种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许张氏闻言一阵后怕,“你个扫帚星婆娘,你哭,你哭,你哭丧啊!滚远点去,别把晦气扑到我儿子身上了。” 边骂,边退开,让廖青背着许老二进了堂屋。 堂屋中央,已经铺了一床褥子。 廖青小心的将许老二放在褥子上。 他浑身都是汗,轻喘着,从发现许老二起,一路背出山来,背了一个多时辰。 许老二这样的壮年汉子,也幸亏是他,要不然,根本背不出来。 第82章 我爹他快不行了 他现在几乎是脱力的状态,全凭一鼓作气把许老二背出来的。 许娇娇拧了一条热水毛巾,悄无声息的递给廖青擦汗。 廖青接了。 然后,许娇娇探下身去,探了探许老二的鼻息,“爹,娘,二嫂,大家都先别慌,二哥还有气儿,还活着。” 一堂屋的人,听到许娇娇的话,都稍微松了口气。 元氏在一旁默默的淌泪,又不敢再出声了,也不敢再上前扑许老二了。 众人都看向廖青,想要具体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廖青呼出几口粗气,缓了过来,“我也不知道许家二哥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打算夜猎,下晌半进山,下陷阱,路过螺子沟的那片低洼地的时候,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血人,一看是许家二哥,昏迷不醒,身上都是血,但是没有野兽咬过的痕迹,倒是他身上挂得破烂,山坡上有一路的翻滚的痕迹,应该是从沟上摔下来的……” 他今天为啥打算夜猎?方圆十里,敢夜猎的人是少之又少。 白天打猎都危险,更何况是晚上? 是因为下晌午在许家吃了半筒子的枇杷膏,许娇娇找他收五十文钱。 他身上没钱,只能硬着头皮认帐了,去打夜猎,赚点钱好还许娇娇的枇杷膏的钱。 没想到,在螺子沟遇上许老二。 “什么?螺子沟?是不是最深的那处洼地?你们一般打猎都是去那处洼地,那里沟深野兽多,据说最深的洼地与上面有好几十米高!这要是从沟上摔下来,这还了得啊!” “这不对劲啊,许老二是个老猎手了,不至于会犯这种一脚踏空的低级错误啊!” …… 许张氏听到螺子沟就觉得不对劲,这螺子沟那边不是元氏娘家住的村子吗? 螺子沟村在螺子沟山脚下,就以螺子沟命名。 她下意识的就横了元氏一眼,元氏正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接受到婆婆凶狠的目光,哭得更伤心了。 正在这时候,二丫从外门小跑进来。 大声道,“老姑,隔壁村里的李大夫请来了,李大夫快,快,我爹他快不行了。” 在二丫的身后是跑得气喘吁吁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精瘦老头,身上背着一个药箱子。 这是隔壁李家村的大夫。 这个大夫是乡下赤脚医生,身上举个悬壶济世的幡子,经常走乡窜巷的给人去看病。 今天说来巧,生意好,忙到了天黑,刚走乡回来,在半路上被二丫给拦住了,掉头又往老许家来了。 李大夫一来,许张氏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把大夫迎进了堂屋。 “大夫,李老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李大夫在路上听二丫说了一些,具体情况不清楚,先安慰家属道,“不要着急,容老朽先看看。” 众人纷纷给大夫让路。 大夫见了地上的许老二,先唬了一跳。 像他们这种赤脚大夫,一般也就是给人看个头痛伤风感冒小儿啼哭之类的,这种血糊糊的患者也是少见。 好在他行医了一辈子,医术没多精湛,但是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这是摔伤的,有大量划痕,先要检查有没有致命伤,有的话,还要及时止血,血流多了会死人……” 蹲下身,轻手轻脚的给许老二把身上的血污,用热毛巾大致的清理了一下。 露出了许老二的脸来,脸上并没有致命伤,只有划痕伤。 然后,李大夫突然愣住了,他凑近了一些。 鼻子几耸,“咦,身上除了血腥味儿之外,还有一股酒味?许老二摔伤前,应该是喝了酒的。”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 难怪呢,一个经常在山里行走的汉子,明知道那一处地方危险,不得更小心翼翼啊,怎么会失足摔下去? 原来是喝了酒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许张氏也大惊,“喝酒?怎么可能?我们家今天没有备酒,再说了,就算有酒,这进山打猎怎么可能喝酒?” 说着,朝许有德瞪过去,“老头子,是不是你和老二趁我出门,喝酒了?上次闺女买的玉米酒,你是不是私藏了一些?” 许娇娇的枇杷酒还没有开始酿,酒曲子都还没有出来,不可能是许娇娇这里来的酒。 只剩下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许有德了。 许有德受了冤屈,“没有,玉米酒那天就被老四喝完了,我们没喝酒。孩子们都可以作证。” 许娇娇也道,“娘,爹与二哥今天没有喝酒。再说了,我那天买的玉米酒浓度不高,早上喝了,不可能晚上这个点了还有味儿。” 有了许娇娇的力证,许张氏便放松了,不再咬着许有德了。 目光不善的看向元氏。 元氏听到喝酒几个字,原本哭得伤心的她,此时愣怔住了,像是失魂了一般。 失魂了一会儿,脸上又露出害怕又惶恐又心虚的样子。 许张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呢,见到这情况,心里渐渐有了数,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个贱人!! 一巴掌甩上元氏的脸,把元氏打了一个咧趄,“老二今天没有进山打猎,肯定去了螺子沟老元家去了,这酒肯定是在螺子沟老元家里喝的!元氏,你个贱妇,是不是你让老二去你娘家的?趁老娘今天不在家,你就把老二指使去了你娘家,是不是?” 这是她第一次伸手打儿媳妇,往常都是骂人,这次是真的气到了极点。 元氏的半边脸,当场就红肿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哭道,“二哥今天……是去了我娘家,但我不知道二哥会这样啊,娘……” 她瞒不住了,出了这样的大事,只要许张氏出去访一访,肯定会有人看到许老二去过螺子沟老元家。 挨了许张氏这一巴掌,她心慌又害怕,万一许老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以后的日子怎么活啊! 许张氏见元氏承认了,气得眼冒金星。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妇干得好事!你个丧门星,你和你娘家人天天吸我儿子的血就算了,现在还想害死我儿子,你个王八烂了根的贱人,黑心肝五肠的狗东西,我们老许家把你娶进来,给你吃供你穿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老许家的……” 第83章 孰轻孰重 眼看着许张氏情绪失控了,许娇娇忙拉住她。 “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让大夫给我二哥好好看看伤势,等歇下来,我们再好好听二嫂解释。” 许张氏渐渐冷静一些,儿子还等着救命,孰轻孰重,还是分得轻的。 赶紧点头,“好,李大夫您先瞧伤。” 元氏跑不了,事已至此,等后面再跟她算帐。 李大夫还在继续检查,需要把许老二的身上的衣服都剪掉,这个就不方便有女眷在场了。 把女眷以及闲杂人等都清退了。 许张氏是许老二的亲生母亲留在堂屋内,元氏是许老二的妻室,也留在了堂屋内。 以防万一大夫需要帮忙什么。 许娇娇等人退到了院子中庭。 院子里还有些左邻右舍的之前帮忙寻人的邻居们。 许娇娇代表许家感谢了一番,劝大家回家去休息,有些妇孺撑不住就先回去了,有那么非常要好的人家或者亲戚还留在院子里,担心许老二的生死,等李大夫的消息,许娇娇也不强求。 这时候,小四郎已经把里正家牛车借过来了。 问情况,二丫三丫,嘤嘤的哭,把刚才大夫说得情况,大致说了一番。 小四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他小声道,“我早上的时候,看到娘把爹叫回屋,娘把老姑给我们的布都放到爹的背篓里,还有银子,说让爹送去螺子沟,快去快回,不能让奶发现了……” 许娇娇听了,直叹了一口气。 罗氏抱着小六子,少有的满脸的焦虑,“送东西就送东西,怎的就送成了这样了!” 许老二要是怎么了,这个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三郎,五郎也都默不作声,惶恐的望着堂屋的大门。 院子里有那知情的村里汉子也叹道,“喝酒其实也可以,从螺子沟村到许家村有大路走,走大路就没事,但是抄近道走螺子沟就有些危险了,特别是前段时间下过大雨,好多地方都冲塌了,泥土松桍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唉!” 廖青也还在,人是他救回来的,他要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一直站在院子里歇息,当隐形人一般。 突然间,廖青的肚子,一阵咕咕的响。 许娇娇离他最近,听到了。 回头瞅了他一眼,以前的什么恩什么怨的,就不说了。 只说这人今天是大功臣,从螺子沟把许老二背了回来,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刚好给许老二留的两个窝窝头还在,反正现在许老二成这样了,怕是吃不了了。 偏头,轻声对廖青道,“跟我来。” 廖青二话不说,跟上了许娇娇的脚步。 来到了许家厨房里。 许娇娇把锅里的窝窝头用盘子装了,还有一碗温热的菜粥,都端到了厨房内的小桌子上。 “今天谢谢你,把我二哥救回来,眼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是中午剩下来给二哥留的,你不嫌弃的话,先压压肚子,改天有空我娘会做好的好好答谢你的。” 现在许老二生死不如,许娇娇也没有心情给他弄啥好吃的。 当然,这货不待见她,她也不想给他做好吃的。 廖青看着窝头与菜粥,数秒钟。 又看了看许娇娇。 这个水鬼精对他说话是愈来愈直白了,一点儿不拿他当回事儿。 什么叫中午剩下给二哥留的,别人剩下的,用不上的才拿来招待他么? 换成以前,他就是饿死,他也不会吃! …… 这个念头一起,肚子仿佛感应到了,又抗议的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还是早上吃过饭的,中午打猎下山,就遇上了给老许家送货的人,带他们过来,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家,家里人就没有给他留饭,他在老许家吃了半筒子枇杷膏,不顶饿,早消化光了。 算了,跟一只水鬼精有什么好计较的?比起以前,许娇娇见到他要么娇羞的样子,要么害怕心虚的样子,他更能接受现在这只水鬼精凶巴巴的对他说话。 最后,廖青成功的说服了自己,坐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窝窝头。 许娇娇睃了他一眼,“你自己慢慢吃。” 又出去院子里等去了。 没过多久,堂屋的大门打开了。 元氏哭得不行,嘴里只会反复念叨,“二哥,二哥,二哥……” 许张氏在破口大骂她,什么贱人,什么娼妇,什么害死了许老二,拉她偿命,老元家跑不了什么的。 许有德大声的叫人,“小四,你的牛车借回来没有?快点,赶进院子来。” 一片慌乱。 李大夫不停得摇头,一脸肃然。 众人一看,这情况是不妙啊! 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许娇娇赶紧上前问道,“大夫,怎么说?” 李大夫摇头道,“不成,伤得太严重,老夫给伤者包扎了外伤,有几处流血严重的伤口都止了血,但是,经脉骨头都摔碎了,老夫无能为力,赶紧送到镇上回春堂去,让回春堂的孙神医看看还有没有救……” 许娇娇心里一沉。 但还好她想得周到,提前让小四郎去里正家里借了牛车。 元氏在许老二的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跟丢了魂似的,“二哥,你醒醒啊,二哥……” 李大夫又叮嘱道,“不要碰伤者,抬的时候也千万注意不要乱碰,外流的血止住了,但体内经脉血管断了,一小心,血液逆流,后果不堪设想的。” 许张氏又恼怒,又甩了一巴掌到她脸上,她的脸两边巴掌齐全了。 “你嚎丧啊!你个丧门星,老二有丝精气神都要被你嚎走了,给老娘闭嘴!老娘日后再和你算帐!” 说话间,四郎与二郎已经把牛车拉到院子中央了。 廖青也在厨房里吃好了,出来,帮忙把许老二从堂屋里,又转移到了牛车之上。 最后,许有德安排了二郎赶车,许张氏,元氏,跟车一同去镇上。 许娇娇倒是想去,但一来她吨位大,牛车上已经坐了许有德,许张氏,元氏三人了,坐不下她了。 二来,许张氏不让许娇娇去,让她就在家里守着。家里成年女眷只有罗氏这个不靠谱的,其它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子们,以及两个丫头片子,不放心。 第84章 就怕你二哥福薄命浅…… 牛车出发前,许娇娇提醒许张氏,“娘,银子多带点,只要能治好二哥,咱们家花多少银子都治,不要因为银子的事情,耽误了二哥的伤情。” 从许老二被抬回来起,许张氏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一直在强撑着。 这时候,听到许娇娇的话,她的眼眶酸涩了,“娇娇,娘省得,你二哥咱们能救一定尽全力救,砸锅卖铁也救,就怕你二哥福薄命浅……” 她身上带了四两银子,就是摘枇杷膏许娇娇孝敬她们二老的四两银子,这种时候了,来不及收捡箱笼去找存钱,就把最外面的四两银子拿了。 四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经不少了,如果还差的话,也没事,让人再回来跑一趟。 只是许老二伤成了这样,李大夫说体内经脉骨头什么的都断了,这人还有什么用? 不一定是有银子就能救得回来的。 “娘,不要多想,等回春堂大夫看了再说,回春堂大夫既然有神医之名,想必医术是不错的。” “嗯。” 牛车动了。 乡邻村民里有那热心的许家成年男子亲戚什么的,跟着牛车后面跑,也跟着一同上镇上帮忙去了。 夜色已经黑透了,往常这个点,整个村里的人都睡下了。 许老二送去镇上之后,各家人才归家去了。 廖青也走了。 吃饱喝足的他,不知道是回家去了,还是继续夜猎去了。 剩下老许家一家妇孺幼童,人人都面带惶色。 许娇娇把大门关上了,罗氏抱着小六子还是惊魂未定,几个孩子们也都怕得发抖。 二丫三丫脸上都带着泪,在默默悲痛,不敢哭出声来。 面临这种突如其来的大灾祸,谁都是措手不及。 许娇娇算是最为镇定的一个人,“二哥虽然出了事,但是得救及时,又止血及时,现在送往镇上回春堂也及时,这是二哥吉人天象的症兆,大家安心的等消息,我们一家人不要自乱了阵脚,都不要太担心了。都回屋睡。” 若是以前,许娇娇说话,没人能信服。 经过枇杷膏一事,许娇娇的话语权加重了,人人下意识的都认为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有了她的安抚,那惶恐的心,都渐渐的放了下来。 罗氏带几个小的回屋去了。 二房的二丫三丫四郎三人,出事的是她们亲爹,要更害怕一些。 许娇娇又格外叮嘱了她们几句,“你们放心,你们奶说了,只要你们爹还有救,花多少钱都救。你爹平时身体好,恢复能力强,李大夫说得吓人,但是哪个大夫不是把情况尽最糟糕的说,事实上不一定那么严重,所以,先不要担心,该吃吃,该睡睡。保持体能,以后好照顾你们爹康复。” “好的,老姑。” “我们听老姑的。” …… 第二天,天不亮,二郎就从镇上回来了。 拿许老二换洗的衣服,日用品之类的。 许娇娇问明情况,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连夜医诊,总算让许老二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是还没有醒来。 孙神医说还要多观察几天,看情况。 许有德夫妇,元氏都留在回春堂照顾许老二,让二郎年轻人脚程快,回来给许老二拿换洗的衣服,许老二现在还穿着一身的血衣。 许娇娇放心不下,同二郎一道再返回镇上去。 二丫三丫四郎几人也都要跟着去,许娇娇也允了。 给罗氏开了粮柜,拿出了她们几天吃得粮食,就带二丫她们一道去了镇上。 经过早集,许娇娇又买了一些包子与馒头豆浆等吃食,她们大早上的出门还没有吃饭。 大家都说没胃口,吃不下去,许娇娇强迫他们每人都吃了一个肉包子。 “你们爹受伤了,心情不好,是人之常情,但不能不吃东西,你们现在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都听老姑的话!” 她们才含着泪吃了。 吃完之后,又给许张氏她们带了一些去回春堂里。 来到了回春堂后院,老远就听到许张氏骂元氏的声音,元氏只管嘤嘤嘤的哭。 还有孙神医家里的小药童喝斥在医馆不准大声喧哗的声音。 许有德在院子屋檐下抽烟,神情灰暗,显然也是一夜未睡。 许娇娇一行人进来。 许张氏看到许娇娇,停止了骂元氏,“娇娇,你怎么来了?家里怎么样?” “家里都好,我也听二郎说了二哥的情况,娘,孙神医既然保住了二哥的命,这就是大喜事了,后续情况再看,不要太着急,急坏了身体不好。”许娇娇安抚道。 又拿出了吃食,平时香喷喷眼馋的大肉包子,这个时候,都担心得吃不下。 许娇娇给许有德与许张氏一人强行塞了一个,正准备给元氏的时候,许张氏夺了过来。 “这个克夫的丧门星,作妖的扫帚精,老二这样都是她害的,还给她吃肉包子?屎都不给她吃一口!这样的人活该饿死算了。” 元氏哭得眼睛都肿了,蓬头垢面,脸上也是肿的,这是许张氏昨晚上两巴掌打的,神情憔悴,看起来十分狼狈。 平时元氏虽然没啥好衣服穿,但出门都是整整洁洁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 现在成这样了,也没有收拾,许老二的事情让她魂不守舍,顾不上形象了。 “娘,二嫂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不是有意的,这只是意外,谁人也想不到的,再说了,二哥还等着二嫂照顾,要是二嫂饿倒了,病倒了,二哥谁来照顾?” 许张氏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肉包子不准给,声称拿去喂狗,也不给那贱妇吃。 元氏也诺诺道,“老妹,我不吃,二哥现在生死不知的,我吃不下。” 许娇娇只得作罢,等出了许张氏的眼,再让二丫私底下给她娘留一个。 “二郎都拿干净衣服过来了,你还不滚进去,给你男人换身干净的衣服去?注意手脚轻点,弄死了你男人,你自己就成了寡妇……” 元氏应了是,和二郎拿着衣服,进屋去了。 这回春堂很大,是附近几个镇比较出名的一家医馆,院子分三重,最前面的一重是开堂看病抓药的地方,第二重是租给重病号或者大老远来看病歇脚暂住的地方,最里面的一重院子才是孙神医家眷住的所在。 第85章 孙神医 许老二现在就在第二重院子里租了一间屋子,等观察情况。 第二重院子里还有其它病号,此时都在纷纷扒着门,看老许家一家人争吵。 神医童子就是受人投诉老许家这家病号太吵,才来喝斥他们的。 许娇娇劝许张氏,“娘,您别说了,这里住得都是病人,不像是家里,不能大声喧哗,会吵到别的病人的,娘,您好好吃东西,别急上火,二哥吉人会有天象的。” 有了老闺女的安抚,许张氏比吃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那一腔焦虑又无处安放的愤怒与害怕,稍稍安定下来。 许娇娇进去看了看许老二。 还是昨天晚上那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元氏打热水来,正在给他小心的擦身子,换下血衣。 这时候,孙神医从外面进来了,许张氏与许有德都眼巴巴的跟着神医的后面,就想着听点什么好消息。 孙神医是个年纪大约有六十左右的老大夫了,白胡须白眉毛,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 进来掀开衣服看了看许老二的身体情况,然后又给许老二把了把脉。 开口道,“他的外伤没有流血了,伤口有结枷的迹象,是好事。昨晚上给他扎针,把他体内爆裂的淤血都放出来了,现在脉搏算是比较平稳,经脉可能自行修复,需要时间长一点,但是他碎裂的骨头怕是不好恢复了,哪怕醒过来也有可能全身瘫痪在床了,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元氏听了,吓得手里的热毛巾直接掉了下去,紧接着,手脚都颤抖起来。 许张氏一听,身体直往后面倒,许娇娇赶紧扶住了她。 许有德也是神色大变,看了看床上那血糊糊的儿子,心里明明已经有了往最坏方面打算的准备,仍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几个孩子们,都相继哭出声来。 许娇娇冷静道,“多谢孙神医能保住我二哥的命……” 孙神医眉毛一挑,这一家子,老少的承受能力都一般,这个小丫头倒是让人刮目相看,遇事冷静,目光清澈。 “当不得神医二字,我就是一个祖上世代行医之人,比旁的人多一些经验而已,医术一门博大精深,放眼当今天下,能当得起神医的人,寥寥无几,像我这样的老朽,是当不得神医二字的,小姑娘,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救人乃本份。” 十分谦逊。 “孙神医谦逊了,外人都尊您为一声神医,那必定是医术高明,有过人之处,孙神医,我二哥他大约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孙神医沉吟一下,“身体受损严重,要自我修复经脉,何时醒过来这个无法确定,少则天,多刚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受伤太严重,我用了人参切片给他含在嘴中,让他保命,不会断他生机的。” 二丫三丫流着眼泪,齐齐的跪在了孙神医的面前。 “神医,求您救我爹一命,神医,求您救救我爹!” 元氏也似乎回了魂,一把抱住了孙神医的袍子,“神医,求您了,一定要把我丈夫医治好,我来生给您做牛做马都可以……神医……” 一旁的药童子将元氏扯开,喝斥道,“起开,你这妇人,休要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我家师父治病救人不用人求,能治当然会治,不能治,求也是白求。” 许娇娇沉吟一下,“孙神医,如果昏迷期间可以用人参保命的话,那可不可以用上年份的人参,效果会不会更好?还有昏迷期间,能不能用药?如果能用药的话,适合快速养伤的对我二哥身体的好药都可以开,我们家愿意花银子……” 孙神医瞟了一眼,许张氏,元氏她们一家大小衣着打扮,怎么都不像是有钱人,所以,用的人参也就十来年份的。 “贵药效果自然好一些,但是你们想好,这等伤势,就算早日醒过来,也基本上是全身残废,瘫痪在床了。我行医治病救人,一向都是建议你们家属量力而行……” 砸锅卖铁,变卖家产,还是注定结局不怎么好的,反而害得一家人没饭吃,活活饿死的例子不是没有。 他遇上的也不少,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都会提醒一句。 孙神医的话没有说完,大家都懂了。 元氏只管嘤嘤嘤的哭,许张氏与许有德都在沉思,几个孩子们都作不了主。 还是许娇娇坚定的点了点头,“请孙神医用最好的药,治我二哥!我二哥身体好,吉人天象,我相信他能熬得过来。” 孙神医没有再说别的。 转头对药童子吩咐几声,大约是一串药名药方什么的,其中重点提了一句,用百年以上的老人参! 药童子应了。 等孙神医去察看院子里其它的病人去了之后,药童子已经把药单子拟好了。 “你们看看,大略粗算了一下,花费不少,口含百年以上的老人参片价值就不菲,还有灵芝鹿茸等汤药,你们家属先准备十两银子,后续再看情况。” 十两! 这个价格一报,元氏错愕的连哭都忘了哭。 许有德与许张氏两老夫妻,惊的面面相觑! 几个孩子们不说见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么多银子…… 只有许娇娇还算保持着镇定,“用了这么些药,我二哥是不是可以早点醒过来?” “肯定的,这些都是固本培元、养内伤治身体的好东西,这些东西,我们回春堂备量少,若是换成别的医馆,你想花钱买也是买不到的……你们如果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先交个一二十两的定金也行,后面的缓几天再补交,先交了定金好给你们抓药去。” 药童子说完,也出去忙活去了。 剩下老许家一家人。 许娇娇对许张氏道,“娘,我身上带了十两银子,你昨儿个带了多少,我们先凑着交个定金去?” 这是许娇娇身上最后剩下的流转资金了。 老许家一家人还沉浸在五十两银子的震撼与悲痛当中。 第86章 除非卖地! 花五十两银子就是早点让许老二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十有八九还是瘫痪在床,这样的后果…… 不是相当于人财两空吗? “娇娇,这么多银子……”许张氏张了张口。 这笔银子,确实太多了! 老许家的家当都没有这么多啊! 除非卖地! 许有德两手背后,一脸肃穆,也是纠结为难之色。 许娇娇道,“爹,娘,我想着二哥早点醒来,怎么样都会好一点,人有了意识之后,才能更好的复元身体,如果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就算人清醒过来了,但是肌肉骨骼什么的都有可能活活坏死,先让二哥醒过来,钱财是身外之物,人的身体健康最为重要,刚受伤是抢救最好的时机,等时间久了,身体机能坏死了,真的就不好说了。” 这是她身为一个现代人的医学常识。 钱财没有了,可以再赚。 人的健康没有了,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若是许娇娇没有做枇杷膏赚钱,这种重要的大事抉择,她基本上没有啥话语权。 许有德不会考虑她的话! 现在,许有德听了许娇娇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娇娇说得有道理。先按娇娇说得办!你们先去交定金,给老二医治上好药,我去托行给县城里的老大送信。”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大是秀才,是老许家最威望最体面的人,理应让他回来主持全局了。 许张氏也默默的没有反对,把她昨天带出来的四两银子用余下的,都交给了许娇娇,母女俩一道去交定金。 元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继续给许老二擦洗身体换干净衣裳起来。 二房的孩子们,压在胸口的大石头都莫名的一轻。 有了老姑的主张,不计银两的救她们爹,她们嘴里不说,心里都存着感激。 说实话,他们都是穷怕了的人,听到药童子说五十两银子,都吓傻了,脑子都转不过来弯了。 只有老姑有气度,说服了爷奶,不计代价的救人。 老姑才比他们大几岁而已?比二郎大一岁,比二丫三丫大3岁……就完全跟他们不一样的气度! …… 许张氏与许娇娇把定金交了,很快,许老二就用上了贵重的药材。 百年老人参一入嘴,许老二惨白的气色都顿时好多了。 众人的心,稍稍落了落。 这是有效的!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剩下的几十两银子,哪里来? 还有,肯定不止十两银子,人醒了之后,骨头都是碎的,应该还会继续用药材,都是要钱的! 许张氏想着,就想骂元氏。 “元氏,都是你个丧门星,背时鬼害得老二变成了这样,你现在高兴了吗?老二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这样克夫的小贱妇!现在我们先不说别的了,现在老二要钱治伤,你们二房有多少私房银子都拿出来,先把老二的命捡回来再说。” 元氏立在许老二的床头边上,垂着头,不说话。 许张氏一看有气,“砍脑壳的贱东西,让你拿银子出来救你男人,你装死是个什么意思?你自己的男人,你是不是不想救了?” 元氏闷头吭哧了声,“娘,我们没有私房银子……” “没有?”许张氏提高半拍的声音,“你跟老二成亲这么些年来,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老二经常上山打猎藏私货,这些变卖了都是银子,还有这次做枇杷膏,你们二房就分了二两八百文银子!现在你男人成这样了,你告诉我没有银子?你们自己都不拿钱出来救,还指望谁拿钱出来?” 元氏垂着头流泪,再不说话了。 此情此景,让旁边的人都觉得焦虑万分。 四郎忍不住站了出来,“娘,您是不是真的一点银子也没有留?都送到姥姥家去了吗?娘!爹现在要救命的时候啊,您不能一点都不留啊!” 许张氏一听,炸了毛。 “你昨天是不是让老二给你们家送银子去了?是不是?全都送到老元家去了?小山,你跟奶说说,咋回事儿?” 四郎就把昨天看到元氏让许老二去老元家送东西的事情,说了出来。 放在往常,他是断断不会说的。 这样会害奶骂爹娘,害家里人失和……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是救命的时刻啊! 老姑都拿出了十两银子私房嫁妆钱帮忙救命,他们二房自己一文钱也不拿出来,像话吗?这是他们自己的爹啊! 许张氏听完四郎的话,气到嘴唇都哆索起来。 许张氏指着元氏,哆索了半天,“你你你……你个吃里扒外的娼妇,你好得很!你好得很呐!我们家老二是你害的,是你们老元家害的!老二要是死了,你得赔命!要是不死,你就算是去卖身你也赚钱把老二给治好!你个烂心肝的贱女人!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你惦记你们老元家,你就一辈子不嫁,留在老元家做牛做马,你来我们老许家害什么人啊!” 说话间,许张氏的太阳穴突突的跳,青筋暴现,这是气血上头的表现。 如果有什么高血压,心脏病的话,这种时候,就非常的危险。 吓了许娇娇一跳! 赶紧给许张氏揉太阳穴,“娘,事已至此了,您别气坏了身子。深呼吸缓一缓……” 元氏也唬到了,男人已经这样了,要是再把婆婆给气倒了,她身上的罪又加了一等。 她啼啼哭哭道,“娘,我错了,二哥要是死了,我就给二哥赔命!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跟二哥保证过,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接济我娘家,我娘家大侄子十八岁了还没有成亲,这次好不容易说了一个姑娘家,出不起彩礼……” 许张氏在许娇娇的安抚之下,长呼长吸了好几次。 那涌上去的气血渐渐的消散了。 她怒骂道,“你们老元家大侄子十八没有成亲,稀奇吗?咱们老许家还有老五,今年二十了,还没有成亲呢!你们老元家的大侄子成亲的彩礼你来出,你有这等本事,那我们老五成亲的彩礼钱,是不是也由你来出?” 第87章 你还是人吗? 元氏被怼的无话可说。 许张氏突然就揪着她的胳膊,“走,现在就走,跟我去老元家,你给他们送了多少银子,都给老娘拿回来,趁现在,他们还没有花掉,都给老娘拿回来,一个大子也不能给他们用!” 昨天送过去的,一般情况来说,今天还在的机率很大。 元氏挣扎着,不想去。 许张氏厉声道,“元春花,你还是人吗?是你侄子娶媳妇重要,还是你男人等着救命重要?你是只想着你娘家,连你男人的命都不顾了吗?!现在要五十两银子等着救命,家里没有这么多的家当,你老妹把卖枇杷膏赚得最后一点私房嫁妆银子都拿了出来,你却把银子往外人给,你个烂心肝的,是不是不想救你男人,等你男人死了,你好去改嫁?再给你们老元家继续挣银子去?” “不是,娘,我跟二哥成亲这么多年,二郎都十四岁了,我对二哥但凡有点异心,天打五雷劈,我没想过让二哥死啊!” “那就别废话,拿了多少两给老元家,都给老娘拿回来!还有,是他们给老二喝得酒,害老二失足摔沟里去的,他们责任重大,老二的医药费,他们至少要负担一半!走,跟老娘去螺子沟……” 元氏哭着哭着,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迟不晕,早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厥,许张氏喊了药童子过来一看。 药童子说,是急虑攻心,引起的心悸晕厥,不要紧,过半个时辰就能醒。 许张氏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又不能等! 要是等久了,送去老元家的银子,估计就没有了。 更不好搞了。 许张氏不想等了,她要带着二郎,四郎,单枪匹马的就要去螺子沟老元家了。 许娇娇都拦不住。 最后,只能跟着许张氏一同去。 转念一想,想要从老元家要回钱肯定不容易,但不管要不要得回,公道还是要去讨一下! 毕竟,许老二出事故,确实是因为在老元家喝酒造成的。 放在现代法律,出了交通事故,劝酒的人都是有较大责任的。 还有,许张氏脾气虽火爆,却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了,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一v一家人,万一敌不过,被人欺负,她在旁边,也好看着帮衬点,劝劝架什么的。 螺子沟村,老元家。 一大早的,元婆子就穿戴齐整的,让家里的丫头们去请王媒婆上门,商量小海的亲事问题。 没钱的时候,都是元婆子亲自上媒婆家门的,现在手里有银子了,那自然不一样了,底气足了,腰杆硬了。 媒婆上门服务,本就是应该的事,哪有主顾上赶着送钱出去的? 元婆子一边等人,一边琢磨着该拿出个什么态度。 王媒婆不是螺子沟的人,一时半会儿人还没有请来。 左等不到,右等不到。 元婆子等不及去村口观望。 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想着会不会另有人家已经凑足了八两银子,把婚事定下来了? 那应该没可能,昨天刚去媒婆家瞅了人,那姑娘的婚事一点都没有着落。 还出来让他们家相看来着。 不可能隔了一天就定下来了。 正在村口观望着,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同村的老猎户。 老猎户是个壮年的汉子,一见元婆子就道,“元大娘,你女婿家出大事儿了!” 他今天去镇上早集上卖猎物,听到许家村的人说起了。 元婆子还以为是二闺女元夏花家里出事了。 元夏花为了给小海娶媳妇,把婆家里唯一值钱的传家宝偷去卖了,一旦被发现,说有可能会被打死,让老元家人等着为她收尸的…… 收不收尸的她就不说了,如果被发现了,那如果来找她要钱,小海的这婚事就定不了了。 哎唷,这王媒婆怎么还不上门来! 或许,她应该和元老头子商量一下,由她们老元家亲自带银子去王媒婆家。 先把婚事定下来再说,至于其它的,都可以稍后再说。 要是真的敢把她们老元家的女儿打死了,她们老元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全家老少十几口人就上二女婿家里大闹去,还可以赖吃赖喝,住上好多天都行,一条人命值不少钱呢。 那老猎户见元婆子没吭腔,眼珠子转动的,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以为元婆子没听清。 又开口仔细了说了一遍,“元大娘,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家大女婿昨天摔下螺子沟去,现在生死不知,连夜送去镇上回春堂去了……” 元婆子这才反应过来,眼梢子一愣,“啥?你说啥?大女婿?摔螺子沟里了?不可能!!” “千真万确,我早上在镇上听人说的,据说是喝了酒,走路不稳,摔下螺子沟去了,螺子沟几十米高,当场就摔得昏迷不醒,浑身是血,还好遇上了廖家村的后生,及时把他背回去了,请了大夫都救不回命,就连夜送回春堂了,现在还生死不知呢。” 说完,老猎户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条人命呢。 元婆子傻了眼,喝酒?摔得生死不知? 这可怎么办! 这可是她们老元家的摇钱树啊! “青天大白日的,你莫哄骗我老婆子,我家大女婿昨儿个上我家来,都是好生生的,怎么就摔沟子里去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要是吓到我了,我找你娘说理去……” 老猎户急了,急忙分辩道:“元大娘,我骗你做甚?据说摔得可惨了!螺子沟最近下雨,坡土都松了,又陡又滑,相当难走。你大女婿喝了酒竟然还敢去走这条道儿,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哎,可怜的一条汉子,十有八九怕是不成了……” 他是专门以打猎为生,养家糊口的,走那么险恶的地方,都要小心再小心。 像许老二那样以种田为主,闲暇才打猎的半生猎手,却敢喝了酒走险道,在他看来,不就是上赶着去作死吗? 元婆子这回完全反应过来了,听到喝酒……脸色一白! 第88章 孙子的婚事。 是的,昨天喝了烧刀子烈酒的,她们家老元头好酒如命的,又爱拉人陪喝…… 昨天是让许老二喝了两杯的。 许老二先说不喝,可架不住老元头一个劲的劝…… 哎唷! 这都是什么事啊! 要是真的如传言这般说,那可怎么办唷! 元婆子心乱了,可是,天大地大,如今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先把元小海的婚事给定下来。 总觉得眼皮莫名的跳,这婚事不定下来,说不定就要黄了。 正巧这时候,王媒婆的身影出现在村口,元婆子和老猎户说了多谢的话,就把王媒婆迎家里去了。 老猎户见状,摇摇头。 一般人家得知自家女婿出了生死不知的大事,不是应该很着急,天大的事情都要放一放,先去看望的吗? 怎么元婆子这里,一点也不急…… 不,她也不是不急,她更急的是她孙子的婚事。 …… 这边,元婆子把王媒婆迎进了家门。 让媳妇给王媒婆上了茶水,她急火火的找到了元老头,把村里猎户的话,说了一遍。 元老头一沉思,“我们先把小海的婚事定下来,然后,咱们再去镇上回春堂看看情况,也许是没事,虚惊一场。如果真的救不活了,春花就成了寡妇了,寡妇也好说,怕就怕得残废了,春花跟着一个残废汉子过不了好日子,到时候再合计。先把婚事定下来。” 元婆子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说不定小海是他大侄子,定了亲事,还能给他大姑爹冲喜呢。” 然后,老两口来到了堂屋里。 王媒婆在喝茶,一边和小海他娘聊着家常。 “那姑娘是好人家没错的,就是家里急差钱使,才相看好几家,没想到你们家还是最有诚意,也是最有实力的……” “那可不是?我们家是诚心诚意瞧上了那姑娘,彩礼要这么贵,希望物有所值呐!” “您放心,模样周正,手脚勤快,屁股大,又好生养,性格又小意,脑子又清晰……只是,八两银子,可是一文都不能少的。如果你们真有诚意,就今天把彩礼给一半,然后定个婚期,我去女方家里通知一下,过门的时候给另外一半彩礼。” 元婆子接口道,“行,那就今天定下来,不过,彩礼我们先给齐,不让姑娘家委屈,姑娘那边不是还说要置办嫁妆的吗?给齐了,显得我们老元家有诚心!婚期嘛尽快,我琢磨着这个月的月中就是黄道吉日,就这个日期。” 轮到王媒婆愣神了,唷,一向抠门穷嗦的老元家,今天咋这么大方来着? 当然,能一次给齐的话,那是更好不过了,省得她来跑两趟。 “中,要得,姑娘家只要给齐了彩礼,莫说月中,就是今晚举行婚事都可以。” 元婆子把银子数了出来,剩下不够的又抱出来一些布匹。 王媒婆不乐意,“这布料虽然也是值钱的货,但是,人家指明了要银子,拿布去换钱,又是一道麻烦的事情,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呐。” “您帮帮忙呗,实在是没辙了……” 几个人正在屋里说着,外面院子里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 非常急促,非常用力。 老元家人面面相觑,谁来了? “开门!快开门!谁家大白天的关门闭户的,只有那有鬼的人家才会这样,快开门,元婆子,你不要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家里,快给老娘把门开了!” 元婆子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她怎么听到了许张氏的声音? 许张氏的声音与别人的不同,她的声音格外的中气十足,声如洪钟,特别是骂起人来,那一股劲儿,任谁遇到气势上就先弱了三分。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嘹亮,“开门,做了亏心事,不敢开门还是怎么回事?再不开门,我把你们老元家的大门都给踢烂了!” 元婆子这次是确认了,是许张氏的声音。 可是,许张氏为什么会来?她儿子生死不知的,她不应该在镇上回春堂里看着吗? 元婆子莫名的就眼皮起跳,眉心发毛,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莫非,许老二死了?! 不对,许老二死了,许张氏更不应该在这里,哪有儿子刚死,她不去料理丧事,跑别人家闹事的?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元婆子心里发虚。 朝小海他娘使了一个眼色,“你赶紧把王媒婆从后门送走……” 小海他娘会意,带着王媒婆走了后门方向。 元婆子带着一家人,才去开院子的大门。 门外不是许张氏是谁? 许张氏愤怒的神色,在她旁边立着一个胖胖的少女,正是许娇娇。 元婆子赶紧招呼道,“亲家母,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我怎么来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我儿子是怎么摔下螺子沟的?不就是你们老元家的人害得吗?我今天来是要替我儿子讨个公道的!你们老元家谋人钱财,害人性命,今天不给我们老许家一个说法,我就要拉你们去见那官老爷去……” 许张氏开门见山,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元婆子的身上了。 元婆子急道,“亲家母,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刚听到大华女婿出事的事情,正准备收拾收拾去看望呢,我们好好在家里,怎么就害大华女婿了?他是我女儿的丈夫,我们对大华女婿打心眼里疼爱,哪次来家了,不是热热情情的招待,奉为上宾的?” “我呸!” 许张氏毫不留情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沫子,“打心眼里疼爱?你是想着他给你们多扒拉一些钱花?我就问你,我儿子昨天上你们家干啥来了?” 许张氏这一番大力拍门叫骂声,早惊动了老元家左右四邻。 都过来围观看热闹来了。 “这是咋回事儿?这是老元家的那家姓许的亲家?据说看不起老元家,从来不登门的,今天怎么突然就上门来了?” “那站在旁边的这个圆润的小姑娘,我认得捏,就是老许家的娇娇女,以前好吃懒做是全的,现在可有本事了,会做枇杷膏,卖了不少钱,还带她们村里的人都小赚了一笔,我都上她们家卖过枇杷果子。” 第89章 长得奇丑无比 “原来是她啊!我听人说胖得像头猪,长得奇丑无比的,这传言不实呐,就只是稍微丰满福相些,五官还是蛮标志的……” “你们不知道?我儿子回来说,他们老许家的许老二昨晚上出事了,从咱们螺子沟摔下去了,人快要摔死了!” “啊?” …… 这么大庭广众的,元老头要面子,在一旁忍不住了,“亲家母,大老远的登门了,天大的事情,也得进门喝口水再说。” 许张氏眼皮都没撩一下,“喝什么水?我儿子还在回春堂里等着救命呢,我也不跟你废话多了,你们家赶紧识趣的,就把我儿子昨天送来的银子都还回来,我等着拿银子去救命……” 元婆子知道许张氏是存心想来闹事了,还想要回银子,这跟挖了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到嘴的肥肉,还会让它飞了? 不可能! 矢口否认道,“什么银子?我怎么听不懂?昨天大华女婿说是打猎经过我们螺子沟村,我们就留他吃了一顿饭而已,什么银子?” 许娇娇安安静静的立在许张氏的旁边,听到元婆子的话,嘴角轻轻一抽。 这个元婆子,看起来就是那种非常让人同情,让人可怜的老年农妇形象,常年劳作让她的弯背,驮得不成样子,一脸劳苦相。 但为了钱,立马就有了泼皮无赖一般的内在形象。 许张氏朝元婆子吐了一口痰! “我呸你个信口胡扯的老东西!说话不讲良心!是打猎经过的还是特意来的?你再仔细想想,你自己的女儿都已经招了,你们老元家要给元小海说媳妇,人家姑娘家要八两银子彩礼卖女儿,你们没钱却要打肿脸充胖子,买高价媳妇,让我儿子给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我儿子昨天就是给你们家送银子来的,你还想否认抵赖?” 元婆子都否认出口了。 现在,许老二又不在场,没有人证。 元老头也坚定道,“没有这回事,我们家小海虽然是在说亲事,彩礼也很高,但小海是我们老元家的孙子,我们怎么也不会让你们老许家拿钱来,是不是哪里误会了?要不等大华女婿醒了,我们再问问?” 许娇娇侧目! 这元老头生得五短三粗的,红光满面,从面相上来看,比元婆子要年青多了。 这又是个不要脸的了? 明知道许老二现在还昏迷不醒,还说什么等大华女婿醒了,再问问? 这是在诅咒谁呢? 许张氏破口大骂,“你们老元家一家人的不要脸,你们这些年找我儿子拿得钱还少吗?找我们老许家打秋风的次数还少吗?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呢?还等我儿子醒了再问?你是诅咒我儿子永远醒不过来了?真是黑心肝烂五肠的东西们!人家姑娘找你们老元家要八两银子的彩礼,你们就让我儿子给你们出五两,我儿是你们家的亲爹啊!你们还有脸吗?怎么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老元家一家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元小海他爹实在气不过,在他们老元家,重男轻女,唯男子独尊,妇道人家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现在被许张氏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实在忍不住了,跳出来骂道,“你个老沷妇,我爹娘尊你一声亲家母,你还瞪鼻子上眼,说话越来越难听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算哪根葱?轮得到你在我们老元家门口指手划脚吗?你要耍沷沷脏水,你也得认个地方,我们这里可是螺子沟村,不是你们许家村!你要放屁,滚回你们老窝去放!” 这是直接撕破脸的节奏了。 许张氏一点也不惧他,只瞟了他一眼,“哎唷唷,我当是哪只狗对老娘狂吠呢,一只好吃懒做靠爹娘乞讨,靠姐妹施舍养活的废物狗啊!是你自己的儿子要讨媳妇,你自己掏了一文钱吗?都指着我儿子干啥呢?自己做条寄生虫,靠姐妹养活就算了,儿子成亲也都要赖姐妹头上,那你何必生儿养女?忘了,废物生废物,我看呐,你儿子元小海也不用成亲了,就算将来成了亲,生下儿子,也是要去祸害姐妹的废物……” 元强被撂了面子,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来。 “你个老沷妇,你住嘴!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来啊,管我儿子要钱,又害我儿子性命,来来来,再来打死我,就你这样的废物男酱,老娘就算是五十岁了,都不惧你半分。”许张氏一点也不慌,半步都没退。 眼看着,就要上演打斗戏了。 这么多左邻右舍的人看着,许张氏好歹是长辈,老元头也不会真的让他儿子打过来。 见吓唬不住许张氏,忙拉住儿子元强。 “亲家母,你这是一口咬定,存心来闹事了,我们老元家穷是穷点,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张氏不跟她们废话了,“元春花自己已经说了,昨天让我儿子拿了银子,还把我老闺女送给孩子们的布都拿过来了,有没有,进去搜一搜就知道了,搜到了,我看你们老元家还有脸抵赖吗?” 元婆子听此一言,浑浊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喜意。 “行,你去搜,搜不到的话,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们老元家道歉!凭白无故的就往我们家里沷脏水,哪怕你是我女儿的婆婆,也没有这样行事的……” 许张氏听清了她话里笃定的意思,心里想,难道已经来迟了? 东西不在了? 也许是在耍诈,在不在,进去搜了再说。 “走,娇娇,我们进去搜屋,他们老元家也就这么屁大点的三间破茅草屋,看他们能藏到哪里去……” 围观乡邻们,都兴致勃勃的凑近了些。 就在这时候,人群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奶,姑,不用搜了!东西都在这个媒婆身上呢。” 随着说话声,人群让出一条路来。 四郎拉扯着一个中年大妈走了过来,正是王媒婆。 王媒婆是在后门口被四郎堵上的,四郎不满十岁,人小,王媒婆起先没放在眼里,带着东西就要走。 第90章 干得好,小山! 因为布匹这些太重,背着个背篓走不快,四郎和她纠缠了半天。 四郎自报了家门,说他爹等着救命钱,这些都是他们老许家的银子,还说了这些东西都是老许家的,就算她拿走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老许家一报官就能把她给抓起来,作好作歹一番,才把个王媒婆给吓住了。 王媒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仔细一寻思,如果四郎说的是真,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能赚银子虽然好,但要是蹲大牢,那可万万划不来。 愣神的时候,就被四郎用绳子套住了腰身,往回拽。 王媒婆神思不属,两人拉拉扯扯就又折返了回来。 许张氏一见,大喜过望,“干得好,小山!” 老元家人已经傻了眼了,这王媒婆怎么又转回来了,被一个孩子给拉回来了? 拼命的给王媒婆使眼色,让她不要承认。 许张氏已经几大跨步的走到了那王媒婆身旁,把背篓里的东西往外一掏,几匹新布就露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老闺女送给二房的布,我们这布都是镇上良品布店买的,这布上的系绳都是良品布店的标志,说说,这些布是自己长了脚到了你们老元家来的吗?还有银子,都给我拿出来,这是我们老许家的银子……我说你这个人当媒婆不行呐,来历不明的银子你也敢赚,亏不亏良心啊!他们老元家是个什么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你不知道吗?还敢给他们说媒,这来历不明的银子,要是我们家去报官,不说他们老元家了,你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以后谁还敢让你做媒啊!” 到了老元家门口,小四郎就把绳子放开了,王媒婆臊得没脸见人,她是螺子沟村这一带,风评算是最好的媒婆了。 保了半辈子的媒了,没出过什么大的岔子,今天被个小鬼抓了,还用绳子捆了,这是做媒吗? 这是当贼啊!! 这门亲事,她原本是没想过和老元家说的,知道他们家穷拿不出银子来。 是元小海她娘听闻了,偷偷找上她的。 拿了一些吃食给她,她吃人嘴软,就试着上门跟老元头与元婆子说了说。 没想到,元婆子的行动力这么强,八两银子答应得干脆,还没多久就凑到了。 其它家都还在还价,老元家二话不说,拿出了银子,自然是尽老元家优先了。 没想到了,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 她把背篓与装银子的荷包往地上一扔,“老娘接了你们老元家的委托,还真是晦气!你们自己为银子扯皮拉筋的糗事儿不要捎上老娘,老娘就是个媒人,雇主给银子就保媒,哪里管得了你们的银子哪里来的?还让老娘去见官,老娘怕甚?老娘还给官老爷保过媒呢!元婆子,你们家一锅烂糊破落事,老娘管不着,老娘今儿个只当吃了一个亏,涨了一个见识,被人拿绳子索起来当贼一般的看待,人生还是第一回,你们老元家的婚事,老娘是万万不敢再接了。告辞!” 气呼呼的一甩手,回身就走。 老元家人在后面喊了几遍,都喊不回来。 许张氏腿长,个高,在王媒婆把银子与背篓一扔下的时候,她早已经抢了过来。 老元家人谁都抢不过她。 许张氏数了数,银子一共有七两多,布匹也一匹不少。 元婆子急眼道,“许张氏,你把银子还给我们,许老二昨儿个只带了三两银子过来,剩下的都是我们自己家凑的……” 许张氏把银子收起来,冷笑道,“砍脑壳的东西,你们现在承认了,我儿子昨儿个是来给你们送钱的了?你们咋不否认了?咋不说是打猎路过的了?!老元头,你咋不说等我儿子醒了,再问问我儿子了?” 老元头被打了脸,臊得脸色不自在。 围观的四邻们,其实早就知道老元家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但是亲眼看到这么多银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纷纷议论开来。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真的拿八两银子买媳妇啊!有钱啊!” “嗨,啥有钱啊,人家是有两个会扒钱的闺女,之前听说元春花拿了五两,那剩下的三两,估计就是元夏花出的了。老许家就不说了,可是听说夏元的婆家也是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家,怎么可能拿出三两银子来的?” “我要是也能生出这么巴娘家的好闺女就好了……” “那不是生得好,那是人家教得好,你生了闺女,送到老元家,你让老元头与元婆子帮你……保管能行……” 大部分都是调侃的语气。 老元家在螺子沟村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家,因为极度的重男轻女,养成老元家的男性都是目中无人,让人讨厌的性格,老元头抽烟喝酒好吃懒做,为人也不善,斤斤计较,乡邻们都不喜欢这种人。 老元头气得不行,“许张氏,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银子是我闺女孝敬我们的,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你拿出来的一文钱吗?” 转头又训斥四郎,“小山,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娘是我们辛苦养大的闺女,我们是你亲姥爷,亲姥姥,你这样待我们,你的良心呢?小小年纪不学好,不孝敬我们就算了,还坑我们,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现在你坏了你小海表哥的亲事,他这辈子说不定都要打光棍了,你好狠的心呐……” 四郎一下子给老元头跪下了,“姥爷,姥姥,不是小山不孝敬你们,实在是我爹他现在躺在医馆等着银子救命啊!姥爷,姥姥,孙神医说我爹至少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活命,人命关天,小海表哥可以等以后成亲,我爹等着救命是等不了的。” 围观邻居们都看不下去了。 直叹这孩子说得可怜,说老元家不厚道。 许娇娇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没有拦着四郎下跪,四郎小小年纪,却比她要通人情世故多了。 他这一跪,一来摘清了他自己,二来其实更能打老元家的脸。 第91章 你跪这几个老畜生干嘛? 许张氏把四郎一把拉起来,“行了,小山,你跪这几个老畜生干嘛?他们根本没拿你爹当回事儿,你爹就算是死了,他们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咱回,娇娇,咱回。” 银子要到了,这七八两的,比她的预期值高多了。 元婆子上来就抱住许张氏的腿,“你不能全部拿走,你们许老二昨天就只拿三两来了,你不能都带走……” 许张氏哼了一声,“元春花说了,元小海成亲,她一共拿了近五两银子,但是,我儿子出事是你们家害的,你们家不让他喝酒,他也不会摔下螺子沟!这剩下的就当是你们老元家的赔偿费,我儿子初期医药费就要五十两,你们这多出来的三两银子不够塞牙缝的,但你们家穷成这逼样,我也不找你们多要了,要也要不到多的,就只要这多出来的三两银子拉倒,放开……” 许张氏力气大,元婆子那么小的身板,一下子就被掀开了。 但她仍没有走成,有一人挡在了她们身前。 元小海来了。 他一大早不在家里,出去玩去了,这时候,听到他们家出事了,才赶回来。 这几个人要抢走他娶媳妇的银子? 他盼了多少年,才盼到今天,好不容易能说上一房媳妇,天王老子都不能坏了他的好事! 天知道今天这门婚事一毁,下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上媳妇? 元小海恶从胆边生,从院子里摸了一把镰刀出来,一声怒吼。 挡住了许张氏几人的面前,“你们站住!你们老许家的人太过分了,坏我亲事,还想从我们家抢钱,我告诉你们,没门!谁想从我家带走一两银子,我就跟谁拼了!” 十八岁的元小海,虽然只有一米六几,但是正值青壮年,血气方刚,拿着一把镰刀,横在许张氏的面前,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十分的吓人。 连围观的群众们,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许张氏下意识的就把许娇娇与四郎,往身后一护。 就大声嚎起来,“你想干啥子?拿刀砍我?哎唷唷,四郎,你赶紧去报官,就说老元家骗人钱财不说,还想拿刀杀人,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唷!” 元小海是豁出去了,“反正今天,你们把银子留下,就让你们走,银子不留下,谁都不准走!” 老元家一家人,老元头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斗嘴斗不过许张氏,没想到自家孙子倒是有骨气了一把。 对付许张氏这样的恶妇,就得比她还要凶狠! 许张氏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出门她也要带上菜刀了。 可惜她是从镇上回春堂过来的,不是从家里过来的,回春堂没有菜刀。 这元小海正值二愣子的青壮年期,为了钱要砍人,说不定真会动手。 四郎就算回去报官,叫帮手,也太远了一些。 就在踌躇间,只见她身后的许娇娇,越过一步,站了出来。 站在了许张氏的前面,对元小海淡定道,“今天我们就要带银子走,凭你一把破锈刀,怕是还拦不住我们!” 元小海一见许娇娇,愣了愣。 这是许娇娇吗?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还是胖得明显,但现在的许娇娇用圆润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不如之前胖得那么离谱与恶心。 五官很清减了一点,以前脸上都是圆滚滚的肥肉,下巴好几层,现在只有一个双下巴了,脸盘子变小了,五官就显得大了许多,特别是眼睛,大了几分,并且有了灵气,好看了不少。 衣品也有了提升,以前都是大红大绿的,生怕别人在人群里看不到她这头大肥猪,现在素雅多了,仍旧没有腰身,可是合身大方,让人顺眼多了。 如果去年这许娇娇招亲的时候长这样子,他元小海也不会天天往山里躲了。 这是元小海的内心腹诽。 不过,现在银子更重要!! “留下银子就让走,不留下银子就留命!反正今天谁跟我元小海过不去,我就跟谁拼命……” 元小海的狠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眼前一花,等他下意识地想要去看清是什么东西时,手里的镰刀被另一只手抓住,一股大力扭动下,镰刀顺着手掌转了一个圈,他不得不松开了手,但紧接着手背一阵剧痛传来,他不由得大叫:“啊啊啊……放开……手要断了……” 许娇娇其实也只是趁他不备,用手虚晃了一下,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镰刀,将镰刀翻转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放下来了,把镰刀跟元小海的手一起拧动,元小海的手背当然顶不住硬硬的镰刀柄,只能叫痛。 元小海只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就这么被一个简单的技巧给制住了。 许娇娇看他叫得这么凄惨,默默地把镰刀拿开了。 说来慢,许娇娇动起手来却是很快的。 众人看得是一阵目瞪口呆! 许娇娇就这样制住了元小海? 这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看不出来,一个胖胖的小姑娘,动作身手这么利落啊! 许张氏也是惊了。 她没想到她老闺女这么厉害,她都准备让老闺女带着银子先走,她来跟元小海周旋的。 看到元小海还被许娇娇制服着,腰都弯下来了,许张氏趁势上前,挥手甩了元小海两大巴掌,“一个毛发未干的黄毛小子,还敢拿刀来威胁老娘,你来拼命啊!要我说,你应该找你爹娘拼命,你爹娘好吃懒做不干活,给你娶不起媳妇,你应该跟他们拼了才是,你跟一个五家外姓的人拼什么拼?真是笑话!你娶不起媳妇,就给人当上门女婿去啊!哦,忘了,你们老元家的男丁都是远近闻名只会靠女人的废物,给人当上门女婿,怕是都没人要捏……” 两巴掌甩在皮糙肉厚的元小海脸上,倒是不疼。 可是打脸的话,却是让他火辣辣的。 元小海怒火中烧,“你才是废物,许老沷妇,你是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的老沷妇!你们家里好好的儿子不宠,大逆不道宠女儿,还给女儿招上门女婿,你违反男尊女卑的天道伦理,你死后会下油锅地狱的,会被你们老许家祖宗问罪的……嗷嗷嗷嗷……腿断了……” 第92章 没见识的废物! 许娇娇一脚就踢中元小海的腿弯骨,让他跪在了许张氏的面前。 这一招看起来简单,并且没有用多少力气,实际特别疼,特别损人,元小海疼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话也不会说了,只会嗷嗷的叫唤了。 这一脚,许娇娇琢磨着,元小海至少要一周才能下地,正常走路了。 她冷眼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给我娘,道歉!” “我不道歉,只有她能骂我,我就不能骂她了?” 许张氏抡起胳膊,又是几个大括子扇到元小海的脸上,“老娘骂你是教训你,废物!没见识的废物!靠女人还靠出天道伦理来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老娘不管什么男尊女卑的,老娘疼爱自己的女儿要你这个废物在这里瞎逼逼?男尊女卑那也是人家大人物,官老爷才配提的,你一个废物泥腿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的尊在哪里?小废物!” 这一通操作,简直是猛如虎! 围观群众愣了不说,连老元家人都愣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元婆子冲上来护孙子,“许张氏,你放开我孙子,你要打就打我……” 小海他娘吴氏也冲了上来,哭得震天响,“没天法了哦,上门抢钱就算了,还想打死人喽!!” 还没有上前,许娇娇手里的镰刀轻轻一挥,“谁敢上来,这镰刀可是不长眼的。” 元婆子与吴氏就吓住了。 围观的人群更是不敢有什么异动。 这上门来闹事的,也就是两个妇孺一个小孩子,一个大男人都没有,他们哪怕对老元家没有什么意见,想上前帮个忙搭把手的理由都找不到。 是老元家一家人怂,平时老元家的男丁都只会窝里横,到了现在这个场面,冲上来救人的只有元婆子与吴氏。 老元家的男丁们都怂在女人们的身后,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许娇娇悠悠的在元小海身边说,“给我娘道歉!要不然,我再踢你几脚,你可能几年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元小海心慌,许娇娇这娘们踢的地方,不知什么原因,疼得他钻心钻肺! 这娘们邪性的很,许张氏打他好几巴掌,都不如这娘们轻轻的一脚。 他瞟了许娇娇一眼,许娇娇神色淡定,不管众人如何,她始终一脸淡然之色。 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样稳得住,是个狠人呐。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胖丫头,这么心狠手辣呢。 肯定会功夫,要不然,她能轻而易举的夺了他的刀? 一个晃眼的功夫,刀就到了她的手上。 人就到了她的手下。 他要是不开口道歉,今天的半条命说不定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几年都不能下地走路?这是要把他给踢残废吗? 残废了,就算有八两银子,也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了。 莫说几年下不了地,就算几个月,他也忍受不住的。 反正也只是几句话的事,还是身体要紧,当下连忙道:“我道歉!我道歉!许张氏,不,许大娘,您是长辈,我不该骂您,我错了……” 许娇娇又看了他一眼,“那我们家的银子,你还想不想留?” 元小海被看得毛骨悚然,“不要了,你们拿走,本来是你们家的银子,你们带走……” “那行,娘,我们回去。” 许娇娇放开元小海,镰刀也顺手塞回到他的手里。 但元小海还是疼得滚在了地上,嗷呜大叫。 许娇娇带着许张氏,与四郎他们离开了老元家。 东凑西凑,许张氏把老底儿都拿出来了。 加上从老元家抢来的七两银了,总算凑齐了三十多两,交给了回春堂。 孙神医也不含糊,用得都是上了年份的好药材,许老二在第三天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恢复了意识。 老许家人全家都大喜过望,赶紧叫了孙神医过来复诊。 孙神医把了把脉,“伤者意识清晰,神智清楚,头部应该没有受伤,脉搏也稳定多了。” 又按了按许老二的胸口。 许老二嘶哑着嗓子喊疼。 孙神医全面检查了一遍,“肋骨断了几根,有痛感,可恢复,腰部以及四肢都没有知觉,骨头与神经部分都损坏了,看后期恢复,家属注意精心照顾病人,像这种全瘫在床上的伤者,需要勤快点翻身,注意保持个人清洁,大小便什么的都要……” 许老二只觉得脑袋里一片嗡嗡嗡声。 全瘫在床上几个字,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前一刻的记忆还是从老元家出来,抄近道走螺子沟的方向,失足摔下了螺子沟,怎么现在醒来,就身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变成了一个瘫痪在床的残废人了? 等孙神医走后,许老二才知道他自己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失足摔下螺子沟后,他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结果没有,被廖青给及时救了回来。 捡回了一条命。 已经昏迷两三天了,天天靠百年以上的人参在渡命,接受着回春堂最好最昂贵的治疗,他才能提前苏醒了。 得知了自己的伤情之后,许老二心如死灰。 这样全瘫在床上的活着,生不如死啊! 特别是听到仅仅让他提前苏醒,就已经花了三十多两银子了,原本就沉默的许老二,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了。 目光呆滞,且悲凉。 老许家人自然一番劝导,伤者的情绪首先要稳定下来。 元氏只会在病床边上,嘤嘤嘤的哭,许有德老两口也只是看着许老二长叹气。 许张氏边叹气,边把许老二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让你去螺子沟村!让你不听你媳妇的话,你个木头老实人,偏要听她的话,她元氏就是个烂心肝五肠,一心只有老元家的贱东西,她们就知道害你,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不听老娘的,那天分了工钱,我说我给你保管着,你不听,你非要听那败家婆娘的,她这哪里是想要你的钱啊,她这是想要你的命啊!” 许老二默不作声,明显神情更加的灰暗了。 第93章 最坏的结果 元氏只会哭,一屋子的人都彷徨不已。 许娇娇开口劝道,“娘,二哥刚醒,您就别说了,事已至此,您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无济于事,让二哥好好将养身体才是正经事。” 然后,又对许老二安慰道,“二哥,你醒来的早,还有救治的方法,遭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不要多想了,目前就是调养身体第一位,大夫都是说得最坏的结果,其实有时候并没有这么的严重,你正值壮年,身体恢复能力强,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你好起来,站起来,家里没有二哥你不行。”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凑上前,鼓励许老二。 许老二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以前从不流眼泪的,两大滴眼泪从眼窝里无声的滚了出来。 …… 又在回春堂里住了上十天,孙神医天天来问诊,上好的药材也没有停着。 许老二身上的肿痛都渐渐的消褪了下去。 可是,用药的费用一天天的见涨,之前凑到了三十多两银子,已经花光了。 并且又超出了二十多两。 孙神医的意思,后期还是需要继续医治的,许老二的内伤是调理得差不多了,但四肢失去了知觉,需要长久配合针灸,按摩,以及修复补骨的药材等,也是一大笔不菲的费用,并且不能保证能让许老二站起来…… 因为欠了二十多两医药费,回春堂暂时把许老二的药停了,让他先回家去调养,等家属交银子之后,再让他过去,安排后续治疗。 …… 这两天,许老大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老许头早就送了信去了县城,许老大那边也没有人回家来。 倒是出去寻生意做的许老四听到许老二出事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老许头等许老大回来,一等不回来,二等不回来。 实在是等不了了,欠了回春堂二十多两银子,许老二的药都被停了,才决定不等了。 把现有的人都聚齐了,开家庭会议,只有一个宗旨:筹钱。 大堂屋内,除了许老二在自己房间内休息不在之外,其余的人都到齐了。 许有德夫妇,许娇娇,二房内的元氏,二郎,二丫,三丫,四郎,四房内的许老四夫妇,三郎,五郎,六郎。 许有德抽叭一下老烟袋,长长吐出来一口浓烟,“我来说一下老二治疗的问题,老二出了这事,谁也不情愿,初期治疗的费用三十多两,其中有娇娇的枇杷膏赚得私房钱十两,从老元家拿回来的七两多银子,加上家里积赞的二十两银子,都用光了,现在还欠回春堂二十多两,还有后续治疗费用,都不是一笔小费用,事已至此,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大家都说说。” 一屋子里的人都沉默着。 气氛沉重,没有人开口。 许有德点了许老四的名,“老四,你大哥没回来,你也是当家男人,你先说说。” 许老四一脸悲痛,“我能说什么?爹,我听您的,二哥这事儿,我是万万没想到,我在外头已经寻了一门酒的生意,银子都给人下了定钱,如果我早点儿得知消息,我还能拿出二三两银子来给二哥治病……依我说,这事儿还是老元家罪魁祸首,理应找老元家去,给他们家送银子,他们却害我二哥,我二哥平时就喝喝低度粮食酒什么的,让我二哥喝烧刀子烈酒,喝多了也不知道派个人送他回来……” 元氏嚅了嚅嘴,她想说,她平时让许老二回娘家去,也喝酒的,走大路都没事儿,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许老二走了螺子沟,也不能全怪她爹娘…… 但这话,她怎么敢说? 她要是敢说,许张氏指不定又是一顿臭骂了。 许老四这话说得有技巧,先是说自己没钱,看到许张氏的脸色沉了,立马又将火苗引到了老元家的头上,许张氏的怒气自然又转向了老元家。 许张氏气道,“自然是老元家的罪,可惜他家穷得饭都没有吃的,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要不然,我们将老二一抬,抬到他们家,让他们家去养活老二,给老二看病去!真是糟心巴啦的恶心人家,要钱的那天,你们是没有看见!人穷还横!如果不是我们娇娇天天锻炼身体,身体倍儿棒,夺了那元小海的刀,我们那天七八两银子都拿不回来,都是元氏你这个扫帚星!老二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唷,娶了你这样的婆娘!” 又开始数落起元氏来。 许娇娇手里头是真的没有钱了,她现在只有五亩的良田。 但许张氏之前就交待过她,她手里的田打雷都不能动,要卖地也轮不到她这个当妹子的来卖地。 所以,许娇娇也没有说话。 在许张氏骂元氏的时候,元氏也不敢还嘴,就是嘤嘤嘤的哭,边哭还边道,“娘,我错了,我代替我爹娘都认错,可是,二哥不能不救治啊!二哥他还年青啊!孩子们还小,要是二哥站不起来,这个家怎么办呐!” 许老二不说是二房的当家男人,也是整个大家庭的主劳力,不可缺少的。 四郎与二丫也哭着,求许有德与许张氏,“爷,奶,治我爹,求求爷,奶了!” 罗氏抱着小六子,立在一旁,她插了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子们听着,不是你们爷奶不救治你们爹,不救治你们爹,你们爹兴许早不在了,现在的情况是家里实在没钱了,大夫又说,二哥他这伤,就算是花了大钱,也不定能治好。” 这是实情,也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许有德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四郎哭着说,“治不治得好是一回事,但如果治都不治了,那我爹以后真的就是个废人了。救治我爹,要多少钱,以后我长大了,赚了钱都还给爷奶!” 罗氏瞥了瞥四郎,这么一个小毛孩子,不满十岁,等他能挣钱,不定猴年马月,并且,治疗费是个无底洞,毛孩子就算长大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够许老二的医药费呢。 第94章 眼下实情 “你这孩子倒是个有孝心的,可是这要得不是小数目,不是你将来还不还的问题,而是现在家里拿不出钱来了。” 这是眼下实情。 可是听到二房人的耳朵里,罗氏就是说得不中听了。 二丫红着脸,道,“四婶婶,你这是说得什么风凉话?那照你的意思,我们爹是不能救治了吗?我爹还年青,就这样躺在床上过一辈子了吗?我们是一家人,做人要讲良心,你这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是个什么意思?” 罗氏放下小六子,哎唷一声。 “二丫,你别胡说,谁说风凉话了?谁不讲良心了?谁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了?二哥一出事,我就到处让人把我们当家的给找了回来,你们天天去镇上看望你爹,家里的活计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做饭挑水带孩子又喂猪的,我吃得苦,你们有谁看见了吗?我天天晚上睡觉都睡得担惊受怕的,生怕又传来什么糟心的坏消息,你们这段时间不好受,我好受了吗?” 罗氏这段时间,家里出了大事,是比以前勤快多了。 这是有目共睹的。 二丫被问住了,眼泪一冒,“反正不同意给我爹治病,就是良心坏了。” 罗氏回嘴道,“我没有不同意啊,我当家的说了,咱二哥一辈子都是那积德行善的老好人,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咱二哥,可是这家里头它不是没钱了吗?连老妹儿的嫁妆老本都搭进去了,罪魁祸首,老元家也榨不出钱来,这钱它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啊!” 四郎转头就求许娇娇,“老姑……” 许张氏道,“你叫你老姑也没用,你老姑卖枇杷膏的钱,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你们老姑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她也是尽了全力了。” 四郎垂下眼睑去,他也没想让许娇娇再拿钱出来,他只是想让许娇娇开口求求情,求求许张氏。 许张氏就堵了他的话。 许娇娇也是暂时想不出弄钱的法子来,除非卖掉她刚买到手的几亩良田。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需要她来卖田,她也不是舍不得。 可是,显然许张氏不会同意的,许张氏见许娇娇似要开口,就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示意她别说话。 气氛凝重当中。 许老四轻咳一声,“要是大哥回来了就好了,大哥是秀才,人脉广,在县城里做了这么多年的教习,不像我们庄户人家,常年在家里,只会在田里刨食,手头紧巴巴的,出了这样的大事,想使劲儿都使不上,咱二哥这么好的一条汉子,一下子就摔成了这样了,看到二哥这样,我这心里也跟着难受啊!” 提起许老大,许张氏冷哼,“你爹给你大哥连送了好几封信了,都没个音讯,也不是多远的地儿,当初你们去县城卖枇杷膏的时候,一天就能赶一个来回的!你大哥一家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这是没收到信儿呢,还是不想出银子不想回呢,谁知道呢,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有什么难处不方便回来,不说钱不钱的,使上你大嫂回来一趟也不是一份心么?” 许有德脸上挂不住,他心里何尝不失望来着? 这么多天了。 信都送了好几遍了,没有个回音儿。 就跟泥沉大海了一般。 若是有人手,派人专门去一趟,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走不开。 许老四刚回来,许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回来勉强算是个能撑门户的当家男人,其它都是妇孺老幼,去县城不太方便。 “老大应该是什么事情耽搁了,他是给人当上门教习的,有时候会随主家的公子哥儿们出去采青踏游什么的的,许是没有收到家信也不定,老大自幼疼爱弟妹,有长兄风范,不会闻信不归的,你妇道人家,休要乱说,老大是秀才,乱说会坏了他声名,影响他前途,咱们一家子也跟着没脸。” 许张氏回,“你不让我说,好,我不说,可是外人他们也是长了眼睛的,老二出事了这么多天,你发了几封信了?人,人没回,信,信没回的,左邻右舍的乡亲们,谁不知道啊!这名声用得着我去乱吗?外头嚼舌根的人多着呢!书是读到猪屁股眼里去了,亲兄弟生死大事,看都不回来看一眼,将来,老许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大儿子兴许也不会回来看你一眼的,我是趁早没指望了!” 这话说得老许头脸带赫色。 “好了,再过几日,老大要是还不回来,老四,你就亲自去一趟县城,去找你大哥家去,看到底什么事情耽误了。现在,不说老大了,还是回到老二治伤的问题上来,到底是继续治还是不治?怎么治?” 二房大小肯定都是说治。 四房的许老四保持适时的沉默,罗氏小心翼翼开口道,“我们都是想治的,虽然大夫说,二哥恢复的机率很小,治也是纯属浪费钱,但是,万一奇迹出现了,继续治能治好呢?只是治伤的银子我听神医说,是个无底洞呐,医馆里已经欠了二十多两了,都不知道怎么还上,这继续治的话,银子从哪里来呢?爹?” 许娇娇看了罗氏一眼,罗氏不像是这么聪明的人,但这席话说得极有头脑。 应该是许老四教的。 这是想探老许头的家底呢。 许张氏给了罗氏一个大白眼,“反正公中是没钱了,公中的钱之前都交了,现在就只有家里的十几亩田地还值些银子了,就这么一点家底了,你们也不用寻心思摸脑壳的探问了。” 罗氏缩回了脖子。 许老四也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 气氛又限入了沉默当中。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娇娇,眼瞧着差不多了,忍不住表态道,“爹,娘,治!一来,前期都花了大几十两了,又说不治了,岂不是白白了舍了那么多银子?二来,二哥身体好,底子不错,治疗恢复的机率总比不治疗恢复的机率大。三来,二哥是我们一家人,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不能看着不管,总要尽尽心力!” 第95章 养老棺材本 实在不行,许娇娇是准备卖她刚买的地了。 等枇杷酒酿出来,以后卖了钱再置回来也是一样。 不说别的,既然穿越到了这个家里,许老二好歹是这原主的同爹同娘的亲二哥,替原主尽点兄妹情谊,也是应该的。 许娇娇一说话,二房的几个孩子们都露出感激之色。 许娇娇表了态,许老四很快也表了态,许老四都表了态,罗氏自然也表了态。 许张氏一直崩着脸,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刻了。 她只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老许头又抽了一口老烟枪,“既然都是同意治的,那我们就砸锅卖铁也治,家里,公中的钱也没有了,都拿出来治了,我跟你娘的养老棺材本拿出来还上回春堂的欠款,老二继续治疗的银子,咱们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卖得了,还是卖地,卖几亩田地,先把难关渡了,你们看怎么样?” 许娇娇听完,知道了许张氏那句,要卖地也轮不到你去卖的意思了。 这应该是许有德早和她商量过,要卖家里的田地来救许老二了。 二房的元氏听到,紧凑的眉头一舒展,长松了一口气。 二房几个孩子高兴坏了。 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家里的人放弃了对许老二的治疗。 大夫说许老二是个无底洞,浪费再多的银子,也有可能好不了。 放在其它人家里,那肯定是会放弃许老二的,穷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绝情冷意般的理智。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本来家里就残废失去了一个壮劳力,还继续砸钱,让家里其它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稍稍理智的家主,都不会同意再继续治疗了。 幸好,许有德是重情重义的老爷子,对儿子们的感情深厚。 几个孩子连声对许有德道,“爷,谢谢爷,爷,我们以后会听话的,我们什么活都可以干,奶,我二丫可以给老姑做牛做马都愿意……” 特别是四郎,人小主意大,志气也大,“爷,奶,将来我长大了,我一定多挣钱,给家里买田地,卖多少田地,我以后都可以帮家里买回来,爷……” 许有德心有慰藉,孩子们都是好孩子。 如若不是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他也许不会同意后续治疗了。 许娇娇对四郎赞赏的点了点头,孩子这么小,不管以后能不能实现,有这个心意,就很难得了。 二房里,二丫与四郎话多一点,开朗一些。 二郎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平时沉默,此时也是话不多,嘴笨得很。 三丫畏畏缩缩的,也不敢出声儿。 就在二房上下得了许有德的准信儿,都高兴的时候,突然,罗氏又开口了。 “爹,娘,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话起了个头,众人都看向她。 罗氏有些怂了,但是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以前,家里还有三十多亩田地,附近方圆十里,也算是富户了,后面为了大哥读书的事情,陆陆续续的卖了一些去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十几亩田地了。咱们家这么多口人,上面有大哥一家人,二哥一家人,我们四房,还有老五弟没有成亲,这么多人口,全部就靠这十几亩田地过活,现在的口粮都紧巴巴的,如果再卖了田地,以后真的,全家人吃口饱饭都估计困难了,还不说家里这么多男娃娃的,长大之后,都要成亲娶媳妇,没有田,咋行啊!爹?!” 罗氏一说完,屋子里顿时又安静如鸡了。 许娇娇才得知,原来以前老许家有三十多亩田,现在变成了十几亩,这都卖去了将近一半儿了。 并且都是因为供老大读书卖的,难怪许张氏每次一提起许老大来,就想怼许有德。 上次许娇娇随口问了许张氏一句卖田的事情,许张氏就心情不爽快。 原来是这个原因。 现在老许家只有十几亩田地,这么多口人要养活,确实紧巴巴。 许张氏紧抿着口,不说话。 许有德等罗氏说完,他拿着烟枪,往桌面上磕了磕。 然后,稳着脸看向许老四,“老四,你是个什么意思?你直说,用不着这么转弯抹角的,不卖地,或者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弄到银子给你二哥治伤?或者你压根儿就不想给你二哥治了?” 许老四喊冤曲,“爹,治啊!怎么不治?二哥不治就真的变废了,二哥小时候没少背我下河捞鱼摸虾的,我是那种不讲良心,眼睁睁的看着二哥残废的人吗?只是这婆娘她喜欢胡咧咧,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要抽罗氏。 罗氏把小六子抱着,挡在身上,当作挡箭牌,小六子吓得哇哇大哭。 许老四顾着孩子,怕伤着孩子,不敢下重手,就那样虚晃几招的。 许张氏一声怒道,“够了,别作戏了,老四,你们俩口子那几招,老娘摸不清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痛快点,别耍马虎枪眼了,有啥说啥。” 已经够糟心了,没有心情跟他们再斗心眼儿了。 许老四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追着罗氏打,“你个婆娘,让你胡咧咧,我爹娘都决定了,哪里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罗氏反正就是拿儿子当挡箭牌,一屋子的逃窜,边逃边大声道,“爹,娘,您们就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拢共家里就只有十几亩田地了,再卖,我们怎么生活?二房人口多,孩子们都大了,眼看着过两年都能自食其力了,我们四房的最大的孩子都还没有满十岁,小六子才四岁,这么屁大一点,没了田,他们怎么活啊,爹娘,二嫂,我不是那没有良心的人,救治二哥我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但是……能不能先分个家,给我们四房分点田地出来,不让我们饿死,可怜可怜我们四房的几个孩子……” 许有德突然把老烟枪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你说什么?分家?” 罗氏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极度不悦。 继续不怕死道,“对,爹,分了家,二房他们自己要卖田卖地救二哥,用多贵的药材都随他们的意,反正他们没田了,二郎几个应该也是有本事的,长大之后再买也不迟。我们四房孩子们小,没他兄长们有本事,将来也只能指靠着祖宗田地过活娶妻生子了……” 第96章 这种关键时刻你想分家? 许有德气得面目通红,抡起老烟枪就往许老四的头上扔过去! 许老四闪得快啊! 这一烟枪要是打结实了,他的脑袋能被打开花。 “老四,你想分家?你二哥现在成这样了,这种关键时刻你想分家?” 少见许有德能气成这样的,许有德一向老持稳定,被许张氏指着鼻子骂,他都懒得回嘴的。 被罗氏的分家两个字,挑起了满腔的怒火。 许老四不承认,“爹,我没这个意思,都是这个臭婆娘自己胡言乱语来着,爹,您别听她的。” 许张氏跳起脚来骂,“老四,你屁股一撅,老娘就知道你拉干的还是拉稀的,你让你媳妇憋了半天,敢情就是为了想分家啊!你还是个东西不是啊!干得啥亏良心的事情啊,你二哥是你亲二哥啊,你就这样想拉撇清楚?许老四啊许老四,你平时油腔滑吊烂泥糊不上墙就不说了,你今儿个竟然连兄弟手足之情都不要了,你爹娘老子都还没有死呢,都还在呢,你这样拉撇清有关系,是不是我跟你爹有个什么啥卧病在床的,你就拿破席子把我们一卷扔那乱葬岗子去喂豺狼啊!” 许老四一瞧这阵势,吓住了。 一般爹娘都健在的人家,是不能分家的,一大家子人,讲究的是几世同堂,和乐融融,这是自古以来的孝道大经。 可现在不是特别时期嘛,许老二治伤是个无底洞,天知道要花多少钱,家里的田产本来就不多了,日子越来越难过,一家大小这么多口人,总不能让一个人给拖累垮了。 他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和罗氏商议了半天。 让罗氏来背这个锅,提一提试试,万一能成呢? 谁知道老两口反应这般的激烈,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许老四被骂得狗血淋头啊,他连连求饶,“娘,娘,您息怒!息怒,我真没有这个意思,都是我那吃屎长大的婆娘爱胡咧咧,她要分家,我今天非要打死她不可!” 罗氏用小六子当护身符,许老四一着急,好几下都打在了小六子的身上。 小六子哇哇的嚎哭开来。 “疼,疼……爹不打小六,不打小六……” 罗氏也不放开,这是她的挡箭牌呢。 此时,罗氏已经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闹开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索性扬起脖子道,“爹,娘,我们没有不孝顺的意思,侍奉爹娘是天大的孝道,媳妇都懂,没有不想侍奉爹娘的意思。分了家,爹娘也可以随我们过活,家里现在也就十几亩田地了,这么多房人,大哥一房,二哥一房,我们一房,还有五弟,还有老妹,还有爹娘养老田,要分个五六份子,就算不卖田,现在一房人三亩田地都分不上了,爹,娘啊!我们三房的孩子们小,又都是儿子,将来都是要娶媳妇的啊,轮到他们手里,就一人一亩田地都没有了,要是再卖田地,我们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许张氏气极,站起身来,捡了地上的许有德的老烟枪,就追许老四打! “老娘怎么养了你这个亏良心的东西,你还让她作东作西,你是不是嫌弃你老子娘活得时间太长了,不得被气死?许老四,你想分家可以,你今天先把你老子娘都气死了,你再爱怎么分就怎么分?还什么一房人三亩田都分不上,算得可真仔细啊!我跟你爹辛苦把你们养大了,你们就是来算计家里的田产的?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的眼睛里就只剩下这么几亩田地了?你有本事你给老娘自己出去挣去,你惦记家里的几亩田地,算什么本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个亏良心没本事的王八狗东西!” 许老四起先是追罗氏打,现在被许张氏追着打,便放弃了追罗氏,自个儿绕着堂屋中间的长桌子绕圈跑了。 一边绕圈跑,一边喊冤,“娘,娘啊!我真没有这个意思,都是罗氏那个婆娘,目光短浅,就知道想儿子们,算了,就当是您儿子的错,娘,您别气,气坏了身体就是儿子大不孝……老妹儿,你快劝劝娘,说句软乎话,让娘歇歇气。” 许张氏气得直喘儿。 许娇娇见这样不是个事儿。 许张氏这口气不出,不行。 人憋气在身,是会郁闷成疾的。 许老四这个时节提分家,实在是过于自私一些了。 在许老四再次跑到她的面前时,她暗搓搓的伸了伸腿,将许老四给不小心绊倒在地上了。 许张氏这下就轻易的追上了。 手里的老烟枪就招呼上了许老四,“你还跑,你个不是人的狗东西,老娘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来,白养活了大几十年,老娘打不死你!” 许老四挨了这一顿没头没脑的揍啊,身上疼得不行,他和罗氏合计的这场双簧,一开场就被许张氏给识穿了。 姜还是老得辣,他服气了。 身上火辣辣的疼,他也委屈开了,“娘,你今天打死儿子,是,儿子是没有本事,不如大哥会读书,不如二哥会种田,天生只会一张油嘴滑舌,还上不了道,自幼身体瘦弱,也进山打不了猎,二三十岁的人了,如今一事无成,外面的人都议论咱们老许家,许老四最没有出息,都在背后指点儿子无能,三个儿子养得面黄肌瘦,个头都不如人家的娃大,像儿子这样没本事没能耐的人,您打死了算了,反正活得憋气,也没有啥意思……” 越说越伤心,一个大男人,掉起了金豆豆。 许张氏原本狠狠的揍着,后面也渐渐的松了力道。 “你还委屈上了?你个狗东西,你要有脸,你自己倒是出息啊!狗东西,一把年纪的汉子,还学那女人家哭,你哭啥子劲?老娘把你生出来,是让你没出息的?” 许老四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娘,我刚出生时,体弱多病,险些没养活,后来长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人家结实,你让我种田我力气不如二哥大,你让我打猎,我反应也没有猎户敏捷……” 第97章 好不凄惨 许张氏神情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重的往事一般。 不自觉的就放开了许老四。 小六子原本因为没人打他,没哭了的,看到自家老爹哭了,他又哇得一声跟着哭开了。 还有罗氏也扑到许老四的身边,跟着嚎开了,“当家的,你有没有怎么样?当家的?你这背都青紫了啊!” 三郎,五郎也不大,也跟着哭了。 四房子一家子,哭得哭,嚎得嚎,好不凄惨。 二房的人,从四房提分家起,都保持着缄默,看到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候,许娇娇的耳朵一动,她离大堂屋的门口最近。 她听到外面二房的方向,有什么东西砰砰的钝响声。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拔脚就往外面走! “怎么了?娇娇?”许张氏看了过来。 “好像是二哥房里有动静。” 堂屋内的人大惊,许老二已经是手脚不能动的瘫痪人,有动静?莫非是从床上掉下来了? 这要落个什么不好就不好了。 立刻紧跟在许娇娇的身后,往二房的厢房方向快走。 特别是二房的几个孩子,二丫四郎两人越过人群,带头往房间里跑。 门一打开! 只见许老二正拿头撞着墙,因为许老二只有上身以及头部是好的,特别是头部灵活,脖子也有力,他正一下一下的撞着炕边上的墙,墙上已经隐隐得撞出了血迹。 