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时爷的小祖宗软甜又凶》 第一章 先生,要算一卦吗 “我以灵魂起誓,愿献魂与神,肉身献灵,以血为祭!” 女孩倒在血珀中,浑身颤抖,死死瞪着前方车内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喊出声,最终因失血过多,双眸阖上。 …… 秋至,八点不到的京川天桥下,摊贩就摆了一路,这里是帝都最繁华的地界,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堂口。 泊油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辆车牌京a起头的银色玛莎拉蒂最为扎眼。 忽地,那辆豪车方向盘转了个圈,猛地停在京川大桥的路口。 车里传来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稍稍压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江婉人手里握着方向盘,他犹豫了下,回头看向后座拿着手帕掩住口鼻的男人:“少爷,前面有人挡路。” 男人身着一身黑衣,身形掀长,夜色太暗,看不清长相,唯独一双暗沉如星的眸子散发着冰凉漠然的光芒。 “去看看。”男人微微张了张口,声音低沉,带着刚咳完的沙哑,意外的好听。 江婉人收到命令,点头下了车。 八点的京川大桥热闹非凡,处处都是叫卖声,江婉人不太喜欢这样的吵闹,他和他家少爷一样,喜静。 “先生,要算一卦吗?” 诡异低哑的声音传来,江婉人朝前方看了一眼。 那是一名年轻少女,盘着丸子头,带着口罩,衣服陈旧,逆光站着还能看到一双极亮的眼睛。 她手里拎着一个牌子,上面有四个飘逸的大字:算命,卜卦。 下面是一行小字:只算有钱人。 江婉人觉着,可能是遇上碰瓷的了。 他斟酌了下,开口:“我们没钱。” 南七的嘴角明显抽了下,她看了一眼旁边那被黑气笼罩的豪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可算前程,断生死,谋姻缘,先生可问下车上那位公子,是否算上一卦。” 江婉人语气微微冷了几分:“不需要,请让路。” 他说话一向言简意骇。 被拒绝南七也没有尴尬,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眼睛越过江婉人,看向他身侧的豪车,似笑非笑:“先生真的不需要算一卦吗?” 这次江婉人没有再回她,侧身轻轻敲了敲车窗。 随后,那道车窗缓缓摇下来三分之一,露出了男人的小半张脸。 随意修剪的黑发凝落在额角,骨相极美,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眉。从眼角到眼尾,就像工笔白描的墨线,睫毛很长,却并不弯卷,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 再往下,便被那车窗遮住了。 江婉人低头,恭敬的问:“少爷,要算卦吗?” 男人似是不悦,好看的眉眼蹙着,又咳了一声,哑着嗓音:“轰走。” 江婉人颔首,对于这样的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站直身,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我们少爷让我将您轰走。” 南七可惜的谓叹了声:“既然不愿,也不勉强,但还是交代上一句,下月初三,先生切勿出门。” 这月是月末,离下月初三,不过四天。 江婉人对这种江湖术士的印象实在不好,“可以让开了吗?” 没再多说,南七只稍稍侧了侧身子,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江婉人没作停留,动作很快的上了车。 那辆扎眼的京a牌照逐渐消失在凉薄的夜色中。 南七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 不信她,可是会吃大亏的。 随手将牌子放了下来,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根粉色棒棒糖。 “七儿,拿着我的牌子玩得可开心?” 一个老妇人兀自出现在南七面前,苍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婆,两百多年了,你虽然换了地盘,可这老招牌依然没人信呀。” 少女原本低哑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清淡淡,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她站在桥头,褪去旧外套后是一身白衣,纤弱的身姿别有仙风道骨的神韵,仿佛不沾染人间烟火。 她的脸色很白,是那种透着病态的苍白,皮肤却极好,细如凝脂,五官精致可爱,眼睛明净清洌像是春天的一泓碧水,干净透彻,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一根棒棒糖衔在嘴里,歪着头看着捡起牌子,重新摆起算命摊位的老妇。 老妇头也未抬:“七儿,两百余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般爱吃甜味儿。” 少女撅了撅嘴,舔了一口糖,“南家那丫头怎会知道献魂这千年禁术。”她桃花潋滟的眸子眨了眨,“阿婆,是你教的。” 老妇终于将牌子立好,“这身体,你还满意吗?” 这肉身的皮相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勉强能够配得上七儿。 少女舔了舔唇,唇角的甜味儿在舌尖绽放,她唇角微弯,“阿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类的味道。” 半晌,她又说:“但这具身体,我倒是不排斥。” “南七是纯阳之体,百年难得见上一回”老妇的眼睛很沧桑,她向南七招了招手:“过来,七儿。” 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从她沉睡那年开始,算起来,竟已有二百一十四年。 