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悍妻：发家致富养汉子》 第1章 暴揍 “唔……” 陶茹才刚刚从一片混沌不明的黑暗之中清醒过来，就听到身边有细细嗦嗦的动静，好像是什么人正在宽衣解带。 她稍稍一动就觉得头晕目眩，口中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 身旁的人是听到了她的动静，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那笑声轻挑还带着几分流气。 “小美人，别着急，哥哥来了！” 紧接着一个浑身臭烘烘的男人朝陶茹的身上扑了过来。 陶茹此刻身体虽虚，但多年习武的底子和反应都在。 黑暗之中精准定位，一拳就挥上了那男人的脸。 只听到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就跌落下去。 陶茹翻身而起，挥手就拍下墙上的电灯开关，结果这一下子只拍着墙皮扑簌簌掉灰，开关不见了。 这不是自己的家，周边的环境非常陌生，连味道都不对，除了那男人带来的臭味之外，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她心中一惊，顺手往枕边一摸，居然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冰凉物体，是手电筒！ 将手电筒打开，眼前的一幕，险些让陶茹又晕过去。 这是一个低矮的土房，自己躺在一铺土炕上。 在炕前地上，一个瘦弱的男人正捂着脸鬼哭狼嚎，男人身上穿了打着补丁的棉袄。 更可怕的是，就在男人身后那面土墙上，挂着本脏乎乎的月份牌，上头鲜红的大字，写着1976年。 在陶茹的记忆里，她还正在家中忙着制定弟子们的训练计划，突然胸口一阵闷痛，没来得及含速效救心丸，整个人就一头栽倒晕了过去，哪想到醒来就到这个地方。 这特么是穿越了？！ 她赶紧照了自己的手，手指有点薄茧，但还是纤细柔软的，是标准小姑娘的手。又摸摸自己的小腹，平但软…… 她的八块腹肌呢？她人见人羡的肌肉线条呢？ 到底谁给她安排的穿越剧本？陶茹现在只想拿碗大的拳头给他正脸来次亲密接触，顺便问候他大爷！ 还讲不讲武德了？！ 还没等陶茹缓过劲儿来，门外又闹哄了起来。 “哎呦，这不是二子的鞋吗？” “怎么在大川的院外呢？”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大川就不该娶个名声不好的媳妇。” 外头是一群男男女女大惊小怪地议论。 陶茹一听，脸都气绿了。 这特么，不只是胡乱安排穿越，还特么给了个女人撕x的恶心剧本啊！ 她这时已经缓了过来，干净利落跳下了炕，伸手就把那个男人给揪了起来。 “你就是二子？”她问。 “好妹妹，你怎么装不认识我呢？我是你爱哥哥啊！”那男人是个咬舌头，二爱不分。 陶茹当场又是一拳，继左眼乌青之后，二子右腮又肿成了馒头。 “谁让你来的？” “是你啊！啊……”二子又挨了两下，只觉得肋骨都要断了。 “别特么鬼叫，你要再敢胡扯，我就真打断你的腿。”陶茹恶狠狠道。 “我没……就收到了封信，是你约我来的。”二子哭着说。 陶茹眼睛一眯，手上使劲就把二子下巴卸了，那二子只能呜呜地呼痛，说不出完整话来。 外头的人此时已经进了院子。 一个听着尖酸刻薄的女声，说：“四奶奶，这可是您家新娶的儿媳妇，您看看，这可怎么得了……啊！！” 那女人是边说边走路，才到门边，就只觉一股劲风袭来，小土房的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冲开，一个人影被屋里人一脚喘了出来，正好扑在那女人身上。 女人摔得七荤八素，又看见一个大小伙子趴在自己身上，口水都流到了自己的脸颊，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这时，屋里嗤的一声，划着火柴，很快就点起了油灯。 “小兔崽子，敢到你姑奶奶家来偷东西。”陶茹声若洪钟地骂着，气势汹汹出来，把院子里的人生生吓退了一步。 陶茹也看清楚了一院子人，70年代农村，还是经济条件很不好的农村乡民，就没几个身上不打补丁的。 一个中年女子被几个同村女人拥在中央，她头发有些花白，正是那尖刻女人口中的四奶奶，此时看着陶茹眼里露出一丝嫌恶。 还有一个18、9岁的小姑娘，惊诧地看着她，还躲了躲她的目光。 有古怪！ 最古怪的还是站在四奶奶身后的青年，那眸正神清，面容刚毅，身板挺直，仿佛是个练家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上却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滑过了一丝似是失望，又是惊异的神色。 陶茹似笑非笑，扫了众人一眼，这么兴师动众？来抓奸啊？ 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狗崽子，好好一个青年，正事不干一点，半夜爬墙偷我家二两猪肉，你看你那张狗嘴，口水都憋不回去，能不能有点出息？偷吃你也把嘴擦干净了。臭不要脸的，怎么着，现在又赖在你娘身上了？滚起来！”陶茹只朝着二子使劲，她上前就是一脚。 却是轻轻卷了二子，重重扫到那个尖刻女人。 那女人嗷得一声，猛得往上一弹，正跟二子撞了个嘴对嘴。 瞬间满院哗然，陶茹眉眼含笑，看戏看了一个乐呵。 “哎呦，原来你们是两口子啊！要亲热，也回家关起门来亲啊，这大晚上，跑我家来搭台子唱戏，还请这么多乡亲来看，真是怪不好意思的。”陶茹在旁凉凉地笑。 她眼光始终落在四奶奶、男青年和小姑娘这三人身上，看他们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心里莫名很爽。 “大川媳妇，可不能胡说啊！这是吴寡妇。”旁边上来几个媳妇，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又上来几个男人，把二子也架了起来。 “你说谁跟谁是两口子，明明是你这臭丫头偷人！”吴寡妇涨红着脸，跳脚。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当众跟男人滚在一起的还没被人骂偷人呢！”陶茹一点也不急。“说我偷人？证据呢？” 第2章 手撕 大伙都被她的不要脸给震惊了，二子都从她屋里滚出来了，她还敢要证据？ “不错，今儿算是有全村给我见证。究竟是我偷人还是他来偷东西，我给个机会，让他自己招。” 陶茹说着上前，朝着二子下巴就是一巴掌。 二子又是一声惨叫，下巴却是被按上了。 他当场就跪了下来，含糊不清地说：“姑奶奶，你饶了我，我要不是饿的不行了，也不敢来你家偷肉啊！” 满院哗然。 “大川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奶奶完全被绕晕了。 陶茹看她一眼，轻巧一笑，说：“我锁着屋门，睡觉呢。就听见厨房里闹耗子，想去打耗子的，没想到却打出这么个大耗子来。” “你别瞎说了，偷点东西吃，还用慌张的连鞋都丢了？”吴寡妇叫道。 “鞋为什么丢了，我可不知道，不过，这偷嘴吃的小毛贼，脚上可踩着两只鞋呢！是谁特意在门口多丢一只？还真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进了我的家。真是好一手栽赃陷害，这份大恩，我是不是得好好报答报答？” 陶茹手上擎着油灯，眼睛一瞪，目光流露寒光，直直扫向那群看热闹的乡亲。 大伙都是一凛，只觉得这大冷天儿的，陶茹的眼光，就像冰碴子，直往人皮肤里扎。 就连那个尖刻的吴寡妇也被她这眼光逼得吞了口口水，不敢再说话。 院中，只有那青年疑惑地看着她，仿佛是不认识她一般。 陶茹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她知道这男人是谁了。 原主的新婚丈夫，她的便宜男人——江云川！ 真好样的！ 自家媳妇被一群人逼成这样，他还能冷眼旁观，新婚第二天就把新媳妇丢在破房子里独居，这样的男人，还是一个雷劈了算了。 乡亲们也是一肚子的问号。 在他们的印象当中，陶茹模样是顶好看，性格却太懦弱。 之前，从知青点里面传出来的话，是这姑娘很不检点。 村子里面的人也就信个六七分，毕竟他们也是见过什么叫真正不检点的女子，至少性格应该比这个姑娘再大胆泼辣很多。 若是按照陶茹往常的性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难道不应该缩在墙角要哭不哭吗？ 她哪里敢独自一人抓个小偷，还把村里有名的混子二子给打成这个样子？ “我看乡亲们都挺惊讶的，我也挺惊讶的，按理说都是邻里邻居这真是饿了，见我家还有口吃的，就上门来讨，我也不能硬起心来不给。”陶茹冷笑一声。“可这么大年纪了，为了口吃的，还要深夜上门来偷，说出去可不好听。” 大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门外挤了进来，一眼看见二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错，那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若要放在别人村里，像二子这样偷鸡摸狗，还好占个女人便宜的年轻人早就被打断了腿。 只是他摊上了一个好爷爷。 “小兔崽子，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你居然夜里摸到你大川哥屋里来偷东西？我打死你！”老头上前伸脚就踢了过去。 看着气势汹汹，其实落脚轻轻。 二子是被打惯了，立刻爬倒在地哎呦呦地喊着，疼一副将要断气的模样。 “老四媳妇，云川，都是我的错，没管教好这个孙子，吃的家里什么东西，我明儿就让我媳妇儿双倍给送回来。”、 二子的爷爷是东山村江氏一族的族长，四奶奶还得叫他一声七叔。 他不好跟陶茹这么一个刚刚进门的孙辈媳妇说话，只好去跟江云川和他母亲谈。 陶茹在一旁冷眼旁观，眉头紧皱，倒不是觉得这些人装腔作势让人腻歪，而是此时她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七叔，这话怎么说的？保不齐是我这刚进门的孙媳妇儿，还认不得村里面这些亲戚。孩子一时吓着了，没伤着二子？”四奶奶硬咬着牙，把满肚子的火压了下去。 这情形，明眼人没不知道，还不是二子想占新媳妇的便宜，结果没想到的招了惹不起的人。 不过，四奶奶不想跟江老七翻脸。他辈分高，四奶奶男人去世后，四奶奶跟婆家分家，当时江老七还是很主持公道。 他大儿子在公社当干部，小儿子在村里当大队长，如今江云川也是公社和大队培养的年轻人，四奶奶还真不能把江老七得罪死了。 孤儿寡母，他们得忍着。 陶茹一眼就看穿便宜婆婆心里那些隐忍与无奈，她微微一笑，说：“原本这事儿也不会闹这么大，谁想，这么一群人冲进来，知道的是帮我捉贼，不知道还以为捉奸呢。我个年轻轻的新媳妇，可受不了这个。” “这谁又胡说八道，乱传瞎话呢。”江老七怒了，偷点吃的，顶多挨两脚，偷人得当流氓送公安去，他知道轻重。 村里人最怕江老七，此时不约而同手指向吴寡妇。 吴寡妇也害怕啊！ 她立刻选择出卖同伙。 “是杜知青，说看见川子媳妇门口有个男人晃荡，我想着川子被公社临时外派了……”她指向那个年轻姑娘。 杜知青脸刷得涨红，又立刻变得惨白。 此时，大伙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她不知怎么辩解，只能委屈地看着江云川，希望他能帮自己解个围。 心里也暗自奇怪，这个陶茹怎么改了性子？竟没算计成她！ “行了！”陶茹头已经疼得不得了。“一口吃的，吃就吃了。不过，我可不想再听有人满口喷粪，一天到晚忍着，我忍烦了！” 她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从院里捡起一截碗口粗的圆木，那是还没劈的木柴。 “我劝各位乡亲，要编旁人的瞎话，最好也过过脑子，要是光图嘴上痛快，等我闲了，别怪我一家一家找上门去撕一撕那张破嘴。” 陶茹说着，双手猛得发力，那碗口粗的圆木，竟硬生生被她手撕成两半。 第3章 接受 “啊！”吴寡妇当场尖叫。 杜知青吓得摇摇欲倒。 二子在地上，当场吓得尿了一裤子，他现在已经信了，陶茹压根没想弄死他，否则，就他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还不够陶茹徒手一撕。 江老七不能表现出自己被个小媳妇吓软了腿，虽然心里狐疑，这大川媳妇怎么能干出这么吓人的一手？ 他强撑着，回头骂道：“叫你们来是帮忙的，不是叫你们传瞎话的，明天要是让我听到一句多余的，叫大队上把这一个月工分都给你们扣掉。” 他这么一吼，大伙立刻吓得如鸟兽散。 江老七踢了二子一脚，那小子屁滚尿流跟着跑了。 四奶奶和江云川留了下来，四奶奶原本还想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却见陶茹娇美的面容都有些扭曲，额角青筋直跳，满头的冷汗，脸也变得煞白。 “陶茹！”江云川也发现不对，赶紧快步上前，伸手想扶她。 陶茹头痛欲裂，无力应酬他们，闪身转回屋内。 没想到，人才迈进门槛里，陶茹双腿一软，向后倒去。 “哎哟，可了不得了！”四奶奶惊叫起来。 最后意识将消散将，陶茹只觉得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托住自己，恍惚间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眸。 她这一错，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了过来。 其实，她一点都没有睡好，脑子里不断有原主的记忆画面涌进来。 这是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今年18，长得漂亮，性格却很软弱。她为了照顾被遣回原籍的祖父和父亲，主动申请当了回乡知青。那漂亮的长相，受到了一些人的嫉妒。 大伙把一堆不堪的传言安到她的头上，她不敢反抗，只能忍耐。 好容易嫁了人，没想到，男人新婚第二天夜里留在婆婆家没回来住，就有人趁机想让她身败名裂。 陶茹可是闻过原主睡前喝的那碗汤，里面一股浓重的迷药味道，想来是原主对药物敏感，直接送了性命。陶茹就是在这个当口穿过来的。 不过，依着原主那种软弱，要是真的让坏人得逞，估计也是活不下去的。什么深仇大恨，不把人逼死誓不罢休？ 她死了，穿越到个18岁的小姑娘身上，怎么想也是她赚了。所以，这小姑娘身上背负的种种，她都接受。陶茹想，原主这条命的仇，她早晚得给报了！ “醒了？先喝点红糖水。” 江云川从外头走进来，见她已经坐了起来，就将一个旧瓷碗递了过来。 里面是一碗红糖水，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陶茹一看这个，深觉痛苦。 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一种食物，没有之一。 前世的她，跟着祖父母从小生活在山间武馆，一有什么不适，必定要喝一碗红糖水加荷包蛋。 老人的一片深情都在汤中，陶茹只能满面微笑，一气喝完，把难吃这种痛苦深埋心底。 怎么来了这里，还是逃不过这一口呢？ “怎么？没有胃口？”江云川靠近些，伸手就抚上了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啊。“这娘特意给你做的，她说女人家吃这个有好处。” 得！又是长辈心意，不可辜负。 陶茹无奈，只能接过碗了，硬憋着口气吃了下去。 江云川没离开，等她吃完，又把碗接了过去，转身刚要走。 “那个……” 陶茹一出声，他又转了回来。 “昨天晚上的事是……”陶茹想，还是得说道说道。 “你放心，昨天的事解释清楚了，村里不会有什么闲话的。”江云川看着她，这时，从眼中倒看不出什么波澜了。 陶茹心想，她怕什么闲话？得了空，她能把全村说闲话的嘴全撕了。 “是我不对，昨天小平突然不舒服，我帮着娘照顾他们，就没回来，应该把你也接过去的。” 江云川这话有虚有实，只是觉得小媳妇不似新婚夜那么怕自己了，自己也该说几句软和话，安慰安慰她。 “云川媳妇，可醒了？”四奶奶在外屋叫了声。 “娘，她醒了。”江云川转身，将屋门敞开。 四奶奶走了进来，看到陶茹也扯出一个笑容来。 昨晚她见识了陶茹的手段，这姑娘这么烈性，还这么能耐，看来不是传言中那个样子。 她给小儿子再娶媳妇可不容易，还得把小夫妻往一处拢才对。 “身子好些了？你昨晚说晕就晕，可把我和云川吓坏了，娘给你烧了点热水，你洗把脸，舒展舒展。”她说着，又要去厨房给陶茹端热水。 陶茹哪能叫长辈伺候自己？ 她的确是母胎lo，恋爱结婚没经验的，但跟长辈相处很有经验啊。 “不用，娘，我自己去打水。”她说着，就整一整衣衫，从炕上跳了下来。 江云川本还要伸手去扶，陶茹速度太快，他倒扶了个空。 “今日是你们结婚三日，一会儿云川陪你回娘家看看，昨晚的事儿，肯定传到了亲家耳朵里，云川你们回去好生跟亲家解说解说，都是一场误会。”四奶奶跟他二人说着。 这时，屋子外头又响起了个女人的声音。 “云川媳妇在屋里没？” 四奶奶眉头一皱，喃喃道：“她怎么来了？” 陶茹有些疑惑地看看江云川。 “是江二宝，哦，就是二子的娘，七爷爷的小儿媳妇。”江云川小声说。 四奶奶这时已经迎了出去。 “二宝娘？这大冷天的怎么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四奶奶很热情地说。 “哟，四嫂也在呢？”二宝娘讪讪一笑，跟着进了门。 乡下人待客，就讲究个暖和，四奶奶直接将二宝娘让进了厨房，几人围着灶台，拿个小板凳坐下。 陶茹还从锅里舀了一碗开水，给她放在跟前。 “云川媳妇，我是过来给你赔不是的。我那小子实在不争气，昨天晚上来偷吃的，可是吓着你了？”二宝娘拉着陶茹的手不松开。 她将自己胳膊挎着的一个篮子，硬塞进陶茹手上。 “二宝娘，你这是干什么？”四奶奶忙推拒。 第4章 回门 “四嫂，千万别推辞，这是我们爹叮嘱一定要来送的，我们家二子淘气，大半夜里跑到云川这里来偷些吃的，真是把我们一家子都气死了。昨天打着问他，他还说当是云川在家里，不妨事。真是糊涂啊！” 四奶奶和二宝娘就在那里推拒了一番，又好一番的赔不是。 最终还是江云川收下了东西。 二宝娘也没敢再多说，赶紧告辞去了。 四奶奶一看那篮子里，足有两三斤的猪肉，还有二十个鸡蛋和一包白糖。 “这正好，云川，把这些也给你岳父捎过去。” 陶茹搜索了一下原主的回忆，四奶奶是带着江云川的三个小侄子一起生活，估计日子过的肯定不富裕。 原主家里就爷爷和父亲两口人。 她想了想，挥刀割了半块猪肉，把鸡蛋白糖都分出一半。 用一个小盆装上，叫江云川端着。 “这些让娘带回去，我家里人口少，吃不多少。” 江云川愣了一下，第一次觉得媳妇其实是个明理又大方的人，并不是新婚夜那畏缩着只会哭的小娇娘。 “走，天也不早了。” 陶茹此时，有一股冲动，特别想见一见爷爷和爹，这大约是原主的执念。 一家人关门出去，顺着村道往东去。 路上，恰好遇到了一个大队干部，听说江云川要去小溪村媳妇的娘家，那干部立时高兴了。 他手上正有一份文件，他们大队已经学习完了，要传阅给小溪村大队部，就跟江云川说了几句好话，麻烦他去走一趟。 江云川不得以，只好暂时停下，跟那人询问清楚情况。 陶茹先把四奶奶送回了家，只见三个小娃都在门口眼巴巴盯着她们瞧。 江云川兄嫂早逝，留下了三个小侄子，最大的五岁，最小才一岁多，刚刚会走，看着也是面黄饥瘦。 陶茹看着就觉得有点心疼，她开武馆时，每年收上百号小豆丁习武，跟孩子们相处最开心不过。 于是，蹲下身，将小木盆交给最大的侄子江安，问道：“拿得动吗？” 江安忙点点头，又怯怯地问道：“新嫂嫂，今天有肉吃了？” “嗯，有肉吃，嫂嫂晚上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等着我。”陶茹伸手揉揉他的头顶。 三个小娃娃立刻笑了，欢快地喊着吃肉肉，就往厨房跑着去放东西。 江云川这时追了上来，也没多说什么，跟四奶奶辞别，就陪着陶茹一路往小溪村走。 陶茹的祖父和父亲住的小溪村，是和东山村紧邻。 东山南坳里，适合住人耕种的土地并不多，若要是分开，两个村很难养活自己，很早之前，两村就协商共同耕种，人住的房子，也都建在同一块区域。 东山村在北面，小溪村在南面，两个村的房子，中间就隔着一条溪水。 昨天晚上东山村闹出来的动静，今天早晨小溪村早已听说了。 最担心的还是陶茹的祖父和父亲，原本陶茹没嫁之前，在村子里面就被莫名其妙的传了些风言风语，谁想到这嫁过去才两天还没回门呢，就闹出了更大的事情。 如今是冬天又快到年下了都不用上工，陶茹的父亲陶明元时不时的要到门口去张望一眼，看看闺女什么时候回来。 “老陶啊，在这里等闺女啊？” “这还等什么？没听说么，新婚第二天就跟别人搞破鞋，说不准被娘家浸猪笼了。” “别胡说，现在是新时代了，什么浸猪笼，肯定是被大队上当女流氓关起来了。” 村里几个长舌妇在旁嚼起了舌根。 陶父被这些难听的言语气得面色涨红，却也不能跟这个村妇们做口舌之争，只好要转身回屋。 “谁被浸猪笼？谁当了女流氓？还真有舌头比嘴长，比脸大的，这种不要脸说瞎话诬蔑人，才应该撕了舌头。”陶茹笑吟吟走来，声音朗朗的叱骂道。 进了村，江云川要先去大队一趟，她便自己先回来了，谁想，没到门口呢，就听人拿胡话在羞辱陶明元，这还能忍？ 那几个村妇愣了一下，只见陶茹穿着新媳妇的大红棉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挎着个篮子，里头还搁着肉和鸡蛋，还有一个红糖纸包，满脸的喜气，一点没有被骂被打的颓丧。 她们都愣了一下，不过，素日里陶茹好欺负惯了，却也一点不怕她。 “哟，三日自己回门，连姑爷也不见，这是给休回家了？瞧瞧，还有这么些好东西？别奸夫送给你的？” 说话的齐三嫂是村里嘴最贱的一个，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嚷嚷开了。 陶茹在她身边驻足，冲着齐三嫂甜甜一笑，抬手，啪的一下，一巴掌把齐三嫂原地转了一圈儿，直接摔在地上，左脸立刻肿得老高，口中惺甜，牙齿都活动了。 齐三嫂懵了，围观的那几个长舌妇懵了，连陶明元都懵了。 “好，你个小贱人，你敢打我……”齐三嫂一下蹦了起来，朝着陶茹扑了过来。 陶茹闪都没有闪。 她微笑着，一脚把齐三嫂踹了个三步远。 “哎哟……杀人了……陶家小贱人杀人……”齐三嫂疼的根本爬不起来。 “再喊啊！”陶茹走过去，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正在发呆的父亲，慢条斯理地笑道。 “小茹……”陶明元都懵了，他闺女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泼辣？ 陶茹上前，直接把齐三嫂拎了起来。 “爹，云川去大队上找大队长有公干，晚点过来，这是我婆婆送你们的礼。” 她声音不小，旁边围观的村民们都听到了。 不由觉得，齐三嫂这话没谱，要是偷了人，婆家还能给这么厚的礼？ “小茹，你这是？”陶明元第一次有了组织不出语言的无力感。 “爹，你先进去，跟爷爷一起收拾着东西，我带着这个诬蔑大队同志家属的老贱人去大队部，问问大队长，无缘无故污辱大队青年干部家属，污辱支援农村建设的回乡知青，该判个什么罪？” 第5章 不让 不是？ 大伙真是惊着了？ 这是陶茹？她怎么不哭了？还敢上手打齐三嫂的嘴巴？还说要去告状？ 大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陶茹一把拎着齐三嫂，走得健步如飞。 那可是生了四个娃，少说得一百三四十斤的齐三嫂啊。 在陶茹手里，她就跟个小鸡崽似的，都无挣扎之力啊。 陶茹一只手拎着齐三嫂，另一只手没闲着，齐三嫂骂一句，她扇一巴掌，齐三嫂欺软怕硬惯了，才被扇了三回，就已经只敢哭着求饶，不敢再骂了。 小溪村大队长陶大力刚刚跟江云川交接完文件，正热情的跟他寒暄。 这会儿江云川身份不一样了，他是小溪村的女婿了。 作为公社最看中的青年干部，这下，可成了他们小溪村也可以提起来光荣光荣的人物了。 说了没两句话，隔壁知青点的女知青杜明丽就过来了。 “云川哥！”她在院里叫了江云川一声。 陶大力就有点皱眉，这个杜明丽算是跟陶茹同一批的知青，怎么管陶茹的男人叫这么亲密呢？ 江云川微一皱眉，见杜明丽又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只觉得在陶大力面前，很不合适，只好跟陶大力点头致意一下，走了出去。 “什么事？”江云川冷冷地看着她。 他可没忘记，昨天晚上就是杜明丽突然找着自己说些不中听的话，还硬说陶茹跟人偷情，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他媳妇还没委屈呢，她怎么倒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杜明丽见江云川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嫌恶。 心中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生气的是江云川这么一个乡下汉子，居然也敢嫌恶自己？伤心的是自己也没别的更好选择，实在不能在江云川这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昨晚……” 杜明丽刚一开口，就听院门处传来一声暴喝。 “大队长，我来告状！” 陶茹手拎着齐三嫂，走到大队部堂屋里。 大队上几个干部一时都没认出来这个猪头是谁？ “小陶知青啊，这这这……这怎么回事？今日不是你回门的日子吗？” 陶大力赶紧看江云川，这是怎么个打开方式？ “大力叔，你可要给我作主啊！”陶茹突然就干嚎了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陶大力跟前。 “哎哟，孩子，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起来！”陶大力一懵，赶紧伸手去扶起了她。 他跟跟陶明元算是亲近堂兄弟，平时对陶家还是照顾的。也知道陶茹一向孝顺，就是立不起来，明明是本村本土的姑娘，被那些外来的知青和村里的长舌媳妇逼得抬不起头，几回他都怕这小姑娘想不开。 这怎么一回门，人都变了，把齐三嫂都打成猪头了？ 陶茹就一边假哭，一边把自己今天怎么回的门，又听齐三嫂怎么说她，又怎么污辱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都讲了一遍。 “我家云川也是公社大队培养的年轻同志，我嫁给他，也是想踏实扎根乡村，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贡献知识和力量的，怎么就得这么被人欺负？”陶茹一边假哭，一边瞪了江云川一眼。 陶茹已经看见了江云川刚才跟杜知青在说话，那个盛世白莲一看自己居然跑了，也是个弱鸡！ 这个男人，跟这种白莲花搅和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儿？