许有德大惊,喝问一句,“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房几个孩子也齐声开口问道。 四郎眼疾手快,上前就把许老二的头与墙之间,隔上了一个软枕头。 许老二泪流满面,挣扎不开。 他如今连个孩子的手,都没有办法挣开。 正值壮年的汉子,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无声的流泪。 “我是个废了,我不想拖累大家,让我死了干净,我不治了,我治了也是个废人,我不能拖累了家里的孩子们……” 原来,许老二已经听到了上房堂屋方向传来的声音。 他们之前气极,那么大闹的一场,没有想到许老二这里能听到。 看到许老二这灰败的场景,众人都动容了。 元氏上前抱着许老二哭,“二哥,你不能这么想,你要是走了,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是啊,爹,我们不要你死,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爹,你不要想不开……” “爹,你要是死了,以后会有人欺负我们的,爹,你不要死,呜呜呜……” 二房的孩子们也哭开了。 许老二的眼泪一串串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眼角,流到了床上。 最后,实在是太悲痛了,忍不住,发出呜呜呜的如同野兽一样的哀嚎声。 令人闻之动容。 这跟许老四之前演戏一般的哭,截然不同。 许老四与罗氏默默的立在人后,再不敢提分家两个字。 许有德最后拍板道,“老二,你心里痛,我们都知道,你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就不要再寻短见了,这个家,我跟你娘在,就不会分,你放心,家里人不会放弃你不管的,也不会让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你们还有大哥呢,你们大哥是秀才,是城里的体面人,到时候救救急,借也借到银子给你治伤,有的治就一定会治,真没得治,你也放宽心,家里不会断你一口吃的,孩子们也不会放任不管。” 然后,又对许老四道,“老四,你但凡有点良心,以后就莫要再提分家两个字了,你二哥不治好,你老子娘不断气,这个家就不会分,你要觉得你们在这个家里受了委屈,不和我们一起吃苦过日子了,你就跟你婆娘出去单过,凭自己的真本事出去自己养活自己去,我跟你娘二话不说,以后就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话未说完,许老四一把跪下来。 哐哐哐的给许有德磕头,给许老二赔不是。 “爹,我不是个东西,我再不提分家了,我今天是猪油蒙了心了,脑子被驴给踢了,才冒出这么不是人的想法!二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你没少背我出去玩,带我摸鱼捞虾的,别家小子欺负我了,都是二哥第一个帮我出头,二哥,我真正儿的错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头去,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让你寒心的话儿了。” 罗氏也跟着跪在了许老二的面前。 她其实和许老四谋划分家的时候,也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就是提了,能分则分,不能分日子还是要过的。 没想到,倒是把许老二逼到想死的份上了。 人命关天,万一真寻死了,外头人一说起,他们这两口子,还能在许家村立足吗? 这就不是厚道不厚道的问题了,那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啊! …… 许老二失控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 许老二道,“四弟,不怪你,弟媳说得也是在理,我在这屋都听到了,我这身体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有老妹的私房钱,再继续治疗也不一定能好,是个无底洞,家里人口多,只有十几亩田了,养活这么多人已经扣扣巴巴了,再卖田,日子就更难过了,田是不能再卖了。我这伤反正也不急,等家里什么时候有了节余银子再给我治都成,我不着急,了不起多在床上多躺些时日……” 许有德还准备说些什么,许老二直摆手:“您要是不答应,我心里会很难过,以后还会寻死。” 这话说得,非要许有德答应。 许老二也是心善的,自己提出来不治了,怕拖累了全家日后的生计。 许有德长叹一口气,暂时答应下来。 “行,不卖田地了,咱们也不等了,老四,你明天一早就动身,去县城找你大哥去,大哥是秀才,又在县城呆了这么多年,让他想想办法,弄点银子回来救救急……” “行!爹,我明早一早就动身。”许老四干脆果断的答应。 伤者情绪不稳定,暂时就这样了。 第98章 留不住了 一家人都闹得非常的不愉快,气氛沉重。 都是为了钱闹的。 …… 各自散场之后,许娇娇找到许张氏,许张氏在里屋内翻压箱底。 压箱底的还有些银子,这些都是许张氏攒下的,与许有德的养老银子。 见到许娇娇进来,许张氏神情落寞,两只黑眼圈浓得很,这几天她也没有睡好,一愁二儿子的伤情能不能治,二愁没钱治。 “娇娇,你二哥他命苦啊!娶了这么一个破落的媳妇,害成了这般……” 说着抹了抹眼泪。 许张氏在外人面前,并不轻易掉眼泪,只有在许娇娇面前时,才会没有防备的掉掉眼泪。 放松了一下崩紧的情绪。 在外人面前,许张氏是又凶残又没有感情的恶婆婆形象,人人都惧怕。 “娘,事已至此,不说这些了,娘,你这是在干嘛?找什么呢?”许娇娇问道。 许张氏从压箱底的地方,拿出一个黑布包。 打开一层又一层,露出一些白花花的碎银子,有半两,有一两的,有二两的…… 大约有一二十两的样子。 许张氏一脸肉疼,“我跟你爹攒得棺材本,现在也留不住了,把回春堂欠下的银子先还上再说,后续治疗的银子,我跟你爹再想想办法,你爹指望着你大哥拿银子回来,我看是难,到时候,让你爹拉下老脸,上哪里借一借。” 许娇娇心疼许张氏,从头到尾,许张氏都没有说过不治许老二,这个老妇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许老二一醒过来,她能把许老二骂个狗血淋头,却连棺材本都舍得拿出来给连大夫都说治愈希望不大的人,治伤。 在这种缺吃少穿的乡村里,说实话,老许家已经做得够地道了。 毕竟老许家不只有许老二一个儿子,老许家别的不多,儿子多,孙子多,传种接代不愁人。 但能倾全家之力,救治许老二已经相当不错了。 银子,还是缺银子! 许娇娇觉得银子这东西,还真是不能少,一少银子,就百般受牵制。 有了银子,许张氏就不会焦虑得像老了十岁以上了。 许娇娇安抚她道,“娘,等明年枇杷膏季节,我多赚点银子,都给娘当养老棺材本。” 许张氏满意地看着她,说实话,许有德刚开始说拿棺材本出来给老二治病,她是反对的,慌啊! 后来想着,她老闺女有本事,心里才宽慰了一些,没让许有德多费口舌,就答应了。 “我就只能指望跟我老闺女过活了,老闺女,你手里的五亩田,我跟谁都没说,你爹他都不知道,你一定不能拿出来。你二哥的事情,你已经拿了十两银子了,仁尽义至了,千万不要提你的田地,知道吗?要卖田也轮不到你来卖……” 又叮嘱了一番。 许娇娇应下了,眼一瞥,看到箱底的最角落里还有个小布包,好奇问道,“这粉红色的包里装着啥?” 许张氏脸上难得露出一些笑容来,“娘给你悄悄攒得嫁妆,五两银子。” 许娇娇拿出来打开一看,不是五两银子是什么? 都是一两一个的,小元宝状。 一字排开,特别的好看。 这是许张氏不知道谋划了好久,才换来的。 “娘,这银子拿出来给二哥治伤……我不需要……” 许娇娇刚开口,许张氏就堵上了她的话,“不行,我的棺材本没有了都可以,我有几个儿子在呢!但我给闺女攒得嫁妆银子是万万不能动的,老闺女你是老娘的心头肉,谁也不越过你去。你二哥的伤他是个无底洞,多你这五两银不多,少你这五两银子不少的,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我这银子都是花了心思去镇上金行给兑换得小元宝,将来等你成亲,当嫁妆,体面,好看,这是我这个当娘的一片心意,甭管多少,你都要拿着,你自己会挣钱是一回事,我的心意是另一回事。” 许娇娇见许张氏一副护犊子的神情,不容她说的样子。 哑了哑,算了。 这五两银子确实顶不上什么事情。 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感慨,在许张氏的心里,她还真是特特的第一位了。 甚至超越了她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伟大母爱之情,让她不知道拿什么去回报,原主真的是太好命了,有这等疼爱她的老母亲。 许娇娇笑了笑,“娘对我好,我都省得,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娘!对了,咱们不说银子了,四哥之前说啥娘胎里带毛病,是个咋回事?我咋不知道呢?” 许老四挨揍时,那一番哭诉,让许张氏消了火。 应该是事出有因的。 许张氏听到这话,仿佛限入了沉思,“我怀你四哥快生的时候,你奶那时候还没有过世,你奶大冬天的让我去河边洗衣服,天寒地冻的,路上滑,我失足就摔入河里了,被冷水冻了,捞起来,大夫说你四哥不得活,就提前早产了,你四哥也受了寒气入体,又不足月,生下来就不精神,病病怏怏的,到了好多岁,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许娇娇不能想像,一个都快要临盆的孕妇,到了大冬天的,还要去河边洗衣服的情景。 许张氏年轻时,这是受了什么样的待遇也蹉磨。 “那娘你呢,你的身体不碍事!我经常看你喊腰疼的……” 许张氏拿出了养老棺材本之后,就把压箱底又归位还原,拿大黄铜锁给锁上了。 “我不碍事儿,没事儿,就是阴雨天,腰疼得厉害,腿也疼,不下雨都没事儿。” “那就好。”许娇娇和许张氏又拉了一会家常。 许娇娇才商量道,“娘,如今家里缺钱,我想进山里头去找找山货什么的,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值钱的,田也不能卖,银子也没有,总不能看着二哥这样拖着,伤势的恢复期都是尽早才好的……” 许张氏想也不想就反对道,“不行,不行,你一个姑娘家的,你能去山里找到什么山货?你二哥就是在山里头出事的,你一说进山,我就脑子发麻,脑壳疼,娇娇,你二哥能治不能治都是他的命,与你无关,你不能进山。” 第99章 养生炼体 “娘,您听我说,我最近不是每天锻炼身体嘛,现在我身体倍儿棒了,您也看了,我早上围着咱家院子跑个十几二十几圈的,喘都不带喘了,我进山利索着呢,我头一次进山就发现了枇杷野果子,说明我运气不错,我再进山去,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啥,孙大夫给大哥经常用人参,万一我遇上了百年的老人参啥的,也不用花钱买了,直接就可以给二哥用,也是省钱的了,就算没收获,我进山去也可以锻炼锻炼身体,挖挖猪草什么的,真的没事的,我又不进深山!” 许张氏将信将疑,她对许娇娇的身手变利落了,上次夺了元小海手里的镰刀那一幕,记忆还是很深刻的。就感觉她家闺女智勇双全,厉害得了不得。 每天早上又是跑步,又是做奇怪的动作的,那一套套的,有模有样。 “娇娇,你每天早上练得是功夫,你练得这些功夫都是谁教你的哇,以前没见你会啊!”许张氏上次见她夺刀就早想问了,一直被许老二的事情纠结的就忘了。 “也是从大哥的书上学来的,大哥有本养生炼体方面的书籍,我以前看了都没往这方面想,上次落了水,发现身体太胖太差不行,就想起来练一练,没想到效果不错,一练就练上瘾了,娘,你要不要学,改天,我也可以教教你。” 许张氏长呼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了。 书真是个好东西。 难怪有句古话这么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书中有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好事情。 “得了,我一把老骨头了,腰弯都弯不下来,还是不折腾了。” “那我进山的事情……” “你自己小心,就在外围打打猪草就行了,不要进深山,现在这个季节山里头野李子野梨子野枣子的多,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人哪能天天碰运气的,安全第一,你是娘心头肉,不要让娘担心。” 叙叙叨叨一大堆。 许娇娇都应下了。 她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刚穿越过来,没啥人脉,借是借不到钱的,酒也没有酿出来,就算酿出来了,也要等个个月才能卖钱,许老二的伤势恢复期就是受伤后前半年最快,如果这半年没有恢复的可能,以后想恢复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只能进山再转悠转悠,哪怕不成,给家里人打点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回来吃吃,也能补充家里人的体力。 如今她手头里都是没有几文钱了,买肉都买不起了。 穷到令人发指了。 第二天一早。 许老四天蒙蒙亮就出发去县城了。 老许头去了镇上回春堂还账。 许娇娇在后院磨了一把柴刀,磨得锃亮一些,进山用的。 她打算进深山转转,没个称手的武器不行,万一遇上个什么危险呢。 磨好了柴刀,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前院外面有吵嚷的声音。 “春花啊!我儿啊!” “许张氏,你们家仗势欺人,抢我家钱财,不给人活路,欺负良善,横行恶霸,无法无天,上门抢劫,打伤我孙子,大家伙儿快来评评理啊……” …… 许娇娇出门一看。 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 许张氏气得跳脚,“你们想干嘛?谁抢你家钱财了?你家有钱财吗?真要抢了,你可以去报官啊!你让官府的人来抓我们,元婆子,我们家许老二就是因为你们家瘫在床上起不来,你还敢带人上门来闹事!” 在她面前闹的人正是老元家的一家人。 元婆子,儿子元强,媳妇吴氏,孙子元小河,元小江,还有个中年女人! 这个中年女人长得跟元氏身形有些像,五官也有些像,但是一脸悲苦相,还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打的,衣服全是层层叠叠的补丁,这些都是不重点,重点是,她脸上手上胳膊上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是伤。 这人是谁? 许娇娇疑惑间,就见元婆子把那个中年女人往前面推了一步。 “可怜我们夏花被婆家打得满身是伤,现在被赶了出来,都是因为老许家不厚道,把老高家的银子抢了,夏花,老许家就是这一家,你要死就死在她们家门口……” 许娇娇瞬间恍然,这是元氏的妹妹,元夏花! 老元家这么大张旗鼓地上门闹事,自然引起一圈的乡邻们围观来了。 大家都瞪大眼睛,不知道咋回事儿。 这怎么还搞到闹死闹活呢。 元夏花就一下跪在了许张氏的面前,“许大娘,许大娘,我求求你,把我的三两银子还给我,那是我当了夫家的传家宝才得来的三两银子,现在夫家发现了,天天打我,要我把传家宝赎回去,才放我一条活路,许大娘,我求求你了,还给我!” 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许张氏朝旁边让开,“我没拿你的银子,你找错人了,我都不认识你,我拿你的银子干嘛?谁拿了你的银子,你找谁还去,不还你就去报官,别想赖上我们老许家,我家儿子瘫痪在床,还没有钱治伤呢,你一个外人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元夏花又跪行了两步,上前就要抱住许张氏的腿。 许娇娇此时已经走近了,不动声色的把许张氏轻轻一拉,许张氏就到了许娇娇的身后。 元夏花冷不防之下抱了一个空,扑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儿的灰。 许娇娇沉声问道,“娘,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到咱家来闹事,这是骚扰,要不,我去报官?!” 许娇娇一出来,元婆子她们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之前,许娇娇空手夺了元小海的刀,胖揍元小海的场景历历在目。 当然,在元婆子她们眼里,许娇娇出手好像并不重,可抵不住元小海却一个劲地叫疼。 出手这么轻,揍人却这么狠……这就是阴狠。 这种人是不好惹的。 反正不管她出手是轻是重,自己这些人好像没把握占到便宜。 元夏花也有些惧怕许娇娇,她是听到报官两个字害怕,当了一辈子的低层贫民,身边的人也都是底层百姓,听到官府这样的字眼,都觉得一入衙门深似海,天生有畏怯感,自卑害怕。 第100章 我叫元夏花 但现在怕也没用,当下稳了稳心神,想想来之前,她们几人的合计,便急急道:“这是许家老闺女,老闺女,我不是来闹事的,我叫元夏花,跟你二嫂元氏是同胞一母所出,我夫家是哨子洼的高姓人家,我前些天把夫家的传家宝当了几两银子,交给我娘,给我侄子定亲用,没想到被夫家发现了,说我要是不赎回传家宝,就要打死我。我娘说那三两银子被你娘许大娘给抢走了,你娘不承认。老闺女呀,我听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会做枇杷膏,带领四周村民们都能致富,你行行好,你们是赚大钱的人,把我那三两银子还给我,我这一条贱命,也就只值这么几两银子,如果不还给我,我回去也是个死字,我不如就死在了这里算了。” 这一席话,看似在跟许娇娇解释,实际也是误导不知真相的群众。 许张氏气了,“你死!你死在我们家门口,也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干系,我们家没拿你的银子,你死,你不死你今天就是乌龟王八蛋!” 元夏花骑虎难下,横着头就要往老许家门墙上撞! 这看样子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元婆子、吴氏几人就开始嚎,“哎唷,出人命啦!老许家仗势欺人,逼出人命啦!” “这年头没天理了唷,抢钱还逼死人唷!” 元夏花赎不回婆家的传家宝,婆家就要休了她,要不到银子,就赎不回去,她今天是豁出去了。 原本这传家宝的事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的,但是,老元家被许张氏大闹拿走银两之后,事情就传开了。 八卦事情一向传得飞快,传到了她的婆家,婆家才发现传家宝不见了。 元夏花自然不肯承认,被一顿毒打,饿了几天之后,才承认了。 就被赶回娘家要银子,要不到银子就要了她的狗命! 来的时候,元婆子告诉她,许张氏不好惹,不豁出去肯定是要不到钱的。 让她用力的撞,撞死了撞伤了,也不用怕,反正要不到钱回去老高家也是要被打死的,不如死在老许家的门口,还可以让老许家赔点钱,虽说老许家如今也是在四处筹钱给许老二治伤,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样也要好过死在老高家里,得到的赔偿也会多。 于是,元夏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许张氏让她死,她正等着这句话呢。 眼看就要一头撞到老许家的门墙上…… 旁边的许娇娇伸手一抓,另一只手顺势一卷一送,把元夏花推出老远。 许娇娇拍拍手,“这位嫂子,我们上次去老元家,是取回自家的银子,以及老元家给我们家的赔偿费,老元家害我二哥重伤瘫痪在床,只给了三两银子赔偿,我们老许家看在我二嫂的份上,没有计较,现在家底都拿出来给我二哥治伤了,后续费用还差一大笔银子,你们想要讹我家也是没有钱。” 元婆子赌咒发誓道,“呸!什么叫自家的银子?许老二就给我们家送了四两多银子,几匹布,你们那天拿回七八两银子,多出来的银子就是我们夏花的钱!” 元夏花也哭道,“求求你们心善,把银子还给我,那真的是我送给我娘的银子,是我卖了老高家的传家宝的银子……” “我不管是谁的银子,反正是老元家赔偿害我儿子重伤的银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娘的老命,你要就拿去。”许张氏看到元夏花的那凶烈性,不敢再拿话激将她了。 老元家的女人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行为,说不定她今天是真的想死在老许家的门口,好让她娘元婆子找她们老许家讹钱的。 元夏花道,“你们是不是真的不还了?不还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一死百了!” 说着,又急急地跑过来,看这架势还想往老许家的门墙上撞! 甚至这一次,元强还上前几步,似乎想拦着许娇娇,生怕许娇娇又来阻拦。 许娇娇眉毛一皱,还来? 她趁元强立足未稳,伸脚轻轻一勾,将故意侧身而来的元强绊了一下,元强根本没看,一下就摔了个狗啃泥,栽倒在地上,哎唷哎唷的大呼小叫起来。 然后,许娇娇抽出一旁柴堆上的一根绳子,甩手出去,在元夏花离墙面只差毫米的距离时,套到了元夏花的身上,一拉一扯。 元夏花就被拉扯回来,身上还被捆住了,手脚都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元强摔了一个狗啃泥,鼻子都撞出血来了,元婆子心疼得儿长儿短的大呼小叫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盯着元夏花,都没有看清是许娇娇伸脚绊的,还以为元强是自己摔倒的,连元强自己都没有发现是许娇娇暗中动了手脚。 自认为倒霉,邪气! 有气说不出。 这边,许娇娇把元夏花捆了一个结实,防止她又要往门墙上撞。 “娘,我们去报官,这人一直在我们家门口寻死觅活的闹事,就告她骚扰民宅。还有,二哥治伤不是要上百两银子吗,老元家是罪魁祸首,他们至少应该分担一半,我们一起去官府,找官老爷作主,算一算二哥重伤的赔偿费用。” 许张氏道,“行!要得!小山,你去里正家里借牛车,我们把这些闹事的人都捆起来,去见官老爷,正好你爹没钱治伤,让官老爷给我们主持一下公道。” 四郎在人群里机灵的大声应下了,“好的,奶!” 说着转身就要跑,被吴氏眼疾手快给拉住了,“小山,别去,我跟你姥姥她们不是来闹事的。” 元婆子也慌了,元夏花被捆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她了。 许家这个胖丫头,咋就那么大的力气,说捆人就捆人了。 还有见官,还要让她们重新赔偿损失费用! “我呸,你们想吓唬谁?官老爷是你们家亲戚啊,还拉我们去见官,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许老二受伤关我们老元家什么事情,又不是我们把他推入螺子沟的,是他自己摔下去的,关我们什么事情?拉我去见官,我也不怕。” 第101章 苦情计 许张氏啐她一口,“不怕你后退什么?走啊,去见官老爷啊!谁不去谁他妈的就是孙子!” 元婆子一行来得时候,是计划得好好的。 今天非教老许家赔点银子不可,一行人男女老少的,人多势众,看准了老许家如今都是妇孺老幼,没个当家男人在,许老四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她们都看到了。 先让元夏花使苦情计,苦情计要是不行,就靠人多势众。 结果,两个方案都行不通。 这家老闺女这副身材,横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力气又奇大,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似胖,身手却相当的灵活,元强都没有靠近,人就摔得流鼻血了。 元夏花几次撞墙都被她拦下来了。 这一下子搞得进退不得了,去见官,不说别的,老许家里许老大是秀才,是有功名的人,她们老元家只是白丁平民出身,根本比不了,在她们乡下,秀才见了官老爷那可都是能平起平坐的人物! 见了官,不管有没有理,她们老元家能讨上好? 可是要认输的话,又没有台阶下,许张氏母女凶得就跟夜叉似的,不让她们占半点便宜。 …… 就在这时候,元婆子看到了元氏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元氏之前在屋子内伺候许老二,这段时日,她日日哭,日日挨许张氏的骂,许张氏说过不让她见老元家人了,今天老元家人来了,她没有许张氏的命令不敢出来见。 到了这个时候,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要见官了,才偷偷摸摸的出来了。 元婆子一见到元氏,立刻一声哭腔拉开了,“春花啊!你可出来了!春花啊!你婆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可怜你在她们家做牛做马做了这么多年,她们要抓你老娘去见官,去坐牢啊!春花啊!你孝顺给老娘的银子,她们抢回去就算了,还把你妹妹的血汗银子也抢走了,现在还想抓我们去见官,没良心黑心肝的老许家啊……” 元氏瞧了瞧许张氏的脸,赶紧捂上元婆子的嘴,“娘,多的话您就不要说了,现在二哥他成这样了,还要好多银子治伤,银子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提了,都回去。” 回头又朝许张氏求情道,“娘,我娘我妹她们行事冲动,也不是存心来闹事的,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送官了,我替她们向娘,向老妹儿道歉。” 元氏出来是打圆场,做和事佬的。 婆家与娘家真要闹到去见官的地步,将来她也不好做人,两边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许张氏与许娇娇对视一眼,许娇娇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说送官,其实也就是吓一吓老元家,老元家这么穷,送了官也弄不出赔偿银子来。 倒还要浪费时间,要搭上见官的路费,借牛车一天都要不少文钱的。 许张氏冷哼哼,“要你替她们道歉?她们身上都没有长嘴?都是哑巴畜生吗?” 别看元婆子身量矮小,弯腰驮背的,但是骂起人来,也不含糊。 “我们家春花客气讲脸面,给你说一句道歉的话,是尊你为婆婆,给你脸面!你个老虔婆,你还当真真儿了,我们没啥好道歉的,我们又没做错事,你个老虔婆不要脸面了,十里八乡的凶,你家老闺女我看也是废了,跟你一个凶样儿,有母必有其女,以后谁敢要哦!” “我是老虔婆,你就是老龟婆,弯腰驮背一点人形也没有,你有脸骂别人?还有,我家闺女有没有人要不劳你操心,我家娇娇早就有了未婚夫,你们家孙子元小海,没了闺女可以靠了,怕是这辈子都没钱说亲了呦,活该打一辈子的光棍哦……哎吖,打光棍那可是要断香火的呢,也是呢,像老元家这种缺德人家,断了香火也好,省得祸害别人家的好闺女!” 许张氏毫不客气的往元婆子的心窝子上捅! 断香火,那是比让她死了还要难受。 元婆子气急败坏,也口不摭拦起来,“你个老虔婆,你毒啊!难怪你儿子从山里头摔下去了,摔成了残废,这都是你的报应啊……” “你还有脸提我儿子,我儿子是你们家害的!给你们家送钱去,你们让他喝烈酒走山路,出了事,不闻不问一句,好歹还是你的女婿,还是为你们家送钱出得事情,你来登门,不仅不闻不问一句,开口就要钱,就骂人寻死的,你们是一家子的畜生!不,畜生都不如……像你们这样的畜生人家,活该断香火!” 两个婆子越对骂,越有气。 元氏夹在其中,说公道话,也没人愿意听了。两人开始隔着元氏,你指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到了后来,直接把元氏推倒在地上,两个婆子不知不觉就扭打到一起去了。 但许张氏长得高,精神气也比元婆子足,看着就占了上风。 元强与吴氏就想上前去帮忙,齐齐动了一步,许娇娇也跟着迈出一步,盯着他们两个。 两人停下来,元强朝吴氏努努嘴,吴氏朝另一边奔去,而元强径直冲了过来。 许娇娇淡淡道:“你们不想老老实实地站着,那就躺下来。” 说完,一步上前,提脚欲踢。 许娇娇的身手,元强是见识过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真的差了那么一点儿。 当下一偏身,想从旁边绕过去。 哪知许娇娇这一脚并没有踢过来,只是虚晃了一下,跟着往侧面一踹,正好踹在奔跑中的元强脚踝上,正中其弱点。 元强跑得正急,挨了这一踹,身体失去平衡,又一次摔在地上,这次摔得更重,刚一挨地就大叫了一声:“啊--” 叫声又急又长,显然是很痛。 许娇娇充耳不闻,闪身又拦在了吴氏面前。 吴氏也听到了元强的大叫声,害怕的停下了。 她不动,许娇娇也没动,两人就僵持在那里了。 另一边,元家同来的还有元小江、元小河几个孙辈,看见奶奶她们打起来了,也纷纷吵嚷着要上去帮忙。 第103章 比桃花还要好看 二房内,许老二躺在床上。 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屋顶,外面的吵闹打骂声,他断断续续都听了一个大概。 老元家上门来闹事,仅仅是为了三两银子! 自家门都没有进,就算假意的一声问候也没有。 那些骂人得话,不堪入耳。 最后,元氏跟着老元家走了…… 许老二突然想起,年青的时候,第一次见元氏,是春天,在大桃花树下,软软的桃花花瓣落了元氏一身,元氏在桃花树下洗衣裳,是那么的好看,娴静。 抬眼看到他,还朝他微微一笑,那一笑,比桃花还要好看。 眼波鳞鳞,里面似乎有两尾温柔的鱼儿,能跃到他心里去。 多少年过去了,每次元氏遇上为难的事情,求他的时候,他都能无条件的答应。 因为元氏是他心中比桃花还要好看的小姑娘,比桃花还要温柔的小妻子。 现在的元氏……呢! 许老二的眼睛里不自禁的盈满了泪水,他怕流下来,怕孩子们发现,又闭了回去。 脸上一片苍白。 因为老元家一大早的来闹事,耽误了许娇娇进山的好时辰。 许娇娇向许张氏保证过,进山的话,再晚也要回家,这一耽误,要进深山里头估计就不行了。 晚上会赶不回去。 好在她脚程快,每天早上跑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一口气翻了几座山头,她这段时间来经常围着山转悠,大致的方向是能分得清的,不会迷路。 路上发现了好一些陷阱,基本上都是最低级的陷阱,应该是猎户下的。 许娇娇一路走,一路四处打量,没发现什么稀有值钱的物种。 就是采了一些菌类植物,以及口味好的野菜。 遇到比较适合陷阱的地形时,她也会停下来,布置一个简易的小陷阱什么的。 她在前世,野外生存技能是点满了的,知道如何布置陷阱,以及丛林求生。 刚布置好一处地刺陷阱,突然,听到有惊乱的野兽跑动的声音。 许娇娇耳朵动了动。 这应该是一只较大型的动物! 踩得枯树叶枯枝的声音都不一样…… 许娇娇觉得运气不错,第一天进山就有了大型猎物。 脚步声更近了,还伴随着哼叫的声音。 这是一只野猪无疑!并且正好往这个方向跑来了。 不过野猪是有攻击性的动物,力量还很大。 许娇娇拿出柴刀,小心了一些。 刚好布置完一个地刺陷阱,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不错! 许娇娇找了一个地方,手里握着两支拇指粗的长树枝,屏息不动。 很快,一头肥壮的黑皮野猪冲了出来。 一边哼哼一边奔跑,速度很快。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头野猪几乎是成直线奔跑的,好像看不到脚下现成的路…… 这样下去不行,得让它往陷阱的范围里跑! 许娇娇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了,瞅准了机会,把手里的树枝当作标枪,“嗖”的一声投了过去。 树枝恰好插在了野猪脚下,野猪受这一绊,可能是冲劲太大的缘故,并没有被绊倒,只是方向稍偏离了一些,大声哼叫一声后,又继续向前跑。 野猪没有向自己冲来,让许娇娇有点意外,这让自己的一番准备落了空。 不过好在前面还有一个陷阱。 这一下,也试出了野猪此时的力量。 许娇娇看准时机,又一次投出了树枝。 这一次,野猪嗷的一声,大大偏离了奔跑的方向,随着哗啦一声,一头栽进了陷阱里! 许娇娇立刻跳起来,冲了过去。 毕竟陷阱是死的,野猪如果陷入不深,很有可能爬上来。 许娇娇上前,看到了陷阱里的猎物。 这次没有出现意外,野猪身上了好几根刺枪,走路都不稳了,更不可能爬上坑了。 许娇娇正看着,突然,从树林里穿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穿着粗布衣,背着背篓,手上拿着弓箭,俊秀的脸上微红,还喘着气,像是在追踪着什么…… 看到许娇娇,又看到陷阱里面已经咽气了的野猪,眉头一皱! “这野猪是我的猎物,我追了它一路……” 许娇娇轻咳一句,“廖青,你不要太过份!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明明是我的!怎么着,你是不是想抢我的猎物?” 来者正是廖青。 这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 第一次进山打猎就冤家路窄了。 廖青停下脚步,“既然已经被你猎到了,我自然是不会抢的,不过,我追了一路,也有功劳,这样,上次吃你的枇杷膏欠下的账,就抵消了。” 许娇娇嘴角抽了抽,这货这么能记仇,还记得枇杷膏的银子,她当时不过是为了怼他,不想让他好过,没想过真的收他的钱,他倒是放在心上了。 “算了,信你了,既然你先看到的猎物,我给你分一条野猪腿什么的,也没什么。” 不管怎么样,廖青救回许老二一命,许娇娇分给他一条腿也不算什么。 “不用。” 廖青拒绝了。 又问了一下许老二的伤情,许娇娇把许老二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廖青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哦了两声。 就当面研究起许娇娇布置的陷阱来。 这么大一只野猪,攻击力是很强的。 竟然被许娇娇这么快就干掉了,不简单! 换作他自己,都要费一会儿的功夫。 廖青越看越觉得这个陷阱精巧,虽然被死去的野猪破坏得差不多了,但是可以从破坏的部分看出个大概出来。 这陷阱做得很精细,布置巧妙,一环扣一环,杀伤力很大。 廖青道,“你秀才大哥的书上,还教会你怎么样做陷阱了?” 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许娇娇只当听不懂,正儿八经的回道,“那是当然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呢?” 反正什么都赖在书上头,反正在乡下,读书人就是上品。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里头那就是知识的海洋,啥都有。 至于廖青信不信,管他呢。 他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第104章 孔雀精 反正估计也就他一个人不信而已。 廖青见她如此这般大言不惭,凉声道,“许娇娇,你现在水鬼附身,你不怕道士来捉你吗?” 许娇娇白他一眼,开始收拾野猪。 “你才水鬼附身,你全家都是水鬼附身!有本事,你请道士来捉我啊,你看我许娇娇怂不怂?我大哥是秀才,我天生就有读书人的潜质,怎么着,你羡慕嫉妒恨啊!” 完全不怕他。 她现在和廖青井水不犯河水,廖青看着也不像是个多管闲事型的人,他应该不会真无聊到请道士捉她的份上。 顶多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怼怼她。 天色不早了,许娇娇准备把野猪捆起来,这么重,背是背不起的,只能拖出去。 留一些自家人吃,剩下的大部分都拿去卖钱。 这么大一头野猪,应该能卖好多两银子了。 今天第一次进山,也不算是空手而归了。 廖青被许娇娇怼了一串,没怒,反而嘴角上扬了扬,原本就好看的青年,这一笑,平添了几分慵懒轻松的姿态。 更好看了。 像孔雀开屏! 嗯,就是孔雀开屏一样??烂华丽! 把许娇娇看得都呆了呆,“廖青,我觉得你才是水鬼,不,你应该是山里头的孔雀精变得?!你肯定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凡人生不出这么好看的人来。 谁知道廖青的笑容顿时又僵硬下去。 “我本来就是私生子,你嘲笑我?” 哎唷,腹黑货这是又生气了? 许娇娇假笑道,“不是,我是真心夸你好看!你几次骂我水鬼精啥的,我没跟你计较,反而还夸你,我这是大肚能容天下,我们水鬼精都有不一般的情怀。再说了,私生子啥的也是人,又不是你选择的出身,我没有那么肤浅要嘲笑你……” 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尽量解释清楚。 廖青那明显张扬的闷气,被许娇娇顺毛给抚下去了。 没有再说话,弯腰就给许娇娇帮手,帮她打结捆野猪。 许娇娇也没客气,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廖青以前对她超不待见,现在天天叫她水鬼精,倒是还能给她帮把手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心里都是海底针,摸不清,猜不着。 两人正在捆绑野猪的时候,突然,一声低低的嘶吼声若有若无的从远处传来。 许娇娇没听清,“孔雀精,那是啥声音?” 廖青侧目,凉凉的看着她。 许娇娇道,“咋地了?你叫我水鬼精,我就不能叫你孔雀精了?” 这样才够公平。 廖青正不爽,想怼许娇娇两句,忽然间,就看到好多的小动物们如同逃难一般,纷纷从林子深处跑了过来。 也不顾廖青与许娇娇在,慌不择路的,从两人身边逃窜过去。 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它们一般。 许娇娇咋舌,“这山里头的猎物还是挺多的啊!你看,兔子,山獾子,野鸡,野猪,野鹿……一群群的呐!” 光大野猪都跑过去了几头! “不对,还有狼!孔雀精你看到了没有?还有几头狼都跑过去了……” 这么多野生动物一下子跑过去,两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打猎,而是警惕! 廖青已经拿出了大弓箭,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防身。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丛林深处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得赶紧离开,把猎物带上,我们走。” 能在深山里把野狼都吓跑的东西,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许娇娇前世也去过无人区的深山,知道深山里什么样的危险都可能存在。 野狼已经算是丛林之王了,现在在她们面前跑过去了两三头,并且跟没看见这两个活人似的,一点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在她们面前逃窜走了。 得快点离开了! “行!我们走。” 许娇娇拖起野猪,至少有两百多斤,特别的沉。 廖青腾出一只手,也帮她拖。 两个人拖就轻松多了,刚刚拖了几步。 又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次是人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许娇娇看向廖青,“好像那边有人?” 廖青停下了脚步,“听到了。” 两人都迟疑了一下,这种情况下,连狼都惊走了,肯定有更厉害的危险,并且那呼救的声音,好像正是动物们奔来的方向…… 那声音还在传来,似乎越来越近了。 听声音,像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男性的声音…… 许娇娇放下捆野猪的绳子,“我们去看看?” 这样见死不救,终究心里过意不去,去看看,能救就救,不能救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引起了这么多的异状。 廖青又考虑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 算是应允了。 廖青背着弓箭,许娇娇拿着大柴刀,两人朝深林中轻身轻步走去…… 走路的过程中,廖青又不由得余光注意了许娇娇好几眼,许娇娇最近是瘦了不少,但还是属于胖子行列的,至少一百五十斤左右。 可这样的胖子走起路来,竟然有一种轻盈感。 廖青瘦高个,宽背窄腰,大长腿,又熟悉丛林,走起路来,轻盈如风。 而许娇娇这个胖子,看似笨重不堪,走路也是悄无声息,轻快程度不亚于廖青的步伐。 廖青仔细一看,她的步伐有技巧,与普通人不一样。 是一种特殊的步法。 廖青只感觉,这个胖丫头身上越来越多的让人好奇的谜团。 两人很快就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处洼地。 这里的林木茂盛,不少粗壮的参天大树,乱石嶙峋,厚厚的树叶铺了一层,杂木丛生。 许娇娇慢慢探头,一下惊得差点叫出来!。 一只吊睛白额虎,正围着一根粗壮的大树,打着转,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两只前爪还在不断的拍打着树干。 而树上,有个男人正瑟瑟发抖的扒着树枝上,可能觉得位置有点低,还在继续往上爬。 并且爬树的姿势摇摇欲坠,应该是不怎么经常爬树的人。 现在爬上去,完全是因为求生的本能。 第105章 大虫 救命声正是这个男人喊出来的! 太远,看不清长相,只见这个男人衣着打扮,不像是山里汉子那般,倒像是外地人的样子。 许娇娇回过神来,看向廖青。 廖青此时一脸沉稳,那深遂的眼眸有几分惊诧,更多的是警惕冷静。 “没想到,山里头还有这个玩意儿,嗳,你以前遇上过吗?”许娇娇悄声问道。 廖青轻轻摇头,他也是第一回遇上,以前听老人们倒是说起过,山里是有大虫的,但见过的人基本上都死了,所以,一直以为是传说了。 两人是悄悄的来的,那边老虎刨树以及树上的人呼救的声音太大,一时之间,还没有被发现。 廖青对许娇娇小声道,“你先走,我来救人。” 许娇娇不乐意了,“为什么要我走?这回老虎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你凭什么想独吞?” 廖青道,“你是不是蠢?” 这样的大虫,很难对付的,能在它嘴里救人逃出去就不错了,许娇娇她想哪里去了?! 难不成,还想打死这只吊晴白额虎? 这胖丫头的脑子怕不是傻了! 许娇娇在廖青那看白痴的目光压力之下,她认了输,“行,我长得胖,我先走。你准备怎么救人?” 廖青简短的解释了一下,打算趁白虎不注意,用箭射它,争取能射瞎它一只眼睛,然后,把它引走就行了。 “那我不走,我会爬树,我现在偷偷爬到这边大树上躲起来,你引走了老虎,我就去救人,你一定要小心。” 廖青怀疑的目光,许娇娇这么胖,她爬树能利索吗? 等她呼哧呼哧的爬上树,早被老虎发现了。 力量相差太悬殊,这是一只饥饿的成年吊睛白额虎,光个头就有好几米长,两米多高的,不是开玩笑的。 还不等他同意,结果,就见许娇娇已经如同猴子一样,轻松的爬上了一旁的大树。 体态轻盈,动作熟练。 廖青没有多说了,开始行动。 许娇娇趴在树上,就见廖青紧紧弓着腰,保持随时发力的状态,又轻又快地往那边潜行过去。 这家伙应该也是练过的,许娇娇暗暗想。 不过一会,廖青弯弯绕绕,换了个方向,在一棵树背后停了下来。 这地方还是有点远,不过廖青也不想再往前走了,太近了白虎恐怕会发现他,那样可就不妙了。 取出箭支,拉满弓弦,现在白虎正处于停留状态,虽然虎头摇晃吼叫不已,但比起跑动状态来说,好瞄准多了。 “嗖!”的一声,利箭一闪而过,直直射入白虎的一只眼中! 一箭正中! 许娇娇大喜,这样一来,下面就好对付多了。 但异变突起! 白虎遭袭,立刻暴吼一声,如同凭空打了一个霹雳! 转头直接朝廖青这边狂冲而来! 而正在爬树的男子,冷不防受这一声巨吼,吓得一个哆嗦,手一松,“啊呀”一声掉了下来! 事态紧急,许娇娇顾不得许多,哧溜一下滑下树,急急跑了过去。 她们此行的目的是救人,先把这个人救下再说。 至于廖青那边,对付瞎了一只眼的老虎,只要他没被吓傻,应该能支撑一会儿。 瞎了一只眼的老虎,跟人差不多,身体会失去平衡,危险性已经下降许多了。 但也只能是一小会儿,这么大一只虎,攻击力比人强太多了。 等它适应下来,只要轻轻一爪,就能让人倒地。 许娇娇冲到那男子面前,只来得及说一句“快上树”,就拼命将人往树上拉。 那人脸上露出喜色,不过也知道情况危急,尽管摔了一跤,也是一声不吭,再次拼命往树上爬。 许娇娇帮他上了树,顾不上他爬多高了,转头又向廖青那边冲了过去。 此时的廖青已经很危险了! 白虎冲过来时,他已经看到树上的人掉了下来,紧接着又惊愕地看到许娇娇也冲了过来。 此时的他,恐怕心里有无数p飘过。 但白虎已近在眼前了,他连上树都来不及了,只能往树的另一边躲开。 白虎一击不中,继续掀身而起,再次扑了上去。 此时的弓箭已经没用了,廖青一言不发,迅速朝另一边跑去,打算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引开它。 但没跑几步,脑后就有一阵腥风罩了上来! 廖青心下一沉,知道自己错了。 他低估了这只白虎的速度! 此时也来不及想别的了,更来不及回头看,奔跑中他几乎是本能的将肩一扭! 嗤啦一声,虎爪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划过,上身布甲被抓破一大块,背上现出三道血痕,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许娇娇赶到了! 一声叱喝,手里的柴刀迅疾劈下! 由于时间紧迫,她这匆忙一刀只能劈向白虎的后腿。 此时的白虎前爪正从廖青后背掠过,还没落地,顾不上后面,被柴刀一下劈了个正着! 许娇娇只觉手上一震,白虎已经落地,狂吼声中掉头向许娇娇抓来。 许娇娇之前冲得非常急,此时身躯都还没稳住,来不及躲闪,这一下落入万分危险当中。 廖青此时已是侧身状态,一眼瞥见,当下左腿直立,右腿鼓起全身力量,顺着扭身的旋劲,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这一脚踢中了白虎的下腹处最柔软的地方,白虎受此一击,狂叫一声,下扑之势一缓,但仍旧抓了下去。 许娇娇得了这零点几秒的功夫,站稳了脚,顺着虎爪下来的轨迹,身子急剧扭动。 她是受过训练的,或者说有过训练的记忆,这种情况还是应付得来。 可惜这一刻她忘了,这副身躯太胖,能扭动的幅度太小,虎爪一划而过,许娇娇肩头立刻一片血红。 但这已经算好的了,许娇娇大叫道:“廖青你退后射箭,我来拖住它。” 许娇娇不知道廖青的近战能力如何,但这种情况,两人联手也抗不过白虎,只能找其弱点击破。 廖青会意,此时也容不得两人讨论,当下急急后退,弓箭上弦。 第106章 啧啧啧,血亏啊! 白虎前脚落了地,下一刻就又要扑上来了。 好在这里是树林,大树多得是,只是躲闪的话,一时半会的还是可以的。 白虎虽然速度快,但毕竟瞎了一只眼,后腿也受了伤。 许娇娇顶多受些擦边伤,只要不被正面击中,都不打紧。 许娇娇收敛心神,不受干扰,冷静躲避着。 白虎又一击未中,越来越暴躁,吼声越来越大。 但许娇娇却感觉到,它的动作渐渐迟缓了下来。 是受伤势影响? 熟悉其规律后,她甚至有时候还能劈出一刀。 不过她的体力也要不支了,伤势未止住,如果不是有前世惊人的训练,铸就了她的战斗意识和坚强的意志,她早就不行了。 廖青这家伙在干嘛呢? 廖青也很无奈,树林里本来树就多,再加上许娇娇和白虎纠缠不开,他很难找到射箭的机会。 不过,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眼看不能再拖下去了,廖青一咬牙,一次搭上了两支箭。 一箭射出,不过只是射中了白虎的耳朵上边,白虎下意识的望过来,另一箭如同天外飞来,有如神助,狠狠扎入了它的另一只眼眶! 白虎再次暴吼一声,痛得虎爪乱挥,面前大腿粗的大树都被打得喀啦一声断了。 这一箭分外的给力,打掉了白虎的可胜之局。 廖青心里却清楚,这一箭只是逼不得已,是有很多运气成分的。 第一箭倒还罢了,第二箭需要判断白虎转头的时间、位置,还有射箭的速度、力道,缺一不可,差了其中一项,这一箭就射不中。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 失去了双眼,白虎变得更加暴躁,乱吼乱撞,不过对两人的威胁大大下降。 接下来,廖青丢下空箭囊,拔刀上前。 两人互相配合,白虎受伤越来越重,行动越来越迟缓。 最后,白虎一转身,竟打算逃跑了。 到手的猎物要跑,两人自然不甘。 廖青疾冲上前,在又被虎爪挠了一下后,一刀扎入其前胸。 老元家,院子里。 元夏花跪在元春花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姐,我偷偷卖了婆家的传家宝,现在没钱赎回去,婆家人要打死我啊,姐,你让你婆婆把那三两银子还给我。” 元氏也是两行泪,摇头不语。 老元头在一旁抽着大烟,他今天没去许家村,归家之后,他已经得知在许家村里发生的全部事情。 他吐出一个烟圈,“你求她有个什么用?她分文没有,在老许家又不能当家作主,连个人都算不上,以前男人还中用,现在男人也瘫痪了不中用了,老许家都是许张氏作主,你姐现在老许家连个p都不敢放,放了也没用。” 元氏只管默然掉眼泪。 老元头说得毫无顾忌,要是求元氏有用,那么,之前元婆子就用不着和许张氏面对面的撕骂了,直接求元氏就行了。 没用,元氏在老许家地位超低,在许张氏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 老元头又道,“你男人这样了,他们老许家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能治吗?” 元婆子把元氏带回来,也是想知道一下老许家的真实情况,好决定后续如何行事? 许老二性格好,不像许家其他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如果还中用的话,那就是一个方案。 如果真不中用了,那么就是该想后路的时候了。 元氏把老许家的家庭会议说了一遍,还有大夫说得关于许老二的身体伤势情况,都仔细说了。 元婆子听完,嘶了一口气,“我的天!老许家当真是有钱啊!竟然真的给许老二花了五六十两银子治伤?五六十两啊!之前吵架的时候,许张氏说这么多,我还不相信来着,当她吹牛,谁家有这么多钱贴一个残废身上?啧啧啧,血亏啊!” 元夏花也惊愕得忘记了哭,这么多银子,她这辈子见都没有见过。 老元头也是满脸的可惜之色,“老许家这是银子没地方花了,这么糟蹋银子是要遭天遣的,回春堂的孙神医都说以后十有八九是个残废了,还舍得这么花,还用什么百年人参,真是糟蹋,这还是前期,后期调养还是个无底洞……” 元婆子咋舌,“可不是无底洞是啥?老许家还打算卖田!他们一家是不是失心疯了?这么个废人了,能养着给口吃的都是浪费粮食,还打算继续治?那五六十两银子要是拿来买上几亩好田,一家人都能养活一辈子了!” 老元家里其它人也都是说不出的表情,羡慕嫉妒恨,还有叹惜。 没一个人真心关心一下许老二的身体,他们叹惜的都是花掉的银子。 “要我说,他们家里给许老二花这么多银子,不如把银子拿出来给你们二房,你们二房四个孩子,将来要多少的花销?你手里有了银子,将来的日子也好过一点,五六十两呐,放到金行里吃利息都好多!退一步说,匀个十两银子出来,你妹妹婆家的传家宝能赎回来不说,小海的婚事也不成问题了,结果,用在一个废人身上,连个水泡都没冒,真正是可惜。”元婆子跌足叹惜的语气,就跟老许家花了她的银子一般。 吴氏的眼睛也直冒光,“可不是,要有了银子,小海的婚事不用愁了,就连小河也可以开始物色媳妇了,他如果现在托媒人找都不用着急,就那种只要两彩礼银子的就行了。” 元婆子接口道,“还有咱们家小江年纪小,还可以送去镇上学堂上上学,念念书,小江这么聪明,保不齐还能中个秀才捏,他们老许家日子过得好,名声大,不就是因为家里出了一个秀才,认为自己与众不同了吗?” 说起小江,元婆子的小媳妇,二儿子元壮的媳妇黄氏,露出尴尬的笑容来,她正是元小江的母亲。 黄氏平时话少,在老元家能少开口就少开口。 这次被硬拉去老许家门口闹了一回,就当路人一般,当了一回布景板。 第107章 谁知道暗藏了多少? 此时,她的儿子被点名,她就笑了笑。 一家人都沉浸在假如那五六十两银子在手里,要去怎么样花法的美好遐想当中。 老元头打断他们的话,“一个个的,别白日做梦了,老许家现在是半两银子都不会漏到咱手中了,许老二都成这样了,以后老许家的财路算是断了,人家老闺女会做枇杷膏,明年枇杷季节一到,又是大把银子的收入,五六十两银子算什么?你们这群没眼界没见识的老娘们!春花,你老妹做枇杷膏到底赚了多少?” 元氏抹着泪回道,“具体的不清楚,但是,前前后后拿了三四十两出来用了。” 老元头听了就巴咂烟嘴,“听听,明面上就拿出了三四十两呐,谁知道暗藏了多少?只会多不会少,人家会赚银子,自然有底气,也会花银子,你们这群蠢东西不会赚银子,只会羡慕顶个p用!” 丝毫没有考虑他自己是个当家男人,赚银子的事情理应由他来负责。 元婆子道,“他们老许家不厚道,赚了那么多的银子,还来故意搅和我们家小海的婚事,我们不如去枇杷林里,把那些枇杷树都砍了,反正是天生天长的东西,凭什么让她们家发财去?反正我们没有,也不让她们家发财……” 这话说得诛心,典型的损人不利己,但是老元头眼珠一转,道,“说你们没眼界没见识,砍树不用力气吗?这事急什么,等明年结了果子,再上他们家卖果子去,如果再不收咱家的,咱们就去砍树不迟!” “中,要得,老头子,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元氏一直在哭,她现在如无头的苍蝇一样,许老二成这样了,她的人生都感觉惶惶然了,一下子就没有了安全感。 现在老元家一家人在屋里这么谋划,更是让她心里难受。 老元头嫌弃她哭得烦人,“你哭啥啊哭!你妹妹被婆家打成这样了,都没你能哭,你有啥好哭的?你男人残废了,就和离!又不是你残废了,你有手有脚的还怕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吗?” 元氏哭道,“爹,娘,我跟二哥成亲这么多年了,二哥一直对我很好,我不能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情来。” 元婆子听了就皱眉,她这次把元氏带回来,就是有了和离的心思。 许老二废了,元氏还是好好的,她打算再给元氏说门好亲事,换点钱给小海说媳妇,这样再好不过了。 “怎么就不能和离了?你跟着一个瘫痪在床上的男人干什么?下半辈子就天天伺候他屎尿了?你婆婆对你什么样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不中用,婆婆不待见,你留在老许家还有什么意思?不被磨死了才怪!” 元氏又垂下头,只管低低的哭泣。 老元头突然眼前一亮,“春花,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想和许老二过日子?” 元氏点点头。 “那行,爹帮你!” 元氏停止了哭泣,看向了老元头。 老元头吞出一口烟圈,“我以前跟县城里的一个大夫有过交情,他姓金,有人传言他是金氏神医的旁支,现在是专门医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对于接骨活血化淤之类的伤情特别有一手,他的医术很高明,一般人很难请得动,不过,我可以去帮你找找这位大夫……” 元氏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当真?是那传说中的那个金氏神医?” 民间流传,天下神医最厉害的要数金氏一族,可以起死回生,肉白骨。 不管是皇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对金氏神医一族都是十分的推崇。 在民间有好多的关于金氏神医的传说。 但是,大部分都只是传说而已,一般人很难遇上真正的金氏神医。 不过这人既然敢用金这个姓氏,就说明了其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仅这个姓氏,就不容人小觑。 “那可不是?据说是旁八支,但不管旁几支了,姓金,那就是厉害不得了。” “那太好了,可以给二哥看看,二哥说不定还有救的。” 老元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许老二正值壮年,经常劳作,身子骨比旁人强壮多了,让这位骨科大夫来看,说不定还有希望。但是,这位大夫收费可不低,并且出诊之前就要收三十两银子才肯上门,我跟他有些交情,可以谈到二十两银子上门诊治一次,你回家去筹二十两银子,筹到了,我就立刻去县城请他来咱们山沟里给许老二治伤。” 元氏听到银子,眼里的光又徒然间熄灭了。 “爹,现在老许家,公公与婆婆的养老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没有银子了,莫说二十两,就是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老元头眼珠子一转,“哎,想办法嘛,如果不是看你诚心想跟许老二过日子的份上,我一把年纪了才不想颠簸去县城请大夫。” “老许家真的没有钱了。”元氏继续抹泪,“要不,等四弟去县城找了许家大哥回来后,说不定许家大哥能带点银子回来……” 为了筹钱,家庭会议上闹了那么一出,许老二都要自杀不活了,家里确实没有银子了。 老元头皱眉道,“等许家老大?这许老二都出事十几天了,许老大一直没有动静,等他戏不大。再说了,许老二的伤要趁早治,等许老大那估计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你们不是昨天晚上开了家庭会议的吗?老许头提出的卖田就是一个好方案,先卖田把许老二救治了,等以后有了钱再买回来不就是了?” 元氏一听,连声道,“卖地?二哥不让卖啊,说不能为了他把孩子们将来的活路都断了,还有四弟一家也不让卖,说卖田就要分家,把公公婆婆气得半死……” 老元头道,“那就分家,分家后,你再卖田救你男人,许老四一肚子的坏水,是不会让你们二房占老许家的便宜的,你回去说服许老二先分家再卖田,那位金大夫治跌打损伤骨伤是祖传的秘方,效果很好的,许老二应该也希望自己能早点好起来,只要他好了,什么田不田的,钱不钱的,以后不还是照样会有吗?只要男人能顶事,你的日子也可以过得安逸一些。” 第108章 虎口脱身 元氏被说动了。 元婆子也大略是明白老元头的意思了,顺着他的话道,“对,你爹说得有道理,春花,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许老四现在父母爹娘都在,就因为怕你们二房拖累,他就敢提分家,许老二以前好莫好生的时候,他咋没提过?还不是嫌弃他二哥瘫痪在床上了?你回去把道理都给许老二讲讲,你爹认识的这个大夫我也知道一些,确实是个厉害的好大夫,治好过好多人……” 元氏升腾出来希望,“那我现在就回去。” 元婆子利落的一挥手,“你现在就回去,回去,你原本也是说送我归家就回去的,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饭,我们家的饭哪有老许家的好,老许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快回去。” 元氏急冲冲的抬步就出了老元家。 等元氏走出老远不见人影之后,元婆子抬头问老元头,“老头子,你啥时候认识得治骨伤的金大夫?” 老元头一敲烟袋,啐道,“你咧咧个啥,什么金大夫银大夫?老许家反正钱多的打水漂了,我们家能弄点就弄点。” “哦哦哦哦……行,还是老头子你这招好。” “砰!”一声巨响。 吊睛白额虎终于倒在了地上。 许娇娇也脱力了,跟着一起跪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她的身上,脸上都是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廖青的,更多的是老虎的。 真是不容易! 这具身体还需要好好的锻炼,还不够强。 幸好有廖青,要不然,她一个人单挑这老虎,只能死得份了。 老虎终于死了,树上的那个呼救的男人也溜下了树。 大约四五十岁左右,身着灰色长袍,梳着发髻,身形清朗,长相正气,留着两撇山羊胡子,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篓子。 获救的男人对着许娇娇与廖青感谢不迭。 “谢谢两位义士,谢谢两位少侠!两位少侠好身手啊!今天救了鄙人一命,鄙人万分感谢……” 许娇娇客套道,“义士不敢当,我们就是山那边小山村里的村民,进山来打猎的,请问大叔你是哪里人?看衣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 灰袍男人自报了名讳,“我是个赤脚的大夫,我姓金,游医路过此地,想进山采点药材,不知不觉就入了深山,迷了路,没想到遇到了一只白额大虫……” 说着,心都还是胆寒的。 “金大夫?!”许娇娇想了想,没想起附近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又看向廖青,廖青也没有表示,应该也不认识。 那就真的是没有啥名气的游医了。 许娇娇与廖青两人合伙费了吃奶的力气,才险险的干掉了这头白额虎,都是一身伤,累得不行,老虎先不着急收拾。 瘫坐在地上,先歇会儿。 两人现在的样子都十分的狼狈,身上有自己的血,也有老虎的血,从虎口逃生出来,不是一般的心惊胆颤的。 许娇娇自己能对付野猎是不成问题,但要是单独遇上了老虎也只有跑得份。 廖青此时也是心有余悸,他常年打猎,也没有遇上过这种凶猛的东西。 望着不远处比成年人长好多的白虎,许娇娇急喘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 “看这只老虎的样子,真是好凶猛,结果好像也不太难对付的样子,不对……” 许娇娇说着,停下话语。 之前的缠斗中,许娇娇虽然几次险象环生,但她直觉这头老虎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像它表面那样的凶恶,甚至后面的攻击好像越来越乏力,就像是…… 许娇娇疑惑间,廖青淡淡开口道:“那是因为我今天恰好在箭头上抹了点麻药……” 果然是腹黑的家伙! 许娇娇暗暗吐槽。 怪不得她觉得不太对劲,看来她的判断力还是没毛病,跟前世一样精准。 不过也幸亏有廖青这一手,要不然,他们今天还不会这么轻松取胜,起码会伤得更重些。 “没想到你还如此精明,倒是让我意外。”廖青似笑非笑又道。 语气偏向调侃,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凉薄之情。 经过了并肩战斗,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拉近了许多。 许娇娇回了一个白眼,“那这只大老虎是真的凶,这山里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太凶险了!” 幸好枇杷季节时,这东西没去枇杷林那一块儿伤人。 廖青望望四周:“希望只有这一只。” 吓了许娇娇一个毛发直竖,“呸呸呸呸!你别乌鸦嘴啊!” 这一只两人都快搭上小命了,还来一只,今天她们估计都要交待在这里。 “应该不会,一山不容二虎嘛。” 许娇娇……呼吸顺畅多了。 金大夫此时已经取下身上的背篓,掏出几个包裹盒子来,“两位恩人,快别动,我给两位包扎一下,外伤流血过多了,可不好。” 可不是,身上有多处外伤,廖青还被老虎的爪子扫到过,血痕深深的。 “那麻烦金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没有两位恩人,老朽已经命归黄泉矣。” 金大夫找出一些绑带和止血的草药,给许娇娇与廖青包扎伤口,动作熟练,手法老到,先用水冲洗一下,洒上草药止血,再拿出专门的绷带给包扎好。 许娇娇的伤轻点,先包扎完了。 金大夫再给廖青包扎。 许娇娇闲着无事,探头一看,他的背篓子里,还有一些新鲜草药,她对草药只有普通的了解,认识一些简单的,不常见的就不认得了。 “金大夫,你这些草药,好多我都不认识,这些药材值钱吗?”现在的许娇娇是掉钱眼里了,大夫能进山采药,她也可以进山采药卖钱呐。 不拘多少,能打猎就打猎,不能打猎,采点药材卖点银子也是可以的。 积少成多,好给许老二治伤。 金大夫有些意外,“哦,姑娘学过草药知识?” 许娇娇微笑,“知道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懂得不多。” 山羊胡子金大夫笑了笑,有人聊医疗方面的知识,他是很乐意的,更何况这是救命恩人,更要仔细解答。 第109章 金大夫 边给廖青包扎,边给许娇娇介绍,“你手里的是金钱草,治痛风很有效果。那个是九龙川、海风藤,对于跌打损伤,骨头恢复都有益处……” 许娇娇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是吗大夫?我二哥从山崖上摔下来,伤得厉害,摔断了全身的骨头,这种能治好吗?” 金大夫眉毛一挑,“摔断了全身的骨头?那这种草药是治不了的,多高摔的,摔了多久了,送往哪里医治的?” 说起病情,之前那个毫无形象的趴在树上大叫救命的大叔肃然庄重起来。 此时的他,已经给廖青包扎得差不多了。 许娇娇如实回道,“是从山坡上摔下去的,大约三十米高,摔了十几天了,送到我们镇上的回春堂孙神医给医治的。” 这个山羊胡子只是赤脚大夫,还需要亲自进山采药的那种,估计就是她们隔壁村的李大夫一样的拿着一块布幌子行走四方,能治一下小儿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之类的,许娇娇对他没有什么大的期望,只不过,人家既然也是大夫,那她不妨多打听一下情况,这并没什么坏处。 金大夫沉吟了一下,“回春堂孙神医救治的,他处理这种摔伤应该还行,不会出现太大的误诊。” 许娇娇有点莫名其妙,回春堂的孙神医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每天求医问诊的人都要排队,你一个行走四方采药都要亲自动手的赤脚医生,口气怎么这么大? 不过,出于礼貌关系,她没说话。 金大夫又问,“令兄平时身体如何,有何旧疾否?年纪多大?” “正值壮年,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没听说有什么旧疾。” 金大夫给廖青最后一处外伤涂抹了一下药汁,弄好了。 转头从背篓的底层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的东西来。 许娇娇与廖青都好奇得看着他。 廖青一直没怎么说话,但不代表他不关注这个人。 这个人举止有些不凡,不像是个普通人,但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又怎么会只身一人进山采药? 总之,有些可疑。 只见金大夫把油纸包打开,里面一层层的,包得特别的严实。 到了最后一层,露出几根银针来。 每根针长短不一,银光闪闪,细长尖锐,任谁一看都知道不是凡品。 廖青猛一见,下意识的就防备起来,不顾刚刚包扎过的手臂,捡起地上的弓箭来,将许娇娇下意识的就拦在了身后。 金大夫笑道,“两位恩人不必紧张,老朽并无恶意,这是老朽常用的一套银针,现在想赠于这位姑娘,姑娘你的名讳是?” 意指许娇娇。 许娇娇也不扭捏,报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许娇娇,他叫廖青。” 金大夫嗯了一声。 拿出其中一根银针,撸起自己破烂的长袍,露出一条腿来。 “许姑娘,你兄长摔伤想要复原,仅靠草药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长期扎针。扎针是很重要的一种治疗手段,可以活血化淤,促进神经经脉恢复。摔伤不止是摔断了骨头,那只是能看到的,我们人体还有神经经脉,骨髓里面有神经组织,损伤了的话,就会失去运动的能力,慢慢的肌肉都会萎缩。如果想要恢复,扎针必不可少,我来教你一些简单的扎针手法,主治骨头损伤的,你愿意学吗?” 许娇娇眨了眨眼。 廖青也不知道这金大夫葫芦里卖啥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许娇娇轻咳一声,“那个,金大夫,我没学过医,你教我的话,我可能学不会,天色又黑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帮我治下我二哥?” “抱歉,我今天有急事,不能跟你归家去看病人。这针法其实很简单,我就简单的教你一些施针的手法,具体的穴位,我会借给你一本人体穴位图,我把你兄长需要扎得什么部位,给你标出来,你照着扎就行了。” 说着,金大夫就拿自己的腿当施针的教材,给许娇娇讲解起来。 许娇娇…… 她就被动的接受了扎针的教学? 好在,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她其实也有点相关的基础,那金大夫三言两语就讲完了,讲得通俗易懂,十分简洁。 接下来就是练习,金大夫让许娇娇尽管往他身上扎…… 廖青见这种状况,才放下心来。 只要不扎他不扎许娇娇,这个可疑的大夫要教扎针也就随他了。 天色不早了,廖青体力恢复了一些,打算去收拾那头死去的吊睛白额虎。 “廖青,老虎是咱们俩一起弄死的,卖了银子,咱们一人一半啊!”许娇娇见了,把丑话说在前头,她现在很缺钱的。 廖青冷哼哼,“知道。” 许娇娇放下心,继续学扎针。 廖青动手收拾老虎,虎身太大,今天想全部拖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先把最值钱的部位剔下来,先带走。 明天再来收拾剩下的部分。 虎皮自然是好东西,先剥下来,这只老虎是白额花皮虎,除了头部中了廖青的几箭,身躯几乎完好,箭支拔下来,就是一整张皮。 两只虎眼都是瞎了的。 开膛剖肚…… 许娇娇这边跟金大夫学扎针,她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状态,家里没钱给许老二治伤了,许老四靠不上,也不知道许老大啥时候能回来,回春堂的孙神医也说过,后续治疗是必须要扎针的,她就学一学。 万一,这赤脚大夫扎针水平不错呢,真能用上呢。 用不上,她也不亏。 反正也不拿自己练习,这金大夫为了教她针法,也是拼了,不惜拿自个儿来当实验体。 金大夫教学过程不长,在廖青剥完虎皮之后,开始剔骨的时候,金大夫开口了。 “骨头可以留着,泡酒喝,对于你兄长恢复有益处。” “中!” 不知怎地,随着她扎针越来越稳,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相信这位赤脚大夫了。 金大夫教完基本针法之后,把银针以及一张人体穴位图的羊皮卷,都交给了许娇娇。 第110章 两位小恩人 “上面的穴位都有小字说明,你兄长需要扎得穴位我都给你大致标出来了,背后还有一张按摩的手法,你若无事的时候,也可以给你兄长按按摩,按摩配合扎针效果更好。我再给你开一个慢性恢复骨头的中药方子,恰好你们现在就有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虎骨……” 许娇娇连声感谢,“谢谢大夫,” 不管真假有用,这个金大夫是有心了。 又是给这又是给那的! 金大夫道,“客气了,两位小恩人要是不救我的命,老朽就葬身虎口了,留着再好的东西也是无用,希望能帮上你兄长就是缘份了。” 天色已经近晚了。 许娇娇也要回家去了,怕许张氏担心。 廖青也把老虎处置得差不多了。 最值钱的虎皮虎骨之类的带上了,其它的肉之类的,都用硝石抹了,挂在大树梢之上,防止虫兽。 至于之前的那头野猪,两人也没有力气背了,就大致处置了一下,等明天天亮再来收拾。 三人同行,廖青与许娇娇带那位金大夫下了山。 金大夫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两位恩人,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背起药篓子,分辨了一下方向,匆匆离去。 许娇娇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这个人还真奇怪,竟然拿扎针术来报答救命之恩的?喂,孔雀精,你觉得他像骗子吗?他这针法是忽悠我的么?” “不知道。”廖青沉吟一声。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很快挥之过去了,不可能。 不可能有这种逆天的运气! 那毕竟是传说中的事情了。 许娇娇嘀咕,“他没钱就没钱,我也不会找他要答谢费,他要是用假针法来欺骗我的感情,那我以后再遇上他了,跟他没完。” 廖青冷嘲:“我看你学得时候还挺起劲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万一有用呢,我们家现在没银子给二哥治伤了,去回春堂扎一次针要收好几十文的,要是能自己动手,那省一点不就是一点吗?你会不会过日子?” 廖青意味深处的瞥了许娇娇一眼,“水鬼精也会过日子?” “滚,你个孔雀精!” 两人斗着嘴,廖青把许娇娇送回到了家门口,许张氏已经望眼欲穿了。 看到浑身是血的许娇娇,衣着破烂的许娇娇,许张氏吓得尖叫一声,“哎唷,我的娇娇啊!这是咋地啦!” 老许家人都跑出来张望。 “老姑,你怎么了?衣服都破了,还有血迹,是受伤了吗?” “老姑,你怎么才回来!奶都快要担心死了!” 许娇娇赶紧发声,还特意在原地转了转,表示了她没受伤,“没事,我没事,就是和廖青一起去打猎了,我们遇上了一头大野猪,可厉害了,我们俩人一起才把它给弄死了,耽误了一些时间。” 许张氏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又把许娇娇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的确无大碍。 再看了看廖青,身上多处有伤,但都包扎好了,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你和廖青一起去打猎,你早点告诉娘啊,你二哥在山里出了事儿,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娘怎么活啊!幸好幸好,虚惊一场,你要是再晚回来一点,娘就要请人去山里头找你了……娘就说廖青人好心好,你还不信,看我们廖青还愿意带你一起去打猎……” 越说越觉得廖家后生更顺眼了几分。 哪怕这么狼狈,衣衫破烂,浑身血渍的,许张氏还是觉得这个女婿好。 被许张氏这么一番的夸,许娇娇都快搁不住了,廖青却不动声色的受着。 许娇娇打断许张氏,“娘,别说了,我们进屋?肚子饿了,还有吃的吗?” 许张氏顿时心疼道,“好好好,有吃的。对了,你们打得……野猪呢?” 看了看廖青身后的背篓,虽然也是装得满满当当的,但绝对装不下一只大野猪? 两人合伙打猎了一只野猪,打得浑身是伤痕血迹的,应该不是一只小野猪! 猪呢? 廖青淡定的开口道,“还在山里头,天色黑了,怕家里人担心,野猪太重了,不好拖下山,就简单处理了一下,打算明早上再去处置。” 许张氏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招呼道,“嗯嗯,是这个道理,安全为重,省得家人担心,我们娇娇是个姑娘家,让你费心了,这个点了,你回家说不定没饭吃,来来来,孩子,进屋和我们娇娇一道儿吃晚饭,累了一天了,饿坏了。” 她现在越看廖青,越觉得这个后生顺眼。 娇娇第一次进山打猎,廖青就能照顾她,这样的好未婚夫打着灯笼都难找。 以前廖青总是不待见她闺女,她在其中怎么样撮合都不行,现在两人似乎相处融洽多了。 两人还联手打了一头野猪?! 她闺女会打野猪? 许张氏一点儿也不信,肯定是廖青动手的,为了给许娇娇一个面子,带上她的功劳。 这样的好孩子,请吃一顿饭肯定是不够的,以后没事要多请几顿好吃的才行。 廖青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了。” 许娇娇侧目。 这货是真的越来越不客气了? “你多谢啥啊?我娘这就是一句客气话,我娘就给我留了饭,没给你留,你还是回家去吃……唔唔唔……” 话到一半,被许张氏捂上了嘴,许娇娇后面就吱唔不成声了。 许张氏对廖青笑眯眯道,“别听她的,留了多的,我们娇娇最近减肥,吃不了多少,我再给你们煎几个韭菜鸡蛋饼子,打个鸡蛋汤,拌个小黄瓜,你们管够吃。” 廖青微微笑,“好的,谢谢大娘。” 老许家几个小豆丁跟着笑,都朝许娇娇挤眉弄眼。 这是许老二出事以后,难得的大家伙儿轻松的时刻。 许娇娇放弃了挣扎。 廖青不要脸来,非要在她家蹭顿饭,她也拦不住。 就这样,许娇娇被许张氏半拽半拖的拉进了屋,廖青背着装有虎皮与虎骨的大背篓也跟着进了院子。 第111章 亲女婿 许张氏亲自动手,糊韭菜鸡蛋饼子,做凉拌麻油小黄瓜。 元氏打鸡蛋汤,还炒了一个绿油油的小青菜。 搁在厨房的小饭桌之上,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十分有食欲。 许娇娇有些意外,元氏早上不是跟元婆子回娘家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她也没有问,等饭菜张罗好了,都摆放在小饭桌上,许张氏把元氏给支使走了,许娇娇才开口问。 “二嫂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下午饭前呗,还能冒过饭点不成?”许张氏的语气是挑剔的,但挑剔当中,又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放松。 廖青当布景人不说话,只吃饭。 这是老许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没资格说话,两母女没有避着他,他自己也自觉点,当个合格的布景人。 许娇娇吃着热腾腾的韭菜饼子,没再说元氏。 许张氏好奇问打猎的事情。 “娇娇,你们真的打了一头大野猪?” 厨房里也就许张氏,许娇娇,廖青三人在,其它人都回房去休息了。 许娇娇压低声音道,“娘,我跟你说,不止有野猪,还有一头老虎,差点要了你亲闺女跟你亲女婿的命……” 廖青正喝着汤,听到亲女婿三个字时,一口汤就呛到了气管里。 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许娇娇暗自冷笑,让你吃得欢,让你吃啊! 颇有一种报复得逞的爽快感。 身为现代人,这话说出来她也没什么压力。 许张氏的注意力全在老虎两个字上面,惊得从木凳子站了起来,“你说啥?老……老……老虎?山里头有老虎?” 许娇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娘,小点声音,我们还只扒了老虎的皮和骨,老虎太大了,天色太晚弄不下山,明天再去弄的,别透露消息,应该还能值点钱,省得被人偷了。” 许张氏还是不信,她看向一旁静静吃东西的廖青,廖青点了点头。 廖青点头?!不不不……兴许是为了配合老闺女唬人玩。 这不没有成亲呢,两人就合伙逗弄起丈母娘来了,这可不好。 许张氏三两步的走到廖青的背篓边上,扒开上面的树叶,里面赫然是一张完整的带着鲜血的老虎皮毛! 这下,许张氏的眼珠子都快要瞪下来了。 哎唷一声,就到许娇娇的身边来,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再次好好的检查她的老闺女,“有没有哪里受伤?啊?骨头有没有断?伤口有没有被撕烂?这是谁给你包扎的伤口?廖青你身上的血渍更多,是不是受了大伤?受了伤应该先去看大夫,在这里吃什么饭呐,天啊,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啊!老娘我的魂都快要吓没了,当真是老虎啊!” 许张氏简直是惊大于喜了。 如果是两人猎个野猪什么的,受点小伤,还能增进感情,还能卖点银子,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可是两人是打老虎啊!那可是玩命的事情啊! 许张氏想一想,就感觉她的心哐哐哐的快要蹦出来了。 太刺激了。 许娇娇安抚她道,“娘,我们这不好好的呢,没啥大事,我们的伤口有大夫已经帮我们包扎了,你不用担心了。一惊一诈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许张氏才复又坐下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遇上了大虫? 许娇娇一一轻声道来,听着许张氏心惊胆颤的。 两人吃完饭之后,许娇娇让廖青把虎骨拿出来,她要放到地窖去收拾一番,按照那个金大夫给的方子泡酒用的。 她跟廖青事先讲好的,她要虎骨,廖青就要虎皮。 这基本上是老虎身上最值钱的两样东西了。 廖青道,“东西都放在你们家地窖去,我就不带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一起进山把剩下的那些还有野猪带回来,直接拖去集市卖。” 许娇娇想了想,“行,你明早上再过来,这虎皮重,省得你背来背去。” 廖青嗯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许张氏啧啧啧了好几声,“娇娇,这老虎皮可是能值不少钱的东西,廖家后生这么放心放咱们家,这说明了啥?这说明了把咱们家当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客气不见外,这廖青好啊,生得好,脾气好,性格好,连老虎都能打死,十里八乡都没有谁能赶上我们家廖青一半半儿啊……” “娘,他人都走远了,你也省着点夸,浪费口水。他厉害我不厉害吗?老虎靠他一个人能打得死吗?还不得要本姑娘帮忙。”许娇娇讲事实。 许张氏只当许娇娇吹牛,就她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做早操啥的,就能打死老虎了? 肯定是廖青的本事! 廖青有本事打了老虎,还好心分给了许娇娇虎骨,这后生是对她们家娇娇有意了。 是想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许张氏心里生出一丝欣慰来。 “娇娇,你说你们救得那个人是大夫进山采药的?还送了你一套银针,还教了你怎么样扎针?是咋回事,好好的跟娘说说。” 对许张氏没有啥好隐瞒的,许娇娇详详细细的和许张氏说了一遍。 许张氏:…… 她怎么听着,这劳什子的鬼大夫教扎针送银针的事情,比老闺女亲手打死老虎,还要让人觉得不靠谱? 许娇娇吃完,母女俩从厨房里,嘀咕着去了后院的地窖。 二房里。 许娇娇安全回家来了,二丫她们都放下了心,被许张氏一赶,就都回房休息了。 元氏在厨房里弄了两个菜,也回屋了。 许老二问,“老妹是和廖青一起去打猎了吗?真猎到了野猪?” 元氏嗯了一声,“嗯,身上都是血,还有伤,看着就不容易。” “那可不是,成年的壮野猪,可是会咬人的,一个不当,被咬去半条命都有可能。”许老二回道。 可惜他今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永远都猎不到野猪了。 炕上几个孩子们其实都没有睡着,四郎接口道,“爹,你以后好了,也带我去学打猎,我也去猎一头大野猪回来,这样全家人光吃肉都能吃一个月了。” 第112章 心若死灰 许老二叹口气,“让你廖青廖小叔以后教你,廖小叔和你们老姑成亲之后,就是一家人了,他身手好,动作快,头脑灵活,又有经验,是我们附近一带打猎打得最好的人呢。” 四郎的语气快要哭了,“不,我就要爹教我。” 许老二默然不语,心里难过,他感觉他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经过撞墙自杀之后,他的心态又产生了变化,他不能死,他哪怕苟活着,也是孩子们的希望,如果他自杀了,是减轻了他自己的痛苦,可是孩子们要怎么办?人家都有爹,他们没有爹,要受人欺负。 哪怕他是个废爹,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是孩子们的精神支柱,他还有嘴能说话,他还能教导他们怎么样长大做人。 再加上,元氏回来了。 元氏离开的一刻,他心若死灰,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了无希望。 下晌午,元氏又回来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喻,他一扫之前的颓废与自暴自弃,开始坦然正视现在的自己,以及将来的生活了。 总之,心情很好。 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和元氏和孩子们话家常,还装出没事人一般。 元氏对四郎道,“你放心,你爹会好起来的,你爹的伤又不是那种经年的痨病绝症什么的,只是外伤,调养时间长了,自然就能好起来,到时候,再教你也不迟,你快快长大就成了。” 四郎道,“嗯,爹爹,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我们都等着你好起来。” 二丫,三丫几人也都道,“爹,你一定能好起来,爹,爷奶说了,借钱卖田也会给你治伤的,我们将来长大了,也都会孝敬爹爹的……” 孩子们的话,让许老二差点眼泪掉下来。 许老二不说话,气氛就略有些沉默了。 屋子里的油盏灯明明灭灭,往常大家洗漱好,元氏就会吹灯睡觉。 今天的她欲言又止。 许老二压下情绪,问道,“春花,你有什么话说吗?” “嗯,二哥,今天我娘她们来要银子实在是不应该,来了也不进来看看你的伤情,更是做得不对,我替我娘她们向你道歉……” 许老二面色一僵,“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不会怪你的,你不用替他们道歉。” 提起老元家,许老二没有怨恨才怪。 不是给老元家送银子,不是老元头一直劝他喝酒,都不会出这种事情。 他瘫痪在床上一辈子,这个代价太大了。 这都不说。 今天老元家带人来闹事,对他连假意的问候也没有一句。 就算是五家外姓的人家,遇上了这种事,人家也会随口问一句。 他平时去老元家,老元家对他待若上宾,让他十分的有存在感,他一直以为老元家人很看重他这个女婿,没想到出了这事儿,就一点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令人寒心。 元氏知道许老二心里不满,急忙解释道,“不是,二哥,我爹娘实际心里也挺关心你的,就是我娘那个人,你知道的,太看重银子了,加上出事之后,咱娘带老妹去我们老元家抢了七八两银子回来,搅黄了小海的婚事,就把两家关系闹僵了,我娘她其实也想进来看看你的,是怕咱娘抢白她,不许她进来,所以就没进来……” 许老二默然不语。 许张氏的性格脾气火爆,稍不如意,就是一顿倒竹筒豆子似的骂,两家人从抢回钱开始就算闹翻了。 元氏说得有道理,许张氏不一定会让元婆进老许家的门。 二丫不服气,“那不让姥姥进门,姥姥就在门外面问候我们一句,你爹怎么样了?之类的话也可以,姥姥她也没说。姥姥还说,爹瘫痪在床上了,不中用了之类的,剜心剜肺的话……” 元氏瞪了二丫一眼,“胡说八道什么?那是话赶话,吵起架了,才那样说,谁没有个争强好胜的?我送你姥姥回家之后,你姥姥就一直拉着我哭,说可怜你爹年纪这么轻,就遭这么大的罪,说要是早知道会这样,那天她怎么样都要拦着不让你姥爷给你爹劝酒,你姥姥是个心善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天你们去了老元家,她们自己宁愿不吃,都拿好吃的出来招待你们……” 二丫她们不回话了。 元氏又道,“我爹说他让你喝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以后都没有脸见你了,他后悔的恨不得在家里自杀了算了,害你遭这么大的罪,他也是不想的。我娘天天在家里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早点恢复起来。我爹娘都盼着你早日好起来,盼着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 听着自家婆娘絮絮叨叨,许老二紧绷的脸,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自己是那种正直的汉子,心肠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都是以己度人,宽厚和善。 二丫在被子里冷哼一声,元氏不知听没听见,也没跟她计较。 元氏继续道,“二哥,我爹说他认识县城里一个专门治跌打损伤的大夫,说是有独传的秘方,对于摔伤碰伤磕伤之类的特别有奇效,伤筋动骨的都能治得好。二哥,老妹说过,你年纪也不大,正值壮年,平时身体底子又好,恢复起来应该不难的。要不,二哥,我们请那位大夫上门来给你治治,回春堂的孙神医虽说医术很好,但他是治百病的,人家那个大夫是专门治这个的,可能会有更好的法子?” 说得许老二心念有些动。 他经过撞墙自杀之后,心态现在一直是积极的,就算不能治好,他都作好了活下去的准备。 现在有了救治的希望,岂不是更好? 许老二没有说话,几个孩子们都听得忍不住了。 孩子们比许老二还要急切的心理。 四郎道,“是真的吗?娘?姥爷真的认识这样一个大夫?为何不早点请来?” 二丫也说,“对啊,这大夫姓啥名甚?有没有名气?我们听到过没有?要多少银钱?” 几个孩子刨根挖地的问,元氏回道,“姓金!据说是金氏神医一族的旁支,现在在县城里专门治这种伤筋动骨的外伤,我爹说这个大夫平时很低调,有真本事的大夫都有些与众不同的脾气,一般不上门医治,他与这位金大夫以前有过一点小交情,可以请来我们老许家来。但是,那大夫有个规矩,上门一趟不管治不治得了,都要收一些银子的出诊费……我爹他没银子就没法请,今天我回家之后,我爹问明了情况,才跟我说了这事儿。” 第113章 二十两,这么多!! 许老二眉目一动,“真的是金氏神医一族的旁支?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我爹说,人家是低调,不愿意出名,你知道的,传说中金氏神医都是这样的人……” 许老二心里莫名得升腾出希望来。 二丫年纪小,没听说过金氏神医的传言,还气呼呼道,“哪有这样过分的事情?不管治不治得了就要收出诊费?” 四郎说,“如果真能治好爹的伤,脾气怪异一些不打紧,也许是真有本事的大夫,才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娘,那大夫要收多少银子的出诊费?” 只有许老二表面镇定,内心已经开始激动了。 被四郎问起出诊银子,元氏抿了抿嘴,太多了,她有点不好启齿。 “我爹说,一般人是三十两,但他跟大夫以前有小交情,可以讲价到二十两,只要筹到二十两银子,我爹就去请这位金神医上门来给医治……” 二丫一声惊呼,“二十两,这么多!!!” 是太多了! 这还是出诊费,万一还要用药什么的呢…… 元氏看向了许老二,“二哥,你觉得可以试一下吗?我们都指盼着你能好起来,孩子们和我,没有你不行的。二哥,你身强力壮,遭此横祸,不甘心啊,二哥!我爹他真的是一片好意,他说能把你治好,他也能减少一些愧疚感。” 许老二内心涌动,面上却还能稳住,“目前,咱们家拿不出二十两来,等大哥回来之后再说。” 元氏抹着眼泪道,“二哥,老妹说过,人的身体伤了之后有一个黄金恢复期,越是早点恢复越好,拖不得,拖迟了,身体肌肉什么的都萎缩了,那时就算有神仙来治,也不一定能治得好了。再说了,大哥那里我觉得也指望不上,咱爹去了多少次信了,没有回音,今早上四弟又去了县城,亲自去找人,到了现在天黑了还没有归家来,怕是大哥那边指望不上了……” 说到许老大的问题,许老二又沉默了。 几个孩子们也纷纷开口。 四郎说,“我觉得大伯那边怕是也有什么难处……” “什么难处?反正我活了这么大,我就见大伯伯一直从家里往外面拿东西,从来没有带过什么好东西回家来。”二丫的话。 三丫小声补充道,“也带了东西的,以前给爷奶老姑带过一些零嘴吃食什么的。” “呸!那也叫好东西?值几个大钱?” 几个孩子开始小声的争执起来。 许老二开口了,“如果大哥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点希望,就这样因为银子的事情打消了。 元氏小声道,“二哥,还是有办法的,四弟不是说分家吗……” 声音很小,但是二房里的人人都能听得到,刚开始听到都反感,后面元氏一番解释与鼓吹…… 渐渐的反对的声音小了。 第二天,一大早。 廖青就真的如约过来了,许娇娇还躺在床上不能动。 昨晚上,她把虎骨虎皮都处理好了之后,倒头就睡了。 实在是太累了。 早上廖青过来的时候,许娇娇还觉得浑身都疼。 许张氏把许娇娇叫起了床,给她端了好吃的,然后就把家里的大孩子们都清点齐了。 二郎,二丫,三丫,三郎,四郎几个小家伙都派去,跟随许娇娇与廖青一起上山帮忙。 人多也用得着,有一只野猪要拖,还有大老虎的躯体。 许娇娇就带他们去了山里头。 进了山,猎物都还在。 许娇娇还怕昨天那个游医半夜里偷偷叫人来偷了呢,还好,她想多了。 带着几个孩子们到达目的地,一看到那剥了皮的虎身,开始都没有猜到是什么东西,后来听说是老虎,齐齐的都吓得惊叫起来,围着转了好几圈 众人一起,人多力量大。 没费多少功夫就把野猪与老虎带去了镇上早集。 早集上也哄动了! 一头大野猪,平时在早集都要被人围观好一会儿的,更何况还有老虎! 许娇娇与廖青把虎皮也拿了出来出售…… 惊动了好多人,来问价的,来看热闹的,最后,由集市最大一家商行收了去,连皮连躯体整个儿都收了去。 在茶楼谈得生意,那商行负责人给了廖青与许娇娇一百两银子的价格。 这个价格在乡下小镇上来说,也不算低了。 弄死这只老虎,主要战斗火力其实是廖青,廖青受得伤也比许娇娇重,理应分一大半的银子。 然后,许娇娇昨天就拿了比较值钱的虎骨,说好了今天的老虎卖多少钱,她都不要了。 没想到能卖上这么多的银子! 一百两。 当然,老虎皮在现代的话,那可是无价之宝,几百万一张都稀少。 这个时代,老虎不如现代那样稀少,被保护动物,虎皮就没有那么值钱了。 …… 出了茶楼,许娇娇看向廖青,摸摸脸,娇声道,“那个,廖哥哥……” 廖青腿脚一软,差点走路打绊儿。 板着脸看向她,“好好说话。” 许娇娇轻咳一声,“青哥哥……” 廖青黑下脸来,掉头就走。 许娇娇追了两步,拖住廖青的衣袖,不小心碰到了廖青的伤口,廖青疼得眼眉一跳。 “水鬼精,有话直说。” “廖青!你不要太过分!”许娇娇话一出口,又赶紧软和下来,没办法,现在谁有银子谁是老大嘛。 “我想和你借点银子,给我二哥继续治伤,我们家有了钱就还你,或者明年我做了枇杷膏还你,一百两这么多,反正你也不着急用,你也不用娶媳妇什么的,能不能借我个五六十两的,江湖救急……” 她昨天也没想到能卖上这么多的银子。 这么多银子就在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容不得她不打主意。 家里缺钱缺成啥样了,许张氏这几天为了银子,头发都愁白了。 为了三两银子,老元家就带一伙人来她们老许家撕逼。 昨天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满,说不要钱了,都归廖青了,咳…… 第114章 我不用娶媳妇? 廖青挑眉道,“我不用娶媳妇?” 许娇娇:……?嗳?她说了那么一长串,他的重点为何是这句? 好,娶媳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人生大事,至关重要? 超越一切? 行叭! “用用用,就是暂时不用,你暂时还没有和我退婚嘛,不过,你想娶媳妇也不耽误啊,我又不全借,我就借个五十两,六十两的?听说现在娶媳妇用不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廖青,我二哥的命是你救回来了,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是不是?” 