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夫人又菜又渣》 第1章 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深夜。 灯光眩晕的房间。 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里,折射出大床上两道白茫茫的暗影…… 顾思澜骤然睁开眼,仰头瞧见镜中,一张年轻白皙的面颊酡红,长发秀丽,皮肤光洁……俨然是她二十岁时候的少女模样。 是在做梦吗? 长达七年的无爱婚姻早已将她蹉跎得枯黄麻木,又干又瘦,体重只有八十斤不到。被绑架的时候,她拼尽全力救了儿子,自己却葬身火海。血肉与五脏六腑一点点焚烧、吞噬,那种窒息般的灼痛四面八方涌来,她剧烈抽搐,任凭尖叫声刺破在重重浓雾与火光中。 “颜颜……” 上方传来一记喟叹声,将顾思澜带回了现实中。 她蓦地看清面前的这张脸,如遭雷击! 是江宴,她的丈夫。 准确的说,是二十五岁的江宴。 他眉眼精致,鼻翼直挺,下颌、锁骨、肌肉线条,每一处完美的如神坻雕塑,兼具少年与成熟感。即便是恨透了这个男人,顾思澜不能否认他的颜值,的确有一种让人心动的魅力。 此刻他一脸醉态,大掌不容置喙地扣住她的肩头,含含糊糊呢喃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颜颜? 顾思澜一点一点的觉醒,此刻活着的感觉太真实了。她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大二这一年、同江宴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酒店里。也就是这一次,没有做任何的措~施,导致她怀孕,并死缠烂打逼迫江宴娶她,父亲破产,弟弟惨死……昔日种种,如幻灯片般走马观花而过,想到那个日日夜夜相伴的孩子,顾思澜的心似狠狠地被刨了一下,痛得难以呼吸。 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来得及阻止! “帮我……” 江宴鲜艳的唇捕捉而下。 顾思澜立即撇过头,心口涌动着巨大的屈辱与悲伤,大声怒斥:“江宴,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颜颜!” 她才不要当谁的替身! 这辈子,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对江宴动可笑的心思了! 闻言,江宴迷离的瞳孔短暂地集中了一下,他确实认清了面前的女人。 顾思澜觉得有点转圜的余地,继续说:“我是顾思澜,不是沈颜,你快放开我!” 顾思澜?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没错,就是这个女孩,跟着他去了酒,并且不遗余力地灌醉他,所有的心思直白地写在脸上。 老子都这副样子了,还由得你说停就停么! 晚了! 江宴眼神再度恍惚起来,嘴角勾起一道恶意的弧度。 …… “江宴你混蛋!” 顾思澜眼冒泪花,终是无力抗拒命运。 既然让她重新开始,为什么不稍微早个几分钟,为什么要让她再次经历痛苦,与他有了牵绊? 为什么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不骂了?” 他的表情很恶劣,完美的长相,恶魔的内在。 似乎刻意地欣赏着猎物在挣扎。 是啊。 江宴依旧是江宴,对于厌恶的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她虚闭着眼睛,无意识地道:“江宴……我恨你……” “恨我?”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顾思澜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一片虚幻。 江宴背对着她露出线条漂亮的宽肩窄腰,仍然呼呼大睡。 顾思澜脑子里整理了很久,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她是真的回到了七年前,和江宴错误发生的最初点。 一直都是她疯狂的跪舔他,明明知道他有喜欢的女人,却像个偏执狂似的紧追不舍,引起他的反感与厌恶。 严格说起来,得到那样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可她只是一个卑微懦弱的普通人,既做不到杀人,也没能力报复,就这样,当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也不要有任何的交集。 上辈子江宴比她醒得早,留下钱拍拍屁股就走了。他正在追校花沈颜,自己只是一个让他倒胃口的女人,所以他巴不得撇清关系才好。 思及此,顾思澜轻手轻脚地起床,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起来,忍着不适,火速离开了酒店。 …… 江宴睁开眼睛,头还有些晕眩,四肢乏力,可见昨晚的状况,不,再加上凌晨,有多过激。 他眨了眨浓黑的长睫,捂着被女人咬伤的唇,开始回忆。 昨晚确实有些失控了,虽然他很清楚床上的女人并非沈颜,但遵从最原始的念头碰了她,还让她死去活来。 毕竟是头一遭,莫名感到自豪。 不过她那股张牙舞爪又隐忍着的小模样,倒是挺有滋味的。 江宴起身后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只有床单上的暗红色血迹,让他陷入了沉思。 对了,她好像叫顾思澜。 平时献殷勤就算了,没想到这回竟然跟踪他到酒,趁着他喝醉,大胆的撩~拨,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变身成贞洁烈妇了,实在好笑……总之像这种有心计且贪婪的女人,他是不可能负责的。 现在倒是走得快,谷欠擒故纵?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江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倒想看看,顾思澜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样! …… 一回到宿舍,顾思澜就把自己埋入被子里,任凭舍友韩梅如何在她耳边嗡嗡嗡地说话,就是不开口。 她脑子沌沌地,没办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不知道是想念那个孩子,还是更害怕历史重演。 “小澜澜,你不是说要搞定江宴的吗,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韩梅把她闷住头的被单扒拉下来,一惊一乍:“咦,你脖子上是什么啊,不会是……” 草莓? 这个时候,宿舍门外在喊:“医学系的顾思澜在不在,下面有人找,挺吵的,赶快下去,别影响其他人!” 没等顾思澜开口,韩梅便跑到走廊外面,过了会儿,又紧张兮兮地跑进来说:“惨了,是男人婆方晴,破嗓门正骂你呢!” 方晴是体育特长生,家里有钱,长得又高又壮,打架比男人还厉害,算是南城大学的刺头。 “骂我什么?”顾思澜微微皱眉,有些心烦意乱。 “骂你不要脸,勾江宴开~房,对了,她还说,亲眼看见你扶着醉醺醺的江宴进酒店里,一直就没出来……” 第2章 恨不得把昨天晚上的自己掐死 韩梅话音未落,只见顾思澜神色大变,已是自顾自在穿衣服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 “等等我啊!”她有点不放心,紧追着上前。 顾思澜到楼下的时候,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膀大腰圆的方晴站在正中间口沫飞溅:“顾思澜,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倒贴货!有种抢沈颜的男人,没种下来!” “我来了。” 拨开人群,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鹅蛋脸。 顾思澜体态纤细,皮肤白皙,她不是明艳动人的类型,但眼睛生得十分明亮,好看的扇形双眼皮,不笑时自带一抹清冷的倔强。 要不是她一直死皮赖脸围着江宴打转,挺招人烦的,说不定能评个系花,白白浪费了一张脸。 江宴呢,相貌好,家世好,本科毕业之后继承了家里的公司,反正脑子聪明,又抽空回来考个研究生,不过是小菜一碟。在南大,他就是公认的男神。 因此,大家看顾思澜的目光,有嘲讽,有幸灾乐祸,也有恨铁不成钢。 顾思澜背脊挺得笔直,扬声道:“这位同学,我跟你认识吗?你红口白牙地在这儿污蔑我,是要负责任的。” 方晴呸了一口:“你个小贱货,当女表子还要立贞节牌坊?整个南大谁不知道江宴在追沈颜?早上起来都不照镜子的么,给我们颜颜擦鞋都不配!” 顾思澜认识方晴,沈颜的钢筋姐妹花兼拥护者。但凡跟江宴相关的人物,她的记忆力便好得惊人。 只是前世这件事情是她自爆给沈颜的,心高气傲校花受不了江宴的‘不干净’,一气之下拒绝了对方,并且果断地出国当了交换生。后来,方晴更是伙同其他同学孤立她,恶整她,逼她退学。 如今自己什么都没做,她还是找上门了! 顾思澜撰紧了拳头,眸光飞快地掠过方晴,压下心里的怒意,却是自嘲道:“你说的没错,沈颜和江宴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他们相亲相亲,白头偕老。” “别给我说反话!我们颜颜人美心善不跟你计较,我可气不过!你个贱货凭什么敢碰江宴!” 方晴气急攻心,一只手便揪住她的领口,整个提起。 顾思澜梗着脖子,仰头艰难地喘着气。 她全身都还酸痛着呢,哪里是方晴的对手,跟小鸡被黄鼠狼逮着似的。 周围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起哄的起哄,却一个人愿意帮助她或者主持公道的意思。 正是因为大家知道,沈颜、方晴、江宴,无论哪个都是不好惹的。 更何况,顾思澜人缘很差。 这种被孤立的感觉太熟悉了!像是循环上演那些不好的经历,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对抗方晴。 她从来不是什么勇敢的女人。 要死要活地嫁给江宴,是她上辈子做的最有勇气也是错得最离谱的事了! 这个时候,只有韩梅站出来试图将她们拉开:“方晴,打架是要记过的!你放开顾思澜,没看到她脸色很差,生病了吗?” 方晴另一只手重重推了她一把:“多管闲事!” 韩梅被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气愤地争辩道:“怎么不讲道理!咱们班的男生呢,就由着高年级的欺负同班女同学吗?” 没有人回应。 韩梅是顾思澜唯一的好朋友,上辈子她就是被自己连累的,虽然没退学,在校的日子也不好过,被渣男欺骗,险些自杀…… 想到这个,顾思澜喉头有些哽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语气生硬地对她说:“韩梅,我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解决!” 韩梅着急上火,你能解决个毛线!算了,算了,她还是去找找老师和主任! 紧接着,她扭头跑了。 方晴却在此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张嘴,口水喷溅在顾思澜脸上:“我今天就扒光你的衣服,让同学们都瞧瞧,你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你敢!” 顾思澜死死地咬住牙齿,愤怒地瞪着对方。 这时候,突然谁说了一句,江宴来了。 顾思澜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他怎么会出现? 果然,下一秒,他已经穿过人流,缓缓走进。 江宴一米八七的身高在校园里鹤立鸡群,加上英俊的脸以及学霸富二代光环,但凡是他出现的地方,便会引起一阵脸红心跳与骚动。 今天也不例外,私语声十分密集。 迫于江宴无形之中带来的压力,方晴松开了手,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道:“江学长,你来的正好,我替你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她到处败坏你的名声!” 贼喊捉贼。 顾思澜终于获得了自由,僵立在原地,低低地喘着粗气。 她不能沉默了,趁着江宴来的机会,一定要全盘否认这件事情,避免掉所有的麻烦。 她飞快地抬头,语速又快咬字又清晰地说:“江学长,方晴误会我们两个昨晚开~房,为了给沈颜打抱不平,就来找我的麻烦。可我是冤枉的,希望你澄清一下我们的绯闻,替我做个证。” 客客气气,并不谄媚。 江宴的视线扫过她苍白秀气的脸,表情绷得紧紧的,倒是成功地伪装成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这女人演技不错。 凌晨时还在他怀里嘤嘤哭呢! 现在是要以退为进? 江宴嘴角勾起,深邃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玩味,拖长了音:“哦?”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总不至于当众揭穿她!饶是如此,顾思澜免不了心虚,提了一股劲上来后,大胆地说:“跟江学长去酒店的肯定不是我,我昨晚睡在家里的,方晴学姐,你要报复,恐怕搞错对象了!” 小贱人还敢跟江学长搔首弄姿,把方晴气得抓耳挠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摸出手机,翻开相册,点开放大,怼到顾思澜眼前,咄咄逼人:“这就是证据!你敢说照片里的女人不是你?” 夜景模式下抓拍的照片,男人摇摇晃晃地靠在女人肩头,刚好露出他的侧脸,轮廓立体,确是江宴无疑。 至于女生,卡其风衣,黑长直,背影纤美。 顾思澜瞳孔微凸了一瞬,浑身冰冷,她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恨不得把昨天晚上的自己给掐死! 但她不能承认! 死都不能承认! 周围伸长的脖子,凑过来的脑袋,使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局促。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又当又立的!” “就是!江宴平时连正眼都没瞧过她,肯定是她用了下作的手段,这种道德败坏作风不好的人,我建议学校开除她!” …… 第3章 谁主动带我去的酒店 各种谩骂纷至沓来。 同样处在风口浪尖的江宴,却是一手插着裤兜,神情懒散,仿佛这儿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刚开始,江宴确实有一种把方晴这个蠢女人给拍死的心,毕竟这件事情闹大,就成了他身上的一个不光彩的污点。 可顾思澜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她算计自己,不就是为了人尽皆知,逼他就范么? 怎么反而一副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 他倒是不晓得,身边隐藏了一个奥斯卡女主角。 顾思澜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庆幸照片并没有拍到她的正脸,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对了!她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脱口把问题抛回给了江宴:“江学长,难道你要继续容忍这场荒诞的闹剧吗?你洁身自好,眼光又高,对校花一往情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灌醉,被女人上呢?那不是在间接地质疑你的智商和人品吗?” 见江宴没有反驳,顾思澜盯着方晴,肃声道:“照片是假的!谣言止于智者!你是沈颜的好朋友,但你是非不分的行为,不像是给她出气,倒像是要拆散她和江宴……” “小贱货!” 话音刚落,方晴迎面咒骂道。 竟然被她倒打一耙,还挑拨自己与颜颜的关系!方晴的脸黑如锅底,抬手便是一记巴掌甩过去。 顾思澜躲闪不及,疾风拂过,下意识地闭眼。 岂料,预想中疼痛并未到来。 中途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截住,小贱货的脸颊近在咫尺,方晴竟是无法挪动一寸。 转头,发现竟是江宴。 太诡异了? “够了!” 江宴桀骜凛冽的眸中夹杂着些许不耐烦,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方晴轻松甩了出去,厉声道:“照片是假的,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的劲太大了,方晴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了双脚,难以置信地道:“江学长,我可是颜颜的……” “滚蛋!” 江宴蓦地地打断,侧脸线条立体而冷酷。 他的外表看起来美好,干净,却能赤手空拳地把两个比他高壮的男人揍到全身骨折! 江宴绝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真的发起火来,根本没人劝得住。 方晴尽管气恼得不行,却不敢硬杠,咬咬牙,狠狠刨了顾思澜一眼,才气呼呼地离开。 不管真相如何,江宴放了话,事情就此打住。 围观的人陆陆续续散了。 顾思澜松了一口气,仍有些惊魂未定,江宴为什么要帮她? 如果不是他拦着,方晴的一记耳光打下来,她的脸怕是要肿上十天半个月了,可她并不会感激。 “你,给我过来?”他勾勾小指头,盛气凌人。 那张英俊又桀骜的脸既陌生又熟悉,顾思澜依旧会不受控制地吸过去,犯贱的太久,一下子改不过来,说不清对他是爱是恨,分不清到底眼前的是哪一个江宴,她狠狠地拧了一把腿上的肉,重新清醒过来。 深吸一口气后,她慌慌地颔首鞠躬:“感谢江学长主持公道,学长再见!” 不等对方说话,顾思澜便转身大步跑开。 这女人? 江宴视线定定地落在那道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的仓惶背影上,表情耐人寻味。 顾思澜,以前可是他的脑残粉中的一员,谈不上死缠烂打,就是还挺坚持不懈的,突然之间派若两人? 他是脑子坏掉了么,为什么要探究那个女人的想法,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了,沈颜那儿应该没关系的,只要她不乱说话。 有朋友走过来,勾住他的肩,“宴哥,去打球放松放松啊?” “烦着呢。”一把拍掉对方的手。 “烦什么?” “……研究生论文。” …… 顾思澜没回宿舍,一路跑到了校外几百米远的商业街,直到筋疲力竭,蹲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觉得自己神经快要错乱了,为什么要逃,要心虚。 占了便宜的人明明是江宴。 急着撇清关系的人是她。 可她却偏偏做不到云淡风轻,原来小丑只是自己。 “顾思澜……你大长腿了不起啊……妈呀,可累死我了!” 原来是韩梅在后头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追上了她的脚步。 看着她满头大汗,神情焦急的模样,顾思澜没有温度的心口不禁一暖,下意识地抱住她,深深地道:“韩梅,谢谢你。” 韩梅一时没反应过来,尴尬地说:“谢我什么?我也没帮上忙,这不,半天也没找到外援……” “嗯。” “嗯什么嗯啊,以后你离江宴远点,我算是明白了,男神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韩梅忽然谨慎地左右张望,完了还贼兮兮地问:“你昨晚跟他,到底睡没睡?” “没有!”顾思澜否认。 那么坚定? 韩梅不好再追问,准备拉她去吃午饭。 顾思澜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她和江宴后来有两次是没有做任何措施的! 找了个借口把韩梅支走之后,顾思澜陷入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之中。 吃药或者不吃药。 吃药,那个孩子不会出生,她和江宴就能真正的了断,符合她的诉求。 不吃的话,等待着她的,会不会付出比从前更悲惨的代价? 在夜幕降临时,她做出了决定。 顾思澜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恍恍惚惚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的药以及矿泉水,剥开锡纸,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色的药片,正当她准备倒入嘴里的时候,胳膊被一股力量给拽住,直接提到了旁边阴暗的巷子里。 “你跟我来。” 逼仄的空间,江宴单手抵住墙面,将她禁锢在臂弯之间,眼神里透着一股凌厉强势。 不知道是他的出现让她更心慌,还是那骨碌碌掉落地上的药片更令她心惊,顾思澜缩着身子,抓紧一侧裤子,佯装镇定:“江学长,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该不会忘了,是谁把我从酒带到酒店房间,又是谁主动脱了衣服……” 江宴沉着脸嘲讽道,对她回避的目光表示不满。 顾思澜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紧紧咬住唇瓣:“昨天我喝醉了,如果做了什么事情冒犯江学长,请不要计较……而且,你并没有吃亏,不是吗?” 江宴仔细审视着她的脸,一个女人前后变化派若两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在说谎。 难不成是昨天被他欺负得狠了?害怕了? 不然如何解释今天反常的举动。 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被江宴盯着的顾思澜浑身不自在,终于没忍住说:“如果有人看见我们,恐怕会乱说话,影响不好,所以我们就当不认识。” “慢着!” 第4章 十万够了吗 江宴扣住她想逃的下巴,施加压力,迫使她躲避的眼眸直视自己。 眼睛长得还挺水灵。 掌下的触感细腻,他忽视掉那一点悸动,皱了皱眉,沉声警告道:“听着,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因为我最讨厌被人算计,要是你敢在沈颜面前胡说八道,后果自负。” 顾思澜感觉像是一股凉气喷面而来。 沈颜,果然又是沈颜! 