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印无双》 001章 先穿越,再重生 噼啪……呼哗…… 不知名庄园,大面积铺开的熊熊火焰,肆无忌惮的冲天燃烧,随之滚滚而起的漫天浓烟,令这不见星月的夜空更显阴暗昏沉。 厮杀声、求饶声,猖狂大笑、濒死呻.吟……以及,那弥漫开来令人闻之作呕的焦肉怪味,直如炼狱! “什……什么情况?” 混乱中,一具本该称之为尸体的身影忽然挣扎的动了动,勉强睁开双眼,看着周遭疮痍狼藉,眼中尽是迷茫,“我……我不是被砸死了吗?这是哪……” 能说话,那当然是没死,至少现在没死。不过要说是被砸死的,那就说不通了,因为导致说话之人垂死濒危的原因,是当胸那数道几见白骨的严重疮伤……很明显,这应该是刀剑加身的结果,而不是被重物砸中所致。 不过这‘尸体’确也有疑惑的理由,因为他确实是被砸死的,被一座残破不堪的元始天尊法身雕塑所砸死。 那是在地球翼州某个偏远地区的破落小道观中,也是他自幼时被一老道士所捡到收养后,一直居住的地方。就是那法身雕像,也不知被小时候的他攀爬过多少次,熟悉的很。 可以说,那座破落道观以及残破雕塑,外加一个亦师亦父的老道,便是他童年生活的全部。 不过自十余岁后,耐不住冷清寂寞的他,最终还是偷偷溜下了山,一头扎进万丈红尘之中。其后的十余年,艰难困窘自不用说,只说最后终于还是让他混出了点人样来。 俗话说饮水思源,又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在功成名就后,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座破道观,想着接来亦师亦父的老道颐养天年,以报对方的养育之恩。 但怎料世事无常,等他再次回到那愈加破败的小道观时,才发现老道早已故去,只留下一座由附近乡亲们所立的土坟,孤零零的竖在荒野之上。 子欲养而亲不在,自是人生一大悲。就算是自小被灌输道家无为思想的他,也难免伤怀悲恸。在亲手拔尽坟前荒草并祭拜一番后,为免触景生情,当天他便准备下山,永远离开这伤心之地。 不想这时天空不作美,未等他走出道观范围,一道雷霆闪电忽的划破长空,瞬间便是一场瓢泼暴雨,一直下到傍晚未停。眼看崎岖山路成了片泥泞汪洋,显然是不能走了,否则一个不小心滑倒滚下山去,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无奈之下只得退回道观,而前后寻摸一番,他愕然发现除了供奉泥塑法身的前殿外,其余地方竟是比外面好不了多少,直如水帘洞般四处漏雨。 想来也能知道这道观冷清日久,自然不可能还剩什么棉被谷物。好在他少时流浪多年,对这样的窘迫环境早已安之若素。搬来杂物堵住关不上的前后大门,再劈开供桌点燃取暖,倒是免了受寒之苦。至于没有食物充饥,虽是无奈,但一顿半顿不吃显然是饿不死人的。 只是该他倒霉的是,人有三急。半夜被尿憋醒的他,看着外面夜幕下的疾风骤雨,无语摇头,旋即环顾周遭,盯上了泥塑法身的后方角落。 这自然是大不敬,但活人岂能被尿憋死?没有多想,他便走到角落,对着泥塑法身基座,解开腰带放水。然而就在这时,轰隆隆,耳旁蓦地一阵雷鸣炸响,电花乱闪。 下意识抬头,眼前一黑,就见那斑驳不堪的元始天尊法身忽的左右摇晃,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直直砸下—— 卧槽!这尼玛不科学啊……这便是他昏死前最后的意识! 确实不太科学,因为就算这元始天尊法身年久失修,内部早被虫子蛀蚀一空,但就凭那不小的底座,就不该轻易歪倒。更何况这大殿破损处基本已经被他拿东西堵住,强风进不来,也就杜绝了被外力吹倒的可能。 思来想去,唯一可能存在的外力,就是他那泡对着法身基座放出来的水了……但特么这就是最大的不科学之处!虽然没正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但得益于老道幼时的谆谆教导,他的文化程度其实不低,尤其是在古典文化方面……好吧,就算是个扁担倒下来不知是一的文盲,也总该知道你当面打别人一拳,别人倒下去的方向肯定是向后,而不是对着你直直倒下吧。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如果那泡尿真是导致法身倒塌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根据力的作用,怎么看都不应该砸到他头上啊。 难道,是因为法身被亵渎,所以元始大神发怒降罚? 不至于吧……无量那个天尊,想小时候我给您早磕首、晚跪拜,行了那么多的大礼,供了无数支香,难道还抵不过这小小冲撞之过?不厚道啊…… 就在这懵懵懂懂醒来的‘尸体’兀自胡思乱想间,周遭厮杀惨叫声已逐渐零落,像是已经进入了尾声。而就在这时,蓦地, “咦,老大,这还有个喘气的!” “什么?!” 怔怔转头,就见晦暗火光下,一个手提滴血长刀、满身煞气的莽汉大步正愕然与之对视,随即转为戏谑狰狞。紧接着后方阴影处缓缓走出个黑衣老者,眇目寒光,满脸森然。 所谓相由心生,不用细看,这两货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人所穿衣服不像西装T恤等现代服饰,而是更趋近于古装剧中的布衣皮甲。 拍、拍戏吗? 未等这‘尸体’明白过来是怎么个情况,那独眼老者却是瞬间暴怒,“一帮蠢货!斩草不除根,想引来官兵害死老子吗?” 莽汉挠挠头,赔笑上前:“老大不要发怒,我这就去结果了他。” “下手麻利点!还有,吩咐下去,让那群蠢货再给我仔细搜一遍,我要这林庄鸡犬不留!” “是!” 结果?等等……看着高举血刀、一脸不怀好意笑容走来的莽汉,‘尸体’不由慌了,下意识撑臂后退,不过未等爬起,劲风袭颈,唰的一声, 卧槽……雪亮刀锋闪过,意识瞬间陷入无尽黑暗…… …… “呼哧……呼哧……呼哧……” “快、快、快,追上去,这老东西支撑不了多久……” “在哪?我看不见他……” “那边!出手、出手……小心!他突围了……” “围上去……该死,继续追!” 同样是在漆黑夜幕下,似乎同样也是场剿杀,不过此时场景已转为一片茂盛密林,且绞杀局势明显要更为激烈。 轰——轰——轰—— 也不知是用了何等手法,入眼来便是刀光剑影、火柱雷电,纵横长空,大片密林不过瞬间即湮灭为冲天尘埃! 忽明忽暗间,根本看不清逃跑者身形外貌,只见他以一种常人肉眼难及的骇人速度狂奔穿行,如电似箭,每每皆是险险逃离危险地带。只是奈何后方追兵实在太多,无论他如何纵横来去,终是隐隐在包围圈下,不得脱身。 这样下去自然不是办法,终于在一处稀疏适宜的灌木丛前,逃跑者忽得顿住身形,左右机警的看了眼,果断从怀中抱出什么轻轻放下, “少主乖,不要哭、不要喊,待老奴去杀散他们就回来接你,很快的,好不好?” 少主,哦,也就是襁褓中的婴儿,睁开清澈而又迷茫的双眼,看着眼前这满身杀气又和颜悦色的白发老者,眨了眨眼,一言不发。 还能说什么呢…… 老实说,他真的有点懵。 这特么都什么情况?前一会被法身雕像砸,刚才又被一个莽汉拿刀砍,现在更好,直接成了个不能言不能语的婴儿。 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快啊! 婴儿懵了,而这在老者眼里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略微犹豫下,果断从怀中掏出条银色手链,系在婴儿左手腕间,随即收拢灌木丛,稍作伪装后便如一阵烟雾般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周遭惨叫喊杀声瞬间变得密集起来,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后方追兵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大胆,虽然屡次从旁跑过,但都未曾往这不起眼的灌木丛看过一眼。 应该也是那老者故意为之的缘故,很快厮杀声便逐渐远离这片区域。虽然还是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情况无疑让变成婴儿的他长松口气,好歹是有了点安全感。 不过怎么说呢,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塞牙缝,而今天出门的他显然没看过黄历,簌簌、簌簌,就在他稍稍安心之时,头顶上方灌木丛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下意识抬头眨眼,灌木分开,一张褶褶巴巴、恶行恶相的恐怖兽脸蓦地探进,直接充斥整个视野! 四目相对…… 从面相上看,这该是头猿猴,一头野猿。再从它血盆大口旁那欲坠不坠的口水来看,应该还是头因为饿极而战斗力爆表的野猿! 顿了顿,崩溃了的婴儿无语望苍天,带着银色手链的小手中指微微凸起,稚嫩小嘴绝望而又无声的张开闭合—— 我!去!你!大!爷! ………… 99mk.cc。wap.99mk.cc 002章 不知道疼,如何进步? “呼——哈——” 大周王朝东南区域,临近边境线。 崇山峻岭间的小小村庄,十余穿短裤、打着赤膊的孩子正顶着烈日骄阳,在村东头的空地上一板一眼的马步冲拳,打熬着稚嫩身躯。 虽大汗淋漓,但口中叱咤呼喝声却是不断,应和着周遭徐徐山风徐徐、簌簌草木,尽管略显稚幼,却也别有一番蓬勃生气。 当然了,少年性喜顽劣,如果不是有个拿着藤条、神情严厉的中年大汉在旁督促巡视,相信他们也不会自觉如此。 “肩要直、脚要稳、出拳要快!” “像我这样……咦,还敢跟我耍滑头!说你呢,张家小胖墩,没吃饭吗?随便拉个小娘们都比你有把子力气!” “哈哈……” 哄笑声中,人群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苦着脸举手叫屈,“牛二伯,我早饭确实没吃饱。” “真没吃饱?那我请你吃点?” “好啊好啊!”小胖墩闻言顿时大喜,只可惜他还是太年轻,完全没有注意到中年大汉眼中的戏谑之意。后者大步跨来,果断举起藤条, 啪啪啪,“吃吃吃,我现在就请你吃竹条炒肉,吃个饱!” “啊——”大喜大悲,小胖墩抱头鼠窜,“错了错了,牛大伯我错了!” “错?等你进山变成野兽粪便的时候,你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别跑!” “疼疼疼……” “不知道疼,如何进步?给我站住!” …… 中年大汉高举藤条追着小胖墩一顿肥抽,其余小孩边做鸟兽散边哄堂大笑。就在这一片混乱之时,一道笑声忽得从旁传来,“不知道疼,如何进步?呵呵,又是这句……牛叔,给个教训差不多就行了,可不能打坏了。” “没事,这小崽子肉厚着呢。”话虽这样说,但中年大汉还是放下了藤条,狠狠瞪了小胖墩一眼,随即吩咐一众小孩继续锻炼,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说笑之人。 那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少年,面相上有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清秀之气,不过其背上弓箭、腰挂弯刀以及身上的全套猎户装,又让他平添了几分英武彪悍气质。虽两相杂糅却也不显矛盾,整体给人舒服洒脱感。 “小叶你进山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问有什么收获,而不是问有没有收获,很显然这中年大汉对青年的狩猎功夫极为信任。果然,那唤作小叶的青年耸肩笑了笑:“打了个熊瞎子,刚给胡二爷家送过去。” “熊瞎子!”中年大汉闻言不由一惊,要知道这可不是个好猎的野物,别看这货傻憨傻憨的,但成年的熊瞎子在山里就算是虎狼见了也得让个三分。 “等等。”震惊过后,中年大汉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前天夜里胡二爷的庄稼被祸祸大半,可把他家给害惨了,我看那痕迹是个熊瞎子干的……” 对上问询目光,青年笑着点头:“应该就是我猎到的那头,估摸着能抵上胡二爷家的损失。” “哈哈,何止抵上,胡二爷家这次可算是因祸得福咯!”活的熊瞎子是个祸害,但死的就不一样了,皮毛肉掌,全身都是宝,可谓价值不菲。中年大汉一边畅快大笑,一边大力拍了拍青年肩膀,“好样的小叶,你现在绝对是我们西水村,不,整个方圆百里大山内最好的猎手!” “呵呵,还是牛叔你教的好。” “哈哈,那是那是……” …… 一方有意奉承,一方毫不客气的大笑接受,气氛自是融洽。而趁着这边不注意,后方空地上的十余小孩在偷听之余,也是一阵挤眉弄眼, “听到没有,小叶哥竟然单独猎到了头熊瞎子耶!” “真厉害……恩,我们下午去胡二爷家看看吧,顺便也尝尝熊肉的滋味,嘿嘿……” “吃货!小胖你就知道吃!唉,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山狩猎啊,听说小叶哥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自由出入大山了……” 被损的小胖找到机会当即翻了个白眼,抬高声音嘲讽道:“得了吧,你能和小叶哥比?小叶哥能和野兽说话哩,进山像回自己家一样。你能吗?你进山就会变成野兽的大便!” “没错,我也听阿爸他们说了,好像小叶哥是被山里一头母猿当作小猴崽养大的,后来被进山打猎的牛大伯碰到,这才给带了回来,所以通晓……通晓那个猴话……” “还猴话,那叫兽语!兽语懂不懂?没文化!” “干,小胖你有种早练完别走,单挑!” …… “什么!” 十余小孩越聊声音越大,若是平常时候自然又免不了一顿竹藤炒肉,不过这时那中年大汉已经顾不得去教训他们,瞪圆双眼,一脸震惊的看着青年,“你说你要走?” “恩。”那唤作小叶的青年先是苦笑点头,随即歉疚躬身,“对不起,牛叔,是你把我从山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村里人也一直待我很好,原先我也打算就在这待一辈子,但现在……我想出去看看!” 牛叔闻言下意识看向青年左手腕,那自小带到大的银色手链,神色有些复杂:“你想去寻回你的身世?” 摇头,“不是。其实,我也并不看重这个。” 怔了怔,牛叔瞬间回忆起往日的醉酒之言,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去学那印道?” 青年默然点头。 确实如此,青年并未是贪慕外面的花花世界。事实上这叫做叶席的青年,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从现实世界穿越而来。再光怪陆离的事物场景他都见到,眼下这类似于古代封建社会的落后世界根本就不入他眼界。 所以,如果不是后来从牛叔嘴里,得知这里有超脱于凡人世界的印道长生存在,他还真就想在这里度过余生,享受一下安静祥和的农家生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里的印道与前世道家印术之间的关系,要知道后者他可是熟悉的很…… 不过,印术真就那么好学吗……牛叔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劝阻,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年轻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头热血从山里出来,千方百计的想求取印道,直至庸庸碌碌小半生,才恍然明白印道不是他们这些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所能奢望的…… 叹了口气,牛叔干脆问道:“什么时候走?” “就今天。”叶席郝然挠头,“村里边都打过招呼了,实际上我是来道别的。” “这么快?恩,早点走也好,夜晚山里边危险。”顿了顿,牛叔自嘲摇头,“看我都在说什么,以你的狩猎功夫,早就可自由来去大山……” “放心吧,牛叔。”看着牛叔难掩感伤的神情,叶席连忙道,“我做好安排了,十里铺那边恰好有个路过商团,要找本地向导。我已经联系过了,借着他们的护卫力量安全穿过大山应该不是问题。” “那就好。”牛叔点了点头,随即强打起精神再次拍了拍叶席肩膀,“记住了,外面不比山里,凡事不要强出头,该忍得忍。当然了,遭遇困境也不要怂,要知道……” “不知道疼,如何进步嘛,我懂!” “哈哈,你小子……滚蛋吧!” 半刻后,村西头连接大山入口处,身背淳朴村里人馈赠的大包小包的叶席,侧身回头看了眼一如往昔平静的小村庄,听着耳旁隐隐传来的稚嫩呼哈之声,怔怔半响,最终深吸口气,返身直接投入大山之中。 如果混不好,我就……我就再回来! …… 刚入大山半里有余,还在琢摸着自己那句临别之语是不是有点不够大气的叶席,脚下蓦地就是一顿,优秀猎人的警惕直觉,直接让他将视线投向路旁簌簌作响的树林。 而几乎就在他看过去的刹那,呼,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从草丛中猛然蹿出,砰地一声,瞬间就将叶席扑倒在地,血盆大口直接啃下, “嗷——” “嚓!别闹,叶小二,你有嘴臭你不知道吗?” 一边推开毛茸茸的硕大脑袋,叶席一边擦拭脸庞,无奈起身。 没错,所谓的叶小二,正是眼前这脖间挂着奇怪拳套的黑毛巨猿,虽然后者不断围着他腿脚攀爬的行径,更像是条土狗…… 恩,之前那些小孩没有说错,幼时的他确实是被一条母猿给叼走养大。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眼下这身为老去母猿独子的叶小二,也确实就是他叶席的兄弟了。 “叶小二,我要走了。”摸了摸猿头,拿起挂在对方脖间的奇怪拳套比划一下,“村里你帮忙看着点,如果有不开眼的东西靠近,直接拍死!” “嗷……” “还有,平时消停点,别总满山撵着母猴跑,有点追求,我可不想回来时无缘无故多几个侄子……” “嗷……嗷……” 好吧,所谓的精通兽语就是个笑话。这边叶席语气伤感的交代着,那边叶小二却一直执着吞吐大舌头,刷刷刷一通乱舔,完全沟通不下去嘛。 半响,沟通失败的叶席迟疑了下,挠头妥协,“好吧,那就再走一程,送我出山。” “嗷——”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叶小二显得愈加兴奋。就在这时,叶席神色一正,双手迅疾在胸前合十,左手腕的银色手链轻微颤动,手指幻影翻飞、重叠,瞬间结成了个奇怪手势,轻喝一声, “兵!” 呼,话音落下,周遭好似有阵微风卷过,而叶席就像是那风中飘叶,身形顿显轻灵,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如脱缰奔马般,迅疾奔出十余丈远。 “嗷……” 一声长啸,一道黑影迅速跟上。且听那啸声似乎还带着点埋怨之意,像是在责怪叶席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抢跑的行径,不地道啊! ………… 99mk.cc。wap.99mk.cc 003章 论天赋的重要性 ??PS:新书急需推荐票、收藏!狸猫上本书登过新书榜,这本恳请各位书友助上一臂之力,让狸猫重温旧梦~!) 印者,信也。用者,封物相什,亦执政者所持信也。 只此一句,也就基本道出了现代人对于印的理解。 大致意思就是说从印问世时起,作为一种工具,它的主要功能就是一种信用凭证。其中高大上如古代皇家玉玺,通俗若现代私人或企业公司法人的印章,极为常见。 而作为身受道家文化影响的叶席,当然知道除了这些作用普通的印章外,还有一种只记载于道家典籍上的特殊法印,有着类似符咒的神秘功能—— 比如斩妖拿鬼的酆都大帝心印,也比如治疗瘟疫的北帝第一煞鬼神印等等。 当然,这些带有宗教神秘色彩的东西,因为无法得以亲见,早已成为了传说,现代人们也只当这是道教宣传的一种手段,无人相信。 实际上,叶席也不相信,因为如果法印真那么逆天的话,那前世自己那苦修了一辈子,且整天叹息道教何时大兴的师傅,为何平庸如个普通老叟,守着个香火寥寥的破败道观,直至孤独终老荒山? 没道理嘛。 但是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后,叶席不得不改变了以往的观念看法。 小村虽然地处荒僻大山,信息闭塞,叶席这十几年来也从未见过有人使用印术。但是很显然,这里的人们对于印术是极为相信且习以为常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玄之又玄的印道,在这里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再从曾经出去闯荡过的牛叔那里,叶席还知道印术在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只是作为道家神秘文化的一个分支,而是成为了种更加具象化的庞大体系! 这是个印道世界! 这里的印术,并不仅是叶席印象中那种先雕画于木石纸片上、然后才能拿出来佩戴使用的略显笨拙的道家道具。 它可以是虚化的,只要修为足够,凭空掐印捏决即可翻江倒海! 它也可以借物施展,传说中有印道大能,一生专修三尺兵锋,化印入兵,与人动手时只需一剑斩下,即是风卷云动,涤荡寰宇! 甚至传言还有印道高手另辟蹊径,不修术法,不借外物,只炼己身,以身入道。大成时七尺身躯便是不动法印,攻则撞山山碎,守则水火不侵,攻防一体,恐怖如斯! 除此之外,还有化印入阵、入器、入乐、入丹等等多种多样的杂修之类存在。只可惜牛叔自己未能踏入印道,所知多是道听途说,寥寥无几,不能令叶席对此世界印道体系形成大致印象。 但一鳞半爪,足以窥得万千气象! 更何况…… 感受着习习山风迎面急扑,两侧树木草丛迅疾倒退,周遭好似一直有阵看不清摸不着的微风环绕,撑托着脚下、轻盈着身形,叶席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这不是错觉,是的,他在施展印术。 尽管连叶席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从未修炼过的他能施展出来……他只是在之前从牛叔那里得知这世界有印道存在后,玩笑性质的捏指掐决,摆了个后世道家法印基础——六甲秘祝,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效果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这当然是不合常理的,要知道此世求慕印道的人不知凡几,但真正能踏入印道一途的幸运儿却寥寥无几。 其中关键关隘处,即是天赋! 如果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那天赋就是最大的拦路虎,且毫无情面道理可讲。 无论你是王公贵族,亦或布衣贫民—— 有,就是有。 没有,那就是没有! 叶席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的,不然为何丝毫未曾修炼,却能施展道家印法?虽然只是基础性质的九字真言,但这天赋已然逆天了好吗……如此,又怎不令叶席砰然心动,决然出山求道? 遥望远方山脉,连绵不知尽头,叶席一时间雄心万丈——师傅,在现世徒儿无法达成你大兴道教,传播弘扬道家文化的夙愿,但在这里,我想试试! ……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又或者是因为道经本身太过忽悠的缘故,叶席现在施展的九字真言印法,与道教典籍上的效果是大相径庭的。 比如他现在施展的兵字诀,道经释意为体内蕴藏的能量,表示返老还童的生命力,也象征着行动的快速如风。 后半句还算靠谱,但前面的什么能量叶席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返老还童那更是笑话,青春痘该长还得长。实际上叶席实验来实验去,发现效果也就是速度提升点,略添脚力罢了。 当然,叶席对此已大为满足。 …… 十里铺。 顾名思义,就是长达十里的铺子。 至于它到底有没有十里,或者是否超过十里,这当然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位于大山外围中部,使得无论是过往商客,还是周遭山村乡民,都将这里作为最理想的歇脚休整以及交易商品地点。 如此,客栈、酒家、店铺、乃至各式地摊等等自是一应俱全,可谓繁华。 因为打猎手艺,常来这里售卖山货的叶席,对这自然不陌生。穿过几条熙熙攘攘大街,偶遇些熟面孔,打了几个招呼,最终来到一间名为君至的客栈招牌下。 此世不比现世,在这里人迹罕至的山脉草原,代表的不是纯天然旅游胜地,而是真正分分钟教你重做人的大凶之地。所以即使叶席对自己的狩猎手艺极为自信,此番也是稳妥的选择以本地向导身份,借助商团护卫之力横穿百里大山。 “咦,叶向导?哈哈,来的好早。” 刚进客栈,就是一阵豪迈大笑传来,叶席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着板甲,浓眉大眼,典型一副憨厚模样的中年大汉已自前厅酒桌旁站起,爽朗迎来。 这人叶席认识,正是之前招他为向导的商团护卫首领,连忙拱手行礼:“宋头领好。” “哈哈,叫我宋叔就行。对了,小叶向导午饭吃了没,不如过来同喝杯水酒?”叶席虽是客气,但这宋大叔也未曾怠慢。实际上长年在外面跑的人,都知道在陌生环境下一个本地向导的作用。 就在两人寒暄招呼间,身后忽然传来声略显尖薄笑声,“哈,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嘛,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你家小姐呢?” 叶席看着身前宋大叔神色瞬间微变,不由转头,就见一身着华服、手持折扇,脸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带着几十余同样作商团护卫打扮的孔武大汉,自客栈门口浩浩荡荡走进。 “冯景龙?你怎么在这!”宋大叔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眼前一行人,不由皱眉震惊,脱口质问。 “大胆!”年轻男子身后一大汉闻言顿时瞪目暴喝,“你什么身份,我家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哈哈,无妨,名字起了不就是让人喊的嘛。”那唤作冯景龙的年轻男子摇了摇手中折扇,一脸无所谓笑意,“我冯家虽然没有你们宋家大小姐的运气,能拿到万岳商团在西南州地区的货单,但不要忘了我们冯家也是凌谷城中有数的商业家族,往来生意还是不缺的。如此我们出现在这里,恩,很奇怪吗?” “呃……” “商路通天,各走一边。冯家出现在这里当然不奇怪。不过冯少你一改往日凌谷城中倚红偎翠作风,亲自出来带团跑商,风吹雨淋的,还恰好在这里碰上我们,倒是真有些令人费解!” 应答之声淡然悦耳,当然不可能出自语塞的宋大叔,而是一名正从后院步入前厅的年轻女子。后者虽然只着素色布衣服饰,利索马尾,看来很是简洁,但这些却难掩其姣好面容、独特气质——类似叶席印象中现代女强人的干练气场! “大小姐!”随着年轻女子走入场中,包括宋大叔在内的商团护卫均是抱拳行礼,神情庄重。 另一边,发难不成反被隐隐嘲讽的冯景龙仰天打了个哈哈,掩去尴尬的同时,也顺带掩去了窥向年轻女子的几缕贪婪目光:“巧合巧合,宋家妹子,这当然只是巧合。而且人是会变的嘛,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人……” 顿了顿,余光扫到一旁站立的叶席,想及刚进门时听到的话语,眼珠不由一转,“对了,这位就是你们找的本地向导?” 老老实实在一旁的叶席眨眨眼,忽然有种躺枪的感觉。 果然,冯景龙上下打量叶席几眼,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颇为痛心疾首的斥道:“荒唐啊!宋家妹子你也是商业大家族出身,怎会不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道理,找这么个小孩做商团向导……要不,我给你推荐个?” 话落,也不管这边什么反应,径直向后挥挥手,招来一名作猎户打扮,只看满脸风霜都知其经验何等丰富的老猎手,“这位如何?放心,绝对的本地狩猎老手,对大山各处地形都了如指掌。” 尼玛,这是要抢活啊?! “大小姐……”一旁的宋大叔闻言不由露出几分尴尬神情,找叶席做向导是他的主意,实际上这也是商团护卫统领的本职工作。但却未曾想到冯景龙竟然会拿这方面做文章,导致自己小姐被取笑。 正待出言解释,那年轻女子却是轻摇头:“宋叔不必多言,我相信你的判断!”随即转头看向冯景龙,淡然开口, “找谁做向导是我们商团自己的事情,不饶冯大少你费心。”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冯景龙闻言一脸‘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神情直摇头,干脆转身挥动折扇,“我们走。” 一帮人来的匆匆,走的更是干脆,除了客栈老板松了口气外,旁观者甚至都没明白过来。似乎对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碴刺激下宋家商团似的,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年轻女子目送着这一行人走出客栈,消失在外面大街上,微皱眉头稍舒,随即转过头来看向叶席,稍顿,屈身施礼:“宋青,木字宋,青草青,商团负责人。” “呃,叶席。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的叶席。”摊手,“如果你没有解雇的意思,那,我就是你们商团的向导了。” …… (PS:这里的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典出《抱朴子·内篇卷十七·登涉》第五段。而不是后来传入岛国后,被误抄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99mk.cc。wap.99mk.cc 004章 夜入大山,有兽长鸣 依照原计划,商团该在下午启程,然后恰好在傍晚时候抵达大山外围处扎营休整,次日清晨正式进入大山。但不知是否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情,在匆匆吃完午饭后,商团所有人便收拾好行李,自后门悄然离开客栈。 没有人向叶席解释其中缘由,当然了,也不需要,他只是个小向导而已。 不过在看到商团众人一脸凝重神情,以及明明人手有限,却仍是在离开十里铺后不断向四面八方派遣护卫巡视的举动,叶席不禁叹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借助商团力量,安全穿过大山的双保险想法……貌似是坑了! 如果不是向导的半成订金已付,且现在离开铁定会被认为是奸细内鬼的话,叶席真想一走了之,坚决不趟这趟浑水。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坐等未知灾祸上门不是叶席的风格,他还是更喜欢主动。 在身旁护卫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叶席状似起兴的抿嘴打了几个响亮呼哨。 片刻后,商团周围崇山峻岭中,一道迅疾黑影忽前忽后,宛若幽灵般乍闪乍逝…… …… 幕霭低垂。 夜色笼罩下的大山,好似一座座雌伏巨兽,静谧且可怖。 谁都清楚,这时候的大山是鸟禽走兽最为活跃的时候,也是人类的禁区。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心最是难测。相较于猛虎凶禽,作为万物之长的人类无疑才是同类最为忌惮的存在。所以商团并没有采纳叶席之前的建议,在大山外围处扎营,而是冒着被野兽袭击的危险深入大山十余里,方才匆匆寻了个地方安营歇息。 叶席对此仍无意见,因为他相信有着丰富经验的宋家商团,很清楚在毫无准备下匆匆夜入大山的危险。而现在对方仍就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是在躲避更为凶险的灾祸。 叶席只是有点疑惑的将视线投向南方,那是个缓坡密林,距离营地不过一箭之地。 眯眼看去,草木茂盛,漆黑如幕。 叶席不懂兵法,也没什么战术战略意识。但丰富的狩猎经验告诉他,那是个上佳的埋伏偷袭地点。 或许,商团对此另有安排吧…… 篝火四燃。 也许是因为一整个下午的顺利行进,商团的凝重气氛显得缓和不少,护卫们围绕火堆,守着香气四溢的米饭汤锅,谈笑闲扯。 叶席作为商团向导自然也参与其中,当然,他是有目的的。 “印法?”宋大叔微愕,看向带起印术话题的叶席,了然笑道,“怎么,小叶向导也想去学那真人秘法?”说罢也不待叶席回答,自嘲摇头,“瞧我说的,又有谁不想学呢。” 旁边护卫附和点头:“是啊,可惜我等资质低劣,老天爷不爱拿正眼瞧咱们,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凡人咯。” 叶席顺势接道:“其实做个凡人也不错,恩。我只是喜欢听些关于印道、真人的故事……” 顿了下,面朝众人拱手,“各位大哥走南闯北,一定见多识广。不像我,一直待在山窝窝里,想听故事都没处去。” “哈哈,原来如此。既然小叶向导想听,那我们就道听途说,随便说说?” “要的就是道听途说!” “哈哈……”大笑声中,宋大叔率先开口,“要说印道真人,在大周王朝,当然得要先说我们的国师!” “没错,这确是位了不得的圣人。” “前几年西州大旱,湖江干涸,滴水难见。尤其是几个偏北的城镇,情况更是严重,听说连官道都旱裂了,随处都能看到因饥渴、爆晒而死的尸首。啧啧,惨不忍睹啊……” 连连摇头,“后来幸得国师驾临,走遍旱区,每临一地便开坛施法,唤风风来,唤雨雨至,短短月余间就彻底消弭了这场百年难见的大灾荒,可谓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我也听说了,我还晓得自从这事后,西北那地方几乎家家都立有国师的长生牌位,日夜叩拜不止……” 竟然能凭一己之力生生改变时令气候,不给老天爷面子,这国师得强到什么地步……听着众人言之凿凿的推崇话语,叶席不由暗自咋舌,不过随即心中就是一片火热,因为他想到了道家数百法印中,同样能改变时令气候的天信印! 据典籍记载,天信印可回天驻日留月,变化春秋四季。左手掐乾亥决,右手执印,冲天门上印一印,再向震天门印,则仙女下降,问其所愿者皆成。如果想游日月之宫,先沐浴,再铺一苇席,将云信印印其上,则可乘席而升空,至月宫,将天信印印天,月宫中则有仙女仙童现身。如若想回来,则将天信印印地。若想变化夜晚景色,则将备一水盆,将印印其上,日便沉没。若要天明,则将准备一竹杆,竖起。将此印印于天南角,则夏月降雪…… 可以说,如果道家典籍没有太忽悠人的话,那这天信印貌似要比众人口中的国师所施展印法,还要强上数倍! 再想想自己能在毫无修炼基础之下,就能施展九字真言。那若是实力有成,这等如天信印等后世玄奥印法,不也一样能搬运过来,惊羡此世? 想到这里,心中火热的叶席顾不得再行套话,直接问道:“如果想碰碰运气,那我等凡人,该去哪里才能学得这印道呢?” “怎么,小叶向导,你先前不是说只喜欢听故事的吗?” “哈哈,藏不下去咯。” “还是想学啊……” 叶席这前后不一的态度,自又惹得众人一阵打趣。不过谁也都是从这个幻想年纪走过来的,哄笑过后,还是宋大叔挥手止住,指点道:“虽然碍于体质天赋,真人法印距离我等普通人实在遥远,但关于其门路途径我倒还知道一些。恩,我大周王朝五十大州,疆域绵延万万里,乃天下第一王朝。如此,境内印道宗派数量自也执天下牛耳!” 关于自己穿越重生的新世界,叶席当然已有所了解。大致来说,类似于现世古代格局。 以东方来说,地处中原的是大周王朝,偏南的是百族联盟,靠北的则是北塞部落,还有东海境内的几个小国势力。 他现在所站地方,就属于这世界巨无霸般存在——大周王朝领土! 当然,这巨无霸仅是以领土面积来算的。 不过就算如此,谈及自身宗国,如宋大叔等大周人,总有种骨子里藏不住的荣耀自豪感。 稍顿,宋大叔继续道:“远的不说,就说在我们东南光州境内,大小宗派就有百余之多。虽多处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但只要你有印道天赋,并在其山门大开正式收徒的时候赶过去,就有机会得以留下。” 说来说去还是要看天赋,不过这点叶席自以为不是问题,拱手再问:“不知宋大叔可知那些宗派的具体地点以及收徒时候?” “这个,我只听说每三年的仲夏时候,在凌谷城以北百余里的地方,有数个附近门派可能会在那公开择徒……” 眼见叶席好似真有求取印道的决心,宋大叔却是犹豫了,言语间多有不肯定,踌躇了下挠头道,“我宋家商团在凌谷城薄有声望,与一个唤作枫灵的门派多有联系,我知道的这些就是从家主老爷那听来的。至于太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家小姐是肯定知道的。” 仲夏,五月份,也就是十余天后。 至于宋大叔口中的小姐,那自然是指宋青了。 不过双方刚刚相识,无论是叶席亲自去问、或者让宋大叔介绍他家小姐当中间人,这等交浅言深的行径,当然是不可能。 但无论怎么说,现在叶席好歹是知道了些门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四处蹉跎碰壁。正待起身答谢, “大伙聊什么呢?还没开饭?”是宋青,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走过来,看着沸腾的汤锅提醒道,“要糊了。” “呃,特娘的!老朱你坐这么近,锅盖都快飞了你没看到?” “我这不是聊天没注意嘛。”一边解释着,一个胖乎乎的护卫一边手忙脚乱的熄火,抽空还抬头冲着宋青笑道,“小姐吃了没,要不来一碗?正宗野兔汤,味道鲜着哩。” “呵呵,你们吃吧,我刚吃完。”宋青笑着摆手拒绝,随即顿了下,郑重说道,“吃饱点,今晚就劳烦大伙辛苦些,兵甲不要卸,轮流巡逻营地附近。等出了大山安全回到凌谷城,我再请大伙去福香楼好好吃一顿。” “哈哈,那敢情好,谢谢小姐!” “放心吧小姐,出不了事。宋头领都安排好了,我们一定保证小姐和货物安全!”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起身,不住答谢,有激动的更是猛拍胸膛做出保证。 “来来来,大伙都别废话了,赶紧吃完好巡逻去。”这时那胖乎乎的护卫拿出大摞碗碟,一一装好汤菜分发开来,也递到叶席面前,“小叶向导,来,你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你块兔腿肉。” “哈,谢谢。”得益于宋青的及时提醒,这锅闻来就令人食欲大开的野兔汤侥幸没被毁掉。但就在叶席接过那碗热气腾腾鲜汤时,蓦地,手臂微微一僵, 霍然转头,看向南方,一箭之地外的缓坡密林依旧漆黑如幕。 “小叶向导?”胖胖护卫看着距离陶碗几寸外,悬停空中的手臂,不由疑惑看向叶席。 没有回话,叶席神情变得淡漠且肃然。微微侧了侧身躯,藏于发间的耳朵外扇,好似远处山风吹拂下的树叶,簌然微颤。蓦地, “嗷——” 一声似远似近的高亢兽吼,好似白昼惊雷,瞬间将这静谧黑夜炸裂开来! 几乎就在同时,在众人惊呼声中,叶席忽的单腿扫出,直接将身前燃烧篝火与一锅鲜汤踢飞出去。下一刻,在漫天星火夹杂着点点汤汁下,身形后仰,急速翻滚开去, “敌袭!” …… 99mk.cc。wap.99mk.cc 005章 箭雨如幕,无情屠戮 前世今生,叶席都是孤儿。 而孤儿,最懂得的就是如何生存。 自打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世界,是冷兵器时代。叶席就明白了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艰难——如果说前世的艰难,是人心不古、衣食住行。那么此世界的艰难就显得更为直白,真正意义上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站胜跪死! 所以这十几年来,叶席从未懈怠过对自己的锤炼。 他的直觉,每每能在波澜不兴下感知危机。他的眼睛,轻易就能从腐叶泥土上瞧出附近野兽活动。他的鼻子,能分辨上百种野兽粪便,并以此推测出目标的大概状况,适不适合追踪捕猎。 如今,他的耳朵,听到了来自营地南方缓坡密林中,那夹杂在细细山风下的熟悉弓弦振鸣声。恩,还有点别的奇怪声响…… “敌袭!” 尽管有叶席提前大吼示警,但商团护卫毕竟不是正规士兵。事实上,绝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看向叶席所在位置,这其中也包括一名营地外围的年轻护卫,可能是刚舒服解完手回来,脸上还带着笑。 下一刻,噗的一声闷响,笑容转为痛楚,怔怔低头,看着左胸前忽然多出来的染血箭头,年轻护卫满脸茫然,随即,砰的栽倒在地。 “该死!敌袭!” “保护小姐!” “散开、散开……闪避、反击……” 就像是一围羊圈里突然闯进来头饿狼,营地瞬间炸锅,护卫们的震怒吼叫与马匹惊嘶声此起彼伏。 嗖嗖嗖,密集箭枝,仿若扎堆蝗虫般自缓坡密林中急速蹿出,带着死神的恐怖呼啸,大面积覆盖营地,无情收割着生命。 众护卫反应过来,或扑倒翻滚寻找掩体,或三两人聚集立盾,还有几个眼见身旁要好伙伴中箭倒下,顿时热血冲脑,怒吼着向缓坡密林杀去,不过瞬间就被袭来箭雨淹没…… 正如叶席之前估测,营地南方那处缓坡密林,确是处绝佳埋伏偷袭地点。一箭之地,距离合适,再加上又是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无论营地中的护卫做出何等反应,在攻击者看来都是靶子。 区别只是移动靶与固定靶。 哦,也有例外。短暂惊慌过后,被众人围着的宋青敏锐发现自己所待地方,相对于营地别处的惨重伤亡,几乎无伤。 这当然不可能是敌人故意如此。 “是篝火!”看着地上的零星火光,转念间,宋青就想到了关键点,立刻下意识转头寻找那个年轻向导……刚才正是对方一腿扫飞篝火堆,第一时间让这里陷入昏暗,才令敌人失去了攻击视野。 晦暗不明间,宋青在货车后方找到了半蹲着的叶席。其实货车与先前篝火处还是有段距离的,也不知他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过去,并找了这么个安全地方。 不过这并不重要,即使有些急智,但面庞略显青涩的他显然还是太年轻了点,像是被吓呆了,双手虽紧捏弓箭,但却一矢未发,只是怔怔的看着远处杀机无限的缓坡密林。 不该把他卷进来的……深吸口气,宋青迅速打消心中杂念,毕竟现在自身都是难保,何谈怜悯别人?一把拉来身旁宋大叔,指向叶席所在地方,急促道:“宋叔,快派人过去把货车推过来救大伙!” 宋大叔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但随即就愣了下,有些迟疑:“可是小姐你的安全……” “我没事!”果断挥手,指向前方场中在箭雨下苦苦支撑的众护卫,宋青冷静道,“如果救不下大家,你认为我能继续安全下去?” 毫无疑问的否定答案,存亡齿寒的道理并不难理解。 咬咬牙,宋大叔挥剑大吼:“老朱老孙留下来保护小姐,其他人跟我冲!” 没有犹豫,除了三两个护卫仍紧紧围着宋青,其余所有人都向货车处搏命冲去。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众人都明白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当活靶子,唯有将几辆货车推过来集中,才能构成防线暂时救下自己,以及其余几处在箭雨下苦苦支撑的同伴们。 不过甫一出来,没等众人奔出几步,立刻当头就是一阵箭雨倾泻而下。很显然,密林中的攻击者注意到了从暗中冲出来的他们。 顿时,又是一轮中箭闷哼、惨叫、濒死呻.吟……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冲出来,他们自然就能料到会有什么后果。没有去管周遭同伴伤亡,暂时幸存着的护卫们只是简单护住身体要害,便闷头前冲。 因为暴露位置的缘故,也有几支零星箭枝射向了宋青所在地方,不过好在留下那几名身材魁梧的护卫及时挥剑格挡,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而就在这时,蹲在货车后方的叶席以及处于保护下的宋青,身形都是微顿,几乎同时眯眼看向远处缓坡密林。 不同的是前者凭借的是敏锐的听觉,而后者,只能说是女人可怕的直觉了。 一道略显尖锐的熟悉声音,正断断续续随风飘来,“停下、停下……伤了她……招子放亮点……”颇为气急败坏。 干,我就知道……叶席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红颜祸水吗…… “冯!景!龙!!!” 另一边,福至心灵的宋青面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缓坡密林,一字一顿,紧抿牙关好似要将对方生生咬死一般。 断续训斥声顿时戛然而止。 闷声大发财的埋伏偷袭,乍一被叫破行踪,像是心虚一般,连密集箭雨都是一顿。 抓住这机会,原本举步维艰的宋大叔等人或翻或滚,终于成功藏到货车后方。不过未等幸存下来的护卫们喘上口气,一直老老实实待着的叶席脸色忽得一变,一把推开身旁因为胳膊中箭而闷哼喘息的护卫, 嗖,砰的一声闷响! 倒在地上的护卫下意识摸着火辣辣的脸庞,怔怔看着头顶上方被贯穿的麻布袋子,雪白米粒自漏洞处倾泻而下,沙沙作响。转头,后方货车车辕上,一根粗壮异常的箭枝正牢牢钉在上面,尾羽兀自震颤不停。 “强射机弩?!” 有见多识广的护卫,看着这堪比丈八长枪的另类箭枝,神情瞬间变得惨淡无比,“怎么……怎么可能?” 确实不太可能,要知道强射机弩不是市面上流传的一般弩弓,而是军方管制品,威力巨大,一般只用作守城或者野外对付突进骑兵。 更加不可能的是,能发出如此威力箭枝的玩意,后作用力也可想而知。所以它的体积是相当笨重的,十分不利于携带,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它运来山里?而且恰好就在他们营地附近? 当然,这些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强射机弩,护卫们拼死来到这里就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马车,装满货物的马车,根本挡不住! 宛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护卫们满脸惊惧的缩在货车角落,再无丝毫斗志。 也就在这时,箭雨暂歇,应该是知道了大局已定,一直闷声偷袭的攻击者终于露出行踪。 一辆承载着冰冷器械的双轮木车,由十余黑衣人推动着,自缓坡密林中缓缓露出狰狞面目。 已然上好的粗壮箭枝,微微抬起、调整方向,锋锐箭芒择人而噬。 终于,随着一声轻微咯噔响,粗若麻绳般的弓弦拉至极限紧绷状态。 这就是战场杀器——强射机弩! 后方操控者俯视全场,虽然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就看那高抬下巴,以及故意缓慢抬起的手臂,就知他现在很享受这一刻众人瞩目,随意操纵别人生死的快.感! 重重挥下,嗖—— 声出箭至,破空呼啸。不过这箭并不是由强射机弩所发,而是来自于营地方向。 旋即,就见方才还高高在上的黑衣操控者,半声未吭,直接从双轮木车上摔了下来,一动不动。 瞬间寂静。 营地众护卫们怔怔转头,看向躲在货车后方的年轻向导,后者手中有弓无箭…… 不是没有人想过射杀那个黑衣操控者,毕竟现在局势就是这样,唯有遏制住强射机弩,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只是因为敌暗我明,没有人能有把握做到一箭秒杀而已。而做不到的后果,自然就要承受对方接下来的报复怒火、重点打击。 但现在,那个之前毫无存在感的年轻向导做到了…… 叶席仍旧面无表情,相信现在不会再有人认为这表情是被吓呆所致。当然了,叶席也不会去在意他们怎么认为就是了。 毫不耽搁的伸指入嘴,打了个响亮且突兀的呼哨。如果有护卫有印象的话,在下午行进过程中,叶席也曾打过数次这样的呼哨。 下一刻,随着声略显亢奋的震撼兽吼,远处还没反应过来的黑衣攻击者们,只觉眼前忽得一黑,劲风压下。下意识抬头,急剧收缩瞳孔中,就见一根约莫几人环抱的粗壮树干,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直直砸向那台笨重的战场杀器。 轰—— 99mk.cc。wap.99mk.cc 006章 脱离掌控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轰—— 木屑乱飞。 强射机弩的威力是巨大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同时它也是脆弱的。可能少几个不起眼零件,它就会罢工,更不用说像现在这般被如此粗暴的对待了。 一声轻微崩响,最先断掉的是那粗若麻绳的弓弦,自极限紧绷状态下唰的甩出,如鞭似电,周围十余推车黑衣人顿时如遭雷击,惨叫连篇,有捂着血肉模糊脸庞满地打滚的,也有看着胸膛深可见骨的伤痕绝望倒地的…… 更为可怕的是那根已然上好的粗壮箭枝,在弓弦崩掉刹那,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打横飞出,闷响不断,好似割麦子般瞬间砸翻一大片。 如此突变顿时让营地内苟延残喘的众人为之一愣,不过未等他们将这愣神转为惊喜,耳旁忽得大吼, “跑!” 下意识转头,就见刚才还大发神威的年轻向导,这时却像是着了火般贴地蹿出,头也不回的向营地外围狂奔而去。 叶席是有自知之明的,别看现在偷袭者因为他遭到了突如其来的重创,但要想就此反击,那无疑是活在梦里。实际上,场中攻守局势并没有因此就转变过来。对方依旧处在有利攻击位置,只要缓和过来,等待他们的仍然会是暴风骤雨般的致命打击。 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永远是跑路,先离开这要命地形再说。至于那声警示,就当是半成向导订金的报酬了,反正叶席自诩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老朱老孙,带着小姐快撤!”还好,保持头脑清醒的人不只叶席一个,有护卫看着远处反应过来直接压上的黑衣人,摆手挥剑,果断迎了上去,“兄弟们,我们断后!” 断后无疑意味着死亡,但场中商团护卫这时却令脱离危险地带的叶席开了眼界,他们就像是接了军令的沙场老兵,没有犹豫,只要还能挥动刀剑,便直接从藏身地跑了出来,嘶吼着发起反冲锋。 “我的包!”但这时,处于众人保护下的宋青却跑了回来,拼命从一辆被射成马蜂窝的车厢内拉出个不起眼灰布包裹。 这自然是愚蠢的。 付出的代价,就是几名抵死守护的护卫,这其中也包括刚才那个给叶席递来热汤的胖乎乎老朱…… 好在可能是因为之前那几声训斥,偷袭者对于直接攻击宋青仍有几分犹豫,这才又让她带着为数不多的几名护卫重新跑出营地。 而就在这短短数息间,场中留下断后的护卫几乎已被屠戮殆尽。密密麻麻人群中,只能听见几声不甘怒吼,应该是那宋大叔…… …… “干!疼疼疼……你他娘会不会治伤?” 片刻后,缓坡之上,一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拿着手帕死死捂着脑门,一把推开身旁拿着白布伤药的中年黑衣手下,神情颇为气急败坏。 叶席的听觉、宋青的直觉都没错,这男子,正是她们上午碰到的冯家冯景龙。 不过他现在的状况看来却不算好,头发散乱,捂着脑门的手帕已被鲜红完全浸染,看来很是狼狈。 这是方才强射机弩解体的后遗症,他虽然幸运的躲过了弓弦与弩箭,却不幸的被一个濒死黑衣人给砸翻在地。再加上大好局势被瞬间逆转,走脱了都快到嘴边的目标,心情难免恶劣。 “宋青呢?” “在几个宋家护卫保护下逃进了北边沟林,不过少爷放心,丁统领带着兄弟们跟的很紧,跑不了!” 点点头,冯景龙神色稍霁:“速度解决,最好不要放跑任何一个,免得麻烦。” “哈哈,难道少爷还担心有人跑了回城报官?” “嗤,那群贪得无厌的蛀虫会管这麻烦事?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转眼看到不远处散成一地的强射机弩,冯景龙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几下:“这……还能修吗?” “这个,少爷,恐怕不能。” 摆摆手,冯景龙索性转过头去,一副不看也罢的样子:“烧了,别留下痕迹。回城后记得提醒我请守备吃饭,该赔多少赔多少,再备上份厚礼……真他娘的!” 正如之前所说,强射机弩这种军方管制品,显然不是一区区商业家族所能拥有。能将这东西借来并运至此地,已然费了冯景龙好大一番功夫人情。如今被彻底毁坏,就算是身价不菲也是免不了一阵头疼加肉疼。 想到这里,捂着脑门的冯景龙不由皱眉火大:“那棵树是怎么回事?谁砸的?” “后面的兄弟看到个毛脸畜生,像是只山猿。” “山猿?”似是想到什么,冯景龙神色不由一紧,“妖兽?” 此世界不比现世界,这里的野兽可是有自行修炼成精的,也就是妖兽。而成了气候的妖兽就算是有道印师也未必敢惹,如此,就更不用说是普通人了。 “应该不是。”中年手下冷静分析,“我跟向导打听过了,这里从没听说有妖兽活动的迹象。而且妖兽源自野兽,本性难移,大多残暴,对于猎物向来不死不休。没道理先前只攻击我们一次,就半途而废。” 这解释无疑是有道理的,但冯景龙听来神情却更是荒唐,愣了愣,摊手:“那你的意思,是有只山猿刚才恰巧路过这里,又看我们不是很顺眼,就随手丢了棵大树砸过来……还好死不死的就砸到了强射机弩?” “呃……” 那中年手下小心的看着冯景龙阴晴不定的脸色,一时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有人及时解围,“山猿?你确定?”说话者并未黑衣蒙面,而是一身正经猎户装,正是上午冯景龙意欲推荐给宋青的那个本地老猎手,只见他满脸肃然追问,“是不是只皮毛纯黑,爪子上还戴着个奇怪爪套的山猿?” “恩?是只黑猿没错……”那手下愣了愣,低头思索后回道,“不过它并没戴什么奇怪爪套,倒是听兄弟们说脖子上挂了对类似爪子的东西。” “那就没错了。”老猎手神情恍惚的点点头,嘴里不断低喃,“叶小二,还有那个小野种……难怪上午看着眼熟,难怪……” “叶小二?小野种?”冯景龙皱眉看着有点失态的老猎手,松开捂着伤口的手帕,心里忽然涌出阵阵烦躁,隐隐有种一切开始脱离掌控的危机感,沉声喝道,“回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问话再次被打断,“少爷!”一个大口喘息,脸上隐隐带着惊惧的黑衣者从远处狂奔而来,急促说道,“少爷,丁统领叫我回来请求支援。”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中年手下闻言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老丁可是带了两个队,足足四十余兄弟……” “你给我闭嘴!”危机感终于转为现实,冯景龙仿若噬人野兽般烦躁大吼,喷火双目死死盯着那报信手下,“说!” “是,少、少爷!”一个激灵,快速道,“宋家那几个人就在北边那片林子里,应该是不清楚这里的地形,丁统领带着我们很快就追上了她们。因为少爷你之前说要活捉那个宋家小姐,所以我们就没轻举妄动。而是把人分散出去,想包围生擒。但……呼哧……” 只喘息半口气,继续道,“但稍后丁统领打出攻击信号,绕过去的兄弟竟然没出现。等我们再追一段路,才在个土沟里发现了他们……他们的尸体,整整十几个人就那么摞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有个兄弟被无意绊到了,我们还都不知道……后来就有箭射过来了,几乎百发百中,每次位置都不同,就像个鬼魂……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人,只要听到箭响,身边就有兄弟倒下。有的兄弟中箭没死,我们想救,但死的人更多……” 一边说,那黑衣手下一边不自觉哆嗦着,显然是又想到了那令人绝望的一幕。这时的他,大概是能感同身受先前宋家护卫在他们箭雨下苦苦挣扎的感觉了。 “你们他娘的就不会躲?” “我们躲了,可是那箭太邪门、太准了,少爷。”哭丧着脸,“刚开始我们还想找个遮挡物反击下,但只要一有人冒头,就会立刻被不知从哪射过来的箭直接钉死。后来只躲着,那人又绕到了我们后面……” “等等,那人?你是说对方只有一个人?”中年黑衣手下抓住了重点,当然,这重点只会令他更为不寒而栗。 “应、应该是的……” “废物!一帮废物!”冯景龙浑身颤抖着,已然出离愤怒。 “不对,还有个带着奇怪爪套的猿猴也在帮对方。不少想追击的兄弟就是被这畜生生生抓死的,丁统领带几个人想杀它,却被它一巴掌拍飞,连刀都断了……少爷,你快派人去吧,统领他们快撑不住了……” ………… 99mk.cc。wap.99mk.cc 007章 邪门的小野种 夜幕深山,没燃篝火。 大树下,几个浑身浴血的护卫相互倚靠,用树叶藤条等简陋工具给身旁兄弟包扎着伤口。随即小心的将处理下来的血渍痕迹,扔进一旁早先挖好的浅坑,快速掩埋。 这过程中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 大树另一边,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你不是一般的向导!” 宋青伸手捋开垂在眼前的发丝,别于耳后。之前的忽然遇袭以及方才的亡命奔逃,并没有轻易让这个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子,产生多少类似慌乱、沮丧的情绪。 至少表面上没有。 不过在她将视线聚在眼前的沉默向导身上时,神色却不免露出几分复杂。 可以说,在刚才短短半个时辰间,对于身前之人的观感,她已经转变了好几次。 从之前没什么印象的山野小子,到遇袭时迅速灭火、找寻绝佳藏身地等各种冷静行径,似一个百战老兵。随后又像个刺客般低调隐忍,只在局面胜负已分时暴起一箭,再度制造混乱,果断抽身撤离…… 再算上不久前,对方再次在她面前展现出的一面,那好似屠夫般的手段。一人一猿,数息间便将十余绕到她们逃亡路上的追兵屠杀干净,随后更是看也不看她们,面色淡定的和那只黑猿将追兵尸体扔进山沟……只看那熟练的抛尸手法,就知这样的事情,对方应该没少干…… 耸耸肩,叶席没否认:“你也不是一般的跑货商人吧。”指了指即使是逃亡,也被宋青背着的不起眼灰布包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满载货物的马车只是幌子,这才是你们这次要真正押送的东西,对吗?” 这并不难猜,之前对方为了这包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箭雨下取回,为此还送掉了几个家族护卫的性命。 宋青闻言神色不由微凛,不过并没因此就做出什么警惕动作,或许是知道那根本没用。沉默了会,认真看着叶席,忽然开口问道:“你很会杀人?” “其实我更擅长的是狩猎。”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叶席的初衷只是想出山,眼下这些事情无疑是在横生枝节,不过他想了想后,却问道:“我能得到什么?” 至于宋青的目的,在她问出叶席是否很会杀人的时候,已然不言而喻。 叶席没有立刻拒绝,这点令宋青暗中松了口气。现在的她可谓是毫无抵抗能力的鱼肉,而刀俎能是先前的偷袭者,当然也可以是现在的叶席。好在叶席愿意谈,那一切就好说了。 不过未等宋青开口谈判,叶席却是先一步挥手打断,干脆道:“金银财宝、美人房契什么的就不要说了,不是我不相信你没这个能力,而是你现在根本拿不出来。大家又不是很熟,我这人不喜欢赊账的。” 宋青愣了愣,摊开干净双手苦笑:“这样的话,我现在还真是什么都拿不出来。” 其实你自己就是个美人筹码……当然,叶席也就是心里想想,他有更为迫切的目的:“恩,听说你们家族和一个印道修炼门派多有联系?” “宋叔说的?”宋青迅速反应过来,随即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不得不说你的野心很大。不过你该清楚,即使有我家族从中牵线搭桥,但如果你没相应天赋,他们也不会收你。” “那是我的事情。”叶席掸了掸衣服,干脆站起,“成交?” “成交!” “那么出发吧,时间差不多了。出了这片林子,往东走三里有个山坳,你们在那等我。对了,顺便问下,那姓冯的为什么要袭击你们?” “果然是他吗……”没有意外的起身点头,“冯家和我宋家都是凌谷城中的商业大家族,因为营生范围重合的问题,自祖上那辈就多有矛盾。几十年下来,到我们小辈这代矛盾就更深了。但因为彼此实力相差不大,诸多明争暗斗下来,双方都是有成有败,算是维持个均势。” 宋青没有隐瞒,也没那个必要,“不过这均势在数月前被打破了,我宋家当代家主,也就是我父亲数月前忽然染疾中风,瘫痪在床,口不能言。因为事发突然,没能及时封锁消息,被冯家抓住了机会,几轮交锋溃败下来,我家族在凌谷城中的产业已十不存一。” “既然是商业大家族,难道你父亲病前就没指定一两个接班人?”说到这里,叶席对宋青家族现在的处境已大致了然,无非就是商业竞争那一套,这在后世算得上功成名就的叶席看来,实在寻常的很。 “我父亲正值壮年!”宋青皱眉辩解。不过这辩解在叶席听来,也就是撇撇嘴,呵呵,家族企业就是弊端太多……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宋青抿抿嘴,继续道:“其实接班人是有的,我父亲膝下共有一子一女,不过我弟弟,恩,还年幼,暂时扛不起重任……” “所以你出来扛?” 又错!明知自己是当家龙头,一出事家族就得跟着玩完。这里又不流行什么一夫一妻制,平常无事还不生他十个八个的以作备选。哪怕将来出现争权分家的问题,归根结底也都是宋家自家的产业不是…… “我也是被逼无奈。”宋青摇头,“家族出事后不久,那冯景龙就带人挑着聘礼登门,意欲娶我过门。当然,他被我叔叔伯伯们打了出去。但几天后,我发现叔伯们的态度开始变得不同……” “好手段。”叶席抚掌而赞,“若是让他得手,怕是几年后你们宋家就得姓冯了。” 宋青点头:“不错,所以我知道凌谷城是不能待了,恰好这时我得到个消息,西南州最大商团之一,万岳商团,准备合作各区结盟伙伴,开辟新商路,凌谷城亦在覆盖范围之内,而我宋家作为本地最大商业家族之一,是有这个结盟资格的。” “你成功了?” “一半而已。”宋青指了指背在身后的不起眼包裹,“等我将合作文书安全送回凌谷城,当着全城商家的面展示出来,才算得上成功。那时有万岳商团结盟伙伴的身份做后盾,区区冯家,必定不敢再轻易招惹,而我家族危难也能得以暂时缓解。” “还有你那些鼠目寸光的叔伯们,也将不得不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异心。”叶席接上了句,神情间满是赞叹。 无论是运气也好,还是误打误撞也罢,在叶席看来,宋青无疑是找到了最好的破局点。 况且,别看现如今面色平静的她说的轻松,但只要想想一个年轻女子,在几乎得不到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毅然决定来回奔赴数千里,只为抓住一个甚至概率不怎么大的谈判机会,而且还让她谈成了……其中艰难,所谓商业奇迹,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感谢你的诚实,没了。” “不用,交易的前提就是诚意不是吗?”宋青摆手招来护卫,再次看了眼叶席道,“其实,如果事不可为,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他们,只要护送我安全抵达凌谷城,我们之间的交易依旧有效。” “谢谢。”叶席撇嘴轻笑,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不过在宋青看不到的角度,叶席那低垂眼帘中,杀意,已然沸腾…… 之所以要问清楚追杀缘由,当然不是如叶席所说的那样顺便问问,而是要确认一件事情——所谓断人财路,便如杀人父母。那像叶席现在这般阻拦别人家族的吞并大计,那大抵就是刨人祖坟的深仇大恨了。 这绝对是要不死不休的! 话说回来,他马上就要出山了,当然不必担心对方的报复,毕竟天下何其之大。但叶席依稀记得自己是认识上午那个老猎手的,而现在随着叶小二的曝光,想来对方也能记起他这号人物来。 这就是麻烦所在了。 叶席不会容许有任何危险因素,打扰西水村的宁静。 如果有,唯斩草除根耳! …… 簌簌密林,匆匆而行。 “那个小向导?就上午我见到的那个……你在逗我?” “……自幼被母猿捡到,饮百兽乳长大,和猿猴做兄弟……呵,这还真是个小野种啊……” “故事不错,真的。如果在茶楼听到,我一准赏你几个钱。” “可是东家,老汉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挥手,“别他娘跟我扯那没用的,我看到的就是个半大小子!莫非他是杀星转世?杀我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家族护卫像宰狗一样?” 老猎户褶巴着脸:“东家你不知道,这小子确实是出了名的邪门,这一带人都清楚的……唉,算了,老汉我再跟东家你说件事吧,说来这还和我有点关系……” “老汉家居东泉村,那个小野种在约莫六岁大时,被西水村进山打猎的牛二给碰到抱回收养。东泉、西水,光听两个村名就知这里面有关系。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我们两个村并不是和睦世交,而是死对头。没办法,山里缺水,人要喝,畜生要喝,田地也要喝,可那片就只一个泉眼……” “说重点!” “呃……大致情况就是为了争夺这水源,我们俩个村子斗了近百年,基本只要每逢灌溉季,就要死人。后来随着两个村子的人口越来越少,两村主事里长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便商量出个法子。就是每年在个固定时候各出五个猎户,进山狩猎,期限为三天,结束后以猎物多寡、总价值高低作区分,来决定各家村子当年所获得的水源份量。山里人嘛,靠打猎手艺说话没人有意见……” “那年……就是六年前吧,在比猎期限快到之前,我们村几个年轻人动了歪心思,下药迷倒了西水村两个预备进山的猎户,并将对方的腿给打断了。他们是想着给村里争取优势,却没想到引出来个索命凶鬼……” “那个小野种顶替了个名额?” 老猎户缓缓点头:“不错。其实那场比猎我也该参加的,但几天前误闪了腰就没去成,现在想来……唉,比猎那天,我拄着拐杖站在人群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小野种,也就十二三岁吧,毛都没齐的一个小孩,个头还没我拐杖高,以为是凑数的,没想到……” “他把你们村猎户都杀了?”听到这里,冯景龙像是听茶楼评书般倒是真来了兴致,挑眉催问道。 “差、差不多吧……”老猎户不自觉舔了下嘴唇,似是回忆起了当时情景,神情隐见恐惧,“都以为我们村稳赢的,但三天后去山口迎接时,只看到西水村的猎户扛着猎物出来,那小野种的猎物最多,而我们村那五个猎户却迟迟没出得来,等到晌午都没见影。里长觉得出事了,派人进山搜寻,结果只找到了四具被野兽啃得乱七八糟的残骨,和一个已经疯了的废人……当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根据各种痕迹才推测出个大概……” “那个小野种……刚进山,就残忍砍断了我们村五个猎户的双腿,还给他们简单包扎了下,让他们自行爬出山……” 冯景龙愣了下,随即不由摊手失笑:“五个成年人都斗不过一个半大小孩,那对方这样处理,应该已经算是仁慈了吧。” “仁慈?”老猎户神经质般抖了几下,“东家你以为那小野种那么多的猎物……是怎么来的?” “什么意思……恩?”匆匆追击的步伐陡然顿住,冯景龙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古怪僵硬,缓缓转头,“不是吧……” “当时我们也希望不是,但痕迹骗不了人……砍断双腿,并不是让他们看天意活命,而是为了那一路淌下的血迹腥气,引来野兽猎物寻踪觅食……那、那个小野种,早早就设好陷阱,然后躲在一旁,就这么看着我们村哀嚎爬行的猎户,被不断赶来的野兽包围、撕咬、争抢,最后以逸待劳……” 随着老猎户愈加低沉、颤抖的讲述,周遭所有人好似被施了定身印法般瞬间凝滞不动。沉寂半响,一阵野山风掠过,冯景龙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拉了拉脖间华服系扣,勉强笑道,“呵,至少还是有一个活下来了不是吗?虽然残废了也疯了……” “那是警告、震慑。”老猎手深吸口气,怅惘长叹,“得知大概情况后,村里惹事的那几个年轻人,连夜被他们的父母给送出了大山,至今都没敢回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狠辣、缜密心思,谁不怕啊……” “这…这…这……你们怎么不报官啊?!” ………… 99mk.cc。wap.99mk.cc 008章 黑吃黑 “……你们怎么不报官啊?” 人在极端恐惧下,总会下意识依赖某个强大存在,以期寻求安全感。 但话一出口,冯景龙就知道自己失态了,说了句废话,且极为愚蠢。 大多数官吏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无利不起早那是本性,所谓鸣冤鼓一响、一年猪白养,那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而若是没油水,那即使是灭人满门的惨案,他们都不一定拿正眼瞧的。 况且这里是大山,天高皇帝远,民风又天然彪悍,县官律法在这里的威望,指不定还不如个区区里长的人情管用呢。 而且话说回来,如果报官真得有用的话,那就冯景龙在这动用军方管制品埋伏杀人的行为,都够得上进行十回头身分离手术了…… 捏了捏鼻子,冯景龙有点尴尬,好在那老猎户愣了下后,很有眼力的没接话。也就在这时,打破尴尬气氛的人来了, “少爷,找到丁统领了。” 确实是找到了,在块青皮岩石阴影下,不过状况却算不上好,也不知是被砍了多少刀,满身血污不说,身下更是一大滩散开的血泊。 等到冯景龙神色复杂的跨过一地散乱家族护卫尸体,匆匆过来时,那丁统领只剩下胸膛还缓缓起伏,上下嘴唇好似上了岸的鱼儿,微微翕张,自喃低语。 这种状态谁看都知是弥留之际,基本没救了。 俯身贴耳,“鬼……有鬼……走……快走……” “他在哪?” “鬼……有鬼……” 冯景龙面无表情起身,顿了顿,挥手:“散开,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尽管到现在为止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讯息,已足够令任何人胆寒。但这么多手下死了,那无论如何都是要有个交代的。 “不对,等等,这不对!”老猎户凑近看着兀自重复喃喃的丁统领身上伤口,不住摇头,“依那小野种的狠辣手段,没道理在杀了所有人后,却唯独留他口气……不好!他在引诱我们过来!不对,他已经来了,肯定就在附近——” 似是霍然明白了什么,老猎手蓦地转身,迅速扫了眼周遭地形环境,神色再变,一个大步直接将冯景龙扑倒在地。 如果对方真的在附近,那第一攻击目标当然是身着华服的冯景龙……老猎手的判断完全正确,几乎就在他将冯景龙扑倒刹那,尖啸骤响,一支黑羽箭枝破空而来,擦着他们的身体,砰的闷响,钉在了后方一个举着火把的黑衣护卫胸膛之上。 “保护少爷!” “在那个方向,放箭、放箭!” 嗖嗖嗖—— 冯家护卫的反击很迅速,也很夸张,顺着黑羽箭枝袭来方向,瞬间就是一片密集箭雨倾泻而下。如此密度的覆盖率,若是在战场上,完全可以覆灭一队轻甲步兵。 但在这里,只能听到一阵雨打芭蕉般的穿林打叶声,远处漆黑夜幕好似深渊黑洞般吞噬了无数箭枝,却波澜不兴。 几轮箭雨后,那应该是谋士角色的中年黑衣人举起手臂,停止攻击。眯眼看着远处悄无声息幽黑密林,随手指了身旁三名护卫:“过去看看。” “是。” 三名黑衣护卫彼此看了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苦意。随即抽出佩刀,小心翼翼的从掩体树后走出,结成半弧阵型,慢慢的向远处一步步探去。 不过未等他们走出几丈,身后蓦地惊呼连连, “小心!” “快躲啊!” 同伴们的警示不可谓不及时,奈何袭击更快。只听呼的风啸,一块磨盘大巨石便从侧翼方向急速飞来,除了最靠外边的护卫机警翻滚,狼狈躲过一劫,剩下两人毫无悬念的被巨石正面砸中,轰,惨嚎声中,大片腥臭血液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瞬间散落一地,眼见不活。 “干,是那只毛脸畜生!”有眼尖的黑衣护卫在巨石飞来方向,看到了那只黑毛山猿,正待举弓搭箭,后者却抓着根树枝腾空纵身,瞬间不见踪影。 “没用的,这个地形……我们不该进来的……”再次看了眼周遭笼罩在夜幕下的丛丛树影、怪石凸立,老猎手摇摇头,神情极为惨淡。 他自己就是个猎手,当然清楚什么地形对猎手最有利。不夸张的说,眼下这环境对于优秀猎手来说,就是个完美狩猎场,不管己边有多少人,都只是挣扎的猎物而已。 这点,先前的丁统领等人已经用生命证实了。 “停手,停手!”这时冯景龙从死亡威胁中回过神来,不敢起身,只是高声叫道,“小、小叶先生,我们之间并无多大仇怨,不如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没错,冯景龙怂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从小就接受良好培养的世家子弟,确实能屈能伸,不能小觑。宋青如此,他亦是。 “不错的提议。”冷淡声音自周遭漆黑密林传出,飘忽不定,令人无法确定方位,“遗憾的是你说迟了。” “你和宋青达成了交易?”冯景龙反应过来脸色不由一变,不过随即就镇定下来,“没关系,只要阁下不插手。无论她给你什么,我付双倍!” 说罢一把抓起老猎手,低声急促道,“带我出去,十倍佣金!” 后者苦笑摇头:“不可能。” “一点可能都没有?” “……如果大伙分散开来跑,他只有一个人,恩,还有个畜生,或许我们能有一线生机……”叶席声音再次传来, “呵呵,冯少大气。可我是猎人,深知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道理。” 一鸟在手的谚语并非出自此世界,不过这谚语也就是表面意思,通俗易懂,冯景龙一想也就能明白,目光微闪:“如果我现在就将林中十鸟送给阁下呢?” 探手入怀,抓出大把花花绿绿银票,也不细数,“宋青走的匆忙,身上不可能有多大价值东西。我这里有宝隆钱庄银票五万两,随时都可在各大州分铺兑现。你若答应交易,现在就可拿去。” 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远处蹲在棵古树枝杈上的叶席,闻言嘴角不由微撇。五万两确实不少,够得上西水村好几年的GDP了。有了这笔钱,他出山的生活都有着落了。不过可惜他不是贪财的人,只是贪心而已。 钱,得要。人,还是得杀…… 十余息后,没等到叶席回应。那边冯景龙再次喊道:“你可以考虑一下,为表诚意,我现在就派人将银票送过去。” 话落,一名黑衣护卫一手高举以示没有恶意,一手抓着大把银票缓缓走来,看面相还有点眼熟,赫然正是刚才那名在叶小二爪下侥幸躲过一劫的护卫,怪不得一脸日了狗的悲愤模样…… 叶席悄无声息的拉开长弓,静静看着那名倒霉护卫战战兢兢走进射程。约莫在前行十余丈后,护卫在双方注视下停下脚步,缓缓俯身捡了块碎石,将五万两银票压在地上,随即双手高举,转身,逃命般的快步跑回。 这场景,还真有种港片里黑帮交易的即视感。 叶席松开弓弦,若有所思的看着银票周遭地形,那是个小空地,一丈内并无巨石林木遮挡。摇摇头,双手快速翻转,一拳半捏在上,一掌衬托在下,口中轻吐一字,“行!” 行字诀,九字真言之一,道经释意为我心即禅,万化冥合,意味着光明超人的境界……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别信,忽悠人的! 实际效果是叶席在道出这字后,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成杏仁状,隐隐透露奇异绿光……没错,就是夜间猫眼那样子,夜视效用也差不多。 再次看向冯景龙等人所在,清晰可见各种掩体后方,根根锋芒箭尖小心探出,所指方向皆是银票周遭范围。 还真是要黑吃黑啊……叶席咂咂嘴,不在意哂笑,旋即自腰间囊中取出根细密丝线,绑定在箭羽末端,拉了拉,弯弓搭箭, 下一刻,嗖的一声,箭枝精准射中,再一收丝线,充当鱼饵的大叠银票,便瞬间在目瞪口呆的众人视野中消失不见。 很显然,这状况不在冯景龙那边的钓鱼计划之内。以至于当叶席兴高采烈的将银票收回来时,那边方才将将反应过来。 “我干!” “银票……没了?” “我看到了!在那里!快放箭、放箭——” 如果说在夜里,来去如风的箭枝确实不大容易判断方位。那再加上大叠哗哗作响的银票,无疑是要显眼许多。叶席所在位置瞬间暴露,不过很显然他并不在意,只是稍一转身,藏在古树后方,便任凭无数箭枝自身旁嗖嗖而过,看流星一般。偶有射中位置的,也被古树躯干挡下。 当然,被动防御不是叶席作风。就在黑衣护卫们攻击正爽之时,一个庞然大物已贼溜溜的摸到后方,一声亢奋巨吼,庞大身躯便如旋风般悍然杀至众人背后。 一拳、两拳,硕大屁股四处连坐…… 那在叶席身旁蠢萌蠢萌的叶小二,这时却好似个恐怖杀神般肆意来去,擦之即伤、碰到就死,战局瞬间演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虽也有黑衣护卫疯狂扑来挥刀劈砍,但却都被叶小二爪上那泛着金属光泽的拳套随意拍开,再一追击直拳,戴着护甲的胸膛便如薄纸般大面积凹陷撕裂,大口吐血。最后再被硕大屁股一撅,就不知飞到哪去了…… 另一边,叶席不知在何时握着把弯刀也杀入场中,前后夹击,将黑衣护卫围住绞杀。 与霸道直接的叶小二不同,叶席的攻击方式要更为灵巧,也更为狠辣。基本不见大开大合的正面强攻,更多的是扎扎实实格挡以及泥鳅般的闪避,不过每当他踏步反击时,往往便是见生死的一刀封喉、或直插心脏! 偶被围住也不硬拼,只选一个方向突进,手腕一抖,几柄小刀激射而出,便能轻易打开缺口。 这种滑不溜手的战斗风格,令憋屈的黑衣护卫们恨不得焦躁吐血,而越焦躁露出的破绽就越多,等来的也就是那抹致命刀光。 “嗷……”这边在不紧不慢的收割着生命,那边纵横来去的叶小二却是一声大吼,紧接着一身着华服的身影被手舞足蹈抛来,叶席侧步让开,再跟进上前,一把抓起华服衣领,却见是个面色惨淡的中年人,这显然不可能是冯景龙。 “别杀我,饶命、饶命啊!” “捉迷藏……” 摇摇头,叶席盯着中年人眼睛:“你家少爷呢?” “那边,在那边!”顺着中年人所指方向,叶席果然看到十余人正偷偷摸摸离开,其中就有那个身着猎户装的东泉村老猎手,“谢谢。”一刀封喉! “该死,他发现了!” “分头跑!” ………… 99mk.cc。wap.99mk.cc 009章 叵测人心 人算天算 半夜凌晨。 在事先说好的山坳处,叶席找到了宋青几人。 后者并没有睡下,当然了,也不可能睡得下。看到叶席身影后,如释重负的宋青当先迎了出来:“终于回来了,等你许久了。恩?你受伤了?” 不得不说,宋青确实是个天生上位者。想来也能知道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冯景龙的消息,但她却没立刻开口询问,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了叶席。 不在意挥手,叶席看也没看绑着伤布的手腕:“没事,小伤而已。”旋即挠了挠头发,颇为不好意思的样子,“对了,你先前说如果事不可为,只要护卫你们安全抵达凌谷城,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依旧有效是吗?” 宋青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当然。恩,冯景龙跑了?” “我也不知道他跑没跑……” 说来叶席也是郁闷,当时他已经发现了冯景龙有逃跑意图,但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果断,也如此狠辣。一边命令场中黑衣护卫拼死抵抗,一边却命令身边人给他打掩护分散逃跑。 等叶席和叶小二清场完毕,寻踪追杀时,却发现冯景龙并没有和老猎手一道逃跑,又或者是那老猎手眼见情况不妙,果断抛弃了东家,单独逃生去了。 这就给叶席出了难题。 如果跑掉的是三两个护卫的话,那是无所谓的。相信他们在听到冯景龙身死的消息后,也未必敢回去领罚,因为身为护卫那几乎是必死的。但冯景龙和老猎手就不同了,一个有直接报复的动机和能力,一个清楚西水村的位置,所以他们必须得死! 如今这两人分散逃跑,叶席和叶小二只能分头追杀,而且追杀老猎手的人必须是叶席。 这倒不是说叶小二打不过老猎手,实际上若是正面放对的话,叶小二打死老猎手,只需一拳而已。但若是执意想逃的话,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至少有十余种方法能摆脱叶小二的追击。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叶席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成功追到并击杀了这位东泉村前辈,他手腕上的伤也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再等他回过身来去找叶小二时,果然是出了状况,那慌不择路的冯景龙,竟是被叶小二给逼得跳了崖…… 那断崖不高不低,按道理来说摔死冯景龙是肯定没问题的。但叶席想到现世那些‘逢崖不死’的武侠梗,还是谨慎的绕到断崖下方确认,结果来回仔细搜寻三遍,都没找到冯景龙尸体,所以他也不知对方到底死没死、跑没跑…… “小叶向导不用想太多,说不定那姓冯的已经遭报应摔死了,只是你没找到而已。”听完解释后,宋青几人均是笑着安慰,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怕就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遭报应这类说法,叶席是完全不信的。远的不说,就以自身为例,现世的他自诩生平并未做过什么亏心事,相反因为是孤儿出身,事业有成后还资助收养了好几名孤儿,但最后他还不是被莫名其妙的砸死了…… “活千年?就那个废材?”一道充斥着火爆怒意的熟悉嗓音道,“就算能侥幸落崖不死,难道他还能安全走出大山?怕不是现在就已经葬身兽腹了!” “宋大叔?”看着自山坳口一瘸一拐走来的壮硕身影,熟悉憨厚面庞,叶席不由一愣。 “哈哈,小叶向导没想到吧,宋叔活下来了。”宋青抚掌大笑,神情极是欢愉,显然宋大叔的幸存令她很是喜悦。 “确实没想到……”叶席看着宋大叔身上大大小小十余处伤痕,尤其是右腿处那道血肉外翻、深可见骨的恐怖刀伤,眯了眯眼,点头叹道。 “不说你们,我自己都没想到。”宋大叔神情很是感慨,“当时留下来断后我自讨是必死的,没曾想被一刀背给劈晕了,厮杀中对方也没仔细瞧,事后也未打扫战场,竟被我就这样给活了下来。” “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可能是吧,不然我也不会请到小叶做向导。”说到这里,宋大叔看着年纪轻轻,面庞尚带着些许清秀稚气的叶席,神色不由有些复杂。顿了下,躬身行礼,“谢谢你,小叶向导。如果不是你,我们商团就完了。大叔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以后你若有什么吩咐,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定帮你办成!” 叶席摸了摸鼻子:“大叔不用客气,毕竟我是收了你半成佣金的不是吗?” “哈哈,行了,小叶向导的报酬由我来解决。宋叔你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包扎歇息为好。”说罢,宋青走上前就要扶起宋大叔。 “谢谢小姐。”宋大叔见状顺势搭手过来,不过就在手臂快要触碰到宋青肩膀之时,蓦地,呛啷脆响,一道身影宛若鬼魅般横挤两人中央,急掠刀光乍闪乍逝, 噗的闷声,血花绽放,雪亮弯刀直插胸膛! 一声叹息,“对不住了,宋大叔。” “喝……咳咳……”大股血液瞬间自嘴唇溢出,宋大叔缓缓低头,看了看没入身躯半截的弯刀,神情似有解脱,“你……果然是看出来了。” “这!” “小叶你……” 变故发生的实在突然,几息后宋青等人方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幸存下来的几名护卫下意识拔出佩刀,神情紧张且迷茫。 也就在这时,咣当一声,一柄短剑自宋大叔探出手臂袖口滑落在地。 “先开始被埋伏时就有些怀疑。”点点头,叶席诚恳道,“宋大叔你是护卫统领,安营地址的选择是你的职责。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不可能不知道先前那处营地的安全问题,但你却留了那么大的失误缺口,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当然,仅仅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你后来又主动留下来断后……如果你就此死去,我不会怀疑你。但你偏偏活了下来,而且……” 指了指对方左腿上的刀伤,轻摇头,“别人砍出来的伤口和自己砍出来的,终究是有些区别的。” “原来如此……受教了……” 叶席下手很有分寸,只要不拔出弯刀,宋大叔至少还能再活上半刻。这是故意为之,毕竟是杀的自己人,如果不留时间解释清楚,难免麻烦。 “为什么?”沉默半响,宋青十指紧握看着濒死宋大叔,双眸隐含怒意,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莫不是我、我宋家有何处曾亏待于你?” 艰难摇头,“我在宋家几十年,宋家一直待我不薄,小姐你待我更是咳咳……亲如叔伯!” “为、什、么!” “前天抵达十里铺,我出门准备找个本地向导的时时,冯景龙就找到了我,呼哧……他给我看了个玉佩,就是我儿刚出生时,小姐你送的那枚,我一家妻儿老母都在他手上……” 宋青沉默了,几名护卫也沉默了。他们当然清楚宋叔家中情况,也知道那将他独自拉扯大的老母以及那唯一儿子,对于他的重要意义。 “所以就找我做了向导?”听到这,叶席挠了挠头,恍然明白,“难怪那天我还没展露什么本事,你就直接选了我。” “呵呵,是啊……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准?” 这自然是苦笑,在被逼收买后,为了计划最大可能的成功,宋大叔当然不可能再去找什么经验丰富的向导。恰好这时年纪轻轻的叶席又找上门来,自是被宋大叔轻易选定。 但谁又能想到正是这个看似随意的决定,却成了关键胜负手。叶席的忽然暴起,不但救下了本该成为俘虏的宋青,还一举挫败冯景龙的阴谋,间接的也破坏了宋大叔的计划。 如此阴差阳错,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或许是因为彻底暴露的缘故,宋大叔也没了隐瞒必要,和盘托出:“本来在小姐逃出营地后,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没想到出了小叶向导这个变故。咳咳……于是冯景龙又派我回到小姐身边,当然,这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如果冯景龙那边能顺利解决一切,我自然就不需再做多余动作。但最后安全回来的是小叶向导,冯景龙却生死不知,我也就没了选择余地,唯有挟持小姐你,拿到万岳商团那份文书做交换,才能从冯家赎回我一家老小……” “对不起了,小姐,是我背叛了你……” “别说了。”宋青转过身去,不再看奄奄一息的宋大叔,眼帘低垂,“回城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找人救下你妻儿老母。” “谢……谢谢小姐。”宋大叔闻言灰暗双眸顿时有了些许神色,似是想到什么,再次挣扎道,“小姐你回去后要、要小心,呼哧……冯景龙能这么轻易绑走我一家老小,说明宋家内部有、有、有……” 话音未落,一口余气已然散尽。 不过未尽之意,在场几人自然都是明白。 沉默了会,宋青背身挥手:“埋了他,我们,连夜走!” ………… 99mk.cc。wap.99mk.cc 010章 出山 也不知是因为常年狩猎,还是修炼了九字真言中能大概预知吉凶的皆字决的缘故,叶席一直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 这次也不例外。 之前他就隐约觉到借助宋家商团力量安全穿过大山的想法,貌似会坑。结果果是如此,后者不但给他惹了不小麻烦,到最后竟还反要他带对方出山。 好在之后的行程算是顺利,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不得不说宋家商团这次虽然伤亡惨重,但也恰因为如此,在抛弃了大量护卫马车货物后,由几个人组成的小队,在苍茫大山中实在渺小到不值一提,也就直接将危险系统降到了最低…… 终于,三天后的清晨。 背靠着尚在朦胧雾气下的连绵山脉,一条笔直黄土路,出现在了身形狼狈的几人面前。 “终于出来了!”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青瓦农庄矮房,宋青等人均是长吐口气,竟是有了些许再次重生为人的错觉。 不等几人过多感慨,身后忽然传来几声低沉兽鸣,似有委屈之意。宋青几人侧身看去,神色不由都是古怪。 几丈外的山口处,叶席正气急败坏的连拍带推,不断比划着,将那只唤作叶小二的黑色巨猿赶入山中。但后者却很不配合的执意跟上,若铜铃大小的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兄弟,很不理解的样子,颇为可怜…… 摇摇头,这样的场景宋青几人并不陌生,实际上在昨晚歇息时候就已经见过多次。不过那只黑色巨猿却真是有副好耐心,前脚刚被赶走,后脚就偷偷摸摸的溜回去,颇懂游击作风,被发现也只是一脸憨厚的挠挠头,令人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叶席妥了协,容它再留一晚。不过现在显然不同,叶席似下定决心,不管叶小二做出如何可怜的动作表情,只要敢踏出山口一步,就被毫不留情赶回。 来回推搡间,叶席像是失去了耐心,身躯微躬,暴戾野兽般蓦地怒吼几声,将那叶小二吓得瞬间停在原地。 大眼瞪小眼,彼此僵持了会,叶席深呼口气,踏步上前,拥抱了下叶小二。就在宋青等人看了以为再次妥协时,叶席忽得一阵拳打脚踢,砰砰作响,直接将措不及防的叶小二打得抱头鼠窜,退入山间林中。 “滚啊!” 最后暴吼一声,叶席干脆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这次叶小二没敢跟来,说到底它终究只是猿猴,即使颇有灵性,又哪能懂得人类的复杂心思?也只有宋青几人,方才能从叶席那看似无情的淡漠言行中,体会出浓浓的挣扎不舍之意。 “其实你可以留下它的。”宋青看了眼远处愣愣不敢动弹的叶小二,对着叶席说道,“我虽然不懂御兽之道,但你这只猿猴灵性十足,极具潜力,有很大可能会进化为强大妖兽。而据我所知一些修炼有成的印道真人,都会主动降服几个幼年期的妖兽带在身边……” “他不是妖兽,是我的兄弟!”叶席认真解释了句,随即脚步不停,越过几人,“看这天色应该会有场雨,还有一天路程,快些走吧……” 叶小二的灵性及潜力,叶席又何尝不知,实际上这正是他十几年来不断培养的结果。但叶席仍旧不会带它在身边,因为他看的更远。现在的他实力还是太低,况且莆一出山,自身前途都是未卜,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叶小二。否则一旦被宋青口中的那些修炼有成的家伙看上,他又拿什么拒绝? 当然,带不带叶小二出山都是叶席自家的事情,宋青只是一番好意的建议罢了,叶席没有理会,她也自不会再说。 出了大山,接下来的行程就没叶席多大事了。 在那山旁农庄稍作洗漱休整后,宋青便花大价钱从个欢天喜地的农户手里买了匹劣马,再套辆简陋马车,一行人便正式向凌谷城进发。 能看得出来宋青几人都是归心似箭,再加上叶席刚才判断的雨势气候,不敢怠慢,中途几乎没有任何休息,除了路过一小镇时再次买了几匹不错的马,增快行进速度外。就连午饭,几人都是在车上草草解决。 终于,在接近傍晚时候,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马车随着人流缓缓自北城门驶入,将初见端倪的沥沥细雨抛在身后。 凌谷城,前世今生,叶席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古代城池。 当然,现世影视剧中的那些不算,因为无论制作者如何考究、如何使用各种先进技术极力复原,假的终究真不了,至多只能描述出来个大概轮廓。 哪如眼下,这满大街简朴大方的布衣服饰、以木质为主的古典建筑;颇具礼仪特色的招呼言语、韵味独特的片片油纸伞,以及那即使是在愈加增强雨势下也不急不慌,几乎能用肉眼看得出来的慢节奏生活气息……一切的一切,都非技术手段所能达到。 因为真实,所以才别具震撼! 只此一幕,这趟穿越之旅就算没白来…… “凌谷城地处东南,是光州境内的小商业中心,所以较为富饶。也正是因为如此,一旦南部接壤百族联盟的边境发生战事,这里也就是靠近前线的天然后勤粮仓之一。” 应该是看到了叶席那有些乡巴佬的恍惚神情,宋青主动开口进行了介绍。当然,她是有目的的,顿了顿,双眸微闪,“如果叶先生有意,接下来几天,不如让我安排人带先生好好游览一番?” 叶席礼貌点头:“谢谢,恩,来时路上你说过只要有宋家信物在手,即使在夜间也可以出城?” 宋青闻言一愣,随即不由苦笑叹气:“看来叶先生是不愿给我这个招待机会了。” “呵呵,以后有机会的……” 招待是假,招揽才是真,不过执意于求取印道的叶席自然不会答应。宋青是聪明人,当然能听出委婉拒绝意思,也就没再行纠缠,转而开始认真介绍起了凌谷城的风土人情。 行行说说,约莫十五分钟后,马车驶入明显要更为繁华也更为安静的东城区,并最终在一处大宅院门前停下。 掀开布帘,已有大堆提前接到消息的人群在车外守候,看年纪应该是宋青的那些叔叔婶婶们,神情各异,不过下一瞬间,便齐齐变成了迎接远归亲人的慈祥关心模样。 叹了口气,宋青歉然看向叶席:“给我小半个时辰。” “没关系。”叶席理解摊手,亲人见面嘛,自然少不了要寒暄一二,更何况宋青的事情还比较复杂。至于叶席自己,左右不过是一封推荐信的事情,倒是不急。 宋青点点头,转而也换了副喜见亲人的激动神情,走下马车。 “三叔、二伯、六婶……宋青回来了!” “回来就好,人安全回来就好。”这是有点城府的。 “怎么样?万岳商团那边的加盟合约签下来了吗?”这是不知城府为何物的。 “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是……呃,宋青的弟弟。 …… 场面十分热闹,甚而有点吵杂,不过这和叶席没什么关系。宛若路人般站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宋青周旋于一大帮亲戚中间,貌似诚恳的倾听着各种似刻意似无意的询问,并回以得体回应。 类似这样的场合叶席熟悉的很,一如现世那些推脱不开的饭局宴会,各种勾心斗角,哪怕遇到的是你死我活的商战对手,心里想得是城外八百里火光冲天烧的都是你飘零的骨灰啊,口中说出的却是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看着都累! 无聊顺带着幸灾乐祸间,叶席心中波澜忽得微动,这次不是直觉,是感知,有道视线已经看他几次了。虽然自己一身山间猎户装,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但一直盯着看是几个意思? 叶席神情不变,只是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躯,眼角余光迅速掠了下。 是个身躯瘦薄、面色略显苍白,只看外表就能想到其娱乐生活何等丰富的年轻男子。恩,是宋青的那个亲弟弟,记得叫什么宋宗的。 啧啧,单看这名字,就能想到其父亲对他是寄予了怎样的厚望啊…… 确认后叶席没有在意,毕竟两人确实不认识。不过看在雇主宋青的面子上,在对方再次看来时,叶席状似无意转头,对上视线,微顿,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 年轻男子明显一愣,双眉轻挑了两下,随即移开视线,直接无视。 恩?叶席眉头不由微皱,不是因为对方不礼貌的态度,而是其目光眼神,好似带了几丝怜悯…… 错觉吗? ………… 99mk.cc。wap.99mk.cc 011章 反派死于话多 说是小半个时辰,但应付一大帮子亲戚,处理积压下来的要紧事务,外加上看望瘫痪在床的父亲等等,所需时间自然远不止这些,好在宋青还记得承诺叶席的事情。 书房,宋青搁下笔墨,用上家主大印,套好淡黄外封。随即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将两封书信递来。 一封是出城凭证,宋家在凌谷城经营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给。只要有了这个东西,无论白天黑夜,城门关闭与否,持有人都可以凭此出城。 至于另外一封,就是叶席想要的门派推荐信了。 “与我宋家交好的门派,叫做枫灵派,掌门为秋枫真人,以前也被唤作秋枫仙子。所以派中大多为女子,也收少数男弟子。这些年来,宋家一直在无偿负责枫灵派的吃穿供给,这是我第一次写推荐信,应当会有些份量,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恩,确定不再考虑下我的建议?” 看着叶席,宋青还是有些难以释怀,顿了下,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老宋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留下来代替他怎么样?做个几年,我再许你个家族客卿的位置。” 不得不说,以宋家在凌谷城的地位,这样的许诺不可谓不重。相信若是传出去让宋家那帮叔叔伯伯辈听到,少不得又要给宋青扣上个‘毕竟年轻,还是冲动’的帽子。 但宋青还是想这么做,因为她至今难忘眼前这个面庞尚带着些许青涩的男子,一入山林,便如蛟龙入海般的主宰气势。 只可惜,叶席仍旧沉默。 叶席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拒绝太多次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好嘛。 “好吧、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讨人嫌了。”宋青颓然摆手,“别怪我宋家没待客之道,看你这样子,估计外面的大雨也留不住你吧。” 摸了摸鼻子,叶席又不好意思了,但该说还得说:“我听宋大叔说,几天后在城北百余里的地方,会有数个附近门派可能在那公开择徒,我想早些时候过去探探情况,感受下气氛什么的。” 宋青点点头,没说什么,也确实不好再说了,否则只会徒然增加彼此尴尬,挥手招来个从书房门口经过的丫鬟:“进来……咦,晴儿?我不是让你去叫宋宗过来的吗?” 那唤作晴儿的丫鬟低声道:“少爷刚出去会朋友了。” “朋友?又是那帮狐朋狗友!”宋青闻言顿时不悦皱眉,随即无奈摇了摇头,“算了,这事等他回来再说。你先找辆马车代我送下叶先生,一直送出城。到时马车给叶先生留下,你和车夫自己回来。” 仔细交代一番后,侧头看向叶席,“抱歉,本该由我亲自送你的,但我这边实在是……” “理解。”叶席不在意摆手,“也没必要给我留什么马车,留匹马就行了,免得出城后道路崎岖不好走。” “行,那就这么定了。”除了招揽叶席这档子事外,宋青在处理其他事情时无疑相当干脆,最后屈身行了个礼节,“希望我们能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呵,我想会有的。” 看着走出房门,一直到走廊拐角不见的身影,宋青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可惜,更多的是遗憾。不知怎的,尽管很清楚求取印道的艰难,但她还是有种强烈直觉,直觉这个从大山走出来的年轻男子,不会平庸。或许下次再见面时,对方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修道真人了…… …… 来去匆匆,不过只间隔了大半个时辰,还是那辆马车,再次驶离宋家大宅。 若说区别,便是天色愈加昏暗低沉,还有与来时的沥沥细雨不同,现在雨势明显要增强许多,打在道路两旁的宅院屋檐上,好似珠帘般串串而下,毫无间断,看样子一时半会是绝对停不了了。 好在宋家下人的准备很周到,蓑衣伞具一应俱全,就放在车厢内,免去了叶席出城离开马车后,遭受暴雨淋头之苦。 尽管天公不是很作美,但叶席此刻的心情却是不错。尤其是在按了按怀中的两封信件后,小心脏都跟着不争气的跳了两下,神清气爽! 这可不是得意忘形,其实在出山时,叶席是有蹉跎几月、甚至一年的准备的。这不是夸张说法,现实就是如此。虽然在施展出九字真言秘术后,叶席对自己的修印天赋很有信心,但天赋很重要却也代表不了所有,若是找寻不到门径,一直于门外徘徊,那还不如没有天赋,至少那样就不会不甘。 好在叶席运气值真的爆表,接了个不怎么靠谱的向导活,虽然差点惹来杀身之祸,但却也因此因祸得福,兜兜转转之下,竟然刚一出山就找到了修道门径,还是成功希望很大的那种。 哈,真是元始天尊保佑……呸,不对,就是那货将自己砸来这里的,感谢他作甚…… 且先不说叶席的浮想联翩,就说马车在出发约莫一刻钟后,随着几声催停马嘶,却是慢慢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高叔?”坐在车帘旁的晴儿丫鬟疑惑问道,许是有冷风从缝隙处吹进,令她的声音听来有些颤抖。 外面传来车夫高叔的声音,“晴儿小姐,我看到了那个蜜饯铺子,就是少爷最喜欢吃的那家。出来时后厨伙计特意嘱咐我带些回去,我本想回来时再买,但现在铺子快打烊了……” 晴儿闻言不由迟疑了下,看向叶席。 叶席不在意挥手:“没事,去吧。”所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别人都冒着大雨天送自己出城了,相比之下这等小事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左右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晴儿感激点头,一边拿着油纸伞掀开车帘,一边说道:“我去买吧,高叔你先把车停到路边去。” “好勒。”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不过等了约莫三十息后,叶席眉头不由一皱。只是停到路边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哗的一声,叶席果断探手掀开布帘,车辕上早已空空如也,不见那个车夫高叔,只有三匹无人驾驭的黄鬃马,仍在大雨下缓缓而行。 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路边,而是个一眼看不到头的昏暗深巷。 神色一变,叶席下意识就要掐个预知吉凶的皆字诀,不过手势做到一半就停止了,因为不需要,前方巷子深处,人影重重,具体身份以及多少人数看不出来,唯有那片片雪亮刀锋,即使隔着倾盆雨幕,也依然有着令人瞳孔紧缩的视觉震慑力。 深吸口气,叶席矮身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之上,面无表情转头,后方几丈外,黑压压一片,同样几十道身影缓步走来,眯了眯眼,在人群后方叶席看到了晴儿丫鬟以及那个车夫高叔。 丫鬟手中没有蜜饯,只有一把油纸伞,低着头,不敢对上叶席视线。那个高叔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瞧见叶席看来,还挥了挥手,似在招呼也似在告别。 是谁…… 宋青?没理由啊! 冯家?难道那个冯景龙真的没死…… 好吧,现在才去猜测幕后凶手是谁未免太迟,也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叶席根本就没想这个问题,眼下局势一目了然,如果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想再多也没个鸟用。 跳下车辕,站在雨地上。 除此之外,叶席没有其他任何多余动作,似是放弃了抵抗,甚至连腰间弯刀都没提前拔出,就这么静静站着,看着前后人群包夹过来。 三丈……两丈……一丈…… “嘿嘿,小子,你很老实嘛。”率先打破此间死寂气氛的,是几声不怀好意的怪笑。一身躯魁梧大汉提着硕大厚背刀,自前方人群中走出,上下打量了番叶席,恍然且愤愤,“原来是个乡巴佬啊,难怪了。他娘的就这么个一把捏死的孬货,竟然出动我们这么多的兄弟,还顶风冒雨在这守这么久!干特娘嘞!” “行了,老六你费什么话。管他多少人酬金足够就好了,赶紧做翻他回去喝酒了,这鬼天气……” “呐,你也听到了。”这壮汉似乎颇有演戏天分,闻言还做了个这不怪我的滑稽摊手姿势,随即面容狰狞的提起大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子你虽然没惹到我们斩虎帮,但有人花钱要买你的命,也就怪不得我们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死后也别来找我们,怪只怪你小子自己不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叶席皱眉想了想,认真点头回道:“有。” “说!” “你砍过人吗?” 话落,蓦地踏步暴进,腰间弯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然到了掌中,翻手急挥,一道透明水线瞬间浸入壮汉脖间,嗤啦一声,出来的便是大片猩红血水,肆意飞溅! 特么小孩打架都知道占个先手,这么能唧唧歪歪,你怎么不去读书啊!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老六!” “干你.娘,砍死他!” ………… 99mk.cc。wap.99mk.cc 012章 雨夜搏杀(求推荐票、求收藏) “砍死他!” 哗啦啦,刷—— 豆粒大暴雨下,片片刀锋齐刷刷高举,最里边十余大汉怒吼着跨过老六尸体,大步扑上,单见人影闪动,刀光霍霍,外围视野里瞬间不见了叶席身影。 叶席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他的身手,是前世老道长给打下的养生道家底子,以及西水村牛叔传授的狩猎技艺,剩下的就是这十几年来与山中野兽不断生死搏斗间,自己所琢磨出来的攻击方式。 这种模式锻炼下,如果是在开阔山林,叶席自信有若干种方法可以随意阴死眼前这几十条大汉。但很可惜,这里是施展不开的狭窄巷道,人海战术最是管用。若是被彻底围死,至多十秒,叶席就会被砍成一堆谁也不认识的烂肉! 所以在瞬秒那唧唧歪歪的老六后,叶席没有趁势反击,而是霍然后撤,退至马车旁边,扬起弯刀,在前方冲来的大汉们惊恐注视下,唰唰唰,果断三刀砍在马匹厚实大臀上, “我干!别!” 嘶的惊鸣,三匹驽马瞬间仰天痛嚎,前蹄下意识高高扬起几乎直立起来。下一刻,待那马蹄重重嗒的落地,溅起大片水花,双眸已然赤红一片,不管不顾,埋头狂冲。 “快闪开!” “谁他娘的推我……” 一阵惊慌失措,然而没个卵用。本来就是齐齐冲锋,前后刹不住脚,现在乍逢突变,自是都反应不及,只听轰的一声,三匹奔马拉着空车厢在众大汉绝望目光下,悍然撞进人堆之中,瞬间人影乱飞,惨叫震天! 这等机会叶席当然不会放过,待那车厢打横飞出撞在巷道墙壁上后,迅速持刀杀进散乱人群。完全不需防备躲闪,只需眼急手快,一刀猛过一刀的纵横劈砍,便是条血路。 可怜那些大汉本就被狂奔马车撞的七晕八素,没等反应过来,就成了刀下亡魂。即使有那没被撞到的幸运者,看着同伴惨样,也是不由得惊魂未定,这种状态又哪是准备充分、好似下山猛虎般的叶席对手?基本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两下,便被一刀拿下。 更为糟糕的是那打横飞出的车厢倒下后,几乎占据了大半巷道,将原本形成的前后包夹之势给拦腰隔断。后面大汉看着前方同伴被好似屠鸡宰狗般乱杀一通,偏偏还一时支援不上去,只能急的跳脚。 “我杀你全家啊!” “别挡道,你他娘快点!” “别废话了,后面兄弟从车厢上翻过去,快!” 叶席的手脚很快,当然主要是对方配合,几乎没费什么力的一路平推,待他转过身来时,后方已没有站着的身影,趴着还在抽动呻吟的倒是不少。这不是叶席手软,他只是没有虐杀的习惯而已,所以一些明显失去战斗能力的,他并没有补刀。 但这血腥一幕已经足够吓到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远处那些爬上车厢看到全景的大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嗷嗷叫着扑上来给同伴报仇,而是发呆般的站在大雨下,凝滞不动。 这无疑是个机会,包夹之势已被打破,如果叶席愿意的话,他现在就能从容后退,从巷道另一边安然脱身。 但是叶席没有。 看了下有些卷刃的弯刀,站在原地,双方沉默注视着,谁也没有轻易动作,唯有那哗哗而下的雨水不甘寂寞的响着,冲刷着地上的血水。 只是几息时间,又像是过去了很久,叶席微微抬头,挥动着弯刀自身前缓缓滑过,轻震,亮出刀面。 “呸!”看到叶席这似有挑衅意味的动作,一大汉再也按耐不住,重重吐了口吐沫,跳下车厢,“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说话间几大步加速冲来,狰狞面容一闪即逝,当头重刀斩下,“给我死来!” 刀势很猛,尤其是在携带着疾风骤雨后,气势更甚。然而叶席只状似随意的侧了下身躯,那凶猛刀光便擦着他的身体,落在空处。 “你该信的。”轻声说着,弯刀逆雨上撩,啊的凄厉惨叫,一道自左下巴到右上额的细长刀口在大汉脸上猛然爆开,恐怖异常。 “娘的一起上!” 出完刀后,叶席看也没看那满地哀嚎打滚不信邪的大汉,微眯着眼,防止雨水渗进,看着一同奔来的重重人影,近了、更近了……蓦地后撤半步,左手急挥, 嗖嗖嗖,破风声响,奔在最前头的几名大汉顿时如遭雷击,单手捂着喉咙处****小刀,嘴中呃呃的吐着不明意味字节,轰然倒地。 “该死,小心暗器!” “卑鄙!” 呵呵,说的好像你们几十个人群殴我一个不卑鄙一样……叶席撇了撇嘴,抓住对方冲锋势头稍缓瞬间,果断挥刀扑上。 当的一声,格开迎面劈来砍刀,灵活转腕,弯刀自带夸张弧度将将掠过攻击者双眼,左手顺势抓住对方衣领,一收为肉盾,挡住从侧面袭来刀光,随即趁着偷袭者愣神瞬间,右手弯刀急速劈砍,呼吸间便放倒两人。 这时持刀肩头蓦地火辣辣的痛,吃了乱砍一刀,但叶席却恍若未觉般曲臂一顶,清脆骨裂声,正中攻击者鼻梁,随即不依不挠的踏步跟上,弯刀横掠,瞬间掀掉对方半块头盖骨。 正如之前所说,叶席没有武学传承,所以他的攻击够狠、够有力、够阴险,却唯独不够技巧。当然了,在这种混战环境下也基本不需什么技巧,因为可能没等你耍个刀花,那持刀手臂就不再属于你了…… 要的就是直来直去,要的就是白刀进红刀出! 当然这并不代表叶席鲁莽,实际上在短短几息搏杀后,如果有幸存大汉够细心,就会发现些异常——他们挥出去的砍刀,其实效果是不尽如人意的。不是被直接躲了,就是被格挡住。偶尔有刀劈中肉的手感,大多也是砍得自己人。就算是那些铁定能够致死、或者至少可以致残的偷袭,但等真正落到叶席身上后,也只能留个无关紧要的小伤。 而与之相反的就是叶席的反击,那柄弯刀,总能在雨幕中划出各种不可思议弧度。几乎每个中刀大汉在前一刻,都会有种这刀不是砍的自己、或者这刀肯定砍不中自己的感觉,但下一刻身体某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疼痛感,总会令他们恍然明白自己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不靠谱,然而这时再后悔已经迟了…… 这就是现阶段叶席的战斗风格,简而言之就是,你人多砍我一刀可以,但砍完后我还的一刀,你即使人再多我也能砍死你! 这也算是一种技巧吧,不过不是攻击技巧,而是惜命技巧。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可惜斩虎帮的一众大汉们不了解这点,急于报仇的他们只看到自己这边人多,而叶席身上的刀伤也越来越多,似乎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或许自己下一刀就能彻底结果了他…… 这种心态就像红了眼的赌徒,明知自己已经输的够多,气运不在,拿的牌面也一把不如一把,但就是要不断加码,幻想着能一把回本。而更为讽刺的是,当好不容易拿到一手好牌,回本的希望真正来临时,他们却又开始犹豫了…… 亦如现在,当看似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就将彻底倒地不起的叶席,却总是凶猛如初,每刀必中。一些大汉有点慌了,开始对挥出去的砍刀不再抱有希望,开始畏缩的不再敢挥刀,开始眼神乱瞄,考虑如何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 当这些想法反应到身体动作上,就是围攻质量的大大降低。叶席敏感察觉到了这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呵,果然和料想的差不多…… 没错,这是叶席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野兽,其中一点就是知道畏惧。举个再常见不过的例子,只要见了血,大多野兽就会直接失去理智,不死不休。但若是人见了血,下意识的反应却是警惕、恐惧…… 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所以与先开始解决那群被马车撞翻的大汉不同,叶席自战斗一开始就没留手,该补刀补刀,该一刀砍死的绝不浪费第二刀,只能砍残的也非得废掉对方四肢,让他趴在地上蠕动嚎叫…… 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战斗从开始到现在还没几分钟,就蓦地有大汉吼叫一声忽然丢掉兵器,转身夺路狂奔……而事实上,叶席才杀了不到十个人而已,战果甚至没有之前平推的多。 当然,这时候开始杀人也不迟。很早以前叶席就知道逃跑是愚蠢的,尤其是卖着自己毫不设防的后背逃跑。自古战事莫不如此,真正战阵厮杀其实死不了多少人,真正大面积的伤亡往往出现在逃跑后的追杀中。 再次平推,叶席熟门熟路的挥刀、收刀、再次挥刀……心态很平和,出手很稳定,大概现世屠宰场的员工就是这种状态吧…… 等叶席面无表情杀至倒塌车厢前,将一名正在攀爬的大汉拽下来,无视求饶,麻利几刀砍死后,叶席视野中再次没了站着的身影,哦,不对,若有所思的转了下头, 车厢另一边的雨幕下,打着油纸伞的丫鬟和那车夫高叔还站在那里,雕像般一动不动。稍顿,抬手捋开挂在眼前好似清汤面条的几缕头发,叶席冲着对方咧嘴笑了笑, “还没走啊?” ………… 99mk.cc。wap.99mk.cc 013章 打怪爆装备 “还没走啊?” 就这么句简单招呼,却令两人身躯齐齐一个哆嗦,好似大梦初醒般,那车夫高叔也不去管身旁丫鬟,当机立断,转身狂奔。 “还跑……看了这么久就没看出点什么吗?”摇摇头,叶席好整以暇的从背后取下长弓,搭箭、拉弦,看不出有瞄准迹象直接瞬发射出。 几乎就在箭枝离弦刹那,远处车夫高叔便离地飞出,砰的落下,在湿滑雨地上滑出好远,直至巷道入口处,方才彻底不动。 收回视线,放下长弓,转头看向那唤作晴儿的丫鬟。 油纸伞下,小白花一样的娇躯哆嗦的更厉害了,也不知是雨水还是被吓出来的泪水,俏脸一片模糊。应该是想开口求饶,但嘴唇颤动了几下,却是恐惧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叶席没有靠近过去,实际上就看丫鬟这样子,恐怕自己只要有向前踏出一步的动作,对方就敢秒晕给他看……挥了挥手, “我不杀女人的,你走吧。” 也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听到了不敢相信,晴儿仍旧哆哆嗦嗦站在原地。 叶席见状皱眉:“不走?” “走、走、我走的……”终于反应过来的晴儿丫鬟,似哭似笑,语无伦次转身,踉跄疾走几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再次转身,不断鞠躬,“谢、谢谢先生!谢谢大哥!谢谢……” 大哥?你的年龄可是比我大的啊,大姐……叶席无语轻笑,再次搭弓拉箭,缓缓抬起,瞄准雨幕中那道小白花身影。 呼……吸……呼……吸…… 明明只是个毫无威胁的丫鬟,但叶席却如临大敌般不断调整呼吸,微微扭动着身躯。如果此时有人站在跟前的话,就会发现他的面色一片凝重深沉。 直至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到巷道口,即将跨过那车夫高叔尸体离开这人间地狱时,叶席蓦地踏步转身,松弦暴喝:“出来!” 凄厉尖啸,黑羽箭枝急速破开重重雨幕,瞬间没入十余丈外巷道阴影处。 一声闷哼,一声急怒咆哮,“小子你找死!” 染血箭枝扔出,紧跟着一道长袍身形从阴影处走出,是个肤色有些诡异发青的中年男子,拿着黑色短杖的右手,紧紧捂着不断淌血的左肩头,面容阴沉似水。 几乎就在中年男子出现刹那,叶席心中警铃便响个不停,几乎凝成实质般的死亡阴影不断催促着他远离此地,最好离这个中年男子越远越好。 但叶席没有,在箭枝射出瞬间,他便第一时间抛弃了长弓,持刀急步逼近。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选择远程攻击,他必死无疑,唯有近身搏斗方有一线生机。 至于直觉告诉他的逃跑……没用的,实际上叶席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这也是之前他在清理掉一面大汉后,没有选择立刻撤退的原因,那样做只会刚好撞入虎口。好在对方或许是因为自持身份之类的缘故,并没有在叶席与斩虎帮厮杀间出手偷袭,否则他早就跪了。 得益于方才片刻的喘息调整,叶席的冲击速度很快,只要再给两息时间,他就能冲入近战范围。但就在这时,中年男子抬头看着狂奔而来的叶席,气极摇头:“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是急着送死来了。” 举起手中短杖,狞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死吧!” 急速狂奔中的叶席头皮蓦地阵阵发麻,急剧收缩瞳孔死死盯着指来短杖顶端,那有个三角棱形状似蛇头的雕饰物,下一刻,本是死物的蛇头忽得诡异张嘴! 叶席想也没想便侧身滚开,余光扫到一片淡青薄雾落在方才位置,那里刚好有个死去多时的大汉尸体,青雾落上去,只听哧溜溜声响,呼吸间一具近六尺的魁梧身躯,便化作一滩冒泡浓水,转瞬间就被雨水冲刷一空。 卧槽!叶席眼角一阵狂跳抽搐,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什么攻击手段? “咦,反应倒快。”中年男子惊咦一声,显然是没料到叶席竟然躲过了这次致命攻击,不过也就只是惊讶一下了,回过神来眉头一挑,“如此身手,倒也配得上做我宝贝们的食物。” 说罢一挥长袍衣袖,黑压压大片事物抛射而出,落在身前地上。叶席只听耳旁不断咝咝杂响,下意识看了眼地面,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蛇,大大小小的蛇,彼此纠缠环绕,也不知中年男子长袍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空间,粗粗数来地上竟是有百余条。再一看那些蛇身上的斑斓色彩、暗红细信,就知无论哪条蛇都有轻易置人于死地的猛烈毒性! 但中年男子看着这些大小毒蛇,却好似在看自己的亲生子女,那目光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嘿嘿,小子你能死在我这些宝贝嘴里,算是你的荣幸。” 话落,一边挥动短杖在虚空中划出几道玄奥印记,一边口中含糊不清的吐着几个古怪音节。随着这些动作,一种莫名气势开始出现在中年男子身上,地上那些大小毒蛇更像是接到军令的士兵,昂首吐信,活跃异常。 糟糕! 这种明显像是大招读条的异常状况,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叶席当然也能,咬了咬牙,不再犹豫,一脚踏入蛇群,急速前扑。 “哈哈,晚了!”中年男子大笑一声,双手猛地持杖前推,厉声喝道,“御蛇印!灵蛇出洞!” 话音刚落,地上百蛇蓦地齐齐昂首、缩颈,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蛇类攻击前兆,下一瞬就将激射撕咬,或者喷吐致命毒液! “咝咝……咝咝……”但就在这时,叶席忽得抿嘴收唇,口中发出好似蛇语般的咝咝声效。 下一刻,百余条毒蛇并没有扑上攻击,反而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不断甩晃脖颈,任由叶席从旁掠过。更有一些体型较小的毒蛇,一口咬在了周遭同伴身上,混战一团。 “这……怎么可能?”惊声尖叫,中年男子看着这一幕彻底呆住了,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停下!都给我停下!” 而就在他心神震动之时,叶席已如风般杀到跟前,果断挥刀劈砍,铛,中年男子下意识挥杖招架,也不知那黑蛇短杖是由什么材料制成,与弯刀相撞竟然出现了金属火花。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年男子明显没什么近战搏杀经验,招架后完全没有变招,被叶席抓住机会直接一刀斩断了持杖手臂。 凄厉惨叫,黑杖飞出。叶席没有丝毫动摇留手,踏步再进,收刀直刺,噗的一声干脆插进对方左胸膛。 这时,中年男子看到了叶席的左手,那掐着古怪姿势的左手,想到了什么,不由垂死惊叫:“印术!你竟然也会印术?怎么可能?!” 也……叶席目光微闪:“恭喜你,猜对了,奖励是免费进行一次头身分离手术!”横刀一斩,那犹带着不可置信神情的大好头颅顿时冲天而起,腥臭血液瞬间激喷四溅。 确实猜对了,叶席左手掐的是‘者’字诀。 此字诀,道经上释意为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当然,还是那句老话,不要信。根据叶席实验下来的实际效果,也就是能与自然界的鸟兽作下简单交流。叶席只在幼时进山狩猎时会用它来寻找猎物行踪,哦,还有和叶小二玩游戏的时候也用得上…… 老实说,叶席自己都快忘了这个鸡肋真言,还是刚才看到中年男子口吐怪语控制毒蛇的时候,方才灵机一动联想起来,跟着下了道指令,结果那些毒蛇在两道截然不同的指令下产生了混乱,给了叶席砍出致命一刀的机会。 如此想来,这真言似乎也不是那么鸡肋嘛…… “呼……”直到中年男子头颅飞进毒蛇群被逐渐啃噬后,叶席这才放松下来,踉跄后退,无力倚靠在巷道壁上大口喘息。 别看方才叶席从冲锋到斩掉中年男子头颅,不过才区区十息不到的时间,但就是这么短时间的心力消耗,却远比之前与斩虎帮一众大汉们厮杀要累的太多太多。 或者说,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后者只是一般混混,即使仗着人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前者就不同了,根据最后一句遗言来看,那中年男子明显是个印师。虽然看来境界强不到哪去,但印师毕竟就是印师,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三番两次大意,再加上叶席那不为人所知的真言手段,这场战斗恐怕早就结束了。 说来也是有意思,叶席出山是为了求取印道,结果还没等找到山门,就先与印师干了一场。 这世道果然变化快啊…… 稍微休息会,叶席站起身来,左右打量了下,除开那些或躺尸或抽动的大汉外,满地血水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差不多了,至于那些没被同类咬死的毒蛇,没人控制自然也就跑了个干净。 上前几步,叶席来到中年男子无头尸体旁,小心的用弯刀挑开长袍,前后摸索下,掏出一大摞瓶瓶罐罐,以及一个小油布包裹。 那些瓶瓶罐罐估计是毒药解药什么的,以防万一叶席没敢多碰,扯下个死去大汉外衣直接打包带走,顺带着将那个黑蛇短杖找回,也放入其中。至于那个小油布包裹,叶席伸手摸了摸,心中不由砰然一动。 似乎是本书……难道是修炼秘籍?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叶席强忍着心头激动没立刻打开观看,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随即再不停留,心满意足的向来时巷道口大步走去。 瓶瓶罐罐、黑蛇短杖、装着秘籍的油布包! 哈哈,古人诚不欺吾也,打怪果然会爆装备,掉技能书…… ………… 99mk.cc。wap.99mk.cc 014章 斩草要除根 西城区,霓裳楼。 雨水依旧哗哗下着,真是没了之前雨打芭蕉的急骤气势,不过总体来看也算不得小,若是没带油纸伞出门,一个落汤鸡造型还是免不了的。 当然,外面雨势再大,也和这座凌谷城中数得上号的高档声.色场所没多大干系。歌照唱、舞照跳,霓裳楼中气氛依然如往日般莺莺燕燕,微醺醉人。 后楼处,某间贵宾厢房内。 “啧啧,可惜啊。这霓裳楼无论歌姬舞姬、还是伺候人的艺妓都是一绝,但却惟独这桂花鱼的口味……”玉质细筷拨弄了几下盘中鱼肉,最终还是收了回来,“相比起福香楼大厨的手艺,还是差了那么点火候。” 抬头,一张略显苍白的年轻面庞,“冯兄你说是吗……冯兄?” “恩?什么?哦,不好意思。”坐在桌子对面,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抬手捏了捏眉心,歉然回应。 “没事,冯兄有些缺乏兴致啊,不若我唤几个可人儿过来给你助助兴?” 是为你自己助兴吧……华服男子微不可察的撇撇嘴,摇头拒绝,“我们兄弟喝酒,没必要让外人在旁聒噪。恩,不过宋兄如果坐不住,不妨自去找些乐子。” “这样啊……”面色苍白男子似有些意动,但想了想后还是意兴阑珊摆手,“那算了,独乐乐哪有众乐乐来得快乐。” “是啊。”华服男子随意应付了句,这时那宋兄终于察觉到了同伴心不在焉的状态,微皱眉:“冯兄似乎有点心神不定啊,莫非是家里出了变故?” “怎么可能,宋兄误会了。” “那是看上了哪家娘子?” “呃,宋兄莫开玩笑。” “难道还是那个乡下小子不成?” 顿了顿,愕然抬头,看着华服男子瞬间僵硬的神情,那宋兄反应过来不由摇头失笑,片刻后方才不以为然道,“还真是那个乡下小子!不是已经派斩虎帮的人过去教训了嘛,还有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教训?呵!”华服男子冷笑一声,噙了口温热酒水,神色冷冽,“如果我是要他死呢!” “死?”宋兄身躯一震,抬头看着同伴不似作伪的神情,有些勉强的笑道,“呵呵,不过只是个乡下小子而已,冯兄莫开这等玩笑。” “开玩笑……”华服男子漫不经心的夹了块鱼肉,语气意味深长,“宋兄真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真的?”惊慌按桌,“这、这可是杀人啊!” “那又如何?”华服男子目光微闪,掩去了看向同伴的不屑眼神,随意摆手道,“就以宋兄和我的身份,难道在这凌谷城中还有人敢治我们的罪不成?” “可……可这毕竟是杀人啊!你先前可不是和我这样说的,不然我也不会让晴儿……” “你给我闭嘴!”蓦地暴喝,厢房瞬间陷入一片死静。华服男子深吸口气,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随即掀开桌布,身体微倾,指着空荡荡的右腿裤管,“宋兄,你先开始不是问我这腿是怎么没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个乡下小子!我干!” 砰的一声,说到最后想及家族中因为自己这条断腿而变化的态度气氛,华服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暴戾情绪,狠狠一拳砸在餐桌上面,直震得碗碟酒杯哐哐作响。 看到这里,没错,这华服男子就是消失在断崖下的冯景龙了。也算是运气,冯景龙当时虽看似被叶小二赶下断崖,但其实并没有真正摔下去,而是挂在了崖边一棵树上,这也是叶席后来在崖下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原因。 不过虽然大难不死,但这冯景龙却也没什么后福,整条右腿在摔下来时被突石树枝刮得血肉模糊,再等山外的冯家护卫发现不对,进山搜寻找到他时,那条伤腿因为没能得到及时救治,只能锯掉以求活命了。 “少爷?”门外一阵急促脚步,显然是听到了这里的异响,很快传来声警惕问询。 “滚!” “是,少爷。” 待门外重归平静,脸色苍白的宋兄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眼那断腿,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不对啊。听我姐说那小子明明是第一次出山,哪来的机会得罪冯兄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冯景龙闻言不由一窒,这事起因是由他带队偷袭宋青商团在先而引起的,自然是不能说的,尤其是不能和面前这位说。没错,这位与冯景龙对话喝醉的宋兄,真实身份是宋青的亲弟弟,宋宗。 挥了挥手,“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但那小子的模样,我能记得一辈子!怎么可能是误会。” 顿了顿,继续冷笑道,“而且你以为把我搞得这么惨的乡下小子,真就那么简单?哼!不怕告诉你,除开斩虎帮外,我还安排了另外后手。” “还、还有?” “不错,我还请了个刺客,修炼印道的刺客!”重重扔下酒杯,神情狰狞,“我就不信这样还弄不死他!” 看着情绪极不稳定的冯景龙,宋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勉强应和道:“没想到冯兄你还认识印道高人啊。” “偶然而已,这是我第一次请他,恩,也是最后一次。”似是想到什么,冯景龙脸颊抽搐几下,摇了摇头,“代价太高了,高到我差点出不起。不过只要能弄死那小子,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认了!” 宋宗点点头,心中却是想离开这了,但还没等他想好借口,咚咚咚,门外忽然传来扣门声。 “少爷,晴儿姑娘来了。” 看来是结束了,终于可以走了……如此想着,宋宗迫不及待开口道:“进来。” “少……少爷……” 恩?宋宗愕然看着不断哆嗦、好似落汤鸡一般走进来的晴儿,不由下意识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不等晴儿回答,一旁冯景龙却是先一步阴沉喝道:“你怎么知道这里?谁让你过来的?” “少爷告诉我的。”晴儿先是颤抖转头看了眼宋宗,随即畏畏缩缩的看向冯景龙,“斩……斩虎帮完了,高叔也、也死了,我我我……” 冯景龙闻言面色顿时一变:“然后呢,你有没有看到个身穿长袍的人?” “不知道,我、我先走了,没看见。” “你先走了?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走的?” “他、他说不杀女人……” “该死!”听到这里,冯景龙再次一拳砸在餐桌之上,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悸动,朝门外高声叫道,“老钱、老钱,快令外面护卫提高警戒,那小子可能跟来了。老……”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厢房木门蓦地四散破碎,紧跟着一道人影被砸了进来,“你是在叫他吗?” 听着这好似梦魇般的熟悉嗓音,再看着脚旁满身血污明显不活的护卫统领老钱,冯景龙身躯不禁一颤,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小、野、种!” 说完心中不禁疯狂怒骂长袍印师,拿了钱不办事。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或者不相信那印师已然死在了叶席刀下。 “呵呵,又见面了,冯少。”一身破烂猎户装的叶席出现在门口,看着冯景龙灿烂微笑,“我说我这个山中穷小子,怎么会一进城就收到这么份厚礼,又是黑.道追杀、又是印道刺客的,原来是冯少你送的啊。” 扫了眼对方断腿,撇撇嘴,“真是命大,这样都摔不死你,可惜不懂得珍惜。” “这里不是大山,杀了我,你也得吃断头官司!”不得不说,冯景龙作为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下一代,不能说绝对优秀,但至少是合格的。在判断出眼前局势后,迅速压下心头愤怒、恐惧等等情绪,开始心平气和的讲起了律法。 然并卵,叶席无所谓的耸耸肩:“拜冯少你所赐,我今天杀的人还真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察觉到叶席毫不掩饰的腾腾杀意,冯景龙心中不由一凉,当然表面上还是那副镇定模样,甚至还端起了酒杯,“多我一个不多,那少我一个……去!”暴喝出声,蓦地甩手将酒杯砸向叶席,随即一把抓住身旁晴儿肩头,也推了过去,电光火石间做完这一切,整个人猛地向后方窗户扑去。 “啊——” 一声刺耳尖叫,不过在一刻又戛然而止。 叶席面无表情的从晴儿脖间处收回弯刀,注意到对方疑惑不甘的目光,想起了什么,挠挠头:“哦,抱歉,忘了我不杀女人的。” 这当然只是玩笑,如果说被人胁迫带路还罪不至死的话,那后来又跑过来通风报信就是取死之道了。没猜错的话,这出身宋家的晴儿,已经彻底倒向冯家,再想想宋大叔死前说的宋家有内鬼,想来她就是其中之一了。 当然内鬼什么的和叶席没关系,他也没兴趣打听。看着窗户边因为少了一条腿的缘故,没能在第一时间翻窗而出的冯景龙,摇摇头,轻叹道,“怎么今晚有这么多人想逃跑呢,我就这么可怕吗?” 脱手甩出弯刀,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目标,不夸张的说叶席蒙着眼都能甩中。果不其然,好不容易爬上窗棂的冯景龙,后心处插着弯刀,砰地一声摔了下来,只怨毒看了叶席几眼,似要用眼神杀死他,便彻底寂然不动。 上前几步想要收回弯刀,但看着卷的不成样的刃口,还是放弃了,信手取了盏烛灯,走回门口,转身,视线投向房中唯一的活人。 “别别别……别杀我,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冯兄……姓冯的想杀你,我只以为他想教训下就行了,真的!你真的要信我啊……” 有这样的弟弟,想来宋青也是很辛苦的吧……看着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宋宗,叶席没好气道:“谁说要杀你?出来吧,我要烧房了。” “烧……烧房!”刚还吓得站都站不起来的宋宗,闻言像是屁股真着了火般飞速跑到门口。 “宋宗,你是叫宋宗吧。”一边用烛火燎着门旁轻纱珠帘,叶席一边随意说道,“我觉得吧,保持住你现在的状态,吃喝玩乐挺好的,就别再给你姐添麻烦了。过个几年再履行下自己名字的意义,老老实实给你爹养老送终……恩,这样过一辈子,也算值吧?” “值值值、吃喝玩乐,我一定吃喝玩乐!”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欠扁呢……叶席嘬了嘬牙花,干脆挥手让对方走人,随即挣扎犹豫了好几下,还是从怀中掏出封信件,枫灵派的推荐信,长叹一声,投入火海, “尼玛的血亏啊——” ………… 99mk.cc。wap.99mk.cc 015章 画风不对啊 ??PS:收藏好少啊,诸位书友请给点力啊,狸猫可是对这本书寄以厚望的。) 这个雨夜下,凌谷城从未如此热闹过。 有许多城中居民都是在半夜入梦中被吵醒的,有暴脾气的直接开门推窗,捋袖子就要出去理论理论,但下一刻看着外面街道上整整齐齐的士兵甲胄、寒芒利器,额头冷汗便瞬间赶走了胸中怒气,刚打开的门窗又砰砰紧闭,再不敢吱声。 如果不是凌谷城与边境线确实有段不近距离,有脑洞大开的居民,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南边的百族联盟打过来了。 接着大概也是为了防止类似这等的恐慌流言,在城中产生不必要的骚动。官府那边并没有锁死消息,所以一些关于某个巷道死了几十号人、就连冯家大少都死在霓裳楼的讯息,开始慢慢传播开来。 这也就解释的通了,凌谷城毕竟不是个不起眼的小城,作为接近边境线的天然后勤粮仓之一,自然容不得****。如这等死上大几十号人,其中还有个城中商业大家族顺位继承人的严重情况,已经很有必要大动干戈一番了。 而无论在哪个时代,如果官方机器一旦开始全力发动,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是无可抵挡的。再加上叶席昨晚虽然杀的人多,但毕竟是没杀干净,比如在第一凶杀现场的巷道,就有许多半死大汉还好好喘气着呢。所以很快一张张有着六七成相似的通缉画像,加上震怒冯家发出的高额悬赏,在黎明前夕,悄然遍布城中每个大街小巷…… 叶席出名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已经挂掉的冯景龙判断十分准确,这里确实不是大山,叶席也确实背上了人命官司。 但实事求是来讲,这对连夜出城几十里的叶席影响不大,至少短时间内影响不到。 限制于交通、通信等方面的缘故,在这个世界间隔几十里,那基本就代表着一段时间的逍遥法外。若是再找渠道伪造个假路引,抓紧时间离开光州,那这最多覆盖一州的通缉令,更是难以奈何得了叶席。 当然这么说并不代表叶席就没付出丝毫代价,事实恰恰相反,他这次算是血亏了…… 最大的代价,就是那封投入火海的推荐信。 为了西水村的安定,在决定斩草除根杀了冯景龙后,也就代表着叶席和那枫灵派无缘了。这么说不是断定宋青就会出卖他,实际上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叶席有九成把握宋青不会说出这事,毕竟冯景龙的死她是最大受益者。 但是叶席要拜入枫灵派的事情,并不是只有她一人知道,当时在山中达成这笔交易时,旁边可是还有好几个宋家护卫在的。虽然算起来叶席是救了他们性命没错,但毕竟财帛动人心。叶席不会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别人的良心。 所以那封会暴露他接下来行踪的推荐信,已然无用,就只能无奈毁掉了。 好在除了枫灵派之外,叶席也不是完全两眼一摸黑。之前宋大叔所说的城北百余里外,有附近门派几年一度会在那公开收徒的消息,就是个机会。 叶席决定尽快赶去碰碰运气,路上无聊,正好可以研究下从中年男子身上获取的战利品。 那些瓶瓶罐罐无需多说,就算里面有好东西,但在叶席没有完全整明白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多碰的,谁知道会不会一打开就出现阵毒烟,直接把他放倒? 率先研究的是那黑蛇短杖。 之前战斗中叶席见这短杖蛇头自动张嘴,还以为会是件有灵印器,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蛇头只是个雕饰死物,之所以会张嘴,是因为杖柄处有简单控制机关。只有按下去,才会喷出储藏在蛇头里面的毒雾。 说白了,除开本身材质有些奇特,纹理似木、硬度又似金属般坚硬外,这黑蛇短杖不过就是个暗器发射机关罢了,着实令叶席失望不已。 研究明白后叶席对这短杖也就没了兴趣,随手收起,随即搓了搓手掌,虔诚默念三遍无量那个天尊,方才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那个小油布包裹,层层打开,最终露出一本青皮书籍, “御蛇秘录?啧!” 咂了下嘴,叶席没有意外,毕竟那中年男子就是玩蛇的,身上出现这本专业对口的秘籍也在情理之中。 这本御蛇秘录并没有类似总纲目录这种东西,翻开第一页就是各种蛇形图案,并配以简单文字说明。叶席扫了几眼,发现自己还认识一些, 竹叶青,体青腹色浅,喜山溪岩林,毒性小烈,中者伤口疼痛肿胀,不易致命。 过山风,肤体乌黑或黑褐,尾部土黄。喜山林、近浅水。毒性可致目盲、晕眩,一刻后毙。 金环银环…… 前几页的蛇形种类,叶席大多在村旁山林中见过,就是那种常见毒蛇,叶小二如果看到一般拿它们做宵夜。不过在翻过几页后,叶席眉头微挑,看到了蛇类妖兽。 到了这里,画风开始变得精致细节起来,就连介绍的文字也以大段大段为主,甚至在一些妖兽下面,明确标注了没到什么修为不可轻碰,或者干脆就写见之就逃的警示标语。 叶席大致看了看,发现几种低级蛇类妖兽,他昨晚见到过,就在那巷道中,只是都在幼年期,不过若是培养起来战力不小。怪不得中年男子看着那些毒蛇,总是宝贝宝贝的叫着,敢情还真有几个宝贝…… 翻过蛇类插图,叶席神情一动,终于看见了最感兴趣的修炼心法,以及以印御蛇的种种攻击方式,但通篇默读下来,叶席又不禁皱起眉头, 这御蛇秘录还真不愧是御蛇秘录,其上记载的修炼真气方式,竟是要以身噬蛇为前提,且毒性越烈,效果越好。当然这是有前提的,直白一点说就是只要你没被毒死,修为就能大大滴增加。 叶席不是瞧不起这种修炼方式,也没资格瞧不起,毕竟他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况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种修炼心法、印术,哪怕再普通,但只要修炼到极致,就照样能有番不弱成就。但是…… 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玩蛇玩毒,终究感觉有点上不了台面啊!” 别误会,叶席是在嫌弃没错。所谓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就以叶席现世看过的武侠小说为例,那些个绝世高手大侠,哪个是以玩蛇玩毒走上人生巅峰的?罕见出个欧阳锋,还给自己真整疯了…… 还是先赶到那收徒集会,碰下运气找找门路再说吧。 收起御蛇秘录,叶席暗自做好决定,随即辨别了下方向,迅速向北边奔去。 路上无话。 只说两天后的中午,在公开收徒日期的前一天,叶席终于是赶到了地头。 那是个在崇山峻岭中四方都可出入的小山谷,若是爬上周围山峰低头俯瞰的话,就会在山谷各处发现一些大大小小、或高或矮的平台,这当然不可能是天然如此,而是后天人工修葺而成。 再加上谷中熙熙攘攘、佩剑拿刀人群,耳旁不断传来的各个门派的小道消息…… 只此两点,基本就可断定附近门派几年一度会在此收徒的说法,是成立的。 不过在实地见到后,叶席神色难免有些古怪。在他印象中,这些修印门派收徒,该是弟子亲身去大山深泽中苦苦搜寻,然后在经历无数磨难后,有缘者终于找到隐藏山门,跪拜在地。这时会跳出来个白发白须、仙风道骨老叟,一脸慈祥满意的菊花笑容,亲抚弟子头顶,慨然叹道,孩子,我等你许久了…… 哪像现在,这分明就是后世招聘会场,每个企业都会有个自己展台,坐等大把大把简历自行送上门。 “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哟。” “布房包(帐篷),可租可卖,结实可靠!” “天地万物无所不知,吉凶祸富信手掐来……小伙,算个卦吗?” 这特么还是个自带衣食住行,综合服务的招聘会场…… 画风不对啊! 我确定没来错地方吗? 人来人往中,叶席停步呆立,只觉心中那个超凡脱俗、神秘玄奥的修道梦,砰,破碎了…… ………… 99mk.cc。wap.99mk.cc 016章 黄牛党和算命的 好吧,尽管美好幻想的破碎令人心塞,但来都来了,叶席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么个理由就放弃离开。 整个下午,叶席都在山谷内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或者换个更正经的说法,他在感受气氛,了解一些必要情况。 首先可以确认的是,宋大叔所知的讯息并不是什么秘闻,知道有附近门派会在这公开收徒的人,很多很多。多到让附近村庄农户以及一些游走行商都看到了商机,所以才有类似那些冰糖葫芦、布房包的买卖交易存在。 除此之外,其他人身份也相当复杂。有佩剑拿刀的江湖汉子,有前呼后拥的富家弟子,更有干脆一家几口齐齐上阵的家庭组合,当然,还有如叶席这般单枪匹马过来碰运气的乡下小子…… 后者一般不大合群,只在角落处静静坐着,啃着随身携带的简陋干粮,不时抿口路上打来的溪水。看来颇为寒酸,但比较有意思的是,哪怕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见了,也不会明显露出多少嘲讽之色。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现在的富贵繁华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能被一个门派看中收为弟子,那哪怕这个人前一刻的身份是乡间拾破烂的孩子,也会一朝腾达,福庇几代! 其次,那些大大小小平台应该是固定的,所以并没有门派中人提前在今天过来占场。 倒是在闲逛间,叶席听到了个小道消息,貌似今年过来收徒的门派要比往年多。甚至叶席在其中还听到了枫灵派的名字,让他好一阵感慨加警惕。感慨是曾经有一封推荐信放在面前,他没有珍惜。警惕是枫灵派出现在这,那凌谷城的官兵是否也会跟着过来呢…… 最后,不知怎的,叶席在闲逛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但又发现不了。 纠结一会,叶席摇摇头,放弃了。主要是在了解到感兴趣的消息后,他没了继续探听的兴致,所以同样找了个角落,盘腿而坐,啃起了……恩,精致且美味的糕点。 不要忘了,叶席可是有冯景龙送的五万银票傍身的,货真价实的大款。 有了钱,叶席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等吃完后他就准备去买身外衣换下这身破烂猎户装,恩,再买个帐篷,可惜这没有卖伺候人的丫鬟,这招聘会场的服务还是不够全面啊…… …… 次日。 山谷入口,夹道相迎。 陆陆续续到来的各门派,在周遭炽热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从容走向各自收徒平台。 叶席也在人群之中,听着耳旁不断传来的羡慕言语,默默观察着这些门派中人。后者不见高傲,也没多么平易近人,就这么神情淡淡的,却自有一番超尘气质。 这就是修道印师吗……果然不俗! 在周遭热烈气氛带动下,叶席也不自觉暗捏拳头,恨不能立刻取而代之。 当然,类似这样的想法估计在场所有人都有。 待走过去四五个门派,叶席呼了口气,冷静下来,开始随着人流进场准备占个好位置。不过在刚入谷内不久,就是一阵吵杂声从旁传来,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见个约莫八九岁,身着华服,一看就知出身富家的小孩子弟,正面红耳赤的指着道旁角落处一算命摊子,破口大骂。旁边几个应该是那富家子弟的小厮护卫,也是跟着满脸愤然直捋袖子,一副立马就要动手教训的样子。 不过摊子后面的算命师,也就是个干瘦老叟,倒是显得很淡定。浑然不在意的轻挥手中蒲扇,不时叭两口旱烟管,颇有种他强任他强,微风抚松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悠然气度。用不着打听,一旁自有好事人讲述原委。原来这富家小孩也是来拜师求道的,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忐忑的缘故,便在路过这算命摊子时停下来,算了一卦。本来嘛,算命师靠的就是心活嘴灵,那富家子弟的目的又全写在脸上。若是一般算命师,自然是奉上好话,得了赏钱,双方皆大欢喜。但没曾想这干瘦老头不按套路出牌,在收了钱后,却直言不讳的说这富家子弟没修印天赋,不如趁早回家,免得浪费时间。 这自然是让富家子弟当场炸了毛,尤其是在看到那干瘦老头一派悠闲模样,更是气急,终是忍不住发飙:“给我掀了这老骗子的摊子!” 就在那几个小厮护卫捋袖上前之时,干瘦老头说话了,仍旧不紧不慢:“小后生,别那么大火气。今天是门派收徒的日子,这里的秩序也由几个门派联合维护,你确定要掀我的摊子?” 富家子弟闻言一愣,转头四顾,果然是瞧见了几个神情冷淡的门派中人,正注意着这边。小脸一变,回过头来,恶狠狠瞪着干瘦老头:“你最好别让我在外面瞧见你,我们走!” 没有热闹可瞧,周围人群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叶席也要走开,却被个面相蜡黄的农庄汉子给拦住了去路,搓手嘿笑道,“小兄弟,你是来拜师入门的吧?嘿,想不用浪费时间排队等候,提前获得门派测试资格吗?” 叶席闻言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最近平台,不由暗道声卧槽,原来在他刚才看热闹间,那边门派竟是已经正式开始测试收徒,且几乎每个门派平台前都排了长长一段队伍。 咧了咧嘴,叶席收回视线,看向农庄汉子:“你有办法?” 肯定点头,“有,十两银子帮你排队,排到再给钱。”叶席闻言不由疑惑再问,“这队伍已经拉这么长,你帮我排队似乎也节省不了多少时间?” 农庄汉子笑着摇头:“小兄弟误会了,不是我帮你排,是我婆娘孩子,她们一早上就搬着小马扎去排了,很快就能轮到。” 叶席恍然,明白了,这不就是黄牛党嘛,还是举家黄牛党!果然老百姓的智慧,是不分空间年代的……心服口服的点头应承:“五两银子成交,具体怎么弄?” “……行,五两就五两。你在这别走开,等快排到的时候我提前过来叫你。” “恩。”顿了下,叶席指向那个算命摊子,“到时你去那找我。” “好勒。”达成叶席这笔交易后,那农庄汉子也不多聊,匆匆追上一个富家子弟继续攀谈,也不知他是有几个婆娘孩子,几个名额…… 低头看了看身上新买的衣服,叶席大概明白了对方为什么找上他的原因,摇摇头,抬脚走向算命摊。 之前叶席就觉得那干瘦老头有点意思,具体什么意思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有闲暇,过来接触下算一卦也无妨,谁让他现在有钱呢。 走到近前,叶席低头扫了眼,没见求签筒,也没有八卦布,只有块还算干净的青布,几枚不知什么年代的古旧钱币随意散落其上,简陋的可以。 “少年郎过来凑热闹啊。”或许是没想到刚被人骂完街,就有生意上门,干瘦老叟抬头看了叶席一眼,笑呵呵道。 叶席同样笑着回道:“为什么不是来拜师学印的呢?” “拜师学印?你?”老叟一脸‘你别想拿老汉寻开心’的表情,直摇头,“你若是降个一半年纪还差不多。” 叶席一愣,终于明白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怪怪感觉是怎么来得了,就是年纪,难怪他从昨晚到现在看到了那么多小孩,还有如此多父母模样的人陪同。就是刚才在这大骂的富家小孩,至多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这样残忍对比下来,他这等接近弱冠的岁数,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 “少年郎你不会真的是来拜师的吧?”看着叶席瞬间变幻莫测的神情,老叟也是一愣,随即不由摇扇失笑,“先不说有没有修印天赋,恩,就算是有,你这等年纪怕是人家也不会收啊。” 回过神来,叶席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只是长得有点着急,其实也就十来岁。” “哈哈,这借口不错,可以去试一下。” “那你帮我算一卦,看我有没有修印天赋。”叶席打蛇随棍上。 “你确定?” “卦钱多少?” “三两……得,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帮你算一次。”看着递到眼前的三两碎银,老叟一边摇摇头,伸手接过,一边眯眼抬头,看向叶席,“其实何必呢……咦,这命格怎么这么模糊?” 干瘦身躯蓦地微顿,浑浊双目眯的更厉害了,口中不断喃喃,“看不透?竟然什么都看不透……难道不是人?没理由啊……” 叶席闻言心中不由一突,第一反应就是想拔腿跑路。穿越者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如今竟好似被眼前这不起眼的老叟看出点端倪来,这又让他如何不惊? 不过迅速镇定下来后,叶席又觉不妥,现在闪人不是不打自招吗?装作不耐烦挥手:“到底行不行啊?看不出来我走了。” “看不出来?你等一下!”老叟似乎被激怒了,放下蒲扇,一把捞起青布上散落钱币,摊开,须发微张,轻喝一声,“给我振!” 明明未见老叟手腕有丝毫动静变化,但掌心几枚古旧钱币,却是应声蓦地齐刷刷弹跳而起,一下,两下,有钱币在空中相撞,嗡—— 不是该有的清脆悦耳撞击声,而是种不显沉闷的古拙响动。刹那间,周遭所有声音宛若潮水般,自叶席耳旁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定人心灵的深山老林古寺晨钟响,自远而近,悠悠轰鸣…… 也不知是响了几下…… 啪!手掌收回,古旧钱币自然落在青布之上。老叟第一时间激动凑近,却发现无规则落下钱币极其诡异的一个叠着一个,不由瞬间再次抓狂:“怎么可能!连振九下都看不透的命格?没道理啊……” 与此同时,熙熙攘攘声瞬间回归,恍恍惚惚的叶席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转头,是那个农庄汉子,在说些什么。 “排到了,小兄弟快随我过去。” 叶席狠狠甩了几下头,终于散去那种不真实感,咽了口口水,神色有点复杂的看着那抓狂老叟,这特么是真遇到高人了…… “小兄弟?” 霍然起身,“走,带路。” ………… 99mk.cc。wap.99mk.cc 017章 失败滋味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新书就像刚发芽的小树苗。需要呵护。需要爱。^-^,看猫这萌萌的眼神,你们忍心不给吗?) 青阳宗。 这就是农庄汉子给叶席排到的门派,在付出五两银子后,叶席便取代了一个拿着小马扎的农妇,堂而皇之的排在了队伍最前面。 一瞬间,出现了不下十声的抱怨咒骂。当然对此叶席是不会在意的,实际上也根本没听见,他这时还沉浸在刚才干瘦老叟的震撼当中呢。 “下一位。” 很快,随着一个失魂落魄、小脸写满沮丧的小孩走下台,便轮到了叶席。前世今生,叶席也算是见识过大风浪的人,但到了此时此刻,心中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紧张。 呼了口气,压下心中杂念,叶席稳步踏上高台,第一眼便瞧见了块牌子,上写测试资格五十两。 恩?叶席见状不由一愣,不是因为需要交钱的缘故,这个他昨天就打听到了,不过打听到的测试费用是二十两,而不是五十两。 “愣着干什么,交钱啊。”木牌旁边站着个身着修士袍的年轻男子,下巴微抬,旁若无人的瞥了眼叶席,皱眉喝道。 叶席拱手问道:“不是二十两吗?怎么变成五十两?” “瞪大你的眼睛瞧清楚,这里是青阳宗,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自然需要多收三十两。”或许是类似这样的解释太多,年轻男子烦躁挥手,“一个个的问那么多做什么,有钱交钱,没钱让开我叫下一位。” 毕竟是排到了,换个门派下一次排到又不知道等多久。叶席没做多想,还是交了五十两银票。 “耽误时间。”许是觉得叶席在耍他,年轻男子瞪了眼,随手指了指后面,“进去吧。” “你一个人?”平台中间有张白皮石桌,后面坐着个面容清逸的中年修士,应该就是青阳宗这次主持测试的人了。看着叶席一个人走上来,还有些疑惑的看了下叶席后面,诧异问道。 “是的,真人。”叶席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即恭敬且委屈道,“真人不要误会,我只是长得着急了点,其实才十来岁。” 十一岁叫十来岁,十九岁也可叫十来岁,不算骗人吧。 或许是叶席那张青涩面庞有天然欺骗性,亦或者是见的多了懒得计较,中年男子只是略一点头,便简短道:“伸手,摊开。” 叶席闻言立刻伸出右手,有点忐忑的放在石桌上摊开,手背冰凉。 中年男子同样伸手覆上,叶席顿觉掌心像被小虫子叮了一下,随即一道温热细流钻入掌中,一路上游,穿过手臂进入身躯,最终停留在脐下三寸,也就是道经上常提到的下丹田位置。 这就是真气吗……叶席心神震动,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现世幼时在道观叶席不是没有修行过道家功夫,甚至几年如一日从未间断,但坚持下来的结果别说真气了,就连基本气感都没有察觉到,久而久之也就变得不再相信。但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叶席切身体验到了,这又如何令他不激动? 应是感受到了叶席的激动心绪,中年男子皱眉:“静心,凝神!” 叶席应声点头,深吸口气,缓缓闭眼。也就在这时,叶席察觉到了那股真气开始有了动作,分出诸多细流,一次又一次,轻轻触碰着丹田所在,基本都是一碰即收,好似行军作战的斥候般,耐心试探着敌方军营的实力深浅。 但不知是什么缘故,作为敌方军营的叶席丹田,在诸多试探下却毫无反应。就像面对着一众**丝殷勤奉承的女神,冷冷的,不屑一顾。 最终,细流合围,将丹田团团围住,全面进攻挤压。一直到叶席小腹剧痛,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时……微摇头,中年男子收回手掌,淡淡说道, “下去吧,你没有修炼天赋。” 叶席身躯一震,低头沉默。 其实在真气试探,而丹田又毫无反应时,叶席就感觉到了不妙,但当那声判决真正来临时,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没完全做好承受准备。 有点恍惚,有点愣神…… 多少年了,终于再次尝到了这名为失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叶席忽然想起了现世下山初期,面对着他的稚嫩乞讨手臂,饼铺老板的嫌恶目光,走开啊,我这没乞丐吃的东西。想起了稍微大点时去讨份工作,面对着他略显局促的站姿,各种店铺经理的皱眉打量,你走吧,我们这没你干的工作。想起了攒钱开始创业时候,面对着资金紧张只能东拼西凑送条烟孝敬的他,各部.门.官老爷的不悦鄙夷,赶紧拿着你的烟走,没钱你开什么公司…… 甘心吗?当然不甘! 叶席恨不能现在就掐印捏决,施展九字真言给中年男子看,如果没有天赋,那为何他在没有修炼的前提下就能施展印术?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沉默一会,叶席抬头咧嘴,笑的有点艰涩:“能再试一次吗?”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试一百次也没用。走吧,别浪费时间。”年轻男子走过来,略带鄙夷的看了眼,探手抓向叶席肩头。 叶席没料到后面会有人上来,待年轻男子手掌抓上肩头时,身体方才下意识微侧,顺势抓住对方手腕。 “咦,还敢跟我动手?”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掌间青芒乍闪乍逝,瞬间震开叶席手指,同时左手悄无声息印在叶席后背之上,“不知死活,下去吧!” 砰的一声,叶席只觉后背如遭疾驰马车冲撞,天旋地转间,忍不住一口闷血喷出,再等反应过来时,鼻头竟似快要撞到台下坚硬地面。若是就这么撞上去,毁不毁容暂且不说,只脑震荡的风险,估计他就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好在他反应灵敏,最后时刻忍痛撑臂,在地上翻滚几圈后终于卸力站起。 “不过只是个凡夫俗子而已,清鸿你又何必动手。” “没事的师叔,似这等谎报年龄、妄图投机取巧的家伙合该教训一下,免得他继续不知所谓。”顿了顿,平台上出现年轻男子身影,居高临下瞥了叶席一眼,转身走回,“而且他不是还好端端站在那呢嘛。” “你啊……算了,下一位。” 草! 叶席深吸口气,又徐徐吐出。一句话没说,一眼也未曾向台上瞧,只在心中默念了遍青阳宗、清鸿,便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叶席有具血气方刚的身体,但心智却早已不是愣头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样的话听来确实提气,但若是说出来,难保不被人抱着以绝后患的心思当场打死。 当然了,这事对于叶席也不是没有影响,至少让他对印道世界的残酷有了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以后若让他得了机会,可不会如今日清鸿般看似威风、实则傻缺的做法,而是直接弄死,不带商量的那种。 在心里暗自做好计较,叶席也就不再去想这事,转而找到了那个农庄汉子,在对方愕然目光中,继续给钱排队。 没错,叶席还是不甘心。 一次……两次……三次…… 一直到中午,接连测试三次,也体验了三种不同真气后,叶席没再继续给钱排队,事实证明青阳宗那中年修士的判断没错。 他貌似真没有印道天赋。 这真的让叶席有点迷茫了,如果不是周围环境不合适,他真想掐个九字真言,看看以前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怎么样,少年郎,没有门派收你吧。”一道不紧不慢声音从旁传来,是那个干瘦老叟。原来叶席在不知不觉间,又走回到了算命摊前。 “你早就知道了?”叶席迅速反应过来,“你也是印师?” “嘿嘿,不是只有懂印术,才能看人是否具有修炼天赋的。来坐吧,左右无事。”老叟搬出个小木凳,咧嘴一笑,“我擅长占卜看相,只要看人以后命格有没有大的变化,就能知道他可否修炼。” 叶席也没矫情,直接坐下:“但你看不透我的命格。” 摆手,“是啊,你这少年郎的命格确实稀奇古怪,重重叠叠的,像是有几条命似的,老汉我修为不够看不透。不过看修炼天赋这种东西,我有其他方法。” “这么说你还是印师。”叶席迅速抓住重点,转而道,“我能拜你为师吗?” “不能。”老叟想也不想就干脆摇头。 “哦,那算了。” 见叶席这么干脆放弃,老叟倒是惊咦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失望呢。” “可能是因为失望太多次了,所以也不差你这次吧。”叶席苦笑摊手,随即沉吟了下,开口道,“这样吧,我问一些问题,一个问题算一个卦钱怎么样?” “哈哈,老汉的指点可不是那么廉价的。”老叟都这把年纪了,叶席的心思他当然能看透,不过,“谁让老汉在你这砸了招牌呢,问吧,只要老汉知道的。” ………… 99mk.cc。wap.99mk.cc 018章 摊前求道 “谢谢!” 真心的,在经历过之前连振九下古旧钱币的震撼后,叶席当然清楚眼前这位干瘦老叟确是位实打实的高人,尽管不明白对方来此算命的缘由,但叶席明白向一位真正高人求教机会的难得。 “真人怎么称呼?” “山野一老叟,就叫野老好了。” “好,野老。是不是不进行修炼,就不能施展印术?” “那是当然,修炼修的是真气,如果没有真气,谈何施展印术?这就像没水的船,怎么划都是没用的。” 那是您老没见过我这样的沙漠之舟…… “测试天赋的原理是什么?” “你是指的哪种?” “有很多种?” “当然,老汉我这种看人命格的方法不也算一种嘛。”自称野老的干瘦老叟理所当然点头,随意一指场内,“若你指的是这些门派的测试方法,那原理就是用真气刺激丹田,观察有无反应。若无,自是没有修炼天赋。若有,再观察反应强弱变化,以此确定天赋高低。” “这是种较为快速也较为准确的测试方法,若还想再准确些,即令真气破入测试人丹田,在其内留上十二个时辰。没有天赋的丹田是锁不住真气外泄的,时间一到也就散尽一空。有天赋的则不同,多少都能留下些许。而若是那些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赋惊艳者,不但能将其留下,甚至还能以普通之身做出如修行印师般自行蕴养,不知不觉间将外来真气化为己用……当然了,这种测试方法确实耗时,一般也只有那些抱着宁缺毋滥想法的大派才会去使用。” 了解点头,“有没有那种水晶球、特殊石头之类的东西,只要握住或者打上一拳,便能测试出天赋境界高低?”叶席这是想到了在现世闲暇时,看过的那些玄幻小说上的内容。 “水晶球、石头?你都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有效果?”野老直摇头,“不是没有特殊印器可以测试天赋境界,但无论哪个测试印器的道理,都必须直指经脉丹田。只靠外部力量打上一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若是个印徒初阶的修印师打拳出来的力量,没有一个天生神力的普通人高,难道就能判断前者的境界不如后者?” 玄幻小说误导人啊…… 摸摸鼻子,叶席迅速岔开话题,转而请教道:“那有没有隐藏天赋这种说法?” “嘿嘿,还是不死心啊。”摇头笑笑,野老吧嗒几口旱烟管,“就让你小子高兴一下,这方天地内确实有人拥有隐藏修炼天赋。更有人三十岁悟道,天赋初显,其后修为突飞猛进,短短十余年间,便挤身强者行列……可惜啊,那家伙名声实在太臭,据我所知就有几十个门派一直在死命通缉他。” “呃,为什么?” “是他自己的原因,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三十岁显露天赋,年纪太大,自然不会有门派愿意收他。他也知道这点,不知从哪搞来本易容化形秘籍,扮成少年模样去偷师。他学东西又特别快,只要学成便找个理由消失,去下一个门派,如此循环往复,光后来知道被偷师的门派就有百余个,不知道的更不知多少。如果不是后来在个大派不小心露出行踪,被人发现并最终查了出来,还没有人知道印道世界中出了这么位另类印师,到时怕是半个天下的印术都要被他偷去了……” 卧槽,叶席听愣住了,如果不是知道这野老是个高人,不会瞎编故事,他真会以为对方在逗他呢。这世间竟有如此猛人,简直禽.兽的一塌糊涂啊。 “是不是很羡慕?别想了,就算你是隐藏天赋这条路子也走不通了。因为那个家伙,现在大半门派正式收徒的时候,都会先摸一遍骨,确定了再收。” 叶席很有自知之明的苦笑摇头:“这等猛人又哪是后来者能简单模仿的。” “这就算猛了?”野老磕了磕烟锅,淡定挥扇,“还没结束呢,那大派在发现门下印术被偷后,气恼之余举派下山,联合州内多个大小门派,组成浩浩荡荡的追杀联盟,鸡飞狗跳的一直撵着那家伙从大周王朝逃到北塞天山,又从北塞跑向南方百族联盟,几乎踏遍了东大陆每片土地。那段时间的印道世界,嘿嘿,热闹的紧。” 幸灾乐祸的嘿笑几声,继续说道,“那家伙知道大派势大也不还手,一直闷头逃跑,结果最终让他找到了机会,再次潜回大周王朝,趁着大派山内空虚,一举将人家的镇派印典给偷了出来,还堂而皇之的送到大周皇城去拍卖,让那大派丧尽脸面,赎回印典后现在还封山不出呢。至于那个追杀联盟也顷刻土崩瓦解,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在仅有几十个门派在追杀?还不都是怕了他这一手!” “……”叶席无言了,还能说什么呢,彪悍的人生确实不需要解释。 “话说回来,就以你上午在青阳宗的表现,说不定还真能对上那家伙的古怪脾气。”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不好意思挠头:“野老您看到了啊?” “哈哈,砸了我的买卖老汉当然要关注下你。”野老大笑,压着蒲扇拍了拍叶席肩膀,“不需要觉得委屈愤怒,少年郎就能有你这样的隐忍心性,很好,很不错,和那家伙都有些像了。如果你有丁点修炼天赋的话,老汉不用看就可以断定青阳宗那清鸿小子,是个早夭之相。” “野老抬举了。”叶席没有否认自己的报复心思,尤其是在这高人老叟面前,都是千年的狐狸没必要玩什么聊斋,叹气摊手,“可惜我没有修炼天赋。” “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摇摇头,“如果你是一般人的话,老汉是不会与你说这些的。但你的命格我看不透,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而且……” 野老凑近过来,神秘的挤了挤眼,“偷偷告诉你个消息,那家伙,没错,就是我方才说的那家伙最近一次露面,在三天前,就在光州境内。如果你确实有隐藏天赋且还能遇上他的话,不要错过。毕竟对于隐藏天赋这东西,他应该是当世最具指点资格的那个人。” 叶席闻言顿时怦然心动,人就是如此,绝境中哪怕有丁点希望,也会瞬间像打了鸡血般重新振作。不过叶席终究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迅速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狐疑的看向老叟:“野老您不会就是,恩,那个精于易容的猛人吧?” 野老一怔,随即哭笑不得道:“你小子心思倒是灵敏,不过老汉若是他早就有多远跑多远,藏深山老林去了,也就是他胆大妄为还敢出来暴露行踪。不过嘛,我这次过来确实也是为了寻他。嘿嘿,小道消息,他曾经拜入个专攻星宿占卜的门派,老汉我想找他借本秘籍瞧瞧。” 叶席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向山谷熙攘人群:“您是说,那个猛人很可能就在这里?” “只是有这个可能。”野老轻点头,“按照那家伙一贯的行事作风,既然出现在光州境内,那类似这等门派公开收徒机会,他应该是不会放过的。” “可这些门派都不是什么著名大派,所传印术想来也高深不到哪去,那猛人能看得上眼?” “嘿嘿,少年郎你还未踏入印道,不知其中关窍。若是修为真气,那除非有大气运能得到天材地宝,否则唯有勤修苦练方能有所精进。但印道就不同了,到了一定境界后,闭门造车只会令你的眼界越来越狭隘。唯有追根溯源、饱经阅历,见百家印术、览万物之道,方能有机会一朝顿悟,提升印术威能。甚至,独创最适合自身的专属印道!” “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种不入流的印术,说不定那其中就藏着你顿悟的契机。” “受教了,谢谢前辈提携。”叶席起身郑重行礼,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除了父母亲人外,没有人是必须要帮你的。帮了那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而这野老在于他叶席非亲非故的情况下,选择毫无隐藏,坦然指点,这就是情分! 当然了,叶席心中所想野老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想来他也不会在意,毕竟现在叶席的情分,对于他来说是真的没有丝毫用处。野老在意的是叶席对他的称谓, “前辈?”所谓前辈,是对同行业里年辈长、资历深的人的尊称。野老笑了笑,“看来你是一定要修炼印道了。” 叶席默然点头,再次施了一礼便要转身离开,在与野老交流中他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拜师点子,不过这点子需要大量的信息情报作为分析,他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 “等等。”唤住要走的叶席,野老摊开手掌,嘿然笑道,“你卦钱还没付呢。” 稍顿,挤了挤浑浊老眼,“算卦付钱,天经地义。莫要打草惊蛇,坏了老汉的买卖。” 叶席只是微愣便恍然明白过来,演戏演全套,野老这是怕被可能来此的猛人看出破绽来,点点头,奉上卦钱:“祝前辈成功。” “嘿嘿,少年郎你也一样。” ………… 99mk.cc。wap.99mk.cc 019章 山门拜师 光州偏东区域,某座人迹罕至山脉间。 叶席眯眼抬头,看着石阶尽头处山门,其上雕刻着的斗大古纂字体,‘炎羽门’,不由长舒了口气, “总算找到了!” 此时距离门派公开收徒时间已经过去五天,除了收徒当天外,其余四天时间叶席一直在寻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追踪,追踪自山谷返程的炎羽门门人,并最终成功跟来了这里。 这举动无疑是危险的,虽然修印师在这世界并不显得神秘,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一派山门的具体位置,还是有必要保密的。除开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外,一些有底蕴的大派还会用阵法掩盖住自己山门,以此来隔断俗世的窥探打扰。 如叶席这般胆大包天到跟踪印道门人,追寻门派地址,若是被发现,被人打死都没处说理去。 好在炎羽门中人可能也没想到有人敢跟在后面,再加上叶席的追踪技术不错,这才让他侥幸到了这里。 当然,到了这里,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略微收拾了下故意整成的狼狈外表,叶席举步踏上石阶,不一会来到炎羽门门牌下方,抬手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谁啊?”清脆悦耳声自门后传来,随即吱呀一声,一个明眸皓齿、梳着双马尾的小脑袋自门隙探出,灵动双目上下打量了番叶席,“你是谁啊?怎么来到这里的?” 失算了,早知道是她开门,我该收拾帅点加些印象分…… 对方不认识叶席,但叶席却认识对方,甚至还知道这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名叫翟容静,喜吃各种零食,这一路回山门途中只要经过城镇,就会找机会溜出来偷嘴。 而除开小吃货这个身份外,对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炎羽门中最受宠爱的小师妹。当然随着这趟炎羽门掌门收回三个小徒弟后,她就光荣晋升为小师姐了。 知己知彼,这就是情报收集的好处。 叶席礼貌行礼,自我介绍道:“姑娘好,我名叶席,来自远方,自幼向慕印道,偶然听说这山中常有真人行迹出没,便于几天前尝试来此找寻。结果苍天不负,终于让我找到了这里。” “哦……你是来拜师的啊?”这番含蓄介绍下来,小姑娘翟容静寻思了好一会方才明白了叶席的意图,顿时下意识摇头,“你来晚了,我们前几天刚收完徒。” “只是刚收完而已,以后也还是会收的不是吗?”叶席笑容愈加诚恳,指着身上各种狼狈痕迹,苦涩摊手,“我来此一趟不容易,不若请姑娘唤下贵派掌门真人,让他定夺如何?” 既然印象分加不了,叶席果断决定走搏同情路线。 不过很显然这小丫头同情心有限,迟疑了下,唬着小脸道:“我师傅很凶的,他不会答应你的,你还是早些走吧,免得再被他训斥一顿。” 叶席眨了眨眼,心中不由暗笑几声,呵呵,小丫头跟我玩这套,你师傅凶不凶我还不知道?再次施礼:“无妨,还请姑娘代为相传!” 见没唬住叶席,翟容静撇撇小嘴,嘟囔了声好吧,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继而转头大叫道:“师傅、大师兄,快来啊,有人来拜师啦!” “恩?这才刚回来!” “容静你也不小了,该学学女子规,别总是咋咋呼呼的。” 一道冰冷疑惑,一道温和夹杂着些许嗔劝意味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随即山门大开,一身着藏青袍衫,面相白皙温雅的中年人当先走出。 叶席目光微闪,这就是炎羽派掌门傅儒生了,人如其名,自身气质风度比起一派印道掌门来,更像是个饱读经卷的读书人。 至于傅儒生后面跟着的那个手提长剑,脸若冰霜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炎羽门大弟子,尹长青。 “小子叶席,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的叶席,见过真人!”叶席上前一步,虚掸外衣灰尘,一丝不苟的躬身行礼道。 对上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态度,一旁的翟容静小丫头无所谓,但这傅儒生虽性子温和,颇具君子之风,却也最重传统,尤其在礼仪方面,容不得逾越。 果然,见到叶席如此郑重且规范的行礼后,傅儒生的神情似乎又温和了几分,打量着叶席:“不知小兄弟从何处来?来此又有何目的?”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毕竟欣赏归欣赏,但在见到叶席那接近弱冠的年纪面相后,傅儒生就瞬间打消了收徒念头。 意料之中,叶席不慌不忙道:“小子来自全州山村,自幼父母双亡,幸靠邻家好心叔伯养大,年前叔伯进山狩猎出了意外后小子便四海为家。只因心中有个修印幻想,便不断寻找以至此处。” 牛叔啊牛叔,对不住了,待我修好印道回去就让你长命百岁……这当然是编纂的,其实叶席对不住的又何止牛叔一人,要知道他来这之前心中可是存了好几个悲惨身世版本的,对号入座的人很是不少。 “原来如此,难怪你现在才找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那叔伯虽不是你父母,但抚养你长大却也胜似父母,你这样做很好、很对!”傅儒生看叶席目光愈加欣赏了,决定给个机会,“既如此,你先过来我给你测试下天赋。” 叶席没有应声过去,而是苦笑低头:“不用劳烦真人了,小子并无修炼天赋。只是……小子不甘心!” 紧了紧拳头,身躯因激动情绪而颤抖。这一刻,叶席两世为人的精湛演技瞬间爆发,“小子读过几年私塾,常听人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老天爷不曾厚待某人,也从不曾轻鄙某人。关上一扇门,必然开启一扇窗。所以小子不信没有天赋,就修炼不了!” 顿了顿,集中所有精神,诚恳看向有些愣神的傅儒生,一礼到地,“还望真人成全!” 叶席的忽然爆发,令场面瞬间为之一静。不过, “开门关窗我明白,但大道五十,怎么就四九是什么意思啊,师傅?”容静小姑娘一脸求知欲的看着自己师傅,双眼水灵灵,表情萌萌哒。 然而这时躬身至地的叶席却恨不能扇自己几耳光,让你说这么复杂。也恨不能拿针缝住小吃货的嘴,你特么这不是破坏气氛嘛…… 果然,回过神来的傅儒生自不会再被叶席拿话套住,露出犹豫之色,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师傅,新收来的小师弟们初来乍到,定然不会适应,师弟们又笨手笨脚,不若师傅您过去照应一二,这里就交给我和小师妹处理吧。”是那个大弟子尹长青,瞥了眼叶席,抬手对傅儒生道。 “恩。”傅儒生想了想,点头同意,“好好说,不要慢待了这位小兄弟。” “是,师傅。” 这次没戏了……听着傅儒生逐渐远处的脚步声,叶席暗自叹了口气,遗憾直起身来。 “师傅性情温和,不会与你计较,但你骗不了我。”待傅儒生身影消失,尹长青冰冷看向叶席,“你说你来自全州,话中为何全无全州口音!炎羽门地处偏僻,你又如何找来?谁派你来的?说!” 每质疑一句,尹长青身上气势便暴涨一分,宛若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不断攀升。待最后说字一落下,慑人气势又如疾风骤雨般疯狂前压,直欲令人窒息。 处于风暴中心的叶席,闻言却恰到好处的一愣:“全州口音?你是说的这种吗?”这句话说来好似感冒鼻头塞住一般,正是那全州口音。 开什么玩笑,谋定而后动是现世成功人士的基本技能,准备充分的叶席又怎么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当然,如果让他再说几句就得现行了…… 气势稍顿,尹长青神情仍旧冰冷如霜:“我不管你来自哪里,炎羽门不会收形迹可疑的弟子。今日之后,若再让我在方圆百里瞧见你,定不轻饶!” 叶席沉默了下,摇摇头:“我不会离开的。” 尹长青目光一寒:“你当我不敢杀你?” “误会了。”再次轻摇头,叶席摊手坦然而立:“如今这世道,似我这等四海为家的游子,去哪能安全苟活?说不定没等出这山脉,便被山贼强匪给半道截杀。所以没求到印道,我是不会离开的。” 尹长青定定看了叶席半刻,轻哼一声,转身走进山门:“随你,师妹关门!” “哦哦哦……” 砰,山门关闭。 “小师妹,下次别轻易开门,等看清楚了再开不迟。” “我看清楚了啊师兄,就这样的我一手能打十个,不怕的……” 只言片语渐行渐远,最终悄无声息。叶席看着紧闭山门,摇摇头,也不纠缠,转身走下石阶。 待返回石阶尽头处,叶席自一旁草丛拉出个青布大包,打开,衣物、布房包、锅碗木筷等等,琳琅满目。 习习山风,簌簌竹叶。一声比一声幽静鸟鸣中,长叹慨然, “想要我走哪那么容易……这可是场持久战啊……” ………… 99mk.cc。wap.99mk.cc 020章 持久战 次日。 “不好啦,师傅不好啦——” 可惜了这么个幽静山间清晨,就这么被只欢快到闹腾的百灵鸟给打破了。 “呵呵,小师妹啊,我记得你昨天才被师傅训斥过吧,今天就敢这么咋呼了?” 匆忙脚步立时一顿,冲进门派正厅的的翟容静,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坐在中央主位上的师傅,后者果然正神情不善的看着她,娇躯顿时一缩, 声量大幅度降低,“可是真的出事了嘛……” “今天早课你不用参加了,回房抄十遍女子规。”轻哼一声,傅儒生移开视线,“说吧,出了什么大事。” “不要啦师傅,人家好不容易有三个小师弟,你就让我参加早课吧。” “二十遍!再不说什么事,回房抄一天!”正如叶席打听到的那样,这炎羽门掌门虽性情温和,但真的看重礼仪规矩。在后者这点上,容不得丝毫懈怠轻慢。 小姑娘显然也清楚这点,不敢再强行撒娇,嘟着嘴道:“那个家伙,就是昨天来拜师的那个,就在山门外住下不走了。” “他敢堵山门?”坐在傅儒生左手边的尹长青闻言目光顿时一寒,本就冷若冰霜的气质愈加冰寒大厅温度都好似陡然降低几分。 “不是不是。”看着大师兄下刻就要拔剑砍人的吓人模样,翟容静连忙摆手,“他没堵山门,就是在门外石阶旁的竹林里搭了个布房包,我看到他的时候正在生火造饭呢。” “咦,小师妹你手里拿的什么?”有眼尖的在翟容静挥手间注意到了她手上拿着的油纸包,“蜜饯瓜果?你一早又溜下山偷嘴了?” “才不是呢,六师兄你不要乱污蔑我,这是那人送给我的。”小姑娘据理力争,不过话一出口眼前蓦地就是一黑,抬头就见到******不变寒霜脸,紧跟着手中蜜饯包便被夺去。 “啊!大师兄你抢我东西!” 尹长青横了一眼,瞬间镇压住炸了毛的吃货小师妹,随即翻手亮出枚银针,一一在蜜饯瓜果上插验,眯眼看着银针颜色毫无变化,这才轻哼一声,将油纸包丢了回去。 “早晚你要在这张馋嘴上吃大亏。”说罢也不去管立马把油纸包收好的小师妹,看向傅儒生行礼,“师傅,这事怎么办?” “这还用说?”一脸颊尖瘦,身着黑衫的年轻弟子挥手喝道,“敢堵我炎羽门山门,当然得要给个教训打出去。” “胡扯!”傅儒生目光严厉的瞪了那弟子一眼,沉脸训斥道,“我炎羽门虽不是什么大宗大派,但也绝不是邪魔歪道。别人诚意上门拜师,不收拒绝便是,何至于动手赶人?” “对,师傅说的太对了!必须罚抄八师兄十遍门规戒律,不对,五十遍!”见有拉别人下水机会,翟容静果断活跃起来。 “不用这么狠吧,小师妹。”黑衫弟子讪讪苦笑。 “你们两个闭嘴。”尹长青皱了皱眉,看着傅儒生继续说道,“师傅,八师弟的话虽然有失计较,但总让那人住在门外也难免不妥……” “无妨。”傅儒生显然是对昨日叶席的礼貌还有印象,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待他耐心用尽自也就走了。” 如果门外叶席能听到傅儒生这番话、这个态度,想必会欣喜拍掌,成了! 没错,从昨天找到地方敲响山门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在叶席那份持久战的计划之中,包括傅儒生的性情态度以及各种反应对策等等,在收集到足够情报进行分析后,叶席都一一作了预案,好几套…… 这也就是叶席有胆量做出类似这种堵山门行径的底气所在,如果不是清楚炎羽门的行事作风,尤其是那掌门傅儒生的温和性子,他又哪敢这么做?别的不说,你叫叶席去堵青阳宗的山门看看,保证前一刻上去,后一刻就被人像死狗一样丢出来了。 …… 小门派就是如此,掌门的权威能得到最大程度上的体现。 在傅儒生做出决定后,关于如何处理叶席的态度,也就这么定下了。想及今天是新来弟子第一次正式上山拜师,不能马虎,傅儒生便吩咐尹长青几人去打扫师门祠堂,至于他自己,则要去里屋更换掌门衣物。 待傅儒生离开前厅,那脸颊尖瘦的黑衫男子第一个忍不住了:“诸位师兄,难道真要让那小子堵我们炎羽门山门?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脸往哪搁啊?” “那你还想怎么办,师傅都说了。”小师妹翻翻白眼,想到待会不能在新来师弟面前一摆梦寐以求的师姐威风,且还要抄二十遍女子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像个树袋熊一样扒拉在长椅上面,有气无力。 “嘿嘿,师傅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我们偷偷打发他走不就行了。” “好啊,八师兄你去打发吧。等这件事发了,师傅怒极之下再打发你下山。” “呃……”想着师傅平日里重规矩的性子,这样的后果并非不可能。黑衫男子顿时缩了,对着翟容静讪讪笑道,“既然师妹不喜欢,那我不这么做便是了。” “八师弟你还没有想到吗?”旁边有师弟取笑道,“小师妹不是不喜欢,而是看上那人的零嘴了,哈哈。” 黑衫男子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搓搓手掌:“这事好办,他有多少零嘴我去买来就是了。” “谁要你买?我不会自己去……哼,师兄都不是好人!”一时口误道出了心中真正所想,翟容静看着几个师兄打趣目光,顿时面红耳赤的跺了跺脚,一抹烟溜回房抄女子规去了。 “别闹了。”尹长青淡淡开口,在傅儒生不在的情况下,他这个大师兄的权威无疑是最重的,只一开口,前厅几个师弟便静了下来,“师傅只说不能动手赶人,没说不许用别的办法。” 没错,尹长青的态度一直很坚定,便是赶叶席走。这并不是说他与叶席有仇,实际上两人在昨天之前从未打过照面。他只是直觉到叶席有问题,总有种被人算计的淡淡感觉,但奈何叶席手段高明他看不出破绽来,唯有赶走了事。 “对啊!想要赶他走不一定要动手,说不准我刺激他几句就行了。”黑衫男子主动抬手请缨,“大师兄,这事就交给我吧,保证让他走得远远的。” “恩。既如此,诸位师弟先和我去打扫祠堂,迎接三位新来小师弟。” …… 山门外,石阶旁竹林。 简单用完早饭后,叶席并没有熄灭石碓灶火,而是拿出块茶饼放在火上翻动烤炙,待茶饼柔软散发沁人清香后,便将之放在一旁包好冷却,转而将盛好山间溪水的茶壶放在灶火上慢煮,其间将冷却下来的茶饼碾碎成粉,捏着均匀洒入温水,便在一旁静待一壶茶水出炉。 叶席并不如何懂煮茶品茶,这些工序也只是在现世一些谈生意场合中看来的,觉得很有韵味,便附庸风雅学来了。 成果无需多说,叶席享受的是煮茶过程,以及过程中一直隐隐萦绕的各色清淡茶香。 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当然了,叶席之所以现在把煮茶手艺重新捡起来,并不只是为了舒服这么简单,更主要的是他想找点事情做做,消磨时间。 持久战并不是说说而已,叶席可以通过若干情报信息分析出来傅儒生不会赶他走,但却不可能分析出来对方什么时候会动心收他为徒。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甚至更久,所以这段时间内他必须要找点事情充实每一天,不然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无聊到疯掉…… 坐在帐篷前,品着淡香茶水,看着东方晨曦第一缕阳光射进竹林,叶席听到了山门处传来了动静。转头看去,就见三个绑着护腿、挑着小水桶的幼童,在一个炎羽门弟子率领下,缓步踏下石阶。 恩,这应该是在锻炼体魄、夯实根基,顺带着也供给山上门派每日的吃水用度…… 路过时,大小几人或多或少都看了他几眼,那炎羽门弟子的态度无需多说,隐隐皱眉的样子。三个幼童弟子,倒是一脸好奇的不断打量着他。 目送几人走远,转过头来的叶席只觉眼前一暗,抬头,一个脸颊尖瘦的黑衫男子正站在一旁。 呵呵,来了…… 叶席没有意外,虽说没堵人山门,但也赖在人门外,如此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自然也是有数的。不过在叶席想象中,第一个发难的应该是那不好打交道的尹长青,而不是这个名叫关扬的炎羽门八弟子。 “早上好啊。” 那关扬正在犹豫是该先嘲笑赶人,还是该先买下零嘴讨师妹欢心,冷不防听到声招呼,下意识回道:“早上好……恩?不好……哦,不是,早上好。” 看的出来关扬很想说不好,但关键是没早上不好这个绕口的招呼方式不是。 恩,貌似不难应付…… 如此想着,叶席笑着举起茶杯:“喝茶吗?” ………… 99mk.cc。wap.99mk.cc 021章 斗智斗勇 ??PS:感谢书友“石乐”“lbqupking”的打赏。另,做人要厚道,看书要投票啊诸位~!^-^) “喝茶吗?” “不用!”关扬终于完全回过神来,板起尖瘦脸庞,“听说你这有蜜饯瓜果卖?” 想来想去关扬还是决定先买零嘴,讨小师妹欢心比较重要。 “有,不过不是卖的。”叶席笑道,“怎么,真人想吃?那我送你些吧。” 关扬摇头,语气生硬道:“不用,该多少钱我给。”拿人手软的道理关扬还是懂的,现在收下,待会还让他怎么恶言赶人下山? 叶席见状也不强求,返身回帐篷拿出两个油纸包:“这包是甜枣蜜饯,这包是杏梨酥糕,都是容静姑娘喜欢吃的,真人拿去吧。” “多少钱……恩?”掏银子的动作蓦地一顿,关扬霍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是买给小师妹的?” 当然是你现在的表情告诉我的啦……叶席神情不变,不在意笑笑:“哦,我随便猜的,真人喜欢容静姑娘啊?” “喜……胡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抱歉,真人别介意,我就是顺嘴说说。”看着身躯骤然紧绷的关扬,叶席笑容愈加灿烂,“话说回来,容静姑娘喜欢真人吗?” “小子你……” “看来是不够喜欢,恩,我猜猜看,真人是不是千方百计的对容静姑娘好,但容静姑娘却有点不领情?”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 “其实很简单,真人有养过小动物吗,就是小猫小狗这样子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女人有时候和小动物是差不多的,性情多变。你对她好,她先开始会很感激。但你一直对她好,她就会习惯成自然了。这时候的她和喂饱的小动物是一样的,不会再感激你,相反她会觉得你这样做是应该的。” 状似亲热的拍了拍呆立原地。脸色风云变幻莫测的关扬肩膀,叶席凑近低声道,“真人想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 沉默一会,“说!”关扬气势凛然的盯着叶席,好似在逼着他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这边了。 “很简单。”叶席轻松耸肩,“所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真人只需不与她说话,尽量远离她就行了。这样过段时间感觉不适应的她,自然就会主动来找真人问清缘由。到那时候,呵呵……” 给了关扬一个‘真人你懂得’的眼神,再次拍了拍后者肩膀,叶席拂衣而退,深藏功与名。 而没等他坐回帐篷前,端起茶杯,一直静立不动的关扬却好似忽然打了鸡血般冲上山去,急速掠过石阶。 这时候的他,大概是忘了为什么来此的目的了…… “祝你好运。”举杯对着瞬间消失在山门处的身影遥遥示意了下,叶席悠然抿口茶水,好不自在。 小吃货啊小吃货,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拆我台了…… 没错,叶席坑了那关扬一把。 实事求是来讲,叶席这套理论是成立的,解决方法也是有效的。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姑娘得懂爱啊。如果这翟容静是个世俗女子,那在这类似古代封建社会里十五六岁确实不小了,订婚出嫁都是常事。但可惜翟容静是名修印师,常年在这远离俗世的山上,根本不喑世事,也未尝过七情六欲。对这样的人说爱情?呵呵别闹了,能吃吗…… …… 至此,叶席与炎羽门众弟子斗智斗勇之旅,正式开始。 前面说过,炎羽门是个小派,小派人数当然不会多。事实上除开掌门傅儒生外,弟子不过只有九人而已,小吃货翟容静就是最小的九师妹。如今再算上三名新收幼童弟子,也不过才十二人。 不用管那三名幼童弟子,翟容静也基本可以排除,相信只要叶席手里的零嘴不断,这小吃货就不会找他麻烦,甚至还会给他提供点帮助什么的。另外尹长青可能是顾及到大师兄的身份以及师傅态度,也一直没有亲自现身发难。 哦,还有那个关扬,在被叶席忽悠后决定********走装酷路线,暂时也不会跳出来。 所以迫切想赶叶席走的,就是剩下的那六名弟子了。 碍于傅儒生不能动粗的态度,在关扬被忽悠瘸了的下午,便有一名排行第七的弟子找上门来,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准备执行关扬未完成的嘲讽刺激任务。 诸位看官别以为这种方法很土很LOW,实际上效果还是不错的。修印师之于凡人,本就是真人仙人那样的存在,基本只要前者摆出清高态度出来,一般凡人就不敢造次。若不是如此,像青阳宗清鸿这等人也不会傲慢至此。 但是很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对付叶席这样打定主意的癞皮狗,还真就得是清鸿那套简单粗暴的做法比较有效。单靠摆造型、打嘴炮,叶席表示自己的态度和先前那小吃货是一样一样的,不用手我就能放翻十个…… 在叶席笑脸相迎,无论那排行第七弟子如何恶言相向,都是笑语平和的连消带打,深入浅出的摆事实、讲道理,一遍遍灌输着心灵鸡汤之下,后者终于捂脸而退,回去的路上都在反思自己的品德怎么就变得这么低呢。 眼见七师弟败退,脾气有点暴躁的六师兄觉得是因为他气势不够,连夜捋袖下山找叶席好好谈谈。 结果第二天的清晨,当几位师兄弟在房中找到老六时,发现后者正在研墨挥毫一遍遍抄写着门规戒律,一边抄着,一边念念有词,‘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俨然一副得道高人模样! 这状况让翟容静乐坏了,当即回房拿着女子规冲过来,替换了六师兄的门规戒律,然后在旁边一边大声加油鼓励,一边眉开眼笑的收着纸张,下次犯错的资本都有了…… 痛定思痛,在意识到嘴上功夫完全不是对手后,几位尚未沦陷的师兄弟果断决定改变策略。 不得不说,能修炼印道的即使不聪明,也不会有什么蠢人。很快几人就想出个主意,便是趁夜去后山引几条豺狼虎豹来,意图吓走叶席。 好吧,这也就是老祖宗说的知己知彼的重要性了。如果他们知道叶席的本职就是名优秀猎手的话,怎么也不会出这馊主意。 但是很可惜,他们不知道。所以在第二天看着叶席好整以暇的烤着喷香兽肉、晾着威猛虎皮,几人面面相觑,脸都绿了…… 随后一段日子,感觉伤了自尊的炎羽门一众师兄弟,像是和叶席真正杠上了。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绞尽脑汁想的都是如何赶走门外那只癞皮狗。 但无论是设圈套引诱叶席偷看他们修印,还是拿出一本修炼心法假意丢在对方看得到的位置钓鱼等等,没一次成功。每次都是自信而来,丧气而归,彼此对视一眼,都是叹气,打不得、骂不过、吓不倒、还骗不了,这特么日子没法过了…… 与士气低落的炎羽门弟子不同,叶席这段时间过得相当愉快,别误会,他没有受害强迫症,只是因为不断有人针对,使得他感觉自己每天都过的异常充实,都不用无聊去找事做,每天只需坐在那就有麻烦上门,斗智斗勇,其乐无穷啊。 只可惜十余天后,随着一次月内小考,傅儒生发现门下弟子大多心不在焉,修为毫无寸进,一通脾气下来,诸位炎羽门弟子便暂时熄了找麻烦念头,叶席的生活也就真正变得无聊起来。 每天清晨看着三名幼童下山挑水,再在露水消失之时看着他们挑水上山,偶尔会有几名成年弟子下山办事,叶席微笑招呼,然后看着目不斜视的对方沉默走远。因为储备零嘴充足的缘故,那小吃货翟容静倒是来得勤快,可惜一般聊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某个师兄给提溜走…… 除此之外,叶席每天便是吃早饭、睡个回笼觉,喝早茶;吃午饭,睡午觉,喝下午茶;吃晚饭,睡觉,喝晚茶……咦,顺序好像不对。无所谓啦,反正就是吃饭喝茶睡觉这几样…… 如此又过了十余天,正好一个月整。 这天清晨,山门照常开启,轮到的炎羽门弟子也照常带着三名小师弟下山挑水,不过在经过石阶竹林旁时,他没有在布房包前瞧见如往常坐着喝茶的叶席。 虽然有点奇怪,却也并未在意,只当对方今天是睡了懒觉。不过在日头初升他带着三位小师弟挑水回来,还未见到叶席身影时,顿时感觉有点不自在了。 恩,就是类似那种每次出远门都好像拉下了什么东西似的感觉。 犹豫了下,这位炎羽门弟子还是走了过去,伸手撩开布房包门帘,探头一看,里面除了叠好被褥,其余空空如也。 当即愣在原地, 那只癞皮狗……走了? ………… 99mk.cc。wap.99mk.cc 022章 机会来了 习惯的力量很强大。 一个月的时间,叶席对山上人员事物愈加熟悉了解。同样的,炎羽门中人对于他的存在也不再感觉突兀,虽然不至于因此就产生什么好感,但至少不会别扭。 尤其是因为叶席储备的蜜饯瓜果,让那吃货小师妹不再时常念叨催促他们下山去买这点上,其实几个炎羽门师兄弟心中是暗暗感激的。 所以在得知叶席忽然消失的消息后,包括尹长青在内,炎羽门九个弟子破天荒的齐齐来到帐篷前。 “被褥叠得好好的,周围没有打斗痕迹,应该不是出了意外。”在帐篷内外仔细检查一番后,有人率先得出了结论。 “如果不是在这出的事呢?后山可是有不少毒物野兽的,他不会被叼走害了吧。”这番略显慌张的话来自于小姑娘翟容静,她应该是场中对叶席安全最为紧张的人了,毕竟是吃了不少免费零嘴,到底是吃出几分感情来了。 “怎么可能,小师妹你忘了五师兄他们当初是怎么赶走他的了?野兽害他?他害野兽还差不多。”关扬撇撇嘴,“我看他就是耐心不够自己走了,这样也好,算他有自知自明,省的我们以后再想办法赶他走。” 同样的,若要在这群人里面评出个对叶席怨念最深的,那就是关扬没跑了。 其实一开始关扬对叶席是感激的,毕竟是指点了泡妞技术嘛。但是当他板着脸装酷十几天,小师妹却无丝毫反应,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接了句话,却将小师妹吓了一跳,疑惑问他不是被师傅安排下山采购粮食去了吗?怎么还在这? 天可怜见,当时关扬就懵逼了,特么我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啊,下山采购粮食的不是二师兄吗?而且都下山一整天了,怎么可能是我?! 经过这事,关扬确信自己是被叶席忽悠了,非但没有和小师妹拉近距离,反倒是被残酷现实伤的稀碎。如果不是恰好那时傅儒生大发脾气,严苛命令他们收心修炼,关扬冲出去砍了叶席的心都有…… “八师兄你怎能这么说!” “好了,师弟你少说两句。”有师兄站出来打圆场,安慰气鼓鼓的翟容静,“小师妹不用担心,你看这些被褥食具都在,他应该只是暂时出去了而已。” “这个不好说,如果他真决心要走,山路崎岖也可能不会带上这些东西,毕竟也值不了多少钱。” “他没走。” 众人一静,有这说话威力的自然只能是万年冰霜脸,尹长青。不过对上众师弟看来视线,他却没开口解释,也不好解释。 只是感觉而已,但尹长青相信自己的感觉。或许人与人之间是真有种特殊感应在的,尹长青在月前山门第一次见到叶席时,就确定对方与自己一样,绝对不是个轻言放弃之人! 事实证明尹长青的感觉是对的,因为就在众人视线转移时,一道熟悉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咦,诸位真人都在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众人齐齐转头,不由都是一愣,就见个状似大石块的巨大青布包裹正在山道上缓慢移动靠近,走近了才在那包袱下面,看见了相比之下小小的叶席。 “你去哪了?”翟容静当先跑了过去,嗔怪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哈哈,没事,只是昨晚趁夜下山去镇子里买点东西。” 圈套,这是圈套啊!看着只是消失了一个早上小师妹就如此关心模样,以及众师兄不再急迫驱赶的态度转变,关扬果断恍然明白了,想起之前叶席教他的欲擒故纵之术,顿时以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算计心思,暗自愤怒咆哮。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关扬一准跳出去揭穿这卑鄙小人。 “这是什么?”好奇的拍了拍巨大包袱,翟容静好奇问道。 “大部分是粮食,还有些生活必需品。哦,还有我们可爱小真人的零嘴。” “哈哈,哪呢哪呢,赶紧给我拿出来。” 和听偏重点的小吃货师妹不同,听说那包袱里面大多是粮食后,一众师兄弟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神情中看出相似苦笑之意, “这么多……不得再吃一个月?” “不止吧,我见过他第一次上山时带的粮食袋子,没这么大。”看着那正在卸下的巨大包袱暗自估算了下,苦笑摇头,“这次怕是足够吃三个月了。” “这家伙,还真打算在这安家不走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厚颜无耻!”关扬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师傅的性子他了解,说不定真会被叶席这一套给整心软了,阴沉着脸踏步上前,厉声喝道,“小子你再怎么等下去也没用,炎羽门是不会收你的,赶紧趁早滚蛋,免得大家都心烦。” “师兄你说什么呢。”正翻找着零嘴的小姑娘不开心了,娇声驳道,“人家在这又不碍着你,凭什么赶人走。” “小师妹你……我不与你说话!”翟容静不说话还好,一说关扬更是怒气上涌,“小子你有本事就别躲在小师妹后面,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走也得走!” 拦住小脸涨的通红的翟容静,叶席神平和拱手道:“真人误会了,翟姑娘只是一片好心。恩,不过在没求取到印道前,我是不会走的。” “好、好、好!”叶席的平和神情落在关扬眼中,就是仗着小师妹有恃无恐,气急按剑,语气不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走不走!” “师弟切不可莽撞,别忘了师傅的交代。”眼见关扬气急攻心下要拔剑动手,后面师兄连忙出声劝道。 经得提醒后,关扬自不敢挑战傅儒生定下的规矩,那样的话说不准他也要被赶下山。不过在眼珠一转后,他就想出来个主意,眯眼沉声道:“小子你不是要拜师吗?我就给你个机会。” 说罢转身一指后山处,一座直插云霄的陡峭高峰,“看到那座山了吗?你若能徒手爬上山巅,我就央求师傅收下你。怎么样,敢不敢?” “师兄你欺负人!”翟容静看到那座山峰神色不由一变,“那山根本就没有路径能通到山顶,徒手攀爬别说普通人,我们门派里除了师傅和大师兄,谁能爬得上去?” 说完看向有些发怔的叶席急切道,“别理他,那山直上直下陡的很,你若去了很容易出危险的。” 确实危险,根本无需凑近,只要远观就能从那接近九十度的夸张陡坡中,看出无限危机来。况且爬这样的山峰是完全没有后路可言的,一旦开始攀登,想放弃下山都不行。 要么登顶,要么摔死! 且后者的可能性要比前者大的多的多。 但叶席反应过来却是狂喜,特么的终于等来机会了,认真看着关扬:“当真?” “当真!”看出叶席似真有爬山意图,关扬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是冷笑点头,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叶席完全不在乎关扬想的什么,直接一礼到地:“谢谢真人成全。”说罢也不去管拦着的翟容静,拿上水壶、揣上几个馒头就朝后山奔去。 “喂喂,别去啊……师兄,我恨死你了!”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我吧。” 拦不住叶席去送死,小姑娘眼眶明显红了,狠狠瞪了眼状似无辜的关扬,大叫着向山上跑去:“师傅,师傅快出来啊,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傅儒生来的很快,不快也不行,翟容静看着个子小小的,却是个大嗓门,几嗓子下去山上山下都听到了。 一过来,傅儒生便面无表情的看向关扬:“我炎羽门第三条门规是什么?” 关扬身形一缩:“不得恃强欺弱,擅伤无辜。可是……” “知道就好,回去抄门规五十遍,现在就去!” “是,师傅。”眼见到师傅温和脸上罕见的面无表情,关扬心中也是不禁有点发毛,不敢再行辩驳,老老实实领罚回山。 “长青。” “在。” “你去后山看着那位小兄弟,如果他执意爬山,便护着他点,切不可让他出现意外。” “是。”顿了下,尹长青拱手问道,“若是他真爬上山巅了呢?” “怎么可能呢,师兄。”有师弟当即不信摇头,“那座山我看了心里都瘆得慌,他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如何能爬得上去?” 旁边几位师兄弟闻言都是点头,均是不信叶席能爬山成功。 傅儒生捋了捋三寸黑须:“若是他成功登顶,自然得按照约定收他入门。” 尹长青皱眉:“可是他没有修炼天赋。” “这已经不重要了,关扬此事虽做的鲁莽,但他是我炎羽门中人。我辈修印师,又岂能言而无信?” “明白了,师傅。” ………… 99mk.cc。wap.99mk.cc 023章 来首青藏高原压压惊 “真特么高啊!” 视觉误差关系,无论什么东西远近看来都会有所区别。 比如叶席面前这座险峻山峰,凑近后就会发现其坡度并没有远眺的九十度那么夸张,虽然依旧陡峭,但视野范围内还是可以找到攀爬点的。 当然也是因为走近的关系,站在山脚下的叶席仰起头来,根本就看不到山顶。单这个视觉效果,就能令人产生望而生畏感。 叶席也畏惧,所以才会发出开头那样的感慨。但他没有选择,等了一个月方才等到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弃,总要试一试再说。 搓了搓手掌,叶席没有耽搁,也不敢耽搁,这山实在太高太陡,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在一天内爬上去。而若在入夜前上不去,那基本也就可以宣告失败了。因为那时的高度,冻也能冻死他。 原地蹦跳几下,并做了几组肌肉伸展运动,叶席干脆抓着块突出岩石,正式开始攀爬。 其实山脚处因为山峰本身的地基宽度原因并不算陡,以叶席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前几息内轻松上爬十余丈。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那是愚蠢的。就像现世跑马拉松,你见过有人在前一百米直接加速冲刺的吗?那除了浪费体力外毫无用处。 匀速前进,储存体力才是王道。 刚爬不久,叶席便有所察觉的向下看了眼,隔着约莫一丈距离,尹长青正抱剑宛若幽灵般站在那里。 笑了笑,叶席没有意外,傅儒生的性格摆在那呢,只要知道就肯定会派人过来看护。不过以叶席对尹长青的了解来看,对方此次过来除了保证他安全外,应该还有层监督他是否偷奸耍滑的心思。 当然对于后者叶席并不在意,两世为人,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能搞点小算计,什么时候又必须得直面应对。 没有理会跟着的尹长青,叶席就当他不存在,一步踩着一步,稳稳向上攀爬。 其实对于爬山,叶席并不陌生。现世道观就建在山上,此世西水村周围也全是山,他的爬山经验可谓丰富。当然,如眼下这般高度的山峰他没有爬过,只在现世那些作死歪果仁拍下的极限攀登视频中,见过类似这样的高度。 不过当时只看个刺激的叶席,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走上这条作死道路的…… 果然是人前风光,人后沧桑。只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东方日头正式初显炽热威力的时候,叶席便明显感觉到身体各处开始传来异样,尤其是连着四肢与身躯的筋骨处,隐隐酸痛。 随即而来的就是精神上的疲乏,注意力开始不如先前那般集中。 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便是休息,待疼痛减缓、精神恢复后再行攀爬,方能在避免给身体健康留下隐患的同时,最大程度上杜绝登山危险。但很可惜叶席不能,他必须得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只能挨到中午进食喝水时顺带着。 与此同时这个高度的山峰,已然开始显现出陡峭威力。 叶席再不能如先前那般直线而上,必须得绕着弧度向上攀爬,这样虽会不可避免的拉长距离,但更重要的是能节省体力。 至于精神上的疲乏,如不能休息,登山过程中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观赏周围景色,让心情愉悦起来。但很遗憾的是这座孤峰几乎全是石头,连绿色都很罕见,更不用说什么优美景色了。 不过没关系,叶席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喝口水,清清嗓子,俯瞰周遭明显被比下去的矮小山峰树林,不禁豪情满怀,张口就唱,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一边稳稳抓着缝隙突石,攀爬而上。一边放声高歌,鬼哭狼嚎,“哦哦哦哦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啊啊啊连。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 叶席在前面唱的开心,跟在后面的尹长青却听的隐隐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尹长青心中所想叶席并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只觉自己在歌声buff加成下,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身体各处似乎又重新涌起力量,于是唱的愈加欢脱, “是谁日夜……遥望着蓝天,是谁渴望……永久的梦幻。难道说还有……陕北(知道是赞美,狸猫以前听着一直以为是陕北,有和本猫一样的吗?)的歌,还是那仿佛不能改变……的庄严……” “噢噢噢噢噢……” “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嗷嗷……咳咳、咳咳……” 乐极生悲啊,就在唱欢了的叶席意图挑战高音部分,来个狼嚎,展示豪情壮志的时候,毫无悬念的飚脱了,一口气没回得上来,咳的胸膛像个破风箱似的剧烈喘息颤抖,好悬没抓住手边石块摔下去。 玛的,选错歌了…… 出了这么个意外,叶席哪还敢嚣张瞎玩,待气息喘匀,便在尹长青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中,老老实实继续攀爬。 这时约莫是巳时三刻,也就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开始变得毒辣起来,不一会叶席就像是从水中刚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每爬一段,便不得不停下来擦拭滴落眼前的汗水。关键是他还不敢就此脱下外衣,那样只会更热更易散发身体水分。 后面跟着的尹长青此时也不如先前那般无动于衷,不再双手抱剑,而是将长剑系在腰间,不时抬手拍击岩壁,借此攀升。 总体来说,尹长青还是轻松的。因为他有修为在身,只要真气不耗尽,就不会有问题。但也正是因为清楚这点,尹长青看向前方狼狈攀爬的叶席,冰冷目光有了些许变化。 虽然没有修炼天赋,但倒是个有大毅力之辈…… 如此想着,前方叶席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脸庞看了会,随即仰天长呼口热气,像是喝了杯爽利凉水般,转过身去攀爬动作都快了几分。 尹长青不由皱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对方第三次转头看他了? 不等尹长青想明白其中缘由,前方叶席再次转头,还是盯着他脸猛瞧,尹长青忍不住了,寒声开口:“你在看什么?” “你的脸啊。”叶席很坦白。 “恩?” “难道没人说过你的脸像块寒冰,看着都哆嗦?不过现在刚刚好,看着就解热……别皱眉啊,保持住。对,就这样!” 深吸口气,尹长青神色愈加冰冷,这当然不可能是配合叶席所致。现在他只觉得刚才对对方的欣赏观感,应该是错觉没错! …… 午时一刻。 在半山腰找到个勉强容身的小平台后,叶席终于停下攀爬步伐,仰倒喘息。并不是坚持不下去,而是他饿了,需要进食补充能量,顺带着也休息下、好躲过日头最为毒辣时刻。 尹长青跃上来时,叶席正好似泥鳅般在地上扭动身躯,解掉外衣系扣。一边脱着,一边忍不住咧嘴皱眉。半天攀爬已将他手指掌间因为长期练刀而形成的厚厚老茧,给磨没了。破皮处沾上盐分汗水,火辣辣的刺痛! 仰天喝了口水,一边慢慢咽下,尹长青一边扫了眼因为滚动而灰不溜秋的叶席,淡声开口:“以你的毅力,无论做什么,在俗世间都必将有份成就。何必非要学这印道呢?” “凡人百年,呼……太短!”这不是骗人,完成道观师傅宏愿、发扬道家文化这等涉及到现世的真实原因,叶席当然不会说,不过求长生确也是他感兴趣的地方。毕竟能活长点,谁愿意百年就死呢。 “短吗?”尹长青不屑轻撇嘴,“你可知若是踏入印道,成为修印师,可能连百年都活不过?” “凡人皆羡慕我等印师高高在上,举手投足有大威力,又岂清楚此道凶险艰难。不说居心不轨的邪门魔道,单论修行,只行错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叶席沉默,并不是被说服,而是尹长青一反往常半天不说一句的冰冷性子,开口介绍起了印道常识。他不愿打断,想多听听。 “你方才说凡人百年太短,你又可知凡人百年之后会变成什么?” 死了就是死了,还能变成什么?叶席疑惑抬头,就见尹长青淡然道,“说书人口中那些冤屈者常言,死后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没错,凡人百年后必然化鬼,开启另一段不同路途。而我辈印师则不同,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一死便一了百了。” “等等、等一下,我需要理一下。”叶席猛然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脑子有点乱,身上各处疼痛都忘记了,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说普通人死了肯定会变成鬼,而修印师死了就彻底死了……恩,是这个说法?” 叶席的反应态度没出尹长青意料之外,轻松点头:“因为印道世界一些约定俗成的禁令,有些事情凡人并不知晓。这个,也包括其中。我希望你听完后,能彻底死了成为印师的念头。” “死不死心另外再说,关键是这完全不合情理啊。”叶席愣神挠头,“若真如你所说,那千百年来累计的死亡人数,鬼界就不会人口……哦,不对,鬼口膨胀吗?” ………… 99mk.cc。wap.99mk.cc 024章 登顶(继续求票求收藏) 叶席的疑问是有道理的,本来嘛,凡人生命只有几十年,最多不过百年。若真如尹长青所说那样死后必定化鬼,那这若干年累计下来,这方世界还不成为阴气森森的鬼界? “鬼口……膨胀?”这对于尹长青来说是个新词汇,但并不难理解,“这般形容倒是新颖,但道理不对。” “人和鬼在许多方面有很大区别,凡人初生为婴儿虽毫无抵抗风险能力,但有父母亲人在旁守护,便有很大可能存活下来。鬼则不同,初化新鬼便是一张薄纸,没有记忆、没有任何能力,极其脆弱也不会有其他助力在旁看护,四处懵懂游荡下,无论是白天阳光,还是人群聚集地等阳气充足地方,都可以轻易杀死他们,头几天存活下来的可能万不足一。” “且就算是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新鬼,若非有大气运能碰到那些极阴之地潜修传承,其后生存亦相当艰难。修印界的一些禁令只对凡人有效,不涉及鬼怪。邪魔外道方面,有大量需要鬼怪阴气方能修炼的诡异功法,也有一些必须以鬼怪为引子、辅助材料的丹方及炼器方式等等。我等正道门派,也有斩杀那些修成气候厉鬼,以维护俗世间平稳的职责。如西北方以苦竹寺为首的佛门修士范围,更是以灭净鬼道为修行宗旨。” “除此之外,人如此,妖兽亦如此。一些性喜阴气的妖兽植木,只要有鬼怪从旁经过,便毫不留情张口吞噬。如此下来,鬼怪……鬼口数量又如何膨胀?” 张了张嘴,却出声不得。 叶席在现世养成的成熟三观真的崩溃了,偏偏他还辩驳不得尹长青的观点,甚至心中隐隐还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究竟是这个世界设定如此,还是现世也如此只是因为无人知晓?亦或者这些都不是真相,要相信科学……哦,这个真不能信,尹长青说得言之凿凿的,说明这世界肯定有鬼怪。 “听你这么说……”叶席勉强笑笑,“这鬼怪生存质量确实堪忧啊,人人喊打,那还不如修道呢。” 尹长青皱眉:“我方才已经说了,具体的你不是印道中人不便多说。只言一句,修印道途比之鬼道尚要艰难多倍。而且你不是要求长生吗?印道中人如不能登顶飞升,陨落结局在所难免。但鬼道一旦学有所成,只要不与人动手被打得形魂俱灭,便永生不灭。” 好吧,这个还是很好理解的,因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也就死不了了…… 叶席呼了口气,尽管尹长青所说内容信息量太大,让他有点接受困难,但还是挺感激对方直言相告的,不过对于对方的提议,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方才也说了人一旦化鬼,便不再有此世记忆。那么即使能够永生不灭,我,还是我吗?”是了,人之所以为人。除了因为有‘人’这一生存形态外,还因为有其他七情六欲等丰富情感记忆。而一旦化鬼,不但形态变了,连情感记忆都没了。那么即使知道此鬼由那人所化,又如何能说这鬼,就是那人呢? 尹长青微愣后,不由得沉默,显然这问题他也无从回答。 叶席见状笑了,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站起身来道:“所以咯,我要求此世、也只求此世能够修印入道,领略别样风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后悔遗憾!” 看着一瞬间神采飞扬的叶席,尹长青微撇嘴看向上方:“待你越过眼前这道天堑后,再与我谈什么别样风景吧。” 靠,这就是不会聊天的……叶席没好气的横了眼尹长青,随即也看向前方山路,不由得叹了口气。 方才之所以选择这个平台休息,除了饥饿之外,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前方那道高近三丈,宽不知距离,望之令人眼晕神迷的直上直下巨大岩壁。 绕不过去,唯有硬上。 但叶席并没有把握越过,所以才想着养精蓄锐后,鼓起勇气试一试。 时间不多了。 一口气啃掉所有馒头,再灌口微甜溪水,随即将脱下外衣扎在腰间,狠狠系紧。“干!”大吼一声,叶席自觉精力气势已调整至巅峰。 一旁,尹长青双手抱肩饶有兴致的看着,同时脚下不着痕迹的向岩壁处移了移,确保出现意外能第一时间救下。 好吧,尹长青是不看好叶席能越过这道巨大石壁。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说了刚才那些许话,就是想着让叶席能在小有收获下,不再好意思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炎羽门山门外。 他的这点小心思叶席当然是不知道的,也没空去想。来回用步伐仔细丈量了三遍平台距离,退至边缘,抬手细致抹净额上汗水,叶席开始调整呼吸。 机会只有一次,无论成败他都不想再试第二次。 呼……吸……呼……吸! 就是现在,叶席憋了股气,宛若离弦箭枝般迅猛前冲,只刹那间便一脚踏在岩壁与平台接壤处,身形贴着山壁极力跃起,瞬间腾空一丈多,待跃至顶点处即将下落时狠狠蹬踏岩壁,再次上升,这时身形已不能保持完美贴壁,只掠了约莫一丈高度。最后一脚蹬出—— “起!”猛得泄出胸膛气息,身形再次拔高,叶席目光死死盯着那不断靠近的岩壁边缘,身体大幅度前倾,极力探臂虚抓。 不行,还差点距离……一直在下方冷眼旁观的尹长青摇摇头,做出判断,随即略微吸了口气,身形便轻若鸿毛般拔地而起,瞬间掠至叶席身旁,伸手抓出, “你失败了。” “走开!” 就在尹长青手掌即将抓到叶席肩膀时,叶席忽地挥动左臂扫开,同时右手一探再探,竟然在身形下降时奇迹般的扣到了岩壁边缘,“哈哈!”一声大笑,借着着力点,好似灵猴般迅速蹿了上去,弓腰撑膝,大口喘息。 叶席喘的很狼狈,但脸上却笑成了菊花,边喘边笑,疯癫一般。 哗的一声,尹长青脸若冰霜的掠了上来,盯着叶席一字一顿道:“你耍赖!” 叶席确实耍赖了,其实刚才他已经够不到岩壁边缘,正是那看似挥臂扫开的动作,从尹长青那借来了点力量,方才成功够到岩壁边缘,一举成功翻上。 “你呼哧……你有证据吗?我还说你耍赖干扰我呢。” 开什么玩笑,都成功了,叶席当然不会承认。 而且实事求是来讲,尹长青确实干扰到了叶席。如果没有他在旁边看着,叶席掐九字真言的兵字诀提升冲刺速度,是有很大把握越过这岩壁的。 尹长青阴沉着脸,这里没有外人,刚才的借力动作又发生在毫发间,十分微妙,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当然了,如果他执意认定叶席耍赖,叶席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才是裁判不是。 不过或许是因为叶席前半程所展露出来的决死毅力,令他的印象有点改观。所以在冷哼一声后,尹长青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距离的更远了,摆出一副接下来你摔死我也不会管你的态度。 叶席对此并没在意,耍赖成功哪能奢求太多。嘿嘿一笑后,便继续向上攀爬。 抵达这个高度,山峰坡度基本就和远眺时的惊心动魄九十度直角相重合了。弧度攀爬在这里已然不适用,必须得用更夸张的Z形路线前进。 这还只是增加点路程而已,更难受的是那愈加猛烈的高空罡风。叶席现在基本不敢抬头,抬头就是一嘴风,饶是如此每爬几步,还是不得不停下来贴着山壁大口喘气。而如此虽能让自己舒服点,但体力却也在迅速消耗中。 如果说这些外部条件虽是恶劣,但却也来的光明正大,只需心存警惕扛住段时间,便多少能有所适应。那一些不易察觉的致命细节,就令人措不及防了。 大约在过了那道天堑一个时辰后,因为没注意到脚下磨裂的鞋子,叶席一脚踩滑,瞬间坠下十余丈,尹长青发现不对飞身来救时,却被再次推开。 这次不是叶席耍赖,他已经先抓住了岩壁,只是那在岩壁上滑了十余丈的身躯,却好似在长满倒刺的灌木丛中打了个滚,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并没有去处理伤口,叶席只是沉默着脱下烂鞋扔掉,便顺着那道血迹重新攀爬上去。 但等过了十余丈,血迹却并没有因此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血指印。叶席的手掌已被完全磨破,血肉模糊的手指只需扣下岩壁,便会留下道血印。 先开始这些血印的颜色还是浅的,但随着攀爬距离的不断拉大便愈加鲜艳深沉,且范围也在扩大,由先前的点点滴滴血指印,逐渐变为更加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不知何时,尹长青再次来到叶席身旁一丈处,默默看着那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却好似拥有神通的山间巨人般,只要靠近山岩、只要脚踏实地,那虬结肌肉便会拥有无穷无尽力量,不断向上攀登…… 默然递过水壶,叶席接过,灌了口,递还。至始至终,叶席都没有看尹长青一眼,实际上现在别说是人,就算有闪电劈在旁边,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眼中没有任何事物,耳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身体各处的疼。 叶席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态,恍惚不像恍惚,因为他攀爬动作虽然僵硬却极为标准,宛若输入程序的机械一般。麻木也不像麻木,因为他知道避开沿途松散石块,也知道寻找攀爬点…… 保持着这种诡异状态,一直到,叶席向上伸出的手臂,忽然捞了个空,僵硬抬头,茫然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平地,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登顶了,西方落日晚霞能证明,他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成功登顶! 然而叶席却没有丝毫欢喜,像是忘了,面无表情的保持着攀登姿势,趴在山岩边一动不动。 一声轻叹,尹长青跃上山顶,那******不变寒霜脸首次动容,有些惊叹的看着叶席,俯身,伸手。 呆呆注视着那手掌,半响,叶席似乎恢复了点知觉,摆摆手,自行扒着山岩,撑臂,进而整个身体滚了上来。四肢敞开,大字形仰躺山顶,看着天边从没有如今日这般绚烂好看的落日晚霞,缓缓喘息,微微咧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由微不可闻逐渐到震荡山野,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叶席忽得高抬双臂,疯狂嘶吼长啸,“我是世界之王……世界之王……世界之王……” 群山回荡,似作回应! ………… 99mk.cc。wap.99mk.cc 025章 正式拜师 叶席是被尹长青背下山的。 这是一定的,上山登顶已经去了他大半条命,再想要下山……抱歉,命不够,得再行投币。 从这点也就能看出关扬还是太年轻,如果让叶席处在他的位置,必然不忘提出下山要求。要知道似这等陡峭高耸山峰,下山可是比上山还要难的。如尹长青这般背着个人还能安然下山的,非修为在身不能及也。 再次回到炎羽门山门前的时候,已是入夜。不过除了尚在苦逼抄写着五十遍门规的关扬,以及那三名幼童弟子外,炎羽门上下包括傅儒生在内,竟都齐齐站在门外。 很显然,叶席在山巅疯狂嘶吼庆祝登顶的长啸,肯定是传来了这里,所以才有眼前这门口守候的一幕。 “师傅,我们回来了。”稍顿,尹长青看了眼宛若摊烂泥搭在他肩膀上的叶席,如实禀报道,“他成功登顶了。” 轻轻却连串的吸气声,尽管从之前回荡山谷的兴奋长啸中,炎羽门一众师兄弟已经有了叶席成功登顶的心理准备,但等这一消息真正从他们大师兄口中说出后,还是忍不住震撼咋舌。 随即,就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羞愧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那座山峰就在门派后面,极其显眼,他们每天都能看到,但却都不认为以自己的修为能爬得上去。然而他们这些修道印师自认做不到的,一个普通人现在却做到了。 这让他们如何自处? 傅儒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弟子们的神色,微微点头,这也就是他让所有人在此等候的目的,否则只是收个徒弟而已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他想的是通过这事,顺带着教训下这些平时自诩高人一等的弟子们,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哦,也有例外。 场中唯一没有羞愧念头的,可能就是那一直在偷偷对着虚弱叶席挤眉弄眼、显得极为兴奋的小姑娘翟容静了,相信如果不是有傅儒生在旁压着,她早就大大咧咧跳过来为叶席庆祝了。 “很好。”傅儒生本就对礼貌有加的叶席印象非常好,现在更是欣赏,温和看着叶席点头道,“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无论你有没有修炼天赋,我都相信你以后必有番作为!” “谢谢真人。”叶席挣扎起身要躬身致谢,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傅儒生过来阻止了他,并扫了眼他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口,直接挥手道,“其余的话留在以后说也不迟,长青,先将他扶进去上药,不可拖延了伤势。” 随即想起什么,再次对着叶席温和笑道,“你也无需再叫我真人,我炎羽门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也绝对做不出言而不信的事来。这点你不用担心。” 叶席老脸一红,很显然傅儒生看出了他刚才提醒的意图,不敢再行多说,低头恭敬道:“谢谢师傅!” “哈哈,好。今晚且先暂行休养,明早看你伤势如何,再决定何日收你入门。” “一切全凭师傅做主。” …… 说是全凭师傅做主,但叶席真的等不及了。 他的伤势不重,虽然看来伤口很多,密密麻麻的显得异常恐怖,但大多只是皮外伤,敷上层药粉再包扎一下便没什么问题。 麻烦的是双手伤势,尤其是手指。十根指头就没一个好的,血肉模糊处甚至能隐隐看到里面森森白骨,短期内估计是别想好了。 但手指伤势不影响拜师,于是在叶席强烈建议下,拜师仪式还是定在了次日清晨。 如此自然是有些仓促的,但这真不能怪叶席急躁,实在是这次拜师机会得来不易,他不想再等了,免得夜长梦多。 大概也是猜到了叶席念头,傅儒生并没有拒绝。 于是,次日。 隔了一个月,炎羽门后堂传道宗祠再次大开。里面陈设很简单,除了必要香烛案台蒲团外,只有一张面容肃然的垂鬓老人画像挂在中堂之上,受香火供奉。 想要看一个门派家族底蕴深厚与否,看其宗祠便能了然。而从眼前这状况来看,炎羽门显然只是个没什么底蕴的小派,画像上的人应该是第一代掌门,傅儒生则是第二代。 当然话说回来,大门派规矩也大,叶席过去就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有机会拜入了。 待两边十二个弟子站定,身着暗红色掌门服饰的傅儒生,忽然对着堂中的叶席喝道:“跪下!” 这是必然程序,叶席应声而跪。傅儒生肃面转身,接过一旁尹长青递来的点燃细香,同样跪在案前磕了四个头,祷祝道:“师祖在上,弟子傅儒生,今收全州叶席为弟子。其子虽无修炼天赋,然向道心坚,弟子不忍拂其诚心,愿师祖在天之灵庇佑。” 说完站起身来,将细香插入香炉之中。转身,肃然道:“叶席,你今拜入我炎羽门下,须恪守门规戒律,如有违法按情节轻重处罚,你可知晓?” 叶席恭敬道:“弟子晓得。” 点点头,傅儒生继续道:“长青,你给叶席简单说下本门门规。” 尹长青走出:“是,小师弟听好了,本门首戒欺师灭祖,二戒同门相残,三戒恃强欺弱,四戒见利忘义,五戒勾结妖邪。另有印界公约,便是不得依仗印法修为欺凌凡人,不得随意插手凡俗事物,违者印界同道共诛之!” “师弟谨记。” 傅儒生再次微笑走出道:“好了,本门简单门规就这些,没那么复杂。平时有拿不定的事,可向师兄们多请教请教。对了,长青,你再领着叶席师弟介绍下诸位师兄师姐。” 尹长青看了眼叶席,道:“师傅,这个恐怕就没必要了。师弟之前在门外住了一个月,相信对诸位师兄师姐都已有所了解。” 叶席状似腼腆而笑,这是实话,为了拜师成功他可是将炎羽门上下查了个底掉,再介绍,就只能介绍各人准确生辰八字了。 傅儒生微怔,随即捋须而笑:“如此也好,那便这样吧,叶席接下来的修炼事宜交予容静指点,其余人都散了吧。” 至此,程序走完,叶席正式成为炎羽门光荣一员。按照入门先后,他排在末尾十三,与其他十二名师兄组成炎羽门十三太保……哦,不对,十三弟子! 值得喜大普奔,但是, 容静?那个小吃货? 这特么能靠谱? 叶席闻言不由一头黑线,下意识看了眼对方,后者正在人群中冲他龇牙咧嘴得意笑呢,显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叶席多聪明啊,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肯定是傅儒生听说他之前与翟容静走的最近,才会有这样的‘好心’安排。 嚓,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与叶席一样,同样对这安排很是不满的还有关扬,事实上他今天站在这里就感觉很是不真实,恍恍惚惚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凭叶席这个凡人废材,是怎么成功登顶的…… 然而再想不明白他也只能忍下,正如现在忍下师傅的安排一样。 只恨先前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啊! 叶席很会做人,恭敬送走师傅傅儒生后,又态度端正的一一与诸位师兄请教几句,就连那三个小屁孩也是刷了遍好感度,最后直起腰来,正觉得缺了点什么时,肩膀被猛地拍了下, “哈,快叫师姐!” 原来是缺了你这个二货啊。叶席无语转身,老老实实道:“师姐好。” “恩,不错,不错,小师弟态度很端正嘛。”只背手摆出师姐派头装了两句,翟容静便原形毕露了,垫着脚尖再次拍了拍叶席肩头,大包大揽的样子,“以后有事找师姐,师姐罩着你。” “哦,那师姐今天我们砍谁?” “啊?” “没什么。”小小逗弄了下这位便宜小师姐,叶席笑道,“我是说我那还有不少零嘴,不若请师姐代为保管?” “嘿嘿,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那师姐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心照不宣的嘿笑两声,翟容静凑近低声道,“放心,师姐罩定你了!” “那一切就有劳师姐了。” “一定、一定!” 恩,几包零嘴换一个印道打手,这买卖不算亏。 调笑几句,翟容静似刚想起来正事,抬手丢过来两本书籍:“师傅让我给你的,一本是谷级基础修炼心法,一本是外功功法。你伤势未愈不宜修炼,且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我就是了。” 叶席抬手抓住两本秘籍,抓的很紧,兜兜转转废这么大功夫,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谢谢师姐。” “不客气,只是打基础用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过那本基础修炼心法不要外泄,会惹出麻烦的。” “恩,我知道。” “那我再和你讲讲一些修印常识吧。” “这个自然好,恩,不若一边讲,一边去取零嘴怎么样……师姐请!” “哈哈,同请同请……” ………… 99mk.cc。wap.99mk.cc 026章 旦卯气诀 ??PS:求……,省略号是什么你们知道吧,求的太多次,狸猫也不好意思了喵。) 既以拜入门墙,叶席自然不用再住帐篷,而是搬进山门厢房,与那三位正太师兄同住。 伤势缘故,叶席现在还不能参加同门修炼,只能待在房中静休养伤。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席躲过了乏味的基础身体锻炼,不必如那三个正太师兄一样,每天一大清早就得起来下山上山辛苦挑水。 厢房,叶席盘坐床上,看着摊在身前的两本秘籍。 一本唤旦卯气诀,一本唤奔雷拳经。前者是基础修炼心法,后者是外功功法。 叶席拄着下巴沉吟良久,还是叹了口气,将那本奔雷拳经拿开放置一旁。 有些话傅儒生不适宜当面说,怕打消叶席的积极性,便借着翟容静的手送来了这两本秘籍。叶席是聪明人,当然能懂此举的意思。 那本旦卯气诀没问题,就是用来修行纳气打基础的,所有印师都有这个阶段。但关键是叶席没有修炼天赋,这本给他没用。所以傅儒生又准备了后手,便是那本奔雷拳经。这是想着即使叶席学不成印术,也能凭此成为个俗世江湖高手,照样能有番不弱成就。 如此苦心思虑,自是令叶席暗暗感激,他确实拜对了师门。炎羽门虽不是什么有底蕴的大门大派,但身为师傅的傅儒生绝对是尽职尽责的。 但这一番好意,叶席只能心领,他不可能放弃追求印道,否则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拿起那本旦卯气诀,叶席没有急着打开,轻抚封面,秘籍名称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 旦,意为清晨,也意为每一天。 卯,是指卯时,也就是五点至七点,这也是炼气的最佳时段之一。 合起来的意思,便是提醒每天清晨需早早起来炼气,不得懈怠。 这是本谷级修炼心法,至于何为谷级,便涉及到印道常识了,方才叶席那位便宜小师姐已经向他介绍过了。 印道秘籍功法,按照质量从高到低排序,共有八个层次,分别为太上、圣、荒、天、地、玄、黄、谷,其中每一个层次的秘籍,又有极品、上品、中品、下品之别。 而之所以取谷这一字,是因为谷通谷粒,意为修炼它,即以此为谷,划开与一日三餐的凡人作区别。 这本旦卯气诀,即是本谷级下品功法。 如此低级自不是傅儒生耍小动作,炎羽门肯定是有其他较好心法的,但叶席毕竟才刚入门,傅儒生只是欣赏他,又不是他干爹,没理由偏心。 想要更好的,只有等他修为足够了方才可以申请,门中其他几位师兄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已经过了卯时,但叶席想了想还是翻开,依照书上所言纠正姿势,打坐炼气。 过了最佳时段并不代表就修炼不了,只是相比起天地初醒的卯时,纳气效果要差了点而已。 但半个时辰后,叶席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毫无气感。 这是正常情况,毕竟只是第一次修炼而已,就算是天赋绝佳者也不大可能练出气感。所以叶席也不好判断这是否是因为他没有天赋的缘故。 再等等看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叶席就在一边琢磨修炼心法,一边养伤中渡过。 少了他堵山门的行径,炎羽门也恢复了往日宁静。不似俗世间的猜测,修炼其实是件异常清苦的事情,尤其是如炎羽门这等小门小派,人少的可怜,想热闹都热闹不起来。 而且修印师也不如凡人所想的那般不识五谷杂粮,不愁柴米油盐。要知道炎羽门是没有外门之类存在的,除了建几个菜园子自给自足外,隔个十天半月还得下山采购一趟。 这些都是需要银两的,而炎羽门又没有固定营生收入。现在想想两个月之前的山谷公开收徒大会,除了给各门派输入新鲜血液外,还应该有为各小门小派搞创收的意味在里面。 一个人的测试资格是二十两,一天下来确实不少了,难怪有越来越多门派参与其中,就连叶席所在的炎羽门也是千里迢迢赶过去。 除此之外,在这半个月中,叶席还见识到了炎羽门另一项比较有意思的收入手段。 便是由下山采购的二师兄,带回来的一张官府赏令。 那时叶席才知道,原来在大周王朝境内,各大州所有门派都是要登记在册的。此举除了控制门派势力外,还有个联合维护俗世平稳的职责。 想想也就能明白,这世界可是有鬼怪、妖兽等危险生物存在的,这类东西若是打扰到俗世安宁,可不是普通捕快衙役就能搞定的。官方当然有自己的印道势力,但大周王朝领土面积实在太大,单凭官方力量难免力有不逮。 于是官府赏令便应运而生。 一些当地官府认为邪门诡异,或者发现有鬼怪妖兽涉及其中的案件,便会写一张赏令出来,请求附近印道门派予以援助。还有些与官府势力交好的大富大贵之家,有时也会请求帮助并趁机拉好关系,比如叶席之前见过的宋家与枫灵派。 即是赏令,那当然会有赏钱,而且还不少,大周王朝报销。 印道门派这边即得了赏钱,又有历练门下弟子机会,对于赏令自也不会拒绝。 两厢情愿,结果自是一拍即合。 二师兄带回来的那张赏令,便是一富贵人家借官府之手发出,说是家里闹鬼。好吧,这样的事情在这方世界并不罕见。 其实实事求是来讲,闹鬼这种事情请炎羽门出手并不合适,倒不是解决不了,怎么说呢,专业不对口。炎羽门术法主攻杀伐,降妖拿鬼的效果只能说一般。 不过这点俗世凡人是不清楚的,想来在他们眼中只要是修印师,便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超人吧,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前世今生,叶席都没见过真正的鬼长啥样,当时就想跟过去瞧瞧。不过被二师兄劝住了,笑着告诉他其中缘由,鬼怪这东西在这方世界虽然确实存在,而且不少,但出现在人群聚集地的可能性不大。一般这种没出现伤亡的闹鬼,其实多是无意聚集的阴气作祟,过去做个样子,再打散阴气便也就解决了,看不到真鬼的。 事实也就是如此,二师兄上午下山,下午便揣着那家给的银子乐呵呵回来了,让叶席好一通失望…… 半个月后,叶席伤势痊愈。 虽然每日勤练不缀,但他还是没练出气感。这在众人看来自是正常的,毕竟没有修炼天赋嘛。也就叶席不甘心,仍旧每日打坐修炼,苦苦寻觅着冥冥中属于他的那一丝气感。 虽然此举看来更像是徒劳无功,但傅儒生却一视同仁,在叶席伤愈后便唤他过来参与同门修行,刚好与新收的三名新来弟子一起进行印术的第一堂课。 到了这时,叶席终于见识到了炎羽门印术。 听傅儒生传述,炎羽门功法于五行取火,印术也多为火攻,杀伐性极强。尤其是傅儒生当场演示的那手门派绝技,离炎千羽之术,更是令叶席目瞪口呆。 当时整个炼印场,长宽十余丈空间,几乎尽皆笼罩在片片火羽之下,好似凤凰展翅翱翔,又好似飞火流星坠地,目眩神迷中掩藏着无限杀机。隔着不短距离,叶席仍旧感觉阵阵热浪扑面袭来,直欲使人窒息,实在不敢想象中心地带的恐怖威力。 炎羽门中,除开大师兄尹长青似另有传承,专心修行化印入剑之道外。其余所有人修行的路子,都是奔着离炎千羽去的。 不过他们现在所施印术自然远没有傅儒生那般霸道,叶席在旁瞧了个新鲜后,便很实际的将注意力放在那三个正太身上。 那三个小正太师兄,有两个天赋较高一筹,入门后花了大半个月便找到了气感,开启正式修行之路。