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福姐五岁啦》 第1章 没人要的福姐 “大队长，你看这咋办，当初福姐她爹可是为了救咱大队的人才让野猪咬死的，现在她娘也病死了，家里没啥亲戚，这孩子才五岁，总不能流浪去？” “这孩子本来还有个叔叔婶婶的，可那家男人的腿瘸了，自己还活不下去呢，也没法再养个福姐，这不才送到队里来。” “我瞧见那娃儿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就难受，哎，这哪是什么福姐啊，分明就是个苦命娃子。” 李春花抹着眼泪，没错过村民们的动静。 她把福姐送到队里，装的是无奈之举，实际上恨的是咬牙切齿。 凭什么魏老大一家死光了，就让他们家白白养孩子？ 她自己也刚怀孕，凭什么还顾着别人的孩子？自己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吃的就得分出去一半。 好在她聪明，让自家男人装瘸腿，这样一来，队里总不能还让她养那小崽子了。 想到这里，李春花哭的更加凄惨，“队长，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求队里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刚怀孕，我家里的就摔断了腿，到现在还不能下床，要不是这样，我是怎么也不会把魏家的骨血送出去的！” 听了这话，郭卫东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魏老二家的情况的确不好，可她不养孩子，谁养？总不能让这么小的娃娃流落街头。 公社正准备评选先进生产大队，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生产大队肯定是没指望，说不定连他这个大队长都要挨批评。 看着大队长的脸色，李春花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作用。 她泪流满面，看起来可怜极了，“大队长，我也知道您为难，可你要是再不给那丫头另找一个去处，我就只能带着福姐去镇上要饭了！” “魏老二家的，你先别着急，你先让我好好想想，明儿一早给你答复。”郭卫东叹了一口气，耷拉着眉眼说。 “那我就等着了。” 达到了目的，李春花总算露出笑意，擦掉泪花，扶着肚子一摇一摆地往家走。 李春花是如偿所愿了，可是郭卫东却愁秃头。 看着还围在自家门口的村民们，他扯出一抹苦笑，“正好大家伙儿在这儿，都想想法子，总不能真让李春花带着孩子去讨饭，要是这样，今年的先进评选，咱们大队肯定没戏。” 听了这话，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事儿能有什么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找户人家收养福姐呗！ 可这年头谁家日子都难，谁愿意再白养一个孩子？ “要我说啊，大队长不如你把这孩子领回去得了。” 沉默许久，终于有村民开口，“毕竟你是队长，又是咱们整个大队家里条件最好的，福姐到了你家，至少不会饿肚子。” 这村民也是好心提议，可他的话音刚落，郭卫东身后就冲出一个拿着擀面杖的妇人，“王二麻子，你说啥，队长咋了，队长就得什么事儿都得往自己身上揽？你那么能耐，你咋不把娃领回家去！” 这妇人便是郭卫东的媳妇儿陈翠英，那泼辣的性子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此刻，她横眉怒目地盯着说话的王二麻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臭骂，手里的擀面杖挥得跟刀枪似的，虎虎生风。 王二麻子吓得脖子一缩，躲在人群里不敢露头。 见状，郭卫东面色一黑，却也没阻止陈翠英。 按理说，这件事儿他作为大队长是应该管的，可是这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小事，自家媳妇儿又是这样一个态度。 他就是把孩子领回家来，这孩子的日子也不会比在魏家好过。 “这样，谁家要是愿意收养这孩子，我做主，队里每个月多给三十个工分。” 最终，顶着自家媳妇儿的刀子眼，郭卫东放出话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敢真的站出来。 这三十个工分看着不少，可分下来每天也就一个工分。 养个孩子说起来轻巧，可吃喝穿住的那样不费钱？这年头，自家的孩子都养不好，怎么可能去养别家的孩子。 更别说还是个年纪小的女娃娃，这样是个男娃娃，养大了还能多挣工分，女娃娃就不划算了。 “你们也不要把孩子当麻烦，这福姐都五岁了，再过一两年也能挣工分，更何况这孩子勤快，家里家外啥活儿都会干，领回家去也是个帮衬。” 看着又沉默下来的村民们，郭卫东好言好语的劝着，“福姐这孩子是真的好，要不是我家已经有了三个小子，我都想把这孩子领回家。” 陈翠英闻言，瞪他一眼，“你敢！” 郭卫东这时没有理会自家媳妇儿，而是蹙着眉头看向村民们。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个人缓缓举起手—— “大队长，这孩子我养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纷纷循声看去，原来是卫建国啊。 说起来，这卫建国的媳妇儿进门多年，肚子也没个动静。 可偏生卫建国是最喜欢孩子的，做梦都想当爹。 因此他说想要收养福姐，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反而有人笑着打趣，“建国，恭喜啊，这回终于有人叫你爹了。” 听了这话，卫建国挠挠头，憨憨地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有人叫我爹才决定收养福姐的，这孩子她爹救了我，我也不能看着这孩子无家可归不是？”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赞扬卫建国是个知恩图报的。 毕竟福姐她爹救的不止他一个人呢，怎么没见别人也站出来？ 郭卫东也拍了拍卫建国的肩膀，十分欣慰地笑道，“建国啊，你这可是为咱们大队做贡献啊，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把你那三十个工分记上，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卫建国这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因此郭卫东的态度别提多热切。 “队长，工分的事情先不忙，就是一会儿福姐上我家去的时候，您能不能也跟着一块去跟我媳妇儿说道说道？” 听了这话，郭卫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是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卫建国的媳妇儿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事儿以后还有得闹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福姐的事情算是解决，他们生产队的先进算是保住了。 “行，我去跟你媳妇儿说，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收养福姐，那不如咱们现在就去魏家把娃儿接过来。” 第2章 这孩子我养了！ “行，就听队长你的！” 卫建国人老实，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既然都打算养那孩子，早点晚点都没啥区别。 于是，郭卫东和卫建国说着就往魏家去，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们。 反正这福姐已经有人养了，村民们是无事一身轻，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魏家去，卫建国的媳妇儿林晓玲却丝毫不知情。 她正在家里盯着一张年画娃娃看得入迷。 “瞧这画上的娃儿长得多白净，多水灵啊！” 林晓玲脸上带着微笑，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我啥时候才能够生出这样漂亮的娃儿呢。” “哎哟，晓玲儿啊，你咋还在家呢，建国要把别人家的娃儿给领回家来了！” 林晓玲正愁着，就看见她妈急匆匆地跑进来，扔下这么一句话。 她顿时就急眼了，“妈，你这是啥意思，是不是建国嫌弃我不能生，在外头有别的孩子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林晓玲随手就是一个脑嘣，“咱家建国可不是那样的人。” “哦，那就好。” 林晓玲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反应过来，“那你刚才说啥，建国把谁家孩子领回来了？” “还能有谁？”林晓玲她妈叹了一口气，“不就是魏家那个福姐。” “什么？”林晓玲更急了，翻下炕来就要往外走，“我找他去！这个卫建国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家来，看我不收拾他！” 她虽然是喜欢孩子，可她只喜欢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这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家来算什么？ 林晓玲急匆匆的，就想赶在卫建国之前把这事儿拦下，因此走了小路，倒比众人先来到魏家。 可是她还没靠近魏家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哭嚎声。 “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个灾星赶出去，我就不活了！” 听了这话，林晓玲加快脚步。 等她推开魏家院门的时候，就看见李春花冲过去，啪地一巴掌甩在小娃儿的脸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灾星，克死爹妈还不够，现在又来克我！” 李春花手劲儿极大，小娃儿被她一巴掌打得往旁边倒去，头撞在门上瞬间起了一个大包，脸颊也肿得老高。 小娃儿摔在地上，眼里含着泪，不敢哭出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李春花，那纯净的眼神仿佛一束光，照出她内心最丑恶的一面。 “你这娘们儿胡说啥呢？” 魏老二见李春花动手，担心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连忙过来拉她。 然而，李春花听了这话，却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揪着魏老二的耳朵骂，“我胡说啥？她本来就是一个灾星，我这才出去多久，她就把一篮子鸡蛋给打碎了，多精贵的东西啊，她就给打碎了！” 想起那一篮子鸡蛋，李春花的心都在滴血。 就那么些鸡蛋她攒了半年多，平时都舍不得吃，就想着生孩子的时候好好补补。 可现在呢，全让那个灾星给毁了！ “行了，这福姐也不是故意的，东西都已经碎了，你还能怎么办呢？”魏老二叹了一口气，将李春花扶起来。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他，自家媳妇儿想把福姐送走的事情是他同意的。 毕竟等自己的孩子一出生，这开销就大，他总不能因为福姐委屈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到底是自家大哥唯一的血脉，他心里也觉得愧疚。 就让这孩子在走之前吃好点，才让孩子自己去拿个鸡蛋蒸着吃。 可他没想到自家媳妇把鸡蛋藏得高，福姐这么小个人自然拿不住，这一篮子鸡蛋就碎了。 “怎么办？”李春花脸上带着泪花，“我要你现在就把那灾星赶走，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李春花又哭又闹的，灶房门口一个小娃儿怯生生地哭着。 李春花转过头，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 “你个扫把星，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小娃儿黑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她抓着李春花的裤腿哀求道，“婶娘别赶我走……我以后好好干活……” 然而，盛怒之下的李春花哪里能够听得进去。 她扒开拽着自己裤腿的手，揪着小娃儿的头发就往外拖。 这么小的娃儿，哪里能够忍受得了李春花这般粗鲁的动作。 福姐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喊，小小的身体不停地哆嗦。 “你这婆娘发什么疯呢？赶紧放手！” 魏老二见福姐的头皮都快被扯下来，赶紧过去阻止。 他作为叔叔不养侄女已经够让人说嘴了，要是福姐临走之前还被弄得一身伤，那他这一辈子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然而，还没等魏老二将福姐从自家媳妇手里解救出来，林晓玲就出现在李春花背后。 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李春花的头发用力一扯！ 李春花往后一仰，惊叫出声，“啊！疼死老娘了！赶紧放手！” “你先放手！”林晓玲冷着脸，眼中带着浓浓的怒气。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注意着分寸，并没有伤害到李春花的肚子。 “林晓玲，你个疯婆娘，要发疯到你家发去，上我家撒什么野？” 李春花听出是林晓玲的声音，顿时破口大骂。 他们互相看不对眼许多年了，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 见林晓玲管闲事都管到自己家里来，李春花肺都气炸了！ 她还想再骂，可是林晓玲手上一使力，李春花痛得哇哇大叫，立马松开了福姐。 林晓玲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李春花，一缕黑色的发丝从她手上滑落。 “啊！林晓玲你个臭婆娘，老娘跟你拼了！” 李春花摸了摸自己秃了一块的头皮，就要冲上去跟林晓玲拼命。 “住手！你干什么呢？”卫建国来到魏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春花要跟自家媳妇拼命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自家媳妇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卫建国还是第一时间冲出去，护着自己的媳妇儿。 郭卫东看到这副场面，也是眉头紧皱，“你们这是干什么！打打闹闹的也不怕人看笑话！” “队长，是这林晓玲冲到我家里来打我，你看我这头皮都被她扯秃了，我真是冤枉。” 李春花最会在外人面前装可怜，现在哪还有半点泼辣样子，弱不禁风的一推就倒似的。 林晓玲呸了一下，翻白眼过去，她就看不惯李春花这副做作的模样。 “行了，都是一个大队的，别闹了。”郭卫东觉得头疼的不行。 这生产大队里的娘们一个两个都难缠，没事儿也得闹出点事来。 “建国家要收养福姐，你整理整理她的东西，这就把她送走了。” “你这是啥意思？”听了郭卫东的话，李春花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3章 这孩子不能要 “你们不是养不起吗，刚才我们大家伙儿也商量了，卫建国愿意收养福姐。” “真的啊！” 听了这话，李春花心中一喜，也不在意被林晓玲打的事，连忙笑着说，“小孩子有啥好收拾的，你们领回去就是了。” 说着，李春花迫不及待地将福姐推出来。 郭卫东瞧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娃儿，脸上头上尽是伤，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魏老二，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对孩子的，两个大人居然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队长，我……” 他现在还装着瘸腿，支撑着拐杖，有点心虚的不敢抬头。 “队长，你骂他干啥，这小孩子哪有不磕着碰着的，怎么能怪我们呢？”李春花一听郭卫东训自家男人像训孙子似的，就不高兴了。 郭卫东还没说话，林晓玲就掐着腰道，“大队长，福姐身上的伤明明就是她打的，我刚才可都看见了！” 听了这话，不止是郭卫东，就连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纷纷指责李春花。 “这李春花心也太狠了，瞧这孩子身上的伤，这得下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打成这样？真是太不是人了！” “就是，像她心肠这样恶毒的婆娘，就应该让她去干苦力，好好改造改造！”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就是李春花顿时忍不住了。 她上来就哭，鼻涕眼泪一大把，“林晓玲，你这一张破嘴胡说啥，这娃子不听话，打碎家里就剩的鸡蛋，我作为长辈就是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李春花装可怜是一把手，可林晓玲也不是那省油的灯。 她冲着李春花啐了一口，“哪轮得到你教训？刚才大队长可说了，以后这福姐就归我们家养，你欺负我家孩子，你还有理了？” 林晓玲原本是不愿意养福姐的，可是她刚才看见那孩子被李春花打成那样，跟那猫儿一样，她就心软了。 不就养个孩子吗，大不了她少吃一口，也比让福姐在李春花手下受罪强！ 听到这话，李春花气红了脸。 生怕别人相信她的话，顿时哭的更凄惨了些，“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想养孩子似的，要不是我家这情况，你就是倒给我钱，我也不会让你养福姐的！” 林晓玲嘴皮子不是利索的，说不过这种蛮缠的女人。 不过她掷地有声，“不管怎么样，我们既然决定抚养福姐，就不像有些人暗地里打孩子，只会把她当自己女儿疼！” “好，说得好！” 郭卫东带头鼓掌。 他原本还以为，这卫建国的媳妇也是个麻烦呢，可是没想到，人家性子虽然泼辣，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听大家伙儿都赞扬林晓玲，李春花眼里闪过愤恨。 说得好听，她就不信她真能把个克爹克妈的当亲闺女！ 没人注意到李春花的神情，只有郭卫东看着魏老二，“之前我说了，谁愿意抚养福姐，我每月就多给他三十个工分。” “什么？！”李春花顿时红眼起来，连眼泪都顾不上挤出来了。 郭卫东点头，“这算是大队的奖励，毕竟养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怎么，你有意见？” 李春花整个人懵了，凭什么她养就没有公分，别人养就有那三十个工分？ 可是这种时候，她总不能再反悔。 郭卫东不再理会李春花。 他转头对卫建国两口子道，“行了，你们两口子赶紧带着孩子回去，不过有一点你们可得记着，既然把孩子领回去，就好好对人家，不然我可不饶你们！” “大队长，你放心，我们肯定对福姐好！”卫建国憨厚地笑着，连连向郭卫东保证。 就这样，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福姐被卫建国两口子领回了家。 卫建国和林晓玲带着孩子快回到家的时候，高秀菊早就已经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了。 远远的看见自家老娘的身影，卫建国牵着福姐的手一紧，恨不得原地消失。 糟了，忘记跟他妈商量了！ 旁边，卫建国的大嫂林美娥阴阳怪气地笑道，“妈，恭喜啊，您终于有孙女了。” 闻言，高秀菊狠狠地瞪她一眼，“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滚回去做饭去！” 林美娥挨了婆婆训斥，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转身躲进厨房。 别看她这婆婆在外人面前性子软和得跟包子似的，可在家里，尤其是对待她们做儿媳妇的，那可凶悍得很，骂人都不带脏字。 听说她婆婆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呢，林美娥十分不屑，呸，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是这样粗鲁的性子？ 林美娥躲在厨房里，一边往锅里掺水，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卫建国两口子居然自作主张将福姐领回家，还不得被高秀菊骂到地缝里去啊。 离家越近，卫建国的肩膀就一点一点塌下去。 林晓玲见状，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怕了，说要养孩子的时候他咋就不怕呢。 “妈，我和建国把福姐带回来了。”林晓玲挡在卫建国面前说。 “我看见了。”高秀菊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家门。 林美娥躲在厨房，见婆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就知道，这老婆子最是偏心！ “说，这是咋回事？你们真的决定要养这孩子了？”进了屋，高秀菊盯着两口子问道。 卫建国低着头，小声的把经过说了。 跟别人家儿媳妇怕婆婆不同，卫建国很怕他妈，倒是林晓玲跟他妈却处得像亲母女似的。 果然，高秀菊听了卫建国的话沉下脸色，“你是仗义了，可你仗义之前，能不能看看家里是啥情况，你爹瘫在床上，你大哥的三个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你三弟还没娶媳妇儿，你还带回来一张嘴，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让家里头好过？” 第4章 现在能养福姐了吗 卫建国两口子低头挨训，就连林晓玲也不敢说话。 是他们考虑不周，做这事儿之前没跟家里商量。 福姐也低下头，小手儿攥着衣角，紧张不安的看着高秀菊。 见小娃儿一直看着自己，高秀菊一眼扫过去，眼神很不待见。 眼前的小姑娘五岁了，可是看着还没有她三岁的小孙子高。 模样倒是很好看，只是那一头一脸的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小脸儿也蜡黄蜡黄的，一看就知道没少挨饿。 还有那一身衣服，那都已经不能叫衣服了，就是个破布条子，浑身上下脏得仿佛煤堆里滚过似的。 也难怪晓玲会同意儿子把人领回家来，瞧着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局促的看着自己，高秀菊也不由得摇头叹息，真是可怜了。 “这好好的娃儿让他们给磋磨成这样，真是让人心疼。” 魏建国看着自家老娘的脸色，知道她有些心疼福姐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我能把福姐留下来了吗？” 高秀菊白了一眼没出息的儿子，“人都带回来了，我还能赶出去不成，赶紧让你媳妇儿给孩子洗洗，瞧瞧这脏的，我都没眼看！” 听了这话，卫建国顿时就笑了，他摸摸后脑勺，“哎，我这就打水去！” 说着，卫建国就拎着水桶扁担去河里头挑水。 卫建国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挑了一担水回来，等水烧热了，林晓玲给福姐脱了衣服，让她坐到木盆里，给她洗澡。 脱了衣服林晓玲才知道，福姐不止头上脸上有伤，这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 青紫交错的伤痕，让她都不敢下手，生怕把这孩子给弄疼了。 林晓玲叹息一声，轻手轻脚的给福姐擦洗着身子，这李春花看着人模狗样的，可居然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听见林晓玲的叹息，福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没人知道，其实福姐从出生起就是有记忆的，她只记得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能想起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有莲花，仙雾，还有许多漂亮的仙女姐姐喂她圣水喝，不像这里，什么东西只能到供销社，还得要票子。 可是这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淡了，到现在福姐只能隐约记得一点点。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记忆，也让福姐比别的小娃儿更懂事。 她知道，自己爹妈去世后，叔叔婶婶不想要她，才被卫建国领回家。 她感觉得到，卫家的奶奶似乎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能再被卫家赶出去了。 “我能干很多活儿。”福姐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祈求，“你们别赶我走，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迷路的小鹿一样，用可怜兮兮地眼神望着自己，林晓玲瞬间就心软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会赶你走的。” “妈。”福姐松了一口气，小脸儿扬起笑意，扑到林晓玲怀里，张口就叫了一声妈。 林晓玲愣了一下，眼眶瞬间湿润了，好半晌才低声应了一句，“哎。” 天知道，她盼望这声妈，盼望了多久。 看着怀里的娃儿，她一下子笑了。 小娃儿洗干净之后，皮肤白嫩，就像是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眉眼五官也十分精致，就像那画上的年画娃娃似的。 林晓玲越看越喜欢，赶紧帮福姐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拿了衣服来给她穿上。 这衣服是大房三娃的旧衣服，家里没有闺女，只能穿男孩儿的。 可那也比福姐之前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好，一身土黄色的衣服，倒显得小娃儿更加白皙精致了。 林晓玲翻出两根红绳给娃儿扎了两个双尾辫，这样一看，就更像画上的童子了。 收拾好之后，林晓玲才领着福姐到了堂屋。 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高秀菊正端着碗要回房去喂瘫在床上的老伴儿。 见林晓玲走过来，她一抬头就愣住了，盯着眼前的小娃儿，说话都有一些不利索，“这……这是福姐？” “这小姑娘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高秀菊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是福姐呢，这孩子本来就好看，现在洗干净了，可不就更好看了吗。” 林晓玲满脸笑意，心里竟有些感谢李春花不识货，将这么好看个闺女送给她。 “哟，这小姑娘长得还真不错啊。”林美娥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福姐也是一阵惊叹。 她自己生了三个小子，都是些皮猴子，现在看到这么乖巧白净的小姑娘也是心生喜爱。 “来，大伯娘这儿有窝头，拿着吃。” 这林美娥虽然爱说酸话，嘴上不饶人，为人也斤斤计较，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却和善得很。 这也是为啥卫家两个媳妇都是强势的性子，却能够和平相处的原因。 见大嫂这样，林晓玲就知道她没有恶意，笑着说，“福姐，还不快谢谢大伯娘。” “谢谢大伯娘。”看了一眼林晓玲，福姐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窝头。 听了福姐的话，林美娥笑了一声，“还是一个有礼貌的娃娃呢，不像我家那三个，都是泼皮猴子。” “这个好看的小妹妹是谁啊？” “她可真好看！” “就是，她的皮肤好白啊，像鸡蛋，好想咬一口！” 被点名的三个皮猴子没有任何羞愧，反而好奇地打量着福姐。 福姐有些紧张的低下头。 “去，别捣乱！”看着都围着福姐的三个儿子，林美娥一筷子一个敲在他们头上。 三个小子哎哟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朝福姐看去，其中最小的那个三娃还上手摸了摸福姐的脸。 见三个侄子很喜欢福姐，而大嫂对孩子们亲近福姐的举动也没有任何不高兴，林晓玲和卫建国总算是放了心。 高秀菊喂了老伴儿走出来，看见碗筷都已经摆好，大儿子卫建业也回来了，可是三儿子卫建民却还是没有回来。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卫建业，“老大，你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老三？” 第5章 霉娃娃成了福娃娃 卫建业摇摇头，“没看见，老三今天没去地里。” 闻言，高秀菊嘴里不住骂道，“这混小子，又不知道跑到那野去了，不管他，咱们先吃！” 然而，等一家人吃过饭，卫建民却还是不见踪影。 高秀菊急得在门口转圈圈，她一遍又一遍地问卫建国和卫建业，“你们真没看见老三？” 两兄弟摇摇头，都说没看见。 卫建业安慰高秀菊，说，“妈，你别着急，我和建国出去找找。” 说着，兄弟两就踏着夜色出门找人。 然而，哥俩找遍了整个大队，也没见着人影。 卫建业还跑到河里去摸了一圈，没看见河里飘来什么衣服鞋子，这才稍微放心。 还好，老三没掉到河里去。 “还是没找到？”高秀菊看着两个儿子垂头丧气地回来，心里更加着急了。 向来不愿在儿子儿媳面前露怯的她，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妈，你别急，一会儿我和大哥再去找找。” 见自家老娘这个样子，卫建国顿时慌了，连水都来不急喝，就又要跑出去。 高秀菊连忙拦住他，“别去，这天都黑了，这臭小子肯定又到山上去了，让他死在外头才好呢！”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最皮的三个小子都不敢作声。 整个堂屋针落可闻，福姐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 良久，林美娥看了看福姐，小声对自家婆婆说道，“妈，我可听李春花说了，这福姐有些不吉利，你说是不是她给咱们家招的灾？” 林美娥虽然看着小姑娘水灵的模样十分喜欢，可是想起那些传言，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这小姑娘不会真的是什么灾星？ 毕竟，之前老三也爱往外跑，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儿，这孩子刚来他们家，这人就不回来了。 这换做是谁，都得多想。 然而，听了这话，不止是卫建国两口子，就是高秀菊也沉下脸来，“你说什么呢？这孩子既然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家的人，你现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话，是盼着老三不好，还是怎么的？” 高秀菊心里正着急上火呢，就听见林美娥说这话，顿时破口大骂。 林美娥也并非是不待见福姐，只是她一来就出了这事儿，又加上李春花说得那些话，她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美娥觉得委屈，可是婆婆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高秀菊虽然骂了大儿媳妇一顿，可是这心气依旧不顺，看向福姐的目光也有一点犹豫。 林晓玲心里咯噔一下，婆婆不会是怨上福姐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不经意间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朝他们家走来。 “妈，你看那不是老三吗？”林晓玲指着门外有些惊喜地道。 高秀菊顺着林晓玲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瘸一拐朝这边走来的不是老三又是谁！ 见三儿子回来，高秀菊心里的担忧瞬间被愤怒取代。 卫建民一只脚刚踏进门，高秀菊就抄起扫帚狠狠地往他身上打过去，“我让你出去瞎混，我让你这么晚不回家！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高秀菊是真被气着了，下手极狠，卫建业又瘸着腿，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抱着头往两个哥哥身后躲。 “妈，我错了，你别打了，大哥二哥，你们快帮我拦着妈啊！” 听了这话，卫建国两兄弟一言不发，反而还往旁边让了让。 卫建民：“……” 还是不是兄弟了？ “妈，你别打了，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你难道还真想打死我不成？” 两个哥哥靠不住，卫建民只能向老娘求饶。 听了他这话，高秀菊这才喘着粗气把扫帚一丢，认真地打量起卫建民来。 她这才发现，三儿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裤子也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有血痕，看着跟福姐刚来他们家的样子十分相似。 “你这是咋了？”高秀菊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顿时担心的问道。 “别提了，咱家不是好久都没吃肉了吗，就想到山上去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鸡兔子啥的，给家里添个菜，谁知道居然遇到了熊瞎子。”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你是咋跑回来的啊！”看着虽然腿有点瘸，但好歹是全须全尾回来的三弟，卫建国皱着眉头问道。 要知道熊瞎子可是十分凶猛的，就连经验老到的猎户都遇见了恐怕也逃不掉。 说起这个，卫建民就十分兴奋，“我远远看到它朝我跑来，就玩命地跑，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我的衣服居然被树枝勾住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被唬住了，林美娥惊道，“那你是怎么逃掉的啊？” 说起这个卫建民就更加得意了，“那树枝勾住了我的衣服，我一着急没站稳，就从山上滚了下去，那熊瞎子没看见我就走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夸卫建民运气好，只有高秀菊白了他一眼，“你还得意呢，你说万一你真被熊瞎子叼走了该怎么办！” 说着，她又抄起扫帚往卫建民身上打。 卫建民惨叫一声也不躲了，只是紧紧地护着怀里的东西，有些神秘地道，“你们猜，我滚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大家很给面子地问了一句。 “我居然压死了一只兔子！”卫建民说着，献宝似的将怀里裹着的兔子拿出来。 那是一只圆润肥硕的大白兔，虽然死了，但这并不妨碍这一大家子人对它的喜爱，要知道这年头吃上一顿肉可不容易。 然而，这还没完，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兔子吸引去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凑到高秀菊面前，“妈，你看这是啥？” 高秀菊看过去，瞬间就愣住了，那长满了须像萝卜一样的东西……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是人参？” 闻言，大伙儿的心扑通扑通跳，都盯着卫建民手上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东西。 好家伙，这老三的运气也太好了，真是人参！ 林晓玲更是笑着说，“我瞧着李春花那婆娘说得不对，这福姐哪是什么灾星啊，分明就是福星，瞧瞧她才刚到咱家，这老三就压死了一只兔子，还得到了人参，这不是福星是啥？” 听了这话，大家伙儿看福姐的眼神都柔和起来。 还别说，这福姐没来之前老三也常往山上去，可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 第6章 乖乖，人参 “妈，这人参咱们咋办？ ”目光从福姐身上移开，看着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东西，卫建业发愁了。 卫家太穷，这样的好东西他们留不住，得尽快处理掉。 “妈，要不咱们把这东西炖了，给爹补补，说不定他就能好起来了呢。”卫建民建议道。 他话音刚落，就被高秀菊拍了一巴掌，“你爹那是摔断了腿，吃人参有啥用，人家医生都说了，得到城里的大医院去做手术才能好！” 被拍了一巴掌，卫建民龇牙咧嘴的嘟囔道，“我这不也是想让爹好起来嘛。” 听到三儿子这话，高秀菊也陷入了沉思。 是了，这人参虽不能让自家男人好起来，但是可以换钱啊，换钱就可以去医院了。 这样想着，高秀菊看向卫建国，“老二，明天你去城里把这东西卖了。” “我？”没想到高秀菊会点自己的名字，卫建国十分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高秀菊沉着个脸，“咋了，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见老娘大有骂人的架势，卫建国连忙点头，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然而，听了这话林美娥有些不乐意，“妈，建国他嘴笨，要不还是让建业去。” 高秀菊看了大儿媳妇一眼，都懒得搭理。 这林美娥就是爱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生怕老二赖了这卖人参的钱。 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让高秀菊十分不屑，“建业明天还得下地呢，就这么定了，晓玲儿啊，你明天跟老二一块去！” 听了这话，林美娥期期艾艾的，到底没再说什么。 自家婆婆她了解，要是真惹急了，别说卖人参的钱她一分没有，说不定日后还得明里暗里的挨磋磨。 林美娥没话说，这林晓玲却是开口，“妈，明天去城里我能不能带着福姐一块去，她身上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想给她买两件成吗？” 说完，林晓玲满眼期待地看着高秀菊。 家里的是事都是婆婆做主，她说能就能，不能就不能。 高秀菊看了一眼，福姐身上的旧衣服，这女娃子老穿男娃的衣服总归是不好。 而且见小姑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自己，高秀菊顿时就心软了。 这老三说不定还真是托了福姐的福，才能采到人参，两件衣服而已，买就买。 虽是这样想着，但高秀菊仍是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想买就买，别苦着个脸，你当我是李春花那样的恶毒婆娘，还能让孩子光着身子是怎么的？” 婆婆语气是不怎么好，可总算是答应了，林晓玲心中一喜，赶紧道，“谢谢妈！” “谢谢奶奶。”听了福姐的话，高秀菊心里一暖。 这女娃儿就是比男娃贴心，家里三个小子从她这儿不知道得了多少东西，可从来没有一个跟她说谢谢的。 这样想着，高秀菊面上也柔和了一些，“这女娃子就是懂事儿，跟那些淘气的男娃就是不一样。” 闻言，旁边的林美娥可就不高兴了，婆婆这话不就是在说她生的三个小子淘气吗？ 她哼了一声，“不就是一声谢嘛，谁要是给我买新衣服，我天天给她说一百声谢谢。” 说着，她还拿眼睛去瞅她的三个儿子，这三个亲孙子的衣服都补丁叠补丁，自家婆婆倒好，居然要给福姐买新衣裳！ 林美娥越想越委屈，最后红着眼睛瞄了一眼高秀菊。 高秀菊冷眼看着，心里有些无奈，她这个大儿媳妇啊，你说她坏，她当着外人的面又总是护着自家人，你说她好，她又总是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行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高秀菊冷笑一声，“我也不是那偏心眼的，赶明看看这人参能卖多少钱，要是多的话，就给那三个小子扯点布做身衣裳。” 林美娥被自家婆婆当众戳破心事，林美娥面红耳赤，她吞吞吐吐的，“其实也不用，三个小子皮实，新衣服给他们也是糟蹋。”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林美娥脸上的喜色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的。 高秀菊哼了一声，“行了，就这么定了，建国晓玲明儿一早你们就带着福姐去城里，记住别把人参的事说出去。” “放心妈，我知道该怎么做。”林晓玲点点头道。 这年头得红眼病的人多，小心一点是好事。 对林晓玲，高秀菊是百分百放心的，只嘱咐了两句，收拾好人参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卫建国两口子简单收拾一下，就带着福姐出门。 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生产大队的人正陆陆续续地去上工。 见到卫建国和林晓玲带着福姐，就都笑了，“哟，这一家人这么整齐是要干啥去啊？” 卫建国老实，不会说谎，可又不能把人参的事说出去，只能摸着脑袋憨笑，还是林晓玲开口说道，“这不是福姐没衣裳穿，我打算到城里给她买两件。”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呵呵地看着福姐。 见这孩子水灵灵的，跟画上的童子似的，看来在卫家过的不错。 大家都真心为福姐感到高兴，“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你们两口子也心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春花可就没福气了……” 正好这个时候，李春花挎着篮子走过来，听了这话，笑笑，“你们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不想养，是养不起，我也是疼爱福姐的。” 在场的人面露尴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可是林晓玲却忍不了，觉得她阴阳怪气的。 “李春花你可真会演，我看你不是养不起，就是怕福姐吃你家粮食！” 被当众揭穿，李春花顿时气得不行，她撇撇嘴道，“呵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收养福姐可是有三十个公分的，我看你就是为了公分。” “你！”林晓玲气的不行。 李春花笑了笑，“哎呀，不说了，刚才大队长组织队里的人挖水沟，一个人多给十个工分，还有粮票，你们两口子要带着这灾星去城里没时间挖水沟，可我不一样，不能白吃公分，得自力更生才行。” 这明里暗里就是骂他们，为了公分才养娃！ 挖沟渠这事儿林晓玲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也理解自家婆婆的说法。 毕竟这人参可比二十个工分值钱呢！ 这样想着，她冲李春花哼了一声，“要你管，我乐意，别说二十个工分，就是一百个工分也没我家福姐重要！” 第7章 治腿有希望了 说着，林晓玲不再理会李春花，抱着福姐就走。 卫建国赶忙跟上自家媳妇儿的脚步。 这李春花就是眼红，理她做什么。 林晓玲以为自家婆婆也是跟她想得一样，可她不知道高秀菊心里还是有点后悔的。 这挖水沟修水利工程，除了工分之外还有工资，这老二两口子不去，实在是太可惜。 早知道就让他俩晚点出门了，毕竟这人参啥时候都能卖，这挖水沟的事儿可就是这一两天。 卫建业和卫建民正打算出门去挖水沟，见自家老娘兴致不高，卫建业安慰道，“妈，你就别可惜了，虽说建国错过了这次挖水沟的机会，那不还有明天嘛，再说，那人参要是卖出去，说不定比挖水沟的钱还多呢！” “就是啊妈，大不了我和大哥多干点，把二哥那份给补回来！” 听了这话，高秀菊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赶紧走，咱家虽然穷，但是你妈也不是那贪心的人。” 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高秀菊可不是那种啥都想抓在手里的人。 她送走两个儿子，就去生产队去把自己的该做的活儿做了，就早早地回来做晚饭。 可是到了晚上，卫建国两口子和福姐还是没有回来。 想到昨天老三的遭遇，卫建业跟屁股底下有钉子似的，坐立不安，可是他又不敢乱动，生怕让自家老娘更加担心。 其实，高秀菊心里也很是不安，但是作为这个家的定心丸，她也只能沉住气。 “行了，别等了，咱们先吃。” “妈，要不咱们等老二两口子回来再吃。”看着高秀菊的脸色，卫建业不敢动筷子。 “别等了，锅里给他们留了饭，咱们先吃。” 说着，高秀菊率先拿起碗筷，其他人也只好跟着开动。 才吃了一半，卫建国和林晓玲终于带着福姐回来了。 福姐还好，换了一身新衣裳，人特别精神，但是卫建国和林晓玲两个人却神情怪异，偷偷摸摸的，就连回到自己家那眼神也不对劲儿。 高秀菊纳闷，“你俩这是咋了，做贼去了？” 林晓玲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自家婆婆别说话，然后踮着脚朝门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把门关死。 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对高秀菊说，“妈，您知道这支人参卖了多少钱吗？” “五十？”高秀菊皱了皱眉头，猜测道。 林晓玲摇摇头，“再猜猜。” “七十？” 林晓玲依然摇头。 “总不可能过百了？” 谁知她这话音刚落，卫建国就低头脱下鞋子，从两只鞋垫里掏出一叠票子。 “一百多呢，再加上一些粮票肉票，粗粗算下来得值两百呢！” 一听这话，林美娥手里的碗差点都给摔了，一根人参真能值这么多钱？！ 要知道一个工分也才两毛钱，这一百多块钱抵得上他们两年的工分了！ 卫建国把票子交给高秀菊，高秀菊很淡定地接过来。 她看了看儿子媳妇们，视线最终落在了福姐身上，她道，“这钱是要留着给你们爹治病用的，谁也不准出去乱说，听见没有？” 这年头大家伙儿都困难，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家发了这么一笔财，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儿来呢。 更何况这人参是从山里头采的，要是有人存心闹事，完全可以说这是公家财产，让他们把这笔钱拿出来。 想到这些后果，卫家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林美娥也只是在心里暗中激动。 本来以为一根人参卖一百多块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哪知道卫建国刚坐下来，就高兴地道，“妈，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带着福姐去买衣裳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孩子在那儿哭，福姐觉得那孩子可怜，就让我和晓玲儿帮那孩子找父母。 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孩子的父母竟然是省里头的干部，人家为了感谢我们，居然提出要送咱爹去省里的医院治病呢！” 听了卫建国的话，一家人的心情竟然比见到人参时还要汹涌澎湃！ 尤其是高秀菊，自家男人的身体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一桩大事儿。