江宴最爱的女人是她,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以至于他因为没有追到出国的沈颜,而迁怒于自己? “帐号是多少?十万,够了吗?” 江宴自顾自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触碰,随意地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她认下这份羞辱,毕竟是她自找的,仰头讽刺:“江学长技术那么差,是该赔偿我不愉快的精神损失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以后都不会打扰学长,更不会自找麻烦。祝学长早日追到女神,得偿所愿。” “……” 看似温顺,时不时地呲他一口。 江宴的脸又阴又沉,蓦地,嘴角勾起一道轻佻的弧度:“我?技术?差?能做到你求我?能做到你昏过去?!” “无耻!” 顾思澜扬手便是一个耳光,只可惜被他精准无比地抓住。 江宴似乎没费多少力气甩开她的手,态度冷下来:“少特么的装!你以为我清醒的时候还会上你吗!” 顾思澜后背撞上墙面,眼中闪过一记决绝,地捡起地上的药片,“这颗是事后的药,江学长可以放心了,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我更没有在装!” 矿泉水瓶早就不知道掉哪儿了,她当着对方的面,生生地干咽了下去,味蕾中有一种苦涩蔓延开来。 江宴突然心口又开始无端地烦躁起来,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裤兜中拿出来一看。 来电人是沈颜。 顾思澜趁着他愣怔的功夫,捂着嘴离开了。 背影单薄无助。 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江宴有片刻的失神,才按下了通话键。 沈颜想询问他一些考研的事儿。 只要不蠢,都听得出来,根本是个借口。 沈颜一向清高自持,进退有度,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约他。 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有的,也只是一种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 顾思澜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 吃了退烧药,还是不见效。 韩梅见她情况不对,连忙送她去医院挂急诊。 后来她一直不怎么清醒,脑袋很重,烧得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剥夺了宝宝来到世上的权利,尽管是再不受祝福欢迎,作为母亲,怎么能舍弃他? 他是上辈子唯一的温暖,她的小天使,为了重获新生,最终被她所放弃。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醒来时,顾思澜已哭成了泪人,仍然没有从糟糕的情绪中缓过劲来。 韩梅趴在她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前额,没有那么烫手了,余惊未消道:“你醒了?真把我吓死了,你整晚又是哭又是吐又是说梦话,到底做了什么梦,受了什么刺激?”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顾思澜干涩的唇动了动:“谢谢。” 这个女人最近性格更加的认死理,半个小秘密都不愿意分享了,她抿唇笑笑:“谢什么,等会把医药费转我就行,大家都是学生党要点生活费不容易,护理费我就不收你了啊。” “好。”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摊上一个连梗都不接又毫无趣味的室友。 两人是一块儿四处打工赚生活费认识的,韩梅家庭条件不好,而她则是跟父亲顾志远的关系闹得很僵硬,年初开学的时候吵了一架,没问父亲拿过生活费。 “先转你300,过几天再还你。”等顾思澜查遍了手机上所有的账户,发现只有400块钱都不到的时候,心情更加沉闷。 “没事的。” 本来医生建议再吊一天的盐水,顾思澜果断出了院。 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不佳身体也虚,索性跟老师请了几天的病假,窝在宿舍里,省得碰到江宴或者方晴他们。 相安无事过了一周。 顾思澜一度以为自己能彻底告别过去了,毕竟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宿舍里其他室友却谈起了最近学校里最新的八卦。 校花沈颜转性了,竟然倒追江宴! 本来么,女神一直拿乔,对江宴忽近忽远,吊着对方,现在终于沉不住气了。江宴打篮球的时候,还主动送水擦汗呢。 “我看不是倒追,两人八成早就好上了?” “她沈颜有什么了不起的,骨子里挺女表,挺能装的,还不如那个谁……” “……” 知道室友们是在说自己,顾思澜已经没多大感觉了,情感疏离得也差不多,生活要继续。 晚上,韩梅跟她约好去酒兼职。 她们所在的南大这一片是高校园区,附近勤工俭学的同龄人特别多,顾思澜和韩梅做兼职的今宵酒,就离得学校比较远。每天晚上8点到11点多,200块钱当天结算。小费什么的,就别想了,人家是正经酒,也没那么缺心眼的顾客。 而且,顾思澜觉着碰到江宴的几率基本上为零,江宴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种没格调档次的酒里。 江宴喜欢的,来来去去就是那两个。 酒里音乐声似要爆炸一般,忽明忽暗的台灯异常炫目,她暗暗想,稍微赚几天生活费,就去找奶茶店炸鸡店或者便利店的兼职,至少环境没那么糟糕。 快11点半,顾思澜收完擦完了桌子,正准备下班,在一个敞开式的卡座,一个跟她的脸有五六分相似却十分稚嫩的男孩子,个子瘦瘦高高,旁边还耷拉着一件蓝白色校服,坐在五六个流里流气的人中间,勾肩搭背,被哄着灌酒。 顾思澜面色大变,连忙跑过去,冲着他教训道:“顾思源,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未成年人不可以来酒的,你不知道吗?” 她是太激动了。顾思源是她的亲弟弟,两人的关系一直是从小吵到大,到了母亲去世之后,她变得内向,思源变得叛逆,父亲再娶,家支离破碎,姐弟俩越发疏离。上辈子姐弟俩每次见面必吵,思源高三辍学混社会,紧跟着还真混出了些名堂来,走到哪里都吆五喝六的,但乐极生悲好景不长,几年后,被人砍死,抛尸在街头,死状凄惨。 这些天她总沉静在自己的个人问题上,幸好现在撞见了,这几个社会青年应该就是带坏他的人,算算他现在应该是高二,离高三加上暑假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必须阻止他同这些人接触,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第5章 从来不白占女人便宜 “姐?”顾思源显然没料到,一脸的惊讶,渐渐地,脸上露出些畏惧来。 畏惧的是怕她跟顾志远打小报告,毕竟老头子打人太狠了,说不定还会断了他的生活费。 “你跟我走!”顾思澜不由分说地拉起弟弟的手,站起来,少年的身量早就超过她一个头。 只是,还没等倔强的少年拒绝,就被面露凶相极其不好惹的男人挡在中间,男人箍住她的手腕,蓦地收紧:“我们跟思源玩玩,喝完就送他回学校,小姐姐还是先走。” 因为对方掌心乏力,顾思澜吃痛皱眉,五指蜷缩。 顾思源见状,心里烦得要命,又担心她真的被祥哥伤到,冲她好没气的嚷嚷:“姐你先回去,我等会到学校给你打电话还不成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给我点面子。” 他转头说好话,“祥哥,我把她弄走。” 祥哥颔首后,便松开了顾思澜。 但是顾思澜却不打算死心,她固执地去拉扯思源,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吼道:“你要是不跟我走,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给你班主任,然后报警,说他们诱拐未成年人逃学,喝酒,闹事,想来他们身上偷摸拐骗的案底不会少!” “你说什么!” 祥哥突突着眼珠子,目光危险地朝她逼近。 …… 此时,酒门口进来几个高个子的男人,瞬间吸引了妹子们的注意,为首的男人宽肩窄腰,身材极佳,在炫目的灯光下,五官轮廓分明,下颌线条流畅,正是江宴。但始抿成一条线的唇,冷酷的表情,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宴哥,你看那儿,那个不是你的小迷妹吗?她好像有麻烦了。” 江宴顺着钟明的视线瞥了一眼,竟然是顾思澜,瞬间沉下了脸,“跟我有关系吗?” “没有,我多嘴了,就是想着这个学妹以前经常送好吃的点心过来……”钟明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手势,没有继续说下去。江宴人气高,天天有妹子送吃的喝的用的,可人家大少爷通常都是让他们几个跟班处理,能吃的就吃,其他全扔。 “……”什么点心? 江宴顿时感到心浮气躁,自己当时怎么没尝一下。 校内校外那么多女生送这个送那个,钟明这家伙怎么偏偏记了顾思澜的好?果然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 钟明是个话多闲不住的,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喃喃道:“原来是换了个新墙头,啧啧,小男友看上去还未成年呢,够嫩的。” “宴哥,校花主动都约你了,怎么你还跟我们俩单身狗出来喝酒啊?” 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谁让校花摆谱,咱宴哥要是勾勾小手就答应了,不是显得忒掉价了……这叫欲擒故纵,懂不懂?” “闭嘴!” 江宴咒骂了一句。 纵尼玛的!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个方向瞥。 …… 顾思源说了几句好话把祥哥劝开后,便听见卡座里有其他人调侃她姐姐长得很正点,并提议一起玩之类的混账话。他连忙将顾思澜拉到一边,恶声恶气地道:“就当我求求你了,你赶紧给我走!那么多男的在这,瞎掺合什么,到时候吃亏了,可不赖我!” 顾思澜察觉到顾思源迫切支开自己的意图,两人哪怕有隔阂始终是亲姐弟,到底还是维护她的。 但她总觉得今晚放任弟弟不管,会出事! “不行,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并且保证跟他们不来往。” “……” 姐弟俩僵持不下的时候,卡座里的这一群人准备离开了,祥哥朝着顾思源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直接从顾思澜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混入舞池。 顾思澜哪里肯就此罢休,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磕磕绊绊,不断地对不起,终于到了酒门口,只看见以祥哥为首的青年们纷纷钻入了一辆破烂的五菱宏光里。 “思源,你下车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别跟他们去!”她跑上前,扒拉着车门,车子已经轰轰地启动了。 她想起来了,思源就是在高二放暑假之前,失踪了几天,才回来的,但是回家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 一定发生了什么! 今晚很重要! “思源!” 只可惜她的手指被人强行掰开,车门重重关上,卸力不及,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仰头,眼睁睁看着小客车消失。 不行,她要追上去! “学妹,看起来需要帮忙?”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调侃与挑衅,甚至有几分恶劣。 顾思澜不用抬头,也听得出来,是江宴的声音。 “不需要。” 她忍着痛,装作毫无异样的起身。 江宴拦着她的路,不让走,如果不是知道江宴喜欢的人是沈颜,顾思澜差点以为他在耍流~氓,尽管他并没有实质性地触碰到她的身体。 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顾思澜忍无可忍正要发作之际,只听江宴漫不经心地道:“你尽管和我犟,再晚点的话,你弟弟可就羊入虎口,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她的弟弟?顾思澜猛然止住,自己和思源长得像,江宴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呢,“你为什么要帮我?” 滴滴。 此时钟明开着一辆蓝色的宝马,在二人身旁刹住。 江宴打开后座的门,将顾思澜一把推搡了进去,对钟明说追上前面的小客车。 一面说,一面死死的用手臂按住她不安分的上半身,不经意地挤压到她的月匈口,陷进去了一块,还挺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表面上,他正儿八经地道:“我帮你很简单,因为那天你没有收钱,我从来不白占女人便宜。” 顾思澜抿住唇瓣,怒视着他,却是久久不语,被羞辱的感觉好像有些麻木了。与上辈子强加在身上的世间最恶毒的形容词而言,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句话,把前排的钟明跟老幺给炸开了锅,什么钱?什么便宜?两人嘿嘿笑了起来。 “宴哥,我还真以为你为校花守身如玉的呢?” “你懂什么,男人不就应该——” 第6章 做我的女人 “吵什么!” 江宴一出声,两人就不敢瞎猜测了。 实际上,是因为车内的空间封闭狭小,他几乎是整个人倾身抵住她,明明她的眼神清澈,眸光含怒带怨,算不得勾搭,身上却不断地有香气传来,两人那天的画面自动在脑海播放,江宴微微加重了呼吸,嘴干燥闷。 脑中的念头清醒又直接,想,上她。 想撕开她的衣服,听她求饶哭泣。 这些天的索然无味,终于找到了原因。 顾思澜察觉到他眼神的异样,以及……顿然愕住,随后面容由浅粉变作了深暗,咬牙切齿地骂道:“江宴,你无耻!” 江宴绷着脸,“再骂,我就来真的,信不信?” 顾思澜用力地抵住后槽牙,尽可能的把身体往后缩,尽管退无可退。 男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对着不爱的女人,也可以有需求。 既然在酒店他可以故意将错就错睡了她,说明他是真的变了,彻底变成了人渣无赖,她怕江宴真的会当着其他人的面,羞辱她。 她会疯掉的! 最让她可悲的是,除了屈辱之外,她竟然还会感觉到一丝丝的内心波动,瞧,多么自相矛盾啊。 见她不再吱声,江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不情愿地松开了她,却也趁机清醒了一下。 不会上了一次,就中了她的毒了? 在此之前,他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要不然,不会一直没有碰过女人。 两人各怀心事,跑车的车速极快,很快就追上了小客车,迫使对方停下。 江宴下车前,警告顾思澜:“待在车里,别出来。” 命令式的语气,从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有时候,顾思澜在想,那样固执聪明的江宴,为什么热衷于天天用幼稚的办法报复她,变着法子的用带不同的女人回来刺激她。 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她走了神,等到反应过来,不过短短几分钟,江宴和钟明他们就把脸色铁青的顾思源给提了过来。 顾思源本来是要参与一场真刀真木仓的群架的,坐在车里正犯怵着呢。 好在被人解救出来,现下连双腿都是软的,等到看清楚江宴的脸,脱口喊道:“大哥,你是我姐的男朋友?” 周围安静了一瞬。 江宴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顾思澜下车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她连忙跑过去,捂住顾思源的嘴巴,“小孩子乱说话,不要当真。” 顾思源掰开她的手指,据理力争道:“你房间里的书里贴着他的照片,几百张呢,我不会认错的。” 钟明跟老幺心照不宣地笑笑。 钟明多嘴:“暗恋我们宴哥的女孩本来就多,谁让宴哥魅力大呢。” 此时顾思澜的面色渐渐苍白,僵硬。自从清醒后,她还没有回家过,自己的房间自然全都是关于江宴的一切。 如今看来多么可笑啊。 明明是个舔狗,非要自证清白,现在被打脸了! 她目光,淡淡地解释:“之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江学长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了,我已经有了目标。” 刚刚觉得有点儿被捧得虚荣心爆表的江宴,听到后,顿时笑容的弧度停在了原处,冷冷地撂下一句话:“顾学妹今天欠我一个人情,改天我再找你。” 说完,自顾自上了车。 顾思源则隔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好像对酷酷的江宴很有好感,眼睛里都是崇拜。 车子启动的时候,钟明还弱弱地问了句:“要不要把姐弟俩一起带走?” 江宴:“我有那么闲吗?有手有脚,自己不会走吗?” 钟明和老幺:“……” 你有,不然怎么解释今天反常的行为。 江宴随意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那姐弟俩随即就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关键是,人家出租车的车速比宝马开得还狂野,没多久就越过了他们。 …… 顾思澜把弟弟送回了学校,旷课记过是肯定的,好在思源意识到厉害关系与事情的严重性,答应她以后会躲着祥哥。折腾到凌晨,她才有空去看手机,韩梅打了好几通电话,就差报警了。 这一晚,她跟韩梅住在外边,开了一个房间凑合的。 顾思澜还是比较担心江宴那边,事情的发展都不一样了,因为她的选择不同,像是蝴蝶效应,导致不同的结果。 可江宴呢? 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忽然找上她。 总之,她不会自作多情。 辗转难眠。 两天后的傍晚,正是大家放学的点,涌出校门的时间段。 顾思澜一个人走着,突然被敞开的车门惊了一跳。 黄色的保时捷限量款,是江宴的。 符合他年轻的桀骜张狂。 他来学校一般开这辆,人家土豪,车库里多的是,想开哪辆开哪辆。 “上车!” 驾驶座里,他的语气强硬霸道。 顾思澜扫了一眼来来往往的校友,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想到欠的人情,便快速地道:“就在这说。” “你确定?” 他微微低头,目光扫过来,多了几分玩味。 顾思澜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江宴这辆招摇的车同时逗留太久,不是更加的引人注目么。 思及此,她很快坐到了副驾驶座里。 江宴骤然俯身过来,散开的领口,微露的锁骨,显得很是不羁,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撒下。 顾思澜屏住呼吸,目光警惕地盯着他只有几厘米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喜欢这种系安全带的方式,我自己有手。” 旖旎的气氛戛然而止。 江宴回方向盘前,继续开车。 顾思澜的心脏急速的跳动起来,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坚定。无论江宴做什么,无论她到底能不能完全忘掉他,都不会让自己再次靠近他。 一顿近乎飚车的操作之后终于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差点没让顾思澜吐在车里,即便如此,她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问:“江学长现在可以说了吗?” “做我的女人。” “你说什么?”顾思澜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有生之年竟会听到这种话。 没有欢天喜地,没有欣喜若狂,只有七零八落的碎片以及满腔的晦涩。 “我想我的普通话很标准,要么你听力有问题。”江宴的姿态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你要包我?” 第7章 看你一眼都恶心 顾思澜嘲讽地问。 正要脱口否认的江宴,猛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好到底要把顾思澜摆在什么位置上,女朋友?差点意思。他只知道自从睡过她以后,就跟中了魔似的,对其他女人根本没有冲动。 斟酌后,他点头:“差不多。” 顾思澜:“你不担心沈颜知道吗?” 江宴脸色渐渐变化,失去耐心:“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我知道你缺钱,到处打工,我给你一张卡,额度足够你花了。” 顾思澜面淡如水,声音清冷:“是啊,哪怕是江学长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多的是漂亮女孩子前仆后继,争着抢着,再加上我本来就迷恋你,又缺钱,还送上门跟你睡过,要是还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蹬鼻子上脸……” 江宴莫名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讽刺与自嘲,试图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高姿态,反问:“难道不是事实?” 顾思澜庆幸此刻无比的清醒,一字一顿道:“江宴,你听清楚了,没有欲擒故纵,没有欲拒还迎,我不喜欢你了!现在我连看你一眼都恶心,以后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拿着你的钱,滚远点!” 忽略他杀人般可怕的眼神,顾思澜快速地下了车,用力地狂奔着。 江宴那么高傲的人,是不屑来追她的。 今天恐怕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他也许会恼羞成怒,但应该不至于不放手,或者今后报复她。 说出那番话,并没有太多的解气,只是如释重负而已。 