陶茹递去警告的眼神，他要敢拆自己台，就别怪她给他揍出个六亲不认的妆容。 江云川收到了这个警告，顿时一懵，他敏锐发觉，媳妇好像是生气了？ 因为自己跟杜知青说话？ 他冤啊！ 那不是他要说的！ 陶茹上辈子没少看狗血肥皂剧，真是雷到用时方知好！ “大力叔，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我从没嫁之前，齐三嫂她们就时时胡说八道，毁我的名声，我不想活了啊！” 陶大力跟大队部的几位干部脸色都变了。 陶茹长得漂亮，是那种娇美却不妖娆，灵动又带着柔媚的类型。 这样一个姑娘，在他们几个大男人面前哭得楚楚可怜，自然激发了一些保护的欲望。 江云川见了，忙走进来，将陶茹扶起，揽在了自己怀里，顺势挡住了男人们的目光。 “陶队长，这是怎么回事？我媳妇竟然在自己村里，总是受人污蔑吗？” “不是啊！大队长，是这个丫头上来就打人，您瞧瞧她把我打的。”齐三嫂抬起那张猪头脸，一个劲儿往陶大力跟前凑。 陶大力看着那张丑脸，下意识就往后退。再看看人家陶茹，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再看看她……一言难尽！ “行了，哭哭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齐三媳妇儿，不是我说你，你以前就欺负小陶知青，村里什么人不知道？如今人家都是嫁到外村的新媳妇，你一个做嫂子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陶大力训斥道。 齐三嫂简直是有苦难言，就算她说了两句闲话怎么了？那也不能动手打她？她现在半边脸肿得老高，牙都活动了。 陶茹这个时候不说话，就在一边装哭装得很带劲。 她不大满意江云川趁机搂搂抱抱占便宜，但为戏演下去，那可得忍忍了。 “大队长，这事儿村里都传开了，她怎么只打我呢！我不服气！”齐三嫂继续嚷嚷。 “可不是只打你，因为旁人没受人家老陶家那么些照顾。你一跟齐三闹架回娘家，就把三个娃娃往人家二叔家里放，二叔还教你的娃读书认字，你就不记得了？小陶知青会做衣裳，你家多少衣服是人家给你缝补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不记人家的好就罢了，传起人家的瞎话来最起劲儿。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女人的名声有多要紧？”村里的妇女主任郑林花骂道。 她是陶大力的媳妇，娘家人都在上头平乐镇公社当干部，她为人很正直，在村里的，尤其是妇女们心中，威望不亚于陶大力。 齐三嫂一听郑林花开了口，不敢再说话，连哭声都小了些。 第6章 闹大 郑林花此时满面严肃，转向陶茹，问道：“小陶知青，这件事情，我也听到了些闲话，昨天晚上闹得挺厉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云川听问，率先开口道：“郑主任，昨天的事情，是场误会，当地就解开了。” “哦？那怎么还在我们村里都传扬开了呢？”郑林花皱眉。 陶茹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坦然地说：“昨天我家云川的二侄子病了，婆婆照顾不过来，云川晚上去帮忙。村里有个小年轻夜里饿了，跳到我家打云川讨点吃的。我新嫁过去，不认得那里的亲戚，把他当小偷打了。这误会都解开了，就是村里七爷爷的孙子，今天他娘还特意到我家给我们赔礼来着。” 郑林花一听七爷爷的小孙子，就知道准是那个江二宝，绰号叫二子的臭小子。 他被家里惯得不像话，成天偷懒耍滑，在两个村都出名。偏偏近来，还添了些偷鸡摸狗的小毛病，一天天长大了，看到了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还好吹个口哨，言语上占点便宜。村里也有些持身不正的女人，跟他眉来眼去的。 “我听着可不是这样的。”齐三嫂还委屈着。 “陶队长，郑主任，我媳妇性子柔，不是个爱跟人闹得，她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可见是忍无可忍了。我倒是想问问，都是乡亲里道，为什么就可着我媳妇一个人抹黑？若是乡亲们对我江云川有什么意见，当面提出来，我有责改之，无责加勉。我媳妇才十八岁的小姑娘家，都出嫁了，还不放过她，是想逼死人吗？”江云川站出来严肃地说。 陶大力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不好。 江云川是公社重点培养的青年标兵，陶茹在自己娘家这样受欺负，分明就是把这优秀的未来公社干部，给越推越远。 “就你们这些贱嘴老婆，成天胡说八道。我说了多少回，没一个听的。去，找齐三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家婆娘，他还能不能管得住了？”陶大力立刻吆喝道。 这时，大队的会计齐书一忙说：“大力叔，齐三现在还在公社上帮着抬粮食呢。” “那就叫他回来，连自己家里的都管不好，还到公社干什么活儿？” 这年头，村不叫村，叫大队，再往上一级就是公社，也就是乡镇。每个大队都会把自己队上表现好的年轻人往上推荐，公社有活，他们去干。 齐三纯粹是因为家里没老人，又有四个娃，日子过得苦，他有一把子力气，人也算老实肯干，就把推荐到公社，趁着农闲在公社粮库扛大包，扛一个包就是一毛二分钱，还管三顿饭，最好的是能得奖励布票、副食票，这些紧缺票证。 村里大队长权力可大了，他一句话，眼看着齐三就要丢了这份工作。 齐三嫂这下真吓瘫了。 “大力叔，我错了，我真错了，这不是我说的，是知青点小杜知青告诉我们的，还说，昨晚她就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的。” “胡说，小杜知青就在这里，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别往人身上栽赃。”陶大力皱眉喝道。“小杜知青？小杜……哎，人呢？刚才不还在这里吗？” 这下轮到陶大力疑惑了。 郑林花却在旁冷笑一声，就她家汉子是个呆货，那丫头刚才就溜了。 她当是谁，原来是杜明丽，整个知青点，除了她谁还把陶茹看得跟眼中钉一样？刚才还跑人陶茹家男人跟前装那个柔弱的样子，真是恶心人。 陶茹眼珠一转，一下子就从江云川怀里窜了出来。 “杜知青？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她可是亲眼看了整件事的，是脑子进水了？回来这么编排我？！大力叔，林花婶，这事儿不能算了，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姓杜的算总账。” 陶茹正嫌事情没有闹大，跳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揪上了齐三嫂。 “齐三嫂，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当面对质。” “小茹……”江云川一副没抓住媳妇，就让她跑了的模样。“陶队长，对不起啊，小茹今天气的有点狠了。” 陶大力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郑林花着急了。 “你在这儿发什么愣啊？赶紧跟上去啊！”郑林花对陶大力吆喝。 “啊？”陶大力还有点发懵。 “去知青点，陶家丫头现在性子跟婚前不一样了，小杜知青可顶不上她两巴掌，能被她打死。”郑林花说着，追了出去。 知青点离大队部没几步，陶茹拎着齐三嫂进来的时候，杜明丽正院里，看见陶茹，吓得转身就跑。 陶茹一扬手，直接把齐三嫂甩到了她的身上，杜明丽成了齐三嫂的垫背，差点被她压出好歹来。 “齐三嫂，你说，是谁说的假话，故意栽赃污蔑我的？”陶茹叉腰，十足的泼妇状。 “是她，就是这个杜知青，是她说你刚嫁过去就勾搭男人，还被东山村人抓了奸。”齐三嫂怕了陶茹，但在旁人面前一点不虚，指着杜明丽就嚷嚷起来。 “我……我没有……”杜明丽赶紧假哭，一副委屈无奈的样子。 “干什么？干什么？跑到我们知青点来闹什么？” 这时，屋子里等吃午饭的知青们纷纷出来，见齐三嫂指着杜明丽嚷嚷，就立刻开口护上了。 他们是外来的知青，不团结起来，那肯定是得被村里人欺负的。 “我闹怎么了？你们这里出了污蔑公社同志家属的罪人，我不能来申冤啊？”陶茹的声音，比那群知青大多了。 出来的几个知青，有男有女，看到陶茹，都是一愣。 之前陶茹也是知青，但不用住知青点，而是可以住在自己家里。 这一点，比他们都强。 后来，知青点的女人们说她闲话，排挤她，起初也有几个有正义感的男知青替她出过头，可是她实在是扶不起来，也就不管了。 现在见陶茹一身红袄，眉眼之间全是自信与傲气，看着他们的眼光，充满了冷冽。 第7章 赔礼 “小陶，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知青，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一个年长些的女知青，站了出来。 “好好说？算了！以前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怎么不好好说？我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都嫁了人，居然还要搞到我身败名裂，我倒是想忍，再忍，我就死路一条了。我今天就不忍了。”陶茹直接把话给她堵回去。 她走到杜明丽跟前。 原主这身高本就比杜明丽要高，这时，挺起了身板，就是居高临下。 杜明丽第一次从陶茹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姓杜的，你说你亲眼见我偷人？昨天晚上，你跑到我们东山村里干吗去了？怎么你一去，就有人跑到我家里偷肉吃？是你让人去我家偷东西？”陶茹这话说的可就重了。 这不是个传闲话的问题，这是个跟小偷联合，为犯罪作内应，杜明丽担不起，任谁也担不起。 “哦，我说你怎么一回来就去找我说小陶知青的闲话，原来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啊。”齐三嫂也嚷嚷了起来。 陶茹心中暗笑，没想到啊，齐三嫂也是个会打配合的。 杜明丽昨晚去了东山村，很晚才回来，这事儿知青点所有人都知道。 大伙还奇怪，她在东山村无亲无故的，突然跑过去干什么？ 现在看来，杜明丽没干啥好事儿。 此时，江云川和陶大力两口子都赶了过来。 杜明丽被大伙的眼光刺得抬不起头来，一眼看到江云川来了，就用那含着泪的眼睛注视着他。 她这个举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古怪。 陶茹也瞅了江云川一眼，目光不善。 江云川读懂了陶茹眼中的警告，可他什么也没干啊。 冤枉！ “哭什么哭？这个时候，装起委屈来了？杜知青，你挺会演戏啊。”陶茹手一叉腰，眼睛瞪向杜明丽。 “不不……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没害死我，心有不甘？好啊，我倒要拉着你去公社评理，问问我做错了什么？你竟然想害死我！”陶茹手一伸，直接把杜明丽从地上拎了起来。 “啊！陶茹你要打人嘛。我什么也没说？”杜明丽惊呼起来。 “你胡说！就是你，今天我挑水的时候，你故意走到井边找我说话，就说小陶知青的事情，还说你昨晚亲眼看见的。你不是说江家肯定得把小茹休了，像是这样的女人应该沉塘。”齐三嫂打断了她的话。 “不不不，你冤枉我！”杜明丽还要叫。 陶茹一个巴掌把她打得没了声。 “沉塘？没想到啊！你杜知青还为这样的封建思想摇旗纳喊。好啊！我就让你尝尝沉塘是什么滋味。” 陶茹左右一看，拎着她朝着水缸就冲过去，揭开盖子，就要把陶茹往水里按。 “小茹，你先把人放下，要是伤了人，你有理也变没理了。”郑林花真怕陶茹把杜明丽打出个好歹来。 江云川见事不好，赶紧上来，拦住了陶茹。 “小茹，别冲动！”他小声说。 陶茹白他一眼，哟，这是心疼了？赶过来英雄救美？ 她看着气势汹汹，其实并没有打算真把陶茹按到水里，就是吓吓她。 杜明丽这会儿却看到救星了，一把抱住了江云川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江云川一脚就将她踢开，揽着陶茹向后退了几步。 “这不就是陶茹嫁的那男人吗？”一个女知青小声问。 “是他。”另一个女知青点头。 “不是说，要把陶茹休了吗？这哪像是要休她的样子。” “看来，真是杜明丽瞎说的，那可是诬陷人家啊？” 知青们的议论，旁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云川轻咳一声，说：“昨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从头至尾，杜知青都在现场看得很清楚，那现在你来传一些不实的言论，是不是蓄意诋毁我的妻子？” 杜明丽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这时，还是知青点的组长刘可平站出来。 他这个人很忠厚本分，以前就帮着陶茹说了不少公道话。 “小杜同志，你先不要哭，现在大家都证实，是你故意编造谎言，诋毁诬蔑陶茹同志，你承不承认？” 杜明丽看着刘可平那张严肃地面孔，再看看身边，没一个人帮自己，无奈又难堪，只好低头不语。 “你说话啊？你不是传瞎话传得很高兴吗？这会儿装什么死人？”齐三嫂是最愤怒的，就因为杜明丽，害她被打成了猪头。 看着杜明丽肿起来的半边脸，齐三嫂还是觉得不解气。 “杜明丽同志，关于陶茹同志昨晚出事的传言，是不是你故意诬蔑？” “我……”杜明丽吐出一个字，就又不说话了。 “杜明丽，你现在要是还明白一点道理，就马上向陶茹和江云川同志道歉。”刘可平高声说。“否则，我就要上报公社知青办，让他们秉公处置。” 杜明丽又抬眼看了看其他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女知青，这时也都是没话可说的样子，最终，她还是咬咬牙，朝着陶茹低了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让人误解的话，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向你们道歉。” 杜明丽从来没有在陶茹面前这样低过头，让她没想到的是，江云川居然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只除了拦着陶茹，没让她把自己丢进水缸，剩下的时候，都是一副维护着陶茹的模样。 她的道歉，也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陶茹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她，越是看她，杜明丽就觉得压力越大，头越向下低过去。 这时，陶大力开口道：“小陶知青，杜知青可能也是一时糊涂，以后她一定会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你看，你就原谅她这一次。” 陶茹这才笑了笑，说：“既然大队长和其他知青同志们都劝我，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我还是昨晚那话，若是以后，再编瞎话，不过脑子，这嘴也别要了！我没别的能耐，就力气大，敲掉几颗牙，很轻松。” 第8章 招待 知青点闹了这一场，时间都过了饭时。 江云川见大队几位干部都跟着过来，就邀请他们去岳父家吃饭。 陶大力应了，叫他们先走。 江云川就和陶茹并肩往家走，陶茹闷声不响，她不大想跟江云川说话。 “昨晚……”江云川开口想说说昨晚的事儿。 “不用说了，你也是杜明丽的话，来捉奸？”陶茹冷笑一声。 江云川愣了一下，忙说：“我跟杜知青……” “行了，你要喜欢那种白莲花，我没意见。你的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告诉你，我这人爱恨分明。杜明丽害我不是一两回了，她就是我的仇人。你跟她关系好，就一样是我的仇人。”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江云川赶紧说。 “行了？委屈的时候，先看你，这谁不明白啊。你也是已婚人士，有点自觉。要是觉得那朵小白莲合你心意，跟我结什么婚？”陶茹心里还堵着一口气。 江云川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江云川看着她，目光有些无奈。 “哟？不爱听了？”陶茹瞪他。 “我不能让你带着误会去见岳父？总得听我把话说完。”江云川无奈地一笑。 江云川跟杜明丽确实之前就认识，杜明丽的一位表叔在公社邮电所工作，江云川在公社学习时，跟这位表叔一个学习班。 表叔听说江云川是东山村的，就请他帮忙，给在知青点的杜明丽捎点东西。 “之前我们就见了一次面。昨天我是在咱家门外碰上她的，她应该是老早就到咱村去了。”江云川对陶茹说。 江云川神情很坦然。 “心里有鬼，才闹得最欢。江云川，你听好了，结婚这事儿已经既成事实，要么咱们就想想办法，怎么把这日子过好。要么，好说好商量，早散早解脱。我提醒你，你最好别跟我的仇人有什么来往，以免我动手的时候，误伤！”陶茹说着，转身大步向家走。 她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结婚第二天就能把新娘子自己扔在山根破房子里，还跟陷害原主这小白莲腻腻歪歪。 哼！男人！ 江云川此时愣住了。 早散早解脱是什么事儿？ 这怎么才结婚三天就想着散伙了？ 绝对不行！ 他这样想着，快步追了上去。 陶茹的爷爷陶言正和父亲陶明元都是读书人，性情也都比较温和。 他们虽说是没弄明白陶茹性格为啥变化的那么明显，但见小两口站在面前，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虽说他们也听了些歪话，可是看小两口这模样，昨晚那些传言肯定是不真实的。 陶家二老也就放下了心。 因为请了大队干部们来一起吃饭，陶茹没陪着爷爷和父亲多坐，就进了厨房。 到了年根儿，家里除了刚刚分下来的一些粮食之外，也就没啥别得好吃。 幸好，陶茹他们回门，带了一斤多肉，还有十来个鸡蛋。 厨房角落里，堆着些大白菜、萝卜，还有土豆。 她一个资深吃货，武术冠军之中厨艺最好的人。 此时，已经想好了六菜一汤。 江云川没过多会儿也进了厨房， 见陶茹正在生火，就过来帮忙。 “你在屋里坐着，也没几道菜。”陶茹说。 “是岳父说，你不大会烧火，我来，你去忙别的。”江云川笑笑说。 陶茹愣了一下，原主大概是不太会烧火的。 不过，有江云川帮忙，她也轻松一些。 江云川一边烧火，一边观察陶茹。 显然，她做饭很熟练，尤其是切菜的时候，运刀如飞，很快就把一块五花肉处理好。 肥得切出炼油，瘦的切成丝、切成片、切成肉沫。 陶大力他们很快就到了，上回陶茹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来随了礼，这一次就只陶大力拿了一小坛酒过来。 路过厨房的时候，郑林花歪头一看陶茹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一股浓郁的肉香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哟，这是做什么菜呢，这么香？”郑林花探头进来问道。 “林花婶，稍等片刻，这就好了。”陶茹从锅灶前抬起头来，冲她笑道。 等到堂屋里的方桌上，整整齐齐摆好了六菜一汤。 虽然肉不多，但陶茹将肉片和肉丝都切得极细，显得量还不少。 最关键的是味道好，用厨房那个大锅灶，想把菜炒得精细并不容易。 可大伙一尝这菜，眼睛都是瞪得老大，接着二话不说，就飞快的下起了筷子，连酒都顾不上喝。 江云川一尝，也从桌子下头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小陶知青，这手艺，简直太好了！”陶大力极口夸赞。 “还真是，之前没发现呢，小茹，你这么会做菜啊。”郑林花也跟着夸赞。 “哎，大队长，之前咱们去公社的时候，于书记不是问咱们队里有没有会做菜的，我看，把小陶知青推荐过去算了。”大队会计齐书一在旁说道。 陶大力也想起了这事儿。 他们白云公社每到过年前，都会把各大队的干部和优秀工作者都召集到公社里做两天总结。 前些日子，陶大力去公社的时候，于书记说公社食堂的两个厨子，一个突发急病，另一个快七十岁了，实在是干不过来。 等到各公社的人都来，那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于书记就问了问陶大力村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陶大力还没想出来。 “人家小陶刚刚结婚，就把人弄公社里去帮忙，这不大好？”陶大力看看江云川。 “大力叔，公社上这个活儿，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陶茹忙问。 “是临时的，不过，你要是表现好，那难保就成了长期的活了。你这好手艺，让他们一尝，那还不得好好留下你啊。”陶大力笑着说。 “我看，小茹你应该去试。人家小江也是公社上重点培养的年轻人，你也得上进一点，两个人都能去公社里工作那多好？”郑林花这话是冲着江云川说的。 陶茹也看向江云川。 “陶队长，那就麻烦您给小茹推荐一下？”江云川点头道。 第9章 拜师 那桌回门宴吃的宾主尽欢。 对于陶茹来说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可能要找到工作了。 因此，对于刚刚传自己闲话的齐三嫂态度都好了不少。 临回去前，她给齐三嫂家端了一碗肉沫炖蛋。 她去敲门的时候，齐三嫂还吓了一跳，以为陶茹要追上门来打人。 “三嫂，刚才我也没想到，原来说闲话的人是另有人在。以后咱们有话说在明面，别在背后瞎说。”陶茹笑着说。 “我……我知道了，不敢再说你什么！”齐三嫂赶紧摇摇头。 “咱们邻里之间，平时也是互相照应的，闹僵了，没啥好处。更何况齐三哥还在公社里干活，说不准哪天在公社里遇上了，别搞得不好见面，这碗鸡蛋当我给孩子添个菜，也算是向你个赔个不是了。我也不该着急动手，应当问清楚才对。” 江云川在旁一听，小媳妇还挺有心眼儿。 她没说自己以后不动手，只是不着急动手，这意思就是谁要是嘴脏，落到她手里，照揍不误。 齐三嫂看着那碗肉沫炖蛋，眼里放光，连脸上的疼都忘记了。 她这人嘴上没把门的，但还没笨到无可救药。 “小茹妹子，你放心，以前是我被那姓杜的丫头迷了心，以后我再不瞎说了。二爷爷和三叔这里我帮你照顾，你只管放心。”她接过碗，没口的应承。 陶茹只是笑笑，跟在江云川身边往东山村走。路上，甚至还轻松愉快的哼起了歌。 “看来，你心情不错？”江云川笑着说。 “那是，保不准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穿越这事儿陶茹认了，可是命不能认。 自己的好日子，都是自己努力过出来的。 她早就在想，自己能干点啥？ 自己的厨艺，她还是很自信的。 能凭借这个本事，给自己找到饭碗，以后想赚钱发家，就容易了。 “公社于书记人很不错，等大力叔这里问清楚了，我送你去公社。”江云川笑笑，应道。 “哎，江云川，你也是公社重点培养的青年，我以后还得多向你学习学习了。”陶茹心情愉快。 “咱们是夫妻，谈不上学习不学习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全力帮你就是了。” “年轻人，可别这么轻易的许诺，万一做不到呢？”陶茹看他一脸的认真。 “年轻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比我小两岁呢。小丫头，还这么老气横秋的对我说话，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小两口并没有回到自己住的石屋，而是直接去了四奶奶家。 三个小侄子听了陶茹走前的话，正眼巴巴等着婶婶回来做好吃的。 四奶奶觉得怪不好意思。 这到底是新媳妇，虽说之前有点误会，可是人家回门的日子，一回来还一大家子等着人家做饭，是不是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陶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答应孩子了嘛，那就肯定得办到。 哪想到到了厨房里一看，厨房里那口大水缸是空空的，挑水的桶也是干的。 “云川，咱们村的水井在什么地方？我要去挑桶水。”陶茹这人没有什么事情都指望别人的习惯。 “我去挑水。”江云川忙说。 “反正我也是要认识路的，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人拿起一个扁担，挑上两个桶，朝着东山村水井的位置走过去。 那水井离四奶奶家并不远，但是这一路上陶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他们到水井边打水的时候，也有人躲躲闪闪的往他们这方向看。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出来，躲躲闪闪的算什么？”陶茹笑笑说。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房后绕了出来。 陶茹一看，正是二子江二宝。 她忍不住笑了，这小子还敢跟着自己？正好，他就是不来，她也要去找。 “你还敢来？有点胆量！”陶茹笑着，把手里的桶一放，就要走过去了。 二子给吓坏了，忙说：“别别别，云川嫂，我错了，真错了，我是过来赔礼道歉的。云川哥，你快来，别叫嫂子揍我，她下手太痛了！” 江云川直接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其实，江二宝也不傻，昨天被揍了之后仔细琢磨琢磨这个事儿有点问题。 陶茹之前跟自己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写信给自己，约着晚上到她家里去。 他去了就被揍的很惨，晚上回家还得自己的老爹给罚着，跪了大半宿。 这一次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了，就连一向宠他的奶奶和娘都不敢替他求情。 跪着跪着倒是把自己给跪清醒了，不用说，这就是有人故意要害他。 “嫂子，你可千万别怪我，我这是被人害了呀。”二子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把昨天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有人给你送信？谁送的？”江云川问道。 二子摇头。说：“我真不知道，我昨天去公社找我大伯来着，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人从背后拿石头丢我，没找见人，就看到石头上绑了封信。” “信呢？”