南七应声靠近了两步,并未向老妇那样席地而坐,她只是站在阿婆的身边,眼睛看向京川大桥下的那一汪湖水。 “阿婆,我的戒指呢?” 那是她神力的媒介,但她醒来时,戒指就不见了。 阿婆回:“你刚不是接触了江家人?你两百年前因救江家而受神罚,还没结束,你的神戒也应该与那江家脱不了干系。” 南七沉吟,又是江家,“我不过等你时恰好撞上,难怪那人气息如此特别。” 阿婆瞧了她一眼:“一时善心,自食恶果,擅违天命,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的某神:“……” 她一个神,还要不要面子啦?! 没等南七回话,阿婆又说:“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 南七不淡定了,将嘴里的糖嚼碎,一口咽下:“你忍心让我一个神在南家那种污秽肮脏的地儿生活吗?” 阿婆神色自若:“没有神力,你现在就是人,别成天端着你那副神的做派。” 爱端架子的某神:“……” 好歹认识了千余年啊!给点面子啊喂! 阿婆理了理牌子,道:“你走,别打扰我赚钱。” 南七太阳穴隐隐跳动下了,她堂堂一个神居然被嫌弃了。 奇耻大辱! 南七愤愤的攥起了小拳头:“明日你不能走!” “我去沿疆收魂,要不你与我一起。” “阿婆,我今日是偷溜出来的,我先回了,就此别过。” 南七说完就溜了,速度一溜烟儿的快。 沿疆那地界,风沙满地,天干物燥,不是她这等细皮嫩肉之神所能驾驭的。 比起沿疆,她宁愿去那劳什子南家。 “那位江小公子下月初三有劫数,你照看着点。”阿婆说着翻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旧包裹,在看到早已空空荡荡被扫劫一空的包裹时。她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气的大骂:“你又偷我的符!” 这声怒斥随着凉风消逝,当事人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第二章 暗流涌动 南家坐落在京都有名的富人区里,但凡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 南七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京川大桥离南家并不是很远,她买完徐记糕点,以及一家私人定做的糖果,耽搁了不少时间。 南家别墅一派通明。 “爸,南七那个小贱人居然敢逃跑,我都说了要派人看着她,你们就是不听,非说她没那个胆子!南家下个月就要人,这都月末了,难道你们真的忍心将我嫁去南家当寡妇吗?” 说话的是南家大小姐南笙,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怒气。 今天下午她和母亲去医院的时候,被告知南七已经出院,他们找了一个下午,都没见着人,南七要是跑了,那嫁给江家那个病少爷的只能是自己。 京城多的是豪门显贵,但也分个三六九等,那江家便是人上人,又岂是他们区区南家能够与之对抗的。 也不知那江家突然起的什么兴,上月突然要和南家联姻,这放在平常,哪家都为能高攀上京城江家而庆幸。 可偏偏这江家百年家族,但凡正室所出,皆为短命鬼,江家子嗣代代单传,全都活不过25岁。 江家到这辈的唯一继承人,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那阎王爷。传闻他终日深居浅出,性子狠戾凶残,相貌丑陋不堪。 南笙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就算对方家大业大,她也不愿意去给这样的人当寡妇。 谢琴自然也是舍不得这宝贝女儿的,她已经物色好那傅家公子,虽说傅家比不得江家,但也是京城世家,配南笙,也是绰绰有余。 总比嫁给那一只脚都踏入鬼门关的人强! “妈是不会让你嫁给那病秧子的,离江家要人的日子还早,我就是把这京城翻过来,也要把那小蹄子找出来!” “够了!”南明成皱着眉,眉眼全是精明,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不见老,不怒而威。“都吵什么,嫁入江家,对我们南家百益无一害。那江家少爷一死,整个江家还不都是咱们南家的!” 他是商人,素来做事先衡量利弊得失,江家要联姻,他求之不得,一口应下,却没想到自家这两个女儿如此不争气! 谢琴闻言,气道:“那江家规矩众多,支系又大,我们南笙自小我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江家大少爷在外名声如此之差,皆说他性格乖张,脾气狠戾,手段残忍,只怕他还没死,我的笙儿就先去了!” 南笙一听,心里的怒气转为委屈和害怕,要是找不到南七,那她…… “爸爸,女儿是誓死都不会嫁给那姓江的!”南笙哭着说,一张脸已经哭成了泪人。 南明成眉头拧的更深,终究还是不忍自己女儿哭,他宽慰道:“好了,别哭了,你是爸爸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爸怎么会不疼你,爸一定会找到南七,你放心。” ‘啪,啪,啪。’ 南七拍着手,斜靠在玄关处,似笑非笑:“真是一出父女情深的大戏。” 客厅三人听到动静,同时往声音方向看过去。 “南七,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南明成这时见南七回来,心里那一肚子怒火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谁让你私自出院的!” “小七,你今天去哪儿了?妈可担心坏了。”谢琴赶紧上前,装作关心的样子替她将门口放置的两大包东西拿了进来:“原来是去买糕点了啊。” 她面上虽然没有显露,但心里却在思忖着南七刚刚听见了多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佣人居然没有通报。 南笙便没有这么好的口气了,她因为南七的消失,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现在只想把心里那股无名火发泄出来,她指着南七的鼻子:“我跟你说,这江家,你必须要嫁,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无情!” 