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 序 烛光摇弋,映在每个人脸上都映射出不一样的阴影。相同的是每张脸上的兴奋激动和一丝丝焦急。七八个人围在一张小方桌旁可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这其中还有两位女士。所以艾利舍轻咳一下,用她依然富有磁性的嗓音说:“恭喜大家,终于顺利获得这个小宝贝,那么,是决定它的归属的时候了!“ 看来是个分赃大会. 从古至今,不论是如何在战场上拼杀的情谊,到了分赃的时候,都会变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提,背叛和内讧,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出现的桥段,可是这几个人,却很让人意外的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如果你能忽略眼睛里那一丝隐藏不住的紧张和焦虑. “那么,开始掷骰子吧!“最年轻的黑衣男子拿出骰子,极为熟练的丢向桌面. “开什么玩笑!“吉米恶狠狠得盯住黑衣男子,一只温润白皙的小手将还在滴溜溜打转的骰子按在桌上,“谁不知道你安迪信仰赌博之神,每天一次的好运术用起来很爽吧!?“ “嗨嗨,美女,别这么凶好不好!“黑衣男子丝毫不被指责所动,嬉笑着说:“温柔一点嘛,每天都这么残暴,你真当自己是女王阿?“边说边迅速的从桌边属于自己的位置挪开,恰好躲过一丝绚烂的火星,发源地当然是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的吉米. “我们确实不应该用骰子来决定.“艾利舍收起笑容,正色对所有人说. 大家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艾利舍,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不用骰子,那怎样算公平?“艾妮,快说吧,别吊大家胃口了!“ 大嗓子的矮人忍不住咕叨起来,他的胡子都被掐断好几根了,真是个费心的事儿,最好快点解决他,然后不管结果如果,都可以去喝一杯这家旅店特有的龙尿啤酒了. 艾利舍笑了笑,将一个用柔软的黑色丝绸包裹起来的物品放到小桌上.她的笑容总是有安定心神的作用,每个人都放松了一点,但是看到那个小包,又忍不住心提到嗓子眼.那可是半个月的周密策划加九死一生加莫名其妙的狗屎運换来的宝贝.只有一次,就这一次!我想要!除了艾利舍每个人的眼睛都在这样呐喊. “我想要每个人都说出自己''必须''拥有它的理由,然后,由大家决定,它应该属于谁.“ 哗然.“如果每个人都还坚持那件东西应该给自己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嘛!“安迪好笑的指出. “那你们就祈祷我会支持你们自己吧,因为它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所以...貌似现在决定权是在我手上了?“艾利舍笑的更开心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艾利舍没有说假话,这件东西对她确实没有用处,因为她是个牧师,如果真的要用这种方法决定...”你得发誓,用你的心公正的判定!”矮人大叔继续咆哮.”我发誓.”艾利舍没有丝毫犹豫. 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决然的表情,除了安迪.看到大家默认了这个提议,艾利舍安排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毕竟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这个裹在黑色丝绸里的宝贝,只是一段骨头,虽然洁白,却普通,除了在断口有一些银白的光点,你甚至都看不出它和一段被啃干净的烤野猪骨头有什么不同,喔,当然,它显得更古老一些,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符文,特殊的色彩,特殊的能量波动,什么特殊都没有.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价值.至少坐在这里的几个人不是这样想的。在传说中古老的黑暗家族用来和神沟通用的神器,正是这种骨头,当然,它是一次性使用的,而且现在已经越来越稀少了。 矮子大叔最先开口。 我信仰的是不是矮人之神奥佛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喔,天神在上,比起铁锤,我更喜欢酒杯!矮人大叔自嘲的嘟囔着.从我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给了我一把斧头,很棒很结实,力量就好像被他砸进了那把斧子,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送给我的时候说的话:“拿着它,你会成为这里最棒的战士!“ 我没有辜负他,血战之后我带上了花环,接过众人献上的美酒,姑娘的亲吻,我赢了很多很多,所有集市上的人都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并在前面加上强大两个字.我是那天的勇士,众神的宠儿! 他的眼神随着记忆的展开而变得有些迷幻,光彩从那里射出,仿佛时光倒流. 那晚我醉了,醉在最美的姑娘怀里,可惜我醉的什么都没记住,啧啧,大叔遗憾的咂了咂嘴,有些口渴了,晃晃酒壶,已经空了.早上我带着姑娘回家,推门却看到老爸的尸体,就在火炉旁边,他的胸口,插着他亲手打造,送给我的那把斧子. 大叔停了停,眼睛里涌出痛苦,胡子开始颤抖,回忆这些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鲜血漫过锋刃上流淌而下的样子,历历在目. 我发狂一样的冲过去抱住他,我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他告诉我,他却安静的闭着眼睛不说话,我疯子一样拔出斧子问那个姑娘,姑娘吓得坐倒在地上,美丽的裙子上全是干草和灰尘,就像她的脸--沾满恐惧的脸,不再漂亮.真奇怪,她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大叔又一次自嘲的笑笑. 所有人都不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而我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在那晚自己把斧子留在了哪里,它又为什么会插在父亲胸膛上,这一切,仿佛是神在故意捉弄我,看着我发狂痛苦的样子,嘲笑凡人的愚蠢和自大. 我开始向奥丁祈祷,希望他能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可是直到今天,他也从未回应过我一次.大叔开始放声大笑,我祈祷了30年,向这个伟大的神,保护我们的神,可是他从未理睬过我一次,哪怕是在我的睡梦里,哪怕我喝的烂醉如泥,他也没有,没有告诉我,这是不是我这辈子必须背负的.没有酒喝的口渴让大叔开始变得有点狂暴了,所以我一定要问问他,亲口问问他!突然大叔瘫坐在了椅子上,不然我怎么去见父亲。。。 这一瞬间,他只是个孤立无助的孩子. “卡雷`鐵鎚?“一直沒有開口過的憔悴的吟遊詩人問.大叔眼睛裏迅速流出一些透明的液體,“那就是我的父親,我的父亲....“众人响起小小的惊呼,这个每天只知道喝烂酒的男人居然就是曼鸦大陆第一锤的儿子,传闻三十年前他杀死了自己受人爱戴声名显赫的父亲,想要接过整个家族的事业,可是事情败露,随后消声灭迹,没想到...... 久久,“卡林,神让你承受这一切,必有深意.“艾利舍悠悠的说.“如果你自己都不敢去寻找答案,神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呢.” 矮人大叔涨红了脸,几次想反驳却最终忍住了,垂下眼神,自嘲的笑笑,再次摇摇已经空无一物的酒囊. 她很犹豫,要不要说真话.那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但是看着沮丧的大叔,她无法编出一个更好的故事来获取艾利舍的更多的认同,她没有信心.除非是自己的故事. 吉米是一个私生子,你会说满大陆都说这样的半精灵--母亲是卑微的精灵奴隶,父亲是或大或小的贵族,然后生下没人养没人爱的孩子.从小受白眼长大,捉弄她是所有贵族哥哥的最爱,看她摔在泥里的样子开怀大笑,真是一头肮脏低贱的母猪!她怎么能和我们分享一个父亲?! 总是有那样一个善良的老人,维护她,善待她,给她微笑和鼓励,一个安心的房间,一个可以向往的新世界.总是因为她,这个老人过早的去世了,死之前仍然不能放开她的手,合不上满是担心和忧郁的眼睛. 于是吉米用自己并不喜欢的肮脏和粗俗掩饰自己,跟着佣兵队混出了城堡.流浪,乞讨,行骗,抢劫,被同伙追杀,逃窜,继续流浪.吉米紧紧的掩饰着自己的性别.在风尘中打滚的她渐渐理解了世界的法则:胜王败寇. 于是她疯狂的追求力量. 吉米奇怪的笑了笑,“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她幽幽的问大家. “是神的力量吗?“她好像在回答自己,却又摆摆头.“不,是欲望.“她眼里闪出憎恨,我和一个年轻的法师做了笔交易,成为了他的学徒,他不在乎我的出身我的过去我有没有钱或者资质,多么好的老师阿...“吉米咯咯的笑起来,大家却觉得空气中弥漫开一阵冷空气.“他只在乎我的胸部和大屁股.“这措词让骑士刚喝下的水“噗“得喷了出来. 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吉米对魔法的天赋很高,很快(这个很快,完全是根据半精灵的寿命来说)就将踏入中年却已经赢弱不堪的法师被掏的一干二净.“我继承了他的一切,魔法塔,实验室,还有魔法协会的徽章,和一个庞大的书房.“ “你可真不是一个好女人.“安迪哈哈大笑,脸上一副咱俩半斤八两的表情. “也许吧.“吉米并不在乎他的嘲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讲述里. “在他布满灰尘的书房里,我花了很多时间研习各种魔法,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然后,高潮来了.“说到这里,吉米突然有些兴奋. 要知道在这个大陆上,法师和牧师是很不一样的存在,不仅仅是从他们的职业追求上讲,法师学习世界物质的法则,感知能量的波动,他们是这个世界客观的支持者,在此处释放魔法,必有他处损失能量,整个世界的构架就是这样来保持平衡和稳定,他们深知力量不可滥用,随着自己对世界构成规则的理解深度不断加深,短时间可以释放的魔法才会不断增加,魔法威力才能提高,这也是为了遏制无知的人过度抽取力量为己所用却让世界毁灭的一种手段.相信我,能够成为一个大魔法师,那他必然对世界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从这个角度上讲,大魔法师倒更像一个没有信徒的神祗,观察维护调整着世界的运作.当然,民众是不会了解这些的.这些深居简出的法师们在他们看来都是神秘可怕的怪物. 吉米在法师留下的书房里找到一卷满是灰尘的手札,记载了很多古怪的事情.两百多年前,大陆两雄割据,决战荒野,据说分别支持两个帝国的众神也参与到这场浩大血腥的战争中,凡人死者无数,一时间战地千里渺无人烟,矮人,人类,精灵,兽人都被牵连在内,史称众神之战.就在这场战争中,众神显示了诸多神迹,这手札记载甚是详细.吉米好奇之下细细研读,却惊奇的发现这些神迹和传说中的灭世术出奇的相似. 所谓灭世术,很简单,是法术中一种禁忌,造成法术波动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构造,破坏其稳定性.但是匹配的,威力也是骇人的巨大. 吉米有个很可怕的怀疑,她认为在众神战争中是大魔法师使用了这些法术,帮助凡人,释放了那些所谓的神迹。如果是那样,那些大魔法师就同时打破了法师界的定律:凡释放灭世术的法师,必被整个法师界群起而攻之,交出其所有的一切知识和财富.但是法师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这样的记载。要么是邪恶隐藏了真相,要么是灭世术可以通过其他方法获得释放,一种,不会引起世界构造波动的方法,不会引起负作用的方法! 难不成你还想随便放灭世术玩阿。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来这才是目的,赤裸裸的力量追求.看向这个活力四射的半精灵的眼神顿时复杂了很多.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是单纯而善良的,但是吉米仍然让他们心生畏惧.这个女人对力量的执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美丽的身躯里分明藏着一个扭曲的灵魂. “你只是想和所有人都成为敌人.“艾利舍叹了口气.反抗不是一种游戏,你该长大了.她在心里轻轻的说.吉米却好像听到了她在说什么,倔拗的紧紧抿住嘴唇,半响才说:“你们要想想,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神迹不再是神迹,现在满大陆的宗教拿来宣讲的是什么?狗屎吗?艾利舍,你是谁的牧师?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大陆上有牧师冒险者在行走了,因为他们都放不出真的神术!他们只会躲在教堂里声嘶力竭的祈祷,没用的祈祷.“嘲弄的眼神瞥了矮人大叔一下.“这是一个弥天大慌,而我要揭开它!这个世界的维护者是法师,不是神!力量的归属,信仰,财富,都应该堆积到法师的脚下,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吉米挺了挺胸,烛光拉出的倩影顿时有些变形.“而你们可以获得真相,你们这些,有信仰的家伙.“ “艾利舍明显是一个有真神眷顾的牧师,不然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轻轻的拨弄一下自己的里拉琴,鲁西法温柔的说. 虽然同是半精灵,鲁西法显然和吉米有太多的不同,他漂亮却不失英气的臉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从不发怒,也从不提自己的过去.抚弄着里拉琴的手指纤长有力,和他的身体一样均称到令人赏心悦目,可惜的是,他瘸了一支腿.似乎因为这样,鲁西法比别的吟游诗人多了几丝沧桑,少了些浮夸,要是我说,这不正是岁月带给男人最大的魅力吗,所以城里的大小贵妇小姐对这样以为并不完美的诗人的热捧程度也就很好理解了. 又是几声琴声,似乎调试到自己满意了,鲁西法开始轻轻哼唱起来,清澈的眼眸里烛光点点,众人皆肃静. 这不是一个故事 这不是一首诗 这不是眼泪 这不是喜悦痛苦或对错 这只是星空的一点闪烁 就像你的眼眸中让我心痛的迷惑 一行行字 后院深埋的碑石上 老树茂密的枝叶间 老人花白头发枯瘦手指摸索着琴弦 唱了又唱 “森林里的野兽在低声咆哮,鸟儿离巢 独角兽默默守护 他的尸体躺在星空下没有墓碑没有花 曾经因为谦卑在苍鹰前低下头颅 曾经因为怜悯独自站立在历史的黑色漩涡 曾经赤裸灵魂任长风吹过 曾经将代表他荣誉的长剑 折断在敌人的胸膛 如今几乎忘记 淹没在长长岁月里的悔恨 而痛苦试炼的冰与火 却再一次将午夜的星空印上血色和彷徨 诸神引导之麋鹿在何方 真正的荣誉并不来自黑暗的灭亡 听听不远处龙在鼓起双翼 带上你的勇气阻止它飞翔 阻止它带来的阴影 让大陆再度陷入战乱和迷茫“ 年轻诗人的心中无限惆怅 传说的恐惧降落大地清洗过往 祖辈的歌谣这样说道 不在乎前方 不在乎前方 可是手中紧握却是爱人柔弱的臂膀 夜莺歌喉婉转 劝你早点入睡,今夜春色无边 今夜春色无边,有人无法安眠 有人不能入眠,却又听到 一行行字 后院深埋的碑石上 老树茂密的枝叶间 老人花白头发枯瘦手指摸索着琴弦 唱了又唱 “森林里的野兽在低声咆哮,鸟儿离巢 独角兽默默守护 他的尸体躺在星空下没有墓碑没有花 曾经因为谦卑在苍鹰前低下头颅 曾经因为怜悯独自站立在历史的黑色漩涡 曾经赤裸灵魂任长风吹过 曾经将代表他荣誉的长剑 折断在敌人的胸膛 如今几乎忘记 淹没在长长岁月里的悔恨 而痛苦试炼的冰与火 却再一次将午夜的星空印上血色和彷徨 诸神引导之麋鹿在何方 真正的荣誉不来自黑暗的灭亡 听听不远处龙在鼓起双翼 带上你的荣誉阻止它飞翔 阻止它带来的阴影 让大陆再度陷入战乱和迷茫“ 将它带去森林,带去草原,带去高山 带给大地上珍珠洒落的族群 带给心里微微发亮的火星 无论谁在注视着你 里拉琴的歌声从不停息 繁荣腐朽,华彩不再 信仰失落在太阳升起落下的交界点 大地破碎,荒芜人烟 生灵只是给黑色恶魔埋填欲望的祭献 无论谁在注视你 里拉琴的歌声从不停息 希望在白色华服下蛰伏隐秘 希望在银色铠甲间碰撞磨砺 却悄悄避开权杖的神光沐浴 无论谁在注视你 里拉琴的歌声从不停息 鲁西法略带一丝沙哑却仍然轻灵动听的声音渐渐远去,屋里人仍在震惊不已.他们从未听过这首鲁西法天天都会哼唱的”小曲”完整版.这时听来,除了鲁西法都有的沧桑味道之外,这曲调平的多了些东西,让人心情激荡却又无法言喻,揪紧的心竟然微微有一丝恐惧――他和吉米就像是在互相印证!而似乎整个大陆又将迎来一片血雨腥风。 鲁西法一直不受贵族男性成员的欢迎,很大原因就是他总是哼唱着这首曲子中,“唱了又唱“之后的那一段.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吟游诗人装沧桑提身价勾小妞的一种伎俩而已,但是这种伎俩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贵族的面子:试问谁愿意让自己的领地上有人这么大肆的宣扬黑色思想,而不是歌颂主的荣光?毕竟这年头贵族的控制还是依赖着教会的民心控制,这是最简单最廉价的方法了。 所有人都吓到了,当然,惊吓的程度有所不同,有人是又惊又喜,有人是更加烦闷,有人是惊疑交加,各种不一,唯独艾利舍只是长叹一声,说了声:“谢谢.“ 唱完的鲁西法似乎用尽了全力,听到艾利舍说谢谢,也只是嘴角拉扯出一个弧线,回了一个不像笑容的笑,接着收起琴,慢慢离开屋子.骑士几次想起身拉住他,看看艾利舍,最后还是坐下了.而鲁西法一瘸一拐的背影如往常一般优雅悦目,似乎带了一丝完成使命的泰然和解脱.很快就消失在门扉后。 99mk.cc。wap.99mk.cc 第一章 我要带他走 绘满云朵的圓形的屋頂下,沿著墻壁放了兩邊高大的朴实書架,書架前是堆滿卷軸和散亂書頁紙張的桌子,對比房間放置望远镜的另一半,顯得分外擁擠.彈出屋頂天窗的長長的鏡筒被固定在精致的青铜架上,筒身上几十道被不同符号标记注释的圈度此时正在不停的被一双干净稳定的手轻微的移动组合. 暖风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呆在这儿的第多少个夜晚了.他看着眼前的星空,疯狂的在大脑中搜索过去学到的知识,和眼前璀璨的星河对照,一个星区一个星区的对照过去,仿佛这就是他此生的意义,在这伟大的事业面前,时间停止,化为永恒.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至少肚子冒出的咕噜的声音就提醒了他,又是一个早上来了.唉,暖风遗憾的叹气,活动一下自己酸楚的脖子,去解决一下空空的胃好了. 去厨房的路上,一不小心看到大厅里的景象,暖风几乎要呻吟出来了,神经病呀一大早做什么职业道德教育,一大帮子青春洋溢的少女挤在一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间大屋子的最高长官-哈恩大管家训话,然后还要跟着这个变态老头做什么伸展运动,那女仆的花边裙,高耸的胸部,翘来翘去的绷紧的臀部,让暖风的鼻血处于随时会喷发的状态. 哈恩大管家早上好,一边还要装的道貌岸然得和他打招呼,眼睛努力不去接收那些洋溢着激素刺激信息的图画,暖风只想快快的溜过去. 哈恩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暖风的问候.这个小学徒刚来不久,也没什么背景,哈恩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 哈恩可是有地位的人.模了模袖子的金边,夏天到了,也许该给大家换一种制服的款式?当然大管家的新夏衣也要做上两身...... 趁着哈恩陷入沉思的当,暖风迅速穿过大厅,拐入前院狭长的长廊,在两边精致的壁刻簇拥下进入前厅,下楼来到了他享用早饭的地方,厨房. 到了这里,暖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懒的趴在厨房中间宽大的桦木桌上,也不理身边来回穿梭的人们,让自己兴奋了一整个晚上的大脑稍微停摆一下. 就是这稍微停摆了一下,出了大麻烦. 这栋大房子其实有两个厨房,名称上区别以上下,暖风呆的是下厨房,主要用于给下人和普通的学生提供餐食,以暖风一根小刺都没有的懦弱性格,已经和这里的佣人混成了兄弟姐妹,这样至少他随时都可以吃到东西,虽然如此,莉莉还是经常掐着暖风的脸蛋大呼小叫:“你说我们亏待过你吗?怎么就是不长肉呢,真是下厨房的耻辱!“由此可见,大家其实从心里都很喜欢这个整个学院唯一一位不以自己是法师或者法师学徒自居而端架子的孩子.大家真心把他当作了下厨房的一员,这也让暖风很高兴,他们虽然说话声音大了一点,推推搡搡的手重了一点,但是眼里的笑却是真诚的,端上的盘子的碗里永远都是热乎乎的美味,能一直暖到心里.所以他很依恋,很享受. 作为孤儿,暖风不知道家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下厨房,也不错. 今天不行,今天下厨房不是暖风的. 累坏了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神色都严肃紧张,看到他进来粗神经的趴在桌子上,所有人几乎都快翻过白眼去. 本来穿流不息的脚步声突然都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桌上那毫无睡相的年轻人,才刚刚趴下,居然就呼呼大睡起来了,而口水就像是绝不可或缺的点缀一样坚决的流在他嘴边,慢慢的,坚定得,向桌面爬去. “我说,无秩序者必受惩戒!“沙尔曼铁青着脸,对暖风轻轻动了动被大胡子遮住的苍白嘴唇. 坚实的橡木大桌突然之间像朽木一样分崩瓦解,垮塌下去,趴在桌子上的暖风当然也就跌进一堆朽木中间,灰头土脸不知怎么回事,就在他还在茫然四顾的当儿,又一句话从沙尔曼口中而出,这次,所有下厨房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我说,无知者必失去所有!“ 静,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当然也就能听到暖风挣扎而起弄翻的那几块木头,“怎么回事?地震了?“看着大家掩面的样子,暖风更加困惑了,直到他看到门口几个穿着高阶法师精美华服的中年人簇拥着的老头--暖风眼睛一翻,自己晕了过去. 沙尔曼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人说:“走吧,不在这里.“说完转身而出,再也不看一眼地上昏迷的年轻人和那一屋子的崇敬眼神. 暖风很苦恼,尽管他这一生基本上都是在这样苦恼的度过,不过今天还是格外苦恼,他明显冒犯了一个对魔法学院里的人来说应该敬若神明的人:沙尔曼,长春藤魔法学院终身荣誉院长.暖风只有进入学院的那天见过他一次,还是隔着两进门廊.可是任何一个在这里生活的人都不会对沙尔曼陌生,因为他的传奇,他的怪癖,他的...他的一切,都在这里流传着,奇异的酝酿着,甚至有的学徒自发组织了沙学会,用于更好的学习沙尔曼院长的各种丰功伟绩,以便有一天成为他那样的伟人...重点:每个人都知道沙尔曼的怪癖,那就是秩序.一个法师,比全大陆两百年前的所有骑士加起来对秩序的执着还要执着,这就是一种病了, ,当然沙学会的人会说这是对真理的尊重.不过暖风一向觉得,秩序是文明的一部分,他是不是属于物质世界的真理范畴,还是只是属于沙尔曼的真理范畴,真的需要讨论一下,但是显然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他大白天的在下厨房的桌子上呼呼大睡,并且毫不在意沙尔曼欣赏自己猪一样的睡相,所以他由于沙尔曼最后的一句话,失去了所有. 真的所有,正在制作的夏衣校服,宿舍,每个月2个银币的补贴,如果不是他的星相老师求情,相信他会连再次进入星相台的资格都被剥夺.暖风其实不知道,在沙尔曼的心里,其实他应该失去更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作为学徒获得的各种魔法能力.这才是沙尔曼那句话的真意.但是他把暖风估计过高了.进入这个学院一年2个月零24天,暖风没有学会任何一个法术,最低级的零阶法术都不会,他的身上没有出现过任务魔法波动,自然也就不会失去什么... 当他抱着自己小小的行李包来到下厨房时,莉莉第一个冲上来给了他一顿暴打:“你是白痴吗,白痴就不用吃饭了!“ “好了好了.“拉开两个人,鲍勃大叔叹了口气,领着暖风找到厨房男佣人的大通铺宿舍,把满是汗臭脚臭的地铺踢来踢去,终于在最里面踢出一块干净点的地方,让暖风放开行李卷,自己却坐在一边抽上烟斗.“小子阿,这下你怕是熬不出头了.本来就是没背景的穷小子,和我们也差不多少,能当个学徒,也是一条光明大道,可是惹到沙尔曼...“唉,又是叹气,“那是我们看一眼都会遭报应的人呀...“ 暖风很委屈.每个人都很惧怕沙尔曼,每个人都不会忽略沙尔曼,因为他的声名,更因为沙尔曼会令身边的人有一种莫名的胆颤,就像古代的神明,散发出莫名的威严,沙尔曼的这种威严几乎能凝成实质,使得他周围让人站立不安,无法仰视,意志软弱的人跪倒也不是不可能.作为下厨房的佣人,所有人在经历了这种威严之后,都认为暖风被惩罚是很应该的,他的行为简直是渎神! 可是暖风真的很委屈,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这种人人都会颤抖的威严. 所以当然不会知道沙尔曼在那里,当然,就算暖风知道他在那里,也不会觉得自己睡觉有什么错,不过这是世界就是这样,总是有太多让暖风不能理解的东西.他通通都选择低头,接受.只有一样,绝对不能妥协,星相室.那是他来这里的全部意义. 深夜所有人都熟睡,暖风照例一个人在星相室里,一寸一寸的搜寻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 暖风十二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沙哑疯狂的声音不停的疯狂叫喊着:它来了!它来了!就在天上!就在那儿! 梦醒后,暖风就完全失去了之前十二年的记忆,只记得这个梦。睁开眼看着因为自己的惨叫而聚集在屋子里的男女老少一脸茫然,看着号称是他母亲的女人白的吓人的脸,而据说是父亲的男人则绷紧了脸喃喃得说逃是逃不掉的. 于是他立刻被送到一个风景优美主人却粗鲁苛刻的农庄,16岁成年后又被送到这个全曼鸦大陆最负声名的魔法学院,和那些不知道多老的老头子们做不生不死不痛不痒的斗争. 所以暖风一向认为自己是孤儿,所谓孤儿,就是对家人没有一点点的记忆,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暖风很安分,依照别人给自己定下的轨迹,不快不慢不急不躁的走着.却在一些小小的细节上保持了你能见过一个人能有的最大执着.比如研究天象.别人以为他是疯子,专精于学术,不问俗世的一切,纷纷感慨是老学究们的优等继承候选人.暖风自己却知道,如果可能,他愿意睡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可是一旦睡觉,就可能梦到那个疯狂嘶吼的声音,把脑子撕裂成一片难忍的痛楚。 如果可能,暖风很想和自己内心的这个声音说说话。 这个世界上,能和他交谈的人实在不多,大多数人想和他讨论想让他关心的事情其他暖风一点都不关心,可是这个内心的声音从来不回应他的祈求,除了那一句,什么也不会说,甚至从他成年后,连这一句都越来越少了,仿佛在害怕谁听到一样,慢慢的缩了回去,再不敢露头. 可是暖风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星空的执着.很简单,因为他喜欢. 一世为人,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实在是一种幸福.暖风深以为然. 妮莎雅轻轻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天窗映入的淡淡月色下,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背对自己,专注得让自己的背影都被星光染上一丝银色的光晕. 惊讶的捂住嘴,妮莎雅差点叫出来,那一刹那她几乎以为是父亲重生了,而自己像小时候一样,偷偷的跑来这里,缠着父亲讲各种有趣的故事,关于那些星星,或者和它们无关.恍惚过去,妮莎雅当然知道只是自己的错觉,父亲早已逝去,她也不再是那个小女孩.拉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可恶,片刻之前床上的风流让大腿应付长时间的站立有些酸楚.轻轻走进去,略微整理下放满纸张的桌子,清理出一个小角,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上去,舒服的轻叹一声. 暖风毫无反应,他下意识的当作这叹气是内心的那个声音,这夜深人静的,他实在是没想到艳福就在身后,只是脑子在全力运作的同时稍微疑惑了一下,今天它怎么还会叹气了,好兆头阿,有向我希望的方面发展的趋势. 看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毫无反应,妮莎雅来了点脾气,谁也不喜欢被人忽略,眼珠一转,爬上桌子,半卧在杂乱的纸张上,披风从自己肩膀滑落,露出里面华丽的紫色蕾丝睡衣,深V的领口雪兔半露,柔软的布料服帖的在坚挺的硕大上颤巍巍的拉出几丝诱人的折痕,玉腿横陈,光洁如玉,审视了一下效果,不错,应该蛮勾人的了,妮莎雅这才又亲启朱唇,发出一声销魂的叹息:“唉...“ 暖风皱皱眉,完了,自己心里这主儿怎么发育成女的了,但愿她别沾上小姐的坏习气,那可就真受不了了,天天有个娇里娇气的家伙和他长嘘短叹探讨岁月如歌他会哭的,不过它应该不会有大姨妈,也不会有变老的问题,那就少了不少烦恼,暖风自我安慰的想. 他其实挺高兴,最近一阵子心里的声音一直都没出现了,他还觉得怪寂寞的,今天又回来,让他觉得日子终于恢复正常了.这么一想,更是微微一笑,定下心来继续自己的星空事业. 妮莎雅闷了,这厮是聋子?这么有磁性的女性声音都不回头,就算是怕女鬼,也要回头看一眼才知道好看不好看阿.我就不信了! 一个黑漆漆的天有那么好看码?妮莎雅突然涌起一阵愤怒,张嘴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静.暖风的身体明显僵直了. 妮莎雅不知道自己干吗唱这种白痴的歌,大概是这个男人的不理睬让她想起自己老爸,那同样不愿意从星星上移开看自己和妈妈一眼的老爸,那只有妈妈唱这首歌才能入睡的童年...她的脸也浮起一阵红云,气这个男人,气老爸,更气自己. 暖风听清楚了,这绝对不是自己内心的声音,就在身后,清清亮亮的,纯纯粹粹的,天籁. 自己转身的话,会不会把她吓跑?这个问题考虑了一秒暖风就得出了结论,自己长的还凑合,应该没有这种危险. 所以他转身了,看到了书桌上横卧的女人,和她脸上一丝还未散去的红晕. “噗!“妮莎雅笑了,她看到了,暖风的裆部很尽职得撑起的小帐篷. 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并没有过多的介绍自己,互通姓名之后,就这样坐在地上开始随意的聊了起来。暖风惊讶的发现,这个熟女拥有惊人的智慧和知识储备,在星象方面的专业程度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他兴奋了起来,很有遇到知已的感觉,而她时不时说出的几句惊人之语,更是让自己茅塞顿开,思考数年的问题一朝得解,浑身舒畅。 “你知道吗?你看到的星星,其实是很久很久之前的.现在这一刻,也许它们已经不在了.“妮莎雅平静的说,眼里没有一丝波动,这让暖风不能联想她是在伤风感月,很明白,她是在说事实,而历尽人事已经让她对这种生和灭的问题失去了伤感的兴趣. 可是这个事实让暖风蛮惊讶的,什么意思?我看到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还可能已经不存在了?难道是假的? 仿佛看透暖风心里所想,妮莎雅得意得笑起来,“不是假的,是真的,但是是很久之前的真.“ 眸子里透出神往,妮莎雅徐徐说道:“以前爸爸对我说,之所以能看到星星,是因为它们散发出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传递到人的眼睛,被人感知。可是这种能量的转移是需要时间的.“转头看着暖风,接着说“星星离我们其实很远很远,所以这些能量传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所以,包含在这些能量里的信息,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了,也许那时候这片大陆都还没出现.而现在的这些星星是怎样的,“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已经崩溃毁灭了.“ 这真是一个打击人的说法.暖风有点发懵. 暖风慢慢的想着她话里的意思,震撼半响方能接受,再将之前所学照着这个方向细细分析下去,竟然有了很多突破和贯通,这让熟女的话有了很高的可信度。她应该不是胡诌的。一时间又是困惑又是欣喜,脸上表情也像呆子一样变来变去。妮莎雅也呆呆的,想起那个把自己抱在膝盖上侃侃而谈眼睛发光的父亲。 两人就这么靠墙坐着,谁也不说话. “谢谢你。”暖风轻轻说。他已经想明白很多问题,也明白自己白干了十几年。那句话的意思,肯定不是像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个它,八成并不是指天上的星星。想通了不禁有些沮丧,幼时开始在心里的那些坚持突然自己也觉得幼稚起来,心里空落落的,更带着失去目标的茫然。 “傻子,你现在要怎么办。”妮莎雅狡猾的眯眯眼睛,知道他叫暖风,就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这几天学院中发生的大事寥寥可数,关于沙尔曼那支老狐狸的更只有这么一个八卦新闻,顺带的这个男人的资料也就摆到了她的案头,自然少不了他的真正出身和12岁的那次变故。 “什么怎么办,继续阿。”短暂的沮丧之后暖风就振作了起来,星象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声音,也好,没有压力了,研究的东西也不必那么狭窄了,熟女姐姐刚才说到过的那些个。。。什么大爆炸?什么坍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看着暖风跃跃欲试的表情,妮莎雅有点不知所措,张大嘴却没有说什么,再次眯眯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知道暖风的身份之后,妮莎雅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一个自己酝酿了二十年终于有机会去做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要牢牢套住这个年轻人。 “想不想我教你阿~”熟女老神在在的抛出一个诱饵。“还有很多我老爸的研究成果喔~~” 暖风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可是我后天就要启程离开这里了。”妮莎雅故意板着脸,遗憾的说。 “原来你不是这里的导师阿。。。”暖风很是遗憾和惊讶,不是导师怎么会这么博学,这个兼美丽和智慧与一身的熟女姐姐真神秘。 “我是北三郡的大祭祀。”轻描淡写。应该够把这个年轻人吓一个跟斗吧。 原来是宗教里的大官,暖风恍然,早就听说牧师什么也多研究学术科学,近百年此风更是越行越烈,暖风倒没有多想这个大官大到什么程度,他习惯了做小人物,更习惯了平和的接受一切,当下也不气馁,接着说:“我去拿纸笔,你说我记,还有一整天时间呢!”暖风兴致勃勃,边说边爬起来。 妮莎雅彻底拉下脸,“现在不行,我要去睡觉了,明天再说吧。”说完也不等暖风再说出挽留的话,轻轻巧巧跳起来就推门而出。剩下一个暖风傻傻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 回到卧室,轻轻吻一下酣然入睡的小女儿,妮莎雅躺在柔软床褥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暖风勾起自己太多回忆了,简单,人简单,气质更简单,连欲望都那么简单。真难得。 跟他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妮莎雅笑笑,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好心情。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再次回味着自己那个简单快乐青涩的童年,贵族出身的母亲身上总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专注于学术的父亲不修边幅,却对自己备加疼爱,即便是那最后一晚,也没有忘记给自己一个晚安吻,想起父亲那瘦削的脸庞,妮莎雅红了眼睛。 暖风是一个机会,他一定能找到父亲。 这是妮莎雅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我要带他走。 99mk.cc。wap.99mk.cc 第二章 是命不是梦 第二章是命不是梦 “为什么他瘸都这么帅?!“啧啧,安迪非常嫉妒. 没有人回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应该大家都在回味鲁西法最后一段歌词.走出屋子的鲁西法已经很明显的放弃了对那东西的角逐战,这令的在场的人更加注重他留下的东西. 没人说话,气氛再次冷了下来,这次连艾利舍都一言不发了. 剩下六个人,安迪微咪着眼睛,很不安,离去的鲁西法似乎提前引发了一些东西,犹豫得看看坐在最后面的那个骑士,安迪瞳孔一缩,好吧,早晚是要来的. 方才还烛光摇曳温暖如春的房间现在已是一片狼籍.屋顶墙壁全是被吉米的火属性魔法烧焦的黑烬--她也只够时间放出两个魔法而已,安迪的偷袭让她第一时间就受了重伤,再拼死反抗也不够看的.矮人和一直坐在最角落的那个骑士倒是狠狠的打了一场,这个酒袋子还真有两下,战局在一直旁观的人类战士加入后很自然的发生倾斜,战士的双手剑完全接下了矮人大叔的全部攻势,而骑士则腾出手了施放了各种加持,战力飙升,矮人大叔很快就一头冷汗加满身伤口了.剑光闪烁,胡子被削掉一段的大叔背靠墙壁,动弹不得:“我X你大爷你们到底是谁!“呸得吐出一口血水,被矮人的斧子震得气血沸腾的战士一言不发,只是回头看看骑士,用眼神问:“杀?不杀?“ 骑士眼睛都没眨一下,轻轻把盾牌往地上一顿. “我X--“大叔怪叫起来,战士不等他说话最后一句,大剑披挂,头颈分离,血柱冲天. “就不能文明点吗,非要弄得到处都是血.“安迪很不满. “完事了,再见。“战士身材不高,声音倒是蛮坚定的. 骑士默默从身上掏出两个钱袋,一人扔了一个,突然开口说:“杀了鲁西法,双倍价钱.“ “那这东西--“安迪眼睛转转,看着还在桌上放的绒布小包. 骑士沉默半响:“假的.“真是多说一个字要你命阿,安迪心想. “问个问题,干吗不直接杀了他们,还要听这矮子长嘘短叹那点破事,难道你有啥嗜好?“安迪对这个老板那是非常感兴趣,一个骑士的阵营允许他做这样的事吗?跟在这个冷面王子后面不停的摇头晃脑,安迪决心一定要挖出点什么. 骑士不理他. “要说是因为那歌,我也听了,那矬子也听了.“安迪指指擦剑的战士,看着他把矮人的酒囊和斧子挂到自己身上,又在吉米身上翻来翻去,看来是没找到什么趁手的. 骑士看看安迪,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矬子就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说完也不管他,自顾自走出房间.安迪呆了一呆,他怎么学我叫矬子? 片刻后,这荒郊野岭的房子就一把火被烧的干干净净. 罗西摘下头盔,露出稚嫩的脸庞,站在山腰看着火焰熊熊燃起最后熄灭,到清晨,只有几缕青烟还在留恋剩个空架子的房屋.撇撇嘴.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放松了.身形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可还是一脸稚气,幸好头盔解决了这个问题,再加上刻意少说话,到目前为止还掩饰的不错. 拿出从吉米身上扯下的一截布料,罗西开始细心的擦拭自己的盾牌,不少红红绿绿的颜料粘在布上,而盾牌上的徽章也渐渐换了样子. 躺在草地上,周围是高低参差不齐的灌木,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形,罗西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然后回家,握着姐姐的手,告诉她自己终于成为一个骑士了.他把盾牌放在胸前,仿佛那重量能带给自己安全感,清晨的阳光轻松得穿透了灌木,照在他的盾牌上,两头乌鸦一黑一白栖息在一棵银色大树上,如果鲁西法还在,一定会跳起来,这个图徽,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次噩梦都会有它的出现. 差不多完成了,至少龙骨拿回来了.不知道这次爷爷会不会册封我为骑士。这样想着,罗西终于渐渐睡去. 铛铛两声巨响,震得罗西耳鸣头晕,压下眩晕带来的恶心,顺手撩起手里的盾牌挡住还要再一次往他头盔上猛敲的双手剑,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亚瑟鲁,你要把我敲聋了就永远别想娶我姐姐!“ 刚骂完,一个激灵,自己不是在草丛里睡着呢吗,这是哪?抬眼看,熟悉的房间,自己睡了十多年的铁架子床,从窗口射入的灿烂阳光,正好从站在床前那个高个子手里的阔剑上折入眼睛,晃得满头都是星星,更晕了. “你这傻孩子,睡觉都穿铠甲,不敲敲你脑袋早晚得疯了!那才对不起你姐呢!“ “你不也一样,没事手里拿那么大一把剑,我要没穿点什么早被你削的七零八落了!” “和我比!?”高个牛哄哄的从脖子上摸出一个方形的红色骨牌,冲罗西亮亮,隐约能看到中间有个金闪闪的图案,正是罗西盾牌上那个族徽. 罗西泄气了,现在是和平时代,在城堡里没事谁拿着武器阿,危险又费力.亚瑟鲁不同,他有牌子,整天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扛着剑神出鬼没.惹得罗西这个小子很是羡慕. 刚才是做梦了?想了想,把梦里的事情和姐夫一五一十的讲了,亚瑟鲁哈哈大笑:“小子,说你幼稚你还不信,看你做这梦,漏洞百出,写成小说都没人看.行了行了,去见老爷子,他有事情找你.“说到这里亚瑟鲁表情严肃起来,似乎是因为想到了老爷子那可怕的眼神.犹豫再三,又对着已经出门的罗西多叮嘱了一句:“刚做的梦别对人瞎说!“ 看着罗西穿着笨重铠甲歪歪斜斜的背影,亚瑟鲁没来由的伤感起来,两百年了,在这个城堡里,骑士已经消失了两百年了,可是这孩子还像他父亲一样沉迷在那些英雄的故事里不能自拔,谁让他是他的儿子呢,这血统,还真有点道理。他却不知道,这孩子的梦里的内容是多么惊世骇俗。大概,也只有那个老爷子能消化了吧。 呲呲牙,亚瑟鲁把刀收进腰畔的刀鞘,突然想去看看这城堡里最古老的那些画像,小时候自己也曾像他一样,看着画中人,想象未来披甲上阵,热血激荡,这十几年平静的日子却让一个心怀大志的少年也磨成又臭又硬的石头。 刀剑别钝了就好。罗瑞儿笑着想,手握紧刀鞘。 这是一座有些念头的城堡,依附着它的古老城墙,散落着数个大小村落.对于那些在周围放牧和耕作的平民而言,住在城堡里的都是神秘的贵族.高高在上,阴阳怪气,吃人不吐骨头.唯一例外的,就是罗瑞儿姐弟. 每隔2-3天集市开市的日子,罗瑞儿就会去替有些病痛的村民们免费医治,大病小病,多少能治好一些.她虽然长的娇小可人,更目不能视,但是身边总会跟着铁塔一样的亚瑟鲁,村民也素来感恩她的乐善亲近,从没发生过为难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是城堡里的大小姐,却没有拿那个身份来拉出距离,相反,长年累月下来,伤风感冒跌打皮伤一多半都是罗瑞儿帮着去了病痛,一来二去的相处,就不分了高低贵贱,看她倒是总有一股子看自家女儿的心疼,连带着看亚瑟鲁也有了看女婿的打趣. 亚瑟鲁一边忙乎着把众人硬塞给他的各种蔬菜瓜果装进篮子,一边和瑞儿说了些早上的闲话,最后笑着说:“别担心,臭石头的这刀可钝不了,想你一次就磨它一次,谁敢来抢你就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呸,罗瑞儿红了脸,眼睛虽然看不到,却听到周围众人小声压抑的笑声,却也因为他的直白欣喜,歪过头,温温柔柔的问:“今天有见到小西吗?” “有,一大早就被我抓起来去见老爷子了。”亚瑟鲁心情有点低落。没敢告诉她那小子又做自己当骑士的梦了。 可是罗瑞儿是什么水晶玲珑心,听语气就知道亚瑟鲁必然是为那孩子担心着,淡淡笑着,继续问:“还是穿着铠甲睡觉吗?” “恩。” “他总是忘不了父亲讲那些故事。”罗瑞儿也有些神往,那个把骑士守则当育子方针一样天天背给儿子听的父亲。 犹豫了一下,亚瑟鲁还是对瑞儿讲出自己的担心:“他应该没机会接触到龙骨的内幕,可是居然会梦到……” “偷听到的吧,他那好奇心,整天憋在城堡里,没有像老鼠一样挖洞已经很对得起老爷子了。”瑞儿很阳光的笑起来,在她心里,弟弟还是个小孩子。侧过头,对坐在自己面前的病患示意好了,换下一个。 “谢谢大小姐!祝您健康美丽!”刚才还病怏怏的农夫此刻已是精神焕发,感激之下什么话都讲了出来,“祝您和亚瑟鲁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亚瑟鲁笑的像个猪倌,也不理瑞儿偷偷掐他的大手。 “为什么爷爷他们不继续册封骑士的传统呢,那样小西肯定能通过试炼的。”罗瑞儿有些乏了,通知后面的民众再医治三人今天就休息了,一边侧过头对身边的大个子说,一脸的困乏和依赖,那模样真让人心疼。 下意识的摸摸挂在胸前的牌子,亚瑟鲁摇摇头,什么都不说,只是握紧她滑如凝脂的小手。 走过长长的兵器廊,罗西在尽头那扇顶到房顶的大门前站住,心里发闷,好一阵子没见到老爷子面了,对他的那种排斥和厌恶却没有减少。努力一次深呼吸,尽量压下想到即将面对老头的那种难受的感觉,罗西觉得自己调整好了心情,这才清清嗓子,喊道:“乌鸦伯爵,罗西可以进来吗。” 大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他又不点灯,罗西嘟囔着,走了进去。 跨进两步,罗西就停下脚步,眯着眼等自己习惯黑暗的环境。果不其然,老头就站在他面前,板着一张全是皱纹的脸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罗西皱眉,往边上挪了一点,下意识和老头拉开距离。老头脸上掠过一丝悲哀,转身往后走。慢吞吞回到大厅尽头大书桌后的靠椅坐下。挥挥手,对罗西说:“关上门。”罗西掩上厚重的大门,这下连通道的灯光都不再投入,大厅里更暗了,只有高远的天窗透入一点阴暗的天光。 老爷子脸上很干净,一根胡须都没有,只是满布了皱纹,像干涸的土地上张开的裂缝,皱纹很细,所以如果远看,仍然是一个气质翩翩的成熟男子。身上穿一袭简单的黑麻长袍,除了手腕上一串火红的珠子,身上什么装饰都没有。 “你十五了。” 罗西有些手足无措。这个屋子里他是最小的,大家也一直都当他是个孩子,他倒是想做出大人样子来,却没人当回事儿,老爷子突然来这么一句,不知道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 “整天在城堡里闲着,少爷日子过的很舒坦吧。” “不是穿着他的铠甲就可以做他那样的人。” 一句一句,语气越来越重,字字尖刻,直戳心肺。 罗西脸有点黑,不服气,却不反驳,只是在心里告诫自己深呼吸。老爷子积威太重,从他玩泥巴的年龄起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现在似讥讽又似平静的说出这些来,罗西也不吭吭,只是用脚蹭着地面,暗自用力的发泄。 “如果瑞儿是男孩,我一定毫不犹豫的丢掉你。”老爷子就像看不到罗西红的发紫的脸色般,继续说着挖心的话。 “我们是大树,往下扎根,往上伸展枝丫,天在上地在下,我们撑在中间。你,就是那个长的歪歪斜斜不成材的旁枝。” 罗西实在忍不住了,“爷爷,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我给你了十五年的时间,你做了什么?”老爷子眯眯眼。 “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犹豫了一下,罗西鼓起勇气抬起来,直视着老头,“我想成为一个骑士!” 老爷子眼里闪出冰冷的光芒,两步冲过来啪给了罗西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他踉跄出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嘴角却已经沁出血丝。惊骇得看着爷爷,以前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也被爷爷教训过,却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在提醒自己今天不是幸运日,那个梦看来注定只是梦。罗西艰难得咽了口混血的唾液,想把自己的委屈一起咽下去,却咽不下心里越来越膨胀的愤怒。 “做一个骑士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好处?你告诉我。”老爷子坐回靠椅,不再看罗西,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我想做像父亲那样的人!”罗西被打的血性沸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喊着,他想起了父亲那因为握剑长满老茧却永远是那么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脸,对自己讲的那些话,那些记忆深处本来越来越模糊的东西,突然因为委屈和愤怒变得异常清晰。 “不许提那个孽畜!”老头提高声量发怒的大喊,震得罗西耳膜嗡嗡作响。 “为什么不能提?就是你!你害死我了我父亲!我看见你让他走,让他带着加尔叔叔走!他们再也没回来!”指着老爷子,罗西控制不住了,长期压抑的怀疑和困惑化作无限的委屈和怒气,一股脑倾斜在面前这个老头身上,一边梗着脖子狂喊,一边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我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悲伤的想着,“现在还来指责我,我哪里不对!哪里不对!是你!一个自封的伯爵,连册封骑士的勇气都没有!我父亲是一个骑士!你却让他像贼一样死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给我父亲一个机会!!” 老爷子眼睛里闪着阴郁的光,出奇的并没有回应罗西的挑衅。 罗西愤怒的浑身颤抖,喊完那几句发泄出了怒气竟然也就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站着不停流泪,哭着哭着,越发委屈,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穿着沉重的铠甲,坐下去实在有点不好看,小男子汉只好硬挺着,站在那里泪流成河,阴暗空旷的大厅里就只听的他的抽噎声在回荡。 哭了半响,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渐渐停了下来。 偷眼向老爷子看去,老头像入定一样,怔怔看着手腕上一串珠子,伛偻的背景突然苍老很多,这一刻,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子也终于像凡人一样露出被岁月压垮的一面。 撇了撇嘴,罗西有点同情他,更多的却是憎恶,眼睛因为流过眼泪有些酸胀,喊出那么多,心里确实松快很多。 两爷孙这么僵持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摆摆手,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一点自嘲,一点悲哀,一点愧疚,但是转瞬又恢复成死人脸,板的和石膏一样,抬头说:“今天叫你来是有事要让你去做。” 预备好接受的一顿责骂并没有降临,罗西并不感恩,他认为是因为自己说出了事实,说出了让这个老头子羞愧的事实,自己的父亲,他的儿子,这份罪恶感是他必须背着的,罗西有些恶毒的想。 “曼亚王派来了使者,你去接待一下。”老人无力的挥挥手,没了施压的性质,随便说出了内容,便要打法走这个浑身反骨的孙子。“别穿着这身行头。”最后仍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罗西正要转身,老爷子又开口说了一句话,把他震在原地。 “你母亲也回来了,转告她,让她把龙骨给你。” 龙骨?原来真的有龙骨,罗西张大嘴,想说什么,最终是没能说出来,心里最紧要的事情是:母亲回来了!至于那个使者,罗西已经抛到脑后。 99mk.cc。wap.99mk.cc 第三章 带刺的蔷薇 “母亲!母亲!”罗西用穿着笨重铠甲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在城堡里奔跑着,气喘吁吁得推开姐姐的房门,顾不得敲门。 屋里坐的两个女子不禁莞尔,年长的一个冲他招手,“过来,着急什么,跑的累成这样,还是小孩子心性阿,不知道稳重一点。” 年少的一个也咯咯笑着,“母亲,他就是长不大,你说也没用。” “母亲!”罗西如愿以偿的坐到了年长女子身边,拉着她的手期期艾艾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傻呵呵的笑着。两个多月没见到她了,真想。 “把铠甲脱了吧,说话也方便些,让我看看你长高了没。”年长女子轻轻说,一边动手帮罗西摘下头盔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恩,你们等等。”看来罗西是经常穿脱这套铠甲,也不需要人帮忙,三下两下就脱出身来,把铠甲轻轻斜靠一边,一个结实健壮的少年重新又依偎到母亲身边。 “高了,高了那么多。”罗瑞儿故意很严肃的伸出一个小指头,掐住一点指甲盖。 “去!”罗西不好意思,拉着母亲洁白柔软的手舍不得放开,干脆就拖个坐凳坐到她旁边,“母亲,这两个月你去干吗了?” “大人有大人的事情。”年长女人认真看了看罗西的脸,“怎么眼睛红红的,刚哭过?” “你都十五了怎么还哭鼻子?”罗瑞儿好笑的问。 “没,刚和爷爷吵架了。”罗西撇着嘴答道。伯爵不喜欢他,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又不是秘密。 年长女人伸手把罗西沾满汗水的脑袋揽到怀里,轻轻拍拍:“你要体谅爷爷。男子汉心中要有宽阔的海洋。如果总是被这些牵绊,怎么能成为像你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呢。” 罗西不说话,只是觉得鼻子又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罗瑞儿赶忙也说话安慰,一家三人这才慢慢缓和下来,轻轻说着离别之后的种种,阳光轻抚,温情四溢。 “铛铛。”敲门声后,大门出露出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脸,清秀可人,精灵古怪,冲罗西眨眨眼睛说:“罗西少爷,那些个曼亚王的使者你还见吗,他们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不然干脆赶出去?”一眼看到年长女子,楞了一下,欢呼一声就冲了进来,也不管旁边黑了脸想挡在母亲面前的罗西,抱着她就往怀里钻:“艾利舍夫人,哦!您终于回来拉!” 艾利舍夫人和罗瑞儿好笑的拉住要暴走的罗西,催促他快去办正事,罗西郁闷得往外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情。 “母亲,爷爷让你把龙骨给我呢。”罗西好奇的说,他其实并不知道梦中的龙骨和爷爷说的龙骨是不是一个东西,更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处。 艾利舍脸色终于变了变,“你先去吧,晚上来找我再交给你。” 应了一声,罗西走出房门,却又回身快速穿好自己的一身行头,压根把老爷子的叮嘱忘到脑后,这才愤愤得将母亲和姐姐的宠爱让给那个坏女孩。直往前厅去了。 “哥哥,这样的贵族也需要我们亲自来邀请吗?”娇艳欲滴的小嘴翘着,东看西看哪都不顺眼,这城堡也太破旧了吧,看这垫子,边缘的天鹅绒都褪掉了,窗帘的穗子是什么年代的款式阿,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天,他们竟然连一个懂得泡茶的管家都没有!咬紧红唇,皱起好看的眉毛,珂丽轻轻站起来对旁边一个饶有兴趣看着自己的侍从说:“伯爵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怎么还不见……” 侍从就像没听到自己说话,眼神溜去了侧门,一边敷衍到:“没有没有,请小公主稍候,我们这乡下地方,多多包涵。” “哼,乡下地方。”珂丽轻轻说,“倒也有自知之明。” “柯丽,耐心点,不然回家我可要给你加上修养心性的课程了。”身材修长匀称,面若满月,眼若星辰的查理笑着拉了拉妹妹的手,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妹妹觉得不能下咽的红茶。 “亚瑟!客人在哪里?”还没见人,先闻其声,还在变声期的嗓子让人忍俊不禁。柯丽又是皱眉,“真没教养。” 等她看到这声音的主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已经张大嘴说不出话了。今天真是挑战她神经的极限。这个从侧门挤出来的怪物穿着一身虽然擦拭干净却磨损老旧的沉重铠甲,明显穿的人身材还不够高,铠甲并不合身,勉强挂在上面而已,很多地方都歪斜互相挤压着,让人觉得就好像是一个畸形的人,所以虽然露出的那个脑袋有着一头金发,朗朗的笑容,挺拔的鼻子,柯丽仍然对他没有一点好印象。 回头看看哥哥,一身华贵的白色丝袍,金丝纽腰带,红玉扣白色披风,硝软皮靴上一尘不染,衬出一副伟岸身材。悄悄呼出一口气,真帅! “小西……罗西少爷!” 什么,他甚至不是一个骑士?柯丽的脸上顿时有些鄙夷。原来是挂着铠甲当玩具的软弱少爷。王城里的贵族们可是十四岁成年就都急吼吼的缠着长辈给自己好歹封个骑士,曼亚大陆尚武之风从来没有弱过,这也算是各大家族之间勾心斗角的一个佐证吧。 “这是曼亚王的两位使者:二王子查理殿下和七公主柯丽殿下。少爷,他们带来了曼亚王的邀请。” “这就是乌鸦伯爵唯一的孙子?真是刻苦,竟然时刻穿戴铠甲,身为贵族却不忘记磨砺身性,真是让我感慨良多。”查理一脸真诚的笑容,站起来说。 柯丽一听不禁莞尔,自己哥哥的功夫她最清楚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种挥汗如雨下的男人味,柯丽小脸红了红,要说前面这个站都站不稳的小屁孩有什么磨砺,打死她都不信。 罗西听到亚瑟鲁的话之后就直直往坐着的两人看去,立刻呆在那里,连站起来查理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高个帅哥旁边,坐着一个明媚照人的女孩儿, 翦水双瞳,齿如含贝。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嫣然一笑,双颊浮现一丝红晕,双眼回盼流波,顽皮中又挂着一丝倔犟的波纹。明明是十五六青涩的年纪,那一身酒红的低胸紧身宫廷装却将整个人带出几丝妩媚和妖娆,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宝石璀璨如星辰,照亮如凝脂的肌肤,晃花了罗西的眼眸。 她就像沾满晨露的蔷薇,那么自信而美丽的绽放,勾得游人醉。 查理奇怪罗西怎么不说话,好歹人家夸你客气话总是要说两句的,结果发现罗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妹妹,脸已经涨的通红。 好笑的给了亚瑟鲁一个眼色,提醒一下自己主子,干脆从容得坐下。查理倒是不怎么意外罗西的出丑,自己妹妹的容貌在整个帝国也是富有盛名的,曼亚的蔷薇,美是美,刺也不少呢。 亚瑟曼也很郁闷,要说美人,罗瑞儿和艾利舍夫人都是大美女,至少很耐看,他也承认这个小公主实在是艳光照人,足以让罗西这种愣头青震撼上几个辗转翻侧的晚上。不过已一个过来人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小女孩的青涩和,肤浅。那些繁复的发饰,华丽的首饰,令人血脉贲张的华丽衣裙,注重任何一个细节的苛刻眼神。她很在意自己的贵族地位吧。或者,这是她自傲的资本,难道她这样优秀的美人还会对自己缺乏信心?亚瑟曼有趣的探究着小美人的内心世界,同时接到查理王子递来的眼神,省过来自己家少爷已经出丑了,立刻采取了行动,不动声色得伸指弹了弹腰侧抽出两分的阔剑。 “铛铛!“两声鸣金之声,救下罗西的小命。他也不知道自己停止呼吸多久了,这一回神,才知道拼命喘息,大口大口深呼吸下,那怦怦跳动的心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她好美……但是,却带了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冷冷的,却媚到了极点。罗西还是挪不开眼神,茫然地看看亚瑟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接着继续转回头贪婪得看着珂丽花一般的面容。 柯丽轻蔑得冷哼一声,拜倒在自己裙下的贵族又怎么缺他一个毛头小子,而且还是这么没有贵族气质的,略微转了转身,唰的张开绢扇,不满的扇了起来,仿佛空气里有什么臭味。 罗西因为缺氧涨红发紫的脸色刚好了点,这一下又变成猪肝色,镇静下来他当然知道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倒也不在意柯丽的嫌弃,赶紧两步走到查理身前,深鞠一躬,“对两位的到来我致以无上的欢迎和感激,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王子殿下多多包涵。” “不会,小爵爷直率坦诚,我很喜欢。”查理笑笑,拉着妹妹的手介绍:“这是我七妹,珂丽,你们应该是同岁,不妨多聊聊。” 不满的挣脱哥哥的手,柯丽不耐的说:“不用了,你们谈吧,我有点累了,小爵爷,可以让你的仆人带我去房间休息吗?” “公主殿下,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请跟我来。”旁边突然冒出一个精灵秀气的小女孩,毕恭毕敬得垂头说。 罗西转头看到她,好奇的问:“小希,夫人让你来的?我倒是真把这事情忘了,还是你们想的周到。” 指望你,面子就都丢光了,小希给他一个白眼,带着娇美的公主走了。她看着少爷出丑,有心挽回一点面子,接待的房间可是下了大功夫呢!让这个小公主也看看我们乌鸦堡的功力深厚,哼!夫人说我们的城堡历史比这个国家可久远多了!不就是个小公主吗,长的好看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把少爷勾的。小希腹诽。 接着有其他管事的仆人上来帮着搬运客人的行李,安排下人休息,一切妥当之后,亚瑟鲁挥退了众人,看看正在和查理促膝而谈的罗西,有点担心,少爷太没心机了,这个王子可不是好相与的。根绝老爷子收集的情报来看,他这次代表曼亚王出使四方,明了是邀请散落在帝国四方的贵族子弟参加十年一次的帝国竞技大赛,暗了却四处招纳人手,扩充自己的亲近势力。就算带着赫赫有名的曼亚蔷薇,恐怕也是别有目的。 “王子殿下,我一定会去的!”罗西跃跃欲试,看来已经知道了这一行人来的最大目的:邀请乌鸦伯爵的孙子,就是他罗西,参加帝国竞技大赛。 “那我就等着看小兄弟一展身手了,相信公主殿下也会期待的。”查理笑眯眯。 “嘿嘿,公主殿下也会看吗?”罗西有点忐忑。 “男子汉当建功立业,博一世功名,千古传唱,这样的英雄,红颜自是趋之若骛,小爵爷不用担心。”查理相当明白眼前这个小男孩的心理。 “其实,我还不是骑士……”罗西低下头,轻轻说,眼神多少有点黯然。刚才看到蔷薇公主的美丽,对他的冲击可谓相当大,毛头小子不服输的劲头又开始在心里蠢蠢欲动了。 传言果然是真的,乌鸦城堡没有骑士,连继承人都迈不过这一步吗,那下面断不会再有了。原因很简单,那个狡猾的老头子不会留下这种给人翻天的机会,再如何精似鬼,继承人地位争夺问题上也不敢马虎大意。查理确认了情报,却装作不在意说:“小爵爷刚15岁而已,再过两年,爵爷自会……” “不是的,”罗西苦笑摇摇头,“爷爷他不会册封骑士的,已经两百年了,这个城堡里没有出过一个骑士。” 查理暗自得意得笑,这样就好,省的回头我收拾你们还要花大力气,要知道骑士团的力量象征了一个家族的兴衰,更是一个家族武装力量的缩影,没有骑士,就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力,剩下些仆从什么的是没办法正面抗衡什么的,实在不足为惧。只是不知道老乌鸦为什么不册封自己的骑士,这个实在很没道理,索性试探一下。念头转来转去,表面上查理却沉吟半响,目光一亮,说道:“如果小爵爷在竞技大赛上表现优秀,那时整个帝国的贵族都看到您的实力,就算爵爷反对,但如果是我曼亚王册封骑士,怕他也不能拒绝吧?” 罗西猛抬头,心中豁然开朗。大喜之下抓住查理手臂,“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帝国竞技大赛总成绩前十名是要封做曼色骑士的!” 亚瑟鲁眼皮一跳,看着兴高采烈的罗西,又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查理王子,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珂丽舒服的忍不住呻吟出声,温泉水不停冲刷下,娇嫩的肌肤已经微微发红。美丽的侗体在水中若隐若现,柯丽栗色的长*在水面上,和一些植物纠缠在一起。水面漂浮的奇怪草药据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女仆说叫做金线莲,可以清热凉血,除湿解毒,平衡阴阳、扶正固本,调和气血、五脏,养寿延年。最重要的,那清凉苦涩的气味让人浑身的疲乏一扫而空,珂丽对此深有同感,琢磨着走的时候要不要带上一些,母亲应该会喜欢。最近和二哥走的太近,母亲怕是有些疑心了。柯丽轻皱眉头,心里那一丝烦躁怎么也甩脱不去,忙不再去想这件事情,转移开注意力,就发现这城堡看起来破破烂烂,好东西倒也不少,沐浴完披上丝质睡袍来到卧室,珂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卧室正中的四角挂帘床上不但挂满华丽帷幔,最里面更加了一层洁白轻纱,一扫层层帷幔沉重质感,朦胧柔和,让人心神安定;床旁的老式小柜上,是一盏闪着七色光泽的水晶琉璃灯,连流苏都是细碎的各色水晶穿成,而灯座却是洁白幼滑的瓷质,精致华贵,以珂丽见识,仍不禁眼放异彩;头顶四角的小天使憨笑可爱,一串形神逼真的小动物尾随它们,将整个屋顶环绕起来,拱卫着中间的圆穹;屋里精致的银制烛台上点满芬芳的粉红色蜡烛,珂丽嗅了嗅,似乎是蔷薇,小美人终于开心起来,扑倒在床上,这才是我的生活,喃喃道,微笑着合上眼睑,等等,那是什么? 珂丽从床上一跃而起,死死盯住挂在角落的一副肖像画。抄起烛台,走进细看,那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柯丽一眼就认出画的正是自己的偶像:幽兰女王。怔了怔,下意思左右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屋子里就自己,这才放心的继续看画。 这里也有人还在怀念她吗?还堂而皇之的挂出来,真是天高皇帝远,大概王城那套在这里没人理会吧。柯丽不禁对布置这间屋子的人有了莫名的好感。细看之下,发现画框上嵌着一小片金属片,上面铭刻:幽兰?乌亚斯?理查尔曼。 理查尔曼是皇室的姓氏,柯丽的全名就是柯丽?蔷薇?理查尔曼。加入皇家的幽兰随夫姓不奇怪,可是从来不知道幽兰还有个乌亚斯的姓氏呢,柯丽好奇起来,没有听说她有什么别的封赐阿,难不成是她娘家的姓?传说幽兰成为女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于娘家的雄厚实力,几个哥哥都是传奇英雄般的人物,家族更为她的上位提供了无数的财富和战力,这一切,都是这个乌亚斯吗? 幽兰的历史是被封印的一段,作为这个大陆唯一存在过的实权女王,她风姿卓然,政绩不俗,在她的时代,整个曼亚大陆的贵族空前团结,扫清了众神之战后遗留的几百个大大小小的独立王国,成就了今天的曼亚王国。但是仅仅十四年后,这个兼顾美丽与智慧的女王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她的侄子接替了王位,禁止后宫参政,并焚毁了一切关于幽兰女王的记载,画像,甚至雕铸,禁止民间传说再提起这个伟大的女人,把她从大陆上,彻底抹去,一同抹去的,还有女王身后的那个家族。 因为是王室,柯丽能够接触到当年的一些只言片语,她甚至偷偷藏着一小副幽兰的画像,只是速写,并不如这副油画,雍容华贵,纤毫毕现,所以柯丽更奇怪了。 这样的念头让她根本睡不踏实,刚一天亮,就拉住进来伺候她起床的小女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希。”笑眯眯的脸,眼睛好像清澈的水晶,翘翘的小鼻子惹人恋爱,细看之下柯丽认出这正是昨天带自己来这间卧室的那个小女孩,不由有了几分熟络,看似不在意的问:“这里有人是姓乌亚斯的吗?我有个朋友多年前就说要来这边定居……”话没说完就看到小希很奇怪得看着自己,不由改口问:“怎么了?” “这里的人都姓乌亚斯呀。” 99mk.cc。wap.99mk.cc 第四章 我命不由我 沙尔曼急急的耸动几下,终于放松了浑身的肌肉,翻身倒在一边。 丽塔媚眼流转,忙半靠上他的胸口,一点都不介意沙尔曼长满老人斑的手指抓着自己的小巧玉兔轻柔慢捻,小声说:“这两天不少人来找我呢,都被我推了,可就专等着您老……” “你不会傻到让别人知道我来这里吧。”沙尔曼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狰狞,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情#欲。 “当然……不会拉!”丽塔忍住上身敏感处传来的痛楚,小心答道。“只是算着时日,老爷也该来了,怕误了您的事,才对人说身子不方便……” “很好。”沙尔曼松开盈盈一握的暖玉,顺这细软的腰肢,滑向挺翘的臀部,意犹未尽的拍拍,感觉到十足的弹性。 “恩~~”小女孩青涩的媚音让老人更加热血沸腾,又是一轮酣战。 待到丽塔浑身酥软瘫在了床上,沙尔曼才起身沐浴,换回自己的一身行头,将一个黑丝绒的小袋子丢在床旁小几上:“老规矩,钱是你的,信给乌鸦。” “老爷!我,我弟弟还好吗……“眼看沙尔曼就要出门而去,丽塔终于忍不住问道,眼角藏起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斜看床上的白嫩肉体一眼,沙尔曼略点点头,想到她那个不成器的学徒弟弟,彻底放下心防,浑身轻松罩上披风毡帽,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沙尔曼出门,丽塔脸上的哀怨思念一扫而空,冷静的打开丝绒袋子,毫不犹豫的拆开那个应该由自己带给乌鸦的火漆信封,迅速看了一遍,垂头细想,片刻,就有了决断,更衣出门而去。 这是一个城区外侧僻静的小巷,十室九空,就算是流浪汉也不来这里,长春藤学院对周边的平民来说提供了很多挣钱的机会,所以近些年大家都迁徙到了城东离学院近的那边,这里是城西,已经快荒了。一眼望去也只有这户亮着火烛。已经在这里溜达了好几圈的沙尔曼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旁边一个侧门廊直接踏入隔壁荒掉的一处宅子,三两拐弯,拉开一个夹墙的机关,走入了秘道。 秘道潮湿昏暗,虽然有火把,却显然是很久不用了。 “真该死,要不是妮莎雅那娘儿们在这,直接用传送就回去了,现在却要担心这魔法波动惊到她,走这种恶心的地方。”养尊处优多年的沙尔曼一脸晦暗,恨不得把始作俑者压在身下像对丽塔一样狠狠的鞭挞。 “哟~老爷子这是在抱怨什么那~”就好像是愿望成真一样,当沙尔曼转过拐角,推门走进一间灯火通明的温暖房间,坐在软塌上笑的花枝招展的妮莎雅冲他吹出一个烟圈,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 沙尔曼脸色很白,那种老人的病态的白,过了几秒变成苍白,死人才会有的白――这屋子里不止妮莎雅一个人。 “你瞒着教皇做了些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我是奇怪,挣挣小钱,玩玩女人,这么惬意的生活你不要,难道是制造机会让我来找你?”妮莎雅咯咯得笑着,站起来走到老人跟前,媚眼如丝,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 沙尔曼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那双似乎很有威严的眼睛死死盯住不声不响站在软塌后烛光照不到的暗区。那儿有人,危险的人。 对法师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 失声,定身,这些对沙尔曼来说都不是问题,那是低级法师惧怕的东西。在许多人眼里沙尔曼是没有弱点的,他浑身笼罩着可怕的气势,普通人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又怎么能去攻击他。 可是沙尔曼现在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展示着恐惧,恐惧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冷汗侵湿了后背。 如果再强大的力量却来不及释放,就等于没有力量。 距离,沙尔曼失去了距离。 他刻意制造数十年的威严形象,让所有人都和自己保持距离,有距离,才有时间,有时间,才有无限可能。 可是阴影里的人不需要时间,相反,他是时间的支配者。 踏入这个房间第一步,沙尔曼就知道自己完了,作为这个大陆上排名前三的法师,如果站在一个足以毁灭自己的仪式阵上还不自知,那他也太对不起徒子徒孙对他的崇拜了。 刻意忽略妮莎雅的调笑,沙尔曼调匀呼吸,法师玩的是智力,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况且,虽然现在他处于下风,可是那个人却是他的手下败将。 “沙尔曼,我真的很遗憾,对你这种充满智慧的家伙,女人可没什么抵抗力呢~” “早知道你很骚,但是没想到连这种被通缉的垃圾你也勾搭。人在做神在看,小心点。”沙尔曼已经回复到古井无波的心境,既然对方已经当自己是死人,撕破了脸皮,说不定能套出真相。 “真讨厌,人家可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他和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至于说到神罚,咯咯,我们可都知道现在曼亚大陆一个真神都没有,唉,我这小小的祭祀,也很辛苦呢,面对虔诚的教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妮莎雅美丽的面容出现一层愁容,人见尤怜。三言两语推了干干净净。 “倒是你,对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吗?”妮莎雅就像一个迷惑不解的学生,期待老师为她解惑,那么真诚。 “满足?我有什么?”沙尔曼不禁冷笑起来。 “所有的好处都被教宗占为己有,你们享受信徒的供奉,贵族权利的共享,财富美女,为所欲为,这个大陆已经被你们吃得只剩下骨头,然后丢几根给我,然后问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沙尔曼忍不住哈哈大笑,震得房间似乎都轻轻震动,奇怪的是烛光却不曾有半点摇晃。 “我,沙尔曼,这个大陆上没有谁可以忽视我的力量和智慧,但是却要对你这种荡妇低头谦恭,只因为你卖弄风骚和男人睡觉把自己弄到了大祭司的位置。” “我满足吗?不,所有的法师都不应该满足,没有法师,就没有大陆的今天,可是那些愚蠢的人,却像看怪物一样看待我们,是我们拯救了这些蠢货!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什么是众神之战,那只不过是一群小丑的游戏,然后我们法师来擦屁股,却成就了你们这群卑鄙的小人!” “别激动。”妮莎雅避开沙尔曼喷出的唾沫星子,优雅得坐下来,“其实更恰当的说话,应该是我们互相寄生。” “你们懂得毁灭世界,却不懂得如何从贵族的口袋里掏出哪怕是一个铜币。哦,你看,智慧的应用可以在很多方面,对你而言,那是碰触不到的禁地,对我而言,那是鱼儿回了水里。” “我们一直合作的很好,教皇和我都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决定抛开这种诱人的合作,选择踏上,”妮莎雅收起诱人的表情,难得得做了鬼脸,耸耸肩,“毁灭之路。” 沙尔曼因为激动演讲而发红的脸色又开始发白,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看清了周围的摆设,包括地上用奇特粉末洒下的古怪符号,他不得不承认,这次他胜出的机会实在是很小。 小心的尝试了几次,这个仪式阵甚至连同外界的能量沟通都切断了,仅仅是这个狭小的房间,沙尔曼能动用的能量只能杀死一个人,之后呢,活着的另一个人会把他杀死。或者,他连杀死一个人的时间都没有。 喘了几口气,沙尔曼很不情愿得说:“不管我说不说,你既然带了他来,是不想让我活着出去了。” “哦,还是有区别的,你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徒子徒孙嘛。整座长春藤要不要用来为你陪葬,还不是您老爷子一念之间的事情。”已经到讲条件的时候了吗,看来自己身后这个人的威慑力还真大,赌对一步呢,妮莎雅有了好心情。 沙尔曼怔了怔,他真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和政客玩冷血,看来是自己错了。 “谁出卖了我。”脸色白到发青的沙尔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这时候他身后的门被再次轻轻推开,丽塔一身黑色紧身衣,轻巧的站在那,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妮莎雅好心的加上注释:“金面具作为中间人派了一个亲密的手下来找你,但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和您合作的可能性,可惜这个手下正巧是丽塔的客人,你知道,男人在欢娱之后多半是会放松一些。所以我们决定在他给你的那封信里加点料,放上‘乌鸦’作为砝码,你自然就相信了他所代表的那位贵族的诚意,更相信三方联合下真的有了对抗教宗的实力,对吗?