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福姐心善，这事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卫建业也激动地道，“妈，要不我看，咱们明天就带着爹去看医生！” 卫建民也道，“是啊妈，这钱放着也是遭人惦记，还不如早点把爹治好。” 听了两兄弟的话，林美娥心情复杂。 这钱她一分还没有摸到呢，居然就要花出去了。 说实话，她有一点心疼，可是再心疼，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就是不知道这钱给公爹治病之后还有没有剩的，哪怕剩下一块两块也好啊，这样至少她还能得到几毛。 “妈，你觉得咋样，要是行的话，我们明天就带着爹去省城。”三兄弟紧张地看着高秀菊。 家里向来是高秀菊做主，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吭声。 “行，明天我在家带福姐，你们几个带着你爹到省城去。” 虽然很担心钱花了，人又没治好，可是高秀菊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赌一次。 “妈，可明天建业他们还得挖水沟呢。”虽然这挖水沟的钱比不上这一百块，但是也不少，林美娥舍不得。 闻言，高秀菊皱了皱眉，但还是道，“别去了，省城不比公社，那地方大得很，他们三兄弟一块去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 三兄弟素来听高秀菊的话，也没说什么，毕竟工钱再重要也没有爹的身子重要。 林美娥倒是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了看婆婆和自家男人的脸色，到底什么也没说。 “建业，你明天去跟大队长说一声，不过你可千万别把人参的事儿说出去，就说建国他们两口子遇到贵人了，人家要出钱给你爹看病。” “行，我明儿就去！” 卫建业明白自家老娘的意思，也不耽搁。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大队长郭卫东家里。 他也没有详细跟大郭卫东说什么，只是说要带他爹去省城看病，就不去挖水沟了。 郭卫东觉得奇怪，这卫老头都瘫了许多年了，卫家一直没钱治，怎么这会儿要把人带到省城去治病了？ 莫不是这人不行了？ 第8章 莫不是这人不行了 因此，郭卫东不免多说一句，“建业啊，你也别着急，这卫大叔瘫在床上这么多年，你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尽力了，就算是有个什么，老人家也不会怪你的。” 听了这话，卫建业面色尴尬，他没想到郭卫东居然会这么想，不得不解释道，“大队长，你误会了，我爹他好着呢。 是这样，昨天建国两口子带着福姐，无意中帮了一个贵人，那贵人为了感谢建国两口子，主动说要把我爹送到省城去医治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郭卫东闻言有些感叹，“没想到这福姐还是个有福气的，她才到你们家，建国两口子就遇上了贵人，这卫大叔要是能好，你们家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郭卫东这么说，原本只是想让福姐在卫家好过一点，可是卫建业却当了真。 他十分实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福姐的确是一个有福的。” 正在这时，李春花走了过来，听到卫建业的话，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要是有福，大哥一家就不会全被克死了。” 卫建业转头冷冷地看着李春花，那冰冷地目光让李春花觉得头皮发麻。 她后退两步，“看什么看，我又没有说错。” 见李春花跟卫家的人干上了，旁边的人都好奇起来。 知道卫家的事后，村民们都忍不住惊叹，“这福姐是个有福气，这卫建国两口子带她进了一次城，就遇到了贵人。” 还有人打趣李春花，“春花，你是不是后悔了，养福姐不但能得到公分，还能遇到贵人呢。” 李春花压下心底的酸意，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我可没酸，就是觉得他们因为那丫头，失去了挖水沟的机会挺可惜的呢。” “这倒也是，这挖水沟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真是可惜了……” “就是，这卫家瞧着也不像是胡涂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啊，要知道这次挖水沟可不少钱呢！” “没错，该不会真是福姐有什么问题，真存在克人这么一说吗？这么说起来李春花幸亏把孩子送出去了。” 听了这些话，李春花挑了挑眉，抑制不住的高兴起来，走到一边干活去了。 别人越是说那死丫头不好，她就越高兴！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郭卫东皱了皱眉头，生怕卫家不要福姐。 “行了，都别叨叨了，赶紧过来干活！” 卫建业回到家时，到底没把这些说给家里人听。 此刻，卫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气当中。 卫建国和卫建民早就把卫老头从房间里抬了出来，放到了板车上，只等卫建业回来就可以出发去省城。 看见大儿子回来，高秀菊立马把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他，“你爹的东西还有那一百多块钱都在包袱里，你看好了，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点，尤其是照顾好你爹和你两个弟弟。” “妈，你放心，我会的。”卫建业保证道。 听了这话，高秀菊点点头，“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发。” 这卫建业向来稳重，高秀菊对他也放心，嘱咐几句就赶紧让他带着卫老头和两个弟弟出门。 晓玲带着福姐站在门口，见福姐眼巴巴地看着卫建国远去的身影，便有心思逗福姐，“福姐，等你爹回来，让他给你买肉吃。” 然而，隔壁王二狗的媳妇儿正好出门倒垃圾，听了这话之后噗嗤一笑，“这太阳还没有下山，做什么梦呢？” 这谁不知道卫家是整个生产大队最穷的人，还吃肉，这不是白日做梦呢嘛！ 林晓玲看了王二狗媳妇，理都没理，抱着福姐就进门。 这王二狗媳妇和那李春花好得穿一条裤子，平日里就看她不顺眼。 如今她收养了福姐，这王二狗媳妇见着她就更阴阳怪气了。 林晓玲懒得跟这种人吵闹，啪地一下就关上了自家大门。 王二狗媳妇哼了一声，把个垃圾扔出炸弹的气势，“呸！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嚣张个什么劲儿！” 然而，她话音刚落，高秀菊就从屋里冲出来，啪地一巴掌扇在王二狗媳妇脸上。 王二狗媳妇被打得眼冒金星，等她看清是高秀菊时，顿时破口大骂，“你个克夫的扫把星，你居然敢打我！” 别看这高秀菊如今在卫家当家做主，可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定了三次亲，男方都在她过门之前出现意外，好不容易嫁了卫老头，生了三个儿子，可没过几年这卫老头也瘫了。 因此生产大队便传出高秀菊克夫的名声来。 这是高秀菊心里永远的痛，现在被王二狗媳妇猛然提起，她哪里还能够忍得住，抬手就扯住了王二狗的头发。 “妈呀，疼死我了，你个老扫把星快给我放手！” 可是处在盛怒之中的高秀菊哪里肯听，她一手扯着王二狗媳妇的头发，一手死命往她脸上扇，“我让你胡说八道！” 王二狗媳妇虽然年轻力盛，但是却被高秀菊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嚎啕大哭。 整个大队的人都被招来了，林晓玲和林美娥也赶紧跑出来，“娘，咋了？出啥事了？” 林美娥连忙去拉自家婆婆，顺道还踹了王二狗媳妇一脚。 敢欺负她家里人，这王二狗媳妇是吃了老虎胆了！ 大队长郭卫东也过来了，看见地上披头散发的王二狗媳妇后，他眼皮一跳。 “卫家婶子，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王二狗媳妇儿捂着脸，哭天喊地，“哎哟，我不活了，卫家这个老扫把星要杀人啊！” 郭卫东眉头紧锁，看着王二狗媳妇厉声道，“别哭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赶紧说！” “我……”这王二狗媳妇虽然和李春花一个模样，但远不如李春花豁的出去，看见郭卫东就怂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可她不说，高秀菊却没有什么顾忌，“她骂我儿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还骂我说我是克夫的扫把星！” 听了这话，围观众人都觉得王二狗媳妇这顿打挨得不冤。 毕竟生产大队长里有不少人婚事不顺的，也有许多没生出孩子来的，王二狗媳妇儿这话得罪的可不是高秀菊一个。 王二狗见自家媳妇竟然引起了众怒，连忙站出来道歉。 然而，高秀菊却不理，而是直直地看着王二狗，“王二狗，你媳妇儿的记性被狗吃了，你倒是告诉她，我家老卫那腿是怎么伤的？” 第9章 凭什么要负责 “你……你男人的腿怎么伤的，跟我有啥关系？” 王二狗没想到了高秀菊会提起这件事儿，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 见王二狗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郭卫东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整个生产大队的人都知道，十几年前，这王二狗跌落山崖，卫老头为了救他，反而把自己的腿摔残了。 高秀菊见王二狗这样说也不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二狗被高秀菊这样看着，顿时也顾不上自家媳妇了，他心虚地低下头。 没错，那卫老头的确是因为救他才受伤的，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欠他的，毕竟又不是他求着卫老头救的。 更何况那卫老头只是伤了腿，又没死，他凭什么要负责？ 想到这儿，王二狗抬起头，有些理直气壮，“那卫老头是自己倒霉，关我什么事？” 听了这话，高秀菊盯着王二狗，“那好，你敢发誓我家老卫受伤和你没关系，是他自己倒霉吗？” 闻言，大伙儿都看向王二狗，这事儿是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的，他们就不信这王二狗真敢发誓。 被这么多人看着，王二狗面色窘迫，他恼羞成怒地道，“发誓就发誓，那卫老头是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不然我就摔断腿！” 听了王二狗这信誓旦旦的话，周围的人都疑惑了，“王二狗连这种话都敢说，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卫老头说谎了？” 还有人不禁猜测，“难道这高秀菊真的克夫，毕竟她之前就嫁了几次，男方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听着大伙儿议论纷纷，郭卫东皱了皱眉头，呵斥道，“够了，什么克夫克妻的，胡说什么，国家早就破除了封建迷信，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之前李春花说福姐是灾星就惹出不少事儿，如果再让高秀菊克夫的流言传出去，那他们整个生产队都得挨批评！ 王二狗媳妇不敢跟郭卫东呛声，哼了一声就跟王二狗进屋。 林美娥和林晓玲都气得不行，一左一右地扶着高秀菊安慰道，“妈，你别生气，建业他们这回一定能把爹治好，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你！” 高秀菊没说话，转身进屋，情绪很是低落。 郭卫东叹了一口气，对还围在卫家门口的人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水沟还得挖呢！” 经过这事之后，卫家和王二狗他们家的关系越发恶劣。 可偏生两家又是隔壁邻居的住着，王二狗媳妇寻着机会就要找卫家的麻烦。 这不，王二狗媳妇见福姐一个人坐在门口，便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让开，小扫帚星，别挡了我的路！” 因为自家婆婆才跟王二狗家闹了不愉快，林晓玲是不想搭理她的。 可是这王二狗媳妇说福姐，她却忍不了，她上前一步，“你胡扯，我家福姐才不是什么扫帚星！” “不是才怪，她和你们家那老扫帚星就是一对祸害！” “你……”林晓玲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郭卫东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 “出事了，谁家有人在挖水沟的，快去看看，那边出事儿了！” 出事了？ 见郭卫东这般着急，这事儿一定不小。 林晓玲和林美娥对视一眼，满脸都是庆幸，他们家因为要去省城给公公治病，男人错过了挖水沟。 王二狗媳妇却不一样，她男人可还在挖水沟呢，她冲上去拽住郭卫东的衣领，急慌慌的问，“出啥事了？我男人呢，他咋样？” “挖水沟的时候地塌了，好多人都摔下去，听说都伤了！”郭卫东也是着急，四处找人去帮忙救人。 听了这话，王二狗媳妇差点当场晕过去。 郭卫东忙扶住她，“二狗媳妇你先别倒，赶紧过去看看，二狗说不定就在那呢！” 听了这话，王二狗媳妇总算振作起来，“对，我得去看看，我家男人命好着呢，跟那些扫帚星可不一样！” 王二狗媳妇临走前还不忘刺卫家几句，可是这种时候没人顾得上跟她计较。 听了这个消息，高秀菊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水沟那边真出事了？” 林晓玲点点头，“看大队长那样子，估计事情还不小。” “娘，你别怕，咱们家不是一个人都没去嘛！”见婆婆一脸后怕，林晓玲安慰道。 高秀菊拍了拍胸口，她哪是怕，她是……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高秀菊一把把福姐搂在怀里，“多亏有福姐，要不然咱们家就完了！” 要不是因为这丫头引起的后来的事，老卫家的男丁现在都去挖水沟了。 要是三兄弟再发生什么事，她这一家子就全完了！ —— 王二狗媳妇火急火燎的赶去水沟，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着水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还不时有哀嚎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王二狗媳妇顿时脸色一变，急忙跑向水沟，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王二狗抱着一条腿痛苦的在地上蜷缩着，脸色一片苍白，身上也全是水沟里的泥水。 “二狗媳妇儿，快带二狗去县城里看看，这看起来伤得不轻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我看刚才听到咔嚓的声音，这条腿儿怕是要不保了。” “你说怪不怪，今天挖水沟的人这么多，可这水沟塌后，偏偏就二狗正巧在那躺着偷懒，就压着二狗了，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就算这条腿要看好，也得花费不少钱。” 王二狗媳妇只感觉脑袋阵阵眩晕，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她来不及想更多，立即扑倒了王二狗身边。 断了！ 丈夫的腿真的断了！ 这年头家里没男人赚公分，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那高秀菊就是男人摔断腿，日子猜过得那么贫苦，这事怎么转眼就轮到她头上了？ 王二狗媳妇儿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比自己的腿断了还要难受。 周围人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间王二狗不是说卫老头的腿和他没关系么？