廖青:“用不了十两?” “对啊!两的就行了,好看的也不超过七八两?” “哦!那给你六十两。” 廖青拿过钱袋子打开,里面一共十锭银子,每锭十两。 拿出六锭,就是六十两,给了许娇娇。 许娇娇觉得哪哪里有些不对劲?“喂!啥叫给我六十两?我是借,是借,知道吗?我会还的……” “你不要?”廖青作势要收回银子。 许娇娇了过来,“要!” 她为了借银子,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打算说给廖青听,这下,好像是派不上用场了? 这么干脆?就真的给了她六十两? 拿过银子,许娇娇都还是一脸懵圈状态。 廖青道,“老虎卖了多少钱,商行是保密的,只有你我知道,我回廖家就说卖了四十两,你呢?” 许娇娇被问得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啊啊?我?四十两!当然就四十两!” 廖青嗯了一声,再无话,提步就走了。 许娇娇在后面乐颠颠的收好银子,跟了上去。 给钱的是大爷! 虽然这位廖大爷有些喜怒反复无常,男人心海底针,但是这六十两银子借到手了,许娇娇感觉人生的底气又一次足了起来。 仰起脑袋,又仔细一琢磨,廖家似乎也不安生啊,要不然,在外人眼里孝顺听话的好后生,怎么会想编这种谎言? 明明一百两的收入,只说四十两,还想藏六十两的私房钱? 不不不……肯定不是为了借钱给她才撒谎的,肯定是想藏私房钱,她是借,又不是不还的! 算了,懒得琢磨他了。 廖青已经走远了,明显是合作的事情完结,就要跟她散伙的意思。 她也就没跟了,二郎二丫她们留在早集里,还在卖野猪呢。 去早集看野猪卖得情况…… 因为老虎的事情,惊动了好多人,所以野猪也跟着卖得快。 最后也卖了五两银子,几个孩子们美滋滋。 许娇娇拿银子给侄子侄女们买了些好吃的,自然不消多说,跟着许娇娇出门有肉吃,已经快成习惯了。 然后,就去了回春堂。 昨天那个游医金大夫送了她银针,送了她方子什么的,她自己对医术不太了解,她可以去问问回春堂的孙神医。 孙神医也算是有经验的老医生了,对许老二也算是有救命之恩,这些天,她天天在回春堂出入,和孙神医也是老熟人了。 许娇娇拿着方子就去了。 刚好今天来求诊的人不是很多,孙神医有空,许娇娇悄悄的拿出她手抄的方子来。 对,手抄了一遍。 原方子她没有拿出来,凡事小心为上,多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孙神医……”许娇娇把来意说了一遍。 孙神医一听说是游医给的方子,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笑语盈盈和许娇娇说着闲话,还问她二哥回家之后的恢复情况等。 直到许娇娇把事情说清楚了,把方子拿出来给他过目时…… 孙神医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淡,神色越严肃了。 直到他从头到尾看完了,又从头到尾重新看完了一遍,才发问,“这……你刚才说这是谁给你的方子?一个姓金的游医?长什么样子?” 许娇娇大略描述了一下,“山羊胡子,大约四五十岁,偏瘦长,容长脸,口音听不出来,反正不是本地人……怎么了?孙神医?这方子有问题?” 符合这种长相的人,多了去了。 孙神医连连摇头,“不不不,这方子没问题,这方子十分对症你兄长的伤情,我都开不出这样的方子来,开得非常的有水平,但是,这方子的主药引子是虎骨,十分难得,如果没有虎骨,这方子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说着,孙神医眼前一亮,“据说今天早集里有一个猎户打死了一头老虎?这可真是你兄长的福音呐!机会这么的凑巧!” 许娇娇笑而不语,“嗯,我现在有虎骨了。” 那个游医金大夫就是看到有现成的虎骨,才开得这个方子。 难不成,这个游医还真的有两下子? “孙神医,这么说,这个方子真的能用?” “能用!” 孙神医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好,我就给我兄长试一试,除了虎骨之外,其它的药材我都没有,我就到你们药店买一些。” 孙神医让徒弟进来,照方子去抓药。 许娇娇等着无聊,她又把那个游医金大夫赠予她银针,教她扎针的事情又说了出来。 孙神医特别的好奇,“扎针我也略懂一些,他怎么教你的?” “他是问明我兄长的伤情后,教给我的针法,是针对摔伤之后,恢复人的经脉神经的针法,从人体的肩部到脚部一个循环周天……哦,他还给了我一张人体穴位图,要扎哪些穴位,重点穴位都标了出来,让我多加练习。” 孙神医沉吟了一下,“来来来,你扎给我看看。” 这孙神医平时是个认真严谨,严肃靠谱的大夫,现在竟然这么随兴。 许娇娇道,“我还没有练好,不太熟练,昨天那个游医只让我扎了他几遍……” “没事,我喊个徒弟进来,你尽管拿他练手。”孙神医说着,随口叫了一个徒弟进来,让许娇娇扎。 许娇娇拿出银针包。 “等等!” 突然,孙神医激动的上前一步,抢了许娇娇手中的银针包去,“这银针哪里来的?” “也是昨天那个游医送给我的啊!”许娇娇回道,“他不送我银针,怎么教我针法?孙神医,这银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115章 隐门世家 “不要叫我孙神医了,老夫受之有愧,真要说神医,估计这位赠你银针的金大夫才算是神医!这银针上每根都有一个金字,是金氏嫡传弟子内部使用的,多少年了,世人以为金氏神医一门都灭绝了,没想到还有传人在……你这小丫头,是有大缘份的人啊!” 孙神医激动的不能自已,手脚颤抖,平时那么肃然的人,此时毫无形象可言了。 拿着银针,一根根的摸索着,像是在欣赏瑰宝一般。 许娇娇被搞迷糊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好好的大夫,咋就失心疯了呢。 “不是,孙神医,你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这银针它很厉害是吗?” 孙神医复杂的看了许娇娇一眼,“既然你有这么大的缘份,那老夫就跟你说说……” 原来,这世间有一姓金的隐门世家,有神医世家的名号,金氏嫡传弟子个个都是医学方面的天纵奇才,传说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能。但金氏一门人丁稀少,且很少出世,都是隐居山林,潜心研究医术,偶尔会有弟子出世历练,那就是百姓之福,苍生之福,一旦历练完成又会隐居。 最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金氏弟子出世了。 孙神医的师父,以前就遇到过一位出来历练的金氏弟子,当即想要拜师,但人家不收徒弟,后来好说歹说,就做了那人的药童,跟了大约上十年。再后来,金氏神医功成归隐,这位药童子便自立门户开了医馆。虽然他没正经拜师,但十年来他一直留心观摩研究,倒也学到一些手段,救治了不少的病患,久而久之,也有了神医之名。 然后,孙神医跟着师父后面,加上大半辈子的钻研,也被人叫上了神医。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配神医这个称号,只不过老百姓受他恩惠,都习惯这样叫,他也没法子。 许娇娇听完之后,“所以,你怀疑给我银针,给我方子的这个金姓的游医,有可能就是金氏神医门下的后人?” “是!之前看了方子,我就只是怀疑,没想到,你拿出来了银针。我师父生前也有一套这样的银针,每根针上都用秘法刻有金字,后来传给其它师兄弟了。”他还羡慕了好几年。 没想到此生之年,还能再看到一模一样的! “哦……那金游医还知晓你呢,我说我兄长是我们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医治的,他还说过,那么初始救治方式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说你确诊了,他就不用再亲自上门看伤者了。” 哎唷! 这下把孙神医给激动的!就像是得了嘉奖的孩童一般,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把老泪纵横啊! “真……真的?他真的这么说了?” 这说明了啥?这说明了金氏神医一门还有关注过他! 许娇娇看到他模样,约摸体会出他现在的感受了,这就跟得到了最上级领导人的认可差不多激动的感觉? “对啊,他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教了我扎针,我说不学,我一个外行,我怕学不来,他非要教我,我一想,我家兄长没银子治了,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呗,跟他学了,他教得也挺简单,通俗易懂……” 最重要的是,教习扎针人家是诚心的,敢拿身体给她扎着练习,这不好好学,都对不起人。 孙神医兀自在那里激动得呜咽了半天,猛然想起,好像还有个徒弟在旁边? 那个徒弟甲已经努力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了,他怕他师父之后想起来在他面前如此失态,会把他给干掉……不干掉他,也有可能被逐出师门? 阔怕! “来,丫头,你就给他扎,让老夫也欣赏欣赏金氏针法……” 徒弟甲不敢反抗,如一条将要被剁的砧板上的鱼,乖乖的躺好,让许娇娇动手。 许娇娇稍微琢磨一下,昨天金游医教的针法,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施针。 精巧的不知名的皮质针包一排开,手一拈,第一根银针到手,许娇娇瞄了瞄,再一弯腰,就扎……,手一抖,针掉地上了。 许娇娇捡起银针,“不好意思啊,新手,新手,手抖。” 徒弟甲……如果他还有命活着,他相信他能将功抵罪了,师父应该不会把他赶出师门了? 许娇娇试着扎了几针,人跟人毕竟不同,手忙脚乱的,力道大小也不均,后面,慢慢才开始稍稍顺手了。 一顺手起来,孙神医就连连点头,“这针法好,这针法比我师父教我的针法好多了!丫头,你这针法要是练好了,你以后若是没事,可以来我们医馆坐馆扎针了。小丫头,不,我应该称你为师妹,师妹你既然跟金氏神医一门有缘,也就是跟我孙志坚有缘,今天你抓方子上的药材费用全免了,以后你兄长还需要用药的话,也尽管来我这里抓……” 许娇娇:…… 这就师妹了? 这是师从哪里来? “不用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跟金游医也只是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师从……” 无功不受禄,回春堂的药材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孙神医坚持道,“不不不,师妹,不用跟师兄客气,金神医还和你说过有缘再见的话对不对?师兄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你们下次见面,师妹能代为引见一下,师兄我如果能一睹金氏族人的真颜,我这辈子的心愿就满足了。” 许娇娇…… 这跟朝圣的心情差不多?至于这么夸张吗?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偶像情结,不容易。 “可以是可以,不过,金游医是说过有缘再见,但既然你说他们这么神出鬼没的,那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再见了。” “没事,只要有缘肯定会相见的,师妹,我看你就是有福缘之人……” 得。 许娇娇就这样带了一包的药材出了回春堂。 几个侄子侄女们都在外面等她,许娇娇心急,立刻带他们归家去。 第116章 这个家是要过不下去了 得了孙神医的认证,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给许老二治伤去了。 如果不行,她身上还有找廖青借来的六十两银子,有银子在手,心里也不慌。 稳! “奶,我们回家了!” “爷奶,老姑猎的一只大野猪卖了整整有五两银子呢……廖青叔叔的大老虎卖了好几十两!” 三郎,四郎一进院子里,就高兴得报喜。 如今家里这么缺银子治伤病,五两银子也算是大喜事了。 谁知道里面没人应,二房的厢房方向还有隐隐的争吵声传来。 “不行!说了不能分家就不能分家,我跟你爹还没有死呢。”这是许张氏的火冒三丈的声音。 “娘……” “说了不行,就不行,想要分家,你先把我跟你爹弄死算了。” …… 许娇娇几个外面进来的人听到这话,顿时都安静下来。 几个孩子脸上的喜色瞬间就褪了下去。 二房的厢房门是洞开着的,望过去,许有德,许张氏,还有罗氏,元氏等人都在那屋子里。 许娇娇他们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娘?” 许张氏见到许娇娇,仿佛找到了诉说的地方,“我的娇娇儿,你回来了,你二哥他想分家唷!昨天老四提分家,你爹没允,今天你二哥又提分家,这个家是要过不下去了,是要散了唷……” 许娇娇也愣了愣,昨天老四提分家,是怕家里卖了田,影响四房过不下去日子,事出有因,可以理解。 昨天提分家的时候,许老二还激动的以头撞墙,怕拖累大家了,今天为什么许老二又要提分家? 许老二躺在床上,看到许有德那不赞同的脸色,以及许张氏的恼怒,叹了一口气。 “老妹,我是这样想的,家里给我用了那么多银子治伤,我不想再拖累全家了。四弟说得对,我要继续治的话,就分家,分了家,我们二房的田地卖了,还可以卖个几十两银子的,不用拖累大家。爹娘,不是我不孝,是我真的不想拖累大家了,家里还有老五没有成亲,还有老妹的婚事没有办,如果为了我,到处欠债,家里日子以后就不好过了。” 许老二一向木讷,说这么大一段话,还是头一回。 罗氏在一旁听着,深以为然,“二哥,难为你也这么想了。” 许张氏朝她瞪过去,罗氏立刻闭嘴,缩身,降低存在感。 许娇娇清秀的眉头一皱,“那二哥,你分了家之后,打算怎么办?身体还没有恢复,种田有困难,光靠孩子们也没有种田的经验……” “我想先把田卖了,拿来治伤,你二嫂说县城里有个专门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对于我这种摔伤瘫痪的患者有明显效果,我想请那位大夫来家里看看,兴许有希望站起来,等我的伤好起来,我再把田地重新置回来,等日子好起来,爹娘放心,我一定不会没良心不管两老以及兄弟妹妹们的……”许老二如实回道。 “卖田医治?二哥,这大夫是哪里人?姓甚名谁,谁给你介绍的?”许娇娇起了疑心。 老许家人这么多好生生的人,有好大夫不来向老许家的当家人推荐,反而直接去找瘫痪在床上的许老二游说? 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了。 还有,昨天许老二都不允许家里卖田给他治伤,今天怎么就这么有底气,要卖田治伤了? 是什么厉害的大夫,让他的心这么大? 许张氏看向元氏,一直在角落里安静候着的元氏出来说话了。 “是我爹介绍的大夫,说姓金,是金氏神医一族的旁支,专门医治伤筋动骨方面的病人,我爹说像二哥这样瘫痪在床上的伤病者,那金大夫特别拿手。姓金的大夫一般都不张扬,为人十分的低调,但有自己古怪的脾气,这位金大夫上门医治费就要二十两银子,我想着钱财多少不重要,如果能治好二哥的伤,二十两也是花得值的……” 许张氏打断她,“你爹说的?你爹说得能信吗?你爹除了想坑我们家的钱,还会干什么?他要是认识金姓神医,他不早说,到了今儿个才想起来?” 许老二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娘,你也不要这么想,我瘫痪了,老元家也是想让我早点好起来的,春花她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没有嫌弃我,她也是一片好心。” 许张氏又是一顿抢白,“她照顾你是应该的,她是你媳妇,她不该照顾你吗?你变成列残废就是她害的,她有脸不照顾你吗?!” 元氏抹着眼泪道,“娘,您打我进门来就不喜欢我,我知道,对我有意见,我也都受得了。可是,二哥的身体现在这样了,万一我爹说的那个金大夫真的能治二哥的伤,我们不去请,岂不是让二哥这一辈子都躺在床上遭罪吗?” 许张氏呸了一口,“不可能,你们老元家向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好事情,你爹老元头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的,他整天就是吃喝玩乐,他会认识什么狗屁神医?他认识个骗子,我相信!你害得我儿子成这样了,你现在还想害我儿子跟我们分家,你个丧门星,扫把星!烂心肝的贱妇!” 一通乱骂…… 这是又要吵起来的节奏了。 许有德在一旁拿着大烟袋,神情默然复杂,也不开口,就这样让她们吵嚷着。 罗氏是站在二房这边的,支持分家的,时不时的帮元氏说句话什么的。 许娇娇咳嗽一声,“娘,都别说了。二哥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分家,大可不必!银子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元氏急道,“怎么想办法?你四哥昨天就去县城找大哥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大哥那边怕也是为难,你也说过你二哥的伤要尽早治才能恢复的快,现在只有卖田了才能尽快筹到银子,田地卖了以后还可以买回来,身体的伤情耽误了就不好恢复了。” 许老二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许娇娇认真的看了元氏一眼,她是真急,不是做戏。 第117章 一个很大的疑点 她心里应该没有鬼,而许张氏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许张氏与老元家做了十几年的亲家了,老元家什么德性,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那么,这个金大夫到底是不是真的?行不行?就有待求证了。 她今天在回春堂被孙神医普及了一下金氏神医一族的传说,对金氏神医一族有了一定的认识,如果真的是金氏旁支,能行,请来给二哥医治,那再好不过了。 省得她这个被金游医教了半吊子的人,来亲自动手磨折许老二。 从理论上来讲,如果县城里真有一个金氏旁支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回春堂的孙神医应该会知晓的,镇上与县城不算太远,就是回春堂孙神医的名气,都能传到县城去,有时候好多县城里的病人都会专程赶来回春堂,找孙神医治病的。 还有,以孙神医对金氏神医一族的崇拜,如果县城里真有金氏神医一族的人存在,孙神医肯定知晓,今天也会跟她说起…… 然而,孙神医好像并不知晓。 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了。 “二哥,你不要急,分家卖田的事情提都不要提了,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廖青打了一头老虎今天卖了,好几十两,我可以先找廖青借二十两银子来救急用用。二嫂,银子的事情不缺,金氏神医也可以请,但我们要确认一下这位金氏神医住在哪里?在哪里开医馆,我们要打听了解清楚了,才能给银子,不能说你爹说认识就认识,你爹说给银子就给银子,你说对?” 许娇娇一席话,再合情合理不过。 要银子,咱去借,有门路借,让许老二心里踏实,安心。 不分家,不卖田,让许张氏两老夫妻安心。 剩下的就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求证大夫的真实性…… 元氏也无话可说了。 许娇娇索性提议,让元氏去请老元头来家里问清楚,这位金氏神医的底细。 元氏也同意了。 许张氏也同意了。 二郎与四郎自告奋勇的,即刻出发,去螺子沟,请老元头上门来。 这事情就这样办了。 大家都各自去忙活了。 屋里头,许老二叫住了许娇娇。 对许娇娇说不出的感激,“老妹儿,这次又是二哥连累你了。” “咱们兄妹,不说这话,二哥早点好起来,我就高兴了。” “嗯,廖青他真的打死了一头老虎?这小子当真是厉害,比二哥强百倍千倍不止,英雄出少年啊!” “哪有,二哥也很厉害的,二哥你是伤患,家里的琐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爹娘我们都说过,想办法给你医治就一定会的,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伤就行了,不要有其它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我知道,对了,廖青在家里是私生子,地位底,他打猎的银子平时都是要上交家里的,他要是借你银子,不会让他为难?” “是吗?我不清楚,反正我一开口,他就借银子了,我已经借到手里了,他跟我说过,不要告诉别人就行了。” 许老二顿时一个懂得表情,“老妹儿,你是个有福气的。” 许娇娇和许老二又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就去了上房找许张氏。 许张氏还在伤心,“娇娇,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这一个两个的天天嚷着分家,不就是嫌弃我跟你爹老了吗?哪家爹娘还健在,就分家的?没见过!辛苦把他们养大,个个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我是白养了他们一场,畜生不如的东西们……” 许娇娇穿越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些事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在这个旧时代乡村,孝道的传统与习俗深植人心,这是一个家庭得以延续下去的根本道德礼制。 大家长都靠孝道来牵制儿孙后辈们,不孝的人受礼法约束,严重的会驱逐出本地,会丢官削爵,甚至被杖杀。 这也是许张氏一直以来,在家里一言堂,行事霸道的底气。 她生了这么多的儿子,这些儿子理应个个孝顺她,儿媳妇也要孝顺,要不然,就是不孝,就是不逆不道。 她没有考虑过,万一有儿子不孝……她难道真的要把不孝的儿子告上公堂去? 想必她也没有想过。 许张氏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乡村恶婆婆形象。 偏心归偏心,大的方面从来没有做过过火的事情。 缺粮食在这里是个普遍现象,一般人家有了点吃的,都是尽大人先吃,导致孩子们饿死的不少,特别是小丫头们,反正这个穷困的时代,不缺孩子,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 而老许家的小孩子们,每顿饭都有一个窝窝头的份例,诚然与老许家的家底稍微厚一点也有关系,但是,别人跟老许家差不多的家底,孩子们的待遇,都不如老许家的好。 许老二出了事,她能把积攒多年的养老棺材本都拿出来,说明了她还是无私的,为了儿子们,她付出了很多。 许娇娇忙安抚了几句,“娘,快别伤心了。二哥与四哥他们就只是一时糊涂而已,退一万步来说,哥哥们要分家,娘你也不用慌,您还有老闺女我呢,我跟娘永远都不分家!将来,我肯定养您!” 这下,许张氏愁苦的脸瞬间被许娇娇的话给治愈了。 噗呲就笑出了声,“还是我的娇娇儿贴心,我的心肝宝贝,娘就知道没白疼你,行,我有娇娇在,我伤个啥子心?要伤心也归你爹这个糟老头子去伤心,分家对我有什么影响?我了不起以后不给他们一家人分饭了,分了这么多年饭,我也分腻歪了!我图个什么?一大家子人要操心,整天累死累活的,我呸!” “以后谁要提分家,老娘都不动气了,要气你爹去气。不说别的,他的秀才大儿子有功名在身,分家对老大的名誉不好,愁都愁死他!老娘气个什么劲儿?儿子不孝顺?闹分家?走出去怕人笑话?老娘还有女儿啊!还有贴心的小棉袄在啊!谁家闺女有老娘的闺女好?那是没有的……” 第118章 兼且通明 许张氏这算是伤心难过之后,明悟了。 许娇娇被许张氏说乐了。 许张氏的这个自我调节能力,还真强。 不是一般人,是个狠人,兼且通明,可以可以。 “娘,您这样想就对了,娘,我借到钱了,您也不要愁二哥的医治费用了,应该暂时可以用上一阵子……” 啦啦的和许张氏说了一个清楚。 她与许老二都没有说太清楚,只说借到了二十两银子,让许老二安个心。 和许张氏自然不一样,母女俩没有隐瞒,把卖了多少,借了多少,廖青咋说的,都说了。 许张氏惊喜过望,例行先把廖青夸上一番,才道,“娇娇,你就是有福气的,廖青这后生是真好,你说借六十两,他就给六十两,还没有成亲呢,他就为了你,回家去打马虎眼,不说别的,这心意就是难得了。” “他是为了自己藏私房钱!什么叫为了我?”许娇娇嘀咕。 “娇娇,话不能这么说,廖青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是个孝顺老实的孩子,从来没听说过藏私房钱的,打多少卖多少都交回廖家的,就算是现在想藏,那估计也是为了你们以后小两口好过日子藏的。” 许娇娇:…… 她这个锅是甩不掉了。 行,为了她就是为了她,她也懒得再和许张氏多解释。 廖青还叫她水鬼精呢,这世上有人会把媳妇叫水鬼精吗? 为了几两银子的退婚费,还跟她拧着,不让她好过,以前是见面就拿厌恶的目光横她,现在是见面就互怼,这怎么样看,都不像是对媳妇的态度。 顶多就是一个怼友! 好在,她也没对他抱有什么别的想法,过一天是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头必有路。 “娘,咱不说他了,现在有了银子,咱要怎么办?” “廖青既然要瞒下这银子,那我们就不能说银子的出处,廖家也是一团乱糟糟的糨糊,廖青在廖家的日子不好过呢,以后你们成亲之后,我们对他好点,他在廖家经常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好了,不说他了,有了银子的事情不能张扬出去,给你二哥说了是为了宽他的心,其它人就不说了,等二郎他们把老元头请来,看神医的事情靠不靠谱,靠谱就治,不靠谱,咱们再另想法子给你二哥治。” “行!” 许娇娇没和许张氏说今天去回春堂的事情,说实话,当时在回春堂被孙神医激动了一把。 现在一回家来,看到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许老二,她自己就怂了。 真的没学过医,隔行如隔山。 也许她遇上的真是金氏一族神医,也许那针法都有效,但她不敢下手扎啊!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敢亲自动手。 虎骨药汤的方子还是要熬,只当吃了补药了。 暂时就这么个打算。 没过多久,二郎,四郎就归家来了。 老元家人跟来了元强元壮两兄弟,这是元氏的两个弟弟。 个头都不高,还有些贼眉鼠眼的,一进入老许家,先是作势去问候了许老二的伤情一番。 然后才和许娇娇她们说话。 见面,客气的和老许头,许张氏她们假意的问了声好。 就开始说正事。 元强说,“我爹年纪大了,不方便跑来跑去,我爹让我们过来拿银子。我爹说了,那金神医就在县城行医多年,就住在鹦鹉嘴大街那一块儿,人家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没有挂牌行医了,你们去打听也打听不到,除非特别熟悉他的人才能找到他。你们想要治人就把银子给我爹,我爹亲自去县城里请……” 那语气里,有点吃定了老许家人着急医治的心情。 “鹦鹉嘴大街?是县城最热闹最大的那条街?”老许头问道。 他们去过县城,都知道有这么一条街。 许娇娇也有些印象,她去过一次县城集市,就是在这条大街之上。 非常热闹,鱼龙混杂,流动人口也很多。 “对啊,就是那条街!你们自己去是找不到人的,我爹说了,让你们尽管放心,咱们两家是姻亲,我姐夫人又好,我爹娘都盼着他早点好起来,不会拿这种事情出来作弄你们的,不贪墨你们的一文钱,二十两都是人家金大夫要的。” 许娇娇待他说完,问道,“你们说那金大夫已经金盆洗手了,一般人见都不见,那么,他还会出门救人吗?你爹能请得来吗?” “那必须的,我爹以前跟金大夫是有交情的,别人去请肯定见不到人,我爹亲自去了,那还能不行?你们放心。”元壮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手上却把胸脯拍得膨膨响。 许娇娇一笑,心里有了底了。 她前世在警校有过心理学课程,专门用于审讯犯人时准备的。 这两个人说话时,眼神飘忽,动作夸张,语气圆满,十有八九是在说谎。 看样子,许张氏的话是对的了。 老元家是想忽悠她们的银子。 元氏没有说谎,她能感应到,所以,她派人去请老元家人来问话。 这两个人的话漏洞百出。 一,他们所说的金神医地址在人尽皆知的鹦鹉嘴大街,可鹦鹉嘴大街很热闹,并不适合居住,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县城里有哪些地点,就随便说了一个鹦鹉嘴大街。 二,一般人金盆洗手之后,没有特别重大事情发生是不会再出山的,要不然岂不是把金盆洗手当作儿戏,糊弄大家?老元头有几两重?与人家有什么交情,人家会抛弃原则为他再次出山?他们说得太轻巧了。 三,如果真的早认识这么一个人,老元家真为了许老二好,怎么会让元婆子她们为了三两银子,来老许家门口又是闹事又是撞墙寻死的?脸皮都撕破了,把元氏带回家去,突然间就认识了一位神医了? 四,这二十两银子的数目,不多不少,正是她们老许家给许老二医治伤势已经花去的二三分之一,更重要的是,二房如果分家卖了田地,大约也就能拿出这么一些银子来。 第119章 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元氏回家一趟之后…… 元氏没有撒谎,而老元家人都在撒谎,那么就是,元氏也被老元家的人欺骗了还不知情。 许娇娇还以为真的有什么金神医呢,甚至还在脑海里,主动把她在深山里遇上的教她扎针的那个游医,与老元家所说的人对上号了。 结果……都是假的。 许娇娇也不想再让他们忽悠下去,浪费时间了。 “行,金大夫在哪里我们就不问了,银子我们带上,我们一起与你们爹去拜访那位金大夫。” 元壮一愣,元强扬起脖子,“我爹说了,人家金神医不见外人,神医金盆洗手了,我爹去都是仗着交情,见了外人,惹恼了神医,怎么办?” “我们也没说要去面见金神医,我们就在门外等着也行,等你爹跟神医谈好了,再见也不迟,我们身为伤者家属,迟早会见神医的。” “那也不行,你们这是不相信我们,不相信我们,那我爹是不会去的,反正也不是我们老元家的人受伤,你们自己不急,我们身为外人有什么好急的?” 这就是谈不拢了。 许张氏骂道,“元氏,你听听,你男人在你两个兄弟的眼里是身为外人的,你自己莫不是也这么想的?嫁到我们老许家十几年来了,还拿我们当外人!” 骂得元氏急忙分辨,“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兄弟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许张氏啐一口,“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让人寒心呐!还不相信他们?我老闺女说得合情合理,我们带银子一同去,在门外等,都不愿意,一看就是有猫腻,合着就是想骗咱们老许家的银子呗,咱们老许家在你们家里看来就是一块大肥肉,这种时刻了,都不忘记想咬上一口是!还怂恿你男人分家卖田去医治,劳什子莫须有的神医,我呸!老娘就是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你们老元家嘴里放出来的臭屁!” 元强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连忙退开几步。 “许张氏,你说话注意点,搞清楚,现在是谁求人,不相信我们家拉倒,我们也不上赶着热脸贴个冷屁股,爱治不治拉倒,我们走……” 说着,两人就想走。 元氏急了,去拉他们。 许娇娇冷眼看着,这两人是故意在最后玩激将法了。 拿捏住了老许家人想给许老二治伤的要害了,他们一说走,一直端坐的许有德,眉毛都跳了跳。 更何况元氏以及二房那边,躺在床上听着堂屋里动静的许老二? 许张氏道,“让我们相信你们也可以,你们敢发毒誓吗?以你们的性命发誓,所言非虚,你爹真的在县城认识一位金姓神医?发毒誓!” 这种穷山窝窝一般都迷信,不轻易发毒誓,怕真的受到了报应。 敢发毒誓的要不然是真清白,要不就是那块脸不要的混子。 元壮犹豫了一下,“你们老许家人是不是过分了,我们看在亲妹子的脸面上,一片好意给你们找个医治的门路,你们还要我们发毒誓!爱治不治拉倒……” 许张氏骂道,“不敢发毒誓?又不敢让我们家派人一同去请神医,我看就是想骗我们家钱来的,还怂恿元氏回来分家卖田,你们老元家真是打得好算盘呐!” 元氏急了,“大哥,二弟,你们快发誓啊,爹说得是真的,有什么不敢发誓的?快发啊!” 元强元壮不怀好意的对视了一眼,为了二十两银子,拼了。 “发誓就发誓,我爹真的认识这么一位神医……” 许娇娇在一旁凉凉的打断他们,“你们先别急着发誓,想清楚了,你们要敢骗我们的银子,你们也没命花,我们回头就去报官,你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你们一家大小全家抓去坐大牢,为了二十两银子骗人前,自己先惦量惦量后果……” 元强元壮两人的誓言,便如梗在喉,卡在那里了。 一脸便秘之色。 半晌之后,元强指着许娇娇怒道,“你们老许家仗势欺人,不就是因为家里有个秀才吗?口口声声就要去报官!算了,这神医我们不介绍了,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管你们许老二的死活,不受这口恶气。” 说着,还对元氏道,“春花妹子,他们家就是舍不得银子给许老二治伤,才这样瞎逼逼叨,许老二算是完了!瘫痪在床上一辈子了,你一辈子都要跟着受苦,爹说了,不想看你这么受苦,他们家要是不出银子治伤,你就跟我们回家去,没必要跟个废人搭上一辈子……” 元春花嘤嘤嘤的哭,“大哥,大哥……好好说话,不要说气话……” 又扭头朝许有德以及许张氏哀求道,“爹啊,娘啊,我兄弟们他们不会骗人,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孩子们他爹好啊,不是想骗人的……救救孩子他爹!” 许有德夫妇都是老人了,看人的眼光都不差。 被许娇娇一句话威胁后,元强元壮的眼神都躲躲闪闪起来,这事儿,十之八九就是老元家的闹剧了。 都说不出的失望。 甚至于二房的聪明孩子们都大约能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 只有元氏还被猪油蒙了心,相信老元家的人。 许娇娇拿出一包小银袋子来,放在桌子上,“二十两银子,我爹娘已经筹齐了,就在这里,你们要是心里没鬼,你们就来拿,立个收款的字据,我们也不派人跟去。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骗人你们也骗不了几天,很快就会被拆穿,为了二十两银子,一家大小去蹲大牢,犯不犯得着?” 元强元壮在许娇娇的注视之下,莫名有一种被扒光看清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何眼神如此的犀利与老到? 元强飞快的寻思一下,这笔买卖确实不保险! 许娇娇说得对,拿了这二十两银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若是老许家人没有防备,好胡弄,这二十两银子拿了之后,找个惯会装腔作势的人来假扮一下神医,说许老二没得救了就可以拉倒。 第120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是,老许家人都防备着,特别是这许娇娇只是两三句话一问,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鄙夷与戏谑。 拿银子可以,不派人跟着去也可以,要立字据,立了字据,报了官,他们还跑得了? 又不是那种外来户,两人一跑,哦,就找不见人的那种? 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二十两银子虽然诱人,但是合家大小下大牢,这种阵仗,他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老元头在他们俩来的时候,也吩咐过,这事能行就行,不能行拉倒。 所以,元强两兄弟当即就怂了。 “你们老许家有银子了不起啊!太欺负人了,行,你们有银子自个儿留着花,我们家不帮这个忙了,还不行吗?就当我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们走,还不行吗?” 元强说着,对元氏道,“春花,去收拾东西,跟我们归家,老许家就不是个东西,他们存心没想给许老二治伤,没把你当个人,你留在老许家也过不好日子了,走,跟我们归家去。” 元春花不想去。 被元强一瞪眼,又不敢不动身。 她打小就养成的性格,听命于父母兄弟,孝道为大,兄弟为大。 许张氏骂道,“两个想骗钱的小崽子,也不看看我们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你们是失心疯了,黑心肝了……你们想干嘛?骗不到银子,想拉走我们老许家的媳妇?我们老许家的媳妇也是你们能拉扯的?给老娘住手!” 许娇娇觉得这老元家也真不是东西,他们骗钱就算了,还欺骗了许老二的感情。 许老二现在估计在二房床上那边,竖起耳朵听呢。 明知道爹娘不愿意分家,还不惜提分家卖田来治伤,这是内心下了多大的决心,对那位莫须有的金神医抱了多大的希望? 这老元家人真不是个东西! 许张氏拦住了元强拉扯元氏,元氏反而向许张氏求情,“娘,我兄弟他们不是想骗钱,他们都不是恶人……他们是一片好心……” “不想骗钱,不是恶人?一片好心?你被猪油蒙了心,还是眼睛瞎了啊?他们不是骗钱,他们敢不拿这桌上的银子吗?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他们心里没鬼,会不敢拿?会不敢立字据?元氏,我问你,你现在还想不想跟我们老二过日子了?想过以后就跟他们老元家一笔拉消,再不来往!” 许张氏这是气极了! 第一次说出,让元氏跟娘家断绝来往的话。 像元氏这种惯会往娘家扒拉的女人,若是换成一般的人家,要不早就把她给哄走了,要不就让她跟娘家断绝来往,而许张氏不是那种绝情绝义的人,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平时火气上来了,骂人归骂人,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是,实际心地还是不错的,不会暗搓搓的阴损虐待媳妇。 今天是气极了,昨天元氏才被元婆子拉回家一次,今天元强兄弟又要拉元氏回家。 元氏一点主见也没有,让她回娘家,她就回。 连瘫痪在床上的许老二都不管不顾了。 这样的媳妇,实在看着让人来气。 元氏被许张氏一番抢白,慌了神,懦懦道,“娘,我……我……” 这边,元强元壮对于那二十两银子是心虚啊!但是对元氏,他们兄弟俩底气足。 元强冷笑道,“老沷妇,你想咋地?春花是我们亲妹子,是一母同胞,身上流着我们老元家的血,是我们的手足至亲,跟我们说句话,回趟娘家就不成了?嫁到你家了,又不是卖到你家了,你们还想捆着她不成?你们家许老二这样了,是不是想逼我们妹子在你们家伺候瘫痪的屎尿一辈子?你们老许家的脸咋这么大呢?” 元壮也附和,“我们老元家原本是一片好意,结果呢,你们疑神疑鬼非要说我们骗人,不就是舍不得银子给许老二治伤吗?好,不给你们介绍神医了,我们不想让亲妹子受苦,你们还霸道的想拦截,只是成了亲,又不是卖给你们家当奴仆,现在成了亲合离的人多了去,春花,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许张氏听到合离两个字,怒火中烧! 这种时刻,老元家提合离,这不是想要了许老二的命吗? 元氏一直这样那样的作,许张氏都没有拿她怎么样,不也大部分都是看在许老二的面子上吗? 许老二是真心想跟元氏过日子的,她这个当娘的,哪怕再不喜欢这个媳妇,她都忍了她十几年了。 现在许老二出了这事儿,还是为了老元家出的事,才出事了几天时间,老元家就想提合离了。 这还是人吗? “什么?合离?好!你们老元家嫌弃我们家老二伤残了,要嫌弃他合离是?行!合离就合离,这强扭的瓜不甜,元春花,你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 许娇娇生怕许张氏气个好歹出来。 赶紧给许张氏顺气,“娘,您别气坏了身体,看二嫂怎么说?二嫂跟二哥感情好,还有二房这么多孩子们,二嫂不会舍得合离的。” 二房的孩子们一下子就惶惶然的状态了,合离? 老元家的舅舅们要让她们娘亲与爹爹合离?爹爹已经这样了,娘亲要是再不要他们了,他们将来怎么过日子? 急得都快哭了。 元氏听到合离几个字,也是懵了头了。 她看看她的兄弟们,又看看许张氏,以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孩子们…… 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又哭了起来。 兄弟们的话她是听习惯了,可是老许家她也舍不得啊! “爹娘,兄弟,你们都不要吵了,我发誓合离我想都没有想过,娘,我兄弟们只是心疼我,他们言词不当过激,娘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兄弟他们也是一片好意,这样,娘,我跟我兄弟们先回娘家过两天,等他们火气消了之后,我再回来,这两天二哥就让娘多操心了……” 许张氏气得头昏目胀的。 第121章 滚,你现在就滚 许娇娇赶紧将她扶住。 若是元强元壮两人强拉元氏回娘家,她们是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 但是,元氏自己要回娘家去,那就没法子拦得住了。 还一口一个兄弟们是好意…… “你,你,你……想回娘家就回娘家去,你不用和我说,你去和老二说,他才是你的男人!我看你有脸没脸去跟老二说……”许张氏回过气来,骂元氏。 元氏哪里有脸啊! 她不敢见许老二那张失望的脸啊! 她知道她这样做似乎不妥当,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只能在院子里朝二房的方向大声说了一句,“二哥,我兄弟们也是为了我好,我先回娘家住两天,等他们消了火,我就回来,二哥,对不住了,我也是爹娘生养的,我不能当那没有根的浮萍……” 许张氏恨不得上前就去煽元氏几巴掌,一股邪火压都压不住。 “听听,还爹娘生养的,不能当那没有根的浮萍,嫁到我们老许家十几年了,根本没把咱们家当家,她的根还在老元家呢,滚,你现在就滚,我们老元家从今天起就当没你这个媳妇!” 元氏也不进屋收拾东西了,灰溜溜的就跟着元强元壮兄弟两人走了。 在元氏踏出老许家门槛的那一步,四郎一个踉跄,哭着上前,抱住元氏的腿,“娘,你不要走,娘……” 元氏的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 边哭边道,“我的儿!!我的儿!!” 元强回头假装慈爱道,“小山子,你要舍不得你娘,你就跟你娘一块儿,跟我们走,还有二丫,三丫,你们都可以跟舅舅们一起回老元家,老元家也是你们的家。” 元氏搂着四郎只管哭。 四郎理都不理元强他们的,老元家是个什么东西,他虽然小,他都知道。 他早就对老元家反感至极了。 娘亲以前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都省下来拿回老元家去了,这些都不说。 就是这次,他爹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元家为了几两银子,恶心嘴脸,让他认清了,这家人不是个东西。 他都以有老元家这样的外祖家感觉到了耻辱。 他一百年都不会跟老元家归家去了,他就算无爹无娘,他在老许家,有爷奶在有老姑在,他都有一口饭吃,他去了老元家,哪怕有娘亲在,他都会被饿死。 小小年纪,他拎得清得很。 “娘,你不走,姥爷,姥姥,舅舅们,都是恶人,他们不是好人,不要走,好不好,小四儿长大了以后会好好孝顺娘的……” 老许家一屋子的人,听闻此言,都不由得悲从心起,默默的掉眼泪。 连许娇娇这个一直以局外人的眼光,在被动参与老许家事情的人,都有点想落泪。 小四儿是个好孩子。 元氏有如此懂事如此聪明的孩子,当真是她的福气。 元氏哭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我的儿,快别这样说,姥爷姥姥是生养娘亲的人,都是好人,不是恶人,娘亲就回去住两天,住两天之后,保证回来,娘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然后,不顾小四儿如何的祈求与阻拦,强行拉开他的手,边抹泪边跟元强两兄弟,掩面走了。 许张氏在她的身后,跺脚拍手大骂,“没心肝的东西,抛夫弃子的傻逼蠢物,老娘看你回娘家过什么好日子去呦,滚滚滚,滚了就别回来。” 二房的孩子们看着远去的元氏几个,伤心难过的抱头痛哭起来。 隔壁邻居们早已经被惊动了,探头探脑的在看热闹。 看到这一幕,都暗自摇头,这元氏怕是失心疯了,竟然真的跟老元家的人走了! 又同情又可怜二房的几个孩子们,更可怜许老二…… 一时之间,众人唏嘘不已。 许有德长叹一口气,他转头就进了二房的屋子,他怕许老二不好受,这个时候了,他这个当爹的要亲自去安抚安抚,要不然,真怕许老二又想不开了。 许娇娇现在也对元氏失望透顶了,望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 元家人走后,老许家人,孩子们都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当中。 大人们也沉着脸,神色复杂。 许张氏把许有德叫到了里屋,许娇娇也在屋里头。 许张氏问,“老二的情绪好点了没有?” 许有德叹口气,“老二心情很差,差又能怎么样?反正都这样了,我让二丫她们看着呢,防止他想不开。没想到这元氏……” “什么叫没想到?她一直就是这种没良心的人,她嫁到我们家多少年了,心里还向着老元家,这说明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把咱们当成一家人,就是喂不家的白眼狼!” 许张氏骂了会儿元氏,觉得灰心。 “算了,不说她了,老头子,老大那边怕是没有音讯了,老四亲自去请人都请不回来,还好,咱娇娇借到银子了,现在咱们家有钱给老二继续医治了,管她元氏走不走,我们把老二治好了再说。” 说起老大,许有德的神色更沉了。 寄信不回,亲自让人去请也不回,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会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如果是有要紧的事情,那许老四也去了,得知了也好歹应该送口信回来,结果也没有。 如同泥沉海底一般。 许有德沉声道,“老大可能有重要的事耽误了,不说他了,我正要问呢,咱娇娇这银子是哪里借来的?” 这是问向许娇娇。 许张氏替许娇娇答了,把许娇娇如何和廖青在山里打了老虎,后面如何向廖青借了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有德怀疑得不行,他家这胖闺女能陪着廖青一起打死老虎?不可能! 没有被吓尿都不错了! 好,这事已经过去了,不是重点,重点是借到了六十两银子! 这可不是六十个铜板。 要放在今年以前,老许家几年都没有这么多收入。 现在轻易就借来了。 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银子,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了。 许有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第122章 打个借条 “廖青是个好孩子,咱娇娇也是个好孩子……” 许有德感激的看向许娇娇,以前对这个老闺女,他是百般不待见,好吃懒做,仗着许张氏狐假虎威,现在不仅懂事了,性格变好了,还为家人着想,解决了大困难。 许张氏白了许有德一眼,“不是废话吗?咱娇娇什么时候都是好孩子,还用得着你说?老头子,我跟你说,这六十两银子的出处,不能摆明了说,人家廖青借了这么多银子,咱不能给他添麻烦,你知道他们廖家上下也不是个东西的,这样,对外就说这银子是以你的名义借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许有德没有意见,点头称好。 “行,我借来的。” “那你给咱闺女打个借条,以后家里公中有了钱,就还上。” 许有德吭了吭,“不用写,老闺女,你把给廖青写得借条直接给我就行了,这笔帐,我们老许家认还。” 许娇娇愣了一下,“啊,他没找我要借条啊!” 这下轮到许张氏与许有德两老夫妻吃惊了,“这么大一笔银子,没让你写借条?” “嗯,没说写。”廖青很干脆的就给她数了六十两银子,然后就走了。 当时,她也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妥,现在想来,原来是没有写借条。 关系又不是那么好,借银子理所应当该写借条的。 不过,没写也没什么,她许娇娇反正是不会赖帐的人。 许张氏啧啧啧几声,“哎唷,看我们廖青后生对我们娇娇多好啊,娇娇,这么好的后生,你差点就错过了,你之前跟王小麻子的那些事情,廖青都没有计较,又大肚,心地又宽厚,借六十两银子连张借条都不用打的,虽然你们是未婚夫妻,可到底还是没有成亲,六十两呐,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门亲事,我以前看着不中,现在我看行,廖青对我们娇娇上心了。”许有德也应和道。 …… 许娇娇:…… 喂!不是你们脑补得那样的! “老头子,廖青没让我们娇娇打借条是他大气,你一定要给我们娇娇打个借条!” 许娇娇道,“不用了?娘?” “怎么不用?不打借条不行,以后老头子你别想赖帐,有了银子不还我们娇娇,都拿去补贴那些丧良心的儿子们去了。” 在许张氏的拉扯之下,许有德给许娇娇写了一张借条。 许娇娇只得收下了。 六十两银子,她早已经交给了许张氏。 打完借条之后,就是商量如何救治许老二的事情了。 许有德说直接再送去回春堂。 许娇娇一想,也行。 当下不迟疑,家里人就借了牛车,再把许老二送去了镇上回春堂。 元氏走了,许老二能这样快接受医治,也让他心里好想一些,也堵上了外人的嘴,刚才外面邻居们虽然没有进屋来围观热闹,但大多都听了不少去。 可以堵上外人的嘴,省得谣言外传,比如说老许家是不想花银子给他医治,才会拒绝老元家找神医的要求。 许有德许张氏老夫妻,还有二郎赶车,二丫三丫跟着去照顾许老二,一行人出发去镇上了。 许娇娇没去,她留在家里,要把地窖里的虎骨给炮制出来。 金大夫给她的药方里,虎骨需要晾晒制干之后,还要用浸泡清洗好几天,才能真正入药。 不是马上就能用上的。 回春堂的孙神医还给了她一个标记了穴位的木制的小人,方便她回来练习银针针法。 她还有枇杷酒要酿制,最近许老二出事了,她酿酒的计划都推迟了。 酒曲子早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做酒了,再不做酒,枇杷果哪怕堆积在地窖里,也会烂的,那就可惜了。 许娇娇正在地窖里忙活,罗氏进来了。 罗氏笑道,“老妹儿,在忙活什么?要不要帮忙?” 许娇娇已经把虎骨处理得差不多了。 正在忙枇杷酒的工序。 做枇杷酒,也是需要剥果皮,去果核,只需要果肉的。 她打算这两天趁虎骨没炮制好的时候,就把酒都先酿了。 “行,四嫂,这些果子都跟做枇杷膏的时候一样,去皮去核。” 罗氏很高兴,给家里做活计是的,但是给许娇娇做活计就不一样了,是有工钱发的。 现在家里人都去了镇上,她在家里做活计就可以偷偷懒了,用来赚点私房钱啥的,美滋滋。 说着,就熟门熟路的去取了家伙什,来开工剥果子了。 她还把她的几个儿子也一起招呼来了,三郎,五郎,小六郎都叫来剥果子。 多一个人,多算一份工钱。 一起剥果子。 许娇娇在旁边做别的活计,酿酒很复杂,剥果子是最简单的事情,用不着她亲自动手。 罗氏剥果子,边拉家常,“哎,老妹儿,你说二嫂莫是糊涂了,竟然跟着兄弟归娘家去了,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六郎吸溜一下大鼻涕,“我看到四哥哥哭了,哭得可伤心了。” 三郎也不开心,“二婶婶是过份了,四弟拉着她,不让走,她也要走,要是我,我以后就不要这样的娘亲了……” 罗氏一巴掌就糊上去,“你胡说啥?亲生的哪有隔夜仇的?你以后不要老娘了,老娘一巴掌就糊死你!” 三郎人小灵活,弯腰就躲过了罗氏的巴掌。 许娇娇对于元氏,也是没有言语,元氏这样的性格,让人一言难尽。 只道,“可怜了孩子们,二哥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罗氏接口,“可不是嘛,我看着他们几只娃哭得那么伤心,都难受得紧,亲爹成那样了,亲娘又不要他们了,真正作孽呦!” 然后,话风一转,“对了,老妹儿,家里不是没有银子了嘛,怎么突然就借来了这么多的银子?你拿出来的钱袋子,就是先前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是真的装了二十两银子,还是故意胡弄老元家人的?” 许娇娇回说,“是真的,都是爹借来的,娘说,大哥那边没消息,爹没有办法,就拉下老脸东借西借的,借了好几十两,二哥的医治费用暂时算是不愁了,娘说,以后公中有了钱,再还钱……” 第123章 廖家村 罗氏哦哦哦了好几声,似乎有些不相信。 “咱爹真有本事,一下子就能借到几十两银子的,那这下我就放心了,我就怕卖家里的田,日子原本就磕磕巴巴的,要是卖了田,三郎,五郎,六郎怕是要饿死呢。现在好了,二哥的伤也能治了,家里的田也不用卖了。” 许娇娇不答话了。 罗氏要是不信,她说什么她也不会信。 这银子具体来源的又不能明说,只能含糊一句,是许有德借来的。 这样没凭没据的,一大笔,罗氏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许娇娇心情不太爽利,也就没跟罗氏多说,罗氏是个大嘴巴子,说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罗氏见许娇娇不理睬她了,她也不恼。 又说起东家长,西家短来,嘴碎得很。 别看罗氏好吃,但她在村子里的人缘倒还不错,各家各户的八卦,她都知道一些。 许娇娇心下一动。 “四嫂,隔壁廖家村的人你都认识么?” “认识啊,咋地个不认识?都认识,咱们两个村子就隔了一条河来着,又不远,你未婚夫廖青家里,跟我们家不要一刻钟就能走到了,近得很呢。” 许娇娇开口问道,“那廖青家里,风评怎么样?他们家有些啥人?都啥性格来着?” 罗氏揶揄的表情一笑,“呦,老妹你这么关心廖家的事情啊!行,嫂子就和你说说!廖青他爹叫廖洪海,这廖洪海呢,以前是个走街窜乡的货郎,前头生了三个丫头,没有一个儿子。连生三个丫头没有儿子,哪户人家不着急?廖货郎的老娘以前也是个有名的凶婆子,廖货郎的婆娘没少受婆婆的气。三个丫头的名字你都知道的,招娣,盼娣,来娣,听听这些名字,你就知道廖家人是多想要生儿子了。我跟你讲,不是所有人家都像咱们老许家这样能生儿子的,好多人一辈子就只有丫头缘,生了七八个丫头却没有一个儿子的都有……” 说到这里,罗氏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她娘家人就是丫头多,男丁少,她嫁到老许家来,一口气却生了三个儿子,可得意呢。 当然,她不敢居头功,男丁兴旺是老许家历来的传统,比如许娇娇头上可是有五个兄弟的。 许娇娇一笑,也没吭声。 罗氏却兴致高昂,继续道,“廖青就是廖货郎有次出去做生意,挑回来的,说是在外头捡回来的,到底是捡回来的,还是嫌弃自家婆娘不会生儿子,在外头和野女人生的?谁知道?反正是个儿子,廖货郎的婆娘当时也灰了心,以为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了,就把廖青抚养了,结果,廖青是个福星,三个丫头叫招娣都招不来弟弟,养了廖青之后,却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老妹儿,我跟你说啊,有了亲生儿子之后,那捡回来的私生子就开始不入廖货郎婆娘的眼了,那婆娘别看她是一副温温弱弱,常年咳嗽,生病吃药的虚弱模样,她蹉磨起人来,不比她以前的婆婆差!” 说到这里,罗氏还生怕有人听到了,压低了声音,“廖青他这个娘表面温弱,内心可使劲儿的坏了,各种嫌弃廖青,小时候,饱饭都很少给他留一顿的。那廖货郎也不是个东西,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私生子什么的都是廖青他娘让人传出去的,之前好好的说是养子,也体面不是?后来就变成了私生子了,让人戳脊梁骨!年纪到了,也不出银子给廖青说媳妇,还坏他名声。你奶给你招上门女婿的时候,他娘来和你奶说亲,找你奶要了好几两银子的定礼,廖青后生都不知情,就这样把他给卖了,我听人说……” 说到这里,话语又躲躲闪闪的咽了回去。 许娇娇听得津津有味,“说啥了?说啊!” “我说了,老妹儿,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我生气干嘛啊?说……” 罗氏才又道,“我听人说,廖青当时得知他娘要把他卖给咱们家当上门女婿,他是拒绝的,不同意的,然后,他娘就逢人就哭啊,说廖青白眼狼啊,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的,廖青不听话就是忤逆父母双亲,是大不孝,要送他去见官,让他坐大牢呢……” 许娇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呢,廖青对原主意见那么大。 敢情是被卖身的哇。 许娇娇虽然没有见过廖青他娘,心里已经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不太好了。 据罗氏形容,温弱,爱哭,暗地里使阴招的,就跟现代白莲花差不多的人物。 罗氏见许娇娇不介意,愿意听,就把她平时爱八卦的,关于廖青家里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抖了一个干净,说完廖青家里,还说了村里其它一些人家家里有趣的八卦。 三郎,五郎,小六郎几个,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剥果子剥得欢乐。 小六子剥着剥着就容易往嘴里放,酸得他口水鼻涕横流,咯咯直笑。 老元家。 元氏跟着元强两兄弟回了家。 老元头得知了在老许家里发生的事情,气得破口大骂。 “老许家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防我们这是防贼似的,给他们介绍神医,他们都不愿意拿钱出来,真不是个东西,越有钱越把钱看得真正儿,想要神医上门医治,二十两银子都不肯出!还扬言把我们全家抓去坐牢,我呸,好心得不到好报,活该他们家的许老二出事儿,残废……” 老元头骂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听到,会认为这老头简直就是善良的使者、正义的化身。 骂完老许家,又骂元强。 “你个怂货,人家几句话就把你给唬住了。让你发誓,你就发撒,老子就不信发了誓,还真的有天谴,怕个狗屁啊!怂货,二十两银摆在眼前,都不敢拿,你就拿,拿了回来,我们顺便胡弄个人去老许家走个过场,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去报官抓我们全家去做牢。如果真的来抓,我们也可以说被骗了,不知者无罪,不承认不就行了?你个孬东西!” 第124章 藏得深呢 元强哼了哼,他在老许家莫名就有些气短。 回到家来之后,底气硬了许多,也在隐隐有些后悔,不知怎么就没拿那二十两银子。 “爹,儿子这不是没有您老人家有见识嘛……是,儿子蠢,儿子应该拿了再说的,还是不够稳重。” 元婆子也在旁边唏嘘,“当真有二十两银子?摆在你面前了?” “是,虽然用钱袋子装着的,但那份量,肯定有二十两,是许娇娇拿出来的。春花说老许家没钱,要到卖地的地步,结果,隔天就拿了这么多出来,他们家要是没钱,我能把这桌子都吃下去,藏得深呢。” 元婆子深以为然,“可不是,卖田啥的也就是说说而已,隔天就能拿出大几十两来,这么快的速度是没钱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装穷而已!许张氏那么强势,那么会捞,生了那么多儿子,每个儿子扒拉一些,平时就不知道藏下了多少的私房钱了。” 元壮也悔悟过来,“是可惜了,不过老许家的那丫头眼睛很尖,看人的眼光……好毒,她一看我,我就觉得心里的想法无处可藏了,又被她见官坐牢什么的给唬住了,就没敢拿那银子……” 吴氏想一想就痛心,“要是拿回来了,咱们小海的婚事就有着落了,小海这段时间天天躺在床上,腿都没力气走路的,也可以好好补一补,还有二姑子天天住家里,吃喝拉撒的,早日给她三两银子,早日让她归婆家去,剩下的银子还可以做不少事情……” 老元家人各种扼腕叹惜的时候,根本没有避着元春花。 元春花听完他们的言论,愕然的目瞪口呆,“爹,您说的金神医,真的不是真的?只是想骗银子花?爹,娘,兄弟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啊!我跟二哥保证过,说神医是真的,二哥才敢提分家卖田地的,这得让二哥多伤心啊!” 如果许老二不是深信了,许老二绝对不会提分家卖田产的。 许老二明知道提了分家,许家两老该有多伤心,许老二又不是那不忠不孝之人,如果不是真的信以为真,想治好伤,打死他也不会提分家的。 结果,却真的是骗人?! 许张氏,许娇娇她们怀疑她兄弟元强元壮是骗人的,她还不信…… 元春花一时之间,伤心,羞愧,难过,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老元头被元春花这么一质问,怒火中烧。 “什么真的假的?老许家有的是钱,能给镇上回春堂骗去花五六十两,我们老元家就不能捞点来花花?怎么着?你爹娘兄弟都快要饿死了,侄子讨不上媳妇了,你不出力,我们自己想办法,还不行吗?” 元春花流泪道,“爹,二哥他已经这样了,您不想着他好,您怎么能这样啊!” 老许家其它人不说了,许老二可是跟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啊! 老元头眼珠子瞪得滚圆,理直气壮道,“什么怎么样?就因为他成了这样了,再不从老许家捞点好处,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个窝囊废,嫁到老许家十几年,崽子下了三四个,掌家的权力一点半点都没有摸到,人家哪户人家,勤快能干的媳妇能当半个家的?你们家呢,你说话连个p都不算,没用的东西!你看你老妹一个黄毛丫头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上次来,人家穿得什么衣服?跟那城里小姐一样,带绣花的布,你呢,你就泥灰堆里扒出来的补丁衣裳,简直是丢人现眼!人家一家子的人欺负你,欺负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你就只会逆来顺受着。,老子把你生出来,是让你受气的?你但凡有点用处,你老子我,你娘,你兄弟们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巴巴的……” 元春花被指责得还不了嘴,她向来也不是嘴快型的人。 遇上事情,只会哭,平时靠爷娘兄弟丈夫靠习惯了。 被老元头这顿没头没脑的乱喷,伤心,难过,痛苦之下除了哭,她也不会别的了。 哭得甭提多伤心了,事情变成了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了。 元婆子拦住了老元头,“好了,老头子,春花再不对,是咱们的亲闺女,闺女不争气,别人嫌弃,我们难道还嫌弃吗?事已至此了,就少说两句,孩子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想当老许家的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许张氏的恶名十里八乡谁不知情的,就算许张氏死了,老许家上面还有秀才老大,还有秀才娘子呢,算了算了不说了,咱春花过得也苦。” 元春花顿觉灰暗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来自于她亲娘的理解。 自从许老二出事之后,谁见了她,都认为是她的锅,连许老二的话语里,有时候隐隐都有责怪之意。 只有她的亲娘理解她。 她哭得扑倒在了元婆子的怀里。 元婆子朝老元头使个眼色,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向来是这两老夫妻惯用的伎俩了。 元氏扑在元婆子怀里,痛苦流涕道,“娘,二哥成这样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跟孩子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咱们家怎么办啊!” 元婆子柔声哄着她,“你就是苦命的好孩子,哭哭,哭出来就好了,以后能怎么办?日子还是要过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年那么艰苦,娘还是把你们都拉扯大了,这人呐,不说别的,首先要让自己活下来,才能管其它的。春花,你的根在咱们老元家,只要咱们老元家不散,你就一天活得有底气……” 元春花一番哀恸的哭个不停。 老元家其它人也都安慰她几句,有兄弟的,有嫂子的,元春花的一颗惶惶然的心,终于仿佛有了着落。 元婆子道,“事到如今,春花,你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许老二如果以后真的站不起来了,我们老元家是不会让你再跟着他受苦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元春花的哭声渐止,她能考虑个什么劲儿? 第125章 这才是我们老元家的好闺女…… 她会考虑个什么? “我……我……一切听爹娘的安排。” 听到这句话,老元头与元婆子的眉头同时舒展开来,元婆子连声道,“好!好!这才是我们老元家的好闺女……” 再说许老二被送去回春堂,回春堂的孙神医却不收。 “你们还是回家去,许老二的伤,让你们家的老妹许娇娇去治,你送到我这里来没用,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让你恢复站起来。” 许张氏一听,急眼了,“孙神医,您这是什么话?我们筹到银子了,又不是让你白治,你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大夫就是救死扶伤的,哪有送上门的病人,往外面赶的?这也太不厚道了!” 孙神医正在给人诊脉,停了下来,“不是老婶婶,我不是不收,要把病人往外面赶,也不是怕你们没银子,我是说回家去让你老闺女许娇娇,给你儿子试着医治医治,您老闺女没和你说吗?她刚学会了扎针……” 许张氏是听许娇娇说起过,打老虎时,救过一个游医。 游医还送了她一套银针,教了她一点针法。 可是,这能当真?! 这不是开玩笑嘛,许老二可是重残,全瘫,连坐起来都不行的伤患,一个游医随便教个人针法,这个人就能治好重残的伤患? 绝不可能的事情。 许有德莫名其妙,许娇娇没和他说,许张氏也认为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没和他说过。 “咋回事儿?” 大庭广众之下,许张氏不方便说得太清楚,就简短意骇的说了一句。 “最近,娇娇说遇上一个游医,送了一套银针给她,教她扎过针,可是娇娇是个新手,以前啥也不会,她自己说也学得不熟悉,我估计只是好玩的,我就没说。” 许有德一听,这不是胡闹玩着的吗? “孙神医,我们家闺女根本就不懂医术,一个游医随便教教针法,怎么能当真?治伤救人是大事,不是小孩子胡闹的把戏,是不是我家闺女哪里得罪你了?你尽管直说,我回去教训她,不,我让人把她叫来,给孙神医你当面赔礼道歉!” 如果不是得罪了孙神医,孙神医怎么会不救许老二? 肯定是这样。 孙神医连连摇手,让正在治病的病人也先回避了,只剩下老许一家人。 “你们千万别误会,实在是在下医术不精,像是许老二这种程度的伤残,我真没有把握治好,还白白浪费了银子。至于你们家闺女许娇娇,不仅没有得罪我,老夫厚起脸皮,还要叫她一声师妹!” 这话可是把老许家人给愣住了! 许有德惊道,“此话怎讲?孙神医?” “老夫再说一遍,神医不敢当,你们就叫我孙大夫好了,就是昨儿个,你们家闺女许娇娇来我们回春堂抓药方……”孙大夫把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 “所以,老夫怀疑那位游医有可能就是金氏神医一族,在外面历练的传人,你们家闺女这是遇上了大机缘,如果连她都治不了她兄长的伤,那送到我这里来,更是于事无补。” 老许家一家人都听懵了。 他们经历过老元家的金神医的幌子,现在又听孙大夫说自家闺女也遇过金氏一族神医,说实话,感觉一点儿也不靠谱。 神医哪里有这么容易就遇上? 就算遇上了,他们家的闺女,几斤几两,他们心里不清楚吗? 纯新人小白,哪怕真是神医亲传的针法,不练个一两年,敢让她胡乱扎人? 许老二本身就已经这样了,万一扎错了哪里,不是一命呜呼了? 许有德好说歹说,想把许老二留在回春堂,让孙大夫治。 孙大夫就是咬牙不收,非让他们把许老二拖回去,让许娇娇去练手…… 老许家人,就这样带着银子满怀希望的去回春堂,然后,又带着银子,混混沌沌的归家了。 一路上,一家人心情低落。 孙大夫有银子都不收,还拿游医教了许娇娇的针法来搪塞他们。 真正的原因,估计是许老二的伤情,是真的治不好了。 许老二全程都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睡了,还是怎么了,神情悲伤麻木。 到了家里,许娇娇吃惊,怎么又把许老二给拖回来了? 一问,才知道了缘故。 许有德关起门来,特意问了许娇娇关于游医教她扎针的事情,许娇娇也没有什么大的把握。 但是方子与银针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许有德长叹一口气,“既然这样了,孙大夫对娇娇你有信心,那娇娇,针法你先练着,你大哥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等你大哥回来再说,你大哥回来之后,看你大哥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想,有没有什么好的大夫认识,过几天再看。” 现在这种情况,许有德是不放心让许娇娇扎的。 许老二好歹是一条人命,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怎么能放心? 许娇娇自己也没有啥信心,她暗暗发誓,赶紧练习几天再看。 这样说定了。 许娇娇发奋图强,决定每天抽几个时辰出来练针法了。 酿酒不难,让许张氏盯着,需要干什么,她就让其它人动手就行了,她全部精力放在练习针法之上。 刚下去准备练针法,二郎一直跟在许娇娇的身后。 许娇娇好奇,“二郎,你跟着我做什么?” 二郎向来话少,是个闷嘴葫芦。 只见他闷声道,“老姑,你要练习针法,就扎我,我不怕疼,用真人练习针法,学得快,学会了,治我爹,我爹……他苦。” 说着,这个老许家的大孙子,闷嘴葫芦男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这是心疼他爹呢! “好。” 许娇娇想拒绝,看到他那么认真又执拗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应了好字。 这两天,老许家的人士气都不高,元氏走了,许老二又被镇上回春堂拒绝医治。 一股低气压弥漫在老许家。 除了孩子们每天进山去打几篮子猪草之外,老许家人都没人出门。 第126章 小有成果 默默的在地窖里帮许娇娇剥果子,酿酒。 许娇娇酿酒比制枇杷膏简单多了,就是剥完果子,用糖水浸泡数时辰,再放入酒曲,以及其它配料搅拌均匀,再浸泡一段时间,最后兑清水,用订做的坛子装好,密封,放置到干净清凉的地方静置不动就行了。 几天下来,酒就酿得差不多了。 因为枇杷果子不多,还耽误了一些时间,烂了一部分丢了,原本买的几十个大缸都没有装满,只用上了一半。 许娇娇的针法也练得小有成果,她每天晚上只睡两三个时辰,都在挑灯看着穴位图,练针法,还有穴位图背后的按摩手法。 这么努力用功,她前世高考时,都没有这么用心过。 许老二这几天更沉默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这天,老许家院子外面有人吵杂的声音。 “老许头,许大娘,你们家有人带信儿!” 许有德在院子里装烟袋,听到有信儿,精神一抖擞。 大概是县城老大来信了。 距离许老四去县城,已经有三四天了,人没回来,音讯也无,连着许老四都失踪了一般。 许有德天天就蹲在院子门口,盼着来信儿。 许张氏在后院忙活着,听到信,也是手都顾不上擦,就到前院子里来了。 结果,老两口的惊喜化成了失望。 来带信的是螺子沟的一个猎户。 “许大伯,许大娘,我是螺子沟的猎户,今儿个出门打猎,老元家让我过来帮他们带个信儿……” 元氏回娘家两天了,没有音讯。 走的时候,说什么等兄弟消了气再回来的,现在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许张氏没好气道,“什么信?他们老元家嘴里就没个好屁出来!” 听到是老元家几个字,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都出来了,想听一听。 元氏两天不在,他们的心都是悬起的,虽说元氏做得不应该,但好歹是他们的娘亲,他们几个年纪又不大,能不想念吗? 那个猎户只是受人之托,也不是老元家的什么亲戚什么的,直接了当道,“我就是受人之托传个话儿,老元家人说,让你们家派人去接许老二的媳妇……” 许张氏当即就啐了一口,“我呸!派人去接她?这个丧门星自己要走,走了想回来,还想要面子不成?还派人去接她?想得美!老娘当时就说了,要滚就滚远点,滚了就不要再回来。” 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那带话的螺子沟猎户身上。 那猎户脸色有些难看。 许有德赶紧道,“妇道人家,不与她一般计较,小哥你赶路辛苦了,进屋喝口茶!” 猎户神色缓了缓,“不喝了,我就是顺路传个话,我跟许老二打猎的时候见过好几面,也算是点头之交,也知道许老二的事情,挺同情的,我就不进屋了。出了这事情,家不散就很好了,依我一个旁外人来看,既然能过就过下去,许老二成这样了,有个媳妇在旁边照顾总是方便的,老元家人说了,要是不方便派其它人,就让二房的几个孩子们过去接,做做样子,让老二媳妇有个脸面回来……” 许有德应声谢过了那猎户。 猎户把话说清楚了,也没有多作停留,一口茶都没喝就走了。 许张氏还在生气,“她元春花自己做了缺德事,还要什么脸面?是我们老许家人赶她走的吗?是她自己要跟兄弟走的!抛夫弃子了,怎么?在老元家过得不爽快?现在又想要回来了?还想要脸面?她咋不上天去呢?不接!接个屁啊接!她就算自己回来,老娘也把话放在这里了,让她在我们老许家门口跪上三天三夜,才会让她进门子……” 一腔怒火,跟豆子似的往外面蹦。 许娇娇在和二郎练习扎针,听到这般动静,也打开窗户往外面望了望。 二郎没有心思了,许娇娇索性让他出去看情况。 左右四邻的乡亲们也在围观。 许有德让许张氏进屋,不要再骂了。 许张氏不听,站在门口,仰首叉腰骂了好一通的元氏,才算解气。 骂人的时候是解气,进了院子之后,许张氏又想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许老二,感觉到心酸。 就又抹起了眼泪。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眼巴巴的,眼神里有期盼之意。 许有德道,“你们都听到了,你们娘想回来,要我们家派人去接,你们想不想她回来?” 孩子们都默然不语。 没有反对,就是接受了。 没有孩子不想娘的,元氏是远近闻名的扶弟魔,敬兄狂,一心只向着老元家,但是平日里,若是与老元家的利益不冲突的时候,对孩子们还是好的,毕竟是亲生的,是真心疼爱的。 许张氏那般骂法,也就是嘴里不服气,过不去,心里也清楚的很,那带信的猎户说得有道理的,自家儿子已经这般境地了,元氏要是在的话,自然是好的。 许有德起了头问孩子们意见,她也没有发作。 许有德又道,“好,你们不说话,就是心里还是想接你们娘的,我们家没啥人可以派,我跟你奶年纪大了,又是长辈,不可能去接她,我们去接她,会折她的寿,她消受不起。你们老姑又忙,没空,你们四婶有几个娃要照顾,也不得闲,你们几个自已去接。” 四郎脸往旁边一扭,“我不去,我上次让她别走,她把我推开,我才不想去接她了。” 这孩子是被元氏真真切切的伤到了心。 哭喊着抱着她的腿,让她别走,都说母子连心,在元氏这里行不通,元氏跟着两个兄弟那么就走了。 四郎这几天晚上睡觉,闭目就做恶梦,梦见元氏把他推入了万丈悬崖,他惊吓醒了,就是一身的冷汗。 二丫不说话,脸上也是跟四郎一样,愤怒与失望的情绪,是对元氏有所不满的。 元氏那天走了,她们爹许老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整个人就那样沉寂了,像一具只有呼吸的干尸一样,爹多难过啊! 第127章 我去接娘亲!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二丫瞧不起元氏! 换成她,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没良心无情无义的事情来的。 三丫战战兢兢,想说去,又有些害怕,望了望许有德,又望了望许张氏,垂下头去。 最后还是二郎道,“我去,我是二房长子,我去接娘亲。我来去也快……” 许有德正要答应了。 二丫突然开口道,“哥,你去干嘛?你留在家里陪老姑练针法,你皮厚肉糙的,体形又跟爹差不多,让老姑拿你多练练手,让老姑早日练会,治好咱们爹。” 大家伙儿都看向二丫。 二丫哼了一声,“我去接娘亲!我看姥爷姥姥他们想卖什么关子,自己走的就自己回来,还要用人接什么接?既然那么看重面子,她就不走啊,又没人拿绳子索着她走?就会作妖!” 作妖两个字,让许娇娇想笑,二丫这性格算是彻底的扭好了,以后至少不会跟元氏一样,是个扶弟魔了。 当然,老许家也不需要嫁出去的女儿,当扶弟魔。 三丫那里嚅了嚅,“二姐,我……我和你一道儿去接娘亲,多个人去,娘亲有面子一些。” 二丫抢白道,“什么面子?她要面子,她就不会跟舅舅们走……” 这话深得许张氏的心。 许张氏接口道,“就是,连我们家的小丫头都懂这个道理,元氏一把年纪活狗身上去了!二丫,你以后千万不要跟你娘学,你娘那是没出息,我们老许家的丫头要得就是你这样明是非,懂道理的,将来你长大了,奶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亏待你!” 说起找婆家,二丫的脸色红了。 许张氏又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了看三丫,“三丫要跟去,就让她跟去,多个人也好照应一些。去了,不要听老元家的妖蛾子话,他们都是那没安好心的人,他们要是要钱的话,你就跟他们说,一文钱也没有,有了也不会拿给他们……” 二丫麻溜的应下来,“我知道了,奶。” 现在爷奶好不容易借来的银子是给她们爹治伤的,谁人想诓去,都不可能! 这事就商议完了。 二丫三丫回屋跟许老二说了一声,许老二也没有什么意见。 然后,两姐妹就动身出发,去了螺子沟。 二丫三丫来到了螺子沟,已经是下晌午些的时间了。 元氏一见到两人,就搂着两人哭个不停。 三丫也跟元氏抱头痛哭。 元婆子往二丫三丫身后探头探脑的望,“就你们两姐妹吗?怎么老许家不派男丁来接你们娘?” 二丫回道,“家里人都有事情,都忙,走不开,我们俩来接就行了。娘,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元氏只管拉着两姐妹哭,也不动身。 元婆子不满意,“老许家就派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来,一看就是没有诚意,回什么回?不准回!再多住几天,看他们老许家派不派男丁来。” 二丫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们丫头来接娘也是一样的,原本娘亲不用接,就可以自己回去的,上次不就是自己回去了吗?为什么非要派人来接?娘亲又不是没有长脚,她自己也说过两天就归家去的。” 这一屋子的老元家的人,都看着二丫两姐妹。 老元家还有其它的表姐表妹们,都有些艳羡的看着二丫三丫。 因为二丫三丫两人身上衣着,虽然是旧的,但是没有几个补丁,料子还是细布的那种,不像她们身上的那般寒酸,补了又补,层层叠叠的补丁,还是粗布的,糙手的很。 重要的是,二丫敢直接这样回元婆子的话。 元婆子在老元家的地位,就跟许张氏在老许家的地位一样的。 甚至于,元婆子的淫威还要高于许张氏的。 许张氏在家里虽然凶,她不亏阴德,她不重男轻女,元婆子尊男轻女到了极致,老元家的孙女辈活着艰难。 元婆子还没有被丫头片子怼过,怒向元春花,“春花,你看看,你生得好闺女,敢跟我们长辈顶嘴了啊!这是学了老许家那目中无人的样,十足十了啊!” 元氏立时就要二丫向元婆子道歉,“二丫,和你姥姥说话态度好点,给姥姥道歉。” 二丫冷笑,“不道歉,我没错,我是老许家的丫头,我姓许,叫许成秀,自然是像我奶了,难不成,我还要像你们老元家的人吗?” 元婆子气得直说了几个好字,看二丫的眼色带满了恶意。 老元头在一旁抽烟袋,也是十分的不悦。 “你们老许家也就教出了你们这样没教养的东西了,跟长辈顶嘴,不听长辈话,目中无人,成何体统?就你这样的丫头,说婆家都没人要。” 二丫丝毫不惧,“姥爷,不是我要跟长辈顶嘴的,有些长辈他说话不中听,做事不厚道,这样的长辈他说话,我没法子听。至于我有没有教养和说婆家什么的,是我们老许家的事情,不劳姥爷您操心。” 三丫在旁边,听着都吓得发抖,大气不敢吐。 她与二丫一起长大,现在二丫越来越有她们奶许张氏与老姑的的范儿了,竟然敢和姥爷姥姥犟嘴,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元春花也急了,哭都顾不上了,忙训斥二丫,“二丫,娘亲几天不在家里,你就敢对姥爷姥姥不敬了?你是不是心里对娘有意见,有意见就对娘撒气,不要不尊敬长辈。” 二丫想着今天来是为了接元春花回家去的,也不宜闹得太过,她又不像许张氏那么能骂人,又不像老姑那样力气大身手好,她一个瘦伶伶的豆芽菜,真闹得不可开交,肯定在老元家讨不上什么好去。 但要她道歉认输,她自然也不干。 就鼻子一哼,脸一撇,站到元氏的身后,不说话了。 老元头与元婆子又瞎逼逼叨一会儿,都是说得老许家人各种不好,见二丫不接岔了,最后也只得算了。 总不能对一个孩子不依不饶?也没啥好处,气大伤自己的身体。 第128章 还债 最后,二丫才道,“娘,我们归家去。” 元氏神情一僵,为难道,“你姥爷姥姥指望老许家人派个男丁来,想要回你奶那次抢回去的那几两银子,再让我回家去,现在就你们俩来了,怕是也没有银子还上,我们还不能回去……” 二丫一听,火星子又冒了起来。 “姥爷,姥姥,你们带话时,可没说要银子来着,只说来接人,怎么来接人的时候,又要银子了?我奶说了,要银子是分文没有的,我爹还躺在床上等银子救命呢!我娘她又不是人质,你们还要押着她不放吗?” 老元头眼看着又要怒了。 元春花捂了二丫的嘴,“别说了,二丫,你越说你姥爷心情越不好,这样,咱们就多留几天在老元家,多帮他们作几天的活计,伺候你姥爷姥姥几天,就当还债了,过几天,你姥爷姥姥们没吃的了,自然让我们回家去了。” 三丫是个言听计从的,元氏说啥就是啥。 三丫赶紧道,“我听娘的!我会做活计,我什么活计都会做……” 二丫总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的简单,可是元氏是她娘亲,元氏的话,她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留几天就留几天,做活计就做活计,历来没有把人做死的活计,辛苦一点,熬一熬就过去了。 晚上是和元氏,还有她们的二姨元夏花挤一个小偏厢屋子,四面漏风,蚊虫蛇蚁什么的,都是有可能光顾。 屋里连个炕都没有,就铺了草,直接铺在地上,地面又潮湿。 这其实是个随便搭建,用来堆杂物的地方。 说实话,就跟老许家新搭建的那个猪圈差不多的,这下雨天的话,根本住不了人。 跟她们在老许家那宽屋大炕,完全没法子比。 二丫三丫在老许家也算是能吃得苦的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住,也有些够呛。 一晚上,手上脸上都是被蚊子叮咬的包。 到了第二天,老元家开饭,老元家的男丁都是吃干粥,能在饭桌子旁边吃。 能上饭桌的女性只有元婆子以及二个舅妈,和元春花。 其它的老元家的女性,比如表姐妹们,还有元夏花,二丫三丫她们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就在厨房里吃的。 每人面前一只土碗,碗里就只有一点野菜糊子,几乎全是水,捞半天都捞不到一粒饭粒子的那种。 这能吃饱人吗?! 她们以前来老元家,很少在老元家吃饭,都是当天来了当天走,要吃饭也是元春花自己从老许家带来的吃食。 不像现在,就这么一碗菜粥水。 二丫端着碗,不习惯的看来看去,但入目所见,老元家的其它人似乎一点多余的想法也没有。 特别是几个表姐妹们,默默的喝着菜粥水,像是习以为常了。 二丫喝不下去,一旁的一个小表妹见状,小声地问,“二丫,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啊!是不是嫌弃不好吃?” “就这么一碗菜粥水怎么吃得饱?”二丫反问道。 “二丫,你们老许家,当真每顿都给丫头们发大窝窝头?”小表妹好奇道。 “我们家没有丫头小子之分,成年的就是两个大窝头,未成年的就是一个大窝头,还有像你们端出去的那种干粥糊糊,吃一碗,还可以再添,不定量,还有炒菜,咸菜里也拌豆油,我们都可以吃……” 随着二丫的话,小表妹的口水从嘴巴流到了袖口,都不知觉。 那表情羡慕的! 三丫也对老元家的伙食表示了不满意,咕囊道,“我们老姑还隔三岔五的给我们买肉吃呢,大肉包子都管吃饱的那种,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吗?这能吃得饱吗?” 这下,不止一个小表妹流口水了,连一旁听丫头们胡咧咧的元夏花,一个中年妇女,都馋得流口水了。 元夏花现在没有银子不敢回婆家,在老元家又不受人待见,之前刚归家来的时候,还能在桌子上吃饭,现在都被赶到厨房里,跟丫头片子们一起喝菜粥水度日了。 老元家孙子辈,有四个丫头,也没有名字,就叫元大妞,元二妞,元三妞,元四妞,大名小名都叫这个。 二丫她们这是小名,她们个个都是有大名的,许家成字辈,排上祖宗族谱行列的。 自从许家大伯考上了秀才,给后代们取名就开始讲究起来,列了辈份,要不然,泥腿子乡下人,取个名字哪里会有什么辈份啥的。 所以,二丫她们的名字自然跟元家的大妞,二妞,三妞,四妞什么的不一样。 元二妞听了三丫的话,眼中露出无比的向往之情,“这辈子,我都没有吃过大肉包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味道?是不是特别特别香?吃了能把舌头都吞进去的那种好吃?” 元三妞也道,“要是叫我吃一个肉包子,让我去死,我都愿意了。” …… 二丫三丫十分明白她们的心情,之前,她们也是很少吃肉包子。 不是老姑买给她们吃,谁有机会吃得到? 连她们老许家都不能吃上肉包子,像老元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吃得上? 元四妞最小,大约就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说,“我想吃饺子!上次你们二哥哥给爷奶送了一大碗饺子来,爷,大伯,爹,吃得时候,我在旁边光闻着就香得不得了,我晚上做梦都想吃饺子!二丫姐姐,三丫姐姐,你们在家里还吃饺子吗?饺子和肉包子哪个更好吃?” 二丫认真的琢磨了一下,“都好吃啊!我们家做枇杷膏的时候,吃一天的饺子,吃一天的肉包子,我都觉得好吃,还有我老姑让做的豆腐肉丸子也超好吃,还有土豆粉蒸肉也好吃……” 二丫越说,越怀念了。 元家四妞就那样口水如同瀑布一样往下面淌。 元大妞完全的不信,“二丫你吹牛,哪有人家每天吃肉的,你们说吃过肉,我相信,一年到头,吃一顿带肉的席面,我信,谁让你们老许家条件好呢,可是你说吃一天的饺子,吃一天肉包子!我呸,那是宫里的娘娘们才能吃得上的?” 第129章 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是,我也不信,吸溜……”其它几妞,边吸溜口水,边说。 二丫回道,“你们爱信不信拉倒!我们老姑做枇杷膏的时候,家里人没功夫做饭煮粥炒菜的,就是做饺子与肉包子的,等要吃的时候上蒸笼一蒸就好了。还说什么宫里娘娘吃得上的这种,人家宫里娘娘吃得是山珍海味,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什么吃不到,会吃肉包子?简直是笑话儿。” 二丫她们土,元家四妞更土。 元夏花嫁得婆家也是小门小户,也是穷得叮当响,不过,以前祖上听说是做过官的,往上几辈还是有风光的人物的,穷归穷,见识还保留了一些。 她说了句公道话,“行了,二丫说得对,也就是我们土包子爱吃肉,人家富贵人家,猪肉什么的都不吃,专门吃那些飞禽走兽,山珍海味的,反正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想的,肉包子这辈子能不能吃上一个都不知道呢。别的不求,只求有口饱饭吃,不饿死人我都满足了。” 元二妞斜眼看了二丫三丫她们一眼,“你们天天在家里吃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不给姥爷姥姥送一些来吃?你们这样吃独食真的好吗?你们是丫头片子,丫头片子吃那么多肉干嘛?肉就要留给家里的男丁吃的,留给长辈吃的,这才是孝顺的好孩子!” 二丫呵呵一笑,“我们老许家的肉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要送给你们老元家的人吃?你们自己想孝敬你们爷奶,你们自己去挣钱买肉给他们吃啊?还有谁说丫头片子就不能吃肉了?我老姑说了,我们现在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肉,男女都是一样,我爷我奶都让我们吃肉,没有男孙女孙的区别,想吃就吃,一视同人,我们奶还说我们要是吃不完,就算去喂狗,也不能便宜那打秋风的五家外姓的人……” 这席话把元二妞气得半死,嘴里懦了半天,没找到反驳的词儿来。 其它几妞也无话可说,但隐隐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羡慕二丫三丫能投胎在老许家! 而她们上辈子没积德,投胎到了老元家。 关于 “吃”这个重大话题,是继续不下去了。 元家大妞又羡慕的看向二丫的衣服。 她跟二丫差不多的年纪,个头差不多高,她比二丫更瘦,更黄。 “二丫,你这衣服看起来像是七八成新,还是细布的,是你新做的吗?” “不是,我老姑的旧衣裳给我们,我们自己改的,我老姑清减了,以前的衣裳都穿不得了,就都给了我们姐妹。” “哎吖,难怪呢,你们这改得也太合身了,就跟是定做的一样,这料子也好,摸起来就软就舒服,二丫,我这辈子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你能不能脱下来,借我穿穿,我就试穿一下……”元大妞羡慕道。 羡慕二丫她们曾经吃过的,那都是过去式了,不如羡慕眼前的这身衣裳,借来穿穿,感受一下细布衣裳的美好。 二丫丝毫不给面子,“不行,我就穿了一身衣裳来,你要是借去了,我光着身子不成?” “我把我的脱下来给你先穿着。” “那也不行,你的衣裳我不合身。” 二丫拒绝了,这老元家人,不要脸的多了去,要是有借无回了,她不能强行去扒她的衣服,扒坏了,那也是啥也没有了。 元大妞撅起嘴道,“小气。果然是越有钱的人家越小气,我还是你表姐呢,借个衣裳穿穿,就这么小气。” “小气就小气,你能咋地?”二丫一点不怕得罪人。 元夏花是长辈,又在其中劝,“那个二丫,大妞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想借你的衣裳穿,今天有人来给大妞相看人家,大妞这不是为了讲脸面嘛,才想跟你们借身体面的衣裳穿穿!” 这样一说,二丫的神情就缓了缓。 二丫也不是那么没有同情心的人,没有最近许老二出事,老元家这样去接二连三的闹,她以前对老元家的人还是挺上心的。 以前留着半个窝窝头不吃,都省着,都是让元春花送到老元家来了,她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最近老元家人做得太过分了,还有元氏,让她心生不满。 才会这么锋芒直露的针对老元家的人。 现在知道元大妞借衣裳是这么个理由,二丫又怕是她们骗人,问道,“大妞才十三岁,就要相看人家了么?这也不到成亲的年纪啊?” 说到相亲,元大妞扭捏起来。 元夏花叹口气道,“年纪小可以先定下来嘛,她哥小海说不上媳妇,等着要银子,就先给大妞相看好人家……” 这下,二丫懂了。 啊呸!这是相看什么人家? 这是打算卖了孙女,再给孙子娶媳妇了。 其实这种事也不止老元家,好多穷苦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要不就是直接换亲,兄妹换兄妹成亲,要不就是卖女儿的银子,给儿子成亲用。 这样一来,二丫看了看元大妞,又有些同情她了。 “算了,我把衣服借你穿一天。” 刚刚开了口,说借她穿一天,两姐妹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没想到外面来了几个人。 开口就问,“元大娘在家吗?我领人过来相看了。” 二丫她们都探头往外面看去,竹篱笆院子里头一个穿着大红大绿的中年女人,领着几个男的站在那里。 问话的是那个中年女人,一身穿戴鲜艳的过分。 还妆扮描眉了涂脂抹粉了,一阵风吹来,那低俗的香粉味都传到二丫她们所在的厨房里了。 元婆子她们上屋里已经吃完了,一面让人收拾,一面赶紧出来迎客。 “在在在,周媒人,快请进,快请讲,咋地个这么早,我还以为要下晌午过来呢。” 这个衣着鲜艳的中年女人正是个媒婆子,不是上次给元小海说亲的那个,这是个小媒婆,没有上次的那个名气大。 “几个兄弟心急,想要早点过来相看,我们就过来了。” 元婆子笑道,“没得事,早来也中,进里屋来。” 第130章 相看 说话间,上屋里已经把吃饭的家伙们都收拾妥当。 元婆子她们把人迎进屋里去。 老元家屋子不大,又来了这么好几个人,一时之间,挤得满满当当的。 老元头带着几个男丁背手出门逛去了,只剩下老元家的妇孺,接待这些人。 元婆子带着人在上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叫元夏花把元大妞带过去。 元大妞表现得有些害怕,她一把挽住二丫三丫的手,“两位妹妹陪我一起过去看看,我有些害怕。” 三丫是个心好的,没有拒绝。 二丫道,“你相看人家,要我们姐妹过去干嘛?我们又不相看人家,我们不去。” 元大妞拉着二丫不放,“我害怕啊,二丫妹妹,你胆子大,见识广,你帮我看看,来相亲的那人家到底咋样,我们姐妹一场,也不求你别的,帮我掌掌眼,求求你了。” 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二丫到底是个小姑娘,心肠一软,就被元大妞半拉半扯的,一同去了上屋里。 几个小丫头一进屋,那周媒人一伙人的目光就“刷”的全部转头看向了她们。 元大妞与三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垂着头,一眼都不敢多看。 