此刻,她才有勇气,真正地和过去说告别,彻底走出来。 顾思澜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一连几天都没什么异常。 星期五傍晚,她打了电话给思源。高中在理论上不允许带手机,放暑假了,会把没收的手机统一还给学生。一连好几通,都没有接通,最后直接关机了。 顾思澜心里开始不安,生怕祥哥那帮人不死心,又缠着思源。 所以她立即去了思源的学校,没找到人。 正当她准备打车回家,却接到了一个没有备注号码的来电。 她的眼眸顿时凝住了。 因为这个号码,是江宴的。 而她已经不小心接通了。 “你弟弟跟我在一起。”里面传来对方言简意赅的声音,偏沉,极有个人特点。 在顾思澜听来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她戒备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 “他在哪里?” 紧接着江宴报了一个医院的地址。 顾思澜压着心头的不安,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花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她很快就在急诊室门口找到了脑袋和手臂缠着绷带、身高十分打眼的顾思源,不假思索地问:“出了什么事,谁把你弄伤的?” “姐,我不严重,幸亏——” 顾思源话音未落,顾思澜便看见了他侧后方靠着墙,屈着膝,神态漫不经心的男人。 她顿时忍不住的怒火上涌,低声质问道:“江宴,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弟弟?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宴:“……” “姐,你那么凶干嘛,是江哥帮了我,还送我来医院的,你误会了!”思源皱着眉,急急忙忙解释,转头又跟江宴道歉,“江哥,我姐最近奇奇怪怪的,你别介意。” 顾思澜一时表情凝固,微微发窘。 竟然错怪他了。 江宴饶有兴味地欣赏了她一圈后,勾唇道:“不介意。” 原来是思源放学的时候撞上祥哥的两个小弟,他们一看到思源就问他要钱,没钱就追着打。上次放过思源完全是祥哥给江宴和江城集团一个面子,可底下的小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幸好思源眼睛亮,拦下了江宴钟明的车,才得救的。 “打你的小混混呢?” “江哥报了警,送到派出所去了。” 解释完整件事情,思源就去拿头部的ct化验单,只剩下她和江宴两个人,呼吸越发的局促。 她挣扎了片刻之后,垂着目光道:“江学长,今天的事,谢谢你。医药费你付了多少,我转给你。” “我手机没电了。” “那卡号给我一个。” “记不住。”江宴猝不及防地向她靠近,似真非假地道:“你非要还的话,去我家,我把卡号找给你。” 高耸的阴影笼罩下来,给顾思澜一种紧张的压迫感,她退了两步,江宴的脸却是紧跟着放大,气息喷洒而下。 她猛地推开:“江宴,我说过,我很讨厌你,就算是你帮了我弟弟,你的目的并不单纯,因为你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江宴胸膛抵着她的掌心,继续上前,直到顾思澜的背靠上冰冷的瓷砖,他星眸流转,勾唇笑道:“你猜得没错,怎么办呢?这几天,我还是很想念你的味道……” 说话间,他的手背触上她的脸颊,暧~昧地婆娑着。 顾思澜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正欲发作,却被他抓住了另一只手腕。 只听他恶劣的添油加醋:“别生气,你弟弟走过来了,我说过的话依旧作数,你什么时候想通,给我打电话。” “你做梦!” 没等思源走到跟前,江宴便离开了。 思源看了一眼表情阴沉的顾思澜,略显遗憾的问:“江哥怎么走了?姐,是不是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以后别跟他见面,他不是你以为的好人。” “为什么啊?姐,我发现你有点儿不讲理,江哥哪里得罪你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暗恋人家,人家拒绝你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总之你必须听我的,别和江宴扯上关系,他会害……”顾思澜说到后来,有些语无伦次。 上辈子江宴为了报复她,死耗着她不肯离婚,思源知道后,在一个重要场合上当众打了江宴和沈颜,之后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顾思澜回过味来,是不是思源的死,跟江宴或者沈颜有关系? 她不能赌。 在她情绪激动的反复叮嘱下,思源举手保证以后不和江宴见面了。 不过,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看神经病那种,还敢怒不敢言。 外人再怎么好,总归是比不上自己的亲姐姐的。 顾思澜松了一口气,没管他究竟怎么想。反正江宴就是她的忌讳。 姐弟两人径直从医院回了家,位于郊区的一栋半新旧别墅。 第8章 我走错了 顾家的家庭成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母亲过世的早,父亲顾志远再婚,娶了后妈邵雪梅,还带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儿顾洁过来,顾思澜跟她们不对盘,念高中读大学之后住校,很少回家。 后来,因为邵雪梅母女的挑拨,每一次她和父亲见面,都是火~药味十足。算起来,上一次吵架是因为顾洁没经过她同意,拿了她衣柜里的衣服和首饰…… 这对母女就是高级绿茶,把顾志远哄得团团转,在顾志远公司倒闭之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和存款一卷走跑路,没有半点良心,顾洁甚至还……想到那件事,顾思澜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后来一直缠绵病榻的顾志远反复同她诉苦懊悔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没看清贱人的真面目,又挺可怜的。 顾思澜以前的心思全在江宴身上,现在想来,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父女俩的关系。 但是这一次,她不能让那对母女继续作妖。 一进玄关,沙发上的顾志远看到同步进来的姐弟俩,就锁着眉,哼着个鼻孔:“你们俩还知道回来!那么久了电话没一个,信息没一条,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邵雪梅关切地劝道:“志远,你看孩子们刚回来,少说两句。哎呀,思源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啊?” 她保养得宜,身段姣好,完全看不出有四十多岁。加上为人精明,演技精湛,平日里行事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顾志远怒气更甚,数落道:“我就是太惯着他们了,整天不是胡闹,就是惹是生非,不知道又跟谁打架,弄成这副样子回来……” 顾思源脸色铁青,正要还嘴,被顾思澜阻止了下来,解释道:“爸,思源没有惹事,是几个小混混敲诈他,他不肯交钱,就被揍了,而且我们已经报警了,人也被抓住了。” 听完事情的原委,顾志远的面色有所缓和,问了顾思源几句,就让他上楼休息去了。反而对着性格冷淡倔强的女儿,肚子里斟酌着措辞。 倒是顾思澜先打破了僵局,望着父亲日渐加深的皱纹,平心静气地说:“爸,上次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该同你置气。这几个月学校里事情多,周末我又忙着做兼职,就没回来……” 顾志远有一堆训斥的话,没能发作,愣了一下,垂下眸来,“做什么兼职?家里还会少了你的吃穿吗?” “爸不是生我气,几个月都没打生活费过来么,所以我……” 顾思澜委委屈屈的话落,让邵雪梅瞬间变了脸色。 顾志远朝邵雪梅扫了一眼,沉下表情:“怎么回事,我不是交代过你,给思澜转钱的吗?” 在邵雪梅眼里,还真没把一根筋加恋爱脑的继女当回事,而且她笃定死丫头不会告状,今天反倒吃了个闷亏。她立即赔笑道:“思澜,是阿姨的错,公司财务的事情多,你又一直不肯加阿姨的微信,就把这事儿忘了,阿姨包里有三千块现金,先拿给你……” 顾思澜冷眼瞧着她惺惺作态,邵雪梅分明仗着自己和父亲冷战,故意不给自己打生活费,恐怕平时没少离间挑拨。话就点到为止,没必要争论不休。 果然,顾志远眼神里透着几分埋怨,但也不打算深究:“算了,你不要拿了,以后我给她。” “……好。”邵雪梅神色一僵,她虽然是管财务的,但有些进账,却没有经过她的手,直接到了顾志远私人账户里。她为公司尽心尽力那么多年,死鬼竟然对她仍有防备!邵雪梅心里很是不爽! 顾志远当场转给顾思澜一万块钱,还问她够不够,不够的话,直接问他要。 邵雪梅忽然意识到,她的小洁再乖巧懂事,都比不上死鬼自己的亲生女儿! 嘴上说的好听,全是假的! 尽管憋着一股气,表面上她还是装得十分大度,问顾思澜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煮点水饺吃?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好继母的形象。 顾思澜没有得理不让人,单凭一件小事,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因为顾志远和邵雪梅的婚姻是有感情基础的。而且她不能直接告诉父亲邵雪梅将来会忘恩负义背叛他,父亲只会怀疑她得了妄想症,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等邵雪梅母女露出马脚。 至于什么拯救公司,力挽狂澜,她恐怕做不到,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平庸的人,父亲公司的倒闭主要是因为他经营不善导致的。 等顾思澜上楼后,夫妻俩回到房间。 临睡前,邵雪梅见缝插针地说:“趁着思澜回来了,要不然这两天就安排他们见面?” “我再想想。”顾志远犹豫着,眉心眼角的褶子加深。 “怎么弄的跟我在逼你似的,诶,别说我偏心,小洁刚割了双眼皮,眼睛肿得没法见人,况且陈总未必看得上小洁,现在公司是最困难……”邵雪梅继续上眼药。 “睡觉!” 顾志远有些烦躁地打断她的话。 邵雪梅虽然没有继续说话,但是微眯的眼睛里带着丝丝的冷芒,像是在算计什么。 …… 顾洁不在,顾志远邵雪梅白天都去上班了,家里就他们姐弟俩。顾思澜推掉了暑假里的兼职,反正暂时不缺钱,她想在家复习功课,多陪伴家人,顺便盯着点思源。 上辈子没有完成学业,一直是她的遗憾。 除了爱情以外,她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自己真的不该辜负来之不易的生活。最起码,现在她不会误入歧途了,是个好的开始。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 顾思澜努力的把能想到的重要的事儿以及时间点都在笔记本上写了下来,发现信息实在匮乏,自己应该是史上最没用的作弊者了,到目前为止,都没能改变什么。 星期天傍晚,邵雪梅用顾志远的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去书房的桌子上找一份文件,马上送到橙楼去。 他们等着急用这份文件和客户签约。 既然那么重要,为什么偏偏落在家里了呢?顾思澜心里疑惑,但确实听见手机里传来顾志远醉醺醺的声音,明显喝高了,她有些担心。 橙楼是南市最高档的会所之一,私密性较好,出入的都是会员。 顾思澜到了之后,报了包厢号,迎宾小哥没有为难她,很快她就找到了邵雪梅口中的包厢,却只见到一个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和一桌动过的酒菜。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顾思澜刚要退出去,中年男人喊住了她:“你是顾志远的女儿,来送文件的?” 顾思澜停住,点点头,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打量她,眼神十分古怪。 她猛地想起来,这个人她曾经见过,应该是父亲公司倒闭之前,邵雪梅跟这个男人在吃饭,还有说有笑的,他们或者有不正当关系,或者在密谋什么,总之很不寻常! 第9章 是你先招惹我的 顾思澜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准备先摸清对方的底细:“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陈,陈建生。” “陈总是我爸的客户。” 她把文件递给了陈总,陈总却是并不着急看,反而热情地邀请她入席,并且说:“顾总和邵总他们很快会就回来了,顾小姐喝点什么?” 说话间,对方已经起身给她倒了一杯酒,递过来。 顾思澜客客气气地拒绝,“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陈总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重新开了一瓶饮料,倒了半杯给她:“顾小姐,酒不喝,果汁总可以喝一点?好歹给我一个面子。” “……好。” 顾思澜当时觉得陈总虽然长相油腻了点,但到底是衣冠楚楚的一个老板,饮料也是当着她的面新开的,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哪里晓得,咽了两口之后,坐了没几分钟,身为医学生的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明明睡过午觉,怎么就犯困了呢?视线完全集中不起来,而且四肢也开始渐渐地使不上力气。 再次睁眼,陈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跟前来了,拉扯她的胳膊。 她张了张有些辣涩的唇:“你要干什么?” “顾小姐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沙发休息一下?” 陈总猥琐的脸近在咫尺,海鲜混合着酒气朝她喷过来,那味道令人作呕。 “别碰我!”顾思澜已然猜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避开他,踉跄着起身要走。 岂料,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对方不怀好意地扣住了肩膀,一把搂住强迫她面对面:“顾小姐,你父亲让你来,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今天老子要是不满意,合同就别想签了!” 什么? 顾思澜如遭雷击,不,不会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曾经,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十分幸福,弟弟出生后,父亲担心她受委屈,无论有好吃的还是好玩的,都先紧着她……这些年,他们关系再不亲近,也绝不可能利用她,算计她啊! 可送文件,倒果汁,分明是有预谋的陷阱,不然根本说不通,难道是邵雪梅? 她坚定的反驳道:“你在说谎……我要报警……” “我劝你放聪明点!否则,休想老子拿钱出来救济顾志远那个破公司!”他直接扒拉掉顾思澜的外套,随手一扔,露出了里面的吊带与线条漂亮的锁骨,瞬间激起了他贪恋的兽~念。 顾思澜肩头一凉,恢复了些意识,可落在皮肤上那粗砾的触感,令她无比恶心。 在对方胡子拉渣的嘴即将亲到时,她额头用力地向前一磕。 “砰”地一声。 陈总立刻捂着吃痛的脑门,表情狰狞地发出一串咒骂声:“臭女表子!” 疼痛让顾思澜更清醒,她趁机开门,狼狈地往走廊里跑去,想要呼救,嗓子里火辣辣的,难受的味道直冲鼻头。 她刚看到一个侍者,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被陈总搂住,只听他恶声恶气地教训道:“看什么看,马上给我滚!” 侍者悻悻地离开。 顾思澜没想到陈总竟然到了有恃无恐的地步,想必这家会所没少默许同类勾当的发生! 她虚软无力,眼神却异常凶狠地说道:“我不管合同,但我……一定会让你坐牢。” 陈总忽然笑得诡异又笃定:“这种话我听得多了,保管有办法治得你服服帖帖!” 顾思澜猛地意识到陈总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了,他熟练的行径,完全无所顾忌,一定有更无耻的办法钻法律的空子。 不行,她绝不能让邵雪梅他们得逞! 可是,她渐渐又使不上劲来,与其说挣扎,不如说是在挠痒。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老头子在打情骂俏。 突然,视线中浮现出了几道高大的身影,是附近包厢的客人。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孤注一掷的挣脱出来,勉勉强强连滚带爬地往前走了几步,直接扑倒在一双澄亮的皮鞋前,拉扯住人家的西装裤腿。 她费力地仰头,嘴里反复嗫嚅:“帮我……报警……” 陈总很快追过来,看了一眼面前气场强大而挺拔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一行人,原本骂骂咧咧的话变得客客气气:“不好意思兄弟,我老婆喝醉了胡说八道,见谅哈!” 就在陈总以为对方不会管闲事的时候,那人却开口了: “哦,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成你的老婆了?” 顾思澜拼命的摇头,想要看清楚头顶这人的脸,为什么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像江宴那个混蛋。 感觉到陈总恶心的手又搂住她,身体脱离了地面。 他仍然谎话连篇:“不是老婆,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未婚夫妻的事儿,就——” “你也配!” 只听一记咒骂后,传来清脆的骨节响声,后来便是陈总的嗷嗷直叫。 失去依托之后,顾思澜的身体摇摇欲坠,很快,被另一个人搂住了。她判断得出来,对方身上的味道清冽,甚至有些熟悉,应该不是带有酒气和海鲜味的陈总,她得救了。 “喂,顾思澜,你没事?” 脸颊微微吃痛,她定睛一看,正在拍她巴掌的人,不是江宴,还能是谁? 不同于前几次,他正目光焦灼地望着她。 而且他的打扮也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少了几分少年感,多了几分高层精英的感觉。 不像是在看笑话。 可她的状况太糟糕,太狼狈了,衣冠不整,脆弱可欺!可笑她在他面前屡屡装成一副富贵不能婬的模样,却还是被他给救了……顾思澜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身体又绵又软,总算吐出几个完整的字眼来:“我、不用你管。” 江宴闻言,有些被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气笑了,脸上多了几分嘲意:“不用我管?打算被一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上?你是恶心自己,还是恶心我?” 顾思澜想辩驳什么,实在是抵不过眼皮的失重,倒在江宴的怀里。 江宴直接将轻飘飘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她的脑袋自然而然地垂在了他手臂上,脸颊与脖颈以下均是一片刺目的白,十分的惹眼。 同行的助理连忙问:“小江总,要不然给我?” 话音未落,助理便受到了来自小江总的死亡凝视。 江宴神色一凛,嗓音夹杂着森寒:“那个人处理干净,别让我再看到他!” “好。” …… 顾思澜是被闷醒的,体内好像有许多小虫子在密密麻麻地爬着,又痒又难过,她说不出话来,嗓子烫得很,口干舌灼,无意识地扒拉着身上仅有的背心,难耐地发出细碎的喃喃。 “你做什么?” 江宴一路抱着她回到独自居住的别墅里,到了门口,怀里的女孩就开始作妖了,不但乱动,好几次擦碰他,而且本就低到下的领子直接让两~簇……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再加上她一副绯色迷离的表情,又谷欠又清纯,与前几次的冷淡拒绝,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勾~引他? 江宴喉结滚动,脑子嗡了一下,身体绷直了。 那啥敬礼唱歌了。 这次是她主动撞上来的……江宴的眸光遂地又深又浓,一团火烧到了颅顶。 眼下,唯有一个念头。 上她! 让她哭着求饶! 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就近进了一间卧室,继而把人狠狠地往大床一扔。 顾思澜感觉快要透不过气来,抬开眼皮,发现江宴正抱着她一顿啃,一边在扯她的直筒牛仔裤,跟剥粽子似的。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讨厌,而且还很喜欢他的触碰,想要更多。 一定是那杯果汁的问题,除了让她没有力气,犯困,还加了其他的东西,不然她怎么会变得那么无耻和犯贱呢? “江宴,你别脱!” 她一开口,声音好像奶猫似的,毫无震慑力。 按住月要带的手,一阵阵的发虚。 江宴抬头,英俊的脸上,笑容自带三分邪气:“是你先招惹我的,想不到顾学妹嘴里一本正经的拒绝,身体却……异常、热~情?” 第10章 你是渣男 “我……现在不正常,你这样的行为,和那个陈总有什么区别?” 眼前的江宴是陌生的,如果她还是上辈子的那个她,江宴哪怕是勾勾小指头,就会高兴得欢欣鼓舞,更别提三番五次的明示了。 可现在不一样,她太清楚江宴的为人!江宴充其量就是想征服一个‘自己睡过的却坚定的嫌弃自己’的女人,他的虚荣心受到了挑衅,并不代表他对自己有特殊的情感。 “你说什么?” 江宴怒火攻心,那个恶心扒拉的男人,凭什么跟自己相提并论? 顾思澜的脑子仿佛被劈成了两半,遵循身体的本能,或者抑制渐渐崩溃的理智。 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就不怕沈颜知道?江宴,我看不起你。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用情不专,道貌岸然的渣男!” 下一秒,江宴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般的闷痛袭来,顾思澜疲惫而虚软,发出细碎的嘤嘤声。 