拍掉那只碍眼的手,南七越过她往里走,一双美眸泛着丝丝冷意,她活了一千多年,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我要没记错的话,那傅家少爷是我男朋友,你这个姐姐却和他在车里做着苟且之事,还想将自己妹妹撞死。” 说着南七在南明成对面坐下,“我该不该报警呢?” 南笙被戳到了丑事,没有心虚,反而一脸不屑:“那是你自找的,傅晋寒爱的是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那傅家能看的上你吗。” “南笙闭嘴!”南成明和谢琴都知道这事,但在南家,南七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南笙才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女儿。 呵斥住不知轻重的大女儿,南成明也只是道:“南七,这事是你姐姐不对,好在你也没有大碍,等你结婚时我会给你添上几份嫁妆。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了,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揉着眉心起身,“我累了,上楼睡了。” 言下之意,是要禁南七的足。 “呵,我看谁敢禁我的足!” 这些人类还真是放肆! 白衣包裹下的身体明明很纤弱,此刻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素日里那张软糯白皙柔弱的小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竟让人徒添几分惧意。 这屋子的三人不是瞎子,自然发现了南七的变化。 但这张脸还是以前的脸,他们只是惊讶片刻,并未觉得反常。 第三章 不过是个梦 在南家,南成明向来说一不二,没人敢顶撞他,现在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份挑衅还是来自自己一向胆小懦弱的女儿。 南明成冷冷呵道:“你看我敢不敢!你要是敢出门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朝一边看戏的谢琴说:“走。” “爸爸”南七突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没了刚才的强势。她从包里翻出一枚平安符递给南明成:“其实我今天是去城西的庙会给您求福了,您不是最近总是头疼吗。” 南明成回过头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那抹怪异消失了些,接过那道平安符,他语气缓和道:“江家富可敌国,爸是心疼你才将你嫁过去,这是你的福气。” 南七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乖巧道:“我知道了爸爸。我不会像姐姐那样不顾南家的利益的。”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在眼圈周围打转,看上去好不可怜:“我希望爸爸好,也希望南家好。” 南明成见她态度这么良好,不由宽慰了些,将符放进口袋里:“也只有你在意爸爸的身体了。”他视线越过去看向后面的南笙,冷声开口:“多跟你妹妹学学!别成天就知道给我添堵!” “爸!”南笙刚想反驳,就看谢琴给她使了眼色,她只好不做声了。 谢琴挽着南明成,两人一道上了楼。 等两人消失在转角,南笙讽刺道:“你以为这样爸爸就会喜欢你吗。” 南七睨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南笙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视,说出来的话更加肆无忌惮:“在南家,你永远都只能是被牺牲的那个,我即使把你撞了,爸爸都舍不得凶我两句,而你就等着嫁给那个短命鬼。听说他暴虐成性,最好折磨人,希望你能多撑几天!” 说完她似乎还不满意,走向南七,带着嘲讽挑衅,“知道爸妈为什么不爱你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呀!” 南七抬眸, 心里突然了然,难怪在原主的记忆里找不到这个家的一丝亲情,这家里压根没人把她当人看。 “你过来。” 南笙皱起眉,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刀光闪过。 精致漂亮的短刀在南七手里转了个圈儿,落在南笙的脸上。刀刃锋利,轻轻一碰便划出了个红痕。 南笙吓得呼吸都止住了,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平常期期艾艾任人欺负的南七竟然会拿着把刀架在自己脸上。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动作,也不敢出声,深怕这把刀稍一用力划在自己脸上。只能用眼神怒瞪南七。 南七唇角勾起一抹笑,清纯的脸蛋一下子妖冶起来。 她用刀轻轻拍打着南笙涨的通红的脸:“下次再敢对我吆五喝六,刀剑可无眼啊小朋友。” 她声音很轻,却莫名带着冷意。 属于冷兵器特有的金属质感在南笙脸上一下一下拍着,因为害怕恐慌,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流出来。看上去颇为狼狈。 南七玩够了,将刀收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南笙:“这是替你妹妹收的利息,欠她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等南笙反应过来时,南七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 任由外面传来多大的惨叫和怒吼,她都巍然不动,因为她还有事要做。 夜色沉凉,寒风萧瑟。 诺大的别墅只有西南角的房间还有微光亮着。 