接着你就抛出了自己精心准备多年的那套计划——我真的很佩服您,也很可惜,那个手下很快就挂了,金面具换了人,丽塔只能从你这里以乌鸦联系人的身份继续跟进——不过这样我们就始终不知道金面具代表的到底是谁……” “从来都没有乌鸦,只有丽塔。”妮沙雅轻轻拥着年轻女孩的肩膀,“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乌鸦对你的回应那么热烈诚恳,哦不,简直就是卑躬屈膝,像一只舔你鞋子的狗。” “是二王子。他比我的野心还大。”沙尔曼知道掉进了大坑,终于懊丧的低下头,双手颤抖着无力的垂下,老态尽显。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失去反抗意志的他其实比表面看起来无力得多。 “当你死了之后,二王子会去陪你的。安心吧。”妮莎雅轻轻呢喃。 “一切都清楚了,可以安心闭眼了吗?”那么美丽的眼睛,却太冷漠了,沙尔曼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一阵炙热到发白的火焰从他脚底升起,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烧化了一切,只剩下原地那堆发白的灰烬。 沉默了很久,妮莎雅轻轻说:“谢谢你,凤凰。” 阴影里早已无人。 沙尔曼隐退了,在北三省大祭司妮莎雅的见证下,沙尔曼的弟子德莱特恩成为新的长青藤学院权利拥有者。 当晚,酒宴。 妮莎雅相当满意这次出使,沙尔曼和教宗之间的冷战不是一年两年了,得不到法师支持的教宗很多时候不得不使用不入流的手段来维持教徒的信仰坚定,这一事件的圆满解决,可是功劳簿的一笔重彩。更何况,教宗自然不会看着从小对教宗有着深厚感情的大王子在王位争夺中输给那位俊朗多才的二王子。而自己手中的这些信件,哦,可爱的乌鸦,多亏了你们,才勾引出二王子和沙尔曼这么深谋远虑的阴谋。妮莎雅的笑容相当灿烂,举杯对德莱特恩小声说:“以后可就指望你了……”嘴唇在这个刚刚踏上权利顶点的中年男人耳边厮磨着,让他本来就闪耀光芒的眼睛更多了一丝火热。 他在两年前就已经是妮莎雅的入幕之宾,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不再是一人之下,只觉得胸中豪气万千,美人在旁,那是什么都难不倒他的。 “妮莎!妮莎!给我一杯酒!”洋娃娃般的小女孩挤过人群,委屈的拉着妮莎雅的小礼服,大力到将本来就是贴身的裙子又拽出好几个褶皱。 妮莎雅不气不恼,冲权力男抱歉一笑,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到一边,蹲下笑着问:“般若,怎么了?” “有个坏蛋欺负我,我和他打赌,看谁能喝下一整杯酒都不醉倒!可是侍者都不肯把酒给我!”废话,你才4岁而已。妮莎雅翻翻白眼。 “般若!般若!你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跑丢……咦,熟女姐姐!”妮莎雅再次翻翻白眼,就知道,碰到这个怪物自己的形象就会彻底崩溃。 “谢谢你邀请我来参加酒宴,呵呵,这里好多好吃的,我还见到好多传说中的人物,你看那个,那个是长春藤最棒的塑能法师,还有那个,长的像一把骨头的,别看不起他哦,全世界魔法材料最齐全的恐怕就是他了,我还读过他写的……”暖风犹自兴奋的喋喋不休,再次见到熟女姐姐真的很高兴,自己还有很多问题向她请教,可是和同学老师打听她却是一顿白眼,也是,一个小学徒,谁相信他和北三省大祭司之间能有什么‘友情’。直到他拿到那张烫金的精致请帖,大家才用疑惑不解的眼神认真审视这个前两天才被沙尔曼打上废物标志的年轻人。 般若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一气之下,抬起小脚很用力地踩下去…… “哎哟!般若,你干嘛踩我……” “哼!母亲,就是他欺负我!你快给他念一百遍禁锢咒,让他生死不能!”般若冲着暖风呲牙咧嘴,小脸却显得更加可爱。 “我哪有欺负你……是你自己要我找脱衣舞娘给你看,我不肯,你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还会喝酒还要证明给我看……哎哟!”更惨厉的叫声,般若一脸通红,转身冲了出去,远远留下一句:“我回去睡觉了!” 妮莎雅眼珠子转来转去忍着笑,自己女儿什么性子她当然知道,暖风被她欺负也是很自然的,不过竟然坚守住阵地没有输给她的小心眼,让般若最后只能找自己来求助,实在是……看来恶人还是要怪物来克制的。 暖风很无辜,不过立刻就转到另一个问题:“般若叫你母亲呢。”妮莎雅点点头,“她四岁半了,一直跟着我疯疯癫癫的,也没有好好管教她。”接着就注意到暖风玩味的眼神,“干吗?” “你有那么老了哦?”暖风若有所思。 “哎哟!……”又是一声惨叫。 暖风低头看着脚,大概左右十个都肿了吧,真真是娘两。 “明天我就要启程了,所以今天很正式的邀请你,想……”妮莎雅好不容易板下脸,准备说一下正事,权力男却凑了过来。 “妮莎雅,怎么一脸不高兴,发生什么事情了?”德莱特恩献殷勤,一手就要搂上美人纤腰。 眼珠一转,正好不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傻子跟自己走,这就来了个大头。妮莎雅不动声色的转动半个身位,两手一摊,哀怨得说:“他是今天般若在酒宴上交的大朋友,般若很喜欢他呢。那孩子从小也没跟什么人亲近过,我看他俩蛮投缘的,就想邀请这个年轻人担任般若的老师,可是人家……”淡淡的忧愁从剪水双瞳中透出,十足一个慈母的样子。 “阿……我……”暖风听的一脸痴呆,一下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德莱特恩已经气势十足的开口:“能追随在你的身边教导般若小姐,这是整个长春藤的荣耀!他一定不会拒绝的!我以院长的名义交予他这个神圣的任务!”他认得这个小子,不就是沙尔曼前两天出手打击的那小子吗,这种小卒子谁管他怎么想,拿来讨好一下妮莎雅自然是划算的。 暖风听的一脸抽搐,你是牧师还是法师阿,还神圣。 妮莎雅很满意,看着站在那里发呆的暖风,轻轻提醒了一句:“那先生要早点准备了,明儿一早就一同出发吧!唉。真是舍不得呢,这个美丽的地方……” 熟女姐姐自去和权力男神魂交流去了,暖风听话得转身离开酒宴准备回大通铺去整理一下行李,性格中随遇而安的那部分让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抗议,而是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接受现状。 从星相入手解决自己身上那个谜题的希望已经破灭了,被熟女姐姐一手掐灭。 自己虽然以后还是想继续这方面的研究,不过长春藤毕竟是魔法学院,不是科学院,以他对魔法的悟性,不得不说他只能数十年都只是个小学徒。 熟女姐姐手上有很多高手的研究成果可以‘讨论学习’。 般若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但是缺乏管教。 院长让自己去,不然就是无视“长春藤的荣耀”。 自己对这里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 看着简单的行李卷,暖风差不多已经说服了自己。 上厨房的人还在忙,酒宴还没结束,下厨房的人也要等着收拾残局,大通铺上空荡荡的只有暖风一个人。 给他们每个人都写了一封信,压在枕头下,就当是告别了。 靠着墙暖风很认真的考虑自己的以后。这是第一次。 其实这一次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还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我命不由我?暖风轻笑。 轻轻咬着嘴唇,自己怎么就没有追求呢,倒好像怎么都能活下去,像泥人一样,被人捏来捏去,捏了十七年。 这么想,暖风却生不起半点气忿之类的情绪,还是很风清云淡,就好像是在冷眼看别人。 一点疑惑,九分平和,暖风睡了。 不由我的是生活,不是命。 去哪里,怎么活,我都是暖风。 他笃定。 所以准备坦然接受生活的赠与。 99mk.cc。wap.99mk.cc 第五章 乌亚斯 “你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也当我是个花瓶,对吗?!”柯丽怒火滔天。 查理无辜的摆摆手,“我可没想故意瞒你,再说了,乌亚斯这个姓对你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特别意义?你明明知道我最崇拜幽兰女王……” 查理皱眉,竖起食指示意噤声,门外方传来脚步声,轻轻的敲门之后,一高一矮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听说两位殿下都在后花园,正好,母亲做了些点心,一起用下午茶吧?”已经和珂丽见过一面的罗瑞儿笑着说,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摆摆手,示意后面跟着的小希把东西放好,两叠精致的糕点,一套描金茶具,糖罐,奶罐,一一在桌上布置妥当。 等大家都坐下,罗瑞儿自己也在女仆的搀扶下坐下来,叫一声小希,小希有点扭捏不情愿地递给她一个小木匣。 罗瑞儿轻轻摸索着将小木匣放在面前的桌上,微笑着说:“蔷薇公主,真是可惜,我这个瞎子看不到你明媚的容颜呢,不过我弟弟可是对你一见钟情。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来缠着你,就托我这个姐姐送你个小礼物,希望你别嫌弃。” 珂丽很厌恶别人对自己的追求行为,谁知道会让哥哥怎么想呢,正想不客气地回绝了,脑海中又闪过幽兰女王的画像。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木匣,笑着道谢。 拿在手里打开一看,是一串手链,用红的璀璨欲滴地小果子穿成,接头处还细心地缠上银丝。手触之下,野果清凉圆润,十分可人,原来果蒂等处都已经削磨光滑。 “这是……野果?”珂丽皱眉,有点疑惑。这种东西可以用来送给公主吗,不是地上拣来的吗? “这是乌鸦堡里特有的一种火云木的果实,坚硬馨香。罗西从小就很喜欢这种鲜艳的红,所以每年都收集最饱满最完整的火云果,他十二岁那年自己作出了这串手链,很是当宝贝呢。”罗瑞儿笑着解说,言下之意我弟弟可是对你用情至深了。 珂丽当着外人自然不好发火,金石玉器奇珍异宝她也见得多了,哪会在意这么一串果子,如果是意中人做的那当然不同,可是对罗西她完全看不上眼。心里藏着事情,并没有多说什么,强压不屑应酬了几句。她现在再看这城堡里的人就感觉不太一样了,每个人似乎都带着几分神秘,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位瞎子大小姐就是如此。据下人说,她还是个牧师,经常替周围村落的雇农们治病,为此上下仆人对她都很尊敬爱戴,珂丽却觉得她心机真深,刻意笼络人心。小公主从来都不相信一个贵族会为了贱民花费什么心力。 那个小子既然是未来乌鸦伯爵的继承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柯丽想起罗西。 罗瑞儿与查理侃侃而谈,两人都是学识博广的人,一个下午茶倒是不会无聊,只是剩珂丽在一边想自己的心事,倒也相安无事。 “不知道王子和公主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曼色城?”曼色城就是当年幽兰女王统一曼亚大陆后兴建的王城,一直延续至今天。 “明天就走,陛下已经送信来催我了。”查理微笑答道。 “王子殿下有着非凡的才能,才会被陛下如此器重,催你回去可是有什么要事?”罗瑞儿不经意的问。 “恩,倒真的是要事,珂丽的婚事要定下来了。”查理依旧一副绅士风度。 “什么!我的婚事?!”本来一直在旁边愣神的珂丽差点跳了起来,“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我,我要嫁人?可是我,我喜欢的是……” “这件事你还是回去和父王讨论吧,我也没什么办法,所以才急匆匆的准备回程,不然肯定会多在这里玩几天。”查理不等珂丽说完就打断她,接着对罗瑞儿说:“正好,晚上大家一起用餐吧,也作为道别,明天一早就启程了。” 屈膝一礼,“好的,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准备晚宴,两位殿下也休息一下吧,想必路上会很辛苦。有什么需要叫下人去做就是。”罗瑞儿知趣的走了。早先站在她身后的小希却不知道去哪了。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我不要嫁人!”珂丽脸色苍白,死死拉住查理的袖子。 女人真是麻烦。查理温柔得笑了,反握住珂丽的小手轻轻说:“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女人,不过,要帮我一个忙。” 珂丽不傻,眼神闪烁间,已经猜到几分,低下头,幽怨得说:“你肯开口求我,我还能怎么办,能帮到你,就算去死……” “放心,只是做戏,我当然不会让别的男人碰你,更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可是曼亚蔷薇,是我的蔷薇!”查理眼神扫了扫无人的庭院,俯下身子在妹妹娇嫩的红唇上轻轻一点。看珂丽羞红的脸,牵着她的手走向走廊:“去把,收拾一下东西。” 小希静静的伏在花丛后面,一动不动,等到所有人都从这里离开,她才慢慢得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酸麻的小腿,然后发呆。 她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罗西那个蠢蛋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小希撇撇嘴,想起昨天他看到公主的花痴样子,有点同情他。 罗西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人同情,虽然没有父亲了,虽然爷爷很让人憎恨,可是有母亲和姐姐的世界仍然让他感觉充满安慰和温暖。昨天晚上和母亲腻了一晚上,亚瑟鲁唠唠叨叨的告状就占用了整整一半的时间,罗西相当不满,他想跟母亲说那个美丽的珂丽,还想问母亲龙骨的事情,却好几次都被母亲岔开话题,一直到亚瑟鲁送罗瑞儿回去休息了,母亲才取出一段洁白的龙骨,却没有他梦里那么大一段,只是小小的指节大小,顶端还穿了洞,用皮绳穿着。 “来,挂上。”艾利舍夫人――应该是乌亚斯夫人――轻轻说,笑容里却藏不住一丝激动和怀念。 “这就是龙骨?”罗西好奇的捏着转来转去的看。 “你父亲的龙骨。”乌亚斯夫人轻轻说。 罗西身躯狂震,紧紧捏着那小骨头,指节发白。 “你姓乌亚斯。这是个很特别的姓氏,整个曼亚大陆,只有我们一族,而乌鸦伯爵这头衔,就是赐给乌亚斯一族族长的。”摸摸罗西金黄柔顺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仍然感受到这孩子身体轻微的颤抖,艾利舍有些辛酸,他还这么小,我可以再保护他几年,为什么要急着交给他龙骨。 “这我知道阿。”罗西还想说什么,但是怕打断母亲,又闭上嘴,乖乖听母亲讲着那些有的熟悉有的不熟悉的陈年往事。 乌亚斯一族,历史已近千年。曼亚大陆数次的分裂和统一,中间都有着乌亚斯一族的身影,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从没有站到台前,除了幽兰女王。 他们将根扎在偏僻的西南大陆,人数稀少,更不与其他贵族来往,就像一个闭塞老旧的要塞,一日一日重复自己的故事。 可是他们从没有倒下过。不管朝代怎样更替,不管帝国怎样分崩离析怎样融合统一,不管大陆遭受怎样的生灵涂炭怎样被外族入侵,这个家族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低调的,低调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一切。 “这怎么可能呢。伯爵头衔不是从幽兰女王那时候起才封赐的?再说,以咱们这种小而破的城堡,山下面那些普通的佃户,还有十几个仆人,我和姐姐,您和爷爷,怎么看也不像能经历住那种波及整个大陆的帝国战争吧。”罗西狐疑。 “哦,拥有龙骨的人,才能看到乌鸦的真正面目。”艾利舍微笑着解释,心疼的握住儿子有些冰凉的手,现在就要他背负了吗。 “来。”艾利舍拉着儿子走到阳台上,面对城堡下漆黑的荒野和寥寥无几的村火。 罗西将信将疑的望向那片黑暗,却如同触电,双手猛然紧紧扣住石头护栏,整个身体都几乎探出去。 他看到往日空空荡荡漫无边际的荒野中,此刻却站满静静肃立的军队。黑色的身影黑色的马匹黑色的武器。无边杀意直冲天际,却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那种诡异,那种阴森,激得他寒毛直竖。罗西的心脏再次疯狂的跳动起来。 “我们,是曼亚大陆的守护者——乌亚斯。”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一名骑士抽出佩剑,斜刺指天,看不到他怎样大声喊,那沙哑的声音却直入罗西脑海。“我们,向伟大的乌亚斯的指引者——致敬!”一直静寂无声像雕塑一样的军阵突然轰一下齐齐往下矮了一截,对阳台上的罗西行了一个半跪礼。 骑士还剑入鞘,回到骑士阵中,融入黑暗,整个荒野又回复到静寂无声。只是那种浸染了千年的血腥煞气依然嚣张得横冲直撞,把罗西逼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是赤裸裸的杀意,纯正刚烈,义无反顾,轻易就将罗西身边的空气都挤得一干二净,把他包裹起来,肆无忌惮得将他周身都置于自己的处置之下。 罗西在自己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时一把摘下龙骨,那种实体一般给他无尽压力的煞气如潮水般退去,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看荒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强压下心里的惊恐,罗西装着平静,问母亲。 “那是乌亚斯。真正的乌亚斯。”艾利舍揉乱了罗西的头发,藉此来让儿子稍微分分神,拉着神不守舍的儿子回到房间里,并不着急重新帮他挂好龙骨。她看到他眼里的惊恐,却没有任何办法帮他分担,这是罗西必须经受的考验,只能靠他自己。 “我们这些活人,不过是和大陆统治者进行沟通的桥梁,而一旦我们死去,就会成为真正的乌亚斯一族的一员,成为保护这个大陆的最后一股却也是最坚定的一股力量。不论帝王怎么更替,他们的争斗都和我们无关,我们在意的是这片大陆的生机。这就是乌亚斯,为了死去而活着,为了活着而死去。” “为了死去而活着,为了活着而死去。”艾利舍说了两句很有趣的话,罗西却听得懂。 一时间,罗西觉得自己有太多问题,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想到很多关键,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 罗西一夜无眠,他没有将龙骨挂在胸前,而是小心得把它缠在手臂上,藏到袖子里。那最初的震撼之后,罗西心里涌动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凭空捡到黄金的穷人,高兴极了,却也痛苦极了。 渴望力量,可是真的当可怖的力量就在手中,他却茫然了,要怎么用?守护大陆?怎么守护?他甚至连控制住它的力量都没有,想到那可怕的杀气,罗西甚至想把龙骨远远扔掉。 他想了一晚上,却越想越迷茫。别说整个曼亚大陆,十五年来,他去过的地方也就是这城堡周围一天骑程的距离而已,他的生活只有平凡的仆人亲切的姐姐和母亲,从来不给他笑脸但是也不曾虐待他的爷爷,还有父亲,和父亲讲的那些故事。 故事里的骑士都背负着神圣的使命,用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挽救别人甚至是国家的命运,他们遇到各种磨难和诱惑,经历迷茫和痛苦,最终将长枪刺入邪恶的巨龙,还天地一片浩然正气。 可是他的世界简单的只用寥寥几笔就能勾画,更没有什么邪恶的阴谋,命运的驱使。他觉得有无数双充满戏谑的眼睛如芒刺背。 罗西很心虚,比任何一刻都更心虚。他终于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准备好这一切,即便是他个子够高,可以撑住父亲的铠甲,力量够大,可以拎的动巨盾扛下亚瑟鲁全力劈下的一剑,即便他已经很努力得努力了十五年,他还是不够格。不是他憎恨的那个老头挡在他面前,更不是因为太早失去父亲,是因为自己,就像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还在纠结于母爱给予的多少而不停啼哭撒娇,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爬到山顶迎风矗立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觉悟。 “爷爷,你说得对。你给了我十五年,我却什么都做不到。”罗西疲倦的合上眼睛,喃喃说。“可是为什么你要给我龙骨呢?” “他和我儿子一样优秀。”乌鸦伯爵小声对和他一起站在罗西床前的艾利舍说,眼睛里满满慈爱。“他能撑过来的。” “那个蔷薇不配他。”临走之前,老头子又嘟囔一句。 整整一天罗西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直到小希告诉他两位殿下请他去参加晚宴。 当晚宴上罗西得知两位殿下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到曼色城去,他毫不犹豫得提出要同行,理由,当然是去参加帝国竞技大赛。查理暧昧得压制下妹妹的不满,接受了这个旅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乌鸦伯爵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艾利舍只是吩咐小希跟着少爷去收拾好行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亚瑟鲁说:“可以拜托你照顾他吗?” 亚瑟鲁正要点头,却看了一脸旁边微笑的罗瑞儿,脸上出现犹豫不决的表情,罗瑞儿就像能看到他的脸一般,走过来摸索着稳稳握住他的大手,笑着说:“我等你回来,我,和罗西,都交给你了。”脸红了红,附在亚瑟鲁耳边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立刻转身跑掉。亚瑟鲁惊讶之后就是满面温柔,跟着追上去,小夫妻手拉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消失在走廊拐角。艾利舍慈爱的看着,转头又吩咐小希多带一点路上的用品和衣服,天气,要开始转凉了,曼亚的夏天已经过去。 99mk.cc。wap.99mk.cc 第六章 姜汁啤酒 妮莎雅的行程中长春藤是最后一站,带上暖风后,一行五六十人就径直踏上回曼色城的路。 暖风坐在一辆简单马车上,和一些书本礼物挤在一起,空间还不小,妮莎雅好心的帮他准备了舒服的软垫,一点也不觉得沿途颠簸之苦。 这是上路第四天,还有两天就到王城,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乡下小子,还真是有几分雀跃。 教宗的财力十分雄厚,这些侍从的坐骑都是精挑细选的好马,就连自己这个装杂物的马车也是制作精良,不禁保温防潮,更在车轮车壁上加持了好几个魔法,不为人觉察得保证车内空气和能量都在徐徐流动。暖风默默想,妮莎雅的这个旅队中大半是自己的随从,亲卫,还有一些捎带上的商人,所以马车并不止两三辆,除了妮莎雅和自己女儿的一辆超豪华座驾,还有一辆给她的两个随身女侍,暖风曾远远见到一次,一个高个美丽冷漠,除了妮莎雅谁都不给正眼,另一个就好很多,娇小可人,亲切温柔,每天休息时就会到处嘘寒问暖,和众多亲卫商贾聊的十分热络。 暖风自己占了一两似乎是装载些轻巧贵重之物的货运马车,另外还有三四辆都是装满各色货物的,都是随队的商人自己派了亲信押着,随马队一起前行。 每日扎营休息时器皿用具和贵族并无不同,食物原料也都很新鲜,不知是如何得到。反正这四天说是赶路,暖风却过的比过去十七年都是舒服。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一直没见到般若,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一听到暖风会和她们一起回家,还会当她的家庭教师,高兴的直接从窗子翻上屋顶,冲着月亮喊了好几声。 暖风很喜欢般若,她就像水晶,却包着一团火,那小小的身子里有无穷的精力,小脑袋里更有无数的怪念头,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不合理和不可能,她就像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着养分,而却没有一个界限,她就那样疯狂的膨胀着。暖风知道这样其实很危险。知识是一回事,附加在知识上的伦理道德是另一回事,般若很早熟,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如果没有好好的引导,一块美玉就毁掉了。 而令暖风很气愤的是,妮莎雅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暖风对她说出这些之后,居然只是吃吃的笑,然后丢下一句:“那就拜托你了!”还装模作样的带着般若行了一个对老师的大礼。 再然后就是四天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马车上,娘两自己在豪华马车里享受甜点美酒。哦,她居然让般若喝酒,尽管只是红酒,暖风也不能苟同。 人多口杂,教宗不是军队的做派,亲卫随从也都很随便,一到了晚上大多荤素不忌,却从不敢对娘两和两个贴身女仆有丝毫不敬,奇怪的是,对暖风也相当客气,是不是有一些尊敬老师的意思不知道,不过暖风却看得出,那些人眼神中多少带了一些他看不懂的鄙夷,暖风直觉认为是看不起自己的小学徒身份,倒也不去深究,也不想结交这群人,每日只是在马车上翻翻笔记,看看车上的典籍。 这日依然是这样,看来看去,暖风看到一本奇怪的本子,崭新的封面印着《大般若心经》,古怪的名字,让暖风忍不住好奇翻看一看,一看之下不禁莞尔,上面歪歪斜斜的笔记写着每天的见闻感想,竟然是一本日记,细细看了几篇,暖风就猜出了日记的主人:小般若!可笑她还给自己的日记起名字叫“大般若”,心经,大概就是心情经历的意思吧。暖风笑着摇摇头,正想放下,却发现书里夹着一片残页。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暖风朝外看一眼,是进城门的高坎,这一天旅程就要结束了,越接近曼色城,城镇庄园就越是繁华,看天今天可以不用看星星睡觉了。暖风边想边随意的看着那片残页,却发现上面是一个一个文字大小的方形图案,形态各异,规整有趣,细看之下仿佛每个小图案都画了什么内容,不尽相同,而那残页上一横排一横排得竟然密布了二三十行。 这是什么,暖风也算是博闻广记,却从没见过这种符号。法师有时候会给自己的研究做别人看不懂的记号,可是那毕竟是少量的,这残页貌似是整本书的一部分,上面的方形符号应该是系统的文字。 这是哪一族的文字?真……复杂。暖风研究半响,直到有人催他下车进旅馆用餐才停下思考,小心把残页夹回小般若的日记里,顺手放进宽大的袖子里,和众人一起走近旅店。 他这时才发现,车队已经来到一个半封闭的院落中,马匹已经被人牵去清洗进食,货物都规整在靠院落墙壁的一侧,众人都往北边中间的大房子里走去,大房子靠西一侧是一栋三层高的石楼,隐隐透出烛光,东边却是两排低矮的房间,看样子都是通铺。 这并不是寻常的小酒馆,倒像专门接待商队的驿站,暖风站着看了看,边随着众人一起进到大房子里,高厅,大堂,墙壁上插满火把,很是明亮。屋里满满全是长桌,大家已经各自找了座位坐下,店家准备的食物流水般送上来,暖风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娘两,想必是直接在自己房里用餐了,不再客气,和相熟的侍从坐了一桌就开始吃喝。 很快暖风就发现这里的特点,几乎所有人都都在饮用这里自酿的姜汁啤酒,女人都不例外,好奇之下暖风小呷一口,发现舌头上有着奇妙的感觉,就像很多小气泡在味蕾上炸开,混合着生姜的辛辣和麦香,并不像其他啤酒那样臊臭刺激,似乎并没有什么酒精在里面,难怪女人也能喝一些,暖风一喝之下就上了瘾,一杯喝完对身旁路过的女仆说:“麻烦……可以再来一杯吗?”女仆促狭地笑一下,高声喊:“生姜啤酒!再来一杯!要烈的!” 暖风愕然,这还有烈的?不是没有酒精吗。 后面有人应了,没一会还是那个女仆就放了重重一扎在他面前,还抱着盘子站他旁边看着,似乎在说:你叫的,不能浪费哦。一副非要喝完才罢休的样子。 这时暖风才注意到,似乎这女仆在这里也是很受欢迎的,面色红润,低胸的长裙把前后都挤得分外凹凸,这时就惹了很多看热闹的围上来,一起起哄非要这个小白脸喝完一大杯姜汁啤酒。 暖风从没遇到这种情况,讨饶得看着身旁的女仆,她却丝毫不放松,眼睛鼓溜溜一转,反而大声说:“你自己说的!想要亲我就得喝完了!” 暖风的脸立刻变成煮熟的虾子,慌忙摆手,“没……没有,我哪有说过!”他想说我哪有说过亲你。 嘘声四起,大家都觉得这小白脸有胆说没胆做,一时间白眼乱飞,喝的兴起的就要过来教训他。吓得暖风赶紧拿起杯子,一狠心,喝就喝!反正没什么酒精的东西,大不了撑一撑肚子。 暖风刚喝第一口,就知道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这根本不是自己刚才喝的那种! 呷着满口白兰地的味道,暖风的脸苦的能拧下一把水来。生姜,有,啤酒,地道的,可是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白兰地! “喝!喝!”观众的呼声是强大的,暖风看了看女仆,她满脸笑意,眼睛里却透出不以为然,暖风突然就有了一股豪气,仰头咕嘟咕嘟几大口,辣的整个胸腹都烧起来。 周围立刻热闹起来,喝彩叫好声响做一片,看来这种整人的桥段不是第一次上演,大家都知道杯子里多半是加了料,起哄的更来劲儿了。暖风人借酒胆,破天荒的挑衅地看了一眼那女仆,刚才几大口下去,只觉得一阵头热,倒也什么都不怕了,索性举起杯子喝水一样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女仆笑了,意外而真诚的笑了,收了酒杯拍开那些吃豆腐的粗手走开,暖风的酒精却已经从胃到脑,他十七年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只觉得火把都在飘,浑身都往外冒着热气,一路没怎么活动的身体舒坦了许多。舒坦是舒坦,头晕却是不争的事实,暖风怕再出什么岔子,彻底颠覆自己的温驯的人生,只好抓住一个熟悉的侍从问清自己晚上住哪,想赶紧去休息。 如果自己会一点法术就好了,有点小遗憾,醒酒的招数不知道有没有。这么想着,暖风有点踉跄地走向东边的小楼。刚才问清楚了,自己住这里二楼,三楼是娘两,看来还是很优待自己的。 该死的楼梯,暖风酒力彻底发作,拉着扶手一级一级往上挪,这小楼外面看只是一般,里面却富丽堂皇的,拿来招待王室都够用了,比如暖风现在攀附着的楼梯,就用了最奢华的圆盘式,中间屋顶吊着巨大的水晶灯,照的暖风眼花缭乱。 爬了也不知道多久,暖风差点就摊在楼梯舒服的厚地毯上睡着了,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出口,这才舍弃救命的扶手,踉踉跄跄地往里面走。 好好睡一觉。这是暖风的终极愿望。不过神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一声羞恼的低呼加一嗓子刺耳的尖叫终结了他的小小心愿,暖风勉力睁眼看去,却呆住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刚出浴的美女,只是披着柔软的丝质睡衣,袖子都来不及穿上,旁边侍女手忙脚乱得帮她遮掩着,暖风却早已看了个遍。丰腻白浪,蜂腰一握,娇臀紧绷,刚出浴的肌肤白中透红,些许地方扔站着水珠,打湿了薄薄的丝绸,贴在身体上,更显得曲线毕露,散发着致命的芬芳! 真……大!真……细!真……翘……一路看下去,最后视线又回到婷婷玉立的胸部,暖风一支枪昂然挺立。真是丰饶之源阿,第一次见她就被震到,之后虽然两个人说了很多“纯学术”的东西,说实话后来暖风那天躺在床上还是想了很久的,不过他一个处男,想想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就看的多了点!很懵懂地盯着美女相当可观的胸部一直看,低领的睡袍怎么拉扯也遮不住一抹刺眼的白皙,那种鼓鼓胀胀的感觉,让暖风有一种抓在手里蹂躏的强烈冲动。 “臭男人!欺负妈妈!打死你!”一个稚嫩的声音炸响在耳边,紧跟着就是靠垫打上头来,暖风一惊之下稍微清醒了些,眼神痛苦地从美妙的躯体上稍稍转开一点,般若!暖风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一大半。般若小脸气的通红,一连冲暖风丢了好几个抱枕,跑到母亲身前张开双臂,像狼崽子一样张开牙齿,嘶着气低声咆哮! 暖风恨不得挖个坑跳下去,忙一边后退一边对般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脚一空,坏了,后面是楼梯!惨叫一声,暖风滚了下去! 99mk.cc。wap.99mk.cc 第七章 生活是一曲歌 “午餐吃什么?” “小姐喜欢的鼠尾草干煎猪排,山羊奶酪和我特制的小麦餐包。您的照例是甲鱼配猪肉汤,外加一份鲜嫩小牛肉,当然,还有您最喜爱的鹅肝。黑松露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季节。。。”老管家不疾不徐得向斜靠在一大堆软垫上的俊俏公子哥回话。 “酒呢?”不耐烦的打断。 “按照您的习惯,波密干白配前餐,之后看心情选择香槟或者红酒。为小姐准备的波密瑞香槟已经派人去地窖取了。” 无聊。米兰好看的眸子里写满这两个字。老管家中规中矩的尽完职责退了下去。房间只剩他和雅兰两人。难得这个浪子安静得赖在床上,雅兰细细打量自己的哥哥。 哥哥天生就是一个贵族。优雅的举止,风趣的谈吐,俊美却男人味十足的脸蛋,欣长有力的双腿,光洁修长的手指,还有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闪动着如星辰般的光芒。雅兰摇摇头,就算他现在趴在床上,也只会让人感慨他就像一具雕塑精品一般充满艺术感染力。自己的闺房好友差不多都对他缴械投降了,但他却似乎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小妞。哥哥会爱上怎样的女子呢?雅兰突然有些神往。 “说吧,今天来找我又是你哪个好朋友怂恿的。要是有什么纪念品,直接放那就行了。”无力的摆摆手,指了指角柜上一个大篮子,堆满各种女性的贴身小物件,挂饰香包手帕无一不有。妹妹来了,今天很多好戏都不能上演。想着旁边房间里那白白嫩嫩的清纯小佳人,米兰有点难受,身体开始在床上蹭起来。 “哥哥!”雅兰红了脸,他眼里的情绪从来不加以掩饰,雅兰很无奈。站起来还真往那个大篮子里丢了块丝巾,又坐回原位,捏了半天衣袖,终于期期艾艾说了起来。 楼兰公爵又躺下了。人年纪大了就受不得气,夫人过生日开个宴会结果兄弟子爵带着小情人来了,来了也没什么,毕竟宴会上多几个美人不是坏事,坏就坏在母亲的生日宴会米兰当然要出席了,结果小情人一看到米兰就发了花痴,说什么也不跟子爵回去了,拉着米兰非要双宿双飞,还以死明志,拿着小匕首就要割腕,可是人家米兰还就不吃这套,扶着老妈扭头就走了,小美人站在那哆嗦了半响,终于还是红着眼被子爵拉走了,走之前子爵丢给自家哥哥一句话:“兄弟情份就算了,米兰太出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攀上的亲戚。” 公爵躺了两天了,米兰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喝吃喝该玩玩,没办法,公爵夫人使唤女儿来了,怎么也去看看自己父亲吧,真要是败家子了,只要不违了孝道,传到国王耳朵里,爵位倒也不至于有危险。 其实就算国王知道了,又能对地处蛮亚腹地,手握大陆南北水陆通道关卡的楼兰家怎么样呢。 “你去看看父亲,母亲也就放心了。”雅兰耐着性子好言好语。 “恩。“不置可否,鼻孔冲天。 “大哥……有些话,不是母亲要我讲的喔,是我自己琢磨的……”雅兰低下头,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哥哥说这些,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来干涉哥哥的生活,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这个哥哥从小就护着自己,什么都不在意,却拿自己当个宝贝,一家人中母亲唯父亲马首,自己想的这些事情,也只能和哥哥讲讲了。 偷偷看一眼米兰,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放松了些,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我听下人说,现在贵族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那些有钱的商人在我们面前也不像以前那么规规矩矩的……听说是嘉兰王在整备军队,所以很仰仗这些替他出资的商人,前些天还额外传了话下来,要我们善待他们,不能摆贵族架子……” “一身钱臭的玩意儿。”米兰淡淡说。 “我还听下人说,他们还成立了商会,里面好些有本事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米兰没耐性了。 “我们……大哥是一定看不起他们的,从小我没缺过零用钱,过生日还有那么多珍贵的礼物……都是哥哥的钱,母亲哪里会给那么多零用,大哥其实偷偷做了很多事情对不对?”雅兰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那些靠脑子和双手赚钱的人根本就称不上贵族。而你哥哥我是个最纯粹的贵族。”米兰避重就轻得哈哈大笑,从床上一跃而起。拉起雅兰的手,“走,去看看我给你弄的花,花匠培育了一个冬天了,这好不容易开春了,花也该开了。” 米兰没有住在自家华庞大臃肿层层塔楼环绕更像一个军事要塞的兰关城堡,而是在绕兰关蜿蜒流向东南的济水河畔修建了一座小巧精致的住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里能享受到的生活质量绝对是全帝国数一数二的。小宅子有简易码头,和兰关有一条双马车道相通,另有路直通南北驿道,倒也算方便。 和哥哥来到后花园一个僻静角落,之间一片弧形花坛间红黄紫色间杂灿烂,竟是开满了一种纤弱却风姿卓然的花朵。 “恩,南方春暖早,这花开的不错呀。上次来看还都是骨朵呢。”米兰看着妹妹惊艳的表情,还算满意。 “哥哥,这是什么花?”雅兰看那花花分四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轻盈花冠似朵朵彩云片片锦绸,虽无风亦似自摇,风动时更是飘然欲飞,弯曲柔弱的花枝,挺直了身子撑起花朵,自有一种风骨。 “虞美人。”米兰摸摸鼻子。 “好美的花,好美的名字,谢谢大哥!”雅兰像个孩子一样跑过去细细看那些花朵。 玩赏一阵子,雅兰才兴奋的走回来,很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的样子,仰着头问自己哥哥:“大哥,你从哪找来的呀,这么多颜色,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花呀。” “说了你会害怕。”米兰老神在在。 小妹无声抗议,用哀怨倔犟的眼神戳着大哥一身上下。 无奈,米兰拉着雅兰坐在花坛旁不远的长椅上,沉默了一下,慢慢说起来:“这种花本是杂草,种子可在泥土中深藏多年,直到土地被翻开时方发芽成长,不过,一旦有饱受战争蹂躏得土地,再来年却总会开满这种美丽的花,有不明道理的人就传说这花是冤死之人魂魄所化,吸食血液成长。” 雅兰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一言不发。再看那花就觉得带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上次我去北部游历,见到一片荒土长满这花,嘿嘿,以前只在书上看过,还真没见到过。干脆就带回一些种子,让你也看看美人风采。”米兰洋洋得意。 大哥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怎会长满这花。雅兰轻轻哼了一下,却不揭破,只是轻轻点头:“我喜欢,总觉得她有一种狂放的感觉,花茎好纤弱,可是那种热烈的盛放,就像是把生命力都释放了出来。”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是不是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这样狂热一次的机会呢? “你喜欢?那你一定也会喜欢那个人,她也叫虞美人,我把她,从长这花的那片荒土上一起带回来的。”米兰灿若星辰的眼睛放射出灼人光芒。 雅兰还来不及去看那个叫虞美人的美人,大哥就被楼兰公爵给叫走了,名义当然是要好好训诫,既然儿子不来看自己,忍不住的老子索性就拉下脸了。这一去就是一个中午,到下午茶时间也没见他回来。雅兰只好自己转了会,就回兰关去了。 转过天,雅兰又来了。对这个妹妹,米兰也很头疼。 “二世祖有什么不好?“米兰慵懒的眼神再次看了看妹妹,“为了这一切,不用任何付出就能得到的这一切,“他打了个酒嗝,舒服的靠在翠绿丝线刺绣的绸缎靠枕上,手里仍没有忘记拿一个冰镇樱桃放在嘴里,“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男人不是都靠尊严才能活下去吗?“雅兰无奈,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全家眼里不思进取的哥哥整天无所事事得混日子,对于继承家业表现出不能再有的排斥,却无耻的挥霍着可以供他挥霍的一些财力和人力,最让人难过的是,他真的很会生活,很会花钱,很会让人一肚子憋火. 米兰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说:“我问你个问题,你说你在野猪面前有尊严吗?“ 雅兰目瞪口呆,随即自己也不由的噗哧一笑,“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野猪要有野猪的样子,当然要拱拱人什么的.“ “他们不会理解我的价值,我也没有必要去回应他们,至于让猪进化到人,那不是神父的工作吗?“这是米兰一贯的态度.对于他看不起的人,解释都是一种浪费. “可是父亲母亲会很困扰.“雅兰继续努力.几乎每天她都要这么努力一下,从不歇气,谁知道哪天就能把他劝回头呢.奢望吧,自嘲的想. “父亲母亲困扰的是他们自己的尊严.不是我的.“米兰似乎对这个日经话题失去了兴趣,开始拉着妹妹讲一些有的没的转移她的注意力,“最近城里来了一个吟游诗人,据说很帅,唱的曲子也很断肠,要不要去听听?“ 兰关是城内城,外围因为小贵族的聚居,商人的集市和手工作坊等也形成了规模不小的外城。这个在全帝国都赫赫有名的城市地位是建立在金钱上的,地处中原,水利便捷,兰盾城还有高墙雄兵以拒南边的精灵贼和北边的兽人强盗,全年无休的集市充斥着各地商人,奇玩珍宝让贵族和美妇趋之若鹜。这些年帝国的休养政策更是让更多的农户有了足够的人手操持土地,而多出来的劳力越来越多的投身与手工业。总之,一片繁荣景象。 “那样的人,你叫到这儿来不就好了.“天真的雅兰不懂哥哥充满坏笑的眼睛里藏着什么. 谜底一直没有揭晓,但是雅兰现在已经不在乎答案了,在挤满人的小酒馆里,一个有点颓废有点放肆有点温柔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酒吧柜台上弹着里拉琴,和簇拥着他载歌载舞的人们一起轻轻哼唱任何一个农夫都会两句的乡下曲子.他那么高兴,纯净的眼睛像初生的孩子一样充满幸福,这种纯净让雅兰觉得很舒服. “啧啧,看那骚样儿,看看,一个一个争着躺到他床上去的,这就是兰盾城的贵妇小姐们.“米兰玩味的看着一群不遗余力为鲁西法叫好的女人,她们集中在一个角落,鄙夷的看着周围过往拥挤的下等人们,却谁也不愿意放弃这能看到鲁西法的机会,谁知道呢,说不定他看这边一眼,就会被我的魅力征服,成为我的裙下之臣.不少女人毫不掩饰地看着鲁西法弹琴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象纤长的手指滑过自己身体的感觉,脸开始泛出兴奋的红晕. 雅兰拉紧一点自己的斗篷,为自己和那些妇人一样来到这里感到深深的不妥,小心避开川流不息的人群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蹭挤,不悦的说:“哥哥,太乱了.回去吧.“边说,边极快的再看了眼柜台上翘腿坐着的主角,发现他根本不在意角落里那群母恐龙,心下有一丝安慰. 米兰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看到了雅兰那飞快的一瞥和放松的表情,更没有浪费时间的习惯,侧头交代让跟来的两个侍卫看好小姐,自己就分开人群向柜台挤过去.等到鲁西法一曲终了,米兰已经端着一大杯黑麦啤酒跟哥们一样对高坐在柜台上的半精灵大呼小叫了:“你真他妈该去做个娘们,鲁西法!来,我请你喝一杯润润嗓子,这些野蛮的汉子让你吓坏了吧!“周围的农夫大汉纷纷对他报以嘘声,米兰丝毫不介意的咧嘴笑着,递给鲁西法酒杯,友善的跳上柜台,坐到他旁边. 鲁西法笑笑,他现在还能好好看这个世界,用轻轻的声音,轻轻的唱自己最喜欢的歌,歌唱这个世界的美,歌唱爱人,歌唱丰收,歌唱岁月老去后还能在幸福歌声中找到的黑麦啤酒的味道,所以心情很好的他并不介意米兰的小小玩笑,相反,接过酒杯,一口气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然后递了回去.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继续多久? 他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很慵懒闲散友善亲切的人并不是和酒吧里其他人一样的平民,虽然衣服款式简单,颜色灰淡,但是衣扣镶边和脚上的半高皮靴这些细节很能说明问题.生活是细节堆砌的城堡,对平民而言也许贵族只是一个标签,但是在鲁西法看来,这两个字只不过是一种知识,就像你看到城堡脑子里就浮现出城堡两个字,而他看到米兰的细节,就看到了他是贵族四个字.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鲁西法心情大好的如是想,干脆抢过刚递回去还剩小半杯的啤酒,一气喝个干净,摸摸嘴巴,手抚弄两下琴弦,又开口轻轻唱起来. 苦艾酒一直是我最爱喝的 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的心肝阿因为你的眼泪 都被我偷走 就在月亮升起的时候 偷偷爬上你的窗台 看你熟睡的脸 在枕边放小小花环,沾着露水 偷走你梦里的眼泪 放进苦艾酒里 喝下去宛如蜜糖水 第一杯,沉醉 第二杯,沉醉 第三杯,忘了我是谁 第四杯,你说云淡风轻的时候,带我走 苦艾酒一直是我最爱喝的 第一杯,苦的微微 第二杯,甜的微微 第三杯,忘了我是谁 第四杯,我说等我回来,别流泪 ... 他那温润而富有磁力的声音一开始低低的响起,周围人群的骚动就自动平息下来,安静的听着,安静的微笑和感动着.酒保在柜台后合着节奏轻轻摇晃身子,闭着眼睛似乎在喝一杯上好的苦艾酒,要把那入口苦涩而后微甜又满是清凉的薄荷味道的幸福,都牢牢记在心里,脸上不自禁浮现出一丝得意,是想起了自己大肚子的老婆吧,奋斗好几年终于娶了她,那个温柔的女人是他最大的财富. “好!”米兰第一鼓起掌来,一点不介意自己破坏了浪漫温情的氛围,斜着身子靠近了一点鲁西法,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到:”你还真没忘了你老婆阿.”说完大力一拉坐在柜台上上一秒钟还一脸陶醉这一秒却一脸苍白惊诧慌乱地盯着自己的鲁西法,一起挤出人群,不顾后面的混乱呼喊,推门而去. 99mk.cc。wap.99mk.cc 第八章 诚实 二王子小公主一行人终于离开破败的乌鸦堡,穿过城堡下星星散散的村落,向着西北穿过阔野向曼色城出发了。 罗西一脸平静,骑马护卫在公主殿下的马车附近,亚瑟鲁颇有点无奈的味道,跟在他后面。 时间有点仓促,不知道大家有意还是无意,这么着急启程是因为要赶回曼色准备蔷薇公主婚事这件事情,竟然没有人和罗西提过。一路上查理王子倒也策马过来和罗西有聊过几次,但也绝口不提,反而还微笑着谢谢罗西护卫自己妹妹的殷勤。亚瑟鲁早在心里把这个王子骂了七八十遍,不过他也发现,出了乌鸦堡之后的罗西好像变了个人,沉稳平和,颇有点贵族风范,几次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这样的罗西竟然让他有了一丝陌生和畏惧。 其实很简单,这就像一个孩子,一旦离开父母,就会变得自立成熟,因为知道没有人可以依赖,一切都要靠自己来,心态上严谨很多。再加上心上人在旁边,像男子汉一样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 罗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对蔷薇公主的喜欢他从来都不否认但从没越距一步,自己又不傻,公主到现在连正眼都不看自己,虽然收下了礼物,但是没有任何多一丁点的表示。一路上自己小心呵护的马车上时不时传来娇笑,可是半遮半掩的窗帘从没有打开过,公主的态度很明显,拿你当空气,爱怎么献殷勤那是你的事情,领不领情就是我说了算,这种态度一度让罗西很丧气,到现在一看到马车想到里面坐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心就一阵阵惆怅。不过小男生心里一旦牵挂上了什么,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有着众人意外的执拗的罗西,还是很像样子的担负起护花使者的任务,巡视在公主的座驾周围。虽然乌鸦堡周围方圆数百里都是平坦的阔野,视野良好,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埋伏的机会,但头回自己出门的罗西还是很严格的要求着自己,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况。 这行为看在下面侍从的眼里就有点好笑了,当着主子当然不能说一个爵爷继承人是土帽,癞蛤蟆吃天鹅肉,但私下就有了很多小闲话,二王子偶尔听到,却不约束,下人就更加放肆的议论了。 罗西一行的人很少,除了罗西亚瑟鲁小希之外就只有一个马夫,照顾几人的坐骑。小希跟着其他妇人做大马车,罗西身边的人只剩亚瑟鲁,他自然对下人之间对小主子的议论清清楚楚,却也不解释自己和小希并不是下人,更不会质问二王子,只是默默跟着罗西跑东跑西。 时间一长,闲话说的更难听了,乌鸦堡出来的人怕都是有点不知道掂量轻重的,没看休息的时候公主连问句好都省了吗,直接无视小乌鸦抬着下巴就过去了,也亏那少爷还能撑着脸不变色,估计是脸皮太厚吧,出门就带两个下人,能叫贵族吗,这年头连个大厨都比他气派,还敢打我们公主的主意!侍从下人们看这两人的眼神就越来越带着鄙夷和讥讽。 起风,吹走最后一丝酷暑的热气,罗西担心的看看头顶的乌云,只怕下雨之前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两天前出发到现在,旅程平淡的就像夏天午后的知了,只有一个调调,罗西离家的忐忑稍稍轻了些,但是那种第一次自己出门的危机感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思绪,下意识的,绷紧全身神经。大雨欲来之前的低气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想了想,还是抖了抖缰绳,往前面马队的查理座驾追上去。 得得几声,王子的身影就在眼前了,两边却斜插出两匹马,一左一右把罗西夹在中间,马头一横就拦住他,“马队里乱跑什么,懂不懂规矩阿!” 狗眼看人低,跟来的亚瑟鲁不禁一阵邪火,就要上去抢话,却发现罗西已经扯了一个笑容,平静的说:“我想见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是什么人,想见就见吗,真是乡巴佬,回去呆着去!”两人一副恶奴嘴脸,根本不把罗西放在眼里。 罗西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好歹是王子的客人,怎么这些下人就敢呵斥自己。他却不知道这两天王子就算听到下人传说自己闲话也不生气,反而略有点赞同意味的轻视一笑,这种态度让善于揣摩主子心思的奴仆们是吃了一个安心丸,这就敢把小乌鸦使劲儿了往脚下踩! “去!”亚瑟鲁再忍不住,一踢马就冲过来,一手一个抓小鸡似的抓起马上两个贼眉鼠眼的恶仆往路边一丢,一提缰绳,胯下骏马就冲开拦路的马匹,护着罗西继续往前找王子去了。 罗西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他现在没什么心思计较这些,从小在家里并没有多么严格的贵族训练,他并没有其他贵族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等级观,下人对自己开玩笑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心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龙骨给他带来的冲击和蔷薇公主带来的忧郁一缕缕一丝丝把罗西的心裹了个严实,也许小男孩开始蜕变了,整个人和裹在蚕丝里的蛹一样,压抑而平静的等待着暴风雨的一刻。亚瑟鲁看着罗西一双老是微微皱着的清秀剑眉,再看看头顶的乌云,暗道还真是呼应,都压得连他也喘不上气。 那边查理其实早看到罗西想上来找自己,却装不知道对策马靠近的罗西亲热的笑着:“小爵爷有什么事情吗?” 罗西点点头,有点担心:“暴风雨要来了,我们还是就近找个躲雨的地方吧,还有小半天的路程,我看是赶不及了。”看着罗西眼里的坦诚,查理咳嗽一下别开眼睛:“恩,我也正有此意,刚才侍从已经去探过,前面路边就有一个废弃的农庄,大家正好进去避雨。” 罗西不再多说,行礼就打转马头当起来传话的小厮,挨个往马队后面传去,通知大家赶紧一点到前面农庄准备避雨。 这农庄荒废前倒也是有几分规模的,马圈里还留着好些干草,水井也还能汲水,除了平时庄子主人一家的住所外,还有四间下人房和一栋蛮大的大厅和主屋相连。待到一行人将马匹拴好,挑挑拣拣打扫出干净的两间房间给公主和王子殿下,清扫出大厅给众人歇脚,壁炉里的火噼噼啪啪升了起来,屋子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风还不小,从破窗洞吹进来,壁炉的火苗摇摇晃晃,把一众人的脸映得明暗交错,再加上是不是闪电雷声刺激一下,有胆小的女仆就小声哭起来,很快就被老仆给呵斥住,一时间屋子里倒是不怎么喧哗。 罗西和亚瑟鲁坐在一起,他们从小在这荒野上长大,对这种暴风雨自然不会陌生,倒是没什么感觉。亚瑟鲁看着周围有点慌乱的下人们,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小声说:“小西,这两天你好像不太开心阿。要不咱们不去了?我好想你姐姐阿。” “你想我姐了?真没出息!”罗西诧异地看看大个子,不能放过嘲笑他的机会! 亚瑟鲁放下心了,还是以前那个罗西,于是也笑着回骂:“我是怕你晚上睡觉又被打雷吓得尿床!” “说好不提小时候那些事儿的!”罗西涨红脸小声和他嚷嚷。 “说实话,我觉得这个王子不是什么好鸟。那个公主也没那么高贵。”亚瑟鲁说到女人就自然话说的很含蓄,这点很奇怪,虽然乌鸦堡一个骑士都没有,但骑士做派的人可是大有人在的。 罗西低下头,半响抬起来,给亚瑟鲁一个微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没事。”微笑在他脸上显得特别真诚,这一刻似乎是因为亚瑟鲁的关心,让罗西终于找到了支撑点,放下所有心思,缓慢却轻松地说:“本来有点困扰,该不该喜欢她,但是爸爸说过,一个骑士应该是诚实的,我想,包括对自己诚实。”停了下,罗西看着亚瑟鲁认真而又有点脸红地说:“爱情不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我想我应该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不管她喜不喜欢我,不管前面还有什么等着我,我都只有一个选择,坦然的面对然后接受挑战。”说完,长出一口气,亚瑟鲁楞了楞,没想到这两天他倒是想了很多,看着罗西很灿烂地笑着,眼神纯洁而坚定,亚瑟鲁也不再说什么,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小希困难的绕过地上坐的乱七八糟的人,向罗西这边靠近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个灿烂的微笑。壁炉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红,金色的头发稍微沾了点雨水,有几缕柔顺的贴在脸上,小希脸刷就红了,低下头,暗暗骂了自己几句,稳住呼吸来到两人身边,递过一个装着食物的篮子和一罐水,抱歉的对亚瑟鲁说:“他们不肯给我酒,你将就点吧。”从头到尾没有看罗西一眼。 “踢跶!踢跶!”房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接着是大厅的门被推开,一行人闯了进来,当首是一个英气飒爽的男子,黑色短发衬着白皙的脸,很秀气的五官整体却显出一种坚毅。 他披着一袭黑斗篷,进屋利落的摘下来交给后面的侍从,暗淡的火光还是让大家看到他华丽外套上绣着醒目的族徽:火红的太阳日轮下,一只雄鹰展翅探爪,志在必得!年轻男子身后拥入十几个均是一身暗红便装的侍从,默默跟在主子后面一声不吭,进门后就迅速散开,隐隐有控制住整个大厅的意思,这帮人来势汹汹,却偏偏只行动不做声,在这大雨夜里看起来有种阴森的感觉。 “我的未婚妻在哪?!”刻意作出沉稳的声音已经过了变声期,红鹰少年扫视了一眼大厅,大声喝问,在场的人都有一种被他气势所压的感觉,不觉都低下头去,只有罗西和亚瑟鲁坦然看着他的眼睛,并不为之所动。 99mk.cc。wap.99mk.cc 第九章 没有资格参与的战场 罗西没有多事,看着原本在大厅里安置众人的两个似乎是管家的人窃窃私语了一下,一个对红鹰少年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开口道:“不知道少爷是红鹰家族里哪位?您的未婚妻又是哪位?”另一人已经转头出去找主子汇报去了。 眯眯眼,红鹰少年似乎很不满,也不回答,拿眼睛四下一扫,在亚瑟鲁身上略停一瞬就滑了过去,发现这屋子里似乎没有可以说上话的人,就扭头丢身后一个同样年轻却将面容隐在黑暗中的人埋怨:“看样子不在这,等等吧,刚才有人去通报了,查理应该能猜到是我来了。”语气间竟是没了那种飞扬跋扈的气势,反而让人觉得平易可亲。 是有来头的贵族,不是南边出了名的马贼,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是好奇地打量这群年轻人。静寂维持了没一会大厅里的众人又开始该干嘛干嘛,只是有那年轻貌美,平日自视甚高的女仆就不住拿眼去打量红鹰少年,再扭头和伙伴小声说着笑话,就红了脸。也不知道这站在那儿玉树临风比查理也不少让的年轻贵族到荒郊野地来干嘛,平白受雨淋风吹的苦。有见识多的却知道这红鹰族徽的来历,呵斥着少女们不要多嚼舌根子免得惹来祸事。 不过没等这些下人再多想一会,王子已经带着公主和贴身侍从从通往自己寝卧的侧门冲了进来。 没错,是冲进来的,顾不上看众人惊讶费解的表情,查理一脸黑云披荆斩棘踢翻了好几个人扎到红鹰少年面前才停下,半响不说话,两个人就在那互相打量。珂丽也急匆匆赶来,倒是还算镇定,躲在查理背后,好奇地打量红鹰少年。刚才查理还在她房里一起用餐,下人就进来说有个红鹰族徽的少年带了一大帮子人闯进来,查理一听到红鹰两个字就招手让下人走近小声问了两句,珂丽听不真切,只看到查理脸先红后紫,最后像罩着乌云一样,回头对自己说一句:“有客人到了。”就冲了出去。珂丽忙整理一下也随后出来,就看到一行人堵在门口,为首一个英俊少年器宇轩昂,怕就是哥哥说的客人了。 珂丽看了一会,在心里拿他和查理比较了一下,发现外貌上看来查理竟然不能胜过一毫,不过查理是王子,对面就算是如何了不起的贵族,也不会贵过王子吧,明年查理可就要封亲王了。珂丽这么想,不过看看少年胸前用金线绣的徽记,却又有点忐忑不安,这样的奢华衣饰,自己也只有庆典的时候才能穿穿,他竟然就当普通外套这么穿了,偏偏穿上还不会显的突兀,只是衬得人更加雍容霸气,隐隐将查理的气势压下一头。 窗外雷声阵阵,屋内的气压也越来越低,查理压着不快问到:“伊格家也太着急了吧,不等我送妹妹回去,还要劳驾子爵亲自来接。” 珂丽一怔,怎么和自己扯上干系。 红鹰少年嘿嘿一笑,本来俊朗的脸就开始挂黑线:“她是你妹妹,更是我老婆,不用劳你大驾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谢谢了。”说完已经看到躲在查理身后的珂丽,换了一副和煦的笑脸说:“蔷薇公主,我是莱斯利?伊格子爵。你的未婚夫,奉国王之命,接你回王城。” 未婚夫?就是他?珂丽脸开始发烧,抓紧了手帕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那样打量他要是被看到就丢人了。知道自己被父亲定婚之后,珂丽先是很气愤,可是随后就冷静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走上这条路的,和哥哥的未来就像水中月,只不过还在痴心妄想能够多享受一些两人独处的日子,不会被自己的夫婿想多什么吧。 想到这里,羞红的俏脸又偷偷看了一眼查理,发现他果然还是一脸乌云,哥哥刚才就知道是谁来了吧,看样子,他不喜欢我的未婚夫,这算是吃醋吗?小女生心里有点窃喜,轻轻靠了靠查理,哥哥身上传来一股暖流,让她安心不少。 珂丽的动作莱斯利看的一清二楚,立刻就冷了声音嘲讽道:“看来果然如传闻所说,你们兄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阿。”珂丽听的心慌,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妥,慌忙谨慎的站开一步,仍然不说话,把所有话语权交给哥哥。 查理虽然比莱斯利大不了多少,但很早就开始和哥哥明争暗斗的他这几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和势力,此时又怎么看得上一个连爵位都没继承的小子,当下就翻了脸:“传闻是可以拿到台面上讲的东西吗,身为贵族一点都不知道节制自己,你家老头是不是应该把你带回去再教育两年,这么轻浮,怎么能配得上曼亚的蔷薇。” “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考虑,国王已经敲定了婚事,她现在是我老婆,我要想玩还是扔,那是我的事情,至于你,一身骚臭,怕是该好好洗洗了。”莱斯利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这就夹枪带棒地顶了回去。 珂丽听到两人火药十足的对话,却是冷到骨子里。 自己和哥哥的事情传出去了?所以父王着急把我嫁出去?这个男人看起来不错,可是听他阴毒的口气,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心下凄苦,咬碎一口银牙,珂丽眼含泪水,焦虑无助地看着查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看到两人黑着脸对上了,罗西猜到一些但却希望自己猜错,故作平静地小声问亚瑟鲁:“这是谁阿,让查理都变脸了。他未婚妻是谁?” 亚瑟鲁老脸一红,想起自己一直瞒着罗西蔷薇公主订婚的事情,这个八成就是正主了,这倒好,等不及找上门来了。轻轻咳嗽一下,还是正儿八经地低声回答:“红鹰徽章曼亚大陆只有一个家族,就是伊格家,他们扎根在西北,以一家之力同时抵御了北边的野蛮人和西边的海盗已经有近百年!是曼亚帝国的老功臣了。” “一家?同时和野蛮人和冰岛海盗开战?真是生猛!这样的家族应该是英雄辈出吧!这个年轻人应该地位不低,看他隐隐有头领的样子。不过,他和查理有仇吗,怎么看上去两个人都恨不得一剑劈死对方?”罗西看出点问题。 藏不住了,亚瑟鲁小声嘟囔:“国王下令,蔷薇公主即将嫁给这位红鹰伊格家的继承人莱斯利?伊格子爵。” “继承人就是子爵阿,啧啧,我连个骑士都没混上呢。不会就是这个男人吧。”罗西脸色白了点,说是在羡慕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有爵位在身,怎么看和自己都不是一个档次,心下却想果然猜的不错,酸苦满口,涩得差点说话声音都哑了。 亚瑟鲁拍拍罗西的肩膀,又弄乱了他的头发,劝了句:“别想太多。” 罗西轻轻摇了摇头,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想要忘掉心里苦涩的初恋感觉,却发现越是逃避,那不甘却越是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打在心上。 “亚瑟鲁,我跟他们比起来,是不是很差劲?”罗西低着头小声问。 小希看亚瑟鲁一个大男人却憋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知道他担心罗西,忍不住拉住罗西的手,却发现他攥得紧紧的手心全是冷汗,鼻子一酸,眼睛里就有了水,甩甩头,坚定地说:“蔷薇公主是被国王许给莱斯利?伊格子爵了!不是她自己愿意嫁的!” 罗西又转过一个小角度,呆呆地看着答话的小希,好像在想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很吃力很吃力地才想明白,难道小希是在说自己还有一丝可能吗?可是国王的赐婚,谁又能改变呢? 眼神空洞地望着红鹰少年和查理站在那里说着什么,罗西突然觉得很平静。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却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是很温柔地看着站在查理身后那个仿若小鸟依人的婉约身影。 红鹰少年已经和查理吵了起来,声音大到整个大厅都听得清楚他们的话,可是罗西还是充耳不闻,只是平静温柔地看着那个身影,看她的不安,她的愤慨,她投向查理求助的无辜眼神和她透露出自己紧张的紧紧攥着的小手。 好想握着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告诉她不用怕,哪儿都不用去。可是她连看都不曾看一眼自己。 我应该诚实地面對自己的感情。 那么你也应该诚实地告诉自己她并不爱你。 罗西本来平静的心里突然开始撕心裂肺得痛,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这份感情,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有多深邃,这一刻他才知道,诚实要付出什么代价! 而最痛最痛的是,那种自己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到的屈辱。 我根本不是个男人。 因为我没办法守护自己的女人。 而罗西诚实地甚至无法欺骗自己,就像有人扳着他的脑袋,撑开他的眼睛,让他面对这样的事实:虽然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他却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情,这让他连为她心痛的资格,都没有! 小希的手被握得生疼,可是她却咬牙忍着,罗西就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死囚,扒光衣服,赤裸裸地被秃鹫们叨啄啃食着内脏,强忍刻骨的痛却像哑巴一样发不出声音,而她只能祈祷,希望他能撑过这个注定是风雨交加的晚上。 冲着急出一脑袋汗的亚瑟鲁打个眼色,小希摇摇头拒绝他试图干涉罗西的举动,自己还能怎么做呢,他痛,就和他一起痛吧,刻上同一道伤疤,流下的泪水抚慰地却不是同一份爱情。 亚瑟鲁头痛地看着这两个倔犟的孩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摇摇头黯然地背过身去,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命运总是残忍的玩弄着凡人,亚瑟鲁突然想到自己的妻子,露出一丝苦笑,他们也会撑过去的,和我们当年一样。因为他们流着乌亚斯的血液。 收拾心情,亚瑟鲁愁容满面得继续关注着大厅的焦点,他不能孩子气,有的东西是现在的罗西无法想象的,他必须做好准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两个斗鸡一样的人身上时,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罗西有些异样。 99mk.cc。wap.99mk.cc 第十章 曼色城 暖风已经赖了很久,可是身边莺莺燕燕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停,更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在离自己脸不过三指的地方停下不动了。 挺好闻的,暖风这么想,不是蔷薇,也不是兰花,难道是茉莉?突然胸口上被猛揍了一下。 哎哟!暖风痛的忍不住捂着胸口跳起来,睁开眼怒气腾腾,却遇到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立刻就变回原来的小兔子,期期艾艾地问:“干吗打我。” “偷看我妈洗澡就算了,还敢偷看我日记!”小般若脸已经不红了,也不知道小脑袋转着什么念头,大大的眼睛黑幽幽地看着暖风,手里拿着刚才侍女给暖风换衣服时翻出来的《大般若心经》扇阿扇阿,很有点耍狠的味道。 熟女姐姐那么漂亮那么温柔,怎么小般若一点都没继承到呢。暖风头疼,却不知道要抡起心狠手辣小般若确实是继承自母亲,不过小般若层次太低,着了皮相。 想是想,道歉也是要的,这点暖风倒是很主动:“对不起,我道歉阿,那个,日记不是我偷看的,你拉在我那辆马车里,偶尔捡到,不知道是什么翻了一下,真没看多少页……” “少狡辩!有胆子做没胆子认!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摸到三楼去偷看我妈?喜欢就追阿!偷看算什么!我最看不起了!色狼!”般若噼里啪啦一顿臭骂,骂完也不管瞠目结舌的暖风,自己扭头走了,还重重的哼了一下,显示自己的鄙夷。 掰着自己还有点宿醉的头痛的脑袋想了半天暖风认定是自己爬太多楼梯多爬了一层,谁让那楼梯是圆的,糊涂中记不住了,干脆不去想它,倒是般若那句喜欢就去追把暖风炸得外焦里嫩。 她让我追她老妈?熟女姐姐?有可能吗?听了这话,奇怪自己怎么一点抵触心理都没有呢 暖风自问,为什么这么痛快就跟着妮莎雅离开了法师学校,由着她安排自己的未来,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暗恋着她?所以下意识接受了能和她在一起的做法? 从来没有过男女之事的这种经验,暖风有点一摸两眼黑。 她真的很女人,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东西,暖风有着很明显的反应,傻傻一笑,自己还真是色狼,不过暖风并没有把这种色狼冲动和熟女姐姐绑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年龄,反而总觉得面对妮莎雅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就像面对家人,平静放松,观星室的那个晚上,他回去之后睡的很安稳,十多年没有那么踏实睡过一觉了。这算是喜欢的一种吗? 愣神间,无数念头闪过,侍女却走了过来:“罗西少爷,夫人请你过去用早餐。”说完忍不住笑了下。 暖风郁闷,认得昨晚就是她站在妮莎雅旁边,倒也不羞了。被般若一骂,暖风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头,爱谁来谁来,揭开薄被就跟在侍女后面来到外间。自己身上果然是换过了便服,不然般若也不知道自己藏了她的日记。 这里应该是母女休息的三楼,摆设起居用品都很奢华精致。暖风放松的打量着,抬眼就看到妮莎雅正坐在餐桌前细嚼慢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先深深鞠躬说:“对不起熟……大主教,昨天晚上惊扰到你了,我好像喝多了一点然后楼梯又是圆的没注意自己走到几楼了就……” “噗哧!”般若已经憋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妮莎,他好傻哦!”接着又面色一正,“不行,又笨又傻,不够资格做我爸爸。” 妮莎雅根本不理般若,示意侍女把暖风引到座位上坐好开始用餐,等暖风坐定,这才面无表情地抬头对暖风说:“她就喜欢胡言乱语,我带着你就是要管教她的,还有一天就到王城了,我怕之后我事务烦多,现在先跟你交代一下般若的课程吧。” 熟女姐姐不生气吗?看来自己是多想了,人家大人又大量,不会和我一个小人物计较。暖风讪讪自嘲,却又有点失落,不过片刻之后就摆正了心态,恢复到自己古井无波的心境。 “好,我尽力做好。”暖风一顿饭吃到菜冷,妮莎雅对般若其实期望很高,交代给暖风的都是一些晦涩的课程,小小年纪就涉及到天文地理炼金哲学等各种课程,并且安排了明确的进度,声明如果有什么问题,两人可以随时使用家里的风动楼。 幸好虽然暖风在魔法上点滴成就都无,不过在这些知识上却可以称上饱学之士,以前这是他的笑柄,空有一身学识却没有实用技能,可是作为般若的家教却意外的合格。聊了一会,显然妮莎雅对他也很满意,连带的般若也频频打量他,“看不出来阿,高人阿,现在的帝国魔法学院还教这些哦?” “不教了,我是和导师们借书来看的,因为他们教那些魔法我死活学不会。”暖风有点脸红。 好在般若并不是那种带着正常眼光看人的小孩,并不在意暖风这个“正常”的缺陷,人无完人么。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知道你读的书很杂,可是我想你用系统的方法引导般若,如果有时间的话,你整理出一个脉络吧,风动楼里有几本书你可以参考。”妮莎雅说完递给暖风一张纸,上面写了几排数字和字母的组合。 “这是书的编号,你对照书架上的铭牌就可以找到了。” 暖风点点头,找个书要这么麻烦吗,他在心里有点不解,不过性格决定行为,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收好表示明白了。 用完早餐,女人们要准备出门的行当,暖风也回到二楼带上行礼,速度很快,一行人再度出发。 一路上很是顺利,越接近曼色城,驿道两边的村落和庄园越多,路上也多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客商行人,妮莎雅的马车上都打着教宗的十字徽记,侍从多是黑衣红带,一两个管事的是黑衣白带,大部分行人见到都会自动避到路旁让开道路让车队先行,这让暖风乍舌不已,没想到教宗的威慑力在平民心里这么大,相比而言长春藤里的法师们就太不一样了,别说信仰,连一丝尊敬都没有,他好几次偷听到比他年长的年轻法师里聚在一起议论教廷腐败,甚至于收取钱财换取牧师名额,这种假冒的牧师又借着教宗的武装力量压榨地方,作恶多端。言语中充满正义感的小法师们都恨不得放个连环闪电把这些王八蛋电成漆黑的焦炭,当然前提是他们得努力学习到能放出这个六级法术为止。 但暖风看那些避让的行人却都是面容虔诚,没有一丝不快。 对了,回头问问熟女姐姐,她是教宗的高层,说不定可以管管那些混蛋。暖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一条大船,好像还不错。 天色渐晚,当暖风努力从车上探出脑袋,想好好瞧瞧闻名整个曼亚大陆的曼色城时,夕阳正好斜照在城墙上,将高大的城墙和覆了一层金属外皮的城门染成一片殷虹,城门反射的阳光像跳动的火焰一样,灼了暖风的眼。 99mk.cc。wap.99mk.cc 第十一章 谁是王子 大厅里的争斗眼看就要升级,亚瑟鲁无奈地回頭看小希,“小希,可能要出事。” 小希强忍手上传来裂骨般的疼痛,另一只手扶住罗西的胳膊,轻轻摇摇,用颤抖的声音说:“小少爷,她不值得的!” 罗西地任她拉扯着衣袖,回了回神,才发现自己把小希的手抓得有些淤青了,说声抱歉,心里堵着一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憋得浑身不自在,哪还管得了亚瑟鲁的提醒,一挺腰站了起来,恨不得能抓起剑乱砍一气,一低头却看到衣袖下露出洁白得刺眼的龙骨,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板,罗西不加思索地取下龙骨带在脖子上。 唰……一股冰凉却坚定几乎像固体一样肉眼可见的阴影漫过正片大地,浸入大厅。 所有人都突然打了个冷颤。心里好像被什么碾轧过一样突然恐惧得喘不过气。 突然,一股无声却有形的阴风像气爆一样以罗西为中心向四周炸开,那波动甚至让瘦弱的人坐都坐不住,半是因为恐惧半是因为惊慌就瘫在地上! 亚瑟鲁第一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转身看着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脖子上挂着一小段白色龙骨,笑得人心发毛的罗西,大惊失色却又无计可施,第一个低头跪拜下去:“亚瑟鲁?乌亚斯!” 小希呆呆的看着罗西,不知道他怎么转瞬间就变了个人,周身涌出强大而恐怖的气息,丢开自己,站在一群或坐或卧的人群之中,仿佛一瞬间死神降临,藐视众生。 两只斗鸡早已敏感的停下争吵,一起往这边看过来,查理看到是罗西,松一口气,还以为是他嫉妒心发作这就要出来替自己挡下红鹰少年了,正好,真的得罪了红鹰家也很麻烦,毕竟后面还有更大的计划,嘿嘿一笑,这一个小面子让罗西来争是最好不过了,怨不得我,恐怕以后那件事情要让你来抗了,心里这么想着,并不给红鹰介绍这个诡异的少年是谁,只是站在一旁看好戏。 一看查理的表情,莱斯利就知道站起来的人是对手。皱皱眉,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气忿太诡异了,空气冷的像冰窖一样,风也没了,只有大雨还哗哗得下,莱斯利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人在外面,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心里发慌,就好像被弓箭瞄上的猎物! 罗西其实这时并不好受。 所有人里面,直接面对恐惧的,只有他。其他人不过受到气场的波及,而他则是直面了乌亚斯的亡灵大军。看不见和看见总是有很大区别的。 再一次,滔天的杀意和血腥将他淹没,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逃避,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咬牙硬撑着。奇怪的是这时心里却好象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在狂笑,就好像被囚禁多年的恶魔终于重见天日,连带着那种俯视天下苍生如蝼蚁的滂沱威严,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所以他脸色惨白,所以他眼睛布满红丝,所以他握紧的双拳青筋毕露,却能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如天地间不可撼动之物。 