江宴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的暴跳,寒眸中似迸发两道冰锥子,表情阴鸷到了极点:“我最讨厌受人威胁!而你,我不可能放过!” 她以为江宴为了沈颜而迁怒自己,报复自己,至少是有过真感情的,可,她渐渐不确定了。 理智和谷欠望是可以分开的。 …… 说不清是谁更主动,一阵阵的欢愉,让顾思澜渐渐迷失。 好像进入了半清醒半迷醉的世界,麻木的让自己沉迷,放纵。 但她知道,那不是真实的。 没有爱。 只是原始的本能。 她为她潜意识里仍存在的无法割舍,感到最深切的羞耻。 醒来时,江宴不在。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目光有些空茫。 昨天晚上江宴就像一个疯子似的,她的肩膀被他咬了好几个伤口,又是掐又是折,不用细看,就知道定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江宴却不肯放过她。 她到底该怎么办? 不是怕纠缠,只是,她怕在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中,自己又投入感情,走上老路。 就像本就沾染过罂粟的人,戒掉了很多年,以为已经心如止水,突然间,你又被迫再度尝到了这致命的味道……所以,她必须断臂才能求生。 也许江宴征服完了,就满意了,不会再来找她。 顾思澜随手找了一件衬衫披在肩头打了个结掩盖痕迹,收拾好自己,她便迫不及待下楼,一种怪异的感觉席卷了她,令她浑身骤凉。 这栋别墅,竟然是她婚后住的地方,客厅玄关餐厅,包括手上触摸着的旋转木质扶手,每一处都承载着她的回忆,大部分是痛苦灰色的,与江宴的争吵,与江母的龃龉,形形色~色的女人……只有记忆深处那个小小的人儿,让她有片刻的温存。 只是,这个孩子,再也不会来到。 被她亲手,杀死了。 顾思澜身子重重一颤,慌张的,迫切的要逃离,这里的一切令她无比的恐惧! 她失魂落魄地逃出了院墙之外,周围的环境陌生而熟悉,如同一张巨网撒下来,她简直快喘不上气来。 刺耳的车鸣声轰然炸响。 她转过头,跑车的车头几乎就要撞到她了,刹车声拖出长长的尾音,轮胎骤然停住。 可即便如此,顾思澜依旧被一股惯性给推了出去,狼狈地跌在地上。 “我说小姐姐,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碰瓷的,路边可是有监控的……” 车主是个年轻时髦的帅气男人,他摘下墨镜查看顾思澜的状况,俨然做好了一番唇枪舌剑的准备。 顾思澜的掌心和手肘有不同程度的磨破和出血,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轻轻呲了一声,自顾自爬起来,“不好意思先生,是我突然冲出来的,跟你没有关系。” 男人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眼神愣了半响,立即换了另一套说辞:“小姐姐,你太善良了,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明明是我冲撞了你!你的伤挺严重的,来,我送你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谢谢。” 顾思澜正欲躲开他的搀扶,身体却陡然一震。 她缓缓地抬头,眸光注视在眼前这张俊朗的容颜上,眼眶竟是顷刻间湿润了。 “小姐姐,你别哭啊!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他手忙脚乱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是无措。 “许……许寄北。” 这个名字在嘴里哽噎了好久,才用力地吐了出来。 顾思澜却已泣不成声。 有些人,刻意的不去想起,不代表他不存在。 那个总喜欢叫她欧巴桑又话痨又可爱的男孩子,默默地给予她和孩子许多的关怀,却从未求过回报。艰难晦暗的日子里,他是特殊的存在。 许寄北劝她离婚。 许寄北说要带她离开。 许寄北…… 看见他,没法不想起孩子,揭开另一层疤痕。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不成我们认识?没道理啊,像你这种颜值的,我肯定记得住……我说,你别哭了,我最怕女孩子哭……”许寄北十分诧异,拼命的往脑海里搜寻这张脸,要说五官,其实就一般好看,但是组合起来,加上皮肤瓷白剔透,弱不经风,真的有一种仙女的清冷飘渺的仙气,叫人一眼万年的感觉。 但是,接下来顾思澜就是什么都不说,含泪的望着她。 一双清眸中,好像蕴藏着许多的故事。 明明这诡异的场面,更像是仙人跳,许寄北的心偏偏被牵动着,从兜里找出干净的纸巾,替她慢慢的耐心的擦拭泪痕。 顾思澜的声音中,牵出浓烈的愧疚来:“许寄北,谢谢你。” 许寄北:“……”谢什么啊,明明是他撞了她,小姐姐难不成精神上有点不正常? 正在这时,一记男声从身后冷冷的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江宴从一辆商务车里走下来,怒目而立,冷峻逼人。 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 那么生气。 那么激动。 他的出现,把顾思澜的回忆自动地拉快了进度条,当初江宴就是可恨又恶劣的,明明不爱她,却容不下她身边出现的异性朋友,甚至对许寄北做出迁怒报复的举动来。 第11章 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不,她不能让许寄北再次卷入自己的麻烦中来了! 思及此,顾思澜快速地对许寄北说:“先生,我没事了,我自己可以去处理的,不用麻烦你了。” 许寄北瞥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傲慢又无礼的江宴,好脾气地坚持道:“小姐姐,这地儿不好打车,就让我送你!” “……” 刚刚那么亲密也就算了,现在当着他的面,还眉来眼去的! 江宴胸口像是烧了一把火上来,蓦地,他大步流星,压根儿不带正眼瞧许寄北的,强行将顾思澜拽拉了过来,纳入臂弯之中,状似亲昵的贴面,话却是讥讽刺骨:“刚刚从我的床上爬起来,就迫不及待地去勾搭男人了?是我没有满足你吗?” 顾思澜咬牙:“你混蛋!” “知道这里是富人区,就原形毕露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蹉吗?” 两人间的对峙倒是不像一对情侣,虽然举止亲密,但小姐姐分明含怒带怨,似乎被强迫的样子。 许寄北蹙着眉,口吻有些担忧:“帅哥,你掐到小姐姐的伤口了,如果你们不是认识的话……” 话音未落,只听江宴字正腔圆的吐道:“滚。” 许寄北:“……”小爷这暴脾气可压不住了。 许寄北直接怼:“你这人什么素质!” 这时,顾思澜面容平静地说:“先生,这次的事故责任在我,你先离开。我们是认识的。” 许寄北碰了一鼻子灰,果然自作多情了,小丑只有他自己,人家就是小情侣闹别扭。 等他开车扬长而去,顾思澜立即挣开了江宴。 这一次,他倒是没再碰她,只是命令她,“上车。” 顾思澜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宴的视线在她手臂的血迹处与固执的背影间徘徊着,眸子越发得阴沉。 过了好一阵子,司机弱弱地问:“江总,咱们是回公司,还是……” “回什么公司,我去书房取文件!” “……” 江宴发现自己简直鬼迷心窍了,明明可以让助理代劳,偏偏跑回来看看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毕竟昨晚他下手狠了点,甚至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失控,令他上瘾。 岂料,她转头就对一个小白脸梨花带雨的哭泣,如果他再晚到一步,怕是两人已经搂搂抱抱勾搭上了! …… 顾思澜一口气走出别墅区,直到坐上了出租车,她才如释重负地靠在车座上,精神与身体都疲惫不堪。 不过她的脑子却无比的清晰,许寄北,以后就当作不认识,或许他还能幸福一些。 顾思澜回到家里,本想立即找顾志远和邵雪梅对峙,结果倒是被思源一通埋怨。 “姐,你昨晚去哪儿了,打了你几十通电话都不接,你到底什么情况?” “这衬衫谁的啊?这个牌子的男装很贵哎!” “手怎么回事,都出血了,我看看……” 他要来拉她的手臂,结果被顾思澜躲了过去,想了想,实在是难以对亲弟弟启齿,如果把她‘卖’给陈总,父亲也是知情者,甚至是帮凶……她该怎么办? 难道前些天的和颜悦色,父女情谊,都是有目的的惺惺作态吗? 顾思澜浑身骤冷,淡淡的说:“住在同学家了,手机没电了。” 连车费都是司机给她在车里充了会儿电,才勉强开机转过去的。 思源一双疑弧不定的眸子上下打量她,挤眉弄眼道:“姐,你是不是交新男朋友了?我看你房间里,江大哥的海报和照片都不见了,走进去四面墙干干净净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顾思澜的脸色又白了一寸。 这个时候,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响了,思源走过去接的,讲了没几句,面色大变,表情惊讶。 顾思澜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思源结结巴巴:“爸……他突然昏倒了,现在在医院里。” 顾志远上了年纪之后,就高血压和心脏病,不过一直吃药,控制得比较好,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大病。 二十分钟左右,姐弟俩赶到了病房里,医生说顾志远没什么大碍,需要住院观察两个晚上,看血压会不会升上来,顾思澜一直沉默着。 邵雪梅的心理素质简直太好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喊她的名字,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 “思澜,坐一下,喝点水。”邵雪梅将装满热水的一次性杯子递到她面前,“你这孩子,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家?你跟陈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顾思澜正憋着气呢,瞪着她,“邵阿姨希望我们发生点什么?我的好父亲和继母处心积虑地把我骗到会所去,为了公司的利益,跟陈建生做交易,把我卖了!怕我反抗,还骗我喝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侵~犯我!” 邵雪梅闻言故意打翻了水杯,滚烫的水洒在自己手背上,委委屈屈的叫起来:“思澜,你说什么,阿姨听不懂!啊……好烫!” 杯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邵雪梅又是背对着病房内的其他两个人,所以顾志远和顾思源压根儿没看清楚。 邵雪梅的手背登时红了一大片。 顾志远当即喝斥道:“思澜,你在胡闹什么?做什么交易,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给你邵阿姨道歉!谁教你这样没教养的!” 邵雪梅:“思澜她不是故意的,我没事。” 顾志远脸色黑沉沉,“你快去冷水冲一冲!” 顾思澜怒极反笑:“她自己倒翻的水,却故意装可怜无赖我!爸,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亲生女儿,还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混账!”顾志远因为太过激动,按着心口,脸红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志远,你没事,顺顺气。”邵雪梅连忙过去,给他喂了药,吃下去,顾志远的情绪稍稍有所缓和下来。 顾思澜内心挺矛盾的,一方面她并不想顾志远真的气病,可为什么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可以理直气壮……她顿了顿,抬头向外扫了一眼,平静地说道:“门对面有个摄像头,应该能拍到刚才的画面,谁在说谎,谁在演苦肉计,一目了然。不如,我现在就去监控室把视频调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第12章 你哪位 顾思澜说完,就大步往外走。 心虚的邵雪梅急急忙忙喊住她,“思澜!别去调监控了,本来就是我没拿稳,自己洒掉的,跟你没关系!志远,刚才是我没说清楚!” 顾思澜冷笑了一声。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顾思源很是生气:“邵阿姨,你刚才还说我姐不是故意的,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如果外面刚好没有摄像头,我姐不是被你冤枉了?刚刚因为你说谎,我爸还骂了我姐,差点犯病,你心肠怎么那么恶毒啊!” 邵雪梅面色发白,却是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垂下的眸子里满是不甘。 顾志远知道自己错怪女儿了,碍于脸面,闷闷的没有开口。 顾思澜郑重地问道:“爸,我只想问您一句话,陈建生亲口说你把我当作礼物送给他,就为了签合同?这件事,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我顾志远就是再穷,也不可能卖女儿的!陈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你,的确和我暗示把你嫁给他的意思,但我已经拒绝了。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你邵阿姨忘记带合同,就让你送来……”他十分生气,甚至近乎怒不可遏,“雪梅,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思澜说的是真话,你私底下和陈建生串通好了害我的女儿吗?” 邵雪梅眼神慌乱,却是矢口否认:“没有,志远,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陈建生是那种人!会对思澜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顾志远:“雪梅,往日里你存了小心思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你实在太过分了!” “志远,我真的没有!你不信的话,可以找陈建生对峙,志远,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邵雪梅当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柔弱与委屈诠释得恰当好处。 如果不是顾思澜知道她的为人,怕是要被她骗过。 顾思源也很激动:“爸,如果邵阿姨真做了违法的事儿,你可不能包庇!咱们家里留不得这种人!” 顾志远皱了皱眉,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让邵雪梅和顾思源先出去,单独找女儿谈话。 顾思澜背脊挺得笔直,因为她对顾志远的信任感,也渐渐产生了疑惑。 因为顾志远对邵雪梅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轻描淡写了。 “思澜,你昨天有没有被欺负……”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我被人救了。爸是不是很失望?因为合同签不成了?” “你没事就好!谁救的你,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顾思澜眸光躲闪了一下,“不用,下次再跟你说。” 他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面容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思澜,这件事情爸爸会追查到底,我马上打电话给律师,起诉陈建生,早知道他是这种龌蹉的小人,我根本不会跟他合作!至于你邵阿姨,如果她不知情,就算了。可如果真的参与其中,我就……跟她离婚,给你一个交代!” 见女儿始终素白着一张憔悴的脸,顾志远顿时愧疚涌上心头,“你不相信爸爸吗?” 顾思澜其实不是特别感性的人,但她还是忠于内心的直觉,定定道:“爸,我相信你。” “那就好,那就好……”顾志远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父女俩总归是解开误会了,顾思澜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上辈子的老父亲,靠母亲带来的嫁妆发的家开的公司,可他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和优秀的管理者,否则就不会经营不善还被邵雪梅骗得团团转。人品么谈不上多么高尚无私,但也没有干过坏事,更不可能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恶的邵雪梅和陈建生,分明有意离间他们父女。 离开的时候,其实顾思澜很想提醒父亲今后要提防邵雪梅,但考虑到父亲对邵雪梅是有感情的,毕竟他们在一起加上结婚也有十几年了……所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最好是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让父亲彻底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顾志远当天下午就出院了,陪着顾思澜去派出所报了警。 接下来的调查交给警方就可以,会所的过道里应该是有监控的,只要调出来就清清楚楚的。 邵雪梅坚持声称不知情,倒是很沉得住气。 结果警方第二天就打电话过来说,陈建生失踪了,警方已经立案了,等找到人之后再通知他们。 顾思澜一时拿不准陈建生到底是逃走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但是找不到陈建生,邵雪梅表表决心装装可怜,顾志远就没有追究她,但大抵不会跟以前一样信任她,而且两人之后都是分房睡的。 邵雪梅在顾家伏低做小,顾思澜两姐弟懒得搭理她,也就是表面上大家相安无事,没有撕破脸而已。 犹豫再三,顾思澜拨通了一个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那天,他们应该算不欢而散。 虽然江宴救了她,又占了她的便宜,但最起码比起那个脑满肠肥恶心扒拉的陈总,江宴的皮囊强太多了,让她不至于有心理阴影。 她也不矫情,当初确实是因为江宴的脸而迷恋对方。 响了十几秒钟后,江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喂?” “江宴,我想问你……”顾思澜话一出口,就有一种想挂电话的冲动。她是犯贱吗?人家多半是玩腻了,她还巴巴地凑上去,哪怕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该再招惹江宴。 “你哪位?” 冷漠的声线,陌生的口吻,无端地让顾思澜尴尬了一下。 果然还是太自视甚高了,江宴压根儿没有存她的号码。 这样挺好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江先生,我是顾思澜,我想知道上次的那个陈总的下落,是不是你派人……” “什么陈总吴总,顾思澜,你觉得我有那么闲吗?”未等她说完,江宴便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低沉中夹杂着几许不耐烦。 顾思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匆匆挂断了通话,“抱歉,打扰了!” 果真是自取其辱。 她就是再急于知道陈建生的下落,也不该犯贱地去找江宴。难道江宴之前表现出对她的兴趣,她就自视甚高地认为自己有什么价值和地位么。 她错了! 顾思澜在心里重重地警告自己,以后千万别再犯蠢! 后来,她旁敲侧击过父亲关于公司的经营情况,顾志远不是含糊其词,就是转移话题,想来是觉得哪怕告诉自己,也无济于事。要么确实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顾思澜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即便重来一次,也当不了救世主,不被人所信赖。 两天后,顾志远要参加一个比较正式的商业酒会。 第13章 马上给她道歉 他的公司做的本身就是有关医疗器械方面的生意,估计是拉投资谈生意去的。 本来顾思澜对这种场合是完全不感兴趣的,可当她得知邵雪梅顾洁母女连礼服都租好了送上门,难以掩盖住兴奋与慎重的样子,马上改变了主意。 顾洁比她小几个月,但因为读的是大专,所以今年已经在她父亲的公司里实习了。她刚好是这一天回来的,眼皮基本消了肿,颜值比从前上升了不少。 顾洁继承了邵雪梅的装腔作势,还脸皮奇厚,姐姐长弟弟短的叫,应该说能屈能伸。 但是顾洁因为性格开朗,惯会花言巧语,很得顾志远的欢心。 可即便顾志远对她那么好,顾洁仍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说背叛就背叛,后来还对她做了那么恶心的事儿。恰恰说明了此人的本性。 顾思澜本不想报复谁,可她们母女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她就是要去搅局。 顾思源本来也想去的,可他的手还没好,又是未成年,所以只能乖乖的呆在家里。 出门的时候,母女俩看见顾思澜身着一袭浅绿色礼服,一字肩的设计恰当好处地将漂亮的锁骨与直角肩衬托出来,皮肤白身材好的年轻女孩,只要随便上点妆扎个简单的丸子头,便美得清新脱俗。 邵雪梅跟顾洁眼神中流动着嫉妒与怨毒,哪怕是这种压箱底好几年的过时礼服,凭颜值和身材直接秒杀她们好几天的精心准备,如何不气人。 饶是如此,顾洁笑眯眯地问:“思澜姐,你也要参加酒会吗?” “在家太无聊了。怎么,我不能去吗?”顾思澜似笑非笑的问。 “当然可以,我就是觉得思澜姐可能会不适应,毕竟你平时都喜欢安静。” “不会。” 一辆车里算上司机,坐得满满当当。 顾洁突然问她:“对了,思澜姐,你有追到江学长吗?你那么漂亮,对他那么痴情,应该没问题的。江学长家里条件那么好,年纪轻轻又是江城集团的总经理,说不定以后还能帮衬到爸爸呢。” 话落,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顾志远沉默不语,面容略显严肃。 邵雪梅则流露出些许的幸灾乐祸来。 