只有二丫平视了回去。 不算周媒人,她带来的人就有三四个,有男有女的,有的老态龙钟,有的面相凶恶,有的满脸刻薄,反正看起来不像是好相于的。 二丫她们一进门,这些人就在打量她们。 明明是给元大妞相看,但那些人的目光停留在二丫,三丫身上倒有一多半,赤果果打量的神色。 那种挑剔的眼神,像是在选货物一般。 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二丫想着,也许来相看的人家,并不知道哪个是元大妞,毕竟二丫,三丫,与元大妞的年纪是相仿的,身量也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分别,让人误会了。 这些就不说了,更让二丫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些人不像是一家人。 都是各自看各自的,没有什么交流,这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不是一家人? 是几家人一起来相看不成? 一想到老元家的德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反正是卖女儿,搞不好,会来个价高者得呢。 …… 二丫厌恶的想着,就把三丫从元大妞的手里拉出来,“三丫,我们出去干活,大妞表姐相看人家,没我们的事情,我们出去扫地去。” 三丫胆子小,早被这些人的目光吓住了,应了一声“好……” 这样被二丫给拉出去了。 元大妞在后面追了两步,“喂!喂……” 二丫理都不理她了,带着三丫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屋子里也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元大妞也出来了。 二丫三丫与几个小表妹们在厨房里刷碗,元大妞抱怨道,“说了陪我一起相看的,怎么刚进门就跑了,你们俩真是不够意思。” 三丫被她一指责,似乎觉得自己临阵逃脱,真对不起元大妞了,便陪着笑脸。 二丫不爽道,“本来就是你相看人家,我们俩陪着进屋就不错了,还需要陪全程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给我们俩姐妹相看人家呢。我奶说了,我们与三丫的人家,她自己早有谋划,不是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门户。” 这话是说给元大妞听的,也是说给上屋里老元家的人听的。 不是她睁眼说瞎话,她总觉得以防万一的好,省得有人打那歪主意。 元大妞指着二丫,“二丫,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现在怎么就跟一头犟头驴子似的!我……我不跟你说了,你们老许家厉害是,让你们老许家厉害去!你爹都成那样子了,你们老许家再厉害,你们二房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我是你,我一定会好好的巴结巴结外婆家,跟你娘一条心,说不定以后还有条活路。” “呵呵,不劳你费心!跟着你们老元家才没有活路,我们老许家再穷,至少也不会亏待女娃子,我奶更不会把我们卖了,给兄弟娶媳妇呢……” 元大妞脸色憋得通红,掩面就嘤嘤嘤的哭起来。 元家其它几个小表妹在一旁,也不知道被二丫说到心坎上了,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吵闹。 直到元大妞气哭起来,元二妞才反应过来。 “二丫,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来我们家显摆来的,还是来我们家接你娘的?你们老许家这么目中无人,瞧不起我们老元家的人,你就不要接你娘回家去啊,你还要你娘亲干嘛?你娘亲可是我们老元家的人……” 二丫冷哼,“我有显摆吗?我说得都是实话,你们老元家娶不起媳妇就娶不起,娶回来也养不活,将来孩子也没吃的,一家大小喝西北风,这不是害人吗?何必要卖了你们姐姐?你们自己去看看外面媒人带来的人,一看就不是一伙儿的,说不定是来了好几家,按价估码呢,谁家给得钱多,谁家领人回去,也不管是那头发都白了入土半截子的老头子,还是那长得奇丑奇凶一看就是会打媳妇的混帐东西……” 二丫这么一说,元大妞哭得声音更大了一些。 元二妞赶紧去劝。 三丫也悄悄的扯了扯二丫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二丫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可怜人,她同情都来不及呢。 捅人不捅心窝子,本来,元大妞应该是够难受了的。 二丫不说话,其它人也不敢来惹她了。 …… 元大妞一出上屋,上屋里的门就关上了。 二丫扒到厨房门边上偷听,也听不到啥了,又过了会儿,那个媒人带着那几个人就离开了老元家,临分别的时候,笑语盈盈的和元婆子告别。 元婆子送出院子去。 身后跟着吴氏,黄氏两个媳妇,还有元春花两姐妹。 元春花的脸色不太好,神情勉强的样子。 元婆子送走了客人,还回头训斥了她几句,她弱弱的受着。 这一天过得飞快,二丫她们也没有派到多少活计,老元家又没什么田地,不用下田劳作,也没有家业事业的,就是一些家务活儿,和元家小表妹们一起做做。 第131章 对你不客气! 二丫又去跟元氏提回家的事情,元氏吱吱唔唔的说再住几天看。 到了下晌午吃饭,还是菜粥汤,肚子饿得咕咕叫。 难受得紧。 只有多喝水,井水不要钱,喝多了,就多跑茅房,上茅房元大妞都要和她一起去上。 去了几趟之后,二丫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不管是她还是三丫出老元家的院子,都会有人跟着。 哪怕是上茅房! 二丫又怼了元大妞,“你怎么回事啊?难道还怕我们跑了不成?我们来接我娘亲的,我娘亲不走,我们就不会回去,我娘亲说让我们在老元家伺候做活几天,我们就做活几天,你们干嘛跟着?” 元大妞悻悻道,“谁跟你了?我也一同想去茅房而已。” 二丫发了狠,“那你撒尿拉屎给我看,没屎尿要是你还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元大妞不敢再明跟了,暗地也不让二丫离眼。 二丫又喝多水了,井水有些冰凉,闹上了肚子,跑茅房跑得勤快,又一次上茅房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好像二舅妈黄氏的声音,“大妞,你去菜地里揪把葱过来,你姥爷舅舅他们饿了,想吃个葱饼子。” “哎,好的。”元大妞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应了一声。 有脚步就走远了。 二丫暗道,这元大妞是不是中邪了,怎么老跟着她?明跟不行,还来暗跟这一手,现在才被支走了。 刚刚听脚步声走远了,二丫又听到茅房外面有脚步声近了。 二丫以为有谁要来上茅房了,赶紧咳嗽一声。 一般乡户人家,一家都只有一个茅房蹲坑,不分男女。 这种茅房,就是一个茅草搭得小棚子,讲究点的,用茅草再编个帘子遮一遮。 不讲究的连个门都没有的。 谁知道那脚步到了茅房的外侧就停住了。 一个低压的女声道,“二丫,不要管你娘了,你赶紧带你妹妹回家去。” 说完,这个脚步声就匆匆的离开了。 二丫提着裤子从茅房里冲出来,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看背影,加上那声音,有点儿像二舅妈黄氏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二舅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丫的眼皮子直跳。 她今天从那个媒人上门起,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各种事都太反常了。 二丫总觉得老元家的人没安好心,对于黄氏的说话自然也不大信。 不过,这黄氏平时在老元家很低调,像个隐形人一般,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让人讨厌的事情。 她故意支走盯着自己的元大妞,这么神秘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她们姐妹快走?不管她娘了? 怎么可能不管她们娘?她们就是代表老许家来接娘亲的! 还有,她支走元大妞时说啥来着,老元家的男丁们想吃韭菜饼子?他们老元家穷得丁当响,哪里来得银钱买面粉做韭菜饼子的? 在思索间,二丫系好裤腰带,她不是很相信黄氏,她决定亲自去找元氏,她娘亲问问情况。 但她又留了一个心眼儿。 黄氏平时和她二丫说上一句话儿都少,根本没有害她的动机,二丫自认为她没有得罪过黄氏,她怼过老元头夫妻,怼过元强兄弟,和黄氏没打过交道。 所以,二丫绕过后墙,来到元婆子两夫妻住得屋子的侧边窗户口那里。 她想看看元氏在不在元婆子的屋里头,悄悄找元氏说会话,每次和元氏说话的时候,元婆子或者吴氏都在场,母女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不多。 有外人在场,好些话就不方便说。 结果,刚来到侧面窗户口的边上,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对话声。 “春花,你养得两个丫头一点孝心也没有,进了屋就甩脸子,一句见客的话都没有,就走人了,随了老许家的性子十足十,真不是两个好东西……”这是元婆子的声音。 元氏嚅嚅回道,“娘,她们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是最近被她们老姑带的……” 二丫内心冷笑,这元婆子死坏死坏的,背后还说她们两姐妹的坏话。 而元氏,不为她们姐妹说话,还说是老姑带坏的! 二丫心里不舒服。 继续听墙角。 只听那元婆子又道,“那许娇娇就是跟许张氏一模一样的凶残,不仅如此,还娇横!两个丫头跟着她定然没好的学,你这个当娘的,就不知道拦着点,让她们跟许娇娇走那近干嘛?真正是白白浪费了这两个好丫头,这两个丫头生得好,只要听话,好好,将来你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可惜了!不过,这周媒人带来的两户人家,倒是蛮爽快的,看过了人就下了定金,美中不足的是,要是你家两个丫头多留一会儿,让人家多看看,或许还能提个价呢……” 元氏的声音更低了,还带有了一丝歉疚,“娘,这么做合适吗?二丫三丫比大妞还小,这么早找人家……” 元婆子声音一提,“怎么就不合适了?12岁也不算太小了,大妞13岁,也一起来相看了?可是人家没相中大妞,就相中了你的两个丫头,也是她们的运气,爹瘫痪在床上了,以后婚姻大事肯定没人管了,你这个当娘亲的,就应该一手拿捏起来,我们当姥爷姥姥的也义不容辞,这就是我们的责任,谁家丫头长大了,不要说人家的?” …… 二丫在窗户外面,总算听懂了她们在说啥了! 今天早上的相亲,不是给元大妞相的?而是给她们两姐妹? 怒火中烧! 她爹只是伤病在床上,还没有死呢。 就算死了,她们老许家还有爷奶当家呢,关她们老元家屁事? 二丫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找元婆子理论。 忍了又忍,她想看她娘亲,元氏到底怎么说…… 元氏是她们亲娘,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入火坑! 今天来相亲的那伙人,老的老,凶的凶,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就听到里屋元氏说道,“娘,我怕老许家他们有意见,这两户人家不太好,一个鳏夫,都四十多了,满脸凶气,另一个老娘来相看的,家里是个痴傻儿子……我要是作主给二丫三丫她们说这样的人家,老许家怕是要吃了我。” 第132章 连个屁都算不上 “管他们老许家干嘛?你是她们娘亲,你有这个权利,你说了算!还有,这样的人家怎么就不好了?鳏夫正是因为死了婆娘才想续弦啊,家里孩子们也大了,丫头嫁过去,不用着急生孩子,直接就当娘!女人生产多痛苦,省了她小小年纪走鬼门关。那个痴傻儿子的就更好了,傻子才好胡弄,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让傻子干嘛那傻子就得干嘛,多好的事……” 二丫在屋外就差撩袖子,进屋去干架了! 要是在老许家,她此时已经冲出去了。 可是这是老元家,难怪黄氏偷偷摸摸的给她带信,让她带三丫赶紧走呢。 敢情是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卖掉了! 元氏似乎在低低的哭泣了,“娘,二丫三丫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我们能不能再多相看几户人家,怎么样也给她俩寻个体面一点的……” 元婆子不耐烦的声音,“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去寻那体面的人家呢?要怪就怪他们老许家不仗义,把我们小海定婚的银子抢走了,我们小海这么大的人了,要成亲没银子怎么办?总不能不成亲?你别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让二丫三丫其中一个嫁给我们小海当媳妇,可是他们老许家会同意吗?肯定不会同意的!我能怎么办? 你是当大姑的,现在这种情况了,在老许家捞不出来一文钱了,给许老二治伤都哄不出半两银子来,只能想出下策,你总不能看着你侄子老大一把年纪,还没有个着落? 春花,你的根是在我们老元家,二丫三丫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她们更多的是老许家的人,是她们重要,还是咱们家小海的婚事重要?她们不过是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里的人,我们小海可是咱老元家传种接代的人啊! 我们带了一回信儿,连个男丁都没派来接你,你在他们老许家里,就是连个屁都算不上,春花,你别犯糊涂了……” 元氏没有回话了,只有嘤嘤嘤的哭泣声传来。 元婆子道,“别哭了,女儿说婆家有啥好哭的?哪个丫头片子长大了,不是要嫁人的?明天早上人家来领人的时候,你不要再让这两个丫头片子出什么乱子了,到时候,你给她们一点麻药喝喝,人就会睡过去……听到没有?” 后面的话,二丫不想再听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带三丫赶紧回老许家去。 元婆子要卖她们姐妹,元氏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是自救了。 难怪黄氏让她不要管元氏了,让她们俩姐妹赶紧回家去…… 没有黄氏的提醒,她们两姐妹明天被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黄氏今天这个天大的人情,她以后有机会再还。 二丫偷偷又绕回去,从茅房回到老元家的后院内,三丫在和元夏花,二妞她们在做活计。 二丫把三丫叫到一边上,悄声把听到的事情跟三丫说了。 三丫听了一点儿不相信,“二姐,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老许家的丫头,怎么样也轮不到老元家来给我们定亲,今天是大妞姐的相看,大妞姐还说了,人家没相中她,这门亲事废了呢。” 二丫没功夫跟三丫多话,两人说话的期间,那边已经有元大妞元二妞她们走过来了。 似乎不想让二丫三丫独处。 “你还不信?你是个傻子吗?你看她们个个都盯着我们俩,连上茅房都要跟着去,就是在监视我们,还不让我们一起说悄悄话,你走不走?趁她们不注意,我们俩撒腿就往家里跑……”二丫着急道。 三丫有些迟疑起来,她是个没主意的,经常听二丫的。 二丫坚持这么说了,她也就有点将信将疑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元氏的声音,“二丫,三丫,你们姥姥叫你们进来一起吃韭菜饼子。” 言语里亲昵无比。 三丫转头看了看元氏,又看了看二丫,她选择了去元氏的那边。 二丫心都凉了,看了看老元家一众人。 转头撒起脚丫子就往外面跑…… 后面的老元家人追问,“二丫,你娘亲叫你们吃韭菜饼子,你跑什么跑啊!” 二丫扯了一个谎,“哎唷,我又拉肚子了,我去下茅房……” 她拉了一下午的肚子,负责跟踪她的元大妞都跑懒了,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听到韭菜饼子几个字,元大妞就更不想跟着去了。二丫三丫都有份,兴许她们也会有点份,毕竟好不容易能吃上一回面做的饼子,韭菜饼子可是香得很,又是干粮食,比稀粥不知好多少倍,就涎着脸,跟元氏她们进屋去了,没有追上二丫的脚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大妞在里屋并没有蹭到韭菜饼子吃,只是闻了一会儿的饼子香气,心里懊恼不已。 等她想起她的任务来,再去茅房里一看,哪里还有人在? 屋前屋后找了一大圈,没见到人。 叫破了嗓子,都没人应答。 心慌急燎之下,真心回到里屋,“爷,奶,不好了,二丫不见了……” 再说老许家。 许娇娇的虎骨酒已经泡出来了,只是时间短了些,药效还不太明显。 像这种药酒,至少泡上个十天半月,药效才能发挥出来。 扎针术还在练习,不是特别熟悉,也不能拿许老二试手。 只有一样,她现在就可以用在许老二身上,那就是按摩! 金游医给她的人体穴位图的背后,就有按摩的手法记载。 按摩是最好学的,哪怕学得不熟练,注意一点力道,也不会把人给按坏了。 所以,许娇娇这两天每天早晚都会给许老二按按摩。 人躺在床上久了,血脉不畅通,按摩是很好的一种恢复方式。 一套按摩下来,许娇娇问许老二,“二哥,你感觉怎么样?” 许老二额前有豆大的汗珠,“很好,按得时候,有些地方是麻木的,有些地方有些疼,按完了之后,很舒泰,轻松,反正比躺着不动强多了。” 第133章 按摩 许娇娇拿毛巾给许老二擦汗,“按得麻木的地方是需要恢复的,有疼痛的地方就表示神经是好的,越是有痛感越值得高兴。疼的时候,二哥能忍着不叫,毅力叫人佩服啊!我这些按摩手法都是基础的,我先给你按几回,二郎四郎都可以在旁边学,以后,我要是不得空,就让二郎四郎帮你按,每天至少早晚要两遍以上……” 按摩的时候,不仅二郎四郎在,许张氏与许有德两老夫妻,闲着无事,又关心许老二,有时候也会在旁边看着。 许张氏说道,“你二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反正我家娇娇今儿个给我按摩,我是挺舒服的,巴适得很。” 许有德还没有享受过亲闺女按摩的待遇,没有张嘴的资格。 二郎和四郎也是跃跃欲试,针术他们是学不了,没有多余的银针。 按摩术许娇娇教他们,他们都看得认真,等许娇娇按完,四郎又开始给许老二按起来。 “爹,爹,咋样?我跟老姑比,咋样?” 许老二还点评,“可以,就是力道太轻了,不如你老姑一半大,还有,你老姑有些地方按得轻,有些地方按得重……” “说起力道,要掌握,有些地方必须下手重一点,才有效果,有些地方却不能下重力,我给你们说说……” 许娇娇现场教学,学员也学得专心。 正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急促的拍门声音。 非常急! 罗氏在厨房里烧一家大小洗漱用的热水,元氏不在,这些家务活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躲懒的地方都没有。 罗氏烧得一脸灰,正不爽间,大声问,“谁啊!这么晚了,这么大声音敲门干甚子?” 院子大门还是被拍得乒乓直响,隐约还听见有人直喘粗气的声音。 罗氏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吓了一大跳。 “咦?二丫?你咋地了?” 许娇娇她们已经闻声出来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借着屋子里的灯光,看清了拍门的人。 正是二丫,披头散发,鞋都跑掉了一只,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失心落魄的,像是后面有鬼追! 众人都吃了一惊。 许张氏道,“二丫,咋地了?不是派你去接你娘吗?大白天的不归家,怎么晚上跑得急慌慌的?出啥事了?” 二丫看到老许家人,一颗紧崩的心,顿时落了地。 又见许张氏这么一问,委屈的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奶,老元家人要卖了我们!奶!我姥姥我娘她们要卖了我们给元小海娶媳妇啊!” 不待许张氏再次相询,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许家众人一听,先是不敢置信!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她们老许家的丫头,老元家竟然要卖了给元小海娶媳妇,他们的脸咋这么大呢? 连许娇娇都不由得眼皮跳了几跳,像老元家这种奇葩家庭,当真是世上罕有啊! 许张氏火星子直冒,怒骂:“我就知道他们老元家要出妖蛾子,好好的让人去接什么元氏?还说大人们就不去了,让孩子们去接!如果是男孩子去接估计就是找我们老元家要银子,女孩子去接,直接就把人发卖掉!臭不要脸的,遭瘟的狗东西们,老娘要去把他们家祖宗八代都骂出屎来!走,现在就去螺子沟!” 罗氏看了看天色,小声道,“娘,现在天都擦黑了,去螺子沟那么远,又是山路,您一把年纪了……” 万一在路上,出了啥事,可怎么说? 许老二就是在螺子沟回来的路上出事的。 二郎立刻接口道,“爷,奶,您们不用去,我和四弟去接三丫回来!” 二丫说过了,明天一早,人家买人的就过来提人的。 许张氏想到这茬儿,“光你们俩去,不行,年纪小,万一老元家人把你们也卖了呢!元氏她还是人吗?还要给丫头下药,这是亲生的丫头,在她那里比捡来的都不如,她就是个畜生!虎毒还不食子呢。” “娘,您别太激动了,小点声音。”许娇娇说着,赶紧朝二房那边瞪眼睛,是提示让许张氏悠着点,省得叫许老二听到了,又影响许老二的心情。 可是提示得晚了,二房那边传来许老二的声音! “爹,娘,你们请人把我抬去老元家,我要去问问他们老元家有什么理由要卖我许大华的闺女!我既没有死,我爹娘也还健在!他们凭什么卖我的闺女!” 是极度愤怒又颤抖的语调。 许娇娇也担心三丫一个人在老元家,会出什么事情,三丫那柔弱的性格,逆来顺受的,真不好说。 许有德发声了,“老二,你别管,我自有安排,他们老元家欺人太甚,这事情我们跟他们没完。” 话锋又一转,“不过,我先问你一句话!元氏这个媳妇,你还想不想要?” 如果想要的话,和老元家的关系,还是不能闹得太僵。 如果不想要了的话,那就放开手脚去搞事情了。 许老二被问住了。 二丫回来说得明明白白的,元氏的心跟她们老许家根本不在一条路子上。 连亲闺女都能听元婆子她们的话,说卖掉就卖掉,还是卖给凶恶的中年鳏夫以及痴傻男,这是完全不给闺女一条活路,这样的婚姻估计也就是一锤子买卖,还是同时卖,一个也不留,这样的女人,她已经不配为人母了。 可是,多年的夫妻感情…… 许老二把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沉默了大约两分钟之久。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我许老二跟她恩断义绝!” 院子里众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说话。 一片静寂。 各种复杂的表情,心疼,悲伤,愤怒,可怜,叹息…… 半晌之后,许有德先叹了一口气,“那行,老二你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叫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瞎掉狗眼!” “好的,爹。娘。”许老二哽咽的回道。 良久,再无声音。 事情紧急,二丫逃回来了,三丫还在老元家人手里,以那些人的行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134章 心如刀绞 许有德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你们去请你们堂叔堂伯……” 许家村多得是本家亲戚,许有德自己就有四个亲兄弟,还有各种沾亲带故没出五服的亲戚们,跟许娇娇她们同辈份的堂叔堂伯不少,到了这种时刻,想要用人还是用得上的。 不说别的,三丫姓许,被人拐卖了,只消老许家人去叫上一声儿,人人都会出力。 因为像这种落后的小乡村,家族观念还是蛮严重的,想要家族生存繁衍下去,就必须要在原则性问题面前,同仇敌忾。 不消多时,就赶过来了七八个许姓汉子。 问明了情况,个个都义愤填膺,磨拳擦掌的,纷纷骂老元家欺人太甚,当他们许家村的人都死绝了么? 一番漫骂。 许有德亲自带队,让许张氏她们女人留家里,带着二丫,还有二郎他们就去了螺子沟。 等许有德他们走了之后,许张氏怕许老二想不开,和许娇娇两人进屋去看许老二。 只见许老二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眼窝深陷,眼泪不自禁的往下淌着。 形容好不凄凉,悲伤。 让许张氏一进门,就忍不住拿帕子沾眼角。 “我苦命的儿……你快别为那么个女人伤心作贱自己了,不值得。” 许老二泪水淌满脸颊,看到进来了人,想伸手擦一擦都不能动。 神色更加的灰败悲凉。 “娘,儿子没事,儿子就是后悔当时瞎了眼,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人。亲闺女她都帮老元家人去卖!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没有我们这个家,是儿子瞎了眼……” 许张氏边掉眼泪也边数落,“可不就是你瞎了眼吗?娘当年怎么说的,让你不要娶老元家的闺女,没个好东西,你偏要娶,你偏听你奶的话。你以为娘是要害你,你是娘生下来的,娘会害你吗?现在她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一受伤,老元家叫她回去她就回去,叫她走她就走,她走让她走,她还想卖咱们家的丫头,三丫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这样说,只会让许老二更加的难过。 许老二心如刀绞。 在老许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说法,历来都是阳盛阴衰,儿子多,闺女少的。 二丫三丫又是双胞胎,招人喜欢,许老二对她们是真心疼爱的。 二丫逃回来了,而三丫那温弱如小白兔一样的性格…… 许老二恨不能自己站起来跑去接人,那泪水又汹涌了,心在滴血。 “是我错了,娘,我错了!” 许张氏也哭得更伤心了。 四房的罗氏以及几个小豆丁们,都懦懦的立在二房门外,不敢出声儿,也不敢进来,等着许张氏发话呢。 一时之间,整个老许家只有压抑的哭声。 许娇娇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娘,二哥,别担心了,爹他们不是带人去了老元家吗?没事的!不消两个时辰就能到老元家,就能把三丫接回来,我们往好里想,许是二丫听错了也说不定儿,虚惊一场呢。” 许张氏明白许娇娇的用心,这是在安抚许老二呢。 也勉强止住了哭,这个时候,哭也没用。 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于是,擦了眼泪,也给许老二擦干了眼泪,“是,你老妹儿说得有理,二丫就是咋乎的性子,说不定是听岔了,就算没听错,你爹带人去了,准把三丫带回来。” 许老二摇摇头,哑着声音道,“老妹儿,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二哥,你说。” “帮我写一封休书……” 休书两个字一出,屋里屋外俱是一静。 许娇娇默了默,“二哥,要不再想想,给二嫂一个亲自解释的机会?” “不用了,我意已决,元氏无情无义,虎毒不食子,这样的女人,再让她留在老许家,我不放心,再说她的心根本不在我们老许家,我成全她。” 许张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在许老二的再三催促之下,许娇娇回房拿了笔纸墨出来。 许老二念,她就写,许张氏在一旁看着。 就这样,替许老二写下了一封休书。 许老二交给了许张氏,“娘,交给你,见到元氏,你就替我给她……” 许张氏含着泪,替她收好了。 就这样,许张氏她们在家里,等了一晚上,没有消息。 许娇娇也没有睡好,牵挂着三丫这个孩子。 天刚蒙蒙亮,许张氏她们就坐不住了,让罗氏以及四房的孩子们看家,照顾许老二,她带着许娇娇,两母女趁着天色,就赶往了螺子沟。 许张氏与许娇娇的脚程快,天色大亮时,母女俩就到达了螺子沟,老元家门口。 此时,老元家门口热闹非凡。 好多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将老元家包围得水泄不通。 许有德,二丫,还有一个许家村的汉子,被围在中间。 在人群中间的还有老元家的人。 元婆子在呼天抢地的嚎哭着,“哎唷,许家村的人欺负人呦,大晚上就带这么多人来我们家闹事情,这是要打家劫舍啊!这是亲戚吗?这是土匪啊!来来来,把我老婆子弄死,把我们家全部都杀光,不留活口,来来来,来杀啊!” 那个许家村的汉子气不过,“你放屁!你们家把三丫藏哪里去了?你们老元家想偷偷卖掉我们许家村的闺女,你还有脸说,快把三丫交出来!” 元婆子在地上抓了一把灰往脸上一抹,再往说话的汉子面前地上一滚,“谁卖你们许家村的闺女了?谁卖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卖人了?三丫昨天就回家去了,不在我们家,要我说多少遍?再说了,就算我们给自己家丫头说亲事,关你们这些人屁事?你们不就是找个借口想到我们家打家劫舍,想把我们家的闺女抢回去吗?许老二都瘫痪了,我们想和离都不成,非要派这么多人来抢!这日子没法活了唷,你要抢就把老婆子抢走,老婆子不想活了!” 第135章 给你们张罗亲事有什么不对? 拉扯着那汉子的裤腿,撒沷劲儿。 一个壮年的男人,自然不好意思对个老妇孺动手。 二丫气红了脸,“你不要胡言乱扯,我娘回不回家去,没人强迫她,我爹都不要她了!快把我妹妹三丫许成美放回来!你和我娘偷偷说话要把我们卖了,我都听到了,你不要狡辩……” 这也是三丫不知道多少次和元婆子理论了。 从昨天半夜到老元家来,就一直要人,没要到。 纠缠到了天亮,三丫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吵得声音都嘶哑了,老元家也被寻了好多遍,闹得不可开交,心力交瘁。 元婆子瘫在地上手脚着地,打得啪啪直响,“都来听听,这就是晚辈给长辈说话的语气呦!诬蔑呦!什么叫卖掉?我们要是卖了你们两姐妹,你还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吗?三丫不是昨天就和你回你们老许家去了吗?我和你娘什么偷偷说话?那就是我和你娘无意间说起你们姐妹的婚事,你们这么大了,你娘是你们的亲娘,给你们张罗亲事有什么不对?二丫,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啊!你娘辛苦十月怀胎生了你,辛苦把你养大,为你们着想,你不但不孝顺,还反咬一口,就是那禽兽不如的不孝顺的东西呦……” 元氏在老元家人群里面,什么话也不说,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她从老元家带人上门来闹起,就一直哭,问啥也不说。 反正她例来都是这样的性格,除了会哭,也不顶事儿,凡事都是听老元家人的支配。 许有德这一方大多数是壮年男人,加上二丫一个小丫头,无论是撒沷还是吵架,根本不是元婆子他们的对手。 元婆子这个老妇看着身量小,佝偻,撒起沷来,也不是个小丫头片子能对付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二丫骂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正吵着,许张氏与许娇娇两人到了。 许张氏急得一宿都没有睡觉,情绪早就压抑不住了,这一刚到,就听到元婆子骂二丫这么难听的,哪里还能忍得住?! 冲进人群,张口就骂,“禽兽不如的老东西你骂谁呢?我们老许家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个老娼妇来教训了?你td的算哪根葱?老娼妇老狗b,老娘家的丫头只要孝顺我们老许家的人就行了,你个老狗b算td的什么烂东西?还想要孝顺你?你它娘的,活了一把年纪,活狗身上去了,脸怎么这么大呢?想要孝顺就指着你那一屋子的大小废物去孝顺你啊,哦哦哦,忘了,你们家的男丁都td的是废物,都要靠你个老娼妇去偷人卖人来养活呢,老娼妇你没有那个被孝顺的命呢……” 全部火力都朝元婆子开去。 众人有惊有喜,之前是元婆子一面倒的哭骂许家村的人,搞得他们明明有理的,都像是没理了,情况很被动。 现在许张氏来了,简直是尤如神助。 许家村的人都精神为之一振。 老元家人则眼底露出一丝惧色,特别是元氏元春花,看到许张氏都下意识的一哆索。 围观的乡邻们也都莫名兴奋,这场戏是有得看了。 甚至于许有德也暗自长松了一口气,平时非常烦许张氏,动不动就喜欢骂人,让他颜面大失,觉得沷妇一样,特别是儿子高中秀才之后,让许张氏管住自己的嘴,省得外人说秀才他娘太粗俗…… 现在,许张氏骂出如此粗鄙的话语,他也不觉得刺耳了。 正是时候。 元婆子见许张氏一来,她莫名就怂了怂,不过,很快就重新打回精神。 她怕什么?她有理! 这里是老元家,是螺子沟,她还怕许家村的人不成?量他们不敢动手打人! “许张氏,你个老沷妇!你终于来了,你也是来想抢我闺女的?你们家许老二瘫痪在床,你是想拉我家闺女跟你儿子绑在一起受苦啊,你个烂心肝的老沷妇,我跟你说……” 元婆子的话还没有到一半,许张氏一口痰就直接朝她脸上吐去了! “我呸!你们家闺女?你是说元春花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吗?我们老许家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才娶她过门!丈夫遭大难不但不搭把手,就立刻回娘家,帮娘家人骗钱,骗不到钱,就把亲闺女骗回娘家,和老元家人合计把亲闺女卖掉,好给侄子元小海娶媳妇!虎毒还不食子呢,她还是个人吗?她不配为,不配为人母,这才是真正畜生不如的东西!” 边骂就边指向人群里的元春花,隔着大老远的,许张氏的唾沫星子都能喷到她的脸上。 元春花被骂得捂脸痛哭,“娘,我……” 许张氏满脸厌恶,呸的一声,“畜生不如的东西,别叫老娘!老娘怕沾染上了畜生臭气,二丫三丫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是怎么做得出来卖掉她们的?还一个是中年鳏夫,一个是痴傻儿?你他妈的禽兽啊!” 人群里都指指点点,元春花不敢再自讨没趣,只管垂头捂脸去哭了。 吴氏在旁边安慰她。 元婆子狼狈的躲过许张氏的一口痰,她之前是滚在地上闹的,现在许张氏来了,她不敢了。 她敢在男人面前撒沷,是仗着男人不敢打她一个老妇孺,那会被人戳脊梁骨。 现在的对手是许张氏,许张氏才不会怕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已经是十里八乡的沷妇了,又一样是老妇孺,两人交过手,许张氏打她毫不留情。 所以,元婆子不敢在地上滚了,许张氏现在是给她一口痰,一会儿看她不爽,给她几脚都有可能。 她在地上都不好躲开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春花,你别听她这个老沷妇的话,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激将你回去伺候那个瘫痪的男人呗!他们老许家有得是钱,都不给许老二治伤,就等着你回家伺候去的,就想搭上你一辈子。要是他们老许家仗义重情意的话,你就算照顾许老二一辈子又何妨?可是他们老许家不仗义,你在他们家做牛做马了十几年,到头来呢,你听听他们是怎么骂你的?落得个好儿了没有?这样的人家,你趁早死了心,听娘的,跟许老二和离!” 第136章 无媒苟合的东西 元婆子叫嚣完,就高高在上的看着老许家人。 这也是她的依仗之一! 她笃定许老二没有了元春花没法正常生活,笃定了老许家人想巴求着元春花不和离! 许老二一个废人了,要是和离了,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找不到媳妇了。 谁知道,许张氏双手一合,重重的拍了几个大巴掌,啪啪啪的直响。 “哎唷唷,大伙儿来听听,要和离啊!看到男人受伤瘫痪了就要找理由找借口和离啊!这方圆几里地,也就是你们老元家最不要脸了,我们家没让你骗到银子,就是不仗义了?我儿子瘫痪在床上了不能动弹,以后不能让你们老元家摸好处了就不仗义了? 我儿子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你们也配提仗义两个字?打十几年前说起,哪家的姑娘不是媒婆说好了之后,再给提亲相看的?你们家元春花无媒无约就私自勾引了我儿子,让我儿子娶她?这种无媒苟合的东西,下贱胚子!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我们老许家这么多年,有啥吃啥也没有短过她?她呢,隔三岔五的藏些吃食给你们老元家送过来,养活她那帮废物兄弟们,不惜连自家娃的吃食都要苛扣下来,这是个什么玩意东西啊!我看在老二的份上,忍她再三,指望着,她能与老二长久的把日子过下去,结果呢,家里刚刚宽裕了一点点,她就又开始作妖了!把我老闺女发给她们二房的工钱,全部送到老元家,让元小海娶媳妇。送钱就送钱,老元家还谋财害命,灌我儿子喝酒,把儿子害成这样,现在屁股一拍,要走人,走人不说,还骗我两个孙女,想卖我俩孙女! 元春花,你跟你老娘一样,你就不是一个人,老娘这么多年来就算喂条狗,也早喂熟了去,虎毒不食子啊!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说实话,你今天不和离,我们老许家也是不敢再要了!我儿子说了,你这种恶毒的娼妇,他是不会再要了,与你恩断义绝,这是我儿子写得休书,你们自个儿拿去看,从今以后,你元春花休想再踏入我们老元家的半步门……” 许张氏把一张纸扔在老元家人的面前! 元婆子大吃一惊,赶忙捡起来,但她大字不识一个,瞄了瞄,递给了老元头。 老元头吃喝玩乐了大半辈子,好歹还算有些见识。 拿过休书一看,只见上边明明白白两个大字,休书。 大略意思就是许老二与元春花断绝夫妻关系,以往情份全部一笔勾消等等。 这休书是许娇娇应许老二的要求之下写的。 签字也是许娇娇代签的,按了许老二的一个手指头印。 许老二手脚都不能动,只能让人帮他按指印。 休书一出来,元春花就身子骨歪了歪,站立不稳了。 摇摇欲坠,不敢置信! 休书! 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要休她! 虽然元婆子一直在她的耳边上说和离什么的,但是她自个儿是没有想过的,她以为她无论做了什么事情,许老二都不会不要她。 毕竟这么些年来,许老二几乎是对她无条件的依从,她说什么做什么,许老二都没有反对过,有时候孩子们倒是有意见,许老二都训斥孩子们,要听她这个当娘的话。 现在,许老二要休了她吗? 元氏踉跄几步,扑到老元头的身边,“我不信,爹,我不信,二哥不会给我休书的。” 老元头看到像失了魂一样的元氏,厌恶道,“什么信不信?有了休书还不好?省得多费口舌,一个瘫痪在床上的残废,你还留恋舍不得不成?没出息的东西!” 元春花仿若未听见,她颤抖得双手从老元头的手里,拿过那张休书。 她认识休书两个字。 许娇娇之前每天早上教老许家的小豆丁们启蒙教育学识字的时候,她在旁边也听过几次,孩子们学了字回来之后,也都会练习,会向她汇报今天学了什么字,刚好,休书这两个字,她见到过。 虽然不是组在一起的。 除了休书之外,她还认得许字,许老二的名字,叫许大华。 她也识得,许娇娇教字的时候,最开始就把许家人所有的名字都教写过一遍的。 许大华的名字上,按着红泥手印。 元春花看到手印时,眼泪奔流而下,嘴里念念有词,“二哥,二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也没有办法,二哥,你说过这辈子就认定我一个媳妇的,说永远都不会亏待我的,二哥,为什么你这么狠心啊!” 拿着休书哭倒在地上,身边的元夏花扶都扶不住。 吴氏鄙夷的神色,这个大姑子怕是有病,都做出这么些事情来了,她以为她心里早有了准备,没想到现在哭成了这样。 黄氏更是不动声色的退离了元春花一步,生怕被元春花给沾到了什么晦气。 元婆子见元春花这般作派,也十分的不喜。 和离虽然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吵架少了一个砝码,但也正是巴之不得的事情,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让人扫兴。 让吴氏把元氏拉开去,要哭偷着去哭,没出息的东西。 这不是让她被许张氏打了脸吗? 元婆子以为一提和离,老许家人会慌的,没想到,老许家人这么果断。 先拿了休书出来。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费口舌。 她是一方面落心,一方面又觉得憋屈。 “算你们家许老二还有点自知之明,一个残废人还想着拉我闺女陪着受苦,要受苦也是你这个当亲娘的陪着他去受苦,谁家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元婆子活着一天,我就不能看着你们老许家作贱我们家春花……” …… 许娇娇在她们骂仗的时候,问了许有德,昨晚上就到了,三丫找到了没有? 许有德摇摇头,一脸担忧,“没有,昨晚上到了就把院子里搜了一个遍,没找到三丫,她们家人一口咬定三丫跟二丫回家去了,我就让她几个叔伯去四处找人了,现在都没有回音儿。” 第137章 心里慌得很 螺子沟几面都是环山的,要是不走大路,走小路的话,真在山里迷了路,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找到的。 特别是晚上,山里头什么野兽没有? 廖青前几天不是还打死了一头大虫的吗?! 总之,心里慌得很。 这边,许娇娇眉毛挑了挑,难怪昨天晚上来了七八个许家村的汉子,现在就剩下许有德,二丫几人在这里了。 原来都去四周找人去了。 但是,她有预感,三丫没有回家去,现在恐怕凶多吉少,老元家的人在骗人! 如果是昨天半夜里来,三丫都不见了,现在又过去多少个时辰了?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事不宜迟,不能再这样乱吵了,抓重点,寻人先。 许娇娇赶紧拉住许张氏,“娘,爹说,三丫到现在没有找到,我怀疑已经被卖掉了……” 许张氏光顾着骂人出气了,她还以为三丫就在老元家里,被老元家藏起来,不出来见面。 被许娇娇这么一说,许张氏捉急了。 对元婆子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老虔婆,就元春花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以后想进我们老许家的门都没有!休书都给你们了,你们废话不要扯了,快把我们家的孙女三丫交出来!” 元婆子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跟你们说过多次了,我跟许有德也说了,三丫不在我们家,昨天二丫突然像抽疯跑了之后,三丫也跟着归家去了,根本不在我们家,你们就算带一百人来找,把我们家掀地三尺,我们家也没有三丫!” 她身后的吴氏也跟着附和,“对,三丫根本不在我们家,昨天就回你们老许家去了。” 许张氏眼珠子一瞪,气势十足,“放你娘的狗屁!三丫没有归家去,就二丫逃脱了,她还在你们家,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家卖掉了?是不是?” 听到已经被卖掉了几个字,许娇娇注意到老元家人脸上都有种微妙的表情一闪而过。 她顿时了然了! 十之八九了! 三丫在许有德到来之前就已经被卖掉了! 元婆子矢口否认,“你们说什么卖?没有,我们家没卖三丫……三丫归家去了,你们说家里没见着,那谁知道是不是掉哪个山沟沟里去了,你们自己不去找,来我们家闹也没用。” 许张氏直接冲过去,扭着元婆子的衣领,“你还敢否认!三丫被卖到哪里去了?快说,不说我们拉你去见官!” “呦呦呦,拉我去见官啊,去见官,我也是这说法,你哪只眼睛看我卖三丫了?我还要去见官老爷呢,告你们老许家大半夜里带人来抢劫民宅呢……” 两个婆子闹得不可开交,许娇娇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呐。 三丫已经被卖了,拖得时间越久,越是凶多吉少。 她把二丫偷偷叫到跟前来,在她的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 二丫会意。 只见二丫从人群里窜了出去,挤到了默默垂泪的元氏身边。 抱住元氏的大腿,就哭诉,“娘亲啊!娘!我求求你了,你们把三丫卖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们,我跟三丫都是您亲生的,您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摸到大,就算是养条狗,您也应该有感情的,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丫被送入火坑,三丫一辈子就毁了啊……娘,我求求你,您行行好,告诉我们,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前额着地,砰砰砰的磕起响头来。 二丫的哭诉声音,盖过元婆子她们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元氏与二丫的身上。 “这孩子太可怜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亲娘啊!” “可不是吗,这头磕得好响啊,额头都磕破了,这定然有多心急?看这样子,真不似做假,这么小的孩子作不来假,那老元家真的把人给卖了?” “你们不说,昨天老元家人是有媒人带人来过,一大串儿的陌生人……” …… 元氏看到二丫才磕了几下头,额前已经血糊糊一片,但仍旧没有停。 她心疼得呼天抢地,连忙去抱二丫,“我的儿,你别这样,你快起来……你这是想逼死娘啊!” “娘,我跟三丫是双生子,我们有感应,三丫现在她很难过,我感应到了,娘,你还不告诉我们三丫被卖哪里去了,我就磕头磕死在你面前!我也不活了!爹爹已经这样了,娘你也不要我们了,三丫也被卖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二丫说完,又砰砰砰的用力磕头起来。 看着许娇娇牙邦子疼,这二丫也太实诚了,让她做做戏,她这么用力。 元氏就是六神无主,需要人用非常的手段强逼的妇人,只能让二丫去用苦肉计,看能不能凑效了。 她再无情,她总也是二丫三丫的亲生娘亲! 老元家能用亲情打动她,支配她,说不定二丫演一演,也可以。 要想从元婆子她们嘴里套出三丫的下落来不容易,元氏是最简单的突破口了。 加上舆论的力量。 许娇娇还故意把老元家人与元氏二丫隔开,省得老元家人来左右元氏。 二丫边哭边磕头,情景让人动容。 围观乡邻们都看不得这么惨淡的情景,纷纷看不下去了…… “这丫头真是磕得用力啊,我都看不下去了,这元氏怕不是她们的亲生母亲,这么狠心的?” “这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投胎到元氏的肚子里……” “元氏,孩子都这样了,快说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不是我家的孩子,我都看着心疼呢。” …… 一边是二丫那不停的砰砰磕头声,一边是围观乡邻们的同情二丫的指责声。 元氏遭不住了,她一声哭喊出声,“我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你昨儿个在窗户外面偷听我跟你姥说话,被你姥发现了,你姥就让我叫你们进来吃韭菜饼子……你跑了之后,三丫就被你姥她们捆了,送走了……” 真相大白! 众人皆惊! 四周一片嗡嗡嗡的议论声。 都是惊叹与指责老元家不要脸的。 第138章 大嘴巴子! 老元家人脸色白了白。 元婆子绕过许娇娇,上前就甩了元氏一个大嘴巴子! 当然,这是许娇娇故意让她过去的。 元春花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老元家卖了三丫,老元家人想抵赖都抵不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许娇娇把二丫给默默的拉到一边,心疼得用帕子给她擦伤止伤,一边看戏。 元婆子上前就给了元氏一个大嘴巴子,打得元氏嘴角流血,“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胡咧咧什么!” 元春花捂住嘴,眼泪,鼻涕,鲜血混合在一起,“娘,三丫也是我亲生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哇……” 直接就哭倒在地上,凄凄哀哀,神色惶然绝望。 元婆子还想对元春花动手,被许张氏大步上前给拦住了,“丧良心的老虔婆,你先别打,让她把话说完你再打,你打死她,老娘都不插手,现在你给老娘住手!” 元婆子被许张氏制住,老元家的人都一涌而上,想帮忙。 许娇娇就那么往人群里走了一步,丰润的体型,淡然的气质……老元家人不由自主的就又退了回去。 元婆子骂骂咧咧,许张氏把她往旁边一拽! 低头问元春花,“三丫被卖哪里去了?快说,迟了来不及了。” 元春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不成调,“……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送到那个打死过婆娘的鳏夫家里去了,先前收了二两银子定金,后续还有八两银子,一个人能卖十两,给元小海娶媳妇,留十两我爹娘说留着当养老棺材本……”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么黑心肠恶心巴啦的话,一些人这辈子都没有听过。 简直是用丧心病狂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乡邻们,离老元家人近一些的,都下意识的觉得恶心,后退了几步。 许张氏这边怒火中烧,她恨不得掐死元氏,弄死元婆子! “卖给打死过婆娘的鳏夫?十两银子?这是生死不论的,一锤子的买卖,三丫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是要她的命啊!卖一个给元小海娶媳妇,卖两个,还给你爹娘养老棺材本!元春花,老娘真不知道骂你什么好了,你就是那畜生,还是那蠢到死的畜生!” 许张氏还有千言万语的骂辞,都没有骂出来,只化成了一句话,“那个鳏夫住在哪里?” 元春花趴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我……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 这是真不知道了! 此时,老元家人见事已至此,想抵赖也抵不了了,元春花都招了,也调节好了情绪。 许张氏不管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元春花了,转向元婆子,“老虔婆,我问你,那个鳏夫住在哪里?立马带我们去赎回我们家的丫头!” 元婆子眼一斜,声音也慢条斯理起来,“什么赎回不赎回的?我们是正儿八经给三丫找得婆家,丫头大了,给姑娘找个婆家怎么了?不犯法?” “我呸!你个大尾巴狼!我们老许家丫头用得着你个外姓人来帮她找婆家?你的手还伸得长一些?” 这时候,老元头上场了。 老元头扬了扬手上的休书,咳嗽一声,“咱们来说说啊,既然你们许老二和我们春花和离了,这是好说好散,财产什么的,我们春花就不打算找你们老许家分了,只说孩子。许老二与我们春花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男丁都是家里传宗接代的,我们春花识大体,一个不要,都给你们老许家留着。那这两个丫头是不是得随我们春花过了?这样算,合不合理?是这个理儿了?既然两个丫头随我们春花过了,春花身为她们的娘亲,她的亲事是不是归春花管?我们春花正儿八经的给自己的闺女找婆家,你们不管上哪里去说,我们都不理亏!” 此话一出,围观的乡邻们,原本一面倒的骂老元家的。 现在开始噤口了。 老元头这么一说,也有几分歪理。 老元头出了声,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许有德也出声了。 “休书是我儿子下的,没错,但是休书上并没有同意把二丫三丫归随元氏,所有孩子都是我们老许家的种,不分男女,都是姓许,你们老元家并没有给二丫三丫说亲的资格。” 元婆子高声嚷嚷道,“怎么就没有了?我们春花在你们老许家伺候了半辈子了,做牛做马的,到头来,一文钱带不走半分,连个将来养老送终的丫头都不能带走吗?你们老许家是个什么样的霸道人物!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你们说不准带走,就不准带走吗?我们就算去见官老爷,也没有这个道理。” 元婆子的声音高,许张氏的嗓门更大,“什么狗屁道理?我呸,还养老送终的丫头?两个丫头现在才十二岁,你们就把她们死活不管的卖给这样龌龊的人家,她们有没有命活着都是一回事,还养老送终?你们睁眼说瞎话呢……” 又是一番吵得不可开交。 “休书就是你儿子写的!休了我们春花,我们春花要两个丫头本来就不过分!” “我儿子是看元春花虎毒食子,容不得,才写得休书,就算休了,两个丫头也是我们老元家的种,赶紧得把三丫的下落交待出来,我们三丫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个老婆子没干休……” “你来啊你来啊,你来弄死我啊,老沷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眼红三丫说亲的那十两银子吗?你来我们家抢啊!” …… 老元家是彻底的两块脸不要了,开始耍无赖,耍横了。 怎么样胡扯都行,就是不说三丫被卖到哪里去了。 而元氏只会哭,她根本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她一切都是听从老元头与元婆子。 许娇娇看着捉急,时间拖一分,三丫遇上危险的机率就大一分。 她在考虑要不要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什么的,让元婆子,或者老元头开口。 第139章 三丫的下落 老元家其它人不知情有可能,这两个人肯定知道。 但是,她一个年轻辈的人,对这两个老头老妇人下重手,有些颜面过不去,她要是出手,稍有不甚,这对老夫妻怕是要废了。 可是这两个老东西又死坏死坏的,就是不开口。 许娇娇眼眸一闪,她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都不要吵了,老元家,你带我们去找三丫,十两银子的赎金由我们来付,不用你们出,行不行?” 卖丫头不就是为了钱吗? 先用银子利诱老元家,把三丫的下落哄骗到了再说。 人找回来之后,什么都好说。 银子给了,还能再抢回来嘛。 许张氏不知道许娇娇的意思,听了就反对,“老闺女,凭什么我们来出赎金……” 许娇娇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娘,三丫的安危重要,我们就当破财消灾,这十两银子就是给元春花的和离费,但是元春花拿了这和离费,就不准再要二哥的孩子了,你们老元家同意吗?” 许张氏眉头皱了皱,老闺女朝她使眼色了,老闺女应该另有打算! 但是老闺女这说得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的…… 哪有卖了她们老许家的人,她们老许家还送银子出去的道理? 算了,许张氏出于对许娇娇的信任,张了张嘴,又哑了下去。 许有德也不解,没来由得他觉得还是听许娇娇的好。 二丫也是张大嘴,满脸不服气。 那边老元家人一听,不敢置信,还有这等好事儿?老许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都下意识的看向老元头。 老元头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十两银子和离费太少了,要么就是二十两,不,三十两!我们春花就不要丫头跟随和离了。” 许娇娇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三十两太多了,容我和爹娘商量一下。” 许张氏和许有德立刻凑了过来,三人走到一边。 许有德低声道,“老闺女,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爹娘,你们先听我的,什么都不说,先救出三丫再说,时间拖不得了,三丫是个小姑娘家的,容易吃亏……等救出人来,我自然有办法让元氏再吐出来,吐出更多来都可以。” 许有德与许张氏纵然满肚子疑问,看在三丫的份上,也就只得作罢。 商量完毕。 许娇娇再次开口道,“我爹娘勉强同意了,三十两就三十两,不过我们现在没带那么多银子出门,我身上就只有二十两银子,我可以给你元春花打个欠条……” 老元家顿时喜笑颜开。 卖两个丫头都只有二十两银子,许娇娇愿意出三十两,那就是赚大了。 卖丫头得担多大的风险?!时刻准备着老许家人来跟她们闹事,让人知道了,还背负不好听的名声。 现在不用卖,就能得轻轻松松的三十两,还美名其曰,和离费,何乐而不为? 老元头从许娇娇手里拿过了二十两银子,又借了纸笔过来,许娇娇给他写了十两银子的欠款。 元春花全程懵圈状态,她不知道为什么许娇娇为何要给她这么多的和离费。 依她对许娇娇的了解,感觉不太可能,许娇娇不是那么好说话,能吃亏的人,看到老元头与元婆子这么欢喜,她说什么也不顶用。 手续办完,元婆子和颜悦色道,“你们老许家仗义,我们也就不为难了,原本三丫身上也流着我们老元家的血脉,是我家春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我们心疼的好丫头,给她说人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我家春花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现在好了,皆大欢喜,老头子,快带人去把三丫给追回来,三丫年纪小了一点儿,不适合这么早嫁人。” 老元头揣好银子与欠条,笑眯眯道,“我是走不动了,路太远了,大约在三四十里地儿以外,昨天元强送人去了,还没有回来,就是老山坳那里边,一个叫口子村的,那鳏夫姓田,叫田二狗,你们带人去追,就说是我老元头发了话,要赎人的……” 话音一落,许有德与许张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乡邻们议论的声音,“我的天,卖得可真远,那口子村我听说过,又叫棺材村,是真正的大山里头,那里的人又穷又野蛮,没人愿意嫁过去,都是靠买媳妇才能传种接代。” “可不是,都像野人一般,打死媳妇的不在少数,这都不说了,好多都是兄弟几个共一个媳妇,没钱买多的……” “好多女人要不是生孩子死了,要不就是被男人们虐待死了……” 许娇娇冷冷看了一眼老元头夫妻,这两夫妻被人一议论,都不由得缩了缩鼻子。 “爹,你就不去了,我和几位兄长们去。” 这时候,许家村的汉子们昨晚去山里头寻三丫,未果,现在都陆续回来了。 二郎,四郎也回来了。 听到了关于口子村的事情,都赤红着眼睛,想找老元头夫妻拼命,被许娇娇拦住了。 “我们先找到三丫。” 许有德长呼吸一口气,“嗯,先找到三丫,你们年轻人脚程快,先去,我们后头去镇上租辆马车,走大道赶过去。” “好的。” 许娇娇,二郎以及许家村的汉子们,二话不说,就赶向了那口子村! 许家村,老许家。 罗氏刚做完了饭,让三郎给许老二送了一碗鸡蛋羹过去,许老二吃饭都要靠人喂,三郎是他大侄子,家里没有人,三郎喂许老二吃饭,比罗氏这个弟妹喂更适宜一些。 当然,罗氏是个懒骨头,能偷懒则偷懒,不能偷懒,没有办法才会硬着头皮去干的那种人。 五郎和六郎都乖乖的坐在厨房的小餐桌边上,吃粥吃窝头吃菜。 这段时间,家里出事儿,做饭这差事都交到了罗氏手里,特殊时期,也不跟以前一样了,不用每天从许张氏手里领取杂米面啥的,而是一领领好几天的,放在厨房里,吃完了,罗氏再去领。 今天,家里吃饭的人不齐,罗氏多做了一些,她们娘几个可以敞开吃个饱。平时,许张氏给她们只发一个窝头,她们可以吃两个,青菜是菜地里的,还可以多放点油,甚至还可以给许老二蒸鸡蛋羹的时候,多蒸点,偷吃一点,不让人发现。 第140章 咱大伯回来了! 罗氏觉得如果不是家里出了这种倒霉透顶的事情了,她这小日子也过得算安逸了。 她现在就盼着哪天真的分家就好了,许老四不在家,只要家里有钱有粮啥的,她想吃啥就吃啥,没有人管事,那真正是美事一桩。 母女仨正美滋滋的吃着,突然,外面有拍门的声音。 她从厨房出去问了一声,“谁啊!” 就听到他男人的大嗓门,“快开门,是我们,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罗氏惊喜过望,嘴里的窝窝头都噎住了。 五郎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溜烟儿就从身边窜过去开院子门了。 “咱爹回来了,咱大伯回来了!” 院子门一打开。 门外,许老四打头,他是刚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的身后是一辆大马车。 马车门开着,首先下来的是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身着青色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 这就是许家老大,许大荣。 老许家的秀才,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家里的教习先生。 在他之后,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一脸福态相,大襟子对口的长褂子,干净素色。 这是姚氏,许大荣的媳妇。 她的左右两边,是两个孩子,许家大郎,许家大丫。 许家大郎,已经是仪表堂堂的少年郎了,个头高瘦,比姚氏高出一个头,浓眉大眼,长相英气勃勃,颇为风流倜傥。 他一下车,就不自禁的挺直了身量,眼神居高临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许家大丫,大约十二三岁年纪,生得娇花一般,雪肤大眼,樱桃小嘴,一袭鹅黄衣裙,让她更加明艳动人。 许大丫下车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差点踩到了地上的鸡屎,她差点哭了,提着裙裾,不知道往哪里落脚,眼神里全是嫌弃。 五郎先是叫了爹,然后欢喜的把这些人都一一叫过。 “大伯,大伯婶,大哥,大姐,你们回来啦,太好啦!” 许大荣笑着点头应了。 姚氏从马车上下来,伸出手亲昵的摸了摸五郎的头,“哎唷,我们的五郎几日不见,又长高了一些。” 说着,还拿出一块方糖来,递到五郎的小手心里。 五郎得了糖,就往嘴里喂,更高兴了。 五郎想往好久不见的大哥大姐身边凑,讨好讨好。 见到许大丫十分嫌弃那鸡屎,他立刻弯腰把干鸡屎捡了起来,“大丫姐,你走这里没事,我把鸡屎捡起来了,奶说过了,鸡屎是好东西,可以留着肥菜园子或者庄稼呢。” 许大丫看着他刚吃过糖的手,现在又捡起鸡屎,捡完鸡屎还握在手心里,嘴里还吃着糖……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就远离了他几步,躲到了许大郎的身后去了。 罗氏也已经走过来了,见过面,打过招呼,说了一些客套话。 问起,“大哥,大嫂,怎么今儿个才回来?爹娘整天在家里,都盼得眼睛都不好使了……” 许老大夫妇脸色微微一僵。 许老四赶紧朝罗氏使个眼色,道,“赶紧去做饭,大哥大嫂以及我们从天亮就起身赶路,一路辛苦,连口水都没有喝的,肚子早饿得不行了,我带大哥去二房看看二哥去,对了,爹娘,老妹呢……” 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有罗氏以及四郎的几个孩子们迎了出来。 其他人呢? 若是往常的话,爹娘怕是早就迎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不仅爹娘,连二房里的孩子们,一个也没有见着。 罗氏刚组织语言要说话,五郎嘴快,“爹,大伯,爷奶不在家,老元家把三丫姐卖了,爷奶,老姑都去螺子沟去了……” 许大荣保养得当的白须面容上,神情稍稍一蹙,“老元家要卖我们老许家的丫头?” 许老四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了一会,才破口大骂,“他们脸呢?他们是什么狗逼东西,敢卖我们家的丫头?走,大哥,我们现在就去螺子沟去看看,咋回事儿,这是欺负我们老许家当家男人不在家,想在我们家翻天呢!” 罗氏让许老四骂完,然后才把昨天二丫回来求助的情景,许有德带许家村的汉子昨晚就去了螺子沟寻人,以及今早还没有消息许张氏与许娇娇赶过去了,等等都详细说了一遍。 许老四越听越气。 一行人来到了二房内,许老二早听到外面动静了。 此情此景,兄弟见面,又是几行热泪。 姚氏也在旁边擦眼泪。 让大郎与大丫都上前见过许老二,让许老二安心养伤,不作多想。 许老二流着眼泪,说瞎了眼,错看了元氏。 许大荣安抚他道,“二弟,你别担心,别的,哥哥不敢给你打包票,三丫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哥哥帮你把丫头追回来,并且绝不会轻易的放了老元家,也不轻易的饶了那元氏……” 罗氏去厨房里把饭菜简单的热了热,让许老二与许大荣吃了,他们也没有停留,赶往了螺子沟。 三丫从迷迷糊糊当中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的屋子里,躺在一张破炕上,屋内的陈设杂乱无章,东西也是破旧不堪。在屋门边上,还有一个灶台,这是吃饭与睡觉都是一个屋的那种格局。 屋子里一股熏臭的气味,脏得衣服饭碗到处可见。 光线也不好,破门虚掩着,一点天光是从小窗户里照射进来的。 才让她能够看清眼前的环境。 她这是在哪里? 这不是老元家,更不是老许家! 她是不是做梦了,怎么会出现在这样陌生的地方? 猛然间,她想了起来。 她是吃了她娘元春花给她的韭菜饼子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她从炕上爬了起来,浑身软绵无力,一种绵绵的混沌的的感觉,脑子剧烈的疼痛,一颗心也跳得极厉害。 头晕眼花的。 她稳住了身形,她不敢出声,人的本能让她查觉到了危险。 刚下了炕,就听到外面门传来吱吖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是几个拖着长鼻涕,且衣着拖沓破烂的孩子们,有男孩有女孩子,有的还和她差不多大小。 第141章 她真的被卖了? 这些孩子们看着三丫醒了,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空洞与麻木。 三丫扶着炕边,惊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几个孩子没有回话,默默的又退了出去。 “爹,你新买回来的后娘醒了,你新买回来的后娘醒了!” 三丫听到那几个孩子在外面的呼喊声音,心没来由得砰砰直跳起来。 后娘,是在说她吗? 她真的被卖了? 二丫没有骗她? 三丫又惊又怕,她慌忙走到门边上拍门,“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是你们后娘,我是许家村的人……” 门从外面被扣上了。 拍不开。 不过,她并没有拍多久,那破木门就从外面再次被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长相丑陋,脸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凶神恶煞。 三丫对这个人有印象,这不就是昨天去姥姥家里,相看元大妞的其中一个男的吗? 当时,她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发抖的,不敢再看第二眼。 这陌生的环境,这陌生的人! 突然想起二丫之前说得话,姥姥与娘亲要卖了她们,她不信来着…… 难不成?真的把她卖了? 想到这里,三丫不由得紧张得毛发都竖了起来。 那个中年丑恶男人打量着三丫,一步步狞笑着靠近过来,那黄黑的牙祼露在外面,猥琐之极。 三丫吓得后退了几步,紧张到结结巴巴,“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丑恶男人狞笑道,“你装什么装?你们家十两银子把你卖给我田二狗当填房,你说大爷我想干什么?本大爷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嘿嘿,小妞长得还真标志,可惜大爷没钱,要不然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回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岂不是更爽歪歪了!” 从他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到了三丫的身边,三丫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跟这个屋子到处散发的馊味一个味儿。 三丫还抱着一丝希望,解释道,“不!不,你搞错了,我是老许家的姑娘,你相看的是我表姐元大妞,我是许三丫,你搞错了。” “搞错个p,老元家人说了,三个丫头随便我们挑,我就挑中了双胞胎中的随便一个,是元强亲自给本大爷送上门来的,尾款也刚刚结清,他将将才走。别罗索了,大爷我十两银子也来之不易,攒了好几年还借了好一些才凑齐,你们老元家卖闺女,是当金闺女卖的,该大爷我享受享受了,好几年都没有尝到女人的滋味了,嘿嘿……” 说着,淫笑的就朝三丫扑上去。 三丫吓得连声尖叫,在屋子里东躲西窜的,可是,身强力壮的丑恶彪形大汉无论是速度还是体力,都比三丫持久,屋子又不大,东西又杂乱无章,根本逃不开。 田二狗以一副戏谑的神情,如同猫捉老鼠一般,也不着急,逗弄惊吓了三丫好一会儿。 最后玩得差不多了,才将三丫给捉住了。 大手一捞,钳子似的力量让三丫动弹不得。 三丫吓哭了,只会哀求,“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是老元家的丫头,我姐说了,她们没权利卖我们,我姓许,我爷奶我老姑会来找我的……” 田二狗丝毫不放在心上,“我管你是哪家的闺女,反正是我花十两银子买下的,就是我田二狗的小媳妇了。我田二狗这辈子媳妇命不怎么好,娶上一个,过不了两年就会死,你是我田二狗大爷买的第三个小媳妇,你给老子活长点……老子穷得叮当响,再死了,老子又没得女人睡了!” 说着,一只手捉着三丫,另一只粗糙的大手隔着衣料,在三丫细嫩的少女身体上摸摩着。 三丫浑身惊恐颤栗,哭喊道,“我才十二岁,我不能嫁人,还没有到年纪,求求你放了我……” “老子又不指望你生娃娃,你别看老子屋外面那么多娃娃,都快养不活了,老子就想买个年纪漂亮的女人,睡觉,搞得舒服就行了,放心,丫头,你二狗大爷会好好疼惜你的,毕竟你是花十两银子刚买来的,大爷会悠着点的,不会把你给弄死的,你识相点,乖乖的伺候大爷,少受点苦……” 田二狗淫笑着,把三丫的衣服滋啦一声,给撕开了。 三丫一声尖叫,吓得晕倒了过去。 田二狗不甚满意,但是手下也没有停着,把三丫朝破土炕上一扔,刚准备压上去。 就在这时候,外面院子里传来吵杂的人声还有狗叫的声音,田二狗没有管,他已经急火攻心了,好久没有尝到女人的滋味了,好不容易买回来一个婆娘,虽然嫩鸡一点,可好歹是个女人,眼看的少女被他撕扯了一大半,雪白的少女身体,半掩半遮,哪怕已经昏迷了,也让他饥不择食,焚身。 他看着三丫身那剩下的衣服遮着碍眼,索性又伸出手,将它们都扯开去。 田二狗的鼻血都要冒出来了! 急火火的要将自己的裤腰带解开,可是越急越解不开,正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他家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踢开! 田二狗回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见一道人影,大步掠过来,一拳头就揍到了他的面门之上! 然后,下一刻,人影一闪,已经用衣服把床上昏迷过去的三丫盖住了。 田二狗被这一拳揍得眼冒金星,硕大的身体稳了好几步,才没有被揍翻出去! 一摸,鼻根处有鲜血冒了出来。 鼻子都快要被来者打断了! 田二狗摇了摇头,试图看清楚来人,但眼睛里冒星星,怎么也看不清,这一拳下手重得很,打得他几乎耳聋耳鸣了。 他何时吃过这种大亏,若不是他刚刚焚身,没注意,他自认为不会被偷袭到! 火冒三丈,怒骂道,“你们什么人?青天大白日的上我家来搞事情,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是口子村里出了名的横户,论打架还没有怕过谁。 第142章 你还知道王法? 许娇娇给三丫把衣服盖住了,探了探她的鼻息,查看一下她的身体,发现来得正及时,还好,没有被禽兽玷污。 还算放了心,长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许家村的几个族亲兄长们,此时,都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等许娇娇帮三丫盖好衣服,他们才走上前来。 “娇妹子,三丫,不要紧?” 许娇娇回,“幸好,来得及时,再迟一步,就被这畜生糟蹋了。” “那就好!” 田二狗此时才明白过来,他们是什么人了,他的眼睛也能视物清楚了。 看到这几个壮年汉子,他心里有些发虚,赶紧把衣服裤子都重新穿好。 大声嚷嚷道,“你们做什么?想抢人吗?这人是我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上门打家劫舍,没有王法了吗?” 啪!啪!啪! 许娇娇照着他的脸又是三巴掌! 左右开弓,打得他的脸,顿时肿得像猪头起来了。 打一下,还说一句话。 “这是替三丫她爹打的!这是替三丫她爷打的!这是替三丫她奶打的!” 打得田二狗顿时又是耳朵嗡鸣一片,眼前天悬地转的。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的力道啊! 这个力道堪比女金刚了,比大男人都强。 田二狗感觉气都要断了,魂都要飞了,他想喊冤都喊不出来。 许娇娇还不解气,又踢了他几脚。 “王法?你还知道王法?你偷买好人家的闺女,买卖人口本来就是犯法,还买卖好人家的闺女,更是知法犯法,还是未成年的少女,欲奸y未成年少女你更是罪加一等!你还跟我们讲什么王法?” 田二狗几乎快要吐血了。 “人是老子花真金白银买来的,是老元家卖闺女,老子还是走的媒人的合法路子,怎么就没有王法了?你就算拉老子去见官老爷,老子也是有理的,你们这群土匪,你这个女土匪,你就算打死老子,老子也是这句话,俺们口子村的婆娘都是这么买来的,老子没有犯法……” 许娇娇一个人打得手软,旁边一道来的同村汉子们都听了气不过,听了这话,都不客气的一哄而上了。 他们找了三丫一宿一天没有休息,都是一肚子的气! 都把气招呼到了田二狗的身上。 “你是瞎了狗眼吗?你敢偷买我们许家村的好闺女!” “你是个畜生吗?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你也想糟蹋,还一口一个老子,你谁家老子?老子们才是老子,老子们今天踢断了你的命根子,看你还想不想糟蹋小姑娘,缺德亏良心的狗东西……” “田二狗,你个狗东西,你弄死了好几个婆娘了,家里穷得一逼,不想好好过日子,心思都用到龌龊的地方去了……” …… 田二狗被揍得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开始求饶了,“好汉,各位好汉爷爷,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好汉爷爷们,饶命,饶命呐……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呐!” 众人停下了拳打脚踢。 这时候,土炕上的三丫悠悠转醒,尖叫了好几声,待看清楚了许娇娇之后,再也忍不住,一声“老姑!”大哭着扑向许娇娇。 只是扑了一半,发现身上的衣服只是盖着,没有穿好。 又缩回到了炕上去了,哀哀的哭泣。 许娇娇使了一个眼色。 同村的汉子们就会意的把田二狗拉到外面院子里继续揍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帮忙把门关上了。 许娇娇安抚三丫,“好了,别哭了,先把衣服穿好。” 再一看,三丫的衣服都被撕烂了,根本没法子穿,这简直是禽兽! 许娇娇只好脱了她自己的中衫给三丫,让她穿好。 好在这里的衣服,里中外三层的,用料足。 三丫边穿衣服,边抽泣道,“老姑,你们怎么来了?” 许娇娇就把全家人都在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元家如何把她卖了,二丫如何回去报信,老元家如何不要脸的不告诉她们卖到哪里去了等都说了。 三丫听得眼泪流得更凶了,“老姑,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听了我姐姐的话,不听我娘的,我就跟姐姐一起归家去了,不会被卖了,都怪我不听姐姐的话……我现在没脸见人了。” “吃一暂长一智,这事不怪你,是你没有认清你娘与你姥姥她们的嘴脸。以后,自己心里要有点主见,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凡事多长个心眼。老天保佑,好在你没事。”许娇娇给她擦眼泪。 这孩子今天受得惊吓不轻,她再没有脑子,以后怕是也会学会保护自己了。 人要是不学会自我保护,光靠别人是不行的。 书中有句话这么说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今天能及时救她一次,下次不一定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人的一辈子很长,再至亲的人,也不能陪着走一辈子。 关键时刻,靠自己才是王道,培养她自强自立的性格最为重要。 三丫穿好许娇娇的中衣,许娇娇又让她把外衣也穿好了,许娇娇自己只穿着里衣,她自己不怕人议论,出去的时候,找一起来的亲戚家的兄长们借一件外衣穿穿就行了。 这个时候,三丫的名声还是要护着点。 穿好衣服,三丫还是眼泪不断,凄凄哀哀,“老姑,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不相信我娘了,我只听我姐的,听老姑的,听奶的话。但是,老姑,我现在已经不清白了,我以后要怎么办啊!我要不要死了算了?” 许娇娇一愣,难不成她来晚了一步? “怎么就不清白了?你又没有失身?你还是好好的女儿身!” 三丫抹着眼泪,“老姑,我被那个畜生,衣服都脱光了,我被他看了清白的身体,我以后没人要了,我以后有……呜呜呜呜呜……” 许娇娇才想到,这是古代乡村,不似她们现代人的思想。 “这又不是你的本愿,你是受害者,你别想这么多,事实上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心爱你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你今天不过是被人看了看身体而已,就算是失身了,你也不是自愿的,是受害者,跟那水性扬花的坏女人完全不一样。还有,我在书上看到过,有那民风大胆的地方,没有结婚之前,男女之间只要情投意合,愿意在一起,就会做那夫妻之事,但是如果感情消退就会分手,再重新找新的男女对象,总之,只要是真爱,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你不要担心,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第143章 你们凭什么要来抢人? 三丫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真的吗?老姑?” “嗯,老姑什么时候骗过人?老姑说得话都是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姑是读过书的人,有学问的人,有学问的人还能说假?” 三丫总算被安抚下来了。 两人出了门。 田二狗的家门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一圈人。 都是口子村的人。 田二狗被揍趴在地上,田二狗的崽子们都冷眼空洞得望着自已爹被揍,也无动于衷,倒是口子村的其它村民们,手里抄着家伙,瞪着许家村的汉子们。 “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们村子里行凶!我们村子里买卖媳妇是祖上传统,你们凭什么要来抢人?” 许娇娇一瞧,一共有十好几个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个个都抄着家伙。 田二狗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见有了帮手,底气也足了一些。 歪着嘴道,“对,不能让他们走!我刚买回来的婆娘,还没有来得及睡呢,他们就上门来抢人,这是想坏我们口子村的规矩,我们村里买回来的人,从来没有被抢回去的道理……” 三丫看到田二狗,就浑身开始打哆嗦起来。 许娇娇将十两银子扔在田二狗的面前,“我们不抢人,我们是来赎人的,十两银子给你,人我们带走。” “不行!没有这个道理,一锤子买卖了,就是生死不论的,老子不要钱,只要人,老子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婆娘,从来没有赎回去的道理。,都要像你们这样搞,我们口子村岂不是要断了香火了?”田二狗见村里拿家伙给他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了,开始叫嚣。 也不喊好汉爷爷饶命,有事好商量了! 与许娇娇同来的几个许家村的汉子,没想到口子村的人这么蛮横,都是抄家伙来的,都放开了田二狗,退到了一旁。 在考虑如何脱身。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走到许娇娇的身边,悄声道,“妹子,你先带三丫先走,我们拖住他们。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不能把三丫留下,你们俩先走。” 三丫在屋子里被许娇娇好不容易安抚得不哭了,现在见到这场面,又吓得瑟瑟发抖。 快要晕过去了。 许娇娇淡定得扫了一眼全场,“没事,要走,我们一起走。” 这点人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 哪怕都拿着家伙,有的拿着铁揪,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拿着扫把的…… 乌合之众而已。 她的锻炼从没放松过,这具身体已经与她有很高的契合度了。 在前世,哪怕对方拿枪,她都能快过子弹的速度! 于是,许娇娇冷眼扫了田二狗一眼,“今天这个人,你是放我也要领走,不放我也要领走,这银子你要是不要,我带走也行,你自己去老元家赔这个银子去,我们反正是没有收你的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语气很淡然,完全无视了眼前的这一帮口子村的人。 口子村的人都笑了,这小丫头,怕是被吓傻了,此时此刻,还敢这么说话。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田二狗也笑了,银子是个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弯腰把银子捡了起来,“唷,小娘子,说话口气挺嚣张的啊!这银子我也收了,人,你也得留下。” 然后,龌龊的打量了许娇娇几眼,“或者,还有个办法,你留下换这个小丫头也行,看着比她有肉多了,老子就喜欢肉多的,这小丫头细量量的,不经折腾,还是你这种肉多身子骨结实睡起来更舒服,嘿嘿嘿嘿……” 许娇娇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惦量把玩着,“给你狗胆,你再说一遍!” 田二狗不怕死,他之前被许娇娇揍,他自认为是没有防备的,现在他有防备,还有这么多抄家伙的村民帮手们,他怕个p! 他平时就是个熊心豹子胆的,蛮横老二,之前是被揍得狠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得已才喊对方爷爷,现在他占了上风,他岂会害怕一个小姑娘的威胁? 虽然眼皮老跳来着,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哈!哈!哈!”田二狗极其夸张地大笑三声,“我说放她走可以,银子留下,你也必须要留下好好的伺候老子,老子也可以吃点亏,这事就这么算……” 算字刚出口,许娇娇手腕猛的一抖,手里捏着的小石头如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 “啊--” 田二狗痛苦地捂着嘴巴,鲜血顺着手指流了出来,而他的脚下不远处,两颗牙齿掉在地上“嗒嗒”弹了几下…… “我的牙齿……你特么找死!” 田二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牙齿在面前蹦跶了几下,立刻暴怒了,如红了眼的野牛一般就朝许娇娇冲过去了! 然而还没等他冲出两步,眼前一花,许娇娇一条腿已经踢到了他面门。 “砰”的一声,田二狗被这一脚直接踹进了人群里! 口子村的几人被撞得歪歪倒倒,一时哗然。 “这胖丫头,竟敢抢先动手打人,反了她了!” “好暴躁的妞,打她!” “男人都打断腿!女人都给我们留下!” 从来都是他们男人欺压女人,什么时候女人敢在他们面前耍横了? 面对一个丫头,恶事做惯了的口子村男人自然没放在眼里,口里叫喊着,脚下也没停,纷纷冲过来。 许家村的几个汉子一急,也顾不上对方人多了,纷纷冲上前。 许娇娇此时离口子村的人已经很近了,但她一点没慌。 她能冲过来,自然不是脑袋发热。 一群人呐喊着冲近,她不但没退,反倒更是踏前一步,在面前那人零点几秒的愣神间,劈手就夺过了他的扫把。 这种扫把有很长的手柄,末端绑着那种细竹枝,经过长期使用,那些细竹枝被打磨得非常锃亮、尖韧! 扫把在手,许娇娇如得神助,手上翻转间,劈、扫、挥、刷,一柄扫把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口子村的人虽然多,仅壮汉就足有十几个,然后他们平常也就是打架欺负老实人而已,哪里懂得什么招式进退? 第144章 一阵乱打! 一伙人急吼吼地冲,却迎来了好一顿扫把打击。 扫把挥舞间,但凡被蹭到的,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轻则被扫出一大片血痕,重则出现好多血洞,鲜血直淌! 有的手拿铁锹这种“重武器”的,却连人都没有靠近,就被扫把刷得眼冒金星,鲜血淌下来都快看不清方向了。 这类人是许娇娇重点照顾的对象,被砍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痛呼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许娇娇对这群人没任何好感,一点没留手,打得扫把上的竹枝都纷纷往下掉! 口子村的人这下知道了,他们这次遇上了狠茬,有心志不坚定的,赶忙退了出去。 还有四个斗狠的家伙,拼着受伤,硬生生冲进了扫把挥舞的空间。 在他们想来,只要被他们近身,扫把就失去了威力,那时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然而他们忘了,扫把是有两头的。 许娇娇后退一大步,一脚踩掉剩余不多的竹枝,再一抬手,扫把变成了长眉棍,乒乒乓乓一阵乱打! 众人只听到“扑扑扑”的沉闷声接连响起,有经历的人都知道,那是棍子打在肉身上的响声。 也没多久,四个冲近前的家伙就哀嚎着倒地不起,有抱头的,有抱腿的,都是痛叫不已,哎唷连天。 许娇娇冷哼一声,望向对面剩下的人。 那些人下意识一哆嗦,齐齐后退一步。 他们本就不是坚定的人,此刻更是没有了其它想法。 有的看许娇娇,就像看妖怪一样,这是什么村姑,功夫这么好,力气这么大,难怪口气这么大。 敢带人来他们口子村抢人呢。 许家村的汉子们也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许娇娇竟然这么厉害! 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就凭一个扫把,把那些拿铁锹,拿菜刀的汉子们,都给放倒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 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出手帮忙,对面的人就全怂了。 先前他们还在想,让许娇娇带许三丫先回村,叫人来救他们呢,今天一顿恶斗是少不了。 没想到,这么利索的就解决了。 现场也只有许三丫算是见怪不怪了,她老姑早已经在她心里神化了,无所不能,超级厉害,天下无敌。 许娇娇一脚踩在田二狗的腰上,田二狗早被打趴下了,这一踩,疼得直冒汗。 “好汉姑娘,好汉姑娘,有话好好说。” 许娇娇眯起眼睛,“你还想留我们吗?是留我还是留我侄女?” 田二狗要命啊! 狗命要紧先! “不不不,都不要了,好汉姑娘,不,神仙娘娘,你们随便走,随便走……” 这样的硬茬子,他只要还想活命,他是不敢再屑想了。 “那好,我们走了,你心里若有什么想法,那可以去找老元家,都是他们惹出来的事端,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们报仇,我是不会拦着你的,听清了没有?” 田二狗连连点头,“听到了,我听到了。” 此时,他念头一转,一腔怒火都转到了老元家。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今天这顿挨打,都要怨老元家。 明知道不是自家的闺女,还拿出来卖,这不是祸水东流吗?故意让苦主找上他家的门,揍他的人,还连累的把村子里的其它人都揍了,都看了他的笑话儿了。 他田二狗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厉害的人他田二狗惹不起,老元家那一窝矮锉子,他田二狗还打不过? 还有,那个媒婆子,他也不能放过,那个媒婆子也是罪魁祸首,拿了他的介绍银子,结果给他介绍稀烂的人家。 若说苦主凶残是凶残,揍得他鼻青脸肿,但人家给了他十两银子赎身,也算是把事情交待的明明白白,没有直接抢人走。 这样一想,田二狗就把老元家与那周媒人记在心间,后面去搞事情,自然不提了。 许娇娇又问了口子村其它人,还有没有意见的? 口子村来帮架的村民只是惯例而已,现在遇上了更厉害的,逞凶不成反被揍,哪里还敢有意见? 再说了,当事人田二狗连好汉姑娘,神仙娘娘都喊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只能自认倒霉,多管闲事没管到位,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只能作罢。 眼睁睁的看着许娇娇她们一行人离开了。 再说,许老大与许老四两人吃过饭,也没有直接去老元家。 许老大先写了一封状字,这样那样的嘱咐了许老四一番,就让他带着状字,送去镇子上,找镇上的衙门喊冤告状。 然后,许老大带着大郎亲自又去了许家村的地保家,以及螺子沟村的地保家,将两个地保都请了,一道去了老元家。 等许老大与两位地保到了老元家,见到了老许家的其它人。 许张氏还留在这里,还有四郎,二丫她们都在这里,三丫没有解救回来,她们不可能离开老元家。 许老大与许张氏见过礼,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他也不和老元家的人说话,而是转身朝两位地保客气的说话,“两位地保先生,你们也听清楚了,老元家恶意买卖我们老许家的闺女,这当是定什么罪?” 两位地保,说白了,就是相当于村子里的村长,以前古时候叫地保,管理村子里的大小一应事宜。 地保忙拱手道,“你是秀才官人,我们哪里敢在你面前担先生两字,这该是什么罪,我们也不太清楚,你是秀才官人,读过书,见过大世面的,我们洗耳恭听你的……” 这个年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秀才相当于穷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人人都要高看几眼。 秀才见了九品以下的县官,都不用下跪的。 更不用说地保这种最低级的村官了。 许老大一派读书人的斯文,捻了捻了并不长的下颌须,“两位谦虚,那我就斗胆献丑了,按照当今朝廷的律法来说,老元家这种恶意买卖其它人家闺女的行为,理应当作人口拐卖罪来定夺,轻则坐大牢,重则砍头。” 第145章 囚笼沉塘 “另外,元氏抛弃重伤的夫君,这在律法上也有依可循的,这是犯了遗弃罪,律法规定夫妻双方婚姻有效期间,若一方重残重伤重病等,另一方有照顾的责任,不可无故遗弃抛弃,否则当入大牢,赔偿精神损失费若干,特别是女子,如若抛弃重病丈夫,情节严重者,轻则入狱,重则当水性扬花之辈,囚笼沉塘处置……” “两位地保先生,之所以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做个见证,晚辈已经派家弟去了镇上小衙门喊冤递状字,一会儿差大人来询,请两位先生作个人证,可否?” …… 此言一出,老元家人慌了神了。 他们早在许老大一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心虚了。 老元头大声道,“你说什么?休书是你们家许老二自己写的,关我家闺女什么事情?又不是我家闺女不要许老二了,是许老二不要她了!还有三丫我们不是告诉你们家地址了,你们家人已经去找三丫了,这婚事作废了,不存在什么买卖人口,你是不是仗着秀才身份,故意冤枉我们家?” 许老大理都不理他,他望了望村头,许老四带着两个差人,已经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差人们穿着皂服,腰间挂着佩刀,威武霸气。 早先还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现在看到差人们来了,都吓得关门闭户去了。 这种深山里的村民们,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差人上门的,都吓得不行。 老元家人一家人也是目瞪口呆,吓尿了。 