窗外黑压压站满了死骑,人是黑的,马是黑的,武器也是黑的,偏偏在一片暴风雨中这黑暗却凸显了出来,好像什么都掩饰不住他们的黑暗,他们才是最黑暗的,连闪电也无法穿透这黑暗。 无尽的军队无尽的黑暗,有如实质般的杀气弥漫空间,再次将罗西紧紧裹住。 “想以我乌亚斯为剑,不会淹没你那脆弱渺小的意志吗?”轻轻的声音,轻蔑的笑,游离在空气中。罗西站着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心里那个笑声愤怒了,就好像有人挑衅了帝王的尊严。 “想作我乌亚斯的王,你先活下去再说吧!”突然不再是轻轻的低语声,如同利箭般尖锐的声音贯穿了罗西的脑海,如果千军万马的奔腾碾轧过他,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锐气一挫!那一瞬罗西犹豫了,就像平时总穿在身上的铠甲突然给切割得七零八落,他浑身赤裸裸地暴露在锋利无比的剑刃前,一动不敢动!无力地闭眼,他给不出答案,软弱的几乎要哭出来,“妈妈……” 一直压抑着的恐惧终于找到一丝裂缝,瞬间如洪水决堤般肆虐地占领了这个脆弱的心灵!呼啸的阴风夹着黑影席卷而来,狂笑着张开大口将他吞入黑暗。 “啊!”一声惨叫,先前站起来的金发白皙少年晕倒在一个女孩臂弯里,满头大汗人事不省。 莱斯利看着少年身边的强壮男子手疾眼快的摘下少年脖子上的一个挂件交给女孩收好,然后转身向他们走来,心上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虽然很莫名其妙。 查理很失望,看来这个罗西还真是不能成事,罢了,只当是看清乌鸦的底细好了。 “王子殿下,子爵阁下,我的小主人身体不大舒服,所以惊扰到你们了,等他醒来再向两位正式道歉。”亚瑟鲁低头说,不卑不亢,在外人面前他宁愿以随从自居。 “让罗西到我的房间里去休息吧,这里人太多了,会影响他。”查理很有风度的指挥着,务必要让罗西和自己站队,这个小子还有大用。 亚瑟鲁想了一下,出于对罗西的担忧,只好答应下来,和小希一起带走了罗西。珂丽被刚才一幕吓得不轻,她对那阵阴风感觉格外强烈,咬紧牙才忍住想要转身逃掉的冲动,这时心里也是一阵松懈,竟像死而复生一般,心里充满安全感和幸福感,看到罗西的异样,想到一路上少年的殷勤,心下也有些不忍,对哥哥的决定当然赞同,而这时查理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也更温柔了,怎么能不爱他呢,珂丽满心柔情,又忍不住瞟了一眼莱斯利,发现他并未注意自己,一时竟对这种暧昧有了一种偷情的刺激和快感。 两只斗鸡这时才开始重新互相打量。珂丽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好,却又担心两人真闹出什么事情来,不放心离开,左右为难之际,莱斯利身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人。 恍然一看,几乎是第二个查理,不同的是他头发稍长,比起查理的栗色头发,他的发色更浅一些,柔软的发卷随意搭在肩膀上,因为粘到雨水变成一缕一缕的,配上比查理更细致的五官,如水般平静清澈的眼神,更让人惊艳。 “今天都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一起走好了,反正离王城也不远了。莱斯利你也真是的,我妹妹又不会没了,非要赶这一天两天的,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一起回去总该放心了吧?说起来,你要筹备婚礼,可还要求查理多多帮忙呢。”微笑着说完,又对查理说:“你就放心把珂丽交给他吧,他俩结婚之后伊格族长之位就要传给莱斯利了,早点让两人相处,也方便日后妹妹能帮上他的忙,分担一些杂务。” 声音说不出平和沉稳,让人无法拒绝,配上秀美的脸庞,让人有种他永远是那么波澜不惊的感觉,随便两句话,在场的众人却有一种忍不住向他低头跪拜的冲动,仿佛他就是神的化身,而那一句句话语就如同神旨般无法生起反抗之意。 查理刚才只顾着注意莱斯利,这时才看清说话的人,脸色立刻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不敢反驳半句,只能乖乖的点头,同时心里也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用珂丽控制红鹰伊格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事关曼亚帝国,老国王眼里可不掺沙子。 “哈利说的对。二王子殿下,请接受我的道歉,实在是,太挂念蔷薇公主,所以一时急了些,让你看笑话了。”莱斯利拿得起,放得下,看似挂了满脸真诚的笑容,立刻就和查理称兄道弟起来,刚才的不合仿佛从没发生。 查理也很后悔,自己争风吃醋的一幕居然让大哥看到,随便和父王摆弄两句就能让自己吃苦头,最重要的是,查理此时尽管不甘心,却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王兄面前是多么的幼稚。这个人虽然不像父王一样有着曼亚大陆谁都比不上的霸者气概,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权高位重的气质,无论他怎样用平易近人来掩饰都会让所有接近他的人毫不犹豫地承认一点:他,大王子殿下哈利,是一个天生的国王。 勉强扯出个笑容,回头温柔地对珂丽笑笑:“没事了,回房休息去吧。有他们在更安全,再两天就回家了。”说罢抱歉得将珂丽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哼!莱斯利眼神锐利,看着查理的背影,这个人太嚣张,该在自己面前作出这种举动,总有一天让他尝到挑衅我红鹰伊格是什么后果!恨恨地想,肩膀却搭上一只纤细稳定的手,传来一阵温暖的体温,扭头看到哈利安慰的眼神,莱斯利稍微消了消火,早就传说蔷薇公主和哥哥查理王子之前有着暗昧不清的感情瓜葛,自己可不想带上绿帽子,所以父亲那边婚事一敲定,自己就过来堵人,没想到哈利殿下却坚持要同行,恐怕是怕自己和查理闹的太僵,坏了婚事是小,让伊格和王室的关系再度紧张可就浪费了父亲十数年的心血。 不会太久了,等你回到王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而你,只能被碾压的粉身碎骨。淡淡看着查理带着珂丽离去的身影,拍拍身边沸腾的红鹰,哈利懒懒地想。兄弟,不过是一个笑话,在王室的血统里,活下去的代价有多大,怎么会是你这种为了一个女人就害死自己的人懂得的。没有继承到父王坚硬如铁的内心,就代表失去继承王室血统的资格,所以……哈利轻轻动了一下指头,不着痕迹抹去滑落到额头的一滴雨水,高贵从容,他才是贵族的表率,举止言谈都那么完美,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曼亚帝国的那张宝座。 人散夜深,暴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乌云密布。 那个奇怪的男孩,乌鸦的继承人吗,有趣。哈利如井水般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99mk.cc。wap.99mk.cc 第十二章 虞美人 酒馆中。 贵妇人们见到这杀千刀的俊俏后生拉走了心目中的小白脸,好几个都急得撩起裙子就往外追,却被认识米兰的或者自己家里的下人附上耳来嘀嘀咕咕一阵悄悄话,就按住了冲动,望向雅兰和两个侍卫这边,眼神带着嫉妒和不肖,忿忿半响,最终还是选择不合这对兰盾城主的儿女正面作对,怏怏的呼朋唤友另找场子寻欢去了. 雅兰这叫一个郁闷,她们什么意思,自己才没有像她们一样龌龊,想和那个唱歌的男人干些羞人的事情,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还上上下下的看,就好像脱了衣服让人评价一样,浑身臊红. 小女孩心里又是羞又是气,却又不知道哥哥把那个看着顺眼的人拉去了哪儿,心神恍惚间,没发现没了歌声的酒馆里恢复往日的混乱,两个大汉喝醉起了冲突,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桌子板凳乱飞,眼看就要波及到她站的后方了.侍卫自然是努力阻止有人浑水摸鱼,可是骚乱间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三两下两个人就被挤得站位变形,小姐也被迫靠到最后的墙壁边,用边上的碗橱掩护自己。 眼看板凳在头顶飞过,盘子酒杯带着菜汁酒液飞溅在人群的身上,每个人都找到了动手的理由,整个酒馆像被大漩涡拉着一样陷入完全混乱只是时间问题。 雅兰好奇的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那一张张因为酒和血气涨的通红的脸有些可爱,那些纷飞的粗布裙裾,那些大声笑骂呵斥自家男人的丰满身躯和这场混乱真是和谐。 一个大胆的想法爬上心头,雅兰咬咬牙,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会,没有发现自家眯眼的时候和哥哥有多像,终于作出决定,操起身旁不知道谁扔过来砸在墙上的半截凳子腿,站起身呼地抡向一个背向自己的醉汉。 砰!实打实挨了一下的醉汉缓缓转身,带着迷惑呆滞的表情软倒在雅兰脚边。 雅兰忍住已经跳到喉咙口的心脏,大声喊:“带我出去!快冲出去!”两个反应还算快的侍从把她夹在中间,硬挨了四下飞来的流弹,迅速向门口冲去。 眼看快到门口,侍从已经满头是菜叶,半遮掩的酒馆大门突然被一阵猛力往里推开,雅兰已经跳的不能再快的心脏差点就直接罢工了,才发现进来的正是哥哥和那个罪魁祸首。 狼狈的一行人逃出混乱,站在街上彼此打量。先前保护雅兰冲出酒馆的一个侍从在米兰耳边说了几句,米兰立刻疯狂的大笑起来,一点没有贵族的样子,一边笑一边还用手指指着自家妹子:“妹……雅兰……你,你敲昏了一个?哈哈哈!”好不容易说完一句,又竖了一个大拇指,忍笑忍的浑身颤抖。 一向温文尔雅淑女典范的雅兰耳朵根都红了,斜斜瞟一眼鲁西法,好看而温和的眼睛里都是友善的笑意。其实自己也挺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畅快的感觉。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呢!雅兰忍不住狠狠掐一下哥哥的胳膊,恨道:“就是你,你这种哥哥才把妹妹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 认错讨饶,米兰很乖的让妹妹出了气,然后说了句今儿天气不错,便拉着两人回家步行。一手牵一个,中间的风流倜傥,一边明媚婀娜,一边沧桑颠沛,很是诡异。 “森林里的野兽在低声咆哮,鸟儿离巢 独角兽默默守护 他的尸体躺在星空下没有墓碑没有花 曾经因为谦卑在苍鹰前低下头颅 曾经因为怜悯独自站立在历史的黑色漩涡 曾经赤裸灵魂任长风吹过 曾经将代表他荣誉的长剑 折断在敌人的胸膛” “这一段是在讲谁?”雅兰一手拿着抄写歌词的纸稿,一手托着小巧的下巴,纤长的脖子因为她仰头更显得动人。 “幽兰女王的男人。”米兰不耐烦地回答,“鲁西法,刚才我在酒馆外面说的条件,你看怎么样?” 鲁西法坐在那,看着脚下交织繁复花样的地毯,半响没说话。 “你告诉我地方,你老婆我派人去接回来,和我妹妹呆在一起,这样你还不满意?”米兰多少有点郁闷,好话说尽,这个闷人就是不开口。 “早晚这担子事情你要做的,跟我合作会做的更快更顺利,有什么不好的?”米兰没辙了,有点不耐烦的嘀咕,这一步棋子走不出去吗?那老爸会在未来十年里很被动啊,尤其是哈利那贱人估计没几年就要上位了。 鲁西法动了动。米兰说的没错。离开她已经三年了,可是该做的事情一直没有做,自己在犹豫什么?是不相信歌词,还是太相信歌词所以恐惧事情真的有倒来的一天? 可是真的很想她啊……我的虞美人。 三年了,那种刻骨的思念没有一天停止过,本应该早就麻木了思念痛楚的心却一天比一天敏感,就像上了毒瘾一样,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竟然成了不可或缺的东西,支撑着他流浪在大陆上。 上瘾了。戒不掉。很想很想,再抱抱你,看你笑颜如花。 “希望在白色华服下蛰伏隐秘 希望在银色铠甲间碰撞磨砺 却悄悄避开权杖的神光沐浴……” “难道教宗有什么问题?”雅兰皱起好看的眉毛,乍舌道。兰盾城也有很多教堂,不过米兰和雅兰都不信教,只是偶尔参加一些贵族聚会会见到同在一个城市里的教宗高层。雅兰就偷偷对哥哥说过,不过是一些好色贪婪的老头子罢了。 “鲁西法!决定吧!”米兰抓住鲁西法胳膊使劲摇晃,一副充满正义感的样子:“你有义务让整个大陆知道这个预言!” 如果我唱了,你会听到吗?你会明白我的苦衷吗?我的虞美人。 鲁西法有点恍惚。 “银色铠甲……骑士也,好帅!白色华服是什么人呢?这个好难猜,肯定不是法师,他们都穿黑色的。”雅兰继续好奇之旅。 “据说现在曼色城的贵族――特别是王族--很喜欢穿白色。”米兰怏怏的接话。 “那群烂人中会有拯救世界的英雄?曼亚大陆真的没有神了吗。”雅兰吃惊极了,被米兰带坏了,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立刻发现不符合淑女风范,轻轻咳嗽一下,看一眼鲁西法,好像走神了,并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首歌好像没唱完?”雅兰发现场面有点沉闷,连哥哥的眼神都开始游离,那个好看的瘸子又只是低头看地毯,不知道看出什么花来,就是不说话,只好自己没话找话。 谁知道米兰听了她这句却浑身一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激动的大叫起来,米兰一把抓住鲁西法的肩膀猛烈摇晃起来。 “就是因为这个你还在犹豫不决!” 一旦歌谣被传诵开,历史的车轮就开始转动,谁都不能再阻止或者拖延这大陆的命运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也就是,这首歌没有唱完的那部分! 那时,谁会来填补这歌词呢?米兰有点向往。这一瞬间,只觉胸中风云际会,豪气万丈。男儿何以存身立世?立大志,行大义。然,何以留名? “懦夫。”嘲笑鲁西法,米兰现在已经不再急躁。呷口红酒,品位丹宁的苦涩在舌尖慢慢转为醇厚。 “你懂什么叫懦夫!我就是懦夫!两百人为我而死,就活了我一个,我就是懦夫!可是我更知道如果逞一时之痛快把它唱出来,最后却被封杀在你们这些贵族的黑暗地窖里,那两百人和我就全都白死了!我的爷爷,叔伯,女人还有孩子们……”鲁西法终于忍不住跳起来,颤抖着反驳,满眼都是那天的火光,族人的惨叫,灰烬中无力伸向天空的手臂,“我就是懦夫!”救不了他们,所以他躲起来,狠狠的用手中的匕首一刀一刀扎向自己的大腿,仿佛那就是敌人,仿佛这是无力的自己应该受到的惩罚,仿佛只有这种痛楚地刺激才能让泣血的心继续跳动得以喘息。 雅兰目瞪口呆地看着鲁西法,那一瞬间她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滔天的恨意,之前的温和形象判若两人。那扭曲的面容上承载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心痛,泪花一闪,她咬紧嘴唇才忍住没哭出来。 “所以你要跟我合作。”米兰丝毫没被他吓到。一脸平静,星眸中充满坚定,两手交叠背后,站在这个发狂的男人面前,毫无畏惧的直视他:“我能让曼亚大陆每一个角落都听到这首歌!” 咬牙,红着眼睛缓缓点点头,鲁西法试图说服自己,这个男人,也许是不同的,也许,可以信任。 终于要开始了,要开始了吗?时机成熟了吗?我等到那个人了吗?等到结束这一切,我就回去找你,等我!我的虞美人。 99mk.cc。wap.99mk.cc 第十三章 风动楼 穿上柔软的白色宽袍,暖风还有点迷糊。 自从见到般若之后,暖风再也没听过心底那个声音再冒出来说话了,那个小妮子像天使一样驱走自己心里唯一一点黑暗。失落是失落,睡觉却格外踏实了,自己好像有发胖的前兆啊,暖风心惊胆战地想。还没有女朋友呢,自己没钱没势利没本事的,可不能再没了皮囊,不然要处男到哪天。 昨天马车进城,就径直来到城东的一处大宅子,一溜的铁枝花栅栏围起来,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楼阁中间,矗立着一座相当乍眼的白色塔楼。四棱方正,直插入晚霞灿烂的天际。餐桌上问起来,般若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那就是风动楼。看起来像钟楼,其实没有黄钟大吕,反而楼顶除了一架比长春藤星象室里那架还要精密的天文望远镜,就全都是小小的银质风铃,挂满整个空旷的楼顶,用得拉龙家送来的蛟丝串起,一风吹百铃动。备注一句,那里可是般若最喜欢的去处,可惜没有母亲的准许,风动楼是不能进的,四岁的她只能在每年生日那天才能和母亲一起登楼听风铃,真是珍贵的幸福。现在暖风居然获准随意进出风动楼,这让小般若也大大嫉妒了一把呢。 刚到家的妮莎雅就投入繁忙的教会工作,般若也变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暖风在下人的伺候中用过早餐,一个满面银须的老管家过来请安,带他认熟了这院子里各个去处,停在后花厅指着旁边一个小门笑道:“夫人交代了,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自行去风动楼查阅需要教导小姐的资料。就从这个小门一直走就到了。今天夫人带小姐出门拜访友人了,先生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 暖风对这个和蔼的老管家很有好感,在他身上能看到王城贵族数百年辉煌的影子,一举一动,莫不是风度翩翩恰到好处,既让人觉得亲切又不会越矩,既不卑不亢又让人感觉自己受到足够的尊重。当下忙摆手,“不用麻烦您了,告诉我厨房在哪里,我饿了去找点吃的就行了。”他很自然地把长春藤那套拿出来了。 老人也不禁莞尔,这个年轻人单纯可爱,最重要的,对这些下人并没有什么架子,很是善良,能够为别人着想的人,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多了,这样的品德来教导小姐,倒也不差。微微笑着老管家满足了暖风的要求,指点几句,自行离去了。 暖风不敢怠慢,立刻穿过小门沿路行去,一边走一边考虑自己的教学要从哪里开始。 自己是来做老师的,骤然从学徒变成师傅,还真有点忐忑。暖风很喜欢般若,总觉得她像小太阳一样照亮着周遭,率真可爱,所以在教育她的事情上暖风不敢草率,细细想了想,觉得妮莎雅说的很对。 如果像自己一样乱吃乱嚼,抓着什么学什么,虽然见识广博了,但对小般若的成长并没有特别的好处,小孩子的学习也不会像成人那样努力,让她像自己一样漫无目的地用长时间去积累知识,基本不可能,成就感是促进她学习的重要手段,所以在她的小脑子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树立一个框架,知识的系统框架,再在这个基础上添砖加瓦就很方便了,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小般若自己自学也很方便,而且有了框架的指引,很多知识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说能知一反三也不是难事。 想着,洁白的风动楼已经在眼前,近看才知道完全是由白色方石堆砌而成的,表面光洁无暇,就算暖风这样丝毫不通晓魔法的人也能看出这塔身上附着了强大的保护魔法,远看是单纯的白色墙壁,走进也能看出深深浅浅的各种法阵符号刻在上面。 看似厚重的大门轻轻一推就看了,里面并不算阴暗,除了塔楼顶部投下的天光,塔身上也螺旋状开了不少小窗孔,一束束光柱交替而下,照在盘旋而上的阶梯上。 ……永恒。 时间在这里仿佛不再流动了。随着日光微微变化的光影,拖着长长的光柱,在高邃的塔内交错旋转,反而让人有了一种永恒的感觉,就像千万年的岁月在眼前流淌而过,波澜不惊。 暖风乍舌,乡下小子一般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心底的震动远比脸上的目瞪口呆严重。 因为熟知星图的他有种感觉,这些窗口投映的光柱暗含星辰方位,而随着一日之中阳光的偏移,光柱的移动隐隐有四季星图变化的影子! 在浩瀚的天地之力面前,人总会轻易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另一方面,也会因为内心触及到这世界的究极真理而产生巨大的敬畏。 千百年一瞬,万骨枯。 所以永恒吗?什么都触动不了它。暖风若有所思。如果是神呢? 半响,收拾心情,暖风再次怀着敬畏之心打量塔的内壁,发现沿着阶梯而上的墙壁上,时不时出现一些两层的狭长石龛,做书架用了,想起妮莎雅给自己的纸条,暖风快走两步,爬上十数级阶梯来到最低的一个书架面前,仔细打量。 果然,石龛边钉着金属铭牌,上面写着几个符号:D4?07*2。 连着爬楼观察了下面几个石龛,都是D4打头,原点后的符号有变化,略微一翻,都是各种各样和建筑有关的书籍,有详尽记叙各种建筑工艺的,也有对大陆上各族惯用的建筑形式加以整理和品论的,不一而足。 看来是根据书的内容进行的分类。暖风觉得好玩极了,偌大的风动楼就像一个游戏场,让他跃跃欲试。 外面看楼就很高,爬起来会觉得更高,暖风不一会就有点腿酸,幸好一边爬一边看着旁边的书架,也就不觉得如何辛苦。这时候已经爬到三分之一高,书架上的标记已经从D4,D3变化成了C5,*,此刻暖风身边这一个书架,刻的已经是C1。 一边走来一边记,大致分类暖风都已经熟悉,D类都是艺术杂论,而C类则是炼金术。 这里的藏书很丰富,也很驳杂,以暖风来看,长春藤的藏书有这里五分之一都不到,而且风动楼的很多图书暖风只在老师的笔记中看到过记载,在这里却看到了原书,不可谓不激动。C2类的《贤者之石》就是曾经让长春藤的法师们充满遗憾地挂在嘴边的一本书,据说在一百多年前毁于国王的一把大火,民间再也没有孤本现世,曼亚东魔法协会甚至悬赏三千五百曼色金币搜寻它,而它就默默躺在曼色城的一座塔楼里。匪夷所思。暖风当然是不知道这一座风动楼花费多少心血和人财物力。 而现在暖风手里这本书,更是会让那些老学究眼镜跌落。《凤凰仪式》。 传说中,曼亚大陆的法师中有一个异类,他从不拉帮结派,参加魔法协会,更不会傍靠贵族,永远的孑然一身,我行我素,对国王也不会假以颜色。教宗很早就宣判此人为异教徒,全教区通缉。可是人们只把这作为笑谈。因为凤凰是一个象征。 最强的代名词。 他从没有败过。 《凤凰仪式》是根据数百年来在凤凰曾经出现的地方的目击者提供的一些凤凰所使用的魔法仪式的整理分析和总结,对任何一个日夜盼望获得突破的法师来讲,那种智慧的火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只要一点点,就能燃起熊熊烈火,让自己迅速升华到另一个强大的境界。 可是暖风拿着这本书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 进入风动楼以来兴奋和愉快的心情彻底结束了。 这一定不是一个单纯的私人图书馆。 这里必然有什么秘密。 在这庞大得令人乍舌的财富之前,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自己是不是陷进什么巨大而可怕的阴谋里了?暖风头疼的自问。 没有心情继续爬楼,暖风把书放回原位,沿着螺旋的楼梯缓缓下行,脚步沉重。单调的脚步声在塔楼里响起一阵回音,仿佛敲打在暖风心脏上的铁锤般一下一下让他喘不过气。 熟女姐姐会害我吗? 他不愿意去想。可是偏偏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子里盘旋不去。 这是一个圈套的?可是自己有什么可让别人算计的呢? 苦笑,暖风重新站在门口,回首看了看重新回到静穆的塔楼,关上门。 “我需要一个答案。”晚饭后,小般若似乎是累极了,没和暖风说上几句就呵欠连连,等下人送她进去睡觉,暖风才安静的看着妮莎雅找个舒适的椅子坐下,仿佛知道自己肯定会有话要讲。 “艾诺,我想要两杯红茶,加一点佛手柑。”妮莎雅微笑着和老管家说,然后慵懒地看着对面坐的笔直的年轻人。 “风动楼不是我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妮莎雅直奔主题。 “我只是负责照看的那个人,你没发现吗,这个宅子是围绕着风动楼修的,事实上,这个工程从我父亲那辈就开始了。”妮莎雅眼神黯淡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老管家送来红茶又退下,妮莎雅喝一口香气飘渺的热茶,似乎有了能量,重新振作起来接着说:“后来我想办法完成了它,我父亲的绝大部分藏书都放了进去,不过那只占到十分之一。” 看着暖风询问的眼神,妮莎雅有些好笑,这么快就想要揭晓答案吗。 “都是凤凰的。她不知道从哪弄来那么多书,反正魔法师要弄什么都很容易的样子,还帮我做了一个分类。”也许是有点累,妮莎雅对这个年轻人生不起半点提防之心,就这样轻轻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果然是他!等等,她?暖风有些神往。可是立刻就反问到:“她?凤凰是女的?还有,你是教宗高层,凤凰怎么会和你有牵连?他可是教宗深恶痛绝的……” 妮莎雅笑一下:“为什么不能是女的。”想接着说却又沉默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怎么会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那么多人情世故,又怎么会是一个年轻人可以体会感量的到。 不过既然决定要拉他下水,不妨大方一点好了。再说既然他能在第一天就发现问题,果然有点门道。这样盘算着,妮莎雅给出一个让暖风根本想不到的答案。 “我父亲救了她,然后两个人就成了至交。至于我,”妮莎雅两手一摊,“大祭司是个工作,不是信仰。” 99mk.cc。wap.99mk.cc 第十四章 那个我不教 “原来凤凰是个老太婆。” 原来没有信仰也能爬到大祭司的位置,教会还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暖风微晒。至于妮莎雅用了什么方法,那不是他关心的,因为对于权势他根本没兴趣,他只是对熟女姐姐有了一点点失望,原来她和他不同,并不是那种单纯的人,好吧,也许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第二个像他这么单纯的人。 昨晚说了那么多,暖风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信息太有爆炸力了,还没等他从爆炸的余波中清醒过来,妮莎雅就推说困的不行,回卧室去了,还说什么熬夜是女人的天敌,可是在长春藤自己认识她那晚就是半夜。女人真是虚假的动物,同时也很美丽。暖风在心里补充,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感概。她完全不像相遇那晚上给自己的感觉,单纯宁静,带一点神秘的美,熟女姐姐跟他分析了很多他根本不需要知道的现状,当然大部分都是妮沙雅自己的事情,现在总算知道了,她所处的地位和环境是复杂到不能再复杂。一个人身上牵连了那么多利益,却还偷偷摸摸地帮助自己老板的死敌。 可是为什么就这么轻松地告诉自己了呢,这可是事关她和小般若性命的大事。暖风不相信什么妮莎雅相信自己的话,人和人的关系在这种剧烈的冲突面前是脆弱的,软弱了十多年的暖风并非没有和人亲近过,可是从小又是失忆又是软抛弃的他经历了太多给予信任收到背叛,他已经看淡了,更不再对这种事情怀有希望,正因为没有希望,所以往往结束地更快更软弱。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本能上希望找到新的目标和突破,并不是对这母女有什么念想。 抬头看看四周围住自己的建筑,看看周围低头陌生走过的下人,莞尔。原来是这样。 人家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威胁嘛。 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蚁,给它一滴蜂蜜吃吃也长不成能咬人的熊。 更不用谈自己根本没有伤害这母女的任何心思。 被看穿了吧。 我这单纯的心思里还真是懒得想要怎么靠这些秘密让自己在帝国第一繁荣城市里吃香喝辣呢。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就抛开了这个问题,暖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风动楼的大门前。没办法,脚不听话啊。 就算不考虑熟女姐姐职业和凤凰的冲突,可是凤凰怎么会被人救呢?难道她被人打的满地找牙过?太不可思议了,从来没有这种传闻也。 暖风放开严肃的问题,开始天马行空地八卦。手很自然地推向大门。 门开,光柱落下,楼梯旋转而上,书本静默。 其实自己好喜欢这里。暖风无奈的叹气,对于他而言,这里真的是天堂——如果楼梯没那么多。无数珍本记载着智慧的闪光,搔首弄姿,勾引他去临幸。 尴尬地轻咳一声,挥去脑海中香艳的画面,暖风很严肃地拿出第一天根本没来得及细看的纸条,看看上面写的标号。昨天姐姐临走前说了,小般若回来要去拜访其他的老师,三天后暖风就开始正式授课了。每天上午都归他,这之前要拿出一张课程列表来。 第一次为人师,暖风还是很有代入感的,满揣着责任心开始找纸条上的几本书。 昨天最高的时候爬到过一半,只见过C1,这张纸条上却动辄就是B2A2,暖风一边往上爬,一边喘气,好累啊! 咬牙努力,宅男暖风终于拿到最后一本A1的《天元术》,正想坐下喘息,让两条已经开始酸疼到颤动的小腿休息一下,却发现还有十几级台阶就能爬上楼顶。 想起小般若发光的眼睛,满楼的风铃?暖风好奇心大作,一鼓作气爬上顶楼。探身出去。 狂风大作。 暖风被得吹一阵闭气,差点睁不开眼,勉强看清两侧各有一个落地大洞口,高空的风正从中间呼啸着对穿而过,暖风紧紧抓住墙边,生怕一个松手自己就被吹下去摔成肉饼。 满身冷汗地缩回身子,坐在台阶上定了定心神,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们都是高人啊,这点风当然算不了什么,我可就要了命了。难怪般若只能在生日的时候由母亲陪着上来,太太太危险了。 不甘心也没办法,自己实力不济,估计修这塔的老头子看着自己偷笑呢,淡定,淡定。暖风倒是无所谓,不一会就把耻辱抛到脑后,不能过去不看就是了,回身下行几步,坐在楼梯上平静地沉入了书中的世界。 天光流转,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暖风之前特意从厨房带的糕点支撑他到华灯初上才施施然下楼,一副身心俱疲地样子对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埋头苦吃。看的小般若一阵大笑。然后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小声说:“你上去吹风了没?” 往她小嘴里塞一块牛肉,暖风好笑地说:“我想了一天怎么折腾你,等着吧,有你叫苦的时候。”说完无视小般若变成苦瓜的小脸,冲妮莎雅点点头,转身回房盖上被子呼呼大睡去也。 妮莎雅无趣又没风度地咂巴一下嘴巴,昨天讲了那么多也没唬住这小子啊,还是轻视了他。还以为会忐忑几天呢,再不然,也会再一次向自己请教讨好卖乖吧?可他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把自己晒了,一副我是老师我只管教学生的样子,还真是够单纯,够迟钝! 也许,没准,他真的能去做那件事。至少胆子够大。妮莎雅微笑,不知道算不算无知者无畏。 想起自己最初迫切地带回他的目的,妮莎雅又有点激动起来,随即又再三提醒自己冷静一点。 告诉他自己家族和凤凰的关系是一回事,告诉他父亲的秘密,可是另外一回事。 他现在表现得这么坦然,无非是因为知道自己和身处牢笼无异,如果放他出去呢?还会顾念这个关住他的笼子吗? 妮莎雅摇摇头,一瞬间,从那个心头充满急切心情的女儿变回到手掌生杀大权的女祭祀。“老妈,你总这样变脸,会老很快的。”小般若一本正经地仰头看着她,不留情地指出。 噗哧一笑,抓过女儿假假打一下屁股,两个曼妙的人儿手拉手去沐浴了。 两天,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剩下时间都在风动楼里度过,参考那几本书,暖风又自己补充了一些D类的内容,考虑成熟,在纸上唰唰地写下了自己的一些构想,最后一天晚饭时交给妮莎雅。也不管她反应如何,又开始埋头大吃。小般若继续嘲笑他没有吃相,没有品位,这些食物也能吃这么美味。 “我发现风动楼里哲学和神学的著作占了一半,哲学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书……我想对般若从浅入深,由天文星象的观测,历史传说的整理,自然万物的观察开始……”“这样有个好处,学历史能帮助她建立自己的道德观,星象的观测能让她有数图的概念和一些基础的计算技巧训练,自然的观察……能让她从身边做起,体会自己和整个世界的关系。这样以后她学习炼金术就不会偏离大方向。”暖风心里说,至少不会走火入魔。 “恩……恩……挺好,就照你想的,明天就开始。”妮莎雅很满意。开始还担心这小子太过急进,给小般若一下设置太多内容,没想到他考虑周全,只从小孩子容易感兴趣的天文、历史和炼金中的自然学出发,慢慢再引出数学、世界学和本源学(即物理),之后甚至还有加入音乐建筑等杂项。 暖风见她满意,更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些课程里没有神学,神理,神术都没有,可是妮莎雅并没有不满。 她果然是个没有信仰的人。连带对小般若这方面的修养也不关注。 暖风不是贵族,不然他绝不会这么笃定,而是十分惊讶。 曼亚帝国建国后,境内本来有好几支不同的教派,但王室独尊一家,渐渐地其他小教派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如今的教宗直接冠名为曼亚圣教,教会内部和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多贵族子弟甚至在无法继承爵位的时候选择进入教会谋职,所以说,平常贵族家里的私塾老师对于神学是十分重视的,不但要学习神理,更要熟悉教会机构和管理方法,甚至有天赋的贵族子弟会提前开始学习神术,作为自己家族仰仗神明护佑的证明,教会也乐得通过吸收贵族进入高层将利益一体化,借以巩固自己在帝国的影响力。总之,如今的曼亚帝国贵族,已经和教会根深交错。 而妮莎雅显然是个异类。或者说,她对般若的未来已经有所打算,想要她远离教宗。 暖风得出这结论后反而更踏实了。说实话他这个没信仰的人往常是经常被人嘲笑讥讽恶毒挖苦甚至恶脸相向,知道真的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存在,那种孤独感轻了许多,连带的,内心中对妮莎雅的感观又往最初的印象靠拢了一些。 我只是充满怀疑,所以无法相信。妮莎雅在心里说,并没有告诉暖风自己和他的不同。年轻人的脸把想法全写出来了。让小伙子觉得自己和他亲近一些并不违背她的意愿。所以,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哦对了,明天还有一个人会和你们一起上课。”看到般若先离开,妮莎雅临走前甩给暖风一个大胆诱人的眼神,“不然……我怕你没几天就走不动路了。”看看暖风在桌布下犹自不停颤抖的腿,妮莎雅忍不住逗逗他。“你这种体力,连我的床都爬不上。” 暖风又闹了个大红脸,装着不去看下人忍不住的笑,回房掩上门,痛苦狼嚎,鼻血奔流而下。完了,这下睡不着了。 99mk.cc。wap.99mk.cc 第十五章 不能轻辱 比暖风晚了一天,罗西躺在马车上穿过曼色宏伟的城门,他没能看到暖风看到的景致,自然也没有什么对自己未来的憧憬和感概。 躺在床上的罗西很平静。平静地过了两天,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连饥饿感也消失了。 这种平静之前有过一次,就在刚刚知道蔷薇婚配的消息时。 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有万千思绪,可是这些都无法让他的感情有半点涟漪,他只是平静地,像一个不相关的人,审视着自己十五年的人生。仔仔细细地梳理一遍。 小希说他是因为太难过了,哀莫大过于心死。亚瑟鲁只是把龙牙缠到他小臂上,沉默着在房外拒绝所有人的打搅。 怦怦的心脏还在跳动,罗西仔细感觉着,有点遗憾。 如果死了会不会好一些。 他立刻想到,这是逃避,软弱得逃避,现在的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被“他们”接受吧。就是因为自己这样软弱,才又一次被龙骨反噬了。 胸口一阵憋闷。 父亲,你会不会很失望? 我带上你留下的龙骨。像自己希望了很多年的那样。 无关公正,无关怜悯,无关勇敢。 然后被自己打败,像个没断奶的小孩儿一样叫妈妈。 罗西突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随即再也控制不住,疯了一般大声地哭着,哭的人人侧目。 亚瑟鲁背靠房门,满是胡子茬地脸上透出疲惫,狠狠吸一口从马夫那抢来的烟草,眼里有一丝水光,喃喃道:“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查理派来的侍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邋遢的男子靠在门口红着眼睛抽烟,房间内传来一阵阵嘶哑哭声,间杂着几声娇弱的劝慰。扶不起的烂泥,轻蔑的表情泄露了出来,侍从走上前去。 “咳咳。”轻轻咳两声,打断大叔的沉思,侍从面对大叔布满红丝的眼睛竟然觉得有点局促,这人的气势怎么和国王的亲卫一样吓人。脸上的轻蔑收敛了起来。想到王子殿下还在等着回话,侍从硬着头皮说:“王子殿下想请罗西少爷过去一下,商议参加帝国竞技大赛的事宜。” 亚瑟鲁沉着脸:“少爷现在身体不适,过两天再说吧。” 侍从一愣,王子殿下是谁,你一个下人就敢这么直接地拒绝。不识抬举。正想开口反驳,迎面又被大叔的冷厉眼神煞到,不由的一缩,没注意到屋内的哭声因为他的到来渐渐停下。 “王子殿下已经聚集了府里所有要参加竞技的勇士,马上就要把名目报到长老会那边去了,能不能……罗西少爷就去露个面就好?”侍从用讨好的眼神弯腰小心解释,生怕这尊门神一个不高兴拿他腰上那把阔剑劈一下自己。 “我你娘的都说了不去!你……”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去。带路。”面色白的像死人,罗西眼睛浮肿,站在那里漂漂浮浮的,挂着件大袍子,憔悴的有些失形,盯着侍从,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亚瑟鲁立刻噤声,用目光剔了一下委屈得像小媳妇般的小希,没奈何地还想劝:“罗西……” 罗西像幽灵一样扭头,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亚瑟鲁,浮肿难看的眼睛里眼神有点深邃,定定看了一会,有往日的依赖,也有昨日的痛苦,但最深处的东西却让亚瑟鲁看不懂,缓缓用嘶哑的声音说:“这件事情,是我跟王子殿下来曼色的唯一原因。”顿了顿,低下头,别人看不到的脸上有一点坚持。“我是乌亚斯的罗西。” 我要做乌亚斯的罗西骑士。罗西在心里轻轻说。 再见,蔷薇。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忘记自己最爱的是什么了。 谢谢你,蔷薇。 抱歉,父亲,我差点就丢了自己,丢了你对我讲的那些话。 我回来了。以更加谦卑的姿态。 去成为我一直梦想成为的人。 和您站在一起。 不会再犯错了。 请你看着我,就像那些乌亚斯,静静的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我,让我做给你们看。 套上外套,摸索着龙骨,罗西脚步漂浮地跟在侍从后面。小希紧贴他,生怕他就这样倒了。亚瑟鲁拖后两步,看着罗西有点伛偻的背影,眼一花,呼吸顿住了。 是错觉吗,刚才有一瞬,自己仿佛看到他。 回过神,罗西那还嫌稚嫩的背影仍然摇晃着前行,过了一个拐角,隐去不见。 苦笑,我太累了吧。打起精神,亚瑟鲁快步跟上。 大厅里站着十几个年轻人,有的是查理手下优秀的侍从,有的是庶出的子弟,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女仆们像穿花蝴蝶般穿梭其中,刻意勒出的纤细腰肢更加凸显出胸部的丰满,大方地将大半个柔软洁白的球体展示给这些年轻俊杰们观赏,还时不时衬着倒茶递杯的当儿,挤出深深的乳沟,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去。 查理站在窗前,扭头欣赏着花园里的美景,偶尔与身边的亲信说两句话,状极轻松。可是时不时的走神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 回到曼色城之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一些都有点不同了。但又说不上哪不同。 缓缓吐出一口闷气,环顾一屋子人,等这摊子事情办完,晚上让金面具安排自己放松一下好了。一路上被那两个孙子逼地气都喘不过来。恨恨喝完杯里的酒,罗西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真的废了吧。 对于这个因为蔷薇而一蹶不振的家伙,查理还是有一点同情的,对弱者么,展示一下自己的同情心没坏处。所以即便知道罗西现在正卧床,查理还是打发一个侍从去请他,来不来可就是他的事情了。 最后一杯,再不来就开始吧。查理从一个媚眼流转的女仆手中接过一杯新酒,顺便伸手探入她的胸襟捏了捏凝脂般腻滑的弹性肌肤,立刻发现樱桃挺立,而那个女人身子软的像蛇一般,脸色红润似乎掐一下就嫡出水来。 “王子殿下……要去书房吗?”低着头害羞地问,屁股却又挨了一记。 明白自己是越矩了,这种事情哪论得到她来主动,银牙咬着红唇默默退开。 赶走一个,火气却上来了,这些女仆已经玩的没什么新鲜感,查理更加笃定今天晚上要去发泄一番。 正心浮气躁呢,大门终于被推开。 门虽然开了,但根本没有人拿正眼看这个风一吹就会倒的小子。 听说他是个真正的贵族。 听说还是个伯爵的继承人。 听说喜欢蔷薇公主。 听说在太子殿下和红鹰莱斯利面前还假假嚣张过。 任何一个听说都足够这里的十几个年轻人嫉妒,所以他们只用余光看着这个虚弱的来客时,也在嘴里用最恶毒地话讥讽挖苦诅咒他。 “罗西,你身体还好吧?不需要这么勉强的……”查理一贯的笑容可掬,大步迎上。旁边却斜斜走出一个人,微微向查理施了一礼,很有风度地缓缓说:“王子殿下,还请你赶紧开始竞技大赛的名单签字仪式吧,这种赢弱不堪的角色,实在当不起王子殿下的关心。” 人是很有风度,说出来的却是狗屎。 轻轻拉住愤怒的小希,罗西一直低垂着看地的头轻轻抬起,淡淡的看向说话的人,眼光中却完全是不在意——你拿自己当个人物,我可不。 明白地传达了自己的意思,罗西丝毫不计较他话中对自己的轻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挺直的身躯散发出身为贵族从小打上的烙印,步履优雅走到房间中间,看了一圈已经噤声的众人,目光停在查理身上,面色转为柔和,送去一个歉意和感激的微笑,慢慢说:“确实如此,累得大家都在这里等我,罗西在此郑重向各位致歉。王子殿下,我们开始吧。”这一刻,连他宽大外袍下露出的白色睡衣都不能破坏这位贵族的风采。许多准备看热闹的少年当下就有了自惭形愧的羞愤。 可是罗西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抗拒地强势,查理也欣然同意,大家只好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长桌走去,在精致的羊皮纸上一一仔细写上自己的名字。只剩下王子和先前出来拦住他的人,一个面上带着玩味,一个面上青白之色来回变换,最后不得不忍着自己复杂的情绪走过去签上姓名。 林?诺根。罗西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和等在一边的亚瑟鲁站在一起,还好心地帮小希拿一杯果汁。 查理对罗西第一次有了一点好感。和平等的尊重。 当查理最后一个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下代表皇室的印章,这一份名单就完成了。这上面的名字,代表了在竞赛中他这一方的势力。 原则上,竞技大赛中每个个人是参赛单位。大赛分为五个大项:马术、剑术、马上枪术、驯鹰、团体战。 前四项都是个人赛,可是最后一项团体战却是代表了各界贵族势力的撕咬。每届竞技大赛的参赛选手必须由子爵以上的贵族举荐,当然,在团体战的时候就归入了这方贵族的队伍中。 这五项分数统合起来产生一位夺冠者,接受国王赐予的黄金盾牌等各种丰盛的赏赐,更会被冠于曼亚荣光的称谓。而得分依次排序的前十位将被国王赐封曼色骑士,如果愿意,则进一步成为国王亲卫骑士团的一员。 之所以说原则上是个人赛,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比赛是不可能靠一己之力获胜的,就如同驯鹰已经连续七八届被伊格家族的人囊括前三一样,这种武力比赛更多依赖了后勤的支援,一个穷小子是不可能养得起一匹好马,而即便是从小就学习剑术的庶出贵族,也要本家的支持才能购买地起一套足够牢固的铠甲来应付马上枪术可能遇到的强烈冲击。 在过去二三十年里,这种态势越演越烈,竞技大赛几乎成了几大势力的私人演武场,而最后比赛结果也只不过是贵族们在瓜分安插在国王身边的名额。 所以当查理对父亲建议要广邀四方贵族子弟来参加这个竞技大赛时,雄狮之势以不如当年的曼亚国王一口答应。自己的亲卫骑士团自己都指挥不动,这对当初叱诧整个曼亚大陆的英雄来说,是毒药般的屈辱。 查理邀请的贵族大多都自己代表自己家族出赛,或者和有血脉关系的近亲结伴,只有罗西,因为单身一人,而乌亚斯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所以自然的投入了他的派系。 亚瑟鲁力劝罗西自己准备马匹等装备,罗西却不在意地挥挥手:“这些都交给查理王子吧,用他提供的就够了。”说完不顾身边两人的反对,走近查理微笑着问:“王子殿下,恐怕要劳烦你了,这里应该有练习场吧?” 99mk.cc。wap.99mk.cc 第十六章 强大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风动楼的阶梯对于暖风而言确实是极大的挑战。尤其是为了确定般若的课程细节框架,要来来回回不停翻阅一些理论派的书籍。这个过程很累,也很值得。 他深深地感激着做出这种分类和收集这些珍贵书籍的凤凰。暖风觉得自己以往十几年的知识都在脑子里被清晰地排序了,那种畅爽的感觉无法言语,而当他站在这些银制风铃前的时候,他终于找到形容词了。 没错,无数闪着光芒的知识就像晶莹闪光的小风铃,挂在一条条纤细的筋索上,时而并行不悖,时而上下交错,时而安静地等待自己的演出时间,时而呼应着摇晃出动听的乐声,而一个思想的火花,就像传递在筋索上的细微颤抖,从一个银铃的欢欣,到不知道在哪里的另一个银铃的雀跃,契合地圆润天和。 这些银铃,是神的玩具吧。 用来摆弄设计这个世界的规则。 暖风突然有了一种很荒唐的想法。并为之冒出一阵鸡皮疙瘩。 除了敬畏,他对凤凰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般若只是兴奋。 一大早暖风带着她进入风动楼的时候她就很兴奋,尽管有暖风地再三威胁在前,般若依然没有把这个软泥巴男人看在眼里,什么老师都管不住自己,骄傲地想,般若挣脱暖风的牵手,蹦蹦跳跳往阶梯上爬。 暖风好笑地在后面跟着,也不说什么,果然,刚没几圈,小般若就开始哎哟哎哟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伸手要抱抱,暖风却在她身边坐下。 狐疑地看他,暖风微微一笑,指指自己犹自颤抖的小腿肚子:“我也爬不动,别指望我。”说完,静静地撑着下巴坐在那里看风动楼里无数漂浮在光柱中灰尘,再不出声。 般若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天,才明白他在看什么,小脸气的通红:“你不是要教我吗,怎么自己发呆!” 举起食指放在嘴上嘘一下,暖风示意她安静点。继续撑着下巴发呆。 小般若毕竟不是一般小孩,见状也安静下来,像他一样打量着那些灰尘,看它们飞的快活,上下左右全无章法,快慢缓急自有韵律。 “我以前从没有注意过它们。”小声说,般若看的有些入神。 “它们就藏在你周围,高兴的时候就出来和你跳舞。”暖风咧咧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小时候多少时间都是和这些灰尘玩的吧。 又沉默半响,小般若仿佛不经意地问:“我们在等什么?” “等人把我们带上去。” 老管家推门而入的时候,光柱中的灰尘一阵散乱,飞的不知踪迹,就像真的被惊动了,藏了起来。 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家提着衣领爬上几百级阶梯,不过看到人家好像走在花园里一样走过那个风桥,暖风就没啥心理负担了,原来是高人。 “今天都在楼顶,辛苦老管家了。”鞠躬致谢,暖风下了逐客令,面子还是要的,假假是个老师。 老管家笑眯眯地点点头,回头下去了,身影临到要消失,好像突然想起的样子,回头对暖风说:“少爷要是有空,我有些法子,你和般若小姐若是一起练习练习,上下阶梯就不是苦事了。”说完也不待暖风回答,就转身下行而去,没一会就听到下面大门开启又合上的声音。 这倒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暖风点点头,明儿吧,今天很重要,没空做那个。 想着,已经被般若往前拉着进入楼顶唯一一个圆形的大房间。 圆形穹顶开一天窗,除了在靠窗那有桌椅望远镜之类的设置,就是满屋子的银铃,风动楼的银铃。 让暖风有了荒唐想法的银铃。 墙壁上并没有窗,没有对流的空气在这里很是温顺,尽管般若兴奋地大喊大叫,也没有一个铃铛响起来。 没多久般若就发现了。小家伙很不高兴,黑着脸走回到暖风身边。 “我和妈妈来的时候铃铛都会唱歌。” 愤恨地看着暖风:“零级戏法都不会?” 暖风窘迫地摊手,示意真的不会。 “那你带我上来干吗?要陪你闷一天哦?” “嘿嘿,跟你做个交易。”暖风一脸坏笑。 “干吗?坏人!”般若看着他大灰狼一样的笑容就想跑。 “别着急!就三个问题,你回答了我,以后每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我请你吃甜点!”暖风手疾眼快拉住小姑娘的卷毛,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不会魔法怎么变出甜点?”般若忽闪忽闪地炸眼睛。 挠头,没有魔法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这小妮子看人真势利!“我是不会变,可是可以从厨房拿呀!” 恍然大悟,般若为自己的思维定势感到害羞,假装想了一会,用力点头说:“好吧,但是你的三个问题不能涉及到我老妈的三围或者我的心上人这类隐私!” 那个还用问嘛,目测就可以了吧,至于你的心上人,连你老妈都不关心! 暖风腹诽,嘴上当然是千同意万首肯,拉着小女孩坐到书桌前的两张靠背椅上,再次想了想,最后确定了三个问题确实是优先度最高的,才慢慢开口道:“第一个问题,妮莎雅为什么不送你去教会学校或者法师学校?第二个问题,你外公现在在哪?第三个问题,夹在你日记里的残页,上面那种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三个问题里,暖风最在意的还是最后一个,在这几天的翻阅中,暖风发现风动楼里有不少书籍都是用这种看起来相似却有细微不同的符号书写的,以他的逻辑,能收录到这里的书毕非凡品,可是这种“文字”自己见都没见过,如果只是某位大师个人即兴创作出的密码文,那涉及好几个大类的著作怎么解释?这人不是大师,是神了。如果不是一个人写的,那十有八九这种符号代表了新的体系!所暖风所不曾接触过的文明。 这一点,他在世界史地某本著作里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书上隐晦的说,曼亚之东,除了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还有一段陆地是和漫无边际的沙漠接壤,没有人穿越过那片沙漠,也就没有人知道沙漠的那头是什么。只是在沙漠中偶尔有逃生回来的冒险家从沙砾人畜尸骨残骸中,带回一些著有奇怪符号的丝帛碎片。 两者是不是同一种符号呢,暖风有了奇怪的联想。 沙漠那边,是怎样的世界呢? 星辰太远,毕生不能触及,这片沙漠,却给了暖风一点念想。 更奇怪的是,心里那久违的声音似乎也在蠢蠢欲动,像小恶魔般怂恿着他。 “我不喜欢上学。”小般若理直气壮。 “妮莎也不喜欢我上学。” “妮莎说进了教会学校会被他们用魔法变成白痴,法师学校的老头说如果我进去了会把他们都变成白痴。”小般若一本正经的说。 这种教育,还真是适合小般若啊。暖风有点汗,不过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深表怀疑,教会学校对外名声很好也,多亏了他们很多技艺才得以逃过数次战火延续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祭司要如此诋毁自己的教会,要知道小孩子对小时候获得的好恶会有一辈子的固执。 看来自己这个老师真的有必要存在,也许熟女姐姐对自己没什么阴谋,暖风自我安慰着,心里好受了一些。 “第二个问题呢?你老妈可是和我吹过,你外公是超厉害的……” “是超、超、超级厉害!”小般若一点不客气地打断。“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难道比凤凰还厉害?也不是不可能哦,毕竟他救过凤凰。有点神往。 暖风在发呆,小般若同样在发呆。她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妈妈经常给她讲的床边故事。 想了一会,很郑重地坐在暖风地对面,慢慢说,“我没见过我外公。妈妈说,外公去旅行了。” “妈妈说,外公从她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旅行,去过很多地方,还把外公给她写的信拿出来念给我听,那些信里有好多有趣的故事,我最喜欢在睡觉之前听妈妈念外公的信了。” “可是念完妈妈总会很伤心的样子,有一次我装睡着,看到妈妈拿着信掉眼泪。我就知道,妈妈一定是想外公了,就像我想爸爸一样。” “你爸爸?”暖风好奇地问。 白了他一眼,“这算第几个问题哦?要不要把后面的减一个?” 暖风连连摆手,这个问题不重要,以后再说。 “后来所有的信我都听过了,可是妈妈都没有新的信念给我听,我就问妈妈外公为什么不写信回来了呢?” “妈妈说,外公去了一片很大很大的沙漠,穿过它,到了一个很神奇很神奇的地方,那里没办法给家里写信,等他回来,会把故事一起带回来,让我听个够!” 小般若说的高兴,站起来转了一个圈,小裙子飞起来,煞是好看。 暖风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一直问妮莎,可是她都敷衍我!”噘着小嘴的般若可爱极了。可能是讲的太过瘾,很久没人肯听她这样讲话了,小般若没有计较暖风这个额外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般若担心地看着暖风,他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自己又没有讲他怎样,虽然老妈经常看着他的背影流口水,可是他这么迟钝,肯定不会知道啊。 回过神了,看到般若担心的眼神,暖风心里没来由地一暖,用力摸摸她的脑袋,故意弄乱小姑娘一头漂亮卷发,笑着催促:“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呢!讲完有甜点吃哦!” 欢呼一声,小般若扭啊扭,从挂在身上的小包里掏出那本《大般若心经》,很熟练地翻出那片残页,递给了暖风。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小般若唱歌一样背诵。 暖风皱眉:“你在念咒语?你会法术?这咒语好奇怪,我从来没听过也,难道是什么传奇法术的咒语?” 白了他一眼,小般若得意地说:“这是另一种语言拉,妮莎教我念的,她说,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 “这么强大!”暖风惊讶。 “强大什么啊!我生气难过的时候念多少遍也不管用,都是你们大人用来骗小孩子的!” 暖风当然不会信小般若的话,妮沙雅教她的这种奇怪语言,一定是和这种奇怪符号配合使用的,让小般若背诵记住地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又让小般若来回念了几遍,暖风算是勉强记住了发音,可是对内容就毫无头绪了。 耐不住小般若纠缠,把藏着的甜点拿出来让小家伙吃了个痛快,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99mk.cc。wap.99mk.cc 第十七章 天使眼泪 王子看着离去的罗西一行三人微笑不语,他始终对罗西有种说不上来的期许,也许因为多疑的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乌鸦堡的继承人会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也许因为暴风雨那夜罗西带给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战栗,现在,又加上一条,也许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贵族,这满屋子的年轻人,也只有他和他两个贵族而已。 这个世界,只能是贵族的。查理矜持地偏头看着窗外的花园。 仔细听完带他们来校场的仆从详细介绍大赛的各种项目和规则,罗西苦哈哈地对亚瑟鲁说:“你怎么从来不教我驯鹰。”语气中没有责怪,只有跃跃欲试的好奇。 因为我们不需要鹰。亚瑟鲁在心中嘲弄,却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也不会嘛。教你什么。” 抓紧衣角裤脚,罗西在武器架上选了一把趁手的单手剑,正想让亚瑟鲁和自己对拆几招,活动下筋骨,几天的卧床让他浑身酸痛乏力。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却顺着场地溜向他们这里,一路上对练习的人大加呵斥,众人有的虚心接受,有的却在身后送上白眼。 走到罗西面前,看着这个眼生的孩子面色苍白,却紧握剑柄,以为又是哪家的贵族少爷非要来满足一下当骑士的幻想,不客气地皱胃埋怨:“王子怎么又放这种人进来,喂,你放下剑,不然弄伤自己可别哭哭啼啼喊疼!” 罗西和亚瑟鲁相视一笑,一个是好笑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样一副孱弱模样,一个是对自己徒弟有几斤几两很清楚说不好听师傅自大了点连带着觉得徒弟也不是谁都可以打得过的。 行了个起手礼,罗西也不言语,就示意大胡子想向他讨教几招。大胡子一愣,好!伸手从武器架上又帮罗西摘下一面盾丢给他,退后两步,拔出自己的剑,也行了个礼,看那姿势,竟然是很正统的皇家礼。 亚瑟鲁面色严肃了一些,果然是王都,随便抓一个都不一样啊,不过他仍然不打算阻止罗西,驯鹰他是没教过,不过剑术这孩子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大胡子走近罗西开始,就已经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现在发现两人居然要开打了,忍不住都停下自己的练习,慢慢围成圈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偏偏这两位主角都是有很多谈资的,一时间,人群中就有人眉飞色舞直说的周围听的人是脸色变换不定,更加专注地看着场中的情势发展。 手持剑盾的罗西面如止水,眼睛猎鹰般盯着大胡子,大胡子静静站在那里,如山般不动分毫,两人这般对视半响,周围嗡嗡的议论声已经完全静了下来,一种沉闷的气压开始笼罩众人。罗西眼里亦然没有半点感情,冷静地看着大胡子,不焦不躁保持着防守的姿势。力量蓄积在肌肉里,一触即发。 大胡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满意,似乎不愿意再这样僵持,明白自己肯定要做主动的一方,这是对手对自己表示的尊敬,于是不再客气,开声大喝,毫无花巧地双手持剑从后抡起直过头顶而后挟万钧泰山之势迅速向罗西头顶压去,剑过处带起空气刺耳的呼啸声。 四周人哗然,上手就玩真的啊,这大胡子真浑,也不怕劈死这个小贵族,让人家丢了脸面给你点苦处吃也很容易嘛,难怪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却只能委屈在王子府上做一个小小的教官。 罗西不禁没有因为那呼啸声胆怯,反而涌起一股熟悉的兴奋,同样大喝一声,不迎反退,后撤半步,本来护住胸口的盾却顺势上提,就在大胡子的重剑将落未落之际迎了上去。 四周人又哗然,大胡子的力量可是众人皆知,这小子居然想硬抗一剑,太过托大,纷纷摇头下叹息出声,看来好戏很快就要结束。 眼尖的却不动声色,罗西的盾看似正迎着雷霆万钧的重剑,在上升过程中却有了一点不引人注意的偏斜,变成里高外低,果然,铛一声巨响后,还有一声极小的刮擦声出现,巨剑大部分力量被倾斜的盾卸掉,剑身也自然地往外偏斜,下落之势未住。 罗西咬牙忍住左臂的酸麻,毫不犹豫右剑刺出! 大胡子重剑旁落,空门大露,这下四周的人又一次惊呼出声,小伙子居然敢单手持盾接大胡子一剑,而后又巧妙卸掉大部分力量趁重剑势猛难收迅速出剑,看不出这小伙子有两下子嘛。 大胡子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却毫无认输之意,身形一顿,持剑的双手猛的下沉,剑势加上体势,速度居然比先出手的罗西更快上一分,本来是刺入空门的一剑和抢先下沉到位的重剑剑柄刺溜画出一溜火花,两人错身而过,再次伫立蓄势。 罗西深吸两口气,调匀了呼吸。嘿,真过瘾,这大胡子的力气比亚瑟鲁还大,招式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毫无花巧。 大胡子气都没喘,重剑斜指地面,心里也在想,小子不错嘛,有底子有胆色,不像长的那么弱。动了一分欣赏,大胡子接下来的招式就没有第一下那么霸道,中规中矩地比拼了几个回合,罗西毕竟体力落了下风,气喘吁吁地拍在地上,躲在盾牌下认输讨饶。 大胡子笑吟吟收了剑,伸手拉罗西起来,惊讶地看他灰头土脸却不气恼的脸,心情也意外地开朗起来,竟然说:“小子不错,晚上一起喝酒。”说完也不等罗西的回答,插上剑就转身离开了练习场。 亚瑟鲁也拉着手臂酸麻的罗西离去,留下一堆好事的人还在那里议论。 还没到晚饭时间,自称是大胡子骑士的年轻随从就来请罗西和亚瑟鲁,他们这才知道大胡子叫赛德。听从了随从的建议,两人换上不引人注意的平民服饰,跟着他离开王子府来到热闹的市场背后一条狭小街道,远远就看到酒吧像一双翅膀造型的招牌在夕阳下像火一样烧的血红:天使眼泪。 门开的格外低矮,亚瑟鲁需要微微缩头才能保证不撞上,心中微微有了一丝不解和压抑,可是进门后抬头一看,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 外面看起来是小楼的酒吧,从低矮的门进来,一下拔高到三层楼的广阔空间里,灯火通明。四周墙壁画着色彩艳丽风格独特的壁画,无数大小天使俯视着众人,悲喜不一,神态各异。大厅里摆满长长的条桌,此时条桌旁已经坐下五六成客人,全都是大胡子亚瑟鲁一流的粗壮大汉,每个人都彼此熟昵地打着招呼喝斥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没有吧台,只有条桌之间放了快一人高的巨缸,盛满美酒,任人取用。 亚瑟鲁哈哈一笑,有意思,这地方还真合他的性子,这大胡子有点意思。随从驾轻就熟地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来到比较靠后的角落,这里稍微冷清一点,偌大的条桌上只坐着两人,从背影看,几乎是罗西和亚瑟鲁的翻版。 随从走过去跟大胡子复命,两人就转过身来看向来客,却听两声“咦!怎么是你!”同时发出。 罗西目瞪口呆地看着条桌旁那个年轻人,心里翻腾不已,半天方压制下去,苦笑地摸着鼻子说:“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老爹,你给你儿子的考验也太狠了点……”最后一句声音很低,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听清楚。那个年轻人听到他说有缘,也笑道:“赛德老师说要介绍个年轻人给我认识,我还说是谁,原来是你,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一定要交个朋友,哈哈。” 年轻人正是莱斯利。红鹰莱斯利。 莱斯利并不知道罗西对蔷薇怀着怎样的感情,自然没有对查理那种厌恶,相反,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时那特别的心竦让他对罗西充满好奇。 站起来的赛德两手一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哈哈大笑:“原来你们认识,那就更好了,来!坐下喝酒!” 众人落座,亚瑟鲁和大胡子相谈很是投机,原来赛德是王子府上的教席,对罗西主仆的处境自然是十分清楚,校场上罗西不卑不亢的表现,上来就赢得了赛德的好感,一番试探下来,发现这少年底子打得很是扎实,而当众落败之后也是一脸坦然毫不做作,全无羞愤憎恶之类,这对于一个并不知道自己教席身份的贵族来说,并不容易做到。对此赛德尤为赞赏,直夸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优秀的骑士,亚瑟鲁点头不语,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两人眼神相对,心领神会,赛德抛开这个话题,和亚瑟鲁开怀畅饮起来,一会儿就把两个年轻人撇在一边,互相吹嘘自己年轻时候的辉煌去了,聊的兴起处,哈哈大笑,酒干了一杯又一杯。吹完自己,又开始吹自己徒弟,没几句话,两人就翻脸了。 罗西和莱斯利一脸苦笑地被两个红脸大汉一人拉住一个,就听两个为老不尊的喷得满口酒沫,你一句我一句,直把自己的徒弟夸成一朵花。罗西好笑极了,这多少年了,亚瑟鲁可从没有说过这么多夸奖自己的话,今天全倒出来了,以后几年怕是听不到了。 听着听着,罗西就笑不出来了,赛德口中的莱斯利不像眼前站着的略有些腼腆的少年,倒像是传说中的人物。 “你唬我呢!”亚瑟鲁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要是有一句是假的,我就是那个!”赛德一指亚瑟鲁身后,眼神凌然。亚瑟鲁回首一看,正看见一位婀娜的女招待大大咧咧地同一桌的汉子开着玩笑。亚瑟鲁惊讶地回头,发现赛德很认真,皱眉起来,也渐渐认真起来,又忍不住看看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一脸茫然的莱斯利,再看看罗西,忍不住唉声叹气:“好吧,你赢了!”说完黯然看了一眼罗西,似乎在说,小伙子,输给他真不是你的错。如果自己是蔷薇那样的美人,也会选择莱斯利吧。亚瑟鲁挠挠头,酒意上涌的脑海里突然出现罗瑞儿温柔的脸。 赛德哈哈大笑,拉着亚瑟鲁继续大杯喝酒,又把两个年轻人晒在一旁。罗西苦笑地莱斯利说:“赛德骑士真是有趣的人。” “我也是这么觉得。”莱斯利阳光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很是耀眼。“我12岁的时候,父亲为我请来他,教授我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需要的技巧,他教会我很多。可惜他只教了我不到三年,就辞去了这份工作,来到王子府上了。说实话,我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呵呵,他一点都没变。” 想起之前校场上众人对赛德的表现,罗西小心地措辞着:“不过他在王子府上过的好像并不开心。” 莱斯利黯然不语,轻轻抿一下酒杯,他一晚上也只喝了不到半杯啤酒,“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我们家,那时候我很快乐,大家都和他相处的很好,敬重他,尊敬他,可是他还是很决然地走了。” “不过能看出来,他以你为傲。”罗西笑着说。 莱斯利脸红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暴风雨那晚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像你身体不大舒服。现在好些了嘛?” 罗西脸白了一下,对着造成这一切的罪人苦笑道:“我没事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憎恨过这个少年,平静看着身旁穿着低调的莱斯利,看他笑笑的眼睛和眉毛,看他小口小口喝啤酒,看他和自己说那些小时候和赛德骑士相处的小事,说自己被练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罗西突然很高兴今天晚上遇到他。 查理王子虽然谦逊有礼,却总是有一种距离,罗西始终无法从他的眼睛中看到笑意,莱斯利不同,他让罗西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是个怀揣梦想的少年,有着那么多青春可以回忆可以挥霍可以用来换取友谊。 好好待珂莉,给她幸福。在心里轻轻说,罗西举杯饮干,同莱斯利一同哈哈大笑起来,偷偷擦去笑出的一滴眼泪。 PS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脱团成功! 99mk.cc。wap.99mk.cc 第十八章 传宗 “你要当爸爸了!”小希柔柔的笑着,很认真地对亚瑟鲁说。小姐有了身孕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到小希手上,这真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在这段灰色的旅程中,大概是唯一让众人觉得温暖的消息了。 亚瑟鲁抓住她的手,半响才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手舞足蹈地绕了几个圈 罗西也由衷地为姐姐和亚瑟感到高兴,也许,姐姐的孩子才该是坚守住乌鸦堡的那个人选,是爷爷一直在等的人选。这一瞬间,他脑子里浮现出奇怪的念头,像预感一样冷冷地刺了一下他本来温暖高兴的情绪。 甩掉这种奇怪的念头,罗西刻意忽略掉其中的冷淡和哀伤,在大家都为了这个消息开心和祝福的时候,他不想再做一个局外人。 “谁送来的消息?”罗西脱下外套,好奇地问,“我们出来才没几天,说起来亚瑟很厉害嘛~要出门一趟,临走就发威了?” 即便是亚瑟鲁的厚脸皮也被说的透出一丝红,借着酒劲儿狠狠扇一下罗西的脑袋,转移话题:“我们乌鸦堡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法子,让小希告诉你吧,我要睡觉去了,今天晚上喝的爽!” 小希笑着看亚瑟鲁走出去,回房重重掩上门,仍然传来幸福嚣张的几声大笑,这才回头对着也在微笑的罗西,伸出一直掩在袖子里的手腕。 罗西一眼看到小希手腕上带着一个奇怪的皮套子。和白天见到骑士手上带的训鹰皮套不同,这个套子轻薄的多,内侧还有一个暗袋,隐隐透出腐臭味道。 小希带罗西来到窗台,口中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呱“声,正像月下被惊动的孤鸦,神奇的是,真的有一只乌鸦扑棱棱地飞过来,稳稳落在她的皮套上,偏头看看罗西,冷冷的小眼睛里映出室内呃灯光,似乎觉得罗西并不会给它造成危险,于是放心地扭头叼开暗袋,啄食着里面的腐肉。 “它是黄泉。”小希爱惜地看着乌鸦,并不去抚摸它,“小姐有宝宝的消息就是它告诉我的。” 原来乌鸦堡抛开通常用的信鸽甚至猎鹰,而是用乌鸦通信。罗西第一次知道,看来,自己这个少爷真是够郁闷的。连小希都精通如何驭使自家的乌鸦,他却连见都没见过。 不过罗西天生不是容易被压垮的人,心神经过蔷薇一事,已经慢慢坚毅,此时默默看着黄泉,只在心里想,出门一趟,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像爷爷所说,但是母亲将龙骨交给自己,现在小希又给自己看黄泉,这是否代表爷爷开始承认自己? 并没有高兴或者激动的情绪,罗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有有征服龙骨的那天,这就是爷爷给自己安排的路吗? 小希在罗西沉思的时候一直在说,拉着罗西坐下来把乌鸦堡那套自己的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系统都抖露出來,这甚至连当今的曼亚国王都不知道,忠于乌鸦堡的死士们一代又一代地在整个大陆上世代经营,散布各地,有的已经成为一方富甲,有的甚至成为地方教会核心人物,但是他们的姓名里都有一个隐去的姓氏,乌亚斯。 乌鸦堡并不是只有一座破败的堡垒。小希调侃地说。我们的历史,比这个国家久远多了。 不过现在小希可以动用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最大的作用还是在这趟出门期间和家里联络。 罗西沉默。 庞大的情报网,累积的财富和声望,不为人知的军事力量。这些听起来好遥远。 力量,随之而来的就是责任。这道理罗西知道。 可是罗西一点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责任。爷爷从小似乎就放任他自由,只是因为爸爸对自己的影响,所以罗西执着地想要成为一个骑士,所以过去的日子里,所有的学习和训练都是为此所做的准备。 而现在乌鸦堡慢慢向他撩开了神秘的面纱,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一个龙骨还没有搞定,又来了一只黄泉。 那个老头子,还能坚持一阵子吧,所以我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想不通地就放下,罗西深深吐出一口气,学小希的样子伸出手,想让黄泉落在自己手腕上。他对这个还是蛮好奇的,从来没有接触过训鹰,不知道训乌鸦和训鹰有什么区别。 黄泉见罗西向它伸手,立刻扑展开翅膀,“呱!“嘶哑地一声啼叫,毫不客气地啄向他的手腕。 一下见红。 罗西吃痛连忙缩手,小希劝阻不及,恼怒地说:“你怎么这么冒失,乌鸦可不喜欢随便来个人就和它亲近,更别说黄泉了,它可是很凶猛的。” 能比鹰还凶猛吗?罗西好笑。阻止了小希非要看他伤口的行为,交代小希告诉家里自己一切都好,也打算回房休息了,今天晚上他也喝得不少。 沐浴换衣,躺在床上,七八分的醉意让他很放松。小希告诉他很多故事,关于乌鸦,也关于那个庞大的隐秘人脉系统。这些他从来不知道的故事展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沉默地接受着,就像接受下龙骨。小希也不知道这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少爷,是天生的淡定,还是仍然没能脱掉那张幼稚的皮呢?难道他真的以为靠骑士那套就能让乌鸦堡延续下去?难道他不明白这世道早已被各种谎言和毒计染成一片漆黑?小希又想起乌鸦堡庭院中查理和珂莉两人的暧昧场景。还有老爷子对来客避而不见的态度。 小希不知道答案,却暗暗下定决心,即便罗西做不到,她也会代替他做到。乌鸦堡是一张漆黑的大网,将这同样漆黑的世界网在里面,所以没人能看清,而罗西,就让他做一个骑士吧,既然这样的漆黑都没办法让他融化,就让他一直一直穿着那身闪亮的铠甲吧。小希低头咬紧牙,已然决定将那些还没有告诉他的秘密永远藏在心里。 罗西全然不知小希的决心,更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被这个善良的女孩推上怎样的轨迹。躺在床上的他思绪东飘西荡,却没有着落,很难受,只有想起竞技大赛的时候心里才能稍微平静一些。到了最后,他却再一次想起珂莉。小希好像和自己讲了很多,罗西却只是模糊地记得,小希有提到一个宫廷乐师之类的,也许可以问问他珂莉现在怎么样了。莱斯利一定常常去看她吧,有那样的未婚夫,一定会幸福的。一厢情愿的这么觉得,罗西有点头痛,翻过身,又想起黄泉停在小希手上盼顾的样子,突然对驯鹰有了很大的兴趣。 明天请教一下赛德骑士吧。罗西终于入睡。 鹰能飞进皇宫吗,应该吧,应该能看到她吧。远远地,高高地,看她一眼就好。 查理也躺在床上,看着纱帐中飘渺的烟雾发呆。丽塔讨好地笑着,从还冒着热气的浴池中走出来,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光滑皮肤上水滴引出明亮的烛光,闪闪发亮。 随手将头发擦了擦,腻到查理身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查理有些发干的唇,丽塔轻声说:“您已经没有退路了,金面具大人一听到院长隐退的消息,就去了哈利殿下那里,还特意把我支开……幸好我的好姐妹告诉了我,如今我也不能继续在那儿呆下去,王子殿下,您就赏我一个容身之所吧……” 查理很烦恼。 原以为金面具是自己手上最大的助力,只要再联合上法师联盟,对上哈利和教会胜负也在五五之数,没想到沙尔曼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法师真是不可靠。轻蔑地皱皱眉头,现在他将要面临的是哈利和教宗两方面的反扑,而这座城市中真正拥有兵权和话语权的暗黑城主却判向了自己的哥哥。 闭上眼,任由手指在女人的躯体上游动,他心里很烦,但同时警告自己,必须压制住这份烦躁,保持一点清明,否则必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谁能帮自己呢? 一个个面孔在查理心中闪过,却被他一个个排除,烦躁地低吼一声,丽塔忍不住轻呼,查理的手在她身上捏出一个青紫的印记。 “王子……疼……”丽塔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看着查理快要暴走的表情,赶忙出声提醒。同时深吸一口气,平缓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轻言细语地说:“其实,您还有一位朋友。” 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满怀希翼浑身轻松地离去的背影,丽塔抿着嘴唇嘲讽地一笑。愚蠢的男人,就这样上钩了。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还真是好摆弄啊。丽塔灿烂地笑着,对着帷帐后走出的妮莎雅吐了下舌头,仿佛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辛苦了。”妮莎雅好笑地戳戳她的额头,帮她披上件外套。 “对付这样愚蠢的男人,一点都不辛苦。倒是夫人您,整天对着那个呆头鹅,会不会辛苦啊?” 丽塔眼神闪烁地取笑说。 妮莎雅老脸也不禁有一瞬的飞红,给她一记爆栗,嗔道:“死丫头。” 99mk.cc。wap.99mk.cc 第十九章 盛着骨灰的头盔 吃过早饭,罗西正要去找塞德,没想到亚瑟鲁先扭扭捏捏地拦住他。 “罗西阿,我真的很想陪你参加这次大赛阿,我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亚瑟鲁痛心疾首地解释了一大通,在罗西已经没有耐心快要抓狂的表情催促下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我实在是放不下你姐姐,她,她有了身孕,又不知道照顾自己,夫人这段时间总出门,我……” “你回去吧。”