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的英雄联盟》 第章 不良少年亚索 初生之土,艾欧尼亚,纳沃利行省,和风村。 湛春节1刚刚过去,灵柳的飞絮还在春风中飘扬,小小的村庄里,处处都弥漫着绽春沃土的芬芳。 这是锄头和铁犁翻过沃土后的味道,灵柳吐出嫩芽后,初生之土活跃的魔法元素在混入了精神能量后,调和出的别样共振。 在这美好的绽春2之际,和风村的适龄少年们正在齐聚村子中心武场里,接受着至关重要的教育——在这为期十天的教育之后,他们会接受一次专门的测试,测试的结果将决定他们是回家务农,还是去疾风剑派,踏上剑豪之路。 不过,也许是因为担心家里春耕人手不足,也许是因为外面绽春时节的野花太香,虽然少年们都知道现在的课程很重要、直接关系着能不能进入疾风剑派,也在来之前被家长们耳提面命一定要努力学习,但真正坐在这,听一群老人絮叨了好几天,任谁都不能如一开始的时候那样,心无旁骛。 所以,在疾风剑派的武场里,求学的少年们看起来大多都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这种情况,讲课的素马长老早就是见怪不怪了——见多识广的疾风长老很清楚外界的变化对年轻人有着怎样的影响,当绽春到来的时候,成年人尚且会受到影响(艾欧尼亚人生日在冬天的超过一半),更何况这些毛头小子呢? 毕竟是绽春啊! 然而,在这个躁动不安的课堂上,有两个少年的表现与周围人完全不同,他们一个是早早来到武场,主动坐在第一排,努力的聆听素马长老讲授的永恩;还有一个就是在倒数第二排,完全神游天外的短发小混球,花名册上说,他叫亚索。 前者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春天躁动的魔法和活跃的精神能量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至于后者……溜号溜到脑袋都快伸到窗户外面的人,也不多见。 “亚索。”饶是素马长老和蔼敦厚,见到了亚索这副样子之后也感到有些气不顺了,于是他干脆点了这个混球的名字,“你来演示一下,如何让疾风萦绕在身边。” “啊——我吗?”被点名的亚索明显愣了一下才缓缓起身,“怎么演示?” 眼见亚索忽然被点名,整个武场课堂瞬间沉寂了下来。 疾风萦绕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绝大多数试图学习疾风剑道的人都会卡在这个环节,摆明了杀鸡儆猴的素马长老在入学培训的时候就这样提问,明显是看亚索不爽,这时候如果还敢开小差,恐怕亚索答不上来后,下一个问题就会问到自己的。 至于亚索会不会因为答不上来而彻底失去进入疾风剑派的资格……这时候除了永恩就没人在意了。 “尽你所能,按照我之前讲的,使用疾风之力。” “好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亚索并没有因为答不上来而显得尴尬,他摸了摸自己还没有长出胡茬的下巴,然后微笑着打了个一个响指。 下一刻,清风徐来。 夹杂着花瓣和柳絮的清风如同是亚索最好的朋友,随着亚索的呼唤而来,自然的萦绕在了他的身边。 这风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清新,随着清风的到来,整个教室里所有人都感觉到精神一振,躁动的心思有所收敛,昏沉的脑袋也迅速清醒了起来。 见到了这一幕,素马长老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倒是想要给亚索挑刺,批评风不够疾,但当这抹清风拂过窗沿时,窗棂上的刻痕却让他将自己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个小家伙不是一个混蛋,而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天才。 上课睡觉什么的……肯定是昨天学的太晚了,没睡好! 于是,这一天起,疾风剑派多了一个传人。 …………………… 接到了免试入学的通知后,亚索在午休后就选择了离开,一方面是为了避开自己哥哥永恩的絮叨,另一方面……则是在查看奖励。 没错,这位亚索是个穿越者,意外顶替了原来的那位。 “主线任务【扮猪吃虎的入学】完成。” “附加任务【恐怖如斯的天才】完成。” “任务评级:a,获得奖励:《疾风奥义》,头衔【疾风小天才】。” “【疾风小天才】:亚索,你tnd真是小天才。” 看着自己的系统界面,亚索一阵蛋疼。 《疾风奥义》是之前素马长老的讲义,一本工工整整的、以亚索笔迹写的课堂笔记,除了给永恩当课后辅导之外,似乎没啥大用。 至于这个该死的头衔,怎么看都像是嘲讽…… 无奈的摇了摇头,亚索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有了这个系统,他感觉自己正在从儒雅随和走向不可名状,瞧瞧这一个个的任务,总透露着欠揍的气息。 算了算了,看看下一阶段的任务是什么。 确认了奖励,将那本《疾风奥义》夹在了腋下,亚索开启了下一阶段任务的三选一。 “【最靓的崽】:成为整个疾风剑派最靓的崽,获得疾风剑派所有人的一致认可和交口称赞。” “【最冷的剑】:让自己的剑成为疾风剑派最冷的剑,让每个见到你的人都发自内心的说一句:他的剑是冷的。” “【最浪的人】:让所疾风剑派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最出人意料的家伙,没有人能够看透你的真实想法。” 嗯,又是熟悉的配方。 明明是三选一,但看来看去,只有一个可以选的。 毫不犹豫的,亚索选择了最后一个【最浪的人】——生而为亚索,不浪怎么行,扮帅和装酷都不是自己的强项,恐怕只有在出人意料的道路上,自己才能找到最舒服的姿势。 愉快的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道路,亚索吹着口哨踏上了回家的道路——既然已经拿到了免试入学的资格,那下午就没必要去武场遭罪了,那里又没有可爱的小姐姐,一群半大小子听一个老头子讲课,那可是太无聊了。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亚索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前面不是自己家的柴门,而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似乎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不信邪的亚索转过头又走了一边,然后转来转去又来了这里——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场景,亚索终于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是哪?” ———————— 【注释1】湛春节:艾欧尼亚的传统节日,是艾欧尼亚灵柳吐出新芽的时候,也是精神能量和物质世界交汇的时候,在这期间,生者共饮灵茶,并与他们逝去的亲人交谈,确认他们安好并让他们知道自己依然被铭记。通过湛春节,人们得以放下旧痛,寻得安宁,在失去以后继续前行——节日过后,逝去的亲人将会返回精神领域,他们知道家族兴旺,因此心满意足。 【注释2】绽春:绽春就是初春、是指湛春节结束后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精神能量会弥漫在整个艾欧尼亚,让这片初生之土充满勃勃生机——对人来来说,这是一个容易萌发爱情的时候,而对于瓦斯塔亚来说,这更是繁育后代的时间。 第1章 哥哥和弟弟 幸好,永恩的及时(?!)出现拯救了迷路的亚索。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亚索伸出手,熟练的搂住了自己同母异父哥哥的肩膀,“我都不知道我在哪,你却每次都能找到我——这真的很神奇。” “没那么复杂。”永恩面无表情的将亚索的胳膊拨到了一边,“只要在所有路口都选择错误的方向,就能找到你——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哦,这样啊。”亚索毫无愧意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那就一起回家——永恩,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话间,亚索将自己的系统奖励塞到了永恩的手里:“素马长老讲的所有内容,我都记下来了,拿着它,你也能来疾风剑派。” “……” 出乎了亚索的预料,永恩沉默了片刻,并没有伸手接过讲义——看得出来,他似乎很想要这本讲义,但似乎却又有所顾虑。 “亚索。”眼见着弟弟不愿意将讲义收回,永恩终于语气有一点低落的开口了,“我不想去疾风剑派了。” “怎么?”亚索眯起了眼睛,“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还是你以为我在拿讲义开玩笑?” “都不是。”永恩摇了摇头,“总有人要留下,照顾母亲——她的腰不好,每次下雨还会腿疼,如果我们都走了……不行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和嘻嘻哈哈的亚索不一样,永恩明显考虑的更多。 “所以你在顾虑这个?”亚索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我们两个饭桶,也许母亲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呢?” 永恩愕然。 “想想看。”趁着永恩发愣的功夫,亚索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她可以把田地租出去,然后去村口的茶馆里做掌柜啊——疾风剑派又不需要交学费!” 这一次,永恩终于跟上了亚索的思路,而随着思维和亚索达到一致,永恩惊讶的发现,事情似乎真的是这样! 母亲每日辛勤劳动,最主要的原因的确是两个半大小子的两张嘴实在是太能吃了! “所以,你大可放宽心。”亚索一脸轻松,“如果你真的担心她,或许最好的选择是先给我找个嫂子……如果让她知道你因为担心她而拒绝疾风剑派,恐怕她会像当年一样,拿着鸡毛掸子撵着你从村头锤到村尾。” 被提起了黑历史的永恩脸色黑了下来,他咬紧牙关,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那还不是你搞的!” “炸厕所的建议是我提的没错。”亚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涨红了脸也提高了语调,“但我从来没说过要你在有人的时候炸啊!” 察觉到了路人异样的目光,永恩的脸开始黑里透红,他咬着牙扑向了亚索,似乎想要收拾自己混蛋的弟弟,但却被亚索轻轻松松躲到一边——就算没有掌握疾风之力的时候,永恩都从来逮不住亚索,更何况现在! …………………… 如果要说出身的话,亚索一定应该算是贫下中农。 嗯,也许“中”都可以删掉的那种。 早年的时候,亚索和永恩的母亲也是村里的一枝花,永恩的父亲则是踏实能干的棒小伙,两个人的结合在小小的和风村里,就像是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一样。 但生活不是童话,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也不是大结局——当她生下永恩之后没多久,永恩的父亲就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 于是,家道中落,一枝花从公主,变成了单身母亲。 然后,在永恩父亲离开的第二年,亚索的母亲遇见的亚索的父亲——结果却是所托非人,那个本应作为亚索父亲的人则如同金秋的微风般吹进了她的生活,随后甚至不等艾欧尼亚的寒冬降临到这个家庭,就又像那个寂寞的季节一般悄然离开了。 在那个混蛋离开之后,亚索的母亲老了很多,她卸下了自己的首饰,也不再为自己化妆,完全变成了一个平凡妇女的模样,一心抚养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三岁的永恩,和一岁的亚索。 一晃就是十二年。 岁月在她的面庞上留下了道道刻痕,风雪也斑驳了她鬓角的青春,虽然只是年过四十,但亚索的母亲却看起来分外苍老,丝毫没有当初光颜照人的模样。 好在她的孩子还算懂事——永恩是村里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亚索虽然在八岁掉进池塘里一次后变得有些混蛋,但总归也很有能耐。 今天晚上,她早早就做好了晚饭,等着自己家的孩子回来——按照传统,在今晚之后,明天的上午,他们将会去演武场,接受最关键的一场测试。 而在打打闹闹之间,兄弟两个人也终于回到了家里。 “我回来了!”——这是可靠的永恩。 “饿死我了!”——这是淘气的亚索。 “快吃饭!”——这是不舍的母亲。 …………………… 吃完了饭,亚索毫无形象的瘫在了床上,一面夸张的拍着肚皮,一面高声感慨着:“可惜了,去了疾风剑派,有段时间吃不到母亲的饭了。” “混小子。”看着亚索这副模样,母亲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开始了今日份的碎碎念,“疾风剑派还不一定看上你呢——你呀,要是有永恩一半叫我省心,我就知足了!” “母亲。”往常总在碎碎念中保持沉默的永恩这次有些脸红的开口,“亚索已经免试入学了——他很适合疾风剑派,还没有入门就能够感悟疾风之意,素马长老夸了他一下午。” “就这混小子?”亚索的母亲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真是天见可怜,难得他可靠了一次!” 于是,当天晚上的碎碎念从数落亚索的“不靠谱”,变成了数落亚索“曾经很不靠谱”——而这一次,亚索没有像是往常那般逃开只是笑眯眯的听着,似乎这些黑历史都不属于自己。 然后,在碎碎念结束之后,永恩打算最后温习一遍笔记、准备明天测试时,亚索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就在永恩以为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打算来帮助自己感悟疾风的时候,亚索开口了。 “素马长老那个家伙。”亚索用手肘怼了怼永恩的肩膀,“他真的夸了我一下午?” 第2章 吃瓜的亚索 第二天上午,和风村的少年们再次齐聚一堂。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接下来的试炼将直接决定他们未来的人生。 大家都很紧张,除了免试入学的亚索。 本来主持仪式的素马长老是不怎么希望亚索来的——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小家伙并不怎么可靠,但家人陪同一直都是疾风试炼的传统,永恩要参加试炼,亚索过来陪同,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这种情况下,素马长老只能叮嘱维持秩序的剑卫,尽量盯好亚索。 “没问题的,长老。”剑卫显然不了解亚索,“那个一脸不服的束发小子对吗——我听说过他,能在入门之前就感受到疾风之力的确很了不起,但毕竟是个小鬼。” “他天然就是风中之人。”素马长老语气里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而风的轨迹,总是无法捉摸。” “……” 剑卫显然还无法理解素马长老的这种话,干脆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 疾风试炼,开始了。 人员到齐,点名报数之后,和风村的少年们开始在剑卫的指挥下列队——他们被要求一动不动的站在绽春的阳光下,然后一站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绽春温暖的阳光对艾欧尼亚人来说是最轻柔的抚慰,但不管是什么抚慰,如果持续整整一上午的话……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汗水开始从少年们的鼻洼鬓角沁出,然后湿漉漉的沾在睫毛上、嘴唇边,最后汇聚成小股流下,在外围的家长们最开始还在为自家孩子鼓劲,但随着时间一长,就算是站在阴凉下的大人,此时也有些发蔫了。 虽然昨天已经有所叮嘱,试炼要吃饱了再来,但还是有几个少年站立不住,一头栽倒。 “有谁坚持不住的。”眼见着有五个少年栽倒在地,剑卫终于扯着嗓门喊了起来,“马上告诉我——放弃和倒下是一样的,但总归不会头破血流!” 这句话如同是一句大赦,当时就有好几个人干脆的瘫坐在地,虽然在试炼开始之前也曾经信心满满,但只有当自己真正参与其中,他们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就算被家长揪着耳朵骂一顿,也总好过一头怼在地上,摔个灰头土脸、头破血流。 毕竟参与试炼的都是年龄在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人,这种年纪下,有恒心、有耐力的毕竟是少数。 人群之中,永恩站的笔直——对于他这种常年在田里劳作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暴晒……说是小意思或许有点过分,但顶多也只能算是中等意思。 至于剑卫默默注意着的亚索。 嗬——这个小混蛋不知道在哪拿出了一个大瓜,此时正吭哧吭哧的啃得正香! 随着亚索啃瓜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试炼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包括剑卫和素马长老在内,所有人都有一点流口水的意思了。 绽春时节的菱瓜虽然没有盛夏时节的香甜,但还是清凉解渴的,在这大中午的,抱着个菱瓜开啃,那滋味想想都带感——原本就快要坚持不住的少年们,这下更加难受了,素马长老发现,这次试炼第一关中,放弃的人数明显有所增加! 而这一切……都是拜亚索吃瓜所赐。 果然是个小混蛋! 虽然这些会因为一个菱瓜放弃的少年基本也撑不到第三关,但这种事情说起来,总归是有点好说不好听的。 算了,也随他去——无奈的素马长老只能摇了摇头,毕竟疾风剑派也是走精英路线的,第一关筛掉和第三关筛掉,本质上也没啥差别。 …………………… 当太阳来到了所有人的头顶、每个人的影子都缩在了脚下的时候,剑卫终于宣布这一轮的试炼结束。 “你们可以休息一下,也可以选择吃点东西。”剑卫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下午会是试炼的第二关——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终于可以稍微休息的少年们纷纷回家,有人选择趁机午睡,也有人打算大吃一顿,而永恩则是在亚索的带领下,开始啃起了菱瓜。 “我真的不用去吃点什么吗?”永恩有些迟疑的接过亚索递来的瓜,“下午的试炼?” “放宽心好了。”亚索倒是一脸的笃定,“上午的试炼已经测试过你们的坚持了,下午总不至于再来一次——疾风剑派也没有无聊到那种地步,昨天晚上你不是温习笔记了吗,那告诉我,疾风剑派的剑意是什么?” “疾风之道。” “那什么是疾风之道?” “……这个,长老没说啊。”面对亚索的逼问,永恩有些迷惑的挠了挠头,“笔记上也没有写过。” “刚刚一上午,你体会到风了吗?”亚索抬起头,看着永恩,“哪怕一点点的清风。” “这一上午哪有风啊。”永恩一脸苦笑,“今天也是奇怪,一点风都没有……” “那你刚刚在那站着的时候,想不想要风?” “当然想!”永恩点了点头,“刚刚只要有一丝的风,坚持下来的人数就能翻一番!” “你看,你已经感受到一点疾风之道的意义了。”亚索嚼着菱瓜,嘴里含糊的说着,“最简单的一点,你刚刚的时候,在不由自主的渴望着风。” 永恩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渴望着风? 你还别说,我刚刚真的在内心里渴望着风,这种渴望很纯粹,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永恩若有所思,而在一旁默默关注着亚索的素马长老则是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至于亚索为什么知道这一点…… 并不是他对疾风之道有什么理解,只是单纯的发现,自己调动不起哪怕一点点风力——按照他的意思,这一上午的时间里,他本应该是扇着扇子吃菱瓜的,但因为风似乎都被完全封锁了,他不得已砍掉了扇子那部分,只剩下吃瓜了。 眼见着永恩似乎有所觉悟,亚索愉快的啃完了手里的瓜皮,扶着还在思考的永恩起身(顺便在自己大哥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下一刻,素马长老看见了亚索别在身后的扇子。 第3章 傲立疾风之中 看到了扇子的素马长老结合着亚索一直以来的表现,差不多明白了一切——他活了这么久,但这种事情还真的没见过。 明明是个天才,但为啥就不能靠谱一点呢? 人家在太阳下暴晒、你在旁边啃瓜,甚至还想扇扇子?! 素马长老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让这样一个家伙免试入学真的好吗?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说不让亚索进入疾风剑派恐怕也为时已晚。 罢了罢了,恐怕自己需要多花点心思在这个小混蛋的身上了。 在素马长老的担忧中,下午的试炼的第二关开始了。 同样是一动不动,但这次不是在烈日下,而是在疾风中——素马长老亲自出手,在武场四周的四座祭坛上焚起了香、然后贴上了咒文。 当袅袅青烟升腾起来的时候,疾风也出现了。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剑卫依旧扯着大嗓门,“在香燃尽之前,别被风吹出武场,就算通过。” 少年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起风了。 咒文上的四风之令配合着武场专门用以试炼的祭坛,直接就在武场内掀起了狂暴的疾风——明明武场之外还是一片平静,武场里的少年们却已经是站都站不稳了。 只要身在武场之中,此时身边就满是狂风。 面对疾风,很多少年都选择蹲伏在地,希望用这种手段来对抗狂风——但很可惜,四风之令召唤的疾风可不是自然的春风,风速够快的情况下,那些蹲伏在地、双手抓着泥土的孩子也一样会被圈起来,然后直接吹出场外! 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成为了第一批被淘汰的人。 随后被吹出场外的是那些完全不知所措的少年,他们面对疾风的时候完全忘却了自己过去几天所学,只能莽撞的与风对抗。 可惜,在四风之令的面前,即使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成人,也没法直接对抗,更何况这些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 于是,这些人也很快被清出了武场,而在四座祭坛的香炉中,那支香才堪堪燃烧了四分之一。 永恩没空去看别人,他只能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回忆着过去几天素马长老所讲过的、关于风的那些奥义,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直接对抗疾风——此刻,他能够做的只有在风中坚持。 很清楚自己并非天才,永恩从未期望从一开始就掌握疾风奥义,他现在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怎么才能将自己学到的东西在这风中利用起来。 “风本无形,风亦无心。” “刚刚那四张咒文应该是四风之令。” “四风是东西南北四风,按照素马长老之前讲过的话……”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龙上冰。” “西风萧杀,虎啸龙吟,金戈入梦。” “南风薰薰,草木荣兴,流火熔金。” “北风寒朔,冰凤展翅,滴水成冰。” “且随疾风之意,且伴疾风而行……” 并没有一味地对抗四风之力,永恩却在几次即将被吹出武场的时候堪堪制住了身形——这一刻,他仿佛是风中一叶,虽然并不是风,却能够和谐的存在于疾风之中。 见到这一幕的亚索终于点了点头。 自己的老哥……这关稳了! …………………… 和大部分人都成功通过的第一关不同,第二关被淘汰的人就多了很多——当一炷香燃尽之时,能够留在武场之中的人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而看素马长老和剑卫的态度,这种通过率似乎还是很正常的。 当疾风停下之后,即使是永恩这种身强体壮、对疾风之道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眉目的家伙,此时也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好在第三关是在晚上,他还有一段时间休息。 就在亚索打算跟着永恩一起回家的时候,素马长老却主动找到了他。 “亚索。”素马长老看起来一脸的慈祥,“今天晚上的试炼很重要,你和永恩一起来——结果不影响你能否进入疾风剑派,但参与是一定要的,这一关不仅是试炼,也是入门课程的一部分。” 不影响结果的试炼?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亚索感觉是素马长老看不下去自己在一旁捣乱,这才主动要求自己参与试炼的。 但毕竟他都说这是“入门课程的一部分”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亚索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三关的时间在深夜时分——和第二关之间漫长的休息时间足够参与试炼的孩子们吃完晚饭、消化完毕了。 只是因为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所以少年们也不敢直接睡去,只能在集合点硬熬——于是,随着月上中天,很多人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 在所有人都犯困的时候,白天里懒懒散散的亚索却一反常态,颇有些神采奕奕的架势了——在上辈子没少修仙上分的情况下,亚索对熬夜一直都很在行。 就在有人快要撑不住、眼皮打架即将睡着的时候,剑卫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列队,跟着我——一定要跟好了!” 一声大喝让少年们都精神了不少,通过了第二关的十几个少年再加上一个亚索赶紧起身,列成一队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夜路总是深一脚浅一脚,花了一番功夫之后,少年们被带到了一处林子里,这里虽然离和风村不远,但似乎经过了专门布置,一切都和往日完全不同了。 当确认所有参与者都被带到了地方之后,剑卫也宣布了第三关的规则。 “跟着疾风,疾风会带领你们到达终点——只要在天亮之前到达终点,就代表着这一关通过。” 说完之后,他向后退了一步,示意第三关开始。 夜风飒飒。 有着急的人已经开始追逐着风的脚步,主动开始寻找剑卫口中的终点了。 最善于辨别方向的永恩也在闭眼感受了一会之后,选择了一条道路。 留在剑卫身边的,现在只有亚索一个了,他既没有感受疾风,也没有辨别方向,只是看着头上灵木枝叶缝隙之间的皎月,愣愣的有些出神。 似乎是……在发呆? 第4章 亚索的疾风之道 亚索自然不是在发呆,他只是有些意外,第三关试炼居然触发了一个任务。 “附加任务【我的疾风之道】已经触发。” “【我的疾风之道】:疾风试炼的第三关是试炼,也是抉择,通过第三关的表现,告诉长老,你选择了怎样的疾风之道。” 告诉长老,自己选择了怎样的疾风之道? 亚索读了几遍系统任务,确认没有读错题后,终于站起身来。 眼见着亚索不慌不忙的起身,剑卫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货还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就起身的这一下子,不急不缓、不慌不忙的样子倒真的不像是个少年人。 也不知道这个疾风小天才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等等,我为啥会叫他疾风小天才?!) 剑卫可是很清楚的——此时此刻,在这深夜的密林之中,各种风灵都在活动,所谓的“跟随疾风到达终点”,本质上就是“感受到你最契合的风灵”。 从这个方向上说,素马长老的确没有说谎,这的确是入门教育中很重要的一环。 虽然疾风剑道秉持疾风之意,但也并非要求千人一面、所有人都有一模一样的三观。 这一关既测试了弟子对于疾风之意的领悟,也测试了他们所选择的道路。 然而,亚索却没有如剑卫所想的那样,循着某一个风灵的指引前进——明明在亚索起身的时候,周围的风灵已经明显活跃起来了、就算是一个不通疾风之意的人也能感觉到身边的清风了! 下一刻,在剑卫满脸的惊诧之中,亚索朝着一个没有丝毫风灵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剑卫现在一脸懵逼,他完全不知道亚索为啥要往那个方向前进——难道那里有一个自己能感知到的风灵? 不可能的,就算这个亚索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疾风奇才,现在他也没有正式入门,总不至于感知能力比自己还强?! 然后,就在剑卫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亚索迈出了第二步。 嗯?怎么开始朝着自由之风前进了? 他的性子倒是和自由之风有点类似,所以刚刚只是起身之后下意识的一步? 诶,不对劲啊,这第三步怎么又往桃夭之风去了? 他才十三岁,就能感觉到桃夭春风了?太早熟了点? 就这样,剑卫目瞪口呆的看着亚索在那七拐八拐,走了一大圈,硬是回到了,也没有跟住任何一个疾风之灵。 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剑卫的脑海里:难道说,素马长老看错人了? 这个叫亚索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天才? 之前的疾风萦绕也只是一个巧合? 素马长老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求他参加这第三关试炼,以便于悄无声息的让他放弃加入疾风剑派的资格? 不愧是长老,弥补错误的手段都是这么的不着痕迹! 就在剑卫默默的为素马长老点赞的时候,亚索挠了挠头,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位叔叔。”亚索抬起头,看着剑卫,“疾风之道和疾风剑道本为一体,我没有剑,所以能不能借你的剑给我用一下?” 借剑? 剑卫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而是主动拔出了长剑,将剑柄递到了亚索的手里。 亚索接过长剑,拖着剑慢慢的走到了前面的空地上。 剑有点重——今年亚索虚岁十三,周岁十二,身体还在发育当中,拖着长剑都很辛苦。 但当他到达了自己看好的地方之后,却咬紧了牙关,双手持剑,将剑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 刚刚事实并非是剑卫所想象的那样——实际上,当亚索接受了附加任务之后,他就清晰无比的感知到了那些跃动的风灵。 在疾风之道上,亚索是真的天才,他起身的时候,那些风灵都在欢呼雀跃,等待着亚索选择自己。 但亚索却很清楚,这些风灵所代表的道路都不是自己所需要的。 整个艾欧尼亚,除了亚索之外没人知道,一场巨大的劫难已经来到了面前,海对岸的诺克萨斯人早已经磨刀霍霍! 也许这些风灵代表了疾风剑派千年的传承,但马上艾欧尼亚所面对的就会是千年未有的大变局! 所以,亚索才会默默的转一大圈,他希望能够感受到一个不一样的风灵,一个最契合自己心意的。 可惜,没有。 在这些风灵上,亚索看到了很多,但并没有一个能够完全契合他的需求。 这种情况下,亚索干脆借来了剑卫的长剑。 长剑在手,亚索想了很多——来到了艾欧尼亚的点点滴滴,每一次灵柳吐蕊、每一次的盛夏繁华、惊鸿一瞥的瓦斯塔亚、和平和谐的和风村。 而除了这些之外,他也想到了战争、死亡、对抗……以及穿越之初匆匆一窥的无尽虚空。 凡此种种,此时尽数萦绕在了亚索的脑海之中,在他的内心深处挂起了一阵真正的风暴! 也许……这就是我的选择! 咬了咬牙,亚索终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下一刻,长剑挥下! 丛林之中,原本引领着少年们的风灵在一瞬间完全静止,婆娑的树影也不再摇动,回过神来的剑卫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疾风之意就这么肉眼可见的在长剑刃上汇聚成了三寸青芒,而后在长剑挥下时席卷而出,化为一道疾风。 “hasaki——” 打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疾风起处,长剑之前,一切都在这狂风之中倒卷而出。 狂暴的疾风席卷草木砂石,在亚索的面前开辟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 亚索面带微笑,倒持长剑,一步步走在了这条路上、走出了第三关的试炼场——就在他踏出场地的那一刻,他手中长剑终于寸寸俱裂,碎成一地残片。 与此同时,亚索整个人也完全脱力,应声而倒。 “这孩子。”素马长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亚索的身边,及时伸手将他扶住,“你这是何苦呢?” “没办法,我也不想啊。”颓然瘫倒的亚索这时候却一脸无辜,“毕竟我这个人路痴——就算有疾风之灵帮助,我也找不到路啊。” 说完之后,亚索的眼前一红,终于失去了意识。 第5章 用心创造快乐 有了素马长老的出手,第三关还是正常的进行了下去——虽然疾风之灵在亚索出剑的时候都停了一会,导致今年过关的人有点少。 除了亚索之外,只有三个人通过第三关试炼。 而在救下了亚索之后,剑卫心疼自己长剑之余,也有点拿不准对亚索的态度,这种情况下,素马长老却坚持要收下这个孩子。 “他也许能够开辟出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看着地上碎裂的长剑,素马长老若有所思道。 当然,这些事情亚索是不知道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被送回家了?” 亚索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第一时间打开系统,开始查看奖励——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眼前泛红,脸上也好像有东西。 “附加任务【我的疾风之道】完成。” “任务评价:a,获得奖励:【猩红之月的面具】。” “【猩红之月的面具】:戴上它你会看见更多。” “皮肤系统已激活,【猩红之月皮肤套装】收集任务已激活。” “【猩红之月皮肤套装】包括【猩红之月的面具】,【猩红之月的肩铠】,【猩红之月的胸甲】,【猩红之月的下装】,【猩红之月的长靴】,【猩红之月的血刃】以及【猩红之月的毛发染剂】。” (等等,为什么会有毛发染剂?!) “集齐全套【猩红之月皮肤套装】后,可获得【猩红之月】皮肤,进入猩红之月状态。” “望持续努力,再接再厉——用心创造快乐。” “……” 看着系统界面的一行行说明,亚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尤其是在见到那熟悉的用心创造快乐快乐,他总是想要下意识的接上后半句…… 算了算了。 在新激活的皮肤系统界面,亚索看到了自己的皮肤状态栏——别的栏位还是空空如也,只有头部有了一个可选项:【猩红之月的面具】。 倒也没有急着把面具戴上,亚索确认了自己的身体没啥问题之后,他翻身坐起,打算下地走一走。 亚索下床的声音引起了外面永恩的注意,他推门而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了床边,伸手扶住了亚索。 “别动。”永恩制止了亚索下床的行为,“素马长老说,你需要一些休息。” “我已经恢复了。”亚索耸了耸肩,“你呢?通过第三关了吗?我当时闹出的动静可能有点大。” “通过了。”永恩点了点头,“虽然疾风之灵中间有一瞬间失去了联系,但之后还算是顺利——能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吗,素马长老不愿意告诉我,事发地点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我劈了一剑出去。”亚索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可能引起了疾风之灵的某些反应,毕竟现在是绽春时节,是精魄最活跃的时候。” 永恩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说法不是很满意——不过他性格沉稳,眼见着亚索嗬素马长老都不愿意直说,直接就明白了这件事需要保密,所以也就没继续再追问。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抛开了疑问,永恩开始询问亚索要不要吃些东西,“你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的。” “有粥吗?”听永恩这么一说,亚索也感到肚子有点空落落的,“我想喝点粥。” “等着。”永恩点了点头,“正好我早上做的就是。” …………………… 在亚索喝粥的时候,他的母亲也终于结束了上午的劳作,回到了家里——眼见着亚索醒来,她自然是一阵关心。 本来还很担心亚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眼见着亚索一面喝粥,一面还皮的不行,嘴里一如既往的没有把门的、到处调侃,丝毫不像是个病号,亚索的母亲也就放下心来了——亚索这个混小子果然还是皮实的。 当亚索连着喝了三碗粥,终于填饱了肚子之后,永恩终于说起了启程去疾风剑派的事情:因为亚索的原因,离开和风村的时间被定在了三天后——哦,现在应该说是两天后了。 到时候,亚索、永恩以及另外两个通过了第三关测试的孩子将跟随着素马长老和剑卫一起,离开和风村,踏上去往疾风剑派的道路。 而和风村到疾风剑派……按照过去的经验,要走上半个月的时间。 没有人会不舍得自家孩子——说到了这个话题的时候,亚索的母亲终于开始双眼泛红了,她想起了永恩的父亲,也想起了亚索的父亲。 在她的一生中,和她最亲近的几个人都会在某一天离开这小小的和风村。 “要不,我去和素马长老商量一下?”眼见着气氛开始不对,亚索主动开口,提出了一个很亚索的建议,“或者我可以带上你一起去疾风剑派?” “算了。”亚索的母亲摇了摇头,“虽然家里的田已经租出去了,但村口的茶馆总归还是要有人收拾的,没有你们两个混小子在家,我一个人乐得清闲!” 嘴上这样说着,亚索的母亲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去把粥热热,赶紧吃了之后眯一会,下午还要干活呢——绽春时候的客人真多,今天一上午,茶馆前前后后接待了好几十桌!” 一旁的永恩默然无语,而在自己的角度上,亚索则是清楚的看见了她伸手抹眼泪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亚索也想留下来,留在和风村——这里的空气中都充满了自然之灵的味道,是真正的田园牧歌。 但同时,亚索也很清楚,战争的阴云即将到来,在诺克萨斯的铁蹄之下,做一介乡野村夫也未必能够苟全性命! 更何况,除了诺克萨斯人之外,在精神世界的底端,还有着更加可怕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去疾风剑派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也是必须的选择! 只有握紧了手中的剑,才能真正的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没有再多说什么,亚索默默的躺回了床上,而永恩则是在一边默默的读起了那本《疾风奥义》。 …………………… 两天之后,亚索和永恩如约上路,跟随着素马长老一起,踏上了前往疾风教派的道路。 “素马长老,我们要走过去的吗?” “我还是有点头晕,能不能坐车啊?” “或者骑马、骑羊驼都可以——我这个人不挑坐骑的!” 面对着喋喋不休的亚索,素马长老又一次满头黑线——这熟悉的感觉,是心绞痛的味道。 于是,平日里和蔼可亲、儒雅随和的素马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闭嘴!” 第6章 长老,我想学唢呐 事实证明,亚索在折磨人这方面还是有一手的——他总是能够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发,或者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或者指出一些扎心至极的事实。 和他同行的两个和风村少年很清楚这货的秉性,所以一开始就离他远远地,亚索在队伍的前头,他俩就去队伍的最后。 而亚索显然也对欺负小孩子没啥兴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素马长老的身上,一路上缠着他问东问西。 素马长老被问的头都大了——偏偏亚索这货问的还都不是废话,他从剑派历史问到剑派名人,再问到和其他门派的关系、日常活动、伙食供应、训练方式……素马长老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从未离开过和风村的少年,怎么能想到这么多方面的事情?! 