当时还发了重誓说要是和他有关，就把他的腿也摔断，结果这件事才过去几天啊，他自己的腿就断了，你说巧不巧……” “是啊，说来也真是奇怪！” “你们说……这二狗不会是遭报应了！” 王二狗媳妇儿听着周围的话，脸色一阵青白交加，肯定就是高秀菊那娘们见不得自己说实话，背后咒他们家，否则怎么偏偏怎么巧，这事就落在她家头上了！ 当天，王二狗就被紧急送往县城的医院，但那条腿终究还是断了。 王二狗摔断腿的事情，很快在街坊四邻里流传，也传到了卫家。 高秀菊冷哼一声，继续摘菜，“该，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她家男人摔断腿的事，她忍了这么多年没说，不代表就把这事掀过去。 更别提王二狗那一家子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在背后戳自家脊梁骨，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老卫摔断腿后，这日子究竟怎么过得，高秀菊心里比谁都苦，比谁都委屈。 听到王二狗媳妇骂自己，转头就遭到报应，心里也是解气的很。 林晓玲站在一旁，安静的摘着菜，心里捉摸着怎么才能把福姐的小身板养的壮实一下，那孩子干巴巴的，抽着就让人心疼，要是福姐能像年画娃娃白白胖胖的，铁定是大队里最好看的姑娘。 第10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傍晚，王二狗媳妇儿推着王二狗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王二狗的腿上缠满了绷带，面无表情的耷拉着头。 路过卫家，王二狗媳妇儿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吐了一口唾沫，“呸，一家扫帚星！” 肯定是因为挨着这一家扫帚星，才摊上这断腿的事儿。 王二狗媳妇儿暗暗把这笔账记在了卫家头上，打心眼觉得自家男人摔断腿就怪这卫家。 听到隔壁的动静，高秀菊心急了。 这王二狗都从县城回来了，建业比他们早去不少，咋还没回来呢。 “晓玲，你去村口看看去。” 听到自家婆婆吩咐，林晓玲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朝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就看到三兄弟带着卫老爷子，喜气洋洋的从巷子口走了进来。 “回来了？咋这么晚才回来，那贵人怎么说，爸的腿好了吗？”林晓玲着急的扯着卫建国的衣裳。 卫建国眼里掩不住的激动，老粗汉子的脸上差点哭出来，都说不出话来了。 高秀菊和林美娥也从屋子里跑出来，几个人齐刷刷的盯着门口回来的人。 却见卫建国直愣愣的朝福姐走去，一把抱起她。 福姐被举得高高的，起初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这么和人亲昵过，两只小短腿就这么在空中晃来晃去，露出羞涩和懵懂的笑容来。 就听卫建国道，“福姐哪是小灾星，分明是咱们老卫家的小福星！” 高秀菊不知所云的站在院子里，见没人搭理她，拿起拐杖戳了戳地面，“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赶紧说说！” “妈，爸的腿治好了！”卫建业声音都发颤，显然还处于激动中。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林晓玲震惊的捂住嘴巴。 要知道自己这公公的腿都已经躺了不知道多少年头，一直没钱治疗，从前队里的医生还说在这么拖下去，两条腿非得废了不可。 谁曾想居然还能治好？ 家里为着公公的病不知道愁成什么样，连公公好几次都闹着不想活了，可现在就连林晓玲都喜不自胜。 卫建国抱着福姐，“是真的！人家说只要再躺上三个月修养修养，就能慢慢恢复行动了。” “好好好！真的太好了！”高秀菊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又高兴的合不拢嘴。 老卫家的阴霾因为这件事，顿时喜气洋洋起来。 “去，把前几天老三捡回来的兔子炖上。”高秀菊一拍大腿，布满皱纹的面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 可她是老卫家的顶梁柱，掉眼泪也是偷偷抹掉，赶紧抄起家伙，让儿媳妇们去做饭。 而自己趴在板车的卫老头身边，高兴的忍不住嗒嗒掉眼泪。 卫老头的腿还在麻药的状态，隐隐约约听到哭声，忍不住抬起头摸了摸高秀菊，高秀菊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这下好了，老卫家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时间，全家人都喜不自胜，热闹喜庆的不得了。 …… 另一边，王二狗家。 全家人像那霜打了的茄子，死气沉沉的。 王二狗媳妇坐在炕边呜咽咽的哭着，王二狗瘫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猛地，王二狗睁开眼，“肯定卫家，卫家诅咒我，说不定肯定会什么巫术！” 说着就扑棱着要下床，“我要去找卫家，看看卫家用什么巫术把我害成这样！” “对！”王二狗媳妇也忿忿不平的应和着。 随后，她小心翼翼搀着王二狗走出家门。 这时，一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卫家人，也太过分了，家里有肉居然不交公，敢自己偷摸着吃。 这分明就是在庆祝自家男人断了腿！ 王二狗媳妇气势汹汹的冲向卫家，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喜气的笑声，“爸的腿，终于要好了，这么多年过去，咱们老卫家也算熬出头了……”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这卫老头的腿可是摔断多少年了，都没有要好的意思，连队里的医生都说，再不去大医院看看，这腿就萎缩废掉了。 可这老卫家一贫如洗，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有钱去省城看病！ 王二狗媳妇趴在门缝里，听见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妈，我发现自从这福姐来到了咱们家啊，咱家的喜事是一件接一件，眼下，爸的腿居然也要好了，我看福姐的福气大着呢，以后可得好好对福姐，要不是福姐机缘巧合的帮了贵人，咱们也不能得这个机会给爸治好腿。” 没听错，的确是说那老头子的腿好了，而且遇到了贵人，这可了不得。 她伸出手戳了戳王二狗，“听见了没？那卫老头真的腿好了！” “这…你确定没听错？”王二狗半信半疑的道，这摔断腿可没那么容易好。 王二狗媳妇儿非常笃定，“没有，我确实听到他家人说了。” 但她心里也很纳闷。 王二狗的腿刚摔，县城的医生就说已经没治了，那老头的腿，可是断了很多年。 他都能好，那二狗的……肯定也能。 王二狗媳妇儿立即眼睛一亮，“二狗，我听他们遇见贵人，是这卫老爷子遇到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才治好的。” “要不，咱进去，服个软，问问那大夫在哪，让引荐一下，说不准还能省点钱。” 王二狗游移不定的皱着眉头，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前不久自家刚和老卫家闹翻天，现在哪能拉的下自己这张脸。 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点了点头，万事放一边，还是先把自己得腿治好再说，这治腿的钱可是一大笔数，别说拉下脸，要是能治好，磕头他都愿意。 “咱们先把腿治好再说，以后的事咱们再慢慢算账！”王二狗媳妇儿咬牙切齿，可等到敲门的时候，又扬起一个面笑皮不笑的脸。 来开门的是林秀娥。 见到是王二狗夫妻俩时，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可没忘了这夫妻俩是怎么打自己婆婆的，她这个人什么都好说，就是婆婆骂自己，自己心里记着仇，可别人欺负自家人，那就是天皇老子都不行。 此刻双手抱胸，堵在门口，没好气的道，“大晚上的，不在自家待着，你们来我家干啥？”一看就没按啥好心！ 王二狗媳妇搓着手，倒是没看见她脸上的嫌弃，赶紧满脸堆笑的说，“好歹咱们邻里邻居的这么些年，可别这么见外呢，还不兴串个门了？” 呵，还串门？林秀娥上下打量这对夫妻，“串门？你没病？你是忘了咱们前些天还干仗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 她准备要关门，“没啥事你们就先回去，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也没串门，就这么相安无事下去最好！” “别介啊！”王二狗媳妇的脚赶紧抵在门上，被这么赶出去，换做平常早就忍不住骂起来了，可现在只能暗暗捏了捏拳头，又笑呵呵的看向院子里，“吃饭呢？” “我刚……听说这个卫老爷子的腿要治好了？” “恭喜恭喜啊，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说着，她悄悄拿胳膊顶了一下王二狗。 王二狗示意，也笑呵呵的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来恭喜一下卫叔，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咱们也算半个亲戚了。” 第11章 接纳 正在吃饭的高秀菊听到那边的动静，顿时冷哼一声。 他们家老头子刚抬回来，自己家人也刚庆祝上，怎么他们家耳朵这么灵就全听见了，跟个狗鼻子一样，肯定趴墙角了。 “恭喜就不必了，要是没其他的事，就出去。”高秀菊没什么好脸色。 “卫姨您真见外，有事儿，当然有事儿，这不，我腿也受伤了么，就想来问一下，卫叔这腿是在哪看好的啊？” “是啊是啊，你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下子，打个折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 夫妻两一唱一和的，叽叽喳喳丝毫没给别人说话的余地。 终于等他俩说完了，林晓玲忍不住站起身。 脸色不悦道，“当初，你们都说我们福姐是扫帚星，但我告诉你，这贵人就是我们福姐给找到的。” “现在又来找我们，好意思么？” 当初他们恶狠狠的骂福姐扫帚星，小灾星……她可是都记着呢。 这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现在喊了她妈，就是她林晓玲的娃，谁也不能嘀咕半句。 看着儿媳拒绝王二狗，高秀菊老神安在的，也没阻拦。 一方面，她也不想帮那不道德的东西，另一方面，也不想给贵人招惹麻烦。 被拒绝的王二狗夫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冷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真是一家子扫帚星，王二狗媳妇心里骂道，可心里捉摸着治腿的事。 卫家的日子并不富裕，往常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点荤腥，由于人多，还吃不饱。 这次是得了天大的好事，又赶上老三前几天打回来的野兔，才有了这一桌。 此时，卫家的三个孩子闻见这诱人的香味，迫不及待的钻进厨房，眼巴巴的望着。 院子里，微风徐徐，男人们围坐在小桌子旁喝着小酒。 高秀菊坐在摇椅上，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一团了。 林美娥出来倒水，就见三个儿子在门口堵着，嚷嚷道，“看什么看？不就一口吃的，把你们馋的跟那饿死鬼似的。” 再看站在一旁的福姐洗得白白净净的，更加可人了。 福姐眨巴眨巴的看着林美娥，眼神明亮又期待。 林美娥心中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伸出手摸了摸福姐细软的头发，用温柔的都不像自己的语气说道，“去拿碗筷，准备吃饭。” 福姐羞涩的点头，忙不连跌的跑去厨房。 等所有人都坐下，高秀菊拿起筷子把最大的一块肉放到卫老头碗里。 紧接着又给福姐碗中夹了一块，家里各个小子也有一块。 可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就让大家心里有了谱。 高秀菊这是真正接纳福姐了，高秀菊看着大家都看自己，也不动筷子，好像怎么从前多不尽人情那般，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啊，小心吃慢了，这肉就全没了！” 大家这才赶紧动筷子，生怕慢了这肉就没了。 自从卫老爹摔断腿后，家里就没怎么开过腥，逢年过节也不过吃点肉末子打打牙祭，现在可是一整只兔子，肥美的流油，大家恨不得把汤也喝了。 小子们吃肉，每块肉都有数的分到各个人碗里。 卫建业等人是大人，看自家孩子馋嘴的不行，便把肉放在孩子们碗里，自己拿着窝窝头沾汤吃，也算沾了油水。 福姐看着碗里的肉，半天没吃，在二叔家的时候，她从吃不上肉，还要和狗一起吃饭，可是现在她能上桌吃饭，还能吃肉了。 “好福姐快点吃，吃肉才能长高个。”林晓玲揉着她的小脑袋。 福姐低头，随后夹起碗中的肉又放进林晓玲碗中，“妈妈吃。”声音软软甜甜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看向林晓玲，懂事的让人心疼。 林晓玲心里揪疼，心里暗骂这魏家劳而忒不是个东西，居然把孩子虐待成这样，连肉都不敢吃。 只是心疼的时候，又欣慰，孩子把肉夹在自己碗里。 林晓玲把肉夹回去，还把自己的肉放在孩子碗里，“乖，在咱们家没这套规矩，给你的就自己吃，你从今之后就是我的娃，有我吃的一口，就绝饿不到咱福姐。” 说罢，又催着福姐吃肉。 福姐心里一暖，总觉得这个陌生的家比二叔家温暖许多，她吃了一口兔子肉，身体里都暖洋洋起来。 这是难得的一顿饭，量大又好吃，就算吃不到肉，那沾着肉味的菜都美味的让人流口水。 本应该喝米糊的晚上，因为福姐的到来变得异常的丰盛。 此刻，卫家再也没有人嫌弃福姐，打心底都认定，福姐就是他卫家的人了！ 第二天，福姐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发现外面已经大亮，她穿上衣服，急匆匆的跑下床。 出了院子，林美玲正在喂鸡，而卫建国坐在一旁修鸡笼，没有一个喊她去干活的。 在二叔家她从来没睡过这么久。 “醒了？”看见傻愣愣站在门口的福姐，卫建国笑眯眯的问。 福姐迈开小腿跑过去，蹲了下来，迷茫的看着卫建国，一双眼眨啊眨，似乎对他手上的东西充满了兴趣。 卫建国看着她笑，也乐得不行，小丫头洗干净之后，就和画上的童子那样，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来，递给爹个小锤子。” 福姐点点头，然后开始给他递工具。 父女俩再院子里自得其乐，一片祥和。 晌午的时候，卫家三兄弟背着一个小竹篓要上山挖野菜。 福姐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去，可怕他们嫌弃自己，于是揪着衣服连话也不敢说。 直到卫家兄弟们叫了她一声，“福姐，我们要去上山挖野菜，你也去不？” 福姐是大队里最好看的小姑娘了，就算他们拎出去，也觉得自己面上有光！ 福姐没想到他们会喊自己，眼睛一亮，“我，我也想去！” 她以前在魏家的时候，什么活都干，自从来了卫家，每天什么也不干，还天天有鸡蛋吃，福姐都不好意思了。 可她又试探性的看向卫建国，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同意。 卫建国看了媳妇儿一眼，见她点点头，这才大手一挥，同意了，“路上小心点。” 又对那群小子说，“别光顾着玩，可得照顾好你们妹妹。” “知道了！”三兄弟带着小福姐，乐呵呵的出发。 福姐的小手软绵绵的，三兄弟都争着抢着照顾福姐，她的小手跟个棉花一样，小小的软软的，就算他们牵着一天都不会腻。 第12章 福姐你说怎么走 上山的路不怎么好走，卫家三兄弟顾忌着福姐年纪小，不仅重的东西全都他们自己拿，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照顾着福姐的步伐。 “有点远，福姐你要是累了，就跟我们说一声，咱们歇一歇再走。” “嗯嗯。”