先前地保来了,他们就都老实的不敢乱骂了,现在差人们一来,都想往其它地方躲,许张氏与二丫她们岂会让他们躲起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哪里也不让去。 这边,许老大上前和两位差人见礼,差人知道这位是秀才官人,客气的还了礼。 “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了,秀才官人你在状字里写得很清楚,我们主薄先生听了都很震惊,竟然连秀才官人的家人也有那恶人想打主意,速命我们小的前来捉押那些恶人,恶人在哪里?” 许张氏一个手指头,就指向了老元家人一家人。 四周都没有围观的邻居们了,只有老元家人一家的杵在那里,显眼得很。 差人目光如电,在老元家人身上一扫,吴氏胆小如鼠,害怕的惊叫了一声,直接晕倒了过去。 “我们大人说了,犯罪的恶人一家,全部都绑上带走,去衙门,等大人问案!” “有谁敢反抗的,罪加一等,当家男人戴手镣,妇女戴脚镣……” 老元家人顿时一阵哭天抢地。 “天老爷唷!我们真的没有犯罪,差老爷,别抓我……” “啊啊,娘,您怎么了?娘,你怎么晕了?” “爹,我不要去坐大牢,我不要去坐大牢,爹,我们是不是要死在大牢里啊!” …… 妇孺老幼哭得哭,喊得喊,元强,元壮,老元头三个当家男人,也是吓得六神无主,神色凄惶。 只见元壮把老元头身上的银子都给扒出来了,然后一把朝许老大跪下。 求饶道,“许大秀才,求求你,我们把你妹子给我们的银子都还给你们,一文不要,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妹子我们也不要了,你想把她弄回去给许老二陪葬也好,伺候也好,沉塘也好,我们都不要了。” “我们再也不敢打二丫三丫的主意了,我们可以给三丫道歉,我们可以亲自去找三丫回来,给你们家人谢罪,给许老二去谢罪!” 说着,把银子递到了许老大的面前。 许老大微微沉吟,正要伸手去接,许张氏头一个上前去抢了过来,这是她老闺女拿出来的银子。 “还有欠条呢?我老闺女给你们打得欠条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元头也是慌得不行。 他赶紧从怀里拿了出来,双手奉还给许张氏,“诺,在这里,在这里,归还给你们了,我们一笔勾销。” 许张氏可不管什么一笔勾销,两笔勾销的,她先拿了过来。 然后,看清楚是许娇娇写得字,不客气的撕了一个毛碎。 老元头眼巴巴的看向许老大,意思是你娘拿了银子又撕了条据,是不是也该放了他们。 许老大对差人道,“两位差爷辛苦了,这么多人带着去衙门也用不着,就把主要当事人当家男人带去过场让主薄老爷审刑,妇孺以及孩童就不拘了。” “好的,秀才官人说得有理。” 两个差人便只拘上了老元头以及他两个儿子,其它都放了。 老元家人本来就是一团散沙,听到这个特赦,吴氏顿时从晕倒当中,醒了过来,搂着她的两个儿子嚎哭,其它人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元婆子一把给差人跪下来,“两位差爷,秀才官人,饶了我们,我们就是一时糊涂,都是我这个老婆子该死,是我这个老婆子动得坏心思,我两个儿子他们并不知情,要抓就抓我这个老婆子……” 许老大纹丝不动,“那就把你一块儿带上,你说你是主事人,那应该最清楚事情经过,方便主薄老爷审案,娘,他们老元家还有什么人最清楚这件事?” 什么最清楚?直接说谁最坏得了! 许张氏指了吴氏,指了元小海,“她们娘俩脱不了关系。” 二丫在一旁,也忍不住,朝元大妞指去,“大伯,还有元大妞,她也知情,她看住我,不让我走,她也是个坏人!” 元大妞吓得尿了裤子,浑黄的液体从她的裤当里流了下来。 “你瞎说……我不知情,我不知情,许二丫,你不得好死,你揭发我,你不得好死。” 元婆子也惊怒交加,“抓我可以,不要抓我大孙子,我大孙子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大孙子。许张氏,你个老……妇,我知道你就是看我大孙子不顺眼,是不是?许张氏,做人不能赶尽杀绝啊!春花,春花,你救救你大侄子,他是我们老元家的根啊!” 第146章 蔫儿坏的老娘们 元春花早就吓得不能说话,她一直躲在老元家人的身后,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被元婆子这一嗓子喊出来。 许张氏与许老大他们自然又注意到了,许老大特意跟差人道,“这个女人要抓,就是她抛夫弃子卖女的……罪大恶极。” 两个差人点头,一声厉喝,“那就把这些人带上。都速速就擒!喊什么喊?犯了罪还有脸喊?” 老元家人又是一片呼天抢地,吴氏又想装晕,被差人一巴掌给打清醒了。 “老娘们,像你们这种蔫儿坏的老娘们,老子们见过不要太多,都给老子清醒点,要不然,白吃瓜落儿。哼!” 这下,无人敢闹了。 老元家当家主事的就这样被许老大,被差人带走了。 同去的还有二丫,还有许张氏。 许张氏把许老四留在老元家门口等消息。 等口子村的许娇娇她们的消息,怕她们又回老元家来了。 老元家剩下的人,都瑟瑟发抖的进屋去了,关门闭户,再不敢出门。 等许老大,差人们一走,螺子沟的那些村民们又出来看热闹了,围着许老四打听差人们的事情。 许老四趁机一番吹,他家大哥是文化人,写了一纸状纸,让他去衙门告状,主薄老爷如何英明,看了状纸就派差人来捉人…… 主薄老爷说了,如今是太平时代,有砖有瓦,有衙有门的,绝不姑息那恶人的存在,还敢欺负到秀才官人的家门里去,这跟反了天一样,秀才官人是国之栋梁,是那有学问有志之士,岂是一般泥腿子能上去做窝逞能的?一定要严惩不贷! 村民们看着许老四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年头,真的是唯有读书高啊! 都跟着说老元家不是人,这辈子都不想跟坐过大牢的人做邻居,丢人现眼。 这事情过去好久之后,老元家还经常被村民暗中投石头砸门窗。老元头后面被放出来,都不敢出门,时不时的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砸得头破血流,却找不到人,最后去找地保说理,地保直接开口要把他们家给轰出螺子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许老四真真假假的一番吹,没吹多久,就有人带信过来,说三丫找回来了,已经归家去了。 许老四吹得意犹未竟,在小四郎的催促之下,叔侄俩回许家村去了。 许娇娇成功救出三丫,在半路上遇到了许有德,便一道儿折返,没去老元家。 直接回了老许家。 回到老许家就看到了姚氏她们,才知道许老大,许老四他们回来了。 许有德打听到了许老大已经请差人捉了老元家的人,去了镇上小衙门主薄大人问案情去了。 心里急火火的,又赶去清水镇衙门。 这么一番闹腾下来,彻底的把事儿给闹大了。 原本也就许家村与螺子沟两个村子的人,知道三丫被拐卖的事情,结果,现在闹得全镇十里八乡皆知了。 最后,人证物证皆有,定下罪来。 老元头与元婆子年纪大了,妇孺老幼的什么罪全部由元强元壮两个人来承担,先各打了两人三十大板,然后预判元强元壮两人一个拐卖妇女罪,这个判罚结果是预判,最后要去县衙找县官老爷审核,才是真正立罪判刑。 还有元春花犯了遗弃罪,但是因有许老二的休书在手,沉塘就不用沉塘了,也一样挨了二十板子,和元婆子她们一同放了。 出了衙门,元婆子她们就拉着许张氏哭诉道歉,让许张氏原谅她们,给许张氏下跪,许张氏鸟都不鸟她们的,径直归家去了。 元婆子她们却不肯放松,一直追到许家村来。 许张氏心情很烦躁,看到三丫在家里安然无事,才顺序了一些。 就看到元婆子,吴氏,还有老元头,还有元氏,如同不散的冤魂,又跟上门来了。 刚准备把大门关了,就见元婆子身手利落得不行,她一个窜身就把大院子的门给用身子抵上了。 嘴里带着哭腔道,“老姐姐!老姐姐,咱们有话好好说,是我们家不对,我们认错,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儿,秀才官人求你大人大量,给我们一条活路,是我老婆子猪油蒙了心,起了那遭天打五雷劈的歹念头,我不是人啊!我造孽啊!我有罪,我认罪,只求老姐姐给个让我们认错的机会……” 之前的什么老沷妇啊!什么老贱妇啊!都不存在了。 一口一个老姐姐。 衙门里求不上,元婆子一看到官老爷,连正视都不敢,站在那里直接六神无主了,头脑发昏,战战兢兢,更别提说话了,只能来求老许家了。 许张氏骂道,“谁是你老姐姐?要不要脸?滚去别处撒野去,求老娘也没用,去求官差老爷去啊!” 元婆子凑上脸去,“老姐姐,你骂我,你打我,我不要脸,我最不要脸……你不打我,我都要自己打自己,我一把年纪,臭不要脸!” 吴氏在元婆子之后,也挤进了老许家的院子,扑通一声,跪下来。 “许大娘,秀才大官人,许家亲家公……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夫君,我夫君他是冤枉的,他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婆婆与大姑子一时鬼迷心窍,不过,我们也有罪,我们明知道不合适宜,也没有制止婆婆,我认错,三丫,你们要打要骂都随你们的便,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夫君……” 院子里,老许家大部分人都在,许老四一家,许有德老两口。 还有姚氏与孩子们等。 都神奇的看着这一幕,这都是什么奇葩人……这是豁出去了,一点颜面也不要了。 …… 这么大的哭喊声音动静,乡邻们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也都惊呆了。 本来,三丫被拐卖的事情,村里好心人家都人人关心着,三丫人是回来了,他们都看到了,村里帮忙寻人的汉子们,许娇娇还亲自发了每人一吊大钱的辛苦费。 然后,又听说老许家秀才官人回家了,把老元家的人直接抓去了官府,对薄公堂。 第147章 全家人吃牢饭! 在这种穷苦的小山村里,很少有人家会被抓去对薄公堂,那简直是如雷灌耳一般的大新闻,都眼盼着等后续呢。 这不,这么快就来了结果。 围观乡邻们都竖起耳朵听,原来是把老元家的儿子给抓去坐牢了。 许张氏见不得元婆子她们惺惺假作态。 拿着扫把,直往她们脸上扫,“滚,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敢卖我们老许家的闺女,现在就是你们的报应!说什么元强元壮是冤枉的,老娘会信吗?人家主薄官老爷会信吗?你们老元家上下一家子都蔫儿坏的,坏透根了,根本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元强元壮坐牢活该!不幸中的万幸是,要不是我们家三丫平安无事的被我老闺女救了回来,我跟你们讲,你们老的少的都要去坐牢!全家人吃牢饭!” 元婆子见提到三丫,眼睛里升腾起一丝希望来。 “三丫,三丫人呢?三丫!姥姥对不起你啊!三丫……” 许张氏骂道,“砍脑壳的老王八们,你还有脸提三丫?可怜的孩子,被你们吓得只会哭了,本来孩子胆子就小,这回是吓破了胆了……滚,想见三丫,没门儿。” 二丫这时候也从厢房里出来了,“你们还想找三丫干什么?还想卖了她吗?你们走,不要脏了我们家的地方!” 元婆子被喊滚也好,被喊走也好,只当没听见似的。 她在老许家人群里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三丫,顿时,她就朝二房的方向里急步走。 不在外面,肯定就在屋子里了。 还有许老二也在屋里头,自从许老二出了事之后,元婆子她们没有进门去瞧一眼的。 现在是时候了。 许张氏来不及拦,二房刚好离大门比较近,门口的二丫又人小势单薄,就见元婆子一家人挤开二丫,一窝蜂的就准备涌进二房的厢房。 在老元家人来之前,许娇娇,二丫,三丫正陪着许老二说话呢,许老二担心三丫,正听她说被拐卖的事情以及老元家的可恶的作法。 父女三人相顾流泪,许老二向三丫保证以后好好给她说个人家,让她不要担心声誉的问题。 之后就听到老元家上门来了,父女几人就住了口,听外面说话。 二丫听到元婆子说话,忍不住就出门去呛了一句。 谁知道,把老元家人惹了过来。 在元婆子她们挤开二丫,准备进入屋子的时候,许娇娇从里面出来了。 她一个分花拂柳手法,就把元婆子她们推回到了屋外面,冷冷道:“我二哥是伤者,不方便这么多人打扰。” 元婆子见是许娇娇,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 这姑娘力大无穷,邪门的紧。 有她把守在门口,这门怕是不好进了。 可是又不甘心,只能朝里屋哭喊道,“大华女婿,大华女婿啊!我们来看你了啊!我可怜的女婿啊!这日子过得倒霉啊,好好的人就成了这样……现在,我们一家子也跟着倒霉透顶,诸事不顺的,千错万错,当初就不该让你喝那一口子酒啊!大华女婿,我们老两口来向你道歉,以死谢罪了!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春花,对不起三丫啊……” 许张氏听到元婆子这个长拖音的哭腔就厌恶,“砍脑壳不要脸的东西,不要瞎逼逼叨,我儿子跟你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了,谁是你女婿?你嚎什么丧?你们自己作得孽,还怪到我儿子头上来了?我儿子都是你们害的,你们还倒霉透顶,自己作得死,怪得了谁?倒是你对不起我儿子是真的,对不起三丫是真的,别嚎了,看到你们假惺惺的嚎就令人作呕。” 屋里的许老二,没有回应元婆子。 元婆子不顾许张氏的咒骂,又深情真切的嚎了几句,换来的还是许老二沉默的寂静。 摆明了是不想和她说什么。 这时候,元婆子又看到在许娇娇身后躲着的三丫, 立刻一跺脚,双手一拍,满脸叹惜,“哎唷,谢天谢地,三丫你没事回来了,这是好端端的,没事?幸好你姥爷早早地让人去救你,三丫,你被卖走,我跟你姥爷,还有你娘心里就开始后悔啊,千不该万不该啊,你年纪还小,身上流着我们老元家一半的血啊,不应该受苦的啊,当时就想把你给找回来,其实都怪二丫跑得太快,二丫若是不那么一跑,我们就不会慌了神,心就乱了……,三丫,原谅姥姥、姥爷我们,我们以后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了。更不要怪你们娘,你们是你们娘亲生的,是你们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娘心里可痛了……” 三丫吓得往许娇娇身后直躲,不敢回话。 许娇娇淡淡道,“你还是省省,做都做了,再这么作戏也没有什么意思。三丫被拐卖的的地址是我们拿三十两银子换来的,人是我们抄近路去救的,跟你们老元家有关系吗?或者你觉得你比我们聪明些,随便忽悠几句,就能改变事实?我们就信了你的话?” 元婆子讪讪的,“我们家不是把银子都退还给你娘了吗?连借条都撕了,哪里收银子啊?” “你不要提银子!提起银子,老娘一肚子都是火,你们老元家不要求我们啊,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以三丫的地址来要挟我们吗?怎么官差大人一来,你们就怂了?”许张氏把老元家人又往外面轰赶了几步,扫帚扫在院子里的灰土直往元婆子她们身上脸上扬。 元婆子她们被扬了一脸的灰土,不敢发怒。 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许娇娇,哀求道,“……我们也是三丫的外婆家,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们知道自己错了,难道道个歉的权利也没有了吗?再说了,三丫不是没出事嘛,三丫她老姑,你大人大量,是做大事情的人,能不能让你大哥……” 元婆子又不傻,一个家庭里,谁能拿出银子了,谁最能赚银子,谁在家里的地位就是最大的,说话是最管用的。 第148章 不松口 加上许张氏不好相与,却是个宠女狂魔,求许张氏还不如求许娇娇。 未结婚的女孩子家家的,面皮一般都薄,都好说话一些。 谁知道,元婆子求了半天,许娇娇一点表示也没有,仍旧是那淡淡的神色,丝毫不为所动。 目光里还带着一种让她头皮发麻,说不下去的嘲讽。 元婆子的声音渐渐止住了。 老元头,以及吴氏都是灰头土脸的,两人都不敢吭声儿。 下跪也好,哀求也好,老许家人根本不松口。 就在这时候,元春花在元小海的搀扶之下,终于赶到了老许家。 元春花挨了二十个板子,她瘦小的身板根本不能正常走路,老元家也不可能给她租辆马车什么的,就让她在后面跟随过来。 一路上走得慢,身上的剧痛,走一步疼一步的。 如果说,谁与老许家的交情最深的话,那就是元春花了。 元春花好歹为老许家生了四个儿女,与许老二有十几年的夫妻之情。 这是老元头与元婆子最后的希望了。 “春花,你可来了,要不要紧?”元婆子赶紧迎上去。 元春花形容狼狈,头发凌乱,衣服上都是打板子沁出来的血丝,屁股以及裤子都是血渍,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脸色苍白如鬼,感觉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了,如果不是元小海搀扶着她,她能随时就倒下去。 “扶我进去,找二哥,扶我进去……” 元春花有气无力小声道。 元婆子赶紧将她的另一边也搀扶着,急忙忙的扶到了二房的门口。 许娇娇皱着眉,还拦在门口。 “呜……”元春花一声痛哭,“二哥,我来向你赔罪了!二哥,我被大哥告了遗弃罪,官府打了我二十板子,我有罪,二哥,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认错,给孩子们认错,二哥让我见你一面。” 声撕力竭,一席话说完,几乎快要昏倒过去。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就在旁边看着,二郎,四郎,二丫,三丫,都没有一个人去帮扶她一把。 元婆子对最近的二丫与二郎道,“来,你们娘身上挨了二十个板子,二郎你来扶你娘一把,二丫,你赶紧给你娘倒口水喝喝,一整天米粒未沾的,还挨了二十板子,若不是你娘惦记你们,担心你们,她也不会一身是伤的,还大老远的巴巴的来……” 二郎的性子沉默,动也未动。 二丫不仅未动,上下嘴皮子一翻,就开怼了,“她惦记我们吗?她都能狠心把我们卖了,她心里还有我们吗?她是回来为你们老元家求情的……我爹早把她给休了,她回来求情也没用!” 元春花羞恼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面孔更是虚弱得像镀了一层金纸。 二丫没敢再开口了。 她怕真的把元氏给气死了。 她悻悻的躲到了许娇娇的身后。 元婆子一声惊呼,“春花,春花,我的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吐血了?二丫,你好狠的心啊!她是你亲娘啊,你把她气成这样,要是你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一辈子良心都难安!” 这话,许张氏就不乐意听了。 “唷,这是把锅甩到我们家丫头头上来了,元春花就算死了,也是因为她抛夫弃子卖女,被官老爷打死的,是活该,关我们家丫头什么事情?我们家一个小丫头要是能气死人的话,第一个就应该把你给气死!滚滚滚,都滚,没啥好说的,官老爷判的罪,你们来求我们,也没有什么用,谁让你们作孽,作孽都是有报应的!” 元春花又吐出了一口血,“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骂我,打我,我绝没有怨言……让我见二哥一面,二哥把我休了,我连二哥的面都没有见到,我跟二哥十几年的情份,我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能闭上眼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二房内终于传来许老二的声音。 “老妹,让她进来。我看她有什么脸来见我!” 既然许老二发了话,许娇娇也没有道理再拦着了。 元小海与元婆子把元春花给架了进去。 元春花一进入房间内,就扑倒在许老二的炕边上。 元婆子拉着元小海退了出去。 元婆子可不是真糊涂,在夫妻面前,她们都算是外人,元婆子很怕影响元春花的发挥,也担心让许老二拉不下情面来。 有些话,小两口子私底下最适宜,外人在场了,就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了。 元婆子两人离开之后,元春花扑到许老二的身边,凄厉得一声悲鸣,“二哥!二哥!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休书,二哥,我跟你成亲十几年,我伺候老老少少,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二哥……” 哭得凄凄惨惨,好不伤心。 炕上的许老二的眼眶也是红的,他是气红的,“元春花,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伙同你们老元家卖二丫三丫,你觉得你没有对不起我?三丫是我许老二的闺女,却被你给卖了,让老元家卖了十两银子,如果不是老妹去得及时,孩子都要被人糟蹋了去,元春花,你还是个人吗?” 元春花的这句话,应该换成他来说才对。 成亲十几年,他许老二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元春花、对不起老元家的事情! 结果呢,换来了什么结局? 元春花挨了二十大板,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刚才又一吐血,现在脸如白纸,气若游丝,满脸都是泪水。 看起来,楚楚可怜。 “二哥,我错了,我认错了,三丫的事情,我错了,我也不想的,我娘……我爹……提议的,说小海要成亲,没有办法,我娘说,也不是一定要卖了二丫三丫,原本是想给大妞说亲事的,结果,人家没看上大妞,就看上了我们家的二丫与三丫,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反对,二哥,我知道错了!” “呜呜呜,二哥,我知道你是对我失望,所以才休了我,并且,有了你的休书,我才没有被沉塘子,官老爷说我趁夫君重伤之际,抛夫弃子,我没有这么想过,二哥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我愿意伺候二哥,伺候老人,伺候孩子们……我要是有嫌弃二哥的心思,让我天打五雷劈!我爹娘说她们不知道咱们朝有这种律法,爹娘说,如果知道,他们也不会让我归家去的……” 第149章 下辈子要投胎做畜生的啊! 许老二的脸色渐渐好转了一些,他是信元氏的。 元氏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元氏本就是温软的性子,她的本心并不坏。 就是耳根子太软了。 几乎没有原则性的软!这点让人可恨! 但你要说她心里没有他许老二,许老二也不信,只是,虎毒不食子,连自己亲生的孩子,她都能为了老元家牺牲,他接受不了。 可是,看到她这么可怜巴巴的,许老二心里又一软。 “元春花,别的你不用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要是真的反省了,你给二丫三丫赔理道歉,如果她们原谅你了,那我让你回来,以后,你与老元家再无丝毫联系,你能做到吗?” 元春花眼泪扑腾扑腾得往下面掉。 此时,屋子里没有外人,元婆子与元小海出去之后,许娇娇与三丫她们也都出去了,并不在屋内。 屋内只有许老二与元春花两人。 元春花眼泪汹涌不断,抽泣了半天,“二哥,向孩子们道歉,我可以,我给她们下跪求原谅都可以,但是我爹娘我也不能不管啊,我爹娘年纪大了,我要是不孝顺他们,我就是那没有良心的人,下辈子要投胎做畜生的啊!二哥,你也是有爹娘的人,我要是要求你不管你爹娘,你会怎么想?二哥,将心比心啊!小时候,家里穷,你知道的,我们家一向重男轻女,两个兄弟自然天天能吃饱,我们家里却有四个姐妹,还有秋花,与冬花的,都活活的饿死了,爹娘只把我和夏花养活了,秋花与冬花都活活的饿死了,爹娘说,我与夏花活下来的,要替秋花冬花一起活,我们不是一条命,我们是两条命,要双倍的孝顺爹娘,替死去的秋花与冬花一起孝顺爹娘……” “二哥,你不知道那痛苦,人能活活的饿死,没有东西吃,秋花与冬花去坟堆上刨坟土吃,她们吃了坟土,肚子鼓得老大,才五六岁那么小,肚子大得跟怀了孕一样,好可怕啊!二哥,我不敢去想,是爹娘给了我活命的机会,把我养大,把我嫁给了你,让我过好日子,没有爹娘,我肯定早就像秋花、冬花那样死了,我不能不孝顺,我不能不听爹娘的话……” 这些往事,元春花以前就跟许老二说过,所以,许老二特别的怜惜她。 每每元春花做恶梦,都是梦见坟土,梦见死去的两个妹妹有关的。 醒来就是一身冷汗。 许老二看着她又可怜又可悲。 要是以前,许老二自己不是这幅模样,他估计又是无条件的原谅了元春花。 现在的他,也成了弱势一方,他能不能站起来都两说了,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再去怜香惜玉了。 他需要保护的是他该保护的人,最亲近的人,元春花这种人,就不值得了。 “那你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缘尽于此,我也不耽误防碍你孝顺爹娘了,休书已经给你了,是我的本意,我签字画押生效的,你们走。” 元春花扒着炕边不走,“二哥,你要休了我,我也不死缠着你,我只想求求你,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份之上,把我两个兄弟给放出来,他们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他们是我们老元家的当家男人,没有他们,我们老元家就散了,二哥,我求求你了……” 到了最后关头了,元春花也豁出去了,咬着牙,把元婆子交待她的话说了。 生怕许老二不答应,她还缩回到床边上,在地上,砰砰砰的给许老二磕头。 许老二不答应,元春花就不停。 原本她的身体就挨了二十大板子,虚弱得很。 这一走又一哭的,又吐了血的,再磕头,身形就是摇摇欲坠。 许老二对她失望到了极点,原本是不想答应她的,“我没有权利放不放,那是官老爷判的,我大哥只是秀才,又跟官老爷不熟,没什么交情……” 谁知道,说了一半,元春花就哭喊道,“二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磕头磕死在你的面前,我就不活了啊……” 啊字还没有说完,她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晕倒了过去。 元氏晕倒在许老二的面前之后,许老二到底看在多年夫妻情谊的份上,与许老大商量了一下。 能不能撤去对老元家的诉状! 许老大说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不过,要给官差老爷们送送礼,活动一下关系试试。 让老元家回去准备至少五十两银子。 老元头与元婆子当即回去了,不知道卖了啥,第二天就急火火的拿了二十两银子过来,说是倾家荡产就这么一点儿了,又求许老大,求许老二。 许老大拿着二十两银子,去了一趟镇上衙门,不知道怎么打点了,就把元强元壮给放了出来。 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了结了。 元春花有些想留在老许家,老元家老元头夫妻也不敢留她了,只不过,许老二不开口,说是休书已经给了出去,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 还有孩子们,也都不待见元春花了。 二丫见到元春花就是横眉冷对,四郎对元春花也无感,没有一个孩子开口挽留她。 若是往常,还有三丫耳朵软,心肠好,对元春花言听计从,现在三丫被卖了一回,真正是怕了。 一听到元春花,躲都来不及。 畏畏缩缩,极为害怕。 元春花如同遭狗一般的嫌弃,拖着一身的伤痕,最后还是回老元家去了。 三丫被拐卖的事情,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当然,她受到了惊吓,许张氏对她格外网开一面,照顾,让她跟许娇娇一个待遇了,每天都给她一个鸡蛋汤的份例。 持续了好几天。 再说许老大一家人回来了,许有德自然是最为高兴的。 许老大一回家来,就给老元家这么大一个下马威,老元家短时间之内,是不敢再来找老许家的麻烦了。 但是,事情闹得过大了一些。 许张氏心里有点气,但没法子出。 这样过了两天,把老元家的事情全部解决完了之后。 第150章 热闹 这天吃晚饭。 一大家子的人围在桌子边上吃饭,添了许老大一家人,显得格外的热闹。 许老大一家子坐在原先许老二的位置上,二房的孩子们位置往后移。 许老大坐在许有德的左手边上,大郎就坐在许老大的顺手边,大丫就坐在大郎的顺手边,下面就是二郎,四郎,二丫,三丫。 姚氏与罗氏在忙活端菜做饭,端茶倒水的活计,这些活计以前都是元氏做的。 后面由罗氏接了手,现在姚氏回来了,姚氏虽然是秀才娘子,但她也是老许家的媳妇,理应做家务活,伺候公婆,一家大小,罗氏岂会让她闲手,自然拉着她一把做。 姚氏内心乐意不乐意,无人知道,反正罗氏觉得,每次开饭的时候,就是在长辈面前表现得时候,姚氏是绝对会干的。 这么一屋子的饭食都忙活完了,最后,才是罗氏、姚氏上桌。 罗氏鸡贼,又不讲面子,她每次都交待让她的儿子们,给她多夹点菜,多搞点好吃的在碗里,她上桌之后,还有一口好吃的。 姚氏面皮到底薄一些,她的一儿一女,大郎与大丫都是自忖有身份的人,跟乡下这些泥腿子自然不一样,又瞧不起看不上这乡下的粗茶糙饭的,自己都不大爱吃,更不会给姚氏留了,所以,姚氏每次上桌也就只能一个杂面窝窝头,半碗菜粥的,一点子油星菜汤水都没有。 一大桌子的饭食都摆上了,许张氏已经分派完毕。 最后,姚氏从厨房里端上两碗鸡蛋羹来,一碗摆放在许娇娇的面前,一碗摆放在三丫面前。 姚氏正摆放完毕,就听到大丫一声娇哼,“娘,我天天吃这杂面窝头,吃得嗓子都糙了,你就不能多蒸一碗鸡蛋羹嘛,你都给老姑蒸了,还有三丫都有,给我也蒸一碗嘛。” 大丫叫许成凤。 姚氏皱着眉,正色道,“你老姑是身子弱,你三丫妹妹是受了惊吓,你好莫好生的争什么鸡蛋羹吃,有窝头吃就不错了,你爹常说,节俭是福,你不要学那娇气的毛病。” 说完,就朝她使眼色,让她别回嘴。 她一席话,就是说给许张氏以及老许家人她们听的场面话儿。 谁知道许成凤根本没有接收到她娘姚氏的眼神,兀自不满,“她们都有原因吃鸡蛋羹,我们也可以啊,来者是客呢,为什么不给鸡蛋羹吃?” 顿时,屋子里四方一静。 许娇娇都不由得看向了许成凤。 这姑娘生得好看,中和了老许家人的五官俊美以及姚氏的女性柔美,确实是一等一的模样与人才,雪肤花貌,大约与许娇娇年纪不相上下,但是却苗条许多,弱风扶柳一般,婷婷玉立。 就是眉宇上,太过于高傲,那尖尖的下巴儿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这个大侄女儿,平日里肯定是娇纵过头了。 许娇娇这打量间,许张氏发话了。 许张氏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来者是客?大丫,这是你的老家,这是我们生你爹养你爹的地方,这是你的根,这是咱们老许家的祖宅,你是客?你爹告诉你回来是客的?还是你娘告诉你回来是客的?大丫!” 姚氏一听,坏了! 赶紧陪笑脸陪不是,“娘,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别放在心上,她口无摭拦的,这里是我们老许家的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爹娘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许有德看到这个大孙女的脸都红了,他也替她说话道,“老婆子,算了,大丫头她就是一句无心之过,我看大丫也瘦伶伶的,赶明儿给她也捎个鸡蛋羹补补,别一点小事上计较儿。” 许张氏冷着脸道,“我倒是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儿计较,但是鸡蛋也是要花钱买的,咱们家的几只鸡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下得蛋,都是老二的份例,给三丫补身子的都是刚买的,买鸡蛋不花银子,你去唱歌人家听吗?好莫好生的人,谁惯得臭脾气,还想吃鸡蛋羹,想吃就不说了,还来者是客!这是天外来客!” 许老大与姚氏脸上都过不去,一屋子的人都不敢说话儿。 三丫面前的鸡蛋羹吃也不敢,不吃也不敢。 许成凤的小脸蛋憋得通红,也不敢回许张氏的嘴儿,都知道许张氏的脾气,她刚才说错了话,被教训了,恨不得快哭了,在家里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这边,许娇娇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碗鸡蛋羹闹得这么僵,便出声打破了这沉默。 笑眯眯的将鸡蛋羹推到了许成凤的面前去,“大丫,你吃,我最近减肥,吃了鸡蛋羹长胖,给你吃。” 这是让大房有台阶下,让许成凤也好下个台阶,不和许张氏拧巴了。 谁知道许成凤眼泪盈满了眼眶,她在家里鸡蛋羹什么的都是吃腻了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在这乡下没好东西吃,所以,才显得金贵一些,现在这么一闹,早没有吃的心思了。 许张氏她不敢怼回去,许娇娇是她父亲一辈儿的,往常回来时,这许娇娇也是巴着儿她这个城里小姐的,所以,不由自主的语气里就带了几个嫌弃之意。 “老姑,以前就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大丫,我叫许成凤。” 她最讨厌听到大丫,二丫,三丫这样的称呼,这让外人一听,就是泥腿子,没文化的家人才能取得名字。 她是秀才的女儿,她是城里的姑娘,平时,她的闺中好友们都叫她凤儿。 凤儿多好听?连她娘,都是叫她凤儿的,一回来,老许家一屋子的人都叫她大丫! 她讨厌听到这两个字! 许娇娇:…… 她是好心好意,贡献一碗鸡蛋羹出来,这怼挨得莫名其妙的。 许张氏这下彻底冷了脸,她看在许有德的面子上,刚刚给了大房一个台阶下,现在大丫敢对她心肝宝贝老闺女甩脸子?! “怎么?你老姑叫不得你大丫?你是不是我们老许家的大丫头?你是嫌这个名字土气?还是嫌我们这个家土气?你跟你爹娘在城里住了几年,就觉得高人一等了是么?你老姑都叫不得你的小名了?你以后出息了,是不是还要用鼻孔来看我们这些泥腿子了?” 第151章 大丫 这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 姚氏神色都变了,“大丫,快给你奶你老姑道歉!你的小名就叫大丫,是我们老许家排行第一的大丫头,叫你小名,是亲昵你的意思,你不要任性,你身为长姐,要给底下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们做榜样,可千万不能惹长辈生气,做人最要紧就是孝顺,孝道最大,容不得你使小性子,快道歉!” 姚氏从小是出生于小商人世家,跟着爹娘做生意买卖,见惯了人情世故往来,所以,惯来是个八面玲珑型的妇人,她这些年跟在许老大的身边,做那秀才夫人,就算来往权贵什么的,她都能搭得上话,说得上一二,十分圆滑世故。 许成凤眼睛里噙着委屈的泪水,不情不愿道,“奶,老姑,对不起。” 许大郎为了调节气氛,也开了腔,“妹妹,我觉得叫大丫挺好听的,你看我就叫大郎,不管是屋里人,还是外面人,同窗好友什么的,都叫我大郎,或者许大郎,我听着就觉得顺耳舒泰,因为一个大字,时刻提醒着我,是许家长孙,我要好好读书,早日中秀才中举人,将来为我们老许家争光!” 这话说得漂亮! 许有德听了,脸上的笑容褶皱都乐开了花。 “好!大郎有志气!大郎,我们老许家就等着你为我们争光了,爷爷这心啊,好好好,我们老许家的子弟就是要有这等雄大志气,远大方向,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小六郎……你们都要向你们大哥好好学习,你们就算不读书,做别的也可以,行行出状元,知道了吗?” 顿时,许家几个男孙们,都一口同声回答好。 有了许大郎这个气氛调动,许大丫的事情,自然没人再计较了。 许有德对许大郎赞不绝口,许张氏这里眼皮子掀都没有掀,她把鸡蛋羹又挪回到许娇娇的面前。 对许娇娇道,“老闺女,吃,你上次就说了,吃鸡蛋不会长胖的,不会影响减肥的,你当老娘耳朵一边一出的忘了吗?吃,不要学那么些人天天就知道说大话,吹牛逼,咱们踏踏实实的吃饭。”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一桌子的人听到了。 但是许有德等人自动选择了无视,仿若未闻,只是,脸上的笑容稀薄了许多。 许娇娇也只当啥也没有听到,不接话。 吃! 亲娘让吃,她就吃,不把家族内部战线扩大与拉长,是她的宗旨。 许有德又提到老元家的事情来,“老大,元强元壮真的放回去了?人是你让抓的,人又是你让放的,官差老爷心里不会对你有意见?” 许大荣一直是斯文吃饭的样子,从吃饭开始起就未插一句话,许张氏怼他女儿大丫的时候,他也没有为其说过一句好话,辩解过。 严肃正气。 这下被许有德点了名,他才把手里的粥碗放下。 擦了擦嘴,斯文道,“这事儿原本不应该这样办,他们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惩罚,但是二弟在我面前说好话,我看在兄弟之情上,也不能不应。不过,父亲您放心,应该不碍事的,清水镇的主薄先生与差人都落了好处,老元家拿过来的二十两银子,主薄先生得了十两,两位差爷一人五两,都落了实惠,我们身为告方又不告了,无论是从人情上来说,还是律法上看,都应该无不妥当之处。” 许有德点点头,“嗯,不碍事就好,我就怕以后有人要是捉了你的错处,于你的名声有碍。” 许张氏接过话头,她对许老大一回家,不闻不问的就请官差捉了老元家一事,一直心里有意见。 “依我说,老大,你这次行为欠妥当,你请官差来捉了人,你秀才官人的威风是耍尽了,把老元家吓得一个半死,其它乡邻们也都高看你几眼了,但是,你想过三丫的名声没有?三丫现在是远近闻名,都知道她被卖给人家当媳妇过,以后,婆家多难说?” 三丫垂下头去,眼眶里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泪光。 许大荣不急不缓,道,“娘教训得是,儿子当时没想那么多,急火火的为了二弟的事情回家,结果,一回家听到老元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二弟也拉着我哭诉,我就想着不能让老元家好过,打蛇要打七寸,不给他们来点颜色看看,他们不知道以后还会折腾什么妖蛾子,二弟成这样了,四弟又常年不在家的,我也是在城里做教习,一年半载的都回不了一趟家,不树立一些威风,怕人人都以为我们老许家好欺负,把事情做过了头,没想到对三丫的影响。不过,爹,娘,你们放心,如果三丫的婚事不好说,儿子想着,将来,等三丫成年之后,儿子可以接三丫到城里,看能不能在城里给三丫找户好人家……” 这话,说得相当的漂亮。 不仅堵上了许张氏的嘴,连其它人都露出惊喜之色。 二房里许老二不在,他行动不便,不适宜同桌吃饭,只有四个孩子在桌子上,听到这话,都是又惊又喜。 二丫还悄悄的捅了三丫一下,替她由衷的高兴。 去城里找人家呢,以后就是城里的人,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都说不定。 连四房里的罗氏都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可惜她没有生女儿,都是儿子,如果有个女儿的话,也想让大哥带去城里找人家去,那多好啊! 许娇娇也不由得高看了许老大一眼,不过,也仅仅只是高看,许张氏没有发话呢。 她对许老大不甚了解,但她对许张氏是太了解了,许张氏脸上并没有惊喜之色,说明许老大的话还待商榷。 只有许有德最先应声,高兴道,“还是老大想得周到,老大做得也对,老元家那一家沷皮,不出点厉害的招数,他们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老大出手治了他之后,我们以后的日子也消停一些。三丫的婚事也不用愁,总有那懂道理不信谣言的人家,顶多以后多点陪嫁,再不济,就跟老大说得那样,去城里找户人家……” 第152章 正事儿 许张氏一个白眼,“说得轻巧,去城里找户人家,一个乡下丫头去城里找,有门当户对的吗?难道去找户人家做小?我们三丫虽然是穷苦人家,我们家里也是有骨气的,做小是万万不能的!还有,我老闺女已经用钱套出了买卖三丫的地方,就只剩下把人找回来了,一找回来,看老娘不闹他们老元家一个鸡犬不宁,还会让他们把我们欺负了去?他们老元家算个什么狗东西玩意……还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大荣垂首听训,一脸恭顺,“是,儿子行事不够周全,儿子只是着急了。娘教训得都是。” 许有德打圆场,“行了,行了,老大是一片好意,再说了,我看老大办事儿靠谱,老元家活该吃牢饭,元氏活该挨打,元强元壮挨打时,你可没在旁边少拍手的……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不多说了。我们来说说正事儿。” 说到说正事儿,许张氏就不再找麻烦吭声了。 她们老两口盼了许老大这么多天,为了许老二的事情,他们操碎了心,就等着许老大回来扛大旗的。 不仅许张氏不吭声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 都在等这个时刻。 老许家只是个农户人家,吃饭时又不讲个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 基本上,大事儿都是在一家大小团聚吃饭的时候说的。 说起来,老许家还算是比较民主,有啥事能让大家知道的,都让大家伙儿知道,男女老少,都没有瞒着。 许大荣一向淡定的,此时,额前也稍稍冒出了一层细汗。 “爹,您说。” 许有德也停下了筷子,“老大,前些日子,我给你们送的信,是没有收到还是怎么?一直没有回音儿,你四弟去城里叫你们……” 许大荣看了许老四一眼,回道,“让爹娘久候担心了,是这样子的,先前的信我们都不在家里,没有收到,我教习的那户人家,少爷出去踏青游玩,我是教习夫子,主家让我一并儿跟随了一段时间,姚氏也跟着去做厨娘,大郎又在学堂,家里只有大丫,信是由主家门房子暂时收管的,也没人看其中的内容,四弟去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归来,四弟托主家给我们带信,我们才提前赶了回来……” 许老四立刻附和道,“正是如此,爹,娘,大哥一家都不在家,只有大丫在家里,大丫一个闺阁姑娘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我去了之后,说明了情况,大丫才带我去找主家,给大哥大嫂她们送信,大哥大嫂一接到信就赶回来了。” 姚氏接口道,“我们一接到主家的信,大荣心里就急得不行,他说与二弟年龄相仿,小时候关系最近,出了这事儿,大荣在路上就哭得掉了血泪,恨不得一步飞回到许家村,又想念着爹娘年纪大了,怕爹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心急火焚的。” 说着,姚氏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许有德点头,“原来是这么不凑巧,我说怎么回事呢,一等二等都没有音讯的。” 许娇娇在旁边默默的当布景板,细嚼慢咽的吃东西。 余光扫在许老大一家人的身上,捕捉他们的表情。 许大荣面不改色,一派淡定怡然。 姚氏在旁边擦试眼泪。 许大郎吃着他面前的食物,有一口没一口的。 只有许成凤目光中有一丝躲闪之意,一晃而过。 许张氏一声冷哼。 “老头子,别说东的西的了,说正题。老大,你二弟成了这样了,你是我们家出去的大秀才,是我们老许家最有本事的人,你来说说,你二弟的事情该怎么办。” 许大荣恭恭敬敬道,“娘这样说儿子,是折煞儿子了,儿子在爹娘面前,永远都是儿子,都是小辈,不敢枉自菲薄,二弟的事情,爹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爹娘的。” 许有德一愣,“老大,你二弟的治疗情况,想必你从老四那里知道了,先前治了五十多两银子,我跟你娘把家里的积蓄以及我们的养老棺材本都用上了,后续大夫说恢复很难,但是还是有恢复的机率的,只不过,镇上的回春堂他们是没法治了,把我们哄了回来,我跟你娘,还有全家人都商议过,你二弟能治一天就一定会治,绝不会放弃,你怎么看?” 许大荣恭顺道,“爹娘,兄弟们都商议过了,自然是要治了,我跟爹娘兄弟们一个心思,二弟是我们血亲,只要我们大家都在,我们就不能亏待二弟,怎么样都要治,家里以前没有这么多妖蛾子的,都是因为二弟出了事,才发生的,二弟能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不说别的,二房里还有四个孩子,现在没有亲娘了,不能爹也不给力。” 这话说得光冕堂皇。 许有德爱听,“你是他们大哥,你又念过书,有过大见识,有良心,是不会不管你下面的弟弟妹妹们的,老二出了事之后,一直联系你,联系不上,镇上的回春堂的大夫说是不能治了,没有那个水平,你认识不认识县城里有没有什么好的专门治摔伤,外伤,伤残之类的大夫?把老二赶紧送过去医治……” 许大荣与姚氏互相望了望,姚氏开口道,“爹,大荣就是个书呆子,成天跟书打交道,人际关系还不如我混得熟,我在县城里跟那些夫人小姐们经常针线往来的,家里二弟一出事,我就跟人去打听过了,有没有类似方面的神医,或者名声大一点的大夫也行。结果,打听来打听去,还是我们清水镇上回春堂上的孙神医最有名气,县城里并没有什么好的大夫,我们县城里好多人得了疑难杂症,都是下乡到清水镇赶早过来排队医治的,您要是说,连清水镇上的孙神医都没辙了的话,那是真的不好办了,只能往都城往京城方面去打听了……” 许有德有些失望,“京城方向就不用想了,我们泥腿子穷苦人家,跑不了那么远,都城有没有认识的人来着?” 第153章 这身衣服 姚氏回道,“有就是有的,只不过,打听要时间,一时半会儿,现在还没有消息,再就是银子估计要得多……” 说起银子,许张氏不像许有德那么迂回了。 她直接开口道,“你们这次带了多少银子回来了?老二这个治疗怕是个无底洞,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我们已经花了五十多两了,把你们老妹的嫁妆,还有我跟你们爹的养老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不仅如此,还外借了六十两……” 这下,姚氏不说话了,她垂下头,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把许大荣推到了前面。 许大荣也是一脸不自在,脸色微红,他顿了顿才开口。 “爹,娘,儿子一年并没有多少的修金,主家一年才给二三十两银子,我们一家大小四口人,就我一个人有收入,要租房子,要吃喝,大郎还要上学堂,县城里不比乡下,各种人情往来开支,每年都只是堪堪收支平衡,还是需要爹娘补贴粮食的情况下才行……” 他的话语一出,除了许有德之外,老许家所有人都不可相信的神态。 罗氏啧啧啧几声,“不能?大哥,你们在城里好多年了,没有攒下一点点家当吗?你们是喝过墨水的,又还有体面的工作,是那大户人家家里的先生夫子,教得那可是大少爷大小姐的,只要少爷小姐开心,随便赏赐点都是不小的数目,我听说当夫子的,还有节礼,节礼可丰厚了,逢年过节的节礼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比年金还要丰厚呢……” 许娇娇扫了一眼许大郎,与许大丫身上的衣着,特别是许大丫许成凤身上的那衣料,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闪光缎面的,一匹料子怕都得好几两来着。 不止她注意到了,许张氏她们又不瞎,自然也都注意到了。 姚氏见许张氏她们的眼光都往许大丫身上瞧。 忙出来解释道,“娘,大丫身上的这身衣服,不是我们自己做的,这料子是最近县城里流行的上好的霓光霞缎面,得花十两银子一匹,我们家哪里做得了这么好的衣裳,这是大荣主家里的小姐做的,做好了,却嫌弃颜色不好看,就转送给我们大丫了。按理说,这么贵重的衣裳,我们大丫是乡下人,哪里配得上穿?可这不是,刚好,有人给我们大丫说亲事,我想着要说亲的话穿得太寒酸了可不好,就谢过了主家,收下了这件衣服,改了改,刚好能给大丫穿……” “娘,我们也想到二弟出了这事,家里肯定不宽裕,我们也想为家里分担分担,可是主家发修金都是年头发一半,年尾发一半,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年头的都用完了,还借用了一些,年尾还没有到,我们也着急,不怕爹娘笑话,我们连路费都没有,就把家里的一些旧首饰当了一些,才租了一辆马车回来了……” 罗氏目瞪口呆,一众孩子们,也都是听得诧然。 许张氏眼睛都没眨一下,嘴角带着冷笑,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许有德呆呆的,人似乎还处于当机木讷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许娇娇也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许有德一直心心念念期盼的许老大,多少是个体面人,多少会拿点银子出来,意思意思,哪怕只有几两,那也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不曾想,竟然是想着一毛不拔? 一文不出? 许有德愣怔了一会儿,才道,“老大,你手头不宽绰,我们也知道,这些年没让你往家里拿过银子,可是你二弟伤成这样了,我们家公中没钱了,你老妹做枇杷膏的银子都拿了出来,我跟你娘棺材本都见了底,你不能不管呐!你在外面接触的都是体面人,就不能开口借一点吗?以后有了银子再还补上,救救急,你二弟……” 许老大低着头,一脸惭愧之色。 姚氏接口道,“爹,您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样跟大荣说的,咱们家二弟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种地的一把好手,没有二弟,咱们家这个田地以后都怕种得没有这么好了!我们怎么样都要尽心尽力而为,让大荣出去跟同窗好友什么的张张口,谁家没有个难处的不是?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大荣也就去了,可是大荣的那些个同窗要不就说是家里困难,拿不出来,要不就是不在县城去其它地方高就去了,都不凑巧,没借到。” “然后,主家那里我们也不好意思张口,因为刚刚在二弟出事之前,我们刚找主家预支下半年的修金,给大郎报了学堂的名,大郎现在都要学八股文章,准备考秀才了,他爹在家里教不了,他爹只是个秀才,主教的是十岁以下的孩童,算是启蒙班的,大郎的八股文章学问高深了,想送去邻县的一个大学堂好好学习,明年争取去参考秀才。大荣跟我说,原本大郎考秀才是光宗耀祖之事,学费不够,看能不能开口让爹娘支援一二,我想着,我们常年不在家里照顾,爹娘年纪大了,有那多余的银钱自己花费,养好身体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孝心了,所以,就自己想办法,找主家预支了下半年的修金,这么一大笔学费,我们就预付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刚刚报了学堂的名,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早知道的话,大郎这学堂就算不上了,也一定要把银子拿回来家里救救急。” …… 许有德听到考秀才,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若是平时,指不定多欢喜,儿子中了秀才,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 如果孙子还能中秀才,那他们老许家这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可是,此情此景…… 许有德叹了一口气,“上学堂也是紧要事,银子的事情,既然筹不到,也不是你们不用心……” 许张氏早在旁憋了一肚子的气! 许大荣与姚氏说没钱的时候,许张氏就是一肚子的气。 “什么叫不是他们不用心?他们一文钱都不拿回来,这叫用心了?!我们在家里的乡下泥腿子都能借到银子凑凑急,他们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一催二催,三请四请的,都不回来人,现在尘埃都落定了半截了,好!回来了,你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他们盼回来了呢,然后呢,一文钱也没有,你还说他们用了心,巧话乖话便宜话谁不会说?许有德,你是猪脑子吗?猪脑子都比你灵光!” 第154章 你们的心怎么那么的狠! 许有德本来心里就不痛快,他这话,也是没法子才说的。 他难道真的是猪脑子吗? 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岂会是姚氏三言两语的乖话就胡弄过去的? 还不是看在老大的份上! 老大说没钱之后,就一直不开口,就让姚氏出来哭难处,解释这解释那的…… 说得理由又正当,漂亮话场面话都说尽了,他要是不听,这不是打老大的脸吗? 真没有钱,打了他的脸,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没钱! 心里对许老大,失望之情,不溢言表,但是又顾着父子情谊,不好说别的。 所以,被许张氏一怼,许有德的情绪也上来了,他开始巴嗒巴嗒的抽起旱烟来。 饭食也不吃了,就坐在上方位,抽烟。 场面交给了许张氏。 许张氏骂完了许有德,又开始骂姚氏与许大荣,“你们的心怎么那么的狠!老大,你二弟小时候读书不比你差,不比你没天赋,当时家里只有一个人去念书的银子,你二弟主动提出来,让你去念,只供你一个人。你曾经跪在我的面前,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过誓,在我们老许家,别的人你不敢打包票,你说你二弟与你感情深厚,将来你有一碗吃的,就绝不会叫你二弟饿肚子!现在呢,你二弟这样了,瘫痪在床上了,该你出力出银子的时候,你膀子一撂,啥事都不沾边,连你老妹都出了好几十两银子了,你一文钱不出,你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样的响!没良心的狗东西!你要是老娘亲生的,老娘早拿底鞋子抽你的脸了,你对得起老许家的列祖列宗吗?” 许大荣被外人尊为秀才官人,已经好久了。 特别是一回到乡下来,那身份地位,不与一般人比。 他连身板子都不自禁的抬得直了些,好久不曾被许张氏这么挖心挖肺的骂了。 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有些冷。 “娘,您骂我,我是儿子我受着,您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娘亲,但是生恩大于养恩,儿子这辈子是断断不会忤逆您的。但是,有一说一,不是儿子不想管二弟,二弟出了这事儿,我难受吃不下饭,我恨不得替二弟受了这份儿的苦,但是,儿子真的能力有限,又加上不凑巧,您不知道儿子在外面的难处,儿子出于许家,是乡下贫寒之家,在外面大县城里生存,一个贫寒之家没有家底的人拖家带口的,生存是多么的难,不过,儿子一点怨言也没有,要怪就怪儿子没有本事,这么些年来,为了生计,耽误了读书,举人也没有考上,银子也没有赚到。” 这话里话外,就有些意思了。 他贫寒之家出的秀才,他难,家里供不起他继续读书,他自己为了挣钱,把读书耽误了。 如果家里有银钱,不让他分心挣银钱,他兴许能考上举人。 许张氏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哎唷唷,你的意思是怪你的出身不好,耽误了你考举人罗?那你怎么不投胎到那地主人家去?非要投胎到老许家?老大,你活了四十岁了,读书是读到猪里去了?还有这种幼稚的想法?还有,你别说,就算你投胎到地主家,你能不能考上举人也是两说,家里把你供到了多少岁?从你小时候就开始送学堂,但凡家里有一点银子,大部分都是花在了你的身上,直到你成亲后好几年,大郎大丫都出生了,家里还在供你读书,指望你考上举人的,你自己算算考了几年?考了多少次? 实在是考不上,家里的田都快要卖光了,无力负担你们一家人了,才让你自己谋生……到你嘴里来,就成了家里不支持你念书,家里穷所以才考不上举人的!你的脸皮真的厚啊,老大,不仅脸皮厚,心也黑,许有德,你看看你的秀才儿子,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呢……” 许老大老脸一红,“娘,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儿子无才无能,一把年纪了,时间也蹉跎了,事业也无成,勉强只够糊口,家里困难时,要银子,也拿不出来,愧对爹娘,愧对二弟,想来十分的灰心,并无它意。” 说到这里,许老大还抬起衣袖,沾了沾眼角。 从头到尾,许老四都没有掺和,罗氏之前还吃惊插了一回嘴,但许老四是全程吃东西,没有说话。 看到许老大这样擦眼泪的动作,许老四都跟着嘴角抽了抽。 许老四感觉他需要向大哥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 许娇娇已经吃完了,她现在就是旁外人的姿态,看看热闹,大房这一家人,是个什么态度,她现在一清二楚了。 对于刚出现的不太了解的人,她以静制动的好。 省得再像之前,好心给许大丫鸡蛋吃,许大丫反而怼她一句,吃亏不讨好。 这许老大与姚氏,看样子,是真的准备一毛不拔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商量老二的事情才是正事。” 许有德止住了许张氏,这是他大儿子,再无用,也是他们老许家出去的秀才。 许张氏也不想跟许老大扯这些。 你跟他扯这些,他们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跟你哭难处,反正是银子比脸面重要,两块脸一豁出去,什么理由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好,不说这些有的无的,拿银子出来,既然也不认识得力治病的神医,那么我们自己去请牙行的人去慢慢打听厉害的大夫,牙行的牙人消息灵通,只要有银子就好办事儿。”许张氏顿了顿,就盯着许大丫的方向。 “你们说没带银子回来,好,大丫身上这身衣服,你不是说光面料就值十两银子的吗?那就脱下来,去镇上当掉,能当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 许大丫双手搂紧衣裳,“不行,奶,当了我就没有衣裳穿了,不行的,奶……这衣服不值钱。” “没有衣裳穿,你老姑借你一身旧衣裳穿穿,再说,你归家来又不是只住一天两天的,不可能只有这么一身的衣裳,你一个乡下妞的,什么穿不得?你二叔现在在床上瘫着,你身为他亲侄女,还穿得这么油光华面的,叫人看见了,都会暗地里骂你一句缺心眼!不管当多少银子,十两的面料,当死当的话,怎么说一两应该能当得到,你现在就脱下来,我让你四叔去当,你四叔人面活,说不定当个二两也成的……” 第155章 旧银镯子 许大丫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要,我就这么一身最好看的衣裳,娘,我不想当这衣裳。” 每次回乡下来,她都会下意识的穿上她当时最好看的衣裳,这样在乡下村子里一走,那吸引的目光可不是一丁半点儿的。 其实这种面料在县城里也算不上顶级的好,人家真正的小姐世家,衣裳面料岂只会上十两银子一匹的?都是几十上百两以上的,那种真正的华丽是低调的,不像这种光面闪闪的,这种光面闪闪的缎子,也就只会是一般普通人穿着装门面的。 但是,她就是喜欢这种。 这种在乡下最能吸引人的目光,最能彰显她城里小姐的风范儿。 回来的路上,姚氏注意到了,让她脱下来,换件别的,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曾想,真的被姚氏预料中了。 真就被许张氏看上了,打上了主意。 姚氏能说什么?她们一文钱的银子都没有带回家来,惹了众怒,惹了许张氏,还能帮着闺女留衣服? 想都不能想了。 赶紧陪笑脸,“娘,您说得有理儿,我们大丫只是乡下妞,不配这衣裳,若不是要说亲,这衣裳主家赏赐我都不会要,还是娘会想办法,大丫,你是你二叔的亲侄女,你二叔遭此大难,也是该你尽份心的时候到了,把衣服好好的脱下来,交给你四叔,去镇上当了,能当多少都是我们的一份心儿。” 说着,姚氏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她把手腕上的袖子往上轻轻的一提儿。 露出手腕上的一只旧银镯子来,“娘,你说起,儿媳想起来了,儿媳身上还有一只小时候我娘传给我的旧银镯子,一并儿拿去当了,样式不怎么样,重也不重,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这也是儿媳的一番心意。” 说着就撸了下来。 放在了桌面之上。 这时候,许有德的脸上更不好看了。 许张氏探头扫了一眼,镯子戴得银光发亮的,好像是银的? 许家大郎见状,也站了起来,“爷,奶,我想起来了,我也有东西可以当,我以前的旧夫子看我功课好,曾经奖励给我一方砚台,据说是什么湖砚,值好几两银子的,我也可以拿出来当了,我以后就用臭墨水也能写字,并不定要好的砚台……我去给爷奶拿来。” 许有德停止了抽烟枪,把烟枪放在桌面上,磕了磕。 “你不用了,写字用的东西,当了耽误你学习上进,你二叔怕是也不会心安。穿戴上可以省一省,学习还是最重要,学习不能省,苦什么人,不能苦读书人,你爹这辈子也许都考不上举人了,你是许家长孙,年轻人能力潜力大,这些年,你秀才爹亲自教你,还把你送了那么多的学堂,你一定要好好的争气,你争了气,哪怕你二叔以后不好了,他也能跟着享享福,知道了吗?” 许大郎就听话的又坐了下来,“好的,我都听我爷的。” 许老大一家,连姚氏的娘亲传下来的银镯子都拿出来当了,许张氏也没有话柄子再能说了。 银子的事情,老大家就这样的算是胡弄了过去。 许有德长叹一口气,“现在咱们家是一点家底也没有了,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若不是你们老妹,你二弟怕是熬不到现在,早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才知道咱们老闺女的好处了,老二出了事,除了我们老两口之外,谁拿了银子出来?只有我们老闺女!老闺女就是实诚的孩子,攒得嫁妆全部都拿了出来,吃碗鸡蛋羹还有人眼馋,说东说西的,依我说,咱们这些男当家的,都不如我们老闺女能顶事,以后这个家就让我老闺女来当得了。”许张氏气闷道。 姚氏这招,把娘家陪妆的银镯子都当面拿出来当了,给许老二治伤,堵得许张氏一肚子气。 许张氏是特别看不上那种从娘家拿出来补贴的人家,她也不是那种人。 当然,从婆家拿出来补贴的,她更可气! 这是气话,许有德还有老许家其它人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姚氏顺着许张氏的话道,“爹,娘,我听四弟说,咱们老妹会做枇杷膏,今年还卖了不少的银子是不?老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我们家大郎还要小两岁,就这么能干了,简直让人惊奇,又佩服啊……” 这话是朝许娇娇说的,许娇娇淡淡的笑了笑,“不如大哥大嫂能干,我就是突发奇想,试着玩,没想到有人喜欢吃。” 姚氏热络道,“这话不对,我跟你大哥就只会死脑筋,啥手艺也不会,你小小年纪就能挣钱,据四弟说,家里修地窖,修复屋子,还有请人工发工钱,二弟出事,又拿了十好几两,地窖里买了大小的酒缸,还酿着枇杷酒的,这里里外外一算起来,至少赚了好几十两上百两,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大事情,在乡里种地,一家大小一年才收入多少银子?老妹儿,你一个人一年就抵得上人家一辈子的收入,老妹儿,你就是金闺女,福娃娃啊,只要那片野枇杷林子还在,谁要是娶了你这么好的金闺女,以后都不愁吃穿了……” 许张氏听着眉头一皱,“什么叫只要那片枇杷林子还在?那野枇杷林子都在了好几十年了,你说话能不能中听一些?还有,你管你老妹赚多少银子?赚多少她都已经拿出来给家里用了,你们还想打什么别的主意不成?” “没有,娘,您想多了。我就是夸老妹厉害,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老妹现在不是以前的老妹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嫉妒眼红呢。如果家里二哥不出事,日子就是一片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的。” 说到这里,姚氏又道,“老妹,说起来,大嫂就有些小意见了,你们去县城卖枇杷膏,你们咋不去你大哥大嫂那里落落脚的?你们大老远的去城里卖枇杷膏的,人生地不熟的,你去找了我们,我们也可以帮你卖啊,你大哥要去主家教习学生,你大侄子要去学堂,我跟你大侄女在家里,左右是无事的,给你们帮帮忙多好?你不知道枇杷膏在县城今年是多么流行,有一次你大哥拿了一筒回来,说是主家赏赐的,天热给你大哥消暑吃的,你大哥舍不得一个人吃,拿回来我们全家尝了,都说好吃,你大侄子、大侄女至今都念念不忘的,可惜没钱买得起,原来搞了半天,竟然是自个儿家里做的,这个大乌龙……明年你要去县城里卖枇杷膏,你支个声儿,我们帮忙做不上,可以帮忙卖,是不成问题的。卖不完,还可以放在自家租的房子里头,不用给别家那么多的代卖费用……” 第156章 司马昭之心 许娇娇哦了一声。 这定然是许老四嘴馋说得。 许老四对于许娇娇那个找零售经销商的销售模式,一直持有保守的意见。 许张氏不喜欢听姚氏说这些,姚氏这司马昭之心,她都查觉出来了。 是想找老闺女分杯羹呢。 许张氏打断姚氏的话,“不说枇杷膏的事情了,现在季节早过去了,说老二的伤,怎么治!你爹盼星星昐月亮的把你们盼回来,是让你们担梁子主事的,别扯东扯西。你们二弟现在还瘫在床上呢。” 姚氏就闭上了嘴。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眼巴巴的看向许老大。 好,要银子没有! 没有银子,他也是许家老大,许家秀才,见多识广,办法多。 许老大见皮球实在踢不出去了,他又看向了许娇娇。 “老妹,我听说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十分看好你,说你学会了针灸,让你在家里治你二哥,是真的吗?” 许娇娇抿了抿嘴,“我就是上山打猎的时候,遇上一个游医,教了我半个时辰的针灸术,我以前啥也不懂,连草药都认不得,学扎针前后不超过半个月,穴位图有时候都认不准,大哥,你觉得我能行吗?” 许老大眼皮一抽,“这个……” 老许家人都知道许娇娇的情况,是真的从前没有接触过医术,每次给二郎扎针的时候,也会扎错穴道,只要是疼的,能忍受的,二郎都忍了。 关键有时候还扎错,二郎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 特别是有一次,把二郎扎得全身发麻,几个小时不能动弹之后,许有德对许娇娇的针灸之术,彻底死了心。 许娇娇自己确实也很无奈。 她是运动小健将,散打小能手,射击小能手,游泳小能手,爬树小能手,甚至,心理学,网络安全,追踪捕猎,她都能上手。 唯独这针灸术! 她是外行,前世没有学过,穿越到这里来,原主更是好吃懒做的乡姑一枚,哪里去学过? 隔行如隔山,许娇娇这段时间勤奋的学习,她已经尽力了。 或者,如果不行,她把这套游医送给她的银针,她转送给回春堂的孙志坚去,把针术教给孙志坚去,让孙志坚来帮忙扎。 许有德出声反对了,“娇娇现在这针术是不行的,我问过了其它的大夫,这种针灸术,就算有基础的大夫都要学个一两年的才熟手,像娇娇这种一窍不通的,至少要学个好几年,不成不成,指望娇娇是不成的,要另想办法才行。” 许大荣嗯了一声,“二弟的身体重要,不能让老妹拿来练手玩,那么,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六十两?” 不待许有德回答,许张氏气呼呼道,“家里是一文钱也没有了,那六十两是你爹两块老脸不要了,出去借回来周转的,和人家说的还钱的日期是等你回来了就还的,结果,你们一文钱没带回来,还带了一堆要吃饭的嘴回来!我看你爹的老脸怎么和人家交待去!” 许老大轻轻咳一声,“对不起爹娘,爹娘比儿子有本事,临事了,还能借到银子,儿子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废材……如今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我就说说六十两银子,可以往都城去看看试试,不过,这点儿银子,怕是不够,来去路费,路途遥远,路上吃喝,还有租用马车,去了都城还要住宿落脚,都城不比我们小县城,儿子跟主家少爷曾经去过一次,一晚上打尖住宿休息的银子都要好几两,别说找大夫,请大夫的费用了……好的大夫收费价格都是论百,论千两以上的银子收的……” 这些,谁不知道啊? 六十两银子怎么敢去都城医冶? 县城里都不够。 镇上回春堂都花了五十多两呢。 老许家指望的是许老大能有什么人脉,能请个好的大夫,便宜点医治,或者有个什么门路,省点吃住行方面的开支也是好的。 这什么都要靠自己,他们自己不会找牙人去打听,用银钱铺路子吗? 所以,许老大这席话一出,算是彻底凉了老许家人的心了。 要银子没银子,要门路没门路。 根本什么力气也使不上,白浪费许有德翘首以盼,盼了这么多天了。 许有德仿佛苍老了数岁。 他默默的收起烟枪烟袋子,离开了饭桌儿。 朝屋外头走去。 许有德一走,许老大便是一脸的汗色,姚氏也垂着头,不敢说话。 许家大郎面对老许家人所有人失望的目光,感到局促不安。 许大丫还沉浸在她的一身漂亮衣裳即将要离她而去的悲伤当中。 许张氏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别的,对罗氏道,“吃完了就收碗,都忤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罢,她也气闷的回屋里歇着去了。 许娇娇过去安慰她,怕她心里郁结。 这饭是吃得她穿越之后,有史以来最为郁闷的一顿饭了。 罗氏等人不敢吭声,现在是家里火爆的时期,她再不长眼,也不敢触霉头。 虽然她觉得她自己还没有吃饱,她还能吃,但许张氏一声下令,收拾碗筷,她也不能再吃了。 麻溜的去收拾碗筷。 许有德老两口走了之后,各人都散了去。 大房,也是有一间屋子的。 虽然不经常回家,但是祖屋里还是给他们留了一间屋子的,就在二房边上,靠近主屋的那间厢房。 许成凤边脱衣服,边哭哭啼啼的。 “娘,我要回家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呆在这里干嘛?受气吗?二叔受伤了,又不是我爹受伤了,我们凭啥一家子都要回来?二叔又不是我们家把他弄伤的,我爹还帮他报了仇了,弄伤他的人都抓进了大牢,是二叔自己求情,要把他们放出来的,他们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要扒我的衣服去当,去卖钱……娘,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过分?” 姚氏也不痛快,“小点声音,我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家里有难,你爷奶让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们没有能力而已,你二叔的伤,是个无底洞,就算有多少银子都能败得下去……” 第157章 脑子肯定是有坑! 姚氏是真想不通,老许家这么穷,明明就是个穷家小户泥腿子,又不是那高门大户的人家,许老二一个乡下汉子,说个不好听的,就跟个蝼蚁似的,残了就残了,老许家又不是只有许老二一个儿子,还有个秀才大儿子呢,怎么着就要倾全家之力去救他? 这不是明摆着,让所有人都吃苦,都过不好日子嘛。 许有德与许张氏的脑子肯定是有坑! 只不过,她只能在心里想想,以及与许大荣私底下说说,不敢在小辈们的面前说。 不然的话,孩子们年纪小,藏不住话,那可就坏大事了。 许成凤舍不得那新衣服,耸着鼻子道,“娘,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说这衣服料子值这么多钱?你就说只是一两银子买的不就成了?还有这明明是您给我做的新衣服,我才不要捡人家的旧呢,大家小姐的旧我都不要,我是许家大小姐,我干嘛要捡人家的旧?” 姚氏戳了她一指头,“来这儿之前我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带这件,不要穿这件,你非要显摆,这是什么料子值多少钱,我能胡编吗?这种光闪闪的缎面的,这种样色的,你当你奶,你老姑她们没长嘴不会出去问吗?说不定镇上都有这种料子卖了,骗不过去的,只能说是人送的,也确实是人送的,是你爹的主家送的节礼布料,我们本来也是买不起的,但是换种说法,你爷奶心里好受一些。你要说是送的布料,你奶估计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不拿回来给你老姑做衣服?一个不孝又压在了你爹头上,让你爹不好做人……” “娘,呜呜呜呜,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我就是不喜欢乡下,我不喜欢回乡下来,我爹是秀才官人,是教习夫子,是有学问的人,我就是那书香门第家的小姐,经常往乡下跑,成何体统?那些媒婆说亲的都不会给我说好人家门户了。特别是我讨厌她们叫我大丫!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我还有个小名叫大丫,我那些闺中好友,怕是要把我给笑话死……”许成凤好看的小脸蛋上都是委屈的泪水。 姚氏瞧着这天真的女儿,叹口气,“你何时能跟你哥哥学学,你哥哥多会哄你爷开心,你哥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还是瞧人瞧势,都比人强上百倍不止,是娘亲把你教养得太娇气了,太单纯了,不知世事艰险。人家叫你一句大丫,你就受不住了?本来你小名就叫大丫,万一以后,人家说句更不中听的,你岂不是要被气死?” 许成凤被姚氏教育,眼泪就流了下来。 娇滴滴的,咬着嘴唇,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又让人心疼,可爱。 也不怪姚氏疼爱她,实在是许成凤这丫头生得太好了,因为这丫头生得好,县城里好多家境殷实的人家,都看中了她,今年才十三呢,就有媒婆不停得上门,姚氏也因为这丫头的光,轻易的结交了好多人脉。 并且许成凤还识字。 十岁以前,许大荣给人当教习的时候,只要主家不反对,都会带上她一起,顺便也教教她。 所以,许成凤也认识了不少的县城名门望族家里的同龄闺秀们,名气也是这样传出去的。 “行了,一件新衣服而已,你也穿了好几水了,当了就当了,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娘再给你做上一件儿,下次做个不同样的颜色的,更好看。” 这下,许成凤才满意了。 依依不舍的把脱下来的衣裳递给了姚氏。 “还有,吃饭的问题,谁家只吃两顿饭的?这么晚了才吃午饭,这么难吃,还没有晚饭吃,点心果子什么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都要娘去做,那都是我们家老妈子的活计……” “嘘!娘怎么交待你的?再说,娘就要打你嘴了!” 许成凤翻了一个白眼,“行了,我不说了。行了,娘,我们跟爹说,早早的归家去。” “急什么急?你爹又不拿银子,也不挑大头的,留下咱们家也没用,等过两天,县城里把主家催促的信一送来,你爷自然会让我们走了。” “哦,好。” 做通了思想工作,姚氏就拿着衣服出门去转交许张氏。 临出门时,又想起了什么。 转头对许成凤道,“你的嘴巴管严一些,不用娘教你,反正就是家里日子不好过,没有银子,你也不要在二丫三丫她们面前吹嘘家里吃啥喝啥了,知道了吗?还有你是长姐,你学学你哥,尽量学一些长姐的样子,哪怕是口头上关爱一下兄弟姐妹们也是应该的,知道吗?还有,如果可以,问问二丫三丫,你老姑的枇杷膏枇杷露是怎么做的……” 这是来得路上,姚氏都给许成凤交待过的事情。 现在只不过是重新叮嘱一番,这丫头太天真了,又是娇纵受不得委屈的性子。 总怕她不靠谱,坏事儿。 许成凤应了一声,“我知道的,娘。” 罗氏刚收拾了一半的碗筷,小六子就尿了裤子,哭闹不堪。 她趁势就抱着小六子回房去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二丫三丫她们。 许老四躺在床上躺尸,睡午觉。 罗氏边给小六子换裤子,边小声道,“当家的,大哥真的一文钱都不出?你之前没跟他们说家里的难处吗?大哥他们就难到了这种地步了?连租的马车都租不起,都是当东西当来的?” 许老四根本没有睡着,这饭吃的,谁不郁闷来着? 他千里迢迢的赶去县城请大哥一家,结果,不在家,家里就只有许成凤这个小丫头。 左右等了两天,才等回了人。 眼看着大哥大嫂是收拾了东西的,他以为多少是会带些银子回来的。 因为他在大哥家里住了两天,看见吃喝用品之类的,都不像没有钱的人家过得样子。 明知道大哥会保守,不会拿太多! 结果,一文钱都没有。 为了堵许张氏的嘴,姚氏还把自己娘亲陪嫁来的银镯子,自愿拿出来当。 第158章 我可去他的! 银镯子能值多少钱? 能顶得了什么事? 搞不好,还只是一个镀银的,那就更是像场笑话了。 “肯定不是啊,他们家还有个老妈子伺候大丫呢,没钱请得起老妈子?还有,大哥家里的摆置陈设都挺有气派的,虽然说是租得屋子,那也是要花大钱租的,真没钱谁租得起好屋子,你说是不?” 罗氏吃惊道,“啊!还有伺候的老妈子啊!那铁定是有银子啊,那为什么大哥大嫂说得那么惨?你路上没打探一下虚实的?” 许老四呸了一声,“大哥大嫂是什么人?人精,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说那是隔壁的邻居大妈,看在他们大人都不在家,请来特意给大丫做伴儿的,不是什么老妈子。我可去他的!虽然我许老四没赚到过什么钱,但我又不是瞎的,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哪家邻居还要叫人小姐的?还要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计一应都包干的,甚至还要帮大丫梳头洗脸的?” 罗氏啧啧啧了几声,“真是羡慕啊!大哥家都有老妈子伺候了,我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种神仙日子就好了。” 羡慕了两声,又道,“那你怎么刚刚不和爹娘说啊!大哥家有钱请老妈子伺候人,没钱拿出来给二哥治伤,这是不厚道啊!” “你当我傻啊,我一张嘴能说过大哥她们家四张嘴?说了,也顶多就是娘把他们骂上一顿,他们像是怕挨骂的?他们要是怕挨骂,能一文钱都不准备拿出来?再说了,大哥也跟我提过一嘴儿,大哥说二哥成这样了,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问我们四房拿了多少银子出来了?我说我没银子,我要是有银子,我就不会被爹娘派去找他了,他说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唯一要想通的就是看二哥自己了……” 罗氏不明白,啊了一声,“大哥,他这是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就是让二哥自己提出不治了!确实是个无底洞,哎,这年头,日子过得难啊,二哥幸好是生在我们家,还有一条命活着,要是放在别家,死都死了,那五十多两银子都不会花。” 罗氏瞠目结舌,“大哥他是读书人,他竟然也这么想么?我们这么想的时候,爹娘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的,大哥他们竟然也这么想,那为啥爹娘他们不骂大哥他们?我知道了,是我们自己蠢了,我们不该提分家,也不对啊,不分家,田要是被卖了,怎么活?大哥他们不指望家里的田了,估计是就被卖了田,他们也能活得好好的,所以,只要不拿钱出来就行了,别的事,他们一概不管,要治不治,他们就一句话,没钱,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是这个意思。” 许老四忍不住骂娘,“真他娘的郁闷,一样是儿子,人家就能过得好,我们呢,守着田里一亩三分地,没条出路的,说句不中听的,要是哪天跟二哥一样躺在床上了,也只能等死没钱医治了。” 罗氏已经把小六子的裤子给换好了,让他出去玩儿了。 她朝着许老四连呸了好几句,“大吉大利,说些啥不吉利的话呢,霉气冲走,大吉大利。算了,咱们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我们也管不着,就这样过,不过,当家的,我有个意见,不知道该提不该提……” 许老四心情不爽利,以为罗氏又要说些什么吃的话题了,这货每次是三句不离本行的。 就没好气道,“不该提就不要提,这个时候了,还想吃什么好吃的?不可能的事情!” 罗氏笑嘻嘻的,“不是吃的,我今天吃饱了,桌子上大房他们的饭食都剩下了好多,窝窝头我都吃了两个,我还给你偷偷的留了两个,留着晚上咱们在炕上和孩子们一起吃。” “那你想说什么?”许老四看着罗氏从衣兜里拿出两个窝窝头来,藏在枕头底下,心想着这婆娘贪吃,好歹这回还给他和孩子们留了一点,语气好了两分。 罗氏瞅瞅左右无人,小声道,“当家的,二哥成这样了,二嫂又走了嘛,家里头,就剩下我一个人,里里外外好忙,好多活计,孩子们还小,我还要照顾,有时候就忙不过来,能不能跟爹娘说,现在家里人手不够,把大嫂留家里伺候孝顺爹娘?他们家一年到头在外面,人,人看不见,钱,钱挣不到,那索性不如留个人手放在家里伺候爹娘啊!至少做活计也是孝顺了爹娘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许老四眼神一亮,顿时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你说得极有道理,凭什么大哥大嫂他们在外头过得那么快活似神仙,不仅不给家里交一文钱,还年年从家里拿粮食去城里吃,每次回来,都要大包小包的土产品往城里带?平时这样就算了,现在家里出了事,他们也一文钱不出,真的太过分了!这回是二哥出事,他们不管,要是换成我出事,他们一样估计也不会管……要这样的秀才官人与秀才娘子有什么用?婆娘,你这招好!你尽管去跟咱娘提,咱娘肯定会同意,咱娘心里不待见他们,比咱们还深……” “好嘞,我不是想偷懒啊!我就想着时间都忙活家务活了,没法照顾咱们四房里的小崽子们。嘿嘿……” 罗氏提了意见,被许老四采纳了,高兴得眉飞色舞。 上房内。 许张氏侧面躺在床上,眼睛无神的盯在墙壁之上。 许娇娇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按摩背部与肩颈。 “娘,不要生气了,大哥他们兴许是真的没法子,在城里生活也有城里生活的难处。再说了,大哥他们说了没法子,你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倒还气坏了你自个儿的身子。” 许张氏被按得舒服,心情舒畅了一些。 “我生气啥啊,我再生气再失望,能有你爹生气失望?你爹从老二一出事的时候就开始指望你大哥,现在,终于是要死心了,这生得啥儿子?养得啥秀才?比养个女儿都不如,全家人勒紧裤腰带,吃糠喝粥供养出来一个秀才,到了家里关键时刻,危险时刻需要帮忙的时候,一文钱都不拿出来。他要是真没钱也就算了,他闺女身上穿着十两银子一匹布的衣裳,结果到兄弟要治伤的时候,一文钱也说没有,我们又不是那傻子瞎子!最可气的是,姚氏还故意拿出陪嫁的银镯子出来,恶心人,明知道咱们老许家不是那样的人,图她娘家一个银镯子?我呸!” 第159章 您也拦不住不是? 许娇娇知道许张氏这唠唠叨叨的是在出气,也不拦她,顺着她的话题说,“是是是,明知道咱娘不是这样的人,咱家供个秀才出来花了多少银子?她一个陪嫁的银镯子而已,顶多值个一两半两的……” “搞不好还是镀银的,不是纯银的,那就是值几个大钱而已。还有老闺女你听到老大说得话没?三丫名声坏了,他接三丫去城里寻人家,说得好听,城里的人家是那么好找的吗?一个乡下小丫头去了城里,有什么能匹配的人家门户?不给人去做小就阿弥佗佛了!再说了,就算能找到一般般的人家,依三丫那温软的个性,三丫能驾驭得了,过得了好日子?还有,万一真去了城里找了人家,你看元氏,她们老元家兴许一家人都能巴着去,你信不信……” 许张氏今天要说的话很多,这一说出来就不停了。 许娇娇给许张氏捶背,力道适中。 “娘,这就是你想多了,知道的自然是知道你为了三丫好,担心三丫,不知道,人家以为你是无理取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关心三丫归关心,但一时想那么多那么远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三丫以后自然有她自己的造化,不管她嫁到哪里,她娘以后如果还想巴上她,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就算嫁到您的眼皮子底下来,您也拦不住不是?目前还是二哥的事情紧要。” 许张氏一想也是,她自己老闺女的心都操不来,还操到隔辈的心去了。 “老大一家人不想出力,你二哥的事情是指望不上他们了。唉,你二哥怕是要听天由命了,等你过两年学会了扎针术,看能不能有希望把他治好了。你也说过,这人受伤之后,有个黄金恢复期,这要是耽误几年了,能不能恢复不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过两年呢,可怜的老二哦……唉!” 全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吃喝拉撒全部要靠人精心伺候,活着也是遭罪。 好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活不了多久。 许娇娇也没有好的办法,她现在对自己的针术不是很自信,她虽然也是十分想给许老二扎好的,其实寻医问药,和自己给许老二扎针,她当然也是更偏好寻医问药的。 可惜,刚穿越过来不久,也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大笔的银子。 就算她卖了田地,也不够去都城求医问药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有罗氏的声音,“娘,娘,您歇息了吗?” 许张氏身子一翻,“没有,啥事儿了?” “娘,我看您没有吃几口,给您热了一碗粥进来您喝喝……”外面罗氏的声音。 许张氏觉得狐疑,这罗氏平时不像是这么有心,这么热络的性子,这就是有事儿了? 她一个憨头吃货,能有啥事儿了? “哦,进来。” 罗氏得了允许,就掀了屋帘子进来了。 果然,手里还端着一碗热粥。 “哎吖,老妹儿也在这里啊,老妹儿,要不要也来一碗热粥的?” 许娇娇婉言谢过了。 罗氏把粥放在屋内的五斗柜上,也不走,就站在那里傻笑。 许张氏不客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傻站在这里作甚?” 罗氏就把之前,她与许老四说过的话,又涎着脸,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许张氏与许娇娇都没有说话。 许张氏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直盯着罗氏。 看得罗氏毛骨悚然的,罗氏心底有些慌,连忙解释道,“娘,我真的不是想偷懒,我一个人做活计可以也是可以的,只是伺候起爹娘来,就不那么周到,爹娘年纪大了,特别是娘,您儿孙满堂的,现在本就该是您享福的时候到了,哪家婆婆不是好几个媳妇子天天跟前伺候的?端茶倒水,洗衣换裳的……娘,咳,您要是觉得这事不中意,那就当我没说……” 谁知道许张氏突然扬起了笑意,“你提得意见好,难得你想得周到,是个孝顺人儿,罗氏,我还没想到你有这等的心窍气,以往倒是老娘小瞧你了。” 罗氏一听,有门儿! 腆着脸受下了许张氏的夸奖,“儿媳向来是个愚钝的,这不,跟着娘身边整日熏陶的,脑子灵光了这么一回两回的,儿媳也不敢居功,儿媳只是一片孝心。” “好,好,你的孝心我领了,我也感觉年纪大了,身子哪哪都乏了,确实身边需要有个人伺候着……老娘生了这么多儿子,帮他们操心成家立业,也是该享享福了。” 许娇娇:……! 许张氏正不痛快大房一家人,罗氏这个主意就如同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一般的,解了许张氏的瘾。 大房不让许张氏舒坦,许张氏自然也不会让大房舒坦。 这怕是还有得闹。 许大荣跟着许有德身后离开了,想去找许有德说说话,没转到人。 他又回到了二房内。 许老二躺在床上,二郎在伺候他吃喝。 他现在躺在床上,全靠几个子女轮流伺候着,主要是二郎做一多半。 因为许老二身材高大,哪怕最近瘦了,大骨架子还在那里,洗澡,翻身,换洗衣裤什么的,都要有一膀子力气才行,只有二郎年龄最长,力气最大。 二郎话也少,是个吃苦耐劳型的人。 许大荣接过二郎手里的粥碗,“我来喂,我和你爹说说话,我们两兄弟,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你去忙你的去。” 二郎看了看许老二,许老二朝他眨巴眼睛,示意他听许大荣的。 然后,他才离开了。 等二郎离开之后,许大荣给许老二喂饭,粥有些烫,他舀起一勺子,先是放在嘴边,吹了吹。 才喂到许老二的嘴边,“二弟,我记得我小时候也给你喂过饭,小时候娘的奶水不足,你吃到四五个月,奶就给你断了奶水,就天天喂糊糊给你吃,奶有时候不得空,就让我来给你喂,我也比你大不了两三岁,给你喂糊糊的,不是喂到你鼻子里就是喂到你脸上,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第160章 大哥情愿帮你受了这份罪! 许老二也是叹一口气,“我记得呢,大哥,你到了五六岁都还爱给我喂饭吃,后来,你上去学堂,不得闲了,我也自己会吃了,才没有了,那时候奶经常讲我们兄弟小时候的事情。” “对啊,奶经常跟我说,虽然我们俩兄弟不是一母所出,但是要我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来看待,我们都是奶带大的,我亲娘去世的早,都是得亏娘亲与奶的照顾,我才能有今天。我们兄弟之情不是其它人能比得上的,二弟,说实话,我一听到你出事的话儿,我差点就晕倒了过去,心痛啊!老天爷太残忍了,那些恶人歹人都活得好好的,偏来开好人的玩笑,如果可以,大哥情愿帮你受了这份罪!” 许老二嘴里含着粥,眼眶一红,吱唔了两句。 “大哥,这是我的命,我可能前世没有积德,今世才有的报应。” 许大荣正色道,“二弟,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什么前世今生的,都是老天爷不长眼。二弟,你就是心肠太好,心肠太软了,元春花那样的女人,到了这种地步,她一来求你,你就又答应了她的要求!如果不是你和我说情,他们老元家的元强元壮怎么样也要去坐牢!老元家这样的沷皮人家,不给他们厉害瞧瞧,他们以后还能来骚扰你,就算骚扰不到你,也会骚扰到孩子们的……” “算了,大哥,就当我积德了,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次受了惊吓,下次应该是不敢了。”提及元春花,许老二没有了胃口。 “再吃点,你看你现在瘦得什么样子了?”许大荣劝道。 许老二摇头,不想再吃了。 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以前吃两个大窝窝头,一大碗粥,还有油腥菜的人,现在每顿就吃一个鸡蛋羹,或者一碗粥什么的,就不吃了。 一方面是因为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吃不了多少,但更多的是,怕吃得多,拉得多,给家人们造成不必要的照顾负担。 饭吃得少,心情整天忧虑,一个原来壮如牛的汉子,现在急剧消瘦得不成样子了。 脸上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一副悲苦相。 许大荣看着他,眼里有不忍之色,“二弟,老元家是害你的罪魁祸首,理应不能放过的,如果他们家有银子也好,能给你送去都城、京城等大地方求医问症,可惜穷得丁当响,要啥没啥,苦了你了。” 许老二面相悲苦,但好歹情绪是稳定的,“大哥,你们在上房里吃饭时,说得话,我隐隐约约都听到了一些……” 许大荣突然就放下饭碗,他一下子跪在了许老二的面前。 “二弟!大哥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们心里一直是指望着大哥回来想法子,我让你们失望了。” 许老二唬了一跳,忙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他是身子不能动弹,要不然,早唬得跳起来了。 堂堂秀才官人给他一个泥腿子下跪,他怎么受得起。 不说秀才不秀才了,就凭他是大哥,自己是小弟,他就不应该受他这么大的礼。 长幼尊卑有序的。 许大荣没起来,眼泪淌了下来,“二弟,你大哥没用啊!。你大侄子上学堂刚预支了主家下半年的修金,我们也不认识几个权贵,借不到银子,倒不是大哥面皮薄,不愿去张罗,实在是大哥没本事,张罗不开。你大哥我从小就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之外,不太擅长与人交际经营,到头来,银子银子没赚到,举人举人也没有中,现在我也只能指望你的大侄子了,你大侄子读书还算有点天份,就是学堂的费用高,现在学八股文做天下文章,准备乡试秀才,学费不菲,是大哥没用,愧对二弟,愧对家人……” 说到最后,眼泪滚滚而下。 许老二没见过许大荣这样过,自从许大荣中了秀才之后,许大荣就是斯文淡定的神色。 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许老二也情不自禁的哭了,“大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你在外面也有外面的难处,没有银子拿回来就算了,我原本也是不打算治了。家里花了五十多两给我捡回来一条命,再花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我知道是个无底洞,咱们家这个情况不允许浪费银子了,就算有银子,不如拿去给大郎念书,将来光宗耀祖的,那不重要些?我一个废人了,还糟蹋银子做什么?” 许大荣抹一把眼泪,“不,有银子必定是先给二弟治伤,不管花多少银子都在所不惜,钱财是死的,人命才是天大的事。大郎的书今年不念,明年不念,还有明后年的,他年纪还小,缓几年考秀才也不碍事儿,只是大哥实在没有本事,弄不出银子来。我刚才吃饭的时候,跟爹娘说了说,爹娘心里都是怨气,大哥我这心里也是百般受罪,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让全家人跟我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可惜你大哥我就是一个迂夫子……” “大哥,你快别这样自责,这都是我的命,我也认命了。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都不肯治我了,让我回家估计也就是等死,我还能活几天,这都不要紧,我就是担心我几个孩子们,他们都还小……”许老二面色凄苦,这语气,都有些像是交待后事了。 