罗西平静的说,“就这么定了。有小希陪着我就足够了。”说完给了亚瑟鲁胸口一拳,看着他装作很痛呲牙咧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行了别装了,见到姐姐就说是我赶你回去的,不然她会一直念你的。” “对了,叫罗恩吧,我和姐姐早就商量好这个名字了。”快走出门口罗西突然就转头会亚瑟鲁说,“放心一定是男孩。我有预感!”亚瑟鲁翻翻白眼,大男人的直觉有那么准吗?罗恩就罗恩吧,自己是孤儿,被老爷子收养,也没个姓氏,姓罗就很好。 “你要自己小心!不要冲动!早点回乌鸦堡!”亚瑟鲁看着罗西走到阳光下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悲伤的离愁,难得多说了几句。 罗西第二次回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么灿烂,就像在乌鸦堡一样。 “驯鹰阿。”塞德把手里的长枪放在武器架上,大马金刀往马扎上一坐,对着虚心向他求教的罗西说:“放心,我这点东西,都教给你,省的日后亚瑟鲁那家伙说我小气。不过你也不要想就这一个月能有所成。”呵呵笑着,塞德虽然觉得亚瑟鲁这就要走了很是可惜,不过已经被耳提面命了很多遍要在他走后照顾罗西负责他的训练,所以打起精神,细细地和罗西讲了起来。“但是听我讲完,以后有机会自己去尝试一下还是好的。” “教你之前,我先跟你讲个故事。”塞德不慌不忙地让罗西也坐下。 普通贵族的骑士,都是驯养成年猎鹰,这种由捕鹰人捉来卖给贵族的鹰已经成年,成活率高,但上升空间小。但是也有真正的驯鹰高手捕捉刚能展翅飞翔的幼鹰回来训练。当时的塞德骑士就是这其中的一员。他听说伊格家族有自己的鹰场,有一套独特的杂交培育鹰隼的方法。就想去见识一下,顺便交流交流在捕鹰方面的技巧。因为即便是这种大家族,每隔五六年,他们也需要外出寻找更好的鹰种,带回族内以改良品种。塞德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年的捕鹰队要出发。 外出捕鹰是很危险的工作,伊格家的传统捕鹰地点在西海岸的一片高崖上,那里不禁盘踞着众多的雄鹰流隼,还有流窜的海盗。所以这个家族通常都会派出精壮的勇士组队前往。塞德在自由骑士中也小有名气,到了伊格家很受礼遇,还被莱斯利的父亲聘为莱斯利的老师教导他剑术,只是驯鹰这件事情,伊格家却是很自负,听说塞德想随队去捕鹰,先是客气地拒绝了,后来因为十二岁的莱斯利就在这次将随队开始自己第一次捕鹰,家主便最终同意塞德前往,保护还年幼的莱斯利免遭意外。 “那次一起去的有很多称得上人物的骑士,莱斯利的哥哥伊利就是其中一个。感情很好的两人从小就如师如父,其实我当他的老师也就是个摆设,他那时候就快要和我打成平手了,只是力气不如我大,实战经验还不是那么丰富……” 一行人在夏末准备好一切,离开伊格家四季如春的山谷,绕道南边,向西海岸进发。当鼻子闻到咸湿的气味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毫无悬念的击溃一波上岸躲避台风的海盗之后,穿过最后一片沙棘,海岸线终于在眼前展开。这场战斗来的很及时,将月余来行路的苦闷一洗而空,队伍里重新想起男人的大笑和推搡间发出的铠甲碰撞声。 “莱斯利也小有战果,独自砍下一个独眼海盗的头,当然,他先砍掉了他的两只胳膊。”塞德晃晃脑袋,沉浸在回忆里。“不过伊利不是很高兴,皱着眉头问大家是不是有海盗漏网了。” “那一晚上我们就在沙棘林边扎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就开始向高崖进发——就在北边不到一里的地方,我一直看到夜色将那石崖吞没,也没看到哪有路能爬上去。倒是看到不少鹰在周围盘旋。” 结果没能等到天亮,战斗就爆发了。伊利说中了,白天的小股海盗其实是上岸探路的,跑掉一个只被消掉半只耳朵的家伙回去报信,临晨就引来大部分报复性的围攻,当然,精良的铠甲武器也是海盗眼红的东西。 拴在外围的马匹都会偷偷放走,值班的两个一个被拔掉,一个只来得及在死前狂喊示警,虽然骑士们都是披甲而眠,但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就被分割开个个击破了。 “伊利带着莱斯利救下我,我们三人背靠背这才不至于被杀溃,这一仗一直打到天光大亮,对面没想到我们这么难啃,四对一甚至五对一也没有讨到好去,杀到最后不少骑士剑断刃卷,海盗也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去。” “营地里全是尸体,我们这边好好站着的也就剩下五六人而已,我们把自己人都拉出来,不少只是体力透支晕倒或者受重伤,海盗打得狼狈,来不及给致命一击。不过伤员都需要医治,商量之下,伊利做出一个决定。” “伊格家的少主可不是普通的鹰。”塞德摇摇头,悄悄叹息。 “已经有三次捕鹰经验的伊利命令大家聚拢了惊散的马匹,又从附近砍来木材做成简易拖车,然后就将伤员交给我和三个还有战斗力的骑士,命令我们先行转回伊格家,只留下他和莱斯利继续捕鹰的计划。‘骑士就是家族的实力,这些伤员必须要尽最大努力保住。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您将是伊格家最尊贵的客人。’他就这么把我打发回去了。” “两个人捕鹰?”罗西皱眉问。 “是啊,其实我当时想,他可能只是想让莱斯利见识一下,实在不行,就打道回府,这次的捕鹰计划就算失败,对伊格家也不会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后果,没想到。”赛道攥紧了拳头。 “我在伊格家一直等到冬天,其实我们刚回到伊格家,家主就另派了一队骑士去寻找伊利兄弟两,可是两个月后他们却回来说什么也没找到,那之后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天。”塞德有点失神,似乎当时的记忆让他也重新回到那个严酷的寒冬。 “大家正在大厅里用晚餐,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喊:莱斯利回来了!我们都挤出去看,就看到这小子左手上蹲着一支幼鹰,右手抱着伊利的头盔。头盔里似乎还装了什么东西。莱斯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盔甲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软甲,路在外满的衣服都破烂得看不出颜色,人却站在那里像标杆一样,挺立着看着他父亲。半天才低头说伊利死了,那头盔里是他的骨灰。” “他说完这些就什么都不说了,吃东西,睡了一会,就起来熬鹰,跟谁都不说话。家主也不问他。他带回来的鹰是难得的好品种,性子也格外烈,带回来的时候膘已经掉了一圈,和莱斯利对峙了三四天,终于被他收服,吃下第一口生肉。莱斯利这才闭上好几天没睡的红眼睛又躺下睡觉,没睡多久,又醒了。”塞德叹气。 “我担心他,就在屋子外面守着,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含着伊利的名字醒过来,就知道他做噩梦了,推门进去看他坐在床上流泪。” “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罗西难过地问。他对莱斯利有着莫名的好感。 “没人知道。我们都希望他能尽快从这件事情中摆脱出來,所以家主叮嘱大家,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不要问。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年夏天,莱斯利找到父亲说他要带人去捕鹰,家主同意了,从那以后,伊格家的捕鹰队就一直是莱斯利带队,五年一次,所以莱斯利虽然年纪轻轻,鹰场里的名气可不小。” “讲这些给你听,是想告诉你。对贵族而言驯鹰可能只是玩乐。但是对一个骑士而言,尤其是对伊格家族的骑士而言,他们不是驯鹰,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将之牵绊在鹰的身上,家族的未来和荣誉,为了这个,也许他们什么都可以牺牲。所以如果你要学习像他们一样的驯鹰,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这件事有足够的敬意。”塞德正色对罗西说。 “恩,我当然知道。”罗西为自己昨晚的想法有些讪讪。 塞德也不说破,大咧咧地笑笑。开始细细讲解驯鹰从捕鹰到打水熬鹰去膘到最后架鹰捕猎的过程和心得。这一日过的飞快。期间二王子也有让仆人过来请罗西一起用午餐,却被罗西礼貌地拒绝了,老少二人最后还是去了酒馆一直聊到深夜,罗西又是一身酒味儿地回房。 小希也不生气,帮他更衣洗漱上床盖好被子,看他轻轻打着呼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章 蒙尘的过去 风动楼。吃了一上午点心。 下午小般若还有别的课程,暖风中午和般若一起吃午餐时听说妮莎雅在外面吃完午饭就回家,干脆就坐在门厅里安静等待。 既然问般若问不出来,就索性问她好了。 暖风也想通了,实在不喜欢和他们这些贵族玩兜圈子的游戏,整天把生命浪费在尔虞我诈中还自得其乐,时间啊!就这么流沙般地离开了,暖风很痛心,所以索性依着自己的性子做去。奇怪符号的事情对他有太大吸引力,他决定正面出击。 果然是个书呆子。妮莎雅看到挺直背坐在门厅的暖风,就知道他是有求而来。满意地一笑。 心中一动,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喜欢上这样和他玩些小花样,勾心斗角的感觉,像尚未出嫁的姑娘般怎么都不腻,每天兴致勃勃地充满期待的玩着,带一点青涩带一点羞意,更多的是雀跃不已。 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二八年华。 那初尝爱情的甜蜜和苦涩的岁月。勇敢献出自己真心的年代。 老管家轻轻结过外套,惊醒了目光流转的妮莎雅。 暖风当然猜不到妮莎雅的心思,正奇怪地看熟女姐姐脸泛桃花,暗自赞道:“好美!.” “看什么看!”妮莎雅恼羞成怒,一副羞嗔地样子却看的暖风更加目瞪口呆。 妮莎雅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收拢心神,脸上又回复到那副平静的熟女妩媚模样,好看依然是好看,暖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真品一瞬间变成赝品,大失其趣。 怏怏地跟着贵妇人来到小偏厅分主客坐下,依旧是老管家送上冒着热气和香气的茶,暖风已经郁闷到不行了。他决定一吐为快。 “你刚才变脸变得好快。我到现在还憋着一口气没缓过来。” 妮莎雅瞬间又变了一次脸。 这次吓得暖风不敢再说话。 半响妮莎雅才冷冷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暖风揣摩半天,本来很多话想问,被她一吓却都说不出来了,深吸一口气,安静地理顺了自己的思路,终于问出:“谁能系统地教我学习那种文字?就是你教般若说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那句。“说完立刻紧紧闭上嘴,盯着妮莎雅,生怕她再发什么脾气,不给他答案了。 “没了。“妮莎雅也用活死人一样的音调回答他。 暖风犹豫了一下。好奇心害死猫,他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不会是因为生气所以不教我吧?” 妮莎雅暴走了。 第二天暖风脑门上顶着红印记上课的时候被般若好好取笑了一把,笑的小腰都快断了,最后实在没力气,只好攀在暖风脖子上装死,企图让这个呆子抱自己上去。 不过这个美梦被推门而入的老管家打破了。 老管家背着双手,微微有些驼的背堵死了大门:“小姐,夫人说今天你和先生一起跟我学点东西。” 老管家教的东西超简单,他只是让一少一小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上楼梯。 提步吸气,落步呼气。 头顶上领,双肩松沉。 含胸如球,高提缓落。 三个人闷声不响爬了一小半,居然都面不红气不喘。 暖风惊讶极了,这是什么法术。小般若玩的很起劲,不理睬停下来思索的呆子,自己继续往上爬去。 “小姐,别着急。”老管家笑眯眯地背着手站在暖风旁边,不催促他,反而劝小般若休息休息。 “一点都不累!”小般若格格笑,却立刻收声专心致志地爬起来,好像这是一件及其好玩的事情。 心思单纯就是好。暖风感慨,他隐隐约约有了点线索,看到小般若的专注却灵机一动,对老管家说:“这套法子倒是真好,我刚才爬楼梯的时候觉得自己心无旁骛,不去想爬了多少还要爬多少的问题,也没空想累不累的问题,就顾着怎么照你说的去感觉身体了,结果……” 老管家笑眯眯,不发一言。 小般若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登上楼顶,得意得像小孔雀,暖风却有点疑惑:“老管家,我和小般若并没有力量什么的变化,为什么能够爬这么高了呢?这是法术吗?” 老人家还是笑眯眯,不发一言,抓着两人走过风口,径直离去了。 暖风无言,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该干嘛继续干嘛,只是此后每天都会被老管家监督着用这种方法爬楼梯,十数天之后,已经做到不用刻意去想呼吸和体态,自然而然飞快往上爬去,一次到顶。 这段时间小般若倒是也乖乖的每天听课吃甜点,说是听课,其实是听故事比较准确,按照小家伙的理解,天幕上每个星座都代表着缠绵悱恻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又都代表着曼亚大陆缠绵悱恻的历史,而这些历史又代表着自己长大后将要面临的缠绵悱恻。 暖风对她这种逻辑非常无奈,暗自感慨,男人果然无法理解女人的思考方式。 教导小般若的同时,暖风也在独自摸索着那种奇特符号,有了老管家教的爬楼心法,这风动楼的楼梯不再是高大的阻碍,每天下午结束教学之后,暖风都会留在这里做自己的研究。 这样的日子很快乐。 暖风几乎别无所求。 除了面对妮莎雅。 两个人好像出了什么事,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再没有一句正式的交谈,好像很尴尬,也好像没什么话,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再沉默。 暖风已经习惯了在生命中将一次又一次的蠢动压下来,用时间消磨掉冲动,而熟女姐姐显然更懂得如何装作若无其事。 老管家在暖风解决了上楼梯的问题之后,又丢给暖风一个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每天上楼下楼的时候,都背过身,要暖风做到反身上下楼像正常走路那样自然流畅。暖风着实磕绊了些日子,刚开始怎么走怎么別扭,脚步和呼吸配合不起来,心里想要那样,脚下却跟不上做不到,身体形成的惯性哪有那么容易就破除,老管家笑笑安慰暖风,让他慢慢练习,不用着急。 般若也有跟着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子比较容易接受,般若的进展比暖风好很多,在一个月之后般若已经可以流畅不停顿的反身下楼梯了,而暖风只能上,下的时候仍然会有踏空的犹豫,配合呼吸也还差了些意思。 般若很一本正经地说:“苯暖风,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加油!加油!” 暖风听得莫名其妙,追着般若问这拗口的话是什么意思,般若却笑嘻嘻得跑了。 不过暖风已经听得懂这也是东方的语言,和之前般若夹在日记里的残页一样。他这一个月可没有浪费时间,在风动楼藏书的各类索性下都有零星的这种文字的书籍,小般若不是所有的都认识,不过却能读出片段,或者句子中的几个字。慢慢暖风也开始熟悉这种语言的发音,很是抑扬顿挫清朗悦耳。 这之外,暖风还有一个有趣的收获。 二百多年前,曼亚大陆南狮北狼两雄逐鹿中原,爆发大战,战争步步升级,终于把整个大陆都牵连其中,更传言有众神参与其中,现世种种神迹。最后打的尸横遍野,千里旷野空无一户。两个本是雄霸一方的家族也都大伤元气,退回自己的老巢。大陆上却流寇四起,烧杀淫掠,平民苦不堪言,小贵族也只能坚守自保,稍大的势力纷纷割据一方。 其时幽兰女王横空出世,带领青盾苍龙红鹰乌鸦四家族联军从南往北横扫大陆,统一包括了今天曼亚帝国全境在内的曼亚大陆绝大多数地域,只剩下退守极北之境的霜狼,和流亡海外的金狮两族。 泰亚元年正式建立曼亚帝国,泰亚十年退位,传位给侄子泰亚王二世。直至今天。 泰雅二百一十二年。 暖风之前也了解这种官方的版本,但是从风动楼藏书中却看出些许不同。 幽兰女王统一全境后大肆犒赏,给予了联军中青盾苍龙红鹰极大的封地和各种好处,将三大家族的地位拔至极高,其中青盾希尔德家族驻守中原,兴建南北要道上最大的关卡城堡兰关,从此一手把握帝国经济命脉,苍龙以半精灵之身获得贵族身份,在西海岸群岛建立了让所有半精灵向往的自由之岛,红鹰伊格盘踞在西北,拥有丰饶的矿石等资源,更拥有举世闻名的优秀骑士团。 只有乌鸦。幽暗女王的娘家。再无声息。如同昙花一现,璀璨的流星之后,就被世人所遗忘,而幽暗女王也只是给了一个世袭的爵位,再无半点多的赏赐。 和其他家族比起来,还真是奇怪阿。 暖风越是翻阅了相关记载,越是觉得蹊跷。 幽暗女王在初期经常亲自率兵亲征,从无败绩,而且为了達到一定的威慑效果,敌军几乎不留活口,屠杀殆尽,大部分史学家都认为初期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主要是依靠了乌亚斯家族中女王的几位兄弟的积极参与,可是战争结束后,这样一支理应满载荣耀的队伍却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史上的女王没有建立任何一支属于她自己的私人骑士部队,而曾闻名于世的几位兄弟也在女王退位后刻意忽略从而快速被人所遗忘。乌亚斯又怎么能甘于这近似于侮辱的压迫? 如果乌亚斯是有了什么不忠之心,导致帝王权术的压迫,可是为何二百多年了,这个已经小到只有一个城堡的家族仍然顶着最高的爵位从无人敢有半点质疑呢? 暖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标记,想不明白,只是对这个乌鸦,产生了无限好奇。倘若能够游历大陆,一定要去百年乌鸦堡一看究竟!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一章 激突 连续十多天,罗西都没有出王子府第,只是跟着塞德巩固自己的剑术和马术,每天操练不止,对驯鹰深入了解后,他就放弃了这个单项,在这里见多了各色人等,慢慢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实在在某些方面很白痴的事实。 现在的罗西对于在比赛上夺冠已经没有渴望,他只是想借这场大赛检阅自己的水平,这样的心态受到塞德的赞赏,越发觉得这个小子有潜力,更是每天陪着他练习,悉心指导。 这段时间查理似乎老不在家,总是在入夜时分前后簇拥着一众人等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偶尔看到罗西,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罗西毫不在意,反而对偶尔来访的莱斯利表现出极高的热情,奈何对王子府来说莱斯利真不是一位受欢迎的客人,最后就总是莱斯利硬着头皮找到他和塞德然后就转移到天使眼泪。 一摔啤酒杯,塞德大声叹气:“还是这里好,那个鸟地方能把人憋出病来。”“老师你干脆还是跟我回伊格家吧,我看查理他也不大器重你。”莱斯利笑呵呵地劝说。 塞德不说话,却慢慢脸红起来。罗西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对莱斯利说:“这事儿我知道!” 塞德忙抢过旁边女招待手里的酒杯塞到罗西面前:“喝酒!我请你!快喝别客气!” 莱斯利忍不住摇摇头笑道:“老师,就算他告诉我你对哪位美女动心了,我也不会笑话您的……”罗西听到这话却哈哈大笑,鼓掌叫好。 塞德再无话可说,索性梗着红脖子喝酒,不理这两个臭小子。 “真的有了意中人?”莱斯利惊讶地问。罗西点点头,说:“你可见过现在暂居王子府上的瑟娜伯爵夫人?” “哦……查理的姑姑?”莱斯利努力回忆,貌似是一个严肃的女人,哪怕是在酒会上也不肯低下眼睛看一眼男人。 “莱斯利,听说下午柯莉要来看她姑姑,你这阵子和她有没有进一步啊?”塞德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可以把自己从尴尬中拉出来。 罗西一楞,看了眼莱斯利,就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莱斯利没有觉察罗西的变化,对着塞德耸耸肩,“能有什么进一步,她是娇嫩的花朵,我是天空的苍鹰,根本没有交集。这段时间她躲进王宫,我又不想没事儿就去听国王那老头回忆过去,我们两基本连面都没见过。” “走,回去,看看你的小未婚妻来了没,年轻人要注意培养感情,以后她可是要成为伊格家主母的人,你应该把这个问题处理好……”一巴掌拍在莱斯利头上,不赞同地说了两句,塞德就拉着两人回王子府,刚进大门,就见到柯莉的马车进来,在院子里停下,柯莉下了车,没有看到车后的莱斯利三人,却迎向出來接来的姑姑和查理王子。 和姑姑没说上两句话,就冲着查理嘤嘤哭起来,查理想要拥抱一下妹妹,却被伯爵夫人挡开,满脸严肃地贵妇将小姑娘揽在自己臂弯里,冲着查理说了什么,查理尴尬地点点头,跟在两个女人身后进了屋子。 罗西看了看身边面如寒霜的莱斯利,用手肘碰碰他,“你和塞德老师进去吧,看来柯莉心情不大好,正好去安慰一下。” 莱斯利重重哼了一声:“只怕她不需要我的安慰吧。” 塞德摇头叹气,年轻人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没有那个资格去管,拉着莱斯利追着一行人进去了。 罗西一个人站在门口,跟随莱斯利来的两个年轻侍卫聊了两句,呆呆看着柯莉的马车绕了一个圈子被车夫驶去后院,这才慢慢走回自己房间去。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天光发呆。 刚才那一眼柯莉,虽然哭地梨花带雨,却仍然是那么美丽动人,只是下巴好象更尖了。 莱斯利会给她一个好未来的。莱斯利会是个好丈夫。罗西这么想着。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眼前似乎浮现出莱斯利抱着盛有哥哥骨灰的头盔的样子。 深呼吸,却驱赶不去心里的烦闷,罗西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却隐约听到门外出來混乱的争吵声,他好奇地爬起来拉开门循着声音走去,转过两个弯,却看到狭长的走廊里两拨人对怒目对峙,剑已出鞘! 莱斯利和自己的两个侍卫背对罗西站在前面,对面却是查理还有王子府的侍卫堵在查理卧室门口,塞德却担忧地站在两拨人中间,试图阻止事态升温。 罗西自然地走到莱斯利身边,问到:“怎么回事?你怎么对查理拔剑?”莱斯利阴沉地冷哼一声,咬牙说:“红颜祸水。我还说外面传言是夸大,呸,国王着急让我们举行婚礼果然是有原因的。只怕这丑闻再继续下去就没办法遮掩了,竟然拿我伊格家来做挡箭牌,谁要这么一个破烂货!” 见罗西还是一脸茫然,莱斯利低声说:“我方才追上去,没看到他们人,问了侍女才知道伯爵夫人跟柯莉说完话就回房休息了,说要让人送柯莉回去。我本想送她,却发现这贱人进了查理房间。” “可能她只是想和哥哥单独谈心……” “不穿衣服的谈心倒确实能谈出不少东西来。”莱斯利牙咬地咯吱咯吱地响。“我夺门而入的时候这两个奸夫淫妇可是在床上一丝不挂。” 罗西脑子嗡了一下。 半响,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听到什么,看向查理,查理也脸色苍白,这事情败露,他也很被动。 贵族就是这样,传闻是传闻,我只要没有亲眼见到,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是如果你当面打脸,那贵族的尊严就会比生命还重要。尤其是,当你打的是一个自视甚高的骑士的脸,更尤其是,他还代表了一个连国王也只能用联姻这种手段来拉拢的家族。 荣誉这两个字,有事情真的很要命。 深知这一点的塞德很担心,担心今天的局面根本无法收拾,更担心外面围着越来越多的王子府侍卫,要是查理一意孤行……看看莱斯利,不行,我得把他活着带出去!塞德暗自想。 至少,再努力一下吧。塞德慢慢转向查理,慢慢说:“二王子,其实……”话还没说完,莱斯利就一声大吼,冲了过来,他今天出來只配了单手剑便于携带,现在就双手持剑,眨眼间就冲过了塞德身边,剑锋凌厉地带起一股冷风,向查理狂卷而去!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毫不犹豫,同时举步跟进,替莱斯利掩护住两侧。 查理呼吸一窒,刹那间只觉得莱斯利盯着自己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充满杀意,打个冷颤,忍不住往后退一步,两侧的亲卫却是齐声大呵,举剑要替主子拦下莱斯利。 “哼!”莱斯利轻蔑地原势不变,大力朝着架起的两剑劈去,铛地一声两个近卫手腕酸麻虎口震裂直接锵锵两声剑就落到地上,莱斯利的剑锋已经抵在查理脖子上。两侧被莱斯利侍卫挡住片刻的亲卫再想上前救主已经是来不及! “剑下留人!” “莱斯利!” “哥哥!” 身后的塞德,已经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挤到一边的罗西,门口偷看的柯莉同时大声喊。 莱斯利听到门后的较呼声更是恨得两眼眯起,冰冷的剑刃在查理脖子上轻轻一拉,一滴血就顺着剑锋淌下来。 查理吃痛却一动不敢动,摆手示意亲卫都不要靠近,嘶哑着声音低声说:“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 “莱斯利!”好不容易穿过层层围堵的侍卫,罗西站到塞德旁边,还想往前站,却被塞德一把拉住,拽到自己身后。 “莱斯利。你不能冲动。”塞德正容道:“他们做错了。你不能犯下更大的错。” “伊格不能受到这样的侮辱。”莱斯利阴冷地回答。“否则你就会引来致命一击。” “我一点都不怀疑。”查理想拜个笑脸,却害怕扯起来的嘴角让脖子再次被剑锋拉开,只能尽量平缓地说:“这件事是我和柯莉一时糊涂,对不起你,我只想弥补……” “用你的血。”莱斯利大声接到。“用你的血来证明我的荣誉不能受到玷污!” “不要!都是我!是我的错!是我引诱哥哥的……都是我……”柯莉终是忍不住,从门后冲出来,拉住莱斯利的手,早已经穿戴齐整的她即便是在极大的恐惧和惊慌中仍然艳光四射,但莱斯利现在看她的眼神却如同看到最恶心的野狗一般。 “滚开。”甩手将柯莉推到一边,塞德将女孩扶起来,叹口气,对查理说:“二王子,我认为你和莱斯利之间的冲突只能用决斗来解决。” 莱斯利刚才勇猛的一剑犹在眼前,查理十分明白和他决斗的结果,只不过就是自己光明正大地被他杀死,莱斯利却大笑说好:“对,我今天不杀你,这事儿应该让大家都看看,我们约个时间,用男人的方法解决。” 查理脸色白了又黑,黑了转白,半响终于说:“好,我接受,后天中午,南城门外。” 罗西看着查理脖子上的血,看着大笑的莱斯利,看着塞德扶起哭得一塌糊涂的柯莉——她以后要怎么办?——他咬着嘴唇想,这一切怎么会这样?柯莉不是应该幸福地和莱斯利在伊格家高大的厅堂里生儿育女一直到白发苍苍吗?她怎么会在这,让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哥哥只能有一个活着看到结果。查理死了,莱斯利也不会娶她了吧?那她怎么办呢?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二章 乌鸦的剑 查理苍白的嘴唇吐出他接受决斗的话语时,侍卫就一阵骚动,但是人质脖子上还架着剑,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掸。 这时伯爵夫人已经闻讯赶来,站在塞德身边,深深看了一眼老骑士,才又去看莱斯利,却对查理理也不理。夫人素来严肃冷酷的脸上,浮现一丝悲哀,柔声对莱斯利说:“这件事真的是他们对不起你,可是查理毕竟是王子,而他也答应和你用决斗的方式才解决你们之间的恩怨,那你现在就放下剑吧,正好我要回王宫,你就和我一道出去。你放心,后天的决斗我和塞德会为你去做公证人。” “姑姑……”柯莉低声抽噎,“我……”伯爵夫人回身,一言不发,挥手“啪!”地一耳光甩在柯莉脸上,柯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罗西手疾眼快将她扶住。“你也跟我回去。”伯爵夫人看也不看眼角流血的柯莉,那一巴掌真是用足十分力气,她真是动气了。国王让她这几天暂居二王子府,就是为了就近看着这两个小孩,结果今天刚刚给柯莉耳提面命了一番,转身他们就做出这等龌龊事。最重要……伯爵夫人看一眼阴沉的莱斯利,现在还不能和伊格家撕破脸,哪怕牺牲一个儿子……哎。如果霜狼不在北边蠢蠢欲动,如果东边的沙漠不出现一批又一批新的探路者,如果和法师联盟的关系能再好一点……可惜,这些都只是美好的愿望,要面对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好。”莱斯利看看围的层层叠叠的侍卫,再看看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的伯爵夫人,想了想,终于还是从查理的脖子上把剑拿开,还剑入鞘。两个侍从也放下剑,紧跟在莱斯利身边。莱斯利帮查理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肩膀,回頭向伯爵夫人走去。 查理的亲卫立刻将他包围起来,查理看着莱斯利和伯爵夫人低声说话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殿下,去王宫送信的人已经拦下来了。各处府门也已经封闭,殿下……”查理抬手阻止手下继续说下去。他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但是这次牵涉的人太多,只要有一个活口,今天的事情就可能传出去,那他就必须迎来更加疯狂的后果。 真不该一时心软让柯莉上了自己的床。也怪这几日妮沙雅拒绝自己,骚娘们搞得心里一股火没处泄,大哥又盯的紧,连丽塔那都不方便去。 可是,真要是让莱斯利这么走了,后天在众人面前决斗,自己十成十还是个死! 查理当然不希望自己死,自己当然不能死,这是他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心里电光火石间转过无数厉害衡量,最终却是无法将那个杀字吐出口。 伯爵夫人没有迟疑,回身领着众人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让下人将自己行李拿来,也让塞德叫人去拿行李,对他说:“你也在这儿呆不下去了,去我那吧。我一个人住大房子也挺害怕的。”塞德点点头,想笑却没心情。想起一事,回道:“让罗西这孩子也去吧。” 小希早就等在外面,这时终于见到罗西跟着众人出來,等到塞德如此交代,回到房间很快就打理好行李跟了过来。 那边自有伯爵夫人的手下赶来一辆马车几匹马,给众人作为代步,一行人就在侍卫的无声注视下从府门款款而出。罗西和莱斯利骑马并排跟在马车后面,塞德的马快走几步,来到马车旁边,和夫人小声交谈着,眉头紧皱。 马蹄声哒哒,王府周围很是安静,罗西和莱斯利也没有对话,只是沉默走着。莱斯利随意地挽着缰绳,罗西却攥得死紧。 “你和柯莉要怎么办?”半天憋出一句,罗西不敢看莱斯利,他觉得莱斯利一定能听出他在为柯莉求情的心思。 可是谁都不能容忍未婚妻和自己亲兄弟私通吧。何况他是征服蓝天的苍鹰。 莱斯利没有说话,探过手拍拍罗西的肩膀。罗西抬头,正看到他认真的眼神。 马在起伏,莱斯利却一直没有收回手,慢慢地笑起来。那一瞬间,罗西竟有种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错觉。 “我还有……”莱斯利说出这句话。身后经过的小巷道里射来一阵劲风,刺耳的“嗖”声刚入耳罗西就看到一截乌黑的肩头从莱斯利猛然下榻的肩头穿透出來。 一声呼啸,几条人影消逝而去,马队大乱,莱斯利马上的身子渐渐弯下来,最后在罗西的搀扶下滑下马,望着惊慌愤怒围住自己的几个年轻手下,咧开了有些干涩的嘴角:“我……还有……”突然,莱斯利手软垂下来,睁开的眼睛里了无生气,嘴角鼻孔流出黑血,竟是断气了! 箭上有毒!纵然莱斯利足够快的反应过来躲过心脏要害,仍被穿肩而过的毒箭在短短时间内夺去性命! 罗西浑身颤抖,手臂中莱斯利的尸体犹有温度,他的话还没说话,眼睛里的笑却已经冰得像石头。“他,他死了。”抬头对大惊失色的塞德说,罗西只觉得心底一股冷气直往上冲。 他曾意气风发在暴风雨夜出现,他曾和自己在酒馆喝的烂醉如泥,他曾是那个独自背着兄长骨灰带回鹰王的少年,他曾骄傲地要带自己去看伊格家的鹰场,他刚刚还在和自己开着塞德的玩笑,他甚至一招之间就将剑架在了查理的脖子上,他还在拍着自己的肩膀,对自己提出的傻问题报以温柔包容的笑,他,怎么就死了? “他还没说完。”罗西手脚都在忍不住地颤抖,莱斯利的尸体压住他,让他不敢动,动作僵硬地半跪在地上。 “他想对我说什么?”罗西想的头疼,眼前莱斯利的微笑和空洞的眼神来回交替,让他快要分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想象。 队伍大乱,公爵夫人下了马车走过来看莱斯利的尸体,黑着脸和塞德对望一眼,塞德走开去稳住周围越来越群情激奋的伊格家卫。他们尚未走得离王府太远,已经有忍不住地想要回王府去搜拿凶手。“杀了查理为莱斯利报仇!”这样的喊声此起彼伏。塞德忍着怒气大声呵斥:“没有抓住凶手,谁也不能证明莱斯利是查理杀的,你们先给我老实点!” 王府里的人觉察到了这边的变故,向主子通风报了信,没多久查理就带着一大群亲卫赶了出來,他是真的没有派人刺杀莱斯利,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样做自己虽然不用应付决斗,结果却好不到哪去。 “查理,人是不是你派的?”塞德压住要冲向查理的伊格家卫,冷声喝问。 “当然不是我!”查理焦头烂额,躲在亲卫后面头也不敢露,急得跳脚。“这是谁要陷害我!给我泼脏水!” 一群人在前面对话,却都没有注意抱着莱斯利尸体的罗西眼睛越来越红,嘴里喃喃不休地说着什么,小希早就从马车上下来,拉着他的臂膀焦急地想要把莱斯利的尸体挪开,罗西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小希气苦地大喊:“他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罗西转过脸问小希,脸上却是骇人的毫无表情。“他还有话没对我说完,你们怎么就杀了他?他做错了什么?你们抢走他的女人,你们抢走我的女人,你们……”罗西放开莱斯利的尸体,“让一个骑士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让他和他家族的血脉蒙羞,你们……” “你们该死!”罗西直立起来,小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龙骨已经挂在他胸口,站起来的罗西须发俱张,迎风怒吼,小希只觉得背后一阵飓风刮过,自己站立不住摔在地上,身边的罗西已经没了踪影。 “塞德骑士!罗西!拦住罗西!”小希拼命大喊,塞德意外地回头,却看见罗西已经越过自己站到查理一帮人对面,想身手拦他却犹豫了,总觉得,罗西好象有点不一样,那背影让人有种无法违逆的气势。 “查理。出來。”背向塞德的罗西冷冷道。 看不到他的表情,塞德却还是因为那冰冷的语气打了个寒颤。小希追过来,塞德赶紧拉住小姑娘,不让她再往前走,怕真的起了冲突伤到她。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查理不耐烦地说,这个小子真烦。要不是姑妈也在,索性就把他们全杀了算了,反正莱斯利也死了,查理暗想。 罗西歪了歪头,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冲身边的空气轻轻说:“他不出来,我们就把他身边的人杀光好了。” 塞德听到这句话,就只见两群人之间黑风突起,恍惚间仿若千军万马一声齐喝,将士拔剑,剑起头落,查理带来的一百多亲卫竟然莫名其妙地噗噗噗一个接一个被人断了头!一根一根血柱从站立的身子中喷出,满地滚动的都是睁大眼睛的头颅。 不到十息,查理已经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尸横遍地,血流如河!“呕……”当下就有人忍不住吐了出來。 “啊!!!”查理吓得尖叫,脚一软就摊在地上,小便失禁,手却摸到一个人头,骨碌碌地滚开,眼睛似乎还看着他。“救,救我!”吓得快疯掉的查理手脚并用地爬向塞德,看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罗西,却打了个寒颤,不敢动了。 “好了,我们可以面对面谈谈了。”罗西慢慢蹲下来,看着颤抖的查理,把玩着胸口的龙骨,“是不是你杀了莱斯利?”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三章 再见 谢谢冷三少的打赏!努力更新! 顺便求收藏! “不是,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对天发誓!”查理已经快要崩溃,只觉得自己周围温度越来越低,阴风阵阵,似乎有无数把锋利的剑就在脖子周围晃来晃去,嘶哑着声音毫不犹豫地回答。 “其实你从来都不想把柯莉交给别人对吗?”罗西突然问,眼睛却没有看趴在地上屎尿横流的查理。 “我再也不会碰她一根寒毛了,真的,我知道你喜欢她,以后她就是你的了,莱斯利也死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跟她有一丁点关系……”查理以为自己弄明白了这个痴情少年要的是什么,开始起劲地赌咒发誓着,话还没说完,却被罗西提着衣领提了起来。金丝衬衣勒地他喘不过气来。“咳……你相信我……” 罗西单手就把查理悬空提了起来,看他憋得脸色发红,双脚乱踢,眼睛看向塞德,做着救我的口型却说不出来,仿佛觉得好笑极了,再一次歪了歪头,对旁边的空气说:“杀了他?” 仿佛身旁的人同意他的说话,还说了些别的,罗西赞同地点点头。左手反拔剑,横着掠过查理的脖子,手一松,查理喉头冒血“呵呵”两声,几秒过去身子就软了,再也说不出话,瘫倒在地上,挣扎两下不动了。 罗西这一下动作太快,所有人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一声欢呼,莱斯利的亲卫克服了地上上百具尸体的残酷,率先对罗西表示由衷的感激。不论如何,伊格家族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塞德快上一步把罗西拉的转向自己,正要大声问他怎么这么莽撞随便杀人,却看到转过来的是一张扭曲到自己几乎不认得的脸,不禁吓了一跳。后面挤过来的伯爵夫人看清前面一地血腥也暗暗吃惊,暗想平时也没人把这个小煞星当回事儿,没想到今日这么多人命被他收去,连查理也没能逃过。小希却冲上去抱住了罗西,哭出声来:“你又何苦逼自己!”边哭边就要去摘他胸口的龙骨,却被罗西略显迟钝却果断的推开,他眯了眯眼,通红的双眼眼角泌出红色液体,像陌生人一樣看著小希,充滿警告的意味。 小希只觉得罗西身体触手处冰冷得不像活人,越发着急,哭喊着扭头对塞德骑士说:“快帮我把他胸口的东西摘下来!不然他会死的!”塞德苦笑,摘了就不会死吗?更何况现在这样子谁还敢靠近罗西,他明显是进入暴走状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查理一百多号亲卫全都斩首,被杀的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这着实有点骇人。今天这事儿,怕是无法善终了。 正僵持着,远处马蹄声响起,几个骑士快马接近这边,马匹突然像受惊一样立住不肯前行一步,接着就看到一地断头尸体和滚的到处都是的头颅,还有那阵阵阴风卷过,不由得都勒住缰绳齐齐打了个寒颤。 “伯爵夫人可安好?哈利王子来接您回王宫,这就到了。”骑士离得远远的喊,马都在不安地踏着蹄子往后退,他们只好用喊的,看了看这边,立刻就分出两人回头飞奔去给哈利回报了。 伯爵夫人和塞德交换了个狐疑的眼神,回宫是突然决定的,他怎么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这时机倒是把握的真好。 小希听到王子快到了,大急,罗西可是杀了哈利的亲兄弟,不管原因是什么,等哈利来了一切就无法挽回了,当下也不顾罗西撼人的眼神,冲过去死死攥住罗西的双臂,“罗西!听我说,立刻跟我走,再不走,被他们抓住,乌亚斯落到他们手里,就什么都完了!”本来想甩开小希的罗西听到乌亚斯三字犹豫了一下,这时哈利派来的骑士那边已经隐隐约约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听声音绝不在少数,不知道哈利接姑姑为何要带这么多侍卫出來。 “可以杀了他们。”罗西平静地说。 “他们可以杀了乌鸦堡所有的人。”小希冷静地直视罗西的眼睛,还不退缩。二王子和声望如日中天的大王子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她现在已经无暇去想后果要怎么承担,让罗西脱出这个险境才是第一要务。乌亚斯在曼色城的网络很有限,金面具不好对付,这也是这几天小希都不见人影在外面奔波的原因,如今只希望这阵子的努力能起到作用。 “凤凰!”伯爵夫人突然的惊呼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只见一个披着白色金边斗篷的人一手抓着昏迷的柯莉一手拿着一根枯枝,突然出现在塞德和罗西之间,以脚为笔,以身为轴,快速在地上用流淌过来的鲜血画出一个复杂到让人眼晕的魔法阵。 “他就是凤凰?”塞德大惊,不知道闻名大陆的神秘魔法师来这凑什么热闹,看他带着昏迷的柯莉,不知道和她有什么关系,却发现伯爵夫人浑身都开始发抖,一边抖一边往后退。一向端庄严肃地脸竟然因为恐惧而显得狰狞。塞德追上两步,把夫人拉到自己身后,小声问:“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不要问!她不怀好意!小心这个女人!”伯爵夫人咬着牙说,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 原来凤凰是个女的。塞德心想,再仔细看看,斗篷下依稀显露的身形确实像女性。“柯莉还在她手里怎么办?” “不要靠近她!也别让她过来!”伯爵夫人已经是什么都不顾了。塞德实在是好奇这个大陆享有盛名的大魔法师到底为何让伯爵夫人怕成这个样子,当下也不好再问,就见到凤凰已经利落地完成了魔法阵,一个恍惚人已经闪到罗西身边,罗西刚来得及举剑戒备,凤凰的枯枝冲罗西一点,一道闪电般的光已经准确击中罗西胸前的龙骨,皮绳断裂,小希快手接住龙骨,同时一点也不意外地扶住昏迷软倒的罗西。两个女人一人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对视一眼,同时跨入魔法阵,凤凰的枯树枝尖端冒出火光一样的光,地上用血液画成的魔法阵就像火药一样被点燃发出刺目的白光,塞德急忙把伯爵夫人保护在身后,眯着眼却看不清楚法阵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才因为罗西而起的阵阵阴冷此时已经变成像烈日灼烧般的炙热,周围骑士纷纷惊呼后退,远处轰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依稀可以看到当首一人披着大红披风甩鞭疾奔而来,看到魔法阵的白光更是急得连抽了三鞭子,却还是在刚踏进那一大片恐怖的断头尸范围时眼睁睁看着魔法阵光芒猛烈闪动到最亮,然后突然就消失了,人,法阵,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用来画法阵的人血都像是蒸发般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只有一大队骑士呼啸踏马而来,看着地上的死尸无不耸动。 哈利听塞德大致讲了发生什么事情,大怒,“全城戒严!一定要把罗西给我抓回来!”说完一脸悲哀地查看了莱斯利的尸体,让人把查理的头和尸体拼好,一并装进柯莉乘坐的马车,哈利就护送姑姑回去了,听到姑姑惊慌地对他说凤凰的事情就皱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塞德骑士,扶着伯爵夫人的臂膀和声安慰:“姑姑,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又拉过塞德到一边详细问了事情从头到尾的经过,听到莱斯利被暗箭射死,叹了口气,听到罗西斩百人,脸白了一下,听到罗西最后杀了查理,沉默半响,说这事还得让父王决定,就回头吩咐人下去追查刺杀莱斯利的刺客,清理场地,派人先送伯爵夫人和塞德回王宫。 塞德看看已经受到惊讶有点恍惚的伯爵夫人,犹豫一下还是对哈利说:“陛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让罗西有个为自己申辩的机会……”哈利摇摇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塞德也无法,只好护送夫人回王宫。 看着塞德的马消失在街口了,哈利才喝令手下集中,却是把伊格家的侍卫单独隔离了出來,押回查理的王府关押,无视众人抗议。 没过多久,清洗过的街道就恢复往日宁静。哈利在王府门口等着手下一一回报,却不进去。 “殿下,都处理了。”一个低着头的仆人走过来小声说。 “剩下的毒呢?”哈利平静地问。 “让他们自己吃了。”仆人也同样平静地回答。 “好。告诉金面具我很满意。明天就请他到我府上和大主教共进晚餐。”哈利点头,回头看看西沉的红日。曼色城又到了它最美的时间,整个城市都被染成血一样的红色。不知道二百年前这座城市经历过什么,所有的建筑都披上一层红色,那种颜色不想是人调配的涂料,更像是用什么东西的血直接淋在墙上,等它自然风干,却又不像血时间久了就会褪色,红的充满魔力。到后来,新修的建筑竟也刻意模仿这种颜色,使得整个城市都是深深浅浅的红。 除了那座最高的风动楼。 它永远都是那么白,白的刺眼。 哈利眯着眼睛想,想起了风动楼的主人,那白色衣袍下妖娆的腰身,和冰冷的脸。 总有一天,我要把风动楼也涂成红色。然后把那臭娘儿们压在身下。 我才是曼亚大陆的王。 查理,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明白了。你这个,愚蠢的弟弟,和柯莉那个除了外貌一无所有的脑袋其实还真是挺配。 哈利呵呵地笑起来,抖疆向王宫骑去,路过那片清洗了也掩不住血腥气的屠场,也忍不住皱眉。 乌亚斯果然是麻烦。 早点除掉这个祸害吧。哈利心想,查理死了,自己手头能多出好几百骑士,就当是练兵了。 乌鸦堡,再见。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四章 凤凰法阵 这个下午注定是不同寻常的。 般若好象有预感一般,午餐后就赖在风动楼不肯去约好的老师那里上课,暖风也不多劝,只是说我可不会给你讲故事,你若自己待着不嫌烦闷就呆着吧! 接着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穿白色金边大斗篷的女人从塔顶直接用缓落术飞下来,在最下面大厅的正中间开始画一个及其复杂的魔法阵,从里到外一共竟然画了四层! 暖风虽然不会魔法,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魔法阵每一层都有独特的作用,能将不同类型的魔法阵套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女人一套就是四层! 般若像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女人后面也不说话,就在地面上画好的阵图之间跳来跳去,好象和这人很熟。暖风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她画的专心致志,也不好出声打搅。 倒是看般若在用不同颜色粉末画好的魔法阵跳着完,暖风感觉很是心惊胆战,万一踩一脚那这女人半天功夫可都白画了,光是这些粉末就要费好多材料吧,可是看女人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她对般若有信心,还是材料大把时间大把用也用不完。 啊!暖风灵光一闪。能到风动楼里画魔法阵玩的主儿,难道她就是凤凰?! 暖风一下就激动了,蹭蹭蹭几步冲下来,却见斗篷大帽子的阴影里的脸警觉地转向他,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暖风!你不能过来哦!踩到你会被凤凰敲死的哦!”般若老气横秋地教训,一点没觉得自己在干吗。 暖风哭笑不得,陪着笑脸问:“大师,大师,您就是凤凰吗?”一脸我是你的粉丝我好激动。 “喂!你不是喜欢我老妈吗?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般若警惕地看着暖风的花痴样子。 凤凰看暖风在魔法阵外沿就停下来不再靠近,就不再管他,继续完善魔法阵细节。 暖风近看这个魔法阵,更觉得惊叹,嘴里啧啧有声,“大师!绝对是大师!这样改一下,效果至少提升一倍啊!” 般若下脚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少了,整个地面都快要被凤凰给画满,般若只好不情愿的回到暖风旁边,好奇问:“你也懂魔法啊?你不是不会吗?” 可是我认得魔法阵的图形啊。暖风在心里说,但不敢说出来,在名满大陆的凤凰面前他要说自己懂魔法阵那他就真的是个混小子了。 凤凰也不和他们两人说话,埋头苦画,般若似乎也习惯她这个样子,暖风则趁机好好研究凤凰对魔法阵的改良。 看了半响,暖风若有所思,这是一个远距离传送法阵,还加上了反追踪和一些保护魔法,而且,这应该是传送法阵的终点端,因为最中间是个非常精细的能量引导法阵,外面套一个链接法阵,这样在传送阵的发送端就可以用简易得多的法阵来达到传送效果而省却了大量的魔法能量聚合时间,传送的魔法能量基本都是由终点这端的魔法阵来提供的。 暖风还在感叹这个魔法阵涉及的诸多细节,却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衣袖,原来是般若苦着脸,“暖风,好冷,我们出去吧。”般若这一说,暖风才觉察出來,冬暖夏凉的风动楼此刻温度正在迅速下降,般若已经冻的有点发抖了。赶紧把小萝莉拥到怀里,发现自己入神看法阵的时候,凤凰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般若,你认识凤凰啊?”还是从小不点这掏东西吧。暖风不怀好意地想。 “摁,她不喜欢说话,但是对我很好啊,经常带好吃的奇怪点心给我,而且从来不赶我走。”般若牙关打颤,催促暖风快带自己出去。 暖风自己也有点扛不住了,看大厅里的能量都快变成肉眼可见的小旋风呼呼地集中在法阵中心,外围温度不停下降,显然是凤凰走之前已经启动了法阵。一边感慨法阵威力之大,一边就裹着小丫头推开大门挤出去。 外面真是花香鸟语,温暖宜人,一大一小两人靠在大门上喘气,般若一缓过来,就拉着暖风说:“走,我们去弄点好吃的来等着看好戏!凤凰每次在这儿变雪花就是要有好玩的事儿了!” 小丫头跳起来就跑,暖风只好跟在后面,好在最近体力好了很多,两人一溜烟去了厨房包一堆甜点零食又一溜烟跑回大门,打算就守在这儿等着般若说的好戏上演。 本来还能靠着门,到最后门也变的冰冷,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结冰,那些书能不能抗得住,暖风有点担心,忽又想起在书架上看到过一些小法阵的花纹,才又放松,知道凤凰都对这些做了保护,应该不会有损失。心说这个法阵还真是恐怖啊,抽取这么多能量。 暖风没吃几块,基本都是被般若报销了,这小丫头怎么吃都不胖,弄得暖风很是羡慕,据说是遗传母亲的体质,暖风想了一下妮沙雅的曼妙身姿赶紧甩甩头转移自己注意力,和小丫头开始探讨神秘的东方文化,小丫头最近在教他说这些像咒语一样的句子。 “人,法,地。人法地。”暖风一字一顿,认真咬。 “地就是我们的世界,学习世界运转的规律,我们才能运用世界的力量。”般若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给暖风,语气用词明显是照搬。 这个我懂。暖风点头说,魔法师都懂。扭头看看风动楼,心想这建筑应该就是以这个为指导修建的吧?难怪自己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被震撼到无法言语。那就和一个人在面對浩瀚的自然时,领会到自己的渺小一样。 “地,地法天。”暖风又缓缓念。 “世界运转的规律是神制定的,世界,是神界的投影。”般若回忆了一下,继续照搬。 “神界?”暖风好奇。 “就是神所在的世界呗!”般若一副你真笨的样子,耻笑他。 真有神界就好了,暖风摇摇头,谁都知道曼亚大陆已经好久没有真的神迹现世了,那些神都躲在神界忙什么呢? “天法……”暖风一句天法道还没念完,身后的大门内突然被一阵飓风吹开,砰地撞在他背后,好痛!暖风被撞得坐不住往前倒去,顾不得喊痛,先爬起来看般若怎样了,还好,这小家伙机灵得很,正活蹦乱跳得站在那,就是小脸皱成一团,看着洞开的大门里面。 暖风顺着她眼神看去,之间刚才温度降得很低的室内果然有不少地方都挂了霜,还好书架都有淡淡的魔法光辉护着,书籍应该都无恙,大厅正中的魔法阵中间可能是因为有高热能量,碰触到这室内的冷气,就产生了不少的雾气,一时半会也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 般若皱了皱小鼻子,低声道:“真臭,不好玩。”转身闪了。蹦蹦跳跳消失在花园里。 雾气还没散去,从魔法阵中间就走出四个人,两个站着两个昏迷,自然就是凤凰小希罗西柯莉四人。 凤凰带着小希走出來,看到暖风还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她们,就指指小希扶着的罗西,意思说帮忙啊!暖风只好赶紧上去接过罗西,一行人快速穿过花园,来到一处暖风没来过的后园,将昏迷两人安顿下来,凤凰就对暖风挥挥手意思你可以走了。暖风只好摸摸头转身离开。临走看了看满脸愁容的小希和昏迷的罗西,还有惊艳的柯莉,好奇得要死又不能问,估计问了凤凰也不会说,就这样一肚子郁闷地出去了。 晚饭前妮沙雅回来了,带着般若来见暖风,问了问他俩看到什么,又叮嘱般若不要乱说,就急匆匆又出去了。 般若不当回事儿,自溜去玩耍。暖风却忍不住好奇,又去那处后园看了看,人却都已经不在了。晚餐时也只见到般若,问她妮沙雅呢小丫头说出去应酬了。开饭的时候老管家来和颜悦色说全城都戒严了在抓捕杀死二王子的逃犯,要暖风和般若注意安全不要乱闯。暖风就哦了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仍然是想不通凤凰救一个杀二王子的通缉犯干吗。看样子妮沙雅也知道这事儿。 不过到如今暖风仍然觉得曼色城里的风云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没过多会就把这事儿丢到了脑后,倒是凤凰画的魔法阵对他有了些触动,因为发现了凤凰用一些奇怪的微型法阵让不同作用的法阵能够轻松套用,这样的组合思路让他在这个领域再次突破。 虽然我不能启动它们,暖风叹口气。 吃到一半,妮沙雅突然回来了,满面倦容,灌下一大杯热茶才活过来,般若懂事地帮妈妈捏捏肩膀,妮沙雅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母女相视一笑。 转向暖风,妮沙雅沉吟半响突然说:“我也不瞒你,反正你都看见了,凤凰救回来的是谁,这事儿你可得保密。”暖风点头道我知道。 这时候老管家又过来,对妮沙雅道:“夫人,有客来访。” 妮沙雅点头说知道了,暖风正要回避,没想到妮沙雅却让他留下,说是要一起见来客。 这是第一次妮沙雅要将自己的另一面展露给暖风看。不知为什么,暖风既好奇又有几分抗拒。大概在他心里也明白,妮沙雅不会一直总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单纯母亲。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五章 拦路的人 暖风看了一晚上,盯着他看,始终都看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以至于躺在床上睡觉之前,暖风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有多高,进门的时候觉得好象比自己稍微高点,可是走的时候又好象没自己高。 回忆了半天,暖风惊出一身虚汗。 他发现自己压根没记住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记住了他脸上左边一半戴着金灿灿的面具。面具上刻画着半张笑脸,那一直咧到耳朵根的笑嘻嘻的嘴尤其让人印象深刻。可是另外半张脸暖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或者说,根本没看清楚过吧。 他似乎总是让灯光从左边照过来,让右半的脸藏在若有若无的阴影中。 他还总是笑,那个笑声就是不张嘴直接从肚子里发出的一样,在哼哼哼和嘿嘿嘿之间,让人听的很闷。 他见到暖风惊讶了一下,接着听妮沙雅介绍这是从常青藤带回来的家庭老师就哦了一下,然后听妮沙雅接着说准备推荐给教会又哦了一下,一直听到明天妮沙雅就要带暖风去见大主教才“哦?”了一下。 暖风就比较落了下乘,听到自己明天还有这种安全下巴都差点掉下来,看着妮沙雅心说姐姐这种事情要不要先和我打个招呼啊?大主教也不是随便想见就见吧? 然后暖风就在这种一边听妮沙雅和面具男优雅的交谈一边下巴时不时掉下来的状态中持续了整晚。所以也不能怪他精神恍惚以至于没看清面具男到底那半张脸长什么样子。 因为除了这个之外,暖风还是收获了大量信息的。趁着睡觉之前,他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刚才都听到什么。 通缉犯原来是个小爵爷。 面具男(竟然)知道小爵爷是凤凰救走的。 曼色城被国王的卫队接管,全城封锁了。 妮沙雅希望面具男能帮助小爵爷逃出曼色城。 面具男很愿意提供这种帮助。 最后面具男离开之前暧昧地看了一眼暖风,对妮沙雅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夹杂着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声。妮沙雅脸色很冷地让大管家送他出去,然后狠狠瞪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暖风就回自己房间了。 女人真是神经病一样的动物啊。暖风不由得感慨。可是他还是很不舒服,面具男看来好象有点势力,在这种涉及谋杀皇室成员的事情上都敢出手,不过他帮妮沙雅是为什么呢?看起来妮沙雅和他不是一头的,只是暂时互相利用而已,两个人都有很深的戒心,至少妮沙雅就没有表露她和凤凰的关系。那面具男又为什么要帮助妮沙雅呢? 他图的是什么? 和他最后对妮沙雅说的话有关系吗? 暖风莫名地担忧起来,替妮沙雅,也替自己。 为什么妮沙雅要让自己明天去见大主教?本来只是希望在这里安静得过日子,好象不知不觉又被卷入什么了。苦恼地挠挠头,暖风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起床,摸黑就奔风动楼而去,睡不着就看书吧。 暖风推开风动楼略沉重的大门,就看到里面已经有人了。 噗哧一笑,妮沙雅冲他招招手:“进来啊,傻站着干吗?只有你能睡不着觉吗?” 暖风看着月光下只穿了一件宽大长裙的妮沙雅,咽了咽口水,蹭进去回身关好门。自己每次和妮沙雅单独在一起就会胡思乱想,刚才看到她静静地站在月光里的侧影,真是太美了,不但美,还有一种惊人的纯洁,像天使一样让人忍不住的喜爱。 她小时候一定像天使一样可爱。暖风想。 “你和凤凰大师为什么要救那个通缉犯?”半响不说话,暖风只好找个话题打破沉默。两人一上一下坐在阶梯上。 “不是我,是凤凰救得。和我没关系。”妮沙雅耸耸肩。“大概是凤凰看他挺顺眼,也大概只是路过,谁知道呢?” “不是路过,凤凰准备了一下午。”暖风知道妮沙雅在敷衍自己,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大厅中法阵的痕迹已经不见了,大概是管家后来清扫过。 “我不是有意瞒你。”沉默了一会,妮沙雅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只不过里面的事情太复杂,而我总是没力气讲故事。” “那你就只说跟我有关的就好。”暖风偷偷看妮沙雅,他在下面光线不好,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脸。 妮沙雅歪了歪头,正好一个小窗的月光洒在她的头和肩膀,暖风就看到她的眼角好象有水痕,自己没来之前,她好象哭过。 “我跟你讲过我的父亲,他去了那片沙漠,再也没有回来,没有给我写信。可是我一直坚信,他还活着。这么多年,我用各种办法打听他的消息,却什么都没有。”妮沙雅开始慢慢地说,她搂着膝盖,像一个委屈的小女孩。 “我快要绝望了,那时候,我遇到了般若的父亲。事情终于有了突破。” 妮沙雅没有告诉暖风事情是怎样突破的,却暗示自己的父亲当初去沙漠是参加了一支奇特的队伍,这个队伍的成员都是由当时的教皇直接指定,非常神秘,他们去干什么谁也不知道,为了探查真相,妮沙雅加入教会,越来越接近教会的核心组织,却始终得不到当年那只神秘队伍的资料。 “把你带回来,是一种侥幸,希望你能去沙漠帮我找到父亲。” 暖风听得有点蒙:“可是,为什么是我?我怎么能找到你父亲?” “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找到我父亲,但我知道,你有一点和他一样。”妮沙雅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我带你来曼色,为什么教皇会见你。” “总之,明天你就知道了。”妮沙雅打了一个呵欠,伸伸懒腰站起来,款款走下楼梯出门而去。留下暖风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 第二天暖风习惯地天亮就醒了,和小般若在风动楼的楼梯上做完功课,挨到中午饭,老管家就拿了一身新衣服来跟他说不在家里吃了,让他换好衣服坐马车去大教堂和大主教一起用午餐。 曼色城四景,南塔北宫西府东堂。暖风嫌车厢里太闷,就和车夫坐前面,车夫一路走过来,一路指给他看。曼色城很是方正,地势中间开始向北边逐渐拔高,到王宫至最高,其他三面都比较低矮,暖风的车从南城去东城,从城中心穿过时就能看到西南角多出一大团好象肿瘤一样的贫民区,而四个方向上的标志性建筑则老远就能看到。南边的自然是一片红中一点白的风动楼,北边是王宫,塔楼相间,很有气势,西边是一大片府第,虽然不像王宫高墙大顶,但远望去也环环相扣连绵不绝好几进,围墙上也有几个箭垛,马夫说那是曼色城真正的城主金面具的府第。 说到金面具,马夫话就多了起来,压压帽檐,低声跟暖风说了很多关于这个人的传言,总是都是很玄很邪门的故事,大意是他无所不能,手段通天,曼色城里上到国王每天餐桌上的菜下到贫民区旅店里低级*收多少钱都是由他控制,他家从曼色城修起来就有了,虽然家族里从来没有人在宫廷或者教会里任职,这曼色城也没有“城主”这么一个官衔,毕竟曼色是王宫所在,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都得听谁的。 暖风好奇地问:“国王陛下不会忌讳他家吗?” 马夫驾一声拐进一条东行的街道,呵呵笑:“指不定国王陛下是不是他家扶上去的呢!这城里只要是粘着钱的事儿,就是金面具管着,谁都绕不过去!” 暖风若有所思。马夫一指前面出现的一座普通建筑道:“到了,蔷薇大教堂。” 暖风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三层小楼,正狐疑间,小楼侧面门已经打开,妮沙雅和另一个白袍牧师走出來,冲还在马车上呆愣的暖风招招手。 进了侧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长到暖风都怀疑它到底有没有尽头,两边时不时有一些走道通往别处,可是妮沙雅没有拐弯,一直领着暖风往后走。暖风只好边走变观察这走廊,半开放的走郎外似乎是一座很大的花园,连接着一些小幢的房子,走廊有些念头了,上面的装饰彩绘有些已经剥落,主题都是在曼亚大陆流传甚广的神的故事,越往里面走,主角就越多是一个一手持雷电缠绕的长枪,一手握巨盾的男子。暖风认得,这正是曼亚大陆主神雷诺,战争和雷神。 看的入神,没注意前面的妮沙雅已经停下,暖风差点把鼻子碰到她头上,旋即就闻到她身上好闻的体香。 原来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挡在一行人前面。暖风偷看妮沙雅脸色不大好,看来来者不善。 “这就是传说中的‘荣光之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也许我那个乡下小外甥也可以来做这种小白脸啊,妮沙雅,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可比这个小子懂得疼人多了。”阴恻恻地尖细嗓子居然从一个壮硕的身体里发出,暖风看着拦住他们的那个壮个儿,啧啧称奇。他穿着和妮沙雅一样的白袍,一丝不苟的金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用银质的圆环束住,不知为何整个人看着却很粗鲁,真是糟蹋了好衣服,暖风忍不住腹诽。这人横着站在长廊中间,一点都没有站到一边让妮沙雅过去的意思。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六章 荣光之子 妮沙雅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生气。倒是她旁边那位脑袋上有点出汗,低头对壮汉讨好地说:“大祭祀,他们是教皇的客人,要是教皇等急了,可是要问小人的罪责的……” 妮沙雅不就是大祭祀嘛?怎么又来一个?教会里的东西这么不值钱。暖风走神想到,却不知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进到这里,甚至能见到教皇一面。 壮汉似乎是被带路那人软言说的不好发作,只用娘娘腔的声音长长地“哼”了一声,就从来路走了,走之前却狠狠瞪了一眼暖风,似乎十分忌惮他。暖风莫名其妙,看他转身离去,才发现那是一个掩藏在壁画之间的门,开的巧妙,不注意看不出。看来这教堂比外面看起来是大多了。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迷路。旋即又笑了,怕什么,来也是和熟女姐姐一起,总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 妮沙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边继续往前走边跟他解释:“我是北三省大祭祀,他是南三省的。” “那他在这儿干吗?”暖风好奇,曼色城离南三省略微远了一点吧,这家伙不呆在自己的辖地干活回来干吗?难道是教皇要死了回来跟熟女姐姐抢位子?暖风斜了一眼妮沙雅,暗道有可能呀。 “他是刚被任命的,过几天就去兰关了。” 暖风正想接着问却发现妮沙雅又停了下来,自己刹不住又差点碰到妮沙雅的后脑勺,妮沙雅回頭瞪一眼,“到了。” 原来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大门,前面带路的牧师将门推开,妮沙雅和暖风穿过大而空旷的房间,从侧室而入,就发现后面别有洞天。 进来的暖风吓一跳,发现这后面简直就像兽人的洞穴一样,简陋至极,家具也只是削掉外皮的木板钉成,墙上点着几个火把,松籽油的味道很重。 “这是教皇的苦修室。”妮沙雅示意暖风把大嘴闭上,领着他继续往里走。 洞穴蛮大,靠里面有几个木墩子和一张大木餐桌,一个矮胖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餐桌边往碗里盛汤,一边还高兴地哼着歌。 “教皇大人,他来了。”妮沙雅低下头恭敬地说。 然后那个看起来刚做完饭的矮胖厨师就转过身,笑眯眯地对暖风说:“欢迎!欢迎!” 暖风战战兢兢地吃完一顿饭,等着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威严的矮胖子揭示自己到底有何处能使得妮沙雅和他都对自己另眼相看,却到吃完饭都没有等到答案,最后只是听教皇很高兴地邀请他再来玩儿。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暖风跟着妮沙雅回了家。却发现一向神出鬼没的凤凰却在大厅等他们。 仆人都不在,大概是老管家轰走了,凤凰就直直地坐在那儿,妮沙雅一走进大厅,暖风就听到一个如玉般叮咚清脆的女声说:“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暖风一愣,凤凰不是老太婆吗,怎么声音这么年轻。 妮沙雅摇摇头,走过去坐在凤凰对面,扶着额头想了想,“怎么联系你?” “不知道,大概没机会了。”那好听的声音确实是凤凰发出的。 沉默了会儿,大概妮沙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突如其来却偏偏当事人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分别,来了就是来了,没半点办法,挽留也没用。 “好吧。般若知道吗?”妮沙雅问。 凤凰摇摇头,大斗篷下脸一闪而过,暖风好奇地要死,但总不能冲过去把人家的脸拔出来看吧。 “那你最好还是跟她道别,不然难保她不会跑出去找你。”妮沙雅提醒道,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不是没可能的。 凤凰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好象没什么要说的了,起身就去找般若,完全把暖风当透明。 暖风倒是没什么感觉,自己这种小人物透明是正常的。坐在刚才凤凰坐的位子上,柔软的坐垫上还有凤凰的体温,暖风这才觉得这不是一个虚幻的人物,好奇宝宝一样低声问:“凤凰大师到底多少岁了?” 妮沙雅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他这样问就反问道:“你是问凤凰?还是问凤凰大师?” 暖风一愣,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留下风动楼里那些书的凤凰大师和我父亲差不多岁数,她也和我父亲一起参加了那次活动——那时候凤凰和教会关系还不错。” “那这个凤凰是假的?”暖风恍然大悟,大呼上当。 “不是假的,凤凰只是她们那一族对族长的称呼。凤凰大师跟我父亲去沙漠了一直没回来,当然她们就选出新的族长。”妮沙雅耐心地解释,顿了顿,问暖风:“今天和大主教用餐的时候,有觉得哪儿不对劲吗?” 暖风心说你终于要开始这个话题了。努力回忆了半天,摇头道:“没有,除了他不像高高在上的大主教,我觉得没哪不对劲。菜的味道还不错。他到底为什么要见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叹了口气,妮沙雅说既然你没感觉就是最好的感觉。 看着暖风困惑的样子,估计自己再不说能把他憋死,终于扑哧一笑,“在吃饭的时候其实隔壁有好几个魔法师用各种魔法试探你。你就没注意到吗?盘子里的菜一会冷一会热,你手边的葡萄酒杯还碎了一桌子。” 暖风回忆了一下,好象还真是,妮沙雅不说他没感觉,这样他一下就回忆起很多小细节不正常,可是自己确实没有哪觉得不对劲,只能说自己的感觉真是迟钝到一定程度了。苦恼地摸摸鼻子,看着妮沙雅傻笑。 妮沙雅好象恢复了一点精神,“不过你确实就和我所了解到的一点,不但感觉不到任何魔法波动,而且反过来,任何魔法也对你没有用处。我在魔法学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点,不过教皇是一定要亲自試看看的。” 暖风张了张嘴正想反驳,这世界上哪有人不吃任何魔法,那不是无敌了,至少也得是个大英雄,可是话到嘴边上就咽了下去。好象,自己,真的是这样也。 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暖风只注意到自己感觉不到魔法波动这一点,却从来没有反过来想过,自己同时也不会受到魔法的影响,原来自己有这么特殊的体质。看看自己的手,好象又没什么特别的,暖风想了一下,还是向妮沙雅投去疑惑的眼神。 “我父亲和你一样,是百年一见的‘荣光之子’。”老管家帮妮沙雅泡好茶,给暖风也泡一杯,两个人坐在大厅里,妮沙雅还不知道从哪找出条毯子搭在自己腿上,身子倚在靠背上,都快成半躺的姿势,放松下来。“就是对魔法免疫的人,对他们来说,这世界上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有神的存在。那时候神迹在曼亚大陆消失已经好久了,可是在我父亲周围,慢慢地一些神迹显露了出來,让当时的教会欣喜若狂。” “他们以为,这预示着他们的神要回来了。”妮沙雅玩着毯子,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我那时候还小,只是记得父亲带我突然搬了家,住到很豪华的大房子,父亲很高兴,说好多他以前看不到的书现在都能接触到了,每天和很多看起来很有学问的人讨论很多我根本听不懂的问题。我还得到很多新衣服和新玩具。”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父亲就开始去外面旅行了,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一直到最后一次,再也没回来。”妮沙雅低下头,暖风看不到她的表情。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带着寻找真神的任务去的,因为教会里的人都认为,荣光之子是被选定的人,他们纯净的体质能使得神很轻易就能与他们对话,并获得神的青睐,所以,只有靠他们,才能让曼亚大陆失去了很多年的神迹重新回归,教会,才能摆脱困境。” “不过显然我父亲失败了,而接过这个任务的,就是你,暖风主教了。”妮沙雅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等等!暖风寒毛都竖了起来,主教?我什么时候成了主教?那我以后要结婚怎么办?我也要像妮沙雅的父亲一样去各种奇怪的地方以死犯险?到现在为止,暖风都没有对自己的命运做出太多的抗议,不过这不代表自己可以随便被人推去当替死鬼啊! “什么主教?我什么时候加入教会了?”暖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定是被熟女姐姐暗算了。 “就在你和教皇大人言谈甚欢的时候呀。别怕,除了教皇大人还有有数的几个人,别人是不知道你已经多了一个主教身份的,你不用去给丑八怪主持婚礼。”妮沙雅又咕咕地笑起来,用毯子蒙住自己的头,半响,幽幽地说,“我也觉得你能找到那些神,还有我父亲。” 本来气急败坏要发火的暖风听了这句突然就不生气了。看看还蒙在毯子里的妮沙雅,他想了一会。 一小口一小口喝掉手里的茶,看着杯底的茶渣,暖风终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好吧,我当这个主教,去找你的父亲。” 看到妮沙雅诧异地从毯子里探头出來看他,暖风又涨红脸辩解道:“因为般若很想她的爷爷。” 妮沙雅没有笑了,在不停晃动的烛火中静静看着暖风的脸,良久才说:“对不起。” 被看的心里发慌的暖风低下头:“干吗跟我说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妮沙雅摇摇头,“不,你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要面临什么,所以,其实是我把你推进这个坑,而你太善良了,为了别人就这么轻易地自己走进去。” “哈哈。其实是因为我太无聊了,都找不到一个人生目标,这样也好,要是我真的能找到那什么捞子真神,就问问他怎么这么多年就不照顾照顾曼亚大陆,害的现在牧师都靠变魔术耍把戏招揽生意……” “大人都是骗子!”角落里传来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喊声,打破暖风和妮沙雅之间难得的和睦气氛,小般若冲出來,恶狠狠地盯着暖风,“说谎话!你在说谎话!你根本不想去!你不是要做我的爸爸吗?”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七章 约定 ??昨天上传的章节传错了。。漏了一章,已经补上,抱歉。) 小般若又爆发出那种可怕的斗志,浑身羽毛都竖起来,站在大厅中间气的直流泪,不去看妈妈,却恶狠狠地盯着暖风。 妮沙雅皱眉道:“般若,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暖风也结巴地辩解:“我……我哪有说要做你……爸爸……”说完却发现般若根本无视自己的辩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竟然被她看得低下头。 “你们大人玩什么,我不懂,可是,既然你不要做我爸爸,干吗来我家!妈妈也是大坏蛋!你不爱我!不管我!还要把这个笨蛋带走!不要!我不要!我要他陪着我!我要爸爸……” 边喊边哭,喊着喊着般若已经声嘶力竭,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 暖风急得手足无措,他从未看过小般若这么失控的样子,印象中小家伙总是一副老成而可爱的样子,仿佛小小的身体里装的是个早就长大的灵魂,从没有对谁撒娇,也不会赖着谁,甚至大多数时候是她来提醒暖风一些细节,让暖风一直都很惭愧。现在小女孩却终于显露出她幼小而脆弱的那面,让暖风的心揪得紧紧的,恨不得冲过去把小可爱抱起来好好帮她擦干眼泪,好好安慰一下她。可是他刚要站起来,就被一旁的妮沙雅拉住。 妮沙雅呆呆看着小般若,眼里泪光闪烁,摇摇头,却不起身去抱宝贝女儿,转头对暖风说:“没事,让她发泄一下就好了。” 暖风心说这哪里是发泄,小般若嗓子都快哭哑了,熟女姐姐这做母亲的也够心狠。 于是两人也不再说话,在小般若的哭声中沉默了好一会,般若大概是哭得有点累,情绪也舒缓下来,渐渐收住哭声,眼泪却像珍珠一样一串串落下来。她不再看暖风,却委屈地看母亲,看母亲只是低头发呆,越发觉得委屈,直要把许多年的怨气都哭出来一般,重新又放声大哭,边哭边用嘶哑的声音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够了!”妮沙雅突然怒喝一声。吓得般若停住哭声,抽抽噎噎地看她,却不敢再喊要爸爸。 “行了,我知道你委屈,妈妈做的不好,但是妈妈有妈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你是妈妈的女儿,你就要接受这一切,并且,妈妈相信你做得到。”妮沙雅放柔了声音慢慢说,暖风却听得差点落下泪来。 小般若的抽噎声慢慢变小,接着她站起来,抬头给了妈妈一个依然忍不住撇着嘴的笑,努力扯开的嘴角让可爱的小脸变的有些搞笑,“我能做到,我是妈妈的女儿。”说完就回头飞奔而去,只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 妮沙雅叹口气。暖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呆坐半响,老管家来收走茶,妮沙雅伸了个懒腰,突然对暖风说:“如果没有般若,我会跟你一起去找我父亲,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暖风点点头。 怎么总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时候,又被推上滚滚往前驶去的命运之车呢。