关键你问就问了呗,偏偏还非要在这比较——然后每次都拿疾风剑派的弱点和别人的优点比,比完了还特么大声说出来! 和无极剑派比知名度,和均衡教派比人数和影响力,和希拉娜修道院比历史和传承,和喀舒利比模式先进……你特么有毒? 更蛋疼的是,当自己问亚索为啥比来比去的时候,他居然一本正经的说“我这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努力方向”,言下之意是他会带着疾风剑派超越其他所有势力——要知道,亚索现在才十三岁,素马长老也不好扼杀一个孩子的理想不是? 于是,这一路上,素马长老只能忍受着亚索的嘚不嘚嘚不嘚,以至于忍无可忍之下,他决定给这个小兔崽子找点事做。 正巧一行人正在一个村庄借宿,看着这个村子周围的竹林,素马长老终于想到了办法。 …………………… 第二天一早,当一行人再次出发之后,没等亚索开始今日份的“十万个为什么”,素马长老就主动开口了。 “亚索啊。”笑眯眯的素马长老拍着亚索的肩膀,“你的天赋是我从未见过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快一步适应疾风剑派的生活——现在我们在赶路,正常的剑术训练没法进行,但我昨天想起,除了剑术之外,也许我们能够趁着这个时间练点别的。” “练点别的?”亚索显然没想到素马长老会忽然这么说,“练什么?” “剑心。”眼见着亚索上钩,素马长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慈祥,“剑道要专心,但并非是唯剑而已——舍剑之外别无他物,那是无极剑道的方法,我们想要体会疾风之道,还需要一些别的辅助。” “别的辅助?”这倒是出乎了亚索的预料,“什么辅助?” “音乐。”素马长老从身后拿出了一节紫竹,“来,我教你吹尺八。” 尺八! 亚索万万没想到,尺八是从这来得——看着素马长老熟练的将紫竹截断、挖孔、切口,裁成了一尺八寸的竹笛模样,亚索真的是惊呆了。 然后,就在亚索错愕的时候,系统发布了任务。 “附加任务:【没人能在我的bg里打败我】已经触发。” “【没人能在我的bg里打败我·第一步】:每个主角都要有专属的bg,你的则是要由你来决定,现在,选择一种乐器,作为你的专属bg乐器——注意,此次选择不影响其他学习,但选择后bg乐器不可更改。” 也就是说,自己学了尺八,就能在出剑的时候,带出苍凉辽阔的尺八声? 有点意思啊! 亚索在看任务,而在素马长老看来,亚索似乎被自己惊到了——他心下一喜,一不小心说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当然,如果不愿意学尺八的话,你也可以选择一种别的,当然,要吹奏的,与疾风有关——不是我夸口,在艾欧尼亚就没有我不能教的吹奏乐器。” 随着这句话出口,亚索也弄懂了任务内容——只要在这个任务中做出了选择,自己可以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乐器,来作为自己以后出手时候的音效。 而且,眼见着素马长老大包大揽,表示自己啥都会……亚索的笑容终于开始逐渐变态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亚索挺起胸膛,一脸严肃,“教……长老,我想学唢呐!” …………………… 亚索的请求让素马长老目瞪口呆。 艾欧尼亚是有唢呐的——但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有弟子要求学这个! 这一刻,素马长老是真的想要打开亚索的小脑瓜,看看他在想些什么! 你特么是真的敢学,但我特么也是真的不会啊! 我堂堂疾风剑派最年轻的长老,为啥要特么去学唢呐啊?! 但偏偏大话说出去了,这时候要说一句“我不会”或者是“我不教”,素马长老相信,亚索这货到了疾风剑派的第一句话绝对是“你们疾风剑派的人都像是素马长老一样说话不算话吗?” 嗯,不得不说,素马长老其实挺了解亚索的。 深呼吸了两次,素马长老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开口;。 “真的不考虑一下尺八吗?” “不了不了!”亚索一脸坚定,“就唢呐了——能喜能悲,这才是最带劲的!” 正所谓“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棺一抬,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来。”“初闻不知唢呐意,再闻已是棺中人。” 作为一个有素质的剑豪……还有比唢呐这天然安魂曲更适合自己的选择吗? 眼见着亚索甚至拿出了一脸大无畏的样子,素马长老是真的想拎着脖子把这个小家伙提起了,告诉他唢呐和剑豪特么根本就不配,尺八才是王道。 而如果亚索知道了素马长老的想法,一定会撇撇嘴,然后告诉他“那是你没听过《王进打高俅》”。 就这样,素马长老和亚索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番,最终这次无声的较量以亚索获得胜利而告终——无奈的素马长老只能表示,这里没有唢呐,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眼见着任务已经完成的亚索也没有穷追猛打,而是看着自己系统界面的【bg乐器·唢呐】标签亮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7章 藏剑堂 分散注意力失败的素马长老放弃了挣扎——在接下来十天的旅程之中,他没有再拿出任何其他手段。 素马长老怕了,提议学乐器的情况下,自己都能莫名其妙的背上一个“先学唢呐,再教亚索唢呐”的任务…… 没有下次了,真没有了! 而亚索眼见着素马长老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也就没有继续为难这位“疾风剑派最年轻的长老”。 毕竟唢呐bg都到手了,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硬薅啊! 于是,亚索一反常态,当起了“安静的乖宝宝”,这局打的反差几乎让素马长老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之前的时候自己产生了幻觉? 当然不是——在到达疾风剑派的时候,亚索终于的给出了提醒:“素马长老,啥时候教我唢呐啊?” 面对亚索充满了“好学”的视线,素马长老丢下了一句“等忙完这一阵的”就落荒而逃——他打算去申请一个外出的任务,避开亚索的同时,先隐瞒身份,学一学唢呐再说! …………………… 和艾欧尼亚其他的门派和宗教组织一样,疾风剑派也设置在了荒无人烟的山上。 最后几天连续的山路以及稀薄的空气无一不昭示着这里的高海拔。 对于常人来说,高海拔所带来的缺氧会带来很多身体上的不适,但对于修行者来说,这种恶劣的自然条件则成为了训练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是不是感觉有点上不来气?”素马长老离开之后,剑卫带着这几个来自和风村的孩子来到了剑派所在地,“我们剑派还算不错了——你知道无极剑派,素马长老提到过的,他们整个剑派都在巴鲁鄂的最高峰上,当我还是个学徒的时候曾经去拜访过一次,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过一会就会非常疲惫。” 说话间,剑卫已经带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剑派最大的一座建筑物面前——原谅亚索只能用“建筑物”来形容自己眼前这玩意,因为他想了半天,也不能用亭台楼阁任何一种已知语言来描述这玩意。 出现在亚索面前的这座建筑物不是正正当当的,而是与地面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目测大概在八十度左右,建筑的外墙体泛着金属的光泽,上面也没有什么窗户。 更诡异的是,这座建筑在顶部有一个巨大的转折,这使得整个建筑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棵歪脖子老树,又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7”。 “这就是藏剑堂了。”剑卫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了这个7的入口处,“藏剑堂据说是疾风剑派祖师的长剑所化,按照传统,新入门的弟子需要在这里进行训练,直到能够攀上藏剑堂的顶端,才能正式成为学徒,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就要在这学习和训练了。” 示意几个人跟上,下一刻,剑卫推开了藏剑堂的大门。 明明这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建筑物,但推开门的时候,亚索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疾风。 “这里最上面有七个天窗。”剑卫伸手指了指上方,“这些天窗很高,在透光的同时也能阻止雨水落到里面,只要有一天,你们能够通过天窗离开这里,那就意味着你们成为了真正的学徒。” “当然,如果一年之后还不能离开的话,你们也就可以下山了。” 除了亚索之外,几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这座藏剑堂至少有五十米高,真的能够从上面离开吗?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看着几个少年都有些发怵,剑卫哈哈大笑,“这件事的难度没有你们想象的大,藏剑堂内疾风远比外界活跃,只要你们接下来认真学习疾风奥义,离开这里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当初我从零开始,离开藏剑堂也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介绍完了藏剑堂的由来,剑卫又带着几个人简单参观了一下藏剑堂的内部,为了照顾新来的弟子,这里后来又开辟了食堂、教室和宿舍,几乎就是一个微型的学校,除了毕业条件有点离谱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 而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剑卫终于离开了藏剑堂,临走之前,他告诉几个人不久之后就会有生活用品送过来,叫他们耐心等一下:“我们似乎是最早一批回来的,按照计划,今年大概有三十多个武堂开放,后面也会有弟子陆陆续续到来,所以你们最好抓紧时间,选一个更好的位置。” 说完之后,剑卫终于离开了藏剑堂。 …………………… 空旷的藏剑堂里,四个少年一动不动。 亚索似乎在溜号,他靠在门口的墙上,似乎在想些什么,而眼见着亚索不动,永恩干脆也席地而坐,开始温习那本《疾风奥义》——反正他不怎么在意住在哪的,按照剑卫的说法,今年大概会有两三百个弟子来到藏剑堂,但刚刚他打量了一下住宿的区域,位置可以说是绰绰有余的。 而亚索和永恩不动,那两个孩子也不好动,不是他们不好意思或者不愿意,只是他们希望亚索能够先确定自己住在哪,他们好能够远远的避开! 天见可怜,和风村对孩子来说简直是特么的地狱开局,不仅有一个勤劳踏实·聪明能干·大人嘴里的别人家孩子·永恩,还有一个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啥·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被他坑·你永远不知道他为啥坑你的混世魔王·亚索。 就在刚刚进入藏剑堂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就第一时间做出了“我们远离亚索”的决定,并且心照不宣的通过眼神达成了一致,现在亚索不动,他们也打定心思不动! 就在他们开始着急、怀疑亚索是不是又在坑自己的时候,亚索终于打了个哈欠,起身带着永恩去挑选宿舍了。 然后,在两个和风村老乡的一脸绝望之中,亚索选择了最中心的宿舍。 没办法,带着【最浪的人】这个任务,亚索需要尽可能的扩展自己的影响力——而扩展影响力,还有什么比和群众打成一片更有效的吗? 第8章 疾风剑派的少年 在亚索的两个老乡委屈巴巴的选择了两个最偏僻的位置之后不久,其他地方的弟子也陆陆续续来到了藏剑堂——而八天之后,所有弟子终于集结完毕了。 疾风剑派在整个艾欧尼亚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至少在纳沃利行省,疾风剑派的名头还是挺响亮的,在整个行省,疾风剑派有接近一百个武馆,每个武馆每三年会招收一次弟子,而每一批弟子成为学徒之前的实习期也正好是一年,所以这座藏剑堂每年都会迎来一批新的弟子。 今年是一个比较正常的年份,累计招收弟子二百一十七人,按照以往的规律,这二百一十七人里,大概能有那么二三十个成功爬上藏剑堂,成为入门的学徒,而那些在一年里没能成功的弟子,将会被疾风剑派送下山去,终身只能保持一个“弟子”的名头,或者去成为护卫,或者去别处求学。 也就是说,实际上在藏剑堂的这一步,才是整个疾风剑派最严苛的试炼——不过这一点并不会告知弟子就是了。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少年来到了藏剑堂,这座7型建筑肉眼可见的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是13到15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简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正是的修行还没有开始,大家都有点精力过剩,所以在藏剑堂内,到处都是少年们变声期那特有的公鸭嗓。 (疾风剑派不招收女弟子——在得知了这一点之后,亚索还发自内心的可惜了一番的。) 当然了,哪里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来自崴里的家伙就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在到达藏剑堂之后,他直接当着所有弟子的面表示“我是我们这届最强的那个”,说完就直接开始呼唤疾风,试图来个“第一天到达藏剑堂就完成试炼”,以此一鸣惊人。 然后嘛——他在原地努力了五分钟,只吹动了自己的流海。 场面当时一度非常的尴尬,在其他人的哄笑和自己老乡的躲闪之中,他的脸一时之间变得通红。 “我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这个有一头褐色头发、身高明显比同龄人高一截的家伙兀自嘴硬,“你们记住了,我,桑格拉·夏语,必然是这一届第一个登上藏剑堂的人!” 可惜,这一番嘴硬完全被潮水般的笑声所打断,实际上,就他刚刚的表现来看,恐怕通过三关测试都只是勉勉强强,所以这番豪言壮语在少年们看来,完全就是死鸭子嘴硬。 看着那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亚索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清了清嗓子。 “嗯。” 低低的一声“嗯”本来应该被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但随着疾风吹过,每个人却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一句,整个藏剑堂大厅很快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而在这份安静之中,亚索不急不缓的鼓起了掌。 “啪——啪——啪——” 有节奏的掌声让桑格拉的脸更红了,就在他打算撸起袖子和亚索打一架的时候,亚索终于开口了。 “说的真不错呀。”亚索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诚恳和坦率,“虽然实力差劲了点,对自己的判断也有些偏差——中二是病,但这个年纪的中二永远是可以原谅的,顶多成为一点黑历史,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虽然不懂啥是中二,但桑格拉还是感受到了亚索那种一本正经的话语里刺鼻的嘲讽味道。 再也忍不住的桑格拉大叫了一句“混蛋”,直接愤然起身,想要给亚索一点好看。 然后,他刚刚冲出来一步,就尴尬的愣在了原地,整个人由愤怒转为了错愕——下一刻,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亚索忽然毫无征兆的腾空而起。 在亚索的控制下,不疾不徐的风环绕着他,仿佛送落叶归根一般,将他送到了半空之中,就这样冯虚御风、越升越高。 新来的弟子都惊呆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才刚刚到剑派,就有人一副要通过弟子关的样子了! 他真的和我是一样的新人吗? 这一刻,小问号找到了很多朋友。 而另一边,负责看守藏剑堂的剑卫们也都傻眼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还真有人在正式开始修行之前就能够通过藏剑试炼! 虽然藏剑堂内疾风之力无比活跃,在藏剑堂内冯虚御风只是入门水平,但这“入门水平”出现在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时,任谁都会觉得不现实。 回忆起自己当初为了通过试炼,每天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剑卫们看见菜鸟后那一抹自豪瞬间就荡然无存,自信心干脆跌破冰点。 半空之中,亚索兴奋之下索性闭上了双眼,打算凭借感受让息吹之风带自己通过天窗,但因为这一时兴奋,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某些固有属性…… 没错,路痴不仅体现在走路上,也体现在飞行上。 于是乎,下面的观众们很快就从一脸错愕变成了一头黑线——在亚索闭上了眼睛之后,他开始在空中画圈、打转,仿佛无头苍蝇附体一般疯狂盘旋。 几个剑卫也收起了自己的羡慕,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遗憾:挺好个孩子,天赋也着实惊人,可惜是个傻子。 忍无可忍的永恩这时候终于开口,叫亚索睁开眼睛快点找天窗,这才终结了这场尴尬的闹剧——片刻之后,站在了藏剑堂最高处、看着下面那些人脸上那混杂了惊讶、羡慕、同情、无奈的表情,亚索心里呵呵一笑。 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的迷了路? 错! 这是我【最浪的人】任务的第一步! 怎么样,天才和路痴结合起来,你们谁能看懂我?! 亚索打开系统界面,看着【最浪的人】那2的完成进度,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想直接降维打击你们,我都做好了万全准备、选择了最中央的宿舍想要和大家打成一片,结果你们却不算是疾风剑派的人?! 这不是搞我吗? 不能在这完成任务,亚索干嘛跟一群半大小子过家家?还不如趁这个这个机会薅点羊毛,早点结束好了! 这样想着,亚索的脸上的笑容又有了崩坏的趋势——而当这份有点痴呆的笑容被闻讯赶来的远岚长老看到之后,亚索的系统界面上,【最浪的人】任务进度直接从2跳到了3。 有时候,认清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笑容就够了。 第9章 修行开始 因为弟子不算疾风剑派成员的缘故,为了做任务的亚索选择尽快的完成了入门试炼。 虐菜还差点意思,还是剑卫和长老们有意思! 因为素马长老一言不合就申请了外勤任务,离开了疾风剑派,所以长老团也有点懵逼,无奈之下,老资历、半隐退的远岚长老只能披挂上阵,临时带一带亚索。 结果……来到这里后,第一眼就看见了亚索那崩坏的笑容。 远岚长老也是人老成精的角色,几乎是见到这个笑容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这个叫亚索的孩子很不简单。 看着亚索就这么扶摇而上,然后在藏剑堂的顶端轻飘飘的飞身而下,远岚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亚索真tnd是个小天才”的想法。 摇了摇头,甩脱掉这个奇怪的念头,远岚长老面带微笑朝着亚索招了招手。 “孩子,过来——素马长老临时有事,你这段时间先跟着我。” …………………… 疾风剑派的人事系统比较复杂——除了最开始通过三关试炼、得到了疾风之灵认可的人是弟子外,剩下的道路要看你怎么选择。 藏剑堂的试炼决定了一个人能否获得学徒的身份,不能通过藏剑堂的试炼,那就只能离开疾风剑派,终身以弟子自居,而通过了试炼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学徒。 一般来说,学徒学习几年之后,得到了承认就能够出师,这时候学徒就变成了剑卫,会得到一柄长剑,并且能够真正的参与到疾风剑派的日常活动中去——或者是保护治安,或者是仲裁矛盾,在民间,剑卫往往能够扮演话事人的角色。 通常来说,按照正常的培养,一个人来到疾风剑派成为剑卫的时候,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这时候他们将会面对一个抉择:是否成家立业。 这个抉择将会影响他们之后的道路选择。 成家立业的人会离开剑派,而这种离开则是根据你当时的水平、能否获得印可装分为退隐和开门——退隐指无法通过测试,得不到印可状,这样的人最终只能说自己“曾经在疾风教派学习过,是剑卫”。 而得到了印可状则意味着获得了整个疾风教派的承认,甚至有资格开宗立派,开门既是指这种弟子下山的时候疾风教派会打开山门欢送,也指这种弟子下山之后可以自己另开山门! 当然,后者才是疾风剑派所承认的剑豪。 至于那些不成家、不离开疾风剑派、一辈子都留在了这里的人,他们可以选择接受另外一种测试,通过之中就会成为长老,长老自动进入长老团,而长老团则管理着整个教派。 从某种意义上说,长老们就是一群将一生都献给了疾风教派的老光棍…… 而远岚长老今年年近百岁,是老光棍之中的豪杰。 在素马长老主动离开之后,亚索就开始跟随着这个老光棍学习了。 ……………………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亚索认为自己为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懂得尊老爱幼。 你瞧,自己没有继续打击少年弟子们,面对远岚长老的时候也并没有选择再挖个坑,不是尊老爱幼是啥? 真的不是因为任务进度完成了,真的!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在和跟随着远岚长老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亚索还真的就表现的很不错——虽然远岚长老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硬朗,但表达能力却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这是一对一教学,所以亚索对于疾风之道的学习非常顺利。 对于那些远岚长老不好亲身示范的部分,一般都是由亚索按照理解去试着操作一下,然后有了问题再由远岚长老来纠正——虽然不如亲身示范来得直观,但却能够纠正很多问题。 而在教学的同时,远岚长老也跟亚索讲了很多关于疾风剑派、关于艾欧尼亚的事情。 年轻的素马长老对这些历史并不是很了解,因此会被亚索问的头大如斗,但对于远岚长老来说,亚索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想知道的历史,他都曾是参与者。 近百岁的年纪让远岚长老本人几乎变成了一本活着的历史书,练剑出身的远岚长老现在口齿清晰、记忆清楚,还真就不怕亚索那十万个为什么——就算他不知道,也不会像是素马长老一样着急,反而只会呵呵一笑,然后去找剑派的藏书,第二天再解答亚索的疑惑。 于是,一老一小两个人相处出乎意料的融洽,甚至亚索都暂时放下了自己的任务,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剑术的学习当中——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但亚索还是开始了严苛的剑术基础训练。 挥剑、拔剑、长跑、爬山…… 亚索的日子规律而充实。 时间过得很快,在一个月之后,亚索完全习惯了这种跟随着远岚长老修行的生活。 在学徒寮修行,每天都要学习到晚上8点才能休息。不迟到,早退止于浅尝。晚上11点睡,每天要睡足8个小时。睡前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20分钟的冥想训练,上了床榻,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多么朴实无华的学徒生涯! 这让很多关注着亚索,试图发现一点这个首席生特点的剑卫们非常失望——疾风剑派的日子其实还是比较清苦的,大家每年最有趣的节目就是看新来的弟子受折……哦,是历练,所以亚索这个第一天就通过了试炼的人自然引起了很多人注意,据说还有剑卫选择开盘,以亚索被远岚长老罚去面壁的次数做堵住,赌资则是洗袜子、扫厕所之类的事情。 结果万万没想到,亚索居然一次都没有被罚! 明明远岚长老之前负责带新学徒的时候最暴躁的啊,要知道,现在的这些剑卫当初还是弟子的时候,就是远岚长老负责的,他们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远岚长老的监督下,给学徒弟子面壁的思过堂一度人满为患,偏偏这次单独辅导这个一看就不怎么靠谱的天才时,他硬是慈祥的好像邻家老大爷…… 难道人老了真的会变得善良温和吗? 第10章 永恩出关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已经是一月有余。 当亚索跟随着远岚长老努力修行的时候,永恩也在藏剑堂进行着入门训练——在藏剑堂进行教学的另外的一批长老,他们各自都有专门的训练科目,和远岚长老那种一揽子式训练不同,这里的学习更像是分科学习。 永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孩子形象。 因为亚索的原因,其实负责藏剑堂教学的长老们最开始面对永恩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小心翼翼——亚索飞出藏剑堂时候那脱线的操作早就随着洗袜子的盘口传遍了整个疾风剑派,长老们很快就都知道了自家的天才可能脑子有时候会抽风。 所以,作为亚索的哥哥,永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到了一些拖累。 不过永恩本人的性格完全和亚索相反,在接触了一段时间后,长老们很快就发现他不仅天赋过人,而且踏实可靠,简直是最佳弟子的模板! 虽然永恩的天赋明显不如亚索,但如果让长老团选择的话,他们希望再来一个永恩,而不是再来一个亚索。 于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永恩就迅速的成为了整整一届疾风剑派弟子所要面对的“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永恩的有毒程度是不下于亚索的。 当然,永恩自己也很为这一点烦恼,再加上亚索不在身边,他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这种情况下,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努力训练上。 白天听讲练习,休息的时间也研读那本《疾风奥义》,永恩的进步速度肉眼可见。 亚索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在那本《疾风奥义》中,记载的不仅是素马长老曾经讲过的东西,还有很多素马长老知道的、但是没讲过的,都在其中——他完全低估了这本笔记的价值。 就这样,凭着天赋、努力和秘籍,永恩在开始修行后的第32天成功出关。 永恩的出关速度也有点超出预期,长老团在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把他也丢给远岚长老好了——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永恩和亚索一起教就一起教说不定还能有什么羁绊效果呢! 谁让本来说好了要带第一批学生的素马长老下山了呢? 不过也是说来有趣,当永恩也开始修行之后,远岚长老感觉自己的任务反而轻松了一些。 有了永恩在这,亚索似乎看起来有所收敛,平时的问题也少了很多! 当然,这只是远岚长老的一厢情愿,亚索最近的问题越来越少主要是因为他想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十万个为什么,那问完了不也没了吗? 再加上最近的修行难度已经越来越大了,亚索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之中,自然不可能跟之前一样,整天问东问西了。 …………………… 在永恩也快速出关之后,整个疾风教派完全恢复了日常的平和,除了亚索和永恩之外,这一届并没有更多值得夸耀的弟子了,就算是那个大言不惭的表示“我才是最强的”那个叫桑格拉的少年,最终也被证明只是天赋一般,中二爆表而已。 这份平和持续了三个月,甚至到第二批弟子通过试炼、成为学徒,都没有任何波澜。 三个月之后,当素马长老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疾风教派之后,这份平和终于随着一声嘹亮的唢呐而彻底荡然无存。 按照长老团的决意,亚索和永恩这对兄弟将由素马长老和远岚长老一起教——长老团本来想要远岚长老就这么带下去的,但奈何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百岁老人现在虽然能够应付得来,但随着教学内容的逐渐深入,他恐怕也迟早会精力不济。 好巧不巧的素马长老回来了,那就你也一起来好了。 而在远岚长老日常修行教学还能完成的情况下,分配给了素马长老的……就剩下课余时间的其他类型教学了。 于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素马长老开始教亚索学唢呐…… 而唢呐这玩意声音苍凉,穿透力极强,加之亚索中气十足、气脉悠长,所以每天早上他练习的时候,整个疾风剑派都能听见呜呜嘟嘟的唢呐声。 你不能指望一个新学者能吹得多好,就算是素马长老,在初学唢呐的前一个月都只是噪音制造者,更何况其实没啥音乐基础的亚索? 平时疾风剑派也有很多人早起练习乐器,但大家大多练习的是尺八洞箫一类,难听也就自己能听到,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吹唢呐的……整个疾风剑派的画风都不对了。 那真是唢呐声音一响,别的一切都被盖过去了。 而那些懒床的就倒霉了,在这个声音之中躺着不动,他们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抬出去了…… 叮,疾风教派获得了公共闹钟一个。 亚索这个人倒是早就学会了没心没肺,没脸没皮,但教他唢呐的素马长老就难受了——他也被很多人抱怨“和亚索一起胡闹”。 毕竟亚索在疾风剑派还是个小天才,但素马长老却是老人了——前者天然的拥有更高的容忍度,后者只能默默背锅。 没办法,谁让你非要嘴边没有把门的呢? 在亚索面前还能瞎立fg的? 好在亚索也不是什么魔鬼,他的练习时间卡的很好,总不至于半夜鸡叫,大家也没有需要更早起床,顶多是起床的时候没那么愉快罢了…… 甚至因为起床气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疾风剑派的内部交流都变得多了起来,从这个角度上说,亚索恐怕还算是做了好事的! 三个月之后,当亚索吹奏的唢呐变得逐渐成曲调后,甚至整个疾风剑派都有点不适应了——没有了刺耳的唢呐声,早课迟到的人数开始增加了起来,这让长老团在开会的时候面面相觑,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尴尬。 针对这种“报复性迟到”,长老团最终也没能拿出一个方案,但会议结束的时候,素马长老的一句“他就tnd是个小天才”却得到了一致认可,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广泛传播开来。 就这样,亚索虽然没有头上顶着一行字,但整个疾风剑派都认可了他的这个头衔。 意识到了这一点,亚索终于加快了自己任务的进度。 不为了别的,至少换个没有脏话的头衔。 第11章 为了出人意料 随着“真tnd是个天才”的名头传开,亚索越发的感觉到推进任务主线的重要性…… 这种无论自己走到哪、别人都会化身李云龙的滋味,简直上头的要命。 但烦就烦在这个【最浪的人】任务偏偏难度比较大,亚索都拿出了除修行剑术、吹奏唢呐之外的所有时间来四处溜达、助人为乐,任务进度的增长还是慢的可怕。 似乎在相当多一部分人的眼里,自己助人为乐的背后也藏着巨大的阴谋。 本来亚索的想法是,自己以天才的名头进入疾风剑派,然后表现得像个该死的熊孩子,这样就能收割一层任务完成度;而在所有人看到自己都头疼之后,再忽然浪子回头,收割第二层任务完成度,到时候进度就应该差不多了。 结果……似乎是自己天才的名头没立住,变成了tnd天才,直接导致第一步的翻转没有取得足够的成效,第二步完成之后,任务进度也才来到百分之三十多,距离这个主线结束依旧遥遥无期。 咋整咧? 想了想,亚索觉得自己应该准备第三层翻转,找个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修行成果! 嗯,还是做个真正的天才好点! 这样想着,亚索干脆停止了助人为乐,再次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修行之中,这样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能少听几句tnd不是——而这也导致相当多一部分人产生了“他之前的改观只是昙花一现”的想法。 然而,学海无涯。 疾风剑派实在是太过和谐,也没有啥门派大比之类的,唯一一次弟子出关变学徒后的测试,任谁见到亚索都直接弃剑认输,亚索虽然感觉自己现在很吊,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看…… 无奈之下,亚索这个【疾风小天才】的名号,一顶就是三年。 终于,在亚索十五岁那年的雨季,他获得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 “也就是说,我们疾风剑派要以素马长老为代表,去和其他剑派交流,而我和永恩可以以随行弟子的身份下山?”得到消息的亚索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了,“这太棒了——” “事先提醒。”眼见着亚索这货眉飞色舞,素马长老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他的某些想法,“搞事就别想了,这种例行交流不包含剑术切磋,带你们去的原因也是对你们身份的肯定,与会的还有很多剑派的精英后辈,这是一个打好关系的场合,别想着一言不合就拔剑!” “当然当然。”亚索嘴上答应的绝对够痛快,“我这么爱好和平的人,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拔剑而起呢?” 素马长老非常头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亚索吊儿郎当的挑衅别人,用言语激的别人主动动手,然后反手将对方一顿爆锤的场面了,以他对亚索的了解,这种事情完全是非常有可能出现的。 不,是“如果自己不提早准备就一定会出现”的! 真的头疼。 偏偏这种交流大会本来就是下一代话事人之间认识的桥梁,就算千万个不情愿,疾风剑派的人也必须承认,亚索这货是下一代的希望——所以他真的就必须要去才行。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远岚长老第一时间表示自己“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推辞了带队的任务——素马长老开口晚了一步,于是长老团一致决定,让他来带队。 (素马长老准备的说辞是“远岚长老和亚索相熟,又有带队经验”,结果慢了一点,非常可惜。) 严格意义上说,素马长老这又是被亚索给坑了。 本来就因为这一点而非常郁闷的情况下,眼见着亚索依旧非常不省心,素马长老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他干脆带着亚索来到了他们日常训练的场地。 “既然你这么有活力。”素马长老拿出两柄训练用的木剑,将其中一柄丢给亚索,“那就来和我对练一次。” “我……” 接过了木剑的亚索有点想骂人了——直到今年冬天,亚索才刚满十五周岁,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好,而对面的素马长老却是四十五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种对练不是摆明了碾压自己么? 要知道,平时有对练需求的时候,要么是亚索和永恩对练,要么是请个剑卫过来和亚索对练,哪有一个长老在这和我一个入门三年的学徒对练的道理? 素马长老,您的脸呢? 把那个可靠素马长老还给我啊,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不是我的师傅! 实际上,主动和亚索对练的素马长老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可以说是师傅指导徒弟,但他自己的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为了揍亚索一顿,让他吃点皮肉之苦,在接下来老实一点。 作为一个有修养的长老,素马长老不欺本心,不至于自我蛊惑,一直都明白这有挟私之意。 但……没办法,不锤这个混蛋一顿,自己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在接下来给亚索一个深刻的教训,然后在交流大会上和其他剑派的长老说好,只要亚索和人打架,你们就直接出手把他拎回来。 这样的话,亚索但凡还要点脸,也就不能和人动手作死了,一旦动手,那就一定会灰头土脸。 年轻人为了装哔出手很正常……但如果出手注定无法成功装哔的话,是不是就会老实多了呢? 于是,素马长老打算毫不留情的给亚索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长老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右手握住了木剑,素马长老在面前挽了个剑花,双腿成丁字步站立,面带微笑,朝亚索微微点了点头。 疾风之力萦绕在他的身边,这一刻,素马长老仿佛是风中的一片枯叶,明明就在那里,却怎么都无法捉摸。 面对着这样的素马长老,亚索终于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系统界面难得的传来了任务提示。 “附加任务【素马长老的试炼】已经触发。” “【素马长老的试炼】:向你的师傅证明,你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他的计划终究无法实现。” 第12章 我和长老五五开 破坏素马长老的计划? 看着任务提示,亚索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微笑。 有点意思啊——略一思忖,他就大概猜到了素马长老的这个计划是啥,虽然不能准确的判断一切,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教训,然后告诉自己“未来是你的”,但现在你还不行,别想着在交流中搞事情云云。 那么,如果想要完成任务的话,或许自己需要与素马长老五五开才行——至少短时间内要能够做到五五开,不能起手被秒。 这个任务,说实话,很有难度。 亚索本身的天赋着实惊人,而且还有系统相助,此时一身战力其实早就不输寻常剑卫了,只不过因为远岚长老坚持要他夯实基础,亚索才没有选择过早的去接受剑卫试炼。 但面对长老…… 亚索没有一点信心。 疾风剑派的至高剑术要将疾风之力完全融入到剑术之中,而现在亚索能够感受到疾风、催动疾风萦绕,但剑术水平却有点捉急,加上身体还在发育,想要和素马长老真正意义上五五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硬实力不够,那就只能花板子来凑了,想通了这一点,亚索干脆的将木剑收在了腰间,在素马长老面前三步之处站定,摆出了一副居合斩起手的架势,然后……一动不动。 疾风之力萦绕在了素马长老的身边,他在等待着亚索先攻。 亚索则是一面摆出进攻的架势,一面却一动不动,默默的消耗着素马长老的气力——疾风萦绕还是颇费气力的,趁这个机会多消耗一下也是好的! 于是,五分钟过去了。 观战的永恩歪了歪脑袋,没搞懂这两位在这大眼瞪小眼的干嘛,而一直保持着疾风萦绕的素马长老却意识到,自己被消耗了不少。 这个混小子…… 明白了亚索目的的素马长老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混蛋总能拿出些鬼主意——但你还别说,亚索这么做还真的就起效了。 不行,不能让他没完没了的拖下去了。 “亚索。”素马长老终于开口,“出剑——别这样继续耽……” 呵呵,我等的就是你开口说话的这一刻,有破绽! 