剩下那个长相憨厚老实、木讷寡言的小师兄,应该出身农家子弟,名字很朴实,叫张二牛,因为识字不多,悟性明显差了一筹,从入门到现在一个半月仍旧没有练出气感。 在他身上,叶席寄予了最后的榜样希望。如果有天他都能练出气感,而自己却不能,那基本就能断定自己确实没有修炼天赋了…… ………… 99mk.cc。wap.99mk.cc 027章 月内小考 炼印场, “张二牛!你那是手指,不是胡萝卜,扭一下不会断,只是互相交叉一下,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笨死了!看着,我再教你最后一遍,记住,最后一遍!” “左手五指张开,对,右手除了小指蜷缩其余也张开……小指啊是最细的小指啊!你缩个最粗的拇指干什么?” “你还缩食指……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不教了!我真的不教了!” 印术的第一堂课,是准确掐指捏决。 为了一逞梦寐以求的师姐威风,翟容静在傅儒生那磨了很久,方才得到这个教授第一堂课的机会。 她满心期待的来了,然后,悲剧了。 张二牛果然没有辜负叶席寄予他的最后希望,只是简单摆个基础手势,但无论翟容静怎么言传身教,那张二牛就是会出各种奇葩错误。如果不是看他一脸憨厚老实相,不可能是故意的,真会以为他在耍人玩呢…… 一阵抓狂咆哮,面红耳赤的翟容静就像个移动炸药包,怒气冲冲的来到最后一人,也就是叶席面前。 叶席很识趣,他怕再出问题这小吃货真会爆炸,没等对方开口,直接抬手摆出刚才在一旁看来的手势:“师姐,是这样吗?” “恩。”见到叶席那极为标准手势,翟容静点了点头,脸色终于有了点好转,“印术万万千,但基础手印只有二十一种,只要全部掌握了,以后再学其他印术手法就会很容易。既然你学会了这个,我再教你下一个。看着,这是完整手印形状,接下来我作分解动作……” “这样?” “咦,不错不错,你比张二牛聪明多了,再看这个手印……哇!” 话音刚落,叶席只是扫了眼对方青葱十指,便照猫画虎学的似模似样。翟容静这下是真来了兴致,手指翻动,短短几息间便打出十余种手印,随即一脸期盼的看着叶席。 叶席也没让她失望,蹙眉沉吟了会,便活动手指,按照记忆一一将之复制出来,连顺序都没差。 只是基础手印而已,真的不难。况且因为九字真言缘故,叶席自幼便打下了良好底子。若只论手指灵活度,翟容静未必有资格教导他。 当然这些翟容静是不知道的,她只是看到叶席在她教导下,进步神速,终于让她找到了身为师姐的成就感。 “哈哈,小师弟你印术天赋太强了,不过不要自满,跟着师姐好好学,好好看,以后……以后……”翟容静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想到这个印术天赋很强的小师弟,在修炼天赋上却是个战斗力不超过五的渣。 翟容静没说,却有人在一旁接了下去,语气古怪:“哪还有以后,师妹莫不是忘了他根本就无法修炼,即使手印摆的再标准,也不过是徒有其形,没丝毫用处。” 是关扬,他已经忍很久了,叶席养伤期间大多在房中不出来,他不可能上门找事,现在终于是让他找到了机会。 “师兄说的有道理,不过多学点总没坏处,师姐你再教我接下来的基础手印吧。”叶席神色平淡,关扬什么心思他一目了然,实在是没精神去搭理他。不如岔开话题,省的翟容静为他鸣不平出头,那样只会引得对方愈加怨恨。 翟容静点点头,叶席的印术天赋彻底激发了她好为人师的成就感,也没功夫再去搭理关扬,瞥了后者一眼:“师兄你如果很闲的话,可以去教教张二牛,我要教授小师弟了。” 关扬讨了个没趣,又不想就此离开,只好瞪了眼叶席,不情不愿的传授起张二牛。 不出所料,很快又是阵阵抓狂咆哮响彻炼印场…… 早有准备的翟容静带着叶席远远走开,将剩下的手印传授出来。叶席手指灵活度极强,再加上记忆力不差,不过短短一刻钟便彻底掌握,手影翻飞,连贯自如的将二十一种基础手印一一展现,标准且极具美感。 翟容静教的兴起,见叶席完全掌握了手印,便将接下来的施印口诀课程也一并教了。 这个叶席学起来有点难度,那些口诀并不是通俗字眼,而是已经大多失传的上古文字音节,听起来颇具神秘奥妙感,但念来却好似大舌头般含糊不清,极为别扭。 听翟容静说,这些别扭含糊音节可以沟通天地真气,只要掌握了便可以更容易的成功施出印术。 但叶席自己琢磨着,真气又不是人,靠这些含糊音节进行沟通未免有点玄乎。如果换个更科学的说法,这些上古音节起到的是频率共振作用,吸引真气,那就讲得通了。 转回正题,基础手印、口诀,这便是学习印术的两大前提了。 这两样只熟练掌握还不行,必须要做到默念瞬发的程度方才可以出师。这是为了防止与人交手时,对方通过手印及口诀,推倒出所施印术基本原理,最后学去了那就悲剧了。 叶席想要做到这点基本不可能,因为他没有修为,施展不出印术,也就无从判断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默念瞬发的程度。 “唉,可惜小师弟你没有真气……” 叶席展露出来的印术天赋越好,翟容静也就越遗憾,类似这样的安慰多了,她自己都郁闷。好不容易遇到个一教就会的师弟,却注定只能是花架子。 “呵呵,师姐不用如此,说不定哪天我忽然能修炼了呢。”叶席对此倒是看得开,他相信厚积薄发的道理,准备充分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希望如此吧,来,我们再熟练熟练。” …… 叶席的良好心理素质并没有维持太久。 半月后的上午,也就是炎羽门每月小考时候,还是炼印场。 叶席有点看不开了,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端坐铺上与他一同修炼的张二牛忽然蹦跳起来,黑紫面庞涨得通红,自行绕着房内空地跑了好几圈,最后终于憋出句话,他练出气感来了。 日了狗啊……两世为人,叶席自诩不是嫉妒心强的人,但看着喜形于色的张二牛,在上前恭喜之余,心中还是忍不住酸酸的。 妈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说好的难兄难弟呢,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小师弟?小师弟……你怎么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吗?” “哦,没什么,刚想点事情来着。”目光越过关心的小师姐,看着被傅儒生唤过去勉励嘉奖的张二牛,叶席暗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回道。 “没事就好,待会别忘了给师姐加油啊。哈哈。”好吧,翟容静从来不是个心思细巧的姑娘,没看出叶席那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就是不说’的郁闷模样。大大咧咧的拍着叶席肩膀,等待着傅儒生那边宣布小考开始,很是迫不及待。 果然,傅儒生那边话音刚落,翟容静就跃进场中,目光直指六师兄,元气满满的娇声道:“六师兄快出来,上次我一不小心输了,这次肯定能赢你。” 被挑战的六师兄大笑走出:“哈哈,既然小师妹这么有信心,那待会师兄可就不留手了。” 翟容静做了个鬼脸,“上次我可没看出师兄你有留手过哦,废话少说,吃我一记燃炎刀!”双掌翻飞,瞬间叠印,一道由炽热火焰形成的巨大战刀便于虚空中凝结成形,呼啸着向六师兄当头斩去。 “来得好!”六师兄轻喝一声,不敢怠慢迅速结印,“烈焰战枪,出!” 同样是杆由纯粹火焰形成的丈八长枪显现身前,横封挡下火刀连连劈砍,砰砰震响,点滴火苗宛若岩浆喷发般四处散落,只烧得炼印场青石地板嗤嗤作响。偶有零星火光溅向外围,也被挡在叶席等人的几位师兄轻松挡下。 彼此都知根知底,根本无需再行试探,再加上炎羽门印术主攻杀伐,侵略性极强。两人一上手便都各施印法狂攻不已,单见场中熊熊火焰纵横来去,基本不见人影。 看的精彩之余,叶席也没忘了大声呼喊加油。 自己这位便宜小师姐虽然行事性格是不着调了点,但天赋确实是真的强。先前炎羽门九名弟子的修为,基本就是按照他们排位来分高低的。翟容静入门最晚,修为也最低,但很快她就赶了上去,现在和排行第六的师兄战在一处,也是伯仲之间,不见劣势。 “师妹小心了!”许是感受到了压力,那六师兄趁着攻击间隙跳出场外时,脸色一片郑重,双手叠在胸前瞬间祭出无比繁杂手印:“炎羽印,烈焰龙枪!” 话音初落,空中那杆丈八长枪周遭火焰蓦地剧烈暴涨,一举压下火刀威势,随即好似错觉般的‘昂’声轰鸣,熊熊火焰于高空自行盘旋飞舞,看似真如巨龙腾空,下一瞬间俯冲直下,巨龙探爪般向翟容静急速袭去,威势慑人。 “嘻嘻,早就等着师兄你这招呢。”翟容静俏脸上不见慌张,双手交叠推出,对着那袭来龙枪,虎口一张,身形周遭蓦地蔓延开来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火线,远远看去就好似张巨大蜘蛛网一般,翟容静坐镇当中则如蜘蛛女王,静静等着猎物上门。 “云罗火网!哈哈,小泥鳅给我进来吧!” 气势滔天的烈焰龙枪收势不急,果是一头扎入火网之中,立刻便是举步艰难,无法寸进。那六师兄见状不好连忙挥动手印,想要收回龙枪,但这时周遭火网已经围了过来,任凭烈焰龙枪如何挣扎突围,都是不得脱身。 这时翟容静抓住机会,相当有气势的挥臂下斩:“燃炎刀,给我斩了这个小泥鳅炖汤!” 先前被龙枪威势压至一旁毫无存在感的燃炎刀,应声而至,果断对着火网中挣扎的烈焰龙枪就是一刀,轰的巨响,似龙吟哀鸣,漫天火焰瞬间四散而落,只在半空便消失干净。 胜负已分。 ………… 99mk.cc。wap.99mk.cc 028章 指点指点 ??PS:收藏还差15个到200,诸位请祝狸猫一臂之力。)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距离上次小考不过才一月有余,胜负局势竟然就彻底颠倒过来,这结果无疑出乎在场众人预料。 叶席率先鼓掌口中喊着师姐棒棒哒,眼中看着场中欢蹦乱跳的翟容静,却是微不可擦的抽动了几下嘴角。 老祖宗的一些礼仪规矩有时还是要讲的,比如比斗之后‘承让、承让’这等看似虚情假意的废话。实则在表示自己谦虚之余,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如这位便宜小师姐的做法,那就是在身体上打败敌人后,还要在心灵上踩别人几脚…… 也就是同门比试,外加众人都了解她性子,否则非得因此结仇不可。 “分心双印?”那六师兄反应过来后果然没在意翟容静这落井下石的行为,相反一脸诧异惊喜道:“这修为……师妹你突破到印师中阶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刚才的比试在叶席与那三名正太师兄眼里,就是类似看好莱坞大片,光影效果俱佳,但也就仅此而已,然尹长青等人却是从中看出了端倪,愕然发现这位平时乐颠颠的小师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突破了个修为小境界。 哦,忘了介绍修印师境界。 与秘籍功法一样,此世界的修印师也是分境界的。共分为三大层次、十二大境界,每个大境界中又分初阶、中阶、高阶、巅峰阶四个小境界。 后面两大层次且不提,就先说这第一个层次的四大境界——印徒、印师、大印师、灵印师! 目前初窥印道,领悟气感的三位正太师兄,勉强可算为印徒。 如翟容静、六师兄这等开辟丹田储备一定容量真气,且拥有一门或多门印法战斗技巧的可算为正式印师。 这六师兄的实际修为其实也是印师中阶,只是没想到翟容静修为忽然突破与自己平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有此败。 “是啊是啊,前几天刚突破的,惊讶吧。”明摆一副快夸我夸我表情的翟容静,充分诠释了何为小人得志。那六师兄见状只得捏着鼻子奉承,苦笑拱手道:“师妹天赋确实惊人,师兄甘拜下风。” “其实师兄你也很厉害啦,不算计你我赢不了的。”小姑娘嚣张是嚣张了点,却没坏心,看师兄干脆认输,自己也有点罕见扭捏。 这时候就需要傅儒生出来居中点评了:“容静你能以这等年纪晋升印师中阶,天赋确实优异。不过不要自满,需知修印之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姜平(那个六师兄),你更要以此为戒,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出手便不可怠慢大意,否则终将吃大亏!” “是,师傅。”两人齐齐行礼应声。 “好了,姜平下去吧,容静你可还有谁要挑战的?” 刚才一战翟容静虽是取了巧却也消耗不小,没了再战之力,自是摇头:“这次没有了,不过五师兄做好准备哦,下次我可要挑战你了。” “哈哈,师妹但来无妨,师兄都接着。” “那就说定了。”翟容静一脸自信的高昂着头,像只斗胜雄鸡般下了场。回来后先是夸奖了通叶席,表示自己在战斗中听到了他的加油喝彩。随即又脸色一变,喋喋不休唠叨方才看呆了的张二牛三人,不为自己加油,枉费了她这么长时间的悉心教导,很痛心很失望啊有木有…… 看着木木呆呆的张二牛以及另外两名可怜兮兮的正太师兄,叶席暗自抹了把冷汗,敢情你刚才说要加油是来真的啊,得亏自己顺嘴喊了两句…… 随后炎羽门其他几名师兄弟也一一下场战斗,基本都是师弟挑战师兄。有的失败,有的成功,比如关扬挑战七师兄便成功了,不过那是在七师兄挑战五师兄失败后,倒是个会投机取巧的人。 唯一没下场战过的,只有那万年寒冰脸尹长青,因为没人挑战他。这状况自然是不正常的,也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尹长青修为太高,师弟们自觉没有挑战希望便不主动找虐了。 等关扬战败七师兄后,这场每月小考就基本结束了,前后不过两小时。没办法,人少就是这么有效率。 不过未等傅儒生站起来宣布结束,战胜的关扬却是没下场,而是转身请示道:“师傅,我还想指点一人。” “恩?你要指点谁?” 指点……听到不是挑战,都已经转身准备走的叶席蓦然有种不妙感。 果然,关扬抬手直指过来:“我想指点下叶席小师弟。” 靠!叶席愕然的指了指自己,虽然清楚关扬对他怨念深重,但就这么大庭广众的要指点……尼玛你还要不要脸了? 一旁护短的翟容静果断炸毛了:“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小师弟没有修为还要他下场。如果你非要指点的话,那不如指点下师妹我好了。” 翟容静都挑战到五师兄了,实力自然是比关扬高上一筹的,尤其是她现在突破到印师中阶,更是不虚。 “师妹误会了。”见到翟容静再次为叶席出头,关扬脸颊抽了几下,对后者更是愤恨,当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师兄风度,“我不会动用真气修为的,只是指点下小师弟的拳脚功夫罢了。师傅不是送了本奔雷拳经给他吗,我想看看小师弟练习进展如何。” 这话说来是没问题的,只是指点拳脚功夫,翟容静就没理由阻拦了,毕竟名义上关扬确实是叶席师兄,师兄关心师弟功夫进展自是常理。 傅儒生闻言也是轻点头,将目光投向叶席。 叶席这时是彻底反应过来了,难得对方这次不脑残,寻了这么个借口来堂而皇之的教训他,估计应该是想许久了。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关扬确实是等这小考机会等很久了,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装作失手狠揍叶席一顿,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靠近的。 这样做关扬自是有底气的,虽然不能动用修为,但修印师的身体其实并不脆弱,相反,在体内真气每时每刻的蕴养下,单论身体素质,修印师远超常人。 “只是指点而已,小师弟莫不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师兄吧?”看着好似吓呆住愣愣站着不动的叶席,关扬装作皱眉,实则暗爽道。 非要赶在我心情不好的挑衅……叶席轻轻摇了下头,抬头灿烂微笑:“好啊,那就请师兄指点指点。”说罢,干脆下场。 关扬见状顿时大喜,勉强压下心头激动,惺惺作态摊手:“小师弟你先出手吧。” “恩,那师兄小心哦。”叶席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踏步冲拳,直击关扬面门。 关扬见状暗道声来得好,抬手准备抓住叶席手腕,先给他点苦头吃吃。然而这十拿九稳的一抓却是空了,原来叶席那一拳不过是佯攻,收回瞬间早已准备好的左手掌刀,快速砍中关扬正面右肩窝。 关扬只觉右肩一麻,进而整个右半边身躯好似瘫痪一般用不出来力气。而这时叶席已经进怀,肩膀顺势扛上关扬胸膛,砰的一声,踉跄后退,一连后撤三四步关扬方才拿桩站稳。 啧,不愧是修印师的身体……别看刚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扛,实际上叶席并未留手,若是普通人的话飞出一丈都是轻的,搞不好内脏都要受损吐血,但关扬只是后退三四步便站稳了,修印师的身体素质可见一斑。 “我知师兄好意,但可莫要再让了。”占得便宜后叶席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一脸正经的请求道。 这般举止落入周遭师兄们眼中,顿时恍然,原来刚才是关师弟有意相让啊,怪不得一接触就退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关扬吃了个闷亏,脸色顿时涨成酱紫,咬着牙关闷声道:“没事,再来!” 说是让叶席再来,但关扬却是先动手了。其实关扬并不通拳脚功夫,只是想仗着身体优势揍对方一顿,但刚才叶席的一砍一扛,顿时让他有点警惕,隐约明白对方拳脚功夫不低,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只要能让他打中一拳,保证让叶席瞬间躺倒在地。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在了解到关扬身体素质后,叶席又怎么可能给他打中。侧身让开关扬气势汹汹的一拳,再踏步躲开对方小聪明的阴险扫堂腿,叶席抓住机会再次近身,又是一记掌刀戳在肋骨交汇处,关扬身躯顿时一僵,只觉得呼吸困难,随即腿弯处一疼,干脆被叶席一脚踹翻在地,脸朝下的那种…… 叶席再次退开,一脸无奈:“师兄,两招了。” 一旁急脾气的六师兄忍不住了,对着躺在地上的关扬喊道:“师弟出手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让三招不成?” 关扬闻言差点吐血,欲哭无泪,真想仰天大喊一声,我特么是真没让啊! 气恼交加之下,关扬再也顾不得风度,怒吼一声,蛤蟆捕食一般,直接从地上合身向叶席扑去。 “三招了,师兄真的……唉……”一边叹气,叶席一边从容侧步避开关扬扑来身躯,接着顺势一拳印在后者毫无防备的后背之上,帮助对方加大腾飞力度,砰,再次摔出,又是脸着地。 很快场面就变成了关扬怒吼连连,不断扑上攻击,气势十足。然而只是一接触,便各种花式倒地、腾空,知道的是在比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碰瓷跳水现场呢。 关扬依仗的身体素质,除了抗揍外,在叶席面前没有丝毫用处,要知道叶席从来就不是硬碰硬的作战风格,他习惯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战果,擅长的就是抓住弱点一击KO。 而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指的也就是关扬这种人。 若是平常时候,叶席自会找各种理由推脱这毫无意义的指点,甚至哪怕丢脸认怂他都无所谓,因为在两世为人的他眼里,关扬真的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弟弟而已。 但是关扬作死就作死在不该在今天挑衅他,因为苦恼修炼天赋的事情,叶席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再一次被叶席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后,关扬终于丧失了理智,眼眸赤红,双手结印,瞬间一柄炽热火焰长剑出现身前。 挥手,斩出。 “给我死!” “关扬住手!” 砰的一声,叶席身前两尺外,一柄突然出现的连鞘长剑挡住火焰剑。 淡淡嗓音,“师弟,过了。” 看着眼前这******冰霜脸,关扬好似被兜头浇了盆冷水,瞬间清醒,“我我我……”转过头来,不远处傅儒生正面目阴沉的看着他,神情从未有过的肃然震怒。 关扬手脚顿时冰凉。 ………… 99mk.cc。wap.99mk.cc 029章 生死看淡、不甘就干 月内小考结束了,以一种不怎么平静的方式。 但叶席很清楚关于这场小考的后续影响,不会那么简单终结。这世界的门派比斗,不是现世大多玄幻小说中写的那样,为了上位者抛出的秘籍法宝奖励,同门师兄弟不论死伤,狠手迭出等等。 实际上,这等同门内赤果果的弱肉强食竞争行径,就算是邪门魔道内也很罕见。原因很简单,此世间拥有修炼天赋的幸运儿实在太少,这等惨烈竞争最终消耗的都是门派自身的底蕴力量,有点见识的上位者都不敢这么玩。 如此就更不用说正道炎羽门了,傅儒生的性格确实很像儒生,只要不涉及到传统规矩等等,他这人是相当温和的,即使门下弟子犯点错,所谓惩罚也不过就是抄抄门规戒律之类的,无伤大雅,这点相信N进宫的翟容静深有体会。 但反过来,若是一旦涉及到了传统规矩,如关扬这般对同门师弟叶席喊打喊杀,甚至要动用印术攻击,无疑是触及到了傅儒生逆鳞,当场如果不是几位师兄齐齐求情,外加关扬跪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傅儒生将关扬赶出炎羽门都是有可能的。 饶是如此,震怒之下的傅儒生还是寒声下令,让关扬去师门宗祠跪地思过,一段时间内是绝对别想出来了。 叶席对这个结果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毕竟不是由他说了算的,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小考刚一结束,尹长青就找了过来,说寻个地方要和他谈谈。 叶席自是没意见,便跟着尹长青向后山走出,只是随着越走越僻静,叶席心中不由暗自打鼓,想着莫不是他也要指点指点我? 实际证明叶席想多了,在离开山门范围后,尹长青就停了下来, “关扬的事情,在他出来后我会与他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他报复。”顿了下,加了点语气,“你也不要抓着他不放。” 这话听起来是有些奇怪的,似乎在尹长青看来,比起身为修印师的关扬,叶席的威胁好似更大一样。 叶席闻言当即一愣,随即笑笑:“大师兄想多了,我就一区区凡人。躲他都来不及,哪还敢抓着不放。” 尹长青看了叶席一眼,不置可否道:“是吗?” 叶席状似无辜的摊摊手,心中却是暗叹声可惜,没错,他确实是有对关扬落井下石想法的。两世为人,叶席早已尝尽酸甜苦辣,从不惮以最恶毒的心思揣测他人。那关扬今天被自己狠揍了一顿,说他会就此罢手,叶席不信,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他在眼前消失。 一个凡人算计一个修印师,这事看似荒唐。但在叶席看来却是有可能做到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只要再设个局让关扬在思过中犯错,震怒中的傅儒生必定不会再留他在山上。 很遗憾,尹长青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事情刚告一段落就直接找了过来。 整个炎羽门上下,或许也只有他对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小师弟认识最深吧……尹长青如此想着,认真道:“师兄弟一场,像今天这样的算计,以后别再有了。” “放心,今天只是心情不太好,以后不会。”叶席挠挠头坦然道。 还是那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没必要扮什么聊斋。 如果说前三招的算计,还可以用关扬相让作借口搪塞。那后面一面倒的殴打,就真的说不过去了,被看出来也很正常。尤其是尹长青,在经历过那次爬山后,对自己性格多少应该是了解的。 “大师兄,我能请教你个修行问题吗?”叶席决定岔开话题。 “说。” “你练出第一丝气感的时候,恩,是什么感觉?” 这问题有点出乎尹长青意料之外,想了下后才回道:“我拥有气感的时候是七岁,具体什么感觉记不清。因为那是在晚上修炼的,我记得那天我疯玩了一整天,所以修炼的不是很认真,到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拥有了一丝真气。” 妈蛋,睡觉都能练出气感来,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暗自吐槽了会,叶席强忍住自己的羡慕嫉妒恨,继续问道:“那什么是真气?” 修行月余一无所获,叶席现在真的有点茫然,天赋就那么重要吗,真气就是看这个下单做菜的?如果是,叶席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了解下真气,看有没有其他路途可以吸引它老老实实进入自己体内。 尹长青不是卖关子的人,想了想,张开手掌,似在虚托着什么,“这就是真气。”收掌并指,从身旁树枝上掠过,“这也是真气。” “这是树叶。”你特么在逗我……盯着尹长青指间那枚青嫩树叶,仔仔细细看了会,叶席肯定反驳。 摇头,尹长青道:“我的意思,是万事万物都有真气蕴藏其中。人如此,这树叶,也是如此。” 叶席怔了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感觉还很模糊……摇摇头:“我是人,可我没有真气。” “你有的。”尹长青语气肯定,“真气遍布天地苍穹,一吐一息,便会进入体内。只是你没有修炼天赋,留不住,也就散了,重新归还天地。” “那该怎么才能留住呢……” “靠丹田。” “该怎么才能不还回去呢……” 尹长青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叶席并不是在问他,而是神情若有所思的摸着嘴唇,似是想到了什么,在问自己。 ……万事万物都有真气蕴藏其中……但真气这个小婊砸,无形无质,我看不到也抓不住它,所以没法留……既然如此,那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不是想尽办法勾引这个无情傲娇的小婊砸,而是要先让它现形……现形?现形! 叶席身躯蓦地一震,眼神透亮,有些急迫的看向尹长青:“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尹长青没有在意叶席不甚客气的态度,也没问他想到什么,只是认真道:“师傅曾经对我说过句话,我送给你。凡事不要强求,尽力也就无憾。” 有道理,可惜有些东西你不强求就永远得不到……叶席一礼到地:“明白,谢谢大师兄提点。” “恩,你去吧。” “大师兄再见。” …… 叶席一路跑回山门、再跑回厢房,中途遇到翟容静,后者只与他打了个招呼,手还没抬起来,就不见人影了,愣一下,远远的才听到他传回过来的招呼。 撞开房门,屋内没有人,那三个正太师兄还在炼印场熟悉掐指捏诀呢。叶席打开属于自己的存衣木柜,胡乱翻找,终于在底层处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御蛇秘录》。 这是叶席第一次与印道中人战斗后,所获得的战利品。后来等叶席正式加入炎羽门,对一些印道常识有所了解后,也曾估测那中年长袍男子的境界应该只是印徒,修为有限,否则当时不会那么轻易被自己拿下。 也正是因为这个估测,外加上总觉得玩蛇玩毒上不了台面的想法,叶席就没在意这本明显低级的御蛇秘录,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自己有这本秘籍。 但今天受尹长青那番话的启发,叶席忽然想到了这本秘籍,进而脑中有了个极为疯狂大胆的计划。 这计划真的很疯狂,疯狂到杀伐果断似叶席这等人,拿起秘籍时,心中都开始有点犹豫踌躇。 不过短短数息后,叶席就打定了主意。 没出息! 生死看淡、不甘就干! 怂什么? ………… 99mk.cc。wap.99mk.cc 030章 作死修炼 后山。 在和翟容静请了半天假,又去掌管门派后勤的二师兄那取了点东西后,叶席再次来到后山。 走过之前与尹长青交谈的地方,后者当然早已不在,叶席继续深入后山范围。当然,说是深入其实也就在十里以内。这是叶席给自己定下的安全距离,再远就得需要好好考虑下了。 这座庞大山脉可不是西水村旁边的大山,后者叶席早已踏遍,熟悉的很,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但这座山脉就不一样了,就看炎羽门会选择在这里立派,就知这里的地理环境定然不错,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有灵气。 而有灵气这种好东西的地方,人会占,妖兽也会占。 在加入炎羽门后,叶席不只一次的从各位师兄那得到警告,让他没事不要往后山深处跑。除此之外,叶席还从便宜小师姐那知道件八卦,恩,关于尹长青黑历史的。 说前几年尹长青剑道初成,需要大量实战磨砺时,曾经仗剑进入过后山深处一次。在偏外围处成功击杀几头妖兽后,信心膨胀,没听傅儒生事先劝告,再次深入后山核心地带,结果被只赤目妖虎狂撵百多里,方才在赶来的傅儒生帮助下险死还生,回来就躺了半年…… 尹长青的修为境界,叶席不知道。但能将他吊打的妖兽,叶席估摸着吃他不够塞牙缝绝对是妥妥的。 所以叶席现在前进的很小心,大概走出七八里这样子,找到一处旁边有条山溪坏绕的背阴密林时,停下了脚步。 这地方是他在月前爬山的时候,居高临下发现的,很适合他接下来的计划。 围着林子大致走了圈,叶席找块空地盘坐下来,一边单手掐者字诀,一边微抿嘴唇,发出咝咝声响。 一声急过一声,似在呼唤,似在催促。 耳朵动了动,很快叶席就听到了动静,各个方向都有,好似微风卷落叶的沙沙声响。 没错,是蛇,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蛇。 叶席选择的环境很好,背阴近水,正是蛇类喜欢待的地方。 当然,这些只是普通蛇类,有毒无毒都有,并没有妖兽这级别的存在。 感觉数量差不多了,叶席站起身来,一手翻着那本御蛇秘录,一手拿着捕蛇布袋,开始对照书本识别地上这些蛇类。 “没介绍,那就是没毒的,你走开……咦,这个有,可惜毒性太小,走吧我不杀生……过山风,哈,要的就是你,给我进来吧……” 一个面相略显青涩的年轻人,拿着本类似点名册一样的东西,对着地上纠缠盘绕的蛇逐一点评,不时手舞足蹈,偏偏那些蛇还很配合的高昂着头,像积极喊到的学生……不得不说,这场面是有点诡异的。 诡异的喜感。 不过不要紧,也不要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找到三条过山风毒蛇后,叶席散去了蛇群,从怀中掏出个白瓷小瓶,拔开木塞,放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紧接着深吸口气,竟是伸出手指靠近三条过山风,中途想起了什么,俯身捋起袖子,换成左胳膊靠近, 抿嘴,“咝……咝!” 前一声咝,是指令,命令毒蛇攻击。 后一声咝,是三条过山风毒蛇狠狠咬上胳膊后,叶席的痛吟。 保持着被毒蛇咬中的姿势,顿了三息,叶席蓦地直起身来,右手快如闪电挥出,准确捏中毒蛇腮帮,依次甩出。 正常情况下来说,人被毒蛇咬中后自救,第一反应当然是扎紧血脉流通处,清洗伤口,然后再想办法尽可能多的吸出毒液。但叶席没有这样做,相反,他拿了根布条将伤口处紧紧包了起来,好似生怕毒液流走了一般。 一刻功夫没有耽误、也不敢耽误,叶席迅速调匀呼吸,运起旦卯气诀,进入修炼状态。 按照尹长青的说法,在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有真气蕴藏其中,那蛇自然也不例外。而毒蛇全身的精华在两处,一在苦胆,二在毒液。如此一来,是不是就能说明毒蛇的毒液中,是有真气存在的呢? 叶席猜测是,所以他赌了。 苦胆没用,即使里面精华真气再多,吃下去也只是经过肠胃,该散还得散。但毒液就不同了,被咬中后它会自行蔓延经脉气血。 叶席没有修炼天赋,身体留不住无形无质的真气,既然如此,那就让它依附的东西现形,只要毒液在体内,真气就在体内,跑不了! 是不是很疯狂? 叶席也觉得自己疯了,否则怎么会想出这等作死修炼方法来。要知道他也只是普通人的体质而已,过山风可以让一个正常人一刻毙命,他自然也不例外。 但叶席没得选择,他要修炼印道,老天不让,那就只能通过他自己的方法来了。 除了运起旦卯气诀外,叶席摊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福至心灵的结了个印。 九字真言,前字诀! 运行一周天,叶席感觉神智有些晕眩,不过还能坚持。 运行两周天,除了明显晕眩外,叶席还觉得全身感知在下降,不对,是毒素蔓延全身后的麻痹效果。 运行三周天……叶席猛地睁眼,抬起略显僵硬右手,抓向白瓷小瓶,仰头靠近嘴唇上方,一枚朱红色药丸滑落口中。 这是解毒丹,从二师兄那要来的。 别误会,叶席只是作死,没有真想死。 如果毒液中确实有真气的话,三周天足以将大部分留在经脉当中,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按照之前那个算命老叟的说法,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自行消散。 不过没关系,如果这方法确定有用,叶席可以在十二时辰到来之前再找到几条毒蛇补上,如此循环往复,总可以留下些许真气,再在经脉中积少成多,积累足以一举开辟丹田的真气,冲击印师境界。 只要能冲击成功,正式成为印师。到那时候体内真气就会自行滞留不散,也就不用再以身噬蛇。 以上,就是叶席的疯狂修炼计划! 当然,这一切尚在理论当中,现在叶席还没空去幻想,或者说是没法去幻想。 解毒丹的效果确实是有的,叶席拿过来的这种对于蛇毒更是对症下药。但因为担心毒液消失,真气也就跟着消散的缘故,叶席没有在第一时间服下丹药,导致他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彻底爆发的毒素与新兴而起的丹药力量,宛若两军对垒在体内疯狂角逐交战,令他一时清醒,一时昏迷,整个身体半边冷半边热,难受欲死! 凝神、凝神——草泥马给我凝神! 数分钟后,“哇……咳咳、咳咳……” 叶席半跪在地,好似将整个喉咙给吐出来的感觉,身躯剧烈颤抖哆嗦,早上吃下的稀饭瞬间吐了个干净,化作一滩浊白色液体。 吐的虽然难受,但叶席整个人却因此感觉舒爽许多,算他命大,药丸的力量最终还是压倒了毒素。 休息了会,叶席再次盘坐而起,运行旦卯气诀,不过只运行了半周天,便被从修炼状态中强制踢了出来……他太激动了,心绪不稳导致完全无法再修炼下去。 “哈哈……哈哈……” 仰天长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好似连些许眼泪都笑了出来。 成功了! 这作死修炼方法是可行的! 在距离左心房不远的经脉处,叶席明显感觉到了异常,一种好似根丝线埋进身体的奇妙感觉。 这就是真气! 这就是叶席梦寐以求的气感! ………… 99mk.cc。wap.99mk.cc 031章 与死神赛跑 有了气感,等于有了底子,便可以正式修炼旦卯气诀。 这样在除了以身噬蛇外,叶席就有了另外一种增加真气的办法。 当然必须要看到的一点是,叶席的气感与其他修印师是不同的。后者的气感一般在丹田,唯有坐镇那里方可以达到最佳修炼效果。但叶席的丹田宛若一潭死水,根本进不去。所以他的气感是停留在外围经脉处的,修炼出的真气也储存在那里。 总结一下,就是正常修印师的修炼途径,是靠丹田气感慢慢积蓄真气,最终打开外部经脉,正式从印徒晋升为印师。而叶席则是逆向为之,靠经脉气感起家,并在经脉里缓慢储存足够多的真气,然后一举冲击丹田,成为印师。 如此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不禁令叶席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曾经吐槽过的武侠人物,欧阳锋! 后者也是玩蛇玩毒的,后者也是逆练武动的,后者疯了…… 叶席觉得自己距离疯癫也不远了,或者说在想出这奇葩修炼方法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不过只要能修炼,再疯叶席也认! …… 随后的日子逐渐恢复平淡,关扬还在宗祠里跪着思过,傅儒生这次是真的怒了,在这件事情的影响没有淡忘前,他是别想出来了。 叶席表面上也还是那个修印天赋卓绝,修炼天赋却战五渣的普通人,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人瞧出他的异常,他也没将自己练出气感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 这不是叶席存心隐瞒,实在是没法说。 首先他以身噬蛇的修炼方式,太过侥幸危险,稍一不留神就将彻底躺尸。如果让傅儒生、尹长青等人知道他这么玩,必将强制阻止。 还有就是修炼传承的问题,他拜入炎羽门,修炼灵感却是从御蛇秘录中得到,且方式近乎邪道。这要是让注重传统规矩的傅儒生知道,他估计连跪宗祠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打出山门。 可能对叶席行为有点奇怪感觉的,就是二师兄了。他掌管着门派后勤,物资丹药都在他那,而最近叶席需要的解毒丹数量,无疑是多了点的。 叶席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在要丹药之余也会要些药草,借口是自己最近对炼药感了兴趣。 这不是骗人,他那修炼方法想要持之以恒下去,所需解毒丹数量实在太大,单靠从二师兄那索取是绝对不够的,也太容易暴露。好在御蛇秘录中有不少解蛇毒的普通方子,配置方法也不难,所以叶席决定自己炼一些。 除了二师兄外,同吃同住的三位正太师兄,最近也对自己的这位年长师弟有了点奇怪观感。 大家修炼的都是同一种基础心法,旦卯气诀,但叶席修炼的姿势却与他们不同,最明显的就是手上多了个掐印捏诀动作。 三位正太师兄有点看不懂,不知道那有什么用。不过他们也没问,小孩子嘛,虽然好奇心很强,但还是羞于与不大熟悉的陌生人说话的。即使偶有发问,也被老道的叶席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实际上那手印他们看不懂是正常的,就算叫来傅儒生,也不会看的懂。 因为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印法,叶席的独门秘术。 九字真言,前字诀! 此字诀道经释义为对元素的自由控制。 听来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没关系,叶席以前实验多次的实际效果,更加莫名其妙——空气新鲜! 是的没错,你真的没看错。施展此印后,除了好似随身携带个氧气罐,走哪都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以前叶席只当自己是又被道经给忽悠了……好吧,关于这点,叶席不得不吐槽下了。在他看来,一些道经佛经之所以晦涩难懂,除开本身释义确实艰深外,还有就是写书之人也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念头,会故意夸大其词,混淆视听。 比如道家法印中有一印,唤元始符命印,元始天尊哎,看起来是不是很高大上?别误会,这是镇坛用的。 何谓镇坛不懂?哦,就是拍桌子用的,类似衙门惊堂木。 再看一印,上清灵宝大法司印。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更吊?但它还是镇坛用的。 还有一印,元始一气混沌太极之印……简直了!前面八字随便拿两字出来,稍微拓展下,轻轻松松都能写本几百万字的玄幻小说,但是……是的,你没猜错,它、还、是、镇、坛、用、的! 相比起这个,叶席真想为后世那些被骂为‘标题党’的编辑写手们喊冤叫屈。 同时,他还想对那些读者说——你们从没见到真正的标题党!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好了,闲话不表,转回正题。 在见识到前字诀奇葩效果后,以前叶席只当自己是又被道经给忽悠了,但现在他想明白了。 空气新鲜……空气为什么会忽然新鲜? 那是因为叶席呼吸的不只是简单空气,还有前字诀吸引而来的周遭真气灵气。 也就是说前字诀的真正效果,是辅助修炼,更好感应天地真元。 叶席之前没有修为,对真气也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出现那样近似搞笑的判断失误。 现在不会了,在弄明白前字诀效果后,叶席无疑对自己的疯狂修炼计划又多了份成功把握。 恩,还是打个比方吧,一道喜闻乐见的现世数学题。 叶席现在的修炼就好比出水管与进水管的问题,他的身体是水池,因为没有修炼天赋,这水池之前只有出水管,没有进水管,这样自然是存不住水的。现在因为毒液真气以及被前字诀加强过的旦卯气诀缘故,池子旁边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进水管,虽然出水管还在不停放水,但在两个进水管在不断灌水的情况下,水池里面的水还是在渐渐变多的。 等哪天这水池里面的水满溢出来,也就是叶席跳过印徒境界,正式成为印师的时候。 这时间不会太久,实际上只用了短短三天,叶席就追上了赢在起跑线上的三位正太师兄。 这速度无疑是骇人的,但叶席还是觉得太慢、太慢,这并不是一朝小人得志后的得陇望蜀,而是在死亡镰刀追逐下的亡命狂奔! 没错,叶席的修为在突飞猛进之时,修炼副作用也在逐渐凸显。现在是季夏酷暑时候,但叶席每天却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尤其是左臂,不敢露出分毫。 若是有人掀开衣袖,就会发现他左胳膊上已几乎没一块好肉,密密麻麻的尽是青紫蛇吻,肿胀难堪。 与其说那是条胳膊,不如说是一截在水中泡久了泡烂了的老木桩。 解毒丹是有效的,根据御蛇秘录上配置的药丸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时间,药丸的药性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挥发的,但每次没等上一波蛇毒清理干净,十二时辰便就要过了,叶席不得不再次以身噬蛇,如此循环往复,体内本来微量的毒素在不断叠加下,向着控制不住的临界点不断靠近。 停下来不可能,不说叶席不甘心,只说普通人或者印徒的体质,根本扛不住这许多毒素的一朝猛烈爆发。 他现在只能前进,不断前进,与死神赛跑,跑赢了便是印师,其后可以慢慢着手调理身体、清理毒素。跑输了,他死了连鬼都当不成! 这是真真正正的拿命修炼! 叶席的时间很紧迫、相当紧迫,但偏偏也就在这时,事情来了,一道官府赏令传入炎羽门…… ………… 99mk.cc。wap.99mk.cc 032章 冤家路窄 ??PS:一不跟你们要推荐票,你们就想不起来给了……) 上午,炎羽门,山脚下。 叶席叹了口气,向左边看去,三名正太师兄挎着小包袱,昂首挺立,除了那仍旧木木呆呆的张二牛外,剩下两人小脸都挂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神情,好似被围在圈中多时终于可以出来撒欢觅食的小鸡仔。 转头再看向右边,同样三人。 最靠近的是那便宜小师姐翟容静,正翻着荷花小钱包,数着碎银,念念有词,颇有计划的估算着能买多少零嘴。再旁边是尹长青,握着长剑,仍旧那副立柜式制冷冰箱模样。 站在右边最外围的,是张多日不见的熟悉尖瘦脸。似乎是觉察到了叶席瞧来目光,转头对视,顿了顿,身形半躬,满是诚意的歉然笑容:“对不住了小师弟,上次是师兄的错,太过在意胜负,以至于差点酿成大错。在这师兄正式向你赔礼道歉,希望小师弟你能原谅。” 吃一堑,长一智了啊……叶席侧身让开,虚不受礼,笑着直摆手:“师兄说的哪里话,上场较技本就是要在意胜负的,你不怪我失手伤了你便好了。” “呵呵,怎么可能。不过小师弟的拳脚功夫确实厉害,改天师兄向你求教两招,可别藏私啊。” “一定、一定,这是师弟我的荣幸,不敢推辞。” …… 好一出兄友弟恭,同门相亲相爱大戏。 看到这里,没错,那尖瘦脸颊男子正是关扬,他终于从宗祠中出来了。 也算运气,其实傅儒生对他的怒气并未完全消除,只是因为那封突如其来的官府赏令,使得几个顾念旧情的师兄再次求情,说让他下山戴罪立功,这才勉强得到傅儒生的准许。 至于叶席为什么也在这,那就纯粹是倒霉催的。官府赏令送来时,他并不在山门,而是在后山抓紧时间修炼,再等他被找到得知这一消息时,才知傅儒生打算借着这机会让新来弟子出去见见世面,他也是新来的,当然也包含其中。 叶席自是不想下山的,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正和死神赛着跑呢,哪有空去理什么官府赏令啊。但悲催的是等他匆匆回到山门时,傅儒生竟然已经闭关,说是于印术忽有所感几日便出来。 这特么不是坑人吗?别说几日了,几时叶席都等不起啊。但无奈傅儒生已经闭关,叶席见不到他,事先想好的推脱借口自然也没处去说,只得叹气领命下山。 “大师兄,官府赏令的内容是什么啊?”既然下山已成定局,叶席就只能转而开始了解此次任务轻重了,好看有没有机会缩短时间尽快完成,再尽快回山。 但遗憾的是尹长青一句话就破灭了他的希望,“这次可能会有点棘手。”尹长青抬手示意了下,边走边说,“赏令是西山安景镇府衙那边发过来的,说镇外有个庄子出现了怪异状况。那庄子前任住户姓任,乃镇中富绅,几年前出资建造了这庄子作消暑之用。数年间一直安好住着,但自前年酷夏再次住进去后,一家子就再没出现过。镇中亲族也曾派人去庄子寻过,发现里面积灰已久,空无一人。当时也未在意,只当是临时有事,一家人都出远门去了。” “但等两年后,姓任富绅一家还未出现,且经多方打听都杳无音信后。那些亲族便以为他们在外面出了意外,遂动了歪心思,将庄子占据过来并于不久前低价卖给了镇中另一户姓庞富商……” “我知道,那富商肯定也出意外了吧。哼,让他占小便宜。”翟容静撇嘴抢道。 “不错。”尹长青先是颔首,随后摇头:“不过不只富商一家,两次出现同样状况,当地府衙发现不对,自要派人前去查询缘由,结果办案捕快衙役也消失无踪。且自从这事后,只要晚间有镇中人或路人从庄子旁边路过,都会落得相同下场。短短几天间,已有数十人彻底消失,导致小镇人心惶惶。” “那些消失之人应该都遇害了吧。”听到这里,关扬脸色有些凝重,“即使都只是些普通人,但能前后将几十余人弄消失,尸骨都找不到,且毫无痕迹消息传出……看来这次是真的棘手了。” “怕什么!就算那庄子里有邪魔印师作祟,我也一刀砍了他!”自从修为晋升到印师中阶后,我们这位吃货小师姐的信心就开始无限膨胀了,作势连挥手刀,大有没什么是我一刀砍不了的霸气,侧漏的很。 尹长青闻言看了眼翟容静,淡声道:“这次由我出手,关师弟、小师妹,你们负责保护好小师弟们。” 小吃货当即炸毛,“大师兄你……”尹长青再次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你说的对,我会保护好小师弟的……” 看着在目光注视下逐渐从小狮子变成畏缩狮子狗的翟容静,一旁叶席见了不由暗自好笑,就你这一刀还不如别人一个眼神管用的架势,还咋咋呼呼的要砍人?别逗了…… 镇压了翟容静,尹长青转头看向叶席等一干小师弟:“若是战斗起来,你们记住只管站在师兄师姐身后就行。”顿了下,大概是注意到了两个正太小师弟的惶恐神色,又解释了句,“不必担心,这次接取赏令的不只是我炎羽门,还有附近另外一派,不会出问题。” “还有一派?谁啊?”关扬好奇问道,他也刚从宗祠放出来,知道的不会比叶席多。 “青阳宗。” …… 山路无话。 只说叶席一行人用了小半天时间,便在中午时分出得山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也不耽搁,直接向安景镇寻去。 一个时辰后,在途中路人指引下,几人终于找到那安景镇。 刚一踏入镇中,叶席等人就觉察到了异常,太冷清了,宽阔街道上几乎见不到行人踪迹,偶有几人,在看到叶席等人的陌生面孔后,也是簌然大惊,匆匆绕道而走。 “大婶,请问府衙怎么走……哎你跑什么啊,我又不吃人!” 翟容静郁闷看着被自己拦下的买菜妇女,后者像是见到什么恐怖妖兽般,一边急声惊叫,一边仓皇转身狂奔,尤其是在听到吃人等只言片语后,连菜篮子都丢了,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路旁巷道。 “师姐,去那边问吧。”叶席眼尖,及时出来打消前者尴尬,指了下远处大门四敞,在周遭其他关门大吉铺子映衬下显得异常扎眼的店面。 待走近后,叶席等人看着那门前招牌,终于知道这间铺子为什么还开着了。 这是间衣殓铺,就是给死人做寿衣的店铺,想也能知道这时候正是此类做死人生意的铺子,最为红火时机,难怪还百无禁忌的开着。 “唉,又是一个。”不等当先而行的翟容静跨入店铺,一声叹息从里面传来,随即一个掌柜模样的迎了出来,“姑娘这是要给家中哪位亲人做裹衣?不知是男是女、体长胖瘦?” 翟容静闻言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整张小脸瞬间黑了,“不知者无罪,师姐冷静、冷静!”叶席见状不好,连忙急步上前将气得娇躯直打哆嗦的翟容静拖了回来。 掌柜诧异:“莫非不是?那……” “咳咳!”叶席轻咳打断,不打断不行,若是再让这掌柜说下去,恐怕对方连给自己做寿衣的机会都没了,“掌柜别误会,我们只是来问路的,请问府衙怎么走?” “在那边,穿过这条街左转就能看见。”指了个方向后,掌柜小心打量着叶席与翟容静,“莫非两人也是真人,来解决镇外那庄子怪事的?” “哼,算你还没眼瞎。”翟容静在后面嘟囔了句,显然怒气未消。叶席挑了挑眉,却是注意到了对方语气,“也?这么说已经有真人来过这里了?” “是的,不敢隐瞒真人。”确定叶席两人身份后,掌柜顿时变得恭敬许多,“就在一刻前,也有五六位真人过来询问小老儿府衙方向。” “恩,谢了掌柜。” “不敢不敢。” 叶席若有所思的离开铺子,抬头看向等候门外的尹长青:“大师兄,青阳宗的人应该先我们来了。” 尹长青点头示意听到,挥手道:“先去府衙再说。” 按照那掌柜指引方向,一行人很快找到了府衙所在街道。一样的冷清,不同的是总算看见两个皂衣跨刀衙役守在门外。 随着其中一名衙役跑回禀报,待叶席等人走进府衙大门时,一个师爷模样的文吏匆匆奔来迎接:“诸位真人里面请,大人及青阳宗几位真人正在大厅等候。” 关扬瞧了瞧师爷身后,发现再无身影,不由皱眉不悦:“都是同道中人,理应见面招呼。青阳宗门派是大,但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无需多言。”尹长青仍旧面若冰霜,看不出喜怒,在脸色讪讪的师爷带领下,踏步向大厅走去。 刚接近大厅,一道略显傲意的清朗笑声自里面传来,“来者可是炎羽门凝冰剑尹长青?哈哈,久仰大名。” 闻听声音叶席脚下一顿,愕然抬头看着厅中站起身影,不由失笑摇头。 这也能碰上,冤家路窄吗…… 99mk.cc。wap.99mk.cc 033章 鬼庄 大厅上首站起之人。 古冠修袍,下巴微抬,依旧那副旁若无人模样。 正是叶席第一次参加门派资格测试时,那将他打落台下的青阳宗、清鸿。 虽然从尹长青口中早就得知此次会有青阳宗人过来,但叶席是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毕竟青阳宗不似炎羽门这等小门小派,一共就这么些人,轮一圈也就两三次的事情。前者乃方圆千里最大宗派,内门弟子数百,外门弟子近千。人才济济,规模庞大。 而这样两人都能在此撞上,也就难怪叶席暗道一声冤家路窄了。 大门派自有大门派的傲气,除了起身随意拱了下手算作招呼外,青阳宗几人再没其他表示。倒是将傲气写在脸上的清鸿,似是听说过些有关传闻,对尹长青表示出了些许尊重之意。 只可惜尹长青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或者说是不屑如此,只敷衍几句便没了交谈兴致,仍旧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模样。 察觉到后,清鸿自然不甘热脸贴冷屁股,便也不再多言。 随后关扬出面与青阳宗那边交涉了下,当然也谈不出什么花来,毕竟双方都很陌生,彼此也没什么交情,只是草草寒暄几句,再与那没什么存在感的县官定下晚间去庄子查探后,双方便就此散开,各走各路。 离开大厅后,青阳宗一少年印师忍不住撇嘴摇头:“这县官好不晓事,既然已经请了我们青阳宗,又何需再去叫炎羽门?” “没错,我都没听说过这门派。” “记起来了,师叔好像说起过这门派,听说只有十余人。呵,怪不得还带几个孩子。” “不过那尹长青似乎有些名头的样子……师兄对吗?清鸿师兄?” 清鸿似有些走神,顿了下后方才反应过来,点头道:“炎羽门确实不是什么大派,比起我青阳宗相去甚远。但那凝冰剑尹长青确是个人物,听说天赋卓绝,几年前便有印师巅峰境界修为,今天堂中我瞧着看不透,应该是已经晋阶为大印师了。” “大印师?” “竟与师兄有同等修为?” “如此小派能出这等人物,当真不可思议!” 官府赏令本就是各门各派试炼新弟子的大好机会,这次青阳宗过来几人除开清鸿外,其余几人实力均高不到哪去,与叶席等人此行目的差不多,都是来见识世面的。如今听到小派出身的尹长青很可能有大印师修为,自是免不了一阵诧异震惊。 清鸿摆手再道:“不必大惊小怪,那尹长青修得不是炎羽门印道,似另有传承,方有此功。抛开他不论,且看那姓关的与那小姑娘,虽然现在实力与你等应该相差不离,但小门小派无甚底蕴,你们甩开她们只是时间问题。倒是那个一直不曾说话的青年……恩,你们有见过他吗?” “没有。”青阳宗几人齐齐摇头,“莫不是炎羽门除了尹长青,还有其他人物?” “哦,不是,只是看他似有些眼熟……应该是我记错了。”清鸿没有在意,在意也想不起来,毕竟上次照面时叶席只是没有天赋的凡人,而他又哪里能想到区区凡人之躯竟也能拜入印道门下……步入府衙后堂区,清鸿挥手道,“各位师弟回房打坐,养精蓄锐,今晚无论发生什么务必不能坠了我青阳宗的名声。” “是,师兄。” 另一边, 翟容静随意抽打着道旁树枝,俏脸郁闷道:“傲什么傲嘛,好像出身青阳宗就能高人一等似的。我炎羽门也不差啊,有本事出来放对,看我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没错,打完再砍他们个七零八落。”叶席在旁凑趣道。 “对啊对啊,哈哈。” “师妹说的确实有道理,即是印师,当然还是要以印术分高低的。” “哼,既然知道师兄你刚才干嘛不争气,没看他们都不愿搭理你吗,你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啊。” “呃,我这不是客气一下嘛。” “跟他们,用不着!” 同样是附和讨好,叶席能引得翟容静赞成大笑,关扬却只能得到个白眼外加一顿指责……如此区别对待,关扬顿时满心悲愤,久违的怨念目光再次盯上了叶席。 叶席感觉到了,但没去瞧他,能说什么呢?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抓紧时间找个老司机好好带带吧,不然泡妞技术不到家是容易翻车的…… “不要小瞧那些人。”许是觉得叶席几人越说越没谱,尹长青开口提醒了,“那清鸿是青阳宗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修为不俗。其他几人虽实力稍逊却也不弱,不可小视。” 确实不能小瞧,也没资格那么做,实际上炎羽门不如青阳宗这是事实。 叶席刚才在厅中虽未说话,但也瞧见了,相比起自己这边,清鸿那边才是真正应对赏令的态度阵容。如果说叶席与那三名正太师兄这次过来只能瞧个新鲜的话,那青阳宗那些实力稍弱一筹的师弟们,除开见识世面外,却是都可以亲身上阵试炼的。 这就是差距,再想想青阳宗类似这样的弟子不知凡几,就更能体会其中悬殊对比了。 …… 傍晚很快来临。 如果说白天阳光普照下的安景镇,可以用冷清萧条来形容的话。那夜幕笼罩下的镇子,就只能形容为阴森可怖了,四下悄无声息,不见行人、不闻犬吠,颇有种鬼镇即视感。 不过这些自然是吓不住炎羽门与青阳宗一行人的,在个胆大衙役带领下,十余人自东门走出镇子,向着那处怪异庄子进发。 无论哪个时空,但凡有点闲钱或者自诩有点身份的人,总会想尽设法的标新立异,以此拉开与普罗大众的区别,比如在人迹罕至处建房定居,自以为独享一地景色,却不知落单肥羊最易被狼盯的道理,出事时狂喊救命却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比如眼下,已然出镇几里,叶席越走越觉得周遭偏僻荒凉,但那庄子却还未出现。不过一些异常处已开始逐渐显露端倪,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外部气温。 这点叶席还好,毕竟是有隐藏真气在身,再加上体格不弱,火气旺还能抗住。但那三名正太小师弟就有点难受了,畏缩哈气,不断揉搓着身体各处取暖。 如果只是普通夜间寒气的话,他们这样做还有效果。但是, “阴气越来越重了。”翟容静环顾周遭,皱眉猜测道,“莫非是鬼怪闹事?” 尹长青回道:“有可能,但鬼怪会害人,却不会将人弄消失。” 这是实话,鬼怪即使害人,也是吸人阳气精魄,怎么着也会留具干尸的。 “到了。” 就在这时,那哆哆嗦嗦的衙役终于停下脚步,指着远处茂盛密林间的屋瓦顶檐,再不肯靠近。 没有人为难,走在前方的清鸿直接挥手打发了他,毕竟只是普通人而已,留下来也是徒增伤亡。 这座庄子的第二任富商主人,在住进去之前肯定有清理打扫过,所以庄子周围并不是想象中的杂草丛生模样,相反十分整洁干净,一条细碎石子铺成的弯曲小路,穿过树林直抵庄前,看来颇有曲径通幽之妙。 踏着石子路,一行人来到庄前空地。到了这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席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但环顾周遭却是空空如也。 事实证明叶席的感觉没错,几步之外的清鸿四处张望了下,便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投向庄前那对镇宅石狮,嘴角翘起微讽弧度:“魑魅魍魉也敢作祟,给我灭!” 话落,径直挥手打出道青红梭芒,落在石狮之上,“啊——”一声凄厉惨叫蓦地划破寂静夜空,石狮上一抹白影乍闪乍逝,但叶席分明瞧见了张惨白拉长脸庞,暗红瞳孔中满是憎恶怨毒,似乎想闪躲逃跑,不过瞬间就被青红梭芒追上消融,顷刻消失不见。 叶席愣了愣,不是因为清鸿那道青红梭芒的秒杀威力,而是前世今生,他终于见到真正的鬼长啥样了……啧,好像和电影电视剧里面演的差不多嘛,白期待了…… 拂袖扫开庄门,清鸿转身看来这边,拱手笑道:“尹兄,我等先行一步。这庄子阴气颇重,想来外围鬼怪也是不少,就劳烦诸位代为清理了。” 这话说的,翻译一下就是我们去打BOSS了,外围这些小怪我们看不上眼,就交给你们好了。 另外几名青阳宗弟子闻言也是有模有样拱手,看向这边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戏谑之意。 翟容静哪会受这等闲气,当即就要反唇相讥,不过尹长青却是先一步拦在她身前,面无表情抬手:“无妨,有劳。” “哈哈,那便暂且别过。” 看着那清鸿很是骚包的一挥手,带着几名师弟先行闯入庄中。关扬与翟容静明显都被恶心的不轻,就连那几个小正太都是一脸同仇敌忾表情。 叶席也是一副不堪受辱模样,不过他这纯粹就是为了配合大家,省的那位便宜小师姐把怨气撒过来。实际上叶席是完全不在意的,相比起名声这类虚的东西,他还是更在意实际的好处。 如清鸿这等为了出风头,带着师弟冒着成为炮灰的危险前去探路的行为,在叶席看来,除了SB之外,其他二十四个字母都不好来形容了…… ………… 99mk.cc。wap.99mk.cc 034章 现场教学 “关扬,你去庄外扫清游荡鬼怪。” “容静,你与我带着小师弟们肃清庄内。” 清鸿等人离开后,尹长青开始交代任务,一如既往的简洁风格,两句话搞定。 说罢分头行事,尹长青当先迈入庄内,几人随后跟上,从门房开始,一处处搜索过去。 吱呀,门一推开。蓦地簌簌簌,大片黑影罩头袭来。 “啊!”一声高亢惊叫,随即就是道硕大火刀横空斩出,轰的巨响,热浪翻滚,刚打开的门房还没来得及瞧上一眼,便成了残垣断壁。 静了静,微凉夜风吹过。叶席咽了口口水,转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神情有些僵硬:“师姐,只是蝙蝠啊!” 真是日了狗了,叶席刚才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火刀就贴着他脸颊旁边飞过去了…… “啊?只是蝙蝠吗?吓死我了!”拍着小胸脯,翟容静满脸庆幸。 叶席闻言顿时瞪大双眼,一头黑线的看着她。这尼玛是重点吗?你刚才差点砍我了好吗? 没来得及继续吐槽,看到翟容静为了证明刚才只是意外,再次蹦蹦跳跳的去往下一间房,叶席赶忙几大步追上,一把将她拉回:“我来我来,开门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可是如果里面有鬼的话,小师弟你来开门会有危险的。”翟容静很负责任的说道。 呵呵,我特么不开门才是真正会有危险……叶席也懒得与她说了,直接将她拦在身后,伸手推门,恩,有人。 有人?! 只在门内模糊看到个身影,叶席便想也没想,直接俯身来了个懒驴打滚。事实证明,除开队伍内某个乌鸦嘴小内奸让人防不胜防外,叶席对敌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 他的反应救了他,滚开刹那,一只指甲锋芒若尖刀的干瘦手臂,便插在了他刚才所站地方。 “退开!” 尹长青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攻击,而是带领三名正太小师弟迅速拉开距离。叶席起身后也急步后撤,这时他终于看见了袭击者的全貌。 从对方飘着出门槛这一行为来看,身份定是鬼怪无疑。再细看那垂直而下的瀑布长发,还能推测出这应该是只女鬼。只可惜不是每只女鬼都是美美的聂小倩,比如眼前这只,或许她生前容貌不错,但现在只看那布满憎恨怨念的恐怖面目,便知再美也毁了。 “藏匿行迹是鬼怪生来就有的本事,这也是凡人惧怕且奈何不得他们的原因。不过这本事是有弱点的,便是不能太接近阳气,否则就会现形。当然,一些修为高深的厉鬼不在此类。我们眼前的这个女鬼只是普通鬼怪,因为要靠近攻击,被人体阳气所侵便就现形了。这也是躲避攻击的最佳时机,哪怕是凡人,只要反应快也可以做到。比如叶席小师弟,刚才就做的很好。” 带领正太小师弟们退到安全距离的尹长青,还是没有出手攻击,而是指着场中那只女鬼,开始一本正经的上起课来。听得一旁叶席阵阵无语,敢情自己刚才是客串了把实验小白鼠? 好吧,无语归无语,但叶席清楚这正是应有之理。所谓试炼也就是如此,除了亲身实战外,一些理论常识经验的培养灌输也同样重要,后者正是尹长青现在在做的。 “接下来我们再看看鬼怪的攻击方式。” “大师兄,你能不能快点啊。”如果说叶席是一号小白鼠的话,那在场中女鬼连番攻击下不断闪转腾挪、然就是不还手的翟容静,无疑就是二号小白鼠了,很明显她要更为辛苦一些。 恩,主要是不耐烦,类似只看着肥羊在自己面前作死挑衅的狼,明明可以秒秒钟咬死对方,但就是不能下手,你说郁闷不郁闷? 尹长青没理会她,仍旧不紧不慢道:“现形后的普通鬼怪攻击方式很单一,正如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与山间野兽差不多,全凭撕咬。除此之外,现形前的恐吓也是一种方式,措不及防下凡人很容易中招,进而方寸大乱,为他们所害。” “再说说鬼怪的防御方式,这也是凡人敌不过鬼怪的真正原因。容静,打她一拳……看到了吗?单纯的身体攻击对她是无效的,普通兵器也是如此,因为鬼怪并没有实质躯体,所以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打中她,也就谈不上造成伤害。” 平时的尹长青是个半天都能不言一句的万载寒冰,但在作为师兄传授经验时却很是尽职尽责,唯恐说的不细,“最后来说对付此等鬼怪的方法,大体来说,任何生气阳气都能对其造成伤害。比如俗世间流传的桃柳树条、鸡犬之血等等,不过此类东西伤害有限,最多只能做驱赶之用。” “我辈印师则自然不同,真气本就属天地灵气,尤其是带着正义阳刚蕴意的真气更是鬼怪克星。比如我炎羽门印术,虽不是灭鬼擒妖的最佳选择,但因为五行取火缘故,正好克制此类阴气生物。” 稍顿,“容静,可以出手了。” “嘻嘻,早就等着大师兄你这句话了。”场中翟容静闻言顿住身形,站在原地,看着厉嚎冲来长发女鬼再不闪躲,笑嘻嘻的只一张手,一道小型火网便凭空出现,恰好将急冲而来的女鬼罩个正着。 嚎叫声顿时愈加凄厉,不过下一刻,随着翟容静再轻挥手,丝网蓦地火光暴涨,瞬间变为大团熊熊火球,光暗不明间,只见那长发女鬼顷刻化作道道黑气,被烧了个干净。 那边尹长青还在教导着,“待你等成为正式印师,似这类普通鬼怪翻掌即可轻易灭杀,但也最好不要因此就无端多造杀戮。鬼怪毕竟为人所化,也分正邪,对待戾气满盈之辈自不必留手,同样看到并无恶举之鬼怪,也无需纠缠不放。” 叶席与三名正太师弟齐齐行礼:“明白了,多谢大师兄教诲。” “恩,走吧,去一间。” 这庄子面积不小,相应的鬼怪藏身处也就多了,不过在一行人横推扫荡下,尤其是在尹长青与翟容静面前,这些鬼怪根本无处藏身匿形,一一被轻易找出灭杀。 因为都是些普通鬼怪,随后尹长青也就没再多加讲解,最多只提点几句,便让翟容静出手肃清。 “哪来这么多蝙蝠啊?真讨厌!” 边走边杀,随着一行人逐渐向庄内深处推进,鬼怪数量开始变得稀少。不过不知怎的,夜行蝙蝠却是越来越多,几乎每搜寻一个地方、搬动一件物事,都会有几只蝙蝠哗哗飞出。 尹长青没有在意:“蝙蝠本就是喜阴生物,此地阴气如此浓郁,多些也不足为奇。” 有些无聊的翟容静再次叹气问道:“大师兄,都过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你说青阳宗那帮人是不是没找到幕后凶手啊?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害人。” 尹长青沉吟了下,道:“初生鬼怪并无意识,大多会四处游荡。但这座庄子鬼怪数量却如此集中,必定是有人或者某个生物将他们拘役于此,操控害人。” 顿了顿,“不管是什么东西,现在我们灭杀了他众多爪牙,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翟容静灵动眼眸转了转,嘻嘻笑道:“最好是跳出来个魔道高手,或者强大妖兽,好好教训下青阳宗那帮人,让他们还狂,哈哈。” 这傻妮子……叶席闻言不由再次无语,你就只想着青阳宗那帮人,就不担心下自己吗?说的好像若真跳出来个谁也干不过的BOSS,你能跑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翟容静的乌鸦嘴天赋技能给点满了,叶席这还在嘀咕吐槽着,一声惊怒暴吼蓦地从前方传来, “师弟小心——妖物找死!” ………… 99mk.cc。wap.99mk.cc 035章 阴冥蝠王 “师弟小心——妖物找死!” 是清鸿,在彼此恩怨没有了结前,叶席对他的声音记得很清楚。 随即,“啊……师兄救我,救我啊师兄……” 这道惶恐惨叫却是听不出是谁来,但想来也就是下午见到的那几名青阳宗弟子其中之一了。 砰,尹长青一掌震开身侧房门:“小师弟们进去!” 如此反应不可谓不果断迅速,尹长青很清楚清鸿的修为,在他眼皮子底下仍未能保得了同门师弟周全,那对手的强大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不过未等几名小正太完全退入房中,“来了!”翟容静双手结印叠在胸前,身形微微前倾,双眼死死盯着动静传来处,好似只行将跃出捕食的小狮子。 话音刚落,前方走廊尽头处,一道黑影蓦地自拐角处闪现而出。朦胧月光下,看得不是很分明,只能从那异于常人的高状绒毛体型、笔直竖耳,以及那对猩红眼眸,来判断出这应该不是人类。 “嚯,好大只老鼠!”翟容静惊叫。 啥眼神啊,后面那么大对翅膀都看不见?叶席已然无力吐槽。 “是蝙蝠!”那道黑影脚不沾地、速度极快,随着彼此距离不断拉近,尹长青瞧见了什么,向来淡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是妖兽,阴冥蝠王!” 至此,为何这庄子有那么多夜行蝙蝠的疑惑解开了,原来是有这个同类祖宗在。 “救我……救我啊……” 这时叶席几人才看见那阴冥蝠王爪中,尚抓着个青阳宗弟子,后者正不断挣扎呼救。瞬间几人头皮不由都是一紧,抓着个人都能飞这么快?这是什么变.态速度! 来不及多想,尹长青踏步迎上:“师妹留人!”说罢,呛啷脆鸣,振剑出鞘。 这是叶席第一次见到尹长青出剑,顿时惊异发现那柄剑并不是寻常三尺青锋,而更像是一块长玉,通体莹白无暇,萦绕丝缕寒气,令人望之不禁心下发寒。 不对,并不仅是感觉,自那柄玉剑离鞘而出,周遭温度便实实在在的急转直下,明明是舒爽夏夜,现在却好似提前进入寒冬腊月。 一击直刺,分明出手时尚有几丈间隔,但等玉剑完全刺出时,却已然直抵蝠王眉心眼前。 那阴冥蝠王显然没料到会遭半路截杀,玉剑临头时闪躲已是不及,但它反应却是极快,竟好似开了灵智般一抬前爪,迎着刺来玉剑,将那名青阳宗弟子给丢了过来。 尹长青皱眉,他当然不可能不管不顾的杀了这青阳宗弟子,否则即使最后成功击杀那狡猾的阴冥蝠王,青阳宗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甚而会给炎羽门带来极大麻烦。 无奈一收剑势,剑身轻卷,划出道柔和力量,将那名青阳宗弟子送至后方:“叶席师弟,照顾一下这位他宗同道。” 叶席闻声点头,但就要上前搀扶时,瞳孔却骤然急剧收缩,愣了愣:“大师兄……这我真照顾不了啊。” 确实照顾不了,也不知那阴冥蝠王是什么时候施的手段,那落在地上的青阳宗弟子,竟却似截暴晒多日的干巴木头,身形缩水几圈不止,一看便知内在血肉精气已被吸尽一空,虽然仗着残存真气尚在勉强喘息,但明显是离死不远了。 “师弟!”这时那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清鸿,终于匆匆赶来,目眦欲裂的看着地上变成人干的师弟,彻底暴走,“阴冥蝠王!我要你偿命!” 双手翻飞,疯狂叠印,指向院中绕道欲走的阴冥蝠王,“青木拘灵印,给我锁!” 轰然震鸣,劲风四溢。只见院落上空凭得多出五根青木气柱,柱体光华流转,各占方位,隐隐将整座院子笼罩其中。随即五根青柱旋转落下,以阴冥蝠王为中心,不断旋转缩小其活动范围。 如此阵势,一看便知待那五根青柱彻底落地锁住,便是那阴冥蝠王大难临头之时。 但那阴冥蝠王却是不蠢,蠢的话也干不出之前令尹长青投鼠忌器的事来,不等青柱落下,便双翅大展,庞大身躯瞬间化作抹急速流光,一边避开尹翟二人攻击,一边四下飞掠,眼看就要突出青柱笼罩范围。 见势不好,清鸿也不等那五根青柱落地,手上早已叠好的第二道印术,再次祭出。 “至阳梭!” 所谓至阳梭,正是先前清鸿在庄外灭杀石狮鬼怪时用的青红梭芒。不过如果说先前那记至阳梭只是步枪威力的话,那现在这铺天盖地急速射出的至阳梭,便是那火力惊人的加特林机枪。 清鸿明显已杀红眼,也不顾周遭环境地形,只管对准阴冥蝠王方位,全数打出手中梭芒。 轰轰轰…… 连绵轰炸,爆破巨响,庭中古树以及四面围墙瞬间就被掀翻,随即在翻滚气浪中辗转浮沉,直至彻底沦为残渣。好好一个雅致庭院不过短短数息间,便满地狼藉,不复存在。 “住手!你疯啦?” 要知道庭院中除了那阴冥蝠王外,还有尹长青与翟容静两人在的,在清鸿这等无差别、大面积群攻印术下,两人顿时遭了秧,再也顾不得去围杀阴冥蝠王,狼狈后撤。 待脱离险地,翟容静气鼓鼓看着远处兀自轰炸不休的清鸿,娇声怒道:“这家伙疯了,早知道不帮他了。” “罢了。”尹长青这时才注意到方才救下的青阳宗弟子已变为人干,皱了皱眉,大致料到了对方如此疯狂的原因。 说话间,轰鸣声暂歇,青红梭芒终于全部打完。 不过随之而起的漫天灰尘却没那么容易散尽,令人无法看清里面状况。 等了小会,翟容静按耐不住率先问道:“那蝙蝠死了吗?” 尹长青摇头不知,如果是别的妖兽,那根据惨叫动静多少都能有所判断。但阴冥蝠王是蝙蝠,很少发出声音,自也就无从判断。 就在外围三人暗自戒备间,一处渐渐稀薄灰尘忽然再次翻滚,“师妹小心!”尹长青见状下意识横剑拦在翟容静身前,然而下一刻从灰尘中急速飞出黑影,却根本就没去管他们,而是绕开直接向后方掠去。 正是那阴冥蝠王,不过现在的它已不见之前纵横来去威风,周身多处挂彩,连那对笔直竖耳都被打残半只,瞧来很是凄惨。 这结果是能够想到的,清鸿那至阳梭威力本就不凡,再加上阴冥蝠王自身阴性体质,最怕的就是这种阳刚印术。 不过即便如此,那阴冥蝠王在绕过尹长青两人后,竟也未向外围逃跑,反而是朝着里面去了。更准确的说,是向着后方堂屋冲来。 而在那堂屋门槛处,正站着个小小身影,一脸木木呆呆表情。 “张二牛快跑!”翟容静失声惊呼。 “该死!”清鸿见状脸色也是一变,不是为了那张二牛的安危,而是他猜到了阴冥蝠王不退反进的目的。它这是要吸人血肉,恢复伤势! 场中唯一没有出声的便是尹长青,他出的是剑,迅疾如风,然而还是慢了半步,而在阴冥蝠王那变.态速度面前,慢半步,便是咫尺天涯。 虽得提醒,但那张二牛却像是被吓住了,呆呆看着愈加临近的阴冥蝠王,一动不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门内忽然有道身影猛地扑出,直接将张二牛推至一旁。 是叶席! 卧槽,我在干什么……刚把张二牛推开,叶席就后悔了,恨不能甩自己几耳光的那种。 他刚才完全只是下意识反应而已。 别误会,叶席真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不是烂好人,两世为人、为孤儿,人情人暖他早已看淡,至多助人为乐,舍己为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现在他所做的,就是特么要命的舍己为人啊!张二牛是跑了,但留在原地的他怎么办? 谁特么来救我啊? 劲风袭来,一抬头,一张尖嘴突鼻老鼠脸! 叶席下意识抬手护脸,没错,就像现世那些从事特殊工作的人被警.察逮住后,所做出的标准动作一样。 完了…… ………… 99mk.cc。wap.99mk.cc 036章 凝冰剑尹长青 ??PS:来来来,不用客气,拿推荐票收藏砸死本猫吧。) 完了…… 尽管摆出的姿势有点丢人,但叶席却没有如那些接受不了、乃至恐惧接下来命运的弱者一样闭眼,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不是想用眼神杀死谁,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此而已。 但下一刻,叶席没有看见自己变成人干的惨烈画面,而是看到了奇迹。 吱—— 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那阴冥蝠王的獠牙距离叶席脖颈不过几寸距离,但却是没下口,反而是顿了下,本就张大的尖嘴蓦然又扩大一倍,嘶声惨嚎! 没错,虽然听起来更像是老鼠叫声加强版,但叶席能肯定这就是惨嚎!因为从阴冥蝠王那瞬间扭曲表情以及猩红双眸中,他看到了极度痛苦之意。 这无疑是不合常理的,要知道就算先前它被清鸿用至阳梭轰成那样,也没见它吭过一声……但是, 去特么的不合理! 看到活命机会,叶席哪敢轻易放过,想也没想就一脚踹在阴冥蝠王那黑毛遍布的胸膛之上,砰的一声,后者毫无防备的飞出屋外。 “谢谢师弟。” 险死还生的叶席还未来得及产生庆幸念头,扭过头去,就见刚被救下的张二牛,竟然还未趁机跑开,反而是站在身后一本正经的向自己行礼道谢。 卧槽祖宗!天然呆也不是你这么玩的啊…… 叶席差点是给他跪了,顾不得师兄弟身份,狠狠一个暴栗敲在张二牛额头,随即一把抄起对方向屋内滚去。 阴冥蝠王并没有再行攻击,它的倒霉命运还未结束。刚飞出屋外,一直跟在后面的尹长青将将赶到,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玉剑直刺,噗,爽利扎了个透心凉! “妖蝠受死!” 见到尹长青一击得手,清鸿果断扑来结印补刀,但未等印术出手,受了重伤的阴冥蝠王蓦地一振身躯,几丈长漆黑翼膜霍然展开,急风四溢之余,尖嘴獠牙再张,仰天望月,怒啸无声! 虽是无声,但一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无色波纹却是瞬间荡漾开来,径直将周遭尹长青与清鸿覆盖在内。霎时间,两人双眼都是一呆,不约而同的甩甩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给侵入了脑子,蓄势待发的攻击俱是一顿,行动亦变得迟缓无比。 叶席没敢出来,也就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他会告诉尹长青两人,这招应该叫超声波…… 双方实力差距本就不大,如今尹长青与清鸿暂时歇菜,开了灵智的阴冥蝠王当然不会错过机会,漆黑翼膜,一左一右拍出,砰砰两声,像拍苍蝇一样,将两人拍飞吐血。 一招得手,阴冥蝠王却没有趁势追杀,不是它不想,而是黑毛胸脯正急剧起伏,尖嘴中亦不断喷出白气,精神明显萎顿许多。 很显然刚才那圈无色透明超声波,应该是这阴冥蝠王的压箱底保命绝技,如今被逼放施放后,自身亦是消耗巨大。 不敢停留,再行振动双翅朝着院落外面飞去,这是真正要跑路了。但飞行速度并不快,相比之前迅疾如电的骇人速度,现在的它无疑要慢上许多。 “容静留下它!” “瞧我的!” 翟容静方才反应明显慢了一筹,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幸运躲过了阴冥蝠王那保命一击,如今再斗志满满跳出来,刚好是捡了个软柿子。 毫不客气,张开手指,迎着飞来蝠王便是一记当头印术罩下,“小蝙蝠,吃我一记云罗火网!” 话落火焰丝线于虚空中层层叠叠显现,纵横交错,顷刻间便形成一道大面积火网,拦在阴冥蝠王飞行路线前方。 若在先前,阴冥蝠王当然瞧不上这等攻击,开什么玩笑,清鸿那面积更大、威力更甚的青木拘灵印都奈何不了它,更何况这张小小火网?随便甩甩翅膀,一个加速可能就躲过了。 但奈何虎落平阳,现在的阴冥蝠王实力去了大半,虽极力闪躲,但一侧翅膀仍被火网给罩了个正着,速度再缓。 当然这缓慢速度是相比之前而言的,如翟容静随后打出的燃炎刀,虽然威力甚强,但因为杀伤面积太小缘故,便被它轻易闪身躲过。 不过虽是没打出什么伤害,然翟容静已经成功做到了牵制拖延效果,那边尹长青与清鸿趁机围了过来,尹长青速度更快,身剑合一,再次一击直刺出手,阴冥蝠王似打定主意要逃跑,见状只是稍稍避开要害,用肩部承受了洞穿一剑伤害,也不反击,展翅再走。 不过这次阴冥蝠王显然是料差了,未等脱离,那洞穿肩头的玉剑蓦地莹光暴涨,剑体周遭萦绕寒气急散溢出,顺势欺上蝠王身躯,肩部、脖颈、胸膛、翼膜……好似一滴墨水浸入清水,短短数息间,一层寒霜薄冰便蔓延蝠王全身,令后者保持振翅欲走姿势,冰雕般瞬间动弹不得。 “好!凝冰剑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赶来的清鸿见状不由脱口称赞,只有懂行的才懂同行厉害,其实尹长青对上阴冥蝠王是相当吃亏的,不是因为修为不够,而是因为尹长青所修剑道同样是阴寒属性,如此对上阴冥蝠王这等天生阴体妖兽,剑印威力自然得大打折扣,这也是尹长青之前围杀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原因。 但尹长青终究是尹长青,饶是真气属性上占不得丝毫便宜,仍然凭借着对战机的洞察把握,一举出手,彻底定住阴冥蝠王。 “至阳梭,出!”似是被尹长青给刺激到了,清鸿出手亦是相当果断,加特林机枪再次发威。“小蝙蝠别跑!”,后面不甘示弱的翟容静,同样一记大燃炎刀出手,呼啸斩出。 就在这时,嘭—— 碎冰四溅,阴冥蝠王破冰而出,毕竟是天生阴体,尹长青的凝冰剑困不住它。不过拖延的时间也够了,刚出来的蝠王便被青红梭芒炸了满头满脸,吱吱惨叫。 得要说妖兽的生命力确实远强过人类,若是一个修印师在这,哪怕同样有大印师修为,在尹长青三人围攻下,恐怕也早死几回了。但阴冥蝠王不同,此刻在诸般印术集火攻击下竟还是不死,虽是惨叫的厉害,但还是拖着破麻袋一样的庞大身躯,夺路狂奔。 轰……轰……轰…… 两侧翼膜彻底成了破洞百出的抹布,阴冥蝠王自也就成了陆地飞行鸟,顶着狂轰乱炸,好似开足马力的推土机般,一路撞破无数房屋院墙,声势骇人。 然而这注定只是回光返照,在撞入庄子西北侧,有着打水古井的空地处时,它终于是再也跑不动了,一瘸一拐,蹒跚着向古井缓缓走去,看那样子,好似气节十足的要投井自杀一般。 不过就在它靠近古井边沿时,一道身影却刚好从古井里钻出,尖瘦脸颊,长袍湿透,正是关扬。 且先不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说关扬双手撑着古井石壁,正要跳出来时,一抬头,刚好与阴冥蝠王打了个照面。 “咝……”瞬间倒抽了口凉气,搞不清楚状况的关扬明显是被吓得不清,尖瘦脸颊刷的惨白。 同样的,“吱——”阴冥蝠王身躯也是一顿,猩红双眸蓦地瞪圆,看那样子不像是受到惊吓,倒像是出离愤怒了,似乎是恼怒对方连自杀的机会都不给,呼的声,直接一爪抓向关扬脑袋。 不过那黑爪在出到一半时就凝滞住了,唰,玉剑挥过,爽利切割,尖嘴突鼻兽脑抛落半空,哗啦啦大捧腥臭血液肆意飞溅,最靠近的关扬被淋了个满身满脸。 双手下意识抬起遮挡,啊的声,身形消失,古井内噗通水花响…… ………… 99mk.cc。wap.99mk.cc 037章 地气泄露 “什么人嘛,我们出手帮忙了,阴冥蝠王也是大师兄杀的,为什么最后妖丹不归我们?” “好,承认他青阳宗势大,但也不能欺负人啊。已经把最宝贵的妖丹拿走了,那妖兽尸体总得给我们留着采集点材料吧?他们倒好,连尸体都拖走了!” “敢情我们拼死拼活的,是给青阳宗打白工呢……” “好了,师妹,少说几句。”如此被细细碎碎的念叨一路后,尹长青终于忍不住皱眉开口,““青阳宗这次毕竟损失了个弟子,总得有所交代。” 击杀掉阴冥蝠王,再彻底肃清庄内外鬼怪后,炎羽门一行人便早早离开,现在已是在回镇路上。 问题解决,赏令任务完成,按道理来说这事就算结束了。不过因为战利品的分配问题,翟容静现在很是不满,在她看来,自己这边是出了大力的。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尹长青与翟容静帮忙,以那阴冥蝠王的变.态速度,或许奈何不得清鸿,但那几名青阳宗小字辈师弟们,肯定得全部躺尸在这。更不用说最后能击杀阴冥蝠王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此算来,讲道理的话,在最后战利品分配方面,清鸿那边多少都该意思一下的。不过直至后来炎羽门一行人提出告辞,清鸿那边都没提起这事,好似忘了,又或者直接就是不想给,让炎羽门一行人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了。 这让翟容静如何忍,因此絮絮叨叨了一路。 不过尹长青却是看得透彻,所以对于这事表现的很淡然。因为他知道这里面关乎的不是战利品问题,而是面子问题。 青阳宗难道还会缺一具妖兽尸体?这当然不可能。实际上如果这事他们都不插手,青阳宗那边又能成功解决阴冥蝠王,那最后清鸿倒有可能会抱着善心施舍的态度,给他们点好处。但事实情况是这事他们出了大力,甚而在某种程度来说是救了对方的,这让装逼装成SB的清鸿面子往哪搁? 所以说,有时候救人出力,结果收不到感激,也不用觉得太过意外,因为这便是世态炎凉。 当然这些龌蹉事情,尹长青是不会与翟容静说的,至多耐心劝导解释下,就当是为了自己耳根子清净。他很清楚这个小师妹的性格,凡事也就三分钟热度,不会执着于记仇。 果然,前一刻还在抱怨念叨的翟容静,下一刻就转移了注意力,疑惑看着身旁举止怪异的叶席:“小师弟你做什么呢……咬手链?” “哦,我看下这链子是不是银的。”叶席讪讪放下左手,随意编着瞎话。 “噗,哈哈,小师弟你乐死我了。”翟容静闻言瞬间笑了个前俯后仰,“我只见过有人咬金子,还没听说过咬银子的呢,哈哈……这不是你自己的链子吗,你都不知道是不是银的?” 以前知道,现在可能就不知道了……叶席咧咧嘴,没搭理便宜小师姐的恶意嘲讽,再次抬起左手腕,晃了晃,仔细瞧着那银质手链,半响皱眉。 难道先前救我的不是这东西? 没错,叶席还在思索为什么先前那阴冥蝠王会忽然放弃攻击自己。 在尹长青等旁观者看来,只会认识是那蝠王自身伤势发作,再加上叶席运气足够好,才躲过一劫。但身为当事人的叶席自己很清楚,真相并不是如此,阴冥蝠王当时的痛楚表情很明显,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再一回忆那时场景,叶席只记得自己抬了下左手,其他再无多余动作。 既如此,他自然就得将怀疑目光,投向那条系在左手腕间的银质手链。 这银质手链是怎么来的叶席很清楚,甚至还记得当年那个给他绑上手链的老者,大致长得什么模样。但叶席一直以为这就是条普通手链,至多就是质量不错,带这么多年一直没见掉色,除此之外,并无特异之处。 莫不是我想差了?救我的不是这玩意,而是另有他人? 研究了会还是一无所获后,叶席再次皱眉回想当时场景,自己站在门槛,前方尹长青还有段距离,不可能救得了。而且如果是他救的,也没道理学雷锋做好事隐瞒不说……这么想的话,只有可能是后面的人,我当时后面站着的是…… 转头,目光投向后方的张二牛,后者与身旁两位正太明显玩不到一块去,沉默走着,依旧那副呆呆木木表情……不可能,不是这货! 叶席果断做出判断,两世为人,他对自己的识人眼光还是有点自信的。且不说这二牛只是个孩子,就说当时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做出扑救反应,这张二牛早死了。转而又看向另外两名正太,还是摇摇头,这两个别说救人了,自己都差点吓哭了。 难道是有人暗中出手相救?恩,当时谁没有在场…… 叶席偏了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关扬,不过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自嘲笑笑……呵,先不说实力够不够的问题,就说如果他真被阴冥蝠王给弄死了,对方都能做出在他坟头蹦迪的事来,又怎么可能会出手相救。 到底是谁呢…… 方才关注关扬的不只叶席一人,翟容静想起了什么,也看向他问道:“对了师兄,还没问你呢,你当时怎么在井里啊?如果不是大师兄出手够快,你都……师兄?” 茫然转头,“啊?呃……师妹你说什么?”衣服尚未干透的关扬似有些神思不定。 “想什么啊,一个个奇奇怪怪的。”翟容静撇了撇嘴,再次道,“我是问,你不是去庄外扫清游荡鬼怪了吗?怎么进庒了,还钻到那口井里面去。” “哦,这事啊。我是追着个鬼怪进庒的,没想到他钻井里去了,让我好一顿找才灭了……恩?” 话语一顿,关扬下意识向后看去,不只是他,队伍所有人都是如此,齐刷刷转头。 就见视线远处,晦暗夜空下,一道莹白光柱瞬间冲天而起,直抵云霄,直将周遭数里范围照的亮如白昼,清晰可见。 “地气?”尹长青脱口道出光柱由来,一脸困惑,“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地气泄露?” “这个方向……是那座庄子。”叶席大致估算了下距离,语气肯定。 “难道那庄子又出了什么事?”翟容静看向尹长青,“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尹长青沉吟了下,出口否决:“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小师弟们的安危最重要。而且我们能看到,清鸿他们自然也能,交给他们处理吧。” 说罢,看着远处愈加粗壮的地气光柱,摇了摇头,“这等规模的地气泄露,附近城镇怕是要有段时间灾难了。” 地气亦是灵气一种,不过与世间灵气作用不同的是,这些藏于地下的灵气有着承载大地的重要作用。如今这么多地气无端泄露,周遭土质环境自然也会随之恶化。就像尹长青说的那样,相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地区地震泥石流之类的灾难怕是不会少了。 如此想着,一行人再次上路时,气氛明显要沉默许多。 就这样回到安景镇府衙,那彻夜等候的县官听说事已解决,终于长舒了口气,连连对众人躬身致谢。他确实有必要感谢,哪怕不是为了百姓,只是为了他头上的那顶官.帽。 此时已临近半夜,不用那县官盛情挽留,尹长青等人自也不会走,叶席倒是想走,但可惜他做不了主,也没什么好借口,于是一行人便在那县官安排下,住进了府衙后堂。 过去时,叶席看着自打进城后就哼着小曲、心情忽然变得相当愉快的翟容静,疑惑问道:“师姐是有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哈哈,看出来了啊。没错,我是想到这事解决后,那衣殓店掌柜因为生意冷清而愁眉苦脸的样子,哈哈想想就好笑……敢咒我,我就断他财路!” 卧槽,你还记得这事……叶席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随即一脸无语的看着大仇得报、开心不已的翟容静,这傻妞,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 99mk.cc。wap.99mk.cc 038章 秘境出世 ??PS:感谢书友“大法师ing”“石乐”“丶丶坎坎坷坷咔”“将夜的将”“书友16051803365110”“一人,孤城”“卖糖糕的妖道”“冰凤恋凰”的打赏) 次日。 县官带着个文吏早早登门,尹长青出面详细诉说了庄子情况,以及除妖经过等等,县官一边听着连连点头,就好像他能听懂似的,一边示意旁边文吏快速记录。 这是必要程序,尹长青待会就可以拿到此次赏令酬金,那县官则需要凭此记录文书,向上面请示报销。 这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从旁边几个衙役那,众人得知了清鸿几人到现在为止都没回来,联想到昨夜地气泄露事件,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事了。不过即使出事也是该青阳宗操心的事情,与他们无关。按照翟容静的说法,便是出事就是报应,没出事那就算他们运气好,但迟早也得遭报应……很快,记录完毕,奉上酬金。 尹长青当即提出辞行,县官自是摆出挽留态度,这是应有之理,毕竟场面人,几经尝试后发现尹长青确实去意已决,县官也就不再客套,挥手令个衙役拿来大包零嘴,笑着递了过来。 尹长青见状一愣,回过神来不由转头瞪了翟容静一眼,只以为是她提出来,推手就要拒绝。 “等等,大师兄,这可是付了钱的。”这时叶席走了出来,接过零嘴,笑着对县官点点头,“麻烦了,谢谢。” “哪里哪里,小事情,应该的。” 确实麻烦,安景镇的零嘴铺子早关门了,如果不是昨晚叶席灵机一动,借着这县官的关系,翟容静即使贵为印师,怕是也搞不到这些东西。 这便是世俗人情身份的厉害之处,当然,叶席此举并不是为了刻意讨好翟容静,他是真怕这祖宗在回山路上闹幺蛾子,吵着要绕路买零嘴什么的,要知道他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昨天一晚散去的真气,就够他回去被毒蛇咬好几回了…… 不过这些小打算其他人自然是不知的,关扬只看到叶席在拿回零嘴后,翟容静瞬间心花怒放的赏了个大大拥抱,不由又气又怒,气的是自己脑子不争气,竟然没能想到这讨好方法。怒的是叶席实在卑鄙,好的泡妞绝招都自己留着,烂招却拿来忽悠他,实在不可原谅! 也便是在这时,自以为毫无希望的关扬在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 …… 用了半天时间,在叶席望眼欲穿的目光下,一行人终是看到了炎羽门山门。 傅儒生还在闭关未出,尹长青回来后暂代掌门职位,没什么好说的,一如既往的简洁风格,直接令大伙平时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随即就找地方自己修炼去了。 翟容静忙着回房藏好那大包零嘴,三名小正太师兄则得闲放假半天,关扬,恩,当然得回宗祠待着,毕竟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傅儒生尚未出来表明态度,他就只能继续思过。 至于叶席,自然一回来就朝着后山去了,谁让他和毒蛇有个约会呢…… 得要说炎羽门这修炼风气确实不好,就像散养鸭子似的。不过这是有原因的,小门小派的人就这么多,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之间的竞争意识根本提不起来。若非尹长青这样严于自律的修炼狂人,想要进步其实蛮难的。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相对于大门派内普遍存在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炎羽门在这方面的问题几乎没有。 这里的生活冷清也悠闲,少了些人情世故,多了点同门温情。 比如就拿叶席的情况来说,他的指定教授者是那便宜小师姐,若在大门大派,他也就是小师姐的人了,小师姐与谁交好,他也就只能与谁交好,敢逾越就别怪有小鞋穿。但在炎羽门则丝毫没这顾虑,叶席可以就修炼问题去找大师兄尹长青询问,转而也可以因为药草供给特意与二师兄拉近关系…… 很随意,也很自在。 这风气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打破的,傅儒生也不行,实际上在他出关后,炎羽门的状况依旧如此,至多就是多了些规矩,比如翟容静不能再像前两天那样满山门随意撒欢了,否则被逮到就得苦逼抄阅女子规…… 在这里待的越久,叶席也就越佩服自己之前选择山门的眼光。恩,还有运气。若不是如此,他现在别说享受这悠闲修道生活了,怕是连拜入山门都成问题。 不过这等美好生活,很快便也就被打破…… 在回归山门一周后的上午,叶席如常找理由去了后山修炼,但同样在修炼的尹长青,却被急急招入门派议事厅。 刚踏入厅中,傅儒生便神情郑重的迎了上来:“长青,上次你们领赏令下山,在那庄子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尹长青闻言一愣,断然摇头:“没有,前前后后所有事情我前天都禀报给师傅您了。阴冥蝠王的妖丹和尸体都被青阳宗拿走了,我们没有取任何一样东西……怎么了师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儒生凝重点头:“长青你不是说回来时看见了地气吗?那不是寻常地气泄露,是因为有前人秘境出世。” “秘境?”尹长青一惊,“实地秘境?还是虚空秘境?” “实地。” 所谓前人秘境,其实就是古代修印师洞府。 秘境又分两种,一种是傅儒生现在所说的实地秘境,便是在如山腹等真实存在的地方,开辟出来的洞府。另一种为虚空秘境,那是只有修为到达一定高度的大能,方能在虚空中无中生有,生生开辟出洞府来。 而无论哪一种,一旦出世,都必将引来诸多窥探。谁知道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如功法印术、绝世印器等好东西呢,要知道在修印史上,因为这样得到前人馈赠,进而小蛇化龙的幸运儿实在不算少数。 “那秘境在庄子下面?”尹长青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清楚这事大条了,急声再问,“是有人怀疑我们已经下了秘境,取走了某样东西?” 傅儒生摇头:“不是,那秘境并不在庄子下面,而是藏身于一个不起眼山丘内,距离庄子尚有数十里,还未开启。不过那秘境的主人真是好本事,竟是把洞府建在了地脉上面。如果不是庄子那边出了问题,泄了地气,怕是谁也发现不了这处所在。”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庄子地气不是无端泄露的,经人探查,那下面的地脉非常不稳定,再加上动土建造庄子的缘故,原本这地脉在几年前就该爆发泄露。但是这几年却一直风平浪静,你说是为什么?” 尹长青沉吟了下:“莫不是有东西镇住了地脉爆发?” “不错。”傅儒生点头叹道,“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但想必定是个了不起之物,否则也无法镇压地气几年之久。” 尹长青这时终于明白过来,神情再变:“这么说,外面人怀疑是我们拿了那东西,才引得地气泄露?不对啊,当时还有青阳宗人在……” 话音未落,一道悠然长啸蓦地自远方徐徐传来,“青阳宗今来拜山,炎羽门傅掌门可在?”群山回荡,听声音明明远在山脚,但长啸却又好似近在耳边,字字清晰,显露出了番不俗修为。 “果然来了。”傅儒生一拂长袖,面朝山脚,朗声回道,“青阳宗同道前来,炎羽门蓬荜生辉,还请稍候一二,傅某这便携弟子下山迎接。” 言辞客气,但先前那声长啸却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压了下去。 “呵呵,无需劳烦傅掌门,我们自可上山。”回声传来时已不在山脚,而到了半山腰位置。且说话之人嗓音浑厚成熟,不似先前长啸之人,与傅儒生清朗回应在山间分庭抗礼,不弱下风。 不请自来,这便是来者不善。 傅儒生轻哼一声,肃然挥手道:“长青,去将师弟师妹们唤来,与我一起去山门。” 尹长青没动,脸色有点难看,缓声道:“师傅,我忽然想起件事,可能那镇压地脉的东西真在我们炎羽门。” “恩?”傅儒生愕然回首。 尹长青深吸了口气,面若冰霜:“我方才又回想了遍经过,发现些疑处。那阴冥蝠王在濒死之际,挣扎去往的是处古井。当时我并未在意,只当它是慌不择路,现在想来如果不是,那古井下面一定有能救它性命的东西……” “你们没搜寻那口古井?等等!”顿了下,傅儒生想起来什么,“你好像与我说过,关扬当时就在井口,还差点被那阴冥蝠王给害了。难道……” 轻点头,“关扬师弟说他是追着个鬼怪下井的,因为他刚从那里面出来,我们也就没下去重复搜寻。”尹长青握了握剑柄,隐现怒意,“追着鬼怪下去应该是真的,但那井下除了那鬼怪,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他有没有拿,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只是猜测疑问,但尹长青心中其实已经有八成把握断定这事与关扬有关了。原因很简单,战斗中这边所有人,包括那青阳宗清鸿在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机会去拿什么东西。唯独关扬,一直不在他视线范围内。 “关扬在哪?”傅儒生此时已然面色铁青,“去唤他过来……算了,你与我一同去找他!” ………… 99mk.cc。wap.99mk.cc 039章 以势压人 “师傅!” “师傅,青阳宗怎么来了?” “大师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待怒气冲冲的傅儒生与尹长青走出正厅,不用呼传,炎羽门一众听到长啸的师兄弟们,便自行从各处匆匆赶来。 尹长青扫了眼,没在其中看到关扬身影,便皱眉将事情缘由以及对于关扬的猜测简短说了遍,只听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 “姜平,你没瞧见关扬?” 姜平,也就是先前小考中败在翟容静手下的那个六师兄,他是与关扬住在一处的。看着傅儒生怒容,不敢怠慢道,“回师傅,我只在晨修时见过关扬师弟,吃完早饭后便再也没瞧见他了。” “那个,我先前有看见过关扬师兄。”是翟容静,愣愣的举着小手。 “容静?你在哪看到的,什么时候?” “就是一刻钟前,我感觉有点饿,就去后厨那转了转看有没有东西可吃。”小吃货郝然挠头,“然后就看见关扬师兄了,背着个包袱,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喊他来着,但他没理我,直接朝后山那边跑去了。” “孽徒!孽徒啊!” 傅儒生闻言身躯直是颤抖,如果说先前关扬暗自藏下宝物知情不报,还可以用一时糊涂、私心作祟来解释的话。那现在这事到临头却只顾自己叛逃师门,让一众师傅、师兄妹们为他挡难的行为,就只能用不仁不义来形容了。 这让向来注重传统规矩的傅儒生,在顿感愤怒之余,也止不住一阵心凉,心凉自己竟然教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弟子。 “哎呀,糟了,叶席小师弟还在后山呢。”这时二师兄想起什么,蓦地一拍手掌惊声叫道。 尹长青皱眉:“叶席?” “是啊,小师弟最近迷上了丹药之术,经常去往后山炼药。我瞧他没有修炼天赋,便就给了药草支持他深研此道。”略略解释了下,二师兄忍不住慌张道,“关扬前段时间才被小师弟教训了顿,在宗祠思过那么多天。如今他往后山跑,如果撞见……他会不会对小师弟不利啊?”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随即又忍不住心惊。这事的确很有可能发生,关扬现在连叛逃师门都做了,那在破罐子破摔下,临走前找叶席报仇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哈哈……”气怒交加下,傅儒生惨然叹笑,“想我傅儒生平时还自诩门下弟子,虽在修为上不及大门派精英弟子,但品行却绝对高出对方甚多。哈……愧对师门师祖、愧对师门师祖啊!” “师傅莫急。”尹长青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阴脸沉声道,“关扬绝对跑不了,我现在就去将他抓回来,凭师傅处置!” 话落招来一旁师弟照顾傅儒生,便要直接去往后山。但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声,隐含怒意,“傅掌门莫不是瞧不上我青阳宗,连打开山门迎接同道的礼数都不做了吗?” 场中一静,众人这时才想起青阳宗已经找上门来,不由对关扬更是暗恨。 傅儒生定了定神,当先挥手踏步:“去,开山门。” 山门大开,在个身着青袍、面容清逸的中年修士带领下,一行十余青阳宗弟子鱼贯而入,又一字排开,恰好与站在门内的炎羽门众人形成对峙阵势。 站定,中年修士淡然行礼:“傅掌门,好久不见了。” 听嗓音正是他先前在传音功夫上与傅儒生分庭抗礼,如果叶席在这,定然能认出这中年修士,正是之前在山谷中给他测试天赋资格的那人,清鸿唤他为师叔。 似是相识,傅儒生亦面无表情回礼:“原来是青阳宗凌诚道兄,不知今日登门所谓何来?” 那唤作凌诚的中年修士闻言不由失笑:“哈,傅掌门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庄中宝物、秘境出世已在附近传的沸沸扬扬,你又岂能不知?” “就算知道,那又与我炎羽门有何干系?” 凌诚摇了摇头:“看来傅掌门是要执意隐瞒了,那我便直说了,那件庄中宝物不是炎羽门所能拥有的,交出来对大家都好。傅掌门以为呢?” “笑话!”傅儒生冷然斥道,“不说我根本就未瞧见过那件庄中宝物,即使瞧见了,宝物归有德者据之的道理,凌诚道兄不会不懂吧?你青阳宗在庄子里拿了妖丹,也拿了妖兽尸体,却唯独没见到那宝物,又怪得谁来?” 这话明义上是在讲道理,暗处却是在讥讽青阳宗行事没德。凌诚听了出来,脸色不由一沉:“傅掌门,我青阳宗这可都是为你炎羽门好,休要因小失大,自误抱憾。要知道宝物虽然人人都想得,但却不是人人都能守护得了的。” “哈哈,凌诚道兄这是在威胁我吗?”一收大笑,傅儒生同样沉脸喝道,“我炎羽门虽然势单力薄,却也知公理道义。你青阳宗若想灭门夺宝,自可放马过来!” 话音落地,哗的一声,却是尹长青等人闻听傅儒生之言心血沸腾,齐齐踏前一步,握剑结印,瞬间摆出副死守山门架势。 对面十余青阳宗弟子在一惊之后,出身大门派养成的傲然习惯,令他们同样不甘示弱,踏步上前,目光狠狠盯着各自目标,战势一触即发。 傅儒生啊傅儒生,果然一副儒生臭倔脾气,多年不改…自心里咀嚼了两遍傅儒生名字,凌诚似乎对眼下这等反应并不意外,挥了挥手,散去身旁青阳宗弟子,面不改色笑道:“傅掌门言重了,我青阳宗可不是邪门歪道,做不出灭门夺宝这类事来的。” 微顿,扫视尹长青等人,“我听清鸿说,贵派有位姓关的弟子,不知他在何处?” 很显然,地气爆发后,联想到关扬在庄中异常的并不只是尹长青一人,清鸿那边也是想到了。 闻听凌诚提起关扬,傅儒生不由冷哼一声,不作应答。二师兄便站出来拱手道:“好叫凌诚师叔知晓,那关扬已经叛逃师门,我们正打算追捕他清理门户,不想师叔却是来了。” “叛逃师门?”凌诚闻言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只当这是对方找的借口。不过转而在看到傅儒生那漆黑若锅底的难看脸色,再想想他生平性格为人,顿时就信了九成,开口追问,“他何时逃的?” “就在今早。” “哦,那便不妨事。”凌诚神情释然的看着傅儒生,语带揶揄,“傅掌门,叛逃师门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不若让我等替你清理门户如何?” 傅儒生闻言瞬间反应过来,目光凛然不善:“听凌诚道兄这意思,青阳宗是早就将我炎羽门山门给围上了啊。” “哈哈,傅掌门想多了、想多了。”凌诚仰天打了个哈哈,虽连连摆手,却未肯定否认此事。直将炎羽门一众弟子气的牙关紧咬,目光森然。但也是徒具奈何,这便是大门派的霸道之处,以势压人! 正在冷场间,自后山方向,蓦地传来一声高亢长啸,音律高低起伏不定,似是在传达着什么暗语。 “哈!”场中凌诚闻言瞬间抚掌而笑,意味深长的看向似是想到了什么而紧锁眉头的傅儒生,“傅掌门,你们那追捕行动怕是要夭折了。” 顿了顿,笑着摆手,“不用感激,还是那句话,叛离师门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青阳宗身为方圆千里门派魁首,对此义不容辞!” 这逼装的……如果叶席在这,肯定给他打82分,剩下的以666形式全额付清。 不过俗话说的话,装逼遭雷劈,就在这凌诚志得意满之时,还是后山方向、还是那个嗓音,但这次传来的却是声震天惨叫,凄厉哀绝,令人闻之不由毛骨悚然。 “清鸿!”凌诚神色瞬间大变,再也顾不得去嘲笑傅儒生,身形狂闪,急速向后山掠去。那十余青阳宗弟子亦是大惊,忙不迭随后跟上。 “师傅?”尹长青抬手请示。 “走,去看看!” ………… 99mk.cc。wap.99mk.cc 040章 螳螂捕蝉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至一刻钟前,将镜头对准关扬。所谓做人要厚道,看书要投票。恩,龙套也是有人权的…… 微微晨风,匆匆疾走。 “……这个时候,师傅应该在大厅喝早茶,大师兄在修炼,二师兄在屋中对账,三师兄和四师兄约好今天切磋,五师兄与七师兄正在传授小师弟们印术基础,六师兄自早起晨修后就没见过我,小师妹……现在还想她做什么,都结束了……” “关扬啊关扬,你已经犹豫几天了,还再犹豫什么?不能再拖了,今个得走、必须得走!” 山路转弯处,匆匆步伐一停。关扬转过头来,目光犹自痴痴的望着不远处山门,清幽树木间,四五座青瓦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摆布,鸟鸣啾啾,静谧恬淡。 狠狠甩了下头,闭上眼睛,“不看了不看了,不能再留恋了,没这个必要,我迟早会回来的……”如此想着,提了提背上包袱,再次匆匆而行,“不会太久的,我这不是背叛师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这么好的机缘,我如果不把握住,老天会惩罚我的……” 按了按胸口处的冰凉物事,肯定点头,“就是这样没错!等我出去寻个谁也找不到的僻静地方,修炼有成……” 这时,远处隐没有道熟悉呼喊声传来,“咦,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师兄?” “小师妹的声音?”关扬脚下蓦地一顿,但却是没有转身回看,反而是摇着头再次加快步伐,“关扬啊关扬,都这个时候了还幻想什么,只有等你修炼有成时回来,小师妹才会像刚进山门时那样崇拜你。再在这里待下去,你一点机会都没有,更何况现在又多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在……” 拍了下额头,“对了,那个卑鄙之徒!差点忘了他,还好记起来。走之前必须结果他,否则……否则修炼时我念头不会通达……念头通达,哈!” 看到这里,没错,与尹长青等人料想的碰巧撞见不同,关扬就是刻意冲着叶席去的。在这几天里,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包括逃出师门以及临走前解决叶席等等。 至于叶席所在位置,关扬早已知晓,毕竟他在这里待了许多年,对于后山环境熟悉的很,再加上叶席这段时间行踪一直固定,只要有心真的不难找。 事实也就是如此,只用了半刻钟时间,关扬就找到了叶席。 林间空地,叶席盘腿而坐,刚吸取毒蛇毒液的他,此时正一边专心致志的与体内毒素作着抗争,一边抓紧时间抽取真气送入经脉,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感知。 “装模作样,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骗子。还说什么对丹药之道感兴趣,原来是整天躲在这偷闲,可恨师傅师兄们都被他的假象给蒙蔽了。” 叶席的修炼,落入远处灌木丛后的关扬眼里,自是不以为然了,毕竟在他想来叶席是没有天赋的,与修炼什么的根本挂不上钩。 暗自咒骂一番,关扬双手悄然叠印,缓缓指向叶席。 没错,他打算偷袭,一个修印师偷袭一个凡人,这无疑是不光彩的。但刚才隐隐自山门处听到啸声的关扬,担心迟则生变,还是决定用这方式速战速决。 当然,你如果非要说关扬是因为上次被叶席狠揍一顿,揍出了心理阴影,所以才怯于正面交手……那你为什么要说的这么直接呢? 灌木丛后,关扬并指点出,嗖的轻响,一柄火焰小剑瞬间划破十余丈距离,直抵叶席身前。 叶席好似动了动,又好似没来得及动作,噗的穿透声,身形直接翻飞出去,脑袋又无巧不巧撞上株粗壮古树,砰的巨响,树枝震颤,几片青叶缓缓飘下,落在树下一动不动趴着,好似倒霉撞死的叶席身上。 关扬愣住了,定格着剑指点出姿势,呆呆看着再无动静的叶席。心中没有偷袭成功的窃喜,也毫无大仇得报的爽快,有的,只是反应过来后阵阵压抑不住的郁闷怒火, “死了?这就死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呢!” 是的,关扬没有一击致命的打算,刚才那柄火焰小剑也只是奔着叶席肩头去的。别误会,这不是忽然悔悟后的仁慈,而是想先废了叶席的反抗能力,然后他再跳出来,将之前炼印场上所受到的屈辱殴打一一奉还!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还没下杀手呢,对方却自己撞树撞死了……关扬颇有种被戏耍的郁闷感,大致总结下,就是你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死了都不让我念头通达! 哗的声,关扬气急败坏起身,扫开灌木丛,大步向叶席躺尸处走去,边走边忍不住斥骂道:“那么高的山峰都摔不死你,一棵树就弄死你了?你不是挺能的吗,拳脚功夫不是很好吗,一个凡人都能揍得过个修印师,现在怎么就……” “嗤!” 未等怒火中烧的关扬走近鞭尸,蓦地声清晰嗤笑从旁传来,关扬脚下瞬间就是一顿,下意识摆出结印防御,惊慌厉喝,“谁?出来!” 来者无意隐藏,一高一矮两道身形直接从周遭林中走出,“抱歉打扰,我是真心想欣赏完这出同门相残好戏的。” 站定,摊手,“但有些说我真不能苟同,凡人就是眼光浅薄、庸庸碌碌的凡人,修印师则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万物生死。两者有着天差地别,你说的凡人能揍得了修印师……恩,我不知道你是在哪听来的故事,还是那个修印师实在太过废材,总之我是不信的。” “清鸿!” 失声惊叫,没错,那自林中走出的高个身影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清鸿,至于那矮个身影,关扬也在安景镇府衙见过,是那几个青阳宗弟子之一。 勉强镇定下来,关扬厉声喝道:“此处乃是我炎羽门山门范围,你们来这做什么?” “问得好。”清鸿无所谓的偏着头,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下关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姓关吧。那这位炎羽门关师弟,你确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 关扬脸色微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清鸿不置可否的背负双手,“那我再提醒下,能告诉我你在庄中偷偷取走的宝物是什么吗?” 没有回答,关扬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回答,双手印法蓦然前推,一柄炙热火焰巨剑刚闪现空中,便呼啸着向清鸿两人当头斩去。也不看结果,打出印术后果断抽身,爆射后退。 关扬很清楚自己与清鸿的差距,正面放对必死无疑,唯有逃跑,方能仗着对此处地形的熟悉有一线生机。然而没等他跑出空地范围,三道凭空出现的青木气柱便拦在身前,封死退路。后方那道妄图拖延时间的炙热巨剑,也被矮个青阳宗弟子结印挡下。 “不知所谓。”清鸿撇撇嘴,不屑拂袖,一捧青红梭芒急速射出,发现不妙的关扬已经在尽力躲闪,然而双方实力差距摆在那,任凭他如何挣扎抵挡,仍有数道梭芒突破防御,噗噗作响,尽数轰在他身躯之上。 砰的一声,关扬腾空数丈后又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喷血不止。挣扎抬手,似乎还想往远处爬,但身躯上数个透明大窟窿早就他生机流失干净,“不能死……我还未修炼有成,不能死……不能……”喃喃数声,终再无声息。 虽然有关扬愚蠢逃跑卖后背的因素在里面,但这几乎瞬间秒杀的场面,也便就是大印师与印师之间的悬殊境界差别! 那青阳宗矮个弟子在解决完炙热巨剑后,几步奔到关扬尸体旁,拿起包袱,尽数将里面东西抖落在地。 衣物、丹药等等,东西很杂,但显然没有矮个弟子想要找的东西。便皱眉翻转关扬尸体,摸索了下,终于从正面怀中掏出个巴掌大小,娇姐似玉盘的物事。 “玄玉晶!”清鸿惊叫出声,一把夺过那玉盘物事,触手沁心冰凉,顿时大喜过望,“哈哈,竟然是玄玉晶,难怪能镇压地脉。此行不亏、此行不亏啊!” “玄玉晶?”矮个弟子似不识此物,讨好问道,“师兄这东西是宝物吗?有什么用处?” “当然是宝物,还是对我辈修行大有裨益的宝物!”因激动而轻微颤抖的手掌不断轻抚着玄玉晶,清鸿满脸陶醉神色,“有了这东西在旁,修印师突破境界时将不受外魔袭扰,修炼时也能大幅度提升纳气效率速度。尤其是阴性功法,更是效果显著。对了,它还有个功效,便是能蕴养伤势。即使经脉受损,只要贴身放置就能慢慢养回来。” “咝——”矮个弟子闻言瞬间倒抽了口凉气,同样喜形于色道,“这果真是件宝物啊,难怪那阴冥蝠王会这么厉害,原来是因为有这东西助力。” “不错,现在想想那蝠王濒死之际,应该就是想靠这玄玉晶续命。” 说罢清鸿低头看了眼地上关扬,啧啧几声,算是对后者的行为有了点理解。这等修行好宝物,任谁见了都会起私心藏下。可以说,如果清鸿不是出身大门派青阳宗的话,他肯定会动念头杀掉身旁师弟灭口,好独吞这件宝物…… 那矮个弟子尚不知自己已在鬼关门转了一圈,激动后道:“师兄,赶紧将这边情况通知师叔他们吧。对了,还有这两具尸体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吗?。” 清鸿再次不舍的摸了几下玄玉晶,暗想着自己这次立下大功,修为又是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应该能申请到这宝物修炼些时日…… 如此想着,清鸿终于放下心中诱人独吞念头,揣玉入怀。随即看着地上尸体,微皱眉,沉吟了下,摇头:“不妥,这毕竟是炎羽门的人,如今死在我们手上难免不好交代。而且我听师叔说,那傅儒生性子出了名的古怪,很可能会纠缠不放。” “那怎么办?要毁尸灭迹吗?” “等等,让我想想。”清鸿看着地上关扬尸体,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动不动躺着的叶席,眼睛蓦地一亮,“有了,你将这姓关的尸体搬过去,再看看树下那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晕了,如果没死,让他死,造成同门相残场面。这样那傅儒生即使知道此事与我们有关,为了遮丑他也不好意思大肆宣扬。” “师兄英明!” “哈哈,好了,去吧,我发啸声通知师叔他们。” 说罢两人分头行动,清鸿仰天长啸,矮个弟子则搬动关扬尸体向叶席走去。但就在啸声将将结束之时,矮个弟子蓦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宛若狂风般从旁掠过, “死了都不放过我,那大家就都别过!” ………… 99mk.cc。wap.99mk.cc 041章 火信印—烈焰宝印 叶席很郁闷。 不是因为关扬,实事求是来讲,对于关扬会过来找麻烦这件事情,叶席是有心理准备的。前面说过他看人眼光……好吧,这和眼光没多大关系。你狠揍别人一顿,别人肯定会来报仇,讲道理是这样。 只是让叶席有点意外的是,关扬的报复行动来得比预想中的要快,要突然。在叶席想象中,至少也要等到他下次再得罪对方,那忍无可忍的关扬才有可能会铤而走险,上门报复。 另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关扬的报复手法,竟然偷袭!这是让叶席有点措不及防的,讲道理你一个修印师为了报仇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竟然选择暗中出手偷袭,目标还是个凡人,这确实是有点不要脸了。 还好叶席反应够快,感知够敏锐,再加上关扬没有一击致命的打算,那柄看似击中目标的火焰小剑,其实是从叶席腋下穿过去了,有惊无险。 至于随后叶席那转身翻腾三周半,外加自由落体撞树的姿势,完全是随性而为,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看关扬够不够蠢,或者说够不够狠,过来鞭尸。只要他敢过来,等双方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叶席就打算教对方做人,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偷袭。 到这时为止,叶席的计划都是通的。那关扬也确实是过来了,但还没等他教做人,搅局的人却是来了。 再等知道来者是清鸿后,叶席就彻底熄了其他心思,打算直接装死到底。没办法,他有自知自明,对上印师初阶的关扬,叶席自讨有一战之力。但对上修为与尹长青相差无几的清鸿,叶席还是觉得装死比较靠谱。 事实证明叶席的判断是对的,那关扬在清鸿手下根本就没过上一招,就瞬秒躺平了。 如果事情到这结束,清鸿两人杀人夺宝后走人,叶席是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该隐瞒的也会守口如瓶。左右关扬都是该死之人,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但郁闷的是他想装死,对方却要他真死,这就让叶席接受不能了。 我特么都做到这份上了,就差没给你们把风了,你们倒好,还要弄死我?既然这样,那没得选择,索性大家都不过了! 叶席可不像关扬,怎么着他都要拼一下的。 机会很好,清鸿两人一个在长啸,一个在搬尸,都没注意到一直未曾动弹的叶席。 这种情况,只要叶席愿意,他有八成把握暴起干掉那毫无防备的矮个青阳宗弟子,这样拉个垫背,至少在人命数量上是不亏的。但叶席并没这么做,出手机会只有一次,他想留给清鸿! 呼—— 弹身而起,径直从那矮个弟子身旁掠过,暴起突袭的叶席宛若一阵狂风,瞬间奔至清鸿近前。 “尼玛死了都不放过,那大家就都别过!” 清鸿刚仰天长啸完毕,闻声下意识低头,眼帘就被道身影充斥,怔了怔,时间好似放缓一般,眼眸清晰见到一双手掌摊开,翻转重叠,最后掐了个从未见过的古怪手印,前推击来。 “火信印—烈阳宝印!” 这不是炎羽门印术。 叶席在决定拼命时,就将自己所有本事给回想了遍。首先拳脚功夫肯定排除,兵刃的话没有弯刀弓箭也只能抛弃。九字真言中所有字诀都只起辅助作用,没什么伤害,也不能用。炎羽门印术就更别提了,不说叶席没学过,就算学过关扬的例子也摆在那呢,根本破不了防。 想来想去,叶席决定用现世道家印法。这是叶席在有了修为后,第一次动用现世攻击印法。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或者直接就是没效果,干脆放不出来。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选择,左右都是赌一把,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席推出了这记火信印、烈阳宝印。刚一推出,叶席只觉周身经脉俱是一麻,体内所有真气好似接到了军令的士兵,蓦地疯狂翻腾涌动,随即沿着经脉,齐齐汇至双掌手印, 卧槽,有反应! 叶席心中不由一喜,顾不得去哀怨那些存了许久的真气被一朝用尽,再无顾虑,加速前推,直接印上清鸿胸膛。 啪!嗤—— 火焰灼烧声,叶席眨了眨眼,清鸿低下了头,就见颗黄豆粒般大小的青焰火苗自对方指尖发出,滴落在自己外衣之上,瞬间烫出了个洞。恩,一个小洞…… 清鸿这下是彻底怔住了,完全没整明白,这算是对方施放印术失败?还是手里藏了个打火石,在变戏法逗自己玩? 叶席则是傻眼,这不对啊,道经上明明是说此印可发万里之火!知道是忽悠人的,但百里、十里,哪怕特么一里半里的火也行啊,你给我整个随手可掐灭的火苗算怎么一回事……点烟吗? 砰! 清鸿还是没能回过神来,但身体下意识反应还是令他挥掌击出,也幸好是没回过神来,这掌只是普通肢体力量,若是加上真气修为,兀自傻愣着的叶席,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只是被击飞出去那么简单了。 “你这是……偷袭我?”清鸿神情有些疑惑,若说之前叶席那瞬息突进气势汹汹的架势,那应该是偷袭无疑,但最后出手的却是束小火苗,这就让清鸿有点不能肯定了。 叶席自地上爬起身来,勉强笑笑:“如果我说这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信吗?” 微顿,清鸿摇了摇头,打量着叶席:“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恩,在安景镇。”叶席很清楚清鸿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打脸未酬身先死,实在没面,自然是不想说之前他们在山谷有过冲突的。 “在这之前呢?”清鸿追问,随手掸灭胸口火苗,但下一刻,当他抬起手来时,却见食指上也燃起了束豆大火苗,皱眉,下意识用大拇指捻了捻,结果非但没有捻灭火苗,反而是两根指头都着了火。 一愣,“恩?”胸口微痛,清鸿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身上那束火苗并没有被掸灭,反而是随着灼烧面积增大,小火苗变成了大火苗。 “有点意思。” 清鸿不以为然撇嘴,周身一振,青芒真气宛若潮水般瞬涌而出,浮现体外,扑向手指及胸口处点点火苗。只见真气与火苗接触刹那,呼哗—— 蓦然大团火光冲天而起,就好似往个火堆里浇上桶汽油般。只要有青芒真气处,火焰便瞬间覆盖,只是短短数息,清鸿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则是个全身燃火的恐怖火人。 如此突变,不但是令叶席以及那矮个青阳宗弟子看傻了眼,就连正在被灼烧的清鸿都没反应,就这么呆呆站在原地,直到周身各处传来剧烈疼痛时,方才忽然惨叫出声, “啊——”燃火双臂徒然乱抓,往前走了几步,摔倒在地,四处打滚翻腾,惨叫凄厉哀绝。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矮个青阳宗见状大惊奔去,但在靠近时想起火焰恐怖处,又如避蛇蝎的忙不迭后退,唯恐沾上半点。 “魔魔魔……你是魔道印师!啊——”火焰中,传来清鸿惶恐惊叫。矮个青阳宗弟子闻言看向叶席,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再次后退。 不得不说,这无法熄灭,且见真气速燃的诡异火焰,确实很符合邪魔风格。 但叶席却是听得一脸懵逼,魔道印师?谁?在哪……我吗? 叶席忍不住看向自己双手,我施展的是火信印—烈阳宝印,正宗的道家印法啊,怎么变成了这样,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有问题? 叶席尚在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着,但地上清鸿却是渐渐没了挣扎动静,那诡异火焰实在凶猛,越是用真气抵抗,燃烧速度就越猛,眼看清鸿快被烧成焦炭,火焰却仍是未灭,似乎是要将他彻底烧个干净,方才罢休。 而这状况落入那矮个青阳宗弟子眼中,无疑是更加证实了叶席是魔道印师的印象,忍不住一退再退,瞧向叶席的目光中满是恐惧害怕。 叶席觉察到了,心思百转下,神情不屑的看向一旁关扬尸体:“废物,让你偷个东西都做不好,还想加入我魔门?还敢妄图偷袭我,独吞宝物?哼!” 冷哼一声,淡淡瞥了那青阳宗弟子一眼,吓得对方哆嗦摆出结印手势防御,玩味轻笑,“你是想与我再战一场,步上你师兄后尘?” “我我我……” “行了,我没空搭理你这等废物。”叶席傲然背手,端得一副邪派高人风范,“给那傅儒生带句话,让他把嘴闭严实点,若再让我听到他辱我魔门,我必踏平炎羽门。” 话落,径直向外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在那青阳宗弟子惊惧目光下转了回来,来到烧成焦灰的清鸿面前蹲下。 看了看,叶席忽然有点后悔,后悔刚才没告诉清鸿他们之间的恩怨,否则不就打脸成功了吗。唉,还是年轻还得练啊,这装.逼技术明显没到家嘛…… 如此想着,捡起跟树枝拨弄几下焦灰,掉出来块皎洁玉盘。 这就是那玄玉晶吧,竟然没烧坏。不错,不错……叶席心满意足的收起玄玉晶,再不停留,大步扬长而去。 而在那青阳宗弟子看不到的角度,叶席的眼角余光一直在向后喵着,妈蛋看不清啊,不会追过来了吧。脚有点软,要不要走快点啊…… 没错,叶席确实是在装,其实他现在根本就没什么战斗能力。火信印猛是猛,但也只能猛那一下子,且真气消耗的实在太过夸张。叶席现在体内真气早就贼去楼空,自然是发不出第二次的。 如果那青阳宗弟子聪明点,胆子再稍微大点,只需试探一下,就能戳破叶席那魔道高手的虚假身份。 只可惜他不敢,所以只能目送叶席离开,还犹自庆幸…… ………… 99mk.cc。wap.99mk.cc 042章 撇清关系 ??感谢书友“举手祷告”的打赏,恩,我在开头着重、刻意的感谢打赏,什么意思你们懂得吧。不懂?好,吃本猫一记火信印—烈阳宝印!) 待叶席忐忑离开现场,拔腿狂奔后不久,青阳宗凌诚带着十余弟子以及炎羽门一行人便匆匆赶来。 “关扬!” “清松,怎么回事,清鸿呢?” 待众人抵达现场,尹长青等人看见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关扬,凌诚则瞧见了呆呆跪倒在摊焦灰前的矮个弟子,各自震惊上前探询。 见到师叔前来,矮个弟子更是悲恸:“师叔,清鸿师兄他他……”看向地上那摊焦灰,却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凌诚才注意到地上那摊大致呈人形的焦灰,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如遭雷击:“这、这是清鸿?” 随即见到矮个弟子无力点头,凌诚一把抓起对方衣领,勃然大怒:“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 前面说过,清鸿乃青阳宗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门派身份自是不一般。青阳宗也在他身上倾尽了不少心血资源,如今却不明不白的陨落在这里,凌诚自是不能接受,回山他也不好交代。 另一边,气氛亦是相当压抑沉重,虽然关扬叛逃师门实属大逆不道,但毕竟多少年的师徒、师兄弟感情摆在那里,如今见到关扬尸体自是难免悲伤。 尹长青检查了下关扬身上的致命伤口,目光微闪:“是至阳梭。” “什么!是炎羽门的人干的?” 查清各自门人死因后,双方不由都是将仇恨目光投向对方,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傅儒生!”这次连掌门称呼都省了,凌诚面色不善的怒喝道,“竟对我清鸿师侄下此狠手,莫不是真当我青阳宗不敢踏平你炎羽门!” 傅儒生同样神情冰寒:“凌诚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关扬虽是叛逃,但也理应由我炎羽门追缴清理门户。现在你们青阳宗连招呼都不打,就在我山门范围内随意击杀,这是何道理?” “别跟我说那没用的,便是一百个关扬也抵不过我清鸿师侄一人性命。今天这事你不给个交代,我必让你炎羽门鸡犬不留!” “哈哈,好大的威风。”以傅儒生倔儒性格怎么可能会吃这套,当即气极反笑,“空口白话,多说无益,不若你我先战上一场再论其他!” “请!” 凌诚也不废话,直接一折衣袖就要上前与傅儒生战过一场,但就在这时,那唤作清松的矮个青阳宗弟子急了,怕担干系,连忙出来大声叫道,“师叔,我还没说完,这事另有隐情呐!” “害死清鸿师兄那人,表面上是炎羽门弟子,实际上他是名魔道印师啊。” “魔道!” “清松你说什么?” 听闻魔道之名,傅儒生与凌诚脸色不由都是大变,顾不得交手,齐齐望向那清松。 两大高手的临战气势不是开玩笑的,清松顿觉呼吸一窒,涨红脸庞勉强开口道:“那……那人用邪门印术发了束小火苗,落在清鸿师兄身上,师兄不知那人阴毒算计,起初并未在意,只等到怎么灭都灭不了时才知上当。想用真气扑灭,不想那火苗一遇真气就猛地窜起,燃遍全身,再也无法控制,师兄便就这么被害死了。” “灭不了?遇真气速燃?这是什么歹毒印术?”凌诚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精通火印的傅儒生。 “我炎羽门没有这等印术。”尽管心中不爽,但因为涉及到魔道,傅儒生还是轻哼着解释了句,随即皱眉看向那清松,“你先前说是我门人害死了清鸿,那你描述下那人的面相容貌与我听听。” 傅儒生这时也察觉到不对了,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现在想想,他与凌诚之前的交流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大概十八九岁,面相有点青涩,头发半长,束成四方髻。穿着个灰色长袍,对了,他袍子有点厚,像是秋冬天的棉袍。” “小师弟?”翟容静闻言不由脱口叫道,若是面貌发型还有点说不准的话,那在这夏季未去之时却穿着个严严实实的厚棉袍,基本就能确定是叶席没跑了。翟容静记得自己还曾经因此嘲笑过叶席,说这样穿会把痱子捂出来。 “还真是你炎羽门中人。”凌诚见状目光嘲弄的看向傅儒生,讥笑道,“一个叛徒,一个魔道印师,你们炎羽门真是教出来不少好弟子啊。” “你不要污蔑人。”翟容静气恼反驳,“我小师弟根本就没有修炼天赋,连真气都没有,更不用说会什么邪门印术了。” “我没污蔑,我说的都是真的。”清松急道,“他还叫我带句话给傅掌门,让你不要再口无遮拦的侮辱魔门,否则他有天必会打上炎羽门。” “你胡说!小师弟他……” “容静。”尹长青蓦地伸手拽回翟容静,迎着对方憋屈恼火目光,轻轻摇了下头。一旁被门下弟子如此大逆不道话语威胁的傅儒生,也出奇的没有发怒,而是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清松想起什么再道:“对了,他还从师兄那把玄玉晶给抢走了。” “玄玉晶?”凌诚闻言一惊,瞬间反应过来,“那庄中宝物是玄玉晶?”说罢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地上清鸿焦灰,只是一眼,身躯却是微震,一把推开那犹自自辩的清松,俯身看着那摊被划出几道明显痕迹的焦灰。 抬头,转身四顾,在旁边捡起根沾着些许焦灰的树枝,神情莫名的看着清松:“那人是不是就用这树枝,从清鸿骨灰中挑出玄玉晶的。” “好像就是这根。” “你觉得那人不杀你,是因为不屑,还是因为要你传什么狗屁话?” “呃……” “我猜,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那人动过手吧。” “师、师叔,弟子是不敢……” 话音未落,啪,重重耳光响,那尚自懵懂的清松蓦地被凌诚一巴掌直接扇飞,“蠢货,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细节,透露细节。如凌诚这等心智成熟的中年人,当然不会像清松这般被轻易蒙骗。叶席伪装的是个魔道高手,而高手想要从摊灰中取样东西,只需大袖一挥,荡去灰尘。再探手虚抓,地上东西便会自行跳入手中。又何需俯身用树枝挑拣?什么,你说尊重死者骨灰?别闹了,魔道高手哎…… 听到这里,另一边尹长青轻叹道:“师傅,小师弟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傅儒生默然。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杀了那清鸿后,叶席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在炎羽门待下去了,否则就会给后者带来无尽麻烦。甚至以青阳宗的势力,在寻到这由头后,踏平炎羽门都有可能。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点,叶席才让清松传来那等恩断义绝的话,怕的就是傅儒生听不懂。 现在傅儒生听懂了,所以默然。 “师傅,他们追过去了,怎么办?”看着不远处在那清松指引下,匆匆追击的凌诚等人,尹长青手按剑柄问道。 傅儒生面现挣扎之色,以他的性格,在理解到叶席打算后自然是不想袖手旁观的。但转头看了看自己其他年轻弟子们,有的若有所思似乎刚明白什么,有的却如翟容静那般,兀自忿忿不平,念叨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小师弟不是这样的人…… 长叹一声,抬起一半的手臂最终颓然放下,自嘲失笑,“没想到我这师傅做的,竟也有被弟子维护的一天,真不知该庆幸好还是失败好……罢了、罢了,我们回山,看他自己造化吧。” 尹长青点头,挥手令师弟师妹们跟上,自己则拖在后面,蓦地深吸口气,仰天长啸:“叶席……今日之耻……来日我尹长青必报!” 群山回荡,余声不绝。 傅儒生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啸完再次面无表情的尹长青,笑着颔首:“长青,还是你心思缜密。” “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你就是头笨笨笨……”翟容静气急扭头,终是没将那四爪爬行动物的形容词给说出来,“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相信小师弟的。恩,给我零嘴吃的没坏人!” 尹长青闻言默默看了翟容静一眼,极其罕见的小翻个白眼,也是不想与对方说什么了…… ………… 99mk.cc。wap.99mk.cc 043章 误入蟒窟(求推荐求收藏) “叶席……今日之耻……来日我尹长青必报!” 崇山峻岭中,正在撒腿狂奔的叶席听到了回荡长啸,急停转身,遥遥望向啸声传来方位,嘴角微咧:“谢了,大师兄。” 就像他先前传话撇开自己与炎羽门关系一样,尹长青这番长啸传话,看似在下战书,其实是在提醒叶席快跑,有人追过来了。 但是, 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连绵山脉,郁郁树林,叶席叹了口气:“你倒是再提醒我个方向啊,再跑下去我就只能进后山深处了。” 叶席修炼的地方就在后山,再加上先前的一通狂奔,实际上他现在已经算是踩在后山内圈线上了。 不能再往前了。 叶席果断决定换个方向跑路,妖兽与人是不一样的,以叶席现在的实力,他宁愿遇到实力强大的修印师,也不愿碰到没法交流的妖兽。 就像之前的清鸿,实力是大印师,按道理来说碾死叶席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就是因为大意再加上话多,结果让那星星之火演变为燎原之势,终让叶席侥幸翻盘。 但若是换成只妖兽,比如庄子里面那只阴冥蝠王,哪会给你说话拖延的机会,直接扑上咬死,干脆利落。想翻盘?那是想多了…… 叶席的判断抉择是正确的,但奈何只是换个方向奔出几里有余,后方便传来声遥遥暴喝:“贼子,往哪跑!” 叶席大惊转头,就见远处山峦中,一道青袍身影如履平地般踩着树木顶端,纵横飞跃,速度骇人的向这边狂奔而来。 这特么也太快了吧……叶席低估了修印师的奔行速度,或者说只是低估了这凌城的速度,为了不追丢,这凌城在中途抛下了十余青阳宗弟子,先行独自追来。 没时间犹豫,叶席果断转入一旁小树林,对方速度比自己快,又是居高临下,若是往视野开阔处那是找死,只有进入地形复杂处,才有可能多周旋些逃命时间。 事实也就是如此,看到叶席钻入小树林,消失在自己视野,远处凌诚顿时更为暴怒:“奸猾贼子,莫要让我追到你,否则我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叶席闻言便是奔跑,便是嗤笑,狠话谁不会说,最好别让我这次跑了,否则我就让你青阳宗知道什么叫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没错,如果说先前的叶席,只是与清鸿一个人有恩怨的话。那现在被迫离开炎羽门的叶席,就是将整个青阳宗给恨上了。 尼玛小爷拜个门派容易吗?又是四处打听消息,又是死缠烂打,最后还差点爬山摔死了,好不容易历经磨难拜入炎羽门。结果就因为你们一个杀人夺宝的想法,小爷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这要是再不给你们上点眼药,那小爷这两世就白混了。 当然,现在再怎么发狠都是自我安慰,叶席首要做的就是先从这里逃出生天再说。林子不算大,等叶席直行穿过后,后方那凌诚已经进了林子,愈加逼近。 迅速转头将周遭环境扫了遍,叶席眼睛一亮,在不远处乱石堆后方的山壁上,发现了个较为隐蔽的洞穴。 来不及考虑,叶席当即奔了过去,扫开洞口藤蔓枝杈,一头钻了进去。随即反身将洞口稍微掩饰下,整理好那些藤蔓枝杈等天然遮挡物,这才抬头打量了下这洞穴。 也不知这山洞是先天还是后天形成,洞内很是宽敞,至少叶席在这里是能直得起腰的,略微沉吟下,保险起见,便大步向洞内深处走去。 好消息是从脚步回声来看,这洞穴似乎很深的样子。坏消息是随着愈加深入,眼前也就愈加黑暗。叶席又不敢亮起火光,唯有摸着光秃秃的洞壁,缓缓向前探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叶席鼻头忽得轻动,敏感嗅到了丝腥味,似乎还很熟悉的样子,但一时却又记不起来。 直到叶席再次伸出左臂摸索墙壁时,身躯一震,蓦然想起什么,头皮瞬间就是阵阵发麻。 这特么不是蛇腥味吗? 叶席再次耸动鼻子确认,没错,这味道他熟悉的很,自己左臂上就有,绝对正宗蛇腥味。再一看着周遭异常光滑,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常年累月硬挤成的光秃秃洞壁,叶席的手脚顿时有点软绵绵的。 这得要是多大蛇,不对,是多大蟒蛇,才能用躯体开辟出来这么大的洞穴啊……这要不是妖兽,叶席都不信! 怎么办? 叶席僵在原地,即不想回头被青阳宗人抓到,也不敢前进赌下运气那蟒蛇是否在睡觉,就连站在这都不敢大喘气,一口口水就这么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唯恐惊动什么。 但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叶席天人交战之际,漆黑洞穴深处蓦地传来阵沙沙声响,好似风行落叶,又好似……特么这时候还打什么比喻啊,肯定是那蟒蛇游过来了好嘛。 “咕咚!”叶席咽下了那口口水,这是此时此刻唯一让他感觉有点欣慰的事,至少不用再憋着难受了。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沙沙声更急,随即两抹火苗大小的红光自洞穴深处浮现。 不用怀疑,是的,那是蛇眼。至于为什么这么小,那是因为距离还远。不过叶席只瞧一眼那逐渐变大的红光,就知在这洞穴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对方的。 这倒简单了,叶席索性舒了口气,背靠洞壁,甚至有了点胡思乱想的兴致。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最近折磨蛇折磨的太狠了,让咬不让吃,结果终于报应来了,转了一圈还得葬身蛇腹…… 什么?让叶席与这蟒蛇妖兽沟通,求对方放他一条生路? 大哥别闹了,叶席是有能与兽类沟通的者字诀,但也要看双方实力差距的好嘛。婴儿能与婴儿沟通,但你让婴儿与成年人沟通看看,还是不认识的成年人,听得懂都不带搭理你的。 但凡有一线生机,以叶席的性格,又何惜于拼上一把。 擦嘞,活这么久还是得死,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穿越重生……看着变成灯笼大小的蛇眼,叶席如此无聊想到。 随即,耳旁蓦地传来道稚嫩童音,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恩?” ………… 99mk.cc。wap.99mk.cc 044章 好奇心害死猫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恩?” 下意识回了半句,叶席顿时微怔,饶是胆大如他此时也不禁汗毛倒数,难道这里还有鬼怪?强行稳住心神,唰的转身,眼前自是一片漆黑,空空如也。 这尼玛……不会是没等到葬身蛇腹,就要被鬼怪害死了吧? “低头。”一团火焰蓦地自叶席眼皮子底下亮起,随之浮现的是只托举着的小小手掌,紧接着手掌主人,一张呆呆木木的熟悉面庞露出全貌,“又见面了,小师弟。” “张二牛!”叶席失声叫道,没错,那托举着团火焰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三个正太小师兄之一,也是最愚笨的那个,张二牛,“你怎么……你是谁?” 对方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叶席就算再笨,也能知道对方不简单了,至少不会如表面上傻傻的张二牛那么简单。 依旧是稚嫩童音,“这不重要,你就还当我是你的小师兄,张二牛吧。” 叶席闻言缓缓点头,事实也就是如此,现在知道对方是谁根本无关紧要:“好,小师兄你刚才说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见叶席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张二牛给了个赞赏眼神:“很简单,我帮你解除眼下危机,你教我之前杀死清鸿的那门印术。” 叶席愕然:“小师兄看到了?” “准确的说,是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你了。”张二牛理所当然点头,“原本一个月前我就要离开炎羽门的,不过在看到没有修炼天赋的你,有天却有了些许真气,我有点好奇,便继续留下来观察。恩,你很大胆,用毒蛇毒液的修炼方式也确实挺有意思。” 有意思?叶席苦笑,“我只是被逼无奈。”话落顿了顿,转头看着不远处隐见庞大轮廓的巨蟒身躯,扑鼻腥味愈加浓郁,“那个,它来了……” “看的出来。”张二牛恍若未闻的点了下头,抬手指了指叶席身躯各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体内压积的毒素快要爆发了,我大概能猜到你的修炼意图,是想突破至印师后再反手来解决这些隐患吧。想法很有新意,有成功的可能,不过现在你体内已无真气,怕是来不及了。” 待张二牛不紧不慢话语落下,洞中巨蟒已然抵达近前,还是看的不甚清楚,但那层层叠叠的黑甲鳞片,以及近乎成年人脑袋大小的鲜红双眼,无不在赤果果宣告着不可抵抗的恐怖威势! “咦,只是血瞳蟒,竟然生出了独角黑鳞。” 恍惚间叶席听到了声轻咦,却是顾不得话语内容,下意识抬手一挡,嗖,急掠腥风卷过,叶席此时的感觉,就像在现世中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只能看着那钢铁长龙身躯自眼前呼啸而过,忍不住贴墙后退,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数息功夫,巨蟒穿过,腥味留存。 它看不见我……险死还生的叶席压住砰砰乱跳心脏,下意识看向身旁张二牛。蟒蛇没攻击当然不是因为它眼瞎,而显然是张二牛动用了某种手段屏蔽了它的感知。果然,后者神情早有所料般平静。 心中一动:“小师兄愿意帮我?” 张二牛笑而不语。 叶席见状迅速反应过来,果断道,“交易,成交!” 张二牛毫无意外的轻笑道:“为感谢你在庄中舍身救我,你体内的毒素,我待会也会一并帮你清除。” 别开玩笑了,你还需要我救? 叶席闻言下意识看向对方脑门,他记得当时可以狠狠敲了对方个暴栗的……咽了口口水,讪讪笑道:“谢谢,太客气了,小师兄后来不也救了我吗,不然我早死在阴冥蝠王口中了。” 出人意料的摇头,“误会了,我当时并没救你,你也不需要我救。”张二牛指向叶席左手腕间的银色链条,“可以给我看看吗?” “呃,当然可以。”命都是别人救的,看条手链叶席当然不会拒绝,解下递了过去。 张二牛摊开手掌接过,看了看,小手又把玩了几下,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随即摇摇头,将手链递还:“好好留着,以后不要给别人看了。” 叶席闻言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手中银链,赶忙问道:“不知我这手链……” “我看不透。”不想张二牛竟是坦然摇头,“这链子似乎被封印住了,我看不出是什么封印,所以看不透。不过这链子材质不一般,应该不是寻常普通印器,不然那阴冥蝠王也不会不敢接近你。只这一点,你便要小心,为求一普通印器而大打出手的修印师可是不少,如此就更不用说你这来头颇为神秘的印器了。” 卧槽!叶席闻言想起自己以前就这么大明大白的戴着手链招摇过市,不由惊出身冷汗,后怕不已,敢情我特么是一直揣着颗炸弹活下来的啊,真特么命大! 赶忙将手链戴好,又拉了拉袖子遮掩。这才想起有些不对来,抬头疑惑问道:“既然谁都想要,你为什么还要还给我?” 这确实是个疑问,叶席是不知道这手链价值的,所以张二牛刚才若是强行索取,或者干脆就是忽悠几句,为抱救命之恩的叶席是肯定不会拒绝给予的。但对方在看出这手链神秘之处后,却又还了回来,这就令人有点想不通了。 “我与寻常修印师不同,我这一生,单靠自己,不借外物。”平静说着,张二牛依旧那副呆呆木木模样。但落入叶席眼中,却觉对方在说出这话后,身上忽然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慑人气势,令人见之不禁折服。 愣神间,张二牛已是转身挥手,“你先在这待着,有人追来了。等我打发了他们,再与你完成交易。” 说罢身影没入黑暗,再等叶席回过神来时,已不见任何踪影。 “呼……”虽是一波三折,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活了下来,叶席不由长长松了口气。随即想起张二牛临走说的话,有人追了过来……是那个青阳宗强者? 想到这里,叶席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走,谁知道张二牛与那青阳宗强者大战起来,会是怎样光景,如果把这洞窟打塌了压死自己,那就是真的躺枪了。 当然,为了防止张二牛回来不好找,叶席也没打算走多远,只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五分钟,求一个心里安慰,便停下脚步。但就在这时, 正准备背靠洞壁坐下的叶席,忽的一怔,刚才他眼角余光好像扫到了点亮光……身躯骤然紧绷,叶席神情再次紧张起来,妈蛋,不会还有条蛇吧,我只是走几步没干什么啊。 僵在原地数息,漆黑洞穴依旧冷幽,没有任何动静。 贴着墙壁,叶席深呼吸几次,仗起胆子探头往深处看了看,远处确实有抹光亮,但不是血红色,而是幽蓝色,好似萤火虫般闪烁不定。 这是什么…… 不得不说,对于印道常识而言,叶席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 但好在他胆子不小,毕竟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也就这么个优点。 想了想,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叶席抬脚向亮光处摸索而去,毕竟是有显眼目标,他走的不慢,随着距离愈加拉近,那抹幽蓝亮光终于露出全貌。 到了这里,洞穴不再是巨蟒游出来的圆柱通道,而是豁然开朗出现个偌大山腹空间。 山腹中央处有个不规则的天然矗立石台,那抹幽蓝亮光,便悬浮在石台一尺上方。虽是凑近,但也瞧不出来是什么,一上一下,好似有生命般呼吸浮沉。 叶席不知不觉间走近,这才发现那石台并不是完全平整,在幽蓝亮光正下方有个小洼盆,其内静止着些许白玉水液。 叶席见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从怀中掏出个玉盘物事,正是玄玉晶,拿到小洼盆旁与那如玉水液一比对,两者颜色极其近似,白的扎眼透明。 莫不是好东西? 叶席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这个,立刻激动起来,就要收回玄玉晶,找瓶子出来装上这些水液带走。但一收臂竟是没收的回来,愕然瞧去,却见那抹幽蓝亮光,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玄玉晶另一端,正拖着往小洼盆里去呢。 “卧槽!抢东西?” 叶席想也没想就握着玄玉晶往回拉,同时左手下意识一挥,就要打开那抹幽蓝亮光。但没想到的是那抹幽蓝亮光还挺敏捷,手还未到就先行退开了,接着好似被激怒一般,又迅疾如电射向叶席面门。 措不及防下,叶席只是摆了个收手遮脸动作,那抹幽蓝亮光已然射至眼前,接着嘴唇一凉,竟是钻进他嘴中去了。 “咣当!”玄玉晶摔落在地,叶席双手紧握喉咙,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只觉自己气管像是灌进了无数水泥,完全喘不上来气…… 只是短短几息后,叶席眼眸便开始翻白,愈加迷离的意识只不断盘旋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啊! ………… 99mk.cc。wap.99mk.cc 045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推荐收藏) 轰—— 洞穴外,乱石堆。 阵阵轰鸣连绵不绝,一道长达数十丈黑影迅疾如风,不断于乱石堆中穿梭来去,时而昂首撕咬,时而腾挪甩尾,肆虐四方,稍有触及处,便是铺天盖地的飞沙走石。 而与之交战,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撵着跑的,则是先前独自追击的凌诚。 发髻散乱,长袍破烂,此时的凌诚早已没了印道强者风范,手持柄青木戒尺印器,一边匆忙向后方打出各式印诀,一边脚不沾地,狼狈奔逃。 怕是前一刻的凌诚怎么也不会想到,本来作为猎人角色的他,竟然会在这一刻被追成丧家之犬,而且还是被条蛇! 说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啊,事实上凌诚根本就没有招惹对方,他只是在找到个可能藏身的洞穴后,向里面望了一眼,真的就一眼,然后这血瞳蟒就出现了,不由分说就要上来咬死他。 起初凌诚还并未在意,因为血瞳蟒只是个低级妖兽,虽然看着吓人,但实际上是那种只长体型不长威力的傻大个而已。 但谁知一交起手来就是一面倒的碾压,这时凌诚才注意到这条血瞳蟒有点异常,它那原本该光秃秃的蛇躯上,竟然覆盖了层黑甲鳞片,坚固绝伦,无论他使出什么大威力印术打上去,最多只留下道浅浅划痕,这还怎么打?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这条血瞳蟒额头上竟是长了角的。虽然不长,嫩嫩的也还未蜕皮,看起来像是刚长不久。但俗话说的好,蛇长角,便成蛟。而蛟又是传说中神兽巨龙的前身,威力自与寻常蛇类妖兽大大不同,甚而可以说两者有着质的差别。 如此战在一处,凌诚自是倒了血霉,拼实力拼不过,倚仗的印术又破不了防,剩下的就只能亡命逃跑了。 好在血瞳蟒身躯巨大,在这乱石堆中明显施展不开,这才让凌诚苦苦支撑到现在。 但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等血瞳蟒将这方谷地乱石堆撞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基本就是凌诚葬身蛇腹的时候了。 不过就在凌诚快要绝望时,机会来了,那一直穷追不舍的血瞳蟒不知怎的,庞大身躯忽的一顿,高昂蟒首回头看了眼,愤怒嘶鸣,随即竟是抛下了快到嘴边的凌诚,转头急速游回。 凌诚见状一愣,下意识踩着个乱石堆看去,结果在洞穴洞口位置竟然见到个人影。原来是老窝被进了,怪不得血瞳蟒这么着急赶回去。 不过等凌诚定睛看去时,发现那洞口人影不是他想除之而后快的叶席,而是个小小孩童,似乎还有点眼熟的样子。 很快凌诚就想起之前拜山时,在炎羽门那群门人中见过这孩子,顿时暗自戒备,遥遥喝道:“你怎么在这,傅儒生呢?”这是在担心傅儒生在旁埋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凌诚自诩不会怕了对方,但被拖延下来,那害死清鸿的小贼肯定就跑远了。 来者当然是张二牛,没回话,也没去看那风驰电掣往回赶的血瞳蟒,依旧那副呆呆木木表情望向凌诚,童音传来:“炎羽门与青阳宗的事情我不管,你现在离开,我便当你没来过,可好?” 凌诚闻言一怔,随即心头火气就是蹭蹭上来。这反应很正常,以张二牛的形象,用这样的口气,提这样的要求,相信有点身份的人都会有种被冒犯的强烈羞辱感。 “黄口小儿你找死!” 盛怒之下,凌诚就要出手给对方个教训,但血瞳蟒却是先赶到了,腥风卷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张血盆大口,遮天蔽日,对比下来,那站在洞口的张二牛身形显得何等渺小,真真连塞牙缝都不够。 所以,砰的巨响,当血盆大口后,血瞳蟒明显的顿了顿,似乎在疑惑对方怎么消失了,又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吞了对方,只是没感觉而已…… 事实证明它没吞掉,因为下一刻,张二牛那渺小身躯出现在了它脑袋一侧,抬手,小小巴掌一片金黄,挥出,轰—— 弯曲蛇颈如鞭甩出,带动着数十丈庞大蛇躯也不由自主飞出,于空中旋转腾飞数十丈后,再次轰然巨响,砸进一侧山体,大地摇撼不止。嘶嘶高亢痛鸣,遭受如此重创的血瞳蟒仍是未死,不断挣扎扭动蛇躯,但因为陷入山体太深,一时半会显然无法将自己拔出来。 “咝……”远处石碓上,凌诚看着这幕半张着嘴,无意识吸着凉气,脸上尚带着之前被侮辱的暴怒神情,两相交杂,显得异常精彩。 金黄色泽退去,张二牛收回手掌,将头转了过去,目光如水。 “你你你……如果……如果我现在离开,你刚才说的还算不算?就当我没来过……” 隔着尚未散去的蒙蒙灰沙,张二牛偏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抬起手掌。几乎就在刹那,凌诚身形暴退,同时青木戒尺连连挥动,在身前布下数道层层叠叠防御印术。而直到这时,平静童音才传了过来, “迟了,我给过你机会的……” 确实给过机会,洞穴与石碓中间是隔着段不短距离的,而就是这样,之前张二牛那稚嫩童音还能传来,如在耳边般清晰,这明显是不正常的。但遗憾的是凌诚当时只沉浸在自己被羞辱的愤怒情绪中,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小小手掌遥遥对着凌诚,五指弯曲虚抓。 轰隆隆,暴退中的凌诚身形蓦地一滞,悬停空中,就看那惊骇欲绝的神情,便知不可能是自愿如此。僵硬转头四顾,就见周遭数丈范围外,不知何时,五根光华流转的青木巨柱已凭空出现,抵天立地,瞬间封死所有退路空间。 随即,旋转,急速旋转,缩小范围……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青木拘灵印……”凌诚呆呆看着这幕,下意识低声喃喃,像是已经忘了抵抗,实际上也无法抵抗,在那五根青木巨柱旋转起来时,笼罩范围内所蕴藏的灵气便被绞碎抽离,就连此处空间都好似变的不稳起来,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层层袭来。 明明只是个困人性质的软控印法,但此时却变成了道连硬控带绞杀的大威力印术。 这是凌诚怎么也想不到,“你怎么会……我青阳宗……印术?”在那旋转青木带起的呼呼罡风下,咆哮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这也便是那青阳宗强者凌诚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旋转青木聚拢,幻影重叠,砰,大面积青芒在空中爆裂开来,好似烟花爆竹一般,绚烂夺目。旋即只一霎那惊艳后便彻底消失,了无痕迹,连带着那凌诚一起…… 这时,释疑回答传来, “一道印术而已,看一遍不就会了……很难吗?” ………… 99mk.cc。wap.99mk.cc 046章 先天一气 地元玉液 挥手灭杀凌诚后,张二牛将目光转回,看向一侧山体。 哗啦啦,随着大片大片碎石落地,那血瞳蟒终于从山体深坑中爬出,再不复之前威风,身上黑甲鳞片断裂众多,鲜血淋淋,看来很是狼狈凄惨。 能修炼到这种程度,这血瞳蟒自然是开了灵智的妖兽。所以虽然现在已经脱困而出,但只是畏畏缩缩的看着张二牛,不住嘶鸣,却是不敢再行上前挑衅。 张二牛挥手道:“能以区区普通蛇类妖兽资质,生角长鳞,想来你修行也是不易。今天我不与杀你,你自走吧。” 嘶鸣声一顿,那血瞳蟒似乎听懂了,但仍然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洞穴,踌躇游离,一副不愿轻易离开的样子。 张二牛见状不由皱眉,伸脚前踏半步,明明只是小小身躯,却浮现出一道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势轰然压去:“滚!” 如雷炸响,血瞳蟒庞大蛇躯顿时阵阵颤栗不止,垂下蟒首,再不敢犹豫,转身压着碎石沙沙游走。 目送血瞳蟒远远离开乱石堆后,张二牛身形一闪,没入后方洞穴不见。 与叶席先前摸索着艰难前进不同,漆黑如幕的幽深洞穴,在张二牛面前好似条宽敞官道一样,毫无阻碍,不多时就来到了先前两人碰面处。 转身四顾,张二牛将目光投向前方深处,眉头微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由轻咦了声,随即身形再闪,穿过洞穴,径直来到山腹空间。 来到这后只一扫眼,张二牛就见到了正躺在地上,双手紧扼喉咙四处打滚的叶席,后者情况明显不是很好,一双眼眸已大幅度泛白,就好像那上了岸的游鱼似的,只有下意识挣扎弹跳的劲,却没有自由呼吸的气。 顿了顿,张二牛并没有着急去搭救半死不活的叶席,而是眯眼看向叶席指间缝隙处,那透着喉咙微微闪烁的幽蓝光芒,想到了什么,错愕挑眉, “先天一气?”转头又看向不远处天然石台小洼盆中的如玉水液,“还有地元玉液?此地贫瘠如常,竟会生出这等天材地宝。天地自然鬼斧神工之奇妙,当真令人意想不到。怪不得那血瞳蟒恋恋不舍离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此再想及方才血瞳蟒的异常反应,张二牛顿时恍然,明白过来。 事实也便是如此,若非靠着这先天一气与地元玉液,那低级妖兽血瞳蟒即使再这么勤修苦练,也不可能生角长鳞,挤身血脉更为强大的蛟龙行列。而尝到了甜头的血瞳蟒,自然不容他物侵犯自己领地,发现这秘密,所以过来探查的凌诚悲剧了。 只是血瞳蟒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更为恐怖的张二牛,于是它也悲剧了,自身被打伤不说,连秘密修炼洞府都被占了。 哦,还有叶席这么个悲剧家伙。但他这纯粹是自己作的,明知自己是个修炼小白,偏还有着旺盛的作死好奇心,结果就成如今这半死不活模样了。 不过在张二牛瞧向叶席的目光中,却没有看悲剧的怜悯,相反,一脸不加掩饰的惊羡:“毫无修炼天分,却一往无前,为此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性命。现在想来,合该你有如此运势。罢了,自助者天助,我便送你场造化!” 说罢一拂长袖,叶席挣扎身形顿时为之一僵,进而昏迷软化,缓缓自地上升起,悬浮半空。再一拂袖,布锦撕裂,叶席上半身衣衫尽皆脱落开来,露出里面结实匀称肌肉,以及那青紫肿胀、观之可怕的左臂。 “毒素已入心腑,若不是遇上我,怕是你也活不过三天了。”摇摇头,并指成剑虚空一划,叶席左胳膊顿时裂出道口子,霎时黑紫血液涓涓流出,隐有浓腥恶臭。 张二牛见状神色如常,毫不意外,双手翻飞叠印,瞬间罩向叶席身躯,后者胸膛顿时为之凸起小块,似乎体内钻进了只小老鼠般,随着张二牛手掌缓缓移动,途径各处脏腑,最后顺着经脉引向左臂裂口处, “出!” 嗤——话音刚落,开口处,大片浓黑乌紫血液,好似个小型喷泉般瞬间喷溅而出,形成道薄薄水雾,同时山腹空间内腥臭味愈加浓郁,令人闻之不禁作呕。 如此又牵引几遍,只等喷出血液转为鲜红时方才罢手。也就在这时,那抹幽蓝亮光似乎察觉到了不妙,迅疾自叶席体内飞出,便向一旁山壁电射而去。 “呵,现在才知道跑未免太迟了。”轻笑了声,张二牛一指点出,将将在山壁前方定住了幽蓝亮光,翻手拖回,再一指叶席小腹丹田处,“进去吧。” 幽蓝亮光明显是不情愿的,但在一道虚空力量控制下,没得选择,只能老老实实撞入叶席丹田。不过在进入丹田后,幽蓝亮光又不消停了,似乎是嫌这新家太破,左撞撞、右顶顶,饶是叶席已经处在昏迷当中,仍是不由痛楚皱眉。 “还不老实?”张二牛见状哑然失笑,挥手一招,一滴地元玉液自平台小洼盆中漂浮而起,同样射入叶席丹田之中。而地元玉液刚一进去,那幽蓝亮光便好似几天没捕到猎物的饿虎般,狠狠扑了上来,将之包裹围拢,慢慢消化。 至此,这抹幽蓝亮光终于是老实安顿下来。 而随着它老实下来,叶席那之前宛若一潭死水的丹田,便开始逐渐有了些变化,这变化说不清道不明,只好似那龙睛一点,多了些许生气,也多了些许灵动…… 做完这一切,张二牛便不再去管叶席了,随手一翻,不知从哪掏出两个玉瓷小瓶,将石台小洼盆中的地元玉液尽数装走。 随即来到叶席身旁,一抓肩膀,两人瞬闪消失。 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样子,洞穴通道沙沙轻微作响,旋即山腹入口处,蓦地出现个硕大蟒首,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来,好似做贼一样。但不得不说,那脑袋实在是太大了,即是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极为扎眼,非但没有起到藏身作用,反而看之愈加滑稽搞笑。 正是那血瞳蟒,显然它还是对自己的老窝极其不舍,在估摸着那恐怖人类离去后,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回来。 但结果无疑是必然的,老窝还是那个老窝,但里面的东西就……数息后,一道悲愤至极的高亢嘶鸣回荡山腹,久久不绝…… ………… 99mk.cc。wap.99mk.cc 047章 我自求我道(求收藏) 日中偏西,叶席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是被一阵烤肉香气诱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蓝天流云,清澄养目。偶有几声欢快鸣叫,几只飞鸟盘旋掠过…… 眨了眨眼,再次看去,流云还是那个流云,飞鸟也还是那个飞鸟。但不知怎的,叶席觉得自己的视线好像更清晰了,能看到灿烂阳光洒在飞鸟漂亮羽翼上,所反射出来的炫目金黄。触觉似乎也变得更为敏锐了些,缕缕山风自面庞掠过,好似真实丝绸般轻柔顺滑…… “醒了?”就在叶席沉浸在这不可描述的奇妙感觉中时,一道熟悉童音从旁传来,将他拉回现实,“感觉是不是很美妙,像是重新认识了这方天地?” 叶席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才回过神来,起身转头。愕然发现自己已不在漆黑洞穴,而在个阳光明媚的小山坡上,近处绿草如茵,远处山脉成群。 说话之人是张二牛,就在身旁,依旧那副呆愣正太模样,拿着个烤至金黄的兔腿递了过来:“恭喜你,印师小师弟。” “谢谢。”叶席正好饿了,也没客气就接过兔腿,但就在他低头下口时却蓦地一顿,霍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印……印师?” 张二牛笑了笑,显然并不意外叶席的反应,点头肯定道:“没错,印师!” “为……为什么啊?”叶席懵了,下意识就要抬手扇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在梦里,否则为什么一觉醒来,竟然就成了印师。 事实上他也确实就这么做了,啪的一巴掌。恩,很疼,还很傻.逼…… “还记得洞穴里那抹幽蓝光芒吗?” 叶席闻言神情顿时一变,他当然记得,那玩意差点弄死他。 “看来你还记得。”看着叶席心有余悸模样,张二牛点点头,指向前者小腹,“它现在在你丹田里面……哦,别担心,它不会害你的。或者说,这天下绝大部分修印师都巴不得被它害。不得不说,你运气真的很好,好到我都有点嫉妒了。” 叶席没说话,认真的看着张二牛的神情变化,在确定对方不是在逗他后,方才疑惑开口:“那东西是什么?” “先天一气!”顿了顿,道,“想来你现在也该知道天地万物,何时何处都有真气蕴藏其中的常识。但那些都只是普通真气而已,这世间还存在着一种真气,秉灵而生,先天地化,每一束每一抹都生之不易,同样也造化非凡。” “你所见到的那抹幽蓝光亮,便是先天真气中的一种。我已将它锁入你丹田,以后你无需再用毒蛇毒液来修炼了。那方法虽有新意,但隐患无穷,并不可取。” “谢谢!”等叶席将这番话消化之后,郑重起身,一礼到底,“谢谢小师兄成全,叶席铭感于心!” 摆手,张二牛神情淡然:“不用谢我,你自己早将外部主脉打通,我不过是帮你成就机缘,破开最后的丹田而已。还有,以后别唤我小师兄了,与我拉近关系,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叶席沉默了会,还是恭敬行礼道:“那谢谢前辈!” 确实是要谢的,也许此举对于张二牛来说,只是举手投足便可轻松完成的事情。但对叶席来说意义就不同了,如果没有张二牛,他别说能成为印师了,怕是性命都保不住。 现在的叶席当然还很弱小,无法给张二牛提供什么帮助,更没资格说报答。但这番恩同再造的恩情,叶席绝不会忘,他会将之暗暗记在心里,以图后报。 张二牛没有在意:“既然你非要谢,那就先完成我们之前的交易吧。” 叶席闻言一愣,这才想起他们在洞穴中达成的约定,立刻点头,“当然!”顿了顿,“对了,不知追我的那人还有炎羽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追你的那人死了。”一语带过,张二牛道,“至于炎羽门,你不用担心。青阳宗虽然势大,但这些正道门派向来爱惜名声,即使暗地里恨之入骨,但只要没有确凿铁证,他们明面上也做不出踏平同道山门的事来的。” 似乎对这些所谓正道门派很熟悉也很有些意见,说到后来张二牛撇撇嘴,语气明显不屑。 叶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法自然也就不同,这没什么好说的。 比如在叶席看来,如青阳宗那般堵人山门、杀人夺宝的门派,自然配不上正道名号。但同样的炎羽门就不同了,虽然小是小了点,也出了关扬这么个败类,但除此之外,无论是同门师兄弟间的深厚感情,还是傅儒生以身作则的掌门风范,都很符合叶席对于正道的理解。 当然,关于这点求同存异就好,叶席自不会与张二牛争辩。 两人站定后,张二牛挥手打出道真气灌入叶席体内:“你现在虽有印师境界,却无时间修炼真气,就先用我这道真气施展印术吧。恩,对着我施放即可。” “对着前辈你?”一愣,叶席是没亲眼见到张二牛掌拍巨蟒、挥手灭凌诚的恐怖实力的,闻言自是有些犹豫。 张二牛见状摇头失笑:“不用担心,你那印术虽然威力不错,但伤不到我。而且这印术也有个明显缺点,便是起势太慢,先前若是那青阳宗傻小子果断削去衣袍,你这印术便也就废了。当然,那傻小子确实是傻,明知青阳宗心法五行取木,偏还用木性真气去灭火,刚好又遇到你这种一触即燃的诡异火印,终引火烧身,真是傻的可怜。” 虽然张二牛这么一番毫不客气的评价,似将这火信印说的毫无是处,但叶席闻言却没半点反驳念头,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现在想想那一战,自己赢得确实太过侥幸。果然神一样的操作,都需要个猪一样的对手配合啊…… 如此想着,叶席再无顾虑,在张二牛注视下,一边掐印捏决,一边介绍道:“这印唤火信印—烈阳宝印,是我幼时用几个馒头从一个疯癫道人那学来的,本来以为只是被骗了,不想竟然还真是门印术……” 叶席不想欺骗张二牛,但现实道家印法这事确实没法说,只能编个故事出来。 一边说着,叶席一边推出印诀,与先前那次施展印术时全身经脉一麻不同,这次叶席只觉小腹处丹田一震,随即刚灌入的真气便涌动而出,直奔手掌,嚯,青焰火苗再次出现。 这次叶席自然不敢再小瞧这看似人畜无害的豆大火苗,不过在定睛看去后,发现除了体积似乎比上次稍大外,恩,也就是从黄豆到豌豆的变化,其他貌似跟寻常火焰并无区别。 “前辈小心。” 还是提醒了声后,叶席抬手将那火苗打向张二牛递来手掌。 火苗落在掌心处,不紧不慢的燃烧着,毫无异常。 古怪的是张二牛那小小肉掌,竟然眨眼间变为金黄色泽,随即又转为古铜、青绿、火红、无色淡白……短短数息间,竟是一连转变多种颜色,像变戏法似的,直令人目不暇接。 叶席的印道常识太过小白,不觉得这有什么。但若是换个经过系统学习的修印师在这,必然是目瞪口呆,甚至会被震惊的崩碎所学理念都有可能——要知道那一种种不停变幻的颜色,可不是变戏法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一门门属性截然不同的修炼心法! 一个人竟然能同时修炼如此众多心法,且还未走火入魔,这实在是太过崩坏正常修印师的三观了。 “你施展此印术时,丹田真气都经过哪些经脉?”在一连转变多种心法,除了青绿色泽让火苗稍稍壮大,无色淡白又令火苗稍稍减弱外,其他毫无变化。张二牛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叶席回想了下,依言在身上指出各处经脉。 张二牛见状眉头更是紧缩,低头沉思:“奇怪,只是正常的经脉运行……手印也看不懂,这样结印分明没有任何感应……这束诡异火苗是怎么出现的呢……” 听着这些疑问,张二牛竟似施展不出这道火信印,这就不免让错愕的叶席浮想联翩了,难道是因为我是穿越者的缘故,现世那些道家印法只能由我一个人施展?不是吧,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教人,怎么去完成师傅遗憾,宣扬传播现世道家文化…… 沉吟良久,张二牛抬头:“那疯癫道人传你术法时有没有说些特别的话?” “没有,只是要我按照刚才的施印要求练就行了。”摇摇头,稍顿,叶席神情认真的看着张二牛,“前辈,我没有隐瞒!” “我知道。”张二牛确实知道,毕竟两人差距实在太大,叶席在他面前施展印术,根本就不可能隐藏住什么。就像那清鸿,不过只在庄子里面施展了次青木拘灵印,被他看在眼里,便就学会了。 再次研究半响,张二牛摇摇头,翻掌打出道淡白真气灭掉火苗:“你这印术确实有些诡秘,如跗骨之蛆,若是不了解很容易吃上暗亏。一时半会,我也不能将其运行原理推导出来。恩,很有意思,这交易不亏。” 虽是暂时放弃,但张二牛倒也没什么沮丧模样,扔过来个白瓷小瓶:“这是在那洞穴中找到的地元玉液,内有五滴,每到境界突破时可服下一滴,应该能保证你顺利度过第一大层次修炼。” 叶席伸手接过,顿了顿,却是没再说什么感激话语,只是又在心中记上了笔,转而问道:“前辈这是要走了吗?回炎羽门?” 张二牛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嘿然笑道:“是该走了,不过不是回炎羽门,那离炎千羽之术我已学会,还回去作甚。” 叶席闻言一愣,傅儒生的离炎千羽?那不是要到大印师境界才能学的吗,就连翟容静等人都没学到……脑中蓦地一道电光闪过,瞬间联想到了什么,不由脱口惊道:“你是那位偷学百家印术的猛人?” “猛人?”张二牛微怔,挑眉看向叶席,“你听说过我?” 这么回答无疑就是承认了,卧槽、卧槽、卧槽……叶席暗自一连爆出数道粗口,瞬间想起山谷中那位算命老叟说的,那位猛人近日曾出现在光州境内的消息,一切无疑是联系上了。 当时那位老叟还与叶席开玩笑,说以他的隐忍心性如果能碰到那个家伙,说不定能合对方古怪脾气,会有些机缘,没想到果真一语成谶! 看着叶席瞬间变幻莫测的脸色,张二牛了然笑道:“看来你还真听说过我,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哈哈……” 被识破了身份,张二牛虽未现露真身,但也没再用那稚嫩童音恶心人,笑声苍茫霸道。 回过神来,叶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也还好,前辈奇人行奇事,理所应当的嘛……” 没错,这就是在赤果果的拍马屁! 张二牛,或者说是这猛人偷盗百家印术的壮举,无疑是离经叛道的,尤其是在注重门派有序传承的印道,更是如此,由此将他算作魔道中人都是不冤。不过叶席可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谁帮他,他便帮谁,所谓帮亲不帮理就是如此。 “你倒是会说话。”张二牛笑着摇头,“不过我苍某人可需要人慰藉,更不在意什么结仇结怨。任天下悠悠利口,我自求我道便足矣!” 话落,摆手再道,“好了,既然交易已成,我自离去。你无需感激我,更不要动什么找我报恩的念头。苍某人自踏入印道以来,仇家遍地,无一亲朋,方才能落得如今逍遥自在。哈哈……” 豪迈大笑未落,张二牛那小小身影已在原地消失,不见踪影。 叶席站立半响,随即对着虚空再次郑重行了个大礼,猛人有猛人的道,叶席也有他自己的道,那便是有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起身后,叶席没再多说什么,也未为自己终于晋升正式印师而激动,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指节,怔怔发呆。 我特么竟然敲过猛人的暴栗……三天、不,一星期内绝不洗手! ………… 99mk.cc。wap.99mk.cc 048章 有道才有印 说是一周不洗手,那当然只是玩笑,实际上在啃完那只肥的流油兔腿后,叶席就找了个山溪将手洗的干干净净。 身上倒是干净整洁,不再是那套为遮掩胳膊惨状而差点将自己捂出痱子的厚袍,而是件颇为清爽的月白长衫,应该是那位猛人所赠,配上叶席略显青涩的面庞气质,像是个散发书卷味的儒生。 稍微收拾了下,叶席并没有急着离开山脉范围,实际上也急不来,这地方他从未来过,昏迷后又被猛人带到这里,更是连方向感都丢失了。不过虽是迷路,叶席却也不慌,只要不是妖兽遍地的内山,普通山林于他来说就像回家一样,没什么差别, 就在山溪旁边,叶席盘腿而坐,掐着辅助修炼的前字诀,默默诵念着旦卯气诀心法,身旁哗哗流水声逐渐消失,开始了成为印师后第一次的纳气修炼。 一个时辰后,叶席缓缓收势睁开双眼。这时天色渐暗,啾啾长鸣,头上飞过的多是归林倦鸟。 出水管被堵住,纳气效果自比以前要好上许多。再加上修炼途中,能明显感觉到丹田中那抹幽蓝先天之气,对周遭普通真气有着强烈吸引归拢作用。这一个时辰的修炼,竟是恢复了此前约莫三分之一的真气储量。 叶席不知道这速度算不算快,但无论如何,比起以前他已是相当满足。 当然,欣喜的同时叶席也看到了自身问题所在。 道印道印,有道才有印。 印术方面,因为有着现世道家数百种法印摆在脑海里,足够叶席去慢慢研究了,所以印术手段其实他是不缺的。实际上在了解火信印威力后,叶席正准备在随后出山路上,研究下其他金、木、水、土印法,免得每次都是事到临头再去碰运气,实在不靠谱。 这个且先不提,叶席现在缺的是道,也就是修炼心法。 在这方面,叶席只有一本谷级下品的旦卯气诀,这还是给初入印道的印徒打基础用的,于现在成为印师的他来说,其实已经是有点鸡肋了。如若一直这么继续修炼下去,相对于其他修印师来说,无疑是事倍功半。 该去哪搞本修炼心法呢? 不得不说,身为穿越者的叶席,在思维上相比异界本地人是要更活跃的。主要是没那么多框框架架束缚,说白了就是百无禁忌。这不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刚分开的前辈猛人壮举,这也的确是个思路——你不给可以,我可以自己混进去偷摸着学。 只是可惜猛人前辈的战绩实在耀眼,走别人的路,让后来者基本无路可走……叶席记得那个算命老叟说过,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奇葩存在,现在数得着的门派收徒,大多都会先以摸骨来测定年龄。 虽然也有类似炎羽门这样不搞这套的,但那都只是小门小派。而且叶席进去学的是心法,不是猛人那样去学印术,他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熬出头,得师傅赏识赏下高级心法秘籍。 这计划不通。 叶席转而又脑洞大开,想到了之前清鸿杀人夺宝的行径。 恩,只是正常捞偏门的逻辑联想——不让偷,那就抢呗。 可是抢谁呢?修炼心法这种东西,越是高级就越是以口传居多,即使那些弟子众多顾不过来的大门派,也不可能傻到将心法秘籍放弟子身上带出山。当然,叛逃的不算…… 就这么拄着下巴,坐在林中溪旁,叶席考虑了一个又一个杀人越货的方案可行性,又一个个排除,最后,叶席不想了…… 妈蛋!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准待会就有个白胡子高人从天而降,赐我本太上级修炼心法呢? 好吧,这纯粹是幻想……不过也就在这时,叶席耳朵一动,自后方林中听到了簌簌响动,愕然转头,真有白胡子高人? 确实是有胡子,不过是全身都长的那种,而且还是黑色的。一头拱着对锋利獠牙的黑野猪自林中缓缓走出,应该是要来溪边喝水,不过在看到叶席后便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恩,加顿晚餐貌似也不错? 遗憾的是叶席的想法与它类似,不怀好意起身,迎了上去…… …… 赶路、研究五行印法,修炼储存真气。 叶席在这山脉中整整待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出了山脉外围,看到了人工修葺而成的盘旋山路。 这几天叶席每天都过得异常充实,如果不是因为修炼心法缘故,在早早储存到与印师初阶相符合的真气总量后,便毫无寸进,他还真不想这么早出山。 当然,修为虽然停滞不前,但叶席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他将五行印术都基本研究了遍。 与先前的料想不同,五行印术并不是都如火信印那般,是攻击术法。实际上除开能增强防御的金信印外,其他三种印术都不是直接用于战斗的,不过作用也挺有趣就是了。比如水信印—泛波宝印,只要将此印印在足上,便可在水面如履平地,撒欢狂奔,真正表演下什么叫做轻功水上漂。 同属信印范畴,在五行印法之上,还有云、风、虎、龙、天、地信印,只可惜应该是叶席修为境界不够的缘故,无法施展,只能是暂且瞧个眼馋。 这也愈加坚定了叶席出山搞本修炼心法的念头。 乍一出山,自不知东南西北。不过叶席运气不错,只走了段山路便碰到个老樵夫。 那老樵夫半躺在道旁青石上,褶皱老脸隐隐有青灰色,再看那卷起裤腿下,只因两个不起眼小疮口便肿胀起来的小腿,经验丰富的叶席便知对方是被毒蛇咬伤了。 不过问题不大,常年进山的樵夫猎手,都用应对此类蛇毒的土方法。比如现在敷在小腿伤处的青汁药草,很明显就暂时控制住了毒液爆发。所以那老樵夫看上去也不慌,优哉游哉的抽着竹管旱烟,应该是想休息会后回山村,再行想辙彻底解决蛇毒。 叶席见状走了过去,客气行礼:“老丈你这是被蛇咬了啊,没什么大碍吧?” 老樵夫道:“没事,老眼昏花了,把个竹叶青子瞧做树条了。” “哦,小子我略通岐黄之道,也曾配过些解毒丹药,不如我帮你看看?” 老樵夫闻言上下打量了下叶席,倒是没怀疑,笑道:“那就有劳少年郎啦。” “应该的。”叶席笑着上前,普通蛇毒对他来说本就不难解决,再加上翻阅了那本御蛇秘录的关系,更是轻而易举,一边俯身取出颗解毒丸碾碎敷上,一边随意问道,“对了老丈,请问这是何处地界啊?小子我昨晚连夜赶路,现在竟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里是辛桃庄地界,归安景镇管辖。不过……”话语一顿,却是嗒嗒马蹄急响,几十余劲骑自不远处山路拐角转出,又呼啸着疾驰而过。看着马背上那些衣甲大汉带着漫天尘土远远离去后,老樵夫再道,“不过你若是再往前走上段路,就到红叶镇地界咯。” “安景镇?”叶席闻言不由一愣,敢情自己这是直接从山西边出来了,且只时隔一周,便又再次来到这安景镇地界。 “咝,少年郎你这医术不简单,老汉我现在感觉小腿凉丝丝的,舒服的紧……” “呵呵,有效便好。”笑着起身,再次取出颗药丸递了过去,“老丈你再把这药吃了,这蛇毒就能尽数解清了。” 在叶席展露了手医术后,老樵夫态度明显变得客气起来,道谢不已,不过就在他伸手接过药丸时,嗒嗒嗒,那急促马蹄声竟又好似转了回来。 还是刚才那群人,且在经过叶席两人身边时,速度放缓,勒马停下。当先一骑是个身着轻便皮甲的大汉,锐利目光从老樵夫伤腿上转过,停在叶席脸上。 持鞭一指,“你,跟我们走!” ………… 99mk.cc。wap.99mk.cc 049章 万蛇谷 “你,跟我们走!” 听着这丝毫不容拒绝的语气,叶席愣住了,不是被震住,而是他许久没见到过这样炫酷叼炸天的装.逼方式了,难道老天是知道我刚晋升为印师,正是急需打脸立威的好时候,所以才将他送到我面前吗? 如此想着,叶席很是配合的回道:“去哪?为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跟着就跟着!”很好,剧情进展的很顺利…… 就在叶席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之时,“蒋统领不可如此无礼。抱歉了,小兄弟。”歉然声音传来,随即一个脸颊瘦崛,气质清逸似文士的中年男子驭马上前,一身青色长衫,与周遭全副武装的威猛大汉明显格格不入。 拱手,语气诚恳,“我们来自云山城梅王府,这位是府中蒋统领,出身军帐,心直口快,刚才若有得罪小兄弟的地方,还请见谅。” 出师不捷啊……表面上叶席摊摊手,示意无所谓,心中则暗叹一声,干脆放弃了打脸想法。 这不是因为对方的补救态度,实际上这态度真的只能说一般,看似诚恳谦和,实则出口就抬出王府之名,隐有胁迫意思。 叶席改变想法的原因是因为这中年文士,对方一出现,叶席就心生同类感应。应该是那抹先天真气的缘故,叶席能模糊从对方身上感觉到真气存在,境界比他高,不过貌似高不了多少的样子,估计在印师中阶与高阶之间。 但这也就足够了,一个手段不明的修印师,外加上几十余煞气外露的军中猛汉,叶席没有丝毫胜算。 中年文士再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待会有个差事,需要个能治疗蛇毒的药师。刚才打马经过时恰巧见到小兄弟为这位老丈解毒,手段不凡,所以我们回来想请小兄弟同行帮忙。当然,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都自有好处奉上,不会令小兄弟白跑一趟的。” 叶席闻言挑了挑眉,看着态度温和的中年文士,再看了眼那面色不善的蒋统领,心中了然,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的套路嘛。 套路虽老,但在形势比人强下,却也很管用。叶席沉吟了下,问道:“需要多久?” “最多半天。” 叶席轻点头,加了句:“我只能解普通蛇毒,解不了的恕我无能为力。” 这便是同意了,当然这阵势不同意也不行,中年文士闻言抚掌而笑,“足够了,小兄弟请。”转头吩咐,“蒋统领,叫兄弟们让匹马出来,对了,小兄弟会骑马吗?” 见到叶西颔首,中年文士也不再行废话,干脆挥手:“出发。” 就这样,刚从山里出来不久的叶席,明显没来得及看黄历,便又被这些人给带了回去。 还好那中年文士没有太过忽悠人,一行人只进山半个时辰便转为下马步行,很显然目的地确实不算太远。 到了这时,从旁边大汉只言片语中,叶席终于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简而言之就是来打宝的,原来那梅王府中有个不知排行第几的小少爷,也拥有修印师天赋,不过他的兴趣偏向于炼丹。众所周知,炼丹是需要材料的,却说他最近得了个古方,其中一味材料便是妖兽金星斑蛇的胆囊。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中年文士与这些威猛大汉在得知这消息后,千方百计打听到这有座万蛇谷,里面便有那妖兽金星斑蛇出没,于是就率众前来寻找。 大致了解情况后,叶席不由暗自感慨,看来不管在哪个时空时代,投胎都是门顶尖学问啊。那王府少爷足不出户,便有大把人愿意为他卖命,扫清修道途中障碍。而在看看自己,为了拜个师门三番两次差点把命都送了,现在仍然欲求一低级修炼心法而不可得…… 同为修印师,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打宝队伍继续前进,不知何时,周遭逐渐飘起了层淡淡绸带水雾,漂浮不定。尤其是在钻进个茂密野竹林后,阳光照射不进,空气更显粘稠潮湿,没走几步,一行人均是觉得周身湿哒哒的,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很是不舒服。 这些并不都是错觉,感知敏锐如叶席,早就发现这一路走来,周遭蛇虫数量在不断增加。特别是在进了这野竹林后,听着耳旁好似有微风不断拂过的沙沙声响,叶席周身汗毛都在倒数。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那茂密枝叶中,究竟有多少双冰冷小眼在盯着自己。 中年文士显然也察觉到了,向蒋统领打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走到队伍前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摊开,抓起里面淡黄粉末,向两边竹林大力洒去。 蓦地,沙沙声骤然急促,一众大汉愕然看着眼前那些再正常不过的竹条枝叶,竟是忽然齐齐活了过来,潮水般四散奔逃,这才意识到那分明就是无数条大小毒蛇,顿时忍不住阵阵头皮发麻。 “快穿过这林子,驱蛇粉效果坚持不了多久!”中年文士大声呼喊,事实上也就是如此,那些毒蛇虽然看似尽皆退去,但其实并未走远,在驱蛇粉范围外躁动游走,从各个角度冷冷监视着这帮入侵者。 反应过来后,一众大汉均是忙不迭向前快步狂奔。这些都是经历过杀场的百战老兵,生死早已看淡。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确是要比生死更令人恐慌畏惧,比如看不清摸不着的鬼怪,也比如眼前这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毒蛇群。 呼喊提醒后,中年文士没有忘记叶席。叶席是因为有先天真气,所以才能感觉到中年文士是同类修印师。但不是谁都有他这运气的,在中年文士眼中,叶席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已。 当然,这读书人目前很有用,甚至比那些威猛大汉还要有用。因为他会解蛇毒,对此次任务成功与否很关键。所以即使在慌乱之中,中年文士仍然紧紧抓着叶席肩膀,带着他快速奔逃。 叶席这时有想过出手偷袭,然后趁乱逃跑的念头。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并没有类似驱蛇粉这样的东西,即使可以从这些人手底下暂时逃脱,也难免会陷入无数毒蛇围攻之中,不划算。 这野竹林面积不小,幸好这群人准备的也很充分,至少驱蛇粉是带足了,在那蒋统领将最后一把淡黄粉末连带着油纸洒出去后,众人终于是奔出了这恐怖野竹林。 然而还未等大口喘气,就是忍不住的咝咝倒抽凉气。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座小山谷,像是常年遭受某种侵蚀,山体石壁表面诡异发黑,寸草不生。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万蛇谷了。 山谷入口处距离野竹林尚有段距离,也就是这段距离令众人止不住的大惊失色,就见那空地上、石头旁、山沟里……或悠然游来游去,或静静趴伏小憩,或互相缠绕私斗,一眼望去,尽是五颜六色毒蛇,只从表面上看去很是斑斓瑰丽。 但这种美丽,是致命的。 “咝咝……咝咝……”应该是觉察到了众人到来,所有毒蛇不管先前在做什么,这一刻瞬间齐刷刷昂头看来,视线冰冷,细薄蛇信吞吐有声。 所有人身躯俱是一僵,那蒋统领下意识探手入怀,再次掏出个油纸包。 中年文士见状连忙喝止:“这包不能撒,否则即使我们解决掉金星斑蛇,也退不出去。” 轻点头示意明白,蒋统领深吸口气,缓缓抽出腰间战刀,猛然暴喝:“列阵!” ………… 99mk.cc。wap.99mk.cc 050章 人蛇大战(推荐收藏)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制造和使用工具。 在那蒋统领吼出列阵后,几十余大汉迅速自背后卸下短弩,一边安装箭枝,一边错位分立三排,前排半跪,中排直立,后排将弩弓架在中排同伴肩上。 不过短短数息间,一个以逸待劳的防御反击阵型便已成形,杀气隐露。 只看这训练有素一幕,便知这些大汉果真不愧为百战老兵。 见到这里,叶席不由对自己放弃打脸的明智决定,暗暗庆幸。若是先前真在冲动之下选择与对方大打出手的话,恐怕都不需要那个中年文士出手,只这些懂阵型、善配合的军中大汉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许是感受到了这边杀意,几乎就在阵型站定之时,那远远近近大大小小毒蛇便宛若潮水拍岸般蜂拥扑来。 “前列,射!” 噗噗噗……嗖嗖嗖…… 弓弦振鸣刚响,便被随后箭枝呼啸掩盖,完全不需瞄准,十余根箭枝径直没入密密麻麻蛇群中,瞬间就将十余毒蛇牢牢钉在地上,即使没死,也确保无法动弹。 “中列,射……后列……” 不似一般家族护卫头领,那蒋统领可是货真价实的军中统领。在他指挥下,三列大汉有序装填射击,急速箭枝竟好似无穷无尽般从未断过,给游在最前方的蛇群造成了巨大伤亡,铺天盖地的冲势都为之一顿。 但不得不说,眼下这毒蛇实在太多太多,根本不是这几十把弩弓就能杀净的。且这些冷血动物可不会像战场敌军那样,会产生恐慌逃跑念头,即使腹下淌过的是同伴腥臭血液,也不见它们游动速度缓上一分,仍就无知无畏的蜂拥冲来。 见到蛇群靠近,蒋统领紧握刀柄,面无表情道:“弃弩、拔刀!” 几十余大汉闻言毫不犹豫丢掉短弩,侧身拔刀,咣咣咣,一阵锋刃急速磨过金属鞘口声,听来直令人热血沸腾。 “锋矢阵,杀——”凛冽刀光闪过,几条腾空袭来毒蛇瞬间被拦腰斩断。蒋统领瞧也没瞧,一马当先奔出,充当锋矢箭尖。几十余大汉则散作两翼,将中年文士与叶席护在中间,挥舞战刀成雪,紧随其后。 几十个人敢向成千上万毒蛇群发起冲锋,此举看似愚蠢,实则不然。 如果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保命,那边打边撤就行了,多两条腿总还是有些优势的,逃跑应该不成问题。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进谷杀那金星斑蛇,便自然不能在这无谓消耗下去,唯有前进冲锋,方才有可能完成任务。 几十余把雪亮刀光一头扎进蛇堆之中,就好似火烫铁叉刺入薄衣布帛,嗤嗤作响,瞬间便破开道血腥缺口。 毕竟只是普通毒蛇,没什么灵智,攻击方式也就撕咬这么一种,还是直来直去的,很容易预判命中。大汉们几乎每前进一步,每挥一刀,便有数十条毒蛇身首异处,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撞上刀口来的。 如果就这么一路平推下去,说不定这几十余人都能清空这里所有毒蛇。 但很遗憾,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是人,是人就会累。而一累,便就容易出现疏忽。 很快,在一鼓作气冲杀前进十余丈后,雪亮刀光开始渐渐变得不再密集,第一个受伤大汉出现了,他被条只剩半截的毒蛇给咬上了手腕,这伤势位置无疑是糟糕的,基本就代表这边将少个战斗力。 在那大汉被同伴让进内圈后,叶席没有犹豫,他现在和这些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对方,也跑不了他,迅速取出颗解毒丹扔进大汉嘴里,至于外敷的就不必了,反正对方也无法再战,不如留着等下一个受伤者。 事实证明叶席的决定很明智,像是堤坝开了个缺口,陆陆续续有大汉不断被送进内圈来,也就是叶席之前因为毒蛇毒液的奇葩修炼方式,存了不少解毒丹,否则他也无能为力。 倒是没有出现死亡,但随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锋矢阵型也就变得越来越小,进而破绽百出,持续有人再行受伤……这是个死循环,也就是所谓人海战术的威力。 但就算到这时,那中年文士还是没有出手,一次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那金星斑蛇毕竟是个妖兽,想要对付它,包括蒋统领在内的所有大汉作用都是有限。唯有这身为修印师的中年文士才有可能对阵击杀,所以他现在必须养精蓄锐,不能出手。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中年文士也是相信蒋统领他们能解决这些问题,方才有隐忍不发的底气。 蒋统领等人也确实没辜负这期望,在接近山谷入口时,再度鼓起余力死命挥刀冲杀,终于在力竭前成功冲入山谷入口。 不得不说,除非失误跌落蛇群,否则普通毒蛇想要瞬秒杀人还是挺难的,嘴就那么大,最多咬块肉,致命毒素也得等段时间才能致命,这才是一行人成功杀进来的真正原因。若是换成同等数量的狼群,恐怕现在这群人连骨头都看不到了…… 在将所有人接进山谷狭窄入口后,那蒋统领正准备下令留人在这断后,却愕然发现本该蜂拥追来的蛇群,齐齐在谷外顿住,像是有道看不见的警告线画在它们身前,不敢试图往谷内稍进一寸。 “这是怎么回事?”浑身浴血的蒋统领一边暗自戒备,一边疑惑转头看向中年文士。后者也是皱眉,语气不太肯定道,“常听说妖兽领地意识极强,莫非这是那金星斑蛇威慑所致?” 只靠凭空猜测自然猜不出答案来,但不管怎么说,蛇群不进来对这边自是好事。 叶席也是松了口气,能不出手,他自然是不想出手的。毕竟他现在所会攻击印术实在太少,若是在蛇群身上显露出来,那之后如果起了冲突,中年文士必然会有所防备。 稍稍休整了下,主要是让叶席看看大汉们的伤势,确定没有大碍后,一行人便继续往前推进。 山谷入口很小,里面的谷道更是狭窄,类似一线天,两个成年人并排通过都是困难。类似蒋统领这种出身军帐的人,对这种极易中埋伏的地形自是极为敏感,战刀挡在身前,步步为营,很是小心翼翼。 叶席与那中年文士走在队伍中间,大概在缓慢通过大半谷道时,前方蓦地传来声惊呼,随即整个队伍便为之一顿,因为视线挡着,叶席也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那蒋统领大声吼道, “戒备!傻熊你怎么了?” “蛇、大蟒蛇!”那绰号叫傻熊的大汉只一句话,便令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这个地形碰到条大蟒蛇那几乎就是灾难,不过随即前方又有话传来,“不对……统领,这大蟒蛇好像死了……” “到底死没死!” “死了,我踢它没动静。” “那你特娘的鬼叫个蛋!”除了蒋统领那声愤怒咆哮外,阵阵松气声在谷道此起彼伏,显然都是被吓得不轻。 随后继续前进,众人都看到了傻熊口中的那条大蟒蛇,不由瞬间理解了傻熊的惊呼,实际上在即使明知这条长达几丈、粗若树桩的大蟒蛇已经死了,但在看到时众人还是忍不住心惊胆颤,这体型实在太具视觉震撼力。 唯一面不改色的就是叶席了,因为更大只的他都见过,相比起洞穴里那条血瞳蟒,眼下这不过就是个小泥鳅罢了,不值一提。 叶席只是在路过时注意了下蟒蛇伤口,致命伤毫无疑问是那稀烂蛇头,除此之外,再见不到其他伤处。 一击致命? 叶席愣了下,随即阵阵寒意自心底猛然蹿起,这得是什么力量才能拥有这等威力? “统、统领。”就在叶席兀自毛骨悚然间,前方傻熊再次传话回来,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又怎么了?” “我这……我……有只鸟……统领你还是自己来看吧。” “傻熊你特娘……”咆哮声蓦地戛然而止,不知看见了什么,那蒋统领同样沉默无声。 ………… 99mk.cc。wap.99mk.cc 051章 有鸟曰爷 “吧唧……吧唧……” 情况有点诡异,明明已经进了山谷,抵达目的地。但只要是进去的人,包括那蒋统领、傻熊在内的几名大汉,都是怔怔看着前方,默然呆立。 位置缘故,叶席并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令他们如此反常的东西,只是听到了些许奇怪响动,类似一脚踩进淤泥地里然后拔出来的吧唧声效。 再等叶席走出谷道,绕过前方呆立大汉后,第一眼见到的是尸体,大片大片的蟒蛇尸体,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条,堆叠缠绕,几乎铺满了整个山谷。 看到这里,或许也就能明白外面那些普通毒蛇为什么不敢进来。领地阶级意识不仅人类有,动物野兽也有。很显然,这里便是高阶级蟒蛇的乐园,没实力的小蛇进来只能被当做晚餐。 哦,也有例外,比如一条外层躯皮有着点点漂亮金星点缀的蛇,它便不大,身长只有约莫一丈,体型也与寻常蛇类相仿。 不过它也死了,而且死的比那些蟒蛇还惨,不但被开肠破肚不说,连尸体内脏都被刨出来吃掉。 至于吃它吃的正香,吧唧吧唧的则是只鸟……应该是鸟吧?至少从某些外貌特征上来看,是这样没错。 这只鸟长相确实古怪,形似鹦鹉,毛发鲜红噌亮,头顶个几乎与身长等高、形似扫帚的笔直冲天大红冠羽,怎么看怎么奇葩。 “统领,那、那个……”第一个进来的大汉,也就是那傻熊指着怪鸟爪下小蛇,结结巴巴道,“是我们要找的金星斑蛇吧?” 蒋统领默然点头,他其实早就看到了,甚至刚进来时他们想要的金星斑蛇胆囊,还没被这只怪鸟吃掉呢,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敢抢吗?不说这鸟本身就怪异,就说那地上明显被它抓死的无数蟒蛇,就足以打消他任何念头了。 远处那只怪鸟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朝这边看了眼,不过没等汗毛倒竖的大汉们提刀戒备,它便再次低头张嘴,吧唧、吧唧,俨然一副没把这边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纳囊和妖丹都被它吃了……要不,我们走吧?”蒋统领深吸口气,将询问目光投向中年文士。 这是个明智的决定,至少在叶席看来是这样。画风不对的东西,最好不要轻易招惹——这是自上次差点被那抹先天真气弄死后,叶席新得出来的感悟。 但中年文士闻言却显得有些犹豫,皱眉看着那只半路打劫的怪鸟,似乎很不甘心。 旋即,不等这边考虑,那边刚低下头的怪鸟,却是又霍然抬头,定定看着这边。明明双方距离尚远,但不知怎的,叶席心中却忽然一紧,隐隐有种怪异感知,那只怪鸟……看的是我? “窸……窸窸……” 还没等叶席反应过来,眼前蓦地就是一片大红,那怪鸟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闪到他身前,两支袖珍鼻孔嗅来嗅去,最后双目紧盯着叶席胸口处,张开弯钩鸟喙(鸟嘴),似乎要张嘴鸣叫,但随即它就疑惑转头,看着自己身躯羽毛上忽然出来的粗壮银针,似乎在考虑那是什么东西。 “哈哈,中了、中了!”是那个中年文士,手中拿着个奇怪木筒,神情激动,快意大笑,“我不管你是什么高阶妖兽,只要中了迷神猎兽针,你就给我乖乖躺下吧。” 说罢双眼火热、一脸亢奋的看着怪鸟,“能杀掉这么多巨蟒,还能灭掉金星斑蛇,你肯定不是普通妖兽,你的妖丹也肯定非同凡响。哈哈,天赋不好又怎么样,没有高级修炼心法又怎么样,我突破大印师的机会来了!” 怪鸟目光怪异的看着中年文士:“这么说,你刚才是在偷袭鸟爷?” “是又怎样……呃?你、你会说话?” 不但中年文士怔住了,叶席也是一愣,刚才这鸟是在说话没错,虽然声音不怎么好听,典型的破锣嗓,但确实是在口吐人言。 “废话!”怪鸟眼白一翻,鄙夷气息尽显,“你这个披着人皮的傻叉都会说话,鸟爷当然也会。” 被只鸟给鄙视了,中年文士不由瞬间暴怒,好在他这时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压着火气看着插在怪鸟身上的猎兽针:“倒、倒、给我倒!” 一边念着,中年文士心中一边暗自发狠,无论这鸟活着有多珍贵,等迷倒了他必定杀之取丹,以泄心头愤恨,哪怕为此亏本他都认了。但是, “这玩意叫猎兽针?”顺着那中年文士目光,怪鸟转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壮银针,探喙一叼,银针落入嘴中,吧唧、吧唧……明明是根银针,即使被折断也该是金属脆响,但现在怪鸟嘴中发出的,却仍是那吧唧吧唧音效,好像什么东西落入它嘴里都是这样似的…… 吧唧完,在那中年文士呆滞表情下,咂咂嘴,“谁发明的这玩意,不好吃嘛。” “怎怎怎……怎么可能?”中年文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寄予厚望的银针,就这么被怪鸟几下吃掉,下意识低头看着手上木筒发射装置,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白痴。”怪鸟很是人性化的撇撇弯钩嘴,单翅横扫,弧形羽芒斩出,瞬息掠过中年文士脖颈,乍闪乍逝间,一颗犹带着迷茫的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滚落一旁。 如此轻描淡写,一个印师境界的修印师便被瞬秒斩杀。 “真、真人?”一旁蒋统领等几十余大汉见状先是目瞪口呆,随即下意识提刀,身躯骤然紧绷,但却完全不敢冲来,只是战战栗栗的待在原地戒备着。 然而那怪鸟根本就没理会他们,瞧都没瞧,再次飞到同样有些呆滞的叶席面前,探爪一指叶席胸口处,大大咧咧道:“你身上有好东西,交出来,鸟爷不会亏待你的。” 回过神来,叶席下意识摸向胸口,不由一惊,他身上确实是有好东西,而且还不只一样,玄玉晶以及那装着五滴地元玉液的瓷瓶,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深吸了口气,叶席稳住心神,试探性问道:“这位……仙禽,不知怎么称呼啊?” “仙禽?不错不错,小伙子你很有眼光嘛。”怪鸟闻言顿时大悦,扑扇几下翅膀,一副骚年我很中意你的欣赏模样,“好说了,本仙禽姓鸟名爷,其实我不在乎怎么称呼的,你叫我鸟爷就行啦。” 如果在乎的话,是不是得叫你祖宗……叶席嘴角抽动几下,表面上还是副恭敬点头:“鸟爷,按道理来说你既然开口了,我自然得将好东西双手奉上。不过,恩,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请求?” 那唤作鸟爷的怪鸟明显被奉承的很舒服,一双小眼都眯了起来,想也没想便挥翅拍胸,破锣嗓道:“没问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鸟爷罩你!” “谢谢鸟爷。”听到这里,叶席大致分析出了点状况,那就是这鸟爷除了嘴有点贱外,似乎并不会如其他妖兽般肆意滥杀。相反,它的智商很高,与人无异。也因此那个被定义为偷袭的中年文士,才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一旁未出手攻击的大汉们,则平安无事。 了解到这些后,叶席的胆子稍微大了起来,摆出谈判架势:“不知鸟爷有没有修炼心法,如果有,我愿意拿一瓶地元玉液做交换。” “地元玉液?你竟有这等好东西!”鸟爷闻言双目顿时一亮,随即袖珍鼻孔再次嗅动,“窸窸……没错,是地元玉液的味道。哈哈,快拿出来、快拿出来。” 扑扇着翅膀在叶席身边转来转去,很是急不可耐,但却是没直接下手抢夺。这让叶席再次放下心来,搓搓手掌:“那我的修炼心法……” “欠着、先欠着。放心,鸟爷不会食言的。” 叶席看着眼珠子乱转的鸟爷,不由一头黑线,你这是把我当猴耍了啊,紧捂胸口:“鸟爷咱先前可是说好的,一样换一样,你这么大人……大鸟物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见叶席没上当,鸟爷扑扇着鲜红翅膀忿忿叨咕:“都怪小丫头立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不然鸟爷早将地元玉液弄到手了……” 不甘叹气,鸟爷悬停叶席面前,开始一本正经的讲道理:“小家伙你也看到了,鸟爷与你不同,修炼心法鸟爷有很多,但你都不能修炼。不然这样,你先将地元玉液给我,我再去附近门派给你偷本修炼心法来怎么样?” “可以。你先偷来,我再给。” “……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鸟爷现在心情好才跟你讲道理,别逼鸟爷发飙,不怕告诉你鸟爷发起飙来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你个傻叉到底给是不给!” “呵呵……” ………… 99mk.cc。wap.99mk.cc 052章 华贵剑鞘 红叶镇,大街,熙熙攘攘。 “……想想,你再好好想想,鸟爷何等身份,岂会为了点地元玉液就骗你这样的无名小卒?不可能,也完全没道理嘛……” “区区修炼心法而已,只要鸟爷出手,太上级别的失传了不好说,但地级天级还是不难搞到的……你这什么眼神?鸟爷会说大话?你还瞅……” “呐,别说鸟爷不给机会,小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再拖下去,鸟爷也罩不住你了……” …… 不用说,这走在来往人群中的一人一鸟奇葩组合,自然就是叶席与那鸟爷了。 梅王府那群打宝小队,这次任务是彻底失败了。不但伤了不少人,那身为修印师的中年文士更因为贪心不足,直接丧命山谷。好在鸟爷并没有斩草除根的想法,外加上随后蒋统领等人很识时务的站在一旁,直至叶席与这鸟爷离开万蛇谷后,都没敢轻举妄动,这才侥幸留下命来。 且不说他们,就说离开山谷的叶席,在大致了解到鸟爷意欲空手套白狼后,自然是不愿再行搭理。 当然,如果鸟爷铁了心要出手抢夺的话,那叶席肯定二话不说自己就将地元玉液奉上了,毕竟宝物再好,也没小命重要不是。 但鸟爷似乎是受限于某个规矩,不好对叶席直接下手,又看叶席年纪轻轻,便连哄带骗外加威胁恐吓,想让叶席自己把地元玉液乖乖交出来。 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两世为人,叶席不去忽悠别人就好了,又怎么可能会被只鸟给忽悠了?先开始还忌惮对方实力呵呵回应几句,后来就只当没听见,充耳不闻。 鸟爷见状无奈,最后只好让叶席与它一起去见个人,看能不能解决修炼心法的问题。 于是,便就到了红叶镇,并有了眼下这幕…… “快看快看,那只鸟好漂亮,我也想要一只,父亲你给我买来好不好?” “买你大爷,你父亲没教你随意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啊,给鸟爷滚!” “啊——妖怪、妖怪——” 成功给个富家正太种下童年阴影后,鸟爷转过头来看着叶席,一脸憋怒不甘:“小子你很幸运知道吗,若搁我几百年前的脾气,你现在连灰渣都没了。” 叶席耸耸肩,表情不变。这一路走来,他算是见识到这鸟爷嘴贱功力了,当然鸟爷也见识到了他呵呵威力。只要不搭理,自讨没趣的它总能消停一阵子。 果然,鸟爷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扑扇翅膀向街旁一处客栈门口飞去:“到了,不怕死就跟过来吧……哎哟。” “什么东西!”“哪来的鸟?” 却是鸟爷只顾着扭头威胁叶席,没想到客栈门内刚好有两人走出,恰好撞了个正着,“是不是瞎?这么宽敞都能撞上鸟爷,说,你们是不是故意来找事的?” 鸟爷本来就因为没唬得住叶席,憋了一肚子火气,这时寻到由头自然不会客气,一边当头狂喷,一边挥动翅膀,瞬间狂风大作,径直将那两人给按在了一旁门板上,不得动弹。 “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威武霸气的仙禽?”虽然嘴是贱了点,但鸟爷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摆了下威风见对方没反抗,便兴致缺缺的放开,飞进客栈。 随后跟来的叶席歉然点头,没注意到那两人一直愣愣看着他,只以为对方是被鸟爷吓住了,再次道了声歉,抬脚步入客栈。 刚一进来,便听到大厅传来声暴喝,“小贼,终于逮到你了,敢偷大爷的剑鞘,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叶席闻声看去,就见大厅中央位置,两个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大汉,正站在张桌子旁边,满脸愤慨,指手大骂,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至于被骂为小贼之人,由于角度关系叶席只能看到个瘦弱背影,不过从那直垂近腰的长发来看,应该是个女子无疑,像是完全没看到那两大汉,垂头吃饭,默默无言。 而在这女子右手边的桌上,正摆着只剑鞘,一只看来富贵堂皇到夸张的华美剑鞘,金丝镶边,银花做纹,一顺溜整整七枚颜色不一、然纯度极高的硕大宝石镶嵌其上。隔着这么远距离,叶席都能看到那些宝石的斑斓华彩,诱人光泽,自然也就不可能是样品假货。 这还只是能看到的剑鞘一面而已,相信在其背面,规格同样不会寒酸。 而如此价值连城的剑鞘,也就难怪那两个大汉会砰然心动了……没错,实际上包括叶席在内,大厅中没几个人会单纯到相信这柄剑鞘,是那两个一看就知是地痞混混的人所能拥有的。 先诬为盗贼,再看似名正言顺的抢夺,这碰瓷手段本就不甚高明,一眼也就能瞧明白。 但不高明不代表不管用,实际上在这两大汉站出来后,原本喧闹吵杂的大厅只是静了一静,便恢复原状,几十食客像是没看到般,各吃各饭,头也不转,只拿眼角余光偷偷瞧着热闹,唯恐惹麻烦上身。 这状况没出两大汉所料,在用威胁目光扫视了番四周,确定没有不开眼的人后,便目光贪婪的看着那华美剑鞘,激动搓手,恨不能下一秒就将之抢来抱在怀中。 当然,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一做的:“小贼,赶紧把剑鞘还回来。大爷从来不打女人,今个就算是便宜你了。但下次你若再犯在大爷手上……” “想要?”那坐着的女子偏头看了看手边剑鞘,忽然开口打断,嗓音淡漠如水,“自己拿。”话落伸出筷子夹了块饭菜放入碗中,再次低头吃着,竟是再也不管那价值连城剑鞘了。 这漠然态度落入周遭食客眼里,心中不由都是生出淡淡悔意,忍不住想到,如果方才是自己先站出来的话,那这华贵剑鞘岂不是归自己所有了…… 唯一保持平常心围观的便是叶席了,他相信这事绝对没那么简单,因为那低头吃饭的女子,画风严重不对啊! “哈哈,算你识相。” 很遗憾,那两大汉明显没有叶席这样的觉悟,闻言顿时狂喜,再也按耐不住伸手抓向剑鞘,五指扣牢,收回…… ………… 99mk.cc。wap.99mk.cc 053章 墨家有女名小默 ??PS:五十一章标题是有鸟曰(yue)爷,不是有鸟(ri)爷啊~!真是……醉了……) 探手抓向剑鞘,五指扣牢,收回…… “恩?”一声惊咦,很明显的抓取动作,但却没收得回来。大汉一愣,随即不信邪的双手抓上,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突,猛喝一声,“给我起啊啊啊——” 气势不错,嗓门也够大,但那柄宽背华贵剑鞘依旧不动如山。 “你搞什么?”旁边同伴大汉见状纳闷问道。 喘息回应:“我呼哧……我抬不起来。” “怎么可能,你这腌货不是昨晚在王寡妇那搞到腿软了吧。”同伴大汉鄙夷斜视,随即自己也上前一步,双手抓取,“一个剑鞘而已,看把你……呃?” 同样的懵逼表情,任凭他如何运气运到涨红脸颊,那柄剑鞘就好似在桌上生根了似的,不动分毫。 “哈哈,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 “别他娘废话了,一起来!” 按道理来讲,两个身材魁梧的成年大汉,合力至少能抬起三四百公斤重的东西,更别提桌子上这还没他们胳膊粗的剑鞘了。 但当这两大汉全力运劲时,却好似在飚演技一般,神情一个比一个狰狞,面庞一个比一个更像闷烧大虾,脖颈青筋、手腕粗脉高高贲起,然而那剑鞘却仍然纹丝不动。 到了这时,有点眼界的食客们,再看向那低头默默吃饭的瘦弱女子时,目光不由变了,小声议论着,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那两大汉就算再傻,也知自己这次是撞上铁板了,有点发软的双手缓缓离开剑鞘,讪讪笑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丢几句场面话走人吧,怕惹怒对方。 什么都不说走人,又明显说不过去。 一时只好僵在原地,搓着手掌,很是局促。 这时,客栈后堂忽得一阵吵杂传来,“有贼!快抓住那只火鸡,它把客人点的烤鸡叼走了!” “瞎咧咧什么呢,什么火鸡会吃烤鸡?” “哪呢哪呢?” “你是不是瞎!这么大只仙禽摆在这,你都能看成火鸡?” “就是它……呃,这这这……这火鸡会说话!” “……干!这破世道,瞎眼的都能当厨师……” 一阵鸡飞狗跳,随即个鲜红怪鸟率先蹿入大厅,叶席闻声看去,正是那先进客栈却不知跑到哪去的鸟爷。 一爪抓着只香气四溢的烤鸡,一爪气势汹汹的指向后方,几个手拿扫帚木棍的后厨伙计,破口大骂,“你说你们是不是帮傻叉,鸟爷都说了会给钱的,还死追不放。呐,看到那小丫头没,记她账上!” 几个伙计顺着鸟爷所指方向看去,正是那默默吃饭的瘦弱女子,后者似乎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偏了下头,再点点头示意确实如此,便不再理会。 “看到没有,下次把招子放亮点……咦,这两傻大个干什么的?”扑扇几下翅膀,鸟爷飞到那瘦弱女子身前,放下烤鸡,转眼看到桌旁局促站着的两大汉,疑惑问道。 “我们……我们路过的……” 那两大汉快要哭了,如果说先前只是直觉这瘦弱女子不一般的话,那现在看到能自由口吐人言的鸟爷,再浑也知道这必然是只妖兽。而能收服妖兽在侧的,当然也就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印道真人了。 这哪是撞上铁板,这是一头扎进融铁炉了啊! 鸟爷不知前情后事,纳闷道:“路过你们就走啊,傻杵在这会影响我食欲的知不知道?” “他们是请吃饭的。”这时,那瘦弱女子忽然道了句。 “当真?”鸟爷大喜转头,看向那两个只是微微一愣后便不断点头,生怕答应晚了的大汉,顿时欣慰道,“好人啊,现在看来这世道还是不错的嘛……小二!再给鸟爷上十只招牌烤鸡,肉要嫩、皮要脆!” 顿了下,疑惑看着呆在原地的两大汉,“好人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去付账啊?” “是是是,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那两大汉闻言一边面相苦涩的答应着,一边不断鞠躬后退,那表情动作就像是生吞了一嘴黄连,只能苦巴巴的生咽下去。 确实是亏大发了,这客栈档次不低,十只招牌烤鸡的价格可想而知。也就是说这两大汉非但没能得到那华贵剑鞘,还会欠下这客栈一屁股债,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像忘了点什么……”两苦逼大汉走后,鸟爷正准备低头大快朵颐,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四顾,看到了正望向这里的叶席,挥挥翅膀当做招手,随即对那瘦弱女子说道,“小丫头,那小子身上有地元玉液,你给鸟爷想辙搞来。” 女子闻言微讶,目光奇异。 “看什么看!”鸟爷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侮辱,忿忿不平的撕咬着烤鸡,吧唧吧唧,“如果不是你这小丫头乱定什么不许抢有主之物的规矩,鸟爷早就得手了!” 哼哼唧唧间,叶席走了过来,很客气的自我介绍:“姑娘好,在下姓叶名席,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的叶席。” 瘦弱女子放下碗筷,抬头:“墨,墨小默。”随即看也没看,探手而出,恰好抓住正在低头啃食烤鸡的鸟爷冲天扫把冠羽,曲臂甩手,往窗外一扔。 探、抓、扔,夹杂着鸟爷气急败坏叫骂声,三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似已经演练过无数遍。随即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给叶席听,“我讨厌吧唧嘴。” 叶席一怔,不是因为这些动作言语,而是因为对方抬起头来时,那看起来比他还小的脸庞,这分明只是个少女,许是没长开的缘故,面容偏向中性,气质冷淡疏离,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眼眸,除了平静,瞧不出有其他情绪蕴藏。 “你有地元玉液?”墨小默的交流方式很直接,不见客套,开门见山。 好在叶席之前有见过类似这样的人,比如大师兄尹长青,所以并没见怪,同样干脆回道:“有,我想要换本修炼心法,至少能修炼到大印师巅峰境界的那种。” “以地元玉液的价值,这要求不算高。”墨小默点头,随即又轻摇头,“不过家传心法不能外传,我身上暂时也没其他流派心法。这样吧,你再等半天,或许晚上我能找到本心法和你交换。” “半天?”叶席闻言下意识看向窗外,暗暗想着,莫非这少女和她那奇怪灵宠鸟爷一样,也是个做无本生意的?不然只半天时间,到哪能轻易搞本心法来…… 墨小默像是看出了叶席心中念头,微皱眉:“你也是修印师,难道并不是来探寻那即将开启的秘境的?” “秘境?什么秘境?”之前傅儒生与尹长青等人讨论秘境的时候,叶席还在后山修炼呢,不然也不会被关扬找到落单机会报复,如此他自然是不知秘境这回事的。 见叶席神情不似作伪,墨小默正待开口解释,但就在这时,客栈门口处却忽然传来声清喝, “师伯,就是他们!肯定没错,那人和师门通缉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 99mk.cc。wap.99mk.cc 054章 落荒而逃 (PS:书有啥问题你们就说嘛,光看不收藏,不给推荐票是真的伤啊~!) “师伯,就是他们!肯定没错,那人和师门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通缉二字震慑力十足,客栈大厅瞬间为之一静。叶席转头看去,愕然发现对方所指方向好像是自己这边,再一看人,正是方才在门口和鸟爷相撞的那两人,不由就是一愣。 只是撞下而已,不用通缉这么狠吧? 这是叶席的第一反应,再等看清那被唤作师伯的人打扮模样,叶席脸色变了,方正脸孔,中年成熟面相,一身青衣长袍,这些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绣在对方长袍袖口上的标志。 一颗翠绿色郁郁葱葱,显得生机蓬勃的古树。 这标志叶席很熟悉,上一次见到时是在清鸿身上,这是青阳宗的独门标记! 尼玛这都能撞上……好吧,这真不是叶席大意。如果之前那两人身上同样绣着标识的话,叶席肯定会有所注意。关键是这两人乃是青阳宗外门弟子,衣袍上根本没资格绣门派标识。 说白了,这便是大门大派的厉害之处。人多,眼线就多。得罪了他们,在势力范围内哪哪都能撞上,搞不好这客栈产业都是青阳宗的也不说定。 “你可识得炎羽门?”在叶席打量过去时,那被唤作师伯的中年男子同样也在皱眉打量着他,似乎确定了什么,沉面逼近,“你可是杀我清鸿师侄的叶席?” “哈哈,小子你挺能折腾啊,门派通缉都来了。不错不错,鸟爷看好你。”窗棂上鸟爷晃晃悠悠的吧唧着鸡胸脯,爪上还提着跟鸡腿向这边挥舞,摆明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要打快打,我得往旁边走两步,别溅鸟爷一身血。” 很显然,鸟爷这是趁机报复来了,但还没等它开心多久,之前那被撞的外门弟子边指着它喊道,“师伯,他们都是一伙的,还有那个女的。” “你大爷!” 鸟爷怒了,好心好意腾地方看好戏,却莫名其妙把自己给卷进来,这鸟爷哪能忍?三下两除二吞掉烤鸡,便展翅扑来。 “滚!”一只怪鸟而已,显然没被那青阳宗中年师伯眼里,即使会说话的也不行,随手掐了个小型青木拘灵印丢过去,便要上前擒杀叶席。 但随即他就为这大意付出了代价,青木拘灵印那五根气柱确实是罩住了鸟爷,但下一息,鸟爷便好似瞬移般闪现出来,出现在中年师伯身前,狠狠扇翅,“跟谁在这咋呼呢,滚!” 事发突然,那中年师伯只觉眼前蓦地一花,便有阵狂风迎面袭来,措不及防下大惊结印,双手横封胸前抵挡。砰,哗啦—— 四溢劲风中,身影急速暴退,途径几张桌椅长凳触之立碎,一直退到客栈门旁墙壁,轰的巨响,砖石乱飞,整个客栈都颤了几颤。原先若有若无的街道吵杂声,霎时变得极为清晰,隔着墙壁上的人形大洞,街上行人下意识转头,怔怔向大厅里面瞧着。 “嘎嘎,谁让谁滚?”一击偷袭得手的鸟爷,很是嚣张的飞到墙壁破洞前,居高临下看着狼狈摔在大街上的青阳宗中年师伯,老气横秋道,“不是鸟爷说啊,你们现在这些修印师一个个的,实力不行,脾气倒挺大,就是欠收拾……呦呵,你还敢瞪我?不服你爬起来……” “师伯!” “师伯你没事吧?” “哪个敢在我青阳宗地头撒野!” 没等鸟爷再摞下几句场面话,也不知都从哪钻出来的黑压压几十余人,团团将那中年师伯围住扶起,群情激奋。再一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袖口都绣有古树标志,竟然都是青阳宗的内门弟子。 也便是说这几十余人,竟然都是修印师! 鸟爷见状双目不由一突,到了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这时身后砰砰两声碎木杂响,转头看去,却是发现情况不对的叶席与墨小默,都相当默契的选择打破后窗跳出。 再转过头来,几十余道愤怒视线齐齐瞧来,鸟爷顿时有点小慌。 人海战术也是要讲究策略的,比如眼下,若是几十余普通人,鸟爷保证连眼都不带眨的。双方那是质的差别,靠人数堆积没用。但若是几十余修印师,那情况就不同了,即使境界低了点,但几十余道印术打来,也足够鸟爷喝一壶的了。 “哎你们等等我啊!” “杀了他们!” “没义气……哎哟,是不是傻!和你们有仇的是那小子啊,就在那边呢,你们追他去啊,追着鸟爷做什么?” 尼玛!看着后面那因为不断聒噪的破锣嗓,而瞬间分流过来的青阳宗追兵,叶席不由暗骂一声,赶紧掐个提升速度的兵字诀。 有修为与没修为在身的九字真言效果是截然不同的,这点叶席在山里早就做过实验,以前的兵字诀只是略添脚力,现在则好似脚下生风,瞬间从一挡挂到了六档,紧跟在冷漠少女身后急速狂奔。 叶席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鸟爷是绝对靠不住的,不反捅他一刀就不错了。但这墨小默……抬头看着前方步法灵动的少女背影,尤其是对方手中提着的华贵剑鞘,叶席顿时打定了主意,还是跟着这少女比较靠谱。 判断的缘由很简单,那华贵剑鞘主体不知是有何等材料制成,其重量先前那两个成年大汉都抬不动分毫。但现在少女手上分明没有真气运行迹象,却仍然轻松提着,且步伐速度依旧惊人…… 细思极恐啊,只这一点,叶席就觉得相当有安全感。 而且叶席有注意到另外一点,那就是少女每次转弯变向都恰到好处,选择的地形环境也总能给后面追兵造成些许麻烦,千万别小看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麻烦,如此双方正在逐渐拉开的距离就是这么来的,似乎……她经常逃跑似的,经验相当丰富。 当然,除此之外,之所以叶席他们能逃得如此轻松,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青阳宗的人,并没有在追击途中用印术攻击。 印道公约,不得随意使用印术干扰俗世间的生活。 眼下这可是个热闹小镇,人口住宅众多,稍一不留神就将闯下大祸。 正是因为忌惮这一点,青阳宗的人即使追的心头火气,也是没敢逾越这道底线。 而这便就成了叶席几人脱身的契机,拉开距离后,少女没再转弯变向,叶席跟在她后面,径直朝着镇外奔去。 至于鸟爷……管它去死! ………… 99mk.cc。wap.99mk.cc 055章 包夹突围 历史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个观点,那便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鸟爷没死,毛都没掉一根。实际上别听它咋咋呼呼,好像时刻都在险像还生。其实它逃的比叶席两人还要轻松,没办法,毕竟是长翅膀的,青阳宗的人又不敢放印术攻击它。 所以到了后来,与其说是青阳宗追杀鸟爷,不如说是鸟爷在空中嘲讽逗弄青阳宗的人……你来打我啊、打我啊,哎爷会飞,你打不着……相当之贱! “我们这是去哪?”离开镇子后,叶席见冷漠少女脚步仍是不停,忍不住开口问道。 “去秘境。”墨小默头也没回的解释道,“我知道青阳宗,这是本地最大门派。耳目众多,消息灵通。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但现今这么多青阳宗修印师聚集在这里,肯定不只是为你而来。我猜是秘境那边出了异常,很可能是要提前开启。” 微顿,“待甩脱他们,你可以先找个地方藏起,探完秘境后我自会去找你……” 叶席转头看了眼身后虽被拉下很远,但一直顺道紧追不舍的重重人影,果断决定道:“没关系,为了我们交易顺利完成,我还是跟着你们吧。”开什么玩笑,让我落单绝对不可能! 墨小默侧头看了叶席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无耻的这么大义凛然,想了想后,问道:“除了青阳宗,你还与谁结仇?” “呃,没了,就这一个,其实青阳宗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得罪的。”叶席有点尴尬,难道哥们在你眼里,就这么能惹事吗? 墨小默不置可否的轻点头:“你可以跟着,但进入秘境后不要乱碰东西,少说多看。还有此事一了,我不会插手你与青阳宗的恩怨。” 这便是所谓的丑话说在前头了,叶席咂咂嘴,没有意见:“成交。” 此言一了,墨小默便不再开口,随手将身后飘荡长发扎起,应该是动用了某种身法,只是脚尖轻点几下地面,速度便猛然提升,飘若惊鸿般向前方闪去。 这下叶席跟着就吃力了,有心想唤对方慢些,但眨眼间就只能看到少女背影了,无奈只好不断加持兵字诀,闷头狂奔。 妈蛋,有技能了不起啊,待我修为上去学会云信印,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腾云驾雾…… 暗自幻想间,叶席忽觉右肩头一重,随即耳旁就传来那熟悉破锣嗓,“鸟爷累了,歇歇脚……你看着我做什么,快跑啊,那帮傻叉要追过来了。” 叶席无语转头,知道和这货讲不清道理,也别想甩开它,无论身体摇摆幅度多大它照样站得稳稳的。 不过鸟爷说得确实是对的,在离开红叶镇,脱离凡人视线后,青阳宗修印师们再无顾虑,纷纷动用印术身法追来,还好他们修为不高,速度和叶席的兵字诀效果差不多,快也有限,只是姿势优美些,不像叶席单靠双腿狂奔,跑到哪后面都是一阵尘土飞扬,土龙翻地似的。 有些意外的是那明显修为更高的青阳宗中年师伯,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不擅身法的缘故,他也夹杂在一众师侄中,没显露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不过等再行奔出段路程后,蓦地一声长啸自后方传来,“青阳宗门人何在,拦下他们!”正是那个中年师伯,话落瞬间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急速逼来。 随即,前方亦遥遥传来长啸呼应,视线尽头处,十余身影正快速包来拦在前路。 叶席见状脸色顿时一变,立刻知道了那中年师伯的心思,很显然对方并不是身法不行,之所以先前没太过逼近,只是因为没把握留下这边而已,现在前后围堵之势,自不会再行客气。 “秘境就在前方。”冷淡嗓音随风飘来,“跟紧了,冲过去。” 叶席闻声看去,就见原本便快若惊鸿的墨小默,速度再提,好似离弦之箭般瞬间跨越十余丈距离,直直迎上包围过来的青阳宗门人,一挥剑鞘, 轰—— 那几个青阳宗门人明显没料到墨小默速度竟然能恐怖至此,措不及防下未等打出手中印术,便被一道华贵到刺眼的千钧剑芒直接扫飞,连带着飞出去的还有两大片左右分开的土皮,挡无可挡,瞬间就被淹没不见! 墨小默这一剑,依稀竟是有了分断山河的恐怖威力! “何方狂徒,竟敢对我青阳宗下手,给我留下!” 震天怒喝,一道身影瞬闪而至,是个身材魁梧,容貌气质像铁匠更多过于像修印师的彪形大汉,蒲扇大手挥出,“突木印!” 轰隆隆,就见原本齐整草地忽得波澜万状,一道道古树青木毫无征兆的自地下蹿出,此起彼伏,立刻就将千钧剑芒困在其中,轮番突袭。 “小子,跟紧了。”见到墨小默有了麻烦,鸟爷再没和叶席斗嘴兴致,一扇翅膀,破音障响,瞬息突至中年大汉身前,随即而来的还有数道弧形风刃,以及不断轰出的爪形红芒。 “师兄,小心那只怪鸟!” “破!” 见到那彪形大汉被鸟爷缠住,无暇控制突木印,墨小默清喝一声,一转剑芒,身随剑走,径直从道道突袭青木中轰出条笔直大道来。叶席知道这是给他留下来的安全路径,不敢怠慢,竭力提速跟上。 “贼子往哪跑!” 在提醒完彪形大汉后,那青阳宗中年师伯终于赶到,长袍翻飞,真气流转,对准叶席所在位置就是一掌拍下,顿时一记青芒掌印脱手而出,于空中劈落时迎风见长,直至遮天蔽日,悍然压下! 只见那掌芒笼罩阴影,便知叶席绝对不可能在落下时跑出范围,但叶席是真的尽力了,他的速度已经提到不能再提,奈何双方境界差距实在太大。 就在叶席果断决定反身拼命时,一道璀璨剑芒蓦地自身旁掠过,是墨小默,“走。”话音未落,叶席只觉肩头一紧,耳旁呼呼风向,瞬间便被抛落出攻击范围。 再一看后方,璀璨剑芒已然与巨大掌印撞在一处,轰轰轰,惊雷爆动,叶席视线瞬间便被旋转气流所挡,根本瞧不清楚战况,更别提知道谁胜谁负了,唯能从那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猜测双方实力并无多大实质差距,也就是说墨小默一时半会不会出事。 松了口气,落地时叶席稳住身形,翻滚卸力站起,正待再行看去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声熟悉声音,“咦,是小师弟?” ………… 99mk.cc。wap.99mk.cc 056章 江湖规矩 单挑 “咦,是小师弟?” 叶席下意识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被扔出平整草地范围,现在的他正站在个山丘脚下。 抬头看去,山丘坡度不高,占地面积不小,总体看来就是郊外随处可见的那种,寻常的很。 若非要说奇特处,便是这山丘上不见丝毫翠绿颜色,寸草不生。唯有大面积风化石快,苍白苍凉。且大约在半山腰位置,有个深不见底的丈宽洞口,其内不断向外散发着丝丝缕缕黑气,但一接触到外面阳光便被净化消失。 围绕着洞穴,四面八方人影着实不少,三三两两或聚在一处谈笑议论,或独自占据一地盘坐养神。 因为叶席的忽然出现,诸多视线居高临下瞧来,探究、轻视、无所谓……各种不明意味目光汇聚,像是在打量着个忽然闯进闹市的另类山间野兽。 身躯微僵,丹田内那抹轻轻浮动的先天真气告诉叶席,这里没有凡人,皆为修印师,区别只是修为深浅、境界高低而已。 见到这里,叶席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到了秘境入口处了,否则不会撞见这么多的修印师。 “哈,真是小师弟……三师兄你拉我干什么?” 稳了稳心神,叶席闻声看去,在山丘西处一角,找到了几张甚为熟悉面庞,温文尔雅的傅儒生、面若冰霜的尹长青,依旧跳脱的便宜小师姐翟容静,还有另外两个相对交情较浅的三师兄、五师兄…… 上上下下总共十余人手的炎羽门,这次竟然来了一半。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毕竟这次秘境就开在自己家门口,那作为地头蛇再不过来碰碰机缘,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没看那青阳宗索性派了百多人过来,一副要直接将秘境打包带走的样子嘛,那做的可是更绝的。 远远看着不断朝这边挥手招呼,转而又被身旁师兄给镇压了的翟容静,叶席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心中颇多感慨。 炎羽门是他所拜的第一个印道门派,正是在那里,他得以初步了解印道常识,并学会了如何去修炼。虽然门派不大,能提供给他的资源也是有限,但不得不说,炎羽门,以及炎羽门的人对他的意义真得重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照叶席给自己定下的修炼计划,他将会在炎羽门待到两至三年,直至再无可学,并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后,方才会出来闯荡磨砺,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叶席为了拜入炎羽门,前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结果进去后只待了两个月不到,就不得不自行离开…… 没有行礼招呼,更没有对面寒暄,只是对视了会,叶席便率先移开视线。没什么好说的,在实力没有变强之前,叶席没有表露情绪的习惯,那样只会徒然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身后的战斗似乎结束了,不再有动静传出,未等叶席转头看去, “啧啧,场面不小嘛。” 熟悉的破锣嗓,鸟爷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熟门熟路的落在叶席肩头。先前与彪形大汉的大战,似乎没给它带来什么影响,羽毛依旧鲜亮,大红扫把冠仍然风.骚冲天。 鸟爷安好,那唤作墨小默的冷漠少女自然也无事,提着那华贵剑鞘平静走来,抬头眯眼,扫视了番周遭一众修印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半山腰洞穴之上。 “叶席小贼,胆敢害我清鸿师侄,今日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我凌诚师弟哪去了,为何至今迟迟未归?” 墨小默与鸟爷虽然安好无事,但这并不就代表她们打赢了。实际上她们根本没有与青阳宗死斗的心思,毕竟双方之前并无恩怨,有恩怨的只是叶席而已,所以在找到脱身机会后,一人一鸟都是干脆闪身走人。 如此,在墨小默与鸟爷到来后,一大片青阳宗弟子便在那两个师叔师伯辈分的中年人带领下,气势汹汹而来。 左右都到眼前了,叶席索性没有先理会他们,而是对着墨小默行礼致谢道:“感谢墨姑娘之前救命大恩。” “只嘴上说好听的管什么用。”鸟爷见缝插针嘿笑道,“小子你如果真想报恩的话,先把那玉液拿出来让鸟爷解解渴。” 无视,恩,无视这货…… 墨小默轻摇头,语气清淡:“无需如此,既然已经达成交易,我自有道理保你周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归是要谢的。” 叶席与墨小默这番旁若无人的交谈态度,自是激动了青阳宗那边,那中年师伯见状脸色阴沉的快拧出水来,踏前喝道:“小贼,莫不是以为到了这里,我便不敢杀你?哼,敢害我青阳宗人,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亦誓必杀之!” “嗤,好大的威风。”不知从哪传来的嗤笑,很是不屑。 “谁?”中年师伯猛然抬头看向山坡之上,目光如电,“有胆站出来说话!” “哈哈,我一直坐在这里,只可惜你青阳宗眼皮子太高,看不见人。”冷嘲热讽声出自东北角,那人独自盘坐在块大青石上,身着藏蓝道袍,手持折扇,面容年轻俊朗,气质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邪异。 “玉面邪道!” “是玉面道人。”年轻道者挥了挥折扇,洒然笑道,“正邪本在一念间,也就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道的家伙,才会去喜欢肆意评价,定人正邪。” “巧舌如簧!”青阳宗中年师伯冷哼一声,看着那玉面邪道面露杀机,“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那玉面邪道闻言却是不惧,反而摇扇大笑道:“哈哈,若真是人人得而诛之,那今天恐怕就有得你青阳宗忙了。” 环指周遭,“猜猜看,这里面藏着多少邪门歪道以及魔门印师,嘿嘿,站出来吓你一跳。” 这是实话,秘境出世消息早就在这片地界传的沸沸扬扬。如此一来,除开正道门派外,邪魔两道以及一些散人印师,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等机会,基本能来的都来了。 “师兄,不可莽撞,先问出那小贼凌诚师弟在哪再说。”那彪形大汉虽是长得粗莽,但心思却细,见这边要成为众矢之的,连忙出声提醒。 那中年师伯闻言顿时反应过来,不再理会玉面邪道,重新将阴沉目光投向叶席:“小贼,我凌诚师弟在哪?” “不知道。”叶席回答的很干脆,他当然知道那凌诚已经死在猛人前辈手里,但若是说出来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等我擒下你,你便就知道了。”那中年师伯闻言再不想废话,就要出手拿人。 叶席见状第一时间就要往冷漠少女身后站,什么?你说这是吃软饭?那恭喜你,答对了,吃软饭总比吃不了饭好,小命最重要,节操什么的且先吃掉吧,等用到的时候再吐出来也不迟嘛…… “小子,想办法拖延下,那边秘境要开启了。” 是鸟爷在耳旁低语,叶席脚下一顿,正待想个由头先行稳住那青阳宗中年师伯,但一时间脑中转过的,竟然都是些脑筋急转弯……我擦!这不闹呢吗? 这时, “青阳宗同道莫急,此人乃我炎羽门叛逃之徒,不弱交与我带回山门宗祠,清理门户如何。” 能说这话的自然只能是傅儒生,带着几个弟子快速而来。应当是有商量过,那落在最后的翟容静,一反此前热情招呼架势,俏脸紧绷,看也不去看叶席,摆出副姐根本不认识你的刻意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傅掌门此言有理,但这小贼身上还关系到我一惨死师侄、失踪师弟,所以理应先交予我青阳宗处理。”那中年师伯倒是没怀疑傅儒生的动机,毕竟傅儒生注重传统规矩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他只是单纯不想放过叶席。 “道兄此言差矣,人命虽然大过天,但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等叛逃师门之辈,还是清理门户最为合乎礼仪。” “傅掌门,我今天不想与你讨论规矩礼仪,这人我们青阳宗要定了,你莫要再行插手。” “道兄你……” “等一下!”叶席开口了,满脸荒唐的看着两人,故作轻佻道,“怎么听着你们的意思,我现在就像那案板上的猪肉,你们想要哪块要哪块呢?干脆点,一个个来,你们的恩怨我叶席都接下了。” 说罢似乎考虑了下的样子,一指青阳宗中年师伯,“就你们青阳宗先来吧,江湖规矩,单挑!就是一个打一个,谁来不许耍赖。别误会,不是你,你不怕担上以大欺小的名声,我还怕惹来欺凌老弱的非议呢。派一个你们八代弟子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 99mk.cc。wap.99mk.cc 057章 金信印—碎剑宝印(四千五大章) 江湖规矩?单挑? 闻听此言,不但那青阳宗中年师伯懵了,傅儒生也是一愣,大家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哪来的单挑规矩? “小……小叛徒,胡说什么呢!”没心没肺的翟容静这刻反应倒快,一边朝着叶席猛打眼色,一边义正言辞道,“别想耍花招,赶紧跟我们回去好清理门户!” 这话说的,是清理门户哎大姐,怎么听你说着像回去请客吃饭似的…… 好吧,自家人知自家事,翟容静是不相信几天前还毫无修炼天赋的叶席,能单挑得过青阳宗八代弟子的。在她看来,这是摆明的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哈哈,这位小兄弟好胆魄,倒有点像是我辈中人。”远处那玉面邪道闻言长声大笑道,“我看这单挑主意不错,就是不知威风八面的青阳宗能否有此胆量了。” “嘿嘿,我看悬。”不知从哪又传来声怪笑,“这些正道门派向来喜欢打着********的口号,却行那一窝蜂群起围攻的卑劣手段。” “有道理,有道理……” 一阵冷嘲热讽的嘿然怪笑自山坡各个方向传来,极尽挖苦之意。 看来玉面邪道先前所言不假,这里确实是聚拢了许多邪门魔道印师,甚而其中有不少都是在青阳宗手下吃过亏的,如今得此嘲笑机会,自不会放过。 “都给我闭嘴!”一声宛若盛怒雄狮的暴吼瞬间压下山丘杂音,再转过头来看向叶席,那青阳宗中年师伯的锐利目光几欲噬人,“好,既然小贼你找死,我便就成全你!” 虽然不知叶席具体实力如何,但在这中年师伯看来,明显是强不到哪去的。而且之前也说过青阳宗在此地界耳目甚多,既然已经发了通缉令,那一些关于叶席的情况当然会有所收集了解。几个月前不过才只是个普通凡人而已,不说他根本就没修炼天赋,即使能侥幸得以修炼,又能强到哪去? 