暖风看着离去的妮沙雅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知道自己是那什么荣光之子,知道熟女姐姐带自己来曼色城的真正原因,见到教皇甚至成了什么主教,对这些暖风都没有什么感觉。单纯的他一直单纯地活着,这些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但是答应妮沙雅配合教会去寻找神或者说,去寻找妮沙雅父亲当初找的东西,这对暖风而言并不是被迫的,他愿意。 他愿意去,去沙漠一探,早在小般若给他讲爷爷的故事时,就已经有了那个念头。所以跟妮沙雅那倔强的背影,和般若晶莹的泪珠,都没有什么关系。 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即便现在加上很多层外衣,可它不仍然正好是我想要的吗? 暖风对自己说,挺好,这大概算是命运的眷顾吧,自从遇到熟女姐姐,自己就开始变的幸运了呢。摸了摸头,傻傻一笑。暖风突然想起什么。冲着还没出大厅的妮沙雅喊了一嗓子:“熟女姐姐!带我去找小般若!” 妮沙雅和般若住在一起,一栋二层小楼,般若就在楼上,妮沙雅领着暖风到了门口,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没打算看看小般若大哭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就转身走了,大概这在她们母女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敲了敲门,般若闷闷的声音问谁啊,暖风乖乖地回答是我。小般若就没音了。 等了会,暖风又要敲门,门却即嘎一声自己开了,小般若冷着脸从门缝里看他:“干吗?” “请教点问题呗。”暖风嬉皮笑脸地挤进门里,也不理般若气的喂喂地叫他。 “……你住这儿啊?”进来的暖风有点傻眼。般若拦他不住,也就不再费力,自顾自爬到自己被靠垫和布偶挤满的小床上,把自己埋在一大堆柔软的布料下。 暖风一边啧啧地赞叹,一边参观般若的房间。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能将自己房间保持得这么整洁真是很难,如果不是那张小床暴露了主人的年纪,只看满墙书籍,摆满各种画稿和简单煉金设施的大书桌,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衣柜,根本没办法把这房间同一个四岁孩子联系到一起。 转了一圈,暖风停在般若床前,从一堆靠枕里把般若给挖出来,捧着她闷的发红的小脸,用一种自己都没听过的认真声音说:“般若,其实我特别想当你爸爸。” 般若瞥他一眼,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但是我还不够格。”放开般若,暖风也窝进她的小床,可笑地蜷在那,枕着双手看屋顶。 “我想去找你爷爷,走他走过的路,看我没看过的世界,学习更多的知识。”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成为你爷爷那样博学的人,而且,”暖风侧过身子,看着般若,“而且我想那时候我应该可以保护你们。” 般若看看暖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赌气地转过头不说话。 “保护你和妮沙雅,然后她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暖风笑,“我想你长大了一定很漂亮,让好多男孩子都神魂颠倒。”强行把般若拉进怀里,暖风接着絮絮叨叨地说:“我想你一直开心的笑,什么都不用烦恼。我想成为可以做到这些的人,成为那个人,你的爸爸。” 狠狠地亲了一口小萝莉的脑袋,暖风问:“好不好?等我好不好?” 小萝莉红了眼,点点头,伸出小指:“拉钩!” 既然有了心理准备,暖风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更加刻意地收集近年来关于神迹的资料,一看之下,不由乍舌。这才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急迫到什么程度,教皇才会任命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参与到这么重大的计划中。 妮沙雅也从教会带回不少新的资料给暖风看,这些资料参杂了大量的笔记和日志,内容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时间跨度更是长达百年之久。 暖风将有价值的细节整理出來,和曼亚历史互相映照,发现其实很久之前东方文化就有和曼亚文化的交流,那时的商队穿过尚是戈壁的荒原,将东方奇特的文字和物产带到曼亚。但是众神之战后,这种交流就被切断了,也许是因为戈壁退化成了代表死亡的沙漠,也许是因为别的。 暖风之所以觉得有别的原因,是因为一份日志。日志的主人也曾经去过那片诡异的沙漠,但只是在边缘徘徊不敢深入。不过他却发现即使在边缘,也有一些神迹屡屡出现,更不用提在他可以远望到的沙漠深处,常常出现不可思议的景象。这些神迹,成了曼亚大陆唯一能证明有真神存在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却被局限在沙漠中,不得而出。 如今的教会已经不是两百年前的教会。那时还有很多为了传播信仰四处奔走的传教士,秉持着信仰,传播种子,牧师们懂得如河运用信仰的力量帮助信徒。现在的教会众人,大多只会窝在金碧辉煌的教堂里享受着供品,宣称自己是神的代言人,死鸭子嘴硬地说这个世界还在靠神来支撑。 事实上,关于曼亚大陆的真神已经消逝这个传闻,已经慢慢流传开了,一些开放地区,特别是商业和魔法联盟控制的城市,已经公然不再承认教会的权力,他们视教会为一大群骗子,鼓动民众脱离教会,不再捐献善款。虽然就暖风来看曼色城的教会控制力依然很稳固,但是从妮沙雅拿来的各地送回的简报不难看出,教会现在已经举步维艰。 众神呢?难道他们真的抛弃了曼亚大陆?可是为什么神迹又会出现在沙漠之中?那片沙漠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一切都在暖风的脑子里盘旋,聚合成一个巨大的疑问,他那强烈的好奇心已经恨不得明天就出发前往沙漠。 而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暖风还必须面對一个问题。一个他有意无意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自己这奇异的体质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是否和那个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声音有关?解开沙漠之谜,是不是就能解开自己的谜团呢?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八章 国王 哈利签署了几份文件,抬头看了眼悠闲坐在他对面吃葡萄的金面具。 “怎么,难道上次的筹码你不满意?”哈利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金面具来找他不会是闲的没事干。 “探望一下我们伟大的王子殿下,提醒您不要操劳过度了,毕竟适度的娱乐对于贵族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嘛。”金面具那一半深深咧开的嘴角看上去总是极具讽刺意味。 哈利冷静地看着他,等他接着说。 金面具无趣地一摆手:“好吧,你们总是这么不懂得享受生活。”身边给他喂葡萄的美女笑着退下,“哈利殿下,我相信已经到了我们可以深度合作的时期了。” 哈利眯了眯眼,嘲讽地说:“查理死了,你终于要在我这颗树上吊死了嘛?是不是晚了点?” 金面具难听地笑了几声,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趣,“商人嘛,总是会有一些不良投资。不过哈利殿下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难道殿下不觉得我是一个比只有空壳子的教会更有力的伙伴吗?我相信在查理那件事情上我已经向哈利殿下展示了足够的诚意……” “也许吧,如果那个小子被抓回来砍掉脑袋的话。”哈利不客气地打断他。 金面具沉默了一会。站起身。准备开门离去。 哈利看着他起身,面色阴沉,却没有开口留他。 金面具拉开了门,转身道:“哦,对了,那些伊格家的人,你还是早点放了他们吧,别忘了伊格家还有一个小鹰王。” “哼!”哈利看着笑嘻嘻而去的金面具,怒意窜了上来,我会怕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伊格家,伊格! 深吸一口气,哈利提醒自己鱼刺要一根一根剔。想了一会,收拾一下出门朝王宫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跟随而来的侍卫说:“叫阿银来,我要问他话。” 名叫阿银的小男孩飞奔而至,恭恭敬敬地低头跟在哈利身后随着他往前走,一边低声回答哈利的问话。哈利仔细问了许多问题,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摸摸男孩刚到他胸口那么高的头,笑着让他下去。 阿银似乎因为哈利的满意十分高兴,转身大步跑开了。 哈利继续往前走,穿过回廊,来到王宫最后面一栋建筑。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守卫,随意道:“父王在吗?” 守卫点头,哈利边象征地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里昏暗的灯光让哈利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哈利才继续往前走,绕过屏风,跟着那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来到后间。 看到卧在床上不停咳嗽的萎靡老头,哈利不满地说:“父王,你有按时吃药吗?” 老人勉强睁开混浊的眼睛,看了一眼站在屋里的儿子,眼神中透出一死嘲讽,“吃不吃,有什么不一样。” 哈利皱眉,挥退伺候的仆人,自己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干瘦的老人,眼神滑到床边悬挂的乌金巨剑。恍惚间想起自己小时候,满眼崇拜地看着父亲挂着这把剑巡游帝国。现在,勇士也迟暮了。他只是一个躺在床上不久于人间的糟老头。 “开心吧?这个国家终于要属于你了。”国王嘶哑地说,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似乎呼吸通顺了些,老人继续不冷不热地说:“等不及要来收我这个老头的命了吗?就这么让查理死了,会不会太不顾兄弟情份了一点?好歹,你也只有这一个弟弟。” 然后忍受一个嫉妒的女人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十多年,还要随时做出一副只要查理喜欢我就可以放弃的样子?哈利自嘲地笑了笑。“不是我杀了他,是乌鸦家的小子。所以我今天来,希望你同意我出兵征讨乌鸦一族,以叛国罪。”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就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笑到倒在床上抽搐,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乌鸦,乌鸦叛国,哈哈,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 哈利没有笑,沉着脸看老头表演。 老人仿佛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看着哈利,微笑说:“也好,你要去灭了他们一族,就尽管去做好了。我的儿子果然还是有几份胆识的。” 老人颤巍巍摘下手上的印戒,递给哈利:“拿去吧,别再来烦我了,多让阿银来陪陪我,这个国家早晚是你的,随便你拿去玩吧。” 哈利眼中闪过一阵炙热,接过戒指,戴在手上,看了看父亲,最终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 “叫阿银来!”老头子在背后大声喊,又是一阵咳嗽。 罗西醒来的很不是时候,小希正在换衣服,背对他脱掉发臭破烂的外套,只剩下一件小底衣。 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洒在小希姣好欣长的脖子和肩膀上,让昏昏沉沉的罗西懒得去想别的,只是安静地看着这美丽的一幕。 有些东西,虽然平常,却是你仅有的值得珍惜的财富。 罗西突然想起母亲对自己讲过的一句话。 发了一下呆,罗西没有叫小希,自己转动酸软的脖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光线从仅有的一扇窗子透进来,应该是下午了。房间另一边还有一个人蜷卧在地上,看不清楚是谁,只能分辨出是个长发女人。 试着动了动,罗西忍不住发生一声呻吟。 小希听到声音转过头,发现罗西醒了,脸红了一下,却顾不上羞涩,快速套好一件男士外套,过来摸了摸罗西额头,欣喜道:“好了,退烧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们在哪?”试了好几次终于嘶哑地发出声音,罗西都快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我们已经出了曼色城,这里是城南乡下一处废弃的农户。”小希轻轻道,“不过也待不了多久,你能动了我们就得赶紧走,国王已经发布全境通缉,我们的人头拿去可以换不少钱呢。”小希笑着把罗西扶起来靠着墙半坐,把自己的忧愁掩饰得很好。 罗西想努力回忆都发生了什么,却头疼欲裂,当时感觉像自己被另一个人附体了一样,雾里看花懵懵懂懂做了好多事,说了好多话,最好好象还死了好多人,最后,好象查理也死了。 “我好象惹了很大的麻烦?”无奈的敲敲自己的头,罗西抱歉地对小希说。 小希微笑着看罗西,嘻嘻哈哈地说:“又不是第一次,反正我也看那个查理不顺眼,大不了我们逃回乌鸦堡去好了,不参加那什么骑士大赛了。” “哼!你们逃不了的!你们一定会被抓回去,凌迟致死!”蜷卧在角落的那个人在他们说话时竟也醒了过来,罗西一愣,这个声音,他努力撑起身子,仔细辩认,真的是柯莉!狐疑地看一眼小希,不明白为什么柯莉会和自己在一起。 “你们两个贱民!杀了我哥哥,还把我抓来做人质!没用的!父王和大哥一定会抓住你们碎尸万段!”柯莉醒来就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昏迷之前看到查理被杀的一幕,极大刺激到她,这时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愤怒地指责痛骂着,却因为凤凰的魔法昏迷太长时间脚腿酸麻,站不起来,不然直接就扑到小希脸上去抓她了。 小希耸耸肩,疲倦地对罗西说:“她要怎么办?你决定吧,我睡一会,天黑叫醒我,如果你能走动了我们就启程。桌上有水和食物,你自己吃点哦。”说完也不管柯莉还在破口大骂,挤到罗西那张床的里面,倒头便睡。跟着凤凰躲开城里的巡逻,又得到神秘人物的指点,才从一个贫民区的城脚破损处溜到城外,又走了大半夜赶到这里,出去联系了乌鸦在曼色城里的点,到这会小希才顾上休息一会。两天一夜,她实在是太累了。 “不要现在放她走,等我们出发的时候。”说完这句,小希就彻底陷入昏睡。黑眼圈下白皙的小脸十分平静。 小屋里顿时就只剩下柯莉的怒骂声,骂了一阵子,终于柯莉也没了力气,见罗西只埋着头想事情不理他,咬咬牙,不再骂,活动了酸麻的身体,想站起来却又摔回去。“可恶!”狠狠捶着自己的脚,看着杀害哥哥的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柯莉嘴唇都咬出血来。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 罗西的回忆渐渐鲜活起来,最后定格在莱斯利在马上对自己微笑的那刹那,和查理喉管割开,鲜血四溅的刹那。 两个场景交换着,到最后重叠起来,在罗西眼前闪动。最后,查理的血黯淡下去,只剩下莱斯利的笑容,那惊艳的笑,像春风化雪的笑,永远,都不能再重现的笑。 长出一口气,把头埋进臂弯里,罗西又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冷,父亲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小,更多的是记忆中的不舍。莱斯利却死在自己怀里,自己眼看他话只说了一半就咽气,如果能做点什么,如果能为他做点什么,罗西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他心甘情愿让龙骨控制了自己,心甘情愿让双手染满血腥,心甘情愿和公正,和怜悯,和荣耀,和一切闪着光辉的骑士的一切,说再见,心甘情愿把自己埋进无底深渊。 从不后悔。 自嘲地笑笑,罗西抬起来看着柯莉。 她充满怒气的面容依然美丽,散乱的发丝下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丝愤怒的潮红,罗西想,我喜欢她,可是我杀了她爱的人。 我真迟钝,原来她爱的是查理。 原来就算没有莱斯利,她也不会爱上我。 罗西突然对莱斯利有了一丝内疚,为了那些日子里对他压制不住的妒嫉。 自己和查理,不都是在谋想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吗? “柯莉。”罗西平静地说。 柯莉抬起头,警惕地看他。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你确定你要回去吗?”罗西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99mk.cc。wap.99mk.cc 第二十九章 逃 柯莉皱眉,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真的不明白吗,查理死了,是我杀的,但是莱斯利也死了,虽然不知道凶手,但是伊格家会对你怎样?国王会庇护你还是把你交出去?” 柯莉听他慢慢说,自己也开始回过神来。 父亲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和哥哥做的事情了。不但父亲,整个曼亚帝国都知道了吧。柯莉嘴里一阵苦涩。 一直以为可以和哥哥在一起就是好幸福的事情,一切都有他来安排,自己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快乐地做个公主,幸福地看着他宠爱自己的样子。 一直以为,自己追求的是属于和哥哥两个人的幸福。 梦突然在那天被打破了,当自己在门后看见莱斯利抵在哥哥喉咙上的利剑,柯莉突然就后悔了。 可是她只能哀求,只能哭泣。只能跟着姑姑回王宫,不能留在哥哥身边,抹去哥哥脸上的暴戾之气。 更不能拦住这个杀人的恶魔。 哥哥已经死了。而没有了哥哥的自己,又是什么? 柯莉突然有一种被拔光了裸露在大庭广众之前的无力。 原来,自己不论在哪,早就陷入绝境。 就算父王救自己回去,迫于伊格家的压力,自己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如果伊格家还坚持自己应该嫁过去为莱斯利守孝,等待自己的,也只会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伊格家会放过自己吗?柯莉不仅仓惶地想,不可能的。那个强势到掌控蓝天的家族,他们根本就不怕父王,又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一时间,绝望漫上柯莉的心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掳走我?”柯莉颤抖着声音问,仍是克制不住流露出的敌意和憎恨。 罗西扰扰头,他真不知道柯莉是怎么跟着他们来到这儿的,这事情应该小希是知道,不过看小希熟睡的样子,他可不想叫醒她,经过这么多事情,罗西面對柯莉已经平淡了许多,他笑笑说:“我不知道……我也是半路就晕了。” 柯莉坐在地上不出声,呆呆想着自己的心事。 罗西慢慢恢复精神,开始活动四肢,尝试着站起来。每次使用龙骨的后遗症就是身体完全跟不上耗度,看来自己仍然是需要锻炼的。他扶着桌子小步挪着,慢慢找回身体的控制。 拿起小希准备的水袋和面包,蹲到柯莉面前,递给她:“吃吗?” 柯莉厌恶地看一眼食物,挥手打掉:“别以为你能趁机而入!” 罗西静静看着柯莉,仔细咀嚼着她对自己的憎恶,苦涩的弯腰捡起面包,自己坐到桌旁小口小口就着水吃起来。 两人无话,天色渐暗。 小希终于醒了。看看沉默相对的两人,有些意外。 罗西等小希去门外将附近徘徊的乌鸦招到手上,看完信放走乌鸦,回来脸色就有些忍不住地拉下来。 “我们和乌鸦堡的联系断了。曼色城里半公开的点都被封了,人都被哈利抓走。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小希,为什么柯莉也跟我们在一起?”罗西终于找到机会问埋头收拾东西的小希。 “救我们出來的人顺手把她带出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走的时候只是把她扔在这就走了,什么也没对我说。”小希头也不抬地说,其实她还知道一些事情,不过并不想现在说出来跟柯莉分享。看她狼狈的样子,莫名的小希有种快感。 罗西无奈地回头看一眼柯莉,把小希拉到一边小声问:“我们回乌鸦堡能带上她么?” 小希横他一眼:“少爷你想干什么当然是随便你了。” 罗西讪讪地笑,就再次问柯莉想好怎么办了吗:“你如果留下来,国王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接你回去。这里离曼色很近。” 让罗西意外的,柯莉低着头闷闷地说:“不,我不想回去。” “我跟你们一起走。”柯莉坚决地说。 “你走得动吗?我没力气背你,公主殿下。”小希不客气地挖苦她。 柯莉一咬牙,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我走得动,不用你背。”倔强地说。 “给我吃的。”挪动酸麻的腿走到桌旁,柯莉冷着眼看小希,伸出手。 塞给她一个面包,小希怒气冲天地继续收拾。罗西也安静地整理自己的东西,龙骨仔细缠好在小臂上,贴身的匕首还在,随身的佩剑也还在,他逃出来的时候穿的一身衣服应该是被小希换掉了,大概嫌沾了太多血,现在这一身打扮像个农夫。 柯莉看罗西把匕首插回靴子里时眼睛闪了一下。立即又若无其事地大口啃着干面包。 天完全黑下来了。小希将头发塞进毡帽里,脸上用墙灰抹黑,给柯莉也抹了一把,无视她愤怒地眼神,最后检查了下屋子没落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对罗西说:“走吧。”一行人出发。 小希对这附近也不是很熟,不断停下来接着并不怎么亮的月光查看一张画在皮纸上的潦草地图,带着罗西和一瘸一瘸的柯莉离开这户农户,避开官道,往南摸索。没多久就来到一条大河边。 小希又埋头研究了一会地图,指着下游示意两人去那个方向:“没多远应该有个码头,等天亮会有渡船。走吧,到了再休息。”最后一句完全是说给柯莉听的。她已经累得脸色惨白,完全用意志力甩着腿僵硬地挪动,不肯让小希甩下她。 罗西轻轻恩了下,把包裹往上紧了紧,看柯莉。 “看我干吗!不需要你帮!“柯莉低声吼回去,几乎是用冲的走下他们所在的小坡。 小希冷笑声,跟在后面。 等看到那个简易码头,已经到了天亮前最冷的时间,入了秋,曼色城就开始展露出不同于南方城市的风霜气。湿滑的码头上黑得什么也看不清,河水揉碎月光,更显得阴冷,三个人在码头附近找了处背风地,罗西扯来些干草铺在地上,柯莉几乎是瘫下来。 小希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把喂食乌鸦的手套拿出来带上,轻轻呼唤了好几声也不见有扑棱的鸟飞出来。 略有些丧气地坐下来,看罗西平静地看着远处的河水,不由得有些生气,小希低声嘀咕:“真是少爷命,一点都不发愁吗?我联系不到家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情况比我们想的还糟。” 罗西想了想,把包裹拆开,长剑裹了进去,“有多糟?”边裹边问。 雾气散去了,天色开始蒙蒙亮。小希不答话,一直看着码头那边,猛地站起来,穿着男装的她因为个子小看着像还没成年,就那样像个大男孩一样跑去码头,冲着对面摆渡过来的船喊了一嗓子。 罗西也看见了,那渡船慢慢靠了过来,小希跨上去和船夫说了几句什么,就转身来冲罗西招手,示意他过去。罗西看柯莉,柯莉也看到小希的动作,就努力站起来。 突然罗西猛地一拉柯莉,柯莉整个人受力不住,倒在他身上,正要惊叫,罗西一手压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别出声。” 柯莉又惊又怒,心想他不会是疯了非要在这野地里欺负自己吧?正要挣扎,眼睛就看到码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队士兵。 士兵中一个带头模样的叫过船夫,问了几句话,又拿出两张画像给他看。小希站在船上背着他们这个方向一动也不动,罗西却觉得她分明像是随时都准备跳到河里去。船夫看过画像,摇了摇头,指着小希说了几句什么,太远了罗西听不到,柯莉却能听到罗西的心跳声音陡然加快了。 还好士兵并没有看向他们这边,也没有把小希抓起来,给船夫看过画像之后就顺着河继续向下流去了。小希找了个藉口下船等着,船夫载了个商人就往对岸撑去,直到看不到船,小希才四面看看,走到罗西和柯莉藏身处来。 “过不了河了。国王的军队已经开始南下,一路搜索我们。你们俩都被画了画像,罗西的只要人头就能领到两千曼色金币。”小希喃喃说,坐下来闷头想办法。 “不如小希你拿着我的人头去领赏吧。”罗西微晒,自己值这么多钱,却被小希大力推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似乎要爆发的小希,罗西苦笑:“开玩笑也不行阿。” “你就会逞英雄!你就会玩心跳!你快去死吧!我再也不要替你操心了!”小希咬牙切齿地说。 “我杀了那么多人,砍头只是偿命,没什么不对。”罗西淡淡说,小希愤怒地看他,却看到他眼里深处有一丝莫名的悲哀,不由一愣。 “你也知道你该死。”柯莉冷笑。却把小希的怒火引了过来:“臭女人!信不信我们就丢下你!” 柯莉冷哼一声不说话。罗西却想了想,说:“小希,你自己回去乌鸦堡吧,你一个人走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走得慢,一定快不过国王的人,南边应该都被封锁了,我打算往北走,绕一圈再回去。” “不!“想也不想小希就拒绝了。“夫人要我照顾你,我就要把你好好地带回去!”小希咬着嘴唇说,看看柯莉,埋怨道:“要不是带着她,我们能快很多,找马也能骑,没准能找到空子溜回南边。过了兰关,国王的人就控制不了了,那时我们就……” “别想丢下我。”柯莉阴狠地说,转头问罗西:“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整天穿着骑士的铠甲以骑士自居吗?你的骑士准则呢?你不能丢下我!你必须保护我!” 小希一翻白眼,这算哪门子的道理阿,可是看罗西的脸,黯淡的神情说不出的落寞。“他只是个白痴少爷!他不是什么骑士!“小希怒不择言。 随即就看到罗西头转向另一边。小希猛地住口,知道自己说错话又戳到某人痛处,却又恨地不行,只能扯下一把干草扔到天上,也转头谁也不看。 沉默。 三人皆无言。 “柯莉,你跟着我,是不是只是想杀我?”罗西淡淡问,打破压抑的气氛。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章 勇气 怎么看,带着柯莉都是极为麻烦的一件事,至少小希是不情愿的,看罗西问得这么风清云淡,不由忍不住重重冷哼了一声,心说,少爷你也知道阿! 柯莉不管小希,直视着罗西,凌厉的眼神全无畏惧。她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回答了一切。 罗西看看小希气的通红的脸,想说什么,却又看到柯莉疲倦而执着的神情,最终把话咽了回去,站起来对小希说:“我们继续往下游走走,没准离官道越远,就越有可能找到空子穿过去。” 拉起不情愿的小希,扶了一把柯莉,被厌恶地甩开,罗西也不以为意,三人继续沿河案往东。 这一走就是一天,经过一个小镇一个渡口,小希过去探听,船夫和商人都说卫队刚搜过去,四处给人看过了罗西和柯莉的画像,闹得沸沸扬扬。 小希用剩下不多的钱买了些干粮回来,摇摇头,意思说这边也过不去。 罗西远远就看到了小镇栅栏上贴的头像告示,倒也没有太惊讶。柯莉只是木然地跟着他们,疲倦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了。 “再往东走也没有用,听说卫队一直沿河追了下去。”小希丧气地说,“乌鸦都没放出来,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现在也没办法了。” “那我们就往西北走吧,从上游绕过这条河,再往南。”罗西皱眉和小希说。他大概记得曼色周围的地形,还是因为和莱斯利讨论过一些攻城防守的趣闻,两人就用了曼色城举例子。“不过上游是山地,可能不太好走。”罗西看了看柯莉。 “你可以杀了我,就像杀查理那样,这样我就不会跟着你了。”柯莉挑衅地说,暮色中却看不清眼神。 罗西不说话,领头换了方向,朝北走去,要从北边绕过曼色到达这条河的上游。 入夜之前,三人就在一个小树林里扎营准备过夜,既然不南下,时间上就不用急赶。小希准备的行李里只有两副简易的睡袋,罗西分给两人,自己去捡了树枝搭好篝火,就坐在篝火旁独自想事情。 柯莉警惕地看着罗西的背影,缩在睡袋中取暖,却抵抗不住身体极度的疲劳,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小希在四周溜达了一圈,继续哭丧着脸回来也在篝火边坐下。 “家里可能出事了,不然就是这一路上乌亚斯的点都被拔了,我和家里的联络已经完全中断。这下可能麻烦了。”小希小声嘀咕着。 罗西似乎走神了,并没有接话。 篝火噼噼啪啪烧着,小希又压上去几根干树枝。 “小希,我觉得我再也不可能成为一个骑士了,对吗。”罗西看着篝火幽幽地问她。脸色被火光映的闪烁不定。 小希一愣。 “就算有力量,我也只是用它们来杀人,杀光拦着我的人。我的潜意识,大概只会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罗西继续慢慢说。“那一刻其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我的剑举起来,查理会死,他的那些亲卫会死,所有的人都会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是我没有想阻止他们,我也没想放下剑。我完全忘记,他们也是有生命的人,他们也有为自己的生命抗争的权力。我在自己的愤怒下,已经忘记什么叫怜悯,什么是公正。” “然后我就失去了荣誉。”罗西看自己的手,看手上那握剑磨出的老茧。“也许一直以来爷爷说我不配继承乌鸦堡,只是在公正地评判我而已。我却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你已经很努力了。”小希不忍心地说。 “我不想赶走柯莉。“罗西正眼看着小希。”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因为这是我应该背负的责任。她心里有对我的恨,哪怕有一天,她拿起刀杀我,你也不要怪她。这是她的权力。” “爱一个人的权力。”罗西眼神又回到篝火上,淡淡地说。 小希看着罗西被火光镀成金色的侧脸,突然在心里升起一股悲伤。这个昨天还跟自己嬉闹着整天只会缩在乌龟壳一样的铠甲里做自己的骑士梦的少年,已经变了,他的笑脸和泪水都收藏在心里,不再拿出来给她看。他一步一步踏入命运的深沼,渐渐淤泥漫过胸口,可他还是不愿丢下铠甲和剑。 “像父亲那样死去吧。”小希几乎在罗西脸上读到这句话。 也许他不是变,他只是一直在坚持着自己小小的梦想,用自己的选择上演哪怕是一幕悲剧。他只是越来越看清楚,自己做追求的骑士美德里,从来不曾被人提及却总是宿命的两个字,牺牲。 “我们应该拿起剑,和那些不公和邪恶做斗争,哪怕这些深藏于我们心底。”罗西轻声诵道,似乎又回到小时候,父亲拿着剑,对自己慈爱地笑。 你是有勇气的,小希低头落泪。因为大多数人宁可否认现实,也不愿面對真实的自己。 “也许你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到不知道怎么接受,所以选择闭上眼睛让它们抹杀掉一切。”小希抬起泪眼温柔地劝解。“可是你的心,是善良而正直的。”我知道阿,我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因为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全心地爱着你。女孩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谢谢你。”罗西微笑,看着小希,眼神也同样温柔。“我下次应该不会害怕了。” ――――――――――――――我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不知道王子殿下对这些情报还满意么?”金面具还是坐在那,还是那个美丽的姑娘把诱人的葡萄递进他嘴里。面具上上翘的嘴角依然那么刺眼。 “我看到了诚意。”哈利满意的扫视一下名单,从曼色城一路往南,甚至一小部分跨过了兰关,他手里这份名单分量很重。乌亚斯这么多年的经营相当有成果,触手伸到各个层面,甚至有两个名字豁然是教会的元老。 不过他们却有着致命的弱点。哈利暗想,同时也不大理解。乌亚斯虽然编织了一张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却没有任何蓄养武力的痕迹,甚至他手上这些也只能称为是暗桩,只是被动地接受和传播一些消息。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很轻易地一举将他们连根拔起的原因。 只要老头不阻碍我,哈利摩挲了一下左手上的戒印,这个国家就在我的控制之下。右手很有气势地一挥,哈利豪气万丈地说:“撕掉翅膀的乌鸦,把它丢到锅里煮汤吧!” “恕我无礼,”金面具微微欠身,“陛下还忘了一件事。您的军队想要通过兰关南下剿灭乌鸦堡,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哈利沉默了一下,突然微笑起来,“王室和四家族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你应该只听说柯莉要嫁给莱斯利的消息,却不知道,最近我的婚事也在筹备着。” 金面具“哦”了一声。“王子殿下果然是算无遗虑,那我就只能锦上添花了。传闻教会最近找到了新的荣光之子,相信以教会和王子殿下的亲密关系,王子殿下定是早就知道这消息了。不过我不小心打听到,这荣光之子正巧是妮沙雅大祭祀找到的,而一直也暂居在她家里。王子殿下是教皇的养子,年少有为,一直是曼色城年轻人的偶像,不过最近教会大肆宣传这个荣光之子,风头正健,据说也是英俊风流的人物……” “够了!”哈利皱眉。“教会有振兴之相,与我国是好事,荣光之子的事情我也有听教父提起,不过那只是个乡下小子。” 哈利从书桌后站起来,踮起武器架上一柄精致的细剑,翻了个腕花,晃出眩目的剑花,继续不咸不淡地说:“可能你不能理解,不过对于贵族,这种角色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也注定不会称为我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人。” 难听地笑了几声,金面具自嘲地说:“我又忘记了,尊贵的血统在这片土地上的力量,当然是那些肮脏的贱民所无法企其的,这一点我真的很羡慕。不知道王子殿下什么时候也能给我封个侯阿爵的,虽然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不过到处去和贵妇人眉来眼去扮演几次英雄救美那些桥段我还是蛮喜欢的。” 哈利无视他话中的讽刺,又是两个突刺,干净利落地收剑,挂回远处,转身看着他:“你放心,做多少事,拿多少酬劳。我是个有信用的人。而你正好也是个有信用的……商人。我想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 哈利走到金面具身边,从盘子里自己拿了一串葡萄,“我们要从兰关迎来一位可人儿,你到时候可得帮我准备些好东西。” 金面具点点头,似乎有点排斥和哈利离得这么近,起身告辞,临走时哈利又道:“对了,阿银很好,我很满意。把他的家人都接到曼色来吧。” 金面具点头,却也说了一句:“王子殿下应该没有忘了伯爵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塞德骑士。” “别管了,帮我好好找找那个杀了我弟弟的小子,两天了还没抓到他,用你的人,下重赏。如果找到的时候发现柯莉和他在一起,就别把柯莉带回来给老头子伤心了。”哈利转身看着窗外淡淡说。“方便起见,那小子一个人的人头就够了。”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一章 親事 雅兰急匆匆地推开父亲书房的门,“父亲,有哥哥的消息吗?”眼角一瞥,房间里似乎有客人,雅兰一愣,忙站住,仔细看,父亲的书桌对面坐着一个少年,稚气未脱,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雅兰,怎么不敲门。”公爵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慈爱的脸,虽然语气有点不悦,但还是带着笑,没办法,对这个孝顺乖巧的女儿他是疼到心坎里的。 “抱歉……我太心急,想问问看哥哥有没有消息传回来。”雅兰在外人面前已经恢复到淑女的样子,很文雅地拉着裙子一欠身。“父亲,这位客人是?” “他是伊格家的鸣。呃,伊格三兄弟里最小的。”公爵微笑着介绍,一边对少年说:“这就是你雅兰姐姐,你们第一次见面吧,让雅兰带你在这儿好好玩几天,兰关还是有不少新奇玩意儿的,虽然没有鹰,哈哈。” “雅兰姐姐好。”乖巧的少年站起来对雅兰行了一个礼,微笑着说。 他站起来雅兰才发现,他身高才只到自己肩膀,果然还很小阿,是来自己家作客玩的吗?雅兰好奇地打量他,拉着他欣喜地说:“我都没有弟弟,只有一个不管我的哥哥,你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少年脸红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摸摸头,呆呆地说:“我也不知道,在家里整天就是和鹰厮混了,闲下来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让人觉得十分天真可爱。 “父亲,那我把他带走了!有哥哥的消息就赶紧通知我!”雅兰母性大起,大包大揽要带鸣去见识一下兰关的繁盛,急不可待地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來,拉着兰径直找自己的闺蜜死堂去炫耀这个可爱的弟弟去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后,公爵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坐在书桌后沉思半响,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的一副曼亚大陆风情地图前,定定看着位于大陆腹地,涂成玄青色的,画着自己家族蛇盾标志的兰关。 地图上,兰关北面,红色的飞鹰和橙红的曼色城成三角之势。 “伊格家的小鹰王阿……”公爵摸着自己的胡子,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敲门声响起,“大人,曼色城哈利王子殿下的使者到了。”侍从恭谨地通传。 “这么快?他们可真是旅途劳顿,吩咐下去好好安顿。”公爵有点心不在焉。“对了,使者是谁?” “是瑟娜伯爵夫人。”侍从递上一份长长的礼单。 公爵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伯爵夫人说这是给小姐的聘礼。” 公爵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雅兰已经十八岁了吗。时间过的真快。” “大人?”侍从小心打断公爵的走神。 “伯爵夫人休息好了就请她来书房,另外帮我准备一些茶点。”公爵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地图上那三角。 不多会就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随即两下轻轻的敲门声,门被推开,公爵站起来行礼:“伯爵夫人,一路可顺利?” 万年冰霜的脸仔细看着公爵依然挺拔的身形,眼前恍惚了一下,伯爵夫人依稀又看到那个年少多金的俊俏郎。 看到夫人站着不说话,身后的塞德骑士奇怪地咳嗽一声,夫人身躯一震,徐徐道:“挺好的。南边气候果然是要温暖潮湿一些。”似乎觉察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伯爵夫人又紧跟着说:“大人没有忘记十年前的约定吧?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该是让这件事圆满结束的时候了。这次我带来了聘礼,陛下的意思,就让雅兰跟我回去,新年大庆就给他们完婚。” 公爵呆了下,显然没料到伯爵夫人这么急切,迟疑下才说:“不忙,先请坐,雅兰可是我的心头肉,总要好好操持一下。” 伯爵夫人长出口气,在软塌上坐下,塞德骑士站在她身后。 公爵也在书桌后落座,看了看塞德,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笑着给了他肩膀一下:“是你!” 塞德笑着回答:“是我!” 伯爵夫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分割线―――――――――――――――――― “鸣,这些你都没吃过吗?”雅兰好奇地看着少年稚嫩的脸,阳光下侧面看过去,有一层毛茸茸的感觉,咯咯地笑,雅兰忍不住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少年两只手都拿满吃的,无可奈何地用眼神表达着抗议,然后继续埋头大吃。 “鸣,你以前是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和鹰生活在一起,这样它们才会听你的?”雅兰撑着下巴看阳台外繁荣的街市,一边幻想着这个小弟弟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听他身边的侍从说他简直是就是鹰王,什么鹰见了他都老老实实的听话。 “才没有。”少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嘟囔着,继续和食物做斗争。 “那你是不是晚上抱着小鹰睡觉?然后它长大了就听你的?”雅兰好奇地继续问。 少年差点把口中的食物喷出来,好笑地看了看雅兰,说:“雅兰姐姐,那是宠物,那不是鹰。” “他们不会是吹牛的吧?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呢,一点出奇的地方都没有。”雅兰眼珠子一转,故意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外面,好象对他失去兴趣的样子。 少年差不多把手中的水果消灭光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蹦蹦跳跳到雅兰旁边,也学她看看阳台外的街市,哇了一声,“好繁华的集市,兰关真的好棒,又大人又多,还有好多好吃好玩的。” 雅兰哼哼两声算是回答了,继续冷落他。整天缠着哥哥,一点小手段还是有学会的!雅兰在心里想,暗道,小子快上当吧! 果然,少年见雅兰一脸无趣,好象很愧疚,想了想,说:“雅兰姐姐,你带我去这里最高的房子。” 雅兰一听,兴奋地拉着他手就跑:“好,来!” 少年看到雅兰兴奋的样子,脸上就出现一种上当被骗的表情,不过还是笑眯眯地跟着她七拐八拐,途中还偷偷躲过兩波巡逻的侍卫。 雅兰回头小声对少年说:“我们去塔楼,一般不准人上去的,那里是兰堡最高的楼了。”见鸣点点头示意明白了,雅兰继续带路往前走,从小门进了阴暗狭窄的楼道,一路盘旋往上,途中的小孔透着一点光,两人就藉着这光线往上爬,雅兰小心翼翼,还不忘记回身照看着少年,却发现他爬的分外轻松,自己已经气喘吁吁,他还步履轻盈。 “好吧,就是这里了。”雅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喘气声不像拉风箱一样难听,不好意思地对少年说。 少年看看身处的地方,这是塔顶一个小房间,还有一个窄窄的梯子通到顶上,应该就是真正的塔顶,房间里挂着两个火把,还有一些拉绳,连接着复杂的铰链和齿轮,绳子和皮索一路延伸布满塔中间的支柱往下延伸,看不清到底通往哪里。 “这些都是报信用的,以前这里是瞭望塔。”雅兰拉着他来到墙边,发现有些小孔被木板遮住,拨开木板,就能看到外面。 “你等我,我得上去。”小年指指上面,不等雅兰回答就利索地爬上窄梯,顶开上层的楼板,翻身上去,却没有把楼板再盖上,雅兰在下面能看到覆盖着白云的天,和少年平静的脸。 一声响亮的呼哨声,天空中不一会就传来一阵呼应的鹰啸。 雅兰费力地爬上梯子,把半个身子探出楼板,就看到一只羽翼丰满的鹰绕着塔楼顶盘旋了几圈,猛地俯冲下来,那黄的闪亮的眼球紧紧盯着她,尖锐的喙在眼前迅速放大。 “呀!”惊叫一声,雅兰低下头闭眼,却听耳边一阵风响,羽毛擦过脸颊,又是一声鹰啸,这次声音却是远去了。 “鬼东西!”少年笑骂到,伸出左臂。 鹰在空中又盘旋两圈,这才清啸一声,落在少年腕部,稳稳站著,歪着头梳理自己的羽毛,那眼睛却在看雅兰,还带了一丝鄙夷。 “他看不起我呢!”雅兰已经不害怕了,好奇宝宝一样爬上塔顶,挪到少年旁边,仔细看这只天空霸王。“啧啧,我也不是那么胆小的!”雅兰冲它吐吐舌头。 少年也在看鹰,眼神温柔,从随身的腰囊里掏出一定点生肉,喂给大鹰吃完,就振了振手臂,雄鹰双翅一张一振,长啸一声,扶摇直上,扎眼就不见踪影。 雅兰看得神往,十分羡慕。“我也想养这样的鹰。” “它可不是宠物,它是我的朋友。”少年又恢复腼腆的样子,笑着说,在心里暗接了一句:“是我的战友。”手中刚从鹰腿下摘下的信卷收进里衣,就要雅兰跟自己下塔去。 雅兰不过瘾,却也知道桀骜的鹰不能像狗一样耍弄,只好和少年慢慢爬下去,又偷偷溜回父亲给少年安排的住处,少年说自己累了,边将雅兰送了出來。 在门后听到雅兰离去的脚步声,少年才点上屋里的蜡烛。 展开纸卷,看完了在蜡烛上烧掉,少年稚气摇摇头:“真可惜,這么可爱的大姐姐要嫁给哈利那个坏蛋了。” “早知道就应该劝哥哥来娶她了。”少年坐下来看着烛光呆呆地想。如果哥哥不用去娶那个曼亚蔷薇,现在,就不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少年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只稚鸟,灰黄的绒毛都没长起,离开温暖的怀抱,小鸟张嘴唧唧叫着抗议,小脑袋钻来钻去想要钻回去。 “真被她猜中了呢,晚上只有你陪我睡觉了。”少年喜爱地摸摸小鸟的头,凑到嘴边亲亲。满脸落寞。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二章 兽小花 罗西三人继续北行,从北边绕过曼色城,转而西进,一路无话。小希依旧对柯莉不理不睬,柯莉也不说话,只是不会拒绝罗西给她的食物和水。途中遇到农户多是小希去或买或换一些食物出来。罗西和柯莉罩着斗篷,躲在远处免得被人看到。 转眼四天过去。 曼色城处于丘陵地带最低哇的地方,往北,渐渐就能看到一些起伏的山峦,越往西,山就越是高峻。 虽然是秋收季节,但小希他们都挑人少的地方走,越来越难得见到人烟。偶尔看到坠满果实的果树,小希就让罗西摘上一大包背上。 晚上照旧在野外宿营。幸好北方秋高气爽,雨水也少。 柯莉走了这几天,脚上摸出大大小小的血泡,晚上罗西就让小希用自己的匕首烧烫了去帮她挑。柯莉看着拿着雪亮匕首过来的小希满眼警惕,不过最后还是把自己已经惨不忍睹的脚伸出来。小希冷笑着说大公主你可要忍住了,忍不住就得回家被人叫破鞋了。柯莉闪着泪光咬住嘴唇不吭声,任由小希把血泡都挑破,挤出脓血,用水袋里的水冲洗干净。小希做完拍拍手走了。柯莉却终于忍不住,泪水顺着脸流淌下来。 罗西过了会才回到营地,手里的小布包不知道包着什么,肩膀上却搭着一只孢子,一头一脸都是草沫。 “看,小时候跟爷爷学的,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居然抓到一只这么大个的,呵呵。”罗西傻乐着跟小希邀功,小希看着也好笑,问他:“你会杀吗?”原来这孢子身上并没有大的伤口,应该只是晕过去。 走了这几天路,罗西渐渐放下心事,在野外久了,人也似乎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小希看到他的变化也十分开心。 罗西想想,“没杀过,我试试吧,这几天赶路可辛苦你俩了,弄点好吃的给你吃。”罗西说着就丢下绑好脚腿的孢子,拿着小布包去看柯莉,顺手把小希还给他的匕首插在靴子里。 小希看他走向柯莉,不想再呆在这,扭头走开去找水源。 柯莉一开始哭就完全停不下来,虽然知道罗西正冲着自己走过来,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让这个杀人恶魔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可就是忍不住,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只觉得世界上自己就是那最委屈的。 “挑开水泡虽然疼一点,长成茧就没事了,那时候你一定是你家里爬山最厉害的。”罗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她抱着脚,就只好这样劝。 “我干吗要去爬山!”柯莉小声地冲他吼,干脆放开声音哭出來。 罗西看她哭得伤心,不再说话,蹲下来,把小布包放在递上,打开了,又伸手让柯莉把脚伸出来。 柯莉泪眼模糊中,看到罗西坦然直视着自己,严肃的脸上一点戏虐的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脚伸了出去。伸出去才想到不妥,又想缩回来,却已经被罗西握在手里。 罗西也不说话,稳稳地握住她的小脚,把小布包里的草叶放在嘴里细细嚼烂,再涂在柯莉的伤疤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脚传来,就连疼痛都减弱了不少。 “抹上不容易感染。好得快。”罗西解释到,抹完就放开手,示意柯莉另一只脚也给他。 柯莉迟疑了一下,可是脚上那钻心的痛没有让她有更多的选择,乖乖伸出脚。 看着罗西给自己抹药,慢慢柯莉的哭声小了,变成抽咽,再就停了下来。篝火旁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一个低头抹药,一个看着抹药的人手里自己的脚发呆。 好象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罗西终于抹完药,放下柯莉的脚,站起来说:“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弄吃的。”说完转身去割孢子。畜生开始动耳朵,大概是快醒了,要赶紧杀。 柯莉收回脚,埋着头坐在那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却没那么委屈了。 半响,柯莉想穿上鞋,伸手拿鞋却看到手腕上一串查理送给自己的宝石手链,眼神猛地尖锐起来。咬牙对自己小声说:“贱人,你怎么能这样就心软,他是个杀人魔王!一切都是假的!” “嗖!——”忽然树丛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风声,一支箭“叮”地钉在罗西脚旁,擦着他的脸过去,罗西浑身一僵,却没有矮身扑到前面自己的行礼武器堆的地方,反而握着匕首转身后退,几大步就来到柯莉的身旁,将她护在身后。 “嗖!嗖——”又是几声箭响,树丛中越来越多的箭射出来,在罗西和惊吓到的柯莉身边几乎围成了一个圆圈。 柯莉惊恐地拉住罗西的袖子,完全忘记刚才自己还在想着要怎么杀死这个男人。“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罗西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看武器应该不是曼色城的士兵。也不是想杀他们的样子。 现在他只希望去找水源的小希没有被发现。 可是接着他就发现他失望了。小希被反绑着双手推搡着走进篝火的照亮范围。她扎好的头发散乱开来,外套也破了些口子,恶狠狠地看着她身后将她推过来的人。 罗西着急得大喊:“小希!你怎么样?”想冲过去却被警告的一箭逼退回来。 小希身后的几个黑影将她用武器也逼到罗西和柯莉站在的圈子里,罗西这才看清,竟然是几个只穿着兽皮遮挡私密之处的兽人战士。拿的武器也仅仅是削尖的木棒,只有一个带着铁质头盔,看起来和他的大脑袋完全不配。 这些兽人狰狞的嘴脸在篝火的照耀下更加凶狠,柯莉当时就哎呀叫了出來,小声道:“怎么会有兽人?这里离曼色那么近!” “林子里还有人。”小希对罗西说,活动了下松开的手腕。 罗西收起匕首,望了望在篝火另一边的剑,皱眉到:“他们有说抓你干吗吗?” “没有,谁听得懂兽人说的叽哩哇啦的鬼话。”小希摇头。 “他们不像要杀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罗西小心地观察那几个拿着木棒的兽人,发现他们只是把孢子拖走,拖进林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总不能就是为了一头孢子吧……这些畜生。”小希脸都黑下来。 “当然不是为了一头孢子。”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吓得三人一起转身往后看。 只见一个瘦高个正冲他们微笑,白皙俊俏的脸上画着奇怪的花纹,尖尖的耳朵藏在墨绿色的长发里,时隐时现,和头发一个颜色的眼眸绿得像一潭湖水。 “精灵?”小希警惕而小心地问。“ 对方轻轻摇摇头,动作优雅,慢慢地撩起自己一缕头发,着迷地看着火光中发色像彩虹般的变化,用唱歌般的曲调说:“我是兽人中最美的兽人,我叫兽小花。” 噗!小希不合时宜地喷了对方一脸唾沫星子,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连柯莉也忍不住莞尔,紧张敌对的气氛一扫而空。 “你哪里像兽人?”小希又好笑又好气地问他。 兽小花正色道:“我的母亲就是兽人烈岩部落的艾黎公主!我当然是兽人!”说吧看到了柯莉,眼睛一亮,又道:“原来人类也有这么美丽优雅的人,看来这个种族还有希望。” 柯莉闹了个大红脸,被一个兽人这样称赞,她真是觉得奇怪极了。 “你们抓住我的朋友,又用箭威胁我们,抢走我们的猎物,到底想干吗?”唯一不受兽小花优雅美丽的外表所影响的大概就是罗西了,他在兽小花身后看到很多影子,周围树梢上也看到了之前向他放箭的射手。在曼色这么近的地方碰到兽人,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听罗西这么问,兽小花好象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轻轻咳了咳,眼里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说:“这次我带着小队出來执行秘密任务,却被你们三个人类撞到了,为了不把我们的行踪泄露出去,所以必须把你们控制起来!” 杀人灭口?罗西和小希交换了个眼神。 “我决定!……把你们三个收为我的奴仆,这样你们就只能跟随在我的身边,不会走漏消息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开恩饶你们不死?快点跪下来向你们的新主人欢呼吧!啊哈哈哈~~”兽小花陶醉地说。完全无视傻掉的三个人。 沉默。 最后还是罗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兽小花的幻想:“你在做梦。” “士可杀,不可辱!”小希也说。 柯莉不说话,用决绝的眼神表达了一切。 兽小花看着三个人,遗憾地摇摇头:“那我只能杀了你们了。好吧,说出你们的名讳,以后我会把你们记载在我的传记里,作为你们曾见过史上最美兽人的荣耀!” 说罢,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画出一段复杂的花纹,骤然,三人身边都出现了一点闪烁的光点绕着周身飞舞。 小希变色:“这是古魔法!他怎么会!” 罗西茫然,柯莉更不知道这光点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本能地一动不敢动。“什么古魔法?” “和古神签订契约而拥有的魔法能力!类似于牧师,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众神之战之前那些古神就都已经消逝了。古魔法也就失传。没想到这个神经病居然会!”小希显然是对眼前的美男重新做了评估。 “你怎么知道?”柯莉忍不住问,“这魔法是干吗的?这光点是干吗的?”她觉得那闪烁不定的光点阴森森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希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罗西,才说:“我们家有这种魔法的记载。” “乌鸦堡?”柯莉皱眉,那果然是个古董的地方。 “放心,这光点不会伤害你们。”兽小花捂着嘴笑话三人的狼狈,“它们只是为了测验你们是不是在说真话。” “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名讳。”兽小花正经起来,问。 “我觉得还是不能说,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什么说出名字就会被他奴役的诡异魔法。”小希压低声音对罗西说,她现在觉得这个深藏不露的兽小花可怕极了。 罗西点点头,深以为然。 兽小花见三个人不说话,不屑地说:“名字都不敢说阿!人类都是胆小鬼吗?看来我们兽人势必会踏平你们,让我兽小花征服曼亚大陆!” “别听他的,他这是在激将。“小希说。 罗西皱眉,这个奇怪的兽人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对劲。 “嗖!——“突然又是一声尖锐的箭响,罗西等人背后一箭划空而来。 “小心!”小希一把推开罗西,箭从两人头间穿过,直取兽小花!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三章 另一队兽人 兽小花看着疾飞而来的箭却像吓呆了一样动也不动,只是皱起秀气的眉毛,喃喃说:“非要杀了我么?” “吼!”旁边冲出一个肌肉虬结的兽人大手一挥,就把箭羽挡开,他提着一把大斧,档在兽小花面前,发出几声兽人特有的咆哮。 回应他的,是周围树丛中不断响起的吼声,夹杂着一些兽人语的呐喊,接着罗西三人就听到兵器相交的打斗声从周围的树丛中传来,晃动的篝火视野照不到太远,不过仍然依稀可见大量的兽人在互相厮杀。 健壮的兽人回头冲兽小花说了几句,罗西他们听不懂,只知道应该是催促的意思,兽小花低下头,面无表情。 健壮兽人看了一下周围,他们这边明显已经开始溃败了,对方人数和装备都比他们有优势,着急地低吼两声,想伸手去拉兽小花,伸到他身前却生生忍住,只是不断沮丧焦急地催促他。 “各位,兽小花本是热爱和平的人,今天让你们见到兽人互相残杀真是很遗憾,来日再相见的话,小花一定好好款待你们,小花还有要事在身,要别过了。还希望三位能保守见过我的秘密。小花自有苦衷,绝非是想对人族不利。”话说的又轻又快,兽小花即便在这种时候也风度翩翩,绿色发丝随风飘荡,煞是好看。 纤长手指又是在空山一阵挥舞,罗西三人只觉身边光点突然爆出万千光芒,眼前一白,黑夜里忽如白昼,周身景物却像蜡般融化消散掉。 “快闭上眼睛!这是强光术!”小希呼喝道。 罗西双眼一闭,一手拉住一个女孩就向左边冲出去,之前他已经查看过周围的地形,左前不远就是一个大陡坡。果然,凭着记忆没冲出几步他们三人就脚下一空,顺着山坡滑下去,落叶厚实,翻飞起来将三人淹在下面。 “都别动,别说话!”罗西小声说,按住想起来的小希。 四周的厮杀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突然有了一个真空期,一切都因为强光刺激停了下来,但下一秒就更加惨烈地展开,盲目的砍杀,兽人被激发出天生的血性,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更加疯狂的进攻。 远远却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啸,罗西听出那是兽小花的声音,带着他话音中特有的好听韵味,像是告别般渐渐远去。 四周也传来兽人的吆喝声,大概是一方要撤一方要截,追追打打去了小花离开的方向。 小希侧耳听了半天,奇怪的想:“他去了西边……那是去伊格家的方向阿。” 又等了半夜,罗西三人听得周围再没了半点动静,眼睛也不再刺痛,恢复了视觉,才掀开落叶爬出来。 “原来兽人的血也是红色的阿,我还以为是绿的呢。”小希苦笑着说,另外两个人谁都没笑。 这一场小小的战争完全向他们展示了兽人可怕的战斗力——哪怕是在对付自己族的敌人时。满地都是残肢断体,血喷溅在地上,树上,草叶上,将树丛染成斑斓。倒下的完整尸体不多,不过临死之前的脸上也大多是一副狰狞的凶狠模样,乍一看似乎还能跳起来给你一斧子。 三人互相搀扶着怕回宿营的地方,篝火早已熄了,天差不多也亮了,混战中居然没人注意他们留下的行礼,大部分东西都在,绑起睡袋,小希将洒了一地的水袋捡起来。 “我们还是快点找个村子警告一下他们,最好能给曼色报个信,兽人出现在离曼色城这么近的地方,而且看起来像是内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罗西忧心重重。 小希若有所思,看着两人身后的树丛,苦笑道:“恐怕我们已经走不了了。” 枝叶悉悉索索,树丛中走出二十多个兽人,将三人围在中间。为首的并不是美丽优雅的兽小花,而是一个刀疤划过整个面颊的高大兽人。 “你们是什么人?”嘶哑的声音带起奇怪的口音,不过至少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小希看看罗西,发现他正皱眉看着对方,听到为首的兽人问话,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你是刀疤?” 高大兽人眯了眯眼,正视了几眼这个年轻人,一身普通的布衣,蓬头垢面,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他身边两个少年似乎比他还要柔弱。咦,不对,是两个娘们。兽人的眼神多了丝玩味。这种人类他见得多了。 “呸”吐了口唾沫:“我刀疤的名字也是你喊的,小子,从哪听来的你兽人大爷的威名?” 罗西听他承认,显然是十分震惊,小希感觉到他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我是听我父亲说过,他在北边游历过一段时间,那里到处都是关于你的传闻。”罗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张和恐惧勉强答到。 嘿嘿笑着,刀疤丑陋的脸因为笑容更加扭曲,柯莉低下头不敢再看,却看见罗西的手攥的死紧。 另一个也像是首领模样的兽人从刀疤身后的树丛走出來,看看三个少年,不耐烦地冲刀疤嚷嚷了几句。刀疤哼了声,指了指三人,又和那人用兽人语交流了几句,就转向罗西,问道:“我问你,你刚才可是看到这营地附近发生什么事情?有没有见到,恩,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兽人,不,不是兽人,看起来像精灵的兽人,操,反正就是长的特娘们的一家伙,他到底被砍死了没有?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大爷就放你一条活路,你带着你的两个小相好找个好地方继续快活去,要是没看到……”刀疤狞笑一下,晃了晃手里的大砍刀。 小希听得满头汗,这是没看到也要说看到了。却听罗西稳稳地回答:“看到了,那个人带着他的人在这儿被另一伙人埋伏了,我们太害怕就躲了起来。那人开始还喊,后来就没声了,估计是死了。” 刀疤冲另一个兽人首领喊了一声,围住他们的二十多个兽人一起欢呼,敲着手里的武器,群魔乱舞。 那个首领大喊一声,所有人就立刻安静下来。那首领看看罗西,又对刀疤说了几句,就转身走进树丛,罗西他们还在想到底是说了什么,就觉得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凉风一吹,罗西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身体被绑成个麻花,被一个兽人抗在肩上,嘴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臭不可闻,昏过去的时候还好,现在就只觉得喉头一阵阵发呕。 强忍住头疼和颠簸带来的眩晕感,罗西努力抬头找小希她们。发现她们两也被像他一样处理了被兽人扛着。 这已经不是树林,而是一处断崖下,兽人的部队散漫地往前走着,混杂着一些马匹骡子,驮着乱七八糟的包袱,看起来都像是抢来的。 还好,至少三个人都活着。罗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猜到刀疤,是因为听莱斯利讲过关于这个冷血凶残的兽人的故事。他在近十年里突然崛起,收拢了曼色以北几乎所有的兽人流寇,成为他们的首领,然后带着他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最可恨的是,刀疤对人类似乎抱有独特的恨意,所有他抢过的地方,必然留下惨不忍睹的经历过酷刑折磨的尸体。 伊格家曾经派出过骑士队伍清剿刀疤,却数次都被他逃脱,莱斯利说起来也是恨的牙痒。 没想到被罗西遇到,该说是自己倒霉,还是该庆幸在刀疤手里还能活着呢?罗西忍着头疼想。被敲晕时一定留了瘀伤。 山路并不好走,兽人却如履平地,只是苦了肩膀上的罗西,只觉得内脏都要被挤出来。 扎营的时候,罗西终于被放了下来,像货物一样随便往地上一扔,然后兽人们就兴高采烈地去争抢热汤和食物。罗西发现队伍中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人类,充当着苦力的工作,煮饭照顾牲口什么的。时不时有不满意的兽人大声吆喝着推搡着他们,他们也也只能满脸愁苦不敢反抗。左右看看,暗呼侥幸,小希和柯莉都离他不远,三人被和货物仍在一处,在营地的外围偏僻处。只有一个不满的兽人心不在焉地坐在阴影里擦自己的小斧子。 罗西像龙虾一样弓起来,努力将靴子里的匕首抽出来,缓缓割开绳子,再缓缓在阴影中挪到小希身边,看了看她,小希也醒了,正用闪亮的眼睛看着他,冲他甜甜一笑。 罗西也笑了下,庆幸劫后余生,两个人的心突然温暖了起来。罗西割开小希的绳子,举起手指示意她要小声,然后接着向柯莉那摸去。 小希在园地活动着酸麻的手脚,替罗西放风。 突然听到营地那边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接着就是愤怒的呵斥声和声声凄惨的求饶,小希微微探头看去,似乎是一个小孩因为饥饿忍不住哭出声,结果烦躁的兽人就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打。没一会,被打的满地打滚的小孩就已经无声无息了。其他人类都麻木地看着,没有人出來替他求情。兽人打够了,也不管那孩子躺在地上的躯体下殷殷流出的血,径直就继续回篝火边上吃喝去了,又是一片热闹的喧哗。 等到大家都不注意,才有一个老头去把孩子拖到一边,摸了摸他的呼吸,满脸悲苦地摇摇头,大概是活不了了。 小希看得心就揪了起来,牙咬得下嘴唇都出了血,没注意看这片的那个兽人已经从阴影中站了起来,打算也去篝火边拿点吃的。 罗西的匕首在月光下反射出一抹刺眼的光,兽人立刻就觉察到了,斧子一挥,指着罗西的方向大吼一声,就冲了过来。篝火边其他人听到他的喊声也都丢下食物捡起武器朝这边冲来。 “快走!”小希只觉得血直涌上脑子,焦急得冲罗西大喊,罗西已经把柯莉的绳子割开,柯莉却还没有太清醒,手脚也不利索。 “快呀!”罗西也看到冲过来的兽人,一咬牙,把柯莉背上后背,用割断的绳子拦腰一套,喊了一声:“抓紧!”就和小希撒开腿跑了起来。 两人沿着来路顺着山崖脚下狂奔,身后是数十个兽人举着武器追赶。罗西背着柯莉全力奔跑,到后来还得扯着有些跌跌撞撞的小希,三个人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很快就被兽人追近了,最前面的一个绿油油的脸上堆积的眼屎都能看清了。 小希转身看看,也明白自己三人怕是跑不掉了,甩开罗西拉着她的手,飞快地说:“少爷,你走,我拦一下。” 说完就转身停住步子,面對数十个暴走而来的兽人。 罗西脑子嗡地一下炸了,大喊:“小希你疯了!”就要去拉小希。 “快走!”小希头也不回。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四章 桥 柯莉此时差不多清醒了,被罗西背着甩来甩去差点抓不住甩下去,模模糊糊问到:“怎么了?我们在哪?” “开什么玩笑!我不——”罗西冲着小希咆哮,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冲来的炙热气浪震得往后一退。原来小希利落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卷轴撕开,骤然从她手中一团白色气浪炸开,周围空气瞬间收缩又膨胀,温度却猛得一降,却有一团硕大的火球从她手心直直轰向追来挥起斧头的兽人,顿时火星四射,被气浪推后的罗西眯着眼看到不少带着火苗的人型物体被炸的倒飞而去,而最前面的眼屎兽人已经成了一截在地上冒烟的焦炭。 “快走!”小希一扯罗西,飞奔而去。 罗西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小希狂奔,将后面兽人的愤怒吼声和惨叫声渐渐拉远。 这段路本是断崖下的小峡谷,罗西和小希跑出峡谷就发现路一分为二,一条蜿蜒往断崖上绕去,另一条应该就是他们来的路了。 “走哪一条?”小希用眼神征询罗西。罗西左右看看,却没有上那两条路,而是下到荒草间:“我们爬到另一边的山上去。他们人少,不会搜山的。” 果然,费尽全身力气爬上断崖对面的山坡,罗西将柯莉小心放下让她躺在在草丛里,和小希探头去看峡谷中的营地,兽人们追他们不到,果然都收拢了回来,骂骂咧咧地休整。两人不敢大意,继续盯着兽人动静。后半夜刀疤貌似心情很不好,又抓出随队的一个中年人暴打一顿后一斧子砍掉头,尸体就那样扔在营地中间。 罗西和小希轮流监视着兽人的动向,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几次想冲下去又被小希按下去。小希怒道:“你现在不要发疯!我们得活下去才能报仇!这是一整队兽人!” 罗西摸摸手臂上的龙骨,紧咬嘴唇,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却最终没有把它再戴在脖子上。 天大亮后,刀疤带着所有的兽人把人畜都赶起来,继续赶路了,并没有为罗西他们多留一会。 罗西和小希此刻才稍微放下心来,回头看看柯莉,发现柯莉的情况很不好,手腕脚腕都磨出血印,晚上罗西把她放在草丛里的时候甚至有点发烧。幸好到了早上小希采集了一些露水给她喝下去,热度慢慢降低了。 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罗西这才觉得自己已经全身都瘫软无力,衣服被汗浸透像水里捞出来的。看着小希也被汗水弄花的脸,罗西歉意地笑。 “笑什么!傻子!让你走你回头干吗?想吃大火球嘛?”小希瞪他一眼。 “那个魔法卷轴你哪来的?”罗西不以为意,好奇地问。柯莉却虚弱地冷哼一声:“没见过你这么凶的下人。”小希脖子一扬却被罗西抢先说:“小希她不是下人,她是我母亲救回来的孤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接着继续用询问的眼神看小希,威力这么大的魔法,制作成的卷轴可是价值不菲。 小希皱着鼻子冲柯莉抬抬下巴:“把咱們救出来的那个人让我们带着她走,这个卷轴就是酬谢。” “原来你收了人家好处,难怪你没把柯莉赶跑。”罗西哭笑不得。“那人为什么要让我们带走柯莉?” 柯莉在一边静静听着也不插话,听到罗西这样问,也竖起耳朵。 小希看看他俩,终于摆摆手:“好啦我说,救我们出來的就是凤凰,她对我说,柯莉是她小时候的玩伴。” “没了。”看着两人还在等她说下去,小希接了一句。 罗西看柯莉一愣之后若有所思,疲倦之下也不想多管,心想这是人家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再多问,和小希去兽人离开的营地找了些兽人遗落的食物,三人仓促间吃了个半饱,不敢多做停留,万一再冒出一队兽人,二话不说直接被砍了脑袋就冤死了。 三个人连自己昏迷了多久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身处何地。只得沿着来的那条小路往回走,看看能不能见到人烟,问清地方,再做打算。 谁知道互相搀扶着走了一天,却发现越走路越窄,周围的树木越高大,地势越来越陡峻,终于,三人走到路的尽头——悬崖。 小希看着悬崖下不知道什么年代拉起的索桥,已经断掉,在对面的崖壁上随风飘荡,往下一看,云雾间深不见底。回頭苦笑:“好象我们是走错路了。” 罗西笑笑:“也不一定,这里既然以前有索桥,想必也曾经是有人在附近的。” “最好。”小希摸摸咕咕叫的肚子。 “我认得这儿。”柯莉突然说。 罗西和小希面面相看,一起开口问:“你怎么会认得这是哪儿?” 柯莉疲倦地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半响才说:“我们已经到了伊格家的领地了。” 罗西和小希有些惊讶,没想到兽人会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却听柯莉继续说:“小时候,大概是我六岁还是七岁,父亲带着我去伊格家,回来的时候,绕路去拜访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婆婆。老婆婆有个小徒弟,也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有一天,我和那个小女孩偷偷跑出来玩,走着走着,来到这里,喏,就是对面那个悬崖,那时候索桥还没坏。” 三人索性坐下来休息,慢慢听柯莉讲述。 柯莉放松下来,看着穿透树叶的阳光,眼神变得温柔,似乎沉浸在回忆里,脸上出现小女孩一样的微笑。 罗西看着柯莉的笑脸,也笑了笑。 小希没有笑,她想起了凤凰。 “我们差点从桥上掉下去。”柯莉从回忆中醒过来,“我记得,前面悬崖继续走不远就是一个很小的村子,那个老婆婆当时就住在那。” 现在问题是,怎么过去? 罗西看看悬崖下面,丢下个石子,半天才听到隐约的回声,这山他们几乎爬了一天,现在再绕路过去真是件让人崩溃的事情。 看着罗西和小希发愁的样子,柯莉慢慢说:“我知道附近还有一座索桥可以过去。”小希大喜,说道:“快带我们去!” 柯莉奇怪地看着她,恩了一声,慢慢站起来领着罗西和小希沿着悬崖向另一边继续走,本来三人身处半山腰,柯莉竟带他们继续往上爬去。 这边的山势很险峻,就像一座大山从中被劈开两半,中间就是那道无敌深渊,三人沿着深渊爬了一会,小希已经饿到没有力气,问前面带路的柯莉:“真的有桥吗?怎么这么远?” 柯莉回头说:“不信我就别跟着。”说完继续走。 “可是你会那么好心吗?”小希用柯莉听不到的声音嘟囔着。 终于,三人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片草地,树林都很稀疏,貌似以前被人砍伐过,夕阳温暖的光线斜射进这片静静的空间,让人突然放松下来。没多久,罗西果然在地上发现一条很久没人踩踏快要被荒草淹没的路径。 这路径的尽头果然是另一条同样破烂的索桥,不同的是,这架还连接着两边的山体没有断裂。 “你小时候真厉害,爬这么高的山,一点都不像现在这么娇气。”小希感慨。 柯莉默然。似乎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活泼的,发誓要成为像幽兰女王那样独立高贵的人的小女孩,已经不记得梦想了。 罗西已经走上去扶住索桥,踏上一步。索桥一承重,就叽叽嘎嘎得发出难听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灰屑飘飞起来。踏板有些腐朽了,踩上去感觉有些发软。 “小心不要踏空就行。应该能过。”罗西试了试说。 “我怕高,需要你们谁拉着我过去。”柯莉平静说。 小希看着柯莉,柯莉坦然回视。 罗西看看两人,说:“小希你先过,顺便帮我把踏板都踩踩,看看有没有已经断掉的。我带着柯莉后过。”说完也不等小希答应,就拿出那段套着柯莉狂奔了一场的绳子一头绑住柯莉的腰,一头绑住自己。 小希狐疑得看柯莉,却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只好叮嘱罗西自己小心,然后踏上索桥。 索桥并不长,十几步就过去了,小希小心的踩了踩所有的踏板,果然有两块已经腐朽得断掉了,被小希踩翻,空在那里,下面是深不可测的山底。 罗西问柯莉准备好了吗,柯莉点点头,和罗西一前一后也踏上索桥。小希在桥那边兴奋地冲罗西喊:“我已经能看到那个小村子了!她说的是真的!” 罗西回头朝已经踏上索桥,抓着两边齐腰高的护栏紧张地咬牙的柯莉抱歉地笑笑:“她就是性子直……” 柯莉看小希又转身打量山下的村落,身形停了一下,脚重重踩在一块踏板上,腐朽的踏板哪里经得住用力,瞬间就稀哩哇啦散了架,柯莉身形一歪,就往下掉去。 罗西大惊,一手抓住护栏,另一手就猛力拉住拴在两人之间的绳子,生生让柯莉下降的势头顿住,反把她拉的往自己怀里靠过来。却没发现,差点落下深渊的柯莉居然一声惊呼都没发出,始终安静而镇定,直到堪堪靠上他的身体,罗西才看到,看着自己的柯莉眼神亮得灼人。 他一愣,眼角却瞥到夕光折射出一抹雪亮的刀光,下意识塌腰闪避,柯莉手中的匕首从鼻尖上划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五章 天使 小希发现了两人的异常,怒喝之下就冲上索桥。 早已腐朽的索桥被三人这番折腾,剧烈摇晃之下三人来那方的桥基钉终于松脱,哗啦一声,索桥往下荡去。 柯莉一击失手,眼里露出绝望,再不反抗,身形就那么随着索桥往下掉落,竟然是没了求生的欲望。 小希刚冲上桥没两步,一个急刹回转跳回山崖上,回头却看到罗西一手抓住索桥,腰上还吊着和柯莉连在一起的绳子,两人就像挂葫芦一样挂在摇晃的断裂索桥上。 “贱人!他昨天刚救了你的命,你竟然还要杀他!”小希气的语无伦次,又看不到罗西到底情况如河,急得跳脚,在上面大声询问罗西怎么样了。 “我没事!”罗西勉强开口,看着吊在自己下面的柯莉。从上方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那把本来是自己的匕首还拿在她手里。 “柯莉,柯莉。”罗西双手抓住护栏,但是长年的青苔让绳索异常湿滑,两个人的重量他坚持不了太久。 “柯莉!抓住绳子,我拉着你一起爬上去!”罗西两手交替往上爬,但是柯莉在下面根本不配合,晃来晃去的,让他很难保持平衡。 “装什么好人?”柯莉垂着头幽幽地说。“我已经看够了。伪善。你明明知道,不管是去哪里,伊格家也好,乌鸦堡也好,这世界上早就没有我的存身之地了。偏偏还让我跟着,做出一副同情我怜悯我的样子,照顾我,救我,你想让我感激你么?”