南七盘腿坐在大床上,周围摆满了黄色的符咒,脑门上还贴了一个。 她双眸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分辨,也很难听出她念叨什么。 南七额头布满了细汗,直到脑门上的符咒被烧成了灰,她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躺下去。 深夜静溢的有些安详,有人在熟睡,有人却彻夜难眠。 南家三楼主卧。 谢琴已经做了一晚上噩梦了,隔半个小时就要醒一次。每次醒来都伴随着惊恐的尖叫。 当她再一次被噩梦吓醒,抱着头出了一身冷汗,死活不敢再睡了。 与她同榻而眠的南明成也好不到哪去。 谢琴终是胆子小点,头发丝全粘在了脸上,哪还有平日的精致,抱着南明成的手都再发抖:“明成,我又梦到你哥和那个女” “住嘴!”南明成陡然打断她的话,厉声喝道:“不过是个梦!” 谢琴想说如果只是个梦,怎么两个人会做一模一样的梦呢。但看着南明成的怒容,终是不敢说出口。 南明成双手握成拳,方才那两张惨白血腥的脸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头一次,他觉得心慌了。 明天,一定要把那个祸害赶紧送走! 他们身旁的台桌上那道平安符上原本的刺绣字体突然消失了,只是不会有人在意这些。 第四章 打包送去江家 翌日一早,南七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刚打开门,就被人强行换洗,直接塞进了车里,送到了江家。 路上,南家的司机告诉她,江家小公子病重,提前要人了。 江家在京城乃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江家老宅是仿古建筑,不同于辉煌现代化的别墅,它倒像是从前的大宅门,前庭后院占了一百多亩地,长廊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颇有几分古韵。 江家往上数好几代就开始经商,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在京城富可敌国。 两家结婚日定在下月十五,今日江家来人只说先将人要过去,等到初十两家再正式会面,所以此刻只有南七一人坐在宅院前厅内。 梅兰竹菊悬挂在大堂之上,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古色古香。 江家宅邸很大,每一次风景装饰都透露着主人的不凡,但南七并不感兴趣,府院虽好,但还不及她早些年住的一半好。 思及此,南七一双好看的眸子又落寞了几分,早知醒来会失去神力,她宁愿再睡上个百年。 说来要不是因为着劳什子江家,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二百余年前,江家被陷害满门抄斩,她一时起了善心,随手一救,逆天改命。最后遭其反噬,睡了二百多年。 神在天地间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蔑空一切,独独不能插手人间生死,这是天定下来的规矩。 她违背了,只有受罚。 南七稍稍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叹息一声。 天道好轮回,谁能绕过谁,凡事皆有因果。两百年后被人献魂,竟又与这江家扯上了关系。 “南小姐,老夫人来了。”厅内有人走了进来,叫了一声。 南七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往门口望了过去,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款款走来。 这是江家的当家主母,江家老夫人骆华容。年近古稀,保养的却很好,两鬓有些斑白,眉目之间带着决断多年的威严。 南七眉目一挑,并未起身招呼。 一边的佣人适时提醒:“南小姐,你该起身了。” 南七悠悠站起身,说了一句:“老夫人好。” 这是她一千多年来,第一次问候别人。 骆华容被佣人扶到主位坐下,只淡淡扫了南七一眼:“南家倒是心疼你,竟舍弃了视若珍宝的大小姐,将你嫁了过来,看来你也不像传闻所说,不得南家喜爱。” 倍受心疼的南七:“……” 合着这老夫人还将自家孙子当成宝了。 南七扯了扯唇,不想拆穿。 老夫人又道:“江家的事想必你有所耳闻,传言不可信,你只管好好照顾少爷便可,至于其他的,你不必操心。” 南七敛眸,她本来也没打算操心。 她歪着头,想了想,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今日来是退婚的。” 江老夫人明显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竟是怔了好一会,才皱着眉,不悦的道:“江南两家的婚事上月就敲定,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做主。” 豪门大户,婚姻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因为这关系到太多的利益牵扯。 南七轻抬着眉,对上骆华容冷冷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可听外界说了,你们江家那少爷性格乖张,做事凶狠成性,毫无人道可言,据说长得还丑,老夫人,我敬您,但您也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觉着我那姐姐比我更适合江家。” 南七想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人绝配啊!所以她是真的由心建议。 江老夫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不是不知道外界那些非议,但的确七八分都是真的。 她这孙子父母早亡,自幼就是她娇养着长大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那是宝贝到心坎里去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忍责怪。 