为了能够达到五五开的效果,亚索脸都不要了,趁着素马长老说话的瞬间,直接拔剑出击! “飒——” 长剑出鞘,直指素马长老——亚索很清楚自家的能力,因此没有任何留手的意味,一剑既出,就是义无反顾! 别说什么防止误伤,亚索现在的能力还没资格误伤一位长老! …………………… 虽然在说话的时候受到了突然袭击,但素马长老其实并没有承受太大的压力。 亚索的动作在别人看来也许足够迅捷,但很可惜,就在他腿部肌肉发力、整个人开始向前的时候,素马长老这边就已经有所感知了。 右手之中的长剑倒持向上格挡,素马长老不仅轻轻松松化解掉了亚索的一击突刺,还能在顺道挽个剑花、将亚索整个人甩出去的同时,给出自己的评价。 “正面突刺无力。” 亚索也不灰心,轻轻落地卸掉力量之后再次出击,这次他没有直直地冲过使用居合斩,而是直直地冲到了素马长老面前一步之处后身子向着左侧方突然加速,手中木剑反握,斜斜地斩出一记超常规的袈裟斩! 这是很不寻常的一击,但素马长老却轻轻松松的抬起右臂,将木剑横拦,随后架手摆肘,身子一拧,将亚索的攻击格挡下来之后再次甩飞出去。 恢复了最开始的持剑姿态,素马长老做出了第二句评价。 “反手突刺不够精通。” 再次卸力落地的亚索舔了舔嘴唇,他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无力感,似乎在出剑的瞬间,素马长老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选择怎样的攻击方式! 要试试别的了! 第三次,亚索上前选择了横剑——这是疾风剑派赫赫有名的突进剑式·踏前斩! 眼见着亚索真的使出了踏前斩,素马长老心里还真的有点意外,但他却没有丝毫放水的意思,当木剑扫到了自己身侧的时候,直接双手持剑、找准了亚索的挥剑轨迹,狠狠的劈了过去。 在双方巨大的力气差距下,亚索的踏前斩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让自己失去了平衡——他脚下的步伐一阵散乱,眼见着是不能再以踏前斩斩击回来了。 看着有些一脸意外的亚索,素马长老面带微笑给出了第三句评价。 “踏前斩的脚步不精。” 说着,素马长老不再继续等待亚索攻击,终于主动出手了,只见他双手持剑,大步流星来到了亚索的面前,木剑狠狠的劈下,直指亚索的左肩。 亚索连忙横剑格挡,但偏偏就在他以为自己挡到了的时候,素马长老变斩为削,逼的亚索不得不矮下身子躲避——而随着身体重心毫无准备的下降,亚索整个人都脱离了平时的姿态,再想要调整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剑招乱了。 “防御反应过于迟钝。” 随着素马长老的第四句评价,亚索整个人终于完全被木剑的风声所包裹了起来,完完全全的陷入了被动——而到此时为止,也只是亚索攻了三招,素马长老还了三招而已。 亚索焦头烂额——他此时完全收起了所有小心思,一点不敢多想的将注意力提高到了极限,尽可能的应付着来自于素马长老的攻势。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因为任何的思考都会导致手上的反应变慢! 剑术上的短板在战斗中无限放大,素马长老并没有使用什么高明的招式,就逼的亚索狼狈逃窜,甚至连懒驴打滚这种经典手段都用出来了! 这可不叫五五开啊! 眼见着自己也许再来三招就要被拿下了,亚索索性牙一咬心一横,我剑术不够,那就疾风之力来凑好了! 眼见素马长老当头一剑,亚索终于没有举剑格挡,而是侧侧身子以最小的幅度保证自己不被秒杀的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全身气力都被凝聚为了木剑之上的三寸锋芒,亚索这一剑慢得异乎寻常。 不管你的攻击了,我只管我的剑招——毕竟极限一换一……那也是五五开! 第13章 亚索的新头衔 疾风剑派中,根据所沟通的疾风之灵的不同,每个弟子在真正的入门之后所修行的剑术种类也不同。 而在整个剑派的诸多剑术之中,最具传奇色彩的至高剑术就是御风剑术了——素马长老就是当代御风剑术的传人。 (当初能够一言不合就下山学唢呐,也是因为这层身份的原因。) 所谓大道至简,按照《御风秘典》的记载,修行这种剑术其实只需要三步。 首先,掌握疾风之力;其次,精通疾风剑道;最后,将疾风之力融入到疾风剑道之中。 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简单明了? 但在实际的修行之中,弟子们会卡在第一步,而那些没能成为长老的剑卫则是卡在了第三步——而我们的亚索……他却与众不同的卡在了第二步。 没错,亚索对疾风之力的运用出类拔萃,对将疾风之力融入剑道之中也天赋异禀,但因为太年轻的缘故,剑道修行还不到家。 这也是在这场面对素马长老的训练之中,亚索如此艰难的主要原因。 而眼见着现在连五五开都做不到,亚索也只能牙一咬心一横,干脆扬长避短,见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了。 微微侧身将素马长老攻击的重点让开,亚索竭尽全力控制着剑上的三寸锋芒。 这青色的力量代表着纯粹的疾风之力,也是无坚不摧锋锐之力——当这三寸锋芒出现的时候,细密的裂纹已经布满了亚索手中木剑的表面。 见到了这一幕的素马长老大惊失色,他是真的没有料到,亚索居然已经将御风剑术修行到了这种地步,眼见着这柄无坚不摧的木剑已经朝着自己刺了过来,素马长老只能选择收招后撤,用手中的木剑反手格挡。 “铮——” 明明只是两把木剑,但在碰撞的时候却发出了金铁之声。 下一刻,两剑分开,同时断裂。 气喘吁吁的亚索已经几乎站立不住了,他的右手在不住的颤抖着,但看着两柄同时断裂的长剑,遏制不住的笑容还是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这也算是五五开了? 果然,在系统界面,任务完成的提升出现了。 “附加任务【素马长老的试炼】完成。” “完成度:s,获得头衔【六招之内五五开】。” “【六招之内五五开】:带上盾牌和眼罩,你就能在和人交手的前六招之内达成五五开的效果。” “s完成度特殊奖励,获得头衔【御风剑术传承者】。” “【御风剑术传承者】:你是疾风剑派中,传说御风剑术的传承者。” 难得系统好心一次——虽然那个沙雕五五开头衔有点蛋疼,但后面的这个头衔可是好东西! 亚索敢说,只要自己带上了这个头衔,疾风剑派的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到时候【最浪的人】那个任务就会很快完成了! 而且就算完不成,自己大不了把头衔换回来,然后大家就会发现自己还是这个自己,又是一笔完成度。 哇,我真tnd是个天才——等等,该死的,为什么我自己也会产生这种想法啊! …………………… 看着自己面前气喘吁吁却依旧满脸喜悦的亚索,素马长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此刻,他既惊喜于亚索惊人的天赋,也担忧于亚索跳脱的心性——在与自己师傅对练的时候都要使用这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手段,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过去的时候,亚索虽然也经常做一些夸张的行为,但总的来说还是守规矩、有分寸的。 但这次的最后一剑…… 素马长老感觉到了亚索那种拼尽一切的气势,而这种气势出现在与师傅的试炼之中,就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这样想着,素马长老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而另一面,终于换了个头衔的亚索抬起头、看见自家师傅一脸阴翳的时候,也懵了。 素马长老……没有这么小气的?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这么干就要被你吊锤了——我疾风小天——呸,我御风剑术传承者不要面子的? “师傅。”笑嘻嘻的亚索一边甩着酸麻至极的右臂,一面凑到了素马长老的面前,“我这也是没办法嘛——大不了我不把你本来不会唢呐却跟我吹牛、没办法只能下山去学唢呐的事情说出去……” 素马长老这下再也阴沉不住了,他赶紧伸出手,捂住了亚索的嘴巴,并且用眼神疯狂的暗示一边的永恩。 “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你们就完蛋了!” 而忙着封口之余,素马长老也很奇怪,亚索这货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了自己师傅的疑惑,亚索最后耸了耸肩。 “我虽然开始的时候不怎么擅长吹奏唢呐,但至少还是能听懂的——您刚开始教我的时候,吹的水平还赶不上我们村子那个负责白事的呢……以您其他乐器的水平来看,这绝对是新学的,再加上你刚把我们带来就匆匆下山,这一切都很明显啊。” 看着一脸无辜的亚索,素马长老的胸口再次绞痛了起来。 “而且,我想你捂住我的嘴也没用的。”毫不在意自家师傅的感受,亚索顺嘴又补了一刀,“其实别的人也都知道的……剑卫们都开过盘的,赌你会不会第二年再去学——你第二次下山的时候,我可是赢了整整三个月的衣物免洗权呢……” 听到了这里,素马长老终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愤了,他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训练场。 当天下午,长老团召开了特殊会议,当会议结束之后,亚索成为新一代御风剑术传承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疾风剑派。 而和这个消息一起传达下来的,还有一份《关于整顿疾风剑派内部不良风气》的指导意见。 据说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御风剑术长老在会议中暴怒的表示“他们这么喜欢洗衣服,就让他们洗个够”——于是,某几个喜欢用洗衣服做赌资开盘的剑卫不得不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成为整个疾风剑派的专职洗衣机。 当然,亚索对于自己这种行为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他这可是扭转了疾风剑派的风气,没有任何的个人情感因素。 真的,完全不是因为有人用“啥时候亚索会被素马长老吊锤打成轻伤打断腿”开盘口的原因。 第14章 兄与弟 当御风剑术传人的身份传遍了整个疾风剑派之后,亚索【最浪的人】任务进度跳了一大截,直接来到了86,直接就让亚索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果然,他们之前是没有意识到我的实力——亚索这样愉快的想着,完全没有进一步去想为啥大家都没意识到的原因。 反正现在亚索已经决定了,这个【御风剑术传承者】的头衔要和【疾风剑派小天才】的头衔换着带,估计再来两次,自己的任务就能直接完成了。 就这样,当天傍晚,美滋滋的亚索正打算回去早些休息的时候,永恩却找上了他,表示要和他谈谈。 看着平时一直都练习剑术到深夜的永恩在日常修行的时间主动找来,要和自己谈谈,亚索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 …………………… 跟着永恩一起来到道场外,亚索看着沉默不语的永恩,有些好奇的开口:“你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我一直是个天才——你不必为自己难以追上我的脚步而感到任何的失落——” “不,不是这样的。”永恩无视了亚索的嬉皮笑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亚索,我的兄弟,我从来都不会因为你比我有天赋而感到失落,恰恰相反,我只会为之自豪——我会因为我拥有一个天才弟弟而骄傲。” “那你这是?”眼见着永恩摆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凝重姿态,亚索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怎么?你难道在担心着什么?” “我的确很担心。”永恩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一枚种子递给亚索,“我在担心着你。” 亚索接过了种子。 仿佛是蝉翼一样的外衣包裹着圆圆的种子,亚索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枫树的种子。 而亚索知道,枫树的种子,在疾风剑派代表的是谦卑的训诫:种子只是种子,只有经过漫长的培养,其内部的美好才会为人所熟知。 永恩真的很担心亚索,他看见了亚索和素马长老过招的整个过程,和素马长老一样,他也感受到了亚索那最后一剑中所蕴含的决绝。 不应该出现在和自己师傅过招之中的决绝。 “你在担心我的骄傲?”亚索显然明白了永恩的意思,“担心我在骄傲之中无法控制自己,担心我因为骄傲而犯下永世难忘的错误?” 永恩沉默着点了点头。 亚索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微笑,他将这颗种子塞进了腰间的行囊里,背靠着一棵枫树坐了下来。 “我承认,有的时候我的确很骄傲。”亚索看着身边依旧一脸担心的永恩,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但说实话,在刚刚选择使用那一招却并非来自于骄傲或者说冲动——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一招虽然足够凶险,却根本无法对素马长老造成什么困扰。” “为什么?” 永恩有点难以置信——他是真的以为亚索在六剑之内和素马长老打成了五五开,现在亚索忽然说那一招没啥用,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还记得在和风村的时候,我们经历的第三关试炼吗?”亚索示意永恩坐到自己身边来,“当时剑卫说要我们去跟随着疾风之灵找到重点的那次。” “记得。”永恩点了点头,“那次你的动静很大,但事后长老和剑卫却都讳莫如深。” “那一次,我借来了剑卫的剑。”亚索的语气里颇有些忆往昔峥嵘的味道,“然后劈出了类似于刚刚的一剑。” 坐在亚索身边的永恩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永恩从未怀疑过自己兄弟的天赋,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亚索居然能够在那时候就掌握这样可怕的招式! “别误会。”亚索似乎看出了永恩的想法,朝着他摆了摆手,“我当时还没有掌握任何御风剑术,只不过那里为了试炼的缘故,疾风之灵太过活跃造成的而已。” 听亚索这么说,永恩终于点了点头。 “然后,素马长老就在试炼的外围。”亚索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心中满是感慨,“他都没有出剑,就将我卷起的风暴消弭于无形——所以在刚刚,我很清楚那一剑只能让两柄木剑断裂,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所以才会这样出手。” 听到这,永恩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如果我当时的一切真的是来源于冲动和不计后果。”亚索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永恩的肩膀,“素马长老又怎么会轻轻松松将我放过去呢——他虽然人有点小心眼、好面子,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我威胁……”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拼命……” “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放心,我的哥哥,我至少从来都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也不会是一个背叛者。” “很多时候,我只是有一点异乎寻常的紧迫感而已。” 伸完了懒腰的亚索扭了扭自己的胳膊,终于扶着永恩站了起来。 “右胳膊实在是有点不舒服,我恐怕要去泡一泡药浴了——记得帮我和远岚长老说一声,今天的晚课我恐怕需要请个假了。” 说完,亚索愉快的回到了道场,去浴池申请了药浴,顺便还换了一身新衣服。 而永恩则是坐在了枫树下,沉默地看着夕阳,良久。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曾经问过亚索的一句话。 “风在躲,还是在追?” 亚索呢? 他的紧迫感来自于什么? 他是在躲,还是在追? 直到晚课的钟声响起,永恩这才匆匆起身——在回到道场的时候,他忽然有所明悟,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 不管是躲,还是追——风一直都是风啊! 绳子从来都不能捆住疾风,能够对抗疾风的,也只有疾风。 想通了一切的永恩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一次,他没有帮助亚索请假。 而第二天,亚索因为无故缺席晚课,被素马长老吊起来打了一顿——整个过程中,亚索一度试图辩解,但却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一向溺爱亚索的素马长老会一反常态的做出这种事…… 也许只有“不小心透露了”亚索对素马长老评价的永恩才知道。 第15章 疾风十诫 吊锤了亚索一顿,素马长老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念头通达——这个小混蛋太狡猾了,过去一直都不给自己一个收拾他的机会,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素马长老甚至产生了一种“洒家这辈子值了”的感觉。 天下苦亚索久矣! 而亚索在最开始还试图辩解一番、挣扎一下,结果却发现素马长老这次是来真的,最终只能放弃治疗…… 疾风教派可不禁止体罚——无故缺席晚课,遭受体罚是在允许范围内的,而且这种伤势对亚索而言其实也只是皮肉之苦,也落不下什么病根,无奈之下,亚索只能饱餐了一顿结结实实的竹笋炒肉。 …………………… 结束了皮肉之苦,亚索像是死狗一样被永恩背到了床塌上,而收起了教鞭的素马长老在确认了他除了后背肿了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问题之后,也终于开口了。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缺席了晚课。”趴在床塌上、后背火辣辣的亚索有气无力,“《疾风十诫》,有学徒不告而嬉者,轻辙训诫,重可戒笞——这是顶格的惩罚。” “一方面而已。”素马长老倒是理直气壮,“我只是想告诉你,会游走在规则边缘的不止有你一个,皮肉之苦总好过吃大亏。” 亚索翻了白眼——明明是你想要打我出气的! “而且,《疾风十诫》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记得《疾风剑约》?” “《疾风剑约》?”亚索有些意外,“那不是剑卫的守则么,我管那个……等等,《疾风剑约》的第一条?” “没错。”看着亚索反应还算快,素马长老终于点了点头,“不受诫,不成约,成为剑卫之前,总归是要有这个环节的——也是规矩,明天在出发之前,我要带你去剑冢一次,进行你的择剑仪式,选择佩剑,在那之前,你需要受点教训才行。” 这次亚索真的是惊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长老团的认可,在十五岁的时候成为一个剑卫——要知道,在疾风剑派,就算是天赋异禀之辈,成为剑卫的时候也大多年过二十,就算绝代天骄,也至少要十八岁时、身子骨长成了才行。 而现在,亚索还没有到十五周岁呢! “这是不是早了点?”面对着长老团的决意,亚索也有点迟疑了,“师傅,其实我也很清楚的,我的剑术修行还不到家,身体也没有完全长成,现在就成为剑卫……” “怎么,不满意?”素马长老挑起了眉头,“不让你成为剑卫、得到佩剑,难道叫我看着你去交流大会上欺负小孩子吗?” 亚索哑然——不是,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升为了剑卫,为的就是别让我去欺负小孩子? 我亚索是那种人吗? (等等,我之前好像真的打算去欺负小孩子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亚索难得的有些尴尬,他硬挤出了几声笑,然后生硬的转移了自己的话题。 “那么,师傅,明天去剑冢,要怎么选择我的佩剑呢?” “剑冢虽然名为冢,但放置在其中的不仅有历代先辈的佩剑,也还有很多大师制作的无主之剑,你只要跟随着我进入剑冢,然后循着疾风的意志,找到了哪一柄剑,哪一柄剑就是你的佩剑了。” “完了?”亚索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简单?” “完了。”素马长老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别想太多,我们疾风剑派的长剑大多相差不多,材质也是都取自普玻的寒铁,没有什么神兵利器。” 亚索咧了咧嘴,似乎感到了一真可惜,但随即他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做任务的好机会,利用这次寻剑,自己也许可以搞一点什么大动静出来,这样就再涨一截任务进度了。 这样想着,亚索压制了自己的兴奋,表现出了一副失落的样子,闷闷不乐的趴在了床上,而素马长老则是在确认了亚索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离开了他的房间——永恩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一直在思考着明天怎么搞事情的亚索在计划之余,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呢? …………………… 另一边,离开了亚索的院落后,素马长老主动停下了脚步。 “永恩。”素马长老看着一向踏实可靠的永恩,语气之中颇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我说那些?” “……” 永恩沉默地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嫉妒。”素马长老继续说道,“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不满,那么,你为什么会打亚索的小报告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但这是亚索的风格。”永恩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就像他会将那些剑卫开盘口的消息透露出来一样。” “你想要学习亚索?”素马长老皱起了眉头,“说实话,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亚索实在是太特殊了些。” “我有自己的剑道。”永恩微微躬身,“找到了自己的剑道之后,我也明白了内心的选择,所以我并没有向亚索学习什么的意思。” “那你怎么?” “因为绳索无法束缚疾风。”永恩一字一句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和亚索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很了解我的兄弟——想要真正的影响他,最好就是采取他喜欢采取的手段,这些手段不常规,但是通常却很好用。” 素马长老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看着明明在坑弟弟,却始终一脸严肃的永恩,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们兄弟两个真是有意思。”良久,素马长老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不过……你说的很对,也许只有亚索,才能对抗亚索。” 事实证明,腹黑是传染的。 还趴在床上算计着明天“一鸣惊人”计划的亚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师傅和自己的哥哥已经在很多方面达成了微妙的共识,而随着这些共识的达成,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很不好过—— 永恩说的对,就像是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一样,只有亚索才能真正的对抗亚索。 第16章 择剑之礼 择剑仪式是疾风剑派教育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这意味着学徒出师,成为剑卫,获得自己的佩剑,真正变成了疾风剑派的中坚力量。 而亚索这个十五岁就进行择剑仪式的天才,自然的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似乎是为了激励后来者,今天疾风剑派的早课都取消了,学徒弟子都来到了剑冢之外,观礼这次的择剑仪式。 在无数好奇的目光中,亚索跟随着素马长老来到了剑冢。 名为冢,但实际上剑冢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兵器库,在这里到处都是兵器的陈列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放置着上千柄长剑——而且因为制式一样的原因,这些长剑一眼看过去,从外观上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顶多是新一些和旧一些的差异。 “择剑不是要用眼。”素马长老带着亚索进入了剑冢之后,就停在了原地,“而是要用心——让疾风之灵告诉你,到达哪柄剑才是最适合你的,现在,放开你的内心。” 亚索点了点头,然后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 用心感受,亚索似乎听见了每一柄长剑的呼吸——他们有的仿佛耄耋老人,已是风烛残年;有的跃跃欲试,在向自我展示;也有的寂静无声,完全没有给自己任何的回应。 细细的感知着每一柄长剑,亚索仿佛跳出了时间的河流,在另一个纬度上俯瞰着疾风剑派的历史,这一柄柄长剑不仅是疾风剑派的宝贵财富,也是详细记录,记载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没过多久,亚索就找到了一柄最契合自己的长剑。 睁开眼睛,亚索来到了第四个陈列架,在上数第三排的位置上,选择了一柄编号为96号的长剑。 然后,当亚索拿到长剑、利刃出鞘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这是一柄断剑。 亚索有点发懵。 真就剑冢啊? 这里面还有断剑的? 我不记得疾风剑派有使用断剑的剑术啊? “拿着。”看着呆滞的亚索,素马长老倒是毫不意外,依旧面带微笑,“剑冢里断剑数量很多的——这柄断剑只要改一改剑鞘,就能当作是你的备剑了。” 亚索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只能再次寻找一柄适合自己的佩剑。 这一次,亚索找到的终于是正常的长剑了——这是一柄新的、从来没有人用过的长剑,而从上面的灰尘来看,这柄剑似乎已经在剑冢很久了。 在确认了佩剑和备用武器之后,接下来只需要进行简单的登记,择剑仪式就结束了。 而在登记记录的时候,亚索也终于得知了这两柄剑的来头。 这柄断刃来自于千年前大名鼎鼎的斩风剑豪杉陀,而那柄从未有人用过的长剑,则是整个剑冢里最古老的佩剑之一。 “你小子的眼光还真的不错。”素马长老也颇有些意外,“当初的斩风剑豪可是一代人杰,没想到你找到的这柄断剑居然是他留下来的。” “斩风剑豪?”亚索眯起了眼睛,回忆起了远岚长老讲过的一些事情,“那位没有成家,却挑战剑豪试炼、离开了剑派的斩风?” “是的。”看着剑冢的记录,素马长老点了点头,“他在晚年的时候,曾经回到剑派,然后将自己的佩剑留在了剑冢里,也将《斩风剑术》留在了疾风剑派,但是因为剑式凶厉,前年以来都没有人联系过——你有兴趣?” “没有。”亚索出乎意料的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没那个必要了。” “哦?”登记完了的素马长老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我本以为你会主动要求读一读《斩风剑术》,然后在迅速的有所成就之后,将其贬斥一顿呢。” “……” 亚索都惊呆了。 此时此刻,亚索终于开始怀疑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形象问题了。 我是那种就硬装的人吗? 就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天赋,然后非要搞点事情的那种? 你们这也太瞧不起我了? 摇了摇头,亚索干脆先一步离开了剑冢——然后,在外面很多人期待的目光中,他默默拔出了腰间的那柄长剑。 疾风之力化为剑刃上的三寸青芒,手持长剑的亚索就这么站在了剑冢前面。 下一刻,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他挥动了长剑——剑锋之上,青芒微吐,剑冢之上,石屑纷纷! 亚索正在用自己的佩剑,在剑冢上刻字?! 围观的剑卫都惊呆了,他们一方面错愕于亚索的无法无天,另一方面也惊异于他可怕的剑术——他们可是看的清楚,从一开始,亚索的佩剑就没有接触过石壁,在剑冢上留下痕迹的,就是亚索剑上的那三寸青芒! 行云流水之间,亚索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吾之初心,永世不忘!” 用艾欧尼亚语书写的八个大字就这么出现在了剑冢那原本光滑的石壁上,笔划多的不觉其繁,笔划少的不见其陋,其缩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纵也险劲,如狡兔之脱。 远远看去,这一行字竟是如此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与剑冢古朴的石壁相合一处,竟有些意外的和谐! 写完了这八个字,亚索终于还剑入鞘,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系统界面,盯住了自己【最浪的人】任务进度。 下一刻,起风了。 而在这骤起的狂风之中,一声来自远方的清啼声却转瞬而至,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听闻此声,众人连忙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巨兽已经出现在了风中,拍打着双翼,盘旋在这剑冢的顶端。 “主线任务【最浪的人】完成。” “任务评价:b,获得奖励:主线任务【风行兽的试炼】激活。” “【风行兽的试炼】:你的剑意引起了风行幼崽的注意,来面对它,让它对你产生敬意。” 错愕的看着半空中盘旋着的那头风行幼崽,亚索眨了眨发干的眼睛。 你管这个貂首鹰身、鹤翼狐尾、身披白羽、翼展超过五米的家伙,叫幼崽?! 第17章 初生之土的传说 艾欧尼亚被称为初生之土,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历史悠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魔法活跃,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间隙最小。 正是因为艾欧尼亚充盈的魔法和活跃的精神能量,这片土地才会诞生如此多的神奇生物。 在这里,万年的灵柳在魔法潮汐的滋润下时至今日仍焕发着勃勃生机。 在这里,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在希拉娜修道院留下了无尽的智慧和传承。 在这里,瓦斯塔亚人以精为魂以法为躯真正的将物质和意识融为一体。 在这里,无数传承良久的门派用他们祖先的方式日复一日的繁衍生息。 孤悬在符文之地的瓦罗兰大陆、恕瑞玛大陆之外的艾欧尼亚群岛在过去的千万年里,就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在自己命运的轨迹上稳步前进——于是,在封闭之中,这里的人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寿命百年的人类并没有发觉,很多理所当然的存在正在逐渐消亡,很多真实发生的一切都在变成传说,虽然均衡教派始终维持着灵界和现界的平衡,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平衡早就在艾欧尼亚之外的地方被打破了。 如果是万年之前的时候,不仅是风行兽,就算是至高苍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都仰首可见。 如果是千年之前的时候,不仅是风行幼崽,就算是成年的风行兽都会经常出没在疾风剑派的山门。 而现在,虽然出现的只是一头小小的、还没有成年的风行幼崽,整个疾风剑派却早就已经欢呼雀跃、兴奋不已了。 …………………… 看着半空之中盘旋的风行幼崽,亚索在为自己的新任务发愁,而原本想要把他吊起来打的素马长老却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是风行兽啊! 传说当初疾风剑派成立的时候,祖师爷的身边就有一只风行兽常伴左右——而现在,千年之后的今天,风行兽再次出现在了疾风剑派! 有风来仪,吾道当兴! 至于亚索在剑冢石壁上刻字这种小事…… 如果你能把风行兽留下,整个疾风剑派随便哪里,随你写到此一游! 可惜,亚索现在已经没有了到处刻字的兴致,按照任务描述来看,如果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恐怕系统会永远的卡死在这! 麻烦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亚索很清楚,自己的修行还不到家,虽然在疾风之力的理解上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天赋,但想要以此来获得一只风行兽的尊重,那可相当困难。 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要试试看了。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亚索拔出了佩剑,对着半空中的风行幼崽施了一个执剑之礼。 而剑出鞘的执剑之礼也是切磋的起手式。 半空中盘旋的风行幼崽似乎有些意外,它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眨了眨大眼睛,最终选择收拢双翼,俯冲到了亚索的面前,然后抖了抖肩膀。 人类,你的邀请我答应了! 切磋提议达成。 下一刻,亚索毫不犹豫的拔剑向前! 有了自己佩剑最好的一点就是在出手的时候拘束少了很多——木剑重量不足,也无法承受太过强大的疾风之力,现在有了佩剑,几乎就在长剑探出的瞬间,三寸青芒就已经附着在了剑身之上。 亚索整个人都仿佛化为了一阵清风,迅速的从原地消失,眨眼之间来到了风行幼崽的面前。 面对着亚索的极速突刺,风行幼崽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轻轻的抖了抖翅膀,庞大的身躯就灵巧无比的闪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它巨大的左翼高高举起,仿佛一面巨大的铁扇一样,向着亚索前进的方向扫了过来。 眼见着自己就要撞在风行幼崽的左翼上,亚索却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反而速度更快了一分,而在加速的同时,他收剑还鞘,整个人的身躯忽然向下一沉。 双脚在地上犁出了两道浅浅的划痕,亚索依托着自己的速度,在地上进行了一次极限的漂移,成功连续的避开了风行幼崽的翅膀和尾巴,来到了它的侧后方。 对待大型生物最好的手段是什么? 当然是原地打转攻后方了! 作为曾经的一代猛汉王,亚索虽然没有真正的与大型生物交过手,但纸上谈兵能力还是有的! 意识到这个人类溜到了自己的身后,风行幼崽似乎有一点诧异,它拍打着翅膀减轻了自己的重量,然后直接以左前腿为中心,原地来了一次托马斯回旋,再次朝向了亚索——其动作之敏捷,完全没有一点大型生物的样子。 本来打算在风行幼崽背后来一刀居合的亚索有点尴尬了,他低估了风行幼崽的敏捷程度,这次绕后失败的干净利落。 一人一兽,再次对峙了起来。 亚索在思考怎么办,而风行幼崽在等待亚索出招。 而在一筹莫展之际,一直盯着风行幼崽的亚索察觉到了对方脸上一丝人性化的不耐烦,心头忽然一凛——风行幼崽的出现可能只是巧合,也可能只是好奇,自己如果不能拿出点东西,它可能就要飞走了! 虽然只交手了一个回合,但亚索已经很清楚双方之间战斗力的巨大差异了,这时候想要获得它的尊重…… 抱歉,我只能用一点别的办法了。 亚索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换了个头衔。 【六招之内五五开】。 只要我带上面罩,拿起盾牌,那六招之内就是五五开——这样想着,亚索扯下一截袖口干脆的蒙在了下巴上,然后将背后背着的斗笠像是拿盾牌一样,挽在了左手之中。 现在的我也算是带了面罩、拿了盾牌? 既然触发条件已经激活,那在接下来的六招之内,不管你风行兽如何灵活,也终究只能与我……五五开! 干脆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亚索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凝聚疾风之力上。 随着疾风之力的汇聚,在亚索右手的佩剑之上,三寸青芒第一次长到了五寸长短。 不怎么稳定的五寸青芒给了风行幼崽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它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人性化的诧异,之后就拍打着翅膀,朝着亚索扑了过来。 似乎是恪守着切磋的规则,在这个过程中,风行幼崽并未飞起来,而是仅仅将自己的双翼作为了加速减重工具和武器——即使如此,它的速度可快得吓人。 仿佛是一道白色的影子跟随了它的主人,风行幼崽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亚索面前,右翼斜劈而下。 而亚索…… 并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 第18章 六招之内,五五开! 戴上了“面罩”、拿起了“盾牌”之后,亚索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他就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你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但当你伸出了手之后,你会发现……你似乎根本抓不住他! 风行幼崽的右翼已经扫到了亚索的面前,但亚索却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而是福灵心至般的微微后撤一步,整个身躯都向后躺倒,让这携风雷之势的一击在自己的面前、贴着自己的鼻尖扫过。 【第一招,风行幼崽的风翼斩。】 而后,就在亚索即将跌倒的时候,清风徐来。 轻盈之风仿佛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扶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平衡。 一击未中,错身而过后,风行幼崽甩动了自己长长的尾巴,朝着亚索抽了过来——蓬松弱软的大尾巴现在毛发直立,仿佛是一柄致命的狼牙棒,直指亚索的后背。 【第二招,风行幼崽的烈尾击。】 亚索跨步上前,一面闪避着风行幼崽尾巴的横扫,一面在半圆形轨道的冲刺中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眨眼之间经来到了风行幼崽的身侧。 长剑突刺,剑刃随风,在亚索身前只化作一抹流光,径直斩向了风行幼崽的后腿! 【第三招,亚索的斩钢闪。】 风行幼崽轻巧一跃,避开了这道斩击,而一击不中,亚索毫无停留,直接跨步跟上,横剑欺身而上——人随风致,刃伴人身,此之谓踏前斩! 【第四招,亚索的踏前斩。】 利刃加身,风行幼崽却如风中枯叶,庞大的身躯横着移出一丈有余,不仅避过了亚索的长剑,还避开了他剑锋上的青芒——但观战的素马长老却一脸惊喜的发现,此刻亚索剑锋之上,青芒再次暴涨。 难道……他真的成功了? 随后,就在风行幼崽拍打着双翼再次扑向了亚索的时候,亚索反手握剑,长剑轻轻向前一递。 长剑递出,剑上那长度已经有一尺的青色剑芒终于绽开了。 没错,绽开了。 这被压缩到了极致的青色剑芒在一剑递出的时候,终于被解开了束缚,这被亚索多次出剑、反复强化、压缩的疾风之力在脱离了束缚之后,直接化作了一道青色旋风,席地而来! 回头扑击的风行幼崽直接一头怼在了这道迅烈至极的旋风上,身躯不由自主的开始失去平衡。 【第五招,旋风烈斩!】 