柯莉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罗西,眼神全是不屑。“呸,你永远都是一个杀人恶魔,再怎么装,也擦不掉你手上的血!” “真可惜……杀不死你……好不容易才偷到你的匕首。”柯莉看看手里趁着罗西背她狂奔的时候从他的靴子里拿到的匕首。 “贱人!你是疯子吧!”小希看到罗西被柯莉拖着已经慢慢抓不稳护栏的绳子,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落下去必定是天人永隔了,急地破口大骂。 “我就是疯子!”柯莉也激动起来,大声回道。 “你们都不懂!你杀死了查理,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恨你!恨死你了!我闭上眼睛就全是你砍下查理脑袋的景象,每天每天,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折磨着,我大口喘着气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旁边就是杀死哥哥的仇人,我却不能杀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柯莉失控地大喊,紧紧攥着匕首,声嘶力竭地冲着罗西喊:“我就是要杀了你!没错!为了这个原因,我才跟着你,为了有一天亲手杀了你!真可惜,我没有时间了,去了伊格家,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我必须要在这里下手……” 罗西默默地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柯莉,眼里满是愧疚。 “杀了查理的不是罗西,是你!是你这个贪婪无知的疯子!”小希听不到罗西说话,生怕他被柯莉说动,放手落下深渊陪她一起死,对柯莉是恨到了极点,尖锐地吼出来:“如果不是你缠着查理,查理怎么会和莱斯利敌对?如果不是你去找查理,无耻地爬上他的床,他怎么会被莱斯利用剑逼得答应决斗?如果不是你和查理的丑事暴露,怎么会有人想杀莱斯利?如果不是你,莱斯利怎么会死?莱斯利不死,你好好做他老婆,罗西怎么会去杀查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所以让这么多人卷入这场闹剧!卷进你这个白痴贪婪就知道满足自己的盲目爱情和虚荣心的疯子的噩梦里!如果不是你,查理才不会死!是你杀了查理!你毁了他,也毁了你自己!到现在来怪罪别人,拉别人当替死鬼,你是有多不负责任,你的一辈子都是这样过的吗?躲在男人背后哭鼻子,不用对自己任何的错事负责承担后果吗?公主?你连一个仆人的女儿都不如!你看着漂亮的外表下是一颗又黑又臭的心!就是因为你,你这个巫婆,查理是被你害死的!你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小希握紧双手,浑身发抖,充满对这个软弱女人的鄙夷和憎恶。 罗西叹口气,闭上眼,他不想做任何评价,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柯莉却脸一白,被小希刺到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仿佛被电击一样缩起身子,痛苦地扭曲。“不,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是爱哥哥的,哥哥也爱我,相爱的人不应该在一起么?我们只是想在一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莱斯利的……我也不想他和哥哥有冲突……我也不想他死……不!这不能怪我!这不是我的错!”柯莉辩解地说着,却越说越无力,越说越崩溃,泪眼滂沱中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腰间紧勒的绳索却提醒她现实比她想象的更残酷。 罗西咬咬牙,不顾柯莉在下面的摇晃,再次努力往上爬去。 小希焦急地看着两人,却发现两个人的重量使得罗西根本无法抓牢绳索,爬一步往下滑一步。 罗西大喊一声,双臂发力,终于拉住柯莉往上爬了一小段,眼看就要能爬上去了。 眼尖的小希却发现索桥这头的桥钉也开始松动,随着罗西和柯莉的晃动越来越趋近滑落的边缘。 “别动!别动!桥要断掉了!”小希紧张地瞬时出了一头汗,连忙制止了罗西的剧烈动作。 罗西只要一动不动地吊在那,看看身下默然哭泣的柯莉,苦笑说:“没关系,看来老天也觉得我该死,只不过要拉着你一起上路,我这个杀人恶魔还真不是白叫的。” 柯莉闻言抬头看了看罗西,视线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自己上面,脸上似乎有温暖的笑。 “哥哥。”柯莉轻声说,“原谅我。” 说完用匕首割断了连在自己和罗西之间的绳子。 罗西徒劳地伸手去抓。柯莉落下深渊时被风鼓起的衣服和长发,飘荡着,映衬着最后一缕霞光,像天使般美丽。平静的脸,洒着点点泪光,消失在深渊中。 “柯莉!”罗西压抑地喊,声音抑制不住地痛苦,她的噩梦,又何尝不是罗西的?她的痛苦,又何尝不是背负在罗西的背上?蔷薇,不管是摘下你的人,还是你自己,都浑身鲜血淋漓。“柯莉!”如果你就这样放手,我又该怎么原谅自己?救不了你,谁来救我?罗西茫然地看着脚下似乎能吞噬一切的深渊,突然觉得好累。 “罗西!”小希流着泪,大喊,罗西终于像是恢复了知觉般,将视线从柯莉消失的方向移开,费力地抬头看了看她。 “爬上来!”小希咬牙,一字一顿。 在索桥断掉的那一瞬罗西搭上了小希温暖的手,两人一起站在断崖上,看着脚下迷蒙的云雾,一言不发。 “别自责。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小希擦干脸上的泪痕,淡淡说。她从不同情自作孽的人。 罗西摇摇头,并未出言反驳。 “好吧,我承认,她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小希看着罗西忧伤的脸,无奈地妥协。“并且,她是一个公主,至少死的时候是。” 罗西不说话,只是伸手揉乱了小希的头发。从家里出來之后,他长了不少个子,已经比小希高了。 “喂!”小希拍掉他的手,脸红了下。幸好太阳已落山,光线昏暗,罗西也没注意到。 “走吧。”罗西看着远处山谷中的美丽村落。“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回家。我好累。” 小希心疼地看着他胡子拉碴的侧脸,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村落不欢迎他们。男人站在门口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这两个外来者,手里都握着可以充当武器的工具,小孩子在门后好奇地偷看。 问了几个人,都说那个老婆婆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她的小女孩徒弟也离开了很久。村里人最后还是把他们领到一所破旧的小房子门后,告诉他们这所空着的旧房子就是当年的老婆婆的。 知道了他们是来找人的,村里人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罗西和小希决定在空房子住一晚,村子里的人就送来食物和一些被褥,罗西将壁炉点燃,小希烧了一大锅热水,惹奢侈地洗了个热水澡。 “放心吧,这里已经是伊格家的势力范围了。我刚才问过村里人,曼色城的士兵没有找到这里来。”小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坐在壁炉前发呆的罗西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口宽慰他。 抬头看看出浴的小希,罗西呆了一下,红扑扑的脸旁柔滑的发丝还在滴水,娇小的身形裹在宽大的旧袍子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回过头,罗西觉得脸开始发热,摇摇头把自己奇怪的感觉甩掉。 “这里的人真好。”小希挨着罗西坐下来,吃着面包,喝着村里人送给他们的果酒,烤着火,觉得好舒服。 “恩。”罗西也轻轻答道。 经历这么多天的逃亡,加上柯莉的刺激,罗西觉得整个人已经崩到了极限,没日没夜的赶路,对前途未知的恐惧时时刻刻抓着他的心。在这一刻,两人都放松了下来,脑子里空空如也,望着闪烁明亮的火光,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坐着。 “也许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小希悠悠地说。 罗西出神地没有接话。小希可以,但他不可以。他还有没走完的路。 “小希。我要去北边,兽人的领地。”罗西突然说,看着炉火的脸闪烁不定。 呃?小希怪异地看着罗西。 “我们看到的刀疤。”罗西提示小希。“他和那个兽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莱斯利说他是流寇的首领,那么那个和他平等相待的人是谁?他们又为什么要追杀同样是兽人的兽小花?” “每年兽人到了冬天都会南下,说不定今年只是提前而已。”小希咬着衣服说。 “我说服不了自己。我要去伊格家提醒他们,如果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北方看看。我担心北方有什么事发生了。”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六章 冬防軍 第二天,问明了去伊格家的路,罗西和小希启程了。小希怀揣不安,罗西却坦然。他们并不知道现在曼色什么形势,更不知道伊格家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说好了是莱斯利旧友,说得不好就是王国通缉犯。伊格家确实犯不着为了他一个小子和王族翻脸,尽管伊格家已经有了别的翻脸的理由,但是谁能说现在就是翻脸的好时机呢? 罗西对小希的疑虑只有一句回答:“他们会先让我去北边的。” 事实上他两刚能看到伊格家那片庞大壮观的城堡建筑,就必须转而北上了。 他们碰到了伊格家今年的冬防部队。 虽然伊格家在自己领地的北边设置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军事堡垒,用于形成对抗野蛮人的北部防线。但是这条防线一到了寒冷的冬季就比不上可怕的寒流和饥荒了。仍然会有大量的野蛮人部族南侵,骚扰人类的村落,掠夺牲畜。所以每年伊格家到了快入冬的时候,都会从落鹰堡派出冬防部队,由这些精锐的战士加强北线的防御力量,在堡垒之间巡逻,驱赶妄图越过防线的野蛮人。 罗西和小希离开村落行了半天多,就已经被伊格家的鹰探发现,在他俩头顶长鸣盘旋不去,罗西拉住小希,就在原地休息等待,果然,没多久就来了三个骑士,将两人带到了正要开拔的冬防部队指挥面前:“大人,他们说有紧急情报。”其中一个下马行礼后说。回头对罗西说:“这是萨佛瑞斯?德拉隆大人。” 罗西和小希从另两人的马上下来,一起望着这支充满肃杀之气的队伍的首领:一位五官深刻须发皆白的骑士,不怒自威,座下骏马静静矗立,纹丝不动。乍一看,貌似一座雕塑。 “乌鸦堡罗西?乌亚斯,向您致敬。”罗西行礼,老人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到他报出自己的名字,犹如石雕的脸上露出一丝顽童般的笑容。 “这是我的妹妹小希。”罗西指了指旁边男子装扮的小希,小希难得的腼腆了一次。 “我听说过你。查理杀了莱斯利,你就杀了查理,好样的。”老人声如洪钟,翻身下马来,大步迈到罗西面前,大力拍着他的肩膀。 罗西窘迫地笑笑,无缘无故想起落下深渊的柯莉,并没有因为老人的夸奖高兴。随即又振作起来,说:“大人,我有些情报必须尽快告知您。”心里说其实查理真的应该不是凶手,不过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老爵士一摆手,不让罗西说下去:“先让我敬你一杯再说!”回头对传令官说:“扎营,明日再出发。让几个小子都过来我的营帐。”说完挽着罗西的手就往后走去,“你怎么跑出来的?尼哈特那个老鬼教子无方,我早就看那个查理不顺眼了,别怕,在伊格家的领地上,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老人的热情让小希松了口气。刚才从侧面仔细打量这位骑在马上时气势逼人的老骑士,觉得他笑起来还真是和蔼,脸上的皱纹挤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下巴上仔细打理的白胡子抖个不停。 但小希曾经接触过的伊格家情报让她很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子可是伊格家赫赫有名的“杀神”,曾经有一场尽屠四个部落共两万余人野蛮人的战绩。当然,是包括所有的妇孺*在内,在野蛮人中,他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睚眦。所以她并不如罗西那么轻松。看着罗西和老骑士并肩而行的背影,小希突然觉得罗西也沾上了老人身上那似乎有形的肃杀之气,一老一少,在秋日的金色夕阳中却无法让人生出一丝温暖之感。 希望他不要带给罗西太多血光之灾。深吸一口气,小希追了上去,不管如何,自己也要守护在罗西身边。 晚宴就在萨佛瑞斯大人的帐中摆开,同来的还有几个军中担任领军的年轻人,最小的也比罗西年长几岁,年纪最长的已经是中年,互相通报了姓名,一小半是伊格族人,一大半是家臣,其中两个最年轻的正是萨佛瑞斯大人的孙子,最小的那个和查理同名,哥哥叫古斯度。弟弟内向而腼腆,哥哥继承了爷爷的风度,坐立皆有风,眼睛看人像刀子在剔。 众人都坐在下首,罗西却被扯在老骑士身边落座,军中无内眷,小希也不避讳,坐在罗西旁边。小辈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骑士和罗西一问一答,就将当日莱斯利如何与他喝酒归来,发现柯莉和查理的奸情,又如何突破护卫剑指查理,逼得他答应决斗,最后一帮人撤出王府,却在路上被人暗算,中箭被毒杀。 萨佛瑞斯听到这里忍不住猛地站起来,啪的把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白眉挑动,眼神凶狠:“好崽子,一个偷人在前,一个杀人在后,尼哈特倒是教的一对好兄弟!” 罗西不敢接话,只是在想,尼哈特是国王的名字,萨佛瑞斯说这话就是指认哈利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了? 后面他自己虽然模糊知道过程,但自己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杀掉查理两百侍卫这件事太过诡异,罗西索性不提这个,两句话略略交代过去,众人见惯厮杀,对这个不感兴趣,也不追问,只当是罗西搏命,取了查理姓名,纷纷为他叫好。萨佛瑞斯更是和他对了三杯,连呼痛快。最后小希说罗西脱力晕倒,自己和凤凰从法阵逃脱,也略去柯莉的事情。 看得出来,莱斯利在众人中很有地位,感情甚好,提到他身死异乡,大多数人都眼红咬牙,就连最小最腼腆的小查理,也闷着说了一句:“真可惜,莱斯利不是死在战场上!” 罗西也默默哀伤,想起莱斯利临死前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心中那股郁闷又蠢蠢欲动,只得沉默灌下一杯酒,浇熄火苗。 “谢谢!”到最后散席的时候,小查理过来红着眼睛跟罗西说。今晚他喝的最多,显然和莱斯利交情不一般,他俩年岁相仿,但小查理身上没有莱斯利历经风霜的沉稳,反倒像离家时的罗西。 “我是第一次跟着爷爷去北边打蛮子。”他也不违言,笑着承认了罗西的疑问,“和莱斯利那家伙约好要一起好好大干一场的。”清澈的眸子黯淡下来,“谢谢你。如果是我,也许我做不到你这样。萨佛瑞斯大人说得对,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哪怕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喝多了变的酡红的脸凑近罗西,善意地取笑他。 罗西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他突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里的人身上都有父亲一样的气质。 他一直在找的那种人,原来在这里,在这片雄鹰飞翔的土地上,有这么多。 “一起北上吧。”所以当小查理拍着他的肩膀发出邀请时,他当即点点头,求之不得。 赶走了所有的年轻人,老骑士坐在残羹剩饭边上自己喝酒。 他酒量大得吓人,一晚上杯不离手,到现在却依然眼神清亮,显然离醉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端起一杯倒进嘴里砸砸酒味儿,撇嘴,心说好多年了,没有喝到那边的酒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 也许这次还有机会。如果那小子看的没错。久与北边众多蛮族作战的萨佛瑞斯当然清楚,烈岩部族是个母系结构的兽人部族,是北方兽人部族中文明程度最高的,也是仅存的三个众神之战年代至今的兽人部族之一,在兽人中影响力相当大。公主的儿子深入到南方,还被另一波兽人追杀,最大可能应该就是族内出乱子了,如果烈岩部族被吞了,那么和平的声音将被扼杀,相反,本身就崇尚战斗的兽人没有了这最后一根缰绳,今年冬天的兽人部队将加入大量生力军,这支部队能扩充到什么规模,简直是想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它无疑将是有史以来最庞大有力的。蛮子那边可就多了不少看点。哈哈哈,仰天大笑,幸好今年轮到我冬防,好!过瘾!这个罗西,有点意思! 老头子知道有硬仗可以打,心情好得又灌了自己一杯,连带着觉得捎来消息的罗西也更顺眼了几分。就让他跟着吧,见识见识我们伊格是怎么将拒敌与北方的!前提是那小子在见到蛮族联合大军的时候不会吓得尿裤子! 老骑士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白胡子不停颤动。 营地里一只苍鹰拔空而起,将消息带回落鹰堡。 “罗西遇到萨佛瑞斯了。今年的烈岩不能再拖兽人的后腿了。”端庄的夫人宠爱地亲手喂食了传信的雄鹰,边念着手里的纸条,边蹙眉对身边端坐的男子说。 “他如何知道?”男子微笑着看夫人。 “他应该是遇到兽小花,小花正在被另一波兽人追杀。”夫人站在窗边,觉得有些冷,将披肩紧了紧。 “过来,别站在那儿,天变冷了。”男人心疼的说。“居然敢派人追杀小花,看来烈岩出事了。” “我们要做好准备。”夫人走到男人身边,正色道。 “恩。”男人点头,握住夫人的手。“我们守好这里,南边的事情,就让鸣去做吧。”说完愧欠地搂住夫人削肩:“莱斯利的事,我会为他讨一个公道,但现在来看,还不是一个好时机……”夫人摇摇头,低头说:“不用说这些,你们男人只会打仗,怎么会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可是你仍然支持我。”男人温柔地说。 夫人不再说话,只是依偎着男人的肩膀。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六章 冬防軍 第二天,问明了去伊格家的路,罗西和小希启程了。小希怀揣不安,罗西却坦然。他们并不知道现在曼色什么形势,更不知道伊格家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说好了是莱斯利旧友,说得不好就是王国通缉犯。伊格家确实犯不着为了他一个小子和王族翻脸,尽管伊格家已经有了别的翻脸的理由,但是谁能说现在就是翻脸的好时机呢? 罗西对小希的疑虑只有一句回答:“他们会先让我去北边的。” 事实上他两刚能看到伊格家那片庞大壮观的城堡建筑,就必须转而北上了。 他们碰到了伊格家今年的冬防部队。 虽然伊格家在自己领地的北边设置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军事堡垒,用于形成对抗野蛮人的北部防线。但是这条防线一到了寒冷的冬季就比不上可怕的寒流和饥荒了。仍然会有大量的野蛮人部族南侵,骚扰人类的村落,掠夺牲畜。所以每年伊格家到了快入冬的时候,都会从落鹰堡派出冬防部队,由这些精锐的战士加强北线的防御力量,在堡垒之间巡逻,驱赶妄图越过防线的野蛮人。 罗西和小希离开村落行了半天多,就已经被伊格家的鹰探发现,在他俩头顶长鸣盘旋不去,罗西拉住小希,就在原地休息等待,果然,没多久就来了三个骑士,将两人带到了正要开拔的冬防部队指挥面前:“大人,他们说有紧急情报。”其中一个下马行礼后说。回头对罗西说:“这是萨佛瑞斯?德拉隆大人。” 罗西和小希从另两人的马上下来,一起望着这支充满肃杀之气的队伍的首领:一位五官深刻须发皆白的骑士,不怒自威,座下骏马静静矗立,纹丝不动。乍一看,貌似一座雕塑。 “乌鸦堡罗西?乌亚斯,向您致敬。”罗西行礼,老人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到他报出自己的名字,犹如石雕的脸上露出一丝顽童般的笑容。 “这是我的妹妹小希。”罗西指了指旁边男子装扮的小希,小希难得的腼腆了一次。 “我听说过你。查理杀了莱斯利,你就杀了查理,好样的。”老人声如洪钟,翻身下马来,大步迈到罗西面前,大力拍着他的肩膀。 罗西窘迫地笑笑,无缘无故想起落下深渊的柯莉,并没有因为老人的夸奖高兴。随即又振作起来,说:“大人,我有些情报必须尽快告知您。”心里说其实查理真的应该不是凶手,不过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老爵士一摆手,不让罗西说下去:“先让我敬你一杯再说!”回头对传令官说:“扎营,明日再出发。让几个小子都过来我的营帐。”说完挽着罗西的手就往后走去,“你怎么跑出来的?尼哈特那个老鬼教子无方,我早就看那个查理不顺眼了,别怕,在伊格家的领地上,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老人的热情让小希松了口气。刚才从侧面仔细打量这位骑在马上时气势逼人的老骑士,觉得他笑起来还真是和蔼,脸上的皱纹挤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下巴上仔细打理的白胡子抖个不停。 但小希曾经接触过的伊格家情报让她很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子可是伊格家赫赫有名的“杀神”,曾经有一场尽屠四个部落共两万余人野蛮人的战绩。当然,是包括所有的妇孺*在内,在野蛮人中,他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睚眦。所以她并不如罗西那么轻松。看着罗西和老骑士并肩而行的背影,小希突然觉得罗西也沾上了老人身上那似乎有形的肃杀之气,一老一少,在秋日的金色夕阳中却无法让人生出一丝温暖之感。 希望他不要带给罗西太多血光之灾。深吸一口气,小希追了上去,不管如何,自己也要守护在罗西身边。 晚宴就在萨佛瑞斯大人的帐中摆开,同来的还有几个军中担任领军的年轻人,最小的也比罗西年长几岁,年纪最长的已经是中年,互相通报了姓名,一小半是伊格族人,一大半是家臣,其中两个最年轻的正是萨佛瑞斯大人的孙子,最小的那个和查理同名,哥哥叫古斯度。弟弟内向而腼腆,哥哥继承了爷爷的风度,坐立皆有风,眼睛看人像刀子在剔。 众人都坐在下首,罗西却被扯在老骑士身边落座,军中无内眷,小希也不避讳,坐在罗西旁边。小辈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骑士和罗西一问一答,就将当日莱斯利如何与他喝酒归来,发现柯莉和查理的奸情,又如何突破护卫剑指查理,逼得他答应决斗,最后一帮人撤出王府,却在路上被人暗算,中箭被毒杀。 萨佛瑞斯听到这里忍不住猛地站起来,啪的把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白眉挑动,眼神凶狠:“好崽子,一个偷人在前,一个杀人在后,尼哈特倒是教的一对好兄弟!” 罗西不敢接话,只是在想,尼哈特是国王的名字,萨佛瑞斯说这话就是指认哈利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了? 后面他自己虽然模糊知道过程,但自己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杀掉查理两百侍卫这件事太过诡异,罗西索性不提这个,两句话略略交代过去,众人见惯厮杀,对这个不感兴趣,也不追问,只当是罗西搏命,取了查理姓名,纷纷为他叫好。萨佛瑞斯更是和他对了三杯,连呼痛快。最后小希说罗西脱力晕倒,自己和凤凰从法阵逃脱,也略去柯莉的事情。 看得出来,莱斯利在众人中很有地位,感情甚好,提到他身死异乡,大多数人都眼红咬牙,就连最小最腼腆的小查理,也闷着说了一句:“真可惜,莱斯利不是死在战场上!” 罗西也默默哀伤,想起莱斯利临死前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心中那股郁闷又蠢蠢欲动,只得沉默灌下一杯酒,浇熄火苗。 “谢谢!”到最后散席的时候,小查理过来红着眼睛跟罗西说。今晚他喝的最多,显然和莱斯利交情不一般,他俩年岁相仿,但小查理身上没有莱斯利历经风霜的沉稳,反倒像离家时的罗西。 “我是第一次跟着爷爷去北边打蛮子。”他也不违言,笑着承认了罗西的疑问,“和莱斯利那家伙约好要一起好好大干一场的。”清澈的眸子黯淡下来,“谢谢你。如果是我,也许我做不到你这样。萨佛瑞斯大人说得对,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哪怕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喝多了变的酡红的脸凑近罗西,善意地取笑他。 罗西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他突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里的人身上都有父亲一样的气质。 他一直在找的那种人,原来在这里,在这片雄鹰飞翔的土地上,有这么多。 “一起北上吧。”所以当小查理拍着他的肩膀发出邀请时,他当即点点头,求之不得。 赶走了所有的年轻人,老骑士坐在残羹剩饭边上自己喝酒。 他酒量大得吓人,一晚上杯不离手,到现在却依然眼神清亮,显然离醉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端起一杯倒进嘴里砸砸酒味儿,撇嘴,心说好多年了,没有喝到那边的酒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 也许这次还有机会。如果那小子看的没错。久与北边众多蛮族作战的萨佛瑞斯当然清楚,烈岩部族是个母系结构的兽人部族,是北方兽人部族中文明程度最高的,也是仅存的三个众神之战年代至今的兽人部族之一,在兽人中影响力相当大。公主的儿子深入到南方,还被另一波兽人追杀,最大可能应该就是族内出乱子了,如果烈岩部族被吞了,那么和平的声音将被扼杀,相反,本身就崇尚战斗的兽人没有了这最后一根缰绳,今年冬天的兽人部队将加入大量生力军,这支部队能扩充到什么规模,简直是想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它无疑将是有史以来最庞大有力的。蛮子那边可就多了不少看点。哈哈哈,仰天大笑,幸好今年轮到我冬防,好!过瘾!这个罗西,有点意思! 老头子知道有硬仗可以打,心情好得又灌了自己一杯,连带着觉得捎来消息的罗西也更顺眼了几分。就让他跟着吧,见识见识我们伊格是怎么将拒敌与北方的!前提是那小子在见到蛮族联合大军的时候不会吓得尿裤子! 老骑士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白胡子不停颤动。 营地里一只苍鹰拔空而起,将消息带回落鹰堡。 “罗西遇到萨佛瑞斯了。今年的烈岩不能再拖兽人的后腿了。”端庄的夫人宠爱地亲手喂食了传信的雄鹰,边念着手里的纸条,边蹙眉对身边端坐的男子说。 “他如何知道?”男子微笑着看夫人。 “他应该是遇到兽小花,小花正在被另一波兽人追杀。”夫人站在窗边,觉得有些冷,将披肩紧了紧。 “过来,别站在那儿,天变冷了。”男人心疼的说。“居然敢派人追杀小花,看来烈岩出事了。” “我们要做好准备。”夫人走到男人身边,正色道。 “恩。”男人点头,握住夫人的手。“我们守好这里,南边的事情,就让鸣去做吧。”说完愧欠地搂住夫人削肩:“莱斯利的事,我会为他讨一个公道,但现在来看,还不是一个好时机……”夫人摇摇头,低头说:“不用说这些,你们男人只会打仗,怎么会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可是你仍然支持我。”男人温柔地说。 夫人不再说话,只是依偎着男人的肩膀。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七章 托比 这段时间,暖风过的紧张而平静。 在妮沙雅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搅他,教会也不会塞给他什么普通繁琐的工作去做,他不是真的神职人员,他甚至不懂怎么做一个神职人员,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只是为了那即将到来的“寻神”计划而被拉到这个圈子里来,原来圈子中的众人就当他是透明的一样,仍然在曼色城里忙碌着自己的人生。 但偶尔也有例外,只有一次,暖风出席了一场正式的宗教活动。那是为了替南下去兰关的南三省大祭司送行,大主教特意举办了一场全城弥撒,要求整个曼色城的所有教会人员都必须列席,暖风站在妮沙雅身边,当然是视野良好的前排,旁观了整个庞大繁复的仪式,到最后,和台下聚集的无数群众一样,沉浸在大主教沧桑富有韵味的话语声中,感悟人生,感恩神灵。如果世界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相信并且努力,就能获得幸福和神的眷顾吗?暖风默默想。 这其实并不是暖风奉行的人生。相反,他一直很小心地什么都不奢望,温和地活着,却带了一种不多争取的消极。 因为在记忆中,小时候曾有过的各种反抗,都只是无力的挣扎阿。 想认识栅栏那边的小女孩,羞涩地递过一束采来的野花,却被她母亲粗暴地踩烂在泥泞中,拉着自己女儿躲开自己这个怪物,还不忘记回头痛骂自己别来接近女儿。 想和大家一样在明亮的餐厅说笑着享用晚餐,分享一天的收获,以及谁又偷了谁的初吻。可是所有人都躲着他,厌恶他,他一出现,所有的视线都会越过他,穿过他,或者干脆扭头看别处,不再有欢声笑语,大家就像坐在冰冷的野外一样,浑身不自在,满心希望他这个瘟神能够赶紧离开。 “他会把恶魔带来的。” “他就是恶魔要找的人。” 他只是个小男孩。普通男孩。没人愿意这么想。 小男孩没有绝望,但也压抑了够深,深到自己都快望了正常人是应该有各种渴望的,渴望被人关注,也渴望被人爱。 如今,倒是教会找到了他,收容他。果然,普通人获得庇护的最好去处,只有教会吗?暖风嘲笑自己。他当然明白,如今的教会撕掉面具之后,还有多少人有为了众生和神奉献自己的内心?他望向面容悲天怜人的大主教,他是吗? 妮沙雅不动声色地握了一下暖风的手,让这个一直在神游太虚的家伙回神,弥撒已经结束了,众人开始慢慢离开,而有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暖风这个长相温良,沉默寡言的少年的首次出场,引起了很多局外人的偷偷关注,其中就包括身为大主教教子的哈利王子。 “妮沙雅,好久不见,又为了教会做出什么卓越贡献?”哈利风度翩翩地夸奖到,“哦,听说了,荣光之子!你最新的战利品?” 妮沙雅听出哈利貌似礼貌却猥琐的话外音,厌恶的表情根本就不加掩饰,正想拉着罗西离开,大主教也转向他们,带着那位南三省大祭祀缓缓走了过来。 “妮雅,这次出行的物资准备,多亏了哈利的帮助,你要替罗西好好谢谢他。”大主教和颜悦色地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人。 “谢谢王子殿下。这次能够成行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可能王子殿下不大清楚,其实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本来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暖风突然跨前一步,凑到哈利前面开始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和感激之情,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又渴望接触上流社会的小民,满脸讨好地曲意奉承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王子。 妮沙雅惊讶地看着暖风,明白他在干吗,就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松了一口气。 事情沾上暖风怎么就突然让人觉得轻松起来。 “妮沙雅,你和佩德之间,不要有芥蒂,教会现在是很关键的时期,需要你们共渡难关阿。”大主教微笑着拉着妮沙雅的手,慈爱地说。妮沙雅乖巧的点头,佩德也用阴柔的声音称是。那边哈利还在被罗西抓着抒发他的梦想志向,大主教又对麾下两员大将轻声说:“兰关,有哈利的支持,我们才能站住脚,藉着荣光之子的重现,收复南方诸省的教会控制,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 妮沙雅轻声说:“大主教,哈利会帮我们多少?” 佩德得意地说:“哈利殿下已经答应将现在驻扎在南三省的部队都暂时归我调用以作清理异教徒之用!另外还将出资在兰关重新修建曼亚帝国最大的教堂……” “兰关不是曼色。”妮沙雅不以为然,打断他。在她眼里,这个突然崛起的南三省大祭祀显然不是个可以做到他自己吹嘘的那些事的人才。 “所以需要我去阿。”佩德不满被打断,哼了一声,脸转向一边。 众人冷场,下面正在慢慢散去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托比!托比!你怎么了?哦神那!快救救它!谁来救救它!” 视线所及,惊呼声起的地方已经围成一个小圈子,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抽咽。 “让开!让开!不得在此喧哗!都散开!”哈利一示意,侍卫已经过去喝退了围观的人,果然是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怀里却是包了一只大黄狗。男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黄狗也好不到哪去,此时狗躺在人怀里,无力地眯着眼,似乎是什么病发作了,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偏偏眼睛却盯着男人,露出一股不舍。男人痛哭流涕,死死搂着大狗,只希望有人来让它重新站起来,不住向周围的人哭号。 “一条狗而已。快拖出去。”佩德厌恶地耸耸鼻子,流浪汉真是臭死了。哈利无所谓地一挥手让侍卫把这一对患难伙伴拖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每天为她祈祷,为什么神还不肯救它?!放开我!你们!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大主教!” 侍卫们嘲笑他,一个流浪汉凭什么见大主教。站在后面的几个人也都不说话。 “托比!”那大黄狗一声呜咽,被侍卫踢到一边,几个人拉拉扯扯把流浪汉往外推去。 托比貌似已经站不起来,翻滚了几下,窝在地上,头无力地耷拉在那,眼里焦急却无奈地看着被推搡的流浪汉。 “你们都是骗子吧!这世界上神早就没有了吧!你们骗我们的血汗钱,骗我们早晚祈祷,其实你们根本就没什么神在保佑我们把?!什么神能忍心看着托比这样阿!”流浪汉几番脱困不成,眼见自己和狗是没希望了,绝望之下嘶吼起来,周围的人听了他的话,嗡地一下开始议论起来。就有那心软的劝侍卫:“别推他了!他又没犯错!不过是想救救自己的伙伴。这一人一狗一起流浪了好几年了,狗对他比他儿子对他好多了!神要是真能听到他的祈祷,干吗不救救托比!” 一句说完,旁人附和,一时间议论越来越多,竟让侍卫有些无所适从,只是硬着头皮将开始激愤的众人拦在外面,派了一个过来向几人报告。 前面大声嚷嚷,后面站着的众人早就听清楚了。大主教面色忧虑,佩德却有些惊慌,哈利冷哼一声,吩咐道:“让他们散了,再聚集不去,一律按聚众叛乱处置!刁民!” 妮沙雅皱眉心想这民意能堵住一时,但只怕明天曼色城里教会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真是雪上加霜。眼角处却发现暖风不在了。 “咦?”妮沙雅呆滞了。 “怎么了?”哈利微笑着问。 妮沙雅笑了笑,指了指大黄狗。 几人这才发现,刚才还站在他们身旁的暖风,此刻却已经蹲在大黄狗身边,抚摸着它的脖子,另一只手翻看着大狗的耳朵和脖子下的皮毛,最后甚至把大黄狗耷拉着的眼皮翻开看了看。 大黄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不反抗,只是偶尔低低的呜呜几声,无精打采。 大主教若有所思地看着暖风,抬头对哈利说:“哈利,让那个人进来,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对教会失望阿。” 哈利只得点点头,让侍卫放开流浪汉,男人冲到大黄狗旁边,却看见一个穿着主教白袍的年轻人蹲在托比旁边,恋爱地抚摸着它。 流浪汉刚说过教会里的人都是骗子的话,虽是情急之言,但此刻也觉得不好意思,唯唯诺诺地搓手:“神父,这位神父,您救救托比吧,它虽然不是人,可是它有一颗比人还善良的心呐!这几年没有它,我早就,早就……”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哽咽着说不下去。托比也呜呜地低鸣,似乎和流浪汉一样,让人心碎。 妮沙雅看到这幕,也忍不住眼眶微红,低下头掩饰,却听耳边佩德毫不关心这对人狗,只是凑到哈利跟前询问哈利派兵护送他去兰关的事宜。转身看大主教,大主教也正看着她:“他既然过去了,就让他做就是。”和蔼的对妮沙雅笑笑,大主教说,“交给他了,我先回去睡个午觉……人真是老了,站一上午腰都要断掉!”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七章 托比 这段时间,暖风过的紧张而平静。 在妮沙雅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搅他,教会也不会塞给他什么普通繁琐的工作去做,他不是真的神职人员,他甚至不懂怎么做一个神职人员,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只是为了那即将到来的“寻神”计划而被拉到这个圈子里来,原来圈子中的众人就当他是透明的一样,仍然在曼色城里忙碌着自己的人生。 但偶尔也有例外,只有一次,暖风出席了一场正式的宗教活动。那是为了替南下去兰关的南三省大祭司送行,大主教特意举办了一场全城弥撒,要求整个曼色城的所有教会人员都必须列席,暖风站在妮沙雅身边,当然是视野良好的前排,旁观了整个庞大繁复的仪式,到最后,和台下聚集的无数群众一样,沉浸在大主教沧桑富有韵味的话语声中,感悟人生,感恩神灵。如果世界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相信并且努力,就能获得幸福和神的眷顾吗?暖风默默想。 这其实并不是暖风奉行的人生。相反,他一直很小心地什么都不奢望,温和地活着,却带了一种不多争取的消极。 因为在记忆中,小时候曾有过的各种反抗,都只是无力的挣扎阿。 想认识栅栏那边的小女孩,羞涩地递过一束采来的野花,却被她母亲粗暴地踩烂在泥泞中,拉着自己女儿躲开自己这个怪物,还不忘记回头痛骂自己别来接近女儿。 想和大家一样在明亮的餐厅说笑着享用晚餐,分享一天的收获,以及谁又偷了谁的初吻。可是所有人都躲着他,厌恶他,他一出现,所有的视线都会越过他,穿过他,或者干脆扭头看别处,不再有欢声笑语,大家就像坐在冰冷的野外一样,浑身不自在,满心希望他这个瘟神能够赶紧离开。 “他会把恶魔带来的。” “他就是恶魔要找的人。” 他只是个小男孩。普通男孩。没人愿意这么想。 小男孩没有绝望,但也压抑了够深,深到自己都快望了正常人是应该有各种渴望的,渴望被人关注,也渴望被人爱。 如今,倒是教会找到了他,收容他。果然,普通人获得庇护的最好去处,只有教会吗?暖风嘲笑自己。他当然明白,如今的教会撕掉面具之后,还有多少人有为了众生和神奉献自己的内心?他望向面容悲天怜人的大主教,他是吗? 妮沙雅不动声色地握了一下暖风的手,让这个一直在神游太虚的家伙回神,弥撒已经结束了,众人开始慢慢离开,而有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暖风这个长相温良,沉默寡言的少年的首次出场,引起了很多局外人的偷偷关注,其中就包括身为大主教教子的哈利王子。 “妮沙雅,好久不见,又为了教会做出什么卓越贡献?”哈利风度翩翩地夸奖到,“哦,听说了,荣光之子!你最新的战利品?” 妮沙雅听出哈利貌似礼貌却猥琐的话外音,厌恶的表情根本就不加掩饰,正想拉着罗西离开,大主教也转向他们,带着那位南三省大祭祀缓缓走了过来。 “妮雅,这次出行的物资准备,多亏了哈利的帮助,你要替罗西好好谢谢他。”大主教和颜悦色地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人。 “谢谢王子殿下。这次能够成行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可能王子殿下不大清楚,其实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本来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暖风突然跨前一步,凑到哈利前面开始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和感激之情,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又渴望接触上流社会的小民,满脸讨好地曲意奉承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王子。 妮沙雅惊讶地看着暖风,明白他在干吗,就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松了一口气。 事情沾上暖风怎么就突然让人觉得轻松起来。 “妮沙雅,你和佩德之间,不要有芥蒂,教会现在是很关键的时期,需要你们共渡难关阿。”大主教微笑着拉着妮沙雅的手,慈爱地说。妮沙雅乖巧的点头,佩德也用阴柔的声音称是。那边哈利还在被罗西抓着抒发他的梦想志向,大主教又对麾下两员大将轻声说:“兰关,有哈利的支持,我们才能站住脚,藉着荣光之子的重现,收复南方诸省的教会控制,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 妮沙雅轻声说:“大主教,哈利会帮我们多少?” 佩德得意地说:“哈利殿下已经答应将现在驻扎在南三省的部队都暂时归我调用以作清理异教徒之用!另外还将出资在兰关重新修建曼亚帝国最大的教堂……” “兰关不是曼色。”妮沙雅不以为然,打断他。在她眼里,这个突然崛起的南三省大祭祀显然不是个可以做到他自己吹嘘的那些事的人才。 “所以需要我去阿。”佩德不满被打断,哼了一声,脸转向一边。 众人冷场,下面正在慢慢散去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托比!托比!你怎么了?哦神那!快救救它!谁来救救它!” 视线所及,惊呼声起的地方已经围成一个小圈子,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抽咽。 “让开!让开!不得在此喧哗!都散开!”哈利一示意,侍卫已经过去喝退了围观的人,果然是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怀里却是包了一只大黄狗。男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黄狗也好不到哪去,此时狗躺在人怀里,无力地眯着眼,似乎是什么病发作了,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偏偏眼睛却盯着男人,露出一股不舍。男人痛哭流涕,死死搂着大狗,只希望有人来让它重新站起来,不住向周围的人哭号。 “一条狗而已。快拖出去。”佩德厌恶地耸耸鼻子,流浪汉真是臭死了。哈利无所谓地一挥手让侍卫把这一对患难伙伴拖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每天为她祈祷,为什么神还不肯救它?!放开我!你们!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大主教!” 侍卫们嘲笑他,一个流浪汉凭什么见大主教。站在后面的几个人也都不说话。 “托比!”那大黄狗一声呜咽,被侍卫踢到一边,几个人拉拉扯扯把流浪汉往外推去。 托比貌似已经站不起来,翻滚了几下,窝在地上,头无力地耷拉在那,眼里焦急却无奈地看着被推搡的流浪汉。 “你们都是骗子吧!这世界上神早就没有了吧!你们骗我们的血汗钱,骗我们早晚祈祷,其实你们根本就没什么神在保佑我们把?!什么神能忍心看着托比这样阿!”流浪汉几番脱困不成,眼见自己和狗是没希望了,绝望之下嘶吼起来,周围的人听了他的话,嗡地一下开始议论起来。就有那心软的劝侍卫:“别推他了!他又没犯错!不过是想救救自己的伙伴。这一人一狗一起流浪了好几年了,狗对他比他儿子对他好多了!神要是真能听到他的祈祷,干吗不救救托比!” 一句说完,旁人附和,一时间议论越来越多,竟让侍卫有些无所适从,只是硬着头皮将开始激愤的众人拦在外面,派了一个过来向几人报告。 前面大声嚷嚷,后面站着的众人早就听清楚了。大主教面色忧虑,佩德却有些惊慌,哈利冷哼一声,吩咐道:“让他们散了,再聚集不去,一律按聚众叛乱处置!刁民!” 妮沙雅皱眉心想这民意能堵住一时,但只怕明天曼色城里教会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真是雪上加霜。眼角处却发现暖风不在了。 “咦?”妮沙雅呆滞了。 “怎么了?”哈利微笑着问。 妮沙雅笑了笑,指了指大黄狗。 几人这才发现,刚才还站在他们身旁的暖风,此刻却已经蹲在大黄狗身边,抚摸着它的脖子,另一只手翻看着大狗的耳朵和脖子下的皮毛,最后甚至把大黄狗耷拉着的眼皮翻开看了看。 大黄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不反抗,只是偶尔低低的呜呜几声,无精打采。 大主教若有所思地看着暖风,抬头对哈利说:“哈利,让那个人进来,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对教会失望阿。” 哈利只得点点头,让侍卫放开流浪汉,男人冲到大黄狗旁边,却看见一个穿着主教白袍的年轻人蹲在托比旁边,恋爱地抚摸着它。 流浪汉刚说过教会里的人都是骗子的话,虽是情急之言,但此刻也觉得不好意思,唯唯诺诺地搓手:“神父,这位神父,您救救托比吧,它虽然不是人,可是它有一颗比人还善良的心呐!这几年没有它,我早就,早就……”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哽咽着说不下去。托比也呜呜地低鸣,似乎和流浪汉一样,让人心碎。 妮沙雅看到这幕,也忍不住眼眶微红,低下头掩饰,却听耳边佩德毫不关心这对人狗,只是凑到哈利跟前询问哈利派兵护送他去兰关的事宜。转身看大主教,大主教也正看着她:“他既然过去了,就让他做就是。”和蔼的对妮沙雅笑笑,大主教说,“交给他了,我先回去睡个午觉……人真是老了,站一上午腰都要断掉!”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八章 治癒 妮沙雅径直走到门口对还没散去的平民说道:“教会已经收容了他们,放心吧,托比会好起来的。” 大家见到一个身穿高阶祭祀服装的美丽女子出來确定教会已经答应救这一人一狗,才缓缓散去。妮沙雅回转身走到暖风身边,正在想这孩子就心软,又揽上麻烦事,他又不是真的牧师,就算是,现如今曼亚大陆的牧师也没有神力阿!就听暖风正轻言细语问站在一边的流浪汉:“你两平时吃的都一样吗?都是这些?”又拉起流浪汉的衣服裤子看他的手脚。 妮沙雅一愣,心说难不成这个小书呆子还会治狗病?可是他看这男人干吗?能从人身上看出狗的问题? 暖风已经问完了问题,干脆把大黄狗抱了起来,说:“走,我有办法让它好起来。”一转身差点撞到妮沙雅身上,不好意思地说:“阿,对不起没看到你,咱們能把他俩带回家么?” 妮沙雅好笑地看着他,心说你都把狗抱起来了现在再问我是不是太晚了点。又看到他怀里的大狗眼睛正看着自己,心一软,点头说:“你有把握?”暖风嘿嘿道:“我小时候在农场里呆过。一大队狗都是我养的。”妮沙雅哦了一声。就听到暖风又接了一句:“也只有它们和我呆在一起。大哥,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让托比再站起来!让你俩一起去街上晒太阳!哈!“旁边的流浪汉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只是点头答应。 回到家,暖风和管家一起安顿好一人一狗,又跑去厨房忙活了半天,到了晚饭时间,般若已经知道家里新来了一只大黄狗的消息,饭桌上就不停向暖风打听,缠着暖风要去看狗,只是暖风拿着狗在养病不能打搅的藉口才把小般若打发过去。 接连两天,般若心里就是有只虫子在饶,痒得不行,可是暖风就不让她看狗,妮沙雅更是紧锣密鼓地替暖风准备沙漠之行,暖风这个当事人反倒是一副悠哉的样子,每天除了给般若上课就去看看他捡回来的大黄狗和流浪汉。 第三天,般若黑着脸把两个大人堵在饭桌上。 小姑娘气势汹汹踩着椅子站到饭桌上,无视脚下翻掉的一小盆娇嫩月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暖风说:“最后通牒!”紧接着对妮沙雅说:“妈妈今天不许走,妈妈今天要帮般若!” 妮沙雅莞尔,很少见般若这么急切的样子。 “因为妈妈从来不许我养小动物阿!”般若急得跳脚,快要哭出来。 暖风吃饱了,伸伸懒腰,打个饱嗝,终于对般若很神气地说:“好吧,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家的神犬托比吧!” 般若欢呼一声,直接从桌子上跳到暖风怀里,暖风赶紧两手一张把她接住,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般若同意地点点头,就过来拉妮沙雅:“妈妈,今天不要去忙了,跟我一起看狗狗,一起去吧!你都好久没有陪般若玩过了!” 妮沙雅意动,看暖风,发现他正微笑看自己,一脸期待。心里暖了起来,“好吧,陪你一起去,要是狗狗咬你妈妈就扁它!” “才不会!我是小天使,狗狗什么的最喜欢我了!”般若不满地耸鼻子,急不可待拉着暖风就走。 三人来到前院安置流浪汉和大黄狗的小屋外,暖风让母女两稍等,敲敲门推门进去,过了一会传出他温厚的声音:“进来吧。” 般若蹑手蹑脚推开门,屋里光线很好,窗子都开着,简单空旷的屋子中间地上就趴着那支传说中的大黄狗,暖风和流浪汉蹲在狗狗两旁。流浪汉其实也叫托比,人狗形影不离,久而久之就人狗都用了一个名字,为了区分,暖风就叫流浪汉大托比,叫大黄狗托比。此时两人正笑眯眯看着站在门口略有些紧张的般若。 “暖风,它好了吗?”般若不敢走过去,大狗虽然趴在地上,但是体形硕大,般若没怎么接触过动物,难免有畏惧之意。 暖风看站在般若身后的妮沙雅也略有些紧张,就拍了下大黄狗的脊背,喝道:“托比,上!” 大黄狗一声呼唤,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本来懒懒趴着的后腿一蹬,一道黄色闪电就冲小般若飞去。 “阿!”小般若一声惊叫,躲避不及,只看见一张狗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妈妈!阿!暖风!” 大黄狗已经冲到她面前,两只前爪搭着她的肩膀,张大嘴吐着热气,湿答答的舌头在她脸上唰的舔过去。 “阿~!”小般若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拼命尖叫。只觉得料想之中的尖牙没有咬下来,而是湿漉漉的温暖的粗糙舌头,还有一团团的暖气冲自己的脸不停呵。 “哈哈哈!”暖风哈哈大笑,小般若也有出丑的时候,妮沙雅也莞尔。 小般若睁眼发现狗狗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不仅又羞又气,想发飙又觉得大狗狗好可爱,忍不住用手去摸,妮沙雅也蹲下来和她一起抚摸托比的头,托比十分享受,往两个美女怀里拱着,看得后面两个男人十分眼红。 小般若被托比逗得咯咯直笑,小脸被托比的毛挠的痒痒,受不了只好躲进妮沙雅怀里,托比奋勇直追,又去伸出舌头 舔妮沙雅抱着小般若的手,两母女哎呀哎呀得又笑又叫玩的不亦乐乎。 半天,妮沙雅先受不了了,让小般若带着托比去外面花园玩,拉住笑眯眯的暖风问:“好厉害阿兽医,两天前还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呢,你怎么救的?”暖风呵呵笑,大托比在旁边殷情接话:“小主教给托比喂了被神祝福过的食物吃,托比就好了!” 妮沙雅一滞,立刻恢复如常,瞥了一眼暖风,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托比只是四肢无力,就是血里缺某种东西,大抵是构成骨质的。我用鱼骨熬成骨胶冷却凝固后碎成小块喂给它吃,这两天就好多了。”暖风小声对妮沙雅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妮沙雅也小声问,说完觉得两人就像在交换秘密情报,忍不住笑了笑。 “我小时候的狗狗得过这病,病症一样,而且我问过大托比他俩平时吃的东西,因为都是捡拾来的,营养不良,大托比也缺钙,他的左手右脚都摔骨折过,还是拜托托比给他找来食物他才没饿死……” 妮沙雅默然,看着庭院里和小般若追逐的托比,健步如飞,神采飞扬,两天时间,哪里还有之间教堂里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别小看这种病,如果补充不及时,还会引发很多其他病症,那时候我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种血液中的成分缺失,对人来说还只是造成缓慢的病变,再就是容易骨折,对狗却很致命,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如此喜欢啃骨头的原因吧!”暖风对妮沙雅惊讶赞赏的眼神不大适应,双手一滩解释道。 “妈妈!来呀!托比要跟我拔河!妈妈来帮我!”小般若转过脸兴高采烈地喊,小脸玩得通红,泌出细细的汗珠,手里的绳子一头被托比咬在嘴里,不停拖拽着,她人小拉不住,就一直被托比拉得往前滑去。 “小疯子!”笑骂一声,妮沙雅也加入了疯子的行列,暖风把大托比支走,让他去厨房通知一下准备饮料点心,和在一边看着一只大狗两个女子嬉戏追逐,风和日丽,秀色无边。 暖风轻呼一口气。正巧妮沙雅回头看他,两人一对眼神,又各自转开。暖风再看妮沙雅,后者却红了脸颊再不看他。 “女人就应该这样才可爱呢。”暖风自言自语,老气横秋。“天真烂漫,大的小的,都一样!” 身后突然传来老管家咳嗽声,暖风讪讪,老管家笑眯眯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妮沙雅看到老管家过来,知道是有事情找她,拢了拢汗湿的几缕头发,红扑扑的脸蛋越发明艳照人,笑呵呵地走过来问:“有事?不是说今天下午没安排吗?” 老管家意味深长看了看暖风,才道:“哈利王子派人来通知,说是夫人要的装备和顺行人员都准备好了,明晚就请去接受,顺便为暖风饯行。” 妮沙雅淡淡笑了笑,说:“好,替我谢谢他,我们明天去。”回头看看小般若,突然意兴阑珊,让暖风照顾女儿,自己去沐浴更衣了。 暖风望着妮沙雅远去的背影发呆,小般若偷偷走过来跳起来扯他头发,“看什么看!托比,咬他,咬色狼!”托比也装模作样冲暖风龇牙,气的暖风一巴掌呼在托比头上,托比呜一声夹着尾巴趴下了。 “小般若,你也去洗个澡吧,出了汗吹风会生病的。”暖风把般若交给侍女,自己趁着离晚饭还有一会,独自又进了风动楼,整理他摆放了一台阶的资料。 出发在即,暖风尽量把准备做的尽善尽美,这几天他就在研究从古至今沙漠地区的各种传说,希望能参照妮沙雅交给他的资料,去伪存真,摸出一些线索来。 总不能进去沙漠带着一帮人兜一圈什么都不作就回来吧?如果只是走路就能找到神灵,那该找的早就找到了,不用等这几十年。 一定有什么被遗漏了,一定有什么线索。暖风相信自己的预感。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八章 治癒 妮沙雅径直走到门口对还没散去的平民说道:“教会已经收容了他们,放心吧,托比会好起来的。” 大家见到一个身穿高阶祭祀服装的美丽女子出來确定教会已经答应救这一人一狗,才缓缓散去。妮沙雅回转身走到暖风身边,正在想这孩子就心软,又揽上麻烦事,他又不是真的牧师,就算是,现如今曼亚大陆的牧师也没有神力阿!就听暖风正轻言细语问站在一边的流浪汉:“你两平时吃的都一样吗?都是这些?”又拉起流浪汉的衣服裤子看他的手脚。 妮沙雅一愣,心说难不成这个小书呆子还会治狗病?可是他看这男人干吗?能从人身上看出狗的问题? 暖风已经问完了问题,干脆把大黄狗抱了起来,说:“走,我有办法让它好起来。”一转身差点撞到妮沙雅身上,不好意思地说:“阿,对不起没看到你,咱們能把他俩带回家么?” 妮沙雅好笑地看着他,心说你都把狗抱起来了现在再问我是不是太晚了点。又看到他怀里的大狗眼睛正看着自己,心一软,点头说:“你有把握?”暖风嘿嘿道:“我小时候在农场里呆过。一大队狗都是我养的。”妮沙雅哦了一声。就听到暖风又接了一句:“也只有它们和我呆在一起。大哥,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让托比再站起来!让你俩一起去街上晒太阳!哈!“旁边的流浪汉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只是点头答应。 回到家,暖风和管家一起安顿好一人一狗,又跑去厨房忙活了半天,到了晚饭时间,般若已经知道家里新来了一只大黄狗的消息,饭桌上就不停向暖风打听,缠着暖风要去看狗,只是暖风拿着狗在养病不能打搅的藉口才把小般若打发过去。 接连两天,般若心里就是有只虫子在饶,痒得不行,可是暖风就不让她看狗,妮沙雅更是紧锣密鼓地替暖风准备沙漠之行,暖风这个当事人反倒是一副悠哉的样子,每天除了给般若上课就去看看他捡回来的大黄狗和流浪汉。 第三天,般若黑着脸把两个大人堵在饭桌上。 小姑娘气势汹汹踩着椅子站到饭桌上,无视脚下翻掉的一小盆娇嫩月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暖风说:“最后通牒!”紧接着对妮沙雅说:“妈妈今天不许走,妈妈今天要帮般若!” 妮沙雅莞尔,很少见般若这么急切的样子。 “因为妈妈从来不许我养小动物阿!”般若急得跳脚,快要哭出来。 暖风吃饱了,伸伸懒腰,打个饱嗝,终于对般若很神气地说:“好吧,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家的神犬托比吧!” 般若欢呼一声,直接从桌子上跳到暖风怀里,暖风赶紧两手一张把她接住,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般若同意地点点头,就过来拉妮沙雅:“妈妈,今天不要去忙了,跟我一起看狗狗,一起去吧!你都好久没有陪般若玩过了!” 妮沙雅意动,看暖风,发现他正微笑看自己,一脸期待。心里暖了起来,“好吧,陪你一起去,要是狗狗咬你妈妈就扁它!” “才不会!我是小天使,狗狗什么的最喜欢我了!”般若不满地耸鼻子,急不可待拉着暖风就走。 三人来到前院安置流浪汉和大黄狗的小屋外,暖风让母女两稍等,敲敲门推门进去,过了一会传出他温厚的声音:“进来吧。” 般若蹑手蹑脚推开门,屋里光线很好,窗子都开着,简单空旷的屋子中间地上就趴着那支传说中的大黄狗,暖风和流浪汉蹲在狗狗两旁。流浪汉其实也叫托比,人狗形影不离,久而久之就人狗都用了一个名字,为了区分,暖风就叫流浪汉大托比,叫大黄狗托比。此时两人正笑眯眯看着站在门口略有些紧张的般若。 “暖风,它好了吗?”般若不敢走过去,大狗虽然趴在地上,但是体形硕大,般若没怎么接触过动物,难免有畏惧之意。 暖风看站在般若身后的妮沙雅也略有些紧张,就拍了下大黄狗的脊背,喝道:“托比,上!” 大黄狗一声呼唤,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本来懒懒趴着的后腿一蹬,一道黄色闪电就冲小般若飞去。 “阿!”小般若一声惊叫,躲避不及,只看见一张狗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妈妈!阿!暖风!” 大黄狗已经冲到她面前,两只前爪搭着她的肩膀,张大嘴吐着热气,湿答答的舌头在她脸上唰的舔过去。 “阿~!”小般若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拼命尖叫。只觉得料想之中的尖牙没有咬下来,而是湿漉漉的温暖的粗糙舌头,还有一团团的暖气冲自己的脸不停呵。 “哈哈哈!”暖风哈哈大笑,小般若也有出丑的时候,妮沙雅也莞尔。 小般若睁眼发现狗狗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不仅又羞又气,想发飙又觉得大狗狗好可爱,忍不住用手去摸,妮沙雅也蹲下来和她一起抚摸托比的头,托比十分享受,往两个美女怀里拱着,看得后面两个男人十分眼红。 小般若被托比逗得咯咯直笑,小脸被托比的毛挠的痒痒,受不了只好躲进妮沙雅怀里,托比奋勇直追,又去伸出舌头 舔妮沙雅抱着小般若的手,两母女哎呀哎呀得又笑又叫玩的不亦乐乎。 半天,妮沙雅先受不了了,让小般若带着托比去外面花园玩,拉住笑眯眯的暖风问:“好厉害阿兽医,两天前还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呢,你怎么救的?”暖风呵呵笑,大托比在旁边殷情接话:“小主教给托比喂了被神祝福过的食物吃,托比就好了!” 妮沙雅一滞,立刻恢复如常,瞥了一眼暖风,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托比只是四肢无力,就是血里缺某种东西,大抵是构成骨质的。我用鱼骨熬成骨胶冷却凝固后碎成小块喂给它吃,这两天就好多了。”暖风小声对妮沙雅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妮沙雅也小声问,说完觉得两人就像在交换秘密情报,忍不住笑了笑。 “我小时候的狗狗得过这病,病症一样,而且我问过大托比他俩平时吃的东西,因为都是捡拾来的,营养不良,大托比也缺钙,他的左手右脚都摔骨折过,还是拜托托比给他找来食物他才没饿死……” 妮沙雅默然,看着庭院里和小般若追逐的托比,健步如飞,神采飞扬,两天时间,哪里还有之间教堂里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别小看这种病,如果补充不及时,还会引发很多其他病症,那时候我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种血液中的成分缺失,对人来说还只是造成缓慢的病变,再就是容易骨折,对狗却很致命,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如此喜欢啃骨头的原因吧!”暖风对妮沙雅惊讶赞赏的眼神不大适应,双手一滩解释道。 “妈妈!来呀!托比要跟我拔河!妈妈来帮我!”小般若转过脸兴高采烈地喊,小脸玩得通红,泌出细细的汗珠,手里的绳子一头被托比咬在嘴里,不停拖拽着,她人小拉不住,就一直被托比拉得往前滑去。 “小疯子!”笑骂一声,妮沙雅也加入了疯子的行列,暖风把大托比支走,让他去厨房通知一下准备饮料点心,和在一边看着一只大狗两个女子嬉戏追逐,风和日丽,秀色无边。 暖风轻呼一口气。正巧妮沙雅回头看他,两人一对眼神,又各自转开。暖风再看妮沙雅,后者却红了脸颊再不看他。 “女人就应该这样才可爱呢。”暖风自言自语,老气横秋。“天真烂漫,大的小的,都一样!” 身后突然传来老管家咳嗽声,暖风讪讪,老管家笑眯眯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妮沙雅看到老管家过来,知道是有事情找她,拢了拢汗湿的几缕头发,红扑扑的脸蛋越发明艳照人,笑呵呵地走过来问:“有事?不是说今天下午没安排吗?” 老管家意味深长看了看暖风,才道:“哈利王子派人来通知,说是夫人要的装备和顺行人员都准备好了,明晚就请去接受,顺便为暖风饯行。” 妮沙雅淡淡笑了笑,说:“好,替我谢谢他,我们明天去。”回头看看小般若,突然意兴阑珊,让暖风照顾女儿,自己去沐浴更衣了。 暖风望着妮沙雅远去的背影发呆,小般若偷偷走过来跳起来扯他头发,“看什么看!托比,咬他,咬色狼!”托比也装模作样冲暖风龇牙,气的暖风一巴掌呼在托比头上,托比呜一声夹着尾巴趴下了。 “小般若,你也去洗个澡吧,出了汗吹风会生病的。”暖风把般若交给侍女,自己趁着离晚饭还有一会,独自又进了风动楼,整理他摆放了一台阶的资料。 出发在即,暖风尽量把准备做的尽善尽美,这几天他就在研究从古至今沙漠地区的各种传说,希望能参照妮沙雅交给他的资料,去伪存真,摸出一些线索来。 总不能进去沙漠带着一帮人兜一圈什么都不作就回来吧?如果只是走路就能找到神灵,那该找的早就找到了,不用等这几十年。 一定有什么被遗漏了,一定有什么线索。暖风相信自己的预感。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九章 定情 “神提示我们要小心这些东方人。他们有不可思议的能力。神也说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东方的商人)带来很多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彩虹色泽的柔滑布料,所有的贵族女子都趋之若鹜,用它们来衬托自己妖媚的容颜和白嫩的肌肤;他们带来精工锻造的武器,能刺穿砍裂曼亚大陆上所有骑士手中的盾牌的刀剑,那隐约泛着各种奇异纹路的金属,从来不曾在曼亚大陆为世人所见。而他们只要廉价的种子。这让我们的商人欣喜若狂。” “我们尾随他们进入沙漠,马骡的痕迹没多久就会消失,连着整个商队都消失。我们曾以为他们迷失在沙漠中,被死神带走,可是没过几年,同样的商人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却从来没有能够有人穿过这片沙漠,回到曼亚大陆。” “他们的伙伴中有一人生病了……只得留在这里,等下次他们来的时候再接他回去……他没能坚持到那天,但最终为他在曼色城的妻子留下一封信。” “信用特有的东方文字写成,我们努力收集这种文字并破译……” ……中间还有很多杂乱琐碎的记载,可能看到很多尝试,无数次尝试,可是曼亚大陆的人们始终无法跨越那片沙漠,只能看着东方神秘的商人翩翩而来,却毫无办法。 “那一定是个神奇美好的地方,满是财富,但我们却无法获得。尽管我们有最强大的神和最虔诚的信徒和最勇敢的骑士。” 暖风能看到那赤裸裸的欲望,他并不反感,这些都是他的同类,他们也不是在为一己之私奔波。事实上,这件事情上教会投入的精力和财力让暖风乍舌。 “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必须再次祷告,直到神回应我们。” 事情到了这里开始发生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暖风就是有这种感觉。 “终于!在这么多天的沉默后,神光眷顾了我们!” “神说要杀了他们。” 接着就是毫不犹豫的清洗。暖风看到当时正在曼色城休整逗留的整个商队都被教会骑士秘密地处决,所有的物资都收缴上交。那是一份相当明了的清单,细致到一张纸一支笔,和商人用来束发的布条。 暖风把这份清单看了又看,又回过身翻出另一份每次商人回程之前的采购清单,两叠纸放在一起,暖风就坐在阶梯上皱眉。 怎么会?怎么会呢?怎么会没人注意到? 一个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问题,暖风向来都用最直接的办法去解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去问妮沙雅。 刚到妮沙雅和般若的小楼下,就看到刚洗完澡的般若穿着长袍跌跌撞撞地从楼上冲下来,吹了声口哨,托比就从旁边的花丛中冲了出來,越过暖风,直扑般若,一人一狗就疯了一样笑着玩着看都不看一眼暖风径直往餐厅去了。大托比在后面屁颠屁颠得跟着。 “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呀。”暖风郁闷地摸鼻子,上前敲敲门,“熟女姐姐,熟女姐姐!” 妮沙雅皱眉开了门,头发还在滴水,长袍掩不住长长的脖子,刚出浴的晶莹肌肤透着粉红,女王气质中带着妩媚,居高临下地看着暖风。 “我有问题。”暖风好不容易合上自己的嘴,在口水滴下来之前。一本正经地说。 妮沙雅似乎已经习惯被他吃这种豆腐,转身放他进来。 走进房间,一股馨香扑面而来,浴室的热气似乎把整个房间都蒸的温度有些高,暖风莫名其妙地看着房间中间的大床口干舌燥。 “坐。问。”妮沙雅嘴里咬着梳子,坐在镜前整理头发。 “呃……”暖风张了张嘴,突然忘记了自己想要问什么,憋得脸通红,最后说:“好热。” 妮沙雅回头看他,脖子优雅地转着,更显得胸前景色壮丽,纤腰一握。 看妮沙雅看他的眼神全是笑意,并没有嘲弄,暖风突然胆色一壮,说:“熟女姐姐,你喜欢我吗?” 妮沙雅一愣,眼神就多了些玩味,却依然看他,没有说话。 暖风一开始说,就不再胆怯,似乎这些感情已经酝酿很久,虽然他从未仔细想过更没有想要说给妮沙雅听:“如果我不是荣光之子,你还会不会带我来曼色?我觉得你会。”暖风看着妮沙雅的眼神柔和纯净,妮沙雅一时竟没有反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暖风微笑。 “你在我背后唱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暖风唱起来有点走调,有点滑稽,妮沙雅却没有笑他,眨眨眼睛看着他。 “然后我转过身,看到你,心里想,神阿,女神阿,你终于来眷顾我了吗?”暖风慢慢说,“你的声音真好听。” “真好听。”暖风站起来,走到妮沙雅身前,将她的柔顺头发握在手里,蹲下来,平视着看她的眼睛。“我对般若说,若我能回来,就做她的爸爸,你觉得呢?” 妮沙雅眼帘低垂,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从来都不敢说,也不敢奢望。”暖风喃喃细语,用手指轻轻触摸妮沙雅的脸颊。 “可是我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暖风手停在妮沙雅的下巴,把她的脸勾了起来,“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暴打一顿的准备,如果真的是这种结果,我只希望,能吻你一次!” 说完完全没有给妮沙雅任何说话的机会,狠狠地亲在她柔软甜蜜的唇上。 “唔……”妮沙雅徒劳地捶打暖风,片刻后却成了紧紧还住他的脖子,脸上绽开一朵娇艳的红晕。 “我喜欢你,可是我怕你嫌我老。”妮沙雅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暖风停了一下,旋即像被点燃的火山,猛地喷发。 风雨之后。 暖风从背后搂住妮沙雅,下巴在她姣好的肩膀上轻轻摩挲。 “干吗!痒!”妮沙雅缩了缩,整个人都蜷在暖风怀里,轻轻笑着,扭动身体想躲开背后的侵袭。 阿,暖风深吸一口气,不怀好意地嘿嘿两声。 妮沙雅立刻就察觉到精力旺盛的少年下半身的变化,娇叱一声,再也受不了,手肘一顶就从暖风怀里脱出身来,抓来长袍裹住凹凸有致的身体,挡住暖风贪婪不舍的眼光。“快起来!别让般若看到……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了!” 暖风躺在床上不动,妮沙雅疑惑地看他,他才懒懒说:“我想看你换衣服。” 阿!……一声惨叫响彻庭院,跑得筋疲力尽的般若奇怪地对托比说:“咦,好像是小爸爸的声音哦。” 于是在餐桌上,暖风就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应付般若好奇地追问,各种撩他衣服看他身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淤痕。 狐疑地检查了这些伤痕后,般若很不高兴地对妮沙雅说:“老妈,你不要对暖风这样拉,训练要循序渐进!虽然还两天他就要出去鬼混,不过你也不能这么着急,反正几天时间是不可能把他训练成骑士那样拉!所以呢,干脆就给他派很多很多卫兵,那这个笨蛋就安全了对吗?” 般若吊着腿一前一后地晃悠着,说着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两个大人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暖风还能硬撑着嘻嘻哈哈,妮沙雅却是刀叉一丢,红着脸生气地说了声吃饱了就回屋生闷气。 “小般若,我不是去鬼混,鬼混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不能乱用!”暖风一本正经地教训。一边眼神追着妮沙雅的背影,一点温暖的欢喜跳动在眼底。 狐疑地看看暖风又看看走掉的妮沙雅,小般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了,不过随即她就被托比吸引走了注意力:“把它赶出去!它吃了我的蛋糕!张开嘴!吐出来!笨蛋托比!还给我蛋糕!我讨厌你!!” 暖风趁机也溜了,追几步追上妮沙雅,趁她在变脸发火之前赶紧说:“刚才找你就是有正事的,全给忘了……” 妮沙雅贝齿咬下唇,心说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却还是耐着性子听暖风说完了他之前发现的问题。 妮沙雅的神色严肃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漏洞阿,之前竟然没有人发现。“我也不知道……这两份清单应该都是真的,也没人动过手脚。可是这样一来,就根本说不通……” “会不会,他们里面有牧师,召唤了什么神迹?”暖风迟疑地问。眼下来看除了神迹他想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妮沙雅摇摇头:“试过很多次了,一进入沙漠腹地,就完全无法使用神力,召唤神迹,这在教会里众神之战之前流下来的记载里写得很清楚。大概他们也应该是这样的。” 那他们怎么能通过沙漠?每次出发,都没有备置用来存放在沙漠中行走必须的清水的水囊,甚至连随身携带的水壶都没有,起居中用一种类似玉石般材质制作的壶来盛水,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作为在沙漠中行走存水之用的。 没有水,他们是怎么穿过沙漠的?怕是连三天都熬不下去阿! 妮沙雅和暖风大眼瞪小眼。 暖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妮沙雅以为他想通了关键之处,忙问:“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的样子好可爱!”暖风笑完了就把妮沙雅拉入怀中狠狠亲了一下。 妮沙雅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温热的唇覆住自己,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不觉就软了几分,竟让他占了便宜去。 两人就在月下花前缠绵,撕破窗户纸后,暖风就继续发挥他看似粗线条,其实是大无畏的性格,想什么做什么,只觉得和熟女姐姐亲热一下实在是很舒服,既然熟女姐姐也喜欢,那就不要客气了,想到就做! 99mk.cc。wap.99mk.cc 第三十九章 定情 “神提示我们要小心这些东方人。他们有不可思议的能力。神也说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东方的商人)带来很多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彩虹色泽的柔滑布料,所有的贵族女子都趋之若鹜,用它们来衬托自己妖媚的容颜和白嫩的肌肤;他们带来精工锻造的武器,能刺穿砍裂曼亚大陆上所有骑士手中的盾牌的刀剑,那隐约泛着各种奇异纹路的金属,从来不曾在曼亚大陆为世人所见。而他们只要廉价的种子。这让我们的商人欣喜若狂。” “我们尾随他们进入沙漠,马骡的痕迹没多久就会消失,连着整个商队都消失。我们曾以为他们迷失在沙漠中,被死神带走,可是没过几年,同样的商人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却从来没有能够有人穿过这片沙漠,回到曼亚大陆。” “他们的伙伴中有一人生病了……只得留在这里,等下次他们来的时候再接他回去……他没能坚持到那天,但最终为他在曼色城的妻子留下一封信。” “信用特有的东方文字写成,我们努力收集这种文字并破译……” ……中间还有很多杂乱琐碎的记载,可能看到很多尝试,无数次尝试,可是曼亚大陆的人们始终无法跨越那片沙漠,只能看着东方神秘的商人翩翩而来,却毫无办法。 “那一定是个神奇美好的地方,满是财富,但我们却无法获得。尽管我们有最强大的神和最虔诚的信徒和最勇敢的骑士。” 暖风能看到那赤裸裸的欲望,他并不反感,这些都是他的同类,他们也不是在为一己之私奔波。事实上,这件事情上教会投入的精力和财力让暖风乍舌。 “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必须再次祷告,直到神回应我们。” 事情到了这里开始发生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暖风就是有这种感觉。 “终于!在这么多天的沉默后,神光眷顾了我们!” “神说要杀了他们。” 接着就是毫不犹豫的清洗。暖风看到当时正在曼色城休整逗留的整个商队都被教会骑士秘密地处决,所有的物资都收缴上交。那是一份相当明了的清单,细致到一张纸一支笔,和商人用来束发的布条。 暖风把这份清单看了又看,又回过身翻出另一份每次商人回程之前的采购清单,两叠纸放在一起,暖风就坐在阶梯上皱眉。 怎么会?怎么会呢?怎么会没人注意到? 一个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问题,暖风向来都用最直接的办法去解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去问妮沙雅。 刚到妮沙雅和般若的小楼下,就看到刚洗完澡的般若穿着长袍跌跌撞撞地从楼上冲下来,吹了声口哨,托比就从旁边的花丛中冲了出來,越过暖风,直扑般若,一人一狗就疯了一样笑着玩着看都不看一眼暖风径直往餐厅去了。大托比在后面屁颠屁颠得跟着。 “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呀。”暖风郁闷地摸鼻子,上前敲敲门,“熟女姐姐,熟女姐姐!” 妮沙雅皱眉开了门,头发还在滴水,长袍掩不住长长的脖子,刚出浴的晶莹肌肤透着粉红,女王气质中带着妩媚,居高临下地看着暖风。 “我有问题。”暖风好不容易合上自己的嘴,在口水滴下来之前。一本正经地说。 妮沙雅似乎已经习惯被他吃这种豆腐,转身放他进来。 走进房间,一股馨香扑面而来,浴室的热气似乎把整个房间都蒸的温度有些高,暖风莫名其妙地看着房间中间的大床口干舌燥。 “坐。问。”