福姐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卫家三兄弟一边走，一边教福姐认着各种各样的野菜，哪一种最好吃，哪一种的做法最多…… 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半。 走到山脚的时候，他们碰到来摘野菜的另外一行人。 “你们也来挖野菜吗？”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跟卫家三兄弟一般大，平日里的关系还不错，因此在看见他们的时候，率先抬手打了招呼，“要不要一起啊？” 三兄弟里的老大卫学文没有答应，而是率先看向了福姐，“要跟他们一起吗？” 他倒不是不熟悉，只不过这山挺大的，人多点也方便有个照应。 而且这是福姐在被他们家收养后，第一次跟着他们出来，就在出门前，他们才答应过了卫建国要好好照顾福姐的，因此这件事情还是要以福姐的意见为主。 福姐不笨，知道卫学文是照顾他的感受，心里暖呼呼的，朝他露出了个甜甜笑容，“我都可以的。” 卫学文这才松了口气，“那我们就……” “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尖锐声音给打断了。 说话的是王二狗的孩子王天宝，他皱着眉，厌恶的看向被卫家三兄弟护在身后的福姐，冷冷的开口，“到哪儿都能看见这个扫把星，真是倒胃口！你们要跟他们走就跟他们走，反正我不要跟这个扫把星一起！” “王天宝！” 卫学文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你喊谁扫把星呢？” “除了你们家那个，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扫把星吗？” 王天宝仰着下巴，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她要不是个扫把星，怎么会克死她爸妈？还被她亲二叔二婶给赶出来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瘦高个和其他的孩子，“我爸爸摔断腿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就是因为我们家跟他们家离得太近，才被这个扫把星的晦气沾染上，给摔断腿的！不然那天去上工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偏生我爸爸一个人倒霉出了事？” “那天的事我听我爸妈说过，确实很邪门！就跟专门冲着王叔叔去的一样！” “那福姐还真是个扫把星啊？” “不管是不是，我们最好都离她远一点。” 小孩子分辨能力不高，加上王天宝又说的信誓旦旦，他们很快就信了，看向福姐的眼神顿时异样起来。 他们讨论的声音不小，说话的内容自然也都落入卫家兄弟几人的耳中！ “胡说，我们福姐才不是呢！快给她道歉！” “就是个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卫家兄弟早就把福姐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眼见王天宝编排福姐的不是，还处处挑衅，顿时来了气跟他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 瘦高个跟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连忙拉架，“大家都少说两句消消气。” 卫学文跟王天宝都是经常干活的，力气都挺大，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两人拉开。 “明明就是个扫把星，还能堵住我的嘴不让说？” “王天宝，你还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臭嘴！” 眼见几个哥哥还要去拼命，福姐连忙上前拦住，“我们出来都好久了，快去挖野菜，不然回去晚了，奶奶和大伯母他们要担心的。” 提到高秀菊和林美娥，卫家兄弟这才不情不愿收了手，但嘴上却还不罢休，“以为我稀罕和你一起走啊，我还怕你掉链子挖不到野菜，到时候要从我这里拿呢！” “我会挖不到？” 王天宝切了声，表情很是不屑，“别说的是你们自己，毕竟还带着个扫把星，搞不好翻遍了整座山，最后连个毛都没落下。” “哼，咱们走着瞧！” 说罢，卫家兄弟便牵着福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卫家三兄弟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火气。 “王天宝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那么说我们福姐！” “要我看他们家才是扫把星！不然之前挖水渠的时候，怎么大家都好端端的，就他爸王二狗一个衰神附体给摔断腿了呢？” “就是就是，奶奶他们都说了，我们家的日子是在福姐来了之后才变好的，福姐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才不是什么扫把星呢！” 兄弟几个一边骂着王天宝，一边叮嘱福姐别把刚才那些话放心上。 毕竟福姐是不是扫把星这件事情，他们卫家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哪里好意思在那儿瞎说？ “我知道了，不过哥哥们以后也别打架了，我会心疼的。”福姐看着卫学文脸上的擦伤，眉头拧得紧紧的，满是心疼。 “没事，你哥我就力气大，绝对吃不了亏的。” 卫学文不以为意，他们人多，根本没怎么受伤，反倒是王天宝那个家伙，被他趁乱踹了好几脚，出了口恶气。 “好了，不提那个家伙了。” 不想让福姐担心，卫学文干脆转移了话题，“咱们现在抓紧时间挖野菜。” 野菜野菜，自然是生在荒郊野外没什么规律的地方。 因此想要挖到足够多的野菜，首先就得找对地方，不然就算是跑得再多，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 而要找对地方，很大程度上完全靠运气！ 毕竟这年头想吃饱可不是件容易事，大多数家庭里米面都很稀罕，日常基本上都需要野菜来充饥的。 他们几个人这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被人挖过了的，想要找到野菜，就得在往深一点，没人的地方走。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找到的野菜还是寥寥，又恰好碰上了个岔路口，卫学文拿不定主意，干脆问福姐和两个弟弟，“你们说，咱们现在要往哪边走？” “随便。” 两个弟弟直接把问题又推了回来，“我们就跟大哥你走。” 弟弟不靠谱，卫学文只能看向了福姐，温声问，“福姐，你说，咱们往哪儿走？” 第13章 抓到山鸡 “我们去这边。” 福姐伸手指了个方向。 她不知道那边有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去那边，不然会后悔的。 “可是那里……”卫学文顿了下，“应该不会有野菜的？” 福姐指的那个地方处在山的背阴处，是个终日里不怎么能见到阳光，看上去有些阴气森森的阴沟沟。 那里平日很少有人去，因为野菜大多都喜阳，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多少。 因此在看到福姐提议的时候，卫学文下意识的就有些犹豫不决。 “福姐，我们换个地方。”这个时候，老二卫学武也开口了。 福姐年龄小，而且大概率也是第一次上山，不清楚情况，卫家几个兄弟也就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听说那地方风水不太好，而且也没什么野菜能挖的。” “但是……” 福姐皱皱眉，她还不想放弃，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三兄弟，“我还是想去那边看看，可以吗？”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而卫家人对她又好，福姐也很想回报他们。 福姐性子绵软，之前一直附和着他们的话，眼下见她这么执意，卫家几个兄弟琢磨了下，也就答应了。 “那好，我们就过去看看。如果能挖到野菜是最好的，挖不到的话……” 卫学文笑了下，摸摸福姐的脑袋，“就当是带着福姐来看风景玩了。” “那……行。” 另外两个人对于卫学文的话，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他们也很喜欢福姐这个妹妹。 而且就像是卫学文说的那样，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虽然是挖野菜，但也是要照顾好福姐的。 如今天色也还早，还有时间可以带福姐过去看看热闹。 这阴沟沟因为平日里来的人比较少，路很不好走，还很窄，于是卫学文道，“福姐你走我们中间，学武你在最后面。” 福姐年龄小，让她走在最后面，卫学文大无疑是放不下心的。 “好。” 几人拉着手往前走。 走着走着，没多久前面视线突然就宽阔起来了。 “哥，你快看，那里居然有蘑菇！” 卫学文还没反应过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卫学武便兴奋的喊了起来，“好多的蘑菇啊！” 只见不远处的土地上，一朵朵蘑菇挺立着，白白嫩嫩的，光是看着就足以勾起味蕾的食欲，让人垂涎欲滴。 “竟然是真的？” 卫学文掐了下自己的脸，真切感受到疼痛后，连忙上前查看。 他以前跟着卫建国经常上山，对于蘑菇不敢说百分百认识，起码一大半他都是知晓的。 而眼下这里长的这些，全都是以前卫建国教给他的，没有毒，可以吃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摘呀。” 比起野菜来，蘑菇可是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毕竟这东西可遇而不求，而野菜只要花点心思，多跑点路，还是能找到不少的。 “福姐果然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卫家兄弟一边摘着蘑菇，一边夸着福姐。 要不是她指了这个方向让他们过来，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这些蘑菇的。 “野菜算什么？我就不信他王天宝还能找到比我们更好的！” 往常能在山上捡到几朵蘑菇就已经是天大的好运气了，现在还让他们发现了这么大一片。 如果有尾巴的话，毫不怀疑此刻魏学文背后的尾巴，已经骄傲得翘上天了。 “别装太满了。” 看见弟弟已经把竹篓塞满了，卫学文连忙出声提醒，“虽然蘑菇很好，但我们还要去挖野菜的。” 蘑菇鲜是鲜，味道也不错，但这东西只要一煮熟，分量就会大打折扣，远不如野菜能充饥。 “好。”卫学武不得不承认哥哥说的在理。 乖乖把竹篓里的蘑菇倒了一些出来，只留下了一半。 福姐也暗暗的把这些记在了心上。 弄好了蘑菇，一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嘘——” 示意弟弟妹妹别说话，卫学文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片刻后他招招手，示意弟弟妹妹们跟他放慢脚步。 等他们走近了一些，眼前的场景让卫家几个孩子眼睛都瞪大了。 山鸡！ 一大窝的山鸡！ 羽毛艳丽漂亮，个头也很肥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山鸡竟然在互相打架，不时地来回扑腾着。 刚刚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山鸡扑棱翅膀闹出来的动静。 “乖乖，这要是能抓几只就好了。” 卫学武眼睛牢牢定死在那些正在斗殴的山鸡上，一眨不眨的，甚至不自觉咽着唾沫，一副小馋虫的模样，“山鸡吃起来一定很美味，说不定比三叔前不久带回来的那只兔子还要好吃！” 前不久卫建民拿回来的那只兔子，他们虽然没有吃上多少的肉，但却足以让卫学武记住了肉的滋味，现在看到这些山鸡，不自觉就回味了起来。 “等一等，咱们等它们打架打累了，看能不能逮个一两只。” 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卫学武，卫学文说道，“咱们先别动，别吓跑了这些山鸡，否则就划不来了。” “我听哥的。” 几个人在附近蹲了许久，那些山鸡才停了下来，只不过神态已经从最初的精神十足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恹恹的。 “就现在。” 卫学文招呼着弟弟上前，把脚步放得很轻，杀了个措手不及，竟然抓住了两只山鸡！ “抓到了抓到了！” 刚刚窝里斗似乎折腾尽了它的全部力量，在被卫学文他们抓住后，这两只山鸡连挣扎都放弃了，乖乖任由任学文他们给关到了竹篓里。 “够了，可以回家了。” 现在他们竹篓里有山鸡、有蘑菇，还有最初挖到的一些野菜，已经足够了。 野鸡的个头很大，放在竹篓里的时候，还有些沉，因此这活自然也不用福姐做。 她只背了个装着些野菜的小竹篓，很轻。 “福姐，下次也要跟我们一起上山啊！” 他们先前上山少说也十次八次的，但找到这么多野生蘑菇，还能抓到山鸡，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而且山鸡打架这么难遇到的好事，都被他们给赶上了，这一切都是托了福姐的福！ 要不是她指了这个方向，而且还要求他们过来的话，这种天大的好事可就要白白便宜其他人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只是运气罢了。” 卫家三兄弟的夸奖让福姐不好意思起来，她挠了挠头，“只要哥哥们不嫌弃我，我当然愿意一起来的。” 第14章 野菜山鸡炖蘑菇 收获颇丰，几人下山回家的时候，脚下都是带着风的。 只可惜没走多久，就迎面撞上了一群人。 好巧不巧，正是前不久才打过照面的王天宝等人。 他们看着卫家三兄弟带着福姐一副要回家的样子，王天宝当即冷嘲热讽起来，“这么快就回去，果然是挖不到野菜,我这边倒是还挖到了不少，要不要我分你一点？至少充个样子，别那么丢人？” “谁要你的破野菜，我们可是……” 卫学武听到他的话来气，正要说出他们找到了蘑菇还有山鸡的事，让王天宝嫉妒嫉妒，结果衣袖就被人拽了拽。 他转过头，对上的是福姐清澈如水的双眸，“哥哥，我饿。” 说着，福姐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尴尬地响了两声，她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头，但还是拽着卫学武的衣袖，“我们快点回家。” “嗯，咱们回家。” 见福姐饿了，卫学武当即没了要跟王天宝再理论下去的想法，跟卫学文一左一右，牵着福姐的手越过她们就走了。 “装什么装！” 王天宝对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 “他们那个竹篓，看着不像是没装东西啊。”福姐他们走远了后，才有人小声开口，“看卫学文跟卫学武走路的样子，那个竹篓感觉还有点沉？”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能找到什么啊。”王天宝不以为意。 “也是。”几个人嘀咕。 先前刚上山的时候，他们就遇见了，分开到现在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还带着福姐那个扫把星，卫学文他们野菜估计都挖不到多少，更别提其他的好东西，能找到才怪了！ 这么一想，王天宝的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招呼着其他的孩子，“咱们继续去找野菜。” 他要多挖好多好多野菜，回头拿到卫学文还有那个扫把星面前，好好气气他们！ 先不提福姐他们并不知晓王天宝的心思，估计就算是知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高秀菊跟林晓玲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就见卫学文几人突然回来，都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挖野菜少说也要大半天的时间，他们这才出门几个小时啊，往常这些孩子不到天黑都不回来的。 