所以她平日都舍不得说几句的宝贝孙子,此刻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说教,骆华容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要不是神婆说江家几百年的命数只有南家女子才能破解,就凭这样的女人怎能入她江家的门! 佣人怕骆华容动气伤了身子,一直再给她顺着气,神色不满的盯着南七:“南小姐说话请注意分寸。” 南七扫了一眼四周:“啧,难道我说错……” 声音咻然止住,瞳孔微缩,视线停在了前门方向。 男人长身玉立,一身青墨色西装,剪裁得体,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领口松了两颗扣子,脖颈白皙修长,露出两片好看的锁骨,臂弯里的腰身很瘦,清清冷冷。 墨黑色的发被微风吹乱了些,有几缕发丝落在他那张出尘绝艳的脸上。 眉如墨画,眼似桃花,骨相极美。 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 南七长睫微颤,在心里暗吹了声口哨。 美人哎! 还应了那句话:公子只应见画。 唯独脸色太过苍白,透着一股病态的美。 不过病美人看着也还是赏心悦目。 男人走近了些,轻咳了一声,原先白皙细腻的脸印上一抹绯色,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搀着他。 男人低沉着嗓音,因为刚刚咳完,带着一丝沙哑:“您叫我。” 南七爱好甜食和美人,而眼下这个美人,声音也特别好听。 像是山间的温泉,清隽淡雅。又像是晨钟暮鼓,低沉动听。 她看的目不转睛。 江老夫人看见孙子,心里的气终于消散了几分,她连忙招手:“快,扶少爷坐下。” 男人被人搀着落了座,他稍稍抬眸,眼眸似水波潋滟,水气氤氲,一双手搭在一旁的台子上。 那手骨架匀称,指节修长,白皙如玉。 南七呼吸微乱,黝黑的眼睛闪着光。 他的手,也好好看。 只是这人气息好像有些熟悉? “这位便是南家二小姐,原先为你物色的是大小姐,但不知为何,今日来的是她。”江老夫人冷冷说道,原先她并不介意南家嫁过来的是哪位女儿,但送来这样一位没有礼数的女人。 这南家真当她江家这么好说话吗! 男人掩鼻又咳了几声,语气不见起伏:“既然她不愿意……” “谁说我不愿意了。” 南七打断了男人的话,眼神始终未曾离开男人半秒:“刚刚那些话并不是我本意,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江少爷千万别当真。” 男人这才给了厅内女子一个眼神,懒懒的,只睨了一眼,南七的呼吸都窒了。 他的眼睛,真漂亮。 南七不舍的将视线挪开,看向骆华容,郑重其事的道:“江大少爷性格温和,做事稳重,品行端正,为人光明磊落,实属世间难得一见的贤良方正之才。” 老夫人:“……” 佣人:“……” 江婉人:“……” 没等众人说话,南七接着说:“我家姐姐不适合大少爷,她脾气暴躁,人品坏极,性子也差。” 南七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领证?” 第五章 想藏起来偷偷养着 她喜欢美人,而江家这位少爷,好看到她想把他藏起来,偷偷养着。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神力,否则,定将他掳了去,每日好生供着,日日观赏。 江老夫人被她前后转变如此之大的态度弄懵了,还好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惊讶一瞬之后便道:“你们的婚礼定在下月十五,至于领证,随时都可以。” 说着她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未吭声的宝贝孙子:“阿时,你觉得呢?” 南七想,美人名时,姓江,原来叫江时。 长得美,名字也美。 南七有个毛病,看到美好的东西,心里就开心,此刻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来时的不岔,甚至还很庆幸自己几百年前发的善心。 要是江家满门抄斩,又怎能生得出江时这样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 南七嘴角裂开一丝笑,露出小虎牙:“阿时,我们今日去领证,晚上就睡一起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次不是江时咳的了,而是他身后一直站着的一脸正经的江婉人,他被吓到了。 在少爷身边十余年,未曾见他接触过女人,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小女孩直接邀请一起睡…… 他看了看自家少爷,发现还是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样子,由衷佩服。 江婉人收敛了表情,他细看眼前胡言乱语的少女,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七眼里此时只看得到江时,“阿时,你身体不好,我体谅你,咱们洞房之事,可以……” “住嘴!没规矩!”南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江老妇人揉着眉心,双眸生出不悦,到底也没再批评什么,朝江婉人说:“今日不早了,明日再去领证,你扶着少爷回房,别让他被凉风吹了身子。” 江婉人没回话,在看到座位上的人缓缓起身后,他才道:“是,老夫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听命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江时。 南七眼见着美人渐行渐远,她还没欣赏够呢! 江老夫人冷冷扫过她,即便再不满意这个孙媳妇,但为了宝贝孙子,她选择忍耐:“你要想跟着,就跟着。” 既然神婆都说南家女儿是命定之人,那便随她去,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阿时性命就好。 南七一听,说了句谢老夫人,拔腿就往外跑,深怕把人跟丢了。 “阿时!”