许大荣的眼泪比许老二还要多,神情还要悲苦。 “二弟,你放心,万事有我,大哥我没有大本事,但是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二郎四郎、二丫三丫她们饿肚子!刚才吃饭的时候,娘担心三丫将来找不到好婆家,我就表了态,我说等过几年三丫到了适婚的年纪,我就接她到县城里去,帮她在县城找户好人家,叫她过好日子,不受人欺负。二郎四郎以后要娶妻生子,我这个当大伯的也不会坐视不管。二弟,孩子们的事情,你都且放宽心,好好养伤,我听说老妹儿的针术是神医教的,目前没有钱去大都城找神医,等段时间老妹儿的针术练成之后,再来医治你也是有希望的,大哥求你,千万别灰心别丧气,一定好好的活着……” 第161章 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许老二勉强答应道,“谢谢大哥,我都放心了。我听大哥的!” 心里却是一片死灰。 他是真没救了! 没有银子,没有门路,许大荣是他以及他们老许家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然而,这根稻草根本不起作用。 许老二的心,被元氏狠狠伤过,又被许老大狠狠的掐断了最后的希望。 他没救了! 他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 他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自己痛苦不说,还要连累小辈们,他的尊严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的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许老二就这样一下子精神状态更不好了。 他也不能死,上次自杀给孩子们多大的恐慌? 算了,就这样,活一天是一天,哪天活不下去了,就一了百了。 心如死灰。 许老二精神不济,失去了与许老大交谈的欲望,“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不会让你为难,你也不用担心爹娘的问题,一会儿爹来了,我就跟爹说,我不治了,有钱都不能这样浪费,更何况没钱。你能听我的话,把元氏求我的事情办到了,兄弟我已经很感激了。” “二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大哥是没有办法,并不是不想治我,好了,不说了,我累了,大哥,让我休息会儿。” “好,你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二丫的声音,“大伯,奶让你去上房,有事要说。” 许大荣正愁与许老二的气氛尴尬,听闻,立刻就起身离开了。 上房,许张氏坐在炕面上,许娇娇立在旁边给她按摩。 下首边站着的是罗氏,还有姚氏与大丫。 二丫领着许大荣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姚氏一脸焦急,朝他挤眉弄眼的。 还有大丫紧紧的抓着姚氏的手,满面防备的瞪着许张氏,如临大敌。 许大荣心下一紧,感觉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姚氏一向沉得住气的,怎么这副神情? 还有大丫,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沉稳,不能喜形于色,要对长辈恭敬,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必须要做…… 许大荣面目不喜的看了大丫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先是朝许张氏的方向做了一个揖。 “娘,您叫儿子来是有何事情要吩咐?” 许张氏就道,“没啥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你和你爹好好说说,你爹对你的期望大,在你爹心里,你这个大儿子,是最争气的,是最有出息的,他一辈子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指望你能挑起我们老许家的重担,带领我们老许家所有人过上好日子的……” 许大荣敛首低目道,“儿子有负爹娘所望了,儿子惶恐。”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爹怕是心里不好受,家里以前不出事,太太平平的,日子虽然难点,平时也没有找你伸出手什么的,你爹也考虑你在县城里生活不容易,也让我们尽量大事小事不拖你的后腿,让你安心的教书,顺便读书,说不定还有中举人的希望。这次也是实在没法子,老二出了这事,家里就跟天塌了似的。你四弟没念过什么书,要学问没学问,从小身体也不好,单薄,重活拿不起,轻活看不上,是个没本事的人,自然指望不上。老三过得更难,老三那里,说实话,我们通知都没有通知一声的,怕他在家里不好做人。老五现在人在哪儿,家里都不清楚,更是指望不上。家里除了你,你爹和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指望你,你却撂了担子……不说你爹了,就是我,我心里也是瓦凉瓦凉一片的。” 许张氏这样说着,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话外,指责的意思还是蛮明显的。 关于这个话题,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了,许大荣早有对策,反正厚起脸皮来,装惶恐就行了。 第一次都捱过了,还怕来第二次? 许大荣的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儿子不是不想担起担子来,实在是儿子也无法可想。” 两人说话时,屋子里静得很,其它人都没有插嘴。 许成凤倒是数次想要张口,都忍了下去。 许张氏抬手,用帕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娘,我只是你爹的续弦,你亲娘生你难产过世,但我进门来,你才两岁多一点,我也是拿你当亲生儿子疼的,甚至要更好。你知道我们老许家就只是个泥腿子出身,祖上都是穷山窝窝的人,没啥家当,还是你爹勤快,四处做活计,才比别人家好过一点,有点余钱,但是余钱也不多,家里面只能供一个人读书。你二弟是我亲生的,只比你小个三岁多的,他小时候也聪明,但我跟你爹商量后,还是送了你去念书,我要是像那种后娘,不蹉磨你就不错了,还送你去念书?就冲这一点,我许张氏待你不薄?” 许大荣一听,心里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许张氏这种话家常的方式,跟他刚刚和许老二说得如出一辙。 先谈感情,再说正事儿。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许大荣赶紧袍子一撩,往许张氏面前一跪,“娘,养恩大于生恩,您在儿子的心里,比亲娘还要亲!儿子这辈子能考中秀才,娘您的功劳必定是头一份的,儿子说实话,对于亲生娘亲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儿子只认您一位娘亲,儿子定会好好孝顺娘亲,以后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难为你有心了,也不枉我们今世母子的一场缘份。这次你二弟出了事,治不好了,元氏也走了,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我跟你爹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特别是这伤心之后,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儿,身子乏得厉害,还得亏你老妹儿天天给我按着,要不然,我这老婆子也不知道能活几天了。”许张氏揉着自己的老腰,有气无力道。 许娇娇在一旁梭眼睛,许张氏这开场白! 第162章 套路 她还以为许张氏会喊人过来,直接强势地提要求,让姚氏留下呢。 没想到,许张氏也不是那么只会一味蛮横的人,这不是还是有套路的嘛。 她静听下文,只当看戏了。 许大荣道,“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上门来看看?” “哪有什么舒服不舒服?人老了不都这样吗?你二弟出了这事儿,以后指靠不上了。老四这个没用的混帐东西,你没回来的时候,他还提议分家,把我跟你爹气得半死!老五还没有成亲,我跟你爹年纪也大了,你是老大,又是秀才,我跟你爹迟早一天要跟着你过活……” 许大荣有些明白了,许张氏这到底是想要干嘛了? 这是老两口想跟着他们去城里过活了? 他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是爹娘去了,他们的日子估计过得更是捉襟见肘了,原本就不是宽裕。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说的是在城里吃苦,要是让爹娘现在就跟随他们过活去?岂不是一眼就看出他在许老二的事情上,说了谎? 城里还请着老妈子,那院子…… 但是,许张氏既然提出来了,他是万万不能反驳的。 他是有秀才功名在身,但要是有不孝的名声传出去,那他秀才的功名都要被剥夺了。 他就靠着秀才的功名,才谋得生计,秀才的荣光伴随了他大半辈子了,这身份万万不能失去的。 “是,娘说得对!儿子是许家老大,爹娘老了肯定是要跟儿子过活的,儿子也一直想接爹娘去城里住,现在不说享福了,总比乡下条件要好一些,爹娘辛苦了一辈子了,该儿子孝顺了。儿子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考虑到五弟,还有老妹儿都没有成亲,怕爹娘放不下五弟与老妹儿的婚事,又怕爹娘习惯了许家村,不想离家太远居住,所以没有提,现在,爹娘如果有这个想法,儿子自然是巴之不得孝顺的……” 不管怎么样,话要说得好听。 许张氏看他一脸真诚的模样,笑了。 “你说得可不是,我确实放不下你老妹与你五弟的婚事,你爹怕也是舍不得许家村,这里乡邻乡亲的,大家处了一辈子,突然要挪个窝,那是浑身的不自在。” 许大荣的心宽了宽,“那爹娘的意思,要如何是好?” 不是要去同住吗?应该不是!不可能! 这是许张氏在打哑谜子。 心稍微宽了宽之后,许大荣又觉得更加的不妙了。 就听许张氏笑着说,“你爹说,家里的房子给你们大房留一间,就盼着你们平时多回来住一住,陪一陪,如果城里真的不好过,还有个容身之所。我也想,是这个理儿,你们反正在外头混得不尽人意,你们老妹儿在家里,都能靠枇杷膏挣个好几十两的银子,补贴家用了,你们一家大小在外面连一文钱也拿不回来,连路费都要当东西,我想着,怕是日子真的难熬,不如索性就回来住。我刚跟你媳妇也说了说这件事情,反正家里有你们的屋子,住在一起,更方便照顾我们。我们年纪大了,哪哪都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去了,要是再像老二出事这样,送个信半个月才回的,那时怕是你们连个照面都困难……” 许大荣瞠目! 原来刚进屋时,看到姚氏焦急,大丫气呼呼的,是为了这事儿。 许张氏这意思,就是不拿钱出来,就不让他们回城里了么? 许大荣想了想,斟词酌句道,“娘,这恐怕是行不通的,我身上是跟主家签了合同的,教习他们家的公子与小姐五年时间,如今五年才过了一半儿,违约是要付一大笔赔偿的,而且失信于人也不好,还有大郎要上学堂,住在城里要方便一些。” 这时候,许成凤才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是的是的,奶,我爹与主家签了合约,不能随便失信于人。爹爹是读书人,讲得就是信字,还有大哥要上学堂,我们不能搬回来住。奶,我已经把衣裳都脱下来给您拿去卖了,衣裳肯定能当五两银子,我还有好几件衣裳,也是主家小姐赏赐的,也能当好几个银子,我再给您拿过来……” 她是生怕要留下来了。 许张氏不是要钱吗? 之前一件衣裳都舍不得,现在她主动拿多几件衣裳来当。 许张氏上一刻还挂着母慈子孝的笑容,现在一声冷哼,“怎么?你们这是不愿意了?老大?你刚说好的孝心呢?还有,大丫,你爹签得哪个主家这么大方,不舍得预支银子给你二叔治伤,倒是赏赐你这么多值钱的衣裳?” 许大丫被许张氏一冷脸给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奶,主家小姐与我同岁,我们小时候是一起读书,是,是是……好朋友。” “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经常赏赐你值钱的衣裳穿了?为何你不开口去向她借点银子,回来给你二叔治伤?” “奶,我是女子,我,我我……家里的事情,都是大人们的事情,我还未……成年。”面对许张氏的咄咄逼人,许成凤一急之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还好,她没有缺心眼,说出是她娘说的。 许张氏一声冷笑,“呵,女子?未成年?你们老姑是不是女子?你们老姑成年了没有?你们老姑拿出了多少银子补贴家用?她枇杷膏赚了好几十两银子,都拿出来了,她是穿不好十两银子一件的好衣裳吗?老大,老大媳妇,这是你们教大丫这样想的?” 姚氏赶紧在旁边补圆场,“大丫,你的思想太狭隘了?你学学你老姑,家里有难,人人有责。” 骂完大丫,又对许张氏讨好道,“娘,大丫她自认为和人家小姐是好朋友,但她顶多就是个跟班,人家是千金小姐,大丫爹只是人家家里请得教学先生,也就是半个佣人的意思,人家赏赐她不喜欢的衣裳穿是个意思,说到交情,哪里够得上开口借银子?再说了,大丫她哪里能跟她老姑比,她老姑是有本事的人,靠山里的野货就能赚钱,我们回家来,和乡邻们打招呼,人人提起她老姑来,哪一个不是都竖起大拇指来着?都夸她老姑是我们山窝窝里的金凤凰呢。” 第163章 求生欲望真强。 许娇娇在一旁听着就汗颜,这是吹起她来,不要节操了啊! 姚氏的求生欲望真强。 但管用。 许张氏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点,“你们也不用说这些,现在我就是问你们,在外面混得不好,混得艰难,不如回来家里住,可以帮忙忙活家里的农活,还有我们老两口年纪也大了,需要人在旁边伺候,万一我们哪天去了,儿子媳妇还在旁边,还能见上最后一面的。” 姚氏也跪了下来,跪在许张氏的面前,与许大荣跪在一起。 “娘,您们长命百岁的,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们回来伺候爹娘,我们没有半分不愿意,但是大荣他的合同一是没有到期,二是已经预支了下半年的束修金了,不能这样言而无信。要不,娘,我们跟爹再商量商量,看爹怎么个意思?” 她从窗户缝里,看到了外面许有德从院子外回屋来了。 现在,从头到尾都是许张氏一个人在说,许有德不在,兴许许有德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许有德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秀才来,还没有带家里发家致富过好日子呢,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这不是白白的断送了秀才的前程吗? 所以,姚氏特意提高声音了,说和许有德商量商量。 引起许有德进屋来。 果然,院子里的许有德听到了屋内的动静。 他肃着脸,进来了。 看到这一屋子的人,许大荣与姚氏跪在许张氏的面前,其它人都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的。 罗氏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房吃瘪,她的感觉特别的爽,特别是看到姚氏跪在许张氏面前的时候。 她以前与元氏相处的时候,元氏是个勤快干活不偷懒的,兼且其娘家还有一堆烂摊子事,所以从来都是她指使元氏干活,元氏也不计较。 罗氏觉得她家世不好,但至少娘家兄弟们手不会伸到她这里来,而元氏比她更难做人,所以,两人是半斤八两的。 现在与姚氏每日里的一起做活,姚氏就不一样了,都是姚氏指使她,像指使个老妈子似的,还有姚氏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都是一样的老许家的媳妇,她姚氏凭什么就能高人一等的? 现在看到她跟她一样,被许张氏降得低低的,罗氏心情莫名暗爽。 但她还是不敢说话,要是让大房知道这个主意是她罗氏出的……呃,罗氏不由得就矮了矮身子。 许有德拿着他的大烟枪,环顾一下所有人,问清楚了缘由。 他眼皮子一撩,也坐到了许张氏的身边。 许大荣一脸愧疚,“爹,儿子不孝,儿子没用,在二弟的事情上帮不上什么忙,让爹娘操心了。但是,儿子一是合约没有到期,二……” 许有德自然也没有让许大荣回老家的打算,虽然在外面赚不到什么银子,但是老许家举全家之力,培养出来的秀才官人,到头来就这样又回到许家村,那村子里的人会怎么想? 岂不是都知道了许大荣在外面混得不好?都知道了他们老许家的秀才根本没有什么卵用? 人人都羡慕他许有德培养出了全村唯一的一个秀才,还在外面当教习夫子,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做启蒙老师,虽然不赚钱那也是一份殊荣。 现在回来,让秀才跟泥腿子们一样种地? 这是许有德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他还丢不起这个老脸! 他的心思,许张氏与他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是知道一二的,许张氏应该不会这么突然说这些话,许张氏也会权衡利弊,家里还有娇娇与老五没有成亲,娇娇的婚事已经定下来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还有老五没有着落,都需要秀才大哥的名声,才能说户好人家,不说别的,彩礼都有可能出得少一点。 那么,许张氏就是另有打算了。 所以,许有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内,驳许张氏的面子。 当然,他心里有气啊! 老大一文钱都不拿,还要许张氏逼着卖衣裳,还有姚氏那个银镯子……他心里失望之情,比许张氏更甚。 “嗯,老婆子,老大说得有道理……” 许张氏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那好,老大还有合约没有到期,大郎还有书要念,那就他们俩去城里,姚氏与大丫留在家里做活计!老二成这样了,元氏也跑了,我们年纪大了,没人在身边伺候也不成,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人都见不到一面……” 许有德唔了一声,心里顿时明镜一样了。 这是许张氏拿捏一下大房了,这次老大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其中,姚氏肯定跑不了,姚氏还拿陪嫁的银镯子来堵他们老许家的嘴。 嫁给了秀才,做了秀才娘子,还要典当陪嫁的东西给秀才家里人救急用……这脸打得太过火了。 老大的前程不能断,至于姚氏,不想过安生的日子,那么,留在家里吃吃苦,也行。 家里现在确实少人手。 全家所有人都在看着许有德,就见他把烟袋子敲了敲,慢吞吞道,“也行。这些家务事,老婆子你自己看着办。” 此言一出,大房一家人都乱了。 罗氏在一旁暗喜。 许娇娇早从许有德进来时,没有反对许张氏的提议时就知道了这么一个结果,倒是不意外。 若论心里的气,谁的气都不如许有德的大。 许张氏没和许有德商量就敢这么说,说明老两口还是有一点默契的。 再说了,许有德也不会与许张氏在这种,他看来是家务小事的事情上,跟许张氏拧巴。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许有德身为家长默认的规则。 许娇娇对于姚氏留不留家,她也浑不在意,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能让许张氏舒畅一点,那么留家里也可以。 毕竟大房确实有点过分了! 最先忍不住的还是许成凤,“不要,爷,奶,我不留在家里,我在这里住不习惯……我从小就在县城里住,这里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我不要,爹,娘,我不要留在这里……” 第164章 想留在老家里伺候两老 许娇娇看了看她,这许大丫好像没有学到她圆滑爹娘的一二,什么都摆在脸上了,说话也直白。 这么说话,谁都不会高兴! 好像把她留在这里,相当于洪水猛兽一样。 当然,对她来说,确实也如此,乡下条件差,吃住都不如城里,她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了鸡屎,对于养尊处优的少女来说,穿着那么漂亮的衣裙,沾上鸡屎牛粪什么的……跟杀了她一般! 许张氏眼皮子一抬,“那就是不愿意了?怎么?你是我们老许家的丫头,你一心想着回去,你要回哪里去?你们县城的房子都是租的,那是你的家吗?这里才是你们的老家,为什么不要留在家里?是不想孝顺我们?生你们养你们一场,我们老了,留个媳妇留个丫头在身边孝顺一下都不行?老大,你刚才是怎么说的?说得花儿一般好听,原来就只是说说而已?你爹允了你与大郎归城里去,是为了你们的前程与名声着想,她姚氏在城里又没有个什么营业和行当的,留在我们老两口身边孝顺有什么不行?” 许大荣自然不敢有意见,跪在那里不语。 姚氏也有些慌了,“爹,娘,大丫她不是这个意思。我倒是想留在老家里伺候两老,但是大荣与大郎去了县城里,爷俩都是男人,身边没有个女人照顾怎么行?吃穿梳洗的……” 许有德抽着烟袋不说话。 许张氏施施然道,“那行,让大丫跟去,大丫也这么大了,也该学会照料家务了,你留下。” 然后,问向许大荣,“老大,你觉得如何?” 许大荣脑子急转,思考再三,“都听娘的安排,爹娘年纪大了,现在家里又是这么个情况,理应让儿子留在家里照顾双亲,儿子身有不济,让姚氏留下替儿子尽孝心是应该的。” 许大荣这话一开口,就算是下了定板了。 许大丫还想说,没有姚氏她不习惯,她还小,担不了负责照顾父兄的重任,可是她怕开了口,许张氏会留她在家里照顾爷奶,让姚氏去城里。 她是万万不能留在老家的,不用说她伺候不了人,就算不让她伺候人,在这里生活,她都呆不下去。 她不能留下! 她只能指望许大荣来为姚氏说话,但许大荣孝字当头压着,又在老二的事情上,一文钱没拿出来,理亏得紧,哪里敢多说?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姚氏脸色苍白,极其的不自然。 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许张氏并不是真的想要许大荣一家大小都留下来,也是断断不能的,最大的几率就是妇孺留下来。 没想到,真就让她猜中了。 事已至此,能怎么办? 已成定局了,只能说些漂亮场面话了。 “行,我听大荣的,也听爹娘的,我是大房媳妇,跟大荣成亲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忙活着相公和孩子,很少在爹娘身边尽孝,确实是不应该的,爹娘年纪大了,家里又困难,那我就留在家里照顾两老双亲。等家里情况好点再说。” 罗氏这时候,才高高兴兴的接口,“那就太好了,大嫂,你们每次回来小住几天就走,我一直想跟大嫂亲香亲香,说说话儿都没有机会,现在可好了,以后咱们妯娌一块儿,做活计孝顺爹娘,可好不过了。” 姚氏违心的笑道,“是呢是呢。我还喜欢咱老妹儿,能干有本事,以后天天在家里,可以和老妹儿学学做枇杷膏什么的……” 这个话,就没人接了。 事情说完了,许有德拿着烟袋子,背着手又去了二房那里看老二去了。 许张氏说乏了,想休息,让他们各人都散去了。 许大荣,姚氏,还有许成凤回到了大房内。 许成凤抱住姚氏就哭,“娘,我不要你留在这里,娘,你留在了这里,我们回家之后,怎么办吖?我没有娘亲不行的,我长这么大没有离开过娘。爹,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城里去,再也不回来了。” 许大荣脸色很臭,他一巴掌就胡在了许成凤的脸上! 许成凤正哭得委屈,被打懵头了。 “爹,你为什么打我……” 许大荣阴沉着脸,训斥道,“做人不能不孝顺,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说得什么话?孝顺父母长辈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你这样子,是不是以后爹娘白养你一场了,你不喜欢就一走了之?” 许成凤只不过是想撒撒娇,哭闹一番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被揍了,更委屈了。 “我哪有说不孝顺父母爹娘?我没说,爹娘生我养我,我自然要孝顺爹娘,可是爷奶没养我,爷奶从小到大抱都没抱过我几次,我凭什么要留在这里?谁生我养我,我就孝顺谁!” 许大荣心里有气,“没生你养你,生你老子养你老子了,你也得孝顺,你是老子生的!” 平时怪斯文的一个人,一时之间,气极了,也口不摭拦起来。 连老子都出来了。 跟个山野村夫没啥两样了。 姚氏神思不在,等父女俩吵翻了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行了,大荣,你别跟个孩子见识,自家丫头娇生惯养习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凤儿,你也别和你爹犟嘴了,惹你爹生气,你有什么好果子吃?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娘也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大哥,但是那能怎么样?”姚氏叹了一口气。 转头又跟许大荣道,“大荣,我们这次是把爹娘给惹恼了,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早知道,我们腾出个二三十两银子来,也不会出现这事儿。” 刚开始的时候,许大荣还是有心筹点银子的,不拘多少,是个心意,是被姚氏几番话一劝,才就作罢了。 说什么筹多少银子都是白白打了水漂,银子来之不易,大郎要读书,凤儿眼看着成年要说亲,说门好亲事还要陪嫁的嫁妆什么的都要准备,指望老许家,能给大丫出多少嫁妆? 第165章 肯定是要高嫁的。 大丫长得好,她的亲事,肯定是要高嫁的。 但长得再好看,如果嫁妆不丰厚,将来如何在婆家站得住脚? 云云。 加上许大荣筹银子心思并不是很强烈,这么一说,就顺水推舟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姚氏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 “算了,我们让爹娘不痛快,爹娘也不让我们痛快,姜还是老得辣,我们也没有法子。你们爷几个回城里,凤儿你就多用点心,你也该学学管家了,将来嫁人了,也是要学习管家的,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可多了。大荣……”姚氏开始交待他们回城之后的事宜。 许成凤一边儿哭,一边儿听。 许大荣也十分不乐意,他一个男人家,被姚氏一向服侍惯了,现在姚氏猛然不在身边,多少都不会习惯。 可是他为了名声,又左右不了。 “你放心,你先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等爹娘消消气了,二弟的事情妥当了,我再派人随便找个借口来接你,慢则两三个月,快则个把月时间。” 姚氏心里一松,许大荣心里还是有她的。 人家儿子外面谋事,媳妇在家里照顾老人的比比皆是,这种情况无论是在富贵人家还是穷苦人家,都是普遍现象。 如果许大荣真的不要她了,能把她搁置在许家村一辈子,都说得过去。 “好,大荣,那我好好的在家里替你孝顺爹娘,你一切都放心。凤儿,回城之后,你们要听你爹的话。” 正说着,许大郎回来了。 许大郎倒是不如许成凤那么依赖母亲,还反而说这样好,“娘,你就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如果能留到明年四五月份,枇杷膏季节了,就可以在家里帮忙制枇杷膏,我们在县城买卖,今年枇杷膏都火到邻县去了,那些黑心的商贩子们,老姑这里是三十一筒出的,他们卖一百文一筒呢,利润大着呢。我听人说,今年的枇杷季节都过了一半,老姑是临时起意,才开始做。如果明年早做准备与打算,我看能赚得更多,这是我们老许家的产业,我们是大房,理应担起责任来……” 许大荣与姚氏听了,都深思起来。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有坏。 刚才许大荣说的,什么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什么的念头,已经打消了。 或者不如顺其自然再说,兴许把大房留在家里,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呢。 他这次因为老元家卖三丫,把老元家告了,到赎回元强元壮的时候,虽然打点事情麻烦,周折了一些,不还是落得了十两银子的剩余?神人不知的,不也是因祸得福的事情? 再说老元家。 砸锅卖铁,凑了二十两银子,把元强元壮给赎了回来。 那可真是砸锅卖铁啊。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元夏花回老高家,再去偷点东西卖的,结果没偷到,被打了一身伤给赶回来了。 这下实在没办法了,救人要紧,就把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可怜的几亩旱地,都给卖了,家里养得两只老母鸡也卖了。 老元头抽烟的烟枪都拿去当铺,签了死当。 连那些稍好的窗户,都拆下两扇卖了,才够数。 现在真正是穷得丁当响,放屁都不用脱裤子的那种了。 一家大小,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粮食吃了,每天都进山采点野菜什么的回来,煮汤喝。 这几天,老元头与元婆子完全不敢出门了,他们一出门,到处都是乡邻们指指点点,让他们无脸见人。 特别是老元头,还有那些小孩子们朝他们扔东西! 小石头,烂菜叶子,牛粪,死蟑螂什么的,什么恶心朝他们扔什么。 有几次,老元头的额头都被小石头给砸了好几个大包起来,四处找不到是谁砸的,只能自认倒霉。 再也不敢轻易的出门了。 不出门也不行,晚上的时候,就有人朝他们家扔蛇虫鼠蚁类的东西,他们家穷得连窗户都当了,就用破草帘子挂着,甚至布草帘子都没有,就是个破窟隆,人家从外面扔什么都能扔得进来。 吓得老元家的女人以及孩子们,哇哇大叫。 元小海更是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了,不仅没有小伙伴和他玩了,村里女孩子们见到他,就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连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婶婶,大妈们都看他带着嘲讽与轻蔑。 说什么老元家的大废物孙子,靠卖姐妹来说媳妇,没出息,要是我家有丫头,瞎了眼也不会嫁到老元家去的。 老元家的钱那是什么路子来的?那都是靠家里的女人出卖血泪换来的,老元家的男人天生没本事,都是靠奴役家里的女人活着的…… 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元小海臊得满面通红,不敢出门。 家里没有吃的了,总不能一家人活活的饿死,她娘吴氏就去低声下气的去挨家挨户的借粮食。 一般穷苦山村里,时常遇上灾荒年或其它困难时期,同村的借粮食救救急,那都是正常现象,借一斗还一斗的,也不会产生利息什么的,都是一种邻里间相处融洽的结果,也不会出现借了不还的现象。 老元家以前也是借过粮食的,等后来有了也都是还上了的。 但是这次,吴氏出去借粮食,整个螺子沟没有一家人肯借他们,一粒半粒的都不借。 不借不说,还说难听的,骂吴氏不是个东西,嫁到老元家原本让人同情,但吴氏不是个东西,伙同公公婆婆丈夫卖人家家里的丫头,自己儿子的婚事自己不操心,把老元家的家风学了一个十足十,也是个下贱的东西。 好!粮食没借到,怎么成?回去又挨了元婆子的骂。 吴氏又转去娘家准备借点,多少都行。 结果,娘家人见她来了,直接关门闭户,说她晦气,是进过衙门的罪妇,是犯人,是耻辱。 老吴家从祖宗辈起,就没有人被差人抓进过衙门的,现在出了吴氏这个不孝女,丢人现眼的货色,连带着娘家人都全部跟着没脸。 第166章 奄奄一息 娘家人都跟着她被人指点,被瞧不起,买卖人口,犯罪,自己没本事给儿子成亲,就打那不要脸的歪主意,还打到人家秀才家里去了,被官老爷给抓了去,还问罪上堂受刑,还挨板子,这种没脸没皮黑心肝的罪人,要是放在过去,说不定还要诛九族呢,岂不是要连累他们老吴家? 所以,连门都不让吴氏进。 隔着门缝,把吴氏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说以后再也没有吴氏这个女儿,让她以后不要回娘家,省得连累娘家人,连累爹娘,连累兄弟姐妹的…… 吴氏强行分辩了一波,但乡下人认死理,又畏惧官差,根本不听她的,娘家的几个侄子侄女们,还拿鸡屎扔她。 她只能双手空空,忍气而归了。 家里的丫头们,元大妞从衙门回来就吓破了胆子,天天缩在床上,病得稀里糊涂的,家里也不给请大夫来瞧瞧,也没钱请大夫,就这样一连病了好几天,还是迷迷糊糊,还是黄氏看不过眼,给她捣了几味自己山里采的野草药给她喝下去,止了烧,才好了点。 元春花,元强元壮他们都在衙门里挨了板子的,根本起不来床,日日瘫在床上,请大夫的钱也没有,也都是黄氏上山采得止血草什么的敷治的。 元二妞,三妞,四妞她们,还有元小江,小河几个小子们,每天出门去山里找吃的,但凡能吃的都捡回来,树皮树根,野菜什么的,捡回来一家人渡命。 她们出门也是被人指点,但好在没人动手。 老元家算是被螺子沟的乡邻们彻底的孤立了。 连接吃了几天的野菜野树根之后,人人饿得奄奄一息,元婆子厚起脸皮,跟黄氏商量。 如今在老元家,就剩下一个黄氏的名声稍微还好一点。 让黄氏回娘家去借点粮食来,救救急,等以后想到办法了再还上。 黄氏一想,孩子们都这样了,不为别的,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她就回娘家去了。 这天,黄氏打开院子门,出门去。 就看到了一个凶恶的男子带着一伙人,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 黄氏见势不对,准备立刻关上院子大门,来不及了,再加上这院子门就只是两块破旧的木门,根本抵不上什么事情。 于是,黄氏直接就弃门而跑了。 大声喊道,“爹,娘,那田二狗来了!” 老元头,元婆子她们都惊出来了。 黄氏立刻跑到了后院,后院子里三妞四妞都在那里洗衣裳。 “三妞妞你带四妞妞,快出去躲两天去,这两天之内不要回家来了。” 元三妞与四妞一个十岁,一个才五六岁的样子。 都是黄氏生的。 三妞一脸蒙圈,“娘,我带妹妹上哪里去躲啊,我们为什么要出去躲啊……” 黄氏一看四妞,这么小,估计是安全的。 又来不及解释了,就将三妞一拉,“算了,让四妞妞在家里玩,你跟娘出去借粮食去……快走……” 三妞被拉走了,四妞惶惶然的样子,追了几步,没追上。 瘪起嘴,就开始哭。 黄氏又退回来一步,挖了一团泥巴,往四妞脸上头上一糊,糊了一个花猫脸,才又拉着三妞急急走了。 前院里。 老元头他们看到田二狗一伙人来势汹汹,心里也惊慌失措,但强行稳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田二狗你这是想干什么?” 田二狗脸上还有淤青没有散去,他身后带的一群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们。 “老子想干什么?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你们老元家不厚道,害得老子被许家村的那个母老虎揍得在床上躺了好多天,老子今天才能下地来,找你们算帐!你们老元家不给老子一个交待,今天就没完!” 田二狗说完,狠狠一大口唾沫,吐在老元家的院子门口。 活似一帮土匪。 在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们,也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二流子货色。 这么大的阵势,自然也惊动了螺子沟的村民们。 要是放在以前,其它村的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上门来闹事,乡邻们或多或少的都要出来帮忙来看看,助助阵势也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老元家出了这事,被官府抓过之后,名声大臭,也没人出来帮他们了。 个个都站远了,看热闹。 生怕被沾染了。 老元家一家人被田二狗他们围住了,人人都有些胆颤心惊的,元强元壮下意识的就躲在人群后面。 老元头与元婆子站在最前面。 元婆子算是老元家里胆子最大的人了。 她弓起身子,“我们家怎么了?是我们家打得你田二狗吗?是许家村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去找许家村的人,你来找我们干嘛?我们是好心好意的给你田二狗说媳妇的,我们都是受害人,我们还被官差老爷给抓了进去呢。” 田二狗一口痰差点吐在了元婆子的脸上,“我呸!你个老东西最坏了!就是你个老东西卖别人家的女儿,不是你们家害得我田二狗,是谁害的?我田二狗是正经的拿银子出来娶媳妇的人,结果被你们老元家给坑死了,老子躺在床上这么多天,吃药都吃了不少。没得说,先给你们狗爷赔汤药费,赔银子!” 这样的泼皮无赖,元婆子不避让一点都不行。 如果是一般的山里汉子,都不会与妇孺动手,但是泼皮无赖就不一样了。 元婆子身材瘦小,一把老骨头了,怕被拆了。 “什么卖别人家的女儿?二丫三丫都是我们春花的女儿,我们春花合离了,给女儿说亲,有这个权利。还有,我们家大妞是不是也一起让你挑了?你挑不上,怪我们吗?田二狗,我跟你讲,当时老许家让官差老爷抓你的时候,还是我们家在其中给你说好话,说你不是买卖人口,是来正常相亲的,所有罪都是我们家帮你担下了,你才没有被官老爷抓去问罪,你不感恩,你还来我们家闹事?你亏良心!” 田二狗完全不听元婆子的,他大刀阔步的走进了老元家的破院子。 第167章 要命一条? “唷,这么说来,狗爷还得感谢你们了?你们脸大不大?狗爷我拿着银子,找着媒婆,本来就是来正经相亲的,狗爷就是被你们家连累的!你别想和我瞎逼逼叨的,别的不多扯了,先赔汤药费,赔银子!我们再说其它的……” 元婆子也豁出去了,“我们没银子,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不要?” 老元头见势不妙,他想悄悄的从人群里溜走。 田二狗这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怕是要闹得不好看。 他先躲起来为妙。 结果,被田二狗一伙人给拦住了,不让走。 田二狗听到元婆子说没有银子,就不乐意了,“没有银子?要命一条?老子要你老婆子的命干毛?要抵命用你们家儿子的命抵,用你们家孙子的命抵!不想给银子?哼,没那么好的事情……” 说着,走进老元家的屋内,把桌椅板凳什么的,家什,都掀得乱七八糟的。 边掀边道,“真他妈的穷!比老子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窗户都拆得没有了,这是什么破桌腿子,这是什么破烂木头……行,不拿银子出来,老子就不走了,老子和兄弟们就住在你们家里了。” 与田二狗同来的一伙人也在老元家家里,到处挑挑捡捡的。 不仅在大屋内,还进入厨房,还去了厢房内,就跟抄家一样,到处翻找值钱的东西。 可惜,翻了半天都没有翻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全是一堆破烂。 “啧啧啧,这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一根鸡毛都没有,妈的穷成狗了,不,比狗还要穷……” 老元家一家人想拦都拦不住,吓得大的小的,哭喊一片,“你们干什么?你们是土匪啊!来人啊,报官啊,土匪打家劫舍啦!” “那是我的衣服,你别动,你们要干什么?” “娘,我好怕啊,他们是不是要杀了我们啊!” …… 老元头见这样不是办法,大声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们家是半文钱也没有的了,我们家都断粮几天了,每天就是野菜煮水,你们想要赔钱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人家老许家赎三丫的时候,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的赎金吗?你又不亏钱,你还想怎么样?你们再这样,我们就去报官了,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还抄我们的家!你们这样就是那打家劫舍的土匪,土匪被官府抓了,那都是要治砍头的罪!” 他们自己被抓进过官府,知道官府里的可怕之处。 也认识了官府并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他们平常百姓,只要胆子大,还是可以去告官的。 只要有理,就可以去寻求官府的保护。 田二狗一伙人此时都停手了。 倒不是怕了老元头的威胁,只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来,都泄气了。 除了破烂还是破烂,还找什么啊找? 田二狗冷笑道,“报官?官府?你去报啊!你们自己都是身上有罪的人,人家许秀才给你们求情,你们才得以放出来。你去报官,你去报,看人家官府老爷是抓你还是抓我田二狗,我田二狗好歹也是苦主呢,我怕个毛!反正今天,要钱没有的话,那就赔人!” “赔人?赔什么人?”元婆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田二狗一声贼笑,“你让老子媳妇被人抢回去了,我田二狗真金白银娶的亲事黄了,你自然要赔我新媳妇了。” 老元头气道,“人家老许家把你买三丫的钱还给你了,你自己拿银子再去买一个不就得了?我们家不欠你媳妇,你要买媳妇去别处买去……” 元婆子突然计上眉头,朝老元头使个眼色,轻咳一声,老元头止住了话题。 由元婆子来说,“田二狗,你早说清楚嘛,你是来我们老元家买媳妇的?我们老元家确实还有几个丫头可以给你做媳妇,或者你看不上丫头年纪小,我们家还有两个女儿,我们家春花,夏花,都是温柔成熟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 田二狗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说元婆子,你可真搞笑,你家还两个女儿,都是嫁过人的老娼妇了,崽子都生了一长串,叫夫家休回来的倒霉货色,老子就算眼瞎也不会花钱买这样的老逼货回去!” “那我们家还有几个丫头,年纪虽然小一点,但都是黄花大闺女……”元婆子极力推销。 现在老元家穷成这样了,连口饭都没有吃的,急需要银钱渡日。 如果田二狗真是来买媳妇的,那老元家无论卖掉谁,或者说田二狗看上谁都行。 十两银子,省点花,够他们吃上一两年的了。 老元头也在旁边没有说话,意思也是很明显了,也是同意的。 甚至吴氏以及老元家的男丁们也都侧耳倾听,没有惊慌失措的哭喊了。 围观的乡邻们,之前看到田二狗他们在老元家家里打砸抢什么的,还稍有几分同情的。 现在看到元婆子这副嘴脸,说这样的话,原本对老元家有的一丝同情,彻底是烟消散去了。 这家人真真正正是恶心透了,没得救了。 与这样的人家做邻居,简直就是耻辱。人家一说起来,住在老元家的隔壁,就是那家不要脸好吃懒做,靠卖女儿生活的那户人家的隔壁…… 名声都能跟着臭一圈儿。 田二狗眼珠子一转,这老元家实在是穷得他无法可想,没油水可捞,于是顺着元婆子的话道,“那就把你们家的几个丫头拉出来,让老子好好挑一挑!” 元婆子脸上一喜,立刻让吴氏去把几妞找出来。 现在老元家的人群里,没有看到几妞。 大妞是躺在床上歇息,没有出来。 二妞,三妞,四妞都没有看到。 这般动静,也许是吓得在哪里躲起来了。 吴氏得了令,去找人。 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在后院里玩泥巴的四妞。 四妞才就五六岁的样子,小脸脏乎乎的,身上衣着破烂,瘦骨伶丁,像颗小小草一样,根本算不得是个女孩子。 第168章 一两银子就想买一个媳妇?! 元婆子问,“二妞,三妞呢?” 大妞还躺在床上,这个不消问。 吴氏回道,“二妞与小河他们去山里挖野菜去了,四妞说三妞跟黄氏回娘家去借粮食了……” 元婆子想着,这是真不凑巧了。 这田二狗不一定能等得,二妞去山里挖野菜,天黑说不定才回来,三妞去了黄氏娘家,指不定还要过夜呢。 只剩下元大妞了。 一咬牙,“去把大妞带出来。” 很快,元大妞一脸菜黄色的被带了出来,病得白惨惨的,嘴唇上都毫无血色。 元大妞病得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啥事儿。 就这样被带了出来,听到元婆子与田二狗的交谈,才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吓得浑身发抖,“奶……奶……奶,我不去,奶,我还小,我长大了给奶做活计,我再长几年,我嫁个好人家,我以后一定想着爷奶,兄弟爹娘……” 这一吓哭,在田二狗看来,颇有几分病弱美,反正也没得挑了。 就这个丫头了。 “行,就这个丫头赔给爷了,不过,你这个丫头快要病死了,也值不了什么钱了,狗爷给你们一两银子拉倒……” 元婆子与老元头当然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就一两银子?不行不行!说好的是十两银子,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受到了惊吓,养两天就好了,我们家大妞的身体我们知道,从小就倍儿棒的……” “滚,你们家本就欠老子一个媳妇,给你们一两银子都不错了,还嚼东嚼西的,不乐意?那就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田二狗掏出一两银子往老元家院子里一丢,然后,夹起病怏怏快要吓晕的元大妞,像黄鼠狼叼着只弱鸡一样,扬长而去。 老元家人简直是傻了眼! 一两银子就想买一个媳妇?! 他们老元家不是亏死! 正常娶媳妇都要六两的,哪有只给一两的? 更何况田二狗这种不好找的,一锤子买卖的,没有十两银子,根本不划算! 元婆子迈起小脚在后面追,“田二狗,你不得好死,强抢良家少女,田二狗,你把我们家大妞给放下……” 元大妞凄厉的哭喊声也十分的微弱,“爷,奶,娘啊,救我啊,我不要跟田二狗,奶,救我,报官,救我!” 老元头如梦初醒! 对,报官! 上次被差人抓去了,见识了官府的厉害,虽然惊吓了一场,但长了见识,不是那么一味只知道畏惧官府的村民了,他们是受害者,官府是为了受害者鸣冤抱不平的地方。 他们现在被田二狗欺凌,可以去报官! 元强元壮他们挨了板子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老元头年纪大了,想去清水镇上报官,跑不动。 于是,老元头与元婆子一道儿去里正家里报事儿去了,里正也好歹是个村官儿。 等老两口子赶到了里正家。 螺子沟村的里正早已经听说了老元家的事情,根本不理睬他们。 不仅如此,还十分的厌恶道,“元大妞是谁带出来给田二狗挑的?你们明知道田二狗是个什么货色?还说什么你们两个闺女,还想卖?都是嫁过人生过子的女人,你们还想卖第二次?老元头,元婆子,你们这是亏损阴德啊!特别是你元婆子,你自己也是女人,却这样作践你们家的女儿,孙女儿,你到底还是个人吗?你是不是已经被那妖魔给附身了?” 两人是来报官的,结果变成了被骂。 特别是元婆子,被骂得狗血淋头。 元婆子一脸的委屈,放声就哭,“里正啊,我们是螺子沟的村民,我们被口子村的人欺负到上门了,还抢我们家的闺女,你不仅不管我们,你还骂我们,是不是那田二狗事先就知会过你,给了你好处的?哪有你这样帮外不帮里的里正?” 这话把里正给说恼了,“我呸!你个元婆子自己身上一身的屎,还想把我带到屎堆里去,心里龌龊得紧,难怪你们家整天鸡犬不宁的,净做些亏阴德的鬼事情,把我们螺子沟的名声都带臭了,人家一说起来,螺子沟的老元家……” “现在好多家都反映到我这里来了,说不欢迎你们老元家继续住在我们螺子沟村了,我们螺子沟的其它人又没有作孽,不想被你们带得声名狼籍,要是还留你们在村子里住,恐怕以后会害得我们螺子沟村的年轻后辈们不好嫁娶,你们老元家这就收拾收拾,搬家去!我们村不欢迎你们了。” 里正说得认真。 老元头夫妻都唬住了。 元婆子还想哭闹撒沷一番的,都不敢了。 老元头急忙开口道,“里正,我们老元家祖上都在螺子沟里居住,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从小出生就住在螺子沟,都有五十多年了!这里是我的根,我们不走……” 里正厌恶道,“凭什么?就凭你们做了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能留你们,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的,你们老元家自己作了孽,还连带村里的其它人都受影响,不赶你们赶谁?我们全村人都还要正常过日子的。” 这下,老元头夫妻哪里还去想一两银子把元大妞卖亏了的事情。 他们面临着更大的危机,都要被赶出螺子沟了! 他们一家老少虽然穷,连饭都没有吃的,但是,好歹还有个家,几间茅草屋,可以遮风避雨的,离了螺子沟的话,一家老少能去哪里蹲? 老都老了,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赶出家乡,那真正是连个窝都没有了。 “不行,我们不走,我们死都不走,要赶我们,我们就死在螺子沟,我们老少上下十几口人,全部都死在螺子沟!!” 元婆子哭天抢地起来。 姚氏被留下来的事情定了之后。 许老二就把许有德,以及老许家所有人都召集过去。 主动声明,他这伤,既然没得治就不治了。 说得声泪俱下,“爹,娘,我这是命!命里有这一劫,我许老二也认了,家里不能因为我,就这样散了……。大哥有大哥的难处,大哥与我兄弟一场,我相信大哥但凡有点办法都不会不管我,我这伤,回春堂的孙神医都治不了……。我也不做什么指望了,去那什么都城,京城的,我一个泥腿子乡巴佬,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也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我这伤,就算了!……让大郎好好读书,孩子们都快要长大了,家里用钱的时候还多着呢,都要用到刀口上,不要再浪费到我一个废人身上了。” 第169章 交待后事的感觉 二丫三丫她们急了。 想劝许老二…… 许老二坚决道,“我意已决,我说不治了就不治了!都不要说了,现在就这样了,我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只是我希望我哪天要是不在了,请爹娘,大哥,四弟你们帮忙多看照一下我几个孩子们,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许老大第一个满口应承,“二弟,你放心。有大哥在,二郎,四郎,二丫,三丫,我都会照料他们的,三丫要是婆家不好找,我接去城里亲自帮忙物色门户,就跟大丫一样的待遇,大丫找什么样儿的,我就给三丫找什么样儿的,二郎是你长子,将来娶亲,我这个当大伯的也会当自己儿子的事情来办……” 许老二点头道,“我就先谢谢大哥了,四弟,你呢?大哥时常不在家,孩子们的事情,还要四弟你多看顾……” 这是要许老四表态了。 此情此景,有些像是交待后事的感觉,许老四眼眶红了红,“二哥,你先别说这样的话,孩子们还小,都需要你。” 许老二不听,非要他表态,“我知道,我就是要你说句话,当着我的面,当着孩子们的面,趁现在家里人都还在,四弟,你说句话,让我安心!” 许老四没法子,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是孩子们的四叔,孩子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许老四日后哪怕自己不吃,也一定会给孩子们一口吃的。二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只要是我们老许家的种,有我在,有爹娘在,就不会饿死他们……就要让他们都长大成人……” 许老二的眼泪从深陷的眼窝子里,滚烫的流出来,流进了太阳穴两边的发丛当中。 “我相信你,四弟。” 孩子们早已经哭成一片了,“爹,我们只想要你好好的,爹,你还能站起来的,我们只想要你好好的……” 许老二不听他们的,放弃医治的态度十分坚决。 许老二又向许有德他们道,“爹,娘,儿子不孝,没听娘的话,遭此大难,这辈子怕是不能再向爹娘尽孝了,是儿子对不起爹娘……,儿子只有来世再报答爹娘的养育恩情,给爹娘做牛做马……” 说得许有德与许张氏都眼眶红了。 许张氏骂道,“你这说得什么话?老娘就把你白生养这么大,还没有开始享福呢,快点好起来,给老娘做牛做马就这辈子了,好端端的说什么下辈子,晦气不晦气!” 许老二眼泪长长的。 又看向许娇娇,“老妹儿,你是有本事的人,二郎,四郎是男孩子,我就不托付给你了,二丫与三丫一向与你亲,老妹儿,你是她们老姑,还望你照看一些。还有你年纪小,身体好,爹娘那里,也请你代我多孝顺孝顺,二哥如今这个样子,也只能厚起脸皮要求了。” 许娇娇也有点想哭,她穿越到原主身上,原本应该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待这些事情的,没想到,投入了感情,她自己都不知不觉。 都是一家人! 她也深刻地体会到了许老二的痛苦。 “二哥,你想多了。天无绝人之路,好人有好报,总会有法子的。” 许老二把全家人都交待了一遍,最后又向二房的孩子们训话,让孩子们听爷奶,大伯,四叔,老姑们的话,真真切切的绝望之情,感染了所有人,连许老大都红了眼眶,面带愧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最后,许老二累了,就没有再哭了。 许有德他们都叹了一口气,许张氏知道这肯定是老大在许老二面前说了什么。 要不然,许大荣一家刚撂了担子,许老二就不想治了。 叹气! 实在是无计可施,无法可想了。 许老二说不治了,也暂时只能这么着了。 以后,许老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照顾好二房的几个孩子们,尽尽心力。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哭得不知道多么的伤心,互相抱头痛哭,恨不得哭晕过去。 但是,也都知道,没有办法了。 哭也没有法子了。 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爹爹已经这样了,娘亲又跑了,他们一个个都比平时懂事多了。 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就压在了他们的身上,特别是二郎,他是二房长子,以前话少,现在似乎更沉默了。 暗暗发誓,以后爹娘不在,他是长兄,下面的妹妹与弟弟,他一定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苦自己也不能苦了他们…… 老许家一家人都沉默了。 …… 没过两天,县城里就来了信儿。 是许大荣的主家家里来得信,信上写了一大堆,大概的意思是催许大荣去上课,家里的孩子们的功课不能拉下。 这两天,许大荣有事无事都陪着许有德与许老二说话,或者给许大郎辅助功课,要不就是参观许娇娇的地窖,看看许娇娇酿得酒啊,以及关注许娇娇的枇杷膏什么的,还鼓励许娇娇争取把扎针术早一点练好…… 姚氏在家里表现得很贤惠,丝毫没有怨言,跟罗氏一起干家务事,伺候公婆,样样活计都干,许大丫也大部分的时间呆在房间内,跟着二丫三丫她们一起做针线活。 许大丫在刺绣方面的功夫倒是比二丫三丫她们厉害,许多花样儿都会绣,耐心的教二丫三丫好几个新花样子的。 二丫三丫在乡村里生活,没有什么见识,只会一些基础的花样子,不如城里人会玩。 除了许老二的事情毫无进展之外,许家大房一家人表现得很是兄亲弟恭的。 在家里,除了姚氏能帮忙干家务活之外,大房其它人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每天还要多出四个人四张嘴来吃饭。 主家的信一来,许大荣立即请示了许有德。 许有德也没有拦他们,反正在家里除了多几口人吃饭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许老二的事情也已有了定夺,许大荣他们留不留在家里,都是这个样子了,也就没有再留他,大房一家人,除了姚氏之外,其它人就都走了。 第170章 廖母 临走时,许成凤舍不得离开姚氏,哭闹了一场。 许张氏说,如果真舍不得娘亲,那就一起留下来,立马就止住了许成凤的哭声。 老许家的日子就这样趋于平静了。 许娇娇每天给许老二按摩,许老二的身体情况保持得很好,二房的几个孩子又照料得好,干净,卫生,没有长褥疮。 等许大荣他们走了,许张氏让许娇娇去找廖青后生,把银子还给廖青去。 许老二不治了,这银子也用不上了,放在家里,省得让家里那些人惦记,整天不思进取,就想着不劳而获。 许娇娇就拿着银子去找廖青。 借银子就欠了人情了,早点还上,也早点把人情给还上。 廖家村,廖家。 许娇娇带着二丫去的。 她重生到原主身上时,还是第一回来廖家村,算是人生地不熟的。 许家村与廖家村只隔一条小河,跨过河就到了。 二丫带许娇娇去了廖家,廖青没有看到,说是打猎去了,还没有回来。 许娇娇见到了她一直想见的廖青的娘,廖家屋里还有几个婶子们在和廖母说话,见到许娇娇来了,就站起身来走了。 廖母是个瘦弱的女人,头上包着一块花布的头巾,一头长发,花白了一半,梳着一个大辫子,盘在头上,脸上皱纹横生,眼睛浮肿,大大的眼袋挂着,气色也不大好,病怏怏的模样,身上还有一股药罐子的味道。 廖母看到许娇娇姑侄来了,热情的打招呼,让家里的丫头们给许娇娇姑侄倒茶。 “哎唷,娇娇啊,你可是稀客,好久没有上我们门子来了,上次你落了水之后,你娘来了一趟,我想着等哪天身体好了,就上门去看看你的,可是我这身体总是病病怏怏的,后来,你们家又做枇杷膏卖,忙前忙后的,就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刚刚身子骨好了一些,硬朗了一些,结果,你们家二哥又出了事,怕给你们家添乱,就一直没去……你怎么就清减得这么厉害了?” 可不是吗?廖母在许娇娇刚进门的时候,眼睛不大好使,第一时间内都没有认出来。 还有屋子里几个婶子们也都没有认出来! 以为来了哪家的大姑娘?生得圆润又好看呢。 还是二丫喊许娇娇老姑,众人才认了出来。 竟然是老许家的许娇娇! 真是瘦了不少,以前那胖得跟猪一样的体位,现在至少缩减了一小半了,胖还是胖,但这种已经属于乡下人能接受的一种带有福气的胖了,看着欢喜舒畅,不像以前那胖过头,看着恶心的感觉了。 “谢谢婶子的一片心意,我身子骨好得很,家里一直有事,不得空来看望婶子,这是我做得枇杷膏,带来给婶子尝尝。”许娇娇拿出一筒枇杷膏。 这是她留存给家里人吃的存货。 枇杷膏放在地窖里,能放上几个月。 这次,许老大他们回城想带上几筒,许张氏都没有答应,说这些是给许有德留着治他老烟枪留下来的后遗症的,谁想带走吃一口,就是想要了许有德的命,不把许有德的命放在心上…… 然后,大房灰溜溜的就走了,不敢提了。 廖母一见枇杷膏,眼睛就亮了几分,“哎唷,来就来,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太见外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手却伸出去接了回去。 许娇娇笑道,“都是自家做的,没有什么值不值钱的,婶子身体不好,这枇杷膏能治咳嗽,清火,与药性不冲突,也是可以吃的。” “那太好了,你有心了。咱们是一家人,没得这么客气。”廖母笑眯眯的,又问起了许老二的伤情。 以及三丫被拐卖的事情。 许娇娇捡能说的都说了一些。 廖母上下打量着许娇娇身后的二丫,“这是二丫?你也是可怜的,你们俩姐妹又是双胞胎,长得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以后你的名声也多少会受点影响,可怜的丫头。” 这话二丫不爱听,直接反驳道,“我妹妹虽然被卖了,但是赎回的及时,是完璧之身,怎么就名声不好了?还连累我受影响……” 廖母被怼了,神色一僵,她没想到二丫小小年纪,能这么说得出口。 赶紧转话风,“是婶子多嘴了,你们别见气,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我也只是一片好心,别人这么议论的,我就这么说,我们两家有姻亲关系,确实不该这样说,婶子下回都不说了。对了,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许娇娇就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来请廖青帮个小忙。 她有些惊异廖母这么能屈能伸,跟个小辈都能低得下声气。 这人确实与寻常人不一般。 廖母笑了笑,“我猜多半是来找我们廖青的,这孩子去山上打猎还没有归家呢,上次这孩子打了一只老虎,镇里头还给他送了一面锦旗,叫什么打虎英雄,说他把这一带的大虫除了,保证了这一方百姓的安危问题,就这样,得了一个虚名。左右的邻居们都觉得他厉害,天天进山跟他屁股后面说学本事什么的,我们家廖青就每天忙得什么的,成天不着家的,打回来的猎物也明显少多了,都叫那些个跟屁虫们给惊扰跑了,我这都跟着愁呢。” 廖母说着,眼睛就朝墙上若有若无的扫了扫。 可不是嘛!堂屋里的正中央位置,挂着一面锦旗,上面金线描着打虎英雄几个字。 许娇娇刚进屋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猜了猜,没猜到是怎么来得,原来是镇上官府里送的? 这就了不起了。 在现代你要打死老虎,就要抓去坐牢,在古代打死老虎,你就是英雄。 牛批! 许娇娇顺着廖母的意思,夸奖了廖青一番。 廖母又道,“我们廖青啊,生得好看,又会打猎赚钱,打死了老虎还卖了四十两银子呢,拿回家来,我们家里就新添了三亩田地。多了三亩田地,今年我们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刚才来得几个婶子们,都在跟我说,这么好的后生,定了亲没有,没有定亲她们给保个媒,我说定了,和我们娇娇定下了,正说着,你就来了……” 第171章 得瑟劲儿 笑眯眯的样子,言语里掩藏不住的得瑟劲儿。 许娇娇配合的佯装露出几分羞色。 内心却在暗暗猜疑,这不对啊! 原主的记忆里,加上许张氏,加上罗氏给她普及的知识点,是廖母对廖青这个私生子苛刻得很,相处并不咋地啊!为啥廖母在她面前说这些,夸廖青就像夸亲儿子似的,夸到天上去了? 就差明说,许娇娇,你嫁给我儿子,是你的福气,你这样的姑娘,根本配不上我儿子! 她是这个意思?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廖青早就是她许娇娇的未婚夫了? 还有几个婶子上门要给廖青保媒?这廖母还谈得乐呵呵的? “婶子,廖青他既然不在,那就请您给他说一声,就说我找过他,让他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一趟就好了,我们先回家了。” 廖母拉住许娇娇的手,“他应该快回来了,别急嘛,好不容易来一趟,又给我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一来就要走?多陪婶子说说话儿,婶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将来是要嫁给我们廖青的好姑娘,婶子就想多亲近亲近你……” 拉着手都不让走,成,那就不走了。 看廖母这是想干嘛呢。 “那我就多坐一会儿,陪婶子闹闹磕儿。” “这才是好姑娘,最近你们家出了那么多事情,我不得闲去拜访,我跟你娘的关系好,平时都是尊称一声老姐姐的,就怕你娘在家里不好过儿,我都跟着心疼。”廖母十分关切的语调。 许娇娇回道,“多谢婶子关心了,我娘她还好。” 廖母又问起许老二的伤势恢复的情况,还感叹了一番元氏休离的事情。 说看不起元氏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老许家厚道,才给了休书才把她告官,要是不给休书直接告她官,能让她去沉塘子去。 许娇娇都一一含笑的听着。 最后,廖母状若无意的问道,“听说,你们老许家为了给你二哥治伤,把你爹娘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花了五十多两银子了?” “嗯,家里没有那么多银子,我今年做枇杷膏赚得一点银子也都拿出来了,钱财是身外之物,给二哥治伤也不是乱花,人最重要。”许娇娇抬眸道。 廖母啧啧几声,“不是婶子说话不中听,要是换成别家,许老二怕是尸骨都凉透了,不过,他这样活着也没啥用,手脚都不能动的,活受罪呢,也白白浪费了银子了,这么多银子要是买田都能买好几亩了,买了留给子孙后代都是营生,再不愁吃的,多好。你爹娘辛苦了大半辈子了,这下棺材本也没了,你的嫁妆也没了,人也没有治好,还瘫着,真正是让人叹息啊!” 这话,二丫又不爱听,但确实是这个理儿。 所以二丫气鼓鼓的也没有说话。 许娇娇也不语,就那样垂着首,装她的未来小媳妇的听话小模样。 廖母还没停,“听说,你们家秀才大哥回家,一文钱也没有拿回来?” 许娇娇眉头一皱,这事情是谁传出去的? 外人都知晓了? 不过,确实是如此,许老大一家人回来,浩浩荡荡,还报官府的,动静这么大。 估计人人都会关注他们。 他们拿没拿银子出来,老许家这么多口人都知道。 外面的有心人要是问起来,哪个小孩子嘴不严,一漏嘴就说出去了也有可能。 不过传出去,对她是没有什么影响的,顶多就是会嘲笑许有德,养个秀才儿子不中用,对许大秀才的声望打点折扣而已。 “嗯,大哥手头有难处,他本来也只是个教习夫子,并不是什么赚钱的营生。” 许娇娇就说了这些,其它的就不说了。 廖母自认为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越说下去就越觉得老许家境况不行了。 “娇娇,你明年就能成年了,十六了,可以和我们家廖青完婚了,你们家以前的条件可以,我们家条件差,我为了廖青好,琢磨着让他上你们家当上门女婿去。现在呢,你们家这样了,我们家廖青也出息了,会打老虎,卖了这么多银子置了田产,还受到了官府的奖励,娇娇,你有没有考虑一下,嫁到我们家来?” 二丫瞠目! 许娇娇总算明白了,廖母拉着她说了半天,是这个意思? 这是嫌弃她们老许家穷了? 许娇娇嘴角抽了抽,“婶子,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事情我不能作主,我回家跟我娘说说……” 廖母笑吟吟道,“咱们先不说你娘了,你想啊,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廖青的对,这年头男的去当上门女婿,多少会被人看不起,以前,我们家是日子不好过,我又是个病怏怏的货,三天两头的吃药,给廖青娶不上媳妇,现在我们家廖青能干,日子好过多了,你嫁到我们家来,也不会让你吃苦,我们廖青的名声也好听一些,你爹娘有那么多儿子,也不是没有人养老,你看一举多得,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许娇娇心肝一颤。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他们家廖青了! 是饭不好吃了,还是觉不好睡了?她会喜欢这只腹黑难缠的孔雀精? 许娇娇垂眸道,“婶子,我回家和我娘说说,我真的作不了主,我都听我娘的,我娘是怕我嫁出去性子不好,惹婆家人生气,所以才想给我招上门女婿的,倒没有别的意思……” 廖母这次不拦她了,“行,你回去说说。” “那婶子,我们就走了。” 许娇娇坐不下去了,这廖母她大约有个了解了,说话轻声细语,表面客气,但心思很重,让人摸不着头脑,还是个能屈能伸的聪明女人。 当然,也很贪利。 不过贪利是人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没有谁不会想多点银子的。 许娇娇刚和二丫出了廖家的大门,二丫就愤愤然道,“老姑,这廖奶奶是嫌弃我们家现在穷了,她怎么说话出尔反尔,说好让廖青小叔给你当上门女婿的,银子都收了,现在就想反悔,我们回家和奶说,奶估计要气死呢。” 第172章 我们就当她放了一个屁! “那就不说,她就是不好意思跟你奶说,知道我们脸皮子薄,只敢在我们面前说,就想着让我们回去转述一番,让你奶生气。” 二丫忿忿道,“好的,老姑,我们就当她放了一个屁!” 本来她奶因为她爹的事情,天天烦忧,还拿这样的事情去惹奶生气,划不来。 姑侄俩刚刚出了廖家大门,走了没几步路,抬头往前方一看,就看到廖青回来了! 廖青背着背篓,戴着斗笠,背上有长弓,身如劲松,长身玉立。 远远的也看到了许娇娇姑侄。 廖青那淡漠的脸上,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 停住了脚步,停在了一棵老柳树下,等许娇娇她们过去。 老柳树下面,僻静,好说话。 二丫捂着嘴笑,没有跟许娇娇去打扰两人,和许娇娇说去找廖家村的小丫头们去玩了,一会儿再来找她。 就走了。 许娇娇三两步就走到了廖青的面前,她也好多天没有看到廖青了,这货好像又高了几分,眉宇间的神色更漠然了。 廖青冷着脸问,“无事不登三宝殿,水鬼精,你怎么来了?你家二哥情况好点了没有?” 许娇娇度量大,没理会这种不怀好意的问候,把许老二的情况说了说。 又把银袋子从怀里拿出来,“我娘让我来还银子给你,暂时用不上了。” 廖青哦了一声。 “给你就给你了,不用还。我不要。” 许娇娇黑人问号脸! 这货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廖青看着她张目结舌的小模样,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我给你的聘金吗?你上次说,一般娶媳妇只要两的,我给你六十两,你应该满意了。” 许娇娇:……! “廖青,你认真的?” 上次她借钱的时候,好像是说过娶媳妇什么的话,她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我要你的聘礼干嘛?你别忘了,你是我们老许家的上门女婿,要说是聘礼,也应当是我许娇娇给你!”好像是这样子的没错? 再说了,她根本没想过和这货成亲! 这只孔雀精总骂她水鬼精,没事就怼她,她才不要这样的灵魂伴侣。 廖青瞥了许娇娇一眼,还是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哦,那就算我的嫁妆?嗯,嫁妆也行!” 许娇娇:…… 大佬,你牛批! 给大佬跪了。 大佬一旦没节操起来,什么都是浮云。 谁特么要你的嫁妆! “大佬,咱们还是算了,咱俩谁跟谁啊,犯不着过不去。我今天看到你娘,你娘觉得你出息了,想给你娶媳妇呢,我们家这现在穷了,落魄了,怕是配不上大佬了,银子你收好,拿几两去找我们家把婚退了,以后,咱们就只是一起上山打过老虎的英雄好汉,兄弟情谊永长存。” 廖青摸着鼻子唔了一声,又慢悠悠道,“最近有好多人上门来给我娘说亲,说我会打老虎,给人当上门女婿实在是太亏了,这么厉害这么有本事的儿子不要,还白白的往外面赶,是跟银子过不去?把儿子留在家里花上几两娶个媳妇,只要不分家,儿子赚到的银子都是公中的,可以养活下面的弟弟妹妹,名又正,言又顺的,你要是还客套的话,那我这个上门女婿,你们家怕是想不到了。” 许娇娇恍然大悟,“难怪你娘今天跟我说,让我嫁到你们家来,说我们家穷了,说什么你们家日子好过了,不会亏待我,还说你有出息了,给人当上门女婿让你名声不好听,被人瞧不起什么的,原来是有这个打算了。” 这廖母的心思还真是,百折千回的。 最后许娇娇感悟了一番,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回转了过来。 脸色一红,“谁跟你客套了!谁特么的想要你这个上门女婿了?银子拿回去,咱们两清。” 廖青还是神色不动,“真不客套?” 许娇娇斩钉截铁,“真不客套!” 廖青终于崩不住了,一丝笑意浮了上来,“我娘还是尽你为优先的,毕竟你会做枇杷膏,嫁到我们家来,做了枇杷膏赚来的银子,估计都会让你交到公中,有会打老虎的儿子,又有会做枇杷膏的儿媳妇,她想得美滋滋呢。我个人觉得,做人还是要讲信用的好,说好了上门女婿,就是上门女婿,哪怕你们家穷得饭都没有吃了,也不要紧,我也是你的人,嗯?水鬼精,你说对?” 许娇娇:…… 这货是对廖母有多大的意见? 不过廖母算计廖青,也是过分了些。 嫌弃的时候,没征得他同意,就几两银子,卖给他们老许家去当上门女婿。 现在见他有出息了,连老虎都打得死,这么英勇能赚钱,指不定哪天又能打死一只老虎,又是几亩地呢。 就改变了主意,以前的不待见,看到银子的份上,也想把他留在家里娶媳妇了。 不分家的儿子就是会下蛋的母鸡。 给人当上门女婿的儿子,那就相当于母鸡飞走了。 廖青也是狠人,他心里明镜似的,他肯定不会让他这个名义上的娘如意得逞的,宁愿倒贴六十两的银子当嫁妆,到老许家当上门女婿! “不是,大佬,你听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成亲娶媳妇是人生大事儿!” 廖青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许娇娇,两手抱胸,脸上带着看你表演,任你发挥的神色。 许娇娇觉得跟他说不通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战火蔓延到她身上来了,算个什么事儿嘛。 这银袋子,廖青看样子是真不收了。 那她手头上,也确实是缺银子。 许老二还是这样子,说是不治了,可万一病情又有个什么变化的,难道真的看着等死吗? 许张氏让她来还银子的时候,是怕家里其它人觊觎,给许有德说把银子还了,大家都指望不了,不生妖蛾子。 现在还不掉,她不如就悄悄的放在手里,万一等哪天救急。 用不上也更好,就帮廖青存着,哪天他需要银子了,再还给他。 第173章 母子关系不好 现在廖青母子关系不好,估计银子在他手里也是留不住的,容易被人搜去。 还给了他,说不定就会转手到了廖母手里,廖母还不会记人情,还会埋怨廖青隐藏大笔银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思来想去,这六十两银子暂时放在许娇娇的手里,似乎还更好一些。 就在廖青与许娇娇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突然,看到许家小四郎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廖家村。 远远的看到许娇娇与廖青,大声喊道,“老姑,老姑,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许老二自杀是许张氏发现的。 家里人都不在家,许娇娇带二丫去了廖家村,二郎跟许老四,许有德他们下田地去做活计了。 罗氏与姚氏出去窜门子去了。 三丫,三郎,五郎他们被许张氏派去山里头打猪草去了。 屋内就只剩下许张氏在家里,她在地窖里清点枇杷膏的筒数。 枇杷膏放在地窖里也是用大木头箱子装起来的,一搁搁的都有序数。 地窖也是上了锁的,不锁起来不行,家里那些个背时鬼好吃鬼们太多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给你偷吃好多去。 地窖里大部分的物件都是老闺女的,枇杷膏啊,枇杷酒啊,贵重得很。 地窖的门锁只有三把钥匙,许有德一把,许张氏一把,许娇娇一把,其它人都没有。 许张氏经常就进去检查一下酒坛子,或者枇杷膏。 许老大一家人走的时候,许大郎跟许有德说话的言辞间,想带十筒枇杷膏去,送恩师,送同窗好友什么的,被许张氏给驳回了,他们怎么那么大脸呢? 一开口就是十筒子! 老闺女拢共才留了三十多筒,是给许有德留的,给她留的,孝敬他们两老的。 许有德是老烟枪,吃了枇杷膏清肺解毒,可以活得久。 大郎一开口就是十筒子,许张氏把许秀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他们才灰溜溜的走了。 十筒子,外面市价就是五百文钱,半两银子了,他们回家一文钱没拿出来,临走却想带家里的好东西,门都没有了。 许张氏忿忿不平的例行清点完地窖里的东西,刚回到正屋,就觉得眼皮直跳的。 她下意识的就去了二房内。 许老二在许老大一家人走后,最近几天的状态都不好,吃得非常的少。 瘦得皮包骨头,都快脱相了。 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是在睡觉了,一睡就是小半天,照看他的人倒是挺轻松。 这次也是许老二睡着了,许张氏等人才去各忙各的了。 许张氏进屋就看到许老二静静的躺在炕上,“老二,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跟娘说,娘给你单独做一点,你天天吃鸡蛋是不是吃腻了,我给你割一斤肉,包点饺子吃,你以前最爱吃蒸饺,沾点米醋……老二?” 说了半天,没听到许老二的反应。 难道是还没睡醒吗? 许张氏走近前一看,许老二双眼紧闭,嘴角边上却淌着一些鲜血!! 吓得许张氏一声惊叫,“老二?老二?你怎么了?” 接连叫了几声没反应,她再一探他的鼻息,几乎若有若无了。 许张氏忙跑出院子叫人,把老许家人都叫了回去,让人赶紧去请了大夫。 一家人都惊呆了! 许老二在屋子内,咬舌自尽了! …… 许娇娇与二丫她们匆匆赶回去的时候,许老二的人已经抢救回来了。 还是请得隔壁村的游医李大夫,刚好在家,就请了过来。 李大夫给许老二强行撬开了牙关,给他舌头止了血。 因为许老二多日未怎么进食,身体虚弱到一定的程度,牙关并没有什么力气了,哪怕他拼尽了全力,他也未能咬断他的舌头,只是咬了一半,被许张氏发现时,主要是流血过多,导致了昏迷不醒。 左右四邻里都惊动了,也都纷纷在外围关心,同情可怜许老二,有些心善的妇人们还默默的掉下同情的眼泪。 许老二实在是太可怜了。 老许家人一家人都吓傻了,这真正是一个不留意,许老二就寻了短见。 许娇娇回去的时候,屋外面围了一圈的人,在议论许老二自杀的事情。 看到许娇娇回来,都纷纷跟她打招呼,问她情况,许娇娇没心思回话,和二丫两人去了二房。 罗氏带着孩子们在屋外面,神色惊惶不定的,看到许娇娇,才仿佛心神回转了一些。 进了二房的屋子,李大夫已经走了。 许张氏坐在许老二的炕边上,抹着帕子,掉眼泪。 姚氏立在一旁,也是吓得脸色苍白的。 许有德坐在桌子边上,手里拿着烟枪,但是没有抽,关心的看着炕上的许老二。 孩子们的脸上都挂着泪珠儿,不敢哭出声。 只有许张氏在边哭边咒骂许老二,“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上次怎么答应我们的?说不寻死了,这才过了几天,你就说话不算数了?我们家里是没有管你还是没有给你吃的?老娘还想今儿个割一斤肉,给你包饺子吃呢,烂命也还有几天活呢,你个砍脑壳的狗东西,不要以为你成这样了,老娘就骂不得你了,你爹娘老子都还没有去呢,你这么急的想在我们前头,是不是想气死我跟你爹算了?你是不是真想死?好,那老娘就先在前面死了好了,老娘死了,随便你怎么折腾,老娘这心里也就不痛了……” 许老二呜呜呜的痛哭着。 他的舌头巨痛,发不出来声音,只听他的哭声,就能感觉到他的那股绝望与悲凉。 许娇娇一进屋,许张氏看到她,更是哭得伤心了。 一把抱住许娇娇,“我的儿啊,你二哥他想不开,他这是不想让老娘活命了,三天两头就闹寻死,可怜老娘一把年纪了还天天跟着担惊受怕的,我的儿,我也活不下去了……” 许娇娇忙安抚许张氏,“好了,娘,二哥他是真难受,让我来看看二哥。” 二丫也扑上了炕上,哭道,“爹,你不要这样啊!爹,二丫还没有成年,还没有出嫁呢,二丫以后还要等着孝顺爹呢。” 第174章 太累了! 许老二与二丫父女俩人,又对哭了一番。 许娇娇看着炕上的许老二,形容枯槁,死气沉沉,如同魂魄都出了窍一般虚弱。 他已经想要咬舌自尽了,起了这样的死意,白天还可以派个人看着他,晚上都睡觉了怎么办? 咬舌自尽是多么痛苦的一种死亡方式? 不是万不得已,谁会这样的寻死? 上次是以头撞墙,也许有那么一丝作戏的意思在其中,这次咬舌自尽,默默悄然的死去,真正的是绝望了,不想活了。 许娇娇还准备再等段时间,让她练练针法再说的,现在看样子,许老二是等不到了。 一个大胆且无奈的想法,在许娇娇的脑海里徘徊。 “二哥,天无绝人之路,你再等我一段时间,说不定我的针灸术能用得上……” 许老二流着泪,摇摇头,他吱唔道,“……太……累……了……” 太累了! 每天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婉拒医他之后,大哥许秀才一直是他的希望,结果,大哥都没有法子。 老妹儿靠一个走四方的游医教了点扎针术,有什么用? 就算有点用,老妹儿也要学几年才能成,他在床上躺几年之后,身体各肌能早就不行了,到时候,老妹儿会了针灸术估计也治不了他了,错过了最佳的治伤时间。 他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熬几年还是一样的结果,他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不拖累家里人。 家里人累,他也生不如死。 许娇娇深呼息一口,“好,既然二哥真的意已决,那不如这样,二哥你敢不敢让我现在就给你扎针,用针灸术?我没有什么把握,有可能扎得好,有可能扎出问题来,但是如果二哥连死都不怕了,我想二哥也不会担心什么更坏的结果来,二哥,你敢不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看向了许娇娇,发现她并不是开玩笑的。 许张氏第一个道,“不是,老闺女,你才练了几天哪,你一个新手学徒的,针灸术不练个两年的,怎么替人治病?” 这是有多大的胆子! 老闺女这是浑大胆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式。 许有德也是这么个意思,担忧一多半。 许老二原本呜呜呜的哭着的,听到许娇娇的话,停止了哭声。 目光看向许娇娇。 犹豫了半秒钟的时间,就点了点头,“……敢……” 是啊,他是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许娇娇的半吊子针术? 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里去? 了不起被扎死呗! 许娇娇也是被逼的,她是还想再等等,但是许老二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她没时间继续去练习了。 先扎着试试,万一有效果呢,哪怕有一点点的效果,也能让许老二恢复求生的念头。 许老二现在一心求生,是看不到丁点希望。 等不了,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这个针术到底有没有效果,都是两眼一抹黑的。 她也需要试一试看。 “行,那么二哥,等你舌头好点,我过几天就开始给你扎针,扎针需要配合虎骨酒会有效一点,虎骨酒我们早准备了,已经泡得差不多了,你舌头不好,喝酒你会很疼,我也准备准备……” 就这样说定了。 许老二十分后悔咬舌自尽了,害得他不能当即就开始扎针。 其它人也都没有反对。 许有德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长叹一声,算是也同意了。 许张氏也想不到什么样的好法子,要扎就扎。 都这样了,也是真正被逼上绝路了。 从许老二的房内出来。 许张氏缓过劲儿,想起许娇娇去找廖青还银子的事情。 问如何了? 许娇娇把廖青不收银子的话,说了。 没和她说廖母的那些话。 许张氏欣慰道,“廖青真是个好后生,他不要你还,估计是想着放到他自己手里不安全,他娘那个个性,是不会让他存私房的,既然这样也好,就放在你手里,你们将来反正是要成亲的,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他的银子也是你的银子,你的银子也是他的银子,夫妻过日子不分彼此。” 许娇娇自然不好意思说,廖青说把这银子给她当聘礼这样的话,她只说廖青反正不收。 就被许张氏脑补出来是廖青想把银子存放在许娇娇手里,将来过日子的话。 “那就等你以后方便存私房的时候,我再还给他,反正我不要他的银子。” 许张氏当许娇娇是面皮薄,笑了笑,“你们俩真是欢喜冤家,人家都是争得抢得捞银子,你们是一个要给,一个还要还,还不掉还不乐意。行了,先留着,我听说最近廖家村那边,廖青家里热闹得很,自从他打死了老虎,名声大振,好多小姑娘什么的没事都去廖家晃悠,说看什么打虎英雄,娇娇,你得警惕点儿,你有空的时候也多和廖青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哦!” 许张氏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嘛!不知道她有没有猜到廖母的心思呢。 “那娘,这银子我就先留在手里了,爹哪里怎么说?” “你爹哪里自然就说还了!省得你爹也动歪脑筋……” 许娇娇点头,反正她娘说什么都是对的,“行!” “娘,那银子你先帮我锁在屋柜里头,我改天有空去镇上银号兑成银票子去。” 许娇娇的屋里没有锁,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许张氏,许有德他们的房间内。 许张氏应了,现在手里头有钱,她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廖青真是个好后生,没得说。 大气! 这么大笔银子,说借就借,现在还不收,还让继续保管着,这是明知道老许家许老二的人还没有好,故意放在许娇娇手里,让许娇娇她们安心的,毕竟这种困难的情况下,有银子总比没银子心里踏实。 她许张氏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之一,就是给许娇娇说了廖青这么一个好未婚夫。 第175章 虎骨酒 就这样许老二将养了两天,许娇娇这两天哪里也没有出门,天天在屋子里练习。 老许家上上下下都沉默着,空气特别的安静,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意味。 …… 这天,吃过早饭。 许娇娇进地窖,开坛取虎骨酒。 一开坛,就有一股子浓香的气味喷薄而出,直接冲出了地窖,弥漫了整个老许家的上空。 许张氏陪着许娇娇开坛取酒,被酒味冲得连打了几个喷嚏,连声道,“好香,嗯,闻了这酒就感觉浑身一阵热气。” 可不是嘛,许娇娇也没有想到虎骨酒这么浓烈。 她闻了好几口,觉得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阳刚大补之气,补气血,效果奇佳,她们普通人一般都补不得,一补就过头。 “娘,小酒壶。” 许张氏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小酒壶递给许娇娇,许娇娇捏着鼻子,怕闻多了虎骨酒气。 她这身子骨,营养过剩,用不着补。 一手捏鼻子,一手用小舀子往小酒壶里舀酒。 舀了大约大半壶,估计有个三四两的样子,就没舀了。 又把酒坛子给密封上了。 虎骨酒目前还只是初泡,时间不长,效果不是太好。 要越泡得时长效果更好,她现在舀了三四两出来,是打算让许老二喝上十天半个月的,酒坛子不能经常打开,要保持密封,经常打开,会影响酒味变质什么的。 刚刚密封完酒坛子,许老四,许有德他们几个酒虫都闻香而至了。 许老四在地窖门口探头问,“什么东西这么香?是不是老妹儿酿得枇杷酒好了?但闻着好像不是枇杷味儿啊!” 许张氏没好气的骂道,“什么香?你是饿狗子闻到屁都香!别打那歪头八脑的主意,这是给你二哥泡得救命的虎骨酒。” “我一猜就是,这酒够劲儿,我们在屋外头都闻到香味儿了,太够劲了,爹,您是不是也闻到酒香过来的?” 许有德自然不好意思说是,就咳嗽两声,背着手走了。 许娇娇拿了酒就往二房的方向去了。 大家伙儿都知道今天许娇娇给许老二扎针治伤,都候在二房的门口等了。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许娇娇。 许娇娇拿着酒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许娇娇。 许张氏一见就不高兴了,“都杵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干了?你们老妹儿是新手,这么多人围着想看什么看?一会要是有个手抖什么的,你们负责啊!都各忙各的去,走开走开……” 许娇娇扎针时需要静心凝神,许张氏是知道的,每次许娇娇拿二郎练手的时候,都只是姑侄两人在房中,多余的人都不能有,一有,许娇娇的手就抖,有几次把二郎扎出问题来,都是许张氏进去说话了的原因。 大家被许张氏这么一赶,再关心也不敢停留了,都各自散了去。 许娇娇准备进去的时候,许有德叫住了她,“娇娇,有几分把握?” 许娇娇耸耸肩,“不知道。” 谁知道! 她自己心里压根没有底,当初那游医随便教的,她也是随便学的,镇上的孙医生虽然往好里猜了,但是,无凭无据的,全凭想像力,谁也不知道行不行。 只不过,她尽最大能力。 反正她学习的时候是用了心的,虎骨酒也酿得差不多了,那个游医所说的要求都达到了。 但且一试。 许张氏拉着许有德走了,“走走走,什么把握不把握的?娇娇是老二的亲妹子,还能谋害他不成?总是尽自己的能力就行了,娇娇又不是神,你别在那叨叨给她施加压力,小心她手抖!” 这是亲娘! 才敢说她手抖! 许娇娇噗呲笑出声,这一笑,反而轻松了不少。 确实,她给自己的压力也挺大的,虽然给许老二施针,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但多少是第一次,又是一条人命来着,内心深处还是蛮有压力的。 这样一说笑,好多了。 最后,许娇娇带了二郎进屋去。 需要二郎打个帮手,二郎跟着许娇娇练手练了这么久,他对许娇娇扎针已经多少熟悉,知道她的施针的风格,也不怕针了,换个旁的人来打下手,会害怕。 进了屋,许娇娇就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许老二已经在炕上等着了。 这两天,许老二的情绪很稳定,没有再寻死,也没有多么的高兴与兴奋,他就是吊着一口气,养着舌头上的伤,等着这一天。 是死是活,就看许娇娇死马当活马医的针灸术了。 也算是看在父母爹娘生养他一场,他与许娇娇兄妹一场的缘份上,让许娇娇有个练手的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丝微渺的机会。 如果不行,他也就真的没有什么留恋了。 “老妹,你也别紧张,随便放手扎,二哥我不怕疼。” 养了几天,舌头说话也利索了。 “嗯,二哥,先把虎骨酒喝两口……”许娇娇用小酒杯给许老二倒了一小杯,大约半两左右,让许老二小口服下。 酒一倒出来,黄金透亮,清洌无比,十分的诱人。 这只是色泽。 气味更是浓烈纯香,让人闻一闻就如热血浇头的澎湃感觉。 不愧是虎骨酒! 许老二黯淡的眼神都亮了亮,“老妹,这酒是什么东西泡的?当真是老虎骨头?我这才闻了一闻,就觉得精神好使。” “是的二哥,用秘制的虎骨,还有其它一些中草药一起泡酒的。二郎,伺候你爹把这小杯喝下去,慢点喝,一小口一小口的,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许娇娇怕药效太浓烈,许老二受不了,仔细的叮嘱道。 二郎用事先准备好的小麦秸杆,插在小酒杯里,把秸杆放在许老二的嘴边。 这种秸杆中间是空心的,就跟现代的吸管一样,是许娇娇让特意准备的。 方便于瘫在床上的病人喝水喝药等。 许老二依言喝了一小口,脸上的皮肤迅速泛上一层潮红。 “一口就上头了,好浓烈的酒,味道够劲……咳咳咳……”许老二还没有品完第一口酒,就被酒呛得咳嗽起来。 第176章 爹,您哪里痒? 然后,整个人都迅速泛红了。 如同被煮熟的虾子似的。 一口虎骨酒就这样了,许娇娇让二郎把酒杯拿开,“缓一缓再喝,二哥身子太虚了。” 许老二咳了一会儿,就消停了。 他感觉到了身上的不舒服,对二郎道,“二郎,你快帮爹挠挠痒,爹现在浑身上下都有痒意,似有小虫子在窜,又痒又麻的……” “爹,您哪里痒?我帮你。” 二郎做惯了的,伺候许老二这事,大部分都是他在干。 许老二整天躺在床上,身上哪里没有一点痒的,不过,他只有腰以上的躯干包括头部有知觉,这几个部位都痒。 二郎就照着往他这几个部位挠了。 谁知道许老二道,“二郎,胳膊上痒,左边胳膊上……” 此言一出! 许老二自己先是惊了。 他的四肢一直都是毫无知觉的! “老妹,这酒有效果,这酒是真的有效果,我胳膊上有麻痒之意了,老妹,再把这酒给我喝两口。”许老二高兴道。 许娇娇也没想到,这虎骨酒这么好的效果! 喝了一口,就能唤醒部分坏死的细胞神经。 但是,许老二现在虚得很,一口酒就让他全身泛红的咳嗽,不宜受补过多。 “二哥,这酒劲太大,你身体太虚,不能操之过急的大补,现在虎骨酒的酒劲唤醒了你身上部分坏死的细胞神经,等酒劲过去了,细胞神经也会继续沉睡,我现在要趁着酒劲还在,要给你施针了。” “好!来,老妹,你随便扎,你二哥我不怕疼。” 都这个时候了,许娇娇抛开一切杂虑,打开针套,手指轻盈一挑,捏起了第一根针。 她前世经过特种训练,说手抖那是跟别人开玩笑的,一旦沉下心来,稳定的动作和心态,她自信是不缺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具身体,能坚持多长时间。 以许娇娇估计,手上的这银针,大概只有零点几毫米粗细,半毫米都不到。 这么细的针,要扎进肉体里,还要扎得准、扎得稳,不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不可能扎得好的。 别看它又细又轻,但要用好它,需要的力道却不小,所谓举重若轻,大概就是这意思了。 许老二的袖子已经被高高卷起来,穴位图许娇娇已经烂熟于心,她几乎没有迟疑,手指抵住手臂,一针直接扎了下去。 一边手指用力下扎,一边轻轻捻动。 这个过程,手腕不能有丝毫抖动,不然针就要走歪了。 许娇娇屏心静气,尽力施为,一旁的许老二和二郎,也是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动了她。 许老二瞪大着眼睛,看着银针缓缓扎入自己手臂中。 但他毫无感觉,连银针本身的温度都感觉不到。 许娇娇也感觉到了,这根针没有起到作用。 但她还是将它缓缓插好,又捏起了第二根针。 第二根针下去,仍然没有效果。 许娇娇神色丝毫不变,继续扎下了第三根针。 眼看着第三根针也扎到底了,许老二的一颗心也随着银针慢慢沉入了谷底,连虎骨酒带来的热气都似乎要消散了。 这……恐怕是真不行了! 从姑侄二人的练习中,他也了解了一些东西,三针都没有起效的话,能治愈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他感觉喉咙发干,尽力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嘴巴嚅动,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最终只是化作了无声的叹惜。 