顾洁故意恶心自己,顾思澜很清楚,只可惜她现在完全不会被打击到了,反问对方:“哪个江学长?我早忘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毕业后考研。顾洁,我建议你去考个成人本科,不然以后年纪慢慢大起来,学历上很吃亏的。” 顾洁面色登时难看得要命,咬住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思澜姐是不是觉得我学历太低,丢爸爸的脸了?”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为了你好么。” “思澜说的对,你现在趁着年轻,确实应该多读书。 顾志远插了一句之后,顾洁低眉顺首地应下,两人的谈话没再继续。 到了举办酒会的大厅之后,顾思澜始终有意无意地跟在邵雪梅母女俩身后,对比她这张高级自然的脸,网红脸顾洁直接被秒成了村姑。 顾洁简直快恨死她了!偏偏还要装大度,不敢当面发作,碰到认识的有钱阔太太,还得乖乖介绍她的身份。 后来母女俩以去洗手间才摆脱了顾思澜。 顾思澜猜想顾洁是来相亲的,看看能不能攀上什么富二代,或者富二代的妈也行。毕竟今天这个场合,出入的绝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贵的,顾志远也是托了关系才弄到酒会邀请函的。 这个时候,有个长相轻佻的年轻男人过来同她搭讪,那放肆的目光把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令她头皮发麻,极度不舒服。 “美女,别走啊,交个朋友,电话号码给我一个。” 他把顾思澜围在角落里,大厅里觥筹交错,加上音乐声谈话声十分嘈杂,不知情的,会以为是一对说悄悄话的小情侣。 “先生,请你让开,我不想。”顾思澜客客气气的拒绝。 一般有点逼数的人,到这儿基本退散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腾隆科技,我爸开的,多少女人想要博得我韩俊的注意,像你这种穿着便宜货来的年轻女孩,我见得多了,不就是打算来钓个富二代的吗?”他做了一个壁咚的姿势,自以为十分潇洒,把顾思澜禁锢在狭小的臂弯之间。 顾思澜皱眉,轻轻地捂住鼻子,答非所问地说:“对不起,你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来赚钱的吗?本少爷有的就是钱!”韩俊气得要命,直接掐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身前一提,挨近了威胁道。 在女人面前无往不利的韩少,竟然被人嫌弃加讽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没什么背景和身份的!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很开,但凡是有点来头的年轻二代,不论男女,他门清儿,所以他很笃定,不会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便大胆了起来。 顾思澜挣脱不得,面上浮现恼怒:“请你放尊重点,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韩少爷是否保得住你的面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 韩俊说完,把另一只手里的红酒直接往前一泼。 顾思澜根本来不及躲闪,胸前一凉,礼服顷刻间染上了暗暗的红色,甚至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动静闹大了,惊动了周围的人。 始作俑者韩俊则毫无诚意地笑笑:“实在抱歉,不小心手滑了。” 那表情,简直欠揍极了。 顾思澜捏紧了拳头,隐忍着迟迟没有发作,因为她意识到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只是一个恶作剧,并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而且他还“道歉”了,如果她以牙还牙,说不定会给父亲惹上麻烦。 也有人附和:“韩少就是魅力大,到哪儿都有漂亮女孩子往前扑上来!” “哈哈没错!” 她好像成了一个小丑,被人品头论足,与眼前的场合格格不入。 顾思澜转头要走,没想到韩俊却再度挡住她的去路,半是调~戏半是假惺惺地道:“哥哥带你去商场买衣服当作补偿,怎么样?” “衣服不必买了,你现在马上给她道歉!”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蓦地出现。 顾思澜定睛一看,竟然是他。 第14章 小姐姐的男朋友太凶了 她眼中的怀念与惊喜一点点的化作了难言的苦涩感。 许寄北快速地脱下自己的白色西装,盖在她的肩头,挡住了有污渍的部分。 “原来是许公子啊,你们……认识?”韩俊脸上刚要冒出的脏话在看见对方的脸时,变得逐渐谄媚和嬉皮笑脸起来。 许寄北不假辞色,再度重复:“道歉!” 被对方当众下脸子,韩俊心里早就卧槽尼玛的,可偏偏还要装作巴结对方的样子。 韩俊憋着一股气,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啊。” 顾思澜声音响亮:“没关系,我原谅你。希望韩先生今后能学会如何尊重女性,男人又腻又装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有风度!” “你……”韩俊一双盛怒的眼睛死瞪着她,心里已经骂了她祖宗十八代。 顾思澜终于舒服一点了,被人欺负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幸好许寄北出现的及时,要不然她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许寄北提出送她回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因为她怕继续留下来,韩俊怀恨在心,迁怒父亲和父亲的公司,就糟糕了。 走出大厅,顾思澜迫不及待地脱下西装,“这位先生,谢谢你,我现在不用了。” 许寄北动作利落地把外套重新按在了她的肩头,挑眉笑笑:“我说小姐姐,披着,我呢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风度。” 他是在揶揄自己刚刚怼人的话。此刻的许寄北笑容和煦,亲切,与方才的严肃刚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是啊,对待女性,他是再温柔不过。 两人的手僵持了会儿,顾思澜拗不过他,没有再推辞:“好,那……我回去之后洗干净寄给你。”而且西装内侧已经染上了红酒的污渍。 “寄给我?你知道我地址吗?”许寄北停下步子,微微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盯着顾思澜看。 顾思澜撇过眼,心虚地道:“……我不知道,你给我一个,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姐姐,你就是奇怪哎,上次明明就准确的叫出了我的名字,今天又装作不认识,难道我的脸,有那么大众化吗?”他继续往前凑,顾思澜便往后躲,许寄北起了戏弄的心思,故意暧昧地道:“小姐姐脸红了,近距离观察,五官真的很耐看,皮肤也好细腻剔透。” “许寄北……” “小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另外,我觉得,你那个男朋友太凶了,要不然,你考虑一下,甩掉他,跟我?” “他不是——” 顾思澜正要解释,被另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给打断。 两人抬头,看见走廊里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居然是江宴。 像这种商业性质的场合,江宴会出席也不是没可能的,只是顾思澜这几日过于放松警惕,才会以为江宴已经放过她了。 “许公子对别人的女人似乎很感兴趣,你们许家的家教确实很有问题。” 江宴举步到跟前,不容置喙地甩开顾思澜肩头的西装,动作又快又准。 顾思澜还没看清楚,人就被他带入了可控范围之内。听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已经调查过许寄北的身份了么?顾思澜身子有些发凉。 只见西装落地,他十分傲慢的说:“回头让我助理把西装的钱打给你。” 钱多了不起啊。 许寄北眯眼注视着他,却没有生气,反而慢条斯理地道:“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我追求小姐姐有什么错啊,更何况,她也没承认是你的女朋友啊!” 江宴面含愠怒:“我给你一个忠告,离我的女人远一点,否则后果自负!” 尽管顾思澜很怕两个人起冲突,但江宴的语气和态度令她无法忍受。呵呵,他的女朋友,恐怕只有沈颜配得上!自己只不过是他的舒缓的工具人罢了。 哪怕是上辈子,江宴绯闻缠身,都没耽误他睡她。 现在想想,江宴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既然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不断地碰她,恶心她? 也许这也是他的一种报复手段。 思及此,顾思澜羞恼地,忿然地推开他,狠狠地道:“江宴,我跟你没关系!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说完,她飞快地踩着高跟鞋向前跑开,不顾其余两人有些讶然的目光。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高跟鞋的鞋跟咯噔一声,断裂了,紧跟着人也狼狈地朝前冲去,摔倒在硬梆梆的瓷砖上。 她平时几乎穿得都是平底鞋,这双鞋放的时间有点久,材质什么老化了。 裙子一大片污渍,鞋子破了,脚也扭了一下,还有比她出门一趟更狼狈的么。 大厅里有男性的服务员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顾思澜刚要点头,忽然肩头一暖,一件黑色的西装旋即覆了上来。 她转过头,服务员已然悻悻地退开。 江宴沉着一张俊脸,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她身子一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挣扎都慢了一步,等回过神来,便试图掰开对方的手臂:“江宴,我不用你抱,我自己能走!” “不要我报,是想姓许的抱吗?”江宴阴阳怪气地讽刺道,胸口实实在在地压了一把火,“几天不见,你们倒是又勾搭上了?” “他只是凑巧帮了我,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强词夺理!” “……乖乖躺着,别动。” 大概是‘我们’两个字还算顺耳,江宴的声音没有方才的激进,反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从顾思澜的角度,只看见他利落的下颌线条,面容紧绷,即便再挑剔的人,好像都没办法找出他身上的缺陷。 要说缺陷,那也就是性格上的了。 顾思澜被他一闪而过的宠溺所迷惑,迟疑了几秒钟,重新恢复情绪:“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再动,把你扔到水池里去!” 江宴已经走在大楼门口的中心喷水池前,还做了一个甩手的手势,好像真的要把她整个人丢出去似的。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恐惧,顾思澜瞬间抓紧了他的两只手臂。 江宴低头,看见她素白的脸上惊恐尚未退却,勾唇嘲笑:“那么怕死?” 顾思澜立即松开与他的接触,迎上他戏谑的眸子,切齿道:“无聊。” 江宴却是在抬头时,几不可闻地笑了笑,随即恢复冷酷。 随后,顾思澜被他扔到了后座上,手脚始终扒拉着车门,眼神异常的坚定,“我不会跟你走的。” 第15章 你喜欢上我了吗 想关门,就会把她的手脚给夹去。 江宴站在外面,一上,一下,两个人对峙着。 身后有等待的车子在不断地鸣按喇叭,甚至从车窗里钻出脑袋大声谩骂起来。 顾思澜想,在她清醒的时候,江宴休想碰她一下! 江宴皱眉:“马上坐好!” “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顾思澜仰头,嘴角轻蔑地质问道,“难不成睡过两次,你要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 江宴脸上的嘲讽,给了她最好的回答。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江先生为什么不是大发善心的帮我,就是占我便宜,好像离不开我呢?”顾思澜故意装出得意的口吻,试图激怒对方,让对方生气。 江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只可惜,她没有如愿以偿。 “别对我用激将法!顾思澜,我告诉你,我江宴碰过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染指!从招惹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无法摆脱我!”江宴眸光锐利,声线低沉,带着无法撼动的权威。 他强行拨开她的手指,重重甩开。 顾思澜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脚踝已经被江宴死死地圈在掌心之中,弯曲到了四十五度以上的位置。长裙滑落,修长纤细的小腿一览无余。 比害羞更无法容忍的是扭曲的疼痛。 清晰的骨骼脆响声在车内响起。 顾思澜皱眉瞪眼,嘴里发出一记闷痛声,“你要干什么,快放它下来!” 她又不是沈颜那种舞蹈生,肢体可以任意扭动,随时随地一字马。 江宴的视线从光洁白皙的腿上掠过,落在了她皱巴巴又怒冲冲的五官之上,转而回忆起前几次的抵死缱绻,意味深长地说:“这么点高度就在喊疼,柔韧~度确实需要练练。” “江宴!”顾思澜真的被对方的无耻一次一次的刷新,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一些带颜色的话题呢,尤其是与她有关的隐私,丝毫没有顾忌车内有其他的人。 顾思澜的面庞涨得通红,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再去看司机是何种表情,何种心理,也许,人家已经对老板的绯闻司空见惯了。 江宴最终还是把她的脚放回原位,但手没有拿开,冰冷的指腹逐渐地移到了膝盖之上,并且婆娑起来。 好像有什么软体动物爬上来似的,顾思澜整个人打了个冷颤,一把抓住他的手背,挪开,厌恶地望着他:“江宴,你真令我恶心。” 江宴瞬间变脸,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抵到车座后,眸中泛着幽暗的冷光,寒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恶心你也给我受着!如果你好好听话,或许我很快就对你失去兴趣……记住,别去招惹其他人,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事!” 顾思澜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费力,喉管发紧,眼神死死地定焦在江宴脸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要真的掐死自己吗? 顾思澜忽然觉得,江宴隐藏在英俊面庞下的偏执,暴戾以及对‘所有物’的占有谷欠,渐渐的初露端倪。 她恍惚间,又看到与她经历过一切的男人。 那种草木皆兵的状态,任何一个人一件事都可以激起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可偏偏如此,江宴却天天都要‘回家’,从精神上虐~待她,折磨她…… 江宴和她,还是会变成殊途同归的结局吗? 顾思澜闭上眼睛,有一种如宿命般的死寂与冰冷,席卷了全身。 好一会儿,江宴眼中的腥红慢慢褪了下去,才放开了她。 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如同一个充饱了氧气的气球。 让顾思澜没想到的是,司机竟然把车停在了她家的城郊洋楼门口。 她条件反射地看了江宴一眼,只要是他想知道的,根本就瞒不住。她什么都没说,允自下车。 她要逃离江宴。 没错。 她不要呆在学校或者家里守株待兔的兔子了,她可以申请去当交换生,暂时离开这座城市。 顾思澜一瘸一拐地跑得很快。 突然,耳边砰地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电光火石的瞬间,身体就被人扑到在地上。 那人重重地压着她。 好像是江宴。 他其实一直不喜欢喷任何的香水,哪怕是洗发水沐浴露都是极浅极淡的味道。可她就是该死的条件反射地很快就识别出来他的气息。 撞车了么? 她刚刚听见了尖叫声。 原来是她光顾着想事情没有看路,一辆电动车来不及刹车撞了上来,现在电动车的主人正叉着腰,骂骂咧咧的。 “傻~逼,走路不长眼啊!” “真是晦气!” “我的车都被摔坏了,你们得赔钱……还有我的腿,得去医院拍个片,可能都骨折了……” 顾思澜压根儿不知道他在骂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为什么江宴要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明明他在车里那么生气! 简直太不合常理了。 苦肉计吗? 没有必要。 从第一次发生关系到现在,他几乎都是命令式地必须她怎么样怎么样,根本没有平心静气或者怀柔过。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直到她被搀扶起来,呆愣愣地立着。 江宴的司机给了电动车的主人一笔转账,对方的态度立马变了,很快骑车走人。 江宴还搂着她,问:“受伤了没有?” 忽略掉他的关切,顾思澜摇摇头,缓缓地恢复理智,毫不犹豫地脱离他的臂弯,推开他。 谁曾想,江宴却是猛地弯腰屈膝,好像整个人立不住了似的。 “小江总,你脚受伤了?” 司机立即紧张的搀扶住江宴。 夜色下,江宴的眸子显得晦暗不明,“我没事。” 顾思澜的眼神很茫然,她不解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并且认认真真地在思考一个问题,江宴,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目睹了一切的刚刚下车的顾志远、邵雪梅和顾洁同时走了过来。 顾志远是见过江宴的,毕竟是江城集团的继承人,在南市算是名人了,更别提女儿思澜曾经疯狂的迷恋江宴,不过他一直觉得家境差距太大,对方哪里会看得上思澜,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哪里用等到现在。 第16章 我妈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 在酒会上的时候,听说是许公子替女儿解围,把人送了回来,没想到眨眼换成了江宴。 难不成两人真的在谈恋爱? 顾志远客客气气地道:“是小江总?我是思澜的爸爸,刚刚多亏了你,否则思澜肯定要受伤的……” “伯父你好,我是江宴。” 出乎顾思澜意料,江宴对她父亲的态度十分谦逊,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印象中,上辈子江宴好像压根儿没有同顾志远打过照面,她只记得父亲公司不好的情况下去偷偷的求过江宴能不能帮忙,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这个时候,邵雪梅笑盈盈地插话:“原来是小江总啊,早就听过你的大名,没想到小江总真人比杂志和照片上更英俊不凡……” 江宴皱眉:“这位是……” “我是思澜的母亲,这个是我的小女儿顾洁。”邵雪梅下意识地把目光羞涩的顾洁往前一带,顺势送到了江宴跟前。 拉皮~条的心思昭然若揭。 连顾志远都脸色不悦的咳了咳暗示她们,她们却半点逼数都没有。 尤其是顾洁,双目含春,咬唇不语,直接把少女心事写在脸上了。 顾思澜本想揭破她们,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反正顾洁是迟早要勾搭江宴的,不如就让她得偿所愿好了!说不定江宴忙着应付其他女人,就没空想起她来了。 岂料江宴连眼皮都未抬,状似无意地望着顾思澜:“我记得顾学妹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对吗?” 顾思澜唇瓣扬起一道嘲讽的弧度,“没错,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 邵雪梅尴尬得脸色爆红,心里直骂顾思澜个小贱人,果然这次放假回家厉害起来了,处处跟她做对不说,还指桑骂槐的咒自己! 顾洁带着两三分矫揉造作的解释道:“小江总,我妈妈是后来嫁给爸爸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欺负她似的,有坚强小白花那个味儿呢。 江宴没搭理她,直接对顾志远道:“伯父,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顾思澜感到很奇怪,难道江宴后来带着顾洁进进出出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膈应她?恶心她?否则能被江宴看上的,都是一些纯天然的美女,比如沈颜,就是天生丽质的那种明艳女孩。像顾洁这种鼻子山根凸起,欧式大双眼皮的流水线产品,真的已经渐渐地脱离大众审美了。 “好……好,下次来,跟思澜说一声就好。”顾志远整个就受宠若惊的状态,回话完全是条件反射。 脑子里想的就是我女儿跟小江总成了朋友。 我是不是有可能成为小江总的岳父? 公司的危机是不是可以麻烦小江总解决一下? 顾志远是关心女儿的,可并不妨碍他势利和虚荣的潜意识。 江宴刚错开步子,脚就不行了,弓起身子,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 顾志远紧张的问:“小江,你脚受伤了?” 江宴勉强单脚站立,“没什么大问题,我擦点药就好了。” “那可不行,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你是为了救思澜才受伤的。”顾志远对女儿严肃地道:“现在时间还早,思澜,你陪小江去一趟。” 顾思澜抿唇,没有立即出声。 顾洁快把自己的裙摆扭成麻花了,她真想替顾思澜答应!