南七在后面叫了一声,却不见前方的主仆二人停下来,她急了,小跑着往前追。 江婉人搀着自家少爷的手,动了动唇:“少爷,后面好像有人叫你。” 微风拂动,吹乱了男人的发,江时掀了掀眼皮,动作未停,也未吱声。 江婉人似是习惯了男人的沉默少语,见他不说话,便闭了嘴巴,安心扶着自家少爷继续走着。 但身后的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 南七实在跑不动了,她不知道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为什么走路那么快,追都追不上。 她这次加大了音量:“美人儿,你倒是等等我啊!” ‘嘶~’江婉人踉跄了下,左脚绊到了一旁的假山石,低吼了一声,但他不是疼的,而是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给吓得。 美人儿……她真敢叫。 上一次喊出这三个字的人舌头好像被割了,腿也残废了。 江婉人咽了口唾沫,替南家这位天真无邪的二小姐隐隐担心,因为他明显感受到身边人僵了一瞬。 江时果然停下来了,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幽幽转身,与迎面追来的人撞了个照面。 南七看的痴了,因为跑的急,她微微喘着,白皙圆润的额头溢出薄汗,两颊是激烈运动后的晕红,颇有几分清纯少女的味道。 南七喉咙滚动,仰头盯着江时看:“你笑起来真好看。” 仿佛天地都失了颜色。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南七活了千余年,见过很多人,很美的她也遇到过,但没有一个向江时这样,身上每一处都长得正合她意。 尤其是他身上这股子弱不经风病弱潺潺的柔弱模样,更是看的她心痒痒。 南七是一只好色的神,但她很挑,千百年就碰上了这么一个深得她心的。 她想,往后一定要去老阎王那把江美人的名字划掉,哪怕再睡上个一千年,她也愿意。 这么想着,南七嘴角的弧度扩大,小虎牙锃亮锃亮的:“江美人,你……” “你叫我什么?”江时眉眼稍稍掀开了些,淡淡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嗯?再叫一遍。” 江婉人额头冷汗直冒,他跟在江时身边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少爷无论什么时候都冷冷淡淡,事事与他无关的样子。 可若是谁惹他生气了…… 江婉人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上次少爷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整个夜色酒楼的人都被卸了腿。 外界那些关于江时暴戾,残忍的名声就是从那个时候穿出去的。 南七已经被美色迷昏了眼,丝毫没察觉危险即将来临,依旧笑呵呵的:“你喜欢听我叫你美人儿吗?” 果然,好看的人都希望自己被人夸奖的。 撇见男人眼角眉梢的上扬时,南七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江时唇角的弧度加深,那张脸病恹恹的白,他忽然抬了眉眼,朝南七伸出了手。 透过微风传来的声音,那份沙哑和懒倦更甚,很低,但南七听的清楚。 他说:“来。” 南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双好看的手,西装袖口遮到手腕处,露出的一节白皙纤长。明明是清瘦的模样,却并不娘气,充满了男人的气息。 南七微微弯腰,毕恭毕敬的将两只手都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拖住他的手,像是奴才扶着主子。 指尖相触的那一刹,南七的心脏再次窒了窒。 他的手很凉,也没有想象中的纤瘦,她还没有太多的接触时,那双手就猛然收了回去,避如蛇蝎。 江时唇角微抿,一身的淡漠懒散不再,满眼寒星,冷若冰霜:“把她给我扔出去。” “是,少爷。”江婉人应着,看向南七的眼神咻然变冷。 南七傻眼了,额角的微汗早已被风干,她讪讪的收回手:“别呀,我不摸了还不行吗。” 然而她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江婉人已经朝她这边走来了,一副要将她扛起来的样子。 南七接连退了好几步:“我以后是你未来的女主人,你这是大不敬知道吗?” 第六章 把她给我扔出去 见没有效果,她只好搬出老夫人:“你把我扔出去,小心你奶奶揍你,我可是她钦定的儿媳妇。” 此时的南七,认出了江婉人就是那日她在天桥遇上的那个司机。 看来当日车里的便是江时了。 这不是巧了么! 这个美人她保定了! 江婉人还没停,南七越过他,朝他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举起三根手指头:“江时,我以神的名义保证,我保证再也不轻薄你了!” 江时寒眸扫过,冷着一张漂亮的脸:“再让我听到你喊那三个字,提着你的命去见阎罗王。” 江婉人倒是没动作了,南七却懵了,大大的眼睛透着大大的迷惘:“哪三个字?”她回想了一瞬,眼睛瞪得更大了些:“你是说美……” 下面的话在男人如冰般的眸光下生生被她咽了下去,她讪笑两声:“再也不叫了。” 南七朝江婉人看了一眼:“你叫什么?”她决定转移话题。 “江婉人。”江婉人如实回答。 江婉人生的不差,个高体健,属于硬汉型,但偏偏母亲喜欢女孩儿,名字早早取好,没成想生出了个带把儿的,自小因为这个名字,他没少被人嘲笑。 南七嘴角抽了抽:“婉约的婉?” “是,夫人。”江婉人回,自动换了称呼,毕竟是明天就要与少爷领证的姑娘。 南七眼角顿时盛满了笑意,只觉得这保镖太有眼力见了,看他哪哪儿都顺眼,连带着将他刚刚差点把她扛出去扔掉的事都给忘了:“小婉人儿,你去忙,你家少爷我来照看就行。”说着她就伸手往前探了一下,试图从江婉人手里接过那位娇弱好看的美人儿。 主仆二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江婉人觉得这女孩儿实在太没记性,仿佛刚刚发誓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江时唇又弯了下:“想被扔去喂狗?” 