不过高秀菊也清楚自己这几个孙子虽然皮了些，但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先前去挖野菜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因此以为他们是出了什么事，神色有些凝重。 “奶奶，有好东西！” 他们已经忍了一路了，现在回到家了，当即炫耀地卸下竹篓，把里面的山鸡和蘑菇展示给高秀菊和林晓玲看。 “好肥的山鸡！”林晓玲惊呼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个侄子，“你们怎么抓到的啊？” 福姐就不用说了，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其他的几个孩子，年龄也不大。 山鸡这东西，长着翅膀能飞，就算是他们这些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抓得住，没想到卫学文他们这几个小孩不仅抓到了，还直接抓到了两只，这也太夸张了！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林美娥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几个孩子围在高秀菊和林晓玲身边，把竹篓献宝似地展示给她们看，顿时也好了奇。 待上前来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嘴巴震惊得都能吞下个鸭蛋了，“这怎么弄的？” 不仅有挖到的野菜，还有不少的新鲜蘑菇，以及两大只山鸡！ “这都是福姐的关系……” 三兄弟当即把福姐他们去阴沟沟，结果不仅发现了一大堆蘑菇，还看到山鸡打架，恰巧捡漏的事情齐齐说了一遍。 末了，卫学文又补充，“隔壁王二狗家的那个王天宝还说我们福姐是扫把星，要不是有福姐在，我们哪能找到这么多东西啊！” “就是就是，这都是福姐的功劳！” 听着几个哥哥变着花样地夸自己，福姐越发不好意思了，白净的小脸上红晕漂浮，“没有，都是哥哥的功劳，蘑菇大多都是他们摘的，山鸡也都是他们抓的，我就指了个路，几乎没帮上什么忙。” “要不是福姐，我们怎么会去到那个地方呢？” “但是……” “都是好孩子，都有功劳，就别互相推辞了。”高秀菊打断了争论，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今天食材这么丰盛，就奖励你们，给你们做顿好的，今天中午咱们吃野菜山鸡炖蘑菇。” “好啊！” 听到高秀菊发话，几个孩子顿时欢呼起来。 林美娥带着孩子们去清理野菜和蘑菇，而高秀菊和林晓玲则是宰杀起了山鸡，而后拔毛。 隔壁的王二狗闻着传过来的香味，忍不住问自家媳妇，“隔壁是不是又在吃肉？你趴墙头看看去。” 王二狗媳妇也闻到了这股香味，在王二狗开口后，就搬着凳子去院子里。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看不到在做什么，不过院子里有些鸟毛，看上去倒像是山鸡之类的。”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忍不住奇怪，“你说他们家男人都没去山上，就几个孩子去了，从哪儿来的山鸡啊？” 卫建业那个样子自然是去不了山上，卫建国今天又去上工，卫学文那几个孩子出门的时候，王二狗媳妇可是在自己门口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差不多是跟自家孩子前后脚出门的。 但是现在，他们怎么就带着山鸡回来了？ 正说着，王天宝也回来了。 “天宝，回来得正好，爸爸问你个事。” 招招手，把王天宝叫到跟前，王二狗忙问，“你在山上有见到隔壁那个扫把星一家吗？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山鸡吗？” “山鸡？” 听到这个词，王天宝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山鸡啊？” “就是扫把星他们从山上带回来的山鸡啊！”王二狗媳妇补充，“他家院子里都有鸟毛的，现在还在那儿摆着呢，如果有证据的话，咱们就可以把山鸡抢过来，还能去公社告他们的状，让他们丢人出洋相！” 上次去卫家打听治腿，结果被赶出来的帐，她可是一直都记着，说什么也不能算了的！ 第15章 你才没皮没脸 王天宝是怎么都不信卫学文他们能够抓到山鸡。 但是顺着风飘过来的肉香味儿，又在确确实实的佐证着这一点。 “不行！”王天宝来了脾气，气冲冲就要往外走，“我要好好问问他们这山鸡是哪儿来的！” 他实在是不相信就凭卫学文他们，能抓到山鸡？！ 而且还是在带着那个扫把星的情况下。 明明他也在山上，还带着更多的人，可是他们不仅没有碰到山鸡，就连挖到的野菜都很少。 甚至还因为有人扭到脚了，而不得不提前回来！ 对比之下，这巨大的差异，让王天宝实在是不能够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了卫学文他们。 王二狗夫妻也想知道卫家的山鸡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因此并没有阻拦。 只是在王天宝出门前叮嘱，让他一定要弄清楚具体地点，这样也方便他们依葫芦画瓢弄几只回来。 卫家，野菜山鸡炖蘑菇一端上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咽了口水。 山鸡分量很足，高秀菊用了个大一点的搪瓷盆装着。 肉炖的软烂绵香，蘑菇也很鲜美，野菜更多的是作为配色好看的装饰所用。 一上桌，这香气就霸道得直接往所有人的鼻子喉咙里面硬钻。 林晓玲这些大人们虽然也馋，但还能忍住，而几个孩子就没这个定力了，眼巴巴地盯着，不时地舔着嘴唇，显然是很想吃了。 只不过高秀菊没有发话，他们都不敢动。 “这山鸡分量足，光是一只的肉就有不少。” 高秀菊给卫学文他们一人夹了一大块肉放碗里，笑着道，“今天你们都是大功臣，可以敞开了吃。” 得到允许后，几个男孩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福姐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旁边还没动筷的林晓玲，抿抿唇，她拿着筷子，想要把碗里的肉夹给林晓玲。 林晓玲余光瞥见，连忙制止，“福姐吃，今天山鸡肉多，妈妈这里有呢。” 说着，她便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 “是呀，福姐快吃。”林美娥摸摸她的脑袋，“你们带回来了两只，这才只是炖了半只的分量，咱们家还有，别担心。” “嗯嗯。” 确定大家都有的吃后，福姐这才安了心，低着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林晓玲看着旁边乖巧懂事的女儿，脸上的笑容越发欣慰。 都是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果不其然，她真是走了大运，才能拥有福姐这么个梦寐以求的好女儿。 就在一家人吃的正香的时候，大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只见王天宝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山鸡？怎么我之前在山上就没有看到？” 院子里宰杀过后留下的山鸡羽毛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正好被王天宝看了个正着。 “关你屁事！” 卫学文直接怼了回去，他可没忘记之前这家伙还欺负福姐，骂她是扫把星还带头让大家排挤她的样子。 何况来他家还这么没礼貌，卫学文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有事说，没事滚。” “你们不告诉我山鸡是从哪儿来的，我就去告诉郭伯伯，说你们偷别人的山鸡！” 王天宝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叉着腰，指着院子里的山鸡毛大声说道。 “去就去，以为我怕你啊？”卫学文无所畏惧，甚至还扯着嘴巴朝他做了个鬼脸，“都多大了还找大人告状，羞不羞啊。” “你！” 王天宝气急，上前便掀翻了卫学文的饭碗，紧接着还想捞起凳子就打卫学文。 只是才举到一半，便先一步被林美娥给拦住了，“当着我的面还想欺负我儿子？真以为老娘是纸糊的啊？！” 她本来就是个护短的性子，尤其眼下还当着她的面欺负她儿子，林美娥哪里坐得住？ 说着，她便揪着王天宝的耳朵，直接把人给拽了出去。 “啊啊啊——” 林美娥下手可没有收着力气，何况耳朵上的肉又不多，被人用力拽的时候疼得要死，王天宝很快就发出了像杀猪一样的惨叫。 “林美娥，你敢揪我儿子耳朵？！” 王二狗媳妇很快赶了过来。 在王天宝过来后，她就守在院子里听着隔壁的动静。 自家儿子哀嚎出声的时候，瞬间着了急，连忙跑了过来。 “妈！” 王二狗因为疼哭得眼泪汪汪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乖宝贝，让妈看看。”王二狗媳妇躬着身子，查看了下自家儿子的耳朵，见只是红了而没有什么大碍后，才如释重负松口气。 她家里已经有一个断了腿的，要是王天宝再出个什么事，那她可咋活呀。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越发觉得生气。 把王天宝护在身后，她瞪着面前的林美娥，指着她鼻子骂道，“林美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还动手，你还要不要脸啊？” “我不要脸？你家才不要脸呢！” 林美娥也是个暴脾气，听见这话越发火力全开，“成天到晚趴在墙头盯着我们家不放，看到我们家吃肉就让让你这个没教养的儿子过来砸场子，甚至还敢抄起板凳打我儿子，你才不要脸呢！” 顿了下，她又阴阳怪气的补充，“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没皮没脸的，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还恬不知耻的发毒誓，结果可倒好，老天爷有眼，偏生给灵验了。” “林美娥，你还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 王二狗发完誓没多久就摔断腿这件事情，王二狗媳妇本就耿耿于怀，对卫家人恨得牙痒痒，眼下见林美娥提起，直接怒火攻心，上前扯着林美娥头发就跟她扭打在一起。 “哎……” 林晓玲虽然觉得打架不好，但对王二狗媳妇和她家那个王天宝，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的。 眼下见自家妯娌在打架中占了上风，想要劝架的心便犹豫起来。 高秀菊在这个时候起身了。 “妈？” 林晓玲以为她要去拉架，却没想到高秀菊径直走到了大门口，将原本虚掩着的门彻底给大开着了。 卫家里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又会不自觉的增加音量，而林美娥跟王二狗媳妇两个人，本来就是大嗓门的那种，听到他们两个干架，早就聚集了一堆好事的在门外守着了。 第16章 他们私藏公粮 “乡亲们都来评评理。”高秀菊对着大家伙说道，“我们一家好端端的吃着饭，王二狗家的孩子突然闯进来，在发现我们家在吃肉后，更是暴怒摔了我们学文的饭碗，甚至还要抄起凳子来殴打我们学文……” 说到这里，高秀菊更是抹了抹眼睛，一副难过伤心的模样，“之前就一直盯着我们家不放，如今更是越发猖狂了，我们卫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摊上这么个恶毒邻居！” 听她这么一说，围观看热闹的顿时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对哦，之前卫叔的腿摔断了，就是因为救他王二狗，结果这小子可倒好，直接翻脸不认帐了！” “可不是嘛！还装模作样的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老天爷有眼，他王二狗也摔断腿了，反倒是卫叔的腿得了救，就快要好起来了。” “没记错的话，之前建国一家把福姐给领回去养的时候，王二狗家媳妇就是嘲讽地最起劲儿的那个！” …… “放屁！老不死的又在胡说！” 听到这边的动静，王二狗媳妇更是气得要吐血，抓住机会咬了林美娥一口，林美娥吃痛松手，她这才挣脱出来。 脸颊和脖子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镜子，王二狗媳妇都知道有些地方肯定被挠破了皮，扎头发的发圈也被扯掉，凌乱的头发此刻显得狼狈不堪。 哪怕在掐架中落了败仗，但王二狗媳妇依旧挺直了腰杆子，一副老娘才不会认输的神态，“明明是你们家偷藏公粮，我让孩子过来提醒你们，结果竟然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错事全都推到我们头上了！” 偷藏公粮！ 放在如今这个吃不饱穿不暖年代，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听到王二狗媳妇这话，原本已经站在高秀菊那一方的吃瓜群众，顿时纷纷倒戈，看向卫家人多的视线也怪异起来。 恰巧在这个时候，大队长郭卫东正好路过，听到王二狗媳妇这句话，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偷藏公粮？王二狗家的，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家在私藏公粮！” 指着高秀菊，王二狗媳妇信誓旦旦，“粮票肉票这些每家都有量，他们家的早就用了，但是前几天，就我家男人刚摔断腿那几天，他们家就在吃肉，现在还在吃，就还在桌子上摆着呢，队长你可以过去看看！这不是在私藏公粮是什么？” 郭卫东听到这话，上前去了屋里。 一家人坐的大八仙桌的正中间摆着个搪瓷盆，里面的菜虽然已经吃掉大半了，但剩下来的里面还是有着不少的肉块。 看到这里，郭卫东的眉头拧得更紧。 不过他也清楚高秀菊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会昧下公粮的人，因此还算是耐着性子问她，“卫家婶子，这肉是怎么回事？” “这是山鸡肉，毛都还在院子里呢。” 说着，高秀菊指了指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山鸡毛。 先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林美娥跟王二狗媳妇这两个人的打架上，倒是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见郭卫东看到了，高秀菊便接着说，“我们家几个孩子今天早晨去上山了，从咱们生产队去山上的路也就那么一条，大家应该都知道，也都看见过我们几个孩子上山。这山鸡就是他们几个从山上弄回来的。” “你胡说！” 王二狗媳妇尖叫着打断了她的话，“山鸡它们可是长了翅膀能够飞的，咱们这些个大人想要抓上个一两只都全靠运气，你家这几个毛孩子怎么就能够抓到了？” “就是就是。” 围观群众里也有人附和。 他们这些人里面就有不少想要抓山鸡，结果落了空的，现在告诉他们光凭借着几个孩子就抓到，这不是摆明了在打他们的脸吗？ 他们连个孩子都不如？ “大家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高秀菊知道这话说出去了应该没多少人相信，因此她也不着急，抬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随即又把卫学文给叫了过来。 “来，你给郭伯伯好好讲一讲你们是怎么逮到这些山鸡的。” 高秀菊知道自己一个大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可能没多少人相信，觉得她是提前打了草稿的。 但如果是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那么可信程度就会增加许多。 “嗯。” 卫学文年龄不大，但却也听卫家人说过，私藏公粮这么个罪名是万万不能够沾染上的，否则被黑了之后，他们家可就完蛋了。 