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江宴“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的,我自己过去一趟好了。” 顾思澜忍不住揭穿他:“你不是有司机吗?”为什么在我父亲面前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顾志远挨近她,低声斥责道:“思澜,你连做人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怎么说话做事那么没分寸?如果刚才那辆车没有及时停住,如果不是小江总奋不顾身地推开你,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跟我顶嘴吗?” 坦白说,顾志远的话不无道理。 一码归一码。 江宴确实救了她。 最后,她回去换了常服和平底鞋,坐江宴的车陪他去了医院。 车子开走的时候,从窗口探出头来的顾洁忍不住露出艳羡和嫉妒的目光。 想不到顾思澜那么有手段,连江宴都被她给攀上了。 而且江宴明显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邵雪梅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忿忿地道:“小洁,你都看见了,我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地位了,连死鬼都开始处处防着我,把我在公司的权力一点点的架空,更别提他们姐弟俩仇人一样的态度……你要是能当上小江总的女朋友,把顾思澜那个小贱人踩在脚底下,我们就不用寄人篱下的受气了!” 顾洁眼中恨恨,点点头,有些焦灼:“刚刚小江总对我的态度很冷淡,怕是看不上我!” 邵雪梅媚笑道:“顾思澜那种木头桩子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好,说不定小江总新鲜过两次就腻了,你用我教你的方法,保管让男人离不开你,哪怕是小江总也一样……” …… 顾思澜完全没想到,江宴脚上的伤,虽然没有骨折,但也挺严重的,到医院那会儿,脚腕已经肿得跟馒头似的,而且伴随着一片淤青。 实在同他冷峻的外表不相符合。 拍了片子,检查完,医生判断是脚腕处局部软组织挫伤,可能还有淤血,得消肿之后才能进一步判断。 顾思澜没有怎么说话,司机出去缴费和取药了,急诊室里就她和坐在轮椅上的江宴,以及正在交代病情的急诊医生。 医生头也没抬地一边写病历,一边叮嘱:“小姑娘,回去之后马上给你男朋友冰敷,如果七天之内还没有消肿的话,马上到医院来复查?” 半天,没人回答。 医生朝她扫了一眼,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重复了一遍:“听见了吗?” 顾思澜一阵局促后,淡淡地解释:“……听见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只是陪他过来的。” 江宴闻言,面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好得很,她那么云淡风轻地撇清关系,是嫌弃自己吗? 他江宴,哪怕一个眼神,就能令女孩子脸红心跳,这个顾思澜,真是越来越不上道了! 第17章 就让我们思澜来照顾你吧 刚刚他又鬼迷心窍了么,竟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她顾思澜要找死就找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医生才懒得管小情侣的闲事,直接赶人:“半个月不要下地,多喝水,忌辛辣,好了,下一位可以进来了……” 一路无话。 顾思澜也发现从急诊室那边出来,江宴的情绪变化很大,明明在她家门口那会儿,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她发现自己反而越来越看不清对方了,现在的江宴,虽然恶劣固执己见,但偶尔也会流露出人性化的一面……不,她不能被他所迷惑。 车停下来的时候,顾思澜没有立即下去,而是冷静地开口:“江宴,我知道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但是如果你没有强行逼我上车,干扰我的情绪,我根本就不会遇到这场车祸。我仔细想过,反正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何必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和我互相斗气上呢?为什么不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死一般的低气压。 好像时间骤停了几秒钟。 连职业涵养极高的司机都有些不淡定了,默默为小姑娘点蜡。 好! 好一番表面上听起来是为他好,实际上白眼狼外加渣女的“肺腑之言”! 江宴眸若冰锥,抵了抵后槽牙,似从齿缝中挤出几个沉沉的字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给你脸了吗?马上给我滚!” 最后一个滚,字正腔圆,隐约感受到了他怒极之后的凉薄与奚落,隔着座位,还能感受到他身体肌肉的微微抖动。 顾思澜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讨人厌。 其实她一直在激怒他与顺从他之间找一条正确的路,让江宴迅速地厌弃她,远离她。 可是,好像效果甚微。 原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 毕竟江宴不至于那么犯贱? 她从未给他一个笑脸。 第三天一大早,顾志远就敲开了顾思澜的房门,催促她起床,要去一个地方。 顾思澜洗簌完下楼,坐到车里,发现车内有一个新鲜的果篮和一些营养品,不禁疑惑地问:“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这会儿她注意到今天顾志远的气色非常好,打发了司机,自己亲自开的车,和前阵子愁云惨淡的他截然不同,一个人的精神气最能反应他当下的心情了,“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顾志远难得耐心地同她解释,公司最近有了新的投资进账,解了燃眉之急,否则,真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们现在就是去给投资人送礼的。 原来现在公司的状况已经那么糟糕了? 顾思澜的表情并不轻松,小心翼翼地试探:“爸,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把公司卖掉?” 顾志远的脸色立即变了,不过倒是没有生气,叹了一口气,道:“思澜,爸爸跟你说实话,这些年公司一直在亏损,我已经把好几处房产都卖掉了做抵押,这些事没有告诉你们,一方面你们也帮不上忙,另一方面,爸爸就是觉得不能把这辈子的心血都亏损掉,将来半截身子入土,见到你妈都不好交代,总得给你们姐弟俩留点东西……” 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哽噎。然而,稍稍过渡了一下,音色提高,“现在好了,问题都解决了,不用担心。” 顾思澜没在说什么。 他们去的是汇锦华庭,一个高档的公寓式高层小区,顾志远同门口的保安交涉了会儿,才让他们把车开进去。 “爸,为什么非要我陪你来?”父女俩提着大盒小盒已经走出了电梯,站在一梯两户的电子门门口,思澜有些后知后觉的问。 顾志远茫然:“难道我刚刚没说吗?不就是小江总家里吗?” “谁?”顾思澜竖长了耳朵,面色大变,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志远理所应当的道:“人家小江总不但救了你,还主动投资入股了公司,现在连班都好几天没去上了请假在家,于情于理,我们难道不该来探病吗?” 投资?入股? 顾思澜忽然觉得信息量太大了,有些脑仁胀痛,她急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当场签了合同,人家当场把钱都打进来了。” “……爸,你一个人进去,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顾思澜感觉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江宴前天晚上明明那么生气,怎么第二天就好心好意地当了善财童子,帮助她父亲呢? 她不知道江宴有什么目的,但她相信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你这孩子,简直胡闹!”顾志远的好心情因为顾思澜的退缩,而急转直下。 他又不是那种为了生意卖女儿的人,思澜本来就喜欢小江总,小江总昨天透露出想要追求女儿的意思,互相喜欢,这不挺好的么,闹什么别扭呢!而且从前天晚上开始,思澜没礼貌做事情毫无分寸,实在是让他有点恨铁不成钢! “爸,江宴他不是好人,你……” 顾思澜话音未落,电子门自动开启,江宴拄着个单拐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压迫感极强,英俊的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却让她感到了阵阵的凉意。 过道里窗口的冷风灌进来,顾思澜身上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他亲切的打招呼:“伯父,顾学妹,你们进来。” 顾志远:“小江总,怎么家里都没请个佣人啊?” 江宴眸光幽深的道:“我不喜欢有陌生人整天走来走去。” 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有点介于真丝绸缎面料之间,十分挺括,精硕的身材时隐时现。他目视着顾思澜防备地走进来,有些深沉。 这种深沉,让顾思澜越发的不安。 公寓是复式结构,千篇一律的精装修,完全看不出一丝的个人特点,而且确实是有很多天没有收拾过的痕迹,乱糟糟的。 顾思澜终于想起来了,沈颜曾经住过这套公寓。 她和江宴一起上楼和拥抱的照片,曾经被媒体大肆报道过。 因为江宴是已婚的身份,所以只要有点蛛丝马迹的绯色新闻,便成了娱乐版最爱的热门新闻。 好像她都已经麻木掉了,以至于江宴再和另外的什么女明星,女助理等等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完全没有感觉了。 只是这会儿,有些唏嘘,晦涩。 顾思澜一直在走神,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听到顾志远说:“我们思澜就是医学护理专业的,如果小江总不介意的话,就让她每天过来给你收拾收拾屋子,帮帮忙。” 第18章 这是你的圈套吗 “那怎么行?毕竟顾学妹是个大学生,怎么能干佣人的活呢?”江宴掀了掀眼皮,假意推辞。 “哪里不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就这么说定了。”顾志远看了一眼茶几上吃剩的外卖盒,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堂堂江城集团的继承人就吃些没营养的食物,居住环境也挺一般的,他便说,“回头让我们家阿姨多煲点汤,让思澜送过来。” “太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思澜放暑假在家没什么事情。” 顾思澜漠视着二人异常“和谐”的对话,尤其是江宴,活脱脱一个男绿茶,一步步地引导他父亲说出相应的内容。 但是她没有反驳,她知道江宴的目的,她根本别无选择。 坐了会儿,顾志远接到一通公司打来的电话,好像是合同的细节有点问题,他必须马上赶过去处理,走之前叮嘱顾思澜留下来,看看小江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一次顾思澜没有逃避。 其实不能怪她父亲,毕竟江宴此人顶着的光环太耀眼了,自己又曾经那么喜欢他,这个时候身为“救世主”的江宴只要表现出追求自己的意思,顾志远自然欢天喜地地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只要是合理范围之内的。 门合上之后,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宴倒是沉得住气,直接往沙发上东倒西歪地一靠,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便开始玩手机了。 连余光都没有扫过她一眼。 渐渐地,顾思澜的腿都有些坐麻了,精神上紧绷得太厉害,也微微感到疲惫。她不是手机党,而且江宴在旁边,她怎么敢放松。 就这样,日光移到了将近头顶的位置,已经中午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顾思澜终于腾地站起来,绕过沙发,她想马上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适充满压抑的空间。 最关键,空间里有江宴的存在。 岂料刚刚碰到门把手,江宴懒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现在出了门,信不信我明天就撤资?” 顾思澜的脚步果然停顿了一下,她转过头来,面容平静地道:“你以为你能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吗?你可以撤资,让我父亲让我们一家变成穷光蛋,没关系的,我们有手有脚,难道会饿死吗?” 大不了就是再经历一次破产么,和上辈子没有什么不同。 “好,非常好,挺有骨气的。只是你父亲没有跟你说实话,他的公司比你所知道的更严重,如果我反悔的话……” “你说什么?” 顾思澜突然面露骇色,难以置信。 虽然她不是完全理解,但基本明白,通俗点说,就是他们家不但会变成穷光蛋,而且还会倒欠一笔巨大的款项,怪不得父亲那么着急,也许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她紧握着拳头,质问道:“这是你的圈套吗?” 江宴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否认:“并没有。你觉得,我凭什么为了你费那么大劲,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下一瞬,他黑眸渐冰,很是冷漠。 顾思澜自嘲道:一不小心又自作多情了。 江宴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当了她父亲公司的救世主。 只要上帝不高兴,大家都会变得很悲惨。 顾思澜觉得自己可以凭借自己双手努力,但她没有信心背负沉重的枷锁,更不确定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会摧毁家人眼前幸福安定的生活,这个家人不包括邵雪梅母女。 须臾之间,她便有了定论。 “那么小江总,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她的声音自带一抹刻意压低的冷冽。 江宴纠正道:“并不是我让你做什么,而是你遵从你父亲的要求,来照顾我脚伤恢复之前的饮食起居。” “那么等小江总恢复之后,是不是就不会找我们家的麻烦了?” “顾思澜,注意你的态度!”江宴沉声警告道,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迎面袭来,她听见他说:“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我这里不需要一个时时刻刻给我摆脸色,架子比我还大的姑奶奶。做不到,就滚!” 顾思澜咬了咬唇,微微撇过头,轻声道:“对不起。” “没吃饱饭?” “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很抱歉,但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那纤细的身体却在叫嚣着不情愿与被迫。 江宴扫了一眼,“先收拾屋子。” “好。” 顾思澜应下。 她万万没想到复式公寓的面积居然那么大,上下两层加起来有将近三百个平方,而且灰尘很厚,特别脏,好像几个月没人住过……只有主卧室还算干净。 顾思澜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学校就是家里,最多出去打工,算是比较‘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干过那么耗体力的活。 几个小时下来,她已经筋疲力尽,坐在楼梯口,灰头土脸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擦窗户的时候,不小心翻掉了尾指的指甲,时不时地传来一股刺痛感。 她真怀疑,江宴是不是故意到闲置的房间里,折腾她的? 但这一点累,一点痛,比起曾经的经历,又微不足道极了。 她接到了顾志远的电话,问她好了没有,要不要过来接她? 顾思澜正要回答,手机被另一只手强行夺过。 她下意识地伸手,中途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听江宴表里不一地在电话里与顾志远交谈:“伯父,是这样的,晚餐思澜准备煲汤,晚点我让司机送她回去……嗯,您不用担心……我们相处的很好……再见!” 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顾思澜微微眯起眼,仰头望着他。 挂断了电话,江宴便看见顾思澜脸上讥诮的表情,令他极度的不舒服。 好像自己对她的刁难,根本是一个极为幼稚的把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顾思澜给他一种超越实际年龄的忧郁与成熟,有点苦情戏里的女主角那味儿,动不动就多愁善感的,清亮的眼眸中带着隐忍的恨意,好像自己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儿,欠她很多。 明明自己并没有对她做某些实质性的伤害,比如两次关系的发生都是顺势而为。 良久,顾思澜说:“我不会煲汤,也不会煮饭,哪怕做出来,也不是给人吃的。” 江宴自顾自说:“去超市买菜。” 顾思澜:“……”听不懂人话吗? “怎么,你是来当佣人的,难道还要让我这个病人亲自去采购吗?” “好。” 第19章 今晚陪我说不定我就心软了 结果江宴也要一起去。 顾思澜把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他:“你是病人,怎么能让你亲自去采购呢?这种跑腿的活,当然是交给我这个佣人做。” 江宴眸光一暗:“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行吗?” “没问题啊。” 顾思澜应道。 江宴当然不是自己走路出去的,全程让顾思澜推着轮椅。 之前他要考研,所以隔三差五地出现在学校里,眼下已经毕业了,公司里难道都没点事儿要处理么?而且那么点脚伤,根本不妨碍他办公。 归根结底,就是折腾她。 到了超市里,顾思澜既要推轮椅,又要推购物车,手忙脚乱的,而且超市的面积很大,种类齐全,每个区域要走上很久。大概是节假日的关系,人流又多。江宴嘴巴叭叭,指挥她这个,指挥她那个,一点都没跟她客气,使劲地使唤。 差不多逛了将近两个小时,顾思澜感觉脚掌心快要断成两截了,连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身体很不舒服,虽然午饭没吃,却毫无饥饿感。 江宴整整买了两辆购物车的东西。 最后装成了五个超级大的袋子,外加一袋20斤的大米。 看着这一堆,顾思澜头皮发麻。 江宴丢下“自己解决”几个字之后,自顾自转动轮椅上的不锈钢环,离开了超市。 顾思澜倒是没有像普通小女生那样生气,被惹恼。 按照心理年龄来说,她比现在的江宴还要大两岁,即便是江宴,偶尔也会流露出幼稚的行为。所以调整心态之后,发现根本没有必要计较。 江宴特意动作慢悠悠的,过了七八分钟左右,才看到顾思澜姗姗来迟,脚步有些踉跄。 他的目光沉了沉,不满道:“东西呢?” 顾思澜推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难道你不知道超市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吗?” “嘲笑我?” 他嘴角边的弧度有些冷。 顾思澜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走了没几步,突然有雨点砸下来。 顾思澜看了一眼雾蒙蒙黑测测的天,加快了脚步和推动的力道:“我们得快点走!” 车轮失控般的急速转动。 “顾思澜,你慢点!”江宴死死抓住两侧,脸色铁青。 “雨越下越大了。” “快停下!” “不能停,会感冒的。” “……” 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目睹二人远去的背影,唇瓣紧抿,脸上充满了嫉妒。 一双明媚的眸子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幽光。 …… 虽然顾思澜已经尽力在跑了,两个人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头发上衣差不多全淋湿了。 刚刚体验完‘过山车’的江宴,刘海耷拉在额头,脸上敷着一层水雾,表情阴沉,眼眸中明显的余怒未消,加上他些许苍白的皮肤,充满了病态的摄人感。 顾思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谁知对方似有察觉,幽黑的眸子正好凝了过来。 她唇角边浅浅的弧度来不及掩去,表情渐渐僵硬。 而江宴很快略过她,一言不发地拿起单拐走进去。 竟然没发脾气。 顾思澜从次卫里找了块毛巾把头给擦了擦,不料很快听到江宴在叫她,是那种大吼大叫,连续不断的,扰得人心烦意乱。 “我听见了,过来了,小江总有什么吩咐?”她刚走到主卫门口,清眸微怔,整个人愣在原地。 江宴赤着上半身,家居裤松松垮垮地挂在没有丝毫赘肉的月要腹间,往上是几道若隐若现的肌肉,精瘦有力恰当好处……胸肌、锁骨、肩颈线条,每一处都如同精雕细琢般的完美,更别提那被上帝偏爱过的脸蛋。 好像被他惊艳到,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因为他是江宴啊,惊艳了她的青春,也耗尽了她的青春。 “我身上哪里你没见过?” 一记懒懒的调侃声传来。 