南七伸出去的手一瞬间转了个姿势,她做了一个请:“你们先走,我四处转转。” 江时掀开眼帘,瞧了她一眼,转了个身,江婉人在后面跟上,小心搀着他。 南七站在两人身后,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江时,她挑剔的不行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江时边走边咳,低着头,拿手帕掩着口鼻,脸颊处飞上一抹病态的红晕,他一直压抑着,咳出来的声音都似他的平日说话一样低沉。 “啧啧,又病,又娇,脾气还坏。”南七手指摸着下巴:“不过,我喜欢!” 南七在小道上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江家的院子实在太大,处处都是小道,她转悠了好半天也没找到老夫人给她安排的房间,最后还是被佣人给带过去的。 直到临晚用餐时,南七也没再见到江时,她从佣人口中得知,江时独居,自己占了个院子,平日吃饭也是单独吃。 江家的规矩繁多,南七的晚饭是跟着江家众人一起吃的,江家正室虽代代单传,但旁支却很多,且都是外戚,稍微近些的,比如江老夫人的弟弟,外甥等等,便在江家老宅住着。 这顿饭,南七吃的很快,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江家的气氛很怪,但凡他们说出来的话,含沙射影,每一句都要仔细推敲,否则根本理解不了话里的真正意思。 南家那几个直肠子跟江家这些人精一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难怪江时不愿意和他们同桌。 但南七好歹是神,比他们多活了那么多年,回答起来自然从善如流,没什么压力。 她正经起来的时候,智商还是很ok的。 不同于这边的灯火通明,江家另外一栋庭院,要冷寂许多。 长灯未点,整个院子黑暗幽深,只有二楼有微弱的灯光传来。 江时靠在软塌上,半阖着双眸,举着一只手,迎着光线,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没了白日里那懒散淡漠的气息,一双眸子黑沉如墨,那是一双毫无期待的眼睛,冷漠而苦涩。 江婉人静静的站在离他一米远的茶几后,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不由问道:“少爷,手没事吗?” 他记得白天那女孩的手碰到少爷的手了。 江时又看了好一会,半晌才说:“没事。” 江婉人略微诧异,江时是过敏体质,小时候,谁碰到了他,哪怕只是一下,被碰触到的肌肤周围便会像起了疹子一样,红痒难耐,最严重的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 自那之后,江老夫人将自己派给了江时,负责保护他,不让他与人接触,就连自己,也只是隔着布料搀他,从未碰过他的肌肤。 江时身边不光没有女人,他连朋友都没有。 “少爷,今日是我的疏忽,婉人愿领罚。”江婉人低着头一字一句道,他没想到那女孩胆子会这么大,等反应过来想去阻止时,少爷已经将手缩回来了。 窗外有风吹进来,江时咳了几声,手帕上竟沾了些血迹,鲜红显眼,让人心颤。 江婉人往前将窗户关了起来,隔绝了凉风,转头望见那抹鲜红的血时,眸色变了变:“少爷,你……” 这是他第一次见江时咳血,往常身子虽然不好,但药性压一压,总还能过得去,今日竟咳出了血。 他眼中闪过担忧:“要不要请顾医生来?” 江时将咳出血的帕子缓缓叠起,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眼神无波无澜,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他淡淡道:“不用。” 江婉人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江时心里有数。 “我要你查的东西呢。”江时问。 江婉人将茶几上放置的资料拿起来,递给江时,这是南七的生平资料,起初查的是南笙,谁知道南家送来的是老幺。 江时接过资料,眸色淡淡。 第七章 不就好了点美色 南七,年龄20,京大在读生,大二,戏剧与影视学,南明成在外的私生女,三岁时母亲生故,被接回来,但不受南家重视,经常遭继母和姐姐殴打,性子胆小懦弱,在学校并无朋友…… 江时扫了几眼便没再看下去,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女孩,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 胆小懦弱? 江时微勾唇角,眼皮子往上掀了一些“你去前院将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江婉人说完便出去了。 但凡是江时嘱咐的,他从来不问没什么,只照着做。 夜,沉凉如水,江婉人原先是想直接将南七绑过来,毕竟以前少爷让他带人过来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做的。 但最终还是考虑到南七即将成为夫人的这一层关系,江婉人选择礼貌敲门。 南七一听是江时要见她,根本不用江婉人绑,屁颠屁颠的就跟过去了,顺道还记了一下路线,方便以后偷偷溜过去。 路上。 “婉人啊,你家少爷这大半夜的找我,该不会是想找我给他暖床?” 江婉人轻咳一声:“不是。” “其实你不用害羞,大胆承认就好了。” “不是……” “啧,其实我看出来了,你们家少爷是外冷内热,闷骚型的,闷骚你懂吗?” 江婉人:“不懂。” “不懂算了,你个木头,活该单身狗。” “……”还带人身攻击的?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江时住的院子。 一阵凉风吹来,南七身子一抖,扯了扯唇:“为什么不点灯,这黑灯瞎火的,你们演鬼片吗。” 江婉人回:“少爷不太喜亮。” 南七哦了一声,原来江时不喜欢这大红灯笼。 南七跟着江婉人上了楼,虽是仿古建筑,但江时的这栋楼就现代化许多,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壁挂上的画不似梅兰竹菊,是欧派的抽象画。 “请您进去。”