陶茹朝他伸手。 二子赶紧满口袋去翻，终于找出一张小纸条来递给她。 陶茹展开纸条一看，铅笔写的，最普通的横格纸，字迹不大好看，应该是左手写的，也没有收信人，只是几个字，就是晚上几点家里见这样的简单的话，落款倒是清清楚楚写了陶茹的名字。 “这样的约定，你也敢来？”陶茹看着二子，觉得这就是白痴。 “我不是傻了嘛！”二子气得直拍大腿。“嫂子，这肯定是江大伟和江小伟两兄弟干得，他们就是想害我，所以，昨天才骗我到你去……你打人也太疼了……” 陶茹挠头，这孩子这智商，真感人！ 江云川也是无奈，这小子还是打得轻了。 “以后别再搞这些，再让我逮着……”江云川瞪他一眼。 “不敢了，我真不敢了！”二子也是从小被江云川揍大的。 陶茹转身去井里打水，二子殷勤冲上前帮忙。 “嫂子，我求你件事儿呗，就昨天晚上，你抓了一下，我下巴就下来了，就说不了话了。这一招，你教给我。” 第10章 面试 二子语出惊人。 陶茹皱眉打量打量他，不对啊，昨天也没打他头啊！这不是打疯的，这是原本就疯？ “不是，嫂子，我真是被江大伟两兄弟欺负够了，你教我这一招，我去报仇，让他们两个再嚣张，再欺负我！”二子在那里自说自话，义愤填膺。 病得不轻！ “嫂子，你就教教我。我正经磕头认你当师父行不行？”二子就差去抱陶茹大腿了。 江云川觉得自己头上都快冒黑烟了。 早知道这小子死皮赖脸，可没想到，他无赖到这程度！ 陶茹没理他，挑了担水，很轻快的走在前头。 江云川在后头默默观察，一般的女人可比不上自家小媳妇，她特别有劲儿，还很会使劲，干活干净利落，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两口子一前一后担水回家，二子跟在后头嚷嚷着拜师。 村里乡亲们看着可奇怪了。 其实昨晚那事儿，大家还是嘀咕的，一小伙子半夜钻到人家小媳妇屋里不管是偷什么，都有点不对。 可看着二子，居然还跑出来要让陶茹当他师父，这是学什么呢？ 路上，正好遇到了二子怀疑的江大伟和江小伟兄弟。 这两个跟二子差不多年纪，都是不怎么正经干活的，不过，他们又玩不到一起，难免平时有点摩擦，就因为这个二子认为，就是这两兄弟把自己骗去陶茹家里。 “哟，二子，行啊，昨晚挨揍没挨够，今天还敢跟着云川嫂子。” “云川哥，云川嫂子，再揍他一回，别留手。” 江大伟兄弟两个在旁嘲笑。 陶茹没打算理会，二子忍不住了，冲上去挥拳就要打人。 两兄弟也不怕他，三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二子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别打了，大冷天儿的，各自回家吃口热乎的不好吗？”陶茹在旁轻飘飘地劝道。 可三个小年轻打得正热乎，哪能听她的话。 陶茹看了江云川一眼，无奈一笑，她放下水桶，冲进了扭打的三个年轻人之间，不过，一招，就把三个壮小伙子给支住，向外推开。 三个小伙子都懵了。 别说他们，在旁观察的江云川和几位乡亲们，也懵了。 他们三个也算是村里青年一辈比较身强力壮的。 可是陶茹轻巧巧冲进来，双手一格，把三个人分开，然后他们就觉得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逼得他们生生退了三四步。 二子还好，看着陶茹的眼光瞬间崇拜。 江大伟兄弟两个嘴都闭不上了。 “云……云川嫂……你这这这……”江大伟觉得见了鬼了。 “嫂子，你收我为徒！”二子那表情，简直是陶茹一点头，他就能直接跪下。 “哥……我也想学……”江小伟在旁小声嘀咕。 “大冷天儿的，你们不冷我还冷呢。半大小伙子了，不能回家帮着爹娘做点活？走走走！”陶茹凶巴巴一叉腰，自己轻巧的担上水，转头走了。 三个小伙子，站在原地，还有些发懵。 四奶奶见陶茹担着水，稳当当走回来，两个水桶都是满的，一点儿都不洒，心里很是惊讶。 “小茹，这些重活，以后叫云川干，你这么个小身板，得累坏了？”四奶奶忙帮着她将水倒进水缸。 “没事儿，娘，我有劲着呢。”陶茹笑着说。 四奶奶家水缸大，江云川和陶茹担了两担水，才算是倒满。 陶茹又叫着江云川一起，又挑了两担水回来，这才开始忙活着做饭。 四奶奶趁这工夫，问了问江云川他们回陶茹娘家的事情。 “小溪村的大队长要给小茹介绍一份公社的活儿。” “什么活啊？”四奶奶不由皱眉，这才刚刚结婚，怎么就要介绍到公社去了？ 她上了年纪，难免挂心，好容易娶来的媳妇，长得模样又实在太娇美，放到公社估计也是一枝花。 这要出去见多了世面，不会看不上自家儿子了？ 万一再生出什么外心来？ “小茹有一手好厨艺，能上进一步，是好事。”江云川笑笑。 他换下外头穿的大棉袄，在毛衣外头，套上件厚外套，准备去厨房帮忙。 “好事是好事，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又……又长得好看……” “娘！小茹不是那样的人。”江云川打断了她。 四奶奶看着小儿子，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她也希望陶茹不是那样的人，谁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 “你在屋里呆着，我去厨房里帮忙，那些女人的活，你哪会干呢？别帮倒忙了。”她说着，去了厨房。 陶茹已经在厨房里忙着洗锅做饭。 “小茹啊，晚上随便做一点吃。”四奶奶见陶茹忙得出了汗，连外头的厚棉袄都脱了，心里满歉意，哪有新过门才三天的媳妇，就让这么干活的？ “小安他们太瘦了，吃得总要好一些。今天家里还有些鸡蛋和肉，我答应了要给他们做好吃的，小孩子长身体，营养不能缺的。”陶茹笑着说。 “哎，我听说，小溪村陶队长要把你介绍到公社上去？”四奶奶想打探一下陶茹的口风。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陶茹只是笑笑。 “能去也好，咱家条件不好，还有三个孩子，拖累你和云川了。” “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我嫁都嫁了，要嫌拖累，我干啥还嫁过来呢？我和江云川手脚俱全，又不是傻子，凭自己还不能过上好日子？您别想这么多，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能叫你和三个娃饿肚子就是了。” 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软和，但四奶奶听了受用，立刻喜笑颜开，对陶茹的态度更是亲切。 陶大力果然没说瞎话。 隔天就来告诉陶茹，公社于书记那里同意，但陶茹要先去试试。 时间紧，任务重，于书记说不能要学徒工。 陶茹跟江云川商量了一下，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起床，往公社走去。 两人这两天天天相处，虽然还没真成夫妻，关系却好了很多。 江云川一路走，还不忘给她介绍山里的情形。 第11章 做鱼 他们村子这座山叫白云山，山南只有东山和小溪两个村，山北却有北山、崖洞、清风三个村。 公社就在北面山脚下。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东山村和小溪村没有山北面的三个村发展的好，村里的乡亲们只是勉勉强强能填饱肚子。 江老七的小儿子，江高土是东山村的大队长，他大儿子在公社里面当副书记。 因为东山村年年来发展的都不大好，在公社里还有一种说法，江高土就是沾了他大哥的光，并没有什么能耐。 因此江高土的压力非常大，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原本应该在公社里面培养的江云川被放回了村里，希望他年轻人有热血，能够帮着江高土，把东山村的农业生产好好搞上去。 “可是我目前也没什么头绪，咱们村子就这么一个现实情况。”江云川很实在的说。 陶茹点点头，放在这个年头，人的见识就这么多，思想也没那么的开阔，农业科学技术更不发达。 就算是有个年轻人，估计也很难带着这个村子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也在考虑过往从新闻实践当中得到的那些经验，有没有能在这个村子里用得上的，如果有，她倒是愿意帮江云川一把。 “凡事都不能着急，办法都是得慢慢想的。再说公社里也得给点帮助不是？看看能不能去外头学习点先进的经验。”陶茹笑着说。 路上，陶茹又问了问江云川公社里有没有饭馆？饭馆都有什么样的菜？ 听江云川念出来的那些菜名，她掂量一下都是一些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估计公社这次对厨师的考核也不会强人所难，有更高的要求了。 两个人脚程都不慢，这一趟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到了城区。 公社的办公地在白云镇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说是繁华，其实这小镇上也就有那么一条主街，好歹是硬化路面，没有尘土飞扬。 走进公社办公的大院儿，江云川看到好几个其他公社的大队长也带着人在院里等着。 一听，他们好像都是来面试厨师的。 “没想到啊，这竞争还挺激烈。”陶茹笑了起来。 “我尝过你做的菜，我觉得你的手艺她们谁都比不上。”江云川适时的给自家小媳妇拍个马屁。 “你可别给我增加压力了，我也就会做点家常菜，万一这里有一级大厨怎么办？”陶茹笑起来。 “云川，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也想到公社临时当厨子了？”一个年轻人突然叫住了江云川。 “大刚，你也来了？” 江云川一看，那年轻人是北山村的刘大刚，跟他一起在公社学习过好几次，关系也不错。 “我可不是来当厨子的，是到公社来办点事，于书记留下，我说是今天要面试，咱们年底汇报会时候的临时厨子，叫我在这当评判呢。” 刘大刚笑了起来。 这可是个好活，评价一个厨子的厨艺好不好，那可不是得亲自吃一吃吗？ “唉呀，那姑娘是谁呀？这么漂亮，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你们村还有这么好看的妹子？”刘大刚这个人性格很活泼，看见陶茹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眼都直了，赶紧凑到江云川身边问道。 “那是我媳妇儿。” “别瞎扯了，就这么两天你还娶上媳妇了，是个漂亮的就是你媳妇呀？”刘大刚瞪了他一眼。 江云川很无语，媳妇儿太漂亮了也不是件好事儿，看来真的得把陶茹是他媳妇这事儿给刻在脑门上才行。 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从办公大楼里走进来大声说：“各大队的同志和推荐过来做临时厨师的同志们，大家都请一起进来，我们马上就开始测试了。” 江云川悄悄的告诉陶茹，这个中年女人是七爷爷的大女儿，白云公社的会计江彩虹。 江彩虹似乎是早知道江云川要带媳妇过来参加测试，看见他们，就露出了笑容，给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测试地点在公社食堂，是公社大院东边的一排平房。 陶茹数了数，来参加测试的一共是六个人，只她一个女的，而且年纪都不小了。 那几个中年男人，都用惊讶的眼神打量着陶茹。 陶茹倒是气定神闲，安安稳稳站在那里。 她这模样，就算是在人群里一站，也是最显眼的一个。 就连于书记这些领导们进来，也忍不住多看了陶茹两眼。 这年头物资不丰富，也没那么多食材让他们折腾。 公社里给准备了六七条大草鱼，这是今天才到河里捕回来的，活蹦乱跳。 他们唯一的考试，就是做鱼！ 一听这个，那些过来当评判的人们脸色都不大好看。 白云公社是内陆山区，只有河鱼，鱼做不好，有一股土腥气，这里的人家，平时根本不爱吃鱼，有了鱼也是腌好，晒成鱼干，炖点咸鱼吃。 说实在的，那咸鱼的味道，也不怎么样。 “啥？叫我们吃鱼？惨了惨了，多难吃啊。” 一看这食材，有两个村厨直接放弃了，他们做不好，也不愿意处理这鱼。 剩下连陶茹在内的四个人，各去挑了一条鱼。 陶茹就选了一条约摸两斤左右的，算是那几条鱼中最小的一条。 其中一个胖厨师，四下看看，又特意看看陶茹。 “我说，几位，咱都是厨子，先说好，一人一道菜，学着别人做，就没意思了。”胖厨师说道。 “就是，我先说好，我做个红烧鱼。”一个瘦高个说道。 “那我就来个大炖鱼。” “那我来个咸蒸鱼段。” 三人报完菜名之后，就瞅着陶茹不说话。 江云川脸色不大好看，这不摆明是欺负他媳妇嘛。 “那我就来个水煮鱼。”陶茹平静地说。 三个厨子当场就笑了起来，连评判那里都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 就他们这里的鱼，还用水煮，那土腥气，还能下咽。 “小姑娘，这是给公社干部和先进同志们做菜，不是家里随便搭把手，会做两道庄户菜，可不够使。”胖厨师嘲笑道。 第12章 奇香 江云川也有些担忧地看了陶茹一眼。 陶茹却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公社厨房里有三眼灶，陶茹就让那三位先做。 她用这个功夫，来处理那条草鱼。 鱼现杀，剖腹去鳞，反复洗过三遍，将鱼身上的黏线、脏污全部处理干净。 她磨了磨菜刀，斩下鱼头，从鱼尾平刀削入，将鱼中间那根大刺先取了出来，几刀便将大刺剁成了段。 用葱、姜抓匀，还跟食堂的工作人员讨了一点黄酒，腌上。 她这几下子出来，旁边的人都来了兴致，聚到案边来看。 就连那三个厨师，也想看看她在搞什么，看着锅的时候，还不时往这里瞟一眼。 这时，陶茹已经开始片鱼片了。 她手上拿着一把比她脸还大的菜刀，又厚又重，但却端的稳稳的。 顺着鱼肉的紧致纹理，一刀一刀斜刀片下去，每一片鱼肉都轻薄透明，大小均匀，很快，两大块鱼肉全部都让她片成了小片。 紧接着就取一个鸡蛋，只用蛋清，加盐和黄酒再加一点淀粉，用手抓匀，在道上一点点油封住鱼肉，保持鲜嫩。 最后陶茹又取了一点葱姜蒜头，做好配菜，还让公社食堂的同志找来了辣椒和黄豆酱。 这时，前三位厨师的鱼已经出锅了。 他们三个颇有几分得意的，把三道菜先摆到了桌上，让大家品尝。 鱼不能吃冷的，否则那股土腥味就会又反上了。 那几个过来当评判的大队干部和先进青年们，就排着队想过去尝尝。 刚出锅的这三道鱼确实把土腥味去掉了，但是为了掩盖这个不是做的特别咸，就是酒味特别的重，总之大家吃了半天也没长出鱼的鲜味。 吃完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那三个厨子一看，大伙这神情也都没声了。 “既然几位做完了，那火就让给我了。”陶茹看了看那个锅灶，朝着江云川摆了摆手，把他叫到身边来。 “云川，你帮我生火，一会儿我要旺火的时候，就像咱们家里昨天晚上炒菜的时候那么旺才行。” 江云川立刻点了点头。 她同时用了两个灶头，一个多放了些猪油，拿葱姜蒜爆锅之后，把黄豆酱也放了进去，一并炒出香气，最后把腌好的鱼头和鱼骨头进去翻了一下，加上水开始煮汤。 另外一口大锅里面，下豆油，烧热之后把鱼片在里面滑了一下，一定型，就出了锅。 “云川，加火，让鱼汤滚沸起来。”陶茹掀开大锅的锅盖儿，看了看火候。 江云川一点头，手上开始用力拉起了风箱，很快那火头就越来越旺。 等到汤色泛白，滚出一股浓郁的香味，她用笊篱将鱼头鱼骨捞进了大碗，又将切好的腌白菜放进鱼汤里一烫，也放进了大碗中，最后才把鱼片下进去。 鱼片只在汤里滚了一滚，就铺到了那些配菜的顶上，又浇上汤。 周围的人眼都快要瞪出来了。 “不是水煮鱼吗？” “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大伙议论起来，甚至有人拿起筷子，跃跃欲试要上前尝一尝了。 “大伙都能吃辣？”陶茹问道。 围观同志们一致点头。 她将大锅洗净，擦干，又让江云川把火再烧得旺些，倒了油下去烧热，再把辣椒和一把熟芝麻剁成碎沫撒在鱼片上，用热油连浇三回。 被热油激出的辣香，浓郁扑鼻，那一碗鱼片显出红通通的颜色，上头飘着一层热油，激发出无比的香气。 于书记突然一拍大腿，说：“水煮鱼，我想起来了，不是那个水煮鱼，是水煮鱼！” 大伙都看着他，书记您这是说什么绕口令吗？ “我去省城的时候，有一回吃过的，说是从蜀省来的厨师才会做这个菜，这菜名儿就叫水煮鱼，但是它不是水煮，哎，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做的！”于书记说。 “可惜，配料还不足，味道应该会差点事儿，先尝尝，我做的就是个家常口味。”陶茹这时谦虚了一下。 大伙早等这一声，一涌上前，纷纷去夹那鱼肉。 鱼片又嫩又滑，腌制的味道全进去了，一点腥气都没有。 关键是汤鲜，那一口辣味也香得浓郁。 就连那几个厨子都吃服了。 “你叫……”于书记赞赏地看着陶茹问道。 “陶茹。” “是，小陶，是返乡知青是不是？”于书记点头，又问。 “书记，她还是我媳妇呢。”江云川忙说。 “哎哟，小江，你这结婚也不告诉我啊。好好好，看看，小江娶这媳妇，真好！行了，你这手艺，没有问题。”于书记用力拍拍江云川的肩膀。 陶茹这个厨师，只干五天。 正好是下周一到下周五，隶属于白云公社的十一个大队，主要的大队干部和评选出来的先进们，要分别到公社来做汇报交流学习。 于书记的意思是这五天时间要让大家吃得好一些，所以特意找一个能做点儿精致菜肴的厨师过来。 陶茹就成了于书记定好的大厨。 剩下那几个人，他倒也留用了，毕竟人多只有一个厨师是不够的，剩下这5个人可以帮着在厨房里干点活。 陶茹跟他们五个人都不一样，她一天有一块钱工资，还能发一份年货，里面有三斤豆油，三斤肉，还有五斤米和五斤面粉。 剩下那五个帮工的，一天只拿七毛钱的工资和一瓶豆油。 可是对于这些从村里来的人来说，就这样的东西也是好大一份收入，干这五天活得的钱能让一家子舒舒服服的过个年。 陶茹打听了一下，活也不重，每天只做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每顿饭照着五十人的份量准备。 今年的白云公社受到了市里的嘉奖，于书记也愿意给底下干得好的这些人多一点点福利。 其他的细节工作都是江彩虹帮着一起安置的唯一一个难处，就是没预备女厨师的宿舍。 还是江彩虹给想了个主意，从公社里借了一辆自行车给陶茹，从东山村骑着自行车过来，40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 第13章 开始 回去的路上，江云川骑车载着陶茹，小两口心情都不错。 没走多远，刘大刚也骑着自行车从后头追了过来。 “云川，骑慢点儿，等等我呀。” 他是要回自家北山村，跟东山村有半程是顺路的。 “快到年根儿了，天又这么冷，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呀？家里多少事儿等着你干呢？”江云川瞅了他一眼。 这小子刚才在公社里就瞅着自家小媳妇儿，眼都直了，吃鱼吃的，鼻子都快没了，这会儿又蹬着车子撵上来，准没什么好事。 “我家姐姐多，平时干活也不用我呀，我回家也是添乱。嫂子，我和云川都是周四周五那两天去公社里学习，你可一定得给我们做点我俩都爱吃的东西啊。”刘大刚冲着坐在后座上的陶茹说。 “我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呢，你倒是可以提前跟我说说。”陶茹笑笑应了一声。 “肉啊！我可听说了，于书记这次为了招待我们，特意留了两口猪。”刘大刚说着，口水好像都要流下来了。 “要做肉，那还不是太简单了，行到时候一定让你们吃个新鲜的。”陶茹点头。 江云川听着他们在后头聊的热闹，就找了个空子，直接把话题给岔了过来。 陶茹乐得清闲，坐在后座上靠着江云川，开始迷迷糊糊的打盹儿。 “说是过年，这年根儿底下就是不太平，你还不知道，这两天公社里有好几个大队都丢了孩子。”刘大刚跟江云川说起了最近的见闻。 “丢了孩子？这是谁家这么不小心，怎么连孩子都能丢了？”江云川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 不是自己给弄丢的孩子，好端端的在村口玩耍，没想到到晚上就不见了，他们有人怀疑附近的大队里出了人贩子。”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什么人贩子咱跑到咱们白云山这一带来作恶，咱们这山里这么难走动，他们到这里只怕是有来无回。”江云川皱眉说道。 “你是不知道，我听我们村里面的老人说，像这种人贩子都是拍花子的，他们都会变戏法，只要往孩子身上拍一把，那孩子就该迷了心窍一样，他们说走就跟着走，找都找不回来。”刘大刚说的有声有色。 “什么辨析法呀，这就是犯法！这些大队没报给公社派出所吗？”江云川又问。 “好像也报了，具体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大队长知道这事之后，就回去叮嘱各家各户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小孩，你回去也跟你们大队的人说一说，这大过年的谁家孩子要丢了，那还用过年吗？” 刘大刚和江云川这样一路聊着，一直到了山路的拐角处，刘大刚的北山村已经到了。 江云川回到村里，先把陶茹送回了四奶奶家，自己去了一趟大队部。 他把刘大刚说的其他大队有丢孩子案件发生，这事情跟大队长江高土说了一下。 然后才回家叮嘱四奶奶，最近这些日子最好不要让小安他们单独跑出去玩儿了，尤其是小宝年纪还小，万一真要被人抱走了，他可连个话都说不明白。 “这人贩子怎么还跑到咱们这深山小村里面来拐孩子？”陶茹觉得奇怪。 在她看来，这年头的山村十分封闭，很少有外来人进入，如果有几个陌生人在这晃悠，村子里面的人早就发现了。 在这种环境之下，想把孩子拐骗走，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你们年纪轻轻的哪知道呀，说不定真是那个拍花子帮的。他们那些人都有些什么药，只要往孩子身上一拍，这孩子啊就迷迷糊糊的了。”四奶奶也很相信拍花子这种说法。 她转头就拉过自己的三个小孙子，严肃的叮嘱他们，让他们最近不要随便出去玩。 三个孩子年纪都小，懵懵懂懂的听奶奶说话，他们顶多就是点点头。 江安倒是听明白了，陶茹要到公社里面工作5天，这5天里她都不能在家里给他们做饭了。 他才刚满5岁，正是好吃爱吃的时候。 这位新婶婶做的饭，比奶奶做的还好吃。 这些日子每到他们家开伙做饭的时候，满村的小伙伴都围在他家院子外面闻香味儿。 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一点点事情做得好，他们就觉得格外骄傲，因为这个她们三兄弟成了村里孩子羡慕的对象。 现在一想到婶婶整整五天都不能回家做饭，江安只觉得自己要不好了。 他跟着陶茹进了厨房，像个小尾巴一样在他身后转来转去。 “小安，是不是饿了？”陶茹对小孩子很有耐心。 “婶婶，那五天，能带上我吗？”江安问道。 “哎？这是为什么？”陶茹觉得有些好笑。 “跟着婶婶，就能吃婶婶做的饭了。”江安眼巴巴看着她。 这时，江平和江宝两个小孩子也跑了进来，一人一边儿抱着陶茹的腿。 “我也要吃婶婶做的饭！” “要次！”小江宝说话还很含糊。 陶茹一下就乐了，她蹲下身，跟撸小猫似的，把三个小娃娃从头到脚撸了一遍。 “婶婶只是去工作五天，晚上还是回来的，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剩下的饭菜给你们带回来呀。” 四奶奶正好进来，听到三个孩子小大人似的跟陶茹讨论这五天他们应该怎么吃饭的事。 “你们这三个小崽子，没有你们婶婶的时候，都是奶奶做饭，也没饿着你们。”四奶奶只觉得好笑。 江安却跟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 “奶做的不好吃。” “婶婶做的最好吃。” “婶婶好！” 三个孩子轮番夸赞起陶茹。 四奶奶见三个小孙孙都跟陶茹处得好，心里也松快了些。 夜里，陶茹照例铺好两个被筒，她早早洗漱完毕，钻进了自己那个睡觉。 倒是江云川，一看这情形，又要黑脸。 明明是自己娶了媳妇，怎么这就得分开睡？ 陶茹毫无压力，虽说她现在是已婚妇女，但她能接受穿越，不能瞬间接受这个便宜丈夫，总不能当一夜情对待？ 第14章 挑事 江云川更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跟陶茹提圆房的事儿。 只能趁着黑，悄悄把自己的被褥往陶茹的方向挪一挪。 这一天，对陶茹来说，也并不算轻松。 原主这个身体，还是有些缺乏锻炼，别看她穿过来带着前世的一身神力，可这超了身体的承受，依然会觉得疲劳，不光要好好休息，她还在盘算着，应该好好锻炼。 这一觉睡得很香，睡着了也觉得炕上格外暖和。 第二天早晨，太阳光顺着窗户晒进来的时候她才醒。 下意识的穿个懒腰，没想到一翻身，撞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 陶茹一下子清醒了，定睛一看，江云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被褥拉到了她的身边。 难怪这一晚上这么暖和！ 不对！ 这小子不守规矩呀，居然趁半夜睡着了，就跨过楚河汉界？！ 陶茹想着，忿忿的瞪了江云川一眼。 她并没有想到，这眼神看在江云川眼里就是娇嗔之中，还带着羞涩，总之怎么都好看。 “四嫂，我来瞧瞧云川媳妇，听说，她明儿要到公社干活了？” “是二宝娘。”江云川小声告诉她。 “那你还不起来？”陶茹轻轻推了他一把。 她低下头，不肯去看江云川。 都怪江云川，没事长那么帅干什么？ 靠近了看，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江云川笑笑，用手拨弄理顺她的长发，小声说：“我先起，你别急，慢慢收拾。” 他说着，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翻身下炕。 陶茹白了他一眼，也加快了速度。 两人前后脚的出门，就见到院子里站了好多乡亲，大部分都是妇女。 “四奶奶，我们可是来给小陶知青祝贺的，云川这么优秀，现在小陶知青也被公社里选中了。那可要好好干，干出点成绩了，也给咱们村的妇女同志们树立个榜样，大家说是不是？” “是！”那些乡亲们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二宝娘没在村里当干部，但是她是大队长家媳妇，自是有些威望的。 这会儿过来，倒有点带头讨好陶茹的意思，按说，她是个长辈，又有些威信，很不必这样。 可是这些日子，她被二子缠得没法了，这小子非要给人陶茹当徒弟，说是要学习一身武艺，以后走正道，干好事。 那小子在家里被宠溺惯了，特别是在奶奶和娘的面前，简直就是惯得无法无天。 这么闹了两天，二子的奶奶就先妥协了，硬是催着儿媳妇去帮二子说好话，跟陶茹打好关系，好让她答应教二子学武。 江老七和江高土都无奈了。 在他们眼里，人家陶茹就是个返乡知青，家里都是文化人，哪会什么武术？ 不就是力气大了些，还打得二子满地爬吗？ 这就成了武术高手了？