下一刻,亚索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他不再是那个持剑的少年,反而仿佛成为了一个在烈风中跃动的……疾风之灵。 出现在了风行幼崽的背后,亚索第一次施展出了御风剑术的至高奥义。 【第六招·狂风绝息斩!】 息吹之风仿佛变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风行幼崽则是成为了这张网里挣扎的鱼,明明只是风,却如一双大手,将它庞大的身躯完全攫握住,让它想要挣扎,却用不上哪怕一点力气。 平日里能够随意控制风向的翅膀就如涸辙之鲋那逐渐发干的鱼鳍,怎么拍打也不能让自己的身躯移动分毫——然后就在风行幼崽收缩起所有肌肉,打算对抗这致命的一剑时,风停了。 亚索收剑而立,还剑入鞘的时候,还顺便给剑冢石壁上那一行字加了一道下划线。 轻飘飘的落回到了地面上,风行幼崽看着亚索,眨了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最后缓缓低下了头。 …………………… 在疾风剑派吃瓜群众的们的欢呼之中,亚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并没有发生喜闻乐见的收宠物环节,风行兽喜欢能够驾驭风的人,但目前的亚索也只能让它尊重,还不至于让它主动跟随。 这一点从任务界面也能看出来。 “主线任务【风行兽的试炼】完成。” “任务评价:a,获得奖励:特殊头衔【驭风者】。” “【驭风者】:你对风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a级的评价还可以,但总归不是最好的,而这个【驭风者】的头衔看起来有点语焉不详,可能后面自己还能继续发掘一下。 而随着【风行兽的试炼】任务完成,亚索终于有了一次三选一的机会。 然而,看着系统界面这三个选项,亚索真的是满心无奈——如果不是必选题,他真的想要无视掉这蛋疼的主线。 “【倒吸一口冷气,恐怖如斯】:从现在开始,终生锻炼不会有任何作用,只有别人真心的赞叹才能提高综合战力。(注:赞叹也会引起忌惮。)”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现在开始,实力停止进步,三十年后封印解除,期间所进行训练效果增加十倍。(注:退步也十倍计算。)” “【满血吹唢呐,残血才开大】:从现在开始,三年之内无法全力出手,受伤可提高战力,所受伤势越重战栗越强。(注:三年期满有惊喜。)” 明明看起来是三选一,但看来看来,还是只有最后一个能选…… 无奈之下,亚索只能选择了【满血吹唢呐,残血才开大】这个选项——做出了选择之后,他倒是也想开了,反正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自己大不了就多消停一点呗? 没有了【最浪的人】那个任务,亚索想要出去浪倒也不急于一时不是? 而且,算算年纪,三年之后亚索十八,是不是刚刚好?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亚索总归是确认了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的主要方向——既然必须满血吹唢呐,那自己就稍微苟一下、发育发育好了! 想通了这一点,亚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可惜,接下来的交流大会,自己恐怕没法给别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了…… 希望三年的时间……能够快一点! 第19章 三年好快 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想要低调总是能低调的。 在接下来的交流活动中,亚索愉快的扮演了“好孩子”的角色,出乎意料的并未给疾风剑派惹任何的麻烦。 嗯,除了他不知道为啥对着无极剑道的一个叫易的孩子格外关注,还拍着那个明显比他大不少的少年说什么“未来是你的”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除了这部分之外,亚索的表现简直是非常不正常的正常。 而这种“正常”回到了疾风剑派之后都没有结束,他再次回归到了平凡的修行中,整个人仿佛洗去了所有的轻佻,变得如自己的哥哥一般可靠了起来——而作为亚索的哥哥,永恩则是觉得他练习唢呐所花的时间似乎有点多了。 在永恩对亚索腮帮子的担忧中,转眼之间就是三年。 在三年的平静修行之后,亚索在剑术上的进步肉眼可见——虽然依旧无法与他过人的疾风相性相比,但至少已经不再是致命的短板了。 年满二十周岁的永恩已经开始参与到疾风剑派的日常活动之中了,而亚索却始终在努力修行,不再到处搞事之后,修行很快就占据了亚索全部的时间。 整个疾风剑派上下都很意外,混世魔王看起来好像真的改邪归正了?! 然而,终于憋满了三年,完成了【满血吹唢呐,残血才开大】任务的亚索会真的甘于平静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任务提示响起之后,亚索满脑子都是“老子终于自由了”。 “主线任务【满血吹唢呐,残血才开大】完成。” “任务评价:c,获得奖励:【bg自动播放模块】。” 系统似乎很不满意亚索通过苟住拖时间完成任务,给出了最低的评价——而对于这一点,亚索却混不在意。 开玩笑,为了任务评价就去搞事情、把自己弄的五劳七伤? 我还不如好好修行呢! 也许是因为评价太低,亚索得到的任务成功也和“惊喜”完全不符,但也让他眼前一亮。 【bg自动播放模块】:可以选择在战斗中公放自己的bg。(我的bg里,没有人能打的过我!) 我也是扛着音箱的人了? 尝试性的打开了这个模块,选择了《男儿当自强》作为自己的bg,启动了播放之后…… 啥也没发生。 这个模块坏了? 亚索眨了眨眼睛,尝试性的拔出腰间佩剑,向前一斩。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亚索出剑,明明没有人吹唢呐,但唢呐声却随着疾风之力一起萦绕在了亚索的身边。 而一旦亚索停下来手中的招式,bg也会随之而消失不见,似乎播放与否除了看是否启动之外,还取决于亚索本人的动作,只有当亚索调动了疾风之力后,才会有bg出现在他的身边。 有点神奇啊! 就在亚索默默的实验着这个bg自动播放模块的时候,在任务界面,主线任务终于完成了更新——不是三选一,而是另一次的试炼任务。 “主线任务【风行兽的试炼】激活。” “【风行兽的试炼】:三年之后,你又有怎样的成长呢?” “任务目标:获得风行幼崽的认可。” 下一刻,在《男儿当自强》的bg之中,那头风行幼崽第二次来到了疾风剑派。 而这一次,亚索不打算和它五五开了。 …………………… 和第一次风行兽试炼不同,这次除了永恩和素马长老之外,没人知道亚索嗬风行幼崽的战斗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疾风剑派的其他人没有吃到这份瓜,只是在晚餐的时候,见到了亲昵的跟在亚索身边的那头风行幼崽。 一人一兽在疾风剑派的食堂外面搭了个小灶,愉快的开始了bbq。 烤肉的香气很快就充满了整个食堂,疾风剑派的所有人在闻到了这味道之后,不约而同的放下了餐盘。 不知道为啥,盘子里的饭忽然就不香了。 不仅不香,甚至还有点酸! 无心吃饭的学徒剑卫们开始议论纷纷,而反应比较快的人则是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过去的三年里,亚索都很安静,而现在,他似乎改变了自己的性子?! 第二天,就在疾风剑派还在猜测着亚索到底怎么了的时候,长老团却宣布,允许亚索下山,单独执行任务。 剑卫下山执行任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单独下山却是你长老才有的待遇!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但这次知情人却一字不提,甚至连点小道消息都没有露出来——就算有些说法,但也只是大家的脑补和猜测。 实际上,事情并没有疾风剑派的学徒和剑卫们脑补的那么夸张。 亚索不过是在风行兽的试炼中完成了对线单杀而已——这次他没有使用六招之内五五开的技能,依靠着硬实力,顶着《王进打高俅》的bg,成功的将风行幼崽掀翻在地。 然后……风行幼崽就服了。 本来亚索还打算来个什么七擒七纵之类的——结果看着这个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还用脑袋一直求蹭蹭的家伙,亚索“无奈的”收下了这个小弟。 你别说,风行幼崽头上的毛发手感是真的好! 随后,主线任务再次更新。 “主线任务【风行兽的试炼】完成。” “任务评价:s,获得奖励:侦查守卫。” “侦查守卫:放置一个守卫,你可以在系统界面看到守卫周围直径十丈的情况。” “s完成度奖励:伙伴【风行幼崽】。” “伙伴系统激活,你可以在系统界面看到伙伴的状态。” “【风行幼崽】:风行兽的幼崽,传说中的生物——初春在艾欧尼亚的悬崖边绽放,而花瓣就如雏鸟的翅膀一般飘扬在微风中,散落在这片土地上。” “序章完成。” “正式激活第一篇章:艾欧尼亚。” “主线任务【第一幕·金魔之谜】激活。” “【第一幕·金魔之谜】:金魔正在芝云行省肆虐,芝云议会请求帮助,但无极剑派那群死脑筋被戏耍的毫无还手之力、均衡教派对这个杀人魔王还另有打算,现在,到你这个疾风剑派的青年才俊出场的时候了。” “任务目标:抓住金魔。” 第20章 翁库沃夜市 打开艾欧尼亚群岛的地图,你会发现,初生之土是由一块最大纳沃利岛以及数块小一些的群岛组成。 除了位于西北部的纳沃利岛之外,在它的周围还有一圈的斐洛尔、巴鲁鄂、拉林、乌林、葵林等岛屿,而在所有岛屿的东南部,则坐落着艾欧尼亚的第二大岛——芝云。 按照艾欧尼亚一个岛屿一个行省的原则,这就是芝云行省。 按理来说,有了名为【无牙仔】风行幼崽作为伙伴(无牙仔是亚索给他取的名字),亚索应该是直接南下,飞往芝云的——但问题是亚索完全不认路,无牙仔也没有赶路的概念,如果靠飞的,他们恐怕根本就飞不到芝云去。 于是,亚索在骑着无牙仔下山之后,乖乖的回到了地上,和自己的伙伴商量了一下之后,加入了一家商行的行商队伍之中…… (别问亚索为啥非要飞下山,问就是帅。) 疾风剑派剑卫的身份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商行的老板在得知了亚索的身份之后,主动免了他的食宿。 而作为代价,亚索也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客串一下保镖的身份——毕竟现在的芝云,金魔肆虐,虽然主要的道路都有无极剑派的剑客巡逻,但巡逻哪有自带保镖来得放心。 对于这一点,亚索则是欣然接受——当然,他事先也表示了自己“喜欢音乐,可能会在路上一直吹奏音乐。” 对于这一点,商会的老板自然是毫不在意——疾风剑派喜欢吹笛子、吹萧的人很多,大多都吹得不错,你喜欢吹,那就吹呗! 然后,第二天,当亚索拿出了自己的唢呐之后,商会的人脸都开始不约而同的发绿。 这什么情况? 疾风剑派现在已经开始流行吹唢呐了? 我们商行不是卖丧葬用品的啊,你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喂! 好在亚索早就不是初学者了,他现在正在练习的曲目是《百鸟朝凤》,悠扬婉转的唢呐声飘荡在林间,让商会的老板终于把心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还好,还好——人家毕竟是疾风剑派的剑卫,就算品味独特,也不至于出门就吹送葬曲子。 嗯,还别说啊,他吹的这个真不错,完全不像是唢呐呢! 按照商会老板的说法,从疾风剑派所在的艾欧尼亚山脉支脉出发,到芝云行省的芝云尼亚,通常需要走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因为要渡海的缘故,商会选择的驮兽是巨型龙龟,这些身高超过十米、四条腿跟柱子一样的大家伙能够很好的完成渡海的任务,但在陆地上的速度有点慢。 至于说为啥亚索不直接找个快点的陆上商队、然后在单独渡海——那是因为如果不借助这些巨大的龙龟,从纳沃利去芝云只能走崴里,那样需要绕一个大圈,结果时间还是两个月。 好在有了这些大龙龟,亚索的旅途过得还算愉快——在这些龙龟的背上,商队除了驮运了大量的纳沃利特产外,还特意准备了几个小房子。 有了这些小房子,商队不需要赶着时间入住,如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就地露宿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直奔那几个主要的商贸城市,而不需要在很多地方停下。 就算亚索实在跟着商队待烦了,也可以呼唤在天上的无牙仔,让它带着自己飞一会——只要跟住了商队就没问题。 顺便说一句,无牙仔的伙食也被商队包了——商队的首领显然是个识货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风行幼崽的不凡,主动表示自己愿意多承担一份伙食。 …………………… “亚索先生。”这一天,就在亚索练习着《百鸟朝凤》的时候,商队的首领找到了他,“前面就是翁库沃,过了翁库沃我们就要穿越海峡了,所以,如果亚索先生想要逛逛的话,这将是最好的机会。” 礼貌的感谢了商队老板的提醒,亚索想了想,打算在翁库沃转转。 说来也是,自己来到这都十年了,都没见识过艾欧尼亚的大城市呢! 当晚,当商会在翁库沃的客栈休息下来之后,亚索带上了剑和唢呐,走在了翁库沃的夜市中——无牙仔很讨厌这种人多的场合,早早的溜出了城,打算明天出发的时候再跟上,所以这次亚索是独自一人了。 嗯,你还别说,艾欧尼亚的夜市还真的挺有意思。 和前世亚索所见的灯红酒绿不同,翁库沃的夜市虽然也很明亮,但光源却来自于一种特殊的果实。 这里的一种独有的、被称为【莎萝】的树木会结出明亮的果实,而莎萝树结果的时候,也正是翁库沃每年贸易最兴旺的时候,莎萝果的照耀下,无数商贩摆起小摊,开始推销起了自己的各色货物。 从吃的到穿的,从玩的到用的,什么都有。 在这些商贩之中,亚索甚至还见到了不少瓦斯塔亚人和约德尔人的身影——一个胖胖的、看起来有点像是猪的瓦斯塔亚人正在卖力的吆喝着,试图推销自己小推车里面的松露,而在他的肩膀上,一个约德尔人则是叽叽喳喳的叫喊着“卖蘑菇”。 亚索凑过去看了看,这个约德尔人不是提莫,卖的也不是毒蘑菇,而是当地很有名的白头菌——最后,亚索有些失望的离开了这个摊位。 不是他不愿意尝尝,而是因为他没啥钱…… 疾风剑派可不以富贵着称,这次出来做任务,长老团给亚索的资金少得可怜,要不是因为他的搭了便车,恐怕他连无牙仔都养不起。 再次恋恋不舍的经过一家烧烤摊位,亚索终于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这种情况下,他终于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赚一点钱。 没办法,不赚钱的话……到了芝云自己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 然后,就在亚索思考着怎么赚钱的时候,前面的一个摊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大声的鼓掌叫好,而在人群当中,一个瓦斯塔亚人正弹着尤克里里唱着歌——当他一曲唱罢,周围的人们纷纷慷慨解囊,甚至亚索差点都贡献出了自己仅有的一个金币。 等等! 管住了自己右手的亚索忽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第21章 犯规的瓦斯塔亚与见义勇为的亚索 亚索自家人知自家事,作为一个穷鬼,他手里的每一个金币都恨不得掰成两个花,怎么可能主动将唯一的一枚金币交出去? 这之中绝对有问题啊! 而就在亚索发愣的时候,刚刚表演的那个瓦斯塔亚已经熟练的将尤克里里背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身形在人群中化为了一道流光——与此同时,几乎每一个看了表演的人,手中都亮出了一枚金币。 这下亚索就明白了。 嚯,好家伙,群体魅惑? 皱起了眉头,亚索终于仔细的大量起了面前的这个瓦斯塔亚人——他有着尖尖的耳朵、白色的短发,虽然上半身看起来和人差不多,但在背后却生着一面由金色羽毛构成的羽裳,而在他的下半身,双腿的末端不是脚,而说爪。 按照瓦斯塔亚分类学划分种族的话……他应该属于瓦斯塔亚陆行种中的鹭鸵人——通常被称为洛特兰人。 洛特兰? 这种瓦斯塔亚人是群居的,一般比较排斥人类,很少会出现在人类的城市之中——但有趣的是,据亚索所知,有一个特殊的洛特兰人却很喜欢出没在人类的城镇之中。 这个洛特兰人的名字是……洛。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洛是白色短发,亚索面前这家伙也是白色短发;洛的羽裳是亮眼的金色,亚索面前这个家伙的羽裳也是亮眼的金色;洛喜欢音乐和舞蹈,亚索面前这个家伙刚刚也在表演音乐和舞蹈! 这样想着,亚索干脆的拿出了自己的唢呐——下一刻,嘹亮的唢呐声响了起来,而迷迷糊糊中拿出了金币的人群也被这突然的唢呐声惊醒了。 “我在干什么?” “我居然拿出了一枚金币?” “该死的瓦斯塔亚人,他使用了魅惑魔法!” “抓住他,让他把金币交出来!” 被亚索这么一捣乱,人们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们迅速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之后,纷纷朝着那个瓦斯塔亚人举起了拳头。 但……很可惜,对方的速度很快,眼见着没机会拿到更多的金币,他也不留恋,直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莎萝树的树冠之中,任凭剩下的人再怎么叫喊,也无济于事。 虽然有人已经找来了翁库沃的夜市守卫,但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一脸的无可奈何——虽然有心帮忙,但天知道那个瓦斯塔亚跑哪去了? …………………… 洛在莎萝树的树冠中迅速的窜行着。 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明明自己都快要成功了,偏偏不知道谁吹了一嗓子唢呐,把那些沉浸在自己歌声和舞姿里的人都惊醒了。 不过……还好自己溜的快。 眼见着四下无人,洛终于找到了停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然后伸手拿下了自己腰间一直在叮当作响的口袋。 满满一口袋,全是金币。 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树干上,洛开始愉快的数起了金币。 “1,2,3……36,37……77,78,79……” 数到了80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不远处,一个捣乱的声音出现了。 “86,86,86!” 洛下意识的就跟了一句86,但随后却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干脆的将袋子挂在了腰上,起身就要开溜,但却晚了一步。 一柄长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洛抬起头,看着这柄剑的主人——眼尖的瓦斯塔亚第一时间发现了亚索腰间别着的唢呐,在心里疯狂用俚语问候亚索的同时,他的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啊,晚上好啊,这位先生。” “我很好。”出乎了洛的预料,对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当然,没有你好。” “呃……”洛不着痕迹的试图往后退一退,但搭在了他脖子上的长剑却如影随形,“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之前不认识。”亚索挑了挑眉头,“但现在可以认识一下,我叫亚索。” “哦,亚索先生是。”洛点了点头,“我叫墨忒斯。” “墨忒斯?”亚索看起来有些意外,“难道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叫洛的。” 亚索的这句话让洛的心跳忽然停了半拍——见鬼的,他怎么知道我的的名字? 虽然心下吃惊,但洛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太可惜了,先生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洛,我是墨忒斯。” “没错,太可惜了。”亚索的嘴角挤出了一丝冷笑,“那么,再见了,墨忒斯先生。” 下一刻,亚索搭在洛脖子上的长剑不动,另一只手却拔出了一柄断剑,然后毫不留情的划在了洛的羽裳上。 金灿灿的羽毛开始四处飘零。 与此同时,亚索再次开口:“据说活着的瓦斯塔亚人羽毛制作的扇子会质量更好?真巧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金色羽毛的洛特兰人。” 这充满了威胁意味的话让洛亡魂大冒,只能开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见鬼的,亚索先生,我就是洛!” “你看,早点说实话多好。”亚索撇了撇嘴,“走,跟我回夜市一趟,用魅惑魔法搞钱是可违法行为。” 这一刻,洛看向亚索的眼神仿佛看向一个神经病——他仿佛在说你丫的是不是有病,跑到这来多管闲事。 可惜,亚索完全无视了洛的眼神,只是用长剑押着他开始“往回走”。 …………………… “说实话,你的尤克里里谈的不错,就算不用什么魅惑魔法,也有不少人原意慷慨解囊的——孩子,你的路走窄了呀。” 洛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寿命悠长的洛特兰人,虽然自己看着很年轻,但是从年纪上说,恐怕亚索才是那个年轻人? 这个多管闲事的蠢蛋,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尤克里里是哪学的,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这种乐器呢?” 虽然洛一言不发,但亚索却丝毫不尴尬,依旧自来熟的问东问西。 “你这一身金毛是天生的吗?还是后天染的?什么染发剂啊?人类能用吗?” 老子有没有染羽毛、用什么染发剂你也打听?你谁啊? “还有那种舞蹈,就那种身体和羽裳一起抖动的舞蹈,你们瓦斯塔亚都是这么能歌善舞的吗?” 神t能歌善舞! 面对亚索层出不穷的问题,此刻的洛已经濒临崩溃了——你特么是小问号啊?你是不是还有很多小朋友啊? 这还不是最让洛迷糊的。 最让洛想不通的是,他面前这个家伙到底要干嘛——你不是说要我把钱还回去吗,怎么朝着反方向走啊? 就这样,亚索押着洛,走到了翁库沃城的城墙边上…… 看着漆黑一片的城外,亚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提出了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 “我在哪?” 第22章 可惜了 看着外面黑黢黢的郊外,洛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这个人类看起来速度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那个。”亚索也有点尴尬,“你知道怎么去夜市吗?” “知道。”洛的语气有气无力,“刚刚所有的路口反方向选择,你就能到了。” “这样啊!”亚索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被人用剑架在了脖子上,洛真的好想一拳头怼上去——装什么恍然大悟啊,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可惜,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洛也只能选择低声下气的求饶,希望亚索能够放过自己。 “这可不行。”亚索摇了摇头,“我总归还是要把你交给治安队的——所以,现在你来带路,我们回夜市去。” 眼见着这个神经病仿佛铁了心坑自己,洛也只能无奈的回头。 而眼见着亚索似乎在努力的记住周围的环境,洛找了个机会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 “本大爷可不奉陪了,脑子不好的家伙!” 然后,就当洛以为自己甩脱了亚索的时候,抬头一看,这家伙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跑到自己前面,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呢。 洛有点发懵。 什么情况? “是风。”亚索摩挲着自己佩剑的剑柄,“风告诉了我的位置,你逃得过我的眼睛,但却逃不过风。” 什么玩意啊?! 虽然不知道亚索到底是怎么在跟丢了之后又找到自己的,但洛至少明白了一点——不打过这家伙,恐怕自己就真的甩不掉这颗牛皮糖了! “也好。”洛开始摩拳擦掌,“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 下一刻,洛消失在了原地,主动冲向了亚索。 暗叫一声来得好,亚索愉快的抽出了佩剑,横剑踏前而斩。 “飒——” 与长剑破风之声一起响起的,还有一首男儿当自强——嘹亮的唢呐声让洛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身上的羽裳毛都下意识的张开了。 这啥玩意啊?! 下意识的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洛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面前出剑的亚索——妈妈,他的剑带bg的! 亚索自然不会让洛就这么享受音乐,眼见着洛迟疑不定,那……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踏前的步伐已经迈出来了,那就不会停下! 横剑而上,亚索在bg之中欺身而来,剑刃直指自己面前的洛。 眼见着亚索气势汹汹,洛也没有硬碰硬——他现在连武器都没有,唯一能够对抗亚索的羽裳也很难直接面对利刃的劈砍,这种情况下,他最好的选择是拉开距离! 这样想着,洛身形开始暴退——退出去三丈开外之后,他的羽裳忽然张开,数支金色的羽毛仿佛是飞刀一样,扎向了还在前进的亚索。 后退之中的突然袭击很有隐蔽性和迷惑性,三支金色的羽毛化为三道流光,直奔亚索的胸膛。 可惜,这一切在带上了【驭风者】头衔的亚索看来,还是不够快——洛显然没有经历过专门的战斗训练,他的羽毛平时经过了精心的保养,并不是通常用来拔下来攻击别人的,这次他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心疼的抖落了几支羽毛…… 这种情况下,三支金羽对常人来说也许很快,但在亚索的眼里,也就马马虎虎。 长剑探出,三支金羽在空中被斩为六段。 “放弃抵抗。”亚索步履不停,“你罪不至死,我顶多将你交给治安队。” “我可丢不起那个人!”洛撇了撇嘴,继续后撤,“如果你说你要打我一顿,我反而还认了,那是我技不如人——但要把我交给治安官……休想!” “可以。”洛万万没想到,听自己这么说,亚索还点了点头,“束手就擒,我锤你一顿就好。” “你这是滥用私刑!”洛简直要跳脚了,“这也是犯罪!” “事后我会找治安官承认自己错误的。”亚索的速度更快了三分,“但你这个小骗子,别想这么逍遥法外!” 打哪来得这么个死心眼? 洛真的是头大如斗,他速来仗着手脚灵活在艾欧尼亚的大小城镇坑蒙拐骗,一曲尤克里里经常强买强卖,没想到在这遇见个克星!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脱,偏偏这货一出剑还一阵唢呐声搅得他心烦意乱,头痛欲裂。 不管了。 洛咬了咬牙,这次算自己栽了! 想通了一切,洛干脆的转过身去,将装满了骗来金币的口袋丢向了亚索,然后双腿一发力,整个身子直接从莎萝树上窜了出去。 紧接着,魔法光辉出现在了他的羽裳上,这金灿灿的羽裳仿佛是一面帆一样,鼓满了魔法能量之后,让洛的速度得到了质的飞跃! 没错,这货惊鸿过隙,开大跑路了。 眼见着洛将自己的速度拉满,亚索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这速度简直快的犯规,自己用疾风之力加速已经很离谱了,洛干脆利用瓦斯塔亚人天生的魔法天赋,让原始而暴躁的魔法能量灌注在自己的羽裳中,把自己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这简直快的过分……霞真可怜。 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趁机弄个帮手呢,没想到自己居然没逮住这个滑头。 不过,至少拿到了金币。 无奈的亚索最终只能长剑还鞘,然后轻轻巧巧的跳下了树梢。 这里似乎是一片居民区——夜市那边好像要散场了,居民们三三两两的回来。 亚索还记得商队居住客栈的名字,他打听到了治安队的位置,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表示“虽然没能逮住那个瓦斯塔亚,但我至少追回了金币”。 当地的治安官得知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他们千恩万谢,并派了专人送亚索回到了客栈——最后他还私人送给了亚索一些翁库沃特产的苦艾香。 接受了治安官先生的礼物,亚索愉快的回到了客栈,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对于洛来说,今天晚上是一个差点毁容的翻车之夜,但对于亚索来说,今天却是忙碌、充实而平静的一天。 当然,要是能逮住洛,锤他一顿然后带着他一起去收拾金魔就更好了。 而亚索不知道的是,逃出生天的洛此时除了骂自己多管闲事外,也开始考虑起了一件事。 “自带音乐真帅,我能不能也试试?” 第23章 来自洛的报复 亚索没能完成自己最开始的目标——他本来打算按着洛跟自己一起去追查金魔线索的。 虽然迷迷糊糊的记得金魔似乎是烬,但亚索并不敢很确定……作为一个英勇黄铜玩家,他对背景的了解其实还是很有限的——也只有亚索这种他经常玩的英雄故事他知道。 如果有一个瓦斯塔亚人能够帮帮忙的话,事情必然会简单很多。 可惜,洛最后还是溜了,亚索也只能做一次不留名的好人了。 好在有点意外收获,治安官赠送的那种苦艾香味道还真的不错,亚索决定等从芝云回来的时候买点带回剑派去。 就这样,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亚索洗漱完毕后就跟随着商队一起,再次踏上了行程——和之前一样,他还是龙龟背上的位置。 而亚索没发现的是,在他跟随着商队出城的时候,有人正在鬼鬼祟祟的监视着自己。 而监视着亚索的人……是洛。 …………………… 昨天的那一袋金币既是洛脱身的诱饵,也是他精心布下的线索——既然这个剑客看起来很正派,那他一定会将金币物归原主的? 于是,洛在甩脱了亚索之后,主动跑到了治安官那里守株待兔。 结果……他果然逮到了亚索! 哼哼,之前你偷袭我,现在轮到我偷袭你了! 我教你多管闲事?! 洛已经想好了,就从亚索路痴这一点入手,自己只需要跟住了亚索,然后找一个亚索休息的时间,突然出手,然后抓住了亚索之后,把他整个人都吊在树上,不教会自己怎么自带bg不放他下来——谁叫他划坏自己这金灿灿的羽裳的? 于是,当亚索随着商队一起出城之后,洛就一直跟在了后面,然后跟着跟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商队的方向是向东的! 而翁库沃的东边……是一道海峡! 看着商队里的龙龟驮兽,洛真的是非常蛋疼——这几乎已经可以证明他们的目标是渡过海峡、去往芝云了。 毕竟就龙龟那个速度,如果不是为了渡海没人会选择它们作为商队的驮兽。 这就有点麻烦了——一旦商队到了海边、下水之后,洛的跟踪就彻底失效了。 毕竟现在有树木作掩护,洛可以在树梢上穿梭跟随,而且不会露出踪迹。 但在茫茫大海,哪里还有给洛藏身的地方? 也就是说……自己想要收拾亚索,必须趁着商队还没有到达海边的时候才行! 时间有点赶。 看看太阳,洛估计自己……差不多只有趁着对方吃午饭这么一个机会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在哪吃午饭了。 虽然洛离开了部落之后,一直在艾欧尼亚的各地游历,但他可没有画地图的习惯,虽然来过几次翁库沃,但对这周围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没法判断商队会在哪休息吃饭。 这种情况下,洛也只能默默跟在商队的后面,等待机会了。 好在商队没有让他等太久,正午十分,商队停在了一片小树林里,看样子是要打算休息吃饭了。 这是个好机会,完美的好机会。 通过高高的树梢,洛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商队——亚索昨天透露了一点,他似乎很依赖风,所以洛尽力压制了自己的行动幅度,就如同一只普普通通的鸟一样,接近了商队。 因为之前距离比较远,洛并不知道亚索在哪,他需要小心探查,确定亚索的位置,然后看看亚索吃完饭会做点什么…… 最好睡个午觉! 只要你敢睡,我就会给你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记忆! …………………… 盘算着怎么把亚索捆起来的洛并没有意识到,在他靠近商队的时候,亚索就已经发现了自己。 而出卖洛的这次不是风,而是无牙仔。 洛的行动可以说是很隐蔽了,浓密的树冠完全遮蔽了他的身形,而且轻手轻脚行动的洛用魔法能量充盈了自己的羽裳,使得他整个身体都轻如麻雀。 但在高空之中,无牙仔还在跟随着商队呢! 最开始的时候,无牙仔也没有注意到洛——但随着洛一路跟随,甚至在商队休息之后主动靠近,他自然向亚索发出了预警。 和无牙仔结成了伙伴关系的亚索从一阵微风之中察觉到了无牙仔给自己的信息——他虽然不懂兽语,但却能够察觉到风的气息,这也是他发现的、【驭风者】这个头衔最有用的一点。 这谁啊? 是冲着商队来的? 就在亚索迷惑的时候,系统界面一个附加任务刷新出来了。 “附加任务【洛的窥探】已经触发。” “【洛的窥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昨天遇见的瓦斯塔亚人在远处窥探着你的情况,逮住他。” 原来是洛啊…… 任务要自己逮住洛? 这可真的是一个好主意,亚索挑了挑眉头,表示自己喜欢这个任务。 嗯,等会抓住他先把他吊起来,如果这家伙不说为啥窥探自己,那接下来只需要一根一根的拔掉他金色的羽毛,他迟早会崩溃的,亚索可是看得很清楚的,洛对自己的羽裳异乎寻常的重视,那简直是他的命根子! 就这么定了。 既然已经想好了怎么收拾洛,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逮住洛了。 昨天洛爆发的速度亚索是见过的,那真的是只要给一点机会,他就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逮住洛,把他吊起来拔毛就必须解决掉这个速度问题。 那么,应该怎么解决呢? 也许可以试试……钓鱼执法? 下一刻,亚索礼貌的接过了商队老板递过来的午餐盒,开始了狼吞虎咽。 而在吃完之后,亚索整个人都躺平在了草地上,疾风剑派的外衫被他脱下蒙在了头上。 鼾声响起,亚索似乎睡着了。 第24章 我们又见面了? 眼见着亚索躺了下来,藏在树梢的洛心里激动的不行——哼,人类就是不够持久,才一上午的时间就要休息,你看看我,凌晨起来跟踪,到现在不还是神采奕奕的吗? 心下暗喜的洛继续小心翼翼的靠近着亚索,直到他感觉这个距离差不多了。 十丈。 洛有些激动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十丈的距离,就算这个剑客的意志力比较强,自己也能在他逃脱魅惑之前,将他捆起来。 下一刻,准备好了一切的洛扯着自己腰间的绳索,从高高的树梢一跃而下。 金色的羽裳在中午的熏风之中张开,鼓荡着充盈的魔法能量,让洛的身形都化为了一阵流光。 几乎是眨眼之间,洛就已经来到了亚索的身边,他灵巧的和亚索错身而过,手中的绳索迅速的在空中套出一个圆环,直接“捆住”了正在午睡的亚索。 眼见着一击得手,对方似乎还很迷糊,洛扯住了绳索的另一头,直接搭在了旁边一棵树的横枝上——就在他打算用力一扯、将亚索整个人都吊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亚索终于摔倒了外衫,脸上也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 不太对劲! 洛转身想要开溜,但可惜为时已晚。 随着一声“surprise-other-fvcker”,一阵可怕的风压从树梢上席卷而下,让洛的行动一滞。 随后,当洛终于恢复了平衡,正要起跑的时候,亚索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完了! …………………… 三分钟之后,洛整个人就如自己预想之中捆着亚索的姿势一样,反过来被亚索捆成了一团,吊在了树上。 在他的身边,是面带冷笑的亚索和歪着脑袋的无牙仔——在见到了无牙仔之后,洛终于知道自己为啥栽了。 这家伙还是个剑豪?! 有风行幼崽跟着的?! 洛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该死的,这不是自己的偷袭,而是亚索这个混蛋在钓鱼! 想到了这一点,洛本能的打算口吐芬芳——但看着亚索拿出断剑搭在自己羽裳上,一副对金色羽毛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最后也只能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在金羽的份上! “误会。”眼珠一转,洛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这些都是误会,刚刚我看你们的货物掉了,这才带个绳子过来,打算帮忙捆扎一下的!” “这样啊——”亚索拖长了自己的尾音,“那么,洛,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这可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地方!” “我也是没办法。”洛开始装可怜,“我要去芝云,在我的部落里,有人还在等着我回去——但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旅资了,所以我就在这看看,有没有打算渡海去芝云的队伍,希望能够带上我一个。” 洛的演技那真是突出一个炸裂,虽然他整个人是倒吊着的,脸因为血液循环的原因而有些涨红,但他却利用这份涨红生生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有苦衷之人的形象。 而且,在表演的同时,洛也使用了一些常用的魔法技俩,试图让亚索更加相信自己的话——随着魔法能量微微波动,无牙仔的表情甚至都有从好奇转向亲昵的趋势! 这就是洛的能力! 然而,想象之中的被放开并没有发生,下一刻,洛只感觉后背一疼,亚索的手里就出现了一直金色的羽毛。 “这个故事不错,值一根羽毛……接着编,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把你后背上的羽毛拔光。” 洛整个人的脸都抽搐了起来,看起来非常的疼,至于是后背疼还是心疼,这就不得而知了。 “完蛋了,他似乎不怎么吃这一套。”洛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我还以为这个正义的剑客会充满同情心呢,没想到这种手段并没有能打动他,那我也许可以试试别的?” “好好。”这样想着,洛的脸上摆出了一副任命的表情,“我也是受人之托,希望把你拦下来而已,别问我是谁,也别问我为啥,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嗯,把自己当成了工具人,这样他就不会为难自己了?依着他那满心正义的性子,绝对会把我关起来,找机会送给治安官,到时候我就能直接开溜! 洛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 “啊~” 随着一声哀嚎,这次出现在亚索手里的,是两根金色羽毛。 “这次的故事有点味道了,加油。” 这也不行?那我再试试别的? “这位亚索先生,我也是没办法的啊,我上有八十岁……啊嗷呜——” “这个故事内味太大了,值五根!” 看着亚索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洛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叫亚索的剑客,根本就t不是一个好人! 这货昨天追自己也绝对不是为了伸张正义! 栽了,栽了! 心疼自己羽裳的洛这下终于没有再编瞎话了,当亚索再问他为啥对自己出手的时候,洛终于一五一十道出了实情。 “所以,你在打击报复,并且觊觎我的独门技巧,对吗?” 虽然亚索的总结总有点扣帽子的意思,但这种情况下,洛也只能点头。 “那么,我被迫自卫,抓住了你,有问题吗?” “没有。” “你是否愿意就自己的错误诚恳的忏悔,并进行弥补呢?” “愿意。” “那就好了。”亚索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跟着我,我们一起,抓住了金魔,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还能教你唢呐,怎么样?” “可以!” “那么,签契约!” “……” 这一刻,洛终于确定了——亚索这个家伙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拉着自己一起去抓金魔! “我真傻,真的——我特么真的是傻了,才会以为亚索这货会是个见义勇为的正义之士!” 