妮沙雅嘴里咬着梳子,坐在镜前整理头发。 “呃……”暖风张了张嘴,突然忘记了自己想要问什么,憋得脸通红,最后说:“好热。” 妮沙雅回头看他,脖子优雅地转着,更显得胸前景色壮丽,纤腰一握。 看妮沙雅看他的眼神全是笑意,并没有嘲弄,暖风突然胆色一壮,说:“熟女姐姐,你喜欢我吗?” 妮沙雅一愣,眼神就多了些玩味,却依然看他,没有说话。 暖风一开始说,就不再胆怯,似乎这些感情已经酝酿很久,虽然他从未仔细想过更没有想要说给妮沙雅听:“如果我不是荣光之子,你还会不会带我来曼色?我觉得你会。”暖风看着妮沙雅的眼神柔和纯净,妮沙雅一时竟没有反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暖风微笑。 “你在我背后唱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暖风唱起来有点走调,有点滑稽,妮沙雅却没有笑他,眨眨眼睛看着他。 “然后我转过身,看到你,心里想,神阿,女神阿,你终于来眷顾我了吗?”暖风慢慢说,“你的声音真好听。” “真好听。”暖风站起来,走到妮沙雅身前,将她的柔顺头发握在手里,蹲下来,平视着看她的眼睛。“我对般若说,若我能回来,就做她的爸爸,你觉得呢?” 妮沙雅眼帘低垂,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从来都不敢说,也不敢奢望。”暖风喃喃细语,用手指轻轻触摸妮沙雅的脸颊。 “可是我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暖风手停在妮沙雅的下巴,把她的脸勾了起来,“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暴打一顿的准备,如果真的是这种结果,我只希望,能吻你一次!” 说完完全没有给妮沙雅任何说话的机会,狠狠地亲在她柔软甜蜜的唇上。 “唔……”妮沙雅徒劳地捶打暖风,片刻后却成了紧紧还住他的脖子,脸上绽开一朵娇艳的红晕。 “我喜欢你,可是我怕你嫌我老。”妮沙雅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暖风停了一下,旋即像被点燃的火山,猛地喷发。 风雨之后。 暖风从背后搂住妮沙雅,下巴在她姣好的肩膀上轻轻摩挲。 “干吗!痒!”妮沙雅缩了缩,整个人都蜷在暖风怀里,轻轻笑着,扭动身体想躲开背后的侵袭。 阿,暖风深吸一口气,不怀好意地嘿嘿两声。 妮沙雅立刻就察觉到精力旺盛的少年下半身的变化,娇叱一声,再也受不了,手肘一顶就从暖风怀里脱出身来,抓来长袍裹住凹凸有致的身体,挡住暖风贪婪不舍的眼光。“快起来!别让般若看到……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了!” 暖风躺在床上不动,妮沙雅疑惑地看他,他才懒懒说:“我想看你换衣服。” 阿!……一声惨叫响彻庭院,跑得筋疲力尽的般若奇怪地对托比说:“咦,好像是小爸爸的声音哦。” 于是在餐桌上,暖风就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应付般若好奇地追问,各种撩他衣服看他身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淤痕。 狐疑地检查了这些伤痕后,般若很不高兴地对妮沙雅说:“老妈,你不要对暖风这样拉,训练要循序渐进!虽然还两天他就要出去鬼混,不过你也不能这么着急,反正几天时间是不可能把他训练成骑士那样拉!所以呢,干脆就给他派很多很多卫兵,那这个笨蛋就安全了对吗?” 般若吊着腿一前一后地晃悠着,说着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两个大人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暖风还能硬撑着嘻嘻哈哈,妮沙雅却是刀叉一丢,红着脸生气地说了声吃饱了就回屋生闷气。 “小般若,我不是去鬼混,鬼混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不能乱用!”暖风一本正经地教训。一边眼神追着妮沙雅的背影,一点温暖的欢喜跳动在眼底。 狐疑地看看暖风又看看走掉的妮沙雅,小般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了,不过随即她就被托比吸引走了注意力:“把它赶出去!它吃了我的蛋糕!张开嘴!吐出来!笨蛋托比!还给我蛋糕!我讨厌你!!” 暖风趁机也溜了,追几步追上妮沙雅,趁她在变脸发火之前赶紧说:“刚才找你就是有正事的,全给忘了……” 妮沙雅贝齿咬下唇,心说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却还是耐着性子听暖风说完了他之前发现的问题。 妮沙雅的神色严肃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漏洞阿,之前竟然没有人发现。“我也不知道……这两份清单应该都是真的,也没人动过手脚。可是这样一来,就根本说不通……” “会不会,他们里面有牧师,召唤了什么神迹?”暖风迟疑地问。眼下来看除了神迹他想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妮沙雅摇摇头:“试过很多次了,一进入沙漠腹地,就完全无法使用神力,召唤神迹,这在教会里众神之战之前流下来的记载里写得很清楚。大概他们也应该是这样的。” 那他们怎么能通过沙漠?每次出发,都没有备置用来存放在沙漠中行走必须的清水的水囊,甚至连随身携带的水壶都没有,起居中用一种类似玉石般材质制作的壶来盛水,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作为在沙漠中行走存水之用的。 没有水,他们是怎么穿过沙漠的?怕是连三天都熬不下去阿! 妮沙雅和暖风大眼瞪小眼。 暖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妮沙雅以为他想通了关键之处,忙问:“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的样子好可爱!”暖风笑完了就把妮沙雅拉入怀中狠狠亲了一下。 妮沙雅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温热的唇覆住自己,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不觉就软了几分,竟让他占了便宜去。 两人就在月下花前缠绵,撕破窗户纸后,暖风就继续发挥他看似粗线条,其实是大无畏的性格,想什么做什么,只觉得和熟女姐姐亲热一下实在是很舒服,既然熟女姐姐也喜欢,那就不要客气了,想到就做!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章 赴宴 “喂!喂!——”妮沙雅被吻得浑身无力,靠在暖风怀里,却听到身后小般若故作严肃其实欢喜的声音在装老成地拉长了叫他们,终于想起在女儿面前当妈的还要面子,悲愤地嘤一声推开暖风,急急而去,留下暖风傻笑。 “哇,很厉害吗。让我老妈都投降了,看来我没的选了,只能等你回来叫你小爸爸了。”小般若背着手啧啧地走过来,打趣暖风。 “小孩看那么多,小心眼睛长痘痘!”暖风抱起般若一阵摇晃,把她晃得咯咯笑个不停,“早点睡吧,明天最后一次给你上课,然后我就要收拾行礼出发了。” 小般若揽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舍:“哎,般若会很寂寞阿。” 暖风沉默,心里却十分温暖,想,没有你们,我也会很寂寞阿。 第一次,有人牵挂自己,第一次,有人等自己回来。命运开始不一样了吗?暖风望向星空,如果真的有神灵在引导这生命的轨迹,那还真是要感谢一下呢。搂紧小般若,暖风亲吻她的头发。 “臭孩子!你不要每次都撞破我和你老妈的好事拉!”暖风突然一击巴掌拍在般若屁股上,把她打的哇哇直叫,两人追逐着跑开了,只留一天星辰,一地月光。 第二天小般若睡眼惺忪地拿着一个纸叠的小狗来送给暖风,说这是很灵的护身符,是她和托比一起许下的心愿在里面,让暖风贴身带着,暖风收下了。一大一小又把风动楼最近翻得有些乱的书籍整理了一下,暖风细细交代般若接下来几个月要念那些书,让她做好笔记,回来检查。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妮沙雅和暖风启程去王宫赴宴。 不知是否因为暖风将远行,两人又再无罅隙,妮沙雅满面春风,虽然仍是一袭白裙,却选了一对红宝石耳环挂上,摇摇欲坠间映着美人红唇让人遐想联翩。暖风自然也是穿戴周正,仍是那个马车夫,暖风却舍不得坐到前头去,和妮沙雅腻在一起,虽然不敢有什么逾越之举,只是手拉着手,便很开心。妮沙雅本来不喜这样时时都肌肤相亲,但想起转天暖风就要启程,这一去,不知道吉凶祸福,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心就软下来,温柔看着暖风,心想随便他吧。 暖风第一次来王宫,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他和妮沙雅拿着请贴从侧旁的小门进入,自有人带路往哈利居处行去,很近,却接连遇到好几波巡逻,全副武装的骑士持疆缓行,见到妮沙雅也无人侧目,自有一种铁血肃杀之气。 王族亲卫果然不同。暖风望着远去的巡逻队,暗想,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各处开始点上火把,这才发现,王宫前后建筑泾渭分明,妮沙雅小声解说,前面是王子哈利居处和众大臣议事公办之地,后面是国王居处。暖风暗自奇怪,怎么前面灯火辉煌,后面却只有几点火光,大部分都处于黑暗之中。 一看暖风的神情,妮沙雅就知道他在奇怪什么,说到这个,妮沙雅也只能暗叹一声,却也不多解释,只是催促暖风跟上前面引路的侍卫。 从庭院到走廊,从走廊上楼梯,下楼梯,转角,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暖风是记不住路了,这才听到前面的大门后传来隐约的音乐和男女欢笑谈话声。 侍者拉开大门,果然,灯火辉煌处,一派雍容华贵的贵族们三三两两相谈甚欢,长餐桌上放着美酒美食,美丽的侍女穿梭来去,宫廷乐师轻松欢快的乐声让人浑然忘记所有烦恼,只想投入到这场让人愉悦的派对中来。 暖风却有些裹足不前,迟疑地看了看身边淡定的妮沙雅,这朵交际花在人前永远都是美若冰山,暖风忽然深吸一口气,心说有什么好怕的,说起来这聚会还是为自己而举办,美人在侧,哪容得自己怯场,当先就走进去。 暖风刚进入烛火通明的宽敞大厅,就听得后面一个侍者小声对妮沙雅说了几句话,顾不得纷纷向他投来的目光,暖风询问地看着妮沙雅皱眉不快的脸。 想了想,还是对侍者点点头,妮沙雅抱歉地对暖风说:“哈利让我过去清点一下你们这次出行的物资,有些魔法材料和武器也只有王室才有,给你准备充分些总是好的……所以我跟他多要了些。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先自己吃点东西,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和教会多少有写关系的贵族,他们都想巴结你这个荣光之子,沾点“神”气,所以嘛,放轻松。“说完妮沙雅轻轻捏了一下暖风的手,跟侍者走向更远处的走廊。 暖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妮沙雅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有些不安。 说不上为什么,暖风只当是自己太没安全感,把心里那种不舒服甩开,眯着眼睛打算先和这些贵族应付一下。 妮沙雅随侍者离开宴会厅,沿着深长的走廊一直往前走去,没多久,疑惑地停下脚步。 “这边不是去仓库的路吧?”之前她来过,分明记得存放东西的地方离王宫城墙很近,绝不是往里深入这么多,方向不对。 侍者低头答到:“王子吩咐,一些重要的材料要妥善保管,所以移到里面来了,最近王宫里出贼了呢。” 妮沙雅心想王宫里出贼,倒是新鲜事,难怪刚才看到的巡逻那么密集。 又走了一段,妮沙雅没来过这边,只觉得来往人是越来越少,终于侍者将她引到一扇门前,躬身说到了请进,不等妮沙雅再发问就自己离开。 妮沙雅不大高兴,只得自己推开门,发现室内很是昏暗,低低患了两声没人应答,妮沙雅心里升起危险的感觉,就想转身出门,只听砰的一声门已经被外面迅速拉上下了锁。妮沙雅奋力拉门,门丝毫不动。 妮沙雅咬牙回身,背靠着门,没过一会眼睛就适应了黑暗,看清屋内摆设。 这一看清,妮沙雅俏脸飞霞,暗骂哈利混蛋,却又更加担心自己,这里分明是一间专门用来行那些淫或秽之事的卧室,大床木架绳索无一不有,昏黄的烛光透过粉红帷幕散发出一股纵情声欲的味道。 妮沙雅静静从贴身裹腿里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剑,流光溢彩,紧握在手上,巡视了一圈,屋里没人,也没有窗户。咬牙站在那无计可施。 “妮雅。”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哈利。”妮沙雅一点都不意外。 “荣华富贵,数年之后的大主教位子,难道你不动心?”懒洋洋的声音充满诱惑。“和我在一起,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妮沙雅不答话,眼光流转。 “妮雅,难道以我的身份,辱没了你?”哈利懒洋洋的声音突然穿出来,不知道这屋里藏着什么传声系统,妮沙雅听不出声音到底是从哪传来。 “不是辱没,只是妮沙雅不愿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哈利轻笑几声,十分不屑,“曼色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叫你娼妇也不为过。这些年,为了教会,你恐怕已经人尽可夫了吧!” 妮沙雅身躯微微缩了缩,眼神黯淡了下来,但旋即咬牙又挺直,不发一言。 “贱人,别装纯洁了,搞得还和个处一样,教会的今后,与其去指望那个狗屁荣光之子,还不如踏实地依靠我。”哈利语气不容质疑,露出一股霸气。 “从这个角度想,你难道不应该和我相处得更融洽一点嘛?” 妮沙雅默然,突然惨笑了一下,徐徐说:“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活的有价值。让你们这些男人在看我的时候,除了容貌和身体,还能看到别的。尊重我的人,有,不过大多数的人,依然像王子你一样,视我为娼妇。” “大主教在我父亲失踪之后收留了我,容我在曼色生存,给我地位,我自然投桃报李,不管用什么手段,对教会好的,就去做。” “所以本来王子你想要妮雅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哈利满意道:“恩,你能明白是最好。” “不过。”妮沙雅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她看不到哈利,哈利却突然感觉妮沙雅的视线能透过墙壁,直视他的心底,浑身不由得一冷。 “那是昨天之前的我。现在的妮沙雅,已经只能属于一个人了,连着这个身体,也不能随便交给别人了。”娓娓道来,妮沙雅话语中竟然带了一丝骄傲和甜蜜。那个宝贝女儿叫小爸爸的男人。想到他,妮沙雅眼神温柔。 不知道暖风听到,会有什么感觉。他眼中一直冰冷美艳的熟女姐姐,从来不拿他当个男人看待的熟女姐姐,有一天为了他对另一个这个世界上权势滔天的男人说不。 哈利沉默了一会。阴阴说:“都说娼妇不会有好结果,你相信么?” 妮沙雅白着脸,回答:“有没有好结果我不知道,我只希望王子殿下能放我出去。” 坐在隔壁的哈利冷冷看着水晶球里的美人,一股寒气腾上面颊。为什么!这个臭贱人,竟然拒绝尊贵的自己,她以为她凭什么?她以为她的美貌就能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妮沙雅,聪明人,要懂得看清自己的分量。”哈利声音中透出的冷意让妮沙雅不寒而栗。 深呼吸一口,妮沙雅握紧短剑,艰难开口:“殿下,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但妮沙雅如今只愿能从一而终,希望殿下成全。” 就为了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哈利有种狂笑的冲动,不过笑声到了嘴边却变成愤怒地冷哼。自己为了这个成熟美妙的蜜`桃等了这么久,给教会那个老混蛋的无底洞填了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富进去,自以为以自己的才貌地位,美人只是故作矜持,总有一天会投怀送抱,知道那个该死的荣光之子出现,哈利才闻到一丝不对的味道。怀疑之下引诱妮沙雅到这密室中来,却没有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 哈利觉得自己很受伤,那习惯于被人用崇拜仰慕的眼神瞻仰的自尊心,在这个贱人脚下被踩的粉碎。 “我成全你。”喃喃地说,哈利晃了晃手上的小瓶。 妮沙雅听到先是一喜,放松之下差点瘫软在地上,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短剑剑柄被汗湿,差点滑脱手去。 “谢谢殿下。妮沙雅日后一定回报殿下!”妮沙雅轻声说。 “不用谢我。”哈利轻轻说,狞笑着,把小瓶交给身旁的仆人。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章 赴宴 “喂!喂!——”妮沙雅被吻得浑身无力,靠在暖风怀里,却听到身后小般若故作严肃其实欢喜的声音在装老成地拉长了叫他们,终于想起在女儿面前当妈的还要面子,悲愤地嘤一声推开暖风,急急而去,留下暖风傻笑。 “哇,很厉害吗。让我老妈都投降了,看来我没的选了,只能等你回来叫你小爸爸了。”小般若背着手啧啧地走过来,打趣暖风。 “小孩看那么多,小心眼睛长痘痘!”暖风抱起般若一阵摇晃,把她晃得咯咯笑个不停,“早点睡吧,明天最后一次给你上课,然后我就要收拾行礼出发了。” 小般若揽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舍:“哎,般若会很寂寞阿。” 暖风沉默,心里却十分温暖,想,没有你们,我也会很寂寞阿。 第一次,有人牵挂自己,第一次,有人等自己回来。命运开始不一样了吗?暖风望向星空,如果真的有神灵在引导这生命的轨迹,那还真是要感谢一下呢。搂紧小般若,暖风亲吻她的头发。 “臭孩子!你不要每次都撞破我和你老妈的好事拉!”暖风突然一击巴掌拍在般若屁股上,把她打的哇哇直叫,两人追逐着跑开了,只留一天星辰,一地月光。 第二天小般若睡眼惺忪地拿着一个纸叠的小狗来送给暖风,说这是很灵的护身符,是她和托比一起许下的心愿在里面,让暖风贴身带着,暖风收下了。一大一小又把风动楼最近翻得有些乱的书籍整理了一下,暖风细细交代般若接下来几个月要念那些书,让她做好笔记,回来检查。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妮沙雅和暖风启程去王宫赴宴。 不知是否因为暖风将远行,两人又再无罅隙,妮沙雅满面春风,虽然仍是一袭白裙,却选了一对红宝石耳环挂上,摇摇欲坠间映着美人红唇让人遐想联翩。暖风自然也是穿戴周正,仍是那个马车夫,暖风却舍不得坐到前头去,和妮沙雅腻在一起,虽然不敢有什么逾越之举,只是手拉着手,便很开心。妮沙雅本来不喜这样时时都肌肤相亲,但想起转天暖风就要启程,这一去,不知道吉凶祸福,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心就软下来,温柔看着暖风,心想随便他吧。 暖风第一次来王宫,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他和妮沙雅拿着请贴从侧旁的小门进入,自有人带路往哈利居处行去,很近,却接连遇到好几波巡逻,全副武装的骑士持疆缓行,见到妮沙雅也无人侧目,自有一种铁血肃杀之气。 王族亲卫果然不同。暖风望着远去的巡逻队,暗想,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各处开始点上火把,这才发现,王宫前后建筑泾渭分明,妮沙雅小声解说,前面是王子哈利居处和众大臣议事公办之地,后面是国王居处。暖风暗自奇怪,怎么前面灯火辉煌,后面却只有几点火光,大部分都处于黑暗之中。 一看暖风的神情,妮沙雅就知道他在奇怪什么,说到这个,妮沙雅也只能暗叹一声,却也不多解释,只是催促暖风跟上前面引路的侍卫。 从庭院到走廊,从走廊上楼梯,下楼梯,转角,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暖风是记不住路了,这才听到前面的大门后传来隐约的音乐和男女欢笑谈话声。 侍者拉开大门,果然,灯火辉煌处,一派雍容华贵的贵族们三三两两相谈甚欢,长餐桌上放着美酒美食,美丽的侍女穿梭来去,宫廷乐师轻松欢快的乐声让人浑然忘记所有烦恼,只想投入到这场让人愉悦的派对中来。 暖风却有些裹足不前,迟疑地看了看身边淡定的妮沙雅,这朵交际花在人前永远都是美若冰山,暖风忽然深吸一口气,心说有什么好怕的,说起来这聚会还是为自己而举办,美人在侧,哪容得自己怯场,当先就走进去。 暖风刚进入烛火通明的宽敞大厅,就听得后面一个侍者小声对妮沙雅说了几句话,顾不得纷纷向他投来的目光,暖风询问地看着妮沙雅皱眉不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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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轻笑几声,十分不屑,“曼色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叫你娼妇也不为过。这些年,为了教会,你恐怕已经人尽可夫了吧!” 妮沙雅身躯微微缩了缩,眼神黯淡了下来,但旋即咬牙又挺直,不发一言。 “贱人,别装纯洁了,搞得还和个处一样,教会的今后,与其去指望那个狗屁荣光之子,还不如踏实地依靠我。”哈利语气不容质疑,露出一股霸气。 “从这个角度想,你难道不应该和我相处得更融洽一点嘛?” 妮沙雅默然,突然惨笑了一下,徐徐说:“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活的有价值。让你们这些男人在看我的时候,除了容貌和身体,还能看到别的。尊重我的人,有,不过大多数的人,依然像王子你一样,视我为娼妇。” “大主教在我父亲失踪之后收留了我,容我在曼色生存,给我地位,我自然投桃报李,不管用什么手段,对教会好的,就去做。” “所以本来王子你想要妮雅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哈利满意道:“恩,你能明白是最好。” “不过。”妮沙雅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她看不到哈利,哈利却突然感觉妮沙雅的视线能透过墙壁,直视他的心底,浑身不由得一冷。 “那是昨天之前的我。现在的妮沙雅,已经只能属于一个人了,连着这个身体,也不能随便交给别人了。”娓娓道来,妮沙雅话语中竟然带了一丝骄傲和甜蜜。那个宝贝女儿叫小爸爸的男人。想到他,妮沙雅眼神温柔。 不知道暖风听到,会有什么感觉。他眼中一直冰冷美艳的熟女姐姐,从来不拿他当个男人看待的熟女姐姐,有一天为了他对另一个这个世界上权势滔天的男人说不。 哈利沉默了一会。阴阴说:“都说娼妇不会有好结果,你相信么?” 妮沙雅白着脸,回答:“有没有好结果我不知道,我只希望王子殿下能放我出去。” 坐在隔壁的哈利冷冷看着水晶球里的美人,一股寒气腾上面颊。为什么!这个臭贱人,竟然拒绝尊贵的自己,她以为她凭什么?她以为她的美貌就能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妮沙雅,聪明人,要懂得看清自己的分量。”哈利声音中透出的冷意让妮沙雅不寒而栗。 深呼吸一口,妮沙雅握紧短剑,艰难开口:“殿下,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但妮沙雅如今只愿能从一而终,希望殿下成全。” 就为了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哈利有种狂笑的冲动,不过笑声到了嘴边却变成愤怒地冷哼。自己为了这个成熟美妙的蜜`桃等了这么久,给教会那个老混蛋的无底洞填了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富进去,自以为以自己的才貌地位,美人只是故作矜持,总有一天会投怀送抱,知道那个该死的荣光之子出现,哈利才闻到一丝不对的味道。怀疑之下引诱妮沙雅到这密室中来,却没有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 哈利觉得自己很受伤,那习惯于被人用崇拜仰慕的眼神瞻仰的自尊心,在这个贱人脚下被踩的粉碎。 “我成全你。”喃喃地说,哈利晃了晃手上的小瓶。 妮沙雅听到先是一喜,放松之下差点瘫软在地上,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短剑剑柄被汗湿,差点滑脱手去。 “谢谢殿下。妮沙雅日后一定回报殿下!”妮沙雅轻声说。 “不用谢我。”哈利轻轻说,狞笑着,把小瓶交给身旁的仆人。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一章 苦酒 暖风无趣地喝下第四杯酒,拒绝了第十一位向他暗示想要一起共舞的淑女,实在不想再去应付这些衣着华丽头脑却空空如也的贵族,只想去门外透透气,刚靠近门口,却被突然从外面推开的大门撞得倒跌而回,幸好每天在风动楼的练习让他脚步灵活,才没有倒在地上出丑,正想说这是谁呀这么冒失,却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不是去而复返的凤凰!她怎么会来宫里!她不怕被抓起来吗?暖风情急之下着急地看着她却没问出话来。 凤凰看到门口傻站的暖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等暖风发问,就用她那独有清脆好听的声音低低地说:“走!”说罢一只手从大斗篷里伸出来拉暖风。 暖风这才注意到,凤凰的大斗篷下似乎还裹着一个人,被凤凰抱在怀里,长发披肩,看不清容貌。暖风的心脏却突然狂跳起来,因为他认出了那一对红宝石耳环! 被凤凰拉住的暖风无意识地奔跑着,三拐两拐来到一个暗角,凤凰示意噤声,轻轻把瘫软昏迷的妮沙雅交给暖风,拿出魔杖念念有词,就看三人外隐隐撑起一层圆形光膜,一阵脚步声不断接近,接着就看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侍卫从他们身边的长廊跑过去,对角落里的三人熟视无睹。 暖风知道大概是凤凰用了什么隐身魔法,他现在顾不上去管那些,注意力全放在怀里的妮沙雅身上。 凤凰把妮沙雅放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就心整个揪了起来,妮沙雅的身体冰凉,全身除了凤凰的斗篷,什么都没穿。暖风紧张地摸了摸她的鼻子,呼吸十分微弱,若有若无,暖风差点就以为她已经死了。暖风迅速脱掉外袍,将赤裸的妮沙雅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回家。”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暖风觉得自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来。 凤凰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外面人声越来越嘈杂,来回穿梭的脚步声一波接一波,好几次士兵的剑鞘从他们头顶掠过。 “我们先离开这!”凤凰咬牙说,再自己身上施放了好几个法术,又掏出一个卷轴撕开,手部顿时裹在一层银光中。回头提醒暖风:“你抱紧她!闭住呼吸!” 暖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用尽力气搂住妮沙雅。 凤凰瞅准一个空档,站起来在脚下迅速地开始画法阵,尽管她已经很快,但如此集中注意力地工作仍然持续了好一阵子,凤凰脸上开始出现豆大的汗水。 终于赶在下一波巡逻堪堪绕过拐角进入他们的视线时,凤凰完成了法阵,一拉暖风,“走!” 光花闪过,暖风只觉得身体被撕裂开一瞬间,又重新合体,神志再恢复时,三人已经出了王宫,身处一座高塔内,头上月光一缕一缕洒下来,可不正是风动楼。 “她前胸有伤,我刚才用法术暂时止住血,来不及看是不是伤到内脏。”凤凰有些忧虑地轻声说,看暖风轻轻把妮沙雅放平在地上。 暖风已经发现了,传送回来,妮沙雅白皙完美的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又开始渗出血来,越来越多。他咬牙撕开衣袍想给她压住伤口,却发现昏迷的妮沙雅动了一下。 “妮雅!妮雅!”暖风惊喜地低呼,凤凰也关心地看着。 “……”勉强睁开眼睛,好不容易认清楚眼前的面庞,妮沙雅开心地笑起来,嘴角翘起来,贝齿微露,这一瞬间的她和小般若仿佛姐妹,天真美丽,让人心疼。“暖……风……” “你别说话,凤凰已经把我们带出來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治好你,就算我没本事,还有凤凰呢,你一定会好好的,我不去沙漠了,我陪着你,等你伤好了,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暖风紧紧抓着妮沙雅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妮沙雅姣好的脸上。 努力想抬手擦掉暖风脸上的眼泪,抬到一半却实在没力气,又落了回去,妮沙雅困难地说:“我,抱抱我……别哭……” 暖风擦干眼泪,小心地把妮沙雅扶坐起来,紧紧把她拥在怀里。妮沙雅也虚弱地反手搭住他的背,两只手绞在一起,紧紧搂住他。 两个人肌肤相贴,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感觉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就那样默默的拥抱着彼此,紧紧的,仿佛稍微松开手,对方便会消息无踪影。 凤凰孤独地站在一边,藏在阴影里看着两人,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深夜的曼色城街道上响起了士兵的喧闹声,马蹄声向着这边越来越近。 凤凰欲言又止。 终于,两个身影慢慢地,慢慢地分开,就好象一块肉生生分成两份。 妮沙雅冰冷无力的身躯就那样,像他的一部分般,从他身上慢慢地剥离下来,撕裂般的痛楚占据暖风的全部心灵。 暖风红着眼睛静静看着地上平躺着的,神情平静快乐的妮沙雅,慢慢抬头看向凤凰:“为什么?”一字一顿。 “哈利……她大概伤了哈利,我闯进去的时候哈利正好刺中她,我来不及……” 摇摇头,他并不需要凤凰对他解释什么,知道了又怎样,面前的妮沙雅已经没了呼吸,再也不能对着他娇嗔,再也不能敲他的头,再也不能回应他贪婪的吻。 “为!什!么!”可是他才刚刚拥有这件珍贵的宝物一天时间阿!这件他从未奢望过,却真的拥有了的宝物,让他心醉神迷,甘愿付出一切的宝物,那拨开轻纱下玲珑剔透的心,他想捧在手里呵护一辈子的宝物阿! 凤凰依旧沉默,却不再静静矗立,上前再次探了探妮沙雅脉搏,虽然明知她已经断气,还是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把已经陷入狂暴的暖风拉开一些,手指上弹出些微粉末,魔杖一指,一股蓝色火焰喷涌而出,瞬间点燃了妮沙雅姣好的侗体,暖风看着美丽的火焰刚回过神,妮沙雅就已经化为一缕轻烟。 暖风怒目看着凤凰,踉踉跄跄站起来冲她扑过去,却听凤凰斩钉截铁地说:“哈利的人快到了,你去接小般若,我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才能把你们送走。” 对了,还有般若,还有这个自己承诺要做她爸爸的孩子。她要是知道妮沙雅死了要怎么办? 暖风如遭雷击。 “快!”凤凰皱眉催促。 暖风低头咬牙,泪水不停滴落在地板上,凤凰说的对,现在自己一个犹豫就是全死在这儿的后果。虽然不知道妮沙雅是怎么和哈利起了冲突最后受伤的,但是以她的性子,既然翻脸了就不会让对方好过。 至少,保护好般若!暖风苦涩地想。 前几天刚送走一个通缉犯,想不到转眼自己也要开始逃亡。暖风恍惚地想,快步冲出风动楼,冲着母女的卧室跑去。我要怎么让般若不要哭。暖风辛酸地想,却没想过自己也满脸都是泪水。 凤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风动楼里静静站立,仰望塔顶,惋惜的眼神在盘旋而下的楼梯侧旁那浩如烟海的书上飘过,旋即变得决然,在最下面一排书架最深处摸了摸,风动楼厚重的墙壁中传来沉闷空洞的嗡嗡声,仿佛巨大的链条正在拉动齿轮,整个盘旋而上的楼梯渐渐缩了回去,墙壁上从下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又一圈奇异闪动着魔法光泽的小晶柱升了起来,折射着月光。 慢慢地,月光一束一束都被折射到塔中心的一点,越来越亮,照的塔内亮如白昼,塔底的地板上,一种隐晦的纹路显露出來。纹路中心,地面突然下陷,接着一个水晶球升了起来,纯净得让你几乎觉得那个地方是透明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球表面微微反射的月光提醒你它确实在哪,如梦如幻。 水晶球完全升起,凤凰终于动了,魔杖轻点,原本汇集在塔中的月光像水一样倾泻进水晶球,源源不绝。慢慢地,原本透明的水晶球开始亮起来,透出晶莹的白色。 暖风背着揉着惺忪睡眼穿着睡衣外面裹了一件斗篷的小般若冲进来时,水晶球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光球,璀璨夺目。 暖风不停喘气,深深呼吸几次,才能张口说话。 “我来不及去收拾东西……” “不用。” 小般若看到凤凰高兴地欢呼一声,就要从暖风背上挣扎下来,凤凰摇摇手拦住她,轻轻说:“般若不要调皮,抓紧他,我们要去旅行。” 般若听她这样说赶紧抓紧暖风的袖子,同时疑惑地左右看看,问道:“妈妈呢,她不去?” 两个大人都不说话,暖风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把小般若挪到怀里紧紧抱住。“放开拉!我都要喘不过气!”小般若闷闷地抗议,“而且我也没有带上我的娃娃!还有裙子,还有礼服!妈妈说一个小淑女是不能没有礼服的!” 暖风已经要崩溃了,求助地看向凤凰,却发现一直像带了面具一样面色木然的凤凰也一副小女孩的伤心懊恼的样子,红着眼眶,手里的魔杖都微微颤抖着。 没有妮沙雅了。 这一刻暖风再次发现,原来这院子里所有人都因为有妮沙雅,才可以轻松快乐地生活,包括凤凰。 再也没有妮沙雅了。 “般若,以后叫我爸爸,知道吗?”暖风将下巴在般若的头上摩挲着,闭上眼睛,流下最后一串眼泪。“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我们,走吧!”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一章 苦酒 暖风无趣地喝下第四杯酒,拒绝了第十一位向他暗示想要一起共舞的淑女,实在不想再去应付这些衣着华丽头脑却空空如也的贵族,只想去门外透透气,刚靠近门口,却被突然从外面推开的大门撞得倒跌而回,幸好每天在风动楼的练习让他脚步灵活,才没有倒在地上出丑,正想说这是谁呀这么冒失,却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不是去而复返的凤凰!她怎么会来宫里!她不怕被抓起来吗?暖风情急之下着急地看着她却没问出话来。 凤凰看到门口傻站的暖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等暖风发问,就用她那独有清脆好听的声音低低地说:“走!”说罢一只手从大斗篷里伸出来拉暖风。 暖风这才注意到,凤凰的大斗篷下似乎还裹着一个人,被凤凰抱在怀里,长发披肩,看不清容貌。暖风的心脏却突然狂跳起来,因为他认出了那一对红宝石耳环! 被凤凰拉住的暖风无意识地奔跑着,三拐两拐来到一个暗角,凤凰示意噤声,轻轻把瘫软昏迷的妮沙雅交给暖风,拿出魔杖念念有词,就看三人外隐隐撑起一层圆形光膜,一阵脚步声不断接近,接着就看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侍卫从他们身边的长廊跑过去,对角落里的三人熟视无睹。 暖风知道大概是凤凰用了什么隐身魔法,他现在顾不上去管那些,注意力全放在怀里的妮沙雅身上。 凤凰把妮沙雅放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就心整个揪了起来,妮沙雅的身体冰凉,全身除了凤凰的斗篷,什么都没穿。暖风紧张地摸了摸她的鼻子,呼吸十分微弱,若有若无,暖风差点就以为她已经死了。暖风迅速脱掉外袍,将赤裸的妮沙雅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回家。”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暖风觉得自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来。 凤凰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外面人声越来越嘈杂,来回穿梭的脚步声一波接一波,好几次士兵的剑鞘从他们头顶掠过。 “我们先离开这!”凤凰咬牙说,再自己身上施放了好几个法术,又掏出一个卷轴撕开,手部顿时裹在一层银光中。回头提醒暖风:“你抱紧她!闭住呼吸!” 暖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用尽力气搂住妮沙雅。 凤凰瞅准一个空档,站起来在脚下迅速地开始画法阵,尽管她已经很快,但如此集中注意力地工作仍然持续了好一阵子,凤凰脸上开始出现豆大的汗水。 终于赶在下一波巡逻堪堪绕过拐角进入他们的视线时,凤凰完成了法阵,一拉暖风,“走!” 光花闪过,暖风只觉得身体被撕裂开一瞬间,又重新合体,神志再恢复时,三人已经出了王宫,身处一座高塔内,头上月光一缕一缕洒下来,可不正是风动楼。 “她前胸有伤,我刚才用法术暂时止住血,来不及看是不是伤到内脏。”凤凰有些忧虑地轻声说,看暖风轻轻把妮沙雅放平在地上。 暖风已经发现了,传送回来,妮沙雅白皙完美的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又开始渗出血来,越来越多。他咬牙撕开衣袍想给她压住伤口,却发现昏迷的妮沙雅动了一下。 “妮雅!妮雅!”暖风惊喜地低呼,凤凰也关心地看着。 “……”勉强睁开眼睛,好不容易认清楚眼前的面庞,妮沙雅开心地笑起来,嘴角翘起来,贝齿微露,这一瞬间的她和小般若仿佛姐妹,天真美丽,让人心疼。“暖……风……” “你别说话,凤凰已经把我们带出來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治好你,就算我没本事,还有凤凰呢,你一定会好好的,我不去沙漠了,我陪着你,等你伤好了,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暖风紧紧抓着妮沙雅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妮沙雅姣好的脸上。 努力想抬手擦掉暖风脸上的眼泪,抬到一半却实在没力气,又落了回去,妮沙雅困难地说:“我,抱抱我……别哭……” 暖风擦干眼泪,小心地把妮沙雅扶坐起来,紧紧把她拥在怀里。妮沙雅也虚弱地反手搭住他的背,两只手绞在一起,紧紧搂住他。 两个人肌肤相贴,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感觉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就那样默默的拥抱着彼此,紧紧的,仿佛稍微松开手,对方便会消息无踪影。 凤凰孤独地站在一边,藏在阴影里看着两人,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深夜的曼色城街道上响起了士兵的喧闹声,马蹄声向着这边越来越近。 凤凰欲言又止。 终于,两个身影慢慢地,慢慢地分开,就好象一块肉生生分成两份。 妮沙雅冰冷无力的身躯就那样,像他的一部分般,从他身上慢慢地剥离下来,撕裂般的痛楚占据暖风的全部心灵。 暖风红着眼睛静静看着地上平躺着的,神情平静快乐的妮沙雅,慢慢抬头看向凤凰:“为什么?”一字一顿。 “哈利……她大概伤了哈利,我闯进去的时候哈利正好刺中她,我来不及……” 摇摇头,他并不需要凤凰对他解释什么,知道了又怎样,面前的妮沙雅已经没了呼吸,再也不能对着他娇嗔,再也不能敲他的头,再也不能回应他贪婪的吻。 “为!什!么!”可是他才刚刚拥有这件珍贵的宝物一天时间阿!这件他从未奢望过,却真的拥有了的宝物,让他心醉神迷,甘愿付出一切的宝物,那拨开轻纱下玲珑剔透的心,他想捧在手里呵护一辈子的宝物阿! 凤凰依旧沉默,却不再静静矗立,上前再次探了探妮沙雅脉搏,虽然明知她已经断气,还是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把已经陷入狂暴的暖风拉开一些,手指上弹出些微粉末,魔杖一指,一股蓝色火焰喷涌而出,瞬间点燃了妮沙雅姣好的侗体,暖风看着美丽的火焰刚回过神,妮沙雅就已经化为一缕轻烟。 暖风怒目看着凤凰,踉踉跄跄站起来冲她扑过去,却听凤凰斩钉截铁地说:“哈利的人快到了,你去接小般若,我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才能把你们送走。” 对了,还有般若,还有这个自己承诺要做她爸爸的孩子。她要是知道妮沙雅死了要怎么办? 暖风如遭雷击。 “快!”凤凰皱眉催促。 暖风低头咬牙,泪水不停滴落在地板上,凤凰说的对,现在自己一个犹豫就是全死在这儿的后果。虽然不知道妮沙雅是怎么和哈利起了冲突最后受伤的,但是以她的性子,既然翻脸了就不会让对方好过。 至少,保护好般若!暖风苦涩地想。 前几天刚送走一个通缉犯,想不到转眼自己也要开始逃亡。暖风恍惚地想,快步冲出风动楼,冲着母女的卧室跑去。我要怎么让般若不要哭。暖风辛酸地想,却没想过自己也满脸都是泪水。 凤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风动楼里静静站立,仰望塔顶,惋惜的眼神在盘旋而下的楼梯侧旁那浩如烟海的书上飘过,旋即变得决然,在最下面一排书架最深处摸了摸,风动楼厚重的墙壁中传来沉闷空洞的嗡嗡声,仿佛巨大的链条正在拉动齿轮,整个盘旋而上的楼梯渐渐缩了回去,墙壁上从下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又一圈奇异闪动着魔法光泽的小晶柱升了起来,折射着月光。 慢慢地,月光一束一束都被折射到塔中心的一点,越来越亮,照的塔内亮如白昼,塔底的地板上,一种隐晦的纹路显露出來。纹路中心,地面突然下陷,接着一个水晶球升了起来,纯净得让你几乎觉得那个地方是透明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球表面微微反射的月光提醒你它确实在哪,如梦如幻。 水晶球完全升起,凤凰终于动了,魔杖轻点,原本汇集在塔中的月光像水一样倾泻进水晶球,源源不绝。慢慢地,原本透明的水晶球开始亮起来,透出晶莹的白色。 暖风背着揉着惺忪睡眼穿着睡衣外面裹了一件斗篷的小般若冲进来时,水晶球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光球,璀璨夺目。 暖风不停喘气,深深呼吸几次,才能张口说话。 “我来不及去收拾东西……” “不用。” 小般若看到凤凰高兴地欢呼一声,就要从暖风背上挣扎下来,凤凰摇摇手拦住她,轻轻说:“般若不要调皮,抓紧他,我们要去旅行。” 般若听她这样说赶紧抓紧暖风的袖子,同时疑惑地左右看看,问道:“妈妈呢,她不去?” 两个大人都不说话,暖风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把小般若挪到怀里紧紧抱住。“放开拉!我都要喘不过气!”小般若闷闷地抗议,“而且我也没有带上我的娃娃!还有裙子,还有礼服!妈妈说一个小淑女是不能没有礼服的!” 暖风已经要崩溃了,求助地看向凤凰,却发现一直像带了面具一样面色木然的凤凰也一副小女孩的伤心懊恼的样子,红着眼眶,手里的魔杖都微微颤抖着。 没有妮沙雅了。 这一刻暖风再次发现,原来这院子里所有人都因为有妮沙雅,才可以轻松快乐地生活,包括凤凰。 再也没有妮沙雅了。 “般若,以后叫我爸爸,知道吗?”暖风将下巴在般若的头上摩挲着,闭上眼睛,流下最后一串眼泪。“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我们,走吧!”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二章 天一亮,萨佛瑞斯就拔营准备出发。罗西被编进老头自己的亲卫营,小希却被人送去了落鹰堡。“我们不要女人。”萨佛瑞斯放下的头盔面罩下斩钉截铁的话让大家迅速接受了这个结果。 斥候被派出去,队伍开始北进。 一连三天,枯燥的急行军,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虽然有马,但在马上一整天罗西仍然觉得有写疲倦。查理经常在晚上扎营后来找罗西聊天,却再没有机会一起喝酒。晚上轮班巡逻,大概是照顾罗西年纪小,一直没有排他。为此罗西很不好意思,白天向萨佛瑞斯主动请缨也被驳回,称他并不熟悉附近的情况,更不会像其他亲卫营的骑士一样会放鹰。罗西脸红着退下。 气温迅速在下降,在天气好的时候,罗西甚至看到了远处山头皑皑的白雪。部队开始在山和山之间的小道穿行。晚上很晚才扎营,查理说因为要找个好的地方,“他们刚才告诉我,这里已经离‘它们’很近了。晚上睡觉别脱衣服!” 查理半开玩笑半认真得说。 罗西很认真地对待了这个建议。尽管一夜无事,早上起来大家还是照常做饭收营,但那些脸上历经风霜的老骑士明显都紧张起来了,斥候也更频繁的出入穿梭,鹰始终放在天上。 太阳刚转过头顶,斥候突然回来了。 罗西站在老骑士后面,看着两个斥候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怪物”到众人前。 一个瘦弱的老年人越众而出,走到怪物面前仔细观察了一阵,用奇怪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怪物抬起脸,罗西这才依稀看出它的头部其实和人很像,只是毛发太长,远看看不出来。怪物似乎很害怕,也很惊讶,焦虑地叫了好几声,老人回身对萨佛瑞斯笑笑:“是个小熊人,偷跑出來的,没带武器也没有纹身。”说罢伸手拍拍小熊人的头,小熊人似乎得到了安慰,安静下来,不再反抗,发出“呜呜”的可爱声音。 老骑士点头致谢,穿着灰布袍子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回后面,坐到自己的马车上。 “那是咱們的‘向导’。落鹰堡里对蛮子最了解的人,他们说所有蛮族的语言他都会说!”查理兴奋又崇拜地看着老人,对罗西说。 罗西看着脸上都是皱纹的老人若有所思,却听道“噗!”地一声,接着“扑通”,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还骨碌碌滚了开去。 诧异地回头,小熊人已经身首异处,鲜红的血顺着泥土渗开去。 除了罗西,所有人都重新回到队伍里准备再次出发。 查理的马从罗西旁边骑过,推推他,“走阿,发什么呆?” 罗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下意识地抖疆跟上,抿紧的嘴唇半天才张开问:“为什么要杀他?” 查理闻言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不杀它?” 过了一会,查理可能觉得罗西不明白是情有可原,皱眉解释道:“你别觉得它们长了一张和人一样的脸,就是人。”摇摇头,侧过身对罗西严肃地说:“虽然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北线,和你一样,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危言耸听——对这些蛮族你真的不了解——不是伊格家的人总是很难明白这些东西。” “上战场之前,你得先了解你的敌人,尽管你不会像我们一样别无选择地面對他们,你可以后退,你可以逃跑,你可以选择不杀他们,但是我不行,我们——每一个伊格家的战士,都不行。” 罗西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很想说我不会后退或者逃跑,我也会战斗,但想到刚被砍头的小熊人,总觉得自己没有查理的决绝。 “我恨这些蛮子。”查理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种参杂了仇恨,愤怒,怨气,恐惧,蔑视的复杂情绪。“我们伊格家的勇士和它们战斗了数百年,每一次,它们带着它们像老鼠一样多的族人在冬天向我们的防线涌来,掠夺所有它们能吃掉带走的东西,人,牲畜,粮食,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然后毁掉剩下的。我们必须严防死守,把它们打回它们的洞里去。而无论我们杀掉多少,来年他们总是还能繁衍出更多的老鼠,再次涌过来,用贪婪的眼神狠狠盯着我们的每个疏漏。在北线,每个伊格家的骑士都确实明白自己要干什么:活着,尽可能多地杀死他们。” “你不是第一次去北线吗?”罗西奇怪地看着查理,不理解他这种情绪的来由。 查理安静了一会,才说:“我父亲,和我的两个叔叔,都牺牲在北线。那一战,他们被多于十倍的敌人围困,战死。蛮族甚至没有留给我完整的尸体。”说着怪异地笑笑:“也许你听说过莱斯利那个骨灰头盔的故事,其他人能带回给我的,也只有一顶父亲的头盔。” 罗西想说抱歉,查理却摇摇头,说:“落鹰堡里的家庭,没有几个是完整的,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的伙伴们,父亲都在一起在北线作战,如果有谁死在蛮族之手,那么活着的回来之后就会成为新的‘父亲’,继续教导我们,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让落鹰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 “所以我和莱斯利感情很好,我们曾经共用一个‘父亲’。”查理的回忆让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哀伤。罗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查理却已经打起精神:“这不是重点,你必须重视你的敌人,蛮族是野蛮的,同样代表他们是凶残而没有人性的,我们用太多鲜血和惨痛的回忆换来的教训,不希望你因为心软,丢下自己或是战友的性命。” 查理仰头看看盘旋在军队上空的苍鹰,“爷爷曾经给我讲过他少年时经历的故事,那是一个傍晚,爷爷所在的巡逻队外出了一整天之后计划在那晚到达某个村子并补充食物和水,当他们疲倦地进入村子时,发现村子里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一小隊豹人溜过了防线,潜入到这个后方的村子,袭击了它。爷爷他们摸着地上还是温热尸体沮丧极了,如果他们能早到一小会,就能阻止这场屠杀。接着,他们发现村子中间有火光。‘也许有幸存者’,带着这样的想法爷爷他们冲到村子中间,却发现原来在这里的小广场上,那队豹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点起篝火在烤食物吃。爷爷他们大喜,包抄之下一个也没有漏过,全杀了干净。这时候有一个骑士看了看熄掉的篝火上,它们之前放在上面烤的有些发黑的那串肉,忽然转过头吐了出來,一边吐,一边哭。” 查理肃穆地收回看着天上的目光,平视前方,“你一定猜不到那是什么。” 罗西聪明地没有接话。 “那是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开膛破肚。” 罗西觉得头皮都炸了起来。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你放过他们,倒在血里的就换成我们的兄弟姐妹,被烤熟吃掉的就是我们人类嗷嗷待哺的婴儿,被烧掉撕毁的就是我族的未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存下去更真实!我们为这种真实而战!我们是伊格家的骑士!”查理原本有些腼腆和文弱的脸涌上一股凌厉,手一挥,“我们保卫同类的家园,我们手中的剑,和天上的鹰,是他们安居乐业,生存繁衍的唯一屏障!而我们的信念是让这一切成为可能的凭借!为了,让每个孩子能够在母亲身边长大,成为我们的战友,你必须毫不犹豫地砍掉敌人的头。” “明白么?这可不是贵族之间的马上游戏,这是战争,沾满血的战争,不比那些政治来的更容易阿。”查理拍拍罗西的肩膀,总结。他善意地希望自己能让这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坚强起来。至少不用再为一个熊人的生死有所触动和疑惑。“虽然你比我小,但你应该很容易接受这些吧,毕竟,你已经杀过人了,我还没有来过真格的呢!”查理说到这个,又变回有写羞涩的他。 满手血腥竟然成了被人羡慕的东西。 罗西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跟上查理。 在这里,杀戮被许可。他在心里想。白雪覆盖的土地里渗透了血。 也许他们是对的,敌人是充满兽性的。也许他们是对的。 他突然想起了兽小花,和小花临走的那句话:“其实我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 希望他还活着。罗西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他还活着,站到查理面前,用他美丽的微笑对查理说出这句话。 “到了!”查理没有觉察到罗西心里奇怪的想法,指着前面山谷中隐约可见的石堡,兴奋地说:“从这里开始,我们要真刀*地开杀了!” 看着查理和众人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催促马匹向那简陋的堡垒驰去,罗西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等着自己,微微带着讽刺的笑。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二章 天一亮,萨佛瑞斯就拔营准备出发。罗西被编进老头自己的亲卫营,小希却被人送去了落鹰堡。“我们不要女人。”萨佛瑞斯放下的头盔面罩下斩钉截铁的话让大家迅速接受了这个结果。 斥候被派出去,队伍开始北进。 一连三天,枯燥的急行军,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虽然有马,但在马上一整天罗西仍然觉得有写疲倦。查理经常在晚上扎营后来找罗西聊天,却再没有机会一起喝酒。晚上轮班巡逻,大概是照顾罗西年纪小,一直没有排他。为此罗西很不好意思,白天向萨佛瑞斯主动请缨也被驳回,称他并不熟悉附近的情况,更不会像其他亲卫营的骑士一样会放鹰。罗西脸红着退下。 气温迅速在下降,在天气好的时候,罗西甚至看到了远处山头皑皑的白雪。部队开始在山和山之间的小道穿行。晚上很晚才扎营,查理说因为要找个好的地方,“他们刚才告诉我,这里已经离‘它们’很近了。晚上睡觉别脱衣服!” 查理半开玩笑半认真得说。 罗西很认真地对待了这个建议。尽管一夜无事,早上起来大家还是照常做饭收营,但那些脸上历经风霜的老骑士明显都紧张起来了,斥候也更频繁的出入穿梭,鹰始终放在天上。 太阳刚转过头顶,斥候突然回来了。 罗西站在老骑士后面,看着两个斥候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怪物”到众人前。 一个瘦弱的老年人越众而出,走到怪物面前仔细观察了一阵,用奇怪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怪物抬起脸,罗西这才依稀看出它的头部其实和人很像,只是毛发太长,远看看不出来。怪物似乎很害怕,也很惊讶,焦虑地叫了好几声,老人回身对萨佛瑞斯笑笑:“是个小熊人,偷跑出來的,没带武器也没有纹身。”说罢伸手拍拍小熊人的头,小熊人似乎得到了安慰,安静下来,不再反抗,发出“呜呜”的可爱声音。 老骑士点头致谢,穿着灰布袍子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回后面,坐到自己的马车上。 “那是咱們的‘向导’。落鹰堡里对蛮子最了解的人,他们说所有蛮族的语言他都会说!”查理兴奋又崇拜地看着老人,对罗西说。 罗西看着脸上都是皱纹的老人若有所思,却听道“噗!”地一声,接着“扑通”,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还骨碌碌滚了开去。 诧异地回头,小熊人已经身首异处,鲜红的血顺着泥土渗开去。 除了罗西,所有人都重新回到队伍里准备再次出发。 查理的马从罗西旁边骑过,推推他,“走阿,发什么呆?” 罗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下意识地抖疆跟上,抿紧的嘴唇半天才张开问:“为什么要杀他?” 查理闻言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不杀它?” 过了一会,查理可能觉得罗西不明白是情有可原,皱眉解释道:“你别觉得它们长了一张和人一样的脸,就是人。”摇摇头,侧过身对罗西严肃地说:“虽然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北线,和你一样,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危言耸听——对这些蛮族你真的不了解——不是伊格家的人总是很难明白这些东西。” “上战场之前,你得先了解你的敌人,尽管你不会像我们一样别无选择地面對他们,你可以后退,你可以逃跑,你可以选择不杀他们,但是我不行,我们——每一个伊格家的战士,都不行。” 罗西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很想说我不会后退或者逃跑,我也会战斗,但想到刚被砍头的小熊人,总觉得自己没有查理的决绝。 “我恨这些蛮子。”查理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种参杂了仇恨,愤怒,怨气,恐惧,蔑视的复杂情绪。“我们伊格家的勇士和它们战斗了数百年,每一次,它们带着它们像老鼠一样多的族人在冬天向我们的防线涌来,掠夺所有它们能吃掉带走的东西,人,牲畜,粮食,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然后毁掉剩下的。我们必须严防死守,把它们打回它们的洞里去。而无论我们杀掉多少,来年他们总是还能繁衍出更多的老鼠,再次涌过来,用贪婪的眼神狠狠盯着我们的每个疏漏。在北线,每个伊格家的骑士都确实明白自己要干什么:活着,尽可能多地杀死他们。” “你不是第一次去北线吗?”罗西奇怪地看着查理,不理解他这种情绪的来由。 查理安静了一会,才说:“我父亲,和我的两个叔叔,都牺牲在北线。那一战,他们被多于十倍的敌人围困,战死。蛮族甚至没有留给我完整的尸体。”说着怪异地笑笑:“也许你听说过莱斯利那个骨灰头盔的故事,其他人能带回给我的,也只有一顶父亲的头盔。” 罗西想说抱歉,查理却摇摇头,说:“落鹰堡里的家庭,没有几个是完整的,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的伙伴们,父亲都在一起在北线作战,如果有谁死在蛮族之手,那么活着的回来之后就会成为新的‘父亲’,继续教导我们,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让落鹰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 “所以我和莱斯利感情很好,我们曾经共用一个‘父亲’。”查理的回忆让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哀伤。罗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查理却已经打起精神:“这不是重点,你必须重视你的敌人,蛮族是野蛮的,同样代表他们是凶残而没有人性的,我们用太多鲜血和惨痛的回忆换来的教训,不希望你因为心软,丢下自己或是战友的性命。” 查理仰头看看盘旋在军队上空的苍鹰,“爷爷曾经给我讲过他少年时经历的故事,那是一个傍晚,爷爷所在的巡逻队外出了一整天之后计划在那晚到达某个村子并补充食物和水,当他们疲倦地进入村子时,发现村子里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一小隊豹人溜过了防线,潜入到这个后方的村子,袭击了它。爷爷他们摸着地上还是温热尸体沮丧极了,如果他们能早到一小会,就能阻止这场屠杀。接着,他们发现村子中间有火光。‘也许有幸存者’,带着这样的想法爷爷他们冲到村子中间,却发现原来在这里的小广场上,那队豹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点起篝火在烤食物吃。爷爷他们大喜,包抄之下一个也没有漏过,全杀了干净。这时候有一个骑士看了看熄掉的篝火上,它们之前放在上面烤的有些发黑的那串肉,忽然转过头吐了出來,一边吐,一边哭。” 查理肃穆地收回看着天上的目光,平视前方,“你一定猜不到那是什么。” 罗西聪明地没有接话。 “那是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开膛破肚。” 罗西觉得头皮都炸了起来。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你放过他们,倒在血里的就换成我们的兄弟姐妹,被烤熟吃掉的就是我们人类嗷嗷待哺的婴儿,被烧掉撕毁的就是我族的未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存下去更真实!我们为这种真实而战!我们是伊格家的骑士!”查理原本有些腼腆和文弱的脸涌上一股凌厉,手一挥,“我们保卫同类的家园,我们手中的剑,和天上的鹰,是他们安居乐业,生存繁衍的唯一屏障!而我们的信念是让这一切成为可能的凭借!为了,让每个孩子能够在母亲身边长大,成为我们的战友,你必须毫不犹豫地砍掉敌人的头。” “明白么?这可不是贵族之间的马上游戏,这是战争,沾满血的战争,不比那些政治来的更容易阿。”查理拍拍罗西的肩膀,总结。他善意地希望自己能让这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坚强起来。至少不用再为一个熊人的生死有所触动和疑惑。“虽然你比我小,但你应该很容易接受这些吧,毕竟,你已经杀过人了,我还没有来过真格的呢!”查理说到这个,又变回有写羞涩的他。 满手血腥竟然成了被人羡慕的东西。 罗西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跟上查理。 在这里,杀戮被许可。他在心里想。白雪覆盖的土地里渗透了血。 也许他们是对的,敌人是充满兽性的。也许他们是对的。 他突然想起了兽小花,和小花临走的那句话:“其实我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 希望他还活着。罗西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他还活着,站到查理面前,用他美丽的微笑对查理说出这句话。 “到了!”查理没有觉察到罗西心里奇怪的想法,指着前面山谷中隐约可见的石堡,兴奋地说:“从这里开始,我们要真刀*地开杀了!” 看着查理和众人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催促马匹向那简陋的堡垒驰去,罗西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等着自己,微微带着讽刺的笑。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三章 东四堡 这座简陋的石堡就是伊格在北线所设置的十几座堡垒中最靠南的一座,从这里开始,向东西两个方向展开,一条巨大的山脉,堡垒彼此之间大概间隔一天的路程,或依山而建,或占据要道,而他们这支部队就会充当在这些点中间不断穿插的线,织成一张网,阻断北方的蛮族通过这道山脉向温暖的南方丘陵入侵。 驻守部队对他们的来到很是热情,毕竟有一部分人会因为北线部队补充进来的士兵得到换防的机会,回到一别数年的落鹰堡和家人重聚。所以当晚到处都是欢乐的歌声和碰杯的声音。这也是最后一次大家开怀畅饮,因为接下来就是一整个残酷而所有人都必须时刻警戒的冬天,酒不再被允许,一直到开春,蛮族完全缩回北边。 查理到这里变得非常兴奋,拉着罗西四处逛,甚至去看了武器室和酒窖,连马厩都没有放过。在那罗西十分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一个年轻的兽人在埋头干活,清理马粪,铺上新鲜的干草。穿着粗布衣服的粗壮身材裸露出的绿色皮肤不多,不过罗西还是一眼看到。 “这儿怎么有兽人?”罗西问查理。 查理也楞了一下,“哦”了一声,突然上去拉住那个兽人,好奇地仔细打量。 那兽人似乎被吓到,动也不敢动,被查理凑近了看,查理回头对罗西说:“它是女的!” 兽人似乎意识到不好,想跑,查理却死死拉住她的衣服,问她:“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兽人眼里的惊恐之色更甚,不说话,只是想离开。 “她要不就是听不懂你的话,要不就是不会说我们的语言。”罗西劝查理放手,对他说。 喝的有写头大的查理恍然,不过好奇心发作,就拉着罗西去找人问这兽人的事情。结果随便拉住一个老兵就问出來了。 原来这是一个拣来的兽人哑巴孤儿。十四年前他们在雪地里捡到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把她带回来,给她喝马奶和米汤,把她养大。 “你觉得她会杀人吗?还是会杀兽人?”查理拿着酒杯,和罗西靠在马厩外的栏杆上,看这个叫迎春的女兽人干活。也许是能感觉到查理的视线,迎春总是一副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觉得她对马很好。我们应该感谢她。”罗西笑笑,他说的没错,骑士们巡逻归来,将马交给迎春,她才会露出一点笑容,开始开心地给马上料,洗刷,仔细耐心地照料它们。 查理认真地观察着迎春,和罗西这样呆了一整天,到晚饭时有人来通知他们的编队决定了,才泄气地说:“好吧,暂时她是没有危险的……不过我会一直注意她的!” 罗西笑笑,拉着查理去大厅看巡逻的编队。两人走后,迎春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说:“小花,是他吗?”声音清脆婉约,要是被查理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她不是哑巴! “恩,就是他,算是救了我一命。”从干草堆里钻出一个绿头发的美男子,不是兽小花是谁! 厌恶地摘掉头发上的干草,对迎春说:“姐,你还要在这儿呆多久阿!整天跟这些马在一起不烦吗?跟我回去吧!” “不回!我要像老妈一样找到属于我的王子!”迎春肥厚的嘴唇吐出悦耳的声音,仔细地用力刷洗马匹。“再说了,你自己能不能回去还得看老天的脸色,带了那么多随从和战士出來,居然死得一个不剩,我也想知道你要用什么把我接回去。” “不知道谁泄露了我过来找你的消息,居然有人拦截追杀我,真是奇怪,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在这?”兽小花泄气地摆弄手上的干草。 “你不是看上那个罗西了吧?”兽小花突然疑惑地问。 摇摇头,迎春很严肃地对弟弟说:“虽然咱俩是双胞胎,但是你所有资本都长到脸上了,我的却都在这里。”指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这个罗西一脸苦瓜样,一定不是好夫婿!” 兽小花很想反驳,但外面有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快要进来,赶紧躲回干草堆去了。 查理和罗西出了马厩直奔大厅,那是一栋几乎完全用石头垒起来的屋子,宽敞的内部现在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等着台上的人念到自己的名字,归到对应的队伍中去。 每念出一个名字,几乎下面都会传来欢呼和大声叫好的声音,然后就是男人们的拥抱,庆祝战友又将在一起并肩作战。罗西很是羡慕这种气氛,查理也跃跃欲试。 “查理,不用等了,你不在这名单上。”古斯度出现在两人背后,友善地冲罗西笑笑,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叫他跟自己来。“恩罗西也来吧,我们编在一队了。” 古斯度带着两人挤出大厅,来到旁边一所小一些的屋子,昨天查理已经带罗西参观过了,这里是议事厅,所有的战斗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布的。屋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但是相比大厅,这里安静许多,大家都静静矗立,看着屋子中间站在沙盘旁边的萨佛瑞斯。 三人也站到一边,古斯度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静静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人出声打搅对着沙盘出神的老人,一直到他自己回过神了,长出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看一屋子的人,不由笑道:“来齐了吧?这次冬防作战,你们的任务……”萨佛瑞斯转过身,狠狠地在沙盘上的某个点插下红色刀剑标识,“就是……” “阁下!”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一股冷风顺着扑进来,将一位风尘仆仆的骑士推到众人眼前,“阁下!东四堡请求支援!北线发现大规模蛮族多族混合部队,人数——不可计!” 顿时下面一阵小小的议论声,“古斯度!”眉毛一皱,老人的大嗓子让大家耳边都嗡嗡作响,议论声瞬间就安静下来。老人威严地看着已经来到身前,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站得笔直的孙子,毫不犹豫地下令:“传令下去,三四部立刻启程支援东四堡,坚守,一二部今夜休整,明日出发按原计划分东西展开巡逻。五部,”扫视了屋子里的人,“就是你们这些兔崽子,跟着我,去东四堡!” 齐声喝是,众人热血沸腾,转身出门整装牵马,整个营地都忙碌起来,不多时,三四部一队一队的骑士率先飞驰而去,五部的骑士都聚拢在中间广场空地上等待出发的命令。 迎春靠着马厩看着人仰马翻的繁乱场景有点发愁,今天的大战来的好快! 罗西和查理再次紧了紧马鞍和脚蹬,古斯度前后穿梭,看到罗西和弟弟,特地过来检查了两人的装备武器,甚至水袋口粮,又叮嘱如果遇敌千万要冷静,不可莽撞,注意听从号令。交代完,人也到齐,气势压人的老骑士再次打马走在了最前面,领着二百多人的队伍出堡疾驰东去。 马声急,暮色西沉,身旁的大山轮廓依稀,一路人众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入夜后点起火把缓行,有鹰见到火光落入队中传来前方军情,罗西远远看到火把旁眯眼读着信件的老骑士神情没有一丝放松。 稍作休息,喂好马匹,又启程赶路,到天色将亮时,扎营休息。 睡在睡袋里,罗西倒是很平静,这样奔波的日子他最近过的习惯了,查理却兴奋地翻来翻去睡不着,没话找话和罗西说。罗西最后没办法,只能问:“不知道你爷爷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阿,这样连夜赶路很辛苦。” 果然,查理立刻安静下来,半响,罗西差不多已经睡着了,才听他说一句:“爷爷才不会撑不住,爷爷一到打仗的时候就变得像铁人。” 感觉只睡了一小会,就来人催促他们拔营出发了。罗西看着眼睛发红的查理笑着说:“说到赶路,我比你有经验一点。”查理知道他是讲自己的逃亡经历,也呵呵笑起来,抹一把脸扫去疲倦,上马出发。 路上路过两个石堡,都一个样子,算算快到了,古斯度也指着前面的山头说绕过去就能看见东四堡,却望山跑死马,这一赶又是一天,终于望见第三座石堡。 “下马!原地休整!”前面传令兵大喊,查理奇怪地说:“马上就到了休息什么?”罗西想了想,说:“我猜,可能是蛮族已经开始进攻了,我们到了就得投入战斗,所以提前休整。” 果然,迅速休整再次出发的队伍再拐过最后一个弯道后,终于看到石堡的全貌,也看到了北边山坡上那一望无际的蛮族军队。 他们刚看到这一切,来不及被对方的规模发出感慨,蛮族靠近他们一侧就已经分出一支小队飞快向他们冲了过来! “列阵!准备——冲!”快速拔出挂在鞍后的长枪,在路旁的空地上摆开阵势,萨佛瑞斯眯着眼睛发出号令,二百多骑士毫不示弱地迎着敌人冲了过去。罗西紧跟在查理左侧,两人几乎是冲在最前面,几个呼吸,蛮人的脸就拉近到了眼前。 “杀!——”骑士纷纷大喝着刺出长枪,徒步奔跑过来的熊人部队在全速冲击的长枪面前只能哇哇叫着被刺个对穿。 “扔掉长枪!准备近身战!”古斯度就在查理附近,看他的长枪上也穿了一个大个熊人,却被对方用尸体拖慢了速度,差点被另一个熊人拉下马去,忙大声喊。 罗西早就扔掉了抢,利落地拔出剑削掉拉扯查理的那个熊人的手掌。 “退!甩开他们,再冲一波!”古斯度横着穿插在熊人的队伍中,不时地砍掉拉扯战马的手,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带着大家重整队形准备后撤。 “古斯度!他们还有一队!在后面!”有骑士急促喊。 果然,道路另一边又是一大群熊人冒头冲出來,乱糟糟地挤过来。 “来送死!”萨佛瑞斯当先一拨马头向着埋伏的熊人冲去,骑士纷纷紧跟上,脱离开这边的战斗,回身杀向后方。 “查理!走了!”古斯度已经跑出去好几步,回头看到查理还在用剑拼命刺一个已经死掉,但拉住他马鞍不放的蛮族,不禁怒喝道。 罗西从查理旁驰过,伸手紧抓住熊人,终于将他从查理的马鞍上拉开,“走!快走!杀散后面那波!”古斯度接到两人,不再犹豫,打马飞奔。 罗西疾驰间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查理,一脸苍白,半俯在颠簸的马背上,一手紧抓缰绳,另一手却握住剑柄不住发抖。 “这就是你想要的杀戮,这就是你想要的战场。”罗西默默在心里说。 好象听到罗西在想什么,查理喃喃自语:“没什么,这只是个开始。”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三章 东四堡 这座简陋的石堡就是伊格在北线所设置的十几座堡垒中最靠南的一座,从这里开始,向东西两个方向展开,一条巨大的山脉,堡垒彼此之间大概间隔一天的路程,或依山而建,或占据要道,而他们这支部队就会充当在这些点中间不断穿插的线,织成一张网,阻断北方的蛮族通过这道山脉向温暖的南方丘陵入侵。 驻守部队对他们的来到很是热情,毕竟有一部分人会因为北线部队补充进来的士兵得到换防的机会,回到一别数年的落鹰堡和家人重聚。所以当晚到处都是欢乐的歌声和碰杯的声音。这也是最后一次大家开怀畅饮,因为接下来就是一整个残酷而所有人都必须时刻警戒的冬天,酒不再被允许,一直到开春,蛮族完全缩回北边。 查理到这里变得非常兴奋,拉着罗西四处逛,甚至去看了武器室和酒窖,连马厩都没有放过。在那罗西十分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一个年轻的兽人在埋头干活,清理马粪,铺上新鲜的干草。穿着粗布衣服的粗壮身材裸露出的绿色皮肤不多,不过罗西还是一眼看到。 “这儿怎么有兽人?”罗西问查理。 查理也楞了一下,“哦”了一声,突然上去拉住那个兽人,好奇地仔细打量。 那兽人似乎被吓到,动也不敢动,被查理凑近了看,查理回头对罗西说:“它是女的!” 兽人似乎意识到不好,想跑,查理却死死拉住她的衣服,问她:“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兽人眼里的惊恐之色更甚,不说话,只是想离开。 “她要不就是听不懂你的话,要不就是不会说我们的语言。”罗西劝查理放手,对他说。 喝的有写头大的查理恍然,不过好奇心发作,就拉着罗西去找人问这兽人的事情。结果随便拉住一个老兵就问出來了。 原来这是一个拣来的兽人哑巴孤儿。十四年前他们在雪地里捡到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把她带回来,给她喝马奶和米汤,把她养大。 “你觉得她会杀人吗?还是会杀兽人?”查理拿着酒杯,和罗西靠在马厩外的栏杆上,看这个叫迎春的女兽人干活。也许是能感觉到查理的视线,迎春总是一副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觉得她对马很好。我们应该感谢她。”罗西笑笑,他说的没错,骑士们巡逻归来,将马交给迎春,她才会露出一点笑容,开始开心地给马上料,洗刷,仔细耐心地照料它们。 查理认真地观察着迎春,和罗西这样呆了一整天,到晚饭时有人来通知他们的编队决定了,才泄气地说:“好吧,暂时她是没有危险的……不过我会一直注意她的!” 罗西笑笑,拉着查理去大厅看巡逻的编队。两人走后,迎春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说:“小花,是他吗?”声音清脆婉约,要是被查理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她不是哑巴! “恩,就是他,算是救了我一命。”从干草堆里钻出一个绿头发的美男子,不是兽小花是谁! 厌恶地摘掉头发上的干草,对迎春说:“姐,你还要在这儿呆多久阿!整天跟这些马在一起不烦吗?跟我回去吧!” “不回!我要像老妈一样找到属于我的王子!”迎春肥厚的嘴唇吐出悦耳的声音,仔细地用力刷洗马匹。“再说了,你自己能不能回去还得看老天的脸色,带了那么多随从和战士出來,居然死得一个不剩,我也想知道你要用什么把我接回去。” “不知道谁泄露了我过来找你的消息,居然有人拦截追杀我,真是奇怪,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在这?”兽小花泄气地摆弄手上的干草。 “你不是看上那个罗西了吧?”兽小花突然疑惑地问。 摇摇头,迎春很严肃地对弟弟说:“虽然咱俩是双胞胎,但是你所有资本都长到脸上了,我的却都在这里。”指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这个罗西一脸苦瓜样,一定不是好夫婿!” 兽小花很想反驳,但外面有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快要进来,赶紧躲回干草堆去了。 查理和罗西出了马厩直奔大厅,那是一栋几乎完全用石头垒起来的屋子,宽敞的内部现在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等着台上的人念到自己的名字,归到对应的队伍中去。 每念出一个名字,几乎下面都会传来欢呼和大声叫好的声音,然后就是男人们的拥抱,庆祝战友又将在一起并肩作战。罗西很是羡慕这种气氛,查理也跃跃欲试。 “查理,不用等了,你不在这名单上。”古斯度出现在两人背后,友善地冲罗西笑笑,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叫他跟自己来。