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可是，架不住家里的女人们，从老到小都站在二子一边，他们两个为了耳根清静，只好由着他们去闹，横竖顶多是丢个丑，惹个笑话。 他们早习惯了，反正这些年二子丢得丑也不少。 陶茹倒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这年头，人还真是有集体荣誉感，无论村里的谁做点成绩出来，大伙都还挺骄傲。 可这样的时候，偏偏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婶子也是有意思，喜欢小陶知青，早点下手啊。现在可不是迟了？都被人云川娶回家了，再来讨好也没用了啊。” 在院子外头，一个女声突然传来。 这声音，陶茹很熟，正是那天晚上在她家院子里闹妖那个女人。 这人是吴寡妇。 她原本就是二嫁到东山村的，当年带着个两岁的小女儿，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光棍江大庄，这才算是找到了落脚地，也过了十来年，虽然嘴坏些，但有江大庄镇着，那时还没敢太放肆。 两年前，江大庄为了保护村里的财产受了重伤去世，去世前曾拜托七爷爷，多少照应一下家里，还说吴寡妇已经没了娘家，再离了东山村，她就没活路了。 无论是村里还是族里，都看在大庄的份上，对吴寡妇多有照顾。 她家有活，都是旁人抢着帮忙干，她的工分一向按大庄一个整劳力来记着。 她家的日子，倒比其他人口多的人家过得还好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她这些年是愈发过分了。 村子里什么样的闲话，她都能说得出口，尤其是男男女女之间的那点关系，更成了她编造谣言的重点内容。 那天她在陶茹院里，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跟二子那臭小子嘴对嘴，闹出了大笑话，因此，对陶茹特别恼怒。 如今，又听说陶茹成了公社钦点年末总结会的大厨，就更加各种的嫉妒恨。 “吴嫂子，你别乱说话，我看小陶知青跟二宝可没什么事儿。”四奶奶家邻居大顺媳妇在旁不满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云川才一晚不在家，二子就钻她家里去了？这还没什么呢？当谁是瞎子呢？”吴寡妇白眼一翻，声音尖利地嚷嚷起来。 她在那里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全然没发觉，大伙都已经散开，不肯跟她站在一起。 二宝娘脸都青了。 四奶奶也是上火，这大清早的，跑她家来找什么晦气？ 陶茹微笑一笑，对江云川小声说：“江云川，像是这种人，我要是把她揍了，这不算是我脾气暴躁？” 江云川没说话，盯着吴寡妇，眼里全是冷光。 陶茹心想，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她弯腰拾起脚边一块巴掌大小的柴禾，手上用力，一下子甩了出去，正中吴寡妇脸上。 “哎哟，谁打我！”吴寡妇还在那眉飞色舞的喷唾沫星子，这一下子，差点把她打得背过气去。 这时，一道俏丽的人影，突然冲到她跟前。 吴寡妇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揪出了领口。 紧接着陶茹左右开弓，眨眼的工夫，就打了吴寡妇十来个耳光。 吴寡妇都没喊出疼来，陶茹又撩起一脚，把吴寡妇踹到门外那颗大杨树下。 第15章 教训 她这一套招数干净利落。 大伙都看愣了。 “好！” 一旁突然传来一帮小伙子拍巴掌叫好的声音，大家转头一看，正是二子和江大伟兄弟他们那七八个村子里的小年轻。 “云川嫂，你打的好！” “像这种嘴贱的，早就应该打了。” 那群小年轻还在旁边加油鼓劲儿起来了。 “小贱人，你居然敢打我！”吴寡妇自从嫁到东山村来，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陶茹就冲了过去。 陶茹轻松的向一侧一闪，吴寡妇收不住脚，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顿时就披头散发跟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哭着发起泼来。 “可没有天理了呀！这没教养的小贱人欺负我孤儿寡母呀！” 陶茹一笑，说：“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谁要是敢拿着这莫须有的事情在村子里面胡说八道污蔑我的名声，那张纸就别想要了，我倒是想试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每天贴的木柴硬！” 她说着，弯腰拾起刚才自己丢过来的那块木柴，暗暗用力，两手猛的一拍，那块木头当时四分五裂。 “啊！” 众人惊呼声当中，还夹杂着那几个青年惊喜的呼声。 还没等陶茹再说什么话，只见江二宝同志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到了陶茹的面前。 “师父！你就收我为徒，师父，我求求你了师父！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局面完全都没有想到呀。 陶茹忍不住在心里面暗暗骂了这江二宝一句。 他这个二子真不是白叫的，确实二呀！ 这是跑过来拜师的好时候吗？ 还让不让人好好的装x了？！ 结果没想到二的还不止江二宝一个，那群小年轻这一下子都冲上来了，给全村的父老乡亲们表演了一个大型拜师现场。 “这又是闹什么呢？！” 这时，江老七终于出现了。 江云川此时，走到了陶茹身边，抬脚就踢了二子一下。 “起来，能不能有点出息？！”江云川低声骂了一句。 “要出息，我就没师父了。”二子起身，小声嘟囔。 很快，他又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江云川。 “怎么了？”江云川问他。 “嫂子是我们的师父，那你不就成我们师娘了吗？哎哟！云川哥，你下手轻点啊！”二子捂着头。 江老七快气得吐血了，这都什么情况啊？ “都起来，这是胡闹什么呢？”江老七骂道。 吴寡妇此时来劲了，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七太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呢。我一个寡妇失业的，就这么被村里新嫁进来的小媳妇欺负啊！我还哪有脸活着啊。大庄啊，你把我也带走。” 陶茹此时嗤笑一声，朗声说道：“就有那么些人，长嘴是为了喷粪的，果不其然，还真有人嘴欠，我这手怎么痒痒，不撕几张嘴，我觉得有点难受。” 陶茹把自己的手指捏得咔咔直响。 吴寡妇脸一白，只见身边围观的村民。 丢脸啊！ 她吴寡妇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她那张破嘴，谁见谁烦，也不愿意招惹她，怕她撒泼打滚，闹得不得安宁。 “干什么？威胁我啊？你说，你那天的事儿，谁说得清啊？”吴寡妇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江云川冷冷地看着她，说“我媳妇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她没什么说不清的。至少你嘛，心不干净，看什么都脏！” 吴寡妇更恼了。 “当时我们半村人都看见二子从你家屋里被踢出来的。还有那个小杜知青，她们可是一处当知青的，她都说了，让村里人去捉奸！江云川，你个乌龟王八，绿帽子都戴头上了，你还在这里护着她。” 吴寡妇还想继续叫嚣，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晃到跟前，紧接着她只觉得颈间一紧，接着背上剧痛，她就怼上了身后的院墙，这一下太重了，墙皮都扑扑地落了下来。 “我家云川，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能对你个泼妇动手。我可不在乎！”陶茹轻松的一手拎着吴寡妇的领子。 吴寡妇此时连气都喘不上来，却还咬着牙骂人，一口唾沫就要吐出来。 没想到，陶茹比她快多了，一巴掌拍在她的嘴上，她嘴唇立刻就肿成了香肠。 “我家云川是公社的工作人员，我是返乡投身农村建设的知青。杜明丽污蔑损害我的声誉，这件事情，在小溪村大队长面前她都跟我赔礼道歉的。你现在还敢来污辱我和云川，我今天就打你个半死，再把你送到公社里去，像你这种随意污辱诋毁公社工作人员和返乡知青的坏分子，就该丢进牛棚关一辈子。”陶茹张口就骂。 吴寡妇已经痛得满眼是泪了，嘴里哼哼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想挣扎撒泼，可是陶茹的手却很稳，拎着她，她就根本动不得。 “媳妇，没必要打她，脏了你的手。正好明天去公社，把她带上，让公社派出所的公安好好审审，像这种反坏分子，肯定还干过更见不得人的事儿。”江云川不可能动手打女人。 再看陶茹这武力，完全辗压吴寡妇，说实话，可能再来十个吴寡妇，也不够陶茹收拾的，他突然格外安心，还有心情在旁着陶茹加杠。 吴寡妇其实是听得明白，她在村里撒泼，是为了自己谋点好处，或者逃避自己应付的责任，她哪知道，骂了江云川和陶茹一句，传点烂话，居然就被这两口子这么上纲上线？ 还要把她送到派出所里去？ 这要是真送去了，自己一向谁都得罪，说不准就有人来落井下石了。 村里围观乡亲们没一个敢劝，陶茹在他们眼里，那是把二子那帮小混子都打服了，现在打吴寡妇，这么一个发起泼来，连男人都敢上手抓打的泼妇，现在正跟个小鸡子一样，被抓着，连个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就算有几个长舌妇，平时跟吴寡妇关系还不错的，都不敢上去劝，开玩笑，谁挨打谁疼啊！ 第16章 出气 江老七恨得牙都痒痒。 在他看来，那事儿云川两口子都不说什么了，二子这次似乎也被打服了，最近十分听话。 这事儿原该过去了。 可就这个吴寡妇，一天到晚，没完没了。 他早就烦了。 这个吴寡妇，那天他说过，谁要乱嚼舌根子，连工分都给扣了。这怎么还没完了呢？ 说起来，这吴寡妇脑子里大约有坑。 二子是大队长江高土家的宝贝疙瘩。 是江氏族长七爷爷最溺爱的小孙子。 吴寡妇却是一个外头嫁进来的二婚寡妇，在江氏一族的东山村里能生活下去，多多少少得仰仗着七爷爷和江高土一家子的照应。 “七爷爷，按说，我还比这个吴寡妇长一辈儿呢。难道咱们村里的规矩，就是任她这个小辈儿胡说八道不成？”陶茹看了眼肿着嘴，还在那里哭唧的吴寡妇。 “再说，现在哪个村子不讲个文明礼貌的？咱们村子里风气也算良好，就被这么个蠢货搞坏了村里的气氛，还带坏了小孩子们？七爷爷，她这个罪过，可是太大了！” 江云川听着陶茹说话，只觉得自家小媳妇这伶牙俐齿的也可爱极了。 “吴寡妇，你什么意思？成天编排我家二子和人家小陶知青？你能得什么好处？”二宝娘一听带坏了孩子们，就急眼了，这还按不住了是怎么着？ 陶茹直接一把就把她怼到了二宝娘的脚边上。 吴寡妇疼得又是一声惨叫。 江老七心里感慨万分，江云川新娶这媳妇，哪哪都好，就是能动手绝不忍着，这脾气简直就是个炮仗！ 等空了，还得跟江云川说说，要他劝劝媳妇，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有点…… 其实这事儿，莫说江云川干上火没啥办法，就算是七爷爷和江高土也没辙。 还只有她们这些女人才好出面。 “云川啊，我和你高土叔得给你赔个不是。你兄弟犯混，那天晚上惹急了我，说是饿他一晚不给饭吃。哪想到他竟钻到你家里去偷了一碗肉吃。小陶知青是新媳妇，哪里认得他。就将他打出来了。依着我看，这是打得好，还得轻了，我恨不能打断他的腿。”二宝娘也是个演技派，这时眼里含泪，脸上带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娘，我现在都改邪归正了，这不是要拜师吗？等云川嫂成了我师父，我肯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二子赶紧凑过来。 “一边儿去，别裹乱！”二宝娘骂了他一句。 江云川此时说：“七爷爷，小二婶，以前都是念在大庄的份上，我们对吴寡妇照应了很多，她家有活儿，我帮着干过，要出苦力的事情，我也没有推脱，但没想到却帮助了一个专门嚼舌根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的坏分子。她自己放着好日子不过，还想把村子里的风气全都交换，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从今以后我江云川不会再帮她家一丝一毫，她的死活与我没有一丝的关系。” 他这话掷地有声，说到了好多人的心坎里。 这村子里没少帮助吴寡妇这一对孤儿寡母，就算吴寡妇的闺女，根本不是他们江家的血脉，他们也没拿着那孩子当外人。 可是这些年吴寡妇谁家的瞎话都编排过，村里面只要是正正经经的人家，谁也不愿意跟她来往。 平时能跟吴寡妇关系稍微好些的，也都是些喜欢说东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一听江云川这样说，大家纷纷指责起了吴寡妇，一幅要立刻和她划清界限的模样。 吴寡妇心里那个生气呀，这一口气都要把自己给憋死了，这话赶话的好话全被江云川两口子给说尽了，自己还挨了江云川媳妇的打。 没想到村里人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向着她说话。 要是放在往常，吴寡妇早就破口大骂满地打滚的撒泼，甚至动手抓人打人了，可是现在她被陶茹打的疼得特别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旁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揭自己的短。 “咳！”江老七这时咳嗽了一声。 大伙儿这才安静下来，都转头去看七爷爷。 其实像是吴寡妇这种人，那个村里都有这么一两个。 实在是把人惹烦了，闹得厉害了，也只不过是大队长或妇女主任出面狠狠的骂上两句。 可是东山村不像小溪村那样，有一个像郑林花那么彪悍又有威望的妇女主任压阵。 所以平时大队里面对于这些妇女出现的问题，都是得过且过，没有很严格的管束过，毕竟大队干部都是些男人，还都是些老头子，管些女人之间的唧唧歪歪，家长里短好像不那么合适。 这个时候江老七出声，这意思就是要当家族里的事情来管束了，那就好，毕竟江老七身为族长对于家族里所有的人来说都是大长辈。 “大庄媳妇，你这些年在村中守寡，我们江氏一族的人对你怎么样？”七爷爷清了清嗓子，问道。 吴寡妇只能点头，她要敢说不好，估计不用七爷爷开口，周围这些乡亲就能把她给撕巴了。 “那会儿大庄快要不行的时候，我去看他，他在病床上还想着你，我去看他，他托族里看在他的份上照顾你们母女，我应承了，这些年，大队里不说，只说咱们族里，每年有什么好的，你们都拿头一份。你家有什么事情，村里壮劳力也都先帮着你，就连大队上的公分，都会额外帮你多记几分，我也觉得，族里村里都没亏待你。”江老七背着手，长篇大论起来。 吴寡妇听着话音不好，满眼紧张地看着江老七。 “可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你倒是闲了，日子也过得去了，就成天挑唆东家长西家短？咱们村里的风气，都是叫你这样挑唆坏的。你是不是觉得族里收拾不了你？！” 江老七愤怒地瞪着吴寡妇。 吴寡妇此时已经怕了，全身不住的发抖，她最主要害怕，族里把她的那些好处和福利都给夺了去。 第17章 开工 “我看，像你这样不知感恩的，以后族里不会再给你任何优待。高土，村里的工分上，也不要给她照顾了，她那个闺女，也都十八九的大姑娘了，到现在一个工分都不肯自己赚，还真是惯得她们这些毛病。” 七爷爷一锤定音。 村民们见七爷爷是真动了气，也都怂了。 江云川和陶茹对视一眼，对于这个处理，他们无所谓满意与否，反正没事找事的人，得到教训就得。 吴寡妇嚎哭的厉害。 有几个跟她住得近些的邻居家女人过来把她扶了起来，送回家去。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吴寡妇吃了教训，估计好一阵子不敢再胡乱说话。 而村里的那些年轻人的父母们却纷纷围上了江云川和陶茹，希望他们两口子能带带自家儿子，别叫这群臭小子整天在村里打混混。 陶茹实在觉得盛情难却，只好说等自己公社干活回来，倒是可以教给这群年轻人几招，叫他们练练身体，说不定还能给村里当个保安队呢。 虽然有了这么一场波折，但是并没有影响到陶茹到公社工作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她骑上自行车早早的出发，很快到了公社的办公楼，只见另外几位帮厨的厨师也都先后到了，大家互相打个招呼，领取了公社给准备的工作服，这就开始预备今天工作。 公社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准备好了食材，投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对这些食材进行解释，然后根据食材制定出今天午餐和晚餐的菜谱。 于书记在第一时间来到了食堂，想要看看陶茹第一天的工作如何，没想到他来了之后看到的是一个井井有条的工作场景。 “这个小陶知青虽然年纪小，但是干起活来可是很有条理的呀。”于书记对江彩虹说的。 “真没想到她这一过来咱们这食堂比往常还有规矩呢，今天早晨我看她没急着工作，而是跟这些帮厨们好好的开了一个会，把每个人都有什么样的手艺问了一遍，然后才做的分工。”江彩虹一直在厨房里，对陶茹的工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还很懂得工作的方式方法呀，不错不错，你看我就说优秀的年轻人都和优秀的年轻人走到一起了，云川这孩子就不错，娶的这媳妇儿我看也是大有前途。他们制定的菜单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江彩虹赶紧从一旁拿了张纸过来，直接上头是陶茹娟秀的钢笔字迹。 上头写着四道凉菜八个热菜一道汤，主食是馒头，面条和杂粮饭。 四道凉菜倒是平平无奇，但这八个热菜涵盖了各种菜系，甚至有一些于书记都没有吃过。 于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 各个大队那些干部和先进们，都纷纷来到公社。 总结学习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来吃这年底的一顿大餐。 等到大伙中午坐上了桌，一看那满满一桌子酒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每年过来都是吃大锅菜，今年咱们还吃上小炒了？” “也不知道书记从哪里请的大厨？做的菜这么精致！” “太香了，有这菜我能喝二斤！” 公社的餐厅里气氛热闹非常。 躲在餐厅外头，悄悄看食客反映的胖厨师，这个时候可是高兴了，快步跑回了厨房。 “我可看了啊，外头那些大队长们吃的可高兴了。他们尝完那菜人都傻了，估计是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胖厨师得意的汇报着。 大伙这个时候也不想别的了，都一股脑的把赞美声送给了陶茹。 陶茹倒是显得很淡定。 “晚上还有一顿呢！咱们得再合计一下晚上的菜谱。” “晚上还得再重新设一个菜谱，我看让他们就吃跟中午一样的就得了。”胖厨师在旁说道。 “等会他们吃完，咱们听听反应，可能有几道菜，他们也会觉得吃的意犹未尽，那咱们就设定几道固定的主菜，把其他的菜品换一换，让大家都吃吃新鲜。” “你可放心，他们那边就没有一个人说哪道菜是不好吃的，我看什么都剩不下。”胖厨师忙说。 “你别老说他们了，咱们这忙活了一上午还饿着呢，小陶大厨，你给咱们后厨的人做点什么好吃的？”瘦高个赶忙问道。 “咱们确实不能像人家吃的那么丰富，要不然我给大家炒个合菜吃。”陶茹想了想，说。 “好好，咱主食吃什么？吃面条还是馒头？”瘦高个又问。 “你们谁会做春饼？炒和菜卷春饼吃是最对味儿的，锅里还有苞米碴粥，春饼卷菜在喝粥，那味道简直是一绝。”陶茹问道。 “我会我会，正好有现成的面，我来做。小陶大厨，你就尽管炒菜。”胖厨师当先举手。 厨子们的友谊来的也很快，只要碰在一起做了一顿好饭，大家吃的舒心，工作干的顺畅，彼此之间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等到前头吃完饭的时候，他们这里的春饼也做好了。 陶茹给做了一道炒合菜，一道尖椒炒蛋，还有一道土豆丝。 厨房里的同事们坐在一起，开始了他们的午餐。 这时，于书记突然带着一个跟江云川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匆匆忙忙进了厨房。 “小陶，你们正吃饭呢？” “于书记，找我有事吗？”陶茹赶紧放下筷子迎了上去。 “我想问问厨房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这位顾同志是刚刚从市里过来，还没吃饭呢，外头东西都已经被他们吃没了。”于书记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 这群人实在是太没有见识了，只不过是菜品做的好吃了一些，精致了一些，居然一顿风卷残云，连盘子都要舔干净了。 “外头菜不够了？要不然我再炒几个？”陶茹觉得有些惊讶。 她可是照着自己之前那些弟子们的大饭量，10个人的桌子，她给足足准备了13个人的菜量，怎么听起来居然还不够呢？ “不用，不用，外头都已经吃完了，你们这是吃什么呢？让小顾同志跟你们一起吃点。”于书记说。 第18章 熟悉 陶茹看看他们桌子上的菜，分量也足，就点了点头说：“我们吃的简单，小顾同志，您别嫌弃，将就跟着吃一些。” 小顾忙说：“同志您客气了，我是赶路过来的，确实饿了，能填饱肚子就很感激了。” 他刚才是跟着于书记从餐厅走过来的，看到餐厅里那些大队干部和先进队员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还在暗暗感慨，这公社和大队里条件就是不行，你看把人都饿成什么样了？ 此时他虽然胃里空空如也，闻着厨房里这股饭香就有些站不住，但还是努力的抑制住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不想丢这样的面子。 厨房里只有一张小桌，大家是围在一起吃饭的，现在多了个人，大伙就旁边挪了挪挤出了个位置来。 小顾坐下，看到后厨的同事们，一人眼前一碗苞米碴粥，前头倒是摆着三道菜，土豆丝和尖椒都不算什么新鲜菜，他在城里也吃得到，但是韭菜就少见了。 “这个时候也能吃到韭菜？” 陶茹笑着说：“听说是我们这边一个大队搞了一次室内种植，只出了很少一点儿送到公社里来，叫大家尝尝鲜的。” 小顾点了点头。 他见其他人都是拿一张春饼，将三样菜夹到春饼当中，卷成一个菜卷儿。 吃一口菜卷就一口粥，吃得格外香甜。 他就也跟着学。 那春饼刚刚做出来的还热乎，十分柔软，又吸了菜汤，一咬就是满口的香。 炒的这三样菜，他只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刚才还嫌别人狼吞虎咽不太雅观，这会儿他自己也顾不得了，两手抱着一个饼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好吃。 他吃成这个样子，把一旁站着的于书记都给看馋了。他忍不住也凑过去讨了一张饼，卷个菜来尝尝。 这一吃可就后悔了，自己刚才在席上干嘛吃那么多呢，现在有更好吃的东西，居然吃不下了。 一般的乡下春饼能卷个咸菜吃一吃，都是不错的。 这次是卷尖椒鸡蛋和带肉丝的菜。 合菜还是用猪油炒的，不只有韭菜和肉丝，还有细细的白菜丝。 说起这个陶茹倒是挺无奈的，公社的食堂里居然没有豆芽，她打听了打听这里也没有人发豆芽。 她默默记了下来，觉得这又是一条商机。 这一顿饭，陶茹在公社里面算是打出了名堂。 到了晚上这些大队干部回到自己各个大队里，对于今天吃的这两顿饭，那可是念念不忘，到处宣扬。 更有甚者觉得自己家里的婆娘做的那饭简直就是猪食，真应该让她们都跟着公社的小陶大厨去好好学习学习。 这一下子陶茹这个名字在白云公社下头的各个大队传扬开来。 晚上6:30，陶茹和后厨的同事们一起收拾完了厨房的卫生，又写好了，明天需要的食材调料等交给江彩虹，她也就下班了。 没想到一出门却在公社的大院门口看到了江云川。 “你怎么来了？”陶茹心里还觉得有点小惊喜。 “今天有事，到隔壁大河公社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这个点了，我正好来接你。” 江云川今天从大队借了一台三轮车，车上还拉着一些东西。 “怎么弄了这么多东西啊？”陶茹问道。 “隔壁大河公社不是有集吗？我想着也得去置办点儿年货。你可以走了吗？”江云川笑着问。 陶茹就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两个人刚想走，就被人给叫住了。 “江云川？！” 两人一回头，只见小顾从公社大楼里笑着跑了出来。 “顾唐？怎么是你呀？你什么时候到我们公社来的？”江云川看到他也很高兴。 “听说你们白云公社今天干的很不错，省里派我过来写个纪实报道，今天中午才来。”顾唐看了看陶茹，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们这是？” “这是我媳妇儿，我来接她下班的。”江云川指着陶茹说。 “你媳妇儿？你什么时候结婚的？真不够哥们儿都不告诉我呀！你小子可有福气啦，我今天吃了你媳妇做的两顿饭，那简直是一流的水准，我们在省城馆子里面都吃不到这样的菜。”顾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陶茹却只是笑笑，没回话。 “对了，云川，咱们那个……”顾唐靠近了江云川，似乎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江云川却打断了他，笑着说：“小顾，你还得在这呆几天？我周四周五那两天都到公社里面来学习，到时候咱们再聊？” 顾唐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立刻点头。 “天也晚了，你们回去不容易，快走，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呢。” 陶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 看来每个人都有秘密，这话说的是不错的。 不过江云川如果不想说，她也并不想问，毕竟他们两个真算不上有多熟悉。 在回城的路上，江云川显得有些沉默，他在思考应该怎么跟陶茹说一说他跟顾唐的关系。 “江云川，你想什么呢？可别摔到沟里去。” 江云川愣了一下，一看自己骑的三轮车已经明显偏出了山路。 “我刚才走神了。” “不用想那么多，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又不会问咱们两个人这才算是刚认识不久，还得磨合着过呢。”陶茹笑嘻嘻地说。 “没什么想瞒你的，我跟顾唐在工农兵学校的时候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他家住在省城，后来就到省里面报社去工作了。”江云川想了想说。 “哦，难怪于书记对他那么重视，他没赶上吃午饭，还亲自送到我们厨房来给他找吃的呢。” “今年咱们公社生产成绩非常好，省里的下来人报道，于书记脸上有光。今年这个年终总结学习也搞得特别的隆重。” “咱们这边的人还真没吃过什么讲究的东西，简简单单做几道菜，大家就觉得很新鲜。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开个小吃铺子之类的？”陶茹随口问了一句。 第19章 机会 “其实……是有的！”江云川犹豫了一下告诉她。 陶茹倒是愣住了。 她刚才问那句话不过是想要暗戳戳的向江云川透个底儿，她自己也有想干的事情。 可现如今这时代的局势，她心里是清楚的。 这时，完全还没有到真的能凭借自己的能耐，抓市场机遇赚钱的时候。 “回家我给你看点东西。”江云川这样说着。 两个人都加快了蹬自行车的脚步。 冬天天黑的早，等他们回到四奶奶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四奶奶提着个油灯在门口等着，见他们两个回来就赶紧迎了上来。 “娘，这大冷天的，你以后晚上别在门口等我们了。”陶茹看四奶奶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厚，就劝道。 “你这不是头一天去上班吗？也不知道干的顺不顺当，天也黑了，我在这里等等你们。”四奶奶笑着活动了活动，冻僵的手脚。 四奶奶这院子比东山村其他的人家都大很多，这里原本是四奶奶家的老宅，和江云川的大哥江云峰的一块宅基地，并在一起盖起来的院子。 原本这个院子里是可以盖五间正房，但因为他家里面的条件一直不算好，只是把三间正房修葺一下，所以道谢的院子很大，房子很小。 四奶奶心里一直有个愿望，要是能有点钱，正正经经的盖起五间大屋，再把两边的厢房都齐齐整整的起起来。 可是后来家里一连串的变故，现在就更不敢想了。 他们回来的晚，家里的三个小侄子不经饿，四奶奶已经给他们做了饭，和他们一起吃完了。 陶茹把自己从食堂捎回来的一些菜，给江云川热了热。 她和四奶奶又忙活着烧水，给三个娃娃洗漱，让他们在烧得热腾腾的炕上玩。 她们娘俩就坐在炕桌边儿，一边缝着衣服，一边跟江云川说些闲话，陪他吃饭。 陶茹倒也不是那么全能，缝缝补补什么都会。 但是，好像原主是一个手工特别好的人，真拿到手里肌肉的记忆，自己就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她们现在做的是三个孩子的过年衣服，四奶奶一面做着一面还说，家里还有些布票，要江云川过些日子直接带着陶茹到公社的供销社里去买件新衣服，毕竟还是新媳妇。 江云川没多说啥，吃完饭之后，他出去了一趟，从三轮车上把东西给拿了进来。 那是一个大帆布包，最开始拿出来的东西都是普普通通的，有肉有菜，还有一些家里必须要用的油盐酱醋这些调料，副食之类的。 下面还有给四奶奶和三个孩子买的新鞋子。 “云川，你怎么去赶个集，买了这么些东西呀，这可得要多少票？”四奶奶看着这半炕的东西，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都是我帮公社额外干活的时候攒下的一些票，您先好好收起来。”江云川笑小说。 “你就没给你媳妇买点东西？”四奶奶皱着眉头看自家儿子，这小子怎么在这方面好像有点不开窍的样子。 江云川突然就有些害羞似的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的，不肯说话了。 四奶奶一下子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脸上露出喜色。 “你都吃完饭了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快去帮你媳妇烧一锅热水，叫她洗把脸，烫个脚，明天一早还得上公社去呢。”四奶奶看了一眼那个帆布包，立刻挥手赶他们。 无论多远冷的天，陶茹是必须得洗澡的。 这些日子江云川已经了解了她这个小习惯。 去把厨间里面的火烧的旺旺的，让她洗澡的时候也能暖和一些。 他心里琢磨着，媳妇爱干净看过些日子是不是找个木匠给做个洗澡的木桶？ 两人都洗漱完毕，回到他们住的东间。 江云川这才把帆布包里面剩下的一些东西给拿了出来。 里面竟然是一小卷钱和一摞票。 陶茹愣了一下。 “这是哪来的？”她忙问。 “我赚的。”江云川说的倒是挺平静。 “你在做买卖？”陶茹笑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有机会？” “今天我在公社门口等你的时候，所有人对你的菜，都特别满意。”江云川说。 “可是……”陶茹笑着接话。 江云川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家小媳妇实在是个聪明人。 “可是，这些都不能拿去我卖东西那个地方，那里是要卖些简单的。”江云川告诉她。 “那里有卖吃的吗？”陶茹忙问。 “目前没有，但那里有卖鸡蛋、米、面这些东西。我们去的时候，有见人自己带干粮的。”江云川想了想，说。 “嗯，这倒是个商机。”陶茹想了想。“我倒是觉得有几样吃食完全可以拿去卖，只是得把手头的活干完再说。” 江云川歪头看她半天，突然笑着问道：“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 “关心你什么？”陶茹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可是冒着风险在给家里赚钱，你就一点也不怕？”江云川笑着说。 “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了，你跑得不还挺快嘛。哎，等我这干完这几天，你找个机会，也带我去那儿瞧瞧？”陶茹笑道。 “知道你胆大。年前是不成了，这是年前最后一个集，你好好想想，过年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开春荒前，定下就行了。”江云川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陶茹白他一眼，这是拿自己当小孩子了？ “哎，你睡觉老实点儿，别睡着睡着，又睡到我旁边来了。”陶茹瞪他。 江云川一听这个，明目张胆把自己的被筒拉到了陶茹旁边。 “怎么？我自己的媳妇，我却不能靠着了？讲不讲道理啊？” “你……” 陶茹气得直咬牙。 江云川这个年轻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平时看起来挺稳重挺靠谱的，没想到内心也藏着一个流氓！ “媳妇，你看，天大冷的，要不，咱们两个一个被窝，盖两条被子，那不就暖和了。” “去你的，我不冷。” 陶茹说着，就往自己被窝里钻进去。 第20章 有货 江云川见陶茹好像也不是那么严辞拒绝，当即就挨挨蹭蹭过来，拿个被子要往陶茹身上一起盖。 “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陶茹现在觉得自己打他也不是，冷言拒绝他，又有点没那么名正言顺。“我说了，我不冷。” “可是我冷啊！” 江云川嘴都快贴到陶茹耳边了。 这边正黏糊着，气氛有些暧昧。 西屋里四奶奶突然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江云川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一想，这可不是在自己屋里啊。 这里可还有小侄子呢。 陶茹心中得意，立刻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个大号蚕宝宝。 江云川心情不好，他觉得自己放着这个漂亮的小媳妇，还错过了新婚之夜，简直是蠢到家了。 就后悔！ 江云川只好吹了油灯，屋里只他一个。 陶茹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江云川听着身边小媳妇均匀的呼吸，想想那小模样都觉得可爱极了。 可怜他身为一个有媳妇的男人，都睡一张炕了，还只能看着…… “别看了，再看我脸上也长不出花来。”闭着眼睛的陶茹没忍住，嘟囔一句。 “你……你没睡着啊……” “黑灯瞎火的，你不闭眼睡觉，盯着我干啥？”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啊？”江云川压着笑意。 “少贫！还有……你别想入非非。咱们现在最好保持相敬如宾的态度，要不然，哼哼！”陶茹倒没啥不好意思的。 江云川却乐了，他卷着自己的铺盖卷，在炕上蠕动，蹭得离陶茹更近了些。 “媳妇，你这词用得不对，相敬如宾说的是白天，给人看得。这是晚上，咱俩在自己炕上，应该相亲相爱才对。”江云川厚着脸色凑过来。 “去你的！谁跟你说词用得对不对了，你跟我说文解字呢。”陶茹感觉到江云川的呼吸都挨到自己脸上了，赶紧睁开眼。 黑夜里，适应了黑暗，还是能看清江云川的轮廓。 好端端个青年，为啥长个帅脸？长个帅脸就算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呢？ 谁是你媳妇？！就算是你媳妇，那……那也不能你想干啥就干啥？ 唉……怎么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呢？ 陶茹只觉得脸上作烧。 江云川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两人气氛有了变化，这变化还是他乐见的，他赶紧伸出手来，顺着被子想去拉她的手。 陶茹直瞪眼，这还来劲了。 她本来是想躲一躲，没想到，正在这时，四奶奶那边屋里又传出几声咳嗽，接着是老人起来喝水的声音。 陶茹吓了一跳，愣怔这一下，手就被江云川握紧了。 江云川心满意足，反正，能握着小媳妇的手，这就向前了一大步。 他在黑暗中暗笑两声，小声说：“快睡，明天还要早起。” 陶茹恨恨的轻哼一声，是她不想睡吗？明明是他……恶人先告状！ 江云川的手宽大温热，指间带着硬茧，却坚实有力。 陶茹前生曾经握过许多双手，但都不是这样的感觉。 这跟她与同行、徒弟们握手的感觉都不一样。 难道这做了名义上的夫妻，就是这么不同？ 她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睡沉了。 第二天一早，陶茹起迟了些。 四奶奶给她煮了两个鸡蛋，塞进她的棉袄口袋里。 她没顾上吃，一路飞快的骑车到了公社。 除了她是每天来上班，胖厨师他们都住在公社给安排的一间宿舍里。 一早，他们就收拾好了厨房，用昨晚剩余的一些材料，做了简单的早饭。 等陶茹过来，大伙一起筹备今日的菜单。 小顾也被安排住在公社大院，一想到昨天跟江云川打过招呼的，就厚着脸皮进来，想找陶茹弄点早饭吃。 “小陶同志，云川今天还来接你吗？”小顾一边吃，一边问她。 “这不好说，到年根儿了，家里活多。”陶茹刚刚冲洗了一遍今天要用的餐具，正拿一个干净抹布，一个个擦干上头的水珠。 “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这人，真不够哥们意思，本来说好了，结婚一定得给我下个帖子的。”小顾笑着抱怨。 “没几天的事儿，我们结婚结得仓促，好多亲朋好友也都没有通知。”陶茹随口道。 “哎？他这人也真是。上回就没怎么办，草草结了婚，怎么这回还是这样啊？你们不会，又是云川的娘给包办的？”小顾对江云川还挺了解。 陶茹微微皱眉，上回？ 合着，这位便宜男人这就是二婚了？ 真没想到，看他年纪轻轻，居然还有这么丰富的经历呢？ 她穿越来后，是接受了一部分原主的记忆，却对江云川二婚这件事情非常模糊。 小顾光顾着吃饭，也没发现陶茹这边若有所思。 不过，陶茹又仔细琢磨了一下。 这后面，保不齐还得有一个悲惨的故事。 江云川才二十岁啊，这都二婚了？之前那媳妇，四奶奶和村里人全都讳莫如深，那个谜之媳妇还是得考考古啊！ 这五天里，陶茹是都是主厨。 她很忙，就算是小顾跃跃欲试，想来跟她多聊聊天，她也没空理她。 因为，从第三天开始，她就火了！ 不光是白云公社下头的大队都传遍了，公社的小陶大厨一手厨艺出神入化，做出来的美食，吃一回就忘不了。 所以，还有其他公社的书记也跑来了，美其名曰跟于书记学习学习，其实就是想来蹭点吃的。 于书记颇为头疼，突然来了这么些人，这明摆着给他们曾经成本啊。 还好，那些公社书记，脸皮没那么厚，多少都带点东西来，更多的是食材，还美其名曰是自己带饭来了。 陶茹陡然就忙了起来，那几个助手都已经忙得不得了。 江云川来了白云公社开会那天，就见小媳妇根本没空理他，在厨房忙得都抬不起头来。 倒是小顾趁着这工夫，来找他了。 “你别指望小陶忙完，本来是四桌，现在已经变成了七桌，她已经完全忙不过来了。”小顾说。 “我知道，有货，年后再说。”江云川打断了他。 第21章 消息 小顾愣了一下，他赶紧把人往人少的地方拉一把。 “你疯了，这么多人就说什么货？”小顾低声道。 “放心，刚才那个地方没别人。” “我跟你说，我可等不到年后了，我必须得拿走一批货。不是往外卖的，是我自家要用。”小顾小声说，又双手合十朝他拜拜。 江云川一皱眉，说：“行了，等晚上，这里结束了，你跟我走一趟。” “那不耽误你送小陶回家了？”小顾还替陶茹想了想。 江云川只是一笑，他媳妇一个至少打小顾十个。 不过，小顾倒是提醒了他。 这事儿，还是得跟陶茹说一声。 他一看大伙都在入席，也没人格外关注他的时候，钻进厨房里，凑在陶茹身边帮忙。 “你钻进来干嘛？”陶茹瞅他一眼。 “帮你。”江云川笑笑。 “别在这里待时间太久，身上沾着油烟气，跟人坐一桌，能让人闻出来，不好。”陶茹小声说。 “嗯，我这就出去。今晚，你能自己回去吗？” “你有事？”陶茹问道。 “嗯，小顾那里……” “好。今晚不用做饭了，一会儿午饭你们吃完，于书记说就给我们发钱发东西，东西我自己背回去。”陶茹没用他多解释。 “你骑着三轮车回去，我晚上自己走回去。”江云川叮嘱。 陶茹点头，又去忙了。 江云川也赶紧出去，回到了席间。 今天中午这顿，最后整整坐了八桌人。 等大伙都吃完，该领的奖励也都拿回去了。 那几个来帮厨都在领了钱和东西之后，跟着自己同大队的乡亲们一起回了。 陶茹留到最后，把食堂给清理的干干净净。 于书记送完了最后一个相邻公社书记之后，特意让江彩虹把陶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陶茹路过餐厅的时候，看了一眼，江云川和小顾都不在。 于书记今天中午喝了两杯，脸红扑扑的，嘴里夸道：“小陶，你今天做那个蒜泥白肉，真是太下酒了。我们桌上，我就只吃了两口啊，就被他们给抢光了。” “下回有机会，单独给您做一盘。”陶茹笑笑。 江彩虹这时，拿了五块钱过来。 “小陶啊，你在这里签个名，把这几天的工资领走。这可是连熟练工都拿不到的工资啊。”江彩虹在旁笑道。 “哎，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就是没有个食堂正式工的名额，要不然，年后，我一定要把小陶留在咱们公社。”于书记摆摆手说。 “书记，您是不是忘记了，人家跟云川可是刚刚结婚，都没几天，这被您天天拉过来干活，人家小夫妻不用过过小日子了。”江彩虹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对对，哎，云川呢？刚才不是还在席上吗？” “家里有点事儿，他早点回去了。” “哦，那年货你带回去，你们两个人的，我都准备了。”于书记摆摆手。 “谢谢于书记。” “别急，这个也给你！” 于书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往陶茹面前一拍。 “小姑娘，你这回给咱公社挣脸了，这个红包，你拿上。要是公社里再有大活动，你可一定要来啊！” 于书记有点醉意，但出手很大方。 他那红包里装了整整十块钱。 这可是笔巨款！ 陶茹也没推辞，客气了两句，就收下了。 多劳多得，她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干了好活，多拿钱，毫无压力！ 陶茹骑着大队借来的三轮车，开开心心回了东山村。 四奶奶高兴，三个小侄子更高兴，这些日子，他们只能吃婶婶带回来的菜，第二天再加加热，小孩子，尤其是吃过美食的小孩子，对于这种也只能将就。 “小茹，怎么发了这么些东西？”四奶奶看看那满三轮车的东西，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一份是云川，他在公社有点事儿，让我先拉回来了。” “婶婶，今天是不是能给我们做好吃的？”江平拉着陶茹的手问道。 “当然了，婶婶带了好些好吃的回来，好好给你们做几道好菜。” 三个孩子一声欢呼，高高兴兴跟在四奶奶和陶茹身后，跟着他们一趟趟从院子到厨房。 “你们这群小家伙，你们二叔还没回来呢。做饭也不是这么早的，别添乱了，快玩去。” 三个小娃都有点不高兴。 陶茹从自己口袋里掏了一小包饼干出来，在他们眼前晃晃。 “看看这是什么？” 三个小娃立刻欢呼着，拿小手去够。 “小安，你来拿着，给弟弟们分，一人一块，不许多吃，会牙痛，知道不？” 她拿着饼干把孩子哄着出去玩了。 娘俩这才腾出手来收拾东西。 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但江云川还没回来。 陶茹想想，孩子们不顶饿啊！ 决定不等江云川了。 四奶奶和陶茹在厨房里面忙活，今晚没有下雪，厨房的门也没关严，两人在灶上围着火转悠倒没觉得很冷。 这时就听到院子外头有邻居江顺媳妇正在说话。 “小安，快带弟弟们回去，你们没听北山村那边晚上都丢孩子了，说不准是有人拐子，没大人在的时候，可不要这个时候出来玩，碰到陌生人也别靠近。” 江顺媳妇跟四奶奶家是老邻居了，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四奶奶听了这话有些紧张，赶紧擦擦手，走到院门外头去瞧。 就见自家的三个小孙子，正跟江顺的两个闺女，一个儿子玩的高兴，可是江顺媳妇的脸上却满是担忧紧张。 “江顺媳妇，你这是怎么着了？听到什么不好的信儿了？”四奶奶忙问。 “四婶，是我家顺子，前天不是到我娘家北山村那边帮着干了点活吗？听到村里的老人说，就是前天丢了两个孩子到现在满村人还漫山遍野的找呢。”江顺媳妇忙说。 “是不是孩子不听话，自个儿跑到山里玩儿去了？” “那可真不是，村里人说，前几日见着两个陌生人在村子里面晃悠，不过他们没问话，村里人也没搭腔，谁知道前天就丢了孩子呢？我们顺子去大队里，和大队长说了，在村里吆喝吆喝，叫各家各户都看顾点自己的孩子。” 第22章 丢了 四奶奶一听也有些害怕，赶紧把自家三个孩子叫回了院里，还牢牢拴住了院门。 陶茹也听见了，她突然想起，之前好像也听说过，别的公社和大队有丢孩子的传言，难道这人贩子，还是四处游走的？ “你们可要听话这些日子不要乱出去玩了，也冷在屋里好好呆着，过些日子你们云川哥就回来了，到时候叫他带着你们玩儿，听见没有？”四奶奶一面叮嘱，一面把三个孩子都领进了厨房。 这时厨房里已经生腾起了一股浓浓的肉香。 三个孩子还哪里能想着去玩，立刻围到了锅台边。 炊烟一飘，香气跟着在村里散开。 村里年猪还没杀，家家户户哪有肉吃，这会儿闻着肉香味，别说是小孩子，就连大人都有些受不了。 陶茹用了四个鸡蛋，做了一碗肉沫蒸蛋。 四奶奶犹豫半天，跟她商量道：“顺子媳妇中午才给家里送了烙饼，她老是照顾咱家，要不……” 陶茹立刻明白了，难得有些好吃的，肯定是想还一下人情。 “娘，你等等，我将这炖菜做出来，两样菜都送一些过去。”陶茹点头笑笑。 “哎，好好！”四奶奶现在愈发觉得陶茹又懂事又能干，全然不是以前她所了解的那个样子。 一顿饭做好，陶茹就大大方方的将一半肉沫蒸蛋和一碗肉渣炖大白菜递给了四奶奶。 四奶奶喜滋滋的端着菜去了隔壁江顺家。 这个时候正好是各家邻居都吃晚饭的时候，江顺家的小儿子原本闻着隔壁院子里飘来的肉味儿就馋得不得了，吵着自己的娘想要吃肉。 江顺媳妇为难的不得了，又是哄又是劝的，可孩子年纪小哪里这么懂事，两个姐姐一起哄他都哄不住。 见四奶奶端了两碗菜过来，江顺媳妇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四婶，你这是干什么？家里好容易炖一顿肉，怎么还给我们送过来？” “平时你和顺子照顾我们家还少吗？今天白天不还给我送了烙饼？这是云川媳妇做的，我们这这味儿真不错，她手巧。平时家里没什么好的，今天难得吃一顿，给孩子添一添菜。” 江顺媳妇又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把两碗菜接了过来。 “四婶，别得不说，就冲云川媳妇这一手好厨艺，云川就没娶错人。这个媳妇跟前头那个可不一样喽。” “哎！可不是这么说吗？我最后悔的就是前头给云川说的那个媳妇。嫁过来闹得一家子没个宁日，还早早的去了，叫我家云川，背上个克妻的名声。” “嘘！四奶奶，可不敢说这个，现在大队里管的严着呢！听到说这样的话，保不齐要被批评教育一顿。” 这边的厨房里，三个小侄子都眼巴巴的在灶台旁边等饭。 陶茹把玉米面活好，在炖菜的大锅边上贴了几个饼子，又等了好久才见四奶奶回来。两人一起将饭菜送进了屋里。 四奶奶家的堂屋里没有炉子，冬天取暖就要坐在西屋的炕上，这会儿他们吃饭也是在炕上摆个炕桌。 上炕之前，陶茹仔仔细细的给三个孩子洗手，洗脸，还用热毛巾擦了脚。 三个孩子赶紧清爽的坐在炕上，端着小碗，拿了筷子，端端正正的等着吃饭。 陶茹注意到，这三个孩子平时的家教还是很好，即便是看到菜里的肉眼睛直放光，却还是只等着，她和四奶奶都坐了上来，孩子们才动筷子。 她这饭做的精细，跟平时四奶奶做饭的味道大不相同，三个孩子只尝了一口，就把脸吃到了碗里，一顿饭的功夫都不肯抬头。 那碗肉末炖蛋，四奶奶只尝了一口，剩下的都给这三个孩子吃，她还忙着从菜里挑一些炼油剩下的肉渣放到陶茹的碗中。 四奶奶还想等江云川，陶茹却催她吃热的，她留了菜，等云川回来再给他现做。 对于陶茹勤快能干这一点，四奶奶现在是服气的，于是就一边喂着三个个孩子，一边跟她讲村子里的事儿，和自己一些情况。 陶茹有心想打听一下江云川的前妻，犹豫半天，没想好怎么开口。 又听四奶奶只字不提，也就只好暂时按下自己的好奇心。 “咱这个院子大，当初是云川大哥大嫂和我一起住的。后来，他们就……”四奶奶说到伤心处，低头忍下了泪。“如今，我在院子里养了四只鸡，我想着，你也嫁来了，等着明年，看看咱再多养几只？” 陶茹对此很有兴趣，这两天，她一直在想，自己过了年到底要做个什么营生？ 这也是七六年了，政策只会越来越宽泛，能抓住供不应求的二十年，发家致富不在话下。 “娘，若是咱想多养，能养多少只？” “公社里有规定，各家自己养鸡要按人头数算一人只能养两只。咱家老的老小的小家具实在艰难，所以大队里把三个小娃娃的人头也都算上了。到时候，加上你和云川的，可不得养十来只。” 陶茹一听这数就想苦笑，十来只够多干啥的啊？ “咱家还喂着两口猪呢。养足了两年，今年交给公社里，等分肉的时候，咱家准能分头一份。” 她两个说话的功夫，三个小的已经把那半碗肉末炖蛋吃了个干净，还或多或少的吃了小块饼子，满足的拍了拍小肚子。 年纪最小的小宝，还小小的打了个饱嗝。 陶茹给擦三个孩子擦了汗，却并没有放他们下去，只让他们在炕上玩耍。 这时，大门被人一通猛敲。 四奶奶忙下了炕，开门一看，是二宝娘和好几个村里媳妇站在外头。 “二宝娘，出啥事了？”四奶奶忙问。 “四奶奶，你家小安他们在家不？下午他们可跟壮壮和明花一起玩过？”二宝娘问道。 “没有，今天没让他们出去，晚饭前是跟顺子家的二个妞妞和虎娃一起玩了一会儿。到底出啥事儿了？” “壮壮和明花找不见了，问了一圈儿，都说是下午一起在山脚底下玩捉迷藏来着，后来孩子们各自回家，就他俩没回去。” 第23章 找人 陶茹这时也从屋里出来，听了这话，突然又想起，下午江顺媳妇跟四奶奶说过北山村出了人拐子，她就紧张了起来。 “婶子，孩子最后出现在哪里？最近村里有没有什么外来人？”陶茹问道。 这时，二宝娘身后的那些女人不由得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北山村这些日子也丢了孩子吗？” “人家都说是出了人拐子。” “难道是跑到咱村来了。” 陶茹见她们聊起来就没个边儿，便对二宝娘道：“婶子，丢孩子是大事儿，能不能把咱村的男人们聚起来，进山帮着找找，说不准，孩子是在山里迷路，或者……” 陶茹剩下那截话就没有说完，她觉得二宝娘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二宝娘赶紧跑回了家，很快大队上场院里就敲起了锣。 大伙赶紧往村子中间的打谷场上聚过去。 陶茹披了衣服出去，叮嘱四奶奶在家锁好门，看着三个娃娃不要出来，她自己跟着去了场上，临走的时候，还拎上了支门扇的一根齐眉棍。 江高土把村里男男女女都叫了来，壮壮和明花的奶奶和娘就站在大队长身后，哭得眼通红。 壮壮爹倒还撑着，听江高土给他拿主意。 江高土问清了两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安排了村民，分组，有手电就拿手电，没手电就举火把，到山里去找人。 陶茹一出现，江二宝、江大伟兄弟等七八个小年轻，一下子就凑到了陶茹的身边。 “云川嫂，你也来帮着找人？” “你之前常进山不？我们给你带路。” “就是，我们跟你一组。” 年轻人们七嘴八舌地说。 陶茹略有些无奈地笑笑，问道：“你们熟悉山里的情形？” “那是，我们从小到大在山上瞎玩儿，闭着眼都能找着路。”江小伟赶紧说。 “我问你，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藏人的。比较隐蔽，声音也不容易传出来，最关键是能避风保暖，别把人冻死的地方？”陶茹接着问。 “倒是有这么一个地方。”江大伟想了想说。 “你说的是不是娘娘洞啊。”江二宝也想到了。 “云川嫂，你问这地儿干啥啊？”大毛问道。 “我怕真有人拐子，带着孩子藏起来，等时机合适，再趁机逃跑。” 陶茹在了解了大致的地形之后，觉得如果真有人来拐孩子，不会这么傻，带着从北山拐来的孩子，再到山南面村里继续，然后再想办法从山北离开。 要么就是有别的同伙，把孩子送走了，再回来拐新的。 要么就是他们在这里有藏身之处，先躲着，再一起找机会逃跑。 就陶茹来看，有藏身之处的可能性倒是挺大。 见她坚持要去那里看看，这几个年轻人也就没再反对在前头带起了路。 白云山上这个叫娘娘洞的地方，在前些年村民连提都不敢提，那个时候斗争的厉害，就连那些古老传说都不敢讲，而娘娘洞就是一个有着古老传说的地方。 