许娇娇恍若未闻,再次找了一个位置,仍然坚定地插下了第四根针。 就在这根长长的银针插入约三分之一时,许娇娇的手一放,许老二身躯一个轻微的颤动…… 咦? 这根针似乎有效果? 许老二赶紧道:“老妹,这里好像有点效果,你再试试!” 许娇娇也感觉到了,再次捏住银针,往上轻微提了一点,然后再次插下。 “有效!有效!” 许老二这次是真切的感觉到了刺激,惊喜地连连道,“有效!” 许娇娇也欣慰地点点头。 虽然她够冷静,但如果一直没反应的话,她脸上也无光啊! 提插了几次,许娇娇又继续在其它几个位置插上银针。 似乎是有连锁反应,之后的每一针下去,许老二都有了反应。 许老二浑身的热气似乎又上来了,枯瘦的脸上都忍不住地笑开了花,嗯,就像那种干花。 许娇娇没有放松,这时也不能放松,要趁热打铁,持续扩大战果。 于是她的手指就不停地在几根银针上来回搓捻、提插。 连开始没有动静的几根针也没有放过。 经脉是相通的,后面的好了,说不定前面的也可以打通了。 反正就一个宗旨,不能放弃! 许娇娇紧张的忙碌着,使力要大,下手却要轻,特别是长时间如此,这无疑很是折磨人,现下分明是秋冬之季,她的眉头却有了细密的汗珠。 二郎看见了,赶紧找蒲扇,只是眼下哪里有这东西?于是只能卷起床单,两手兜着向许娇娇扇风。 许娇娇没抬头,却也知道二郎在做什么,不禁感慨这小子确实会照顾人。 年纪轻轻,因为家庭的变故,比一般孩子懂事许多。 …… 许娇娇这是头一次实战,等这一轮针扎完,她不仅额头上全部是汗,身上也都汗湿了,二郎扇风都没管住。 手也抖,身体也有些抖。 扎完之后,她不比许老二这个伤病人士精神好。 还是太紧张了! 虽然大家都说失败了也没关系,但隐藏在心底的压力,恐怕连自己都不清楚有多重。 之所以没表露出来,旁人看着她挺冷静沉稳的,其实只是她前世受过训练而已。 反观许老二,整个人都是激动的。 因为他左边的胳膊都能动弹了,要知道他之前是四肢毫无知觉的。 喝了虎骨酒之后,胳膊就开始有点轻微的痒意,许娇娇再给他一扎针,他不仅有麻痒之意,还有了力气! 他的胳膊能动弹了! 哪怕是微微挪动一下,但那也是动啊,是代表着他的胳膊恢复了知觉啊! 第177章 这就是希望啊! 这就是希望啊! 许老二激动得老泪纵横,嘴里呜咽不成声,“老妹,老妹……谢谢你……老妹……我的胳膊能动了……我终于有恢复的希望了……” 二郎找出来一条毛巾,在一旁给许娇娇擦汗,也是激动万分。 “老姑……”一出声,就哭了。 他也是高兴得,他爹有希望恢复了,他比什么都高兴。 许娇娇自己也没想到,就自己这三板斧的功力,真起了效果,这简直堪比奇迹了。 “有希望就好,就怕没有希望,二哥,这是天无绝人之路,我这半吊子针术也得亏你放心让我扎,我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二哥,以后再不要做傻事了,我每天给你扎针,今天恢复一个部位,明天再恢复一个部位,你自己一定要有信心,能早日站起来!” 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对那个金姓游医的猜测,许娇娇现在才开始有点相信了。 兴许,真的是缘份。 让她与那隐世神医世家的人,有这么一份短暂的师徒缘。 要不然的话,哪里有这么好的奇效? 不管是虎骨酒,还是这神奇的针灸术? 许老二连连点头,“老妹,你放心,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以前是二哥觉得人生没希望了,才轻生的。但凡有点希望,你二哥我怎么会想不开?我还有四个孩子未成年,我还有爹娘年纪大要伺奉……二哥……感谢你……老妹,二哥的这条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说着,又哭了。 这样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被重残折磨得毁灭了求生意志,心灵脆弱到不堪一击。 “好,那我们都加油,我加油给你扎针,你自己加油恢复伤势。有了知觉的部位,平常就要多锻炼,一定不要再轻言放弃!” “嗯!我一定听老妹的。” 两人说话间,二郎已经擦干了眼泪,跑出门外面去了。 朝着门外欣喜大叫,“爷,奶,老姑给我爹扎完啦,我爹的胳膊能动了啊……” 许有德,许张氏他们其实都是在院子里等。 许娇娇她们在二房内扎针,许张氏她们并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坐着。 目光就紧盯着二房里的动静,二房里传来哭诉惊异的声音,许有德几次想去推门去看,担心啊! 都被许张氏给拦下来了。 姚氏,罗氏,以及孩子们都假装做自己的事情,耳朵与眼光也都关注着二房这边的动静。 谁不关心啊! 都想着许娇娇到底能把人扎到什么样子。 甚至于,许有德暗中还叮嘱了小四郎,如果有个什么事情,让小四郎立马去请大夫上门。 兴许还能抢救一下许老二什么的。 里面的时间难熬,外面的时间也同样的难熬。 正艰难时,二郎这一声喊,如同鸡血一般,打醒了众人。 许张氏第一反应是揉揉耳朵,她以为听岔了,啥?胳膊能动?不不不,老二的四肢都毫无知觉的,怎么可能胳膊能动? 啥?胳膊能动? 胳膊真能动了? 胳膊能动的话,那吃饭进食什么的都可以自己在床上做了,这就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啊!不可能的! 许张氏一脸不信,旁边的许有德更是一脸不信。 “二郎,你别这么大的声音,吓到你爹多不好,你刚才说啥来着?” 二郎激动得哭了,“我说老姑帮我爹扎完针,我爹的胳膊能动了,是真的,爷,奶!我爹的胳膊真的能动了,不信进来看……” 这不消说的,当然是要看的。 许有德与许张氏两老夫妻你挤我,我挤你,都想冲第一个,进二房去看。 那速度跟老年人的速度完全不一样,就跟一阵风似的,卷进了二房之内。 “老二!咋样了?” “娇娇,你把你二哥扎得咋样了?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许娇娇笑笑不说话。 床上的许老二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爹,娘,老妹的针术很神奇,我没事,我好得很,我现在左边的胳膊能动一点了,你们看……” 说着,许老二把左边的胳膊轻轻的移了移。 虽然移动的幅度并不大,但是是真真切切的能动。 许老二此时光着膀子的,许有德看到许老二胳膊上的肌肉都在动弹着。 相比之前那毫无知觉的,这是真的有大反应了。 许有德也激动了,他一激动,常年拿着手里的老烟枪都给抖到地上去了。 许张氏直接就是哎唷一声,扑了上去,就摸起许老二的胳膊来,“我的儿啊!是真的能动了啊!我的儿啊,你命不该绝啊,你老妹是你生命里的贵人啊!哎唷,真的能动了,这还是第一次扎,也没扎多少功夫,胳膊就能动了,好好好……好好好……” 摸了这边,又摸那边,“我感觉到了,肉在跳动,是真的有反应了,老二,我掐掐你,看你疼么?” 许张氏说完,一把就掐在了许老二那只胳膊上,狠狠的,没有留手。 许老二惨叫一声,“娘,您轻点,您轻点……” 许张氏顿时放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老二,你是真的有知觉了,哈哈哈,知道疼了,好好好……老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定要好起来,你爹娘老子还等着你孝顺呢。” 老两口高兴的观摩完许老二之后,就轮到二房的孩子们上来看了。 二丫,三丫,四郎几个都喜出望外,高兴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哭得哭,笑得笑。 “爹,我说你以后能好起来,看,这就快要好了。” “都是老姑厉害,是老姑救了我们爹,老姑,你就是仙女娘娘下凡尘,是那福星娘娘,别人都治不好我爹,只有老姑能,老姑,四郎以后长大了,一定孝顺老姑!” 罗氏,姚氏她们也进来关心了。 姚氏感慨道,“这是二弟的福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是不假的,还有老妹儿确实了不得,跟游医随便学个扎针术就能治这么重的伤,那孙神医说老妹是遇上了金氏神医一族,想必应该不假了,老妹,这是有大机缘啊!真真切切的福星娘娘。” 第178章 这怕是愁傻了吧! 罗氏不如别人会说吉祥话儿,她就在一旁跟着傻乐,大家高兴她也高兴。 二哥好起来,多个壮劳力做活计,家里肯定会好过一点。 怎么样都是一家人嘛。 许张氏看许娇娇一脸的疲惫之色,赶忙道:“娇娇,累了,走,娘扶你回屋去休息休息,看你小脸给白的。” 扎针是耗神。 许娇娇扎针的时候,生怕不熟练扎错了位置,凝神静气,全神贯注的。 现在,她是一点精神气力也没有了。 许张氏让她回屋去休息,她也没有反对。 二房的侄女侄子们都千恩万谢的谢她,二郎给许娇娇提针包,二丫主动的去伺候许娇娇回屋休息,三丫主动的去厨房给许娇娇打鸡蛋汤,让许娇娇喝喝好恢复精神。 把许娇娇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内,许张氏关切道,“娇娇,你不要紧?看起来这么累的。” “我没事,就是第一次扎针,担心犯错,太用心了,耗了神,我睡一觉起来就没问题了。” 许娇娇第一次扎针,精疲力尽。 虽然累,但是有效果,她心里也是高兴的,累并快乐着。 二丫在旁边给许娇娇捏肩按摩的,无比殷勤。 许张氏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很快,三丫把鸡蛋汤就端上来了。 许娇娇喝了鸡蛋汤之后,就躺下了,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许张氏看着许娇娇睡下之后,有点心疼老闺女。 又回到了二房内。 二房之内,大家伙儿还没有走。 都在许老二面前嘘寒问暖的关切。 许张氏板起脸,正色道,“你们都别高兴得太早,今儿个才是头一回,才恢复了一条胳膊,治伤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多嘴,告诉外人了,不要大嘴巴不关门,朝外面嚷嚷你们老妹如何如何厉害,遇上什么金氏神医什么什么的,都不要讲!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要讲也等把老二的伤都治好了,再讲也不迟,万一又出什么篓子,影响老二的治伤,到时候看老娘不请家法出来,把你们都收拾了去,知道了吗?” 重点目光看向罗氏与姚氏。 罗氏是个大嘴巴子,嘴碎爱八卦,老许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给哆嗦出去的。 包括这次许老大一家归家来,一文钱都没有拿出来的事情,就是她八卦出去的。 她也不是什么恶意,就是嘴碎。 人家拿话一套,顶多二套,她的话就出来了。 就像家养的那些鸡,在每天早上鸡圈门的小木板被拔掉后,它们顶多站在门口望望,其实压根就不会考虑,然后顺着洞口就蹓跶出来了。 罗氏赶紧应承了,“我知道了,娘,我保证啥也不说,二哥的伤不治好,我半个字都不往外面冒。” 许张氏又看向姚氏。 姚氏低眉顺眼,十分小意的回道,“娘,您放心,媳妇省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 许张氏盯着她的目光不善,冷哼一声,“县城老大那边也先不要说。” 姚氏的神色一僵,不要向外面人声张,省得闹出什么妖蛾子,打乱了许老二治伤的事情,她能理解。 怎么着,连屋里人,许大荣他们那里都不要去说了? 这意思不就是说,许大荣他们知道了也许会闹妖蛾子?这是对他们大房的不信任了? 许有德见姚氏面色尴尬,他补了许张氏的话,“老大媳妇,你娘意思是你暂时先不说,让老大他们安心教书,安心念书,等好了再给他们发个信,省得他们操心记挂,没别的意思。” 姚氏顿时应声道,“好的,爹,娘用心良苦,我记下了。” 许张氏冷哼一声,把他们都赶出去各自干活去了。 她和许有德老两口,留在许老二的房间内,又和许老二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许老二精神状态极佳。 三丫给许娇娇打鸡蛋汤时,多打了一碗给许老二端来。 “爹,您也喝一碗,老姑说以后恢复要耗力气的,您要多吃点,多长力气,才能好好的恢复身体呢。” 平时劝许老二吃东西,都要废不少的口舌,许老二才能吃下一点点。 今天,三丫这句话一说,许老二就应下了。 让二郎一口口的喂着喝下去了。 一碗很快见底。 往常他都是时常拒食的,能不吃就不吃,少有这么胃口好的时候。 许老二是真的看到了恢复的希望,有了求生的欲望,吃东西不用人劝导了。 许张氏一高兴,拿了二三十文钱出来,给四郎。 让他去镇上买几斤肉,买回来,中午包饺子吃,大家伙儿庆祝庆祝,许娇娇第一次给许老二扎针成功,许老二身体恢复有望。 小四郎欢喜的去了。 一路小跑,撒欢子的跑出去,他心中似乎有一团雀跃的火焰,要跳跃而出。 这是兴奋与欢喜的火! 路上遇上好几个小伙伴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理,看得别人都发愣。 自从许老二出事以来,许四郎这小子整天就垂头丧气的,怎么突然间就这么高兴了?跟只野兔子似的撒欢得跑得带劲儿,还是往镇上方面跑的,这怕是愁傻了! 很快,就买回来几斤新鲜的猪肉,肥瘦都有,精面粉家里屯着有,不用买。 中午,包了几大笼的饺子,吃蒸饺子,许老二破天荒的吃了一大碗,这是他重伤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多。 全家人都很高兴。 老元家。 元大妞被抢走了之后,老元家的这个亏就只能认了。 怕被赶出螺子沟,老元家一家人都是忍气吞声,在村子里面夹起尾巴做人。 元大妞被抢走,田二狗扔下的那一两银子也解了老元家的燃眉之急。 好歹全家老少有了一口吃的。 元强元壮休养得也能下地走路了,元春花的身子骨虚弱一些,还只能躺在床上,走不了路,有时候勉强下地上个茅房什么的,都要人扶。 大早上的,元婆子拎着几个鸡蛋去了一趟媒婆的家回来了。 脸色极其的不好。 她们老元家已经得罪了两个媒婆子了。 第179章 夏花,你回婆家去吧 前一个是元小海说亲的那个,被许张氏她们来一闹,面子都丢光了,扬言再也不管她们老元家的亲事了,也不要去上她的门,上门就用大扫把她们给扫出来。 第二个媒婆就是带田二狗来的那个,更是得罪透顶了。田二狗上门去把媒婆家里大闹了一场,把人家媒婆屋里的东西打砸抢的,媒婆一腔怒气,没地方出,光冲元婆子发了。 今天元婆子就是先去了这个媒婆家里,被发作了一顿,骂出屎来了。 可是方圆几里的,也没有其它的媒婆子了,元婆子作好作歹的陪小意认错,道歉。 再拿出鸡蛋来送,那周媒人才消停了。 愿意再听元婆子说话。 元婆子把来意跟那周媒人说了,周媒人听完之后,又把元婆子给怒骂了一顿,骂她不是个东西,又想害她吃瓜落子。 最后,元婆子退而求其次,又许了那个周媒人重利,周媒人才勉强接了这活。 同意帮她打听打听。 元婆子回到家来,当即就把元夏花叫出来。 元夏花畏畏缩缩的来到元婆子的面前。 元婆子道,“夏花,你回婆家去,你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你离家这么久,孩子们肯定都想你了,回婆家去,哪有出嫁的女儿天天住在娘家的道理,回去!” 元夏花不想回去,“娘,我没有银子带回去,回婆家会被打死的,娘……” 元婆子没好气道,“打死就打死,怕什么?他们敢打死你,你还有爹娘还有兄弟呢,我们自然会上门去帮你报仇!你整天天的呆在娘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们家现在这样了,也经不起你吃喝的,回婆家去,看着就让人心烦。” “娘,我吃得很少的,我每顿就喝几口汤……” “再少也不行,你喝了那几口汤,我们就少喝几口了,你回去,放心的回去,去老高家吃喝去,你给他们生养儿女了,你该吃喝他们的,怕什么?再说了,你还有好几个孩子的,真不给你吃喝,难道他们还不给他们老高家的种吃喝了?让你的几个孩子们给你一人留一口儿的,就能养活你。他们要是真的绝情绝义,一点吃喝不给,还打你的话,那你就提和离,如果他们同意和离,你再回来,你娘家养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来了,元夏花再说无益,应了一声,哭哭啼啼的收拾了一番,就拎着一个空瘪瘪的小包袱,走了。 老元头探出头来,“咋回事儿?非要赶她回去的?” 元婆子恼怒道,“还能咋回事儿?今天去了周媒人家里,那个周媒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怼了我一顿,田二狗去她家里闹过了都怪我的头上!田二狗什么人,那就是口子村的土匪,还不是到我们家里来闹过,都算到我们头上了。” 老元头还是不解,“那关夏花什么事?非要把夏花给赶回家去?” “我和那周媒人又是作揖,又是赔罪的,才哄得她答应给我们家继续作媒,结果呢,她说夏花已经嫁人了,再说不得人家了,她怕接了这种事情又砸了她的招牌什么的,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想钱想疯了,没和离的女儿就想拿出去卖什么的,我x她个老臭逼嘴,不会说人话,什么叫卖女儿?我们只不过是看着女儿过得不好,想给她们再找个靠谱的人家……” “最后,好说歹说,那周媒人只答应了给春花说门亲事,夏花没和离有人家的她不敢去说。我跟她说了,什么人家不拘,只要条件好,我们春花会生儿子,现在年纪也不算大,才三十多一点,还能生的,只要男方条件好,愿意出钱,我们就把春花再嫁一回,让春花过好日子去……” “所以说,夏花还留在娘家做甚?有家有口有婆家的,回去过她的日子去,日子是好是歹,那也是她的婆家,男人好端端的,又没瘸又没有跛的,我们为何要养她,回去顶多就是挨几顿打,挨几天饿,真要出人命,我们就跟她们老高家没完。” 元婆子把始尾都说了一遍。 她们现在在村子里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的,不敢高声说话。 连在屋子内,都是小声翼翼,瞻前顾后的,生怕被人听到了。 老元头听完元婆子的解释,也就没有再出声了。 这是默许了。 第一次扎针后,许娇娇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 确实是耗神。 不过,睡醒之后,对针灸术有了新的一层认识了。 这是实践让她悟出来的收获,之前扎得再多,也都是练习,不能深刻的领悟针灸术的精髓。 老话还是没说错,实践出真知。 等她再拿起针的时候,相信可以做得更好。 第二天,许娇娇准备再次给许老二扎针,这一次,仍旧全家人都在外面等着,二郎给许娇娇打下手。 许老二喝了两口虎骨酒,酒一入体,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头涌到尾。 热乎乎的。 “感觉怎么样?”许娇娇问。 许老二细细感受一番,“热血沸腾,跟昨天一样,身上有麻痒的感觉。” 许娇娇嗯了一声,“二哥,你昨天左边胳膊恢复了知觉,我们今天还扎左边的胳膊,争取让它先能动,再扎右边的胳膊,我的精神力不够,腿部就先不扎,先把两只胳膊给恢复好,你觉得怎么样?” “行!老妹辛苦你了。” 许娇娇甩甩手脚,简单活动了一下,然后捏出一根针,闭上眼睛,再次回忆了一遍昨天的过程……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针灸,是一门技术,想要扎得好,简单来说就是熟练程度。 但这个熟练程度,却因人而异。 有些人练上个几年时间,才有资格真正应用于临床。 而有些人,几个月甚至个把月,就能达到相同水准。 那他们练习的次数,无疑相差很远。 但收获却一样。 这里面,相差的是什么?不可能仅仅是智商。 许娇娇只是闭上眼回忆,却使她如同练习过了无数次一样,心中有了明悟…… 第180章 契合 就连手上的针,都感觉跟自己更契合了,就像老朋友见面一般。 二郎在一旁见许娇娇好久没动,疑惑的望向她。 许娇娇睁开眼,也没解释,带着微笑,带着二郎的满脸不解,轻松扎下了一针。 这次没有了丝毫生疏感。 许娇娇也拿出了最大的专心,一边扎入,一边静静的思索着、感受着…… …… 临收了针,许娇娇还是避免不了一头大汗。 不过,感觉却比昨天好多了,没那么累了。 她的针灸术又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她似乎能感应到手里的每一根银针与她的神思相连,有一种特殊的呼应,心神感应。 下针的时候,开始有得心应手的感觉了。 人体穴位,她也能找得准了,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穴位,甚至,不用眼睛看,用手一摸,心神一感应,就能准确的找出穴位,就知道怎么下针了。 下针轻松,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心神耗费的也少一些。 扎针的速度也快一点。 她自我感觉不错,这样天天给许老二扎针,能给许老二恢复身体是一种收获,另一种收获就是她的针术也能随之突飞猛进。 这也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收完针,还不等许娇娇问感觉,许老二就又开始惊喜的叫出声了。 “老妹,老妹,我这右边胳膊好像也有反应了,又疼又麻的,哎唷,疼疼……” 许娇娇眼睛一亮,“可能是长久不动,肌肉粘连了,现在恢复了机能,开始疼是正常的。二郎,你帮你爹按摩一下,最好大点力气,让肌肉散离。二哥,你忍着点疼,疼才是好事情,才是要恢复的好现象。” “我知道的,我不怕疼,二郎,你来!”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都跟许娇娇学过按摩的手法的,二郎大喜,赶紧给许老二按摩。 专门按右边的那条胳膊! 扬起来拉扯筋骨,往常拿起许老二的这条胳膊,因为毫无知觉,所以都是软绵绵的,现在拉扯竟然有抗力了! “爹,这边是真的有反应了。” 二郎听许娇娇的话,没有保守力气,一番拉扯按摩。 每一下,都疼得许老二直冒眼泪。 忍不住大叫出声。 但是疼得他高兴! 这是他要站起来所必须经受的痛苦! 比起死来,这点痛苦算什么? 越疼,他越高兴! 许娇娇说,长期瘫在床上,丝毫活动量没有,筋肉萎缩,肌肉粘连,必须要拉扯开,才行。 许老二就记在心里了,老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听老妹的话,才能恢复快,才有希望站起来,做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保护家人,摭风挡雨。 纵然如此想,但是实在是太疼了,许老二叫唤得声音太大,这时候,候在二房外面的许有德两老夫妻都等不住了,推门而来。 “咋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许老二父子俩人又哭又叫又是笑的,跟疯了似的,不仅如此,还拉拉扯扯的,这情形有几分吓人。 莫不是俩人都疯了?这……二郎好像也没挨针啊? “爹,娘,我没事,老妹刚帮我扎完针,我现在发现右边胳膊也有反应了,疼得厉害,二郎帮我按摩呢。” 许老二一解释完,许张氏老两口都高兴了。 许张氏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念念有词,“四方神灵在上,八方菩萨保佑,感谢让我们家老二伤情好转,改天老婆子一定去庙里还愿谢过各位菩萨神灵……” 二郎的一套按摩手法已经完毕了,他扭头问许娇娇,“老姑,还按吗?” 按摩也不是无止境的按,也要考虑身体到底受不受得住。 许娇娇走上前去,让许老二动一动试试。 许老二疼得满头大汗,在许娇娇的示意之下,挪了挪右边胳膊,没有像昨天左边胳膊那样能挪动。 没挪动,但是肌肉可以直接看到,在跳动。 这也是不小的收获了。 昨天左边胳膊最先能动,主要是症状轻多了,受损的神经细胞不如右边的这么严重。 许娇娇鼓励道,“有反应,有知觉,再扎几天应该就能动了,你再试试左边胳膊,今天扎完针之后,是不是有进步了?” 许老二信心满满,抬了抬左边胳膊! 竟然抬起了两三厘米高! 昨天还只能轻轻的左右挪动,今天就有力量可以抬起来了,这个进步简直是神速了。 众人都喜出望外。 小四郎高兴道,“爹,爹,你好厉害啊,你再练几天,就可以自己端碗吃饭了哇,太好了。” 许娇娇也笑道,“好在二哥的五脏六俯都没有受重创,只是筋骨神经受损,二哥再养养,腰部骨折的骨头自然痊愈之后,就可以坐起来了,如果手能动的话,生活就能半自理了。” 许老二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他激动道,“这样我都能满足了,哪怕腿还是不能动的话,我也能坐个轮椅,用手推着走动,不用跟个活死人一样,天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干了。” 许张氏欣慰道,“嗯嗯嗯,老二,你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你老妹治你,你也保持好的心态,菩萨保佑你,保佑我们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让爹,娘担心了。” 第二次扎完针。 二丫三丫她们又去打了两个鸡蛋汤进来,许娇娇一碗,许老二一碗,两人都喝了。 许老四,罗氏,姚氏她们又进来探望了一回。 许老四把许娇娇夸了一个地上没有,天上仅有的仙女下凡,又夸张得跟许老二鼓励了一番,他感觉许老二好起来没几天了,他要今天就去上树伐木,给许老二做轮椅去,做好轮椅,过几天就能推着许老二出去堂屋吃饭,或者谁许老二出去村里头散散心。 一屋子的人都被许老四给逗笑了。 最后了,罗氏问许张氏,“娘,今天老妹扎针功劳也不小,二哥左边胳膊能抬起来了,右边胳膊也有反应了,这么天大的喜事,我们今天是不是该吃一顿肉包子来庆祝庆祝?昨天吃了饺子,今天吃肉包子,换个口味……” 第181章 你个背时贪吃婆娘 许张氏,“我呸!你个背时贪吃婆娘,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你还想着换口味了,你到底是咋想的这么美呢?有你个窝窝头吃,你就是祖上烧高香积德了,滚去干活,你是啥事都能想到吃得上头去。” 众人掩面哄笑。 罗氏自讨了个没趣,也跟着讪笑,忙活去了。 元春花的身子弱,又天天哭,每天又没啥好吃的,在老元家里,一天两顿糊糊的。 休养了好多天,才勉强能下床了。 因为元春花的气色不太好,周媒人带了好几拔来相看的人,都没有相中她。 她在老元家的待遇就渐渐的落下了。 以前还能上桌与老元头,元婆子她们一块儿吃饭,现在沦落到在厨房里,跟丫头们一起喝洗锅水了。 愈发的面如菜色。 元婆子以前还跟她母女亲香,做做样子,现在,时间一长了,也懒得做样子了。 一不如意,就骂她。 什么扫帚星啊,在夫家克夫,在娘家克娘家。 三丫被卖的时候,若不是元春花被二丫哭着一求,就说出了三丫的下落,让老元家的名声大毁,她们老元家也不至于现在过得这么苦。 在螺子沟村里,成了那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老元头与元婆子两人,都不敢出门窜门子去了,去窜门子没人理不说,村子里的野小子们还爱在他们的背后骂他们,是追着背后骂的那种。 还有些混账调皮的,直接就用石头,树枝,牛粪什么的砸他们。 一把年纪了,成了过街老鼠,偏偏还没有地方去说理。 里正放下话来了,再有他们老元家闹事的,直接就召集村民开会,把他们老元家赶出螺子沟村。 这一切一切的,都是因为元春花而引起的。 元婆子每次被骂,就把原因归结在了元春花身上。 这天,周媒人又带信来了,让元婆子把元春花送过去相看。 现在老元家人是螺子沟的焦点人家,再不敢有媒婆上门了,有媒婆上门,准引人注目。 所以都是让元婆子把人带到周媒人家里去相看的。 前几次,都相失败了。 要么是别人没有瞧上元春花,要么就是元婆子嫌人家给的聘礼低。 反正都没有成。 元婆子把元春花关在屋内,劝说道,“春花,我跟你说,你别整天眼泪糊糊的了,你哭有什么用?你能哭来银子吗?银子能从天上让你哭下来?你以前哭,是有男人的,一哭男人就给你这给你那的,你现在哭还有什么用?哭给谁看?你好好的收拾收拾,别整天病歪歪的,下家都不好找,哪个男人拿着银子,会找个病歪歪的女人回去过活?” 元春花哭哭啼啼,“娘,我也不想哭,我就是想孩子们,想二哥他们,我这心里放不下。” “你想个屁想!就是老许家把我们害到如此地步的,把你兄弟要抓去坐大牢,讹我们家的银子,把我们家逼得在螺子沟村都呆不下去了,他们老许家就是我们老元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想着他们,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春花,你怎么还没有看明白……” “娘,我……” 元春花哭得肝肠寸断,元婆子听到就烦,“你什么你?他们家害得你被抓去打板子,还差点以水性扬花的名义沉了塘子,这是对你一点恩情都不讲了,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怜你再不对,你也为他们老许家生了两儿两女,这是多么大的功劳?谁家可以生得这么圆满,还有一对双胞胎,这是什么样的福气?他们但凡看在孩子们的面上一点,都不该抓你去,你还有什么想念的?不如抛掉妄想,改变心意,老老实实的再寻户人家,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去。” 元春花还在哭,元婆子道,“你要是还哭的话,那你走,我们老元家也要不起你这样整天哭哭啼啼招霉运招晦气的东西了,好好的日子都是让你哭霉成这样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我们家里是过得什么日子?田,田也卖光了,大妞也被抢走了,村里人都不待见,出门就跟打狗似的!以前还是为了小海能娶媳妇,现在哪里还想着娶媳妇的事情,一家大小连活下去都不成了!你非要在家里天天哭丧的话,那娘先在你前头哭死了算了,我这样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元春花被元婆子一逼,只能擦干眼泪出去相看了。 本来,元春花长得就不差,只是日夜哭,憔悴,加上受伤之后,营养不良。 现在这么有心一收拾,就是一个干净白皙的中年妇人,还有几分弱若的气质。 去了周媒人家里,周媒人这次看到元春花都眼前一亮,又朝元婆子挤眉弄眼的。 “这次有个靠谱诚心的,钱也多,六十多岁的鳏夫,家里几个儿子孙子都成家了。这个鳏夫手头宽裕,我给他说了好几个女的,他都看不上,你们家闺女收拾得这么干净的模样,我看能成……” 元婆子大喜,“那就太好了,八两银子你看能成吗?八两成了的话,给你八百文钱。” “兴许能成,这老鳏夫别的不多,就银子多,嫁过去只要你们家春花会捞,会来事儿,那老鳏夫的银子指不定就是你们家的了,过上几年,老鳏夫一死,他的银子岂不是你们老元家的了,再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那就拜托周大妹子了,嘿嘿。” …… 元春花听到她们的谈话,有些害怕了,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去。 被元婆子强行拉进去了。 元春花就看到了周媒人家的堂屋内,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紧盯着她打量。 她下意识的缩到了元婆子的身后。 那老头子似乎比老元头年纪还要大得多,元春花躲在了元婆子的身后,他还是目光不放,似乎越看越满意。 元婆子也是开门见山,大略打听了一下那老头子的情况,就介绍元春花。 把元春花夸得好得不能再好,温柔贤淑,勤俭持家,针线女红,啥啥都会,还会生儿子,年纪也不大,也就三十多岁,也会伺候男人,总之,什么都好。 第182章 姜老丈 那老头子姓姜,人称姜老丈。 姜老丈今年六十五了,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均都成年,大孙子都已经成家,有几个重孙子了,算是家宅旺盛。 姜老丈几年前丧偶,但他人老心不老,最近几年一直都有找续弦,只是没有长久的。 元春花今年才三十多一点,姜老丈足足比她大三十来岁。 元婆子提得是十两银子,姜老丈不肯,一番讨价还价,谈到了八两银子。 姜老丈是有备而来。 他其实早就打听过老元家的情况,以及元春花这个人。 他就是在前不久的枇杷季的时候,还去过老许家卖过枇杷果子,他算是老年人里比较老当益壮的,进山上山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去老许家卖过几次枇杷果子,也买过老许家卖的枇杷膏吃过。 当然也是见过元春花的,只不过元春花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了。 周媒人跟他说的时候,他都同意了一大半,这次看到人,就直接谈妥了。 当即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就要把元春花领回去。 元婆子没想到这姜老丈这么急切,想得周到,银子都准备好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欢喜的接过银子,把元春花推到了姜老丈的身边。 元春花惶恐不安,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给她考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想说点什么,元婆子已经带着银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姜老丈越打量元春花越满意,乐呵呵的领着元春花回家去了。 许娇娇又给许老二扎了几天的针,许老二的左边胳膊已经能够完全的抬起来了。 状态好的时候,可以高举过头顶了。 右边胳膊也能挪动了。 恢复也是迟早的事情。 最让人可喜的是,连腿部也有了知觉。 许娇娇给许老二前几天都是以扎胳膊扎手臂为主要,少有精力扎腿部。 但是虎骨酒是天天喝的,虎骨酒的作用甚大,对于刺激神经细胞有非常大的帮助。 喝了几天虎骨酒之后,许老二的双腿就开始发麻发痒起来。 许娇娇就让二郎给许老二按摩腿部,配合虎骨酒先活血化淤,这样按了好几天之后,许娇娇有精力给许老二腿部扎针了。 效果就奇佳。 扎了一次腿,腿部反应就明显,有了力量,可以曲动了。 反正,许老二恢复起来,一天一个样,特别快速。 许娇娇扎针的熟练度也越来越高,对于针灸术的研究与造诣,也是每天一个感悟。 没有半个月,许老二就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 手还端不了重物,就在炕上搁置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摆饭吃。 手可以握住木勺子,往嘴里喂,不成问题,再不用人喂饭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许老二就能在别人的搀扶下,下炕走路了。 许老四原本打算给他做轮椅的,因为许老二恢复得太快,轮椅眼看着用不上了,就给他改做了两副拐杖,刚好派上了用场。 虎骨酒连着又多泡了一个月,效果更猛烈了。 对于许老二的伤势恢复更好。 每天他都要喝虎骨酒,把许老四给馋得不行。 许张氏又一滴不准许老四喝,那香味浓烈得,让许老四直往下巴上淌口水。 许老四还羡慕说,真虎骨啊!那得多金贵啊!那么大一缸的,要多少虎骨才能泡?这都是大笔的银子。 直夸廖青大方,要是廖青不送给许娇娇,他们要是去买的话,又是要几十两银子的,还不一定买到真的。 总之,夸了廖青大方,又夸许娇娇有面子,总想让许娇娇赏他一口虎骨酒喝喝。 许娇娇抵不过他的缠,偷偷给他喝了一口,结果,许老四就爆炸了。 他热到爆炸,浑身的热血逆流,沸腾,他一口气跑了几座山头,身体里的热血才没有那种澎湃了。 自此之后,许老四就再也不想喝虎骨酒了。 酒劲太大,他架不住。 若不是这么强的劲,许老二毫无知觉的四肢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虎骨酒居首功。 许娇娇的针灸术其次。 许老二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好,每天都不呆在屋子里了,吃饭也能和大家一起去堂屋里吃饭了。 吃完饭,自己拐杖一拄,到院子门口歇凉,或者练习走路,恢复四肢。 邻居们见了,没有一个不惊叹的! “老二,你站起来了?你是哪里寻的仙药站起来的?” “太让人不敢相信了,不是说镇上回春堂的孙神医都说你没治了吗?怎么突然就好了?” “反正是好事儿了,你能站起来好起来,就太好了,我们都替你高兴,哈哈哈哈,以后又可以一起去打猎了。” 各种打听的,最后得知是许娇娇给许老二治成这样的,更是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许小妹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时候学会治伤了?” “是针灸术!喔喔喔,了不得了不得,小小年纪竟然能把一个瘫痪在床上的人治得站起来……想都不敢想。” “是啊,连回春堂的孙神医都治不好的伤,竟然让娇娇治好了?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话说,许小妹会扎老寒腿么?我爹有老寒腿,能让许小妹帮忙扎一下吗?” “喂,前面是不是你说打死不信的?怎么转头就提你爹老寒腿了?” …… 围观的人群都笑。 许老二一出去活动,许娇娇会扎针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周围的邻居们都人尽皆知了,许老二好起来,四邻五舍的人都来看他。 老许家热闹得紧,还有好多人都是来找许娇娇扎针的,各种毛病的都有,许张氏都推了。 开什么玩笑?许娇娇能扎好许老二就已经是万幸了。 再说了,人家金神医也只教了扎摔伤的,还是针对许老二的伤情专门教的针灸术。 别的都没有教,哪能随便扎的? 乡邻来找许娇娇扎针,不就是看在不想花多少钱就能治病的,不收钱还治出问题来,那又是一件麻烦事了。 所以,一律都是婉拒了。 第183章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许娇娇通过治疗许老二,激发了她对针灸术的兴趣,潜心下来研究。 医术一途当真是博大精深,小小的一个针灸术配以药酒,就能有这么大的神通,把一个全瘫的人,治到能下地走路了。 通过治疗许老二的这一个月,许娇娇自己也是收获多多。 她每天都醉心于研究针灸术,人体穴位她已经都烂熟于心,一天扎几套针下来,都气不喘,汗不滴的了。 元春花被那姜老丈领了回去之后,刚开始的时候,姜老丈家里人都对她还算客气。 姜老丈也没有为难她,也就是让她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好食好饭的供着她。 过了几天之后,姜老丈的儿子媳妇们就开始问元春花,老许家枇杷膏怎么制作的,元春花说不上所以然来,老姜家的人就开始不耐烦了。 天天儿的问,元春花是实在不知道,她就是只知道干活的人儿。 她其实也想知道枇杷膏是怎么做的,她之前先向二丫打听过,二丫嘴严没告诉她,之后,许张氏严禁有人打那歪主意,她也就歇了心思。 她如果知道枇杷膏怎么做的,她不会在老元家,带老元家人发家致富吗? 还至于一把年纪了,和离了还被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于是,元春花就如实说不知道,姜家人见她只会哭,实在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就知道在元春花的身上是问不出来了。 再一想也是,如果元春花知道枇杷膏怎么做,怎么样也不会被老许家说休就休了。 还有像这种发家致富的方子,谁家人也不会传给外来的媳妇子,要不是传儿子,要不是传女儿,谁也不会传给媳妇。 更何况元春花这样养不家,只知道朝娘家扒拉的媳妇。 这样一来,元春花在姜家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吃饭也不准上桌子了,家里的大小活计都指派她去做,拿她当那佣人老妈子不说,姜老丈还对她非打即骂,姜家人人都瞧不起她,对她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态度,反而是冷言冷语的嘲讽,还直心疼那八两银子。 最让元春花受不了的是,那姜老丈人老心不老,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想元春花给他暖床,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做那等男女之事,又硬不起来,要元春花给他用嘴使唤,元春花不听话,就直接拳打脚踢的。 元春花实在受不来这种恶心的事情,反抗过几回,都被那姜老丈给打得鼻青脸肿的,还叫嚣着,她就值那八两银子,就算打死了,也没有人来问他的不是。 元春花有一次被打得头破血流,哭着回去老元家,跟元婆子哭诉。 元婆子不仅不同情她,反而眼前一亮,给她支招数,说人老心不老才好,这是大好的讨好拉拢老家伙的机会,反正两人已经是夫妻了,都一同过日子了,还矫情个啥来着,人家让她咋弄就咋弄呗,什么恶心不恶心的,那叫情趣…… 元春花听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哭。 她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这种窑子里才会有的事情,她是万万做不出来了,还有那姜老丈都六十多岁了,裤子脱了,恶心得不行,看一眼,眼都瞎了,她宁愿死,也做不来那种事情。 她就拼命不回姜老丈的家里了。 结果,元婆子不收她,又打又骂的把她赶出老元家去。 生怕姜家人来找她们退银子,八两银子已经拿回来早就花光了。 把元春花赶出了门之后,又怕元春花走丢了,不回老姜家,又让元强亲自押送元春花回去。 元春花一路上,哭得眼睛都要瞎了,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到了老姜家,姜老丈又结结实实的打了她一顿,把她关进柴房,饿了她几天几夜。 元春花差点被饿死。 在柴房内,她如同被遗忘的一只畜生一般,没有人来和她说一句话,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两天下来,她就越发不行了。 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许老二,看到了孩子们…… 她觉得她的人生混混沌沌的,像一只被牵着鼻子走的狗一般,只知道听从别人的,听爹娘的,听兄弟的,听丈夫的,听子女的,唯独没有听从过自己的。 她自己也是一个人啊!她这辈子就没有为自己活过…… 她就这样死了,毫无尊严,被人戳脊梁骨的死了? 她不想这么死! …… 在那么生死一瞬间,安静到令她灵魂发散的时候,元春花突然来了一股求生的欲望。 她这一辈子欠老元家的,她都已经还清了。 老元家生她养她到十几岁,她也反哺了十几年了,时刻都是以老元家为首要,哪怕出嫁了,有了丈夫,有了儿子女儿,都被她摆在老元家的后面…… 老元家让她做出那畜生不如的事情来,抛弃重伤丈夫,贱卖亲生女儿,她讨到了什么好? 还不是不顾她的死活,把她卖了! 明知道她在这里过不下去,过下去就是让她去死,还是毫无犹豫的把她押回火坑。 老元家已经不是她的根了! 她的根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孩子们! 是她亲生的,从她肚皮里生出来的孩子们! 元春花在生死边缘的一刻,终于想明白了,悔悟了,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从柴房里爬了出去,柴房是从外面反锁的,但是柴堆里有个狗洞,元春花早已瘦骨伶丁的,就从那狗洞里爬了出去。 因为是半夜里,也没人看到。 甚至元春花还壮起胆子,去了姜家的厨房内,偷了半个冷窝窝头,三两口囫囵下肚,身上才有了几分力气。 趁着天色未亮,元春花朝许家村的方向踉踉跄呛的跑去。 “老二,你今天想吃什么?去镇上剁点猪大骨回来炖冬瓜汤喝,还买两斤肉做肉包子吃,老叫你一个人吃好的,把一屋子老少都给馋得了,几个小子们口水都流了好几升,大家伙儿搭你的福气,也吃个肉荤……” 第184章 咱们家合该天天都吃肉! 许张氏在院子里叙叨。 许老二已经起床了,现在吃饭穿衣上厕所都是他自己做的了。 架好拐杖,出得门来,“好的,都听娘的安排。我每天有虎骨酒喝,老妹说这东西大补得紧,其实用不着单独每天给我补身体了。” 罗氏在院子里准备早上饭食,手里掐着一把小青菜。 抬头说,“那怎么行?二哥,你身体亏空得厉害,要补的,不补怎么行?你吃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大的苦,之前瞧你瘦得什么样子了,这两天才补回来了一些,人都看着喜庆了几分。要多补,每天补才好。” 许老二有得肉吃,她哪怕没有份,但是,家里现在是她做吃食,她就只悄悄的偷偷得吃上那么一小块,两小块的,根本神不知鬼不觉? 哪怕偷吃不上肉,锅里留点肉汤喝喝,那也成啊! 总之,许老二的身体一定要补。 许张氏瞪她一眼,罗氏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 就是罗氏说出花来,她也知道是罗氏想吃。 不过,她不想跟罗氏这个憨货计较。 “我和老二说话,没你的事情,你别瞎逼逼叨,没你说话的份……” 罗氏反正就是厚脸皮的,挨骂也是家常便饭,也就笑嘻嘻扭过头去,摘她的菜去了。 刚好许老四与许有德两人扛着农具从田地里回来。 许老四接口道,“娘,老妹儿跟神医有缘份,也是二哥的福气,是咱们家的福气,不用花银子就能治好伤,只需要花点小钱买点好吃的补补,是多么划算的事情,这是祖上积德呢,吃点肉算什么?以后二哥好了,家里兴旺了,咱们家合该天天都吃肉!” 这话,许张氏爱听。 许张氏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她一向勤俭,最近几天经常买好吃的犒劳家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娇娇不花一文钱就把许老二给治好了,要知道,之前救回许老二的一条命,都花了五十多两银子。 五十多两啊! 拿来天天吃肉,一家人都要吃几年的。 所以,许张氏现在是想通透了,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她手里也是没有多少银子,还是上次许娇娇上山打得野猪卖得五两银子。 不过五两银,吃肉也是能吃不少了。 廖青放在许娇娇手里的银子,她都让许娇娇藏好了,如果廖青真不要的话,她打算让许娇娇再拿去买田地,买田比银子放在手里要实在多了。 反正这些田地,将来都是他们小两口的财产。 许张氏朝许老四埋汰道,“就你嘴贫,还天天吃肉,天天吃肉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现在家里使唤的银子还是你老妹上次打野猪卖来的几两银子,你爹借的银子早还了,你想要吃肉,那你掏银子出来。” 还银子的事情,之前早就跟全家人通报了。 省得有人打歪头巴脑的主意。 许老四一笑,“娘,我正要和你说起,现在家里,二哥也渐渐好起来了,田里的粮食什么的也还有几个月时间才能收,我想再出门一趟捣鼓小生意去。上次我不是说拿银子定了一批酒吗?我想带这批酒去北方走一趟。如果赚了银子,我许老四一定拿出来孝敬爹娘,让爹娘天天吃肉又算得了什么?” 说得豪情万丈的! 许张氏呸了他一句,“家里刚消停一点,你这是又要出去浪了?” “嘿嘿,娘,先头定金银子都下了,有好几两呢,不能白捣鼓一场嘛,您说是不是?人家不给退,或者退得少什么的,岂不是都不划算。如果好使的话,我琢磨着,每年上半年就在家里跟老妹儿帮忙,做枇杷膏生意,枇杷季节过了,我就出去贩酒去北方卖……” 说到这里,刚好许娇娇从里屋出来。 许娇娇每天早上起来晨练,跑步,扎马步,做操,练拳,去山里活动筋骨。 现在是在屋里洗澡后,重新换了衣服,出来等早饭吃。 听到许老四说起酒生意,她想多了解一下,“四哥,为什么要去北方?北方哪个地方?” 许老四愣了一下。 最近老妹在家里都快要被神化了,干啥啥会,又能打,又会赚钱的,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桩她不会的。 于是兴致大起,开始卖弄他的见识,“这个老妹你就不知道了,你在家里,没出过远门,你不知道,咱们国家有一半的地方常年处于严寒的地方,咱们这边是偏南方,所以一年有四季的。你没去过北方,北方好多的城池那都是常年大雪覆盖的,没有一天不下雪、不冷的。那种恶劣的天气,你这辈子都不敢想像,所以,北方人好酒,喜欢喝酒,必须喝酒,要不然,他们没法抵御寒冷。所以,我想贩酒去北方卖,看看那边的行情试试……” 许娇娇好奇道,“真的吗?二哥,你去过北方吗?爹,您去过北方吗?” “我当然去过,我去过北方好几个城呢,北方一般种不出来什么粮食,我以前和人一起去贩过粮食,可惜,遭遇大雪天气,粮车给翻了,亏得裤子都当了,爹应该也去过……” 许有德放下农具,拿起他的老烟杆来,“我没去过,不过,我们许家村的先祖们都是从北方迁徙过来的。北方环境太恶劣了,不适合生存,地里头根本种不出什么粮食来,还有野兽雪狼什么的,又经常有大暴风雨的,所以,先祖们就一路顺南而下,迁徙到这里了,有几百年了,咱们村祖祠里还有以前先祖们带过来的一些器皿用具,都能证明我们祖上曾经是北方人……” 几个小孩子们也都凑过来,听讲古了。 “哇,原来这样啊!难怪我们许姓人都长得比一般人高,原来我们祖上是北方人。”小四郎道。 “可不是,北方野人据说可以手撕成年狼的!我知道了,我们老姑这么厉害,一个女流都能打死野猪,肯定是觉醒了先祖们的野人血脉……”小五郎道。 许娇娇:…… 第185章 雪撬犬 去你们老姑的先祖野人血脉! 姚氏也凑上来搭话道,“北方我也知道一点,我们沙洲县城里就有北方来的蛮子们做生意的,也有读书的。听他们说那里没有四季之分,一年只有一季,就是寒冬,出门呵口气能成冰。我们出门是坐马车,人家出门就坐雪撬,家家户户喂上七八条的雪撬犬,拉撬车,撬车速度飞快……” 孩子们听到这个,更加的兴奋与向往了。 这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许娇娇也比较感兴趣,她前世也不是出生在北方,这种情景只在电视里见过。 没想到穿越到这里了,国家版土里还有这等风光。 那想必现在这个国家应该是很大的。 “大嫂,四哥,我们国家的朝都在哪里?” 姚氏回道,“朝都在国家的中间位置,我们属于偏南,朝都在正中,朝都的气候也比我们这里要低得多,一年当中,至少一半是冬天,春秋夏季都很短……朝都人也都爱喝酒,不过,不用喝烈酒……” 许张氏看不得姚氏说话得意,许娇娇,许老四他们说,孩子们围观,她能好好的立在一旁笑着旁听,姚氏一张口,许张氏就出声道,“知道你有见识,你从成亲起,就跟我儿子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住县城里,好处都让你占光了,怎么着,现在到老娘面前来炫耀来了?” “没有,娘,我这不是这个意思。”姚氏自从留在家里,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做一大多半。 罗氏是个懒婆娘,能懒则懒的那种。 然后,什么事情没做,许张氏就不找罗氏,就只找她姚氏,逮着她一个人骂。 比如院子没有打扫干净,发现一团鸡屎什么的,或者菜园子没有浇水,或者家里的猪没有喂,或者没喂饱,什么小事情,都把姚氏头从到脚,骂一个遍,骂个狗血淋头。 “那你不做活计,在这里瞎逼叨叨的做什么?全家人都等着你开饭,你不干活,是想指着我这个婆子来伺候你,给你烧饭吃吗?老大把你留家里时说得啥,让你代替老大,代替大房一家人给我们两老尽孝的,不是让你来当那说书的先生的!” 姚氏再也不敢分辨多说一句,灰头土脸的进厨房去了。 许娇娇无奈,许张氏就看不得她与姚氏说话,不过,她不大爱与姚氏说话,姚氏每次与她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十句就有八句是关于枇杷膏的事情。 但是人总有所长有所短,要懂得适中利用剩余价值嘛。 很快早饭就好了。 许老四也得了许有德与许张氏老夫妻的允许,这两天就要动身出门去做生意了。 心在外面,留在家里也没用。 加上许老二的事情也顺利的恢复起来,老两口心里舒坦好说话。 一家人开饭。 许老二还是单独的待遇,有鸡蛋羹,上面还洒着一层肉沫。 这是前几天买的肉,放在地窖里冷着,今天是最后一点了。 许娇娇也是一个鸡蛋羹,但是她没要肉,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清香宜人。 孩子们就看着,好在桌子上有一大碗西红柿鸡蛋汤,只放了一个鸡蛋,就打了一大碗,鸡蛋泛起来的不多,但好歹也有鸡蛋味儿。 人人都可以舀上一勺子喝。 窝窝头就着菜粥,或者鸡蛋汤,再吃点咸菜,凉拌黄瓜条,清炒土豆丝什么的,也是美滋滋的一顿早饭。 寻常人家想都想不到的。 许张氏吃饭的时候还感慨,“都是咱们老闺女啊,如果没有老闺女,咱们家的日子指不定就跟外头人一样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了,还吃鸡蛋汤,还吃窝窝头的……” 这个,所有人都没有反对,确实是,许娇娇是大功臣。 所以,现在许娇娇在家里吃啥子,都没有人有意见了。 以前许张氏偏心许娇娇,给她单儿开小灶,做好吃的,家里人表面不敢说,心底里多少是有些意见的。 现在许娇娇想吃啥想喝啥,只要她想,家里人人都想争着给她去做。 这都是靠她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声望。 为了许老二,家底子都空了,幸好她打了一头野猪,卖了几两银子,日子才能宽裕宽裕。 当然,更甚的是许娇娇把许老二给莫名其妙的治好了,这是什么样的福娃娃啊! 去山里头,随便就能遇上金氏一门的隐世神医,还得了神医的眼缘…… 想到这里,许张氏又道,“娇娇,你现在会扎针了,你跟那金氏神医也算是有师徒之缘了,做人要感恩,你要不要在家里摆个贡台,给你师父上个贡什么的?早晚拜一拜?” 许娇娇一脸黑线! “用不着?那游医也没说收我为徒啊,他是为了感谢我跟廖青的救命之恩,才赠我的针术与药酒方子,并未说收徒的话。一般神医也不会轻易收徒弟的,如果我们不经人家允许,擅自在家里摆出弟子的身份,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反而不喜。” 许有德前后一思,“是这个道理。” 越是厉害有本事的人,越是怕人沾染,怕被攀龙附凤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像隐世神医的话,许娇娇以弟子的身份贡奉倒是没什么,就怕人家以为许娇娇是想蹭名气。 许张氏一听,“是吗?可是我们并不是想巴着神医什么好处,只是想着感激感激,一片心意。” 既然如此,就懒得搞了。 人家神医也不差他们家这点供奉。 许老二接口道,“我觉得我应该贡奉,我能好起来,就靠老妹以及传她针法的神医的功劳,老妹儿我就不贡了,天天能见着,神医我也是感激得紧。” 他是真心的感激,肝脑涂地的那种真心。 许娇娇笑道,“嗨,用不着,心里记挂是一样的,不用形式主义,花架子。” 姚氏立在饭桌子边上,听她们说话,早就想插一嘴了。 奈何怕惹许张氏不开心,又拿她作筏子。 这时候,她开口力挺许张氏,“老妹儿,其实我觉得娘说得有道理,那金氏神医既然教了你针灸术,不管什么情况,都是和你有这个师徒缘份,受人恩惠,得了好处,外人怎么想,什么蹭名气,沾名声的,只要咱们心正不怕影子歪,咱们自己做好自己的,自己贡奉感恩,我觉得不是花架子,是诚心。” 第186章 贡奉 全家人都看向姚氏。 许张氏难得没有打断姚氏。 姚氏就又补充道,“金氏神医那可是朝中贵人们都想巴结见着的人物,可也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只有老妹这样的有缘人才见得。要不然,为何金氏神医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可不是随便就能教人针术的,一定是咱们老妹儿哪里入了他的眼,才会教,我觉得神医心里头也应该承认了你这半个弟子的……这样的话,身为弟子就应该更加的感恩了,自从二弟的伤势好转之后,连镇上的回春堂都派了小徒弟来恭喜老妹学艺大成,好多人都知道了老妹是金氏神医的弟子了,说实话,老妹儿你应该贡奉一下师门。” 这几天,还有镇上的人仰慕金氏神医的名气,特意来找许娇娇扎针的。 说是回春堂的孙神医介绍来的。 许娇娇一律都拒了。 反正名声是渐渐的开始外传了。 许老四眼珠子转了几转,“贡奉一个也行,我看咱老妹扎针越来越厉害了,前几天回春堂的药童子跟我说,想请老妹儿去回春堂坐堂扎针去,每日有奉金的,这也是好事儿,老妹儿手头空了,可以去攒攒嫁妆银子。贡奉了金氏神医之后,有个说法,扎针收费也可以贵一点。” 许张氏一筷子就戳过去,“说了咱们家是诚心的,你就来这些那些的,你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过,许张氏也听进去了一二,觉得这样也行,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枇杷膏也没有了,去挣点嫁妆银子也没啥不好的,等许老二完全治好了之后,她就给老闺女再提提,耳朵边上吹吹风。 “不贡奉,不图这些虚名,我又不想做那悬壶济世的大夫,我只想把二哥治好了就行了,都不要再说了。” 许娇娇极力反对,别人也就劝不动了。 许张氏想了想,“那这样,等老二好了,我,娇娇,还有老二,我们都去庙里上个香,还个愿,这也是菩萨保佑的功德,有这个福气与缘份遇上神医。还有,上次娇娇落水,救起来之后,我就想着去庙里烧个香的,一直不得空去……我们等老二好了,哪天有空了,一起去还个愿,给菩萨烧几柱高香,也算是了结一头心愿。” 这什么鬼封建迷信的一套! 许娇娇下意识的是抵触的,求神拜佛有用,要大夫医生干嘛? 不过,也不好一违再违许张氏的面子,“行,都听娘的。” 就当出去郊游踏青了。 许老二自然也无二议,孩子们也附和道,“奶,我们也要去,我们也感谢菩萨,保佑我爹,让我爹好起来了。” 许张氏难得大方好说话,“行,到时候一起去。” 一家大小,刚刚吃完了饭,就听到外面有异常的响动。 好像是杂七杂八的声音,有女人在哭,还有邻居们议论的声音。 “这人是谁啊!披头散发的,不会是来了一个乞丐?” “不是,你们瞧,有点像是……元氏?” “哎唷,这眉眼,这身量,好像真的是元氏?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简直是吓人,把我们家小崽子都吓哭了。” “作孽唷,她不是嫌弃许老二,和许老二和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嗨,还不是听到许老二快要恢复的消息了,你们看她那鬼样子,就不像是离了过得好的,回来上赶着找原配来了吗?” “啧啧啧……真不要脸。” …… 许张氏她们来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这些议论声音。 再往人群里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瑟瑟发抖的缩在老许家院子外面的墙根之下。 妇人头发披散着,脸上,身上,衣角上都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脸上还有几道巴掌印子还没有消肿。 老许家人乍一看,都没有认出来,唬了一跳,怎么会有个疯女人蹲在他们家的墙角下? 听了众人的议论,再凑近仔细一看,不是元春花是谁? 元春花抱着膝盖,浑身都在发抖,被人们的指责声淹没了,完全不敢抬头,脸上挂着老长的泪,脏黑一片。 许张氏没想到,这个女人才过了几天时间,就惨成这样了,她再一想,有可能是老元家的奸计,故意做的样子。 老元家人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当下喝问道,“元春花,你这是做什么?老娘说过,让你以后不要再踏入我们老许家一步的,敢踏入我们老许家范围一步,老娘撕了你这个抛夫弃子不要脸的娼妇!” 元春花听到许张氏的喝骂,如从迷雾中惊醒,抬起头,未语,眼泪就长流下来。 “娘,我错了,你打我,娘,你打我!!娘……啊……” 呜呜咽咽的哭得好不伤心,难过。 此情此景,元春花纵然千言万语都不说,光从她的样子以及她哭泣的哀凉,就知道她过得有多么的不好。 许张氏以为她是作戏,自然不肯相信她! 但是,旁边的二房的几个孩子们都脸上动容了。 毕竟是亲娘,看到这般的惨状,内心都触动了。 之前再怎么样恨她,恼她,气她,现在又有几分同情她。 这都是人之常情。 许娇娇也在许张氏的身后,看到了那元春花,轻轻的蹙了蹙眉,这个女人真不知道让人说她什么好,她保持缄默。 姚氏也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的捂了捂鼻子,退后一步,生怕被元氏的晦气沾到。 许张氏怒骂道,“你个娼妇叫谁娘呢?老娘可担不起,你跟老娘的儿子早就和离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屑想叫老娘为娘?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你是不是听说老二能站起来了,所以,又巴巴的巴上来了?老娘告诉你,没门儿!就算老二答应,老娘也不会答应让你进门了,你就死了这条心……” 不曾想,元氏先是愕然,许张氏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她都受得住,总比在老姜家过那种非人的日子要强。 第187章 孩子才是她的根 所以许张氏的怒骂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的重点放在了许老二能站起来几个字上。 许老二能站起来了? 她是不相信的,但是许张氏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还有之前围观她的乡亲邻居们好像也说过,许老二好起来的话? 反应过来,后面才是惊喜。 “二哥能站起来了?二哥真的能站起来了?二哥是送到哪里医治的?二哥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二哥……能站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正说着,就看到许老二柱着拐杖从老许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元氏惊得下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真的能站起来了! 许老二真的能站起来了! 元氏看了好半天,才又笑又哭,“二哥,你真的站起来了!二哥,呜呜呜呜,苍天有眼,保佑你站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对不起,二哥,我来向你道歉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对不起老元家……” 许老二神情冷冷,“这样的话,你求我救出你兄弟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听了,你来做什么的?” 原本围满看热闹的人,见到许老二出来,都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让许老二过去。 元氏懦懦的说不上话来。 许张氏大骂道,“对啊,你来做什么啊?你要是看到老二好了就想巴上来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还有借银子的事情也免提,我们老许家没银子借,也没有粮食借!我儿子早已经跟你恩断义绝了,你要是还要点脸的话,你现在就滚蛋,别脏了我们老许家门口的空气,贱妇,禽兽不如的烂东西!” 元春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廉耻让她说不上话来,但她不想走。 再挨骂也不能走,她哪里也不去,她就要呆在老许家门口。 “二哥,我……我想孩子们了,我想看看孩子们……” 对,孩子! 她在老许家还有四个孩子! 孩子才是她的根,老元家根本不是她的根,她元春花欠老元家的早已经还清了。 四郎站了出来,小脸上都是愤恨,“元氏,你现在想起看我们来了?我爹重伤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你不想看我们,三丫姐被卖的时候你不想看看我们?你现在想看我们,有什么用?你不是我们的娘,我们没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娘……” 元春花想伸手去搂四郎,但是隔得远,只是有气无力的扬了扬手。 小四郎都不让扬到,退让到边上去了。 元春花流下悔恨的泪水,“我的儿,小山,小山……娘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们,娘知道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 小四郎小脸一瞥,扭过头去,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这是亲生的娘,这是亲生的娃,母子血脉相连,元氏这么一番痛哭,悔悟,道歉,孩子毕竟年纪小,仇恨来得快,也去得快。 二丫对四郎道,“小山,你别听这个女人的,她现在哭着和我们认错,回头又把我们拐回老元家去卖掉了。她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娘亲,人家孩子还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估计是从石头缝里把我们扒出来的,根本不是她亲生的,我们不要上她的当了,她们老元家现在日子不好过,估计这又是派她打头阵,过来想打我们的主意呢。” 二丫是四个孩子当中,最为冷静,最对元氏失望的一个丫头。 三丫躲在二丫的身后,连看都不敢看元氏一眼,一看到元氏就想到田二狗那恶心恐怖的样子,就能吓到浑身发抖。 二郎最为沉默,他站在许老二的身边,伺候着,怕许老二万一有什么不好,可以及时扶上一把的。 他全程默然,一言不发的。 但他的眼神里有对元氏的动容与不忍,他是二房长子,是元氏生得第一个孩子,元氏待他……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只不过,不以他们为先。 元春花被二丫的话一刺,哭得更伤心了,几乎快要断了气。 “二丫,三丫,你们被卖的事情,是娘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千不该,万不该,娘现在悔悟了,娘现在真的悔悟了!娘不是受老元家的指使来的,娘以后再也不会听老元家的指使了。”说到这里,元春花转头又跪向许张氏,“娘,我愿意以后跟老元家断绝来往,永远都不和老元家来往了,娘!” 许张氏一愣,她没想到元春花还会有真正醒悟的一天。 她一直以为元春花这种人到死都不会醒悟的。 这其中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转变了? 许张氏还没有张口说话,就看到许老二的神情略有松动了。 她们都认为元春花以前千错万错,都是因为老元家在背后指使,如果元春花能脱离老元家的掌控,诚心实意,踏踏实实的跟许老二过日子,也未尝不能把日子过好。 在许老二出事之后,都是老元家在指使元春花,并不是元春花自己要抛夫弃子,她就像一个被牵线的木偶人一般。 如果木偶人脱离了控制……兴许还能给她一个机会? 还有看在孩子们上的份上,这毕竟是亲娘,许老二以后伤好不好的,都还年轻,还是要找女人过日子的,乡户人家没有个女人在家里收拾的,如何能行?上哪里去找个合适的女人去?或者要是再找个女人当后妈对孩子们不好,那也是麻烦事…… “你现在才醒悟了吗?之前老娘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老元家让你向东你就向东,让你向西你就向西,让你卖闺女,你就卖闺女,老娘还以为你脑子被狗吃了呢,现在晚了!我们老二已经把休书给你了,你还是走你的阳关道去,别来我们家门口哭丧了,又把晦气传染到我们家来,老娘不弄死你……”许张氏的心理也微微有些松动了,但是嘴上却不能饶了她,哪有这么轻松的就允许再次进门的? 她刚刚还放了狠话来着,说许老二同意,她都不会同意的。 第188章 当她们老许家是菜园子门? 反正要松口不能在她这里松,没得那么便宜的事情,这元氏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当她们老许家是菜园子门? …… 元春花抱着许张氏的粗布裤子,痛哭认错,“娘啊,我错了,我现在真的悔悟了,二哥,我错了,二哥,求求你,救救我,我现在过得日子生不如死……呜呜呜呜呜,娘,但凡是个人都会犯错的,我给您老下跪磕头求饶,让我回来照顾二哥,我想孩子们,我想……” 围观的乡亲们也都鄙夷元春花。 七嘴八舌的。 “真是不要脸,还为自己强行开脱,还人都是会犯错的,我呸!” “明显就是看到许老二的腿好起来了,老许家的日子开始好过了,又想回来享福的。” “狗改不了吃屎,元春花她能与老元家断绝关系?她不就是个扶弟魔吗?我不信她能跟老元家断绝来往,老元家那可是吸血鬼一般的存在,谁沾上谁都能倒霉的。” “不过,也说不定是真的,你看她这副惨样,看起来也不是装的,天知道在老元家受了什么样的苦……” …… 许张氏厌恶的踢开元春花扯她裤子的双手,“你给我磕头也没用,都是你自己作得孽,你看我儿子同意,孩子们同意你回来吗?早知道今天何必当初?” 这话说得就没有之前的那么生硬毫无转机了。 许老二没有说话,脸上也有思考的神色。 就在这时候,突然人群外面又来了一群人。 不是许家村的人。 为首的是头发花白的皱纹横生的老头子,正是姜老丈,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儿媳妇以及成年的孙子们,怒气腾腾的追过来了。 “让让,麻烦大家伙儿让让啊!!” “我是东面东弯村的人,我们来找元春花的,元春花是我上个月刚买回去的媳妇,现在逃跑了,我们来抓人的……” …… 众人吃惊。 老许家人也惊呆了! 这才短短多久的时间,元春花又嫁人了? 那么元春花已经嫁人了,那她为什么又跑到老许家来求原谅? 她是哪里来的脸? 姜老丈他们一表明身份,就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看到元春花还抱着许张氏的腿在哭,一把就拉扯过她。 啪啪两个耳光就煽了上去。 姜老丈煽完耳光,就口无遮拦的怒骂起来,“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水性扬花的女人,你现在是老子花八两银子买回去的媳妇,你跑你前夫家里来哭什么丧?怎么?老子满足不了你,你就到处去浪,浪到前夫家里来了?” 元春花想躲躲不开,惊恐的缩回到了墙角。 只会哭喊一句话,“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小四郎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就跑出去,拦在元春花的面前,“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打人?” 姜老丈把小四郎一把拉开,“我是她丈夫,凭她不守妇道,我就能打她,你个小崽子走开。” 小四郎年纪小,七八岁,姜老丈虽然也是老头子了,但个子高大,一下子就把他拉开了。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拉我干什么?” 姜老丈一对混浊不堪的眼睛又打量了小四郎一番,张口就是一嘴黄黑牙,“嘿嘿,你是元春花的儿子?小崽子,你娘已经嫁给我了,你还得管我叫一声爹!” 小四郎啐了他一口,“我呸!脸大呢?哪里来的野狗老东西!” 姜老丈被骂得恼怒不已,但他现在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这里是老许家的地盘,他当着老许家这么多人,也不敢对小四郎怎么样。 只能拿元春花来出气。 对着元春花又一阵拳打脚踢。 边打边咒骂,道: “贱货!你爹娘把你卖给老子,就是老子的人,你还敢逃?你还敢跑?老子一猜,就猜到你上哪里去了,还和前夫余情未了?贱货!就凭你这样的贱货,老子都看不上你,人家能看上你?” 元春花就害怕得一直哭喊,“别打我,别打我……” 老许家人上上下下都被这一幕搞懵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四郎还想上去护元春花,被许张氏拦住了。 “那个老汉,住手!!怎么回事?好好说清楚,莫名其妙的到我们家门口打人,这是想干甚么子?当我们老许家是死的吗?” 姜老丈打人的时候,他的儿子媳妇孙子什么的,都站在他的旁边,默默的看着。 但无形中是把老许家人隔开了的。 是防备老许家大人们上前去帮手。 一伙人虎视耽耽的。 许娇娇要是想出手,这一伙人自然都拦不住她,但是,她没有想出手的意思。 元春花这副模样,挨了打都只知道一味求饶,说不出半个不字。 还有这家人如此来势汹汹,底气十足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打元春花,其中肯定有问题。 或者元春花就活该被打! 许娇娇对元春花的印象一点也不好,这个女人丝毫主见没有,思想又愚昧,还狠得下心,重伤丈夫说抛弃就抛弃,亲生女儿说卖就卖掉。 所以,她根本不想为这样的人出手。 看热闹。 那边,只见姜老丈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来,“看看,这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这是元婆子跟我签得买卖合约,她把她女儿元春花以八两银子卖给我姜老丈做续弦,上面有日期,有手印,元春花现在是老朽贱内,她不服管教,跑出来撒野,我前来寻找,无意冒犯了你们老许家还请见谅!” 姜老丈对许张氏还算是客客气气的,把那张白纸黑字的婚书递给许张氏。 许张氏不认得字,接过来,给许娇娇看。 许娇娇从头到尾的看完,点了点头。 “娘,婚书应该是真的,这元氏现在是有夫之妇了。” 许张氏听完许娇娇的话,顿时怒火中烧! “元春花,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现在已经又嫁人了,你还敢跑来我们老许家来恶心人,老娘还差点就被你蒙混过去了,你是怎么有脸口口声声的说想我们老许家,想孩子们的?恶心巴啦,我呸!” 第189章 他不信! 许老二神色苍白,他柱着拐杖,原本身体就不是很稳,现在摇摇欲坠!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姜老丈他们刚出场,殴打元春花的时候,他如果腿脚便利一点,都上前去拦了。 他不信! 元春花怎么可能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嫁人了? 直到许娇娇看了那契约书,肯定地回复婚书是真的…… 他那一颗心,彻底得死了下来。 脑子里一阵嗡鸣,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让他头疼欲裂。 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还是二郎把他给扶住了。 许老二嘴唇哆索几下,“二郎,扶我进屋去休息。” 他不想再在外面看到元春花了,这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室了,嫁给了一个老头子,这个老头比他爹许有德的年纪都要大,她倒是真的好啊,毫无介怀的这么快就重新嫁了人,速度真快啊! 许老二心里冰冰凉。 二郎也是不可置信,来了这么一群人,来就打元春花,他要不是在照顾许老二,不能远离,他早就冲过去,保护元春花了。 没想到,元春花再嫁了! 她娘再嫁了!她娘已经不是他们的娘亲了! 她已经有了新的家人了…… 二郎在许老二的催促之下,扶着许老二转身进了院子。 四郎,二丫,三丫她们都是一脸懵呆,又痛苦又生气又悲凉。 元春花见到许老二转身回屋,急忙在他身后哀嚎哭喊着,“二哥,你救我啊!二哥,我不想嫁人的,是我娘逼我嫁的,是我娘……二哥,救我啊,二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许老二转过身来,神情冷漠道,“元春花,你不要这么恶心了。你我早已经恩断义绝,你既然已经再嫁人了,就好好的过日子去。” 说完,再也不回头,迈进了屋。 元春花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哭声。 许张氏又气又心疼儿子,“滚!既然再嫁了就安份点,你再在我们家门口哭,老娘拿大扫把赶你!” 对姜老丈道,“既然是你们家的人了,赶紧带走,好好看着,别再让她跑出来像条疯狗似的,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了。简直是晦气!” 许张氏带着许娇娇她们,都进了屋,把院子大门直接砰的一声,用力地关上了。 元春花哭得更厉害了。 大声的嚎叫,“娘……二哥……二郎……四郎……啊……我错了,救救我……我回去要被他们打死的……救救我……” 那姜老丈又是两个大耳光抽了过去,打得元春花口不成语了。 “你喊什么二哥?叫得这么亲热?你现在是老子的女人,你都让我睡了这么多天了,你还好意思到人家门口来哭丧,搏同情。知道老子不好惹,会打你,你还敢跑?你敢跑不就是皮痒了想挨打吗?贱货!下贱胚子!八两银子真是买得不值,在床上像条死鱼一样,一点不会伺候男人,老子要是花八两银子,多么漂亮的小姑娘都能买得到,买了你这个老贱货……真是亏了血本了,你还哭丧,再哭,老子弄死你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姜老丈骂骂咧咧,声音大得很。 许老二他们在院子里也能一字不漏得听到。 许老二默然的回屋去躺着了。 院子外面,围观的乡亲邻居们也都听得臊得脸红…… 这姜老丈一家人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为何一个垂暮之年的人还娶一个三十多的女人? 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这在人前都这么不干不净,背地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龌龊! 许张氏在院子里自然也都听到了,想明白了。 元春花这个女人为何愿意与老元家撇清关系了,原来是过得这样生死不如的日子,这是她自食恶果,为了老元家她能牺牲一切可见也并不是尽然。 能牺牲丈夫,孩子们的利益,甚至能卖了亲生的女儿,而轮到她自己真真切切受苦的时候,她才能真心的悔悟过来。 这叫什么? 这叫打在别人身上的不痛,轮到自己切身体会了,才知道疼痛。 这也是人性的一种自私自利。 许张氏对元春花也是彻底的凉了心意。 活该,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院子外面,元春花一直哭嚎不停,最后被姜老丈给强行拉扯着走了。 走了老远,都还能听到元春花凄厉的哭声。 乡亲们围观在老许家的门外,又议论了好一会儿。 各种唏嘘的,指责的,各种为老许家打抱不平的…… “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元春花怎么是那么个德性,这种女人还好老二把她休得早,这种女人真正是德行有亏,还无耻之极!” “什么烂摊子事情啊!人家说书讲古的故事里都没有像元春花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水性扬花,不守妇德,愚昧无知……” “那么惨也是自己作出来的,丝毫不需要同情,活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有脸还上门来找老二的,还有什么脸见几个孩子的?” 直到元春花被姜老丈家里人揪走,不见踪影了,人群才散去。 …… 许张氏跟进了许老二的屋,许老二已经躺在了床上。 两只眼睛空洞得睁着,望着屋顶的茅草发呆。 “老二,我跟你说,元春花这个女人,你就歇了心思算了。咱们家不要了,才几天她就嫁人了,还是心甘情愿的被老元家嫁出去的,八两银子呢,嫁了人的女人不干不净的,想进咱们家的门,是不可能的,会把咱们家门风都带坏的……”许张氏进屋就道。 许老二还是发呆的神色,“娘,您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许张氏叹口气答应下来。 之前,看到元春花回来,说跟老元家断绝来往时,她都心动过。 更何况许老二? 以前,只要没有老元家左右元春花,元春花还勉强算是个比较持家的女人,干活方面踏实听话,照顾孩子,服侍丈夫都还行。 如果元春花真能跟老元家断绝来往,许老二肯定也会动心。 毕竟十几年老夫妻了。 万万没想到,她又嫁人了!! 第190章 她就是个破鞋! 还是嫁得这种不堪的人家!!为了钱的那种毫无节操的的买断型嫁人,就像是一个商品货物一样。 许老二以前待元春花那么好,心尖尖上的人,原来也就只是值八两银子,就能被作贱到这个地步。 不过如此的一个低贱妇人。 许张氏怕许老二心里还想着,又加重了语气,“老二,你早就休了她,她现在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她这辈子净干缺德事了,吃苦受难都是她活该,你不要同情她,她下次再敢来我们家,你就连面都不要见她了,她就是个破鞋!破落户!窑子里出来的女人都比她干净!” “娘!!” 许老二郁躁的提高了声音。 突然间,吓了许张氏一跳。 许老二这是真的心情不好了。 许张氏觉得讪讪的,她也是为了老二好,提点他几句,一片好心而已。 一旁的二郎立在那里也不敢说话,失魂落魄的样子。 许娇娇拿着虎骨酒与银针包进来,“娘,你就别说了,二哥心里有数的,这些小事情不用你操心,娘,没事你就出去,我给二哥扎针的时间到了。” 语气轻柔,笑意盈盈。 许张氏顺着台阶下了,“行,你给二哥扎针。” 许张氏出了门去,还顺手帮他们把房间带上。 许有德在外面院子里抽旱烟,许老四一起蹲在他的旁边,父子俩在商量着什么。 许张氏走了过去。 就听到两人在说,“你去打听一下这东弯村的老姜家,是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花八两银子买元春花回去?” “好的,爹,我一会儿就去打听,东弯村也不远,就是来去几十里路的地方,他们以前还来过我们家卖过枇杷果子的,也不像那特别有钱的人家,特别有钱的话,一天还为了几十文钱跑几十里路的来卖枇杷果子?只是,一般家庭里,给家里适龄的少年郎说亲,都舍不得花八两银子,一个垂暮之年入土半截的老头子还用八两银子买媳妇,太奇怪了!除非那个女的是个天仙,可是咱二嫂……不,那元春花是个什么德性,还值八两银子的……不合理……” 确实不合理,这也是许有德的想法。 他们是从男人的角度去想问题的,没有许张氏她们那么只看表面现象,那么肤浅。 元春花纵然不争气,是只蠢死的畜生,但有人这样高价买,本身就存在不合理的现象。 看到许张氏走过去了,两人谈话就止住了。 许张氏异想天开,“是不是那老姜家与我们老许家有仇?故意买了元春花想来恶心我们?” “之前认都不认识,还是前不久来卖过枇杷果子,才知道了名讳,哪里会来得仇怨?” 许老四说完,突然,眼神一亮,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果然金钱乃万恶之源。 “妈的,这老姜家也不是个好东西!怕是打得咱们家枇杷膏的主意呢,要不然,元春花有什么值得八两银子买的?还是娘英明,没让老妹把配方流传出去,要不然,人人都能起那歪主意……”他许老四都没有打到主意呢。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五家外姓的人,来打主意了? 顿时,许有德他们都悟过来了。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还真想不出来是为了什么了。 树大招风,家宅不宁,都是有原因的。 哎…… 世道真是艰难呐! …… 姚氏与罗氏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清理锅盆等家务活儿。 两人刚才都出去看了元春花的惨状儿。 此时,两人都各种心思。 罗氏在洗碗,一副心有戚戚的神色,“元氏真惨,元氏摊上那样的爹娘,她投胎到老元家家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姚氏在收拾灶上,淡然的回道,“跟投胎没关系,又没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是自己作出来的。她一个嫁了人的妇人,还是嫁人十几年的妇人,能逢年过节的回一趟娘家就已经算是孝顺了,她自己想不开,可劲儿的作,作到最后,只能把自己作死了,还能怎么样?” “也是,若是我爹娘命令我做这做那的,我能办到的自然办,不能办到的他们杀了我,我也不能不要相公,不要孩子啊!”罗氏认同。 姚氏笑笑,“是啊,我们女人嫁了人,那就是娘亲沷出去的水,只有元氏是个拎不清的,她的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啥,竟然把相公孩子都排在老元家之后。四弟妹,你是个有福的人,我看婆婆挺喜欢你的。” 罗氏被姚氏一顿儿捧,有些上头了,“哪里,比不上大嫂有福气,大嫂那是嫁了秀才相公的女人,婆婆也不是喜欢我,婆婆以前也是经常骂我,骂到狗血淋头,只不过,现在有大嫂回来了,有大嫂在前面顶着,我的日子这不才好过了一些嘛……” 说完,就看到姚氏皮笑肉不笑得看着她,罗氏顿时老脸一红。 哎呀,这一得意忘形,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忙岔开了话题,“大嫂,我还是觉得元氏可怜,那姜老丈,我呸!比咱们公爹还要老,还说些那么不要脸皮子的话,真正是为老不尊,我呸……要是我,我一大扫帚就能捅死他……” …… 许娇娇给许老二全身上下都扎了一套针。 平时扎针的过程中,为了活跃气氛,降低许老二的疼痛感什么的,还会拉拉家常。 今天谁都没有说话。 许娇娇就埋头扎,许老二就直愣愣的让翻身就翻身,让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扎。 扎完之后,许娇娇让许老二活动筋骨。 许老二从床上坐起来,丢了拐杖他也能走上一两步的,走不远。 并且也走得不是很稳。 今天心情不美,整个儿怏怏的,神魂都似不在。 许娇娇收针,“行了,二哥,你也别多想,还是身体恢复要紧。有些事情,我们左右不了,就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做人身体健康最要紧,这段时间你都恢复得不错,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影响了恢复进度。” 第191章 不要脸的元春花 许老二点头应是,“嗯,老妹儿,你放心。” 许娇娇也不多劝,有些事情能劝,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想透彻才行。 让许老二静一静也好。 就拿着针包出去了,忙她自己的活计去了。 她最近敢给自己扎针了,平时自己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乏的时候,她就给自己扎针。 有时候扎得满头都是银针,把许张氏都吓一跳。 以为她想不开,想把自己给扎死! 她再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她打算给许张氏扎扎腰,许张氏有腰疼病的病。 看有没有效果。 元春花今天来老许家闹出的事情,在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一股涟漪,在许娇娇心里却波澜不惊。 二丫,三丫,还有四郎几个躲在屋后的柴堆跺子下,说话。 “我跟你们说,这样不要脸无耻的女人,以后你们俩都不准叫她娘了!就叫她不要脸的元春花,听到没有!”二丫脸上挂着泪水,但是不妨碍她叉着腰,凶狠狠的样子。 三丫唯唯喏喏,说不出所以然来。 四郎眼眶还是红红的,“我知道,反正我是不要她了,她不要脸,她改嫁老头子,她不要我们……” 二丫吸了吸鼻子,“对,就是这样,反正我二丫也不会再叫她娘了,她就不是个好人,我后悔从她的肚子投胎,我要是去别处,大伯娘,或者四叔婶的肚皮里爬出来,也比被她元春花生出来好一百倍!” 三丫道,“姐,那不成的,你去别处投胎了,那我怎么办?我们是一起出生的,你不能丢下我……” 二丫被气笑了,“那你就一起去啊!” “那不成的,我舍不得二哥,四弟,就算去大伯娘与四叔婶那里投胎了,二哥与咱四弟也一样是咱二哥与四弟,但是那总归不是亲的……”三丫执拗道。 二丫瞪她一眼,她不过是说得气话,投胎哪里可能由得自己的?都是天注定的。 三丫这个傻丫头却这么认真的和她瞎掰扯,服了她了。 “你闭嘴,我们还是说元春花,她要是下次来了,咱们先说好,都不给她一个正脸子瞧,知道吗?不管她多惨,我们都不要同情她,特别是三丫你,还有四郎!你们知道了吗?咱们不要娘亲也是可以的,我是你们姐姐,我现在已经长大了,长姐如母,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好的,都听二姐的。”三丫表态。 经历被卖的事情之后,三丫对二丫是言听计从了。 如果不是二丫及时跑出去搬救兵去救她,她现在已经掉入火坑,这辈子都毁了。 再加上两人是双胞胎,有一种特别的情谊在,二丫越来越有主见,三丫不想动脑子,算是要养成万事听二丫的话的习惯了。 小四郎有些呆呆的,没有说话,二丫追问了一句,“小山,你呢?” “我也听二姐的,我也不要娘亲。” 二丫看他眼眶红红的,小脸蛋上也有点潮红,心疼道,“小山,你不要哭了,她就是个坏女人,值不得你哭。” 说着伸出手想去抚摸安慰一下他。 小四郎别扭的扭过头去,不让二丫的手碰触到,“嗯呢,我知道,我才没有哭。” 二丫笑他,“唷,不让长姐摸了?你小时候生下来的时候,是谁天天抱着你的?我四五岁就抱你个奶团子,现在你摸都不让我摸了?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二姐,三姐,我们该去山里头打猪草去了,走,再不去,到点就回不来,猪要是饿得叫唤了,奶会骂我们的……” 往常这个点,她们都上山打了半篮子的猪草了。 二丫没有再关注四郎,他们赶紧找到猪草篮子,上山去了。 到底是人小没有经验也没有注意到,四郎的小脸一直都是红的,好久都不曾消褪…… 元春花逃跑去老许家,后来被姜老丈带人抓回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螺子沟。 老元家。 元强把听来的消息转述给了老元头与元婆子。 元婆子不信,“许老二能站起来了?你莫不是开玩笑的?镇上孙神医都说过他没救了,给他银子他都不收治的,怎么可能站得起来?是在哪里治好的?我不信,你肯定是听岔了,春花去闹老许家,我信,但许老二能站起来,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元强赌咒发誓,“许老二是真的站起来了,不用人扶的,自己柱着拐杖走路,并且,人家说一天一个样儿,恢复得非常快,也不是去哪里求医拜佛治的,就是许娇娇帮他扎针治好的。据说许娇娇遇上了金氏神医的传人,人家金氏神医收她为徒,传承给她的金氏针灸术,所以,她就把许老二给治好了。” 老元家一家人都惊奇。 “我滴乖乖的神啊,真的治好了?” “这运气也太好了,说别人兴许我不信,但是如果是许家许娇娇治好了,我莫名就有点信了。” “都说她是十里八乡第一福娃娃,福气好,财气旺,能与她沾上边的,什么事情我都信!” …… 当然,许娇娇也是她们惹不起的人物。 老许家的秀才把他们送入大牢之后,他们老元家歪主意是再也不敢往老许家头上打了。 许家秀才老大不好惹,许家娇娇女也同样不好惹。 元婆子不再怀疑许老二恢复的事情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 “春花怎么胆子那么肥了?敢上老许家去?她不怕又被老许家送官捉去关大牢了吗?” 元强回道,“你当春花妹子傻啊,准是听到许老二好起来的消息了呗,她在老姜家比咱们消息灵通多了,我觉得,老姜家确实不是个东西,虐待春花妹子,不给饭吃,干活又重,那姜老丈就是个老畜生,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强迫女人做那窑子里的事情,我都看不上,我看春花妹子要是一直在老姜家过下去,不仅捞不到半文钱,还有可能把命真的给搭进去了。” 第192章 下死手 老元头拿着他的长烟竿,也点头道,“嗯,春花这是再嫁,比不得夏花,夏花婆家虽然也打她,也扬言说不拿银子回去就不要她,就要弄死她,但是夏花好歹给老高家生过几个孩子,也是元配的夫妻,不可能真的下死手。春花这是二婚,买回去的时候就没按好心,跟老姜家没个缘份由头的,说不定就没了,没了,我们还不好上门去讨个不是。” 元春花不是卖了八两银子吗? 元婆子一拿回来,老元头就把他的老烟竿给赎了回来。 元婆子愁眉苦脸,“那可怎么办?我可怜的春花儿,我知道她的日子不好过,我这心里每天都跟揪起似的,她这次回家里来想让我们给她出头,可是我们也没法出头,银子都收了,都花了,要是没花的话,还能把她给赎回来,要怪就怪她命苦……唉。” 元强也附和道,“可不是吗?妹子过得苦日子,我这个当兄长的,心里也同情得紧,那个姜老丈一把年纪了,还蔫儿坏的,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活着就是祸害。如果春花没嫁的话这次回老许家一认错儿,兴许就能回去了,许老二好起来了,老许家的日子又好过了,我们隔三岔五的说不定还能跟以前一样,有顿饺子肉包子吃吃的,家里孩子们的婚事,春花兴许还能帮得上忙,现在都怪那个姜老丈,老不死的恶心东西。” 说得唾沫星子飞溅。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多么疼爱女儿,疼爱妹子。 刚卖了元春花的时候,拿着那八两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说人家姜家仗义,行事大气,八两银子给一个入土半截的老头子娶媳妇,有钱,等姜老丈百年之后,姜老丈的私房银子都是元春花的,那么元春花就享福了。 现在,见姜家行事过火,一文钱没捞到不说,还把元春花都快折磨死了,就骂起人家是老不死的恶心东西了。 老元头叹一口气,“现在也不盼别的了,就盼那个姜老丈什么时候一瞪眼伸腿死了就好了,这样咱们春花就是自由身了,到时候就可以回老许家跟她相公跟她孩子一家团聚去……” 要是日子能回到从前那般,那该多么好,有元春花隔三岔五的接济,老元家至少不会饿死人。 现在呢,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了。 几个好的窗户下了,现在都没有人修。 要是元春花与许老二都好好的,这几个窗户,许老二早就过来帮忙修好了。 家里的门窗都是许老二上山去砍得木头回来帮忙做的。 还有桌椅板凳什么的…… 都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 “是这个理儿,如果那姜老丈死了,我们春花也就自由了,反正和姜家也没有牵扯瓜葛的,当然,姜老丈的私房钱什么的也得是我们春花的。就是怕那姜老丈的身体硬朗,如果多活几年,我们春花就会多受几年苦,这都不说,万一,许老二身体恢复好了,许张氏给他再张罗了一门亲事,那我们春花赶不上了怎么办?”元婆担忧道。 老元家其它人也都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比如吴氏。 