至于杀死八代弟子佼佼者清鸿这事,经事后分析那不过是清鸿大意,外加上中了对方的阴险算计而已,当不得真的。 为了防止一旁傅儒生再行出来搅局,这青阳宗中年师伯打定主意后,当即转身向一众弟子喝道:“我青阳宗八代弟子,可有人愿意除掉此贼,以报你们师兄清鸿之仇?” 话音刚落,便有一声应和,“大师伯,弟子清松愿意出战!”这还是个熟人,正是叶席在后山吓唬过的那个青阳宗矮个弟子。 他可是被叶席害的不轻,因为臆想叶席是个魔道高手,在眼睁睁看着师兄清鸿被杀死后,又目送对方轻松离开。结果被凌诚师叔打了个巴掌后,方知自己是被骗了。 此事过后,回转山门的他自然也迎来了诸多鄙夷嘲笑,原本跟着清鸿前途还不错的他,现在地位却一落千丈,在青阳宗彻底成了个不招待见的边缘人物。 这让他再次见到叶席,又如何能忍? 见是清松,中年师伯没有多加考虑便点头同意,这师侄的事情他在门内有听说,不过平心而论清松的实力在八代弟子中确实不低,否则也不会被眼高于顶的清鸿带在身旁,吩咐了句:“不可大意。” “放心吧,师伯!”清松咬牙回道。他恨不能把叶席挫骨扬灰,又怎么会大意?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清松走入场中后,见到叶席便恨声道:“无耻小贼,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恍若未闻,叶席笑呵呵走出,抬手招呼道:“是你啊,又见面了,午饭吃了吗?” “废话少说,看印!” 即是光明正大的单挑,那在众目睽睽下,自是有番相互礼节的。正道人士嘛,讲究风度的。 但急于雪耻的清松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只在口中道了声,抬手便是一记印术打出,五根旋木青木气柱顿时于虚空中现形,将叶席困在中央。 是青木拘灵印,只从清松这上来便先行打出控制印术,而不是急于求成的杀伤攻击印术,便知他确实没有大意。当然,亦或许是他想待会好好折磨叶席,所以才做此打算。 面对这等控制印术,要么如阴冥蝠王那般,直接以速度摆脱笼罩范围。要么就如墨小默方才做的那样,以绝对实力正面硬破。可惜现在的叶席既没有速度,也没有绝对实力。 所以他很老实的站在原地,瞬间完成掐印捏诀步骤,“金信印—碎剑宝印!”正是叶席现在除了九字真言外,所能掌握的现世道家五行印法之一。 这时,五根青木气柱已旋转着接近身前,见叶席没有丝毫避让动作,清松目中不由闪过一道喜色,双手急忙一合,“给我困!” 嗡—— 好似深山老林忽闻晨钟暮鼓响,就见那五根青木气柱即将锁死中间叶席时,一圈金色光芒蓦地自叶席体外周遭爆发,两相撞击,旋转气流四溢而出,将将把五根气柱拦在身外二尺范围,僵持不下。 “咦,小师弟竟然会印术了?”大惊之下,翟容静没注意到自己喊漏了嘴,好在这时也没人注意她。身旁三师兄细看后疑惑点头道,“确实是印术,没看错的话,有印师初阶威力。” “哈哈,我早就说过小师弟是天才,他学手印那么快……恩恩,当然了,主要还是我这个小师姐教的好!哈哈……” 三师兄捂脸,小师妹啊小师妹,注意我说话重点行不行?我修炼了十余年,现在不过才印师高阶,小师弟这才几个月,就有了印师初阶修为,你难道对此就一点奇怪感觉都没有吗? 尹长青也在仔细瞧着那模糊金芒,他并没有因为叶席那骇人听闻的修炼速度而震惊,在所有炎羽门人中,应当就属他最为了解这个小师弟了,单看那誓死登山的搏命行径,后者就算再行出人意表之事他也不会觉得意外……转头看向傅儒生,问道:“师傅,这是何等印术?” 傅儒生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似一种防身印术,不知能不能抗下接下来的青阳宗攻击术法。” 清松这时确实想到了攻击,青木拘灵印被那金芒所阻,虽然令他颇觉惊诧,但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那便是将叶席困在一处当发泄靶子。现在只是没能彻底锁死而已,影响不大。 双手翻飞,青红真芒乍闪乍逝,印术再出,“至阳梭!” 没错,就是清鸿经常用的那种印术。同为八代弟子,又只是印师修为,所学印术自然相差不大。 不过虽同样术法,但双方修为境界毕竟不在一个层次,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相比起清鸿那震撼人心的加特林重机枪效果,清松这不甚连贯打出的至阳梭芒,至多也就是把AK突击步枪。 当然了,步枪也是可以杀人的。 一道接着一道的青红梭芒,接连射出。叶席因为被那五根青木气柱夹住,无法闪躲,唯有再次正面硬挡。 砰砰砰,霎时间,大量梭芒尽数命中护体金芒,好似抓起把石子扔进平静湖面一样,周遭金芒瞬间荡起圈圈涟漪,身处其中的叶席身躯也是禁不住阵阵颤抖,显然梭芒虽被如数挡下,但冲击力却是挡不住的。 一步、两步、三步……在那青红梭芒不断冲击下,叶席接连不断后退、不得不退,只觉自己那紧咬牙床都被震麻木了,连不知不觉间益出嘴唇的血液都没注意到。 唯有结在胸前的手印不动分毫,顶住、顶住……特么给我顶住! “唉,还是修为有差距啊!”傅儒生长叹了声,尹长青等人默然不语。 一旁那青阳宗中年师伯这时彻底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渐露喜色。 造成眼前这一面倒局势的原因,确实是修为差距。之前叶席忽然展露出来印师初阶修为,挡下青木拘灵印,还令这青阳宗中年师伯心中跳了几跳,他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一个普通人,能在几个月间就变为初阶修印师。 还好,还好也只是印师初阶修为,清松是印师中阶,本来修为就有优势,现在又占据主动,怎么看都没有输的可能。 “修为有差距又怎么样,小……小叛徒厉害着呢,他一定能赢。”场中唯一对叶席仍然抱有绝对信心的,便是翟容静了,谢天谢地这次她总算没有说漏嘴,撅着小嘴不服辩道。 “呵呵,小丫头你这眼光可不算高明。”远处玉面邪道听觉倒是灵敏,闻言折扇指向叶席笑着评点道,“他现在都没有还手之力,又如何能赢?” “哼,是你自己眼光不够高明吧。”初生牛犊不怕虎,翟容静可没有听过什么邪道名头,当即傲娇抬头,同样指向叶席反驳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小叛徒的护体金芒印术,越来越奇怪了吗?恩,变得像件漂亮衣服。” 场中围观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再仔细看向那护体金芒时,确实发现了些异样。 相比其之前叶席初发此印术时,那混混沌沌好似个大茧模样的金芒,现在的护体金芒,在那不断轰击的至阳梭下,竟然渐渐有了些许形体,那模样,就像翟容静无意中说的那样,越来越像件衣服……不对,是像件金盔铠甲! 发现了这点,众人随即才注意到个不易察觉的细节,那就是随着这件金盔铠甲愈加凝实,叶席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连连狼狈后退了,他站的愈加稳固,笔直身躯不动如山。 “奇怪,奇怪!”玉面邪道收起了轻佻之色,皱眉凝视道,“这是何等防御印术,竟然会在打击中自行成长?” “这若是让它无限成长下去,那还有什么攻击能打破它?” “不会不会,应当是有所极限的,不然这印术也太恐怖了……” 议论纷纷间,谁也没有觉察到,场中那一直在被动挨打的叶席,第一次向前踏出了小步。 终于特么让老子扛过来了……几乎再也感觉不到冲击撞力的叶席,舔了舔嘴边血液,长吐了口浊气。 金信印—碎剑宝印! 道经释义此印为,一经施展,便斩金断铁,刀枪不近身。尤善冲杀战阵,则百兵辟易! 这便是叶席提出单挑的底气所在,他早就试验过此印效果,与火信印一样,这金信印来到这异界后也产生了变异,变得可成长,只要能抗住不被一次击碎,它便就能吸收伤害成长为金盔铠甲,向着打不死的小强境界不断进化…… 只可叹那清松一直沉浸在对叶席的疯狂轰炸快.感中,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创造出来个怎样的怪物! “你貌似打的很爽嘛。”叶席对着清松咧嘴一笑,沾着丝缕血液的两排牙齿在金芒反射下,莫名透露出几分狰狞恐怖意味。 清松见状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花,沙包大的拳头瞬间充斥眼帘,砰,未完全体熊猫眼出现,再加一肘子,完全体了…… “打打打,你给我继续打!”叶席现在的攻击印术比较欠缺,唯一的火信印又见效太慢,还是用拳脚比较方便,尤其是现在,拳拳到肉的感觉简直爽到爆,砰砰砰,“还手啊!你倒是还手啊……呃,你该不会不懂拳脚功夫吧?” 根本就不用在意清松勉强施法打出的至阳梭,金色铠甲轻松便能挡住。 一拳捣在清松肋骨处,在对方岔气跪地时,探手抓住胳膊,猛地反向一折,“啊——”凄厉惨叫声中,再折另外一臂,完全断绝清松反击念头,最后果断再加一脚踹翻在地。 “你说你是不是白痴?都说了是江湖单挑,江湖单挑你不懂拳脚功夫……你特么是在逗我啊!” 砰砰砰、踩踩踩! 在外围众人目瞪口呆下,战局瞬间逆转。清松完全成了个人肉沙包,在叶席拳打脚踢下惨叫连连,折断双臂甚至连下意识抱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不过短短数息功夫,清松就完全变了个模样,相信现在就算是清鸿再生,也不会认出地上这摊肉就是自己那忠心耿耿小弟了。 也就在这时,呛啷脆鸣,一道刀光蓦地冲天而起,急速斩向场中叶席后颈。 “小心!” 出刀之人来自青阳宗弟子人群,显然是再也看不过眼同门被如此凌辱。炎羽门几人见状不由大惊,下意识出声警示后,便要出手阻拦,但这时青阳宗那中年师伯以及那彪形大汉,却是有意无意的拦在几人身前。 被如此一拦,炎羽门几人自然是错过了最佳营救时机。傅儒生面色铁青的看着两人:“说好的单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傅掌门莫急。”那中年师伯嘿笑道,“叛逃师门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既然左右都是清理门户,那我青阳宗便帮你们炎羽门代劳了也无妨。” “你……” “啊——”未等傅儒生盛怒反驳,场中蓦地再次传来声凄厉惨叫,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着青阳宗标识长袍的年轻男子,踉跄后退,再后退几步,一道恐怖刀伤从左肩头劈下,途径心脏,一直拉到右侧小腹,破裂长袍下,内脏血肠等物哗啦啦涌出滑落,刺鼻血腥味瞬间弥散全场。 在他前方,叶席满脸血迹的站着,手中多了柄长刀,神情狰狞可怖, “艹泥马,印术就算了……你特么跟我玩刀?!” ………… 99mk.cc。wap.99mk.cc 058章 人为财死(收藏推荐) 前面有提过,自打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世界是冷兵器时代后,叶席就从未懈怠过锻炼。 他的本事中,以追踪狩猎最佳,这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在这世界饿死。其次便是刀法,毫无技巧却也无丝毫花哨的实战刀法,这也是为了自保,不过防的不仅是野兽猎物,还有人! 那冲出来的青阳宗弟子高估了自己的刀法伤害,他的修为其实与清松差不多,所以他那全力一刀,虽是正中目标,但却无法砍破那层金盔铠甲。 叶席反应过来后当然不会惯他,趁他被刀劲反震而身形微顿间,果断夺刀反劈,来了个极具视觉震撼力的开肠破肚。 “漂亮!”玉面邪道坐在高处,将叶席夺刀反杀一幕尽收眼底,不由一挥折扇拍在掌心,大加赞赏道,“出手果断,一刀致命!小兄弟,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你当真不是我辈中人?” “哈哈,邪道兄却是想岔了,无论他之前是否是我辈中人,只看他今日杀了青阳宗的人,便知不是也是咯。” “哈哈,有道理,确是我想岔了……” “小贼你找死!”想岔的又何止玉面邪道一人,那青阳宗中年师伯本以为只要自己这边拦住炎羽门几人,那冲出来的弟子便能轻而易举斩杀掉叶席。或者哪怕是斩杀不了,将那丢人现眼的清松救下来也好。如此也就不枉担上这破坏单挑规矩的恶劣名声了。 但却万万没想到结果不但人没杀掉了、也没救得了,反而是被对方出人意料反杀,搭进去门派名声的同时,还又搭进去一位弟子的大好性命。 这让他如何不怒? 但未等这青阳宗中年师伯不顾以大欺小名声,准备亲自上前灭杀叶席时,一道破锣嗓蓦地响起,“小子别在那露脸了,快往这跑!” 是鸟爷,在众人都在关注这场逆袭大战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少女带着只怪鸟,偷摸移到了半山腰秘境入口位置。而现在再看那洞穴,分明再无丝缕黑气溢出,这秘境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开启了! 叶席闻声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跑。先前在那清松至阳梭轰击下,连连后退的他,本就距离洞穴很近,现在再一提速,瞬间便来到了秘境入口处。 站在冷漠少女身旁,叶席回头,对着后方将将反应过来,暴怒追赶的青阳宗人挥挥手,嘿然笑着。 你以为装逼就是最刺激的吗?错,最刺激的是装完逼我还能跑! “小贼!我杀你全家啊——” 一声大笑,叶席再不迟疑,与墨小默、鸟爷跃入漆黑洞穴,随即,一声拉长惊呼传出, “卧槽——” 所谓帅不过三秒就是如此了。 从外面看来,丈宽洞穴虽然漆黑无底,但从那向下坡度来估计,叶席以为后面会是个长长甬道,或者哪怕是个九十度向下滑梯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谁料到叶席跳进去后,双脚竟然就再未触碰到实地,这洞穴后面竟然是空的! 身在半空,完全看不清下面情况,只听耳旁呼呼风啸,急速下坠。叶席瞬间便被惊出一头冷汗,这尼玛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会在这阴沟里翻船吧? 也不知这洞穴到底有多深,但就这数息下坠速度来看,肯定是比外面那山丘高度要深的多。而随着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却依旧没有看见底部,叶席心中也就愈加沉重,就现在这高度,摔死几个他已经没问题了…… 还好叶席不是一个人跳下来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席只觉后颈衣领忽的一紧,脸庞瞬间涨得通红,脖颈被上下衣领卡住,他喘不上气了。但即使如此叶席也未有丝毫挣扎,清楚这是有人在救他。 果然,下一瞬间,急坠身形微顿,打横飞出。 砰,重重摔落在地! “咳咳……咳咳……”剧烈咳嗽声在这漆黑如幕环境中传出很远很远,几乎听不到什么回声,显然周遭空间相当宽阔。叶席这时只觉周身都是剧痛,长刀也不知摔哪去了,但能痛便是好事,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 “小子死没死啊,没死赶紧起来,上面有人下来了。”破锣声落,几团火球蓦地亮起,在神气活现的鸟爷身旁旋转飞舞。 与现在双腿还有点软的叶席不同,鸟爷是有翅膀的,再高的高度也不可能伤它丝毫。倒是一旁的墨小默,虽然平静站着,但面无表情的脸庞却有点苍白,拿着剑鞘的手臂亦是微微颤抖,显然这高度对她来说也是不轻松。 闻听上面有人下来。叶席哪还敢躺着,连忙撑臂站起,跟在少女与鸟爷后面,脚步虚浮,踉跄而行。 这样做不是担心青阳宗的人追杀过来,而是害怕上面第一批急不可耐跳下来的人。叶席可不信所有人都有这冷漠少女的实力,如此高度都能平安降落。他们摔死自己不要紧,但若是无巧不巧砸在他身上,那特么找谁说理去? 叶席的猜测没错,就在他们离开不久,阵阵砰砰重物落地声便在身后接连响起,此起彼伏,即使隔着这么远距离都能清晰听闻。 随即便是哀嚎叫骂、惨声求救,但这只是少数,多数的是在那声轰然落地巨响后,便再无声息传出,其结果可想而知。 凡人都道修印好,但当他们以后路过此山丘时,谁又能想到就在这不起眼洞穴下方,便埋葬了许多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修印师血肉尸骨呢? “嘿嘿,自古以来就属这些脑筋不开窍的傻叉最多,即使成为修印师也是炮灰一个。”鸟爷没什么感慨,不屑撇嘴,“宝物机缘哪是那么好得的?前辈秘境又哪是那么好探的?人为财死,在这方面,修印师和凡人也没多大区别。” 叶席默然,鸟爷这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说的没错。这还没摸到秘境处,便有这么多死伤。那再等找到地头,不知又有多少惨烈场面出现。 总结一句话,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叶席现在也没金刚钻,所以在看到这幕后,原先的探险寻宝心思便也就逐渐淡了。看了眼身旁冷漠少女与鸟爷,暗自打定主意,恩,还是抱大腿吧…… ………… 99mk.cc。wap.99mk.cc 059章 初探秘境 在那几枚旋转小火球照亮下。 幽暗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渐渐揭开了神秘面纱,露出了原来轮廓。 这是个左右望不到边际的巨大空间,如果不是上方穹顶悬挂下来的色彩斑斓石钟乳,以及周遭各形各状的石笋石柱,直会令人以为自己还在夜色笼罩下的地表世界行走着。 像是刚遭到了场劫难,这无人打扰的地下世界看去有些遍地疮痍的味道,摔落断裂成几截的石钟乳、大面积相互碰撞倒塌的石柱,以及夹杂其中随处可见的腐烂树根,气味不是很好,闷闷的,沉积霉味萦绕不散,有点像那种封闭已久从未开启过的物资仓库。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只是刺鼻了点,还没到毒气程度。相比起这个,那些横在前进路上的巨大倒塌石柱石笋,倒是有些麻烦……恩,主要是叶席的麻烦。鸟爷有翅膀,冷漠少女有身法,唯有靠着双腿的叶席,翻越的吭哧吭哧的。 “真的是地脉爆裂?嘿嘿,运气不错,看来只要找到附近地脉汇聚点,十有八九就能找到那秘境了。”周遭这满地狼藉似乎提供了不少线索,鸟爷有些高兴的样子,落在叶席肩膀上,“小子,别说鸟爷没提醒过你,这秘境主人不一般,进去后你别乱碰东西,否则出了状况可别指望鸟爷救你。” “怎么个不一般?”叶席顺嘴问道,他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些印道赏识,当然愿意多听听。 而从这个角度来说,鸟爷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师,一副似乎活了很久的样子,无论什么事物状况,都能说上来几句。当然了,想要请教的话,前提是你能抗得住那张贱嘴…… 果然,“小子你是真傻还是真的很傻!会把洞府建在一地地脉之上,而不考虑出现意外情况导致地气泄漏的人,能是一般修印师?” 叶席直接无视前半句,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这很有可能是个魔道修印师的洞府?” “这个可说不准。”鸟爷眼珠一转,凑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这是邪门魔道修印师的洞府,你给一滴地元玉液与我。如果不是,鸟爷豁出去也帮你搞本地级修炼心法怎么样?” 叶席无语看着一副‘你占大便宜了’表情的鸟爷,认真回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不是不是,哪能啊,你聪明着呢。” “呵呵……” “又来呵呵这套,我我我……小丫头你放手!” 别误会,这不是鸟爷气急败坏结巴了,它损起人来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的。是一旁冷漠少女再次探手抓住它那扫把冲天冠,熟门熟路的丢了出去, “别废话,带路。” “小丫头我再次警告你,不许弄乱我冠羽,否则鸟爷我就、我就……唉,鸟爷当初真是瞎了眼啊,竟然会选择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明明小时候还那么可爱,瞎眼了瞎眼了……” …… 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时间,飞在前方带路的鸟爷忽然抽动几下袖珍鼻孔,双目闪过一丝喜色:“到了,就是这里。” 叶席抬头看去,却只见到满地碎裂石块,这与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似乎并无二样,没什么异常。 然而下一刻,随着鸟爷单翅挥出,一道羽形红芒斩在前方虚空处,却是蓦地波纹荡漾,破开道薄膜样的东西。 “嘿嘿,小小幻阵就想挡住鸟爷,太天真了。” “跟着我。”墨小默看了眼叶席,淡淡说了句,随即手持华贵剑鞘当先迈入幻阵。叶席闻言不敢怠慢,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也跨了进去。 只一步差距,叶席却觉得自己从地狱跨进了天堂。 眼前忽的一亮,不是那种刺眼亮光,而是种柔和暗亮。下意识仰头看去,就见一轮明月当空半悬,清辉万丈,周遭群星闪烁不定围绕,标准一副明月星空画卷。 难道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地面? 半张着嘴,叶席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不过随即他就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当他低头放平视线时,看到了更为震撼一幕。 青石台阶,白玉栏杆,间夹几块荷花池塘,似有微风拂来,淡粉花瓣于水面轻轻摇曳。虽间隔不短距离,但叶席却好似嗅到了淡淡花香。 又看栏杆台阶尽头处,是几座大小不一的房屋阁楼,粉墙青瓦,错落有致,在当空月纱清辉笼罩下,显得朦胧且雅致。 这特么是邪魔修印师洞府……叶席下意识转头看向鸟爷,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似乎猜出了叶席心中所想,鸟爷贱兮兮笑道:“怎么样,漂亮吧,之前的赌约依旧有效?” 叶席果断摇头拒绝,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更相信鸟爷的节操下限。 “嘁,没意思。”见叶席横竖不上当,鸟爷也没了继续逗趣兴致,翅膀一指远处阁楼,“小子听好了,鸟爷现在心情好再指点你些东西。身为修印师,无论是修行还是战斗,永远不要被表象迷惑,看得见那些房檐上雕刻的饰物吗?” 叶席闻言定睛看去,努力眯了眯眼,最后还是老实摇头:“太远了,看得不太清楚,好像是些小人雕像。” “那叫百鬼拜月,是邪门术法中一种比较出名的阵法。不过现在不常见了,几百年前的老东西了。你再抬头看看天上,那是真的星月吗?” 叶席一愣,再次仰头,仔细看向那明月星空,这次果然发现了些异常,太近了,而且那抹明月根本就不见移动迹象。 “百鬼拜月嘛,当然要有月亮。但这里是地下,不见月亮,那就只好用别的东西代替咯。啧啧,应该是月辉珠,走的时候别忘提醒我去吃掉它,味道应该不错。” 提到吃,鸟爷瞬间没了指点心思,扑扇着翅膀飞出,“几百年的老坟啊,值得一挖,这次不亏。快跟上,我好像嗅到好东西的香味了,快快快……” ………… 99mk.cc。wap.99mk.cc 060章 大丰收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鸟爷那袖珍鼻子简直就是个超级寻宝导航仪,不但带着叶席两人迅速找到秘境入口,而且还能精确锁定‘好东西’的具体位置。 也就是在它带领下,叶席与墨小默踏上青石台阶,向着其中一处阁楼方向快速行去。 之前在外围隔得远,看得不甚真切。如今身临其中,近在咫尺,也就愈加能感受到那些台阶栏杆、以及看似不经意错落摆放的池塘园林,所蕴藏的不俗雅致趣味。 从这点来看,人品和品味确实不是一回事。不是所有邪恶大魔王都喜欢住在阴深洞窟中,正如有些大德高人就喜欢整日蓬头垢面扮相,游戏风尘,偶尔还玩些扮猪吃老虎的恶俗套路,来给自己生活增添点乐子。 随着距离的拉近,叶席也注意到了鸟爷方才所说的屋檐处,那上面确实有雕饰,而且每个屋檐顶角都有,果然不是寻常小人雕像,而是千奇百怪的小鬼模样。长发的、无头的、状类婴儿的、形似狼犬的……恶行恶相、狰狞可怖。 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鬼怪虽然形貌各异,但都有面向空中半月朝拜的共同特点,想来这就是鸟爷所说的百鬼拜月阵法了。 “快点、快点……” 由于鸟爷的不断催促,叶席也没空再去观察那百鬼拜月,继续前进。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并没有去隐隐坐落中央的那处大房屋,而是在鸟爷的带领下,来到了偏左角落处的一栋不起眼小阁楼前。 “哟,还有个门禁。”绕着阁楼转了圈后,鸟爷并没有选择推门而入,似乎那门窗上有什么禁制,而是来到侧面屋墙下,一爪破开个尺宽小洞,得意洋洋道,“但这怎么可能挡得住鸟爷呢,快随我钻进去。” 虽然此举有点像爬狗洞,但叶席当然不会介意,正要过去,身后蓦地就是声轰然巨响,差点没被翻滚气浪掀翻在地。 愕然转头,就见那墨小默正面无表情收回剑鞘,前方阁楼大门……好吧,已经没有门了,只有个四四方方的门框大洞,木屑飘飞。 静了静,破锣嗓气急败坏,“小丫头你专业一点行不行?我们这是偷东西,不是入室抢劫啊!” 墨小默没有理会,踏步走进阁楼。叶席左右看了下,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有门谁愿意钻狗洞呢。 “喂,我跟你说话呢,上次就因为你暴力破山,好好个大墓啥也没捞着就塌了,你还给我玩这出……” 鸟爷的抱怨只听得叶席一愣一愣的,我擦,敢情这还是个专业的盗墓团伙? 这间小阁楼似乎是个杂物间,一楼靠墙闲散放置着些锄头、木铲、镰刀等常见农用工具,上面落了层厚厚灰尘,很接地气的样子。另外一旁木案上则摆放着大锯、墨斗、方尺等工匠活计,看来这邪道修印师还真是多才多艺之辈。没猜错的话外面那些雅致阁楼池塘,应该都是由他亲手打造出来的。 当然,惊奇归惊奇,这些工具虽然较之世俗常人所用的要更为结实锋利,但对于眼下几人自是无用。大致看了下,鸟爷便急不可耐的飞上二楼。 二楼较之一楼要整洁许多,也空旷许多,四面墙上挂着寥寥几幅山水画,几张案桌当中摆设,上面逐一放着不少东西。 等叶席上来时,鸟爷已不知是吞了什么东西,弯钩鸟嘴鼓鼓囊囊的,吧唧吧唧啃着。 虽然这一路行来并无什么陷阱危险,但叶席仍然谨守着规矩,压着自己好奇心,只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冷漠少女后面看着。 第一张案桌上摆着的是三个袋子,墨小默随手打开,将里面所有东西倒了出来。 一枚黑黝黝令牌,一堆颜色各异宝石,还有一摊类似现世民国银元样的奇怪圆形金属板。 “见者有份,拿着。”墨小默将那枚黑黝黝令牌丢了过来,叶席下意识伸手接住,紧紧握着,“嘿嘿,那怎么好意思呢……这是什么东西?” “鬼车令,以后有机会你自会知道怎么用。我已经有了,这个给你。”相比起鸟爷,冷漠少女不是个合格老师,只是简单解释了句,便不再多言,伸手将那摊奇怪圆形金属板一分为二,淡淡看着叶席,“宝石不能给你,这堆印币你拿一半。” “硬、硬币?”听着这熟悉且陌生名称,叶席懵了,难道社.会主.义光辉已经笼罩全时空了吗,这里也有钢镚? 墨小默见状皱眉:“你也是修印师,难道没见过这印师之间用来交易的印币?” “咳咳,那个,我比较穷。”这次叶席终于听出来是印币,而不是硬币了,尴尬轻咳,伸手将那摊百多枚印币收入怀中。 没有再问这印币作用,叶席只是小白,但不蠢,大致能猜到这印币与钱币作用类似,区别只是一个是修印师交易,一个是凡人交易所用。 “给这小子做什么,还不如给我当零嘴吃了呢。”鸟爷飞了过来,很是不满的看着少了一半的印币,随即嘴一张,桌上一枚宝石自行跳入嘴中,吧唧、吧唧。 叶席这时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堆宝石他没有份了,原来这竟是鸟爷口粮。虽然早就知道鸟爷口味很杂,什么都吃,但现在看着只是咀嚼几下,便吞了枚价值不菲宝石的鸟爷,叶席还是禁不住头皮有些发麻。 这特么还是鸟吗?只听说些怪异妖兽喜欢亮晶晶的宝石,但那也只是爱好收集而已啊,谁像它这样直接吃了的,也不怕消化不良…… 和它比起来,炎羽门那个小吃货师姐,简直是弱爆了啊! 事实上叶席还是低估了鸟爷胃口,就这么眨眼间功夫,它又盯上了隔壁案桌的宽背刀,这把刀造型怪异,宽厚刀背宛若墨汁浸染漆黑,刀刃弧度只弯曲一半便截然而止,乍看去像似把被折断的战刀。 “通体阴霜铁,嘿嘿好东西……”话音未落,扑上去的鸟爷便再次被抓住扫把冠,然后又被丢了出去。咦,为什么要说又? 墨小默拿起那把怪异黑刀,又捡起刀身下压着的几页泛黄纸张,看了看,递给叶席:“拿去。” “呃?” “之前那场比斗我看到了,你的防御印术不错,但缺乏攻击手段。在没有学得攻击印法之前,可以先用这把品质尚可的斩鬼刀防身,这里有几式刀法。” 叶席闻言没有再行客气,他这时也大致了解到这冷漠少女的行事风格了,总体来说心肠不错,性子较直。给你便就拿着,你若不要那便不给你了。 同时叶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之前的他总是********想着如何学会那二百多种现世道家印法,甚而都有点魔障了,导致现在基本没什么攻击手段。这自然是不行的,道家法印不是不好,但奈何他现在修为不够,只能干看着。如此一来,不如学点其他手段防身,也好安全度过这个阶段。 如此考虑着,在鸟爷喋喋不休抱怨声中,叶席接过了那把名为斩鬼的怪异黑刀以及记载几式刀法的刀谱。 心情愉悦,大丰收啊! ………… 99mk.cc。wap.99mk.cc 061章 世态炎凉 人心不古 真的是大丰收。 一些在冷漠少女看来可有可无,或者干脆就是鸟爷零嘴口粮之类的东西,到叶席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说成是宝物也不为过。 什么叫抱大腿,这就叫抱大腿。 当然墨小默也不是散财童子,在给了那把品质尚可的斩鬼刀后,就再也没给过叶席其他东西。 这样做其实是对的,大家毕竟不太熟,给点东西可以看作是见者有份的封口费,但若是给太多,不但她自己要小心升米恩、斗米仇,叶席这边也要考虑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凡事过犹不及,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 继续收刮,鸟爷的鼻子确实够贼,叶席不知道其他阁楼里有没有更好的东西,但他能确信只算数量的话,眼下这阁楼里应该是最多的。 遗憾的是几个案桌扫荡下来,并没有见到叶席最想要的修炼心法。 “不用失望。”墨小默看了眼微微皱眉的叶席,“即使在这里找到心法,我也不会建议你修炼的。” 叶席挑眉:“正邪的关系?” “不是。”墨小默摇了摇头,“除非那些需要伤天害理手段才能修炼的心法。否则心法是没有正邪之分的,用正则正,用邪则邪。” “那是为什么?” “因为很可能有陷阱啊,傻小子。”鸟爷插话进来,目光奇怪的上下打量着叶席,“你到底是怎么成为修印师的,怎么看起来你对印道常识一无所知啊……算了,还是让鸟爷再指点指点你吧。心法秘术这类东西,是一门传承的根本。除了那些已经烂大街的,其余基本都是师傅心传口授,不著文字的。” “即使是有那些录写成文字编纂为秘籍的,也会通篇用那些看来玄之又玄,实际上就是堆屁话的文字遮掩,有的甚至还会在关键处藏上一手,如若没有师傅从旁指点,走上岔路练得修为尽废也是常事。” “类似这样的陷阱有很多,都是为了防止有宵小之辈偷窃秘籍才设置的。而且不怕告诉你,这些还都只是正派做法。如那些魔门邪宗心法,那里面的陷阱就更多更恶毒了,若是真有人傻乎乎练了,走火入魔、身死道消都算好运了。” 叶席怔住了,或者说是被吓住了,片刻后方才疑惑问道:“这样做就不怕心法失传,害到自己弟子后人?” “这就涉及到人心变化了,以前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只是个实地小秘境出世,就有这么多人赶着过来凑热闹?”鸟爷颇为老气横秋的叹口气,道,“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啦。以前老一辈的修印师还是很讲究的,看重运势机缘,就算是魔宗在这方面做得也不算过分。即使是在秘籍中藏有关隘,主要也是为了考验传承者的心性,轻易不会要人性命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无论是正派邪派,心眼一个比一个多,手段也一个比一个狠。这就是大势所趋,啧啧……” 咂咂嘴,鸟爷似乎是说出了兴致,“再给你详细说说吧,若是你得到一本五百年前前辈的修炼心法,那你只要想办法打听到那位前辈的生平事迹,了解一下他的性格喜好,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心法基本就能放心修炼。若是你得到的是本三百年前前辈的修炼心法,那你就要多长几个心眼,如果找不到可靠高人帮你分辨一二,最好不要轻易修炼。而你若是得到一本近几十年的心法,相信我,直接烧了它,没错的。” 叶席张了张嘴,半响无言,只听那鸟爷再道,“这就吓住了?嘿嘿,别听那些茶楼说书人说的好听,摔个悬崖找个山洞就能神功大成。据鸟爷所知就有个闲得发慌的家伙,四处在穷山恶水埋他那些不着调的秘籍,谁找到谁倒霉。” “……”叶席这下是彻底说不出来话了,尼玛这个世界的人太会玩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我的现世去吧…… “从百鬼拜月阵法和之前那门上禁制手法来看,这洞府的主人,应该是个三百年前左右的邪道印师。嘿嘿,那个年代的修炼心法,还是个邪道印师,就算找到小子你敢练吗?” 叶席苦笑摇头:“不敢。”谁敢谁就是***,叶席现在只庆幸自己之前没真去杀人越货,抢什么修炼心法,否则被阴死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过, 缓缓呼出口气,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无法在修炼了……” 在得知这些常识后,叶席现在只觉的阵阵迷茫。眼下这秘境中已经没有自己的机缘,以后即使能搞到心法,相信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再拜入其他山门也不可能,他现在已经是印师了,如他这种有修为在身的人,一般来说是没有正经门派会收的。因为无法保证忠诚,谁知道你是不是其他门派的卧底…… 偌大个印道世界,叶席这时却愕然发现自己已无去处。难道以后只能四处撞机缘,拼运气? 叶席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处境,其实正是印道中那些没有背景势力的散人,所会遇到的困窘处境。 没有偌大权势支撑,没有门派在背后支持,一个散人修印师想要出头实在太难太难。如猛人前辈那样的只是凤毛麟角,如之前梅王府那个中年文士,辛苦修炼大半生,修为却始终卡在印师境界的,这才是绝大多数散人的常态。 “不用太过沮丧。”看着瞬间变得呆呆怔怔的叶席,墨小默淡声开口道,“你可以去试试那些西方印术学院,他们和山门宗派不同,有教无类。” “前提是你必须得有钱,恩,印币也可以。”鸟爷撇撇嘴,似乎对墨小默口中的学院很是不屑。 “西方印术学院?”叶席闻言一怔,随即就是狂喜,绝望中看到希望的感觉大抵如此,但还未等他问出有关那学院的具体情况,脚下蓦地就是一颤,不对,是整座阁楼都在震颤。 地震? 这是叶席的第一反应,但随即他就否定了,因为瞬间扑到窗旁的鸟爷已经骂开了,“干!哪个傻叉触碰的秘境禁制?” ………… 99mk.cc。wap.99mk.cc 062章 撞大运了…… 不仅脚下小阁楼震颤,临窗望去,整个秘境都在阵阵颤抖。尤其是那不远处池塘中,原本静止的一汪碧青池水,现在却好似江海湖泊般潮起潮落,带着水面荷花也是不住摇晃,淡粉花瓣片片零落。 如此剧烈动静,排除地震可能外,就只能是鸟爷所说那般,有人触碰了秘境禁制! 这时,中央阁楼处传来讥讽大笑,正是那玉面邪道声音,“哈哈,早就听闻青阳宗行事霸道,颇有我辈风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抢夺印器宝物也就罢了,为了些许材料,竟是连此地主人的灵柩古棺也不放过,以致触发禁制,当真令魏某大开眼界!” “玉面邪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此地秘境主人明显为你邪辈印师,如若他在此地纳气养尸,不********,定会后患无穷。” “纳气养尸?笑话!你真当这里所有人都是榆木傻瓜不成。如若只为除尸,开馆焚烧即可。你们青阳宗现在却将整个抬走,为的不就是那玄阴铁木打造而成的古棺吗?” “师弟,和这等邪魔之辈讲甚道理,他又如何能知我正道苦心!” “说不过就要动手?哈哈,那便手上见正章,我魏某今天定要为这位逝去前辈讨个公道!” 说罢双方再不言语,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冲天而起的璀璨真芒,轰声大作,显然那边已经战成一团。 “该死,这里竟然不是修炼洞府,而是羽化之所!”闻听传来之言,鸟爷少见露出些许慌张模样,“大意了、大意了,光顾着吃了,我该先去探查一番的。” 狡兔尚有三窟,修印师当然也不会只有一个洞府,尤其是那些名声不好的邪道修印师。 所以修炼洞府往往只是暂居地而已,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厉害禁制。但羽化之所就不一样了,这就相当于凡人的坟墓。而但凡有点身份财力的凡人,都知道在自己坟墓中安装各式机关,以免被盗墓贼打扰安息。如此就更不用说手段狠辣的邪道修印师了,只想想都会令人头皮发麻啊。 “青阳宗我%#@*&……别让鸟爷出去逮到机会,否则看我不整死你们……” 鸟爷这时明显已经出离愤怒了,也不知都是从哪学来的脏话粗口,甚至连听不懂的土话俚语都有,一阵嘎嘎狂喷。 墨小默这时倒是冷静,一巴掌将挡在窗前的鸟爷抽飞,随即便抓着叶席肩膀跳下阁楼,一刻都不耽误,直接向最近的秘境外围冲去。 从这些熟练且连贯的动作也就能看出……这一人一鸟组合,是真盗了不少墓的样子。 然而这时想撤却是迟了,没等奔出几步,整个秘境蓦地大亮。下意识转头,这次光源不是空中明月,而是那几栋阁楼屋顶,似乎是要将这几百年来所吸收的月光全部释放出去一般,层层青瓦莹莹生光,宛若晚霞照耀下的翻涌江水,闪烁不定。 旋即,光华流转,所有青瓦莹光蓦地尽皆涌向屋檐一角,也便是那小鬼雕饰。下一刻,百余小鬼雕像好似齐齐活过来一般,各形各相,对着天空不住低头俯身,作虔诚朝拜状。瞬间,簌簌簌,百道光柱冲天而起,不偏不移,直指半空悬挂明月。 这就是百鬼拜月阵?看着这极具视觉震撼力的一幕,叶席下意识想到。但随即就听鸟爷在旁惊呼:“这不是百鬼拜月,这是百鬼噬月!那家伙疯了吗,竟然以身养尸?” 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下,砰的清晰碎裂声响,那轮明月,也就是鸟爷所说的月辉珠,蓦地当空炸裂开来。梦幻琉璃碎片中,一副普普通通的青木棺材凭空出现,缓缓降落。 砰砰砰……像是引线被忽然点燃般,那些原本围绕在月辉珠周遭的繁密群星,亦随之接二连三炸裂,一只只恶行恶相厉鬼于空中浮现、觉醒,慢慢睁开血红双瞳。 看到这里,就算再蠢的人也能反应过来,那副停在中央阁楼处的豪华古棺,不过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假棺而已。真正的棺材,或者说真正的禁制手段,原来一直藏在那仰头皆可随意见到的明月群星中。 如此巧妙心思,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完蛋,出不去了。”看着周遭不知何时升腾而起的缕缕黑烟,阴阴惨风,鸟爷破锣嗓音顿时一苦,“禁制阵法已经完全开启。” “阵眼在哪?”墨小默干脆问道。 在阵法已然开启的情况下,再想出去就不如进来时那么随意了,唯有再行封印关键阵眼,方有逃身机会。 “别催,让我找找、让我找找……”四处转头环顾,弯曲鸟嘴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数息后,鸟爷忽得转头,直视空中那副仍在缓缓降落的青木棺材。 “找到了!快,落地前封住它,别让里面的东西出出出……我干!” 惊呼爆粗,却是中央阁楼处,不知谁发出的一道急速剑芒,正笔直射向青棺。 “装神弄鬼,看我破了你的阵法!” “傻叉别——” 轰,那道剑芒威力确实不俗,只乍一接触,便将缓缓降落的青木棺材击的四散粉碎。然而下一息,飘飞木屑中,一只长着鳞片的巨大手掌蓦地伸出,直接将那柄行将飞回的长剑,稳稳抓在手中。 这是个身高近一丈的庞大身影,类人形,但正常人当然不可能会有这么高。按照鸟爷方才以身养尸说法,这该就是此地秘境主人,那个邪道修印师。 但这时再看那具威压十足的庞大身影,却已完全不见生前模样,满身鳞片,指甲如刀,空大瞳孔中两点猩红光芒择人而噬,直如远古凶兽。 或许,唯有身上尚还挂着的些许破烂布条,才能证明他生前确实曾经是个人。 “幽冥将尸。”鸟爷半张着弯曲鸟嘴,低语喃喃,“这次真的撞大运了……” 那唤作幽冥将尸的庞大身影,似乎是因为刚苏醒过来,反应有些迟钝,落在中央阁楼广场前方才缓缓有所动作。 僵硬转头,看了看身前一众呆滞不动的矮小修印师。再低头,看着手中兀自挣扎不休、嗡嗡作响的飞剑,想起什么,随意握拳,砰,那柄威力不俗的飞剑,瞬间断为几截破铜烂铁。 “噗……”人群中一个修印师蓦地张嘴喷出大口血液,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萎顿在地。 对于化印入兵,专修剑道的修印师来说,剑就是他们的第二条性命。如今被轻易折断,本体受到牵连,自是瞬间受到重创。 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废了个剑道修印师,那幽冥将尸盯着眼前众人,忽得张合腥臭巨口,一声含糊不清却杀气凛然的咆哮响起, “擅闯者……死!” ………… 99mk.cc。wap.99mk.cc 063章 一群心机婊 光暗明灭。 月辉珠破碎,那百余链接光柱自然也随之消失。粉墙青瓦依然如故,小鬼雕像也再次化为死物,一片一片光源在叶席眼中由盛转衰,最终尽皆归于晦暗。再随着一只只厉鬼凭空浮现,一枚枚星辰崩裂炸碎,光源也就愈加稀少薄弱。 漫天夜幕,阴阴惨风下,原本如诗如画的精致秘境,像是被瞬间抽去了生气光彩,变为阴森可怖的人间鬼境。 中央阁楼广场那边,轰声大作,那幽冥将尸出手了,只是一拳,便将大面积聚拢的修印师们直接轰散。 也不知是恼恨对方动自己的灵柩古棺,还是只单纯对那古棺有些印象,幽冥将尸在轰散人群后,隆隆跨步,直奔青阳宗而来。 “快放下古棺,散开!”眼见来势汹汹,青阳宗两名带队长辈不由都是神色大变,那中年师伯一边大声呼喊师侄们放下抬着的古棺,快快散开逃命,一边与那留下断后的彪形大汉齐齐掐印捏诀, “突木印!” “大青云手!” 正是之前困住墨小默以及差点将叶席生生拍死的那两记印术,后者你可以说是因为叶席实力低,拍死正常,所以看不出那大青云手的厉害。但突木印可是实打实的将墨小默千钧剑芒困住的,威力自是不低。 然而现在施放而出,那幽冥将尸却是看也不看自地下不断钻出的古木气柱,只管大步奔来,也不避让,那些撞个正着的几人环抱古木,便如空心青竹般纷纷爆裂开来,完全无法抵挡。 倒是那迎风见涨的大青云手在正面拍中后,令得幽冥将尸打了个趔趄,但也就仅此而已,周身鳞片完好不缺。 不过虽是没有伤到,但两人拖延目的已经达到,后方大群青阳宗弟子趁此机会丢下古棺,成功分散开来。但好景不长,不等这些惊魂初定的八代弟子们喘匀呼吸,阴惨鬼风便呼啸而来,黑压压一大片各式鬼怪,乍闪乍逝,齐齐扑进广场人群之中。 顿时,一场乱战彻底开启。 这些鬼怪可不是叶席在庄中见过的那些普通货色,聚拢在幽冥将尸身旁几百年,也就修行了几百年。再加上也不知那邪道修印师生前用了什么手段,这些鬼怪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尽皆都是些只知杀戮的厉鬼。 只是一个简单扑入,便是数声惨叫。几名缺乏临战经验的年轻修印师,满脸不甘的倒在血泊之中,随即便被众多恶鬼咬食血肉,其中还有一名青阳宗弟子。可叹他们修行路途只刚刚开启,便走到了尽头。且作为修行中人,他们死后甚至连鬼都做不成。 从这个角度来看,之前那深渊洞穴其实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警告。那等高度都下不来,又何必来凑什么热闹?如现在这般,即使依靠同门前辈安全下来,也不过就是炮灰的命罢了,何苦来哉? “青阳宗弟子听令,勿要慌乱,聚拢结阵!” “秀峰谷弟子何在,快快向我靠拢,离开这里……” “那边几位道兄,形势危急,不如我等联手抗敌如何?” “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跑到我们五灵宗这边来了……” 眼见场中出现伤亡,各大门派率先坐不住了,纷纷召集门下弟子联合御敌。 至于那些无门无派散修、独来独往的邪魔修印师,要么依仗修为强势突围,先行离开这纷乱广场。要么也机警的抱团扎堆,倚背自保。 在这个时间,就算是平时有所恩怨也顾不得了,尽可能的保住自己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场合下,人多还是有优势的。如青阳宗那大票弟子,若是单打独斗,绝大多数都不是这些修行数百年的厉鬼对手。但现在得到警示后,他们退到广场一角摆下门派大阵,各占其位、各行其职,局势便瞬间逆转过来,不但解了自身危机,还趁机杀了不少冲阵厉鬼,战果斐然。 当然要说最轻松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没去扎堆凑热闹的叶席几人。 站在最外围,眺望远处厮杀做一团的广场乱战,再看着自己这边好似另外一个世界般的平静悠闲,叶席不由暗暗庆幸。幸亏没抱错大腿,否则他真不敢保证自己现在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让你们这些傻叉触发禁制,让你们这群白痴毁掉青棺,一点专业常识都没有还敢来碰运气,死了也活该!”不用说,这番幸灾乐祸的话只可能出自鸟爷那张贱嘴。很显然,它对那些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猪队友们怒气仍是未消。 “但如果他们死光了,我们怎么办?”叶席提出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一指远处那即是在人堆中也异常扎眼的巨人身影,“那幽冥将尸好像谁也挡不住啊。” 确实挡不住,那幽冥将尸体型实在太过庞大,满身鳞片防御力又极其惊人。虽然已有数位印师高手参与围攻,其中包括青阳宗那两位、玉面邪道等等,但效果却极其有限,只能击退却无法成功击伤。 相反,至今为止,那幽冥将尸在没有展露其他本事的情况下,只靠着单纯身体力量,拳打脚踢,就将一群高手逼的鸡飞狗跳,狼狈不已。 “小子,不要小瞧那些高手,他们心眼多着呢。”鸟爷闻言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那傻大个之所以现在能一副横扫四方的样子,除了本身实力确实够强外,还有那些高手在放水。很简单的道理,明知道至阳至刚印术最能克制傻大个这类印邪东西,但到现在为止,你见到他们谁有用过?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不会吧。” 撇撇嘴,“还不都是怕用了此类印术,担心那傻大个记仇,接下来自己会被重点照顾?” 不愧是修行了几十上百年,都是一群心机婊啊……叶席暗叹了声,顺势问道:“这么说,他们是有能力杀死这幽冥将尸的,只是碍于怕吃亏的心理,才谁也不愿先出手?” 鸟爷还是摇头:“我让你不要小瞧那些高手,但你更不要低估那个傻大个啊。” “修印师死后本该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但这家伙却疯狂的连自己的尸体都不放过,练成幽冥将尸这类不开一窍、不入天道的守墓人。实话告诉你吧,这傻大个厉害着呢,他现在还只是在适应这具庞大躯体而已,等他适应了……哼哼,到时候我看那些家伙,还能不能忍住不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来。” 说到这里,鸟爷挑出个宝石扔入嘴中,吧唧吧唧咀嚼着,摆明一副隔岸观火架势:“不急不急,事情是他们惹出来的,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等他们大打出手,最好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去看有没有便宜可捡。” 原来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心机婊……叶席无语看了眼鸟爷,很是在心里鄙视了番对方。随即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站在冷漠少女后方。恩,不要误会,这不是心机,只是这里空气好…… 好吧,叶席承认自己对鸟爷的主意还是很赞同的。前面就说过,他不算什么好人,只是懂得趋利避害的普通人。甚而在不涉及自身的情况下,他还会展现出一定程度上的冷血。 当然这么说也并不是一味自黑,非黑即白的思想是要不得的,事实上叶席也自诩自己更不算什么坏人,因为他有底线。 比如现在,当叶席刚躲到冷漠少女身后学鹌鹑的时候,耳朵忽然动了动,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看向隔壁右侧那栋黑漆漆的阁楼。 这声音……真的很熟悉,熟悉到叶席想装听不见都办不到…… ………… 99mk.cc。wap.99mk.cc 064章 事急从权(四千大章) 除开叶席几人外,并不是所有进到这秘境当中的修印师,都会去坐落中央的那间最大阁楼。 虽然从一般固定思维来看,那里确实最有可能出现好东西。但正是因为如此,那里同样也是各大高手势力的必争之地。僧多粥少的情况在所难免,于是便有些心思机巧之辈或者自知实力多有不足的小门派,会选择刻意避开那里,转而去其他几间小阁楼碰碰运气。 他们是幸运的,因此避开了如今中央广场的那场血腥乱战。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一直安然无恙下去,尤其是在找到了些不错东西后……要知道这秘境中除了那纵横肆虐的幽冥将尸以及密密麻麻的凶狠厉鬼外,还有人的存在。所谓财帛动人心,在这远离关注的僻静处,自然会有心思鬼祟之人,趁乱打着秋风…… 呼,火刀临空。 “受死吧坏人,燃炎刀!” “师妹不要过去!” “桀桀,交出宝物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聒噪!” …… 小小庭院,一剑光寒,火印频发。数道人影在这不算宽敞地方腾挪转移,变幻方位,伺机大打出手。 这并不是场乱战,从人数上来说应是场围杀,四个打一个。然而从场面战况来看,则更像是场半道劫杀,一个劫杀四个。 那正被围攻之人,速度奇快,即使是在四人印术绞杀下,也仍旧显得游刃有余,桀桀怪笑中从容躲闪,身法如电丝毫不见凝滞。 从这近似戏耍的一幕来看,似乎这人的实力要远远高过围攻四人。实际情况则不是如此,那四人修为并不算低,尤其是那攻守有度的使剑男子,每发一剑,便是冰霜风雪,总能令围攻之人忌惮远离。 但除了他之外,其余两男一少女的实力明显要弱上一筹,打出的印术几乎形成不了威胁。 也就是因为这良莠不齐的情况,令使剑男子束手束脚,无法全力攻杀,唯恐被对方找到机会威胁另外三人,只能谨守门户,暂时僵持。 不过这僵持很快就被打破,在那桀桀怪笑身影露出个破绽,如电身形稍滞时,场中唯一少女终于按耐不住,上前结印攻击,意欲帮助使剑男子一举擒杀。 但没想到这正是那怪笑身影为引诱一直蠢蠢欲动的她出来,而故意露出的破绽。便在她刚上前几步时,那怪笑身影得意大笑,身形乍闪乍逝,瞬间摆脱使剑男子,一爪抓来, “师妹小心!” “你敢!” 使剑男子因为背对着,并没看到少女上来,也就无法及时提醒。剩下那两男子倒是注意到了,也第一时间惊呼救援,但因为实力有限,打出的攻击根本就没被那怪笑身影放在眼里。 眼看这少女被擒在所难免,但就在这时,呼的急啸,一柄漆黑怪刀蓦地自斜地里射来。随即方才有声略显轻佻嗓音传来,“兄弟手下留人,可莫要伤了这如花妹子。” 怪笑身影一顿,这当然不是因为那声提醒,而是如果强行拿人的话,那柄自他身前急速飞过的黑刀,将很有可能切断他的手腕。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只听噗的一声,黑刀没入另一侧墙体,如刺豆腐,锋锐程度令人咋舌。 面色一沉,看着被重新护住的少女,那一身黑衣的怪笑身影,狠厉转头,看着个有些眼熟的笑嘻嘻青年跑过身前,从墙上拔出那把黑刀,再行跑了回来。 “抱歉抱歉,兄弟,事急从权,没伤到你吧?” “小……小叛徒?” 听得这声少女惊呼,那怪笑身影想起什么,皱眉看着笑嘻嘻青年:“你是之前杀了青阳宗弟子那人……” “对对对,那就是我,兄弟你也看到了啊。”青年摆摆手,站在双方中间,不在意笑道,“青阳宗和我有点误会,之前不小心杀了他们个杰出弟子,我也不知道那人口气甚大,却如此不经打,还杰出弟子呢,结果一失手……恩,总之就是点小误会。” “桀桀,没错,确实是个小误会。”怪笑身影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即杀了青阳宗的人,便是我辈中人,那又为何现在坏我好事?” “嘿嘿,规矩我懂。不过兄弟有所不知,说起来其实是你先坏我好事的。”青年搓搓手掌,同样带着几分邪气笑了笑,一指身后,“我认识他们,这里面有我早就看中的目标。没错,就是方才差点伤在兄弟你手下的那嫩.雏。” 话音落下,“师兄,嫩.雏是什么意思啊?”后方某个一如既往脱线的少女,好奇问着身旁师兄。后者呃了一声,神情古怪,支支吾吾却是不言。 怪笑身影闻言皱了皱眉,目光越过青年,看着那稚气未脱的少女,顿了顿,玩味笑道:“你的口味很别致啊。” “就好这口、就好这口,嘿嘿,其实我之前混进他们门派时差点就得手了,可惜被个老东西给撞破了。还好老天不负,又让我在这遇到了……”青年带着一脸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猥琐表情,嘿嘿笑着,“对了,方才老兄说我坏了你的好事,不知是什么好事?哦,如果不方便,那便不说了。” 嘴上说着不方便不说,但怪笑身影看着青年脸上隐隐警惕表情,不由好笑摇头:“你放心,我口味与你不同。这几人在阁楼里捡到了件不错印器,我看上了。”许是觉得青年的实力并无威胁,那怪笑身影便如实说了。 “明白。”青年点头,想了想后道,“既如此,不若我先帮兄弟你抢来那印器以作歉意。当然那嫩.雏还请高抬贵手,让我全须带走。如何?” “也好。”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 谈笑风生,分赃完毕。便就在这时,那使剑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情势不妙,果断喝道:“师弟师妹,先杀那个叛徒!” “先做掉那个用剑的!” 这便就是心有灵犀了,只是双方出发点有所不同。一边是要先解决最弱的,一边是要先搞定最强的。 青年很卖力,率先挥刀打头阵,迎上了柄通体莹白玉剑。不过下一刻随着刀剑相交,铛的巨响,他就被击飞出去,那使剑男子的实力就算怪笑身影也得暂避锋芒,就更不用说他了,这略显鲁莽的攻击顿时就将自己至于险地。 飞出半空,便听一声娇叱,“叛徒吃我一记燃炎刀!”呼哗,硕大火焰刀芒当头劈下。 我擦你这没轻没重的是要玩真的啊……青年见状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连忙手掐印诀,放出护体金芒,生生吃了这记刀芒,砰的一声,瞬间便被拍进一侧墙体。 这还不算完,剩下那两名男子似乎打定主意要先杀掉叛徒,对着墙壁废墟位置,再次打来一枪一剑。 眼见青年落入险境,那怪笑身影却无丝毫帮手意图,甚至连瞧都未瞧一眼,反而是趁此机会闪至使剑男子身旁,似乎要证明下自己,一泄之前被围攻怒气,全力提速,迅疾如风身形瞬间拉出阵阵幻影,忽东忽西,夹杂着桀桀怪笑,漫天呼啸爪影向着使剑男子周身罩去,威势惊人。 这便就是邪道人士的正常作风了,且先不说那怪笑身影是否完全相信这忽然跳出来的青年,就算相信,他也不会去救。毕竟邪道人士可不讲究什么同道情义,自身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 轰,砖块乱飞,尘灰弥漫。 仗着那足够坚挺的护体金芒,青年并未被瞬间秒杀,不过从废墟中蹿出来的他看来也足够狼狈,满面漆黑不说,随后那一枪一剑似乎也未能完全避开,导致他衣角袖口处火苗嗤嗤上蹿。 扑打火苗,嘶声惊叫,“兄弟快解决那个耍剑的,我撑不住了!”话落一个接着一个的赖驴打滚,带着身后齐齐攻来的火焰印术,奔到怪笑身影旁边。 “废物!”怪笑身影见状一皱眉,面对着前方冰剑、身后火印,却也不得不闪身避让。而就在他与青年擦身而过间,嗤的微响,一束小火苗便从青年袖口,悄然爬上他黑衣后摆一角。 只是束很不起眼的小火苗,黄豆粒般大小,引不起任何注意,正如青年嘴角浅浅弯起的一抹弧度。 随即,双手干脆高举:“别杀我,我投降!” 这举动不但是令气势汹汹围来的几人为之一顿,那怪笑身影也是愣了。本来嘛,大家邪道中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常理,不像那些名门正派碍于面子,即使面临绝境也会给你来个慨然赴死。这在邪道中人看来纯粹是傻.逼行为,有那死的勇气干嘛不活着等翻身呢? 但特么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地痞混混,也知道在认怂前放几句场面话,你这么干脆投降是怎么一回事?节操呢? 然而怪笑身影还是低估了这青年的节操下限,令他更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 “哼,一句投降你就想完事了?”少女冷哼一声,紧绷俏脸、死抿嘴唇似乎都在强行压抑着什么,在怪笑身影看来,这自然是在压抑着心中怒气了……娇声斥道,“想得倒美,我今天就要为师门清理门户!” “别啊,给个机会呗。”青年苦声哀求。 “师妹且住,我们是正道门派,不可一味喊打喊杀。”别看那使剑男子一脸冷若冰霜,但心肠却似不错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青年,“机会不是不可以给,但就要看你自己是否能把握住了。” “但说无妨。” “与我们一起杀了他。”使剑男子一指怪笑身影,“杀了他,便可做你真正悔改证据,师傅面前我也可给你美言几句,保你不死。” “呃……”青年身躯微震,显得很是挣扎犹豫的样子,恩,大约有三秒钟吧,果断转身提刀,看着一脸木然不敢置信的怪笑身影,沉痛说道,“兄弟,事急从权,对不住了。” “你特娘、特娘……”听着这很是熟悉的‘事急从权’语气,怪笑身影也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复杂心情了,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一定要干掉这个恶心的家伙。恶心!简直羞与为伍! 然而未等他出手,那青年似乎是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得不到机会,却是先行急不可耐动手了,疾行几步,便是唰唰当头十几刀,极其卖力。 一边砍着,嘴中还一边碎碎念,“兄弟,认命吧,我们邪道中人都是这个命,早死晚死早晚要死的……你瞪我做什么,这是实话啊。既如此,你不如把命给我吧。放心,我一定带着你那份好好活下去的。逢年过节,我再去看看你,烧点纸钱……”言诚意切,端得是苦口婆心。 “你给我闭嘴!”怪笑身影恨不能立刻一掌毙了这青年,他也确实是有这实力,奈何现在出手攻击的不只青年一人,还有另外四人,在五人连绵不断围杀下,他自然要比之前闪躲的更为小心谨慎,如此别说反手攻击了,他现在连身形稍微顿一下都不行。 “好好好,我闭嘴。不过兄弟你还是要说的,毕竟马上就要死的人了,遗言多少都得交代几句吧。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你特娘……” “明白!可是放心不下老娘?还有呢,家里可曾还有妻儿?几亩地几头牛?哦,这个你应该没有,那有没有在别处藏好财物呢?放心,兄弟我的为人是有保证的,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噗,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师弟你太逗了,哈哈……”是那个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瞬间笑的前俯后仰,也亏得她还记得放印术攻击。 “小师弟?”意识到了什么,怪笑身影瞬间面色铁青的看向青年,“你、骗、我!”一字一顿,好似从牙缝中生生挤出来的冰冷字眼。 青年对着嘻嘻哈哈的少女翻了个白眼,无奈轻叹:“所以说啊,就不爱带你这种猪队友玩。” “你骗我?你敢骗我!给我死来——”暴怒咆哮,出离愤怒的怪笑身影蓦地纵身而起,冲入晦暗暮色,好似鹰击长空,双手幻影翻飞,瞬间叠出铺天盖地爪影。 虽未真正兵临城下,然其磅礴浩荡气势已成。 不过下方青年却丝毫不见慌乱,甚至是收起了黑刀,叉着双手看着空中那道身影上升、上升、不断上升,然后忽得化作团人形火球,顿了顿,带着凄厉哀嚎笔直坠落…… 砰,哗然巨响,水花四溅。小小池塘里的清水几乎被砸出大半,随即,一具焦黑似木炭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 摇头轻叹,“这是涅磐未成功啊……” ………… 99mk.cc。wap.99mk.cc 065章 天下大势 “这就是杀死清鸿的印术?” 战斗结束,看着池塘中随着涌动池水而漂浮不定的焦黑尸体,使剑男子如此问道。 不消说,这自然是尹长青,至于另外两男一女,则是翟容静与炎羽门的三师兄与五师兄。 青年,哦不对,是叶席点点头。 “怪不得会被看做是邪道印术,果然够霸道。”何止是霸道,可以看到即使是在水中,那淡青火焰却仍然在焦黑尸体表面灼烧不停,可谓狠毒。 “见效太慢,也就是仗着出其不意罢了。”叶席摇摇头,这不是谦虚敷衍,事实也就是如此,火信印的威力确实很强,但那是在起来后,之前也就是束不起眼小火苗罢了,只要及时切断灼烧面积,那威力与寻常小火苗其实并无二致。 也就是因为如此,叶席方才在战斗中狂丢节操、话唠不停,为的就是分散怪笑身影的注意力,好让那束火苗慢慢起来。 所以与其说这场战斗是火信印立了功,倒不如说是智商上的碾压。 “哈哈,小师弟不错嘛,还救了师姐。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一道身影蹦跳过来,熟络的踮脚狂拍叶席肩膀,不用说,这自然是那便宜小师姐翟容静了。 叶席闻言嘴角扬起,炎羽门与他交情最深的也就是这小吃货了,同样耸肩笑道:“哪里哪里,是师姐教的好啊。” “哈哈,不要这么说嘛,虽然这是事实没错啦……” 我去,竟然就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 在叶席与翟容静笑闹间,另外两名师兄也走了过来,同样笑着与叶席打了招呼。口中亲切唤着小师弟,态度也很熟稔,一如之前在炎羽门的温情,不过还是能感受到彼此之间是有点生疏的。 这无关乎人情人暖,只关于身份立场。 不是所有人都是翟容静那样的乐天派二傻子的,老实说,叶席现在与炎羽门的关系其实是尴尬的。要知道他现在的对外身份,还是门派叛徒呢,也确实给炎羽门带来了不少麻烦。虽然个中内情几人都是清楚,但正如覆水难收的道理一样,有些事情是不好论对错的,只论做与没做。做了,也就无法回头。 强行回头倒不是不行,至少叶席敢断定只要他愿意回炎羽门,以傅儒生的性格绝对不会拒绝,甚而还会率领弟子自然的站在前面给他遮风挡雨。但若是那样的话,他之前所做的又有何意义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便也是叶席的底线之一。 热闹寒暄后,叶席准确抓住了气氛变化节点,一指远处广场那开始逐渐扩大的乱战局势,诚恳建议道:“这里恐怕还要乱上一阵子,师兄师姐们不如先回阁楼待着,一方面等待师傅回来,一方面也好观察局势,等待出去时机。” 没错,傅儒生当然也进来了,不过先前在发现广场局势不妙后,古道热肠的他便过去帮忙了。不然有他在,那怪笑身影也未必敢打尹长青他们的主意。 闻言,包括翟容静在内几人都是点头,经过方才被半道劫杀后,就算再脱线也知道此地状况不妙了。如今的秘境已不再适合碰机缘,随意走动的话倒容易被人当做机缘给碰了。 “好啊好啊,小师弟你也和我们一起躲着吧……” “咳。”尹长青轻咳了声,打断了咋咋呼呼的翟容静,目光一扫,“两位师弟,你们先带小师妹回阁楼,我有些事和小师弟谈谈,随后就去。” “好的,大师兄。”两位师兄是明白人,对着叶席点点头,随即带着搞不清楚状况的翟容静离开。 待三人走进阁楼后,尹长青忽的淡声道:“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叶席不在意摆手,“况且非要这样说的话,也应该是我向你们道歉才对。” 尹长青默然点头,彼此意思都懂,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离开山门那天,小师弟张二牛也不见了,我们找了许久都未找到,你可曾有见过他?” 叶席在心中默默道了声歉,摇头道:“没见过,是不是和青阳宗有什么关系啊?” 偷师学艺这种事情,无论搁在哪个好脾气人身上都不会罢休。好在今后那猛人前辈与炎羽门再次交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叶席撒起谎来也就没什么负担。顺便再给青阳宗扣个屎盆子,更是心安理得。 “或许吧,希望他没事。”尹长青微微摇头,随即看向叶席,再次转移话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修炼呗,我现在抱到个大腿……恩,就是找到个高人的意思。听她的建议,我决定去西方印术学院那里看看。对了,大师兄你知道这什么学院吗?” 双方立场虽然再回不到从前,但交情是不会变的,叶席还是习惯性的向尹长青请教些印道赏识问题。 “西方?学院?”尹长青一愣,显然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回过神来道,“倒是有听师傅说过一些,不过不多,我尽量与你说说吧。” “谢谢大师兄。” “没什么,你现在也是修印师,以后迟早会接触到这些。恩,先说东西方关系吧。印道起源于东方,也就是我们这边,西方那边是没有印道的。他们最初的传承,是两千余年前一东方高人西渡大海成功登岸后,所留下来的功法秘术。” “正是借着这位高人的功法秘术,西方印道终得以缓慢扎根发芽。若是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西方印道自然远不及我们。但天地大势向来变幻无常,或许也合该轮到西方印道有此机缘。按照印道界通俗说法,两千年前,天地大势便逐渐由东方转移去了西方,东方印道因此势微,近千年间再未听说有高手能打破这方壁垒,所以如眼下这等秘境才会这么受欢迎,直白点来说,就是我们现在一直在吃老本……” 说到这里,尹长青摇摇头,罕见的叹了口气。显然只要身为东方修印师,都不会对这样的局面感到欣喜。但更多的是无奈,毕竟天地大势这东西确实勉强不得。 继续道,“西方则不同,借着这天地大势机会,印道实力得以飞速进展。到现在从整体实力上来看,似乎已经不下于甚至是渐渐超过了我们。不过听师傅说,这情况在近几十年间似乎有了转变,各地各门派都出了不少年轻天才,或许天地大势是回来了也说不定……” 这样说是有根据的,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尹长青,以及前不久栽在叶席手上的清鸿,都是年纪轻轻就有了大印师的修为,这甚至是超过了苦修几十年的老一辈修印师。这在以前几乎可以用天赋卓绝来形容,但现在却普遍的很。以往意义上的天才,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再说学院……” 前面有提过,尹长青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一心只知修炼。但或许是知道此次一别后,双方再见可能很小,他便反常讲得详详细细,甚而是有些反复啰嗦,唯恐叶席有听不明白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注重传统规矩的傅儒生言传身教的结果,长兄如父,而师兄也是兄长。 叶席听出来了,也就愈加沉默,只是倾听神情变得认真。 “关于学院,师傅说的不多。主要是光州并无此类学院,大周王朝境内也很罕见。据说里面似乎牵扯到了争夺气运的问题,因此我们东方门派对西方学院这类东西大都很抵触,只听说南方百族联盟那边似乎有不少学院的存在,具体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不过想来所谓学院,与我们门派不会相差太多。小师弟你现在不好拜入门派,进入那学院确是个不错选择。对了,师傅偶尔说起过东西方印道差别,便是我们注重道,西方则注重术。我现在境界未到,也不知这两者孰优孰劣,孰轻孰重……但师傅指点我修行时曾说过一句话,我现在转赠与你——印术千变,道心不变,则印道真意自现!” “师弟谨记!” ………… 99mk.cc。wap.99mk.cc 我们来聊聊吧 聊点什么呢,就先从昨天为什么只一更说起吧。 原因很简单,昨天是星期五,也就是网站推荐发放的日子,很遗憾,狸猫下周没有推荐,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果奔。 加之这本书写到现在,所获得的惨淡成绩与狸猫前期投入的偌大精力,以及预想中的成绩有太大太大落差。 于是狸猫心态崩了,勉强码好一章后,哪也没去,只是坐在电脑前,看着码字界面,却一个字也码不出来。 不怕大家笑话,狸猫那时是有点愤懑的。 这本书真的投入了狸猫太多精力,等待新书的老书友应该知道,为了写好道印这个创意,狸猫前期设置大纲、人设、剧情等等等等,花费了近半年时间。 这是狸猫的野心之作,但为什么付出与所得差距会这么大呢? 现在的成绩真的是有点不敢看啊,收藏只突破一千,按照玄幻动辄几十的收订比来看,这本书即使上架,订阅都不可能超过一百,甚至连五十都会困难。 这样的订阅狸猫能得到多少稿费呢?大致估算了下,算上六百块的全勤奖励,每月也不到一千。 不到一千……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人,大学毕业,老家啃老,每月所获得的工资甚至都没有一千。 这便也就是废物了吧。 想到这里,在愤懑后,狸猫又陷入了迷茫。 难道我的风格真的不适合玄幻?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进入网文这行? 难道我注定将一事无成…… …… 就像书中的叶席那样,狸猫也是个喜欢分析的人。 在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后,狸猫开始分析问题。 风格不适合玄幻……那我是不是该换个题材?可这有点不现实啊,现在再换题材,又是两个月的新书免费期,我该怎么向早已知道我开新书等成绩的家人交待呢?如果他们知道这本书扑了,必定不会再让狸猫干这行了…… 不适合写网文……不写网文,狸猫又能做什么呢? 几年的码字生涯,早已断绝了此前许多人际关系,工作技能也荒废大半。现在出去找工作,好像只能去工厂打工。(没有瞧不起的意思,狸猫时常自己就想,如果当时不上那不入流大学,去学门实用技术,现在混得应该不错。) 去打工狸猫真的无所谓,但家里面人想必是难受的。虽然他们经常会说,以狸猫现在每月赚的钱,还不如去种地打工。但狸猫是知道的,那不过只是刺激话语罢了,若狸猫真的选择去种地打工,他们将比谁都难受。 若是有老家在农村的人想必会更能理解这种难受,风言风语,从来比刀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环境,不争气的孩子至多丢了面子,他们则面子里子都丢净了…… …… 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也分析了很多。 狸猫最后愕然发现,自打选了网文,摆在自己面前的就只剩一条路了。 很可惜那不是退路。 前路苍茫,狸猫看不清,也很孤独,不知道还能坚持走上多久……那就,且先走走看吧! 好了,唠叨这许多,昨天最后一点的负面情绪也散了。 或许狸猫该去当心理医生,哈…… 最后,每天还是两更~!恩,我保证~! 99mk.cc。wap.99mk.cc 066章 修炼靠天赋 生存靠智商 广场乱战确实有扩大趋势,主要问题便出在那幽冥将尸身上。 鸟爷此前的判断没错,那幽冥将尸果然不简单,上来拳打脚踢看似只有一身蛮力,不过只是他还未适应自身庞大躯体而已。可叹那些围攻高手不知这点,一个个藏着掖着,结果让幽冥将尸顺利度过了适应阶段。 然后,在幽冥将尸顺手抓起那灵柩古棺上方的棺材板后,一切就彻底失控。 好似开启了无双模式,那幽冥将尸本身就力大无穷,再加上个坚固无比的硕大门板,一个挥舞,便是阵强烈飓风,接连挥舞,便就是虐菜般血腥屠戮了。 砰之就死,触之即伤,几无一合之敌。 挥舞棺材板的幽冥将尸走到哪里,哪里就成了修罗场,短短数息间,就将广场战局彻底搅成一面倒的肆意虐杀,什么刀剑印术、什么配合阵法,就没有一棺材板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砸一次。 惊呼、惨叫、求救、呻.吟……各种声音夹杂着那一记又一记震撼人心的砸地巨响,乱成一锅粥,一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印师,现在就像是被黄鼠狼蹿进圈里的小鸡仔,哪里还有什么风度可言,只顾着四散奔逃,徒然扑腾。 而别忘了场中除了那幽冥将尸外,可还有黑压压大片噬人厉鬼的,眼下这纷乱局面正是他们大饱口福的好时机,撵着慌不择路的修印师一通撕咬,瞬间便造成了巨大伤亡。 这时那些修印高手才知犯下大错,然而此时再行补救已经来不及,打出的至阳至刚克制印术,根本就近不了幽冥将尸身体,便被巨大棺材板如数挡下。 那由玄阴铁木打造而成的棺材板,确实是个好东西,非金非铜,防御力却是极佳,尤其是在面对至阳至刚术法时,更有奇效。难怪先前青阳宗的人甘愿冒着刨人坟墓的名声,也要将它打包带走。只可惜一番辛苦,最后却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反过来将自己这边杀的七零八落。 而连高手都阻挡不了幽冥将尸,那原先的僵持局势自然也就彻底告破。前一刻还热闹异常的中央广场,这一刻几乎就成了死寂之地,除了还在与幽冥将尸缠斗的几名高手外,其余人只要能动的尽皆散个干净。 当然,散了不等于跑了,就这么大个秘境,还是出不去的绝地,又能跑到哪去?只不过就是由先前的广场乱战,转为现在打游击似的追击战罢了。 老实说,游击战也不是在什么情况下都管用的,至少眼下不行。原因也很简单,便是交战双方的追逃速度严重不对等,鬼可比人快多了。 于是,短短数分钟后,来自秘境各处的惨叫声,便此起彼伏响起。 至此,好好个精致秘境,彻底沦为人间鬼境…… …… 同样是个小庭院,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乱战,或者说战斗已经结束,只有个满身红衣长发的厉鬼,趴伏在具尚还热乎的尸体上大口大口啃食。 噗嗤、噗嗤的声音听来就像是在啃番茄,满嘴鲜红,十分爽利。 忽的,啃食动作微顿,红衣厉鬼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缓缓抬头,就见个同样长发的冷漠少女从院门走进,方向不偏不移,正是这边。 如果那厉鬼还能有点理智的话,一定会惊疑不定,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寻常人躲避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像少女这般好似自杀似的无畏靠近? 可惜厉鬼并没有理智,在她眼中,只是看见了又一道美味食物送了过来,没有犹豫,趴伏在地上的四肢一紧,就好似猎食野兽般急速扑来。 不过未等她那红衣鬼身在空中完全舒展开来,一道炽热朱芒巨爪便当头罩下,啊的凄厉鬼啸,那修炼数百年的红衣厉鬼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便在爪下瞬间化为黑烟湮灭。 冷漠少女像是没看到般,从旁路过,来到那具已被开肠破肚的尸体旁,低头看了看,抬起华贵剑鞘撩开贴在模糊血肉上的外衣,发现了什么,手腕一转,一枚古拙玉佩被挑飞起来。 “凝煞血玉,嘿,这家伙运气不错,就是傻叉了点。不是所有秘境出土都是宝物的,带这么件东西在身上,即使今天不死,早晚也得出事。” 说话者是只怪鸟,一边嘿嘿评价着,一边快速叼起那枚凝煞血玉,吧唧吧唧,几下消化干净。 “走吧走吧,我又闻到好东西的味道了,在那边。” 不用说,这奇怪的一少女一怪鸟组合,自然就是墨小默与鸟爷了。 鸟爷此前所说的捡便宜,可不是说着玩的。那些只顾着奔逃的修印师们不会知道,只要他们身上有拿了秘境东西,那在这漫天厉鬼眼中就是藏无可藏,躲哪里都能被轻易找出来。 知晓这点,也就不难理解墨小默与鸟爷现在的行径了,她们现在扮演的就是黄雀的角色,等厉鬼杀了拥有好东西的修印师后,再出来杀了厉鬼取走宝物,一举两得,真正人生赢家。 望向远处广场上的大战,冷漠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目光,似火热似亢奋,但语气仍是淡淡:“时候差不多了,他们开始拼命了。” “再等等,压箱底功夫都没拿出来,人都没死一个,算什么拼命。” 墨小默闻言没有再行反对,跟在鸟爷后面:“那幽冥将尸很强,只靠我应该无法消灭他,这次得要你化形了。” “恩,所以说咯,我得先吃饱,否则这次就亏大了……话说回来,那傻小子身上也有几件秘境宝物,不知道现在死没死。” “不会,他很聪明。” “那就可惜了,我又少吃了几件好东西……” …… “呼哧……呼哧……” 急促喘息,杂乱脚步。一行三人争先恐后的挤过道园林拱门,不敢回身,闷头向近处小林钻去,似乎在他们眼中,那稀疏的几十棵树木就能保证安全似的。 “师兄,你等等我啊,我看不见了,那鬼东西是不是追过来了?” “鬼叫什么,真把那鬼东西叫来,我们全都得完蛋!” “可是我听到声音了,啊——” “你还叫……我干!” 晦暗不明间,确实有道鬼魅身影飘了过来,那落在最后一人被撘了下肩膀,顿时就像疯了似的尖叫,手中一把雪亮长刀瞬间将身躯周遭舞的水泄不通,差点伤到前面奔跑两人。 “师弟!” “别慌,就一个,灭了他!”那似乎是另外两人师兄的身影倒是有几分胆量,见只飘来一个厉鬼,立刻决定反身就打,只可惜就在他说话间,那舞刀师弟已经被咬上了脖颈。 单纯的兵刃拳脚,连普通鬼怪都伤不了,更不用说是修行几百年的厉鬼了。可叹那舞刀之人明明是个修印师,只要能鼓动真气再不济也能支撑一会,但完全被吓破胆的他,根本就想不到这点,只能被厉鬼轻易近身秒杀。 见到这里,那唤作师兄的身影略微一顿,口中激烈叫着,“师弟拼了!一起上!”手上却无丝毫印术打出,相反,蓦地一把推在那听他所言上前的师弟后背上,直接将后者送到厉鬼嘴边。 随即急速转身狂奔,蹿进林中。 他的计划成功了,那厉鬼在杀死送上门来的师弟后,确实没有立刻追他。这是肯定的,厉鬼杀人是为吸食血肉,如今已经有两个摆在面前,当然也就顾不得再追。 只是他也未得意太久,蹿进林中刚转过棵树木,眼前蓦地就是一黑,刹不住脚的同时,胸口也是一凉。 噗,血花喷溅。 “呃……”树后是道人影,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怔了怔,挠挠头,“我倒是有见过碰瓷的,但像你这样碰瓷往刀上碰的,就真是第一次见到了。” “你……”双手徒然乱抓,那师兄明显很想说点什么,或者说是想骂点什么,但心口处疯狂泄出的生机,已让他完全说不出来话了。 “业务还得练啊。”如此叹息着,伸手一推,砰,顺势抽刀而出。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摇头,“好吧,我骗你的,谁让你是青阳宗的呢。” 很遗憾,那师兄听不到这话了,只能憋屈死去。 不用说,这阴在树后的身影自然就是叶席了。在从尹长青那大致了解到东西方印道常识,并与对方告别后,他理所当然的想回去找冷漠少女与鸟爷,抱大腿确实安全。 但没走多远,他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尤其是在看到原本聚集在广场那边的厉鬼,现在却漫天飘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果断更改行进路线。 趴在树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远处正在大口大口啃噬尸体的厉鬼,叶席悄然绕开,行进方向却是那已经血流成河的中央广场。 此一时,彼一时。 先前的中央广场是乱战之地,谁去谁死。但现在那只有个幽冥将尸,注意力还被几名正邪高手吸引着。所以只要能过去,找个地方藏好,便是最安全的环境。至少,肯定是要比这漫天索命厉鬼不断扫荡的外围安全许多。 这就是所谓的逆向思维了,想来那些刚从广场侥幸逃出来的人,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点的。哪怕叶席现在明确提醒他们这点,也不会有人相信。 什么叫智商,这就叫智商。 修炼靠的是天赋,但生存还是得要看智商啊…… …… 99mk.cc。wap.99mk.cc 067章 剧毒尸气 “咦,这不是正派玄极门的雷掌门嘛。你不是一早就逃出去了,怎得又折返回来了?” “哼,雷某出去是为先行安顿门下弟子,莫非也有问题?倒是没想到你这胆小如鼠的邙山老怪,在先前吃了这幽冥将尸大亏后,现在还敢回来?” “好了,两位道友就别说风凉话了。眼下局势一目了然,不解决那幽冥将尸,大家都要栽在这里……” …… 其实与叶席的做法一样,从外围向中央广场突进而来的修印师,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这些人都是高手,且与叶席抱着躲难的想法不同,他们大多是在发现无法离开秘境后,又重新折返回来的。 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这些修炼成精的老一辈修印师。或许他们的阅历眼光不如鸟爷那般广博犀利,但眼下局势确实很明显,如果不能集中力量做掉那头幽冥将尸,那被困在这里,迟早都是个死。 眼见陆陆续续有帮手来援,那先前在幽冥将尸淫威下苦苦支撑的数名高手顿时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就听声清喝响起, “诸位道友,这幽冥将尸愈加厉害,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不若我等齐齐放手一搏如何?” “嘿嘿,傅掌门说的轻巧,不如就由你来打头阵?” “对啊,你们不是自诩名门门派嘛,往日不是常将诛除邪魔挂在嘴边吗,怎得现在机会来了又畏缩不前呢?” 虽然都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做掉幽冥将尸的约定,但在场这十余印道高手有正有邪,还有行事正邪不定的散人,这样一群身份复杂的修印师聚在一起,想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那基本就是个笑话。 每个人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或许不是为了害人,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毕竟若是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打生打死,后面的人却捅自己刀子,那不就操蛋了嘛。 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先前提议的那清喝声再次响起,干脆果断,“好,既如此,那傅某僭越了,大伙散开……离炎千羽,去!” 没错,先行攻击那人正是叶席之前的师傅,炎羽门的掌门,傅儒生。 没玩虚的,一出手就是镇派绝技,离炎千羽。场中顿时成了片火焰海洋,炙热撩人,好似有凤凰在此舒翅腾飞,片片火羽铺天盖地,围绕着那体型庞大的幽冥将尸零落旋转。 “哈哈,早就听闻傅掌门盛名。光州境内,亦唯你可配名门正派四字!” 扫了眼不远处面色阴沉的青阳宗两人,玉面邪道大笑一声,啪的合上纸扇,似是被傅儒生此举激起了豪气,不再犹豫,飞身扑上,“来来来,既然傅掌门先行出手,我辈中人也不能落于人后!” “说的好,我道印术很难对这怪尸造成伤害,邪道兄不如与我牵制住那棺材板如何?” “正合我意,同去、同去……”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看,邪道中人大多是要比正道中人爽快的。主要是他们孤家寡人惯了,无需考虑许多,也没那么多教条束缚,想做什么便就做了,正如一言不合,也能大打出手一样。 而从眼下这状况来看,玉面邪道等人起到的作用无疑是正面的,在他们的带动或者说是刺激下,青阳宗等一干正道高手终于按耐不住,不再藏私,纷纷掐印捏决,打出各式威力巨大印法。 “天罡气剑,斩!” “烈阳万梭,去!” “大降魔印,死……” 分工协作下,只一刹那间,饶是以幽冥将尸的庞大体型,都被各种灿烂印术完全淹没。 轰轰轰—— “吼!”似是感知到了危险,那幽冥将尸再也顾不得逞威露凶,马步半蹲,第一时间就将那玄阴铁木棺材板横在身前,意欲挡下这波攻击。 奈何棺材板再大,也无法全数遮盖他那庞大身躯,更何况又有玉面邪道等人从旁袭扰,那棺材板根本无法完全竖起,只见震天爆破下,那幽冥将尸像是被强行按进油锅的厉鬼般,挣扎辗转,连连惨嚎不止。 靠的最近的邪道中人,更是能看到先前他们怎么也无法打破的坚固鳞甲,现在却是在各种大威力阳刚术法轰击下,片片脱落、炸裂、融化,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蠕动血肉来。 “哈,有效果!” “轰击要害、轰击要害!” “诸位道友再努把力,这怪尸快抗不住了……” “邙山老怪小心,快闪!” 群心振奋间,却是玉面邪道察觉到了那幽冥将尸似有动作,连忙招呼一身黑衣长袍的邙山老怪逃离,奈何那老怪以为大局已定,靠的最近,正持着根白骨法杖痛打落水狗,现在再想及时撤开却是迟了。 刚震惊抬眼,就见个被轰的头破血流的巨大脑袋正对这边,一张血盆大口,便是大面积浓稠黑气潮水涌出,浩浩荡荡,瞬间就将周遭十余丈范围彻底笼罩覆盖,并不断向外扩张。 措不及防下,那邙山老怪第一个被卷将进去,连惨叫声都未发出,一袭黑袍便颓然落地,里面包裹着的躯体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泛着泡泡的腥臭脓水。 “是剧毒尸气,大家快散开!” 外围站桩施放印术的还好,毕竟是有反应时间。但几个进去拉仇恨的邪道高手就遭了秧,惊呼间又有一名邪道高手被弥漫黑气追上、覆盖,即便他反应神速的打出几件防身印器,也不过只拖延了短短一息不到的时间,便重蹈邙山老怪覆辙。 “吼——”弥漫黑气中,幽冥将尸庞大身躯再次站起,仰天怒啸,能看出方才那轮爆裂轰炸也令他受创甚重,身上鳞片再不见之前齐整,好似被拔了毛的公鸡般,东一片西一片的很是狼狈凄惨。 不过这也是彻底激怒了他,猩红双眼盯着四散奔逃的高手,提着有些破烂迹象的棺材板,隆隆大步踏来,目标正是第一个攻击他的傅儒生。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那些高手不愿先行出手的原因,鬼怪妖兽这类东西最是记仇。幽冥将尸虽然不属此类,但记仇的性子却是没变。 ………… 99mk.cc。wap.99mk.cc 068章 只有一个傻瓜 “这尼玛……我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啊?” 扒拉着中央阁楼,也就是秘境里面最大的那间屋子窗户,小心看着外面广场上那大规模杀伤性黑气,叶席眼角直抽抽。 说起来他也是够有本事的,硬是在这数十位高手眼皮子底下,偷摸着溜进了阁楼,虽然有着对方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的因素在其中,但能成功绕过那漫天厉鬼来到这里就不是侥幸。 但叶席现在却完全顾不上得意,因为他发现来到这里后,貌似人身安全更加得不到保证了。 说到底还是阅历太少导致眼光浅了,原先他想着那幽冥将尸就算再厉害,但这边如此多的高手,就算消灭不了,怎么着也该打个平手的。哪想到这些高手这么不给力,幽冥将尸一发飙,就直接抱头鼠窜,就差没做鸟兽散了。 特么这些人如果都死了,那自己躲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啊……叶席郁闷想着,更为紧张外面战局了,傅儒生被那记仇傻大个追得险像还生的一幕,自然也看在眼里,但叶席却完全没什么想法。 能想什么呢?之前翟容静那边是因为确实能救得下来,所以可以救。但眼下这局势再傻乎乎冲出去,到底是他救傅儒生,还是傅儒生被他这个猪队友害死就真的不好说了。 只能是看着。 好在傅儒生人缘还可以,或者说是人品可以。如他这样的人,哪怕你表面上再怎么鄙夷其死脑筋、不知变通,但心底里总归是有几分佩服的。所以哪怕是邪道高手,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也并不介意丢来几发印术给他制造脱身机会。 但这不过都是小事而已,无碍大局。现在就以叶席这等战五渣的眼光,都能看出场中局势不妙了。 实打实的印术战斗,终归不是在玩游戏。而就算是在玩游戏,大威力技能放完后还有CD缓冲时间呢,如此就更不用说那些面色惊慌的高手了。 一轮集火攻击没能彻底灭杀对方,那接下来,自然就得承受对方的反噬怒火了。 且更为令人绝望的是,那不入天道的幽冥将尸恢复力实在惊人,就这么一会功夫,破碎鳞甲虽然未能重新长出,但身躯上那些被轰击出来的大大小小恐怖伤口,却是在青紫血肉不断蠕动下渐渐愈合,直至恢复原样。 觉察到这点,一众高手更是心生绝望,几乎丧失了斗志,再无搏命想法,随着一名邪道高手摇摇头,长叹一声,转而开始远离幽冥将尸,远离广场后,陆续又有几名散人也无奈离开。 不战而逃是有点不地道,但其实这样的行径不能算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毕竟阵法这东西不是永动机,终归是会停止运转的。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耗了,虽然这些高手也不知自己能否耗到阵法停止,但无论如何总是比留在这被幽冥将尸打死强的。 不过除开那些邪道散人外,如傅儒生以及青阳宗两人这样的正派掌门长老,却没有丝毫离开打算,相反,一直在怒吼咆哮的幽冥将尸攻击下勉力支撑。 不是他们想不到阵法这点,也不是被正道名声所累,而是他们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邪道散人独来独往无所谓,但他们可是拖家带口来的。还是那句话,秘境就这么大。或许他们可以摆脱速度一般的幽冥将尸追杀,也可以轻松灭杀掉那些凶恶厉鬼,耗到生机来临。但还在秘境各处躲藏奔逃的修为有限的门下弟子们,就将全军覆没,永远留在这。 这是他们绝对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傅儒生,他没管那些悄悄走掉的邪道散人,只是看着青阳宗等几人,似是决定了什么。肃而说道:“诸位道友,正道沧桑,杀身成仁就在今日,傅某先行一步!” 话落长袍风荡,双手抵在小腹丹田位置,虚然环抱逆时针转动,大战下来原本极尽枯竭的真气,蓦地反常暴涨,道道红焰真芒于身体周遭吞吐不定,似放似收,好似即将喷薄而发的火山口。 “逆转丹田?傅掌门不可!” 原本脸现犹豫神色准备抽身而退的玉面邪道,见状不由失声惊呼。修印师修的就是一口丹田真气,如若逆转破碎丹田,虽可在一时强行爆发潜力,但随后轻则便是修为尽废,重则当场身死道消,后果不堪设想。 但傅儒生仍然如此果断抉择,不禁让玉面邪道为之震愕。然而。 “师傅啊,只有你一个人是傻瓜呢……”叶席蹲在窗户后面,目光复杂的看着傅儒生,轻声叹息道。 确实只有傅儒生如此,那青阳宗几人见状虽是神情变幻莫测,有激动、有惭愧,但大抵还是犹豫居多,下意识提起双手,却微微颤抖的不敢靠近小腹丹田位置。 苦心修炼几十年甚至近百余年,谁甘愿被一朝打回凡人?或者甚至连凡人都做不成? 可他们若不效仿逆转丹田,搏上一搏,那只靠傅儒生一人,无疑是螳臂当车,无谓牺牲。 看着犹豫不决的正派同道,傅儒生收回视线,虽未叹息言语,但神色不免有些黯淡,然而看向那隆隆踏来的幽冥将尸时,却瞬间转为坚定,显然是仍要决心一搏。 就在这时,一道毫不掩饰讽刺意味的破锣嗓忽得传来, “啧啧,同是名门正派,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叶席闻言心中一动,急忙抬眼看去,却是没看到那只贱贱鸟爷,而是在广场边缘处瞧见了道瘦弱身影,是那个冷漠少女,提着剑鞘,神情似水平静,然而看向幽冥将尸的双眸却是团熊熊火焰,亢奋且炽热,一步步,稳稳踏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股不加遮掩的袭来战意,幽冥将尸脚步一顿,没有再行冲向傅儒生,而是下意识转头,看向那在他眼中显得格外渺小的身影。 顿了顿,转身,“吼——”好似被蚂蚁挑衅了的百兽之王,幽冥将尸大怒,竟是抛下了这边众人,大步向冷漠少女冲去,轰隆隆,夹杂着骇人声势庞大身躯宛若狂奔战车,不可阻挡。 而面对直直冲来的幽冥将尸,那冷漠少女竟然没有选择暂避锋芒,相反,上身前倾,倒提剑鞘,同样迅若闪电般提速冲来。 短短数息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掠过广场间距。 棺材板高举,砸下! 华贵剑鞘抬起,硬悍! 轰—— ………… 99mk.cc。wap.99mk.cc 069章 人形巨兽? 轰—— 大地震颤,以双方正面碰撞处为圆心,一圈肉眼清晰可见气浪散发而出,瞬间覆盖周遭数丈范围,紧接竖起,转为椭圆状形似小蘑菇云。一闪而逝,最终,蘑菇云破散,环形气浪宛若奔腾江水,再无阻拦,咆哮着翻滚着辐射而出。 刹那间,哗啦啦,一块块广场青石地板蓦地自行飞跃半空,于翻滚气浪中辗转旋舞,又接连不断砰砰炸碎,尘灰漫天。 “卧……槽!”阁楼窗户后方,叶席半张着嘴,双目发直,很好诠释了下何为目瞪口呆。 不怪叶席如此不淡定,那蘑菇云、那翻滚气浪……刚才瞬间,他只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小原子弹在眼前爆炸的景象,当真波澜壮阔! 不说是他,就是远处傅儒生等人也是看愣了,这不是少见多怪。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叶席关注的那波澜壮阔场面,他们其实是不在意的,刚才集火时那绚烂场景就比眼下这要精彩许多。 他们关注重点是冷漠少女的应战方式,幽冥将尸那庞大身躯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量,他们早已深有体会。再加上那巨大棺材板,饶是先前如玉面邪道等几名邪辈高手,都不敢直撄其锋,纷纷选择游斗牵制。但这冷漠少女单人独剑,没看错的话还是剑鞘,竟然就敢近身正面硬悍…… 开什么玩笑,人形巨兽吗? 愣神间,嗡的轻吟,一道黑影自漫天尘灰中甩出,旋转着飞上天空,闪闪发光,正是那镶有数枚宝石的华贵剑鞘。 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为那冷漠少女担心,叶席就听到声略显沙哑娇叱,随即透着雾蒙蒙尘灰,就见到那异常扎眼的幽冥将尸身躯再度拔高,像是要有所新动作……不对,这是直接离地飞起? 这特么是开挂啊……叶席蓦地瞪大眼睛,看着明显身在半空的庞大身影,直接无语。本来就力大无穷,还有那大规模杀伤性黑气,现在又能凭空飞行……这还怎么玩?你咋不直接上天呢! 咦,不对,这怎么还打横了呢?新的飞行姿势吗…… 叶席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就这么看着那原本以为要腾空而起的幽冥将尸,庞大身躯渐渐打横,直至完全与地面平行,手上还紧抓着那笔直竖立的巨大棺材板不放……旋即,呼的风啸,庞大身躯蓦地破雾而出,半空飞行十余丈后,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碎石乱飞,直接在青石广场上砸出个深深坑洞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远处晦暗暮色,激斗惨叫夹杂着阴阴惨风徐徐传来,又在这封闭秘境中缓缓回荡。 “咕咚!”清晰听着自己喉咙咽口水的声音,叶席与下方傅儒生等人,定格着身姿,怔怔看着那自灰雾中走出的瘦弱身影。 冷漠少女神情依旧平静,一如来时,只是身后的布条发箍应该是在刚才的碰撞中被弄断了,一头漆黑长发披肩至腰,随风轻轻舞动。双臂衣袖自臂弯以下尽皆碎裂,露出两截白皙小臂来,微微颤动。 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走着,来到坑洞旁,里面的幽冥将尸似乎摔懵了,这时正甩动着巨大脑袋,意图撑臂站起,然而只起来一半,就又摔倒在地,后方冷漠少女正探出双臂抓着他脚腕骨头凸起位置……幽冥将尸的身躯实在太多庞大,她只能抓这里,向后一拖,又是一声沙哑娇叱,小小瘦弱身躯蓦地朱红真芒暴涨,手中庞大巨人再次拔高、打横、急速飞出,伴随着声恼怒吼叫,于空中划出道完美抛物线,又远远落回灰雾中,轰…… 尽管看不到,但想来那处青石地面又多了个深坑。而随着这再一次重摔,众人心中的将信将疑、不敢置信等复杂疑惑情绪,也被摔了个粉碎。 事实已然摆在眼前。 “瞎了瞎了……真的瞎了……”叶席双手触额,又捏了捏眉心,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极具视觉震撼力的一幕。 下方,“我们要不要去……恩,帮下忙?”逆转的丹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回归正轨,然而傅儒生却没多少险死还生的庆幸感,相反,他有点尴尬,看着那道瘦弱身影再次投入灰雾,随即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暴怒吼叫以及轰轰砸地声,转头如是问道。 身旁青阳宗两人闻言都是不由自主的抽搐几下眼角,帮忙?开什么玩笑,他们现在只想远远离开这里,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到那冷漠少女……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们可是与这少女动过手的,当时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但现在想来,若是让这少女弃剑近身,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先看看再说吧,可以提醒下她小心尸毒。不过现在……”看着那愈加浓厚的灰雾,轰隆隆声不绝,好似有两只远古巨兽在里面角斗搏杀。玉面邪道果断摇头,“现在还是不要过去了。” 一旁几人齐齐附和点头,确实不能过去,这等重量级的战斗,以他们的小身板擦着碰着后果都很难说。 “老了老了,这次若能安全回去,雷某定当封闭山门,一心钻研师门印术。”一个明明正值壮年的中年掌门,现在却连连苦笑摇头,遍布颓唐萧瑟神情的面庞好似瞬间苍老了数十岁,不住叹息。 傅儒生几人闻言亦是苦笑,这是人未老但心已老了,不过也确实是打击人啊,那冷漠少女明显尚未完全成年,至多也就十七八岁模样,但现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修为,却已不下于他们这些苦修了几十年的‘老人’,这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所谓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也不知这小姑娘是打哪来的,应该不是出自光州境内,否则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 “方才看到那剑鞘了吗?应该是出自某个大家族……” “还是专心教弟子吧,这方天地大势确实变了,各种年轻天才层出不穷,我们这些老家伙确实不适合再出来现眼了。” “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玉面邪道独来独往并无弟子,和傅儒生这些掌门长老自是聊不到一块去,所以他一直在关注着那边灰雾战况,皱眉道,“那小姑娘有麻烦了……” ………… 99mk.cc。wap.99mk.cc 070章 发起飙来,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战斗继续,依旧激烈,只是因为有着那层浓浓灰雾遮挡,局外人无法看清里面战斗细节。不过只要够细心,就会发现轰轰砸地声已不在如之前那般频繁密集,似是有些后力难续,偶尔才传出一两声…… 这也就是玉面邪道判断那冷漠少女有麻烦的依据。 而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幽冥将尸这种不入天道的异物,实在太能扛揍。如先前那般密集重摔,就算是换个同等体型的妖兽来,也基本是被冷漠少女生生摔破内脏,吐血而死。但这幽冥将尸不同,他本来就是个死了几百年的尸体,又哪有什么摔破内脏可言,就算是将他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掏空,保证也能活蹦乱跳。 想要彻底杀死,必须是要将他连皮带骨甚至连毛发一起净化消失,否则就只能如现在这般只伤不死。甚而再歇上一会,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伤势都能自行痊愈。 意识到这点,傅儒生等人不敢怠慢,就要上前配合打出阳刚印术,但也就在这时,随着声雄浑咆哮,一道身影蓦地被砸出灰雾,从体型上就能知道这次不是幽冥将尸,而是那冷漠少女,急速从众人头顶飞过,狠狠砸进后方那最大阁楼。 轰,阁楼门墙破出个大洞,几乎坍陷一半。 叶席的运气不错,坍陷地方并不包括他所在的二楼窗户位置,不过也很近了。他只听到耳旁一声爆炸巨响,死死抓着窗棂稳住身形,下意识回头看去时,身旁木质阶梯已经消失不见,低头就能看见完全变成废墟的一楼大厅。 怔了怔,叶席看着那深陷墙体只留丝缕长发在外的冷漠少女,正要起身过去看看对方状况,就听声沙哑嗓音,有些遗憾的淡声说道,“我果然还是杀不死他。” 这是在和我说话?叶席微愣,不过随即他就知道并不是,“正常,小丫头你才修行几年?那傻大个好歹也是经月华之力蕴养了几百年,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你杀死,那也配不上这不入天道的名声了。” 是鸟爷,但叶席只能听到破锣嗓,却见不到它身影,好似方才冷漠少女出现在广场时也是这样。 “不过,小丫头你能与他正面对抗到现在,也算是达到磨砺效果了……恩,外面那几个傻叉要进来了,还是尽快解决掉吧” 砰,墨小默轻点头从墙体跳下,有些狼狈但却没受多大伤的样子,仰头:“化形吧。” “来了!” 话音刚落,呼哗,叶席眼前忽得大亮,不是光体那种纯白近乎无色的透亮,而是团熊熊火焰在眼前肆意燃烧的炽热红亮! 事实上,此时废墟大厅也确实有团火焰,凭空出现漂浮,依稀能在其中见到鸟类振翅影子,仰颈长鸣,乍闪乍逝后,团团火焰蓦地冲天暴涨,形成道烈焰巨柱瞬间冲破阁楼屋顶,刺穿晦暗暮色,直抵秘境苍穹! 墨小默长发乱舞,火焰照耀下神色极是平静,踏步上前,双手干脆探入烈焰火柱,似是抓住什么,柱体外围熊熊火焰自下而上急速消失,鲜红剑穗、古朴羽鳞剑柄、通体大红似水晶、宽厚似门板的巨型透明剑体…… “卧槽……” 这是……鸟爷? 轻轻爆了声粗口,叶席半张着嘴,定格着半起身曲腿姿势,愣愣看着。 他不傻,从方才墨小默与鸟爷的几句对话,就能轻而易举分析出来这柄忽然出现的霸道巨剑,应是由那贱贱鸟爷所变没错。 但同时叶席也觉得自己的神经智商是真出了问题,一只鸟变成一把剑……这特么三观都崩碎了好嘛。 而木然呆怔间,叶席又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句与鸟爷初识时对方威胁他的话——别逼鸟爷发飙,鸟爷发起飙来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 这尼玛,敢情你是真没说瞎话啊…… “卧槽!”这声粗口不是出自叶席,而是来自于那在学习脏话方面天赋异禀的破锣嗓,巨型大红水晶剑体轻转,好似转头一样,剑刃正对二楼叶席,还极其人性化的震了震,“是你?傻小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看见了什么?” “呃……”叶席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实在没有与一把剑沟通交流的经验。 “灭口、必须灭口!这傻小子肯定什么都看到了!” 墨小默撇来一眼,目光惊异,似也没想到叶席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抓剑柄,就像平时熟稔的抓住鸟爷笔直冲天冠一样,踏步从门墙大洞冲了出去。 “小子待在这别走,回头再找你算账!” 墨小默虽然冲出了阁楼,但鸟爷那气急败坏的破锣嗓还是传了过来,叶席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就见冷漠少女正抓着鸟爷,哦不对,正抓着柄比她瘦弱身躯高宽数倍的巨型大剑,从同样呆愣若雕像的傅儒生几人身旁穿过。 踏步、小跑、提速……最终身随剑走,似离弦之箭,直直迎上那刚从灰雾中走出的幽冥将尸。双手挥臂,简单直刺—— 那幽冥将尸像是从那蓦地腾起阵阵火焰的水晶巨剑上,嗅到了致命危机,想也没想,砰的一声直接将棺材板立在身前。 噗, 如穿缟素轻响,那先前挡下无数大威力印术仍然不坏的棺材板,在水晶巨剑面前却脆弱的像是纸片,轻易洞穿,巨剑再进,又是声噗响,一闪而逝间,冷漠少女出现在了幽冥将尸后方。 “吼……”低头,幽冥将尸看着自己胸口忽然破开的偌大透明窟窿,边缘处火焰灼烧不停,不由凄厉痛吼。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面无表情转身,墨小默手中巨剑再动,横削、竖劈、斜划,简单基础剑招,行云流水连贯,那身躯庞大的幽冥将尸,便越来越矮,就好似块豆腐般被纵横切成无数小块,并在剑体附带火焰下燃烧一尽。 短短数息后,剑身一横,淡淡瞧了眼地上那生命力极强仍在张嘴嘶吼的巨大头颅,拍苍蝇般落下,轰…… 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 99mk.cc。wap.99mk.cc 071章 鬼也知道讲义气? 随着幽冥将尸的巨大头颅被拍成张大饼,进而被那缠绕剑体的不知名火焰灼烧干净后,整座秘境蓦地抖了几抖,接着大小阁楼屋檐上,那百余座神态各异的小鬼雕饰,砰砰砰,接连炸碎。 至此,百鬼噬月阵,告破! 冷漠少女左右环视了下,在遍布坑洞的广场上找回了那只华贵剑鞘,随即白皙手掌一翻,那柄威慑力十足的水晶巨剑,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傅儒生几人走了过来,面上表情还算平静,拱手行礼:“多谢姑娘援手大恩。”顿了顿,看着冷漠少女只稍稍点头,便恍若未闻般从旁经过,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哼。”青阳宗那中年师伯见状不由轻哼一声,脸现不悦之色,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方才冷漠少女砍瓜切菜般解决幽冥将尸的一幕还在眼前,就算心中再有不满,相信他也不会愚蠢到放肆表露。 “那个,这位姑娘。”傅儒生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冷漠少女对他是有救命大恩的,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出现,逆转丹田的他后果委实不好说……急走几步追上,想来也是了解了少女脾气,没有客套,直接道,“姑娘,那首恶幽冥将尸虽然已除,但还有无数厉鬼在此作乱,若是放任不管,让他们回到地面上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之前秘境不但是困住了进来的修印师,同样也困住了那些修行几百年的厉鬼。但现在随着百鬼噬月阵一破,修印师们得到逃生机会的同时,无数厉鬼也就成了出笼的猛虎,再无束缚,若是不抓住时机在这里消灭他们,让他们顺着地下坑洞回到地表上去,进入俗世间,后果确实严重。 然而,冷漠少女闻言只淡淡看着他,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呃……” 出手除掉幽冥将尸,并不代表少女就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实际上若是圣人,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手熟练盗墓技艺? “罢了,傅掌门,不过区区些鬼怪而已,既然别人不愿帮忙,你又何必强求。” 青阳宗那中年师伯微撇嘴,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味道。傅儒生闻言不由苦笑,这话不假,他们确实能清除掉这些厉鬼,但会多费些时间,也不可避免的会多死些人。而若是冷漠少女愿意帮忙就不一样了,那柄水晶巨剑明显对阴邪类生物有着强烈克制效果,有此助力,灭杀厉鬼自会易如反掌。 只可惜冷漠少女同情心有限,也显然对这些怨气厉鬼毫无兴趣,只得无奈作罢。 这边放弃的傅儒生几人商量着该如何全数清剿厉鬼,那边冷漠少女来到阁楼下方,淡声道:“出来吧,走了。” 挠了挠头,叶席依言从阁楼走出。他刚才倒是想跑来着,毕竟是似乎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但奈何有巨剑在手的墨小默,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幽冥将尸给解决了,完全不给他逃跑机会。 “嘿嘿,小子,鸟爷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死定了!” 叶席愕然环顾左右,“往哪看呢,低头,小丫头你挡住鸟爷眼睛了。”颇为不爽的破锣嗓,叶席这才注意到墨小默手中的剑鞘,已不在是空空如也,而是插了柄长剑,从那大红剑穗以及古朴剑柄来看,正是方才那霸气巨剑的缩小版。 “鸟爷?” 变形金刚啊这是,还有第三种形态的……叶席愣了愣,随即就意识到方才那般水晶巨剑形态,绝对是令鸟爷消耗甚多,否则它不会放着自由自在的鸟形不用,而乖乖躺在剑鞘里的。 话说回来,叶席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墨小默会拿着那与她冷淡疏离气质严重不符的华贵剑鞘做武器了,原来那是鸟爷的窝啊,恩,这样想的话品味就对得上了。 “正是你鸟大爷,怎样?”似乎是察觉到了叶席那颇为玩味的态度,鸟爷不乐意了,剑鞘簌然而动,“看你这小子的样子是要造反啊,信不信我现在就飞剑取你狗头……小丫头你拦我做什么,灭口懂不懂,赶紧把手从鸟爷头上拿开……” “走。”墨小默极为简洁的道了声,干脆转身离开。 这里的些许动静也引起了注意,那边几道目光顺势看来,叶席眯眼对视,迎着傅儒生那有些复杂的目光,微微躬身,行礼。 随即抬头,注意到一旁面色不善的青阳宗两人,咧嘴微笑,挥手招呼,接着同样干脆转身追着冷漠少女去了。 身后,隐隐有几声怒喝传来, “师兄不可……”“贼子……找死……” 那青阳宗中年师伯是个有脾气的人,见状当即就要上来秋后算账,一旁彪悍大汉连忙拉住,下意识看了眼冷漠少女背影,也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最终两人都未追来。 叶席当然是不管这些的,看到了也只会撇撇嘴,招呼都不知道回,没礼貌…… 离开广场后,不知是不是叶席自己的错觉,前方冷漠少女的脚步似乎有些急,所取方向是阁楼后方,也就是离开秘境的最近路线。 由于之前的乱战,这里并没有其他修印师,厉鬼的身影也很罕见。 不过随着阵法被打破,如叶席他们这般急于脱离秘境的人肯定是有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傅儒生那样无比正确三观的。 但那些凶恶厉鬼倒是没有急于离开的意思,这也是正常的,他们并没有理智,当然不懂得如何去判断形势,只是知道眼前美味很多,便舍不得走。 当然这些与即将离开的叶席他们无关,几分钟后,出口就在眼前,就在叶席以为这次秘境之行就此划上句号时, 蓦地,身后传来阵阵鬼哭狼嚎,阴风惨惨。 叶席愕然转头,就见后方数十丈外,密集猩红双瞳,黑压压一大片恶行恶相厉鬼,宛如堤坝开闸的潮水般蜂拥冲来。 什么情况……难道鬼也知道给老大报仇?这么讲义气的吗? “快走!” ………… 99mk.cc。wap.99mk.cc 072章 直面死亡的勇气 “快走!” 墨小默似乎对这突发状况并不意外,只向后瞥了眼,脚下步伐更急。 叶席闻言连忙跟上,手上下意识掐着提升速度的兵字诀,疑惑问道:“这是来给那幽冥将尸报仇的?这么讲义气?” “你是不是傻!”鸟爷气乐了,如果是鸟形态必定会翻个白眼过来,“又不是出来混的,这些只知杀戮的鬼东西讲个鬼的义气?” “那为什么要追我们?” 鸟爷不说话了,墨小默在旁接道:“因为我们身上有从秘境拿出来的东西,这些鬼怪虽然不是正经守墓人,但在此修行几百年,对秘境东西的气息很敏感。” 叶席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手中战鬼刀,点头表示明白。这不难理解,若是将秘境比作富贵人家宅院的话,幽冥将尸就是门房兼护卫,有正经守护职责。至于这些厉鬼则就是群看门狗,虽然智商有限,不大分得清敌人与客人的区别,但只要你拿走宅院里面东西,它们总是会叫嚣着上来咬你的。 不过道理虽然能明了,但在出了秘境范围,重新回到遍地石钟乳碎块的地下空间。一边继续向前奔逃,一边转头看着后方仍然紧追不舍,且愈加靠近的无数厉鬼,叶席不由皱眉:“莫非他们比那个傻大个还强?为什么不干掉他们再走?” “好主意!要不小子你留在这消灭他们,我们先行一步去给你叫人。” 叶席翻了个白眼,斜瞥剑鞘:“我力有不逮,做不到。不过鸟爷你不是可以飞剑出鞘吗,幽冥将尸都被你砍了,这等歪瓜裂枣也敢追过来你能忍?” “嘿嘿,鸟爷我忍了。” 嘿笑两声,向来嚣张的鸟爷竟是罕见怂了,不过叶席也只当对方这是在逗他,正待再行嘲讽几句激鸟爷出手,余光扫到一旁只顾闷头奔跑的墨小默,轻轻喘息,飘动长发下平静小脸苍白如纸……想到什么,心中蓦地就是一动,不是吧…… 沉默了会,叶席指了指身后,又抬起手中秘境出品的斩鬼刀,试探性问道:“我们好像跑不过啊,要不,把东西留下来?” “没用的。”墨小默急速喘息几声,晃了晃手中鸟爷剑鞘,摇头道,“除开我们身上的,有些东西已经被它吃了,气息一时半会消散不了。” 卧槽!虽然墨小默没有明说,但叶席心中设想无疑是得到了证实,些许不以为然情绪瞬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头皮发麻。 很显然,不是墨小默不想解决身后那些追杀厉鬼,而是解决不了。之前那场战斗,看似轻描淡写的砍杀掉幽冥将尸,其实应该是已经耗尽了墨小默所有真气,怪不得……怪不得后来她一脸冷漠的拒绝了傅儒生的提议,坚持要走,原来是清楚自身情况下的顺势而为…… 不得不说,她很聪明,装的也确实很像,瞒过了所有人,不然就青阳宗那两货,在得知她真实状况后,也不知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鸟爷萎了,墨小默又没有真气,现在这小团队里面,竟是以没怎么消耗的叶席战斗力最强……但看着身后那鬼哭狼嚎的无数厉鬼,叶席表示自己真的罩不住! 这尼玛…… 叶席看向鸟爷,目光无语,妈蛋就是因为这吃货啊……古朴剑柄转了转,似是在避开视线,随即又不爽的转了回来,理直气壮道,“你看我做什么,化形需要能量的懂不懂,我这次已经亏大了好不好。” “那还能,吐出来吗?” “……你如果能把午饭完整吐出来,我就能把那些东西吐出来。” “艹!” 没得谈了,彻底无言。而就在这时,后方厉鬼终于是追了上来。 这是肯定的,叶席的速度本就一般,即使有兵字诀加成,也只停留在双脚跑路阶段。墨小默的身法倒是快,但那是在有真气修为的情况下,如今的她也只能靠双腿奔跑,速度还没叶席快呢。 如此一来,靠飘着赶路的厉鬼在速度上,自然是要略胜一筹。 感觉着身后冰寒阴气愈加靠近,叶席脖颈上都起了层层鸡皮疙瘩,好似已经有虚幻鬼手抓了过来,咬了咬牙,蓦地顿步转身, “我拦着,你们走!” 正如前面所说,叶席不是什么好人,甚而有些自私,舍身断后这么伟光正的事情与他基本是无缘的。但同时叶席也清楚自己是有底线的,从小镇初始那一刻起,对方便在青阳宗手里救下他数次,这恩情不能不报! 既然左右都是要死,那能在死前还掉人情,死得有价值点,也就不算亏不是吗?哦,对了,救得还是只大号萝莉,那就更不亏了…… 如此想着,看着密密麻麻扑来的猩红双瞳,叶席紧了紧手中斩鬼刀,心中一片坦然。 但随即,破锣嗓传来,“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算计挺深呐。这么多厉鬼你能挡住几个?我们能跑得了?啧啧,你这是临死也要搏个好名声,够拼的啊!” 叶席愕然转头,就见冷漠少女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趁机逃走,而是神色平静的靠着根石柱站在身后,手中袖珍版鸟爷已然出鞘,嗡嗡振鸣,很是不爽的样子。 “看什么看,赶紧过来啊傻叉,不知道与鬼交战不能腹背受敌的常识吗?” 微怔,叶席挠了挠头,不由笑了,随即想想,依言走了过去背拄而立。鸟爷再道,“先说好,别添乱,我们可不想被你害死……恩,你如果表现不错的话,待会我会考虑在你被鬼怪咬食前,先行抹掉你脖子的。” “哦,谢谢。” 顿了下,“……完了,这还没打就傻了……” 叶席闻言哈哈大笑,不得不说,有同伴的感觉真得不错,哪怕是嘴贱的,也会让人暂时忘却直面死亡的阴影恐惧。现在的叶席心境已不在如水坦然,而是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战意飙升。 “来了,杀!” ………… 99mk.cc。wap.99mk.cc 073章 万一成功了呢? “杀!” 当先冲过来的是个双手平举的无头恶鬼,少了个脑袋减轻重量因而速度变得更快,这道理勉勉强强是能够解释得通的。但明明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他又是靠什么找过来的呢? 好吧,不用纠结这个,用常理逻辑来预测鬼怪的举止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叶席也不需要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只要知道怎么杀他就行了。鼓动真气,踏步挥刀削向那两只阴森手臂,嗤啦,没有鲜血,也没有刀入肉体的顿滞感,宛若利剪裁布般轻易,两只鬼手便飞了出去。 这结果不但是让那无头鬼忽然惨嚎,也让叶席不由为之一愣,甚至都忘了补刀。 他知道修印师的真气对鬼怪有克制作用,但效果应该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若都是如此,那方才大片修印师是怎么被这等战五渣弄死的? 嗖,一柄长剑及时递来,瞬间将那无头鬼躯体斩成碎片,“小子别发愣,你当斩鬼刀这名字是叫假的吗?” 叶席闻言瞬间明白过来,随即不由信心大涨,心道怪不得每个修印师都想拥有印器,一把品质上佳的印器,确实能令使用者战斗力飙升。 “你主攻,我补防!” 百鬼尖啸下,少女淡淡说了声,两人背靠石柱,肩并肩,一刀一剑瞬间形成道绞杀网,堪堪能在这潮水般蜂拥冲来的无数厉鬼爪下,暂时杀出片小范围安全地带。 叶席的刀法依然如昨,简单、直接、粗暴,因为没有与鬼怪交手经验,不清楚对方致命点在哪里,叶席索性仗着斩鬼刀大幅度横扫斜砍,不追求精度,只追求大面积杀伤范围。 这样一来刀法漏洞无疑很大,但他身旁还有墨小默,冷漠少女方才说自己补防的意义就在这里。从未配合过的两人匆促联手应敌,那补防一定是比攻击困难,这需要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优秀的随机应变能力。 不夸张的说,这是境界的差别。 但墨小默做到了,那柄暂且唤作鸟爷的长剑,每每在漏洞初现时便及时赶到,不管是各种如何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总能信手点来几抹剑光转危为安。 且与叶席那大开大合的刀法不同,墨小默此时所用剑法很是华丽,华丽到优美,如果不是身前有着各种恶行恶相的丑陋鬼脸,叶席都忍不住为自己刀旁的那时而若繁星点点、时而若银河倒挂的剑光所迷醉。 哦,还有鸟爷。如果说叶席那把斩鬼刀的品质算是不错的话,那鸟爷本体的这把剑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虽然已经萎了,虽然没有真气加持,但这柄剑对鬼怪所造成的伤害,依然远远超过有真气加成的斩鬼刀。 或许这也就是鸟爷之前叫嚣着要将叶席灭口的缘由吧,这样的一把剑,这样的一个印器,确实有令无数修印师眼红动心、进而产生据为己有的贪婪念头。 当然在叶席看来这把剑也不是没有缺点的,其中最大的缺点,就是鸟爷那张令人每时每刻都忍不住产生打死它想法的贱嘴, “乱砍什么呢,小子你那是刀法吗?砍柴还差不多……” “砍他啊!再砍一刀就死了……哎呀可惜了这把斩鬼刀啊,让你用真是浪费,还不如先前给我吃了呢……” “左边左边、傻小子你往哪砍呢,左……哦,不对,让小丫头给我转晕了,是右边,你看我做什么?看前面……啧,让你不听鸟爷的话,这下受伤了吧……” …… 叽叽喳喳、碎碎念念、叨逼叨叨逼叨……如果不是战况实在紧张,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狂奔的叶席,真想一把从墨小默手中抢下鸟爷,然后扔在地上踩一万脚啊一万脚! 拜它所赐,叶席挥刀右臂被个吊死鬼狠狠舔了一口,虽然那舌头瞬间就被墨小默斩断,但一道血肉模糊伤痕却留了下来,挥刀动作也不可避免的变得迟缓。 相应的,墨小默那边压力剧增,剑法虽然依旧凛冽,但面无表情的小脸却变得越来越白,喘息声也愈加急促。 就在这时,一只也不知是忽然开窍,还是误打误撞的红衣厉鬼,借着虚幻身体从后方冲进了那根石柱,蓦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狠狠一把抓下, 砰,叶席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听到耳旁忽然传来声闷哼,随即他就被击飞出去,在空中方才看到那只从后方偷袭的红衣厉鬼,以及冷漠少女鲜血淋淋的左臂。 很显然,对方又一次救了他。 “艹!” 盛怒暴吼,叶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迫切想要拥有一身强大力量,他不想当猪队友,但此时此刻的他,无疑就是累赘! 尤其是落地之后,毫无理智的厉鬼并不懂什么叫分而击之,但当叶席与墨小默分开后,在本能的驱使下,立刻就有数十只厉鬼呼啸冲来,捡他这个软柿子捏。 “快躲!” “傻小子冲过来啊!” 两声急呼从石柱方向传来,但无论是冷漠少女还是鸟爷,现在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援手过来。 叶席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拼命再冲回去希望得到庇护,手掌一松,噗的一声,斩鬼刀立在脚旁地上。 眯眼抬头,看着身前无数争先恐后冲过来的恶心鬼脸,面无表情,口中数次张开闭合,默默诵颂着什么。 同时,双手叠放身前,右手掌心向外,拇指小指蜷缩、其余三指并列朝上,左手五指则微微张开呈托举状,置于右手手腕处。 做完这一切,口中无声吐出最后几个字节, “酆都大帝心印!” 道经有云,此印捉鬼,万神自伏,天兵拱手相助。 叶席是第一次用此印,从没有实验过,也来不及实验,就以他那可怜的真气储量,能将五行印效果实验出来已经很是勉强,又何谈其他? 所以叶席也不知此印等级如何,他到底能不能释放出来,或者说那个酆都大帝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曾经道家劣徒的面子。 但不管如何,叶席现在已经没得选择,必须搏一搏,万一成功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口诀手印结成,刹那间,体内真气哗然而动…… ………… 99mk.cc。wap.99mk.cc 074章 天兵天将 酆都大帝,又称北阴大帝、北太帝君,乃地狱之主宰。位居冥司神灵最高位,主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 值得一提的是,虽同为地狱主宰,但酆都大帝并不是阎王。两者也毫无联系,前者是道家神灵,后者则是佛家传说。前者要比后者出现的早,大约在现世晋朝时就有流传,不过后来随着道教逐渐没落,而佛教日益昌盛,酆都大帝这说法也被彻底冷落,民间还是以十殿阎王的信仰最为盛行。 关于佛道两家的间隙,乃是题外话,在此便暂且不说。 就说叶席曾经的道士身份,虽然是偷溜下山的那种劣徒,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出身于道家一脉,如此在面对鬼怪这类生物时,自是理所当然的向这位本家神灵求救,希望这位‘阴王’、‘阴君’多少能给点面子,管管他这些异界小弟…… 不知是否是叶席的诚心感动了那位不知存不存在,亦或者即使存在,也不知在多少万光年之外的本家神灵。 在叶席念完口诀,掐好手印后,体内真气瞬间便有了反应,宛若支流溪水般哗然而动,倾巢而出,自丹田出发,顺着经脉齐齐涌向双手印结。 但未等叶席心中泛起欣喜念头,那手印在吸收干净他体内除了那抹先天真气外,其余所有真气后,却无丝毫反应出现。 完了,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吗……暗叫了声遭,叶席瞬间反应过来,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境界修为太低,而酆都大帝心印级别又太高,所以无法施展。 有心想换回金信印暂时防守,但苦于现在体内毫无真气,那些蜂拥冲来的厉鬼也不会给他这个转换机会。他们当然是不知道叶席打算的,只是在看到叶席丢掉那柄令他们颇为忌惮的怪异黑刀后,尖啸声愈加兴奋,呼吸间便冲至近前,或探来锋锐鬼爪,或张开血盆大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叶席只觉左手腕一烫,嗡,一圈宝相庄严的薄薄金壁,蓦地覆盖身躯周遭,那些扑来厉鬼像是看到了东方初升朝阳,凄厉尖啸,靠得近的顷刻便被净化消融,靠后的则瞬间便被齐齐震飞出去。 这变故不但是令当事人叶席懵了,远处那作势冲来的冷漠少女与鸟爷也是不由一顿,愣神间,就见叶席头顶,金壁上方的穹顶虚空,隐隐浮现几道巨人身影。 看不清面容长相,只见金盔黄甲,银带黑靴,周身全副武装。手中刀叉剑戟,各式兵器不一而足。只是静静站在那,未做任何声势,便自有番不容丝毫轻慢亵.渎的肃穆威严,震慑全场。 “印出象随,法相天地!” 破锣嗓失声惊呼,鸟爷化形的长剑直直对着虚空巨人身影,像是看直了眼,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难道这小子已经有了万象印宗的境界实力,一直在装傻充愣?可是没理由啊……” 冷漠少女也被惊到了,时而抬头看着虚影,时而低头看向叶席,皱眉沉思着什么。 叶席并没有主意她们,甚而都没有听到鸟爷的猜测惊呼,他这时正晕乎乎的仰头看着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几道巨人身影,这扮相、这气质、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道经确实有云,酆都大帝心印作用于捉鬼,万神自伏,天兵拱手相助……难道这次道经真的没有忽悠我,也没有夸大其实,确实是派来了天兵天将? 就在叶席兀自不敢置信的猜想间,那几道疑似天兵天将的巨人身影动了,一动便是金光大方,彻底将这方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将那些厉鬼照的纤毫毕现。 随即,宛若虎入羊群,但见那几个天兵天将瞬间闪至鬼怪群中,挥起手中各式兵器。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劈砍,再寻常简单不过的招式,但那些修行了几百年的厉鬼却好似待宰猪猡般,毫无抵抗能力,只要被劈中,便化作道黑气,彻底烟消云散。 一面倒,完完全全的碾压虐杀! 那些在叶席等人面前只知杀戮咬食,完全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凶恶厉鬼,如今面对着这几道巨人身影,却像是被从心底最深处勾出了恐惧情绪,有的凄厉尖啸、抱头鼠窜,有的干脆就是跪倒在地、磕拜求饶……众形众相,却唯独没有一只厉鬼敢于反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而不管他们作何选择,迎来的结果都是当头一刀。想要逃跑躲藏的,在漫天金光下也根本无所遁形,即便藏于石柱石笋内,也被那些看不清面部表情的天兵天将轻而易举揪出,按在地上,明正典刑。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地下空间再次归于沉寂,不同的是除了叶席与墨小默外,场中再无任何一只厉鬼身影行迹。 好似做梦一般,梦醒了,鬼怪也就没了…… 但这当然不是做梦,因为那几道金盔黄甲的巨人身影还在,立于虚空之中,一如来时,静静看向叶席。 沉默半响,一旁鸟爷忍不住开口道:“小……那个谁,赶紧把这印术收了啊。”好吧,饶是胆大嘴贱如鸟爷,看着那几个扮相威武的天兵天将,也不由将小子的称呼咽了回去。它现在有点看不透叶席了,不清楚对方会不会借机找碴,教训它一顿。 实际上鸟爷真的想多了,因为叶席方才回过神来,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印术。 这时,当先那巨人身影忽然抬手,朝这边摇了摇。 叶席见状也下意识挥挥手,傻呵呵的,心道原来天兵天将这么讲礼貌的,还知道在离别前挥手招呼下。 但在过了片刻,发现对方还在不停摇手,且好似愈摇愈急。叶席不好意思了,轻咳道:“那啥,诸位天兵天将大哥,不用这么客气……呃?” 话音未落,就见那几个天兵天将蓦地化作几道金光,闪至叶席身前,穿射而过,随即便消失于虚空之中。 叶席只觉胸膛一热,身躯瞬间沉重许多,原本清晰思维也变得迟缓萎靡,好似眨眼间便被抽去了诸多生气精力,阵阵疲乏感宛若潮水般齐齐涌上心头,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黑…… 卧槽! 也就在这时,叶席才忽然想起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随即冷汗就下来了,暗骂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就像现世偶尔能看到的法事一样,那些和尚道士在作法请神之前,身前供桌上都会堆积大量贡品,那些就是给所请神灵准备并享用的。 直白点说,这就是好处费。乡下农忙时请亲戚熟人打白工,主人家还知道要备份免费午餐呢。更何况是请神?怎么着你也不能让人大老远的白跑一趟不是…… 尼玛,敢情刚才的摇手不是道别,而是在要好处费啊……这便是叶席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前,所想到的最后一个意识。 ………… 99mk.cc。wap.99mk.cc 075章 好坏消息 先听哪个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师傅、二师兄,你们终于出来了,咦,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呢?” “屠老?是屠老吧,下面那秘境什么样啊,这次肯定是有不少机缘收获吧,给我们说说呗。” “收获?哼,能活着出来就是最大的收获……知道邙山老怪吧,死了,尸骨都没能留下……” …… 傍晚时候,山丘洞口。 随着一道道身影陆陆续续自洞中飞出,落在地面上,这座不起眼小山丘便再次热闹起来。 不过相比于下午时候几乎站满山头的规模,如今散落在洞口左右的修印师数量,无疑要稀少许多,大致目测估算,少上一半是有的。 而且这其中还有些因为实力太过不济,又没有师门长辈帮衬,无法安全跳下这第一道高度障碍。但又实在心痒难耐不愿离去,所以选择继续徘徊在此等着瞧热闹的散人修印师之类的存在。 也就是说,此次下去探访秘境的修印师,实际是折损一半还多的。 如此伤亡数量无疑是惊人的,但这便就是修印师世界的残酷常态,机缘与危机向来并存。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运气,成为下一个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幸运儿。 随着最后一个应该是在压后的中年修印师,也飞身出了洞口后,几位正派掌门长老聚在一起商量了会,随即便组织散开周遭人群,齐齐出手,轰的巨响,那埋葬了无数修印师的秘境入口,便被彻底封死。 “我干!” “这些正道老家伙做的够绝啊,肉吃了,汤都不留给我们。” “是啊,我还想回头弄根绳索下去瞧瞧呢,这下好了,彻底没戏了……” 正派此举无疑是惹来议论纷纷,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这山丘上还是有不少散人没下去过的。 即使现在出来的人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惊悸模样,但这吓不倒所有人,还是会有人抱有侥幸心理。通常这类人都会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比别人小心,所以别人会死,但自己不会,说不定还会因此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准…… 但事实上,这些自诩聪明的人拥有的不过是小聪明罢了,即使这次能侥幸躲过一劫,但迟早也得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到时他们就会知道自己其实与旁人并无多大区别,但那时候往往已是悔之晚矣。 或许也就是知道会有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有现在正道人士果断封死洞口的行径。而且此举也不但是为了防止那些送死的散人,更为了防范那些可能还活着的厉鬼。 没错,在墨小默出手斩杀幽冥将尸后,在傅儒生等数位高手的带领下,依靠着剩余众人的努力,耗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秘境厉鬼基本已被众人清扫一空。 但这也就只是秘境范围而已,要知道地下空间通道四通八达,只靠剩下的这些人就想全程走一遍,无疑是不可能。所以如果有漏网厉鬼潜入其中,他们是无法做到全部清除的。 既如此,那自然是一举封掉入口最为妥当。 此间事情暂时了解,那接下来就是互相告别了。 这时,“师傅,我找人打听过了,小师弟与那少女并没有从这里出来。” 说话的人是炎羽门的三师兄,不得不说,相比起其他损失惨重的门派,炎羽门这次无疑是幸运的,进去多少人,便出来多少人。而且不但没有折损任何一个人手,相反尹长青等人还在个阁楼里面小有收获,可谓人生赢家。 当然,他们这个幸运也是极为侥幸的。如果没有叶席出手相助,偷袭阴死那个怪笑身影,炎羽门这几位弟子生死难料,或许尹长青可自保无碍,但那小吃货翟容静是妥妥要倒霉的。再说如果没有与叶席一道过来的墨小默,及时现身接过广场战局,那逆转丹田的傅儒生结局更是不好说…… 也便是说,叶席这次可以算作是拯救了炎羽门上下。 这等功劳,也就难怪他们现在还惦记着这位曾经的‘门派叛徒’了。 “他们不会还在下面吧?可是现在洞口被封住了,怎么办啊!”翟容静一听就急了,连连回身望向那早已倒塌的山丘入口。 “不用慌,应该无碍。”傅儒生轻摇头,冷静道,“那少女来历神秘,实力高绝,叶席跟着她应当是安全的。而且地下通道也不只这一个出口,他们先我们一步离开秘境,说不定这时早已经远离此地。” “最好如此。”尹长青依旧那副万年寒霜脸,目光瞥了下远处,“否则想来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小师弟的。” 几人闻言看去,那里却是青阳宗人群,依旧声势不小,是这次所有门派中幸存人数最多的。但不要忘了,在进秘境之前,他们的人数也是最多的…… “哈哈,我看他们是没空再去找小师弟麻烦咯。这么多弟子伤亡,得够他们头疼好久了。”虽然背后议人,还幸灾乐祸,不符合傅儒生的儒生性子,但翟容静此言确实不虚。若是不看幸存人数,而是按照伤亡比例来计算的话,青阳宗可以说是这次损失最惨重的那个。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回山门。以后叶席的事情不准再提,若有人打听他消息,你们也不许乱说,只作不知。” “是,师傅。” …… 对于叶席现况,傅儒生的猜测大部分正确,少部分错误。 先说这少部分错误,那就是叶席跟着少女,其实一点都不安全。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鸟爷的贪嘴,他单独逃生的话,只要舍得丢弃那些从秘境中得来的斩鬼刀等东西,他自保很轻松,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事了。 至于大部分正确,便是地下通道确实不只一个出口,叶席现在也早已远离此地。 不过从哪里出来以及如何离开等事情,叶席是完全不知情的,等他悠悠醒来时,已是后半夜了,刚一睁眼,熟悉的破锣嗓, “小子你醒啦?”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都跟你有关,你想先听哪个?” ………… 99mk.cc。wap.99mk.cc 076章 人情的威力 当你想为难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问他母亲与恋人同时掉进河中,他会先救哪个? 而当你想调戏一个人的时候,则可以说有个好消息以及个坏消息,问他想先听哪个? 这道理叶席当然懂,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因为刚清醒的他尚未完全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道:“坏消息。” 细节透露性格,从这也就能大致知道叶席确是个务实的人。好消息什么时候都可以听,但坏消息一定要提前知道,这样才能在第一时间考虑解决方法,拿出应对策略。 回答完,叶席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个普通车厢中,有些颠簸,不过不是道路问题的上下颠簸,而是随着嗒嗒马蹄声有节奏的震动,这说明身下这辆马车行驶速度不慢。 再一转头,冷漠少女端坐在车门位置,背对着,应该是在调息打坐,华贵剑鞘则在旁轻鸣, “坏消息就是因为你小子跨越境界强行使用印术,自作自受,现在不但损失不少寿元,境界还从印师跌了下去。” “什么!”这时叶席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给好处费而遭到那几名天兵天将反噬,顿时失声惊呼,下意识就要盘坐起身查看体内状况,但只是稍微一动,周身各处便传回阵阵酥麻反应,好似脱力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情况? “别挣扎了,老实躺着吧。”猜到了叶席心中疑问,同样化作剑体躺着的鸟爷说道,“不是说了嘛,你现在寿元大损,精力无法快速恢复……啧,看你这反应估计得少活三年。” 损失三年寿元,叶席是不在意的,毕竟还年轻,更何况成为修印师后,寿元也会随着境界提升而提升。他不能接受的是境界从印师初阶跌了下去,这真是日了哈士奇了,要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现在这身修为的。 “你怎么不问我好消息?”等了会,看叶席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躺着,鸟爷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你嘴里从来就没有好消息……叹了口气,叶席还是顺势问道:“好消息呢?” “你那瓶地元玉液没了。” 怔了怔,叶席气乐了:“这是好消息?” “当然!”鸟爷理直气壮道,“如果不是用了滴地元玉液,你以为你现在能醒得来?修为能再次保持在印师初阶?” “呃……我境界没掉?” “掉了,又被地元玉液拉回来了。” 卧槽,敢不敢不要这么大喘气,有什么话一气说完……叶席闻言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鸟爷耍了,正不爽间心中蓦地一动, “等等,我记得那瓶地元玉液是有五滴的吧,你方才说给我用了一滴,那剩下的呢?” “啊?我这样说的吗?”疑惑语气强烈,如果鸟爷现在是鸟形的话,定然是满脸无辜模样,“那肯定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用了满瓶地元玉液,才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的。” 言之凿凿,貌似可信度很高的样子。不过鸟爷话音刚落,端坐在车门旁的冷漠少女便转过头来,颔首:“抱歉,我用了一滴。” “哦,没事,你不用的话估计我们也出不来。”摆摆手,对于冷漠少女,叶席的态度还是很大方的。这并不是邪恶的萝莉控思维在作祟,而是说得事实。 叶席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后的状况,但想想也能猜个大概。当时他们是在地下空间里的,但现在却出现在地面上这辆马车之中,这中间定然是有发生些什么的,已经昏迷的他当然不可能飞过来,那就是有人将他从地下背了出来……这人除了冷漠少女外,不可能有旁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五滴地元玉液他用了一滴,墨小默用了一滴,还剩三滴……叶席侧眼看向身旁鸟爷,后者默默无言,古朴剑柄微微向外转了转,剑鞘一动不动,好似真是个死物。 尼玛,我就知道是这样! 不用说,剩余三滴地元玉液肯定是进了这吃货的肚子,“真的抱歉,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它……”冷漠少女的道歉态度很诚恳,也很无奈,显然这样的事情她遇见过不少,顿了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其他东西补偿你。”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沉吟了下,叶席再次大度摆手,如果说一点都不心疼,那当然是骗人的。毕竟地元玉液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尤其是在即将突破境界时服用更是平添助力。依照那个猛人前辈所言,有了那五滴玉液,叶席顺利度过第一大层次境界都该不是问题。 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懊悔便是无用,追讨补偿更是落入下乘。 叶席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让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女,欠他个人情。 所谓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因为欠任何东西,都可以等价尝还。唯有人情,一旦欠下,便就如藤蔓丝线般绞缠不清,绵延许久,即使想还都不知从何处着手。 果然,见叶席貌似大度模样,冷漠少女微皱眉,愈加苦恼不安。毕竟还只是个大萝莉,即使实力高绝,但在为人处世上还是嫩了点,又怎会清楚叶席这等成熟老男人的歹毒心思……老气横秋的鸟爷应该能看透,可惜吃人嘴软,自是不好出言提醒。 想了想,冷漠少女道:“那这样吧,我先送你去西方印术学院,如果以后有机会找到地元玉液,我再还你。” “呵呵,不急,不急的。”看看,这就是人情的威力,强力保镖到手。心中暗爽着,叶席看向左右岔开话题,“对了,我们现在是去哪?” “暂时的打算是先离开此地,你与那青阳宗似有恩怨,对方在这里的势力范围很大,所以我们最好能尽快离开光州。”墨小默解释道,“不过接下来的行程,就得看你想去哪所学院。” 叶席一愣:“那个西方学院,有很多?” 点头,“确实不少,不过在大周王朝境内只有一所,但你如果愿意离开这里,跨境前往百族联盟,那里有十几座,选择机会更多。” 关于百族联盟,虽然起地理位置距离光州很近,但叶席所知却也不多,只是知道这是接壤于大周王朝南部边境线的百多个小诸侯国家,联合组成的统一联盟,听说与大周王朝关系多有不睦,近年来虽无大战,但边境线附近的互相袭扰却也从未停过。 想到要出国,叶席不禁有些犹豫,倒不是害怕做异乡客,而是担心他这个出身大周王朝的身份,在那里会不会成为过街老鼠。 权衡了下,叶席还是决定道:“就去大周王朝境内那一所,对了,距离这里不远吧?” “不远,很近。不过……”墨小默似是犹豫了下,重复问道。“你确定去那里?据我所知那学院所在的夜倾城,就坐落在大周王朝与百族联盟的交界处,有点三不管的意思,不是很太平。” 那也比直接去敌对国家强……如此想着,叶席果断点头:“确定,就去那里!” “好,那我们先去全州。” “那学院在全州?” “不是,只是从全州走会很快。恩,明晚你就知道了……” ………… 99mk.cc。wap.99mk.cc 077章 全州?鬼州! 赶路是件相当无聊且无趣的事情,不做多提。 只说在叶席有意无意的打听下,自墨小默与鸟爷口中,终于是对那西方学院有了个大致了解。 不得不说,虽然没有承认或者炫耀什么,但在叶席看来,这唤作墨小默的冷漠少女出身应该是不低的。 最为明显的证据,便是阅历与见闻。 这世界可没有网络这种能连通天下的东西,所以一个人在什么层次环境,基本也就决定了他会接触到什么阅历见闻。 比如村庄老农,一辈子被土地锁在方圆数十里范围,那他所看所听所想的东西,便也就在这范围之内。他会去观察气候变化,考虑今年田里庄稼收成几何。但不会去关心庙堂变动,更不会考虑这些对朝堂走势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些与他们的生活无关,他们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 但一些处在王侯富贵之家的人便不同了,哪怕只是个小门房,哪怕他们也不关心什么庙堂大势。但所处环境,自身所在位置,就注定他们会有意无意的看到这些东西,听到这些见闻,然后当做谈资,散播向自身所在的那个群体…… 这个是不好伪装的,亦如现在这冷漠少女,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即使整日东奔西走,又能有多少阅历?但她却能知道大周王朝境内有处唯一的西方学院,并清楚其具体位置。同时也知道在百族联盟那里,还有十几座……要知道这些讯息,可是连尹长青都不知道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经常所处的那个层次环境,能接触到这些讯息见闻。即使这些见闻对她根本无用,但她听到了,也就会在不知不觉间留有印象记忆。 当然话说回来,无论墨小默有着怎样的身份,这些都与叶席无关。 他会去估测,但不会去明问,有些疑问是不好问出口的,比如鸟爷为什么可以变来变去,它的胃口为什么能这般百无禁忌,地元玉液能吃,一些金属东西竟然也能吃?这些东西吃了对它有什么好处?那个本体水晶巨剑又是怎样的存在…… 尽管叶席确实对此很好奇,但他不会去探究别人隐私,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行。 比如西方学院,与从尹长青那得知的略显潦草概括的讯息不同,自墨小默这里,叶席知道了学院体系是西方大陆所独有的,先是由西方皇室所创,本意是为自家亲族子弟有个综合学习去处。后来被下属各大贵族学去,大贵族又传向小贵族,如此循环往复,学院也就变得越来越多。 每个学院所代表的势力也都不同,具体表现在名称头衔上,只需知道学院前缀,也就能知道这出自于哪个贵族势力。当然能飘扬过海传入东方世界的学院,只能是西方那些数得上的大贵族势力手笔。 有一点尹长青说对了,那就是东方世界对于西方学院的观感,确实普遍都很抵抗,也很鄙夷。 这是价值观的差异。千万不要小瞧这点,从墨小默那里,叶席知道了就因为这个差异,西方学院在初入东方大陆进而逐渐站稳脚跟的这个过程,可是狠狠经历了遍腥风血雨,就像帮派抢地盘,竖旗子,来回来杀得血流成河。 后来局势逐渐明朗,东海外几个散落小国率先承认了学院的存在,接着百族联盟也慢慢接受。唯独东方世界的执牛耳者势力,大周王朝,对此态度一直很明确,那就是不屑一顾。 如今唯一在其境内开办的学院,还是在边境线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区,摆明的任其自生自灭,可谓强硬。 当然了,也还是那句话,叶席是去学习修炼心法的,其他的什么家国大事,统统与他无关。 而关于这点,墨小默很肯定的告诉叶席,西方学院确实有传授修炼心法,而且还不少的样子。不过想要得到有两个前提,一你必须得是学院中人,二就是你得有钱。品级越高的心法,学习价格也就越昂贵。 好吧,难怪东方世界会如此抵触西方学院这类存在,连秘籍心法这种传承宗门的东西都明码标价,这已经不是价值观的差异,而是触碰到他们心中底线,打破传统规矩了,这要不斗个昏天黑地都没道理。 …… 耗费半天一夜时间,在第二天的中午,马车终于离开光州,正式进入全州地界。 这时叶席的身体也基本恢复知觉,虽然还是有点发软,但只要不是与人动手,正常行走没有问题。 不过在抵达全州一小镇后,墨小默就遣散马车,找了处地方暂时休整,一整个下午都没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叶席没问缘由,也不需要问,就以对方那四处乱跑疯狂盗墓的行径,出门在外的经验肯定是比他丰富的。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傍晚时候,天边夕阳彻底落下地平线后,墨小默带着叶席出了镇子,远离官道,来到处荒郊野外。 “把鬼车令拿出来。”在将小镇灯火远远抛离身后,墨小默停下脚步,转头说道。 “啊?”叶席一脸茫然。 “就是我在秘境给你的那块令牌。” 叶席匆忙反应过来,在怀中翻找了番,拿出那块入手冰凉的黑黝黝令牌。 “输入真气。” 叶席依言灌入真气,寻常金属铁块对真气是没有丝毫反应的,除非是印器。但这枚黑黝黝令牌却不同,真气刚一进入,便如水进海绵般被彻底吸收。随即叶席只觉手中令牌微震,一圈圈肉眼几不可见的涟漪波纹便凭空出现,又完美融入这微凉夜风,远远荡漾开去。 “嘿嘿,小子,知道全州又叫什么吗?”鸟爷又老气横秋的出来卖弄它的学识了,不过对于印道常识极为小白的叶席,也很愿意配合捧哏,“什么?” “鬼州啊!”鸟爷阴森森的道了句,“这里是真正的人间鬼境,只要到了夜晚,几乎每片地方都有鬼怪夜行。” 叶席适时提出疑问:“不会吧,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恐怖,这里又怎么会有凡人居住?而且那些本地修印师不管的吗?” “我只是说这里鬼怪多,谁说恐怖了?告诉你吧小子,这里的鬼怪是有专门管理的,安分的很,相比别处这里很少有传出厉鬼害人的事情。至于那些修印师,嘿嘿……”鸟爷怪笑两声,很是不以为然道,“他们倒是敢管啊,不怕前脚管完闲事,后脚就被打上山门吗?” 这么嚣张?叶席这下是真的有点惊奇了,不过没等他问明其中缘由,一旁墨小默忽然抬头道:“来了。” ………… 99mk.cc。wap.99mk.cc 078章 真 灵车漂移 “来了。” “什么来了?”叶席疑惑转头,又顺着冷漠少女目光向前方看去,顿时就是一惊。 约莫几丈外的暮色中,不知何时,竟然缓缓驶来辆马车,黑棚拱顶,单架双辕,看来似与寻常马车无异。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特异之处。荒郊野外哪有什么好路,但这马车却行驶的异常平稳,不见丝毫颠簸,且无任何声音发出。若不是眼睛真的可以清晰看见的话,叶席只会当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驶到近前,缰绳轻勒,一个身着麻布皂衣的大汉从车辕上飘了下来,没错,确实是飘着的,拱手行礼:“可是两位真人需要坐车?” “恩,载我们去全州南边最靠近边境线的地界。”冷漠少女轻点头,扬手扔给大汉两枚印币,就是那种类似民国银元的圆形金属板。 “这是……鬼?”盯着大汉脚下好一会,叶席方才惊诧问道。实在是因为他之前所见过的鬼怪,都是丧失理智的厉鬼,见面就开打,难得现在见到个能正常与人交流的,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要不然呢?别傻愣着,上车。”鸟爷似乎很有经验,自行从墨小默手中飞出,带着有些晕晕乎乎的叶席,跨进车厢。 车厢内饰很简洁,也很普通,就是两排紧靠着厢壁的可躺可坐木榻,与他们从光州过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没什么两样。 但叶席还是有点愣神,呆呆坐下,摸着入手冰凉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打造而成的车厢,好一会没能反应过来。 这次鸟爷没有急于卖弄学识,而是嘿笑看着叶席的表情动作,颇有种城里人看乡巴佬的恶趣优越感,只待过了会墨小默掀开车帘进来时,方才随意道:“那鬼车夫说什么了?我听他贼秃贼秃的骂着。” “最近这段时间,全州鬼界好像不甚太平。”冷漠小女依然坐在车门旁边,淡声道,“那车夫说自西南边来了群贼秃,见到他们这些鬼怪便会动手,他担心这趟行程不安全,所以提前打声招呼。” “贼秃?西南边……是北塞那些佛教和尚吧。”虽然总是副老气横秋的欠扁模样,但鸟爷阅历当真广博,只言片语便反应过来,咂咂嘴,“啧啧,看来大周王朝还真成香饽饽了。西方学院想进来,佛教也想正式过来插一脚,真当东方气运这么好抢夺吗?” “不清楚,不过全州鬼界向来保持中立,鬼车更是被绝大多数修印师所认同。即使半道碰上他们,想来也不至于对我们动手。” “说不准的,这些贼秃疯着呢,从来都将鬼怪视为异类,发起病来谁也拦不住……” …… 这边墨小默与鸟爷闲聊着,那边呆呆坐着的叶席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在身下马车动起来后,怔怔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山丘野林,异常清晰…… 不对,再仔细瞧去,这疾驰马车根本就没绕过弯,不管前面是参天古树、浩淼湖泊,亦或者高耸山峰等等,都是直直前行,毫不避让,霍然撞上去后也未出现想象中的车毁人亡惨剧,而是径直滑行于湖面之上,穿梭于山林之内,毫无阻碍,继续前行。 如此奇异马车,也就难怪墨小默昨天会说从全州这里走会更快了。无需依从道路,无视碰撞体积,再加上那比凡尘马匹速度更快的漂浮鬼马……不用细想都能知道这鬼车,在赶路效率上,完爆俗世马车。 见识了、见识了,这特么的……真—灵车漂移啊! 长长呼了口气,叶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墨小默:“这就是修印师赶路的手段?” “准确的说,这只是全州境内修印师赶路的一种手段。”轻摇头,冷漠少女道,“全州鬼界不同其他地方,不但治安很好,这独树一帜的鬼车也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 或许是因为一起共过患难的缘故,对于叶席,墨小默不再如之前那般寡言冷漠,详细解释道,“就像鬼怪比凡人以及低级修印师的速度要更快一筹那样,鬼车也是如此,类似修行者的飞行印器,当然它的速度没那么快,不过因为不需要耗费真气,对于灵印师以下境界的人来说,用来长途赶路再合适不过。” 顿了顿,“只需要你有全州鬼车令,以及一枚印币的车费。还需注意的是,鬼车以及车夫是绝对中立的,若是你正在被人追杀,他是不会载你逃跑的。” 搞得还挺正规,出租车啊……叶席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心中一动,问道:“那如果鬼车或者车夫被人攻击,怎么办?” “嘿嘿,这事以前确实有,不过后来就没了。”鸟爷憋不住了,嘿笑着接过话题,“最有名的一次是在几百年前,全州鬼车这行当刚出来的时候,有个不知深浅又心思活泛的邪道印师,用手上的鬼车令不断勾引车夫前去,祭炼他的印术心法。结果……小子你猜猜看。” 我猜你MB,有意思吗,整天玩这种低级把戏……叶席顺眉顺眼的配合道:“他死了?” “死的极惨!而且不只是他,他身后的一个颇有名气的邪道师门,也被一夜湮灭!” 叶席摸了摸嘴唇:“这行当后面有人罩着?” “是有鬼罩着,一个鬼王!”说到这里,鸟爷语气难得正经起来,“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名唤杀生,是个修行千余年的鬼王。鬼车这东西就是他搞出来的,这里的太平鬼界也是由他管理的。不夸张的说,全州的鬼州名号,就因他一人而起!” “杀生鬼王?啧,名号当真霸气……他实力很强?”叶席现在最爱听的就是这些关于印道的奇闻异事,闻言迫不及待问道。 “当然,捏死你这样的轻轻松松。” “废话。”叶席一脸无语。 “嘿嘿,具体实力鸟爷我也不知,因为近几百年来没人与他动过手,动过手的基本都死了,无法做出推断。总之,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也没什么恶名。只要你不去惹他,他不会把你……” 未等鸟爷话音落下,蓦地,窗外漆黑夜幕光芒大放,隐约有梵音吟唱,紧接着轰声巨响,身下疾驰马车就像瞬间脱了轨似的,向一侧大幅度倾斜。 事发突然,叶席完全没有准备,一头撞在身后厢壁上,顿时眼冒金星,随即耳旁哎哟一声,却是鸟爷那华贵剑鞘也撞了过来, 一把抓住,“什么情况,你不是说没人敢攻击鬼车的吗?” “我特娘怎么知道哪里会冒出来个找死的。” “别废话,跳车!” …… 99mk.cc。wap.99mk.cc 079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 “别废话,跳车!” 墨小默的决定果断且明智,就在两人带着鸟爷刚从疾驰马车跳下,还在翻滚卸力时,一道金光巨掌便从一侧急速飞来,精准拍中鬼车,轰的一声,那不知由何等材料打造而成的车厢并未瞬间解体爆炸,而是连同周遭小山丘被拍得大面积凹陷,好似块大铁饼。 “干!哪个不开眼的偷袭你鸟大爷?” “两位真人没事吧。”那车夫大汉也因为及时跳车而逃过一劫,再加上他本就是鬼怪,没有躯体,就算方才马车速度再快也摔不死他,便第一时间过来关心道。 “没事。”墨小默是真没事,鸟爷化身剑体当然也不会有事,就是叶席遭了点罪,他本来身子就有点发软,跳下时当然做不到完美卸力,如此即翻的灰头土脸,又摔的不住咧嘴,可谓倒霉。 “这到底什么情况?”一般来说,叶席的脾气还是不错的,属于能控制得住自己情绪的那类人。但这次他是真有点不能忍了,特么即没招谁,又没惹谁,好好做个车却被人轰了下来,这搁谁不火? “是那群贼秃!”大汉看了眼自己那辆被轰得面目全非的马车,显然也是怒火中烧,转过头来,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林间小路,恨恨骂道。 叶席顺着看去,贼不贼不好说,但那边确实有十余个秃子,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叫和尚,头顶戒疤,身着僧侣人士特有的灰白纳衣,在漆黑暮色下显得异常扎眼。 应该是佛教印师没错,普通人是看不到鬼车的,更别谈出手攻击了。 看去时,其中一名年轻僧侣正自缓缓收掌,没猜错的话,刚才那道金色巨掌攻击就是由他所发。旁边一老年和尚双手合十,向着这边遥遥行礼,似表歉意,随即转头对那年轻僧侣说着什么,后者只是垂眼低头,默然不答。 看到这里,叶席皱皱眉,不用问也知自己这是躺枪了。 果然,身旁大汉怒声喝道:“我家大王早在几天前就与你等达成协商约定,为什么现在又要无辜毁我马车?” “几位施主,实在抱歉。”还是那个灰衣老和尚合十躬身,“我这海明师侄的师傅,不幸于月前交战中罹难,所以他见到这位施主的马车,才会在一时冲动下出手攻击。” “我管你是不是冲动,方才是哪个傻叉出手的?”如果说叶席只是有点忍不了的话,那鸟爷的暴脾气就是彻底爆炸了,破锣嗓叫嚣道,“站出来,往前走两步,看鸟爷不削掉他秃头!” 卧槽大哥你发脾气是不看场合的吗?对面多少人?我们才几个人……叶席一听就知道要完,果然,刚才那个收掌的年轻僧侣,闻言很是老实的踏前两步,双手合十:“鬼魅妖邪,不容于世,理当受大威佛法净化!” 话落手中凭空多了根白芒月牙铲,持之急步冲来。 “海明!”老和尚见状连忙招手疾呼,但奈何那唤作海明的年轻僧侣已经冲了上去,战意已决。同行的十余僧侣见状犹豫了下,纷纷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随之奔来。 “这尼玛……一言不合就开打?”虽然早就知道鸟爷的嘴贱威力,但当叶席看到它再一次成功挑起事端,还是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实际上别说是叶席,就连鸟爷自己都懵了,它真的只是习惯性嘲讽下而已,而且不对啊,不是说和尚修身养性,都挺能忍的吗?怎么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暴躁?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晚了,那海明已经冲到近前,白芒月牙铲直取车夫大汉。 要说这大汉也是躺枪,引战的明明是鸟爷,但后者现在是剑体,就算光明正大骂人也很难被发现。再加上这年轻僧侣似乎对鬼怪有着近乎偏执的杀意,所以上来就找他。 “退!”呛啷脆鸣,探手拔出华贵剑鞘,点在月牙铲一侧。 铛的巨响,墨小默那与之瘦弱体型严重不符的恐怖力量,已无需再言,只说一剑点出,那来势汹汹的白芒月牙铲便远离了预定轨迹,大力荡出。 这时那海明中门大开,如果墨小默存心伤人的话,只需踏步再进,递出剑鞘,就能轻易洞穿对方身体。 “师弟小心!”也是看出海明身陷险境,后方那十余僧侣不由急了,一人果断扯下脖间挂珠,双手绞缠,结印加持,瞬间若离弦之箭般尽数打出,破空呼啸,从各个角度罩向墨小默。 但墨小默是不想伤人的,否则她刚才拔出的就不是剑鞘,而是鸟爷本体利剑了,见到百余颗念珠急速袭来,冷漠少女不由皱眉,一边身形暴退,一边连连挥动手中剑鞘格挡。 轰……轰……轰…… 也不知那挂珠本身就是个印器,还是后来加持上去的印法,百余颗念珠砸将下来,威力竟如现世手抛炸弹般惊人,拔树碎石、尘灰漫天,只听连连爆炸轰鸣,短短数息间就将这原本塌陷小半的山丘,彻底夷为平地。 “疯了,这些贼秃真的疯了。”得到墨小默事先撤退警示,叶席与那车夫大汉及时跑出轰炸范围,并没有受伤,但后者回头看着后方那剧烈战况,不由愈加愤怒,“好好好,我这就回去禀报大王,既然你们这些贼秃想开战,我们……” 未等说完,便被叶席一把抓起狂奔,“都特么这时候了还放什么狠话,赶紧指个方向溜啊。” “呃……这边走。”那车夫大汉倒也明事理,没有死犟着不走,而是指了个方向带着叶席狼狈奔逃。也亏得他没范倔,否则叶席绝对会丢下他自行跑路。 有墨小默在后面吸引火力,倒是没有僧侣过来拦下他们。实际上除了那个叫海明的年轻和尚,其他人都能看出并无交战意图,否则叶席他们即使想跑,也不会这么容易。 好像忘了什么啊……一边跑着,叶席一边下意识想着,只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不过随即这个念头就被抛在脑后,还是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在那车夫大汉的带领下,两人快速翻过个山沟,将那些僧侣远远抛在身后。但就在这时,前方一树林却蓦地哗然而动,清晰传来刀剑兵器碰撞铠甲的声音。 脚下一顿,叶席郁闷看向身旁车夫大汉,我好心救你,你就是这么给我带路的? ………… 99mk.cc。wap.99mk.cc 080章 巡逻卫队 “哈哈,有救了,是这地界的巡逻卫队!” 就在叶席郁闷看向身旁车夫大汉,以为自己这是被包围时,后者却忽得大笑,喜形于色的迎了上去。 随即约莫四五十道身影从林中嗖嗖奔出,进入叶席视野。 从那连跑带飘的行进方式,就能看出这些身影也是鬼怪,不过不是寻常普通鬼怪,手握兵刃,全副黑甲,身上有着近乎于厉鬼的煞气,但显然并不是,因为对方即使是在急速行进中也很好保持着阵容齐整,好似训练有素的俗世军队——这就不是丧失理智的厉鬼所能做到的,后者只会一窝蜂的乱冲。 只见那迎上去的车夫大汉,连说带比划,迅速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交待完后。那巡逻鬼队顿时齐齐暴怒,随着一个应该是队长角色的鬼怪挥手指挥下,整个小队鬼兵瞬间杀气四溢,呼啸着从叶席身旁卷过,杀向后方战场。 那杀生鬼王当真不一般啊……见到这里,叶席不由对鸟爷口中的那个全州鬼王愈加好奇敬佩,不但是将治下鬼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带出这样令行禁止的成编制鬼兵,可谓能文能武,摆明的复合型帅才啊! “好了,这下该轮到那些贼秃倒霉了。”车夫大汉显然对那队鬼兵的战斗力极为自信,言语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随即走回来对叶席道,“真人放心,我们全州鬼车是讲究信誉的,等真人那位同伴安全回来,我再找辆马车一定将二位送达目的地。” “哦,没事,这个不急。对了,大哥贵姓啊?你也别管我叫什么真人了,唤我叶席,或者小叶就行。”这个称呼是不吃亏的,叶席就算两世为人,岁数也不可能大过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鬼怪。“不可不可,免贵姓王,这样称呼可如何使得……”车夫大汉闻言慌忙摆手,直道不可。 其实如果忽略形态差异的话,如大汉这些普通鬼怪,也就相当于俗世凡人,对修印师这般高高在上的存在都是心存尊敬。更何况他们与凡人的待遇还有点不同,修印师不许对凡人出手,但对鬼怪就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了。所以对于修印师,鬼怪们在尊敬之余,还有种骨子里的深深敬畏。 但一心想套近乎了解鬼怪状况的叶席,直接忽略了大汉的态度,熟络笑道:“原来是王大哥,恩,王大哥开车……驾车技术不错啊,生前也是做这行的吗?哦,不好意思,失言了,这样问是不是犯忌讳?” 不在意摇头,大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本来就是鬼,有什么好忌讳的。不过生前的事我可记不得了,我是变鬼后浑浑噩噩过了百多年,才重新拥有意识的,后幸得大王赏识,做了鬼车这行。” “大王?” “就是我们全州的杀生鬼王。”生怕叶席不理解,还打比方道,“就相当于人间的一州之主,带领我们在此过活。” “哦,那王哥不这鬼车行当做的还不错啊?生意如何?” “呵呵,确实不错,只需要每月交上三成车资,剩下的收入就都是我们自己的。有了这笔印币,可以用来很好生活,也可以用来修炼,我是想修炼的,争取能早日成为鬼兵,守护这里……” 稍稍熟悉下来,也是看叶席真没什么修印师的架子,大汉便变得异常健谈,似乎这也是古往今来所有车夫的天赋技能,无论现世异界,亦或是人是鬼。 而从这大汉口中,叶席也对普通鬼怪状况以及这全州鬼界有了个新的了解,不夸张的说,这就是另外一个平行社会,与俗世凡人的生活类似,或庸庸碌碌、或孜孜追求,烟火气十足。最大的区别只是一个在白天喧闹,一个在夜晚活动。 正好,两不相扰,各过各的。 …… 稍倾,也不知远处战场上那队鬼兵与十余僧侣打成什么样子,只说在叶席与这姓王大汉愈加熟络时,墨小默提着剑鞘走了过来,神色依旧平静,显然刚才有些莫名其妙的遭遇战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在看到谈兴正浓的一人一鬼时,有些微微诧异。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见到墨小默,大汉神色不由一肃,连忙上前行礼。语气中少了几分陌生敬畏,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恭敬尊崇。方才若不是墨小默及时出手相助,他必定会折损在那月牙铲下。 摆摆手,墨小默没有在意,转头四顾,眉头微皱:“小火呢?” “小火?”叶席一愣。 “叫鸟爷!和你这小丫头说多少遍了……”不爽破锣嗓从远处传来,随即只听扑棱扑棱响,叶席肩头就是一重,转头看去,鲜红羽毛,笔直若扫帚的冲天头冠,正是化作鸟形态的鸟爷。 下意识道:“呃,鸟爷你恢复了?” 鸟爷没有回答,刚落下来便急声催促道:“快走、快走,快离开这。” “你手上拿的什么?”墨小默眼尖,或者说是被陷害多了,看着鸟爷爪下多出来的黄布袋子,警惕问道。 “不知道,从个贼秃那借过来的。哎你问这么多干嘛,赶紧走啊……” 借?是偷吧!叶席闻言无语想到,难怪刚才跑路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聒噪的鸟爷不见了。现在看来,它定是趁着场面纷乱时机偷摸着打秋风去了。 “离这不远有座荒废小庙,那是我们的一个聚集地。两位真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我先去那里如何?正好我也借辆马车。”那车夫王哥自鸟爷一出现,便远远飘开,似乎鸟爷身上有什么东西克制他似的,这时听到对话,方才开口建议道。 “那还等什么,带路带路!” 叶席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只看鸟爷这一副装完B赶紧跑的做派,就能大致猜到那黄布袋中定然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它这是生怕债主追上门呢。 大汉闻言看向墨小默,后者沉吟了下,轻点头:“走吧。” ………… 99mk.cc。wap.99mk.cc 081章 偷工减料的小金佛 车夫王哥口中的聚集地,如果换句话来说,那就是鬼怪老巢。 这要是换个智商正常的普通人,打死都不会过去。但叶席三个不同,他是真想见识见识,好填补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印道常识。至于墨小默则该是艺高人胆大,毕竟是惯常盗墓的人,这点胆量肯定是有的。鸟爷那就更不用说了,完全不知怕为何物。 当然了,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全州鬼界良好名声在外,出问题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如此,在王哥前方带路下,几人迅速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嘎嘎嘎,包裹的这么严实,让鸟爷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行出一段路程,确定苦主不会找上门来后,站在叶席肩上的鸟爷就按耐不住了,一探利爪,嗤啦一声,直接暴力撕开那黄布袋子。 叶席也有点好奇,便顺势看去,“卧槽!”金光闪闪,刺眼夺目,眼帘瞬间保护性眯起,刚转过来的脑袋又下意识转了回去,什么鬼东西? “啊——拿开、拿开!” 倒霉的不只叶席一人,那走在前方带路的大汉王哥,好似蓦地被记重锤狠狠砸了下后背,本就在飘着的身形瞬间飞了出去,在空中下意识慌张转头后,更是像见了猫的老鼠,脸庞一片煞白,惊恐大叫。 “抱歉、抱歉。”鸟爷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连忙张开翅膀将四溢金光笼住。这时叶席才看清楚那金光闪闪的东西,原来是座宝光四溢的小金佛,垂耳阔脸,敞怀袒胸,单掌推出,面相隐有慈悲威严,做工很是精致。 没猜错的话,这该是件印器,还是件佛家印器,如此也就难怪那大汉王哥会表现的这般不堪了,似他这般阴寒属性生物,最是被此类东西克制。也就是鸟爷并非有意,且双方还有段距离,不然他就此烟消云散都有可能。 爪尖敲了两下金佛,铿铿,声音清脆悦耳,“啧,竟然是纯金的,这些贼秃简直富得流油啊,以后找机会得干上一票……” “这不是单纯金子吧。” “咦,小子你眼光不错啊。”鸟爷讶异看了眼叶席,难得夸赞了句,“这是由百炼精金打造而成,不说它有什么其他作用,只这材料就价值不菲。” 叶席笑笑,没做应答。百炼精金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纯金的质地很软,具有良好的延展性,用手都可以捏歪,不可能发出如方才鸟爷敲击时的锵锵脆鸣。至于现世那些坚固金饰,大多是加了些合金的产物。 “行了,收起来吧。”区区件金佛而已,哪怕是由百炼精金打造而成的印器,出身不低的墨小默显然也未放在眼里,只是看着远远躲开不敢靠近的车夫大汉,皱眉说道。 “得嘞,吧唧、吧唧……” 是的,你没听错,也没猜错,鸟爷所谓的收起来,就是直接收进肚子里。 也不管什么佛不佛的忌讳,就从佛头啃起,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不知什么佛啃得面目全非,按道理来说印器都是有些被动防御功能的,尤其是有灵印器,更会主动攻击或逃跑,但这小金佛在鸟爷嘴下却无任何反应,短短数息间,就被直接吞落肚中,还顺带打了个嗝,咂嘴回味…… “呃……味道不错。” 叶席见状移开视线,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几下,好吧,虽然早就知道鸟爷生冷不忌,口味极杂,但亲眼看着它将个小金佛几嘴啃完,还是瘆得慌。 这口味也忒特么重了! 如此想着,像是遭到报应般,鸟爷忽然连打几个嗝,突突突,自弯曲鸟喙中吐出几颗豌豆粒般大小石子。鸟爷一看就怒了, “特娘的贼秃,打造佛像都偷工减料,简直丧尽天良!”一边骂着,弯曲鸟喙一边连啄几下,又将那自空中降落的几颗石子吞了回去,不爽道,“石头又怎么样,这就想难倒鸟爷?天真,劳资照吃不误!” 说罢狠狠咬下,嘎嘣嘎嘣好似嚼黄豆般咽了下去,看的旁边两人一鬼都是默然无语…… …… 虽是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但并未影响几人赶路行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座坐落在荒山野林中的残破庙宇,便出现在了几人视野。 到了这里,周遭环境明显有些不对,最明显的就是光线,明明空中月色正明,但在这森森野柏环绕下,遍地银辉却好似唯独忘记照耀这里,显得异常晦暗不明。 且进入荒山区域后,再抬头望去,那在远处清晰可见的残破庙宇,便消失在了视野,好似海市蜃楼般虚幻不可触碰。 “简单的障眼法,你知道的,毕竟人鬼殊途。”许是瞧出了这刚认识的真人朋友、叶席眼中的诧异,那大汉王哥摊手解释道。 叶席点点头,表示理解。全州虽然号称鬼州,但这是在知情修印师眼中的,在凡人看来鬼怪这些东西还是距离他们生活很遥远的。而为了防止有凡人误入这里,设置个障眼法彼此隔绝就很有必要了。 正说着,哗哗风卷叶动,一道略显阴森飘渺声音夹杂传来, “谁?这里不欢迎生人。” “是阮队长吧,我啊,老王。”似是听出了来者身份,大汉当即迎了上去高声回道。 一声轻咦,“老王?你不是赶车去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黑甲鬼兵自树后现身走出,目光扫向叶席与墨小默,微愣,“这两位真人是?” “别提了,这两位真人是我客人,我的马车半道被些贼秃给拦了,幸亏他们出手相助,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大汉王哥一脸晦气道,“这不我只能先带二位真人回来,重找辆马车。” “这样啊,那我真得要谢过两位真人了。”那鬼兵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听完后不由躬身向叶席两人行礼,满脸感激。 叶席与墨小默自是摆手示意无妨,那大汉王哥这时奇怪道:“对了,阮队长你不是看护庙宇的吗,怎得出来在这外围做巡逻岗哨了?” “发生了点事情……”那鬼兵望了眼叶席与墨小默,似有些难言之隐,沉吟了下掏出块令牌丢给大汉,并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再次向叶席两人施了一礼,闪身退开。 “王哥,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叶席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看着走回来的大汉有点神思不属,便开口问道。 “哦,也没什么。”大汉挠了挠头,“我们来得不巧,待会这里可能会发生点事……不过没关系,你们跟着我不要乱跑就行了。” “那就一切都听王哥的。” “恩,我们先进去再说,请……” …… 99mk.cc。wap.99mk.cc 082章 亲历鬼界 晦暗暮色,森森古柏。 一步一岗,五步一哨。 就如大汉王哥说的那样,他们这次来的好像真得不巧,只是短短路程,便不断有鬼兵从各个匪夷所思地方冒出盘查。这种状况,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气氛明显不对,一副风雨欲来、大战即将开启的架势。 而遭受如此规格对待的叶席几人,只觉自己仿若置身于军营当中,一时间都没了谈天说话兴致,前进的极为小心。 老实说,叶席已经有点后悔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不是现在返回退出更加令人觉得可疑的话,他真想提议掉头就走,坚决不蹚这不知深浅的浑水。 好在有那熟门熟路的大汉王哥在前方带路,似乎人缘不错的样子,一路走来遇到的盘查鬼兵他大多都能聊上几句,再加上初进荒山时那个阮队长给的令牌,几人还是有惊无险的进入了中心地带,抵达残破庙宇前的小广场。 从建筑风格以及外墙上那些斑驳彩绘来看,这应该是座荒废了的寺庙,而不是供奉土地山神那类的庙宇。 不得不说,这情况是有点讽刺的,一群孤魂野鬼竟然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佛家道场,怎么看都有点滑稽诡异。 而来到这里后,此前肃然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几盏随风摇曳的气死风灯照耀下,哗哗喧闹杂声纷纷入耳。残破庙门大敞四开,进进出出身影陆续不绝,能在这里自由出入的当然只能是鬼怪,但现在他们却好似普通凡人那样,用脚行走,且懂得礼貌避让,哪怕庙门进出拥堵,也看不到有鬼怪直接穿墙而出,安静在旁等待,秩序井然。 视线移开,场地旁古树下,几个胡须皆白的老鬼环绕盘坐,手持蒲扇,叼着旱烟管,谈天闲聊,不时张开只有几颗牙齿的漏风嘴巴仰头大笑。一旁石凳上还有副棋局,看不见下棋的人长什么模样,倒是能看到那几个围观者在争执什么,面红耳赤……几个幼儿孩童互相追逐打闹着,在来往身影中不断穿梭,嘻嘻笑着跑过广场,随即停在角落处一捏面人的手艺摊前,蹲下仔细瞧着,不时欢呼雀跃…… 置身其中,叶席呆呆站在广场边缘,竟是生出个错觉,只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俗世庙会,同样的熙熙攘攘,同样的喧闹吵杂…… 这是鬼?这就是传说中阴森恐怖的鬼界? 这特么是在逗我啊! 下意识甩甩头,叶席尽量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老实说,这有点难。 好吧,尽管此前从大汉王哥口中,叶席对这画风迥异的全州鬼界有了个大致了解,来时也因此做了心理准备。但等真正看到这烟火气十足的场面时,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他现在恨不能跳出去,拉过个过路鬼怪,然后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你们特么这是在不务正业啊!说好的鬼怪害人、说好的怨气冲天、说好的阴风惨惨呢…… “走吧,我们进去。”大汉王哥看到了叶席脸上明显错愕的神情,但这次他并没有解释,有些事情,亲身经历便是最好的解释,也是对所谓传闻的最好回击。 “咦,这不是老王吗?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呵呵,路过来看看。” “那待会来我这喝酒啊,我再叫上范家几个兄弟。” “好嘞,一定到……”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少了许多欲望的鬼怪天生团结热情,还是那个王哥确实人缘极佳,在穿过广场时,诸多招呼传来。而大汉显然是对这状况很是熟悉,也不意外,一边回应着招呼,一边回声对叶席笑道:“我在拥有意识前,曾经在这待过几十年,所以这片的基本都认识。” 叶席点点头,随即看着一对中年男女抱着个咯咯笑着的幼童,好似一家三口从旁走过,不由愕然道:“你们,呃,还可以养小孩?” “你说的是老贺夫妻啊,不是的。”大汉摇头道,“老贺他们生前确实是对夫妻,死后也都很幸运的化作了鬼,拥有了意识,或许是因为执念太深吧,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这情况其实蛮罕见,不过他们生前并没有小孩,那小花是他们后来捡到养的。恩,人死后什么样鬼形就什么样,如小花这样的是长不大的。” “哦。”叶席恍然,心中则在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鬼界,俗世那一套不适合这里,三观得变啊。 进入寺庙,里面当然不会有什么佛像,能拆的基本都拆了,但也并没有现象中的灰尘遍地、墙角蜘蛛网横生什么的,整体看去虽算不上整洁,但至少算得上干净。 王哥很热情,可能也是因为荒山区域正在戒严,现在出去并不明智,便招呼几人来到后院石桌旁,说要请吃宵夜。 叶席闻言自是拒绝,倒不是矫情,实在是鬼请人吃饭太过诡异。奈何盛情难却,几番推让下,叶席两人最终还是坐在了石桌旁,相视无言。 事实上叶席两人的感觉是对的,不久后看着王哥提过来的两只活蹦乱跳山鸡,眨了眨眼,不由无语。 “呃,抱歉抱歉……”王哥挠挠头,也知自己这是闹了个乌龙,鬼怪吃东西当然不用煮熟那么麻烦,直接扑上去吸食血肉就可以,但活人自然不行。 “没事,我们烤着吃就行。”好歹也是一番心意,叶席当然不能让主人尴尬。 “那我去找点调味的桂皮茴香。” “不用那么麻烦。” “要的要的,放心,我很快就能找到……” 看着连跑带飘再次风一般消失的王哥,叶席看了眼身旁端坐不动的冷漠少女,认命叹气,伸手提起那两只山鸡,走到一旁处理干净,又在院里角落找了堆木柴,抱过来搭好烤架。 做完这一切,叶席拍了拍石桌,震醒那似乎有些犯困的鸟爷:“来个火。” 修印师的身上,一般来说是很少带打火石这种东西的。毕竟是有真气修为在身,哪怕不懂火系印术,搓出点火焰来还是不难的。不过叶席是个例外,他对真气的基础运用一无所知,唯一能起火的印术就是火信印,而若真是用火信印点火烤鸡,那恐怕这顿宵夜他们就只能吃灰了…… “小丫头你来。”鸟爷撇开脑袋,精神有点萎靡不振的样子。 叶席奇怪打量着鸟爷,这才想起对方一路走来好久没聒噪了,即使刚才在外面热闹广场,向来人来疯的它也没丝毫动静,这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看什么看,边去!”注意到叶席打量视线,鸟爷不爽转头,但随即又趴了下去,“特娘的,鸟爷我好像被那群贼秃给暗算了……那个小金佛有问题,吃了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哈,你也有今天……叶席闻言不由就是想笑,辛苦忍下来,摇头暗暗吐槽道,我看你是吃石头吃出问题来了,一个字,该! 墨小默也没搭理鸟爷,这一人一鸟组合实在奇怪,说后者是前者灵宠吧,明显不像,也不会有哪个灵宠会对主人如此嚣张。但若说不是吧,关键时候鸟爷看起来还是蛮维护冷漠少女的,总之就是各种看不懂。 当然这不是叶席该关心的事情,在墨小默挥手打来团火球,点燃柴火后,叶席便放上烤鸡,专心致志的翻转烧烤。 两世为人,两世又都是孤儿,叶席弄食物的本事自然不会差到哪去,不一会儿,丝丝缕缕香味便飘散开来,就等王哥那送来调料洒上,便能下口了。而就在这时,一道轻咦声忽得从旁传来, “咦,熟食?” ………… 99mk.cc。wap.99mk.cc 083章 饿死鬼? “咦,熟食?” 这荒废寺庙即是鬼怪聚集地,那里面的鬼怪数量自是极多。且与俗世间的规矩不同,这里看不出有明显阶级存在,如大门大户里老爷夫人独占一地的情况也未发现,至少叶席几人一路走来没有发现,所以在这后院,自也常有鬼怪进出,只是没前面广场那么热闹罢了。 不过在没有大汉王哥在旁的情况下,并没有鬼怪冒然上来搭话招呼。 这也是正常的,叶席他们毕竟是生人,而且还是修印师,会出现在这里本就是意外情况。相信如果不是王哥担保,他们定然是属于不受欢迎的那类人。 叶席与墨小默也是清楚这点,自打进入寺庙后,表现的都很低调。如今坐在这石桌旁,也是目不斜视,自觉与周遭鬼怪隔成两个世界。 所以在忽然有话递来时,场面人叶席不由一愣,反应也慢了一拍,待等回过神来时,一只手掌指向手中烤鸡,“再不翻,这面要焦了。” “呃,谢谢。”急忙翻动手中烤鸡,叶席顺势转头看去,就见个身材魁梧似铁塔的大汉正蹲在自己身旁,目光定定的看着飘香烤鸡,不在意摆手道:“不客气。” 就像王哥说的那样,鬼的本体相貌是不会变的,死时什么样,变成的鬼怪也就什么样,且变为鬼后就定型了,千年万年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区别。 所以如果你像叶席这般无聊,惯常观察别人容貌气质的话,一些鬼怪生前做的什么职业是可以大致推断出来的。比如同样身为鬼身大汉,王哥的体型气质生前就像是车夫伙夫,如今重操旧业算是专业对口,而这位看来就近似铁匠,浓眉阔脸,铁骨铮铮。 “要不,一起吃?”看着对方饶有兴致的盯着烤鸡,眼中闪现着看不懂的奇异光芒,叶席试探性问道。这当然只是客气话,鬼怪是不吃熟食的,正如人不会去啃树皮的道理一样。 但令叶席没想到的是,这位铁塔大汉闻言竟是爽快点头:“好啊。” 这货该不会是饿死鬼吧……叶席一愣后忍不住暗自嘀咕,不过话已出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左右也不过是只烤鸡罢了,干脆撕了大块鸡胸脯递了过来:“如果你不介意没有调料的话,可以先吃着。” 铁塔大汉麻利接过,摆手道:“没事,反正我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这是实话,鬼怪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如此又怎么可能拥有活人的健全味觉,所谓酸甜苦辣,估计到了他们口中都是味同爵蜡。 叶席闻言挑挑眉,尝不出什么味道你还要?看来还真是个饿死鬼啊…… 一时竟有点怜悯,在叶席看来,若论死状凄惨,饿死鬼是排不上号的。但若论死后影响,那饿死鬼绝对榜上有名。这种类型的鬼怪是真的可怜,本来生前就是被活活饿死,死后变为鬼竟然还要挨饿,且不管吃多少东西,哪怕是吃到肚子爆炸,这种饥饿感都如跗骨之蛆般不会消除,实在可怜。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看着铁塔大汉反复转着手中鸡胸脯,好似生怕一下吃完就没有的样子,叶席轻叹道:“吃吧,这整只鸡都归你。” 铁塔大汉闻言抬头,浓眉微耸,认真看了看叶席,随即咧嘴诚恳笑道:“谢谢。” 这次轮到叶席不在意摆手:“不客气,反正我们只是两个人,一只鸡足够了。”当然,这得不算鸟爷,否则两只烤鸡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好在鸟爷似乎真遭了报应,仍然要死不活的趴在石桌上,并没有跳出来闹意见拆台。 铁塔大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低头咬了口鸡肉,咀嚼几下,虽然肯定尝不出味道,但也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不时还凝眉稍顿,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可怜的娃啊……叶席见状摇摇头,暗自打定主意以后自己即使是死,也一定不要做饿死鬼。哦不对,自己现在已是修印中人,好像死后也变不了鬼,那就一日三餐,顿顿吃饱。 “你们好像不是全州的修印师啊。”没看出来那铁塔大汉还是个场面人,吃上了鸡肉,也没忘了鸡肉的主人,主动攀谈道。 叶席也是个场面人,或者更准确的说前世是,自不会冷场,笑着反问:“何以见得?” “看着不像。” “哈哈,你眼光挺准,我们确实是刚来全州没几天。” 一来二去,叶席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就将路上发生的状况如实说了。 “攻击鬼车?”铁塔大汉闻言瞬间皱眉,未做他势,竟也有股不怒自威神态,让叶席看了不由改变心中猜想,暗道对方生前可能会是军伍中人……摇摇头,“这些越界的贼秃越来越过分了,看来是没打疼。恩,不过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个饿死鬼口气还挺大……叶席不以为然点头,随意问道:“怎么说?” “因为他们已经提出和谈了,就在那里,待会正式谈判。”指了指远处的三角亭,铁塔大汉如是说道。 叶席闻言不由不禁一愣,与一旁墨小默对视一眼后都是恍然,难怪外面警戒那么严,原来是因为这事,这么说自己还有机会见识大场面? 反应过来,不等叶席再加详细打听,“叶兄弟,我找到桂皮茴香了……呃?” 转头看去,是王哥从后院拱门处奔了进来,叶席笑着起身:“辛苦王哥了,其实真不用这么麻烦的……” “大、大王?”王哥却是没看向叶席,而是脚下一顿,怔怔看向他身后,下意识挠头,“您怎么在这?” “大王?谁在这这这……”叶席一时没听得明白,满头雾水,再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蓦地麻了,灵魂出窍般呆怔原地,半响僵硬转头。 “哦,抱歉,聊这么久都忘自我介绍了。”身后,那在叶席眼中打上饿死鬼便签的铁塔大汉,懊恼摇头,随即擦了擦手上油迹,起身站起,拱手,“吾名杀生,忝为全州鬼王。” 顿了顿,咧嘴欢笑,一如此前诚恳,“谢谢你的鸡肉,很香!” ………… 99mk.cc。wap.99mk.cc 084章 我与鬼王谈笑风生 有些大人物,是喜欢低调装B的——两世为人,叶席深知这点。 比如现世屏幕上的种种经典剧集,康熙微服私访记系列、戏说乾隆等等。现实中也有,叶席就见过不少整日穿着破西装,带着工地帽,好似普通包工头般开着小卡四处拖运建材沙土,实际身价则是千万上亿的煤老板之类的隐形富豪。 此世界也有不少关于高人蓬头垢面,游戏风尘的轶闻趣事,只要进茶楼,就经常能从说书人那听到类似桥段。真人真事的叶席也见过,比如扮作张二牛的猛人前辈。虽然后者的真实目的不是为此,但其实那也是种扮猪吃老虎,死在他手下的青阳宗凌诚可以证明这点。 但饶是叶席阅历如此广博,当得知这好似饿死鬼的铁塔大汉,就是那传说中的杀生鬼王时,还是不由得一阵晕晕乎乎…… 套路太深了! 乡下个土财主出门,还有不少狗腿子前呼后拥,逢迎拍马呢。而你堂堂一州鬼王,赫赫威名上能压住一方修印宗派,下能止住小儿夜间啼哭,结果就这么孤零零过来,蹲着像个饿死鬼一样打我烤鸡主意?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少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你便是杀生鬼王?”叶席彻底懵了,但冷漠少女没有,只是一震后便霍然起身,目光紧盯点头回应的铁塔大汉,双眸中毫不掩饰燃起炙热战意,平静却坚定道,“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卧槽!叶席刚稍稍回过神来,闻言又差点懵了过去,冷漠少女有些表里不一,尤其亢奋嗜战这情况叶席是知道的,这从秘境中故意先不用鸟爷水晶巨剑,而亲身上阵冒险挑战幽冥将尸就能看出来。 这是好事,真的,修印道途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唯有不畏艰险勇于攀登,方有登顶契机。但是祖宗,咱说话能不能注意下语气,哪怕稍微委婉点呢…… 还好,杀生鬼王并没有发怒,或许是因为听多了类似这样的挑战言语,亦或许只是单纯没放在心上,爽快回应:“好啊,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墨小默闻言略一点头,达成目的后又干脆坐了回去,再次恢复三无冷漠少女模样。 “那个,鸡熟了,王哥把调料给我。”见冲突并未发生,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叶席赶忙出来打圆场,活跃下气氛。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杀生鬼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血腥恐怖,相反,从招呼王哥拿酒过来一起坐下,且后者除了态度极其恭敬外并未有其他任何不适表情,就能知道杀生鬼王这平易近人做派并不只是装装样子,而是平时似乎就是如此。 观其色,察其行。再次确定这杀生鬼王除了名字霸气外,其他好像与广场外寻常鬼怪无异,叶席胆子也大了起来,逐渐放开。机会难得,这事若是传出去,他叶席能与鬼王对坐喝酒,谈笑风生……你就说牛B不牛B吧! 聊天嘛,那自是随便说说,双方重新自我介绍下后,知道鬼怪并无生前忌讳,叶席便问起了杀生鬼王的出身,好吧,来到这世界难得看到个大人物,他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有点按耐不住了。 杀生鬼王闻言也未摆架子,反而像是被挠到了痒处,灌了口酒水,豪迈大笑道:“不瞒小叶兄弟,大概八百年前吧,我曾经曾拜托诸位弟兄查探我生前身份,结果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打听清楚。哈哈,小叶兄弟你可以猜猜看。” “观鬼王威势,莫不是百战将军?”恩,这不是叶席在拍马屁。好吧,也有那么点意思吧,不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要的是杀生鬼王的体格气势,确实像军伍中人。 “错了。” “江湖豪客?” “也不是。” “那……富贵人家侍卫?” “哈哈,都不是。”杀生鬼王摇头大笑,自报家门,“我以前是名街头屠夫,专门杀猪的。” “呃……”叶席无语了,刚夸你套路深,你就不按套路出牌了,整个杀猪的,我还怎么拍马屁?啊?你教教我…… 杀生鬼王当然不知叶席心中所想,他也未对自己这粗鄙出身感到自卑,相反,很是自豪的样子:“杀猪好啊,这代表我生前肯定衣食无忧,可惜我现在尝不到肉味了。” 遗憾摇头,再道,“那时我已在全州混出了点名声嘛,周围兄弟们要给我立个名号,我在得知生前屠夫身份后,是提议杀猪鬼王的。但兄弟们不许,几经商量后就改动一字,成了现在的杀生鬼王。其实意思差不多嘛,杀猪鬼王多好啊,即好听,又容易被记住……” 看着似仍有不甘遗憾的杀生鬼王,叶席整个面部表情都木然了,我了个大草,你这究竟啥品位啊?易记不易记的暂且不说,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听出来杀猪比杀生好听的?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大八卦,只是画风有点奇怪。叶席都不敢想杀生鬼王若坚持己见,以后与人动手,郑重报上家门外号,吾乃全州杀猪鬼王时的场面…… 有点美,恩,有点凌乱…… 有了这个教训,叶席便瞬间息了继续探究八卦的心思,他实在是怕眼前这个鬼王再语出惊人,搞个大新闻,让他没忍住喷饭,那就尴尬了。 转移话题后,正自谈笑间,院落拱门再进一道身影,“鬼王原是在这,可是让我好找。” 叶席闻声转头,不由就是一愣,来者当然也是鬼,但这是叶席见过最不像鬼怪的鬼怪。一身磊落青衫,中年人模样,脸颊瘦崛,公羊银须,行走举止丝毫不见鬼气,更多的是浩然儒雅气质。比起鬼怪,就像个饱读诗书、胸有丘壑的大家。 “哈哈,来了,正巧刚认识位兄弟,我来为你们介绍下。”杀生鬼王摊手虚引,“这是叶席,叶兄弟,是名修印师。这是我全州另一位鬼王,鸭脖鬼王!” 叶席都起身准备见礼了,闻听此介绍却不由呆了,鸭、鸭脖鬼王?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是亚伯,为人亚者,当谦为伯。”中年鬼王神情不变,像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温和行礼道,“初次见面,叶兄弟。” “哦,见过亚伯鬼王。鬼王客气了,唤我小叶就成。” 反应过来后,自是番彼此寒暄,随即亚伯鬼王歉意表示了下,走到杀生鬼王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杀生鬼王眉头一凝,放下手中酒罐,对着叶席遗憾摊手:“小叶兄弟,我们这酒暂时只能喝到这了。” 叶席闻言连忙摆手:“无妨,鬼王有事可尽去处理。” “其实也没多大事,待会要和那帮贼秃谈判,现在来个见证人而已……恩,那老王你先替我招呼好叶兄弟,我去去就来。” “是,大王。” ………… 99mk.cc。wap.99mk.cc 085章 萝莉都是肤浅的…… 两个鬼王走了,尤其是那惯常语出惊人的杀生鬼王走了,叶席也就轻松许多,和王哥碰下酒罐,灌了口,随意问道:“王哥知道那见证人是谁吗?这么大面子让鬼王亲自出门去迎?” 如果全州鬼界阶级森严的话,那叶席是不会拿这个问题去问王哥的,因为后者车夫地位实在不高,接触不到这些,问了也白问。 不过现在据叶席观察下来,这里的氛围很好,几乎看不到有明显阶级存在,也不知这是因为杀生鬼王大大咧咧性格所致,还是因为相比凡人少了许多欲望的鬼怪天生如此,总之蛮奇葩。 王哥没有让叶席失望,想了下回道:“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我此前听了大王念叨了这么一句,说那见证人的师门背景很深,似乎是来自大周皇城。” “皇城?” “恩,大王是这么说的。不过据亚伯大王说,他只是来赚……赚那个声望的。其实贼秃们早就扛不住了,与我们和谈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一来,说似调停,实际就是在旁见证下捡现成便宜而已。哼,人的想法就是这么复杂狡猾,喜欢玩弯弯绕……哦,不好意思,叶兄弟,我不是在说你。” “哈,说我也没事。”不在意摆手,叶席洒然笑道,“因为王哥你说的很对,人确实就是这么复杂狡猾。” “是吧,哈哈,还是做鬼舒服。哪天叶兄弟你死了,招呼一声,我肯定守着你尸体等着你鬼身出来,然后保着你安全度过意识混沌期。” “呵呵……呵呵……” 听着这更像是诅咒的承诺,叶席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呵呵。 别误会,这次呵呵没有其他意思,实际上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王哥这番话确实是好意。 人初死,鬼魂初现时是没有意识的,就像婴儿,这时期的鬼怪是极其脆弱,也极为危险的。就像尹长青曾经所说的那样,光线、阳气、妖兽、邪道印师、甚至哪怕是个不起眼的花草树木等等,都有可能将初生鬼怪轻易扼杀。 不夸张的说,正常情况下,初生鬼怪生存下来的概率万不足一。但如果这时候像王哥所说那样,有个鬼怪前辈在旁守护,就像婴儿初生时有父母在旁照料,那情况就会好上很多。 可惜醉醺醺的王哥却是忘了,他眼前这位聊得很是投机的叶兄弟是名修印师,死后便一了百了,又哪里会有什么鬼身……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喝酒。 叶席的酒量很好,尤其是来到这世界后更是没醉过。因为这方世界的酿酒工艺比较古老,大多就是用粮食水果等发酵而成,至多也就十几二十度这样子,相比起现世那些动辄五六十度的白酒,完全没有可比性。 更不用说叶席现在还有真气在身,如果他有意的话,很容易就能将王哥放倒。事实上叶席即使没这个意思,王哥现在也喝的差不多了,抱着个酒罐,盘坐身体在不知不觉中飘了起来都没发现…… 叶席见状不好再劝,回头看了下,墨小默正在石桌上慢条斯理的吃着烤鸡,鸟爷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模样,叹了口气,一个能喝的都没有,果然无敌最是寂寞啊,只好自己抓起酒罐,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细品。 也就在这时,后院拱门处再次热闹起来。 十余身着银盔银甲,手提银枪,看造型就知来历不凡的精锐护卫,鱼贯走入后院之中,只一进来,便围绕着远处那三角亭迅速散开,隐隐呈保护警戒阵势。 随即,一阵谈笑声自门外传来,“小子惶恐,何以当得两位鬼王大人亲迎。临行前,家师便有所交代,言杀生鬼王威猛当世,亚伯鬼王智计无双,让我路过全州时务必亲自登门拜访,以见两位鬼王大人绝世风采。今日一见,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小子幸何如之。” “哈哈,凌霄真人太过谬赞了,我辈愧不敢领。千秋小真人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更得道一宗真传,未来道途可谓不可限量。” “在两位鬼王面前,哪敢得真人称呼,两位直唤小子千秋,或陆千秋即可。” “千秋你太过自谦了,请!” “不敢不敢,客随主便,两位鬼王先请!” “那边一起请吧,进道门而已,推让作甚。” “哈哈,杀生鬼王果然快人快语,那便一起请。” …… 说话间,三道身影出现在拱门处,其中两人自是叶席见过的杀生、亚伯鬼王,那走在中间稍慢半步的想必就是王哥口中,那个来自皇城、师门背景很深的谈判见证人。 对这样的大人物,叶席自是好奇,便投目望去。 这一望,便不由暗叫一声好。 世间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魅力,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哪怕是在污浊不堪环境下,你总能一眼看到他,进而被之所吸引。 眼前这个人,便是如此。从先前客套对话中,就能知道他很年轻,实际上也正是如此,这只是个青年,眉眼能迷死小姑娘的青年,弱冠有余,应当不及而立。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男子正是意气风发,展露锋芒时候,但眼前这青年却不是如此,嘴角微翘笑意,目光如水平和,整个人温润如玉,看之便会令人生出如沐春风好感,所谓谦谦君子亦不过如此。 当然,在叶席这等惯常识人眼中,这与年纪完全不相匹配的内敛气质,才是这青年最为恐怖,亦或者最会让人高看一眼的地方。 锋芒从来不可怕,再尖锐也只停留在表面。内敛则不同,宛若一汪平静海水,你永远不知道那下面是否藏着什么噬人怪兽、雷霆风暴。 似是感受到了叶席目光,刚踏入后院的青年侧目看来,对视,微笑着点了下头,礼数周到。 叶席也笑脸相应,随即彼此转过头去,青年是与身旁亚伯鬼王交谈,叶席则是看向身后的墨小默,后者果然正看向青年那边,目不转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怎的,叶席见状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只是有点,没道理的想着果然萝莉都是肤浅的,见个花美男都想扑倒…… ………… 99mk.cc。wap.99mk.cc 086章 人比人得死 些微的不舒服并不能代表什么,有了糖果的孩童想要炫耀,结果却发现小伙伴们人手都有几颗,哪怕不如自己的这块甜,也会有些不舒服呢。 这比方或许不甚恰当,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些幼稚可笑后,叶席就迅速调整过来。当然,好不容易能有调侃三无冷漠少女的机会,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 笑了笑,“很帅啊?” “他很强……恩?你说什么?”几乎是同时开口,墨小默没能听清楚叶席的恶趣味调侃,平静看来。 “呃,没什么。”愣了愣,叶席下意识摇头,心中则是苦笑不已,自己在关注青年相貌外表,少女却在探究对方实力高低……就这还道别人肤浅,原来真正肤浅的人是自己啊。 挠挠头,发现真相的叶席有点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他很强?” “恩,我看不透他。”冷漠少女当然是不知就在这转瞬间叶席复杂心态变化的,闻言郑重道,“除非他身上有遮掩修为的印器宝物,否则他的实力必然已登先天。” 前面说过,印道修为共有三大层次。第一大层次,便是印徒、印师、大印师、灵印师,这些可统称之为后天。如若突破灵印师巅峰,进阶到第二大层次,那便就是正式跨入先天。 这层次同样也分四个大境界,玄印师、万象印宗、十方印尊、道化印皇! 叶席知道冷漠少女的修为境界是灵印师,至于具体是初阶中阶、亦或高阶巅峰阶并不清楚,但她说完全看不透,那这温润如玉,貌似人畜无害的青年,定然是先天无疑。 这下叶席是真的愣住了,顿了顿,再次看向那步入三角亭的青年,忍不住问道:“你确定?” “确定。” 草! 叶席咧咧嘴,无声爆了下粗口。 虽然早就知道无论哪个世界,都没有所谓公平可言。但是这么年轻,长得不错,气质尚佳,背景又深,偏偏自身天赋修为又高的吓人……真特么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吗? 果然世间一切的不平等,都来自于两相对比。看看对方,再想及自身,自诩成熟的叶席一下子不平衡了,就算你天生一副标准主角相,也不用开挂开这么狠吧,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你在嫉妒?”看着叶席瞬间变幻莫测的神情,墨小默微一皱眉,猜想精准如匕首般正中靶心,随即缓声道,“不必如此,你现在修为虽低,但印术传承独到罕见,我从未见过,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你会有番成就。” 这当然是在好心安慰,但墨小默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叶席就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还有个人生赢家。同样来历神秘,出身不低,同样的年纪轻轻,却天赋惊艳,身负不弱修为…… 如果冥冥中真有位神灵出手将叶席弄来这世界,并一直在暗处持续关注的话,叶席真想将他一把拽出来,然后问他是不是拿错剧本了,怎么看自己这穿越者都像个死跑龙套的呢? 更悲惨的是对于这样来自优等生的安慰,作为学渣的叶席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点头致意:“谢谢,恩,我会加油的。” 不得不说,叶席心智还是成熟的,至少维持个表面神情伪装没有问题。墨小默没有怀疑,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青年,而是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趴在桌上的鸟爷红羽,谢天谢地,她终于是发现自己这只灵宠有点不对劲了…… 叶席没去管鸟爷,这倒不是完全的幸灾乐祸,而是一个颇为打击人的事实就是,鸟爷的实力要比他强的多,如果对方都搞不定自身问题,那他管也没用。 左右环顾了番,索性再次将视线投向三角亭。 因为隔得距离有些远,叶席是听不清那边对话内容的,不过大致看来气氛不错的样子。 主要是亚伯鬼王与那唤作陆千秋的青年说着话,神情愉悦,不时传出笑声,看着也就能知道双方对话并不会有什么实际内容,大抵就是相互恭维居多。杀生鬼王则端着茶杯坐在一旁,有些无聊的样子,除开那青年搭话过来,否则很少主动开口。 看到这里,叶席心中不由一动,若有所思的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那亚伯鬼王身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相比于大名鼎鼎的杀生鬼王,而显得名声不显的亚伯鬼王,实际并不简单,甚至叶席敢大胆猜测,他才是如今全州太平鬼界的实际缔造者。 这样的猜测是有理由的,从此前接触情况来看,性格大大咧咧、豪迈霸气的杀生鬼王,实在不像是个精于内政的管理者。要说那成编制的鬼兵是出于他之手,叶席相信。但要说他能解决繁杂政务,并很好平衡鬼界与俗世界以及修印界的关系,叶席是不信的。 鬼虽与人不同,但有些大致规律应该是不变的。每个人,或者说每个鬼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也必然会有自己不擅长的所在。想两全其美,什么都想管,结果却往往是殚精竭虑,还费力不讨好。 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只需知人善任就可以。 从这点来说,杀生鬼王是幸运的,他拥有亚伯鬼王这一臂膀,一人主内,一人主外,方才有如今偌大的鬼州名号。 发现了这点,再结合自身情况,叶席的一下子脑洞大开,暗暗琢磨着自己的修炼天赋好像真的一般,再加上起步晚了,如果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完成老道师傅遗愿,将现世道教文化弘扬光大? 要不,我也走这亚伯鬼王的路子,辅佐一明主,出出馊主意,然后见缝插针的将自己的理念灌输进去,借他人之手完成这宏愿?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思路,现世有打理公司经验的叶席,自讨自己做个狗头军师想来应该是称职的。但仔细想了想后,叶席还是否决了。 原因有二,一他不会去轻易相信别人,二就是开宗立派、传道受业不是办公司,此世界也不比现世界,在这里想要达成此目的,首先就得要镇得住场子。修印世界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你管理经验再丰富,别人一记印术直接毁你道场也没个卵用…… 还得是靠自己啊。 摇摇头,此前因为墨小默与那青年带来的杂乱思绪影响,彻底被清扫一空。 呼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色,眉头不由微皱,理清思绪的叶席有些不耐烦了,那些和尚到底什么时候来?谈判什么时候能结束?他真的想迫不及待离开这里,去往西方印术学院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叶席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亦或者只是单纯乌鸦嘴,叶席这才刚一动念,眼前蓦地就是大亮,就见一道金光巨柱自远处天边急速飞来,大气堂皇,径直破开晦暗暮色,也强行破开了此地阵法,瞬息压至荒废寺庙上空。 随即,一声饱含怒气的长啸当空炸响, “杀生鬼王,想你也是一代宗师,为何出尔反尔,纵容手下无故伤我僧众,夺我佛宝?” ………… 99mk.cc。wap.99mk.cc 087章 翻手 覆手 “杀生鬼王,想你也是一代宗师,为何出尔反尔,纵容手下无故伤我僧众,夺我佛宝?” 金光万丈,怒啸如雷翻滚,无差别覆盖下,叶席只觉耳中轰轰隆隆,再听不见任何其他声响。竟是在一吼之下当即失聪。 这等赫人威势,首先遭殃的自是此地大片鬼众,但见后院内诸多路过鬼怪均是抱头惨嚎,痛苦不堪。甚而有些道行略浅者,鬼身周遭瞬间荡起阵阵涟漪波纹,竟是有魂飞魄散迹象。如此就更不用说外面广场情形了,虽是看不见,但凄厉尖啸却连绵不绝,显然情势十分危急。 这结果也并不令人意外,要知道能在空中发起攻击,说明来者至少拥有先天境界。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能长期御空,还是只能短暂临空。前者是十方印尊,后者是万象印宗。而无论是哪个境界的先天修印师,捏死叶席以及这里的普通鬼怪,都不比捏死蝼蚁困难…… “好个大胆贼秃,本王不去寻你们麻烦,你们倒是打上门来了,真当本王不敢杀尽你们?” 三角亭下,正自无聊旁听的杀生鬼王闻声先是一愣,随即沉脸闪身出亭,也不去与对面理论,昂首直面压来金柱,蒲扇大手猛地挥出:“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呼的狂风大作,当空袭来金光顿时一滞,好似被什么东西所阻挡无法前进寸步。 再一细看,却是只漆黑巨掌藏于晦暗暮色中,遮天蔽月,径直将那道金光死死拢住。 在那只巨掌衬托下,原先威势不凡的金光巨柱现在却好似个萤火虫般,不值一提。 一翻手,甩出,好似拍苍蝇般,砰的震鸣,那道金光便以比来时更快速度,嗖的急速暴退,其间还有声愤懑怒吼遥遥传来,显然金芒中那人吃亏不小。 就在这时,又是几道金光自空中亮起,“鬼王息怒,若要再行开战也等把话说清楚不迟。” 轻哼了声,杀生鬼王却是没了说话兴致,或者说,他的话已经在刚才说完了。 一覆手,下压,如果说刚才是在拍苍蝇的话,那现在这动作就像是在掸灰尘了,掸去微不足道的几缕灰尘,轰轰爆响,后续几道亮起金光尽在一掌范围。即便能看出那几道金光在最后关头聚集围拢,合力抗击,但下一刻便就踏上同伴后尘,远远飞出荒山范围,又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遥遥坠落…… 风光散尽,月朗星稀。 一翻手,一覆手。 叫你滚出去,你就得滚出去,不滚也滚! …… 后院再次恢复平静,远处不再传来凄厉鬼啸,醉酒状态下的王哥依旧飘着,周遭路过鬼怪放下抱头双手,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唯有石桌旁的叶席半张着嘴,定格着刚才姿势,怔怔看着身前熄灭火堆,袅袅青烟缓缓飘散…… 火堆虽然早已完成烧烤山鸡使命,但它却不是自行熄灭的,而是在刚才狂风大作中被吹熄的。 或许也就只有它才能证明刚才确实发生了什么。 而始作俑者,杀生鬼王,早已如无事人般回到三角亭中,大马金刀坐下,端起茶杯,再次摆出无聊旁听状态。 吧嗒,合上嘴巴,叶席下意识转头看向方才与他谈笑风生的杀生鬼王,神色不免有点复杂。 尽管从墨小默与鸟爷口中,叶席听了许多关于杀生鬼王的恐怖传闻。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永远不会如亲眼见证来的真实。而在先前的叶席亲眼看来,吃烤鸡、与手下车夫盘地而坐、与他这个籍籍无名的修印师谈笑风生、执着认为杀猪比杀生好听…… 如此种种,真的很难让叶席对那些传闻认同信服。但短短数息间的出手,简单的翻手覆手,一切也就变得不同。 事实证明,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不发威的老虎,它终究还是百兽之王。或许它会打盹,或许它也会干出追赶蝴蝶这类逗比事来,但这些都不是去轻易招惹它的理由,否则你就等着被无情撕碎吧。 “这便是全州鬼王。”震惊的显然不只叶席一人,墨小默亦同样如此,不过冷漠少女的反应却与叶席不同,她的战意斗志愈加旺盛,好似团即将喷发的岩浆,坐在一旁地上的叶席都能清晰感受到炙热压力。 “你还要挑战他?” “当然!” “咳,勇气可嘉!”看着想也没想便理所当然点头应下的冷漠少女,叶席竖起大拇指,默默为对方点了个赞。 真心的,当然叶席自己不会这么做,倒不是怂,好吧,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那也没办法。但叶席真心不是武痴,比起将对方视为挑战对手,他更感兴趣的是和对方交朋友,拉人脉……虽然这听起来更像是在抱大腿…… 简短对话间,拱门处,在个昂首挺胸到自豪骄傲的鬼兵带领下,十余身着颜色各异纳衣的中老僧侣迈入后院。 这自然就是方才被杀生鬼王打出去的那群人了,虽然个个都是怒形于色,但仔细瞧来却也难掩几分尴尬。本来嘛,气势汹汹的强闯进来,却没曾想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就被主人家丢了出去,现在还得依照规矩,一步步通禀进来,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着实是丢了个大脸。 也正是因为如此,进来后,双方都没有先开口,分站三角亭内外,隐隐僵持。 这时也就轮到调停见证人起作用了,那唤作陆千秋的青年,当先从亭内走出,笑着上前见礼招呼。 现在基本没有路过鬼怪,庙外广场那边的热闹估计也散了,寂静环境下,叶席勉强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对话,大多都是客套寒暄之语。不过能看出那青年确实背景深厚,即使这十余中老僧侣依旧忿然,但对于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双手合十,一一行礼。 当然该来的还得来,客套完毕,一身着大红袈裟的老和尚便走了出来,目光直指亭中鬼王,沉声喝道:“杀生施主,现在可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你这老贼秃也敢和本王提交代!”杀生鬼王冷哼一声,缓缓起身,“好,那我们便好好算算,和谈提议是不是你们先提出来的?既如此,就在方才为何毁我鬼车,惊我客人?” 红衣老和尚显然以得知此事,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此事确是我方不对在先,老衲在此先行替那位鲁莽弟子道歉。不过鬼王知道此事便好,双方冲突有所伤损便罢了,但又为何趁乱盗我佛宝?” “你说罢了就罢了?” “等一下,你说佛宝,什么佛宝?”亚伯鬼王听出了重点,皱眉问道。 红衣老和尚见状只当对方在做戏,顿时怒容喝道:“看来两位鬼王施主是不愿认了。” “笑话,莫说本王根本就未瞧见过什么佛宝,即使瞧见了,你认为本王会对那破烂玩意感兴趣?” “住口!鬼王请嘴下留德,莫辱及我佛宝。” “哈哈,就你们也配谈德行?莫不是你们自己把佛宝弄丢了,交代不过去,所以才想出这等歪主意栽到本王头上?” “你……” “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眼见红衣老和尚与杀生鬼王越吵越是激烈,又有动手迹象,陆千秋连忙站了出来,拦在两人中间,略微沉吟了下,转头对红衣老和尚道,“且先听小子一言,我先诸位大师来到此地,确实未曾见到什么佛宝,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若大师先将那佛宝具体形状道来如何?” 红衣老和尚压住怒气点头:“好,两位鬼王听好了。” 杀生鬼王嗤笑一声,自不作理会。亚伯鬼王则神色平静的摊了摊手,示意对方但说无妨。 “此物乃我佛教至宝,小金佛像,内有数粒我佛大德高僧舍利,原在北塞伽耶寺供奉多年,今打算请至皇城新建东太寺内,以受信徒香火朝拜。结果途径全州,就在方才与你等巡逻鬼兵纠缠间消失不见,遍寻不获。你们说……” 就在这时,未等这怒气冲冲的红衣老和尚说出心中推测,蓦地, “呃——咯——”一记极为响亮且绵长的打嗝声忽得在后院响起,随即就是声欢愉破锣嗓,“干!总算让鸟爷缓过来了……” ……… 99mk.cc。wap.99mk.cc 088章 一只烤鸡结交的兄弟(四千+大章) 其实在那些僧侣出现在后院时,叶席本能就觉察到有点不妙了,当然只是有点,毕竟这些僧侣并不是先前半道截杀他们的那群人。再加上他们的位置在角落,并不引人注意,所以叶席也就没提议离开。 而再等听下去,尤其是听到那红衣老和尚将所谓佛宝描述清楚后,叶席他们再想离开无疑是迟了。 不过冷静下来后倒也不怎么惊慌,毕竟知道鸟爷偷佛宝的除了他们外,也就只有王哥知道。而后者现在正抱着酒罐飘着呢,方才偌大动静都没惊醒他,现在自然也无事。 如此想着,叶席与墨小默默契对视一眼,都是不着痕迹的移动身形,低着头,背对着三角亭,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讲道理,这样的应对方式是没问题的,效果也很成功。如果按照正常剧本发展下去,等三角亭那边彻底谈崩,双方动起手来时,他们在趁乱悄然离开……计划通,简直完美! 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那一直半死不活趴着的罪魁祸首,鸟爷,竟然在这个要命时候跳了出来…… “干,总算让鸟爷缓过来了……” 顿了顿,“呸呸呸,小丫头你捂我嘴做什么?咦,小子你眼睛进虫啦,乱眨个什么劲?” 如果说那声响亮打嗝只是稍稍吸引注意的话,那现在这刺耳破锣嗓以及此番明显有歧义的话语,则直接让三角亭对持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石桌上,冷漠少女默然收回手臂,略一低头,单手触额,闭眼轻捏眉心。 石桌下,盘地坐在火堆旁的叶席,仰头看着桌上仍然不明所以的鸟爷,半响长叹一声,也不去徒然打眼色了,直接双手捂脸,不忍直视。 祖宗!你们就是我亲祖宗啊……叶席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人一鸟能成为搭档组合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从作死能力来说,这是一个比一个狠啊! “干什么?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我缓过来了你们不乐意?” 特么别说了…… 然而现在已经晚了,一个金边白袍的老和尚看向这边,感应到了什么,不由皱眉:“这气息……” 话未说完,“呃咯!”鸟爷再次打了个响嗝,没猜错的话这该是后反应,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伴随着打嗝声落,丝丝缕缕柔和黄烟,亦从弯曲鸟喙中吐溢出来。 “佛……佛息?” 闻声转头,看着远处一众目瞪口呆望来的中老僧侣,鸟爷明显怔了怔:“咦,哪来的贼秃?”方才它一直在桌上半死不活趴着,闭目消化着体内那几颗怪异‘石子’,自是没察觉到对方进来。 而现在看到后,想及方才所受苦难,鸟爷立时进入暴怒狂喷状态:“正要找你们呢!特娘造个佛像也掺石子偷工减料,扣扣索索的,害得鸟爷消化不……小丫头你别拦我……” 却是再也听不下去的墨小默,面无表情探手,一把抓住鸟爷冲天冠羽,丢了出去。然而叶席见状却再次捂脸,说都说了,现在才出手除了肯定对方猜测外,还有其他用吗? 果然,“你说什么!”没有人是傻子,鸟爷自己承认的话语,再结合方才的佛息,一众中老僧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巨变,饶是先天境界也不由得身躯一阵摇晃,竟是有点不堪打击几欲晕倒模样。 “你你你……”红衣老和尚伸出颤抖手指,指向鸟爷,语无伦次道,“你这天杀妖兽竟是把佛宝舍利吃、吃了?” “呃……老和尚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是石头,谁吃你舍利了,我见都没见过,警告你不要乱诬陷鸟啊。”好吧,事实证明鸟爷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够不要脸,在终于察觉到周遭气氛诡异后,真正演示了遍何谓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脸无辜,断然否定。 然而现在才想起耍赖否认无疑是迟了,不过该努力还是得努力,叶席迅速调整了下面部表情,起身看着一众僧侣毫无出家人清静模样的金刚怒目之相,愕然摊手:“诸位大师不要误会,我们昨天刚到全州,也是因缘际会才来到这,哪里有见过什么佛宝。而且……” 顿了顿,皱眉指向一旁同样无辜脸的鸟爷,语气荒唐中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不可思议,“你们相信一只鸟说的话?” 不得不说,叶席的伪装还是可以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鸟爷的形态颇具欺骗性,妖兽嘛,会说话就不错了,胡言乱语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按照常理常识,修印界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妖兽会去啃金属佛像的。 在情在理,一众中老僧侣闻言虽然不可能就此完全打消心中疑虑,但神色却是不由得缓和些许。叶席见状心中一喜,正要再接再厉洗清嫌疑,蓦地, “老衲记起来了,我海明师侄鲁莽出手毁掉鬼车时,两位施主就在现场吧……还有那位女施主手旁的剑鞘,老衲自信不会认错。” 怕什么来什么,见到越众而出的灰衣老和尚,叶席这时才记起对方来,正是先前半道截杀时唯一没有出手的那个老和尚。 这下好了,人证物证俱在,时间地点都有。 “拿下他们!” 先后佛宝舍利被吃在前,后有欺骗妄言在后,一众僧侣再不能忍,纷纷怒喝出手。 完了……叶席没有出手反抗,也无法反抗。实际上不只是他,就连墨小默也无法抓起手旁近在咫尺的剑鞘。双方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大到对方甚至都不用出手,只需气机锁定,叶席两人便像是脚踩泥潭、身背大山,完全不得动弹。 但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杆漆黑长枪蓦地从远处抛来,深深陷进石质地板,拦在叶席两人与一众僧侣中间。 “在我的地盘随意拿人,你们可曾得到本王允许?” “弑神枪!” 失声惊呼,那杆漆黑长枪似乎有什么特别魔力,只一出现,一众奔来僧侣便不由得齐齐顿住脚步,不敢跨越丝毫。红衣老和尚见状神色极其难看的转过头来,看着缓步夺出三角亭的杀生鬼王,沉声说道,“鬼王施主这是何意?此事已与你无关……” 大笑打断,“哈哈,荒唐!在本王的地盘,拿本王的兄弟,你说与本王无关?” “杀生鬼王你需得胡搅蛮缠!他们明明是修印师,怎会与你结成兄弟?”红衣老和尚终于按耐不住胸中蓬勃怒气,指名道姓,厉声喝道,“莫不是你们全州鬼界非要包庇他们,执意与我佛门开战?” “笑话,本王若想与你佛门开战,随时随地皆可,又何须拿兄弟说事?还是……”走至漆黑长枪旁,杀生鬼王双手抱肩,铁塔身形俯视一众僧侣,“老贼秃你在威胁本王?” 淡淡嗓音,毫无情感,似是随意说说。 但在一人一枪阴影笼罩下的一众僧侣,闻言却不由得呼吸一窒。 风水轮流转,此时的他们,也就是方才不得动弹的叶席两人。只是这次的压力要更为狂暴,也更为猛烈,好似惊雷悬顶、又好似雪山将崩。毫不怀疑,只要他们敢有所动作,顺势而来的必然是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打击! 如此重压下,红衣老和尚僵硬侧目,越过不讲道理的杀生鬼王,看向仍在三角亭中端坐品茶的另一位鬼王:“亚伯鬼王也是此意?” “大师你问错人了。”摇摇头,亚伯鬼王施施然放下手中茶杯,遥遥摊手,“个人对你们的境遇深表同情,但我和杀生早有分工,打架的事情不归我管的。” 这就是斯文人了,摆明的袖手旁观也能说的这么有理有据。 红衣老和尚闻言再转移视线,看向此次谈判的见证人,也就是那背景深厚的青年,陆千秋。 轻叹了声,和平谈判演变成如今眼下这一触即发的激烈局势,无疑是陆千秋这个见证人所想不到,也不想见到的。本来只是走个过场的事情,现在却是连他也被卷了进来…… 沉吟了会,陆千秋抬头看向此次事件的导火索,叶席等人,开口道:“现在这状况两位也看到了,如若全州鬼界与佛门全面开战,后果不堪设想。那佛宝……” “我们真的没见过!”都到这时候了,即使证据确凿,实话也是不能说的,叶席果断一口否认。 陆千秋点点头,像是真的就信了,再转头看向杀生鬼王:“这位,真是鬼王大人兄弟?” 理所当然应下,“当然!一米一饭,即为恩情。这位叶兄弟请我吃了整只烤鸡,那自然就是本王兄弟!” “……烤鸡?” “不错,味道很香。”微顿,不怀好意嘿笑,“你们几个贼秃若也能做只喷香烤鸡送与本王,那此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此揭过。” 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没得谈了。因为佛门吃素的,上哪给他做烤鸡去…… “安敢如此羞辱,鬼王你欺人太甚!” “哈哈,欺的就是你们这帮老贼秃,不服只管来战!”仰天大笑,杀生鬼王一挥手,“别说我欺负你们,我只一人,你们可全部都上。也别说没提醒你们,我这弑神枪轻易不出,出便见血,你们自行掂量。” “弑神枪之名谁人不知,鬼王还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陆千秋苦笑相拦,随即摊手道,“要不这样吧,眼见为实,诸位大师不若先带小子去往丢失佛宝现场。一来可以勘察痕迹,做出推断。二来也能借此机会在周遭再行仔细搜索一遍,以免误会。” 话落,不待一众僧侣反应,转头看向亭中亚伯鬼王,再道,“鬼王大人,此处是你们地盘,无论最终佛宝去向如何都不好甩脱干系。不若你们也派出鬼兵与小子一起前去搜寻,尽份心力如何?” “这是我们分内之事,自无不可。这样吧,我亲率鬼兵前往以示诚意。”亚伯鬼王点头同意,看向一众僧侣笑道,“呵呵,就是不知道那几位大师愿不愿意了。” 大师们在犹豫,有几个明显性若烈火的张嘴就要辩驳,但陆千秋这时已然满脸诚恳的走了过来,也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大师们神情显得更犹豫了…… “这是个聪明人啊。”叶席远远看着那周旋两边的陆千秋,不由叹声赞道。 鸟爷轻哼一声:“不过是在和稀泥,两不得罪罢了,有什么聪明的……”顿了顿,再次嘀咕了句,“最多算他有点手段。” 这不是鄙夷,能在老气横秋的鸟爷嘴里,得个有点手段的评价,已然实属不易。 事实也就是如此,那陆千秋看似只寥寥几句,在和稀泥,完全没有解决当前问题。但处在他那略显尴尬的中间人位置,已经做得相当完美,至少叶席是这样认为的。 眼下这局势发展下去很明显,要么一方认怂,要么干脆开打。前者不可能,人活一张脸,代表全州鬼界的杀生鬼王以及代表宗教佛门的一众僧侣,都绝对不可能退却。而如果开打的话,结果也很明显,这里是杀生鬼王的地盘,那一众僧侣死定了。 这自然不是中间人陆千秋想要得到的结果,虽说他只是来调停见证的,看似完全置身事外。但若是出现伤亡,他脸上无疑也没光彩。 所以最佳的解决手段,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的这样,找个借口,搭个台阶,先将一众僧侣带离此地,避免冲突。顺带着也将自己摘出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双方以后会不会全面开战,谁在乎呢?那时的他,必然早已远离全州,如此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你问那些僧侣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若只是一两个僧侣在这,那确实会有可能出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问题。但现在这里有十余个僧侣,也就代表着有十余个想法,不是每个和尚都是大德高僧的,否则佛家神位哪能够分? 果然,在那陆千秋不断努力引导下,一众僧侣选择了就坡下驴,出家人嘛,不会放什么场面话,只是简单双手合十了下,便干脆转身离开,去搜寻那早已被鸟爷消化成渣的佛宝。 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陆千秋一行人以及亚伯鬼王。 几经惊险周折后,热闹后院竟然又恢复了原来样子。 叶席与墨小默面面相觑,不由都是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这特么也能过关? 这是,杀生鬼王大笑走来:“来来来,讨人嫌的都走了,我们继续喝酒、喝酒……” ………… 99mk.cc。wap.99mk.cc 089章 吃酒误事 次日,清晨。 初日未升,夜露尚稀。这个时候若是在乡下农庄,必然已是雄鸡报晓,四处犬吠,早起村妇早早扬起炊烟,煮好食物,好送家里汉子趁着这日头尚未毒辣时下田忙活。 但在眼下这全州不知名小城,却不是如此。 生活方式决定了生活习惯,乡下农夫的那套作息对于城镇居民来说,自然是不适用的。 这时候的小城还未苏醒,四下一片寂静,城内宽阔道路上基本不见人影,两旁商铺大门亦是牢牢紧闭。也就是在那即将开启的城门外,随着四面八方不断汇聚而来的人潮,而稍稍热闹些,错过宿头的旅人、连夜挑着自家新鲜蔬菜瓜果过来贩卖的农夫,以及过往大小商队等等。 因为距离每日城门开启还有段时间,待不住的闲汉便四处找人拉话攀谈,除开他们外几个固定小圈子的交流也极为热闹。性子泼辣的农妇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着哪个倒霉汉子的婆媳又偷人了,哪个村子的寡妇一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该进猪笼;农夫们在义愤填膺的讨论着城内哪家食铺酒楼的掌柜抠门,哪家又更抠门;过往跑单帮的行商,则在一边感慨着自己生意不好做,一边竖起耳朵从同行嘴里套着各地商业讯息…… 高大城墙下小小的地方,怯懦、平凡,奸诈、向善,却又多丑恶。各形各相,最后又都尽皆融入周遭那略显朦胧的飘渺晨雾,微冷夜风,形成一幅再平常的不过生活画卷。 也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略显沉闷笨重的动静忽得响起。 “开了,城门开了!” “咦,今天这城门开的好早。” “往常不都是卯正二刻才开的吗?这才貌似三刻……” “莫不是守门小兵新来的吧……” 四下哄笑声中,早早就守在城门外的人群手脚却也不慢,农夫挑起担子,行商坐上货车,宛若开闸蓄积的洪水般,齐齐向城门口涌去。 但下一刻,随着几声高叫斥喝,人群又不得不退了回来,且向两边散去。 嗒嗒马蹄传出,这时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城门会开这么早了,只见一辆由六匹纯色骏马拉着的奢华精致辇车,正随着缓缓开启的城门,不紧不慢的向外走着。 车辕上并没见到车夫踪影,但那几匹神峻良马却没被外面聚集的人群吓到,相反,高昂着头,间或打个响鼻,高傲如王子般在众人怔怔注视下,闲庭信步。 “我的娘咧,这马成精了!” “嗤,不懂别瞎说,这叫神马自有灵性。” “什么灵性不灵性的,不就是马嘛,俺家也有一头,听话的很,叫拉磨就拉磨。” “胡咧咧什么呢,把你家那劣马卖了,都抵不上这马一根汗毛!” “行了,都小点声,能有这等骏马的岂是简单人物?没看守门那几个泼皮老兵屁都没放一个,见到就直接把门提前打开了吗……若惊动了车上的大人,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在几个明白人的提醒下,场面迅速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几匹良骏神马,以及那辆豪华辇车,缓缓驶出城门范围,进而驶进晨雾,只余个朦胧影子。 这一幕注定会成为谈资,然而城门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不敢打扰的那位大人,还是在之前喧嚣议论中被唤醒。 “卧槽!” 车厢内,叶席刚勉强睁眼,便下意识紧锁眉头,爆了句粗口,只觉脑袋里有个木锯在来回不断拉扯,撕裂神经般疼痛难忍。眼前视线亦好似蒙了层纱布般朦朦胧胧,且左右摇晃不止,只是短短数息间,恶心呕吐感便从心底泛起。 “哟,我们的全州鬼界第一大供奉,终于醒了。” 顿了顿,听着这依稀熟悉的嘲讽破锣嗓,叶席木木问道:“什么……供奉?”话一出口,才惊觉嗓音干涩异常,喉咙吞咽滚动,一阵不舒服。 “忘了?不是吧!我还记得你昨晚在那杀生鬼王面前,很嚣张的说自己从来没醉过,怎么现在成这德行了?” “闭嘴。”淡漠嗓音在旁响起,随即一只白色杯子出现眼前,“喝点水。” 叶席下意识伸手接过,来不及致谢,便迫不及待仰天灌下,“啊……”冰凉茶水自嘴而入,淌过干涩喉咙,进入翻滚胃部,随即阵阵寒意逆流上涌,入侵大脑,瞬间整个身体一片清凉舒爽,忍不住呻.吟了声,好似重新活过来一般。 混沌思维渐渐清晰,叶席终于回想起前程后事来。 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昨晚在那些僧侣走了后,杀生鬼王便再邀叶席喝酒。毕竟是救命大恩,这点面子叶席当然是要给的,也是为了表示谢意,叶席没有犹豫便决定一定要将杀生鬼王陪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错,他喝断片了。 实事求是来讲,这个世界的酒水度数真的不高,也就相当于现世的米酒果酒。正如前文说的那样,自打穿越到这里后,叶席是真的没醉过。至于这次……恩,不是叶席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而是他低估了对手。 怎么说呢,酒量这东西是需要锻炼的。而杀生鬼王活了千年,基本也就锻炼了千年。如此会有什么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拍了下脑门,看着冷漠少女与鸟爷,不由小心翼翼问道,“那个,我昨晚醉酒后没说什么怪话吧?”吃酒误事啊,想起自己两世为人的特殊经历,叶席顿时对自己的酒品不甚自信了,没办法,他身上不能暴露的秘密实在太多。 “说了,而且很多。”鸟爷一句话就让叶席的心凉了半截,嘿嘿笑道,“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竟然会有两个傻叉选择相信你的怪话。不但是封你为全州鬼界第一大供奉,甚至就连这鬼王御辇都暂借给了你。哦不对,是送给你,啧啧,可惜你这傻小子急眼了执意不要……” “供奉?御辇?”叶席听得一头雾水,随即才发现自己手中不起眼的喝水杯子,透明无暇,入手温润如丝,竟是由上等美玉制成。再一转头,扫视周遭宽敞车厢内的种种奢华饰物,直接看花了眼,顿时就懵了,“这……什么情况?” “这便是鬼王御辇。”墨小默简洁解释了句,随即皱眉道,“你昨晚说的地狱、十殿阎罗、黑白无常以及轮回转世……你都不记得了?” ………… 99mk.cc。wap.99mk.cc 090章 蝴蝶挥翅 “我……我说这些了吗……” 听着墨小默口中不断蹦出来的名词,叶席如遭电击,瞬间被雷的外焦里嫩,顿了顿,不死心再问,“我说的是醉话啊,你确定没听错?” 这样的挣扎显然是没用的,答案也当然是肯定的。因为除了叶席自己,除非还有现世穿越者过来,不然谁能知道地狱、十殿阎罗、黑白无常等等名词? “我确定没听错。”墨小默冷静点头,“你和杀生鬼王说了一次,随后亚伯鬼王回来时,你又重复了遍,且因为亚伯鬼王的不断询问,你前前后后说的很详细。” “我编故事的啊……” “编,接着编。”鸟爷鄙夷斜眼,“你当别人真是傻叉?为个故事又送你鬼王御辇,又送你供奉头衔?哦,那个杀生鬼王看起来是有点傻,一只烤鸡就收买了。但那个亚伯鬼王可是出了名的智计百出,他会做亏本生意?而且鸟爷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全州鬼界独成一域,从来就没有供奉这个职位,更不用说颁给一个活人修印师了。啧啧,没错,你现在就是那全州鬼界唯一大供奉了,激不激动?” 这自然是嘲讽了,微顿,鸟爷摇摇头,再道,“黑白无常接引,铁面判官审判。恶者,依照罪行打入十八层地狱,遭受残酷刑罚。善者,去往奈何桥喝孟婆汤,去掉往生记忆,再投入六道轮回转世重生。其上还有最高管理者十殿阎罗,维持阴间总体秩序……” “如此宏大完善又严谨的体系。小子,这如果都是你编出来的,鸟爷我从此以后只吃素!” 好吧,这个赌咒发誓很恶毒,尤其是对于鸟爷而言。 墨小默看了眼默然不语的叶席,淡声接道:“如果我是凡人,如果我不知道鬼界状况。你这个故事,我会相信!” 叶席这下是彻底无言了,正如鸟爷说的那样,没有人是傻子,这时候再去强行狡辩,那就是在侮辱别人智商了。 事实也就是如此,或许这个地狱体系,在如叶席这等现世人看来寻常普通,没什么出奇之处,但那是因为习惯成自然,早已在心底接受了这个设定的缘故。 打个比方,水车,一个古老的灌溉农田工具。这东西放在叶席眼里,那自然没什么好奇怪,因为他见过比这更有效率、也更为先进的现代化打水灌溉设备,但若是放在刀耕火种的原始人眼里呢?会有怎样的震撼? 道理差不多就是这样。 沉默半响,叶席捏了捏鼻子:“鬼王他们相信了?” “这么个现成的打理鬼界体系摆在眼前,他们为什么不相信?”鸟爷理所当然道,“虽然你小子说的与现在的鬼界状况有不少差异,比如那个赏善罚恶就不大可能做到。毕竟人鬼殊途,谁会管一个鬼生前有做过什么。但借鉴一下总是可以的,比如将那十八层地狱,转为对属下鬼怪的约束刑罚就很不错嘛。我看那亚伯鬼王的模样,是有依照你这体系重新规整全州鬼界的意思。” “哦,对了,那个傻乎乎的杀生鬼王也被你害得不浅。鬼怪投胎转世、重生为人?啧啧,想法很美妙,但这涉及到天地大道规则,怎么可能做到嘛……不过看他的样子是要闭关,钻研这类印术。我估摸着悬,他这是要疯啊!” 