多年之前局势还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这处娘娘洞还是有些香火的，附近的老百姓逢年过节都会到上面去拜一拜，到底是拜谁奇事，他们心里也说不清楚，白云山的传说太多了，当时的老百姓也比较顾及这些，所以就都敬着点。 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人敢上去，那边原本就有些偏僻路不太好走，多年媒人往来就更是变得杂草丛生，如果不是村里这几个年轻人从小到大在山上玩，估计连他们自己都找不着。 他们这几个人大多手里拿的是火把，只有陶茹手上握着自己家那个手电筒，但是在这黑漆漆的山里，手电筒的光就显得没有火把更亮了。 山上的雪非常厚，一步一滑，大伙儿都走的比较小心，在偏离山路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进到了密林之中。 山上松柏杨槐柳，这些常见的树木都有，有落叶的也有不落叶的，因为树林比较茂密，树干有都很粗，因此是大冬天的，想穿越树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陶茹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谨慎的观察四周的情况，她野外生存经验非常丰富，还曾经参与过义务救援队，很有搜救的经验。 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她就突然叫队伍暂时停下，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观察那条道路的情况。 “嫂子，你看见什么了？”二子胆量不大，看到陶茹这种强人都停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些紧张的神情，当时就害怕了，以为是看到了什么野兽。 “你看这些灌木好像都被人踩倒了，吃准前面有没有人提前到这里来搜索过呢？”陶茹问道。 “没有，大队长带的人没往这个方向走，应该就咱们过来了。”大毛赶紧说。 “咱们现在分成两个人一组，从这些被人踩倒的灌木痕迹向前搜索，谁发现了什么异常就大声喊，明白吗？”陶茹叮嘱到。 见她神情严肃，大伙都知道情况紧急，也就没有人计较谁跟谁一组，平时跟谁玩的比较好，自然就组成了队。 江大伟两兄弟，大毛和大力，剩下二子和陶茹一队。 分成小队之后人数变少了，二子就更害怕了，但是陶茹不熟悉路，他需要在前头带路，没走两步都得回头看看陶茹还在不在自己的身后。 “你怎么了？害怕走夜路？”陶茹见他瞻前顾后的，不由得问道。 二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那不是怕山里突然跳出什么野兽来吗？” “咱们手里有火把野兽是不会靠近的，你小心看过脚下的路，这路这么滑，别出什么闪失。” 陶茹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二子下盘很不稳，一看就是没练过的，她想要是他们在想跟她学武，让他们没事扎扎马步，练一练下盘的稳定性倒是可以的。 夜晚的山中，很多东西看不清楚。 陶茹本还想趁机看看山里有什么出产，此时也没有心情了。 正走着，只听前头二子，哎哟一声惨叫，整个人突然就摔趴在地上，连手上的火把都摔出去了。 第24章 袭击 火把在积雪的地上滚了两圈，火却没有灭。 但二子这一声喊得有点响，颇吓人的。 紧接着，就听那边大伟兄弟，大毛他们喊话询问。 陶茹回了句“没事”，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先拿手电筒往地上一照，发现二子是被一条草绳给绊倒了，那明显是有人设置在这里的一个障碍。 她立刻借着手电筒的光搜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除了这道草绳之外没有别的先进，她敏捷的跳过了草绳，将火把抓了起来，这才转身去扶起了二子。 这小子运气不错，冬天棉衣棉裤穿的厚实，地上的积雪也厚，他扑倒在地，也只不过是把手掌擦伤了一些，只是全身都疼，让他哼哼唧唧的没完。 “还能不能走？能站起来吗？”天寒地冻，没法在雪地里面检查伤势，陶茹只好伸手捏了一下他身上的几处关节，应该没有出现关节错位或者骨折的现象。 “能……我能坚持。”二子生怕自己一受伤，陶茹就会把自己放在这里，一个人呆着更加害怕他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他们的身后跳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木棒朝着他们二人挥打过来。 陶茹听风辨位一把将二子摁下，抬起举着火把的那只手，硬是向木棒方向扛了过去。 她从小到大，外练筋骨，内练气息，硬生生的就将那个木从中劈断，那个袭击他们的黑影似乎也被这一下子给吓住了，愣怔了一下之后，转身就逃三两步，跳进了灌木丛中。 “快追！”陶茹低喝一声。 二子见她，跟着那黑影就往前去，心里一阵惊慌，也顾不上疼了，跳起来就跟在陶茹的身后往前跑，速度竟然还不满。 “嫂子，等等我！”他着急忙慌地喊着。 陶茹在奔跑的过程当中转回身来，稍微缓了一下脚步，将手中的火把丢给了二子。 “拿好火把，注意脚下！”她叮嘱，又继续紧追不放。 很快就把二子甩开了一大截。 二子现在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那个袭击他们的人是谁？在这黑暗的树林里面是怎么隐藏的？难道云川嫂子猜测道是对的，这些人贩子真的藏在那座娘娘洞里？ 这时，二子也发现前头那个黑影已经跑离了娘娘洞周围，反而有点像是往山路那边跑去。 陶茹在追击的过程当中也发现，前头那个黑影，明显比她更熟悉地形。 几次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追上那个黑影了，但那人却很熟络的往左右一拐，立刻就从被灌木和树林遮住的隐秘小道继续前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变了几次线路，才没有被陶茹一举擒获。 但是前面奔逃的人也明显感受到了压力，因为跑了那么久，他居然没甩开一个女人，更可怕的是他几乎听不到这个女人在雪地里奔跑的脚步声。 他现在有些弄不明白，一个看似瘦弱的年轻女子，怎么能有那么彪悍的力气，只用胳膊格挡，就把自己手中拿的木棍给打断了，她还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现在他只能听到自己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和越发剧烈的喘息，就连离他们有点距离的二子那促喘声，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紧追在身后，这个女孩子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气息急促，身体乏力的情况。 陶茹看似几次都被袭击他的人甩开，其实她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让她自己都觉得神奇的是，别看原主这个身体没怎么经过锻炼，又软又弱，但自己穿越进这个身体之后，却觉得气息磅礴，原本数十年苦练才有的筋骨，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失去，反而更强了。 这难道就是一般穿越剧本里说的开了金手指？ 在这样的时候，这种身体条件简直是巨大的优势。 现在这个年头，村子里面生活一般都很困难，一般人能吃饱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吃一些蛋白质丰富，能够有效补充体能的营养食品。 所以长期追逐下去，前头那人体力是肯定顶不住的，更何况他若是做了亏心事，心里就更会发虚。 陶茹看得非常清楚，再追一段，这人就会进入自己的能力范围，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选择从后面直接将人扑倒，一招就可以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她算计的很好，却偏偏忽略了一点，前头那人虽然体力不行，也没有功夫，但他熟悉地形，就在山腰的一个转弯处，那人突然就像艺人多高的灌木丛里跃了进去。 从后面一下子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陶茹不得不停下，拿手电筒照向那灌木丛，但这灌木丛实在太杂乱太密集了，即便冬天都已经枯黄，一下子也看不清里头的人影。 她还是谨慎的，毕竟这人已经有过背后偷袭的前情。 这是一边的灌木丛，突然很剧烈的摇动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 陶茹下意识就飞起一拳。 那人身形敏捷的向外一闪，抬手格挡，两人如电光火石之一般，瞬间就过了三招。 是个练家子！ 陶茹心道。 她突然变掌为爪，一把扣住了那人的手腕，而那人也很灵活，几乎是用同样的招数也抓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手肘顺势就怼在了一起。 “媳妇？！” “江云川！” 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眼前的男人正是江云川，他也才抄了个劲道，想快些赶回家，不想刚从草丛转出来，就遇到了袭击，硬接了两招之后，发现是自家媳妇儿。 看来，他对陶茹身手的判断，还是有些保守。 就这么两招，陶茹也对江云川刮目相看。 江云川也是练过的，下盘稳，招数扎实，很实用。 “出啥事儿了？”江云川问她。 “嫂子，刚才那个人呢？”这时，二子也奔了过来，一瘸一拐，但还在坚持。 “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跑过去，我就是把你当成他了。”陶茹问道。 “没有，我是超近道往家赶，是村里出事了？” 第25章 对敌 “村里有孩子丢了，你还记得不记得前些日子，咱们就听说有人拐孩子？现在到咋个村了。刚才我们一路追人到这里，他往草丛里一跳就不见了。” “你跟我走！”江云川点了点头。 陶茹立刻转身对二子说：“赶紧想办法去找大队长，分出更多的人去娘娘洞看看孩子还在不在那里。再分一波人，往我们这个方向来帮着抓人。” “啊？我不……”二子那个敢字还没有说完，这两口子转头就跃进了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偏偏此时一股寒风扫过，周边只听得草木晃动的沙响，手上的火把也摇晃的厉害。 二子站在这里简直是更加害怕，他咬牙转身朝着山路的方向一瘸一拐的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人。 江云川估计的不错，陶茹他们要追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也是知道这灌木丛里有一条通向山路的近道。 果然在哪一片地方一搜索，又看到了刚刚被踩倒的灌木，二人飞快的追了过去，很快就看到前面那个人影在黑暗的山中穿梭。 江云川的步伐比陶茹还要更大，更快一些，再加上更熟悉山路，没跑多远就已经接近了那黑影。 陶茹落后了两步左右，一看他们二人的距离就大喊一声“扑过去！” 江云川没有任何的犹豫，依着陶茹的一个口令，他立刻飞身扑上。 那黑影被扑倒在地，却仍然拼命的挣扎，闹出好大的动静。 江云川虽然身材健壮，孔武有力，但遇到这么一个玩了命要挣脱的人，一时之间也没有掌握绝对的控制权。 二人在地上缠斗之时，从另外一个方向又钻出了两个黑影。 原本陶茹还以为这是听到呼救的村民冲了过来，但没想到那两人身上竟拿着两把明晃晃的尖刀，二话不说就要往江云川身上刺。 陶茹顾不得其他，将手上的手电筒一下子甩了出去，正中其中一个人的手腕，那把尖刀猛然落地。 而她紧接着飞出一脚，踢向了另外一个握刀者。 江云川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一看陶茹竟跟两个男人缠斗在一起，但只是两三招那两个男人就完全落了下风。 他不由得又愣了一下。 这是不世出的武林高手嘛？ 想当日，他们两个的婚事是媒人介绍。 江云川曾经在小溪村远远的看见过陶茹一眼，一看那就是一个温柔纤弱的姑娘，并不是乡亲们眼中能干活、好生养的类型，但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现在看来……这姑娘跟温柔纤弱一点都沾不上边，完全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女侠呀！ 她这样的身手和能耐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只愣了一下，就立刻上前，朝着还在挣扎的人后脑上拍了一下，拍的位置刚刚好，直接将人打晕了过去。然后跳了起来，参与到战局之中。 那两个同伙在这一对练家子夫妻面前显然不够看，很快就被擒住了。 这时，树林之间隐隐看到了火光，正在向着他们这边移动，越来越近。 没过多会儿，就见二子领着他爹和好多村民浩浩荡荡过来。 “云川哥，嫂子，你们都把人抓住了，哎哟，还多了两个！”二子一惊一乍的教导。 大队长江高土，看到江云川还愣了一下。 “大川，你怎么回来了？” “公社的事办完了，我惦记家里连夜赶回来，没想到路上遇到我媳妇和二子正在抓人。” “你回来就好了，能帮着村里拿拿主意，不用说了，这三个准是人贩子。”江高土看着地上那狼狈的三个人。 丢了孩子的壮壮爹，这时也完全绷不住了，一把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人从地上提留了起来。 “说？！你把我儿子和我闺女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被他揪着领子的男人此时竟还嘴硬。 “我们三个就是普普通通的过路人，你们村怎么这么不讲理，居然打我们，还污蔑我们拐了你们的孩子。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到公社去告状。” 江高土一听这话就怒了。 “我们污蔑你？你又不是做贼心虚跑什么？还普通过路人，怎么你一过路我们村就丢了孩子啊，之前在北山村过路的也是你们。” 他这么一嚷嚷，周边帮着找孩子的村民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就一个意思，这三个绝对不是好人，准保是他们把自己村里的孩子给带走的，像是这样的人就该就地打死。 陶茹对于这些村民们的义愤填膺可以理解，但是打死人这种结果。她敬谢不敏。 偷孩子的人犯了法，自有公安制裁他们，这村里老百姓要是动手打死人，那不就从受害者变成凶手了吗？ 她立刻给身边的江云川递个眼色，没想到江云川正在看着自己发呆，焦距都对不上，根本就没有听清这群村民在嚷嚷什么。 她没办法，只好悄悄伸手去戳了江云川两下。 江云川这才把眼光从她脸上收回去，对江高土说：“高土叔，先别动手，孩子们还没找到呢。” 江高土看看那几个在地上泼皮耍赖的，那架势跟他家那不成器的小崽子一模一样，他也颇觉得头疼，他要是能对付这个，江二宝也不会变成村里人口中没大名的二子了。 “云川，这三个家伙看着，撒泼打滚的，估计不会轻易供出孩子的下落。”江高土跟江云川商量。 “什么孩子的下落，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你们这算什么村子，就是土匪！”那两个还清醒的人又吵嚷了起来。 陶茹听得烦了，拿脚尖在离自己最近那人身上，某个穴位轻轻一踢。 那人就干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江云川又看了陶茹一眼，见她眨巴着眼睛，一脸娇软无辜。 除了他之外，二子也注意到了陶茹这一脚，立刻用崇拜的目光盯着她。 江云川觉得二子看自家小媳妇的目光似乎有些太热烈了，不着痕迹的向前一步，挡住了二子的视线。 第26章 救援 “哎，你装啥，我们可没怎么你啊。”江高土见那人这副样子，立刻嚷了起来。 “大队长，我看他就是不想说。” “干脆把他们绑在山里喂熊瞎子！” 江云川见村民们又开始说些没边儿的话，便靠近陶茹一些，低声道：“你有法子。” 陶茹纯良地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有是有，就是比较暴力。” 江云川无奈地看她一眼，这个时候说暴力了？刚才揍人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儿来的？ 陶茹也没说啥，往那个还能嚷嚷男人身边凑过去，蹲下身，笑着说：“我要是你，就老实交待，省得受罪。” 那男人见她，就跟见了鬼一样，这女人下手可黑了。 这时，陶茹抬手扶在他的肩胛骨位置，脸上还笑得云淡风轻，手上却暗暗使劲儿，那男人“嗷”的惨叫起来。 “你看，我都说了，不要硬扛，受罪得不还是你自己？你说，你们把我们村孩子拐哪儿去了？这事儿，你们干了几回？”陶茹声音还是又柔又软，脸上笑容特别灿烂。 “哎呀！”那男人喊得更惨了。 村里的乡亲们看着这一幕，神情都非常的古怪。 只看着陶茹那张漂亮的小脸，他们常常会忘记，这是个徒手撕大木头，搞不好能胸口碎大石的神力女。 彪悍一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可怕。 此时，看她笑容可掬，一只手就掐得一个大男人嗷嗷直叫，痛得整张脸都扭曲，突然都觉得自己的肩膀也莫名发疼。 很快，那个男人就彻底败下阵来。 “我说……我说……” 陶茹稍稍松斤，那人疼得都哆嗦了，只能拿手指向一个方向。 江云川一看，对江高土说：“高土叔，把他们押上，让他们带路。” 村民们赶紧一拥而上。 陶茹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三个人带的路是往娘娘洞那个方向走的，但是路走了一半正好遇到了撤下来的另外一批村民。 “云川嫂子，娘娘洞里面也找了，没有人。”江大伟兄弟似乎都没看到别人，直接就奔到了陶茹的身边。 “这几个人是谁呀？” “云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往娘娘洞方向去找人的那些村民们纷纷问道。 村里的救援行动，没啥规矩，一帮人乱哄哄的说着话。 还好江高土出声，让大伙都安静，救孩子最要紧。 江云川又推了那带路的人一把。 那人垂头丧气继续往前走，从娘娘洞旁边绕过去钻进了一个，特别隐蔽，前面全都是灌木阻挡的小洞口。 “洞很深，里头也不好走，肯定是进不了这么多人的。”那男人在洞口说。 江云川看了陶茹一眼，见她点头，就对江高土说：“高土叔，我和我媳妇进去，你们在外头看着这两个。” 江高土点头，又拉了他一下，低声说：“小心有诈！” 江云川点点头，押着那男人，率先走了进去。 陶茹跟在他身后，一踏进洞里，她就已经听到了洞穴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动静，她便已经进入了全神戒备的状态。 山洞狭长、曲折，火把火光晃动，映着山石嶙峋的崖壁，山洞里并不像外头那么寒冷，隐约还能听到流水声。 当他们拐过一处转角，押着的男人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下去，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江云川一愣，便听得耳后风响，眼角瞧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挥来。 在他身后两步的陶茹，突然腾身而起，一个膝撞，直击那黑影，便听“咔嚓”一声，又是木棒断裂的声音。 这片刻阻挡，就让江云川顺利转身，飞速挥拳，击中袭击自己的人，他这一拳也没有留力，直接就将袭击者给打飞了。 陶茹仔细看了看江云川的招数动作，感觉这人功夫练的挺扎实，有点像是长拳，冲、劈、崩、贯、砸每一式都有，招数虽然不多，但明显是童子功，从小练习，运用的十分熟练。 可是应该不是什么正统传人，很明显教他的人套路学得乱，好像又在练习之中不断自创了些便捷实用的招式。 她不由得点点头，这人根骨不错，先天力气就大，关节柔韧，如果好好磨练，应该会成为一代高手，可惜就是年纪大了些，从小打下的根基也难改了些。 啧……这不是选材的好时机啊。 陶茹眼瞅着那个假摔选手，在地上爬着要跑，两步迈向前，脚尖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 假摔的男人瑟瑟发抖，再看自己那位被揍得还手不能的同伙，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绝望，这两口子是鬼！ 制伏了洞里那名同伙之后，江云川向洞外喊了两声，二子带着几个年轻人快步奔进来，很快就把两人制住，押出洞去，又分出几个来，跟着江云川和陶茹一起往里继续搜索。 在洞的深处，他们看见了六个被棉被围住，正昏睡着的孩子，旁边点着一堆火，还有一些锅碗之类的生活用具。 陶茹捡起一个剩下半碗汤的瓦罐，闻了一下，又看了看，罐底那些泡发的叶子，应该是曼陀干花，这是一种蒙汗药。 “快把孩子带回村里，村里谁家有甘草，找一些煮水，给孩子灌下去，解他们的药。”她忙叫道。 青年们大步上前，一人背起一个孩子就往外跑。 江高土和村民们一看孩子救了出来，都是一阵欢呼。 壮壮爹娘丢下手上的东西就奔了过去，想把孩子抱过来。 江小伟却叫道：“别耽误时间，云川嫂说要找甘草煮水救孩子呢。” 他这么一喊，村里人又是一阵慌乱，急匆匆往村里奔。 孩子被临时安排到了大队部。 女人们赶紧到厨房生火煮水，男人们挨家挨户找甘草。 一片乱腾腾之中，只有陶茹安之若素，指挥别人的行动，很是淡定从容。 很多女人一见她在，就产生了一股安稳的感觉。 院子里的气氛，渐渐也不那么惊惶失措了。 “来了来了！甘草来了！”二宝娘欢喜的捧着甘草走了进来。 第27章 照顾 陶茹进了厨房，拿个小药罐子，仔细熬了水，她是估算了罐子里那些剩余干花的量，这些甘草大致能够。 “不是说，拿凉水泼脸就能醒过来吗？”二子好奇地问。 陶茹笑笑，说：“孩子不知道喝了多少水，用甘草水服下解除药性，以免给小孩子带来其他的伤害。” 屋里也已经认了出来，六个孩子，四男二女，除了他们村明花壮壮姐弟之外，还有北山村、崖洞村的四个孩子。 那四个人拐子，也已经被关进了大队部的柴房，安排村里十来个青年在大队部轮流守夜。 邻村的孩子们也有几个老成细致的嫂子在这里看顾着，第二天一早就给人家村里送信，让孩子的父母来把孩子接回去。 从大队部出来，乡亲们看陶茹的眼神都变了，现在在他们眼里，这个小媳妇就是又能干又聪明，临危不乱，幸亏了她和赶回来的江云川帮忙，这才能这么顺利的把孩子们给救出来。 壮壮爹上前，拉着江云川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 江云川是个不擅言辞的，被乡亲们围着夸奖，一时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下意识去看陶茹，却见她站在人堆外头，眉目含笑看着他们，一点没有要过来解围的意思。 最终，还是四奶奶柱着拐杖过来，笑着说：“云川两口子还年轻，替村子里做事是应当应分的，壮壮爹孩子好容易找回来，怕是吓着了，晚上回去注意着些，别受惊发起烧来。” 江云川跟着四奶奶和陶茹回了家。 路上，四奶奶才知道，他们两个正好遇上了，还携手合作，一起救了六个孩子。 到家时，三个小娃已经睡着。 四奶奶点起了油灯，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见他一身灰土，还有几个脚印，一时大惊，还以为他受伤了。 “娘，有小茹在，她还能让我伤着？这是刚才捉坏人的时候，沾到身上的。”江云川阻住四奶奶替他脱衣裳的手。 “厨房里有热水，我给你打点过来，你先洗洗。”陶茹对江云川说。 江云川忙摆手，道：“我到厨房去洗，别把小宝他们吵起来。” 四奶奶原还想跟着去，走到门口，又回来了，现在儿子是有媳妇的人了，她这个当娘的，不能那么不开眼，非霸占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 四奶奶家的厨房用的是那没有盖完的东厢房，原本是要盖四间，但只盖了两间就停了。 现在这两间屋子全都做厨房使用面积就格外的大，做饭的地方很宽敞，还有不少放东西的空间。 “你回来可够晚的，还没吃饭？”陶茹见江云川脱下外衣开始掸土，便转过身去，往灶膛里添柴。 “帮着小顾去找了些东西，一会儿回了屋咱们再说。我确实饿了，刚才又在山上跑了那么远，有现成的你给我弄一口吃。” 陶茹转头去碗柜拿东西，去见江云川连棉袄里套的那件毛衫都脱了，现在正赤着上身，用热水擦洗身体。 他身上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肉纹路分明，但并不是那种刻意练出来的不夸张，应该是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之中形成的。 “媳妇，还满意不？”江云川看到陶茹盯着自己看，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还凑近了。 “你到这里来洗，那边太冷了。”陶茹故作镇静，把眼光挪开，赶紧过去把门窗关紧些，又将毛毡布帘子挂上。 她留在外头一块瘦肉，此时，也从碗柜里取了出来。 将瘦肉切成了细丝，剥出一块白菜心也切丝，在油锅里用葱蒜爆香炒一炒，加上水，等水烧开，又从柜子里拿了一把挂面出来，下了进去，最后还打进去两个荷包蛋。 不过十来分钟，就端着一大海碗的肉丝炝锅面就做好了。 江云川被这股温暖的香气包围着，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这一路的疲惫，也都去了大半。 “先喝口热水，暖暖胃。”陶茹说着，将门开一条小缝，轻巧钻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抱了一套衣裤过来，让江云川换上。 江云川已经忍不住，坐着烧火的小板凳，端起面碗，开吃了。 今天中午，他已经尝过陶茹做的大席。 菜品新，口味正，席上没人不夸的。 当时，他坐在那里得意的不得了，就差跟每个人说说，这菜是我媳妇做的。 此时，这碗面，江云川平素也没见过，就连公社的饭店里都没有这一口。 他先夹了一筷子面顶上的肉丝，放到嘴里一咬，细嫩润滑，肉的香味煮进了汤里，汤汁又浸入肉丝的纹理之间。 香！太香了！ 江云川埋头就吃，还被面汤烫了一下。 “慢点吃，这是你媳妇特意给你做的，谁还能抢你的？”四奶奶走进厨房，见他这样，忍不住笑道。 江云川有些不好意思，被晒得古铜色的脸上稍稍的升起了一抹红晕，很快又消散了下去。 但是吃饭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夹起面来吹一吹，飞快的送进嘴里，看他吃饭的样子像是饿了好久。 