第25章 斗嘴 洛满心绝望——他真的不想和面前这个人签订什么奇奇怪怪的契约,这契约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只要签了,面前这个家伙随时都可能坑死自己。 “不签可不行。”亚索摇了摇头,“口说无凭,我也没法信任你——你瞧,你刚刚还连着和我撒了三个谎呢。” “可这我都不认识啊!”洛哭丧着脸,“不认识的契约,我怎么可能签?” “不认识我可以念给你听啊。”亚索不以为意,“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你念的我也不会信啊。” “我这有本字典,你可以在这吊慢慢学习。” “……” “……” 终于,在洛的苦苦哀求下,最终亚索答应他可以不签订契约,但是要以瓦斯塔霞瑞的名义起誓,发誓会跟随自己抓捕金魔,并在这个过程中听从自己的指挥和领导。 “我,洛,在这里以古老而伟大的祖先·瓦斯塔霞瑞的名义起誓,我必将跟随亚索先生,抓捕金魔,在整个抓捕中,服从亚索先生的指挥和领导。”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亚索愉快的点了点头,然后收起了那份自己随手用汉语写下的“契约”——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契约,只是一份亚索之前用汉语写下的备忘录而已。 实际上,亚索哪有什么契约啊——要知道,契约这东西在符文之地可不是什么大路货,亚索这一穷二白的,怎么可能有契约! 至于为啥亚索一开始就声称要签订契约…… 那是给洛一点讨价还价的空间,毕竟一上来就要洛以先祖之名发誓很容易引起抵触,如果最开始是签订契约,现在只需要发个誓,给出了明显的让步——是不是就有诚意多了? 眼见着洛终于立下了誓言,亚索愉快的将他松开,并且友好的叫商队的老板给他也准备一份午餐。 在得知了这个瓦斯塔亚人是亚索的帮手之后,商会的老板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给洛加了一份饭——无牙仔他都供得起,洛这么个瓦斯塔亚也就不差啥了。 就这样,在饱餐一顿之后,商队继续出发,很快就来到了海边。 …………………… 【洛的窥探】任务完成了,可惜奖励却不怎么样——亚索得到了一瓶【毛发用染色剂】,功能是“将毛发完全染成金色,持续三天”。 这莫名其妙的玩意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亚索很喜欢自己的黑头发,也不打算给自己搞一个太过杀马特的造型,这瓶染色剂恐怕只能丢在背包里面吃灰了。 嗯,有机会的话可以找个拍卖场寄售一下,应该有人会对小黄毛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奖励实在是不咋地,导致亚索的心情也随之不怎么样——当龙龟驮兽背负着整个商队下水之后,他就这么恹恹的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完全放空了自己。 而最开始的时候,洛还是一副不愿意说话、不愿意配合的样子,但随着旅途的继续,实在是没法和人交谈的洛最终憋不住了——他有心去找商队的活计们聊聊,但现在大家却在不同的龙龟背上,洛也不会游泳,所以找来找去,他发现自己只能和这个讨人厌的亚索说话。 “这就是绿林海峡,过了绿林海峡就是芝云了。”看着蔚蓝的大海,洛的语气里有些莫名的意味,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亚索的身边,“我说,你应该只是为了搭个顺风车、不会是真的去找那个金魔的麻烦?” “……你是不是傻。”亚索斜了洛一眼,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后,嫌弃的远离了这个眉飞色舞的瓦斯塔亚人,“如果我只是为了搭个便车、蹭吃蹭喝,我何必抓住你、要你立下誓言?” “我以为那只是报复!”洛这下有点着急了,“我承认你的剑很快,但金魔都在芝云肆虐好几年了,无极剑派甚至派出了一个长老都没能阻止他,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就非要来送死?” “这不是送死。”亚索撇了撇嘴,“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下山的原因。” 洛刚开口就讨了个没趣,本来亚索以为他会就此闭嘴,没想到的是,看着亚索似乎很不耐烦,洛来劲了。 “这样啊。”洛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语气,“我记得你和我提到过的,你来自什么……疾风剑派?” “……” “我好像没听过你们剑派的名字啊?” “小门小派,不值一提。” “那你们剑派为什么会派你来芝云?” “闲来无事,顺便下山。” “但对付金魔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啊?” “简不简单,自有办法。” “那你能不能说说打算怎么对付他?” “听我指挥,闭嘴就行。” “你这个人……” “……” 以前都是亚索缠着别人问东问西,这次却变成了亚索被洛缠着问东问西——洛显然察觉到了亚索的情绪,在他看来,让亚索不耐烦、发怒、赶自己走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可惜亚索虽然不耐烦,但嘴上敷衍起来却毫无压力,以至于洛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一点收获。 洛简直没见到这么不好对付的人,不仅没脸没皮,而且油盐不进——最致命的是,还喜欢多管闲事!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让他主动赶自己离开的办法! 嗯,有了! 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洛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他摘下了尤克里里,开始了自弹自唱——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魅惑能力,歌声唱的亚索是头皮发麻。 “你住嘴。”亚索眯起了眼睛,“你发过誓的,听我指挥,我命令你停下来。” “?在抓捕金魔的时候我会听指挥的?”洛直接将这一点唱了出来,“?但很可惜,不是现在?——除非你放我——离~开~” 洛的歌声会让人对他心生好感,亚索现在作为唯一的听众,目前感觉十分微妙——对一个男的产生好感总让他感觉到起鸡皮疙瘩,眼见着洛摆出一副你不放我走,我就唱不停的架势,亚索无奈之下只能掏出了唢呐。 《百鸟朝凤》,哀乐版,走起! 这一次,轮到洛傻眼了。 第26章 危险的芝云 唢呐那嘹亮的声音划破了天际,回荡在了广阔的海面上,前一刻还在信心满满的弹奏着尤克里里的洛这下人都傻了。 我在弹什么? 我在唱什么? 我在干什么? 在嘹亮而哀伤的《百鸟朝凤》中,洛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他完全无法继续自己尤克里里的弹奏,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起身吹起了唢呐的亚索,一脸懵逼。 一曲终了,亚索默默的收起了唢呐。 嗯,这就是当初自己选择唢呐的原因——作为乐器之中的流氓,唢呐的特殊音色使得它能够轻松的盖过绝大部分的乐器。 既然在自己的bg里是无敌的,万一别人也有bg呢? 所以,保持无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bg也盖过别人的bg,这才是唢呐的真正意义! 而洛……就成为了唢呐下的第一个受害者。 原本想要通过尤克里里和歌声让亚索受不了自己,没想到一曲唢呐下来,洛这边先懵了,当他浑浑噩噩的反应过来之后,商队已经渡过了窄窄的海峡,踏上了芝云的土地。 然后,就在洛打算开溜的时候,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地面的振动让他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亚索跳下了龙龟,皱起眉头看着远处从密林之中冲出来的野兽,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这恍若兽潮一样的情况在艾欧尼亚可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在艾欧尼亚,初生之土的气候四季分明,除了少数候鸟之外,大部分的动物都是不会随着季节和时间进行迁徙的。 所以,理论上说,艾欧尼亚并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兽群聚集,更不会出现这种兽群聚集成兽潮的情况! 发生了什么? 就在亚索打算呼唤无牙仔过来、带自己去天上看看的时候,微风带来了一丝奇怪的气味,让亚索咬紧了牙关。 这是焦糊味——造成大规模兽潮的原因是山火! 艾欧尼亚可不是澳大利亚! 在这里,山火并不是正常现象,有灵柳的庇护,就算是再热的天气、再茂盛的森林,也不会出现山火! 而现在,山火不仅烧了起来,还引起了大规模的兽潮,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有人放火。 “洛。”亚索严肃了起来,“帮我护着点商队,我需要去处理一下山火。” “???” 洛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亚索就已经一声唿哨叫来了早就徘徊在高空上的无牙仔,然后迅速的向着兽潮的源头方向冲了过去。 …………………… 在无牙仔的背上,亚索仔细观察着下方的山火。 带上了【驭风者】的头衔之后,亚索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环境之中的风——以往温和而有规律的风在这里变得一团糟,亚索虽然能够感受到疾风之力,但却很难如以前一样,轻轻松松的驾驭这种力量。 随着无牙仔逐渐接近了山火区域,周围的空气温度也开始逐渐升高了起来——很快,亚索就发现了山火发生的区域。 那是一个村落,一个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小村庄。 粗略了估计了一下,亚索很快找到了火焰的中心区域——那已经是一片白地了,火焰应该是从这里开始,慢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越燃越烈,终于点燃了密林,成为了山火的。 有人家里失火了? 在亚索的要求下,无牙仔靠近了火焰区域,在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之后,亚索发现火势并非是自己想的、从某个家庭里开始的——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把火应该是从村子外的麦田里开始燃烧的! 现在已经是麦子收获的季节了,在这时候如果有人直接在田地里焚烧秸秆,的确很容易造成火灾。 但亚索却本能的感觉这场火灾不是焚烧秸秆所导致了——如果起因是焚烧秸秆,那为什么在着火区附近的村庄没有任何人救火? 难道是他们感觉火无法扑灭,提前撤离了? 可是看着风向,火焰并没有大范围的向着村庄的方向扩散啊,只要有人稍微注意一下,村子都不可能向现在一样,完全被火焰所笼罩! 示意无牙仔降落,亚索在低空直接跃下,轻巧的跳到了村庄边缘,一户还没有被火焰吞噬的人家的茅草房上。 落地之后,亚索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随即脸色瞬间变色。 浓浓的血腥味! 顾不上太多,亚索干脆的一脚踢开了这间茅草房的大门,入内一看时,心都停跳了两拍。 在这个小小的茅草屋里,两大一小三具尸体就这么躺在榻上,殷红的血液在墙上绽开为了一朵妖艳的花。 顾不得恶心了,亚索翻身出门,爬上了房顶之后,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喊了一句。 “有活人吗?” 在疾风之灵的帮助下,亚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庄——但是整个村庄都静悄悄的,除了火焰舔舐房屋的哔哔啵啵之外,没有给亚索的任何回应。 而沉寂……就意味着死亡。 亚索一面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一面唿哨着招来了无牙仔,让风行幼崽带着自己快点回去——这个村子已经没有活人了,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的先与商队汇合! 从现在开始,自己一定要将警惕性提高到最高! 虽然有洛帮助,但亚索现在还是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谁知道那汹涌的兽潮到底是不是金魔攻击商队的前奏! 而且……除了商队之外,亚索还需要考虑,究竟怎么才能阻止火势的继续蔓延。 至于这个村庄…… 恐怕自己要先一步离开了! 就这样,无牙仔俯冲而下,抓住亚索高举的右手,然后流畅的将他甩到了自己的背上,一人一兽迅速远离了村庄,向着海岸的方向飞去。 而亚索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了房间之后,在床榻下,一个一直屏住呼吸的人终于停止了憋气,长长的吐出了一口带有甜腥味的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捻了捻手上有些粘稠的血液,这一张平静而普通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真是可惜了……又是一场未能完成的画作呢。” 第27章 洛的用处 当亚索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甚至整片海滩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祥和。 没错,被无牙仔带回来的时候,亚索看见的不是满地狼藉,而是一场属于洛的私人演唱会——洛的魅惑法术并非只对人类或瓦斯塔亚生效,当大群大群的野兽汹涌而来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拨动着尤克里里的琴弦,听到了音乐的野兽们纷纷慢下脚步。 “?初生之土,麦浪金黄?” “?麦穗滚滚,沾我羽裳?” “?唯赤双足,独行陇上?” “?孤影遥望,不见故乡?” “?初生之土,灵柳成行?” “?柳枝依依,烁烁灵光?” “?唯有双手,攀柳而望?” “?林深从密,前路何方?” “?……?” “?……?” 古老的艾欧尼亚小调在洛手中尤克里里的琴弦上缓缓流淌,简单干净的音符之中,挥之不去的是一份属于游子独有的彷徨。 在洛的琴声和歌声之中,丛林边缘的灵柳随风摆动着自己的枝条,仿佛也在和野兽一起,聆听着洛的歌声——亚索甚至能够感觉到,疾风之灵似乎也在为洛的歌声起舞!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吗? 亚索这次没有打扰洛,而是独自一人转身再次朝着着火的丛林走去——丛林外围的情况应该算是被洛控制住了,那接下来,阻止火势蔓延的活就……就交给自己好了。 …………………… 山火应该如何对抗? 亚索不知道别人会采取什么办法,但对他而言,唯一能够阻止山火的办法,就只有在火势完全蔓延开来之前,构造一条隔离带——没得烧了,火势自然会得到控制。 只要火势得到控制,芝云议会很快就能派出人手,将这些火焰熄灭掉。 舔了舔嘴唇,亚索有些兴奋的压低了自己的身形。 佩剑出鞘,三寸青芒包裹在剑刃之上,亚索居合起手,脚下步伐趟过地上枯枝烂叶,在林间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踏前,踏前,再踏前! 此时此刻,在亚索的眼中,每一棵树都是一个敌人,他身若流风,在树木之间抹过,丝毫没有停留。 所谓踏前斩,即为e往无前之斩! 风不会停,人……也不会停! 如果有任何一个疾风剑派的剑卫在这,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亚索身形划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条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细线”。 看起来亚索只是和那些树木擦身而过,但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剑刃上的青芒就有一丝留在了树干上。 踏前斩斩出了近百米,亚索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直起身来,利落的还剑入鞘。 “断!” 随着亚索的一声轻喝,之前留下的风刃同时爆发,每一条都膨胀、扭曲,最后成为了可怕的风暴。 所有树木在这一刻齐刷刷断裂,一条两米多宽的道路就这样出现在了亚索的身后。 “效果和想象之中的还有差距、”看着身后这窄窄的小路,亚索无奈的耸了耸肩,“恐怕我还要再加把劲,把这条隔离带尽可能的加宽一点,两步多的距离,恐怕防不住山火。” 然后,就在亚索稍微休息一下,打算继续开辟隔离带的时候,他脚下的大地……动了。 地动了? 亚索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艾欧尼亚还有地震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亚索终于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在倒下树木的中间,一个魁梧的身躯正在慢慢的从土地里钻出来——这家伙有着类似人一样的四肢和一个庞大的脑袋,但却比人大多了,亚索估计它爬出了地面之后,站直了至少有五米高! 这是啥? 泥潭傀儡? 还是矿物精灵? 亚索努力的回忆着从远岚长老那里听说过的物种名称和描述,却很难将面前的这个大家伙划归到某一项之中…… 没有这种元素或者傀儡生物啊! 就在亚索思考着这到底是个啥的时候,他面前的这个大个子就举起了自己硕大的拳头,然后狠狠地砸向了还在思考的亚索——当他的拳头开始下落的时候,亚索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风的预警,身体向后一窜,远远的离开了它的攻击范围。 然后,就在亚索打算开始反击的时候,大块头却没有再搭理亚索,而是自顾自的伸出了“双手”,开始一根接一根的倒拔垂杨柳。 这玩意……似乎也在修建着隔离带? 而刚对自己的攻击,也好像是为了把自己赶到一边去? 看着这个大块头一棵接一棵的将足足有双人环抱粗细的大树连树干带树根从泥土之中拖出来、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边,亚索终于想起了这些家伙的身份。 他们不是元素生物,也不是傀儡生物——如果一定要划分一下的话,他们应该算是精怪! 这些被称为【泥石保护者】的家伙是艾欧尼亚自然界中重要的一环,扮演着森林护林员的角色。 当然,这些泥石保护者本身是没有什么意识的,平日里也都在大地之中沉睡,只有被人唤醒,才会爬出地面,履行自己的工作。 而可以唤醒泥石保护者的人……一般都是绿林守护者。 意识到有绿林守护者来了之后,亚索终于松了口气——毕竟处理山火这种事情不是自己的强项,就算他拼尽全力,恐怕也不足以制造出完全封住山火的隔离带。 而绿林守护者们不同,他们是艾欧尼亚最亲近自然的人类,对这种事情是最有经验的,有他们的帮助,这次的山火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亚索干脆朗声开口。 “在下疾风剑派亚索,为抓捕金魔而来。” 而就在亚索开口之后,树梢上也有一个清脆的声音给予了他回应。 “你好啊,亚索先生,我是来自绿林的守护者朵卢兰,很高兴认识你。” 抬起头,亚索看到了一个长着鳞片的猴子出现在了树梢,正在朝自己兴奋的挥手。 这次,亚索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种族。 一个蟒猴。 第28章 再见阿易 蟒猴是艾欧尼亚常见的瓦斯塔亚类群,他们身材特征都和猿猴类似,但在浓密的体毛下面,蟒猴还生长着一层细密的、如巨蟒一样的鳞片——他们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手脚灵活的生物既能在树冠上跳跃,也能下水去摸鱼,对环境强大的适应性使得他们广布在艾欧尼亚的每一个区域,从纳沃利到芝云,处处都有这些瓦斯塔亚的身影。 至于【绿林守护者】,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一个特殊的职业身份,但不像是疾风剑派的疾风剑豪,绿林守护者的认定很宽泛,只要你愿意加入绿林守护会、保护艾欧尼亚的林木,那你就是一个绿林守护者了。 听起来……和xxxx的接班人接班人差不多。 看着树梢上友好的瓦斯塔亚,亚索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是他怕生,而是因为在刚刚开辟隔离带的时候,他以为周围没什么人,因此表现的有点中二。 虽然那也是训练自己剑术的手段,但不可否认其中有着私下练习装逼的成分在。 结果这种事情被人看见……那就是公开处刑了。 好在这个瓦斯塔亚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之前亚索的举动,在友好的打招呼之后,这个叫朵卢兰的蟒猴只是在耐心的指挥着泥石保护者,努力的开辟着隔离带,这让亚索也稍微松了口气。 算了算了,老老实实砍树。 有人在旁边的情况下,亚索没有再秀自己的踏前斩,而是选择用朴实无华的劈斩伐木,一剑一剑的将巨树砍倒。 终于,一人一瓦斯塔亚一泥石保护者终于开辟出了一条足够宽的隔离带,然后和另一批开辟隔离带的人接上了头。 “大功告成。”朵卢兰松了口气,拿出一张咒符,贴在了泥石保护者的后背上,“好了大个子,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咒符无风自然,庞大的泥石保护者利落的搬开了地上的石头,然后给自己挖了个坑,躺了进去——见到了这一幕的亚索虽然明知道他只是去休眠了,但还是差点忍不住拿出唢呐来吹上一曲…… 不行,要克制。 不能形成职业病。 就在亚索努力的自我克制时,朵卢兰终于转回身来,看向了他。 “亚索先生。”跳下树梢的蟒猴向他鞠了一躬,“绿林守护会感谢您的帮助,要不是您的援手,我恐怕未必会在山火蔓延开之前完成隔离带的开辟。” “举手之劳。”亚索客客气气的摆了摆手,“我此行是跟随着一支商队而来,我来这里构建隔离带的时候,商队还在海边安抚着受惊的兽群,如果可以的话,朵卢兰先生能不能带我去海边?我不怎么认识路。” “……”朵卢兰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蟒猴看了看亚索,点了点头,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是雌性。” 好不容易与人客气了一次的亚索一脸懵逼的愣在了原地。 天见可怜,他是真的分不清一个猴子的公母啊! …………………… 认错性别使得亚索与朵卢兰都有些尴尬,但最终蟒猴少女还是按照亚索的请求,将他带回了海边,这才告辞离开。 唤来了高空中一直在监视着情况的无牙仔,确认了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生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摸了摸无牙仔脖子上柔顺的羽毛,亚索终于回到了商队——然后他就见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商队的活计和老板围成了一大圈,在圈子的中心,洛正拨弄着尤克里里的琴弦,侃侃而谈。 亚索凑近了一听,当即就惊了。 “……那是初生之土的战斗,穿刺之箭带有可怕的腐败之力……” “……武后和麾下的瓦斯塔亚追月者一起,封印了好战暗裔……” 喜欢成为人们目光中心的洛在自弹自唱,讲述着艾欧尼亚的古老史诗,这倒是丝毫不出亚索的预料,但问题就在于,在他的讲述之中……那个暗裔怎么听怎么像是韦鲁斯! 暗裔的消息都这么烂大街的吗? 然后,就在亚索惊疑不定的时候,商会老板发现了他的回归,起身迎了过来,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亚索倒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那可真糟糕。”商会老板听说金魔又出手毁灭了一个村子,整个人的眉头都锁成了一个大疙瘩,“也就是说,金魔就在附近了?” “是的,没错。”亚索点了点头,“不过您大可放心,至少商队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前面就是无极剑派的巡逻范围了。” 虽然商会老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但亚索还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谁遇见这种事情,心里都会犯嘀咕不是。 看在他一直都很殷勤的份上,亚索想了想,终于决定给他一颗定心丸。 “刚刚我打听了一下。”亚索压低了声音,“这一次的巡逻,连无极剑派的易大师都出现了,有他在,一定没问题的!” 虽然商会老板不知道亚索嘴里的这位易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被亚索称呼一声大师,相比也不是寻常庸手,虽然心下依旧将信将疑,但至少他还是稍微松了口气的。 而随着将心半放回肚子里,商会老板的面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此时天色已晚,加之山火蔓延,商队最后决定就地休息,等待明天天色放亮,再继续前进。 一夜无话——亚索似乎与洛达成了一些微妙的默契。 第二天一早,商队就早早出发了,而不到中午,他们就遇见了无极剑派巡逻的剑客。 坐在龙龟的背上,亚索眯着眼睛扫视着无极剑派的剑客们,找了一会之后,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他大步窜下了龙龟背,一眨眼就来到了对方的身边,熟练的搭住了对方的肩膀。 “阿易,好久不见!” 突然的行动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惊讶的看向了亚索——有人惊异于他过人的速度,有人则是惊异于他和易的关系,亚索本人则是在打完了招呼之后,朝着商会老板挥了挥手。 “这就是我说的那位,易大师!” 而此时还是一个学徒的易只能涨红了脸,将自己从亚索的魔爪中摆脱出去。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29章 孽缘 亚索和易的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在亚索看来,那是一段有趣的年少轻狂,而在易看来,那特么就是一段孽缘,自己就是最惨的受害者。 那时候的亚索身带【满血吹唢呐,残血才开大】的任务,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老实的状态——别看他平时不着调,整个人快乐起来仿佛一只撒欢的二哈,但该低调的时候,他还是很清楚什么是低调的。 系统让他能够肆无忌惮的e往无前,也能让他老老实实的低调做人。 而因为是疾风剑派“未来接班人”的身份,亚索也没有遇见什么喜闻乐见的打脸情节,就这么规规矩矩的参与、老老实实的完成了整场交流会。 有多规矩呢? 规矩到素马长老一度以为他转性了的地步。 而整场交流会中,亚索做过唯一一件比较出人意料的事情就是,他对待某个来自无极剑派的学徒非常的亲近。 那个叫易的少年是无极剑派所在村庄的一个铁匠之子,也是青年一代无极剑客中的佼佼者——而他的性格和亚索几乎是完全相反的,虽然两个人在修行上的勤奋相当类似。 对待这个家伙,亚索保持了出人意料的尊敬,甚至勾肩搭背的称呼他为“易大师”(这已经是亚索最尊敬的行为了)。 亚索的行为让易窘迫的不行。 最开始的时候易以为亚索是要找他比剑——在无极剑派,有不少学徒喜欢和自己较量,他们甚至会为了“失败之前我在易手下交手的招数最多”而感到自豪,而对于这种自豪,易一向是莫名其妙的。 输了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然而,当易和亚索逐渐熟悉起来之后,亚索却一直都没有提出过任何的交手请求,一次也没有。 这让易相当意外,甚至有点好奇——不过以他的性格,到最后他也没有开口询问就是了。 不得不说,没脸没皮是个好习惯,拜亚索所赐,在交流结束的时候,易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亚索“易大师”的称呼了。 而对于这种情况,无极剑派的长老则是选择听之任之,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年轻人之间嘛,发展一点友谊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虽然目前看起来这份友谊的形式有点古怪。 但……一码归一码,交流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参加,大师什么的,叫也就叫了,现在大庭广众的,亚索这一开口,易久违的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 如芒在背! 果然,易大师这个称谓对目前的易来说,还是耻度高了点——我不是什么大师啊,我才刚刚学徒毕业,成为了一个无极剑客! 可惜,亚索完全不给他任何拒绝的空间,在寒暄之后,就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大声的讲述着那段其实也没啥的光辉岁月,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洛也机智的拿出了自己的尤克里里,主动配合起了亚索唢呐。 无极剑派的剑客们好奇的围了过来,然后就再也走不开了——亚索和洛的一唱一和,那可比吟游诗人干巴巴的诗歌带劲多了。 “当时,易大师不得已而出手,那一刻,他的剑是冷的,他的脸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 “我不是……” “你的剑不是冷的?” “……” “随后,易大师终于拔出了腰间佩剑,那长剑如一抹清冷的虹,只是轻轻挥下,便如热刀切黄油般,将那石块生生剖开。” “我没有……” “那你当时没有一剑劈开那块巨石?” “……” “没有什么但是,易大师,你可是太谦虚了——就在易大师出手之际,来自疾风剑派的素马长老真是倒吸一口冷气,道了一句‘恐怖如斯’。” “但那个……” “当时素马长老说了没有?” “……” “定睛看去,剑光到处,石棱平过,石屑纷飞,落英缤纷。” “别瞎说……” “石棱平没平?石屑飞没飞?桃花飘没飘?” 在抢话头上的天赋让亚索总是能够打断易试图辩解的台词,让易有苦难言,而每次易一开口,那边就响起一阵尤克里里的声音,话说一半亚索再开口,尤克里里就停下,结果两个人说了半天,易没有一点解释清楚的地方。 甚至……越描越黑。 什么一剑断石——那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劈开石块是交流的开场仪式,意义和剪彩差不多,以易佩剑的锋利,随便换个学徒都能劈开石头的! 至于什么恐怖如斯——那根本就是你和你师傅素马长老说好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在演双簧坑我啊喂! 石屑纷飞落英缤纷更是扯淡——当时是绽春时节,花瓣肯定是有的,一剑劈开石头,石屑也是有的,但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啊,你放在一起说怎么搞的我好像把石屑劈成了花瓣一样?! 然而,因为易从来不会吹嘘自己经历的缘故,无极剑派的剑客们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事情被亚索经过了一番艺术加工,配上了一番唢呐和尤克里里,生生搞出了一点“剑开天门”的味道,听得围过来的无极剑客们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 有故事性的消息总是能迅速传开。 再加上平日里易在同辈弟子中一直是大魔王,这种经过了艺术加工的段子自然的受到了无极剑派的吹捧——你看,我们打不过易不是因为我们渣渣,实在是易那家伙太强了啊! 不是我方不抗揍,奈何易能劈桃花! 什么“剑光到处,石棱平过,石屑纷飞,落英缤纷”,不愧是我们无极剑派的易大师,这真的太帅了! 内部切磋中输给这样的大佬,不丢人! 嗯,不仅是不丢人——我可是整整和他过了十二招,我也是一代宗师了? 要不是午饭终止了亚索的吹嘘,恐怕今天易就会莫名其妙的有个“桃花剑客”的称呼了! 而在开饭的时候,易看着和无极剑客们打成一片、蹭吃蹭喝的亚索,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孽缘啊……” 第30章 三人黑 午饭已毕,下午时分,商队告别了无极剑派的临时哨卡,终于继续出发——而在亚索带有明显威胁性质的强烈要求下,易最后只能咬着牙参与到了护送任务之中。 他真是怕换个人跟亚索同行之后,自己再多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足够让自己社会性死亡的传奇故事来…… 而且,从亚索的表现来看,易认为他似乎不是单纯的坑自己这么简单。 从亚索的装束上看,他已经是疾风剑派的剑卫了,而没有任务的话,剑卫是不会随便下山的——现在这个时候,亚索出现在了芝云,那肯定是带有疾风剑派的任务。 虽然这个混蛋嘴上没有把门的,但总归还是疾风剑派的下一代领路人不是? 易觉得自己要和亚索好好谈谈。 “亚索,你到底要干什么。”眼见着吃饱喝足的亚索躺在了龙龟的背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易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了,“我可不相信你只是在单纯的拿我取乐!” “我可没有取乐。”等的就是易先开口的亚索翻身坐了起来,“但没办法,总归是要采取一点特殊的手段,才能让你的离开显得不那么突兀——简单的说,我想要抓住金魔,需要一个帮手。” “你的目标是金魔?”易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微微点头,“而我是你需要的帮手?” “没错,答对了。”亚索点了点头,面带微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那你也不必要传播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易显然还是对亚索的说法心存怨念,“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一点小手段而已。”亚索撇了撇嘴,“金魔狡猾,我也是没办法嘛。” “这和金魔狡猾有什么关系?”易显然未能将这两点联系起来,“这只是你在单纯的坑我。” “这就是金魔还没有被抓的原因。”亚索摇了摇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在芝云这边,金魔已经肆虐快四年了,虽然大家都说他是一个脱离了远古封印的恶魔……但在我看来,金魔应该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瓦斯塔亚。” “人或者瓦斯塔亚?”易显然有点发懵,“你是说,金魔不是恶魔?” “没错,就是这样。”亚索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说法(废话,这完全就是照着答案编过程),“三年前我下山的时候就听说过,均衡教派那群最擅长抓捕恶魔的人都已经出手了,当代的暮光之眼带着他最优秀的两个弟子千里迢迢跑到了芝云,而结果你也看到了,到目前为止,金魔还在逍遥法外。”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些,也许苦说大师未能抓住金魔……只是因为它太过强大了。” “也许。”亚索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和易多争辩,而是自顾自的讲了下去,“我有自己的判断,而按照我的判断,我需要两个能帮忙的好手,而你是其中之一。” “不要这样自顾自的代替我做出决定。”易盯住了一脸理所当然的亚索,“我也肩负着无极剑派的任务,要负责这里的巡逻和安全。” “你知道那只是日常任务。”亚索显然不打算让易有任何推辞的机会,“你的师兄弟会做的很好的——完全不需要你担心,毕竟金魔还从未正面出现过。” “我不可能擅离职守。”易坚持着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 “我也不需要你擅离职守。”亚索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然后再次平躺在了龙龟的背上,“只需要你和我一起,多护送几次过往的商队就行——这应该也在你的任务范围内?” “和你一起执行护卫任务?”易有些意外的看着亚索,“……是的,这在我的任务范围内。” “我保证,只要你跟我几趟,接下来我绝对不会再声张任何关于当初交流会的事情,桃花剑客之类的情况也不会再出现了。”亚索一本正经的做出了毫不正经的保证,“而且不管我抓没抓住他,这个保证都有效。” 看着一脸“我吃定你了”表情的亚索,意识到这货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坑自己的易,终于咬了咬牙,骂出了人生第一句脏话。 “亚索,我特么谢谢你啊。” …………………… 就这样,在亚索颇为不要脸的一番操作下,一个临时的三人黑阵容凑齐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说,洛与易都是被亚索坑来的,但他们两个都说话算话之人,而且也都希望金魔伏法——眼见着亚索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们也打算暂时先跟着亚索行动。 洛与易都很清楚,单纯的依靠着巡逻是找不到、抓不住金魔的,想要抓住这个杀人狂,必须要主动出击。 而亚索是唯一一个会带着他们主动出击的人——只不过他满满的自信总归是有点怪怪的。 在易终于同意了“在不违背自己职责的情况下加入”之后,三个人重新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亚索,来自疾风剑派,当代御风剑术传人。” “洛,洛特兰吟游诗人,被亚索坑来的。” “易,无极剑派剑客,有一点高原血统。” 虽然对自己的行动能否成功还抱有怀疑,但洛和易还是和亚索击掌为誓——而成为了三人小队的队长之后,亚索终于开始详细的阐述起了自己的计划。 哼,一个中单一个打野和一个辅助,三个人还收拾不了你一个ad? 第31章 编过程 虽然亚索对洛和易都很信任,但他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全盘计划都说出来,只是给两个人都分配了各自的任务。 对于易,亚索给他提供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清单,长长的清单上记录着大量可以作为爆炸物、引火物等危险物品原材料的清单——易的任务就是一旦有运输这些物品的商队经过,就要主动进行护送,确保这些商队的安全。 对于洛,亚索的吩咐看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在亚索的计划之中,洛需要扮演一个游历多方、不久之前才回到芝云、不久之后就要离开的艺术家,亚索从背包里拿出了不少画卷,一股脑的塞给了他,并嘱咐他在芝云人多的地方进行展示和炫耀——这一向是洛的强项。 而这些画卷都是亚索在离开疾风剑派之后,闲暇时间里按照记忆里的形象描摹的,这些简单的线条实际上代表了另外一种从未在符文之地出现过的艺术形式。 这种艺术可以称之为【符文之地的现代派】——亚索将自己通过疾风之灵的通道窥见的灵界景象巧妙的融入到了现实的画作之中,形成了扭曲纷杂却又美妙异常的作品。 而作为诞生于灵界的瓦斯塔亚,洛本能的欣赏着这种奇妙的扭曲,但如果非要让他评价的话,他却又说不清这些画作的美妙之处究竟在哪。 “那个不重要。”面对着洛的疑惑,亚索摆了摆手,“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炫耀它,假装它是你的作品,是你将灵界与现界,梦幻与现实融为一体的作品,这就够了。” “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眼见着洛一副打算刨根问底的模样,亚索无奈咧了咧嘴,“我说了,这不重要,你只需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些画作表现了除画面之外,更深层次的内涵,这就够了。” “但这和金魔有什么关系?”洛虽然很喜欢这种出风头的工作,但还是有些不解,“拿着几幅画,就能让金魔现身?” “所以你们都没有观察过金魔的作案现场吗?”亚索耸了耸肩,“他总是在通过杀戮来进行某种表达,这种家伙一定会对这些画、对你感兴趣的,所以拿着这些炫耀的同时,一定要小心,别死了。” 自己扮演的是鱼饵的角色? “……” 洛和易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 亚索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很简单,他在对着答案编过程。 