叶席闻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你都能从只贱鸟变成一把巨剑,那鬼又为什么不能变成人?没道理嘛…… 当然说是这么说,叶席其实也同样不看好杀生鬼王此举,因为在此世界提出这设想的他,也没有见过实际成功案列。这些不过只是现世的传说罢了,还是惯常口吐莲花耍嘴皮子的佛家传说,不甚靠谱。 不过话又说回来,抛却投胎转世这点不提,单论那套地狱体系,叶席现在自己想想,似乎也觉得可以套用在全州鬼界身上,至少逻辑上没有问题。 至于最终结果嘛……叶席不知道,也不敢想,他只能暗暗祈祷,祈祷自己这个无心的蝴蝶挥翅,不会害了全州鬼界以及那位蛮聊得来的大腿兄弟,杀生鬼王…… “小子。”就在叶席兀自出神间,鸟爷忽得再次开口,语气难得正经肃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的机缘。鸟爷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也不去打听。但你得答应我,这番说法不要轻易再对别人讲,最好就烂在自己肚子里,可好?” 叶席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郑重点头:“我答应你。” 有些念头设想在结果没出来前是不好判断好坏的,但总有阅历丰富者,能提前有所预判感知。比如来历神秘的鸟爷,它明显是察觉到这个地狱体系不一般,隐隐有会搅动天地大道规则的可能。 它无法准确判断出这种可能的走向,那最好的应对方法,无疑就是保持原样不动。 而知道些许内情的叶席,对于鸟爷的担忧无疑要更为清楚,别的不说,在现世哪方势力是这地狱传说的最大受益者呢?是佛教! 坏人死后要下阴间地狱受苦,多行善事的好人死后则荣登西方极乐世界——就这么句简单到质朴的宣传口号,就使得舶来品身份的佛教,在中原大地遍地开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民众,信徒无数,并最终动摇了土生土长的本地信仰,道家的根基,一跃成为主宰信仰!(当然这里面也有道家自己不争气,不擅宣传的原因……) 再等这状况延绵到现世,叶席便就有了切身体会,还没溜下山的他与老道士师傅,整日做着功课,清扫道观,却门庭冷落、几可罗雀。而在几个山头百余里外的一座寺庙,却香火鼎盛,人流不息,里面的和尚还都是有编制的,一个月工资比精英白领也不差…… 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这个世界也有道家,也有道观道士,虽然不是叶席所熟悉的那个现世道教,但在大周王朝境内,无疑还是以道家信仰为主。和现世的某个朝代真的很像,佛教正从西方缓缓渗透而来,而本地道家却显然没有足够重视对方,否则那个陆千秋此次过来就不是调停,而是直接动手打压了…… 历史不能重演,至少在叶席面前不行。这是立场矛盾,否则叶席如何完成师傅宏愿,让现世道家文化在此方世界灿烂生辉? 佛教嘛,在现世我叶席拿你没辙。但在这里,我们且先碰碰看…… ………… 99mk.cc。wap.99mk.cc 091章 一夜倾城 鬼王御辇不是银样镴枪头,只外表看起来豪华那么简单。 实际上连同那几匹骏马在内,都不是什么凡物,甚至可以完全将它看做个印器,大成修印师的座驾印器,速度极快! 当然御辇速度提起来时,凡人肉眼是瞧不见的,官道上过往行人车辆最多只感觉到有阵蹊跷狂风从旁卷过,再等下意识看去时,御辇早已脱离了他们视野范围之外。 毕竟人鬼殊途,全州虽有鬼州之称,但杀生、亚伯两位鬼王却对打扰俗世这点,很是谨慎注意。不然他们也混不到如今这个局面,早被修印界拿到借口给联合绞杀了。 当然凡人瞧不见,不代表一些路过的全州修印师们察觉不到,不过当他们好奇凑近,看清那辆御辇具体模样时,都是神色大变,一脸讳莫如深的远远避开,唯恐沾上半点干系。 这是正常的,昨晚喝酒时杀生鬼王自己都爆料了,自嘲的说有关于他本人的画像资料,几乎全州所有修印门派都有。不夸张的说,每个想在全州学印的修印师,哪怕不知道自己师门祖宗长什么模样,也一定会被师傅勒令记住他的长相,防的就是有不知深浅的弟子,一不小心惹上他这个邪恶鬼王…… 也就是因为如此,先前杀生鬼王初见叶席与墨小默时,才会说他们不像全州修印师。因为如果是后者,见到他早抬脚溜了,更别说请他吃什么烤鸡了。 ……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鬼王御辇在全州地界的特殊地位,外加上叶席现在已经清醒,那原先说要安全保护他抵达学院的墨小默与鸟爷,自然就没了作用,也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依照鬼王御辇的速度,估计下午就会抵达全州最南边,再往前走就是大周王朝与百族联盟的边境线。你下车后直向西而行,傍晚时候应该会见到个城池,那西方印术学院就在城中。” 墨小默说的很详细,甚至唯恐叶席听不明白,因此迷路,还草画了张地形图做好标记,递了过来。 “嘿嘿,那城叫夜倾城,可不简单。小子,想不想听鸟爷说说,再给你几句忠告?”看着默然接过地形图的叶席,鸟爷怪笑两声,再次摆出指点江山的老气横秋模样。 “那就劳烦鸟爷了。”叶席自无不可,实际上随着接触时间越来越长,也就能看出鸟爷真实来历愈加不简单。好似本百科全书,就没有它不知道的。且别人牛掰最多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而它动辄就是千年之前,天地大道规则什么的,口气大到没边,偏偏说出的东西还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首先你得知道这城名的真正意思,夜倾城,嘿嘿,小子你猜猜看。” 好吧,这就是鸟爷让人深恶痛绝的地方了,明明可以直接说,却偏偏爱大喘气,贱兮兮的逗你玩,且乐此不疲。 沉吟了下,能分析讯息太少,叶席只能无奈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起来,恩,好像蛮好听。” “肤浅!”达到了逗人玩的目的,鸟爷果断鄙夷嘲讽,斜视叶席,“夜倾城,一夜间倾倒的城池,现在还觉得好听吗?” “呃,怎么说?” “告诉你吧,小子,夜倾城原先并不是大周王朝的领土,而是百族联盟九大家族之一,夜家的领地城池。不过在十几年前,西方本土印道势力忽然抽风般强渡东海,大举进攻夜家领地。因为事先毫无征兆,夜家在没有防备下,几乎在一夜间被覆灭干净。” 咂了咂嘴,继续道,“啧啧,当时这事闹得很大,因为是百族联盟的领地,双方随后自是又纠缠不清。这就让大周王朝钻了个空子,借机出兵将原先属于夜家的领地占据下来……就是因为有此经历,叶倾城也就愈加名副其实了。” 又听了桩秘闻,还是大势力间的激烈交锋,叶席不由疑惑问道:“那西方势力为什么要打夜家?这百族联盟也能忍?” “所以说是抽风啊,那西方势力此举不为占地,也不为夺宝,打着什么神谕的口号,就将夜家上下血洗一空,甚至连夜家领土范围内的普通民众也不放过,见人就杀,杀完就走。再等百族联盟这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扬帆起船再渡大海回西方去了。” 这特么是一群神经病啊……叶席张了张嘴,直听得目瞪口呆。讲道理,凡事都该有因果,但像西方势力这般千里迢迢而来,却只为扫荡绞杀一地,随后又干脆走人的举动,实在是令人在愤恨之余,又不由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意图。 “再说说夜倾城的情况吧,因为有这特殊经历背景,百族联盟当然不甘心领地白白损失,随后几年与大周王朝打了不少仗,双方来回拉锯争夺,光城主就死了好几任……久而久之,双方都有点失去耐心。虽然那夜倾城现在还在大周王朝治下,但也因此彻底成了三不管地区。” “城内势力极其复杂,有世居本地人,也有各方面势力插足其中的钉子,还有无数大小帮.派,巨匪大盗,被通缉的邪魔修印师等等,基本没什么本分人,本分的也在那活不下去……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小子,你还想去那吗?” 鸟爷笑眯眯的看着叶席,目光中满是不怀好意。 但是,“去!”几乎没有犹豫,叶席便咬咬牙,果断一口应下。无论鸟爷说的有没有夸张,但这对于叶席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因为他没有选择。 “那好,我给你忠告就是,进城后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管的别管。” “这样就行了?” “恩,这样你就能多活两年。” “……” “无需太过紧张,至少在西方印术学院内,还是有安全保障的。”看着满脸无语的叶席,冷漠少女安慰了下,随即递来一枚印有花纹、刻有墨字的黝黑令牌,“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难处,可以持这枚令牌,去往城中找寻家名为墨器坊的铺子,他们会帮助你的。” “你已经帮我许多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谢谢!” “就当是为地元玉液……”微顿,冷漠少女看着手中迅速被叶席抽去藏好的令牌,眨了眨眼,“不客气。” ………… 99mk.cc。wap.99mk.cc 092章 民风彪悍 墨小默与鸟爷走了,跳车走的,很干脆,没什么撒狗血的依依惜别。 本来大家就是萍水相逢,只因为共了场患难,便有了些许交情,现在因为各自目的不同,互道声祝福,就此分别自也在清理之中。 恩,希望她们的盗墓大业越来越顺利吧……啧,怎么这种祝福听起来这么别扭呢?那就换个说法——奋斗吧,少女,希望你们能让越来越多深埋地底的古老印器重见光明! 果然这样子听起来就好很多啊……某人深以为然的点头,为自己的机智拍了两下手掌。 一路无话。 事实证明,墨小默的判断是正确的。下午时候,一路风驰电掣的鬼王御辇缓缓减速,最终在个小镇外停下马蹄。 叶席掀开车帘跳下来时,镇外正有几个玩耍孩童,穿着脏兮兮的补丁布衣,咬着指头,愣愣的看着那在他们想来或许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豪华御辇。 这个不知名冷清小镇,就是全州最南边地界了,再往前走就是一地荒凉,直至百族联盟边境线。 到了这里,往后的路程叶席就只能步行了,没办法,吃酒误事啊,谁让醉酒傻缺的他不要鬼王御辇呢? 拍了拍马头,引导转身后,叶席就不管这鬼王御辇了。它自己会跑回去的,很安全,相信在全州境内,也不会有人傻到敢打它的主意。 没有耽误时间,叶席进镇买了些吃食,再买个水壶灌满井水后,辨别了下方向,便向西方直行而去。 有意思的是出镇后,叶席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是几个即像地痞游民又像是普通农夫的人。之所以会有这样模糊的判断,是因为对方手头的家伙很杂,有砍刀也有做农活的镰刀,甚至还有几把锄头。 很显然,他刚才在镇内采购的行为,引起了注意。再加上他这副明显外乡人的陌生面孔,便激起了一些有心人杀人越货的念头。 察觉到后,叶席心中不由一沉,不是因为这几个面有菜色的战五渣,而是想到了鸟爷所说的夜倾城乱状。这还没到真正地头呢民风就如此彪悍,那到了还得了? 摇摇头,多想无益,总要眼见为实才好。叶席没去管身后那些别有用心的追踪者,也不值得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掐个兵字诀,速度一提,便瞬间宛若土龙翻地般扬起漫天尘土,狂奔而去。只听得身后一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渐行渐远…… 路上的见闻很有意思,真正是让叶席大开眼界。原先他以为越往前走,就该越荒凉冷清才对,但实际情况却不是完全如此。 确实有荒凉的景象,比如光秃秃的田地,摇摇欲坠的残破草屋,几个面黄肌瘦的农家闲汉等等。 但除此之外,也有富饶甚至奢华的一面,比如叶席这一路走来,就见过不只一个偌大豪奢庄园。只是后者的建筑风格有点奇怪,四面高墙,吊桥塔楼、弩箭垛口等等一应俱全。与其说是庄园,倒不如说是戒备森严的堡垒,且看那规模估计没个几千正规兵,还真就不一定能强攻得下来。 另外宽阔道路上,不时还能见到几个大小商队,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的目的地也是夜倾城。 这点叶席倒是不意外,商人逐利是天性,而愈加混乱的地方其实商机也就越多。至于危险,古往今来不怕死的职业不多,但商人肯定能占据其一。只要有利可图,砍头的买卖照样有大把人抢着做。 当然有命赚没命花是件很悲惨的事情,所以路上但凡是有点规模的商队,随行都带着大群护卫,刀在手、弓在腰,气氛紧张且凝重,每当路上出现一道身影,瞬间便有数十道锐利目光扫过去,宛若鹰隼,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的架势,让先开始还想着上去问问路的叶席,直接就放弃了想法。 好在叶席很快就发现在每个大型商队的后方,都会跟着一群人,或多或少,身份复杂。 有貌似单纯的路人,有跑单帮的行商,还有些眼珠子不断在周遭人群腰包上转的家伙……远远跟着前方的大型商团,对方停,他们就停。对方加速,他们就小跑着前进,宛若跗骨之蛆般沉默跟着。 叶席多聪明啊,只看几眼,便就明白这群人是在噌前面大型商队的防卫力量。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跟着护卫极多的大型商团,他们这些散人的安全无疑也能多几分保障。至于商队的态度,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不满的,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反身回来杀掉这些人吧。 想明白后,叶席也从善如流的混入人群当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管他,只是有几道视线打量过来,叶席神情淡然的拔出斩鬼刀,反手贴臂握着。 这是很有必要的,这群人可不都是什么良善之辈,就叶席方才在外围观察间,就见到几个小偷顺利得了手。倒霉者是几个行商,而比较有意思的是,叶席注意到一个行商在被偷时,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腰包,但很快又收了回来,恍若不知自己的腰包已被锋利小刀划破,里面不多的钱财也被偷走…… 不像是怂,因为偷盗者只是个半大小孩,不可能打得过那行商。 倒像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交过路费。 就这么一放一偷,一个另类的交易便达成了。 当然这默契规矩只适用于行商,如叶席这种路人模样的,可能是觉得捞不到油水,很少有小偷盯着下手。尤其是在叶席握住斩鬼刀后,打量的视线都没了。 一群人就这么沉默行进着,其间叶席极为敏感的察觉到两侧道路旁,时不时的就有数道窥探视线望来,不过可能是因为忌惮于前方大型商团的精锐护卫,在依依不舍的跟了一段路程后,还是不甘放弃了。 这不是一波两波的事情,而是隔着一段路程,就会出来一波。 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叶席现在已经不敢想象如果他是一个人过来,会遭遇到什么状况了,杀出条血路?别逗了,这么多盗贼山匪,堆也能堆死你……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里会忽然出现数量如此密集的路匪团伙,显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果然,在安全经过这段令人惊心动魄的险地后,再行一段路程,天色渐晚。也就在这时,人群微微骚动,远处,一道绵延如长龙黑影,跃然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夜倾城,西门,遥遥在望。 而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在北城门外,同样有一行人风尘仆仆而来…… ………… 99mk.cc。wap.99mk.cc 093章 先上一课(五千大章) 北城门外。 “这就是乱象频生的一夜倾城,夜倾城?”顿了顿,左右眯眼看着绵延不见尽头的城墙黑影,微微摇头,“面积倒是挺大的,比起皇城来也不遑多让,不过看起来似乎很普通啊。” 若是叶席在这的话,定然能认出这说话者,正是不久前在荒山破庙打过照面的标准主角相青年,陆千秋。 在他身后,除了多出个貌似管家模样的白鬓老者外,依然是跟着那百余编制的银盔银甲精锐护卫。也正是因为这些护卫的存在,陆千秋这一路走来很是轻松太平,不像叶席那般提心吊胆。 这等扎眼阵势,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山匪,都不会对他们动心下手。 所以现在,没感受到传闻中乱象的陆千秋,不禁摇头评价着,语气颇有点见面不如闻名的索然。 “兴许是乱在城内吧,不然即使以讹传讹,也不会有这么大名声。”白鬓老者倒是谨慎,基于丰富阅历的下意识谨慎,随即轻笑道,“不过若这夜倾城真的只是徒有虚名的话,那少爷,这对于我们来说岂不是件好事?” 陆千秋不置可否笑道:“是吗?” “当然。依照外界说法,夜倾城已有国中之国乱象。原先我们的计划,是用三年时间彻底平定这里,将夜倾城打造为皇朝边境正规重城。到那时,这份成绩会给我们,给少爷在朝堂师门中带来偌大声望。而现在实地亲见,这夜倾城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复杂,那无疑会大大缩短我们的计划时间。” 说到这里,白鬓老者目光微闪,旁边虽没有外人,但仍下意识压低嗓音道,“国师老迈,现在的身体也已经一天不如一天,退位让贤是迟早的事情。而少爷乃国教道一宗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外加上家族支持,这位置……” “慎言,樊老慎言。”陆千秋摆手打断,眉头微皱,似是不悦,“国师一职关乎万载社稷,向来是由陛下与掌印监以及离任老国师商量议定,又岂是我等所能随意评定?并且道一宗里面高人甚多,天赋卓绝弟子更是屡见不鲜,百年难得一遇这样的话,往后就不要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是,少爷,是老奴多嘴了。”白鬓老者低头拱手。 点点头,陆千秋转而问道:“谢老率领的诸位门客游士,如今到哪里了?” “昨日飞鹰传信,已是到了光州地界,估计两三日内就能抵达这里。” “恩,进城后回信让谢老约束好他们。并转告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能助我大周王朝安定夜倾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放心吧,少爷。”白鬓老者颔首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受我陆家无偿馈赠多年,现在定会为少爷效尽犬马之劳。” “希望吧。”陆千秋面上倒没什么欣悦喜色,一如往常温和淡然,轻声叹道,“有些事人算总不如天算,但求竭尽全力即可。” 白鬓老者闻言稀眉一扬:“少爷还在想此前全州鬼界与北塞佛门谈崩的事情?老奴当时虽然不在场,但后来得知那不过只是个意外,我们路过也未多做准备,哪能料到已经谈妥的事情会突生变故,这怪不得少爷。” 顿了顿,“可惜老奴我未能查到那一男一女一怪鸟的消息,估计只是几个籍籍无名的家伙。也算他们走运,不然老奴会让他们知道坏事的下场。” “罢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陆千秋微微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墙入口,挥手道,“城门要关了,我们先进城再说。恩,进城后记得打听一下城主府怎么走。既然往后几年都要待在这里,总要主动拜会一二才是,免得别人再说什么天官傲慢。” “好的,少爷。” “对了,我记得皇城廉老神捕的大弟子,素有小神捕之称的耿轻侯,就是在这夜倾城里当差的吧。这是个妙人,待会记得提醒我去拜会。” “是……不过这耿轻侯即有小神捕之称,想必手段非凡,又为何治下城市会乱成这个样子?” “哈哈,不一样的。我听说这耿轻侯只抓触犯律法的修印师,他可没兴趣去管什么偷鸡摸狗的小贼。” “如此也就难怪了……” …… 独特的地理位置,外加上复杂的城市氛围,令得夜倾城的四方城门关闭时间很早,几乎在西方日头刚一落下,这边城门吊桥就开始合拢了。 而光天化日之下都能乱得不成样子,那到了晚间,城外的危险程度也就可想而知。好在叶席来得及时,在城门即将关闭前,还是随着人流涌进了城中。 和其他城市一样,夜倾城也是有进城费用的,而且还不少,约是普通城市的五倍。不过守门小兵只管收钱,不管盘查,也就是说只要你交了钱,哪怕你是各州通缉犯,照样可以大摇大摆进城。 这不禁是让叶席松了口气,要知道他可是有案底在身的人,凌谷城的冯家、光州的青阳宗,都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虽然对方的势力范围不一定能覆盖到这里,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刚一进城,叶席还没来得及打量周遭城内状况,便被一群灰衣布衫的人快速走来围住。 “要坐车吗?” “投奔亲戚?知道亲戚住哪吗?这么多行礼我帮你挑吧……” “这位大哥,一看你就是跑行商的,有住的地方吗……没有?那我带你找一个,保证安全!”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尘土味夹杂着汗腥味顿时充斥鼻端,叶席瞬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现世车站,住宿的、拉车的、掮客挑夫等等,不一而足,服务花样繁多。 如果这真是在现世的话,那叶席当然不会搭理这些人,众所周知车站附近龙蛇混杂,最是混乱。宁愿舍近求远去最近路口打出租,也不要贪图方便在门口上车。但这是异界,还是从未来过的夜倾城,叶席想了想后,还是跟着个面色焦黄的车夫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车夫所驾不是马车,而是类似民国的那种人力黄包车。双轮黑棚,结构简单。当然这双轮是木质,不是什么轮胎钢圈。 叶席的目的地自然是那印术学院,听车夫说就在西城区,不过距离城门这里有点远,得跑个把时辰。叶席估摸着前半句应该是真的,但后半句就不好说了,直截了当问道:“车钱多少?” 一只手掌,“五两……哎,小兄弟你别走啊,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再商量嘛。” 一根手指,“一两,去不去?” “只一两?哈,小兄弟你莫拿老哥耍笑……得得得,别走、别走,一两就一两。唉,就当是我今天做回好人,给钱上车吧。” “不是到了给钱?” “小兄弟是第一次来夜倾城吧,这里的规矩就是先给钱,后做事。不给钱,你做买卖连搬箱伙计都招不到。” “了解,一两给你。” 看着接过钱嘴上连连叹气亏了亏了,但眼中却毫无情绪波动的车夫,叶席隐隐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但这真不怨他,这价格他已经对截拦腰砍并再砍一刀了,只能说对方套路太深。 好在一两银子他付得起,也就不多做计较,低头跨步上车。 “小兄弟,你那包袱最好放到身后去,那有个木架看到没。”指了指周围密集人群,车夫好心提醒道,“放在外面的话,一不小心,容易被些过路小贼给顺手摸去。” “哦,谢谢。”叶席觉得有道理,从善如流的将包袱放到身后木架上。 “客气啥,你付钱的嘛,我得保证客人东西安全。走咯!”车夫一声呐喊,发力将身旁两根突前把手抬起,原地打了个弯,小跑前行。 这种人力双轮车就是如此,看着费力,实则只要路面还可以,那除了刚起车的时候用把子力气外,之后只需依靠惯性,轻松就能跑得飞快。 能看得出来这面色焦黄的车夫,绝对是个熟练老司机,城门口这里人来车往,乍看去就算轻装步行也休想轻松前进,但现在这辆双轮车却能在密集人群中游刃有余的穿梭着,进退自如,且速度还不慢,简直奇迹。 “老哥你这手艺绝了,拉车很多年了吧?” “哈哈,一般一般,混口吃饭。”背对着的车夫一边拿稳把手见人缝就钻,一边大笑道,“小兄弟哪里人啊,干嘛来这?这里可不是良善之地啊。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 正如之前在全州见过的王哥,但凡是车夫,就没有不话唠的。这也是叶席决定在此打车的原因,他需要近距离了解下真正的夜倾城是什么样子,而想要知道这点,没有比这些整日走街窜巷的车夫更合适的询问人选了。 想到这里,叶席顺着对方话语接道:“来这办点事情,可能要待段时间。谢谢老哥关心,我在来时也经常听人说夜倾城怎么怎么乱,到底这里真实情况啥样啊?” “真实情况?嘿嘿,一句话啦,东城区最富、西城区最穷。南城区最乱、北城区最贵。” “怎么说?” “东城区是做买卖的地方,那边全是商铺酒楼客栈,还有喝花酒的地方,嘿嘿,听说那里还有来自西方的黄毛女人,膀大腰圆的很带劲,可惜老哥我没福见到。兜里没钱也最好别去,否则就会被打出来。” “西城区就是我们这些卖苦力的,还有少数本地人,各个穷的叮当响。南城区那里更了不得,每条街都有人罩着,满地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帮派混混,哪怕你大白天去那里也不安全,轻则被洗劫一空,重则直接就出不来了。” “难道就没人管?这里的衙门捕快呢?” “嘿嘿,小兄弟,这里是夜倾城。”车夫头也没回的嘿笑两声,夜倾城三字重音明显,“你口中的衙门捕快,比那些混混还狠,还招人恨。遇到混混打劫,你只要配合交钱,一般来说没啥事。但你若是犯到那些捕快小吏手里,那就惹大麻烦了,脱层皮都是轻的,不把你家当油水全榨出来你就甭想出来。” 叶席咂咂嘴,默然,“对了,还有南城区,那里是贵族官老爷们住的地方,也是夜倾城相对而言最安稳的地方。不过里面具体啥模样我也没见过,没点身份的人是进不去的,像我们这样的连靠近都不行。” “哈哈,总之一句话,只要有钱有身份,你就能在夜倾城活得很舒服,这里啥都有,也啥都能弄到。” “没钱没身份呢?” “别来、永远别来!” …… 叶席挑对人了,这面色焦黄的车夫真的很能侃,且先不管这里面有多少夸张水分,至少从他的口中,叶席对夜倾城的真实情况算是有了个大致了解。 可惜他之前没说实话,那西方学院距离城门口应该并不远,亦或者是他不断走街窜巷抄了近路的缘故,根本不需个把时辰,只是短短两刻钟后,叶席视野中就出现了几栋与周遭房屋风格迥异的圆顶建筑。 晦暗暮色下,无法看得分明,但那无疑就是西方印术学院。 “到了。” “谢了老哥……恩?”叶席下车后刚想礼貌道声谢,就见那面色焦黄的车夫拉着车子,一道烟般钻进路旁小巷,瞬间消失不见。 意识到了什么,叶席瞬间低头看向手里的包袱,这时才发现他那原本深灰色的包袱,现在竟然变成了黑布包袱,重量也有点不对。只是因为天色晦暗,方才下车时他并没有注意到。 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块破布裹着的碎砖石头。 “草……” 追是不可能了,叶席根本不了解这里的地形,那车夫此时早不知钻进哪条小巷里去了,根本无从寻找。 皱眉仰天,叶席很快就想明白问题出在那里。车里面那个看似摆放东西的木架有问题,应该是个翻转装置。那车夫之前的提醒看似好心,实际是骗他把包袱放在身后那脱离视线的木架上,然后在拉车中途他通过把手附近的机关,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个偷梁换柱。 叶席那包袱里,有大约几百两银票,几包食物,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斩鬼刀。 一些重要东西,比如鬼车令、印币什么的他都是贴身放的,唯独斩鬼刀,先前就被取了出来,进城时因为担心搜身,便顺手塞进了包袱。 这尼玛……整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睛,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觑! “呼……”长吐口浊气,叶席转头看着周遭街道上的闲散行人,通明灯火,忽然莫名笑了,“呵,这就是夜倾城嘛……见识了。” 真的见识了,所谓耳听不如眼见,眼见不如亲身经历。叶席此来印术学院,是为上课的。却不想还未踏入学院,就被人上了生动一课,课名就叫做——这里是夜倾城! 实际上,被上课的不只是叶席,还有差不多同时间进城的陆千秋一行人…… 街头处,勒住马匹缰绳,陆千秋皱眉看着眼前肮脏且凌乱的街道,不断有大呼小叫的污言秽语声从各处传来。不远处,露天食摊外,一个大汉正趴在道旁通水沟前大口呕吐着,为那包罗万象的水沟再添了份色彩,很是鲜艳。数个嗡嗡虫蝇,就在大汉头顶上方锲而不舍的围绕盘旋。一阵夜风吹过,阵阵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几个纸袋打着旋儿在街道上飞舞,哗哗作响。 移开视线,道旁灯亮处,几个身材臃肿,涂脂抹粉的女人正双目放光的看向这边,频频招手,不断抛着媚眼。角落阴影处,同样有数道目光注视而来,能察觉到其中的不怀好意,只是在看到后方那百余精锐护卫后,又缩了回去…… 转头,看着身旁有些怔怔发愣的白鬓老者,陆千秋皱眉疑惑问道:“城主府……就在这里?” “呃,先前那个小女孩指的……是这个方向没错啊……” 一个精锐护卫打马过来:“少爷,属下打听了,这里是南城区,城主府在北城区。” 陆千秋愣了愣:“我们先前从哪道城门进来的?” “北城门。” “你的意思……是我们明明可以转个弯就到的地方,却绕了一大圈,还来到了最不相干的这里?” “老奴无能!”白鬓老者急促呼吸几下,胸膛剧烈起伏,褶巴老脸一片铁青,“我这就去找那小女孩,就算将这里挖地三尺我也……” 抬手打断,“呵呵,算了樊老。” 一群从皇城千里迢迢而来的衣着光鲜大人物,却在抵达地头后,因为一个貌似纯良的小女孩指路,就像个傻子似的被耍得团团转。 这事说来确实有点尴尬,但陆千秋却忽然笑了,就像正在西城区某个街道上的叶席那样,笑的乐不可支:“有意思,哈哈,真有意思……这就是夜倾城吗?这下印象深刻了啊……” ………… 99mk.cc。wap.99mk.cc 094章 一碗面 一百两 ??PS:早上狸猫删除书评区广告时,不小心将位书友“锈骨I”的评论给误删了,实在抱歉。这可是夸狸猫的啊,心痛,话说这位兄弟你能不能重夸一下?^-^) 虽然同样是被上了一课,但结果是不同的。 陆千秋一行人并没什么实际损失,只是被浪费了些许时间,主要是栽在个小丫头手里丢了面子。叶席则是实打实的丢了包袱,几百两银票,外加一把品质不错的印器斩鬼刀,损失可谓惨重。 当然双方身份并不对等,说成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所以可能陆千秋一行人的面子,是要比叶席那包袱值钱多了也说不定。 不过在当事人看来,情况就不是如此了。 街道旁,叶席认认真真的翻了下全身衣兜,共找出七两碎银,一十二枚铜钱,除开印币不算,这就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个怀揣着大几百两银票的小富翁,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刺激难言。 叹了口气,叶席收起碎银,环顾四周,眼下这是个三岔路口,两条普通街道,一条笔直道路通往后方那几栋风格迥异的圆顶建筑位置。 那车夫还算有点职业道德,至少确实是将叶席拉到了目的地,只是这时候学院应该是放学了,远远看去,只能见到封闭铁门,以及一个雕刻着狮子模样的学院门头标志。 暗暗记下这里环境,叶席便不再去看那学院,天色已晚,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是住宿,还有吃饭。 这不想还好,一想到吃饭,叶席的饥饿感就忽然起来了。这个时候早就过了晚餐的点,是吃夜宵的时候,而先前急着赶路进城的叶席,却是连晚餐都没吃。 好在夜倾城虽然关门早,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夜城。这里有许多人都指着夜晚活动呢,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宵禁。 左右眺望了下,叶席便在左手边街道上,瞧见了****食摊子,生意还不错的样子,几个露天桌凳上坐了不少客人。 生活再怎么艰难,饭总是要吃的,这算是叶席的座右铭之一。 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过去。凑近后发现是个面食摊子,一种类似现世疙瘩面的汤面,味道如何暂且不说,只那热雾腾腾的飘散清香,在这晦暗不明的夜幕下就足够吸引人。 老板是个身材普通的中年男子,在案桌上擀着面团,不时抬起手臂擦拭额头汗水。身后守着木炭汤锅的,则是个面容暗黄的妇女,应该是个夫妻店无疑。 走近,“来碗面……恩,多少钱一碗?”好吧,叶席现在是真的怕了,他身上钱不多,偏偏夜倾城的消费水平还完全看不懂。 中年摊主看了看叶席,低头冷漠道:“抱歉,打烊了,你去别处看看吧。” 叶席闻言不由一愣,低头看着案桌上排排列好的疙瘩面,又望向后方灶火正旺的铁锅以及里面翻腾不休的汤水……这是要打烊的样子? “帮帮忙吧老哥,我只要一碗,很快的。”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叶席到哪再去找夜食摊子,只能赔笑纠缠。 中年摊主头也不抬,语气生硬:“一碗,一百两,要不要?” 叶席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这不甚友善的服务态度,也不是考虑这一碗面一百两究竟是有多么荒唐,而是再次看向那疙瘩面,仔仔细细的瞧着,确定那就是再寻常普通不过的面团。 微吸口气,皱眉,眯眼抬头,你特么是在逗我啊……得承认叶席现在的情绪是有点恶劣的,当然谁东西被偷走都不会愉快。不过未等他发难,身后传来声粗气呼喊, “结账。” “来了。”中年摊主没有在意叶席的态度,甚至都未瞧一眼,直接从案桌后方绕过,走到个客人身前,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碎银。 二钱银子,也就是二十铜币。叶席在后面瞧得很清楚,更是心头火气,正要过去好好说道说道。但中年摊主的下一个动作,却令他瞬间顿住脚步。 只见那中年摊主袖口微动,哗然作响,一道锁链蓦地探出,灵蛇出洞般绞缠住客人手臂。 那吃面客人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见状不由一愣,而未等他回过神来,身后桌上的两名客人忽得挥手,哗哗作响,同样是两根梭标锁链弹射而出,狠辣咬上大汉后背,琵琶骨位置,噗,透胸而出,血花绽放。 “啊——” 凄厉惨叫瞬间在这空旷街道上远远传出,遭此重创,那大汉客人就算反应再慢也知不妙,倒是悍勇,不退反进,直接抬脚踹向身前中年摊主。然而未等他腿脚离地,便再次被身旁客人扑来抱住按下。随后这大汉就再没其他挣扎动作,因为这时全场十余客人齐齐扑来,按手、锁喉、抱腿,哗啦啦又是几道锁链加身…… 说来复杂,实际上前后过程不过短短数息,眨眨眼的功夫,那悍勇大汉就在叶席眼下被捆成个粽子,死死按倒在地。 这时那中年摊主从怀中掏出张黑字白纸,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大汉念到:“万虎,昌州金甲门人,十余天前见财起意,于城外半道劫掠一路过小型商队,遭拒,残忍屠灭商队上下数十口。杀人越货,罪大恶极。今为城衙治印司所捕,汝可知罪!” “知你娘!”狠戾暴吼,络腮胡大汉身躯周遭蓦地涌起阵阵狂暴金芒,凝练厚实若铠甲。是真气,这大汉竟是修印师。 “按住他!” “给老子滚啊——” 轰的巨响,平地气浪翻滚,十余趴在大汉身上的客人,连同着周遭桌椅板凳瞬间被震飞出去。一朝脱困,那大汉也没有反击意图,带着身上零散挂着、尤其是穿透琵琶骨的数根锁链,叮当作响,大步夺路而逃。 “治印司的杂碎鹰犬,老子记住你们了!” 一边向外跑着,大汉一边回身怒吼叫骂,显然是将对方恨进了骨子里。但就在他即将脱离夜食摊子,跑到外面街道上去时,一名独自坐在最外围桌旁,唯一没动手的客人,撇了撇嘴,放下木筷, “可惜了这么碗面……” 端碗,起身,一步跨出,缩地成寸般瞬间跨至大汉身前。抬手,大海碗直接扣在刚刚回头望来的大汉脸上,砰—— 汤水四溢,急速前冲的魁梧身躯,临空飞退,横掠几丈后再次回到夜食摊中,轰的一声将身下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卸掉手脚,绑了!” ………… 99mk.cc。wap.99mk.cc 095章 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修印师与凡人的差距有多大? 老实说,这是不好比较,或者说用不着比较的,因为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若强行要比较,从普遍意义上来说,这差距为无限大。 修印师之所以能超凡脱俗,一直保持高高在上姿态,当然不会是偶然。 凡人想要逆袭击败修印师,基本不可能。除非那修印师大意,且凡人的运气逆天,比如叶席刚出山时遇到的那个玩蛇的印徒,他会死在叶席刀下,一是因为他大意,二是也料不到叶席能以凡人之躯施展九字真言印术,所以才会憋屈而亡。 但这样的侥幸例子很少很少,并不具有代表性。 作为当事人的叶席,也是承认这点的,也基本赞同修印师与凡人之间存在着天堑鸿沟。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修炼成为修印师,而千方百计的想办法。 但是现在,就在这路旁不起眼夜食摊中,叶席的想法动摇了…… 那满脸络腮胡大汉肯定是个修印师,这点毋庸置疑,再从他方才猛烈爆发的真气程度来判断,得有印师初阶修为,与自己一样。 但就是这样境界的修印师,却在一群凡人围攻下干脆栽了。没错,包括中年摊主在内的那十余伪装客人,都不是修印师,虽然他们的出手很是凌厉狠辣,但能看得出来都只是些凡人手段,并不是什么玄奥印术。 最后出手那人倒是不好判断身份,从身法速度来看不似凡人,但拿碗砸的那一下却只是单纯的肢体力量。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这拥有修印师修为的大汉,都是被些凡人手段所彻底放翻。 就这,最后出手那人似乎仍有强烈不满, “卸掉手脚,绑了!” “没记错的话,三天前我就把万虎的资料给你们这些菜鸟了吧,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印师初阶修为,出身金甲门,身躯似金似铁,尤善防守印术,最好一击擒拿,不留喘息余地……” “都记得吧?好,那我问问你们,既然已经偷袭成功,为什么不按规矩卸掉他四肢手脚?为什么不拿刀捅烂他丹田?训练时我说过多少遍,进入治印司,你们就不再是普通捕快,面对的也不再是普通平民,修印师挨几刀是死不了的,况且死了也不需要你们这些菜鸟负责,你们在想些什么……” “此次考核失败,都给我滚回去重头训练……那个谁,对,就你,没点眼力劲,没看到你老大我夜宵没了,还不赶紧煮两碗面送过来,一群菜鸟!” 一番疾风暴雨式的嘲讽训斥完毕,那人重新扶正了张桌凳坐下,也不去管面前那群被训成孙子似的‘菜鸟’,朝一旁站着的叶席招招手,示意过来。 从方才的话语内容来看,这人应该是官差,而且还不是普通官差。叶席自然不好拒绝,捏了捏鼻子,走了过去。 稍稍打量了下,这是个长相略显着急的壮年男子,三十几岁模样,看起来却像是近不惑的中年人。因为身上并没有穿着官差制服,倒是不好判断官职高低。不过口气倒是挺嚣张,凑近后发现打扮也略显奇葩。 前面说过,大周王朝类似于现世古代封建社会,这里的男子都是束发的,再不讲究的也会拿根树枝拢起发髻,但眼前这人却是披头散发,胡须拉碴,整个一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模样。身上粗布麻衣也穿不周正,敞怀袒胸,腰带歪歪斜斜挂着,不时伸手扒拉…… 全身上下,除了鞋子外,几乎每一处都能逼死强迫症患者。叶席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鞋子分左右脚,实在不容易穿错的话,对方都能反着穿。 叶席在打量着对方,那壮年男子也在打量着叶席,倒是有双漂亮的丹凤眼,但在没精打采一直眯着的状态下,更像是双略显猥琐的眯眯眼。 “修印师?刚来的?” 叶席点点头,随即忍不住问道:“真就这么明显?怎么谁都能看出我是第一次来这。” “因为你身上没有夜倾城的味儿。”男子随意解释了句,接着道,“来这做什么?” 叶席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官差?” “算是吧。” “那我能不能报案?”叶席诚恳道,“方才进城的时候,我包袱被个车夫掉包了。” 男子闻言微愣,随即毫不客气大笑道:“哈哈,这个我可管不着,你该去衙司报案才对。不过我劝你别去了,你那包袱现在不知道都经过几手了,即使能找到那车夫,里面东西也要不回来。” 顿了顿,指着那作中年店主扮相的属下端上来的两碗汤面,“不过嘛,身为官差,我倒是可以请你吃顿面。” 叶席苦笑:“一百两银子的面,我现在可吃不起。” “哈,他刚才逗你玩的。”推来面碗,“这摊子只是个诱饵,为抓方才那家伙临时搭的。这菜鸟小子没经验,见你一头撞进来,为免节外生枝,想赶你走才这样说的。” 叶席轻点头,没有意外,方才的情况他也看见了,不再客气:“谢了,改天遇上我回请你。” “别客气,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最好别再遇见我。”男子拿起木筷,低头喝着汤面,面容藏在腾腾热雾后方,“你如果只想找那个车夫出气,我不管。但你如果因为囊中羞涩,动用修印师的手段从平民手中强抢财物,我会来抓你的。” “就像刚才那样?” “差不多,会换个手段,但结果就像刚才那样。” 一问一答,很是随便淡然。似乎在这男子眼中,抓个修印师并不比抓只鸡要困难多少。 之后双方再无交谈,都是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己汤面。半响后,男子喝净最后一口汤汁,舒服的咂咂嘴,起身离开板凳,也不去看叶席,宛若自言自语道:“先去找个住的地方吧,印术学院也不是每天都收人的。没有特殊情况,一年只在正秋时节收一次,也就是十天后。恩,你运气不错,来得算是时候。” 叶席愕然挑眉:“这也能看得出来?” “这不是看,是推理,用脑子推理。”背对着扬扬手,“走了,最后提醒你下,夜倾城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不管是平民,还是修印师,都是如此,你好自为之。” ………… 99mk.cc。wap.99mk.cc 096章 轻侯神捕 且先不说人生地不熟的叶席在夜倾城的第一个晚上,究竟该如何渡过。让我们先将视线移开,跟着那群麻利拆掉夜食摊后便匆匆离开的官差身后。 他们是坐车来的,几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棚马车,就停在街尾处个僻静巷子里。 来到这后,几个守在这里的人从车上跳下,笑嘻嘻的向那扮相奇葩男子行了个礼,随即便指挥那群官差将炭炉铁锅、桌椅板凳等等,丢进后方车厢,再压着那五花大绑昏迷过去的大汉,钻进靠中间位置的一辆马车。 几声清脆鞭响,几辆马车鱼贯从巷口钻出,驶入街道之上,扬长而去。 最前方马车车厢,一魁梧大汉坐定问道:“老大,这群丁队新人如何,还合格吧?” 挥手,“合格个屁!一群菜鸟,差远了,回去再操!” “还要操?这都练好几个月了……” “几年也得练,别忘了我们抓捕对象是谁,你们也不想出任务的时候被这群菜鸟害死吧。” “这倒是,那就再操操……”挠挠头,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修炼天赋的新人加入啊,再怎么训练也很难独当一面。说起来也特娘的怪了,不是都说这些年大势东来,天才层出不穷嘛,怎么到我们这就不灵了呢……” “废话,你也不瞧瞧我们是干啥的?名声比那些邪门魔道还臭,谁愿意来啊?” “嘿嘿,那曲老二你为什么来啊?” “我这不是被老大诓了才上贼船的嘛。” “干,我看你小子是皮痒欠揍了,我你都敢戏弄!” “哈哈,老大揍他,早看这阴气不阳的小子不爽了……腾个地,我也踹一脚……” 就在这左右摇摆不定的头车带领下,半响后,几辆马车在个十字路口处缓缓停下。一道身影跳下马车,正是那扮相奇葩的男子,头也不回,随意挥手:“散了,将那家伙带回司里,先好好招呼一顿,等我明天去审问。” 魁梧大汉自车帘后探出脑袋,嘿笑道:“放心吧老大,哪用得着你出手啊。我最近从府衙那新学了几个手段,保证让他连老娘姓啥叫啥都吐出来!” “别玩死就行。” “得嘞,老大你瞧好吧。” 几辆马车再次出发,沿着宽阔主干道向北方疾驰而去。那扮相奇葩男子,则是提了提腰带,一摇三晃的拐进东边街道。 轻易便能看出来这里与方才破落的西城区不同,街道环境很干净,灯火通明,道旁两侧建筑也比较规整,大多是商铺,有的还未关门,尤其是阁楼上站着红袖频招女子的地方,更是莺莺燕燕,来往人群进出不绝。 扮相奇葩男子倒是没走进这一看就知是从事特殊服务的地方,但也没闲着,一边信步穿行于喧哗人群,一边眯眼抬头,猛瞧着阁楼女子罗袖薄纱下的乍泄春光,不时咂嘴,兴致来了便抿嘴打个响亮呼哨,十足压马路的混混流氓样。 可惜他这身行头不够档次,外加上那不修边幅的落魄大叔样,实在难入莺燕眼中,脾气好的直接无视,略有傲气的则纷纷抬袖掩面,鄙夷窃笑。 他也不在意,仍就那副乐在其中模样,大摇大摆的从热闹街头走到冷清街尾,再回头恋恋不舍的瞅了眼,走进家寒酸小酒肆。 再等出来时,手上多了瓶酒罐,哼着抑扬顿挫的小曲,晃进个青石巷道,周遭喧哗音量顿时减弱许多。 刚一进来,手上提着来回晃动的酒罐便是一顿,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扮相奇葩男子抬头向巷道深处看去,但脚下却是不停,口中轻哼小曲也未断下,就这么走过十余丈,直至看到两个手持短刀、满脸凶相的蒙面大汉,将个华贵衣袍散发着浓烈酒意的老者,堵在墙角。 这时间,这地点,这打扮,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打劫了。 按道理来说,这扮相奇葩男子既是官差,那见到这样的情况自是要管一管的。但却没想到他只是扫了眼,便摇摇头,嘀咕了句:“还以为是劫色,原来是劫财,还劫个老头,啧啧……”不屑咂嘴,语气中满是不能英雄救美的遗憾,以及无法享受随后美女以身相许的失落。 抱怨声有点小,那两蒙面劫匪没听清,只在男子看来时,猛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打劫?再看砍死你!” 扮相奇葩男子闻言很是配合的收回视线,低头,并向另一侧巷道墙壁靠了靠,摆明的我只是路过,你们随意。 但就在这时,那已经掏出银票来的的华服老者,却忽然惊喜叫道,“耿大人?你是耿大人!快救我啊耿大人,我是林氏商铺掌柜,我们前些日子在金福楼见过的啊,我还敬过你一杯酒记得吗……” 闻听大人尊称,那两蒙面劫匪顿时一震,紧跟着手中短刀便瞬间指了过来。 “别误会,他认错人了。”扮相奇葩男子脚步不停,摆手示意,“我不是什么耿大人,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越过几人,但在走出几步后,在那两蒙面劫匪紧张注视下又转过身来,手指虚点华服老者,“二位兄弟,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拿到钱后肯定再揍这老小子一顿,这不是吓唬人嘛,什么东西!” 说罢也不去管那身躯顿时一哆嗦的华服老者,径直摇头走开。 “耿大人我真的认识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我给钱给钱……” “******,有钱就能吓唬人?老二给我打!” “啊——” 连绵不绝惨叫声中,扮相奇葩男子哼着小曲,脚步轻松的离开巷道,走进了片寂静住宅区。 只从周遭那些高矮不平却各具特色的精致房屋院落,就能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活水准不错,想来能住进这里的都是些小有身价之辈。 而这男子既是官差,当然也有资格住进来。不过就在他路过一铁栏杆围着的院落时,“汪汪汪……”几道迅疾黑影也不只是从哪个角落蹿出,扒拉着铁栏杆哗哗作响,大叫不止。 隔着栏杆,扮相奇葩男子转头看着那几只凶相毕露的黑背看门狗,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多好的狗啊,可惜了……如果成精就好了,成精变成妖兽就能下锅做菜了……” 且先不论这番言论的奇葩逻辑,就在男子对着那几只黑狗垂涎欲滴时,蓦地,清朗笑声从旁传来, “哈,昔日威震皇城、大名鼎鼎的轻侯神捕,怎得如今却打起几只狗的主意了?” “谁?出来!” 笑声莆一出现,男子脸上玩世不恭神情便瞬间消失不见,很显然,他此前并没有感知到周围有人,但现在有了,那就代表着对方的修为不在他之下,更代表着危险! 反应极快,暴喝刚出口,两道如蛇长影便从他左右袖口滑落,是条黝黑锁链,在暴喝遮掩下,无声无息偏又迅疾如电,射向侧后方拐角处。 那里正静静站着道修长身影,也不知是何时潜伏过来,还是一直就站在那,与周遭墙壁阴影完美融合一处。 锁链袭来,修长身影不避不让,抬手仿若轻抚琴弦扫过,那两道迅疾锁链就像是被击中七寸的毒蛇,立时一顿,自半空无力掉落。 但随即那修长身影似乎皱了皱眉,低头,就见掉落下来的锁链竟宛若活物般,一根环绕周遭地面栏杆,好似摆阵结网。一根绕上他脚腕,并向腿脚处快速缠绕攀爬,咔咔声中,两根锁链快速交叉咬合。 “地网印,古树盘根,锁!”短短呼吸间,修长身影下本身连同着周遭地面便被死死锁住,看去真好似个根系发达的陷地古树桩! “早就听闻轻侯神捕的三网疏漏锁,锁尽天下万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是一个照面便被锁住,但那修长身影却看不出有丝毫惊慌之意。 温和话落,身躯轻震,一圈幽蓝光芒泛出,潮汐海浪般起伏不定,瞬间就将周遭地面给犁了遍,红砖青石铺成的道路,大小裂纹纵横交错。随即趁着哗哗锁链稍有松动间,踏步迈出。 锁链再进,他却是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怕是我只能将这方地面翻转过来,才能脱身了。” 看着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俊朗青年,扮相奇葩男子愣了愣,脱口惊道:“陆家公子,陆千秋?你几时来这的?” “呵呵,皇城一别,许久未见了,轻侯神捕。”陆千秋嘴角微撇,温和笑道,“傍晚刚到,来了段时间了,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不过这不重要。” “确实不重要……”讶然过后,那唤做轻侯神捕的男子便再次恢复不羁模样,看着陆千秋语有深意道,“重要的是陆公子你这个天之骄子会出现在这,莫不是朝堂决心要花大力气整顿夜倾城了?” “这倒没有,不过皇城那边对夜倾城乱状有所不满倒是真的,这也是我此次自告奋勇前来的原因之一。毕竟我陆家食君之禄久矣,自当要担君之忧。”说罢,陆千秋拱手诚恳道,“轻侯神捕在此驻扎多年,必然对夜倾城状况了解甚深,我来时可是得廉老神捕支持的,耿大人可不能藏私啊。” “师傅……”耿轻侯闻言神情瞬间恍惚了下,怔怔半响后方才黯然道,“师傅还记得我这不肖弟子吗……” “当然记得,廉老神捕虽未言明,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盼着轻侯神捕你能回去皇城接班的。” “回去?呵……”耿轻侯自嘲苦笑,“然后再惹祸事,让师傅他老人家为我收拾烂摊子?” 陆千秋摇头:“那件事情早已过去,轻侯神捕又何必执着挂怀?再说你当时秉公执法,错亦完全不在你……” “别说了。” 顿了顿,陆千秋明白了什么,歉然行礼:“抱歉,我无意提起……” 摇了摇头,耿轻侯深吸口气,抬手举起手中酒罐:“喝两杯?” 这就是送客了,只是将端茶送客换成了端酒送客。陆千秋也知今晚是谈不下去了,摆手:“不了,尚有些人需要拜会,那我下次再来拜访轻侯神捕。” “不送。” ………… 99mk.cc。wap.99mk.cc 097章 匹夫一怒 蚍蜉撼大树 “不识抬举!” 身份背景这种东西,无论承不承认都是客观存在的。比如同样身无长物、风尘仆仆而来,叶席进城后现在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但陆千秋刚与耿轻侯道别,转身却登上了辆不知从哪找来的豪华马车。 离开住宅区范围后,看着端坐着闭目养神的陆千秋,白鬓老者忍不住忿然开口,“少爷亲自登门拜会,就算廉老神捕当面也得客客气气。这耿轻侯莫不是久居蛮荒之地,竟是连礼数尊卑都忘记了?” “无需介怀。”摆手,陆千秋笑着睁眼摇头:“应该是我方才失言了,不小心提到他痛处,如此自不会被礼数对待。” “少爷你说的这耿轻侯痛处……是指何事?” “樊老不知?”陆千秋讶然看来,随即想起什么恍然抬手触额,“哦,忘了樊老那时还驻守在西北塞外,不在家族。恩,也就是樊老回归皇城前两年,当时这事闹得很大,不但是皇城内议论纷纷,就连朝堂上也多有牵动,甚至连陛下都被惊动了。” 白鬓老者一愣:“这般严重?他是将天捅破了吗?” “呵呵,差不多吧。前些年西州大旱,樊老还记得吗?” “有听说,那时老奴虽远在塞外,但也听说那场大旱几十年难能一遇,极其严重,死了不少人。不过后来国师不是亲自过去,开坛设法求来雨雪解决了吗?” 点头,“大旱是解决了不假,但西州全境田地作物却早已被暴晒干净,于是又迎来了******。当然朝堂对此也早有准备,各地粮仓大开,赈灾粮食物资纷纷运往。那时耿轻侯小神捕之名已初露头角,再加上廉老神捕力举,他便负责一地物资的核查押送。” “莫不是这物资出了问题?”听到这里,白鬓老者顿时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道。 “是啊,大周王朝的达官贵族什么模样,樊老你也是知道的,但凡有巨大利益可图的地方,总少不了他们出没身影,他们可不管那上面是否在淌着血。” 白鬓老者默然,也只能默然,因为他自身所在的陆家就是达官贵族。但陆千秋却恍若未觉般平静说道,“整整一州的赈灾物资啊,这得是多大的利润,稍微克扣一点都能赚得盆满钵满。那些人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便悄悄在其中动了手脚。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也没少干,只是可惜,这次遇上了耿轻侯。” 摇摇头,似乎在为那些贪得无厌的达官贵族们的运气而叹息,“这耿轻侯倒也不负神捕之名,不显山不露水,只用了短短时间就顺藤摸爪将那群达官贵族给查了出来,这其中还包括个颇为得宠的皇亲国戚。若是寻常捕快查到这里,那基本也就结束了,不会傻到拿鸡蛋硬碰石头。但耿轻侯不同,轻侯轻侯,傲公卿、轻王侯,他直接一纸诉状,递到了涉及相关的皇城几大部。” “真是……捅破天了啊!” “是啊,那群达官贵族见到事情有暴露迹象,自然是四处找门路堵缺口。但奈何耿轻侯软硬不吃,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耿轻侯命大没死,但他那群师弟,廉老神捕辛苦培养出来的一众弟子,却在连番刺杀中死伤殆尽,这让耿轻侯彻底暴怒,就在一群死士刺客四处搜寻他踪迹,斩草除根时,他却偷偷的摸进了皇宫御林苑……” “他要告御状?”白鬓老者闻言下意识便是皱眉,与民间流传的颇具传奇意味的说法不同,告御状在上层权贵眼里是极不受喜欢的,因为这通常代表着他们这个阶层中有人要倒霉。 “樊老你小瞧他了。”陆千秋微微摇头,“不是告御状那么简单,而是要一头撞死在陛下御辇上,以血死谏!” “这……”白鬓老者怔了怔,轻声叹道,“倒是刚烈。” “恩,如果不是陛下身边一掌印监供奉将他当做刺客拿下,他还真就成功了。不过虽未死谏得手,但这事却也彻底包不住了。陛下雷霆震怒,皇家亲卫当即出宫缉拿,那得宠的皇亲国戚因为就在一旁,当场便被赐了杯毒酒。至于那一干达官贵族以及隐瞒不报的几大部官员,总共近百余人,连同自身家族,尽皆下狱,随后只是走了个程序便被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血腥慌乱气息充斥皇城几天未散,人人自危,朝野大震!” 说到这里,车外嗒嗒马蹄声清晰依旧,然车厢内却是寂静下来。虽只是寥寥几句,并未详尽说明,但白鬓老者抽了抽鼻端,却好似在这距离皇城千万里之外的地方,嗅到了浓重的死亡血腥气味。 匹夫一怒,血溅七步,照样蚍蜉撼大树! 半响,白鬓老者长吐了口浊气,疑惑问道:“即是立此大功,那为何耿轻侯却来到了这里?” “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陛下以及廉老神捕都未能留得住他。先前有个说法,是说他知进退,懂得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但从方才的情形来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依旧耿耿于怀那些因他而连累死去的师弟们,方才自我放逐至此。” 顿了顿,神情恍然,“明白了,应当就是如此没错。难怪他自从此事后,便不再去管俗世间寻常案件,而是一心一意的抓起了修印师,这是在有意避开……呵呵,这么想的话,我这个闭门羹吃的就不冤了。”笑了笑,自嘲摇头。 白鬓老者闻言亦是附和,随即明显迟疑了下,皱眉道:“少爷,这耿轻侯性子若是未改,怕是不能完全得我们所用啊。” “樊老你想多了,这里是夜倾城,不是陆家,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做我的属下看待。”陆千秋不在意摆手,“除开主仆关系,还有许多关系照样能够借用力量。比如朋友,只要有廉老神捕这层关系在,平时我再与他多走动走动,又何愁得不到他助力?” “至于他的性子,无论现在改是未改,只要我不曾触犯印道公约戒律,难道他还能无故抓我不成?” “少爷教训的是。不过……”白鬓老者低头受下教诲,但态度却是未改,“就算少爷有天触犯戒律,凭他那点实力也休想抓到少爷!” “呃,樊老你……罢了罢了,我与你讲不通……” ………… 99mk.cc。wap.99mk.cc 098章 做个买卖 次日,清晨,旭日初升。 前面介绍过此世界的乡村农夫与城镇居民,在生活习惯上面的差异。一个日起而作、日落而息。一个悠闲懒散,不紧不慢。 而夜倾城则与以上两者都不同,或者说是将两者特点都包含了进来。 晚上,帮.派分子扎堆的南城区以及达官贵人居住的北城区,是最为活跃的时候。 前者是趁着这夜色搞点副业,比如砍人打劫什么的。后者则是忙于参加那永远都不会断绝的各式宴会,拉拉人脉关系,偷偷别家夫人之类的。 而到了早上,则是贫穷困窘的西城区与商铺遍地的东城区,最为热闹。出发点也类似,都信奉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目的更是简单统一,那便是赚钱。区别只是一个为了温饱糊口,一个则为了提高身家地位。 …… 西城区,街道。 几处贩卖早点的摊子早早撑开,堆积似塔的蒸笼就摆在路边,主人家一边卖力吆喝着,一边掀开最上面木盖,腾腾热气蹿升,稀薄晨雾立时变得朦胧起来,混合着面食香气,露出白白胖胖模样的馒头包子愈加诱人。很快,提着扁担的挑夫、拉着双轮车的人力车夫,赶着去店里干活的杂工……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也不知都是从哪里忽然钻出,几乎是寻着香气就围拢了过来,相识的打两句哈哈,不相识的给钱拿了早餐便匆匆离开…… 便是在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喧嚣环境下,叶席从路旁一巷道中走了出来,精神不错,只是外衣几处沾了些露水,正随手掸去。 看到这里,没错,昨晚叶席并没有在房间里睡下,而是找了块麻布披在身上,在那露天巷道深处打坐了一宿。 如此倒不是说找不到客栈,而是舍不得那钱。没办法,叶席现在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在没有找到个稳定收入来源之前,还是省着点花为好,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也能少则少。 比如住宿,对于自小就住在山里,习惯‘天作被盖地当床’的叶席来说,这自然是项不必要的开支。 当然,吃饭不行。“店家,来两个包子。” 包子的正常价格是两文一个,但夜倾城不是正常地方,所以这里两个包子要八枚铜币,单价是别处的两倍。 其他商品价格差不多也是如此,有差异也只可能更高,不可能低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明知夜倾城这里乱的一塌糊涂,却仍然会有大把商团商队甘愿冒着危险,运送货物过来。无他,唯利润惊人而已。 “得找个买卖做啊,不然这样坐吃山空下去,能不能撑到十天后学院收人都是问题……可是做什么呢?”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一边啃着那味道只能说一般的包子,叶席一边琢磨起了赚钱路子。 老实说,如果只是单纯赚钱的话,对于叶席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真的不是眼高手低,好歹也是混过两个世面,在现世小有成就的成功人士,执行力方面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就拿手里的包子来说,若是叶席要开个包子铺赚钱,那生意定然会比这整条街上的小摊都强。其中差距根本就不是包子的问题,而是双方商业头脑上的巨大鸿沟。都不用玩什么恶性竞争,只宣传叶席都能砸了他们的买卖…… 但叶席此来是为学习印术,而不是来办厂搞实业的,所以类似这种会困住手脚、耗费他精力却对修炼无用的正常买卖,是决计不能做的。 再一结合现在的自身情况,叶席总结了下他要做得买卖的特点,以便缩小考虑范围。 首先投资要小,这个毫无疑问,身上银子也就那么几两。 其次来钱要快,这也相当有必要,因为只有赚快钱,才不会分心,耽误修炼进度。 最后,如果能在赚钱之余,还能促进修炼,磨砺印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综上所述……叶席脑海中第一个蹿起的念头,就是打劫! 实事求是的讲,打劫真得很符合叶席的要求。成本低,一把用来吓唬人的菜刀就够了。来钱快,只要不闹幺蛾子,最多一分钟买卖也就成了。如果闹幺蛾子,那也可以通过动手来磨砺实战经验。看,三个条件都满足了。 恩,好像真可以做啊……叶席若有所思的嚼着包子,真的考虑起了这买卖的可行性,夜倾城的客观环境实在是太适合做这档子买卖了。 良心道德什么的也没问题,反正即使是打劫,叶席也不会对身边这些穷人苦力动手,他们身上能有多少银子?要劫就劫那些贵人富商,还可以打个劫富济贫的口号,名声都有了……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是叶席猛地想起昨晚面食摊中的一幕,以及那扮相奇葩官差临走前留下的警告,他说不定真就干了这买卖。 “可惜啊……昨晚刚打过照面,他肯定对我还有印象,这买卖不能做,至少暂时不能做……再想想,再想想……恩?” “哎哟!” 正摇头念叨着,没注意看路的叶席却是与人撞了个满怀,下意识撤步卸力,叶席倒没什么事,但撞在他身上那人却是仰面后倒,是个小伙,幸好他身后还背着个藤条筐篓,有此缓冲,也就免去了后脑勺着地的危险。但那筐篓中装着的类似杂草树枝模样的东西,却洒出来些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自知理亏,叶席连声道歉,扶起对方后,又手脚麻利的将洒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回筐篓里面去。 这般诚恳态度,让那脏话都到嗓子眼的怒容小伙,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回头看了眼筐篓里面东西并没有少后,没好气丢了句,“走开,算我今个出门晦气。”说完绕步急行。 叶席也未在意,远远道了声歉后,便要抬脚离开,但下一刻,叶席却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下意识看向自己双手,凑近,再嗅了嗅。 药草…… 好歹在炎羽门练过几天丹丸,药草的味道叶席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也就在这时,蓦地, 一道电光自脑海闪过,叶席眨了眨眼,顿步,转身,远远看着方才那小伙,分开人群走进了路旁一店内,店铺招牌,百草堂……瞬间,模糊的买卖灵感清晰了…… ………… 99mk.cc。wap.99mk.cc 099章 包治百病 无效退钱 所谓宗教,如果抛开披在外层的超自然神秘力量外衣,其本质也就是个寻常社会团体,代表着某种特殊********。 而即是团体,想要发展壮大,自然就要得民心。 在这点上,佛道两派走的都是同一个路子,大致分内外两种,内以各种醒世恒言慰藉人心,外以施恩小手段辅助,拉拢信徒教众。 佛教不谈,只说道教施恩手段中,有一类道士,叫做游方道士。 游方,有云游,也有流动行医的意思。而所谓游方道士,也就是指云游四方、化缘行医的道士。 在看到那百草堂招牌后,叶席瞬间得以启发,醒悟拍腿,自己这是空守着宝山买卖而不自知啊! “买卖找到了!” 没错,就是做郎中。叶席不懂医术,但他知道现世道家印法中有许多治疗类的神奇印术。如此,他完全可以一边赚钱,一边熟练印术,而且自古以来医师这个身份就自带受尊重天赋,可谓一举数得。 想做就做,叶席是个行动派,打定主意要做个二把刀赤脚郎中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空手白话当然不行,叶席虽然可以凭空掐印捏诀,但那样的话视觉效果无疑就弱了,噱头也不够。做买卖讲究的是包装与宣传,那些做法事的还知道跳段大神舞、变个小戏法什么的呢,且不说这样做有没有效果,要的就是这种不明觉厉感! 前期投入,一副笔墨,一段暗红枣木,一把锋利刻刀。两尺白布,两根竹竿。 这其中除了笔墨刻刀与白布是花银子买的外,枣木是道旁折的,竹竿是路上捡的。 恩,花费不菲,准备工作完成。 随后找到个僻静处,叶席将那段暗红枣木,均匀分作十余巴掌大小方块。运刀如笔,木屑纷飞,迅速在块枣木板上刻下大片似字似图的杂乱无章痕迹。相信除了叶席外,此世间不会再有人能看懂这乱糟糟的鬼画符造型。 实际上,叶席刻的是‘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 这是个半印,全印为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回骸起死之印,道经记载此印能救助重病人,祈求延长寿命大限,超渡亡魂,治疗肢体损伤。 叶席不知道这次道经有没有忽悠人,但即使是没有,拖延寿元大限、与天争命这种行为,叶席自诩现在实力尚低,不可能办到。所以只刻了半印,要的就是它治疗肢体损伤的效果。 当然了,现在这枣木印还只是徒具其形而已。收刀后,叶席宁心静气,调动体内真气,正式掐起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诀,“出!”果断探手覆在枣木印上,但见掌间一抹淡蓝光芒亮起,一闪而逝,迅疾融入枣木印中消失不见。 成功了吗……这是叶席第一次制作实体印,心里也是没底,拿起那暗红枣木印左右翻看了下,发现外形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乱糟糟的鬼画符痕迹,却好似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拙蕴意。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叶席没有犹豫,咬咬牙,右手再次举起锋利刻刀,用力划在左小臂上,拉出道三寸长刀口,殷红血液顿时涓涓涌出。 顾不上疼痛,迅速丢掉刻刀,拿起那方枣木印,盖在伤口之上。瞬间叶席就觉得左臂处一阵清凉,好似探手入古井泉水,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有效果! 叶席眼睛不由一亮,又等了约莫十余息,凉气消失,拿开枣木印。小臂处依旧血迹斑斑,但那道三寸长的刀口却已然消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伸手摸了摸、甩了甩,毫无感觉。 再回过头来看那方枣木板,上面雕刻印记仍在,只是相比于方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拙蕴意消失了,鬼画符痕迹也就愈加明显拙劣。 很明显,实验成功。 “哈哈,发财了!”这样的效果,卖个五两、不,五十两的价钱应该不算高吧……摸着这用掉的枣木印,叶席顿时信心大涨,仰头大笑。 其实按照现世道印说法,如这般刻在枣木或者玉石上的印法,才是道印的正确使用方式。但在这方世界,这枣木印只会被看做是个印器,一次性印器,用完也就完了。 不过无论是哪种方式,在叶席看来,黑猫白猫,能做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细节方面用不着纠结挑剔。 接下来,叶席又制作了六枚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以及三枚治病使者印。外加上刚才用掉的那枚,合共十枚枣木印。这也就是叶席现在的真气修为,所能制造出来的全部总量了。 至于那治病使者印,印如其名,是治疗疾病用的。道经上号称可治百病,叶席不管它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但想来治疗一般的头疼发热感冒等,应该是没问题的。 如此,一个可痊愈外在肢体损伤,一个可治疗内在疾病。 有这两种枣木印在手,叶席这神棍医师的摊子基本也就撑起来了。 而有了主打产品,接下来就是考虑招牌的问题了。 铺开白布,笔端点上墨汁,叶席在旁稍稍沉吟了下,泼墨挥毫,信手写下副对联,“一片仁心昭万古,千方妙药救群生。” 恩,有点装B,字还可以,毕竟是从小就被老道士打下的传统文化底子。 但写完后叶席仔细端详了下,不满意摇头,重新展开另一方白布,大笔一挥,“包治百病,无效退款。”顿了顿,又在款字上面打个叉,在一旁补上钱字。 包治百病,无效退钱! 恩,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嘛……叶席满意点头,神情很是欣慰。 所谓到哪座山头,就拜哪座庙宇。叶席要的就是俗,越俗越好,因为他已经想好赚钱市场在哪了,就在那帮.派分子扎堆的南城区。那里面砍人和喝水一样寻常普遍,他这几枚治疗外伤的枣木印肯定不愁销路。而面对那些地痞混混,你跟他讲什么医者仁心都是扯淡,一句包治百病、无效退钱,就是最好的宣传口号。 主意打定,叶席堂而皇之的将那招牌白布绑在竹竿上,别在身后,就向着南城区大步奔去…… ………… 99mk.cc。wap.99mk.cc 100章 治病使者印(周五上架) ??ps:编辑大大通知,此书周五上架,也就是后天。但现在收藏总共只有一千几,狸猫也不知道订阅能有多少,或者说,是知道但不敢去想,按照玄幻订阅比例……真的不敢想,只能先通知诸位,告知消息。) 时至正午,烈日当空。 炎炎夏季虽然已是过去,但秋老虎的势头却不容小觑,无遮无拦的南城区街道上,青黑石板都在反着白光,阵阵热浪袭人,天气闷热异常。 偏偏就是这时,那飞于空中、藏于树后的各种鸟儿,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杂乱叫着,叫的人心里愈加烦躁! “这情况不对啊,说好的砍刀乱飞,断手断脚呢?谁特么跟我说南城区乱来着……” 街角处靠着个巷道出入口地方,茂盛古树阴凉下,叶席坐在张瘸腿方桌后面,单手拄着下巴,没滋没味的啃着冷硬馒头,望着明晃晃街道上行人若小猫两三只,完全不见传说中腥风血雨模样,又忽然想起告诉他这话的正是那掉包车夫,不由骂骂咧咧。 桌旁,那两根竹竿白幡也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因为没有丝毫微风吹拂,上面那两行叶席颇为得意的白话对联,自然也瞧不清楚。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守了小半个上午不见一单生意的叶席,不由暗自嘀咕。 别误会,这不是没耐心的表现,充其量只能说是自言自语,这是叶席前世身为孤儿时排遣寂寞的习惯之一。 实际上他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无非就是知名度没打开,没人知道这里可以看病罢了。其次就是他这面相太过青涩,实在不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医师。还有就是他应该来错时间了,早上至中午,这明显不是南城区最为活跃的时候。 不过来都来了,就当是培养市场,叶席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打道回府,至少也得把今天三餐费用赚到手不是。 如此想着,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忽然从旁传来,“你是郎中?” 叶席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想也没想便吐掉嘴里馒头,快速回道:“没错,包治百病,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如若无效,不但药费如数奉还,你还可以砸我摊子。” 回头,就见个尖嘴猴腮,身形好似根脱水木棍的干瘦男子,站在桌旁。他显然是被叶席这一溜熟练嘴炮给整懵了,愣愣顿了会,方才在叶席追问中回过神来。 “说吧,什么病?” “呃……呵呵,小兄弟真会开玩笑,我没病。”干瘦男子搓着手掌,嘿笑的样子有点猥琐,进一步靠近过来,压着嗓音道,“我是想问问,你这里有阳春散卖吧?给我来一包。” “阳春散?”叶席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嘴角不由抽搐几下,所谓阳春散,只听名字也就能猜到是种春.药。尼玛,就你这体型还敢要这玩意,真想死了吗……捏了捏鼻子,“没有。” 干瘦男子明显不信:“嘿嘿,小兄弟别闹,游方郎中怎么可能不卖这玩意呢。” 我特么是正经人啊……叶席已经无力吐槽了,原本以为来了桩买卖,却不想是来****.药的,打击颇大,抬手触额:“大哥,我这真没有这玩意,要不你去别处看看吧。” “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你特娘的干什么破郎中?!” 干瘦男子火了,叶席闻言也火了,这特么好人还做不得了,手掌不着痕迹的按下桌面,拿开,留下寸深掌印。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干瘦男子,面无表情道,“我没有令你那玩意起来的东西,但却有令你那玩意彻底起不来的手段。你信不信?” “对对对……对不起……” “滚!” 打发走了猥琐男子,叶席长吐口浊气,唾骂了句什么东西,然后继续单手拄着下巴,开始回想现世数百种道印里,有没有类似春.药效果的印术…… 好吧,讲道理,这玩意虽然是低俗了点,尤其是在这个类似古代封建社会里。但不能否认的是,古往今来它拯救了无数男人的面子,也挽回了无数濒临破碎的家庭。所以若真有这种印术,销量肯定通行宇内,那叶席才是真正发了大财。 可惜啊,数百种道印涵盖方方面面,却唯独没涉及到这方面。 不过很快叶席就顾不上惋惜了,因为真正的买卖上门了,是个抱着孩童从一旁巷道中奔出的中年妇女,神色焦急且惶恐,在转头看到叶席后,顿时匆匆跑来,泣不成声道:“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啊!” 叶席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别急,大婶您先别急,把孩子放桌上,他怎么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吃完午饭睡了一觉就全身发热,唤也唤不醒……我以为孩子是中了暑,就灌了碗凉汤,后来却发现变得忽冷忽热,这可怎么办啊……”中年妇女明显是慌了,紧紧抓着叶席手臂,就像拽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说不上重点来。 叶席顾不得安慰,伸手覆在那小脸通红的孩童额头上,入手一片火烫潮湿,虚汗滚滚。又摸向小孩四肢肚皮,冰凉粘手。 确实是忽冷忽热的症状,叶席若有所思点头,如果没料错的话,这孩童该是因为受凉而引起的反季节感冒。 千万不要小瞧感冒,若是在现世那当然无所谓,吊瓶药水基本就能立竿见影。但这里是落后的封建社会,寻常民众得了病,没钱看大夫,要么靠身体恢复能力硬扛,要么就靠些稀奇古怪的土方子治疗,运气好的能痊愈,运气不好的小病变大病,就此断了生机也是常有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得病的还是个没什么抵抗能力的小孩,再加上这慌乱的妇女又灌了碗凉汤,加重病情,可以说,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来走,这昏迷过去的孩子十有八九得早夭。 “大夫,你救救我孩子,我的孩子啊……”看着呼吸愈加稀薄的孩子,妇女心理彻底崩溃了,只知抱着叶席手臂,撕心裂肺哭喊。 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两旁忽然冒出不少人影来,虽还未聚集过来,但望向这边均是指指点点,摇头叹气,不时能听到庸医害人之类话语。 叶席这时有些犹豫,因为治病使者印他没有实验过,不确定是否有治疗此类病情的效果。而现在这情况,他若不出手,也就没责任。一旦出手,治好了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治不好,哪怕不是因为他的关系,他也得担上这医死孩童的天大干系! 妈.的干了! 只是稍稍犹豫下,叶席便果断定下主意,这点小场面都要怂,那还做什么郎中?赚什么钱?回头卖包子去吧! “大婶别急,你这孩子我治了!” 话落,翻手亮出枚枣木,治病使者印,贴向小孩虚汗直冒的滚烫额头…… ………… 99mk.cc。wap.99mk.cc 101章 有啥不能有钱,没啥不可能没病 “大婶别急,你这孩子我治了!” 虽是带着赌博性质,但叶席准备的很充分。 刻有治病使者印的枣木印贴上去同时,左手也按在了孩童小腹下,极为小心的输入股细流真气。 这是双保险,如果治病使者印不见效果,那股细流真气也能暂时护住孩童心肺,确保不会耽误随后的救援时机。 但叶席这番竭尽全力的周到救治,落入周遭聚拢过来的民众眼里,确是更为证实了他们庸医害人的猜想。 “这不是张婶吗?她家二狗子病了?” “他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手救治?” “难道……靠着块破木板就想救人?这是正经大夫?” “庸医啊庸医!这不是害人嘛,可怜了这个孩子啊……” 疑惑、荒唐、痛心疾首……围拢过来瞧热闹的民众,看着叶席即不把脉,又不开药,只是莫名其妙的一手拿块木板贴在小孩额头,一手按着小腹,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动作,不由都是议论纷纷,怒容呵斥。 “大夫,呜呜……你快出手救救我的孩子啊。” 终是有人看不下去了,“张婶,二狗子病了你带他去医馆找坐堂老郎中啊,这么个嘴上没毛的赤脚庸医,一看就知道是骗子,你怎么能相信他呢?” “可他说……他说能治。” “他能治个屁!” 那中年妇女先前是病急乱投医,现在闻听此言稍稍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叶席的青涩面庞,外加上此时周遭众人一面倒的议论,不由面露怀疑之色:“大夫你真能治吗?” 叶席闭嘴不答,只是双眼紧紧盯着小孩脸色,神情专注。现在的他极为紧张,唯恐那小孩在自己手里出现半点异常状况,又哪顾得上去回应周遭质疑? 而这态度在旁人看来,无疑就是心虚表现,顿时呵斥声愈加高亢密集,甚而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已经在卷袖子,就要上前揍叶席这个草菅人命的庸医。 那唤作张婶的中年妇女见状再也等不下去,伸手就要从桌上将小孩抢来,但就在这时,蓦地, “娘……” 只是声微弱稚嫩嗓音,却令前一刻还喧闹吵杂的场中气氛,瞬间为之死静。 众人愕然看去,就见桌上方才还一直昏迷、呼吸稀薄的小孩,现在却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周遭水泄不通的人群,身体下意识缩了缩,有些畏惧的再叫了声,“娘?” “醒了,我的孩子醒了!”中年妇女第一个回过神来,抢步上前将小孩抱入怀中,痛哭流涕,“别怕,孩子别怕,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呜呜……忍一忍,娘这就带你去医馆看病吃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娘,我没感觉不舒服啊,为什么要吃药,吃药好苦……” “傻孩子吃药不苦不……”顿了下,中年妇女这才注意到怀中孩童的脸色,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吓人的殷紫通红,而是有点虚弱苍白,下意识探手摸上额头,颤抖了下,又摸了摸,蓦地喜极而泣,“不烫了、不烫了!哈,呜呜……我的孩子好了!真的好了!” “大婶,幸不辱命。”收手退至一旁的叶席,自然早就知道治病使者印发挥了效用,小孩身上病根已除。先是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虚汗,随即上前拱手贺喜道。 “大夫、神医,谢谢,你是小孩的救命恩人,我家的救命恩人啊!我先前还怀疑你,我我我……”喜愧交加的中年妇女再次语无伦次,结结巴巴,急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竟是忽然抱着小孩屈身跪下,“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磕头赔礼了!” 叶席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起:“别别别,大婶您这不是折我寿吗?快起来,起来。” 此时周遭人群,再次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嚯,竟然真的治好了?” “难怪先前我瞧那木块不寻常,色泽暗红,隐透神光,果然不是凡物。” “有志不在年高,这少年郎当真一表人才,医术惊人啊。” …… 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叶席斜瞥众人,一脸无语。 你们瞎不要紧,但别当我聋啊。别特么以为我刚才没听到你们说什么,还隐透神光、不是凡物,先前就是你说的破木板吧。还有旁边那位老丈,您老先别急着捋胡须作欣慰状,方才痛心疾首说我嘴上没毛,一口一个庸医骗子呵斥的是您老没错吧? 拱手四方,皮笑肉不笑:“谢谢诸位方才盛情捧场,如今孩子已经治好,诸位就别围在这了,有病瞧病,没病劳烦借个光,散了散了。” 劝散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后,叶席回过头来,那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神情有些局促的走了过来:“大夫,这个看病费用……” 却是问不下去了,因为叶席的神奇治疗手段,给了她莫大压力,不知该付多少诊金。而再看她这身粗布麻衣打扮,不见任何金银饰物,也就能猜到她手头不可能宽裕。 叶席沉吟了下:“大婶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中年妇女闻言当即将兜里掏空,迟疑的摊开手掌,约莫三四十余个铜币,没有碎银:“就、就这么些了,要不大夫你在这等等,我家就在这巷子里,我回去再取。” 说完就要作势转身,“不用麻烦。”叶席摆手拦下,数了八枚铜币收起,随后就将中年妇女手臂推回,“诊金就这么多,大病之后身子必定亏虚,剩下的就给孩子买点好东西补补吧。” “这可如何使得……”中年妇女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看病费用不可能这么低,正要再行说些什么,却被叶席再度摆手打断,“好了大婶,我是大夫,诊金多少当然是我说了算。” 顿了顿,拱手郝然笑道,“当然了,随后若是有人问起大婶诊金这事,还请您给我保密一二,毕竟小子我也是要吃饭的嘛。” 连连点头:“大夫放心,这道理我懂,我一定给你保密。” “哈哈,那就谢过大婶了。快送孩子回去吧,免得又着了凉。” “好好好,谢谢大夫,狗子你也快谢谢救命恩人……” 好不容易送走那对千恩万谢的妇女小孩,叶席重新坐回瘸腿桌子后面,抛了抛手中八枚铜币,心情不错。恩,早餐赚回来了…… 叶席赚回来的当然不只是两个包子那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名气。经过这事,那中年妇女以及方才围观瞧热闹的人群,必定会将他这手神乎其神的医术,在周围一片传得沸沸扬扬。这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广告方式,有口皆碑,口口相传。 所以别看叶席拿枣木印换八枚铜币,表面上是亏了,实际上他这是在千金买马骨,意味深远着呢。 …… 摆过摊、做过买卖的人都会有所体会,第一笔生意永远是最难做的,而如果这第一笔生意做成了,那随后的生意就会陆陆续续自行过来,这时也就会变得简单轻松许多。 叶席这里也是如此,刚送走那对妇女小孩不久,叶席就瞧见街对面一行七八余人,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随后在个魁梧大汉的带领下,越过灼热街道向这边大步走来。 只是扫了眼,叶席就判断出这群人正是他先前预定的赚钱对象,南城区的帮.派混混。 哈,真正的买卖上门了。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有啥你不能有钱,没啥你不可能没病。没病过来走两步,保证都给你瞧出病来……” “小子你特娘乱吆喝什么呢,敢咒我们,找揍是吧!”一个三角眼混混听不下去了,努力睁大三角眼面积瞪了过来,如果不是当先那魁梧大汉伸手拦了下,怕是现在就要挥拳扎向叶席。 很好,戾气很足,迟早要被砍,成为我的客户…… “你是郎中?”走近,魁梧大汉上下打量了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叶席那张青涩面庞上,语气惊异。 叶席坦然点头:“不错,诸位谁瞧病?” “瞧病?”魁梧大汉眉头扬了下,“瞧你有点面生,第一次来这吧。” “是啊,怎么了?” 看着有点茫然的叶席,三角眼混混怒声喝道:“小子你在这装什么傻,谁不知道这条街是我们血刀堂罩着的。你想在这做买卖,保护费交了吗?” “呃……” ………… 99mk.cc。wap.99mk.cc 102章 出来混,讲义气嘛 ??PS:再唠叨一句,明天本书上架。) “呃……” 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叶席这时开始怀疑今天的黄历上,是不是有写着不宜出门、忌买卖等字样。要不然怎么就这一会功夫,****.药的,差点害自己身败名裂的,以及现在收保护费的,都排队赶趟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呢? 捏了捏鼻子,“多少?” 叶席无意惹事,更无意做出头鸟。这里毕竟不是法治文明的现世,而是乱象频生的夜倾城。一些观念要适当改变,所谓存在即合理,既然在这里收保护费是种约定俗成的秩序,那叶席自然不会随意去做秩序破坏者。 张开手掌:“不多,一月五两!” 三角眼混混耍了心眼,一月五两确实是他们对于买卖人所收的保护费。但这买卖人,是指那些拥有固定店面商铺的掌柜,而不是如叶席这种游方散户。 其实散户是不好收保护费的,因为他们的行踪不定,今天在这个堂口地盘上摆摊,明天说不定就跑到敌对帮派那去了,怎么收?充其量是碰到后一方意思下,一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含糊过去了。 但叶席初来乍到,自然是不懂这里面规矩,想了下后问道:“能不能便宜点,我今天刚开张还没赚到钱。” 叶席这不说还好,一说那几个混混相互对视了眼,都知道他身上有油水可捞了。三角眼混混顿时提高声量,大声呵斥道:“还便宜点,你小子以为我们是在和你做买卖呢,讨价还价啊?劳资拳头倒是便宜,你要不要尝尝?” 这当然是威胁话语,但叶席却好似当了真,想了想:“尝尝……能抵保护费吗?” “哟呵!”魁梧大汉那几个混混闻言俱是一愣,再等反应过来后不由都是乐了,“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 “这才叫买卖人,脑子就是活。几拳又打不死人,更何况人家还是个郎中,有伤自己就治了。” “哈哈,打不打得死可说不准,那得要先问问菜皮蛇的拳头是怎么讲价了……菜皮蛇,五两银子你能买你几拳?还是几十拳啊?哈哈……” 哄笑声中,那绰号菜皮蛇的三角眼混混像是受到了极大挑衅般,砰的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叶席身前木桌上,差点将那瘸腿木桌拍散架:“小子你找死!是不是以为劳资脾气好,不敢揍死你?” 叶席一脸无辜,摊手:“可我是说的认真的。” “给劳资去死!”三角眼混混再也忍不住怒气,直接踏步上前,暴怒挥拳砸向叶席脑袋。砸了个空,叶席跳到一旁,连连摆手:“不忙着打,咱先说好一拳多少钱!” “一文。”三角眼混混下意识答了句,随即便绕过桌子,再次挥拳砸来,“你特娘还敢躲,给我站那!” “成交!”达成交易约定后,叶席果然不再避让,背负双手,定定站在原地,任凭那三角眼混混奔到近前,一拳正中胸膛。 砰的巨响,魁梧大汉等人只觉眼前蓦地一花,一道身影便自头顶急速飞过,转头,是他们的同伴菜皮蛇,轰的砸落身后街上,抱肩乱滚,惨叫连连,“啊啊啊——断了断了、我的手断了啊——” 再转过头来,叶席好端端的背负双手站在原地,对上混混们茫然看来视线,耸肩:“他叫我不动的。” 深吸口气,魁梧大汉再次打量了眼叶席,拱手上前沉声道:“走眼了,没想到小兄弟你还是位练家……死!” 话说一半,拱起双手中忽然多了把缠着红布的砍刀,应是从袖口抽出,急如闪电朝叶席当头劈下。 不得不说,老大就是老大,哪怕只是几个混混的小头目,也颇有点算计城府。叶席好似完全没料到般,下意识抬臂遮挡。 魁梧大汉见状心中顿时一喜,只道叶席虽为练家子却是个雏,没什么打斗经验,不然哪有人拿胳膊挡刀的?如此想着,刀上不由再添份力,意欲连胳膊带叶席脑袋一块斩断。 但下一刻,铛——火星狂闪,金属激烈碰撞震鸣。随即呼的一声,红布砍刀旋转着高高飞起,窜入上方茂盛古树中,斩落不少枝叶,最终力尽,红布缠绕着树枝,刀身垂直挂下。 视线中,可以清晰瞧见那兀自摇晃不停的砍刀,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锋锐刃口大面积卷起,成了块不折不扣的废铁。 下方,几个混混仰着头,目光直直,半张着嘴,一动不动。 出手的魁梧大汉没有去瞧砍刀,也没有去管自己那不住颤抖的双手,而是怔怔看着叶席抬起的手臂,布衣袖口挂下半截,但里面的手臂却完好无损,甚至连表皮都没噌破半点。 “修……修印师!” 能用脆弱手臂挡下锋锐砍刀,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人物。更何况这魁梧大汉还在砍刀挥下间,于对方手臂上看到了抹耀眼金光……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魁梧大汉面色变得惨淡无比,果断屈腿下跪,也不说话,只是以头撞地,砰砰作响。 “一拳一文,你这一刀……就算你一两吧。”散去手中金信印,叶席神色如常,并没有发怒迹象,反而是扶起了那磕得头破血流的魁梧大汉,温和询问道,“我这样算,你可有意见?” “没有。”尽管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但魁梧大汉现在能做的,无疑也就只剩下附和了。 “那好,那边几位,劳烦你们搭把手,把那位菜皮蛇兄弟抬过来。” 几个混混闻言面面相觑,不敢反抗,依言照做。搬动中难免触及伤势,但那三角眼混混此时也发现不妙了,低头抱肩,哼都不敢哼一声。 叶席拍了拍手掌:“好了,人都到齐了。先自我介绍下,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位郎中,医术还不错,医德更是没话说,平生最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生病痛苦,比如这位菜皮蛇兄弟,你现在右胳膊断了,痛不痛?” 这不是废话嘛,谁胳膊断了不痛?但三角眼混混这时当然不敢吐槽炸刺,小心看着一脸大慈大悲郎中相的叶席,蓦地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不痛不痛,一点都不……” “恩?” 又见叶席瞬间变了脸色,连忙改口:“痛痛痛、很痛!” “这就对了嘛,痛就是身体出了问题,出问题那就得看郎中。”叶席欣慰点头,随即翻手亮出枚枣木印,蹲在三角眼混混身旁,语气温和,“想不想立刻治好你这胳膊?” “想……还是不想……想!” “很好,拿着这木板,自己贴在胳膊断裂处。” 接过叶席丢来的枣木印,三角眼混混此时的神情快要哭了,显然是以为叶席要用什么歹毒印术手段摧残他呢,拿着枣木印很是犹豫。 “贴啊,莫不是你不信我医术?” “不是不是,我贴、我这就贴!”一脸慷慨就义表情,颤抖的将枣木印贴在伤口处,立刻就是不由自主啊了声,令得一旁魁梧大汉几人都是哆嗦了下,不忍移开视线,脑中瞬间闪过抽魂散魄等等恶毒场面。 “感觉怎么样?”看着脸露舒爽神色的三角眼混混,叶席笑眯眯道:“是不是凉丝丝的,很舒服,像刚泡完澡一样整个人神清气爽……这就对了,知道官府如何处决死囚犯吧,临刑前都会给顿好吃的,那叫断头饭。就像现在这样,那木板其实是在吸取你的精气血肉,很快你就变成人干!” “啊!”惊恐尖叫,那绰号菜皮蛇的三角眼混混现在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猛地从地上跳起,忙不迭将那木板远远抛开。 “扔的挺远啊,看来胳膊是好了。” 三角眼混混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摸着自己受伤右胳膊,小幅度动了动,又甩了甩,随即还未来得及露出狂喜神情,一只干净手掌摊在眼前,叶席依旧笑眯眯:“承惠,诊金五十两。” “五……五十两!” “太贵?还是觉得如此神奇的治疗手段,只用五十两太便宜?当然,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刚才说了保护费五两,这个我会给。不过得除去那一拳一刀,也就是一两一文……我算算,恩,你再付给我四十六两一文就行了,给钱吧。” 顿了顿,“看你这样子是一时拿不出来?没关系,我都帮你想好了。”叶席转头看向一旁魁梧大汉几人,“你是他老大吧,现在你小弟有难,你不帮帮他?还有这几位兄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讲义气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身上有多少钱先都拿出来,凑凑看看够不够。还不够也没关系,这个我也帮你们想好了,先打借条,利息按三分走。当月还清不算息,这条件不算欺负你们吧?” “再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啊。好,够爽快!不愧是出来混江湖的人,就是大气……来来来,我这有笔,你去找张纸来,去啊……没有印泥,就先用墨汁代替按手印。条件比较简陋,让大家见笑了,包涵包涵……下次,下次我一定都准备好……” ………… 99mk.cc。wap.99mk.cc 103章 但愿人皆健 何妨我独贫(求订阅) (上架感谢,上架感言……感言良多……不说也罢……) “诸位慢走啊,不送了。” 看着三步并作两步急急离开,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巨兽追赶着的魁梧大汉一行人,叶席很是和善的遥遥挥手招呼,摆足了买卖人客气生财姿态,随即就见对方脚步更急,小跑着拐过街角,瞬间消失不见。 至此,真正的第一笔买卖,达成。 收益是魁梧大汉等人身上所有资产,十余两碎银,以及一张印有数个指印的黑字白纸借条。 “呼……不错、不错,开门大吉。”吹了吹借条,加速冷却上面墨字,随即叠好,收入怀中。叶席心满意足的坐回瘸腿木桌后面,再次啃起冷硬包子,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什么叫本事?能在面对问题时成功将危机转为机遇,这就叫本事! 没错,叶席先前是故意激那三角眼混混动手的,随后的魁梧大汉出刀也在他意料之中,有刀剑不加身的金信印在手,他根本不慌,你们先打你们的,打完后我再继续做我的买卖。 这不,第一枚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脱手卖出去了。 什么,强买强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恩,强买强卖成功了! 尝到了甜头,某人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若有所思的琢磨起这种销售模式是否有继续开发的可能…… 老祖宗有交代嘛,守株待兔是不行的,与其固守其成,不如主动出击。 要不,以后我先蒙面偷袭,将客人腿打折,然后再变回郎中模样去医治……哎呀,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缺德啊。要不,花钱请两混混动手?或者干脆找机会鼓动两个帮派矛盾,挑拨离间,让他们大战一场,最后我再出来发财…… 脑洞大开的叶席,越想越是兴奋,机智处都忍不住为自己点个赞,嘿嘿偷乐。这副模样真正应了句古话,叫穷生奸计! 不过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些败人品的念头缘故,随后的整个下午,随着日头愈加偏西,街面上人也越来越多,南城区显然是到了逐渐活跃时候,就连不远处刚出来摆摊不久的骗钱算命师,都开张了不少生意,却唯独叶席这里,再没有人光顾。 临近傍晚时候,闲得发慌的叶席甚至闭目打坐修炼了一个时辰,摆足了得道高人模样,顺带着有意无意的显露下自己修印师身份,但街旁路过行人却好似集体瞎了,根本不往他这瞧来一眼。 等他打坐完毕,睁开眼来时,只有巷道口一个路过的瘦弱小姑娘,灰尘满面,背着竹筐,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好奇的看来。 再小也是客人,叶席不挑食,和颜悦色若知心大哥哥模样,主动开口道:“小姑娘你好,可是要瞧病?或是为你家人瞧病?没事,都可以和大哥哥说,大哥哥这里包治百病,无效退钱。” 小姑娘偏了偏脑袋,微皱眉头打量着叶席:“你有病!”话落一甩马尾,干脆走入巷道。 哎哟我去,我这暴脾气! “罢了罢了。”摸着空空如也的小腹,叶席叹气长吟,“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只要世上人莫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如此念叨几句,顿觉自己伟岸起来,一种道德上的优越感立时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时,叶席鼻子不由自主的抽动几下,嗅到了几缕香气,随即一道熟悉声音从旁传来, “大夫,是不是生意不景气啊?”是中午那个换做张婶的妇女,身旁还跟着个小心抱着海碗的面相朴实汉子,香味就是从那碗中飘出。 “原来是张婶啊,孩子怎么样了?”叶席起身相迎,故意岔开生意话题,倒不是怕丢人,而是若实言相告,对方必定再次纠缠诊金问题,转眼看向那汉子,“这位是,大哥?” “托你的福,孩子一切都好,这不又跑出去疯去了。”提及孩子状况,张婶顿时喜笑颜开,推了推身旁汉子,“这就是我家那口子,中午他不在家,现在刚放工回来。这位就是我说的救了狗子性命的那位神医,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快谢谢人家啊……” “大夫,谢谢!”这面相朴实汉子似是不擅交际言辞,但态度能看得出来诚恳,大幅度躬身行礼,随即就将手中盖着的海碗递了过来。 叶席回礼:“大哥太客气了,我是郎中,治病本就是分内之事。”顿了顿,看着递到眼前的海碗,“这是……” “抱歉啊大夫,我家这汉子嘴实在太笨,话都说不利索,一点用都没有。”张婶瞪了眼汉子,埋汰了句,后者也不着恼,嘿嘿陪笑着,明显是有几分惧内。再次没好气的白了眼,看向叶席,张婶转而热情道,“大夫你还没吃呢吧,这是我煲的半只鸡,另外半只被我家那狗子吃了,希望您别介意。” 又不是被真正的狗给吃了,叶席当然不会介意,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也不扭捏作态,伸手接过海碗笑道:“正准确去找点吃的呢,那张婶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要说客气,也是大夫你客气,只收那么点诊金。” “这不就赚回来了吗?哈哈,好香……” 事实证明,夜倾城不是没有本分人,只要你能本分待人,总会遇见志同道合者。正如再污浊的泥潭旁,也会开着几朵随风摇曳的漂亮小野花,默默吐芳。 随后在一边大快朵颐香鸡汤,一边随意交谈间,叶席得知了张婶他们是不多见的夜倾城本地人,也就是十几年前那场西方势力大举入侵劫难中的幸存者,所谓故土难离,即使随后夜倾城的风气一天不如一天,他们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也还是从张婶口中,叶席终于知道他生意为什么不好了,原来就在一条街外,开着几家颇为正规的大小医馆,如此一来,患者自然都会选择去那,而不是选择他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赤脚郎中。 闹了半天,敢情是自己地理位置没选好啊……想明白了这点,叶席倒是无所谓,也没打算换地方,因为无论换到哪里他都是赤脚郎中,没差别。 倒是张婶颇为替他忿忿不平,说那几家医馆诊金药费如何昂贵,但病人病情效果却不见好转,哪像叶席这里,一块木板一贴,出手就立竿见影。还说一定会发动街坊邻居,为叶席在周围大力宣传,争取给他多拉来些病人。 叶席听得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他真正的客户实际上是街上那些混混,而不是张婶这类穷苦百姓,后者只能给他带来名声,却赚不到几个小钱……但张婶是一片好心,盛意拳拳,叶席自不好推辞,只能连连拱手致谢。 心里则想着张婶能拉来几人,最多也就是将她所住的那条巷道邻居发动来,大不了自己今天回去多做几枚治病使者印,不为赚钱,就当是赔本赚吆喝,培养市场了。 但实际上,叶席还是大大小瞧了张婶这类真正本地人的巨大能量。 次日一大清早,当叶席夹着那两竹竿招牌招摇过市走来时,就见那巷口大树下,张婶正带着七八个人早早守在那里,藏在巷道深处的瘸腿木桌也被摆了出来,就放在原先位置。 一见到愣愣看来的叶席,张婶连连招手呼喊:“小叶大夫快来,大伙等你许久了……排队、都排队,不要急,一个个来,小叶大夫什么都能治……”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04章 亏本也得治(求订阅) 张婶真的是好心,叶席也真的庆幸自己能在夜倾城中,碰到这样知恩图报的本分人。 如此,叶席还能说什么呢?捏了捏鼻子,笑脸上前见礼:“张婶早上好,诸位早,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劳烦你们在此久等。” “大夫早啊。”“无妨,反正我们这些人闲得很。”“小叶大夫哪里人啊?看样子不似我夜倾城中人嘛……” 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还有几位拄着拐杖的垂垂老者,自是好说话。哪怕是他们心里对叶席小小年纪就出来为人瞧病的行为,不甚放心,也稍带不以为然,但表面态度上还是和和气气,礼貌相待。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张婶在其中穿针引线,不然他们虽不至于对叶席怎样,但会不会来瞧病就说不准了。 叶席也很清楚这点,所以没有客套废话,直接将那两竹竿招牌插好,晨风一吹,左书包治百病,右书无效退钱,中间叶席端坐在瘸腿木桌后面,摊手相询:“哪位先来?” 一众上了年纪的人面面相觑,都是神情古怪,一时竟冷了场。 本来嘛,看在张婶面子上,他们倒是真做好了看病打算,哪怕是随后没治出个效果来,也算是在情面上交代过去了。但现在看着那两幅口气大到没边的招牌,他们却是犹豫了,似叶席这等年纪轻轻的大夫,在他们想来,怕是连医书都没全须全尾的看过几本,何谈包治百病?这不摆明着坑人嘛,而且治不好也就算了,若是治坏了那可怎么整? 叶席依旧微笑满面,并没有丝毫尴尬,实际上这样的情况早在他意料之中。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巴不得这些人走掉几个或者全走呢,那样就能让他少用几枚治病使者印,也少亏些本……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张婶说话了,语气泼辣:“你们站着做什么,不是来瞧病的吗?李家大婶,你不是说你腰背几年前就直不起来,药敷都不管用?还有叶老太爷,您右腿一到下雨天就疼,去了几家医馆都没治好。对了,还有夏家媳妇,你男人前段时间干活把脖颈砸伤了吧……” 所以说啊,生人不可怕,最怕是熟人。 “好了,张婶,我先来让大夫瞧瞧吧,也算是支持下这位小本家。”是那位被张婶唤作叶老太爷的老者,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不过说是支持,但从语气对象是叶席的姓氏‘本家’,而不是职业‘郎中’,就能听出来他其实是不看好,甚而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就是如此,碍于张婶情面,无论如何总要有人出来尝试下的。而不像其他人要么就伤在腰背,要么就伤在脖颈等关键地方,他生病之处在于腿脚,且是老毛病,就算治不好也不会坏到哪去,所以极为坦然。 这也就是老人的智慧。 叶席能听得出来其中意味,笑笑没说什么,挥手请这位叶老太爷在桌前坐下后,开口问诊:“听方才张婶说,您老是伤在腿脚,一到下雨天就疼?” 不管叶老太爷心中作何打算,但至少态度上是配合的,闻言先是点头,随即摇头,挥动拐杖敲了敲自己右小腿:“伤在腿脚不假,但不只是下雨天,天气稍微转凉就会有感觉,尤其是到了冬天,那便基本无法下榻咯。” 这个年纪,典型的风湿病,老寒腿啊……若有所思点头,如果说对其他病症叶席确实一无所知的话,那对于这种病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前世那位老道士师傅也有这毛病。 风湿病基本是无法根治的,再加上山上条件有限,一到阴棉寒天,那时年纪尚幼的叶席就会在道观中生起大堆柴火,然后坐在一旁,看着火堆对面的老道士将腿脚紧裹在棉被里,时不时抽搐蹬动,有时蹬的猛了会将棉被踢开,叶席就一次又一次上去盖好。但老道士本人却好似对此一无所觉,只是闭着眼,默默诵着道经……这场面,是叶席儿时印象中记忆最深的几幅画面之一。 “小叶大夫,小叶大夫……” “恩?哦……”叶席猛地回过神来,歉然道,“不好意思,有点走神。” “无妨、无妨。”叶老太爷摆摆手,笑的愈加勉强。但他不知道的是,叶席这时已决心将他腿脚治好,就当,是为弥补前世的遗憾…… 绕过桌子,叶席走到叶老太爷身前蹲下,低头,卷起裤腿:“待会治疗时,可能会有些凉飕飕的感觉,不要惊慌,那是药力在发挥作用。” 说罢看着叶老太爷那青紫交加,明显浮肿的膝盖小腿,翻手亮出两枚枣木印,右手持着治疗外伤的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贴在正面,左手持着治病使者印贴在腿脚背面。 双印齐用,也就代表着无论待会叶老太爷付多少诊金,叶席都会大大亏本。但现在的他却完全顾不上这些,脑中只是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该死的风湿病彻底杀死!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咦!”端坐着的叶老太爷蓦地一声惊咦,确实感觉到了两股清凉之气,好似小凿子一样不断往腿脚里面钻。虽是有叶席方才提醒,但他却是被凉怕了,下意识就要缩脚。不过因为有叶席双手按着,并没能缩回来。 随即也不再挣扎,因为这时叶老太爷明显感觉到这两股清凉之气,与寻常寒气不同,游走腿脚经脉时,带来的不再是剧烈疼痛,而是阵阵难言舒爽。 片刻后,在周围几人莫名其妙注视下,叶席收回木板,直起身来,对着兀自愣愣的叶老太爷点头道:“老丈,您起来走两步试试。” “这就完了?这不是……呃。”一青衣妇女瞪大眼睛,愕然问道,就差没脱口说出这不是糊弄人吗? 一旁张婶不乐意了:“你懂什么,这是小叶大夫的独门治疗秘术。就那木板看见没,昨天救了我家狗子一条命!” 青衣妇女瘪瘪嘴,没反驳,但神情显然是不信的。 这时,叶老太爷抓着拐杖站起,起来速度有些快,顿时就是个趔趄,叶席一把扶住:“慢慢来,不急。” “这不是治坏了吧……”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句,这次没等到张婶反驳,叶老太爷霍然肃面喝道:“闭嘴!你们懂什么?” 说完伸手推开叶席,一步迈出,又接着一步,先是缓缓而行,脚掌距离地面很近,如履薄冰,像是在适应着什么,随即速度便越来越快,绕着那茂盛古树转悠了圈后,顿了下,竟是忽然丢掉了手里拐杖, “老爷子!” 众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抢步上前,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那叶老太爷一边健步如飞,一边快慰大笑,“哈哈……好了、全好了,腿也有劲了!想不到老汉我临到老了,却还有脱离拐杖的一天,哈哈……” 众人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均是副不可置信神情,齐齐转头看向叶席。叶席已经回到瘸腿小木桌后坐下,抬头对着身旁和古树较上劲来不停绕圈的叶老太爷,喊道:“老丈差不多了,你腿脚刚复,适当运动一下可以,不宜太过剧烈。” 刚喊完,哗啦啦,眼前一暗,木桌瞬间就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大夫,我腰背直不起来,你帮我看看?” “小叶大夫先给老身看看,我和叶老毛病差不多,你也给我贴两板?” “大夫、大夫……” “不要抢,一个个来。小叶大夫只一个人,又不会跑,你们怕什么?” 张婶这下得意了,站在瘸腿方桌旁边,与有荣焉的挺直腰背,连推带喊的维持秩序。 一共只七八个人,又都是多年街坊邻居,暂时的冲动争抢后,清醒过来便都不好意思推让,最后按照年龄顺序,一个个上前。 没什么大毛病,都是些干活留下来的肢体损伤,以及一些寻常老人病。如果不是担心太过惊世骇俗的话,叶席完全可以将枣木印发下来,让他们自行往伤处贴,短短几分钟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而饶是叶席有意放慢看病速度,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还是将这七八个病患看完了。 这速度无疑是惊人的,要知道叶席只是一个人,一双手,而若是再算上他不但看完,还将病患彻底治好,那就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但这奇迹也就仅此而已了,这番治疗下来,叶席身上的枣木印消耗甚多,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还好点,只用两块,但治病使者印却彻底没了。 这时如果再来个病人,那叶席就得想办法推脱了。为免出现这种情况,叶席准备收完诊金就撤,今天提前下班。 不过就在他准备和张婶提及她这些街坊邻居诊金时,心中蓦地一动,转头看向右侧,就见那里街道拐角处,黑压压一片大汉人群走出,约莫百余人,腰间鼓鼓囊囊,隐见红布绸带,所行方向真是自己这边。道旁行人见之纷纷闪躲,如避蛇蝎,气势凛然嚣张。 深呼吸了口气,淡声,“张婶,带大伙避一避……”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05章 老子打儿子 天经地义 (PS:昨晚实在太过沮丧了,贴吧有位书友说得对,狸猫不能没有自信,那感言删了,留着只会影响你们看书味道。) “张婶,带大伙避一避。” 叶席不是愣头青,清楚有得有还的道理,昨天血刀堂几个混混收保护费那事,他自诩处理得不错,有理有据,最终也未伤人。不过混混如果都讲道理,那也就不用混了,所以对于可能遭到报复这种情况,叶席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讲道理,叶席是修印师,对方也是知道的,而凡人想要报复修印师,即使是铁了心怎么着也得迟疑犹豫、进而斟酌再三。但夜倾城不愧是夜倾城,这里的混混都与别处不同,哪怕清楚对方是修印师,说来报复也就来了。 “避一避?”这时张婶等人才注意到浩浩荡荡、直取这里而来的大汉人群,神色微变,“小叶大夫,你惹到这群杀才泼皮了?” “一点小误会。”看着人群中那几道缩头缩脚身影,熟悉的三角眼,叶席捏了捏鼻子,没有详细解释,也来不及解释,快速说道,“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诸位先避一避吧。放心,我没事的。” 确实没事,因为叶席已经做好跑路打算了。修印师又不是神,更何况他只是个印师初阶的小修印师。而且叶席还记得傅儒生说的印道公约,不得在凡俗间随意使用印术手段,违者印道共诛之。且先不说这公约到底效用如何,只说前天夜市摊子的一幕犹在眼前,在没有确定其中尺度前,叶席自然不打算随意出手遭来真正祸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修印师毕竟是修印师,一心想跑的话,叶席自讨能甩对方三条街,完全不慌。当然,在跑路前他得将身旁这些病人客户劝走, 但是,“小叶大夫,这事你别管了,是老朽对不住你。”还未等叶席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位本家叶老太爷忽然向自己歉然行礼,神情惭愧,随即怒气冲冲转身,向着走来人群大步踏去。 “呃!叶老太爷别过去……”叶席见状大惊,连忙就要上前拦住,不过这时他衣袖却别拉住,是张婶,颇为神秘的笑着,“呵呵,小叶大夫你就瞧着吧,叶老能解决这事的。” 叶席再看向旁边其他几人,发现都是脸带笑意,轻松模样,不由就是一愣,想到什么,回过头来仔细看向那经过治疗后健步如飞的叶老太爷,暗道自己莫非是走了眼,这位是个隐于闹市的大高手? 如此想着,那边叶老太爷已经走到人群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当先那脸有刀疤的凶相大汉,吹胡子瞪眼,气势竟是要比对方百余人还要来得凶悍,开口就是大骂:“你这混球还敢回来!我当时怎么说来着,我就是死,也不许你这混账踏入老橡树巷子一步,给老子滚!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人群一滞,随即个脸圆圆、身形微胖似豚鼠的混混走了出来:“特娘的你这老不死谁啊?我老大你也敢骂,活腻歪了是不……” 话音未落,啪,响亮一巴掌,直接被抽翻在地。 “他是你老大的老子!”暴喝一声,刀疤大汉狠狠瞪了眼那捂着脸庞、摸不着东南西北的手下混混,随即走到满脸怒容的叶老太爷身前,低头挠了挠后颈,“爹你怎么在这啊?” “你没有爹,我也没你这忤逆儿子!” 刀疤大汉赔笑:“瞧您说的,我咋可能没爹呢……爹您能不能小点声,我这有这么多手下兄弟看着呢,您给我点面子……” “面子?你还知道面子?老子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叶老太爷气呼呼一指身后叶席,“说,你今天是不是来找小叶大夫麻烦的?” 刀疤大汉愕然看了叶席一眼:“爹你咋知道的?呃,你认识他?” “你爹这条老腿就是人家治好的,你说我认不认识他!家门不幸啊,混账东西,你还真是来找小叶大夫麻烦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叶老太爷明显已是气急,一边大骂,一边揪着刀疤大汉衣袖挥上老拳。 “哎,等等、别打、别打……”这时刀疤大汉闻言才注意到叶老太爷行动自如的腿脚,不由一愣,“爹你的腿……咦,您拐杖呢?” “拐杖……对了,我拐杖呢?”叶老太爷左右环顾了下,后方张婶憋着笑意将先前捡起的拐杖,递了过去,拿到趁手拐杖在手,叶老太爷顿时气势更甚,追着刀疤大汉就是劈头盖脸一通乱砸,“不孝东西、忤逆子……我让你混帮.派、我让你不回家……” “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不能随便打人啊……等等,不是爹你不让我回家的吗……” “还敢犟嘴,看打!” “哎哟、哎哟……我错了、我错了……” …… 先前气势凛然的百余大汉,如今愣愣站在街道一旁,傻傻看着自家老大被人追撵着打,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敢上前帮手,也无法帮手。 怎么帮?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 “呵呵,怎么样小叶大夫,我说叶老能解决这事吧。” 叶席看着嘿嘿笑乐的张婶,捏着鼻子点头道:“恩,没想到会这么巧啊。” “其实也不算碰巧啦。”张婶摇头解释道,“谁都知道我们南城帮派多,泼皮混混多。但这么多混混又从哪来?除开些外地来的,还不都是这里各家的孩子。叶老是以前在私塾教过几年书,脾气倔,看不得这些。但别家就不一样了,有半大的孩子就跑去加入帮派,爹娘也不管,甚至是支持他去,因为那样家里就能少张嘴。而且孩子如果幸运混出来了,说不定还能对家里有所贴补呢……都是这样的,我们巷子里就有好几家孩子,加入了这血刀堂,还有个混到分堂主的呢……” 张婶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淡然,神色亦是平静,还稍带了些许期翼。很显然这种情况对她们来说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混混在她们眼里,似乎更像是种谋生手段,与其他营生并没多大不同,只是有些危险罢了。 叶席倒是听得直咂嘴,想着若按照这趋势发展下去,过个两三代,这南城还不得全民皆痞? 这边说话间,那边近乎闹剧的打斗也进入了尾声,赢的一方当然是叶老太爷,拄着拐杖,气呼呼叫骂着别跑。而他那忤逆子刀疤大汉,则带着手下百余兄弟灰溜溜的转过街角,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只是相比来时浩浩荡荡阵势,此时多少是有些狼狈就是了。 至此,叶席原本预想中的一场街头你追我赶跑路大戏,就以这种颇为戏剧性的方式收尾了。 之后的相互感谢话语无需多提,只说经过这事,随后几天叶席的生活便变得愈加平稳,血刀堂再没有找过麻烦,魁梧大汉那几人估计也是怕了,再没在这条街上露过头,那个借条自然也暂未兑现。 与此同时,叶席的买卖也正式进入稳步上升期,随着治好的病人越来越多,口口相传下,名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再也不需张婶牵线搭桥,每天都有病人自行过来等候。 而自家人知自家事,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医术的叶席,只好以身体为由立了个规矩,每天只看十个病人,看不好的也算。先到先治,再来一概不医。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饥饿营销的关系,自打叶席立了这规矩后,预想中的谩骂声并没有出现,相反,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因为只在老橡树下坐诊的缘故,竟是有了橡树小神医之称,不由令他哭笑不得。 还有点令叶席哭笑不得是,原本当做发财大计的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现在基本无人问津,几天下来才脱手一枚。而那先前只当做添头的治病使者印,如今却成了主打拳头产品,每天供不应求。 要知道这两枚枣木印目前所面对的市场是不同的,治病使者印再怎么畅销,因为医治对象大都是南城普通平民,价格自然高不到哪去,少则一两,多则三五两,只能走细水长流、积少成多的路子。 不过即使再少叶席也认了,因为每当他雕刻枣木印耗尽所有真气后,再行打坐修炼纳气,就会发现真气上限有所提升,几天循环往复下来,隐隐竟是有了冲击印师中阶的苗头。 这种意外之福,不禁令叶席欣喜若狂,雕刻的也就愈加起劲。如果不是担心随意耗尽真气,遇到突发状况无法及时应对,叶席每天都恨不得将自己榨干,然后喜滋滋的看着真气缓缓增长…… 古人云,福祸相依。 就在叶席难得过几天清闲日子,静等几天后那印术学院正式开学时,麻烦来了。 这天早上,叶席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古橡树下,这时距离他正式治病时候还早,所以也就没人在此等候。而当他哼着小调,进到巷道深处,准备将昨晚放在那的瘸腿小木桌拎出来时,却怎么也找不着。 再一低头,看着角落处有些眼熟的几片碎木板,叶席眨眨眼,走了过去,俯身拨开木板从里面拉出条青布,那是他为了绑住木桌瘸腿处所系上去的, “这特么谁干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06章 合伙开医馆 (PS:继续求订阅,狸猫很纳闷啊,好歹打赏还有一百多个呢,怎么订阅就几十个?这可是关系到狸猫有无推荐的关键数据啊,你们可千万别懒啊,都订阅了吧。) “这特么谁干的!” 叶席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三角眼几人,不过随即就否定了,好歹也是入了帮派的正规混混,就算存心报复,也不至于lo到拿瘸腿木桌撒气。 接着叶席就想到了病人身上,这些天他也不是每个病人都看好的,治病使者印毕竟还是低级了点,即便包治百病不假,但这世上大小疾病加起来又何止千、万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些没治好的自己可都是按照招牌所写,一律不收钱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怨气吧…… 就在叶席纠结疑惑间,有人自行跳了出来,语气嚣张到跋扈, “终于等来你了,那破桌子是小爷砸的,怎样?” 叶席愕然转头,就见一行五人从岔路巷道中转了出来,都是些未成年的半大小子,最大的就是那走在最前方、头顶光光似和尚的少年,身板倒是不错,但看来也不过就是十三四岁模样。手持长短不一木棍,啪啪敲着掌心,侧着脑袋,下巴上抬,竭力摆出副混江湖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着‘不要惹我,我很凶残!’ 叶席怔怔看着这几个中二少年螃蟹一样晃晃悠悠走到身前,食指扣了扣眉心,想了想:“你们是?” 光头少年闻言皱眉,很不高兴的样子:“小子,难道你没听过我们橡树道五人帮的名头?” “呃,久仰久仰,你是?” “哈,好说了。”点了点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少年熟络讲着帮派.黑话,“我姓东,道上人给面子叫我声秃哥,不给面子叫我秃子也行,我在家排行老二,所以你也可以叫我……” “二秃?” “是秃二哥!” 还不如叫二秃呢,至少顺口…… “哦,这位秃二哥。”顿了顿,叶席这下是真发不出火来了,和几个半大小子有什么火气可发,只想问个明白,“为什么砸木桌?可是我在什么地方有所得罪?” 摇头,“你没得罪过我,也与我没什么怨仇。只是我们受人之托,忠……忠那个……” “忠人之事?” “对对对,就是忠人之事。我们是出来混的嘛,一口唾沫一个钉,所以你就认栽吧。”叶席是真没听出这里面有什么因为所以的逻辑关系,但光头少年却理直气壮挥手道,“从今天开始,不许在这里摆摊骗钱,也不要让我们再看到你,否则我们橡树道五人帮,见你一次打一次!” “哦,那是受何人所托呢?”叶席继续套着话,但那光头少年却是狐疑看来,“干嘛?你是不是在套我话?我们是出来混的,讲义气的!” “好,佩服!”叶席拱手露出敬佩神情,随即道,“不过难道那人就没告诉你们,我后面是有人罩着的?” 看着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模样,叶席摇头叹息,“看来你们是真被骗了啊,被人耍着玩当枪使都不知道。” “不可能!”光头少年闻言面庞顿时涨得通红,高声反驳道,“大姐头是不会骗我们的!” 叶席耳朵动了动,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远处巷道岔口,摇摇头,一探手,掌中多了根木棍。 “你干什么!”愣了下,看着那眼熟木棍,光头少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木棍被人夺走了,几个少年顿时变得极为紧张,“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们可是有五个人的,如果将你打死打残可不要怪怪怪……” 叶席抛了抛木棍,伸手抓住中间位置,笑了笑,放在几个少年眼前,五指缓缓捏紧,簌簌簌,细细木屑好似砂砾落下,呼吸间紧握成拳,吧嗒,左右两截短木棍掉落在地。 “……怪我们残忍……” 拳头反转,摊开为掌,细细碎末木屑静堆掌心。 也不去看那几个目瞪口呆少年,拍了拍手掌,抬眼望向远处巷道岔口,“出来吧。” 一道瘦弱身影应声走出,清冷声音传来,“二秃你这个白痴,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是个小姑娘,叶席也见过,每到傍晚时候,对方都会灰尘满面的背着个竹筐走进巷道。两人之前还说过话,叶席问她是否瞧病,她说叶席有病…… “大姐头,我没出卖你啊,不信你问猴子他们。”光头少年一脸委屈。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那几个少年,镇定自若的走到叶席身前,忽然直直躬身行礼:“对不起,我们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吧。” 叶席一愣。 “大姐头你干嘛求他啊,我们这么多人呢!” “是啊,他就是会变个戏法而已,我们不怕的。” “闭嘴!”小姑娘回头蹬了一眼,看着叶席再次躬身行礼,“驱赶你是我的主意,他们也是受我指使的,你有怒火就朝我发吧。” 漂亮……不要误会,这不是形容外貌,而是夸赞性格。 小姑娘虽然也只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尚未成年,但她的处理事情方式在叶席看来,已初具大家之风。 与懵懵懂懂的光头少年几人不同,她明显是看出了叶席厉害之处,知道这次是撞上铁板了,所以一上来就大包大揽,干脆道歉求情。这样一来可以暂熄叶席怒火,二来也是在堵叶席的嘴。 毕竟,谁会为难一个主动道歉的小孩呢,而且还是个小女孩…… 她很清楚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只这一点,许多蹉跎半生的成年人都未必有她想得明白。 诸般欣赏感慨瞬间闪过心头,叶席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要驱赶我,为什么?” 小姑娘没有隐瞒,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偷奸耍滑,什么时候又必须得老实坦诚:“我是个采药的,我爷爷会处理药材,弄好后可以卖给医馆换钱,这是我们的生活来源。但是你来到这里后,兴川街那几家医馆生意不好,药材卖不出去,也就不再收我家药材了,所以……” 兴川街,就是张婶说过的开了好几家医馆的隔壁街道。 所以后面小姑娘没说,但叶席自然听得明白,自己来这摆摊是打乱了一个小圈子的正常运转,再加上他治病手段特殊,从不依靠药材,那如小姑娘这类采药人无疑就更为难过了。 当然这肯定是怪不到叶席头上的,商业买卖,同行竞争,本来就是各凭本事。 想了想,叶席道:“我今后肯定会继续在这摆摊,你准备作何打算?” 小姑娘没有怨气,平静道:“我会去更远地方的医馆售卖药材。” 这确实是个办法,叶席现在虽是有名,但这名声覆盖范围并不广,也就几条街而已,不然也不会有老橡树小神医这样略土称号。 听来到这里问题似乎就解决了,但叶席沉吟了下,忽然问道:“你说你爷爷会处理药材,恩,处理到什么程度?” “成品,拿来就能用。” “这么说,老爷子是知晓医理的?” “我爷爷本来就是位医师,当然通晓医理。” “好!”叶席抚掌点头,心中早就存在了的模糊念头顿时清晰起来,不再犹豫,直接笑道:“小姑娘,我们合伙做买卖任何?” “啊?”半张着嘴,饶是那小姑娘心智颇为成熟,闻言也不由得愣住了,完全跟不上叶席的跳跃思维。 “是这样,我们合伙开个医馆,店面我找,租金我付,病人也由我来看,但看完后病人后续的药理调养,则用你们来负责,怎么样?” 这是叶席早就打算好的念头,他那枣木印是可以治病不假,但却只除病根,不管其他。就拿张婶的孩子来说,叶席用治病使者印治好了孩子的病,但治好后因病虚弱的身体,他就无能为力了。这只能靠大补之物,或者药物调养来慢慢恢复。 偏偏叶席不懂这个,所以每每只能看着自己出了大力治好的病人,给自己几两碎银,然后再花大价钱去别处购买药材调养身体……凭什么?明明病是他治好的,结果他却赚不到大头,买卖哪有这样做的? 叶席早就受够了这种差别,所以在了解到小姑娘情况后,果断决定合作,直接来个看病治病调养一条龙服务,坚决不令利润外流。 “如果合伙,所得钱财怎么分?”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实在是成熟的吓人,理会过来叶席意思后,竟是一开口就问到了关键点上。 叶席笑笑:“这事你先回去和你爷爷商量下吧,给我留个人,等我看完今天十个病人后,让他带我去登门拜访。” 小姑娘想了想,点头:“好,我在家等你。”说罢看向光头少年,“二秃,待会你把这位先生带到我家去,二秃?二秃?” “哦,我明白了!”被唤醒的光头少年并没有去应答他的大姐头,而是恍然高叫了声,怒指叶席,“你刚才是在骗我,套我话,让我不小心出卖了大姐头!” 这反射弧……略长啊…… 叶席无语看向小姑娘:“要不换个人吧,你确定他能带我去你家?” “去大姐头家?你要干什么!懂不懂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家人……哎哟,大姐头你打我做什么,我是帮你的啊哎哟……”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07章 风尘之中 必有潜龙藏伏(四千大章) (PS:现在首订是78,粉丝榜是130+,还是相差近乎两倍,快快订阅。另外第二章订阅是73,也就是说有5人在订阅完第一章后,就没再订了,这习惯不好,快快自动订阅。哼,现在订阅人数少,狸猫就死盯着了,一个个攒,别让我在粉丝榜上瞧见粉丝值是整数的,那基本就是没订阅的。狸猫会一一提醒的……记住,狸猫,时时刻刻在注视着你们!哼哼哼,既上我贼船,就别想跑……) 上午。 因为心有记挂,叶席这次没有故意拖延看病时间,快刀斩乱麻的将最先到来的十个病人瞧好,,再对没有排到号的病人拱手告罪了番,随即便拎上几斤水果,让那光头少年前头带路,向着小姑娘家寻去。 “二秃啊,你确定记得你大姐头家在哪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对,叫我秃二哥!” “好的,二秃。” 二秃少年满意点头,随即瞅了几眼叶席手中的水果袋子,忍不住问道:“叶大夫,你费钱买这些干嘛,死贵死贵的,我知道哪里有果树,想吃去摘不就行了。” “你那叫偷。”叶席纠正道,“第一次上门拜访,当然得拎些见面礼,你们这没这规矩吗?” 二秃挠挠光头:“也有,可是为什么要买梨呢,大姐头是不会吃自己的,她讨厌梨。” “你不早说……等等,吃自己?” “你又没问我,我哪知道你是买给大姐头家的……大姐头小名叫果梨,大名叫黄梨,吃梨不就等于吃自己嘛。”二秃理所当然道。 “这样啊,那这袋梨送你了,分给你那几个小伙伴吃了吧。”好在叶席是买了几种水果,随手就将那袋梨子丢给二秃。 二秃显然是没这忌讳的,到手就拿起个‘大姐头’往嘴里送,啃得喷嗤喷嗤的,一边想起什么还问道:“你之前那戏法是怎么变的啊?就是捏木棍那个,能教教我吗?” 那当然不是什么戏法,而是依靠手劲与真气生生将木棍捏碎。这是最近叶席真气渐长后,自己琢磨出来的个控制真气小技巧。当然这些是不好和二秃解释的,也解释不通。 摇头,“不好教,这需要很大的手劲……” 二秃不服气了:“别小瞧人,我力气大着哩,百多斤的麻包拎着就走。” “听我说完,力气大只是前提条件,更重要的是,你还需要个眼瞎的对手配合才行啊。” “啊?瞎子?为什么?” “自己体会……” …… 无论是在哪个时空,越是古典风格的城池,往往胡同巷子也就越多。特别是城中穷乱地方、交通不发达区域,更是蜘蛛结网般纵横交错,在将城区分割为无数个小块的同时,也代替行使了大部分街道作用,予人快捷方便。 老橡树巷道也是如此,曲折幽深,岔口无数。若是没熟人带路,叶席都没把握能走出这迷宫一样的巷道。 而就是如此,在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后,带路的二秃竟是还未停下,就在叶席琢磨着自己是否已经穿过两条街区的时候,二秃忽得顿住脚步,抬手一指, “到了,就这。” 顺着看去,叶席不由一愣,先前听那小姑娘说她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叶席还以为这爷俩生活一定很是困窘,所住地方也就是这巷道中随处可见的单间平瓦房,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竟是间三进三出、占地面积颇广的大宅院落。 叶席下意识就觉得是这反射弧略长的二秃带错路了,但未等询问,那二秃已经叫嚷着跑进宅院:“大姐头,叶大夫我给你带来了!” “叫什么叫,嚎丧呐?”确实是那小姑娘的清冷声音,像是被二秃那炮仗嗓门吓到了,语气不善,“说你多少遍了……咦,这么多年,二秃你还知道拎东西上门?什么东西?” “梨……没、没什么……” “二!秃!你是不是想死!” “大姐头你不要误会,这梨不是给你的,真不是……哎哟,是叶大夫给我的……” 叶席刚走到门口,眼前就是一黑,呼的阵劲风迎面袭来,下意识伸手捞住,却是个矮凳。再看身旁,二秃就像是个被发现的黄鼠狼般,矮身狼狈蹿出,眨眼间便跑得远远的,只能听到委屈恼怒声遥遥传来,“真是他给我的,不信你问他……姓叶的!你又害我……” 转过头来,小姑娘正气呼呼拿着根竹竿站在身前,视线看着他手里的水果袋子,“呃,抱歉,我不知道。”叶席有点尴尬的捏了捏鼻子。 “无妨,这位就是叶大夫吧,最近常听老街坊邻居提起,医术了不得,谢谢你治好叶老的病腿。”顿了顿,“果梨,还站着做什么,快去给叶大夫沏杯茶。” “不用麻烦,谢谢。”叶席下意识客气了句,再寻声望去,就见前院里站着个身着干净灰衣长褂的老者,面相清逸,发须皆白,但应是颇懂养生之道的缘故,气色瞧来却是不错。 在他身旁,几张细密丝网依树而立,或斜或铺,上面晾晒着种种药材,琳琅满目,阵阵草药特属香味隐隐散落院子每个角落。 “您肯定就是黄老吧,久仰大名!” 这话不是客套,既然决定合作,那叶席肯定是要打听下合伙人情况的。而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叶席才知什么叫风尘闹市之中,必有潜龙藏伏。从二秃以及今早几个病人口中,叶席才得知眼前这个黄老以前也是位医师,而且是属于世代家传的那种。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不是只有能出去开医馆的坐堂医师,才是医术精湛的医师。 事实上无论是现世古代,还是异界的这个年代,那些艺业资深、声名远扬的老大夫,都是不屑于去开医馆的,他们只需坐在家中,就会有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主动派人过府相请,且这种规格的治疗,报酬自然不少。根本不用开个医馆全天等待病人上门赚点“外快”,实际上有那个闲工夫赚身份普通的病人的小钱,还不如他们研究医书、配配草药什么的来得实在。 也只有如叶席这种有些真本事,但名气不大的医师,才会去选择开医馆,进行原始积累。 而黄老就是那种坐在家中,自有生意上门的资深老医师。不过那是之前的事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这黄老早已退隐多年,不再给人瞧病。当然街坊邻居什么的求上门,治些小病不算在内。 “惭愧,惭愧,老朽老迈,现在连行针点穴都已没把握拿中,哪还有什么大名。倒是叶大夫你一不行针,二不开药,顷刻间就能将病人当场治愈,这番手段简直令老朽叹为观止。” 应该是有听过叶席这段时间的作为,以及那些被迅速治愈的街坊邻居病人,黄老对叶席显得很是尊重,语气间也以平辈论交。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叶席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糊弄那些寻常民众没问题,但若是糊弄这黄老,那就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很是光棍的坦诚道:“黄老莫要自谦,您的医术小子是拍马不及的。实话说吧,小子治病瞧病用的不是正常医术,而是印术手段,所以才会有这样效果。” “印术?叶大夫你是位修印师?”黄老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恍然道,“难怪老朽听说叶大夫看病,只用一方枣木,先前还甚为不解,现在才知这原是真人手段。失敬、失敬!” 得知叶席的真正身份是修印师,看病也是用的印术手段,黄老态度并未怠慢,相反更为尊重。这也让叶席不由稍稍放下心来,先前在得知黄老那偌大名声后,叶席是以为这次合作要完的,毕竟人家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未必瞧得上他这小打小闹。但现在看来,似乎有门。 进入正厅,奉上茶水后。毕竟是自己先提出合伙的,叶席也没绕弯子,直奔主题:“想来果梨姑娘已将在下提议传达,不知黄老您的意思是?” 黄老轻叹了口气,拱手道:“老朽确是已经老迈,原是不打算再涉入杏林,但奈何家门不幸,今朝却是要愧沾叶大夫的便宜了。” “这么说,黄老您是答应了?”叶席按耐住喜意确认问道。 点头,“老朽应了。” “哈哈!”叶席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这么容易就成了,禁不住大笑道,“如此小子就安心了,有黄老您坐镇,这医馆不旺也难。” 这时站在黄老身后的果梨小姑娘开口了,清冷的泼着凉水:“你先别急着高兴,我们还未谈医馆收益分成呢。” 叶席没有在意,摆手道:“可以,现在就谈,果梨姑娘想要几成?” “为什么不是你先说想占几成?”小姑娘真的很聪明,兴许她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商业谈判,但却无师自通的知道先提出价码的一方,总是吃亏的。 叶席笑了笑,也没再耍手段,沉吟了下,开口道:“前期资金由我来投入,医馆的店面租金、装修……也就是医馆内屋装饰也由我负责,恩,二八如何?” 别听二八分成悬殊,但叶席这次是真没黑心,实际情况也就是如此,不说所有的前期投入都由他出,就是病人也由他看,对方负责的只是病人后续药材调养,类似售后服务,只是附属而已。如此让出二成利益,叶席自诩问心无愧。 但没想到的是那唤作果梨的小姑娘闻言当即撇嘴:“谁二谁八?” “呃……” 这话就没法谈了,黄老也是皱眉看向自家孙女,后者轻哼了声,不再继续恶心叶席,开口道:“二八是不可能的,就以我爷爷的名声,只要放出风去重新给人瞧病,哪家医馆都会奉为座上宾,至少让二三成收益,更不用说我们现在还要搭上药材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叶席是不怎么需要黄老出手的,因为有道印在手,他自己就能全给治了……这道理叶席相信对方也懂,摇摇头,歉然拱手:“黄老请恕小子无礼,恩,这理由不行。” 果梨灵活转了转眼眸:“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的理由合理,你就能提高分成。” 这是要套我进去啊,这哪是果梨,分明就是狐狸嘛……虽是识破意图,但叶席却未在意,仍是轻笑点头:“是这个意思。” “好。”应该是为了防止叶席反悔,果梨一指脚下,快速应答道,“店面我们出了,就是这里。不需你再另找,也不需你再付租金,这理由能再加两成吧。” 叶席闻言一怔,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自身所在格局不似寻常大厅,而更像是个店面改装而成。 一拍脑袋,大意了……黄老此前本就是位医师,自然会有人上门求诊。而没猜错的话,这大厅以前应该就是给黄老治病用的场所…… 终日大雁竟然被雁啄瞎了眼,叶席自吞苦果,不由苦笑:“这理由可以,不过四成太高了,三七吧,三七分成。” “四六!”果梨紧咬不放。 “三七!不行我另找合伙人,制药售药的也不只你这一家!” “四六!不行我们也可以另找医馆搭伙,我爷爷的招牌可比你响多了!” …… 叶席与果梨大眼瞪着小眼,嘴上都说着威胁对方话语,但却因为各自都有顾虑,无法谈崩,到最后唯有僵持不下。 果梨有什么顾虑不知道,但叶席的顾虑很明显,制药售药的确实是不只这一家,但不是所有合伙人都有黄老这样精湛医术的。要知道药材也不是乱吃的,哪怕是补药也不行,否则前脚叶席刚治好,后脚那病人就被调养坏了,那不是操蛋嘛。 “罢了、罢了。”谈判就是这样,只要先行退让一步,后面想不退都难。僵持了会,叶席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我不说三七,你也不说四六,我们三成半对六成半,这样……” “成交!”不等叶席话落,果梨果断一锤定音,随即小大人似的端茶示意,“合作愉快。” 如此,叶席更是苦笑。现在他终于明白先前他提出合伙,小姑娘当即就问关键点、收益分成的真正原因了。这不是因为对方成熟的缘故,而只是单纯的财迷而已。 摇摇头,端茶,“合作愉快!” 也罢,有这样的小财迷坐镇,想来医馆在收支方面是不会出问题的,就当是高价请了个CFO吧……某人如此阿Q的自我安慰道。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08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订!阅!) (PS: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要求,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回应你,天残地绝,你被我点名了,快自动订阅,否则一道大狸猫印呼死你!!!) 谈判敲定,提议通过,那接下来自然就是落实细节了。 叶席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这得益于孤儿的身世,孤儿是没有任何背景身份可言的,想要得到顿能饱腹的早餐,那就得在前夜捡到能换到馒头的零钱,这容不得耽误。 首先店面是最重要的,必须要先立起来,也就是要尽快改装黄老家的那个前厅。因为有先前的底子在,再加上黄老的丰富经验,很快一张中式古典的医馆结构图就拿了出来。 虽然在见过现世无数现代化医院模板后,再看这张结构图会觉得异常传统简朴、甚而是简陋,但叶席并没有对此指手画脚。在什么环境就采用什么样的画风,叶席觉得这很好。至于标新立异搏出位,这或许会吸引一时目光,但也很可能会被迅速弃之如敝履。 要知道,在有叶席的治疗道印,又有黄老这等资深老大夫坐镇的情况下,医馆已初具大火气象。既然稳打稳扎能行,那又何必冒险呢? 结构图确定,随后就是招来工匠依图改造。这也不是问题,为了养家糊口,夜倾城中综合性人才多的是,基本只要是个成年人,都有好几个生活技能傍身,泥瓦木匠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前提是,只要你有钱。 …… “让让,小心碰头……小东家,这个案桌搬往哪去?” “搬去西厢房,二秃你带他们去。猴子你还傻站这干什么,搭把手啊!” “还有三槐子……回来,谁让你去搭手的,一根筋啊,去把后院厨房灶台旁的木桶提过来,那里有我昨晚搁那冷藏的酸梅汤,盛给工匠大伙们解解渴,这该死的大热天……” 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再不复往日平静,前厅院落,原先晾晒药材的细网早被移至别处,取而代之的是约莫十余个泥瓦工匠,或打着号子来回搬动着桌椅家具,或当场在院中修葺木料、测量间距,来回走动,异常忙碌。 这么大动静,尘土木屑自是飞扬,看起来也相当混乱。不过不是杂乱无章的那种乱,而是稍带着秩序。至少一眼望去,瞧不见有任何一个工匠偷懒闲着。 如此场面,是得益于工匠们口中半开玩笑称呼的‘小东家’的指挥调度功劳。那张小脸似乎就从没干净过,现在站在施工场地就更脏了,满面灰尘夹杂着额头滑下的汗珠,随意挥袖擦拭,黑一道、灰一道,小花猫似的。 不过她精神头倒是很足,拿着张图纸,这边和工匠师傅商量下,那边又顺势搭把手,时不时还指挥她那几个免费苦力小弟,偌大的前厅院落,竟是哪哪都有她的身影…… “黄老有个好孙女啊!”收回视线,叶席端起茶杯虚敬了下,感慨叹道。 相比起那边的忙碌,院中角落这边就只能用悠闲来形容了。大树荫凉下,叶席与黄老相对而坐,中间石桌上摆放着几本古籍、整套茶具,茶烟袅袅,淡香萦绕,应和着头顶树上时不时传出的啾啾鸟鸣,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雅趣。 “果梨确是很能干,自小便早慧聪灵,只是……”端起茶杯,黄老摇头叹了口气,“只是她若不是老朽孙女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也许她会过得比现在更好些。” 叶席讶然,“这话何意?”顿了顿,“哦,如果这涉及黄老隐私,还请勿怪,就当小子没问。” 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是黄某家门不幸啊。”黄老再次长叹了声,面露颓然,“或许叶大夫你也听说过,黄家乃医术世家,传到我这一代,已是第八代。老朽资质钝劣,此生唯有一子,性子顽劣,但学医天赋卓绝,老朽自打算将家族医术尽传于他,好将门楣发扬光大。不曾想他受不得管教,亦或者是老朽的传授法子用错了,对他太过严厉苛责,终是逼走了他。” “唉……老朽当时性子也倔,再加上在气头上,便在一怒之下将离家出走的他清出家籍。后来再得到他消息时,他已加入帮会成了街头地痞,老朽自是更气,便与他彻底断绝了往来。如此又过几年,一名女子抱着个几岁女童忽然登门,手里拿着他书写的信件……没错,那女童就是果梨,至于那女子,自然就是果梨的娘,老朽的儿媳了。信中得知,原来他在帮会中遇到个仇家劲敌,双方已战至不死不休,他担心对方会拿果梨娘俩下手,便送到我这来以保安全。” “我那时其实已有悔意,再加上老伴在一旁劝说,便顺理成章的收留下娘俩。但哪想到、哪想到……” “出事了?”听到这里,看着未语先哽咽的黄老,叶席哪还会不明白事情后续进展。 黄老黯然点头:“他身边有那个仇家的细作,还是打听到了这里,于天夜晚派人上门强索。老朽只是一介郎中,虽有些名声,却无甚势力,自是抵抗不得,便是在这院落里,老伴、儿媳为护果梨,当场丧……丧于刀下,如果不是恰好有个达官显贵上门求医,随行护卫打跑了那些人,老朽和果梨也无法幸免……” 眨了眨眼,仰面望天,“自那日起,在安葬下老伴儿媳后,老朽便封门退隐,不再给人瞧病。他在杀掉那个仇敌后,也曾上过门来,只是那时果梨已有记忆,非但不再认他,更是决绝将他赶出门外……随后他陆陆续续送东西过来,也被果梨弃于门外……果梨不喜吃梨,不是因为小名,而是因为梨通离字,会令她想起离去娘亲……” “所以有时老朽会想,如果她不是老朽孙女,也就不用再经历此般惨绝事情了吧,那她咳咳咳……”应是情绪太过激动缘故,说到此处,黄老胸膛蓦地距离起伏,连连咳嗽。 “黄老节哀,身体要紧。”叶席见状连忙探身上前,轻拍黄老后背,助其顺气。 喘息稍歇,摆摆手,勉强笑道,“瞧我,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去说作甚,让叶大夫你笑话了。” 叶席默然摇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比果梨幸运的。虽同是孤儿,但却也没经历过这种血缘亲人生离死别的场面。 “喂,姓叶的,我在那忙,你却躲在这偷闲……咦,爷爷你怎么了?”是方才故事的主人公,果梨,气呼呼而来,嘴里连珠炮似的谴责着叶席。 “哦,没事,茶水呛到了。”拭了拭眼角,黄老遮掩道。 “我倒是想帮忙,这不是被你赶回来了嘛。”叶席岔开话题,帮着黄老打掩护。不过这却也是实话,上午图纸出来后他要出门招工匠的,但被小姑娘拦了回来。 “你那叫帮忙?一个工匠一天开八十枚铜币工钱!你钱多烧手是不是?”果梨不疑有他,愤然说道,“你如果实在闲得慌,可以出去多治几个病人,这样我们医馆也能多置办几件物事。” 哈,是你能多分些利益吧。这个小财迷,刚搭伙就想占便宜…… “这不行,我一天最多只看十个病人。”叶席摇头道,“而且自明日开始,到我们医馆正式开张那天,我都不会再替人瞧病。喏,这是告示,我都写好了,你帮我贴出去吧。” 这是原先就打算好的,叶席是想趁着这几天多存些枣木印,好在开业那天一炮打响。 “你自己贴!”啪的一声将递来纸张拍在桌上,果梨气急就走。 “果梨先不忙着走。”黄老出声唤住,指着叶席道,“方才我与叶大夫聊了聊,得知他在夜倾城中还无落脚之处,后院那里有几间厢房常年空着,不如让他搬进来如何?”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连忙说道:“黄老这……不方便吧。”确实有些不方便,果梨已经十四五岁,差不多是到了及笄之年,这个时候家中住进个陌生成年男子,难免不宜。 “哈哈,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叶大夫你不信老朽这双识人眼睛?” 叶席捏捏鼻子,不好说话了,再说就是在说自己人品有问题了,不过心里却是在暗道你老这双眼睛确实不咋地,自家儿子的性子都看不准…… 这时果梨说话了:“住进来?可以啊!” 叶席看着小姑娘那清水眸子灵动转了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呢?” 果然,在递来个算你识相的目光后,小姑娘微抿嘴忍着笑意:“不过呢,按照之前的协议,只有前厅医馆才在我们合作范围内,后院是不算的。也就是说你想住进来可以,但要付房租。” “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可以啊。”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要吃饭干什么?” “……”单手触额,叶席低头叹气,“明白了,房租我给,只按市价。”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放心吧,我是不会坑合作伙伴的。”扬扬手,小姑娘斗胜雄鸡似的迈着八字步走了。 信你不如见鬼!叶席拿着那张告示起身,无力向一直在旁瞧着热闹的黄老拱拱手:“您老先歇着,我去贴告示。” “哈哈,小友莫怪,这告示随便唤个人出去贴下就是了。” 摆手,“总要熟悉下这里环境的。” “这倒也是,那三槐子你过来,带叶大夫出去下。” 正如前面说的那样,老橡树巷道就像座迷宫,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在其中摸不着东南西北。而既然现在买卖开在这里,那叶席自然是要抽空熟悉下的,否则连自家店面都不知道在哪岂不是笑话。 出门后,跟在闷头带路的三槐子身后,叶席留心观察着周遭环境。 三槐子人如其名,性格木讷就像棵老槐树,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只要叶席不问,他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如此,一路基本无话。不过在走了约莫半刻钟后,来到个岔路口,叶席忽然开口唤住了三槐子,递来告示纸张:“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帮我去贴下这告示吧,就贴在巷道口那老橡树上,我在这等你回来” “好。”三槐子点头,也不问叶席有什么事,拿着告示就走了。 这实诚孩子……叶席望着三槐子背影摇摇头,转头环顾,巷道基本就一个样,区别只是有的单纯是光秃秃两道墙,有的旁边则住着人家,巷道墙壁就是屋墙。比如现在右手边那里,几个坐在屋檐荫凉下纳着鞋底的老太,兴许是因为叶席的生面孔,正不断往这边瞧着。 叶席转身走进左手边巷道,又拐了几个岔口,找到个周围没有人迹的单纯巷道,顿步,转身:“出来吧,跟这么久。”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09章 修炼天赋?果梨? “出来吧,跟这么久。” 是不是觉得这台词很耳熟?没错,早上叶席刚在唆使人犯罪的果梨小姑娘身上用过。 不要误会,叶席的感知并没有多么牛叉。 前者能发现,是因为果梨小姑娘当时骂了二秃一句白痴,叶席又不是聋子自然能听到。 至于眼下,则是身后那群人从头到尾就没好好跟踪,只是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视野里而已,一些跟踪基本注意点比如脚步声根本就未隐藏,这充其量只能说是尾行,还是技术含量偏低的那种,跟个小姑娘说不定都会出问题…… 而即是如此,在被叫破行踪后,来者自然也不会继续玩躲猫猫。 约莫十余个人,除了人群中间位置的那位五官不错、但胡子拉碴,一脸忧郁颓废模样的中年沧桑大叔外,其余应该都只是些随从小弟角色,不过不是普通的那种,手按刀柄、面孔板硬,目光锋锐似鹰隼,如果不是身上的街头草莽气息实在浓郁,看来都像是军伍中久历战阵的沙场老兵。 叶席目光扫过对方佩刀,在刀柄处红绸布条上顿了下,不由面露无奈:“血刀堂,又是你们?!” 摊手,“第三次了,只是三十两银子而已,没必要这么纠缠不放吧。如果你们帮派资金紧张,直接说,我现在就把借条还给你们行不行?” 叶席是真的有点后悔了,一单买卖而已,竟然三番两次上门找麻烦。早知如此,就算啃窝窝头叶席也会把那五两保护费给交了,这特么强买强卖的成本太高了! “三十两银子……”中年沧桑大叔闻言眉头微皱了下,似是有些疑惑,随即挥手示意下,身后十余随从大汉停下脚步,守住巷道口,他则独自一人走到叶席身前,顿步,拱手,“初次见面,叶大夫吧,我是血刀堂分堂主黄济怀,也是果梨的父亲。” 脱口而出,“你就是黄老说的那个离家出走……呃,不好意思。”叶席是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神展开,要知道就在方才他刚从黄老口中得知对方的存在,而现在活人就站在面前了,难免有些错愕。 这时叶席忽然联想到前几日张婶说的,这条巷子里面有家孩子都混到分堂主了,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黄老的儿子,也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不用道歉,你没说错,我就是那位离家出走的不孝儿子。”隐隐一丝痛楚之色闪过,又迅速遮掩,黄济怀涩然道,“我听说叶大夫要和我家合伙开医馆,我父亲……是又要出手给人瞧病了吗?” 叶席不由一愣,要知道合伙开医馆这事是今天上午才定下的,知情人很少。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对方毕竟是黄老的儿子、果梨的父亲,有所关心是常理。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在那座大宅院周遭附近,定然有许多对方设下的眼线以及暗中保护力量。 且从对方现在直接找上门来这举动来看,说不定他自己的讯息资料,对方也了如指掌。 坦然点头:“没错,是有这事。至于黄老,虽然主要瞧病的人是我,但他肯答应开医馆这个提议,那应该是有重新出山打算的。” “那就好、那就好!”黄济怀闻言神情显得异常激动,双手交叉,五指紧捏,半响后情绪方才稍稍平定,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恩,既然你知道我的事情,那想必关于果梨她娘和她祖母事也听说了。自从那事后,我父亲便彻底封门退隐……现在他肯出来替人瞧病,很好、很好!” 有些语无伦次,但叶席点点头,表示理解。 “叶大夫,谢谢!”黄济怀郑重躬身行了个大礼,随即不待叶席阻拦,又迅速道,“医馆的事情都打算好了吗?还需要什么?钱财?伙计?药材……你只管说,无论需要什么我一定……” 拱手打断,“黄……黄叔?” “叶大夫不用客气,我知你是修印师。你若不嫌弃我的身份,唤我声黄哥就行。” “好,黄哥。”稍稍安抚住黄济怀,叶席面露为难之色,“黄哥,我说句难听话你不要见怪,果梨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或许……你什么都不做,这才是最好的。” 黄济怀闻言身躯一震,愣愣呆立当场,好似刹那间老了十余岁,显得更沧桑了。 叶席见之有些不忍,有心想安慰但最终并未开口。他说的是实话,想必黄济怀也能想到,他此前无数次送的东西都被果梨弃之门外,如今果梨又怎么会需要他的帮忙呢?这只会起反作用。 半响后,黄济怀轻吐了口浊气,苦涩道:“叶大夫你可有瞧出果梨是有修炼天赋的?” “修炼天赋?印术修炼天赋?果梨?”这下轮到叶席怔住了,我这个穿越者都没修炼天赋,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靠着丹田那股先天真气才得以修炼,但她这个小财迷却有?这特么什么世道! 点头,“没错,在她小时我曾托人给她检查过体质,她是有印术修炼天赋的。我原打算将她送到门派中去,让她能跳出俗世凡人这个世界,但后来那件事情就发生了……” “她不再理我,甚而是仇视我,修炼这件事情也就一拖再拖。再过两个多月,她就十五岁了。叶大夫你是修印师,定然是知道这年龄很少会有门派再去收她,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印术学院。我可以给她交那高昂学费,哪怕付出我所有,但她不允,可是这真的不能再等了……” “等下,果梨知道自己有修炼天赋?” “知道,我后来找过她说的。” 叶席恍然,敢情财迷的原因在这啊,这是要靠自己挣取学费吗?随即叶席也瞬间明白了这位黄哥找他的真正原因,愕然挑眉:“你是想让我教果梨修炼?” 黄济怀没有否认,诚恳道:“我听说过些规矩,印道秘术向不轻传,但我实在无法。叶大夫,不如你说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叶席有些尴尬的捏捏鼻子,苦笑道:“黄哥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教,而是我水平实在有限。实际上,我也是冲着那两天后正式开放的印术学院来的。” 顿了顿,看着神色迅速灰败下去的黄济怀,叹道,“这样吧,如果以后有可能的话,我会给果梨打个底子的。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能成与否,我无法保证。” 这就是空口放炮了,但黄济怀闻言却紧紧抱拳,斩钉截铁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叶大夫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赴汤蹈火!” “没那么严重……对了,黄哥你是血刀堂分堂主?”、 想起什么,看着莫名点头的黄济怀,叶席颇为不好意思的探手入怀,取出张折叠起来的黑字白纸,搓了搓手掌,“那个,能先将这借条兑现了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0章 论起名字的重要性(四千大章) (PS:天残绝尘、天残绝尘、天残绝尘……道歉的话要说三遍,啥都不说了,狸猫是瞎了啊……) 手工制作在现世是身份的象征,比如一些定制西服皮鞋什么的,没有一定身家地位的人接触不到这层面的。但在这里,却代表着落后的生产条件,也代表着无谓消耗的时间。 叶席很清楚这点,所以他前期投入毫不吝啬,花钱请了整整十多名工匠,外加上二秃等几个免费苦力,以及一些街坊邻居的好心帮忙……如此众多人手又在果梨小姑娘的指挥下,各司其职,热热闹闹的大干两天,这才将医馆雏形勉强竖起。 这还不包括些盛放药材的药柜等必要木具,叶席都是买得现成的,不然就算这些工匠师傅效率再高,恐怕也得再忙上几天。 而饶是现在医馆雏形已出,但后续事情也是不少,不说别的,就这两天忙活留下来的满厅满院狼藉,都要收拾好一番时间。但在两天后的中午,那些工匠还是齐齐撤了。 工匠都是按天收费的,也就是说即使给你忙半天,也按一天工钱收。叶席倒是不在意这点,毕竟大钱都出了,这点小钱就当买自己舒服也是不亏。 但他的提议被小姑娘给一口否决了,并在鄙夷了番他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后的严重浪费行为后,当即结清工钱,果断将那这十余工匠给远远送走…… 于是,这个中午。 叶席黄老果梨以及二秃等橡树道五人帮,一行八人在这满目狼藉的环境下,享用了午餐。 一碗酸梅汤,两个包子。 席间,二秃别别扭扭的靠过来,看着不停环顾周遭、成就感十足的果梨,迟疑叫道:“大姐头……” “干嘛?” “嘿嘿……嘿嘿……” 被打断欣赏在自己主持下建成的医馆雏形,果梨不满转头,瞧着嘿笑不已的二秃翻了个白眼:“傻乐什么,有话说、有屁放,说完吃完赶紧干活!” “哦,我看那些工人都发了工钱……那我们,嘿嘿……” “你们什么?你也想要工钱?”提到钱字,小姑娘气势顿时一变,注意力高度集中,面色不善道,“帮点小忙就想要钱,你们还当我是大姐头?说!这是谁的主意,是不是二秃你?” 连连摆手,二秃果断怂了:“不是不是,我就随便问问、问问……” “是这样吗?”目光炯炯,小狮子一样看着宛若小鸡啄米般不断点下的光头,又转头看着低头喝汤的其余几名小弟,威慑力十足。随即清水眸子一转,想到什么,神情又迅速缓和下来,语气温和,“二秃啊,听你的意思,你们最近缺钱花?恩,我给你们找个赚钱活怎么样?” 快埋到裤裆的光溜溜脑袋迅速抬起:“好啊,做什么?” 一指药柜,“你看啊,我家这医馆就要开张了,到时少不了要招几个抓药伙计。这活即轻松,还不费力,傻子都能干。我原本是打算去外面雇人的,但你们既然喊我大姐头,那这活我就留给你们了。工钱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坑谁也不会坑你们啊对不对?” “可是我们不认识药材啊……” “怕什么,这不还有你们大姐头我呢嘛。我来教你们,保证教会……还犹豫什么,如果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我都舍不得把这活给你们……” 一旁,叶席斜瞥着循循善诱、头上隐长小恶魔犄角的果梨,又看了眼一脸感激模样、连连点头的橡树道五人帮,不禁失笑摇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你说你们明知自己智商感人,又何必去惹这个小财迷呢?这下好了吧,不但帮工的工钱要不到手,以后还要陷进个大坑,当真花样作死! “看什么!”忽悠完懵懵懂懂的二秃几人后,果梨心满意足的转过头来,恰好对上叶席视线,顿时警惕挑眉,“差点忘了问,姓叶的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总是偷偷瞧着我,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呵呵,你想多了。”撇嘴微笑,叶席可不是二秃,当然不可能被她轻易诈出话来。 “是吗?” 事实上果梨的感觉没错,自打从黄济怀那知道小姑娘具有修炼天赋后,叶席这些天确实是在观察着她。不过……似乎除了早慧聪明以及过分财迷这点外,她与其他小孩也并无什么不同,整天脏兮兮,警惕心不错,性子看来也比较坚强,这正是出生在夜倾城的孩子大多都有的特质,尤其是早当家的穷孩子。 这样看来,身具修炼天赋的她,也就寻常普通。 但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份寻常,才令得暗中观察的叶席感慨良多,道理很简单,叶席自诩做不到在明知自身有修炼天赋,也有修炼条件的情况下,却完全不为所动的过着寻常凡人生活! 超脱凡俗,成为修印师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无视的。 事实上,让一百个凡人来选择,相信百分之百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修炼,成为高高在上的修印师,哪怕是为此不折手段。 但果梨没有,她依旧过着自己精打细算的普通日子。难道她不知道自身修炼天赋的意义?这不可能,她很早熟,也很聪明。亦或者是她不想成为修印师?这也不像,因为她在不断赚着自己的学费,甚至是到了财迷的程度。 她只是有着独属于她的清晰思维认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并最终达成什么样的目标。 这很难得,也很可怕…… “我有个提议。”果梨自然是不知叶席这番心理猜想的,只是狐疑看了眼对方,便兴致勃勃道,“今天抓紧时间收拾下,明天医馆就提前正式开张怎么样?” 你是想正式开张赚钱吧…… “不怎么样。”叶席闻言当即摇头反对,“明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办,而且这才哪到哪,医馆尚未宣传,药材也没有收购齐整……一大摞问题都没解决就急着开张,你是想这前期投入都打水漂吗?” 这些确实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但叶席真正在意的还是明天,明天是西方印术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当然这个叶席是不会明说的,尤其是在果梨面前。 “也是哦。”闻听前期投入有可能会打水漂,小姑娘立刻改变了立场,“那就再等几天,再准备准备……对了,你们说这医馆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叶席闻言一愣,反正过来后不由拍了下脑门,我擦,这两天光顾着观察小财迷,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医馆都要开了,招牌还没想好这不是笑话吗? “金斗医馆,你们觉得这名字好不好?”与叶席不同,小姑娘显然是早就对此有了打算,当即就自问自答道。 叶席无语:“你怎么不直接叫金山医馆呢?” “那个太俗,没寓意。金斗金斗,日进斗金,这听着多好。” 原来你还知道俗啊…… “我觉得青龙医馆不错。” “黑虎也好听啊。” “夜杀好,夜杀霸气!” 不用说,这自然是出自有着满腔江湖大佬梦的橡树道五人帮之口。 一捂脸庞,老子真是信了你们的邪,起这名字到底是开医馆救人?还是开黑店杀人啊……懒得搭理这完全不靠谱几人,叶席转头看向身旁黄老:“您老有什么好的建议?” 黄老笑着摆手:“老朽老了,这是你们的买卖,还是你们自己取名字更好些。” 几番推脱后,眼见黄老真无插手意图,叶席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起名字这种事情他也不擅长,不然那黑猿兄弟也不会叫叶小二了:“要不就叫城南医馆吧,通俗易记。” “嘁!”这下不但是果梨,就连二秃几人都嗤之以鼻,显然是觉得这名字弱爆了。 小姑娘清水眸子又转了:“我们举手表决吧,这样最公平。” 叶席轻哼了声,公平?开什么玩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二秃几人支持谁,撇嘴道:“我是医馆最大东家,我有最终否决权。” “医馆是我主持建造的,图纸是我爷爷画的,你这最大东家不管事,没用!” “呦呵,瞧你这样子是要起义啊!” “就要起义、就要造反,二秃,给我喊起来……” …… 一番吵闹,最终自是黄老打了圆场。 于是,医馆招牌正式出炉——城南金斗医馆! 随即,看着风一般冲出院门,又闪电般冲回来从苦笑叶席这讨了银子,再次如风一般冲出院门去找人订做鎏金招牌的小姑娘,叶席叹气转头,瞧着身旁乐呵呵的老者:“黄老,医馆起这名,你亏心不亏心?” “呵呵,是有点不雅。不过大俗就是大雅,而且这里是夜倾城,如此想来倒也有几分恰当。”“行,您老岁数大,您有理。”竖下大拇指,掉头就走。既然拥有偌大清誉名声的黄老都不在意,那叶席还能说什么呢? …… 次日,清晨。 叶席早早起身,悄然洗漱后,从床下拉出个木箱,打开,里面放着的是有别于俗世的物件。 几堆摞起来的枣木印,这是这几天攒下来的存货。另外还有一堆印币,一枚鬼车令,还有一张刀谱。也就是斩鬼刀的刀谱,可惜斩鬼刀没了。 揣上那几十枚印币,叶席想了想,又从墙上摘下柄弯刀藏在腰间,推门而出。 弯刀是这两天刚从个兵器铺买来的,在经历血刀堂事件后,叶席开始意识到在面对凡人麻烦时,弯刀要比印术管用。 天色蒙蒙,依稀有残星未灭,些许微凉夜风吹过,整个人顿时为之精神清醒许多。 叶席所住地方是后院偏角落的厢房,这若是在大户人家,一般是给妾室庶子准备的,距离黄老以及果梨所住的正屋尚有段距离。人家客气是人家相信你的人品,但自己不能不知好歹,如今所住地方是叶席自己有意选择的,毕竟男女有别,住太近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当然,叶席此举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安那个黄济怀的心。 别看之前见面时,黄济怀又是感激又是请求,表现出一番自来熟的推心置腹模样。 但他毕竟是果梨的父亲、黄老的儿子,实际上他该表达的意思也没拉下。只瞧当时跟随在他身后的那十余精锐随从小弟,也就知道他是在有意亮肌肉。不然只是谈话而已,哪用得着摆这么大排场?当然他做的比较隐晦,叶席毕竟是修印师嘛,大家也都是聪明人,彼此心知也就行了。 昨夜晚饭时已经打过招呼,叶席也就没再留信,悄无声息的穿过庭院,来到前门。这里已不复昨天中午时的满地狼藉,基本恢复了叶席初来时所见的整洁干净模样,细微处还有点小变动,比如从前门通往前厅这段道路,就用齐整整的青石板重新铺就,看起来颇为清爽。 这是叶席的主意,意为开门能见新气象,想起小姑娘当时极为肉疼的板着手指,计算着一块石板多少钱,叶席不由会心一笑,微摇头,拉开木栓,开门走出。 刚一踏步出来,“是叶大夫吗?”叶席愕然转头,就见不远处个灰衣短褂大汉,站在辆套好马车旁,恭敬行礼,“我叫洪三,是黄堂主派来送您去往西城学院的。” 瞧瞧,什么叫地头蛇,就这阵势如果叶席真是对黄老爷孙俩有啥想法的坏人,估计还没等到动手,就被大片人马给包围了…… “哈,既然黄哥准备的如此周到,那我就不客气了。”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正好省了叶席待会走出巷道再叫车了,大步走来,拱手,“麻烦洪哥了,谢谢。” “不敢不敢,叶大夫您是洪堂主的贵客,叫我洪三就行。” 叶席闻言也就不再客气,称呼这东西确实不好论,他称黄济怀为黄哥,自不好再称眼前这对方小弟为哥。但话又说回来,黄老是拿他做平辈论交的,而他却与黄济怀称兄道弟,这怎么说……一团浆糊,不提也罢。 登上马车,坐落车厢。随着嗒嗒马蹄轻响,叶席正式向西方学院进发。 前世今生,这是叶席第一次去上学报道,心中感觉颇为新奇复杂。 不知怎的,叶席忽然想起现世中一首不知从哪听来的童谣——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点了火赶紧跑,轰隆一声学校没有了…… 哈……叶席无声咧嘴,摇头失笑。这算是征兆吗?上个学院而已,应该用不着这么残暴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1章 入学半道先见血 (PS:高订98了,敢不敢再给两个助攻,狸猫要梅开二度!!!) “苦涩的茶叶,精美的丝绸瓷器,拗口却蕴意优美的诗词,以及无论男女都束着长长齐腰黑发,这就是坐落在无尽大海另一端,那遥远且神秘的东方大陆给我们的最直观印象。” “但谁又能想到在这片土地上,一些来自于我们西方的文化,也正在此处缓缓扎根发芽。其中尤以学院发展最为迅猛,这在我们那只有贵族子弟方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在这里门槛却变得极低,无论来自哪里、无论有何血统、无论是否具有身份地位,只要交足费用,就能堂而皇之的进入学习。” “……我很难说这是公平的,但贵族学院因此在这片陌生土地上大受欢迎,却是不争的事实。我有幸见到了场入学仪式,那是荆棘花索尼娅公爵的学院产业……东神在上,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所见到过的最热闹、最盛大场面,虽然早就听闻东方大陆不似我们西方地广人稀,人口数量极度密集,但当我亲眼见到这入学仪式后,还是觉得传闻有误,这已经不是密集,而是人满为患的拥挤了……” “……学院前方宽阔广场上,摩肩接踵、人头涌动。每寸地面上都踩着好几只脚,甚至连旁边树上都挂有几个人,兴奋且骄傲的俯视着。一眼望去,我仿佛又看到了无尽大海,只是这次是由黑发黄皮肤的东方人所组成。除非早早进入,否则各式马车在几条街外就不得不放缓速度,随后更是慢如蚁爬,彻底被人海包围,孤零零的宛如海中礁石,这时再想前行进入广场已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务,只祈祷他们能安全退出这里……” “……看到这里,也许你们会以为我描述的太过夸张,但请不要误会,组成这人海的并不都是具有修炼天赋的修印师,事实上更多的是毫无关联的围观者,在东方这叫做‘凑热闹’,很形象的词汇不是吗,确实很热闹……除了真正想要进入学院的,还有些趁机推销商品的小贩、帮忙搬运东西的杂工,他们很灵活,眼光也很好,总能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交易对象,赚上一笔。当然,还有些别有用心者,比如窃贼,这是他们的节日。可怜我从西方带过来的几卷书籍、一支鹅毛笔,不幸在此遗失……” 以上,是个游历东方的西方吟游诗人,所描述的学院入学场景。 不甚客观,却很详实。叶席当然没有读过这本记载书籍,但他若瞧见了,一定会赞同书中的某些描述,因为确实没有夸张。 也是到了这时,叶席才知道原来夜倾城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所乘坐马车早在两条街外就不得不选择靠边停下,没办法,还算宽敞的街道早已被熙攘人群完全占据,而且别说是马车,就连那些有条缝隙就能闪转腾挪的人力马车,也在这片汪洋人海前败下阵来。 洪三接到的任务是将叶席送抵目的地,再接回老橡树巷道。现在送是送不进去了,只能叶席自己下车徒步进去,他则留在这里等候。 只是两条街道而已,但叶席却走得举步维艰,有那么一瞬间,叶席忽然有了回到现世,在春运期间来火车站买票的的错觉,这尼玛除了人还是人。 那吟游诗人并没有说错,叶席只是略略扫了眼周遭人群,便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暗道看来无论是在哪个时空,凑热闹都是人类永恒不变的恶趣味。 没错,别看这里现在这么多人,就像蚂蚁搬家似的。但实际上如叶席这样真正冲着西方学院去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只是看着这里人群密集,便下意识凑近过来,先是四处打听着前方是不是死人了,随后就在这茫茫人海裹挟下,不由自主的参与进来,兴致勃勃却盲目的向前走着。 当然,也有一些目的明确的人…… 也许是叶席这身衣服还算齐整,缓缓前行间,腰间褡裢位置便不断被些意味不明的手掌所光顾。不用怀疑,那确实是贼没错。 其实在人群外围处,是有许多身着官家制服衙役的,也难得的在尽职维持着秩序。毕竟这里聚集的民众实在太多,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演变为一场暴.动,掀翻夜倾城不大可能,但砸毁附近几个街区还是很简单的。 可惜这些衙役能镇住普通民众,却吓不住那些浑水摸鱼的窃贼,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他们天然的保护伞,不但出手变得极其容易,就是被发现了往人群里一钻,又有谁能找得到他们? 不过他们错就错在眼神不好,去招惹叶席。要知道后者因为斩鬼刀事情,正对他们这样的人深恶痛疾。如今觉察到有窃贼伸手,自是毫不客气。 “咔嚓!” 喧哗吵闹人群中,如这样树枝断裂脆响自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叶席轻描淡写收手,瞥了眼身旁那抱着手腕,额头豆大汗珠忽得猛蹿的普通男子,面无表情。后者除了闷哼一声外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怨毒看了眼叶席,便匆匆挤进周遭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第一个出手的窃贼,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事实上只过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叶席再次出手,拿住了个摸向褡裢的手腕,是个半大男孩,岁数约莫与二秃相等,对视,眼神有些慌张,随即就换作恶狠狠的威胁戾色。 叶席撇撇嘴,转腕,“咔嚓!” “恩……”闷哼声中,松掉小男孩耷拉手腕,叶席脚步一错,与个从侧面似是无意踉跄撞来的青年擦身而过,屈指弹出,嗡的轻吟,一抹刃光一闪即逝,不远处树干上多了柄微微颤抖的小刀。 “你特娘敢坏大爷买卖?” 刻意压低的威胁嗓音,叶席不答,伸手搭上对方肩头,状若好心的扶了把青年,随即往身后一带,噗,“干!”,低沉痛叫,小男孩愣愣看着自己的左手,那原本插向坏事者后背的掌间小刀,如今却尽皆没入同伴青年腰侧,瞬间殷红一片。 咝咝抽着冷气,努力忍了几下,终于,“啊——”惨叫声中,青年如风转身,啪,直接一巴掌将那半大男孩扇飞,随即猛地探手拔出****在腰侧的小刀,血液****间,双眼猩红,霍然转头,对上个愣愣看来的中年妇女,再环顾周遭,哪里还能瞧得见叶席身影。 “啊——杀人啦、杀人啦——”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2章 开学祭 高亢尖叫,警锣声四起。 望了眼身后哗然大乱的人群,以及宛如虎入羊群的众多衙役差吏,叶席摇摇头,立了立衣领,转身继续前行。 反应还算及时,那事态应该就不会扩大。不过那青年、男孩应该是跑不了了,不是所有衙役都是吃干饭的,这和他们平时是否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并没有直接关系,实际上在夜倾城这样的城市里,想要当个合格的执法者,那就得要比恶人更奸! 当然,就算他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查到叶席的头上,因为刚才整个动手过程很隐蔽,也很干净。 若放在几个月前叶席还是凡人的时候,那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轻描淡写的悄然解决战斗,他是做不到的。但在体内有了真气后,一切也就变得不同,不只是五官更敏锐,反应更为快速那么简单,更关键的是隐隐有了种周遭一定范围尽在掌控中的玄妙感觉。 这也就是修印师与凡人的差距,哪怕是不动用印术,只靠身体素质也能形成单方面的碾压。 随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注意,是没再出类似方才那样大的变故,一些该捏断的手掌,叶席依然毫不客气。 做贼也是要讲天分的,如果眼光不好,招子不够亮,那吃些教训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就这样伴随着一路咔嚓脆响,叶席自己都不记得掰断了多少窃贼手腕时,终于是来到了第一次进城时,所见到的那个三岔路口,几栋风格迥异的圆顶建筑也跃然进入视野。 印术学院,就在眼前。 毋庸置疑,这里的人群自是更为密集。但与先前一窝蜂往前冲的盲目状态不同,这里的人群隐隐分作两块,一块是站在街道两旁瞧新鲜、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另外一块则沿着街道脚步不停,继续向着学院大门处走去。这无疑是真正想进入学院的人,或者说是有亲朋好友真正想进入学院的人。 后者的人数仍不在少数,即使是除去陪同亲友团这类存在,数量应该也依旧庞大。这不禁令叶席颇为疑惑愕然,难道夜倾城是块风水宝地,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具有修炼天赋的人? 来不及细想,叶席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学院敞开大铁门处时,顺着周遭众人视线,下意识抬头,就见个盾形学院标识镶嵌在门头之上,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着金光,异常扎眼。 这标识叶席刚进城时见过,不过是在晚上,那时遥遥看去似是个狮子模样,如今凑近细看,才发现这狮子长相颇为怪异,不但是有着弯曲锋锐鸟喙。在其背上更是多了双羽翼翅膀,张嘴作仰天咆哮状,看来端得霸气。 妖兽? “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不?都不知道吧……这畜牲叫狮鹫,黄金狮鹫!” 就在叶席疑惑间,旁边有好事者卖弄着学识,解答了他的疑问,“这玩意只有西方有,我们东方大陆可没有。听说厉害着呢,能生撕虎豹!” 顿了顿,再道,“我在百族联盟待过段时间,那边学院可多了,每个学院的招牌标识还都不一样,有花草有鸟兽,还有刀剑斧头,总之就是各种稀奇古怪,后来我才知道那代表着不同的西方贵族势力。比如眼前这畜牲,听说就是西方黄金狮鹫家族的家族徽章。” “拿个畜牲做家族徽章,你们说那些西方人到底是咋想的呢?” “蛮荒之地,化外野民,谁管他们怎么想!” “哈哈,老哥说的是,那蛮荒地方想来也不会出多少东西,哪如我们东方大陆地大物博,如此自是逮到个东西就当宝贝供着。” “哈哈,此言有理……” 哄笑声中,一群人不自觉昂首挺胸,带着****上国气度迈步跨进铁门,那派头不像是来学习的,倒像是来巡视检阅的。 如同西方对于东方大陆的茶水、精美丝绸瓷器的直观印象一样。蛮荒、化外野民,这也就是东方对于西方大陆的基本印象,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修印师都是如此,一方面对于西方舶来品有些新鲜好奇,一方面却又表现的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这里面的道理说法很多也很杂,在这里就不详细赘叙了。正如叶席没兴趣纠正那些人对于徽章意义的误解一样,只是笑了笑,再次打量了眼那黄金狮鹫,便同样迈入门中。 …… 暂且先不提叶席在学院内瞧见什么,只说在远处三岔路口位置,一个模样瞧来颇为机灵的少年,左手托着装有几个热腾腾包子的荷叶,右手拎着两竹筒豆浆,身形灵活的避开周遭拥挤人群,跳上辆停靠在路边的黑棚马车。 掀开密不透风的草帘,“老大,早点来了。” 因为有几盏固定油灯,封闭车厢内并不显得昏暗,只是有些闷人。听着这少年呼喊,正挑着窗帘一角向外探望着的身影回过头来,抹着额头汗水,骂骂咧咧, “早让那群兔崽子将这马车改良改良,再不济将窗帘换做透风黑纱也行啊,特娘的是要闷死老子吗……豆浆是凉的吧?如果是热的我剥了你小子的皮!” 如果叶席在这的话,一定会认出这话语粗俗男子,正是几天前请他吃面的扮相奇葩男子,也就是耿轻侯。 少年嘿笑着将竹筒递了过去:“放心吧老大,那店家说这豆浆是昨晚放在井里冰镇过的,凉爽的很。” “不错,你小子有前途,好好干,我看好你。”耿轻侯闻言大悦,接来竹筒就仰天灌了大口。 少年也没闲着,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随意道:“老大,这外面的人也太多了,夜倾城有这么多修印师吗?” 咂嘴回味,“啧啧,你小子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运拥有修炼天赋啊。而且谁说不是修印师,就无法进入学院学习的?” 少年纳闷:“可这不是印术学院吗?” “蠢!夜倾城里面挂羊头卖狗肉的买卖还少了?北城区那些个纨绔少爷,哪个拥有修炼天赋?结果还不都进去了。” “也是哦,看来这印术学院也不过如此嘛。” 耿轻侯闻言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下,西方印术学院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否则也就不会出现西方印道实力隐隐压制东方一头的情况了,不过他并没多做解释,而是岔开话题道:“小子,你刚加入治印司没几天,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这里可不是府衙,你衙役老爹的那一套在这里可行不通。难得你拥有修炼天赋,千万不要懈怠浪费了,老子可不想以后替你收尸。” “放心吧老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少年嬉皮笑脸回道,随即想起什么凑近讨好,“老大,我虽然才加入没几天,但好歹也是治印司的人,你看晚上的任务,能不能带我见识下?” “见识?我看你是想死!”耿轻侯斜瞥了眼,神色难得正经起来训斥道,“你以为我前几天就将司里所有人手全派出去,又一大清早的跑到这里蹲点是因为什么?小子,你记住了,我们治印司相比起有固定工作的治安府衙,看起来是清闲许多,没有任务就可以躲在司里睡大觉,但这绝对不包括今天!” “实话告诉你吧,夜倾城乃至我们治印司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这印术学院正式开门收徒的时候!哦,他们管这个叫开学,不过在老子看来,这后面应该再添个字,祭字,开学祭!一开学就得拿修印师的命来献祭!”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3章 异界黑科技(四千大章) (PS:越来越喜欢大章了,什么都交代清楚了,都不用苦恼在哪里断章,还能拉均订。不过你们估计不喜欢,好吧,以后还是以分开来为主。) 不同的环境,总是能造就别样的风格。 刚踏入铁门,叶席就被这扑面而来的异国风味为之一震,没有中式雅致的水榭楼台、林荫大道,有的只是近乎粗犷式的大开大合,平整宽敞似片草原的偌大广场,周遭不见任何绿化林木,唯有几座雕像喷泉矗立当中。广场远处,是十余栋连成一体的灰白石料建筑,或椭圆拱顶,或尖针似塔,错落摆放,远远望去好似现世中世纪古堡群,充斥着沧桑且厚重的历史韵味。 当然,由于现在广场上熙熙攘攘人群,喧哗热闹气氛,这种沧桑感被削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勃勃生机与活力,好似长在枯朽老木上的青藤野花,两种截然不同风格彼此依存,非但不显矛盾,反而是别具番异样美感。 叶席第一眼看到的是座青铜人物雕像,后者很难不引起注意,因为它就摆放在广场正前方,巍然高耸,只要进入学院就必然能够看到。而摆放在如此位置,这青铜人物雕像的身份在西方自是不一般。 不过在叶席下意识抬头看去时,却不由得一愣,那是座男子全身雕像,身着修士长袍,手捧青铜古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从五官相貌,还是从束发习惯来看,这男子都是副再明显不过的东方人模样。 一个被西方印道学院所供奉朝拜的东方人? 这是什么鬼? 有此疑惑的不只叶席一人,雕像下方聚集了不少围观者,都是对这东方面孔的青铜雕塑啧啧称奇,一头雾水,不过这时却没有知情好事者出来解释讲述,显然很少有人知道西方学院这一手是个什么意思。 没弄明白叶席也不纠结,只要能成为这学院一员,迟早都能知道这是何许人物。 顺着铁门旁刻意摆放的指示牌,叶席穿过广场,来到处巍峨拱门下。到这里后人数明显大幅度减少,除开真正想进入学院的学员,那些陪同过来的亲友,便被一群身着连帽黑袍、左胸口绣有黄金狮鹫标志的年轻人,拦在广场之上,不得靠近。 从周遭议论碎语中叶席得知,这群连帽黑袍的年轻人,便是这印术学院的正式学员。如果他能进入学院,那这些人也就是他学长了。 在询问后确定叶席是要加入学院,一个脸有雀斑的年轻黑袍指着身后巍峨拱门:“进门左拐,去那里填写相关资料信息,随后自会有人告诉你去哪接受测试。” “好的,谢谢。” “不客气,祝你好运。” 进门后是条椭圆穹顶的幽长通道,这在东方建筑中几乎是不可能见到的,谁没事在屋子里放个走廊,放在后花园还差不多。但在西方建筑中却习以为常,似乎是因为地广人稀的缘故,但凡是有点身家的西方人,在建造自家建筑时都是怎么宽敞怎么来,怎么高大怎么建,任性的很。 依照那年轻黑袍指引,叶席推开左手边木门,怔了怔,方形低位平台,环状阶梯席位,层层铺叠,差点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是……剧院? “嗨,过来填写文表。”一声语调颇为怪异的嗓音传来,叶席抬头看去,就见前方平台那里,一个棕发碧眼、身躯壮硕似熊的男子正向这边招手。 老外?不对,是这个世界的西方人。不过从外表看来和现世老外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捏了捏鼻子,叶席坦然走去,从对方手里接过片纸张。 这过程中,那棕发碧眼男子还颇为好奇的多瞧了叶席几眼,因为他从后者眼中没有看到丝毫诧异之色。 叶席当然不会诧异,现世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网络中,什么样的老外他没见过,别说棕发碧眼,就算全身漆黑似炭的黑人小哥他都打过交道,小场面啦。 阶梯席位桌上准备着不少笔墨,已有许多先来者正埋头下笔,男女老少都有,只是女子相对而言要少些。 叶席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看向手中纸张,眉毛不禁扬了扬,说是文表,其实就是表格,姓名、性别、年纪、家乡地址、是否具有修炼天赋,修为境界几何、入学费用是用二十印币还是用十万两银子支付……洋洋洒洒,几十个问题并列排下,这特么是要查户口啊! 下意识摸了摸怀中印币,叶席随手在用二十印币支付学费的选项前划上勾号。还好,墨小默分给他的印币数量不少,约莫三十余枚,支付学费是足够了。 随即也不由咧咧嘴,二十枚印币、十万两白银,也就相当于一枚印币价值五千白银……果然教育产业都是绩优股,这哪是办学,分明就是抢钱啊! 摇摇头,叶席提起毛笔认真填写,除开家乡地址因为涉及到些麻烦事随便编了个外,其余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照实填写。至于胡编的家乡地址,叶席还真不信这印术学院会千里迢迢的跑去核查,若真是那样他也认了。 很快填写好后,叶席起身将文表递还给棕发碧眼男子,后者低头瞧了眼,将纸张压在右手边位置,也不知他是按照什么标准区分的,左手边的纸张明显要比右边的厚上一大截。 指向门外走廊,语调依然抑扬顿挫的令人好笑,“往前走,一直到尽头,右转。” 叶席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在分工协作,棕发碧眼男子只是负责收集学员资料,后面应该还有程序要走。点点头:“请问还有几轮测试?” “两次。” 叶席微一颔首,礼貌向对方道别后离开剧院房间,大步走到幽长通道尽头,右转,一个长长队列出现在了眼前。 队列是从左手边一间屋子里延伸出来的,貌似人数不少的样子,等候在外面过道上的人,百无聊赖之下或贴墙闭目养神,或三五个聚拢谈笑风生。在看到叶席出现后,一个自来熟的中年男子扬手打来招呼, “小兄弟也是过来画肖像的?” 叶席一愣:“画肖像?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指了指左侧墙上窗口,努努嘴,示意叶席自己去看。 叶席走过去扒着窗口向里面瞧去,这是间面积不大的普通屋子,左右墙壁上拉着不少绳条,纵横交错的将房间分割成无数小块,绳上挂着一幅幅雪白纸张,晾晒衣物似的,有的纸张还在嗒嗒往下滴水。 靠近门口地方,立着个盛满淡黑色液体的三角小鼎,一个身着白袍的老者正指引着个青年靠近鼎旁,俯身弓腰,将上半身倒映在平静的淡黑色液体之上。保持这个姿势大概十余息时间,年轻人直起身来退后,白袍老者则拿起片纸张覆在水面之上。 随即伸出苍老双手,搭上鼎边,含糊不清的吐出几字古怪音节后,鼎身蓦地闪过丝丝暗色光芒,如此又持续了约莫几分钟后,白袍老者伸手捏着潮湿纸张一角拎起,朝着上面吹了几口气,变戏法似的,一道模糊身影凭空渐渐浮现,瞧那模样,竟是和青年有七八分相似。 “我擦!”眨了眨眼,叶席不自觉爆了句粗口,这是什么黑科技,异界照相机吗? “惊奇吧,我刚见到也愣了好一会。”一旁中年男子见怪不怪道,“听说叫什么影印术,不过在这变为镜花水月了,别说,这改过来的名字还挺贴切。” 旁边几人也加入进来聊道,“这西方印术还真是有些门道,短短一小会就将人大致模样弄出来了,若找个画师来画像的话,估计画到天黑都轮不到我等。” “是啊,若能学会这门手艺,再将那鼎买来,应该有买卖可做。” 一衣着华贵青年冷哼道:“我看只是旁门左道,雕虫小技而已,看似方便,实际是偏离了大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西方印术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哦,是吗,敢问阁下可是修印师?” “我朋友的弟弟是修印师,印徒中阶,怎么滴,我还不能评论了?” “可笑,我大舅二姑三大爷家的孩子都有印徒高阶修为了,我知道的会没你多?” “你……” “稍安勿躁,两位稍安勿躁,都是来见识世面学门手艺的,没必要在这吵不是……” 一旁叶席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人,学门手艺是什么鬼?敢情你们都不是修印师?那方才还评头论足,坐而论道,一副天下印道大势尽在胸中的慨然模样,这特么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无语间,叶席对这西方印术学院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难怪会有十万两银子这说法,原来这里连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也收,这靠不靠谱啊…… …… 学院外,封闭车厢中。 “开、开学祭?”机灵少年被正色厉声的耿轻侯给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疑惑问道,“老大,这怎么说啊?” “知道这号称有教无类的印术学院是如何收学费的吗?”耿轻侯自问自答道,“要么二十印币,要么十万两银子。银子就不说了,但凡能出得起这笔银子的都不会是普通人,很少有强匪敢打他们的注意。再加上有我们治印司在这,也不会有几个穷疯了的修印师连凡人银子都抢。但印币就不同了……” “印币一般只有修印师有。”耿轻侯再次正色道,“二十印币不少了,在印道世界里,能买个品质不错的印器,也能买好几颗关键时候救命的丹药。财帛动人心啊,在这点上,修印师和凡人也没多大区别。”摇摇头,神情讥讽。 机灵少年恍然大悟道:“老大你的意思,是会有邪门魔道的修印师过来,专门截杀这些想要进入学院的修印师,抢夺他们身上的印币?” 顿了顿,挠挠头,“可是时间不对啊,到现在都没人动手,那些修印师都进到学院里面去了,到时学费一交,即使有人把他们杀了,不是也得不到印币吗?” “不错不错,到底是有个衙役老爹,你小子还知道考虑作案时间。”满意点头,耿轻侯夸赞了下机灵少年,但随即又是摇头道,“不过你还是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学院收人的流程。今天并不是学院正式收取学员的时候,只是前期测试而已。想想我们夜倾城是什么地方?藏龙卧虎也藏污纳垢,这印术学院虽然看似什么人都收,但他们也怕收到恶贯满盈之辈。所以每年集齐学员资料后,都会连夜先送到治安府衙以及我们治印司这里审查,为的就是挑出藏在其中的通缉罪犯,最大可能的杜绝危险。实际上学院真正放榜时间,是在三天后。” 轻叹口气,“整整三天时间,学院凭此自然可以查漏补缺,但那些印师学员就得提心吊胆的做三天猎物,能否安全活下来再次走进学院大门,全凭自身造化。” “该死!”听到这里,机灵少年忍不住握紧拳头,“学院为什么不通知?只是贴个告示的事情,明明一点都不麻烦!” “因为贴了也没用。”耿轻侯冷然道,“印币不是银子,无法存入钱庄。再加上想进入学院的修印师,大多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人修士,他们远道而来,在这里没有固定居所,印币放哪里都不如放自己身上安全。” 道理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机灵少年连连点头:“明白了老大,这么说,我们晚上的任务就是提前抓住那些意图不轨的修印师……哎哟!” 砰,话未说完,机灵少年额头就狠狠挨了记暴栗,耿轻侯没好气道,“刚夸完你小子就傻了,修印师与修印师之间的战斗,不涉及印道公约,只要不将俗世凡人卷入,我吃饱了撑的去抓他们?你想引发夜倾城印师混战吗?小子你给老子千万记住了,我们的任务只是看住他们别乱来,三天一过就收工,不许节外生枝!” “可……可那些散人印师怎么办?”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耿轻侯平静却残酷道,“印道一途从来不是坦途,即选择踏入,就得有身死道消的准备。如果连这点都没想好,还修什么道、炼什么印,死了也活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4章 入学面试 (PS:狸猫会将本书境界、功法、印器体系,上传作品相关,不了解的可以去看看。) 根据那棕发碧眼男子说法,在填写完个人信息后,剩下来只有两轮程序要走。 叶席原以为最多到中午就能解决,若是再快点,说不定他还能回去赶上个午饭什么的。 但事实证明叶席想多了,确实是两道程序没错,但在第二道程序,也就是画肖像那,叶席被一直卡到了下午。 其实那鼎状西方黑科技已经很牛叉了,基本几分钟就能将影像拓下,但奈何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一个人几分钟,二十个人就是一小时,而排在叶席前面的长长队列,略略数来又何止百人? 约莫在下午三时左右,终于是排到了饥肠辘辘的叶席,就这还是因为前方有不少人自行放弃,才让他提前了许多时间。至于那些人放弃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对于那鼎状东西很忌讳,担心在留下影像的同时,也把自己的魂魄给勾走了…… 随后依照那白袍老者指引,叶席跟着一同留下影像的几人,向着第三道程序处走去,接受那最后的面试。 其实到这里叶席也明白过来了,纵观学院这几道流程,其实也就种简陋的招聘程序,就像现世那些企业所做到的那样,先留下简历,再拍张入职照,最后再接受各部门头头面试。 分工明确,就是不够体系,以至于耗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这点和东方门派有着极大差异,东方门派中,只要有个掌门长老这类负责人物说句可以,便就可以列入门墙。当然拒绝的也很干脆,说句不可以,那你就是可以也不可以。 与画肖像类似,面试也是项极为浩大繁杂的工作,所以即使到了地点,接下来也还是得等。 也就好在西方学院考虑的还算周全,到这里后有免费食物清水可领,否则叶席真担心等不到面试到来,这里的人,尤其是普通人,就得因为忍受不住饥饿而走掉大半。那样的话,这场入学仪式就彻底沦为一场搞笑闹剧了。 排队、排队、继续排队…… 有人进去,也有人出来。进去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紧张忐忑,出来则都是齐刷刷的一脸茫然。有好事者上前询问,那些面试过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好似忽忽悠悠就结束了。 也有意外,比如有几个面试者就是被抬出来的,这当然不可能是被吓晕的,问那些抬人的黑袍学员也不答,这不禁是让等候在外面的面试者,更添了几分畏惧紧张…… 终于,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在个黑袍青年的招呼下,叶席与身旁面试者一共十人走进了面试房间。 房间很宽敞,但装饰很简单,一张长桌,十余把长椅,几名西方人与几名东方面孔的学院负责人,坐在长桌后方,静静看着叶席几人走到近前。 一个坐在长桌中央偏左位置、面容古拙的中年人率先摆手开口道:“有印术修为的列左边,没有的列右边。” 早就知道这印术学院也收普通人的叶席,此时当然不会再惊讶,在身旁一同进来的普通人艳羡嫉妒目光下,依言走出人群,来至左边空地。随之一同过来的只有两人,一个衣着华贵与叶席年龄相仿的青年,还有个一脸褶巴皱纹苦相似农夫的老者。后者朝两人礼貌拱手,叶席还礼,那衣着华贵的青年则恍若未见,轻哼一声,下巴高高抬起,摆明着不屑回应。 那苦相老者也未在意,似是习惯了这种对待,干巴巴的讪笑了声,垂手低眉。 叶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老者与青年,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由对印道状况又有了点残酷认知。 欺老不欺少,任何行业职介基本都是如此。在以实力为尊的印道,则表现的更是明显。与生机勃勃、前途无量的青年比起来,年迈老者无疑已无多少潜力可供挖掘,除非是碰到天大机缘,否则很难再会有所进步,甚而想要保持原地踏步、不倒退走回头路都是奢望。 而会想到进入学院学习的修印师,境界修为当然不可能高到哪去。所以,这衣着华贵青年瞧不上那苦相老者,也就理所应当了。 面试分为两边,只说叶席这边,还是那个中年人,面无表情:“报上并证明你们自己的修为。” “印师初阶。”“印师初阶!”“印徒高阶……” 两只年轻手掌与只苍老手掌伸出,握拳,真气光芒闪耀,两道强度类似,一道明显弱上一筹。叶席修为与那衣着华贵青年相等,令后者不由得转头看来一眼,傲然神色稍减。至于那苦相老者的印徒高阶,他则恍若未闻,连鄙视表情都欠奉。 中年人神色不动,开口再问:“加入学院的目的。” 叶席实话答道:“获得修炼心法,提升修为。” 衣着华贵青年傲然抬头:“见识东西方印道差别,取长补短,并最终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印道!” 剩下的苦相老者搓了搓手掌,迟疑道:“能多学几门印术……就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印术是什么?”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不由的陷入沉思,是啊,印术是什么?现世中道家印法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只是道家无数传说神通中不起眼的一种,是行使神力的法物。但在这个世界呢?还是如此吗…… “印术……不就是印术吗?”这次是由苦相老者率先回答,不过他的回答等于是没说,满脸茫然。 衣着华贵青年闻言似是再忍不了他这土里土气言行,翻来个白眼,朗声洋洋洒洒道:“在我看来,印术是沟通天地间真气的桥梁,并将之有序规整排列,最终发挥出各种莫大威能。而想要做到这点,需要天赋,更需要悟性。天赋悟性平平者,只能依照前人典籍所教,中规中矩,唯恐逾越半分。天赋悟性卓绝者,则会依据前人印术原理细细推导,如此不但能更好更深入的了解印术,甚而还能加以改良,创出门新的印术。至于天赋悟性低劣者……” 顿了顿,瞥了苦相老者一眼,嘴角微撇,“不说也罢。” 说是不说也罢,但其中意思却无疑明显,这已经不是指桑骂槐,而是就差指着苦相老者鼻子说,没错,你就是那个天赋悟性低劣者! 青年的眼神小动作并不隐蔽,或者说他就没想着隐藏,除了仍在沉思的叶席外,中年人与那老者都看到了,不过后者却依旧那副局促苦相,像是没听出来青年这番话语的意思。 中年面试官则恍若未见,看向仍在沉思的叶席,等了下,重复问道:“印术是什么?”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5章 炼印入身 (PS:哼哼,某位书友猜到想法又怎样,难道狸猫我不会换个表达方式吗?天真啊……) “我觉得……我的意见与他类似。” 沉思中回过神来,叶席看向苦相老者,加重了点语气,“印术,就是印术!” 苦相老者闻言一怔,衣着华贵青年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是皱眉,看向叶席的目光不甚理解,也有点怜悯,暗道莫不是他也是天赋悟性低劣者? 中年人古拙面庞神情首次微动,有些玩味的看着叶席:“具体怎么说?” 这话出口,青年眼中的怜悯消失了,他是高傲,但不是没脑子。这中年面试官方才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但现在却又向叶席追问,明显反常。反观自己,明明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但对方却无丝毫反应,其中差别可想而知。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叶席挠挠头,“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既然道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思维来思考的,那我觉得印术也是如此。或许……印术就是证道的手段吧。” “好一句不可言、不可思即道。”中年人抚掌而叹,似是来了兴致接着道,“既然你认为印术是证道的手段,那你觉得东方印术与西方印术,哪个更接近于道?” 这个问题有难度,叶席是东方人,前世今生都是,不能数典忘祖,但他现在想加入的是西方印术学院。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就是类似你爸和你妈哪个更好?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个选择题好嘛…… 聪明人,或者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不宜正面回答的。最好最鸡贼的答案,也就是和稀泥,说两个都好。 但偏偏叶席想也没想就果断回道:“东方印术!” “哦?为什么?”这不是中年人在追问,而是个身着金边白袍的西方老者,另外几名西方人也将视线投了过来,有个甚至在微微凝眉。 华贵青年见状嘴角不由微撇,看向叶席的目光也玩味起来,若用文字来解释这种玩味,大致意思就是让你装B,这下撞枪口上了吧。 叶席却是坦然,因为他觉察到对方并无发难意味,只是单纯辩论而已。而谈起辩论,那他前世被老道士逼着看下的道家典籍,可不是白看的,直接回道:“因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听说印道起源于东方,后传于西方。那这一便是东方印术,二或者三才是西方印术,如此算来,一自然是最接近于道的。”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现世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嘛,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架不住人家就住在罗马郊区啊,一脚就到了……气不气?气也没用,因为这就是事实! 几名西方人闻言面面相觑,回过神来后凑到一处低声说着些什么,时而互相争论、时而皱眉摇头,不过他们用的是西方语言,叶席听不懂。 好在他们还知道眼下是在面试,很快就停止了讨论,与那面庞古拙的中年人说了几句,后者微一点头,抬眼看来:“三天后放榜,如果你们两的身份信息没有问题的话,学院欢迎你们。” 微顿,视线集中,“至于你,抱歉,你不能进入学院。” 苦相老者愕然伸手指了指自己,一丝怒容一闪而过,“我?为什么?别说是因为我老了,我知道学院收过比我年纪更大的,这不公平!” 叶席闻言也是一愣,如果排除年龄关系的话,他也没看懂这学院收人的标准。倒是那青年似乎并无意外,冷哼道:“这么大把年纪,不过区区印徒高阶修为,莫非你还指望学院帮你突破……呃?” 话语一顿,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原因是那苦相老者霍然转头看来一眼,只一眼,眼神冰冷淡漠,好似吐信毒蛇,华贵青年只觉周身蓦地一寒,如坠冰窖,忍不住受惊撤步后退。 这气势……叶席下意识弓腰若箭张,右手摸上腰间佩刀,同时左手掐印捏诀,如临大敌。 “因为你不诚实。”金边白袍的西方老者语调怪异道,“你有印师巅峰境界修为,却说自己是印徒高阶,你是用了某种印器还是手段遮盖了自己的真实修为。而且,你身上的煞气太重,不似善人。” 摊手,“抱歉,我们学院不欢迎你这类人。” 印师巅峰阶?叶席与青年闻言身躯都是一震,尤其是后者,愣愣看着那在他眼中宛若废物的苦相老者,一脸惊惧茫然,显然是被打击的不轻。 “自己出去,亦或者……”中年面试官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我将你打晕,让人抬你出去!” 话落,身形挺直似山脊,张狂霸道威势临空压来,雷滚山崩,一旁叶席与那青年只是稍稍涉及,身躯四肢俱是僵硬,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好似这一方空间都被某种强悍力量给牢牢锁死一般! 叶席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先前会有面试者被抬出去了,那些人应该和这苦相老者一样,打得都是同一个主意,意图靠伪装蒙混过关,进入学院。且没料错的话,识破并打晕他们的,应就是这中年面试官。 而叶席与青年如此,那直面威势的苦相老者无疑感受更重,周身噼里啪啦炒豆般一阵爆响,恨恨沉声:“炼印入身!” 叶席闻言心中一动,下意识看向中年面试官。通常来讲,修印师一般主分三种修炼方式,一是以道驭印,这是修炼人数最多的方式,叶席现在就是如此。二是化印入兵,比如炎羽门的尹长青,也比如墨小默。三就是炼印入身,这也是叶席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修炼。 传言中,这种修炼者,大成时七尺身躯便是不动法印,攻则撞山山碎,守则水火不侵! 而与这样的修印师作战,最忌讳的就是被近身,一旦被近身在狭小距离内搏斗,只要双方修为不是相差太多,最后胜出的往往会是他们。 苦相老者显然也清楚这点,看着双方狭窄距离,尽管不再伪装的老脸上满是怨毒不甘,但还是放下了抬起手臂,最后大有深意的瞥了眼木木呆呆的华贵青年,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收起外放气势,中年人重新坐下,向叶席两人挥手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叫下一批……” “等等。”金边白袍老者看向叶席,“你关于道的一些想法,很有趣。有空的话,我会去找你交流的。恩,你是夜倾城本地人吗?” 叶席摇头:“不是。” 老者微一皱眉:“那就尽早离开吧,路上注意安全。” “呃,谢谢。”叶席闻言是有点摸不著头脑的,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心道这西方老外还挺客气,知道关心人……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6章 八音天机仪 “我擦……” 走出灰白石料拱顶建筑,叶席怔了怔,这才发现天色晦暗,已是到了傍晚。 只是三道学院测试流程而已,竟然就用了整整一天时间,而且叶席在此前队列中还不算靠后,再等他后面的那些人经过面试,那还不到半夜去? 挠挠后脑勺,叶席头有点疼了,要知道他昨天可是说用半天时间就能解决事情的,但现在早上出来,晚上才回去,怕是妥妥要被那小财迷鄙视念叨,肯定是认为他这个大东家又跑出去躲清闲了。 如此想着,叶席叹了口气,急步穿过偌大广场,向学院铁门处行去。 这时候上午那些凑热闹的人群当然早就散了,不过学院外面依然极其热闹,灯火通明,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生意兴荣商铺、四处吆喝摊贩,夹杂着弥漫空中的各种食物香气,一片繁华景象。 这也是能够想到的,古往今来,学生与女人的钱总是最好赚的。所以但凡是与学院这类教育机关挂上钩的地方,周围都会自主形成个商业圈,衣食住行,无所不包,也无所不旺! 刚一踏出校门,“叶大夫?这里!”却是那洪三将马车停到了铁门旁边,且守在这整整一天时间,终于等到了叶席出现。 “麻烦了,洪三哥。恩,晚饭吃了吗?”叶席见状自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谢过后看着周遭各种食物摊子,准备请对方吃点东西以表心意。至于小财迷吗,反正已经爽约半天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但洪三拍着胸脯摆手:“叶大夫无需客气,我刚吃了几个包子,不饿。” 几番推辞后,见洪三真无吃饭意思,叶席挠挠头:“那麻烦洪三哥把马车驶出来吧,我去买些东西,我们这就走。” 叶席要买的东西是蜜饯零嘴,所谓吃人嘴短,他准备拿这些东西堵住小姑娘的嘴,省得再听对方碎碎念。恩,机智如我啊! 学院旁果然是应有尽有,叶席很快找到家零嘴铺子,因为不知道果梨口味,索性各种都买些,付钱找钱时,叶席随意环顾周遭环境,忽得顿了顿,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微微皱眉看着左手边人来人往,方才,好像是有个熟悉身影走过去了…… “叶大夫……叶大夫?”洪三驾着马车行到一边,叶席下意识回应了声,摇摇头,收回视线,应该是看错了,自己才来夜倾城多久怎么可能会有熟人? “来了,我们走吧。” …… 马车缓缓驶离,而就在叶席方才位置左手边,一身落魄大叔打扮的耿轻侯抓着几串烤肉,避开人群,走到辆黑棚马车旁,抬手敲了敲车厢。 “小子,出来透透气。” 话音落下,机灵少年敏捷蹿下马车,迫不及待问道:“老大你都安排好了吧,是不是行动就要开始了?” “开始也和你没关系,我上午怎么说来着,你小子今天就和我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耿轻侯抬手作势要敲暴栗,在机灵少年连忙抬手躲避间,又将手中几串烤肉顺势塞进对方手里,“赏你的,吃吧。” “哈,谢谢老大。”机灵少年也不客气,抓着烤肉就往嘴里送。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你小子急什么?”耿轻侯不知从哪里捞出个酒壶,仰头灌了口后,见到少年那狼吞虎咽吃相,撇嘴骂道,“别整的跟好几年没吃过肉一样,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治印司亏待了你小子。” “嘿嘿,我这不是刚加入治印司吗……” “扯,继续扯。你老爹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做个小捕头,虽然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但贪污受贿也什么都没拉下,能少你小子吃的?” 机灵少年闻言神情顿时大变,连咀嚼动作都是一顿,有些畏缩的看向耿轻侯,“老大,我爹那其实、其实……”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做的对不对?”耿轻侯浑不以为然的喝了口酒水,“若依你老大我几年前的脾气,你老爹这样的早被我送进牢狱了。不过你小子放心,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早就不管了,即使有天你老爹被依法办了,那也是他自己活该,但绝对不会是出自我手。” 顿了顿,再道,“但你老爹是你老爹,你是你。既然你小子自愿加入治印司,就不要去学你老爹那套做法,否则别怪你老大到时不讲情面。” 机灵少年闻言明显松了口气,拍着胸膛保证道:“这个老大你放心,咱治印司什么待遇,我老爹现在都羡慕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做那傻事呢。” “傻事?呵……”耿轻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在这时,一道清脆铃音忽然响起,听声音正是从黑棚马车中传出。 少年闻声一怔,随即像中箭兔子般忽然跳起,手中烤肉都丢了,几步蹿进马车:“响了、老大那东西响了!” “什么那东西,那叫八音天机仪!”相比起少年,耿轻侯就要淡定多了,不忘仰头灌下大口酒水,接着随意抛开酒壶,捞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看着远处晦暗夜空,“终于是来了么。”轻声低语了句,摇摇头,也转身钻进封闭车厢。 哗啦声响,耿轻侯进来时,少年正将车厢后半段的厚黑布帘霍然拉开,顿时一座一人等高的黄铜古钟出现眼前,钟身遍布各种不明意味的玄奥符文,蝌蚪似的。且在古钟周遭八个方位,有着八根同样由黄铜材质打造而成的支架,其上系着八个缩小版铃铛。 在灯火照耀下,其中一个小铃铛正在震动脆响。不得不说,这幕是有点诡异的,要知道车厢是封闭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风隙吹进,但现在那小铃铛却是在无风自动,叮当作响…… “西南位置的真气波动,有人动手了!” 机灵少年话音刚落,那西南位置的小铃铛震动趋势便渐趋缓和,几息后就静止不响,“这就结……结束了?” “结束的快不好吗?”随意坐下,耿轻侯也不去管那唤作八音天机仪的黄铜古钟,抬眼望向神色有些茫然也有些惶恐的少年,平静道,“我和你说过的,八音天机仪能感应到一个地区的剧烈真气波动,比如两个修印师动手。现在这么快就归于寂静,说明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这很好,真的很好。战斗时间越短,也就越不可能会影响到俗世。” “可、可是……” “可是什么?”摆手打断,耿轻侯轻描淡写的呼了口气,“不过就是这世间又少了个修印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默然,四肢微微颤抖,明明是身处在封闭车厢、热闹大街,再安全不过的地方,但不知怎的他还是觉得身体阵阵发冷,好似被毒蛇盯上的蟾蜍。 或许,这也就是耿轻侯带他来此的目的,这是很重要的一课不是吗? 车厢陷入短暂寂静,不过很快就被打破,刚才那声铃音好似点燃了导火索,短短一刻钟内,又有几个方位的铃音响起,与方才结局一样,很快又重新归于寂静。 很明显,这是一场称不上公平的狩猎,一方是境界低微的散人修士,一方是心怀叵测的邪门魔道。而后者既然敢打这个主意,实力自然不会低到哪去,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心的偷袭,战斗结束如此之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少年的神色渐渐平缓,亦或者是渐渐麻木了,不再对着忽然响起的铃音大呼小叫。倒是耿轻侯眉头微蹙,自语喃喃:“这么频繁?有点不对啊……难道是今年来此的邪魔修印师变多了?” “叮叮叮……叮叮叮……” 正自疑惑间,铃音再起,且这次不是单独一个方位的铃音,而是三个方向的黄铜小钟齐齐震鸣。随即未等耿轻侯两人反应过来,又是两个方位铃音急促响起,交织成片。 “这……”少年呆了呆,下意识看向耿轻侯意欲寻求解释,然而后者再不复先前淡然,也是一脸懵逼模样。 “叮叮叮……” 终于,剩下三个方位的黄铜小钟也不甘寂寞的加入演奏当中。整个封闭车厢宛如个钟乐演奏剧场,嘈嘈切切,疾风骤雨,直欲令人喘不上气。 “干!出事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7章 时机已到 (PS:不知道说些什么,PS上瘾了怎么办……) “出事了。” 相同话语,但却不是出自于耿轻侯之口,而是出自于北城区一所庄园内白鬓老者之口。且与霍然色变的耿轻侯不同,他的态度很从容,甚而是有些欢喜。 所以他禀报的对象,正在泼墨挥毫的陆千秋,一收笔端抬头看来,不由摇头笑道:“樊老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出事模样。来,看看我这副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就派人替我送去城主府,那边催促好几次了。” “少爷明察秋毫。”樊老嘴边笑意泛出,轻轻一礼,随即踏步上前,低头看去念道,“浩气云浮,凭君青云!好字,好意向!有此字帖镇府,倒是便宜了那位素餐尸位的城主了。” 这不是在拍马屁,首先陆千秋的字写得确实不错,风骨可见。其次出自他这等修道有成的修印师之手的字帖,又岂会是凡物。正如樊老所说那样,有此字帖镇府,避孕不可能,但辟邪效果是妥妥的。寻常鬼怪莫说近身,就是靠近府地周围,也会落得魂飞魄散。 “我这就派人送去……哦,对了,印术学院那边出了事,估计我们那位小神捕阁下有的忙了。” “耿轻侯?”陆千秋闻言眉宇微动,将手中精致狼毫放在笔架上,“学院出事,是指那一年一度的开学混乱期吧。这几天我在宴会上经常听到有人提起,怎么,今天就是那印术学院开学的日子?” 看着樊老颔首,陆千秋讶然道,“那应该不算是什么大事吧,既然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想来耿轻侯对此应早已成竹在胸才对。” “今年情况有些不同。”樊老摇头道,“少爷还记得那个你从大狱里捞出来的门客石山吗?” “石山……风雷门的那个?”陆千秋伸出手指点了点眉心,“没记错的话,他是因为妹妹被个当地小贵族强行霸占,并最终闹了个家破人亡。他从师门得到消息回来后,一怒之下将那贵族家族上下连夜屠杀一尽。我是感于他至情至孝,罪不至死,方才出手将他从死牢中捞了出来……恩,他怎么了?” 樊老回道:“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这次所带来的门客游士皆是按照自身所长,散往城内各处。石山他所会东西并不多,最擅长的也就是那身刀枪不入的印法。所以他混入了城内一个依靠击杀妖兽,而获得妖丹材料收益的印师小组织。哦,按照西方那边传过来的说法,也叫佣兵团。” “当然了,他们也不仅限于击杀妖兽。夜倾城的状况少爷你也是知道的,这样的散人佣兵很多,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也不介意接些其他的活,比如刺杀什么的。学院这次的事情,他们也有参与。就在方才,石山那边传来一条消息,有人将意欲进入学院的修印师信息泄露了,甚至连画像都有,所以现在城内那些佣兵都疯了,四处拿着画像找人、杀人、抢夺印币……” “信息泄露?”陆千秋一愣,随即叹道,“那是印术学院里面出了问题吧,知道具体是什么人的手笔吗?” “还在查,目前不清楚。不过想来和那学院脱不了干系,否则不可能连画像都有。”樊老点头附和,“重要的是,现在城内印道局面近乎失控,这肯定不在那耿轻侯应对计划范围内。” “明白了。”陆千秋若有所思的看着樊老:“所以呢?” “所以老奴心想,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个机会!”樊老目光闪动,“夜倾城之所以这么乱,那些无法无天的散人佣兵就是其中重要缘由之一,不若我们将这水再搅浑一些,多引些佣兵出来,最后来个一网打尽!”说到这里,双手一合,樊老脸上已是一片毫不掩饰的浓重杀机。 陆千秋凝眉沉吟了会,还是摇头:“不妥,我们的计划是先清除俗世乱因,再规整城内印道。如此冒然改变计划,出现变故毫无后手,于整体大局无益。而且……” 顿了顿,陆千秋微笑道,“樊老你太心急了,我们才来夜倾城几天?各方面安插人手都未安定下来,若是仓促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有心人注意反倒不美。” “算了,这事就交给耿轻侯处理吧,他在夜倾城待了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我们且先观望着吧。” “是,少爷,老奴明白了。” …… 与此同时,西城区接壤南城区边缘处,一栋不起眼小阁楼外。 一个作摊贩打扮的干瘦男子,左右扫视了下,迅速靠近阁楼外围木门,伸手敲了两下,微顿,又敲了三下。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干瘦男子闪身而进,扔掉肩上挑着的水果箩筐,向着门内站着的手提短弩、一身精悍之气的青年问道:“那个长毛呢,在屋里?” 青年点头:“在屋里,不过鹏哥,大哥三番五次的说了那是副团长,不能不敬。” “屁个副团长,不就是有点小聪明吗,大哥就是被他拿话蒙骗了,非要搞什么正规佣兵团。西方的玩意在这能耍的开?我看迟早得出事!” 青年耸耸肩。 “好了,我不跟你掰扯,我先进去。”摆摆手,那唤作鹏哥的干瘦男子迅速跨步走进阁楼,在个虚掩房门外停住脚步,调整了下表情,推门而进,“大哥……团长,副团长,我回来了。” 屋内有两人,一个是身形魁梧似铁塔的大汉,衣着皮甲,紧握双手,在房内走来走去,神情急躁。另外一人则是个亚麻色长发披肩的青年,鼻梁高耸、面部棱角突出,明显不似东方人。他正坐在张桌子旁边,一手拿着盏茶杯细抿,一手抓着厚厚一摞人物画像,低头瞧着,颇为气定神闲的样子。 “大鹏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外面局势?”铁塔大汉急声问道。 “不出副团长所料,画像散出去后,城内那群佣兵果然是坐不住了,正到处杀人劫掠呢。”这干瘦男子倒是一身的好演技,似乎是完全忘了自己方才的不以为然,看向那西方‘长毛’青年,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好,调虎离山计划成功了!”铁塔大汉仰头大笑,随即转身看向西方青年,后者望向窗外夜色,微一点头,“时候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8章 洪三的抉择 (PS:你们啊你们,提醒你们注意前两章订阅,你们就在后面几章给我玩花头。不要这样子啊,自动订阅吧。一包烟钱就够你们看百多章了,何必呢不是?) “时候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说罢西方青年从桌上抽出张图纸,摊开,从容指了几处,“目标画像都记住了吧,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暗隐佣兵团人手有限,不可能吃下所有猎物。所以我们只守这几个通往东、北城区的必经之地,劫掠那些富贵出身的修印师。任务时限为两刻钟,两刻钟一到,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撤回这里。” “至于去往西南城区的散修,就交给我们那些同行吧。我喜欢东方的一句俗语,想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吃草。我们需要他们引开城内治印司的注意,所以得给他们点甜品尝尝。” “哈哈,副团长说的在理。”铁塔大汉大笑,语气略带戏谑,“怎么说都是同行,既然我们吃鱼吃肉,那总得给别人留点汤喝才是。” 干瘦男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只要我们把这票干成了,那就彻底发财了,相比起来他们那最多就是蚊子腿而已,不值一提。” 西方青年闻言却是皱眉摇头:“我已经强调过许多次,这次行动收益所得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打响我们暗隐佣兵团的名气。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治印司,有那小神捕之称的耿轻侯在,我是不会建议将我们佣兵团的目标定在夜倾城的。这是挑战,也是机遇,只要我们能在那耿轻侯手里将这单做成,并能全身而退,我们暗隐佣兵团的名气就会得到大大提升,甚而借此壮大,一举成为东方大陆屈指可数的正规佣兵团也不是不可能。” “是是是,副团长教训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干瘦男子讪讪笑道,不过嘴角却是微不可察轻撇,显然心理所想与他表面这诚恳认错态度并不一致。 好在他演技不错,其余两人并未发觉。啪的声一合双掌,铁塔大汉激动沉声:“好,我们佣兵团是成龙还是成虫,就看这仗结果。大鹏!招呼兄弟们集合出发!” “是!” 待那大鹏退出门外,大汉又转头对西方青年说道:“打打杀杀的事情交与我们来做就行,副团长你就留在这里坐镇调度吧。对了,还有什么需要对兄弟们说的吗?” 与干瘦男子不同,身为团长的铁塔大汉,明显是对这西方青年很是敬重依仗。后者闻言也没反对,即便他能加入这团体靠的不只是头脑,还有身不弱的修为,但他给自己的团队角色定义为军师,如此又哪里有军师亲自挥刀冲阵砍人的?画风明显违和嘛…… 摆了摆手,“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实际行动吧。恩,团长你注意提醒下他们一定要及时撤退,那耿轻侯即有小神捕之名,想来不会太过简单……哦,对了,是有件事,我们先前约定好的。这次劫掠收益,要分给我那个在学院工作的朋友两成,这次行动他提供了许多重要信息,两成报酬是他应得的。” “放心,我们是正规佣兵团嘛,不会食言。”大汉拍着胸膛保证。 “那就好,我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 “哈哈,必须的!” …… 这世间能称得上复杂的事情不多,只是因为有人想变得复杂,于是事情也就复杂了。 且先不管这小楼中意图搞个大新闻出来的暗隐佣兵团,也不提那隐于局外默默观察的樊老一行人,让我们将视线重新转回主角叶席这里。 首先,有必要再次介绍下夜倾城,正如外围那绵延到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巍峨城墙一样,夜倾城的占地面积很大、很大,大到不像个正常城池。所以才有初见时陆千秋的那句点评——比起大周王朝的皇城来也不遑多让!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躁动的八音天机仪快要自行演奏一场钟声交响乐时,叶席所坐的马车,仍然未离开西城区。 不过也快了,只是再穿过几条街区的事情,亦或者只需要穿过一条幽长巷子……这不难理解,前面说过的,古典风格的城池里就是杂七杂八的巷道最多,这破坏了城市整体布局的美感。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方便了人们缩短路程,快速到达目的地。 驾车的洪三现在就面临着这两个选择,一是顺着大路街道走,路况好,但会绕上许多路程。二是从一旁巷道穿过,里面路况当然只能算一般,但胜在是捷径。 好吧,这其实算不得选择。只要熟悉地形,不至于迷路,正常老司机都会选择从捷径巷道走,洪三也是如此,所以他几乎没做考虑,便自然而然的驾驭马匹向巷道中行去。 就像人生抉择一样,有时我们自己甚至都未意识到做出选择,但实际上已经走上岔路。 巷道内也是有光亮的,来源于一种挂在柱子或者墙壁树木上的封闭猪油灯,风雨不进,作用类似于现世路灯,属于城市建设的一部分。当然在脏乱巷道中,这些油灯是不会得到很好保护的,天敌有很多,比如寻死鸟雀,也比如调皮熊孩子等等。基本上每隔几个,就会见到一个被毁掉的破烂灯罩。 好在不是全部,所以马车通行并无障碍。 大约在走到巷道中段位置时,驾车的洪三微眯双眼,下意识勒了下缰绳,减缓车速,因为在前方坏掉灯柱下,隐约有道影影绰绰物体,像是人,也像是个立着的麻袋,看得不甚清楚。 嗒嗒嗒…… 是人,随着清脆马蹄声逐渐靠近,洪三确定那道模糊轮廓是个人,身着灰色衣物,双手环抱胸前,倚墙而立,一动不动,像是在此睡去的可怜流浪汉。 夜倾城中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很多,叶席刚才时就做了几天流浪汉,晚上也是在这样的巷道角落里休息的。而即是稀疏平常,那洪三自该收回视线,安然驾着马车从旁经过。实际上洪三也是这么做的,但短短几息后,随着双方距离愈加接近,他又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了过去,心中莫名多了些许感觉…… 同情怜悯?那当然不可能。别看洪三现在的身份是普通车夫,对叶席也客客气气的。但若换个场合,他就是手提红布砍刀,令敌方帮派同行胆战心惊的强力打手! 具体是什么感觉,洪三说不上来,只是隐约察觉到对方不像个普通流浪汉。所以他瞧了一眼后,不免又瞧一眼,就是在这样不断注视下,晦暗巷道,远处昏黄灯光,嗒嗒马蹄,双方距离拉近一丈范围。 也就在这时,那流浪汉动了,环抱双手展开,像是做了个再寻常不过的打哈欠举动。但洪三瞳孔却在这时蓦地急剧收缩,清晰见到对方摊开手掌中,多了把连发弩弓,锋锐箭矢稳稳指来……下意识猛拉缰绳, 嘶—— “总算等来了。” 嗖——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19章 偷袭与反偷袭 利箭破空,惊马长嘶! 洪三下意识猛勒缰绳举动,令前方马匹不由瞬间昂蹄立起,仰天长嘶。随即噗的一声,也算是错有错招,原本瞄向洪三面门急速射来的利箭,中途被庞大马躯直接挡下。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而已,未等侥幸不死的洪三反应过来,一阵巨力忽得从身后传来,却是后方那辆仍在行驶运动当中的车厢,顺势撞来,轰的一声,前方直立马匹被撞飞出去,身上套索猛地绷直拉紧,又带动着车厢继续向前猛冲,歪歪斜斜的刮着巷道一侧,哗啦啦,刺耳声响,碎砖木条四散乱飞。 “总算等来了……干!” 那出手偷袭的灰衣人,显然也没料到自己这一箭会带来这么大动静,望着直直撞来的轰隆车厢,一个激灵,忙不迭翻身滚开。 呼啸而过,轰,一直滑行出约莫三丈距离远,车厢马匹狠狠撞在一侧巷壁上,在撞塌半堵厚墙后,彻底停止不动。 巷道随之静了静,晦暗灯光下,“呼哧……呼哧……”一堆碎砖烂木中,拉车马匹的生命力倒是顽强,尽管血肉模糊已瞧不出原来模样,但仍是大口喘息,四肢乱蹬,挣扎着想要站起。 除此之外,驾车的洪三、坐在车厢中的叶席,则完全不见身影,应是被那堆碎砖烂木给彻底掩埋,生死不知。 这时,“老三你怎么回事,搞这么大动静,若是把治印司那帮鹰犬引来怎么办?”埋怨声中,两道身影出现在左右巷道墙头,手上都各自拿着连发弩弓,不过箭枝却未曾射出。就刚才那情况,也完全不需要偷袭射箭就是了。 灰衣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远处碎裂车厢,吐了口浊气,郁闷咧嘴:“算我倒霉,那个车夫特娘的不是普通凡人,反应有点快。” “算了,达到目的就行……他们应该是死了吧?”两道身影跃下墙头,借着远处昏黄灯光,能看到他们都是作皮甲劲装打扮,一个是发髻有些灰白的瘦脸老者,一个则是脸上长满恶心疙瘩、好似蟾蜍表皮的中年魁梧大汉。 那瘦脸老者应是这三人小团体的头头,皱眉看着远处车祸一样的现场,端起弩弓,挥手令其他两人跟上过去看看。 “如此剧烈撞击,那车夫肯定是死了,至于车中的修印师……应该也差不多吧,没看到他跳车下来。” “还是小心点。” “他最好是死了,否则我会让他知道吓唬我的代价!” 灰衣人轻哼一声,显然仍是对方才惊险一幕有些耿耿于怀,走到废墟前,左右环视了下,看着那仍在喘息的马匹,随手抬起连发弩弓,嗖嗖嗖,三根箭枝钉入马首,悠长且急促的喘息声顿时消失不闻。 瘦脸老者见状微一皱眉,不过并未说些什么。倒是那面如蟾蜍的魁梧大汉,见状不由调笑道:“老三你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还是一匹马,哈哈……” “麻子,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记仇。” “哟,连二哥都不喊了吗?” “行了,都给我闭嘴!”瘦脸老者面色一沉,低声喝道,“现在夜倾城乱成什么样子,你们难道不知道?治印司那帮鹰犬,现在肯定正在进行全城搜索。方才这里闹了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寻来路上了,你们还在这吵?” “回去再找你算账!” “乐意奉陪!” 狠狠刮了眼麻脸大汉,灰衣人也知现在不是内斗时候,忍下怒气俯身拨开碎砖烂木,很快就从废墟中找出条腿脚,后方瘦脸老者见到目光顿时一凝,极为警惕的端起弩弓靠近,看着灰衣人与那麻脸大汉快速的将那道身影清理出来。 “是那个车夫。” 确实是洪三,不过这个客气汉子,现在已然面目全非。大半个身躯塌陷似饼,应是在撞击中不慎被车厢与巷道墙壁挤压绞中,死状甚为凄惨。 探手摸上洪三脖颈,又在鼻前停了停,麻脸大汉摇头:“死了。” “再挖,那修印师肯定在下面。” 灰衣人点头,听从了瘦脸老者的判断,伸手搭在洪三尸体肩膀处准备将他搬开,但胳膊刚一抬起,蓦地哗然声响,金芒闪动,一旁堆积碎木猛地炸裂开来,劲风袭面,人影交错, “老二、老三小心!” 惊声示警,站在后方的瘦脸老者下意识扣动弩弓扳机,然而已是迟了,麻脸大汉与灰衣人距离实在太近,就站在那废墟堆上,瞬间便被漫天杂物覆盖。两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躬身、蹬腿,双手横架胸前要害,真气护体,身形暴退! 然而下一刻,瞬间退出废墟堆的只有一人,是麻脸大汉,那灰衣人被留下了,“啊——” 凄厉惨叫,双眼被迷的灰衣人只模糊看到数抹刀光残影,随即身形一滞,手腕、胸膛、小腹、大腿……短短数息间,也不知是中了多少刀,身躯各处齐齐一凉,进而痛入心扉! 等到灰衣人惨叫发出,那几根弩箭方才射中暴起身形,然而在一阵叮当似打铁的脆响后,尽皆被一圈璀璨金芒挡下。 退后几步,消去箭枝附带余震。单手掐着灰衣人挡在身前,横刀脖颈。随即一张嘴角、鼻下微微渗血,看来很是狼狈的青涩面庞出现在灰衣人肩膀处。 “你们是谁?为什么偷袭我?” 不用说,这自然是大难不死的叶席了,他现在真的很愤怒也很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先前在感觉到车厢震动时,下意识掐起金信印的话,他的死相不会比洪三好到哪去。 而现在再看着手里的灰衣人,以及对面那两名修印师,叶席敢发誓自己是真的不认识对方,更不用说结怨结仇了。 从未打过照面的修印师,一见面就下死手……难道这才是夜倾城印道圈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放开老三!” “该死!老大你看,老三的手筋脚筋都被斩断了,还有小腹刀口……那是丹田位置!” 麻脸大汉没看错,事实确实就是如此,在方才看到两人护体真气出现刹那,知道对方的身份都是修印师后,反偷袭的叶席哪还敢留手,出刀就是奔着废人去的。至于为什么选择灰衣人,原因很简单,只有他身上没穿皮甲……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0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四千+) 阁楼,木门处。 “副团长好,你这是要出去?” “是小庄啊,恩,屋里茶饼没了,我准备去附近茶庄转转。” 拍了拍那拿着短弩、守在门口的团员肩膀,亚麻色长发青年随意说道。 “这哪用副团长你亲自去,我去给你买回来就是了。” “哦,谢谢,小庄你喝茶吗?” “呃,不常喝。”唤作小庄的年轻男子挠挠头,郝然道,“那玩意有点苦,我这种粗人不大喝得惯。” “哈哈,那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吧。”亚麻长发青年笑着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小庄,你该知道你们东方茶叶种类太多,清茶、黄茶、白茶、花茶……各有各的独特风味,不是精于此道的喝茶人,是很难挑拣辨别的。” “可是团长走时说……” 摆手打断,“他说让你们保护我,而不是监禁我对吗?放心吧,不会耽误事的,很快回来。”看着小庄仍旧一脸迟疑犹豫模样挡在门前,西方青年笑了笑,摇摇头,“你们啊……我平常是喜欢出些主意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只能出主意,而没有自保能力。” 抬手,放在小庄眼前,五指轻晃,宛若于虚空中拨动乐器琴弦,“世间印术千万种,也许我确实不擅长亲自上阵搏杀,那也着实不够优雅。