他这时心情反倒坦然了，自家媳妇做饭好吃，自己吃的香，才是最好的赞美。 “娘，时候不早了，你们关门睡。”陶茹把暖瓶装满，递给四奶奶。 “你们屋的炕我给烧好了，一会儿叫云川把火封住，那活脏，你别干。”四奶奶笑着说。 江云川听着娘的话，忙点头示意她放心。 等四奶奶出去，江云川才把吃了一半的面碗，搁到锅台上。 拎过自己外头穿的那件棉袄，从里头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油纸包，和一个白瓷小瓶子。 “小顾送的，给你用。”江云川示意她打开来看看。 陶茹将那小油纸包拆开了一个小口，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里头包着一块香胰子。 那个小白瓷瓶是雪花膏，陶茹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其实是觉得这东西的包装实在太有年代感，太有趣了。 第28章 交公 她这笑容，放在江云川的眼里，就是自家小媳妇儿很喜欢这两样东西的意思。 在白云公社的供销社里，根本没有这样的紧俏货，就算是有，也就偶尔来个三两件，不等有人看见，早被公社里的领导给买走了。 但对江云川来说，他在他那渠道，这却并不稀罕。 如果陶茹喜欢，以后多给她备一些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从棉袄另外一个内兜里取出了一卷钱。 “这个也给你。” 陶茹只觉得有些奇怪。 “你跟小顾不是去办事的吗？怎么又拿到钱了？” “你不是什么大事，小顾的爷爷身体不太好，他们在省城有些物资反而还买不到，托我帮他买了几样东西。”江云川回道。 “你不是说年前集市都不开了吗？这样去买东西会不会有危险？万一被人盯上不就给自己招来麻烦了吗？”陶茹关心道。 “媳妇，还是你关心我呀。” “我这不是关心你，我是怕我自己生意还没做，这渠道先没了，多冤枉呀。”陶茹一向嘴硬。 江云川笑着把剩下的那大半碗面吃了个干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起身正要收拾却被陶茹往外赶。 “这点小活不用你，你快回咱们屋去看看炕烧的怎么样了。” “你辛苦又给我做饭了，我难道还得让你连这个碗都洗了？” 陶茹又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不开窍。 “你在这里呆着，我怎么洗漱？” 江云川眼睛又是一亮。 “媳妇儿你也太不公平了，刚才我洗漱的时候，你就站在这儿光明正大的看，凭啥你洗漱的时候我就不能看呢？” 陶茹发现江云川这个小同志，他确实是有两副面孔的，这个时候完全化身人形大狗，如果他再有条尾巴，估计此刻就摇成螺旋桨了。 眼巴巴看着她的样子，让人觉得对他说了不，都是天大的罪过。 “你给我差不多点得了，赶紧出去，我累了，洗漱了就要去睡。”陶茹没忍住，伸手拍他一下。 这个下手可轻了，还不如拍蚊子的力量大。 “你倒是把钱收了啊。”江云川见那卷钱就放在灶台上，又说。 “这个应该给娘？给我干什么？”陶茹笑笑说。 “你是我媳妇，成了亲，这钱肯定是要你来管嘛。以后，我赚得都交公。”江云川说着，把钱塞进陶茹的手里，又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摩挲了半天。 “好了，你把钱拿进屋去，别耽搁我的工夫了。”陶茹起身，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陶茹回屋时，四奶奶已经带着孩子们睡了。 东屋里还点着灯。 江云川已经把被子收拾好了，两套被褥整整齐齐紧挨在一起。 陶茹进来看见这样，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都是成年人了，她也还没保守到跟男人挨的近点就要尖叫。 况且，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她啥也没说，爬到了炕上，先是坐到炕桌边上，用雪花膏擦了脸。 “年货我都拉回来了，你没看看？” 江云川笑着说：“辛苦你了，下回再有这些活，都是我来干。” “于书记说你表现的好，年货也多给你准备了一份。对了，他还给我包了个红包，里面有十块钱呢。”陶茹又说。 “你收着就是，于书记人不错，很惜才，估计以后公社再有宴请的事情，少不了会找你。”江云川显得很平静。“吃饭的时候，好几个大队的队长都问我，你这厨艺是哪里学的？能不能拜师？” 江云川不由笑着摇摇头，自家媳妇这是怎么了，这么有徒弟缘？ “这手艺，暂时不能教，以后倒是有门儿。” 以后也不行！ 江云川心道，自成民已经排得够往后了，再多几个徒弟，他得被挤到村口去了。 “你这两天歇歇，咱们再去公社一趟，我跟供销社刘主任打了个招呼，能给咱们留点好东西，咱去置办点年货。”江云川又说。 “好啊，提前列个单子，还是得买布料和棉花，这些日子我和娘赶着，把过年的衣服都做出来。” “爷爷和爹的衣服也得做，咱抽个空回去一趟，年货先送过去一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没再多说，灭了灯，躺下睡了。 江云川只觉得一股清淡的甜香，从身边飘来，说不上是雪花膏的香味儿，还是陶茹原本就这么香。 他心里一动，小心翼翼地伸手，揽住了陶茹的腰。 陶茹呼吸滞了一下，没有动。 两个人挨得近，呼吸相缠，心跳互通，渐渐放松下来，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还是四奶奶先起的床。 走到堂屋里侧耳一听，东间没动静。 昨天晚上，她睡下之后，还听到小两口屋里有动静，想来睡得很晚。 她也没叫他们，轻手轻脚起来，到厨房里去做早饭。 自从陶茹过门，住在家里这些天，每天晚上都会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四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干净的人，自从长子长媳都不在了，自己得带着三个小娃娃，家里的卫生啥的，就有些顾不上了。 能照顾着三个娃吃饱饭，穿暖衣，都已经算不错了。 趁着江云川他们都没起，她把昨天带回来的年货都给收拾一下。 “娘，你起得这么早啊？”陶茹推门进来，见四奶奶已经在收拾了，还愣了一下。 “小茹，你咋不多睡会儿呢？这些日子这么累，好好歇歇啊。” “没事儿，我要是困了再睡呗。娘，我和云川这几天，还要上公社一趟，到时再买点布，这些日子，咱们赶一赶，把家里人的新衣服都做出来。再往后，越来越忙。” “你们就买你们的料子，我这里不用。哦，还有，给亲家公和亲家爷爷先做一身。你们钱够不够？我那里还有些钱，我还攒了几张布票，都给你们拿上。”四奶奶忙说。 “娘，不用。您的钱您就攒着。哦，对了，前几天我不是在公社干活吗？这是发的钱，我想了想，还是应该交给您。”陶茹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来。 第29章 打算 “这怎么能行？我可不能拿这钱。你们年轻人，自己挣得就自己好好存着。”四奶奶赶紧摆手。 她不像是村里有些婆婆，觉得儿媳嫁过来，就是给自家做牛做马的。 她也知道，村里有很多婆婆，媳妇做点活，无论挣了点什么东西，都得赶紧收走，生怕放在媳妇手里就会便宜了外人一样。 四奶奶都看在眼里，她觉得这样不好。 当然，陶茹肯把自己挣得钱主动拿出来，四奶奶心里还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儿媳是拿自己当长辈来尊敬的。 “娘，收下。我跟云川在家里吃饭，伙食费也是要交得。这也是我们商量好的，您拿着。”陶茹说着，硬是把钱塞进了四奶奶的手里。 “娘，今天您做早饭，我想把那些肉处理一下。”陶茹说着，过去端起放肉的木盆，去清洗。 这些天，她还在想这事儿。 想来，江云川卖货那地方，不大可能是那种固定的摊位。 应该是流动小摊，快速把东西卖完之后，就赶紧跑掉。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适合那种现做的东西，最好是做好了，冷了，也好吃的。 她还没穿越来的时候，最爱吃她们城里一家店铺做的酱猪蹄，尤其是冷的，带着冻，啃得时候很有筋道。要是拿回家热一热，肉就变得很绵软，无论吃冷的还是吃热的，都有不同的风味。 陶茹就想，她可以试着，做点这类的东西，拿出去买，人可以现吃，也可以带走。 只是，她现在还没想好，猪蹄从什么地方搞过来。 公社发下来的肉，是上好的带皮五花，都是这个年代人最喜欢的那种肉，油水足，解馋。 看着那些猪皮，陶茹突然想到，这玩意儿可以打猪皮冻啊！ 她忙将肉上的猪皮部位切了下来，开始认真的反复清洗。 “小茹，这是要做啥啊？怎么光切肉皮呢？这也炼不出油来。”四奶奶看了觉得奇怪。 这肉皮炼油的时候，容易糊锅，也不出油，一般都是跟肉一起炖到菜里，反正不浪费就是了。 “娘，咱们村里过年打皮冻吗？”陶茹问道。 四奶奶一脸迷惑摇摇头。 东山村一直穷，每年收成都有问题，村里养猪的人也不多，主要是喂不起，所以，每年能分得猪肉更少。 一般都是选择晒成腌制好，晒成腊肉，大部分人家过年除了吃顿饺子，很少能吃新鲜肉菜。 像陶茹这样，到手点肉，就直接做一顿吃，这在村民眼里，着实有点败家。 像猪皮冻，住在城里的人家，过年也有打的，却也不多。 实际上，打皮冻，比较节省，是道很好的下酒菜不说，煮的时候，加得汤多，调好味道，很少的肉，能做一大锅。 “娘，这些肉您炼油，油渣给我留下，晚上咱包包子吃，这些猪皮我都要，我要打个水晶皮冻。”陶茹想了想说。 水晶皮冻最容易制作，把猪皮焯水，放凉，把表皮上残余的猪毛去掉，切成小细条，再用清水反复清洗三遍，再倒进锅里，将香料用纱布扎紧，放入汤中，一起小火慢煮，大约一个小时，加盐搅匀，然后装到一个土盆里，慢慢放凉。 为了看火，陶茹一直在厨房里没有离开，连早饭都是在厨房里吃的。 熬猪皮汤的香味，顺着烟道飘出去。 闻见的人都忍不住要往四奶奶家方向张望张望。 江安一吃完早饭，就带着两个弟弟跑了过来，凑到厨房里看婶婶又做什么好吃的。 “这就好了？”四奶奶看着那锅汤，心道，这么香的汤，喝一碗也是幸福啊。 “还没呢，估计得放个一天，才能定型。晚上看看，要是凉透了，冻结实了，就尝尝。”陶茹笑着告诉她。 “这做起来倒真是简单呢，闻着也挺香的，小茹，你脑子真好，什么吃的都能想出来。”四奶奶夸道。 “我不过是爱吃，就成天想着给自己做点什么吃。娘，搁在这里，不必管了，它自己会慢慢定型的。” 这时，院门被敲响了，江云川正在外头打扫院子，开门一看，是壮壮一家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乡里乡亲。 壮壮奶奶和壮壮娘领着明花和壮壮两个孩子站在人群最前头，两个人手里都挎着一个大竹篮子，里头放了不少东西。 一见他们两个，壮壮娘立刻推着两个孩子，说：“明花，壮壮，快！给你们云川叔和婶婶磕头。” 陶茹赶紧上前一步，把两个就要跪下的孩子给揽了起来。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江云川忙说。 壮壮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云川兄弟、弟妹，我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两个，我家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被那人拐子卖到什么地方去，只怕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两个孩子的命都是你们救的，叫他们给你们磕三个头是应该的。” “壮壮娘，你可别这样，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往上数两三辈儿都是一家人，这样的大事，咱们不帮忙谁帮忙？”四奶奶也跟着劝。 “四嫂，可不是这么说的，昨天找孩子的时候，我们可是亲眼见了，要不是大川和大川媳妇儿那么有能耐，那几个人咱们村里这老实巴交的哪能对付得了？”壮壮奶奶说着，将自己和儿媳妇手上的大篮子摘了下来，硬塞到了四奶奶的手里。 “俺家没有什么好东西，今天一早让壮壮他爹敲碎河冰抓了两条大鱼，东西不多，是我们一个心意。” 四奶奶一看那篮子里不光有两条大活鱼，还有鸡蛋，青菜，甚至还放着一只老母鸡，当时就有些急了，着急忙慌的就要把篮子再给推回去。 壮壮一家日子过得不富裕，估计是怕谢礼拿不出手，让人家挑理，就把自己家下蛋的老母鸡都给搁了进来。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推来推去。 陶茹见这情形也不是个办法，走上前笑着说：“婶子，昨天的情况我们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知道，要是不收下你们的东西你们心里面不安。” 第30章 道谢 壮壮奶奶和壮壮娘听她这么说都高兴的连忙点头。 她就伸手把篮子里的一尾活鱼拎了出来，又拿了一个外皮油亮青萝卜。 “这两样正好是我今天最想吃的，我收了剩下的东西，婶子你们拿回去给两个孩子做点好的，补补身子，孩子们受到这样的惊吓，这个时候应该好好营养一下。”陶茹说着，便把剩下那两个篮子给推了回去。 她手上带着一股暗劲儿，那两个女人根本就挣不动她。 壮壮娘心里一阵感激，又要落泪，哽咽着说：“这怎么能成？至少要把鱼都收下。” 陶茹抬头看了江云川一眼，见江云川点了点头。 “那好，这两条鱼和一个大萝卜我都收下了，我今天中午炖鱼汤，让两个孩子在我家吃饭。”她抬手摸了摸明花和壮壮的小脑袋。 四奶奶立刻叫来自己的三个小孙子，让几个孩子一起进屋玩儿了。 壮壮奶奶和壮壮娘在院子里面跟四奶奶一家人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有叮嘱自家的儿女不许调皮，不要乱跑，这才回了自己家。 这时，江云川披着棉袄出来，对陶茹说：“我去大队上看看，那四个人要怎么处置，那几个孩子家里来人没有？” “你还要跟着上公社吗？”陶茹又问。 “不去了，叫高土叔再派人过去。” 陶茹点了点头，笑着说：“中午我做鱼，别耽误了回来吃饭。” 江云川心里一暖，他如今也是有媳妇疼的男人了。 走这村子里，家家户户，男男女女，都还在议论昨天晚上的事情。 “到底是谁说云川媳妇儿又什么作风不检点？又什么懒散不能干活？我看都是瞎胡扯。” “嗐，还不是小溪村知青点里传出来的这些瞎话？” “我听说好些话都是小溪村的姓杜的女知青说出来的。” 江云川一路听着，都是对自家媳妇的夸赞。 又想想，陶茹今天早晨就开始在厨房里鼓捣吃食。 那猪皮冻，他在公社饭店里吃过一回，味道一般，也没冻住，一盘子端上来，筷子一夹就碎了，他很不喜欢，也不知道陶茹做的怎么样？ 此时，大队部的办公室里，不少人正聚集在此。 大队上通知了公社，公社又报告了县里，公安正在路上要来把这四个人贩子给带走。 江高土正在安排村里的牛车，准备把犯人装上车，送出山。 二子他们几个青年，昨天晚上已经在队部里面看守了一夜，但此时没有一个人有困意，反而都是神采奕奕。 那几个丢了孩子的村，江高土也派人去通知了，估计很快就能赶来。 江高土见江云川来，忙笑着问道：“云川，你怎么不把小陶知青也带来呢？估计一会儿人家来认孩子的，肯定是要找你们道谢的。” “这又不是我俩的功劳，是咱村里一起帮忙才能抓着他们，高土叔，你是大队长，你就代表咱村就可以了。”江云川笑笑。 “你这个孩子，老是这么谦虚！这次，帮着公安去送人，我想让二子他们这几个小年轻帮着去送，你看行不？”江高土又问。 这是挣脸面的好事儿。 平日里，二子他们游手好闲，不正经干活，难得这一回，这么出力。江高土也有点私心，想让自己儿子也得正面的表扬。 “我看行，他们几个昨天晚上干得不错。”江云川点点头。 他没什么意见。 这样的事情，千载难逢的。 这种功劳也没什么好争的。 江高土见他不介意，更是高兴。 “哎，云川，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正说着，只听外头有人叫着，说是北山村的大队长来了。 江高土就赶忙要出去迎接。 “高土叔，没事儿我先回了，家还有点事。”江云川忙说。 江高土暂时没时间跟他说话，就让他先回去，自己先忙活眼前这一摊。 江云川不愿意搞这些应酬，趁着院里人问好寒暄的空子，出了大队部。 往家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往自己在山根下那个石头房子走过去。 石头房子这两天没过来，显得更破败了些。 江云川里外看看，合计一下自己手里现在有多少钱，能把房子修整成什么样子？ 这事儿还得跟四奶奶商量。 他倒真是不想跟一老三小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头，小夫妻想亲近亲近，还怕让娘和侄子们听见，影响多不好。 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儿，又进了屋，从他们卧室的炕柜里找出了自己存的那些私房钱。 他知道陶茹把这些天挣得钱交给了四奶奶，这事儿，他也是赞成的，住在老人那里，交些伙食费也是应该。 可现在他在陶茹面前也没什么秘密了，手里有钱，应该拿给媳妇。 取完东西，江云川就往四奶奶家走。 没想到，半路上，突然被一个人影给拦住了。 他一看，竟然是杜明丽，不由心中惊讶，那天他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留，这女人怎么又来了。 “云川哥！”杜明丽眼巴巴看着江云川，又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云川不由皱眉，本想直接绕过去。 可是杜明丽却上前一步，硬是把他拦住了。 “云川哥，你不要走，我有事情想找你说一说。” “杜知青，我们不太熟，你对我这称呼，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江云川无奈地说。 杜明丽双手捧心，好像被他这句话给刺痛了一般。 “云……” “杜知青，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不，江……江同志，我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杜明丽忙又开口。 “有什么事？” “我想就上次的事情，向你解释一下，那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只是后来，被人传来传去，就变了样子。那天……那天小陶知青来找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没法多解释，如果真的是我让你感觉到不方便了，我真心向你道歉。”杜明丽泪汪汪地说。 江云川听得云里雾里，杜明丽这好像是在道歉？可怎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第31章 心计 “你这是在向我道歉？”江云川疑惑的问道。 “是！我知道是我自己说话不分场合，不知分寸。无论怎样，你现在跟小陶知青都已经是夫妻了，我不应该那样让你丢脸。” 杜明丽这话说的更加含糊不清。 说实话，江云川深深的觉得杜明丽的道歉找错了对象。 受害者是陶茹。 “我不觉得有什么丢脸，反而，我娶了小茹做媳妇，觉得脸上很有光，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公社于书记的肯定和表扬。”江云川轻笑了一声。 杜明丽一听这话就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如果你要道歉，就去找我爱人，在她面前诚恳的道歉，不要说这些含糊其辞的话。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小茹的面前，以免引起她的不愉快。” 江云川并没有理会她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 “另外，我想提醒你，现在丢脸的不是我们，好像是你。毕竟随意诬陷别人，可不是什么优秀的品质。” 江云川说完，直接绕过杜明丽走了。 杜明丽这时才抬起头来，目光中透露出尖锐的恨意。 她都拉下脸来，到江云川这里来道歉了，真不知道这个乡下汉子有什么可骄傲的，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可是…… 她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禁不住担忧起来。 她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一个家里还算亲近的堂叔，抚养了她。 堂叔和堂婶口口声声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然而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收养手续，当时家里必须要有人下乡知青，堂婶毫不犹豫就把他的名字报上了。 她家里是根本不可能想办法，把她从乡下重新弄回城里的。 随着年纪一天天增长，堂叔和堂婶又打起了她婚姻的主意，估计又想像收养时那样，既得了好名声又得了钱，转头就把她打发出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 江云川是东山和小溪这两个村里最出色的年轻人，在公社领导那里也是挂上号的。而且相貌堂堂。 杜明丽当然没打算跟江云川厮混一生，她只是想最好能跟江云川有点暧昧关系，让江云川对自己联系愧疚，在公社领导面前，为自己回城寻找出路。 然而，他却跟陶茹结婚了。 时间不多了！ 杜明丽这样想。 她之前走错了路，不应该针对一个嫁给农村汉子，就无欲无求的陶茹，还是应该在江云川身上做文章。 杜明丽定了定神，飞快的沿着偏僻小路往小溪村走去。 她并没有发现，在房屋的转角，吴寡妇正躲在那里，悄悄的注视着他们相处的经过。 “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呸！” 看到江云川和杜明丽两人各自走开，吴寡妇最终骂了一句，往地上狠狠的吐口唾沫转身回了家。 今天中午，四奶奶邀请壮壮一家人在自家吃饭，顺便还把江高土夫妻请了过来，说是请大队长两口子尝尝自家儿媳妇的手艺。 “我是吃过的，那天在公社，一大桌子，十好几个菜可都是小陶之前亲手做的。别说是咱们这些村里过去的，就连公社里的于书记都吃的眉开眼笑，说是省城都吃不到这样的手艺。”江高土刚一坐下就看到了起来。 “怪不得，当时花婆子，一给云川介绍，云川就答应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人家小陶知青了？”二宝娘也跟江云川开了个玩笑。 江云川和陶茹都是憨憨的一笑。 两人也都是演技派，装出一副羞涩不好意思的样子。 趁着大伙热热闹闹吃饭的功夫，陶茹凑到江云川耳边。 “你是不是真的去调查过我？” “只是去小溪村办事的时候悄悄看了你一眼。”江云川面上带笑。 没安好心！ 陶茹似嗔似笑地看了他一眼。 江云川则趁着这工夫，在桌子下面抓了陶茹的手。 这会儿倒是没人在意小夫妻间桌子底下的事儿。 大伙都被这从来没吃过的鱼给震惊了。 今天陶茹做得是一道家常泡菜鱼，不是酸菜，因为四奶奶家里，只有自己腌得家常泡菜，味儿还是不一样的，没办法，只能就着这食材来做。 为了照顾孩子，她也没特意加辣。 还做了手擀面，她这是用肉汤做的高汤，汤很浓，用鱼骨熬得雪白，手擀面刚好可以沾汤吃。 “小陶，这菜你在公社里没做过啊？”江高土吃得嘴上冒着油光，问道。 “像这种菜，都得是活鱼来做，大冬天的，谁能天天下水，今天是沾了小壮壮的光。”陶茹说着，伸手捏了一把壮壮的小脸。 壮壮很喜欢这个婶婶，咯咯笑着，就想往陶茹怀里扑。 不想，却惹了江宝他们三个眼红，都离了板凳，一下子扑到陶茹怀里。 陶茹一点也不反感小孩子，把他们揽在自己身边，还给他们投喂。 二宝娘跟四奶奶小声笑道：“瞧瞧，云川媳妇多喜欢小孩子啊，四嫂，我看，不用两年，你又要抱孙子了。” 四奶奶心里高兴极了，小声说：“哎，小茹还小呢。人家是城里回来的姑娘，不兴咱们乡下这一套，我想着，还是得叫他们顺其自然。” “该催还是得催一催，要不然……就跟我家大丫头似的，这都结婚几年了，还成天跟着女婿到处晃荡，她婆婆也急，又不好骂她。每回年节回来，我才不给好脸色，不让我抱上外孙，我是不能放过她。”二宝娘在旁笑道。 “我说你啊，真能操心，闺女都嫁出去了，你还惦记啊？”壮壮奶奶也加入了讨论。“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二子说个好媳妇。” “别提了，这臭小子，再这么下去，就连花婆子都不会给他说媳妇了。”二宝娘又愁了。 “这你愁什么？二子这不就开始学好了。我听云川他们说，抓人贩子的时候，他可出力了呢。”四奶奶说。 “那还不是为了拜他云川嫂子当师父，才拼命表现的。我还得请四嫂帮着说说请，叫小陶教他几招，训练训练他，他还能老实点。” 第32章 成功 女人们这边都在说家长里短。 江高土和壮壮爹却在跟江云川，讨论着明年村里的活计。 “这次去公事，于书记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啊，要是明年咱们村再这么拉后腿，连人家小溪村都比不上，我这个大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那哪能呀，彩虹大姑还有大伯都在公社里，于书记哪能就把你给撤了呢？”壮壮爹却不信。 “你可别这么说啊，现在满公社里面都在传，我是因为我大姐大哥的面子才当上了这大队长，其实我当不当大队长不要紧，咱们都是一族人，亲戚里道的，大伙儿都能吃饱饭穿暖衣，要是日子能再过好点儿，我就算无愧于心了。”江高土这话说的倒还是有点意思的。 “高土叔，我觉得咱们确实得把大队的干部和村里面这些正能干的汉子们往在一起聚一聚，大家商议商议，咱们跟小溪村是一个情况，就这么点地，如果像山外那些大队就靠种粮食，咱们是比不上人家的。”江云川说。 江高土不住的点头，这事情他早就看明白了，东山村和小溪村在一起，合种一大片地。 大伙都出一样的力，可是小溪村现在就比东山村还近了一步，原因是小溪村的大队长把一些剩余的劳动力组织起来，送到公社和县城出力干活，一样能挣钱。 于书记在总结会上还曾经夸小溪村的陶大力脑子活泛。 江高土原本也想跟陶大力学一学，可是如今这世道，县城和公社里能有多少劳力的活？ 他晚了一步，机会就没了。 “还是你们年轻人得多在一起讨论讨论，尤其是云川，你之前也算是公社，到外面学习过，也替公社走南闯北的见过些世面，外头那些大队都是怎么搞的？你得多给我们分享点先进的经验啊。”江高土想了想说。 “那就看看，过了年咱们再出去学习学习，就着咱们村儿的实际情况，看看能不能想出新办法来，总这样可不行啊。” 