顾思澜的注意力再度集中起来,她很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撇过眼,淡淡道:“怎么没见过,上个学期,教授带我们体验过了人体解剖课。” 旖旎的气氛一消而散。 江宴的眸光直视着她,浓黑而幽深:“既然不是害羞,那你敢看着我吗?” “我为什么要看你,你到底喊我有什么事?”顾思澜眼神飘忽,最后停留在他背后的瓷砖上。 “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消毒。”江宴坐在浴室的凳子上,撂起裤脚。 他其实不止是脚腕受伤,膝盖以及手肘手心等关节处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只是当时在医院没有感觉到,隔一晚醒来副作用才会体现出来,哪儿哪儿都痛。 就算他是故意的,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顾思澜蹲下来,给他用酒精棉签消毒,稍微抬一眼,就瞥见腹肌和人鱼线,单纯的视觉冲击力有点大,她皱眉:“你就不能把上衣穿起来?” “后背豁开了几道口子。”他微微侧了侧肩膀。 顾思澜没再说话,她觉得江宴故意戏弄自己。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么,那么容易脸红心跳? 处理完后,她起来的时候太快,晕眩加两肢麻痹,当即站立不稳,向前栽去。 两三秒的时间,回过神,顾思澜整个人已经坐到了江宴的怀里,手还摸着他的月匈肌,明显感觉到接触的衣料升起了阵阵热源,她屁~股跟针扎似的。 “怎么,打算用美人计?”江宴面上没有表情,喉结悄无声息地滚了滚。 “就是贫血头晕,你误会了。” 顾思澜垂眸解释,挣了一把要站起来,江宴没给她机会,双臂绕过月要际,牢牢地圈住。 他的下颌贴了过来,呼吸在她颈边轻一下浅一下地打着,顾思澜脑子瞬间炸开了似的,浑身的血液好像煮沸了,每一处神经都在跳跃着。 “你干嘛?”她喘息有些急促,身体越发使不上劲。 江宴眸光明明灭灭,涌动着危险的气息:“占了便宜就走,有那么好的事吗?” 顾思澜被迫与他挨得很近,掌心抵住胸膛:“你强词夺理,明明知道我是不小心的。” “看来你很喜欢摸这里。” 江宴唇角勾起一抹调侃,顾思澜立刻变得进退不得,尽管如此,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绝对是碾压式地停留在了她的脸颊上方,颊边的茸毛根根竖立,好似导入了细细密密的电流。 她浑身疲软,心慌。 却感到江宴唇瓣似有若无地轻触,暧~昧道:“今晚陪我,说不定我就心软了。” 第20章 信不信现在办了 心软什么? 不撤资。 顾思澜心头的火瞬间被点燃,瞳孔似炸裂一般,神情含着幽怨与恨意:“江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似的,为什么? 她恨他吗? 顾思澜往他受伤的脚上重重一按,江宴随即发出一道闷哼,她顺势脱离了禁锢,仓惶地跑出浴室。 江宴脸色铁青,英俊的眉皱起,嘴里吐出不文明的单词来。 这女人,下手太狠了! 扭伤的地方更痛了。 不过他仍然担心顾思澜跑了,大声叫喊:“顾思澜!晚饭还没做,你必须把活干完才能走!” “顾思澜,你听见没有!”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有力的关门声。 胆子肥了,竞然还敢摔门! 江宴气急败坏地连轮椅扶手都快被捏变形了,鼻孔里哼哼唧唧的,眼神暗得可怕。 明明知道顾思澜永远都是一副晚娘脸,偏偏就是不甘心,跟中了蛊似的,他自己也不明白! 而且,他现在,有多久没有想起沈颜来了? 不,沈颜和顾思澜是不一样的,毕竟沈颜始终是…… 等到江宴从浴室整理完回主卧换完衣服,再度下楼时,却听到厨房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顿时眉心一动,拄着单拐悄悄地走过去。 玻璃门内。 顾思澜系着个围裙,正在切菜,锅子里烧着东西,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她专注的模样,有家庭妇女贤妻良母的味道。 动作娴熟的根本不符合她的年纪。 她真的会做饭? 不是生气走了吗? 江宴此刻心里又得意又矛盾,虽然顾思澜口口声声的拒绝,表示受他威胁才留下的,毕竟曾经暗恋过自己好几年,怎么可能就忘就忘的,多少有点口是心非那味儿的!刚刚那股子压都压不下去的火,神奇般地消散。 他假装咳了咳,仰起高姿态的下巴,说:“葱,姜,蒜,香菜,醋,辣椒都不要。” 顾思澜侧过脸瞥了他,不吃刚刚使唤她买干嘛。 江宴大概知道她的质疑,随即道:“你可以先煮进去,出锅的时候捞出来。” 顾思澜“嗯”了一声,对方的挑剔完全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本来准备离开的她正要撞上了送菜小哥,冷静下来之后,没有挣扎太久,就顺势调头返回。 她这是干什么,又当又立的?江宴不是还没对她怎么样么。 防盗门密码江宴已经告诉了她,每次在这种关键时刻,连记忆力都变得超强。 顾思澜会做菜,会干家务,大概真的是那六七年间养成的习惯,怀孕那会儿整天研究厨艺,熟能生巧,水平渐渐上来了。只可惜,从前那一桌子一桌子精心烹饪的菜肴,江宴从来没有碰过一口。 后来,渐渐的,麻木到不会去讨好他了。 江宴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没办法焐热。 说起来像是天大的讽刺,现在的江宴竟然逼着她煮。 再次回忆,心头并不会生出多少波澜,可能时间太久了,还残留着涩涩的味道。对她而言,每一件事都是真实存在的,没有办法抹去。 晚餐准备得十分潦草。 两菜一汤,顾思澜并没有用上太多的心思。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即将大三的学生,厨艺太好的话,江宴吃上瘾赖着她怎么办?那不是自讨苦吃。 菜一上桌,她提着挎包就走,江宴气定神闲地喊住了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 顾思澜转过头,古怪地看着江宴,胸臆间压着一股浓浓的郁色。 江宴黑眸一沉,理所应当地问:“你走了,谁洗碗?” “放着,明天早上一起洗。” “不行,你知道隔夜洗的餐具会滋生多少细菌吗?” 僵持了几句之后。 他赢了。 顾思澜坐回到了沙发上,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浑身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她真的想赶紧回家,泡个热水澡早点睡觉。 无奈江宴碗里的米饭就跟一粒一粒数进去似的,十几分钟过去了,仍然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顾思澜刚开始还托着腮,瞪着一双突凌凌的大眼睛,密切观察着江宴。 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渐渐地,上下眼皮开始耷拉不住了,好几次强撑,结果没守住,懵了过去。 接下来也没多少好过,身体很沉,很重,有点喘不过气来,眼皮怎么都抬不开,好像跌入了漆黑的深渊里。她想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等到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她捂着肿胀的太阳穴,却看到了一颗黝黑的脑袋,以及光着的躯干。 “江宴,你对我干了什么?” 顾思澜用力地推着他,寒声质问。 不过他没被推动,只是翻了个身,面对着她,睡眼惺忪地抱怨:“顾思澜大清早的干嘛?” 漂亮的肩胛线条换成了正面肌肉的冲击,好像还带着一丝大男孩的不设防以及干净的样子,顾思澜偏过头,气势没有丝毫减弱:“为什么我会睡在这里?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你太卑鄙了!” 江宴竖坐了起来,瞥见她贞洁烈女的模样,颇有深意地道:“我要真睡了你,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骂人的力气?” 顾思澜被他的解释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流~氓!” 不过她的衣服是完整的,裤子连着皮带都好好地系着,身体除了发虚,并没有事后的疼痛感。 江宴没有撒谎,只是借机炫耀那方面比较强罢了。 江宴的脸毫不设防地贴了过来,顾思澜惊慌地往后避去,却被他的大掌托住了后脑勺。 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他的语气很是不爽:“老子昨天熬了一晚上,你再用这种眼神瞪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听说男人早晨是比较激动的。 顾思澜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连同着心跳在阳光还未洒入的房间里,气氛异常的微妙与诡异。尤其是某处的张牙舞爪,吓得她安静的一动不动,也不再看他。 江宴面色复杂地松开她。 顾思澜懊恼自己的软弱,恼道:“你不知道没刷牙嘴很臭吗?” 话落,江宴直接堵住她的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21章 保洁阿姨的衣服跟你很配 顾思澜唔唔的发不声来,推了好几次,他的身体犹如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紧接着胃里乃至胸腔内的氧气好像都被抽空了似的,两人分开的时候,顾思澜腿软脚软,连瞪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大口大口的透着气,脸颊泛着一股淡淡的粉色。 江宴方满意地勾起唇角,用指腹情~色地擦了擦,“以后不要随便激怒我,否则你就是企图引~诱我。” 顾思澜拼命地擦嘴巴,忍不住爆粗口,什么强盗逻辑,引诱尼玛! 不过她现在也懒得同对方多费口舌了,一个晚上没回去,家里一定着急坏了。 江宴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手机在客厅里充电,我帮你回了伯父的电话,放心。” 顾思澜诧异:“什么?” “别那么惊讶,昨天在沙发上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好心把你弄到床上……什么都没干,难道不值得放心吗?” “请问小江总为什么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你别说,是我拉着你不让你离开的?”顾思澜压低了声音,心里觉得极不舒服,父亲竟然允许她夜宿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难道丝毫不担心她出事吗? 亦或是江宴威胁了父亲? 江宴摇头:“那倒没有。只是突然脚痛,就睡下了。况且我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同床共枕的又算什么呢?” 尾音拖得极富嘲讽意味。 顾思澜捏紧了拳头,目光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是啊,我在你眼里,从来不是什么需要尊重的人。” 明明是自嘲,也没有顶撞他,江宴却心头一紧,升起了一抹躁意。 “顾学妹,希望你能保持住契约精神,给你十五分钟下楼,然后跟我去公司。” 顾思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去什么公司?江宴已经走出了房间。 她眉头渐渐蹙起,忽然嗅到了一股汗臭味,而且,竟然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顿时整个人黏腻得不行。 昨天白天就出了汗又合衣睡了整晚,酝酿成酸酸臭臭的,不知道江宴是怎么忍受的,他为什么不叫醒自己?简直太诡异了。 顾思澜连忙下楼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江宴却说时间来不及了,让她去客房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要是奇奇怪怪的女人穿过,她当然不干,正好有一套新的——保洁阿姨的服装。 顾不上怀疑衣服是哪里来的,顾思澜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虽然反锁了门,仍旧深怕江宴会闯进来。不是对自己太自信,是江宴的行为太反常,就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有时候真觉得他随时会扑过来,更多的时候,觉得他就是单纯的折辱自己。 再次下楼,江宴幽幽地说了句:“保洁阿姨的衣服跟你还挺配的。” 顾思澜听完后有被气到,毕竟她之前的人生规划是当医生,可职业本来就不分贵贱,对方故意奚落自己。她没搭理,“不是说去公司吗?” “把早饭吃了。”他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好像是提前叫好的外卖。 “我不饿。” 顾思澜想也没想就拒绝,完全忘记了自己饿了好几餐的事实。 江宴表情颇为不耐烦地道:“吃掉它。到时候低血糖昏倒了,别赖在我身上。” “……” 顾思澜本来是挺没胃口的,但是打开几个盒子,发现是口味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和几个菜包,香味四溢,她竟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其实有亿点点尴尬。 嘴里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不过江宴没有再说什么,不吃光就浪费了。她想不明白,非要让她一块儿去公司是什么意思。也许折腾她,就是江宴的乐趣。 到了江城集团的大楼,从保安到前台蔓延开去,顾思澜受到了员工们密切的关注,有好奇,有嫉妒,有审视,有艳羡……等等。 江城集团的总部并不是在南市的,是这些年慢慢地拓展开来的,南市部分是江宴负责,上面还有董事长即江宴的父亲,不过他继承人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江家有且只有他一个能力出众的儿子。 顾思澜是第一次踏入这里,因为江宴从未带她出现在任何的公众场合,仿佛她是见不得光的人。回想,曾经的自己简直痴心妄想,难道嫁给江宴成为江夫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江宴身边注定少不了狂蜂浪蝶。 顾思澜一边扛着担架,一边推着江宴,乘坐私人电梯到达顶层,全程故作坦然。 到了办公室,江宴让她打扫一下室内的卫生。 顾思澜:“……”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放过自己。 江宴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楼里的确有保洁员,但我觉得活没有你细致。” 顾思澜淡淡道:“……那我得感谢小江总对我的肯定了。” “就打扫我这一间。” “……没问题。” 紧接着助理宋毅捧过来一堆的文件、报表、策划方案等等,签字的签字,查阅的查阅,讨论的讨论,江宴一头扎入工作中,感觉与平时见到的他很不一样。穿上西装,戴上眼镜,倒是有几分成功人士的专业味道。 顾思澜去洗手间找清洁工具,听见女厕所里飘出几句暗戳戳的话来。 “哎,小江总早上带来那女的看见了吗?” “不是家里的保姆吗?” “你见过那么年轻的保姆啊?现在的小姑娘手段厉害了,为了攀上高富帅玩角色扮~演,真是能屈能伸啊!” “啧啧,绝对是个高级白莲加心机女表!” …… 顾思澜顿时拧眉抿唇,面色不佳,自己明明是被江宴胁迫的,倒成了处心积虑了?? 可总不能傻逼似的冲进去跟她们理论! 算了,误会就误会,反正自己又不在江宴公司上班,以后也不会跟她们打交道,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尽管如此,回办公室搞卫生的时候,顾思澜心里堵得慌,还是很不舒服的。 紧接着陆续进来几个部门的经理汇报工作,虽然个个目不斜视表情严肃的,但顾思澜老觉得他们的余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而且心里指不定怎么揣测她呢。 太闷了。 “你去把那几个杯子洗了。” 江宴在某经理发言的时候,突然目光越过几个人头,来到对面书柜前正擦拭着的顾思澜身上。 火辣辣的视线汇聚,顾思澜后知后觉,如蒙大赦般地应道:“……好。” 拿着玻璃杯出了办公室,也没有很轻松。 这层楼坐班的员工挺多的,除了江宴的特助宋毅,另外有好几个助理和秘书,应该是分别负责不同的工作范畴。还有各种来来去去的人,充满着快节奏的严谨,她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顾思澜下定决心,明天不论江宴怎么胁迫她,她都不过来了。 七八个杯子,行走间,在托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顾思澜直接在洗手间的盥洗台上清洗的,洗了一半,突然有一道肥硕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同她搭讪:“怎么江城集团连个保洁阿姨水准都那么高了?” 第22章 小江总打人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浑身打扮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 顾思澜没理他。 男人故意去抽纸,油腻腻的身体借机挤过来,把顾思澜堵得个结结实实的。 顾思澜往里缩了缩,避开身体接触,同时举起一个玻璃杯,戒备地问:“你干什么?” 男人托着下巴,目光露骨地打量:“我说小妹妹,你工资多少?一个月有五千吗?要不到我公司来,当我的私人秘书,我给你开两万的工资,怎么样?” 顾思澜是知道自己长得不差的,上辈子的时候早早地结婚生孩子,整个人心如死灰的把自己磋磨成了黄脸婆,压根儿没招惹过桃花。可最近的频率有点高了,怎么老惹上不怀好意的色~狼,难道她脑门就写着好欺负吗? 顾思澜冷厉地道:“我不是江城集团的员工,你弄错了!” “装什么正经啊,你年纪轻轻的来这儿当保洁员,不就是想吊个有钱人么?我可是江城集团的大客户,你辞职上我那儿去,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像你这么白嫩漂亮的脸蛋,水葱似的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男人说着,眼睛从顾思澜的脸移到了她的手,猝不及防地便抓住了她的手背。 顾思澜惊了一跳,汗毛直立,想抽抽不开,另一只拿着玻璃杯的手,下意识地砸了过去。 正好砸到了男人的手臂上,对方吃痛一声,她立即脱开身,厉声喝斥道:“你再动手动脚,我马上报警!” “特妈的!你敢打我?”男人吃了一个大亏,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一个快步拽拉住顾思澜,把人直接甩到了盥洗台前。顾思澜后背和手肘狠狠地撞到了盥洗台,紧跟着摔在了地上,几个洗好的玻璃杯乒乒乓乓的坠落摔碎,男人犹不解气地骂道:“就算是你们小江总来了都要给我面子,你一个小小的保洁员,给脸不要脸,还敢用杯子砸我?我看你是不想干下去了!你马上给我道歉!” 顾思澜掌心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岂料玻璃渣子戳进了肉里,她顿时一阵钻心的痛,眼前有些晕眩。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就惊动了楼层里的其他人。 洗手间门口围着好些人。 男人一见到宋毅,就伸出自己青肿的手臂给他看,恶人先告状:“宋助理,你来的正好,你们公司是怎么招人的,素质太差,把我的手都搞伤了,必须得开除她!” 宋毅看了一眼一团狼藉的地板以及顾思澜正在渗血的手心,眉头紧蹙,面露为难。 顾思澜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定定道:“宋助理,他先动手动脚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笑话,我会看上你这种臭烘烘脏兮兮的清洁工吗?明明是你故意碰瓷,想讹我的钱!我说呢,怎么年纪轻轻的来当清洁工,原来是个惯犯,仗着有几分姿色,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过你的当了!” 顾思澜面色铁青:“你说谎!” 男人有恃无恐地道:“宋助理,你们小江总呢,要是这个疯女人不处理掉,咱们的合作就免了!” 宋毅还未开口,江宴就过来了。 男人又把刚才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言语之间就是向江宴兴师问罪。 其他的围观员工大都怀揣着吃瓜和幸灾乐祸的心态。 坐等小江总惩罚保洁员了。 顾思澜明显感觉到江宴整个人阴沉沉的,面容绷得很紧,尤其是跟她对视时的眼神,冷得冰渣子似的。 恐怕这个男人是个大客户。 不然他怎么要吃人似的。 顾思澜觉得自己应该得不到什么公正的待遇,虽然事实明摆在眼前,连宋助理都不敢吭声,江宴怎么可能帮她呢? “哪只手碰的你?” 江宴听完后,模棱两可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问谁的。 下一秒,大家眼花缭乱,眼前好似疾风闪过,紧跟着肥硕的男人瘫倒在了地上,四脚朝天,嗷嗷直叫。 “小江总,你……” 竟是江宴用膝盖顶了他一腿肚子,又快又准又狠。 众人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非但如此,他们的小江总澄亮发光的皮鞋直接踩到了男人肥嘟嘟的手指上,然后使劲地往地板碾,表情却是异常的冷漠,薄唇透着无情。 甚至能够听到骨节嘎嘣的声音。 太狠了!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痛……痛……小江总别踩……” 不过瞬间也明白了前因后果,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简直欲哭无泪。 顾思澜还没有从眼前的惊天变化中反应过来,只听见江宴冷冷的发号施令:“马上报警,把外面的监控视频拷贝一份出来,另外,取消跟他的全部合作。” “是,小江总。”宋毅抹了把虚汗,幸好刚刚没有为难顾小姐,看来在小江总心里,顾小姐的地位非常特殊。即便是以保姆的形象带出来,也不是其他人能随随便便欺负的。 在众人的目光下,江宴不由分说地牵住顾思澜的手腕,脚步很是不自然地离开了现场。 一高一低的背影,有霸道总裁和小娇妻那味儿。 