没错,编过程——就像抄作业的参考答案,却发现那里除了一个结果之外,过程一栏写的是【略】的时候一样,亚索在对着正确答案编一个过程。 首先,凶手是烬。 其次,烬是个普通人,还是个演员。 最后,烬认为杀戮是一种不一样的艺术,自己是个艺术家。 这是亚索所知道的正确答案和解题步骤关键点。 那么,借助着这三点来反推过程、找到烬的话,亚索应该做什么呢? 因为烬是个普通人,所以在犯罪的过程中——尤其是制造大场面的时候——他需要准备专门的工具。 而因为烬是一个演员(这里其实亚索记错了,烬是个舞台管理员,算不上演员——但不影响结果),在巡回剧团工作,所以这种专门的工具需要现做现用。 结合着商队和村庄遇袭的情况来看,烬的犯罪有着明显的模式:先袭击商队拿走部分自己需要的材料,然后再袭击村庄制造他想要的大场面——为了掩盖这二者之间的联系,他还会在中间加上几场特殊的、专门模仿恶魔的袭击事件。 而以上这三种,就能够囊括金魔所有的案件。 如果本身不知道烬,那就算你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哪些袭击是他需要的、想要的,那些是掩人耳目的。 作为拿到了答案,只需要编出来一个过程的亚索来说……这一切简直就像是秃子头顶的虱子一般,清清楚楚。 所以,易才要去护送运输着危险品的商队——这一步的目的不是让易逮住烬,而是压缩烬的活动空间。 当大宗物品都有人护送之后,刚刚做完一件大案、缺乏必要材料的烬要么将主意打到那些小行商身上,要么就暂时偃旗息鼓,等待无极剑派这波过去。 而洛的存在,则是会逼的烬只能选择前一种。 艺术家总是骄傲的,亚索相信,以洛忽悠人的水平,加上自己的现代派作品,完全足以引起烬的兴趣——只要烬有了兴趣,到时候洛一说要走,他就必然会在洛离开之前,进行袭击。 这样的话,一个完美的闭环就形成了:烬想要搞事-搞事缺材料-大队有护送-只能选择小行商。 到了这时候,亚索就会愉快的扮演起最后一个角色,他将带着大量烬所需要的东西,出现在芝云,等待着这位“艺术家”的…… 飞蛾扑火。 至于说为什么亚索要这么麻烦的制定一个计划,而不是直接拿上画作去引蛇出洞…… 那是因为亚索很清楚,烬作为一个超级罪犯,脑袋里的弯弯绕其实比自己多很多的,如果给烬一个完美的发挥环境,在最后一击的时候,鬼知道烬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怎么样的袭击啊! 除非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否则都有可能被烬逮到空子——这哪有将抓捕放在烬袭击小商人的时候来的轻松? 在这种没有底线的人渣面前,亚索不敢保证放开了节奏之后,还能笑到最后,唯有让对方跟着自己走,才是最稳妥的! 而且,烬才刚刚放了一把大火,现在剩下的存货绝对不多,所以他袭击小商人的时候必然是他破坏力最弱的时候。 自然就是抓捕他最好的时候! 不,不是抓捕。 亚索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将烬干净利落的干掉,永绝后患! 别跟我说什么死缓、无期。 这种彻彻底底的人渣……在亚索的面前,只有原地去世、螺旋升天一个可选项! 第32章 大艺术家 分工完毕,易和洛虽然一头问号,但还是遵照着亚索的嘱托,开始按计划行事。 易回到了无极剑派的队伍之中,主动参与起了日常的护送。 而洛则是带好了亚索的卷轴,开始朝着芝云最大的城市、芝云行省的省会·芝云尼亚前进。 作为一个从小离开部族,四处流浪的瓦斯塔亚,洛在艾欧尼亚绝对属于那种见多识广的人——他努力的回忆着见过所有艺术家的派头,然后给自己重新做了一下造型。 精心打理过、金灿灿的羽裳自不必说。 尤克里里罩上一个装饰着花纹的琴匣。 胡须打理一下,鼻梁上加一片单片镜。 说话的时候语调稍微拉长,尾音上扬。 面庞微微向上扬起,嘴角微微向下坠。 挺胸抬头,同时在胸口别上一根毛笔。 …… 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洛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会弹奏尤克里里、从别人手里骗钱的混蛋,反而更像是一个骄傲而矜持的艺术家! 来到了芝云尼亚,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地最好的客栈住进去——第二天一早,他在客栈侍者的带领下找到了芝云尼亚的芝云尼亚艺术馆,询问起了关于在金色展厅举行个人画展的相关事宜。 …………………… 芝云尼亚艺术馆是芝云尼亚最大、也是最官方的艺术馆,这里收藏了大量的绘画和书法作品,以及少数的雕刻作品。 在艾欧尼亚,芝云一直是艺术家的天堂,而芝云尼亚就是艺术家们最渴望的舞台——对于绝大部分的画家来说,在芝云尼亚举办个人画展可以说是毕生梦想了。 通常来说,直接申请在芝云尼亚艺术馆最大的金色展厅举行个人画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申请人需要出示芝云画家协会的推荐、经过评审认可,才能获得宝贵的申请资格。 而这才仅仅是资格——到底能不能行,还要经过芝云尼亚艺术馆馆长的认可,如果馆长不认可,那一切就都免谈。 不过,对于洛来说,事情却没有那么复杂。 虽然亚索没有给洛任何的活动经费,但打定了主意要学习自带bg的洛相当慷慨的选择了自带干粮——不就是办一个个人画展吗,金币开路配合着魅惑魔法,总归是有机会的! 洛就不信了,只要对方签下了契约,难道还好意思反悔? 就这样,在金币像是不值钱一样的撒了出去之后,洛总算见到了艺术馆的馆长——然后,让洛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展开了画卷之后,还没有使用魅惑魔法,这位馆长先生就当初拍板答应下来,而且只收取了他最低的场地费。 “这真是惊人的作品!”艺术馆馆长的欣赏水平显然远在洛之上,“我看到了一种全新的艺术手段——难以置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梦境居然也是可以描绘的!” 对于这些作品来说,惊人的从来都不是亚索的技术,而是他的理念——将灵界与现界柔和在一起,强调色彩和简单线条,这在水墨流行的艾欧尼亚不仅独树一帜,而且颇有些离经叛道的以为。 而芝云尼亚艺术馆……追求的就是这种离经叛道。 “管中窥豹而已。”面对着对方狂热的吹捧,洛适当的表现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格局,“你以为的梦境,不过是灵界短暂的投影,是两个世界的短暂交融——如果说一般的绘画是光与影的游戏,我的作品只不过是让我们世界的光,遇见了灵界的影而已。” 洛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但这一系话却让对方奉为经典——此刻,馆长的眼睛都要长在那幅《绽春印象》的画卷上了,通过这幅画,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的绽春时节,自己正躺在树荫之下,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那梦是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朦胧,明明说不清楚,却仿佛带着自己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打破了灵界与现界,直接让自己回到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哪种状态。 这明亮而不拘一格的色彩、简单却又格外惊人的线条,让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艺术馆馆长看见了现有艺术流派之外,另外的一个崭新的、从未有人踏足过的艺术世界。 这个新的艺术世界不再拘泥于画布上所表现的,而是描绘了一个画布之外的世界。 这个瓦斯塔亚人……是一位真正的大师! 他的作品代表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流派,一个注定会名留青史的流派! 而自己和芝云尼亚艺术馆,将成为这个新流派诞生的见证! 哼,那些粗鄙的剑客和僧侣永远都想不到,我们艺术家可以用艺术来打破灵界和现界的边界,不需要什么复杂的仪式,仅仅靠着画布、画笔和颜料,就能将灵界投影到现界之中,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什么均衡教派,什么希拉娜僧侣,什么荒野行者——你们做的到吗? 艺术才是这个世界的终极答案! …………………… 晕晕乎乎的离开了芝云尼亚艺术馆,洛没有搞懂到底是馆长中了魅惑法术,还是自己中了魅惑法术——这次个人画展,洛只是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场地租赁费,剩下的宣传费用、人手雇佣什么的,芝云尼亚艺术馆全都给包了。 而且门票也是夸张的九一开分成,洛拿九…… 激动至极的馆长承诺,他将会用最高规格的待遇宣传这些作品,保证“所有真正对艺术有想法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并且对洛极为尊敬,丝毫没有在意他是瓦斯塔亚人这一点。 甚至到了最后,洛都被吹捧的有些发晕,要不是天赋魔法发挥了作用,让洛清醒了一些,他甚至最后都会在赞扬中答应收下馆长作为自己的徒弟! 回到了客栈之后,洛头上的问号更多了——亚索那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剑客吗? 怎么从刚刚馆长的表现来看,他更应该做一个画家呢? 不过……话说回来,作一个大艺术家的话,这感觉还真的挺不错啊! 于是,在“学会自带bg”之后,洛有了第二个愿望——“掌握这种绘画技巧,成为真正的大艺术家”。 第33章 参观 洛的个人画展最终被命名为《我的世界》。 芝云尼亚艺术馆馆长没有食言,完全拿出了最高的宣传规格,整个芝云境内,只要稍微对艺术有所关系的人都会知道,在芝云尼亚艺术馆,正在有一场真正“划时代”的画展。 虽然个人吹嘘怎么都行的,但作为芝云最大的艺术馆,芝云尼亚艺术馆还从来都没有用过划时代这个词语作为宣传要素,这无疑引起了人们们的兴趣,在画展开始之后,访客络绎不绝,无数怀着好奇心的游客都买票入馆,想要看看什么叫划时代的画作。 亚索的作品被观上了洛的名字,然后被精心的装裱了起来,悬挂在了金色展厅之中——而那一幅《绽春印象》则是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所有人见到这幅画的第一眼,感觉往往是“这和我平时看见的作品不一样”——虽然艾欧尼亚的水墨画也讲究意境,但从来没有人像亚索这样,直接的将灵界所见与现界融合起来。 这种特殊的作画手法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句划时代,以至于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访客往往都第一时间战术后仰,称赞一句“这就是划时代啊!” 当宣传来到了尾声的时候,画展的口碑也开始发酵,【我的世界】画展热度居高不下。 而作为作者,洛被邀请前往各种绘画沙龙——但有自知之明的洛谨慎的拒绝了大多数,只有那些推不掉的沙龙才会去坐一坐,即使如此,一旦有机会,洛也会马上离开,绝不久留。 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因为洛没有底气,于是“谦虚的洛大师”的名头逐渐流传了开来。 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位横空出世、带来了新世界的天才,【洛】与【我的世界】终于为人熟知。 而此时,烬也如亚索预料的那样,正在芝云尼亚。 …………………… 作为舞台管理员,烬的职业生活其实并不怎么丰富多彩,他要做的不多,只需要跟随着演员们的表演,控制舞台上的各种道具——最后,当演出结束之后,再跟随着所有幕后人员一起,上台谢个幕。 烬渴望表达,但他身材普普通通,长相也毫无特点,唯一的一次登上剧场舞台还是因为龙套生病,他在舞台的角落里凑了个人数。 虽然很难有登台表演的机会,但烬却依旧认为自己是一个艺术家,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他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看见自己的作品。 但是,没人会看一个舞台管理员不知所云的作品。 屡次屏蔽之后,为了让人能够看到作品,烬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不得不看见自己的作品”。 那么,有什么作品是比鲜血和谋杀更加引人注目的呢? 最开始的时候,烬听说了“划时代的画展”之后,表现是很不屑的——他不相信什么见鬼的划时代,这只是噱头,是那些自鸣得意的艺术家们的互相吹捧。 当然,烬的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当剧团经停了芝云尼亚之后,他还是从自己微薄的薪水之中拿出了一部分,买了票,进入了画展之中。 (作为一个艺术家,烬在完成了自己的艺术之后,除了会取走少数材料作为报酬之外,可以说得上是分文不取——所以,他其实很穷。) 和其他人一样,烬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这个结论让烬相当意外,他本以为这个画展只是徒有虚名的噱头,没想到画家真的还有两把刷子! 这样的一个画家……值得成为我的作品材料! 在画展的【画家访谈】专栏,烬第一次知道,这位洛大师居然是一个瓦斯塔亚! 要知道,瓦斯塔亚人一直是烬梦寐以求的作品材料——在烬看来,他们的身上同时充满了野性和理性,拥有最丰富的色彩。 一个瓦斯塔亚艺术家! 烬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得到他! 在他将死未死的时候,剥开他的皮肤,从皮下最纤细的血管开始,将他的血液汇聚在一处,直接浇灌出那最美丽的花朵。 瓦斯塔亚的鲜血会自然的流淌在那一幅《绽春印象》上,将画作最后的不足补全! 烬想好了,那幅画将是自己和洛共同的作品,这位洛大师可以用生命赢得一个联合署名的资格。 这样想着,一种严以言喻的舒爽充满了烬的大脑,这种愉快上一次出现,还是他第一次剥夺别人生命的时候呢! 《绽春印象·血花落尽》,这将是一个真正划时代的名字,所有的艾欧尼亚人都将铭记这幅作品! 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画展,烬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回到了下榻的客栈,老板又在唠叨起了舞台支架的老化问题,面对着这个秃顶中年人的絮絮叨叨,烬出人意料的主动表示会找机会修理一下试试。 “毕竟我已经做这一行很多年了。”——烬如是说道。 而在打发走了这个油腻的家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烬终于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狂热了,他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子旁,抽出了一张纸开始迅速规划起了自己所需要做的准备。 “让我看看……” “我需要很多火药,一部分用于制造点动静,一部分用于放一个大大的烟花……” “艺术馆的守卫看起来很难缠,也许我可以试试用毒也说不定,他们总要吃喝拉撒……” “替换下来的舞台升降机构可以拿来改造一下,做一个有趣的远程控制装置……” “下次演出之后要请个假,提前做一些准备,这里艺术馆的后门那片民居可以利用一下……” “还需要设计一点精巧的放血装置,之前的那些垃圾可配不上这位的身份……” “哦,对了,还有防止血凝的药材,这次恐怕不能靠放火维持血液流动了……” 一条条一件件,明明烬在盘算着无比疯狂的事情,但却条理清晰,仿佛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样一板一眼。 夜色深了,烬还在一点点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伏案的影子也似乎在跃动,仿佛一个等待着收割灵魂的恶魔,在进行着饕餮盛宴之前最后的准备。 第34章 行商 洛在准备,烬在准备,亚索也在准备。 如果说抓捕金魔是一场捕鱼行动,那易就是水坝,负责限制鱼的范围;洛就是鱼饵,负责让水库里的鱼现身;而亚索,则是致命的鱼钩,负责最后一击。 告别了易和洛,亚索也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装束,开始扮起了行商——在跟随着商队一起来到芝云的这一路上,亚索看起来似乎一直在神游天外,但实际上,除了制定抓住金魔的计划外,他还在仔细的观察着商队老板的一举一动,学习着如何装商人装的像模像样。 伪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亚索需要注意的细节有很多,甚至包括说话时候的习惯、语气和动作——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他的这些都和一个剑客完全不同。 最开始试着装成商人的时候,亚索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别扭了起来,但随着他拿出疾风剑派给他准备的活动资金,购置了一些小玩意,厚着脸皮开始走街串巷之后,这种不协调开始迅速消失,他正在肉眼可见的融入到商人这个分段中…… 也正是这时候,【我的世界】画展的消息开始传开,得到了消息的亚索迅速的出手了所有货物,租了一匹驼鹿,踏上了贩卖火药的道理。 一个单独行动的、贩卖火药的行商,还有比这更好的劫掠对象吗? …………………… 在艾欧尼亚,火药不是管制品——这里承平已久,少有人使用枪械,火药最主要的作用是制作烟花。 而整个艾欧尼亚中,火药的主要产地就是喀舒利。 这个位于芝云东部的城市有着与整个艾欧尼亚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这座城市讲究效率,工厂林立,有大量的人在喀舒利的工厂之中工作,整个城市完全立足于此,几乎没有农业。 工厂的存在破坏了自然环境,为了维持这里的均衡,均衡教派不得不派出单独的一支队伍,专门驻守在这里(资金由喀舒利工厂联合协会出),生怕喀舒利的生产破坏了灵界与现界之间的均衡。 也是对亏了这支队伍,喀舒利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逐渐熟悉了商人的身份之后,亚索跟随着另一支商队,牵上了自己的驼鹿,正式从芝云尼亚出发,踏上了去往喀舒利的道路,不用出疾风剑卫的身份,也合法的购买了两大桶火药。 没错,为了防止火药受潮或爆炸,喀舒利出产的火药也是桶装的。 但和比尔吉沃特人常用的铁箍木桶完全不同——喀舒利的火药桶是整根木材剖出来的,密闭性好,结构稳定,只要往驼鹿的背上一背,就能进行远距离运输而不用担心出问题。 当然了,这么好的桶是要收费的。 亚索本人是个路痴,但无牙仔不是,在亚索跟随着商队一起,从芝云尼亚来到喀舒利之后,无牙仔已经记住了这条路,并在亚索返程的途中,担任起了向导的身份。 就这样,高空之上有无牙仔在默默关注和引路,扮成了商人的亚索大步走在喀舒利到芝云尼亚的道路上。 …………………… 亚索第一趟运送火药的行商路上非常顺利,但在出售的时候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湛春节还早,现在可不是做烟花的时机,愿意买火药的烟花工坊可没有囤积火药的习惯,为了将这些火药卖出去,亚索甚至还亏了点钱。 不过没关系,亚索本来也不是奔着赚钱来的,将火药卖给了和芝云尼亚艺术馆不远处的一个小型烟花工坊之后,亚索骑上了无牙仔,迅速赶到了纳沃利,开始进第二批火药。 (可怜的驼鹿,它鹿生第一次在天上飞,还是被风行幼崽抓着飞,落地之后吐了很久。) 钱亏就亏了,逮住金魔就是血赚! 轻车熟路的在纳沃利购进了火药,亚索很快开始了第二趟行商。 而这次行商也没有收获——他依旧顺顺利利的将火药运到了芝云尼亚,卖给了另外一家小作坊,然后亏了一笔钱…… 如果不是这期间金魔始终没有犯罪,恐怕亚索就要怀疑自己的计划了——难道他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应该啊! 难道艺术家对烬没有吸引力了? 还是他不打算搞点大动作? 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亚索还是匆匆离开了芝云尼亚,第三次来到了喀舒利。 再次带上了两桶火药,牵着因为恐高而有些精神不济的驼鹿,亚索第三次踏上了行商的道路。 而这一次,他终于遇见了自己一直期待的事情。 那是一个满是朝露的清晨,亚索牵着驼鹿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厚厚的毛毡布盖在了火药桶上,防止任何可能的潮湿,戴着一顶大大斗笠的亚索哼唱着喀舒利的山歌,轻松愉快的歌声回荡在林间。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亚索的前方。 “请问,你是贩卖火药的吗?” “是。”亚索似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随即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是谁?谁在说话?” 然而,这个声音却没有回答亚索的疑问——在他看来,虽然面前的这个小商人不值一提,但考虑到对方是一出伟大剧目的楔子,自己还是应该给予其最基本的尊敬。 也许……这个小商人的鲜血也将是伟大作品中的一部分。 于是,那个低沉的声音终于念诵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开场白。 “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听到了这句熟悉的台词,亚索的嘴角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微笑。 第35章 蝉·螳螂 为了能够找到一个落单的行商,烬可是花了很大功夫的——上次的放火烧山玩的有点大,以至于无极剑派那群白痴加大了巡逻,这使得烬几次三番半途而退。 没办法,现在的烬还没有独自一人面对大量无极剑客的能力,那些剑客虽然脑子比较蠢,但至少认死理,只要烬在他们的面前露面,恐怕接下来就很难摆脱了。 如果放在一个其他的时间,烬并不介意愉快的准备一出不一样的剧目陪着他们玩玩,但现在的烬满心都是那幅《绽春印象》,他感觉到艺术正在自己的血管中沸腾,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一刻都不愿意耽误,只想着代号自己的画笔,找到洛大师,尽情的绽放! 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剧目也有主线和支线,烬很能分清这之间的区别。 为了主线而忽略掉部分支线,这也是舞台剧的精妙所在。 作为一个不怎么喜欢单纯利用暴力的人,烬会在不得不使用纯粹暴力的时候进行忏悔,这种忏悔无关对错,只是因为纯粹的暴力“毫无美感”而已。 现在,在见到了这个行商之后,烬选择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表示自己即将开始这一段匆忙的支线剧情。 然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张完全不像是商人的脸庞,以及一抹难以遏制的狂笑。 “你好啊,金魔。”亚索说出了一句剧本之外的台词,“终于抓住你了……这真是让我好等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烬一时间竟有了一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这就好像是幕布拉开之后,导演却愕然的发现舞台上的成员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念出台词,而是转过头开始抗诉剧团不发薪水一样。 演出事故! 作为导演——或者说自认为是导演——烬试图控制局面,但下一刻他却意识到,这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支线剧情,他并没有为了这段剧情做足够多的准备。 也就是说,他似乎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和自己手上的铁杖、腰间的飞刀来面对敌人了。 突然的变故让烬迅速的从艺术家的狂热状态之中冷静了下来,他再没有了任何一丝一毫顶级艺术家的膨胀,转而开始以最谨慎的态度面对自己当前的挑战。 也许……自己也可以试试做演员的滋味? 几乎只是一瞬间,烬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面带微笑的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对面的亚索。 “这位先生。”几乎一模一样的微笑出现在了烬的嘴角,仿佛落入陷阱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我可不知道什么是金魔——我只知道,现在是我的舞台。” “精彩的对答。”亚索点了点头,“死不承认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虽然你是个变态,但至少不是个傻子。” 语气里浓郁的讽刺味让烬忍不住还是皱起了眉头——亚索在察觉到了烬的沉着之后,已经换上了久违的【疾风小天才】,这种头衔在嘲讽敌人的时候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 “看来,这位先生一定要维持这种无谓的误会了。”烬忍着心里的厌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自己面前的这个锋芒毕露的家伙,“那么……说出你的目的好了。” 可惜,亚索这次没有回答。 下一刻,清晨的小路上,清风徐来。 薄雾在风中消散,亚索的身形也随着这阵清风消失不见了。 不好! 烬已经在尽力的盯着亚索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亚索还是能够在一瞬间就跑到自己的视野之外! “是速度太快?还是风迷了我的眼?” 几乎是在念头出现的同时,烬就本能的立起了自己精心准备的铁杖,既然敌人已经消失不见,那接下来防御就是必然的选择。 “铮——” 金铁交加,铁杖上传来可怕的震颤,让烬右手的虎口直接开裂,虽然他下意识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却低估了亚索的力量。 “材料不错。”当烬的身形倒飞出去的时候,亚索煞有介事的做出了点评,“远远好过你的艺术品位——金魔先生,如果你不选择做一个杀人狂,而是去做一个锻造师的话,或许会更有前途。” 当然,在说话的同时,亚索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他双脚在地上一点,下一刻整个人的身形就随风而起,跟上了被击飞出去的烬,干净利落的连上了下一击。 这次不再是势大力沉的横斩,而是腰间断剑在方寸之间的直戳。 “嗤——” 烬右侧的肋部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作为一个擅长解剖学的杀人狂,烬很清楚这种伤势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右手无法继续使用铁杖了,有点糟糕。” 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烬整个人也重重地跌在了路边的草丛之中,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想要依靠着清晨还有些冰冷湿润的空气来减少自己的疼痛。 “疼吗?”虽然是问句,但亚索还是说得咬牙切齿,“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之人比这可疼多了!” “……那真遗憾。”虽然钻心的疼痛让烬有点不好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语调却平静的一如既往,“可惜他们不懂艺术,否则在清楚自己是为艺术而现身的情况下,他们可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就像是亚索在嘲讽和激怒烬一样,烬也在试图嘲讽和激怒亚索,第一回合的交手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家伙的对手,这家伙可不是老实巴交的商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想要逃出生天或者反败为胜,激怒他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说的话,你还是个艺术家?”如烬所期盼的那样,亚索终究是与他搭话了,“一个以杀戮为艺术的、臭名昭着的‘艺术家’?” “杀戮只是形式,名声也只代表一时。”烬向后蹭了蹭,让自己靠在一块生满了苔藓的石头上,微微扬起了脸庞,“而艺术……是永恒的。” 第36章 黄雀 “你知道吗,我听说过一种古老的刑罚,叫做凌迟。”亚索没有在艺术方面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相当突兀的转移了话题,“行刑的时候,刽子手要在受刑人身上割满一千刀。” “怎么?”烬的语气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微微有些兴奋了起来,“这位先生,你打算尝试一下?在我的身上?那真是太好了——看起来,你也在认同我的艺术。” 这一刻,烬感觉到自己似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是谁,但从对方的语气来看,也许自己和他有仇恨也说不定。 仇恨可是一种好武器,他不仅能够给人力量,还能让人迷失,调动起了仇恨,自己就有机会。 只要将对方逼入自己的逻辑闭环,那就算他再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惜,并不是。”亚索完全没有按照烬所预期的那样,“我却认为,彻底的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从来都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来自精神的毁灭。” 烬的瞳孔微缩。 这个家伙……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且还好像很了解自己?! 面上维持着震惊,烬的左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飞刀,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谈下去,可能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仔细的估计着距离和角度,烬很确定,现在这种带有微风的清晨,是使用飞刀的最好时机。 尤其是……当对方还在夸夸其谈,试图在精神上击溃自己的时候! 这样想着,烬适时地表现出了几分愕然,似乎对亚索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招架不住,但在暗地里,一把锋利的飞刀已经被烬握在了手里——为了以防万一,烬在飞刀的刀刃上甚至早就涂好了剧毒,这是他的底牌之一。 “希望管用。” 趁着亚索还在试图杀人诛心的时候,烬甩出了飞刀——涂了剧毒的飞刀几乎是贴着草尖飞出去的,完全没有通常飞刀出手之时的那种一抹流光。 但……风知道。 一道风墙出现在了亚索的面前,拦住了这柄飞刀。 失去了原有力道的飞刀如秋日的枯叶一般,打着旋落到了地面上,斜斜地插在了还微微有些湿润的泥土之中。 “看来,金魔先生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淡定啊。”亚索耸了耸肩,似乎对这次突然袭击丝毫不感到意外,“似乎言语并不能打动你这样丧心病狂之辈,也许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物理毁灭了。” 你特么说话怎么不算数的啊! 然而,没等烬抱怨,亚索就出手了——他右手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身形重心压低,随后踏前而出。 踏前斩! 烬再次支起了铁杖,但这次亚索的剑上亮起了三寸青芒。 “嗤——” 烬精心锻造的铁杖在这三寸青芒之下仿佛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柴,应声而断。 失去了铁杖的同时,烬努力的向右边翻滚,将自己身躯尽可能躺平,勉强避过了亚索致命的剑锋——此刻,他终于再也没有哪怕一点之前的从容不迫,一番交手下来,他终于完全确认,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是来杀死自己的,而且他可以杀死自己! “你我是一种人……”被朝露打湿了衣裳的烬努力的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刻板的遵守规矩并不适合我们,我能明白你的想法——” 可惜,亚索不再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剑上青芒暴涨,随后化为一道狂风——直接将烬卷入其中。 在风中,烬会享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凌迟……如果没人出手干预的话。 下一刻,就在狂风即将毁灭这个臭名昭着的金魔时,一道突兀的光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亚索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通过疾风之灵的帮助,他看见了这道光辉所蕴含着的灵界力量。 “住手,疾风剑派的小子。” 几乎是在光辉出现的瞬间,一个身形出现在了烬的面前,帮助他抵御住了席地而来的可怕风暴。 “使用灵界的力量来缉捕现界的罪犯,你越界了。” “你是谁?”亚索看着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庇护这个杀人犯?” “我是苦说。”来人面无表情,“来自均衡教派的暮光之眼——我无意庇护,只为追求均衡而来,这个家伙会交给法律惩处,而你,疾风剑派的小子,我需要提醒你,使用灵界的力量,就不要过分干预现界的事情。” “这就是均衡教派的行事作风?”亚索语气莫名,“还真是有够离谱的呢——我可是听说过,苦说大师缉捕金魔三年多了都一直没有成功,怎么现在我一动手,你就出现了?” “现界之事,无法动用灵界之力。”苦说理直气壮,“他虽然臭名昭着,但却只是现界凡人,我不能使用灵界之力来对付他。” “也就是说说,现界归现界,灵界归灵界?”亚索似乎在默默比对着双方的战斗力,最后终于后退了一步,“我不用灵界之力,就算刚刚能够杀死他,你也不会阻止。” “你不用灵界之力,我不会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样啊。”亚索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真可惜了,似乎我不小心让这个混蛋逃了一命呢……请问苦说大师,按照现界的法律,他回面对怎样的惩罚?” 说话间,亚索终于收起了长剑,主动离开了战场,并从自己驼鹿的行囊之中主动拿出一壶酒。 “永远的羁押。”苦说似乎很满意亚索的态度,也跟着他来到了路的另一边,并拒绝了他的酒,“在一个不可能逃出去的监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倒在草丛之中的烬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这是自己的第二张底牌,迂腐的均衡教派真不错……至少看起来比飞刀好用不少。 然而,就在他打算准备一句新的台词,迎接自己崭新人生的时候,天边一阵狂风呼啸而至。 在苦说的错愕之中,一头体型庞大的风行幼崽从天而降,笔直的降落在了烬的头上。 “噗嗤——” 一脸无辜的无牙仔歪过头,眨了眨自己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好像刚刚不小心踩碎了一个西瓜一样。 第37章 均衡 艾欧尼亚是符文之地魔法的源头,在这里,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彼此交汇,融会调和之后成为了一条条充盈着魔法的河流,从看不见的地方流淌在了符文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而均衡教派——这个全艾欧尼亚最有名的组织——其使命就是维护现界(也就是物质世界)和灵界(也就是精神世界)二者之间的均衡。 苦说是当代均衡教派的首领,如今的暮光之眼,从父亲手里接过代表着均衡之力的钢刃和魂刃之后,他就发誓会竭尽全力维护这均衡。 观星、冥想、训练、思考,日复一日,苦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距离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也距离普通人越来越远——也许有人会惶恐于自己的骄傲,但在苦说心里,他对这种转变却很是满意。 毕竟,只有远离了尘世的打扰,才能真正的维持均衡。 金魔的肆虐由来已久,最开始的时候苦说以为那是一个恶魔或者精怪在作祟——然而,当他从灵界的视野中察觉到杀人的凶手只是一个凡人时,苦说就不再使用魂刃,也不再为此进入灵界。 因为坚持着“现界事,现界毕”的原则,苦说在处理物质世界的事情时,绝对不用精神世界的力量,所以就算他带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苦苦搜寻了三年,也没能抓住金魔。 没错,苦说可以,但他认为这没必要,也不可能,那意味着打破灵界和现界的界限,也意味着不再均衡。 而均衡,才是苦说的终极目标,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均衡。 至于这会不会导致更多无辜的人惨遭毒手…… 抱歉,身为均衡之人,苦说不会考虑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当苦说还是学徒的时候,他也会因为一些事情义愤填膺,但时至今日,那些平民的死亡并不会引起苦说的愤怒,他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甚至将这次行动当作对弟子的试炼。 慎和戒,苦说的两个弟子——前者是他的儿子,仿佛是年少时候的自己;后者是一个下人出身的家伙,仿佛是现在的自己。 苦说觉得,金魔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考验。 实际上,早在发现了灵界之风开始涌动的时候,苦说就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御风剑术是少有的、能够直接沟通灵界能量的剑术,所以在亚索的剑上出现青芒的时候,苦说就第一时间感应到了。 于是,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发现了亚索和烬对峙的一幕。 那时候的烬正在说“你我是一种人”——而之前亚索则是称呼他是“金魔先生”,显然,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金魔。 说句实话,亚索干净利落的找到了金魔,这让苦说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但毕竟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剑卫,疾风剑派虽然不大,但总归还算是有些名气,所以在对方下杀手之前,苦说也只是现身在烬的身前,拦下了这带有灵界力量的一击,并给了亚索一点前辈的忠告。 毕竟以灵界之力干涉现界,这本身就是一种禁忌——有可能打破均衡的可怕禁忌。 随后,眼见着亚索明智的收手不干,而且似乎想要请自己喝一杯庆功酒,苦说在心里也暗暗点头——这个年轻人的确不错。 大家是一路人,都在均衡的框架内行动着,不逾矩就可以是朋友。 然而,在下一刻,一切都毁了。 就在苦说一个没留神的功夫,一直从天而降的风行兽踩在了金魔的脑袋上,随着一声爆裂,湿漉漉的草叶被染得红一块,白一块,而那个该死的畜生居然歪着脑袋,一脸无辜? 苦说很想拔出一把剑,干掉这个冒犯了自己的畜生,但就在这时候,亚索笑吟吟的看向了他,在亚索的笑容面前,苦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用哪一把剑才好。 魂刃? 不,不行——风行兽可不是那些精怪,它是实实在在的瑞兽,用一柄魂刃杀死风行兽,就是以灵界干涉现界,这有违均衡之道。 钢刃? 不,也不行——如果使用钢刃,那就意味着现界事,现界毕,而在不使用灵界力量的情况下,苦说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大家伙。 如果这里没有第三人,也许苦说会不顾代价杀死这个家伙,但有亚索在一旁看着…… 就像自己刚刚说过的,现界事,现界毕。 