江婉人替她将门打开,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进少爷的房间。 南七伸手指了指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你进去吗?” “不了,少爷只说让夫人进去。”江婉人答。 南七睨了他一眼:“那你杵在这里让我怎么进去?” 江婉人身材高大健硕,但都是肌肉,并不胖,没占多少道,闻言,他退后几步,让出了一整个通道。 南七这才满意的点头,大剌剌的走了进去,明明是单薄纤瘦的身体,一袭白衣衬的她高贵优雅,可那双腿,偏偏被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江婉人在身后默默关上了门。 江时的卧室很大,有外间和里间,外间有很多陈设架,里面摆满了字画,古玩。 里外两间隔了一个屏风,南七推开屏风便看到少年静躺在靠窗的软塌上,光洁白皙的面庞,勃颈处的肌肤细白如玉,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修长高挑的身型包裹在宽松的家居服内,整个人慵懒疏离。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 依旧是低沉,淡漠的嗓音。 南七正盯着江时的脸看的出神,便听到这么句惊悚的话。 她咽了咽口水,面上挤出一丝笑:“美……阿时,你生的这么好看,不多看看多可惜啊。” 江时并未看她,眸光流转,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淡淡说了一句:“阿时是你能叫的吗。” 南七一时语塞,按神来说,没有她不能叫的名字,按人类这些规矩,她和江时今日才相识,喊他乳名确实有些逾矩。 但。 那又怎么样,她是神,又不是人,何必遵循人类这些破礼数。 她哼了一声,双手掐着腰:“明天之后,我们就是夫妻,我怎么不能叫你阿时了。”顿了顿,她忽而一笑,往前走了几步:“不叫阿时,叫老公也可以。” “咳……咳咳……”江时突然咳了起来,波澜不惊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羞恼,他抬眸,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茶几前故作姿态的南七,薄唇吐出几个字:“不想要舌头了?” 南七收回那些故意装出来的扭捏造作,眼角撇到江时方才咳到衣襟上的血丝,神色顿时一暗,迅速上前,伸手就将他的衣领翻开,又看向他嘴角渗出的血渍,确认那真是他咳出来的血之后,整张脸都黑了。 江时见她突然靠的这么近,咳的更厉害了,一阵一阵地,仿佛要将心血全部咳出来。 南七慌了,替他顺着背,好半天,才止住了咳。 “你……你离我远点。”江时喘息着,素日里冷淡如水的眸子此刻像是捽了冰,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直接拖出去喂野狗。 南七好死不死的,嫩是没眼力见儿,许是常年吃药的原因,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离得近才能闻到。 南七又凑近了些,眉心拧起:“谁给你配的药。” 江时身子微颤,他从未被异性靠的这么近过,女孩说话时的呼吸声缠绕在他耳际,痒痒的,扰的他心烦。 “滚。”江时冷着脸,声如寒冰。 南七察觉出他的异样,身子往后挪了下,拉开了些距离,又问了一遍:“江时,谁给你配的药。” 江时扯了扯衣领,刚咳完,身体温度微烫,直到那份陌生的侵略感消失,他才冷冷看向南七:“你想死吗?如果你想,我可以成全你。” 南七对上他深沉冰冷的眼,清楚的看到了他瞳孔里的戾气。 没再纠结那个问题,她声音放轻了些:“阿时,你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女孩声音轻柔,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倒像是在哄他。 “我保证,我以后不碰你了。”南七举着手,信誓旦旦的发着誓,即便她上午已经发过一次了。 江时看也没看她,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南七撇撇嘴,小声咕哝:“让我来的是你,让我走的又是你,你想怎样嘛。” 江时顿时一个冷眼扫过来,南七识相的噤了声。 他伸手不知道按了跟开关一样的东西,然后江婉人就进来了。 江婉人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只见自家少爷面色通红,连脖子都红了,而南七则是低着头跟犯了错的样子,不由问道:“少爷,怎么了?” 江时连余光都没有给两人,躺在软塌上冷着脸:“扔出去。” 江婉人愣了愣,继而转身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南七,好心提醒:“少爷让我将您扔出去。” 话音刚落,南七便被江婉人扛了起来,南七身子一下子悬空,她吓了一跳,挣扎着想下来,但徒劳无功。 江婉人的力气太大,她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江婉人,你居然敢对我不敬!你知道我是谁吗?”南七真的怒了,神可杀不可辱啊! “江婉人,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江婉人!” 南七被他扛着,骂了一路。 “嘶~” 南七吃痛的呼了一声,摸着自己负伤的屁股,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比身体更疼的,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小心灵。 她居然被一个人类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地上,这简直就是对她神格的侮辱! 她不就是好了点美色吗,至于吗?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南七看着那道紧闭着的大门,骂骂咧咧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