“恩罗西也来吧,我们编在一队了。” 古斯度带着两人挤出大厅,来到旁边一所小一些的屋子,昨天查理已经带罗西参观过了,这里是议事厅,所有的战斗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布的。屋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但是相比大厅,这里安静许多,大家都静静矗立,看着屋子中间站在沙盘旁边的萨佛瑞斯。 三人也站到一边,古斯度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静静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人出声打搅对着沙盘出神的老人,一直到他自己回过神了,长出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看一屋子的人,不由笑道:“来齐了吧?这次冬防作战,你们的任务……”萨佛瑞斯转过身,狠狠地在沙盘上的某个点插下红色刀剑标识,“就是……” “阁下!”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一股冷风顺着扑进来,将一位风尘仆仆的骑士推到众人眼前,“阁下!东四堡请求支援!北线发现大规模蛮族多族混合部队,人数——不可计!” 顿时下面一阵小小的议论声,“古斯度!”眉毛一皱,老人的大嗓子让大家耳边都嗡嗡作响,议论声瞬间就安静下来。老人威严地看着已经来到身前,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站得笔直的孙子,毫不犹豫地下令:“传令下去,三四部立刻启程支援东四堡,坚守,一二部今夜休整,明日出发按原计划分东西展开巡逻。五部,”扫视了屋子里的人,“就是你们这些兔崽子,跟着我,去东四堡!” 齐声喝是,众人热血沸腾,转身出门整装牵马,整个营地都忙碌起来,不多时,三四部一队一队的骑士率先飞驰而去,五部的骑士都聚拢在中间广场空地上等待出发的命令。 迎春靠着马厩看着人仰马翻的繁乱场景有点发愁,今天的大战来的好快! 罗西和查理再次紧了紧马鞍和脚蹬,古斯度前后穿梭,看到罗西和弟弟,特地过来检查了两人的装备武器,甚至水袋口粮,又叮嘱如果遇敌千万要冷静,不可莽撞,注意听从号令。交代完,人也到齐,气势压人的老骑士再次打马走在了最前面,领着二百多人的队伍出堡疾驰东去。 马声急,暮色西沉,身旁的大山轮廓依稀,一路人众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入夜后点起火把缓行,有鹰见到火光落入队中传来前方军情,罗西远远看到火把旁眯眼读着信件的老骑士神情没有一丝放松。 稍作休息,喂好马匹,又启程赶路,到天色将亮时,扎营休息。 睡在睡袋里,罗西倒是很平静,这样奔波的日子他最近过的习惯了,查理却兴奋地翻来翻去睡不着,没话找话和罗西说。罗西最后没办法,只能问:“不知道你爷爷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阿,这样连夜赶路很辛苦。” 果然,查理立刻安静下来,半响,罗西差不多已经睡着了,才听他说一句:“爷爷才不会撑不住,爷爷一到打仗的时候就变得像铁人。” 感觉只睡了一小会,就来人催促他们拔营出发了。罗西看着眼睛发红的查理笑着说:“说到赶路,我比你有经验一点。”查理知道他是讲自己的逃亡经历,也呵呵笑起来,抹一把脸扫去疲倦,上马出发。 路上路过两个石堡,都一个样子,算算快到了,古斯度也指着前面的山头说绕过去就能看见东四堡,却望山跑死马,这一赶又是一天,终于望见第三座石堡。 “下马!原地休整!”前面传令兵大喊,查理奇怪地说:“马上就到了休息什么?”罗西想了想,说:“我猜,可能是蛮族已经开始进攻了,我们到了就得投入战斗,所以提前休整。” 果然,迅速休整再次出发的队伍再拐过最后一个弯道后,终于看到石堡的全貌,也看到了北边山坡上那一望无际的蛮族军队。 他们刚看到这一切,来不及被对方的规模发出感慨,蛮族靠近他们一侧就已经分出一支小队飞快向他们冲了过来! “列阵!准备——冲!”快速拔出挂在鞍后的长枪,在路旁的空地上摆开阵势,萨佛瑞斯眯着眼睛发出号令,二百多骑士毫不示弱地迎着敌人冲了过去。罗西紧跟在查理左侧,两人几乎是冲在最前面,几个呼吸,蛮人的脸就拉近到了眼前。 “杀!——”骑士纷纷大喝着刺出长枪,徒步奔跑过来的熊人部队在全速冲击的长枪面前只能哇哇叫着被刺个对穿。 “扔掉长枪!准备近身战!”古斯度就在查理附近,看他的长枪上也穿了一个大个熊人,却被对方用尸体拖慢了速度,差点被另一个熊人拉下马去,忙大声喊。 罗西早就扔掉了抢,利落地拔出剑削掉拉扯查理的那个熊人的手掌。 “退!甩开他们,再冲一波!”古斯度横着穿插在熊人的队伍中,不时地砍掉拉扯战马的手,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带着大家重整队形准备后撤。 “古斯度!他们还有一队!在后面!”有骑士急促喊。 果然,道路另一边又是一大群熊人冒头冲出來,乱糟糟地挤过来。 “来送死!”萨佛瑞斯当先一拨马头向着埋伏的熊人冲去,骑士纷纷紧跟上,脱离开这边的战斗,回身杀向后方。 “查理!走了!”古斯度已经跑出去好几步,回头看到查理还在用剑拼命刺一个已经死掉,但拉住他马鞍不放的蛮族,不禁怒喝道。 罗西从查理旁驰过,伸手紧抓住熊人,终于将他从查理的马鞍上拉开,“走!快走!杀散后面那波!”古斯度接到两人,不再犹豫,打马飞奔。 罗西疾驰间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查理,一脸苍白,半俯在颠簸的马背上,一手紧抓缰绳,另一手却握住剑柄不住发抖。 “这就是你想要的杀戮,这就是你想要的战场。”罗西默默在心里说。 好象听到罗西在想什么,查理喃喃自语:“没什么,这只是个开始。”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四章 噩梦 战术不错,埋伏的位置也不错,但只凭着一股子蛮力的熊人队伍在被骑兵来回冲杀两三次之后就散乱了,蛮族身高力大的特点在马上的骑兵有腾挪之地的优势面前什么用都没有,很快就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远处的蛮族大部队并没有对这边的战况有更多的关注,堡内看他们没有危险,也并未开门出兵夹击。小心警戒着,罗西他们也在收拢之后进入石堡休整。 萨佛瑞斯立刻下马去了议事厅,了解至今为止战线的情况。 罗西和查理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休息,两人都不说话,看着眼前穿梭忙碌的人流。东四堡修的固若金汤,作为伊格家族数百年来所经营的成果之一,这座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在昏暗的日光中用粗糙的石墙向两个小子展示着自己傲人的压迫力。 没多久身后的议事厅里就传来剧烈的争吵声,萨佛瑞斯的咆哮穿透了木门。 查理和罗西面面相窥,不知发什么了什么。 半响,萨佛瑞斯摔门而出,看到门口坐的两个傻小子,愣了一下,把怒气收起,拍拍两人肩膀,说:“刚才干的不错。”然后像阵风似地冲上石堡的围墙去了。 “我觉得你爷爷体力比我们俩好。”罗西看着老骑士的背影感慨。刚才那阵激烈厮杀萨佛瑞斯当然是率众杀敌,此刻看来仍然精神抖擞,战斗于他就像*。 “我们也上去看看?”刚才在外面,只是大概见到列队在北面坡地上的蛮族大军,还没来得及看真切就开杀了,罗西提议道。 查理揉了揉脸,打起精神,和罗西一起跟随老头的背影爬上围墙。 古斯度也在,正在跟萨佛瑞斯说着什么,对蛮族部队指指点点。 罗西和查理凑近,就听他在介绍敌情:“往年蛮族都是各自为战,各族之间根本没有统一协调,更不用说有任何战术战略,这次他们却都集结在此,各自扎营,互不斗殴,连最凶残好斗的豹人也刻意把营地建在最外,和别族拉开距离,我们观察一天的结果就是,这次蛮族有了一个统领,而且,是个智慧度很高的统领。他们不再是零散地企图越过我们的防线偷袭掠夺物资,而是有目的地要冲垮我们的防线,第一步,就是东四堡。” “呸!”老骑士啐了一口,“野兽也长脑子了,畜生也能进化了。玩打仗,老子的孙子都比他强!” 古斯度笑笑不接话,但是看着对面漫山遍野的营地,眼神里满是忧虑。 “有没有情报能知道他们的统领是谁?谁能这么有本事把人话都听不懂的这么多蛮族都归到帐下?”老头子撂完狠话,开始琢磨问题的关键。 “下面应该知道一些,可是不告诉我们。说这些情报是蛮族流传出來蛊惑人心的,坚决不能外传。”古斯度皱眉看看议事厅,那里还有几个贵族,是东四堡留守部队的指挥。 “去!问问那些兔崽子,一定有人知道,快去!”老人大手一挥,让孙子去想办法。古斯度点点头转身下了围墙,留下老人独自看着对面满山的帐篷。 查理和罗西不敢打搅老人,默默站了一会,看了看景色,也觉得沉闷得很,就下了围墙。 “我说你俩怎么和连体人一样,到哪都在一起?“古斯度正巧走过来,可能是打听到什么,脸色不大好看,看到查理和罗西走下来,开玩笑地说。 查理和哥哥笑骂了几句,放他上去,看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 “你哥比你不大几岁,好象打了不少仗。”罗西笑着说。 “恩,他很小就跟爷爷来冬防。爸爸死了第二年他就来了。给爷爷当传令兵。”查理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 “说起来,伊格家的骑士真的很厉害,南方的骑士都是花架子,没几个有真本事的,更别说真的上阵杀敌了。”罗西由衷感慨。不来这里,怎么会知道还有这样一群人,守着大陆的北境,让人族得以安居。 查理正要谦虚,却看到古斯度又匆匆跑下来,看到查理就拉住说:“快,你回落鹰堡一趟!” 查理一听脸都急红了,刚要说不,古斯度却不跟他说话的机会,将一个密封好的信筒交给他:“骑一匹带两匹,有多快走多快,来不及休息了,你带了干粮和水就出发!”说完又抓住他胳膊,看着查理眼睛,认真说:“别停下休息!” “用鹰……”查理倔强地质问,却被贝斯度打断:“事关重大,如果出了意外就坏了,这次蛮族有怪异手段,我们的鹰已经折损不少,稳妥起见,这信只能用人去送!” 查理张大嘴想说什么,但是听哥哥说得这么严重,知道事关重大,牙一咬,接过信,扭头对罗西说:“连体人,你要连我的份一起杀个痛快阿!” 罗西笑笑,心里却奇怪,不过什么也没问,看查理没过一会就收拾好东西,骑上一匹休息够的马,又栓了两匹空载跟在后面,冲自己挥挥手,和另外两个保护他的士兵一起出门狂奔而去。 古斯度送走弟弟,扭头又回去围墙上找老骑士,对罗西扔下一句:“找个地方睡觉吧,打起来就没时间睡了。” 罗西愕然,摸摸头乖乖地照做,拉住一个杂役兵问了问自己改去哪休息,一听他是五部的,杂役兵很是抱歉地摇摇头:“没地方了,人都挤满了!三四部来了太多的人,今年一下都集中到这儿了,往常我们最多只会接受一部休整阿。”看到罗西有些无措,不好意思地说:“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如果那的桌子够干净——我是说还有人顾得上打扫的话,在那睡一觉也不错!” 罗西正好有些饿,问了方向,就摸过去,找忙的头也不抬的厨子要了点汤和面包,找了一张看起来不是特别油腻的桌子,在已经坐了不少人的饭厅里就埋头吃起来。 一直待到夜里,点上火把,罗西看清饭厅里还真有不少都是和自己一起来的,甚至最后古斯度也进来了,扫一眼见到罗西就笑着凑过来,说吃过了吗?罗西点点头,去帮他盛了一碗汤,贝斯度囫囵喝了,长舒一口气。 见罗西望着自己,腼腆一笑,说:“睡吧,咱俩就这桌上凑合了。”说罢趴在桌子上就闭眼。 这么一看,他和查理还真有几分相似。罗西心想,也学他的样子合眼趴在桌子上。但火把亮光让他总也睡不着,围墙上看到的那满山蛮族营帐在脑子里晃来晃去。 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罗西觉得这觉睡的好累,整个身体就像沉入一个无底深渊,一直沉下去,沉下去,他徒劳地想抓住什么,在空中拼命挥舞,却两手空空,疯狂喊着救命,嘴张大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的头开始发热,就像喝了太多的酒,又像小时候那次发高烧,好痛苦,好希望妈妈能在这儿。好想回家,回到温暖的乌鸦堡。罗西第一次有些厌倦这种流浪。 他就这样睡地迷迷糊糊,梦得乱七八糟。中间有一次好象耳边响起很大的声音,像是谁在他耳边打铁,又好象屋顶都塌了下来,可是他觉得发热的头好痛好困,根本没睡够,噩梦让他更疲倦,闭上眼睛祈祷能睡得好一些,他甚至没力气睁开眼睛。 终于,周围安静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太阳刺的罗西不得不侧身以躲避直射。 咦!罗西一个激灵,翻身想坐起,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果然,自己没有在屋子里!罗西一个转身面朝地,看到一片已经枯黄的干草,努力聚焦视线,罗西刚想看看周围,后脑却传来一阵风声,“砰”!一阵剧痛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望着地上瘫软的人类,一个兽人开心地抡着木棍,想要再给他的小脑袋来一下,最好能打出红白相间的脑浆来。 “诺唔!”一声严厉地喝止,让他惶惶不安地收起棍子,听着自己主人的吩咐,把这个弱小的像虫子一样的人类丢到简易马车上,和其他抢来的东西一起。 这是主人的战利品,真可惜,不然我可以用他的头骨来做一个球送给刚满一岁的小儿子,直接丢在他还是满脸皱的小脑袋上,哈哈,这样他就会愤怒地丢回给我,我再丢他!他再丢我!哈哈!我太喜欢这游戏了!兽人遗憾地想。 不过,至少今年可以早早回家,而且收获比往年多了不少!主人果然是上天派给蛮族的救星! 兽人这样想着,驱赶着马车汇入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北方翻越山脉。 这庞大的队伍,赫然混杂了各个蛮族,而队伍最中间,无一例外撑起一杆旗帜。一阵风吹过,旗帜纷纷迎风飘扬,上面赫然画着一个一半白一半黑的圆。 如果是暖风在这,一定会惊讶地说,这不正是东方文明里的“太极”图!为什么会成为蛮族大军的旗帜?!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四章 噩梦 战术不错,埋伏的位置也不错,但只凭着一股子蛮力的熊人队伍在被骑兵来回冲杀两三次之后就散乱了,蛮族身高力大的特点在马上的骑兵有腾挪之地的优势面前什么用都没有,很快就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远处的蛮族大部队并没有对这边的战况有更多的关注,堡内看他们没有危险,也并未开门出兵夹击。小心警戒着,罗西他们也在收拢之后进入石堡休整。 萨佛瑞斯立刻下马去了议事厅,了解至今为止战线的情况。 罗西和查理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休息,两人都不说话,看着眼前穿梭忙碌的人流。东四堡修的固若金汤,作为伊格家族数百年来所经营的成果之一,这座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在昏暗的日光中用粗糙的石墙向两个小子展示着自己傲人的压迫力。 没多久身后的议事厅里就传来剧烈的争吵声,萨佛瑞斯的咆哮穿透了木门。 查理和罗西面面相窥,不知发什么了什么。 半响,萨佛瑞斯摔门而出,看到门口坐的两个傻小子,愣了一下,把怒气收起,拍拍两人肩膀,说:“刚才干的不错。”然后像阵风似地冲上石堡的围墙去了。 “我觉得你爷爷体力比我们俩好。”罗西看着老骑士的背影感慨。刚才那阵激烈厮杀萨佛瑞斯当然是率众杀敌,此刻看来仍然精神抖擞,战斗于他就像*。 “我们也上去看看?”刚才在外面,只是大概见到列队在北面坡地上的蛮族大军,还没来得及看真切就开杀了,罗西提议道。 查理揉了揉脸,打起精神,和罗西一起跟随老头的背影爬上围墙。 古斯度也在,正在跟萨佛瑞斯说着什么,对蛮族部队指指点点。 罗西和查理凑近,就听他在介绍敌情:“往年蛮族都是各自为战,各族之间根本没有统一协调,更不用说有任何战术战略,这次他们却都集结在此,各自扎营,互不斗殴,连最凶残好斗的豹人也刻意把营地建在最外,和别族拉开距离,我们观察一天的结果就是,这次蛮族有了一个统领,而且,是个智慧度很高的统领。他们不再是零散地企图越过我们的防线偷袭掠夺物资,而是有目的地要冲垮我们的防线,第一步,就是东四堡。” “呸!”老骑士啐了一口,“野兽也长脑子了,畜生也能进化了。玩打仗,老子的孙子都比他强!” 古斯度笑笑不接话,但是看着对面漫山遍野的营地,眼神里满是忧虑。 “有没有情报能知道他们的统领是谁?谁能这么有本事把人话都听不懂的这么多蛮族都归到帐下?”老头子撂完狠话,开始琢磨问题的关键。 “下面应该知道一些,可是不告诉我们。说这些情报是蛮族流传出來蛊惑人心的,坚决不能外传。”古斯度皱眉看看议事厅,那里还有几个贵族,是东四堡留守部队的指挥。 “去!问问那些兔崽子,一定有人知道,快去!”老人大手一挥,让孙子去想办法。古斯度点点头转身下了围墙,留下老人独自看着对面满山的帐篷。 查理和罗西不敢打搅老人,默默站了一会,看了看景色,也觉得沉闷得很,就下了围墙。 “我说你俩怎么和连体人一样,到哪都在一起?“古斯度正巧走过来,可能是打听到什么,脸色不大好看,看到查理和罗西走下来,开玩笑地说。 查理和哥哥笑骂了几句,放他上去,看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 “你哥比你不大几岁,好象打了不少仗。”罗西笑着说。 “恩,他很小就跟爷爷来冬防。爸爸死了第二年他就来了。给爷爷当传令兵。”查理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 “说起来,伊格家的骑士真的很厉害,南方的骑士都是花架子,没几个有真本事的,更别说真的上阵杀敌了。”罗西由衷感慨。不来这里,怎么会知道还有这样一群人,守着大陆的北境,让人族得以安居。 查理正要谦虚,却看到古斯度又匆匆跑下来,看到查理就拉住说:“快,你回落鹰堡一趟!” 查理一听脸都急红了,刚要说不,古斯度却不跟他说话的机会,将一个密封好的信筒交给他:“骑一匹带两匹,有多快走多快,来不及休息了,你带了干粮和水就出发!”说完又抓住他胳膊,看着查理眼睛,认真说:“别停下休息!” “用鹰……”查理倔强地质问,却被贝斯度打断:“事关重大,如果出了意外就坏了,这次蛮族有怪异手段,我们的鹰已经折损不少,稳妥起见,这信只能用人去送!” 查理张大嘴想说什么,但是听哥哥说得这么严重,知道事关重大,牙一咬,接过信,扭头对罗西说:“连体人,你要连我的份一起杀个痛快阿!” 罗西笑笑,心里却奇怪,不过什么也没问,看查理没过一会就收拾好东西,骑上一匹休息够的马,又栓了两匹空载跟在后面,冲自己挥挥手,和另外两个保护他的士兵一起出门狂奔而去。 古斯度送走弟弟,扭头又回去围墙上找老骑士,对罗西扔下一句:“找个地方睡觉吧,打起来就没时间睡了。” 罗西愕然,摸摸头乖乖地照做,拉住一个杂役兵问了问自己改去哪休息,一听他是五部的,杂役兵很是抱歉地摇摇头:“没地方了,人都挤满了!三四部来了太多的人,今年一下都集中到这儿了,往常我们最多只会接受一部休整阿。”看到罗西有些无措,不好意思地说:“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如果那的桌子够干净——我是说还有人顾得上打扫的话,在那睡一觉也不错!” 罗西正好有些饿,问了方向,就摸过去,找忙的头也不抬的厨子要了点汤和面包,找了一张看起来不是特别油腻的桌子,在已经坐了不少人的饭厅里就埋头吃起来。 一直待到夜里,点上火把,罗西看清饭厅里还真有不少都是和自己一起来的,甚至最后古斯度也进来了,扫一眼见到罗西就笑着凑过来,说吃过了吗?罗西点点头,去帮他盛了一碗汤,贝斯度囫囵喝了,长舒一口气。 见罗西望着自己,腼腆一笑,说:“睡吧,咱俩就这桌上凑合了。”说罢趴在桌子上就闭眼。 这么一看,他和查理还真有几分相似。罗西心想,也学他的样子合眼趴在桌子上。但火把亮光让他总也睡不着,围墙上看到的那满山蛮族营帐在脑子里晃来晃去。 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罗西觉得这觉睡的好累,整个身体就像沉入一个无底深渊,一直沉下去,沉下去,他徒劳地想抓住什么,在空中拼命挥舞,却两手空空,疯狂喊着救命,嘴张大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的头开始发热,就像喝了太多的酒,又像小时候那次发高烧,好痛苦,好希望妈妈能在这儿。好想回家,回到温暖的乌鸦堡。罗西第一次有些厌倦这种流浪。 他就这样睡地迷迷糊糊,梦得乱七八糟。中间有一次好象耳边响起很大的声音,像是谁在他耳边打铁,又好象屋顶都塌了下来,可是他觉得发热的头好痛好困,根本没睡够,噩梦让他更疲倦,闭上眼睛祈祷能睡得好一些,他甚至没力气睁开眼睛。 终于,周围安静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太阳刺的罗西不得不侧身以躲避直射。 咦!罗西一个激灵,翻身想坐起,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果然,自己没有在屋子里!罗西一个转身面朝地,看到一片已经枯黄的干草,努力聚焦视线,罗西刚想看看周围,后脑却传来一阵风声,“砰”!一阵剧痛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望着地上瘫软的人类,一个兽人开心地抡着木棍,想要再给他的小脑袋来一下,最好能打出红白相间的脑浆来。 “诺唔!”一声严厉地喝止,让他惶惶不安地收起棍子,听着自己主人的吩咐,把这个弱小的像虫子一样的人类丢到简易马车上,和其他抢来的东西一起。 这是主人的战利品,真可惜,不然我可以用他的头骨来做一个球送给刚满一岁的小儿子,直接丢在他还是满脸皱的小脑袋上,哈哈,这样他就会愤怒地丢回给我,我再丢他!他再丢我!哈哈!我太喜欢这游戏了!兽人遗憾地想。 不过,至少今年可以早早回家,而且收获比往年多了不少!主人果然是上天派给蛮族的救星! 兽人这样想着,驱赶着马车汇入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北方翻越山脉。 这庞大的队伍,赫然混杂了各个蛮族,而队伍最中间,无一例外撑起一杆旗帜。一阵风吹过,旗帜纷纷迎风飘扬,上面赫然画着一个一半白一半黑的圆。 如果是暖风在这,一定会惊讶地说,这不正是东方文明里的“太极”图!为什么会成为蛮族大军的旗帜?!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五章 噩梦(二) 罗西只是被打晕了,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在短暂的眩晕后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被绑住的手脚依然被绑住,身下颠簸的是山路,身旁堆满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东西,从米袋到盐罐,从盾牌到麻绳,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某个无聊的士兵给自己心爱的女孩雕刻的木头小狗在被塞在胡乱打包的包裹的从一个窟窿眼里弹出半个脑袋来。这简直就是强盗过境,看到什么拿什么,然后一股脑塞进袋子里呼啸而去。 罗西视野所及,全是这样乱七八糟的马车驴车队伍,隔几辆车就会有兽人看守着。 为什么自己在蛮族大军的队伍里?不是在石堡里吗?不是要打仗吗?难道蛮族大军已经攻陷了东西堡?就在自己睡着那一会?为什么古斯度没有叫醒自己?为什么东四堡会轻易被破?为什么固守了数百年的伊格家会这么轻易输掉?为什么之前攻击自己的那波熊人那么容易被击溃? 难道古斯度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所以会匆匆地赶走查理?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对付蛮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俘虏呢?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们全部被杀了?兽人知道自己不是伊格家的战士?他们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伊格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国王的通缉犯,想用自己和王室做交易?罗西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脑子里飘过刀疤,旋即又否定,不可能,王室是不可能和兽人做交易的,曼亚大陆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连对建立王国有大功的精灵一族也只是封个远离大陆的海岛了事,对声名狼藉的兽人是深恶痛绝,伊格家族也是依仗自己对阻拦蛮族南下的功绩才敢傲视王族。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他们要带自己去哪?回到北方的蛮族领地?为什么? 不知道萨佛瑞斯怎么样了?那热血的老骑士是不是战斗到最后一刻?古斯度怎么样了?就算东四堡失陷,伊格家应该也可以收拢去西线巡逻的军队把蛮族大军逼退回山脉吧?不然为什么这群蛮族这么急匆匆地北返?如果他们活着,他们知道自己被蛮族人抓走吗?还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们一定想不到兽人不杀自己的理由,就连自己也想不到阿! 这消息传回落鹰堡,小希知道了会不会难过?她会以为自己死了吗?会一个人回乌鸦堡吗?会告诉母亲和姐姐吧,还有亚瑟鲁,会怒斥自己不成器吗?爷爷会伤心吗?还是嘲笑说自己早就料到呢? 龙骨!罗西突然想到,手不能动,罗西就努力挪动身体,蹭着旁边的硬物,隐约手臂上有个小小的硬物,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太多问题在脑子里一圈一圈地萦绕不去,罗西抓狂起来,拼命挣扎想要挣开绑住自己的绳索,磨得手腕皮开肉绽,跟在车旁的兽人走过来不满意地看着他,嘴里唬唬地吓唬着他,大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眼里似乎在说:为什么不乖乖躺着? 罗西看着他,张开开裂的嘴唇,想要说话,才发现嗓子已经哑的没办法发声。 “阿依古,阿依古德尼亚塔!”兽人看他张嘴阿阿说不出话,吓得跑到队伍前面对坐在轿子上的人叽哩哗啦说了很多话,又是惊吓又是自责,一副害怕被处罚的样子。 后来罗西才知道,他这样子,是因为以为罗西变成了哑巴,而他没有照顾好阿一大人的战利品,让大人遭受了损失,所以理应要受到惩罚。这整个车队,都是阿一大人的财产,是神的馈赠。 坐在轿子上穿着一大堆兽皮的人晃了晃插满羽毛的脑袋,轻轻说了几句,兽人立刻平静下来,得到了安抚,连连鞠躬点头,回到自己看守的这几辆大车旁,对罗西裂嘴一笑,拿出一个皮制水袋给他嘴里不由分说灌了一通。 罗西看着那个坐在轿子上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人,狐疑地想那好像不是兽人阿,一张嘴被兽人猛灌一通,只能大口大口往下咽,还是差点被呛死。痛苦地大力摇头表示够了,兽人才把水袋从他嘴边挪开,拍拍他的脸,嘲笑了一通,不再理他。 明显是用战马充作拉车的马队蜿蜒,这队蛮族绕绕拐拐地往北行进,罗西始终被绑在车上,喝了水他已经能出声,但语言不通,他只能靠喊声和眼神提示兽人自己内急,兽人就会把他拎下来替他拔下裤子让他放水。 罗西起初难堪地根本没办法正常解决,但憋得实在忍不住,也就痛快地放了,第一次挨过这关,以后就无所谓了许多。 食物很少,可能是怕他吃饱了有力气跑掉,兽人每天只给他吃一点干硬的肉干,罗西需要嚼很久才能下咽。 那坐在轿子上的人从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就这样,车队渐渐北行,温度越来越低,他们穿过被白雪覆盖的植被丰富的峡谷,纵穿峡谷的北风呼啸,罗西把自己挤在一堆打包得乱七八糟的货物中,以躲开那刮骨一样的寒风直接拍在脸上,浑身努力地缩成一团勉强御寒。 狂风中开始夹杂着半雨半雪的微粒。而当他们穿过峡谷,风速突然降低了下来,温度更冷了,一切却变得缓慢了下来,风用一种更不让人察觉的方式带走身上的热量,同时把大片的雪花送到人间。 眼前豁然开朗,罗西即便冻得僵硬也不由觉得胸怀一敞,多日来被囚禁和疑惑折磨得头疼的大脑也在一瞬间空空如也,雪,无边无际的雪,白茫茫的一片,让天地融为一体,仿佛世界除了雪的各种浓浓淡淡的白再没有第二种颜色。 大地上除了白雪什么都没有,平平地延展出去,天是灰白的,大地是银白的,两种微妙的白色之间,飘落着雪花,用各种迷人的轨迹,旋转着,划过你的视线,这景色让罗西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不真实,又那么梦幻而美丽。 难道这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噩梦? 罗西这些天总是这么问自己,他无法解释这些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可以问,他已经被逼得快发疯了。 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只要古斯度轻轻碰一下自己,自己就会满头大汗地醒过来,还在那个拥挤而温暖的东四堡,准备迎战围墙外的蛮族大军。古斯度一定会笑话自己是不是想家里的床了,怎么睡个觉还会吓得出一身臭汗。然后自己会拿起剑骑上马和他一起把马蹄狠狠地踩在这些蛮族脸上。 尤其是这张每次放水都会嘲笑他的兽人脸。 可是接下来的路程让罗西吃到了更大的苦头,这种肉体上无比真实的痛苦,让他放弃了这是一个梦的奢望。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梦能做的如此真实,真实到他痛苦地想去自杀,如果不是手脚被绑住,如果不是他连动一动完全冻僵了的手脚的力气都没有。 兽人只是给他搭上一件破烂的兽皮,但是被绑住长时间不动作,在这种气温下,罗西对手脚的感觉已经从最初的冷,彻骨地冷,冻伤的疼,到冷到极致中感到火烫,到麻木,到最后,什么感觉都没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还在不在。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就得砍掉手脚做个肉球了。罗西根本不指望兽人会怎么给自己改善待遇。他不明白兽人为什么要抓自己回来,所以不清楚,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只要活着,还能思考就够了。也许手脚冻掉了,对它们来说更好——这样就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跑掉了。 想归想,罗西还是努力地尝试活动手指和脚趾,让它们可能性更大地保持活化状态。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时间也似乎过的快一些了。 至少到了晚上,自己就有机会让冻僵的四肢暖和一下,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罗西这样想着,再次失去了知觉。 “砰!”罗西的身体和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地让罗西浑身欲裂,忍住痛看看四周,貌似在某个洞穴里。天光昏暗,照不到这么深,不过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已经升起了篝火。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了,罗西大喜,一边默默祈祷,一边把手脚慢慢挪到冲着篝火的那面,等着,耐心等着。 终于,一丝疼痛从脚趾尖传递出來。让罗西浑身一颤。 还好,罗西闭上眼感谢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所有的神灵,继续强忍着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努力活动手指脚趾,直到它们都变得火辣辣地痛,至少它们都还在,哪怕是用疼痛来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放下心来,筋疲力尽地罗西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沉沉睡去。 突然,他身后的篝火被一个巨大的影子挡住,影子沉默着看了他很久,又悄悄离去。 如果这是噩梦,快让他醒来吧。罗西睡梦中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喃喃自语。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五章 噩梦(二) 罗西只是被打晕了,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在短暂的眩晕后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被绑住的手脚依然被绑住,身下颠簸的是山路,身旁堆满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东西,从米袋到盐罐,从盾牌到麻绳,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某个无聊的士兵给自己心爱的女孩雕刻的木头小狗在被塞在胡乱打包的包裹的从一个窟窿眼里弹出半个脑袋来。这简直就是强盗过境,看到什么拿什么,然后一股脑塞进袋子里呼啸而去。 罗西视野所及,全是这样乱七八糟的马车驴车队伍,隔几辆车就会有兽人看守着。 为什么自己在蛮族大军的队伍里?不是在石堡里吗?不是要打仗吗?难道蛮族大军已经攻陷了东西堡?就在自己睡着那一会?为什么古斯度没有叫醒自己?为什么东四堡会轻易被破?为什么固守了数百年的伊格家会这么轻易输掉?为什么之前攻击自己的那波熊人那么容易被击溃? 难道古斯度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所以会匆匆地赶走查理?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对付蛮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俘虏呢?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们全部被杀了?兽人知道自己不是伊格家的战士?他们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伊格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国王的通缉犯,想用自己和王室做交易?罗西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脑子里飘过刀疤,旋即又否定,不可能,王室是不可能和兽人做交易的,曼亚大陆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连对建立王国有大功的精灵一族也只是封个远离大陆的海岛了事,对声名狼藉的兽人是深恶痛绝,伊格家族也是依仗自己对阻拦蛮族南下的功绩才敢傲视王族。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他们要带自己去哪?回到北方的蛮族领地?为什么? 不知道萨佛瑞斯怎么样了?那热血的老骑士是不是战斗到最后一刻?古斯度怎么样了?就算东四堡失陷,伊格家应该也可以收拢去西线巡逻的军队把蛮族大军逼退回山脉吧?不然为什么这群蛮族这么急匆匆地北返?如果他们活着,他们知道自己被蛮族人抓走吗?还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们一定想不到兽人不杀自己的理由,就连自己也想不到阿! 这消息传回落鹰堡,小希知道了会不会难过?她会以为自己死了吗?会一个人回乌鸦堡吗?会告诉母亲和姐姐吧,还有亚瑟鲁,会怒斥自己不成器吗?爷爷会伤心吗?还是嘲笑说自己早就料到呢? 龙骨!罗西突然想到,手不能动,罗西就努力挪动身体,蹭着旁边的硬物,隐约手臂上有个小小的硬物,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太多问题在脑子里一圈一圈地萦绕不去,罗西抓狂起来,拼命挣扎想要挣开绑住自己的绳索,磨得手腕皮开肉绽,跟在车旁的兽人走过来不满意地看着他,嘴里唬唬地吓唬着他,大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眼里似乎在说:为什么不乖乖躺着? 罗西看着他,张开开裂的嘴唇,想要说话,才发现嗓子已经哑的没办法发声。 “阿依古,阿依古德尼亚塔!”兽人看他张嘴阿阿说不出话,吓得跑到队伍前面对坐在轿子上的人叽哩哗啦说了很多话,又是惊吓又是自责,一副害怕被处罚的样子。 后来罗西才知道,他这样子,是因为以为罗西变成了哑巴,而他没有照顾好阿一大人的战利品,让大人遭受了损失,所以理应要受到惩罚。这整个车队,都是阿一大人的财产,是神的馈赠。 坐在轿子上穿着一大堆兽皮的人晃了晃插满羽毛的脑袋,轻轻说了几句,兽人立刻平静下来,得到了安抚,连连鞠躬点头,回到自己看守的这几辆大车旁,对罗西裂嘴一笑,拿出一个皮制水袋给他嘴里不由分说灌了一通。 罗西看着那个坐在轿子上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人,狐疑地想那好像不是兽人阿,一张嘴被兽人猛灌一通,只能大口大口往下咽,还是差点被呛死。痛苦地大力摇头表示够了,兽人才把水袋从他嘴边挪开,拍拍他的脸,嘲笑了一通,不再理他。 明显是用战马充作拉车的马队蜿蜒,这队蛮族绕绕拐拐地往北行进,罗西始终被绑在车上,喝了水他已经能出声,但语言不通,他只能靠喊声和眼神提示兽人自己内急,兽人就会把他拎下来替他拔下裤子让他放水。 罗西起初难堪地根本没办法正常解决,但憋得实在忍不住,也就痛快地放了,第一次挨过这关,以后就无所谓了许多。 食物很少,可能是怕他吃饱了有力气跑掉,兽人每天只给他吃一点干硬的肉干,罗西需要嚼很久才能下咽。 那坐在轿子上的人从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就这样,车队渐渐北行,温度越来越低,他们穿过被白雪覆盖的植被丰富的峡谷,纵穿峡谷的北风呼啸,罗西把自己挤在一堆打包得乱七八糟的货物中,以躲开那刮骨一样的寒风直接拍在脸上,浑身努力地缩成一团勉强御寒。 狂风中开始夹杂着半雨半雪的微粒。而当他们穿过峡谷,风速突然降低了下来,温度更冷了,一切却变得缓慢了下来,风用一种更不让人察觉的方式带走身上的热量,同时把大片的雪花送到人间。 眼前豁然开朗,罗西即便冻得僵硬也不由觉得胸怀一敞,多日来被囚禁和疑惑折磨得头疼的大脑也在一瞬间空空如也,雪,无边无际的雪,白茫茫的一片,让天地融为一体,仿佛世界除了雪的各种浓浓淡淡的白再没有第二种颜色。 大地上除了白雪什么都没有,平平地延展出去,天是灰白的,大地是银白的,两种微妙的白色之间,飘落着雪花,用各种迷人的轨迹,旋转着,划过你的视线,这景色让罗西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不真实,又那么梦幻而美丽。 难道这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噩梦? 罗西这些天总是这么问自己,他无法解释这些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可以问,他已经被逼得快发疯了。 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只要古斯度轻轻碰一下自己,自己就会满头大汗地醒过来,还在那个拥挤而温暖的东四堡,准备迎战围墙外的蛮族大军。古斯度一定会笑话自己是不是想家里的床了,怎么睡个觉还会吓得出一身臭汗。然后自己会拿起剑骑上马和他一起把马蹄狠狠地踩在这些蛮族脸上。 尤其是这张每次放水都会嘲笑他的兽人脸。 可是接下来的路程让罗西吃到了更大的苦头,这种肉体上无比真实的痛苦,让他放弃了这是一个梦的奢望。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梦能做的如此真实,真实到他痛苦地想去自杀,如果不是手脚被绑住,如果不是他连动一动完全冻僵了的手脚的力气都没有。 兽人只是给他搭上一件破烂的兽皮,但是被绑住长时间不动作,在这种气温下,罗西对手脚的感觉已经从最初的冷,彻骨地冷,冻伤的疼,到冷到极致中感到火烫,到麻木,到最后,什么感觉都没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还在不在。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就得砍掉手脚做个肉球了。罗西根本不指望兽人会怎么给自己改善待遇。他不明白兽人为什么要抓自己回来,所以不清楚,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只要活着,还能思考就够了。也许手脚冻掉了,对它们来说更好——这样就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跑掉了。 想归想,罗西还是努力地尝试活动手指和脚趾,让它们可能性更大地保持活化状态。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时间也似乎过的快一些了。 至少到了晚上,自己就有机会让冻僵的四肢暖和一下,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罗西这样想着,再次失去了知觉。 “砰!”罗西的身体和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地让罗西浑身欲裂,忍住痛看看四周,貌似在某个洞穴里。天光昏暗,照不到这么深,不过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已经升起了篝火。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了,罗西大喜,一边默默祈祷,一边把手脚慢慢挪到冲着篝火的那面,等着,耐心等着。 终于,一丝疼痛从脚趾尖传递出來。让罗西浑身一颤。 还好,罗西闭上眼感谢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所有的神灵,继续强忍着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努力活动手指脚趾,直到它们都变得火辣辣地痛,至少它们都还在,哪怕是用疼痛来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放下心来,筋疲力尽地罗西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沉沉睡去。 突然,他身后的篝火被一个巨大的影子挡住,影子沉默着看了他很久,又悄悄离去。 如果这是噩梦,快让他醒来吧。罗西睡梦中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喃喃自语。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六章 北嫁 “他走了?”雅兰失望地挽住父亲的胳膊问。 “走了。他说他还要去南边。”楼兰公爵宠爱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发丝。 “他像哥哥一样,这么小就已经独自一人在曼亚大陆上游历了。”雅兰感叹。 楼兰公爵听女儿提及自己儿子,似乎忧心重重,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去的客人穿过城门的身影。 “来,你还有两位客人要见。”公爵把女儿带回屋里坐下,摇铃示意仆人请客人过来。 “谁?” “一位伯爵夫人,从曼色城来,带着国王陛下和哈利王子的问候。”公爵微笑说,看女儿听到自己提及哈利时小脸微红。“这次,你怕是要离开这个家了。” “父亲……我还小,而且我想陪着您……”雅兰低下头撒娇。 “我当然是不着急,也舍不得你,可是人家看着你出落成大美女,人家着急阿,呵呵。”公爵眼里有一丝泪光,一转眼,心肝宝贝就要嫁作他人妇,自己捧在手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阿…… 门被轻轻敲了三声,接着打开,走进一位贵妇一位骑士。 “这就是小女,雅兰。雅兰,这是瑟娜伯爵夫人,还有塞德叔叔。”公爵笑眯眯地介绍。 雅兰低头行礼,偷偷看了看来客,却突然欢呼一声,扑到塞德旁边:“塞德叔叔!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呢!我和我哥哥都好想您!” 伯爵夫人见雅兰扑过来吓一跳,此时却笑道:“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这样跳来跳去了。” 雅兰脸一红,答道“是。”乖乖站在塞德旁边,但还是欣喜地拉着他的披风不放手。 “呵呵,这可不怪小女,当年是塞德他不辞而别,害得我被两个小家伙在耳朵边烦了好些年!”公爵不以为然,很高兴看到女儿雀跃的样子。 伯爵夫人询问地望着塞德,骑士点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回身看着拉着自己披风的雅兰,也不由感慨:“小雅兰,你都长这么高了!头发也变漂亮了!” 吐吐舌头,雅兰嘻嘻笑:“对阿,我可不是那个只有稀稀拉拉几根黄毛的小丫头了~” “坐下慢慢聊。”公爵笑眯眯地请客人坐下,让雅兰泡茶。 伯爵夫人见除了自己其他三人都很熟络,微微有点不自在,看雅兰的小脸上七分似公爵的爽朗却还有三分美艳,不用说当然是随母亲,看从不和外人加以颜色的塞德也分外爱护这个女孩,心里有一丝酸意涌上,打断三人叙旧,插话道:“雅兰,我已经和公爵说过了,这次你就随我一起回曼色城,新年大典就举行你和哈利的大婚。这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很多王室的礼仪和规范要学习,这对你婚后和哈利的相处也有好处……” 听到伯爵夫人这么突然这么直接地讲自己的婚事,雅兰又闹了个大红脸,什么婚前婚后让她大脑一阵充血,不由脱口而出:“我……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公爵和塞德相视一笑,伯爵夫人却不悦地正容道:“如果王室只有哈利一位王子,你正应该早点和哈利成婚,也好为王室早日诞下血脉。” “咳咳,说这些还早,还早。”公爵不自在地打断伯爵夫人,不忍心看女儿尴尬的脸色。 “楼兰。”伯爵夫人却不放过这个话题,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公爵,“也许兰关现在在你的治理下是一派繁荣景象,但是居安思危,前日二王子被乌鸦堡的罗西杀死,更伙同凤凰劫走柯莉,让王室继承人只剩下一位,伊格家少主客死曼色,和王室关系陷入冰点,今年冬天会如何表现尚不可知,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躲在这里继续做你的逍遥爵爷?” 楼兰和塞德对视一眼,不说话。雅兰却听得一愣。 “说好听点,这是桩美事,雅兰和哈利也很是相配,让小儿女们早点在一起也了了我们长辈的心事,如果能早日有小王子出生,那尼哈特也就安心了——你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十分不好——说不好听!当年的三驾马车如今伊格已经渐渐有了脱缰的危险,你这南方重镇,让曼色很如芒在背阿!” 公爵不再笑嘻嘻的了,点点头,绕回自己书桌后面,背对着众人。 “父亲……”雅兰觉得这沉默好沉重,最先忍不住开口。 “你先陪伯爵夫人去逛逛吧,这是件喜事,高兴起来。”公爵转身淡淡说,“我和塞德还要叙叙旧情。” 雅兰自然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乖巧地行礼陪着伯爵夫人退出房间。 “楼兰,我们都老了。”两个男人对视了很久,塞德裂嘴苦笑,说。“国王也老了。” “曼色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公爵转身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眉头皱起。 “莱斯利死的时候,我在场,我也看着乌鸦堡的罗西杀了查理。”塞德坐下来,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你拦不住他?”公爵对这件事情也很是好奇。 塞德不说话。半响才抬头看着公爵:“我之前以为他只是乌鸦堡的一个小少爷,但是还算好少年,没沾染什么不良之气。可是十四岁,”塞德摇摇头,“他召唤了阴军。” 公爵脸色一变。 “二百多人,一眨眼全被砍头了。然后他自己亲手抹了查理脖子。”塞德闷闷地说,“哪里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根本是个屠夫。” 公爵皱眉:“多少年了,乌亚斯终于又让人们想起来了。” “可是真正知道乌亚斯是什么的人,却都快要死了。”塞德自嘲。 “哈利想要剿灭乌鸦堡呢。他的军队至今还被我拦在北边。你有什么建议?”公爵叹口气。 塞德沉默。 公爵苦笑,换了个话题:“你和瑟娜……?” 塞德老脸一红:“当初我们几个年轻的时候,她眼里全是你,现在终于肯接受我了。” 呵呵笑着,公爵取笑了老朋友几句,感慨:“我们的年代要过去了……不瞒你,伊格家的小子刚离开兰关。真是个好孩子。妈的,就他们家最会生,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看我家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飘呢,早晚有一天老子死了他都想不起来回来看一眼!” “会生有什么用,还不是死的只剩下一个,现在你们三家打个平手,一个拼一个。”塞德看老朋友恢复了年轻时的狂浪,不自觉也笑起来。 “我家这个基本等于没有,没戏,唉,雅兰也要走了,我这身边连个人都没了。”公爵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塞德听到提到雅兰,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雅兰早点嫁过去比较好。尼哈特那老家伙已经三四个月没有露面了,现在都传说他身染重病,所有事务都是哈利监督处理,继承人只剩下一个,也没有了别的悬念,现在,是你该向新国王献忠的时候了。” “用自己的宝贝女儿吗?”公爵嘲讽地说。 “哈利也是不错的孩子。”塞德安慰他。 “太有事业心的男人不好。”公爵回他。 “反正你也不能把她嫁给伊格家的吃奶小子,还有什么选择?”塞德一语刺中要害,戳得公爵哭笑不得。 “好吧,让她去,唉。”公爵哭丧着脸,不得不正面这个事实。 塞德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拍拍公爵的肩膀:“走!喝一杯去!” 下午,所有兰关的商人都得到消息:公爵大人要为雅兰小姐置办嫁妆了,这位未来的皇后一定要“美丽耀眼”地去曼色城。这可是向曼色城那帮土财主展示奢侈品的好机会,大家都乐开了花,布料商和裁缝,首饰商,香料商人,在兰堡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下定决心不遗余力。 晚上,所有兰关的上流都得到邀请,在晚会上见到了前来迎接雅兰小姐的瑟娜伯爵夫人和护花使者塞德骑士,当然,羞涩美丽的雅兰也穿着高贵华美的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无数小伙子扼腕叹息,再没有多少机会见到佳人了。 第二天,王子殿下派出的剿匪部队终于通过了兰关的北隘口,怒气冲冲地打算一口气通过兰关直取乌鸦堡,却因为受到公爵大人的热情款待,推辞不过,在兰关好好休息了三天才再次出发。 尽管公爵大人拖了又拖,当兰关的枫林全都从绿变黄,从黄变秃,而塞德骑士的酒量也上了一个新台阶的时候,雅兰终于踏上了北去的旅程。 十多驾马车,三两客车,其他全是满载着雅兰小姐的嫁妆和进献给国王,王子以及大主教等等位高权重之人的礼物,在三百人的兰关护卫队的保护中,在公爵和公爵夫人的泪眼中,渐渐消失在北风中。 “回去吧。”公爵夫人帮公爵把斗篷紧了紧。 “咳咳!”公爵点头,把夫人送回马车,自己也上马,一抖缰绳,掉转马头回城。 蹄声哒哒,没走两步,公爵突然伏在马上剧烈咳嗽起来。随从忙围过来,夫人也下车快步走到自己丈夫马下,却见勉力撑起身躯的公爵面色苍白。 “不碍事,你回去车上吧,风大。”公爵笑笑对夫人说,刚才那咳嗽来的急促,有些喘不过气。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六章 北嫁 “他走了?”雅兰失望地挽住父亲的胳膊问。 “走了。他说他还要去南边。”楼兰公爵宠爱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发丝。 “他像哥哥一样,这么小就已经独自一人在曼亚大陆上游历了。”雅兰感叹。 楼兰公爵听女儿提及自己儿子,似乎忧心重重,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去的客人穿过城门的身影。 “来,你还有两位客人要见。”公爵把女儿带回屋里坐下,摇铃示意仆人请客人过来。 “谁?” “一位伯爵夫人,从曼色城来,带着国王陛下和哈利王子的问候。”公爵微笑说,看女儿听到自己提及哈利时小脸微红。“这次,你怕是要离开这个家了。” “父亲……我还小,而且我想陪着您……”雅兰低下头撒娇。 “我当然是不着急,也舍不得你,可是人家看着你出落成大美女,人家着急阿,呵呵。”公爵眼里有一丝泪光,一转眼,心肝宝贝就要嫁作他人妇,自己捧在手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阿…… 门被轻轻敲了三声,接着打开,走进一位贵妇一位骑士。 “这就是小女,雅兰。雅兰,这是瑟娜伯爵夫人,还有塞德叔叔。”公爵笑眯眯地介绍。 雅兰低头行礼,偷偷看了看来客,却突然欢呼一声,扑到塞德旁边:“塞德叔叔!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呢!我和我哥哥都好想您!” 伯爵夫人见雅兰扑过来吓一跳,此时却笑道:“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这样跳来跳去了。” 雅兰脸一红,答道“是。”乖乖站在塞德旁边,但还是欣喜地拉着他的披风不放手。 “呵呵,这可不怪小女,当年是塞德他不辞而别,害得我被两个小家伙在耳朵边烦了好些年!”公爵不以为然,很高兴看到女儿雀跃的样子。 伯爵夫人询问地望着塞德,骑士点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回身看着拉着自己披风的雅兰,也不由感慨:“小雅兰,你都长这么高了!头发也变漂亮了!” 吐吐舌头,雅兰嘻嘻笑:“对阿,我可不是那个只有稀稀拉拉几根黄毛的小丫头了~” “坐下慢慢聊。”公爵笑眯眯地请客人坐下,让雅兰泡茶。 伯爵夫人见除了自己其他三人都很熟络,微微有点不自在,看雅兰的小脸上七分似公爵的爽朗却还有三分美艳,不用说当然是随母亲,看从不和外人加以颜色的塞德也分外爱护这个女孩,心里有一丝酸意涌上,打断三人叙旧,插话道:“雅兰,我已经和公爵说过了,这次你就随我一起回曼色城,新年大典就举行你和哈利的大婚。这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很多王室的礼仪和规范要学习,这对你婚后和哈利的相处也有好处……” 听到伯爵夫人这么突然这么直接地讲自己的婚事,雅兰又闹了个大红脸,什么婚前婚后让她大脑一阵充血,不由脱口而出:“我……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公爵和塞德相视一笑,伯爵夫人却不悦地正容道:“如果王室只有哈利一位王子,你正应该早点和哈利成婚,也好为王室早日诞下血脉。” “咳咳,说这些还早,还早。”公爵不自在地打断伯爵夫人,不忍心看女儿尴尬的脸色。 “楼兰。”伯爵夫人却不放过这个话题,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公爵,“也许兰关现在在你的治理下是一派繁荣景象,但是居安思危,前日二王子被乌鸦堡的罗西杀死,更伙同凤凰劫走柯莉,让王室继承人只剩下一位,伊格家少主客死曼色,和王室关系陷入冰点,今年冬天会如何表现尚不可知,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躲在这里继续做你的逍遥爵爷?” 楼兰和塞德对视一眼,不说话。雅兰却听得一愣。 “说好听点,这是桩美事,雅兰和哈利也很是相配,让小儿女们早点在一起也了了我们长辈的心事,如果能早日有小王子出生,那尼哈特也就安心了——你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十分不好——说不好听!当年的三驾马车如今伊格已经渐渐有了脱缰的危险,你这南方重镇,让曼色很如芒在背阿!” 公爵不再笑嘻嘻的了,点点头,绕回自己书桌后面,背对着众人。 “父亲……”雅兰觉得这沉默好沉重,最先忍不住开口。 “你先陪伯爵夫人去逛逛吧,这是件喜事,高兴起来。”公爵转身淡淡说,“我和塞德还要叙叙旧情。” 雅兰自然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乖巧地行礼陪着伯爵夫人退出房间。 “楼兰,我们都老了。”两个男人对视了很久,塞德裂嘴苦笑,说。“国王也老了。” “曼色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公爵转身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眉头皱起。 “莱斯利死的时候,我在场,我也看着乌鸦堡的罗西杀了查理。”塞德坐下来,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你拦不住他?”公爵对这件事情也很是好奇。 塞德不说话。半响才抬头看着公爵:“我之前以为他只是乌鸦堡的一个小少爷,但是还算好少年,没沾染什么不良之气。可是十四岁,”塞德摇摇头,“他召唤了阴军。” 公爵脸色一变。 “二百多人,一眨眼全被砍头了。然后他自己亲手抹了查理脖子。”塞德闷闷地说,“哪里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根本是个屠夫。” 公爵皱眉:“多少年了,乌亚斯终于又让人们想起来了。” “可是真正知道乌亚斯是什么的人,却都快要死了。”塞德自嘲。 “哈利想要剿灭乌鸦堡呢。他的军队至今还被我拦在北边。你有什么建议?”公爵叹口气。 塞德沉默。 公爵苦笑,换了个话题:“你和瑟娜……?” 塞德老脸一红:“当初我们几个年轻的时候,她眼里全是你,现在终于肯接受我了。” 呵呵笑着,公爵取笑了老朋友几句,感慨:“我们的年代要过去了……不瞒你,伊格家的小子刚离开兰关。真是个好孩子。妈的,就他们家最会生,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看我家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飘呢,早晚有一天老子死了他都想不起来回来看一眼!” “会生有什么用,还不是死的只剩下一个,现在你们三家打个平手,一个拼一个。”塞德看老朋友恢复了年轻时的狂浪,不自觉也笑起来。 “我家这个基本等于没有,没戏,唉,雅兰也要走了,我这身边连个人都没了。”公爵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塞德听到提到雅兰,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雅兰早点嫁过去比较好。尼哈特那老家伙已经三四个月没有露面了,现在都传说他身染重病,所有事务都是哈利监督处理,继承人只剩下一个,也没有了别的悬念,现在,是你该向新国王献忠的时候了。” “用自己的宝贝女儿吗?”公爵嘲讽地说。 “哈利也是不错的孩子。”塞德安慰他。 “太有事业心的男人不好。”公爵回他。 “反正你也不能把她嫁给伊格家的吃奶小子,还有什么选择?”塞德一语刺中要害,戳得公爵哭笑不得。 “好吧,让她去,唉。”公爵哭丧着脸,不得不正面这个事实。 塞德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拍拍公爵的肩膀:“走!喝一杯去!” 下午,所有兰关的商人都得到消息:公爵大人要为雅兰小姐置办嫁妆了,这位未来的皇后一定要“美丽耀眼”地去曼色城。这可是向曼色城那帮土财主展示奢侈品的好机会,大家都乐开了花,布料商和裁缝,首饰商,香料商人,在兰堡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下定决心不遗余力。 晚上,所有兰关的上流都得到邀请,在晚会上见到了前来迎接雅兰小姐的瑟娜伯爵夫人和护花使者塞德骑士,当然,羞涩美丽的雅兰也穿着高贵华美的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无数小伙子扼腕叹息,再没有多少机会见到佳人了。 第二天,王子殿下派出的剿匪部队终于通过了兰关的北隘口,怒气冲冲地打算一口气通过兰关直取乌鸦堡,却因为受到公爵大人的热情款待,推辞不过,在兰关好好休息了三天才再次出发。 尽管公爵大人拖了又拖,当兰关的枫林全都从绿变黄,从黄变秃,而塞德骑士的酒量也上了一个新台阶的时候,雅兰终于踏上了北去的旅程。 十多驾马车,三两客车,其他全是满载着雅兰小姐的嫁妆和进献给国王,王子以及大主教等等位高权重之人的礼物,在三百人的兰关护卫队的保护中,在公爵和公爵夫人的泪眼中,渐渐消失在北风中。 “回去吧。”公爵夫人帮公爵把斗篷紧了紧。 “咳咳!”公爵点头,把夫人送回马车,自己也上马,一抖缰绳,掉转马头回城。 蹄声哒哒,没走两步,公爵突然伏在马上剧烈咳嗽起来。随从忙围过来,夫人也下车快步走到自己丈夫马下,却见勉力撑起身躯的公爵面色苍白。 “不碍事,你回去车上吧,风大。”公爵笑笑对夫人说,刚才那咳嗽来的急促,有些喘不过气。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七章 “什么?他们把雅兰嫁给那个魂淡了?!”米兰一摔马鞭翻身下马,丢掉手里盛着美酒的皮囊,揪住那个行脚商人的衣服领子,满脸都是怒气。 他脸上数月没刮胡子,头发衣襟全是灰尘,完全没了之前贵公子帅哥的风流倜傥,倒有了几分彪悍,此时抓住满脸惊慌的老头,看起来就三分土匪头子的凶残。 “老儿不知,老儿不知!只是大家都这么传的,说兰堡已经把女儿送去了曼色,兰关很多商人因为公爵给女儿准备嫁妆大赚了一笔,不但如此,很多商人都准备在冬季大典的时候去曼色城做买卖,因为王子和王子妃的大婚也是那时候举行,老儿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 米兰深吸了两口气,颓然放掉已经吓得脚软的行脚商人,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扎营!”米兰心乱如麻,下令手下就地扎营休息。独自坐在一边揪头发,等到他的行帐收拾好,就沉着脸钻了进去。 “都出去!都滚出去!”发脾气赶走了所有的人,米兰呆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坐在马扎上看着地毯的花纹,眉头却越皱越紧。 “老头子一定还不知道北边的形势。”米兰叹气,心想:“更不知道自己儿子正在做什么。” 这几个月来,他带着同自己妻子惊喜重逢的鲁西法辗转周游在南边诸省,让鲁西法的歌谣传播开来,本就趋于崩溃的教会系统几乎在汹涌的民意下瞬间就瓦解了,天高皇帝远的南方诸省兴起了更多的新兴的宗教,有的干脆抛弃了对神的信仰,完全倚重了职业行会或者商会这种民间组织来取代之前宗教对民众的控制。 这完全得益于南部商贸的发达和自由。换句话说就是得益于自己父亲的政策。 对领主,对家族,对家乡的责任感终于完胜已经逐渐消失的对神的侍奉之心。群情激憤下,甚至不少小地方的教堂都会焚烧了。 沿途当然不断有教会的死士企图刺杀鲁西法,甚至将矛头对准米兰,但早已做好完全准备的米兰还不把这种程度的威胁看在眼里,他顾虑的是曼色城和王族素来关系甚好的大主教的反应。 因为他们行踪不定,公爵的人也很难找到他们取得联系,这一拖就是好几个月。他也没有给家里送信报个平安,现在想起来真是不该。 一直当他们结束南方诸省的周游,继续北上时,从南来北往的商人口中,竟然得到这个消息。 “雅兰……”喃喃念着妹妹的名字,想着那张天真的脸,总是无奈地各种劝自己,总是轻易被自己逗得开怀大笑的妹妹。“操!”米兰烦闷地骂了一句脏话,在自己要给妹夫制造各种麻烦的时候,老爹居然把妹妹嫁了出去,哈利能给妹妹好脸色看吗?怎么看现在这个时机提出完婚,都带了浓厚的政治色彩,这是妹妹一辈子的幸福阿,就不能再等两年吗?他就这么着急向那个小子献媚?现在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里阿。 “米兰?”鲁西法掀帘而入,看着一脸暴戾的米兰纳闷。 后面跟进一个婀娜女子,灵动的眼睛看看鲁西法,又看看米兰,脸上挂着询问的笑容。 “雅兰被接去曼色了,新年就举行和哈利的大婚。”米兰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爱地妹妹被夺走,他根本比老爸还难过。 “听说哈利是个人物,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换个角度想,说不定这是好事。我们还不知道到底预言的‘白袍’在哪里呢。”身材高挑的女子混不在意,挽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爱侣笑着说。 米兰和鲁西法相视无奈一笑,只有男人才会懂把妹妹嫁出去的痛吧! “不管怎样,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再去一次你们的故乡,希望能找到关键的线索。”米兰有些疲倦而无奈地说。他现在还不能丢下手头的事情,只能希望妹妹够坚强,哈利那个混蛋有一点人性。 鲁西法点点头,握紧虞美人的手,不自然地换了换脚。回去吗,他想到这件事,仍然会紧张,尽管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思想准备。 “大人!”侍从在外面大声通报了一声,急匆匆地掀起门帘走进来,“家里派人来了——他们几乎把所有能派出来的人都用上了才找到我们!——公爵大人的密信!” 米兰嗖地站起来抢过信,看了一下封口就拆开快速读起来,刚一开始读,就已经变色,越往后读,脸色越坏,到最后干脆愤怒地把旁边小几上的水杯掷在地上,“欺人太甚!我就知道!” 鲁西法和虞美人不敢出言打搅,只是担心地看着米兰像掉进陷阱的狮子一样在帐篷里来回踏脚咆哮。 “我们必须先回兰关!我父亲病危!教会派来了南三省大祭司,好,逼得好紧!来吧!最后一仗,就让我们在兰关见分晓吧!”米兰红着眼对帐篷里的人说。 ―――――――――――――分割线―――――――――――――――― “塞德叔叔!等一下!”雅兰不好意思地拦住正好转身离开的塞德,诺诺地开口问到:“我……我离开兰关的时候,还没有哥哥的消息,希望你能帮我问问那些从兰关来的商人?” 塞德对已经有些倦意的伯爵夫人温柔笑笑,小声说:“你坐着休息一会,我和雅兰说说话,她一个人来曼色也没个人陪着……”伯爵夫人点点头。 塞德这才回身看着亭亭玉立的雅兰,示意她挽着自己的手,两人一同走到窗前,看院子有些萧瑟的风景。 “那些商人可不大理我呢,他们瞅准的是这曼色城里的有钱人,像你塞德叔叔这种穷的叮当响的家伙,跟他们讨杯酒都不给吧!”塞德宠爱地对雅兰说,“不过我有听哈利说起,说最近南边不大太平,特别是兰关以南,好些领主已经不再向教会捐资,地方上的平民也因此很是混乱,希望米兰不要被波及到。” 雅兰低头咬嘴唇,小声问道:“那,那我可以给家里写信吗?” 塞德诧异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雅兰抬起头,看塞德:“我不知道谁可以帮我送信。” “哈利他……” “我从到曼色城到现在,也只见过他一次而已,他好象很忙的样子。”雅兰有些担心和羞涩。见到塞德脸色不好看,雅兰赶紧补充:“不过他对我很好,给我带了很好吃的甜点。他听说我喜欢小动物,特地送了我一支小松鼠,还带来一些花草。我们聊了很多……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的事情,他居然都还记得。”雅兰微笑,滔滔不绝,眼睛里有一点对爱的憧憬。 回头看看伯爵夫人,正在一边优雅地拿着茶杯喝茶,一边讯问旁边垂手站着的礼仪老师雅兰的宫廷礼节练习的进度,完全没在注意他俩,塞德认真而小声地对雅兰说:“雅兰,你觉得哈利对你感觉怎样?你对他感觉又怎样?跟我讲实话,不用怕。” “还,还好。”雅兰低下头,羞得脖子都快红了。 “如果你俩能和睦相处,真是一件好事。”塞德淡淡微笑,雅兰的小女儿态让他心怀放开不少。“今后你们要做夫妻,要多些时间相处和彼此了解,总要有些事情是需要彼此慢慢去发现和建立信任的,关于你父亲,关于你的家族,关于兰关,特别是关于你哥哥,这些你应该找个机会和哈利好好聊聊。” 雅兰茫然地抬起头,她不是太清楚塞德所指的是什么,但看到塞德认真的神色,她低头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恩”了一声。 “信你写好交给我吧,我帮你找人送回兰关。一个人在这儿,真是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就开口,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不然你老爸非和我翻脸不可。呵呵。”塞德和雅兰走回屋子,伯爵夫人满意地对雅兰说:“你学的很快,很好,这样在大婚的时候我就放心了。” 塞德摇摇头,“你太多虑了,雅兰也是从小受到良好熏陶的,曼亚大陆又不是只有曼色城才有贵族。” 伯爵夫人不悦地看了一眼塞德,塞德赶忙投降认错,两人这才一起离去。 雅兰看着两人离去,房间又空了下来,不由怅然,身边的侍女兴高采烈地拿来新做好的衣服给她试穿,她却兴致缺缺。 抚摸着衣服上精致的刺绣,那一朵朵绽开的花朵下,衬托着生动的绿叶,枝枝蔓蔓地缠绕开去,下面不知道掩藏着多少小小的金闪闪的小果实。衣料柔软顺滑,摸着非常舒服,侍女羡慕地帮她整理着,雅兰却望着花纹失了神,她想起在小花园给自己看虞美人的哥哥,想起温柔地为自己挽起发髻的母亲,想起总是一脸微笑舍不得责怪自己的淘气的父亲。她甚至想起了那对跟哥哥一起离开的夫妇,还有来兰关游玩的可爱少年和他的雄鹰。 这个地方,好陌生阿……雅兰呆呆望着庭院里凋落的花丛,完全没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 99mk.cc。wap.99mk.cc 第四十七章 “什么?他们把雅兰嫁给那个魂淡了?!”米兰一摔马鞭翻身下马,丢掉手里盛着美酒的皮囊,揪住那个行脚商人的衣服领子,满脸都是怒气。 他脸上数月没刮胡子,头发衣襟全是灰尘,完全没了之前贵公子帅哥的风流倜傥,倒有了几分彪悍,此时抓住满脸惊慌的老头,看起来就三分土匪头子的凶残。 “老儿不知,老儿不知!只是大家都这么传的,说兰堡已经把女儿送去了曼色,兰关很多商人因为公爵给女儿准备嫁妆大赚了一笔,不但如此,很多商人都准备在冬季大典的时候去曼色城做买卖,因为王子和王子妃的大婚也是那时候举行,老儿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 米兰深吸了两口气,颓然放掉已经吓得脚软的行脚商人,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扎营!”米兰心乱如麻,下令手下就地扎营休息。独自坐在一边揪头发,等到他的行帐收拾好,就沉着脸钻了进去。 “都出去!都滚出去!”发脾气赶走了所有的人,米兰呆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坐在马扎上看着地毯的花纹,眉头却越皱越紧。 “老头子一定还不知道北边的形势。”米兰叹气,心想:“更不知道自己儿子正在做什么。” 这几个月来,他带着同自己妻子惊喜重逢的鲁西法辗转周游在南边诸省,让鲁西法的歌谣传播开来,本就趋于崩溃的教会系统几乎在汹涌的民意下瞬间就瓦解了,天高皇帝远的南方诸省兴起了更多的新兴的宗教,有的干脆抛弃了对神的信仰,完全倚重了职业行会或者商会这种民间组织来取代之前宗教对民众的控制。 这完全得益于南部商贸的发达和自由。换句话说就是得益于自己父亲的政策。 对领主,对家族,对家乡的责任感终于完胜已经逐渐消失的对神的侍奉之心。群情激憤下,甚至不少小地方的教堂都会焚烧了。 沿途当然不断有教会的死士企图刺杀鲁西法,甚至将矛头对准米兰,但早已做好完全准备的米兰还不把这种程度的威胁看在眼里,他顾虑的是曼色城和王族素来关系甚好的大主教的反应。 因为他们行踪不定,公爵的人也很难找到他们取得联系,这一拖就是好几个月。他也没有给家里送信报个平安,现在想起来真是不该。 一直当他们结束南方诸省的周游,继续北上时,从南来北往的商人口中,竟然得到这个消息。 “雅兰……”喃喃念着妹妹的名字,想着那张天真的脸,总是无奈地各种劝自己,总是轻易被自己逗得开怀大笑的妹妹。“操!”米兰烦闷地骂了一句脏话,在自己要给妹夫制造各种麻烦的时候,老爹居然把妹妹嫁了出去,哈利能给妹妹好脸色看吗?怎么看现在这个时机提出完婚,都带了浓厚的政治色彩,这是妹妹一辈子的幸福阿,就不能再等两年吗?他就这么着急向那个小子献媚?现在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里阿。 “米兰?”鲁西法掀帘而入,看着一脸暴戾的米兰纳闷。 后面跟进一个婀娜女子,灵动的眼睛看看鲁西法,又看看米兰,脸上挂着询问的笑容。 “雅兰被接去曼色了,新年就举行和哈利的大婚。”米兰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爱地妹妹被夺走,他根本比老爸还难过。 “听说哈利是个人物,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换个角度想,说不定这是好事。我们还不知道到底预言的‘白袍’在哪里呢。”身材高挑的女子混不在意,挽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爱侣笑着说。 米兰和鲁西法相视无奈一笑,只有男人才会懂把妹妹嫁出去的痛吧! “不管怎样,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再去一次你们的故乡,希望能找到关键的线索。”米兰有些疲倦而无奈地说。他现在还不能丢下手头的事情,只能希望妹妹够坚强,哈利那个混蛋有一点人性。 鲁西法点点头,握紧虞美人的手,不自然地换了换脚。回去吗,他想到这件事,仍然会紧张,尽管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思想准备。 “大人!”侍从在外面大声通报了一声,急匆匆地掀起门帘走进来,“家里派人来了——他们几乎把所有能派出来的人都用上了才找到我们!——公爵大人的密信!” 米兰嗖地站起来抢过信,看了一下封口就拆开快速读起来,刚一开始读,就已经变色,越往后读,脸色越坏,到最后干脆愤怒地把旁边小几上的水杯掷在地上,“欺人太甚!我就知道!” 鲁西法和虞美人不敢出言打搅,只是担心地看着米兰像掉进陷阱的狮子一样在帐篷里来回踏脚咆哮。 “我们必须先回兰关!我父亲病危!教会派来了南三省大祭司,好,逼得好紧!来吧!最后一仗,就让我们在兰关见分晓吧!”米兰红着眼对帐篷里的人说。 ―――――――――――――分割线―――――――――――――――― “塞德叔叔!等一下!”雅兰不好意思地拦住正好转身离开的塞德,诺诺地开口问到:“我……我离开兰关的时候,还没有哥哥的消息,希望你能帮我问问那些从兰关来的商人?” 塞德对已经有些倦意的伯爵夫人温柔笑笑,小声说:“你坐着休息一会,我和雅兰说说话,她一个人来曼色也没个人陪着……”伯爵夫人点点头。 塞德这才回身看着亭亭玉立的雅兰,示意她挽着自己的手,两人一同走到窗前,看院子有些萧瑟的风景。 “那些商人可不大理我呢,他们瞅准的是这曼色城里的有钱人,像你塞德叔叔这种穷的叮当响的家伙,跟他们讨杯酒都不给吧!”塞德宠爱地对雅兰说,“不过我有听哈利说起,说最近南边不大太平,特别是兰关以南,好些领主已经不再向教会捐资,地方上的平民也因此很是混乱,希望米兰不要被波及到。” 雅兰低头咬嘴唇,小声问道:“那,那我可以给家里写信吗?” 塞德诧异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雅兰抬起头,看塞德:“我不知道谁可以帮我送信。” “哈利他……” “我从到曼色城到现在,也只见过他一次而已,他好象很忙的样子。”雅兰有些担心和羞涩。见到塞德脸色不好看,雅兰赶紧补充:“不过他对我很好,给我带了很好吃的甜点。他听说我喜欢小动物,特地送了我一支小松鼠,还带来一些花草。我们聊了很多……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的事情,他居然都还记得。”雅兰微笑,滔滔不绝,眼睛里有一点对爱的憧憬。 回头看看伯爵夫人,正在一边优雅地拿着茶杯喝茶,一边讯问旁边垂手站着的礼仪老师雅兰的宫廷礼节练习的进度,完全没在注意他俩,塞德认真而小声地对雅兰说:“雅兰,你觉得哈利对你感觉怎样?你对他感觉又怎样?跟我讲实话,不用怕。” “还,还好。”雅兰低下头,羞得脖子都快红了。 “如果你俩能和睦相处,真是一件好事。”塞德淡淡微笑,雅兰的小女儿态让他心怀放开不少。“今后你们要做夫妻,要多些时间相处和彼此了解,总要有些事情是需要彼此慢慢去发现和建立信任的,关于你父亲,关于你的家族,关于兰关,特别是关于你哥哥,这些你应该找个机会和哈利好好聊聊。” 雅兰茫然地抬起头,她不是太清楚塞德所指的是什么,但看到塞德认真的神色,她低头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恩”了一声。 “信你写好交给我吧,我帮你找人送回兰关。一个人在这儿,真是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就开口,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不然你老爸非和我翻脸不可。呵呵。”塞德和雅兰走回屋子,伯爵夫人满意地对雅兰说:“你学的很快,很好,这样在大婚的时候我就放心了。” 塞德摇摇头,“你太多虑了,雅兰也是从小受到良好熏陶的,曼亚大陆又不是只有曼色城才有贵族。” 伯爵夫人不悦地看了一眼塞德,塞德赶忙投降认错,两人这才一起离去。 雅兰看着两人离去,房间又空了下来,不由怅然,身边的侍女兴高采烈地拿来新做好的衣服给她试穿,她却兴致缺缺。 抚摸着衣服上精致的刺绣,那一朵朵绽开的花朵下,衬托着生动的绿叶,枝枝蔓蔓地缠绕开去,下面不知道掩藏着多少小小的金闪闪的小果实。衣料柔软顺滑,摸着非常舒服,侍女羡慕地帮她整理着,雅兰却望着花纹失了神,她想起在小花园给自己看虞美人的哥哥,想起温柔地为自己挽起发髻的母亲,想起总是一脸微笑舍不得责怪自己的淘气的父亲。她甚至想起了那对跟哥哥一起离开的夫妇,还有来兰关游玩的可爱少年和他的雄鹰。 这个地方,好陌生阿……雅兰呆呆望着庭院里凋落的花丛,完全没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 99mk.cc。wap.99m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