最终,苦说只能表示“会将这件事公允的记录下来”,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头风行幼崽若无其事的甩了甩爪子上的血腥,拍拍翅膀就消失在了云端。 而在一旁看完了一切的亚索则是稍微松了口气,跨上了可怜的驼鹿,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第一幕·金魔之谜】完成。” “任务评价:c,获得奖励:猩红之月的肩铠。” “主线任务【第二幕·黑暗之前】激活。” “【第二幕·黑暗前夜】:金魔事件似乎平息了,但在这次事件却暴露了更深层次的问题,艾欧尼亚这片初生之土或许并没有想象的平和,教团和门派已经越发高高在上,而这种割裂则是被大洋另一端的恶邻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任务目标:示警艾欧尼亚的所有组织。” 战争要来了吗? 驼鹿背上的亚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干掉烬的兴奋荡然无存。 诺克萨斯的入侵已经迫在眉睫,但艾欧尼亚却依旧沉积在世外桃源的梦幻之中,示警……哪有那么容易? 艾欧尼亚人可不在意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在他们看来,艾欧尼亚是初生之土,魔法之源,这里有艾欧尼亚的意志庇护,不会有战争,也不会有灾难。 怀着这种心态,一旦诺克萨斯人来了,艾欧尼亚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亚索甚至不敢往下想。 深吸了一口气,亚索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一点。 想要成为吹哨人……那就必须制定一个可靠的计划才行。 可惜,越想越乱,心乱如麻的亚索终于放弃了思考,干脆从背后拿出了唢呐。 红日初升,朝雾散去的时候,一曲《日出峨眉》就这么激荡在了芝云山间的小路上,山林之间,几个思弥猿族群探头探脑的看着这个吹唢呐的人类,竟也兴奋的手舞足蹈、抓耳挠腮。 一曲终了,亚索只觉得胸中抑郁一扫而光,就在他抬起头、打算仰天长啸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树深林密,完全不见了来时路。 第38章 归 为了避免无牙仔被恼羞成怒的苦说攻击,亚索对它的嘱托是“能飞多快飞多快,能飞多远飞多远”——随后,亚索又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系统奖励和新任务上,还来了一曲《日出峨眉》,结果就导致他骑着驼鹿,一头撞进了深山老林。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迷路时间。 好在作为一个迷路迷出了经验的人,亚索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愉快的将驼鹿拴在了一边,然后找准了一棵最粗的树,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树顶。 赶走了围观了瓦斯塔亚,亚索开始静静的等待。 两个小时之后,无牙仔终于回来了——对于常人来说,苦等两个小时也许很煎熬,但在亚索的眼里…… 也就是个中等意思。 总之,有了无牙仔的帮助,亚索很快就回到了芝云尼亚——而均衡教派的消息则是快他一步,虽然苦说很暴躁,但他还不至于隐瞒亚索的功绩。 那也没啥意义。 于是,“疾风剑派的剑豪亚索抓住了金魔,然后金魔被一只传说中的风行兽踩死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芝云,也将很快传遍艾欧尼亚。 当亚索再再次赔本卖掉了火药、婉拒了以为是对自己有兴趣才低价卖火药过来的做烟花老板家里二女儿的晚饭邀请、来到了芝云尼亚艺术馆的时候,艺术馆的外面已经有了卖风行兽护符的小贩。 “瞧一瞧看一看,风行兽护符,戴上它,和风会指引你的道路!” “佩戴风行兽护符,再穷凶极恶之辈也不会伤害你!” “……” “……” 也许在苦说看来,风行兽是杀人犯,但在芝云人看来,那个歪着脑袋踩爆了西瓜的小家伙,就是真正的保护神。 脖子上挂着护符到处跑的孩子让亚索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随后轻车熟路的来到艺术馆后门,干净利落的翻过窗子,找到了贵宾室,见到了装模作样的洛。 这一次,洛见到亚索简直就像迷路的亚索见到永恩,他迅速留下一封信,二话不说拉着亚索就离开了艺术馆。 灿烂的金色展厅,络绎不绝的参观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护身符的小贩,以及半空之中、在夕阳之下那一抹金色羽裳的灿烂光辉——那是【我的世界】画展闭馆前的最后一幕,也是后来的另一幅世界名画《归》所记录的美妙画面。 回到了亚索下榻的客栈,经过一番简单收拾之后,洛再次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尤克里里罩子被留在了艺术馆里,作为承装告别信笺的容器。 胸口上的毛笔放在了信笺的旁边,鼻梁上的单片镜不知所踪。 精心打理的胡须终于刮了个干净,只有金色的羽裳依旧闪亮。 短短十几分钟后,那个骄傲无比、矜持有度的大艺术家就变回了背着尤克里里,眼睛从来不老实的混蛋。 而看着这家伙,亚索难得的感觉到了一种顺眼。 “去喝一杯?” …………………… 郊外小镇的一家酒馆,酒馆的门上挂着一个风行兽护符。 亚索和洛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干得漂亮!”洛看起来比亚索还兴奋,“有你的啊,这才一个月,就干掉了金魔?” “注意用词。”亚索咧了咧嘴,将几粒豆子丢进了嘴里,“是抓住,那个混蛋的死亡是一个意外,苦说大师还‘保留追究涉事风行兽责任’呢。” “好好好,意外。”洛露出了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你那边完成了,我这里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你?松一口气?”亚索挑了挑眉头,“我怎么听说你乐在其中呢?毕竟就算我行走在朝露和晚霞之间,每日风餐露宿,都能够听见赫赫有名的洛大师啊——” “别提了。”洛面露苦笑,摆了摆手,打断了亚索的话,“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希望我作画了——但你知道的,我可不会什么超现实主义,也不懂印象派,自然是能拖就拖,现在你终于来了,我也能够褪下这层伪装了。” “真可惜。”亚索看着气质和一个月之前天差地别的洛,不由得有些感慨,“说实话,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被人拥簇的感觉。” “我喜欢。”出乎亚索的预料,洛承认了这一点,“但是,我发现相较于用别人的东西遭人喜欢,我更喜欢用自己的——歌声也好,尤克里里也好,甚至天生的魔法也好,总好过拿着你的作品,小心翼翼的伪装,毕竟……那不是我的。” “所以?” “我想学绘画。” “……你之前不是想学唢呐的吗?” “可以改成绘画吗?你答应我的!” “等等,你好好想一下,我当时说如果你要我教你唢呐,那我们就签订契约,你不干,改成了发誓——但我没发誓会教你啊!” 听到了这个消息,洛如遭雷击,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真是这样! 该死的,亚索这货最开始说的是自己帮他抓金魔,他教自己唢呐,这个可以签订契约;然后自己不干,改成了发誓帮他,结果这么一折腾,报酬就没了! “亚索——”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你特么坑我?!” “这是你自己选的啊。”亚索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早签订契约多好……” “不过,你真的以为是你坑了我吗?” 就在亚索以为洛会拍案而起的时候,瓦斯塔亚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似曾相识的微笑,这笑容让亚索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记得我留下的那封信吗?”这下轮到洛耸肩摊手、一脸无辜了,“那封信上,我无偿捐助了所有画展的金币,作为在金魔事件中受害人家属的救助。” 亚索目瞪口呆——他买卖火药连着亏了三波钱,而因为疾风剑派提供的资金不足,这些火药钱全是他从自己小金库掏的! 本来还等着画展收入充盈一下小金库,结果洛这一封信……全给自己捐出去了?! “洛——你个混蛋,我今天跟你没完——” “怎么,不谢谢我?” “我特么谢谢你——来来来,我帮你整理一下羽裳,我希望一会你特么也来谢谢我!” 眼见着亚索拔出了断剑,一副真的要对自己羽裳动手的样子,洛无奈的耸了耸肩,将腰间的一个口袋解下,塞到了亚索的怀里。 “喏,86个金币——我这算是将功补过了?” 伸手毫不客气地接过了这86个金币,亚索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与此同时,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一个月之前,一个人和一个瓦斯塔亚,因为一次诈骗,相遇在了翁库沃的夜市。 而那一次的涉案金额就是86个金币。 一个月之后,两个人又搞了一次诈骗,但涉案金额却变成了一个杀人犯的伏法。 也许洛是个混蛋,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这个混蛋也未尝没有好的一面。 这样的混蛋……是个不错的朋友人选——就像是某个沉默寡言的剑客一样。 “要不要学画画?”看着疯狂点头的洛,亚索摸了摸下巴,“想学?我教你啊!” …………………… 与此同时,无极剑派在芝云的驻地。 得知了金魔伏法的消息后,出来游历的弟子们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金魔不在,那接下来就要回到巴鲁鄂了。 夕阳之下,无极剑派营地一片热闹,而营地之外,易则是孤身一人,坐在这灿烂的晚霞下,安静的进行着今天的冥想。 就在这时候,一只风行幼崽从云层中显露出身形,落在了不远处,将一封信交到了易的手里。 睁开眼睛的易接过信笺,打开之后就看到了亚索那熟悉的、如蟑螂爬一样的字体,这位无极剑派的当代天才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微笑。 片刻之后,易终于起身,在仔细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练功服之后,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当立胸前,微微躬身,朝着风行幼崽施了一礼。 “去,带给亚索。” 还剑入鞘,易转身走向了营地——要收拾的东西还有很多,易抓紧时间了。 无牙仔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说“我知道了”,随后就展开翅膀,消失在了一片灿烂晚霞之中。 今天的艾欧尼亚……也是宁静祥和的一天呢。 ———————— 第二卷,【疾风剑派的少年】,完。 下一卷,【初生之土的波澜】,敬请期待! 第39章 无极 三年后,绽春时节,早晨。 艾欧尼亚,巴鲁鄂,无极。 别处已经是春暖花开,但在巴鲁鄂高原的无极山上,林间石上却依旧白雪皑皑——高海拔让这里人烟稀少的同时,也推迟了绽春到来的脚步。 在这无极剑派早课结束的时间,所有人都在食堂里用餐。 “师傅师傅,你说,绽春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一个今年七岁、不久之前刚刚入门的弟子匆匆忙忙吃完了盘子里的鸡蛋,噔噔噔跑到了正在啃馒头的多兰大师的身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湛春节啊——爸爸妈妈说,湛春节的时候我就能见到他们了!” “别着急,孩子。”多兰大师就着一口热水,将嘴里的冷馒头咽下,这才慢慢的开口,“当灵柳吐出新芽,绽春就来了呀。” “可是,师傅,我都看着灵柳好久了……”小家伙显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但大柳树一点都不像是要发芽的样子啊!” “那是因为时间还没到。”多兰大师依旧笑眯眯的,“绽春总会来临,你要趁着现在努力修行,这样在见到爸爸妈妈的时候,你才能告诉他们,你努力了、很听话呀——好啦,该进行上午的修行了,今天的课业是素振,不许偷懒!” 小家伙咧了咧嘴,委屈巴巴的去武器架上拿起了自己的木刀,拖拖踏踏的走向了练武场。 “绽春怎么还不来……” 与此同时,食堂里大部分的学徒弟子也都已经吃完了早饭,纷纷前往练武场,开始了今天的修行。 很快,偌大的食堂就只剩下多兰大师一个人了——这位享有盛名的锻造大师看着远处院子里学徒弟子们修行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多兰大师也不知道,绽春什么时候才会来。 至于为什么绽春迟迟不来…… 也许是因为诺克萨斯人来了。 …………………… 此时的初生之土已经不复曾经的和平——当入侵者的巨舰停在崴里、魔法师们联手打破了艾欧尼亚的屏障之后,大半个国家都陷入了可怕的战争之中。 在战争中,固有的均衡被彻底打破,循规蹈矩的艾欧尼亚人忽然发现,传统并没有告诉自己,如何才能面对诺克萨斯入侵者。 现在想来,多兰大师不得不承认,那个疾风剑派的小家伙说的是对的,诺克萨斯人这次的目标不是瓦斯塔亚奴隶,而是肥沃富饶的初生之土。 而整个无极剑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战火已经几乎毁灭了整个提瓦瑟,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城市并没有能够在诺克萨斯人的攻城武器下坚持多久。 为了攻破提瓦瑟高大的城墙,诺克萨斯人使用了猛火油——这种炼金药剂燃烧时产生的浓烟遮天蔽日,甚至远在数十里外、无极山顶的无极剑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一战中,于提瓦瑟担任守卫的剑客都倒在了城破之前,剑术精湛在战场上完全不够。 同门的牺牲让无极剑派的剑客们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下去和诺克萨斯人决一死战,而易——这让整个剑派都自豪、有可能于有生之年一窥剑圣境界的年轻人——却出人意料的表示,现在无极剑派应该做的,是去纳沃利。 多兰大师还记得那次易的慷慨陈词。 “我们剑派的人数不够多,虽然在战斗中我们一个剑客可以战胜三个、甚至五个诺克萨斯士兵,但这种兑换,诺克萨斯人可以接受,我们却接受不了!” “我们也许能够拉着几千个诺克萨斯人陪葬,但在那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诺克萨斯人坐船从崴里登陆——这不能解决问题!” “而且,在剑派里面,不仅有可以战斗的人,还有还不懂事的弟子学徒,我们现在下山和诺克萨斯人决一死战,之后他们呢?” “至少我们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是无极剑派的种子,是我们的明天!” “在我看来,无极剑派的真正出路不在巴鲁鄂,而是在在纳沃利,在普雷希典!” “在那里,抵抗诺克萨斯的战士们正在集结,只有去那里,我们才能将我们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用拳头打人永远比巴掌更狠、用刀刃杀人永远比刀背更快——但一个人仅仅会握拳头、一把刀之后锋利的刃却远远不够!” 很难想象,那会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易说的话。 易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说到了长老们的心坎里——根据提瓦瑟的战斗结果来看,大规模的遭遇战中,保持着严整阵型的诺克萨斯人拥有绝对优势,而无极剑派的剑客们虽然技艺精湛,却严重偏科。 没有人会射箭、没有人会制造战争机械、没有人会魔法。 现在去报仇,实际只能是送死。 于是,长老们认可了易的说法,打算趁着诺克萨斯人还没有意识到无极剑派的存在,大家一起转移到纳沃利的普雷希典去。 然而,因为诺克萨斯人彻底掌握了制海权的原因,从巴鲁鄂到纳沃利,无极剑客们只能趁夜色偷渡——偏偏剑客大多数都是旱鸭子,也不会划船,而诺克萨斯人又封锁了港口,这种情况下,想要第一时间全员转移就不可能了。 无奈之下,无极剑派只能派出少数精锐,由易带领着,先行一步去纳沃利求援。 有了支援,才能突破诺克萨斯人的海上封锁,帮助整个剑派撤离! 结果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虽然高耸的无极山暂时阻挡了诺克萨斯人的脚步,但没人敢说这片高原究竟能拦住他们多久——根据之前山麓暗哨传回来的消息,诺克萨斯人已经准备向着山上探索了。 这些异邦人似乎听说了无极山上剑派的传说,打算派出一支小队来上山看看。 而这支小队一旦到来…… 整个无极剑派就彻底暴露在诺克萨斯人的面前了。 除此之外,由于诺克萨斯人的封锁,整个无极剑派物资也肉眼可见的匮乏了起来。 如果是往年,这时候已经过完湛春节了,就算物资匮乏一些,无极山上也有些地方可以种植一些蔬菜——而今年的绽春迟迟不来,就算想要自给自足都不行。 对于整个剑派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想要在湛春节见到父母的小学徒着急,担心剑派的多兰大师更着急。 留给无极剑派的时间……不多了。 第40章 绽春何期 还好,在诺克萨斯人登上无极山之前,易回来了。 而和易一起来到无极山上的,还有亚索——对于苦等消息的无极剑派来说,亚索的到来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毕竟他这三年来做的事情就是“告诉艾欧尼亚的所有人,诺克萨斯人图谋不轨”。 虽然在战争开始之前,没有人相信这一切,就算亚索抓住了从事间谍活动的战争石匠、发现了偷偷绘制的堪舆地图、甚至刺探到了一部分诺克萨斯人的作战计划,但当他说服其他门派和组织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迎接他的却还是一次次的拒绝。 有人认为这是诺克萨斯一贯的“传统”,有人认为这是诺克萨斯的竞技场缺少瓦斯塔亚角斗士,有人认为这是少部分人的活动。 少数和疾风剑派关系还不错的组织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但事到最后,只有疾风剑派在亚索的坚持下,制定了具体的作战计划,并在第一时间撤离到了普雷希典。 而因为这些拒绝,亚索第一次尝到了任务失败的滋味。 没错,亚索的主线任务【第二幕·黑暗前夜】失败了。 虽然亚索已经明明白白的证明了诺克萨斯人的威胁,但却未能完成示警——作为尽心竭力的吹哨人,亚索使出了吹唢呐的劲吹哨,累到了气喘吁吁,结果听众们却只是充耳不闻。 作为任务失败的代价,亚索失去了【六招之内五五开】的头衔。 这对亚索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幸运的是,疾风剑派完成了搬迁,洛也留下了“瓦斯塔亚人不会后退”的承诺之后,选择回到了自己的部族,和原本的猝不及防相比,艾欧尼亚也算“稍微有了点准备”。 而现在,这次疾风剑派的避难则成为了亚索展开下一步行动的关键,他需要一个样本、一个表率、一个切实可见的例子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行的。 所以,亚索拿出了所有的底牌,一定要保证自己能顺利的帮助无极剑派离开无极山。 就像是他与易保证的那样——“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 朝霞之中,当无牙仔带着亚索与易从高空降落到无极山上时,多兰大师终于松了口气。 而从无牙仔的背上跳下了之后的亚索环顾四周,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久经修行的亚索能够清楚的看出,不少弟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看起来颇有些面黄肌瘦的样子,隐隐间有了营养不良的征兆。 虽然自己已经将速度提高到了最快,但无极剑派这边还是差点断炊。 “剑派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亚索这次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直接找到了多兰大师,“我指的是让所有人吃饱的那种。” “……” 看着一脸严肃的亚索,原本还打算说一句客套话的多兰大师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将到了嘴边的“辛苦了”吞了下去,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 在之前,亚索曾经说过“即使你们不愿意面对战争,那也至少做好物资储备”,而面对亚索的建议,无极剑派的选择是在无极山上多开垦了几块农田——结果绽春迟迟未到,这份功夫全白花了。 “如果所有人放开了吃,我们恐怕只能坚持不到十天了——还要算上平时下蛋的母鸡和挤奶的牛。” “情况比我想象的好一些。”亚索闻言稍微松了口气,语速稍微放缓了一些,“多兰大师,拜托召集长老团——我虽然无意在无极剑派发号施令,但很多事情我必须和长老们说明一下。” “可以。”多兰长老迅速的答应了下来,“我和易会去通知大家的,一刻钟之后,长老团会在剑堂集合。” “那我就先走一步。”亚索点了点头,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呃——对了,麻烦找个人帮我带路……” …………………… 给亚索带路的小家伙就是之前问多兰大师“绽春什么时候来”的学徒,名字叫伊诺——听说可以先不用素振,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亚索的身边,拉着他就往剑堂走。 “大叔大叔。”对于亚索这个自己从来没见过人,伊诺不仅不怕生,而且还很热情,“你是第一次来无极山吗?” “不是。”亚索虽然有点介意这个大叔的称呼,但并没有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两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 “诶?”伊诺有点意外,“那你怎么不知道剑堂在哪啊?” “大树不认路。”亚索的额头已经隐隐出现了几条黑线,“所以才需要伊诺帮忙啊!” “哈哈哈,伊诺最认路了!”小家伙显然没有发现亚索语气里的不善,“对了,大叔,你知道绽春什么时候来吗?” “绽春?”刚刚在心里给伊诺定了一个熊孩子标签的亚索摸了摸下巴,“绽春……应该快了?怎么,想吃湛春节的糖果了?” “不是的。”伊诺摇了摇头,“湛春节是万灵归来的日子——只要到了湛春节,我就能见到我的爸爸妈妈了,我要告诉他们,我很努力的……你知道素振吗?我已经学习了三个月了,是所有弟子中素振最标准的,多兰大师还夸我呢!” 亚索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忽然有点难过。 湛春节万灵归来,如果这个孩子只能在湛春节见到父母,那就意味着……他的父母已经死了。 而三个月前,正是提瓦瑟陷落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双双殉城了。 亚索听易说起过,那一战中,无极剑派失去了四分之一技艺精湛的剑客,破城之后,诺克萨斯人没有抓住哪怕一个无极的俘虏,也没有得到一柄完整的多兰之刃。 和崴里的不战而降不同,诺克萨斯虽然拿下了提瓦瑟,但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甚至被迫将底牌之一的猛火油放在了台面上——要知道,这不仅意味着一种武器的暴露,同时也证明了诺克萨斯和祖安之间的关系。 看着满脸期待的伊诺,亚索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一些。 “放心,伊诺。”亚索伸出了手,摸了摸伊诺的脑袋,轻声许下了自己的承诺,“绽春只是稍微有些迟到而已——它一定会来的。” 第41章 拉扯为主,有序撤退 感谢了小弟子的带路,亚索迈步走进了剑堂,坐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上,闭起了眼睛——无牙仔羽毛柔顺,但就算再柔顺,不眠不休的在上面骑三天三夜,亚索也有点受不了了。 所以,趁着长老们还没有到位的这几分钟,亚索闭上了眼睛,抓紧时间稍微休息一下——不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疲劳,而是为了在接下来阐述计划的时候稍微精神一点。 然后,几乎是一眨眼睛的功夫,时间就到了。 被易唤醒之后,亚索深呼吸了两次,勉强驱散了自己的困意,终于主动站起身来。 “诸位长老。”亚索从腰间拿下了一副手绘的地图,摊开在了桌子上,“虽然这么说很难过,但……现在的巴鲁鄂已经完全被诺克萨斯人占据了。” 说着,亚索伸出手,指在了地图的一角。 “而幸运的是,虽然诺克萨斯的战争石匠无孔不入,但他们显然缺乏攀登的意志和决心,也没有将高原当作探索重心,在无极山附近,诺克萨斯人的地图标示还是【未知高山,不适合军事行动】,这也是为什么目前诺克萨斯人没有对无极剑派有所行动。” “但是根据易的描述,他离开和回来之间,整个巴鲁鄂的局势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变化,诺克萨斯人以提瓦瑟为中心,开始建立了临时统治,并且摆出了一副大扫荡的架势,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很少,初步估计不超过半个月。” “实际上,比那要更短。”说到这里,多兰大师叹了口气,“根据斥候的汇报,诺克萨斯人已经开始准备攀登无极山了,如果他们真的下定决心,恐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十天。” “十天是?”亚索微微点头,“那时间还是来得及的——我已经制定了一份专门的转移计划,只要计划顺利,七天之内,所有人都可以带着贵重物品离开巴鲁鄂。” 听亚索这么说,无极剑派的长老们都有些惊讶——整整一个门派的转移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还要跨过海峡,没想到亚索居然如此信心满满! “对于这次行动。”环视四周,亚索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的方针是,拉扯为主,有序撤退。” 拉扯为主,有序撤退? 后半句倒是不难理解,但前半句是怎么回事? 拉扯指的是什么? “接下来,我会详细的讲述整个计划,如果有什么问题,诸位可以随时提出,我会尽量解答,这样查缺补漏,才能将计划彻底完善。”给了长老们几分钟的反应时间,亚索继续说道,“首先,为了给没有战斗力的撤离人员开辟一条通道,我们需要给诺克萨斯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 这场会议从中午开到了傍晚,亚索详细的阐述了自己制定的整个计划,而长老们则是针对计划中自己无法理解或有异议的部分提出了疑问——这些问题有的亚索可以解答,有的则是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外。 而遇见了考虑范围之外的问题,就意味着计划需要打补丁,同时部分相关计划也需要进行修改。 于是,会议的时间被拉长了很多——在提问、回答、整理、修补的过程中,直到傍晚时分,长老团终于通过了无极剑派转移计划的初稿。 这份初稿虽然思路明确,也有了第一步的具体内容,但在很多细节上还需要更多的完善,而初稿的完成,也意味着准备工作已经可以开始了。 转移的前期准备主要由多兰大师负责,他会在三天之内,按照计划带着学徒弟子,将无极山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打包起来,做好将其带走的准备。 同时,更多的斥候也开始零散的下山,一方面对诺克萨斯人多加打探,另一方面也是确认一下无极山周围的道路情况。 毕竟战争破坏了艾欧尼亚原有的均衡,在这个魔法充盈之地,战争所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别处,当均衡被破坏之后,生活在魔法环境里的动物和植物甚至都会发生变异,之前还能同行的小径,很有可能几天之后就被藤蔓和荆棘阻隔,原本温顺的兽群也可能变得狂暴易怒、富有攻击性。 而这些都是转移路上需要注意的。 在会议结束之后,精疲力竭的亚索终于再也挺不住了——在被领到了客房之中后,他饭也没吃,干脆利落的一头倒在了床塌上。 “【第三幕·初生之土】:虽然你已经尽力,但诸多门派还是未能如预期中的一样团结起来,诺克萨斯人的入侵虽然不至于势如破竹,但也是节节胜利——现在,你要为了初生之土而战!” “任务目标:将诺克萨斯侵略者赶出艾欧尼亚。” 如卧薪尝胆一般,亚索在习惯性的确认了一遍任务之后,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天,当亚索终于睡醒过来、重新精神抖擞起来之时,太阳已经日上三竿——随后,就在他稍微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打算去和易商议一下无极剑派转移细则的时候,多兰大师却匆匆忙忙来到了客房。 平日里行事慢条斯理的多兰大师这次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慌乱,这位德高望重的锻造师前辈带来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根据斥候带回来的信息,诺克萨斯人组建了一支专门的探索小队,今天上午的时候已经正式出发,开始上山了。” “他们似乎带来了一种新的动物,据说那种动物看起来和狗差不多,但却非常凶猛,而且鼻子特别灵敏,他们上山的速度快过了我们的预期!” “那是亚龙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亚索终于微微眯起了眼睛,“诺克萨斯一定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不会带上这些宝贵助手的,这些有元素巨龙血脉的大狗狗是他们的王牌——这样,计划稍微提前一点,你们继续完善,我这就下山,先去遛遛狗。” “你一个人?”多兰大师显然有点不放心,“根据斥候的消息,这次行动的诺克萨斯人可能超过一百个!” “我一个。”亚索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音,“足够了。” 第42章 诺克萨斯探险队 托某个路痴的福,无牙仔现在已经认识地图了——虽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亚索本人是一脸自豪,但多兰大师的脸上却满是尴尬。 不认路有什么可自豪的? 也不知道那么有灵性的一只风行兽,到底看上了这货哪一点啊! 沉默的摇了摇头,多兰大师最终还是将一份地图摆在了无牙仔的面前,并且标注了斥候汇报的诺克萨斯人入山点。 在无牙仔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地图、终于点了点头之后,亚索愉快的来到了风行兽的背上——随着一阵清风卷过,无牙仔和亚索迅速的消失在了天边。 …………………… 就在亚索与无牙仔离开了无极剑派的时候,负责这次探索行动的诺克萨斯远征官上尉卡洛格·撒格鲁斯正带着麾下的探险队,正艰难的跋涉在巴鲁鄂的高原上。 这支百人队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适应了巴鲁鄂高海拔的环境,虽然依旧有些呼吸不畅,但也总归是能正常行动了。 作为这次艾欧尼亚之战的偏师,诸多诺克萨斯探险队的任务不是在正面攻城拔寨,而是探索隐蔽在深山老林、幻境幽谷的秘密——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诺克萨斯大统领·达克威尔冕下会命令所有的探险队倾巢而出,去寻找魔法宝藏,但觐见大统领的卡洛格还是和很多探险队长一样,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在高原上行动非常辛苦、探险队的探索活动看来并不像正面战争上的战士一样光鲜亮丽,但作为这支小队的队长,卡洛格却始终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毕竟探险需要极高的专业性,他甚至敢拍着胸口说,探索无极山这种事情,就算是杜·克卡奥将军来了,也不会比自做的更好。 卡洛格的信心来源是他麾下的一支特殊队伍——亚龙犬小组。 出身自诺克萨斯最擅长驯养野兽的撒格鲁斯家族,卡洛格从小就习惯了和这种身具元素亚龙血脉的狗狗打交道,也许在别人看来,亚龙犬是可怕的猛兽,竞技场的看守,但对于卡洛格来说,它们是自己平步青云的阶梯! 在从战争石匠那里听说了无极山上有剑派的传说之后,卡洛格第一时间向巴鲁鄂方面的统帅——诺克萨斯处刑人·厄加特发出了申请。 而这位处刑人先生虽然平时脾气很不好,但对达克威尔冕下却是再尊敬不过的,在接到了卡洛格的申请之后,他第一时间给予了批复,并且还给他派了一支战斗小队过来,将整支探险队的人员增添到了足足一百人。 虽然心里明白这位处刑人是在抢夺功勋,但卡洛格还是接受了这些士兵——这也是算是一种交易,卡洛格分润一点功勋,厄加特提供优先权。 到目前为止,探索还是很顺利的。 有亚龙犬的帮助,很多没有出现在地图上的村庄被探险队发现,卡洛格带着士兵们将这些村庄的位置和人口一一登记,这份记录会在返回到提瓦瑟之后上交,随后诺克萨斯会派遣征税官来征收赋税,而所收赋税的多少将会直接影响卡洛格的功绩评价。 至于无极山上的传说…… 在留着口水的狗狗们的威胁下,终于有一些村民吐露了消息:“听说山上有一个避世的门派,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卡洛格眼前一亮:达克威尔冕下特意叮嘱的,一定要注意艾欧尼亚的门派和组织,他们有大量宝贵的远古收藏,而得到这些收藏的探险队会得到最丰厚的报酬。 现在,一个隐世门派就在卡洛格的面前,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量的宝藏——而根据规则,只要找到了宝藏,自己就是头功。 探险队的士兵们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听说了避世门派的消息之后,整支队伍的士气都提高了不少,甚至所有人走在高原山麓上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然而,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傍晚时分,当整支队伍停下脚步,打算吃些食物、稍作休息的时候,卡洛格却发现,这支探险队似乎还没到山脚下…… 情况有点糟糕了。 临行之际,虽然厄加特保证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另一支探险队进入无极山,但这种保证能够持续多久却并不好说,万一自己走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门派,恐怕就会有新的探险队加入行动了。 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样想着,卡洛格拒绝了就地扎营的请求,坚持要继续向前——至少要来到山脚下,才能开始安营扎寨! 听说要在夜行军,探险队士兵的兴奋很快就荡然无存了,虽然他们也渴望着立下功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接受夜行军这种行进方式,只可惜他们的抱怨并没有任何效果,在卡洛格的坚持下,所有人吃完饭、休息片刻之后,很快就再次开始了移动。 而这一切,都被高空中的亚索看在了眼里。 亚龙犬虽然鼻子很灵,能在很远就问出人类的体味,但却无法发现在空中的亚索——实际上,亚索早就发现了这支小队,甚至已经尾随了他们很久。 “这支小队似乎不是一体的。”放下了海克斯望远镜,亚索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睛,“一半的人看起来像是探索老手,行动敏捷,举止老练;另外的一半更像是战兵,武器握得很紧,而且还都穿戴着厚重的盔甲。” “五十个战兵,十一只亚龙犬,理论上说还会有一个稍微能打的小队长——还真的有点麻烦。” 一人对一整支满编小队,亚索不是打不过,但胜利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就不好说了。 毕竟诺克萨斯人战斗起来那真的叫一个不要命,只要能够伤到敌人,就算会误伤友军也在所不惜,再加上一群亚龙犬,这真是一个硬茬子。 这种情况下,亚索如果选择刚正面,那多多少少会受点伤——在这个无极剑派转移的关键时期,亚索并不愿意受哪怕一点伤。 那么,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坑他们一次,给这些诺克萨斯人带来点非战斗减员? 看着夜幕下的无极山,亚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43章 风雪大葬 亚索没有贸然现身拦截诺克萨斯探险队,也没有转回无极剑派寻求支援甚至他还稍微帮了点忙,在几条小路上留下了一点自己的味道,帮助那些大狗狗快速上山——被别误会,亚索不是随地大小便的变态,他只需要落地走一走,那些鼻子灵敏的亚龙犬就能发现这有人的味道了。 而因为依靠着无牙仔垂直升降的原因,卡洛格自然不会以为这是有人故意引导的,毕竟按照亚龙犬的反馈,这些气味很淡,都是快要消散的那种,完全不像是有故意引导的陷阱,他确认了情况之后,开始一在要求队员加快速度,不惜夜行军、急行军,只要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无极山内的门派! 就这样,托亚索的福,卡洛格和他的探险队行进速度非常快——这种探索最麻烦的点就在于寻找道路,现在有亚索为他们引路,那探索就变成了登山,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在不知不觉间,卡洛格和谈的探险队就来到了山腰上,越过了无极山的……雪线。 所谓雪线,指的是山峰常年积雪带的下界,即年降雪量与年消融量相等的平衡线,越过雪线之后,山峰就是万年积雪。 无极山因为海拔较高,本身又在巴鲁鄂高原上,所以雪线的位置在半山腰——过了这道线之后,无极山上就终年积雪,只有在绽春时节,栽种着灵柳的无极剑派才会有一抹绿色。 而进入了雪线之后,卡洛格终于稍微放缓了一些前进的速度,按照他的估计,这样行进下去,只需要不到两天的时间,自己就能够抵达山顶,考虑到寒冷所带来的困扰,这时候已经不再适合强行军了。 于是,卡洛格派出了老手返程回去汇报,同时在傍晚时分,于雪线上方安营扎寨。 亚索等的,就是现在。 …………………… 躺在帐篷内的睡袋里,卡洛格有点心神不宁。 虽然手下新来的家伙对自己有所抱怨,但他担心的却是这次探索本身——作为一个资深远征官,卡洛格本能的感觉这次攀登似乎太顺利了些。 如果山上有艾欧尼亚的神秘门派……他们难道不会派出斥候的吗? 毕竟之前的提瓦瑟之战动静那么大,就算山上都是一群猪,也该哼哼两声? 但自己都进山快两天了,为什么连个斥候都没遇到过? 难道山上是个魔法门派,在通过什么看不见的手段监视着队伍? 不,不是的——虽然厄加特调拨的三个法师拽的很,但至少他们的水平还是可靠的,卡洛格已经要求他们再三确认了这里的情况,而得出的结论也一直是“符文波动正常”“元素活跃正常”。 可是,这种不安到底来自那里呢? 参与过多次恕瑞玛探索的卡洛格很相信自己的本能,这种本能曾经帮助过他避过很多次危险,让他能够免于遭受恕瑞玛墓穴中的诅咒,而现在,心惊肉跳的反应越来越强烈,这让疲惫的远征官上尉难以入眠。 就在卡洛格站辗转反侧的时候,守夜的亚龙犬忽然开始疯狂的咆哮了起来——他们的叫声嘶哑而短促,代表感知了风元素狂暴。 “糟糕!” 然而,还没等卡洛格跳出睡袋,一声唢呐如划破长天的清啼一般,炸响在了所有诺克萨斯人的耳边。 …………………… 在营地之外的半空之中,亚索第一次选择了站在无牙仔的背上。 看着脚下寂静的诺克萨斯营地,他拿出了腰间的唢呐,抿了抿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旷阔的无极是亚索的舞台! 这一刻,呼啸的北风是亚索的前奏! 这一刻,皑皑的白雪是亚索的观众! 明明闭上了眼睛,但在这一刻,亚索却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这三年的旅程。 我曾踏足人迹罕至的希拉娜修道院,闻讯神龙之灵。 也曾寻觅在纳沃利山林的青翠之间,示警瓦斯塔亚。 我曾和春风一起游荡在在绿林深处,寻找艾翁足迹。 也曾在剑派的长老团面前慷慨陈词,对抗诺克萨斯。 我见过绽春的灵柳下,老人给孩子们讲述古老的传说。 我见过盛夏的丛林间,瓦斯塔亚们唱颂着霞瑞的诗歌。 我见过深秋的道场内,师傅提问弟子们秋叶为何而落。 我见过深冬的蓝天上,至高苍穹在皎皎月光一闪而过。 亚索早就将这片和谐美好的土地当作了第二个故乡! 纳沃利,巴鲁鄂,芝云,乌林,葵林,拉林,伽林,霍极,尚赞——艾欧尼亚有九个行省。 那现在,亚索就要将这一曲《九州同》送给这些为初生之土带来了杀戮、死亡和破坏的诺克萨斯人! 因贪婪而杀戮,此罪之势,罪无可恕! 而似乎是回应着亚索的唢呐,整个无极山也动了起来——在逐渐激昂的唢呐声中,雪崩来了。 