因此在被高秀菊叫过来的时候，他便直接将自己在山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 “所以你是说，你们能够抓到山鸡，都是因为福姐？”郭卫东听完他的话，问道。 “是这样的。” 卫学文点点头，“要不是福姐让我们去那个阴沟沟，我们肯定没办法碰到那些打架的山鸡的。” 说到这里，卫学文又转身，指向了站在王二狗媳妇后面的王天宝。 “明明我们福姐是个小福星，可是他王天宝还一直说我们福姐是扫把星，甚至还不让其他的孩子跟我们一起走。” “扫把星，就是扫把星！”王天宝不服气，“克爹死妈的扫把星！” “郭伯伯，你看！” 卫学文气红了眼，直接让郭卫东评理 “天宝，给福姐道歉。”郭卫东皱着眉。 很多词汇他一个小孩子是说不出来的，都是要看身边人跟着自己的父母去学的。 而王天宝能把这样的话说的这么顺口，显然在平时的日常里，王二狗跟他媳妇儿没少在王天宝面前编排吐槽福姐。 郭卫东抬眸，看着不远处乖巧依偎在林晓玲身边的福姐。 粉雕玉琢，漂亮得仿佛从画里面跑出来的小仙女。 偏生这孩子的命…… 他叹息一声，收回视线，继续问着卫学文，“你们说的阴沟沟是哪个？能不能带郭伯伯去看看？” 山鸡打架能打累被他们几个小孩子抓住，那么现场肯定很激烈，何况这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如果是真的的话，就应该能在现场看到比如山鸡毛之类的痕迹。 毕竟卫家人之前都没出过生产队，就算是想要造假，也完全没有那个机会和途径！ 第17章 贵人来访 卫学文当然不会拒绝。 甚至为了对比，他还特意从院子里拿了几根山鸡毛放在兜里，以便到时候方便对比。 毕竟那些个山鸡，都长得差不多。 王二狗媳妇跟王天宝不信卫学文的说辞，自然也要跟着去。 他们俩要去，林美娥不放心自己孩子一个人，高秀菊便让她也去，还有刚下工回来的卫建国，也被派了出去。 这会儿正是晌午，不少人吃完了饭正没事做，又听说了山鸡打架这么玄乎的事情，当即有不少爱凑热闹的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山上出发。 福姐年龄小，加上那座山距离又有点远，林晓玲担心她累着，便没有再让她去。 只是陡然出了这茬事，被留在家里的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草草收尾后，便坐在屋子里等待着卫学文他们回来。 一个小时后，高秀菊没等到卫学文他们回来，反倒是先等来了王二狗媳妇被蛇咬了的消息。 “王二狗媳妇被蛇咬了？”高秀菊问着几个关系平时还不错的邻居，“咋回事？其他人呢，没事？” “听说都在现场找到了山鸡打斗的痕迹，那王二狗媳妇儿愣是不认账，气呼呼地丢下大家就要下山，结果谁知道就倒霉的碰上了蛇。” 搭话的那个平日里也不怎么看得惯王二狗跟他媳妇，见高秀菊问起来，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在那条蛇不怎么毒，人现在也救回来了，没什么大碍，躺几天就能好。” 旁边有人接了腔，“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条蛇就咬了她一个，而且在咬完她之后立马就跑了，速度快得愣是一大堆男人都没追上。” “还有这么奇的事啊！” 高秀菊附和了几句，便看见郭卫东和自家的人回来了。 “卫家婶子，都弄明白了，是个误会。” 那片山倒的确是生产队的地盘，算是个共有的，可山上的野禽不是啊。 这些基本上都是只要你有能耐弄到，那就是你的，根本用不着充公！ 说到这里，郭卫东不免又埋怨上了王二狗媳妇，“那王二狗家的，回头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平白给人扣帽子，像什么样子。” 幸亏查清楚了是个误会，不然要是着了王二狗媳妇的当，冤枉卫家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别说他们生产队今年评不上先进，就连他这个大队长的位子，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误会弄明白就行，这也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卫家人越是大度，郭卫东就越是觉得王二狗家的那两口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 看着跟高秀菊一起出来接人的福姐，郭卫东眸光柔和下来，他翻了下口袋，从里面拿了两颗洋糖出来，“这是郭伯伯之前去县上开会的时候，招待处的人给的，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又都不喜欢甜的，就给福姐吃。” “快，你郭伯伯给你的，拿着。” 福姐乖乖接过，宝贝一般地看了又看，而后眉眼弯弯，给了郭卫东一个大大笑容，“谢谢郭伯伯。” “乖。”摸了摸福姐的脑袋，郭卫东对着高秀菊道，“卫家婶子，福姐这孩子来了你们家之后，这好事发生的可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这孩子又乖巧懂事，日后必有大志向，你们可要好好待她啊。” “福姐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当然会照顾好她的。” 送走了郭卫东，回到家后，福姐便把刚刚收到的那两颗糖拿了出来。 卫学文他们不要，于是她便给了林美娥一颗，在对方收下后，又把最后一颗递给了林晓玲。 “福姐，这是郭伯伯给你的，你就自己拿着吃，不用想着让别人。” 林晓玲直接剥开糖纸，直接塞到了福姐的嘴里。 福姐先是一怔，随即便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福姐，你现在是卫家的人，是我林晓玲的女儿，不用再活得那么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了。” 她蹲下身子，和福姐保持着平视，“妈妈知道你很乖，但有些时候你真的可以不用那么乖的，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疼。” 福姐咬着唇，似懂非懂，“可是大家对我太好了……” 好到让她觉得有些梦幻，时常会去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此要是不拿些东西给大家，福姐总会担心大家会不会像二叔二婶那样，突然有一天就不要自己。 “你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对你好这是理所应当的，是不用回报的。” 林晓玲越说，就越是痛恨李春花这没心肝的一家子。 要不是他们，福姐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 知道让福姐自信起来是个缓慢而长期的艰巨工程，林晓玲也没想急于求成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挑着说了几句后，便就此作罢。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紧接着，大门被人扣了扣，“请问，这里是卫红旗卫老爷子的家吗？” “谁呀？” 听到有人敲门，高秀菊放下洗到一半的碗筷，在围裙上擦擦手，便上前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几个穿着西装衬衣的，衣服干净整洁，就连头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抹了发蜡。 “您就是高秀菊女士？” 为首的男人带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但模样依旧英俊，有种古代儒士般的风雅翩翩。 “我是，您是？” 高秀菊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眼前这人一看就非同一般，卫家就是一家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高家祖上倒是阔绰过，可惜早就没落了，认识的亲戚也都断绝了来往，根本不存在认识这种贵人的情况。 “我……” 没等男人回答，听到声响带着福姐出来的林晓玲，便先惊呼出声，“傅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说着她便赶忙上前迎接。 “傅先生？” 见高秀菊疑惑，林晓玲连忙解释，“妈，还记得之前帮爸治腿的那个贵人吗？傅先生就是那个贵人！” 听到这里，高秀菊连忙把人往屋子里迎接，“瞧我这记性！晓玲跟我说过您的！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快请进快请进！” 她家老头子的腿能治好，都是托了这位的福，之前还想着要怎么回报这位，如今人就上门了，这个机会她可以一定得抓紧了！ 第18章 举手之劳 治腿！ 听到这个词，围观众人看过来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卫红旗当年为了救王二狗摔断了腿，这都在床上躺了多少年了。 大家都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时候，谁曾想卫家竟然碰到了好心的贵人，还真把卫红旗的腿给治好了！ 最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都是不相信的，觉得这是在吹牛皮。 可随着卫红旗状况一天天地好转，卫家众人脸上常年笼罩着的阴霾也渐渐褪去，生产队众人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令人啧啧的奇事，也纷纷找上卫家人打听，这到底是怎么治的。 偏生这卫家人嘴巴就跟上了锁一样严实，只说是托了福姐的福，才认识了这么个贵人，但是那贵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这些重要一点的信息，却是半点儿都不跟他们说。 甚至问得急了，还直接跟他们翻脸！ 现在这贵人自己送上门……哦不，突然出现了，他们哪里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只是他们才刚有所动作，那跟着贵人一起的几个人，就先一步挡在了门口，“各位乡亲，我家先生和卫家人有些私事要说，如果没有要事的话，还请各位给他们一点说话的时间。” 说话客气礼貌，又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围观的人再强闯，就有些不合时宜。 反正最后肯定还要出来的，等到他出来了，他们拦住再问也是一样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屋里。 “傅叔叔。” 福姐看见男人眼睛一亮，脆脆叫了声，视线随即便落到了跟在男人身后的男孩身上。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精致的小马甲和西裤，脚上的皮鞋油光锃亮。还有些婴儿肥的五官精致出挑，只是似乎有些紧张，薄唇抿得紧紧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 “傅行哥哥。”福姐也甜甜打了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傅叔叔来看看你。”傅县长弯下腰，亲昵地摸了摸福姐的脑袋，“想傅叔叔了吗？” “想。”福姐墨眸弯弯。 她跟傅县长还有傅家人的相处其实并不多，但却能够感受得到对方是很好的人。 “还想傅行哥哥和傅进弟弟了。” 傅进是傅县长的小儿子，就是因为他不小心走丢了，福姐他们才有了跟副县长一家认识的机会。 “我们福姐的嘴真甜。” 傅县长显然被这个回答取悦了，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罐糖果，“这是傅叔叔给你的奖励。” 见福姐迟疑看向自己，林晓玲适时开口。 “傅县长给你了，就拿着。” 这东西对他们而言有些昂贵，但对傅县长而言，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收下来对方会开心，拒绝的话反倒是可能让他生气。 “傅县长来的时候吃过饭了吗？”林晓玲问，“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就在我们家吃点怎么样，早上几个孩子正好在山上摘了不少新鲜蘑菇，还侥幸抓了山鸡回来。” 傅县长的家在县城，而他们红星生产队距离县城几十公里，光坐车就得两个多小时。 如今才饭点刚过，如果是从县城出发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应该是饿着肚子的。 “是呀，山鸡的肉多着呢，您不用客气。”从院子里进来的高秀菊也劝道。 “这倒不是客气不客气的关系，只是我们在来之前，确实已经吃过了。” 傅县长今天是要到红星生产队附近的镇子上去视察工作的，在那边忙完了就吃了饭，想着离卫家也挺近，就干脆过来看看。 “这样啊。” 高秀菊没有再强求。 傅县长去看了看卫红旗，老爷子的腿现在日渐好转，如今都已经可以站立，等再过上个把月，估计走路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且山鸡汤也给他好好补了补，曾经干枯蜡黄的脸色，现在也多了些健康的红润气色。 “到时候如果要复查的话，可以联系我，我帮你们再去约省城那位国手。”傅县长说道。 “这也太麻烦您了。”高秀菊连连摆手，对方能够帮着他们找到那么好的医生帮她这老伴儿治好腿，对他们卫家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呢！ “我只是帮您联系挂个号而已，具体看病的花销还是得您家自己出的。” 傅县长知道她的顾虑，“这只是开个口的小忙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高秀菊这才安心了。 …… “郭队长在家不？” 郭卫东坐在自家屋里吃饭的时候，有人站在院外的竹篱笆旁叫他。 郭卫东放下碗筷，随意抹了下嘴巴，便挑开正门帘子出去。 来的是生产队里的谭会计，见他出来便道，“卫家婶子家里又来人了。” “来人？”郭卫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跟我有啥关系？” 他又不姓卫，卫家来了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领头的有点像傅县长。”谭会计道，“你快过去看看。” 他平时大多都只呆在生产队上，这位也只是几年前有幸远远见过一面。 如今时间过去得太久，他早就忘了具体模样，眼下骤然看见，谭会计虽然觉得气质很像，但却也不敢打包票说就是。 郭卫东作为他们红星生产队的大队长，每年都要去县城里开会，经常跟傅县长打交道，让他过去确认一下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他眼睛有问题该去看看了。 如果是的话…… 那他们可就得把人给招待好了！ 否则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谁知道他们生产队会不会被这位穿小鞋。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郭卫东知道谭会计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对方敢这么和他说，那么这件事情少说也有四成的可能。 毕竟那可是傅县长啊！ 对他们而言已经是顶大的官了，是万万不能够怠慢的！ 尤其马上就要到各大生产队评比先进的时候了，在这个时候怠慢副县长，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郭卫东当即跟着谭会计直奔卫家。 就在他们离开后，隔壁的大门打开，李春花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出来。 “县长？”他们队里居然来了这么大的官。 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李春花眼珠子一转，随即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