吃瓜群众傻眼了,纷纷揣测顾思澜和小江总的关系,毕竟是小江总第一次带女人来公司,而且举止那么亲密,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老板娘。而且女孩子的长相和气质的确是蛮出众的,素颜绝对比大部分女明星好看,哪怕穿一身廉价宽大的工作服,也挡不住纤细挺直的身材。 “都站着干嘛,还没到午休时间呢。” 被宋毅一句提醒,顿作鸟兽散。 进了办公室,顾思澜迫不及待地挣开他的手,“别拽,我自己能走。” 只是脑子有点乱哄哄的。 江宴为什么要维护自己? 明明眼前的人依旧是不可一世的,恶劣的江宴,却莫名的比从前多出一些特殊的情感,顾思澜看不明白,也绝不相信,江宴在意自己吗? 不可能。 就因为她的拒绝,江宴莫名其妙地改变了想法? 那真的是见鬼了,她始终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识好歹的女人。”江宴面色依旧像是淬着一层寒霜,幽幽暗暗的眸子看得顾思澜有些发虚。 “小江总,医药箱拿来了。” 第23章 不要不准 宋毅敲门进来,把箱子放到了茶几上,过了好几秒钟,不见江宴有下一步的指示,便说:“顾小姐,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如果口子比较深,最好还是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话落,宋毅立即感觉后脑勺一阵发凉。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为什么小江总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顾思澜婉拒:“谢谢,我自己处理,这点伤没事的,不用去医院。” 她是医学专业的,手里看着出血量蛮多的,实际上没有很严重,消毒后吃点消炎药就好。 宋毅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顾思澜被扎玻璃的虽然是右手,操作起来还是挺方便的,很快就清理好,用了纱布固定住。弄好之后,她有些没底气地对江宴说:“我的手受伤了,恐怕没办法干活了,反正我留在这里也没事……” “不准。” 江宴命令式的口吻打断她的话。 顾思澜:“……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 “你刚刚得罪了我的客户,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金额吗?”江宴磨牙霍霍地道。 顾思澜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该不会让自己补偿损失?她脱口而出:“反正我不是公司的员工,你当时为什么不顺着他的话假装开除我?你根本没必要……” 她蓦地戛然而止,想起他说‘哪只手碰的你’,又不惜得罪客户,不觉血液快速的流动起来,心跳微微加速,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江宴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表情阴鸷,满脸不容置喙的霸道与狠厉。 他的决心与偏执,是很可怕的东西。 顾思澜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同意领证那天,便用这种眼神和语气告诉她,会让她后悔。 果然,他做到了。 有时候,江宴就是一个疯子。 顾思澜反驳:“我不是你的东西,我跟你没关系!” 她的头很痛,尤其是和江宴频繁接触的时间里,不经意地把两个时空的他混淆,亦或者原本就是同一个他,同一种思想和意识。 “你觉得可能吗?” 江宴笃定的反问,嘴角弯了一记弧度,“顾思澜,我提醒你,踏出这扇门,后果自负。” 顾思澜的背影停顿了一下,转过脸来,目光犀利地直视他,毫无感情的质问他:“江宴,你究竟是恨我,还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我?” 江宴心室重重一颤,眼神变得腥红起来,紧紧地锁定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却是一言不发。 顾思澜冷讽:“不然睡也睡过了,为什么离不开我呢?” 这一次,他没有马上反驳。 时间陡然陷入了停滞中。 数秒之后。 “顾思澜,你太放肆了!谁给你的胆子!” 江宴十分懊恼自己的迟疑,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又无可辩驳的样子,好像完全看穿了他的内心。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 可另一方面,对方没有说错,他还真的,挺犯贱的,离不开她。 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谷欠望,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不准,不允许。 顾思澜这一次没有听他的,她需要去外面透口气,捋一捋所有的事情,她不知道还要跟江宴纠缠多久,才能彻底解脱。 突然,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顾思澜皱眉,却看见江宴侧卧在地上,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薄汗珠子,面颊泛白,表情竟是有几分隐忍。 他怎么了? 顾思澜略一沉吟,便走了回去,不确定地问:“你怎么了?” “做什么?你也会担心我吗?”目睹她的去而复返,江宴寒气森森地咬着牙,恨不得把她治得服服帖帖才好。为什么会有这种难搞的女人?简直要把他气死了。 顾思澜从他的声音和表情中品出一种委屈和可怜。 简直太诡异了。 她没吱声,直接撩开他的裤腿,发现脚腕比昨天更肿了,像是发胖的猪蹄,一时眸光怔忡。 难道是刚才在洗手间动手时,脚腕用力了? 他不像是会犯蠢的人。 无论如何,江宴的脚伤严重起来了,偏偏又是因为她的缘故。 顾思澜发现自己竟然会对江宴产生同情和愧疚的心理,简直吓了一跳。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自己不对劲? 不管是威胁也好,愧疚也罢,顾思澜陪着他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已经是中午了。一路上,两个人都显得异常沉默,相较于以往每一次的争锋相对,勉强算得上和谐。 江宴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中。 宋毅喊她一起去吃饭(估计是江宴的意思),顾思澜也不想在办公室里跟江宴大眼瞪小眼的,便爽快地答应了。 然而公司的食堂与她想象的不同,装修高大上,还有旋转流水式的食物,水果,看上去十分精美,完全是高档餐厅的规格。 尽管如此,顾思澜仍旧胃口不佳,可能早晨吃的太多的缘故。 离开的时候,宋毅打包了一份饭盒,说:“顾小姐,我有急事,能麻烦你帮小江总带上去吗?” “……好。” 顾思澜当然不可能拒绝,她本来就是‘义务劳动’照顾江宴的,更何况对方的态度客气又谦逊。 电梯乘到顶层,走了没几步,顾思澜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思澜姐。” 还没转头,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她面前。 顾思澜定睛一看,果然是顾洁。 伪素颜的妆容配上连衣裙小白鞋,打扮得很是青春靓丽。 “你怎么过来了?”虽说马上猜出了顾洁的意图,顾思澜还是想配合一下对方的演出,惊讶的问。 “思澜姐,你怎么穿着保洁阿姨的衣服啊,不会让你洗厕所?不可能啊,你暗恋小江总那么多年,现在他终于回心转意了,还带你来他的公司……”顾洁夸张的道,嗓门有点大,不远处座位上、秘书组的几个人都竖着耳朵在听八卦。 三两句话,既埋汰了她,故意无中生有落人口实。顾思澜不着急解释,挑眉问:“你到底来干嘛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洁眼神心虚了地瞥了瞥,马上道:“我听说江城集团在招总经理秘书,你和小江总的关系那么好……所以想让你帮我问问,能不能安排我进来实习?” 第24章 谁说我跟顾思澜关系好 江城集团本来就是世界级的是上市公司,新入职的员工基本是专业对口的985,211等名校毕业,顾洁恐怕连招聘的门槛都达不到,还想实习?以为自己是董事长千金空降吗? 顾思澜就忍不住想笑,对方不是天真,而是故意来给她拉仇恨值的。 但前提是自己还喜欢江宴,想嫁给江宴。 “是谁告诉你,顾思澜和我关系好?” 江宴冷不防出现在两人身后,脸上是饶有兴味的表情,眼眸深处却是异常冷漠。 顾思澜一点不慌,因为只有当你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哪怕自己的形象再不堪,都是无所谓的。 江宴误会最好。 顾洁见到江宴,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好不容易压住眉梢眼角的春心涌动,她立即解释道:“不是的,小江总,思澜姐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千万别多想,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来的……” 简直茶的不能再茶了。 江宴的视线在顾思澜气定神闲的脸上转了一圈后,忽然有些烦躁,她为什么不解释?好像整件事情与她无关似的。 他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大声喝斥道:“怎么回事?谁把她放上来的,有提前预约吗?今天一楼大厅的保安和前台,玩忽职守,违反了公司的规章制度,通知行政部经理,该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 话落,众人着实惊了一跳。 包括顾思澜在内。 毕竟她一直觉得,江宴对顾洁是有点意思的,哪怕没有意思,总有一个点,是能勾起江宴的兴趣的,不然以后怎么叫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呢。 “是,小江总。”秘书组的几个,异口同声地应道,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安。 接下来么,打电话的打电话,干活的干活,稍微机灵点的已经客客气气地来催促顾洁下楼。 “女士,请马上离开!” “小江总,思澜姐?” 又羞又窘的顾洁火速地被秘书组的人赶进了电梯,一方面她怨恨江宴的冷酷无情,尽管自己精心打扮了,对方却还是没能多看自己一眼。另一方面她觉得,江宴也没有多喜欢顾思澜,否则,怎么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直接把自己这个准备攀关系的赶走了。 可接下来,她要怎么接近江宴啊? 顾思澜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昨天一晚上没回家,肯定勾引了江宴上~床,怪不得今天一言不发那么乖巧,原来是得了好处卖乖,虚伪。 像江宴这种颜值身材条件能力样样出色的男人,别说成为他的女朋友,哪怕是跟他睡一觉,多少人争着抢着啊。 只要能让她抓住接近他的机会,一定要使劲浑身解数,让江宴离不开她! …… 顾思澜把饭盒拿进去,江宴吃了没几口,就扔垃圾桶里了。 他眸光审视地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思澜直白地道:“她是我继母带来的女儿,我跟她关系不好,估计想借着我勾搭你,不过就是办法蠢了点,你要是喜欢她这一款的话,我有她的号码,可以马上给你,想必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顾思澜,注意你的态度!”江宴坐在轮椅上,黑色的眸子犀利地扫上来,寒气森森地道,“我是垃圾收容所吗,什么女人往我身上扯?” 言下之意,他是有品味和审美的。 “差不多。”顾思澜完全不敢苟同,竟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她确实没有冤枉江宴,以后的他,就是典型的海王,一年到头换的女人不计其数,口味参差不齐,多种多样。 江宴气得差点捏烂手里的钢笔,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饶有兴味地揣测道:“顾思澜,你吃醋了?” 她唇角漫开一记讽刺的弧度。 “你故意激将我,是不想让你的继妹进公司当实习生?” “……随你怎么想。” 顾思澜确实讨厌顾洁,可如果对方真的跟江宴搞上了,岂不是小人得志,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吗? 毕竟江宴对女人出手大方极了。 她不想让顾洁占便宜,并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吃醋。 醋这东西,上辈子吃太多了,早就没有感觉了。 江宴暗暗记下她的表情,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后来,宋毅进来了,跟江宴耳语了几句,江宴神色起了一些变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马上处理,就打发顾思澜可以回去了。 走之前,不忘交代,明天早上七点必须看到她出现在汇锦华庭。 顾思澜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大楼,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顾小姐,请上车,小江总派我送你回去。” 江宴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的路边,见她出来,立即把车开到她的跟前。 顾思澜并没有觉得是一种体贴,反而像监视,直接拒绝:“不用了,谢谢。” 当着对方的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 傍晚,顾志远和邵雪梅还没回家,她前脚进房间,刚把脏衣服换下来,顾思源后脚就溜进了她的房间,贼兮兮地看着她问:“顾思澜同学,请问你彻夜未归,连手机都是江学长接的,孤男寡女,漫漫长夜,你们这干柴烈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十八岁以下不能知道的事情?” “顾思源,以后没敲门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我昨天晚上住在韩梅家里的,手机落在小江总那里,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她去照顾江宴,想来瞒不住闲得蛋~疼的顾思源。 顾思源仔细瞧了瞧她的表情,完美的无懈可击,于是又问:“我说姐,你是真的对江大哥死心了啊?说实话,以前爱而不得的人倒追你,心里早就高兴死了?” 顾思澜感觉很难跟他解释,索性转开话题:“你还是管好自己,马上就要高考了,每天不是玩手机就是打游戏,我看还是让爸给你请家教,趁着暑假补习?” “我突然想起我有个事……”顾思源脚底抹油,逃得快。 思源念高中以后成绩一直吊车尾,学习高考就是他的死穴。 可能有些人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哪怕平时人看着挺机灵的。顾志远对儿子差不多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想着到时候花点钱读个大专。 累了一天,顾思澜洗完澡倒头就睡。 翌日,她准时去了汇锦华庭门口,熟悉的一辆宾利已经对着她狂按喇叭。 只见后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江宴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车。” 这是要去哪儿? 第25章 一晚 顾思澜发现江宴今天穿得特别休闲,质感上乘的t恤,下面一条白色的休闲裤,比在公司的时候看上去年轻多了,只是表情十分的内敛深沉。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副死样子,很少对她展现笑容,戏弄和嘲讽比较多一点。 “我们去哪儿?”车子开离了市区,顾思澜终于沉不住了,开始如坐针毡起来。 “去考察一个度假村。” “很远吗?”顾思澜马上改口,打定主意道:“晚上我要回家。” 江宴没有再理她,而是专心致志地靠着闭目养神。 顾思澜:“……” 反正等他彻底痊愈了,自己跟他就两清了。 暑假总共就两个月,再怎么样开学之后就变得忙碌起来,不可能有时间天天同他纠缠。 差不多开了两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灵山温泉度假村,顾思澜一直查看导航的路线,是她没有来过的偏僻的山区,地势明显比市区过来,要高很多,因为他们的车一直在爬坡。 下车后,江宴让她去后备箱拿行李,自个儿划着轮椅。 整整两个大行李箱,他是打算常住吗? 顾思澜倒没有抱怨,总不可能因为右手伤了,江宴就会体谅她,真体谅何必使唤她来呢?前几次帮她,要么是占有谷欠作祟,要么只是有目的的而为。 度假村王经理热情地出来接待,“江总,您总算到了,一路上辛苦了,已经给您安排好的温泉房……” “有劳。”江宴言简意赅,端着架子。 “这位是?”王经理让员工接过顾思澜手里的行李箱,自作聪明的道,“江总女朋友,我们这里还可以做美容spa……” 女朋友? 顾思澜脱口反驳:“我不是他女朋友,是……保姆。” 江宴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鼻息渐渐加重。算她有自知之明,但是,她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简直愚蠢透顶! 王经理尴尬了一下后,连忙把话圆过来。心里则暗暗咋舌,什么保姆啊,骗骗老实人还差不多,摆明了是有钱人搞的情~趣那一套么。 山上的温度十分的凉爽,绿树成荫,群山叠翠,面积也很大,除了接待厅的那几栋楼比较现代化,不管是室内装潢,还是一座座的错落有致的院子,充满了古代园林的味道。 置身其中,有一种穿越时空的虚幻感。 因为江宴腿脚不便,王经理亲自领着他们坐的透明式电梯,所有的景观在脚下一览无余,除了温泉,还有其他冷水的泳池,玻璃栈道与游乐设施等等,最后到达了最高处的几处院子。 不过夏天么,除非体寒感冒喜欢养生的,否则谁都喜欢在凉水里泡着。 穿过幽静的走廊,房间内部是木质结构,有点偏日式,干净又饱和度低的棕色系,舒服的榻榻米,复古的摆设,虽然是混搭风,却透着一股极简、高级的感觉。 她看见江宴推开两扇木质移门,外面的假山绿植间,有袅袅烟雾环绕,下面清澈幽深的便是天然的温泉(度假村自己介绍是天然的,实际上顾思澜不是很清楚),大约二十多个平方,两边都做了院墙的隔断,隐密性极好。 想来,这样的房间住一个晚上,没个几千下不来。 “把衣服挂起来。” 江宴一句话把顾思澜打回了现实。 “……知道了。” 她打开行李箱、整理江宴衣服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较大的黑色袋子,占了不少的面积。如果是男士的内~裤,已经过了会害羞的年纪和心境了。 “是你的衣服,我们要在这里呆三天。” 江宴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 顾思澜手一抖,果然瞧见乱七八糟的内外衣,内外裤裙子等交叠在一起,顿时怒气汇聚,翻涌在心口:“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我没同意!” 她想江宴应该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负责照顾他,不全是因为单纯的威胁,也有其他的成分。 真踩到她的底线,她也会豁出去什么都不管的! 江宴似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直接道:“半个月。” “什么半个月?” “无论我的脚半个月之后是否恢复,你都不用来照顾我了。” 顾思澜猛地心跳加速,稍稍露出一些欣喜来,又觉得对方承诺的太爽快了,质疑道:“话都是由你说的,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你可以不信,现在马上走。” 江宴已经自顾自脱了上衣,背对着她。 这人……能不能讲点素质! 顾思澜不自然地侧过头,略一咬唇后,道:“行。” 忽然,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我睡哪儿?” “这是一个套间。” “我要自己开一个房间。” “4999一晚上,没拦着你。” “……” 顾思澜心想,刚才的王经理那么殷勤,而且江宴自己也说是来考察度假村的,不是收购就是投资,所以房间肯定是的。 顾志远给的一万块生活费她还分了两千给思源,加上买护肤品什么的林林总总,现在也没多少了,连开三个晚上的房间,她怕是要透支信用卡了! 可恶,江宴就是算准了她没钱也舍不得花。 “等会儿我泡完,记得过来上药。” “……没问题。” “带上房卡。” 顾思澜出门之前,江宴叮嘱道。 她总觉得江宴设好了套,等着她一步步地钻进去。上辈子的时候,没觉得他有什么心机啊,他一直都是简单粗暴的,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或许,早就不一样了。 顾思澜往回走的时候,没有坐电梯,顺着指示标志,穿过走廊,青砖铺就的台阶,最后才到的接待大厅。 虽然这次度假非她的本意,但那么好的景致风光,确实令人心旷神怡。为什么不好好欣赏呢。 让顾思澜沮丧的是,江宴确实没骗她,贵宾房4999一晚,普通房也得1999一晚,难道真的遂了他的意,住一个房间? 其实江宴的脚伤没好,不大会对她做点什么。 “思澜姐,你也来了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 顾思澜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女人,怎么老阴魂不散的?多半是冲着江宴来的。 顾洁穿着清凉艳丽的吊带碎花裙,脑袋上插着个墨镜,妥妥的度假风。 她笑眯眯:“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度假村吗?” 顾思澜没理她,转身就走。 不给她纠缠的机会。 顾洁在她背后不依不饶地追着说:“因为昨天宋助理通知我去江城集团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