万载不化的冰川如一头迟钝的巨兽,终于缓缓的挪动了自己的脚步,在这无极山的南麓越跑越快,最终携风雷之势滚滚而下。 疾风之灵在咆哮,疾风之灵在怒吼,在可怕的自然伟力之下,身具元素巨龙血脉的亚龙犬们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齐齐失声。 雪崩的脚步如急促的大鼓,让亚索的唢呐声更加高亢、更加嘹亮了起来——匆忙醒来的诺克萨斯人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直接被这冰雪彻底吞没。 几个法师打扮的家伙还试图对抗风雪,但面对着积年不化的冰川,他们的抵抗是如此的苍白而可笑。 一朵朵红色的花在雪上绽放,随后又迅速消逝——这才是杀戮之中的盛放! 诺克萨斯人的入侵导致了绽春的迟迟未到。 而绽春的迟迟未到也使得无极山上的积雪远胜往年! 这一曲《九州同》是亚索对初生之土的赞颂,也是对诺克萨斯人的处刑! 风雪大葬! …………………… 曲过三遍,戛然而止。 雪崩过境,一切皆平。 亚索看着被夷为平地的诺克萨斯营地,终于将唢呐收回了腰间。 三年的辛苦奔波,三年的努力布局,最终化为了一句铿锵有力的誓言——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第44章 前进! 一曲九州同,不仅埋葬了一整支探险队,同时也完全毁掉了无极山南麓进山的道路。 亚索敢说,除非诺克萨斯人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出重兵、急行军绕到无极山北麓、找到自己事先安排好的港口,否则接下来的撤退将无人可阻! 疲惫的亚索坐回了无牙仔的背上,回到了无极剑派——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刚刚大地震颤的缘故之后,他迅速的开始了冥想。 就在刚刚,吹奏《九州同》的时候,亚索心有所感,朦朦胧胧之间,似乎自己对疾风之力的理解加深了不少,趁着现在的机会,赶紧打坐冥想巩固一下! 而这一巩固,就是整整一宿。 当亚索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时,无极剑派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打包工作已经完成,所有人都扛着大包小包,在长老们的组织下,开始列队。 在队伍之中,多兰大师还在细细叮嘱小学徒们不要掉队,易确认了亚索没问题之后也转身开始检查自己的佩剑——事关无极剑派的生死存亡,所有人都小心到了极致。 虽然去往纳沃利之后,一切都将是未知,而对抗诺克萨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难以估量,但至少现在,所有人都信心满满,意志昂扬。 在小弟子们的队列最后,个子最小的伊诺背着一个大大书包,正在整理自己的鞋子,而在整理好了鞋子、按照长老教的绑好了护腿之后,他一抬头正好看见了从客房走出来、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的亚索。 小家伙开心的踮起脚起来朝着亚索挥了挥手——他不知道什么是远行,现在只是单纯的兴奋于“能够出去看看”而已。 而见到了这张满是笑容的脸庞,亚索的心情更是好了数分,他快步来到了伊诺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嗯,毛头小子真的是毛头,还没有开始束发之前,这圆滚滚的寸头摸着真舒服。) 队伍的最前面,多兰长老还在如校长讲话一般絮絮叨叨,迫不及待的伊诺看着亚索,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亚索叔叔,我们去哪啊?” “我们啊……”亚索挑了挑眉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去纳沃利,一个绽春常驻的地方。” 与此同时,多兰长老终于结束了自己带有老年人特色的唠叨,说出了出发前的最后一句话。 “无极剑派,向纳沃利前进!” …………………… 与此同时,提瓦瑟的临时都督厄加特也得到了探险队覆灭的消息——听说整支探险队都被一场雪崩埋了个干净之后,这位诺克萨斯处刑人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了。 “那个该死的渣滓!”愤怒的厄加特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将面前的红木桌劈为两截,“他浪费了我的信任,也浪费了我的手下——斯维因那个混蛋根本就不愿意提供任何法师支援,现在我麾下每一个法师都是宝贵的!” 左右随从战战兢兢,没人敢说话——厄加特的暴躁在诺克萨斯人尽皆知,处刑人拥有着合法杀人的权力,任何激怒了厄加特的人都要好好想想,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番发泄之后,厄加特坐在了新椅子上,呼喊着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库尔,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处刑人看着自己面前苍白瘦弱的参谋,一字一顿的说到,“还有哪个探险队比较可靠?” “厄加特先生。”和别人不同,这个叫库尔的参谋官似乎并不怎么畏惧处刑人,他微微鞠躬,礼貌但不谄媚的表达了尊敬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要探险队,我们可以直接派军队。” “派军队?”厄加特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你想让我的小伙子们去做那些老鼠的活计吗?” “不,不是这样的。”库尔摇了摇头,“实际上,虽然一场雪崩掩埋了愚蠢的卡洛格,但也至少将足够的信息交给了我们——就如传言中的一样,无极山上有某个组织。” “你是说,雪崩并非是自然形成的?” “是的。”库尔点了点头,“虽然雪崩中,风元素也会变得活跃起来,但这次的风元素活跃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显然是有某些擅长风系法术的施法者出手了。” “所以?” “我们需要调集对抗法师的法师杀手,去绕过南麓,去北麓方向——如果他们打算趁机逃跑,我们就拦住并消灭;如果他们打算固守原地,我们就慢慢推进,优势在我们,一切都听凭您的意志。” “很好,很好!”厄加特哈哈大笑,“我喜欢你的计划,小白脸——没错,那些渣滓虽然死了,但至少给我带了一个不错的消息回来,一个使用风系法术的组织,他们一定有不少宝贝……达克威尔冕下会满意于我送上的礼物的!” 说话间,厄加特将长刀收回了腰间,披上了一身沉重的黑铁铠甲,大踏步的往临时规划的点兵场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一直谦卑的库尔脸上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这个白痴当个刽子手还行——要他做将军,也真是难为达克威尔了。” “算了,就最后帮他一次——如果那个废物还不能拿出点好东西、还有不该有的野心,也许……” 摇了摇头,库尔悄无声息的从办公室里消失了。 在无极山大雪崩之后的第二天上午,驻扎在提瓦瑟的诺克萨斯军队开始点兵。 看着聚集在诺克萨斯旗帜下的法师杀手,厄加特如当初刚刚进入提瓦瑟时候一样意气风发,他拔出长刀,擎起战旗,发出了战争指令。 “前进,诺克萨斯!” “目标,无极北麓!” 就这样,提瓦瑟临时都督·诺克萨斯处刑人厄加特在意识到了无极山上有人后,迅速将防卫任务丢给了副手,亲自带着巴鲁鄂战区的大部分法师杀手和飞斧手,浩浩荡荡的前往无极山北麓,开始准备布防和保卫。 而就在他离开的当晚,这位处刑人最近一直都很信任的参谋官库尔因为肺痨,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军营之中——在库尔停止呼吸的时候,一个身在诺克萨斯首都·不朽堡垒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丝满意的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点在了身边的艾欧尼亚地图上。 下一刻,一枚黑色的玫瑰印记印在了无极山上,漆黑的花瓣带着不祥的气息,幽幽的开放在这张战争石匠手绘的地图上。 第45章 法师杀手与飞斧手 亚索不会知道,这次无极剑派的撤退在阴差阳错下,成为了诺克萨斯高层斗法的战场。 而厄加特也不会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参谋官其实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痨病鬼。 但不管怎么说,当无极剑派的所有人带着大包小包下山之后、马上就要抵达事先约定好的港口之际,诺克萨斯人出现了。 厄加特的运气不错,瞎猫碰见死耗子一样,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无极剑派转移必经之路的旁边、距离临时港口不到十里的地方。 …………………… 居高临下,无极剑派先发现了诺克萨斯人。 虽然对方的阵型因为强行军而变得混乱不堪,但一眼望去,黑压压的数量还是让人太阳穴一阵突突。 这一刻,无极剑派的剑客们完全紧张了起来——对方的数量远在己方之上,从高处看过去,人数恐怕超过了三千。 而亚索第一时间也有些意外,他完全没想到,诺克萨斯人会如此的丧心病狂,遇见了雪崩之后甚至不愿意稍微调查一下,就直接跑到了无极山北麓来。 然而,在仔细看了看这支队伍的人员组成时,亚索却一个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眼见这生死存亡之际亚索还在笑,就连易都有发懵了,“他们的数量很多,我们恐怕很难直接离开——” “数量并不代表一切。”亚索毫无诚意的勉强收敛了笑容,伸手指了指正在集结的诺克萨斯队伍,“如果你们知道那些身穿皮甲的家伙们的身份,恐怕你们也会笑出声。” 易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他仔细的打量着那些诺克萨斯人,却还是没有理解亚索的笑点。 眼见着所有人都向自己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亚索耸了耸肩,不再卖关子了。 “那群穿着皮甲的家伙,是诺克萨斯的特殊精锐,他们号称是法师杀手——在那些轻薄的皮甲下面,每个人的皮肤上都用特殊的魔法颜料,纹满了代表着对抗法术的刺青。” “那些刺青的存在可以让他们耐受高温和霜冻,无惧奥术的冲击,这些年诺克萨斯人在西南部的扩张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但作为代价,他们没有时间去进行肉体训练,也不能穿戴诺克萨斯人制式的黑铁铠甲。” “显然,那场雪崩让诺克萨斯人产生了误会,以为我们是一群施法者,第一时间急匆匆的派出了王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家伙匆忙到不经探查就主动出击,但显然他们猜错了对手,也选错了目标。” 亚索的话让无极剑派的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如果事情真的如亚索说的一样……那这些人恐怕真的也就那么回事。 这些家伙有高等级法术抗性,但无极剑派没有法师。 这些家伙的战斗方式是肉搏,但论近身肉搏,无极剑派的人还没有怕过谁呢! “至于那些布置在侧翼的家伙。”亚索伸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他们是另一支赫赫有名的队伍,飞斧手——不过很可惜,没有人想要这种【赫赫有名】。” 易目瞪口呆。 飞斧手的名头别人不知道,但早早下山的易还是听说过的——出现在素马长老的背景之中,作为背景板的那种。 那是疾风剑派第一次为别人提供帮助——当时亚索不在,在接到了洛的求助信息之后,素马长老和永恩一起带着一队精锐剑卫,去帮助备受诺克萨斯人骚扰的洛特兰部落撤离老弱。 结果因为准备不足、没什么战争经验,虽然洛特兰部落整体撤离比较成功,但素马长老和永恩却被迫留在后面断后。 当时负责追击的前锋……就是诺克萨斯飞斧手。 据说那一战素马长老已经写好了遗书,打算将御风剑术的印可状留给亚索,并正式给予自己弟子剑豪之名,但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按照洛特兰诗人们的描述,事情是这样的——“三百个飞斧手最先到达追击位置,在峡谷的中央看到了两个孤零零的身影,他们以为自己必然胜利,就喧闹着一拥而上,在冲击的过程中一面追,一面投掷飞斧,生怕没有收获。”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飞斧手进行了整整七轮齐射,锋利的斧刃在空中化为道道霞光,但没有哪怕一柄突破素马长老的防线,凛冬的寒风在御风剑术的作用下,化作一面叹息之壁,拦住了诺克萨斯人的所有飞斧。” 没错,那一战中,素马长老这位御风剑术当代话事人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了疾风剑派这门压箱底剑术的可怕,息吹之风在素马长老的面前拦成了一道高墙,让所有的利斧无功而返。 而在风墙的后面,永恩则是安安心心的蓄力了整整五分钟,然后干净利落的召唤了一阵风暴,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诺克萨斯人吹了个干干净净,当后续追兵到达峡谷的时候,他们只听见了悠扬的尺八,满眼所见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散落满地的飞斧。 这种情况下,摸不清对手情况的诺克萨斯人比唬住了,他们谨慎的停止了追击,结果整整三千人的队伍,就这么硬是被两个人坑死了十分之一,然后还吓回了家…… 在洛的带领下,这件事被洛特兰人编成了诗歌,大吹特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艾欧尼亚——结果不可一世的诺克萨斯人在崴里登陆、尚赞突破、拿下巴鲁鄂之后,栽了个大跟头,摔了个灰头土脸。 被迫断后的素马长老和永恩在这一战中被迫反杀,风头甚至盖过了一直东奔西走的亚索——也就是在这件事之后,素马长老和永恩的名字来到了诺克萨斯人暗杀名单的头两位,一直被摆在杜·克卡奥将军的案头…… 知名度远超某个到处游走的家伙。 甚至这里出现了飞斧手,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负责纳沃利方向战斗的高级参谋长杰里柯·斯维因认为这些家伙不顶用——当厄加特要求远程支援的时候,斯维因果断的扣下了好用的施法者,打发来了这些“三百人打不过两个人的垃圾”。 然后…… 这些刚刚在纳沃利被上一辈御风剑术传人吊锤的家伙,就在偏远的巴鲁鄂遇见了下一辈疾风剑术的传人。 第46章 风之咆哮 虽然因为亚索揭了对方老底的原因,无极剑道的剑客们士气大振,但现在毕竟不是正面战斗的时候——在无法确认对方后面有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转移才是第一目标。 所以,在长老们的组织下,一部分剑客留下来战斗,另一部分则是护着长老和弟子,先向着临时港口的方向前进。 趁着诺克萨斯人还没有整理好阵型,亚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一个看起来像是剑客一样的人拿着剑,孤零零的冲向了己方的阵型,这让诺克萨斯人千脸懵逼——他们甚至怀疑亚索是不是个疯子。 而就在诺克萨斯人迟疑的时候,无极剑道留下来阻击的剑客们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跟随在亚索的身后,出现在诺克萨斯人的前方。 这一次,领队的厄加特终于看清情况了——那些剑客的武器和提瓦瑟死战的剑客们如出一辙,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的! 终于逮住这群兔崽子了! 还在因为没有战俘、没机会处刑而耿耿于怀的厄加特完全兴奋了起来,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头脑发热的下达了攻击指令——而在发布命令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时的计划。 库尔的话被抛诸脑后,什么对抗法师对抗剑客的……现在,我厄加特就是要打爆对面的狗头,带队一个冲锋灭了那群拿着长剑的家伙,把俘虏拉到提瓦瑟去处刑,让所有人见到诺克萨斯的残忍! 厄加特做处刑人非常称职,但作为指挥官,他就是个臭弟弟——他没有布置应该有的火力掩护,也没有先一步整理阵型,甚至当敌人摆出了冲锋姿态后,他只是大吼了一声“诺克萨斯!”就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搞的麾下法师杀手面面相觑,愣了片刻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一切的失误使得原本有着绝对人数优势的诺克萨斯方面阵型无法展开、攻击没有组织,再加上近身战完全不是无极剑客的对手,一个冲锋下来,被打崩的并不是无极剑客,反而是诺克萨斯士兵…… 人数不足对方二十分之一的无极剑客在有限的空间内基本个个都是以一敌五,锋利的环首剑切割诺克萨斯人法师杀手的皮甲时,就跟划破几张草纸一样轻松。 而反过来,对抗法师们非常在行的法师杀手在面对无极剑客们的时候就尴尬了起来,大家都是玩剑的,大家都是轻甲步兵,但正面战斗力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无极剑客们剑招犀利,手脚灵活,而且擅长高原作战,还是居高临下——法师杀手们没啥招式,不够灵活,在高海拔下气喘吁吁,偏偏还特么是仰攻! 这怎么打嘛! 我们是对付法师的,你让我们对抗轻甲剑客,这不是坑人吗?! 眼见着无极剑客结成楔形阵,几乎要把法师杀手的阵型怼穿了,带头冲锋的厄加特急的是怒吼连连,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想要逆势而上,以点破面——然后就遇见了易,差点被砍掉脑袋。 没错,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厄加特完全不是易的对手,他甚至看不清易手里长剑的轨迹,要不是他明智的选择了防御为主、还穿着沉重黑铁铠甲,恐怕一个照面之后,他就要尸横当场了! 虽然厄加特狼狈的退回了法师杀手们之间,没有被直接斩首,但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之后,厄加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自己特么被坑了! 对啊,山上的那些家伙根本就特么不是法师,而是之前神神秘秘出现在提瓦瑟的那些剑客! 不过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在暴躁之余,厄加特却又释然了不少——作为提瓦瑟之战的指挥官,他很清楚这些剑客的特点。 没错,在厄加特的眼里,无极剑客就是一群血薄攻高的脆皮,虽然法师杀手面对他们有些吃亏,但……这不是还有飞斧手么? 想到此处,厄加特开始大声吼叫了起来,主动举起了旗帜发号施令——而久经训练的法师杀手虽然被绞杀的很惨,但还是跟随着厄加特的命令,向着两侧默默分开,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暂时撤出了战场。 下一刻,破空之声传来,那些行动相对缓慢、现在才堪堪完成结阵的飞斧手终于出现在了正面战场,开始了第一轮齐射。 相较于弓箭手,飞斧手的破坏性更强,爆发能力也更强,虽然射程有些不足,但45度角掷出的飞斧天生就具有一定的破甲能力,杀伤性是要强于箭矢的。 根据诺克萨斯军事操典,飞斧手的正确投掷方式是在齐射命令下达、目标进入射程后以最快的速度甩出腰间的所有飞斧,通过高密度的火力覆盖,完成小范围战场的绞杀。 虽然厄加特是个辣鸡指挥官,但他麾下的飞斧手可不是辣鸡飞斧手,他们严格按照操典的要求,在第一柄飞斧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就掷出了腰间一半的斧子。 密密麻麻的飞斧仿佛是满天的鹞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下——然后,就在厄加特的嘴角出现了残忍的微笑时,一面透明的风墙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飒——” 整整三轮齐射的飞斧都被这风墙拦了下来,见到了这一幕的飞斧手下意识的停住了手,然后面面相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 下一刻,预感成真——亚索携三尺青锋,大步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心里打鼓的飞斧手。 “吾乃疾风剑派当代御风剑术传人·亚索,谁敢和我一战!” 在疾风之灵的帮助下,这一嗓子传出去好远好远,就算是最后排的飞斧手都听见了亚索这自报家门的搦战。 二人灭三百,双剑逼三千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艾欧尼亚——御风剑术早就被吹得神乎其神,现在眼见着亚索一招拦下了数千柄飞斧,这些飞斧手早就视亡魂大冒了! 眼见着对方愣住了,亚索微微眯起眼睛,再次开口。 “御风剑术传人·亚索在此,谁敢出来一战!” 这下飞斧手不仅心里打鼓,腿上也有点哆嗦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都没人愿意再试着扔一斧子。 趁着这个机会,亚索干脆的拔剑而起,三寸青芒化为一道疾风,气沉丹田的喊出了第三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与此同时,随着亚索一剑刺出,雄浑的《男儿当自强》炸响在了战场上,他身后的易眼见着风墙越来越淡,果断带队再次向下冲了出去。 这一波冲击终于完全击溃了诺克萨斯人飞斧手的信心,随着一个士兵双股战战、跌倒在地,整支队伍都产生了可怕的连锁反应。 诺克萨斯人……被打崩了! 第47章 且战且退 飞斧手没有能够抵抗住巨大的压力,终于陷入了崩溃——而这种崩溃就像是不久之前的雪崩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两个人的跌倒,最后却演变成上千人的溃逃。 看着丢下了武器向后溃败的飞斧手,厄加特目瞪口呆。 要知道,诺克萨斯人对于逃兵的惩罚是极其可怕的,任何敢在撤退命令下达之前撤出战场的人都会面对最严苛的惩处,这种惩处包括但不限于阵前腰斩、永世死斗、封闭监禁。 作为诺克萨斯的处刑人,厄加特很清楚这些混蛋将会面对什么——也正是因为他作为统帅的宣传,那些混蛋自己也很清楚,逃跑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还是逃了,毫不犹豫的逃了。 作为飞斧手的信念被击溃了,不久之前还是诺克萨斯的精锐,现在却变成了人见人嘲的对象,越是珍视荣誉之人,越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飞斧手的离开彻底解放了对面的无极剑客,没有了远程火力的压制,无极剑客们能够将自己的修行成果战线的淋漓尽致——好在这一次,厄加特没有彻底被愤怒冲昏头脑,意识到了飞斧手的崩溃之后,他第一时间放出了信使带着自己的命令、骑上了地龙蜥,去调集最近的驻军,同时集合了重新列阵的法师杀手,以一波决死反冲锋,勉勉强强重新稳住了局势。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可怜的法师杀手被无极剑客们砍了个爽。 血腥的绞肉战,开始了——而在这快节奏的绞杀之中,时间过得很快。 战斗从上午打到了下午,天上的太阳也逐渐偏斜。 面对着失去了远程打击掩护、身披轻甲的法师杀手,无极剑客们几乎是予取予求——战斗力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就算对方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无极剑客们也能够在对方未能完全展开、包围圈没有缩紧的情况下,突破封锁、整队再战。 但是,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胜利的天平却开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倾斜了。 虽然有至少一千个诺克萨斯人永远的倒在了这片高原上,但他们依旧没有撤退的意思——狗皮膏药一样的打法让无极剑客们终于逐渐疲惫了下来,在最新一次的冲锋中,无极剑客出现了严重的减员。 二十多个无极剑客直接倒地不起,那些他们本来能躲开的攻击,这一次却没能反应过来。 而这也正是厄加特所希望看到的! 就算用人命堆,我厄加特也要把这些人堆死在无极北麓——没有人能够吓退诺克萨斯! 很清楚飞斧手已经成为了诺克萨斯之耻的厄加特不惜一切代价,就算付出十倍、二十倍于对方的伤亡,也一定要将这些剑客碾死在这片山坡上! 没有余地! …………………… 结束了又一次的阿尔法突袭,易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来到战斗极限了。 从小就生活在巴鲁鄂高原上的易是剑派中的佼佼者,他能够很好的适应这里的高原环境,即使长时间练习剑术,也不会产生不良的生理反应。 但这一次,在和诺克萨斯人的战斗之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双腿仿佛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也变成破了洞的老风箱,虽然手中的剑依旧快如闪电,但易知道,自己的剑招已经不再正确,脚步也逐渐凌乱…… 身体却已经逐渐来到极限了。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易,绝大部分的无极剑客都非常疲惫——他们甚至问题比易还严重,腿都已经开始打颤了。 高原作战加上连续突袭,这让所有人的体力都出了问题,虽然目前来说双方的伤亡比超过十比一,但这么打下去的话,达到极限的无极剑客们会迅速丧失战斗力! 好在这个时候,无极剑派本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眼见着临时港口方向的半空中忽然升起了一朵烟花,易终于长出一口气。 “撤退!” 一声令下,无极剑客们丝毫不拖泥带水,全体转身后撤。 而另一边,眼看就能将敌人拖死的厄加特也急了,如果让无极剑客们这么离开,那些瓦斯塔亚人很快就会出现新的诗歌,到时候自己就会和那群愚蠢的飞斧手一样,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于是,感觉自己这次应该不会被秒的厄加特又一次来到了法师杀手的最前列,主动擎起了诺克萨斯大旗。 “所有人,跟我一起追!” 就这样,一幕别样的追击战在无极山北麓正式上演——跑的是刚刚战斗中占了大便宜的无极剑客,追的是被人吊打一顿的法师杀手。 虽然说起来这种情况似乎有些滑稽,但追逃双方都很清楚,一时的胜利并不代表最后的成败,如果无极剑客被追上、被缠住,恐怕他们的结局还是全军覆没。 哪怕带走了三倍、五倍、十倍于己方人数的敌人,也是全军覆没。 这份人,诺克萨斯损失得起,无极剑派损失不起! “坚持住!”这种情况下,亚索反而成为了最有精神的一个,在队伍的最后,他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去港口,那里有我们的接应——到了大炮的范围内,诺克萨斯人就不足为惧了!” 虽然不知道亚索说的大炮是什么,但无极剑客们还是打起了精神,尽可能的加快脚步,向着约定的重点加速前进。 然而,在无极剑客们到达之前,先一步到来的……是诺克萨斯人的援军。 距离无极山北麓最近的驻军基地接到了厄加特的手令,干净利落的倾巢而出,好巧不巧的赶在了无极剑客们撤退的半路上。 这支骑兵部队是驻扎在巴鲁鄂的机动部队,所有人都骑乘着铁刺山脉出产的地龙蜥——这些家伙虽然有时候胆子小的不靠谱,但至少在己方有数量优势的情况下,还是一种很好用的坐骑。 看着前方出现的这些身披铁甲的骑兵,易舔了舔嘴唇,他扯下了一块武道服的下摆,麻利的缠在了剑柄上——这是无极剑客的决死时刻。 而看见了这一幕的亚索则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拿出了一份事先准备好的烟花。 “别紧张,我还有后招——所有人听我命令,聚集在一起,全体卧倒!” “让我们来听听海妖的歌声!” 第48章 塞壬之歌 虽然不知道亚索在说什么,但无极剑客们还是依言围绕在了他的身边,一个个匍匐在地。 与此同时,亚索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特质烟花,麻利的引燃后举到头上。 随着一声尖锐的“嗖——pia”,下午的晴空下,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玫瑰终于绽放开来。 围过来的诺克萨斯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亚索在搞什么鬼,但眼见着无极剑客们停了下来,他们还是谨慎地重新整队,前后包抄了过来。 …………………… 诺克萨斯人当然不知道,在距离亚索不到五公里的位置处、树木的掩映中,有一个天然的港口——这里海水很深,礁石稀少,而且海岸的地势呈凹型,三面都有生长着茂密针叶林的斜坡。 这个无名小港往日曾经是渔船避风的地方,而现在却停泊着一艘只有在比尔吉沃特才能看见的巨型战舰。 这艘战舰的舰首像是一只塞壬——这种生物也被称为海妖,是比尔吉沃特传说里的常客,在传说里,她们有着动人的面庞和美丽的歌喉,但却总是引诱水手进入迷雾之中,让船只搁浅、海员丧命。 塞壬,就像是这艘船的主人一样。 美丽而危险,动人而致命。 甲板上,塞壬号的大副雷文一直紧张地盯着南边的天空,等待着信号的到来——塞壬号已经接到了无极剑派的大部分人,而剩下的小部分要怎么接则取决于有没有信号发来。 没有信号,那就等他们到了之后放下舷梯;有信号……那就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当亚索点燃了烟花,玫瑰在半空中绽放的时候,雷文终于确认了情况——要按照计划进行了! “手脚麻利点,小伙子们!”雷文在甲板上用最大的声音喊到,“是时候向我们的朋友们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了望手确认方位地点,别忘了参照地图,考虑这该死的高原海拔,我们需要六个参数!” “火炮手进入射击位置,确定了射击诸元之后,准备葡萄弹,向着目标给我狠狠地开火!” “所有帆都给我降下来,降低船只重心,甲板上无关人员进入船舱,有关人员防止颠簸!” “……” “……” 随着雷文一道道指令的下达,整个塞壬号都忙碌了起来。 早就在桅杆上待命的了望手拿出六分仪,迅速的报出了烟花所在位置的信息;火炮手以此为数据,熟练的调整了射击诸元;水手们扭动绞盘,侧舷的炮口纷纷张开;二十四门加农炮齐刷刷的抬起了黑洞洞的炮口,甚至连口径最大的舰首炮和舰尾炮都被横置过来,通过垫木和铁链固定在了甲板上。 紧接着,甲板被清空,一发发特制的葡萄弹被填进了炮筒之中。 “开火!”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炮弹出膛,整个塞壬号猛地一斜,船舱里无极剑派众人的心也猛地一紧。 …………………… 另一边,随着震天的炮声响了起来,蓄势已久的亚索终于拔剑出鞘,在面前横着斩出一剑——接近二尺的青芒完全膨胀开来,化为一道厚实的疾风屏障,在所有断后的无极剑客面前拔地而起! 而就在疾风屏障出现之时,来自塞壬号的炮弹也到了。 在海克斯高爆炸药的帮助下,葡萄弹依靠抛射飞过了五公里的距离,从诺克萨斯人做梦也没想到的背后出现在了战场上,这一颗颗实心的铁坨坨在所有诺克萨斯人的头上表演了一次无差别的天女散花! 这轰鸣的火炮,正是亚索等待的塞壬之歌! 葡萄弹的准确度相当捉急,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炮击效果却再好不过! 早有准备的亚索拦下了无极剑客们所要面对的炮弹,但毫无准备的诺克萨斯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些圆滚滚的铁坨坨就这么翻转着从天而降,将地龙蜥骑兵砸了个人仰蜥翻。 身披重甲的诺克萨斯骑兵还好——因为防护周全的原因,他们只要不被葡萄弹正面命中,就不会受到致命伤,但因为是紧急任务,在事先没有准备地龙蜥耳塞和眼罩的情况下,他们的坐骑却发狂了。 突然遭到袭击的地龙蜥陷入了混乱,这些身具元素亚龙血脉的蜥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敌人在哪,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会本能逃跑,而逃跑这个环节是没有设计过的,有的地龙蜥向前,有的地龙蜥向后,这样一来,完整的地龙蜥队列就彻底崩溃了。 地龙蜥骑士们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坐骑,但收效甚微——这种动物本来就胆子不大,擅长顺风仗,现在突然挨了当头一棒,哪还会听指挥啊! 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之中,第二阵齐射到来了。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连续的设计让原本就慌乱不堪的地龙蜥彻底放弃了战斗,整支骑兵队都开始作鸟兽散了,见此情况,亚索果断点燃了第二个烟花,在郁金香绽开之后,带着无极剑客们直奔塞壬号! 本来厄加特带着法师杀手已经快要再次缠住无极剑客了,奈何两轮炮击之后,原本拦路的地龙蜥骑士现在成为了四处乱冲的无头苍蝇,无极剑客们人少灵活,想停就停,想走就走,但法师杀手这边大船难掉头,当厄加特再次开始追击的时候,无极剑客们早就绕过了一道弯,消失在了一片茂密的针叶森林之中。 “混蛋!” 厄加特在森林边上咬牙切齿,暴跳如雷,但却不敢直接进入其中——对于在艾欧尼亚的诺克萨斯人来说,逢林莫入是一种常识,不遵循的人一般都死的很惨。 就在厄加特气的要死的时候,亚索骑着无牙仔出现在了半空中,在清风的帮助下,他的嘲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每一个诺克萨斯士兵的耳边:“感谢厄加特先生一路相送!” “你——”擎着诺克萨斯战旗的厄加特几乎要气炸了,“亚索,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可惜,这次亚索没空搭理他了,刚刚嘲讽一句不过是再拖一点时间,现在所有人都上船了,亚索和无牙仔自然也随着塞壬号出发,离开了巴鲁鄂的海岸,朝着海峡对面的纳沃利而去。 只留下一无所获的厄加特在林边跳着脚,兀自无能狂怒。 第49章 朋友和交易 塞壬号,船长室。 疲惫不堪的亚索瘫倒在了原本属于船长的单人沙发上,一脸的萎靡不振。 而在他的对面,本艘船的船长,比尔吉沃特的赏金猎人,人称厄运小姐的莎拉·福琼正面靠着自己的三副,一脸嘲笑的看着萎顿的亚索。 “亚索先生。”嘲笑够了之后,莎拉倒了一杯朗姆酒,递给了亚索,“说实话,你没有必要这样的——我不认为你需要在他们的面前始终保持无所不能,你不是艾欧尼亚的船长。” “你不懂。”亚索接过了朗姆酒,将其一饮而尽之余还咯吱咯吱的嚼起了剩下的碎冰,“男人不能说不行的……哇,我还是喝不惯朗姆酒,你船上有黄酒吗?” “当然没有。”莎拉毫不客气的从亚索的手里将杯子抢了回来,“那玩意贵的要死,我可舍不得喝。” “现在开始,它不贵了。”亚索面带微笑,“塞壬号已经得到了艾欧尼亚的认可,恭喜莎拉小姐,你掌握了一条全比尔吉沃特都无人掌握的黄金航线。” “所以,我们两清了?”莎拉挑了挑眉头,“帮你运人,获得艾欧尼亚的通行许可——” “理论上说,是的。”醉意有点上来了,亚索反而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麻利的翻身坐起,一双有点朦胧的眼睛盯住自己面前笑吟吟的莎拉,“但实际上,你应该知道,我需求的不只是这些。” “那你也应该知道。”莎拉迎上了亚索的目光,“我需要的也不只是这些。” “女士优先。”亚索耸了耸肩,“先说说看,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金蛇币,银蛇币,秘密的武装基地,以及……你。” “不胜荣幸。”亚索夸张的咧了咧嘴,“可惜我现在忙得很,家里都被来自诺克萨斯的混蛋点着了,我可没空去湿漉漉的比尔吉沃特。” “我不着急。”莎拉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考虑一下,你会得到更多的。” “比如……粮食,武器,补给?” “聪明。”莎拉打了个响指,“以物易物,用你们的产品,换我们的产品。” “然后你转手卖个大价钱。”亚索也笑了起来,“连同货物和我一起的那种——对了,在诺克萨斯人那里,我值多少金鹰元?” “五万多。”莎拉摸了摸下巴,做回忆装,“零头记不住了,但总归还是不少的。” “那真可惜。”亚索咂咂嘴,一脸的嫌弃,“居然还比不上普朗克和我愚蠢的哥哥——好了,不打哑谜了,莎拉,你打算什么时候干掉你身边的这个战争石匠?” 几乎是在亚索出声的同时,莎拉左手里的空酒杯就变成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三副之后,莎拉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刺鼻的火药味充满了整个船长室,猝不及防之下,这个三副被一枪掀翻在地。 铅弹打穿了他的肺部,在血压的作用下,他的肺开始充血,于是,随着一呼一吸,血沫开始沿着气管上涌。 窒息感让他本能的想要更加大口的喘气,而越是喘气,血沫被肺部泵出来的越多。 “你一定很好奇。”看着倒地不起的三副,亚索面带微笑,“好奇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好奇莎拉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好奇为什么莎拉甚至不愿意考虑站在诺克萨斯那边,好奇为什么连一次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听见亚索的话,三副的眼里除了挣扎之外,也多了几分期许。 可惜,亚索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闭上了嘴,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对方挣扎扭动——眼见着他越来越痛苦,莎拉再次举起了手枪,给了他一个痛快:“下辈子做间谍之前学好表情管理,别在别人提到诺克萨斯的时候就咧嘴,很丑的。” “你真是狠心。”亚索咧了咧嘴,一脸的可惜,“他可是你船上的三副,我听雷文说,他跟随你快三年了?” “但他也是诺克萨斯的战争石匠。”莎拉嘴上虽然强硬,但语气还是有些哀伤,“他剽窃了我的海图,这罪无可恕。” “恐怕不仅如此。”亚索愉快的起身,打开了窗子,一阵清风徐来,驱散了船舱里的血腥味,“没猜错的话,他还打扰你对付普朗克了?” “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莎拉横了亚索一眼,随即召来了自己真正的亲信,塞壬号的大副雷文,“别把话题扯那么远,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交易。” “其实你之前说的挺好的。”亚索接过契约,“以物易物,特产换军需,运输换基地,公平又合理。” “可惜我的胃口比较大。”莎拉指了指契约的最后一条,“我需要你的帮助,作为最重要的保险。” “怎么,想要我去扛住死亡之女1的炮弹?”亚索似笑非笑,“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说实话,塞壬号的葡萄弹我都勉强对付,死亡之女那种重炮开花弹,我顶多也就拦住几发。” “足够了。”莎拉一脸自信,“我相信你。” “行。”亚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卖方市场,我也只能认命了……不过契约加一条,塞壬号在运输的时候,也要承担护卫任务。” “别想着利用我的船去对抗诺克萨斯的海军,我只有塞壬号这么一艘武装战舰!” “我那是担心你毫无责任心、遇见敌人之后直接丢下我的货!而且我不相信诺克萨斯人的独木舟能对你的塞壬号造成困扰!” “我还没有那么缺德,倒是你——希望你不要关键时候出工不出力——” “出工不出力的人恐怕是你,今天雷文那么辛苦,你却窝在船长室里喝茶……” “拜托,和你们艾欧尼亚的老年人打交道很费脑筋的,那个叫多兰的家伙固执的可怕,说服他在你们回来之前进入船舱快要累死我了,我喝茶是在补充水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名义上是在说服他进入船舱,实际上却趁机下了一个大单,为自己亲卫队所有人都换了一批腰刀,你那是馋人家的锻造水平,你下贱!” “你……” “你……” 看着自家船长再次和亚索吵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契约的雷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明明是朋友,偏要说交易。 真是两个口是心非的混蛋。 ———————— 死亡之女是海洋之灾·普朗克旗舰的主炮,以炮口直径巨大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