吴氏安慰道,“婆婆,您想多了,不管他们怎么找,春花都是几个孩子们的亲娘,只要孩子们还在,春花就有回去的可能性……” 话虽这样说,但如果人家老许家真的找了,元春花回家是给人做小吗? 做小合适吗? 做小能弄到银子吗? 这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所以说,还是越早回去越好。 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那姜老丈看起来精神得很。 一时半会,不像是要入土的人。 最后,元婆子自我安慰道,“哎,这个看春花自己的命,我们身为旁外人也没法子,急也没有用。” “让元强去姜家看看春花,春花好歹是我们家的骨肉,不能有个三长两短,打死了也是一条人命,元强,你就说我们老元家还有人喘气呢,不要太过火了。” “好的,爹。” 许老四打听回来的消息,也就跟他们事先猜测的差不多。 许张氏再次感慨她自己的先见之明,不让许娇娇把枇杷膏的方子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不,省了多少麻烦事儿。 树大招风,真是没有说错。 这些歪头巴脑的坏主意,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幸好,幸好。 没有外传出去,这姜老丈家人是白打了一场主意。 许老四查得是这个套路后,老许家人才放下心来,许老四见家里他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他就依原定计划出门做生意去了。 许娇娇给许老二扎了两天针之后,许老二由于心情不好,恢复的进度没有之前的那么快了。 当然,也不完全是心情的原因,是能恢复快的地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恢复缓的了。 比如小的神经部分,手指头控制神经细胞,大腿肌肉萎缩需要锻炼,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 这天镇上的回春堂又派了小徒弟来看望许老二的伤情。 看见许老二能下地走路,吃喝生活都能自理了。 十分惊叹。 “上次我师父派我来是十天前,上次还没有恢复这么利落,这次又大有进展了,现在这情况基本上可以不用扎针了,自行恢复都能恢复得好,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许官人你是有福气之人啊!” 然后,小徒弟又开始缠许娇娇,“许师姑……” 这个小徒弟是姓万,就是之前孙神医让他给许娇娇试验扎针的那个,生死早抛弃,节操早没有了的那个小徒弟。 许娇娇嘴一抽,“你叫我许姑娘,我兴许还没有你年长,无亲无故,叫姑太客气了。” 小徒弟今年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瘦高的身材,却是个团团脸,白胖白胖的,眉眼弯弯,笑起来,特别喜人。 “那咋成?谁说无亲无故了,我师父叫你师妹,我就得叫师姑,我不能乱了辈份,年纪在辈份面前算得了什么?我就是那么虚长几岁,这跟师姑您面前一比儿,那就叫白多吃了几年饭,没有师姑的一半本事大,师姑要辈份有辈份,有实力有实力,莫说让我小万子叫姑了,就算是叫姑奶奶,那都不过份……” 第193章 倒霉遭殃 得,他还自称起小万子来了。 许娇娇被缠得不行,“你就算叫我姑奶奶,我也怕是要拂了你师父的一片好意,我技艺不精,不敢去你们回春堂出诊去,我要是随便把人给扎得怎么样了,你们回春堂也倒霉遭殃……” 小万子笑回,“嗨,我师父说了,他不怕,有啥事他都担着,最近回春堂的生意太好了,我师父是不得空亲自来,若是得空,我师父说非常想来和师姑你聊聊,增加一下师门情谊。” 许娇娇:…… 神特么的师门情谊! 这是从哪里来的师门情谊…… “不去。”干脆,果断。 不再和他闹磕了。 小万子也不恼,他被许娇娇拒绝了不少回了,拒绝不可怕,回去被师父鄙夷,被师父怼才可怕。 “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也是受师父的命令而来的,我知道师姑是个立场坚定有主见的人,只有品行坚定,意志坚强的人,学医才能有作为,有建树。那师姑你也得让我在你们家把时间给呆满了再走,我早早的回去了,我师父定然会说我不会做事,邀请师姑的心不诚,你看,人家一拒绝你就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要有诚心,要用心,要花时间……你别看我师父对病人对患者的脾气好,你是没见过他对我们小徒弟,是有多么的凶残,师姑,你当可怜可怜我,也让我在这里呆两个时辰了再走。”小万子求情。 许娇娇不为所动,“不行。” 小万子卖惨,“师姑,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也曾经给你练过手,扎过针,这都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师姑……”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许娇娇还能赶人吗? “那你要呆就呆,我们家大得很,你爱去哪里呆去哪里呆,别来打扰我。” 小万子顿时嘻笑颜开,“师姑,我跟你家人不熟,我就跟着师姑,师姑你做什么我就在旁边看着就成,绝不打扰你,或者师姑要扎针尽管来扎我,我给你练手。” 许娇娇这算是多了一个跟屁虫。 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气,总比拿自己扎针来练手的好。 天天扎自己,扎二郎也不是个事儿,身上都扎出好多针眼来了。 来个让扎的,正好。 那就不客气了。 唯一可惜的,这是个嘴巴不带停的人。 “师姑,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我也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我爹娘以前得重病去逝了,欠了孙神医一大笔医疗费银子,我就索性卖身给孙神医,给孙神医当学徒了。孙神医是个好人呐,我爹娘得的是痨病,是那种会传染的痨病,你知道么?好多大夫给钱都不去治,更何况我家里穷,没有银子,就那样,我爹娘就拖得太晚了,我当时年纪小,不到十岁,我听说镇上来了一个孙神医医术好,我就去求孙神医,没有银子,孙神医被我求着去家里看了我爹娘,说是已经拖到了晚期,医治不好了,我给他磕头啊!我就一直磕头,我说医药费多少都记得,等我以后长大我来还……” 许娇娇边往他身上扎针,边听他说话,这小子跟讲故事似的。 “你这缠人的功夫,我现在已经领教一二了,孙神医肯定给你爹娘治了是不是?” 小万子嘿嘿不好意思道,“师姑你怎么能这么夸我,我多不好意思!” 许娇娇:…… 哪只眼睛看我夸你了? “孙神医给我爹娘开了药,确实也缓解了我爹娘的病症,不过也只是让他们多活了几日,我爹娘就生了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家里还有些亲戚们都是隔了代的,爷奶早就过世了,总之,我就是个孤儿了。我爹娘过世之后,我也病倒了,因为我被我爹娘的痨病给不小心传染了,我病得快要死了,没人管,孙神医说我欠他一大笔银子,不能这样死了,就把我给治好了,治好了之后,我没有别的地方去,又欠下好多银子,就留在了回春堂当学徒,如果按我现在的月钱来算,我欠孙神医的银子,怕是要在回春堂干一辈子了……” 小万一副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表情,逗笑了许娇娇。 安慰他道,“你以后学医大成之后,可以自己去行医,就能多赚一些钱了。” 这孙神医的人品确实还可以,这让许娇娇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小万子摇摇头,叹惜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直到遇上了师姑,我的人生信念再次崩塌了。” “为啥?我咋就妨碍你的人生信念了?” “因为人生自有命运,我跟着孙神医学了七八年了,自认为多少都学到了一点点,堪堪摸到了边缘,小的头疼脑热的什么的,我都会开药了,如果师父看我不顺眼,把我赶了,我还能去扯块布,写几个悬壶济世的招牌字,去当那游医,能混口饭吃。我这么想着呢,就遇上了师姑,师姑从未有过学医的经验,从来没有接触过医术这一行,随便进山打个猎,就能遇上金氏隐门神医!!人家金氏神医还一眼就看中了师姑的纵横天资,传授给师姑针灸术,还赠送了连我师父都羡慕眼红的一套金氏银针!神医有眼光,师姑也争气,自学成才,不到两个月,就能开始扎针医人,把一个重残的伤病患者,给医好了!” 许娇娇:…… 小子,你还能把语气说得再激昂一些。 你确实不适合学医,你要是放在现代,你应该去学演讲专业…… 王者级演讲大师。 小万子又继续道,“师姑,我以前除了佩服我师父之外,觉得我师父医术高明,现在,我再佩服得是师姑,师姑就是那说书先生嘴里说得天选之人,福气之星,天资纵横,无与伦比……像我这样的人,就算努力一辈子,怕都比不过师姑学一年的,真的,师姑,你这么强,你要是不踏上学医的道路,你就是辜负了上天的厚意!” 许娇娇手一抖,给他扎偏了穴位,疼得他全身一麻。 第194章 沾沾福气 嗯,天资纵横的人,也会手抖! 小万子没有松懈,“师姑,讲真的,我师父开始叫你师妹的时候,我特别的不服气,你一个黄毛丫头,年纪还没有我的大,就仅仅因为一套是不是金氏神医的银针,就叫你师妹了,那我们这些徒弟,怎么叫你?我就不说了,我年纪不大,但我有的师兄已经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了,难道还要叫你师姑?这像话吗?后来,我看到你家二哥的伤情恢复了,我才知道我错了,我服气!你家二哥的伤情我最清楚不过,你二哥进入回春堂,负责照顾他的人就是我,我全程记录恢复过程,我知道有多么的严重,我师父都束手无策啊,只保证能把人命救回来,不能保证治好伤势,我师父说过,就算送到太医院去,你二哥的这伤情都是不一定能治好的……” 许娇娇捕捉了一个新词,“太医院?” “嗯,我师父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师父可能见多识广,认识京都里的人也不稀奇,反正你治好了许老二,我师父说实话也大吃了一惊,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姑,说实话,我要不是卖身给我师父了,我都想改换师门跟你学医了,我师父说你是有大气运的人,我想跟着沾沾福气。嘿嘿……” 许娇娇拿眼斜他。 小万子不遗余力,“咳,开玩笑的啊,一朝为师,终身为师,更何况我欠着师父的救命之恩,以及大笔的银子。师姑,我知道你会做枇杷膏赚银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你家二哥出了事,听说你们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师姑你连嫁妆本都贴进去了,你就不想着赚点银子吗?听说师姑你的未婚夫是我们清水镇鼎鼎有名的打虎英雄,这么好的夫婿,不知道多少人都眼馋着,师姑你们还是尽快完了婚才好,成亲要花银子的,置办酒席啊,师姑你又是招上门女婿,那还要给聘礼啊什么的,都需要银子,只要你到我们回春堂坐诊,师姑又能赚到银子,我小万子也能天天看师姑,沾沾师姑的福气……” 许娇娇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这小子是做了多少的功夫。 什么事情都被他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你师父到底怎么非人折磨你了?让你下了这么多的功夫?是不是回春堂来了什么重要的病人?” 小万子挠挠头,“是有个病人千里迢迢而来,在我们回春堂求医,他有钱,知道吗?师姑,这病人老有钱了,我师父不愿给他治,他一把银票就砸我脸上了,我捡起来了一数,就是一千两!说只是住宿费,我们回春堂提供住宿吃饭,你是知道的,说这一千两不是治病的费用,只是吃饭住宿预交的银子……” “然后呢?你师父为什么不给治?” “我师父说治不了哇,我师父虽然有神医之名,但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又不是真正的金氏隐门神医来着。那人看着是北方人,做生意的,财大气粗的,脾气也很坏,不好惹,师父不收他,他也不走,他就强行住进馆了,给银子好大方,一给一千两的,有这么多银子,能把咱们回春堂前前后后都能买下来!要求吃肉,每顿饭食都要是大鱼大肉大荤的,真不差银子……” 听到是北方人,许娇娇心里一动。 一是许老四刚好想去北方做贩酒生意,最近对北方两个字有些敏感。 二是许娇娇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北方人呢。 “你师父都治不好,来找我做甚么?” 小万子听许娇娇的语气开始松动了,大喜啊! “我师父说他不治,师姑兴许能治啊,北方地带严寒,这个北方人是身上寒气太重了,导致腿部关节疼痛,一疼起来就能要了老命似的,不停得叫唤,下不了床,走不了路。不仅如此,现在有一半边腿要严重一些,已经是半瘫痪状态了,另一只腿也要柱着拐杖才能行走,他是经过我们沙洲县来做生意的,前几天阴雨,他就犯了病,行程耽误了,然后,听说我们回春堂有神医之称,就巴巴的赶了过来……我师父说这种病最难治,一要驱寒,二需要活血化淤,用针灸术来治最好,我师父说,刚好师姑你手里有虎骨酒,驱寒效果再好不过,就算不能让他根治,也能大大缓解他的疼痛,大赚一笔他的银子!” 许娇娇不说话,思虑当中。 外面刚好许张氏经过,听到了小万子的话。 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的生意人? 哎唷! 这得是多有钱啊!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大财主。 如果老闺女给他扎几针,不说治好什么的,就算是缓解了症状,也怕是能拿到一点银子的。 这样的大财主,就算是手掌缝里漏一点银子出来,也是她们这些泥腿子想像不到的数目。 嫁妆银子都贴给许老二治伤了,有这么好的机会挣回来,何乐而不为。 现在她对许娇娇的针术,莫名的有底气信心。 她见过许娇娇拿针往她头上扎,扎得像个刺猥的样子,扎得那么恐怖都没有事,那就表示她老闺女厉害得不行。 于是,许张氏走了进来,“我说,老闺女,人家回春堂的人这么热心,之前你二哥在回春堂的时候,没少照顾我们,孙神医又是和气善心的好神医,这小子也心意够诚的,十天半个月来一趟,还带礼物,亲儿子都孙子都没有这么亲的,我觉得可以!那个什么,你二哥现在也恢复得比我们想像中快,你酿得虎骨酒还有那么多,你二哥肯定喝不完,我们其它人都喝不上,就不说银子不银子的什么的,给人家治一治,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人家是外地人,出个门多不容易,你四哥要是去了外地做生意,万一生病了,人家不给治,娘这心里想一想,都疼得慌!” 许娇娇嘴角一抽。 得! 许张氏也有这个心思了。 第195章 那行叭! 什么叫银子不银子的…… 她恐怕是叫那一千两银子给打动了。 有外人在,她不好意思说得那么市侩! “那行,娘都说了,我有空就去看看。” 小万子大喜过望,早知道他直接去拍许张氏的马屁了,许张氏说话这么管用的说! “师姑,现在就是有空的?走走走,我师父说别的不用带,带一点虎骨酒,带上针包就行了,其余的什么东西,我们回春堂都有,还有,我师父说了,人家给多少银子的诊费,都与师姑对半分,不对!是师姑六成,我们回春堂四成,如果师姑还不满意,我师父说还可以再商量……” 小万子不顾身上扎满了针,站起来就想替许娇娇收拾收拾去回春堂。 如此迫不及待。 许娇娇又想笑,这是有多急。 “不着急?明天去。” “急,怎么不急?那个北方蛮子凶悍得很,腿疼病一发作,叫得人头皮发麻,整个清水镇上的人都能听得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回春堂出了事故,把人医得不行了呢,十分有损师父的名誉,早点把他医好,早点让他滚蛋……” 还能说什么? 那行叭! 元强去了姜老丈的家里看望元春花。 姜家人对元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点不欢迎。 元强看到元春花浑身是伤,在院子里,像个木偶人一样在做活计,见到元强来了,也不出一声儿,沉默寡言。 以前,她看到老元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会有所表示,都是喜悦的。 现在她的眼睛里丝毫光亮也无,看到元强跟没看到一样。 机械木然的像头驴一样,身上套着粗麻绳,正在拉着一个石磨,在磨米面。 一圈一圈的。 整个人不仅削瘦,也没有生机。 元强是笑脸进门的,也没有问姜家人的罪,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看到元春花还活着,也就放了心了。 虽然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好还有命在。 乡村里磨米面磨粮食一般都是用驴拉磨磨的,或者去磨坊里出点加工费磨,再不济也是家里当家身强力壮的当家男人拉磨,像老姜家让弱小的元春花拉磨的,完全是不磨洋工,不想出活计,主要是为了磋磨人玩的。 元强也没有上前去帮元春花一把,只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元春花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艰难的慢腾腾的拉着她的磨。 老姜家人也没人理元强,他也不找别人,就找到了姜老丈。 “姜老丈,好妹夫,听说你们去过老许家?” 姜老丈也不想理元强,“谁是你妹夫?你小子不要信口呲黄!去过老许家怎么样?怎么?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了许老二的伤病快要好了,是不是也想去投靠老许家去了?” 元强一拍大腿,“哎唷,我的老丈唷,您这是说得什么话?老许家是我们老元家的生死仇人,他们家许老大让官差把我们全家都抓去了坐牢,还要把我和二弟判刑,把我们流放到蛮荒雪地去!我们两家打了几仗了,早就是生死大敌了,怎么可能去投靠他们?我们老元家就算是饿死,我们也不会朝老许家的方向看一眼了,他们得意任他们得意,最好不要有那么落魄的一天,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老元家跟他们誓死方休!” 这话说得顺溜得不带打嗝儿的。 真情流露,气愤异常。 姜老丈脸上将信将疑,“那你来我家是个什么意思?不是想接你妹子回去吗?我跟你说,想接可以,你妹子那副死相,养不家的心,我也不稀罕要了,你把八两银子还给我,人就可以接回去。” 元强忙摆手,“不是,我妹子既然已经嫁到了你们老姜家,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至于银子,那更是没有了,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日子艰难的很,我就是来两家姻亲,走动走动,还代替我们老元家替我妹子,向老丈你赔个不是。我妹子是个愚蠢的,哪根筋不对,竟然跑去老许家,老许家是我们老元家的生死仇敌,我们家宁愿她死了,也不会再把她送到老许家去!老丈,你就原谅她这次……” 姜老丈渐渐放松了对元强的警惕。 冷哼,“你妹子的心养不家,我能怎么办?她要走可以,我也不拦她,拿银子来赎人……” “快别说这种话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老元家是诚心嫁女的,不是来惹冤家的,我们与老许家结怨,都是因为老许家不仗义,好歹是姻亲,直接就把人往牢里面送的,太绝情绝义了,才闹成了这般。你们姜家,我们老元家觉得甚好,仗义,结亲就给了八两银子的聘金,这么仗义大方的门户哪里去找?还有姜老丈你虽然年纪大一点,但我观您老的面相是个有福气的人,您长命百岁都不在话下,您现在才六十有五,至少还有三四十年可以活,我们家春花妹子,刚好可以和您到白头,伺候您后半辈子,多好?妻子就要找个小的,照顾起人来,年青好使唤得力一些。” 姜老丈被说得心情舒坦了一些。 谁不想长命百岁来着?! 听元强说他能活个上百岁,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心里头也舒坦。 为了元春花偷回老许家的事情,姜老丈百般不是滋味。 元春花,不就是嫌弃他老吗? 所以,嫁过来一个月了,连同房都不愿意,她可是他花高价买回来的媳妇。 枇杷膏的方子没问到不说,连同房都不乐意,买来有何用? “哪里能活那么久?我也没指望元春花怎么样伺候我,我儿孙满堂,有的是人伺候!” 元强在姜家堂屋内,左右望望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嗨,老丈,这你就不懂了,有儿孙孝顺自然好,但是儿孙孝顺哪里如身边有个知热知冷的女人服侍安逸?老伴老伴,老来有伴才是大福气呢。” “可是……”姜老丈瞥了一眼院子里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元春花,迟疑道。 第196章 让人羡慕 他其实也是想的,要不然,花银子再买个媳妇干什么呢? 元强压低声音嘿嘿一笑道,“女人不听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床上征服她,不管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只要她成为了你的人,她的心也就服贴了。老丈,您的年纪又不大,我瞧您的身体好得很,您可以试一试这种法子,说不定还能让我春花妹子再给你生个老来子,那可真正是神勇无敌,让人羡慕了。” 姜老丈老脸红了红,他正有这个难言之瘾,他要是真行,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呃,大舅兄,不瞒你说,我这身体有时候不太……中用……我也是心有余……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想想?” 他也不要脸了,大舅兄都叫上了。 元强哦了一声,瞬间秒懂了。 用一种男人之间交流那种事情的表情,挤了挤眼。 悄然附身到姜老丈的耳朵边上,“嗨,老丈您早说啊,这种小事情而已,不是大问题,我经常出去玩,知道人家那种勾栏院里,常卖的几种药,可以增加情趣的,可以帮男人树立雄风……” 姜老丈担忧的问道,“是那种药吗?对身体有没有危害?” “没有,都是大补的药,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chun药,都是用虎骨,牛鞭,鹿茸之类的好东西做成的,对男人的雄风大展有大帮助的。实不相瞒,我上次不是被官府抓进去,打了几十板子吗?当时把我的那个话儿也打坏了,后来身体恢复了,但在床上怎么也硬不起来,我媳妇嫌弃我,我一气之下,就去买了几粒药丸子,才吃了一粒丸子,这段时间就好了,每天晚上都能要,比以前没受伤之前还要厉害,还剩下两颗丸子,我都留着,万一哪天提不起来劲了,就再吃。” 姜老丈一听,眼前一亮,“大舅兄,大舅兄,能不能卖一颗给我试试?我能吃吗?” “当然啊!只要是男人,吃了都管用,这丸子是我好不容易从那种勾栏院里买到的,还是托了县城里认识的朋友,不便宜呢,一颗丸子要上百文的。我那朋友说,年纪轻的就吃一颗就行了,年纪稍大的,多吃两颗,一准儿有效果,能持续几个月雄风大展不成问题,如果还需要的话,再拿银子去跟他买,多得是,既不伤身体,又还能进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花钱,一颗一百文,不便宜。” 一百文对姜老丈来说,也算是比较肉疼的,但是越贵的东西,他反而越信。 越贵的东西越好不是? 听得姜老丈蠢蠢欲动,“大舅兄,你身上还有几颗,带着了没?能否卖给我两颗?我要吃了有效果,就给钱,绝不赖帐。” 元强摆出一副舍不得,但是又不好意思抹姜老丈面子的表情。 “我身上倒是还有两颗,但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老丈,你是诚心想要,我给你再托人买,不着急今天要?” 越是这推脱,姜老丈越是心急。 “你的就卖给我算了,你再去买也是一样的,你难道还怕我黄了帐不成?只要有效果,我就给钱,下次还找你多带几颗?你要是不卖给我,你就是不想我跟你妹子好好过日子,你妹子这样心不在焉的,我怕我一生气,把她给打死了,你们家想来找我问罪都晚了!”这是威逼加利诱都用上了。 这急得! 元强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那……行,老丈,我跟你说,你既然这么急,那你先拿着,不过,这是两颗,是两百文钱,你得先给我一半的定金,你要是不付点定金,我是不能给你的,万一你吃了有效果也说没效果,赖帐怎么办?” 姜老丈猥琐一笑,“这种事情还赖得了吗?有没有效果,你问下你妹子不就知道了?嘿嘿,绝不赖帐!” 元强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悄咪咪的从里衣口袋内,拿出一个包裹的严实的油纸包来。 趁人不注意,就交给了姜老丈。 “老丈,这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要是让人知道我元强才三四十岁就用了这种大补的东西,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咱们男人嘛,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不能说,不能说哈……” 姜老丈点头,“我懂,懂……大舅兄,你放一百八十个心。” 回春堂。 前面诊堂之内,跟往常一样,排了好多人等待着神医问诊。 孙神医坐在最里面的小屋之内坐诊,外面等待区排了好几位的病号,都拿着号牌,坐在椅子上等叫号。 这时候,就听到回春堂中院内传来像狼嚎一样的声音。 十分的凄惨,声音又大,一声大过一声儿。 叫得让人头皮发麻。 等待区的病人听得惊疑不定,纷纷小声的交谈。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叫?” “应该是病人,这病人叫得好惨啊,跟狼嚎似的,这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神医怎么不把他治好,不是说孙神医能治百病吗?这叫得这么惨,孙神医也不给想想办法的?” “嗨,你们不知道,这人叫了好几天了,据说是个北方的蛮子,北方蛮子你们知道?身材高大,长得跟铁塔似的,发了疯能生吃人肉的那种!不知道怎么来找孙神医治病,孙神医说治不了,让他走,他就不走,非要死皮赖脸的住在回春堂,孙神医一天不给他看,他就叫唤一天……” “什么?真的有孙神医治不好的病?那坏了,我爹的病也是疑难杂症,很少见的,不知道神医能不能治,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我都排队等了好几天了,万一也不能治,不是白跑了一趟吗?这可怎么办才好!不是说神医吗?” …… 各种担心的,看热闹的,忧虑的,不一而足。 正在这时候,就见一个年轻的小厮从回春堂的后院跑进了诊堂内。 边跑边大声叫道,“神医,孙神医,我家主人疼得受不了,又犯病了,孙神医,我家主人说了,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他的腿,价钱随便你开……” 第197章 时机还未到? 年轻小厮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给等待区的病患又是无形的压力,当然也有不闲事大,看热闹的。 回春堂的药童子把那年轻的小厮给拦住了,“我们神医正在诊治病人,休得大声喧哗!” “不是,神医,我家主人实在的是疼痛难忍啊……” 药童子面无表情,“我们神医说了,你家主人的病他不擅长,不接,你们非要在这里住着,我们神医答应给你们想法子,但你们不要急,急也不行,时机还未到。” 中院里又传来几声男人惨叫声,闻着就让人心颤。 那年轻小厮听了,心疼得紧。 实在忍不了,破口大骂,“装神弄鬼个什么劲?什么叫时机还未到?你们不能治,还敢自称什么神医?不会治病还开什么医馆?让别人千里迢迢来寻医,你们就一句不擅长不接就完事了?亏不亏良心!!又不是不给钱,看霸王医,你们凭什么不给治?病人在眼皮子底下,疼得死去活来,不闻不问,你们干脆把回春堂的牌子拆了算了!!” 这话说得难听之极。 他还是当着大家伙儿,众人的面骂的。 这么多人来求医问药的患者们,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不知道到外面能传出多少种版本出来。 如果有那些同行恶性竞争的话,这种闹事的,抓住这种事情不放,能打压回春堂好多生意。 等待区的病患们,不乏有第一次来找孙神医看病的,他们都是通过口碑传诵,说清水镇的回春堂孙神医了不得什么的,大老远的跑来的,听到这个小厮的话,都人心慌慌起来。 回春堂的药童子被那小厮也惹恼了。 也开撕了! “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吗?我们神医在给人治病受不得打扰,做人要有素质,就你们北方蛮子这样差的素质,我们神医能治都不给你们治,都能说得过去,有钱了不起吗?有钱你干脆就用钱把人医好得了,你们还找什么大夫问什么药?我们神医稀罕你们的一点臭钱吗?你出去访访,我们神医是不是那只知道赚银子的黑心肝的大夫!我们神医又不是神,能治则治,不能治的也多了去,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能治大部分的病症就是了不起的大夫了,你敢拆我们回春堂的招牌?那你去拆啊!又不是没有官府没有王法的,拆了,我看你们这些北方蛮子是想直接吃牢饭了!” 药童子也是一副牙尖嘴利的好口才。 说实话,他最近也是被这对北方主仆给骚扰得不耐烦了。 再重要的是,孙志坚在他心里那就是跟神一样的存在,这北方蛮子仗着有几个臭钱,总是骂孙志坚,他就不能忍。 为了师父,他年纪再小,再也不顶事,他至少还能嘴炮。 他的嘴炮都是跟他师兄小万子学的! 年轻小厮眼看着与回春堂的药童子就能掐起架来…… 就在此时,回春堂的外面急火火的走进来两个人。 最前面的自然是点头哈腰的小万子,后面的是个珠圆玉润的少女,精致的五官,浅色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双尾发髻,有一种与年轻不相符的云淡风轻的气质。 自然是许娇娇了。 “师姑,师姑,里边请!” 无比的殷勤。 原本里面药童子与年轻的小厮都快要打起来了,看到了这进门的两个人,特别是药童子顾不得掐架了,快步迎了出来,“师姑来了!!!师姑,快里面请,师父等你多时了。” 回头又朝里间方向大声道,“师父,师姑来了。” 众人都循声望过去,就见两个回春堂的童子,他们俩都穿着回春堂定制的一毛一样的衣服,胸前袖口都写着回春堂几个字,哪怕第一次来求医不认识两人的都能分辩出来。 两个回春堂的童子都对一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鞠躬哈腰的? 明显是对长辈的样子! 师姑? 这么年轻的师姑? 不对啊!孙神医已经是一把年纪的,白胡子老大夫了! 上哪里去有这么年轻的小师妹? 那少女接受着全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也仍旧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的跟两个童子往里面走。 一般的小姑娘,被多人一盯着看,多半会脸红害羞。 这个小姑娘却如入无人之境,似乎再多的目光打量,都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这是一种大气的格局啊! 只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才会有这么的淡定举止,果然不是一般人么? 那里间,孙志坚亲自迎了出来。 之前,药童子与小厮吵得都快要打起来了,孙神医出来看都没有看一眼。 现在听闻师姑来了,顿时,就迎了出来。 一出来,孙志坚就欢喜道,“师妹,你是真难请,我让我几个徒弟里最能说的小万子出马,都去了好几次,才能把你请来,师妹,看样子,一点也不给师兄我面子啊!” 许娇娇一脸黑线。 “言重了,一直不得闲。” 大庭广众之下,真叫他师妹了! 两个小徒弟叫叫也就算了,连孙志坚都叫上了,那么她这个假师妹也快变成真师妹了。 “走走走,跟我去中院看看病人去。” 刚才吵架吵得凶的药童子拿胳膊肘,一拐那个年轻小厮,瞪眼道,“北方蛮子,傻逼了吗?还不赶紧带路,我们师父把我们师姑请来,给你们主人看腿来了!” 年轻小厮顾不上药童子骂他傻逼,喜出望外。 赶紧连应了几声,就要往前面带路。 但是,又感觉这劳什子的师姑,好像年纪不大? 不是年纪不大?而是根本就好像是未成年少女? 算了,不管了! 不管多年轻,能不能治,先带去看了再说。 不说别的,至少孙神医愿意再去看一眼他主子了,这几天来,他天天去请孙神医来看一眼他主子,孙神医连面都不见一面的。 很快,许娇娇跟孙志坚他们来到了中院。 这是熟门熟路的,以前许老二也住过这里,在这里还住了不短的时间。 第198章 慕名而来 中院相当于现代医院的住院部。 哪怕是简易的,在古代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资深老神医的排场与配置了。 这也是孙神医的名气所在,也是他慈悲,好多来找他求医的人,都是大老远的慕名而来,吃饭住宿就是一大笔开支,原本如果不富裕的人,这些都是额外的支出,为了减少病人的经济压力负担,孙神医就把中院腾了出来,改一改,只收个成本费用,给病患歇脚,也方便病患来去奔波之苦。 总之,别处都没有这么好的大夫。 孙志坚的神医之名,有很大部分都是他人品积攒出来的。 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独间,床塌上有个个头高大的男人,半躺着。 男人长相宽绰,四方脸,络腮胡子,长手长腿长脚的,原本应该是一个威武勇猛的汉子,此时躺在床上疼得满头是汗,咬着牙,把下嘴唇都咬出血了,但是疼痛太难忍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嚎叫一两声。 凄惨的很。 孙志坚进去之后,把许娇娇介绍给了床塌的病人。 “何老爷,让你久等了,这是我特意给你请过来,给你治腿疾的大夫,这是鄙人师妹,师承于金氏……” 还没有介绍完,床上的病人那一双犀利的眼神,就如同利刃一样,盯上了许娇娇。 许娇娇只觉得这眼神太扎人了,似乎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若是一般的小姑娘,真遭不住这样的眼神,能当场吓呆。 不过,许娇娇不是一般人。 她前世研究犯罪心理学,心理防御力也是一流的,只回以那目光的拥有者一个点头示意微笑。 病人姓何,出手大方,又带着身手不错的小厮,小厮都管他叫老爷,所以,回春堂的人也都叫他何老爷。 何老爷上下打量许娇娇几眼,冷着声道,“这就是你让我等了几天,给我请来的小郎中?还是女郎中?” 这分明就有些瞧不起的意味了。 也难怪,许娇娇现在这么年轻,脸嫩,就算从娘胎肚子里开始胎教学医,出来也不过十来岁出头,能学到什么精湛的技艺? 像大夫这样的行业,越是年老越是经验足。 让老大夫看病,心里踏实。 许娇娇抿了抿嘴,她不说话,她也不是上赶着来看病的,病人要是对她不放心的话,她完全可以不治。 她就是来看看北方人长什么样子的,有什么习俗脾气。 这个北方蛮子身材高大,跟她想像中的一毛一样。 倒也没有红头发,绿眼睛的。 许娇娇不吭声,孙志坚也不乐意,但碍于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摸着鼻子。 小万子开口了,“怎么?何老爷这是瞧不起吗?你别看我师姑年纪小,学医时间短,但她天资纵横,天生就是学医的这一块料,郎中?!你怕是对郎中有什么误解?我们这样的都可以称郎中,但我师姑可是师从金氏神医一族,你知道金氏神医吗?对,就是那个隐门世家,连皇帝王妃都难得一见的那个金氏神医!我师姑的针灸术,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要说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我师父都比不上!” 这牛批吹得! 何老爷以及他的愣头青小厮都听懵了。 谁不知道金氏神医一族啊!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没个头疼脑热,生病痛苦的时候? 更何况是富贵人,富贵人有钱多,有钱多就欲望多,都想长命百岁,生怕得病,就更会关注神医。 坊间流传最多的也就是金氏神医一脉,据说可以肉百骨,活死人的。 何老爷审时度势,不管是真是假,态度放客气了一些,“是在下唐突了,不过,金氏神医一族数十年没有出世了,怎么会与这么小的大夫有渊源?” “数十年没有出世,只是没有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其实也会匿名出没,我们师姑就是进山采药的时候,与金氏神医遇上的。金氏神医看我们师姑天资纵横,哪怕是一面之缘,也教了我们师姑真传绝学,还赠与师姑金氏银针,金氏银针是由金氏神族专门锻造的,别处仿都仿不来的!我们师姑学会了针灸术之后,就立刻扎好了一个全瘫在床上的病人,不吹不黑,你出去访一访,就知道事情的真假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何老爷他们都沉默了。 似乎在分辩这小药童子的话是真是假。 还有,许娇娇一脸微微笑,立在那里,仿佛别人正争论的热火朝天的对象不是她本人一样,丝毫没有气恼。 再加上孙志竖脸上那淡淡的冷意,似笑非笑。 搞得何老爷两主仆出言都慎重了,最重要的是得罪了大夫了,如果真是金氏神医弟子,不说未成年的少女,哪怕是个黄毛小儿,那他们也不能得罪。 小万子继续道,“我师父是良心神医,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不接手,看你们主仆千里迢迢而来,又病得不轻,再拖下去,十有八九就两腿瘫痪了,起了恻隐之心,才让我去请我们师姑,可是,我们师姑偏偏又是个不愿意管闲事的,虽然年纪小,性子却洒脱,不想赚那铜臭的银子,只知道整天在屋里埋头倾心于医术的钻研……” 这吹牛也是要有水平的,要讲技术的。 小万子只管吹,许娇娇听得尴尬症都犯了。 还好她稳得住,全程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应承也不反对。 为了配合孙志坚,高人的样子,她装也要装出来。 当然,她也是为了给病人信心的好,病人心里踏实,有利于恢复病情。 咳! 何老爷主仆被吹懵了。 小万子道,“你们可知我是花了多少的功夫,才把我们师姑请动吗?反正,我们回春堂为了你们主仆两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要是觉得我师姑年纪小,不敢让她治,那就算了,缘份到此为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个字,不送。” 年轻小厮赶紧认错,这个时候了,不认错,难道还等着自家主子出来认错吗? 第199章 主子,您说呢? “对不起,对不起,莫生气!莫生气!我主子其实也不是怀疑这位女大夫的实力,只怪这女大夫太年轻了,是我们孤陋寡闻,我们没见识,对,主子?主子,我觉得回春堂诚意还是很大的,孙神医是远近有名的良心大夫,不可能坑人的,这女大夫是他的师妹,那肯定是不错的,主子,您说呢?” 何老爷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他也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人家回春堂的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好,你不信?不治? 那就拉倒! 你走人。 他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银子也砸了,时间也捱了,疼也受够了。 现在走,不是血亏吗? 要死要活,先试一把再说。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女大夫如何称呼?贵姓?” 许娇娇笑盈盈道,“免贵姓许。” “许大夫,刚才是我们多有得罪,还望许大夫大人雅量,那就烦请许大夫出手了。只要能治好我这老寒腿,多少银子许大夫您说了算。” 这样就是妥了! 不挣扎了。 任人鱼肉了。 孙志坚走到床边,掀起他的衣摆,“师妹,你过来看,他是非常严重的老寒腿,寒气已经扩散全身了,不止在腿部,现在是半边腿部已经接近瘫痪的状态……” 何老爷的衣摆之下,没有穿裤子,可以看到贴了一层又一层的各种膏药。 还有针眼,看样子也是在别处扎过针的。 许娇娇轻轻的撕了撕,腿关节处的一块膏药。 就看到膏药下面的肉已经呈溃烂的状态了,这是膏药贴多了,把肉都贴烂了。 许娇娇的眉目一皱,“你现在这种程度了,再贴这些都效果不大了,最好都撕了,肌肉都溃烂了,影响我施针。” 年轻小厮下意识的就反对,“我家老爷是老寒腿,一泛病就冷寒交加,疼痛难受,不贴膏药怎么行?这些膏药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这是虎骨膏药,那是中药膏药,不贴我们老爷受不住……” 许娇娇哦了一声,“那贴了,能受得住?” 何老爷:…… 年轻小厮:…… 贴了也受不住,能受得住,会赖在回春堂不走吗? 真是的,明知故问! 何老爷,“那就听许大夫的,小莽,帮我把膏药都撕了。” 这些膏药现在也只剩下心理安慰的作用了。 刚开始症状轻的时候,还算比较有用的,至少能缓解一下疼痛,后来就不行了。 叫小莽的年轻小厮于是帮他家老爷撕膏药,撕得十分血腥,有的膏药沾性强,有的是肉都溃烂了,反正,撕得何老爷疼得直吸冷气。 小万子上前去帮忙,用药酒配合了再撕,情况就好点了。 若不是之前这两个北方蛮子仗着有钱太蛮横了,早就上前去帮忙了。 等膏药都撕完了,许娇娇让孙神医他们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何老爷,与许娇娇两人。 许娇娇拿出虎骨酒,往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里倒了些许出来。 何老爷鼻子耸动几下,眼睛一亮。 他是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世面的人。 眼前的这虎骨酒,闻着味道就非常浓郁醇厚,正宗得很,怀疑之心不由又去了几分。 三杯酒下肚,何老爷明显感觉到了热气,浑身暖意。 他身为北方大汉,酒量那是极好的。 可这虎骨酒不光是酒,更有泡了好久的秘制虎骨,远不是一般的烧酒可比的。 等热气化开,许娇娇开始稍作按压。 许娇娇手上的力道并不轻,加上何老爷长期腿疼,按得他都有些受不住的样子。 但先前他就失了几分道理,看轻别人,这时反而自己要喊疼,那多没面子? 只能拧眉呲牙挺住。 心中不禁怀疑,眼前这丫头是不是成心报复? 这么年轻,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你这是拼了老命在按? 我不过说了两句,至于这么计较吗? 许娇娇可真没这种心思。 这种老寒腿,不比许老二的那种新伤,再多的辅助手段都不嫌多。 按了一会,直到何老爷疼得口中舌头像扫地一样发出嘶拉嘶拉声,浑身燥热,额冒细汗,许娇娇才停了手。 取出银针,一根根扎入老寒腿。 同时仔细辨别每根针的效果,对症下手。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训练。 还是有银子拿的训练。 嗯,想想还较安逸。 …… 等许娇娇收了针,何老爷有些不可置信! 他揉了揉他的腿,又揉了揉他的脚…… 不疼了! 在许娇娇进来之前,他疼得惨叫声不停的,那还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现在,浑身上下只觉得热流涌动,十分的舒适。 一点不疼了! 若说哪里还疼的话,那就是皮肉溃烂的疼。 而不是骨子里泛寒的那种疼了。 这简直是让他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元春花把老姜家一家人一天的事情,全部都忙完了,畏畏缩缩的缩进了柴房。 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把老姜家人吩咐的事情做完,就进入柴房睡觉。 又冷又饿,厨房里只有喂猪吃的泔水,元春花饿极了,会喝上几口再睡觉。 比起去姜老丈的房中歇息,元春花更想呆在柴房里一些,哪怕没有床,没有铺盖。 刚在柴房里躺下了,门外无声无息的进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元春花吓了一跳。 她最近过得混混沌沌的,像具木偶人一样,当然也没吓到多少的程度,只不过是稍微惊了惊。 发现是姜老丈之后,元春花往柴堆里面缩了缩。 害怕之意,不溢言表。 姜老丈红光满面,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猥琐的目光在元春花的身上打量着。 柴房很黑,只有外面的油灯透露进来一点点的光。 元春花瘦小又细弱,她查觉到了姜老丈的不怀好意,颤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姜老丈嘿嘿直笑,“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劳子是你的相公,这大半夜的,夫妻应该干什么?你装什么傻?还不快来服侍老子!” 元春花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宁愿死了,也不想和姜老丈做恶心的事情。 第200章 尽恶心人! 姜老丈为老不尊,一把年纪,尽恶心人! “你,你……这里是柴房……”四面漏风的,又不隔音,但凡有个什么动静,整个老姜家都能听得到。 姜老丈仿佛急火火的,老脸都是红的,“什么柴房不柴房的?这里也是老子的家,又不是野地里,就算是野地里,咱俩是合法的夫妻,你是我婆娘,嘿嘿……” 元春花不让他靠近,“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要叫人了啊!” 姜老丈的兴趣仿佛更高了,“你叫啊,你叫啊,你是我高价买来的婆娘,你叫谁都没有用!嘿嘿……” 原本外面房间内有几盏灯亮着的,现在都忽然间熄灭了。 那都是姜老丈的儿孙们的房间。 说明都听到了动静,并不想多管闲事的意思。 这一下子,柴房里更黑了。 姜老丈与元春花已经很近了,姜老丈靠近一步,元春花就后退一步。 “你,你别过来!” 姜老丈殷笑着,一扑而上,就抱住了元春花,滋啦一声,就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元春花被抓回来之后,过得非人一般的日子。 她没吃没喝,只有不尽的活计干,还时常遭受打骂侮辱,每天睡柴房。 她也没有洗澡,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住柴房这样的地方,也用不着洗澡,整天脏兮兮的,当然,她更多的也是为了防止姜老丈兽心大发,下意识的一种保护行为,越是邋遢,她越觉得安全。 谁知道,这样的她,姜老丈都能凑得下手。 元春花反抗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越是挣扎,姜老丈越兴奋,“果然关了灯也是一样的,白天瞧着完全不像是个人样子,这一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来来来,好好伺候相公,相公明天给你好食好饭吃……” 眼看着元春花的衣服都要被拉扯下一半了,元春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身上的姜老丈给一把推开。 姜老丈被推开了也不恼,他趁机腾出手来,把自己三两下给脱光了。 元春花羞得脸红如同滴血,好在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见。 姜老丈得意道,“怎么样,满意么?你男人我人老身不老……” 元春花羞得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用头直接撞向姜老丈! 把姜老丈撞开了数步,然后,元春花朝柴房外面跑出去。 姜老丈只觉得身上有万蚁钻心一般的难受,他吃了两颗药丸,非常满意这药丸的效果,那话儿多年不举了,药丸子一吃,就立竿见效,跑来找元春花,现在兴致到了顶了,哪里能让元春花跑了? 今天晚上,他要是睡不到女人,他感觉他能爆体而亡。 他也顾不上老脸了,黑灯瞎火的从柴房里追了出去。 也顾不上他此时穿没有穿衣服了,口里大喊“元春花又跑了,快来人,抓住她,快来人……” 儿孙们的房间内,灯光四亮,都纷纷披衣出门。 其实,姜家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柴房里的动静,谁能听不到? 考虑到是自家的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果是五家外姓的人,估计早在心里鄙夷,加戳他脊梁骨了,太寒碜人了。 现在听到姜老丈未得逞,元春花又跑了,不得已只能又出来帮忙。 几个人去拦住了已经跑到院子门口的元春花,还有个儿子打算去劝一下姜老丈,灯光中,似乎眼见着姜老丈没有穿衣服,屋里这么多媳妇,孙女的,太不雅观了。 谁知道,姜老丈在要跨出柴房的门口时,因为柴房的门槛有些略高,姜老丈不知怎么的,一脚没有跨过来,整个人就摔了一跤,迎面扑倒在柴房门口了。 大儿子一看,唬了一大跳。 忙快步过去扶姜老丈,“爹,爹……您先起来,先穿件衣服再说。” 一叫叫不动。 二扶扶不动。 等老姜家其它人提来油灯一看,姜老丈已经口鼻都是血的,没有了呼息。 老姜家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爹啊!!爹啊!!” “出人命了啊!!” “都是元春花那个老娼妇,害死了我们爹啊!” 许娇娇在回春堂坐诊了好几天。 这几天许娇娇上回春堂来坐诊,许张氏在家里也无事,就跟着一起来看,美名其曰保护老闺女。 老闺女现在可是大夫了,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怎么行? 带二丫三丫的话,跑腿做事倒是可以,但是人情世故到底还是懂得少一些。 许张氏不放心许娇娇一个人出来,万一遇上什么刁难的病患,欺负她的宝贝闺女年纪小怎么好? 于是,这两天都是许张氏亲自跟许娇娇过来的。 许娇娇这几天不止是给何炎熙扎针,她还和孙神医一样,坐诊扎针,有需要扎针的病患,孙神医诊治了之后,就让病患直接转到许娇娇的名下去。 回春堂按天给许娇娇结算诊金。 每天都有个一二两银子的收入,许张氏拿银子的时候,开心的直乐呵。 当然,许娇娇每天主要的还是给那何老爷扎针。 虎骨酒,配合许娇娇的针灸术,效果显着,现在的何老爷,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身上哪哪儿都不疼了。 皮外伤也养好了,那些溃烂的肉都结了枷。 对许娇娇是万分感激。 因为行程的原因,这对主仆,打算要辞别回春堂,要离开了。 主仆俩人收拾好东西,来到外面的诊堂,找到许娇娇。 许娇娇正好闲着,没有病人。 “何老爷,你今天气色不错,腿可以快走了?” 何老爷一脸感激之色,诚挚道, “能了,能了!!许大夫,以后别叫我何老爷,什么何老爷不何老爷的,叫我老何!或者叫我名字,我叫何炎熙,我就是一个商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来,见过无数个大夫,都拿我这老寒腿没得治,起先程度还轻的时候,给我贴膏药,那种强劲的膏药,贴了也算有效,能缓解疼痛,可是我这腿跟别人的不一样,你别看我长得高壮啊,我体虚啊,特别容易寒气入体,我扎针也没少扎,我腿上扎得都是针眼,都不顶事儿……” 第201章 庸医 许娇娇笑而不语,一旁的许张氏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夸她闺女,比夸她都高兴。 何炎熙是个性格爽朗的个性,相处熟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那些都他娘的是庸医,只会收银子,只想着收银子,变着法儿的收银子,胡弄人!现在我遇上了小许大夫,我才真正的佩服了,我这趟来清水镇回春堂来对了,确实有门路,是良心诊堂,孙神医是个好大夫,有仁德之心,许大夫是个有真本事的小大夫,不愧是金氏神医的弟子,治好了我老何,我服气!不服都不行,我老何求过的大夫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的,还都是当地有一定名气的大夫,都赶不上小许大夫,我现在不是有急事要走,我还想在回春堂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许娇娇哦了一声,“何老爷,这是要走了吗?” “什么何老爷?叫老何!!是要走了,我知道扎了这么几天是无法根治的,放心,我得了空,顶多两三个月还会再回来扎的。” 许娇娇点点头,“也行,你这老寒腿很严重,不是区区几次就可以根治的,需要多次反复扎针。不过,虎骨酒你可以经常喝一喝,比如每天至少喝上一两口的,驱除体内寒毒,至于扎针,大约半年一次就可以了。” “是是是,孙神医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都记下了,其实小许大夫若是个男的,我老何还能厚起脸皮邀请小许大夫一起同行,专门帮我治病,银子什么的都好说,可惜小何大夫是个女的,我老何没有这么大的脸开这个口。小许大夫,这里有一千两银票,你要不嫌弃的话,你就收好,纯属我老何的一片心意。” 何炎熙让小莽给许娇娇递上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一百两面值一张的银票,一共有十张。 是全国通用的大银号商行的,到处都可以取。 包括许娇娇她们这么偏僻的清水镇上的银号,都可以通存通取的。 许娇娇身边的许张氏,一直坐在许娇娇的身边,没有说话儿。 此时,听到了一千两银票! 看向那小匣子的眼睛都直了! 哎唷,祖宗坟前冒青烟了,遇上这种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的病人,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千两银子啊,好多啊! 许张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 许娇娇也是眼皮子一抽,这何老爷果然大方,之前,小万子说他随便就扔了一千两的食宿费出来,现在又拿一千两来砸她。 “老何,不用这样,回春堂会付我扎针的费用,你不用再付银子给我了,再说了,也用不了这么多。” 人家金氏神医教她针灸术,主要是为了让她治好她二哥的,她要是用来赚这种暴利的银子,人家神医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当然,人家高不高兴,也不关她什么事情。 但她下意识里,总觉得可能会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行医做事要良善,黑心银子不能收。 许张氏也连忙附和道,“是太多了,老何,知道你有钱,但这确实太多了,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但也没有这么狮子大张口的。” 见到这么多的银子高兴是高兴,但是,真让她拿到手里,又怕晚上做恶梦呢。 穷惯了的人,突然拥有大笔的财富,福薄命浅的人,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许张氏也不是那黑心的妇人,自然也只是过过眼福就好了。 何炎熙大手一挥,“嗨,这算什么多?相比于疼痛难忍,瘫痪在床,银钱就是那身外之物而已,阿堵物,值当什么?小许大夫的医术高超,又是师从金氏神医一族,这点银子,我何炎熙还怕拿少了,侮辱了金氏神医弟子,收下收下!再说了,我还有个不请之情,我还想找小许大夫多要一些虎骨酒带上路呢,虎骨酒我以前也喝过的,但是都不如小许大夫给我喝的这个有效果。” 许娇娇笑意盈盈道,“你要提起金氏神医一族,那我更不敢收这么多银子了,金氏神医都是济世苍生的救死扶伤的善人,我怕收多了银子,辱没了师门。” 何炎熙抓了抓后脑勺,人家执意不收银子,他也不能强求。 他是生意人,脑子灵活,哈哈一笑。 “行,那我就不另外给小许大夫银子了,那这样,算我欠小许大夫一个人情,如果小许大夫有困难,只要我老何能帮得上忙的,不拘什么时候,你尽管和我开口。” 许娇娇笑了笑,“行。” 许张氏也道,“这个中,老何你是个重情义的人,那我们娇娇就收下你这个人情了。” 许张氏想着的是,乡下不好张罗稀罕物,万一哪天要买稀罕的东西,这老何是个走南闯北做大生意的人,可以帮忙买点稀罕物,比如说老二要是还不好,还需要虎骨酒什么的,自己没有门路,可能去找她老何代买啊! 许娇娇也跟许张氏想到一块儿去了,多个代购什么的,也是一件美事。 “那虎骨酒呢?”何炎熙又眼巴巴的问。 许娇娇为难道, “虎骨酒嘛,我也没有多的,我以前主要是为了给我二哥治伤泡制的,只用了一副虎骨,泡得不多,剩下的也不多了,我二哥还没有完全的痊愈,我要是给你多了,到时我二哥差起来,我们乡里乡下的,不好买到虎骨,你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买到好虎骨的机会比我们大,你要是哪天买到了虎骨,你送到我这里来,我给你用中药材泡虎骨酒,这酒方子恕我不能给你,这也是金氏神医传下来的,不方便外露。” “不不不,方子我是没有想过,能帮我酿已经是非常感激了,我的意思是最好有现成的多带上一些,该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我们也不唐突金氏神医了,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帮我酿,我一收到虎骨,就快马送到回春堂来,万分感谢小许大夫了,小许大夫夫真是高风亮节啊!” 第202章 何炎熙 就这样愉快的说完了。 何炎熙主仆来的时候,是坐着轮椅推车的,现在离开,把那轮椅推车拐杖什么的都统统不要了。 都扔到了回春堂,捐给那些需要的病患。 两人就爽利的走了。 来的时候,惨叫声连连,走的时候,欢声笑语,何炎熙是北方壮汉,惨叫声如狼嚎,笑声如同打雷。 清水镇上一条街的人都认识他了。 他欢欢喜喜的走了,所有人都夸回春堂厉害,把这样一个人终于治好了,送走了。 省得他们再半夜里听那狼嚎声。 夹道欢送,跟送瘟神一样。 何炎熙主仆一走,许娇娇就过去跟孙神医说话。 她也要回许家村去了,她坐诊回春堂,主要是为了治何炎熙,其它要扎针的病患并不是很多。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天天坐诊回春堂。 针灸术她还要再好好的研究一下,顺便再学学其它医术方面的书籍。 她的目标是争取做一个能武又能文的全能型村姑! 咳! 许娇娇开门见山,“那个,孙神医,老何他们走了,我二哥还没有治好……” 孙神医早有准备,“行,也不留你,要是下次再有需要针灸术的病患,我再去请你。” 很好说话。 然后,还让小万子给许娇娇送了一张六十两的银票。 “咱们说好了,是四六分成,我四你六,老何给了一千两,我也收了,老何有得是银子,又是个大方的,收了之后,我就捐九百两出去了,剩下一百两,你六十,我四十,你说咋样?” 这个倒没啥意见。 六十两银票,许娇娇只看了一眼,就交到了许张氏的手里。 许张氏爱不释手。 这可是六十两哇! 老闺女做枇杷膏卖,累死累活的,辛苦了大半个月才能赚到上百两。 哪像这样,随便扎几天针,轻轻松松就是六十两银子的进帐! 果然,有学问有手艺有本事的人来银子快。 许娇娇问,“你九百两捐到哪里去了?你不要说捐给你自己了。” 孙神医老脸一红,“咳,我是捐给我自己了,打算花两百两再购几进屋子,给远道而来的病患居住,现在病人住的屋子总是很紧张。然后,剩下的几百两,我再成立一个穷人看病的基金,对于那些非常贫困的村民,有些家庭没有银子治病,得了病就在家里等死的,治不好的痨病就算了,不是那么严重的病也放弃治疗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看到许娇娇还在盯他,他眼睛一瞪,补充道,“怎么地,你不信是什么?你师兄说的是真话!我虽然一直兼顾这群人,但是这群人的数量庞大,我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了,一无妻室二无子女的,开了这么多年回春堂都没攒下什么银子,都是贴进了这个窟窿……” 许娇娇肃然起敬! 她想起了小万子的话,小万子的身体,就是这样被孙神医救回来的。 一无妻室,二无子女。 一把年纪了,还在开堂坐诊,还要扩大规模,收了这么多的学徒,耐心教导…… 这样的人,是真的把一生都投入到了救死扶伤的事业当中了。 不说别的,只说品行,确实就能当得神医两字。 “行,师兄,我这六十两还要捐吗?如果需要,我还可以捐。” 许娇娇一直叫不来孙志坚为师兄,感觉上过不去,太那个什么儿戏了。 现在,她觉得叫孙志坚为师兄,其实也算是一种尊敬。 “不用不用,这是你的辛苦费,你师兄我又不是那黑心的土财主,只知道剥削人,再说了,我有这么多徒弟,我有的是人剥削,师妹你,我还是要供着的……” 孙神医旁边的几个徒弟,个个都神情默然,偏偏还不敢说一个不字。 不仅如此,还有摆出一副,能被师父剥削,是他们的荣光的神色。 许张氏被孙神医惹笑了,“孙神医原来也是个会说笑话的人,我看孙神医平时都严肃得紧,孙神医,你确实是个好人,现在我算是放心了,我老闺女跟着你,不会走偏儿。” 她这几天一直跟着,操心操碎了,现在也可以落半颗心了。 孙神医的人品好,过硬,她老闺女也学坏不了。 下次她不用跟来了,也放心让她一个人过来坐诊了。 许娇娇过来坐诊,孙神医给她开工资,也就是说,孙神医那是半个东家了。 东家人品好,至少可以放心一半。 孙神医也笑道,“那是,您就放一百个心。” 这次,若不是许娇娇出手,把那北方蛮子给扎好了,天知道那北方蛮子会闹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来。 正说笑着,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快点快点,找孙神医,找孙神医……救命啊!!救命啊!!” “快让让……” …… 人命关天的事情,外面的人纷纷让进来了一条路。 孙神医也迎了出去。 许娇娇跟在孙神医他们的后面,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来到了门外,就见一伙人抬着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层灰布,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直往回春堂里抬…… 见到孙神医迎了出来,带头的一个壮年汉子赶紧道,“孙神医,快来帮我看看我爹,我爹他还有救吗?” 孙神医示意他别慌。 许娇娇与许张氏在后面看清了这些人,有些面熟。 这好像是老姜家里的人? 孙神医把那门板上的灰巾一揭,就露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老脸来,口鼻都有暗黑色的血迹,脸色灰青,形容可怖。 孙神医摸了摸的鼻息,“已经过世几个时辰了,怎么不早点送过来?” 许张氏看清了那门板上的死者,不是姜老丈是谁? 吓得差点叫出了声儿。 前不久还到她们老许家门口,打过元春花呢。 这才过了几天? 转眼就死了? 姜家儿子迟疑了一下,“昨晚上我爹摔了一跤,就摔得不成了,可是我们住得远,天黑看不见路,就想着能不能等他自个儿回转,早上眼看着还没有动静,我们就赶紧送过来了。孙神医,我爹平时身体好好的,怎么一摔就摔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第203章 自认倒霉 实际上,姜家人昨晚上以为姜老丈是自己摔死的,就自认倒霉。 但是今早上又回想过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回春堂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围了一个里外几层。 孙神医沉吟一下,“老人家年岁高了,如果刚好摔到头部,造成血管破裂,也有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说着,又把灰布往下拉,全身都是光光的,姜家人也没有给他穿衣服。 这样赤身裸体的,孙神医的余光都瞥到了那紧要处,竖起的,暗自一番吃惊,这么老当益壮的? 继尔发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赶紧把灰布盖回到齐腰眼处。 让小徒弟拿出银针包来,他用银针扎入了死者的身体。 拔出来…… “并没有中毒,这应该真的是摔死的。老人家应该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下,受到了非正常的撞击,导致脑溢血,当然,如果你们想知道具体的死因,你们可以送仵作处开膛破肚详细验验。” 意思是回春堂是医治活人的地方,不管死人。 姜家人大失所望,原以为是元春花给姜老丈下了毒,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摔死了? 不过,孙神医的话,他们还是信的。 说没毒就是没有毒。 至于让他们开膛破肚的去搞什么尸检,他们是万万不会去的。 乡下人都迷信,好端端的人死了,还要被开膛破肚,要是被人知道了,整个家族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这是存心不让过世的人好过,不孝顺! 姜家人无奈,只能又用灰布把尸体一盖,抬回去了。 回春堂里的小插曲过去了,许娇娇母女也跟孙神医他们告了别。 走在路上,许张氏对许娇娇说,“娇娇,这姜老丈怎么突然说死就死了?元春花果然是个克夫的!啧啧啧……” 许娇娇也觉得奇怪,上次看到姜老丈精神好,身体好,不像是这么短命的人。 “哪有克夫一说?娘,那都是迷信的说法。” “怎么是迷信?老二被元春花克得瘫痪了,休了她,身体就被治好了,没休她,就一直不好。你看她才嫁了姜家几天,姜老丈好莫好生的人,就突然死了,元春花这个娼妇真是晦气,她要是再敢来我们家,我就用大扫把扫她脸……” 许张氏说着,突然停下脚步。 “娇娇,娘有个主意!” 许娇娇侧目,“什么主意?” 许张氏回道,“娘怕那元春花又死赖回我们老许家,我想尽快给你二哥再寻个新媳妇,找个心善的适合的,不能像她元春花那样的。你二哥心软,我怕他被元春花那个什么一哭二求,又让她回来了。” 许娇娇:…… “这不好,娘?二哥不会同意,再说了,二哥都还没有好,上哪里找个合适的人?” “这不是事在人为吗?我先托好媒婆子,先帮忙留意的,如果刚巧有那么好的女人,这不就成了吗?就先下聘金,你二哥还年轻,没有了元春花,不可能身边不放个女人的,你觉得如何?娘这个主意如何?” 许娇娇还能说什么,许张氏开心就好。 “行,如果说亲差银子,反正银票都放在娘手里,娘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都可以。” 许张氏现在手里有一百二十两银票,还有十几两的银子。 上次廖青的六十两,今天回春堂的六十两,这几天,陆陆续续,回春堂给得每日坐诊费合起来有六七两,还有上次许娇娇卖野猪五两银子花了一小部分,还有四两多…… 所以,合起来大约是一百三十多两了。 都是许娇娇的资产。 许张氏听许娇娇这样说,心里头舒心的很,真是没白疼这丫头。 “我闺女这么心疼你娘,娘哪里舍得花老闺女的银子。上次不是在老大那里刮了一些衣服嘛,你四哥拿去一共当了三两多银子,是原本留着准备给你二哥治伤的,现在用不着了,我拿出来给你二哥说媳妇去也可以。” 许娇娇没有异议,“不够的话,就用我的银子……” “不行,上次打野猪卖得五两银子拿出来给家用,就已经够意思了。这一百二十两,娘寻思着再拿去买田地去,碎银子就留在手边上花,大额银子还是拿来买田安全,有了田,比什么都好,将来啥也不用干,我老闺女就能做那女财主,几美的事……” 许娇娇笑了。 想得是挺美滋滋的。 她也想呢。 姜家白喜事。 姜家亲朋好友们都来送姜老丈最后一程,姜家还算是日子比较好过的人家,属于东弯村里的富户。 所以,还请了一个道士先生,在屋内做法事。 因为姜老丈算得上是横死的,乡下迷信,横死的人,要花点小银子,请道士先生做法事,才能送走其魂魄。 坟地已经挑好了。 坟头也挖好了,现在是最后的关头,下葬环节。 棺材已经被抬到了坟头上,道士先生念往生咒,送姜老丈入土归安。 元春花披麻戴孝,被强行按在棺材面前。 四周都围满了姜家请来帮忙送葬的人。 那道士先生披着道袍,手里拿着拂尘,围着棺材转圈喝酒,念符咒。 喝一口酒就喷在元春花的头上! 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法咒什么的,反正不外是什么孽障,扫帚星,晦气已除,霉运了结,速速往生,尘缘已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且等来世之类的…… 念一句,就拿拂尘往元春花的身上抽! 那拂尘虽然是丝线之类的东西做的,但用力刷在身上,还是很疼的。 元春花被抽得脸上一道道印记,每抽一下,老姜家人都暗爽! 这当然也被道士先生看在了眼里,老头子过逝了,还留下年轻的遗孤,自然不受家里人待见。 拿了人家主家的银子,自然是要讨主家的欢心了,所以,越发抽得得心应手起来。 直到酒壶里的酒都喝完了,围着棺材也转了十几圈了,道士先生的手也抽软了,才高声叫道,“吉时已到,下葬……” 第204章 想把她往坟坑里推! 棺材被下放到事先挖好的坟坑内,一直混混愕愕受人摆布的元春花,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想把她往坟坑里推! 求生的欲望与本能,让她猛的惊醒过来! 乡村有习俗,丈夫过世之后,有那贞洁女子不愿独活的,可以自行选择与丈夫跳下去陪葬,只要是自愿的,一般都不会有人拦的,连官府都管不上,只会赞叹一句贞洁烈妇,赢得一个好名声。 不,她不想给姜老丈陪葬! 姜老丈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姜家人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让她给姜老丈守灵守了三天,日夜不让她睡觉,让她陪着哭丧,来个探灵的亲朋好友,就让她哭,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熬都要熬死她,现在下葬,让道士先生鞭打她,拿酒喷她,她都能忍…… 但她不能给姜老丈陪葬! 她就算要陪葬也是给许老二陪葬,姜老丈是她最恶心的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听从了元婆子的话,嫁给了姜老丈。 如果给这样一个死了都让人恶心的人陪葬?她宁愿去别处抹脖子上吊! 元春花拼命的想稳住身形,不让人把她给推下坟坑里去。 一旦下去了,上面姜家人肯定会说,是她自愿跳下去给姜老丈陪葬的。 会让负责填土的人,把她给活埋了的。 她不能下去! 可是姜家人这么多,不知道是谁暗中推她的,兴许是人人都有可能推她。 她势单力薄,人小力气小,只能死死的趴在地上,抓住了一大堆野草丛,就是不让人把她给踢下去。 已经在埋土了,她此时掉下去,只能被活埋的份。 姜家人使暗箭不行,元春花抓住那丛野草相当的有韧性,只要她不放手,任别人怎么踢,就是不好踢下去。 姜家人有那尖利的妇人,用脚去捻踩元春花抓草丛的手,踩得元春花手上的皮肉都破裂了,可是元春花能忍,她是死都能忍的人,还是不放。 没办法,姜家人索性明目张胆的骂起她来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害死了我们爹,你怎么还好意思独活?” “你是我爹花了高价银子买回来的玩物,他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还不识相点,给我爹下去做个伴儿?” “你是杀人凶手,就是你给我们爹下得毒,我们爹都去了,我们家不会再养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废物了!” …… 都是让元春花跟着去死的话。 元春花反正也不出声,就是死死的揪着草丛不放。 旁边那些个姜家的亲朋好友们,也都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说元春花坏话的人,都是指点元春花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同情的,但是站在后面也没敢上前相帮。 就在这时候,突然元婆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唷,我婆子给我姜女婿送终来迟了!亲家老少们,不要见外啊!我们家女婿下葬的日子,你们也不通知一声,还是听人说就在今天,才巴巴的赶了过来……” 老元家一行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在元婆子的身后,老元头,元强,元壮,吴氏,元小海等,老元家身强力壮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不待姜家人答话,元婆子就在人群里张望一下,“咦?我们家春花呢?春花啊!娘来了,春花啊!” 然后,元婆子往草丛里一看,“哎唷,我的春花啊,你咋伤心成这样了?我的儿唷,你要节哀啊!你家男人走了,你也不能寻死觅活啊,这人生在世,谁没有个三灾六劫的,你家男人也是六十有五的人了,去了也是正常的,别伤心过度了啊,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元强,元壮,你们快去把你们妹子扶起来……” 这就跟那作戏一般的调调儿。 一个演字,让元婆子发挥到超常水平。 元春花松了一口气。 老姜家人自然不乐意了,若是老元家人不来,他们今天铁定要把元春花给活埋了去。 现在一来,自然就不成了。 姜家老大媳妇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谁都不准过来,我们正在给我公公下葬,你们突然来打断,是想干什么?” 元婆子大言不惭道,“我们当然是来送姜老丈最后一程的,谁让姜老丈是我们老元家的便宜女婿呢?虽然才成亲一个多月,时间不长,但是人嘛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们也十分不舍我们的老丈女婿呐,你是我们姜老丈的大儿媳妇,依着辈份,你得叫我一声姥姥的,我们春花是你们的娘……” 姜家老大媳妇听到这里,脸都黑了。 不仅是姜家老大媳妇,所有姜家人,特别是姜家儿子们,孙子们,都是十分厌恶元婆子。 有个姜家的孙子辈,忍不住,啐了元婆子一口,“呸,哪里来得脸大的老货?元春花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我们家用银子买来的佣人,还是卖死契的那种,你个老婆子想上赶着巴亲戚,还不够资格?” 元婆子转眼一瞧,跟一个毛头小子对骂,她自然丝毫不惧。 “哎唷唷,你小子坏地烂了根啊!难怪你爷爷这么早就死了,是被你们这些不孝子孙气死的?你爷爷闭眼之前没有教你们尊敬长辈?尊敬老人吗?你个黄毛小子,乳臭未干的,你嘴里喷什么粪呢?还花银子买来的佣人,你娘你媳妇进门没花银子?难不成都她们自个儿爬进了你们家门?你那脸多大啊?德性!还是说你娘你媳妇全都没当人,都是你们家花钱买来的佣人?嘁!你们家是大财主吗?马不知脸长瞎撅撅!” 姜家长孙气得嘴都歪了,他就只差上前来动手了。 被姜家其它人拉住了。 让个面皮薄的男儿跟身经百战的老虔婆对骂,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 老元家一家人难缠,是出了名的。 看样子,今天想让元春花陪葬是不可能的了。 姜家老大媳妇是姜家最年长的妇孺,并不是那种在人前能豁得出去的泼辣性格。 姜家人从上到下,都是那种关起门来蔫儿坏的,阴损招数多,外人面前装要脸的,自然也不是元婆子这种视声名如粪土的人的对手。 第205章 一条人命呐 能和元婆子唱对手戏的,需要那种人前人后始终如一的,不管怎么开骂都不虚,附近十里八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许张氏。 许张氏也够凶残,沷妇骂街一把好手,不仅如此,还能打,骂不过瘾,她还能进一步,把嘴炮发展成实战。 打妇人,就是揪头发、撕衣服,打男人,就是抄起什么就是什么…… 元婆子就只能是骂,矮小,驮背,打不过。 对付姜家这种人前装要脸的假惺惺的人,元婆子只要发挥她的骂功就能完胜了。 姜家老大媳妇道,“元婆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拿女人当人,你们自己家才不拿女人当人?你拿元春花当人,你会高价把她卖掉?生死不论的那种?这里没有你们老元家的事情,请你们离开。元春花已经被卖到我们老姜家,跟你们老元家人无关了 第206章 讲真!老元家现在不如以前奔放了! 老姜家人与老元家人,就在坟坑边上,一番你来我往的剧烈的争吵。 四野全部都是围观的人。 之前给姜老丈送葬的人,原本只有老姜家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现在其它邻村的人都闻风来看热闹了。 吵架是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吵架,但是这下葬的时候,坟头上吵得这么激烈的,还是头一回见。 讲真!老元家现在不如以前奔放了! 放在以前,她们家完全可以趁老姜家人给姜老丈下葬去了的机会,直接去老姜家搜姜老丈的房间,搜刮他的财物归为已有…… 现在,不敢了。 怕被老姜家再闹回去,那么螺子沟村的人就真的要把她们给赶出去了。 所以,今天来,只打算要回元春花,这是她们最低的要求。 至于说打姜老丈的财产问题,也就那么一说,也明知道姜老丈 第207章 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再说了,让许娇娇扎针? 他心里有点儿那啥,万一这黑心的丫头公报私仇…… 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许娇娇不知道廖青的心思百转千回一圈了。 她还在心疼廖青手上的伤痕,看起来有些深。 “那我改天给你做点膏药,专门治外伤的,我最近在看草药学方面的书,孙神医借给我看的。” “行。” 这个可以。 敷膏药,怎样也不会把人敷死? 还是给她一个面子。 说完廖青的伤,许娇娇又道,“廖青,我二哥恢复得很好,都能站起来走路,不用人扶了,我二哥说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好起来了,会亲自登门去给你道谢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求人帮忙。 特别是廖青。 上次让廖青帮她,费了好一些口舌。 先拉一下家常什么的…… “不用客气 第208章 闲得蛋疼? 小万子只愣神了半秒种,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哎唷,这不是廖师叔吗!闻名不如见面,师姑,你今天来还带了家属来了啊!廖师叔,幸会,幸会,我是我师父的徒弟,我姓万,叫我小万子就行了……” 廖青的眼光……顿时转为了冷淡。 什么凌冽,什么利剑……仿佛都是一场幻觉。 只有冷淡,再冷淡…… 朝小万子微微一个点头示意,算是回应了小万子这一番热情洋溢的招呼了。 小万子顿感身上压力小了不少,至于来自于师父方面的寒气……小万子自动选择了无视。 师父寒,让他寒,反正寒了他不止一天两天了。 “师父,我刚在帮师姑取药,师姑买药,非要给银子,不收银子就说下次不来了,我就象征性的收了收,我知道师父跟师姑的交情,那不是用银子来 第209章 秀才娘子 姚氏堂堂一个秀才娘子,在乡下人的眼里,那是多么的体面。 刚才姚氏给元春花半个窝头,接济落魄的元春花,好多人都暗自内心夸赞姚氏,不愧是秀才娘子,心肠真是好。 真正的菩萨心肠。 没想到,这才几个呼息间,被许张氏如此不给面子的拿扫帚打! 瞬间,高高在上的秀才娘子形象,崩塌了许多。 许张氏打完姚氏,姚氏不敢反抗,赶紧认错,“娘,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许张氏才放过了她,“老娘解决了这个狗皮膏药再找你算帐!” 姚氏委屈,心里又有怒火,不敢发泄,脸色极为难看。 难得许张氏不在家,她想在乡亲们面前博个心善的秀才娘子的形象,算是落了空了,不仅如此,怕是把以往的形象也拉低了许多。 谁知道许张氏恰巧就回家来了呢 第210章 暴雨来临 结果闹上了元春花的事情。 全家人吃肉都吃得没有精神。 许老二这几天连大门都没有出了,就在院子里走走,脸上郁郁的神色。 不说许老二没出门了,就连老许家其它人都出门出得少了。 老许家的院子门,大门紧闭。 元春花蹲在村口处,一开门,她的眼光就巴巴的看了过来。 这几天,老许家人出入都是走得后门。 元春花要是蹲在老许家门口的话,还能轰赶她,可是元春花是蹲在许家村的村口,隔了他们老许家几十米远,她们老许家人也没有权利去那么远的地方轰人。 只能就这样被恶心着。 原本以为不管她,让她饿几天,没着落,自然就走了,没想到她一蹲就是蹲了三天了。 老许家人上上下下,都是低气压。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都不高兴,小脸沉沉的 第211章 铁了心 许张氏骂着,外面的大风大雨也下着。 许老二在屋内躺着,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在屋檐走道下,望着院子里的雨发呆,一边听着许张氏的咒骂。 姚氏,罗氏都不敢出声儿,各自缩回在屋子内。 许娇娇在屋内学习,她也觉得元春花的毅力是非比寻常,看着弱小瘦弱,但是她的生命力超级顽强,身体抵抗力也好,饿不死,冻不坏的,也不生病,逆境中人的生存能力,实在是不与常人能比。 至于半夜,到底是谁给元春花送的食物……她大略也能猜到一点。 绝对不是姚氏。 这场雨,许张氏这么盯着,不知道元春花能不能熬得过去。 元春花有这样的毅力与决心,早用来跟老元家断了来往,该有多好。 可惜。 黑夜,大雨磅礴当中。 第212章 小山,你怎么了? 这般催法,炕上的四郎还是没有动。 许老二觉得不对劲了,在炕上叫道,“小四儿?小四儿?” 他隔小四郎的炕位还有些远,用手摸不到,只能试探的叫了两声儿。 炕上的小四郎还是只哼哼了两声,他的头也捂在被子里,看不见,只有闷哼的声音。 懒床的孩子怕大人吵,都是这样睡的,用被子捂着头。 二丫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走过去,将小四郎的铺盖一掀,“小山,你怎么了?” 映入眼帘的是四郎通红的脸蛋儿,脸上,手上,身上,大片大片的红疹子,一颗颗,一粒粒的…… 二丫吓得尖叫了一声,“小山!!你生病了?你生病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四郎的额头,烫得跟火似的。 “爹,他还发烧了!好烫……这可怎么了得?” 许老二赶 第213章 天花症! 天花症! 几个字一出,许张氏,许有德,还有屋子外面偷听的罗氏,姚氏她们都是震惊了。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兴许猜错了呢? 由大夫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了。 这等于是判了死刑一般了。 二丫,三丫都小声的开始抽泣了。 李郎中说完,还拿出了一些石灰粉之类的东西,“我建议你们家,四处洒一些石灰,可以消消毒,这小儿天花传染性极强,特别是小孩子之间,孩子们不要进入这个屋子了,你们大人最好都不要在这个屋子内多呆。” 说完,李郎中就朝外面院子里退了出去。 许有德跟他出去,他也没有多收老许家多少银子,石灰粉还是送的。 出了老许家门,李郎中自己还取了一把石灰粉,搓了搓手,才离开。 …… 许张氏虽有早有预料,这般情景之下,也 第214章 拿命去拼 这下罗氏答应得干干脆脆,明明白白了,“好,娘,我现在就带孩子们回去。” 许娇娇看得直眼抽。 罗氏她……也算是个人才了。 然后,罗氏就这样带着三个儿子回娘家去了。 罗氏一走,乡邻们议论得更沸腾了,平时,是十分乐意去老许家附近看看热闹,聊聊八卦的。 现在都不敢靠近了。 不仅是小孩子们不让出门,大人们也很少出门走动了。 村里面能看到的人,只有老人了。 全部被老许家突然而来的两个水痘孩子给吓住了。 有那么几家跟老许家来往密切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在屋里清扫,吃大蒜,洒石灰粉…… …… 再说老许家。 许张氏照顾一个小四儿就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三丫又一病。 许有德两老口哪怕是换着来,也不行。 许娇娇想帮忙, 第215章 我是个扫帚星 元春花这样子,披头散发,脏得从泥泞里爬出来,面目狰狞,额头上一片鲜血,神情疯疯颠颠的。 情绪处于相当激动的状态当中。 很有可能磕头磕死。 如今老许家两个孩子出水痘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心焦了,要是让元春花就这样死在了老许家,那更是一团糟了。 许娇娇上前一步将元春花拉了起来。 元春花不想起来,但是许娇娇出手,就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不要这样,孩子们病了,你再大声喧哗,吵着他们了。” 元春花不敢再大声的哭嚎,抽抽噎噎道,“孩子他老姑……他奶说得对,我是个扫帚星,是祸害,孩子们肯定是被我害的,我不想活了,我愿意用命换回来孩子们的命……” 许张氏还是气不消,“对,你 第216章 没有合过眼 但如果能让两个孩子尽快的好起来,别扭就别扭。 许张氏回屋里去休息了,她守了一天一夜了。 许有德与许老二他们还晚上睡了觉的,她都没有合过眼。 现在有了元春花在,许张氏在许娇娇的极力劝导之下,终于歇下了。 二丫与二郎去山上打猪草回来,看到元春花在二房内守着,都大吃了一惊。 听姚氏说了,才知道了许张氏是放了元春花暂时回来照顾四郎与三丫的。 二丫眼眶红红,撇了撇嘴,“三妹与四弟醒了之后,就把她赶走,哼……” 二郎默默的不说话,但是神情也是带着不可察觉的欢喜之意的。 几个孩子看到衣着整洁,干净清爽的元春花,又仿佛之前他们的亲娘元春花又回来了。 二丫她们不让进二房的屋子,就隔着窗户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元 第217章 姚氏,你嚼什么舌根子? 姚氏提起了酒,就源源不断的话题,这些话仿佛都是深思熟虑过似的。 许娇娇呵呵笑了笑。 “到时候再说,多谢大哥费心了。” 姚氏查觉到自己似乎说得过多了,也讪讪得住了嘴。 “老妹儿,你大哥说回去找过他的书籍典故旧文献什么的,没有看到哪本书里写了枇杷膏与枇杷酒的制法,你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让你大侄子也学习一下,你大侄子说,这枇杷膏枇杷酒可以作为我们许家村的特产,可以年年都制,你将来成亲了嫁人了,这特产咱们家也不能断……” 正说着,许张氏暗搓搓的从门口进来了。 压低声音,开口就骂,“姚氏,你嚼什么舌根子?深更半夜不睡觉,瞎逼逼叨啥呢!!还大侄子也学习一下,我呸,老娘怎么说过的?枇杷膏的方子是我们娇娇的, 第218章 做大肉包子! 早馋得不行了。 不消姚氏与许张氏的吩咐,撩起膀子就上阵和面。 做大肉包子! 随着两个孩子的好起来,元春花渐渐的闲了下来,孩子们不用她全天看顾了,能自己去玩了,她闲下来就帮着老许家做活计,抢着做。 让姚氏经常没事干! 姚氏要是一闲,一不干活,许张氏见到她了,就直接是开骂的。 所以,姚氏也很苦恼,又想着让元春花来帮她做活计,又怕元春花真把她的活计给抢走干了,她又要挨骂。 罗氏一回来,为了肉包子,更是使出了全力,姚氏原本就事情被抢走了大半,罗氏一回来再一抢,她彻底的被架闲了,许张氏那张嘴就直接搁她身上了。 “你个懒骨头,贱胚子,又在偷懒!你一把年纪了,还偷奸耍滑,你还要脸么?我要去给老大送个信,让他 第219章 老底儿都要翻出来 姚氏会说话,见许张氏她们十分感兴趣罗氏娘家的事情,就逗三郎,五郎,六郎说话儿,把罗氏娘家的老底儿都要翻出来了。 五郎被罗氏夹了一块肉丸子,成功的闭上了嘴,许张氏咳嗽一声。 整个饭桌上的气氛为之一凝。 许娇娇轻轻的喝着小米粥,知道许张氏要说事儿了。 有一说一,元春花的厨艺比罗氏与姚氏要好得多,元春花回来这几天熬得粥,她都能多喝半碗。 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元春花是真的诚心悔过了,想好好的过日子,这事情,许张氏也找她商量过。 她中肯的说了一下意见,现在看许张氏的决定了。 许张氏一咳嗽,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许张氏开口道,“菩萨祖宗保佑我们老许家,几次磨难,都是有惊无险,我们家老二的腿,三丫,四郎的天花 第220章 又有了什么新的手段? 许有德与许张氏面面相觑,当佣人奴婢?! 这又是想耍什么手段与花招? “你不用说得这么可怜巴巴的,想引谁同情呢?还有我们老许家例来都是泥腿子,乡下人,家里媳妇子儿子孙女一大堆的,做活计有得是人,用不上什么佣人奴婢的,咱又不是那官家老爷啥的,没有那个排场,你元春花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手段?你们老元家又给你出了什么新主意了?”许张氏反正就是各种不相信元春花。 这个女人让他们一家大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让人看了多少的笑话。 她不能一时心软,又被她胡弄过去了。 孩子们生病时,是迫不得已,让她上门来的,现在孩子们好了,不能心软。 许老二内心对元春花早失望透顶了,在元春花卖掉三丫的那时候! 他想不通,这 第221章 卖身为奴 许娇娇突然开口道,“给你一碗饭吃,也容易,只是我二哥以后要是再娶媳妇的话,你能接受吗?” 这个问题,问得元春花措手不及,脸色涨得通红,下意识的就看向许老二。 许老二面无表情。 元春花收回目光,“我能!我早已经配不上你二哥了,我是个贱妇,我卖入老许家,我就是奴婢,我不敢再屑想别的主意,我只要有口饭吃,有个收留的地儿我就满足了。” “那将来,我的新二嫂要是对你有意见的话,你当如何?”许娇娇又问。 元春花垂着头,跪在地上,“回姑奶奶的话,新娶的二奶奶要是对我有意见的话,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嘴,保证不让新二奶奶生气。求求姑奶奶,让我留在老许家,我保证手脚麻利做活……” 她这是连称呼都变了。 已经有了 第222章 麻利又溜爽 老许家现在顿顿能吃饱,隔三岔五的还有肉吃。 病了给请郎中,大夫,这些待遇,谁家能比得上? 不对,自家都有半个神医了,神医的徒弟,还有什么病医不好的? 罗氏与姚氏边做活计,边关注上房堂屋那边…… 很快,里正就从堂屋内出来了。 许有德把他送出院子外面老远。 元春花的卖身契已经写好了,许张氏收了起来。 把元春花安排到厨房旁边的小柴房内安歇,以后她就住柴房了。 柴房里一半放柴火,另一半,二郎帮她在靠墙的位置起了一个小炕,窗户屋顶什么的都不用修,什么都是好好的,比老元家的正屋子还要好,既不漏雨也不漏风的,就是小了一点。 小一点也没啥,反正一个人住。 二房的许老二,二郎,二丫她们,都搬回到了二房内住了。 第223章 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一开坛,一股浓郁的枇杷香味,溢散出来,满院生香。 七八个大桌子都摆在老许家的前院中间,摆满了没摆下,又在抱厦摆了两大桌子。 老许家的妇孺小孩子们忙前忙后的。 像里正,村里德高望重的这些人,或者像廖青这样对许老二有大功劳的人,都和许有德与许老二坐一桌,坐在最上把位的席面上。 许娇娇是女流,按理来说,不能坐在全是长辈的上席位,但她不一样,她是老许家现在公认最有本事的人,也是带领全村人赚过钱的人,更是扎针治好许老二的半个金氏神医弟子,所以,整个上席位,就许娇娇一个小姑娘。 廖青也坐在上席位,廖青是老许家的特邀贵宾,既是许老二的救命恩人,又是许娇娇的未婚夫,老许家的娇客,还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打虎英雄。 第224章 这酒好喝 众宾客们端起来一仔细品尝,均是眼前一亮,纷纷叫好。 乡下席面,一般有肉的都不多,更何况酒?! 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喝上一口酒,在他们的印象里,酒都是那浓烈呛人的烧刀子老白干,男人喝尚可,妇孺们并不喜欢喝。 今天过来吃宴席的不仅仅有男的,还有女的。有的家里是老娘当家的,也有的是许张氏的相好来看过三丫四郎的,几个老妇孺也尝了尝,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男是女,都夸这酒好喝。 尤其是妇孺老幼,觉得这果酒香甜,又有味道,还没有烈性,不呛鼻不伤身体。 老许家的宴席面儿上,只有许有德与许老二,还有许娇娇上了席面儿,陪客人的。 许张氏都在一旁,帮忙递水倒茶的,端碗传饭食的。 来客太多,家里人坐 第225章 谁家人有这个气派? 是真的都发完了。 原本是准备给席面上添加的,现在发完了,没了,就开始蒸窝窝头给席面上的人做主食。 这窝窝头也大都是精面粉做的,不比平日里吃的难以下咽的糙粮,所有人都吃得高兴。 他们今天不仅吃好了,家里的崽子们也都吃上了肉包子。 许家村好久不曾有过这种盛大的场面、丰盛的排面了。 还是以前许老大中秀才的时候,老许家也请过席面儿。不过那时候,老许家也没有今天这么的大方,这么多肉菜硬菜的,不仅给坐席的大人吃,还给欠食的几十个孩子们吃了这么多的大肉包子。 市面上,三文钱一个大肉包子,半个村子的孩子,大几十个,一人一到两个的,就值好几百文钱的。 大手笔! 谁家人有这个气派?有这么有钱? 也不是说就这么有钱 第226章 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们老元家就是这十里八乡最不要脸的门户了,据说人家螺子沟的乡亲们都嫌弃他们,都想把他们赶出螺子沟去呢……” 众人几乎全是讽刺的腔调,但他们恐怕不知道,其实有一句话说对了。 那就是元婆子的脸是真大。 她就是横竖不走。 两眼还直往屋内瞧,可能是想在人群里找到元春花,找了一圈,没找到。 “大娘,许大娘,您别气,听我好好说道说道,我们今天来真没有恶意,就是想替你们家老二庆祝顺利康复……” “咱们两家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滚。”许张氏两眼一瞪,拿着大扫帚,老元家人谁敢往前走一步,她就扫谁,那铁竹枝子,扫谁谁疼。 这扫帚是她新扎的,用得最硬的竹枝子。 元婆子被扫退了好几步,但是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