但想要杀一个人,有时也未必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不是吗……来,小庄,给我开下门。” 微笑灿烂,语音温柔,挡在门前的小庄依言转身,抬起双手,将身后木门打开。 只从那略显僵硬的姿势动作以及骇然目光神情,也就能知道眼下这些举动并不是小庄自己的主观意愿,但门确实是他亲手打开的没错,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身体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副团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么,如果副团长方才让他拿手中弩弓对准自己脑门呢…… “抱歉啦,我很快回来。” 再等小庄从细思极恐中回过神来,身体四肢恢复原样,就见那西方青年扬扬手,早已走出门外。 “从阁楼西窗的角度来看,那个茶庄招牌,恩,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希望还没打烊……” 大周王朝不似百族联盟,夜倾城的位置虽然在两者之间,但一个披着亚麻色长发的西方面孔,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街道上,即使是在傍晚,也还是足够吸引行人目光的,回头率比起容貌出色的大家闺秀来不遑多让。只是那目光意味实在算不上友好,就像是在看被圈养在园林中的野兽,新奇有趣。 不过那西方青年似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也不在意,左右环顾着道旁商铺招牌,努力分辨着上面不算熟悉的字眼,片刻后满意轻笑,“噢,找到了。” 看得出来这西方青年的东方语言文字功底不错,并没有认错招牌,准确找到了那处尚未打烊的茶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若是喜欢观察分析的叶席在这的话,定然能从这些举动中对这西方青年有所判断,一是对方肯定在这待了不少年,否则不可能会如此熟悉东方文化。二是这西方青年虽未刻意表露,但从一言一行的气质来看,应该是有接受过良好教育,而这在西方几乎就是贵族的标志。 没错,这青年名叫普利莫,在西方的身份确实是个贵族,一个小贵族。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西方享受贵族身份所带来的尊崇,而是不远万里的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东方大陆,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犯事了,惹到了个身份地位比他还要高的贵族,且双方已无缓和余地。 不得不说,这是件悲伤的事情,熟知贵族阶层间残酷规则的普利莫,为了不影响到家族利益,在无奈之下唯有选择背井离乡。好在他除了贵族身份外,还有修印师这层身份,倒也不至于沦落为流浪汉。后来在机缘巧合下索性渡过大海,躲了个彻底,来到了东方大陆。 这段经历,令普利莫看到了东西方大陆的文化差异,也看到了自身重新崛起的契机。 他没有想到修印师的身份,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的地位竟然会如此之高,有时甚至会压过俗世王权。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在西方,王权之上唯有神权。至于修印师,除非是与神权相关,否则普通修印师的身份地位虽然也不错,境界越高也就越会受到重视,但也不可能夸张至此。不说别的,就他自身所在的小家族,就有几个低阶修印师护卫。 而他那小贵族家族头衔,在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镇长。一个镇长能拥有几名修印师下属?别开玩笑了,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平时巴结都巴结不到好嘛。 正是因为了解到这状况,普利莫动心了,而且野心很大,并不是想着依仗修印师身份在个小地方作威作福,那毫无意义,在他还身为贵族时就已经玩过这套了。他现在想的是在这里、在东方,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一个全新的家族! 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定主意后的普利莫迅速找准目标,瞄上了在这里只处于萌芽状态的佣兵团。 不得不说,普利莫确实很聪明,深知做生不如做熟的道理。佣兵团本就是西方产物,而他也是地地道道的西方人,只要再编纂个曾在西方做过佣兵的身份,那他说什么样,这佣兵团也就该是什么样,完全凭他一人之口而决。 当然,普利莫也很清楚自己毕竟是外来者,若是由他出面组建佣兵团,那影响力必定有限,甚而会遭到不可避免的排挤。所以他再次利用聪明头脑,来了个偷梁换柱,找到那实力尚可但脑子不大灵光,因此对他这种聪明人很是敬重的铁塔大汉出来站台,做佣兵团团长。而他自己则隐于幕后,在大体上把控着佣兵团的发展。 包括这次来夜倾城劫掠,以期一举扬名立万,也是他定下的主意。 …… “欢迎下次光临。” 在乐呵呵的掌柜欢送下,拎着几包茶饼的普利莫离开茶庄,走出几步后转头瞧了眼,看着那脚下生风明显心情不错的掌柜背影,眉宇微挑,清楚这次交易自己是被坑了。 市侩的东方人啊,总是喜欢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把别人当做傻瓜,然后想方设法的占些小便宜…… 不过这样也不错,只有当他们认为自己足够聪明时,才会不自觉的露出小尾巴。就像这个掌柜,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西方人,所以才会在占得便宜后露出不加掩饰的得意模样。也像那个大鹏,以为掩饰的很好,在自己面前演戏,呵呵…… 普利莫笑着摇摇头,收回视线,往回走去。 佣兵团只能是我的佣兵团,既然不能对我表示尊重,那就留不得了。恩,待会得手后分头撤出夜倾城时,将大鹏那些人的撤退路线散布出去吧。有他们吸引,那耿轻侯即使如传闻中般厉害,想来自己这边也能保证安然脱身…… 如此想着,普利莫嘴角不由笑意更浓。也就在这时,路过个巷道口旁,脚下不由微顿,下意识转头看向漆黑幽深的巷道,真气波动……有修印师在这附近动手? 普利莫露出有趣的神情,很快就联想到那些从他手中流传出去的画像,啧啧,只是丢几块没肉骨头出去,效果竟然这么好,可怜的东方修印师啊……咂咂嘴,颇有将一切掌控在手的成就感。随即普利莫想到了什么主意,神情更是有趣玩味。 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下时间,普利莫只在原地稍稍犹豫了下,便笑着走进巷道。 骨头是我扔的,野狗也是我吸引过来的。现在我不但要将骨头捡回来,还能顺带着再捡几条拼得死去活来的野狗……那场面,想想就有趣啊! 这在东方怎么说来着,让我想一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噢,真是再贴切不过的形容,我简直爱死这东方文化了…… …… 晦暗巷道, “你是治印司的鹰犬?!” 看着同伴灰衣人身上虽不致命却异常狠辣的伤口,瘦脸老者想到什么,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叶席当然不是治印司的人,但不得不说他这番出手,确实是有受到汤面摊上那个扮相奇葩男子,也就是耿轻侯的话语影响。当时后者训斥那帮属下时,曾经说过想要万无一失的抓捕修印师罪犯,要么废掉四肢,要么拿刀捅烂丹田,要么直接双管齐下,叶席深以为然。 “治印司?”麻脸大汉明显被唬了下,随即也是惊疑不定的看过来。就连那不断惨嚎的灰衣人闻言也是不由的顿了顿,面色更若死灰,打劫竟然打到了治印司的头上,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作死的一塌糊涂! 叶席不答,看了眼脚旁寂然不动的洪三,那个颇为客气现在却血肉渐冷的汉子,语气更冷,再次重复问道:“为什么要偷袭我?” “误会,真的只是误会。我们三人埋伏在这,不是为偷袭小兄弟你。”瘦脸老者看了眼已经废掉的老三,拿着连发弩弓的手臂动了动,垂下,貌似诚恳回道,“其实我和耿神捕也有一面之缘,我们对谁动手,也不敢对治印司不敬。不过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道歉的话就不说了。只要你能放掉老三,我们愿意做出赔偿,条件你开,绝不还价!” 叶席双眼微眯,左手在灰衣人背后不动声色的掐了个兵字诀:“真的?” “真的!” “那好。”叶席干脆点头应下,随即横拉刀刃,嗤啦一声,灰衣人脖间瞬间血花四溅,扬手砸向瘦脸老者,“拿去!” “老三……该死,动手!” 其实自从怀疑叶席出自治印司后,瘦脸老者两人实际上已无选择,必须在这做掉叶席,否则他们就将面临治印司的无穷追杀。至于方才说得赎回灰衣人的赔偿,那当然只是为等待出手时机的托词而已,不说灰衣人现在已经废掉,就是完好无缺,他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换别人的命,哪怕这别人是他们名义上的兄弟。 但尽管他们打定了主意,却也没想到叶席竟然会这么干脆,一言不合就抹脖子杀人。再等那瘦脸老者下意识吼出动手时,叶席已经挥刀斩向麻脸大汉。 “来得好!”与慢了半拍的瘦脸老者不同,麻脸大汉本就与灰衣人有怨,自是不关心后者死活,见到叶席宛若离弦之箭般急速冲来,暴吼一声,当即踏步挥臂,带着雷鸣爆音的拳头悍然迎上。 铛——拳刀相击,星火闪耀,碰撞出来的竟是金属震鸣。 炼印入身……感受着手掌虎口强大的反震力道,叶席目光一凝,也是没想到自己在一天内竟然会见到两个炼印入身的修印师,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近身,那自不可能再行退缩。 脚步一错,躲过对方蓄势轰来左肘,真气覆盖刀身,身形好似鬼魅般闪至背后,刀光若泼水,瞬间斩出纵横十余刀。 铛铛铛,连续轰鸣震响,宛若拿着大锤砸铁。 炼印入身的修印师的确颇具门道,无论是砍向后颈还是后心处的致命弯刀,都无法刺破麻脸大汉的身躯表皮,至多只能留下道浅浅淡白痕迹。 叶席见状也不气馁,那十余刀本就只是试探性质,劈完后弯刀轨迹便有意识集中,只瞄着大汉后心处连连劈砍。 炼印入身当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更何况是覆盖着真气的利刃。而且别的暂且不说,只说那弯刀上附带着的偌大力道,就足以震得麻脸大汉体内一阵心血沸腾。 麻脸大汉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闪躲,知道反击,但奈何掐起兵字诀的叶席在速度上比他略快一筹,任凭他拥有一身千斤巨力,随便挥出的拳脚都足以轰塌一堵厚实墙壁,但打不过叶席身上,自然只能是白搭。 且比起只是单纯速度快的身法来说,那柄弯刀轨迹更是诡异。 刀身明晃,然刀法路数却漂浮闪烁,隐带森森鬼气,正是那斩鬼刀刀谱中所记载的刀法。但麻脸大汉哪里知道这点,他只是看那柄弯刀有些晃眼,虚虚实实,明明他每次都提前做了闪避动作,但那弯刀总能从各种不可思议角度刺中,看来就像……就像他把自己身体送上去让人砍一样。 短短数息间,他后心处就被砍了近百刀,而他甚至连叶席的衣角都没摸到。 “啊啊啊——小子你有本事别躲,我们堂堂正正打过!”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1章 抓住你了! (PS:感谢书友“额额饿额”“举手祷告”“灵灵巴”的打赏。) 轰轰轰…… 暗幕夜色,昏黄灯光。狭窄巷道里,砖块碎石泼雨洒落,身材魁梧的麻脸大汉在这里就好似只暴走凶兽,轰拳挥肘,带动着强劲气流劲风,不断上演着徒手拆墙的震撼场景,连绵爆炸轰鸣声,仿若,天边惊雷就在耳边! “啊啊啊——躲躲躲、我叫你躲!” 然而正是应了那就雷声大、雨点小的俗话,任凭他如何气急败坏的怒吼咆哮,出拳似山崩,围绕在他周遭似跳蚤又似鬼魅的身形,总能在腾挪转闪间刻不容缓躲过,进而反手一刀劈中,与雷鸣轰炸中再添几道打铁巨响。 这等持续且浩大声势,比起此前马车撞墙的动静自然还要来得吵闹。不多时,远远近近夜色中陆续亮起灯火,那是居住在巷道中的普通民众宅院,能看到已有几道身影正从自家阁楼窗户后探出,遥遥向这边瞧来,偶尔还有几声暴怒咒骂,显然是刚睡下又被吵醒的怒气发泄,不过随即就消失不闻。 夜倾城毕竟是夜倾城,会选择在这里定居的民众,实际上也不会是什么普通凡人。至少在耳闻目染之下,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视而不见,什么时候又该听而不闻。尽管因为巷道路灯被破坏,他们不可能瞧得清楚这里是修印师在战斗。但哪怕只是帮派混混间的混乱厮斗,他们也不可能主动过来惹祸上身。 不过,毕竟是引起了注意…… “老二困住他,速战速决!” 是瘦脸老者,在将老三灰衣人尸体抛落一旁后,他早就该加入战局围攻。但奈何他的修炼方式不是炼印入身,贸然近身参与战斗只会帮倒忙,搞不好还会被那明显怒火中烧的麻脸大汉误伤。在外围也不好出手,这里地形实在太过狭窄,加之叶席的身法速度极为灵活,他没有把握在不误伤的情况下击中与麻脸大汉近身缠斗的叶席。 如此,近距离出手,可能会被同伴打。拉开距离出手,又可能会打到同伴。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也正是因为这片刻的踌躇犹豫,瘦脸老者注意到了周遭状况,脸色不由再变。 修印师虽然高高在上不假,但也不是没有约束。印道三大公约,其一就是不得伤害凡人,其二就是不得插手凡俗事物。如今他们不但是杀害了凡人车夫洪三,现在还引起了周遭凡人注意,可谓两者全犯。当然了,能做出偷袭劫掠这等事来,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奉公守法的正经修印师。 实际上印道公约这种东西,表面威慑力确实是有,但若要依此就说它威力大到什么程度,那自然只能是夸张的。别的不说,世上那些行事肆无忌惮的邪道修印师多了去了,不也没见得被全部诛杀嘛。 只要不把事情做在明处,下手再隐蔽点,天高皇帝远,谁又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不过在夜倾城,瘦脸老者他们可以不在意印道公约,却不得不在意那专找修印师下手的治印司。 所以在察觉到局面开始失控后,瘦脸老者再也顾不得犹豫,双手快速翻叠,掐印捏决。也就在这时,场内战局陡变, 噗嗤—— 血水四溅,在接连不断砍下数百刀后,叶席弯刀,终于是破开了马脸大汉那硬如城墙的身躯防御,刺进了后心。 不过只是刺进两寸有余,弯刀刃尖便好似撞上了堵石壁,再也无法深入。叶席见状当即深吸口气,准备抽出弯刀再行劈砍,然而手腕只是一动,脸色就不由一变,刀身附近破开的血肉皮肤,竟好似活过来般疯狂挤压蠕动,死死夹住弯刀,不令抽出。 只是微微一愣,左右肩膀便被两只蒲扇大手死死扣住,深入肩窝! “嘿嘿,抓住你了!” 抬头,就见那麻脸大汉肩膀不动,双手却诡异向后翻转,接着脖颈咔咔脆响,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拐弯,那好似蟾蜍表皮的恶心面容瞬间出现在叶席面前,狰狞怪笑。 别误会,这不是什么阿三瑜伽。通过印术秘法不断锤炼自身体魄,使之达到如外物般如若臂使、可刚可柔的程度,这不过是炼印入身的基础阶段应用而已。 叶席的印道常识还是太浅,特别是与各类修印师动手的经验实在缺乏,令他现在中了麻脸大汉的计算,被对方擒拿扣住。 没有下意识扭身挣扎,叶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见弯刀无法抽出,心思电转下蓦地松手,捏指成拳,曲臂,再砸出,裹着外放真气的拳头狠狠砸在刀柄之上。 砰,插入后心的弯刀刀柄一阵颤动,似是又深入了些许。“嗯……”一声闷哼,麻脸大汉铜铃双目猛地一突,脸现痛苦之色。 果然!叶席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炼印入身只是种修印方式而已,自然不可能强到完美无缺,否则哪还会有人去选择别的修炼方式。就如眼下,这麻脸大汉转变身躯印术,化刚为柔后,虽然是凭此一举抓住了叶席,但身躯却再也回不到之前那般坚若磐石状态。 万事万物有利有弊,这才符合天道守恒的道理。 趁人病,要人命。得到机会的叶席自不会犹豫放过,也不去管被扣住的肩膀身形,再次屈臂,调动真气灌注拳头表面。 那麻脸大汉见状顿时慌了,仰头怒吼:“老大快弄死他啊,我扛不住了!” 没错,这才是麻脸大汉宁愿将自己至于险地,也要死死抓住叶席的真正原因。这不是在单挑,而是群殴。他可是有帮手的,也就是那瘦脸老者。 后者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在看到身形灵活好似泥鳅的叶席被按住固定后,顿时大喜,双手合十胸前,拱出:“噬魂印!出!” 话落,一道阴邪黑气应声而出,环绕手臂周遭。旋即随着双掌指间灵活转动,不断打入各式印诀,短短数息间那道黑气便转为个尖锐黑锥,高高昂起,瞧去就好似毒蝎尾针,择人而噬。 捏指点出,遥遥正对叶席那毫不设防的后心,“噬魂印—蝎尾锥,给我死!” 呼——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2章 我们来赌下运气如何? (PS:感谢书友“被遗忘的路人”的打赏。) 噬魂印—蝎尾锥! 招式一出,毫无疑问,这瘦脸老者是个以道驭印的修炼者,如此也就能理解他方才迟迟不好出手的尴尬境地了。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麻脸大汉将叶席困住,那叶席就是个固定靶子,他这时再出手不但能保证印术的准确命中率,还能排除误伤的可能。 这也才是以道驭印与炼印入身,这两种截然不同修炼途径的经典配合方式。 叶席避无可避。 实际上,叶席也没想着避让。从此前的动手情况,叶席对这偷袭三人的修为境界已经有了个大致判断。那唤作老三的灰衣人实力最低,应是印师初阶。至于这麻脸大汉,没估算错误的该是印师中阶。瘦脸老者没交上手,无法判断实力深浅。但他既然是老大,那想来至少也该是印师中阶往上的修为才对。 看看,这三人实力中最低的那个,都与叶席实力相等。 如此一来,如果叶席选择避让,如果他不能在最短时间内灭杀两人,那在对方腾出手来后围剿之下,他连一线生机都不会有。 所以,尽管是觉察到了身后袭来劲风,但叶席仍旧恍若未闻般坚定挥拳,重重轰在刀柄之上。 当然,不避让并不就代表着想死…… 砰的巨响,蝎尾锥准确命中目标,然而未等瘦脸老者嘴角泛起笑意,就见一道熟悉的环状金芒出现在叶席身躯周遭,背面挡下急速射来蝎尾锥,就像先前挡下那三根连发弩箭一般。 金信印—碎剑宝印! “噗……” 虽是挡下,但叶席也是喉咙一甜,身躯剧颤下禁不住一口血雾吐出。 印师高阶?还有机会……见到金信印并未当场破碎,叶席心中一安,迅速判断出瘦脸老者实力修为后,再次屈臂,抬头,对上麻脸大汉那略显惊慌的眼睛,咧嘴轻笑,洁白牙齿上挂着缕缕血丝:“我们来赌下运气如何?” 话落挥拳,砰地一声,砸在刀柄上。 “啊……疯子、疯子!老大你快啊,快弄死他!”凄厉惨叫,麻脸大汉见到蝎尾锥被挡是真的慌了。心中止不住开始后悔,实际上如果他并未转变身躯状态,那即便是不能立刻杀死、或者抓住叶席,也不至于会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 但就是因为听了瘦脸老者的速战速决命令,害怕惊扰俗世导致被治印司盯上,他才做出这个现在看来貌似愚蠢的决定。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瘦脸老者。后者也觉察到了不对,顾不上答话,下意识踏步上前,叠印双手舞作幻影,一口气祭出数道阴邪黑气,连连挥出,焦躁暴吼, “蝎尾锥——给我破破破——” 轰轰轰,连绵不断轰炸,余声不绝。也确实是有效果,能看得出来金信印的品级还是低了点,亦或者是受限于叶席如今的修为层次,在连番轰炸下,环状金芒波澜大动,仿若狂风骤雨下的小束残烛,又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欲碎不碎,摇摇欲坠! 而几乎是每一记蝎尾锥轰中,其内的叶席便得喷出一口血液。但任凭胸膛剧烈起伏、身躯颤抖巍巍,然屈臂砸出的拳头,仍旧稳如钢铁、重若擂鼓,一拳、两拳、三拳…… 砰!砰!砰! 微抿嘴唇,脸庞血色越来越是稀薄,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然而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叶席那双眼睛,愈加专注光利,仿若其中藏着两柄锋利小刀,灼灼刺人。 就像叶席方才对麻脸大汉说的那句话一样,这是一场关乎时间与生命的赌局。 如果在弯刀没有刺破麻脸大汉心脏前,金信印先行碎裂,那叶席死! 反之,麻脸大汉死,叶席活! 而既然是赌局,那运气当然很重要。叶席其实是个不信命运的人,因为从小受到的道家思想告诉他的是,‘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想想世间每时每刻死人千千万,但却唯独他捞到了穿越机缘,来到了这里,那怎么想他的运气都不该太差才对…… 叶席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的神情很平稳,目光很专注,眼中除了那柄愈加深入的弯刀,再无他物。 终于,“你特娘个疯子——” 爽利噗嗤声,在麻脸大汉绝望咒骂中,因为先前的连续劈砍而略微有些卷钝的弯刀,蓦地一举穿透,利刃弧度自大汉前心口刺出。 “哦,看来还是我的运气好一点啊……” 幸运女神最终站在了叶席这边? 也是也不是! 说不是,是因为弯刀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彻底刺穿大汉心脏,靠的不是叶席的拳头,而是麻脸大汉自己怂了。他不相信他的老大、那个瘦脸老者能先一步打破环状金芒救下他。他想自救,于是他做出了今晚的第二个错误决定,暗运印术临时转换身躯状态,想再次恢复之前那坚如磐石的身躯。 要知道这种刚柔之间的状态转换是需要时间的,虽然不多,但在这期间他的身体几与常人无异。若是平时,那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可是在战斗中,而且一柄利刃就插在他心脏外面,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当然的去选择转换状态,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他这边刚开始转换身躯状态,叶席那边便一拳砸下,弯刀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就洞穿了他的身躯…… 当然要说是运气的缘故也可以,因为正是叶席坚信自己运气不差的缘故,令那麻脸大汉看着神情从始至终都淡然如水、自信心就差爆棚的他,心理忽然间就崩溃了…… 直白点说,这是一种气势上的比拼较量。当一方始终岿然不动、稳如山岳,那在此消彼长下,先行崩溃的自然是另外一方。 好吧,其实无论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在分出胜负后这些也都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是叶席! “老二!!!” “或许我能理解你的悲伤,那种兄弟死于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一步错开,转到麻脸大汉尸体身后,躲过随即而来的蝎尾锥,叶席擦了擦嘴角血液,看着不远处惊怒交加的瘦脸老者,耸耸肩,“但是你的这声称呼,实在是让我不能感同身受啊……” 话落,抓起别在麻脸大汉腰间的连发弩弓,抬起,干脆扣动扳机,嗖嗖嗖……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3章 都是算计 都是套路(四千+) 嗖嗖嗖…… 犯错误的不只是大意被反偷袭的灰衣人,也不只是想当然随意切换身躯状态的麻脸大汉,还有这三人组的老大,那瘦脸老者,也是犯了不小错误。 他是以道驭印的修炼者,战斗时率先应该考虑的是拉开距离,但在方才轰炸中,焦躁的他却是下意识踏步向前,如今的位置距离叶席很近很近。 这等距离,以他的老迈年纪反应,外加上并没有炼印入身修炼者的强悍身躯,自是不可能轻易躲过射来弩箭。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但听弓弦震动,弩箭破空呼啸。 噗噗,三根连发箭弩,瘦脸老者勉强侧身,躲过了射向脖颈的一根,其余两根尽皆命中。 一根没入大腿,一根钉在腰腹之上! “啊——”饶是瘦脸老者极力咬牙忍住,也是不由得闷哼惨叫。不过就算如此,他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叶席,双手间叠出的攻击印法纹丝不动,看来丝毫没有想要逃跑撤退的意思。 果然老江湖就是经验丰富……叶席见状不由暗赞了声,心中更是警惕。 其实从先前灰衣人被抹脖子杀掉后,对方这次的偷袭行动已经算是出师不利。再等方才麻脸大汉被杀,那就是彻底失败。若是让寻常修印师处在瘦脸老者这样的境地,那么想来他们这时会考虑的定是撤退逃跑,远离此地。 但实际上那是大错特错的,不说把背后卖给敌人逃跑是多么愚蠢的行径,就看瘦脸老者那被箭枝穿透的大腿,也就知道他现在即使有心想跑,也绝对跑不出多远, 正确的应对方法,就是瘦脸老者现在所打算的——唯有彻底杀死叶席,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如果叶席这时选择罢战,那情况就得另说了。相信瘦脸老者也不会执着于为兄弟报仇,而甘愿亲身冒险。 但叶席会罢战吗?当然不会!要知道现在他还没搞明白这场莫名其妙的遭遇战,到底是真正一回事呢…… “为什么偷袭我?”仍旧藏在麻脸大汉尸体身后,叶席第三次问道。 不是强迫症,站在叶席的立场,这是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至少要确定对方是否为买凶杀人。若是,那在找出幕后黑手之前,类似这样的偷袭肯定不会终止,而下次谁又敢保证他还有这样的反杀运气呢? “这么说,你不是治印司的人。”沉默了会,瘦脸老者皱眉回道,神色不免有些复杂。若是治印司的人,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学院开学祭。换而言之,若是他早能想明白这点,那又何至于急着速战速决,结果害得老二做出错误判断,丢了性命…… “不是。”坦然摇头,到了这地步叶席无意隐瞒,也没必要拿着治印司这张虎皮唬人,“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哈哈。”瘦脸老者惨然一笑,“还有回答的必要吗?我们偷袭了你,你杀死了我两位兄弟。局面已是不死不休,今天你我,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这条巷子!” “呵,说的也是。”见到瘦脸老者执意不说,叶席耸耸肩,也闭嘴不言。 静默巷道,远处昏黄灯光照来,双手稳稳叠于胸前立在原地的瘦脸老者,与躲在麻脸大汉尸体身后的叶席,隔着约莫三丈距离,彼此注视,静止若雕像。 沙沙,有夜风吹来,卷动起地上些许零碎,四处滚落。隐隐有人声自远处传来,应是周遭那些民众见到这里动静忽然消失后的议论,可能还会有几个胆大的正在摸过来,想着捡尸体便宜什么的…… 若是平常时候,顾忌印道公约,叶席两人可能会选择先行避开。但在这时,谁先轻易有所动作谁就是靶子,必将会引来对面雷霆一击,所以两人都是极为默契的站在原地未动,彼此僵持。 叶席的忌惮是对方的修为境界,毕竟是印师高阶,比自己要高出两个小层次,如果被逮到机会,瞬秒自己不是难事。 瘦脸老者的忌惮就比较多了,一是因为大腿腰腹伤势,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却能够影响他的行动。二是以道驭印作战方式,双方现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而叶席方才拿刀厮杀的凶悍战斗风格,以及那个怎么都轰不碎的金信印,又使他产生了叶席是炼印入身修炼者的错觉,如此不免更为小心谨慎,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叶席近身缠上。 也就在这时,想到什么,叶席忽然笑了笑,伸手在麻脸大汉腰间摸了摸,抓出几根短弩箭枝,双眼仍然注视着对方,手里却将弩弓弓弦拉开,就在瘦脸老者眼皮子底下,将箭枝一根根按上。 瘦脸老者见状面色顿时一变,连发弩弓他也有,但拿出来和叶席对射却不可能。因为他没有类似金信印这种防御性印术,更没有尸体作为盾牌。而若等叶席按好箭枝,那在这么近的距离范围内,方才的中箭一幕必定会再次上演。 一把连发弩弓,一具尸体,僵持局面瞬间被打破。 瘦脸老者动了,不动不行,身躯半躬,警惕看着叶席一举一动,同时伤腿缓缓撤步后退。 而他一动,叶席也跟着动了,一边好整以暇的装填箭枝,一边跟着对方脚步,几乎是相同步距,拎着尸体缓缓前进。 一退一进,等于瘦脸老者的努力做了无用功。 后者面色一沉,终是按耐不住挥手:“蝎尾锥!”话落也不管那阴邪黑锥是否击中目标,双手迅速收回,五指翻飞,接连在胸前捏出数道印诀,道道黑气蓦地凭空显现,如蛇如藤,悬环漂浮周遭。 旋即,随着口中吐出的几个含糊不清字节,黑气急速聚拢而来凝于身前。咬破舌尖,张口,噗,血雾喷出。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未等血雾落地,那些绞缠在一处的黑气便好似闻到了腥味的游鱼,蓦地齐齐疯狂涌动,短短呼吸间,竟是将瘦脸老者吐出的血雾尽皆吞噬一空。 黑气变为猩红血气,一指叶席,嘶声长吼,“噬魂血爪,去!” 呼——哇—— 一声刺耳尖叫,凄厉哀绝,就见那大团血气瞬间化为只巨大血掌,铺天盖地罩来。五指欣长恐怖,瞧来不似人手,倒像是枯树藤条,瞧来甚至狰狞可憎。 而未等巨大血爪罩来,叶席已经急速掠过几丈间隔,他又不是傻子,就看那瘦脸老者连心头血都喷出来了,明显是在大招读条。虽然因为有那蝎尾锥的干扰,他无法在第一时间打断,但在最快时间内拉近距离,还是不难的。 对上近在咫尺的瘦脸老者竭力镇定目光,叶席嘴角一撇,扬手抬起弩弓,手指弯曲,状似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瘦脸老者很是果断的倒地滚开,若是双腿没有伤势的话,那必然是个极为标准的规避动作,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狼狈的瘸驴打滚。 当然了,动作不在乎美丑,管用就行。 躲过了……没感觉到周身各处传来疼痛感,瘦脸老者心中顿时狂喜,要知道连发弩弓是有后坐力的,虽然对于修印师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身躯顿一下也是必然的。千万不要小瞧这顿一下的眨眼功夫,生死相搏时这就是反杀契机。 不要忘了,那噬魂血爪就在一旁。只要叶席确实顿了下,瘦脸老者就有对方必将被那噬魂血爪一下抓死的把握。 他的算计似乎成功了,尚未从地上抬头,耳旁便蓦地传来阵阵嗤嗤声响,好似将一把烧得火红的铁叉放入水中时,所发出来的声音。 “哈哈……” 没错,这就是噬魂血爪抓到人的结果。只要被一把抓实,那任凭对方如何挣扎,是否是炼印入身的修炼者,都会像方才被吞噬一空的血雾那样,瞬间被消化干净,别说血肉,尸骨都别想留下丝毫! 而就在瘦脸老者安心抬头,准备好整以暇的观赏叶席死相惨状时,耳旁忽得传来声淡淡嗓音,略带疑惑,“你似乎很高兴?” “恩……呃?” 噗嗤—— 瘦脸老者双目瞬间为之一突,下意识低头,就见柄极为眼熟弯刀,正深深插在自己左胸口心脏位置,左右转动,大股大股血液顿时好似山泉般哗哗流出……僵硬抬头,距离自己眼睛几公分的位置,一张青涩面庞,挑眉侧头,貌似诚恳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高兴吗?” “你……咳呃……” 瘦脸老者当然已经不能再回答他,短短呼吸间,清晰意识伴随着大量生机,便随着胸口窟窿那哗哗流出的血液倾泻一空。 不过他眼中的疑惑惊愕,却是渐渐转为释然,因为他看到了叶席手中的连发弩弓,其上箭枝一根未发。又看到了叶席身后不远处,那正在被噬魂血爪迅速吞噬的魁梧躯体……原来是老二的尸体啊……怪不得……怪不…… 瘦脸老者在死前解开了疑惑,避免成为糊涂鬼。 没错,叶席方才看似扣动弩弓扳机的举动,实际上只是幌子,他并没有射出箭枝,只是想借此逼出瘦脸老者的下意识躲闪动作而已。随后他便将麻脸大汉尸体扔向了扑来的噬魂血爪,自己则抽出弯刀,干脆将自以为算计得逞而心神稍懈的瘦脸老者,捅了个透心凉。 都是算计,都是套路! 区别只是叶席更为老奸巨猾了点,所以他笑到了最后。 “呼哧……” 确定瘦脸老者生机彻底断绝,叶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臂勉力支撑,大口喘息,差点没仰面栽倒在地。 活到最后的人当然是叶席,但回过头来想想也全是侥幸。 如果这三人稍微谨慎点,那灰衣人没有全无防备的随意翻动废墟,麻脸大汉也没有想当然的转换身躯状态,或者转换后不怂,和叶席一直硬刚下去。还有这个瘦脸老者,他若是不出现判断错误,不失误走到叶席跟前…… 那结果,很可能就会变得不同。 当然,这世间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亦或者更直白的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这些都不是重点,也不只是后怕那么简单,重点是叶席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用轻飘飘一句狼狈来形容了。 实际上,从坐在车厢内被偷袭开始一直到战斗结束,叶席所遭受到的攻击并不多,除了与麻脸大汉以命换命时,被轰了十余记的蝎尾锥…… 也就是因为这个,当时虽然是有金信印防护,但金信印能挡下印术,却挡不住印术的冲击力。别看叶席现在身上零件都不缺,但就看他嘴角、鼻下、耳间等等地方的隐隐血迹,也就能知道叶席的五脏六腑是受了重伤。 事实也就是如此,现在只是喘息,胸膛内便都是火烧火燎的痛楚感觉,估计没个几天休养是别想好利索了。 “草,大意了大意了……该随身带几块治病使者印的……” 这当然只是后话,毕竟谁又能想到只是开学报个名,就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没等喘息几分钟,叶席便咬牙撑着巷道墙壁,勉力站起。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这里绝对不能再待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来几个打秋风的街头混混,他都未必能应付的了,更不用说方才这里的偌大动静,很可能会吸引来路过的修印师。 也正是因为顾忌这点,叶席将连发弩弓拿在了手中,至于插在瘦脸老者身上的弯刀,他并没有俯身取回。那弯刀只是凡铁,虽然此役它功劳不小,但方才在劈砍麻脸大汉时就报销卷刃了,没有回收价值。 扶着墙壁,叶席一步步向巷道深处走去,路过马车废墟时,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洪三尸首,摇摇头,神色黯然。 叶席和对方并无交情,只是今天才认识而已,但若不是先前洪三拉扯缰绳,令坐在车厢中的他得到警示,下意识施展金信印,那他叶席这条命早就交代了,更不用想后来反杀瘦脸老者三人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洪三对他有救命大恩。但他现在却无法给对方收敛遗体,只能先放在这回去通知黄济怀,再行派人过来收敛安葬…… 无声叹了口气,叶席收回视线,再不犹豫的踏步前行,然而就在这时,蓦地, “啪啪啪……”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4章 逻辑,关键是逻辑(依然大章) 夜倾城城区中心位置,四岔路口。 毕竟是傍晚入夜,虽是城市中心区域,但一眼望去行人也是寥寥,唯有时不时的几辆马车匆匆穿过,嗒嗒马蹄声在寂静街道上能传出很远。 大多都是奔着东城区去的,这也是应有之理。经济水平决定娱乐程度,相比较于要么混乱不堪、要么大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西南两个城区环境来说,相对富饶的东北城区自是有所不同,这里的夜晚很热闹,夜生活也相当丰富。不过北城区不是一般人所能进去的,所以同样繁华热闹的东城区,就成了其他三个城区有钱人的共同选择。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幕,尤其是站在城市中心处,感觉就会愈加强烈。看着眼前的四岔路口,两两交叉道路,就像几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将贫富世界彻底隔断开来。 无论是面朝着哪个方向,只要抬头,一面永远繁华,欣欣向荣。另一面则永远寂静,暮霭沉沉。 如此强烈对比,若是有文人骚客经过此处,那想来必定会留下些许感触叹言,著成诗篇,说不定也能流传百世。 只可惜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会发生,因为这里是夜倾城,因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当然,这么说不是意味着只有文人才能有所感慨。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而既然是偶然性,那凡人自然也有可能。不过这里的凡人,肯定不包括岔路口西侧街头处那一群人…… “干特姥姥!明知道老子今天肯定在这坐镇,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看来我平时还是对那群杂碎太过客气了……还没查到头绪?” 在这群人后方缓缓跟着的,是此前停在学院外面的那辆黑棚马车,依稀能听到清脆铃音不断从车内传出,驾车的正是那个机灵少年,如此怒发冲冠骂骂咧咧者,自然就是耿轻侯无疑了。 “还在查,老大……” 挥手打断,“别叫我老大,我没你们这帮废物手下!你们平时一个个不是挺能的吗,昨天跟我怎么说来着,保证不会出问题……这特娘叫不出问题?!” 一红脸汉子无奈回道:“老大,这真不能怨我们。兄弟们该布置的都布置了,一个环节都没少。往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想到今年会出问题啊。” “是啊老大,这里面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屁话!是条狗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关键是逻辑,告诉我,问题的逻辑到底在……”顿了顿,却是身后忽然传来阵急促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个面相普通的青年正低头疾步朝这边奔来,同时在靠近时手上还比了个手势。 “自己人。”红脸汉子把手从腰间佩刀拿开,迎了上去,两人说了几句什么,青年递给红脸汉子什么东西,后者则掏出小袋银两递了过去,青年连连摆手推迟,但最后还是被红脸汉子强按进手里。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青年又匆匆离去,红脸汉子走回,面露喜色:“老大,有消息了。” “那是你的眼线?”没消息时骂天骂地的耿轻侯,现在闻听有消息却是不急了,望着青年离去背影,开口问道。 “不能算是吧。”红脸汉子摇头道,“他家是开酒馆的,西城区石狮沟那边,我曾经帮过他的忙,算是救命之恩。他想报答我,做我的眼线。但老大你说过眼线不能找有家有室,也不能找独子,我就一直没答应他,但他一直缠着,我只好给他留个联络暗号……没曾想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说罢红脸汉子递过来张折叠纸张,“老大你看。” “他是独子?那以后你的暗号换一换,不要让他再联系你了,危险。” “好的老大,这次事情过去我就找他说清楚。” 耿轻侯点点头,靠近路旁灯柱,打开折叠纸张,一张满脸络腮胡大汉的肖像顿时跃入眼帘,不由就是一愣。 “这是通缉画像?很陌生啊,夜倾城里有这号人物?”一旁有人瞧来纳闷问道。 “曲老二啊曲老二,亏你还号称什么鹰眼。啥眼神啊,所里哪副通缉画像有这么逼真的?”红脸大汉鄙视瞥眼,随即看着耿轻侯正色道,“老大,这是修印师的画像,应该是从学院那边流出来的。” “从学院流出来?什么意思……什么!” “不会吧,玩这么大……” “难怪今晚会这么热闹……特娘的画像都看不住,印术学院这不是害人吗?” 虽然红脸大汉只是简单承述两句,但这里没人是傻子,毕竟是出自查案破案的治印司,逻辑推理能力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只要知晓学院的收人流程,再确定这画像确实出自学院,那关于城内乱状的疑惑也就基本解开了。 耿轻侯闻言脸色也是一变:“这样的画像有多少?还有你那个眼线只是普通人,又是怎么得到这张画像的?” 这是问在了关键点上,今早那人山人海的开学一幕,耿轻侯是亲眼所见的。就算排除其中的普通凡人,想要进入学院的散人修印师也绝对少不到哪去。而如此一来,若是修印师学员的资料画像全部泄露,那乐子就真的大了。 “石狮沟的环境老大你是知道的,距离学院后门不远,人流密集,龙蛇混杂。我那眼线也是无意中在自家酒馆,看到几个佣兵在喝酒骂街,上去一听才知道他们手中的画像,也就是这张画像上面的人,已经被另一伙佣兵给捷足先登击杀劫掠了。也就是因为如此,这张没用的画像才落到了他手里。” 顿了顿,“有多少张画像不清楚,但据说往日经常来他家酒馆喝酒的佣兵,今晚全都消失不见了。如果这些人都是出去劫掠的话,那估计这样的画像……” 摊摊手,红脸汉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在场众人无疑都懂。 “干!” “现在怎么办,抓人吗?” “其实也不用抓吧,这是属于修印师之间的战斗,没有触及印道公约……” “你是不是傻,这么大规模的乱斗,会影响不到城内安定?双方可都是修印师啊,这打起来说不定放歪个印术,半条街就没了!” “那你说怎么办,都抓起来?我们人手不够啊……” “都给我闭嘴!”声音不大,却让吵杂场面瞬间为之一静,耿轻侯捏了捏眉间山川,沉吟了会,“朱面。” “在!”红脸汉子应声答道。 “带着这画像去往印术学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威胁恐吓也好,叫爹喊娘也好,务必让学院那边配合你,把泄露画像的杂碎给老子抓出来!” “是!” “曲老二,你现在就带人去城卫所,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将四方城门控制住,就算是只雀儿,你也不许让它飞出去!” “是……不过老大,我们要不要先请示下城主府那边啊,毕竟调动城卫所士兵也不是件小事……” 耿轻侯平静看着他:“重复一遍我刚才的命令。” 曲老二一个激灵,挺身吼道:“是!最短时间将四方城门控制住,就算是只雀,也不许它飞出去!” “明白了?” “明白,我现在就去!” 人群瞬间散去大半,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眉头紧皱似是在考虑着什么的耿轻侯,终是有一人忍不住问道:“老大,去学院抓人我能明白,但为什么要调动城卫所啊,难道我们真要来个关门打狗,将城内邪魔修印师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个屁,我又没疯。”耿轻侯没好气回道,“我平常怎么说来着,动动脑子!逻辑,关键是逻辑!想想那些画像是怎么来的,没错,肯定是学院里面有人泄露出来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为了害人?还是纯粹想找点乐子?这明显不符合逻辑嘛。” “那怎么才能符合逻辑?” “你问我?我特娘问谁!不过嘛……”耿轻侯习惯性的将丹凤眼眯成猥琐眯缝眼,“无论有什么目的,他不可能没听说过我耿某人的名头,在我的地盘搞这么大手笔,他定是早就将退路想好了。哼,我不管他是有什么撤退法子,只要把四方城门看住了,他就绝对跑不了!” “老大英明!” “滚蛋,别在这跟我拍马屁。放出你们所有的眼线,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夜倾城的一举一动。” “老大,要不要通知府衙那边搜查城中所有客栈,如果对方是外来者,可能会有些线索。” 耿轻侯不屑摆手:“算了,指望那帮家伙查到线索,还不如请老天爷帮忙,让幕后黑手直接跳到老子面前来呢。” 话音刚落,“老大、老大,你快过来看看。” 耿轻侯几人愕然转头,就见后方正在驾驶马车的机灵少年,正神色焦急的向这边连连招手。 “这不是刚进司的小虎嘛,听说有修炼天赋啊。怎么,老大你这次要亲自带新人吗?” 耿轻侯也未在意:“只是有天赋而已,现在还是菜鸟一个,先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见到这边几人都未理会他,那唤作小虎的机灵少年急了,一指车厢高声叫道:“老大,那铃在响,一直在响!” 耿轻侯闻言面色顿时一黑:“废话,城内局势乱成这样,八音天机仪当然会响。” “不是不是,是东北方向的铜铃在响,从方才开始铃声几乎就没断过,好像距离很近。” 几人闻言不由一愣,正如耿轻侯方才说的那样,现在城内局势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能感应到真气波动的八音天机仪自是响得极为频繁。但再怎么频繁总也会有时有晌,毕竟想加入学院的散人修印师又不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他们是人,会移动,也会躲,想狩猎击杀他们总需要时间寻找。 但现在铃音在一个方向密集响起,好似在守株待兔,那明显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耿轻侯几人迅速钻入车厢,果然是看到了东北方向的铜铃,正如机灵少年所说的那般一直响个不停,毫无间隔停歇。 “还真特娘跳到老子面前来了!”耿轻侯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胡须,“难怪刚才总觉得忘了点什么,既然画像都泄露出来了,没道理身份资料没有……逻辑,果然最关键的是逻辑!” “没猜错的话,那些散出来的画像只是幌子,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依据身份资料上面的讯息,守住几个关键地方,专门劫掠那些通往东北城区的修印师……恩,这么想的话,对方人数肯定不少,里面还有个聪明人,目光很准,知道凡是前往这两个城区的修印师,身家都是不菲……” “老、老大……” “恩?” “没记错的话,北城区有好几个官员子嗣都具有修炼天赋,也是今天去学院的。承务郎宋大人家的二子,军器监顾大人的四子,还有颜太学家的独子……他们会不会,呃……” 耿轻侯闻言一愣,随即侧头想了想,摆手:“管他们去死,不对,最好他们都死。不让那些官老爷知道厉害,我们治印司的经费何日才能涨上去?” “咳咳……老大慎言、慎言……” 就在剩下几人被耿轻侯这大逆不道的逻辑思维给整得连连咳嗽时,耳旁铃音蓦地一停,下意识望去,那先前一直响个不停的东北方向铜铃,竟然是忽然静默了。 耿轻侯霍然转头看向机灵少年:“还记得这方向的铜铃一共响了多久?” “我……我想一想,好像是从白沙街道那边开始响,一直来到这里……老大,大概是两刻时间!” “呵呵,还真是有高人指点啊。”耿轻侯了然笑道,“两刻钟,不多不少,即保证了劫掠时间,又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被注意到的风险。哈,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想立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起身,“传我口令,把甲乙丙丁四队人员全部叫过来,往东北方向铺网搜索,尤其是街角巷道路口处,给我一寸寸翻过去。他们可以跑,但他们杀掉的尸体跑不了。一旦找到痕迹不准动手,等我过去,我倒要看看是哪路过江龙来寻我耿某人的晦气!” “是!”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5章 药不能停 (PS:你们的龙套名字能不能起的稍微正经点啊,完全没法用的好嘛。浅白,百家姓里面有浅这个姓?狸猫书读的少,你们可不要骗我啊……) 巷道, “啪啪啪……” “谁?”闻听声响,叶席霍然顿步抬头,举起手中弩弓。这是纯粹的下意识反应,因为声音动静实在太过清晰,好似就在身旁不远处。 事实也就是如此,“精彩,漂亮,真是一场堪称教学模式的经典反杀!”怪异腔调,似赞似叹,随即就在叶席前方左侧墙壁阴影下,披着一头亚麻色长发的青年,一边拎着几包东西很有风度的拍手鼓掌,一边满脸赞赏的从容走出,步伐不紧不慢,饭后散步似的。 见来者是个西方老外,叶席不由微讶,然警惕心却没有丝毫松懈。因为从话语内容来看,对方似乎早就来到了这里,并且全程观看了此前他与瘦脸老者三人的厮杀经过……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这么近的距离,但先前无论是叶席自己,还是瘦脸老者几人,竟然都没有觉察到近在咫尺的对方,这就不得不令人后怕起疑了。 “自我介绍下,鄙人名为普利莫,具体姓氏就不说了,冗长绕口,也不好记,目前的身份是暗隐佣兵团的副团长。”礼貌颔首躬身,十五度角,随即普利普抬起头来,看着隐隐警惕的叶席,轻笑道,“我认识你,恩,准确的说是我应该见过你的画像,还有些印象。不过很抱歉,名字我记不得了。” 不得不说,这普利莫的言谈举止很有风度,表面看来也是一副人畜无害模样。若是换个时间地点,叶席不会拒绝对方的善意态度。但是在这里,在几具修印师尸体旁,叶席只能皱眉,言简意赅道:“有事?” 言外之意自然是没事闪开,但普利莫闻言却是轻点头,微笑不变:“快人快语,那我就失礼直言了。恩,是有点事,一个邀请。你身手不错,愿意来我的佣兵团做事吗?” 没错,普利莫改变主意了,先前他是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在方才见到叶席冷静对敌并逐一反杀的过程后,他心思一动,转而起了收服的念头。 这转变并不奇怪,普利莫名义上虽是暗隐佣兵团的副团长,团内大小事务也基本由他一人而决,但团内成员并不是他的人,而是那个团长铁塔大汉原先的手下人马。普利莫没想过篡位,至少暂时没有这样的念头,但为了将来的野心做打算,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班底无疑很重要。 当然这些内情叶席是不知道的,闻言微愣,状似沉吟考虑了会,随即迎着对方定定看来目光坦然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下。” 普利莫收回视线,点点头:“要求很合理,是我唐突了,这里确实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微顿,略显遗憾摊手,“既然这样,那约个时间吧,我等你消息……噢噢噢,是我哪里暴露了吗?语气?神态?还是你的直觉?” 举起双手,在他身前,叶席蓦地平举弩弓,锋利箭枝直指眉心。但普利莫神情却丝毫不见惊慌,他也没必要慌张,因为此时叶席的身躯,就像是块固定石头,除了震愕眼珠外,其余所有地方皆是动弹不得,也包括那已然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这是什么印术?! 叶席骇然。 没错,普利莫确实是动了杀心,就在叶席说出那句需要时间考虑下后。不管这是不是托词,打算在夜倾城干完一票就走的普利莫,当然不会在此逗留等待他的消息。 一直在警惕防备的叶席也感觉到了,虽然这杀机很浅,若有若无,好似错觉。但这时的叶席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只受惊的兔子,哪敢有所怠慢,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想法,果断举起弩弓。然而他反应快,普利莫的反应也不慢,未等他扣动扳机,就不知何等印术手段瞬间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你很聪明,也很果断,真的!”普利莫放下双手,语气赞赏,“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不是刚才有看见过你反杀那三人的经过,在措不及防之下,我说不定就中招了。恩,你想说话?” 啪的一声,扬手打了个响指,叶席脖颈以上得以活动,脱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问得好,你刚才不是问那几人为什么要偷袭你吗?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或许是难得见到个真正聪明的同类中人,知音难寻,普利莫很是大方的说道,“他们是来抢你身上学费的,也就是那些印币。现在是不是很疑惑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原因很简单,你在学院留下的身份资料,以及那张肖像被泄露了……” “对,就是这个表情……你真的很聪明!没错,这正是我们佣兵团的手笔。当然,我们目标不是你这类散修。怎么说呢,只能说你运气不是很好吧,我是出来买茶叶的,刚好路过这里,感应到了真气波动,忽然就起了兴致过来看看。” 摊手,一副这真的不能怪我模样,“大致原因经过就是这样。” 这应该不是假话,原因一是在完全掌握局面下没必要骗人,二是对方现在手里确实有拎着几包茶叶。但是,尼玛我要不要这么衰啊……叶席苦涩道:“你们这样子在城内肆无忌惮的截杀修印师,就不顾忌治印司的追捕?” “当然顾忌。”普利莫坦然点头承认,“夜倾城治印司,耿轻侯耿神捕之名,我在百族联盟那边都有听说过。不过你不觉得在这样的人物管辖地盘内,兴风作浪进而达成目的,并且最后还能从容撤退,很有一番别样的成就感吗?真是想想就令人心血沸腾啊!” 说到夸张处,普利莫张开双臂虚抱城内夜空,好似一切尽在翻手覆手之间,神采飞扬。 叶席却是面无表情道:“你疯了,药不能停。” “哈,或许吧。”普利莫不以为意的笑着摇头,“虽然我还是觉得用自信一词来形容更为恰当,恩,掌控一切的自信。就像我现在明知道你的提问意图并不是为了解开疑惑,而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想办法解除身上的禁制,但我还是愿意给你这样的机会。” 微顿,侧着头,目光玩味,“怎么样,还有其他疑问吗?” 叶席脸色一沉。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6章 Follow your heart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非常可气的。 通常他头脑聪明,知识渊博,思维清晰活跃。然后还喜欢依仗着这些,从别人的语言行为习惯再到内心想法,由外而内,由浅入深,逐一进行剖析,进而从蛛丝马迹处起手猜测推导,最后得出结论……偏偏这些结论大多还都是正确的,那就更可气了…… 这种感觉,在他面前,你就像是个不穿衣服的透明人,身体上的生理缺陷以及内心中的各种或光明或阴暗想法,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根本无从隐藏。 不巧,就在眼下这巷道中,就有这么两个人。 叶席与普利莫。 当然两者在这方面还是有所区别的,虽然同样都是聪明人,但毕竟是两世为人,相比起普利莫,叶席要显得内敛许多,他也喜欢分析人,但这过程往往只会放在心里,有所结论也很少说出口。 直白点说,就是人艰不拆。 可惜普利莫不是这样的风格,也不是很厚道,一口就叫破了叶席拖延时间的真正意图。 好吧没错,叶席当然不会关心那什么暗隐佣兵团会不会对治印司有所顾忌,更不会关心这普利莫到底是不是疯子,而之所以会问这些,不过就是想争取点时间解开身上禁制而已。 叶席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托炎羽门那个便宜小师姐的福,一些基础印术,叶席现在基本能做到默发,倒也不受那四肢身躯被固定的限制。注意,只是基础印术,比如九字真言什么的。 也不用把默发看的多么高级,其实说白了,这也就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九字真言,叶席在没有真气修为前就能施展,久而久之身体自动形成记忆,也就无需再掐印捏决。当然习惯的力量是强大,有时叶席还是会习惯性的掐个手印什么的…… 除了九字真言外,包括金木水火土五行信印,因为掌握没多久,现在还无法做到默发这种程度。而只靠辅助性质的九字真言,就想破除身上的禁制,无疑是异想天开。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普利莫一口叫破真相前,叶席并没能成功破开身上禁制…… “怎么样,还有其他疑问吗?” 这当然是带着些许调侃讽刺意味的问话。 叶席脸色一沉,心中更是如坠冰窖,不过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转瞬间便恢复常态,甚至还笑着点头道:“有啊,你晚饭吃了吗?” 普利莫闻言不禁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是笑了:“噢,我知道这句话,这是属于东方特色的招呼方式。哈哈,你真的很有趣,到如今这境地竟然还想着拖延时间,而且还表现得这么、这么的直白……恩,我真的有点不忍心杀你了。” “Folloyourheart。” “什么佛、什么嘿特?”普利莫有点懵。 “跟着你自己心走的意思,恩,我家乡的一种俚语。” 这当然是叶席在胡扯,不过也确实有点意思,穿越到异界后,虽然不知道东方汉语为什么大致没变,但西方文字语言却已不再是现世英语,而是换成了另外一个语种。叶席方才面试时,就从那几个争论的西方老外那有听到,满嘴含糊不清,完全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跟着自己的心走?哈!”普利莫摇头失笑,“我明白了,我可以将这理解为你在向我求饶吗?” 所以说人艰不拆啊……叶席微微侧了下脖颈,如果身体能动的话,那应该是在耸肩摊手:“你我只是初次见面,近日无仇,往日也无怨,本也就没必要喊打喊杀不是吗?” 普利莫想了想,竟是点头:“有道理。” 叶席自嘲一笑:“我想后面肯定有不过但是可是。” “不过……哈哈,好吧。我说过的,你真的是个聪明人。”一抚额头,进而摇头,“对于聪明人,我一向只有两个观感,赞赏与畏惧。因为赞赏,所以我会诚意邀请你。也因为畏惧,在你拒绝邀请后,我就只能选择杀了你。” 歉然躬身,普利莫语气诚恳:“抱歉,我怕以后被你报复,希望你能理解。” “要被杀的人理解杀人的人,老实说,这有点难。不过你的逻辑是通的。” “当然,阁下与我都是聪明人,当然能理解这逻辑意思。”能看得出来普利莫对于叶席确实很欣赏,阁下这种敬语尊称都说了出来。而且单听两人前后对话,聊得貌似很是投机,他乡遇故知一般气氛融洽,真听不出来其中一人实际上已是杀意已决! 抬头看了看天色,普利莫摊手:“噢,一不小心又被你成功拖延了这么久。不过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可惜我时间有些紧迫……那么,再一次诚挚抱歉!” 话落,普利莫再次十五度角躬身,随即干脆抬起右手,手指轻动,叶席那拿着弩弓的手臂便不由自主抬起,转向,慢慢靠近自己眉心处。 叶席再一次体验了遍此前身不由己的感觉,顾不得再行胡扯废话,那样也不会有丝毫作用。就像普利莫说的那样,大家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果断念头,并坚定不移的执行。 因为普利莫就在身前施法的关系,这次叶席的身体感觉也就愈加清晰强烈,应该并不是什么石化术,好似有根看不见的丝线在彼此中间牵着,普利莫是操控者,而他就是那个提线木偶。 木偶是没有自己思维行动的,所以任凭叶席如何暗自运力,那拿着弩弓的手掌还是逐渐指向眉心,只有手臂处的微微颤抖,以及逐渐涨红的面庞,方能看出叶席此时确实是在拼命抵抗。 普利莫瞧了出来,摇头劝道:“不要再挣扎了,越挣扎也就越痛苦。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这点。放心,我待会下手尽量快点,一箭贯穿眉心,那样应该就不会有多少疼痛感了……”语气温和,循循善诱,端得是一副苦口婆心的好心肠。 “闭嘴!有没有人说过你废话很多啊!呼哧……”叶席大口喘息,胸膛好似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但整个躯体却是纹丝不动,显得极为诡异。 “你急了?噢,我能理解……” “我理解你大爷!” “……好吧,激怒行刑人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哦,不过我可以原谅你。”操控着弩弓箭枝稳稳停在叶席眉心处,普利莫微笑摆手,“再见,聪明的东方人。” 啪,一记响指!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7章 坏人死于话多…… 啪—— 自出山以来,叶席直面过许多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有弩箭破空呼啸、有刀剑挥来风吟、有印术猛烈轰击,还有百鬼凄厉恶嚎等等,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有天自己的生死,竟然会掌控在一记清脆响指之间……老实说,这不免令人羞愤憋屈! 而更憋屈的是,响指操控的弩弓箭枝,还特么来自于他自己的手指。 也就是说,他自己将要杀死自己……还有比这个更操蛋的吗? 或许是因为死亡阴影的恐怖威胁,在啪的响指打响那一刻,叶席并没有看到生前记忆画面回顾,但五官却忽然变得异常敏感,时间空间、世间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慢了下来,像是影像作品中的慢放镜头,一帧一帧,纤毫毕现。 耳中那声响指变得极为飘渺,似远似近,似高似低。额头处稍稍触及锋锐箭头的地方,正不由自主的生起几个小小鸡皮疙瘩。最为明显的是双眸视线,清晰可见那泛黄木料与坚硬金属结合而成的连发弩弓,不断向外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以及,自己那根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轻微颤抖抗拒着,却坚定不移的缓缓弯曲扣下…… 视线再远一些,是拿着弩弓的手掌,袖口处的微微银芒,那是系在手腕间的银色手链。 没错,因为先前劈砍麻脸大汉有些脱力的缘故,叶席持弓的手是左手。 看去的时候,那手链在微微晃动,左右摇摆,点点银芒也随之闪烁不定,粼粼生辉,好似漆黑夜空中的寂寥星辰…… 错觉吗?虽然因为暗自运力不断抗拒的缘故,叶席的手臂乃至整个身躯确实是在颤抖不已,但幅度应该没这么大,并不至于晃动挂在腕间的手链才对…… 如此想着,响指声落,蓦地,手腕一热,指向眉心的弯曲手臂好似骤然断弦满弓,呼的一声,如鞭急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是旁观的普利莫,就是叶席自己也没反应的过来,怔怔看着自己那手臂带着先前不断抗拒蓄势起来的莫大力道,呼啸挥出,前端弩弓恰好甩在身前普利莫右脸脸颊,砰,毫无防备的普利莫当即旋转飞出,轰的巨响,重重砸在一侧墙壁之上。 “啊——” “呃……” 下意识惨叫以及下意识的疑惑惊咦,几乎同时响起。 时间好似在这刻完全停止,晦暗巷道亦随之静了静。捂着红肿脸颊倒在地上的普利莫,与半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的叶席,彼此高下对视,眨了眨,大眼瞪小眼,都在对方脸上瞧见了大写的懵逼字样。 旋即,下一个瞬间,几乎是在同时,叶席霍然转臂指来弩弓,果断扣动扳机。普利莫则蓦地弹身而起,十指抚琴般急速连挥。 嗖嗖嗖……咻咻咻…… 密集声响,宛若疾风骤雨暴打芭蕉。劲风乍起,远处昏黄灯光照亮下,晦暗不明间,刚刚弹身而起的普利莫如遭雷击,身形在半空蓦地一滞,急速飞退,砰的一声再次撞在巷道墙壁之上,不同的是这次是挂在半空,脚不沾地。 在他对面的叶席也好不到哪去,死死扣动扳机射出数根箭枝后,周身各处便骤然剧痛,好似被十余把看不见的虚空利刀砍中,血水四溅,身不由己的飞身急退,轰的一声,径直将身后另一侧墙壁直接撞塌,一时碎石乱飞,尘灰弥漫。 骤然爆发,电光火石一般的迅疾交手,随即又立刻静默下来,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片刻后,“呼……呼……” 相对于被压在废墟下生死不知的叶席,钉在墙上的普利莫则在一口接着一口的急促喘息,起伏不定的胸腔之上,三根箭枝尾羽成品字形摆置,将他的悬空身躯要害连同着身后墙壁钉在一处,须臾间,大片猩红血水便顺着墙壁鞋底,涓涓淌下,很快便在身下聚成一摊不断蔓延扩大的血泊。 “怎么会这样……”低声喃喃,普利莫脸上仍带着不解迷茫,显然还是没想明白已经落入网中、彻底粘死的飞蛾,为什么会忽然解开禁制,并狠狠咬了他一口。 且这一口,是致命的! “大意了、大意了……迟则生变,明知道他是聪明人,不该给他拖延机会的……”探手抓住一根箭枝尾羽,发力外拔,“啊……这是个教训,一个很好的教训。狮子搏兔,亦当竭尽全力……”闷哼惨叫,铛的一声,一根染血箭枝落在地上,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本来被直立钉在墙上的普利莫,身躯顿时歪斜,四十五度角半横墙壁,这姿势给他拔下一根弩箭带来了不小麻烦,但他仍是执着探手,抓向第二根箭枝尾羽。 抓了几下,都是落在空处。甩甩头,顺着身躯向上,这才摸索着找到一根箭枝所在。 “怎么这么多,连发弩弓不是只有三根箭枝吗……”顿了顿,恍然明白什么,普利莫淡定从容脸庞,第一次出现惊慌神情,“不对不对,我要死了吗……不能死、不能死……镇定,我得活着,必须得活着……” 回光返照般面庞潮红,努力抓着箭枝尾羽,喘息着一次次发力外拔,“我的佣兵团还没有安全撤出这里……我的计划,我的家族……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目标,我还要回到西方大陆,带着我的庞大事业……” 絮絮叨叨话语,喃喃声音愈加低沉,抓着箭枝的手掌,青筋暴突,也分辨不出来是在向外拔,还是只是下意识死死握住。 “呼……不能死,真的不能……死啊……呼……” 急促喘息声逐渐微弱,终于,悄不听闻,骤然停顿。 晦暗巷道彻底陷入一片死静,远处昏黄路灯莫名跳闪几下,暗了暗,好似不忍照亮这里场景。唯有那沙沙夜风,仍然时不时的光顾这里,没有丝毫停留,掠过废墟狼藉,掠过横卧倒伏的几具逐渐冰凉尸体,头也不回的奔向远处漆黑夜空……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8章 最好的抓捕时机 西南城区中段交界处,依然是路口街头位置。 “还没有消息?” “尸体都没找到?” “特娘的确定都把眼线放出去了?” “效率、效率啊!整整四队人马,治印司所有人手,除了扫地做饭看大门的,全部都在这里,到现在为止竟然连对方的作案痕迹都找不出来?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对,是不是只知道吃了,一帮饭桶、饭桶、饭桶!” 黑棚马车前,好似进入暴走模式的耿轻侯啪啪锤着双手,不断走来走去,时而抬头看看天色,时而骂骂咧咧,整个人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好似进入发.情期的野兽动物,显得异常狂躁。 不过一旁几名手下对此状况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并没有因此就畏惧沉默,其中一人还无奈开口劝道:“老大你就歇歇吧,不要转了,转的我眼都晕了。而且从其他城区调动人手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哪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对方行踪痕迹啊。” “是啊,老大,你就放心吧,曲老二不是已经去控制城门了嘛,他们跑不了的。” “你们知道个屁!”耿轻侯暴躁斥道,“作案时间仅仅只有两刻钟,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不贪,很聪明、也很理智!再从此前故意泄露画像将夜倾城局面彻底搅乱,引开我们注意力这点来判断,对方明显是有通盘完整计划的。” “现在是最好的抓捕时机,若是错过了,无论对方接下来是化整为零分散撤退,还是就地隐藏等到明天天亮城门开启时,大摇大摆离开。我们都只能在这傻站着干瞪眼,不可能再找到这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 话音未落,嗒嗒急速马蹄,一匹奔马迅疾驶来,尚未靠近马上之人便呼喊道:“老大,有消息了!” 耿轻侯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顾不得再去训斥那几个长松口气的愚笨手下,大步迎上:“干,总算是来了……说!在哪?” “在青乔街一栋小楼内,是老白他们发现的,已经通知其他三队包围过去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对方一直待在那没有跑路?” “没有,听老白他们说对方好像起内讧了,在房外都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哈哈,天助我也!青乔街,那不就是南边几条街嘛,快,你赶紧去通知老白他们,在我来之前谁也不许擅自动手!” “是!” 一问一答间,马上骑士甚至都没来得及下来,闻听吩咐后干脆调转马头,嗒嗒马蹄声再次,再次匆匆离去。 耿轻侯亦是头也不回的挥手:“快快快,跟我过去!”说罢也不管身后那几名手下,急不可耐的迈步冲向南边街道。 也就好在那几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印师,否则还真就不一定能跟得上。疯狂奔驰间,短短数分钟便急速掠过几条街道,也就在这时, “老大,呼哧……老大停下,我们走这边!” 耿轻侯闻言愕然回头,看着在个巷道旁双手撑膝、大口喘息的机灵少年,不由怒骂道:“你小子怎么跟过来的,不是让你看好马车与八音天机仪的吗?” “嘿嘿,呼哧,在夜倾城里面,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敢动我们治印司的马车啊。”偷摸着跟过来的机灵少年贼笑着,说罢看着脸色一黑的耿轻侯,连忙指向身旁巷道,“老大,这里我曾经来过,从这条巷子抄近路能直接到青乔街。” “哈哈,算了老大,就带上小虎吧,他今晚可是立了大功的,是员福将。” “福个屁,这小子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耿轻侯骂道,随即看着讪讪嘿笑不住挠着后脑勺的机灵少年,大步走回,没好气挥手,“还傻笑着干什么,赶紧带路,回头再找你算账!” “是,老大。”少年闻言一个激灵,随即就笑的更欢了,显然是明白耿轻侯已经同意他继续跟着了,不敢怠慢,就像是领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刻都不耽误,转身就蹿进了巷道。 不过只行进了约莫几分钟时间,在前带路的机灵少年身子蓦地一轻,被人一把揪住衣领扔到了后面。 “呃老大,还没到……”却是忽然闭嘴不言了,因为少年看到了耿轻侯郑重凝眉的神情,后者鼻梁动了动,抬起手臂,跟在后面的那几名手下瞬间按刀散开,由极动转为极静,各站方位,好似张渔网无声踏步,缓缓向前推进。 继续行进了约莫十余丈距离,在个有些跳闪的路灯照耀下,一幕好似狂风过境的灾难场景出现在几人面前。 两侧巷道墙壁大面积倒塌,满地砖块碎石,一辆撞成烂木堆的马车倒在一旁,几具人形身影包括一具马匹躯体静静躺在地上,寂然不动。稍微走的近些,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类似水滴的声音,那是从一具歪斜钉在墙壁上的身影处传来,殷红遍地……这也就是耿轻侯警惕的原因。 “果然是血腥臭味。”抽了抽鼻子,耿轻侯不以为意的撇嘴道。 除开那有些愣神的机灵少年,其余几人早就围了上去,四处查探了番,迅速回禀道:“老大,一共四具男尸,除了个似乎是车夫身份的凡人外,其余三人应该都是修印师。恩,还有个西方长毛,就是被钉在墙上的那个。” “西方长毛?”耿轻侯微一挑眉,有些讶然的看过去,果然是在钉在墙上那道歪斜身影上,看到了有别于东方人的亚麻色披肩长发。 “这几人我认识。”另外一名手下指着地上那被弯刀捅穿心脏要害的老者尸体,接过话题道,“他叫老梁,外号噬魂野叟,有印师高阶的实力,经常出没在石狮沟街道那边。他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外号叫独狼,就是那边被一刀抹脖子的那个。还有一人叫麻子,他不在这里,但那边有几块被腐蚀的破烂衣料,应该是他的没错,也不知是不是跑了。这三人聚在一处行事邪异,经常干些黑吃黑的勾当,杀人越货是常事。不过手脚比较干净,一直没找到什么把柄。” “噬魂野叟?”耿轻侯想起什么,踏前几步俯身看着老者尸体,咂嘴摇头,“啧,还真是他。这老小子我以前见过,油滑胆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怎么今天就栽在这儿了呢。” 这语气当然不是惋惜,而是红果果的幸灾乐祸。又前走几步,看着那几块被腐蚀的破烂布料,不由笑了,“哈,干的漂亮。那麻子没跑,只是尸骨无存了而已,死在那老小子的噬魂血爪之下了。” 说罢环顾周遭,看了看几人尸体位置,又瞧了瞧那被钉在墙上的西方长毛,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看向一侧废墟墙壁,指了过去,“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人或者尸体……”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29章 空有屠龙刀,却无过江龙(四千六) “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人或者尸体。” “还有人?”机灵少年不由一愣,再次看向周遭狼藉环境以及那几具冰冷尸体。不愧是出身于夜倾城,小小年纪却完全不知害怕为何物,甚而还凑近过去拨弄了下尸体,仔细观察打量,还是挠头疑惑,“老大,难道这不是半道劫杀后因为分赃不均又自相残杀,最终全军覆灭吗?” 耿轻侯闻言并没立刻表露赞成或者否定的态度,微一挑眉:“依据呢?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这就是现场实地考验了,那唤作小虎的机灵少年倒也不惧,指着满地狼藉自信说道:“依据就是这些痕迹。这里是有两伙人,一伙是埋伏在这半道截杀的噬魂野叟三人,一伙就是被钉在墙上的那西方人,还有他的车夫。偷袭很成功,车夫应该是第一个死的,坐在车上的西方人因为是修印师的关系,机警跳车躲过一劫,但随后就被第二轮的围攻偷袭给钉死在墙上。” 手臂一转,前行几步,再指向那几块腐蚀布料,“接下来就是这三人内讧了,应该是分赃不均的缘故。老大你方才也说了这麻子是死在那老头噬魂血爪之下的,如此不是自相残杀又是什么?而且那独狼身上虽然刀伤颇多,但却没什么明显反抗痕迹。没猜错的话,他是第一个死的,在毫无防备之下,死于自己人的偷袭……应该是那个麻脸下的手,弯刀也是他的,不过就在他想挥刀杀死那老头时,却被对方的临死一击打中,最终双方尽数葬命于此。” “恩,有理有据。脑子很活泛,逻辑也合理。”耿轻侯貌似赞赏点头,随即就在机灵少年笑逐颜开之际,无情讥讽撇嘴,“可惜眼光拙劣了点,第一步就推断错了,否则去茶楼讲评书至少也能换两个赏钱。” “怎么可能!我哪里推断错了?”少年不服。 “还不服?谁告诉你小子这里只有两伙人的?”耿轻侯一指西方人脚下,那落在血泊边缘的石块模样物事,“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去就去……咦?” 机灵少年依言走去,这才愕然注意到那物事并不是寻常石块,虽然后者在这晦暗环境中确实很像,但石头是不会轻易被鲜血所浸染的。那分明是页扎好的纸包,只是现在有点摔散了,里面黑饼状物事也碎成数个小块,捏起一点放在鼻前轻嗅,机灵少年一愣,“茶、茶饼?” “准确的说是君顶黄茶的茶饼。”耿轻侯似笑非笑道:“再猜猜这茶饼是谁的?” 只是稍微一想,少年便下意识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西方人。 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且先不说噬魂野叟三人喝不喝茶,但就算他们平常再怎么喜欢喝茶,也不可能在出来打劫的时候,还顺手去买几包放在身上。这又不是什么幸运物,佩戴在身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属性加成…… 耿轻侯见状轻点头:“恩,还不算太笨。虽然我是觉得一个西方人喜欢喝东方茶,还是这种闷涩黄茶,有点古怪,但东西方大陆人口那么多,出现几个奇葩也不足为奇对吧……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乘车出来买茶叶是合理的,但在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还会想到拎起那几包只值十余两银子的茶饼,就像拎着自己花大价钱娶回来的婆娘,一起跳车逃生……你觉得这算正常吗?” 机灵少年沉默了,这当然不正常,一条人命,还是一条修印师的命,又怎么可能会与几包茶饼价值对等呢? 沉吟片刻,郑重点头,“我明白了老大,坐在车内的另有其人,一共是三伙人。” 话落下意识转头,看向耿轻侯方才所指的那处废墟倒塌墙壁,忽然愣了愣,像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再次转头,看向自己身后那悬挂着的西方人。 所谓一通百通,既然确定这里是有三伙人,那此前的推断无疑就颠覆了,也就是这时机灵少年才注意到那处废墟堆,恰好是与他身后挂着的西方人位置,形成一条直线。 愕然脱口,“这西方人……是那人杀的?弯刀也是他的?” “不错不错,这么快就能看出这点来,说明你小子脑子还是有的。”这次是真的赞赏了,耿轻侯也点头看向那处废墟,“是那人杀的是一定的,但瞧这架势,两人说不定是同归于尽。” 话一出口,耿轻侯就被那边搜查完毕的几名手下给秒打脸了,摇头摊手,“老大,没人也没尸体,不过有血迹。” 耿轻侯一怔:“连杀噬魂野叟三人,又杀了应该是来捡便宜的西方长毛,最后把墙都撞塌了,这都没死?” “血迹不少,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瞧痕迹是往南边去了,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他没死在这里。” “难道他有大印师境界?”耿轻侯低头看向脚旁的老者尸体,“老小子这是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吗,这也敢招惹,眼光未免也太差劲了点吧……不对啊,他们肯定是照着画像在这埋伏的,有大印师境界还去学院学个什么劲啊……” 微皱眉头,耿轻侯也有点看不懂了,就在这时,一声惊咦忽然从前方巷道处传来, “咦,老大?你们怎么在这?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老白?”看着从巷道深处钻出来的中年男子,耿轻侯不由一怔,“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该在青乔街包围那群家伙的吗?” “老大你是说暗隐佣兵团那伙人吗,已经被我们抓了。除了大半死掉的,少数活着的正往司里押送呢。我就是想抄个近路来通知老大你的……呃,怎么这么乱,这里发生了什么?”说到后来,却是中年男子看到了这满地狼藉尸体的状况。 “你特娘!”耿轻侯没有回答中年男子的疑问,瞬间怒容满面,气急败坏骂道,“该死,不是派人过去让你们不要擅自行动,等我过去的吗?是哪个兔崽子下的逮捕命令,说出来,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中年男子委屈摊手:“老大这真不能怪我们啊,不是我们想动手,而是对方有一部分人忽然要突围。我们如果不立刻下手的话,他们就跑了。” “真的?”耿轻侯将信将疑。 “真的,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对方是真的起内讧了,此次过来夜倾城劫掠的计划,是他们的副团长制定的。但在他们得手回来后,那副团长却不见了。恩,也幸好是有这个事耽搁,不然没等我们发现对方行踪,估计他们就先一步溜了。” “这么巧?” “是啊,我们四个队将那小楼彻底围住时,他们还在等那副团长呢。不过随后他们意见产生了分歧,那佣兵团团长要继续等,但有些团.员等不下去了,双方还爆发了阵小冲突,最终那伙急于离开的人出来了,我们也就只好选择收网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手下,耿轻侯张了张嘴,颇有种屠龙刀在手,但放眼四顾却无龙可屠的憋屈感,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无语闭嘴。 他这时是真的不知该怨恨那消失不见的副团长好,还是该欣喜好。 就是因为对方的忽然消失,打乱了撤退计划,这才让他们有机会查到行踪并最终完成包围。但也还是因为对方,让那暗隐佣兵团分裂突围,提前了收网行动,也导致了他无法及时赶上这场抓捕大戏。 叹了口气,耿轻侯强打起精神:“这么说,那个副团长跑了?” 这是个坏消息,也是个好消息。当然,只是对于耿轻侯而言是这样。毕竟他有兴趣想见见的是制定这次劫掠计划的过江龙,也就是那个消失的副团长。至于别的什么暗隐佣兵团,既然没赶上,那也就罢了。 重点还是那个副团长。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重新燃起斗志的耿轻侯,私下心里是觉得那副团长跑的好的。因为只有跑了,这场斗智斗勇的游戏才能继续进行下去,也不至于他这一晚上来回奔波,到最后却像傻瓜一样徒劳无功。 然而这时中年手下开口了,“是跑了,不过老大你放心,他绝对跑不出夜倾城。只要再给兄弟们点时间,肯定能把他抓出来!” 看着中年男子异常的自信满满模样,耿轻侯不由就是一怔:“怎么说?夜倾城面积这么广,人口这么多,他随便往哪一藏,你们准备怎么找?” “哦,怪我怪我,忘了说了。”中年男子自责的一拍脑门,摆手解释道,“那副团长不是我们东方人,叫什么普利莫,是个西方青年,有着一头棕色长发,扎眼的很,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呃,老大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有印象?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一旁机灵少年看不下去了,好心的指向近在咫尺的一侧墙壁:“白队长,你说的那跑掉的副团长……是他吗?” “嚯,这怎么还挂个人?!”下意识转头看去,中年男子被吓了一跳,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越近越寻常也就越不容易注意到,“咦,还真是棕色头发,这张脸也是西方人模样……” 凑近打量时,中年男子踢到了那包茶饼,低头看去,目光先是一凝,随即就是大喜,“哈哈,是他、肯定是他没错,都对上了!那副团长消失时曾对一个手下说出去买茶叶,我先前还以为这是个借口,没想到还真是啊!” “真、真的……是他啊?”耿轻侯语气有点干涩,目光有些绝望,定定的看着那歪歪斜斜挂在墙上的普利莫,神情复杂若风云变幻莫测,一时精彩纷呈。 特么说好的过江龙呢?怎么现在成标本了…… “肯定是他啊,棕发、西方面孔、茶叶,特征这么明显,什么都对上了。”中年男子没有看到一旁几位同伴不断打来的眼色,兀自摇头叹气,感慨道,“鱼不惊、水不跳,不声不响就把关键地方摆平。还不居功,不至于让我们这些小弟显得一无是处……老大啊老大,我老白这次算是彻底服气你了。” “哦……”几次长长的深呼吸,耿轻侯脸庞宛若岩石,没有丁点表情,“老白,治印司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这次是立了大功,我必须得进行奖赏。” “真不用老大,我这点微末功劳哪能和你……” 摆手打断,“钱财太俗,官职太鄙,我决定赏你个别的。恩,作为乙队队长你平时操劳忙碌,定是有些累了。这样吧,接下来你取代老何守下我们治印司的大门,这工作不忙,顺带着还能歇歇。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或交接一下,不用谢我。” 背身,扬手,留下那茫然张嘴、木木呆呆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干脆走人,“散了散了,先回司里。” “呃……” …… 深夜,北城区庄园。 “暗隐佣兵团、普利莫……”披着件狐绒裘袍,陆千秋手指轻点桌上的几页纸张,嗒嗒轻响,片刻后微微点头,“西方正规佣兵团吗,有点意思。” “老奴瞧着他是异想天开,西方的玩意,哪那么容易就能在东方立地扎根。”轻哼一声,白鬓樊老不屑眯眼,似乎还带着些许怒其不争的意味,“事实也证明了他们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前后只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被治印司连根拔起,实在不值一提。” “呵呵,樊老偏见了。”陆千秋摇头轻笑道,“事情的前后经过你也看到了,怪不得这普利莫,只能说他运气确实是差了些,再加上他这次面对的是耿轻侯,方有此败。” 顿了下,“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佣兵团确是个不错的设想制度。有规矩,也有约束能力。恩,樊老你待会命人依照这些资料,拿出个佣兵团章程出来,交给石山,让他散出去,夜倾城的武力乱状是该治一治了。” 樊老闻言白眉一动:“少爷,我们第一个治理目标是夜倾城内的帮派与混乱印道吗?” 摇头,“只是顺手为之罢了,樊老你太急了,耿轻侯在此经营多年也不过只能压制,无法治理,我们又如何撼动这大势?现在的我们,首要目的还是进入城内官方体系,然后尽可能多的掌握些官方力量,要懂得借势!” “是,少爷,老奴知道了。” “先就这样吧。”守候了半夜等待城内乱状结局,陆千秋似乎是有些乏了,摆摆手,起身向厅后里屋走去,走到屏风处想起什么,又顿步转头问道,“对了,知道杀死普利莫的那人是谁吗?” 樊老摇头:“不清楚,需要老奴派人查吗?” “算了,我也就是一时兴起。呵呵,现在想来这事也挺有意思,只是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忽然介入,结局竟然就彻底变了番模样。本来应该能将夜倾城印道再搅浑几分的重大事件,到最后竟是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哈哈,有意思……” 扶着额头,陆千秋连连摇头失笑步入后堂。 屋内,樊老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行驶着家仆的本分,拿起桌上那几页纸张,挑出一张写有佣兵团字样的纸张,放置一旁,其余几张尽皆投入一旁火盆。 燃烧光亮间,白纸黑字所记载内容,赫然正是今晚夜倾城乱状的详细前因后果。按道理来说,这份算得上隐秘的资料,除了治印司会有所备份外,其余就只能是城主府那边才会拥有,而且还是治印司整理禀报过去的。 再从时间上推断,这份隐秘资料出炉绝对不超过半个钟头,但此时此刻,却是堂而皇之的摆在了这边案桌上,其间内情关系,着实值得玩味……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0章 穿越者的金手指? (ps:目前均订93,好吧,惨淡的话就不说了,诸位至少得助狸猫上三位数一百吧,不然也太丢人了……求订阅~!) 次日下午,老橡树巷道黄宅。 “失血过多,胫骨臂骨内裂,尤其是胸腹处受损甚重,血肉剖开几可见内里脏腑,瞧这伤口应该是刀剑所致吧……不是?那就奇怪了,切口这么齐整……” “意思是你快废了,这辈子就瘫痪在床吧,别想下地了。” “外伤还好,虽然伤处颇多,但只要静心调养终能复原。但是叶大夫你的内伤很重啊,从脉象来看,体内五脏六腑无一不伤,奇经八脉错位紊乱。幸在叶大夫你是修印师,不是凡人,否则老朽这时怕是见不到你了……” “这是叫你赶紧准备后事,看在修印师的份上,你还有时间交代遗言。” “……不用这么狠吧。”无语摸鼻,“好歹我们也是合伙人,就算盼不得好,也不至于到咒我死的地步吧。” “哟,原来我们的大东家还记得有个合伙人啊,我以为你只专心与人打架斗殴呢。” 抬手抚额,“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开学报个名后果会这么严重,这不是我想惹事,而是别人要来劫杀我啊。” “咳咳,果梨,不得无礼胡言。那个,后厨瓦罐参鸡汤差不多好了,你去端过来。” “哼!” 房内半躺在塌上的叶席与站在床边的黄老两人,看着留下一声轻哼,愤愤出门离去的小姑娘背影,不由都是相视苦笑。 好吧,这事也真怪不得人家小姑娘生气,任谁被放了半天鸽子,心情都会不好。再者昨晚叶席撑着重伤之躯,几乎是凭借着身体本能蹒跚回到宅院时,正是小姑娘开的门,结果满身血迹的叶席心神一松,二话没说就直接昏倒在地,可是把小姑娘给吓得不轻…… 待脚步声走远,黄老歉然拱手:“对不住了叶大夫,果梨自小被我惯坏了,性子有些偏激……” 叶席闻言连忙摆手:“黄老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次确实错在我,与果梨无关。如若我早些将去学院的事情向你们坦白,得到你们提醒后,估计也就没这事了。” 没错,在昏迷了整整一天后,叶席醒来就直接交代出了学院事情。 这是必须要说的,双方目前只是合伙开医馆的关系而已,并不涉及其他。而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如叶席这般动辄就满身血迹回来,谁还敢与他合作?而且不要忘了,在这方面黄老与果梨可是有阴影的,当年正是因为江湖仇杀,才牵连到黄老夫人与果梨母亲尽皆丧命于此。 所以如若不是黄老有听说过开学祭这件事情,哪怕只是为了果梨的安全,他也会果断中止合作关系,进而将叶席赶出门去。 沉默了会,黄老忽然叹道:“叶大夫,我那不孝子找过你了吧。” 这不难推断,从叶席有意隐瞒去学院报道就能轻易猜出来。如此,叶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点头道:“几天前见过,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果梨具有修炼天赋的。” “只具有天赋又有什么用。”黄老苦涩摇头,“这孩子太犟了,我也曾劝过她回到那不孝子身边去,毕竟不管如何,天赋不能浪费了,他有能力供她去专心学习印道,但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愿,只好就这么一直拖着……不瞒叶大夫,我这次之所以答应与你合伙开医馆,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多赚取钱财好送她去学那印道,超脱俗世生活,彻底摆脱这混乱的夜倾城。” “我明白。”叶席默然点头,随即郑重道,“放心吧黄老,我们的医馆肯定会生意兴隆的。” “叶大夫的疗伤手段我方才已经见过,自是相信的。”想起什么,黄老不由露出几分笑意,神情中也平添了几分信心。 普利莫最后的搏命一击不是闹着玩的,类似虚空风刃那样的东西,将叶席身体彻底打成了筛子。虽然后者凭借着意志信念,还是生生走回了老橡树巷道,但在他昏迷后,匆匆背着医药箱赶来的黄老,看着那几乎变成一堆烂肉的叶席也是无法施救,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处着手,甚至连挪动叶席身体都是冒着巨大风险…… 就像黄老方才说的那样,如果叶席只是凡人,而不是修印师的话,这等伤势都够死上好几回了。 不过就是这等惨不忍睹伤势,在下午叶席勉强醒来后,指挥黄老与果梨两人将床下木箱搬出来,几块枣木印不要钱的连连贴下,血肉愈合、碎裂骨骼自行拼接,短短呼吸间,身躯各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那效果,仿若生死人肉白骨般神迹,直令一辈子钻研医术的黄老彻底看傻了眼…… 而有这等神乎其神的医术在手,医馆又何愁不火? 当然,叶席那些伤势只是表面复原,内在还需要调养。尤其是受损的内脏以及失去的血液,这个枣木印是无法凭空变回来的,只能靠时间和药材补品慢慢往回补。 但饶是这样,叶席的恢复速度也是吓人的,这不就能自如抬手说话了嘛。要知道就在一刻钟前,为了能使黄老他们明白床下有木箱,连眼神示意外加手指轻微转动等等,就令不能动也不能言语的叶席急出了一头大汗…… 清楚伤势初愈的叶席现在还很虚弱,黄老也未多说,在将特意熬制的参鸡汤送来后,黄老就拽着仍是气鼓鼓、似乎还要找叶席理论一番的小姑娘离开。 房门带上后,屋内顿时静谧下来,轻嗅着放在一旁床头木柜上瓷碗里的诱人鸡汤香味,移动视线,再看着从窗外洒落在床铺上的明晃阳光,些许微生物在其中静静漂浮,时不时的有不知名雀儿在窗外啾啾鸣叫, “呼……”叶席蓦地长舒了口气,这才真实感觉到危险已经远离,自己这次是又侥幸的活了过来。 摇摇头,迅速将些许这时才生起来的后怕情绪甩开,既然已经选择印道,那这样的遭遇以后怕是不会少,淡定、淡定…… 如此安慰自己几句,叶席心中蓦地一动,下意识抬起被木板固定住的左臂,翻动旋转,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系在手腕间的银质手链,自语喃喃,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听说穿越者都会有金手指,莫不是你就是我的金手指……”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1章 想学印术吗? 穿越者就会有金手指,这是常识。 区别只是金手指的具体形态,小到超越异界土著的现世眼光,大到具有各种神通的天材地宝,或者直接就在脑子里装个系统,随身带个老爷爷什么的,花样很多,但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穿越者显得不那么弱鸡,不至于让异界本地土著给比下去。 叶席先前以为自己的金手指,就是脑海中那些来源于现世道家的数百种印法。 后者也确实给力,虽然不知是否是因为来到这异界水土不服导致变异,还是因为道经干脆就是忽悠太过,使得叶席现在施展出来的印法,与道经记载上的印法效果大相径庭,为此还闹出过不少搞笑逗比事来,但不管怎么说,它确实是有效果的,这点必须得承认。 但现在随着另一件物事异军突起,并且三番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后,叶席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金手指,是否是弄错了,不是现世那数百种印法,而是系在自己左手腕间,那条看来貌似普普通通的银色手链。 亦或者,自己是有两个金手指? 这可不是叶席随意妄想,而是有事实依据的。因为认真算起来,叶席可不只是一个穿越者那么简单,他可是先穿越,被杀,然后再重生的。如果是这么算的话,穿越一个,重生再来一个,可不就该是两个金手指吗? 想到这里,某人内心顿时火热了,不过事实证明,他这还是妄想,至少暂时是妄想没错。 因为无论他如何摆弄那条银色手链,比如水淹火烧,也比如灌入真气,更比如脑洞大开的滴血认主……如此种种十余种方法实验下来,那条银色手链还是原来模样,甚而连色泽都未曾变淡一分。 搞到最后,叶席都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了,竟然和一条手链较上了劲。 但算上昨晚那次突然解开禁制,外加上此前惊退阴冥蝠王,在秘境地道中助力击杀百余恶鬼,这手链前后已经整整救下他三次性命。 这要还是条普通手链,叶席敢拍胸脯说自己能日五档电风扇! 玩高冷是吧,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好吧,叶席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不过这次实验也不是真的就一无所得,至少在叶席回想起这手链三次出手状况时,心中隐约是有了个模糊念头。 它似乎是不喜欢主动,更喜欢被动。只要自己不受到可以致命的危险,它就断然不会出手。但反之,它就会在关键时候保下自己命来…… 这么想的话,等于是自己随身带了个护身符,貌似也不错啊。 可惜不知道那个死于话多的西方老外究竟是何等修为,倒是不好判断这手链能挡下什么层次的攻击,否则就完美了……某人摸着下巴,贪心不足的想道。 …… 暂时弄不明白这手链的来头,叶席也就不再费那个脑筋,还是带在左手腕,权当是带了件普通首饰。 随后的几天,叶席自然是安心休养,也是因为他这个大东家的临时罢工,医馆的开业日期也顺理成章的往后拖延。 如此,某个小财迷当然是毫无悬念的炸了毛…… “我知道我长相还不错,完全可以归类为帅的那一类。但你年纪毕竟还小,花痴这毛病是要不得的。”纳凉亭中,叶席无奈放下手中医书,抬头看着自方才在对面石凳上坐下,便一动不动定定看着他的小姑娘,叹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小姑娘先是不屑撇嘴,随即干脆伸出白皙小手掌,晃了晃:“给钱。” “不容易啊,这是你这两天主动找我说的第一句话吧?” 小姑娘不答,不过事实确实就是如此,自打叶席受伤后,除了冷嘲热讽,小姑娘就对叶席进行了冷战。其中缘由也简单,小姑娘是个聪明人,既然黄老能看出来黄济怀找过叶席,那小姑娘自然也可以,这是恨屋及乌,连带着将叶席也怨上了…… 摇摇头,“不是前几天刚给过你三十两嘛,这就花完了?” “账本在前厅,收购的药材在后院地窖,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核对。”小姑娘再次晃了晃手掌,语气冰冷。 “我也没说不信啊。”叶席揉了揉眉心,“这样下去不行啊,哪哪都需要钱,只有支出没进账,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有人不想医馆开业当然不会有进账。” 叶席闻言一怔,随即苦笑:“呃,好吧,你直接说你想知道医馆何时开业不就行了,何必非要绕着弯子先损我几句呢。” “那医馆何时能开业?”小姑娘图穷匕见。 叶席沉吟:“恩,既然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随时都可以……明天不行,今天学院放榜,我已经打发二秃去看了,如果我被录进,明天我得去学院正式报道。后天吧,后天开业!” “如果你没被学院录进呢,明天开业?”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唉我说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那好,就后天!”终于是得到了个确切消息,小姑娘立刻一口将日期咬死,斩钉截铁道,“到时不管某人再出什么事,医馆正常开业!” “我这暴脾气,怎么听你这语气是觉得我后天非出事不可呢……哎你等一等,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唤住绷着张小脸起身就走的果梨小姑娘,叶席想了想,问道,“想学印术吗?” 话音落下,小姑娘身躯顿时一颤,整日灰头土脸的面庞神情霎时间变得极为复杂,渴望、抗拒、痛楚……最后化为平静,看过来:“你能教我?” 注意是能,而不是会。叶席不由挑挑眉:“你觉得我不够资格?” “我只知道前几天有人被打的很惨,差点连命都丢了。” “咳咳……意外,意外懂不懂?”叶席被呛住了,瞬间觉得没脸了,“这样吧,你好好考虑下,愿意就找我,不愿意呢,那就当我没说过。” 小姑娘在原地沉默片刻,略一点头,转身欲走。也就在这时,一道夹杂着兴奋喜意的大嗓门忽然从前方传来, “中了、中了,叶大夫你中了,我瞧见了,黄印班学员榜单上有你的名字!” “哈哈!”叶席大笑着长身而起,“终于是成了!那谁,果梨你去置办桌酒菜,越丰富越好,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 “可以,给钱!”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2章 印师中阶 入夜,月华如水。 “呼……吸……呼……吸……” 静坐若青松,吐气如吹丝。 这样绵长且微弱的气息,若是放在普通凡人身上,那就是大限之期将近,只等这一口半吐不吐的呼吸在什么时候忽然断掉,就可以吹吹打打办丧事了。 但放在修印师身上,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修炼入定状态。 伴随着最后一口蕴含酒味的绵长呼吸吐尽,叶席霍然张开眼睛,双目隐有电光闪过,旋即伴随着双手抬起下沉,收势成功,那抹精光便随即悄然隐去。 嘴角不自觉爬起丝丝笑意,自语道,“常言生死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遇,古人诚不欺吾也。” 没错,叶席此时的修为已正式提升至印师中阶。 前面说过的,自从雕刻枣木印后,叶席的修为便缓慢向印师中阶爬进。又因为前几天从巷道搏杀中寻得契机,并侥幸生还回来后,就隐隐有了突破感觉。不过因为当时的伤势实在太重,不宜入定修炼,便一直压着没去突破。 但在今天下午得知自己已被学院录取,心情大好的叶席又在晚餐时候频频举杯,虽然只是药酒,也一举放倒了除开果梨之外的黄老与二秃几人,随后趁着微醺酒意,心情澎湃之际,果断入定修理,果是顺利突破至印师中阶。 只凭借着一本谷级下品,也就是最初级的旦卯气诀修炼心法,竟然能炼至印师中阶,叶席不禁是有些沾沾自喜。 当然了,能有这结果,秘籍心法只占一分,持之以恒的修炼也占一分,不断的生死搏杀占去两分,更关键占去六分的,还是因为猛人前辈送的那场造化,驻扎在丹田处的那抹先天真气。 否则就叶席这种修炼天赋战五渣,就算给他一本太上级别的修炼秘籍,就算让他不断险死还生,充其量也就只能做个有点名气的江湖中人,想成为修印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成功突破至印师中阶后,此前体内隐隐作痛的五脏六腑,亦是明显消去了几分感觉,心情大好的叶席甚至忍不住想长啸一声,以舒豪情壮志,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激动情绪,主要是考虑到吵醒某个小财迷后,又会吃上一顿挂落……咳咳,人在屋檐下嘛,该注意的地方还是得注意。 最后只出门在院落里转上几圈,吹吹夜风,冷静了下情绪。顺带着踹了几脚树木,念叨一句‘睡你麻.痹,起来嗨’,惊醒数只寒鸦栖鸟,听着明显带有几分怒气的尖锐鸟鸣,哈哈大笑几声,便心满意足的回屋睡下。 一夜无话,略过不提。 …… 印术学院的入学报道时间是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倒是不急。 虽然天还没亮叶席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但也没傻缺的早早过去等,而是又按耐住性子做了早课,修炼了个时辰的旦卯气诀,方才起床洗漱,出门觅食。 黄宅虽大却并没有仆人之类存在,此前爷孙俩在一起生活,早熟早当家的果梨自然不可能让年迈的爷爷操劳,所以洗衣做饭这类琐事一直是由小姑娘负责的,现在不过是多了个蹭饭的叶席而已,也没多大区别。 “早啊黄老,还有果梨。” 打着招呼步入左室,叶席瞧见坐在餐桌旁精神萎靡、连连打着哈欠的黄老,以及神情郁郁盛着饭碗稀粥的果梨,不由奇道:“咦,你这脸色很差啊,难道一大早又有谁惹你了不成?” 黄老精神不佳可以理解,毕竟年龄老迈,外加上昨晚喝了不少酒。但果梨小小年纪,昨晚可是滴酒未沾的。 砰,重重放下瓷碟饭碗,小姑娘语气很差:“也不知是哪来的瞎雀,昨夜大晚上叫喳不停,扰人睡眠,吃完饭我就拿竹竿把院里的鸟窝都给捅了!” “呃……呵呵,不用这么暴躁吧,说不定它们今晚就不叫了呢。”想到什么,叶席捏了捏鼻子,下意识避开小姑娘瞧来视线,坐在一旁次位上。 “它们没有今晚!” 咂了咂嘴,叶席不说话了,埋头迅速喝完两碗稀粥,便起身离桌道,“黄老,今天学院开学,我先早些过去了。” 说罢看向果梨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快速的交代道,“明天医馆正式开张,今天你就忙些,给你的那些传单……恩,宣传告示没丢吧,带上二秃他们多往附近几条街走走贴贴,应该能多拉来几笔生意。对了,兴川街那边不要去,那里也有几家医馆,同行相忌,我们医馆刚开张没必要去招惹他们。” “记住了。”涉及到赚钱事业,小姑娘还是很重视的,也不与叶席闹脾气,认真点头回道。 “那就好,我先走了。”说罢,干脆转身离开。 看着匆匆离去的叶席背影,小姑娘咬着木筷,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黄老瞧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他有点怪,就刚刚……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呵呵,叶大夫为人不错的,你也不要总是与他为难。”黄老不以为意的笑笑,随即叹道,“不过你说的怪,倒是真的有些……应当是奇人行奇事吧,你爷爷我虽未正式开过医馆,但也有见过不少,却是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宣传的,那些告示,哦,他叫做传单的东西……” 顿了顿,轻摇头,“这等广而告之的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 果梨眨了眨眼睛,听出了什么:“爷爷不喜欢?” 摆手,“谈不上不喜欢,毕竟是开门做生意嘛,与我先前上门给人瞧病不同,只是觉得有些……有些急功近利了些,医者,当以济世为怀为本。只要世上人莫病,何愁架上药生尘。如此大肆、大肆……”说到这里,皱下眉,还是摇摇头,“恩,应该是我的想法太过古板陈旧了。” 虽有些语意不详,但黄老的意思其实也好理解。这个时代的传统医者,还是很讲究杏林医德的,类似读书文人,也有番风骨。下意识低调,避免张扬,或者说是不屑为了那几许碎银就搞商贾那一套,与现世那些为了上面发下来的指标,就恨不得人人得病的一些医生是绝然不同的。 “我觉得这方法不错啊。”在这方面,小姑娘与她爷爷显然有不同观念,“人生病就得看大夫,与其让病人去找那些庸医,花钱还看不好病,不如让他们都找到我们金斗医馆来,保证看好的。” 黄老颔首笑笑,并未与果梨争辩,而是想到了什么略显郑重道:“叶大夫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告示可以出去贴,但兴川街那边不许去。” “放心吧爷爷,我晓得轻重的。” “恩,吃饭,早些吃完去唤二秃他们过来帮忙……”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3章 入学黑袍 上午。 时隔三日,叶席再次站在印术学院铁门前,抬头望着那熠熠生辉的黄金狮鹫徽章,不由竟是生出几分恍如隔日的感慨来。 特么上个学,竟然差点把命给上了! 异界的学院,也是没谁了…… 叶席此时再也不敢去唱那什么我要炸学校之歌了,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乱立的,太容易出事。 摇摇头,左右环顾,这天的学院门口,自然没了前几天入学测试时的喧哗热闹,虽然人数委实还是不少,但大多是相关人员,没了此前瞎凑热闹的围观群众。比如正在从身旁缓缓驶过的豪华马车,那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送孩子上学来了。 这样的家庭组合有许多,事实证明无论是西方学院,还是中土门派,如叶席这般的大龄修士都是不多的。正常的情况是只要条件不缺,在发现自家孩子有修炼天赋后,或富或贵的家长都会想方设想的将孩子送去学习,且越早越好。 这叫不输在起跑线上! 无论哪个年代时空,这道理都适用。 铁门右侧墙上,张贴着数张写有密密麻麻黑字的大红纸张,正是放榜的地方,那里也是周遭围观人数最多的地方。 尽管已经从二秃口中得知自己名字写在榜上,但叶席想了想后还是凑了过去。怎么说呢,叶席相信二秃的性格,不会拿这事耍他,但他也实在不大敢尽信二秃的脑子。这中二孩子反射弧太长,若是搞个乌龙出来那就丢大脸了…… 抱着这样忐忑的心思,叶席扫眼望去,发现这写有第九届录入学员的榜单似有分类,一类是叶席这般修印师或者具有修炼天赋潜力的学员,一类则是普通凡人学员。 后者暂且不说,叶席注意到的是前者,竟还有细致分类,共有四个班,数百余人,名字分别分为天印、地印、玄印以及黄印四个班。 一看这班类名字,就能知道印术学院是入乡随俗了,若是在西方,绝对不可能会以天地玄黄这四字来分班。 而叶席的名字籍贯,就写在那黄印班榜单上。 确定没错后,叶席顿时长松了口气,也没去听周遭好事者在那指点评论,说某某某是城中哪个达官贵族家的孩子,自幼异于常人,天赋惊艳卓绝等等话语,转身就迈步跨进了学院铁门。 不是不想多探听些有用消息,只是在叶席眼里,那大红榜单颜色实在太过鲜艳,血染一般,很是刺眼! 不说其他,只从叶席自身的遭遇来看,那榜单上面的名字,也不知还有多少尚能活在世间,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这般幸运的…… 和测试入学资格时一样,学院广场上立有数个指示木牌,此举也省却了刚入学者的打听问路过程。找到写有黄印班的木牌,按照上面所指示方向,叶席走向了广场左侧的灰白石料巍峨建筑。 来到这里后,就有身着学院制式连帽黑袍的学长迎了上来,有意外的是,接待叶席的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是的,只看穿戴,就能知道这老者不是学院教师或者工作人员什么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前届学长。 好吧,这印术学院口味貌似是真的杂,倒是不挑,什么人都收的样子…… 一番见面行礼,寒暄招呼不提。 学长老者应该是看出了叶席眼中的诧异之色,但似是已经习以为常,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在得知叶席是黄印班学员后,多说了几句,原来他也是黄印班学员,第七届的。 边聊边走,在陪同叶席步入那好似堡垒的建筑内部,再穿过荫凉大厅,踏着石质宽敞阶梯,登上二楼,指名左手边廊道上的第二间木门后,学长老者便礼貌告辞离开。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间复式结构房屋,前面就是普通教室模样,摆有许多张单人桌椅,整齐排列。教室后方墙壁左右则有两扇木门,半敞着,也不知后面是什么。 此时桌椅上已坐了约莫十余人,身着连帽黑袍,应该和叶席一样都是这一届的黄印班学员,都是成年人,有男有女,男多女少。 见到有人推门进来,十数双眼睛顿时齐齐看来,有探究、有失望、有冷漠,也有随意一瞥……叶席微笑着轻点头,算是见面招呼,打量视线便瞬间散去大半,也有几个礼貌回应,当然更多的是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叶席也没在意,这是与陌生人初次打交道的正常态度,毕竟自来熟的人还是不多的。直行走向讲台位置,那里有个身着白袍的西方中年女子坐在那,见到叶席过来热情起身,摊开双手, “欢迎你,新一届的黄金狮鹫学院学员。我是安吉娜,是黄印班学员生活上的导师,如若你以后在衣食上出现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解决。” 叶席确信如果自己是西方人的话,那这安吉娜一定是张开双臂来个礼仪式的见面拥抱,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是微微摊开双手。 含笑点头,躬身行礼:“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安吉娜导师,你可以叫我叶席。” “夜……袭?” 发音还算标准,但只看对方那讶然挑眉表情,叶席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岔了,放慢语速:“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恩,树叶的叶,席位的席。” “噢,叶席,我想我明白了。”安吉娜眨眼笑着耸耸肩,“抱歉,你知道的,东方文字博大精深。” “明白,其实安吉娜导师你的口语已经相当标准。”这不算骗人,因为叶席见过的此世界西方老外真的不多啊。 “是吗?哈,谢谢你的夸奖。”安吉娜显得很高兴,随即想起什么,摇头抚额,“噢,差点忘了正事,叶席……”在手边约莫堆有三寸高的纸张里迅速翻找,很快抽出一叠来,正是叶席此前在学院留下的资料肖像。 比对了下,确定没有问题后,开口道,“接下来是入学流程,很简单。恩,我需要再次确认下你是选择交二十印币,还是十万两银子学费?” “二十印币。”叶席从怀中掏出个布袋递了过去,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二十印币。 “好的。”数好印币数量后,安吉娜很干脆的递来把钥匙,一指教师后方右侧木门,“25号隔间,这是钥匙,里面有备好的学员黑袍,去试下看合不合身,如果有问题我会为你更换的。” “谢谢。”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4章 废材班…… 教室后方的两扇木门,原来是换衣间,女左男右,里面由木墙隔成一个个小单间,每个单间内还立有个衣柜抽屉,应是给学员暂时储放东西之用。 现在里面是挂着两件连帽黑袍,左胸口绣有黄金狮鹫模样,正是学院学员的制式服装,费用包含在那学费之内,并不用另外付钱。 黑袍很合身,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此前填写资料的时候就有问身高体态等信息,应该正是为了订做这服装所用。 令叶席稍感意外的是,这黑袍材质竟然相当不错,摸上去很舒服,穿上身也很熨帖,明显不是什么粗布麻衣的劣质货色。 不得不说,在这点上,印术学院还是对得起那令人望而却步的高昂学费的,不算太丧心病狂。 换上黑袍外衣,回到前方教室,正好有个新学员前来报道,叶席也未在意,向望来的安吉娜点点头,示意衣服合身,便转头四顾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这时,一道略显熟悉的招呼声忽然从身旁传来, “来这边坐吧。” 叶席闻言不由微愣,自己在这还有熟人?转头看去,是个右手缠着伤布绷带,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黑袍青年。后者正指着身旁空桌椅,示意叶席坐过去。 是他……叶席想起来对方是谁了,正是几天前和他一起接受面试的那个华服青年。不过当时对方可比现在精神多了,也高傲许多,不像是个会主动招呼人的人。 依言过去,拱手招呼,“你好,我是叶席。” “我知道,刚才有听到你介绍。我姓秦,名瀚冰,初次见面……”青年明显也想拱手回礼,但右胳膊刚一抬起眉头便忍不住皱了下,只好又无奈放下,“抱歉。” “没关系,你的手……受伤了?” “恩,拜那个该死老头所赐。”见叶席不明所以模样,那唤作秦瀚冰的青年恨恨解释道,“就是那个和我们一起接受测试的虚伪老头,我那天刚一离开学院,回去路上就被他伏击了,如果不是随行家族护卫拼死相护,我今天恐怕也坐不到这里。” 叶席闻言瞬间记起那个扮作满脸苦相、实则是个印师高阶的邪道修印师老者,不由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当时足够低调,并没像秦瀚冰那样对后者不屑一顾、冷嘲热讽,以至于被记恨偷袭。 当然,心中虽是想着对方遭此报应实属是作死活该,但念及以后同窗的份上,叶席表面上还是点头附和道:“人心叵测啊,想不到他心胸竟如此狭窄,幸好他没能进入学院,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进学院?他现在逃命都来不及。”秦瀚冰忿忿摸着受伤右臂,怒道,“既然敢有胆伏击我,就得承受相应代价!算他机警跑得快,现在还未落网。但他的画像已经上了治印司通缉名单,以后他只要敢在夜倾城露面,就休想轻易活着离开!” 叶席眨眨眼,好吧,这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只听口气,貌似背景不小的样子。 “不说他了。”摆摆手,兴许是觉得此事有些丢脸,秦瀚冰岔开话题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兄弟你的年龄已过弱冠了吧?” 二十而弱冠,这点异界也是如此,然而叶席闻言却是不由讶然:“不错,冠礼刚过十余天,秦兄是如何得知的?” 怪不得叶席惊讶,因为他的五官面容是有些青涩的,不是娃娃脸,但只看面相确是很难准确猜出他的实际年龄。 “自然是猜的,不过是有依据的猜测,话说叶兄弟你的运气真的是有些差啊。”秦瀚冰摇摇头,一副颇为替叶席惋惜的样子。 “呃,怎么说?” “这涉及到我们黄印班的来历,知道黄印班与其他天、地、玄印班的差别吗?” 叶席微怔:“来历?不是随机分班的吗?” “当然不是,鸿鹄不会和燕雀待一处窝棚,同理天才也不会与废材同在一个屋檐下。”说到这里,秦瀚冰忽然笑了笑,带着自嘲意味,“天地玄黄四班,是按照潜力修为来分类的。能进天印班的人,都是被学院看好的,不是修炼天赋卓绝,就是潜力惊人,或者干脆就是大印师、乃至灵印师境界的高手,往后道途亦不可限量。而我们黄印班则恰恰相反,说成是废材班也不为过……” 微顿,指了指四周学员,“看到了么?看出什么来了吧。那个中年汉子,那个妇女,还有那边那几个老头,头发都白了……都是成年人,我们两个在这已经算是年轻异类了,如此年纪,又哪里还有什么潜力可供挖掘?” 摇摇头,“枉我此前还以为自己能在弱冠年龄之际,便拥有印师初阶修为,算是天赋不错的,但现在看来,呵呵,井底之蛙,可笑可笑啊!” 挥舞伤臂,秦瀚冰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类似那种被告之自己原是备胎、追逐女神幻想轰然破碎进而生无可恋的那种。叶席此时却没去安慰对方,因为他也听懵了,心情与前者类似。 “还有……这说法的?” 特么闹了半天,以为自己上的是重点高校,结果实际去的是附属夜大自考班。这差距也忒大了点吧……说好的苦尽甘来呢?说好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呢? “是啊,不过叶兄弟你是运气差了,如果学院提前几天开学,你未及弱冠之龄,说不定还可以进入玄印班,但现在……”摊手,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 这就是补刀了,还是会心一击,叶席闻言彻底无语。恨不得一把抓起这秦瀚冰衣襟,你特么早说啊,早说就以我这相貌,随便改下年龄说自己十八谁不信?这不是坑爹呢吗…… 实际情况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但学院在收人流程上确实也不够完善,如果他们知道叶席报上去的印师初阶修为,只是修炼了短短几个月的结果,而且现在还顺利突破到了印师中阶,那肯定会将叶席安排到天印班去,至不济地印班也应该有一席之地。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榜单已下,叶席现在只能待在这黄印班,哦不对,是废材班里面……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5章 入学第一课 学院规定的报道时间是巳时,也就是九点整,但毕竟是第一天开学,一直到九点半左右,仍有陆陆续续的新进学员前来报道。 大多是如叶席这样的外来者,初来乍到,夜倾城都还未摸熟悉,自然更不会清楚这印术学院的规矩。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学院也未在九点整就关上铁门,而是颇为人性化的耐心等待着学员们的不断到来。 有意思的是,在前来报道的学员中,如秦瀚冰那样明显身负外伤的人不在少数。 其他班级情况如何不知晓,但就在这黄印班几十余人里面中,负伤的竟然占到三分之一,就这还不算如叶席这般身负内伤,从外表看不出来的。 所以一眼望去,这印术学院第九届黄印班,整个就一老弱病残集中地,场面看来颇为诡异。 应该都是觉察到了这点,再加上彼此都是初次相识,教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沉默。除了叶席与秦瀚冰这两个受到打击的难兄难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其余人几乎没有交流,像极了现世那些初进幼儿园的孩童,因为来到个陌生地方,便老老实实在自己座位上坐着。 终于,在约莫近十点时,门口处一道略显轻浮嗓音,瞬间打破这愈加诡异气氛, “噢,安吉娜,辛苦你了,我想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来者是个有着东方面孔的中年男子,但容貌装束看来却像是个西方人,五官深邃俊朗,身着银边黑袍,单手撑着门框,嘴上留有两撇小胡须,一头黑发微卷,自然披在脑后肩上,看来颇有种沧桑帅大叔的魅力。 当然,这是从西方审美角度得出的结果。若是在东方人眼里,这就是妥妥的不修边幅,说好听点的叫洒脱不羁,不好听的那就是浪荡子。 “学院大门关上了?”这男子明显不是来报道的学院,安吉娜与他应该相熟,闻言一边整理手头资料站起,一边随意问道。 “待会关上,不过没区别不是吗?到现在还没来,估计就是来不了了。”中年大叔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笑着走进教室,“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学院后街找到了处新开的酒楼,那里烧制的清蒸醋鱼味道相当鲜美,再配上一杯口感醇厚的葡萄酒,那感觉……抱歉,我实在想不出来词语来形容。怎么样,安吉娜,我知道你很喜欢东方美食,晚上我带你去尝尝?”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安吉娜挑挑眉,“不过里斯特,我想知道的是我是第几个邀请对象?” “当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真的?” “至少在此时此刻是这样没错。” “哈,我就知道。”安吉娜笑着摇了摇头,走向门外,“下次吧,刚开学我有许多工作需要完成。” “那真令人遗憾,好吧,再见安吉娜。” “再见。” 中年大叔一直目送着安吉娜背影走出门外,准确的说,是光明正大的目送那款款离去的弧度不错腰臀,还眯了眯眼……那模样,像极了夜间眼放绿光的野狼。 “这是传授我们印道的学院导师?”因为就在眼皮子底下,外加上那中年大叔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下方一众学员自然是将他的做派看了个清楚。秦瀚冰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转头怔怔看向叶席,“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 叶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那有着里斯特这一西方名字的中年大叔已经转过身来,脸上仍有着尚未完全消失的遗憾神情,似乎在嫌方才的观赏美景时间实在太短。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哇,差一个就能凑上整数了。”微晃指头将室内人数清点一遍,有些惊讶的样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嘛,那么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里斯特,是你们在学院内的导师,注意只在学院内,也是负责传授你们兵器运用课程的导师。然后我要恭喜你们,第九届黄印班学员们,恭喜你们成功的活着来到了这里。” 看着双臂夸张张开、貌似热情的里斯特,一众学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是怔怔无言。 叶席闻言心中则是不由一动,方才在校外他是有看过榜单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黄印班学员应该是有八十几名的才对,但现在来到这里的仅仅只有三分之一,那剩下未到的学员状况如何,自是可想而知。 这淘汰率,简直残酷到骇人听闻! 而这,那唤作里斯特的学院导师,竟然还觉得到场学员多了…… “东方人的腼腆?”见自己的一番做派毫无回应,相反有彻底冷场迹象,那里斯特也未觉得尴尬,放下手臂继续道,“还是觉得我的说法太夸张?噢,不不不,我是真心觉得你们现在能坐在这里很幸运。” “或许你们其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这开学祭的威力,或者说是亲身体验过了。”意有所指的看向一个头缠伤布的学员,后者闻言脸色顿时一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甚愉快的回忆,“我想说的是,这很好,真的很好,也正是我想教给你们的第一课。” 没有搭理瞬间浮现在学员脸上的愤怒表情,里斯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永远不要把自己修印师的身份太当一回事。实际上你们和凡人的区别,仅仅只是在要害中了一剑后,能够多活大约几息,但该死还得死。” 摊了摊手,走向讲台,再次转过身来面向寂静教室众人时,里斯特神色平静的竖起第二根手指头:“接下来是第二课,不要给学院惹麻烦,更不要给我惹麻烦。” “或许你们当中有些人曾经加入过东方门派,但我现在想说的是,你们最好彻底忘掉那些经历。学院不是门派,我也不是你们的师傅,只是你们花钱请来的导师。在学院内,我的义务是负责你们的印道学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但出了这范围,尤其是在踏出学院大门后,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和我没丝毫关系。” “不理解?那我说的再直白点,如果你们在学院外面有仇家,正在被追杀,我恰好从旁路过,你们最好不要指望我会出手搭救,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我只会看着你们被杀死,断气。恩,如果那时我心情不错的话,也许会通知学院过来为你们收尸,但也就仅此而已。” “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了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6章 谈钱伤感情(大章) 东方门派与西方学院当然是不同的。 这点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说除了都是教人学习印道外,其余各个方面都存在着严重差异。 比如学费问题,众所周知东方门派是没有学费这一说的,只看修炼天赋与心性潜力,师傅看你对眼,便就可以领你进门。但西方学院则不同,这里不关心你的心性如何,只要你不是臭名昭著的通缉犯就可以。也不十分在意你是否具有修炼天赋,或者潜力几何,正如前面叶席见到过的,学院什么人都收,颇有点有教无类的意思,老人孩童、凡人妇人等等,只要你交得起学费,基本就代表着一只脚已经成功踏入学院…… 再比如更关键的情感维系,东方门派讲究的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以及同门手足,师兄弟情谊之类的,所以说只要不是遇到特别操蛋的师傅师兄,门派内的气氛都是相当不错的,团结友爱是基础,这点叶席在炎羽门是深有体会。 但西方学院则貌似不同,毕竟交了钱的嘛,本质就变得不一样。虽然依旧认真负责,但除此之外想要拥有什么纯粹的父子手足之情,那无疑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东方门派中人,如先前的尹长青、墨小默、鸟爷等等,在提起这西方印术学院时,会有意无意的露出不屑鄙视神情的原因之一。 直白点说,就是谈钱伤感情啊! 关于这些,叶席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也相信在座所有学员都是如此,毕竟都是主动要求进入学院的,不可能在事先没有一点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知道归知道,但如这名唤作里斯特的导师如此直白的讲出来,还特地举例将见死不救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众人闻言还是不免得一阵无语, 有必要这么直接吗……委婉点不行? 很遗憾,这里斯特似乎就不知委婉为何物,就像他方才约那风韵犹存的安吉娜一样,直来直去。 “还是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默认,都明白了。”扫视了遍默然无语的学员,里斯特继续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课,不要在学院内惹事。” “夜倾城的印道是什么样子,想必你们现在已经有所体会了。不过用不着紧张,至少在学院范围内,你们的人身安全还是能得到保障的。前提是,你们自己不要惹事。” 里斯特洒然随意道:“学院内的学员有两种,一是你们这种具有修炼天赋的修印师,二是没有修为的普通凡人。切记不要依仗印术去对凡人学员下手,否则学院也保不住你们,还是那句话,不要把修印师身份太当一回事,要知道一些凡人学员的身份可是要比你们来得高贵的,招惹了他们,别说在学院,就是在夜倾城你们也有可能寸步难行。” “至于招惹同为修印师的学员……恩,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天地玄黄四班,黄印班最次,如果你们主动招惹且被对方反打个半死,我是不会管的。对了,其实你们也用不着去招惹,如果是真和某个人有仇的话,学院每年都会有场比试,到时台上见高低就是了。” “学院的规矩大致就是如此,听明白了吗?” 一众学员包括叶席在内,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有点头示意。里斯特见状满意挥手,直接走向门外:“明白就好,今天课程到此结束。你们可以去后面饭堂吃午饭,跟着人流走就就行,吃完后重新来此集合,下午我带你们大致参观下学院,到时一定要认真听,因为一些地方对你们而言是禁地。就这样,散了!” 最后一句散了传来时,那里斯特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下一众学员端坐在寂静教室内,面面相觑,神情都是相似的迷茫。 这就结束了? 好像除了听到一堆语意威胁、态度嚣张的规矩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吧…… 大约是过了几分钟的样子,教室内方才传出些许喧哗,那是起身推动桌椅的声音,并没有相互议论。尽管每个学员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不满情绪,但彼此毕竟是不相识,就算想吐槽也不知找谁说去。 当然,这不包括已经算是结识的叶席与秦瀚冰。 “我有点后悔了。”长吐一口浊气,秦瀚冰脸色阴沉道。 “恩?” “其实我可以加入玄印班的。”叶席诧异看来,秦瀚冰耸耸肩,“依靠关系。我家在夜倾城算是有点势力,这点面子学院还是会给的。” 果然是有背景啊……叶席没有意外,就看对方此前那把高傲挂在脸上的欠揍模样,如果没有背景那早就被人给打死了,“那你为什么没去?” “去了干嘛?本就不是一路人,去了就是看人脸色。”秦瀚冰很坦白,或者说是不屑说谎,并没有说什么不想依靠家族势力的虚伪话语,而是直接道出了根本原因所在,玄印班里面的人天赋潜力自是要比黄印班好的,而如此一来,他若去了岂不是要吊车尾被鄙视?这让一贯骄傲的他如何忍得? 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后悔了,那里什么特的你也见到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导师,在他手下我们又能学到什么?” “别多想,或许他正式教学风格不是这样的呢。”叶席随口宽慰道,神情淡定。他此来学院只为秘籍心法,又不为学习什么印术,所谓无欲则刚,自然不用太过担心那里斯特是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也只能这样想了……算了算了,走吧,我请你吃饭去,就当是为了祝贺我们两人有缘在此相识。” 这理由有些牵强,但叶席还是欣然接受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里斯特没有忽悠人,这时临近中午,正是吃饭的点,走出教室门后就见阶梯上、大厅内,大量黑袍身影涌动,喧哗热闹,只要跟着个学长模样的人就不愁找不到饭堂。 事实也就是如此,随着方向明确的大部队,叶席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饭堂所在,那是坐落在学院后方位置,一栋占地面积颇为广阔的长方形立体建筑。 里面装饰很简单,几条绵延数十丈的长桌,隔着段距离整齐摆放的排排木椅,尽头处,便是供给买卖饭菜的地方。 是的,印术学院只免费发放制式服装,并不包食宿。 吃饭需要自己掏钱买,是普通银两,类似现世的快餐店经营模式。 至于住宿,叶席有打听过,其实印术学院以前是提供住房的,不过后来取消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学员身份实在太过复杂,谁也不知道睡在自己床旁的同窗伙伴,是否就是个杀人成性的家伙。而一旦学员在学院内出现意外,那学院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几次麻烦过后,学院方面索性就封闭了住宿楼。 当然这对于叶席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在外面可是有买卖的,如果学院采取的是全封闭式模式,那他就得抓瞎了。 言归正传,进入饭堂后秦瀚冰没有食言,一连点了数道菜式,如果不是他们两人只有四只手,所拿有限的话,就看他那副不差钱的架势,都能整出个小宴席的规格标准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初次见面秦瀚冰就表现的如此豪气,自然是带着些许目的的。 不过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大致意思就是展露自己财力,提升下个人魅力。如果叶席与他能继续交往下来,且双方没什么大得分歧的话,那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就是招揽叶席为小弟,在这黄印班里建立起一个以他为首的小圈子…… 就是现世富二代圈子里面的那一套做法,并不新鲜。在这里这种做法有个专有名词叫养士,亦称养门客,乃大家族子弟的必备技能。 老实说,在叶席看来,秦瀚冰的这种联络感情手段是有点低级,也有点稚嫩的,应该是不常用的关系,究其原因还是他太骄傲了,不够接地气。想想三国时候那位大耳贼,为笼络人心什么三顾茅庐都是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更是家常便饭,可谓影帝级别人物。 不过反过来想想倒也正常,这秦瀚冰先前的骄傲来源是他修印师的身份、印师初阶的修为,而现在这些叶席都有,甚至还要比他高上一筹,如此一来,他也就只能拿这些普通钱财手段来拉拢了…… 不巧的是,因为开医馆而囊中愈加羞涩的叶席,还就吃这套,所以这顿丰盛午餐叶席吃的很是心安理得。 午饭后,叶席两人也没胡乱走动,稍稍在饭堂内休息了会,便闲聊着依照原路走回教室。 里斯特导师还没来,学员倒是大多都在,教室内气氛比起上午时候明显要热闹许多,毕竟怎么说都是成年人,交际能力自然是有的。按照性别、按照年龄大小,自行分作几个交流小圈子。 而叶席两人刚在上午位置坐下,一个体型有些富态的胖子青年便笑呵呵靠了过来,礼貌行礼:“两位好,初次见面,能结识下吗?我姓潘名富贵,夜倾城本地人,在家排行老二,你们叫我潘二就行。” 叶席与秦瀚冰闻言不禁对视了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自行过来了,且姿态摆的还很低,自是得招呼回去:“秦瀚冰!” “叶席,很高兴认识你。” 拱手寒暄,如此便就是结识了,随后那有些自来熟的潘二,潘富贵,再行回头叫来个名为杨泽的沉默寡言青年,顺势也将他们的座椅位置搬了过来,四人便聚在一起,形成个小圈子。 这就是按照年龄层次划分的结果。 前面说过的,黄印班里面年轻人不多,除开还有两个年轻女子外,眼下他们这四人就是教室内年龄最小、也最为相近的年轻群体了。 聊聊印术,聊聊彼此境界修为,再聊聊那两个年轻异性同窗……大家都是同龄人嘛,交流自然不会有什么障碍,不一会儿便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话语最多的是那潘富贵,人如其名,应该是出自个商贾之家,颇懂八面玲珑的交际之道,调节气氛避免冷场很是拿手。 这是个机灵人,虽然看似什么人、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几句,各方各面也都照顾到了,但叶席能看得出来他真正想结识的对象,不是自己,也不是那个略显木讷的杨泽,而是秦瀚冰。 很显然,他应是看出秦瀚冰的身份不一般了,这并不难,后者虽是被残酷现实打击的不轻,并没再露什么高傲神色,但养尊处优家庭出身与寻常普通出身的人还是有所区别的,不说什么虚无缥缈的气质,只从言谈举止就能轻易分辨出来。 虽是看出了这点,但叶席并未挑明,也没必要挑明,结识朋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也别说什么现实,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际交往之道。 想要被结识,就得有被结识的资本。如果没有,那就主动结识有资本的人。 更何况,秦瀚冰本来就有拉圈子的想法,如今这潘二自行送上门来,还难得的识情识趣,双方自是一拍即合,很快就熟络似多年老朋友。 也就在这里谈兴渐佳时,门口处,一袭银边黑袍的里斯特剔着牙晃悠进来,教室气氛瞬间为之一静,一如上午,里斯特见状愣了愣:“继续说啊,我这人很随和的,现在又不是上课,你们不用管我的。” 众人不言,回归各自座位。 “东方人的腼腆啊,真伤脑筋。”摇了摇头,里斯特挥手道,“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说了啊……恩,都吃过了吧?那走吧,我带你们参观下学院。” “抓紧时间,我约人吃饭了,明天是月假……哦,你们知道什么是月假吗?不知道?不知道那就问嘛,真是的。” 一副受不了你们的样子,“学院上课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当然也可以提前,这由我说了算,每个月的最后两天是假期时间,意思就是这两天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去青楼什么的随意,反正不用来学院就是了。” “明白?明白还不赶紧出来!快快快,误了我和美人幽会时间,你们两天的假期就没了。相信我,这样的事情我是干得出来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7章 千道古神(四千八良心大章) 显而易见,学院开学第一天并不正式开课,而是将诸多注意事项规矩灌输下来,好让学员们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再参观学院,让学员们对接下来的学习环境有个大致了解,最后再放两天假期消化理解…… 一整套流程下来,再想想这有意放在月末的开学日期,很显然,这是学院提前就定好的日程。而既然是参观,那当然是得从校门开始。 “看到那个徽章图案没有,那妖兽名唤狮鹫,独来独往,来去如风,战斗力极强,尤其是在野外,轻易就能覆灭一个正规佣兵小队。当然你们用不着担心,因为它只出没在西方大陆。” 一群几十余人跟着那里斯特,浩浩荡荡的来到校门口,认真听着指向校门徽章的后者所讲述出来的异域轶闻, “狮鹫的种类有很多,一般按照羽毛颜色来划分,我们面前的这种是黄金狮鹫,相当于狮鹫家族中的皇者,数量很稀少,战斗力也最为强悍……怎么说呢,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去往西方大陆,并不幸撞见它的话,我的意见是站在原地别动。” “它不攻击静止不动的生物?”附和提问的是潘二,一般交际能力强的人也是最闲不住的人。“不,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徒劳挣扎,因为横竖都是个死。”里斯特随意解答,旋即也不去管身后闻言一脑袋黑线的叶席等人,继续道,“黄金狮鹫是西方皇室十二大公爵之首,米里亚姆大公爵的家族徽章,所以这学院的全称即为米里亚姆印术学院。关于这个大公爵家族的具体情况就不说了,因为你们就算去到西方大陆,也不可能接触得到。” 顿了顿,“只要记下这狮鹫徽章就行,哦对了,身为学院的学员,你们也有义务维护这徽章的尊严,不令使它受到破坏盗窃。” 众人闻言一怔,意识到了什么,均是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狮鹫徽章。还是潘二,没有辜负他潘富贵的名字,愕然脱口:“干!这徽章……是纯金的?” 讲道理,黄色材质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黄铜。所以先开始众人都未在意这徽章的材料,也没往黄金方向去想。毕竟不能你叫黄金狮鹫,就一定是由黄金打造的不是。而且话说回来,将这么一大坨黄金如此光明正大的挂在外面,这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应该都干不出这等傻缺事来吧…… 偏偏里斯特还点头了,神情随意:“不错,这确实是由黄金打造而成。夜倾城什么情况我就不说了,以前这徽章发生过几次被扣下来盗走事件,有的追了回来,有的则彻底消失不见,估计是被转手融为它物了……最近这几年情况要好些,因为徽章上面附了层守护印术,但保不齐还会有人铤而走险,你们平常注意着点就是了。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说完里斯特便迈步走进大门,叶席等人则再次看了看那黄金狮鹫徽章,神情都是相似古怪。 堂堂一个印术学院的标志徽章,竟然会被几个小贼三番两次的扣走,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在徽章上面动手脚,附上印术予以保护……不得不说,这事是有点搞笑的。从另一个侧面角度来看,夜倾城的盗贼也是没谁了…… 铁门后便是偌大广场,这没什么好说的,但里斯特还是将一众学院引到了个雕塑面前,正是叶席此前初进学院时,所看到的那尊手持古卷的青铜男子雕像。 一指,“既然你们现在加入学院,想学习西方印道,就不能不认识这位。他是西方印道的奠基启蒙者,也是西方最大教派——辉煌神圣教廷的唯一神祗。可以说西方印道能发展到如今之势,全离不开这位的指引贡献。” “可这不是我们东方人吗?”一个脸有雀斑的女子学员,也就是与叶席、秦瀚冰几人年龄相仿的两位年轻女子之一,仰头望着那青铜雕像,不由疑惑问道。 里斯特点头,神情难得正经起来介绍道:“不错,他确实是东方人,名为太叔恭,号千道古神,在西方也被尊称为东神,乃两千年前东方古老宗派一元宗所出,天资罕世,不及百年便踏足印道巅峰,触摸至神之境,也是有史以来横渡无尽东海抵达西方大陆的第一人!” “根据辉煌神圣教廷的史料记载,那时的东神应该是在寻找突破这方天地壁垒的飞升契机,所以遨游四海,游览十方,脚步遍及天地之极,一路留下道统无数。西方大陆便是他所经过的最后一处所在,也就是在那里,他收了一名渔夫作不记名弟子,后者便是西方绵延千载的希霜帝国第一任国王。也正是因为感其恩德风范,这位国王在开国之际便建立教派所尊崇朝拜,此即为辉煌神圣教廷的前身!”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秘辛史料后,里斯特转过身来,看着面露心驰神往的一众学员,摊手总结道:“在西方,东神就是唯一神祗,无论是修印师还是凡人,都对其无比尊崇。所以在西方人面前你可以不尊重贵族,甚至可以蔑视国王,但若稍有触及冒犯东神,那谁也保不住你!” 这还是警告威胁话语,毕竟在这印术学院里面西方老外有很多,但一众学员闻言却再无先前愠色,实际上包括叶席在内的所有学员,现在都还沉浸在这位震古烁今的东神事迹里面。 一个东方人,一叶扁舟,孤身强渡无尽大海,踏足完全陌生的西方大陆。他没有像搞殖民地那般在这方土地上大加折腾,实际上他只是个过客旅人,随手收了个不记名弟子,最多在游历时带在身旁调.教些时日,放出去,竟然就完全改变了一整片大陆的格局,使之产生翻天覆地、甚而绵延数千年至今的巨大影响! 这听来更像是故事的事迹,用传奇来形容都稍显逊色啊! “那这位东神……最终成功飞升了吗?”沉默了会,秦瀚冰问道。 里斯特略一点头:“自西方大陆回来后,便在一元宗宗门处成功渡劫飞升。当然,西方得知这件事情已是千年后了。那时候西方印道已小有所成,许多修为不错的西方修印师,依照东神游历路线,搭伙做伴度过无尽东海,最终找到了东神的故乡,也就是这片东方大陆,并将消息传了回去。” “飞升啊……”低声喃喃,秦瀚冰神情即是怅惘,又是无限向往,“不知道飞升后所抵达的世界,又会是怎样的世界……” “呵,虽然不是很想打击你,但是……”里斯特轻笑了声,耸耸肩,“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亦或是其他地方,近千年间都没有人触摸到飞升门槛。事实上连抵达第三境界层次,归虚印帝的修印师都很少有听说。” 秦瀚冰闻言脸庞顿时一热,以为里斯特是在嘲讽他心比天高,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说我能飞升……” “用不着妄自菲薄。”里斯特并没这样想,相反,沉声郑重道,“既然已经决心成为修印师,那自然是要奔着飞升去的。能不能走到这一步另说,但念头万万不能受阻,否则别说飞升,就连突破当下境界都是问题!” 秦瀚冰怔了怔,显然是无法适应对方这忽然摇身一变,变为正经导师的画风,反应慢了一拍,回过神来后方才正色躬身道:“受教了。” 里斯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再次变回那副浪荡子模样:“走吧,去参观下一个地方……恩,其实认真说起来,谈及飞升,东方修印师要比西方修印师的机会大得多。要知道在西方,数千年过来,还没有一个成功飞升的呢。” “呃,这是为什么?”这就是随意闲聊了,潘二很好的做了回捧哏角色,回应问道。 一边带着众人穿过广场,里斯特一边摊手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疑问,西方数千年来的修印师都无法解开,更何况我这个小小的学院导师?只是听说……好吧,这个和你们说说也无妨。” 犹豫了下,里斯特还是无可无不可的随意道,“关于为什么没有飞升者这现状,西方印道是有猜测的,大致都认为这应该是与印道本源有所关系。印道印道,有印无道那当然不行嘛。而众所周知东方是道的起源,所以在这点上,东方修印师要比西方修印师有天然的优势。” 顿了顿,想起什么,继续道,“听说前几天学院测试,有个学员依据这点还说了番颇为发人深省的观点,让我想想啊,他是怎么说的来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一便是东方印术,二或者三才是西方印术,如此最接近于道的自然是东方印术……很不错的道论,也很有道理。啧啧,如此悟性,应该是天印班的人吧……” 咂了咂嘴,似在惋惜拥有这等悟性的学员没在自己手底下,又似只单纯欣赏这一道论观点。而里斯特如此说着,一众学员自然也是随之露出羡慕神色,除了叶席与秦瀚冰。 叶席的反应还好,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不由苦笑,悟性好顶个屁用,这不就落在黄印班里面了嘛。 秦瀚冰闻言脚步则是蓦地一顿,面试时他也在场,对于这番言论自不会陌生,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叶席,在见到叶席并没有主动出来承认的意思,便若有所思的移开视线,垂下眼帘,目光闪动,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那边里斯特在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自然岔开话题,毕竟这些话在西方学院里面讨论,是有点砸招牌的感觉。 …… 印术学院占地面积很广,如果真要一步步细致参观的话,估计没几个时辰休想走遍。 好在一些地方对于新入学员来说是禁地,外加上那里斯特也没个正经介绍模样,很多地方只是带着一众学员走马观花式的看了看,甚至还没进去只在外围大致扫了眼,寥寥几句说下名称以及是做什么用的,便就迫不及待的挥手带人离开。 比如眼下,指着近处一栋穹窿顶的巍峨建筑,随意介绍道,“这是学院的藏卷楼,里面藏书万卷,包罗万象。印术手札、秘籍心法等等都有,不过一般来说,想要得到是有几个条件的,一是印币……” 话音未落,“等等,修炼心法也要印币买?”一个白发老者学员先一步问出了叶席想问的问题,很显然他进入学院的初始目的与叶席一致,都是奔着修炼心法来的。但听这里斯特的意思,想得到秘籍心法似乎光有学员身份不行,还需要另外付钱。 “你问的是废话。”里斯特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道,“学院不是门派,这里可没人白送秘籍心法给你。而且就算你印币足够,想要得到一本秘籍心法也不容易,首先你的修为得到相应层次,其次还需要导师,也就是我批准首肯。最后还有些品级较高的秘籍心法,是需要视具体情况来定的,总是就是各种流程,各种复杂。” 看着都是皱眉的学员,里斯特摇头道,“你们还别嫌麻烦,知道一本秘籍心法在夜倾城的印道黑市值多少印币吗?实话告诉你们吧,先前就有学员买了本秘籍心法,他除了自己修炼外,还大肆誊抄卖给外面的人……瞧瞧,聪明人就是这么善钻空子,不但将买秘籍的印币收了回来,还因此大赚了一笔。当然你们最好不要学他,也别抱有什么侥幸想法,学院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他的下场很惨、很惨,连累着批准的导师也受到了牵连。” 叶席闻言无语了,摸摸鼻子,还能说什么呢?学院死要钱是肯定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里斯特说的情况也确实存在,只能说人心叵测,害人害己啊。 就在这里沉默时,一道尖锐嗓音从藏卷楼门口传了过来,“咦,这不是里斯特吗?” 众人抬头,就见个脸色略显苍白、同样身着银边黑袍的东方中年男子,带着一大群黑袍学员走了过来。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其他印道班的,就是不知道是天地玄里哪一个。 “晦气!”身旁传来声低语,是里斯特,皱眉撇嘴,转身就要带领叶席等人离开这里。 “你们还没进去参观呢吧,这就要走了?我还想让两个班的学员互相认识下呢,就算没必要,至少也得介绍下导师是谁吧。” 里斯特想走,那面庞苍白的中年男子却指来高声道,“诸位,这位就是地印班……哦,不对,现在是黄印班的导师,里斯特。你们可不要误会了,里斯特导师的姓氏可不是常见的那个木子李,而是田土里。没错,里斯特导师虽然是我们东方人,但却有个西方名字,是不是很特别?” 特别没听出来,但讽刺意味却是溢于言表,就差没指着鼻子骂里斯特是数典忘宗的小人了。 那些学员也不傻,自然听得出来自己导师的意思,一时间都是将各种怪异目光投来。 叶席等人也是看向里斯特,倒不是落井下石,当然也更谈不上同仇敌忾,虽然那中年导师言语中对于他们这些黄印班学员多有不屑鄙视之意,但双方身份毕竟不在一个层面上,还是得要看里斯特如何应对。 里斯特神情不变,半侧着身子向那边学员挥挥手,当是招呼。至于那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则全当没看见一般略过,随即转身,向叶席等人介绍道:“这是玄印班。” 只这平淡一句,便挥手道,“走吧,去下个地方。”说罢当先抬步离开,叶席等人面面相觑了下,自然也是跟随在他身后离开。 “不是吧,这也能忍?”人群中,潘二看了眼后方指指点点的玄印班,低声不忿的向身旁叶席几人抱怨道。 叶席等人还未回答,“他喜欢一个女人,我睡了。如此深仇大恨他都能忍着没弄死我,这点小场面我又如何忍不得?” 走在前方的里斯特稍一转头,看着愕然张嘴的潘二,平静说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呃……”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8章 人情债,得还 一点小插曲,并未影响接下来的参观行程,实际上在看完藏卷楼后,没事人一般的里斯特,再带着叶席等人来到学院后门处,这参加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此时不过才下午二时,距离学院放学的四时还早,但里斯特却果断行驶自己导师权利,挥手就令叶席等人就地解散。只匆匆交代了句别忘记回教室换衣服,便抛下众人干脆离开。如此迫不及待架势,也证实了他此前并未撒谎,应该确实是在赶着与美人幽会…… 摊上这么个无良导师,叶席等人也是无法,只得相视苦笑了下便回转教室换衣服。 学员制式黑袍只能在学院里面穿,可以带回去换洗,却不可堂而皇之的在外面穿戴。此举也是为了保护学员的人身安全,毕竟是夜倾城,这里什么人都有,想打学院主意的自也不在少数。 临出门时,秦瀚冰随口提议为庆贺以后同窗情谊,邀请叶席与潘二、杨泽三人去喝酒。潘二拉着杨泽当即附和,还提供了免费场地,也就是他自家的一间酒楼。 叶席找些托词委婉拒绝了,不是不想给这个面子,而是明天就是医馆正式开张的日子,虽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该交代的也交代过了,还有精明的小财迷坐镇,应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他好歹是大东家,哪怕是回去无事做个吉祥物,也算是尽了份心力不是。 见留不下叶席,秦瀚冰不由露出几分失望神色,显然这貌似随口的提议并不是如表面上的那么随意,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也未强留,仰头打了个哈哈便揭过不提,带着潘杨两人与叶席分道离开。 回到那招牌已经挂上、只是用块红布遮盖着的金斗医馆,唯有黄老一人在家,果梨与二秃几人还在外面张贴散发着传单,连午饭都没回来吃。 随口向黄老解释下为什么这么早就放学回来的原因,叶席在医馆前后转了转,果然是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泡了壶茶,拿起卷医书,坐在厅中津津有味的看着。 医书当然是向黄老借的,也不是在装样子。既然想要靠此买卖赚钱,那一些专业知识自然是要储备一些的。至少信口胡掐的术语,要能唬得住病人。如若再能给对方造成不明觉厉感,那对于叶席来说就是出师了…… 等叶席翻完半卷医书,大门处传来响动,是散完传单的果梨与二秃几人回来了。神情不愉,除了果梨神情较为冷淡平静外,二秃几人看去都是一副不甚高兴模样, “都什么人啊,好心好意的发告示给他们,瞧热闹的一大堆,瞧完热闹就直接扔地上踩,早知道不发给他们了……” “就是,要不是大姐头拉着,我非揍他们不可!敢不给我们橡树道五人帮面子,就是欠收拾!” “我已经记下几人模样了,回头他们不生病找过来也就罢了,找过来就将他们打出门去……” “咦,这个主意好,三槐子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没记住人……” 听着橡树道五人帮嘀咕着如何报复回去,叶席闻言不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看向当先走入厅中的果梨小姑娘:“回来了,告示都发完了?有几成人接下?” “八成!”小姑娘冷淡面庞上露出笑意,“比我们预想中的要高出很多。” 叶席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惊喜道:“这么高?” 没错,对于传单会被拒绝丢弃的情况,叶席是有提前向小姑娘告之说明的。而很显然后者并未将他的话传给橡树道五人帮,这才导致二秃几人都是一副忿忿不平模样。 实际上在叶席先前的估算来看,能有五成的人接受传单就值得弹冠相庆了,就这还是考虑到异界与现世的差异才做出的大胆估算……现世街头散发传单情况就不说了,被扔到垃圾箱里那都是客气的,关键是很少有人会去主动接,而接都不接,那就更不用考虑什么宣传效率了。 转念一想,叶席很快就明白过来,神色也逐渐恢复淡然。应该是因为新鲜事物的关系,人都有好奇心理,再加上凑热闹的习惯,这才会出现这高的离谱的宣传效率。 “很好,明天医馆的开门生意不愁了。”抚掌轻笑,叶席又转眼看向兀自莫名其妙的二秃几人,问道,“他们培训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一般待人接物没问题。”果梨自信回道。 叶席点了点头,眉宇轻挑。忽然开口道:“我来教你如何给人治病怎么样?”这当然是指枣木印的治病手段,如若是普通治病手段,小姑娘愿意学的话,自有她那真正的资深大夫爷爷所教。 小姑娘一怔,意识到了什么,皱眉:“你是担心你去学院后医馆没人坐镇看病?” 叶席没有否认:“恩,学院的课程时间是早上九点至下午四点,正是生意最多的时候。这段时间我不可能在医馆,只能找人代替我。枣木印的使用方法你们也见过了,很简单,一种治外伤,一种治疾病,只要不搞混了就没问题。” 枣木印这东西如果抛开印术这层外衣的话,那就是傻子也会用,叶席前几天重伤的时候,黄老与果梨也都见过使用方法了,贴上去就行。 小姑娘低头想了想,冷静摇头:“我年龄太小了,不会有人相信我会看病的,还是让爷爷代替你吧。” “呵呵,有志不在年高嘛。而且你看我这样子像郎中吗?现在不也挂了个老橡树小神医的名头。”这件事情叶席其实早就做好打算,自然不会让小姑娘轻易拒绝,“也不是让你一上手就给人看病,明后两天我不用去学院,还是由我坐镇医馆,到时你就坐旁边看我如何行事便可。至于你爷爷黄老,让他代替我不是不可以,但是……” 顿了顿,叶席压低声音道,“但是我相信黄老还是更希望由你来给人看病的。需知枣木印也是印术的一种,你现在虽无修为,但提早接触这些没有坏处的。” 这也就是叶席想要让小姑娘给人瞧病的真正原因了,洪三的事情虽然是天灾人祸,但不得不说叶席是因此欠了黄济怀一个人情的,而对方最想要达成的目的,无疑就是希望叶席能引导他这执拗女儿踏入印道。 这个人情,得还! 果梨沉默了,小姑娘是想修炼印道的,这点毫无疑问,只是不想自己的印道之途与父亲扯上关系而已,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搞的如此财迷。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而且她不清楚叶席与她父亲的人情约定,如此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过果梨到底还是果梨,沉吟了会后狐疑看向叶席:“你这样做……是不是想彻底做个甩手掌柜?” “呃?”叶席闻言一愣,随即拍着胸膛面露痛苦之色,长叹道,“你这样想让我很心痛啊,痛心疾首的那种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不得不说,叶席这番表演是影帝级别的,就差没声泪俱下了。小姑娘显然精明,但又哪里能清楚成年人内心的肮脏世界,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你不用这样,我就是随便问问……大不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随便问问?你可知你这随便问问,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恩,不过嘛,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我决定原谅你了。” 某人很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过在内心却是虚抹了把冷汗。擦,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贼的嘛,差点没看出我的小小私心想法来,好险好险……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39章 开业道喜 次日,清晨,天色初白。 这个时间段的老橡树巷道依旧如往日般静谧,但处于纷繁复杂巷道中心地带的黄宅大门,却是已悄然开启。 朱红色大门、低矮门槛以及上方木框,各个边边角角都像是雨洗过般纤尘不染,就连那把老式铜锁也被擦的噌亮,且明显是重新渡了层油,崭亮如新。 跨入大门,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整洁院落,以及一条完全由方块青石板铺就而成的道路,极为利落的直通前厅门前,清爽干净,看来颇为养眼舒服。 而与外面这焕然一新环境所不同的是,此时那同样改头换面变为医馆的前厅中,气氛却略显沉重压抑。 主要是因为明明有三人在此,却听不到一丝言语动静。 叶席坐在厅中最中央位置,一张长桌后方的木椅上,也就是一般医馆的资深坐堂大夫所坐的位置。身形微微后仰,以一种最为放松舒服的姿势贴在木椅背上,哗哗翻着手中医术,目不转睛,偶尔抄起一旁陶瓷小壶,抿上一小口,很是悠然自得。 一旁排列整齐的木质药柜前,黄老在逐一拉开那些写有药草名称的小抽屉,时不时捏起些许放在鼻前轻嗅,应是在检查确认着药草质量以及有无错放的情况。 至于果梨,则拿着块抹布,只要是进入她视野范围内的所有茶杯桌椅等等物事,全都不放过,逐一擦拭。尽管后者那些物事已经足够干净,但她的神情却依旧执着认真,好似个擦着自己心爱宝剑的剑客。 三个人,或悠闲或忙碌,各自忙着自己手头活,却有意无意的默契保持着此间尽量安静。 好吧,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或许这也不叫压抑,而叫沉得住气! 没错,今天是医馆正式开张经营的日子。做买卖嘛,自然都想讨个好彩头,所以这开门生意是否大吉就显得很有意义。 而在这种情况下,厅内三人还如此镇定自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自然当得起一句沉得住气的评价。 当然,这也是因为沉不住气的都被赶到外面去了,比如二秃几人,他们这时就在各个巷道入口来回徘徊,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等待着自行找过来的客户病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东方日头逐渐上升,外面巷道也不复此前静谧。 终于,在厅内桌椅来回来至少被擦上三遍后,医馆内的平静也被瞬间打破。 爽朗大笑,“哈哈,黄老、小叶神医,我老叶为你们新医馆道贺祝喜来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老叶,也就是先前被叶席治好风湿病、老寒腿的那位本家老爷子,他也是老橡树巷道的居民,算是街坊邻居。 “这个老叶……”看着叶席与果梨投来的讶然目光,黄老摇头失笑,“前两天出门纳凉时,我和他随口提了句医馆的事,没想到他还记在心上了。” 即是开门做买卖,开业道喜这一流程自是免不了的。不过负责此事的当然不会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的叶席,所以他也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人来道贺。不过想来也不会多就是了,毕竟这医馆位置实在偏僻,走的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套路。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人都来了,还指名道姓要祝贺,叶席几人自然没有不接待的道理。果梨最先拿着个火折子蹿出门去,不一会儿院里便响起噼里啪啦偌大动静。 这当然不是鞭炮,这时代也没有成形火药。而是一种古老爆竹,就是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听起来和鞭炮差不多,就是声势差了那么点意思。 黄老与叶席陪同着叶老,说着场面话,谈笑着步入大厅,后者手里还拎着个用红绸布包裹着的礼品,显得诚意十足。 有了动静,自会吸引目光,很快便就有三三两两人群,陆陆续续在门外聚集。 都是街坊老邻居,相互打听下,医馆开张这事也就瞒不住了。很快便就有附近邻居赶趟子的前来道喜,手中拿着的礼品也稀奇古怪,活鸡活鸭都有,显然都是临时匆匆准备的。 不得不说,黄老在这一带名声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早就封门不医,但街坊邻居遇到头疼发热等小病,他自然也不会死守规矩、袖手旁观,大抵还是会出手替人瞧病的,只是不收诊金,不正式上门问诊罢了。 人越来越多,爆竹也就响个不停,一眼望去都是熟面孔,都是老橡树巷道里面的居民。 但叶席对此已大为满意,毕竟不管怎么说,至少这开业声势是热闹起来了不是吗? 不过很快叶席就觉察到不对了,因为不知何时,门外竟是响起了阵阵清脆马蹄声,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不断向这里驶来,且都在门外停下聚集。 “什么情况?”叶席下意识皱眉,心中隐隐有怒气酝酿。 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别的不说,如果在今天还有人敢来这里捣乱的话,叶席就算拼着触犯印道公约,也一定会给来者一个深刻教训! “呵呵,叶大夫不用紧张。”轻按叶席肩膀,黄老望着门外络绎不绝、汇聚而来的各式马车,笑了笑,神情似也有些复杂,“他们是来给我们医馆道贺的。” 道贺?我们? 叶席闻言不由一愣,也就在这时,门外高声唱诺声蓦地联袂响起 “东城林氏酒楼前来贺喜,祝贺黄老爷子医馆生意兴隆,金玉满堂。” “北城宋巡司宋大人遣人贺喜,祝愿黄老爷子身体健康,美意延年。” “北城单家单大夫人……” “西城荣盛商团……” …… 唱诺声此起彼伏,好似锣鼓齐鸣,短短数息间,围观众人尚未来得及听清楚,便是十余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名称滑耳而过。 且这明显还未结束,听着远处仍然时不时响起的急促马蹄声,似乎,这开业道喜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是什么鬼?说好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呢? 叶席彻底懵了,好半响才在黄老领着下意识上前迎接时,方才将将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看向身旁神色平静的黄老,略略苦笑道:“这么大阵势……黄老,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0 开业大火 日进斗金(大章) “这么大阵势……黄老,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别看先前叶席又是偷懒,又是想做甩手掌柜,看似对这个医馆不甚在意,其实不然。要知道学院学费是一年一交的,也就是要说那二十印币只够在学院待上一年而已,接下来在没有充足印币来源的情况下,这医馆也就是他学费的主要来源。 如此情况下,对于医馆生意,叶席自然是极为上心的,也很有信心。毕竟是手握诸多现世道家治疗印法,叶席还真就不信这医馆会火不起来。 当然这需要点酝酿时间,所处时空环境不同,手段就要相应做出改变,传单什么的只是作前期辅助作用,依靠口碑、口口相传才是这个社会时代的最佳营销方式。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道理,叶席对于医馆前期经营现状是有心理准备的,不求赚钱,只求不亏损,打出口碑就好,当然如果能做到收支平衡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看着门外那些宛若过江之鲫不断跳出来的各方人物势力,这尚未开业的医馆,竟是已悄无声息的打通了夜倾城上层建筑通道,直接抵达了未开即火的层次。 这让叶席又如何不惊?而且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些势力,会是因为那些简陋传单所吸引过来的…… 很显然,会出现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因为身旁这封门不医的资深大夫、黄老的关系! 面对叶席的苦笑疑问,黄老也没隐瞒,轻轻点头:“大多是以前治好的病人,还有几位老友,今天医馆开业,我便写信通知了下……叶大夫你也不要多想,我已经老了,医术虽然还在,但久为给人瞧病,手艺早已生疏。这医馆靠的还是叶大夫你坐堂,我与果梨最多只能帮你打打下手而已,如此就占你三成半的收益……” 摇摇头,面露惭愧之色,“我知叶大夫你是好心,想帮助我们爷孙女俩,为果梨更快的赚取学习印道费用。但无论如何,既然这医馆有我们一份子,那也自当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衬一二。” “黄老你这又何止是帮衬一二啊!”叶席轻叹了声,随即也是摇头,并未再说些什么。 自古以来,医生与教师,都是最易攒积人情声望的两个职介。 但人情就是如此,用完也就淡了。眼前这浩荡场面,无疑都是冲着黄老面子来的,这份沉甸甸人情,黄老其实完全可以隐而不发,以后用在自己或者果梨身上,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他最后还是用在了医馆上面,需知他还不是这医馆的最大东家……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所谓风骨,大抵便是如此了。 叶席这是占大便宜了,如果他早知道黄老能有如此惊人能量,之前什么二八、三七分成,他是绝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叶席也就只好默然受下这份人情便宜,暗暗决定以后在别的地方报答回去。 …… “黄老,闻听您老重新出山,我家老爷一定要我将前些年救命大恩的谢意带到,小小礼品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是宋大人吧,他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辈杏林中人的本职而已。” “黄老风骨老奴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对了,这位是……” “哦,瞧我这记性,这位是医馆大东家,也是真正的坐堂大夫,名唤叶席,医术高超,老朽我自愧不如。” “黄老您太自谦了!咦,叶大夫好生年轻,当真年少有为啊……” …… “黄老兄,一晃多年未见了!” “原来是童老弟啊,确实许多年不见了,不好意思,今日为这点小事就去打扰你。” “黄老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几十年交情,但有所邀,岂敢推辞?” “哈哈,那我就谢谢老弟盛情了。来,我为你介绍个人……叶大夫,这位是童老,医道大家,一手还魂针法悬壶济世,可谓活人无数。” “哈哈,黄老兄你就别寒蝉我了,在你面前我哪当得起医道大家四字?这位叶大夫,莫不就是你在信中与我提起的那位?果然后生可畏啊!” …… 在那些马车出现时,叶席已经在心中不断高估了黄老的惊人能量,但是短短一圈介绍下来后,叶席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无论是商道、官道、还是同行前辈耆老等等,竟是无所不包,无一缺漏。 而随着这越来越多的各方势力人物不断涌入,医馆前的院落也就愈加热闹,当然,礼品也是收了不少。 要知道这些人可与叶老等街坊老邻居不同,他们送礼品都是会附赠一份礼单的,而既然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价值自然就不会低到哪去,否则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至于具体价值如何,叶席身为主人现在当然不会去清点,不过看那指引一众送礼品的下人搬前搬后的小财迷,乐的双眼都眯成一条缝隙,也就能大致知道这价值一定不菲,搞不好医馆前期投入都赚回来了也说不定。 “呃,哪来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派往巷道口接引病人的二秃几人,出现在了门外,明显是被院落里面的热闹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又齐齐退了回去,畏畏缩缩的看了看四周环境,再看看门楣院墙,一脸迷糊茫然,似乎在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小姑娘眼尖看到了,大喜挥手,“二秃你们来的真好,快,过来帮忙搬下东西……”顿了顿,想起什么,顿时一敲脑门,“对了,你们接到病人了吗?” “接到了,我接到两个。” “我接到三个!” “我也接到三个……” 提起这个,二秃几人顿时昂首挺胸,眉开眼笑的指向身后,那跟在他们后面的十余病人。“大姐头你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有听说过叶大夫的名声,有的都等好几天了,就等我们医馆开张来治病呢!” 微顿,二秃看向院落里面的热闹人群,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露喜意,“这些……也都是来瞧病的?哈哈,我们医馆发了啊……哎哟!” 砰的一声,小姑娘狠狠一个暴栗敲在二秃光头上,黑脸道:“你胡说些什么呢,这些是为我们医馆开张道喜来的。行了,接来人你们就回去吧,继续守着巷口,只要是打听医馆的都给我带过来!” 说罢也不管闻言一脸苦相明显是想进来凑热闹却不能的二秃几人,将那十余名病人接入院落,再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叶席。 叶席这时正跟在黄老身后,与那些各方势力人物,除了几位杏林前辈,大多是管家角色的人道谢寒暄,主要是黄老介绍,他就是去混个脸熟,顺带着收获一堆年轻有为的称赞,估计都是将他当做黄老的弟子了。 觉察到果梨瞧来视线后,叶席也看到了那十余病人,脸色一喜,冲着小姑娘点点头,随即凑近黄老身旁低声道:“黄老,开业仪式可以开始了。” 贺喜的人有了,同行宾客也有,病人客户也来了,那接下来自然就是正式挂牌,开张营业。 流程也很简单,这时代不兴剪彩,更不兴什么领导讲话。随着阵阵爆竹轰鸣声,叶席与黄老分站门口两端,一拉细绳,欢呼鼓掌声中,遮在招牌上的红绸布应声而落,黄灿灿的几个大字瞬间映入众人眼帘——城南金斗医馆! …… 场面不出所料的冷了下,欢呼声还是有,主要是来自那些街坊老邻居,他们认识的字比较少,所以并不觉得这招牌有什么问题。 但那些来自于各方势力的人物,看着那几个斗大大字,神情却不由自主的古怪起来。 怎么说呢,俗只是一方面,做买卖嘛,当然都是为了赚钱,都想日进斗金,这无可厚非。但表现的如此直白,甚至就堂而皇之的写在招牌上,那吃相就有点难看了…… 好在大家都是场面人,只是稍稍冷了下,掌声便重新热烈起来。当然如童老那几位辈分相等的人,自是免不了一阵打趣, “黄老兄你这医馆名字……很别致啊!” “哈哈,童老弟莫要取笑,我如今手艺已疏,就剩下这些铜臭味了。” “我现在相信黄兄你不是这医馆的大东家了……” 躺枪的叶席闻言嘴角不由抽搐几下,瞥了眼一旁果梨,小姑娘倒是镇定的很,似乎根本就未受到任何影响,一脸坦然自若。 很显然在她看来,名声啊风雅啊什么的,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爆竹声停止,这只能用简陋来形容的开业仪式也就结束了。随后又是一番寒暄招呼,内堂里面是有准备茶水糕点的,不过那些已经将诚意带到的管家,大多纷纷提出告辞。 这倒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医馆已经正式开门营业,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热闹可瞧,相反还会影响到主人家做生意,不如告辞离去。 当然也有没离开的,应该是带着什么目的,不过即便如此也都是冲着黄老去的,和叶席没什么关系。 见状,叶席索性挥手请那十余位病人进堂,逐一诊治。 在决定开医馆后,叶席前后已经有七八天没出去摆摊给人瞧病了,这是有意为之,这些人便都是几天排队挤压下来的病人了,也是先前叶席沉得住气的底气所在。往后情况怎么样不好说,但叶席很清楚今天的生意绝对不会差……算是个先抑后扬的小手段吧,目的就是为了整个开门红的好彩头。 有大量枣木印在手,治疗速度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快。不同的是在将病人病根去除后,叶席还多说了几句,指引他们去往药柜处,买些药材补品什么的补养下初愈的病体。 当然这只是建议,去不去、买不买全凭病人自愿。 这也不是什么黑心之举,以前就提过的,枣木印只管去除病根,不管其他。按照现世的说法就是只管做手术开刀,至于术后保养那就无能为力了。专业不对口,没办法。 事实上大多病人都是去了,这个时代的医者还是很有权威的,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话,病人很少不会听的。更何况只是调理保养的药材,也花不了多少钱,就当是买个心安,也没有人会拒绝。 所谓内堂,其实也就是配药的地方,与外面医馆门面仅隔一道门帘而已,如此叶席这快刀砍乱麻式的治疗过程,自是被里面的人瞧在眼里, “哈哈,怎么样,童兄、范兄、李兄,可曾瞧出来叶大夫的行医手段?” 看着几位同行老伙计都是皱眉眯眼,怔怔看着外面叶席治病如喝水般轻描淡写模样,黄老不禁哈哈一笑,随即转头对着身旁几个做管家打扮的人,摆手道,“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医馆坐堂大夫不是我,而是这位叶大夫。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了,也劳烦你们回禀自家老爷,老朽我真的已经老了,诸位盛情我只能心领。” 微顿,一指外面叶席,“不过如果你们相信老朽的话,以后府上贵人若出现病恙,可以请这位叶大夫上门问诊。”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的医者地位确实很高,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而若是认识一位声名远洋、医术高绝的资深大夫,那在某种情况下便就是一道救命护身符。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闻听黄老重新出山消息后,那些以前被他救治过或者听说过他名声的人,都是蜂拥而来,所打主意也不仅仅只是开业道喜那么简单,更为重要的是想与黄老重新联络关系。 当然,仅仅是黄老。 看了眼外面叶席,尤其是那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青涩面庞,几个管家面面相觑,都是不由露出几分为难神情,几番请让后,见黄老真无上门问诊念头,只得留下几句客气话,遗憾告辞。 “奇怪,当真奇怪。”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几位管家没瞧出来连脉都不把的叶席有何能耐之处,但童老几位资深大夫就不同了,连连皱眉摇头,“那位病人双目失神,面色潮红,明显是得了温病,非十余日针灸汤药不能复原,如今竟是在短短几息内就恢复神智原样,这……” “那块木牌子是作何用的?没听说过有这种流派医术啊。” “黄兄你就不要与我们打哑谜了,究竟这位叶大夫是用了何等治疗手段,竟有这等奇效?”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黄老捋着胡须,轻笑着一脸神秘模样,“若是你们真想知道,不如去直接问他好了。” “也好……不过黄兄,这位叶大夫的治疗速度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些,若是他治疗什么疾病都是如此,那这家金斗医馆,就真的名副其实,日进斗金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1章 开方子的正确姿势 (PS:没错,还是大章,狸猫想拉下均订啊,到现在还是九十几,一旦分为两章连九十都悬。诸位,养成自动订阅的好习惯啊~!) 傍晚,热闹了一整天的医馆终于归于寂静。 几盏点亮油灯光照下,厅内桌旁,金斗医馆的所有员工,叶席、黄老以及二秃几人都是端坐着,看着桌上那把泛着朱红色光泽的算盘。但见只小小手掌在其上不断翻飞,五指灵活拨动。 噼里啪啦,珠子与珠子碰撞的声音有些吵闹,但在桌旁几人耳中却甚觉悦耳。尤其是那橡树道五人帮,随着那珠子不断向前递进,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身躯前倾,抓耳挠腮,一副看到桃林的野猴模样,很想凑近做点、问点什么,却又怕打扰到。 终于片刻后,啪的一声,小小手掌离开算盘。 抬头,“今天合共治疗病人四十余,除开个患有癞疾无法治愈外,其余共收取诊金四百八十七两六十二铜,再抛去药材收购本钱……” 顿了顿,小姑娘微微吐了口气,“净赚约莫三百二十五两!” “咝咝咝……” “三、三百多两?” “哈哈!我们发财了!” 下意识砰砰锤着桌子,连串倒吸凉气声,随即便是阵阵欢呼,二秃几人闻言均是齐齐的打了个机灵,面庞瞬间潮红,就像是闷在锅里的大虾,直让人怀疑下一刻就能冒出青烟来。 也不怪他们如此激动,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又见到这笔天大巨款?再加上他们那橡树道五人帮还没混出名堂来,如此别说三百多两,就是将他们几人兜里淘个干净,也绝对凑不出三两碎银来。 “闭嘴!瞎嚷嚷什么呢!”果梨小姑娘明显被小伙伴们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里算盘甩出去,羞恼不已喝道。 “嘿嘿大姐头,我们这不是高兴嘛。” “三百多两就高兴了?瞧你们那点出息!”果梨鄙视道,“而且这赚的钱也是医馆的,你们瞎高兴个什么劲?” “对哦,不过我们还是高兴,哈哈……” “是啊,没想到开个医馆竟然比收保护费还要挣钱!老大,我们以后要不要转行啊?” “这个……回头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看着那几个活宝,叶席不由失笑摇头,随即转头与身旁黄老对视一眼,轻点头,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喜意。 一天三百多两的净收益,确实不少了,甚至比之某些大医馆一天的流水,也是相差仿佛。 当然这里面是有特殊原因的,但凡是叶席用枣木印出手,除非是在治病使者印与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这两种印法之外的疾病,否则都是立贴立好,效果显著。这种一次性治愈方式,等于是将所有看病钱一次收完,没有后续。 而外面那些普通医馆则不同,把脉瞧病只是第一道流程,诊金也不会有多少,大头是后面几个疗程的药材费用。若遇到黑心的,瞧上几个月半年也是常事。 简单点说,叶席他们这算是一锤子买卖,而人家玩的是细水长流的套路。 轻咳几声,叶席看着兀自兴奋不已的二秃几人,打着预防针道:“好了,稍微高兴高兴下就行了。我注意到今天来的病人,大都是我这几天没出去摆摊而积攒下来的,以后几天上门瞧病的可能就少了,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了。总之,我们还需要努力啊。” “恩,如果今天来道喜的那些人以后都来这里瞧病,那就好了。”说话的是小姑娘,一脸若有所思表情,应该是在打着那些各方势力人物的主意。 不得不说,小姑娘确实聪慧的很,这就意识到了走高端市场的重要性。事实也就是如此,别看他们今天赚了三百多两银子,但再想想瞧的四十余病人,平均下来,其实一个病人也就赚了八两银子左右。 这费用少吗?若放在普通家庭身上,自是不少。但若放在东北两个城区里的富贵人群身上,说不定就是一道菜的价钱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而若金斗医馆能做这些有钱贵人的生意……好吧,人的野心就是这样,得陇望蜀自古常理。 “这还不简单!”二秃闻言立马跳出来为大姐头分忧,拍着胸膛,“让叶大夫再写几张宣传告示,我们几个去东城区散散不就来了?” “呵呵,难得二秃出个主意。”叶席笑了下,“再等过些天吧,过些天让你们去散告示。” 一旁果梨闻言则翻了个白眼,轻哼了声,显然对这主意很不以为然。 有钱人又不是傻子,他们是钱多不假,但也更惜命。所以他们生病了,只会去找那些名声远扬的大医馆资深大夫,如金斗这种开在南城区偏僻小巷里的医馆,即便告示洒的满天飞也是枉然,除非哪天名声传遍夜倾城,否则对方连瞧都不带瞧一眼的。 这也就是上午时黄老向那几个管家推荐叶席时,后者都是一副为难犹豫模样的原因。如果是已经在杏林中证明过自己的黄老,那他们自然倒履欢迎。但叶席的话,呵呵,还是哪凉快哪待去吧…… 见自己好生容易想出来的主意没人赞同,二秃挠挠头,又看向黄老试探问道:“要不,让黄爷爷再把他们叫过来?” “呵呵,再叫的话……应该还是会过来些人,但做生意不比其他,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黄老也没去解释人情的微妙关系,因为解释了二秃几人也不会懂,只是打了个通俗比喻,便摇头叹道,“上午的时候我和他们提了些,推荐叶大夫去上门问诊。但看他们当时的样子,估计这事是成不了。” 微顿,看着依旧波澜不惊的叶席,点头再道,“不过也没关系,会在那时候便急着来找我的,大多是没什么底蕴礼数的商贾之家,不去也罢。再等等,我虽是老了,但往昔还有几分薄面在,也拜托童老等几位老友帮忙打听了,等有需要瞧病的贵人想起我这个老头子,自行找上门来,到时叶大夫你和我同去,我负责出面担保,你负责治病,这样应该就是妥了。” 黄老这番话听来语意是有点含糊的,似丧气,又似提气,反正二秃几人听着都是一头雾水的眨眨眼,很好诠释了下什么叫不明觉厉。倒是小姑娘双眸忽得一亮,略显振奋。 至于叶席,脸上依旧平静,心中则是感慨不已。 这便就是老成持重,也便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真正原因所在! 正如黄老说的那样,虽然上午那几个商贾管家没能谈下来,是有些遗憾,但这也确实不是重点。因为几个商贾之家或许能养活几个医者,但却不可能养大一间医馆。 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后一位的。虽然财富不菲,但地位确是不高。一般来说,他们只能是潮流的逢迎者,而不是弄潮儿。 黄老的眼光很准,或者说是很远,他一开始就将目光放在了官面层次上,也就是住在东城区里面的那些贵人,只要能在那里打响医馆,非但钱财名声不缺,到时今天这些拒绝的商贾之家,还会回过头来巴巴的重新找上门…… “先就这样吧。”见厅内气氛随着聊天话题有些暗沉,叶席笑呵呵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医馆开张顺利,赚的银两也确实不少。恩,天色这么晚了,再做晚饭也是迟了,不若就由我做主,今天我们去外面馆子好好吃一顿庆祝下。” “耶!这个好,叶大夫我能吃飘香鸡吗?” “哈,当然没问题。”看着蹦跳欢呼起来的二秃几人,叶席笑道,“原来你们喜欢吃这口啊,简单,今天你们几个跑进跑出也辛苦了,我记得后院有几只街坊送来的鸡鸭,待会回去时一人一只,都拿上带回家去,也让你们的家人尝尝。” “谢谢叶大夫!”见叶席如此客气,二秃几人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纷纷像模像样的行礼道谢。 “谢什么,你们也是医馆的一份子嘛,这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你倒是大方!”方才听到下馆子吃饭就脸色不愉的小财迷,现在听到叶席又是送这送那,立时撇嘴道,“当时就不该让你做这个大东家,分成也有问题,你今天瞧病挣的钱还没我卖药的多呢。”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叶席闻言不由咧咧嘴,苦笑不已。实际上小姑娘说的没错,他今天虽是瞧了几十个病人,但总体算下来诊金是没后续药材卖的钱多的。 会出现这状况主要是因为病人的身份,现在会来金斗医馆瞧病的人,大多是周遭几条街的普通民众,这些人自然是付不出多少诊金的。 “大姐头你不能这么说,其实叶大夫人不错的,要不……鸡鸭我们就不拿了吧。”见到气氛似乎有些僵,二秃连忙陪着笑脸讨好道。但是他不说还好,一说果梨脸就更黑了, “这话什么意思?嫌我小气?几只鸡鸭都舍不得?到底他是你们大姐头,还是我是你们大姐头?要造反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恩,那到底我们是拿……还是不拿好啊?” “啊——一群笨蛋!”抓揪几下头发,小姑娘怒气冲冲走向门外,在门口处时顿了下,转头看着还待着原地没动的二秃几人,不由黑脸怒道,“还傻愣在那干什么?鸡鸭不想要了?” “其实我们不要也没关……” “哈哈,二秃你还是别说话了,快跟着你们大姐头去拿东西吧。”叶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为了防止门口处柳眉瞬间倒竖的小姑娘彻底暴走,直接将还搞明白状况的几人推了过去。 “哼!” 看着一声轻哼,扭头就走的小姑娘背影,叶席不由摇头笑了笑,刀子嘴豆腐心,还挺傲娇…… …… 学院假期是两天,那第二天自然还是叶席坐镇医馆,不同的是旁边多了个腾出手来的小姑娘。 就如同叶席猜想的那样,今天医馆生意确实是冷落了些,当然这仅仅只是相比于昨天的热闹,实际上对于一家新开的医馆来说,上午十来个病人,下午十来个病人已经很不错了。 “锅子,下一位。” 也是不忙的缘故,用不着二秃几人全去巷口守人,今天是个青皮锅盖头的小子留在医馆内,做些端茶接待的活。 名字就不说了,混江湖的嘛,知道外号就行了。和二秃的光头造型一样,他的外号灵感也来源于发型,叫铁锅、锅子都行,在橡树道五人帮里排行老四,也是最机灵的那个。 “叶大夫。”锅子唤了声,将身后一位青衣长褂、留有公羊胡须的老者带了过来。 叶席点头招呼:“老丈好,请问有哪里不舒服吗?”说话间打量了下来者,不由微感讶然。 这个时代的医术类似中医,也讲究望闻问切,而面前这老者望来气色红润,精神矍铄,至少在粗看过几本医书的叶席看来,这不像是个有病在身的人。 “大夫好。”青衣老者并未立刻说出自己病情,而是先同样礼貌回应了下,随即便上下打量了眼叶席,顺带着也将一旁的果梨纳入视野,顿了顿,这才伸出手臂放在桌上道,“有些气短,胸闷,总觉得打不起精神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总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又听说叶大夫有小神医之名,便让我过来给你瞧瞧。” 叶席闻言有点犯难了,这病情介绍看似详细,实则因为太过宽泛等同于没说,再问道:“除了气短、胸闷、精神不好外,还有其他什么明显症状吗?” “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青衣老者歉然道,“老汉我识字不多,不知道该怎么说。恩,不若大夫你先把下脉看看?” 叶席这半吊子医术水平,自然是不会什么把脉的,坦然摆手:“流派不同,我所学医术并不靠把脉摸病。恩,不若我开些安神静心的药,先让老丈你回去试试效果?” “不把脉?”青衣老者微微一愣,随即迟疑了下,点头叹道,“既然这样,也只好如此了,麻烦大夫你开下方子。” 叶席点点头,接过一旁果梨递来的纸笔,很是干脆的挥笔写下方子——安神静心! 收笔,递给那看着这四字怔怔愕然的青衣老者,一指药柜黄老方向,“去那提药便可以,好了,下一位!”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2章 五道杠青年 宅院门口,青衣老者缓缓踱步走出,手里只捏着那张纸条方子,却没拎着药包。 送到这里后,锅子只是一摊手示意再见,二话没说便头也不回的走进院落。 这举动是有些失礼的,不是个合格跑堂。不过在他看来这样对待已经是足够客气了,毕竟方子都给你开了却不买药,还想我笑脸相送,窑.子也没这规矩不是? 青衣老者没有在意,实际上神情仍是怔怔的他根本就没看到这幕,直到走离黄宅范围,一个蹲在巷道拐角的皂衣大汉匆匆迎了上来,“怎么样纪老,那小子是有两把刷子,还是只是个混钱的庸医?” 青衣老者皱眉想了想,下意识摇头:“不知道,不清楚……” 大汉闻言一愣,随即不由骇然:“以您老的眼光医术都看不出来深浅?那小子医术有这么高?” “哦,不是这个意思。”青衣老者这时方才完全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想说什么最后索性将手中纸条递了过去,“这是他开的方子,你瞧瞧。” 听到这里,没错,这青衣老者并不是来瞧病的病人,实际上他也是给人瞧病的,算是叶席的同行,是隔壁兴川街一家大医馆中的资深坐堂大夫。 至于这皂衣大汉,身份与锅子类似,跑堂门房的角色。他自然是不懂什么医术的,不过在经年累月的耳闻目染之下,对医术里面的门门道道也不陌生就是了。 接过方子,展开念道,“安神静心……”大汉怔了怔,挠头将方子递还,“纪老你知道我见识浅,药材里面……有安神静心这味药?” 见识浅是一方面,也并非主要原因。主要是所谓方子,便是写有所需药材以及熬制方法的单子。而安神静心这短短四字,怎么瞧都不像是具体方子。 果然,青衣老者摇头:“具有安神静心功效的温良药是有的,但只是这个名字的药材并没有。” “那是何意?”大汉心中一动,“莫不是他已经瞧出我们试探目的,不想让我们猜出他的医术流派水平,所以才故意没写具体方子?” “应该不是。”青衣老者沉吟了下,还是摇头,“方才他连我的脉都没把,又从何怀疑?” 顿了顿,“依我看来,要么就是他不懂医术,所以无从下笔写方。不过这点从那些已经治愈的病人来看,应该不大可能。没猜错的话,这该是种事先约定好的隐晦暗语,只有抓药的人才会懂。” “那纪老你刚才为什么不凭方抓药呢?这样说不定就能看出点什么来。” “杏林之中的人物事情你多有不知,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青衣老者摆手道,“坐堂的那个年轻叶大夫我不认识,此前也未从未在夜倾城杏林界里有听说。但抓药的那人来头甚大,名唤黄世榆,医药世家出身,乃此地城中不折不扣的医道大家,极受尊崇。论其流派辈分来,我当面见之都得主动行晚辈礼数。在他还未封门不医前,我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如果去抓药一定会被认出来。” “这破落巷子里竟还有这等人物!”大汉明显被震了下,片刻后不由急道,“那我们医馆该怎么办?原先这姓叶的小子在此摆摊行医,就抢了我们不少生意,现在他又与这重新出山的黄世榆联手,那我们医馆又岂有翻身余地?” “无妨,那黄世榆虽是重新出山,但我探得消息他似不愿再出手为人瞧病,现在坐镇金斗医馆的,还是那叶姓年轻大夫。而且你前几天不也说了,那告示并未在兴川街张贴,呵呵,这说明对方暂时是不愿招惹我们医馆的。” “那就好,那此事还有转圜余地。”涉及到自身饭碗,这大汉哪敢怠慢,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低声道,“我在南司市认识几个公家熟人,要不请他们出手给这金斗医馆找点麻烦?” 青衣老者闻言神情微讶,倒不是惊讶于大汉的阴狠手段,而是笑道:“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说些纠集地痞,寻机砸掉他医馆的主意呢。没想到却是借刀杀人,用上了公家的手段。” 这可不是玩笑话,跑堂门房这个概念,在做买卖的地方与大户人家是截然不同的。在后者,那就单纯只作守门跑腿之用。但在前者,除了守门跑腿外,有时也会客串些恶人门神的角色。毕竟是做买卖的嘛,经常会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被上门闹事也是常事,而这时他们就得派上用场了。 大汉苦笑:“纪老您别笑话我,小人虽蠢却也晓事。来时我就打听过了这金斗医馆的背景,那姓叶的与黄世榆无碍,但黄世榆有一子,正是控制附近十余条街道的血刀堂副堂主。在这等威风八面的人物面前,小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又哪敢使上?” “还有这事?”青衣老者一愣,“那就有些麻烦了,这黄世榆在城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手下治愈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从公家下手是肯定行不通的。” “公家不行,玩阴的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大汉这下是真的急了,“医馆最近生意已见消减,再这样下去,他们这就真的日进斗金,而我们特娘的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不妨,方法是人想出来的,也不只有公家与黑.道两路。”目光闪烁,青衣老者沉吟了下,挥手道,“先回去再说,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万不能漏了马脚,否则我们医馆祸事就来了。” 说罢抬脚欲行,又看了看手中方子,“安神静心……呵,字倒是写得不错。” 一声轻笑,方子被捏成个纸团,随手扔出。 …… 此时,医馆内。 “果梨,果梨?” “恩?哦……你说什么?” “……笔墨递给我写下方子。”接过从小姑娘手中连忙递过来的笔墨,随手写下两字,叶席一指不远处药柜,抬头对着身前病人温声道,“你身上的病根虽已去除,但身体仍还虚弱,这几天就不要出去忙活了,去那抓些补药在家好好调养下身子,免得病情反复,得不偿失。” “好的,谢谢大夫,我听您的。” 点点头,叶席将手中方子递了过去。若是青衣老者还在这里的话,那看着方子上面言简意赅的‘虚补’二字,应该就会有些新的想法猜测。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隐晦暗语,而是叶席真的不会开药,他所写的方子也就是交代个大致意思,比如身体虚弱了需要补充营养,就写上虚补。又比如病人体质易上火燥热,那就写降火…… 就像是云深不知处的话题作文,也就好在黄老医术高超,经验丰富,否则还真不一定就能理解这些奇葩方子的意思。 “你有些走神啊。”送走方才那最后一位病人,叶席转过头来随意道。 小姑娘抿了抿嘴:“方才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青衣老丈?” 见叶席瞬间就锁定了自己话语中的对象,果梨不由微怔:“你认识他?” “不认识。”叶席干脆摇头,“只是觉得有点古怪,口上说着自己识字不多,但我把方子递过去时,看他那模样却是轻松就认出了上面字迹。而且……注意到了吗,他一进来就拉起袖子将左手摆在桌上,等我号脉。啧,好像很熟悉行医流程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小姑娘神色忽得一变,“他是兴川街那边的大夫,没错,是桂杏医馆的坐堂大夫,我见过他。” 叶席眉头一扬:“桂杏医馆?你们先前将告示散到兴川街去了?” “没有,我嘱咐过二秃他们。” “那就……有点意思了,反应很快嘛。” 见叶席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小姑娘不由皱眉:“同行是冤家,他方才肯定是来试探的,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啊。”顿了顿,意识到小姑娘未必懂这个冷笑话,再道,“不用管他们的,我们开我们的医馆,治我们的病人就行。” 叶席是真的不紧张,玩阴的,不说有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修印师坐镇,就说黄济怀布置在周围的血刀堂专业打手,就足够心怀叵测的人喝一壶了。玩明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对方不蠢,稍微打听下就能知道昨天开业来道贺的都是些什么人,也就会知难而退。 不过很显然小姑娘没有这么乐观,在旁沉吟了会,忽然道:“医馆得要招些人进来。” 叶席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思,不由笑了两声。 所谓招人,那自然是招看家护院的人。这确实是个应对方法,不过招人进来是要发钱的,小财迷这时倒是很清楚其中得失,难得大方了回…… 叶席没有反对,只是道:“再等等吧,等医馆营收稳定拉上来的时候再招不迟。” 小姑娘默然不语,应该也就是默认了。 不过叶席还是小瞧了小姑娘的戒心,当天晚上他就多了几个邻居,是去而复返,怀里抱着铺被衣服的橡树道五人帮,俨然一副常住此处模样。嘻嘻哈哈的过来与叶席打了声招呼,随即便奔进隔壁厢房,热热闹闹的自行挑选床位。 其实二秃几人所住地方距离黄宅并不远,都是街坊邻居,远的也就几分钟路程而已。所以先前他们虽在医馆做事,却并没有如叶席这般住进来。但现在小姑娘有所要求,他们自然不会拒绝换个地方睡,外加上昨天提回去的鸡鸭,想来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反对。反正黄宅院子大,房间多嘛,住进来几个人完全没问题,还能增添些生气热闹些。 但是,叶席见状却是不由苦笑摇头,这是要玩黑吃黑吗?思路是对的,但若真出事打起来,到底是这橡树道五人帮保护医馆,还是我来保护他们啊…… …… 一夜无话,很顺利的闭眼睁眼就到天亮,并未出什么事。 这是正常的,也不能据此就说果梨小题大做,毕竟商业竞争不是打家劫舍,没有刚踩完点就立刻下手的道理。 有了二秃几人的加入,叶席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早餐,随即在将装有枣木印的木匣交给小姑娘后,便一身轻松的上学去了。 正式开课不比入学报道,要严谨许多。九点一到,学院大铁门便按时关闭,此后无论你是否是学院学员,都不得进入。一直到下午四点放学,铁门方才会开启。 这期间,除非你有导师批条,否则是不许出去的,施行的是完全封闭化的管理。 值得一提的是,在叶席出门走出巷道后,又是辆马车停在身前,不用说,自然还是黄济怀安排的。 叶席没有拒绝,只是在上车时让对方转告黄济怀,以后不需如此安排。 没错,在经过上次那事后,叶席对看似刻板的印道公约有了更深的感触。 不让修印师与凡人接触是对的,这样对双方都好。也避免了出事时,凡人很容易遭受池鱼之殃的状况。 比如此前那位颇为爽朗恭敬的汉子,车夫洪三…… 关于洪三,叶席在伤势初愈时就在宅院周围找到了位盯梢的血刀堂人手,将当时情况转述给了黄济怀,随着一同送过去的,还有一百两银子,那是叶席当时身上除开散碎银两铜币外所有的财产。 这样做不是假情假意,洪三逝去,血刀堂内部肯定也是有抚恤金制度的,但这并不代表叶席就可脱身事外,当然那一百两也算不得什么,毕竟生命恩情无价,但这至少是一份心意,也是叶席做人的原则。 后来听说洪三的尸体找回来了,不过不是在那个昏暗巷道,而是在个类似义庄的城内公家机构,葬的不算风光,但至少体面,最重要的是洪三家人被安顿的不错…… 叶席原先的打算是步行去学院的,所以起的很早,但现在有了马车,那耗费在路程上时间自然大大缩短。这也导致了叶席在进入学院,来到黄印班门口时,教室内空无一人。 左右环视,看着空荡荡摆放的桌椅。叶席耸耸肩,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先不换制式黑袍,走向墙角拿起了扫帚,恍惚间,自觉肩上忽然多了五道杠,无比光荣……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3章 杀人刀法 (PS:均订98,你们啥时候给我提到一百,我就不发合并大章,老老实实的发两章……) 当叶席拿起扫帚时,是否有人会这样想,一个学院领导比如院长副院长之类的人物,恰巧从旁路过,见到有学员早来并自行打扫教室之举,不禁暗自欣赏,随即便扮作普通清扫工进来试探相识,且两人相谈甚欢。随后当叶席在学院陷入某个尴尬境地时,清扫工出来力挺,先是被嘲讽,然后被认出真实身份,进而打脸全场…… 计划通畅,套路也很纯熟。 奈何实际状况是,在叶席将教室内外清扫干净,并换好学员黑袍出来时,无一人从旁经过。且当随后的黄印班学员们陆陆续续到来,坐在自己位置上时,也没人发现所处教室已经被打扫了遍,自然也就没人向叶席表示感谢…… 这就是现实,当你在做好人好事时,总是悄然无名,无人发现在意。但换而言之,当你在做坏事时,哪怕是躲在天涯海角亦或更偏僻的地方,也总会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 第一天正式开课,自然不会有人迟到。实际上在八点过半时,黄印班学员就来齐了。 叶席当然还是与秦瀚冰三人凑在一处,两天不见,他们三人的关系似是更为熟络了些。 这个年轻小团体也逐渐分出了阶级层次,为首的自然是家境不凡的秦瀚冰,其次便是商贾出身的潘胖子,最后就是那沉默寡言、应该只是白丁出身的杨泽。 实际上论起印道修为,杨泽是比潘胖子高上一线的,不过后者更会来事,存在感也显得更足。至于叶席,在这个小团体的定位则比较模糊,能看得出来秦瀚冰是想与他交好的,两人也是最先相熟的。潘胖子、杨泽虽然在知道他修为与秦瀚冰相仿后,都是叶哥叶哥的叫着,很是亲密的模样,但彼此其实并没多少交情。 当然了,说是这样说,实际相处起来其实也没必要分的那么细。都是年轻人嘛,连秦瀚冰都有意收敛了自己的傲气,自然也就没什么隔阂可言。 九点整,伴随着悠扬钟声,学院铁门缓缓关闭。 不差一息,不多一步,依旧是那副西方魅力大叔打扮的黄印班导师,里斯特,踩着钟声将将步入教室。如此也不知是该说他严谨好,还是说他懒散好。 刚进来,扫了眼众人穿着,就是一愣:“放假前我没交代清楚?第一次开课让你们换下衣服?” 叶席等人面面相觑,随即齐齐摇头。 一抚额头,“哦,不好意思,那应该是我当时忙忘了。”看不出丝毫诚意的道歉,里斯特干脆挥手,“第一课是兵器使用课程,都去换身劲装疾服,随后我带你们去演武场。” 叶席等人闻言不由都是无语,尼玛的不早说?这也忒不靠谱了吧…… 腹诽归腹诽,无奈之下的一众学员还是依言走入换衣隔间,匆匆换上较为贴身的武士劲装。后者与绣着黄金狮鹫的黑袍一样,都是学员制式服。 不得不说,在服装这一块上,印术学院还是很大方的,黑袍与那武士劲装,都不只是一套,而是各季节或厚或薄都有,破损了也能免费替换,找各自生活导师就行,比如黄印班,就找开学时收取学费的那个安吉娜就可以。 换好衣服后,里斯特总算没再闹什么幺蛾子,直接带着众人离开教室,从后门处走出这栋类似教学类的建筑,来到个由青灰色坚固石料铺就而成的露天小广场,周围摆放着排列整齐的兵器木架,其上刀枪剑戟,琳琅满目。 走到摆放刀具的一处木架,里斯特随后拎出把长刀,模样规格类似公家小吏使用的制式腰刀,转头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取刀啊,只限腰刀这一种。” 听到这话,叶席等人才恍然想起此前里斯特的自我介绍,除了是黄印班的总印术导师外,还是负责传授兵器运用课程的导师。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一名中年学员当即皱眉抬手,抗议道:“导师,我修炼的是以道驭印的路子,不是化印入兵。” 不少学员闻言都是点头,露出赞同神色。 前面说过的,东方印界主流修炼途径有三种,一是以道驭印,二是化印入兵,三是炼印入身。总的来说,这三种修炼方式并无高低之别,但修炼法门却是迥异。颇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也很少有听说有人能双修或者三修,因为那基本代表着事倍功半,一事无成! “以道驭印?化印入兵?呵呵,还真是老套且幼稚的想法啊。”里斯特笑了笑,掂了掂手中长刀,看着那抗议的中年学员道,“你我若是敌人,我手里有刀,你没有……那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淡淡嗓音,叶席双眼蓦地一眯,只是下意识动作,实际上他也没看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再定睛看去时,明明之前还相隔着数丈距离,但如今那把雪亮长刀却已经架在了中年学员脖颈之上,后者没有丝毫反应。 “你……你这是偷袭!”回过神来,感受着脖间冰冷刀锋,中年学员瞬间涨红了面庞,不服叫道。 “更幼稚了。”里斯特一收长刀,淡然道,“我不记得东方有骑士精神这类东西,即为敌人,你莫不是还指望着对方光明正大的与你战上一场?” 中年学员不说话了。且先不论这是不是偷袭,实际上在方才里斯特说出你我若是敌人时,他的身躯就已经进入了警惕防备状态,但奈何那长刀实在太快,快过了他的反应,只是眼前一花便被近得身来。 “我再重复一遍,也是最后一遍。”里斯特竖起根手指道,“既然你们选择进入学院,想要学习西方印术,那最好就将脑子里关于东方门派等等印术观念全部丢掉。如果做不到,那也简单,退学就是了。哦对了,学费是不会退给你们的。有人愿意这样做吗?” 众人默然,这自然是不愿意的。倒不是因为学费,而是能选择进入西方印术学院的,大多都是散人修士,东方门派不收,除了这里他们也无别处学习途径。 “很好,那接下来我们再谈谈修炼方式的问题。事实上关于这点,我并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何种修炼方式,都不过是自保以及增强自身实力的一种手段,仅此而已。而为了些莫须有的固执观念,就拒绝另一种修炼方式,在我看来除了愚蠢外,实在没什么其他词语好形容。” 摊手,“有时候我是真的弄不明白东方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从身体上面来说我自己也是东方人。这明明只是个再浅显简单不过的问题……你说你是个以道驭印的修炼者,哪天你若是被个炼印入身的仇家近身,你打算怎么办?和对方商量商量让你先拉开施法距离?好,就算你的敌人也是以道驭印的修印师,那当你们对轰印术,耗尽真气时,若是你手头有一把刀,还略懂刀法,不是就能轻易砍死仇家了?” “但是导师……” 直接打断,“我懂,我懂。你们这时肯定是想说贪多嚼不烂,又想说同时进行两种修炼方式,道心难免受阻,说不定就会因此失了突破契机……是这个意思吧?”里斯特叹了口气,摇摇头,“****!相信我,和你们说这些话的人肯定没尝试过别种修炼方式。而连他自己都没亲身验证过的,你们也敢去信?再者,道心受阻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毕竟是进行多种修炼,难免冲突。但是,注意但是!” 还是摊手,“你们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吗?会因为道心缘故而导致无法突破的情况,只存在于高境界,至少也得是从玄印师到万象印宗的关卡。恩,想想你们自身现在的修为境界,你们确定自己能在有生之年摸得着这层次?” 谈的是东西方印术理念的差异,但话说出口就是地图炮了,一下子便将在场所有学员都讽刺了进去。 但话糙理不糙,事实也就是如此。直白点的意思就是,在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如果你连自身小命都无法得以保全,那还谈什么道心?谈什么境界受阻? 活在梦里吧! 而对于里斯特这番略显激进的观点,叶席是赞同的。虽然他曾拜入的炎羽门中,除开修炼剑道的尹长青外,其余门内十余师兄姐都只修炼火系印诀,整个门派上下除了膳堂里的菜刀、杂房里的柴刀,便再也找不出一把像样兵器来。 但叶席却一直未将他的弯刀功底丢下,随后的几次险死还生经历,也证明了他这做法的正确。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一把弯刀傍身,他早死好几次了。 想及此处,叶席率先从怔怔人群中走出,在木架上取了把长刀又默默走回。 见了叶席这样做,秦瀚冰三人也下意识出来拿了把长刀握在手中。而有几人例子摆在眼前,随后便是从众效应,架上几十把长刀迅速被一众学员分了个干净,包括女学员也不例外。 “不错不错,到底还是年轻人的脑子比较活泛,没那么死板僵化。”里斯特见状向叶席几人投去个赞赏目光,随即看着那些仍有些不甘不愿的老者学员,又忍不住撇嘴嘀咕,“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的学院比试,黄印班都会被另外三个班一直死死压住,不能翻身了,修为境界是一回事,首先智商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嘛!” “导师,你还是教我们刀术吧。”嘴角抽动了下,叶席实在是忍不住了,也是特么的醉了,这里斯特好似一刻不放地图炮就浑身难受一样,着实奇葩! 里斯特倒是不在意众人态度,但闻言还是点头道:“好,想要学习刀术,首先就得要熟悉手中的刀。这把刀是普通腰佩长刀,纵三尺,横约两寸,净重十五两……” 到得正式开课时候,虽然这里斯特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浪荡子模样,但传授言语间却颇为认真细致。 “熟悉了手中刀后,接下来就是具体刀法路数。看仔细了,我将要施展的是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战阵刀法。” 长刀摆开,以斜撩起手,迅疾再接上一记重斩,凛冽劲风呼啸,“不要在意这刀法名称来源,你们没听过是正常的。南高原是西方大陆南部一处混乱地界,类似于夜倾城的地理位置,在几个贵族领地交叉范围之内,因而经常发生战事,这刀法便因其中一个名为卡蒂亚的贵族家族而得名……” 泼水刀光、霍霍刀风间,淡淡嗓音清晰传入每一个学员耳中。 既然学刀已成必然,那无论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一众学员此时都是看得认真。不过没一会儿,众人神情便就有了变化,先是微讶,随即皱眉,进而大多都是副不以为然模样。 倒也不怪众人如此反应,因为里斯特所使刀法看来真的很……朴实?拙劣? 除了气势很足,似乎每一刀都是竭尽全力劈砍而出外,其余也就泛善可陈,来来去去就是斩、割、切、削、砍等这几个基本动作,毫无花巧,甚至连阴损路数都没有,瞧来很是乏味。 不过也有少数几个人越看越是凝眉郑重,比如叶席。 他本身就善使弯刀,只是从未在这方面拜师学艺过,弯刀路数也都是在与山间野兽搏斗中自己摸索出来的没什么固定套路,走的是直来直去的路数,不过因为弯刀自带的弧度属性,还带着点阴险风格。 总的来说,叶席的弯刀路数就是搏杀路数,如何能在搏杀中占得便宜,那便就如何挥刀。 也正是因为这种偏向实战的风格,让叶席从眼前这看似笨拙的刀法中,瞧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斩、割、切、削、砍,这些基础刀法动作确实很寻常普通,好似在伐大树。但不要忘了刀法的本质,它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只求能伤人杀人!在这点上,所谓基本动作与所谓的绚烂精巧刀法又有何差别?若说有,那便是相比起来,基础动作要更为接近本质目的! 这是种不折不扣的战阵杀人刀法!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4章 平庸、亦或超凡? (PS:很好,现在均订是99……) “呼……哈……” “不够、不够,气势不够!忘记我刚才怎么介绍的了?这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是真正的战阵杀人刀法,不是街头卖艺假把式。看看你们一个个都耍成什么样了,软绵绵的,这能砍得死人?”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看刀!这招对我不好使的,在我这男女老幼都一样,一视同仁……还看?非要我说实话吗?我对男人不敢兴趣,对老头更没兴致,对女人……恩,这个可以有,可惜你们不符合我审美,老的老少的少,需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方才是最佳采摘品尝时候啊!唉,个中趣味说来你们也不懂,练刀练刀……” “对了,这是多少遍来着?哦,三十五遍,那还剩九十五遍,加油……力气大点,气势再足点,都给我吼出来!” “呼——哈——” 露天演武场上。 一边是几十学员挥汗如雨的劈砍着手中长刀,沙哑嘶吼,面部神情俱是狰狞。其中还有十余人鼻青脸肿,瞧来甚是狼狈,好似被打了闷棍挨了顿狠揍一般。 而在另一边,明明是东方人却作西方打扮的里斯特,却半靠在处兵器木架荫凉下,一边舒服的纳着凉,一边好整以暇对着场内众人指指点点,嘴炮不停,整个一副站在天堂看地狱,人生就像情景剧的惬意模样。 此时节,秋老虎势头已然渐微,郁噪蝉鸣亦愈少听闻。 但大好的天气,万里无云,无遮无拦倾洒而下的阳光仍是显得灼热。更何况又是眼下这种剧烈的肢体运动,其中难受滋味,真是谁尝谁知道! 所以在每一声嘶吼、每一刀竭尽全力劈砍后,持刀学员都是有意无意的瞥眼望向不远处里斯特,目光意味不一,苦涩、惊惧、怒意……到最后大抵都成了愤恨,长刀也握得更紧,好似每一下重重劈砍,都是砍在对方身上一样,怨气四溢……不过,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何苦来哉呢? 人群中,叶席同样在劈砍长刀,一遍遍演练着那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但神情却不是愤恨,而是无奈,躺枪的无奈。 之前里斯特在演练完那从表面上看来颇为拙劣的刀法后,不出所料,一众学员给出的反应自然多是不屑、不以为然。里斯特察觉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提出了公平切磋的建议。 真的很公平,双方都不准动用真气,没有以势压人。而且里斯特只用这套刀法,上来挑战的学员则随意。还抛出来个貌似诱惑的赌约彩头,如果学员战败了他,那这套刀法就不用学了,他还会另外传授学员们一种攻伐印术。但若是学员们败了,那就得加练刀法,一人十遍……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就看那十余名鼻青眼肿的学员,也就能知道谁胜谁负。 其实这些学员手底上的功夫都是不弱,甚至还有几个是化印入兵的修炼者,对于刀术非但不陌生,反而是专业级别的,但无论是谁上去与那里斯特对阵,寥寥几刀后,不是被干脆磕飞手中长刀,就是被刀背拍中脸颊,怎么上去的就怎么旋转跳跃着滚回来…… 叶席是清醒的,对于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意外,实际上在那里斯特提出这貌似公平的建议时,他就知道这是红果果的陷阱。但是在群情激奋之下,他又能做什么呢? 阻拦?别闹了,不说大家才相识没几天本就不熟,别人凭什么听你的?就是相熟,叶席也不好阻拦,因为那除了显得你怂外,并不会有任何效果。 所以在跃跃欲试的潘胖子上去挑战时,叶席没有阻拦,只是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特么又是十遍…… 直到没人再敢上去时,前后已经有十三人挑战失败,也就是说他们得在这演练刀法一百三十遍! 随后不出所料,在毫不留情的将众人从头到脚嘲讽了遍后,里斯特以班级得团结友爱为由,表示这一百三十遍是面向黄印班所有人的,也就是说无论你有没有挑战过,一个都跑不了。 如此也就有了眼下这幕。 而纯属躺枪的叶席对此则表示,真是哔了狗了! …… 整整一百三十遍的刀法,即使只是基础劈砍动作,但所耗费力气是一点都不少的。而且随着遍数逐渐增加,到得后来演练动作也就越来越麻木机械,速度也越来越慢。 照此进度下去,上午课程时间是完全不够的。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到了中午饭点时,众人不过才完成七十遍而已。没有人去提吃饭的事情,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一旦在这时卸了架子,那恐怕到放学时候都别想完成剩下遍数。 偏偏那里斯特这时倒是摆足了导师架子,学员不走,他也就不走……别误会,这不能算是同甘共苦,因为随后他就让个从旁路过的学员给带来份丰富饭菜,在一众学员有气无力的呼号声中,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一边兴致勃勃的给计着数,很是乐在其中的欠揍模样。 而一众学员此时连愤恨他的力气都没了,即便是最好面子的秦瀚冰,此时也完全不在意周遭过往路人,朝着这里指指点点,以及不时飘来的带着嘲讽意味的讥笑……所有人的眼里,只有自己手中的长刀,还有牢牢记在心中的遍数! 终于,到得下午二时过半,随着里斯特一声一百三十遍整清晰入耳,砰砰砰,宛若沙袋坠地沉闷声响,演武场上再无一道站着身影,所有学员尽皆瘫倒在地,呼喘如牛。 可以说,也就好在能进黄印班的或多或少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印师,体质异于常人,不然如此强度的刀术训练,非得弄死几个不可。当然若真是凡人的话,估计里斯特也不敢这么玩,因为黄印班里年迈老者与体弱女人可是有不少的。 啪啪啪,里斯特拍着手掌终于从荫凉处走出,环顾俯视众人,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语气:“不错不错,你们完成了赌约。” 众人沉默不语,这不只是因为累的缘故,实际上他们闻言大多都是将上半身勉力挺直,尤其是脑袋,高高昂起,这是种自豪且带着自傲的姿态。 自豪是因为自己愿赌服输,如约完成了赌约。 自傲则是因为先前被里斯特轻视,大致心理活动就是你瞧不起我们,可以,但我们会用实际行动来回应你的轻视!看,你处心积虑设下的难关圈套,不也一样被我们破解完成了吗? 不得不说,这真是种奇葩的师生关系,宛若水火。 里斯特见状挑了挑眉,应是觉察到了学员们的微妙情绪,不以为然哂笑:“区区一百三十遍刀术演练而已,你们似乎很有成就感啊?” 众人还是不言,只是将眼帘垂了下来,这代表着拒绝接受外部信息,也代表着无声的抗议。 里斯特笑了:“呵呵,如果你们都是按照我的要求,不折不扣完成刀术演练的,那我会承认你们的骄傲。但是现在,你们还不够资格!” “我们已经完成一百三十遍的刀术演练了!”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里斯特那依旧不变的轻视态度成功激怒了众人,反驳者是秦瀚冰,满脸怒容,瞪目而视。 “是的,我方才说了,你们是如约完成了赌约,但也就仅此而已!”指了指自己眼睛,里斯特撇嘴淡漠道,“我的眼睛还没瞎,能看得出来什么是竭尽全力,什么又是浑水摸鱼。”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均是下意识低头,齐齐避开了里斯特瞧来的讥讽目光。抗议的秦瀚冰也是如此,神色有些慌乱。 没错,里斯特说的是事实。 他们中间一些人,或者说是绝大部分的人,虽是都完成了一百三十遍的刀术演练,但其中有多少是按照要求每一刀都竭尽全力劈出,又有多少是抱着浑水摸鱼的侥幸心理在其中划水,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了…… “你们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能骗得了谁?呵呵,实际上你们只能骗自己!呼号喊得大声,挥刀力气却是在有意控制、缩减、偷懒……”耸了下肩,“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不是吗?我只是你们的导师,不是你们的师傅,我只会负责我该传授教导的,至于你们学不学,用不用心学,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也懒得过问,正如我方才瞧出你们当中有些人在偷懒,却也什么都没说。” “我只想告诉你们的是,当你们选择成为修印师,命运大道规则便不在于天地,而在于你们自身,平庸、还是超凡,皆因你一人而决!” “这就是今天的全部课程。解散,放学!” 扬了扬手,里斯特干脆转身离开,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浪荡子背影步伐,但落入身后地上那群寂静的一众学员眼中,却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敬意。 …… 说是解散放学,但就以叶席等人如今的状态,自然是走不了的。况且正式开学后,在下午四点来临之前,学院铁门也不会开。 如此,在好不容易挪回教室后,一众学员索性都是待着休息,静等放学时间的到来。同时,也是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反思…… 教室内有些安静,很少有人言语说话,就连向来喜欢来事的潘胖子,如今都是静静坐在自己位置上,沉思脸上时不时闪过几丝羞愧之色。 他确实是该羞愧,别的人不好说,但演练刀法时因为就在身旁的缘故,叶席是将他的偷懒行径尽收眼底。 怎么说呢,呼号时就属他喊得最大声,也貌似最卖力,但由他手中劈砍出去的长刀,却也最为轻巧,甚至连刀风声都很少有听到,划水划的飞起……这是个聪明人,而喜欢走捷径偷懒的大多也就是这类聪明人。 休息段时间,在确定行走无碍后,叶席找了个借口与心不在焉的秦瀚冰几人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开教室。 出得门来,左右辨识了下方向,便向最近的阶梯处走去,接连跨过两个楼层,直接登上四楼,也就是导师们所在的办公楼层。 右拐,在寂静走廊中前行十余丈,最终在个木门前停下脚步。微微吸了口气,抬手, 咚咚……只是敲了两下,面前这扇似未关紧的木门便在叶席愕然目光注视下,吱呀一声自行打开。 门后屋内,宽敞桌上。一个作西方人打扮的东方人,也就是叶席现在的导师,里斯特,正毫无形象的坐在桌上,身躯前倾,一手半撑,另一只手拿着束娇艳花朵,柔声说着什么。 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个瞧来颇为眼熟的棕发碧眼西方中年风情女子,脸颊微红,正是叶席开学时见过的生活导师安吉娜。 卧槽! 场面瞬间为之一静,彼此大眼瞪着小眼,旋即, 砰的一声,“呃,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叶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话音尚未落下,就果断伸手带上了木门。 妈蛋,要不要这么巧啊……正自忐忑间,屋内传来里斯特的笑骂, “你小子还想看到什么?进来吧。” 木门重新被打开,是安吉娜开的门,神情还算镇定,“你是叶、叶……” “叶席。” “恩,叶席,这只是场误会。” “是的,我确信以及肯定这是场误会!”叶席言之凿凿的重重点头。 “好吧……”安吉娜张了张嘴,明显是不信的,想说或者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们聊。”说罢便匆匆从叶席身旁走过。 叶席嘴角抽了几下,望着门内随手将手中花朵丢入个花瓶,便似笑非笑看来的里斯特,有心想直接扭头就走,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房内。 “那个……这个……” 叶席现在是真的尴尬,毕竟怎么看这都是坏了别人好事。不过里斯特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挥手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没关好门不是吗?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5章 一个掮客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坏了别人好事的叶席当然不敢怠慢,他现在甚至都怀疑如果自己说‘没事,只是路过打个酱油’,会被里斯特立刻旋转跳跃的拍出门外,就像上午他拍那些挑战的学员一样…… “我想要张批条,购买学院修炼心法的批条。” 没错,叶席实在是忍受不了旦卯气诀了,自从上次在险死还生的搏杀中突破到印师中阶后,他这段时间一直勤修苦练,每日早晚纳气不惰,但体内真气增长数量却是少的可怜。 这还是因为有丹田处那抹先天真气的加成效果。 如此,问题也就显而易见了,是旦卯气诀的问题,就像机械内的发动机,码力不够,已经带不动了。 里斯特闻听此要求挑了下眉:“你去过藏卷楼?瞧上哪本秘籍了?” “还没有。”叶席摇头,坦然道,“其实我是想从导师你这得到些建议,你看我适合修炼哪本秘籍?” 这要求不算过分,导师本就有指导学员修炼的职责。里斯特轻点头:“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是……” “印师中阶。” “印师中阶?”里斯特打量了下叶席,目光有些讶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入学资料信息上填的是印师初阶吧。” 叶席闻言微愣,随即不由若有所思的瞧了里斯特一眼。他入学资料上填的确实是印师初阶,这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面前这里斯特只是稍稍一想,便想起这些信息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是有认真研究过班级里几十学员资料信息的,否则不可能做到随口说出……这么想的话,这位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浪荡子模样的导师,也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啊。至少,他尽到了一个导师的本分职责。 如此想着,叶席解释道:“填写资料时我确实还未到印师中阶,不过后来几天因为机缘巧合寻到个契机,便就突破了。” “原来如此,恭喜你。”里斯特了然点头,随即拄着下巴沉吟了会,蓦然抚掌笑道,“有了,你可以去藏书楼寻本叫做五元唯心诀的秘籍,这本秘籍可以让你从印师阶段顺利修炼至大印师巅峰阶。” “五元唯心诀?” 里斯特颔首:“不错,耳之不闻,唯心能觉,这便是这本心法的修炼要旨。另外人有五元,即元性、元神、元气、元情、元精。这本秘籍即称五元唯心诀,当然并非专修一道,而是兼容并蓄,正适合你这类初踏印道的修印师作前期夯实基础之用。” 虽然听来有些不明觉厉,但叶席闻言自是欣喜,连忙问道:“这本秘籍心法需要多少印币?” “十八枚印币。” “十、十八?” 看着叶席瞬间变幻莫测的脸色,里斯特猜到了什么,笑道:“怎么,手头紧?” “恩,有那么点……”叶席苦笑,真的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在此前地下秘境中,墨小默分给了他不少印币,总共三十余枚,学费用去二十枚,还剩下十七枚……是的,你没看错,就差特么的一枚! 擦! “那个,学院里面有没有什么规定,比如本学院学员购买秘籍会打折什么的?” “哈哈!”里斯特闻言不由摇头大笑,看着面前因囊中羞涩而跟着讪讪苦笑的叶席,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我很欣赏你的幽默,真的,你们东方人就是太拘谨,不过很显然你不在此列,这很好。但我还想说的是,学院不是做买卖的地方,没有折扣讲价的说法。除非……” “除非什么?”叶席一听还有门,当即问道。 “除非你对学院有所贡献,所谓有过则罚、有功则赏嘛。不过那也不是什么折扣讲价,而是依照功劳贡献大小,学院会直接将秘籍免费奖赏给你。” 得,等于没说……不说以叶席现在这渣渣修为,根本就不大可能会对学院有所帮助贡献。就算修为够了,他也不过是个刚入学的新生而已,又哪里能知道学院需要什么贡献帮助? 不过得要说到底是穿越者,叶席的脑子还是灵活的,转而又问道:“那导师你可知有什么去处、有什么法子能在短时间内赚取到印币?” “短时间的话,这个也是有的。”里斯特点头应承,“学院里面就有这么一处平台,会定时不定时的发布试炼任务,一般是猎取妖兽身上的妖丹材料,或者找寻一些天材地宝什么的,以供给学院药剂、炼器班级所用。如果完成了,可以得到印币赏金。” 叶席闻言顿时大喜,迫不及待问道:“这个平台在学院哪里?” “就在饭堂后面,那栋灰色的拱顶石屋,我记得开学的时候给你们介绍过啊。”顿了顿,里斯特继续施施然说道,“不过学院里面有规定,为尽可能的保障学员的人身安全,入学一年的新生是不能去那里领取任务的。” “……” 你特么在逗我! 给你希望,再让你绝望。这特么绝逼是报复啊有没有,不就无意间坏了你件好事吗,至于绕着圈子在这里等着报复我? 叶席无力苦笑:“导师你就不要再开我玩笑了,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以后再来找你我肯定提前打好招呼……” “想多了不是。”里斯特无辜摊手,“是你问我哪里有赚取印币地方的,我只是如实说了而已。”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叶席从善如流认错,“那除了这处平台,还有其他地方能赚取到印币吗?” “学院里面就这一处,其他地方,那就是外面的一些野路子了。对了,其实打劫也可以,只要找准目标,风险比接任务要小……咦,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有幽默感啊,刚还夸你来着……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 再次调戏了下面无表情的叶席,里斯特终于正经道,“佣兵工会你有听说过吗?估计没有,这是西方大陆的产物,不过意思是一个样的,在学院后门外石狮沟街道上就有这么几处酒馆,明面上做的是酒水生意,但暗地里便是个小型佣兵公会雏形,可以接取到赚取印币的任务,不过不大正规,黑吃黑是常有的事。” 微顿,平静再道,“站在导师的立场上,我的建议是这方法不可取,那种地方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太过危险复杂。其实想一想,一年时间并不长,境界突破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学几门印术,多掌握几种保命手段。等到次年可以进去学院试炼平台的时候,再行接取任务也不迟,那至少是正规的,不用担心会出现完成任务却拿不到赏金的情况。” “当然,这只是建议,具体如何还得看你自己的选择。” 叶席沉默了,不过从表情看来就知这并不是在踌躇犹豫,果然,片刻后郑重行礼躬身:“谢谢导师的建议。” 后面那些带着劝诫意味的话语,其实对方完全可以不用说的,正如对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口头禅——我只是你们的导师,不是你们的师傅! “然后呢?”里斯特闻言笑了笑,并未在意这郑重致谢。 叶席再次躬身,抬头坦然:“然后……抱歉,我想请两天假,请导师批准。” 里斯特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叶席这决定并不意外:“用不着抱歉,我说了,那只是我的建议,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恩,你这两天假期我准了。至于购买秘籍心法的批条,等你回来时我会批给你。” “谢谢。” “还有什么疑问吗?” 叶席先是摇头,随即想起什么又忍不住开口道:“最后一个疑问,我想知道导师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给我批条?” 这确实是个疑问,要知道几天前在藏卷楼前里斯特可不是这个态度的,那时的他谈起学员购买秘籍心法的问题,可是说这里面流程各种繁琐、各种麻烦,就差没向众人明言——不要打秘籍的主意了,我是绝对不会批的,免得出事了连累到我…… 正是因为如此,叶席在来时路上就打了各种腹稿,猜想对方的种种拒绝理由,以及自己该如何得体应对并最终达成目的……而即便如此,老实说,叶席的把握也不甚充足,毕竟从这几天接触下来的情况来看,对方委实不像个好说话的人…… 但是现在实际交涉结果却出人意料的顺利,叶席刚一提出要买秘籍心法的要求,对方的第一反应不是反对拒绝,反而是很配合的问他修为几何,还给他推荐了本适合的秘籍心法,甚至是没拒绝他随后提出的请假要求,要知道今天才只是正式开学第一课而已…… 要不是有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幕为证,叶席真的会怀疑眼前这位异常合格的导师,还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位不靠谱的浪荡子? 里斯特显然是没料到叶席会问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愣,随即便不以为意道:“我是你们的导师嘛,当然不会拒绝你们的合理要求……再者,我对你有些印象,上午演练刀法时,你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没有偷奸耍滑的学员。努力的人就该得到报酬,不是吗?” 前一句是假话。 …… …… 傍晚。 石狮沟街道,一间坐落在街角深处不起眼的小酒馆内,郭第在擦拭着手中的酒杯。 只是从外部造型来看,便就能知道这只有着细长跟脚的杯子,出产地不大可能来自于东方。更何况它的组成材质并不是陶瓷,而是无色透明的玻璃。 这是只来自于西方的盛酒高脚杯,至于它是怎么漂洋过海的来到东方大陆,并来到眼下这夜倾城一间小酒馆内,没人知道,身为主人的郭第也不关心,他只是单纯喜欢这只杯子,尤其是摆在柜台上,看着它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差异感觉,也就更喜欢了。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尽管经营着这间从祖上传下来的酒馆已经有几十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到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但郭第有时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 至于其中原因,只看名字其实也就能知晓一二。 郭第。郭,姓氏没必要说。第,这一单名就大有学问了,取的是及第的祥意,也就是对于应试中选的期盼。 没错,郭第是个读书人,至少前三十年的身份是这样没错。