这个时段正好是乡间没什么农活的时候，他们这里是北方的山区，天气比外头要更冷一些。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村子里面基本上就已经都歇了。 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估计在年前这一个多月大家也都不会动手了。 这一顿饭他们吃的时间还挺久的，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客人们才酒足饭饱的，从四奶奶家出去。 三个小娃早就已经困了，四奶奶把孩子们安排到西屋炕上睡午觉。 陶茹赶紧跑到厨房去看她的肉皮冻打的怎么样。 天气冷，熬的猪皮汤凉的快，早晨起来做好到现在已经放了快要8个小时。 用手指按下去，皮冻已经变得很有韧性，硬度也足够。 她把皮冻从盆里扣出来，切成大小均等的一块一块。 江云川这个时候挑着水进了厨房，看到盘子当中摆着一块块晶莹剔透的肉皮冻，稍稍碰一下肉皮冻还会轻轻抖动，看起来很结实。 “这就好了，跟公社里面的饭馆做的皮冻完全不一样。” “你来尝尝。” 陶茹将皮冻切成一片一片的，又递给江云川一双筷子。 他尝了一口，肉香气非常浓郁，在嘴里慢慢的融化，会感觉有些黏牙，香料的味道是慢慢发散的，从时间一直到胃里，咸淡也是正合适。 “这个可以，绝对可以！”江云川觉得这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 “咱们自己留两块，剩下的你拿去跟村子里那些关系好的乡亲们分一分，让大家都尝尝。” 这事儿，得让四奶奶来决定。 四奶奶一尝这味道，却当即让江云川赶紧收拾了东西，给陶茹娘家送去。 陶茹想了想，横竖也没啥事儿了，他们就回去一趟，正好给爷爷和父亲量量身，过几天把新衣服给他们做起来。 两人就收拾了两个背篓，把给她娘家带的年货和肉皮冻都装了起来。 江云川从东屋炕柜里，摸出一条香烟。 陶茹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他从那些渠道里搞来的。 两人背着背篓往小溪村走，路上，还在讨论着她刚刚做的肉皮冻。 “你看这个，拿到你那集上去卖，可行吗？”陶茹问他。 “那有什么不行的？他们是没尝过，等吃了，就知道这个的好了。”江云川很有信心。 “可你不是说，年前已经没有集了？等过了年，天热了，这个东西吃得人也就少了，做起来，也费劲儿。”陶茹想，还得再换个品种。 江云川思索片刻，说：“这样，咱们这两天去公社的时候，你提前做上一些，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大集没有了，小集却有，只是要到处跑着，卖东西辛苦些。” “我不怕辛苦，我就怕赚不着钱。咱们先用这一样打开局面，有了稳定的回头客，我还有很多新做法呢。”陶茹忙说。 江云川笑笑，点头。 “还有，这个猪皮，咱们那几斤肉，只能做这么些，没有食材，也是白搭。” 江云川想了想，说：“不必担心，猪皮不好炼油，一般人都不爱要，倒是有法子去收，这个交给我，先看看这个东西销路如何。” 陶茹看看江云川，看来这人有自己的生意经，而且，胆还挺大，也不知道这买卖他已经搞了多久。 她抽空把江云川给自己的钱数了一下，也足有两百多块，算是一笔巨款了。 不过，这事儿，四奶奶应该是不知道的，江云川肯定也不想让四奶奶担心，所以，四奶奶一直觉得自己家里还是很困难，连陶茹的钱都不想要，大概生怕陶茹觉得他们家是个拖累。 结婚没几天，就回了两次门，这一次回来，还背着两大篓子的年货。 小溪村的村民们看到这情形，也都不由感慨。 陶茹嫁得可真是好，两个村最优秀的年轻人，长得好，还对娘家这么关照。 陶言正和陶明元都是刚刚午休起来，见小两口回来，只觉得很惊讶。 又看着他们背了那么多东西，心里也觉得感慨。 第33章 和睦 想想结婚前那些日子，陶茹被各种传言包围，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再看现在，女婿待她好，还不忌讳让她回娘家，小两口一看相处的也很和谐。 江云川进了岳父家门，就没闲着，先帮着把水缸挑满，又给劈了一垛柴禾，然后忙里忙外的打扫院子，擦玻璃。 “云川，歇歇，这些活儿，我和你爷爷反正没事儿，就一点点收拾了。”陶明元端着杯热水出来，招呼道。 “爹，我不累，家里年前不还要打扫除吗？你放着，我和小茹来帮着干。”江云川走过来，接过水碗，喝了两口。 “不用你们，你们刚刚结婚，成天往娘家跑，得让人笑话了。”陶明元倒是挺注重这些。 “这有啥？咱们两个村近得跟一个村一样，走来也容易。” 陶言正跟孙女在里屋，查看他们带来的年货。 “这都不是我们花钱置办的，是公社发给我俩的。还有这个，爷爷，你拿着。” 陶茹掏出于书记给自己那个红包。 “这么多钱？你不是才干了五天活吗？就给了这么高的工资？”陶言正反倒有了压力。 “工资是一天一块钱，这个是公社的于书记额外给我的。” “工作做得好，也千万别骄傲，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你要积极一些，重地可不是你的强项，老是在村里呆着肯定不行。得给自己多找条出路，你婆家那里，也是老的小的都得需要你们两口子照顾。” “爷爷我每次一回来你就老是教训我，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回来呀？”陶茹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的宝贝孙女能不欢迎你回来吗？只是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嫁人了，我看云川这小伙子人不错，对你也挺好的，你好好过日子，爷爷在家里才能放心呀。” 陶茹乖乖点头。 她突然就想起了，前世里自己的爷爷，她从小跟着爷爷学武，爷爷对自己宠爱但不溺爱，也是向陶爷爷一样，时刻提醒，时刻关怀。 “哎，这烟，是云川给您和爸买的。我知道你们还爱喝茶叶，但是现在暂时还弄不到那个，等回头我和云川看看，有机会也给你们买一些。” “这可是好烟，在外头买不到的。”陶言正一看那条烟又觉得不放心了。 “放心，又不是偷来抢来的，这应该是云川让他省城的朋友帮忙给买到的，那还不是为了来孝敬你们呀。” “以后别让云川花这个钱了，我和你爸回到老家以来，以前的那些习惯大都改了，抽不抽好烟，喝不喝好茶都是无所谓的事儿，只要咱们一家人过得平平安安的，我们就觉得好。”陶言正伸手拍了拍孙女的头。 “知道啦，我们这次拿来的年货也都是你们实用的，对了爷爷您快站起来，我要给您量量身，过些日子我给您和我爸做一身过年的新衣服。” “小丫头这么不会过日子，我跟你爸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是大男人，过年做什么新衣服？” 陶茹却是不听这一套的，立刻对他撒起了娇，无奈之下陶言正只好站起身来，让陶茹给他量了身。 小两口回了一次娘家，因为送的东西多，就又成了两个村子里的话题。 这个时候最尴尬的当属小溪村知青点里住着的知青杜明丽了。 自从上次陶茹跑到知青点来，大闹了一场了，杜明里现在在知青点里的名声也变得很差，原本很愿意和她一起说陶茹坏话的那几个女知青也不太敢跟她太近。 尤其是知青点的组长刘可平，在知青小组开会的时候特意提过这件事情，要求大家规范自己的言行，知青生活本来就都不容易，大家相互之间都应该互相照应，而不是互相敌视。 这番话很明显说的就是杜明丽。 杜明丽很受打击，从江云川那里入手没什么结果，现在在知青点自己的名声又变得不太好。 而且她又接到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今年过年她没有假了，必须得在知青点里过年了。 就算是有假，估计她那对儿堂叔堂婶也不会很欢迎她回家。 她此时不由觉得凄凉。 又想若是当时那个花婆子过来说媒，自己讲的先说不准，现在她和江云川就是两个村儿，人人都羡慕的小夫妻了。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过得不顺利的时候，难免瞎想，这个脑子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陶茹现在可无心去想自己的仇人日子过得怎么样，江云川替她出去收了5斤的猪皮，她又重新制作了一锅水晶皮冻。 这次还加进了煮熟的花生米，做得更加精致一些。 收猪皮，每斤的价格非常低，才5分钱一斤。 陶茹和江云川商量之后，他们暂时把水晶皮冻的价格定到了一毛一斤。 她也提前打听了一下价格，在肉食类的菜品中，这个价格绝对算得上是低廉。 两人是黄昏时候出发的，先去了公社，在公社郊区一个居民区里面找到了江云川的一位熟人。 这人叫毛哥，是个大胡子，在白云公社算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谁都知道毛胡子有本事，尤其是最近一两年世道比较宽松，毛胡子经常在省城县城来回跑，常常能搞到一些好东西。 他跟公社的几位领导关系都不错，经常帮着公社做事，还经常利用自己的门路，帮公社搞了一些紧俏货，好几次都解决了大问题。 因为这个缘故，毛胡子悄悄的搞些生意，上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是一次偶然机会毛胡子结识江云川了，他也比较欣赏江云川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就一起做起了买卖。 这次江云川带着媳妇上门，毛胡子还挺高兴，立刻打发自己弟弟，叫他到饭馆里买些好菜回来要招待江云川夫妻。 “毛哥，先别急，我这里带这些东西，就是想请你尝尝的。”江云川把毛胡子拦住了。 他让毛胡子取了一个盘子过来，从包里掏出小饭盒往盘子中一扣，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皮冻出现在盘子当中。 第34章 皮冻 “这是猪皮冻？” 毛胡子愣了一下，他也算是走南闯北的，却没有见过这样的肉皮冻。 “是，这是我媳妇做的水晶皮冻，你先尝一尝，看看合不合口味？”江云川点点头，笑着说。 毛胡子也是一个好吃之人，直接伸手就抓起了一块。 这肉皮冻的弹性和韧性都让他极为惊讶。 每一片肉冻都是晶莹剔透，里面有细细的猪皮，形成一种很自然的纹路，还夹杂着几粒雪白的花生米。 可是这肉皮冻一送进嘴里，很有咬劲，在被嘴里的温度慢慢融化之后，肉香味弥漫开来。 “唔……好吃，好吃！”毛胡子立刻点头。 他这么一说，弟弟也走过来，伸手抓了两块，一尝那味道太香了，就忙不迭的伸手又去抓。 “臭小子，没个样子，先端过去给奶奶吃点。”毛胡子笑着骂了一句。 “毛哥，我这里还有两块呢，都是送给你的，这个东西好放，只要别放在太热的地方，能放好几天呢。” 江云川把另外两个饭盒也都掏了出来。 “云川，你今天带着弟妹来，不会就是给我来送几盒好吃的？”毛胡子从炉子上把开水拎下来。 又从一侧的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小铁罐子。 “这可是他们从南方搞来的好茶啊，省城都买不到，给你和弟妹尝尝味道。” 他说着把江云川和陶茹让进了屋里，让他们在炕上坐着暖和。 “毛哥，我们确实是有事求你，我媳妇儿想要把这水晶肉冻做成个买卖，你觉得在咱们的集上这玩意儿能不能卖得出去？” “这太能了呀！你来得还真正是时候。”毛胡子兴奋的一拍大腿。 之前江云川卖货的那个大集，也是毛胡子搞起来的。 上次去赶集，原本说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可是毛胡子回道公社之后，又有不少人来找他，今年年景不错，大家都想过个好年。 尤其是公社里一些经常买东西的客人，特意提出如果有什么好吃的这样的货应该都在集上一些。 “我这次打算把小集开在离公社近些的地方，我看弟妹做的这水晶皮冻肯定有人来买。”毛胡子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只是水晶皮冻，其他的一些东西应该也可以卖了？”陶茹听他这么说忙问道。 “弟妹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毛胡子接着问。 “过年的传统吃食，我还会做熏鱼。” 陶茹想了一下，她觉得这个地方的人，不太爱吃鱼。 主要是处理不好鱼的腥气。 可在她小的时候，皮冻、熏鱼、烧鸡、糯米八宝饭这四样，是她家的保留传统。 “熏鱼？鱼那玩意儿也太腥了，这怎么吃？”毛胡子皱皱眉。 “那还是跟这次一样，我做好了，让您尝尝，味道可以，我就接着做。” “行！你多做一点儿，我拿着出去走一圈儿，叫他们尝尝，看看先让他们定一批货，弟妹，你可得保证质量啊！”毛胡子点头道。“明天中午前一定要送来啊，离过年也快了。” 毛胡子还想留他们吃过饭再走，两人却拒绝了，趁着天还不是很晚，赶回了村。 两人在路上商议了一下，猪皮看来还得加大力度去收一些来，这个压力倒是不大。 至于鱼，河里还真多得是。 “咱村里，就属壮壮爹最会开冰捉鱼了，要不，咱找他帮帮忙？”江云川想了想，说。 “这样，咱们不白用人家，他捕了鱼，咱按价收就是了。” 江云川核算了一下，供销社的菜店很少卖鱼，偶尔卖一回，买一条大鱼，顶多也就是一两毛钱，就算按价收鱼，成本应该也不高。 “家里水缸养着那条，我明天先做了，熏鱼冷着吃也好吃。” 从毛胡子家回来，陶茹心情明显不错，就钻进了厨房。 熏鱼是要提前准备的，尤其是用河鱼做熏鱼，河鱼土腥气略重，需要腌制的时间更久，去腥佐料也要多加些。 她一进厨房，江云川的二侄子江平悄悄也溜了进来。 江云川这三个小侄子，性格都不错，最小的小宝也从来不见哭闹。像是江安才五岁，都已经知道带着弟弟玩，帮奶奶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了。 不过，江平有点小吃货的样儿了。 他们仨都最爱吃陶茹做的菜，没想到，这晚上又没吃上。 江平眼尖，看到新婶婶一回来就进了厨房，估摸着能有好吃的，趁着奶奶和小叔说话，一溜烟儿钻进了厨房。 “婶婶！”他见陶茹正在灶前忙活，赶紧凑过去，抱住了陶茹的腿。 “小平，你怎么跑来了？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呢？”陶茹笑着问他。 “婶婶，好吃的。”江平踮脚，向往锅里看。 “小馋猫，婶婶正在做好吃的，现在还不能吃。今天晚饭，你吃皮冻了没有？”陶茹问他。 江平摇摇头。 陶茹不由叹了口气，估计四奶奶又没舍得给孩子吃。 她这几天，变着法儿的给孩子们做好吃的，可只要她一不在，四奶奶又习惯性的省钱，老人过日子也没什么可说的，可这孩子的营养得跟上，茁壮成长不能是个梦啊。 看来，还得多赚钱！ 陶茹说着，从碗柜里拿出留在家里的一盒肉皮冻，又剥蒜，捣泥，用酱油香油调了。 “小平，你把这个端屋里去，能不能端得住？”陶茹问他。 江平高兴的直点头。 “一次端一个盘子，慢慢走。” 陶茹想了想，还是先别急着搞鱼，估计四奶奶晚上也没给孩子做什么好的，她和江云川也还没吃呢。 江平把盘子端回屋，没多会儿，四奶奶就来了厨房。 “小茹，是不是小平那个小崽子，又来跟你要吃的了？” “娘，我都给孩子留了皮冻，怎么不叫他们吃呢？”陶茹问她。 “我看你们说要拿出去送人的，先送人，孩子们什么时候吃不行啊。” “娘，以后我们再出门，我就提前给你做好饭，留下的东西，让你们吃，你们就要吃了，再剩下我可就扔掉了。”陶茹吓唬了四奶奶一下。 第35章 先尝 四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小茹，你别不高兴。你们身上担子重啊，孩子们还小，能省一口也是好的。” “娘，好日子是人闯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您就带着三个小娃好好吃，好好过，剩下的事情我们来想。你们吃不好，穿不好，再熬出点病来，花得钱更多，我们一样得分心照顾，您说哪头划算？” 四奶奶连连点头。 陶茹这个脾气，四奶奶已经领教过了。 就算她现在口气不怎么好，但说的却是为她为三个小孙子好的事，四奶奶也没不高兴，赶紧上手帮着陶茹做饭。 “晚上就不吃鱼了？做着费工夫。”四奶奶见陶茹把鱼已经杀好了。 “这是我饭后要腌起来的，娘，家里皮冻还有多少？明天我和云川要都拿出去。”陶茹问她。 “锅里晾着呢，那一锅整得我没动。其他那些，都切成了块，我给你七爷爷家送了两块，给隔壁大顺家和壮壮家各送了一块，还给咱家亲近亲戚家送了几块。” “那这一锅，我明日先送到公社里，回头咱再做。” “那这次过年前杀猪，咱就把这猪皮多买一点，平时也没人要，价格应该是不贵，咱多打些冻，过年总有个亲戚里道过来坐坐，给他们下酒也好。”四奶奶跟她商量。 “娘，您看着买，要有什么别人不爱要的，咱都买来也行，反正我会做，咱们自己留着吃也好，招待亲朋也好。”陶茹笑道。 村里每年杀猪，村里一般杀两头猪，按户每户五斤肉，剩下一口猪，留一半给族里过年做祭菜使，另一半那些条件好的人家，那肯定是要多买些。 往年到了过年，都是四奶奶自己看着置办年货。 今年陶茹嫁了过来，四奶奶觉得这媳妇主意大，觉得什么事情都跟她商议一下，自己心里有底。 那天晚上，江云川和陶茹两口子吃过了饭，没急着休息。 两人一起去了厨房，陶茹刚才饭前就腌好了鱼肉，现在正把鱼肉从腌制的汤料中拿出来，搁在盖帘上将水分晾干。 这才起锅烧油，进行炸制。 江云川只是默默在旁看着，他发现陶茹做这些活，似乎是十分熟练又轻松，好像经常做这些活儿。 就凭这做鱼的手艺，江云川觉得，就是放到县城里，估计也是独一份儿。 要是他媳妇能靠着这个稳定的有收入，或许他可以腾出手来干点别的了。 鱼肉是用豆油炸的，这香味从屋子里一飘出去，把些本来都睡下的邻居们都给馋起来了。 二子家离四奶奶家并不远，二子闻着这味儿，梦里都梦见自己在吃大肉。 实在睡不着了，干脆从家里溜了出去。 顺着香味儿，到了四奶奶家门口，见院门虚掩着。 “云川哥？嫂子？”二子在门前轻声叫着。 江云川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是他，奇怪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啥？” “云川哥，你家又做好吃的啊？太香了？我闻着这味道都睡不着觉了。”二子口水都要淌下来。 “馋死你！连我家小宝都不如。进来！”江云川瞪他一眼。 二子喜滋滋的跟着他后面进了厨房。 “嫂子，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你就算是不教我武术，你教我做饭也行啊，我娘说了当了厨子，这辈子可就饿不着了。”二子很狗腿的凑到了陶茹身边。 “这么快就放弃了？你还没开始跟着我习武呢，怎么知道习武不比做饭好啊？”陶茹笑了。 “哎？嫂子你这就是要教我了，那我可当你答应了。” “等我这几天忙完了就叫你练起来，不过我劝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喊苦啊，就算是你喊苦，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陶茹笑着说。 二子这时已经眼巴巴望着锅里的鱼。 陶茹见他的眼神跟家里的小侄子江平一模一样。 要是单看这一幕，还说不得谁年龄更大呢？ “还有一道工序，没加工好，不过可以给你一块先尝尝。”陶茹夹出一块炸好的鱼块，正好是尾巴上那块。 鱼尾巴那块肉比较小，整个都炸酥了，嚼在嘴里特别的香，因为鱼肉是提前腌制过的，有滋有味。 “这是鱼？哪里的鱼这么好吃，我也去逮几条。”二子顾不上鱼肉还烫人，嘶嘶哈哈的吃着，不由问道。 “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鱼，应该是从咱们村儿西边的河里逮的。”江云川告诉他。 “西河里面逮的？这怎么可能呢？那里面的鱼也就只能放上盐晒成咸鱼吃！”二子觉得这个事情不可思议。 “那是，你嫂子手巧，什么东西都能做好吃了。” “嫂子，明天我也去逮点鱼来，你再帮我做一些。”二子忙说。 “你就选这种一斤多两斤的鱼，太大或者太小的都放回到水里去，别把鱼都捞光了，以后可就没得吃了。反正我现在也需要这样的鱼，你要是捞10条给我，我就做两条熏鱼送给你。”陶茹想一想，说。 “没问题！”二子立刻点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陶茹笑笑，又给他家了两块炸好的鱼，让他带回去，二子这才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他出门又回来还是闹出了点动静，江老七正好起夜，见到他从外头进来。 “你这个臭小子！半夜三更的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江老七忍不住骂道。 “爷爷，正好，我带了好吃的回来，您快尝尝。”二子把用纸包起来的炸鱼块，赶紧递上来。 江老七心里高兴，这个小孙子才是没白疼，有口好吃的，知道先想着爷爷。 他接过炸鱼块来咬了一口，鱼肉香酥可口，香味扑鼻，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酒香。 江老七一瞬间就想，这是酒肴啊！ “二宝，你这是从哪儿弄的？”江老七说着，又吸了吸鼻子。“是你四婶家里又做好吃的了？你又去偷人家吃的？！” “没有没有，这是云川哥和嫂子给我的，我们都说好了，我给她逮十条鱼，她就给我做两条，这叫什么……熏鱼！” 第36章 热卖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那群饥肠辘辘的乡亲们，第一时间起来打听四奶奶家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却只见江云川一大早就去了一趟大队上，借了大队唯一一台三轮车推到了门口。 要出门时陶茹却被三个小侄子缠住了。 “婶婶，要抱。”最小的小安站在炕上拉着陶茹的手不肯松开。 “要跟叔叔婶婶一起去。”江安和江平也围着陶茹叫道。 “你们三个小崽儿可听点话，今天叔叔婶婶是要去工作的。”四奶奶伸手要去抱小安，小安就可怜巴巴哭了起来。 三个孩子却不愿意，这几日只要婶婶一出去，就得吃奶奶做的饭。 在他们的小脑袋里，吃好吃的才最重要。 “乖，婶婶给你们做好饭了，中午就让奶奶给你们热热吃。等我和你们叔叔下午回来，咱们包大包子吃好不好？”陶茹赶紧拿吃的哄他们。 三个孩子还是不高兴，可听说陶茹还要从公社给他们买糖吃，也就只好乖乖松了手。 四奶奶赶紧帮着他们把东西装上了三轮车，目送着两个人出去。 毛胡子让他们中午之前到，可今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又下起了雪，路上还要难走些。 上坡路，陶茹一直在后头帮着江云川推车，到了下坡路上，她才坐到三轮车的一边，倚在江云川的身后。 到了毛胡子家，见他两兄弟也是刚刚从外头回来的样子，拉了个板车，正往下卸货。 见了他们来，毛胡子似乎是很高兴，立刻把他们拉进了屋里。 “来的正好，你们做的水晶皮冻，我送了几家人，他们都觉得好。我先跟你们订二十斤货，算一毛五一斤，你们几天能送来？”毛胡子问道。 “如果单做，两三天就可以了，只是我们还得想法子去收些猪皮，如果这两日，还有要订货的，毛哥你随时找人给捎个信儿，到时好让我们有个准备的空间。”江云川一听，这个价格跟他们的心理价位不相上下，立刻就答应了。 “收猪皮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三天之内，给你找到供货渠道，到时候，我告诉你取货的地方，你自己去进货。我先说好，大队里我不管，可是公社、县里，再往市里，这些货，你可不许去卖，抢我生意啊。”毛胡子叮嘱道。 “毛哥放心，我媳妇做这个，我也没想让她那么辛苦，往远地方走，毛哥这里的销路，我很放心。”江云川点头。 “你们也放心，要是销路好，走货多，我给你们加钱。猪皮的价格我也会帮你谈低些。”毛胡子笑着点头。 陶茹这时，将那个装着熏鱼的饭盒递了过去。 “毛哥，这是我们做的熏鱼，您尝尝味儿。” 毛胡子拿过饭盒来，先闻闻味道，竟然一点鱼腥气全没有。 鱼肉外表呈黑红色，每一片肉都很大，还有一些汤汁垫在底下。 “这是冷菜？” “冷热都好吃，您先尝尝。” 毛胡子一咬，料汁把鱼肉的鲜香味道全都激发了出来，咸淡合宜，空口吃不会觉得很咸，就酒下饭也不是很淡。 而且，里面鱼肉是炸过的，泛着金黄，但不会很硬，反而让易碎的鱼肉变得非常坚实。 “唔！好！这个好！兄弟，弟妹，这个不用给他们尝，我订货，这个你们预估多少钱一斤？” 陶茹早就核算了价格，这菜贵在油上，必须得先炸后熏，豆油还得要票，八分钱一斤，再加上别的费用，那怎么也要到两毛一斤才行。 “我给你按两毛五，你先给我来五十斤。豆油你也不必愁，这个云川都知道从哪里搞。”毛胡子笑道。 陶茹点点头，说：“那好，这些给我们五天时间。我们给你送来。” “不必给我送到这里了，我到时得借个车，开到县里市里去，咱们约个时间，就送到你们白云山南坡路口就行了。”毛胡子说。 这些事情，就是毛胡子跟江云川商量了。 这个时候，一个老太太咳嗽着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挎着个篮子。 “奶奶，你又去哪儿了？”毛胡子的弟弟赶紧过来接篮子，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你们爱吃桃酥，供销社说今天来货，我去排队才买着的。”毛奶奶笑着说。 一抬眼，看见陶茹，又笑着说：“这是谁家闺女，长得这么俊？” “奶奶，你还认识他不？”毛胡子指着江云川。 “是大川啊！那会儿我帮我拉过煤球来的。” “这就是大川媳妇儿。” 毛奶奶笑着，拉住了陶茹的手，上上下下端详。 “好，真好，大川也长得好，娶得媳妇也俊。你瞅瞅，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娶个媳妇进来。就不用像人家大川媳妇这么俊，有个媳妇就行啊。” 老太太念叨着，又咳嗽了起来。 毛胡子一脸无奈，赶紧跟他弟弟打眼色，把老太太扶进了屋里。 毛奶奶回屋时，还不忘说着，分几块桃酥给大川媳妇。 “老太太是老慢支？”陶茹问道。 “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毛胡子叹了口气。 “平时饮食上多注意些，做点冰糖炖雪梨，每天喝一碗汤，对咳嗽的症状，应该能缓解些。” 毛胡子一听，忙说：“弟妹，你说这个，我和我弟都不会做，梨和冰糖我家都有，你能不能帮我做点？” 他说着，从另外一间小屋里搬了一筐黄澄澄的新鲜梨。 水果可是太紧俏了，毛胡子能一筐一筐的搬，这人还真是有路子。 “行啊，毛哥，这梨你能不能也帮着我们买一些？”陶茹点点头。 “买什么买，这里你拿半筐去。回头我再弄着了，再说。”毛胡子很痛快的一摆手。 陶茹听说，就去了厨房。 毛胡子这里，跟江云川算了算钱，他订这些货一共13元，毛胡子就先给了5元当订金。 “毛哥，这钱，你不用给我，你帮我买二十斤大米行不？再买二十斤一等粉，我过年使。”江云川想了想，说。 “好，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