虽然这名字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运,他也从未应试中榜过,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读书人这一身份相持,至少他算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体面人。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祸,父母双亲先后离去,郭第愕然发现自己已是孤身一人,再过段时日,他又愕然发现自家缸里的米、匣子里面的银子,也开始逐渐远离他而去。 读书人也是要吃饭,也是会饿死的,而体面可当不了饭吃。这个时候的郭第是大彻大悟了,若用一首打油诗来形容便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为饱食腹,什么都可抛! 好在他还有这么间从祖上传下来的营生,小酒馆。为了不再挨饿,他也顾不得自己平时往日最为轻贱这类买卖人,亲身操持上阵。得要说能读书的人,只要不是读成书呆子,脑子都是灵活聪明的,这一来二去,竟是让他将酒馆重新立了起来,虽说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 而酒馆嘛,迎来送往是常事,接触面也极为广阔。什么江湖中人,帮派混混,乃至神秘且高高在上的修印师,都会有所接触。 还是因为这聪明的头脑,在一次无意中促成了两个原本陌生酒客之间的买卖生意后,郭第忽然开了窍,自觉是找到了最适合酒馆的副业,便是做抽取佣金的中间人。 于是此世间,一个叫郭第的读书人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有着‘刮地’外号的斤斤计较掮客。 他的名字,在几十年后,因为谐音,终于是爆发出了另类的人生光彩!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6章 奇葩任务 叮铃铃。 清脆悦耳声响,来自于系在酒馆门上的两串喜人小铜铃。 “欢迎光临。”郭第只是一抬眼,粗略打量了下,便就知道今晚小酒馆的第一个客人,只是个普通酒客。 几十年的迎来送往,这点眼光还是有的。确定对方身份后,郭第也就没再多瞧,自有一旁机灵伙计迎上招待,无需他亲自出面,低下头,他还是拿着块布帛,一遍遍的擦拭着那透明高脚杯。 其实杯子已经足够干净,而且自从它来到这后就再未盛过酒水,如此又哪里有什么灰尘污垢沾染? 这只是个习惯雅好,就像有人喜欢常年把玩明珠核桃一样。郭第喜欢对着那杯子的透明玻璃壁哈气,待后者蒙上层淡淡白雾,再行用布帛轻轻擦拭抹去,顿时就会觉得杯子愈加干净许多。 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渐渐的,随着外面天色昏暗阴沉,门上那两串小铜铃便就响的愈加频繁欢快,冷清小酒馆正式进入一天营业时间,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酒客的身份很复杂,有穿着居家服一看便知是住在附近不远的熟客,有偶然闯进来买醉的失意人,有发了笔小财过来解解酒瘾的街头混混……当然,还有郭第掮客身份的潜在客户。 不过后者数量并不多,因为这时候酒馆内普通凡人太多,眼线也杂,不适合接触做交易。 当然,也有例外…… 叮铃铃,又是个客人推门而进,在门口处稍微顿了下,环顾酒馆大厅状况,随即向着郭第所在的柜台这里直行而来。 “晚上好,来瓶什么酒?”是个生面孔,郭第也没在意,毕竟酒馆就是纳四方客的地方,不可能每一个酒客他都熟识,除非是经常来的。 来者迟疑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随即便道:“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 “那得看客人你喜好什么口味了,淡一点的有黄酒果酒,烈一点的有正宗西北卧马醉,不烈不淡的我推荐本地青梅酒。” “那就来瓶青梅酒吧。” 郭第点点头,转身从后方长排木架上取下瓶朱陶酒罐,递来:“承惠,二两银子。” 来者依言付了酒钱,不过随后并未立刻抱着酒罐去往大厅里找个位置坐下,而是扫了眼左右,似在观察着什么。 “还有什么需要吗?” “恩,我听说掌柜这里可以接到一些活计,能赚取到印币的那种……” 郭第听闻这刻意压低的嗓音,不由就是一愣,随即这才抬头眯眼,认真打量了下面前这位酒客,很年轻,面庞上尚带着未消散的青涩痕迹,也就是弱冠左右的年纪。 恩,应该是第一次出来接活的雏儿,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到这地方的…… 会有这样的判断,当然不是因为对方的年纪,而是问话接触方式——不内行! 作为中间人,郭第手里当然有不少活,而按照性质划分,这些活又分为白活与黑活。涉及到人命的叫黑活,其他的都叫白活。而后者若是牵涉到印道世界,那又叫灰白活。 所以面前这个年轻人若是内行人的话,上来会隐晦的问这里有没有灰白活可以接,而不是直接说能赚取到印币的这样的大白话。 不过虽是如此,郭第也未摇头否认,因为对方要接的是白活,不是涉及到人命官司的黑活,没必要那么警惕。 轻点头,迅速换成一副精明掮客模样,郭第同样低声道:“活是有的,只是不知客人的胃口有多大?” 顿了顿,想及对方的新雏身份,担心听不懂,又换了种方式重新问道,“就是客人你想接的是得到多少印币酬金的任务?” “一枚……恩,三枚以下的都可以,这样的活有吗?” 口气有点弱,但郭第并未露出鄙视之色,实际上两三枚印币已经不少了,只看印术学院的学费标准,二十印币或者十万两银子,简单换算下来,一枚印币也就等于五千两银子,这放在哪都不是笔小数目。 “当然有,客人请稍等。”郭第很客气,对于衣食父母,他向来都是这样的客气态度。俯身从木柜下面捧出十余根竖条竹简,一一摊放在柜台之上,凑近细看的话就能从那些竹简上,看到端端正正抒写的密麻黑字,那便就是各个任务的具体内容要求了。 “收购一道完整的攻杀印术,报酬两枚印币,要求品级至少在黄级以上。” “求购一枚全州鬼车令,报酬一枚印币,要求品相无缺。” “招名试药学徒,报酬一次一枚印币,要求修为在印徒中阶以上。注:如若试药过程发生意外,雇主概不负任何责任……” ……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鬼啊?确定是来认真发布任务,而不是来逗人玩的? 一连瞧过几支竖条竹简后,年轻来者,哦,也就是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的叶席,不断在心里腹诽吐槽。 这真不能怪叶席挑肥拣瘦,实在是这些任务太过不靠谱了些。他现在算是明白此前里斯特说的,这些野路子佣兵公会不大正规是什么意思了,两枚印币就想换来一道完整的攻杀印术,还要是黄级以上的,这是将天下修印师都看成冤大头了啊! 至于鬼车令,很巧,叶席确实是有这东西没错,他现在也就是差那一枚报酬印币。但就算如此,叶席也不想做这种明显会亏血本的买卖。而且他敢保证,如果他将鬼车令以一枚印币的价钱出手,那买家回过头来就能在背后嘲讽他傻缺。 那什么试药学徒就更别谈了,虽然一次实验一枚印币的酬劳,看来是难得的良心价。但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知道这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叶席赚取印币是为购买秘籍心法,继续修炼提升境界的,而这种很可能有命赚没命花的活,当然得敬而远之…… 这特么的,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发布这样坑爹任务的?现世梁静茹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7章 职业操守 (PS:两章一发,均订瞬间掉到95……泪奔……) “决定好了吗?” 柜台后方,郭第好整以暇的坐着,嘴角挂着淡淡礼仪性质的微笑,叶席脸上若风云变幻莫测的神情,他自然是有看在眼里的,事实上他也很清楚自己拿出来的任务有多么坑爹,但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毕竟,你若不乐意大可以不接嘛。 再者说了,若是任务不坑爹,那他这个中间人又凭什么抽取油水呢? “我接这个活。”轻点头,叶席没有过多权衡犹豫,抱着从矮个里面选将军的态度,将一支竹简挑了出来,握在手中。 猎杀雪斑黑豹,地点,城南幽古山脉,报酬两枚印币,要求猎取完好无损的雪斑黑豹妖丹,以及两只前足的十枚锐爪。 不得不说,相比于其他一个比一个奇葩的任务,这个猎杀妖兽的要求貌似要正经许多。当然叶席之所以会选择这个任务,还有因为要去山林间与野兽打交道的关系,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看着那枚竹签任务,郭第目光微不可察的波动了下,嘴角笑意渐浓,随即一边收起柜台上其他十余支竹简,一边交代道:“这竹简拿去收好,等完成时,你可以带着任务物品和这支竹简来我这里结算酬金。你共有七天的时间搞定它,七天后你若不出现,此任务将自行作废,我会将它交给下一位冒险者。” 叶席颔首:“明白。”这是为了保证任务不重叠,毕竟雪斑黑豹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而若是谁都可以接这个任务,那到结算时酬金就不好算了,会面临给谁都不对的问题。 “那么祝你好运,少年郎,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郭第虚举了下手中玻璃高脚杯,示意送客道别。 叶席略一点头,拎起那瓶青梅酒转身就向门外大步走去。任务虽是有七天时限,但他只请了两天假,时间真的很紧,容不得丝毫浪费。 叮铃铃,看着推门而出眨眼间消失不见的叶席背影,后方,郭第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呵,菜鸟啊…… 这时,“刮地皮,看你这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是又做成了笔生意吧,请我喝酒如何?”来者是个气质略显阴鹫的劲装男子,从厅中处走过来,瞧面容应是中年人无疑,但头发却大面积灰白似行将朽木的老汉,两相矛盾看来颇为诡异,也混杂出了种淡淡危险气息。 郭第神情不变,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生意人模样:“白毛鹫,喝酒可以,付钱就行。” “哈哈,刮地皮啊刮地皮,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一瓶酒你都舍不得?”走近柜台处,那唤作白毛鹫的灰白发男子闻言摇头失笑。 “小本买卖,也就赚个辛苦钱,可比不得你们经常大发横财。”郭第也是笑着回应,顺手就将刚才收拢的十余支竹简重新摊开,“我瞧你们来了有段时间了,怎么,要出手接活?挑一个?” 扫了眼那些竹简,白毛鹫不由笑骂道:“好歹我也是老顾客了,你就拿这些糊弄菜鸟的玩意来招待我?” “喔,抱歉。老眼昏花,拿错了。”拍了拍前额,郭第的道歉显得很有诚意,就像他的笑容一样。 白毛鹫闻言撇撇嘴,摆明是不信的,不过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就如他们这彼此熟络的语气一样,大家都是熟人了,郭第知道糊弄不了他,他也知道郭第见人说谎话、见鬼说鬼话的本性。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听他们的话语内容,眼下这十余支竹简任务,包括叶席接取的那个,似乎是有些内情问题的…… “会接你这些个糊弄人的玩意,方才那人是个雏儿吧。”倚靠在柜台旁,白毛鹫再次扫了眼那重新被归拢起来的十余支竹简,言语中似大有深意,顿了顿,不经意间随口笑问,“他接取的是白活?” 郭第瞧了眼对方,摇摇头,语气平静:“不知道。另外,为雇主和主顾保密任务信息,是中间人的基本职责。” “好吧好吧,规矩我懂。”无奈叹气,“我就知道想从你刮地皮这知道些东西,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探手从腰间摸了下,放在柜台上,拿开手掌,两锭净重十两的银元宝在灯火照耀下白得晃眼,“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接取的是什么活?” 郭第没有去看那两锭银子,更没有伸手。 “不够?”白毛鹫微愣,想了想,再次摸出三锭十两银元宝放在柜台上,“现在呢?” 郭第扫了眼那五锭银元宝,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笑而不语。 白毛鹫见状不由皱眉眯眼,阴鹫危险气息瞬间变得清晰明显,散发四溢,双目定定的看向郭第,对视片刻,白毛鹫忽然笑了下,伸手将系在腰间的褡裢解下,倒出,哗啦啦,几锭银元宝、几许碎银以及夹杂其中的几片明晃晃金叶子,尽皆坦露在木质柜台之上。 “刮地皮,我知你脾性,你也知我手段,所以我觉得你并没有在拿我耍乐。这是我现在身上所有的钱财,你觉得这够不够买你的一句话?” 郭第终于不再沉默,伸手一指褡裢,笑容不改:“我觉得你这钱袋子瞧来挺别致的。” 不只是别致,更是华贵漂亮。尤其是镶在那黑色褡裢表面上的橙黄飞鹰模样生物,活灵活现,细看来竟是由丝丝金线缝绣而成。 “这个可不行。”白毛鹫将褡裢摊在掌心,想也没想便摇头拒绝,“这是我的幸运物,有它在,我的财运才不会变差。” 郭第想了想,点头,一边不客气伸手,将那堆银元宝金叶子迅速扫落柜台下方的钱匣子,一边干脆道:“他接取的是猎杀雪斑黑豹的活。” 白毛鹫一愣:“那个雇主用四枚印币发任务,却被你扣下一半酬劳的活?” “恩,若是让那小子完成任务,我能赚取到两枚印币呢!也就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上,我这次算是吃大亏了。” “行了吧,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雪斑黑豹若真是那么好杀的话,这活又哪里能轮得到那个雏儿?”白毛鹫不屑撇嘴。 “呵呵。”郭第轻笑两声,没有辩解,显然他也不看好叶席能成功猎杀雪斑黑豹。随即微顿,凑近稍显认真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那小子虽是个雏儿,但应该是个修印师没错,你们可不要整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睛,下手最好麻利点,当然重点是不要把麻烦带到我这里来。” “放心吧,专业的。修印师又如何,你还信不过我那帮兄弟?这些年来死在我们手底下的修印师还少了?” “好吧,那祝你们好运。”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8章 这个雏不简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时间虽是紧迫,但当叶席真正从南门离开夜倾城时,已是次日中午时候。 至于耽搁的一夜半天时间,叶席是用来收集情报信息了,这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他虽是成功领取了任务,但幽古山脉在哪,那雪斑黑豹长什么模样,有什么习惯习性,危险性如何等等,都是两眼一摸黑,这些都是必须要一一弄清楚的。 好在叶席虽然来到夜倾城的时间不长,但却搞了不少事,因此也算是结识了几个朋友,有了几条消息渠道。 比如从合伙开医馆的黄老果梨那,叶席知道了幽古山脉在城南外,具体位置坐落在大周王朝与南方百族联盟之间,一部分山体也充当着天然边境屏障的作用。 又比如从学院里斯特导师口中,叶席对那雪斑黑豹的模样有了个大致印象,也知道了后者的一些难缠之处,并得到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这也便就是人际圈子的有益之处,只要懂得善加利用,办起事来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些讯息再有效果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决定事情成败的,还得靠叶席自己。 时隔半个多月,叶席再次踏足夜倾城外面地界,这时候的他已经不算是初来乍到的小白了,莆一出城门,便毫不犹豫的离开宽敞大道,进入道路两旁的荒原土丘之中,一路向南直行。 叶席是顺着宽敞官道来到夜倾城的不假,但别忘了那时候他是跟着大部队人流走的。现在他只孤身一人,如果还走大道,那就是再显眼不过的落单肥羊,道旁强匪不打劫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而投身荒原走小道就不同了,虽然也有撞到贼匪的危险,但概率比起大道来就要小的多,而且荒原地界开阔复杂,即便是倒霉撞到了,也有很大把握能成功甩开对方。 以上,便是果梨给的建议。 可千万不要小瞧这未成年小姑娘哦,要知道在还未合伙开医馆前,小姑娘的身份可是采药人。而药材当然是不可能长在城里的,只可能长在野外山林之间。所以对于夜倾城周遭状况,乃至那幽古山脉的地形环境,经常出入的小姑娘,可是名不折不扣的老司机,经验足着呢。 也就是依照着小姑娘给的路线,在埋头疾行个把时辰后,一道高耸连绵若卧伏长龙的黑影,出现在了叶席视野尽头处,那就是幽古山脉。 到了这里,一些人踪痕迹便明显多了起来,独来独往的冒险寻宝人、身着皮甲劲装的组队佣兵,以及背着竹篓的采药人等等,形形色色,来历身份颇为复杂。 基本没有话语交流,每个人的眼中时时刻刻都带着警惕,区别只是有些人不加掩饰,比如扎推的小队佣兵,人多势壮,刺猬似的,只要有目光瞧过来就必定狠狠瞪回去,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直接开打的架势。 不过一般来说都不会真打起来,因为没什么意义,这也只是展示己方强硬姿态的一种震慑手段而已。当然要是有一方主动开口说话挑衅,那结果就不好说了,大致过程话语全时空通用——“你瞅啥?”“瞅你咋地?”“来,你过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相比起这类人,独来独往的就要低调多了,也知道掩饰,尤其是采药人,别说眼神话语交锋,远远瞧见来人都会警惕的换路走,实在避不过的也尽量低头靠边,鼹鼠一般。 而无论是强硬,还是示弱,在这里其实都可以看做是种保命手段。 不是夸大言辞,这可不是文明法治的现世,在这里人迹罕至基本就是杀人越货的代名词。更何况还是眼下这种三不管地界,混乱程度更是可想而知。 只要你身上有好东西,或者甚至只是猜测你身上有好东西,那你就很有可能会遭到袭杀。尤其是独行客,只要进到山脉里面就会被有心人盯上…… 叶席不想惹事,所以在接近幽古山脉外围时,便早早将先前提在手上的竹篓,背在后背之上,不由自主的耸动几下肩膀,恩,有些紧……这也是正常的,因为竹篓先前的主人是小姑娘果梨。 没错,叶席是在假扮采药人。后者身份在这里最为常见,也最不引人注意。 这还是果梨的建议,按照小姑娘的原话就是,只要你自己不找死招惹别人,那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会去为难一个苦哈哈的采药人。 叶席深以为然。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背上竹篓后叶席很顺利的就进入到幽古山脉里面,一路上也见到过几个面相不善的凶人,但对方都未曾注意到一旁低头赶路的叶席,双方擦肩而过,瞧都没瞧来一眼。 不过叶席不会知道的是,就在他轻轻松松的穿越山脉外围区域时,一道早已等候多时的视线,立刻盯上了他。 “呵,还挺聪明,知道伪装身份。”一丛茂盛灌木后方,一声不以为然的低微轻笑,“如果不是知道采药人从不会深入大山,还真有可能让你蒙混过去了。” 说话者顶着一头灰白头发,正是昨晚叶席接任务时同在酒馆里的白毛鹫,在他身旁,还躺着个手端弩弓的灰衣青年,似有些无聊,正反复安装、拆卸着箭枝取乐,在忽然听到前者这番话语后,精神立时一振,身形瞬间翻转过来,透着灌木缝隙眯眼望去, “就他?这个采药人就是老大你说的那个雏……” 话音未落,“别看,噤声!”灰衣青年的脑袋瞬间被只从旁探来的手掌按下,随即白毛鹫自己也收回视线,身躯紧贴地面,呼吸声都为之短暂屏住。 十余丈外的叶席脚步微顿,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快速转头环顾周遭,不过因为角度距离关系,自是发现不了藏在灌木丛后方两人的。 摇摇头,大约是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叶席再次抬步前行,很快就消失在了此处。 啾啾鸟鸣,山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正是山野林间再为正常不过的自然景观。 灌木丛后方,白毛鹫与灰衣青年依然一动不动宛若死物,似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株环抱古树后方,一道身影忽然转了出来,正是方才去而复返的叶席,再次打量着周遭山林,眉头微皱似在沉吟着什么,随即耸耸肩,转身离开,这次是真的走了,踩着松软树叶的沙沙脚步声渐行渐远。 又过了半响,长长喘气声从灌木丛后发出,“呼……干!差点被你小子害死了!”白毛鹫起得身来,没好气的一脚踹向地上灰衣青年。 灰衣青年也不躲,受了一脚,扑打下身上灰尘站起,怔怔望向叶席消失方向,脸上犹有后怕:“老大你确定这是个雏儿?警惕心也太高了吧,我只是偷摸瞧了眼啊?” “蠢货!我之前怎么和你们说来着?他不只是个雏儿,还是位敢接猎杀血斑黑豹的修印师,耳目敏锐的很。你特娘这么明目张胆的瞧过去,还能不被对方发现了?” 顿了顿,白毛鹫想起什么不由皱起眉头,“不过他方才折返回来的举动,倒是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要不是我多长个心眼……不行,快去前头通知老六他们,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易动手,这个雏不简单!” “好……老大我们要放弃这次行动吗?” “放屁!老子钱都被刮地皮收了,不讨点好处回来老子以后还怎么在这带混?”白毛鹫眯起眼中,凶光乍闪乍逝,“那小子是不简单,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那血斑黑豹也不是轻易就能猎杀的货色,叫兄弟们小心点跟上去,等他和雪斑黑豹照面打起来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偷袭,坐收渔翁之利。” “老大英明!” …… 这里的对话,已经离开的叶席自然是听不到的,也猜想不到。 凡事有因才有果,叶席并不知道昨晚离开酒馆后,郭第就毫无职业操守的将他出卖了,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群人给盯上。 若是知道这点的话,那方才一闪即逝的警觉意识,也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他给忽略了。 造成这样的结果,不能说是叶席大意,只能说是他对于夜倾城的龌蹉勾当了解得还不够深! 好吧,事后诸葛亮的话暂且先不说,且说叶席在离开那片监视地带后,继续前行,很快便走出了幽古山脉外围区域,开始逐渐深入大山腹地。 到了这里,人踪痕迹也就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飞鸟走兽足迹,以及在这片寂静氛围中,淡淡充斥着的危险气息。 前面有提到过,这时代的荒山大泽可不比现世,在现世若是有这么片未经人工开发过的自然景致,那当地管辖的相关部门必定大宣特宣,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都能给你整出灵异味道来,以此来吸引众多游客过来观赏。 但在这时代,若你还抱着这样的心态过来观赏,那潜伏在荒山大泽中的某些真正灵异生物,就不会介意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所谓穷山恶水,必出异兽。 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世界各种妖兽层出不穷的荒山大泽,简直再贴切不过。 所以哪怕是普通凡人,都会有远离偏僻地方的意识,眼下这幽古山脉腹地便是如此。 外面那些采药人难道不知道山里面的药材更多更好吗?那显然不可能,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天材地宝不会生在普通地方,但他们却也只敢在山脉外围寻些普通药材,不敢深入大山哪怕一步。因为他们很清楚山里面除了天材地宝外,还有许多可以轻易置他们于死地的凶兽。 比如雪斑黑豹。 从导师里斯特那,叶席得知这雪斑黑豹体状若牛犊,爪利如刀剑,轻易便可生撕虎狼。 并且这还不是它最为恐怖的地方,它拿手绝活是速度,迅疾如闪电的速度,这才是它真正的看家本领。与之照面,还未等你看清楚它长得什么模样,你便就已经被它两只利爪给残忍破开胸膛,惨死当场。而若是奈何不得你,见势不妙,它逃跑起来速度也是一绝,往往在你还在大招读条妄图一击必杀时,它早就跑没影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还特别记仇。只要你招惹了它,那就等着暗处无时无刻不在的偷袭吧。这也便就是为什么这血斑黑豹在妖兽品级中不算高,却鲜少有人愿意招惹的原因。 这也便就是为什么这任务挂在郭第那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人愿意领取,最后才落到了叶席手里。当然了,郭第故意扣下一半酬金也是原因之一…… 而想要猎杀这么个狡诈残忍的凶兽,叶席自然不敢大意,实际上他已经打定注意了,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能一下弄死对方,那叶席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幽古山脉,有多远跑多远。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深入幽古山脉约莫几十余里地后,叶席逐渐放缓行进速度,认真寻找起了血斑黑豹的行踪痕迹。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打小就和叶小二在山里撒欢的叶席是专业的。没过多久,他就在一棵几人环抱的粗壮柏树前停下脚步,眯眼看着树干上被抓出来的几道深刻爪痕,伸手比对了下,又顺着痕迹向前走了几丈,在另外棵树木上发现了同样的爪痕。 在这两棵树木间来回来走了几圈,叶席好似看到了个迅疾如风的黑影,临空跃起,流水线一般的矫健身形在空中完全舒展开来,又依仗着惊人的弹跳力,中途蹬了几下树木,最终临空扑向措不及防的猎物,利爪挥出,一击必杀—— “玛的,蜘蛛侠吗……” 忍不住咧嘴吐槽了下,叶席摇摇头,将背后竹篓解下放在地上,拿开放在上面用作遮掩的一堆普通药草,露面藏在下面的东西来——弯刀、硬弓、箭枝、绳索、以及几个不知作何用处的小物件。 “就算是蜘蛛侠,我也要让你尝尝被网住的感觉!”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49章 雪斑黑豹的出场方式…… (PS:高订180+,均订刚过百,也就是说有八十几位书友,在给了首订,或者订阅几章后就走了,走了,了……不要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别让我的心哦空如大海……特么我说这一段怎么越写越顺手呢,原来是歌词啊,差点唱出来……) 下午光景, “咕咕咕……” 略显慌乱的鸣叫声,林间空地上,一只冠羽缤纷的野鸡匍匐着,不断挥翅扑腾,扬起阵阵尘土腐叶,一副我要飞得更高的模样。 奈何它的爪脚翅膀耷拉着,应该是受了重伤,无论它如何挣扎,也就只能在这尺丈范围内来回打着旋儿扑腾,惊慌失措。 不过很快它就解脱了,因为就在它兀自挣扎间,右侧野草堆内蓦地簌簌作响,一颗硕大三角头颅霍然分草而出,豌豆粒般大小的黄色瞳孔冰冷淡漠。 这是条长有数丈,身粗若树干的黑皮巨蟒,是不是妖兽不清楚,但就看它那异于寻常蛇类的体型,也就知道它的战斗力肯定不弱,至少吃下眼前这只徒劳挣扎的野鸡,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事实也就是如此,只听嗖的一声,一阵刺鼻腥风呼啸而过,方才还在草堆里面的黑皮巨蟒已经瞬间蹿到野鸡面前,血盆大口一张,噗嗤,些许血花四溅,干脆利落的就将野鸡吞入腹中。 “咝咝咝……” 随便路过都能轻松捡到只口粮,黑皮巨蟒的心情明显不错,高昂着三角头颅尖锐嘶鸣几声,以示庆祝,随即摇摆着尾巴就要离开。但就在这时, “叽叽……” 硕大蟒首瞬间警惕回望,就见不远处空地上,不知何时蹿出只毛发纯白,不含一丝杂色、形似小狼狗的生物。 没瞧错的话这该是只狐狸,似乎也是被方才野鸡挣扎动静所吸引而来,但很显然它晚来了一步,如今瞧着地上仅剩下来的几片零落羽毛,不由对着巨蟒叽叽吼叫,指手画脚,似在愤怒控诉。 不过狐狸嘛,天然就带有几分贱萌属性,眼下虽是一副愤怒值爆表的模样,但瞧来却只会令人觉得愈加可爱,恨不能将之抱入怀中蹂.躏抚慰。 但巨蟒不是爱心泛滥的人类少女,这种无情的凶兽,可不懂什么卖萌不卖萌的,瞧着这只还没有自己脑袋大的纯白狐狸,也没放在眼里,只是恐吓性质的尖鸣两声,便故技重施,血盆大口再度张开,卷动着周遭地面落叶急速飞旋,呼啸扑去。 巨蟒还是大意了,如果它再小心一点、仔细一点,觉察到那只纯白狐狸弯曲如月牙的细长双眼中,所隐藏的奸诈狡黠之意,那想来它就不会这么草率的发起主动进攻。 可惜世事从来没如果,人如此,兽亦如是! 白芒乍闪乍逝,砰,血盆大口咬合,却是咬了个空。未等黑皮巨蟒下意识咂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那对冰冷淡漠的橙黄双眸中,瞬间倒映出来只小巧秀气的肉掌,噌的一声,锋锐爪尖自肉掌缝隙中弹出、抓下, “咝——” 惨声尖鸣,硕大三角头颅蓦地在空中一顿,随即好似疯了似的如鞭甩动,轰轰轰,接连不断的雷鸣爆响,周遭参天古树顿时躺枪遭秧,触之即倒,碰之就折,好好的一片山间林地瞬间成为一堆狼藉废墟。 “叽叽。” 就在肆虐巨蟒身旁不远处,那只纯白狐狸半蹲着,好似打酱油的围观群众,一脸无辜萌意。然而它那眯成月牙的双眼、下撇的嘴角,以及极富人性化的讥笑表情,早已经深深出卖了它。更何况在它右前爪中,赫然正捏着两枚犹带血迹的橙黄圆珠,黄宝石一般,晶莹剔透。 那是黑皮巨蟒的一对眼珠! 遭此重创,也就难怪它发疯了,不过这才只是开始而已,瞎了眼的巨蟒当然看不到就在身旁的罪魁祸首,不过在短暂难忍剧痛后,巨蟒似乎明白过来对方不可招惹,迅速摆动尾巴,也顾不上是哪个方向就要亡命奔逃。 但这时才反应过来已是迟了,纯白狐狸只是一个小跳,便蹦上巨蟒躯干,顺着一路小跑,瞬间便来到巨蟒身躯七寸位置,两只前掌中的锋锐爪刃再度弹出,连连下挥,幻影凿击, 噗嗤噗嗤噗嗤……覆盖巨蟒身躯的坚固鳞片,在那两只秀气肉掌爪刃下好似薄纸豆腐般,一戳即破,血肉翻飞,间或夹杂着破碎四溅的内脏。 只是短短呼吸间的功夫,那条瞧来颇为恐怖的黑皮巨蟒便彻底寂然不动。 到得这时,那只纯白狐狸方才好整以暇的蹦蹦跳跳,大摇大摆的来到巨蟒翻转过来的腹部,肉掌爪刃再次探出,挖出个颜色碧青好似块椭圆石头的东西,也就是蛇类精华胆囊,扔入嘴中,咀嚼几下后咕咚一声咽下,双眼再度眯成两抹月牙,极为享受舒服的模样。 不得不说,如果只单看这灵动表情,那纯白狐狸是可爱的。但若是再加上倒伏在一旁的黑皮巨蟒,那这画风就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咻咻……”吞下蛇胆后,纯白狐狸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耸动了几下秀气鼻子,好似嗅到了什么异常气味,但又不是很确定的样子,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人性化的疑惑不解神情。 如此片刻,最终这有点缺乏耐心的纯白狐狸还是放弃了,蹦蹦跳跳的越过倒伏古树,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方山林也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如果不是这数丈巨蟒尸体,以及周遭宛若强风过境的废墟堆,谁又能想到这里曾发生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呢? 但这就是幽古山脉的现状,弱肉强食本就是山地丛林的法则,只是相比于人类环境,这里要显得更为直接,也更为红果果。 半响后,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上,簌簌轻响,一只手掌蓦地凭空出现,小心的将枝杈拨开,先是极为谨慎的观察下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动静后,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具巨蟒尸体上面,一声无奈长叹, “唉,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不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吗?这下好了,不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害得我又要重新转移布置陷阱……”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叶席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那是因为这里正是他布置陷阱的地方,没错,方才那只翅膀被折断的野鸡是他丢在那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勾引曾在这里活动过的雪斑黑豹过来。 这也不是叶席的初步尝试了,事实上眼下这个下午,并不是他进入幽古山脉后的当天下午,而是次日下午,也就是说他已经埋伏在这整整一天一夜了,光丢出去作诱饵的野鸡都逮了十余只,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该来的血斑黑豹始终不来,不该来的却是来了一大堆…… 如方才蛇吞野鸡,狐狸杀蛇的类似场景,叶席其实已经见过多次了,区别只是对象不同而已。当然,像刚才那只貌似可爱、实则可怕的纯白狐狸是不多见的,大多只是些普通野兽而已,但无论是什么,都足以破坏叶席精心布置的陷阱,并逼得他不得不另找地方了。 没办法,野兽吃东西都不怎么讲究,往往会弄得血刺呼啦的,还不懂得擦嘴善后。比如眼下这具被开了几个血窟窿的巨蟒尸体,叶席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量嗅觉灵敏的野兽寻着味儿摸过来。如果还留在这,那就不是守株待兔,而是被山间野兽给瓮中捉那啥了。 从这也就能看出来叶席这用野鸡勾引的法子,其实多少是有点不靠谱的。 因为无法做到精准控制,若是勾引来普通野兽那还好,再去别处布置陷阱就行。但若是引来如方才那只纯白狐狸级别的,那就等于是先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没错,那只狐狸很恐怖。叶席虽是认不识,也没敢多瞧几眼,但就看它那极具人性化的伪装表情,叶席就能确定那定是妖兽无疑,而且应该还是灵智开启、级别颇高的那种。否则不会只是轻嗅几下,就差点把吓出一身冷汗的叶席给挖了出来…… 但危险归危险,叶席还是会继续这样做,因为这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快捷勾引雪斑黑豹的方法了。 时间不多了啊……叶席暗叹口气,滑下大树,也没去管那巨蟒尸体,径直在周遭不起眼角落转了圈,收回许多诸如绳索、箭枝等东西,随即抬手感受了下风向,转身向上风处大步走去…… …… 地理环境缘故,但凡是深山大泽所在,夜幕总是要来的早些。 眼下这里尤其如此,西方残阳尚在发挥着余热,阵阵薄纱轻雾便已在山林间悄然升腾、漂浮、弥漫,很快便连织成绸缎。再等真正到了傍晚时候,这里已然陷入一片晦暗,几乎瞧不见丈外事物。 这种景象在次日上午来临之前不会削减,反而会愈加浓重,至于月华星光,因为参天蔽日的树林遮挡缘故,是完全照射不进这里来的,这也便就是幽古山脉这一名字的由来。 而这样特征明显的环境,直白点说就是飞禽走兽的天堂,人类的禁区。 好在这对于叶席来说影响不大,因为他有能夜视的行字诀,倒是不用担心会出现一进入晚间就直接抓瞎的尴尬境地。 依靠着枝杈树干,叶席一边凝视着远处空地上咕咕低叫的野鸡,时不时扫视四周,一边掰碎手中面饼,混着壶中清水缓缓咽入腹中。 不得不说,这幕是有点悲催的,明明是有抓野物的技术,也有烧烤的手艺,但到头来自己却是在啃无滋无味的面饼,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的讽刺感觉。 察觉到了这点,叶席也是不由自嘲摇头,想想自己这一夜带一天半内的所作所为,竟然特娘的都是给这里的野兽做好人好事了——直接将肉送到嘴边,海底捞的服务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咧咧嘴,都道好人有好报,怎么到我这就尼玛不灵了呢? ……雪斑黑豹啊雪斑黑豹,你有胆倒是出来给小爷瞧上一眼啊,要不爷出去给你瞅瞅? 好吧,身为名老猎手的叶席,耐心自然是有的,但奈何时间不等人啊,两天假期眼看就要过了,但任务目标雪斑黑豹却迟迟不见踪影,这又让他如何不急? 也不知是否是冥冥中有股神秘力量听到了这里的急切召唤,就在叶席郁闷腹诽间,远处一阵簌簌轻响忽得传来。 叶席耳朵下意识动了动,老猎手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这声音来源不是过往山风,而是一个体型不小的生物,正踏着野草朝这边急速靠近。 轻轻抓起一旁硬弓,叶席的神情显得很平静,不见一丝喜色。 这不是装的,因为类似这样的状况已经发生多次,先开始叶席还抱着希望,后来也就只剩下失望麻木了。 没脾气,幽古山脉里面的野兽实在太多,想要守株待兔恰巧守到雪斑黑豹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至于四处走动大范围寻找,那概率更低,而且还要面临着撞到其他妖兽的危险。 这事只能看人品。 心如止水间,远处一道迅疾暗影瞬间冲入叶席夜视视野当中,随意瞧去,距离还是太远,瞧得不甚清楚,只能在来者身上瞧见些许白白花花的圈点,呵,斑点狗嘛…… 不出所料的失望摇头,正要压下手中长弓,动作却是一滞,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啊……斑点?斑点! 卧槽! 蓦地一个激灵,叶席霍然转头,再次眯眼瞧去。 向着这里奔来的东西,速度无疑是极为惊人的,就在叶席这来回来转头,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对方竟是已经横掠十余丈距离,进入一箭之地。 这距离足够瞧得清楚。 身姿矫健,体型若大猫,黝黑全身布满着大小不同的古钱状雪花白环……这特么不是雪斑黑豹又是什么? 终于是将你守来了! 按耐住心中激动,叶席迅速调准箭枝方向,直指远处空地上的野鸡。 以雪斑黑豹的骇人速度,纵使以叶席的箭术,也没有把握在对方奔跑中射中。还好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看那豹子的行进方向,必然是冲着野鸡去的,而只要它敢捕食就必然会有所停顿,这也就是叶席的最佳出手时机! 十丈、五丈、三丈…… 夜色遮掩下,那全速奔跑的雪斑黑豹就好似会缩地成寸的法术一般,乍闪乍逝,如果不是身上的雪花白环太过扎眼,真如微风拂过一般,毫无痕迹可供肉眼捕捉。 来了! 叶席双眼忽的暴起精芒,吐气开声,搭箭满弦,只待雪斑黑豹身形稍顿间便立刻松指射出。 然而就在叶席定定目光注视下,那雪斑黑豹一路狂奔,奔过林间空地、奔过野鸡身旁、奔入前方树林,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树杈上,作引弓射雕状的叶席定格着炫酷身姿,半张嘴,眨了眨眼,瞧着雪斑黑豹消失方向的晦暗暮色,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发……发生了什么……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发……发生了什么? 看着终于等来的雪斑黑豹,却头也不回的狂奔路过。这一刻,叶席的心情是崩溃的,你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叶席现在真想追上去拉住那只雪斑黑豹,然后运用能与兽类沟通的者字诀,和它坐下来好好聊聊。 讲道理,那么大只野鸡,我都帮你绑好了放在那,动动嘴就能吃到,这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不是吗?但你现在这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选择无视是几个意思啊? 还好,没等崩溃了的叶席将这与送羊入虎口无异的危险想法真正落实,耳朵又是一动,自方才雪斑黑豹来时的方向,再次听到了些许动静。 下意识转头,就见团不含一丝杂色的白球,以不比雪斑黑豹稍慢的速度,同样向这边急速奔来,一边跑着,还一边不时转头向后张望——正是下午见到过的那只纯白狐狸。 怔了怔,叶席恍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不由更是郁闷。 一前一后,两只妖兽同时全速狂奔,这当然不可能是吃完饭出来遛弯赛跑玩。若是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场追杀,雪斑黑豹是落跑者,这也就解释了方才它为什么不停下来吃掉野鸡的疑问了,正忙着逃命呢当然顾不上吃…… 明白过来后,叶席再望向那只奔到近前的纯白狐狸,持弓双手都是气的发抖。你特么已经坏我一次好事了不够吗,回头还要再来祸祸我一次? 得要说叶席心底还勉强存有一丝理智,主要是下午那条黑皮巨蟒的凄惨下场犹在眼前,否则真保不准气怒攻心的他,会干出放箭射狐狸的举动来! 无声摇头,看着来到眼下林间空地的那只纯白狐狸,叶席缓缓放下长弓,恨不能仰天长叹,此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 没错,叶席认命了,真的,同时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下次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鬼啊…… 就在叶席无语怨念间,变故再生,但听破空呼啸,数道黑色火球蓦地凭空出现,迅疾砸在林间空地之上,轰然大作,热浪袭人,排排熊熊黑焰冲天而起,好似道坚固栅栏般瞬间竖起,恰好是把即将掠过林间空地的纯白狐狸给堵了回去。 “叽叽……” 纯白狐狸反应极快的往后滚了几滚,险险没被烧到,但当它重新站起来时,却是不由叽叽怪叫,很是慌乱的样子,有心想越过火墙,却好似对那黑色火焰极为忌惮,稍稍犹豫了下,便迅速换了个方向。 然而未等它奔出空地,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又是数道黑焰火墙将它逼了回来。这次不用它再换方向,火球砸下,又是一条路被封死。唯一没有被封住的,便是它来时的方向。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站在不远处树杈上的叶席先是一愣,随即便下意识半蹲,小心观察着场中局势,惊愕之余看着火墙内无路可走的惊慌狐狸,又不禁心下暗爽。哈哈,让你卖萌,这下遭报应了吧…… 这时, “小东西,你还想跑到哪去?”淡漠中性嗓音徐徐传来,沙沙声响,一道身着披风的修长身影踩着枯枝腐叶自晦暗夜色中缓步踏出,同时也堵上了空地的最后一个方向。 站定,披风掀开,一架约莫两尺高的笼子落在地上,砰,只听那沉闷落地声响,便就能判断出这笼子绝不是木料边框材质,应是由纯金属铁料打造,坚固异常。 也正是因为这取笼子的动作,让一旁叶席趁机瞧清楚了来人,披风内,淡灰皮甲着身,薄纱遮面,倒是看不见容貌,只能瞧出对方身型骨架颇大,几与男子无异,但叶席能判断出来这该是个女子……好吧,这是废话。因为胸口处隆起的曲线波澜摆在那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小东西,我知你已开了灵智。自己进去吧,亦或者,我把你打晕了再丢进去!”一指铁笼,修长女子对着狐狸淡声说道,强势姿态一览无遗。 “叽叽!” 狐狸只是毛发纯,又不蠢,自然不可能自己傻傻的走入牢笼。事实上它很聪明,先是迟疑着向笼子缓缓走去,做足了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又无奈被人逼迫的可怜样子,但在靠近几步后却是忽的暴起,爪刃弹出,宛若离弦之箭般向蒙面女子当头抓去。 千万不要小看这秀气爪刃,那被破开了好几个血窟窿的黑皮巨蟒能证明这点,若是这一爪抓实了,那蒙面女子就不是毁容不毁容的问题了,而是要直接陨命当场。 但是不等爪刃靠近,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却先一步探来,一声轻笑,“呵,就知道你这小东西不会老实。” 五指撑开成爪,稍稍一晃,数道黑气便从指尖弹射而出,纵横交错,密集蛛丝网一般罩向袭来狐狸。 小脑袋一矮,那狐狸反应确实灵敏,干脆利落的躲开了蛛丝黑气,随即合身前冲,瞬间从蒙面女子手旁蹿过,加速奔逃。 很显然,什么爪刃攻击那都是假的,从这唯一能突围的方向逃跑,才是这奸诈小狐狸的真正意图。 “调皮,给我回来!” 蒙面女子见状嘴角微撇,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对小狐狸的算计也很清楚,只是调转手臂,那数道黑气便如活过来的藤蔓似的,延绵伸长,呼吸间便缠上了小狐狸后腿,往回拖曳。 能看得出来蒙面女子并没有想伤到狐狸的意思,应该是想抓活的,所以此前瞧来颇为可怖的黑焰手段弃而不用,转而用这种威力稍弱一筹的黑气骚扰捆绑。 “叽叽!”小狐狸明显是急了,怪叫一声,立刻转身挥爪,瞬间便斩断了缠来黑气,但速度却不可避免的顿了下,抓住此机会,周遭密密麻麻黑气顿时蜂拥而来。 “叽叽、叽叽!” 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小狐狸的爪刃确实骇人锋锐,只需随意挥出便可轻易斩断袭来黑气,但奈何后者数量实在太多,斩之不尽,断之不绝,且即使是被斩断了眨眼间就可恢复重连,于是短短几息后,小狐狸便被团团围住,困在一个极为狭小的范围内。 “既然不老实,那就先给我睡上一会吧。” 淡淡嗓音,一根手指忽的破开重重黑气,出现在措不及防的小狐狸脑门上方,屈指一弹,砰,极为标准的一记暴栗,不断挣扎的小狐狸顿时双眼一翻,萎顿倒地。 “卧槽……” 不远处树杈上,叶席见到这幕不由无声张嘴爆了句粗口,小狐狸的恐怖实力他可是亲眼瞧过的,反正叶席自讨对上后绝无幸免之理,但现在落到这蒙面女子手里,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被拿下了,这又令他如何不惊? 而就在叶席下意识估测起蒙面女子的修为境界时,望向场中的视线蓦地一花,好似有什么东西忽然闯入。空地上,正准备俯身捡起小狐狸的蒙面女子,眉头也是一皱,遮面薄纱轻动, “咦?” 呼的风啸,蒙面女子身后,一道山猫似的身形临空跃来,点点白光乍闪乍逝,正是方才那最先落跑的雪斑黑豹。 生性残忍的它去而复返,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救小狐狸,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雪斑黑豹应该只是想复仇杀人,毕竟谁被追的这么狼狈都会有些火气 不得不说,这雪斑黑豹在丛林中确实是天生的猎手,一直隐而不发,出手就是抓得最好时机,正是趁着小狐狸昏迷、蒙面女子又稍稍懈怠的时候,果断飞扑突袭! 事实上它也几乎是成功了,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它前探双爪已经抓裂了蒙面女子身后的披风,然而在撕拉一声后,它整个身躯却是蓦地穿过了碎裂披风,片片碎布中,合拢双爪抱了个空。 镜花水月一般,蒙面女子身影再次出现时,已是到了它背后,一掌拍出,砰,凄厉惨嚎,还未落地的雪斑黑豹再次临空飞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向不偏不移,正是朝着叶席所在地方狠狠砸来。 “我擦?!” 瞬间躺枪的叶席,看着此行的任务目标急速飞来,投怀送抱,也不知是该惊喜好还是惊吓好,下意识闪身避开,轰的一声,几人环抱古树顿时簌簌震颤发抖,片片树叶纷纷坠落。 “呃……” 略微呆了下,匆匆扫了眼空地上静立看来的蒙面女子,又霍然低头看着撞树跌落的雪斑黑豹,叶席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呛啷脆鸣,果断拔刀,纵身跳下劈砍。 之前叶席设想过无数种与雪斑黑豹照面厮杀的场景,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眼下这种颇具戏剧性的方式。但不管怎么说,叶席现在都已别无选择,雪斑黑豹就在眼前,而他也已彻底暴露,这已经不是完成任务的事情了,而是如果不能灭杀对方,那他自己这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噗—— 居高临下的一刀深深剁入土中。 雪斑黑豹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变态,虽然被撞的不轻,但靠着本能反应,还是避开了叶席这十拿九稳的必杀一刀。当然这里面也有叶席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跳下劈砍的原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总得有缓冲反应时间。 好在叶席的忽然出现,也似乎是让雪斑黑豹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撤步后退,而不是挥爪上前攻击,否则只这一个照面,叶席就得陷入危险境地。 第一回合较量,算是菜鸡互啄,双方各有失误、互相衬托,维持了个平手。 随即的第二反应就看出差别来了,叶席作势一挥刀劈砍,然而下个动作却是拔腿就跑。雪斑黑豹被唬了下后,应是被彻底激怒了,怒啸一声,纵身飞跃追赶。 林间空地,蒙面女子双手环抱肩膀,看着朝自己这边狼狈逃来的叶席,不由轻挑眉毛,晒然一笑。 倒也不怪她做出这等轻视表情,因为叶席现在的举动,真的像是要寻求她庇护,或者干脆就是祸水东引,居心不良。 而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亦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在蒙面女子看来都是幼稚的,这里可不是有所约束的城镇,而是管杀不管埋的幽古山脉,在这里还想要得到搭救,那基本就是妄想。 不过随即蒙面女子就是凝眉,因为叶席虽然是朝着林间空地奔来没错,但具体方向却不是她这边,而是一旁靠近空地边缘的地带,也就是到了这时,蒙面女子方才注意到那里有只簌簌发抖的野鸡…… 侧身飞扑,紧跟着再来一记熟练的懒驴打滚,在那不断扑来的雪斑黑豹攻击下,叶席现在是真的狼狈。 实事求是的讲,这也不是叶席预想中的交战方式,傻.逼才会一上来就与野兽近身肉搏呢,他又不是人猿泰山,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擅使工具。按照叶席预先的完美设想,是要先拉开距离用弓箭进行远程打击,等将对方射成刺猬后,再行靠近补刀,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嘛。 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蒙面女子的一掌,将任务目标重新送回到他面前,也令他陷入了颇为尴尬的境地。 好在除了弓箭外,叶席还有其他后手,否则他这次就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接暗器!”翻滚中,叶席蓦地暴吼挥手,好似在抛洒着什么。 雪斑黑豹当然是听不懂人话的,不过它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见状下意识便是侧身跳开。然而下一刻,看着狡猾人类的空空手掌,以及双方又被短暂拉开的距离,自觉智商被调戏的雪斑黑豹更是大怒,再度挥爪扑来。 “接暗器!” 又是一声暴吼,但这次雪斑黑豹没有避让,它也似乎是赌对了,因为面前这个大大狡猾的人类并没有洒出什么暗器,而是无缘无故的挥刀斩向身旁一株藤蔓……傻了吗? 唰,藤蔓断裂,旋即嗖嗖嗖,劲风呼啸,因为临空扑来而身在空中的雪斑黑豹完全无法避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支袭来箭枝,一一钉入自己身躯,噗噗噗,凄厉长嚎,血花绽放! “唉,你说你是不是傻!都说有暗器了,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1章 黑炎罗刹女 “唉,你说你是不是傻?都说有暗器了,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这当然是套路得逞后的风凉话了,嘲讽意味溢于言表,可惜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雪斑黑豹听不懂。 不过没关系,未等话音落下,叶席已经果断踏步挥刀反攻。 话语听不懂,那刀总认识吧? 这玩意雪斑黑豹还真就认识,也晓得厉害,奈何被突如其来的数根箭枝正中身躯,打横飞出的它,此时就是想躲也躲不得,只是依靠本能尽量偏开脑袋要害,随即就看着那袭来弯刀唰的斩下,狠狠劈进前爪肩头, “嗷——” 凄厉兽嚎夹杂着快刀入肉的噗嗤爽利声,腥臭血水霎时喷溅。 从某种角度来说,造物主确实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扇门,就不会给你开窗,给了迅疾如风的速度,就不会再给铜墙铁壁的防御……世上从不存在完美的事物,如果有,那一定就是你瞎了,还未发现缺陷之处而已。 这道理同样适用于眼下这只受伤咆哮的雪斑黑豹,它的速度、爆发力确实极为恐怖,但相应的防御就弱上许多,周身只有皮毛,没有坚固鳞片以及多余脂肪,自然也就挡不住刀砍箭戳。 一击得手,叶席没有丝毫贪心,抽出弯刀就是个翻滚撤退,好似被砍的是他一样。 而即便叶席表现出貌似要点到为止的意思,但双眼血红被气疯了的雪斑黑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去管流血不止的肩头伤口以及仍插在身躯一侧的贯穿箭枝,怒吼一声,锋利双爪探出,再次飞跃扑来。 叶席起身站定,瞥了眼脚旁半死不活的野鸡,又抬头眯眼,嘴里快速又低声的念叨着,“体长半丈,完全舒展开来再加小半丈,弹跳距离三丈半,总计杀伤距离四丈出头……算上伤势影响缘故,零头抹掉,差不多就是四丈……这个抛物线,完美……” 像是忽然疯了,看着携带风雷声势急速扑来的雪斑黑豹,叶席非但没有做出任何闪躲动作,反而是挺直腰背张开双臂,好似要来个跨越种.族界限的亲密拥抱,笑容灿烂,“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崩吓卡拉卡——” 话音落下,砰的一声,扑到近前的雪斑黑豹蓦地消失不见,尘灰弥漫,取而代之的是个忽然出现在平整地面上的漆黑深坑! 这当然是叶席先前布置在这陷阱,这也是他为什么执意要向这边退来的真正原因。只不过他先前还以为这些陷阱不会再派上用场呢,没想到绕了个圈子还是用上了,真是时也命也! “嗷嗷嗷——” 连连惨痛哀嚎,这是放置在坑洞底部的削尖木棍起作用了,叶席此行任务是猎杀,而不是捕捉,如此在陷阱设置方面自然不会留手。 落井下石的时候到了,叶席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坑洞旁边,刚一举起弯刀,一道白点黑影便不出所料的蹿了上来,那自然是雪斑黑豹,不过现在的它已完全不见来时威风,周身歪歪斜斜插着数根箭枝木棍,血窟窿遍布全身,鲜血淋淋,瞧来甚是凄惨狼狈。 不愧是妖兽啊,这样的伤势都弄不死……如此感慨着,叶席下手却是不慢,豹头刚出现在坑洞边缘,立马当头就是一刀,“下去吧你!”噗嗤,又是一声凄厉长嚎,雪斑黑豹再次坠落坑洞,惨叫连连。 砰砰砰,趁人病要人命。守着洞口,高举弯刀的叶席,就像是在玩一个叫做打地鼠的游戏,只要雪斑黑豹敢冒头就是一刀剁下,也用不着费心去瞄准什么要害,哪怕是用刀背,只要将对方砸下去就成。 如此循环往复,雪斑黑豹就算是再强也不可能扛得住这等伤害,更何况它还不擅防御,只是几个回合之后,那震天长嚎就显得不再那么中气十足了,呜呜咽咽的,好似只濒死野狗。 但叶席当然不会因此就起什么多余同情心,这里可是幽古山脉,在这里同情的意思几与作死无异。 约莫半分钟后,林间空地重新恢复夜间寂静,看着不再冒出豹子头的坑洞,叶席缓缓放下手中血迹弯刀,不是所有妖兽都像纯白狐狸那样狡猾的,事实上大多数妖兽与普通野兽并没什么区别,杀戮才是主旋律,它们捕猎依靠的也不是智慧算计,而是本能,最多再加上以往经验。 所以现在这雪斑黑豹不再冒头,那便基本就代表着它已经死了或者离死不远了,并不用担心耍诈什么的,它还没那个脑子。 不过此行任务虽是完成,但叶席却完全顾不上兴奋,更不敢跳下坑去取妖丹。只是暗暗松了口气,便迅速提刀转身,默然看向不远处蒙面女子,全神戒备。 凡事就怕以果导因,叶席现在敢肯定对方早就发现了他,否则以对方弹指敲晕纯白狐狸的恐怖实力,想要一掌拍死雪斑黑豹应是不难,没必要将后者送到他身边来。 而且这蒙面女子是不可能知道他有接取猎杀黑豹任务的,也就是说对方这举动居心不良,不但是想要逼出躲在暗处的他,还想借助雪斑黑豹顺手弄死他。 当然话说回来,这也怪不得对方狠心,毕竟谁知道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的叶席是想做什么呢。 那蒙面女子正将昏迷的小狐狸装进铁笼,从这点来看对方的意图似乎与叶席类似,都是来幽古山脉寻妖兽麻烦做任务的。不过随即对方并未选择立刻离开,或者有下一步更激烈的动作,而是拍拍手掸去灰尘,抬头向这边看来。 这时叶席才发现对方的遮面薄纱已经消失,应该是在方才雪斑黑豹的突然袭击中丢失的,确实是个女子,约莫二十大几岁的成熟女子,五官面部线条有些硬朗,尤其是那两条长眉,利如飞刀,总体看来算不得漂亮,但英气却是十足,有种别样的中性魅力。 叶席在打量时,那女子同样也在上下打量着叶席,随即一边从怀中重新掏出副黑纱遮住面容,一边淡声开口:“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还不算纯熟……你是印术学院的学员?新一届的?” 叶席闻言不由一愣,他方才劈砍雪斑黑豹的刀法架势,确实就是几天前里斯特所教的西方刀法,但对方是如何认出来的? 定了定心神,试探性反问道:“你识得这刀法?你也是印术学院的学员?” 所谓出门在外,小心为上。目前敌我身份不明,叶席当然不可能傻到什么都明说。毕竟如果对方是与学院有仇呢,那他不就躺枪了嘛。 “呵,还挺谨慎。”对于叶席的防备姿态,蒙面女子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下,便扫眼四周,忽得淡声道,“出来吧,你们还想藏多久?” 叶席一怔,随即便霍然转头看向四周,依旧是晦暗暮色、薄纱轻雾,以及在这笼罩下显得怪模怪样、阴森可怖的树木石块轮廓。 没有人应声走出,也没有丝毫响声动静。但叶席神色却不由得渐渐凝重起来,不知何时,周遭环境变得异常寂静,静的听不到任何一声虫吟鸟鸣,这本身就代表着不正常。 叶席迅速反应过来,没猜错的话,对方应是方才趁着他与雪斑黑豹战斗时,悄悄摸过来的……特么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里又是什么古怪地方?不就是想杀个妖兽嘛,至于要闹到开会那么严重?什么东西都上杆子往这凑? 见周遭毫无动静,蒙面女子微一皱眉,冷然挥手,呼的声一记黑焰火球打出,急速跨越十余丈距离,砸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呼哗,也不知那黑焰火球到底是何等印术,端得霸道。只一接触树木,便瞬间燃起熊熊黑色火焰,顷刻间便将整棵歪脖子树木覆盖笼罩,蓦地, “啊——”凄厉惨叫,一具人形火焰从树上跌落下来,慌张就地翻滚,应是想要灭掉身上黑焰,然而尚未等他翻滚几圈,便连人带树彻底被诡异黑焰吞噬,短短几息间惨叫消失,只留下两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焦炭黑灰。 卧槽! 叶席见状不由张了张嘴,随即又是紧抿。蒙面女子这印术与他的火信印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的,都是将人化为灰烬。不过从细致处瞧来又有所不同,火信印是单纯火焰灼烧,因此见效甚慢。而这黑焰火球则不同,没看错的话燃烧只是表象,真正具备杀伤作用的是附带的腐蚀效果,类似化尸粉那样的邪异印术。 这位大姐不是善人……不着痕迹的移开几步,叶席迅速在心中做出判断,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印道小白了,会用如此阴损印术的,多半不是啥正经门派出身的好人。再从眼下这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举动来看,应该就是行事狠戾的邪魔修印师没跑了。 “六哥!” 那火人化为灰烬后,周遭顿时响起数声悲愤吼叫,“该死,老六死了!”“我他娘杀你全家啊!” “这黑焰印术……别动手!谁也不许动手!” 嘈杂间,周遭树上草后蓦地出现十余道身影,隐隐将叶席他们所在的林间空地团团围住。 当先进入场中的是个手持弩弓、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气质瞧来甚是阴鹫,不过现在却是有些慌张模样,双手高举下压,急声安抚着周遭情绪激动的众人。 不用说,这自然是从酒馆跟到这的白毛鹫了。在稍稍压住场中局势后,白毛鹫颇为忌惮的站在空地边缘,不再靠近,向着蒙面女子一拱手,语气略显干涩:“得罪了,可是黑炎罗刹女当面?” 黑炎罗刹女五字一出,好似有什么神秘魔力,场中气氛顿时为之一静,死静! 唯有叶席一边暗自戒备着,一边有些莫名其妙的扫视四周,就见那些方才还义愤填膺叫嚣着为死去同伴报仇的十余人,现在却都是怔怔看着蒙面女子,神情隐有畏怕恐惧,一些把持弩弓指来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蒙面女子看向白毛鹫:“你识得我?” 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小人哪有这天大机缘识得真人,只是听过些许真人威名罢了,如雷贯耳、如雷贯耳!”这中年男子从岁数上看肯定是要比蒙面女子大的,但言语中却是一口一个自称小人,态度摆的相当低微恭敬。 不过那唤作黑炎罗刹女的蒙面女子却貌似不甚领情,淡声问道:“你们埋伏在这,所谓何来?” 白毛鹫迟疑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叶席:“不敢隐瞒真人,不知这位和真人的关系是……” 叶席闻言心中不由一动,警惕感瞬间大升。 “不认识。”蒙面女子干脆回道。 “那就好,不认识就好。”白毛鹫长松口气,像是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直接一躬到地,“误会,方才的事都是误会,我们兄弟无意惊扰到真人,罪有应得,万望真人海涵。” 态度很诚恳,但话语就有点没道理了。事实上方才的情况不是他们惊扰到蒙面女子,而是蒙面女子直接施以辣手,干脆利落的杀掉他们同伴。不过周遭十余人闻言却是齐齐默然,也就是默认,对此说法没有丝毫意见。 如此一怂到底的谦卑架势,似乎让蒙面女子也没了继续追究的想法,也不与白毛鹫再行说话招呼,只是俯身拎起装有小狐狸的铁笼,便径直跨步向外走去。 哗啦啦,挡在蒙面女子行进路线上的几人,均是匆匆闪身让开道路,如避蛇蝎。 旋即,在目送蒙面女子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再也不见后,周遭齐齐就是十余声大喘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意味。 抹去额头冷汗,重重吐了口吐沫,“真特乃乃的晦气,竟然会遇上这煞星……老六死的冤枉,这仇没法报了。” 目光惋惜的瞧了眼那摊焦灰,白毛鹫摇摇头,转过头来将视线放在叶席身上,神色有些复杂,“知道吗,就是因为你,我们兄弟十几个今天差点全部栽在这!” 一边不着痕迹的扫眼周遭,叶席一边皱眉回道:“我似乎并不认识你们?” “没所谓,我们认识你就行了。”话落,白毛鹫干脆一挥手,“夜长梦多,兄弟们,做了他!” 擦——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2章 开了挂的RMB玩家,怕不怕? 擦—— 叶席一向认为,任何事情的发生结果,都是应该有征兆,有源头的。 比如方才那白发之人忽然问起他与蒙面女子的关系,这个就是征兆,比较隐晦的危险征兆,所以叶席当时就做好了警惕防备。 但防备归防备,当亲眼看到对方果断挥手下令弄死他时,叶席在震怒之余,更多的还是茫然。 就像他与对方唯一所交流的那句问话——我似乎并不认识你们? 都不认识,又谈何结仇? 这个就是没有征兆源头的事了,也叫无妄之灾。 两世为人,叶席经历的场面事情自也要比常人多些,好的坏的都有,荒谬奇葩的也见过不少。但如眼下这种莫名其妙就直接要人命的,还是不多见的,简直特么就是一群神经病嘛…… 好在肚子里虽然装了满腹疑问,但叶席手脚却是不慢,不等那发号施令的白发男子手臂挥下,当即便手掐印诀,蹿向左手边空地边缘密林。 那里有两名皮甲身影阻拦围堵,看着叶席直直朝这边冲来,两人反应极其相似,均是后撤半步,瞬间抬起手中弩弓。窥一斑而见全豹,只从这一个简单合理的应对举动,也就能看出这些人都是老油子,经验很丰富,会不会印术不知道,但至少都是个合格的优秀猎手。 自信心也很充足,右侧稍显年轻那人嘴角还撇了撇,显然对叶席这垂死挣扎的举动很是不以为然。 几乎不见瞄准,果断扣动扳机,弓弦震动,嗖嗖刺耳尖锐呼啸! 是单发弩,不是连发弩,箭枝准头不错,一支射向面门,一支则是直奔叶席胸膛正中而来。 也就在这时,一圈淡淡金芒凭空出现在叶席身躯周遭,宛若坚固铠甲。不消说,这自然是金信印了,随着战斗经验逐渐丰富,叶席现在与人动手时,基本已习惯了先开个金信印压压惊。 不得不说这是个良好习惯,金信印刀剑不侵,只要开启,就不用担心在乱战中被流失憋屈射死的可能。 但不知怎的,眼下在开启金信印后,叶席心头警铃蓦地长鸣,体内好似有一道轻微电流从后背尾椎骨逆流而上直贯脑际,整个人瞬间打了个激灵,想也没想,砰的一声蹬地扭腰,强行逆转卸去前冲势头,下意识向一侧躲去。 叶席这一临时反应不可谓不快,瞬间避开了射向面门要害的箭枝,但袭向胸膛的那根就不好躲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袭来箭枝,一头撞在外围金芒铠甲之上, 噗,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金属刺狠狠扎进数十张叠在一起的光滑水亮油皮纸,闷哼一声,一触即破,箭枝轻易就穿透了金信印防御,进而钉入左边腰腹,贯穿,留在外面的尾羽犹自颤抖不停。 怎么会…… “哈,反应不错。不过知你是名修印师,但拿身躯肉体硬接破印箭可不算聪明……哦,不好意思,忘记你是个雏儿了。”似是猜出了叶席此时心中疑惑,后方白毛鹫摇头失笑,“难怪了,你是没听说过破印箭?” 叶席确实没听过,但只听这名称,也就能猜出这种箭是专为修印师而准备的。放在眼下,也就更能说明这十余人,确实都是奔着他而来的! 一声不吭,意识到这点后,叶席也不去管那贯穿腰腹的箭枝伤口,手中蓦地再掐兵字诀,一脚蹬在地上,整个人好似离弦之箭般再次迅猛前冲,瞬间便拉近了几丈距离。 “小心!” 尽管因为不知破印箭的厉害,叶席上来就吃了个大亏。但白毛鹫等人显然并未因此就麻痹大意,也不可能会那样想,困兽尚且犹斗,百足之虫还死而不僵,更何况是修印师? 但他们还是小瞧了叶席的瞬间爆发,尤其是没想到在他们看来是个雏儿的叶席,在先手受伤之后却丝毫不显慌乱,反而是像个久经战阵的老江湖,几乎不见停顿便悍然发起反击。 等到那两人听到高声示警,手头弩弓箭枝只装填到一半,但凄厉弯刀已抵身前,其中一人果断大喝一声,“退!”直接后仰翻滚,狼狈却有效的闪躲开来。 另一名稍年轻者就没这好运气了,不是说他反应不够快,实际上比起示警后方才做出规避动作的同伴来,他要闪得更快,奈何叶席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他闪身后退,叶席就踏步再进……如此锲而不舍并没什么其他缘由,本就是一半对一半的概率,追谁都是追。若是非要个理由的话,或许就是因为方才这位撇嘴轻视的动作,给叶席留下了点印象,因此下意识就要先砍死他…… 从这点也就能知道,人啊,还是低调点好。装.逼是要不得滴,很容易就会遭报应。 比如眼下这位,有兵字诀速度加成的叶席,自是轻而易举就迫近了对方。后者见甩不脱,反应倒是迅速,果断扔掉弩弓,反手就抽出腰间两根短戟,横封招架。应该是打着谨守门户、拖延时间的意图,好等周遭正朝这边快速赶来的同伴合围,再一举擒杀叶席。 得要说这想法是没问题的,也显得足够自信。因为这看似很美好的意图成功的前提,便是他能够拖住叶席,且时间越长越好。 而事实上会用短戟这种奇门兵器的,手头多少都是有点活的,这人也便就是如此,他很自信凭借着自己在短戟上面的造诣,抗住眼前这个雏儿十余回合攻击不成问题。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唰的就青了…… 不仅仅是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反应在外表脸上的关系,还因为那当头劈来的弯刀上,覆盖着的厚厚一层青光。 毋庸置疑,那是真气外露的光芒! 这招像是力劈华山,又像是硬伐大树的弯刀刀法,实在算不得高明,那手持双戟者自诩至少有数十种方法能格挡开来这招,后续还能想出数十种的顺势反击路数……但这些都只是徒劳,也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真气加成的弯刀,让他这对由普通铁料打造而成的双戟怎么挡? “你特娘的……”噗嗤爽利声,宛若刀入豆腐,覆盖着真气的弯刀果是轻易就斩断了横封双戟,随之一起被斩断的,还有短戟后方的半边脑袋,“……耍赖啊……” 最终那人还是吼出了这声怨气十足的控诉。 再从那剩余半边脑袋上犹自瞪目的表情,是能看得出来他是死不瞑目的。好吧,这搁谁身上也都不会服气,相当于一个内功绝顶,剑法出神入化的高人,在与人擂台决斗时,这边剑势刚一摆开,就被对面一个无名小卒拿着火铳给瞬间放倒了……这特么不是欺负人吗? 身为当事人的叶席则没有多大感想,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感想,拜托,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谁有空听你一个死人叨逼叨、叨逼叨的?事实上叶席都没听清楚对方在临死前说的什么,便再次挥刀扑向不远处另一名正拿着装填好弩弓,朝他指来的皮甲身影。 知晓了这破印箭厉害的叶席,当然不可能再傻傻的硬撞上去,身形微侧,划出道不规则的前冲弧线轨迹,不断拉近彼此距离。 对方很老道,显然是清楚他对于叶席的唯一威胁,便就是手中的破印箭。所以在没把握确定射中叶席后,他索性就一直隐忍不发,同时向着来援同伴处快速靠近。 这样做无疑让叶席很是难受,心下也不由暗骂,特么都是从哪冒出来的老油子,一个个都精明似鬼……大致目测了下双方距离,叶席咬咬牙,果断一改行进路线,直冲而去。 对方反应很快,见状瞬间抬起弩弓,手指微动,作势就要扣动扳机。 叶席没躲,身躯微弓宛如奔马,速度不减,双眼死死的盯着指来箭枝,夜视助力下,他甚至是清晰看到了箭头处几抹好似符文的诡异弯曲凹槽。 顿了顿,并没有熟悉的尖啸破空声,箭枝依旧静静的待在弩弓之上。 这是佯攻,对方只是在吓唬叶席,逼迫叶席做规避动作。不过他显然没想到叶席竟时会这般大胆,或者说是这般精明,玩了手漂亮的双重心理博弈,就赌他不会射出箭枝。 现在轮到对方难受了,叶席没上当,他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是没逼迫到叶席,反而是让叶席趁机追到了近前。 似有些慌了,箭枝不由微晃——就是现在! 叶席双眼蓦地爆出抹慑人精芒,急速行进中霍然一个静止侧身避让,嗖的尖啸,一道凛冽劲风瞬间从脸侧穿过,忍不住眯眼,刮得脸庞都是阵阵火辣辣刺痛。 哈,躲过去了! “该死,快射箭!”这是已经赶到近前的白毛鹫,其实别看说来繁琐复杂,实际上从叶席突围那刻起到现在还没过去十五息,但就是在这么短短时间内,白毛鹫已经损失了一名精英兄弟手下,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息还要再少一名。 白毛鹫很清楚,没了破印箭在手的手下,在正儿八经的修印师面前就是一扇任由宰割的猪肉,所以他见状急忙下令放箭,意图就是要逼开叶席,救下那名手下。 但没等他这一命令被立刻执行,叶席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准确的说是蹿到那名手下身后,一掌印在后背之上,在对方噗的一声喷出大口血液临空砸向白毛鹫等人时,还不忘补上一刀,抹过那人后颈。 实际上叶席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因为那人在空中就被同伴嗖嗖袭来箭枝,给彻底射成了个刺猬。 “老三!干、干尼娘!” 目眦欲裂的看着那名兄弟手下砰得砸落在地,寂然不动,白毛鹫再不复方才淡定从容模样,一指叶席乍闪乍逝的逃跑背影,跺脚嘶吼,“给我追,我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其实不用白毛鹫下令,那还剩下的十余名手下已经自发的追了上去,面色均是铁青,显然都是对叶席恨之入骨。然而未等他们追出几步,但听一声尖锐呼啸,一名身着皮甲身影蓦地如遭雷击,临空飞跃暴退,进而重重摔落在地。 在他的眉心处,钉着根完全没入的羽箭! 追赶脚步不由都是一顿,十余人看着那名死的不能再死的兄弟同伴,都是副愕然模样,有人讷讷相询,“哪来的弓箭……” 白毛鹫下意识抬头看向箭枝射来方向,也就是方才叶席跑路的方向,这时哪还能看到叶席身影,再一打量周遭环境,身旁是稀疏林木,背后是无遮无拦又亮堂堂的林间空地,神色不由就是大变:“不好,大伙快散开,就地找掩护!”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破空尖啸,又是一具飞退栽倒的尸体,依旧是眉心,在这晦暗不明的暮色下,这些羽箭竟好似长了眼睛似的,精准的可怕。 特么的,终于是轮到老子了,方才你们貌似玩的很开心嘛……不远处,一棵古树背后,持弓射箭的人当然是叶席,不要忘了,他本来就是带弓箭来的,只是因为此前蒙面女子忽然将雪斑黑豹拍了过来,这才让他不得不舍弃弓箭,选择近身搏杀。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的敌人不再是妖兽,而是一群老油子人类。叶席方才选择的突围方向可不是随意选的,正是冲着弓箭处去的,尤其是在得知对方手里有能伤害到修印师的弩箭后,叶席更不犹豫,果断寻回弓箭反击。 而对于一个老猎手来说,只要一弓一箭囊在手,又是熟悉的山林野地环境,那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更何况在成为修印师后,叶席五官又得到了大大加强,变得更为敏锐细致,不夸张的说在感知范围内,任何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别想躲过他的耳目,如此又何谈眼下这些身高几尺的汉子? 更更何况,不要忘了,在九字真言的辅助下,叶席可是有夜视能力的,也就是说在当下这个环境内,他能轻易看到对方,但对方却完全看不到他…… 这代表什么? 若是打个比方,将这看做是个游戏,对面白毛鹫等人是普通玩家,而叶席就是那RMB玩家,还是开了全图外挂的RMB玩家,你告诉我这还怎么玩?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3章 一箭双雕 嗖—— “五哥!” “回来,老五已经死了!散开、快散开,这小子箭术有些邪门……” “只是普通木杆羽箭,没啥穿透力,大伙护住要害躲到树后面去。” “右前方向,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闭嘴!别冒头,他在故意勾引我们出去反击……” 话音未落,“老大快趴下!啊……” 晦暗暮色,幽秘深林。惨叫声、警示声,慌乱呼喊声以及风动林叶的簌簌响动等等,此起彼伏,好似在演奏一场颇为复杂深奥的大型交响曲。 在这曲子中,主旋律仍是那熟悉的声声若催命的破空尖啸,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场中局势已完全颠倒过来,猎人与猎物身份也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调转。 其实白毛鹫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在察觉到叶席箭术邪门精准,又发现眼下地形于己边很是不利后,就急声令一众手下各自散开,找寻掩体,寻隙反击……如此反应可算是应对得体,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不是我方不给力,奈何敌方有高达啊! 当一个RMB玩家节操尽丧,毅然决然的选择无耻开挂时,那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玩家来说,无疑就是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白毛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温热脸颊,掌中殷红一片。这不是他的血液,而是来自于身旁仰面栽倒、微微抽搐的手下兄弟,也就是昨天那个差点被叶席发现的灰衣青年。方才正是后者及时一把推开了他,否则那索命羽箭就不是插在灰衣青年身上,而是钉入他眉心了。 “鹞子……” 呼吸短而急促,那灰衣青年明显已处在濒死之际,一只手紧紧拽着白毛鹫衣摆下角,一只手勉强抬起指向后方,但刚抬到一半,便就摔落在地,双目痛苦圆瞪,彻底寂然不动。 虽未言语,但肢体意思无疑已是表达出来,那就是叫他们快跑。 然而在面无表情的覆上灰衣青年双眼后,白毛鹫转头环顾,眼角却是不由抽动几下。 跑……往哪里跑呢…… 此时的林子诡异寂静,在射杀了鹞子后,便就没有羽箭再行射来。这是因为还活着的人都是躲到了树木石块等掩体后面,五六个人的样子,好似鹌鹑般缩头夹颈、抱着弩弓紧紧蜷缩成一团,隔着几丈距离都能感受到恐惧紧张情绪。 除开他们外,剩下的另一大半兄弟手下,便就是躺倒在掩体外面的尸体了,姿势不一,但死亡方式却高度统一,不是被羽箭钉入眉心,就是被直接贯穿心脏要害,准头分毫不差,一击致命! “特……特娘的……” 白毛鹫心底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完了,这由十余名兄弟手下组成的队伍也完了。 不是因为招惹到修印师的关系,实际上这样的买卖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修印师在别处凡人眼里,或许是高高在上、无人敢惹的存在,但在这里,在类似白毛鹫等人这样的队伍眼中,其实与寻常妖兽并没多大区别。 只要操作得当,配合默契,一群训练有素的普通凡人完全可以推倒一只妖兽。同理,在有破印箭这样大杀器在手的情况下,弄死一名修印师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有时弄死一名修印师要比弄死一只妖兽来的简单,而且前者收益也远远大于后者,只要弄到一枚印币,卖到黑市去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如果运气好点,再搞到一把印器什么的,那就是真正的发了。 这就是危机与机遇并存的道理。 当然,敢打修印师的主意,白毛鹫等人无疑也是做好了时刻直面死亡的准备,这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也谈不上后悔。 哦,或许也有那么一丝悔意,那就是先前在没能当场瞬杀叶席后,按照以前的规矩,白毛鹫是该果断带领手下兄弟放弃撤退的。修印师毕竟是修印师,一般情况下,他们的出手机会其实只有一次,一击不中那最好就是明智放弃,否则会有被逐个击破的风险。 但是白毛鹫当时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因为先入为主的雏儿观念误导了他的判断,再加上叶席当时已经被破印箭射中受伤,似乎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成功的样子……正是这样的错觉,害了他以及他的队伍。 …… 白毛鹫的判断没错,他们确实是完了,只是短短十余息后,便就是道熟悉破空尖啸瞬间打破了这短暂寂静,随之一同被打破的,还有一名白毛鹫手下的脑袋。 躲在掩体后面也没用,因为这根精准羽箭来自侧方,遮挡物完全起不到效果。 很显然,叶席在悄无声息间改变了进攻方位。 嗖嗖嗖,剩余几人见状几乎是下意识的扣动扳机,急啸弩箭瞬间射向羽箭来时夜幕方向,但除了簌簌穿林打叶声外,再没任何异常动静。 这也是正常的,长弓的射程本来就比弩弓远,而且如果这样纯拼人品的瞎蒙预判都能射中的话,那叶席也活不到今天,早就喝水呛死了。事实上在这轮弩箭后,又是一根索命羽箭,瞬间便打碎了几人心中不多的侥幸幻想,依旧精准的可怕,再次带走一条生命。 “四哥……我草泥马的,有种出来跟我正面单挑!” “老八回去!” “滚出来啊!”就在这时,一名肌肉虬结的魁梧大汉蓦地从掩体后面奔出,手提厚背长刀,径直走入无遮拦的林间空地,向着四周怒吼咆哮,“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种的……” 嗖的尖啸,一声闷哼,咆哮立时为之一顿,魁梧大汉僵硬转头,就见身后一道熟悉身影静静趴伏在块掩体青石上,稍稍探出的脑袋被一根犹自震颤的羽箭直接射穿,那是方才唤他回去的同伴…… 双眼瞬间血红,“我艹你……”又是一声刺耳尖啸,目标依然不是魁梧大汉,而是一名悄悄从掩体后面溜出的身影,这人倒是聪明,只可惜是小聪明,以为有那鲁莽的魁梧大汉做靶子,不会有人发现他逃跑,但他又哪里知道叶席是开挂的,夜视视野下,除非他会遁地,否则离开掩体就是个死字。 至此,场中还剩下的活人,除了魁梧大汉,也就是白毛鹫了。 “我……” “算了老八,别骂了。”白毛鹫神色黯然的从掩体后面走出,两手空空,靠近大汉后摆手道,“我们兄弟几个又不是输不起的人,不过一死而已,莫要平白让人看低了我们。” 说罢向着周遭暮色虚一拱手,“这位真人,我们认栽了,出来聊几句吧,你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盯上你不是吗?” 寂静片刻,“为什么?”叶席确实是想知道其中缘由,不过并没有现身出来,声音也显得飘渺不定,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毛鹫闻言微一挑眉,摇头失笑:“只是聊几句而已,让我们不至于死后做个糊涂鬼,而且现在这局势……真人用不着这么小心吧?”话落摊开双臂,示意坦坦荡荡。 魁梧大汉也在一旁大笑讥讽:“哈哈,老大你还是不要与他多费口舌了,这就是个没种的鼠辈!” “哦。” 淡淡嗓音,似是应承,随即就是熟悉的刺耳尖啸,仿若死神镰刀当空挥舞。 空地上,两人嘴角笑意瞬间凝滞,瞳孔急剧收缩,充斥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讲道理,白毛鹫的要求真得不算过分,魁梧大汉虽然嘴是贱了点,但方才更难听的话都说过,叶席也没杀他,那现在自然就更没有下杀手的道理了……可以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叶席都没有出手的理由,但他偏偏就是出手了。 白毛鹫身形微动,似乎是想要闪躲,但未等腿脚抬起离地,前方魁梧大汉的脖颈便蓦地炸裂开来,四溅血水中一抹寒芒乍闪即逝,噗——白毛鹫再次体验了遍温热血水洗脸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无法再去抬手擦拭了,因为穿透而过的箭枝,同样贯穿了他的脸颊脑际…… 砰砰,一前一后干脆栽倒在地,一箭双雕! 几乎就在同时,“呼……”长长松气声,右侧十余丈外树后,脸色苍白如纸的叶席按着弓箭走出。并没有立刻去往林间空地,而是绕了个圈子先进入一旁密林,逐一将散落一地的尸体检查了遍。 眉心、脑袋中箭的只是略略扫视,心脏中箭的则俯身探查脉搏,感知呼吸,确定无一遗漏、全军覆没后,叶席方才步入空地,来到白毛鹫与那魁梧大汉尸体身旁,终是忍受不住,在尽量不触动腰侧破印弩箭的情况下,手臂撑着地面缓缓瘫坐下来,又重重吐气。 “艹!” 忍痛大口喘息几次,眼角余地扫到什么,叶席侧身探手,一拨白毛鹫那被魁梧大汉压住的右手衣袖,咣当轻响,一把小型精致手弩掉了出来,其上装填的正是那带有诡异凹槽符文的破印箭! “呵……” 这把弩弓藏得不可谓不隐蔽,即有衣袖遮掩,又有魁梧大汉身躯阻挡,就算是凑近都未必能发现。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它想要发射出去,唯有先行穿过魁梧大汉的身躯……难怪方才白毛鹫一直想让叶席出来,如果叶席真的傻乎乎现身的话,那很有可能就会在措不及防下,被这忽然穿过魁梧大汉身躯的破印箭给射中! 到时被一箭双雕的就不是他们,而是叶席与这魁梧大汉了! 连自家兄弟都算计,这白毛鹫的心肠不可谓不毒辣! 然而在撇嘴轻笑后,叶席神色却是平静,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后怕。 算计再毒辣,不成功都是白搭。 事实上叶席也根本就不会给他这样的算计机会,开什么玩笑,现世那么多的影视作品不是白看的,补刀的重要性以及死于话多的种种反面教材,比比皆是,如此一来,叶席又怎么会去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直接远程一箭狙死,爱谁谁吧…… 既然已经伸手了,叶席索性在白毛鹫与那魁梧大汉两人身上摸索了遍,后者除了几许碎银外身无长物,前者身上的零碎东西倒是不少,还有几张大面额银票,不愧是做老大的,身家就是丰厚。 笑纳是一定的,不过不是现在,叶席在零碎东西中挑出枚寒光森森的小刀,确定无毒后,深吸口气,低头挑开浸染大片血水的外衣,眯眼观察了下,手腕连抖,点点细碎刀光下,片片血肉便从疮口周遭处自行脱离落下。 这一过程,叶席面色如常,双眸恒定,持刀的手也异常平稳,好似那些被剐下的血肉不是出自他自己身体一般,一直到疮口周遭被挖出个凹陷血洞后,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探手抓住箭枝尾羽,发力外拔, 噗—— “恩!!!咳咳、咳咳……” 一声闷哼,一道血箭,连声剧烈咳嗽,旋即像是忽然打开了隐藏在身体某处的阀门一样,豆大汗珠瞬间遍布叶席前额双鬓,唰唰如雨下,顷刻间便打湿了半边身子,竟好似比淌出血水还多。 “不疼……恩,一点都不疼……” 如此重复喃喃,自我催眠似的,扔掉小刀,叶席探手入怀,取出时手中多了枚枣木印,“还好我早有准备……” 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自打上次巷道搏杀差点没能活着回来后,叶席无论去哪里都会随身携带几枚枣木印,防的就是这种忽然受伤情况。 然而在将枣木印迅速贴上后,未等叶席长松口气,眉头就是一凝,微光闪过,凉气依旧清爽,这代表着枣木印在发挥着治疗效用,但实际状况是那些凉气只停留在伤口表面,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了,根本无法深入疮伤内部。 破印箭? 只是稍稍一想,叶席瞬间就锁定了关键所在,枣木印没问题,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那破印箭上,这玩意有古怪! 也就在这时,一道劲风霍然迎面袭来,淡淡中性嗓音,“试试这个。”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4章 悲催的刮地皮 “试试这个。” 劲风袭来,叶席顺势抬手抓住,摊开,是个青釉瓷瓶。这种规格的小瓶,一般只用来装药,拨开木塞里面果然是小摊黄色粉末,宛若细沙,隐隐散发着奇异药香。 抬头,是那个蒙面女子,叶席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先前对方虽看似离开,但其实一直待在空地周遭林内围观,也没有故意藏匿,白毛鹫等人发现不了她,但同为修印师的叶席是能感知到她方位的。 “谢谢!” 实事求是的讲,这蒙面女子不似善人,不但所施印术极为阴毒,行事风格也好不到哪去。方才白毛鹫等人要对叶席下手的意图,她一定是能看出来的,但当时她却毫无阻拦之意,一句轻飘飘的不认识就撇清了关系,显得极为冷漠。 而现在尘埃落定,两败俱伤之际,她又忽然选择现身出来,个中凶险也就可想而知。 但叶席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颔首礼貌致谢,随即便将瓷瓶中的淡黄药粉,干脆倒在伤口之上……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忧的,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方恐怖实力修为摆在那呢,若是真有杀心,那即便是毫发无损,叶席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对方手中躲过这劫,如此又还去担忧作甚? “咝——” 也不知这淡黄粉末究竟是由何种药材研磨制成,方一洒下,叶席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伤口处火辣辣的剧痛,洒盐似的身躯狂震不已。不过只是几息间的难熬,等这霸道劲头稍稍过去后,伤口感觉便平缓许多。 也许是因为叶席这番坦然态度,让蒙面女子瞧来有几分欣赏顺眼,淡声介绍道:“这破印箭名为暗器,实则是种不入流的印器,材料特殊,外加上雕刻在箭身的阵法符文,对真气有极强的克制穿透效果。以前这东西只在修印师之间流传,算是个把玩物件吧,因为它作用有限,只对低级修印师有偷袭效果。高级的破印箭当然也有,不过数量有限,比较罕见,总体说来是个鸡肋般的存在。不过……” 轻摇头,“也不知是何时,这东西连带着制作工艺逐渐传入俗世凡人手里,随即就被大规模制作出来。有时休说是低级修印师,就算是一些大印师、灵印师境界的小高手,大意之下也很容易在箭下殒命……你算是反应比较快的,没被击中要害,不过但凡被破印箭所伤地方,都会残留些诡异能量,紊乱真气,这是箭枝材料本身自带的效果,用一般手段很难治愈,唯有用这种黄星藤所研磨出来的粉末涂抹,方才能快速消除。” 蒙面女子介绍话落,叶席腰腹伤处的剧烈反应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心中不由大定——既然是给的对症良药,而不是封喉毒药,那大致就能肯定这黑炎罗刹女此来并没有杀心了。毕竟这世间神经病还是不多的,先救人再杀人的奇葩想来也不会太多。如此,他这条多灾多难的小命,也终于算是保住了。 这样想着,叶席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心中一动,再次取出枚治疗外伤的枣木印贴在伤处,这时清爽凉气毫无阻挡的便就进入疮口内部,蠕动愈合,短短十余息后,原先血肉模糊瞧来颇为狰狞可怕的伤口,就奇迹般的好了个七七八八。 “恩?这是疗伤印器?”叶席取出枣木印时并没有避开,蒙面女子自是将随后的治疗过程尽收眼底,以她的眼光,自然能瞧出枣木印的不简单,不由讶然问道。 “算是吧,不过只能治疗普通外伤疾病,用一次就完了,我唤它作枣木印。”叶席随口答道,随即收拾了下衣服,起得身来,面向蒙面女子按着伤处郑重躬身,再次道:“谢谢前辈援手之恩,晚辈必不敢忘。” “你已经谢过了。”蒙面女子淡淡道,“你我之间也无恩怨交情,用不着称呼我为前辈,唤我罗刹女,或者魔女妖女便可。” 魔女妖女……叶席暗自咧嘴,也不知是该夸对方自知者明好,还是装作听不见好,迟疑了下,索性什么都不称呼,直接含糊带过,摇了摇头:“意义不一样,方才是谢赠药,现在是谢先前警示救命之恩。” 这话听来有点绕口,但也确实不假。先前如果不是这蒙面女子一语道破,直接逼出了埋伏的白毛鹫等人,打乱了后者的计划,那随后的结果就真的不好说了。 要知道以有心算无心,本来就是件成功概率颇大的事情。外加上白毛鹫团队专业的人员配置,多次猎杀修印师的经验,以及那对于低级修印师效果显著的破印箭……可以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叶席都没有幸免之理,实际上对方只需要躲在暗处,一轮箭雨偷袭齐射,叶席恐怕就得直接躺尸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叶席确实是该郑重致谢这黑炎罗刹女。 不过对于他的感谢,后者只是不置可否的轻点头,随即就忽然问道:“你是新一届印术学院的学员,天地玄黄,哪个班?” 这问题先前初见时蒙面女子就问过,不过被叶席给敷衍过去了,现在自然没了隐瞒必要,点头回道:“黄印班。” “废材班?”这黑炎罗刹女似乎对印术学院很熟悉,一口就叫出了黄印班的别称,随即再次打量了下叶席,有些惊诧的样子,“这届新进学员这么强吗?以你的身手都只能入黄印班?” 注意,她说的是身手,也就是实战搏杀能力,而不是境界修为。这两点是有区别的,身手好的人不一定修为高,同理,修为高的也不一定在实战搏杀中就强。 在这两点中,蒙面女子显然是更重视前者,也就是实战搏杀能力。而叶席方才在林中冷静反杀白毛鹫等十余人的举动,她无疑是有全程看到的,言语中也能听得出来几分欣赏之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叶席会被分到有废材班之称的黄印班,明显有些不能理解…… 耸耸肩,这问题叶席无法回答,因为分班是学院的事情,他做不了主。 “呆板的规章制度。”瞧了瞧叶席的面容年纪,蒙面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撇撇嘴,露出几分不屑意味,随即便开口道,“你刚才说要报恩?” “呃……” 好吧,叶席迟疑了。 这真的不能怪他不地道,实在是这蒙面女子太直接了。大家都是东方人嘛,讲究含蓄的,所谓大恩不言谢,随便说说的客气话咋就当真了呢?再者说了,如果你要我以身相许怎么办,难道我还能答应你么?恩,这点看在身材的份上,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 蒙面女子自然是不知叶席心中龌蹉思想的,否则后者还能否好好站着都是个问题,也没在意叶席不甚地道的迟疑态度,摆手就道:“记着,你欠我一份人情,若有需要以后我会去学院找你的。” 说罢也不管叶席这个当事人同不同意,扬手背身、干脆跨步离去,霸道强势性格一览无遗。 望着那道修长身影再次消失在了晦暗密林,叶席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特么的让你嘴贱,提什么救命恩情啊,这下好了,又是一笔人情债…… …… …… 入夜,石狮沟街道。 不起眼小酒馆中,柜台后方,郭第依旧在擦拭着他那心爱高脚杯,就像往日所做的那样,似乎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手头擦拭动作也颇为敷衍,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算上刚才送走的那位普通客人,他今晚已经一连算错三笔酒帐了,钱倒是亏得不多,重点是这个行为,想想他的另一个身份绰号,‘刮地皮’,那这问题无疑就显得相当严重了。 郭第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问题,眼神便更为涣散,他在回忆,回忆上次出现这种状态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很快他就想起来是在几个月前,那天他同样心神不宁,总感觉在自己身上会发生点不好的事情,后来果不其然,一只不知从哪蹿出来的野猫,跳上柜台,打碎了他的心爱高脚杯…… 是的,郭第手中的杯子原来是有一对的,拜那只野猫所赐,现在就只剩下这一只了。 想到这里,郭第手头动作不禁就是一抖,警惕转头四顾,看了下柜台周遭,确定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俯身从柜台下方取出个锦盒,准备将杯子放进去藏好,也就在这时, 叮铃铃,酒馆半掩木门被推开。 郭第下意识抬头瞧了眼,正待收回视线时,目光瞬间一滞,砰的脆响,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从指间滑出,磕在柜台边缘,落在脚旁,碎了一地,溅起流光点点…… …… “掌柜……掌柜的?” “恩?啊,哦……咳咳,客人晚上好,来瓶什么酒?” “你的手在流血。” “呃……杯、杯子!” 一声惨嚎,一阵动乱。 片刻后,无聊点指敲着柜台的叶席,看着掌间裹着伤布、愁云惨淡一脸晦气的掌柜走来,不由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一只杯子而已,用不着这么苦大仇深吧,怎么像死了亲人似的…… 深吸口气,“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让客人你见笑了。”顿了顿,郭第看着眼前这张两天前刚见过的熟悉青涩面庞,那个雏儿,勉强挂上职业笑容,“我记得你,怎么了,活不顺利?还是想获取更多的任务信息?” “哦,不是,我是来交任务的。” “交、交任务?” 叶席点头,随即就迎着郭第的愕然目光,从怀中掏出个黑色褡裢,倒出一枚淡青色的椭圆珠子,以及十余只犹带土腥气味的残月爪刃。 “按照任务要求,这就是雪斑黑豹的妖丹、爪刃,品相完好,一个不差,掌柜你检查下吧……掌柜的?” 看着目光直勾勾瞧来、好似在神游物外的郭第,叶席有点郁闷了,什么情况,上次来不还好好的吗,才两天不见,这么快就老年痴呆了? “对不起。”郭第再次露出个歉意笑容,有些干涩,随即就俯身将视线投在妖丹爪刃之上,状似认真检查,但只扫了几眼,便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叶席,准确的说是看向叶席手边,“客人你这个钱袋……很别致啊!” 微顿,定定看着那黑色褡裢上由丝丝金线绣成的活灵活现鹰首,再问,“恩,哪买的?” “别致吗?”叶席没有注意到郭第眼中的复杂之色,翻了翻那黑色褡裢,随即道,“哦,这是在路边捡来的。” “捡来的……” “是啊,捡来的。”确实是捡来的没错,不过不是在路边,而是在山里,在白毛鹫的尸体上。抬头看着郭第目不转睛的样子,叶席想了想,干脆将褡裢推了过去,“掌柜如果喜欢的话,那送你了。” “不……咳咳,谢谢,还是不用了。”再次瞧了眼那再熟悉不过的钱袋子,郭第收回目光摆手道,“客人还是自己收好吧,我觉得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是吗?那就借掌柜你吉言咯。” “呵呵,好说好说……”像是决定了什么,郭第微微吸了口气,伸手将桌上妖丹爪刃归拢,“东西没问题,我收下了。哦对了,差点忘了,也怪老朽我老眼昏花,抱歉,当时誊抄这雪斑黑豹任务时抄错了,酬金其实不是两枚印币,而是四枚。” “四、四枚?”这下轮到叶席结巴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就是狂喜。 特么之前谁说夜倾城没好人的?出来瞧瞧,都来瞧瞧,什么叫良心好人、什么叫职业操守!就这个行为,颁个诚信经营的锦旗不过分吧? 一把抓住郭第手掌就是猛晃,“掌柜的,啥都不说了,我以后只要接任务,只认准你这家!” “呵呵,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 祖宗,我叫你小祖宗还不行吗,真的,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去别家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5章 世人皆言修道好 谁人能明其中苦 次日,原先的黄宅,现在的城南金斗医馆。随着后院处一声欢喜叫喊‘开饭咯’,热热闹闹的一天便于此正式拉开序幕。 由于橡树道五熊孩子的搬进,这往日里略显平淡的餐饭时间,自是免不了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撒手,大哥看中的包子你也敢抢,懂不懂江湖规矩!” “可我们现在不是不混了吗……” “就是,大家都是在医馆帮事的,凭什么你二秃就能多吃?昨天我还比你多拉到两个病人呢。” “吆喝,怎么滴,你们这是要合伙篡位啊!二秃也是你能叫的?来来来,放下包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哎哟,大姐头你敲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论江湖规矩,我是你大姐头,敲打你还需要理由吗……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呵呵,没什么……” “大姐头我听到了,他在说好男不跟女斗。” “没没没,我真没这样说,大姐头你把铁勺放下听我解释啊啊啊……锅!子!我跟你没完!” …… 喧嚣、嘈杂,甚而是听来有点令人头脑发胀,但却也蕴含着些许属于一个乐闹大家庭的温馨意味。 宅院里许久没这样热闹了,黄老医术世家出身,算是个大户人家,虽然现在破落了,但一些养成的规矩习惯还是在的,食不言寝不语那是基本要求。不过现在看着打打闹闹的二秃几人,黄老却未呵斥阻止,反而是坐在主位上捋着胡须,眯眼乐呵呵瞧着,一副兴致颇高的模样。 叶席表现的也很淡定,淡定的拿来引起这场纷争的源头,那海碗里最后一个包子,好整以暇的送入嘴中……一群熊孩子啊,为了个包子至于吗,少吃个又不会死,真是的…… 用完这场不算太平的早餐,叶席就准备上学去了,不过出门时却被追来的小姑娘给拉到一旁巷道,小脸稍显郑重,张口就道:“出事了。” 叶席见状一愣,不由也是紧张了:“你把病人给瞧死了?” 前面交代过的,每天的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叶席是要待在学院里的,没什么特殊情况不可能出来。那这段时间坐镇医馆,拿枣木印给人瞧病的自然就是果梨小姑娘了,当然黄老也会在一旁看顾着,按道理来说是不该出事的…… 果然,小姑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药材收购的问题,原本商定好的向医馆供给药材的贩子、采药人,这些天先后与我们断了联系。” “价钱问题?” 果梨先是点头,随即又是摇头:“是价钱问题,但没那么简单。昨天我去找了个相熟的采药人,他一开始还颇为不好意思的躲我,后来偷偷告诉我最近这片来了个药贩,也在向他们收购药材,而且价钱比我们出的高……采药人嘛,都是些苦哈哈,但凡有一技营生手段,都不至于去山里搏命采药,如此自是谁给的钱多,药材就给谁。” 叶席了然点头:“你怀疑是上次过来试探的,那桂什么医馆的人在从中作梗?” “桂杏医馆。”果梨没有否认,继续道,“我叫人打听了,收购药材的贩子是生面孔,不是我们这片的人。而且他什么药材都收,不像是个正经买卖人。” 目标明确,就盯着供给金斗医馆的采药人,且什么药材都收,毫不挑拣,那几乎就是摆明的有猫腻了,也不怪小姑娘怀疑。 如此想着,叶席神色倒是平静,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好大惊小怪的,价格战而已,正常商业竞争手段,这样的事情他前世见得过了……若有所思的向宅院瞧了眼:“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爷爷知道,至于二秃他们……”小姑娘撇了撇嘴,“我吃饱了撑的告诉他们,就会惹麻烦。” 叶席赞同点头,这事确实不能让二秃几人知道,否则这几个胆大包天的熊孩子,能直接上门去砸人家医馆。 “行,这事我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应对?” 小姑娘倒是没有怪叶席这干脆一推六二五的甩手掌柜风范,当然兴许也是习惯了,撇嘴道:“还能怎么应对,去远些地方再找些新的采药人收购药材呗,我就不信他们能跟着我走遍夜倾城。” “哈哈,好主意,有志气,那先就这么应对着吧。最近这几天也让大家都小心些,我估摸着对方应该还会有后手。” “废话!行了,我就是告知你一声。你去学院吧,我要回去忙了。” “……”这大东家做的,太特么伤自尊了…… …… 好吧,小姑娘的语气虽然还有待商榷,但意思无疑已是传达到了。 还是那句话,这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而已,不说这边还没有证据确定捣乱者是那桂杏医馆,就算是确定了,当面锣对面鼓的也不过就是扯皮费口水而已。 小姑娘显然也是清楚这点,所以只是通知下叶席,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小姑娘毕竟不是二秃他们,早熟的她很理智,知道暂避锋芒的道理。 这也基本就是叶席的想法,当然你要说是有恃无恐也没错。毕竟若论正常商业竞争,不是瞧不起这个类似封建社会时代的商业手段,也不是针对谁,但在竞争更为激烈的现世都算是小有成就的叶席,只想摊开双手表示,你们真的都是辣鸡! 而且不要忘了,这医馆附近可是有人时刻盯着的,叶席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做得太过分,否则这事若是传到血刀堂黄济怀的耳里,那结果就不好说了,混.黑.道的可不跟你讲什么正常不正常的商业竞争道理,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大佬女儿的复杂关系,真闹起来,可以说最后能留条命那都是人家大度了…… 医馆的事暂且不提,且说叶席这边来到印术学院后,并没有立刻去往黄印班,而是继续踩着石梯,直接来到了四楼,也就是导师所在楼层。 里斯特可不像是个会早到办公的主,所以这个时间点门自然是关着的。叶席也没有意外,直接选择守在门外。 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叶席可不想再撞到上次那尴尬一幕,索性就早点来。 叶席的判断没错,大约在距离九点还差十分左右的时候,里斯特身影方才在阶梯转角处姗姗来迟出现,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走路姿势,睡眼惺忪,舒展胳膊打着哈欠,一看便知其昨晚夜生活很是丰富的样子。 而对于这个奇葩导师,叶席早已无力吐槽,只当没看见,迎上去招呼道:“导师早。” “早……咦!是你小子?”随意挥手回应,走过两步,里斯特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一脸无奈的叶席,眨眨眼,笑了,“哈,不错啊,竟然活着回来了。来,走两步给我瞧瞧,身上没缺什么零件吧?” 叶席嘴角抽动几下,深深长吸了口气,勉强止住心中一口盐汽水喷死对方的强烈念头,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谢谢导师关心,我身体无碍,是来销假的。” “哦,那个之前你向我打听的雪斑黑豹,弄死了?” “弄死了。” 掏钥匙的动作微微一顿,里斯特再次上下打量了眼叶席,挑挑眉:“可以,这么说你购买秘籍心法的印币也凑齐了?” 叶席拍了拍腰间,那个绣有金丝鹰首的鼓鼓囊囊褡裢,重重点头。 “那就进来吧,我给你开批条。” 不管这里斯特的行为作风如何奇葩,但至少有一点是值得称道的,那就是说话算数。进入房间后窗帘都没拉开,就直接先拉开桌子抽屉,取笔,写条,盖印,一气呵成,最后递给了叶席。 “谢谢!”接过那张轻飘飘的批条,叶席先是在手中捏了下,似是确认,随即略显小心的放入怀中,贴身收好。抽手时触碰到左胸口,隔着内衫,依然能清晰感觉到里面的嘭嘭急促跳动。 好吧,两世为人,叶席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不知怎的,叶席这时忽然想到了班上的同窗学员,那些发须斑白的老者,如果他们也有自己这样的机缘,能在年轻时就有印术学院这个去处,那想来就不用蹉跎那么多年的光阴了吧…… 世人皆言修道好,谁人能知其中苦? 暗自感慨了番,叶席对着里斯特躬身,行礼,再次认真道:“谢谢导师。” “用不着谢我,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不在意摆手,里斯特微微顿了下,想起什么忽然道,“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做黄印班的助师?” “助师?”叶席闻言不由一愣,这名词他倒是听过,只不过是在现世,比如助理工程师、助理会计师什么的,但在这里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辅助导师与学员,在其中做一些类似联络、协调的事情,活比较轻松,自然是没钱拿的,每一届每个班都会有。恩,我们黄印班学员的大致情况你也看到了,年纪普遍比较大,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若是让他们来做这个助师,我倒是省心了,但班里必定会缺乏进取竞争气氛,这是我所不愿看到的。所以助师这个身份,只能从你们几个年轻人里面选。” 里斯特说的很详细,不但是解释了助师的作用,顺带着还解释了为什么会选择叶席的缘由。 这不就是班长嘛……叶席很快就理会了助师的概念,不过听里斯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两者之间似是有些区别的,并不是现世学校班级里面的班长。助师的权威还没那么大,也没有谁管理谁的说法。想也就能知道,大家都是修印师,都是成年人,说不定年纪阅历还比你大、比你广,如此又凭什么因为你是助师就听你的呢? 当然要说成为助师后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远的不说,近的就人际关系这一项,能拉近与导师之间的距离,这点就足以令人心动了。 不过叶席在沉吟了会后,还是轻轻摇头:“抱歉,导师。” 要说他一点都不为此动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叶席也是真不能做这个助师,因为这很可能会占据他许多课余时间,而修炼提升境界以及医馆赚钱赚学费等等,容不得有丝毫马虎懈怠,所以他只能选择拒绝。 见叶席摇头,里斯特似乎早有所料,并没有遗憾强求,也没有去询问其中缘由,只是轻点了下头,就挥手让他离开了。 叶席对此没有多想,既然是拒绝了,后悔也不是他的风格,揣着批条心情大好的下到二楼,走向黄印班门口。 两天不见,同窗还是那些同窗,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要明显亲密许多。此时的黄印班,已经不再是初开学时那个见面不打招呼的冷清班级了,气氛相当热烈,没等跨入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 同样是笑着走进教室,叶席看着秦瀚冰几人正聚在自己座位旁,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兴致很足的样子,便凑近道:“大家好啊,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咦,叶哥你来了。”几人转过头来,很会来事的潘胖子当即从坐位上让开,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听说你这两天请假了,干啥去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好帮帮忙什么的。” “哦,家里出了点事,已经解决了。”叶席敷衍带过,随即就不由愕然挑眉,“叶哥?这是什么称呼,我们年纪差不多吧?” “哈哈,他小子在拍你马屁呢。”秦瀚冰笑着摇头,接过话题,“也怪我前天说漏了嘴,将你印师初阶的修为说出来了,这潘二一听可不得叫你哥了?” 潘胖子被揭穿也不觉得尴尬,嘿嘿笑道:“瞧秦哥你这话说的,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我这声哥叫的已经占便宜了啊。” “哈哈,你小子……” 一阵笑闹,随即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你们在聊美女?”叶席闻言不由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教室前面。之前说过的,黄印班里面是有女子的,不过除开一个老妪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外,年轻的就只有两人。 一个脸有菜色明显出身白丁,身材也极为瘦弱,应该是营养不良,实在谈不上什么美感。另一个倒是会打扮,家庭不错的样子,但只看那用浓重胭脂都遮掩不下去的雀斑痕迹……咳咳,好吧,这两人相貌至多只能说是普通吧。 这也叫美女? 啧,口味有点独特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6章 可以,这很阿Q! 女人,是男人永恒的聊天话题。 当然,后者对于前者来说也是如此,只不过要在后缀加上个之一,因为她们还会聊漂亮衣服、精致妆容、炫丽首饰等等。 在这点上,修印师与凡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比如眼下秦瀚冰三人,从他们随后的解释话语当中,叶席终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口中的美女,不是指的同班那两名年轻女子,而是另有她人。 原来在叶席请假的这两天,秦瀚冰几人连同着黄印班其他学员去上了个大课。 所谓大课,也就是现世大学里面很常见的那种教学方式。因为都是些通用课程,每个学员都要学。如果放在各自班级内单独教学,那无疑是降低效率,也大大浪费了导师资源。不若将几个班级学员集中起来,放在一间宽敞教室内听课……这便就是大课。 这种教学模式,让同届不同班的学员产生了交际,也让秦瀚冰几人趁机见到了那名美女。 根据他们的描述,叶席有了个大致印象。首先美女的名讳不详,只知道姓林,这是潘胖子无意间从对方同班学员口中听来的。其次这位林妹妹很漂亮,这也是一定的,毕竟美女嘛。再者这林妹妹的性格心地很好,温柔善良……这应该就是查无实据的猜测了,因为秦瀚冰几人根本就没接触过对方,其中的内在逻辑大致就是长得漂亮的,肯定也坏不到哪去…… 好吧,看脸这种事情在哪都有市场的,看开点就好了。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这美女出自地印班。 虽然学院在分配新生学员班级这上面,是有点操蛋的。但不得不说从总体来看,这种分配方式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如叶席这种意外情况只是个例,并不具备代表性。 实际情况,也就是为众人都接受的看法,就是每个班级都代表着一个等级层次,两两之间存在沟壑,且很难跨域。而黄印班与地印班之间的距离,那就不是沟壑那么简单了,中间还隔着个玄印班,大抵就只能用峡谷来形容了…… 距离产生美,更何况是从下往上看。在秦瀚冰等几个学渣眼里,那林妹妹本就长相出众可人,如今再加上个不可企及的学霸光环,那自然就更了不得了。 听着几人言语介绍,叶席不禁也有点好奇,这是废话,美女谁不想看呢?就算明知不会属于自己,养养眼也好啊…… “嘿嘿,叶哥心动了吧。”得要说这潘胖子确实挺会瞧人眼色,一副我懂的样子,挑眉嘿笑道,“不用急,今天的课程是印器理论,是节大课,很快我们就能看到她了。” “是吗?那我真就得好好见识下咯……”被看破心思叶席也不尴尬,显得很坦诚。朋友嘛,总得要有几个相同兴趣爱好才能算是结识。不过未等他再行调笑几句,教室内却是忽得一静。 门口处,里斯特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依旧是准时准点的踏着学院关门钟声。 学员们见状迅速回归到自己位置上,正襟危坐,方才的谈笑风生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不得不说,做导师做到里斯特这份上也算是没睡了。几天下来,彼此陌生的学员们都是熟识了,但与里斯特的关系却还依旧停留在两天前,与叶席没请假前几无任何变化。 当然了,里斯特对此显然是不在意的,扫视了圈教室,最后将视线目光投到叶席这边来,伸手一指:“秦瀚冰……是叫这个名字吧?对,就你,跟我出来下。” 看着秦瀚冰先是怔怔的指了指自己,随即一头雾水的起身跟着里斯特走出门外,潘胖子愕然转头:“什么情况?秦哥怎么犯到那假长毛手里了?” “假长毛?” 潘胖子理所当然道:“西方人叫长毛,那他这明明是东方人却用西方名字的,可不就是假长毛吗?” 叶席无语,明明只请了两天假,但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大课、林美女,现在连里斯特的外号都出来了…… 转回正题,对于秦瀚冰忽然被叫出来,一旁沉默寡言、没多少存在感的杨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没看懂。 叶席这时倒是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摆手缓声道:“不用紧张,应该没什么大事……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呢。” “好事?怎么可能!”潘胖子闻言直摇头,一脸的不相信,“和这假长毛煞星扯上关系,不倒霉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事?” 杨泽默然点头,显然对这番见解是持赞同意见的。 叶席见状不由暗自叹气,导师啊导师,不是我不挺你,实在是你名声太差挺不起来啊……正说着,秦瀚冰已经从门口走回,仍然是那副懵懵懂懂的茫然样子,但叶席却是从中瞧出了几分难掩喜意。 “诸位,我宣布一个消息。”随后进来的里斯特敲了敲讲台课桌,一指身旁的秦瀚冰,“从今天开始,这位秦瀚冰学员,便就是我们黄印班的助师了,他将辅助我更好的帮助大家……” 果然……叶席没有意外的微微点头,从秦瀚冰刚才被忽然叫出去,他就有这样的预感了。 这并不是直觉,而是有迹象可循的。 里斯特先前就说只会找年轻人做助师,而排除叶席外,黄印班能算得上年轻的只有秦瀚冰、潘胖子、杨泽,以及那两名年轻女学员。 首先女的基本可以排除,这不是歧视……好吧,这差不多就是歧视,别忘了这可是个类似封建时代的社会,重男轻女正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征。而只要排除女的,那剩下的三人里面就是秦瀚冰当选没悬念了,毕竟潘胖子与杨泽往日里就以秦瀚冰为马首是瞻的状况,是个人有双眼都能瞧得出来。 啪啪啪…… 如此想着,寂静教室里,叶席率先抬手鼓掌,以示支持道贺。随即仿若大梦初醒的潘胖子、杨泽也相继拍手,尤其是前者,胖乎乎的脸颊蓦地一阵潮红,大约是觉得鼓掌不够尽兴,又加了几声低吼欢呼。 在三人的努力带动下,黄印班其他学员也很给面子的先后加入鼓掌行列,教室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当然只是热烈,并不是羡慕嫉妒。主要是在座的除了叶席外,没人对这个来自于西方的助师职位有个清晰概念,只当这是个跑腿的活,如此自不会有什么其他情绪。 倒是那出身于商贾之家的潘胖子,应该是敏感察觉到这其中有些搞头,而且得了头衔的正是他一直以来交好的秦瀚冰,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显得异常活跃激动。 台上,晕乎乎的秦瀚冰终于被掌声所完全唤醒,下意识抿了抿嘴唇,脸色稍板,这是极力克制后的矜持,不过随即他就察觉到这状态不妥,又连忙松懈下来,嘴角泛起略显僵硬笑容,躬身致意, “谢谢、谢谢大家……” …… 因为要上大课的关系,里斯特在宣布完任命后就干脆离开了,至于之后谁带领学员们去往上课教室,那当然是新晋助师秦瀚冰了。 好吧,叶席现在真的怀疑里斯特之所以这么急着找助师,就是想着能有个人分担事务,好让他光明正大的偷懒把妹……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对于能成为助师,当事人秦瀚冰显然是高兴的,这点毫无疑问。其实从他先是刻意结交叶席,后又不拒绝潘胖子两人交好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放下高傲的秦瀚冰,是在有意建立以他自己为首的交际圈子,现在有了助师这个身份,自然就更加如鱼得水了。 老实说,叶席心底里其实是有点羡慕的,因为两世为人的他很清楚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但就算是让他回到十分钟前,再次面对里斯特的邀请提议,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 没办法,同人不同命。秦瀚冰有那么资格底气可以耗费时间去经营,但叶席不行,他来年学费还没着落呢,何谈其他…… 十余分钟后,在刚走马上任的秦瀚冰带领下,一众黄印班学员来到了大课地点。 能容纳几个班级将近两百号人同时上课的教室,自然不会是寻常教室,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眼前这空间感十足的教室,整体看来有点类似于叶席刚报到时填表的那个环形大剧场,放在现世也就是阶梯教室,大学里面很常见。 虽然在现世叶席无缘校园生活,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正准备随便找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却没曾想被身旁的潘胖子迅速拉了下衣角,一指教室后方轻声道:“叶哥,我们的位置在那里。” 叶席微愣:“呃,不是随意选座的吗?” “呵……”一声轻笑,是个附近坐着的十五六岁少年,应该是听到了这番对话,饶有兴致的偏头看向叶席,目光带着几分新奇有趣,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忽然闯入闹市街头的山间野物。 叶席这时也注意到异常了,眼下这先来教室的一众黑袍学员,似乎是几个不同团体,彼此隔着一排或两排空座位,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泾渭分明。 而叶席方才想随意坐的位置,正在两个团体之间刻意留出来的空座位。 特么上个课也要拉山头? 觉察到异常后,不用潘胖子提醒,叶席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缘由。很显然,面前这几个彼此隔绝的团体,正是那天地玄三班,就像这文字顺序一样,天印班排在最前面,也占据着最好的听课位置,以此类推,黄印班自然就得在最后角落了…… 叶席最终还是坐上了靠门的位置,只不过是后门。 再后面就是结实墙壁了,角落处放着几个扫帚簸箕,时不时有蹿堂风卷过,簸箕里面的些许纸片灰尘婉转飘零,随风舞动,似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叶哥,消消气,用不着和这些小屁孩一般见识。”叶席其实只是有些愕然,但落入潘胖子眼中,却以为他还在生气方才那少年的讥讽轻笑,安慰道,“他们不过就是占得老天爷便宜,天赋好点罢了,如果与我们天赋相等,这年纪他们未必能有叶哥你现在的修为。而且若是换个角度来看的话……” 指向身在前方、同时也在阶梯下方的三班学员,颇有气势的一挥手,“天赋再好有什么用?给他们待在天地玄三班又能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让我们踩在脚底下!” “哈哈!”叶席闻言不禁被逗笑了,一竖大拇指,“潘二你这精神可以,很阿Q!” “哈哈,过奖过奖,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阿哭是谁?” “哦,没什么。咦?我们黄印班不是最后一个班级吗,那他们又是谁,怎么也坐在了后面?”这不是叶席强行转移话题,在教室的最后面,也就是他们黄印班的旁边,确实还坐着一群为数不少的人,身上同样穿着学员黑袍,只不过襟领细节处有些差异,对方黑袍是没明显领子的,只有个窄边。 潘胖子瞧了一眼:“他们啊,也是学院学员,不过是凡人学院那一边的,许是来见见世面的吧……看看,连凡人都踩在这些天之骄子头上,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叶席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眼那边群体,并没有因此就大惊小怪,几个月前他也是凡人,还不是一样热衷向往修印师的世界。区别只是他运气好点,机缘巧合的得到了抹先天真气,这才顺利的闯入印道世界。 收回视线,见潘胖子依旧在那不依不饶,叶席笑道:“对了,你们先前说的那个美女呢,找出来指给我瞧瞧啊。” 潘胖子一听精神顿时就来了,也顾不得再去施展阿Q的精神胜利法,眯眼就往前方猛瞧。但不得不说,在同样身着学院制式黑袍的情况下,想要迅速在人堆里找出个人来还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还都是背身后脑勺。 “秦老大,杨泽,快帮我找找上次地印班的那个美女在哪。是不是那个?” “哪个?那个?不对吧,那后脑勺好大,一看就不是……” “那你说哪个比较像,秦老大你也来找找啊。” “现在不好找,等待会下课的时候我们去门口守她不就好了……恩,你们先帮我想想辙吧,那假长毛,咳咳,那导师方才交给我个任务,我现在想的脑子都疼。” “呃,任务?”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7章 太初九神器 (PS:快拿小本本记下来~~) “开学礼?那是什么东西……相当于宴会?还能看节目?听起来不错啊……” 其实自打秦瀚冰受领助师职位,一直到带领黄印班众人来到这阶梯大教室,并在这后门角落处坐下,这期间若非必要他很少有言语,脸上也瞧不见此前激动,相反,低头皱眉,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叶席几人先前也未在意,只当他是要矜持低调。毕竟是乍领了助师职位嘛,虽然班内其他学员对此并无什么意见,但他自己总要注意点的,现在就喜上眉梢、翘起尾巴也会显得没有城府。 但现在叶席几人知道是想岔了,原来在秦瀚冰受领职位之前,还从里斯特那接了个任务,也就是这开学礼了。 所谓开学礼,是西方舶来品,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叶席一听差不就懂了。潘胖子两人没有接触过这些,理解的有点困难,不过在秦瀚冰的解释下也迅速明白过来,大致意思就是在每年的开学前后这段时间,学院都会办场晚会,这算是西方学院的一个古老传统,其意义无非就是迎接新生、顺带着宣传下学院人文什么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场开学礼上,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无论是修印师、还是凡人学员,以班级为单位,每个班都要出个节目上台表演。 “……你们说这西方学院是不一样啊,花样还挺多,上学还能顺带着看戏,哈哈,不错不错。” 沉默寡言的杨泽也忍不住感慨道:“是啊,我以前也曾加入过个门派,哪里有见过这样学习印道的?若是让我那师傅知道,怕是又要斥之为邪门歪道了。” 叶席闻言亦是微微颔首,这是想起了炎羽门众人,向来尊崇古礼的傅儒生,态度应该是与杨泽那师傅差不多的,即便对这开学礼不至于当面斥责,但心里也必定是不屑一顾的。整个门派上下,或许也只有那总是咋咋呼呼的吃货小师姐,会喜欢这种热闹场面…… “是不是邪门歪道不说,你们先帮我想想节目啊。”秦瀚冰似真被这忽如其来的开学礼搞得头疼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成为助师后的第一个任务,很是重视,急声便道,“没多少时间了,我也是刚知道这开学礼是在每年正式开学后的第七天,按照西方说法就是整一个礼拜,也就是三天后的晚上。” “三天?” 叶席几人俱是一愣,潘胖子更是惊叫,“不是吧,时间这么赶的?” 杨泽皱眉:“不对啊,假长毛肯定是知道学院开学礼具体时间的,他为什么不尽早通知我们呢?” “我想应该是……呃,忘了吧。”叶席嘴角抽动了下,摇头苦笑。秦瀚冰几人闻言微怔,随即想起里斯特平时一贯的不靠谱作风,齐齐默然点头。 没错,这应该就是事实没跑了…… 叶席忍不住暗自庆幸,同时目光同情的看向怔怔出神的秦瀚冰,特么幸亏先前自己没答应接下这差事,否则还不被那里斯特给坑到姥姥家去? 就在几人无语间,宽敞阶梯教室忽得稍静,一道身影走上了前方环形讲台,身着墨绿色长袍、一丝不苟打理整齐的银白卷发,还有那标志性的向上翘起的辣椒鼻子,一看就知是个来自异域的西方老者。 很显然,这位应该就是这节印器理论大课的导师了。而看着前者那不甚敏捷的步伐,明显佝偻的后背,潘胖子不禁低声吐槽:“我的天,这得是半只脚跨进棺材了吧。我们位置这么靠后,待会还能听到他讲得什么吗?” 未等叶席等人回应,那银白卷发老者已经走上讲台坐定,轻咳两声,从袍中取出个物事放在桌边一角,开口:“新一届黄金狮鹫印术学院的学员们,你们好,我是你们印器理论课程的导师,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伊西多导师,或者,伊西多爵士!” 说的是东方话语无疑,语声苍老,语调自然是那半生不熟的怪异腔调。这点说来也挺有趣,叶席来到夜倾城后,没见到有东方人去学西方话语,但所见到的老外却几乎都能说一口东方话,即便不甚流畅,但一般的交流沟通却是没问题的。 好似在这个世界,东方文字才是第一语言,这点恰好与现世相反。 至于潘胖子所担忧的问题,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唤作伊西多的西方老贵族声音洪亮似钟吕,传彻教室内外前后,不管是坐在哪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等音量当然不可能是正常发声,叶席眼尖,注意到了讲台桌角处的那个物事,是个颜色不甚鲜艳瞧来颇为寻常的海螺,但它的实际功效一定不寻常,这伊西多导师如此宏亮声音应该正是因它所致。 稍作自我介绍后,这伊西多导师并未废话,更没有什么点名报道流程,开口就直接道:“印器者,法物也,于修印师之用如臂膀。若有,如虎添翼。若无,则战力倍损……” 上来就是大段提纲挈领的理论,应该是早有准备,亦或者是常说熟悉的缘故,否则这大段文绉绉的东方话语可真是难为这跨海而来的老外了。 果然在说完这段后,伊西多就改用通俗话语缓缓道,“正如修印师的境界有高低一样,印器的品级也有优劣差别。这点东西方的分类有所差异,在这里我按照东方印道的说法,也就是公认的说法,按照品级,从低到高共有法器、宝器、灵器、先天灵宝、天道奇宝、大荒帝兵、太上圣器,以及太初九神器这八个层类级别。” 说到这里,伊西多忽得顿了顿,看着台下一众学员露出丝笑意,“你们知道太初九神器分别是哪九样神兵吗?” 得要说这伊西多不愧是做导师的,深谙教授之道,这问题一抛出来瞬间就吸引了教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论是天地玄黄哪个班的修印师,亦或者是过来旁听的那些普通凡人,谁不想拥有一把神器在手,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更直白的就是按照潘胖子的说法,如果他也能有把神器在手,那又何至于待在黄印班?在家做等学院院长上门,哭着喊着就请他去天印班了……叶席对此想法是不敢苟同的,他估摸着如果潘胖子真有把神器的话,那恐怕没等到学院院长到来,他就被四方闻风而来的修印师给当做BOSS推了,干掉爆装备…… 看着台下学员意料中的激动议论,伊西多轻笑着摆摆手:“安静、安静,还是听我给你们一一道来吧。或许你们当中有些人听过几种神器的些许消息,但你们知道神器为什么会有九把,而不是更少更多吗?有人知道其中原因吗……噢,不清楚也没关系,我会告诉你们。实际上,这是按照天地方位来的。” “正东方位,青乙轰雷戟;正西位,寂灭杀錾;正南位,火炎焱燚剑;正北位,秋水妖尾刀;东南位,大风魔幡;东北位,须弥玄甲;西南位,厚土王冠;西北位,碎星链指;正中位,抵界神木。” 抛出这一堆听来就牛.逼哄哄的的神器名称后,不待众人消化,伊西多便再次笑道,“神器谁都想得,可你们知道这些神器的具体下落吗?” 这下一众学员都不议论了,教室内一片寂静,数百道灼热视线齐齐看向讲台。 还好,伊西多没有卖关子:“呵呵,看来大家都想知道啊。那好,我就再详细说说。神器不同普通印器,它是有极高灵性的,甚至比在座各位都更为智慧。所以想要得到它,除了要拥有与之相匹配的超绝实力外,更重要的是神器本身认可你,否则即便你达到至神境界也是徒劳。” “也正是如此,目前出世并得以具体确认下落的神器不算多,只有三把。分别是青乙轰雷戟、厚土王冠、以及火炎焱燚剑。需要隆重告诉诸位的是,前两者目前都在西方大陆,在辉煌神圣教廷之中。其中厚土王冠为教廷深藏,除开每任教皇外无人得以亲见。青乙轰雷戟则在神圣骑士团的团长手里,与这骑士团的作用意义一样,为教廷撒播信仰光辉披荆斩棘,轰破一切阻碍!” 说到这里,伊西多的神情无疑是自豪且骄傲的,也确实是有这个底气资本。出世神器三占其二,那身为一个西方修印师,尤其是身在东方且现在正面对着一群东方同行的西方修印师,自会觉得无比光荣,这与是否是那辉煌教廷中人无关。 而相对而言,台下叶席等人听来就不甚舒服了,大致感觉就是自家的好东西被外人给偷走了的憋屈无奈……虽然神器的由来是说不准的,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否就确定出自东方。但若是换个角度来想,既然印道都起源于东方,那想来这些神器也该如此才对。 “那火炎什么剑呢?它在东方吗?”提问的人是潘胖子,确实是机灵,见不得伊西多老脸上的自豪神情但事实又是如此,索性便转移开了话题。 当然,除了机灵外潘胖子也够贼的,这声提问是压着嗓子叫出来的,叫完后就和前方下意识转头看来的学员那样,一脸无辜的向后看,好似真正发问的人在后面,却浑不知他们身后除了门外就是墙了…… 好吧,虽然手段是拙劣了点,但好在那伊西多似乎没有在意这个,闻言后顺势点头道:“是火炎焱燚剑,它确实是在东方。不过并不在大周王朝,而在百族联盟的墨家。它也是九把神器当中唯一一个选择完全认主的神器,据说这颇为复杂的名字就是它认主后自己起的……”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我之前说过的,神器都是有极高灵性的,它们会自行择主。但这种选择并不是毫无保留的,有时它们并不会做出选择,有时甚至会自行出走……比如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个青乙轰雷戟,并不是每任神圣骑士团的团长都能得到它承认的,换而言之若是得到它的承认,那哪怕这人先前只是个在教廷打杂的小厮,此后也必将会成为神圣骑士团的团长。而如果它一直不愿承认择主的话,那神圣骑士团当然也会有团长,但这团长是没有青乙轰雷戟在手的,这在教廷数千年的历史中并不罕见。” 摇了摇头,似在感叹神器的喜怒无常,随即再道,“但火炎焱燚剑不同,它是完全认主的。千余年前就与墨家订下血脉契约,只要墨家血脉一日不绝,它便一日不会弃墨家而去,更不会择主他人。” “当然,订下这种契约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包括火炎焱燚剑神器本身也是如此。具体情况如何只有墨家知道,我们外人无从得知。只是有个说法,说是火炎焱燚剑在每次认定墨家一人为主时,它自身的神通修为就会被大幅度封印,一直降到与认主墨家人的实力相等,想要恢复原来的神器面貌,就得一层层揭开封印,同时还需要那个墨家人的实力也要跟上,否则只会彼此拖累……” 微顿,伊西多总结性质的摊手,“恩,这只是个传言,诸位姑妄听之吧。” 话音落下,教室内再次沸腾起来,学员们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所谈话题,自然是那选择完全认主的火炎焱燚剑。 众人的大致意见都还是羡慕那墨家人的,这也是肯定的,毕竟是神器啊,哪怕是被封印住它也还是神器,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依旧有着极为诱人的魅力。 甚至还会更胜一筹,因为它是会血脉认主的。这代表什么,代表你只要没有不孕不育的毛病,那你的下一代、下下一代等等都会享受这种福荫,简直就是一把神器在手,家族千年兴旺不衰啊! 卧槽……教室后方,叶席同样在张嘴惊叹,但他的惊叹是与别人不同的,脑中一直在盘旋着一柄大红水晶巨剑,以及一道总是倚老卖老的贱贱声音…… 墨小默……墨家? 火炎焱燚剑……鸟爷? 这这这……这尼玛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8章 蓝翔印术学院? 无论是藏得多么隐秘、算计得如何精巧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以果导因,因为马后炮谁都会。 之前有说过,对于墨小默与鸟爷的身份来历,叶席其实一直都是有所怀疑的。不过这种涉及到他人隐私的事情,当事人不说,叶席自然也不会多问,说到底他们的关系只是萍水相蓬的朋友而已,尽管一起经历过患难,但就算是亲如家人之间也会有难言之隐,如此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但是现在听到那伊西多之言后,好似揭开了最后一层神秘面纱,此前的种种疑点迅速浮上叶席心头,并得到一一匹配…… 首先最明显的疑点是墨小默,她姓墨,而且初次见面时,叶席就看得出来她出身一定不凡。这是废话,出身平凡的人也不会随身带把价值连城的剑鞘招摇过市。而据伊西多所言与神器签订契约的,正是百族联盟的墨家! 当然这虽是最明显的疑点,却也是最容易被推翻的疑点。毕竟天下之大,姓墨的人多了去了,或许墨小默这个姓氏也未必就是百族联盟的那个墨家。 疑点还是出在鸟爷身上,叶席现在还记得前者那老气横秋的语气,尤其是在卖弄学识时动辄开口就是几百上千年前……这是一般人能吹出来的牛.逼? 接下来就是鸟爷生冷不忌的胃口了,烤鸡它吃、地元玉液它吃、珠宝金属它吃、甚至就连那佛家舍利它也吃……叶席先前只当它是个胃口奇葩的杂食妖兽,但现在想来,与其说是它在吃那些东西裹腹,倒不如说更像是种修炼方式,一种靠吞噬外物来进化己身的修炼方式。且再深层次的去想,墨小默这种流窜各地、疯狂盗墓的行为,也像是在给它找合适口粮…… 还有一点,也是最大的疑点。在地下秘境鸟爷转变水晶巨剑形态时,恰好被躲在一旁的他无意中看到,鸟爷当即就叫嚣杀他灭口……为什么要灭口呢?那当然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如果假设鸟爷就是那把神器的话,那这叫嚣还真就不是在开玩笑…… 神器消息是绝对不能轻易泄露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是听听传闻,眼下这一众还未出师的学员都忍受不住诱惑,如此就更不用说外面那些修印师了。 这点从叶席在幽古山脉中的遭遇就足以说明清楚,为了些许利益,一群普通凡人甚至都敢胆大包天的打修印师的注意,那又更何况是把神器? 最后其实还有一个疑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能真正一锤定音的。不过这疑点是必须要与鸟爷打过交道的人才能知晓的,比如叶席—— 火炎焱燚……呵呵,这种明显在无聊逗人玩的名字,除了那只贱鸟还有谁会起? …… 因为神游物外的想着墨小默与鸟爷的事情,接下来那伊西多讲得什么,叶席也没听清楚。等他稍微回过神来时,旁边潘胖子正在伸手推他,周围阶梯座位上的众多学员也陆续站起身来,谈笑活动,三五成群的离开教室……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节大课竟是已上了一半,到了午饭午休的时间。 擦,这特么小差开的! 好在还有杨泽,这位与叶席一样出身白丁的年轻修印师,明显是对能进入学院学习的机会倍加珍惜,他也是目前这四人小团体当中听课听得最认真的,甚至还带了纸笔,详细做了类似课堂笔记的东西,正好便宜了开小差的叶席。 如此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吃饭时叶席就将笔记借了过来,准备趁着午休这段时间看完。 没错,学院关门时间是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四点,但这段时间当然也不可能全在上课,中午是留了大半个时辰休息吃饭的,也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你可以回原来教室小憩,也可以在学院内观赏闲逛,只要不出校门、不去禁地就行。 草草用完午饭,出得饭堂大门后,秦瀚冰就拉着潘杨两人直奔原来教室去了,说是要和黄印班全体学员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这仅有的三天时间内拿出个节目来…… 看着几人匆匆离去背影,叶席不禁摇了摇头,其实秦瀚冰与他一样,因为头疼开学礼节目的事情,上课时并未认真听讲,但对方现在显然是没心思去复习的。 助师职位的影响已经出来了,这也就是叶席之前顾虑着没答应的原因。 不过人各有志,叶席不会去多余说些什么,拿着杨泽的上课笔记,转头看着身旁饭堂门口来去不绝的人群,稍稍沉吟了下,想着自己待会该去哪里读书。 黄印班的教室是不能去了,估摸着新官上任的秦瀚冰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小,太吵。恩,可以去阶梯大教室,这样也免得下午开课时来回再跑一趟…… 心中如此打算着,但叶席最后还是没走进阶梯大教室,而是在教室建筑外看到个荫凉花园,草木茂盛,啾啾鸟鸣,还散落摆着几张西式长椅,景致不错的样子,便临时改变主意走进花园,找了个僻静角落处的长椅,舒服坐下打开手中线装书卷。 “恩,字还不错。印道研究第一课,世间每一个人都是修印师……” 念出笔记里打头第一句,叶席不由就是微愣,随即就想起这印道研究课,应该是他请假那两天内所错过的课程。 当然叶席微愣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眼前的这句话,世间每一个人都是修印师……这怎么可能? 带着心中疑惑,叶席继续看下去,渐渐的,神情生动起来,时而眉头微皱,时而又恍然颔首…… 这花园确是个适合读书的地方,草木花朵应该是有专人修剪打理,得体优美,闹中取静。 自然这也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学院是不管学员之间恋爱问题的,也没理由管,因为就算是在东方门派内,师姐师弟、师兄师妹的恋情也屡见不鲜。而就在叶席埋头看书间,便有好几对身着黑袍的青年男女学员从旁路过,偶尔还会有几抹幽怨目光瞧来,似是因为随意选择这地方的叶席,在无形中充当了个大灯泡的煞风景存在。 不过后者自然是不管这些的,十余分钟后,“呼……”仔细看完那印道研究第一课的完整笔记后,叶席抬头长舒了口气,随即不由若有所思的轻抚下巴。 不得不说,西方印道与东方印道虽然同宗同源,但确实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就像那开头第一句总纲,每一个人都是修印师……这在东方印道看来无疑就是笑话,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凡人,可凡人没有修炼天赋,又如何成为修印师呢?这不是摆明的忽悠人吗? 但西方印道却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看来没有天赋,与能否成为修印师并没有直接联系。比如从炼丹炼器这方面来说,只要有工具,且材料不缺,修印师能练出来的丹药印器,一些技艺精湛的凡人匠师同样也可以,或许并不是全部都可以,但能成功一半或者哪怕是一小半,你就不能说这凡人不是修印师不是吗? 这番见解确实是有道理的,叶席现在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印术学院会收凡人学员,为什么上午上课时,会有那么多的凡人学员过来。 很显然,他们所打主意正是从这些非战斗印术途径入手,曲线救国,进而正式挤身踏入印道。 这样做有意义吗?当然有! 别的暂且不说,单从利益方面考虑。只要精通丹药、炼器之道,哪怕是凡人,也足以成为个合格炼药制器学徒,至少打下手是绝对没问题的。这样的人对于一些印道势力来说,也自然是受欢迎的。而给后者打工与在普通商铺内打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一个赚的是印币,一个赚的是银两,两者高下立判。 如此就更不用说那些能独立炼制成品丹药、印器的凡人大匠师了,他们或许永远不会有真气修为在身,但所享受的地位尊崇却几与修印师无异。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按照杨泽所记载的笔记内容,那当堂导师举了好几个例子,并且还言明每次印术学院有学员成功肄业后,只要够优秀,哪怕是凡人,照样有不少印道势力前来花重金招揽,当然后者这些势力大多出自百族联盟,那里才是受西方学院影响最深的地方。 “有意思,这就算是术业有专攻吧,没想到这印术学院……哈,还有点蓝翔职业技工学院的意思……” 这不是鄙视,实际上随着了解的愈加深入,叶席现在也越来越觉得这西方印术学院有意思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做到了有教无类,摆在台面上的姿态也足够大气。在这点上,喜欢敝帚自珍并明显与凡人拉开清晰界限的东方门派,多少要显得死板了些。 当然这不是叶席该关心的问题,只是稍稍感慨了番,便翻过笔记纸页,看向今天所讲的印器理论内容。 恩,大多只是泛泛之谈。那伊西多似乎有意将这第一课变为科普课,并未深入讲述,只是在介绍印器的具体分类品级。哦。还有那个颇为吸引人的太初九神器的种种八卦传闻…… 神器有灵,互相之间也有间隙。火炎焱燚剑,也就是叶席猜测的鸟爷,便天生与秋水妖尾刀不合,两者若不同时出世还好,一旦同现世间,那就是水火不容之势,连带着双方神器主人也必有一战! 这应该是属性之间的矛盾,还有类似功能上的矛盾,比如寂灭杀錾与须弥玄甲,前者是神器中唯一的一个暗器,杀意最重,号称无物不寂灭,就算是神也穿刺给你看。后者则是最强的防御神器,能挡下世间一切攻击,据说劫雷也可以……好吧,又是一对天生的死对头。 值得一提的是,史料中是有记载两个身具神器的人互相大打出手情况的,还为数不少,但结果往往类似,人没了,神器还在……没办法,神器与人不同,它是不会被完全摧毁的,即使受损再重,只要蛰伏一段时间,依旧能活蹦乱跳的出来搞事…… …… 等叶席大致看完笔记上面所有内容后,也差不多是到了下午开课的时间。 尽管从这笔记内容来分析,叶席估摸着那伊西多在下午课程上也不会讲什么干货。但是没办法,该听还得听,就当是去听故事的吧。那老外讲八卦传闻确实有一手…… 来到阶梯大教室,还是坐在靠近后门的原来位置,等了会,周遭黄印班众人陆陆续续到来,当然也包括秦瀚冰三人。 而一看三人脸色,叶席就知道午休的商量必定不怎么样,果然,方一坐下,潘胖子就忍不住忿忿道:“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像他们都不是黄印班的学员似的,没一点集体荣誉感!” 听着这话,叶席大致猜到了什么,一边将笔记递还给杨泽,一边笑着问道:“怎么,商量的不顺利?” “他们压根就没想好好商量,谈个屁的顺利……抱歉叶哥,我不是冲你发火,我这就是被他们气的!”潘胖子怒道,“叶哥你是没看到他们当时的样子,秦老大已经说得够客气了,只是让他们想个法子,又不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一个个只知道打哈哈……真是气死我了!” “潘二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夏莲与朱宛娥是帮着出了主意的。”此两者姓名正是黄印班里那两名年轻女子,看着叶席瞧来的目光,秦瀚冰微微苦笑摇头,“是我欠缺考虑了,以班内其他学员的年岁,本不该找他们商量的……” 叶席闻言轻轻点头,与他先前所料的不差,秦瀚冰这次也确实是说到点子上了。 想想黄印班学员的年龄结构组成,真正的老龄化班级,而能活到这岁数的人自然都极为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加入学院目的很纯粹,那就是尽量提升境界修为,将之前蹉跎的光阴补回来……如此,让他们去想什么不着调的开学礼节目,那结果当然是出工不出力。 “不急,慢慢来吧,总会想到方法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席其实与那些老迈学员也没什么两样,都没将这开学礼真正当回事。当然他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和秦瀚冰是朋友,朋友有难,那自是要安慰几句的。 秦瀚冰叹气摇头,正待要开口说些什么,教室内忽得阵阵波澜骚动,随即, “咦!叶哥、叶哥,快看,那个美女!”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59章 躺着中了一枪 所有美好的事物,基本都是没有标准的,美女也是如此。 大到社会时代,小到人文环境,人们的眼光口味总是会随着外在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着。这也就是所谓肥环燕瘦,皆以为美的道理。 讲得通俗的,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好比个农家汉子,他心中的好媳妇标准,可能就最好要有副魁梧身材,膀大腰圆的那种,因为好生养,也能帮他分担田活。而这样的标准在旁人看来,就未必瞧得上眼了…… 大致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眼下出现在阶梯教室门口的女子,无论放在哪个环境下,应该都足以得到绝大部分的认可。 眉似远山,眼横秋水,面若水莲芙蓉,远远近近,像一副清丽的画。同样是身着学员制式黑袍,但她站在那里,周围同类也就失了色彩。 最关键的是她身上有种很符合这个时代特征的女性气质,文静温柔。这种气质进得异性眼中,所产生的想象画面,便瞬间跳过了荷尔蒙最激烈的片段,直接幻想起在一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寻常却美好生活。 这是一种无论是多么浪荡不羁的男人,见了都想与之安心成个家的女人。 哦,也有例外。便是闻听潘胖子略显激动召唤,下意识转头看去的叶席,先是一怔,随即就是副见了鬼的模样,失声叫道:“黑炎罗刹女!” “什么女?叶哥你在说什么?” “呃,哦,没什么,认错人了……” 潘胖子也未在意,笑道:“怎么样叶哥,我们没骗你吧。”随即看着前方那走进教室的女子,又忍不住摇头叹道,“若是能娶这样的美人进我潘家门,给把神器我都不换。”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神器……”一边随口敷衍着,叶席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子,这样的行为自是有些失礼的,不过放在眼下却不显得过分,因为教室内多的是这样的同道中人。 那林妹妹应该也是习惯这等待遇了,并未回望众人,而是与身旁几个同伴在说些什么,抿嘴轻笑,落落大方的走向自己位置。 像,真的很像……叶席微微皱眉,回想昨晚见到的黑炎罗刹女面容,再与面前这林妹妹一对比,两者眉眼五官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 不过同时叶席也很清楚眼前这个林妹妹,绝对不是那强势彪悍的黑炎罗刹女。会有如此肯定判断,并不是因为两者相差巨大的气质。实际上气质这种东西是靠不住的,只要演技足够好就可以随意变幻。 真正的原因有二,一还是面容,两人五官虽然极近相似,但面部线条却截然不同,一个硬朗,一个柔和,这时代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整容技术,所以这几乎就可以看做是个铁证。 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还有易容术的存在。这也就需要第二个原因了,身材。 视线逐渐下移,最终停留在了对方那宽敞黑袍遮住的胸口……咳咳,好吧,确实差距很大啊! 叶席可还清楚记得黑炎罗刹女妙曼身材的,尤其是那颇为波澜壮阔的前胸,那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而眼下这林妹妹却是标准的一马平川……这种明显差距,就算是承认此世间还有锁骨术这等奇术也是没法解释的,因为那两座山峰没有骨…… “咳咳,叶哥……叶哥?咱低调点……” “啊?” 猛然回神的叶席茫然转头,就见一旁,潘胖子不着痕迹的拉开两步距离,单手捂嘴,状似咳嗽却飞快瞥了眼前方低声道,“你被发现了,她看过来了……” 叶席愕然前看,正好对上抹薄怒视线,是那林妹妹,正自眉头微皱看向这边,身旁那几个同伴更是嫌恶瞪来,目光鄙夷。 我擦……叶席知道误会大发了,对方肯定是觉察到他方才视线了,事实也就是如此,虽然教室内还有不少视线同样在盯着,但谁也没像叶席这样光明正大的盯着人胸看啊,而且还是盯着个平胸在看,简直丧心病狂! 不过讲道理叶席是有点冤枉的,先开始他确实是在看胸没错,但那是为了比对,而且后来他都是想别的事情去了,具体是在想黑炎罗刹女临走时神神秘秘说的人情,是不是就落在眼前这美女身上……也就是说当时叶席眼睛虽然还盯着,但脑中思维早已神游物外。 然而话说回来,这样的解释不说诚信度几成,关键是对方根本就不会给叶席解释的机会。收回视线,拉了下身旁兀自忿忿不平的同伴,说了几句什么,应该是劝慰话语。那林妹妹倒似真如潘胖子几人说的好脾气,没有与叶席计较,带着几名同伴转身坐回位置。 “好险啊!”见到林妹妹不作计较的转过身去,潘胖子又凑近过来,虚擦着额头冷汗,埋怨道,“我说叶哥咱能不能偷偷瞧啊,得亏刚才没被地印班那帮人看到,不然我们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教室都不好说了。” 模样语气是有点夸张,但潘胖子这话语内容应该是真实的。美女嘛,身旁总是会有护花使者的,他们可不介意拿叶席开刀来搏美人一笑。 叶席咧了咧嘴,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哪里开始说,最后只得苦笑点头:“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叶哥我真的胆小,你可别吓唬我啊……” “潘二瞧你那点出息,叶兄弟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多正常的事啊。”秦瀚冰也打趣着插话进来,不过随即望着林美女的美好背影,又不由摇头长叹,“如果我们班也有这样的美人就好了,那样我还去想什么节目啊,直接让她往台上一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哎,这是个主意啊!”潘胖子眼睛一亮,像是瞬间激发了什么灵感,“那假长毛没说这开学礼不许请外人吧?要不……”视线往几人身上转了圈,最后果断停留在不明所以的秦瀚冰身上,“秦老大,要不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把她请过来,以我们的黄印班的名义表演个节目?” “这可以吗……对了,为什么是我去?”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潘胖子憋笑摊手,“我形象不好,杨泽说话不利索。叶哥……本来叶哥是有机会的,长得不赖,修印师初阶的修为也不算丢人,但经过刚才那事恐怕没戏,只有秦老大你亲自出马了。” “好像有几分道理……不对,她是地印班的人怎么可能为我们黄印班的表演节目?潘二你这是在耍我啊!” “哈哈……” 叶席几人均是大笑,秦瀚冰确实是关心则乱了,潘胖子这主意乍一看可行,实则连一分道理都没有。且不说目前双方根本不相识,邀请都是个问题。而就算是双方相熟,那林美女恐怕也不可能答应,原因很简单,人家是地印班的学员,自然没有不为自己班级却为外班帮忙表演节目的道理。 如此想来,这也只能是个玩笑话,不过叶席几人没想到的是,偏偏有人要将这玩笑闹大…… 次日中午,依旧是大课。 今天叶席没有开小差,所以这午休时间他是真的在原来班级内午休,其实修为跨过印师层次的修印师,是没必要在意这个把小时休息的,但奈何昨晚一整夜他都在琢磨着那刚到手的五元唯心诀…… 没错,昨天放学后叶席就去了藏卷楼买到了五元唯心诀,有充足印币,又有里斯特的批条在手,藏卷楼那边倒是没有刁难,干脆就将秘籍兑换给了叶席。 对于这本心法秘籍,叶席是很重视的。废话,毕竟是耗费他几乎全部家产得到的,不上心不行。更何况这本秘籍,叶席是有心要与果梨一同修炼的,如此更要万分小心,自己都摸不透彻的自然不能外传害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通宵研究秘籍后,这会正好补觉。 不过没等叶席休息一会,就被一阵急促脚步声吵醒,随即他胳膊就被人大力推动,“叶哥、叶哥,大事不好了!” 会这样称呼的当然是潘胖子,不过等叶席皱眉抬头时,却见秦瀚冰三人都站在面前,且都是副神情凝重模样。 一怔,“怎么了?” 秦瀚冰沉声道:“叶兄弟,昨天你看人那啥的事情,有没有与其他人提起过?” “看人?我看谁了?那啥是什么意思?” 看着叶席不似作伪的一头雾水模样,三人彼此对视了眼,秦瀚冰狠狠一锤手掌,面沉如水:“果然如此,我们被人算计了!” 叶席皱眉:“算计?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是这样的,叶哥,昨天你不是盯着人林美人的胸看了嘛……” “咳咳,等等,那是误会!” “就算是误会吧。”潘胖子面带苦意道,“现在的问题关键是学院里面有传言叶哥你对林美人有意思,还暗地里向人家表过白,结果让拒绝了,你还死缠着不放,最后林美人在无奈之下只得说如果你在开学礼上的节目能压过地印班,那就给你次追求的机会。” 叶席偏头眨了眨眼,看向一脸焦急的潘胖子,又看了看同样神色难看的秦瀚冰、杨泽两人,稍顿,试探性问道:“你们……在逗我?” “哎呀我的叶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真的。” 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杨泽都是认真点头,叶席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不过同时也是止不住的满脸荒唐:“这都哪跟哪啊,我连那美女姓啥叫啥,哦,姓林是吧……可我只知道她姓林啊!”无辜摊手,莫名躺枪。 秦瀚冰也是无奈摊手:“叶兄弟你说这话我们是信的,但别人未必就信啊。” 事实证明秦瀚冰说的没错,叶席也低估了八卦传闻在这个时代的魅力,下午刚一踏入阶梯教室,叶席就仿佛感觉自己走入了现世动物园,哦,他是锁在笼子里的那个动物,旁边人都在看他,目光或异样或不屑或愤恨,议论纷纷,就差没拿出手机拍下他的画像贴在网上供人瞻仰批判了。 名字叶席都能想得到,瞧瞧这只想吃白天鹅的癞蛤蟆、想上白雪公主的小矮人…… “要不叶哥你先撤吧,避避风头?”与叶席坐在一处的秦瀚冰三人自然也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待遇,小心观察着周围气氛,潘胖子不安凑近低声道,“反正这炼丹课程也不怎么打紧,而且杨泽还记着上课内容呢,叶哥你以后再看也不耽误什么。” 杨泽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这边没问题。 秦瀚冰则是皱眉:“这要是走了那不是心虚,证实了传言吗?我看还是等那林美人来了,叶兄弟你去解释下的好,其实这事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怕就怕说不开啊……不好,有人找过来了!” 确实是找过来了,三个人,十七八岁模样的青年,从身上的黑袍样式来看是修印师学员无疑,而且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是出自地印班。 “这里是那什么黄印班吧?” 来者不善,口气更是不善。不过他们如果真是出自地印班的话,那面对着有废材班之称的黄印班学员,这语气倒是再正常不过。 “原来是阎少啊,你来这做什么?”率先站出来的人是秦瀚冰,不是叶席怂,而是秦瀚冰的积极性更高,而且貌似他与来人相识,沉声便道,“我是黄印班的助师,你们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说。” “这不是秦兄吗?有些日子没见了,没想到你都做到黄印班的助师了啊,恭喜恭喜!”当先那唤作阎少的青年模样瞧来颇为俊朗,然眉眼却有些邪异,口中道着恭喜,却有意在黄印班三字上加重语气,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拱手,“也是巧了,小弟不才,也做了地印班的助师,如此为了地黄两班,以后我们得多亲近亲近才是啊。” “呵呵,好说。”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找秦兄你叙旧的……”微顿,阎姓青年目光越过秦瀚冰,一扫后方三人,眯眼挑眉,“你们谁是叶席?”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0章 皮囊不错,就是蠢了点 “你们谁是叶席?”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邪异、面色不善的阎少,叶席咧了咧嘴,心中倒是没有被冤枉的愤怒,而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躺枪这种事情虽然是莫名其妙了点,但叶席也并非没有这样的操蛋经历,比如刚出山时就被宋家商团连累过。但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好吧,习惯就好。 不管如何想,既然别人找上门来,那于情于理叶席都是要出面回应下的,正要起身解释,秦瀚冰却是又先一步横身拦在中间,皱眉沉声:“阎少莫非是听不懂话,我是黄印班的助师,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与我说就行。” 叶席见状微愣,想到什么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强行起身。 秦瀚冰表现的如此主动,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助师的职责,也不只是单纯看在朋友交情上那么简单,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几分借此机会彻底招揽叶席进他小圈子的心思……总归是好心,叶席也没必要辜负。 不过秦瀚冰这三番两次阻拦,自是激动了对方,站在阎少左侧的一颧骨高耸青年,当即不屑斥道:“与你说?你是谁?区区一个助师,还是废材班的助师,真当你自己在学院里算号人物了?” 秦瀚冰扫了眼跳出来的青年,神色不动,目光渐霾:“我在学院当然算不得什么人物,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出不了夜倾城!” “哈,好大的口气……” “好了,王仓”阎少挥手止住那颧骨高耸青年,一指秦瀚冰笑着介绍道,“秦兄的父亲可是我们夜倾城的秦副城主,你若得罪了他,在城里可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过也不用担心,不知者无罪嘛,这点肚量相信我们秦副城主的爱子还是有的,秦兄你说对不对?” 连消带打的将那得知秦瀚冰身份后明显一震的青年摘出来,阎少再次扫了眼叶席几人,偏头想了想,略一点头,“看来那叶席与秦兄关系不错啊……也好,横竖没什么区别,那就卖秦兄个面子。帮我传句话,让他管好自己那对招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看的,有些人也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否则会给自己招祸的。” 语气平淡,还带有几分笑意,就像是来自朋友间的好心劝诫。 秦瀚冰神色冷淡:“说完了?说完就走吧。” 阎少摆手笑道:“哈哈,秦兄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好歹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今天难得碰面,当多叙几句才是。” 秦瀚冰皱眉:“你还想要做什么?别绕弯子,直接说吧。” 抚掌而叹,“好,秦兄快人快语,那小弟我也就直言了。秦兄即是助师,那不知你们黄印班开学礼的节目可曾有准备好?” “这是我们黄印班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实际情况那当然是没准备好的,中午的时候秦瀚冰三人还在学院里面为这事奔波呢,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听到了关于叶席的躺枪传闻。 也不知是有没有看出秦瀚冰的虚张声势,那阎少不置可否点头:“那好,你我都是助师,自然都对自己班的节目信心十足,不若我们来搏个彩头如何,到时就直接在开学礼上见真章决胜负!” 秦瀚冰皱眉:“彩头?什么彩头?” “秦老大……”潘胖子闻言连忙唤了声,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那阎少三人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阎少见状眉眼一挑,似笑非笑:“怎么,秦兄还没有准备好?亦或是对节目没甚把握?呵呵,如果是那样的话……” 话音未落,秦瀚冰面沉似水打断:“彩头是什么!” “爽快!”阎少眼中闪过几丝得意之色,似是计谋得逞,挥手就道,“你我现在已是印道中人,自然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用俗物作彩头。这样吧,第一次这么玩,试试水,就以一年学费二十印币作彩头如何?” “成交!不送!” “开学礼见!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代表我们地印班上台表演的人正是林千雨,恩,你们好好努力,哈哈……” 转身,三人大笑离去,似是已成竹在胸。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那阎少口中的林千雨正是那清丽如画的林妹妹,秦瀚冰昨天的一句感慨戏言没想到竟是成真了,只是奈何那林妹妹不是为黄印班表演,而是成了他们现在最大的对手! “呸,特娘的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来这学大人说话,就是欠收拾!”看着扬长而去的三人背影,潘胖子狠狠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 这不完全是在拍秦瀚冰马屁,给他出气,虽然前者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主要还是潘胖子自己心里不爽,也带着点不愿承认的些微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地印班可不像黄印班这样老弱病残什么都有,事实上能进入地印班的人,都可以说成是天赋卓绝之辈,且年龄大多不会超过二十弱冠。这也就是潘胖子骂对方小屁孩的原因,也是嫉妒的最大来源,毕竟看着这样一群毛还没长起,但前途却远比自己光明的少年郎,任谁都会有种自己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郁闷。 等到秦瀚冰回到身旁位置坐下来,叶席侧身点头:“谢谢。”确实是要谢的,不管秦瀚冰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方才他为自己出头却是不假的。 “没事。”不在意摆手,秦瀚冰迅速调整了下表情,“不说我与叶兄弟你的交情,就说我是这黄印班的助师,就不能让外班人欺负我们本班学员。” “秦、秦……”杨泽迟疑着想说些什么,但顿了几下却是卡壳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瀚冰了。 这当然是因为秦瀚冰的显赫家世所致,其实方才那阎少在叫破秦瀚冰身份后,叶席也是一愣,他虽然早就看出秦瀚冰出身不凡,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个做副城主的爹。倒是潘胖子并无什么意外神色,显然是早就猜到这点了。 “……秦大少?” “还是按照以前称呼叫吧。”秦瀚冰苦笑摊手,“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大伙的,实在是……恩,没脸去说。”黯然摇头,堂堂一个副城主之子却沦落到废材班,确实不是件涨面子的事情。 杨泽松了口气:“没关系,不过秦哥你刚才不该答应那什么彩头啊,这明显是个圈套!”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接。”秦瀚冰苦涩道,“这是我们那个圈子的规矩,不答应就是玩不起,那是比输了还要丢脸的事情。” “这么说,那阎少也是官室中人?”潘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 “恩,他爹也是副城主……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潘二知道的,夜倾城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城主虽然只有一个,但副城主却有近十个……” 一番解释下来,叶席几人,主要是身为外来者的叶席与杨泽,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说白了还是因为夜倾城的特殊地理位置,临近边境线,只要百族联盟打过来攻破城池,那城主几乎就是必死的,不是死于战火,就是死于大周王朝的事后追责,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字。再加上夜倾城这混乱如麻的环境,城主真的是个高危职业。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防止城主死后城内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境地,这里的副城主很多,多到超乎想象,哪怕城主死上一个篮球队,也会有替补迅速顶上。 秦瀚冰与那阎少的父亲,正是这些替补中的一员。当然替补也是分先后等级的,秦瀚冰的父亲就属于靠前的那种,手头也掌有实权。那阎少的父亲就惨了点,几乎只是挂个虚名……这也就是方才后者没有过分嚣张的原因。 “……情况就是这样,我与那姓阎的早就相识,小时候还揍过他,不过之后就没打过什么交道了。因为对方在被查出有修炼天赋后,就被送去外地一个修印门派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回来,还进入了印术学院。” 微顿,狠狠锤手,“如果早知道他是这德性,小时候我就该带人直接揍死他的!”很显然,方才的被动受辱一幕还是令这位秦大少很是不爽。 潘胖子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摸着肥厚下巴:“你们说,叶哥这传闻是不是就是他闹出来的?” 秦瀚冰闻言一愣,随即啪的一拍手掌:“八九不离十!我刚才还纳闷他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不过这么说的话……”下意识转头看向叶席,苦笑道,“对不住了,叶兄弟,是我连累你了,他的真实目的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叶席不以为然摆手:“不一定的,或者单纯就是有人看我不惯也说不准呢。” 话是这么说,但叶席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是给秦瀚冰背锅了。 原因很简单,他看那林千雨胸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开这边几人外,就是那林千雨本人以及她那几名同伴了……林千雨可以排除,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即使再不高兴也不会傻到主动和旁人说。 问题应该是出在林千雨那几名同伴身上,但就算她们正义感爆棚,要为姐妹出头,想来也不至于编这么个传闻出来,而且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几乎传遍了大半学院……这是她们做不到的,除非她们和一个有能力做到的人讲了这件事,比如那出身官宦世家的阎少,他是有这个手段能力的……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更重要的是叶席真得没把这个当回事,实事求是的讲,叶席觉得自己脾气算好的,只要不触犯到他核心利益,比如生命安全什么的,那其余大多都可以忽视。 鄙视?鄙视我的人多了,你算了老几嘛,脸皮厚就是这么任性! 叶席可以这么没皮没脸,但很显然秦瀚冰做不到,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更加不能忍了,二十印币不是笔小数目,但现在更重要的是面子以及在圈子里面的威望! 如此一来,几人凑在一起讨论那还未准备好的节目,自是愈加郑重认真。 叶席也跟着出了几个主意,毕竟这事是因自己而起嘛,怎么着也该帮帮忙的,当然他这种帮忙只能说是打酱油,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站定,颇为不客气的指来:“你,跟我出来下。” 是个年轻女子,叶席不认识但见过,就在昨天的这里,当时她站在林千雨身旁,用和现在一样嫌恶的目光看着他。 说完后就干脆转身,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从后门出去。 叶席想了想,没有拒绝,他也想趁着这机会解释下,说开这操蛋事情。不过不是和这少女解释,而是和这传闻的另一位主人公解释下。 叶席没有料错,在被领出建筑来到个花园后,他就见到了林千雨,果然是对方托那少女约他出来的。不过似乎是为了避嫌,两人中间还隔着段不短的距离。 “你这淫.贼怎么这么无耻!”站定后,没等叶席提出和林千雨当面解释下,那年轻少女就连珠箭似的不客气叱道,“学院里面的传闻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别装了!昨天的事情不与你计较就算了,你还变本加厉的想出这龌蹉法子来接近千雨妹妹。我告诉你,你们黄印班是不可能赢得了我们地印班的,即使侥幸赢了,你也别想追求千雨妹妹,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叶席愣了愣,转头看向远处那依然美如画卷的林千雨,又看向年轻女子,眯了眯眼:“这是她让你传达给我的话?” “不错!” “你确定?” “……你想干什么?”定定看着双手护在胸前,半撤步摆出防御姿态的年轻女子,叶席轻微一点头,收回视线,大步越过她身旁。 “你要做什么!千雨妹妹小心……” 看着大步走来的叶席,林千雨秀眉微微皱起,似乎是回想起了昨天教室那不甚愉快的一幕,正待开口,却见走近的叶席竖起两根手指, “两句话。” “传闻中的赌约要改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追求上面,干脆点,我会在开学礼上击败你们地印班,到时你直接与我约会即可。” “第二句。”脚步不停,叶席扫了眼林千雨那微讶面容,顿了顿,目光遗憾,“皮囊不错,就是蠢了点……” 说罢,摇了摇头,径直从旁穿过,消失于草木之间。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1章 越看越像砸场子的…… 傍晚,东城区。 作为穿越者,叶席来到此方世界前后已有二十余年,但所见过的古代城镇却是不多,大多时间他都是待在山里,所去过的几个城镇也都只是走马观花掠过,并没有机会深入游览。 眼下这夜倾城,便就是他停留最久的古代城池了。 而不得不说夜倾城并不算是个有代表性的古代城市,甚而可以说它是个畸形的产物,东拼西凑而成的国中小国。叶席至今还清楚记得莆一入城时所遇到的车夫,也就是那个将他东西掉包的家伙,曾言夜倾城四个城区就仿若四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东城区最富、西城区最穷。南城区最乱、北城区最贵! 西南两个城区叶席正在接触,大致情况确如那车夫所言不差,而现在,他将要去接触第三个城区,东城区,且一上来就是见识此城区的最大特色场所…… 繁华街道,熙熙攘攘人群,来去穿梭马车,上空愈加晦暗的星辰夜色似是完全不曾影响到这里的热闹之势。街道两旁林立灯柱,径直将这里照得亮若白昼。灯柱后方,是道旁两侧鳞次栉比的精致屋舍,或高或矮,大多都是些铺子房,营生手段颇为丰富,有卖衣料的、卖胭脂的、卖零嘴食物的,还有卖.肉的…… 注意,此肉非彼肉。彼肉只能裹腹,此肉却能愉悦身心,羽化登仙。 说到这里,或许已经有聪明的老司机猜到了,没错,正是青楼,亦称窑子、烟花巷,也是这富庶东城区最大的特色场所。 古代封建社会嘛,人民群众的精神娱乐生活还是单薄了点,尤其是富人,有钱都花不出去那真的不是句玩笑话。 好在还有青楼,这个时代真的是男人的天堂,只要能管住家中母老虎,就能在外面夜夜笙歌,完全不用担心裤子刚脱就被公家人追着满街跑的狼狈情况,因为这里的青楼是合法生意,甚而还是个风雅去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眼下这般在地段繁华处开设,甚而还有二楼姑娘们临街拉生意的状况,并不鲜见,相反,算是街道一景。 莺莺燕燕不绝于耳。 阁楼上,能出来公开示人的姑娘自然不会是楼里最走俏的花魁,但面容姿色却也绝对差不到哪去,不时可见几个路过男子在不住娇声呼唤下,脚步稍滞,随即就被挂着谦卑笑容的狎司(龟公、大茶壶),热情迎入楼中。 这是属于半推半就型的,大致意思就是我本不想进去的,但人家这么热情好客,我若直接拒绝就显得不懂礼数了…… 事实上,还真就有几个不懂礼数的,定定站在楼前街上,或抬头望着阁楼上红袖轻舞的姑娘,或眯眼看向门内堂中热闹,一旁不住躬身邀请的狎司在说些什么,但几人却都是一副仿若未见,仿若未闻模样。 这样的状况自是引得来去客人讶异打量,不是因为这几人的行为,实际上在青楼门前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无非就是囊中羞涩又不舍离去,索性停留在这过过眼瘾。 但眼前三人明显不是这种状况,模样年轻,除开右侧的那面庞略显青涩的青年衣着普通外,其余两人尽皆不凡,一个腰悬美玉,满身贵气。一个未语先笑,精明富态。 一看便知都不是差钱的主,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一旁狎司都快笑僵了,却也半点不敢不耐烦赶人的缘由。 终于,中间那贵气青年开口了,瞥了眼身侧那衣着普通青年,神情似有些无奈:“我们……真要来这雇人去表演吗?” “不然呢,你还要更好的主意?” 贵气青年哑然,沉默了会,还是轻轻摇头道:“其实我家也养有几个乐舞伶人,身段模样都还不错。若是不行的话我还有几个朋友,他们那连异域胡姬都有,虽然名声同样不好听,但总比这里的……”摊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不甚赞同的意思无疑已经表露出来。 衣着普通青年想了想,没有拒绝:“还是先在这里寻下吧,我的要求不高,应该能找到。若是寻不到那再去你那看看。” “既然你坚持,那好吧。” 这时,左侧那富态微胖青年也忍不住开口道:“叶哥,这一路走来楼上的姑娘你都瞧遍了,一个符合要求的都没有?” 摇头,“漂亮是挺漂亮的,但风尘味太重了,我想要的是涉世未深的单纯美女,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她是纯洁的……恩,是我想岔了,会在外面公开揽客的姑娘,又怎么会纯洁的起来。我们进去找找吧。” “哈,就等叶哥你这句话呢。走吧,这地方我熟的很,今晚开销我全包了。” …… 听到这里,没错,眼下这三人正是叶席、秦瀚冰以及潘胖子。 而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还从街头走到街尾,颇为猥琐的将二楼姑娘都瞧了个遍,那得从开学礼节目说起。 叶席这次是有点认真了,没错,他先前是不怎么在意躺枪的,但老实人也架不住三番两次挑衅啊,先是因为学院传闻被人当猴围观,随后又被那阎少成功在面前装了一逼,好心想要解释却被另一个当事人给红果果的鄙视了……这尼玛的,老猫不发威真当我是病虎了! 果断不能忍的叶席回到教室,当即就主动从秦瀚冰那将节目的事情接手过来,后者对此当然是欢迎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叶席做事竟如此雷厉风行,放学后就声称想到节目了,随后就带着他们直奔这里青楼而来…… 真的,如果不是秦瀚冰对叶席还有那么几分了解的话,那他一定会觉得叶席是在逗他玩……事实上,秦瀚冰现在就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到得这里后,在他们的好奇追问下,叶席说出了节目设想,很简单,就是找几个符合要求的青楼女子,去开学礼上轻歌曼舞…… 讲道理,这个时代的表演方式确实贫瘠,抛开胸口碎大石等上不了台面的街头卖艺把式,也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所以叶席提议的唱歌跳舞,虽然没什么新鲜创意,但也是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表演的人。 为了防止出现有班级确实不擅表演,勉强上台又会露丑丢脸的情况,学院是允许各班找外援,这也是很人性化的一个措施。但随意到如叶席这般找妓.女来站台,那就真的是没谁了…… 秦瀚冰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了,不是后悔那二十印币的彩头即将不翼而飞,实际上这关系到的也不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而是会丢多大人的问题! 想想看吧,几个妓.女,代表一群修印师所在班级,去到颇为庄重神圣的开学礼上表演节目,还是给全院师生看的……那场面太美,秦瀚冰表示自己已经完全不敢去想象了…… …… “请请请,几位大爷里面请,我们这的姑娘个比个的水灵,包你们玩的尽兴。” 见叶席三人终于抬步向门内走去,那狎司差点激动的跪了,擦着额头虚汗,暗道这也太难伺候了,不会是几个家教甚严,第一次偷溜出来尝腥的小少爷吧…… 如此想着,却听身旁熟练贯口,“行了,别在这跟我说那没用的。给爷几个开间包房,天字的。还有你们这头牌姑娘是谁……算了,先唤几个会唱曲的可人儿过来,敢拿腌脏货欺瞒小爷,小爷就砸了你这破店!” “……” 潘胖子没有胡吹大气,他对这里门道确实熟悉的很,举手投足一派老司机风范。 不过这并不令人意外,别忘了这里可不是现世,而是类似封建社会的古代。如潘胖子这等弱冠出头的青年,只要手头不紧,那进个青楼就像进茶馆一样普通寻常。实际上如果不是修印师的关系,以潘胖子这等年纪家世,想来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了。 秦瀚冰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如此,所以神色毫无波澜。也就是叶席,跟在那狎司身后进入楼内,左瞅瞅,右看看,一副瞧什么都新鲜的好奇宝宝模样。 确实是好奇,烟花之地叶席不是没去过,在现世与人逢场作戏时难免会来到此类地方,甚而算是熟客了,但古代烟花地他就真的没见过了,大山里面不会有这种场所,出山后为了修炼奔波也没空去寻,眼下这就算是他的青楼初体验了。 大致看来与影视作品中的差距不大,一进门就见个偌大屏风,将外面窥探视野隔绝。屏风后便是正式待客大堂,总体看来与酒楼规格相似,桌椅酒菜一样不缺,只是每桌旁除了客人外,还多了一位或几位的劝酒女子,衣着绮丽,欲拒还迎,正是在她们莺声燕语带动下,整个大堂气氛显得异常活跃热闹。 大堂靠里当中位置,有座木质楼梯,楼下一侧拉着帷幕,隐约可见后面弹着丝竹的乐匠,楼上便是隔间雅房,供给那些不喜欢吵闹或者约人来此谈事的客人,比起大堂来那里的消费自然也要更贵些。 总得来说这里只是喝酒谈事的地方,姑娘虽有,但大堂广众之下最多也就占些嘴上手上的便宜,真要是看对了眼想办事,得去后楼,当然那就是另外的消费了。 进入内堂换了个杂役带路,叶席几人登上木梯,来到二楼,最终在个写有天字三号牌子的木门前停下,进入雅间。 所谓雅间,其实就是间颇为精致的屋子,没什么好说。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房里桌上早就备有酒菜,当然不会是什么热菜,而是些下酒的瓜果冷菜。 “几位大爷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不若让小的给引荐几位姑娘?” 潘胖子与秦瀚冰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都投在了叶席身上。他们此来不是喝花酒的,如果是的话那就好办了,只管挑些模样好的会伺候人的就行。但实际上他们是来招人去打短工的,且先不说这要求的奇葩程度,只说来青楼招姑娘,这怎么听就怎么不靠谱啊…… 叶席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妓.女也是种职业嘛,搞搞副业不是很正常吗,开口道:“你们这里有会唱曲,懂乐舞的吗?” 杂役理所当然点头:“有的,我们楼里的姑娘大多都会。” 这不是说大话,这个时代的妓.女可不是那种两腿一张就能赚钱的简单职业,那个叫站街女,西城区就比较多,进不了馆子,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属于最低级的娼妓。 真正在青楼里面讨生活的妓女,除了模样要达到水准线以上外,会一门或多门才艺也是必不可少的。至不济也都是些言语艺术方面的大师,红袖善舞、八面玲珑只若等闲。 叶席轻轻颔首,随即笑道:“那先叫几个过来看看吧……呵呵,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要求比较高,若是不满意我可是会换的。” 杂役亦是笑着应下:“那自是应当,几位大爷请稍等……” 很显然,这杂役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干脆就是说被叶席给套路了。 本来嘛,来这种地方就是为寻开心的,若姑娘不称心意那就换一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随后随着天字三号房内不断传出的拒绝声音,杂役额头冷汗下来了…… “风尘味有点重啊,来,板个脸给我看看……是板着脸不是让你笑,对,绷住绷住……你又笑了,怎么还越说越止不住呢……好吧,换一个……” “恩,你的模样可以,瞧来挺清秀的,会跳舞吗……会唱歌?那也行,随便唱个我听听……声音有点甜啊,抱歉……” “你吧,模样可以,舞技也符合要求,就是个子矮了点……先留下算替补吧,下一个……没了?那就再下一批……” 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不同姑娘,再看着身旁叶席极为专业的招聘流程,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彻底傻眼了,呆愣半响,想到什么的秦瀚冰一把抓住潘胖子衣袖, “潘二,你认识这里的鸨母吗?我怎么感觉越看叶兄弟越像是来砸场子的啊,你快去解释下吧。” “我……”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2章 青楼歌妓 冤家路窄 讲道理,但凡是做服务行业的,那见过的奇葩客人都不会少。 一样米养百样人嘛,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今夜在这座名为凤仪的青楼内,可谓阅人无数的老鸨与杂役们,还是觉得自己该增广下见闻——竟然有人来青楼寻开心,不让姑娘们笑脸示人,反而是要先板着张死人脸…… 如果不是秦瀚冰反应快,再加上潘胖子及时出去沟通,使了银子,那他们连同叶席绝对要被当做砸场子的给轰出门去。 而饶是如此,关于天字三号房内的几个奇葩客人事迹,还是迅速就传遍了楼下大堂内外,给这座原本就热闹的青楼又增添了份茶余饭后的笑谈。 房间内,招人流程还在继续,只是气氛愈加显得古怪。 不知不觉间,进来面试的姑娘们都是有些战战兢兢,像是听到了什么传闻,没被选上的都是长舒口气,一副卸下心中千斤大石模样,忙不迭离开房间。而若是有被叶席看中留下的,那就是瞬间如丧考妣,在姐们们同情目光注视下,更为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 很显然,叶席他们是被当做传说中的变态客人看待了。 说来也是冤枉,其实叶席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会唱歌,懂乐舞,这本就是青楼女子的基本功,所谓身高,也不过就是想取个平均值,这样站一块不会显得参差不齐。 唯一有点要求的就是长相,要稍显清纯的。 在青楼里找清纯,这要求看似荒唐,但仔细想来其实也不难。不说这时代的青楼本就有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存在,就是那些已经下海的,迎来送往之下也练就了一身演技,想要藏住风尘,扮个楚楚可人模样也是易如反掌。 看吧,叶席的要求真的不算过分,更不是什么变态。 然而这时他的小伙伴秦瀚冰已经顶不住了,在周围姑娘即是慌张又是怪异的目光偷瞄下,坐立不安,想他副城主之子的身份,还是个前途无量的修印师,何曾这样窘迫过?若不是实在拉不下脸来,而且叶席此举说到底也是为了帮他完成节目,那他早就丢下叶席夺门而出了…… 又忍耐了会,终是忍不住轻咳:“咳咳,叶兄弟,你要的人还没找齐吗?” “快了。”叶席扫了眼身后排排坐大致十余名的姑娘,随口答道,“乐舞的齐了,现在就缺一个会唱曲的,恩,最好还懂点音律乐器。” 秦瀚冰闻言顿时长松了口气,随即又不由诧异道:“这有何难?青楼之中会抚琴唱曲的多不甚数,随便找来个角来都能胜任吧?” 叶席摇摇头,想解释什么又有些纠结,最后只是道:“不同的,她们与我想要的音色有些出入。” 秦瀚冰挑眉:“只是音色?” “恩。” “那可就难了……”摇头叹息,音色不比音律,后者可以根据要求千变万化,只要足够耐心总能找到那个感觉。前者就不同了,虽然通过技巧改变声音的振幅方式同样可以变化,但这种变化是有限的,且变化而来的也大多都是伪声。 简单的来说,音色就是天生的肉嗓发声,该是什么声音就是什么声音。而正如各花入各眼的道理一样,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完全契合叶席口中的那个音色,实是需要不小运气。 其实叶席也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这里的姑娘确实都会唱曲,其中有些音色也接近于他的要求了,只可惜因为需要迎合客人经常唱些甜糯软靡之音的缘故,她们的音色已经被固化了,缺了份叶席最看重的意蕴。 地印班上台表演的人是林千雨,叶席不知道她的节目是什么,但他很清楚想要凭几名舞妓,还是不甚出名的舞妓,就想要战胜她无疑是痴人说梦。 唱曲才是叶席的底牌,所以跳舞的人可以将就,但唱曲绝对不行! 当然,之所以显得这么执拗,强迫症似的。还有因为叶席心中的小小执念,他不想玷污那首他决定要拿出来的词曲…… 想到这里,叶席扫了眼门外寥寥无几的女子,转头对着一旁快要麻木的杂役道:“楼里的姑娘全在这里了?” “不是,不过大爷方才已经看过大半了,剩下的都有恩客要陪……”杂役面露迟疑之色,这是因为潘胖子使银子打过招呼了,否则他才没空去搭理叶席这种只叫人却不点人留下的奇葩呢。 点点头,叶席也没让这杂役为难,指着身后十余名女子对着秦瀚冰道:“先前说好的,节目我出,花费你出。付钱吧,雇佣她们两天,直至开学礼结束。恩,弄好再去下一家。” “还要去下一家?”秦瀚冰闻言面色顿时一苦。 叶席耸肩:“你想不想赢过地印班?” “当然……唉,罢了,我去结账。”轻叹一声起得身来,秦瀚冰自然是想赢过地印班的,不是因为二十印币的彩头,而是为了面子,能压下那阎少的面子。但与此同时,他也不信叶席现在所做的这些就能打败地印班,打败林千雨。不过也还是那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答应让叶席放手施为,那他自然不会轻易食言。 就在秦瀚冰命那杂役将老鸨叫过来结账时,潘胖子忽然匆匆推门而入,“秦老大,叶哥,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我管他是谁,你来的真好,进来时你不是说今晚开销全包嘛,来付账吧。”没好气的翻个白眼,秦瀚冰此举当然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气不过这胖子的滑溜。后者自从刚才出去与那老鸨沟通后就再没回来,显然是知道留在这里只会尴尬窘迫,索性就没义气的溜了。 “这个好说,算我的、算我的,呵呵。”潘胖子也是知道意图暴露了,连忙赔笑几句,随即就急声道,“我瞧到那姓阎的了,带着一大帮人,就在隔壁天字一号房。” 叶席与秦瀚冰闻言不由都是一愣,还真是冤家路窄啊,难得来次青楼都能撞上。想了想,秦瀚冰看向一旁杂役随意问道:“那阎文经常来你们这里?” 那杂役早得老鸨吩咐,让他伺候好面前这三个奇葩客人,闻言自不隐瞒:“大爷说的可是天字一号房的阎少爷吗?” 秦瀚冰轻哼一声,正待点头,门外忽然传来阵阵欢呼喧哗,似在叫唤着某个名字,听声音正是从楼下大堂处传来。 不等杂役解答,潘胖子就先行笑道:“哈,是本楼花魁苏念念出来了吧。”应是方才出去打听到的,说着便推开一旁外窗,角度是设计好的,正好居高临下将整个大堂完全纳入视野。 “苏念念……苏念念……苏念念……” 木窗莆一开启,便是声浪袭来。 大堂的摆设状况方才已经说过,无需多言,只说现在堂中所有客人均是副兴奋激动模样,挥舞手臂衣袖,目光视线灼热,尽皆投向前方不远处的木质楼梯。 准确的说,是两端楼梯之间的中间平台,约莫一丈长宽。 此时正有个身着云袖长服的女子,环抱一尾古琴静静站在那里,微垂鬓首,模样看的不甚分明。也不知是否是特意设计所致,靠近楼梯两侧的灯火被灭掉大半,另一小半也被换上青纱灯罩,那抹略显单薄身影立于淡青微光中,好似置身于旷野月下,凭空多了几分飘渺孤寂之意。 “这位就是我们凤仪楼的当家花魁,苏念念。”那杂役颇为自豪的介绍道,“苏姑娘除了姿容秀丽无双外,琴曲更是双绝。尤其是一手古琴技艺,深得东城梅大家真传,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微顿,指了指隔壁,“阎少爷也是为苏姑娘琴音吸引而来,为此更是花重金定下天字一号房,只要得空闻听苏姑娘出来抚琴,阎少爷便必定来此坐听。” “哼,他倒是雅兴不小。”秦瀚冰不屑轻哼,随即也没心思再去看那什么苏念念,只向潘胖子挥手道,“给钱走人了,去下一家。” 此举倒也不算是迁怒,左右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已,即便再有才艺名气自然也比不得秦瀚冰身份的,不高兴也就不听了。 潘胖子也没露出什么舍不得表情,他是被吓到了,愕然看向一旁叶席,问出了方才秦瀚冰问过的问题:“还、还要去下一家?” 不耐烦道,“废话,快点结账!还有,潘二你也别动什么歪脑筋,今晚我们去哪里,你就得跟去哪里!”这自然是要拉个垫背的意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只是咂咂嘴,秦瀚冰还有点惋惜,“啧啧,可惜让杨泽那小子跑了……” 作为小团体中的一员,杨泽今晚推脱有事并没有参加这个集体活动,也因此幸运的躲过这劫。 “瞧你这话说的,我潘二是那样的人吗?” 叶席与秦瀚冰无语,默然且鄙视的看着。坚持了一会,潘胖子肩膀跨了下去,一脸苦意:“好吧好吧,不就是逛青楼么,我舍命陪君子还不行?” 说罢就要出去找老鸨,但就在这时,铮的一声,一缕琴音蓦地从窗外飘入。 几人下意识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方才喧哗吵闹的大堂,竟是不知在何时彻底寂静下来,落针可闻,只余那一声更比一声飘渺的琴弦轻鸣,宛若水流婉转,悄然传遍楼上楼下。 楼梯中间平台上,女子颇为随性的席地而坐,如瀑长发散落身后,古琴便横在双腿膝上,落下十指或勾或抹,自有一番从容大方气度。 待弦间飘出十余音节后,女子稍稍抬起头来,开口,嗓音浅浅,“昔闻有虫,朝生夕死无安穷,岂不与人同?故春非吾春,夏非吾夏,秋非吾秋,冬非吾冬……” 这时代即有儒生,那自也有诗词歌赋。若是不谈印道,只论凡人世界,读书文人在这里的地位是相当高的,传世佳篇亦很受追捧欢迎,有些感悟天地山水所作的词赋,就算是修印师见了也会赞叹不已。这点叶席之前的那个便宜师傅,傅儒生,便是实例。 不夸张的说,几千年传承有序下来,这里的诗词歌赋文化,一点也不比叶席所在的那个现世古代弱,最多只能说是各有长短,各有千秋。 至于眼下这女子所唱的曲子,大致字面意思就是我听说有个虫子,早上生,晚上死,循环往复没有穷尽的时候,这与人类又有何不同?四季的更迭交替不依靠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春并非我想要的春,夏并非我想象中的夏,秋并非我期盼的秋,冬并非我中意的冬…… 拓展开来的意思,就是人的生命是很短促的,就像虫子,且外在事物也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产生任何偏移变化,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死死……若是联想的再丰富点,那这首辞赋,便就是在唱女子自己了。 她只是个娱人声色的妓.女,即便再有名气那又如何?终究不过是只脆弱的虫子,命运从不由自己所掌控…… 总之,就是各种悲观。 不得不说,这女子是有个性的,在青楼里面不唱那些极易受到追捧的靡靡之音,反而是唱这种伤春悲秋的哀怨婉词……相信若是换个人上台这样玩的话,那现在妥妥就是酒瓶砸上去了。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却是不错,大堂内一众客人定格如雕像,唯有面部神情随着琴音唱词,微微波动,如痴如醉。即便是先前不甚在意的秦瀚冰、潘胖子两人,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窗户旁边,默默看着楼梯中间的抚琴女子,目光先是闪烁,随后便被这琴音曲调磨平,进而沉浸其中。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场面自然不只是因为女子的名气,甚而不是因为那精湛的琴技,后者毕竟还是曲高和寡了点,没点文化底蕴的人还真就不一定能欣赏的了。 关键还是女子的腔调唱词,淡淡,带有几分慵懒疏离。细细,却又无尽绵软悠长,好似入口微冷醇厚的美酒,即便不是细品,照样能感受到别具一格的独特韵味。 也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叶席颇为煞风景的一巴掌拍在窗棂之上, “就是她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3章 诗词歌赋 生财有道 “就是她了!” 话一出口,迎来的就是两道怨念视线,来自于被打扰了兴致的秦瀚冰与潘胖子。 好在几人的位置是在楼上雅间里面,若是叶席在大堂里面来这一出,那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楼下那帮有脑残粉趋向的欢场宾客,应该不会介意拿他们手中的酒杯与叶席脑袋来个亲密接触。 刹那间的抱怨后,想起叶席方才所言,秦瀚冰当即回过神来,望向楼梯中间仍在抚琴唱曲的苏念念,眼睛不由一亮:“她的音色……符合你的要求?” 叶席认真点头。 实际上不只是符合,而是契合,契合叶席脑海当中的声音,那个现世公认的天后…… “哈,太好了!”秦瀚冰与潘胖子闻言俱是大喜,彼此对视了下,都从对方眼中瞧出相似的庆幸意味。 他们这当然不是在为找到合适的表演人而高兴,而是为他们自己不用再去下一家青楼、继续丢脸而暗自侥幸…… 从这点也就能看出,他们对于叶席口中的歌舞节目,是真的没抱有什么信心。 也是为了防止叶席再闹幺蛾子,出什么变故,潘胖子果断对着一旁杂役挥手道:“去,把那苏姑娘请过来。” 那杂役闻言明显顿了下,他在这待这么久,方才的招人流程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不可能清楚叶席几人的真正意图,但无疑是知道他们想要将姑娘们带出楼去的,神情挣扎了下,还是迟疑道:“几位大爷,苏姑娘是本楼花魁……那个,卖艺不卖身的。” “嗤!”潘胖子不屑嗤笑瞥眼,“你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花魁我见的多了,什么卖艺不卖身,无非就是价码不够罢了……” “好了,潘二。”秦瀚冰摆手打断,看着杂役平静道,“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请这位苏姑娘帮点小忙。这样吧,这事你若做不了主,将你们的管事唤来与我们相谈。” “……好吧,大爷稍等。” 这就是气质气势的差异了。 从外表着装上来看,潘胖子是不比秦瀚冰差的,甚而在某些地方、比如套在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等细节处,看来还要比秦瀚冰富贵些。但两人说出来的话语效果,却与这些外在表现成反比。自幼出身官室的秦瀚冰,言谈举止天然带有一种属于上等人的威势,不知不觉间便令人信服。 至于叶席,他倒也可以让人信服,比如拿出弯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青楼管事的一般都是老鸨,如此倒不是说她们就是这产业的持有人,实际上这种情况很少,真正控制产业的也另有他人。但青楼名声实在不好听,他们不愿出面,就让老鸨这类人站在台前出面交际。 眼下这凤仪楼也不例外,过来的是个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的妇人,未见先笑:“几位小爷晚上好,不知唤我过来何事,莫不是我这楼内大半姑娘都不称几位心意?呵呵,如此也无妨,我可再去别处调来些姑娘,保证几位小爷今晚在这玩得开心。” 态度很热情,言语很客气。但叶席几人闻言眉头却是不由微皱,方才那杂役肯定是有将他们要求转达的,但现在对方上来却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这其中似还要费番波折。 如此想着,之前有与这妇人打过交道的潘胖子,一指窗外楼梯中间的苏念念,嘿笑两声,直言便道:“胡妈可不要与我们打马虎眼,我们确实是诚心想请这位苏姑娘帮忙,只需要两天时间而已,莫非这点面子胡妈都不给?” “潘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 唤作胡妈的鸨母赔笑几句,余光不动声色的将三人打量了个遍。潘胖子虽是有钱的金主,但她却是不怕的,想也就能知道能做这行并且还能攒下这偌大产业的,背后又岂能没靠山没关系?当然要说得罪那也是过了,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让胡妈有点拿不定主意的人是秦瀚冰与叶席,前者不用多说,虽然现在傲气收敛许多,但一身贵气摆在那呢,落入胡妈这等人眼里那就是夜空中的萤火虫,显眼的很。至于叶席,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最不起眼的,但从杂役口中,虎妈知道方才在房中主持招人的正是他,连一身贵气的秦瀚冰都要听他的…… 这就让叶席披上了层颇为神秘的外衣。 说来复杂,但其实这些念头也就在胡妈脑中转了个圈,旋即她就决定不能得罪,面带苦意的摊开双手:“几位小爷有所不知,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赶巧了。念念平时不待客的,这次出来也是为了配合本楼的一个活动,如今楼上楼下的满座客人也都是为此而来。若是现在就让几位带走念念,那我这招牌也就算是砸了。” 潘胖子不信道:“这么巧?” 胡妈坦然点头:“就是这么巧,这活动我们已经宣传几天了,随便打听下就能知道,不敢欺瞒几位小爷。”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应该是事实无疑了,再一想及楼下大堂内座无虚席的状况,潘胖子也是不由无奈的对叶席与秦瀚冰轻轻点头。他是老司机,自然知道这条街上青楼众多,平常无事一座楼内想要聚集这么多客人,几乎不可能。 “不知这活动的具体内容是?”问话者是叶席,好不容易找到个音色符合要求的,他当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错开这活动明天再来当然也可以,但就怕迟则生变,最好还是趁早搞定。 胡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事算是暂时摆平了,展颜笑道:“内容很简单,念念平时除了喜好抚琴外,就偏爱诗词曲赋。待会她会出题,诸位可尽情一展才华,本楼重金聘请的韩耆老会做出公平评定,几轮角逐下来,最终得胜者即有机会进入念念闺房,秉烛夜谈。” “诗词曲赋?”这比试方式并不算新奇,甚而可以说是经典老掉牙了,但秦瀚冰却是不由皱眉,自幼接受良好教育的他自然是接触过这些的,但要说水准多么高那自是不可能,所谓术业有专攻,不管哪个领域其实都来不得讨巧,反正他是完全没信心能胜过那些儒生的。 至于另外两个小伙伴,潘胖子一身铜臭,让他作诗不如让他作死。叶席……好吧,那基本不用说了。不是秦瀚冰瞧不起叶席,而是出身白丁的叶席,实在不像是接受过正经教育的样子,有没有进过学塾都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干!”似是想起什么,潘胖子蓦地一拍大腿,“我说方才那姓阎的房间里面,怎么会有两个白发老学究,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啊。” 秦瀚冰闻言脸色更黑,都想拔腿就走了。 那胡妈确实是个场面人,察言观色下大致了解到什么,笑道:“几位小爷若是不擅诗词那也没关系,每轮晋级名额除开韩耆老判定外,还有一部分是我们凤仪楼自己决定的。呵呵,只要送的花多,也未尝没有晋级机会。” 稍一点拨,微顿,再道,“到了最后一轮,将由苏念念独自择选最终胜者……机会不是没有,就看几位小爷是否努力了。” 浅浅且神秘的笑了笑,胡妈屈身福了一福,退出门外。也就在这时,窗外琴声余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擂鼓般阵阵喝彩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唱诺赏花。 叶席几人临窗看去,就见来回穿梭不停地楼内杂役手捧鲜花,一边高声唱诺,一边将手中花朵堆聚在木梯之下,少则十余朵,多则上百朵,顷刻间就将木梯围绕起来。 大堂内外,楼上楼下,瞬间即被阵阵沁人花香弥漫覆盖。 “好手段啊!”定定的看着那些堆积花朵,潘胖子长叹了声,颇有几分羡慕敬佩。 确实是好手段,极好的敛财手段。要知道那些鲜花可不是白来的,而是需要真金白银买来的,一两银子一朵。也就是说比试尚未开始,苏念念这一曲琴艺,就敛了大几百两打赏,当真不可思议。 感慨完毕,潘胖子很是光棍的从怀中取出一把银票,递给叶席:“事先没有准备,我身上的家底就这么多了,大概八百两。” 秦瀚冰没有做掏取动作,只是微微摇头道:“我这边也不多,算上几片金叶子,也就五百两左右。” 合计一千三百两,不得不说,这两位都是土豪,出个门,随身都带着大几百两银票。不像叶席,即使是把他倒竖过来,身上恐怕也落不下来几十两碎银,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饶是有这两位土豪坐镇,放在眼下也是杯水车薪。就看下面堂客随手打赏都有上百两的,那待会竞争起来还得了?如此还不算那些与叶席几人一样,藏身于包房中的人,那才时真正的竞争主力! 可以说,现在叶席几人最好的选择就是转头就走,免得待会自取其辱。 然而叶席没有走,更没有伸手接银票,而是专注的看着下方,那名叫苏念念的女子正在研磨着墨块,头也不回道:“不急,且先观望着,说不定待会有机会呢?” 秦瀚冰与潘胖子闻言不由相视苦笑,还机会,被打脸的机会吗?前者叹了口气,向着身后十余名女子挥手道:“罢了,左右不过是出丑而已。既然叶兄弟难得好兴致,那我便奉陪到底……你们去取些笔墨纸张来。” 笔墨纸张都是现成的,就摆在一旁案上,显然是为了此次活动做准备的。也就叶席几人懵懵懂懂的一头撞进来,完全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这边几名青楼女子刚帮忙铺开纸张,那边苏念念已经搁下笔墨,亮出手中第一题,只一字,花! 很简单,也很契合当前意境。跟前那么多花摆在那呢,即使是瞎子也能嗅得到花香味。 那胡妈没有唬人,这活动确实该是前几天就定好的。因为这边题目刚出,大堂中便就有人抬手奉上诗句,且抬手之人肥头大耳,一副商贾做派,显然这诗句不可能出自他手,而是一旁早就请来的强援,一个捋着胡须的青衫老者。 这还不算完,待诗句纸张被挂起来后,那肥头大耳的商贾毫不犹豫便洒下数张银票,共计三百朵鲜花立时被送到台前,记在那诗句下面。 叶席几人这时才终于明白那胡妈方才所言的意思,所谓机会,其实就是用银两生生将自己的诗词排名砸到前列,这样即使诗词不算好,没被那韩耆老选上,凤仪楼这边也不会让它落选……毕竟是金主嘛,若是轻易落选了,那凤仪楼之后还怎么赚钱? 当然这商贾也不是傻子,若是这比试只公平论诗词好坏,那想来他也不会砸钱。关键就是最后一轮,评定者是苏念念本人,而是个人就有喜好厌恶,只要能投其所好,那即使诗词一般,也未尝没有逆袭获胜的机会不是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生意也就成了。 不得不说,凤仪楼为成功举办这活动肯定是有下过苦功夫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有钱的使钱,没钱的依靠才华也有机会,若是两者都没有……那就站在一旁看热闹吧。 秦瀚冰与潘胖子就觉得他们是来看热闹的,才华他们没有,钱倒是有,只是没准备充分所以不够多。如果只是单纯适逢其会的话,那他们也不介意下场玩几手,就当是个乐子。 但因为叶席执拗着不肯放弃的缘故,他们现在不但是要下场,还要赤膊上阵…… “花,题目是花!”趴在窗口上,潘胖子紧张观察着楼下动静,“秦老大快啊,下面已经有人交卷了。” “催什么催,我不正在想呢吗,要不你来!”刚有点思路准备下笔,就被潘胖子的嚎丧嗓门给破坏了,秦瀚冰很是光火的转头怒喝,明显压力山大。 “花花花……人面桃花相映红,哈哈,有灵感了,这句好,这句不错……呃?”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4章 半阙残诗 (PS:讲真,狸猫今天不想更新的,想请假来着。因为一更新就会暴露狸猫现在还是个单身喵的惨痛事实……) “花花花……人面桃花相映红。哈哈,有灵感了,这句好,这句不错……呃?” 写诗这东西是讲究灵感的。 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有了灵感,就是才思如尿崩。没有,那就是尿频尿急尿不尽…… 秦瀚冰觉得自己现在是有了,不然这句意境极美的诗句,又是如何自行蹿到他眼前的? 等等……蹿到眼前? 眨眨眼,愣了愣,秦瀚冰这时才发现那句诗词是真的就摆在他面前,不过并不是出于他笔下,而是旁边另一张泛黄纸张上,前面还有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一旁磨墨的青楼女子忍不住轻声念出,随即神情就是怔怔,似是陷入了某种想象意境, 小园里,桃花灿烂,踏春之人无意回眸,缤纷树下,伊人堪比花娇…… 好的诗词就是这样,总是能用凝结精练文字,将人拉入一个又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绝美意境。 然而就在这时,天有不测风云,一道丑陋墨笔,忽得在两句诗词上划了记长长横杠,满园桃花瞬间被雨打风吹去。 啪嗒,毛笔断裂。 从意境中挣脱出来的秦瀚冰,霍然瞪目咋舌,微颤手指直指纸张,好似有什么心爱物事被摧毁了,神情激动忿忿,立刻就要与煞风景之人拍桌理论的样子。不过没等他抬头开口,视野中就出现支浸满墨水的毛笔, 山园小梅……笔走龙蛇,沙沙轻响。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昏字落下,毛笔微顿,似乎还想要重新起头写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搁置一旁。 “你们倒是快点啊,写好了没?”匆匆从窗边走回的潘胖子,没有注意到桌旁古怪气氛,见到那张写有墨迹的纸张,顺手抄起扫了眼,语意抱怨,“写好了怎么不叫我,时间不多了……这是写花的诗?怎么见不到个花字啊?哎不管了不管了,那个谁,快把这诗词送下去……” “等等!”秦瀚冰蓦地长身而起,一把从潘胖子手中夺过纸张,先是扫了遍,又重头细细看了遍,闭目,嘴唇微颤似在默诵,随即睁开眼来,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的叶席,目光复杂难言。 “怎么了,秦老大,这诗有错漏处?”潘胖子一头雾水问道。 “没……没什么,你派人送去吧。”随手递还纸张,秦瀚冰看着叶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向着窗户挥手做邀请状,“走吧,去那等待结果。” “这还要等什么?”将纸张递给杂役送去,走回来的潘胖子理所当然道,“我刚才都仔细瞧过了,目前赏花数最多的是八百朵,第一轮晋级名额有二十个,除却那韩耆老决定的六人外,还有十四个名额,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打赏进前十四名,就十有八九能晋级。恩,让我算算……” 顿了顿,自信给出金额,“二百六十两!其实二百五十一两就行了,那些蠢货只知道打赏整数……我们现在只有一千三百两,接下来的竞争肯定会更加激烈,得算计着来。如果规划好点,说不定我们也能冲进最后一轮呢。” 这番精打细算没有丝毫问题,不得不说,比起修炼印道来,最适合潘胖子的道路其实还是回去继承家业。 不过就在潘胖子准备将门口杂役唤来打赏时,叶席抬手阻止了他:“不用急着浪费银两……” 话未说完就被潘胖子直接打断,一脸不高兴:“叶哥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浪费?不过就是几百两银子,零花钱而已。再者说了,开学礼节目是整个黄印班的事情。现在叶哥你出节目,秦老大写诗,我潘二最无能,也只有这些力所能及的银两能帮上点忙了,你不能连这个都给我剥夺了啊。” “行了,别说了。”秦瀚冰瞥眼过去:“谁告诉你诗是我写的?” 潘胖子闻言一愣:“方才那诗不是秦老大你写的?那是……”愕然转头,事实是明摆着的,除了那十余青楼女子,房里就三人,排除他自己,再排除秦瀚冰,剩下的自然就只能是叶席了。 “……叶哥?” 且先不管潘胖子的震惊,或者无语情绪,秦瀚冰转头看向叶席,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对诗词歌赋涉猎的不多,鉴赏能力也一般,你……有把握吗?” 叶席坦然摇头,轻松摊手:“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看那韩耆老瞎不瞎了。” “呃……呵呵,那位韩耆老我听说过,以前在皇城太学府任教职,桃李满天下,甚而连当今圣上幼时都曾是他的学生,因为祖籍在这方地带,告老还乡后便来了夜倾城。我不知凤仪楼是动用了什么人情关系,才将他请过来做这次活动的公正,但想要他徇私舞弊,怕是不可能。” 叶席点点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楼下大堂传来一声锣响。 这代表着第一轮竞赛到此截止,不再收诗词,同时赏花活动也将告一段落。也就是说,这时即使叶席他们后悔,也不能再给自己诗词打赏了。 接着就见个留着山羊胡须,精神矍铄的老者,稳稳踏着木梯从二楼走下,楼梯中间平台上的苏念念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作虚扶状,屈身行礼:“见到韩太傅。” 旋即,大堂骚动。 “末学后进周子成见过韩太傅!” “童生焦修远拜见韩太傅!” “城工司王齐祝愿韩太傅身康体健,老当益壮……” …… 桌椅推动声,行礼招呼此起彼伏,随着这山羊胡须老者莆一现身,这活动竟是有了提前进入热闹高.潮的迹象。 不过这也并不令人意外,方才秦瀚冰介绍过,这老者身份不一般,甚至连当今圣上都曾做过他的学生,那地位之高也就可想而知。虽然现在已经是告老退休了,但谁又敢轻视他在学林庙堂上的影响力? 事实上眼下这大堂中的一些作书生、乡绅打扮的客人,此来的真实目的正是冲着他来的,想也就能知道,只要他们的诗词才华能得到这韩老的赏识认可,那就此一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 那韩老也没摆什么高傲姿态,实际上活到这把岁数,又是经历过尔虞我诈官场的人,又有什么会让他们端起架子的,一一笑着与堂中客人见礼,偶尔遇着几个有牵系的,也会寒暄勉力几句,寥寥一会,就让叶席这个穿越者见识到了当世大儒的涵养风范。 待寒暄礼毕,再与苏念念互动几句,主要是赞赏后者琴艺后,这韩老也未再卖什么关子,笑呵呵上前,一一翻阅起了楼内杂役整理送来的诗词纸张。 哗哗轻响,但见这韩老时而挑眉,时而眼眸微亮,啧啧发声,偶将纸张抽取出来放在一旁……但大部分情形,他的神情是不见多少波澜的。这也是能想到的事情,就以他的学识地位,如今尚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实属难得罕见。 按道理来说,这个流程的气氛应是紧张凝重的,但实际上这气氛根本就没有酝酿得起来。因为这韩老的翻阅速度有点快,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翻过大半,甚至有些作品纸张只是过了下手,便被略过不提。 这般举动看来是有些敷衍的,但大堂中却没人对此提出质疑,相反,都是一副理所当然模样。 很显然,在座绝大部分人对于这韩老的鉴赏能力是完全信服肯定的。至于那极少部分人,比如一些乍富的商贾,即使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谁也不会蠢到表露出来。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韩老迅速将案上厚厚一叠纸张翻阅完毕,这时他抽出来放在手边的不过寥寥数张而已,稍稍考虑了下,又从厚的那叠里抽出几张,放在手边。 再明显不过,这单独拿出来的几张就是韩老所决定的晋级名额了,剩下来的纸张自有杂役上来取走。那里面也有十四个晋级名额,不过是由凤仪楼决定,至于判定标准那当然是按照打赏金额来的。这也不好说成是暗箱操作,毕竟人家青楼办活动就是冲着赚钱去的,这点无可厚非。 且先不管凤仪楼后台在如何紧张统计,只说台上这边,韩老正拿着那数页纸张诗词,逐一做出点评,也就是简述选择的理由。 这时候也是楼上某间房内最为紧张的时候,要知道他们可是一枚铜钱都没打赏的。 “第三张了,还不是我们那首吗?这张呢?又不是啊……”潘胖子表现的尤为紧张,双手掰扣窗棂,横面积颇大的上半身几乎完全探出窗外,叶席两人都被他挤到后面去了,双眼死死盯着下方韩老手中的为数不多纸张,好似在施展着某个特异功能,来个偷梁换柱什么的。 “这是第五张、第二名了,荷花……对了,叶哥你到底写的啥?是荷花吗?” 叶席无语摇头,你特么连我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看个什么劲啊…… “梅花,山园小梅,叶兄弟写的是梅花诗。”秦瀚冰神色倒是平静,不见什么异常,或许也只有那些从后方凑近过来的青楼女子,才会从他背负在身后的那双紧握双手,方能瞧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楼间平台,“这首,也就是此次活动第一轮的状元诗,颇为不凡,其中精妙处老朽看来也甚为欣赏。”韩老举着手中纸张,在楼上楼下望眼欲穿的灼热目光注视下,笑道念道,“黄菊散芳丛,清泉凝洁雪……黄菊散芳,清泉凝雪。此一句景色何等绮丽,意境亦是高洁……” “完了!”随后那韩老说的什么几人都未听清,只听潘胖子蓦地一声哀嚎,一拍窗沿,咬牙切齿,“怎么会是菊花呢!菊花有什么好的,泡茶我都不喝……” 秦瀚冰也是遗憾轻叹,背负双手先是一紧,随即松开,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叶席。后者此时正紧缩眉头沉吟,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这般轻易落选,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甘心。 拍了拍肩膀,“叶兄弟不必介怀,诗词这类东西本就没有统一标准,或许不是你写的不好,而是不合这韩老口味也说不定。” “是啊叶哥。”反应过来的潘胖子也加入进来劝慰道,“诗词不过小道耳,败了也就败了,没什么打紧。” 叶席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谢过两人安慰,但随即还是微微愣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相比起这边的惨淡气氛,隔壁又隔壁的天字一号房内,就要热闹许多。 “哈哈,恭喜萧老,一举拔得状元头筹!” “萧老学士一出手,果然是手到擒来,佩服佩服!” “听听,韩太傅都颇为欣赏。如此轻而易举,当真是杀鸡用牛刀咯,哈哈……” 此间房内要更为宽敞些,约莫十余人围坐个丈宽圆桌,桌上酒水饭菜一应俱全,颇为奢侈丰盛。桌旁还陪着十余个身着轻纱艳服的女子,不时上前添着酒水,模样恭敬丝毫不敢怠慢,显然这些人的身份不同一般。 而此时正在被众人恭维着的,是个身着青袍的消瘦老者,微醺脸上挂着矜持笑意,想到什么,转头对着坐在上首位置的一个俊朗青年颔首道:“得幸不负所托,总算没误了阎少爷的大事。” 俊朗青年,也就是潘胖子方才瞧见过的阎少,笑着起身,举起手中酒杯致意:“萧老莫要自谦,有您老出手,我自是安心的。来,我敬你一杯。” “岂敢岂敢……”青袍老者见状慌忙起得身来,诚惶诚恐,然嘴角笑意却是不自觉溢处,显露出主人此时的志得意满心情。不过就在这时,一旁靠窗处忽得有疑惑声音传来, “咦,韩老怎么又取出张纸来?不是就六个名额吗?” 众人闻言愕然起身望去,果然见下方楼梯中间平台上的韩老,再次举起一页纸张,面朝众人,略显苍老的声音清晰入耳, “咳咳,诸位,这第一轮比试老朽手中共有六个晋级名额,方才已经全部宣布完毕。按理说我的任务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老朽在此还想请诸位再听一首诗,更准确的说这是首半阙残诗,但这半阙在老朽看来已然堪称完美。恩,也请凤仪楼能卖老朽个面子,再给一个晋级名额,不然老朽恐于心难安。” 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5章 要写马屁诗? 半阙残诗……另要个名额……恐于心难安…… 几个颇具吸引力的话题砸将下去,大堂内外、楼上楼下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满座哗然。 前面说过的,文化涵养阅历到韩老这等层次境界的,想要出现令他眼前一亮的作品,实在难得,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只是首半阙残诗? 当然,现在这也不仅仅是诗词才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韩老如今的鲜明态度。 恳请凤仪楼卖他个面子,再给个名额……这带着客气意味的自谦话语,自然只能是玩笑话。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不是这次活动的评判人,但只要他开口,凤仪楼这边也不可能会驳了他的意愿。 而如果说这要求还能用‘不忍好作品蒙尘’等理由来解释的话,那随后韩老说的恐于心难安,就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维护欣赏了。 不夸张的说,这是要比之前那六个名额,甚至是状元诗作都要来的悬殊明显的莫大殊荣! 其中道理很简单,所谓状元,也不过就是这个青楼活动的一轮竞赛状元而已。待活动结束,谁又还会在意这个头衔?谁又还认识这状元?但由韩老亲承欣赏并开口索要名额维护的人,那意义就不同了,如果后续此关系还能有所发展的话,那说成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一瞬间,楼内所有视线尽皆聚集在韩老手中那页纸张上,羡慕、渴望、嫉妒,还有深深的质疑。如果不是知晓韩老品德,且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会随意为人背书的话,那甚而都有人开始怀疑眼下这出,是事先串通好的把戏了。 而既然无法怀疑韩老,那就只能质疑那页纸张作品,以及写出此诗的人了。 许是清楚众人心思,韩老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并未再行解释什么,直接展开纸张念道:“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前六首作品,韩老都只是摘取其中精华词句处做出点评赏析,唯有眼下这首,是完整念出来的,或者说是唱出来的。 古诗词念法不同一般说话语句,平铺直叙即可,而是用一种似吟似唱的方式,抑扬顿挫的将其中平仄、格律、甚而是前后几句的对仗粘对处,一一清晰铺展于人前。 “卧槽!” 天字三号房内,潘胖子整个人好似皮球般蓦地跳将起来,下意识喊出从叶席那学来的口头禅,咋呼叫道,“秦老大你听到没有?是山园小梅!是叶哥的山园小梅!哈哈,我们晋级有望了!” “别吵!”秦瀚冰同样很激动,但还是按住了更为激动的潘胖子,目光紧盯楼下。 楼梯平台间,诗作念毕,不待众人反应,韩老便继续洒然感慨道:“诗可颂景,亦可寄怀。此诗首联以梅不畏严寒、笑立风中起句,“众”与“独”字对出,言天地间只有此花,这是何等的峻洁清高。然而梅品虽高,却不骄傲,只在一方小园中孤芳自赏,这又是一种何等宁静且充实丰富的美!” “再言颔联,这也是老朽最为喜爱的一句。上半句勾勒梅之骨,疏影状其轻盈,横斜传其妩媚,水清浅显其澄澈,灵动温润;下半句浓墨描摹梅之韵,暗香写其无形而香,随风而至,颇怀情趣。浮动言其款款而来,飘然而逝,颇具仙风道骨。月黄昏采其美妙背景,迷人意境。” “纵览全诗,首联极目聘怀,颔联凝眉结思。无一花字,无一梅影,却处处不弥散花香,处处不洒落梅影,深得无形胜有形之玄妙。只可惜……” 顿了顿,韩老遗憾摇头,“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这是首半阙残诗,只有首联与颔联,却无颈联与尾联,实乃美中不足之大憾。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即是竞赛,那自然得按照公平规矩来,所以老朽未将它纳入六个名额之内……” 不能小瞧天下人啊……楼上叶席默默听着韩老的点评,不由暗自点头。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首抄自另一个时空先贤的山园小梅,确实当得起这样的称赞,但也确是一首残诗。不过在没看到完整诗作的情况下,只凭直觉,就判定这是首残诗……不管别人做不做得到,叶席自诩是做不到的。毕竟从规格上来看,这是符合七言绝句标准的。而且只论梅花的话,该写的也都写了,瞧来也挺工整对仗。 楼下韩老还在继续说着,“……但老朽也实不忍如此好诗好句被轻易埋没,所以便厚颜提出再增一个另外名额的要求。当然,这也得需要大伙的同意,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房内,“干!这老头好不晓事,你直接说晋级不就完了?偏还要玩那些花把式。”闻听还需要众人同意方能晋级,潘胖子迅速转变立场,埋怨起来,浑不知正是韩老的坚持他们方才有晋级希望。 好在下一刻,大堂内数个作书生打扮的人率先起得身来,一脸激动模样,口中纷纷说着对此诗的拜服之意,从行动上支持了韩老这一决定。 且先不论他们是否是真的心服口服,还是知道此事无法挽回索性便给韩老留下个好影响。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带了个好头,不一会儿大堂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天字一号房内,相比起之前气氛略显古怪冷清。方才被恭贺的状元萧老,手中端着酒杯,口中怔怔且重复的轻念几遍诗词,随即轻叹,“好诗啊,好意境,好一朵山园小梅!” “诗是好诗,但萧兄你那首咏菊诗也不差。”说话者坐在萧老旁边,同样是个花甲老者,头裹纶巾,身着淡色长袍,如果手里再多把扇子的话,那就是标准的儒生打扮了,望着下方拱手答谢客人的韩老,摇头一笑,“太傅虽已告老,然惜才爱才的习惯却是愈发显露了。” 一旁有华服青年似是不忿此间大好气氛被破坏,不屑道:“什么惜才爱才,不过就是个偶得残句的幸运儿罢了。我瞧着韩太傅不该让他晋级,违反了规矩不说,说不定接下来那人暴露了真实水平,还要因此搭上点脸面。” “呵呵,田少所言道理不差。不过慧眼识才本就是件需要运气的事情,韩太傅此举出于公道好心……倒也算不得错就是了。” “我瞧陶老此言才是真正的公道,怎么样,接下来陶老你出手,让那人见识下什么才叫做才华?” 那唤作陶老的花甲老者闻言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萧兄刚拔得头筹,当一鼓作气、再下一城才是良策。” “陶兄莫要自谦,你我才华彼此心知,这轮就由你出战吧。”话落稍顿,身着青袍的萧老微微凝眉,随即笑道,“趁着这时候,我也好再揣摩揣摩那首山园小梅,看能否将它的颈联尾联续写下去。” “萧老这是见猎心喜了啊,看来又有篇佳作即将问世咯,就是不知到时该署上谁名好,要不我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哈哈……” 虽是出了点意外,但总归是状元,几句玩笑话下来房间气氛也就恢复如初。谈笑间,见萧老真无再战意思,那阎少便看向陶老拱手道:“既然萧老无意再战,那接下来就拜托陶老您了。” 陶老摇头失笑:“看来我这是要被硬架上火堆了,萧兄你这做的可是不怎么地道啊……好吧,阎少放心,陶某必竭尽所能,不负重托!” “哈哈,好!来,大家为陶老先行敬上一杯得胜酒……” …… 拜韩老所赐,第一轮竞赛下来,晋级名额由原先规定的二十,再添一,共为二十一人。 还是那句话,韩老的面子,凤仪楼不会不给。而且新加进来的名额,不会影响其他晋级者,众人也自无意见。 这里面最大的得利者,那自然就是侥幸入围的叶席几人了,算是意外之喜,自得欢呼庆祝。尤其是在看到楼下众人态度确定晋级后,喜不自胜的潘胖子当即掏钱打赏几名先前帮忙研墨的青楼女子,数额还不小。 按照他的原话意思就是,以叶席的才华,既然半首残诗都征服了韩太傅,那完整写一首不得秒天秒地秒空气?完全不用再去考虑什么赏花的事情了嘛…… “说下后面的诗句吧。” “什么?” “暗香浮动月黄昏后面的颈联与尾联。”秦瀚冰看过来,“我记得你当时准备下笔的,但最后没写出来。” 叶席摸了摸鼻子:“呃,我是想写的没错,但这不是还没想好吗……” 难道我会告诉你后面两句我忘了吗? 没错,这就是事实。不是叶席故意想写半阙诗装逼,而是他真的将后面两句给忘了。 好吧,叶席表示这不能怪他,要知道他可是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接受过的文盲啊。虽然在老道士的教育下,他的文化水平也不低,尤其是在国学方面甚而可以碾压此专业的一般大学生。但这要看是在具体哪个方面了,道经典籍他倒是可以倒背如流,但诗词歌赋方面,他也就只是拣些经典的偶尔看看。 如此会出现这种忘词的尴尬场面,真的一点也不奇怪。打个比方,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诗想必大多数人都有听过,但知道它下半句是何事秋风悲画扇的又有多少呢?再下一句呢?再再下一句呢…… 叶席也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充其量再算个古典文学爱好者,想要让他深入了解诗词魅力、儒家典籍文化等等,那叶席表示这个专业他真的不对口! 看着秦瀚冰微微皱眉,似乎仍有点怀疑的样子,叶席果断一指窗外:“第二题要出来了,认真听,我们不能大意。” 这不能完全算是转移话题,老实说,叶席现在确实是有点紧张的。不只是他诗词储备量不够多的问题,还有个合适不合适的问题,比如方才写花那题,叶席本来是想写桃花的,前面两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都写出来了,但考虑了下还是被他给划去了。 这就是因为不合适,叶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后面两句,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别忘了,这次比试的最终奖励是能进那苏念念的闺房,并与之秉烛夜谈。直白点说也就是泡妞,而即是泡妞,你还写诗念念不忘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伊人,这不是妥妥的渣男即视感嘛,搞不好能晋级的都给你刷下来…… 第二题还是由苏念念出题,不过她此时正在与身旁韩老说些什么,后者先是微愣,随即微微苦笑的样子,但想了想后还是轻点头。于是苏念念转过身来,面朝众人,嗓音依旧如唱词时那般清冷:“第二轮比试,恩,想必大家都认识韩太傅,那就请诸位以韩太傅为题作诗作词。” 话音刚落,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不管晋级与否,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二楼,潘胖子表现的最为直接,脱口即道:“这特娘不是摆明的要我们拍马屁吗?” 话糙理不糙,叶席现在也开始怀疑苏念念此举,是不是得了凤仪楼的授意,要借机讨好一下这韩老。 要知道这退休的韩太傅可是此次活动的裁判,这轮只晋级十人,他手上有着三个名额。如此一来,但凡是想从他这里晋级的,那谁又敢下笔乱写? 不对,是根本无从下笔! 首先,潘胖子说的拍马屁应该是行不通的,或者说是很难走通。文人都是讲究风骨的,哪怕是为了避嫌,这韩老想来也不会让拍马屁者轻松晋级。除非你这马屁拍的了无痕迹,又正中下怀……其次,反其道而行之更有问题,毕竟这韩老怎么瞧也不像是个傻瓜,你说他老,骂他丑,讽刺他为人不正派……这样还让你晋级那就见鬼了! 而正的不行,反的也不行,这又该如何是好?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6章 照镜见白发 “……此前与叶兄弟你说过,韩老祖籍就在这方地带。不过具体位置并不是眼下这夜倾城,那时候的夜倾城还是百族联盟的领地,要再往北边去一些,但同样都是边陲位置。可能正是因为有这经历关系,据说韩老在朝堂中历来都是主战派……” “韩老出身家境一般,乃一破落士族所出,幼时便熟读经史子集,少能工诗,素有神童称誉……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是韩太傅告老来到夜倾城后,我在宴会上偶尔听来的,至于实际情况如何,我从未打听自也无从知晓……” …… 既然题目已经给出,那无论困难与否,这第二轮竞赛都算是开始了。 相对而言这轮所给的时间要长些,不过在那奇葩题目面前,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模样,下笔者寥寥无几。 天字三号房内也是如此,为了能让叶席找到合适的诗词契入点,秦瀚冰在绞尽脑汁的回忆并讲述着韩太傅的生平,鸡毛狗碎,零零散散,只要能想得起来、关系得到,便不管有没有用,一股脑的通通塞给叶席。 “怎么样,怎么样……叶哥有思路了吗?”潘胖子依然站在窗旁,看一眼楼下大堂状况,又急忙转头看向叶席两人情况,如此循环往复,脖子好似被按了弹簧一般,也不知他累是不累。 叶席现在自是没功夫搭理他的,皱眉苦思,手中所持墨笔悬停纸上,迟迟无法落下。 秦瀚冰头也不回的不耐烦挥手:“别吵,让叶兄弟静一静。你这般催促,就算是有灵感也被你催散了!” 潘胖子一滞,下意识紧抿嘴唇。但随即在看到楼下状况后,又忍不住压低嗓音出主意道:“要不这轮我们赏花晋级吧,反正叶哥的才华摆在那呢,没必要死磕,只要随后两轮不再遇到这等奇怪题目,我们照样可以获胜不是吗?” 秦瀚冰闻言神情微动,有些心动了。 不得不说,潘胖子是机灵的,这也确实是个好主意。实际上现在大堂中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尤其是那些在第一轮中靠赏花过关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题目难易与否其实并没什么差别,随便写一首就成,反正他们也不指望能从韩太傅那得到名额,只要用金钱开道,从凤仪楼这边照样可以顺利晋级。 而别人可以这般做,那他们自然也能效仿。 想到这里,秦瀚冰不由问道:“赏花榜上什么情况了?” “不好说,都在加码竞争呢。这轮要淘汰半数人,韩老手中有三个晋级名额,凤仪楼那边有七个,目前排在第七位的是五百朵……不对,五百五十朵,有人超上去了……又变了,六百朵!疯了、都特娘的疯了,一两银子买一朵花,不能吃不能喝,最后还未必能赢,图个什么呢……” 只听潘胖子不时咋咋呼呼惊叫,也就能想象得到如今楼下大堂中的紧张竞争气氛。 听到这,秦瀚冰也紧张了,他们虽然是有一千多两银子不假,看似着实不少,但在眼下这明显有失控迹象的氛围下,还真就未必能争得过旁人。 这时,叶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讶然抬头:“怎么停了?继续说啊。” “好,恩,其实差不多也说完了……”瞥了眼依旧空空如也的纸张,秦瀚冰收回视线,无奈摊手道,“以韩太傅的身份地位,即便已告老还乡,我父亲想登门拜访都需提前派送帖子,更何况是我……而且我与他也素无交集,讲给你听的这些还是道听途说来的,不一定准确……” 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一抚额头,“哦,还有个小道消息。据说,只是据说,韩太傅这次告老还乡并不是他本人意愿,而是涉及到些朝堂斗争,以至他退了下来。” “朝堂斗争?”叶席闻言心中一动,感觉好似抓住了什么,忙道,“能具体说说吗?” “具体的……恩,倒是有听我父亲闲暇时提起过,不过未必做得准就是了。”秦瀚冰迟疑了下,还是道,“我方才说过的,韩太傅是主战派嘛。但近几十年来,除了收下夜倾城周遭地界外,大周王朝再无对外战事,一直是被动防御。就连眼下这夜倾城,听说当年也是兵不血刃收下的,算是拣了个便宜。而且随后十几年间此城也被百族联盟打下过数次,虽然最后都是成功收复了,但也就仅此而已,并没有丝毫报复行动。” 耸了耸肩,“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是否是大周王朝本身出了问题,但朝堂大势如此,如韩太傅这等主战派自然就难有容身之地了,告老还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咦,叶兄弟你有灵感了……因为这事?” 话音刚落,秦瀚冰便愕然看着叶席下笔沾墨,于砚台边荡了几荡,稍一沉吟,躬身挥笔——照镜见白发! 墨色迅速在宣纸上晕开,秦瀚冰的眉眼亦随之渐渐挑起,不是因为诗词,实际上叶席才将诗题写出来而已,秦瀚冰注意到的是这几个字体的风格,与方才书写山园小梅的行书体截然不同。 笔迹瘦劲,又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 秦瀚冰从未见过如此字体,当然了,他对于这个也没什么研究就是了,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字体有些陌生,但瞧来却也挺好看,挺有味道的,再深入些的体会那就没了。 秦瀚冰的陌生观感并不奇怪,因为叶席用的是瘦金体,乃他那个时代宋徽宗赵佶所创,算是书法史上的一项独创。 倒不是刻意如此,受得老道士以及各个时代的道经典籍影响,叶席的字还是能拿得出手的,所会字体也相当繁杂,平时若不是有意控制,那写出来什么便就是什么。 就在秦瀚冰稍微愣神间,叶席已将诗作完成,这是首五言体小绝句,连带诗题也不过就是二十五字而已,一气呵成写来快的很,再对照记忆确定没有疏漏处、错别字,便收笔起身。 “写好了?”潘胖子一直有注意这边,见得叶席搁笔,便第一时间从窗前走来,扫了眼桌上纸张,微怔,“字数不多嘛……还是半阙诗?” 这就是聪明过头了。 叶席霎时无语,方才那首是特殊情况好不好,而且最后能晋级也纯属侥幸。还玩半阙诗,真当那韩太傅是你干爹啊? 秦瀚冰也无语了,“潘二你没事可以多读点书,还字数不多,这叫五言绝句!”顿了顿,再次扫了眼那首诗作,抬头又看了看叶席,目光复杂,忍不住摇头叹道,“我有点后悔了,或许我方才不该告诉你那么多的……有把握吗?” 叶席干脆摊手:“完全没有,但我只能想到这首,赌下运气吧。” “我现在只希望韩太傅能大人有大量,不然的话……”秦瀚冰再一次苦笑摇头,闭嘴不言。 “什么赌运气、大人有大量……你们在说什么?”潘胖子在旁听的一头雾水,叶席也不去解释,指着桌上诗作挥手道,“送过去吧,时间快到了。” “对对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 片刻后,又是一声锣响,杂役将答卷再次送到台上。 从纸张厚度来看,应该是一份不缺,所有晋级者都将自己的诗作送上。这也是能想到的事情,就像现世考试,无论题目如何变.态,也无论解答方式对不对,反正先写个满满当当再说,总之就是不交白卷。 这次那韩太傅没有立刻翻阅,而是面朝众人举起手中纸张,先行笑道:“老朽在皇城时也曾做过笔试考官,批阅天下士子文章,但从没有像这次这般对自己的批阅结果充满信心,绝不会出漏出错。” “哈哈……” 这玩笑话并不算高明,但场中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附和大笑。那始作俑者苏念念也是掩嘴轻笑,随即又不住垂眉屈身,以示歉意。韩太傅不在意摆手,反而是谢道,“也谢谢苏姑娘能让老朽有如此新奇体验,哈哈,好了,话多惹人嫌,诸位今晚也不是冲着我来的,老朽还是尽快批阅完下台去吧,省的待会有异物飞上台来。” 这般说自然又引来满堂哄笑不止。 “啧,没看出来这韩老还挺风趣的。”倚靠窗沿,潘胖子听得倒是津津有味,甚而还有暇咂嘴点评。而在他身旁的叶席与秦瀚冰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一脸紧张的注意着韩太傅面部表情,好似唯恐对方下一刻就勃然大怒,直接冲上楼来! 而事实上韩太傅此时的情绪貌似相当不错,逐一翻阅手头纸张,不时摇头轻笑,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很显然,对于这以韩太傅为题的奇葩题目,众人的选择都是相似的——那就是拍马屁!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拍马屁是有点损文人风骨,但相比于贬低得罪韩太傅,前者的成本无疑要低上许多,也成了唯一的选择。 既如此,那反而简单了。就看谁马屁功夫更深,拍的更到位了! 哦,也有例外,在翻阅到最后几张时,韩太傅手头动作蓦地一顿,嘴角笑意消失,眉头刹那间紧皱而起。一旁苏念念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转头望去,小嘴半张,姣好面容神色不禁也是变了变。 楼梯中间平台与大堂还是有段距离的,再加上苏念念之前表演,附近灯火被灭掉大半的缘故,台上两人的些微动作表情,并没有引起堂中众人的注意。 唯有一直观察注意的叶席两人,见状心中不由齐齐就是一咯噔,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些许不安意味。 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在顿了顿后,韩太傅神情面貌便恢复如初,恍若什么都没发生,在将剩下几页纸张看完后,从中抽出三张,便随手将另外十余张递给一旁等候的杂役。 抬头,面向众人,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干脆说道:“现在老朽将宣布由我给出的三个晋级名额,探花诗,题为夜城逢韩太傅……” 不出所料,无论是探花,还是榜眼,其诗作都是花团锦簇,意在奉承。 当然手段都比较高明,奉承的也很隐晦。尤其是榜眼诗,运用了以物喻人的手法,当真是将马屁拍到了天马行空、了无痕迹的地步,也就好在对象是更为识货的韩太傅,若换做一般文学修养不到家之辈,那还真就未必能听得出来其中真意。 点评完这两首,韩太傅神情不变的拾起最后一首,直接念道:“诗题,照镜见白发——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谁知明镜里,形影自相怜。好了,就这三首晋级。” 没有摘取,没有点评。好似在念一首普通诗作,念完也就完了。 但大堂中的气氛却在齐齐一愣后,逐渐冷却下来。“不错不错,还挺押韵的,你们说是不……是……呃?”一个作商贾打扮的人似模似样的颔首点评,随即正待招呼同桌友人,却发现周遭竟是已彻底寂静下来,全然不见先前两首诗宣布后的热闹场面。 没有多少人是傻子,虽然韩太傅并没有说什么,但就看他将此诗放在最后的实际行动,也就能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最后念,那岂不就是本轮状元? 更何况在座当中本就有不少人是冲着韩太傅来的,而既然敢于自荐,那本身水平自然不会低到哪去。他们是完全能听得懂这首诗的内涵寓意的,事实上这首五言绝句也算不得隐晦复杂,但也正是因为听得懂,听得分明,所以他们不敢说话了…… 照镜见白发,诗题便宛若扬眉剑出鞘,光华森森。 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直白点解释,即意为不管以前有多么远大的志向,你现在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如果说诗题是出鞘的话,那这句就是奔着心窝子来的,且毫不掩饰。 谁知明镜里,形影自相怜。照照镜子,只有自己的身子和影子在相互怜悯,相互安慰。这是何等的茕茕孤立、何等的郁郁不得志、何等的……可怜可恨! 这简直是在将韩太傅痛处剥开来,再在心口上扎一剑,且还要再撒把盐的节奏啊! 到底谁人如此大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7章 斗诗吐血 砰,天字一号内的丈宽圆桌被只苍老手掌锤了下,不轻不重,碗碟酒杯微微震颤。 “照镜见白发……我之过也,竟是忘了韩太傅的告老传闻,以至被压一头,失策、失策啊!”圆桌旁,头裹纶巾的陶老一脸追悔莫及,又很是不甘心的模样。 是的,榜眼那首以物喻人、深得马屁功夫精髓的诗作,正是出于这陶老之手。至于叶席的照镜见白发,韩太傅虽然没有明说,但放在最后一个念出的举动,无疑是在宣告其本轮状元的地位。 一为状元,一为榜眼,胜负自见分晓。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看重这个的,旁边那田姓华服青年便不以为意道:“管什么状元、榜眼,能晋级不就好了?” 陶老连连落魄摇头:“不是这般说的,输了,我输在了想法上……” 其中内情确实没那么简单,也只有如陶老这等终生浸淫在诗词一道中的人,才会清楚明白两首诗作的差别。 不是差在水准上,至少在陶老看来是这样没错。他觉得自己是输在了格局想法上,看到诗题后只一味的想着如何将马屁拍得更高级、更隐晦一点,这也是随大众的做法,但却因此忘了韩太傅的生平经历、政治抱负等等,格局差距便就此拉开…… 不得不承认,陶老这样的想法不能算错。某种程度上来说,创新创意所带给人的新奇体验,确实会占上些许观感便宜……在一众花团锦簇的拍马屁文章中,叶席那首另辟蹊径甚而是带着点怜悯嘲讽的照镜见白发,足可以称之为一道清流。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无比扎眼,想忽视都难…… 或许这并不是叶席的本意,毕竟他不可能知道别人会怎么写,但如今的实际状况就是他那首照镜见白发,颇为心机的将其余二十首马屁诗作都当做了垫脚石,一举登顶。 嚯的起身,面朝上首位置一拱手,斩钉截铁:“阎少,我请求继续出战第三轮!” 自古道理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眼下这不是输在水准上,而是输在一念之差上,如此陶老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然而望着情绪颇为激动的老友,一旁萧老却是不由微微摇头。他并不怀疑这位老友在诗词上面的造诣,但身为局外人,他同样看得清楚那首照镜见白发没那么简单。 道理很浅显,即便是有占了想法上的便宜,但若是写的不够好,那又怎么会被韩太傅推为状元呢?说一千道一万,打铁还需自身硬! 当然,这些念头只会在萧老心中徘徊,却不会说出口。一来是因为他们数十年的交情,二来萧老也很清楚他这位老友之所以现在会显得这么激动,也有第一轮他拿了状元的缘故。其实榜眼也可以晋级,但凡事就怕比较不是吗? “怎么,陶老还想玩玩?”那阎少倒是没有受到榜眼影响的样子,轻笑着,态度依旧客气。 旁边却是有人记起什么,插话道:“第三轮韩太傅那好像只有一个晋级名额吧?哦,陶老不要误会,我不是不信您老,我只是想……恩,能不能更保险一点?毕竟事关阎少的逑美计划嘛。” 陶老闻言脸色瞬间一白,随即又转为酱紫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勉强道:“是老朽无能,累及……” 阎少摆手打断,“言重了,陶老这是说得哪里话,您老的才华大伙都有目共睹,我也是极为信任的。”略略沉吟下,便拱手道,“这样吧,既然陶老还想玩玩,那这第三战就拜托了。” 话落举起酒杯示意了下,先干为敬。同时眼角余光扫了眼守在门口处的一名中年护卫,后者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推门而出。 这些小动作陶老并没有察觉到,他此时正激动的举起酒杯,胸口处涌动着一种叫做士为知己者死的沸腾心血,老脸阵阵潮红,不住躬身致谢:“谢谢,谢谢阎少!” “应当是我谢谢陶老才是,还有萧老,若无两位相助,我可没那写诗本事……哈哈,来,大家都将酒水满上,随我一起敬萧老、陶老一杯!” 相比于此间颇为复杂的气氛,隔壁又隔壁的天字三号房内就要纯粹许多了。仿若第一轮的境遇反转,现在轮到这里欢呼庆祝了。 “状元、状元,我们是状元!哈哈……” “状元是叶兄弟,潘二你开心个什么劲啊?” “一样,都一样。大家都是黄印班学员嘛,一荣俱荣,分什么彼此啊!哈哈……来,刚才都是哪几个姑娘为我叶哥研墨的?算了,爷今个高兴,通通有赏!” 不用说,会有如此土豪做派的自然只能是潘胖子了,大方派着银票,听着那些围来的青楼女子一声嗲似一声的娇呼逢迎,双眼乐成一条细线,快要笑成弥勒佛了。 相比较而言,叶席与秦瀚冰就要淡定多了,不是不高兴,而是都还沉浸在些许后怕余韵中。 刚才那首照镜见白发真的是在赌博,就像踩钢丝,要么平平安安渡过,要么直接落下去摔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亦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秦瀚冰的情报够给力,终还是让他们摸到了那韩太傅的脉门,一箭正中靶心。 “传言不虚,这般看来韩太傅确实是被逼告老的,如此就难怪他来到夜倾城后不是寄情山水,就是流转风尘了,”长吐口浊气,秦瀚冰若有所思的摇头感慨。 这些与叶席没什么关系,他还是比较在意下一题是什么,先前说的有没有把握得看那韩太傅瞎不瞎,这并不是句玩笑话,有现世那么多的先贤大拿在背后撑腰,叶席的底气真的很足。 当然这有个前期,那就是题目不要奇葩…… 也不知那苏念念是否有听到叶席的暗自祈祷,第三轮的题目终于变回正常风格了,依然还是一个字——情! 叶席照旧的愣了愣,但这次不是无法下笔,而是脑中瞬间闪过的无数诗词,让他一时真不知该选谁才好。 讲道理,这个题材真的很广,也很简单。只要是个人,谁没有个七情六欲呢?圣人也有,所以上下五千年,关于情之一字留下的经典诗篇也尤其的多。 当然在眼下环境,这个情字范围是有所局限的。毕竟美人当前,你若这时还大发感慨什么山水之情、花草之情等等,那即便是写的再好再出彩,想来也会被按上个不懂风情的帽子。 毋庸置疑,这个情,只能是写男女之情。 虽然题材是受限了,但叶席依旧毫无压力。知道古代文人为什么又叫骚客吗?好吧,此骚还真就非彼骚。不过在叶席看来两者是没什么区别的,不信你去数数古往今来有多少个文人终生都未踏足勾栏之地的,答案是寥寥无几。你再去数数又有多少诗篇是有关于勾栏女子的,答案是浩如烟海! 正是想到这点,再一联想当下环境,叶席瞬间就知道自己该选谁的作品了,不作犹豫,提笔就写下三个大字——蝶恋花。 ……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楼梯中间平台上,放下手中纸张,韩太傅禁不住长声叹息,余音不绝,似还有隐隐愁苦情思在空气中四散蔓延。 大堂内外,落针可闻。无论是儒生官员,还是商贾乡绅,亦或只是陪酒妓女,尽皆卸掉外在表情面具,怔怔出神,悄默不言。 人终归还是个感情动物,无论多冷血多残酷者都是如此。 爱别离、求不得本就是人世八大苦之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凡夫俗子,谁没有为爱痴狂过?谁没有为爱死去活来过?只是限于文学修养,许多人不知如何表达而已,唯有一声叹息作罢。而今这首蝶恋花出现了,它将情之痴、情之苦好似庖丁解牛般细致剖析于人前,尤其引发的共鸣自也就非同凡响。 品味良久,终还是由韩太傅这个比试公正人打破了寂静,瞥了眼楼上天字三号房,轻叹道:“常听人言,至情至性者,必大寂寞,当人世之大悲苦,其人生亦异于庸俗之常人。俗人之****,每无所不穷形尽相,必欲春.光.乍.泻,蜂碟之媚为趣,巫山云雨为乐,甜言蜜语为常。唯有至情至性之人,常怀悲天悯人之心,多感而易悲,多情而苦痛……我宣布,第三轮晋级诗作,蝶恋花!” 啪……啪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自发拍手,旋即零落掌声便转为联袂雷霆,甚而有感情丰富者如些青楼女子,一边鼓掌,一边忍不住抬手轻拭眼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即笑且哭,即乐且悲。 台上苏念念也在鼓掌,胸口轻纱微微起伏,情绪颇为激动的样子。也确实是有理由激动,别的暂且不说,只此一首诗,苏念念之名,便将在夜倾城烟花地彻底打响。 楼上,潘胖子一把抱住叶席胳膊:“叶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小弟我今后的人生幸福就全依仗哥你了!” “没问题,不就是首情诗嘛。”叶席大包大揽,“说吧,班上的夏莲与朱宛娥,你看上哪一个了?” “呃,档次能在稍微高一点吗?” 叶席诧异:“再高一点?班上除了这两人,其余年纪最轻的都是妇女了吧……哦,了解,原来你好这口啊,好说好说。” “……” 这自然是玩笑话,但凭此也就能感受到叶席几人现在的轻松心情。这轮再行淘汰掉一半,剩下的便只有五人,而接下来就是决赛了,只要再行拿下一场,他们也就能正式接触那苏念念了。 不过悲与喜从来都是相对的,相比于他们这里,阎少那边自然就不怎么美妙了。 “输了……竟然……又输了……”正如从先前的成竹在胸到稍感挫败再到如今的万念俱灰,这一剧烈情绪波动一样,现在的陶老已无法再安稳坐在桌旁,品味美酒滋味,而是身形佝偻的站在窗后,青筋十指死死扣进窗沿木板,呆呆看着下方宣布结果的韩太傅,满脸不可置信。 身着青袍的萧老见状轻叹一声,拍了拍这位胜负心极强的老友肩头,劝慰道:“莫要太过介怀,保重身体要紧……”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手掌被重重拍开,但见那陶老霍得转身,双目隐隐赤色,疯狂嘶吼:“为什么会输?我怎么会输?不可能,这不可能!” “陶兄?” “陶老你这是作甚?” “哈哈……输了,输了,枉我整日皓首穷经,自以为博学多才,没曾想现如今竟败在了个无名之辈手里,哈咳咳,可笑、可笑啊……咳咳……噗!” 在众人错愕注视下,那神情疯狂的陶老在连声剧烈咳嗽后,竟是蓦地张口喷出大片血雾,霎时间浓郁血腥味充斥房间每个角落。 “啊——”“陶兄!”“快去把郎中唤来……” 此起彼伏惊呼声中,那坐在上首位置的阎少却不见多少情绪波动,只是微一皱眉,便向门外轻描淡写挥手:“来人,陶老身体有些不适,你们好生将他送回去。” 话落,几个作家族护卫打扮的魁梧大汉冲进屋内,干脆就按住了不断挣扎嘶吼的陶老,架起来便向门外走去。 事已至此,那与陶老同来的萧老自是没脸再待下去,也是放心不下老友,便对着阎少苦涩拱手作别:“惭愧之极,也有负阎少所托,不如离去。” “萧老莫急。”阎少淡然摆手,“陶老那边自有人看顾着,出不了事,萧老你可不能也走了。” “可我留在这也是无用……” “谁说无用。”阎少伸手指了指窗外,平静道,“最后一轮比试可还等着萧老你大展身手呢,如此又怎可半途而废?” “最后一轮?我们不是已经被……”话语顿了顿,萧老恍然明白了什么,再瞧向淡定从容的阎少,心中竟不自觉生出几分入骨寒意。 “看来萧老是想到了,很好。只是一点防止意外的小手段而已,不用多心。实际上我给了陶老机会的,奈何他自己没有把握住,如此我就只好自行安排了。” 摊了摊手,随即阎少举起酒杯,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诚恳模样,“拜托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8章 论追女孩子的正确方法 “赏花晋级……”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猜测的话,那现在看着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的阎少,萧老无疑确信了什么。 这并不难猜,实际上排除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晋级方式也就只有两种,要么靠真金白银赏花晋级,要么凭才华晋级。而因为韩太傅在此坐镇的缘故,用旁门左道手段无疑是要冒风险的,也不值得…… 就此顺势再一联想,萧老叹道:“这么说,前几轮阎少也派人暗中赏花了吧?” 阎少讶然挑眉,随即就不由抚掌笑道:“看来我没有请错人,萧老果然是个聪明人。” 没有明说,但这也就是承认了。 萧老闻言心中顿时止不住的阵阵悲凉,他想到了第一轮状元晋级时沾沾自喜的自己,又想到了方才斗诗吐血的老友……可笑他们还士为知己者死,结果原来都是在做无用功,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而已。 想到这里,萧老自是难免愤然,脱口质问:“既然阎少有此财力,完全可以一路平铺进决赛,又何必多此一举拿我等打趣呢?” “这可不是多此一举。”摇摇头,阎少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笑意,“或许萧老不了解念念,但我是知晓的,她可不是个寻常青楼女子,除了琴曲双绝外,于诗词一道上也不仅仅是爱好那么简单,实则专研甚深,鉴赏眼力亦是颇高。想要只凭财力晋级最后一轮,然后投其所好碰运气获胜,那是痴心妄想!” 微顿,不屑瞥了眼窗外大堂众人,“可笑这些蠢货连这点都没曾打听,就在这白白耗费银两,到最后也注定只会是人财两失。” “明白了,原来在阎少眼里我等只是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呵呵,萧老用不着生气。你是聪明人,当知有备无患的道理。而且我此前重金聘请两位,也明言了目的是捉刀写诗。”摊了摊手,“从始至终,我并没有违反与两位的约定不是吗?” 事实貌似也就是如此,从结果来看,这阎少的所作所为确实没什么问题。 打个通俗易懂的比方,阎少是东家,萧老与陶老就是他请来帮忙的短工。一方如数付钱,一方负责干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但事实真就是如此吗?显然不是的,阎少是东家没错,但萧老两人的身份却不是短工,而是颇有地位的儒生。如果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如果不是阎少先前礼贤下士的态度做得确实到位,那萧老两人根本不会来,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是一个文人风骨的问题! 或许因为生计关系,文人也会去街头操持贱业,吆喝着卖字卖画。但要他们仅为五斗米就折腰去做别人爪牙跑腿,那但凡是有点风骨的文人,都是不屑为之的。 是不是觉得这很矫情?亦或是觉得这毫无意义?但这就是古往今来的文人风格,哪个时空也都一样,不然就没有那么多诸如“金銮殿上撞柱而死”“宁诛十族也不妥协”等等之类轶闻了…… 说白了这就是人格理念冲突。从言谈举止上来看,那阎少算是个标准上位者,而上位者一般来说都有两个明显特征,一是只以结果论成败,二是掌控欲超强,容不得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意外。 而萧老两人呢,则是自由散漫的文人,不是说他们不注重结果,而是他们对于阎少这种前恭后倨的行事方式明显不适应,也大为不满,感觉自己被利用了,也被侮辱了。 不过形势比人强,那萧老也确实是个聪明人,在知晓事情前因后果后还是勉强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气,当然口气就不见得好到哪去了:“阎少不愧是出身官宦世家,小小年纪便心思周密,萧某见识了。” 那阎少倒是城府颇深,并没有因为这隐隐讽刺口气就动怒,只是摇头叹息:“萧老还是生气了啊。” “岂敢!”萧老轻哼了声,也知在比试结束前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索性坐回原位道,“萧某只怕自己力有不逮,待会有负阎少所托,需知陶兄与我才华相仿,既然有人能在诗词上连挫陶兄两次,那想来胜过我也是不难。” 这当然是反讽了,意思也很明显,你留下我可以,但我未必能助你最终取胜,这样想来你的算计还是失败了。 阎少脸上依旧不见怒容,但闻言眉头却是微微皱起:“那几首诗词应该是出自同一人手笔,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他写的真有那般好?”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任凭这阎少心思手段再为缜密,亦或修炼天赋再怎么惊艳以至于能加入地印班,但在不熟悉的诗词领域无疑还是白瞎。 萧老肯定点头:“真就有那般好!若是那三首诗词真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话,那现在想来第一轮也是萧某赢得侥幸了。” 挑眉,“萧老莫不是因动怒诓我?” 萧老大笑:“哈哈,阎少多虑了。萧某虽只是一介酸儒,但也看过几本圣贤书,知晓几分君子坦荡荡的做人道理。” 听听,传统文人就是这么不怕死,算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嘲讽那阎少了。当然或许这也是知晓对方不会拿他怎么样的缘故,恩,许多文人也就是这么作着作着就作死的…… 阎少果然是没拿他如何,相反,他忽然颔首笑了:“哈,是我太过多疑了,自罚一杯。”话落便在萧老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干脆仰头喝了杯酒水,随即便挥手道,“无妨,他强任他强,我对萧老的才华有信心!” “呵呵,谢谢阎少赞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以为对方是又要用那套前恭后倨的法子,萧老敷衍道,“萧某定全力以赴,不过最后一轮的试题还未出来,阎少这话不觉有些言之过早了吗?” “哦?是吗?”把玩着手中酒杯,阎少嘴角挂上几丝颇为神秘的笑意,“如果那最后一题已经出来了呢?” “恩?” “萧老可还记得十多天前我曾派人请您老写过一首诗,一首关于男女之情的诗。恩,就是那首你足足用了七天时间出去采风,方才写好的情诗。” “确有此事,那是我心血之作。”萧老下意识点头,随即皱眉,“但这和最后一轮诗题有何关系?” 阎少轻笑:“呵呵,萧老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您老的那首诗送抵我手中后,我前后共请了十余位博学大儒鉴赏过,结果都是赞不绝口。不得不说,萧老你于诗词一道上的才华确实出类拔萃,小子拜服!” 顿了顿,继续摇头笑道,“小子我就没有这样的才能,但我懂得一些因势利导的手段。萧老怕是有所不知吧,这次凤仪楼的活动正是十多天前我向胡妈妈提议的,比试方式也是我建议的。当然,这是在迎来送往的酒桌上随意说的,还借了在座几位好友的口,醉话嘛,从来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朝着桌旁向这里轻笑举杯的几人拱拱手,其中便包括那个田姓华服青年,随即又指了指窗外热闹景象,“呵呵,很显然,胡妈妈听进去了我的提议。她也当然会听进去,因为这由我府上几个幕僚谋划出来的活动流程主意,能为她带来许多收益,所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位她手下看管甚严的姑娘而已。很合算的买卖不是吗?” 听到这里,萧老怔住了,默然好一会方才彻底消化了这番话的意思,大惊:“所以你提前拿到了最后一轮诗题?就是我那首情诗……不对啊,这次诗题皆由那位苏姑娘所出,你又从何得知?而且上一轮明明已经用了情字作题……” “这就是另外一番因势利导了,萧老想再继续听听?”阎少笑着放下手中酒杯,就像指挥若定的将帅下发手中令旗,自有一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自信气度。 “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花钱买通一个与念念最为交好的贴身丫鬟而已。这次活动规模不算小,关于诗题,念念自也会与人商量,而为了防止诗题泄露,这对象当然不可能是外人,只可能是她身边的人,比如那位她极为信任的贴身丫鬟,呵呵……” “她会向念念提一个相当有趣的建议,比如第三轮与第四轮的诗题一样,以此来小小为难下诸位才子……这确实是个有趣的建议不是吗?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下念念的性子了,她的性子不似寻常女子,而是有些调皮跳脱,这点萧老你应当已是看出来了,比如第二轮临时变题,拿那位韩太傅作题,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想出来的主意,哈……” “话说回来,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她的身上有种与大家闺秀不一样的东西,适合娶回家做个宠溺的小妾。当然也只能是小妾,正妻还得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关于这个我运气不错,已在学院同班找到合适目标……哦见谅,说岔了,还是说回念念吧,她即是如此性子,那对于这样有趣的建议自不会拒绝,更何况这还来自于她最信任的人。” 摊手,“我不懂诗词,真的不懂,但我知道以有心算无心,总没有失败的道理。诗题重复,旁人会自乱阵脚,但我这却有萧老你花了数天功夫才写出来的心血之作,大儒们也给予了很高评价,如果这样都会输……呵呵,好吧,小子我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有输的可能,萧老你以为呢?” 笑容淡淡,请教诚恳。然而这时被请教的对象,萧老,却坐在木椅上纹丝不动,神情呆呆怔怔,瞧这模样短时间内是别想回过神来了,显然是无法给他答疑了。 也就在这时,窗下楼梯平台上,眼眸中带着些许不为人所知的狡黠意味的苏念念,正将方才放下的纸张再次高高举起,依然情字,跃然纸上。 “最后一轮试题,情!” 静了静,旋即,满座哗然—— …… “这这这……” 天字三号房窗旁,潘胖子满脸错愕的探臂指着楼下苏念念身影,嘴唇哆嗦,结结巴巴,似是想说什么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叶席见状轻叹了声,好心的帮他将想说的话道出口:“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旁反应过来的秦瀚冰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 事实证明叶席之前的观感是错觉,这叫做苏念念的姑娘行事风格貌似从来就没有正常过。想想这从头到尾的几个试题吧,第一个是花,看似正常,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顺眼瞧来的。第二个是韩太傅,那就不用说了,只能以奇葩一词概之。第三个情字好不容易转回正常风格,却没想到只是铺垫,在这最后一轮等着呢…… 姑娘,这在比赛呢,能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啊! 周遭包房隔间内的瞧不见,但楼下大堂众人的神情模样,叶席还是能轻易看到的,一眼望去,齐刷刷一副被雷劈的懵逼脸。 摇了摇头,叶席转回房内桌旁,提笔暗自庆幸,还好小爷我不走寻常路,否则还真就被你个丫头片子给套路了……恩,这次该用谁的大作呢?苦恼啊…… 这自然是在矫情,不过要说苦恼却也没错。因为按道理来讲,这最后一轮叶席自觉该写首压轴之作,好震惊全场,这样才能赢得毫无悬念。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方才那首蝶恋花是柳永的。 没听过这名字?那柳三变呢?白衣卿相总听说过吧?都没有?那好吧,简单介绍下:首先这是位诗人,其次这是位嫖霸王鸡却不受鄙视的嫖.客,最后这是位在青楼白吃白住还能连带白拿的猛人!终日厮混勾栏,死后丧葬费都是一众妓女合伙凑的份子,并为他戴孝守丧。出殡之时,满城妓女齐齐而至,半城缟素,一片哀声,还留下个“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话。 对了,还有个小曲……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瞅瞅,脑残粉自古有之啊! 而有这位强人先行打头阵,叶席这一时半会的还真就不知该找谁压阵了,好在脑海中的经典诗篇确实多,只是稍稍沉吟下,叶席便胸有成竹的提笔写道, ——断章!(是不是想打死狸猫?哈哈哈,打不着……)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69章 胜负见分晓 装.逼装过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自古常理。 但即是比赛,那总归是要分出个高低胜负来的。 天字一号房内的算计外人并不知晓,但那阎少有一点确实没有说错,便是这次凤仪楼活动的规模的确不小。 休要看只是单纯比斗诗词才华,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只四轮而已,似乎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完事了。但事实却完全不是如此,算上前期造势酝酿气氛,再至那苏念念表演首开场曲目,韩太傅出来作公正并点评诗词,还有台上堂下不可或缺的互动等零零碎碎流程……实际时间算来,自叶席他们进得凤仪楼后到现在,已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好几个钟头,临近半夜。 这个时间段,别人如何无从知晓,但叶席敢肯定自己若不想夜宿街头的话,那回去后定是要翻墙头入院的,因为某个小姑娘绝对不会为他留门…… 好在这比试终究是到了尾声,尽管那苏念念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但在锣响之前,五份答卷还是齐齐交了上去,随后自是免不了的激烈竞争。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按照规则,除开叶席这个纯凭才华,恩,主要是没钱打赏的穷逼另类外,其余几人可都是靠真金白银闯入决赛的,而既然付出这么大代价到了这里,那就差这最后临门一脚,几人自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这轮是最终决赛,获胜者只能是一人,第二名毛奖励没有…… 不得不说,凤仪楼在这方面做得确实漂亮,或者说是敛财手段真的高明。要知道前三轮除开韩太傅那里的几个名额外,其余所有晋级者,他们都是严格按照赏花榜席位排名的,这就给一众来客留下个有意无意的心理暗示,好似只要你肯花钱,花大钱排在最前列,就能如前几轮那样轻松获胜…… 实际上,也确实有人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只是寥寥几人,但眼下这竞争势头却比前面几轮加起来都要猛,真正的花钱如流水,你加一百、我就添两百……不一会儿竟然就节节突破至三千大关,明明送上去的都是艳丽吐芳花朵,但瞧来却不自觉令人嗅到残酷铁锈气味,好似置身于激烈厮杀战场,气氛煞是凝重。 “再赏一百朵……我说赵掌柜的,如果李某人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才新纳第十七房小妾吧,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留恋美色,不怕哪天忽然暴毙在女人肚皮上吗?” “哈哈,有劳李员外操心了,不过与其关心我老赵身体,不如多想想今个这事若是传出去你该如何收场吧,我可是听说了李员外家有母老虎一头,凶猛的很啊……多赏朵百朵!” “你……哼,一派胡言,再赏两百朵!” …… 真金白银,这是不掺半点虚假的竞争战场,瞧来颇有种令人心血沸腾的强大魅力。 当然了,这个时空毕竟不比现世,在这里金银钱财只能代表身家,却代表不了身价,有时甚至还会起反作用。比如看着堂中那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赵掌柜、李员外,不少作儒生打扮的人都是皱眉摇头,口中道句有辱斯文,便移开视线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模样。 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也在鄙视,不过他们的角度又有所不同, “一群蠢货!” “怎么想的呢?如果光靠砸钱就能讨得美人欢心,那有此财力往日不就早砸回去了?唉,真丢我辈商人的脸……” 一旁叶席闻言不由笑了笑,这是明显的风凉话外加马后炮,依稀记得不久前,这两位可是也想着靠砸钱晋级的。 如此正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叶席的忽然强势爆发,秦瀚冰两人没能顺利砸成钱,如今悠闲的站在局外,倒是将眼下这应由凤仪楼布的局瞧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到得这最后决赛关头,砸钱赏花其实是最没必要的,即使能独占赏花榜鳌头,也完全决定不了什么。 其中道理很简单,士农工商阶层决定一切。这是个名声比钱财要重要的多得多的时代,更何况还是青楼这种和文化产业直接挂钩的场所。 换而言之,凤仪楼绝对不可能让打赏最多者获胜,除非他的作品确实最具说服力,否则就是在砸自己招牌。 这也是叶席先前决定参赛的理由,若非如此,他脑抽了才会去和那些土豪竞争,这不是摆明的死状难看嘛。 摇头笑道:“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有聪明人的。晋级名额有五个,除开我之外,眼下只有大堂那两人和包房一人参与竞争,后者竞争几轮就退出,明显也是看懂了。而且还余一人,他可是至始至终都未参与的。” “也是啊,不过……”看着下方那明显当局者迷、依旧争个不休的赵掌柜、李员外两人,潘胖子抬手抚额,不忍直视,“这就更丢我辈商人脸面了啊!” 秦瀚冰闻言不由大笑:“哈哈,重利轻义,商人自古如此,潘二你还想翻身不成?不过你也用不着纠结,这两人现在分明是在斗气,场面快要失控,我估摸着凤仪楼那边马上就会出来阻止了。” 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凤仪楼举办这活动当然是为了赚钱,但在明知不会让打赏者获胜的前提下,他们也不会将敛财做得太过分,否则反应过来被耍的打赏者闹将起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果然,就在赏花榜上打赏花朵接近四千时,一声锣声蓦地响起,直接就宣布这场激烈竞争结束,颇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 虽然那因为措不及防、以至于在赏花榜上被压了一头的李员外很是愤懑,但只他一个人也闹不出什么波澜,更何况在锣声落下后,楼上楼下所有视线目光,便都齐齐看向楼梯中间平台,期待着最终胜者的出现,哪里还会有人搭理这点狗屁倒灶的小事。 获胜诗作早已选出,就在先前叫价竞争的时候,如今正捏在那苏念念手里,不过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方才那准备下台的韩太傅被叫住后,两人就对着那首诗作小声议论着什么,时而皱眉摇头,似是无法理解。时而莫名激动,甚而苏念念的眼眶都有些泛红……如此奇怪举动,自是让一直注意这边的人瞧得一头雾水。 当略显仓促的锣声响起时,台上两人明显都是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台下,旋即率先反应过来的韩太傅颔首说了句,看口型似乎是“可以”,话落便后撤半步立于侧后方。 苏念念则微吸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踏前一步,先行屈身行礼,与唱曲时一般无二的清冷嗓音:“首先谢谢诸位能来凤仪楼为念儿捧场,也很荣幸的请到韩太傅来此做比试公正,念儿在此感激不尽。其次今晚念儿很开心,因为欣赏到了许多篇优美诗词,也很遗憾不少篇才华横溢作品被淘汰……” 不得不说,这苏念念是会说话的。虽然身为欢场中人,这是基础必备技能,但这苏念念能以一副文文弱弱模样在凤仪楼中有如今的花魁地位,自也非侥幸。抛开琴曲技艺这些不谈,会说话、会做人必定便是其中一项重要因素。 其实如苏念念这等名妓花魁,放在现世也就是明星那样的人物,同样受人追捧,同样也知维护打理与粉丝之间的关系,比如方才那句适时遗憾,就会让场中许多被淘汰掉的参赛者顿觉心理舒服许多,重新拾起信心,他们会觉得自己被淘汰,不是因为自己的诗词写的不够好,而是没能有机会进入最后一轮让苏念念看到而已……那以后再有这样的活动机会,他们还会不会来捧场呢?答案必然是肯定的,这也就是会说话的好处。 当然也还是那句话,即是比赛,就会有胜负,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只是因为苏念念的这些铺垫,在结果宣布出来之前,比赛气氛会被大大淡化。获胜者也会从被众人‘嫉妒的对象’变为‘幸运儿’。 这点很重要。 “……好了,大家应该也是等急了,那念儿就不废话了。现在念儿在此宣布,这次获胜的的诗词作品是……”说到这里,苏念念忽然卖关子的顿了顿,同时调皮的向下面翘首以盼的众人眨眨眼,小脸透出几分狡黠意味。 得要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如果现在换叶席上去这样搞的话,那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毫不客气的轰下台去。再严重点换成潘胖子,那就需要考虑最近的医馆在哪个方向了…… 但苏念念这样做,引来的却是台下阵阵欢呼轻笑,以及相似的宠溺表情……这日了狗的世风日下啊! 小小的玩笑,场中比赛气氛也尤其彻底散去。见此,苏念念再不犹豫,道:“这是一首词,一首新词。”微顿,转头看向身后韩太傅,“要不韩老你来诵读吧?我有点,恩,紧张……” “呵呵,若是寻常诗词老夫倒可以一读。但这首……”韩太傅笑着摆手,“还是由苏姑娘你来最适宜。“ 如此一问一答,场下众人兴致瞬间便被提了起来。 “好吧。”苏念念似无奈似幽怨的轻一嘟嘴,随即便道,“这首词有段前引,即是本词创作背景,又是个颇为凄美的故事。” “某年,游玩全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 “摸鱼儿—雁丘词。” 道出词牌名,苏念念俏脸上不见了方才嬉笑跳脱,颇为郑重的清了清嗓子,立身肃穆。受她影响,堂中宾客也不自觉欠了欠身子,作认真倾听状,以至于没人注意到楼上某间包房内蓦地传出的砰的脆响,好似有碗碟酒杯坠地碎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只第一句,便是断不尽的悱恻情思,悄然缠身。随后的解释描绘,便依那段前引顺其自然的勾勒出此词主人公,那对相依相伴、形影不离的大雁。其丧痛挚爱的濒死悲鸣,直如穿越生死时空,清晰传于堂下众人耳际,声声泣血,余音回荡不绝。 不自觉间,苏念念眼眸再次隐现微红,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她这次并不孤单,堂前凄然氛围下,数人皆是如此。即便是心如铁石之辈,此时亦不由沉默不语。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念至最后,苏念念嗓音不觉哽咽,悄然垂手放下纸张,双目无神,怔怔呆立当场。台下满座寂静,宛若座座人形雕塑,无一些微动静,空气于此刻都好似粘稠了般,沉重的令人喘不上气来。 沉默片刻,一声叹息,“物犹如此,人何以堪?”韩太傅缓缓踏前,摇头轻叹,“此词老夫亦不知无论点评,旁敲侧击、千言万语大抵也不过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好词啊,应情应景……” “所谓名篇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当流传后世,传芳千古。” “在理!我辈当吟之诵之,含英咀华,并为之奔走传达四方……” 韩太傅话语好似惊醒了什么,堂中众人回过神来,不由都是感慨万端,啧啧称道。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率先夸赞的大多都是些作商贾土绅打扮的人,那些真正饱读诗书的儒生文官,则大多微微皱眉,神带疑惑,又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止。 见状,台上韩太傅与苏念念对视一眼,似乎对此并不觉得意外,随即前者朗声再道:“或许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没错,这摸鱼儿的词牌名以前确实未在经史子集上出现过……” 话音未落,堂下有人忍不住惊呼:“新作的词牌?” “竟然独创词牌!这这这……这是要立碑为文,做开派宗师为后世读书人立规矩啊!” “好大的野心……” 纷纷扰扰间,楼上天字三号房内本该是欢呼庆祝的场面,但现今却一片死静,包括那十余青楼女子在内、房中所有人尽皆怔怔看向窗旁叶席,好似有点被吓住了。 片刻,秦瀚冰舔了舔嘴唇,颇为小心的试探问道:“叶兄弟……新作词牌了啊?” 叶席莫名眨了眨眼:“这摸鱼儿……以前没有?” “从来没有!” “哦……” 妈蛋!装.逼装过头了,这该怎么收场?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0章 注孤生 任何一个新事物的产生,都必将伴随着种种争议,诗词自然也不例外。 前面介绍过,此时空的百家灿烂文化并不必现世低弱,至多只能说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而数千年流转发展下来,词文名篇层出不穷,不说将优美文字写尽,但也形成了个颇为成熟庞大的体系。 而在此体系下想要另辟蹊径,自创流派,难度以及所遇阻力无疑也就可想而知。 并不是因为才华的问题,实际上即便是场内心中再为抵触的儒生,也不会去否定这首摸鱼儿—雁丘词,的确是篇不可多得的经典好词,拔得这场比试头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甚而还有些过了…… 是的,现如今就有人在暗自吐槽这首诗词的主人,也就是叶席,竟然会想到拿如此经典诗词,来参加这等不起眼的青楼赛事,这就好比用攻城投石机砸蚊子,简直可耻! 众人质疑挑剔的是这摸鱼儿,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个新作词牌! 这也不是什么文人相轻的毛病,事实上这种质疑确实是有必要的。要知道词最初是伴曲而唱的,而众所周知曲子都有一定的旋律、节奏。这些旋律、节奏的总和便就是词调。简单点说,如果这摸鱼儿被确定是个新作词牌,那今后甚至是千古后世,都将会有无数文人按此调填词。且先不说这份功绩如何大到令人眼红眼炸,只说其所负使命,便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 毕竟前人都希望能为后人所推崇敬仰,而不希望因错漏被后人屡次翻找出来取笑鞭尸。 然而作为被质疑的对象,叶席,现在却只想说——如果我说这只是无意的装逼装过头,没想成名,那你们信不信…… 答案毫无疑问,当然不会被采信,但这也就是事实。 叶席之所以会写这首摸鱼儿,就是因为先前的蝶恋花没出任何问题,便下意识的以为这个词牌在此世间也是有的,哪想到蝶恋花确实有,但摸鱼儿却没有呢…… 这特么真的是个误会啊!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面对着房内十余青楼女子以及秦瀚冰、潘胖子两人的崇拜目光,叶席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努力下,轻咳两声:“咳咳,那个,这首词不是我的……恩,少年时逛集市,偶遇个自号半仙的算命老头,经常于摊前吟唱这首词,一来二去便就记下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我只是借来用用而已……” “呵呵,那前几首呢?” “那是个衣着破落的游方道士……” “叶哥!”话音未落,潘胖子粗暴打断,伸手指了指自己胖脸,“你觉得三岁幼童长我这样吗?” 秦瀚冰也在一旁诚恳劝道:“叶兄弟你可以渺视我们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但不能无视我们的脑子智商啊。” 实际上你们的智商真不怎么样,讲真话都不信……叶席嘴角抽动几下,无奈,只得摆出个看似淡定、实则蛋疼的从容表情,努力扮演出一副不求闻达于诸侯的高人隐士风范,轻摆手:“开个玩笑,这首词……偶得佳作、偶得佳作,呵呵……” “这就对了嘛!”潘胖子抚掌而道,“知道叶哥你不喜出风头,但我们兄弟之间还有必要瞒着吗?” “恩,我的错、我的错。”叶席摸了摸鼻梁,眼角余光扫到兀自议论纷纷的楼下大堂,果断转移话题,“对了,既然那苏念念读了我的诗词,那这场比试就算是我们赢了吧?” “呃……”这是显而易见的,但秦瀚冰、潘胖子两人闻言却俱都一愣。原来他们方才被那新作词牌给吓到了,一时间竟是忘了比赛这事。现在闻听叶席话语,这才将将反应过来, “对啊,摸鱼儿是叶哥写的,那不就代表我们赢了?!”一拍脑门,潘胖子惊喜叫道,“我说刚才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好似疏忽了什么大事……果然是大事啊!哈哈,我们赢了!” 秦瀚冰亦是激动拍着叶席肩膀,少见爆出句粗口:“真特娘涨脸!叶兄弟,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的节目能让我们黄印班赢了!” 叶席挑眉:“敢情你先前都不相信来着?” “呃,口误口误,其实我一直对叶兄弟你信心十足……哈哈,好吧,我的错。酒来,我自罚一杯,大伙也都举杯为我们才华横溢的叶兄弟干一杯!” …… 到现在才想起来欢呼庆祝,这反射弧无疑是有点长的,而究其原因,自是因为他们还有点不敢置信。虽然从第一轮的侥幸过关到第二轮的博运气,再到第三轮的状元登顶成功闯入决赛,叶席的表现是越来越好,也给了他们莫大信心。 但感觉能赢和实际获胜毕竟是两码事,再者他们几人参加这比试真的只是适逢其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与楼下那些要钱有钱、要才华有才华的其他参赛者比起来,也毫无优势,但最后获胜的却偏偏就是他们,如此两人自是有些被天降馅饼砸中的幸福眩晕感。 “来来来,再干一杯。”随意捞起袖子擦了下嘴,潘胖子再次倒酒举杯,对着叶席挤挤眼,神情颇为猥琐的叫道,“方才那杯是庆祝叶哥一举夺魁,现在这杯是恭喜我们叶哥今晚入得美人闺房,争取好事成双,嘿嘿……” 秦瀚冰大笑:“不错,这杯是一定要敬的。据我所知那苏念念还是个清倌人,叶兄弟好福气啊!” 是了,这次比试的彩头就是能入那苏念念闺房,不过并不是什么拿一血,而是红袖添香,秉烛夜谈。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与现世大为不同,这从进得欢场后老鸨的言语就能看得出来,在这里,老鸨会说她的姑娘琴棋诗画,无一不精,并让姑娘即兴为客人唱个小曲听听。但在现世,老鸨则会指着手下姑娘介绍道,腿长腰细、活好水多,说不准还会让姑娘当场劈个叉助助兴什么的…… 当然了,如此并不是说这个时代的青楼就没有那样的特殊服务,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这里包装的要更文雅些,也分的更为细致。有专门负责侍寝的姑娘,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还有如明星般一呼百应的花魁。 苏念念便是后者,而仅想凭比试获胜就想轻易拿花魁一血,那自然是痴心妄想。当然凡事无绝对,如果你后续有能令对方姑娘加深倾慕的本事,温水煮青蛙,慢慢培养感情,那也不是没有成为入幕之宾的可能,而若是再有点财力,那直接为姑娘赎身娶回家做小妾,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也是许多名妓花魁的最终命运。 好吧,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叶席有点动心了。这也是废话,美人当前,不动心的那是太监。 叶席当然不是太监,他是个性取向很正常的成年人,且两世都是,如此自也会有那方面的需求。 而且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尝试过与没尝试过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若没尝试过,那即使心向往之,其实需求也不是那么强烈的。但若尝试过,识得其中美妙滋味的,那就有点不能忍了。 叶席是尝试过的,在现世,虽然他并没有成家,但恋爱也谈过那么几次,或者与其说是恋爱,倒不如说是在异地两个为生活打拼的他乡人彼此慰藉,如此关系自是长不了。而待后来叶席事业小有所成时,没功夫谈情说爱,迎来送往的欢场倒是去过不少,不能违心的说是老司机,但里面的门门道道却也清楚,无非就是花钱解决生理需求而已,干净利落,彼此也不用负责。 但在穿越来到此世后,叶席活了多少年,也就憋了多少年。 如此倒不是说没有大山妹子看上叶席,实际是有的,找牛二伯谈亲说媒的媒婆还不少。毕竟叶席长得并不磕碜,还有一手打猎手艺,这在大山里就是温饱不愁的代名词,也是姑娘愿意嫁过来的条件标准。 可以说,如果此世界没有印道存在的话,那叶席现在早就成家立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也享受一把家庭的温馨滋味。 但因为印道,叶席清楚自己不会在大山里待多久,再想想这里的社会风气,也就强行断了这方面的念头。 毕竟不是现世,还能无责任约个炮啥的。在这里睡个淳朴的山里妹子,坏人贞洁,结果你若还不娶人家,那真的是分分钟投河给你看……恩,你也跑不了,也会投河,被撞进猪笼里的那种。 …… 言归正传。 受秦瀚冰两人话语影响,叶席沉寂多时的春心不禁有点骚动了,但多少也还有点犹豫,这是想到后续与那苏念念培养感情的麻烦了,浪费时间啊,还有成为备胎的风险,投入与报酬完全不成比例嘛。 唉,话说这比试奖励干嘛要是个花魁呢,普通青楼女子多好啊。长夜漫漫,大家完全可以谈谈文艺,顺便彼此交流下肉体与灵魂的看法,皆大欢喜不好吗…… 也就是秦瀚冰与潘胖子不知道叶席这注孤生的纠结想法,否则非得狠狠嘲笑他不可。且不说这事成与不成尚且两说,就算成了,你好好的花魁不要,却要最没地位的卖肉妓.女,简直大逆不道啊! 也就在这天字三号房内庆祝欢腾,各人各怀心思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声动静, “阎少?你今晚也来了……咦,你的手怎么了?” “原来是念念啊,哦,没事,一不小心磕到了……” “无事就好,对了,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韩太傅……” “哈哈,用不着介绍了,韩太傅之名夜倾城谁人不晓?恩,阎家阎高轩见过太傅,您老识得小子的,不知还记得否?” “你是阎副城主的爱子吧,我们确实见过。咦,逸才也在啊?” “末学后进萧逸才拜见太傅!” “哈哈,不敢瞒太傅,萧老正是小子请来助拳的,原想着能给念念捧捧场,不想此间另有高人为此次活动增色,倒是小子多此一举了。” “难怪老夫方才瞧那第一首诗词,黄菊散芳丛,清泉凝洁雪,颇有散逸之气,原来是出自逸才之手,如此就怪不得了。” “让太傅见笑了,那轮萧某实在赢得侥幸,无颜受太傅夸赞。” “哈哈,好了,萧老你就不要自谦了,太傅即点你为状元那自有点的道理。对了,念念与太傅此来这里……莫非那位得胜高人正在这天字三号房中?” …… 门外似有两伙人无意撞到一处,其中一方自然是那苏念念与韩太傅,应是为兑现比试奖励而来。至于另外一方……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放下手中酒杯,听到动静的潘胖子不由皱眉看向门口。一旁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的叶席,挑挑眉,同样是有这感觉。 随即不等两人沉思回忆,秦瀚冰便眯眼撇嘴道:“确该耳熟,你们今天中午刚听过。” “那个阎少?”叶席恍然。 潘胖子一拍手掌:“是了,我先前与你们说起过,那个姓阎的也在这里,就在我们隔壁的天字一号房。他现在来这里……” 微顿,想到什么,潘胖子与秦瀚冰不由都是看向叶席。此前有杂役说过的,那阎少对这苏念念似乎很有意思,只要后者出来抚琴,他便必到,为此还花重金长期订下天字一号房。 既如此,眼下这活动,那阎少自然没有不参加的道理。但现在最后的获胜者不是他,而是半道出来截胡的叶席…… 红颜祸水啊……叶席也是想到了这点,嘴角不禁抽了抽,我特么就是想找个唱曲的,怎么就整的这么复杂呢? 无语间,外面寒暄告了个段落,随即房间木门便被轻轻敲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叶席几人也未纠结,挥手便示意门旁杂役打开房门,一行四人鱼贯而入,除开苏念念与韩太傅外,另外两人中果然有中午见到过的那个阎少。 相比起上次见面,这时的阎少稍显狼狈,右手手掌似乎受伤了,裹着块厚厚伤布,隐有血迹渗出。落后一旁韩太傅半个身位,持礼甚恭,但当抬头向叶席几人这边看过来时,目光中却有着掩藏不住的阴霾……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1章 装逼的代价 获胜奖励是进入苏念念闺房,但现在人家自行找上门来,那自然是有事的。 果不其然,苏念念貌似只是顺道过来,满足下好奇心而已,实际她是做中间介绍人的,真正迫不及待想见叶席,或者说是想见那几首诗词主人的,应是那进得房中就不断打量叶席几人的韩太傅。 麻烦来了…… 一瞧那韩太傅的神色举动,再看着他手里所拿着的正是方才自己所写的那首摸鱼儿—雁丘词,叶席就有点头疼了,早知会如此麻烦,他肯定不会去写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接写首红豆情诗不就完了吗? 当然,无论是韩太傅还是苏念念,都是有点身份的人,做不出一上来就直接发问的举动。进得门来还是先以寒暄、自我介绍为主,这是必不可少的人际交往,也是铺垫。 值得一提的是那方才在门外说着要见识下高人的阎少,好似真的只是来见识下而已,照面后,恍若初次相识,平声静气的与叶席几人打了声招呼,便推脱有事带着他口中唤作萧老的青袍老者,干脆退出门去。 如果不是中午双方不算愉快的见面,外加进门时有察觉到他眼中掩藏不住的些许阴霾,叶席几人说不定就真信了他的见识理由,但现在,叶席与秦瀚冰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不禁都是微微皱眉。 会咬人的狗不叫。 叶席几人的适逢其会,无疑是坏了那阎少的好事,对方现在肯定是憋着满肚子怒气杀意的。而且叶席有注意到那阎少受伤的右手,外面包裹着的厚厚布帛,像是临时从衣服下摆扯下来的料子……这是不正常的,以对方的身份地位,即便是不小心受伤了也会用专业伤布,怎么可能会如此草率处理? 除非那伤口是刚才弄的,因为来不及便只能将就。而刚才的时间段正是那苏念念宣布最终获胜者的时候,如此也就好想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他在大怒之下是捏碎的酒杯,还是摔碎了酒瓶碗碟……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阎少当时定然是怒火中烧的,否则一个修印师又怎么会被碎瓷片轻易割伤?但就是这样的滔天怒意,只是过了小会,就只剩下眼中不易察觉的些许阴霾。再等随后与叶席几人招呼时,那些许阴霾都不见了痕迹…… 如此做派当然不可能是那阎少胸襟开阔,有意淡化此事,这话只能骗几岁小孩。叶席几人很清楚那阎少是在隐忍,应该是有考虑到房中还有苏念念与那韩太傅在的关系,而且乍然遭遇也确实不好立刻发难,所以选择了暂时避退。 这举动看似有些虎头蛇尾,但其实不然。就从对方能准确找到天字三号门外,也就能知晓肯定是有派人调查过的,也应该提前就知晓了坏他好事的正是叶席几人。而在彼此都知对方存在的情况下,那阎少还选择若无其事的过来打声招呼,其中意味就颇为值得玩味了…… 挑衅?算不上。准确的说,这是在宣示一种姿态,一种将叶席几人正式纳入视野的姿态。 类似战前通牒,若加上旁白的话,那应该就是——恭喜,你们成功激怒我了,几个渣渣! …… 且先不说那机关算尽太聪明、结果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阎少,只说房中几人在互相交换下身份信息后,气氛亦随之熟络许多。 叶席几人这边出面的自然是秦瀚冰,潘胖子口才是好,也擅长人际交往,但在当下这个环境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因为对面出来答话的是韩太傅,他商贾出身的身份无疑还是低了点,摆不上对等台面。 “……原来是小秦公子是秦副城主的爱子啊,难怪瞧来颇有些眼熟。” “不敢不敢,当不得公子称谓,太傅唤我明德即可,这是小子的表字。” 在那韩太傅面前,秦瀚冰自是持礼甚恭,也不敢有所隐瞒真实身份,毕竟对方可是个连他老爹都未必买账的大人物。 说到这里可能就有人会问了,难道秦瀚冰、潘胖子修印师的身份都压不住对方? 这就得要看你怎么看待这问题了,这个世界类似叶席那个时空的古代封建社会,在这里人们最为看重的还是宗族关系。印道毕竟只是个小世界,且远离尘俗,无法深入影响主流社会秩序。当然话说回来,秦瀚冰若不是出身官宦世家,而只是个独来独往的佣兵冒险者,那就大可不必给这个韩太傅面子了。惹恼起来,也用不管他是否给当今天子当做老师,一印术下去,该躺还得躺…… 言归正传,有了秦瀚冰父亲这层关系,房间气氛自然也就更为缓和。彼此再行寒暄几句后,那韩太傅终于将目光投向一旁叶席,意有所指道:“明德可否为老夫引见下这位小先生。” 秦瀚冰闻言一愣,不是因为这要求,而是对方唤叶席的称呼,先生!这可不是随意可用的称谓,要知道称别人先生便就有向别人学习的意思。所谓达者为先,师者之意,这可是种带着些许敬意的称呼。 而以韩太傅的学识,自然不可能不懂这称呼的意义。 一旁自替双方作个中间引见人便许久不言的苏念念,闻言亦不由将视线从房中那十余个青楼同伴女子身上移开,看向除了面庞清秀,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存在感的叶席,目光泛彩,颇为惊异的样子。 没有人是傻子,至少这苏花魁不是,韩太傅这样称呼,定然是已经确定了那几首诗词的主人,正是眼前这略显青涩的少年郎。 人老成精,眼光果然毒啊……对着瞧来的韩太傅微微躬身行礼,叶席心中不由暗自感叹。 要说他们总共只三人,想要看出来似乎不难。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或许潘胖子可以被轻易排除在外,因为他身上的铜臭味实在是浓了点,怎么看也不像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但他与秦瀚冰就不是那么好分辨了,一是因为他的年纪太轻,青涩面庞也颇具欺骗性。二是他的穿着打扮,明显出身白丁,不像是有机会接受到良好教育的样子……恩,大概就是因为后者暴露的吧…… 擅长细节分析的叶席,很快就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这身打扮会出现在这里,且还能与明显非富即贵的秦瀚冰两人平等站在一处,这本就是最大的破绽。 “见过韩太傅,先生不敢当,小子姓叶名席,无字,太傅可直呼其名。” “夜袭?” 这就是为什么叶席每次自我介绍时都会详细解释的原因了……瞧了眼讶然微耸眉的苏花魁,叶席抽了抽嘴角:“叶席,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的叶席!” “哦,不好意思,叶公子……” “没事,习惯了。”叶席不以为然摆手。 “无字?”韩太傅错愕愣神,“你不是读书人?没入过学塾?没有师长?” 擦!失算了…… 古代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是有字的,成年后不便直呼其名,便唤表字。 比如秦瀚冰,也就是姓秦名瀚冰,字明德。只是印术学院里面的学员成分颇为复杂,没有字的普通人一抓一大把,比如杨泽就没有,所以为了不做特殊区别,先前也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秦瀚冰便没提表字,只以姓名与叶席几人交往。 但在这时代有一种人哪怕是出身白丁,毫无身份,也会有表字,那就是读书人。即便先前没有,入得学塾启蒙时教习师长也会帮起一个,但叶席这个写出经典诗篇的却是个伪读书人,从来没入过什么学塾,又哪里会有什么表字,就连叶席这姓名还是现世老道士在捡到他后给起的。 又要解释,头疼啊……说一句谎话,就要有再撒一百个谎的觉悟。叶席唯有硬着头皮道:“小子没入过学塾,也无真正师长,只是闲来无事爱翻书而已。” “如此说,竟是自学成才?!”韩太傅闻言顿时大惊。 “呵呵,算是,勉强算是……” “这怎么可能……恩,倒也有几分可能,想来也只有脱得旧文樊笼,方才会有独辟蹊径的勇气,新作词牌,写出那首惊才艳艳的摸鱼儿—雁丘词……只是也不对啊,若无积累储蓄,前几首的照镜见白发、蝶恋花,又从何下笔写来……” 沉吟思虑良久,回过神来,韩太傅看着叶席不由摇头叹道,“若所言属实,那小叶先生的才华天赋便太过可怕了,老夫生平仅见你一例。” “有吗?呵呵,太傅谬赞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叶席决定装傻充愣扮鸵鸟了。没办法,在这等真正大儒跟前,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不如不说让对方自行脑补,这样或许还能蒙混过关。 事实证明叶席还是太天真了,在不纠结是否是自学成才的问题后,那韩太傅便拿出那张雁丘词,作请教状:“这首词老夫甚为喜爱,也有意推广此词牌,然其中有几处模糊不懂处,还请小叶先生明示。” “太傅客气了,但问无妨。” “首先是这段前引地点,汾水雁丘……全州老夫去过几次,却从未听说有河唤汾水,不知具体方位在何方?” “哦,这个啊……汾水河很小的,其实就是个水沟,也就附近当地人知晓,太傅不知很正常。” “原来如此,且看这句,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恕老夫见识浅薄,莫不是有前代帝王曾途径汾水河旁,因而箫鼓相伴,热闹异常?不知是哪位帝王……摸鱼儿此词牌名可有出处?仄韵是依此雁丘词固定不变的吗?前片六仄韵,后片七仄韵?能否请小叶先生再写一篇摸鱼儿,让老夫好作参考……” “……哦,对了,还有这字,与先前书写照镜见白发的字体如出一辙,笔迹瘦劲,锋芒或隐或显,似有自成一家气象……这也是小叶先生独创?不知可有参考源头?可有命名……” “……” 喂,老头,你真的够了啊!十万个为什么啊?信不信逼急了我现在就敲晕你,然后跑路走人…… 这当然只能是想想而已,就看这韩太傅一脸激动求知欲,就知结果肯定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悔不当初啊,焦头烂额的叶席现在剁了自己手的心都有。 特么让你手贱,遭报应了吧! 最后被逼无奈的叶席,唯有再次苦笑提笔,在一众或期待或崇拜的目光注视下,又写了首摸鱼儿,这次是辛弃疾的。 写完后好似扔烫手火炭似的丢掉墨笔,双手摆出十字挡在身前,语速飞快:“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要问。一切全在词里,自己体会。” 话落也顾不得什么太傅不太傅的,毫不客气转身,回到桌旁端起酒杯,一副小爷不伺候了的无赖模样。 见状,韩太傅等人自是无奈,但也确实没辙。毕竟叶席的身份不同秦瀚冰、潘胖子,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如果真要摆起修印师脸色来,那莫说韩太傅已经告老退休,就算是还在任上也奈何不得。 不过刚打发了那韩太傅,没等叶席喘匀口气,一道娇俏身影又再次跟了过来,是那花魁苏念念,手指搅着衣摆,颇为犹豫迟疑的屈身行礼,“叶公子……小女子有个请求,还望叶公子你能成全。” 揉着眉心,叶席头也不抬回道:“只要无关诗词,什么都好说。” 顿了顿,没听到下文,叶席不由愕然抬头,“不是吧,你也要问我诗词?” “呃,不是的……”咬咬牙,再次屈身行礼,“小女子是想请叶公子能将蝶恋花与雁丘词送与我谱曲,或者其中一首也可以,我会奉上酬金的。” 叶席怔了怔,眨眨眼,旋即蓦地一拍大腿,擦,都被那老头整晕了,差点把自己来此的目的给忘了,这不是闹呢嘛! 苏念念明显被叶席这自残举动给吓了一吓,随即反应过来小脸满是失望神色:“不、不行吗?” “谁说不行?哦,不好意思,吓到了吧?来,坐坐坐,先吃个糕点压压惊。”瞬间记起目的来的叶席,努力摆出一副和善模样,实则更像是只垂涎小红帽的大灰狼,“诗词小问题,呵呵,好说好说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2章 夜倾城 北城区 “走?叶哥,这里可是青楼啊……” “我知道啊,然后呢?哦,明白明白,你们有活动自行安排就好了,不用管我,我先回去了。” “叶兄弟要不再考虑下吧,青楼易近,但亲近花魁的机会却难得啊。” “是啊叶哥,花销什么的我给你包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哈哈,谢了,下次、下次吧……” 深夜,凤仪楼门口,在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即是惋惜又带着点关爱傻瓜的目光注视下,叶席执意挥手道别,到底还是没有进入花魁闺房,与那苏美人秉烛夜谈。 这并不奇怪,虽然在此世界待了有二十余年,但叶席的行为习惯还是有着深刻现世烙印的。在他看来,若不是解决生理需要,那去什么青楼,这不是摆明浪费生命嘛。秉烛夜谈?别闹了,有那时间我回去睡觉不好…… 好吧,暂且不说这注孤生的想法对错与否。只从这念头也就能看出叶席是并不觉得可惜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懊悔情绪,相反,心情很不错,因为此行的目的达成了,苏念念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连同先前选定的那十余青楼女子,在两天后代表黄印班,来学院参加开学礼的表演。 好歹没白忙一场。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想要正式登台表演,那之前肯定是要花时间排练准备。 那十余青楼女子倒是无所谓,包下来几天价钱也不贵,无论是秦瀚冰还是潘胖子都出得起。但苏念念就不同了,作为一楼花魁,她的个人时间是不多的,也很少会外出表演,这也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还有身份地位等考量因素在里面。并且还要看凤仪楼那边同不同意,总之就是各种复杂。 好在叶席的那几首诗词魅力足够惊人,在他表示要将那两首蝶恋花、雁丘词送与苏念念谱曲吟唱后,阻力便顺其自然的消失不见。 算是双赢吧,这世界当然是没什么著作权说法的,青楼女子所唱曲调也完全不受限制,只看客人喜好,点什么唱什么,事后掏钱买本原作者的诗集那就算是讲良心的做法了。 不过若较起真来,一个文人或许无法命令所有人都唱自己所作诗词,但却有放话让谁不许唱自己作品的权利。 古代人,稍微讲究点的,那都是要名声脸面的。 这也是苏念念与凤仪楼顾忌的地方,叶席的几首诗词虽然都是在参加活动时所作,但他若出得门去,转手就将那几首诗词送与其他青楼花魁念唱,那就是打脸了。 所以眼下这各取所需的做法,便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皆大欢喜结局。 恩,唱曲的有了,伴舞的也有了,接下来就只希望那苏念念能不负那首千古名词了……抬头望着空中那轮亮如银盘的高悬明月,叶席如此想着,随即便沿着愈加稀少人流,没入街道不见。 后方,凤仪楼门口,瞧着叶席真就干脆甩手走人,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有些茫然无措。 还是那句话,这里可是青楼啊!讲道理来都来了,而且方才人家花魁虽然没有明言,但却有诚意恳请叶席去指点诗词谱曲,这其实也就是个邀请,只不过方式矜持了点,但就算是个傻子想必也能听得出来言外之意吧,但叶席却直推脱今晚太迟,改日再说…… 这特么是个正常男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凌乱了会,回过神来,秦瀚冰与潘胖子都是无语摇头,说了几句什么,再次转身走回凤仪楼。并不是要在这过夜给叶席做做榜样,因为只约莫过了半刻钟,两人便又从楼内走出,彼此拱了下手,作别离开。 而无论是先前离开的叶席,还是现在告别的秦瀚冰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街道侧对面一茶馆二楼上,正有十余人向这边打量瞧来。 为首的正是那今晚大失颜面的阎少,其余除却萧老陶老外,也就是方才在天字一号房作陪的人,均是年纪轻轻,身着华服,身份地位应该都不一般,没猜错的话是出自北城区的一众衙内大少。 见到叶席几人相继从凤仪楼内离开后,茶馆气氛顿时舒缓许多,一华服青年轻哼道:“算他们识相,若真敢在此逗留,染指阎少看中的女人,定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呵呵,田少气势可嘉,但其余两人也就罢了,那秦瀚冰可是秦副城主的独子,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是他?他怎么与商贾贫民混一块去了,真丢我们官家子弟的脸面。” “应该是学院里面的关系吧,听说他进到西城印术学院了,阎少想必清楚的。” “不错,不过……”坐在首位的阎少捏着手中白瓷小茶杯,邪异眉眼微挑,“不是一路人了。” 同桌几人了然点头,没有多问,也没必要多问,每个层次境界都有独立小圈子,只是随后提起秦瀚冰时言语评价更为随意放肆了些。 如此闲聊着,一个作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对面凤仪楼走出,匆匆穿过街道,进入茶馆。 上得二楼后,因为包场的缘故,那中年护卫对着临窗桌旁几人施了一礼,便看着阎少直接道:“少爷,打听到了,那几人今晚是来此雇人的。” “雇人?”唤作田少的华服青年闻言微愣,随即不由哑然失笑,“来青楼雇人?” 点头,“恩,他们傍晚一来就包了间雅房,在里面选取了十余位懂舞技的姑娘。听个杂役说,随后两天这些姑娘都听他们调遣,好像是要去学一支舞。” 田姓青年笑言:“越来越来意思了,你们说莫不是我们这秦大少异想天开,想要秘密训练这批舞娘,然后给秦副城主一个惊喜?” 这自然是玩笑话,响应的便是哄堂大笑。唯有那阎少似乎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苏念念呢?也是他们要雇的人?” “少爷恕罪,苏姑娘的情况小人没有明确探得,不过从他们的举动来推测的话,应是这样没错。” 话落,瞬间就有青年义愤拍桌, “好大的胆子!” “我看是凤仪楼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家花魁也能随便雇佣?” “不好说啊,别忘了,人家可是此次活动比试的赢家,若趁机提出要求,苏大家还真就不好拒绝……” 杂言杂语推测中,阎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看向护卫:“让你重点打听的诗词呢?他们是从哪寻来那几首诗词的?” 中年护卫犹豫了下:“房内杂役说那些诗词,是跟着秦少过来的其中一人所写,就是那个样貌打扮普通的青年,据说姓叶。” “叶席?”脱口而出,阎少不由愣了愣,这名字他当然是熟悉的,也正是拜他所赐,叶席这名字如今在学院里面可是名声风头一时无两,当然都是恶名, 下意识皱眉摇头,“怎么可能?我虽不懂诗词,但那叶席如此年轻,又出身寻常,就算他自小受得大儒学士教育,又怎会胜得过萧老陶老两人?” 护卫低头抱拳:“小人也觉得此事古怪,但那杂役受得小人银子确实是这般说的,而且他有亲眼见到那叶席持笔写诗。” “莫不是花钱找的人捉刀代笔?”见得阎少皱眉沉思,有人顺理成章的猜测道。确实是顺理成章,因为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只是请了人还是败了。 “若真有这等高人,那花钱怕是请不来吧……那什么不中用的萧老陶老,阎少相请都颇花了番力气。” 这就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了,受得启发,那阎少眯了眯眼,语气微寒:“秦瀚冰!” 以己度人,就像他能请来萧老陶老一样,在阎少看来,叶席几人中有此能量的无疑也就秦瀚冰一人了,再一想及中午冲突,他又猜到了这是秦瀚冰的报复,知道他看上了凤仪楼的苏念念,便早早备好诗词借那叶席之手来此捣乱……不对,应该是一举两得,拉来苏念念与那十余青楼女子,且只是雇佣两天时间,那定是在准备两天后的开学礼节目了…… 看看,聪明人就是这么多疑。 好吧,讲道理这也怪不得阎少会想岔,实在是相比起秦瀚冰来,叶席的存在感太过薄弱了点,很难进入阎少这等人视野,如此前者也就顺其自然的躺了回枪。 而自以为看透一切的阎少,在将整件事情在心中转了两转后,不禁暗自撇嘴冷笑,靠一群妓女就想翻身打败林千雨?真是天真的可以,还是让我来彻底按死你吧…… …… …… 次日。 茶馆内的算计阴谋,叶席几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现在也没功夫搭理这些,虽然参与表演的人员已经找到,但距离开学礼也仅仅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而已,任务无疑还是相当紧迫繁重的。 所以,在开学不到一周的这天,叶席几人毫无悬念的逃了学。 其实认真说来也不算逃学,毕竟怎么说这也是为班级争取荣誉嘛,如果他们以此向里斯特请假,那应该也是会得到批准的。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这途径,因为没必要,秦瀚冰是黄印班的助师,本就有点卯权利,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留下张便条让杨泽转交后,几人就毫无心里负担的溜之大吉。 嗒嗒嗒…… 精致马车上,叶席与潘胖子两人一人占着一边,挑开窗帘向外望去。 此时正值上午时候,然眼下这宽阔且整洁的街道上却见不到多少行人,唯有一辆赛着一辆的豪华马车穿梭而过,道旁是两条明显经过规划修葺的绿化带,郁郁葱葱,瞧来颇为养眼舒适。树林遮掩间,隐见探出的粉榭亭台,哗哗流水,鸟鸣相和…… 这里确实还是夜倾城地界,但相比起其他城区地方或脏乱或喧哗的阴暗角落,这里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里,你不会看到满脸菜色的贫民,也不会看到沿街乱窜的小贩,更不会看到腰间鼓鼓囊囊、面色不善的帮.派混混,倒是有几队御马跨刀的巡逻骑兵呼啸而过,不断暗示着此处的安定太平。 “这就是北城区啊……”许是受到这里的环境氛围影响,自来熟的潘胖子难得安静许多,观望半刻方才憋出来的喃喃自语声也显得很低很轻,唯恐惊扰到什么似的。 没错,拜秦瀚冰所赐,叶席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正是这夜倾城中最为封闭神秘的北城区。 这是只能由达官贵人进出的地方,若无相匹配身份,抱歉,这里不欢迎你。而若是强行硬闯,那路面上这些巡逻骑兵会直接送你去往城中大狱。 “准确的说,这只是北城住宅区,因而看不到什么人。”坐在车厢中间位置的秦瀚冰随意介绍道,“我们刚进来的那个门,再往东边去些,便是城中大部分官衙办公地方,那里就要热闹多了,和东辰区差不多。当然,眼线也比较杂。” 顿了顿,对着回转看来的叶席两人摊手道,“我昨晚回去想了想,在没登台前,叶兄弟的节目还是保密一点比较好,免得出什么岔子。而在夜倾城里面,算得上隐蔽的也就是这里了。凤仪楼那边我昨晚打过招呼了,包括那苏念念,所需人员这时应该都是请到了。” “去你家?呃,秦副城主也在?”潘胖子想到什么,颇为紧张问道。 秦瀚冰摇头:“是我家的一个庄子,平时没什么人会去的,算是闲置了,正好现在让我们用来排演节目。” 潘胖子闻言顿时长松口气,也难怪他紧张,要知道现在过来的不只是他们三人,还有那十余青楼女子的,若是这场面让那秦副城主撞上,那真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秦瀚冰无所谓,最多也就被责骂一顿,但他们就肯定要被认定是狐朋狗友了。 叶席倒是没想的这么复杂深远,闻言只是不住咧嘴,听听,庄园,还是闲置的……再想想自己初来夜倾城时的前几个晚上,因为无处可去只能寻个巷道角落打坐至天明,如此悬殊对比,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好了,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3章 这姑娘笑点有些低啊…… 庄子是有许多种的,根据庄园主的地位以及功能的不同,名称也不尽相同。 比如皇室的叫皇庄,亦或称苑。乡下土绅财主圈起来的那叫田庄,而眼下这独属于秦家的则是私庄。 即是私人领地,那虽已闲置自也有人把守。不过在秦瀚冰的带领下,几人自是畅通无阻就进得门来。内外稍一观察对比,能看得出这庄子面积不算大,但里面的亭台屋榭、池塘园林却也一样不少,放在现世,那也就是所谓的避暑胜地了。 步过前院,一风韵犹存的妇人率先从正厅中走出迎来,未语先笑,正是昨晚在凤仪楼见过的那个胡妈鸨母,屈身行礼,嗔怪笑道, “见过秦少、潘少,还有叶先生。秦少可是瞒得我好苦啊,若早知是你,楼内姑娘大可随意唤去,又何需使什么银子?就是念念亦可协商,想来也无问题。但是如今,可是叫我丢人失礼了。” 失礼其实是谈不上的,花钱雇佣青楼女子,叶席再以两首诗词换得那苏念念两天时间,这是桩公平交易。当然如果凤仪楼那边早知秦瀚冰身份,那就未必会用交易姿态来对待此事了,而是会想方设法的卖秦瀚冰一个人情,将利益最大化。 秦瀚冰大笑回礼:“哈哈,胡妈勿怪,是我思虑不周,在这先给你陪个不是。” 鸨母见状连连摆手:“不敢不敢,秦少别怪我掉进钱眼里去就好了。” “怎么会,在商言商嘛……” 寒暄几句,那胡妈在知道秦瀚冰身份后,应是早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言废话,一指身后正厅便道:“不敢耽误秦少大事,念念与十余位姑娘我都领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凭秦少调遣。” “那就谢谢胡妈了,待此事一了必有人情送上。” 话落,叶席跟在几人身后走进正厅,刚入得门来便是阵阵幽香扑鼻,十余身高相仿的可人姑娘分作两排,亭亭玉立,正自齐齐屈身行礼……一瞬间,叶席竟是有了回到现世走进高档场所的感觉,也就只差一句欢迎光临。 摇摇头,散去脑中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叶席左右看去,那些姑娘自然就是昨晚他在凤仪楼选定的舞者。 苏念念不在其列,而在队伍首端处,略微靠人群后面一些,略施淡妆,依然抱着她那把古琴。若不是知晓身份,那依此行为下意识将她看做随行丫鬟也说不定。但实际上你若真正瞧眼过去,那便绝对不会这样想……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类女人,即便容貌长相不算太过出众,也不会作搔首弄姿状招蜂引蝶,但她只要静静站在那里,便足以使得一些或有意或无意瞧来目光定格、沉迷。 这就是苏念念,这也便就是花魁。 似是觉察到了叶席目光,苏念念转眸对视,微定,轻笑着福了一福。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花魁自然不会忘了叶席,实际上叶席给与前者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一是因为那几首无论放在哪个文会上都足以定江山,甚而让旁人无法下笔的绝妙诗词,二是因为叶席的特立独行,受她邀请却还推脱拒绝的男人,真的不多…… “这几个木箱是?”一旁秦瀚冰注意到了姑娘们身后垒起来的几个朱红木箱,这显然不是厅中原有之物,不由讶然问道。 胡妈笑着解释:“是些衣物首饰,听说秦少雇佣我们楼内姑娘,是想让她们跳支舞,我便自作主张带了几套舞衣过来,看待会能不能用上,希望没有帮倒忙。” 叶席几人闻言不由都是一愣,这确实是他们疏忽的地方,只想到将节目人员配齐,却忘了舞衣等衬托外物。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秦瀚冰在北城区的能力,等察觉到这问题,想要临时找来这些东西也不难。不过人家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终究是帮上忙的,也给他们解决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也就是身份地位的好处了,即使你有所疏漏大意,也会有人帮你想到并自行送上周到服务。 事实证明这胡妈的确是帮上大忙了,打开木箱,叶席一眼就瞧中了件有着丈长袖子的轻纱舞衣,那长得过分的袖子其实是有个专有名词的,唤水袖。而选择这套水袖舞衣,那叶席想要的舞种效果无疑就是袖舞了。 袖舞并不是现世时尚舞种,而是归属于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典舞,这个世界也有。所谓长袖善舞,本意正是取自于此舞蹈。 不了解?那也没关系,它的变种大家肯定见过,现世中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有时手里会扯着块长长红布挥来挥去,呼呼作响,那便就是了…… 当然叶席想要的效果绝对不是那种,真正的袖舞,在于通过肩、臂、肘、腕、身等部位不同幅度、力度、速度、路线的运动,使一丈水袖缭绕空际,变化出无数形态——时而袅袅直上,如蜂蝶飞舞;时而缓缓游动,似流水清波;时而冲入云端,像银蛇腾空;时而卷曲回旋,若风戏白练……可谓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不过限于排演时间关系,叶席这次不准备整的那般复杂,也没必要,他这次想要的效果只是袖舞中的柔美一面,能做到这点也就行了。 所谓有什么锅,炒什么菜,切忌眼高手低,这是叶席两世为人的处事经验。 而他的这点要求,让原本还有点忐忑的十余青楼女子,闻言瞬间放下心来。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的妓女整体素质那是相当高的,只靠劈开双腿可进不了青楼、赚不了大钱。更何况还有不少青楼女子,都是自小就被人买下培养的,舞技功底只是基础而已,袖舞也几乎是她们必学的舞种,如此一来,关于跳舞的表演进展自是极为顺利。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需要设计些新的舞技动作,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十余青楼女子在这方面本就是见多识广的专家级别,再加上叶席的要求不高,不需要做什么高难度动作,相反,他是要尽量将节奏舒缓下来,这也就等于是在降低难度。 于是在互相讨论几句后,叶席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是被排除在话题圈外了,那十余青楼女子商议的开心,他反倒是很难插得进去嘴了。 这也是叶席作为穿越者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本地人给完爆了,不禁暗自感慨,毕竟术业有专攻啊! 虽然是有点郁闷,但这是好事,叶席也没有外行强行指导内行的习惯,索性放权让她们大胆设计舞蹈动作,只要在中午前定下来,留好充足排练时间就行。 貌似漫不经心的搞定舞蹈后,叶席就顺其自然的将视线放在负责唱曲的苏念念身上,这是重头戏,按照叶席想要的效果,舞蹈只是背景陪衬而已,这节目的真正灵魂之处,还在于唱曲。 因为那叽叽喳喳讨论正欢的十余青楼女子,在征得苏念念同意后,两人便离开喧哗大厅,去往后院找了间安静厢房。 情况所需,这原本也没什么,但当两人真正关起门来,隔着方木桌相对而坐时,气氛却是有点尴尬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彼此还不算熟悉,仅打过一次照面,这在现世都可以说是暧昧,放在这封建时代那就更是大大逾矩了。 叶席迅速就察觉到了不对,率先打破寂静,一指身前桌上对方进来时顺手摆下的古琴,状似好奇问道:“苏姑娘很喜欢这把古琴啊,昨晚登台时我见到的,也是这一把?” 有话语声,房间因安静而愈加尴尬的气氛便瞬间散去许多。苏念念点头:“叶先生眼力不差,确实是这一把,唤作青桐,名字是小女子自己取的。” “哦,我对古琴没什么研究,这青桐……”两世为人,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叶席自然是通晓搭话技巧的,在这点上同性异性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先从彼此爱好入手,总能让谈话气氛活跃起来。只是与现世可以聊香水、首饰、妆容甚而家庭不同的是,在这个时代这些算是女孩子家的私密,轻易不与外人说的,所以在视线转了几转后,叶席只能打量着那把看来有些陈旧、边角处地方开始掉漆的古琴,拄着下巴,“……恩,是把名琴?” “呵呵,我现在相信叶先生确实对古琴没什么研究了。”苏念念闻言不禁掩嘴轻笑,随即大致是感觉到这动作言语有些不礼貌,便抚着古琴解释道,“这只是把很普通的琴,是我几年前刚出来为人唱曲时攒钱买的,也是属于我的第一把琴。虽然现在是老旧了,音调也不准,需要经常调试,不过我总是舍不得丢了它。恩,我是不是有些守财奴?” 叶席摇头,“当然不是,恋旧的人通常都是很重感情的人,这很好,比如说我……”摊开手掌,放在桌上,一脸深情,“你看,这只手跟了我二十余年至今,我也没舍得抛弃它。” “呃?手……呵呵,叶先生说话很、很风趣,呵呵……”想来是从未有人与她这般对话过,苏念念闻言先是愣了好一会,随即方才反应过来轻笑,只说了一句,又忍不住低头耸肩,为了不至于超过笑不露齿的礼仪范围,憋得有些辛苦。 看,这就是时代的差异了,这番话放在这里只是个单纯冷笑话,但若放在现世,那就会有人说你污了,说不定还会有人祝你与这只手掌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世风日下啊! 待那苏念念终于止住笑意,叶席便顺势道:“苏姑娘其实不用唤我叶先生的,我虽是比你年长几岁没错,但这称呼却是把我叫的太老了,总让我想起学塾里那些板着脸的教习。” “呵呵,先生说话不诚实,我可是记得昨晚先生说过自己从未入过学塾的。”略略沉吟了下,苏念念笑道,“那我唤先生为叶公子如何?” 拄着下巴,“有点架鹰斗犬的纨绔感觉啊……恩,就这个吧,至少听来不觉得老气。” “那叶公子亦不必称我为苏姑娘了,显得客气,却也陌生,不如唤我念念即可。”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叶席从善如流点头,搭话是需要技巧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便是其中一种,现在两人称呼都是变了,彼此关系是不是就拉近许多了? 掌控着话语节奏,叶席重新将话题拉回:“听闻念念你除了精通琴艺外,唱曲也是绝佳?” “那些大多是外人吹捧的,我只是略通琴艺,略懂音律。” “念念啊……” “恩?” “听说过一句话吗?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 “呃,小女子……小女子没有听说过,呵呵,好吧!”抿了抿嘴角笑意,深吸口气,苏念念故作大方点头,拱手施礼,“小女子确实精通琴艺,擅长音律,不知叶公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你跳个舞我看看。” “……噗嗤!”在叶席的屡次有意针对下,那苏念念终是破功大笑,洁白玉齿乍闪乍逝,随即便被双手遮掩,顺势也盖住半边微红脸颊,只余弯作月牙的眼眸露在外面,笑语闷声闷气传出,“哈哈,叶、叶公子不许……不许这样了,哈……” 这姑娘笑点有点低啊,我这还有好几个套路没施展呢,你就快要笑岔气了……叶席耸了耸肩:“好吧,那就说正经的。如果我……喂,说正经的呢,别笑了。” “哈哈,正经的……恩恩,小女子尽、尽量不笑,哈……” 挠了挠头,叶席有点无语了,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只好自顾道:“如果我哼一个调子,你能否帮忙把琴谱谱出来?” “咳咳……咳咳……这个应当是没问题的。”也难为人家小姑娘了,为了止住笑意硬是连咳几声,这才勉强连贯回道,“听调谱曲本就是音律基本功,叶公子你可以先试着哼一遍听听。” 让叶席试着哼曲,而不是她自己试着谱曲,这话听来无疑信心十足。 叶席轻点头,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却又忽然想到什么,探手入怀掏出张折叠宣纸、展开、铺在桌上推了过去:“你先看着这首词,这就是我要哼的曲调。” 苏念念闻言眼眸瞬间一亮:“叶公子又写新词了吗,那真得要好好观赏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宣纸拿起,先是看到那因为折叠而显得褶褶巴巴的纸张痕迹,不由无奈摇头,随即扫眼字迹,眉眼于瞬间舒展开来,此前一直藏着的樱嘴也于不自觉中微启,嘴角处,轻松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厢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4章 事到临头 付之东流? 整整两天时间。 叶席等人一直潜伏在那小庄园中,真的是潜伏,除开训练排演外,包括吃饭、休息睡觉等等都未曾离开,当然也没必要离开,有秦瀚冰这少庄主在,后勤方面自是无忧的。 值得一提的是凤仪楼方面的人也未离开,很是配合,除了事先约定好的苏念念与那十余青楼女子外,就连那胡妈都是留了下来,她当然是不需要参加排演的,但却可以管理那帮她带来的青楼女子,也会提醒快要训练的走火入魔的众人饭点到了…… 鸨母可不是个清闲的活,相反,手下拥有众多姑娘的她们,作用地位也就类似于现世的大堂经理,上面有人管着,下面管着别人,不时还要出面与外人打交道,业务可谓繁忙。但就是如此,这胡妈却选择一直留在这帮忙做些琐事,从不提让人送她回去。 当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胡妈如此卖力,自然也是有目的的。但人情往来就是如此,即便明知她此举是为逢迎,讨个人情,但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两天后的下午,最后一次集体排练结束时,秦瀚冰还是颇为客气的找到胡妈当面致谢,并亲口许了个人情…… 这些都只是小事,重要的是节目。在众人齐心合力下,排演进展的相当顺利。 恩,这顺利主要是指舞蹈,基本没让叶席操什么心,那十余青楼女子自己就搞定了。 比较麻烦的是唱曲,不要误会,花魁的水准毋庸置疑,实际上这也不是苏念念的问题,而是叶席自己的问题,他想要的唱腔效果与这世界主流唱腔截然不同,好一番适应折腾,才在第二天勉强让苏念念转变过来,加入舞蹈再行艰难磨合……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天叶席与苏念念的交流是最多的,主要是前者对于后者的填鸭式灌输, 没办法,时间太紧,唯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留下最深印象。好在苏念念表现的极为专业,对叶席口中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观点也不排斥,相反,兴趣颇浓的样子,有时饭碗端在手上,两人都会因为一个灵感碰撞,而果断抛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匆匆回房试验效果…… 这举动落入旁人眼中,自是容易误会的。再加上叶席在两人相处时为了调节气氛,也为了防止那苏念念因为他施加的压力过大半道甩手不干,有意讲了不少小笑话、小段子。而以后者那低的可怜的笑点,自是一听就中招,厢房内的银铃笑声基本就没断过。 见状,潘胖子不只一次的在秦瀚冰面前满脸敬佩的长吁短叹,感慨还是叶哥手段高明,之前看似冷漠的拒绝美人相邀,不解风情。原来只是忽冷忽热计谋、欲擒故纵手段,套路太深了…… …… 嗒嗒嗒。 临近傍晚时候,依旧是那辆载着叶席几人进入北城区的精致马车,沿着宽阔主干道,风一般的向西城区印术学院急速奔去。 速度是快了点,但完全不用担心车祸,因为来往车辆在看到那辆精致马车上的徽章后,都会远远选择避开。算是个交通潜规则吧,其实有些车夫也不知晓那徽章代表什么,但他们很清楚夜倾城中但凡是镶有徽章的马车,都是或官室或豪强的存在,轻易不能招惹,否则就不要怪祸事临头时追悔莫及。 车厢内, “开学礼于酉时三刻开始,地点在一号礼堂,有表演任务的需要提前一刻过去,以现在的时辰我们赶过去完全来得及,所以不用着急。”秦瀚冰依旧坐在车厢正中位置,语调缓和,神情姿态与外面风驰电掣的车速形成鲜明对比,很是淡定从容。 “一号礼堂?那假长毛开学时有介绍过吗,在学院什么位置?”微顿,潘胖子不自觉扭了扭肥硕身躯,指着身上紧绷华服,叹道,“唉,我们非要穿这身行头过去吗?有些紧啊,不会崩裂掉吧……” 身着由华贵丝绸制成服饰的不只潘胖子一人,秦瀚冰与叶席都是如此,这当然都是由秦家提供的,毕竟是参与正式场合嘛,自然要打扮得体面些。不过同样是华贵衣服,穿在秦瀚冰身上叫相得益彰,穿在叶席身上叫人靠衣服马靠鞍。但落在潘胖子身上那就只能说是悲剧了,除了将他身上肥肉凸显的愈加明显外,其余附加气质什么的一点看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一号礼堂的具体位置,不过杨泽已经打听到了,他会在学院门口接我们过去的。另外……”秦瀚冰忍着笑意打量着颇具喜感的潘胖子,摇头道,“身形尺寸是你自己报的,工匠师傅只是据此制衣,这能怪得了谁?” “那肯定是偷工减料了!上个月我刚量过尺寸,绝对不会记错的!” “哈哈……” 看着愤怒且言之凿凿的潘胖子,秦瀚冰与叶席对视了眼,终是忍不住大笑,也实在不忍揭穿这不是师傅的手艺问题,而是他又胖了的惨痛事实。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秦瀚冰摆手道:“好了好了,只要你待会慢点走,不要做激烈动作,衣服不会裂掉的。恩,还是说说节目吧……叶兄弟,你有几分把握?” 这自然是在问胜过地印班的把握。 叶席摇头:“不好说,当局者迷。具体节目如何排演时你们也看到了,不若你们来评价下吧。” “那还用问?我说是十成!”几乎没作什么考虑,潘胖子便夸张赞叹道,“几个姑娘舞的好看,小嫂子唱的也好听,只要学院里面那些人没聋没瞎,我们定能轻松胜过那地印班!” “我就不应该问你……”叶席无语,彼此也算是结识了段不短时间,潘胖子的性格习性叶席当然已有所了解,简单来说,这是个纯粹场面人,从来报喜不报忧,尤其是在最近认定叶席有高超撩妹技巧,能帮助他搞定终生幸福大事后,那说出来的奉承话简直不能听。 “还有,小嫂子是什么鬼?我已经解释许多遍了,我与念念只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并无其他关系。而且她才刚满十八岁啊……” 微顿,想及这时代十四五岁及笄嫁人生娃的女孩大把,再看着潘胖子一副‘编,继续编,反正我懂得’的猥琐嘿笑表情,叶席顿觉心好累,无奈挥手,“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呵呵,其实那苏姑娘模样身段都不错,娶回来做个小妾绰绰有余,若叶兄弟真有心的话……哈哈,好吧,不说了,还是说回节目。”略略沉吟了下,秦瀚冰颔首道,“我也觉得我们的节目不错,尤其是苏姑娘的唱词,那由叶兄弟改过来的曲调,虽不走主流诗词唱腔,更近于俗世俚语小调,初听来是有些怪异,但多听几遍却越发觉得悦耳……总之,我是有几分信心的。” 这就是老成之言了,虽然听来更像是什么都没说。但也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不只是叶席这个节目策划者,其实秦瀚冰两人作为节目从无到有的参与者也是如此,他们几人看好是没用的,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没有把握肯定说这节目就一定会受到大众褒奖欢迎。 恩,潘胖子说的不算…… “当然,不管结局如何,叶兄弟的援手之情绝不会忘,若无你出手帮衬,我这次……哈哈,好吧,是我矫情了,我之过也。”看着瞬间做皱眉摊手状的叶席,秦瀚冰仰天打了个哈哈,摆手歉然,示意自己失言。 “秦老大你就是太过客气,我们兄弟几个谁跟谁啊?谁帮衬一下谁那不都是应该的嘛,是不是啊叶哥?”不用问,这话只能是出自潘胖子之口,他也是目前这个小圈子的润滑剂以及添加剂,总是在想方设想的拉近着几人关系。 对于这样的套近乎叶席并不排斥,相反他是有些欣赏潘胖子的,因为从后者身上,总能让他依稀看到现世商人的影子。想来若将这潘胖子扔掉现世去,凭着这样的处事方式,他照样能在商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如此想着,叶席笑着附和点头。 实际上他这次之所以愿意出手,还逃了两天课,主要原因当然不是因为秦瀚冰,还是想为自己出口气啊——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而且有时候一味的低调忍让只会让人看低,而愈加变本加厉,不若适当反击,最好还要打脸打疼,打到对方不敢再行招惹为止! …… 片刻后,抱着各种心思、大抵还是忐忑居多的叶席几人终于抵达印术学院门前。 这个时候的学院自然早就放学,铁门也敞开着,但却见不到多少学员出来。相反更多的是进去的人,与叶席几人的打扮类似,大多身着锦绣华服……这些并不是学院中人,而是学院请来观礼的,基本也就是夜倾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秦老大、叶哥……”院门处,叶席几人刚下车站稳,一道身影便快速行至身前,正是杨泽。后者因为那天晚上没跟去青楼,随后的两天排演节目自也没参与。 倒不是叶席几人有意孤立,而是学院中必须得留个人守着,否则他们的请假条都送不到导师里斯特手里。况且杨泽有上课记笔记的习惯,使得叶席几人即便逃学也不会有跟不上课程的后顾之忧,实乃留守不二人选。 “出事了!” 没等叶席几人招呼,却见那杨泽一脸慌张焦虑道,“我们的节目出事了!” “呃……”几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是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秦瀚冰皱眉道,“不用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杨泽急道:“昨天学院里面就有传言,说我们黄印班在无计可施之下,请了一帮妓女来表演节目,是对学院开学礼的公然侮辱。到得今天,这传言就愈演愈烈控制不住了……你们两天没来学院,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通知你们。” “怎么可能!”潘胖子大惊:“我们的节目一直都在保密当中,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叶席闻言皱眉,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阎、高、轩!”秦瀚冰的反应也不慢,牙关紧咬,一字一顿恨恨道,“姓阎的、真有你的,跟我玩盘外招!” 这两天他们一直待在北城区庄子里,就连凤仪楼那帮人都没出来过,节目消息肯定不是从他们这泄露出去的。而即如此,那就只能是那天晚上在凤仪楼中无意撞到的阎少一行人了,只要后者起了疑心,那打听到他们在楼中选人的情况并不难。再一推测,结果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状况无疑是相当糟糕的,不得不说,那阎少确实是好手段,拿捏的也相当精准,从他们雇佣的妓女身份处入手引导人心,短短时间内就令他们彻底沦为笑柄,并受到全院师生的鄙夷。 想及严重后果,潘胖子不由怒骂:“干!姓阎的这特娘是玩阴的啊,有种我们凭节目堂堂正正分出胜负啊!” “现在已经不是胜负的事了!”杨泽再行急道,“下午有人向学院提出抗议,建议取消我们班在开学礼上的表演资格。学院那边正在商议呢,那假长毛……那里斯特导师方才也被叫去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什么!”几人闻言心中不由都是一沉,这是要下死手啊,搞臭还不算完,干脆就让你上不了场,直接判负出局,以绝后患。 “干干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连爆出数道粗口,潘胖子望着近在咫尺的校门,神情有些迷茫了。他们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准备节目,辛苦排练,结果事到临头却被告之很可能上不了场,一番努力也尽皆付之东流…… “我去找学院!”狠狠跺脚踩了下地面,秦瀚冰咬咬牙,当即就要转身冲入学院。 很显然,不甘心的秦瀚冰是想到利用其父亲关系打通学院,但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实权副城主在夜倾城里的面子确实不小,但想要依此就影响到印术学院还是不大可能。印道毕竟是印道,哪怕是有教无类的印术学院,也与俗世政权有着不小鸿沟,这是两个世界。 所以叶席伸手拉住了他,目光平静的摇摇头,言简意赅:“等。” “等什么?还有什么好等的?” “等!”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5章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叶席在等什么,秦瀚冰几人并不知晓,也没心思去猜,他们这时已经完全陷入各自情绪,无法自拔,愤怒、沮丧,以及深深的无力。 棋差一招,如之奈何? 其实秦瀚冰先前想到将排演地点定在北城区,并早早派人将凤仪楼一干表演人员全部接来,就是担心会出现眼下这样的问题。男人去嫖.妓在这时代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而说来还颇为风雅,但这并不代表妓女的身份就如何高尚,实情恰恰相反,下九流中娼妓排第七,第八就是梁上君子,地位如何可想便知。 但秦瀚冰没想到的是,尽管他已经提前做出防范,却还是被有心人瞧在眼里,抓到了把柄。 而只从这点来看,不得不说那阎少不愧是出身于官宦之家,除开眼光精准、手段高明外,心思也够狠辣决绝。 实事求是来讲,那阎少难道真的担心叶席他们这靠一帮妓女撑起来的节目,会打败林千雨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这胜负有什么悬念,所有人只会把这比试当做个笑话看待。 但那阎少还是出手了,这样做的原因除了想恶心下叶席几人外,其余的,应该就是要将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悬念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并不担心己边会失败,但就是要先行彻底按死你! 这等滴水不漏的行事手段,闻之不禁令人心生寒意。也正是秦瀚冰几人无力的缘由,本就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如今又被这般精心针对,实在让他们看不到丝毫翻身余地。 当然只是无法翻身回击,解决方法还是有的。当下最好的应对法子,就是让随后过来的苏念念等人回去,放弃开学礼上的表演。这样叶席几人虽然会因此输掉比试彩头,但却可以避免被学院中人耻笑。 两害相权取其轻。 但是看着只说了个等字后,便保持神色平静如水的叶席,话到嘴边,还是被秦瀚冰几人给咽了回去。 周遭不时有马车驶来驻留,都是颇有身份的来客,或是披金挂银的富态商人,或是身着便服但威势隐隐的官员等等,若是碰到一处又恰巧相识,自免不了拱手行礼,寒暄应酬,随即又彼此客气的相请对方先行一步。 由此也就能看得出来这开学礼于印术学院的意义,并不是简单的迎新仪式那么简单,而是一场大有野心的盛会,其目的与现世那些蜂拥进入华夏市场的西方电影类似,都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输出。 印术学院很清楚自己在东方大陆的尴尬地位,尤其是眼下这署名为黄金狮鹫的学院,他们是第一个进入这东方最大王朝的学院,这是优势,也是劣势。为了自保,也为了最大程度减轻身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标签印象,他们必须要有所行动……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老外的确很聪明,寻找到的突破口也很精准,那就是不断找机会与本地上层建筑进行沟通交流! 封建时代社会,其实就是个由上至下的金字塔,只要搞定上层,下层便几无阻碍。 当然这些与现在叶席几人的处境并没多大关系,甚而眼下这场盛会,也与身为学员的他们关系飘渺…… 热闹喧哗门旁,偶有来客将讶异目光投来,这是认出那精致马车上的徽章标识,顺势也将秦瀚冰这个副城主之子给认了出来,有人走近几步,似要招呼,不过随即在看到他们这边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寂气氛后,这应是官员身份的中年男子敏感意识到了什么,稍稍迟疑,便又收回步伐,远远颔首示意转身离开。 也就在这时,叶席动了,不过不是走向学院门口,而是反身走向外面街道,迎着几辆同样精致正缓缓停靠路边的马车。 凤仪楼的人到了。 难道叶兄弟要等的人是她们……秦瀚冰与潘胖子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疑惑,不过在他们反应过来下意识靠近几步,听到叶席正向当先走下马车的胡妈解释话语时,便知自己是想岔了。 “……事情就是这样子,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叶席坦然道,“麻烦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现在可以回去,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也原本与你们没有干系。当然,耽误你们两天时间,事先约定好的酬金分文不少……” “等一下。”一旁苏念念偏了偏巴掌大的小脑袋,“叶公子的意思,是我们的节目已经被学院取消了?” “那倒还没有,不过……” “那我们就在这等等。”打断话语,苏念念轻耸香肩,“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再说如果事情有转机呢?” 叶席微怔,看了眼神色轻松、似乎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事情的苏念念,顿了顿,摊手:“或许是我刚才没说明白,节目确实没有立刻取消,但那是因为学院那边还在商议,结果未知。恩,现在也不是节目的事情,而是学院里面有人将你们的身份大肆宣扬,说的话比较难听。就算待会节目通过,你们正式登台表演的时候也会面临……” 苏念念似是打定主意不让叶席把话说完整,再一次打断,冷清嗓音带着微微讽刺:“叶公子是觉得你们被我们的娼.妓身份连累了?” “当然不是。”摇头,叶席回答的很果断。苏念念见状瞬间微眯笑眼,理所当然道,“那不就行咯,挨骂的是我们,我们自己都不在意,叶公子又何必再作婆婆妈妈姿态呢?” 微顿,回头看向身着表演舞衣的十余青楼女子,“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错,叶公子你想多了。” “我们姐妹本就是低贱.娼妓,这是实话没错,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如此让人骂上几句又有什么打紧?” “是啊,往日里我们陪笑陪酒,性子再差的客人都见过,什么难听的话也都听过,甚至客人发起酒疯来,挨打几下也是常事,早就习惯了……” “倒是我们还从未尝试过在印术学院里表演呢,叶公子若是让我们这般就轻易回去,我们姐妹们可不依哦,嘻嘻……” 莺莺燕燕,夹杂着些许不以为意的调侃轻笑,听来是有些吵闹的,尤其是当对象只有一人时,直欲令人头脑发胀。 但看着眼前这十余言笑自若、好似丝毫未受他方才话语影响的青楼女子,叶席却没有任何不适感,微怔片刻,深吸了口气,稍撤半步,躬身行礼:“谢谢!” “今日之情,必不敢忘!谢谢!”跟来的秦瀚冰三人自也听到了方才对话,不由同样面色郑重的上前躬身行礼。 “呃……”“叶公子……秦少……”“快快起来,我们受不得这大礼的……” 见得叶席几人如此郑重其事行礼,姑娘们倒像是被吓住了,先是下意识侧身避开,随即又连忙上前七手八脚扶起几人。 叶席没有坚持,顺从起身,面色带着些复杂感慨。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这是叶席在现世听来的话,具体是在哪里已经忘了,但他很清楚自己今后绝对不会忘记此情此景,也不会忘记眼前这出身风尘的十余性情女子! 叶席希望苏念念等人走吗?那当然是不希望的。辛苦排演两天却被告之很可能上不了场,不只是秦瀚冰几人不甘心,他同样也很不甘心。但叶席做人是有底线的,这是他们的麻烦,与苏念念等人无关,未免牵扯到干系,他有必要将其中缘由与苏念念等人说清楚,否则于心难安。 而苏念念等人真像她们口中说的那样,不在意流言骂语、不在意有人拿她们的身份侮辱说事吗?那自是不可能,不过都是些十余岁的小姑娘而已,大的也不过双十出头,这等年纪即便是娼妓,即便是在青楼那处大染缸里,阅历丰富,又怎会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 再说的直白点,谁愿意无缘无故就招人骂呢?傻子也不愿意吧,她们当然不是傻子,但她们却说自己不在意…… 这时,“等等,我还在这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帮傻丫头拿主意了?”说话的人是胡妈,黑着面孔,作势挥手欲打,“没大没小,我看是许久没教训你们了,一个个皮都痒了是不是?” “嘻嘻,胡妈妈你可别吓唬人,往日里你不是经常告诉我们要听客人的话,不要使小性子吗,我们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吆,翅膀硬了,还学会顶嘴了?别嬉皮笑脸的,说的就是你,苏念念,我可是都看清楚了,方才就是你带的头,看我不打死你这臭丫头!” “啊,妈妈饶命……” “胡妈!”秦瀚冰见状上前半步,正待皱眉不悦拦下。却被叶席伸手拉住,随即笑着拱手道,“谢谢胡妈成全。” 那胡妈闻言微愣,随即不由瞬间展颜笑道:“哈哈,叶公子倒是有副好眼力劲。成全谈不上,你们付了钱的嘛,而既然拿人钱财,那自然得与人分忧。不过……” 微顿,对着秦瀚冰眨眼笑道,“秦少别忘了先前许下的人情就好。” 秦瀚冰这时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苦笑摇头:“胡妈这是说的哪里话,莫说一个人情,待此事一了多少人情我都应着。” “呵呵,那我可记下了。” “没问题!”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节目能上与否,但胡妈、苏念念等人仗义相助的行径,无疑是给了几人点希望。望着周遭因为刚才这里的动静而好奇瞧来的众多视线,秦瀚冰稍一沉吟,挥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我们先进学院再说。” 其实他们早就该进学院了,只要留个人在这将后到的苏念念等人领进去就行。不过想着他们如今在学院内的偌大臭名,几人自是不愿进去挨那鄙夷目光注视的,但现在比他们还小的姑娘都不畏惧这个,那他们自也没有怕的道理。 “丑话说在前头啊,待会如果挨骂了,你们可不要哭鼻子。” “啰嗦!带路吧,我的叶公子。” “得,当我没说。”叶席自讨没趣的耸了耸肩,当先跨步向学院门口走去,同时目光掠过秦瀚冰几人,后者均是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留步走在姑娘们的周遭外围,隐隐守护。 不管如何,既然人是他们请来的,那他们自得尽可能的保护一众姑娘不受伤害。 穿过铁门,虽然学院守门人看着他们这有男有女的偌大阵势,不禁有些愕然愣神,但却也没有询问阻拦,开学礼期间学院基本是不设防的,当然若提刀拿剑、明显来者不善那就不行了。 这不是说学院的防卫力量在这一天就完全松懈,实际上是恰恰相反的,门口不设防,门内就未必了,这是个外送内紧的格局。只要有人敢在学院内闹事,不出几息,保准十余门攻击印术就瞄准轰来了。这一点都不开玩笑,要知道此时的学院里面可是有不少城中头脑人物在的,他们的安全自然容不得丝毫马虎。 苏念念等人当然是没进来过印术学院的,此时自然瞧什么都觉得新奇,一栋西方风格的拱顶建筑就能令她们啧啧称奇,一座略显裸.露的男子雕像同样也会令她们羞不自甚,不要以为妓.女都是开放的,且不说这里面还有不少如苏念念这等清倌人,只说这个时代风气,就算是尝过欢愉滋味的青楼女子,同样也开放不到哪去。 不过尽管她们表现的很是好奇,叶席也很少会去讲解什么,相反,进入学院后,叶席便一直脚步不停的带领众人向黄印班走去。 只要能进到教室里面,关上门来,那自然也就能最大限度的隔绝外面的风言风语,以及窥探视线。 但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没等叶席带着众人穿过学院广场,就听一道熟悉嗓音蓦地从旁传来, “这不是秦少吗?这般匆忙是要去哪啊……咦,念念?你果然也来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6章 气场压制 (PS:订阅好少啊,上个月订阅收入是二百多块,一个月的收入,加上全勤六百,都凑不够一千……” “这不是秦少吗?两日不见,如今这般匆忙是要去哪啊……” 话一入耳,叶席心中不由就是一沉,转过头去,几人神色都是不好看,尤其是侧方秦瀚冰,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下水来,眯眼看向后方走来的同样十余人偌大阵势,当先之人可不就是那眉眼邪异的阎少? 应该不是有意在此堵截,因为那阎少身旁除了两个身着学员制式黑袍的跟班外,其余大多都是神情傲慢的华服青年,此时正目光玩味看来……没猜错的话,他的目的与叶席等人一致,都是来学院门口处接人的。 而现在双方能在这撞上,只能说是冤家路窄了。 走近几步,就见那阎少目光忽的微凝,“咦,念念?你果然也来了……” 叶席闻言心中不禁一动,若有所思的扫眼过去,心下已然肯定在学院内散播传言的正是对方无疑。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意外神色。 不过苏念念等人是不知道这点的,她们只知道学院内有人意欲找麻烦,拿着她们的身份在大做文章,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叶席方才没说,也没必要说,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麻烦,没必要将苏念念等人牵扯进来,她们也牵扯不起这恩怨。 但叶席还是小瞧了苏念念等人察言观色的能力,在觉察到周遭气氛有异后,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苏念念向着上前招呼的阎少屈身福了一福,以示回应,其余再不多话。 秦瀚冰适时横身挡在中间,瞥眼看去,毫不客气道:“你来做什么?” “秦少这话就有点不近情面了,你我两家是世家,本该多亲近才是。而且……”故意顿了顿,那阎少大有深意的扫了眼后方十余青楼女子,笑道,“秦少两日未来或许有所不知,最近学院内可是有流传着诸多不利传闻,不少人对你们乃至整个黄印班都大有意见,我是担心秦少你在一无所知之下吃人暗亏,方才特地前来告之。”诚意拱手,言辞恳切,端得是一副急公好义热心肠。 秦瀚冰闻言一窒,几丝怒容乍闪乍逝,偏偏又发作不得,憋闷得不轻。 “阎少好意,我们心领了。”回以拱手,叶席接过话来平静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宵小之辈而已,也就只会躲在暗处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值一提,不值理会!” 话音方落,那两名身着学员黑袍的跟班顿时怒了,厉喝出口,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子你说话小心些,需知祸从口出!” 叶席讶然惊咦,皱了下眉:“我说的是那些只知背后耍手段的无耻小人,两位怒从何来?莫非……”也是故意顿了顿,狐疑看向那两怒目瞪来的跟班,“不是吧,莫非这与两位有所关系?” “放屁!” “这位兄弟是唤作叶席吧,你说笑了,这当然与我们没关系。”轻描淡写,一语带过。那阎少目光极是平静的掠过身旁跟班,后者两人顿时静默不言,随即又状似有趣的打量了眼叶席,淡然挥手道,“我只是前来好意提醒几位,你们自己身陷囹圄不要紧,但可不要因此牵连到无辜的人。”说罢,目光顺势瞧向苏念念。 得要说这话是有点无耻的,因为利用苏念念等人身份抹黑攻击的正是这阎少,但现在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他反倒成了悲天悯人的圣人,叶席等人却成了拖人下水的罪人。 秦瀚冰恼怒道:“亏你说的出口,莫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 “算了,秦哥。”在没有证据之前,斗嘴斗机锋这种事情,摊开来说是没用的。就像辩论,只一味重复论点正确,却拿不出论据证实,这只会是种弱势的体现。 更重要的是,随着他们这两帮人在此驻留过久,广场上已经有不少目光瞧来,而且应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少视线都是冲着苏念念等人去的,指指点点,依稀能听到‘妓女’‘有辱斯文’等等字眼。 此地不宜久留,迅速打定主意后,在劝住秦瀚冰时,叶席还是不由暗自摇头。 有一句说一句,秦瀚冰与这阎少虽然同属官宦家室出身,但论起耍手段、斗机锋来,两人明显不在一个层级上面。前者算不得什么衙内纨绔,算是比较有出息的那种官.二代,只是有点自持身份,拉不下来脸面,不像后者,倒是颇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气质。 如此想着,未等叶席直接拉人离开,却听那阎少先行说道,“好了,提醒已经带到,秦少自己思量吧。开学礼快要开始了,我就不在此多言了。最后希望待会秦少拿出来的节目能足够精彩,彩头胜负什么的无所谓,开心嘛,也好让我这几位得空过来观礼的朋友开开眼界。恩,努力,我是相信秦少你有这个能力的!” “呵呵,这恐怕是难了,阎少难道没听说黄印班的节目要被学院取消了吗?” “有这事?莫不是误会?”诧异看了眼身旁跟班,后者冷笑点头、进而摇头,那阎少见状一抚额头,再行看向面黑若锅底的秦瀚冰,歉然摊手,“抱歉抱歉,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并不是有意来戳秦少你痛处的……恩,不过这也没关系,重在参与嘛。开心,开心就好了,呵呵,对了,念念你几时再抚琴?胡妈也在这啊,那到时定要通知我前去捧场……” “你特娘——”在知道自己被算计后,秦瀚冰心中本就甚为不爽,如今看着罪魁祸首还在面前旁若无人的装模作样,怒气冲脑之下立刻就要挥拳暴走,好在被一旁潘胖子及时伸手抱住,叶席也走了过来按住他震颤肩膀,低声轻喝,“冷静,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在故意激怒你!” 秦瀚冰闻言好似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清醒过来,停止了暴怒挣扎。是了,现在可是学院开学礼,如果他真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话,哪怕他有个秦副城主的父亲,恐怕也会立刻被学院赶出去。那时,才是真正的输阵又输人!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见到秦瀚冰被劝住后,那阎少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失望,不过随即就被很好掩盖,退后半步,状似错愕道:“秦少生气了?哦,理解理解,毕竟你们班的节目被学院取消了嘛,你身为黄印班的助师自然不会好受。” “说完了?”叶席干脆一拱手,“那就告辞吧……” 未等叶席话音落下,一道听来有些漫不经心嗓音却忽得传来,“谁说我们黄印班的节目被取消了?” 几人愕然转头, “导师?” “假长……呃,导师!” 不远处,那背负双手走来,明明有着东方面孔却作西方浪荡子打扮的中年男子,不是黄印班导师里斯特又是谁? 终于等来了……叶席目光一闪,心中顿时长松了口气。 没错,叶席方才在学院外所说的等,就是等这里斯特的消息,虽然说不上来什么缘由,但从杨泽口中得知里斯特被学院方面叫去商议后,不知怎的,叶席就觉得对方能搞定此事…… “见过里斯特导师。”虽然不同班,也不归管辖,但里斯特毕竟是有着学院导师身份,阎少与那两名跟班都是客气行礼。 但走近的里斯特却显得不是那么客气,扫眼过来,直接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 “地印班。” “哦,地印班我熟啊,给你们导师皇甫明带句话,问他上次一起去喝花酒的钱他打算什么时候还我,或者什么时候回请我一顿?就这样,去吧。” “是……呃……”下意识转身回走,但随即阎少几人又怔在原地,转头看着随意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的里斯特,不由都是愣了愣,不只是因为那信息量颇大的传话八卦,还因为对方这态度,呼来喝去,强势的不留余地。 也是因为如此,那阎少自方才一碰面就在这苦心经营的压迫气氛,也被瞬间一扫而空。犹豫了下,还是颇为不甘心的试探问道:“刚才导师说黄印班的节目……” 里斯特似笑非笑看来:“你倒是对我们黄印班的事情挺关心啊。” “我只是……” 不等解释,再次被里斯特打断:“告诉你也无妨,学院商议结果是黄印班可以上台表演。要我说多大事啊,不就是妓女嘛,学院里那帮老头去青楼的还少了?装什么假正经啊,净耽误事……咦,你们还不走?” “呃,这就走……” “等等,这帮人是谁?你们朋友?那一块带走啊,傻愣着干什么?” “是是是……” 能看得出来阎少对于里斯特这种不着调风格是很不适应的,再一次被摆手示意退去后,走出几步,经得提醒,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帮朋友留在后面,只得又灰溜溜走回来,再次行礼离开。 没有以势压人,更没有动用印术手段压人,只是寥寥几句,那方才手段百出的阎少就被呼来唤去,直如个提线木偶。 叶席几人见状自是看的眼中异彩连连,不过与只觉得大为解气的秦瀚冰几人不同,叶席看的要更为深入一些——这是纯粹气场的压制,就像一个大人站在小孩面前,哪怕这大人与小孩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但当那大人挥手令小孩做些事时,小孩还是会不自觉选择服从。 当然这只是比方,实际要更为复杂,那阎少可不是懵懂小孩,他出身于官宦世家,又是天赋惊艳的修印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属于见过世面的那类人物。但实情就是如此,当他站在里斯特面前时,他是被压制的弱者。 一直等到走出几丈距离远离后,叶席有注意到那阎少回了下头,看向这边,目光中满是羞恼愤恨,很显然,他终于从方才唯唯诺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可惜已经迟了,该丢的脸早就丢了…… “还愣在这做什么?”强势退走阎少一行人后,里斯特转过身来,看着叶席几人,皱眉,“开学礼就要开始了,你们还不赶紧去礼堂?” 愣了一下,只顾着高兴的秦瀚冰几人这才意识到什么,不由激动道:“我们班的节目真的可以参加开学礼了?” “废话,商议时桌子都被我拍烂了,这点小事我还办不来?”里斯特理所当然道,随即想起什么,上下打量了眼叶席,像是第一次认识似的,“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这些花花肠子呢,就是眼光差了点,地印班那林千雨我见过,也就相貌不错,身材差得远了。不过各花入各眼,我支持你,别给黄印班丢人,赢下表演,拿下那林千雨!” “……”叶席无语了,有心想要解释什么,但看着里斯特一副看同道中人的瞧来眼神,叶席败退了。 实际上叶席还是低估了里斯特的节操,因为对方在大义凛然的给他们鼓完劲后,竟然转身就走进了那群青楼女子当中,一边嘀咕着货品不错,一边找到了胡妈,从后者口中得知凤仪楼招牌名后,方才心满意足离开。 “其实这假长毛……瞧来也没那么讨厌。”看着依旧那副浪荡子模样,踩着漫不经心步伐离开的里斯特背影,潘胖子忽地长声感慨道。 秦瀚冰与杨泽俱是附和点头,显然都是同意潘胖子这番见解。唯有叶席,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别特么废话了,一号礼堂在哪?带路!” 就在叶席等人匆匆离开时,又是一众人跨入广场,应是学院请来观礼的,甚而有身着学院金边白袍的西方人陪同,身份地位应是不低。便是在这群人中,一身处中央位置的玉面青年似乎若有所觉的样子,转头瞧向叶席离去背影,微皱眉头, “怎么了,陆侯爷?” “哦,没什么,方才看到个人似有些眼熟,一时又记不起来在哪见过……恩,应是我看错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7章 君子报仇 小人报仇 “恩,应是我看错了……” “呵呵,陆侯爷瞧走眼的时候可不多。” “偶尔总会有。”这颇有温润君子气质的俊朗青年摇头笑道,“东南地界我本就很少踏足,夜倾城更是第一次来,如此又哪里会有什么熟人?这不,听说今晚这里有热闹可瞧,便迫不及待过来见识了。恩,倒是劳烦公务繁忙的秦副城主你随之陪同了。” 与之答话的是个束发带冠的中年男子,下颌留有尺长黑须,虽只是身着便服,但却有隐隐威仪透出,显然是个久居人上的主。不过现在他却落后那青年半步,神态亦显得颇为郑重:“陆侯爷客气了,这是下官的荣幸。而且即便陆侯爷没有此行,下官今晚也会过来的。” “哦?这是为何?” “小侯爷初来此地,可能有所不知,这学院每逢开学礼时候,都会寄出大量请帖请我等前来观礼。当然来与不来都是自愿随意,不过据说这黄金狮鹫家族在西方帝国地位不低,类似我王朝一地藩王,势力甚大,如此自不好太过驳面。若不是城主临时有要事在身,脱不开来,那此次陪同陆侯爷前来的就不是下官了。” 陆姓青年闻言恍然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我这次还是来对了,也见识见识西方藩王所属势力与我东方到底有何不同?” “差异处自是有的,但眼下这只是个学院学塾,也瞧不出多少来。待会开学礼上的表演,也不过就是些歌舞吟唱,并无什么出奇……”顿了顿,束发带冠的中年男子再道,“除了请帖相邀驳不开面子外,下官此来还有个原因,那便是下官有一犬子,今年正式入得这学院进学印道。” 青年讶然:“竟有此事,这般说秦副城主的爱子也是名修印师?” 中年男子先是点头,随即又是轻叹摇头:“惭愧,下官那子虽有些修炼天赋,却资质驽钝。学院每届共招收四班修印学员,名为天地玄黄,下官那子只能入得末席,实在汗颜。” “秦副城主此言差矣。”陆姓青年似有不同见解摇头道,“印道一途,道有万千。天赋虽甚为重要,却也不是决定性因素,至多在前期修炼中占得些进展迅速便宜,到得后来便没那么轻易了,一步一重天,还得看悟性机缘与努力程度……” 微顿,看着中年男子略有些茫然神色,这才想及对方并不是印道中人,青年想了想,笑道,“这样吧,如果秦副城主不担心我误人子弟,待会得空可携爱子过来让我瞧上一瞧。” “这……这可如何使得!”中年男子闻言先是一怔,似有些不敢置信这天大机缘竟如此轻易就砸到自己头上,随即反应过来不由身躯微颤,激动狂喜不已。 “无妨。”青年温言摆手,“恰好我也想见识下西方印道,权当交流而已。莫不是秦副城主信不过我?” “不敢不敢……那下官在此便厚颜替犬子谢过小侯爷指点恩德!”话落,躬身便要行以大礼,青年伸手拦住,“秦副城主太过客气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好!”连声应下,随即看着一旁陪同的学院中人面露难色,中年男子不由一拍额头,“我之过也,只顾着说话却忘了开学礼行将开始,侯爷请!” “同请、同请……” 在金边白袍的学院中人指引下,一行人沿着叶席他们方才奔去方向,笑谈而行。 而如果叶席在这,彼此打个照面的话,那竟然会认出这陆姓青年,正是他在全州见过的那个来自皇城的陆千秋,也就是那个一脸主角相的家伙。 不过叶席能轻易认出对方,对方却未必能认得出他来,事实也就是如此,如今的叶席还没有被对方纳入视野的资格,会觉得眼熟,还是拜叶席当时坏了别人的好事…… …… 话说两头,且先不管这抱着观礼游览念头而来的陆千秋,只说叶席等人在紧赶慢赶后,终于是来到了开学礼地点,也就是一号礼堂。 其实所谓一号礼堂,叶席等人都是见过的,就是开学时填写身份资料的那个状似大剧场的环形阶梯教室。恐怕也就只有这里,方才能容纳得下全院师生、以及邀请而来的校外人士落座观礼。 当然此时的礼堂与叶席先前见过的那个光秃秃教室已大为不同,数十道幕帘直接将场地分割开来,整体看来分为三部分,最靠近里面的是供表演人员休息、准备的后台,最外面的则是观礼地方,至于中间地带,也就是那环形平台,那自然是正式表演舞台。 除了幕帘外,教室内壁多了些饰物,大多是书画类作品,东西方风格的都有。前排座位上还摆着些瓜果点心等餐盘,那并不是用来吃的,只是用作装饰,能在那里落座的也只能是学院高层以及受邀前来的城内名流人物。 整体看来这里是有做些改动装扮,但也算不得张灯结彩,西方老外貌似不兴这套。整座场地最吸引人注意的,竟是上方穹顶悬挂下来的几十余水晶吊灯,一看就是西方舶来品,雕纹形态各异,华丽高贵,璀璨光明。 开学礼还未正式开始,因而人潮涌动的室内显得很是吵杂喧闹,聊天的、找位置的、呼喊姓名的等等,做什么的都有。一般来说,交头接耳瞧来颇为激动兴奋的那是新生;闭目养神、甚而拿出书卷来摆出副两耳不闻窗外事姿态的,那定然是前几届老生无疑。 一动一静,鲜明对比。 到得这里,叶席几人与苏念念等人本该分开,一去观礼落座,一去后台准备。但他们的情况与别的班级不同,别的班级即使是有请外援,也不会本班一个人不上,但他们却做得极为彻底,当真是完全外包。 如此,自然是要有人陪同带路的。 简单商议了下,最后由叶席带着苏念念等人去后台,秦瀚冰三人则去找寻本班位置落座。这样分派实属无奈,叶席甚至都不知道后台门在哪,但他是节目策划人,一旦待会节目有什么变动,只能靠他来进行调整,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叶席不是个张不开嘴的人,而且学院内似乎有类似学员社团类的组织存在,这并不奇怪,开学时叶席就注意到有一帮学长学姐,在学院各处为新生做着类似引导的工作,这当然不会是自发行为,只可能是有人在后面组织。只是因为叶席他们刚入学院不久,还没接触到而已。 眼下也是如此,在向个瞧来颇为面善的年轻学姐打听后,后者很是热情的将叶席等人带至一道帘幕前,伸手一指,“里面就是了,快快进去,你们差点迟到了,进去后会有人给你们登记并告诉你们何时出场的。对了,你们是这届新生吧,哪个班的,女学员竟然这般多?” 瞧着叶席身后那一溜排身着舞衣、显得很是专业的苏念念等人,年轻学姐不由好奇问道。 “谢谢师姐,我们是这届黄印班的。” “哦……呃,黄印班?这届的?” “是啊,那我们先进去了。”再次颔首致谢,时间紧迫,叶席也没注意到那年轻学姐瞬间变得古怪的表情,当先掀开幕帘,跨步走进。 有那道厚厚幕帘阻挡,外面一直萦绕耳旁的喧哗吵闹声瞬间减轻许多,显得煞是安静。 那学姐并没有骗人,叶席进来后转头就见到个坐在方木桌后面的年轻男子,桌上散放着几页纸张,应是登记地方没错。 转头点了下人数,确定苏念念等人都在后,叶席走了过去,拱手行礼:“师兄你好,我是这届新生叶席,请问是在这里登记表演吗?” “没错,就是这里,你们怎么才来啊?”那年轻男子皱眉抱怨了声,随即也是不敢耽误,直接道,“说吧,你们是哪个班的……算了,现在才来登记的估计也就你们一个了,我自己找找看……” “不好意思,有劳师兄了。”叶席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在心里暗自将那阎少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对方先前在广场上的耽误,他们也不至于现在才来。 快速翻找了下几页纸张,年轻男子手上一顿,“找到了,你们是第九届黄印班的吧,新生啊,难怪……等等!” 霍然抬头,目光怪异的看向叶席,随即又从后方苏念念等人身上掠过,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似笑非笑,“你们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黄印班啊!” 年轻男子的声音不大,但因为这里要比外面安静许多,周遭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瞬间一静。与此同时,叶席只觉如芒在背,修印师的敏锐五感,让他感知到有诸多意味不明视线瞧来,似有趣、似鄙夷、似漠然……但大抵还是鄙夷轻视居多。 苏念念等人没有叶席这般敏锐感知,但出身欢场惯于察言观色的她们,还是敏感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异常,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木,不自觉紧了紧身躯,小幅度挪动鞋尖凑近,好似寒天腊月里抱团取暖的山间小兽。 “你们班第八个出场,排在与你们同届的地印班后面。”年轻男子递来张纸条,目光大有深意的再次扫了眼苏念念几人,轻轻摇头,指了指里面,“排到你们节目估计得一个时辰后了,自己先去里面找个位置歇息准备吧。” 叶席定定看着眼前那张纸条,没有伸手接。 这一刻,他后悔了! 其实他这个节目未必是要妓女来表演的,换上诸如秦瀚冰说的私人豢养的歌姬舞姬,效果也是一样。只是因为他先前被那林千雨激怒后,想着靠一群妓女打败对方,能带来更大的雪耻效果——正是因为这个有意无意的念头趋势,影响了他的判断,最后方才选择了苏念念等人。 老实说,他这想法也不能说是有问题,如果没有被阎少那群人故意宣扬抹黑,先行在学院里面造成了声势,那等此事一了,谁又会去在意苏念念等人?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深吸了口气,叶席移开视线,摇头道:“算了……”话音未落,一只小手忽然从旁伸了过来,接过那张纸条,是苏念念,屈身对着年轻男子福了一福,脆生生道:“谢谢。” 转身,看着紧锁眉头的叶席,展颜一笑,“我们不在意的。” …… 外面,秦瀚冰三人找到了黄印班所属位置,不过匆匆而来的他们,同样没有注意到周遭古怪气氛。 这届黄印班当然也是新生,都未曾见识过学院开学礼,但原本该如其他新生般活跃议论的一众黄印班学员,此时气氛却颇为暗沉,大多埋头待在自己位置上,鸵鸟一般,抗拒着周遭其他班级不时指点瞧来的闲言碎语。 也只有在看到秦瀚冰几人匆匆赶来时,一众黄印班学员方才齐齐抬头看来,不过神色目光却算不得友好,相反,颇为愤愤,大有种羞与之为伍的神态。 只可惜,秦瀚冰与潘胖子并没有觉察到,他们这小团体原本也与其他学员玩不到一块去,唯有杨泽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落座后几次意图张嘴都没能插得进话来。 “秦老大,你说我们那节目到底能不能胜过地印班,我现在有点紧张……如果输了,再看那姓阎的脸色,我可受不了。” “我特娘就受得了了?”秦瀚冰没好气回道,“方才若不是你们拉着我,拼着被赶出学院,我也非得揍那无耻小人一顿不可!” “还要揍啊?”潘胖子苦笑,“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叶哥的判断了,秦老大,那姓阎的现在之所以专门与我们作对,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小时候把人家给揍惨了啊?” 秦瀚冰闻言一愣,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有点不能肯定:“不能吧……那可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多少年了,他到现在还记仇?” “这谁说的准呢,有句话不就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放屁,他充其量就是个小人!” “那更完了,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你这话都是和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叶哥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8章 后台小事 礼堂内,秦瀚冰与潘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时望向前方幕布笼罩舞台,似等待也似期待。能看得出来他们确实有点紧张,不过同时也能瞧得出来他们现在心情不错。 至少比方才在广场时要好得多。 事实也就是如此,尽管这几天出了不少变故,也令他们颇为措手不及。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辛苦准备的节目终究没有半道夭折,顺利登上舞台,这就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遗憾的是,这等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对了,那假长毛呢?”潘胖子忽然想起什么,左右环顾,“刚才忘了道谢,这次得亏靠他,我们才涉险过关,不然结果还真就不好说。” “那你还唤他假长毛?” “呃,顺口一说,习惯了。” “他应该也在这吧,可能导师有专门位置,不用与我们坐一起。”秦瀚冰同样左右看了下,摇头猜道。 “我问问看……罗哥,你知道导师在哪吗?罗哥……没听清楚?我是问你有看到我们导师吗?呃,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在这里?” 前面有介绍过,黄印班的学员年龄层次差距很大,如此造成的结果就是人际交往起来比较困难,就目前来看,基本都是同年龄、同性别之间会有所交流,除此之外大多交情泛泛,也玩不到一块去。 当然毕竟是同窗嘛,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招呼下还是没问题的。况且潘胖子又与别人不同,他秉持的人际交往原则是商场上和气生财的那一套,哪怕心里看谁不对眼,表面也会是一团和气,说白了就是不轻易得罪人。 但现在当他问话出口时,那与他交情还算不错的中年男子,罗哥,却双手抱肩恍若未闻的看向前方,再等潘胖子继续追问,转头回应的却是张面无表情脸庞,微皱眉头,定定对视几息,随即又转过头去…… 潘胖子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正待下意识伸手再问,探出的手臂却被一旁杨泽拉住,苦笑,“别问了潘哥,他不会理睬你的,班内其他人恐怕也是如此。” 潘胖子闻言明显更懵了,顿了好一会方才迟疑道:“我最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是,还是因为那几个谣言传闻。”杨泽无奈道,“先前造谣叶哥时,只地印班的人看我们不爽。后来传言我们请妓女上台表演,大半个学院的人瞧我们班的目光都不对了。你们这两天没来不清楚,现在学院内只要听说是黄印班的人,走哪都会有人议论指点……” 说罢扫眼示意周围,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顺势看去,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位置有些偏中的他们就像块吸铁石,牢牢吸引着四周旁班学员不时转头看来,目光大多玩味鄙夷,或窃窃私语,或明目张胆的轻笑指点,气氛煞是热烈。而处于最中间位置的黄印班学员,却大多垂头静坐,诡异安静,瞧来还真颇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干!一帮人云亦云的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潘胖子紧捏拳头低声咒骂,随即指了指罗哥等同窗学员,又反过来愤怒指向自己,“所以呢,他们受了气,不敢向外人反驳,倒是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应是听到了,那唤作罗哥的中年男子当即转头瞪目:“如果不是你们请什么妓女,我们又何至于被连累非议?” “哈,笑话!”潘胖子怒了,反唇相讥,“开学礼表演是整个黄印班的事情,先前让你们出主意想节目,一个个推脱不干,现在我们把节目想出来了,打算为班级争光,你们坐享其成反倒有意见了?” “坐享其成?你们的成果在哪?让我们被全院师生耻笑?” “我们是想不出来节目,但想不出来可以弃权。反正我们是来修行印道的,又不是来娱人声色的……” “不错,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哥的游戏而已,顾着自己逞能,却不想着可能连累他人……” 好似点燃了个炸药桶,看着周遭数名愤愤斥责的同窗学员,以及投来的不屑怨恨目光,潘胖子心中即是委屈悲凉,又是怒意翻滚,霍然起身,“你们……” “算了潘二,道不同不相为谋,莫要让外人瞧我们笑话!”秦瀚冰面色阴沉的拦下潘胖子,眯眼注视着罗哥等人,寒声道,“黄印班不是哪几个人的班级,你们这样想,我没话说。我只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等哪天你们被人欺上门来,不要奢望班级为你们出头——言尽如此,好自为之!” …… 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在礼堂内引起什么波澜,只是令本来就貌合神离的黄印班,同窗关系降至冰点,临近分裂。 这是颇为令人无奈的,但出现这状况也几乎是必然的。还是那句话,年龄层次相差太多,班级内甚至有不少学员是叶席等人爷爷辈的人物,彼此想法理念、兴趣爱好什么的根本不合拍,闹到如此田地也是能想到的事情。 若换个比较时髦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代沟。两世为人的叶席是深知这点可怕的,所以他先前果断拒绝了里斯特的提议,不授助师一职…… 而如果说秦瀚冰这里受到的是来自内部的恶意,那叶席那里就是红果果的外部恶念了。 后台。 开学礼应该就要开始了,后台这里也随之变得异常忙碌,导师模样的人在呼喊指挥,身着黑袍的前届学员则在奔行穿梭,传达着具体命令。当然更多的是待在道旁两侧身着各式服装的表演学员,或紧张调试着手中乐器,或强作镇定的闭目养神…… 喧哗吵杂,人来人往,原本就不甚宽阔的地方变得愈加狭窄。不过在有处角落,却显得异常安静,不是因为这里的人不多,实际上这里算是个靠后的通道口,有好几个场次排在后面的表演团体都在这里歇息准备。 而如果有心观察这些人视线规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焦点是十余身着白纱舞衣的年轻女子。这原本也没什么,美女人人都爱看嘛,即便是女子,也会投来同性间的比较目光。但眼下这些目光意味可不是如此简单,若按照性别大体归纳下,便是男的目光玩味,女的眼色轻鄙…… 不消说,那处于目光焦点的自是苏念念等人。且这般注目‘礼遇’,并不是偶尔为之,而是从她们进入后台的那一刻起,到穿过走道,来到这里坐下直至现在,一直跟随其后。 妓女没什么稀奇,但来到印术学院还登台表演的妓女,就不多见了,实际上这是印术学院开学礼上的头一遭,算是开创了历史,所以分外新鲜好奇的众人瞧着苏念念等人,就像在打量着闯入街头闹市的山间野兽。 目光是不伤人的,伤人的是目光背后所蕴含的意味。这些所谓的新鲜好奇,便就是如此…… 当然除了用目光注视外,总也有个别胆大的行动派,就是在这诡异寂静气氛下,一个身形挺拔、面容算是俊朗的青年,忽得被身后几名同伴哄笑推出,站在过道上,摇头摊了摊手,随即稍稍沉吟下,在周遭众人注视下,抬步越过走道,行至十余青楼女子身前。 站定,迎着苏念念讶然目光,躬身行礼:“姑娘你好,能请教下芳名吗?” 语气很温和,态度亦是诚恳,再加上他嘴角处若有若无的无奈笑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倒霉事情,诸如与友人玩笑打赌,不幸输了,无奈下唯有履行赌约,硬着头皮过来询问……大致过程应该就是这样,这是个值得同情的可怜人。 而以这种姿态过来询问,再以他那算得上优秀的身材外貌,应该很容易得手才是。 事实也就是如此,苏念念在微怔后连忙起身,屈身回礼:“公子好,小女子姓苏,名念念。” 其实这个时代女子的姓氏是不能随意外露的,待字闺中,闺名只有家人才能唤的,嫁人后夫君可唤小字,但外人就只能唤某某氏,这是封建礼教的一种,不遵守就很容易会被认为是不守妇道。不过苏念念的身份有些特殊,她出身青楼,自是没那么多规矩。 “苏念念,念念不忘,好名字。”俊朗青年颔首赞道,随即扫眼苏念念怀中所抱古琴,目露喜色,“姑娘好古琴?小生恰巧也好此道,只是技术疏浅,贻笑大方之家。不若姑娘留个地址,也好让小生日后前去请教。” 以请教姓名为由接近,承接喜好,最后再探得地址。不得不说,这俊朗青年是有些把妹技巧的,也足够耐心。然而, 一声叹息,一只手掌从后方搭上他肩膀,“兄弟,眼光不错啊,你也看上她了?” 俊朗青年愕然回头,就见个面庞略显青涩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他身后,单手托着大块木板,其上摆放着十余只盛满青色茶水的瓷碗。 “你是何人?” “问的好。”面庞青涩男子挑了个大拇指,一指苏念念,再指了指自己,“我是她的恩主,换而言之,她现在是我的人,兄弟,先来后到,你这趁我不在就撬墙角的作法有点不地道啊。” 俊朗青年皱眉:“什么先来后到,念念姑娘又不是物品,岂有先到先得之理?” “哟,念念都叫上了,看来兄弟你是铁了心的要和我争啊。”面庞青涩男子叹了口气,“这样吧,我看你也挺投缘的,你想要她可以,不过我可是先付了钱的,不多,花魁出场价,纹银整一万两,你看拿个八千补偿我怎么样?” 顿了顿,“没有?那七千呢……打个半折,五千总有吧?不是吧,五千你都拿不出来,还好意思学人泡妞撬墙角?” 听着这大为不可思议语气,俊朗青年面色青一片、红一片,随即重重挥了下衣袖,“有辱斯文!”话落转身,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好了,人都走了,还愣在这做什么?”看着瞪大眼睛的苏念念,青涩男子,当然也就是叶席,一递托盘,“自己拿,一人一碗,润润嗓子。” 如数散尽后,叶席拿着空托盘回到小口抿着茶水的苏念念身边,随意道:“别信,骗人的。” “啊?” “我方才都瞧见了,是不是看刚才那人模样,像是被好友逼来的,有点同情?老伎俩了,这里姑娘这么多,他上来第一个就找你,明显是早就打算好的。” “哦,我看得出来的。” “看出来你还老实回应他?完了,看来我得叫胡妈把你给看牢了,免得哪天你一时心动就和个美男来个私奔什么的。” “哈,尽胡说……青楼女子本就得迎来送往,人家那么礼貌的过来请教,我还能直接让人吃个闭门羹?”顿了顿,苏念念偏头看向叶席,似笑非笑道,“倒是叶公子你毫不客气就要把小女子往外面卖,还纹银一万两,我怎么没瞧到这钱?” 叶席撇嘴:“这话就说的没良心了吧,我这不是在好心帮你解围嘛。别说你没看出来,方才那人模样虽是周正,打扮的也还体面,但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太贵重了,相对而言腰带却过于普通,一看就是那种身家底气不厚实,偏还要硬充门面的家伙。” 摇头,“再看看我,拿钱砸人虽然是俗了点,但是有效啊。没看我刚才虎躯一震,他就急匆匆败退了吗?说不定现在还在那编派我土财主呢。”如此说着,抬头冲着过道侧对面的俊朗青年,一脸心痛的摆出个四的手势,后者不屑撇头,羞与为伍。 苏念念见状不由掩嘴笑了声,随即仰头道:“如果他真拿出来钱怎么办?” “你当我傻啊,谁没事揣个几千两银票在身上,揣得下吗他……退一万步,他真把钱拿出来也没事,我这还有第二套打脸方案呢,用钱还是太俗了,大家可以比比才华,作作诗词什么的嘛,我可以让他两只手啊,用脚下笔都能羞辱他!” “……”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79章 开学礼 序幕 “……话说回来,诗词才华这种东西其实也是最靠不住的。生前身后名,不若夹生白米饭。不要笑,这话就是说给你们听的,尤其是在以后找夫君的时候,切记擦亮眼睛,不要那么肤浅,美貌皮囊当不了饭吃。也不要玩什么文艺深刻,那最是害人。记住了,如果一个人才高八斗却换不来一官半职,郁郁不得志,那这人在其他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你可以同情他的遭遇,也可以尊敬他的才华,但最好与他保持距离,不然你就等着落坑吧……” “嘻嘻,这话怎么越听越像胡妈的口气?” “这就叫过来人的忠告,胡妈是过来人,也是明白人。” “公子的年岁好像还没我们几个姐妹大呢吧?” “咳咳,这不是重点,有志不在年高嘛。” “可我们的身份是妓女啊,最后能从良嫁人就算好运了,哪能奢望许多……”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妓女怎么了?妓女也有情,妓女也有爱,要对自己有信心,永远相信有个如意郎君正在世间的某处角落苦苦等待着你们,而在相遇之前,你们所要做的仅仅是多点耐心,恩,再多攒点嫁妆……” 人是群体生物,不过在陌生环境下,人也总习惯于沉默,怯于表达,就像先前待在角落处仿若遗世独立的苏念念等人。 其实出身青楼,又迎来送往,她们交际能力自是不缺的,甚而可以说是专业级别的。但这种专业只在青楼,来到这里就完全施展不开,所能做的唯有静静忍受着打量非议,以及被动的遭人上门调戏…… 不过这种状况在叶席回来之后,也就瞬间荡然无存。打量视线还在,指来手臂也有,但角落处这里的气氛,却再不像之前那般死寂,相反,变得活跃热闹起来。 这当然是叶席有意引导的结果,既然决心要上台表演、既然无法改变外在眼光印象,那叶席现在能做的,便就是让苏念念等人在登台之前,心情尽量轻松,也尽量愉悦,这对于两世为人的他来说,并不难。 毕竟,有个笑点很低的人在啊…… “又劝姐妹们从良攒嫁妆,又告诉姐妹们择选夫君标准,呵呵……”苏念念侧头想了想,随即笑道,“比起方才那人,叶公子倒更像是来撬我们凤仪楼墙角的。” 叹气,“刚才就说你这丫头没良心,现在果然没良心给我看了……”撇了撇嘴,叶席顺势望向一旁胡妈,发现后者正配合着偷笑的苏念念做出狐疑表情,抬手,“得得得,好心总没好报,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嘻嘻,那倒也不必,知道叶公子你好心,不过呢,却也把事情想简单了。”苏念念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身旁十余姐妹,“想要从良没那么容易的,姐妹们都和楼内签有卖身契,除非是真好运遇上个肯花大钱为我们赎身的恩主,不然想从良就只能一点点攒钱为自己赎身。我这样的属于特殊情况,正常情况下,一般姐妹们需要辛苦十几、甚至几十年,才能凑足这笔赎身钱。而到那时候差不多也人老珠黄,去哪能轻易遇上良家呢……” “死丫头,什么都敢往外面说!” 苏念念昂起小脸,瞪视胡妈还嘴道:“就往外面说了,怎样?” “还怎样,我看你是几天不打皮痒了……” 这自然不是真的在争吵,不说以苏念念的花魁地位,就算是普通青楼妓女与鸨母的关系,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关系,那种情况当然也有,不过并不多见,更多的还是两者相依相存。因为鸨母以前大多也是妓女出身,知道后者的苦处。 当然苏念念所说的话是不假的,关于卖身契,关于许多妓女人老珠黄后没有落身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这些听来是有点残忍,但仔细想来却也不能全怪青楼黑心,要知道许多妓女都是自小就被青楼收养买下的,可以说若是没有青楼,她们是很难活到今日的。换而言之,在她们正式成年出来前,青楼要免费负责她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培训各种技能等等,花费可谓不菲。而即如此,那签下卖身契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开青楼不是开善堂。 其次关于妓女人老珠黄后的安排问题,实际情况也并不是如人想象中的那般悲惨。青楼毕竟不算是个正经营生,若非走投无路,很少会有人愿意被人指着脊梁骨来此工作。这也就给了许多无法从良的妓女机会,手腕灵活的可以去做鸨母,技艺出众的可以给尚未出道的青楼女子作教习培训,再不济的,留下来也有个扫地端茶的活……对于后者,一般来说,青楼也不会做出绝情赶人的事情。 当然了,晚景悲凉的妓女肯定也是有的,而且数量还不少,这点是无法避免的,搁在现世还有打工半辈子却无半份身家的人呢,如此就更不用说这时代没有约束的青楼行业了,这也是青楼名声不好听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这等沉重话题,彼此心知就好,没必要放在眼下这场合与外人说,在被胡妈打岔后,苏念念也顺其自然的转移开话题,与前者笑闹起来。 但叶席闻言却挑了挑眉,似有不同意见:“你说这些确实有道理,不过也有你们的营生手段太过单一的缘故所致,而且,你们的格局也不够开阔。” 苏念念闻言一愣,随即不由笑道:“那依叶公子之见,我们这些姐妹们该如何打开格局、进行营生呢?”有意咬重字眼,向个明显是外行人的叶席追问这种内行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自然是有些挑刺的,也有些不会聊天的意思。 不过也还是那句话,玩笑而已。这两天接触下来,苏念念也习惯了叶席的随和率意,以及偶有惊世骇俗的言论等等。 果然,叶席并没有动怒尴尬,相反,心里还暗自为她点了个赞,多少的捧哏人啊,自己刚想着聊天扯淡活跃气氛,对方就把话题递过来了…… 想也没想就回道:“你还别不服,营生手段待会说,先说格局。恩,就拿你来说吧,你是凤仪楼的花魁,在城内也算小有名声,但若不是踏进凤仪楼,谁认识你?谁会知道你的琴曲技艺?” 苏念念疑惑道:“可我不在青楼里面表演,还能去哪?” 叶席反问:“你现在在哪里?” 现在自然是在印术学院礼堂后台,苏念念恍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你说的是外出表演啊,这个我有经历的,富商贵人贺寿喜事,有时都会请我过去的。” “你也说了是有人请才会过去,有没有想过自己主动出去表演呢?” “出去?”苏念念茫然了,“没人请,我出去做什么?” 叶席抚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们的格局永远只局限在一栋青楼、百余个客人上面。而且这些客人还几乎是固定不变的,每天来来去去都是这些人,还都只是打赏施舍的钱财。不说这会将你们的收益限制住,只说以你苏花魁的名气,琴曲双绝的技艺,不觉得这有点明珠暗藏,严重浪费资源吗?” “叶公子说出去表演,可是念念她们出去表演给谁看呢?那些平民?他们可没多少钱,而且就算是手有余钱他们也不会赏给我们吧。”与懵懵懂懂的念念等人不同,胡妈明显要敏感许多,闻言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同时也是雾水居多,听不分明。 “这就要看你走哪条路了,要么走上层路线,要么走亲民路线。胡妈你说的是亲民路线,恩,那就先说这个。”叶席看着苏念念等人道,“走这条路的话,你们先前的表演方式就不能用了,得换种接地气的方式,唱些脍炙人口的俚语小调什么的……当然,这样做先开始确实是没多少钱的,但能扩大名气影响力。而等这名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情况就不同了,喜爱你们的将不仅只是百余客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到时你们再行外出表演,也不用人施舍打赏,只收取来者观赏表演的门票钱,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真能做到那一步的话,收益倒是小事了,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身份地位将会产生巨大变化。不再买身,只卖技艺。不再是抬不起头来的妓女,而是受万人追捧的歌姬……” 没错,叶席说的是现世歌星开演唱会的那一套圈钱流程,且不说这方式放在这时代是否会水土不服,只说苏念念等花魁在叶席眼里,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明星料子,只是受推广包装等理念限制,她们的价值确实被大大低估了。 当然叶席现在说这些,并不是立刻就想改变什么,这点也是不可能做到的,更多的还是兴致来了顺势道出而已。事实也就是如此,除了那皱着眉头、目光闪动的胡妈看来有些若有所思,似是受到不小震动外,苏念念等十余青楼女子还是嘻嘻哈哈, “听来有点像草台班子街头卖艺的耶。” “我们可是妓女啊,出去表演会被人扔菜叶的吧……” “没听叶公子说嘛,到时我们就不是妓女了,而是受人追捧的歌姬。嘻嘻,这样就应该不会被砸东西了吧……” 许是看到叶席闻言有些无奈的表情,苏念念凑近道:“叶公子不要见怪,姐妹们笑闹惯了,并无恶意。而且,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若能依此行事说不定就成了呢。” “而且、其实,有几分、说不定……”叶席撇了撇嘴,“你这安慰听来真无半点信服力。” “哈……好吧好吧,公子说的很有见地,一定能够成功的!”灵动转了下眼眸,苏念念继续笑道,“如果不是知道叶公子你志不在此的话,我也一定会劝胡妈招公子进凤仪楼做事的。” 一抚额头,叶席直接无语。进凤仪楼做事?做什么?大茶壶吗…… “算了,刚才那句安慰其实挺好的……” “是吧,我都说了……恩?”话语一顿,苏念念与叶席对视了眼,下意识转头望向前方,周遭过道上的其余表演学员反应也是如此,均是做侧耳倾听状,顿了顿,“这是在……唱曲?声音好怪啊,就像、就像……” “就像一口老痰含在嘴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呃……噗嗤,哈哈,公子你好恶心……” “习惯就好了,恩,开学礼开始了。” …… 开学礼确实开始了,以一首在东方人看来嗓音古怪,但听来却颇为激昂的西方曲调正式拉开序幕。 应该说这不能算是一场成功的开幕礼,虽然落下最后一个吟唱音节时台下掌声热烈,但那大多只是礼节性质的鼓掌。 这也是能想到的结果,毕竟这虽是西方印术学院,但场中更多的却是东方人,如此一首纯碎的西方曲调,自然是不讨喜的,或者与其说这是个节目,倒不如说是个必须要走的流程。 台下前排,一边拍着双手,一边望着台上撤下的由几十余西方人组成的阵容庞大合唱团,陆千秋笑着转头:“这是西方曲子吧,音阶完全不似我们东方曲调。秦副城主可知曲名?恩,听着似乎有点战场破阵乐的意思。” 一旁中年男子敬佩颔首:“陆侯爷所听不差,这曲名为黄金狮鹫的荣耀,乃是这学院背后西方家族的族曲,也是这学院每次开学礼时必定吟唱的曲目。大致意思是在家族危难之际,每一个流淌着黄金狮鹫血液的家族儿郎,都该亲身上阵,奋勇杀敌,守护家族领土不受侵犯。” “原来如此。”陆千秋恍然点头,“确实新奇有趣,只此一首曲子,这趟便不虚此行。” “呵呵,侯爷若是喜欢的话,我记得这开学礼落幕时还有一首西方曲调。不过除此之外,便就都是我们东方学员的表演节目了……哦,出来了,第一个节目……”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0章 惊艳剑器舞 印术学院是西方产物,那这开学礼自然也是西洋景,在东方属于难得一见的稀罕事。 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在拉开序幕的第一首西方曲调后,随之上台表演的都是东方人,节目也都是司空见惯的东方式样,但如陆千秋,又如刚进学院的新生学员等等,还是瞧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致。 当然说到底这是因为猎奇心理的加成印象分所致,实际上台上所表演的节目,效果也就泛善可陈。 这并不奇怪。 前面提到过的,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风气理念影响,人们的娱乐方式还是太过贫瘠。外加上能掏得起巨额学费进入学院的学员,身份地位都不一般,或富或贵或是高高在上的修印师,多少都是有点矜持自傲的,对于抛头露面、娱人声色这等低贱事情,自也不会表现的太过热衷……如此种种想法因素,表现在眼下这开学礼节目上,那就更为单调乏味了,除了唱曲,便就是起舞,很难见到什么别出心裁的创意花样。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一连看过数个节目后,台上表演新节目的女学员刚一摆出略显生涩的起手动作来,陆千秋便摇头笑道:“这个我见过,应是西北大漠的拜月舞,不过那时所见是由数个胡姬所舞,没想到在这东南地界竟然还能再瞧上一遍。” “侯爷阅历广博,下官佩服。”唤作秦副城主的中年男子颔首解释道,“这印术学院不似我们东方本土门派,号称有教无类,无论天南地北,无论老幼男女,只要符合要求便会收入院内,因而各地人士都有,成分颇为复杂。” “原来如此,那便怪不得这几人分明毫无半点印道修为,却能进入这印术学院了……” 许是因为瞧过这节目,又或许是因为台上几名学员临时学得的这拜月舞,实在拙劣的不忍直视,陆千秋的注意力也就未放在节目上,而是与身旁秦副城主彼此凑近低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别的话题。 片刻,待台上那几名也不知是因为激烈舞蹈动作所致,还是因为羞耻心理而满脸羞红的女学员,逃也似的匆匆谢礼下台后,两人方才结束对话,稍稍坐正身形。 想起什么,那陆千秋一边拍手献上礼节性质的掌声,一边微微摇头道:“没记错的话,算上这个拜月舞,方才已有过半数节目取月为题了吧?” “恩,侯爷记性不差。其中缘由,应是临近月夕节所致。” 所谓月夕节,是此方世界人们为庆祝一年一度的月圆时刻而兴起的节日,说白了也就是现世的中秋节。 “月夕节的确值得庆贺,不过……”望着走上台的报幕人员,陆千秋状似苦意的摇头道,“现在我可是暂时不想再见人庆贺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不过也能看出这原本饶有兴致的陆千秋,也架不住这题材单一、效果乏味的节目表演了。 “哈哈,那就得看侯爷运气如何了。” 话音方落,只听台上报幕道,“下个节目,九届地印班,林千雨,剑器舞!” “哈,看来我陆某人运气不错。”陆千秋闻言当即抚掌轻笑,然而不等一旁那秦副城主回应,礼堂内某处蓦地涌起阵阵喧哗,进而迅速蔓延开来,原本不温不火的气氛竟是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下意识侧身回头,陆千秋不由讶然挑眉,随即疑惑看向身旁秦副城主,但这次后者也是一副愕然模样,显然是给不出什么解释来的,不过下一刻,随着一道袅娜身影缓步踏至台前,陆千秋微微一怔,瞬间便明白了身后喧闹所为何来—— 美女! 眉似远山,眼横秋水,如云瀑布黑发披肩。又兼之一袭红衣,悬持青锋,平添了几分英武仙姿,远远近近瞧去,直如出尘画中人。 喧哗声中,只见她行至台前中央,只是稍稍站定,一横手中剑鞘,前一刻还哗然大动的礼堂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卧……槽……” 似叹息似呻.吟的喃喃低语,出自场下呆呆愣愣的潘胖子之口,别人现在有什么观感他不清楚,但看着眼前这林千雨如此惊艳的出场方式,他觉得必须得用这学自叶哥的口头禅,方才能抒发心中的无限感慨。 “真特娘的……美的不像人了……” 一旁秦瀚冰的反应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回过神来,狠狠甩了下头,一把拍醒身旁那痴迷猪哥相的潘胖子:“瞧你那点出息!美什么,我看也就、就一般般啊。” 这当然是违心之言,秦瀚冰还远没有到视红粉如骷髅的心境。不过出身官宦之家的他,立场从来都是摆得很正的,林千雨再美那也是地印班的人,是敌人!而对于敌人,那自然是不能夸赞逢迎的。 “对对对,就乍一看还行,细看来还不如乍一看呢。”反应过来的潘胖子立场也很坚定,如果排除他一边大义凛然的说着,一边余光不住偷瞄的行为的话…… 且先不提这两个被周围人用看白痴目光怜悯瞧着的活宝,只听台上呛啷一声惊鸣,林千雨手中,三尺寒锋出鞘。 也就是在这时,咚的震响,台下观众这才注意到台旁还摆放着一只青皮大鼓以及一个打鼓人。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随着台上林千雨挥剑起手后,那打鼓人便被瞬间忽略。唯有那阵阵轰鸣的青皮大鼓,方才能从林千雨那分得一丝可怜存在感,但也注定只会是不起眼的背景音…… 咚……咚……咚…… 似是颇为沮丧,鼓声以缓慢且固定的节奏起势,林千雨手中的三尺青锋亦随之缓缓舞动,洒下点点寒芒,宛若寂寥晨星。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台下陆千秋微微耸眉,眯眼注视着乍现寒芒,嘴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低声自语,“呵,小碎七星……竟是真的剑势剑招,有点意思……” 剑器舞在此方世界的历史由来已久,不能算作创意舞技,最多只能说是小众舞技,毕竟女子习剑舞剑实在罕见,但如陆千秋这等身份的人,自也是有见过的。不过那些剑器舞,大多只是为追求形体美态的花式剑技,算不得真正剑招。但现在听陆千秋的话语,这林千雨所施剑舞,竟是能与人动手的那种攻伐剑法。 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何时,青皮大鼓似犹有不甘,鼓声一声快过一声,瞬间变得极为激昂。 与此同时,台上剑式也完全施展开来,但见三尺青锋忽得舞作满扇,如日落大地。忽得碎作万星,似万顷波澜。又见林千雨舞姿矫健轻捷,如群仙驾龙飞翔。剑如人意,人随剑走,凛凛红衣哗然大动,忽东忽西,飘渺若流云。去留无意,羚羊当挂角。直引得场下众人目光视线随之游移不定,目眩神迷。半张着嘴,却顾不得呼出半声惊叹。 直至,咚的一声拖长鼓音,台上闪闪剑影刹那间消失无踪,好似江海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唯有一条凝结而成的青色,持在林千雨手中,高举过顶,旋即微微吐气,以朝拜姿势缓缓下落收势。 噌,繁华褪去,黄粱美梦惊醒,剑体归鞘。 唯留蛾眉点点香汗迹象的林千雨,独自静立场中,顿了顿,屈身,行礼。 啪,啪,啪……台下陆千秋率先鼓起掌来,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之色。随即雷鸣声起,间或夹杂着几声流氓口哨,人潮涌动,全场欢呼震动,于宽阔礼堂内回荡不绝。 就看这盛大场面,不消说,只此一舞,林千雨便成功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个抹不去的惊艳印象,真正做到了一剑动学院! 潘胖子和秦瀚冰也在鼓掌,苦笑着鼓掌,没错,林千雨确实是敌人,但魅力是不分敌我的。况且大势已去,他们鼓不鼓掌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只能在心中不住安慰自己,没事,他们的节目要比这剑舞更好看……当然,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也不信…… 地印班那边,阎少也在鼓掌,随同着全体地印班学员起立鼓掌,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望向台上那抹静立倩影,眼中隐藏着丝丝贪婪欲.望。 “哈哈,林美人不愧出自我们地印班啊。阎少你瞧见了吗,前排那些学院西方导师还有城内大人物都在鼓掌叫好,可笑先前那黄印班还敢与我们比试叫板,当真是不知死活!” 阎少笑了笑,没言语,因为身旁有人将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现在还提什么黄印班啊,萤烛之光岂可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不说也罢,免得坏了我们心情。” “哈哈,有理有理……” 林千雨是第七位登台表演者,那第八位登台的苏念念等人自然是要提前准备的,也就是说,她们现在正站在不远处的幕帘后,全程观赏了林千雨方才的惊艳剑舞,也看到了如今场内的热烈反响。 “哇,这位林姐姐好厉害!”苏念念一边惊叹鼓掌,一边止不住的艳羡道,“剑器舞很难的,我以前也想学,总觉得女子舞剑英姿勃发,但可惜有人告诉我错过最佳学习时候了,我也怕被剑割伤到,就一直没敢去尝试。”瘪了瘪嘴角,说到最后有点沮丧。 “是啊,她确实很厉害。”一旁叶席也在附和鼓掌,虽然他还是觉得这林千雨胸不大,还无脑,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实在是蠢得可以,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对方的表演不是吗? 实事求是来讲,叶席方才是有被惊艳到的,眼中看着台上剑舞,心中却在想着他那个时代总是很忙的诗圣杜甫,对于公孙大娘剑器浑脱舞的极高评价,放在眼下这林千雨身上似乎也不显得突兀…… 摇摇头,抛开脑中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资敌想法,叶席与先前秦瀚冰两人的反应一样,迅速摆正自己立场,转头对那仍是羡慕不已的苏念念道:“待会就要上场了,有没有信心?” “先前是有的,但是现在……”看了眼正从另一边提剑下场的林千雨,苏念念很是底气不足的低声道,“要看跟谁比了……” 苏念念或许已经意识到了对她们、对叶席不利的人是阎少,但却是不知道那林千雨正是代表阎少所在地印班的。而见她如今这模样,叶席自然也不敢说,他怕说出来吓到这个笑点有些低的花魁,导致待会上场发挥失常,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叶席鼓励道:“你可是花魁啊,上台表演经验谁都不可能有你足的,要对自己有信心。而且,即便你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给你的那首诗词吗?想想看,深呼吸,上场就咬死她们!” “噗嗤——”正准备依言深呼吸的苏念念,闻言瞬间破功,嗔怒笑道,“哈哈,胡……胡说八道!我又不是狗,怎么可能咬死别人?” “这不是重点,反正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拿起你花魁的派头来!” “恩!”重重点头,也不知是因为年少好忽悠,还是因为确实相信叶席所给的那首诗词,几次深呼吸后,苏念念小脸上凭空多了几分神采信心。 等叶席再鼓励一番那十余青楼女子后,负责报幕的开学礼主持人走了过来,望向众人的眼神中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怜悯意味:“九届黄印班?是你们吧?待会我说完你们上台表演就是了,恩,不要太过紧张。” 很显然,之所以会多出句安慰话语,并不是这主持人多么看好苏念念等人,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他丝毫不认为苏念念等人有赢的可能,在场中众人还在热议着方才林千雨剑舞的情况下,他怎么看苏念念等人,都是一副悲剧炮灰相。 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如此,登台后,场下根本就没多少人注意到他已经上来报幕,见此,这主持人果断言简意赅道:“下一个节目,九届黄印班——明月几时有!”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1章 人形鼓风机,怕不怕? “明月几时有?” 望着台上那匆匆下台的报幕主持人,陆千秋闻言不禁一愣,重复念诵了遍节目名称,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我的好运气用完了。” 月夕节即将到来,此时以月为题倒也称得上应情应景。但再好的题材也架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频繁使用,这确实很难让人提起兴致来继续观赏。 不过与此同时,一旁秦副城主却是微不可查的直了直身形,虽无什么表情,但能看得出来他此刻是有点上心的。陆千秋见状神情一动,恍然想起什么:“九届黄印班……莫不是秦副城主的爱子所在班级?” 秦副城主捋须笑道:“呵呵,侯爷记性不差,正是如此。” 尚未亲见便先行否定本就失之偏颇,尤其是现在相关系之人就坐在身旁,陆千秋自是有点尴尬,歉然拱手:“那便是本侯失言了,未见先评,实在失礼。” “不敢不敢。”连连摆手,“即是观赏节目自有喜好偏误,人之常情,侯爷无需致歉。而且……” 顿了顿,秦副城主再行道,“这不过是小儿所在班级出的节目而已,好坏本就任人评说,无甚打紧。” 官家人说话向来惯于点到为止、欲露不露,比如眼下这句,看似随意,其实是有深意的。重点就是前半句——只是小儿所在班级出的节目!也就是说,这节目与小儿其实关系不大,这便就是在埋伏笔了,待会这节目若是效果很差的话,那有这句话铺垫,这秦副城主的小儿也就被摘出来了,不至于会影响随后与这陆千秋会面指点的机缘…… 如此苦心,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陆千秋轻笑了笑,也不知是有没有听出来,温文尔雅道:“既如此,那……”话音未落,却是一顿,因为就在这时,礼堂内蓦地再起波澜,喧哗一片,此声势比起之前宣告林千雨出场时,竟是还要热烈许多。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刚入学不久,林千雨就算再美丽不可方物,也不可能为多少人所知。但叶席他们所在的黄印班就不同了,拜那阎少所赐,黄印班离经叛道的臭名,这两天可是在全院闹得沸沸扬扬。 当然关于这点,陆千秋是不知道的,在被打断话语后,再次下意识看向台上,果然瞧到幕帘后方陆续走出十余位身段样貌不差的年轻女子,不由神情稍异,心道这印术学院确实古怪,教出来的学员怎么看着一个个都像没瞧过女人似的,如此激动…… 不过随即陆千秋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只听后方传来几名同来观礼的官员话语, “咦,气氛这般鼎沸,莫不是这台上即将表演的节目,比起方才那剑器舞还要来得精彩?” “那便要好好欣赏了。” “哈哈,两位大人应是想岔了,其中缘由可不是如此简单。恩,我也是方才进得学院时,偶尔从几名路过学员那听来一些,当然,这是否便是事实就不好说了。” “快讲快讲,不要卖关子!” “方大人的性子还是这般急,好吧……据那几名学员言语,这开学礼,学院内每个班都是要出个节目的,这黄印班也不知是否是实在想不出来辙,穷途末路下竟索性剑走偏锋,从城内青楼拉来数名娼妓上台表演,喏,就是现在台上的这些女人……” “这些……都是青楼娼妓?” “斯文扫地,岂可如此?岂可如此!” “哈哈,方大人不要激动,无非也就是个节目热闹而已。这印术学院都不在乎,尔等又在乎作甚?” “不错,终究是蛮荒之地出来的夷民,礼乐崩坏,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 礼堂内的座位间距是很近的,否则也容纳不下这般人数。如此陆千秋能清楚听到后排座位传来的话语,那一旁秦副城主自然也能,而听着这些更像是打脸的话语,饶是以那秦副城主的颇深城府,此时也不由得面色凝结阴沉,好似能直接拧下水来。 嘎吱吱,一双大手紧紧捏着身旁座位把手,青筋暴突。霍然转头,抬手招来不远处一名贴身侍卫,寒声道:“去,把那劣子给我叫过来!立刻!” 那侍卫闻言明显一愣:“是大、大少爷?” “废话!快去!” “等等。”一旁陆千秋伸手拦下,看着怒发冲冠的中年男子摇头笑道,“秦副城主怎得犯下与我方才同样的错误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而已,况且现在这节目尚未开始,结果到底如何还无从知晓,如此又何必急着下定论呢?” 秦副城主沉默了会,随即摆手示意侍卫离开,勉强颔首回道:“侯爷所言有理,是下官急躁了。” 很显然,这秦副城主仍是余怒未消,不过看在陆千秋的面子,而且此时此刻也确实不宜教训那劣子,便强自忍下了。 “看节目,还是先看节目,要开始了……” 确实是要开始了,不过此时台上站定位置的苏念念等人状况却算不得好,能清楚看到她们的脸色有些木然僵硬,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轻纱舞衣也随着内在娇躯的不断颤抖而轻轻震颤着。 毕竟都只是些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还有的甚至都未满现世成年十八周岁,稚嫩肩膀尚扛不起重压。而且不得不说,想象和直面是完全两码事,上台前她们或许都已经做好了被群起嘲笑的准备,但等到真正站在台上时,直面着四面八方瞧来的鄙夷玩味目光、传来的各种侮辱非议言辞,心里防线还是会出现瞬间崩溃迹象。 应该是有看到她们此时的状态,台下喧嚣愈加疯长。水晶琉璃吊灯照耀下,或丑陋或狰狞的面目一览无遗,好似荒野中的恶狼,残忍且无情的戏弄着台上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 “秦老大,这情况不对啊!”潘胖子站起身来遥遥望着台上,急促道,“小嫂子她们好像紧张了。” “不是紧张。”秦瀚冰扫了眼地印班,那里也是喧嚣声势最盛的地方,十余地印班学员正在那狂嘘嘲笑不止,狠狠道:“她们是被这些起哄的狗崽子给影响到了。” “干!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喊起来,为她们助威!” 方法是不错的,但奈何秦瀚冰他们只三人,任凭他们如何声嘶力竭的加油助威,声音也传不到台上去,瞬间就被周遭起哄嘘声压下。 也就在这时,一阵轻风蓦地掠过礼堂,舞台正中央上方的水晶吊灯烛火顿时被吹灭大半,喧嚣声势一顿,台上苏念念等人也顺势隐没于晦暗之中,只能瞧见她们身上所穿的白纱舞衣,却看不到她们的具体面容表情。 这变故无疑对苏念念等人是有益的,也让她们从方才直欲窒息的氛围中挣扎脱身而出。 后台幕帘处,叶席手指叠成奇怪姿势,长吐了口浊气。不用说,刚才那阵轻风自然是他招来的,否则封闭礼堂又哪来会有能吹灭烛火的风势? 席地端坐在舞台中央的苏念念似有所觉,侧身回头望了眼后方幕帘,当然是什么都瞧不见的,但她却抿嘴笑了笑,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双唇微动,似在低声重复念叨着什么咒语,随即双臂抬起,青葱十指又缓缓落在膝上古琴,轻钩, 铮—— 弦动,琴鸣。压不过台下喧嚣,却足够在台上蔓延开来。那十余青楼女子娇躯齐齐微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同时一挥手臂,呼的轻响,数十条长长水袖抛出,不等落地,轻抖,蜿蜒盘旋,好似山间无数银蛇狂舞。 不得不说,这整齐划一的一幕是有极强视觉效果的,台下喧嚣都不禁为之一顿。不过随即像是被激怒般,起哄声瞬间变得更大了。 但这时两天急训的效果便出来了,快要形成身体记忆的青楼女子,恍若未闻未见,踩着有条不紊的步伐,扭动身躯,依照古琴节奏缓缓抖动着手中水袖,变幻万千形态。 青丝旋转,舞衣拂动。这一刻,台上隐没面容的十余青楼女子,好似在云中轻舞的仙子,追风逐月…… 这并不是错觉,感受着迎面拂来的清爽微风,台下陆千秋双眉微微轻扬,若有所思的眯眼看向舞台后方,那不住摆动的幕帘。 那里,叶席在不住加持着手中印诀。 此前在印师初阶修为时,叶席只能施展金木水火土五行印诀,但现在他有印师中阶的修为,那自然能施展别的现世道印,比如现在他手中的这个风信印:生风宝印! 道经记载,此印能平地起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且先不说道经有没有忽悠人,现在的叶席当然是不需要这效果的,他只想要一阵微风,一阵能扬起轻纱舞衣的微风即可。 这点自然是不难办到的,在叶席有意控制下,台上苏念念等人所着舞衣不住轻轻拂动,身形愈见灵活洒脱,平添了几分飘渺出尘气息。 这是先前就排演好的节目效果。 换句话说,现在的叶席也就是个人形鼓风机,就问你怕不怕…… 当然,说到底叶席也就只起个辅助效果,真正的节目效果如何还得看苏念念等人。也就在陆千秋觉察到这微风来源古怪时,一道略显清冷的吟唱嗓音从台上传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台下喧嚣起哄声再次一顿,并不是因为这歌声如何好听,或者词曲如何优美,实际上在这喧哗下能清楚听到具体所唱内容的人,根本就没多少……之所以会一顿,是因为苏念念的唱腔,不是主流的唱腔曲调,而是一种更通俗、更直白、更接近于乡间田野里的俚语小调唱法。 这就是青楼歌姬的水平?还是她们决心要将剑走偏锋坚持到底? 不等台下众人想明白,下一句唱词出来了,“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咦,水调歌头的词牌?”方才那报幕主持人急于下场,竟是连节目具体名称都没报全,漏了词牌名。不过待两句唱词出来后,如陆千秋这等接受过完整教育的人,依照格律平仄,自然能听出苏念念现在所唱的正是正儿八经的水调歌头词牌。但是, “明月几时有?怎么没听过水调歌头中有这首唱词?莫不是新创?还用小调来唱古词牌……”陆千秋先是讶然,随即不禁欠了欠身形,自语笑道,“有点意思了啊。” 发现这点的显然不只陆千秋一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知不觉间,起哄声势第一次真正稍落下去,随后的唱词也随之清晰传遍礼堂,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当苏念念极富画面感的嗓音缓缓且悠扬的落入耳中时,场下众人均是不自觉的身躯轻颤,阵阵酥麻电流感蓦地从头皮层炸开,进而迅速蔓延全身,好似当真沐浴在清冷月光下,身心内外俱是清凉通透。 这也就是叶席拼着得罪那阎少,也一定要选择苏念念来唱这首诗词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苏念念的嗓音,像及了叶席印象中,那在现世同样唱过此首词作的天后。 叶席听过原版,当然知道这种嗓音在唱这首水调歌头的魅力。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半阙落下,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静静笼罩下来,全场寂静。 顿了顿,不知从哪里忽得传来一声大喊,“下去吧妓妓妓……呃,女……”齐刷刷的转头怒目注视下,呼喊声逐渐微弱,最终悄不听闻。 舞台后方,叶席见状不禁轻笑了下,摇摇头,心中大石缓缓落下。 虽然现在只是刚唱完半阙而已,但看着如今场下的局势,胜负在叶席眼中已然清楚分明。 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担心下半阙会崩?呵呵,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即便流转岁月也照样熠熠生辉的千古名词啊! 异界渣渣们,洗洗耳朵,恭听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月光洗礼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2章 水调歌一出 余词尽废 半阙暂歇。 拜方才那声忽然叫骂所致,从词曲意境中稍稍醒转过来的众人,顺其自然的注意到了从台上飘落下来的琴音。 古琴不同其他乐器,声音非常独特,一般人听琴乐能感到古琴的安静悠远。“静”可以说是琴音的最大特点,有两层意义,一是抚琴需要安静的环境,二是抚琴更需安静的心境。 前者条件无疑已经达成,寂静礼堂内落针可闻。后者更不用说,苏念念本就号称琴曲双绝,于古琴上面的专业造诣不容质疑。再加上现在的她隐于晦暗,坐于琴后,全部心神都落在琴弦之上,无论台下是先前喧嚣,还是如今寂静,她都未曾在意注意,心理方面没有丝毫波澜,专业琴艺自然也就愈加凸显。 当然,曲高和寡,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出琴技细节高超之处的。但是没关系,专业的琴者会主动将人拉入到意境中来,一如眼下,那宛若端坐于河堤旷野,身边流水潺潺,静静沐浴皎洁月光,欣赏月中仙子起舞弄影的清晰画面感…… 也便就是在这时,不带半点烟火气的冷清嗓音再唱,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上阙望月,下阙怀人。 如果说上半阙是使人飞到天上去,乘风入月,恍若仙人。那下半阙就是将人重新拉回地下表面,做回尘世凡人。而即是凡人,那自然就有七情六欲,八痛九难、亦如天边高悬明月阴晴圆缺,无法预测,亦无法闪躲避让。 看似无奈沉重,实则又不然,因为词作最后一句寄予了无限祝福,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耳旁传来轻声低语,叶席转头看去,在不远处幕帘另一端见到了一袭红影,正是方才那表演了惊艳剑舞的林千雨,也不知她是因何未走,此时正怔怔望向台前抚琴的苏念念,口中不断重复词句,神色间流露出几丝哀伤,状似触景生情。 莫不是思春了,又或是异地恋,情郎在外地,那多半死得快了……叶席不无恶意的猜测着,随即收回视线,也未在意。 确实无需在意,因为诗词落地时,再行放眼台下,触景生情的人有很多,且大半都与这林千雨一个模样,神情怔怔,怅惘若思……会有这样的反应,那多半都是有不低文学素养在身的,懂得越多,理解也就越深刻,也愈加能感受到这水调歌头一词的大气、空灵以及其中包含着的人生哲理意蕴。 当然这样的人是不多的,更多的人则是微微晃着脑袋,眯眼,间或轻抖几下腿脚,这是在享受,也是沉浸于台上的美好曲调舞姿。 不得不说,叶席这次是歪打正着了。他先前之所以要苏念念改变曲调唱腔,并不是想搞个大新闻,相反,其实是很保守的,只是因为他知道这种唱法在现世有成功模板,效果也很好。 但这样的保险想法,放在眼下却是再合适不过, 不是所有人,都会有颇高诗词素养的。 此处虽是学院,人人识字,但却并不是传授经史子集的学塾,而是专业性质颇强的印术学院,还是西方印术学院,如此懂得欣赏词作魅力的骚人文客自是不多的。大多都只是普通人,或许他们会觉得这水调歌头写的不错,但要他们就此发表更深的点评见解那是没有的。 他们更关注的,还是这水调歌头用通俗直白的俚语小调唱来,竟然朗朗上口,出奇的好听……实际上,这也就够了。 这便也就是所谓的雅俗共赏。 而未等众人从整首词作的意境中回过神来,台上琴音不停,苏念念竟再次启口唱道,“明月几时有……” 没错,这是重复再唱第二遍。对于叶席来说,既然已经选择了现世流行唱法,那一切自然也就按照现世歌曲规格来,这在当世看来有些离经叛道的重复唱词做法,便是其中一项。叶席对此也没多想,毕竟一遍都听了,那再听一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就当是加深印象了。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没有人有意见,相反,有人甚至还在微微窃喜。因为之前礼堂内的起哄喧哗声,苏念念唱第一遍开头几句时,有许多人都未曾听清,现在有机会能完整再听一遍,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说听第一遍,众人心中还夹杂着些例如期待露丑、好奇新鲜等等观感的话,那现在再听第二遍,剩下就是纯粹的震撼了。 水调歌头的词牌依然熠熠生辉,苏念念的琴艺也依旧专业,相得益彰宛若月华冷清的唱腔同样有令人再次头皮发麻的魅力。 除此之外,众人还注意到了那十余随歌曼舞、柔美大方的青楼女子,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灯光晦暗缘故,还是因为有其他加成效果,亦或只是单纯的错觉,场下众人现在瞧着那些青楼女子,竟是瞧出了冰清玉洁,瞧出了飘渺仙气,好似对方真是那月中桂树下的仙女,贵不可言…… 她们是妓女!只是妓女——有人这样狠狠提醒着自己,然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追逐着台上倩影舞姿,目光痴迷,甚而在不为外人所知的心里角落处,荒唐想着,如果能娶到这样一个仙气蕴藏的女子过门,应是极好的吧? 当然随即,这样的想法就会出现反复……这特娘的是有毒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且先不提台下众人的纠结念头,只说良辰美景终有散场时,在又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祝愿落下后,琴音暂歇,柔美水袖亦随之定格。 台上苏念念等人略显局促的站着,台下观礼众人则呆呆怔怔坐着,彼此相对无言,全场静默。唯有不知内情的后台处,有细碎声音穿过幕帘传出,飘忽不定,愈见此间寂静。 当然场内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秦老大,这……这是什么反应啊?是好是坏?”毕竟是有看过不少次节目排演效果,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自是与乍听乍看的旁人不同,他们也是最先就回过神来的,但看着如今场内落针可闻的古怪气氛,两人不禁都是有些惊疑不定,一时无法确定这反应到底是好是坏。 “应该……是好的吧?”环顾左右,语气不定,秦瀚冰的回答显然没有多少说服力。 “那我们要不要带头鼓掌啊?” “这个……” 不等秦瀚冰两人犹豫商议,蓦地,台上先行传来声惊呼,“哎哟!谁推我?”一道身影踉跄出现在舞台上,好似被人从幕帘后面推出来的,转头回望,脚下拌蒜,好悬没直接栽倒台上,瞧着衣着打扮正是那负责报幕的主持人。 幕帘后方,叶席无语撇嘴,你特么一个主持人不出去救场,还学观众傻愣着,不推你推谁? 如此想着,下一刻,哗—— 初春惊雷般忽得炸响的磅礴掌声,声浪冲天升腾,悬挂在礼堂穹顶的座座水晶吊灯顿时摇晃不止,连带着其上烛火或是被气浪直接覆盖熄灭,或是忽大忽小、左右摇曳不定,晦暗不明间,只见台下观众身形忽得拔高一大截,人影涌动,原是齐齐站了起来,欢呼拍手。 砰的一声,如此乍起声势下,那本就有些慌乱的报幕主持人终于不负众望的摔倒台上。 这真不能怪他心理素质不好,实际上站在幕后的叶席也被吓了一大跳,且在几乎掀翻礼堂穹顶的喧哗声中,他还听到了台上传来的数声惊慌尖叫,那自然是来自于那些青楼女子。 哦,我们的花魁也没好到哪去,叶席看去时,那丫头已经转身跑出好几步了,小脸煞白,亏得她还记得那把青桐古琴,死死抱在怀里,好似溺水之人抓着根救命水草。恩,不出意料的话,其上琴弦应该是断了…… “好好好!”一连道出三个好字,陆千秋一边拍着双手,一边转头叹道,“词好曲好舞好,节目好,秦副城主也生了个好儿子啊!” “侯爷谬赞了。”此时的那秦副城主再不复先前阴沉脸色,颇为克制的露出激动笑意,“我那劣子哪有如此本事,这应是黄印班学员群策群力的功劳才是。” “哈哈,秦副城主莫要自谦了,这个等令爱子待会前来便自见分晓。”顿了顿,陆千秋微微摇头感慨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月夕词,自此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矣!” 此评价不可谓不高,但周遭凡是听闻之人都是附和点头,这一方面是有给这陆千秋面子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这水调歌头确有当此殊荣的底气。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这全场沸腾之时,地印班处的气氛却颇为尴尬,尤其是围绕在那阎少身边的几人,都是神情呆滞的坐在座椅上,与周遭欢呼人群形成鲜明对比,一脸茫然无措。 至于那阎少,更是满脸铁青的能刮下寒霜来,再不复此前成竹在胸的淡定从容模样,眼放冰冷杀机,蓦地一掌拍在身旁座椅上,只听啪的脆响,座椅把手竟是被生生拍碎开来,木屑洒落一地。 “阎少,其实、其实……”身旁人张了张嘴,似想出言安慰,但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即使开学礼节目的比试结果还未出来,但就看现场众人此时的反应,便就知稳压他们地印班一头。 而别人能看出来,向来精于算计的阎少自然也能,霍然起身,好似从牙缝中生生蹦出的字眼:“走!”话落便推开身旁欢呼人群,头也不回的向一旁过道走去。 但就在这时,礼堂某处却忽得传来阵阵不甚和.谐的惊呼,随即哪怕是怒火攻心的阎少,脚步都不由为之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去,入目一片青芒,冲天而起,这显然不是水晶吊灯的烛火颜色。 “真气?” 这里可是印术学院,修印师一抓一大把,如此对于真气波动自然不会陌生。但也恰是因为如此,方才会有这此起彼伏惊呼。现在可是学院开学礼,在这等关键时候真气外放,还是在眼下这密集人群中,那很容易就会出大事的。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在青芒刚出现时,便就有数道身影从礼堂各个角落处闪电奔去,其中就有那黄印班一众学员再熟悉不过的里斯特,如此想来,其他几道身影也该是各个班级导师之流的人物。原来维持礼堂内部秩序的人是他们,那便就难怪这些导师都没有陪在本班学员身旁了。 导师的境界修为自然毋庸置疑,别的不说,就说那整天没个正经模样的里斯特,朝夕相处的叶席等人都一直未曾看透分毫。 但就在这些导师在第一时间接近事发地点后,所做出的反应,竟是都齐齐顿住身形,不再靠近。随即更是在彼此说了几句后,稍稍驱散周围人群,一人站定一角,隐隐将青芒围住,瞧去竟好似护法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阎少与旁人一样,见状都是茫然,不过随即就有解释声从那方向传来, “突破了、有人突破了!” “突破什么?” “当然是境界修为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咝,谁人如此好运?这明显是顿悟了啊!不过……在这里能悟到什么?” 这确实是个问题,顿悟讲究机缘不假,但在眼下这般吵闹的环境下,不走火入魔就不错了,还能悟到什么机缘? “前面说是七届天印班的人,天赋本就卓绝,修炼的好像是与月有关的阴性功法……呃?” “怎么顿住了?前面怎么说的,你倒是快传啊!” “哦,恩……他们说是因为台上那水调歌头表演,让他顿悟到了什么,方才仓促在此突破……” “啊?” “这小曲有这等威力?” “有没有这威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水调歌头肯定是要火了……” “这特娘的也行?!” 惊呼声中,也不知是谁将闻言一脸懵逼的阎少心中咆哮给说了出来,后者茫然呆立,半响作声不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3章 不过是妓女 短暂纷乱后,开学礼继续进行,一个个节目也照旧登台表演下去,礼仪性质的掌声亦不时响起,看似与先前没什么不同,但实际情况则大大不然。 表现最为明显的是礼堂台下的观众,目光视线虽还大多放在台上,但只看他们不时交头接耳,彼此低声议论传递着什么,便知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台上表演,而在于别处。 事实也就是如此,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如果整晚上的开学礼节目表演水准,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哪怕是有些微的高低起伏,那也不能说就没有竞争悬念,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人的欣赏品味有所差异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但在苏念念等人将水调歌头搬出来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能说她们表演的就毫无瑕疵,零差评,那是不可能的。或许就有人不喜欢诗词,不喜欢歌曲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即便是有抱着这等想法的人,也不会违心去说这水调歌头写得不好,或者她们的表演乱七八糟什么的…… 这点从当时阎少那些跟班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于黄印班自然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属于天然的偏见者,但哪怕是如此,他们也没去刻意贬低这节目差劲,虽然贬低了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这就是大势所趋。 放在表演比试环节,也就是境界层次的云泥之别。彼此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那还有什么悬念?即便强行进行比较,那结果也唯有碾压吧!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一些场外因素,也是造成眼下这毫无悬念对比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这点上,叶席他们还真就得感谢那阎少,如果不是后者,他们这节目也不会在没表演之前,就在学院内有偌大名声基础。虽然都是些臭名,但也是名声的一种不是吗? 当然后者是居心不良的,如果叶席他们的节目不好,或者哪怕明明不差,但没好到碾压的程度,那说不定就会在舆论压力之下被直接埋没,喷的抬不起头来。好在这种情况并未出现,叶席他们的节目就是有那么好,水调歌头也就是有碾压效果,那结果就得反过来看了。 学院中人不可能都是傻子,先前他们之所以会去配合那阎少以讹传讹,无非也就是无聊寻个乐子。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但现在他们亲眼所见的情况并非如此,那阎少的一番苦心筹划,自然也就随之崩盘。且还有严重的反噬效果,偌大名声基础下,先前叶席几人的名声有多么臭,那现在节目就有多么受他们欢迎。 换句话说,那机关算尽太聪明的阎少这次等于是给叶席他们铺路,做好垫脚石,助其一举扬名院内。 好人啊…… 当然那阎少未必这样想就是了,也就是因为大致察觉到了其中缘由,那阎少方才气得拍碎座椅,当场起身就走。 讲道理,算上凤仪楼活动那事,短短几天内,两次为同一伙人还是仇人作嫁衣裳,这等屈辱确实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而这些都还只是节目本身范畴内的事情,当场中众人在议论之余不时转头,望向礼堂某处青光闪耀地方时,神色也就不自觉更复杂了。就连坐于前排那在叶席评价来一脸主角相的陆千秋,侧身望来,也是不禁目光稍异,啧啧称奇…… 怎么说呢,这事其实是有点玄幻色彩的,就像在讲故事。 一朝顿悟,进而打破境界樊笼,这在修行界内并不罕见。无非就是机缘到了,合该有此造化。但现如今这顿悟的对象,就有点让人无语且接受不能了…… 一般来讲,修行中人欲得顿悟机缘,有三种途径对象,一是向上看,仰观宇宙之大。洞悉日月星辰转移,探究风雨雷电变化;二是向下看,俯察品类之盛。万事万物都有其内在运行法则规律,深入研究总能有所收获。三是凑近看,细悟人伦炼心之道。深入万丈红尘,体会七情六欲,磨心锤道,终能寻得顿悟契机。 (没有拉远看的说法,因为所谓跳出来看,便就是藏于深山大泽的隐修,那也就是从前两者中寻得顿悟契机,因此不列其中。) 总体来看,顿悟途径对象就这三种。实事求是来讲还是蛮多的,几乎容纳了天地万物。简单点来说,也就是一花一叶皆可证道,就看你悟性够不够,运气好不好。 当然话说回来,虽说万事万物都藏有契机,但是看一群妓女唱曲跳舞顿悟,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当然这是玩笑说法,在得知那顿悟之人修行的是与月有关的阴性功法后,所有人也都明白了真正的顿悟契机,是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但这同样是吓人的。 不是因为这方式。诗词也属于天地万物中的一种,凭此顿悟虽说罕见,但也解释的通。实际上这也就是此世界读书人地位颇高的缘由之一,真正的大儒文豪不但会受凡人敬仰,同时也会受到修印师的尊重。因为他们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出于他们笔下的诗词歌赋画作等等,却同样有感悟天地大道的威能。 注意,这里指的是大儒文豪。寻常读书人写出来的无病呻吟东西,那虽也叫诗词文章,但除了骗骗闺中怀春少女外,只能贻笑大方之家。 而这首水调歌头,当然不会是此类文章,但要在座众人承认它是有着感悟天地大道威能的千古名篇,那也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大儒文豪又不是路边树上枣子,一抓一大把,他们会为这西方学院的开学礼特意写词?还将自己的心血佳作交给一群妓女来演绎?别开玩笑了…… 但偏偏现在事实就摆在这,确实有人凭此词作顿悟了,且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根本做不得假。这就有点闹心了…… 所以,在一群人羡慕那突破者踩****时,同样也有另外一群人在暗自感慨,这首水调歌头是要一举成名天下知了——这是必然的事情,能让修印师都为之顿悟的词作,能不火? 当然这是需要时间来酝酿的,当下还看不出什么来,至少表演的苏念念等人对此毫不知情,她们这时正俏脸煞白的站在幕帘处,拍着小胸脯回神呢,腿都有点软……方才那山呼海啸般的场景,真的有吓到她们了…… “恭喜!”叶席带着胡妈走来道贺,后者已经快要笑成菊花样了,原本只想着赚秦瀚冰一个人情,没曾想现在竟有意外收获,自是心喜。看着身前兀自戚戚然的苏念念等人,叶席认真道,“你们要出名了!” “啊?”苏念念等人明显没这自觉,闻言愣了愣,方才一脸小心的透过身旁幕帘望向台前,迟疑问道,“他们方才……是在为我们的节目欢呼?” 敢情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叶席摇头失笑,随即郑重点头:“当然!” “呼……”得到确认后,苏念念等人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齐齐长松了口气,一副卸下千斤重担的模样,彼此庆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是要上台打人呢。” “我也是……他们都站起来了,我想跑,但是迈不开腿……” “念念跑了,我看到了。” “哈哈,没错,谁让我经验丰富呢。等姐姐们以后外出表演多了就会习惯了,在陌生的地方,情况不对就要先跑……” 看着犹自后怕的一众青楼女子,以及那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花魁苏跑跑,叶席当即无语,好在这时胡妈站了出来,应是对这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一个暴栗先行镇压了那正眉飞色舞传授跑路经验的花魁,随即拍手道,“好了,别闹了,先回后台去。” 确实该走了,舞台后方通道还是很狭窄的,刚才是让她们回神,叶席才没立刻过来提醒。实际上在她们下台后登场的节目都快表演结束了,她们却还在这堵着路。 “我唱的怎么样,没辱没叶公子你那首词吧?”所以说明星与粉丝还是保持点距离好,如果让凤仪楼内那帮经常光顾捧场的客人,看到他们心目中的花魁,如今却像斗胜雄鸡般高昂着小脸,一副快夸我夸我的逗比模样,保证立马累觉不爱。 当然两天接触下来,叶席很清楚这也才是这苏念念的真正模样,毕竟只是个十余岁的少女,而且能在先前活动现场,众目睽睽下不按套路出牌的主,能是个正经安生的主? 不过这次叶席却没逗弄她,反而是正色颔首道:“没有辱没,你唱的很完美。” 这是实话,如果说那位苏大词人写这首词,冥冥中就是在等待一位有着天籁之音的女子将它传唱下去,那这位女子在现世,就是那名极具性格的天后。在此世,便就是眼前这位苏姓本家。 更重要的是,苏念念与那位天后极其相似的嗓音,让叶席在这不知隔了多少时空光年的异界,第一次有了身临现世的清晰感觉,这不禁让他恍惚…… 苏念念闻言微愣,显然是没料到会得到这般正面回应,想说些什么又看到叶席那怅惘神情,顿了顿,最后只是道了句:“谢谢。” “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往日之事不可追,回过神来的叶席迅速收敛了心中杂思,笑着余光旁观,大有深意道,“当然了,你确实也该好好谢我。” 苏念念顺着视线看去,不由就是一愣。因为方才耽误的时间,关于她们在台上表演的情形,自然也传到了后台处。这里依旧喧哗,道旁两侧或是等待登台或是已经表演完毕的学员,依旧在那里闲聊议论,话题中心也仍然是她们,但等看到她们一行人走来时,却是蓦地齐齐噤声沉默。 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些瞧来目光,但却少了些鄙夷玩味,多了几许复杂意外,比如惊诧,比如艳羡,也比如隐隐敬佩…… 默然穿行,苏念念等人依旧拘谨,但旁人的神情姿态却已悄然产生变化。 如果说先前走这条通道,苏念念等人有被游街示众的屈辱意味的话,那现在再走这条通道,两旁分开人群却像是迎接王侯巡游时的仪仗! 不过就在众人行到原先休息的那个通道岔口时,却听到一声略显刺耳的声音传来,“无非就是些奇淫技巧、娱人声色而已,表演的再精彩又能如何?况且……呵呵,不过就是群妓女。” 声音熟悉,正是先前那个上来搭讪的俊朗青年。应是因为先前被叶席装大户落了面子,或许回去后还被好友取笑了番,现在又听闻了苏念念等人的精彩表演情形,逆反心理之下,口出妄言。 叶席双目一凝,正待走出岔口答话,袖衣却被一旁苏念念拉住,对视,叶席眉头微皱,苏念念却只是轻轻摇头,脸露乞求。 沉默片刻,叶席平静道:“他不是修印师。” 前面说过的,印术学院也收凡人学员,那俊朗青年便是如此。而既然不是修印师,那叶席教训他自不可能有什么风险,也不会给苏念念等人乃至凤仪楼带来什么麻烦。 但苏念念仍是摇头,低声道:“叶公子,无需如此……” 叶席转头看向一旁十余青楼女子,没有异色,微吸了口气,想了想,退后半步点头:“好,今天是开心的日子,确实不值当为他动怒。” 今天过去了,那就不好说了……不行,报仇不隔夜。叶席暗自思量着开学礼结束后就叫上秦瀚冰几人,将对方身份打听出来,只要他敢出校门,就找个僻静地方套麻袋狠揍一顿再说。 苏念念自然是不知叶席这险恶心思的,见劝住后很高兴的点头附和,随即一行人便走出岔道口,在忽然停滞的话语声中,恍若无事的回到原先角落处坐下歇息。 此时的气氛自是有点尴尬的,毕竟背后议人不算光彩,虽然叶席、苏念念等人表现的像未听到,但继续说下去自是不可能,俊朗青年那边也适时闭嘴,不再言语。 便就是在这寂静中,一阵匆匆脚步声忽得传来,听声音正是向着这边来的。人未到,与人招呼声却先行传至, “咦,这不是秦哥吗?你不是在外面礼堂观赏节目,怎得跑到这后台来了?” “有事有事……” “这位你都不认识?这可是我们那届天印班翘楚,秦帆,秦大哥!秦哥,我来给你介绍个人吧,就是我这位兄弟……” “抱歉抱歉,待会再叙、待会再叙,确实有事……” …… 过来之人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听动静明明就在近处,但招呼声却是不停,使得通道内顿时变得异常热闹。 很快,一道身影便从岔道口转出,是个身材高大、气质颇为英武的年轻男子,脚步一顿,左右环视,在见到角落处这里的叶席等人时,眼眸顿时一亮,匆匆奔来。 对方的意图表现得如此明显,叶席等人自然早就觉察到了,但面面相觑之下却都是茫然,显然并不认识来人。 而这时,那英武男子已经行到近前,叶席等人只是下意识起身站起,就愕然见到对方忽得躬身,直接行了个大礼:“此番诸位姑娘提点之恩,秦帆铭感于内!” “呃……你是?” “诸位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是认识诸位的。”一指满脸茫然的苏念念,“正是因为方才这位姑娘在台上吟唱的那首咏月曲调,让我终于一朝顿悟,突破了境界挟制,实在感激不尽。” “突破……境界?”苏念念又不是修印师,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一旁叶席倒是大致猜到了,但当时就懵逼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卧槽,这特么也行? 在那英武青年解释下,苏念念终于明白了大致意思,下意识看向一旁词曲的真正作者叶席,却发现后者早已神游物外,拉几下都不管用,只得勉强虚抬双手:“秦公子太客气了,小女子并没有帮到什么,当不得如此大礼。” “如何当不得?”英武青年闻言明显有些激动,“若不是姑娘今日提点之恩,让我寻得顿悟契机,我怕是几年内也休想突破得了了。” 苏念念闻言想了想,轻声道:“因为,我不过是妓女啊。” 此熟悉话语落下,周遭众人蓦地齐刷刷转头,神情古怪的看向那俊朗青年,后者顿时一脸青红交加,愣在当场……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4章 穿越者的弊端 入夜,伴随着又一首腔调怪异的西方歌曲,热热闹闹的开学礼终于落下帷幕。 东方人喜欢总结,那在此便总结一下。 首先,从总体来看,这届开学礼应该可以说是成功的。无论是先前的方方面面筹备,还是中途各个节目的顺利登台表演,乃至到最后落幕,都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澜。是的,只要没出问题,那这场盛会就可以说是成功的。 千万不要以为这目标是定低了,无论是哪个时空,有过策划主持大型活动经验的人,应该都会清楚这点的难处。不夸扎的说这即是底线,又是最高的目标要求。尤其是眼下这种动辄涉及上千人的场面,那当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说句题外话,这也便就是现世许多官员不作为、办事效率低下的原因之一,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以往的经验教训让他们变得‘太聪明’了,懂得做多错多、不做不错的明哲保身道理。 其次,从目的结果来看,一场开学礼举办下来,学院借此与本地势力拉近了关系,也在无形中宣传了番意识形态。前来观礼的城中人物以及院内各届学员,也看了场颇为精彩的大型演出。各方都有所得,可谓皆大欢喜。 最后,也就是一切尘埃落定后的持续影响。 这点自不用说,此次前来观礼的人,或许他们以后会忘记这是第几届学院开学礼,也或许他们将来不会记得本班在其中所取得的名次,但想来他们应不会忘记惊艳剑器舞,以及随后那首被赋予了神秘色彩、注定流传四方的水调歌头名词,那冷清疏离唱腔、旷远悠扬琴音,还有,那恍若月中仙子的十余青楼舞女…… 叶席也不会忘记,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三个收获。 一项荣誉,一个感悟,以及一抹怨念。 荣誉是最好猜的,没错,苏念念等人的表演几乎是毫无悬念就拔得头筹,也就是说,叶席所在黄印班,是这次开学礼众多角逐班级中笑到最后的最大赢家。 虽是没得到什么奖牌奖杯,但也不是单纯的荣誉名次那么简单。学院对于开学礼的重视态度无需赘言,如此对于在开学礼中拔得头筹的班级,自也不会吝啬奖励。不过具体的奖励内容,叶席暂时还不清楚,主要是里斯特当时没说,秦瀚冰随后也没去打听……好吧,别说是他们,换任何一个人来,如果在开学礼开始之前,告诉他最后获胜的会是黄印班。那得到的回应都必定是一束看白痴的目光…… 谁特么信啊? 至于感悟,是句老生常谈、也是经验之谈的俗语——宁可得罪小人,莫要得罪女人。 关于那苏念念表里不一,毫无花魁气质,反而是有些颇为令人头疼的调皮腹黑性格,叶席是清楚的,但当他看到对方一脸自艾自怜神情,说出那句‘我不过是妓女啊’,叶席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瞬间在心里将对方的危险程度再拔高一个档次! 如何才能将一个人羞辱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这是个问题,苏念念给出了她的答案,那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明着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实则在精神层面上彻底将那俊朗青年零落成泥碾作尘。而与之相比起来,叶席原先打算的堵角落套麻袋的做法,简直LO爆了…… 那俊朗青年当时做何想法,叶席是不知道的,但他亲眼目睹了场变脸秀,短短呼吸间,青的、红的、白的、惨白……好似在开染坊,两世为人,叶席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的面部表情原来可以如此丰富,以至于到最后呆呆傻傻愣在当场时,青年那几个同窗好友眼见不秒,拉他离开,几次推动都未能彻底唤醒他,最后唯有一人一边将他生生驾离此地…… 叶席有理由相信,如果当时不是有那唤作秦帆的英武男子在,且后者在学院内的身份明显不一般的话,那俊朗青年肯定是要上来拼命的。当然这也就是苏念念机智的地方,没有那秦帆在,她也根本就不会说出那句话。 最妙的是那秦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当刀使了,反而先是摆事实、讲道理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歧视妓女,随即又是大段大段的感激话语,就算是后来得知水调歌头是出自叶席笔下,也还是对苏念念等人不住致谢…… 这还不算完,在随后开学礼结束,叶席与潘杨两人送苏念念等人出得校门时,那秦帆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上来就诚恳致歉,接着便郑重其事的问苏念念等人身居何处,随即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索性先行给出了自己的地址,并言明苏念念等人今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他帮忙解决…… 具体话语不可能这么直接,但大致意思就是如此。 此话出口,不说苏念念与那胡妈直接怔住。就是叶席几人都有点傻眼。 要知道这可是来自于修印师的承诺人情,而且那秦帆虽未言明自己境界修为,但就以他比叶席等人高两届的身份,还是出自前途无量的天印班,便知肯定低不到哪去……如果不是叶席自诩有几分眼力,看得出来对方确实态度诚恳,并无其他意思的话,那一定会认为这是准备打蛇随棍上,要泡那苏念念呢…… 待送走也不知作何表情的苏念念等人后,叶席三人在校门口面面相觑,竟是都有种恍惚错觉,好似这次开学礼最大的赢家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小腹黑…… 好吧,不管如何苏念念等人今晚确实是有帮忙的,而且程度还不轻,如此有这般机缘倒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叶席几人只是有所感慨,并没有多想,更谈不上嫉妒,随即在得知秦瀚冰在开学礼结束后就被一名侍卫叫走,因而不在这里,叶席便婉拒了潘胖子的喝庆功酒提议,在埋怨声中顺势提出告辞。 不是不给面子,因为准备节目的事情,叶席这大东家已经有两天没回金斗医馆了,这要是再不回去,还不知道被那小财迷编排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叶席干脆在路边唤了辆马车,付了双倍车资。没办法,入夜的南城区实在不是个良善之地,不加钱的话很少会有车夫愿意载人过去。 坐到车厢中,叶席正待伸手拉起一旁窗帘,视线却瞧到了天边愈渐圆满的高悬明月。怔怔望了一会,猛地拉上窗帘,先前的怨念重新涌上心头,不由长吐一口浊气。 是的,就是怨念,来自于那个秦帆。 原因很简单,特么凭什么我这个词曲真正作者没有顿悟机缘,你这个外人反倒是先尝了鲜? 这说不过去吧? 现在的叶席算是尝到了那阎少的苦处,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滋味,当真憋屈如斯! 当然如果只是这点的话,那叶席郁闷一会也就过去了,就当是做一回雷锋嘛,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而在别处…… 顿悟顿悟,顿然领悟,这是个有着突发以及震撼两个显著特征的小概率事件。 打个通俗的比方,佛家当头棒喝应该都有听过,而无论是当头一棒,还是猛然大喝,都是符合这两个特征的。理解了这个,再看那秦帆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明月几时有一词此世间是没有的,如今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自是突然。且千古名词的质量毋庸置疑,这也就契合了震撼。 两个特征都已具备,那便是机缘到了,如此也就难怪那秦帆会冒着走火入魔风险,迫不及待的在大庭之下体悟机缘,得到造化。 而很遗憾的是,这种顿悟机缘有很大概率出现在异界每一个修印师身上,却唯独不会出现在叶席身上,因为那些诗词就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再熟悉不过,就算他想自己骗自己,也根本没有突然一说。外加上司空见惯的缘故,他想震撼也震撼不起来……后者这道理就不用解释了吧,你乍听一首好歌会觉得震撼入耳,但你把它设置成每天的起床闹铃试试,再经典也分分钟毁给你看…… 这特么就坑爹了,叶席做梦都想不到本是穿越者装逼打脸金手指的现世知识,有一天竟然会成为他修行路上的阻碍,到哪说理去? 书上也不是这么写的啊…… …… 一路怨念,直至马车停在老橡树巷道口。 付钱下车,那车夫半点时间都不敢耽误,直接在路口处掉转马头迅速驶离。这是正确的做法,因为不远处就有几个腰间鼓鼓囊的彪形大汉走来,应是刚吃完宵夜,一边砸着嘴,喷着酒气,一边肆无忌惮的行在街道中央,一句叫嚷能带出三个粗口,煞是威风模样。 其中有名大汉无意转头瞧到了一旁叶席,双目顿时一瞪:“看个龟儿你看?找揍是不是!” 事实证明找碴的口头禅,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相似的。此话意思也就类似现世川蜀之地的看个锤子,或者荆楚之地的看个篮子。 叶席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我是在看龟儿。” 那大汉骂完后就已经转过头去,本来嘛,混帮派的虽然脾气大多暴躁,一言不合就砍人是常有的事,但也不至于到逮人就咬的地步,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跌份儿。不过叶席这样的回应当然不算在内,走出几步后,那大汉似方才反应过来,霍然转头,面目已是阴沉。 不过没等他做出第二反应,脑袋就被行在中央的同伴不轻不重扇了下,“和谁说话呢?没大没小!”随即笑着向这边拱手,“原来是叶大夫,方才没瞧见,抱歉抱歉。哦,这是我新收进来的小弟,不认识你,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那个、那个包涵。”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本就不是大事,叶席笑着回礼摆手:“没事,虎哥忙呢?” “叶大夫你叫我虎子就行,虎哥不敢当,让我们堂主听到非得骂死我不可……就是瞎忙,我哪有什么正经事啊,哈哈……” 寒暄笑谈几句,两伙人又和平分开,听着远处传来的“特娘的差点被你害死,以后招子放亮点……叶大夫你都不知道是谁……”类似这样的教训警示话语,叶席摇头笑了笑,转身走入巷道。 在这个时代,大夫确实很易受人尊重敬仰,当然前提是不要治死人。不过方才那个虎哥却不是因为如此原因,方才对他客气恭敬。他们是血刀堂的人,或者说在这片混的基本都出自于血刀堂,因为黄济怀的关系,血刀堂中人对于老橡树里面的居民都很客气,如叶席这等与黄老存有交情的,那自然更不用说。 那黄济怀肯定是有在帮内打过招呼的,说不定叶席都在血刀堂内挂上号了,属于不能招惹的那类人物。如叶席先前刚来时,过来收保护费的那几人,已经很久没在这片露过面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出现。替代他们的,正是方才带头的那个虎哥。这倒是个会来事的人,一过来便与金斗医馆内几人有意结交,就算是二秃他们叫他帮忙跑个腿什么的,也不推辞,一来二去混熟下,照面时也能与叶席点头招呼…… 当然这也就够了,应该还是得到了黄济怀的提醒,虽是有意结交,但那虎哥从不出现在金斗医馆周围,准确的说是从不出现在黄老与小果粒的视线范围之内,很好保持着距离。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着这些小事,叶席转过巷道岔口,随即脚下就是一顿,怔怔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金斗医馆,木门敞开。 咦,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金斗医馆自该早就打烊歇息,再以某个小财迷的性格,不说她是否确定叶席今晚会回来,就算清楚知道也绝对不会留门。实际上,叶席也已经做好了翻墙头入院的准备,但现在看来貌似不用了。 这状况自然是不正常的,叶席眉头微皱,几步跨向大门,莫不是出事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5章 借刀杀人 心中想着医馆可能出事,但叶席却也未太过紧张,因为这座深藏巷中、只有一个门面大厅的小医馆,可不像表面上瞧来那么简单。 想玩黑的是决计行不通的,不说老橡树巷道本就是血刀堂的地盘,就说为了防止多年前的悲剧重演,不包括刚才巷外的虎哥等人,那黄济怀还安排了不少得利下属在巷内隐藏,日夜监顾,唯恐出半点差错。 在这等严密守卫下,若真有人过来闹事,恐怕未必能摸到医馆门口,就会被直接围死在巷道里面。 而排除黑.道行为,那最有可能给医馆带来麻烦的,就是医疗纠纷了。 老实说这是很难避免的,因为医术水平永远也赶不上疾病变异速度,这是客观规律。千方药难救必死人,这也是常识。就算是在现世现代化医疗手段下,仍有许多无法克服的顽症,医.闹事件也层不出穷,如此就更不用说这医术保守落后的封建时代了。 不过这规律却很难应用在金斗医馆上面,因为叶席他们的瞧病方法很奇葩。小病如头疼感冒,由黄老出手开方子治疗,基本药到病除。稍微棘手点的直接上枣木印,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至于疑难杂症,医馆会用枣木印试试,有效那皆大欢喜,无效干脆就说无能为力。且秉持的也是叶席之前摆摊的原则,瞧不好不收钱,很是良心。 便是因为如此,到目前为止,医馆开业一周下来,从未有闹过什么纠纷,堪称同行标杆。 …… 几步跨入大门,瞧着院内整整齐齐的摆设,丝毫不见狼藉,叶席更是松了口气,恩,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想着,顺势抬头望向灯火通明正厅,也就是医馆大堂,叶席却不由一怔。 人没少,黄老、小果粒以及橡树道五人帮,如今医馆的全部班底,该在的都在。不过谁也没有发现走入院内的叶席,因为他们此时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大堂内,就见黄老等人或站或坐,隐隐将垂头低眉、似有些沮丧的二秃围在中间,询问着什么。小果粒的神情尤为严肃,一张不管什么时候瞧来都灰扑扑的小脸崩得紧紧的……瞧这架势,真有那么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咚咚咚,走到正厅门旁,敲了几下门板。迎着几人下意识转头瞧来视线,叶席笑道:“大伙都还没睡啊。” “咦,叶大夫!” “叶大夫你回来了啊。” “是小叶啊,用过晚饭了吗?” “还知道回来?两天消失不见人,就差没张贴寻人告示了,某人这大东家做的真是舒坦啊……” 用不着猜,只听话语内容便就知道出自何人之口。叶席笑着走进,先是拱手致谢黄老关心,随即又拍了拍三槐子几人肩膀,最后将视线投在一旁可怜巴巴望来的二秃身上。 “怎么,犯错误了?” 是不是觉得遗漏了什么?哦,某个横眉撇嘴、冷嘲热讽的小姑娘不说也罢。叶席又不傻,当然不会去主动讨霉头。更何况这次确实是他失误了,主要是没想到秦瀚冰会将排演地点定在北城区,以至于没能传个消息回来,失踪整整两天,心虚啊…… 厚着脸皮,恍若未见一旁小姑娘瞪来目光,叶席望向黄老摊手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恩,只是有点棘手。”黄老轻轻摇头,随即伸手一指身前桌上纸张,“小叶大夫还是先瞧瞧再说吧。” “您老都觉得棘手?”叶席眉头一扬,上前几步拿起那页纸张,扫眼看去。这是张告示,字不多,大致意思也很明了,就是请人瞧病。 来回看了两遍,叶席暂时没有发现黄老口中的棘手之处,倒是瞧出这纸张质量不错,字也写的可以,虽然没有标明出处、留有印章,但就看其上那千金酬谢字句,便就能大致猜到这告示应是出自富贵人家的管事师爷之手。 “这是二秃接下来的?好事啊!”叶席放下纸张,颇为欣慰的拍了拍二秃肩头,“都知道在外面为医馆揽生意了,值得鼓励嘛。” 黄老颔首捋须笑道:“是这个道理,二秃这孩子本心是不错的……” “就是蠢了点,被人利用办了坏事都不知道!”一旁小果梨轻哼接道,随即瞥了眼刚抬起头闻言又立马焉下去的二秃。 “被人利用?”叶席讶然,“这怎么说?” “还是我来解释下吧……” 从黄老口中,叶席大致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今天上午时候,二秃去西城区一个采药人手里取回预定药材,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个朋友。其实说是朋友,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了,只是以前二秃带着小伙伴在这片厮混,力图打出片名声的时候,与对方有过些许交际。 对方现在还在混,二秃则是以前混过的,也就都是场面人,如今遇到了自是难免要寒暄几句,拉拉长短。而在得知二秃现在成为了个医馆跑堂后,对方先是取笑了他几句,随即又不经意想起什么,说兄弟一场,要好心帮他拉一笔大生意,也就是眼下这张原先贴在西城区闹市街头的告示。 二秃自己并不会给人瞧病,且认识的字也不多,对于接下这张内容不详的告示自是有点犹豫的。不过那时的他已经骑虎难下了,想也就能知道在先前对方取笑他时,二秃肯定是没少吹嘘金斗医馆有多么好,叶席或者黄老医术又是如何高明等等之类话语,以此来证明他现在混得也不差。 所谓人活一张皮,大话都说出去了,那对于以前混过的二秃来说,自然是不好反悔的,再加上那朋友又在旁刺激几句,二秃便果断上前接下了告示,并向守在告示旁边的人报上了金斗医馆的名号。 随后那朋友如何奉承二秃,二秃又是如何的自得意满暂不去说,只说二秃在回来后将告示交给小果梨,后者三言两语问明当时情况后,下意识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喊来了黄老。黄老已经封医多年,如今单看这张告示自然也瞧不出什么来,好在他还有些杏林老友,在小果梨的坚持下,下午他便带着这张告示出去打听。 这一打听,问题也就来了…… “告示出自城指挥使司府,患病之人乃指挥使大人的发妻,病症为无法怀甲。那张告示,便就是出自于指挥使夫人授意……” “无法怀甲?”叶席闻言微愣,神色不由古怪起来,最近他有看过不少本医术,当然知道这所谓无法怀甲,也就是不孕的意思。 传说中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六个甲日,是上天创造万物的日子,也是妇女最易受孕的日子,故有怀甲一说。身怀六甲这一成语也就是这么来的。 黄老颔首,捏起纸张叹道:“其实这张告示在大半年前就有了,在此之前,夜倾城中但凡是有些名声的大夫都曾被暗中请去治疗,皆是束手无策。想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那指挥使夫人方才不顾声名发出这告示……”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无法生育小孩,替夫君家传承子嗣,那就是天大的罪过。闲言碎语自不必说,被夫君家分分钟休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这指挥使夫人之所以现在还未被休,黄老也简单解释了缘由,原来是其家势力甚大,那指挥使也是得了她家扶持方才有如今地位,如此自不好做出过河拆桥这等大损名声的事来。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指挥使有一妾室,后者肚皮就比较争气,给他生养了个庶子,传宗接代算是有望。 不过这对于那正妻夫人来说,就未必是什么好事了。母以子贵,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她现在或许可以凭借娘家势力压对方一头,但以后随着那庶子渐渐长大,在家族中的话语权逐渐加重,她的晚景境遇可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里,叶席摇摇头,再次拍了拍很是沮丧的二秃肩膀:“你还真是接了个棘手难题啊。” 确实棘手,这时代可没什么试管婴儿的说法,不孕不育这一顽疾摆在哪个医道大家面前,都是没有必定治愈把握的。倒不是说就没有一点治疗方案,这里的医术讲究的是“怪病必有瘀”,去除淤血,疾病便可自愈。且不说这思路到底是否正确,只说放在治疗不孕症上,此方法成功案列实在太过稀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点从那指挥使夫人请了无数名医都不见成效,就能看出来,如此行医经验极其丰富的黄老,这次自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叶席却也未太过担心,挥手道:“既然没有把握,那按照我们之前定下的规矩,直接拒绝不就好了?想来对方应该也不至于拿二秃这个孩子撒气吧。” “若真是这般容易拒绝,我们也不至于在此商议了。”黄老苦笑,“下午我去几个老友那里,不但是探听到了告示内情,还得知了个消息。如今城内大半杏林界,都知道了我们金斗医馆接下此告示的事情。到得现在,估计已是有传闻在市面上流传开来了。” “恩?”叶席闻言脸色顿时变了,这时他方才理解黄老先前口中所说的棘手,到底是何含义。 市面上那些传闻当然不是他们散播出去的,但在别人眼里,尤其是在那指挥使夫人眼里,就不一定会这样认为了。 不孕不育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本就是极伤脸面的,发告示应该就是那夫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这点从告示里面丝毫没有提及具体病症情况,也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就能看得出来。但这本是极为隐私,或者说只在小范围内流传的不光彩事迹,而今却有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的趋势…… 妈蛋!又是舆论压迫,异界聪明人都爱玩这招的吗? 暗骂一声,叶席自觉自己真是日了狗了,刚在学院破掉那阎少舆论阴谋,还没等喘口气,回来竟然又被类似算计给套路了,防不胜防啊这是! 传闻一出来,可以说叶席他们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无论情不情愿,都必须得硬着头皮接下这烫手山芋。且若是治好那还罢了,一旦治不好,他们就得承受那夫人乃至那兵权在握的指挥使大人的无尽雷霆怒火! “不对!”蓦地想起什么,叶席转头看向二秃,“你那个朋友呢?他现在在哪里?” “早就溜没影了!”果梨恨恨一拍桌子,“下午我察觉到不对劲,就带着二秃他们出去找人。他原先就在隔壁那条街上混的,但现在无论是他常去的地方,还是落脚处,都寻不到他人影。向人打听,也说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果然,叶席皱眉:“这是被人盯上了啊……” “废话!”果梨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道,“我还知道这肯定是那桂杏医馆下的黑手呢!” 叶席略一点头,果梨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还是那句话,凡事就怕以果导因。 就在不久前,对方就派人乔装成外地药商,以高价将原先向金斗医馆供给药材的来源截断。那时叶席与果梨虽有注意到,但却并没有深思,以为对方只是要给他们上点眼药,找些小麻烦。想着医馆刚开不宜树敌,外加上对方这手段也算是正常商业竞争范畴,叶席他们便退了一步,去往别处寻找药材来源…… 但现在想来,对方在那时就开始谋划算计了,逼得金斗医馆往远处寻找药材,也就等于是接近了告示张贴的地方。随后再探得来回搬取药材的人,是脑子不大灵光的二秃后,之后的算计也就水到渠成了。 不得不说,那桂杏医馆当真算计颇深,也足够隐忍。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是借刀杀人,直接整死金斗医馆没商量。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6章 报仇不隔夜 厅中商议最后还是以失败散场。 这也是能想到的结果,对方毕竟是有备而来,且隐忍至今算计甚深,若是轻易就被这边想到破招,那才是不正常的。 况且说是商议,除了叶席与黄老外,剩下的都是半大小孩。小果梨算是其中最为早慧机智的了,但涉及到这层面的勾心斗角,毕竟是少了几分阅历,很难拿出什么锦囊妙计来。 如此老的老、小的小,连三个臭皮匠都凑不齐的阵容,那又能商议出个什么来? 干耗着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叶席拿主意,直接挥手让颇为困顿的几人散去休息,不过他自己则被留在最后的黄老唤住。 “那指挥使姓陈,本地人士,出身苦寒,多年前我曾给他老母瞧过病,算是打过几次照面……” 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叶席闻言顿时大喜:“竟有这等缘分?既然您老当时都有出手,那肯定是医好了,这倒是个解决眼下困局的门路。” 不料黄老闻言轻咳两声,面有惭色摆手:“咳咳,惭愧。那时我医术尚未小成,陈母又感染风疾日久,病入膏肓,遗憾未能救得回来,只能使其走时少却些许痛苦。” “呃……”叶席尴尬摸了摸鼻梁,“无妨,也算是有几分情面嘛。” 这倒不是强行把话往回补,若是在现世,那当然不会有什么情面可言,不成仇家、不整出医闹就不错了。但在这时代就不同了,这里的价值观还是比较朴素的,讲究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当时黄老又有竭力出手救治过,即便最终没能救得回来,那也算是情分,只是稀薄了些。 黄老颔首:“恩,所以小叶大夫你用不着太过焦虑。若是此事最终演变到无法转圜地步,老朽会找那陈指挥使登门解释,尽力保下医馆不失。” 叶席闻言沉默了会,这方法确实有几分可行性,但卖的就不是情分,而是黄老的脸面了……呼出口浊气:“是小子过失,牵扯进来,打扰了您老安度晚年。” 顿了顿,在黄老摆手示意无妨前,叶席又忽得笑道,“不过我即身为医馆大东家,当负起最大责任,自不好让您老临老了还冲锋在前。” 黄老神情一动,想起什么:“莫不是小叶大夫有医治药方?唔,又是印术手段?” “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只医治一途可走,找到二秃那个朋友,带到指挥使面前,让他供出幕后主使,这样虽不能让那指挥使对我等隔阂尽去,但想来对方也不至于再行迁怒……当然,这方法说来有点臆想了,对方若是足够聪明,二秃那朋友即便现在还尚在人间,也肯定是早就出城离去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他不容易。” 摇头分析了下状况,叶席再道,“黄老所言不假,我确是有一门印术手段……恩,说不定能治愈那无法怀甲的顽疾。” “当真?几分把握?” 叶席想了想:“不到半成。” “那便值得一试!”黄老果断抚掌定下,随即看着叶席愕然模样,笑着解释道,“这机率已经很高了,休说老朽这等俗世大夫,就算是那些给后宫妃子瞧病的宫廷御医出手,也绝不会超过一成把握。” 那是因为你们这里没有长江医院……暗自吐槽了下,随后又与黄老定下上门问诊日期,叶席便让前者早早歇息,自己则锁门灭灯回到后院厢房。 此时夜已深沉,途径二秃几人所住房外时,叶席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去,房内见不着灯火,也听不到以往几个熊孩子睡前的闹腾声,悄然寂静。 恩,看来这次是被打击的不轻…… 如此想着,叶席回到隔壁房内,掌灯,并没有立刻洗漱睡下,而是从床下木箱中取出本书卷,来到临窗桌前坐下,烛火映照,扉页侧边几字正是五元唯心诀,也就是叶席从学院藏书阁兑买回来的那本功法秘籍。 因为开学礼的耽搁,这本秘籍到手至今叶席也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尚未来得及修炼。 这也就是叶席无论是在学院交际,还是在医馆生意上,都不愿主动招惹事端的原因之一。琐事缠身,自也就无暇修炼,这无疑是舍本逐末。 只是奈何人不找事,事偏找人。摇摇头,叶席一边翻开秘籍,一边取来笔纸放在手旁,凑着烛火,专心致志的捧书阅读,期间时而皱眉,时而拿起笔墨在纸张上沙沙写着什么,书写到最后大致都以问号收尾。 没错,这些记录下来的文字,都是叶席细读秘籍时看不懂、或者不敢确认的地方。 修炼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现世影视作品中,那些穿越者只要秘籍到手,就能轻易修炼神功的桥段。别信,那基本都是扯淡的。 且先不说一个习惯简体字、白话文的现代人,能不能认识古代文字、清楚理解一篇文言文的意思,就算这个现代穿越者有着深厚国学功底,那经络穴道呢?要知道经脉中正经加奇经共有二十脉,络脉又分浮络、别络、孙络三大分支,更不用说还有遍布人体若繁星的七百多个穴位……就算穿越者个个都没有密集恐惧症,那又有多少人能确定清楚每一个经络穴道的具体位置呢? 好,再退一步说。假使这个穿越者除了有深厚国学功底外,身份还是个资深中医,通晓所有经络穴位,这样是不是就能顺利修炼了呢? 抱歉,还是不能! 术业有专攻这句话真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寻常字句从寻常人口中说出来是一个意思,但放进修炼秘籍里面,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意思。 这不是唬人,比如‘一斤’,看起来是不是很寻常,计重单位嘛,所有人都懂。但是抱歉,这一斤在秘籍里面还真不是十两,而是十六两,俗称二八,即两个八两。且这也不是什么计重单位,而是八两为元气,八两为元神,这才是秘籍中一斤的真正含义, 又比如‘饮刀圭’,圭为玉意,那从字面意思理解,饮刀圭也就是吞刀吞玉。来,你照着这方式修炼看看,吃不死你算我输,真当所有人都有鸟爷那种生冷不忌、吃嘛嘛香的胃口?而实际上呢,所谓饮刀圭,意为吞服修炼之时,口中所产生的津液。恩,也就是口水…… 是不是觉得坑爹?别担心,类似这种专业修炼术语还有很多,总有一款坑死你! 而且这还没完,更操蛋的是随着地域流派的不同,一些专业术语的名称还会有所变化,也就是说哪怕你记性再好,强行背下无数术语也是枉然,因为很可能你去往另一个地方后,所背下的术语就会作废、就会害死你。 怕不怕? 不管别人怕不怕,反正叶席是怕的,所以他很老实的记下所有困惑疑难处,等着机会去找里斯特一一解答清楚。在没将秘籍完全看懂看透前,他是不会轻易上手修炼的。 如此边看边记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临近凌晨时候,叶席耳廓蓦地动了动,转头看向一侧墙壁,微顿,摇头笑了笑,合起秘籍,挥手灭掉一旁烛台焰火。 数息后,寂静深夜里,木轴转动,轻微吱呀开门声。随即就是几声细碎若老鼠啃粮食的低语从旁传来 “小心点,慢些开门……三槐子,你先看看旁边叶大夫那屋还亮灯吗?” “大哥,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怎么可能,这么近……干!蠢死你算了,没亮灯你当然看不见!” “嘘……” 不消说,这几个从隔壁门间缝隙鱼贯蹿出的身影,自然就是二秃他们了。此时节临近月夕,银辉万丈,院内自是光亮,也照出了二秃他们现在身上颇为整齐的着装。很显然,这副打扮绝对不会是临时起意去上厕所什么的。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大哥,我们真要这么做吗?”听声音是锅子,也是这橡树道五人帮里面唯一一个有点小机灵的人。若是他们没遇上叶席,以后真在街面上混出去了,那锅子就该是这个小团体里面的狗头军师,“要不还是和大姐头她们商量一下吧,我怕我们再闯出什么祸事来啊……” “商量个屁,还嫌我被骂的不够惨?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事是我招来的,连累了医馆,现在就该由我们自己去解决。”这当然是二秃,此时的他没了先前的沮丧,相反,很是激动,“锅子,你是不是怕了?怕了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睡觉,你们也是一样,我自己一个去!”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兄弟几个在一起,什么时候怕过?” “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锅子你呢?” “还问什么,特娘的干了!大哥,你不就是想烧了那家桂杏医馆吗?我刚才想了下,靠火折子恐怕不得行,我们得去后厨拿上点猪油柴火带上……” “好主意,果然都是我秃二的好兄弟。这样,我也不让你们为难,到时放火的勾当我来干,你们帮我在外面望风就行,出什么事你们先走……行了,就这么定了!都别说话,去后厨……” …… 呵呵,还挺讲义气……看着二秃几人踮着脚尖贼也似的鬼鬼祟祟穿过院落拱门,叶席轻撇嘴角,无声笑了笑,随即一按窗沿,飘出厢房,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 没错,叶席早就料到了他们今晚会有所行动,这也并不难猜,南城区的整体环境摆在这呢,耳闻目染下,打小就在街面上厮混的他们并不缺乏胆量,只是少了点耐心。不懂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只知道自己若是被人阴了,吃亏了,那就必须得尽快找回来,否则还怎么抬起头来混? 黄宅晚上自然是锁门的,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但这当然难不倒二秃他们,在后厨拿到东西后,几人便来到后门一侧墙角下,很是娴熟的搭起人梯,一一翻越过去。这也基本就是南城区小孩的必备技能,有时也靠这个溜门撬锁补贴下家用,为大人分忧什么的。 瞧着落在最后的三槐子消失在墙头之上,叶席收回饶有兴致视线,但也没立刻跟上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随即,一道清冷声音蓦地从旁传来, “为什么不拦下这几个蠢材?” 叶席并未觉得意外,头也没回道:“你不是也没拦嘛,看你之前骂二秃骂得挺凶的,那现在让他吃个教训岂不是更好?” 说话之人当然不会是什么鬼怪,虽然她从晾晒木架阴影中缓缓走出的模样,确实很像游荡夜间的孤魂野鬼……恩,是果梨。同样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根木棍,黑着小脸:“我问你为什么没拦下他们!” 她自己没拦是有原因的,因为叶席方才站的位置故意让她瞧见了,以至于她迟疑了下,否则她手里的那根木棍,早就落到二秃几人身上去了。 “为什么要拦呢?”叶席摊手,“先是被朋友出卖,随后又得知自己闯祸连累医馆,还被你们责骂到现在。啧啧,我觉得很有必要让二秃他发泄下啊。” 果梨沉默了会,道:“对方有准备的。” 叶席闻言挑了挑眉,心下不禁再次感慨小姑娘的早慧机灵,没错,从桂杏医馆先前的算计来看,对方主使人的城府颇深,必定会料到这边的报复从而防上一手。而若是没猜错的话,现在那桂杏医馆周遭就有人埋伏在那,等二秃他们自投罗网呢。 “放心吧,我会跟在他们身后,出不了事的。”叶席侧头打量了下小果梨,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大姐头还是蛮关心自己几个小弟的嘛。” 小姑娘冷淡瞥来一眼:“无聊。”话落,干脆转身提着木棍离去。 呵呵,还挺傲娇……叶席笑了笑,方才他是在有意调笑对方没错,但他说的话也是不假的。只看小姑娘身上穿戴整齐的衣物,以及露在外面冻得乌青的半截手臂,也就能知道她也料到了二秃几人今晚不会安生,且在这等了许久……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7章 请君入瓮 桂杏医馆就坐落在隔壁街上,与金斗医馆只间隔了一座纷繁复杂的老橡树深巷,距离并不远。当然,若是远的话,那也就没眼下这么多事了。 天下熙熙,大半为利。 也就是因为两个医馆距离过近,彼此利益纠缠,这才产生了直接冲突。另外不得不说,如叶席这等要么出手立竿见影,要么束手无效退款的奇葩作风,确实是有点扰乱行业正常秩序的意思。 病人又不傻,有能一天甚至一刻就医好的治疗方式,那谁还会拖着病体去选择十天半月方才能恢复的其他治疗手段? 没错,若论单次治疗费用,金斗医馆的要价是比同行高出许多的。但只要是会算点小账的人,想想只需付一次钱就能彻底解决问题的金斗医馆,再去想想反复治疗、不断拿药的其他医馆,就会明白后者看病总费用其实是要远远高于前者的,更何况前者看不好还不要钱,如此鲜明对比下,想来只要不是智障,都会明白该去哪家瞧病好。 说白了这其实是病人的自主选择,也怪不得金斗医馆,毕竟商业竞争本就各凭手段,技不如人那当然得吃瘪挨打。但如桂杏医馆这等同行就不会这样想了,他们眼中看到的,唯有断财路的深仇大恨! …… 二秃他们虽是先行出发,但叶席却是后发先至走到了他们前头,先行奔出了老橡树巷道。 夜晚只是南城区的掩护色,这个时候街道上还是有人的,数量还不少,尤其是在每根灯柱下,或多或少都会站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每当有行人从旁路过时,都会响起阵阵颇具诱惑力的娇声呼唤,毋庸置疑,那自然是妓女中地位最为低下的站街娼妓。 除此之外,最为常见的就是街头地痞、帮派混混之类的人物了,他们也是那些娼妓的主要客户。道旁还有些扎堆的露天夜食摊子,香气四溢,生意貌似都还不错。街角处,隐隐能听闻到些许厮杀惨叫,刀剑相撞脆鸣,不一会儿,就能见到几伙身上犹带着血迹的大汉,在街旁娼妓笑喊声中,一追一逃,风也似的从街面奔过。偶尔有几个追击中的大汉跑不动了,转头就从人群中分出,骂骂咧咧的走进夜食摊子,咣当将染血尖刀丢在桌上,高声叫唤着夜宵酒水。摊主也不怕,片刻后就笑眯眯的将东西送上,若是不忙还会寒暄几句,比如战绩如何,方才砍了几个人什么的…… 群魔乱舞,乌烟瘴气,这就是南城区的真正面目。 当然也不是所有都是如此,比如二秃他们要烧的那个桂杏医馆,就是个正经营生,现在也自然早就关门打烊了。 找到招牌后,叶席并没有立刻闯进去,而是在暗处绕着那桂杏医馆走了一圈,打量了下周边环境,最终将视线投在了医馆后门处,街对面的一栋不起眼三角屋瓦房上。 稍一靠近,叶席就确信自己找到了目标,因为他在房外墙角阴影下,看到了几个蹲伏身影。后者正彼此低声闲聊着,不时机警抬头望向医馆后门,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消说,这些自然是桂杏医馆的人,对方确实有所准备。而且不得不承认,他们选的位置不错,医馆前门外就是主街道,人来人往,二秃他们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不会选择在那办事。但这后门外就不同了,不甚宽阔的小路上人迹稀少,适合动手,也适合眼下这些人在此埋伏。 不过有叶席在,他们这请君入瓮的计划也就注定徒劳无功。 没有纠缠,叶席先行登上了一旁阁楼,助跑几步,好似夜枭般临空跃出,悄无声息的从几名岗哨头顶越过,落在了青瓦房顶,迅速趴伏下来。 旋即,下方闲聊声蓦地一顿,随即传来抱怨低喝,“干,我还以为有人来了呢……你看什么呢?” “呃,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跳过去了……” “有吗?夜猫子吧,别一惊一乍的。” …… 短程御空那至少得是万象印宗境界的修印师才有的手段,叶席目前所掌握的印术中,又没有轻身功法,如此单凭身体素质横掠几丈落下来,自然会发出些许声响,这是无法避免的。好在下面那几人警戒心不是太高,有所察觉也没当一回事。 缓缓松了口气,叶席手脚并用壁虎一般迅速离开当前位置,爬到了房屋正中央,极为小心的掀开一片青瓦,有亮光溢出,凑近眯眼。 屋内很热闹,相当热闹,几男几女加起来约莫十余人,围着张摆满丰盛菜肴酒水的方桌,吃吃喝喝,莺莺燕燕,气氛正酣。 叶席只认识一人,便是那个曾经扮作病人去过金斗医馆瞧病,结果被果梨认出来是桂杏医馆坐堂大夫的青衣老者。不过从现在看来,他的身份应该不只是大夫那么简单,因为屋内代表桂杏医馆的只他一人,陪坐次席,老脸微红,不住举杯敬酒。 至于敬酒对象,屋内其余几名男子叶席并不认识,但他认得这几人身上所穿服饰以及腰间所佩弯刀,官家人打扮,没猜错的应是这区域的捕快差役。至于剩余几名妩媚多姿作欲拒还迎状的女子,无疑是青衣老者请来给这几位官差陪酒的娼妓。 啧,好手段啊……一圈看下来,叶席也不禁为之咂了咂嘴,他原先以为桂杏医馆在埋伏到二秃几人后,会打算玩黑的,却没想到对方这次是要玩白的。 这当然不是因为仁慈,实际恰恰相反,若是玩黑的,那在逮到二秃几人后最多也就狠揍一顿了事,想来他们还没直接杀人的胆量。但是玩白的就不同了,就以二秃几人这在城中蓄意纵火的罪名,送至官办,牢狱之灾几乎是避免不了的,若是桂杏医馆再在其中使些银子,那二秃几人在里面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清楚其中关窍,叶席目光不由微冷,看着下方春意盎然的状况,轻哼一声,放回瓦片。随即居高临下左右打量了遍房屋周遭环境,在瞧到堆积在后院屋檐下的几摞木柴时,眼眸顿时一亮, 呵呵,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既然大家都这么开心,那不如让我来再给你们添把火……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8章 干大事的人要镇定! 距离医馆十余丈外,一栋普通房舍墙壁拐角,两个脑袋贼也似的探出又瞬间收回,随即又缓缓探出,其中一个脑袋在不远处灯柱与清辉月光照耀下,好似个自带蓄电池的灯泡,锃光瓦亮。 探手指去,“三槐子你眼睛亮,帮我看看,确定是那间宅子吧?千万不能烧错了啊。” “是那间,从前面看时我就记下那屋顶雕纹了,双龙抢珠,不会错的,就是那个桂杏医馆!” “好!先帮我把柴火都抹上猪油,待会就看我烧他娘的!” 不用说,这两人自然就是二秃以及他的小伙伴三槐子了,至于另外锅子三人,已经先一步散往其他三个方向去了,只等二秃这边动手,他们便负责望风提醒。 得要说这出身于南城区的橡树道五人帮,还是有几分做坏事天赋的,至少在耳闻目染下他们知道动手前先踩点,分工也算明确。就是柴火带的好像有点多了,二秃一人两只手,抱不下这许多,不过这都是细节小问题,不重要。恩,就是这样…… 不一会儿,怀里满满当当抱着散发着猪油味柴火的二秃,望了眼不远处医馆建筑,咬咬牙:““我上了,三槐子你注意把风,情况不对就先跑,不要管我!” 话落,跺了下脚,毅然决然的踏出墙壁拐角,大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架势。 然而下一刻,“不对,大哥,有动静!有人来了!” 嗖的一声,刚没走出几步的二秃转身撒腿就撤,瞬间回归原位,胸膛距离起伏,惊魂未定急促问道:“谁?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小心望着外面空荡荡的小路街道,三槐子挠了挠头:“奇怪,我刚才分明听到有动静的……”话音未落,汪的一声,但见只黑狗从对面巷道走出,左右转了下狗头,随即在两人呆呆目光注视下,一溜小跑穿过街道,没入夜色不见。 沉默片刻,“呃……” “******!想吓死老子啊!”二秃狠狠瞪了眼三槐子,若不是怀里抱的东西太多,实在腾不开手,估计一个暴栗早敲上去了,“机灵点!” 话落深吸口气,酝酿下情绪,再次毅然踏出拐角。 “大哥……” “干干干!又特么怎么了?” “你好像……没带火折子……” “……” 好吧,可能是成为医馆跑堂后许久没干坏事了,手有点生。不过没关系,经验还在,一切也都会顺利起来的……二秃如此安慰自己,随即第三次踏上征程。 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二秃的身形步伐虽然少了点气势,但好在是让他顺利靠近了桂杏医馆墙外。 土拨鼠似的蹲下迅速转头,左右看了下,低头,又再次急速抬头,神经质似的再次看了下。放下怀中柴火,有点哆嗦的取出火折,“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你可是名镇橡树道的秃二哥,这点小场面难不住你的。镇定,对,就是镇定,呼呼呼……” 夹着双腿强忍住忽然蹿起的尿意,二秃鼓起腮帮子,大力吹气燃起火折子,靠近柴火,顿了顿,又顿了顿,火折子火光愈见微弱,然本应一点就燃的柴火却无丝毫动静。 “不、不应该啊,不是抹猪油了吗……”凑近看去,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光洁溜溜的脑门上,原来火折子点的是没染猪油的一端柴火,难怪怎么也点不着。 “镇定、镇定!小问题,只是小问题!”稳住心神,二秃再次吹起火折子,正待点燃抹有猪油一端的柴火,眼角余光扫到什么,不由愕然转头,就见街对面一栋三角瓦房后方蓦地冒出浓稠黑烟,随即就是冲天火蛇呼呼蹿起。 “哎?”下意识低头,看着手头尚未燃起的柴火,又再次转头,看着浓烟滚滚的街对面房屋,二秃一脸懵逼……什么情况?我这还未点呢,怎么对面房屋先烧起来了? …… 此时,三角房屋。 砰的巨响,突如其来的大力推门声,瞬间将屋内盎然春意一扫而空,也使得桌旁酒兴正酣几人簌然一惊,下意识转头,看着灰头土脸冲进来的手下,不等青衣老者怒喝质问,对方先行尖声叫道, “走水了!纪老,屋后走水了!” 青衣老者闻言一愣,随即更添怒意:“废物!不是让你们盯住医馆的吗,怎么还是让对方烧着了?几时起的火?” “呃,刚刚……” “那还好。”青衣老者神色稍缓,随即转过身来,对着那几位官差歉然拱手道,“不好意思,些许跳梁小丑,打扰了几位大人的雅兴。” 那几位官差既然接受邀请坐在这里,那自然是明白什么的,一旁坐在主位、身躯略显臃肿的官差不以为然摆手:“不妨事。对了,既然纪大夫医馆走了水,那职责所系,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自是应当。” “敢在我们的地头放火,烧得还是纪大夫的医馆,我看那人是活腻歪了!” “走走走,带上家伙拿人。” “这……”看着一脸正气、摇摇晃晃起身的几名官差,青衣老者状似犹豫了下,随即汗颜叹道,“此乃老夫之过也,这样,待此事一了,我再摆几桌酒菜给各位大人赔罪。” “哎,纪大夫你太客气了……” 就在几人还在这客套推让间,那灰头土脸的手下却是急了,嘶声叫道,“不是、纪老,走水的不是医馆,而是我们现在这间屋子啊!” 叫声落下,屋内霎时一静,只见众人身躯蓦地齐齐一震,估计刚才喝下去的酒水现在已在体内瞬间蒸发大半,化作点滴冷汗自后背额头溢出, “你说哪、哪里……该死!一群饭桶!”青衣老者暴怒,“这里走水了,你们不会去打水浇灭啊?” “打了,可是浇不灭啊。”那手下哭丧着脸,“那火太邪门了,燃什么烧什么,原本只是燃着墙角几堆木柴,但一桶水下去却不见什么反应,现在快烧到里屋了,大伙快跑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89章 火借风势过马路 呼哗—— 高悬明月,无垠清辉下,浓烟滚滚,条条火蛇冲天而起,肆意狂舞燃烧。 当二秃看到这幕时,街对面的火势无疑已经起来,本就不大的三角瓦房,眨眼间的功夫就被刺鼻黑烟笼罩,好在那有些莫名其妙的大火,应是从屋后逐渐燃起,蔓延速度也不算迅捷,目前看来伤害面积还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无限扩大迹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数道身影,正在房屋外围来回奔波积极施救,拎桶浇水、覆土掩埋,不时大声喧哗,乱糟糟忙作一团。紧接着又响起几声震天锣响,旁边几栋被吵醒的屋舍亮起灯来,先是咒骂,随即就是数声走水惊呼!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邻里关系还是不错的,亦或者只是单纯担心火势会连累到自家房屋院落,反正在短短几息后,灭火队伍瞬间得以扩大。 按道理来说既然火势只局限一处,现在救火的人手又这么多,那在众志成城下一人拎来一桶水浇下去,应该就能做到控制火势,进而逐渐熄灭。但实际情况却完全不是如此,你见过一桶水甚至都无法完全灭掉一根胳膊粗的燃烧木棍?这里就有……此状况扩大到整个火势,便是任凭众人如何施救,那熊熊火蛇虽有所消减,但却依旧妖娆,大有一副不将这三角瓦房彻底烧成灰烬就决不罢休的骇人架势。 “不行不行,火势已经完全起来,压不住了……” “闭嘴!隔壁就是老子家,压不住也得压,快打水……” “特娘的到底是谁放得火,屋里还有人吗?”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这火越灭越大了呢……” ……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火势的邪门异常,但也不敢肯定,毕竟水克火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所以说出后随即大多都是摇头,只以为是自己错觉,转身便匆匆加入灭火队伍。就在这时,喧哗吵杂声中蓦地传出声大吼, “你在做什么!住手!” 说话之人手拎水桶,全身上下黑若锅底,是第一批参加灭火的人,也是先前埋伏在这的医馆几名岗哨之一。毕竟是有任务在身,多出个心眼,让他在无意间瞧到了街道对面,自家医馆墙外,正有个颇为鬼祟身影举着根燃烧柴火,扬手曲臂,作抛投状。 不用说,那自然是二秃了,虽然眼下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并不在他先前简单计划之中,但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做就走当然不是二秃的风格,于是在回过神来后,二秃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不变,做个有始有终的人。 当然,毕竟是事情有变,外加街道不甚宽阔,几丈外便是人影憧憧,喧哗热闹,二秃此时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导致他扔出去的第一根燃烧柴火,在墙头上磕绊几下,撞出点点火星,这才勉强落入墙内。 即便是抹有猪油,但一根柴火就想烧毁这偌大医馆宅院,无疑还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二秃决定再点一根,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叫喊忽的遥遥传来,“大哥——快跑!” 三槐子?二秃下意识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暴露,街对面正有个拎着水桶的‘黑人’大步奔来,气势汹汹, “小贼,给我站住!” 二秃虽然脑子不大灵光,但也不至于到傻的地步,此时当然不会呆呆站住,束手就擒,相反,怪叫一声娘咧,也不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转身撒腿就跑。 不过他的撤退路线明显有问题,若是反方向跑,说不定还真就让他给逃了,但他下意识选择按照原路返回,那就出问题了,那医馆岗哨只是稍微转变了下方向,形成对角之势,便仗着身高腿长接近追来。 好在是傻人有傻福,便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怒吼咆哮,“蠢货,你要跑哪去?回来救火!” “可是纪老……” “可是什么可是,你瞎啊!一群废物,灭不了火,我拿你们是问!” “是是是……” 是那个青衣老者,因为手下的及时提醒,他倒是没折在火场中。不过现在的他瞧来也甚是狼狈,披头散发,手捂前额流血不止,一身倜傥青袍被烧出数个黑窟窿,完全不见之前运筹帷幄的从容模样,更像是城中随处可见的落魄流浪汉。 这是有原因的,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在得知房屋被大火包围后,无论是先前还与他称兄道弟的官差,还是方才对他百依百顺的娼妓,纷纷抛下他不管,一窝蜂的向门口冲去。而他这一把老胳膊老腿的自然是争不过的,额头的伤势以及这一身狼狈,也就是这么来的。 “没烧死?命很大嘛……”看着下方暴跳如雷、不断组织人灭火的青衣老者,一旁阁楼屋顶上,盘腿而坐、拄着下巴作围观群众模样的叶席,不由挑了挑眉,有些遗憾。 毋庸置疑,这火当然是叶席放的,他可不像二秃那般费尽周折最后也只丢了个柴火就忙不迭跑路,放把火而已,多大点事啊,随手掐个火信印不就行了? 没错,眼下这熊熊大火并不是普通火焰,而是那宛若跗骨之蛆的变异火信印。如此也就难怪水土沙石皆是无效了,要知道火信印一旦起来,连修印师都能烧个干净,就更不用说这区区一栋小屋了。 当然,烧屋子并不是叶席的最终目的,也伤害不到那背后下黑手的青衣老者。 “既然你如此命大,那不妨再试试这个。”站起身来,叶席轻笑撇嘴,随即双手叠于身前,掐印捏决,向着东北鬼门方向印了三印,轻喝一声,“风信印:生风宝印,走你——” 话落挥手成扇,向着完全沦为火场的小屋扇去。 下方兀自施救的众人只听耳旁蓦地呼呼尖啸,尚未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一股巨力便从身后袭来,齐齐就是一个趔趄,惊呼声此起彼伏。 “哎哟!”“该死……”“哪来的大风?” 未等惊呼声落,轰的巨响,火光大照,灼热气息四散扑来,原是那小屋似是受不住烈火烧烤,径直分崩离析,倒塌下来。 这状况没出众人意料之外,毕竟火势如此猛烈,既然没控制得住,那小屋自然是保不住的。但随即发生的一幕,就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了。 小屋倒塌,那伴随着的当然是火势散开,这也是最令左右住宅居民担忧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散开来的火势不会向自家蔓延。当即便有不少人下意识闭眼,向着满天神佛祈求庇佑,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乞求,熊熊火势并没有散开,而是依旧凝聚一处,在呼呼劲风下,宛如大军过境,径直压过街道,不偏不移的烧上对面建筑,那有着双龙抢珠屋檐雕纹的宅院。 这一幕是极其诡异的,火借风势不稀奇,但火借风势过马路就超出众人理解范围了。 或趴或站,抬头张嘴,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呆呆看着对面宅院后门在大火侵蚀下轰然倒塌,一时作声不得。 半响后,方才有人低声喃喃,“这……不会是遭报应了吧?” “那个……好像是桂杏医馆啊……” “医馆怎么了?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会有这等事发生……” 当正常思维无法理解信服后,人往往就会偏向于一些神神叨叨的猜想。这在现世马老人家的主义光辉下都屡见不鲜,更不用说这个本就有鬼怪概念的时代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至少青衣老者不会,后者回过神来,蓦地疯也似的跑过街道,向大火燎燎的后门扑去,若不是一个手下在他从旁奔过时下意识伸手抓住,这青衣老者恐怕真得直直跑进火海, 嘶声惨嚎,“医馆!我的医馆!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医馆——水?水!快拿水来救火,快去啊啊啊……” “纪老?纪老!不好,纪老晕死过去了,快叫大夫!” “纪老不就是大夫吗?” “掐人中!” “浇水、浇水见效快……” 街道中央,随着那青衣老者忽然软倒在地,场面顿时变得更为混乱。救人的救人,救火的救火,心有顾忌不愿再行帮手就在一旁瞧热闹的也有,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火势燃起医馆宅院后,那阵突如其来的怪风便彻底消失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后方阁楼上的身影。 唯有肆意燃烧的火蛇,在清辉月光注视下,依然妖娆不可方物,不紧不慢的吞噬着大好事物…… …… 次日,旭日微升。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南城区的清晨向来是安静的,比其他三个城区都要安静,这看似与它混乱狼藉的名声不符,但若仔细想来却也暗合道理,在经过那多姿多彩到躁动的夜晚后,又有谁还有精力在这大早上闹腾呢? 不过今天是例外,一早上大门初开,盥洗买菜的妇人、呼吸晨光锻炼身体的老人、端着饭碗的青壮男子等等,各式人群,自发聚集在巷道各个角落,眉飞色舞的诉说讨论着什么,气氛煞是热闹。 “……妖风,那绝对是妖风!我表舅就住在兴川街那边,昨晚他还去救火来着,他说当时只听呼的一声响,眼前便什么都看不到了,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月光都照不进来,你想想这是有多邪门……” “桂杏医馆啊,唉,我就知道它迟早要出事,那个地段就有问题,坐北朝南,前门直抵路口,生意是红火了,但犯煞气啊。果不其然,现在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吧……出事的是后门?哦,它那个后门问题就更大了……” “……我跟你讲啊,别听他们胡咧咧,就是缺德闹得。否则为什么大火别的都不烧,就烧那桂杏医馆呢,还过街烧,摆明了就是那医馆平时不干人事呗。” “对头,我上次去那瞧病就花了不老少银子,结果呢?屁用没有,还是靠我身体好硬抗过来的,你说缺德不缺德……哟,叶大夫出来买早点啊……在聊什么?哦,我们在聊那桂杏医馆的事呢,叶大夫你没听说?” …… 在经过开学礼以及求医告示的事情后,叶席就知道了舆论传闻在这个口口相传时代的恐怖扩散速度,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对其低估了威力。 昨晚半夜发生的事情,在场的人也不算多,但现在只过了区区几个时辰,竟然就传遍了周遭区域,还个个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只是出来买些包子,来回没半里地,他就听了七八个不同版本…… 为了避免听到第九个版本,叶席很是客气且坚决的拒绝了热情邻居的相告,匆匆返回医馆,然而等他刚跨进大门,就见拿着扫帚做着日常清扫工作的几个熊孩子,围着他们的大哥二秃,一脸激动的听着更为激动的后者在那发言, “……街对面忽然起火这算什么?这算突发事故!若搁在以往我们听说的那些刺客死士身上,那肯定是要取消行动,从长计议的。但我是谁?我是名镇橡树道的秃二哥!我会害怕吗?告诉你们,我一点都不怕……” 呵呵,没看错的话,你当时手都在抖,点柴火都点错了方向…… “旁边有那么多人在救火,无论是谁转头往街这边瞧一眼,我就暴露了、就完蛋了!你们说这危险不危险?危险?哈哈,我一点都不慌。因为我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它就是最安全的。结果怎么样?等我扔进最后一个柴火,这才有人发现我,但到那时还有用吗?没用!我早就安全撤退了……” 最后一个?你不是总共只扔进一个吗?还在墙头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掉下去,而且墙那边就是水槽,你那柴火连个火星都没冒出来就光荣牺牲了…… “别听外面那些胡言乱语,什么妖风、大火过路,那都是吹牛呢,我放的火我还不清楚?那什么桂杏医馆就是我一手烧掉的,敢算计我秃二哥,反了他了!” 可以,很强势!第一次听人吹牛吹的这么厚颜无耻,你咋不上天呢……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0章 学员标识牌、荣誉点 昨晚那场诡异大火早已熄灭,但后续影响却在不断蔓延,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自然是青衣老者以及桂杏医馆那帮人,赖以营生的医馆被烧了个干净,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沉重打击。不过也还是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即便没有二秃等人的冲动行动,待告示事件一了,叶席也不打算放过对方,如今只是顺手为之将这结果提前了而已。 至于喜的人那可就多了,医馆的诡异覆灭,无疑给周遭群众提供了个颇为喜闻乐见的谈资,就看这热度,估计一个礼拜内休想轻易散去。当然最高兴的人还得属二秃,自觉成功救赎的他找回来了自信,也找回了往日没心没肺的开朗心情。 相比起这个来,事实如何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所以无论是真正动手的叶席,还是隐约猜到内情的黄老、小果梨,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揭穿。二秃几人也没说,在城中放火毕竟是在犯罪,他们是知道点轻重的,而且做隐于暗处的英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也很爽不是吗? 当然,幕后黑手虽已遭到报应教训,但传闻也早就散出去了,告示事件本身并没有得到丝毫解决。关于这个,叶席也与黄老商量过了,决定静观其变,先看那指挥使夫人反应如何,若是对方主动派人过来,那没得说,无论治愈把握几成他们都只能前去。但若是对方没反应,那叶席等人也乐意配合装回聋哑人,只当没这事,该干啥干啥…… 不过后者这明显抱有侥幸心理的希望并不大,传闻谣言这种东西,实在不靠谱。叶席只希望对方在听到市面传闻时,不会在一怒之下直接派兵过来包围金斗医馆,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席再三交代果梨等人,一旦对方过来那无论他放学与否,都要先去学院通知他,随即才在早餐后揣着忐忑心思,出门上学去了。 说来也巧,刚到校门口,叶席就碰见了在道旁下车的秦瀚冰。 稍一对视,秦瀚冰大笑走来:“哈哈,这不是我们的大诗人、词人,叶席叶兄弟嘛。不怕叶兄弟你笑话,我秦某人活了二十余年,自傲惯了,真心瞧得上眼的没几人,但叶兄弟你绝对是我最为敬佩的那一个。或许你就不该来这学院学什么印术,而是该去皇城学府做个受人尊敬的学士,以你的才学,说不准哪天就会一步青云,拜官入相。” “呵呵,秦兄莫要笑话我。”叶席笑了笑,不以为然摆手,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就脑中记忆的那些诗词能拿得出手,若是涉及到具体的儒学考究,那就是两眼一摸黑。这样的状态去当什么学士,那真是自找打脸了…… 正待敷衍过去,目光扫着走近的秦瀚冰,却是不由一怔,随即又仔细打量过去。只一夜没见,秦瀚冰身形外貌当然不至于会有什么变化,但精神气势确实不同以往,尤其是当下迎面走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锐气,直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见状,叶席心中一动,试探问道:“秦兄这是……突破了?” “咦,叶兄弟好眼力!”惊咦了声,秦瀚冰又忍不住展露喜意道,“小有突破,昨晚正式晋级印师中阶!” 叶席心道难怪,境界修为在乍一突破后,是需要段时间来消化收敛的,不然整个人就会呈现出如眼下秦瀚冰这样的气势外放状态,颇为慑人。其中道理就像现世那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一样,若无时间沉淀,他们给人的印象也只会是暴发户。 拱手诚心贺道:“恭喜,秦兄天赋异禀,着实令人羡慕。” 不想秦瀚冰闻言却是苦笑摇头:“自知自明我还是有的,三年前我就是印师初阶的修为,耗费数年功夫方才晋升中阶,算什么天赋异禀。而且我这也不是自己顿悟突破,只是借助外力机缘罢了。” 叶席一愣:“外力机缘?” 秦瀚冰点头解释道:“昨晚开学礼结束后我不是被人叫走了吗,那是我父亲的贴身侍卫,原来他也受了学院邀请前来观礼。恩,主要是陪同一位才来夜倾城不久的贵客。正是在那位贵客指点下,我才得以顺利突破。” 指点……就能突破? 叶席闻言嘴角抽动几下,忍不住微微咧嘴,不是不信秦瀚冰话语,而是感慨其机缘。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了,有修印师日夜勤修苦练,丝毫不敢怠慢,却进展有限,甚至大半辈子都在原地踏步,比如班内的那些白发苍苍学员。又有修印师,他们明明只是正常修炼,亦或者重心根本就不在修炼之上,但因为出身缘故却有大好机缘自行寻上门来,助力他们修为一日千里,迅速突破,比如秦瀚冰…… 羡慕吗?废话,别人不好说,叶席自己是肯定羡慕的,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个根本就羡慕不来,出生落地就决定了的事情,就算羡慕到双眼充血也没卵用? 摇摇头,叶席道:“只是指点几句就能令秦兄你顺利突破,那位贵客不一般啊!” “确实不一般。”提起那贵客,秦瀚冰不住颔首,一脸叹服尊崇,“他自皇城来,我父亲唤他做小侯爷,年岁瞧来比我等大不了许多,但站在那里,明明言谈举止甚是随和,温良如玉,我却有仰观入云山峰之感,当真、当真……” 似是找不到恰当修饰词语,又似是回想起了当时震撼观感,秦瀚冰尝试几次,最终还是闭眼不言,摇头怅惘。 他这种复杂情绪叶席是理解的,不就是一个土豪遇到了神豪,各方面都差距甚大因而大受打击了嘛。拍了拍前者肩膀,叶席做出一副深表同情模样,当然心里的暗爽就不为外人道也了。 哈哈,小样,还在我面前显摆,现在遭报应了吧…… “等等,不对啊!”忽得顿住脚步,秦瀚冰好似恍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正自幸灾乐祸因而有些心虚的叶席,一脸惊愕,“单凭肉眼就能看出我境界突破,难道叶兄弟你也……” 妈蛋,还以为你会读心术呢……叶席暗自腹诽了句,表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含笑点头:“恩,侥幸,只比秦兄早了几天而已。” 秦瀚冰瞬间无语,虽然有借助外力之嫌,但境界修为毕竟还是自己的,所以对于能突破到印师中阶,他心底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恩,如果没有知道叶席同样突破到印师中阶的话…… 凡事就怕比较,因为有了比较,也就有了伤害。叶席与他年龄相仿,又同出于有着废柴班之称的黄印班,在秦瀚冰看来,天资天赋上,两人是大哥哥不说二哥哥,都是一路货色,谁也比谁强不到哪去。但现在他凭借着出身关系、外人指点方才寻到突破契机,叶席却只凭自己便顺利突破,还比他早了几天…… 这特么就有点伤人了。 秦瀚冰自诩不是心胸狭窄之辈,但现在愣住半响后,还是不由的幽幽叹道:“将叶兄弟分配到黄印班,真是学院最大的错误……” 还有半句话没说——也是最大的不公,对于黄印班学员的不公,在他们本就为数不多且千疮百孔的信心上又狠狠割了一刀…… …… 秦瀚冰确实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准确的说,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个野心,不是修为身手上的野心,而是居于高位领导的野心。 而想要居于高位,自然不能妒忌贤能。所以秦瀚冰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与叶席谈笑着步入学院。 学院一如往日,并没有明显不同,若非要说有,那就是在从旁路过的新老学员口中,兴致勃勃谈及昨晚开学礼表演的话题十分频繁,不时能听到‘水调歌头’‘妓女’‘仙子’、还有‘剑器舞’等字眼,前者的频率要更高些,语气间颇为兴奋推崇。 每每听到这些,叶席与秦瀚冰都是相视而笑。这是个颇为新奇的体验,所有人都在聊昨晚那场美轮美奂的水调歌头歌舞,却不知这节目的策划人就在他们身旁不远处,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们的各式夸赞评价,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装逼笑意。 不过当叶席两人来到黄印班教室门口后,这好心情也就打了折扣。今天的黄印班气氛比起往常来要冷清许多,还有点尴尬,像是忽然回到了开学时彼此不相识的阶段,甚少有人说话,更听不到有谈及昨晚表演的话题。 秦瀚冰见状轻哼一声,挥手与潘胖子、杨泽两人打了个招呼,便目不斜视的走进后方隔间换衣服。 叶席也听说了昨晚礼堂内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本班节目都得不到本班学员的支持,是有点悲哀的,不过黄印班团结与否与他关系不大,其实他的心态是有点贴近那些青春不在的同窗的,来学院的目标极其明确,只为学习印道而来,除此之外其余都是小事,未曾放在心上。 待叶席与秦瀚冰换好黑袍出来,自是又与潘、杨两人热闹了番,主要是听潘胖子的吹嘘奉承,后者在这点上的造诣是深厚的,变换着花样鼓吹不停,好似他们四人已经在学院扬名立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实际情况呢?叶席与秦瀚冰方才一路走来,根本就没人认识他们。 水调歌头确实是出名了,但出名的是整个黄印班,还有苏念念等人,与叶席他们这几个幕后英雄没半毛钱关系。哦,若是叶席现在出去宣布水调歌头是他写的,那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是叶席会这样做吗?当然不会,他躲着麻烦都来不及…… 笑闹间,在距离学院关门钟声还有半刻时,里斯特出人意料的走进教室,手上还拎着个小木箱,这是开学以来他第一次没有踩着钟声进来。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要知道上午根本就没有他的课程。果然,在走上讲台放下小木箱后,里斯特面朝众人,颇为浮夸的张开双臂,好似吟诵剧本般抑扬顿挫道:“今天我很欣慰,真的,因为我们共同创造并见证了历史。在黄金狮鹫印术学院七届开学礼上(前两届因为初来乍到并未举办),第一次由新入学的黄印班夺得最终胜利。我为你们感觉骄傲,也请你们为自己感到自豪并鼓掌!” 说罢带头拍手,随即哗啦啦掌声响起。导师的面子还是要卖的,不过除了叶席几人外,其余学员在鼓掌时神情多少都有点古怪就是了。 恍若未见,待掌声稍歇,里斯特再次笑眯眯道:“为了表彰大家努力创造出来的奇迹,学院特地违例为大家先行发放了学员标识牌,这可是连天印班学员都只能在一年后才能领取的东西哦。除此之外,学院还给予大家每人十个黄金狮鹫荣誉点的奖励。来,秦瀚冰你上来领一下发放给大家。” 学员标识牌?荣誉点? 一众黄印班学员面面相觑,都是听得一头雾水。里斯特显然早就料到了会有如此反应,待身为助师的秦瀚冰上来拿走那装有学员标识牌的小木箱后,不紧不慢解释起来。 所谓学员标识牌,其实也就类似于现世学生证,有所区别的只是这学生证并不像现世学校中那样一开学就发放下来,应该是有考虑到印术学院学员的流动性比较大,所以暂缓一年,待学员在第二年成为老生后再行发放。叶席他们这次算是赶巧了,恰好学院在为上届学员制作标识牌,顺带着就将他们算进去当做奖励。 确实是奖励,还记得几天前叶席在为赚取印币苦恼时,里斯特曾经说过的学院中有个可以领取任务的平台吗?那平台只向院内拥有标识牌的学员开放,完成任务后,所得到的也就是荣誉点。 不要以为十个荣誉点少,据里斯特说,依据其价值完全可以在平台那兑换一门攻伐印术(注意,是印术,不是心法秘籍,不要搞混了),虽然只是品级不高的那种,但再想想黄印班有几十名学员,也就相当于拿出了几十门印术。而黄印班所付出的,仅仅只是一个娱人声色的节目而已。 不得不说,学院这次确实算是慷慨大方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1章 上课?还是上坟? “……标识牌保管好,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带出学院,如若遗失,应第一时间向你们的生活导师报备补办。哦,补办是需要费用的,至于具体费用多少我就不说了,估计你们也不愿意听……荣誉点只能在学院平台获取兑换,不能转赠,只能自己使用……” 里斯特在介绍时,秦瀚冰已基本将所有标识牌发放下来。 可以说学院这次表现的越是大方,班内其他学员在接过标识牌时,表情也就越是尴尬。毕竟节目是叶席几人搞出来的,他们不但什么都没做,就坐享其成。之前还曾恶语相向过,自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心有歉疚的,如夏莲、朱宛娥等班内几名年轻女子学员,会向秦瀚冰轻轻道声谢。放不下脸面的,如罗哥那些人,在接过标识牌时则立刻垂头,做出一副专心研究模样,不与面无表情的秦瀚冰照面对视…… 且先不说班内古怪气氛,就说叶席在拿到那属于他的标识牌后,也是低头细细打量。 叶席先开始以为所谓的标识牌,会是金属质地、门派令牌样式的物事。但到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如此,首先是质地,是一种叫不上名来的透明方块水晶,约莫巴掌大小,色泽淡紫,入手微凉。 其次在水晶内部还刻有些许文字,双语种,也就是除了东方文字外,还有一种形似花纹的西方文字。也不知是用何等方法写进去的,内容是叶席的姓名、班级、性别等简单身份资料,一目了然。 最后翻转过来,水晶背面还雕有学院徽章,也就是那个昂首振翅的黄金狮鹫。 总体看来,这学员标识牌设计的相当美观,不像现世学生证,倒有点像是现世高档场所的会员卡。 如此想着,叶席不由笑了笑,随手把玩几下,就听台上里斯特再道,“学员标识牌的效用有许多,比如可以凭此登上藏卷楼二楼借书阅览,也可以去学院平台接取任务等等。不过对于后者,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去,你们现在还没有接取任务的实力,而且有些任务失败后是会扣除荣誉点的,划不来……当然,这只是建议,具体如何选择还得看你们自己。毕竟,性命也只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不是吗?” 听着像是恐吓,实际也就是里斯特一贯的行事风格。身为导师,该提醒的他会提醒到,至于学员们听不听,会不会按照要求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说完注意事项,大致也就到了上午课程时候,里斯特很干脆的一挥手,拎着空荡荡小木箱出门离去,洒脱的紧。 而待里斯特身影刚一消失,教室内就瞬间炸开了锅,潘胖子拿着标识牌率先凑近过来,神色激动道:“秦老大,你来瞧瞧,这是不是紫玺?” 到底是出身于商贾之家,潘胖子的切入点很符合他的身份。秦瀚冰闻言摸着自己的标识牌,摇头迟疑道:“应该不是吧,这么大块紫玺价值连城,就算学院底蕴再足,也不会随意拿出来发放给我们吧。” “也是这个理哦。”挠挠头,潘胖子语气遗憾,颇有点意兴阑珊。 “潘哥,重点是那十个荣誉点啊!”一向木讷寡言的杨泽也激动了,紧紧抓着标识牌,提高声调,“这可是一门印术、印术啊!” 无怪乎杨泽如此激动,像叶席这类自带数百种道印的人属于特殊状况,不具备参考性。一般来说,就算是出身于大门大派的精英弟子,所会印术也决计不超过双手之数。如此并不是说大门大派的底蕴浅薄,而是每个人的天资有限,修炼时间更是有限,与其让门下弟子贪多嚼不乱,不若因材施教只传授几个适合功法的印术,熟练掌握。 当然,这是大门大派的情况,小门小派就要差多了。如叶席之前所在的炎羽门,弟子大多学习的都是火类印术,镇派印术也就是傅儒生的离炎千羽,攻击手段极为单一。唯一例外尹长青,那手冰玉剑修还是他家传功法印术,并不属于炎羽门。 正规门派弟子尚且如此,那就更不用说如杨泽这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散修了,所会印术几何全靠机缘,运气好的碰巧掌握两三门,运气差的一门甚至连一门都没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据叶席所知,学院内就有不少学员明明是修印师,与人动手时所施展的手段却与寻常江湖中人无异,混的可谓凄惨。 这也就是为什么黄印班内有如此之多的白发苍苍修印师,不惜拿出一生辛苦所攒积蓄当做学费,也要加入这印术学院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受够了这屈辱境遇,临老想要搏上一搏,学得几门印术,证明自己确实是位高高在上的修印师。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没错,这才刚开学没几天,什么都没做,就有这等机缘从天而降,直接砸落在他们头上,如此又怎能不令他们欣喜若狂? 经得杨泽提醒后,找到了重点的潘胖子也很是欣喜,但看着热议纷纷、喜上眉梢的班内其他学员,他又高兴不起来了,不屑撇嘴:“一群白眼狼!出力的时候不见他们身影,成果出来了他们倒是不劳而获的开心,特娘的真不公平,学院就该把所有奖励都发给我们,让他们干瞪眼!” “算了,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每次都有的。”秦瀚冰眯了眯眼,显露出几分身为助师的大气,当然更多的也是憋屈,摆手,“不说这些了,听着烦。恩,你们会立刻去学院平台那兑换印术吗?” 这个话题有几分吸引力,潘胖子当即颇为心机的嘿笑道:“嘿嘿,我要先搞清楚其他能兑换的东西是什么,然后再决定是否兑换。” 杨泽犹豫了下,还是坚定道:“我会兑换印术。”这是穷怕了的,总觉得落在手上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叶席无所谓耸肩:“十个荣誉点还是少了点,我想先积累积累。”印术叶席是不缺的,他看重的是修炼功法秘籍。而此次学院的奖励,对于他最大的收获,就是除了积攒印币购买外,现在又多了条获取秘籍的渠道。 秦瀚冰理解错了意思,以为叶席这是想积攒荣誉点兑换更高品级的印术,这想法无疑与心高气傲的他不谋而合,点头附和:“好主意,正该如此。” 话说着悠扬钟声响起,这意为学院正式关门,也意味着快到上课时候了,秦瀚冰不敢怠慢,招呼所有学员离开教室,走向今天课程所在地方。 并不是所有课程都是大课,都需要在阶梯大教室讲授,这得视情况而定,比如他们即将要上的这节药剂学课,就是小班课程,听讲者只有黄印班学员,地点在隔壁一栋建筑内,一间充斥着刺鼻怪味、堆积着无数瓶瓶罐罐,在叶席看来有点像是现世简陋实验室的教室。 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非要过来听课的原因,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有实践的材料, 药剂学是西方名称,在东方应该称为炼丹。讲课导师是个气质略显阴郁的东方老者,话不多,但开课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极为附和自身气质, “药能医人,亦能害人。所谓医者不自医,为使更好保全自身,今天第一课的内容便是如何分辨并制作一些常见毒剂。” 这话听起来是有道理的,若是一个医者自己被人下毒害死,那又谈何制作丹药救治旁人? 但是话说回来,上药剂学第一课,就是如何制作毒药,这不免让叶席等人听来觉得怪怪的。想来也就是在这西方学院能听到这种离经叛道的传授了,放在东方门派,上来就提毒药那除非是邪门魔道,否则非得盖你个心术不正的帽子。 虽是有点怪异,但叶席等人手脚还是不慢的,依照那导师所言小心戴上防护工具,一双不知由什么兽皮制成的手套。随即便依照那导师指示,学着对方的举动,像模像样的走上作死道路…… 真的是作死,叶席虽然炼丹常识贫乏,但眼力是不差的,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小瓶微黄液体时,只是轻晃几下,便确定那是采自赤尾蛇的剧毒毒液,此蛇虽不属蛇类妖兽,但其毒液同样有见血封喉的恐怖威力。 再一看周遭案上密密麻麻摆放着的色彩各异小瓶,一道自脊梁骨蹿起的凉意瞬间冲上叶席脑际,头皮都是麻的——这要是一不小心碰翻了,焉有命在? 特么确定这是在上课,不是在上坟? 不过随后叶席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毒药不假,但那兽皮手套的防护作用更不假,哪怕是一不小心被极具腐蚀性的毒液洒到,也无丝毫感觉。 当然这防护的只是手掌手臂,炼制毒剂途中散发出来的刺鼻烟雾异味就无能为力了,那也是有毒的,只是毒性比起成品毒药来要弱上许多,但也不可完全无视,实际上若是个寻常凡人在这里,那待不了半刻钟估计就会被放翻在地。黄印班一众学员倒是不至如此,因为他们修印师的体质比起凡人来要强上许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无法昏迷的他们只能忍受着脑中晕乎乎感觉,以及微辣刺痛双目,仔细盯着那导师的一举一动…… 这时若是有人从旁经过的话,那一定会以为叶席他们是与那导师有着血海深仇,不然怎会双眼通红的死死瞪着…… 还好,小课不比大课,中途要多一节休息时间,否则叶席等人真不敢保证他们还能不能完整听完上午课程。一个时辰后,待那导师终于宣布下课,起身从容离开教室时,身后,喧哗一片, “呼……开窗!开窗!” “全部打开,还有后门,快啊——” “我受不了了,好想吐,唔……” 宛若蹿进风箱的老鼠,黄印班一众学员在教室内上蹿下跳,开窗的开窗、拉门的拉门,甚而还有几个体质较弱的女性学员死死捂嘴,明显一副快要呕吐的模样,埋头狂冲出门,恩,希望她们能坚持到便所…… 片刻后,待教室内古怪烟雾气味消散大半,重新被外面新鲜空气充斥后,一众学员方才小心翼翼摸回座位。 瘫倒在椅背上,潘胖子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模样,有气无力摆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请假,不然我就要死在……” 话音未落,“别动!” “手!” 叶席与秦瀚冰齐齐大喝出声,瞬间制止了潘胖子下意识垂手搭腿的举动,要知道他们现在可还待在这危险教室内的,所以手套必须戴着,而那手套上现在也不知沾有多少毒液,就这么放下去的话,潘胖子那条腿不废也伤。 “干……”潘胖子也意识到危险了,身躯僵硬几息后方才缓缓放松下来,额头滴下冷汗也不敢去擦,正待开口骂骂咧咧,身后却忽然传来道声音, “秦瀚冰。” 秦瀚冰闻言下意识回头,就见后门外有个瞧来颇为眼熟的青年望向这边,对方自然不是黄印班中人,但同样身着黑袍,应该是别班学员。 叶席眼眸一闪,想起什么:“那个阎少的人。” 叶席记性向来不错,对方正是几天前在阶梯教室时,与那阎少一同过来找麻烦的地印班学员。 秦瀚冰皱眉:“他来做什么?” “不会又是来下战书的吧?” “约会……” “恩?” 叶席几人愕然转头看向杨泽,潘胖子在愣了愣后更是咧嘴笑了,满是猥琐:“看不出来啊,原来杨兄弟你好这口啊!哦,难怪那晚不与我们去青楼呢,了解了解……” “不是不是!那个美女,赌约……”杨泽瞬间涨红面庞,语无伦次,下意识要摆手辩驳又想及手套毒液,抬起放下两次,这才努力偏头示意前门处,“找叶哥约会的,那个林千雨!” 叶席闻言又是错愕转头,果然在前门处瞧到个清丽如画倩影,静静站立,四目对视,不是那地印班林千雨又是谁?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2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动物都有种极强的领土观念,小到圈中家禽,大到山间狮虎,概莫如是。人也是动物中的一种,自然也不例外。 最为明显的例子,便就是当下情况,当一个旁班学员来到一个陌生班级门口时,好似有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领域存在,前者会不自觉局促,后者会下意识聚焦打量。在这种状况下势单力孤的前者自是处于弱势,一如现在的林千雨,颇为小心的站在门旁一侧,不自觉抬手捋了下眉前长发。 这些都是紧张的表现。不过饶是如此,林千雨仍然固执站在门外,一眨不眨,与屋内叶席静静对视。 “佳人愿赌服输前来赴约,叶兄弟你可要好生把握住机会啊。”拍了拍叶席肩膀,秦瀚冰语带艳羡,随即大笑起身,向后门走去。 也是巧了,林千雨与那阎少跟班显然不可能是相约作伴,但现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两个地印班学员却是不约而同都来到了这里。 潘胖子也在一旁撺掇:“叶哥你还等什么?上啊,这可是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缘。” “是啊叶哥,不就是半节课吗,我会记好笔记的,保证不耽误事。” …… 之前正是因为地印班一而再、再而三的寻隙滋事,叶席不甚其烦,这才主动参与了开学礼节目一事。如此关于他与林千雨花园相会,并将传闻中的追求机会直接修改为约会的赌约,叶席自然也没瞒秦瀚冰几人。如今见到林千雨果是应约而来,叶席还没表现出什么反应,他们反倒是先行激动了,极力撺掇叶席过去赴约。 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吗……笑了笑,叶席起得身来,也不脱那沾满毒液的手套,直接向前门走去。 那场惊艳剑器舞后,林千雨在学院内大小也算是个名人,若不是随后就是那首水调歌头的话,林千雨在院内的名气还要更高些,当然现在也不弱。 黄印班因为特殊的组成结构,学员大多为中老年人,他们自不会像愣头青般在认出林千雨后垂涎八卦,但在门口进进出出路过时,也都会不自觉瞧上几眼,毕竟林千雨的长相是真的俊。 叶席注意到了这幕,想了想,走到门口时脚步未停,直接向外面行去。林千雨见状稍稍一怔,随即也默然跟在叶席身后,两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班内一众学员的视野中。 “唉,怎么就走了呢。”教室内,潘胖子遗憾叹气,一脸看戏未遂的不甘。 “女孩子会害羞的嘛。”杨泽笑道,“叶哥心思很细腻啊,说不准这事还真就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秦瀚冰与那阎少跟班交流的倒是迅速,此时已经走回,刚好听了个尾音,愕然问道,“叶兄弟与那林千雨吗?这么快?” “不是,她们才刚出去。”潘胖子无精打采摇头,接着问道,“那人是姓阎的派来的吧,找秦老大你何事啊?” “哈,也是来兑现赌约的。”砰的一声,秦瀚冰将回来时手中多出来的黑色小布袋,随意扔在桌上,“还记得之前那个彩头吗,二十印币。” 伸手一指布袋,摇头不屑笑道,“都在这里了,那阎高轩碍于脸面自己不来,派了个同班学员送来……呵呵,小人之心,这是防着我们趁机嘲讽他呢。” “二十印币?” 潘胖子闻言精神顿时一振,顾不得脱掉那颇为碍事的手套,直接倒拎起布袋一角,抖了抖,哗啦啦脆响,几枚圆形金属板当即滚落出来,倒在桌上。凑近细看,啧啧称叹,“云纹,还有大周皇朝印记,这纹饰代表什么意思……这就是印币吗?看来是比寻常铜币要好看许多啊!” 趴在桌上细细分辨着上面花纹雕饰,潘胖子表现的像个土包子。事实上也确实就是少见多怪,别看潘胖子也是名修印师,但他见识印币的机会还真就不多。他的开学费用是以银子冲抵的,包括秦瀚冰也是如此,倒是杨泽这个穷哈哈的散人与叶席一样,都是用印币入学。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也有简单,潘胖子与秦瀚冰两人出身富贵,自不用像叶席与杨泽那样,为求一点利益机缘不惜以身犯险。而且说实话,他们虽名为修印师,但真正接触外面印道圈子的机会却少的可怜,就像温室里面的花朵,如此自不会有什么印币收益。 秦瀚冰还好点,毕竟他的身份不一般,有官方背景的家族在背后支撑,就像那同样有个副城主老爹的阎少,干脆就拿出二十印币彩头来。但潘胖子在这方面就要差多了,或许他的家族财力不比秦家弱,但那只限于普通金银,印币这类东西商贾之家还是很难接触到的,如此也就难怪他会有这般新奇反应了。 “这纹饰是上古门派一元宗的标识。”指着印币上潘胖子不认识的纹饰,杨泽笑着介绍道。别看后者一向沉默寡言,在这四人小团体里面存在感最为薄弱。但好歹也是在外面印道圈子里混过的,论起见闻常识,他要比起秦瀚冰两人以及叶席强得多。 “一元宗?没听说过啊。” “已经消失上千年了,不过据说在上古年代这一元宗是天下印道门派的执牛耳者。”杨泽解释道,“印币是天下修印师公认的交易货币,其上所刻纹饰自得权威,如此也就这曾经的印道霸主,一元宗,能令所有人信服了。” “原来如此。”秦瀚冰了然点头,随即指着布袋内二十印币挥手道,“意外之财,见者有份。分了吧,算上叶兄弟刚好一人五印币。” 潘胖子与杨泽闻言不由齐齐一愣,印币的价值自不用说,关键这彩头是秦瀚冰与那阎少私人打赌所得。说句不好听的,若最后结果是黄印班输了,那就得是秦瀚冰一人掏出二十印币了。 想到这点,潘胖子两人俱是迟疑:“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以为然耸肩,秦瀚冰表现的很是大气,“开学礼节目又不是我一人搞出来的,是大伙共同的努力,如此自该平分才对。而且,呵呵,能让那姓阎的吃瘪,别说我还能赚五枚印币,就算再拿出相同数量印币来,我也乐意。” 稍顿,不耐烦挥手,“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分了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稍一踌躇,潘胖子率先解下右手手套,数出五枚印币小心揣入怀中。 杨泽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在这次集体活动中出力最少,无论是去青楼请苏念念等人,还是随后两天北城区的排演,他都留在学院没有参与,最大的贡献也就是开学礼当天带下路而已,如此自是会觉得受之有愧,迟迟没有伸手。 “拿着吧。”潘胖子见状索性将五枚印币塞入他手中,笑眯眯道,“用不着想太多,我们几人的关系,没必要在意那个。” 很显然,心思灵活的潘胖子看出了杨泽犹豫的根源。后者紧握手中五枚印币,顿了顿,忽得郑重向秦瀚冰拱手行礼:“谢谢秦老大,还有潘哥!” 秦老大这称呼是潘胖子最先喊起来的,也只有他一人这样叫,叶席一般唤秦兄,杨泽是叫秦哥。如今他也唤起秦老大来,无疑是表明了他以后与潘胖子一样,都以秦瀚冰为马首是瞻。 “谢什么,都说了这是你们应得的。”秦瀚冰语气似有些无奈,但看的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好。他的出身使得潘胖子自行归拢,如今的五枚印币又正式收服杨泽,这也就是出身官宦之家子弟的御人手段,天然的资源,总能让他们快速聚拢圈子,形成领导力。 当然若是碰到无欲则刚的对象,比如现在的叶席,那就能难办了。 实际上秦瀚冰第一个想收的小弟就是叶席,但至今他仍未得手。原本秦瀚冰以为今早会是个机会,因为他修为突破到了修印中阶,但谁料叶席比他早几天就突破了,只能郁闷罢手……小弟的实力与老大等同、甚至隐隐有超越迹象,那自然是不好收服的。 “咦,哪来的印币?”说曹操,曹操就到。秦瀚冰正自郁闷间,叶席却是回来了,看着桌上散落的几枚印币讶然发问。 而相比于叶席的诧异,秦瀚冰几人无疑更是错愕,怔怔转头看着走到近前的叶席,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林千雨呢?” “这就约会结束了?” “哦,我说我不约。”叶席如此回道,这不是装逼,实际上他真是这么做的,方才出门寻了个僻静地方后,不等那林千雨先行开口,叶席丢下句‘抱歉,我不约’,然后就回来了…… “不、不约?”如果说刚才是错愕的话,那现在秦瀚冰几人的神情就是大写的懵逼了,呆愣半响没能回过神来,随即潘胖子深吸了口气,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啊?!” 叶席摊手:“她说给个追求机会我就追究?她说约会就约会?那我多没面子。” 杨泽茫然:“可约会不是叶哥你提出来的吗?” “是啊,我反悔了。” “呼……你这不是反悔,而是侮辱。”秦瀚冰长吐了口浊气,苦涩道,“好好的一个佳人有约机会……叶兄弟你这是结下大仇了啊!” “所以我没在门口与她当面说,而是寻了个僻静地方再说,够给面子了吧。”再次摊了摊手,叶席冷静分析,“这等丢脸事情想来她也不会外传,所以结仇的也就只她一人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话到这份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潘胖子干脆竖起大拇指:“叶哥,全院数千人里面,我特娘就服你!” “过奖,其实我更服你。”一指潘胖子手势,再指其哧溜轻响的黑袍下摆,叶席慢条斯理道,“明明右手无事,偏要举起滴着毒液的左手……啧,衣袍毁了吧。” “干——” …… 某种角度上来说,叶席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真的,毕竟两世为人,早过了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冲动阶段,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软弱好欺。 对一个主动过来履行诺言的美丽少女说不约,这举动看似过分,实则不然。别忘了之前那林千雨是如何派人将他从教室内叫出来侮辱的,是,没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知内情的林千雨也是这次谣言的受害者,但这不是她侮辱叶席的理由。归根结底也就是叶席之前送与她的那句评价——皮囊不错,就是蠢了点。 自己蠢,不知被人利用,反而巴巴跑过来侮辱另外一个受害者。 这是什么套路? 别人叶席不管,反正他是不惯这毛病的。美女?爱谁谁吧!脾气上来了我连自己都骂,更何况旁人…… 当然美女总是有特权的,所以叶席这举动落入秦瀚冰几人眼里,也就是妥妥的注孤生,不懂得怜香惜玉,惹来好一顿埋怨。 叶席也不在意,相比于得罪那林千雨,他现在更高兴的是得了五枚印币,这可是笔巨款啊,也不与那秦瀚冰客气,心安理得的收入囊中。 确实是该心安理得,要知道叶席在这次开学礼上所付出的,可不同于打酱油的潘胖子与杨泽,他可是出了大力的。如果不是叶席,秦瀚冰肯定是要输掉二十枚印币,这般看来,他拿五枚印币酬劳,那是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约会没成,那接下来自然就不用请假了,该怎么听课听课。不过叶席最终还是没能听到剩下的半节药剂学课程,因为就在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时,学院前门门卫找了过来,说校门外一个小女孩找他。 前面说过,学院在上课时间段是完全封闭的,不许进也不许出。从这方面来看,门卫会寻来传话是没有道理的,但奈何那小女孩的理由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门卫丝毫不敢怠慢…… 她说是来找二叔叶席的,她的表弟,也就是叶席的儿子快生了,难产,所以过来问问是保大还是保小……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3章 失敬失敬 久仰久仰 校门外。 “讲道理,学院关门封闭后,外人确实不好传递消息进来,这点我是理解的。所以你借口亲戚关系把我叫老,唤我二叔,我也能接受。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下,我儿子快生了是什么鬼?还是难产?还特么问保大还是保小……这个还用问?当然是保大啊!” “哦,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还下次?等等,谁和你讨论是否保大的问题了?我是问为什么会难产……不是,我连女人都没有,哪来的难产……不对,这问题不对。你等下啊,我再从头理理……” 好吧,叶席有点懵,被气懵的。 任谁平白无故多了个待产的妻子、未曾面世的儿子,结果还特么是难产,想来也都是会懵逼的。而且更操蛋的是,叶席从教室走到校门外用了多长时间,就被那前来传达消息的门卫默默鄙视了多长时间。后者心理怎么想的叶席都猜到了——夫人都快生了,身为一个男人不在家里陪同守候,却出来上什么学,简直渣的不能再渣…… “算了算了,这事回头再说。”看着眼前这神色平静、机智到过头的小女孩,也就是果梨小姑娘,叶席捏了捏有些发胀疼痛的眉心,长吐一口浊气,“说吧,用这么个理由,喊我出来何事?” “二秃接的那个告示,有人找来了。”果梨平静说道,随即侧身望了眼后方,不远处有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一个着装整齐作管事打扮的中年人正静静守在车旁,看向这边。 “他们说今天就是上门瞧病的期限,我只能带他们来这里,爷爷的医药箱我也带来了。” 这么快?叶席闻言一愣,不禁打量过去。 小果梨说的比较隐晦,但叶席当然能听得出来她的担忧之意。其实就看对方这不惜载着小果梨穿越城区,来到学院门口也要将人请到的强硬架势,也就能品味出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来。 微微吸了口气,“黄老呢?” “早上你出门后不久,爷爷就出去了,说是探访个老友。”顿了顿,果梨看了眼叶席补充道,“是穿着青绸直襟长袍出去的,那件袍子爷爷平常不穿的。” 小姑娘心很细,但叶席又怎么可能会怀疑黄老此举是为故意躲开此事。不过穿着正装出去……叶席微一凝眉,心下有了判断,若是没猜错的话,黄老应该是去寻那个曾经打过几次照面的指挥使去了。 猜到这点,黄老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他是想豁出脸面,于暗中悄悄解决此事,保下医馆。不过世事也就是这么巧,他前脚刚去找那指挥使,后脚指挥使夫人就派人找上门来了…… 理清楚其中关系,叶席干脆摆手,“走吧,上门问诊去。”说罢当先向马车行去。果梨跟了上来,稍显迟疑,“我们就这样去?” “要不然呢?”叶席摊手反问,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那再怎么推脱都是无济于事,指挥徒增对方恶感。不若先行过去瞧瞧情况再说,也好心里有个底。 “我的意思是,你会给人瞧病?”小姑娘瞥眼过来,一脸你自己作死别拖我下水的不信任表情。 叶席笑了:“你在说笑,我老橡树小神医的名头岂是浪得虚名的?” “二秃说他们是橡树道五人帮时,就是你这样的口气。” “……” 熊孩子,不可爱的,理解就好。 登上马车,那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也跟着进入车厢,坐在叶席两人对面,脸上挂着礼仪性质的微笑。 车轮滚滚,逐渐提速。车厢内寂静异常,甚而是有点尴尬。 不是叶席没有聊天兴致,实际上就在刚才,叶席还打着从对方口中套取那指挥使夫人是否知道市面上有传闻流传的主意,若是知道,那就趁早解释一番。但当双方接近后,叶席清楚看到对方神情举止时,便选择了闭嘴不言。 其实这中年管事的态度不错,无论是方才躬身邀请叶席两人上车,还是现在的微笑表情,都很好恪守了一个下人的本分,看不出来异常。 但这也就是最大的异常,要知道方才,这管事可是亲眼看着叶席从学院里走出来的。而印术学院是何等地方?这里面的学员只有两种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高人一等的修印师。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人高看一眼。但这管事却无丝毫反应,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调查过叶席,或者说是调查过揭下告示的金斗医馆,早就知道了叶席是学院学员,因而不觉得惊讶。当然这也只是不会惊讶而已,修印师毕竟不同凡人,理当受到更为尊敬的待遇。但现在对方却没表现出这等尊敬,只是当做寻常客人对待,那便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双方已经结下间隙,自不会太过客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仅仅隔了一天,叶席便坐着马车再次进入北城区。 当然这时的叶席不会如上次那般轻松自在,也没了挑开窗帘欣赏外面景致的心情,实际上等他看到外面光景时,已是下了马车,来到了座颇为肃穆威严的偌大宅院跟前。 之所以用肃穆威严来形容,是因为朱红大门外的两座龇牙瞪目石狮,以及数名持枪守卫的精锐士兵。毕竟是实权在握的指挥使府邸,军中气氛自然尤为浓烈,置身其中,不禁令人有种身处军营方阵的敬畏之感。 出身南城区的小姑娘显然对这气氛极为不适,不见了往日机灵,从车上背着个大大药箱下来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叶席身后,默然警惕。 “请。”中年管事摆手虚引,随即带着叶席两人从一旁小门穿过,进入府邸。 一边默默跟在后方,叶席一边不着痕迹观察着他们的行进路线。府邸面积很大,不过在那中年管事的带领下,几人所走方向,明显有意避开了前院正厅等地方,从侧方绕着逐渐深入府邸。 而越是深入,肃穆气息也就越淡。当眼前出现些生活气息极为浓郁的水榭花园时,叶席轻叹了口气,确定了这次找上门来的是那指挥使夫人无疑,否则哪有第一次来就把客人往后院住宅区领的道理。 叶席所猜不差,当他们路过条园林小径时,迎面走来两名年轻女子,先行一步者容貌甚美,绮红罗衣,整体气质就宛若她手中所持的那朵粉蔷薇一样,温柔含蓄。至于另外一名女子,应是丫鬟之类。 “文管事。”温柔女子对着中年管事稍一颔首,随即看向叶席两人,目光微讶,“这两位是?” “见过二夫人。”中年管事躬身行礼,随即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夫人请来的客人。” 话语没问题,但从叶席此时所站角度,却见那中年管事在方才低头行礼时,嘴角略向下撇,似有些不屑。 二夫人……叶席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温柔貌美女子,心中猜测对方应该就是之前黄老口中所说的那个,为陈指挥使生下一名庶子的好运妾室。 “即是姐姐的客人,不能耽误,文管事你们先请。”温柔女子目光从小果梨身后所背药箱上掠过,似是明白了什么,带着丫鬟主动侧走几步,让出道路来。 “如此,谢谢二夫人体谅。”中年管事也未客气,谢过后便带着叶席与果梨从两名女子身旁越过。 靠近时,瞧着对方打量过来的略带好奇视线,叶席对着那唤作二夫人的温柔女子礼貌点头,后者微微一怔,随即屈身回礼,双方便擦身而过。 随后再无停顿,那中年管事将叶席两人领到一处侧厅门外,指着里面说在此稍候,又吩咐一旁守在门外的小厮送来杯茶水,便转身离开。 厅内是有人的,数量还不少,算上坐在椅子上的以及站在椅后的加起来约莫有二十余人,其中一小半为白发老者,再从摆在各自身旁隐隐透着药香的大小匣箱来看,这些人竟都是叶席的同行,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夫。 进得门来见到这幕,叶席不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那中年管事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请他们过来的原因,敢情这还是个集体问诊。 而就在叶席愣神间,厅内那些同行也在打量着刚进来的叶席两人,主要是打量果梨所背的那个药箱,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奇异。 叶席两人实在太过年轻了些,背着药箱的果梨且不去说,虽明显只是个半大小孩,但自古就有药童一说,勉强说的过去。但貌似身为大夫的叶席就说不过去了,刚及弱冠之龄,面庞还带着天然青涩,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个经验丰富的靠谱大夫,倒像个医馆内抓药跑堂的伙计。 “咳咳……”被果梨在身后捅了两下,叶席回过神来,轻咳了声,拱手对着厅内同行做了个四方揖。有人起身回礼,有人只是略作颔首回应,更多的则是恍若未见,或与身旁之人议论交流,或是捋着胡须作闭目养神状,直接无视。 叶席并未在意,随便在一旁靠门位置找了个椅子坐下。果梨是没座的,倒不是椅子不够,而是厅内所有陪同而来的人都站在自家大夫身后,他们自也不好搞特殊。好在药箱够大,果梨体重也轻,叶席便灵机一动让果梨坐在药箱之上,倒也安稳舒适。 当然这略显出格的举动,又令他们遭来了几许轻视鄙夷目光。 叶席只当没看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厅内摆设,又看了看身旁案上的盆栽。这是棵幼竹,属于竹中残疾,天然长不高。但骨节倒是分明,寓意着节节富贵之意。为搏这个彩头,有不少境遇不错的家室摆放,也因此让它重新寻到了生存的意义。 当然即是残疾,总会有残缺之处,比如眼下这株,竹叶泛黄,疙瘩丛生,明显就是一副大限之期将近的样子。 正自打量着,叶席耳朵忽得微动,却是从厅内那些同行议论声中听到了些许熟悉字眼。 “……你们说那什么金斗医馆不是摆明的搅局嘛,无法怀甲之症本就无确凿治愈方法,他们却说能保证治愈,简直胡闹……” “他们胡闹不打紧,关键是连累了我等要遭无妄之灾啊……那陈夫人的病情,夜倾城杏林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之前就曾请了不少名医前来瞧病,皆是束手无策,这原也没什么。想来她此时也明白了这病治愈希望渺茫,瞧不好也怪不到大夫头上。但现在那金斗医馆此举,无疑是在给她希望,如此一来,这次再瞧不好,我等怕是要受牵连遭罪啊……” “这金斗医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夏老,你在夜倾城中是有药铺产业的,可曾听说过这医馆?” “从来没有!我辈医者当悬壶济世,仁怀苍生。金斗,日进斗金……呵呵,若是城内有这医馆名字,我听了定不可能忘记。” “唉,这般说来,那就是新开业不久,不思正道,妄图捞偏门博名声的了。” “应是如此,耻与为伍啊……” …… 听着这些或是义愤填膺讨伐,或是讥讽嘲讽恶言,叶席摸了摸鼻梁,转头看向一旁鼓起腮帮子的果梨,摊手示意——之前我怎么说来着,让你取这奇葩名称,现在遭到地图炮了吧…… 果梨轻哼一声,撇过头去,神色大是不服。想来若不是现在敌人数量实在太多,小姑娘肯定是要捋起袖子,上去好好辩论一番的…… 这时,或许是见叶席这个同行形单影只实在可怜,一旁一个中年大夫客气性质的拱手招呼过来:“在下左丘,伤寒学派,略懂金针,不知阁下渊源何处?” “呃,叶席,无门无派,在城内开个小馆为生。” 中年大夫一愣:“哦?竟是开馆坐堂大夫,失敬失敬,不知馆名为何?落于城内何处?若是以后有机会,左某当登门拜访。” 特么会不会聊天啊,我都说了是间小馆子,你又何必问的这么清楚呢……叶席无奈长叹,道:“金斗医馆,落于城南。” “久仰久仰,原来是金……金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4章 妙手回春有何难? 将一个磨盘石块砸进湖中,会引起轩然大波。把一个咆哮狮子放进山林,则会使万兽雌伏,四野寂静。 现如今,中年同行失声叫出的金斗二字,就有着雄狮咆哮的威力,瞬间就令这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偏厅鸦雀无声。 当然,顺势投来的视线大多都带着疑惑意味。毕竟他们没在意角落这里的情况,也没听到叶席与中年同行方才的对话。 事实上,中年同行也有点疑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不确定,看着神色平静的叶席,试探性问道:“哪……哪个金斗?” 这问话是很没水平的,因为与小姑娘有着同样审美的人应该不多才是。不过叶席还是好心的指着周遭看来同行,点头回道:“就是大伙正在说的那个金斗。” 顿了顿,再道,“正式自我介绍下吧,叶席,金斗医馆坐堂大夫。” 话因落地,偏厅更静了。 好吧,在座皆是大夫,这身份在这时代意味着大家都是体面人。但背后说人坏话这一行为可不甚体面,尤其是被说的对象就一直坐在不远处,全程静静听完了所有坏话,那就只能用尴尬来形容了。 沉默半响,中年同行回过神来,干笑道:“呵呵,原来是叶大夫啊……” “是金斗医馆的叶大夫。”果梨一本正经的纠正,小姑娘的报复心很强,尤其是在听了满耳朵的坏话后,她很乐意看到如今众人的尴尬模样。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人性的阴暗面,诸位同行是挺尴尬的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转变对金斗医馆的看法。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数声轻哼于厅内响起,收回视线,众人齐齐撇过头去,虽是听不到坏话,但无视鄙夷意味却表露的更为明显。那中年同行也是敷衍拱手,不再搭话,这下连一个过来打招呼的人都没了。 偏厅内,气氛很快恢复如初。但叶席与果梨两人所待地方,却好似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无人搭理,亦无人在意。 好在这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之前带着叶席两人进来的中年管事再一次出现在了偏厅,不过他这次所带之人并不是大夫,而是陪同着一个满身贵气的中年妇人,连带着几个丫鬟跨步进入大厅。 叶席随着厅内那些同行先后从座位上站起行礼,如此阵势,不消说,那中年妇人自然就是指挥使夫人无疑,也是将他们这些人聚在这里瞧病的对象。 那指挥使夫人模样称得上端庄,眉眼间依稀能瞧出年轻时的貌美,只是奈何岁月不饶人,往昔如何貌美,今朝就得用多少胭脂水粉遮盖。从厅内中央空地走过,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显得颇为强势。眉宇间又带着点郁结煞气,令人不禁望而生畏。 行至厅内中央主位,转身坐下。看着一众大夫医者,那夫人端起茶盏,淡声道:“有劳诸位大夫过府一趟,妾身在此感激不尽。” “夫人多礼了。” “我辈职责所系而已。” 一众大夫闻言自是不住摆手自谦,他们虽是薄有名声,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那也是要看人的,对于普通平民自然无需多礼,但眼前这妇人可是掌控一城兵权的指挥使夫人,那态度便就不同了。 那夫人轻轻颔首,侧眼看向一旁中年管事,后者当即上前几步,拱手道:“诸位或是城内享有盛名的医道大家,或是揭榜而来见多识广的游医郎中……” “等一下。”抬手打断,那夫人似是忽的想起什么,扫视左右,“哪位是金斗医馆的大夫?” 来了……场中自是有出身夜倾城本地杏林界的大夫,他们也是最先听说市面上传闻的那一小撮人,将指挥使夫人颇为见不得人的隐疾宣扬的满城风雨,这可不算是什么小事。如今听到那夫人果然忍不住发难,自是齐齐转头看向后方门旁的叶席两人,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在下叶席,金斗医馆坐堂大夫,见过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叶席恍若未觉异样,神色平静如水的对上那同样不见喜怒的指挥使夫人目光,躬身行礼。 这般坦然表现,让厅中众人微微一愣之余,忽略了叶席在躬身低头前扫了眼那夫人手中所端茶杯的视线余光……妈蛋,门外不会有埋伏五百刀斧手,这边扔杯,那边就冲出来砍死我们吧? 事实证明叶席想多了,若是真想弄死他们的话,这指挥使夫人有若干种方法在暗处下手,没必要多此一举将他们邀请进府,当着如此之多的外人面前斩杀。 如此说并不代表这夫人心中对于叶席他们就无杀意,至少,怒意是肯定有的。不然也不会在叫出叶席后,就只静静瞧着,不置一词,也没有让叶席直起身来。 顿了顿,叶席自行挺直身形,抬头,迎上夫人那瞬间薄怒目光,依旧坦然。 当然,这坦然只是叶席自以为,在周遭那些同行眼里,他这是在找死! 半响,或许是因为叶席这出人意料的强硬反应让她心中有了其计较,亦或者只是单纯想要随后收拾叶席,在偏厅气氛快要降入冰点时,那夫人端起茶盏,眼帘微垂,掩盖了视线。 “咳咳。”中年管事适时轻咳了声,继续先前未尽话语,“夫人身上的微恙之疾想来诸位都是清楚,不知可有何良方妙策?” 一众大夫刚从方才凝重气氛中回过神来,闻言嘴角不禁都是抽了抽,还真是敢说啊,无法怀甲这样的疑难杂症也能叫微恙? 吐槽归吐槽,无论是否情愿,他们现在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当然都是有所准备的。一阵开箱响动后,各自荐言荐策, “夫人,怪病必淤,老朽从古籍中寻得一味去淤良药,或可一试。” “我这有一从宫廷中流传出来的方子,应该能行……” “所谓良方证疾,偏方治病。小人多行山野民间,于一古刹偶得一妙方,许可治夫人身上微恙……” 雪花片似的方子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药材不断呈上去,直让一旁叶席与果梨瞬间看花了眼,黄老/爷爷不是说无法怀甲不好治的吗,就连宫廷御医都束手无策,怎么现在忽然冒出来这么多良方妙药,感觉分分钟就能治愈的样子? 这当然不是黄老言语夸张,实际上若在座都是医道大家,那是绝对不会出现眼下这种状况的。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真正擅治病者,所采用的药方手段那必然都是经过实践验证的,这样才能做到药到病除。而不是如眼下这种又是古籍、又是宫廷流传、古刹偶得等等,听起来一个比一个唬人,但真正的效用却谁也不敢保证,只能用或许、应该等不确定字眼,敷衍了事,碰碰运气…… 没错,就是碰运气,在座大夫心中所想大多都是如此。 反正谁也不知道无法怀甲的真正病因是什么,只要他们献上去的方子药材吃不死人,那就可以碰碰运气。若是碰巧治好了,那就是一朝富贵。就算最后没治好,那也纯属正常,所谓药医不死病,想来夫人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左右都无风险,那为什么不试上一试呢? 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那看来颇为强势的夫人并不是偏听偏信之辈,亦或者是此前吃过不少类似的亏,无论这些大夫如何将自己的方子药材夸的天花乱坠,神情都无明显变化。相反,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附加故事说的越来越是离谱时,她的眉头却是不由得微微皱起。 见状,那些大夫不敢说了,厅内喧哗逐渐平息。这时,那夫人目光再一次盯上了兀自愣神的叶席两人,嘴角微撇,似是讥讽,又似是轻笑:“你们金斗医馆不是宣扬能确保治愈的吗?你们的方子呢?” 叶席下意识摇头:“我治病不用方子……” 叶席说的是实话,他看病确实不用方子,用印!不过话一出口,叶席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他这般说那让方才还鼓吹自己方子的同行如何自处? 果然,没等叶席补救,就听左首一个清瘦老者不屑轻哼:“不用方子?哼,少年郎,老夫不知你出自何门何派,哪里学来的医术,但老夫瞧病大半生,还从未听说过有不用方子就能给人看病的!” “话说,不会是想靠服食紫河车等肮脏物事吧?” 所谓紫河车,也就是胎盘。民间确实有不少赤脚郎中收此物事,还有些其他动物的胎盘,然后鼓吹其效用再卖出去,具体效果如何不知,但正经靠谱的医者一般是不屑用此物入药的。 “呵呵,夏老也不能这般说,或许叶大夫真有什么妙手回春之术呢?” “若真是如此,那何不请叶大夫快快施展出来,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 文人相轻,同行相忌。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毛病,这些大夫本就瞧出身金斗医馆的叶席与果梨甚是不爽,如今逮到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一阵嘲笑讥讽。 叶席眯了眯眼,忽然笑着点头:“好啊。既然大家都想瞧瞧妙手回春之术,那我就献丑露上一手。” 说罢正要起身,衣摆却被悄悄拉住,转过头来,是一脸怀疑担忧的果梨。后者也用枣木印坐镇医馆给人瞧病,自然知道叶席的本事,枣木印虽能治愈一般外伤疾病,却从没听说有回春手段,否则医馆也就不会写出治不好不要钱的话了。 叶席轻拍两下小姑娘手掌,向后者露出个放心微笑,随即起身左后环顾片刻,在众人瞧热闹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将视线投向一旁那颗盆栽病竹。 算你好运,就是你了。 随手抄起一旁茶杯,抿了口茶水于嘴中,叶席闭上双眼,双唇微颤,微微鼓起的脸颊时胀时缩,呱呱轻响,瞧来就像是在漱口水一样。 清瘦老者见状哂笑:“少年郎你……” 话音未落,叶席蓦地睁开双眼,噗,小片水雾于嘴中喷出,牛毛细雨一般,纷纷洒落在那棵寓意为节节富贵的病竹之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清瘦老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正欲出言嘲讽,却见同样坐在盆栽旁做出愤怒闪躲动作的中年医者,忽得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俯身凑近,“咦,这竹子好像……好像动了?” 吹风吐水过去当然会动,但是中年大夫口中的动,却不是竹子借由外力简单晃动,而是好似春雨过后的野草嫩芽一样,自行奋力从土壤下探出头来,疯狂生长。 “叶……叶子反青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有大夫坐不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凑近过来。 “绝对没看错!我进来时就坐在这里,当时看这竹叶泛黄,心中还惋惜这竹子活不了多久就枯了,但现在你看看,青叶嫩绿,生机勃勃,这是真的回春了啊!” “我来看看……” 主位上,那夫人闻言也是明显一愣,转头看向身旁中年管事。后者招来守在厅外的小厮,指着那处盆栽询问几句,随即回到夫人身旁,低声说着什么,那夫人听了弯眉上扬,起得身来,目露奇光看向人群中再次端起茶盏的叶席。 “劳驾,各位让让。”示意那些大夫腾出空间,叶席再次抿了口茶水,依旧是漱口般古怪轻响,噗的一声,再次喷出片水雾,落于那棵已经不能用残疾来形容的幼竹之上。 簌簌,水雾刚一洒落,那颗幼竹便在众人屏息注视下哗然大动,好似活过来一般,先是竹根旁的黑土、随即是竹身关节,再而是竹叶,皆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生长,众人的脑袋视线也随之不断抬起、抬起、抬起……最终不得不抬头仰望。 前一刻至多不过两尺的幼竹,现如今竟是在两口口水之下,有了大半丈的高度,无限接近偏厅屋顶,瞧来竟是生生长出了参天挺拔的感觉! 旋即,竹身蓦地剧烈晃动,连带着下方花盆亦是大幅度倾斜。最终,砰的一声,花盆坠地碎裂,青竹迎着人群哗然砸下……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5章 落井下石 ******** 哗—— “不好,竹子倒了!” “夏老快躲!” “哎哟……” 只是个盆景而已,原先立足的小花盆自然扛不住现如今丈长青竹的重量,迎着兀自愣神的人群当头砸下,无巧不巧,覆盖地方正是方才那最先跳出来质疑的清瘦老者,后者在措不及防之下,毫无悬念被扑倒在地。 当然,一棵竹子是砸不死人的,最多是受点惊吓而已。一阵慌乱过后,就连那被众人搀扶起来的清瘦老者,尽管脸色煞是苍白,也没以为这是叶席故意为之,而是在稍稍回过神来后,便目瞪口呆的望着脚旁郁葱青竹。 如果说先前叶子反青什么的,还能用看错了来解释,那一株分明高不过二尺的幼竹,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至如今这规模高度,便无疑是颠覆了众人的三观。 有人忍不住俯身探手,在竹身上来回抚摸,亦或是折下一片竹叶放置鼻前轻嗅,甚而塞入口中咀嚼一二……确实是真真切切的竹子没错! “怎、怎么可能……” 确定了竹子真伪,场中目光便再一次顺其自然的聚集到叶席身上,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的目光意味完全不见了轻视嘲讽,唯有骇然震惊。 叶席则依旧坦然,放下手中茶盏,一如刚进偏厅时拱手做四方揖:“献丑,献丑。” 闻言,这时众人方才回忆起叶席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再一次垂头看向地上青竹,脸上好似被人抽打了似的,火辣辣疼痛。 妙手回春……将一株濒临死地的幼竹挽救回来,并催长至如今生机勃勃状态,这等闻所未闻的骇人手段,不是妙手回春又是什么? 好吧,这还真不是什么医术回春手段,而是实打实的印术——土信印:长春宝印! 据道经记载,此印可生一切草木五谷植物,印土成金成玉。五谷种后,饮水喷之于其上,一口生,二口长,三口成形,四口结果,五口熟。 除了九字真言外,五行道印也是叶席拥有修为后最先掌握的印法。当然,还是那句老话,道经不可信。 恩,至多信一半。比如那什么印土成金成玉,就完全是扯淡的。叶席早就实验过了,印法下去,土还是土,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私下里,叶席曾不无恶意的猜测这句话,应是后世道家为迎合人人皆愿求财的心理后加上去的,就像那些标题广告党,内容、实际效果什么的不重要,先把人骗进来信道再说…… 倒是前半句可生草木五谷植物,所言不虚。不过也不知是叶席现在修为不够,还是道经又在忽悠人,这土信印催生一般草木植物,比如眼下这竹子,那确实是有效果的。但当叶席脑洞大开,将这印法用于人参、何首乌等珍贵草木种子上时,却又不灵了,让他好生遗憾断了条发财路子…… 当然,有关于土信印的事情此世间只有叶席一人知晓,厅内那些同行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看到叶席确实施展了妙手回春之术,顺带着将他们的脸打得生疼。尤其是在同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小果梨,高高昂起小脸,回敬以孤傲轻视目光时,众人更是无言回避…… 正自尴尬间,人群分开,那指挥使夫人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地上青竹,目露异光,随即再行看向叶席,不见喜怒的面庞第一次有了神情,嘴角上扬露出微笑,抚掌和气道:“叶大夫好手段,当真令妾身大开眼界。” 旋即,径直对着后方中年管事吩咐道,“请叶大夫两人去内堂奉茶,不得怠慢。” “是!” 一问一答,周遭诸多大夫闻言脸色不由一暗,隐现怒气哀怨,他们知道自己连碰运气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们已经被淘汰了,如此心中自是大为不满。但不管他们作何想法,面对着那极为强势的指挥使夫人,都没反驳胆量。 叶席与果梨当然也不会去同情他们,想想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没落井下石踩上几脚就不错了,拎起药箱,也不去看周遭那些或是嫉妒或是怨恨的目光,随着中年管事向厅后走去。 临走前,叶席想起什么,转头指着地上青竹对那夫人道:“草木有情,它即以存活,那还请夫人好生安置它。也无需太过麻烦。只需在外面花园中寻个空地栽下即可。” 小露一手后,现在叶席说出来的话分量自是不一般,“叶大夫倒是细心提醒我了。”那夫人笑着颔首应下,随即挥手道,“来人,将这棵富贵竹抬下去,栽种在……恩,栽在我别院里,好生细养。” 这就是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不但是叶席的待遇有所提升,这棵竹子的身家待遇也不同以往,可以想象得到今后它将不用在现于人前供人随意赏玩,而是将独享一院清静,好不自在。 …… 所谓内堂,便是正屋。放在这府邸里面,那就是给指挥使大人休息用的寝屋阁楼,也是这间府邸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 这等地方,一屋子的繁华精致自不需赘言。只说叶席两人被请到这里后,果梨也有了座位,手捧散发着淡淡清香,只是轻嗅便知价值不菲的茶水,瞬间身心俱爽,心旷神怡。 当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叶席很清楚他们二人现在能享受这待遇,是因为那夫人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治愈的希望。但若最后结果不甚美好,新账旧账一块算,那他们的下场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点,叶席不敢怠慢,招来那中年管事,让后者去取来朱砂、黄纸以及狼毫笔等物事。 这些东西自然是用来做法施印的,其实以叶席对现世道印的熟悉掌握,不用这些外物也可以施印,但为了防止万一,也为了提高印术成功率,叶席还是决定让对方先行准备好,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你真的会治疗无法怀甲?”待那中年管事离开后,果梨刻意压低嗓音问道。而一看前者那双眼放光模样,叶席哪还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哭笑不得摆手,“不要想多了,治愈机率不到半成。而且就算这次能侥幸治好,以我如今的境界修为,此等手段也不可能频繁使用,更不可能当做医馆的主要营生。” 果梨闻言顿时觉得大把金银离自己远去,不由得失望撇嘴:“你好弱。” 擦!叶席被气乐了:“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不要那么贪财,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姑娘斜眼过来:“你不贪财?” “我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难怪你现在还没讨到女人。” “……” 难怪你现在还没讨到女人……现在还没讨到女人……没女人…… 哎呀卧槽我这暴脾气! 叶席重重放下手中茶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下小姑娘的扭曲三观,使之走回正道,不过就在这时那中年管事却是抱着黄纸等物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道妙曼身影,不是指挥使夫人,而是之前他们无意碰到过的那个气质温婉女子,也就是此间府邸的二夫人。 “咦,姐姐不在这里吗?”那温婉二夫人似是来寻大夫人的,左右看了下屋内发现后者并不在这里,不由神情微讶。 叶席与果梨早早起身,礼貌行礼:“见过二夫人。” “哦,见过叶大夫,还有这位……”微顿,看着向来灰头土脸打扮的果梨,温婉二夫人展颜笑道,“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姑娘。” 别人当面夸赞,那自是要回以答谢。不过这时叶席却似忽得有些愣神,反应慢了一拍,显得颇为失礼。果梨在侧后方踹了他小腿一脚,随即同样抬起笑脸:“谢谢姐姐夸赞。” “嘻嘻,不客气。”那温婉二夫人似是与果梨颇为投缘,也不嫌弃其灰头土脸装扮,直接揽来果梨肩膀,拉至一旁笑眯眯交谈。 “叶大夫,这是您方才所言物事,看是否还缺什么,小人这就去取来。” “哦……”看着中年管事一一分散摆放在桌上的物事,叶席扫了一眼,摇头道,“不缺了,全都找来了,谢谢。” “叶大夫您客气了。” 正说着,门口再次进人,这次是那满身贵气的大夫人,瞧着房内多出来的温婉二夫人,神情一愣,眉头微皱又瞬间舒展开来,淡声道:“妹妹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刚还在找姐姐呢!”相比起大夫人稍显冷漠的反应,那温婉二夫人就要显得热情许多,或许这也就是这时代妾室对于大妇的正常生活状态,走近过来,攀着大夫人手臂道,“姐姐,我最近听说东城外六合庄那里新建了座寺庙,里面所供佛爷甚是灵验,许愿皆有所得,不若找个时间我陪姐姐去那边散散心?” 不得不说这二夫人很会说话,也很会做人。她们俩过去那自然散心是假,许愿求子方才是真。大夫人闻言神色稍霁,深深看了眼体贴的温婉二夫人,颔首回道:“妹妹有心了,这样吧,寺庙之行暂且先推迟几天,姐姐今天需要招待位贵客。” “哦。” 温婉二夫人闻言颇为乖巧的退至一旁,随后自是叶席两人与那大夫人的招呼寒暄,比方问茶水是否还合乎口味,现在已经临近中午时候不若先行用膳等等,能看得过来那大夫人现在的心情很是急迫,还有点患得患失,但到底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压得住情绪,端得是大气。 终于,在话题提及桌上黄纸朱砂等物事时,那大夫人终是按耐不住:“叶大夫,传闻中你有确保能治愈妾身所患病症的法子,不知是真是假?” 叶席没有急着正面回答,而是郑重道:“这也就是在下今天过来想向夫人解释的事了,所谓传闻,其实并非出自我等金斗医馆之口……” 随后叶席便将传闻背后的事情,以及那桂杏医馆在暗地里做的小动作,一一道来。叶席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虽说桂杏医馆现在已经被他烧毁,但那也仅仅只是间医馆,几所宅院而已,要知道对方的叵测心思可是要直接置他们于死地的,如此叶席自然也不会客气,暂且先不管这夫人信是不幸,反正眼药是肯定要给那桂杏医馆先上的。 事实证明,这大夫人果然不是寻常不懂世事的妇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重重一拍桌子,茶盏震颤,脸颊带煞:“好啊,算计人都算计到我指挥使府邸头上来了,真当我府中家将的兵器不利?文管事!” “在!” “这事就交与你去办,我不管是用何等法子,勿要坠我指挥使府邸名声!” “小人知道了。”中年管事神情不变,对着叶席稍一歉然颔首,随即干脆转身领命离开。 叶席见状舒爽了,不管这大夫人此举是否有演戏给他看的成分在其中,只说在这时代,涉及名声无小事,便就能想象的到桂杏医馆那帮人的悲惨下场。 不夸张的说,只要后者现在还未离开夜倾城,那应该就是永远也别想离开了。若是聪明先行离开了,那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怎么说,想来对方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叶席视野范围内了。 这也就是此时代上位者的威力,几句话定下数人生死、毁掉一门营生只若等闲。 吩咐下去后,那大夫人甚至都不关心后续,只是皱眉道:“这般说来,以叶大夫妙手回春之能,也无法治愈妾身所患病症?” “那倒也不尽然。”对方这么给面子,叶席自然也不好再行推脱,坦然道,“我有一术或可治愈,但成功把握不超半成,不知夫人可愿一试?” “竟有半成?”大夫人的反应与之前黄老类似,均是惊喜交加。显然前者在求医这么多年后,对这无法怀甲之病已然颇多了解。 叶席点头确认。 大夫人果断应下:“叶大夫旦试无妨!” “等等!”这时,那温婉二夫人忽得插话进来,一脸担忧,“不知叶大夫所言方法可有危险?是否会伤及姐姐身体?” 原本那大夫人已是霍然色变,但在听完所有话语后却是尽皆释然,转而望向温婉二夫人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感激之情。 叶席看了眼那温婉二夫人,摇摇头:“放心,我的治疗手段与常人不同,即便最后功败垂成,也不会对夫人身体有丝毫损伤。” “那一切就有劳叶大夫了。”那中年大夫人迫不及待道,“妾身可需要作何准备?” “夫人只需稍等片刻即可……哦,对了,夫人可会研墨?”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6章 天地混沌若鸡子 内堂。 四腿木桌上,颗粒分明的朱砂倒入砚台,调和些许茶水,墨锭置于其中,沿着顺时针方向均匀地重按轻推。 一边研磨,那大夫人一边轻拭额头汗迹,口中无声念着什么,应该是佛经道谒之类的东西。在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研墨工作,正是治疗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后,她表现的很是虔诚,拒绝了那温婉二夫人的帮助,捋起袖子,亲身上阵。 一旁的叶席也没闲着,闭着双眼,手持上等狼毫笔于虚空反复勾划,似在提前熟悉演练着什么,神情甚是郑重。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叶席现在所画的印诀是九老仙都印。 九老仙都君,为道教重要尊神。据道经记载,遇大危难时佩印必有人相助,能延年益寿,伏万鬼。用此印吞服可使不育之人怀孕,驱除霉运,能令人聪明异常。 总结下,它的作用共有增福添寿、贵人相助、降妖除魔、还兼职帮人提高智商、治疗不孕不育……是不是觉得太多了,叼到没朋友?听着还有点熟悉?没错,就跟叶席此前摆摊时挂出的招牌类似,包治百病! 信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叶席是不信的。 虽然也算是根正苗红的道门弟子,但叶席向来是觉得现世天.朝的宗教信仰,是有点奇葩的。无论是道家、佛家,亦或是国门打开后进来的基督、天主信徒等等,都是如此。 生病的拜神,考试的拜神,求财的拜神,求平安的拜神,求姻缘、求得子甚至是求脱离单身狗行列的,都去拜神……你说他们不是信徒吧,他们拜的还挺虔诚,香火钱也没少添。但你承认他们是信徒吧,又会有点膈应。因为他们完全不去考虑专业是否对口的问题,比如考试的去拜文曲星,求财的去拜财神赵公明,求姻缘的去拜月老,那也算是对门对路。 但实际情况却是无论求什么,大众往往都是紧着一个神明狂拜不止。且先不说那所拜神明,是否会压力山大,是否会拥有如此之多的才艺。只说拜神拜到外国神明身上是什么鬼?莫非东西方神明之间也有交流,也联合设立了个神秘的相关部门,什么都管? 信仰信到这份上,便就是在拿信仰当工具使唤了。 而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与时俱进的不只是信徒,宗教也是如此。所以原本作用单纯的宗教神通,比如这数百道印,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接地气了。首先无论是哪个神通,在这个人人向钱看的时代,你若没有求财转运这一项基本功能,那是肯定玩不转的,注定要被市场淘汰。其次比较吃香的还有姻缘、生育、健康、考运…… 这也就是叶席屡次说成功机率不到半成的原因,他被坑怕了,实在没法确定道经上所记载的那句,‘用此印吞服可使不育之人怀孕’,到底是此印实际功效神通,还是后人为迎合市场有意添加杜撰上去的。 套路太深了,完全看不透啊…… 半响,放下墨锭,“呼……叶大夫,你看这朱墨还行吗?”按住因为一刻不停转圈研墨而有些颤抖的手臂,那大夫人长舒了口气,客气问道。 叶席睁开双眼,看了眼砚台内化作一汪红墨水的朱砂,颔首:“夫人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一切便都依仗叶大夫了。”大夫人接过身旁丫鬟递来茶杯,也不去歇息,退后几步,在不远处座椅上坐下,期间带着希翼与焦躁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叶席身上。 方才在一旁小声交流着的果梨与那温婉二夫人,也知道关键时候到了,均是不敢怠慢的停止交谈,就坐在那大夫人身旁,与后者一样前俯身形,紧紧盯着叶席的一举一动。 叶席在深呼吸,同时微微扭动着身躯,努力使自己进入身心内外俱澄澈的状态,这也是掐印捏决的最佳状态。 见状,那大夫人意识到什么,作势就要挥手令那几个丫鬟退出屋去,但随即又是担心她们走动的声音惊扰到叶席,权衡一下,最后将手指竖在嘴唇之上,做出噤声手势。 其实她想多了,或者说是太过患得患失了些,现在别说是脚步声,就是凭空一个惊雷炸响,也未必能将叶席从这种澄澈状态中唤醒出来。 缓缓而均匀的吐出最后一点残存空气,叶席蓦地伸手,双眼分明紧盯着桌上铺平黄纸,狼毫笔却精准点入一旁砚台之中,入水高度分毫不差,稍顿,提起,收回,柔软笔尖于砚台边缘恰到好处掠过,悬停黄纸上端。 没有迟疑,果断点下。 而在狼毫笔于黄纸留下第一道痕迹时,叶席神色变了,只觉体内储备真气好似江河决堤般狂涌而出,短短呼吸间的功夫,体内竟不见了至少一成真气。 擦! 想想还没划出来的印记,再看看体内真气总量,叶席知道事情大条了,他那印师中阶的修为,竟然只够一次施印机会,没有任何尝试余地。 也就是说,叶席要么一遍过,要么他就只能再等上几天,等重新将体内真气蓄满后,再尝试下一次施印。 这尼玛不是坑爹呢吗?叶席倒是无所谓,但那大夫人能有这耐心? 趁着下第二笔的功夫,叶席再次深吸了口气,强行将心中杂念驱赶出去。事已至此,叶席没有别的选择,唯有收敛心神,继续书写下去,直至最后成功亦或者半道失败! 也不知是否是受这背水一战的情绪加成影响,接下来几笔,叶席竟写的很是顺畅。 当然,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黄纸上叶席极为满意的几笔,若是落入外人眼中,那就是不折不扣的鬼画符了。不对,应是比鬼画符还要扯淡的存在,东一笔、西一笔,上一横、下一撇,宛若雪泥鸿爪,令人看之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这也确实就是印纹,印术不比符咒等物事,后者看之虽然同样扯淡,但你若仔细观察推敲的话,其实不难从中找到规律存在的痕迹。但印纹就不同了,完全不沾象形会意的边,全靠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感觉对了,它会指引你该写在哪里,该写成什么样,丝毫偏差不得。 当然,这只是第一次会这样,往后熟练了,形成了身体记忆,便就不需这种奇妙感觉指引了。 此时的叶席状态极佳,无疑就拥有这种感觉,确实很奇妙,这一刻,天地万物好似只剩下那一方纵横不过几寸的黄纸,后者在旁人眼中只是一张黄纸,但在叶席眼里,其上空白处却有着一道道虚幻玄奥痕迹,叶席所要做的,仅仅是将笔端移过去,依照着先后顺序,小心的,一一将虚幻痕迹染作殷红,变为实体。 直至,最后一笔,那好似小蛇弯曲印痕! 九老仙都印,绘成! 没有满室霞光,没有异香缭绕。准确的说是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有的,只是桌上那一张好似小孩涂鸦的黄纸作品。 果梨几人自然是不知道印术已经成了,她们只知道盯着叶席的反应。而实际上,叶席现在也是懵的,微微皱眉,似有不解,他已经描上瘾了,正在找黄纸上的虚幻痕迹呢,但看过来看过去,却都没有发现…… 奇怪,怎么忽然就没了呢?哎不对,等等…… 叶席眨了眨眼,没了,不是就代表印成了吗? 一念回神,呼的一声,耳旁似有风啸急速卷过,眼前景色光怪陆离,这感觉就好似坐在一辆疾驰马车上,道旁两侧,树木山石飞快倒退…… 短短刹那间,四腿方桌、砚台、备用的黄纸朱砂等等内堂摆设物事,以及一旁丝毫不敢动弹的果梨几人,逐一重新跃入眼帘。 叶席从那种奇妙状态感觉中退了出来,没等欣喜自己一遍画出九老仙都印,脚下蓦地就是一个趔趄,身躯体内被掏空了似的,疲乏困顿感潮水般狂涌袭来。 “吓!” “叶大夫!” “姓叶的你怎么了……” …… 人影丛丛,惊呼尖叫似近似远,叶席茫然睁眼,极力想要瞪大双眼去分辨,却越看越是模糊。 直至一声大喊传来,“都散开!”哗,一捧冷水迎面袭来。 “我擦!” 叶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半躺在桌旁地上,左右手臂由几个丫鬟与那温婉二夫人搀扶支撑着,面前是一脸焦急的大夫人,还有那同是焦急却在叶席将视线投过去时,瞬间将手中茶杯藏到身后去的小果梨。 “叶大夫你没事吧?” “没,咳咳……”刚一张嘴,叶席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沙哑、微弱,好似气若游丝的垂危老人。 一根手指杵来,“这是几?” 叶席朝着果梨翻了个白眼,润润喉咙,无奈道:“一,你有这逗趣功夫,不如拉我起来……这地上怎么这么凉?” 待叶席被七手八脚的搀扶上太师椅坐下后,这才发现并不是地上凉,而是他后背已经完全湿透,拧巴拧巴能挤出一斤水来的感觉。这显然不是果梨浇来的茶水所致,而是他自身排出来的消耗冷汗。 不用去照镜子,叶席就能猜到现在他的脸色肯定很白,惨白! 顾不得去查看自身状况,叶席向果梨一伸手:“茶杯拿来。” 果梨下意识后退几步,右手藏得更深,吞吞吐吐道:“我刚才那是为了救你……” 叶席无语:“我没追究你这个,我是要用到茶杯。算了,你用也一样,重新添杯茶水过来。” “哦哦……”确定叶席没有事后算账的念头,果梨方才小跑着蓄上茶水端来。 叶席虚弱抬手指了下身前桌子:“放这就行,火,谁有火?” “我去拿!”不用两位夫人吩咐,一个机灵小丫鬟便跑进内室,不一会儿便护着个已经点燃的烛台快步走来。 叶席努努嘴,示意桌上黄纸:“把那张黄纸烧了,然后丢进杯子里。”其实若是叶席来做这些的话,根本用不着明火,直接一记火信印就能点燃。不过现在他体内真气早就贼去楼空,别说施展印术了,抬手掐印都是困难。 小丫鬟没有犹豫,依言照办,不过在火苗刚一靠近黄纸,还没完全点燃时,一团火球便蓦地在她手中蹿腾而起,惊呼一声,忙不迭松手。 还好下面就是茶杯,燃烧的黄纸火球也不偏不移的坠入茶水之中,不然叶席真就得哭了…… 众人下意识凑近,就见那火球坠入茶水后瞬间熄灭,但随即出现的并不是黑色纸张灰烬,而是一团橙黄颜色的古怪椭圆状物事,游鱼一般,于茶水中游来游去,煞是灵动。 “叶……叶大夫,这是……” 这好似变戏法的一幕,无疑是颠覆了在场几人三观,就连那先前见过叶席妙手回春救治病竹的大夫人,此时也不由得瞠目结舌,望着那茶杯中凭空出现的橙黄椭圆物事,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叶席也不认识这是什么玩意,但在皱眉看着那橙黄物事时,一道灵光蓦地窜入脑际,脱口道出:“鸡子!天地混沌若鸡子……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你在说什么?”果梨皱眉,大夫人也是茫然,唯有那温婉的二夫人似颇有才学,闻言若有所思的样子。 叶席激动伸手,奈何手臂实在举不起来,还是果梨看出他意思,索性将茶杯端起放于他手中,低头看着杯中那游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的的橙黄物事,叶席感慨轻叹,这当然不会是天地初生时的那团鸡子,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拥有如初生鸡子般孕化万物的能力。 此时,叶席心中已是有九成把握肯定这九老仙都印,确实拥有治疗不孕不育的造化之功。 抬头,望着那颇为患得患失的大夫人,叶席颔首笑道:“恭喜夫人,幸不辱命。” 大夫人闻言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指向茶杯的手臂因狂喜激动而不断颤抖:“叶大夫的意思是……” 叶席轻笑着递去茶杯:“饮下杯中水,再行房事,夫人就该心想事成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7章 善后 中午。 回去的车厢里面,依然是三人,不同的是如今坐在叶席与果梨对面的,不再是那中年管事,而是身着青绸直襟长袍、神色有点无奈的黄老。 “我与那陈指挥使喝茶叙旧,正想着该寻个什么由头提及此事,这边就派人传话过来,我这才知你们已经进了府邸……” “没办法啊黄老,人家都寻到医馆去了,马车就直接停在学院外,不来都不行。” 颔首轻叹,“早有所闻那夫人性子强势,行事不让须眉,甚而使得那陈指挥使都隐有惧内名声在外流传……恩,治疗得怎么样?看方才出门时她直接送至门外马车旁的热切模样,莫不是成功了?” 这样的猜测是有依据的,这个时代的寻常女子一般来说是很少出门的,更不用说现于人前与外在打交道了,尤其是在嫁人之后。如此再想想那大夫人的强势作风,若是治疗失败的话,休说欢送,让叶席几人安全走出门去,就是看在黄老与指挥使交情的面子上了。 叶席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黄老你知道的,这种病症一时半会是看不出治疗效果来的,还是再等等吧,等上月余再说。” 黄老了然笑道:“那便就是治疗成功了。” 稍顿,大约是想及自己钻研医道大半生,到头来却不如一记印术,摇头叹道,“印术的力量果真神秘玄奥,有莫测造化之功,能凡人之所不能,无怪乎千百年来修印师一直高高在上。” “呵呵,黄老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公道了。”叶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我们现在不就是平起平坐吗?” “呃,哈哈,确是如此,是老夫失言了。”黄老大笑,随即视线扫到一旁默然静坐的小姑娘,嘴巴微鼓,情绪很差的样子,不由微怔,“果梨?” 心中想着自家孙女可能是初次见识这等场面,受到了惊吓,正待出言安慰,却不想果梨侧头瞥了眼一旁叶席,嘟囔抱怨,“治好了又怎么样?人家都把酬金奉上了,某人却还在那假意推辞。这下好了,白跑一趟!” 叶席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嘛,现在还不是收钱的时候,若是最后失败了呢?再把钱还回去?” “你都说她会心想事成了,又怎会失败?” “万一呢?万一!” “没有万一,我只知道我们少了一万!” …… 好吧,这事确实是有的,在见到叶席施印时的种种异状,接着服下那杯水后大约又在体内感受到了某些奇异感觉,那大夫人在送叶席他们出门离开时,很是爽快的就要奉上约定酬金。 很阔绰,一千金,也就是一万两白银。 几箱金灿灿的物事摆在眼前,不说小财迷果梨,叶席自己看了都心动,但他最后还是推辞了。 因为无法怀甲不似寻常病症,不可能做到以往出手时那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毕竟九老仙都印就算是再牛,也不可能凭空造出个孩子出来,让人喜当爹。所以为保险起见,叶席还是决定等到尘埃落定时再收不迟。 但是很显然他这谨慎习惯,小姑娘很是不敢苟同。这大约也是南城区民众的惯性思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江湖规矩。什么指挥使府邸的声誉保证,她们是不认的。因为事后耍赖不认账的事情她们见的多了,所以讲究的就是个落袋为安。 这是价值观的差异,讲不通。好在有黄老在一旁镇压,小财迷也不可能直接咬人。叶席只当是察觉不到那束注视的怨念目光,装作四处看风景…… 车轮滚滚,马车很快驶出北城区区域。就在这时,叶席抬手敲了敲了车门,示意车夫靠边停车。 随即转过头来,对着疑惑的黄老解释道,“事情已经暂时解决,下午还有半天课要上,我就不与你们一道回医馆了。” 听到是涉及学院课程的事情,黄老当即点头:“好,对了,你午饭还未吃吧?” “没事,我随便找个路边摊就能解决,那我先下去了。” “等等。”怨念未散的果梨皱眉打量了下叶席,稍顿,生硬道,“你没事吧?” 黄老是后来的所以不清楚,但果梨可是将叶席先前施印后的脱力惨状完全瞧在眼里的。 咦,还知道关心人,这熊孩子还是有那么点可爱的嘛……叶席闻言愣了愣,随即方才回以灿烂微笑:“放心,正常行动无碍。” 其实之前叶席之所以会那么惨,一是因为九老仙都印确实消耗巨大,二还是叶席自身的缘故,第一次施此印诀,他有点发力过猛了……现在歇这么久,正常行走自无问题。当然再想施印是不可能的,除了那抹留作种子的幽蓝先天真气,他丹田内是空空如也。 见到黄老又露疑惑神情,懒得再行解释的叶席干脆挥手钻出车厢,跳下马车。 待那马车重新启动驶离后,叶席站在这陌生街道路边,左右看了看,毕竟是靠着北城区,这里算是繁华,尤其是街道两旁的各式商铺,鳞次栉比,就是行人少了点,多的是来回穿梭不停的马车,不时停靠下来,走入商铺,买完东西后又匆匆上车离去。 唔,这里的营生节奏有点快啊,想来青楼在这里是开不了的,就算开了也不会有人自曝其短前来光顾……转着这样的恶趣味念头,叶席向前走了一段,穿过街道,找到了个在路边巷口卖饼的流动小摊。 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营生,能有自信在这地段摆摊自然是有所依仗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摊主是对中年夫妇,算是夫妻店,面饼味道应该相当不错,生意显得很好的样子,不时就能看到马车在边上停下,扔来几许碎银,妇人负责做饼装袋,男人则快步递送上去,并还以找零碎钱,有的车主收了,有的车主则当做小费没收,若是后者,男子便喜滋滋的将零钱重新揣入腰袋,轻快走回。 如叶席这般走过来还不打包的客人,显然是不多的,因此在买完后叶席只能选择蹲在一旁吃饼,那男子见了从摊后搬来一张原本放置面粉袋的小桌,并递来一把小凳,服务很是周到。叶席见状自是连声道谢,没想要找回来的零钱。但那男子打量了下叶席的普通穿着,还是摆手笑着将零钱推了回来,并顺势递来一碗免费茶水。 不经意的善意最是动人,茶水是最为廉价的那种,应是他们自己用来解乏的,但叶席喝来却分为有滋有味,连带着嘴里本就口感极佳的面饼,也变得愈加香甜。 街道上来去车辆依旧匆匆奔驰,带起尘土,随即又被下一辆马车带的更远。周遭商铺大门四敞,等待着其中某一辆的忽然减速停靠,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笔交易,目送离开,继续等待,一如叶席身旁那手脚不停的摊主夫妇,效率,忙碌,且充实。 整条街道上,似乎唯有叶席这里最是清闲,一面饼一杯茶,埋头吃喝,不紧不慢。 直至,一道身影出现在小桌前,来者罩着披风,带着面纱,显得颇为神秘的样子。唯有从衣襟处稍露出来的嫩白细颈,以及面纱上的如水双眸,方才能大致推断出来者应是名女子,年轻女子。 “客人是来买饼的吗?”摊主男子主动询问。 面纱女子定定看着眼前一直吃喝、不曾抬头的叶席,顿了顿,正要摆手拒绝,却听,“尝尝吧,味道很好的,我可以请你。”叶席头也不抬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寻了什么由头出来的,但这时候你应该还未吃过午饭吧。” 面纱女子闻言如水双眸顿时一凝,好似两支锐利箭枝,直直扎向叶席,然而后者却恍若未觉般依旧在埋头吃饼,见状,女子迟疑了下,对着望过来的摊主男子点头道,“两块饼,谢谢。” “好嘞。” 摊主男子的手脚很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将盛放着两块散发着扑鼻香气的面饼小瓷碟端来,与叶席的待遇一样,还有一个马扎小凳、一碗免费茶水。 收拢披风下摆,面纱女子以一种受过良好教养的姿势,与叶席隔着一方小桌相对而坐,并没有动身前的面饼茶水,而是静静看着后者吃喝直至半响后咽下最后一块面饼,再灌了口茶水,“啊,舒坦……店家,再来两块饼,另外三块装袋带走。” 话落叶席转过头来,也不去看那面纱女子,抖手从袖中丢出个小瓷瓶:“我不想惹麻烦,更不想麻烦惹我。但既然是生意人,还想要收人钱财,就自然得帮人做事。这个小瓶你拿回去,里面装的东西你之前也见过,掺在汤里茶里随便你,给他服下就行。以你的身份,这应该不难办到吧?” 面纱女子没有看那瓷瓶,更没有伸手,冷然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就没意思了啊。”叶席皱眉,“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才选择了眼下这个办法来解决问题。而且我之前留了张纸条给你,你若不出现在这便罢了,但你不敢赌最终出现在了这里,那还有必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吗?” 面纱女子闻言默然,眼帘微垂掩住里面闪烁不定的目光,似在挣扎犹豫、又似有些慌乱,半响后方才略带沙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问题也没必要问的,你把瓷瓶拿走,我当你从未来过,这样不好吗?”看着面纱下依旧固执的双眸,叶席轻叹了声,“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还记得你刚进内堂时打得招呼吗?叶大夫……我们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唯一的一次还是上午我刚进入府邸时,我们在花园碰巧遇上。但当时那文管事并未有介绍我的身份,更未提起过我的姓氏,也就是说你至多猜到我是名大夫,但你绝对不可能知道我姓叶,但在第二此见面时,你却直接唤了我一声叶大夫……”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很在意我啊……哦,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面纱女子,当然也就是温婉二夫人的瞬间薄怒目光,叶席歉然摊手,“我的意思是你在进入内堂前调查过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你知道偏厅内发生的事情,我让一株垂死病竹妙手回春,恩,这手是有点骇人听闻,因此你有些慌了,觉得我能看出大夫人身上其实并没有病,无法怀甲是因为问题出在指挥使身上,所以你迫不及待的过来查探情况,以至于在与我刚见面招呼时就露出了破绽……” “别说了!”温婉二夫人蓦地尖叫打断,面纱剧烈起伏,引得一旁摊主夫妇都是诧异看来。 叶席耸了耸肩,目光似是无意掠过不远处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寻常马车,转而又收回对上温婉二夫人的懊悔慌乱双眸,摇头:“用不着后悔的,这些从小细节推导出来的结果,谈不上准确率的,更不会成为什么证据。关键是我留了纸条给你,而你依约前来,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顿了顿,“当然,你也不用慌张。还是那句话,我无意招惹麻烦,否则出现在这里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你觉得呢?” 温婉二夫人再次沉默,片刻后轻声道:“谢谢。” “用不着谢我……” “你想得到什么?” 叶席一愣,随即抬手触额:“虽然我很想提些要求,比如金银财宝什么的,但我只是名大夫,目的是医好病症,恩,你就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一种治疗手段吧。” 说罢,叶席一指小瓷瓶,里面装的是他先前悄然截留下来的一部分鸡子茶水,“好了,你在这停留时间够长了,未免意外,还是早走为好。” 温婉二夫人定定看了叶席一会,似想瞧透他是什么人,最后默然点头,收起瓷瓶站起,稍退半步,屈身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面饼不要了吗?”叶席指着那未曾动过的两块面饼,抬头扫了眼不远处马车,笑意吟吟,“你若是不饿的话,不妨带去给那位尝尝,毕竟他手举弩弓瞄这边很长时间了,应该很累。” 披风下,温婉二夫人娇躯顿时一僵,叶席笑意不变,“有些话我是不想说的,但为了防止以后出现我们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情况,还是说说为好。恩,或许是我看人眼光有问题,我看你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会阴谋夺人家产的野心之辈,那就是另有其人有这般打算了。” 再次看了眼不远处马车,“劝劝他吧,有野心是好事,但只靠一个孩子就想做成大事未免天真了些。你那姐姐的为人想来你是清楚的,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发现你们的秘密,但当她彻底断了求子的念头时,也就是你、连同你的孩子遭殃的时候了。而让她顺利生下子嗣,对她,对你们而言其实都是件好事……哦,谢谢店家。” 接过摊主男子递来的面饼茶水,叶席致谢付钱,待对方走远后,再道,“说这些,不是指望你们感谢我,只是想让你们认清楚情况。我帮你们,不为其他,只是想拿我应得的那份诊金报酬。恩,这样的想法不过份吧?” “当然,呵呵……如果你们觉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得住秘密,想要干掉我这个知情者,我的建议是你们一定要策划妥当,务必做到一击必杀。哦,友情提示下,我是名修印师,一把弩弓是肯定不够的。” 笑意吟吟,态度诚恳。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坐在那里调和面饼茶水比例的叶席,端得是古道热肠,盛意拳拳。 而面对着他这副诚恳笑脸的温婉二夫人,却好似忽然间看到了洪水猛兽,娇躯剧烈震颤后抢也似的捡起桌上面饼,狼狈转身,踉跄奔退。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8章 尴尬癌 下马威 送走、或者说是吓走那温婉二夫人后,告示事件也就基本得以解决。 其实说起来,温婉二夫人与那躲在马车中的姘头,两人所设计出来的谋划并不算高明。之所以一直没被识破,主要是占了这个时代落后思想的便宜。 男尊女卑,生不出子嗣来,人们都会下意识觉得是女人肚皮的问题,而不会想到问题也有可能出在男人身上。再加上那二夫人随后又生养了个子嗣,那所有人自然也就认定了是那大夫人的问题。 也就是叶席这个半路出道的郎中,因为脑中有着现世理念,从一开始就站在一个较为客观的角度上,这才没被这伎俩给蒙骗过去。 不过识破归识破,揭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叶席不是黄老,与那陈姓指挥使又素无交情,自然没必要自找麻烦去做烂好人。当然了,如果那温婉二夫人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偷偷给那指挥使服下九老仙都印,那叶席就没必要客气了…… 怎么说也是一万两白银,又是正常酬劳所得,叶席自无轻易放弃的道理。 解决午饭后,叶席在路边叫了辆马车,直奔学院而去。 前面说过,上课期间的学院是完全封闭的,如无特殊情况,比如先前果梨那完全不给活路的理由,那一般而言学员是很难出来的。且出来后,想要中途再进去更是个麻烦,尤其是对于新生而言,基本没有可能。 叶席就是新生,不过他在早上拿到了只有老生才有的标识牌,也就有了进去的可能。 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在核实了身份后,叶席便再一次出现在学院中。当然,他是从后门进去的,拜果梨那个强大的理由所赐,叶席决定接下来一个月进出只走后门,避开先前那个传递消息的门卫…… 回到黄印班所属教室,现在是午休时候,班内大部分学员倒是都在。看着一屁股坐在自己桌上的潘胖子与秦瀚冰聊着什么,叶席干脆将手中所提纸袋砸了过去,呼,正中目标, “哎哟!谁特娘偷袭……面饼?”下意识接住从脑门上滑下来的纸袋,潘胖子鼻子倒是灵敏,嗅到了香味,打开纸袋瞧见了里面仍有余温的三块面饼。 “一人一个,味道不错的,尝尝吧。”叶席走过来,转头扫了眼,这才发现小团体里面少了个人,“杨泽呢?” “原来是叶哥啊,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方才午饭没吃饱……唔,很香嘛!”他确实没客气,口中话还未说完,手里就抓起块面饼直接往嘴里送。 “方才就你这胖子吃的最多,还未吃饱?”摇摇头,秦瀚冰笑着接过丢来的纸袋,相比于潘胖子,他就要从容许多了,一边拿起面饼看了看,一边回答叶席的问题,“杨泽出去了,说是去平台那看看能兑换什么印术,他有点急了……咦,你去北城区了?” 叶席闻言一愣:“这你都能看出来?” 秦瀚冰扬了扬手中面饼,笑道:“呵呵,我认识这饼,是北城区外路边的那个摊子吧。我早上若是起来的迟了,经过那时就会买几块做早餐,味道确实不错。” 叶席无语,随即就明白了之前那温婉二夫人为什么不要这面饼,敢情这饼在北城区还挺有知名度,若是带回去,那她偷偷溜出来的行径无疑就有可能被人识破。 咧咧嘴,叶席赶走潘胖子,回到自己座位上随意问道:“下午什么课程啊?” 叶席没有说他去北城区的缘由,秦瀚冰也没问,正要顺势回答,潘胖子却再次凑近过来,咬着面饼兴奋抢答道:“我知道,下午是印术研修课,要去演武场那边,看这架势,特娘的学院终于要教给我们实打实的印术了!” “要教印术?”叶席闻言眉头一皱,顿时就坐不住了,他刚用完体内所有真气,这边就要传授印术,这不是闹呢嘛? 大致估算下时间,叶席当即起身向教室后方的换衣间走去,“我去换身衣服休息下,没事别喊我,记得下午开课时叫声就行。”休息当然是假,抓紧时间打坐纳气才是真。 “哦。”潘胖子无所谓应下,随即眼角余光扫到什么,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那个,叶哥,等一下,有人找你……” 叶席愕然回首,再顺着两人视线看向教室门口,一道熟悉倩影瞬间映入眼帘,依旧是门外一侧的位置,依旧静立如画。 林千雨? 秦瀚冰微微摇头:“叶兄弟,你还是出去见下她吧。” “不见!”叶席果断拒绝,开什么玩笑,他上午刚在对方面前完美装了一把,就是不担心对方的报复,现在再去,那逼格也是会降的,而且还有被反打脸的风险。 所以才有那么句俗语——第一次叫装逼,第二次那就只能叫傻.逼了。 秦瀚冰苦笑:“还是见见吧,说开了对叶兄弟你来说也是好事。恩,学院里面已经有人在传你甩了人家了……” 叶席闻言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又是传言!这尼玛到底是印术学院,还是光棍八卦学院啊?美女传言在这里就这么有市场吗?哎不对……想起什么,叶席狐疑看向潘胖子:“谁将我对林千雨说不约的事情传出去了?” 潘胖子一脸无辜:“叶哥你别看我啊,这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也没必要说就是了……你上午请假后,她又过来找了你几次,算上现在这次,应该是第五次了吧,谁都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了……” 叶席傻眼了,随即脑壳开始疼了,若是早知这林千雨耐心这么好,看这样子还有点输不起的意思,那他肯定是不会修改那个赌约,更不会装那个逼的,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擦!”咧咧嘴,叶席无奈转身,几大步穿过桌椅来到教室门口,刚一踏出门外,果然在那林千雨身后不远处的走廊通道中,瞧见了大片注视过来的身影视线。这个楼层本就是学员教室楼层,班级众多,林千雨过来时肯定是瞒不住的,如此自是有大把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旁班学员。 日了狗了……听着不远处人群中因为他的忽然出现而引起的喧哗动静,叶席眼角不由抽了几抽,面无表情,直接拉起那林千雨衣袖,转身就往教室后方隔间走。 林千雨下意识挥手挣脱开来,随即看着叶席脚步不停的背影,怔了怔,明白了什么,微微低头,在一众黄印班学员的无声注视下,小步跟在叶席后方,走进男子换衣间,消失不见。 寂静教室,潘胖子定格着咀嚼面饼的动作,神情异常精彩:“这……大庭广众的,叶哥这……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啊?” “想什么龌蹉呢!”回过神来的秦瀚冰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对着隔间方向稍抬下巴示意道,“没看门开着呢吗?” “里面还有门啊,空间也足够折腾了……嘿嘿,我说笑的,叶哥不是那种人……” …… 里面确是有门,其实所谓换衣间,就是由众多小隔间组成的屋子,一道隔间一道门,不过叶席当然不会蠢到将林千雨带到他的换衣隔间去,那里隐秘是隐秘,但要真过去了,恐怕林千雨也就要动手打杀他这个居心不良之徒了,不要忘了她也是名修印师,还是地印班的修印师。 所以只是往里走了走,确定周遭几丈范围内没有其他耳目后,叶席便转过身来,看着清丽如画的林千雨,很是光棍的摊手道:“我认栽,上午是我做的过分了,你若想还回来,这里清静,可以任由你骂个够。” 林千雨闻言微张小嘴,明显一愣的样子,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说罢屈身行以大礼,模样诚恳。 随即起身,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叶席,捋了下眉前秀发,郝然轻声,“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恩,蠢了些,轻易就相信了旁人的话……琴姐,就是那天将你从教室里唤出去的人,我无意间撞到她与我们班的阎高轩在一起,并把我在学院内的所有动向全部告诉了他。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她当时找你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实际上我只是让她叫你不要再传那些谣言了……” 顿了顿,“总之,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再次屈身行礼。 叶席见状不由下意识摸了摸鼻梁,眼神有点飘忽。 好吧,叶席这次是真的尴尬了。原来今天上午人家过来并不是想履行什么赌约,只是来道歉的,结果没等人家说出口,他却委实不客气的先行装了一手,还感觉颇为良好的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这尼玛的,尴尬癌都犯了啊! “咳咳,那个,我知道了。”轻咳两声,叶席努力让自己忘却上午一幕,但对上那林千雨望来的亮晶晶双眸,憋了半天,方才闷闷的憋出一句,“还、还有事吗?” 林千雨摇摇头,再再次屈身,不过这次并不是表达歉意,而是道别,起身后便向叶席颔首示意,轻轻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叶席呆在原地半响,蓦地伸手一拍额头,啪,一脸蛋疼表情,这特么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装回逼,还直接装成了傻.逼…… …… 叶席受到的打击有点大,大到随后打坐时心根本就静不下来,走火入魔不至于,但等到潘胖子喊他去上课时,他的纳气效果微乎其微,还不如丹田内那抹先天真气自行从外在吸收的多呢…… 下午,演武场。 学院的演武场,自然不是江湖中人练武所用的那个演武场,以印术的破坏力,那还真不够瞧的。这里的演武场,场地开阔,其上摆放着诸多磨盘大的石块,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来,但实际上周遭遍布着各种防御印术、阵法等等,确保里面即便被炸翻天,外面也不会听到丁点动静,更不会受到波及。 除此之外,叶席他们进来时,竟发现自己好似置身于山地荒原之上,纵目远眺,除了石头外,周遭一片苍茫无际。 这当然只是假象,实际上从外面看这演武场虽大,但也就是半个足球场的大小,不可能一眼望不到边际。而会有眼下这等效果,无疑是他们的视线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 想来从外面往里面看这演武场也是如此,因为叶席他们进来时,发现上这节印术研修课的不止他们黄印班,还有另外一群聚集起来几十学员,瞧着还有点眼熟,是这届的玄印班。 两个班其实是有点过节的,不过不是学员之间,而是导师之间。记得刚入学参观学院时,在藏卷楼门口,玄印班的导师就与里斯特发生了点言语冲突,具体的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好吧,这事发生在里斯特身上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不幸的是,这节课的导师正是管理那玄印班的导师,一个身着银边黑袍的中年男子。 这很正常,并不是代课,学院内导师就那么多,但几届学员加起来却有上千人,这还不算那普通学员,如此一来,导师蹿班上课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比如里斯特主教兵器、印器的实战运用,就不只教黄印班一个班级,其他几个班也教。只是黄印班是他主要负责的班级而已,类似班主任的角色。 “你们来晚了。”背负双手,中年男子面色阴沉,一如他身上所穿的那件银边黑袍的主体颜色。 实际上在见到对方后,叶席等人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感觉这节课不会那么轻松,但他们还是没料到对方竟如此急迫直接,上来就是个下马威。 正准备上前报道的秦瀚冰深吸了口气,沉稳道:“开课时间还没到,我们并没有迟到。” “所以呢?”中年男子瞥眼过来,“你是导师,我是导师?” 秦瀚冰默然,抿嘴道:“你是导师。” “我即是导师,那我说你们来晚了,你们就是来晚了。”一指周遭,中年男子漠然道,“围着演武场跑上十圈以示小惩,然后再回来上课。去——”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199章 元阳矢 演武场。 “我干、干特娘,这不是仗着身份故意给我们小鞋穿吗……” “那假长毛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啊,难道真睡了他女人?” “行了,都少说两句,再让他听到我们还要跑圈。” “跑就跑,上完课呼哧……劳资立刻就去举报了他!” “人家是导师,一个课程需要就搪塞过去了,怎么举报?” “娘的……” 偌大场地,按照那玄印班导师的要求,黄印班几十余学员沿着演武场周遭边界,来回奔跑转圈,不时低声骂骂咧咧,面色阴沉,均是气愤难平。 愤怒的原因不是因为跑步,演武场周遭无边无际的苍茫景观只是幻觉而已,实际面积不过半个足球场大小,普通人稍加锻炼都能跑完十圈,更不用说以修印师的体质了,除了极个别如潘胖子这种肥胖体质的,其余就算是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学员,几圈下来也是轻轻松松,不见喘息汗迹。 愤怒的原因是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以及场地中央那中年男子带着玄印班学员,饶有兴致的环手抱肩,像是在看耍猴戏一般,也不催促,只是目光戏谑的看着他们在那徒劳转圈。 隐隐的,能听到些类似于“都这么大岁数了学院也收啊?”“越老越不要脸面……”“废材班果然收的都是废材”等等嘲讽话语。 这确实是有点恶心人的。 只是奈何身份严重不对等,对方是课程导师,他们是学员,根本无法反抗。闹崩了对方轻易就能撇清关系,他们却要受到学院处罚,只能选择隐忍。 也就是想到这点,在跑完全程后,秦瀚冰为不给对方把柄,先行整理好队列方阵站在那玄印班学员旁边,随即再次不见喜怒的来到中年男子面前,沉声道:“禀报导师,黄印班领罚完毕。” “恩。”中年男子轻描淡写挥手,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更没给出什么说法解释,不咸不淡道,“天赋不好就要勤快些,下次记得来早点,现在回去听课。” “是。”转过身来,秦瀚冰瞬间阴沉着脸回到队列。 角度关系,中年男子没有瞧见,当然了,就算是瞧见想来他也不会在意,漫不经心道:“自我介绍下,我是你们这节印术研修课的导师,你们可以唤我为边导师。” 顿了顿,再道,“边姓虽然比较少见,但也没出百家之列,不像某些数典忘宗之辈,明明是东方人,却起了个不知所谓的西方姓氏。” 这些话自是说给叶席他们这些黄印班的人听的,至于后面几句,那当然是在讽刺里斯特。也不知他与里斯特到底多大仇大多怨,抓到机会就是一顿挖苦。不过这次他却是想岔了,里斯特虽为黄印班导师,但在绝大部分黄印班学员心目中印象却极为不靠谱,否则也不会在背地里叫上假长毛的外号了,如此现在自是没有黄印班学员为自家导师出头,相反,神情很是平静,倒是令那边姓导师看着愣了愣,自讨个没趣。 “好了,闲话不提,今天我要教你们的术法是一门基础攻击印术,云阳矢……” 那边姓导师虽然看叶席他们这些黄印班学员,横竖不顺眼,但在正式开课之后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毕竟听课的除了叶席他们外,还有他自己所带的玄印班学员。况且里斯特也是课程导师,也会教到玄印班学员,他这次若是做的太过分,那下次里斯特自然也不会对玄印班学员太过客气,两相制衡下,多少应该都会有点顾忌…… “瞧好了!”大致讲解完元阳矢的施印原理后,那边姓导师先行双手合十作拜佛状,进而小指无名指两相搭陇,中指凸出,食指相对弯曲缩至中指第一指节纹,形成一个类似锋锐箭头样的手势,蓦地前推点出,嗤—— 宛如烫红铁棍探入水中,凄厉尖啸,一抹亮黄色锋矢真气瞬间脱指而出,一闪即逝,急速掠过十余丈距离,扎在不远处一块磨盘大石之上,砰的一声,本就坑坑洼洼的石块再添一道拳头大小深坑,石灰弥漫不止。 这个距离,有手枪威力了吧……叶席若有所思的估测着,心中更添几分兴致。 有现世数百道印打底,叶席不缺印术不假,但因受修为限制以及道印自带的不靠谱属性,他现在所掌握的直接攻击类印术其实不多的,只有火信印、金信印等寥寥几种而已,如今能再学一门这等于是随身配枪的印术,自是好事一桩。 倒是一旁的潘胖子似乎仍怨恨于刚才不公平的待遇,撇嘴嘀咕道:“什么元阳矢啊,我还以为有多大威力呢,结果连个石头都打不穿。” 似是听到了,收起手势的边姓导师瞥来一眼,似笑非笑的指着演武场内那些坑洼石块道:“这些石块名为磨石,意为磨练之石,不是农家碾压谷物作粉的石磨。如你们的印术能在这上面留下寸许痕迹,那在外面打穿相同大小的寻常石块不成问题。那位胖学员,你要不要来试试?” 潘胖子闻言顿时一窒,又在玄印班学员哄笑声中,脸色胀得通红,即羞且恼。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没有硬着头皮真冲上去试试,否则必定会受到更大的屈辱。 边姓导师见状哂笑了下,倒没有再行发难,可能也是觉得没这个必要,继续道:“休要小觑这元阳矢只是门基础印法,实际上就算是跨入第二大层次境界的玄印师,也会将它当做主要攻击手段。” “其中原因,一是因为其释放条件简单,熟练了完全可以做到瞬息即发,这在生死毫发间的激烈对战中尤为重要。二是因为其威力会随着悟性修为等缘故不断增长,具体表现为外在颜色,元阳矢共有四色,白、青、黄、红,威力逐渐递增,我刚才施展时便就是其中的黄.色……” 有玄印班学员抬手诧异问道:“难道以导师的修为,都无法释放出红色元阳印吗?” 边姓导师笑着摆手,对于自家学员的提问,他的态度还是很和睦的:“这也就是我随后要说的,元阳元阳,顾名思义便知此印为阳刚类印术,这等印术只有配合极阳体质或者有修炼过阳刚类心法,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你们的导师我修炼的心法并非此类,所会印术又多不涉及极阳范围,因而只能释放出黄.色元阳矢。” 想起什么,看着那发问学员再行笑道,“宋奇,我记得你修炼的就是阳刚类心法吧,好好努力,若你有朝一日能超过导师发出红色元阳印,我做主另单独传授你一门威力不俗的印术。” 那名叫宋奇的学员闻言顿时狂喜,但表面上却是连连摆手,状似惶恐道:“不敢不敢,学生岂敢有超越导师的妄想。” 边姓导师大笑:“哈哈,导师怎么了,我辈修印师的目标唯天道耳!若你连超越导师的勇气都没有,那又何谈行至最后一步,突破这方天地屏障?且听着,你们也是如此,只要在学院内,你们当中谁能发出红色元阳印,我的保证永远有效。” “谢谢导师提携!”在那边姓导师的鼓舞下,一众玄印班学员心血沸腾,齐齐躬身致谢回应。 当然,这福利也仅限于玄印班学员。一旁的黄印班学员好似被自动忽略了,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看着身旁不远处宛若打了鸡血的同届学员,黯然摇头。 讲道理,这边姓导师虽然人品不咋地,但他对于自己所带班级无疑还是上心的,如此再想想他们那整日没个正行的导师,里斯特,黄印班学员自是要黯然摇头…… 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随后那边姓导师又再次演示了几遍元阳矢,包括手势的分解动作、真气行功路线,以及其中的几个小关窍,便挥手让所有学员自行散开练习,他则在一旁等着待会检验成果,并解答仍有不解的学员疑问。 老实说,这元阳矢确实不难,只是基础性质的印术而已,能复杂到哪去?但在这里也就能看出两个班级学员之间的差距了…… 虽是说自行散开,但玄印班与黄印班自然不会凑到一块去,一左一右,彼此泾渭分明。然而在短短半刻过去后,左边玄印班那里便开始不时传来雀跃欢呼,那是掌握并发出了元阳矢。右边黄印班这里却显得有些沉闷,基本不见元阳矢发出的真气光芒。 会有如此明显的差异,自然不是那边姓导师教的不上心。后者虽然对于黄印班是很有意见,但在方才传授过程中却未藏私,众目睽睽下,他也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除非他连自己本班学员也坑。 那是因为修为有差异? 也不是!实际上,若论整体实力修为,现在的黄印班是要比其他几个班级都要高的。毕竟一把岁数摆在那呢,几十年的修炼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一头猪活了几十年,想来也能有些不俗表现。其他三个班级学员强则强在他们的天赋好,潜力高,能拥有等于或者超越当前年龄的实力,但受于修炼时间的限制,他们现在的修为是高不到哪去的。 当然,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而逐渐颠倒过来,并无情拉开不可跨越的鸿沟。打个比方,两者的状况,也就类似于上午朝阳与下午落日,朝阳会不断攀升,而落日却只能低垂…… 而即不是导师的关系,又不是修为的关系,那为什么同样学一个简单印术,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原因很简单,也很令人无奈——天赋、悟性! 前者生而有之,无法更改。后者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一句话,有就是有,没有,那就是没有。 此两者,黄印班学员无疑大多是没有的,或者说是有,但是少的可怜,否则也不会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来印术学院学习。表现在眼下,便就是当玄印班学员全体掌握元阳矢时,他们则大部分都毫无头绪。而等他们好不容易掌握元阳矢时,玄印班学员已经在熟练并摸索提高元阳矢的威力了…… 不要误会,这不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关系,若是那样的话至少在步步紧跟。实际情况是黄印班学员会在某一步忽然卡住,然后便再无寸进,一如他们卡住的修为瓶颈,只能先看着同龄人、然后再看着后来者,从他们身旁一一超越过去,最后连模糊背影都看不到。 有点意思的是,当绝大部分黄印班学员都能勉强发出元阳矢时,叶席手中却仍无半点真气光芒。不过他好似也不急,双手于胸前一遍遍叠印尝试,不时停下来皱眉思索,后来索性盘坐地上,拄着下巴,目光呆滞,明显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这当然不是放弃,叶席虽然没有修炼天赋,但他的修印天赋还是有的,悟性也不差,至少不会拖后腿。之所以到现在还无法释放元阳矢,只是因为他体内真气不够而已,实际上叶席在之前叠印时就有了掌握的感觉,至于现在思索的,则是一抹灵感…… 方才那边姓导师在讲解自己为什么只能发出黄色元阳矢的缘由时,叶席脑中就忽然蹿进来一抹灵感,只是这灵感太过模糊,叶席一时无法准确抓住,但又不想轻易放弃,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若是能抓住这灵感他的实力将有个质的飞跃…… 当然,叶席这副模样在外人眼里,就是无法掌握元阳矢的沮丧了。 秦瀚冰几人先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因为叶席的修为在他们想象中委实不弱,他们都能掌握这元阳矢,没道理叶席掌握不了。后来发现不对,他们倒是有过来热心帮忙,七嘴八舌的诉说着自己的施印体会,奈何叶席正自心不在焉,口中嗯嗯啊啊应着,却无半点付诸实际行动的意思。 秦瀚冰几人以为叶席这是抹不开面子,正要再劝,远处却传来那边姓导师呼唤集合的声音。 “叶兄弟快啊,那边要检验元阳矢了。” “恩恩……” “别恩了,你倒是叠印尝试下啊!” “哦哦……” “秦老大,叶哥这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恩恩……” “……” “别胡说,修印又不是修炼,哪有走火入魔的。”秦瀚冰看了看地上兀自神游物外的叶席,又看了看那边快要集合完毕的众多身影,一跺脚,“算了,我们先过去应付下!”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0章 火红元阳矢 “时候差不多了,就以那块磨石为靶子,谁愿先行上来施印?” 演武场内,两个班级集合完毕,那边姓导师指着前方十余丈外的一块尚算完好的磨石,转头对一众学员说道。 至于叶席,因为是盘坐在地,外加中间有学员遮挡,一时半会,那边姓导师倒是没有发现黄印班中少了一个学员。 “没人愿意主动上来尝试?”稍顿片刻,看着都是纹丝不动的两个班级学员,边姓导师略一皱眉,随意指了个黄印班学员,“那就你先来吧。” 指中的人是夏莲,也就是黄印班内两个年轻女子学员之一。 她明显没料到自己会第一个上去,闻言顿时一呆,在身旁另一名年轻女子学员朱婉娥的小声提醒下,方才回过神来,颇为拘谨的上前几步,先是向那边姓导师屈身行了一礼,随即深吸口气,紧紧盯着十丈开外那块磨石,抬起略微有些颤抖的双手,合十掐印,推出—— 但见她指间似有真气光芒闪烁,但随后却无任何动静声响。 毋庸置疑,这自然是施印失败了。 顿时,玄印班那边哄笑声响起。 这元阳矢确实只是基础性质的印术而已,真的不难。实际上这夏莲指间即能闪烁真气光芒,那便基本是掌握了的,而现在之所以会失败,还是因为她太过紧张了,导致最后释放印术时手势有些变形。 边姓导师皱眉,看着面庞瞬间胀得通红的夏莲,厉声喝道:“慌什么!手印不要那么僵硬,再来一遍!” 后者紧紧咬着嘴唇点头,胸口剧烈起伏几次,再次抬手掐印。经得提醒后,这次她的手印极是标准,最后点出,咻的轻响,一抹接近无色透明的淡白元阳矢终于脱指射出。 不过这这记元阳矢的威力与先前那边姓导师所发的自是判若云泥,速度也并不迅疾,勉强掠过十余丈距离后,宛若强弩之末,势不能穿缟,轻轻落在磨石之上,留下道微不可察白痕,溅起少许石灰粉尘。 “稚子孩童扔砸石块,威力也比你这印术大得多。”边姓导师不屑轻哼,所言话语又引起玄印班阵阵哄笑,随即也不去看那快要泫然欲泣的夏莲,径直挥手道,“行了,回去好生练着,勿要丢了修印师的脸面,下一个。” 所瞧方向还是黄印班,但就在这时,一名玄印班学员却主动走了出来,也不知打什么主意,笑嘻嘻前:“导师,下一个由学生来如何?” 边姓导师自无不可:“勿要大意。” “放心吧,导师。”那名玄印班学员信心十足的跨步上前,双眼微眯,先是认真瞧了瞧远处磨石,随即神色一正,双手于胸前穿花蝴蝶般迅疾叠印,短短几息后果断推出,“元阳矢,出!” 嗖—— 只听动静,这记元阳矢的声势就要比方才夏莲的要大上很多,结果也便就如这表现一样,砰的一声,粉尘扬起,不远处磨石轻颤,出现一道寸许深坑痕。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坑痕的位置就在夏莲方才所击的浅显白痕旁边,形成鲜明对比。 边姓导师见状轻点头:“恩,威力尚可,然不能自满,还需勤加练习。” “是,学生知晓了,定不负导师期望!”那名学员恭敬应下,随即转过身来,瞥了眼黄印班那边,嘴角微扬,露出丝不屑笑意,洒然回转本班级。 “瞧把他给嘚瑟的。”人群中,潘胖子不忿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出红色元阳矢呢,结果还不都是白色。” 一旁杨泽观察的仔细,摇头道:“虽同为白色,但他的元阳矢色泽确实要比夏莲的深上一些。” “我看都一样,还有,杨泽你怎么替那帮家伙说话?” “潘哥,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屁!” 正说着,一名学员再次上去施印,白发银须,这特征自然只能是出自黄印班的学员。活到这把岁数的人,心态上自无任何问题,没再闹什么笑话,只一次施印,便成功在磨石上留下痕迹,当然所施元阳矢的色泽也是白色。 旋即,又是一名玄印班学员主动上前请缨,也是一遍过。只是他在磨石上所留下的元阳矢痕迹,依然紧挨着方才那名黄印班的大龄学员,两相比较,前者痕迹明显要深过后者,虽然深的并不算多,只是寸间差距,但在眼下这并排对比之下就显得尤为扎眼,一望便知了。 见此,黄印班老者就算是心态再好,也不由得黯然轻叹。同样的印术,同样的学习时间,再看看玄印班学员那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庞,老者心中自不免生起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的无力沮丧感…… 随即,下一组黄、玄两班学员上去,相似的情景再次上演。两人在磨石上所留痕迹依旧并排放置,且差距依然明显。 这时,黄印班学员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若说一次是偶然,两次是碰巧,那三次无疑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愣了愣,潘胖子咬牙切齿:“干!他们这是故意在出我们的丑!” 这是显而易见的,两相交叉施印,再有意将磨石印痕放置一处,形成鲜明对比,以此来达到侮辱效果。不得不承认,玄印班这手玩的够漂亮,也够隐蔽,直至三轮下来,这边才发觉不对。 “废话!”秦瀚冰也焦躁起来了,他可以不管其他同窗学员的脸面,因为双方本就没什么交情,只有交恶。但身为助师,他却不能不管黄印班这个班级整体的颜面,若是让这情况发展下去,那块不起眼磨石将会成为黄印班屈辱的见证,这无疑是秦瀚冰不想看到的,烦躁道,“关键是该怎么打破这个局!潘二你平时脑子不是挺灵光呢嘛,快想想辙啊。” 潘胖子苦笑:“想辙没问题,我们让其他学员不上去,或者等玄印班那边全部检验完,我们再上去就行。但是……你觉得那个姓边的会让我们这样做吗?” 果然,在黄印班第四名学员迟迟不愿上去时,那边姓导师无疑也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扫了眼嘻嘻哈哈的本班学员,摇头道了句胡闹,随即便轻咳两声,转而将目光扫向黄印班这边,不耐烦道:“傻愣在那做甚,不要耽误时间,上来施印!” 裁判都下场了,怎么玩? 无奈,黄印班学员唯有压住心头怒火,黑着脸上去一一施印。 先开始的时候,秦瀚冰等人还抱着点侥幸心理,想着玄印班学员就算天赋再高,悟性再好,也总不至于一个班级人人都是如此,只要能让他们这边扳回一城,那面子上无疑就会好看很多。 但事实证明侥幸只能是侥幸,这想法是不错的,奈何玄印班那边占了个后手便宜,他们可以先看到黄印班学员在磨石上留下的痕迹,然后依据情况,只需派出比那深一点的学员,就可以很从容的形成压制。 这策略在天赋本就碾压的状况下,几乎无解。 很快,黄印班大半学员施印完毕,只余下排在后列的杨泽与秦瀚冰。相应的,那块磨石上面,也多了一对对差异明显的坑痕,远远瞧去,就像是一记记巴掌印,无情的扇在每一个黄印班学员脸上。 也就是这时,情况有了变化,黄印班这边剩两人,玄印班那边却只剩一人,也就是先前那名发问的宋奇。 在杨泽阴沉着脸先行上前施印,竭尽所能的在磨石上留下道寸许坑痕后,那剩下的宋奇却一反常态没有跟着上前打脸,而是稍抬下巴,指着杨泽留下的痕迹,不屑瞥向秦瀚冰:“上去施印吧,你可以将元阳矢继续打在那痕迹上面。当然,你如果自己打不准,那就别怪我不给机会了。” 秦瀚冰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对方这竟是要一挑二,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握拳怒喝:“你别欺人太甚!” 那宋奇哂笑:“哈哈,我好心好意让你们两个一起上,这也算是欺负?” 微顿,轻蔑撇嘴,“还是……你怕了?” 秦瀚冰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脸色铁青的几乎能刮下霜来,但同时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无奈沮丧,他确实怕了,不是怕自己丢脸,而是怕他与杨泽两个人合力打出的痕迹,都没对方深,那他们黄印班的脸面就彻底摔在地上了。 而以对方如此自信的模样,这结果几乎是必然的。 换而言之,秦瀚冰现在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能僵在这里任凭对方鄙视嘲讽。 就在这时,蓦地,一声惊喜大叫从后方传来, “两个一起上?两个一起上!哈哈,好主意,想到了,终于特么让我想到了……” 众人愕然回首,就见远处一道盘坐地上的身影,忽得一跃而起,疯了似的振臂欢呼,仰天大笑,随即朝着这边直奔而来。 不用说,这自然是叶席了。 风一般穿过人群,叶席脸上喜意未散,左右环顾,一把抓住满是错愕的潘胖子手臂,急声问道:“刚才是谁说两个一起上的?告诉我!” 潘胖子下意识转头看向宋奇,叶席顺势看去,一个健步便蹿到宋奇身前,抓起对方的手掌就是一阵猛晃,语无伦次的不住致谢:“谢谢!谢谢你的提醒,好人啊——” “呃,不用客气……”宋奇懵了,下意识点头回应,随即再三确定眼前这人不是他们玄印班学员后,连忙挣脱甩手,“等等,你谁啊?” “叶哥……”一旁杨泽也看不下去了,他们这正与对方对持,且明显处于下风,叶席一来反倒先感谢对方,这很伤士气的啊。不过没等他继续开口,叶席却丢下那宋奇,先行兴奋道,“杨泽你给我渡点真气过来,我要试验下印术效果。” “啊?” “快啊!” “哦哦哦……”看着叶席这明显异于往常的亢奋状态,杨泽不敢怠慢,连忙伸手印上叶席后背,传了几道真气过去。 “好了。”待体内拥有施放一个印术的真气后,叶席便迫不及待中断了杨泽继续传输,深吸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也就是到这时,叶席方才从刚才那种激动状态中稍稍挣脱出来,平心静气,缓缓抬起双手于胸前,掐印捏诀。 “这是你们黄印班的学员?”边姓导师皱眉看向秦瀚冰,“方才我怎么没有瞧见他?” 秦瀚冰自不会说叶席之前魔障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是我们班的,方才……方才他在参悟印术。” “笑话,区区一个元阳矢有什么好参悟的!”视线扫到叶席所叠手印,边姓导师蓦地一怔,“恩?这不是元阳矢……” 确实不像元阳矢,因为元阳矢的手印没那么复杂,只是一个固定手印而已,用不着如叶席眼下这般繁复叠印,但等叶席双手停下来时,小指无名指彼此搭拢,中指突出,食指蜷缩贴在中指第一指节纹……正是标准的元阳矢手印。 边姓导师厉声质问:“你在搞什么……” 话音未落,叶席霍得睁开双眼,一指点出,嗤,破空尖啸,一抹形似锋矢的火红箭芒,脱指射出,速度极快,没等众人下意识转过头来将视线跟过去,噗的一声,十余丈外用作检验测试的磨石蓦地震颤不已。 旋即,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抹火红箭芒竟在磨石后方再次出现,噗噗噗,一连穿透三块磨石,最终笔直射入周遭苍茫荒原之中,凭空荡起阵阵涟漪,那是演武场阵法的防御效果…… 全场寂静! 哈哈,成功了! 叶席一振手臂,虚空捣出一拳,兴奋不已。 先前听那边姓导师说这元阳矢配合阳刚心法会有莫大威力,叶席就有了模糊灵感,但他一直没能想到这灵感的来源,直到方才那宋奇说‘两个一起上’,叶席才得以豁然开朗。 叶席并没有阳刚属性的修炼心法,但他有阳刚属性的道印,火信印。既然修炼心法配合元阳矢能有大威力效果,那如果将现世道印火信印与此世界的元阳矢结合呢? 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方才那记连续洞穿四块磨石,且余力仍是未消的火红箭芒! “红……红色的……” 转过身来,叶席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尤其是那宋奇与边姓导师,口中重复喃喃着红色字句,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挠挠头,“呃,你们怎么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1章 杨泽重伤 “哈哈,爽快!” “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哈哈……叶哥,论嘲讽的本事,我特娘全院就服你!你是没看到当时玄印班那帮小人还有那姓边的表情,眼睛珠子都要给瞪出来了!” “咳,那个,我当时是真的不清楚状况……” “就是这个表情,哈哈,叶哥,绝了,佩服佩服!” “我好怕怕哦,你宋奇一人挑我们黄印班两人,我们叶兄弟一人挑你们玄印班全部……哈哈,潘二你这嘲讽人的本事也不差啊,尤其是这趁机捅刀子的水平,啧啧,那宋奇到最后都没敢施放元阳矢……” “嘿嘿,这就叫人贱自有天收!” …… 学院前街小酒馆,气氛热烈。 为庆祝成功保住黄印班颜面,并顺势将玄印班脸面踩在脚底下这一喜闻乐见的事情,放学后,潘胖子再次提议找个地方小酌几杯,这次叶席终于没再推脱,爽快应约。 叶席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好,不仅仅是因为那加强版元阳矢,这印术在叶席手里强则强以,但终归只是个印术而已,叶席看中的是这个灵感的思路,既然火信印能与元阳矢结合,那换做其他印术当然也可以。这就代表着现世道印与异世界印术是有融合可能的,这对叶席的意义就很重要了。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感谢那玄印班的宋奇了,当然后者未必会这样想就是了。只看下课时灰溜溜走掉的玄印班学员,以及那宋奇投来的怨念目光,叶席便就知道他这次是把对方给得罪狠了…… 不过叶席也是真的冤枉,对天发誓他这次真没有装逼想法,也不可能有,因为中午时他就吃了个类似教训,一直到上课前都没有缓过劲来,如此怎么可能还有类似兴致。 但是怎么说呢,造化弄人啊,叶席有意装逼,结果装成了傻.逼。这次纯属无意,结果却极为完美……对此,叶席只能无语感慨,果然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推杯换盏间,待那玄印班还有那边姓导师被嘲弄的差不多了,酒意有点上头的潘胖子环顾左右,略微不爽道:“小杨这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呢?上次青楼不去,这次庆祝又不来,真是扫兴!” 潘胖子口中的小杨,自然就是杨泽了。这四人小团体的活动,除了叶席参与不甚积极外,其实那杨泽也是如此,基本是一放学就不见人影,显得很是匆忙。 秦瀚冰不在意摆手:“许是有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潘胖子打断,“我看他是中午刚去兑换了印术,怕让我们知晓,这会正一个人偷练呢。” “潘二莫要说这等酒话。”秦瀚冰正色道,“心法印术本就是修印师最为重要的物事,秘而不宣是应该的。莫要说我们不知晓杨泽修炼的是什么,就算是知道了,也该替他保守秘密。” 这是实话,心法印术之于修印师,便就是功法招式之于江湖中人,若是你的招式被人了然于心,那与人动手时,对方只需有意防范,或者干脆提前就准备好了破招,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微顿,秦瀚冰再道,“不需要再行猜测了,他应该确实是有要事在身,中午时候他就提前给我打了招呼,说最近可能会请几天假。” “小杨?请假?”潘胖子闻言不由一愣,叶席也是有些讶然,杨泽可不同于秦瀚冰两人,他与叶席一样都是白丁出身,对能进入学院学习印道的机会很是珍惜,平时听课也最为认真,笔记上更是记得满满当当,如此他会请几天假,确实令人颇觉不可思议。 当然了,杨泽既然没说,那便就是私事,叶席几人自也不会去刻意探听,很快转移话题,痛痛快快喝了顿酒,便各自散去。 随后几天,叶席的生活逐渐恢复规律,学院、医馆,两点一线,上课生意两不误,偶尔再应邀与秦瀚冰几人喝顿小酒,当然都是后者请客,安逸的很。 首先说医馆,那指挥使大夫人有没有怀孕暂时还不曾知晓,但桂杏医馆在夜倾城内的痕迹确实被完全抹去,也包括青袍老者那些人,像是从未出现过。就连那被焚烧一空的医馆旧址,因为地段颇佳的缘故,也被人接过手来,同样是做买卖的,二秃还有意去瞧过几眼,虽然店铺房屋还未建成,但招牌已经挂出来了,是个售卖衣料的铺子。 有点意思的是,在动土当天,那店家应是听了什么传闻,还特意请了几个游方和尚前来做了场法事,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再说学院,叶席在演武场上那手红色元阳矢并没有流传开来,但开学礼上的那首水调歌头,其影响却在学院内不断蔓延。不过因为叶席的刻意隐瞒,外人并不知道水调歌头出自谁人之手,只知道这届黄印班是露了大脸,请来的苏念念等人在舞台上的风姿,让学院内的学员回味良久…… 据秦瀚冰闲聊时说,苏念念以及那十余伴舞女子,现在俨然成了城内最为出名的花魁名角。这些天什么客人都没接待,也很少回凤仪楼,就不停的在北城区内各个宴会场所间流转表演,至于表演曲目,自然就是那首水调歌头琴舞,除此之外,叶席在凤仪楼活动期间另外写的那两首情词也颇受欢迎,引领一时潮流。 为此,那告老还乡的韩太傅还特地通过秦副城主,找过秦瀚冰,带话邀请叶席与他一道去参加些文会什么的,探讨探讨诗词歌赋,其实也就是提携之意。不过让叶席给毫不犹豫拒绝了,志不在此,那韩太傅也未再行勉强,倒是令秦瀚冰颇为惋惜了一阵…… 叶席对此自无遗憾感觉,老实说也没那闲工夫,他正忙着拿五元唯心诀秘籍里的疑问,不断向里斯特请教呢,前后整整用了三天时间,这才彻底解决了秘籍问题。 叶席这时方才确切知晓他此前拿地元玉液与墨小默换取秘籍的做法,是有多么小白。好在当时是交易失败了,那墨小默也没有坑他的想法,否则就算是换本秘籍过来,叶席也还是干瞪眼,除非他愿意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去撞大运。 哦,说起里斯特,演武场上那节印术研修课结束后,身为助师的秦瀚冰,次日曾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将事情原委说与里斯特知晓。 秦瀚冰此举倒也不是指望里斯特报复回去,只是希望后者能向学院反应下,让那边姓导师能有所收敛,不要再刻意针对黄印班。毕竟他们以后可是还要上那边姓导师课程的,若是这事解决不了,那黄印班学员无疑还要受辱。而下次的话,他们就未必能有这次的好运气打脸回去了。 遗憾的是,里斯特在听完诉说后,只是哦的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再无其他反应。恩,他当时还在与那生活导师安吉娜说着笑…… 秦瀚冰被气的不轻,回到教室后就与叶席几人抱怨不休,如果不是尚存着点理智的话,当时就想辞掉助师一职了。 通过这事,黄印班学员算是看清楚他们导师为人了,开学时那番警告话语还真就不是随意说的,除了传道授业外,对方这是真不管事,完全一副置身事外、任凭学员自生自灭模样。 除了这些外,还有那杨泽确实请假了,请两天,这原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关键是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杨泽身影依旧未出现在学院中…… 这就不是小事了,还是那句话,杨泽对能进入学院学习印道这一机会的珍惜态度,叶席几人都看在眼里,没道理在两天期限已过的情况下,他还不来学院上课。 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谁还没有个被闲事耽搁的时候。这天中午休息时,秦瀚冰与叶席两人正闲聊着下午放学后,要不要去杨泽的城内住所看下情况,地点潘胖子是知道的。 也就在这时,杨泽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不用说,中午时候能进入学院,他自然也是靠的标识牌。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出现在叶席几人眼前的杨泽,脚步虚浮,脸色惨白,甚而连呼吸都长短不一,状态极差。 “小杨你这……”潘胖子一愣后不由笑了,“你这两天请假不是都待在青楼了吧?少年郎也要注意身体啊。” 杨泽苦笑摆手,正要说些什么,手腕经脉被一旁叶席拿住,顿了顿,皱眉,“脏腑损伤移位,真气紊乱,重伤,你与人动手了?” 话落,视线掠过杨泽身躯,叶席鼻端轻嗅,“还有外伤?伤在哪了?” “重伤?外伤?”秦瀚冰与潘胖子闻言齐齐一怔,随即不由也是紧张起来,连忙起身搀扶。 杨泽自己倒是淡定,笑着看向叶席道:“没想到叶哥你还是个大夫呢,连我受了外伤都能看得出来?” 叶席平静摇头:“不用看,我嗅到血腥味了。” 杨泽一怔,随即笑道,“叶哥明察秋毫。”抬手指了指左侧胸口位置,“伤在这里,也算我命大,若是再上移几分,我怕是就再也见不到几位了。” “干!你还笑得出来!”潘胖子急声愤然,“谁下的手?你的仇家?” 杨泽苦笑摇头:“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了,我当时只顾着逃命,顾不上回身去看对方是谁。” 秦瀚冰道:“具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恩,这事说来也是怪我自己,贪心了……” 从杨泽口中,叶席几人终于知道他受此重伤的原因。原来那天在去学院平台兑换印术时,杨泽无意间瞧到了个任务,任务内容是收集一株药草。恰巧那株药草他见过,就在城内某偏僻老宅里面。 而为什么杨泽不是夜倾城本地人,却能发现那处偏僻老宅,那就是另外的事了。前面说过的,杨泽与叶席一样,都出身白丁,二十印币的学费对他们来说都是笔巨大负担,为了凑足下一年度的入学费用,叶席的选择是开医馆,杨泽没这门手艺,只能去摆摊。当然,不是摆摊卖凡俗物事。杨泽懂几分堪舆,也就是风水的本事,不算高明,但帮人看看屋子里有没有脏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凭着这份本事,趁着放学后的时间走街窜巷,多少能揽到些生意,这也就是杨泽为什么一放学就急于离开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泽在有次走街窜巷时,发现了那栋偏僻老宅,也发现了那株生长于老宅后院古井旁的药草。毕竟是在外混过的散人,杨泽眼力还是不差的,确定了那株药草不凡。不过杨泽当时没敢去采,因为他发现那处荒废老宅里阴气很重,只一靠近就令人身躯隐隐发寒,杨泽那修印师的体质也不例外。 杨泽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实力不低,以他的本事未必能稳妥拿下,便在记下地点后就离开了,想着以后实力提升时再过来取。 但在学院平台看到那药草任务后,杨泽还是心动了,忘却了里斯特之前的警告,接下了任务,并为此准备了几天,终于在昨夜决定动手。 过程不是很顺利,那老宅里确实有只鬼怪,生前被溺死的水鬼,就住在那古井里,且修为不低。即便是精心准备了的杨泽,一时半会竟也拿不下对方,当然若是就这样僵持下去,杨泽还是能磨死对方的,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偏偏就在他与水鬼激战正酣、且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有修印师偷袭了他,且一出手就是杀招,若不是杨泽反应还算快,再加上身上有个防御印器的话,他当时就躺了。 饶是如此,果断选择撤退的杨泽,还是被那偷袭之人在暗中阴了几次,他体内脏腑受损的重伤也就是这么来的,如果不是周遭就是民宅,那偷袭之人估计也是有所顾虑,不敢放手施为的话,杨泽恐怕也逃不过这一劫…… “事情就是这样子,怪我自己贪心了,咳咳……那假长毛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们实力还是太弱了,不宜接取任务,我这次就是教训。”杨泽摇头叹息。 秦瀚冰不甘追问:“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线索,有倒是有,不过我不敢确定,当时真的是慌了……” “什么线索?” 杨泽犹豫了下,道:“对方偷袭我时所用的印术,好像是元阳矢,恩,青色的……” …………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PS:诸位书友,中秋快乐~!) “元阳矢?你确定?” 叶席几人闻言齐齐一愣,元阳矢虽说只是一门基础印术,并不是黄金狮鹫学院特属印术,但在这夜倾城范围内,会使用此印术的外人还是不多的,大多都是学院中的学员,或者是与学院有所关系的修印师。 “应该是元阳矢。”迟疑了下,杨泽还是点头道,“当时我虽未看的分明,但那印术外状确实是青色锋矢没错,且我后来回去包扎时发现……”再次指了指自己左胸口位置,“伤口也是呈锋矢穿透形状。” “难道真是学院里面的人下的手?”潘胖子想到什么,顿时愤然,“你们说是不是玄印班那帮小人搞得事?” 秦瀚冰看了眼一旁叶席,缓缓摇头:“这个,不大可能吧。” 实事求是的讲,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大,玄印班是有下手的动机没错,但目标不对,如果偷袭的人真是玄印班学员,那目标怎么也不会是杨泽,而该是令他们颜面扫地的叶席才对。 叶席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忽然对杨泽问道:“你那任务期限是几天?” 杨泽一愣:“五天,我准备了三天半,昨夜动的手,今天中午就是任务截止期限。” 叶席耸肩:“那还等什么,我们去学院平台那看看不就不知道了,如果真是学院里面的人下的手,那他在得到那株药草后,肯定会在你任务失败后,立刻重新领取的。” 秦瀚冰闻言眼眸一亮:“好主意,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事不宜迟,几人当即搀扶起杨泽,并在后者指引下,出门向那学院平台奔去。 平台在学院后方位置,一栋占地面积颇大的环状拱顶建筑,里面的摆设布置相当简洁,一个大厅,一个稍小一点的偏厅,其间林立着诸多石质圆柱,直插穹顶。大厅用来发布任务,偏厅用来领取或结算任务报酬,一目了然。 其实所谓的学院任务平台,也就是类似西方赏金工会那样的组织,区别只是面向的群体不同,一个是面向外面所有佣兵,一个只面向学院内部学员。另外就是报酬方式有些差异,一个是真金白银或价值不菲的印币,一个则是只能在学院内流通交易的荣誉点。 进得门来,叶席几人率先看到的是几张立于厅后的巨大木牌,其上整齐贴放着无数纸张。那就是具体任务了,大多是学院发布的。学员也可以发任务,用自己的荣誉点,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中午时候大概就是这里最为热闹的时段之一,因而大厅内人数不少,不过并不显得喧哗,身着黑袍的学员穿行其中,基本不见什么交流,都是抬头静静看着木牌上的任务内容,或是欣喜挑眉,或是摇头不语,有看准的会记下任务编号,转身向一旁侧厅走去。 叶席几人的方向也是侧厅,侧厅要比大厅多些摆设,主要是多了一道环形木质柜台,类似现世的酒店前台,柜台后方坐着几十余平台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任务事宜。 杨泽走了过去,问道:“麻烦你,我想知道编号4438的任务还能领取吗?” 一个任务只能领一次,手快有手慢无,后来者就只能祈祷上一个做此任务的人失败了,待期限过去,方才能再行领取。杨泽的任务期限是中午整十二点,现在已经过了,也就说明他已经是失败了,那编号4438的任务可以被再次领取。 那学院平台工作人员查了下手头信息,抬头耸肩:“很遗憾,这任务被人领走了,而且已经完成了,就在方才。” 叶席几人闻言彼此对视了眼,神色都是有点阴沉。任务被人领走这并没什么,从外面大厅情况就能知道前来领取任务的学员还是挺多的,保不齐就有人看上了这任务。但是刚一领取即刻就奉上药草,完成任务,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难道领取任务的人手头刚好就有那株药草?真有这么巧的事? “谁?”潘胖子挤进来追问。 工作人员摇头:“抱歉,任务领取人的信息是保密的。” “帮帮忙嘛,我们找他有要紧的事……” “这是规定!” 看着坐在柜台后方油盐不进的工作人员,叶席几人只能无奈离开,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没能截住那个人。 走出偏厅,秦瀚冰拍了拍杨泽肩膀:“这次只能算了,就当是长个教训吧。” 潘胖子肉疼道:“关键是小杨损失的那些荣誉点啊,他还要兑换印术呢。” 里斯特之前有说过,任务失败是有惩罚的,会损失一定数量的荣誉点,这才是杨泽这次最大的损失。 杨泽的神情还算淡然,或许是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现在已经是接受了,摆手道:“没事,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 话语忽得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杨泽怔怔站在原地,眉头渐渐皱起。 “怎么了?” 缓缓转过身来,杨泽目光紧紧盯着一道刚从他身旁走过去的背影,“这人的模样……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皱眉苦思几息,蓦地抚掌,“想起来了,昨夜我绕着那老宅走上一圈,最后一遍踩点地形时,在个小巷窄路上曾经见到过他!” 微顿,肯定颔首,“没错,就是他。当时他穿的是件银丝锦袍,我还纳闷这么偏僻贫困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等富贵之人光顾。”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席眯眼看着那道背影,果断喊道:“落魂草!” 落魂草,便就是杨泽任务的目标药草,也就是那栋偏僻老宅里最终被人渔翁得利取走的药草名称。 叶席的忽然叫喊,在这安静大厅里极是突兀,周遭当即就有不少人下意识转头看来。那道身影也是如此,脚步一顿,侧身望过来,是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青年,似有些愕然,随即与杨泽对上视线,微愣,神色蓦地一变。 青年的反应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便控制住了神情。但这恰也就是最大破绽,欲盖弥彰,谁会没事变脸玩呢? “是他!”杨泽不傻,见到对方这般反应,哪还明白不过来昨夜偷袭他的人正是对方无疑,顿时满脸怒容。 “干!逮到了!”潘胖子怒道,“同是学院中人,竟也下得去死手!走,定要过去讨个说法。” “不用,他过来了。” 那青年确实过来了,应该也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稍稍一顿后,也不知是有什么打算,竟是转身朝着这边大大咧咧走来。 靠近,拱手,未语先笑,“哈哈,几位中午好啊,在下是八届黄印班的汤兴平,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叶席几人冷笑不言,倒要看看对方想耍什么花样。 见无回应,那青年也不尴尬,继续道:“我听说开学礼后学院给新一届的黄印班发放了标识牌,几位瞧着有点眼生,莫不就是这届黄印班的学员?若是如此的话,同出身黄印班,我们该好好亲近才是啊。” 叶席闻言眯了眯眼,大致明白了这青年有恃无恐的原因,能来这里接取任务的人定然都有标识牌,也就是学院老生,但叶席他们是个例外。瞧着眼生应该只是借口,这青年肯定是早就知道他们就是这届黄印班的,也就是初来乍到的新生学员而已,所以并不慌张。 潘胖子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你说的好好亲近,就是在背后下死手偷袭吗?” “误会,这事误会了。”唤作汤兴平的青年摆摆手,笑道,“那株老宅落魂草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能抽出空来去取而已,昨晚我经过那里,却看到有人……” 一指杨泽,“哦,也就是这位,也在打那药草的主意,一时怒意上脑,便选择了出手攻击……” “胡说八道!”见对方轻描淡写就将此事揭过,杨泽不由勃然怒道,“我在进入宅院前就与你照过面,你说药草是你先发现的,那为什么当时不现身出来阻止我进去,而要等我与那水鬼激战半响后忽然出手偷袭?还有,你说你是一时愤怒才出手,那为什么在偷袭过后,依旧追着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 汤兴平挑了挑眉,没有应答解释,而是偏头定定打量着疾言怒色的杨泽,忽的洒然而笑:“呵呵,这般说你们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原本看在同是出身黄印班的份上,若你们态度好点,我不是不可以赏你们几枚金叶子,但是现在……” 摇摇头,笑意收敛,瞥视杨泽,目光极是轻蔑,“自己蠢怪得了谁?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故意让你先进老宅的,为的就是让你与那厉鬼两败俱伤,我再出来轻松坐收渔翁之利。只可惜最后让你跑了,算是美中不足。” “很生气?想要报复?呵呵,有意思。”视线逐一从秦瀚冰几人脸上怒容掠过,最后在神色平静的叶席这顿了下,瞥了眼,并未在意,汤兴平不屑道,“新生就该有新生的模样,你们才来学院几天,地头都没模熟呢吧,也敢与我对持?” “奉劝你们一句,大门在那边,最好出去后就把这事忘了,嘴巴严实点,当买个教训。呵呵,当然了,如果你们非要与我摆摆道那也可以,出了学院,地点你们挑,我接着。不过那时你们还有没有逃命的运气,可就不好说了。” “言尽如此,好好想想,好自为之!” 一番夹杂着恐吓威胁意味的话语说完,那汤兴平也不管叶席几人作何反应,瞧都没瞧一眼,干脆转身,扬长而去。 这种做法与先前叶席对待林千雨的方式是有些类似的,上来就自顾自把话说完,然后抽身而退,深藏功与名,装的一手好逼。 当然,若较起真来,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叶席会用这种方式,是因为当时环境人多眼杂,未免跳几个圣母出来说自己欺负女孩子,索性快刀斩乱麻。而眼下这汤兴平就是单纯的轻视了,他根本就没将叶席几人放在眼里,自不需要多废话,警告一番即可。 潘胖子舔了舔嘴唇,笑了:“哥几个,怎么说?” 秦瀚冰面无表情:“当然是先打了再说。” “学院内不许学员私自动手的吧。” “那就放学后堵他!” “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好似唱双簧一般,三言两语,秦瀚冰与潘胖子就愉快定下了这极富现世青春校园气息的报复方式——放学校门口堵人,不见不散! 杨泽很感动,同时也很迟疑:“要不就算……” 不等他把话说完,潘胖子直接打断,看着叶席:“叶哥怎么说?” 叶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汤兴平消失在偏厅的身影:“你们说,他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领了酬金,那为什么还要去偏厅呢?” “那当然是又领任务了呗……呃?”蓦地一顿,潘胖子眨巴眨巴小眼,意识到了什么,心悦诚服的躬身拱手,“叶哥,高!” 秦瀚冰眼眸也是一亮:“这方法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错,叶席的主意很明显,既然双方结怨的原因,是那姓汤的抢了杨泽的任务,那这次就换做他们来抢对方的任务,有来有回,很公平不是吗? 主意既定,秦瀚冰迅速发挥领导本色:“潘二,跟过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去出卖色相,也要弄到那姓汤的任务具体内容。” “瞧我的!” 转过头来,秦瀚冰看向杨泽:“下午放学后我会派人送药过来,你先休养,调理好伤势,不用多想,那姓汤的拿你多少荣誉点,我这次让他原原本本全吐出来!” 最后,秦瀚冰看向叶席:“叶兄弟,出一次手?不用多,只要你还他一发元阳矢就可以。” 叶席耸耸肩,自无不可,他也想知道那加强版的元阳矢在实战中效果如何。 “没问题!”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3章 猪队友 数天后,上午辰时,夜倾城东门外几十余里,群山荒原。 前面说过,夜倾城的地理位置比较尴尬,处于大周王朝与百族联盟的交界处,真正的三不管地区,数百里内除了夜倾城外,唯有大小村镇星罗密布,除此之外,处处皆是穷山恶水,再无一座正规城池存在。 比如眼下这处地方,四周群山虽然不甚高耸,但瞧来却极为陡峭,多的是悬崖峭壁之类的危险绝地。在这其中,犹以一处断崖最为险峻,直上直下,几乎成九十度角。其上草木不生,鸟雀不落,因而得名鹰断崖。 在这鹰断崖西边几余里外的一处小山丘上,此时正有四道身影趴伏其间,时而望向山丘下的崎岖山路,时而又转头看向身方的陡峭鹰断崖,如此频繁动作,再配以他们身上那套标准的黑灰劲装夜行衣,顿时就是一股猥琐阴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用说,这四道身影自然就是叶席与秦瀚冰几人了,他们埋伏在这,也确实没打算做什么好事。 那汤兴平还是小瞧了他们,在学院,初来乍到的叶席几人确实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但出了校门,情况就不同了。抛开叶席与杨泽这两个白丁不谈,秦瀚冰与潘胖子在城内的能量可是不小,尤其是前者,稍稍利用下副城主父亲的关系,在城内想要监视个人,哪怕那人是修印师,也并不难办到。 这不,在收到那汤兴平有所行动的消息后,叶席几人一早就出城赶在了前面,静候对方前来。 而之所以会选择眼下这处地方,那就不得不说潘胖子打听到的事情了…… “怎么还没来?”抬头望了望天色,秦瀚冰略显焦急道,“潘二,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那姓汤的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秦老大你不要急啊。”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悬崖,潘胖子言之凿凿回道,“那姓汤的任务就落在那鹰断崖上面,明天就是期限截止日,只要他不想任务失败,就一定会来!” “其实没必要等他来,我们悄悄把那任务目标先取走不就行了?”杨泽还是不希望因为他自己的缘故,就令叶席几人与对方交恶。 “那怎么行。”秦瀚冰与潘胖子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定,“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等在这里,为的不就是让那姓汤的也尝尝被人渔翁得利的滋味嘛,现在就取走任务目标,岂不是便宜了他!” 杨泽无奈,知道再劝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他们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帮他出头。就在这时,一直双眼微眯、静卧不动,好似闭目养神的叶席忽然开口道:“有人来了!” 秦瀚冰几人闻言精神顿时一振,下意识埋低身躯,偷偷摸摸的向来时方向望去。 果然,崎岖山路间,远处一群渺小似蚂蚁的黑点正朝着这边快速赶来。距离太远,瞧不清楚,但大致估算下时间后,潘胖子长松口气,压低嗓音喜道:“应该就是那姓汤的!” “来了不少人啊。”秦瀚冰眯眼皱眉。 “难道他猜到我们会过来截他,早早做了防备?” 潘胖子挠头:“不大可能吧,先前那么嚣张,难道现在就怂了?” 叶席闻言心中一动,转头道:“你再把探听到的任务内容重新说一遍。” 潘胖子闻言一怔,认真回想了下,还是摇头道:“是抓取青冠铁翼雕的幼崽没错啊,我当时看了几遍,不会记错的。” “那青冠铁翼雕呢?你有没有查过它实力如何?” “呃……” 一看潘胖子顿住的表情,几人哪还不明白他根本没去细查,秦瀚冰当即抬手抚额:“潘二你不是吧,几天时间都没去查清楚,会害死人的啊!” 潘胖子搓了搓手,赔笑道:“嘿嘿,那个,不就是个雕嘛,我小时候还养过两只呢,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秦瀚冰没好气回道:“亏你还是名修印师,难道不知道兽类有普通野兽与妖兽之分吗?” “呃,你们是说这青冠铁翼雕有可能是妖兽?” “不然呢?你以为那姓汤的傻啊,带这么多人过来?” 就知道会这样……叶席在一旁苦笑摇头,实际上在几天前答应帮忙出手时,叶席就有了此行当保姆的心理准备。 不能说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是温室中的花朵,不识人心险恶,但在真正的印道圈子里面,他们两人还真就是不折不扣的菜鸟,严重缺乏与人斗法的常识以及危机感。 眼下这场行动,或许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场颇为刺激的探险,但叶席却很清楚这种野外夺宝,动辄就是关系到身家小命的险事。 另外,别看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的修为,在目前这小团体中算是不错,其中秦瀚冰与叶席相等,潘胖子稍高杨泽一线。 但这是算不得数的,要知道境界修为与实际战斗力是完全两码事。 若真是生死相搏,叶席敢说自己拿下秦瀚冰无压力。至于潘胖子与杨泽,叶席也敢拿全部身家压修为最低的杨泽赢,哪怕后者现在还负着伤…… “算了。”见到远处一行人愈加靠近这里,叶席连忙摆手止住抱怨的秦瀚冰与委屈的潘胖子,“事已至此,再说无益,我们待会见机行事就是了。” 杨泽附和道:“是啊,反正我们在暗,对方在明,若待会情况不对我们先撤就是了,怎么也不可能吃亏。” 统一意见后,几人不再言语,静静趴伏在缓坡之上,居高临下,从身旁当做遮挡物的石块缝隙间,小心向外窥探。 片刻后,一行人纳入这边视野,确实是那汤兴平没错,身着杨泽此前说过的银丝锦袍。望去时,他正抬手遥遥指向鹰断崖,与身旁几名气质不凡的青年笑谈着什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除了他们外,外围还有十余名身着皮甲、手持兵刃,同时背负着大小不一弩弓的精壮汉子。只看他们这几乎武装到牙齿却不显笨重的装备,便就知道这群人极其熟于野外战斗。 叶席并不认识这群人,但却对他们身上的精悍气质很眼熟,先前他入幽古山脉猎杀雪斑黑豹时,就曾被同样有此气质的一群人给围剿过,虽然都只是些普通凡人,但当时若不是对方大意,叶席极有可能折在那山脉之中。 想到这里,叶席率先收回视线,并向身旁秦瀚冰三人打了个后退手势,匍匐后撤。 既然已经确定来者身份是那汤兴平,便没必要再行监视,免得出了差错暴露行踪。 好吧,主要是叶席并不放心秦瀚冰与潘胖子,在他看来,这两人有成为猪队友的潜质。以防万一,还是不给他们犯错的机会比较好…… 叶席的小心很有必要,因为随后汤兴平那群人在接近鹰断崖后,明明四野毫无人迹,但他们依然极为小心的分出几个人手,藏于周遭,很有技巧的布下眼线,将整个鹰断崖控制住。 都是老手啊…… 此时叶席几人已经随之转移到了鹰断崖侧方,毕竟是早就知道对方目的,这里的地形叶席等人自然踩过点,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将大半个断崖横切面纳入眼底,视野极佳,只要对方动手开怪,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当然,因为那些四处巡视的精壮汉子的缘故,叶席几人现在还无法接近鹰断崖。不过没关系,等待会混乱起来总有机会。 精于狩猎的叶席很有耐心,不过潘胖子就有点忍受不了了,也算是叶席失误吧,他找的这个地方不但视野极佳,隐蔽效果也不错,有几块立于土中的石块。如叶席几人藏于石后,若是蹲的乏了,小范围活动身躯并无问题。但潘胖子就不行了,石块将将把他那一身肥肉挡住,若再行移动很可能就会暴露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潘胖子憋的满头满脸大汗,一脸痛苦的咒骂道:“干!那姓汤的在等什么,怎么还不动手?” 叶席几人也瞧得出来潘胖子的难受,想要安慰,但看着他辛苦遮掩球一样身躯的喜感动作,却又忍不住想笑。 “让你平时少贪口腹之欲不听,现在遭报应了吧。”秦瀚冰努力憋着笑意说道。 潘胖子快要哭了:“我的秦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叶哥你想想辙啊,我快坚持不住了。” 叶席无奈摊手:“我也没办法啊,你总不能让我现在过去问那姓汤的为什么不动手吧?” “要不,我先撤?” “别,别动!”叶席连忙止住潘胖子的动作,现在是对方居高临下掌控视野,移动一下都不行,更不用说撤退了,“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忍、忍多久啊?” 我特么哪里知道……叶席无语撇嘴,当然,这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否则潘胖子非得崩溃不可。而就在叶席打算琢磨个时间,运用下古人望梅止渴的智慧时,一声裂石穿云的高亢尖鸣蓦地响起, 断崖横切面中上段位置,洞穴处,一道灰影蓦地从山体内急速蹿出。远远望去,正是只猛禽大雕,头戴青冠,背面有金属光泽,双翅完全展开足有几丈长度,临空盘旋,竟好似有遮天蔽日之势,活脱脱一个空中霸主。 不用说,这等形态,自然就是那青冠铁翼雕了。 “这特娘如果不是只妖兽,我秦字倒过来写!”看着那青冠铁翼雕极为拉轰的出场方式,片刻后,秦瀚冰方才舔了舔干涩嘴唇,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狠狠瞪向潘胖子。 潘胖子也知理亏,擦了下额前汗水,装傻充愣道:“咦,这铁翼雕好像要飞走了。”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那青冠铁翼雕在围绕着鹰断崖盘旋几圈,好似巡视完自己领地后,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南方飞去。 叶席瞧着逐渐皱起眉头来,没理由啊,现在看来,那汤兴平等人是熟知这铁翼雕习性的,方才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应该就是在等它离去。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他们知道这点,那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人手过来呢?要知道汤兴平的任务目标只是幼崽而已,如此偷偷去取走就行了,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只是因为谨慎?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叶席神色蓦地一变。 像是在佐证他的想法,在那飞走的铁翼雕完全不见踪影时,汤兴平等人动了,自一侧断崖山体小心攀爬过来,在距离那偌大洞穴几十丈开外,他们便在一处狭窄平台上散开,几个精壮汉子迅速将背上的大型弩弓放下,按上箭枝,调整角度,目标赫然直指洞穴处。 随即与汤兴平一同过来的一名青年,上前几步,双手于胸前划出几个玄奥手势,最后落在弩弓箭枝上,数根箭枝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旋即,汤兴平一挥手,噗噗噗,数声闷响震荡山谷,离弦火箭急速横掠几十丈距离,狠狠撞上洞穴周遭山体,砰砰雷鸣巨响,火星闪耀,好似凭空放了几个烟花。霎时璀璨夺目。 而未等火星在空中完全散开,便听一声凄厉尖啸蓦地在洞穴中响起,随即一道灰影自火星中强势撞出,风卷石动,赫然又是一只青冠铁翼雕。 这只铁翼雕比先前那只体型略小,但凶悍之气却丝毫不输,尤其是在自家洞穴被轰击下,一出来便是暴躁长鸣,摄人心魄的锐利双眸只一环顾,便瞬间盯向半山腰狭窄平台上的罪魁祸首。 “还……还有一只?” 山下秦瀚冰几人看傻了眼,潘胖子更是面如土色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那只青冠铁翼雕吸引,并没有注意这边,否则非被发现不可。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真的很好,错有错招,为了让那汤兴平也尝尝被人截胡的滋味,先前杨泽提出的先去取任务目标的提议并没有通过,不然在毫无防备下一头撞上两只铁翼雕妖兽,他们妥妥要被撕成碎片,喂了那铁翼雕幼崽。 果然如此……早有所料的叶席也是擦了把额头冷汗,忍不住一阵后怕,嚓,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差点被这死胖子给害死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4章 辛苦了,谢谢 “哇——” 刺耳戾鸣,高亢尖锐。 兽类的领地意识本就极强,妖兽更是如此,哪怕是有其他妖兽从地盘路过,两者都有可能打出真火,分出个生死来,如此就更不用说眼下这群渺小人类主动轰击巢穴的作死行为了。 这在那只留守的青冠铁翼雕看来,是十足的挑衅!锁定半山腰狭窄平台位置,不作犹豫,只是翅膀一转,便好似陨石坠地般俯冲而下。 身未至,强劲风压已然呼啸袭来,饶是汤兴平等人做足准备,几个操控弩弓的精壮汉子也忍不住东倒西歪,失声惊呼,若不是腰间都早早系有绳索,怕是立刻就要坠落身旁断崖。 见势不妙,汤兴平果然吼道:“不要慌,攻击、攻击!”话落当先双手合十掐印,对着急速冲来的铁翼雕一指点去,嗤的声,一道青色锋矢笔直射去,正是先前他用来打伤杨泽的元阳矢。 不避不让,青冠铁翼雕只是稍转单翅格挡,那记穿透性极强的元阳矢便击在羽翅之上,只听铛的震响,好似刀剑金属撞击声,那铁翼雕除了身形稍顿外,竟似毫发无伤。 来不及震撼,随后又是几道印术袭来,是与汤兴平一同过来的那几名气质不凡的青年出手了,应该都是印术学院的学员,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印师,或是火柱、或是颜色不一的元阳矢,尽数轰向不知避让的铁翼雕。 “哇哇哇——” 那青冠铁翼雕倒也没负它的名字,几道印术虽都是精准命中,但却没有伤及它的身躯要害,都被那一对几丈长铁翼如数挡下,只听铛铛打铁闷响,甚至是溅起了些许星火。当然,那铁翼雕先前极为骇人的下扑势头,也不可避免的被消减大半。 好一只空中猛禽,像是被完全激怒了,稍稍稳住身形后,昂首长嘶几声,仍是不依不饶扑来,锋锐铁爪探出,择人而噬。 但是这时,有汤兴平等人的牵制,平台上的大小弩弓再次装填完毕,铁翼雕刚一扑近,便听噗噗噗弓弦震动,数根箭枝闪电射出,且这些箭枝并不是寻常箭枝,尾羽处都连着根长长绳索。 那些精壮汉子的射术很准,外加上青冠铁翼雕的身躯实在庞大,且越是靠近越是巨大,因而所有箭枝基本都精准命中,区别是绝大部分箭枝只射中铁翼,刮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效果并不明显。唯有一根箭枝,碰巧擦着铁翼间隙,正中里面胸脯。 青冠铁翼雕的一对羽翅防御力惊人,但身躯其他地方就要相对弱上许多,箭枝射进,噗嗤血花绽放,虽未能直接射穿,但倒勾箭尖却完全深入体内。 “射中了、我射中了!” “快蹲下!” 受伤的铁翼雕昂首痛鸣,却也愈显暴戾凶悍,双翅一展,一扇,呼的一声凭空卷起偌大旋风,向着不远处半山腰平台激荡卷去,汤兴平等人因为早有防备及时下倾身形并未出事,但有个射中箭枝的汉子却因为下意识惊喜起身,恰巧被四溢劲风卷中,当即一头栽倒出去,崩掉腰间绳索,只听一声绝望惊呼,便干脆坠下崖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无需再行确认,鹰断崖虽然不甚高耸,但摔死个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见状,“蠢货!”低声咒骂了句,汤兴平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倒不是心疼,这些精壮汉子只是他雇来的佣兵而已,无论死于不死,与他的关系都不大。 关键是计划被打乱了,在请到几名学院好友同行后,汤兴平对于这次任务是有些野心的,不但是想抓到幼崽,还想尝试猎杀一只青冠铁翼雕。但现在上来就死了个人,他们无所谓,但那些佣兵在兔死狐悲之下,怕是会生出几分胆怯心思来…… 想到这里,汤兴平恨恨一锤地面,不敢再行犹豫,待风势稍弱,蓦地抿嘴发出一声长啸,于山谷间震荡回想不绝。随即率先起身,指着半空中那只被箭枝绳索拖住、形似风筝的铁翼雕,大吼道:“起来起来,继续攻击!” 且先不说他们这与那铁翼雕几乎就要面对面肉搏的激烈战况,只说在汤兴平那一声长啸过后,鹰断崖崖顶处,便悄然垂下一道绳索,直至下放到那偌大洞穴外,一道身影于崖顶出现,背转过来身子,顺着绳索快速下滑。 这自然是那汤兴平安排的手段,不得不承认,这看似简洁的手段堪称完美,深得引蛇出洞以及暗度陈仓的妙处。这边吸引那留守的青冠铁翼雕出来并拖住,使之无暇他顾,那边则悄悄派人偷进洞穴,抱走铁翼雕幼崽…… 可以说,如果没有外力因素干扰的话,汤兴平这次任务十拿九稳。只可惜,这里除了他们外,还有四个早早就埋伏在这的居心不良的家伙…… “别看了,该我们上场了!” 见到断崖顶上那道偷溜下来的身影,叶席知道机会来了,转头唤醒正津津有味看着半山腰人鸟大战的秦瀚冰几人,躬身挥手,“踩着我的脚印,动作麻利点,我们靠近过去。” “等下!” 叶席机警缩身:“怎么了?” 潘胖子扬手丢来一团胡乱卷起来的黑色布料,又给秦瀚冰与杨泽两人同样丢了一份,最后再将手中属于自己的那团摊开,赫然是一方三角面巾,嘿笑着蒙在脸上,露在外面的小眼向叶席挤了挤,解释道:“这样显得专业。” “……” 叶席摸了摸鼻梁,又揉了揉眉心,最后点头赞同,依言带上面巾。虽然他很想吐槽就以他们这四人团体组合,还有潘胖子那身再明显不过的肥肉体型,如果最后行动失败暴露,那打过照面的汤兴平除非得了老年痴呆症,记忆力严重退化,否则别说一方面巾,罩着床单隔着老远对方都能轻易认出来…… 一点小插曲,无关大局。至多就是蒙上面巾后,光天化日之下,四人显得愈加猥琐了。 打头的叶席走的很小心,不是担心会被鹰断崖周遭的岗哨发现,他选择的这个路线很完美,再加上人鸟大战正酣多少吸引了注意力,可以说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对方不可能发现他们。 叶席担心的是后面跟着的秦瀚冰几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还好应该是那声势骇人的青冠铁翼雕,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警示,就算是身体颇为不舒服的潘胖子,也是踮着脚尖一副做贼的模样,走的很是小心。 一行四人鬼鬼祟祟靠近鹰断崖山脚下,到了这里,一个蹲伏在块大青石后方的精壮汉子,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时而警惕环顾,时而又转头看向身后断崖,侧耳倾听着山那边隐约传来的雕鸣轰炸巨响,神色悠闲,似是对那边的同伴很有信心。 无需观察,对方选择的位置很好,若只是叶席一人,他有几分把握悄悄越过去不被发现,但若再带上秦瀚冰几人,单靠潜伏是绝对过不去的。 既如此,那就只有动手了! 向后压了压手掌,示意秦瀚冰他们停止前进,叶席自己则悄然拔出腰间弯刀,衔在口中,均匀了下呼吸,便弓身四肢落地,小碎步无声,绕了个弧度缓缓靠近过去。 秦瀚冰与潘胖子在后方看的大气都不敢喘,时而看着宛若只山猫般前行的叶席,时而又紧张的盯着那精壮汉子,默默祈祷着后者不要忽然转头看向这边。 倒是杨泽,似是发现了什么,神色即是不可思议,又是莫名惊诧。 是的,秦瀚冰两人的担心是多余的,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似乎那精壮汉子只要一掉头,就能立刻发现叶席,但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从叶席或者从精壮汉子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他们两人其实是谁也看不见谁的,这是个视线死角,利用的只是些看来并不起眼的遮挡物。 这是叶席前二十年学来的本事之一,也就是打猎,想要成为个好猎手,就必须熟悉野兽的技能习性。关于这点,叶席有天然的优势,因为在前几年,他就是被老母猿当做野兽来养的。所以诸如像野兽那般悄然潜伏至最佳攻击点,然后忽然暴起觅食的套路,他再为熟悉不过。 正是依仗着这样的本事,在那精壮汉子毫无察觉之下,叶席竟同样摸到了大青石后方,暂时消失在了秦瀚冰几人的视野中。 旋即,瞪大眼睛,他们只看到一只手掌好似幽灵鬼手般悄然从青石后方探出,轻柔的绕过精壮汉子脖颈、耳侧、脸庞,然后忽然加速捂嘴,进而那只手掌包括精壮汉子探出来的大半个脑袋,蓦地齐齐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同时,秦瀚冰几人不自觉抬手摸了下耳后,好似被偷袭的是他们一样,打了个冷颤,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喂……喂!愣在那作什么?快过来啊。” 再等秦瀚冰几人回过神来时,就见叶席正蹲在方才精壮汉子所在地方,颇为纳闷的向这边挥手召唤。 如梦初醒,秦瀚冰几人连忙躬身走了过去,绕过大青石,就见那精壮汉子正仰面躺在叶席脚旁,一动不动,喉管处流血潺潺,双眼瞪若铜铃,像是白日见鬼般一脸惊恐。 “死、死了?”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不常见到死人的秦瀚冰与潘胖子,看着那方才还生气十足的大活人,转而却成了具寂然不动的尸体,神色不禁有些古怪。 “要不然呢?”耸耸肩,不是叶席心狠,还是那句话,他与这精壮汉子并无仇怨,若这次只是他一个人过来的话,那未尝不可留这人性命。但有秦瀚冰与潘胖子这两个拖油瓶在,叶席就必须将所有风险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从这里也就能看出区别来,杨泽在见到那尸体后就没什么特殊反应,相反,还自行上前抓起精壮汉子肩头,拖行一段距离,直接扔进了不远处乱石堆中,毁尸灭迹。 “走吧,抓紧时间登山。” 之前那汤兴平虽是有分出人手作为岗哨眼线,但这人手肯定是不多的,至多一个方向留一个,保证能控制住鹰断崖就行,大部队必须得去半山腰去那铁翼雕缠斗。 因此在解决那拦路的精壮汉子后,叶席几人登山便再无阻碍,一路顺畅,直抵鹰断崖崖顶。 鹰断崖的崖顶是处颇大平台,这里是有人的,不过只有一个,正站在断崖边上,吭哧吭哧的拉着绳索,丝毫没有觉察到后方有个杀神摸了上来。 见状,叶席哪还不明白对方这是已经得手了,他们来的时机刚刚好。 无需再费精力潜行,叶席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直行过去,来到那拉着绳索的汉子身后,随即秦瀚冰几人看到了之前被大青石挡住的一幕,捂嘴、出刀、抹喉,一气呵成! 又是一条生灵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值得一提的是,在叶席出刀后,那汉子自然再无力拉绳,绳索顿时下滑一丈,一声低微惊呼从下方传来,好在叶席及时伸手,又抓住了陡然下滑的绳索,接替了那仰面栽倒汉子的工作,发力拉绳。 随后秦瀚冰三人也加入进来,齐心合力的将绳索快速拉上,片刻后,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掌扒上崖边,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彭老三你特娘搞什么鬼,绳索怎么忽然下滑了,刚才差点吓死老子……呃!” 灵活跳上崖顶的是个身形略显消瘦的汉子,说句题外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让潘胖子与叶席合作,下去的人也肯定是叶席,而不会是潘胖子,否则怎么拉上来都是个问题。 这消瘦汉子在跳上来后,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四个蒙面黑衣人,顿时就懵逼了,下意识警惕后退:“你们是谁……啊!” 一把抓住半只脚踏出悬崖的消瘦汉子肩头,叶席笑眯眯的从对方怀中取出只形似家雀的幼鸟,貌似诚恳道:“辛苦了,谢谢!” 话落,松手,“然后,你可以下去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5章 两只青冠铁翼雕 半山腰。 雕鸣风啸,战况激烈。 眼见那道佣兵身影顺着绳索爬上崖顶,一名青年放出手中印术,狠狠击中铁翼雕,然后看着后者虽是遍体鳞伤,但却仍是一副生龙活虎模样,摇了摇头,趁着转移方位的机会接近汤兴平,大声道, “汤兄,那边得手了,我们撤不撤?” 多少有些狼狈的汤兴平,闻言下意识仰头望了眼崖顶,脸上不见多少喜色。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自然无需高兴。重点是收回视线,看向身前不远处那被他们拖住,同样也将他们一行人折磨的苦不堪言的青冠铁翼雕,不甘道:“有机会的……” 青年不同于那些被雇佣来的精壮汉子,似是知道汤兴平的计划野心,点头冷静道:“是有机会,但代价怕是小不了。” 顿了顿,再道,“汤兄修为快要突破至印师巅峰界了吧,再有此铁翼雕妖丹相助,定能顺利突破。既如此,我们原该竭尽所能帮助汤兄。但这种善于飞行的妖兽最是难猎杀,搞不好最后要吃亏啊。” 毕竟是长着一对翅膀,妖兽又不傻,当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它们可不讲究什么面子,转身就跑那是常事。 这等道理汤兴平又何尝不明白,但毕竟攻击了这么长时间,还折了几个人手进去,现在正是要看到成功曙光的时候,让他转而下令撤退,自是难免有些迟疑。 心思百转,汤兴平咬咬牙,“要不……”话音未落,蓦地一声拉长凄厉惨叫从上方传来,只下意识抬头,眼前就是一个恍惚,呼的急啸,一道身影自视野中急速坠下,无巧不巧的刚好撞上半空中那被放了风筝的青冠铁翼雕。 砰的巨响夹杂着痛呼雕鸣,几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羽翼飘零而下,铁翼雕身形瞬间就是一偏,那道惨叫声亦戛然而止。 “老六?!” 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激烈战况顿时为之一滞,有匍匐在地操控弩弓的精壮汉子,怔怔看着那道先是摔在铁翼雕脊背上,随即顺着羽翼滑落断崖的身影,不由失声惊呼。 青年修印师也愣住了:“那不是安排偷取幼崽的人吗……” 一抹不详阴影当即笼罩汤兴平心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一把拉来身旁青年,压低声音道:“待会让弘毅他们给我看住这帮佣兵,不叫一个人走脱了。” 青年修印师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点头:“好!” 汤兴平最后遥遥望了眼空荡荡的崖顶,也不再去看身前那受伤的青冠铁翼雕,咬牙挥手,怒声吼道:“撤、撤,全部撤退!” 那帮精壮汉子对这命令自然是求之不得,青冠铁翼雕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虽然赚的就是这等卖命钱,但能活谁想死呢?闻言也不去收拾地上那些大型弩弓,当即顺着来时的山体小道,转身就走,毫不犹豫。但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却蓦地响起, “不好!快看那边是什么?” 南方天际,一点渺小黑影,正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朝着这边狂飙而来。虽是看得不甚分明,但却能隐约听到一声蕴含着滔天怒意的高亢嘶鸣自那边传来。 先前那只出去觅食的青冠铁翼雕? 这下包括汤兴平在内的几名青年修印师脸色都变了,头皮都在发麻,一只就够受的了,再来一只那还得了?疯狂大吼, “跑!快跑——” …… 鹰断崖上,刚离开崖顶平台没多远的叶席等人,自也看到了那高速奔来的黑点,甚至比汤兴平他们还要早看到一点,毕竟他们现在站得高,视野开阔。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潘胖子怪叫一声:“糟糕,那只雄的回来了!” 叶席目光奇异的看了眼潘胖子,不得不说,他这声瞎叫还是有道理的,动物界大抵与人相似,出去觅食的大多是雄的,留守看家照顾幼崽的是雌的,当然还有个判别依据,那就是先前离去的青冠铁翼雕,体型明显比留守的那只要大上一号,自然战斗力也要更为生猛。 秦瀚冰紧张道:“那还等什么,快跑吧,赶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如果说先前他与潘胖子还有点探险想法的话,那现在看过那青冠铁翼雕的恐怖威势,以及叶席毫无犹豫便辣手杀人的做法,无疑是被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知道小命要紧了。 但这时,“不能跑。”杨泽抬手拦阻,苦笑解释道,“飞禽视野与我们人类不同,休要看它现在距离我们尚远,但只要我们闹出动静,就会立刻被它的视野捕捉,搞不好会先攻击我们也说不定。” 正待撒腿跑路的秦瀚冰与潘胖子闻言脚下顿时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叶席,杨泽虽然也是在外面混过的,阅历丰富,但叶席在他们两人看来无疑要更为权威。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或许论起印道常识,叶席并不如杨泽见闻广博。但若论起飞禽走兽的习性,叶席还真当得起专家级别。 不过叶席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哗啦撕下一截夜行衣,先将怀中那只形似家雀、一点也没有它父母那帮霸气威武英姿的铁翼雕幼崽,小心包裹起来,只留下一道缝隙用作喘气呼吸,丢给杨泽。 然后,对着秦瀚冰两人点头道:“杨泽说的没错,飞禽习性确实如此,越是跑路,越容易被它发现,尤其是以我们现在这高度位置。” 还有些话叶席没说,那就是杨泽也说漏了一句,兽类生物除了眼力出色外,嗅觉更是灵敏,尤其是对同类生物的感知,那更是不讲道理,这也就是叶席将那幼崽先行包裹起来的缘故。 秦瀚冰两人闻言傻眼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待在这不动?” “那倒也不必,慢点走就没问题。”叶席摆了摆手,当先下山,“老规矩,跟着我,小心点。” 秦瀚冰几人自无意见,相反,看着叶席前行身影,当惯领头人角色的秦瀚冰不无沮丧道:“是我想简单了,一点忙都没帮上。这次若不是叶兄弟你相助,别说报复那姓汤的,怕是自身都是难保。” 叶席一边仰头观察着那高速袭来的雄性铁翼雕动向,一边头也不回笑道:“秦兄这是说的哪里话,若没有你布置的眼线,潘二打听到的消息,我可跟不过来这里。” 这是实话,一码归一码,虽然来到这鹰断崖后他们是有点猪队友的意思,但在这之前,两人可是出力不少的。 相比于秦瀚冰,潘胖子就要油滑许多了,嘿笑着欣然点头应下:“不错,这就叫数人同心,其利断金。只可惜那姓汤的不在崖上,没能给他来上一下狠的给小杨出口恶气,美中不足啊!” 杨泽摸了摸手中布团包裹起来的铁翼雕幼崽,不以为意摇头道:“现在就很好了,我那落魂草的任务不过两个荣誉点而已,但这铁翼雕幼崽的任务可是有五个荣誉点的,够他心疼好一阵子的了。” “嘿嘿,这倒也是。” 一边压低嗓音说笑,几人一边小心下山。叶席的判断很准确,那奔至近前的雄性铁翼雕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是径直往后方断崖处飞去,只听那不断响起的尖锐长鸣,就知它现在定是暴怒异常。也因为如此,这边虽是暂时脱离了它的视野,但叶席等人仍旧不敢大意,谨慎的依靠着遮挡物一步步下山。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山脚下,离开鹰断崖时,叶席蓦地抬手虚压,侧耳倾听了会,转头四顾,果断一指远处乱石堆,也就是杨泽先前抛尸岗哨的地方,略显急促道:“快,过去藏着。” 几人闻言自不敢怠慢,匆忙奔过去躲好后,潘胖子方才惊魂未定喘息道:“怎么了,叶哥,那大鸟追过来了吗?” 用不着叶席回答,潘胖子话语方落,就听一阵好似开山般的轰然爆炸巨响,地面震颤,夹杂着些许雕鸣惨嚎等等传来,随即阵阵杂乱脚步声朝这边急速奔近。 潘胖子听的脸色一白,如此声势,他哪还不明白他们这是倒霉撞上撤退的汤兴平那伙人了。 真的是倒霉,从先前汤兴平等人的登山途径来看,就知他们的撤退路线绝对不会是这边,现在之所以会过来,那当然只能是被那两只青冠铁翼雕逼迫所致。而且,但凡叶席他们方才走的快些,也不可能撞上对方,但世事就是这般凑巧,阴差阳错之下,他们现在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汤兴平那熟悉声音从外面传来,咒骂不止,“该死,这两只铁翼雕疯了吗,躲都不躲,宁愿拼着两败俱伤也要留下我们?弘毅兄你怎么样?” “咳咳,没事。汤兄,怕是它们已经发现幼崽被盗了,否则不可能如此。” “幼崽……刁老大,先前是你说让你的兄弟去取那幼崽,保证不会出问题,我信了你。现在你是否能给我一个解释,幼崽在哪里?” “汤真人这话何意?为你这任务,我也死了不少兄弟,难道你以为是我们吞了那幼崽不成?” “哼,这就只有刁老大你自己清楚了。” “你……” “好了,汤兄、刁老大,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那两只……不好,快躲!” “哇——” 近在耳边的高亢尖鸣,随即便好似有飓风过境,飞沙走石,轰隆巨响不绝,即便是躲在远处乱石堆中的叶席几人,感受着身下不住震颤,上方飞过的大小石块,也完全不敢抬头观望。 “汤兄、弘毅兄,为我护法!” “四哥……草你亲娘,给我死来!” “老幺别过去,快闪啊——” …… 濒死惨叫、呻吟,吐血、怒吼,间或几声弓弦震动闷响,以及时不时响起的骨骼清脆断裂声,各种纷乱杂音交织一处,谱出一曲血腥死亡悲歌。 野外本就是妖兽的天下,虽然这两只青冠铁翼雕的最佳战斗地形是在空中,并不是在眼下这颇受掣肘的山地,但不得不说只要是近身肉搏,便就是妖兽擅长的领域,因为它们有着人类没有的优势,或是防御力惊人的鳞甲皮肉,或是轻易便可洞穿盾甲的锐利钢爪等等。不巧,这青冠铁翼雕是两者兼而有之,印术弩弓等等,根本就无法突破它们那几丈长的铁翼防御,而它们只需挥挥翅膀、探探爪,或者干脆就是舍身撞来,就是一片死伤。 便就在这两只青冠铁翼雕在场中肆虐时,一声大吼蓦地响起,旋即就是周遭真气疯狂汇聚,隐有炽热气息四溢而出:“孽畜,休得逞威,吃我一记青莲炎咒印,死!” 呼——哗—— 躲在乱石堆中的叶席几人看不到外面状况,只觉眼前蓦地大亮,一声惨嚎雕鸣忽得传入耳际,周遭空气温度急速上升,随即待灼热气浪散开,他们背靠着的石头竟都隐泛青红,触碰火烫。 如此威势,也就好在这鹰断崖寸草不生,更无林木,否则非得引发一场规模庞大的山火不可。 这得有接近大印师的实力了吧……叶席暗自心惊猜测,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侧身透着石间缝隙,向外窥探。 远处满地狼藉,靠近中央地带的石层表面一片焦黑,而在灼烧最为严重的地方,一只青冠铁翼雕正在熊熊大火中挣扎嘶鸣,尤其是胸口处,毛发皮肉早被烧了干净,露出里面颇为恶心的血肉骨架,惨不忍睹。 从它的体型以及遍体伤势来看,应该是先前留守的那只没错。另一只体型巨大的青冠铁翼雕倒是还算完好,很显然方才那记印术的目标并不是它,不过看着雌雕濒死垂危,它双眼瞬间猩红,明显就是一副要发疯的样子。 而在两只雕前方不远处,瞧来颇为狼狈的汤兴平几人站成拱卫阵型,护着最里面的一个双手掐印前推的青年。很显然,方才那记印术就是那青年所发,消耗甚大的模样,饶是现在间隔甚远,叶席也能看到那青年的脸色正迅速灰败下去。 见到这里,叶席心中不由一动,悄然转过身形,双手缓缓抬起……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6章 渔翁得利 “干的漂亮!” 场中,汤兴平见到同伴一记压箱底绝技印术,彻底将那原本就遍体鳞伤的青冠铁翼雕送葬火海,不由眼眸一亮,剖腹取丹的野心再起,下意识就要踏步上前。 但就在这时,剩下那只铁翼雕暴走了,哇的尖叫,昂首悲鸣,随即便宛若旋风般扑扇铁翼,直接舍身撞来。 “散开!” 毕竟是长了对翅膀,下到地面的飞禽到底也还是飞禽,散开话音未落,铁翼雕就已经疯狂撞至近前,躲无可躲,汤兴平几人见状无奈,唯有硬着头皮联合出手硬悍。 轰—— 直如一辆速度飚至极限的马车轰然撞入人群,铁翼雕速度不减,疯狂碾过,汤兴平等人则如破麻袋般四散抛飞,轻者闷哼,重者断骨,尤其是方才那位还未从出手中缓过劲来的青年,飞在空中便大口吐血不止,再等重重摔落在地,欲要挣扎却完全爬不起身来。 这其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汤兴平摔落的地方距离那只死去的青冠铁翼雕很近,落地后迅速翻滚卸力起身,顺势从怀中掏出个尺寸长的锋利猎刀来,一边向铁翼雕尸首冲去,一边转头向周遭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几个精壮汉子大吼命令道:“愣在那做什么,继续攻击,否则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 那些精壮汉子不傻,眼见雇主修印师都是不敌,本就无甚斗志,再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大汉的呼喝阻拦下,无一人上前。 “汤真人莫要再开玩笑,这等情势继续攻击,不是让我等去送死吗?兄弟们,别听他的,快撤!” “姓刁的你敢!”汤兴平见状大急顿步,本来指向铁翼雕尸首的猎刀转而对准那络腮胡大汉,后者也不惯他,瞬间就是几把弩弓指来,局势一时紧张僵持。 这时候闹内讧无疑是要命的,因为那活着的铁翼雕可不管这个,待转过庞大身躯,又是尖鸣撞来,所取目标正是地上那半死不活的青年修印师。这并不令人意外,记仇本就是妖兽一个显著特点,更何况还是这等当面杀伴侣的大仇,自是不死不休。 好在一旁有同来的伙伴舍身相救,先一步踢开了那青年修印师,才令陷入绝望的后者暂时得以存活。不过搭救的那名同伴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只见铁翼雕一振单翅,好似有硕大刀光掠过,一条胳膊便伴随着凄厉惨叫声飞上半空,大捧鲜血肆意喷溅。 随即未等那条胳膊落地,便被那凶相毕露的铁翼雕一口叼中,只残忍咀嚼几下,便顺势吞入腹中,猩红双眸环视场中,又盯上了一旁落单的汤兴平。 “弘毅——该死!汤兄你还在等什么,快走啊!” 汤兴平见状已知事不可为,很是不甘心的扫了眼一旁近在咫尺的铁翼雕尸首,重重跺了跺脚,收起猎刀就欲撤退。但这时他想走,那雄性铁翼雕却是不让了,只是几个跨步,庞大身躯便奔至近前,挥翅如刀,破空横扫。 “给我滚开!”那汤兴平身法倒是灵活,先是几记连发元阳矢射向铁翼雕猩红双眸,随即趁着后者下意识避让时,身形一矮,一拍地面,竟是险险的从铁翼雕庞大身躯下滑了过去,溜之大吉。 但就在这时,耳旁蓦地传来破空尖啸,瞬间浓重死亡阴影笼罩过来,汤兴平大骇,余光扫去,就见后方一道有些眼熟的火红光束,正贴地朝着他头颅处笔直射来,其势如电,不容闪躲。 这是什么…… 只下意识一侧头,红芒闪过,噗,一道拇指大小的伤口便出现在肩胛骨之上,前后完全洞穿。剧痛袭来,惨嚎出声,“啊——” 变故来的实在忽然,外加上场中的混乱战局,一旁几名修印师青年也没能瞧得清楚状况,只隐约见到一束红光在穿透汤兴平肩头后,势头不减,又接连洞穿数个路线上的石头,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有青年修印师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失声惊呼:“神通?这只青冠铁翼雕觉醒了血脉神通?!” 这是眼下看来最为合理的解释,因为场中除了那青冠铁翼雕外,没有外敌,也就是说方才那道攻击只能是铁翼雕所发。 至于妖兽神通,就像人有天赋一样,妖兽也有天赋一说,它们同样也可以修炼,有的与修印师一样也能发出类似印术的强大攻击,那便就是神通。不过与人类学自外在的不同,妖兽的神通一般是来自于它们自身的血脉传承,因此也有血脉神通一说。 不是所有的妖兽都能具有神通,但具有神通的妖兽一定都极为强大,这算是修印界对于妖兽的共识。 想到这点,那几名同来修印师更加坚定了撤退想法,汤兴平则是有点懵,他依稀觉得方才那红色光束有些眼熟,好像……好像是他用的极为顺手的元阳矢?但是转而一想那抹火红色,又觉得不大可能,恍恍惚惚下听着同伴大叫撤退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便忍着肩头剧痛下意识跟着逃跑。 现如今他们想要安然撤退无疑是不大容易的,青冠铁翼雕可是飞禽类妖兽,速度极快,不过无论如何这鹰断崖是不能再待了,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谁知道这铁翼雕还有无其他帮手,若再来个妖兽,那就是妥妥全军覆没的结局。 因此,边打边撤,一行人外加上那穷追不舍的青冠铁翼雕很快远离了这里。片刻后,当这鹰断崖山脚重新恢复寂静时,一声遗憾叹息从远处乱石堆中发出,随即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是叶席,至于秦瀚冰几人,趁着方才激烈的人鸟大战时,叶席让他们从乱石堆另一侧悄然先撤了。至于叶席自己,选择留下来,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可惜了……看着远处地上汤兴平留下的那摊血迹,叶席皱眉摇头,有些不满。 方才那红色光束当然不是什么妖兽神通,而是他偷摸着发出的红色元阳矢,也算是报应吧,兜兜转转之下又回到了原点——那汤兴平用元阳矢偷袭打伤了杨泽,现在又被叶席给偷袭还上了。 不过叶席可不是为单纯打伤对方才出手的,老实说,他方才其实是下死手的,瞄准的也是那汤兴平的脑袋。但是实际操作下来,叶席发现了这加强版红色元阳矢的弊端,威力大,动静也大,容易让人反应过来闪躲。 好吧,毕竟只是个基础性质的印术,想要完美无缺也确实是想多了。 只是小小失望了会,叶席很快调整过来,随即看着远处地上寂然不动的青冠铁翼雕,想了想,抽出腰间弯刀,走了过去。 原先叶席单独留下来,只是想测试下加强版元阳矢的威力,顺带着看有无机会给杨泽小出口恶气,但方才汤兴平三番两次意欲靠近铁翼雕尸首的行为,提醒了叶席,好像这里还有好处可捞的样子…… 没错,就是那具铁翼雕尸首,妖兽全身都是宝,死的也不例外。 靠近后,看着这句遍体焦黑好似火鸡的大鸟,叶席默念了句阿门,俯身挥刀,干脆剖开了铁翼雕胸膛处的漆黑皮肉。好在铁翼雕除了那双名副其实的铁翼外,身躯其他地方的防御不算变态,否则就叶席这把普通弯刀,还真就不一定能砍进去。 有雪斑黑豹的例子在前,叶席没用几分钟就顺利在铁翼雕身躯内,找出了块淡青色椭圆状半似水晶半似石头的物事,这就是青冠铁翼雕的妖丹了。 虽是从铁翼雕体内取出,但这约莫半只拳头大小的妖丹上却无半点血丝痕迹,只是嗅来有点腥气。 稍稍观察了下,叶席便将妖丹揣入怀中,快速清理了下自己留下的痕迹,反身进入乱石堆,消失不见……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7章 现实不同于小说 远离鹰断崖的一处山道上,秦瀚冰三人一边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叶席到来,一边逗弄着那被布料包裹着的铁翼雕幼崽, “啾啾……啾啾……” “这声听着不对啊,来,叫几声霸气的。” “啾啾……” “啧,你们说之前那倒霉家伙不会拿错了吧?”透着缝隙努力观察了会,潘胖子有些意兴阑珊的摇摇头,点评道,“这怎么瞧也没个雕样啊,羽毛没几根,眼睛都没睁开,倒像个小鸡仔、瞎家雀……哎哟!” “啾啾!” 缝隙中蓦地探出稚嫩鸟喙,潘胖子霍得后仰身形,心有余悸的抬手摸了摸眼眶,讪讪笑道:“呵呵,瞧不出来这小东西脾气还挺大,说几句还急眼了。” 秦瀚冰与杨泽两人大笑:“哈哈,活该!” “好歹是猛禽霸主血脉,却被你说成是瞎家雀,搁谁谁不急?”同样笑着,叶席从一旁山丘后转出来,瞧了眼布团顺带解释道,“兽类幼时都这样,飞禽像鸡仔,走兽像老鼠,人也一样,恩,像猴子……” 说着叶席却是想到了自己幼时的光景,或许就是因为当时还是婴儿的他像极了猴子,这才会被那只母猿当做同类捡回去收养的吧。 “叶哥!”“叶兄弟!” “可总算回来了!”潘胖子颇为夸张的扑上来,先是绕着叶席打量了圈,这才道,“没事吧、没受伤吧?我们刚还在这担心叶哥你呢。” 叶席无语瞥眼:“你当我聋不要紧,当我瞎也没事,但你不能当我又聋又瞎啊!你们刚不是在这逗弄铁翼雕幼崽呢吗……” “咳咳,这不是重点。”一语带过,潘胖子颇为神秘的挤了挤眼,嘿笑道,“得手了吧?” “得手什么?”叶席一愣,琢摸着难道自己渔翁得利取走铁翼雕妖丹的事情被猜到了? “嘿嘿,都是兄弟,别装了。”潘胖子一副我已经彻底看透你了的智慧表情,“叶哥你刚才让我们先走,自己留下来,不就是想找机会给小杨出口恶气吗?怎么样,得手了吗?” “这事啊……”看着秦瀚冰与杨泽同样都是带着些许期翼的目光,叶席遗憾摊手,“抱歉,没能弄死他。” 杨泽闻言还以为叶席没能找到出手机会,下意识摆手:“没关系,破坏他任务就行了……” “等等。”潘胖子反应倒快,抓住了话语重点,“只是没能弄死?” 叶席笑着颔首:“恩,没弄死,但伤到了。一记元阳矢,洞穿肩胛骨,应该够他休养一阵子的了。” “哈哈!”潘胖子闻言当即抚掌大笑,“我就知道只要叶哥出手,就不会让人失望的。” 秦瀚冰也是喜道:“先抢任务目标,再还上一记元阳矢,哈哈,完美,这次行动圆满了。” 杨泽郑重躬身行礼:“叶哥,你知道我嘴比较笨……总之,谢了!” “客气什么。”叶席不以为然摆手,随即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铁翼雕妖丹的事情。倒不是说小气,这本就是他独自取回来的东西,就算是与秦瀚冰几人说了,相信他们也只会高兴,而不会开口向叶席讨要。 不说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妖丹牵连的人与事情比较多,当时汤兴平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叶席可是瞧在眼里的,好似这妖丹比那任务幼崽还要重要一般,甚至就是因为当时汤兴平只顾取丹,没有反身相救,这才导致那名同来修印师伙伴丢掉了一只手臂……如此一来,若是让对方知道妖丹最后落到了叶席手里,那双方就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到这里,在回去的路上,叶席大致向秦瀚冰几人说了当时的情况,当听到那群精壮汉子十不存一,汤兴平等人伤的伤、残的残后,秦瀚冰几人在咋舌青冠铁翼雕凶悍的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实生活毕竟不同于,打脸固然爽快,但能不能承受得起这爽快背后的代价就不好说了。 如果只是单纯截胡任务目标,那无所谓,一报还一报,就算是结下梁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对方不但是失了任务目标,还伤亡了人,甚至里面还有修印师,且在叶席离开前,那青冠铁翼雕还在穷追不舍,谁知道会不会再弄死几个修印师学员什么的,那这仇就结的有点大了。这时候再去刺激对方…… 当然,是否决定打脸还得看当事人杨泽的意思,说句不好听的,叶席几人只是帮忙的,那汤兴平若知道下手的是他们,第一个要找的人也肯定是杨泽,所以叶席等人无权决定这事的处理方式。 不出所料,杨泽并没有多行考虑,就选择了息事宁人。 还是那句话,现实不同于,可以说杨泽怂,被人欺负上门都不敢还手回去,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个白丁出身的散人修印师而已,承受不起代价。若他有秦瀚冰的背景势力,那自然无需担心,有的是人替他扫清潜在危险,可惜他并没有,所以唯有隐忍。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杨泽还颇为羞愧的向叶席三人一一致歉。毕竟当时汤兴平鄙视的人不只他一个,叶席几人也包含在内。如今因为他自己的缘故,导致大伙无法出这口恶气,自是歉疚不已。不过叶席几人也不是不晓事的人,就算是喜欢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潘胖子,心中固然是有些不爽,但也清楚杨泽的难处,故意大咧咧说着类似‘大人有大量,这次就绕了那姓汤的’等等之类话语,用以安慰。 而既然决定息事宁人,那怎么处理手头这个扎眼的铁翼雕幼崽就是个问题了。几人商量了下,最后决定先养着这幼崽几天,避避风头,等过段时日再让杨泽去重新领取完成那个任务。想来只是几天功夫而已,应该没这么巧会有人半道截胡。 不过俗话说的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叶席他们这计划真就会这么顺利吗? 咳咳,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啦啦啦,没错,我就是那个断章猫!)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8章 铁翼雕妖丹的作用 等叶席他们重新走进夜倾城城门,已是下午时候,如此不用说,这一天的学院课程自是又旷了。 不过叶席他们也算是旷课旷出经验来了,如传授印术等实践课,那是万万不能旷的,但一些只在教室内讲授的理论课,选择性的旷几节就没多大问题,事后找人借下笔记补回来就成。 总结一句就是,实践课不逃,理论课选逃。 其实这也就是学院老生的常态,叶席他们这算是提前适应了。学院对此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算是默认吧。毕竟是修印师,不是死啃典籍的读书人,讲究学以致用的,多出去完成任务、接触外面的印道圈子,也是一种历练。 当然,你若是不小心死在外面,那不好意思,学院是不管这个的。或者说,哪怕是有确凿证据证明学员在外面被人阴了,学院帮忙出头,那也只是为了学院的整体荣誉,而不是单独为了某个人…… 趁着这小半天的闲暇时间,回到医馆坐镇的叶席向小果梨灌输了不少印道常识,算是准备吧,既然已经解决了五元唯心诀秘籍的问题,那接下来叶席除了自己修炼外,自也会带上果梨一起。 这是先前就定下的事情。 其实叶席也可以先行传授小姑娘旦卯气诀,这心法他熟得很,同样可以用来打基础,只是品级比五元唯心诀稍低些而已。不过叶席最终并没有这样做,原因很简单,旦卯气诀是炎羽门的物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小果梨是幸运的,至少她起点要比叶席高许多。 或许是察觉到了,小姑娘对于叶席的传授没有抵触,也罕见的没有对他这个不管闲事的大东家的怨念。相反,态度很端正,客客气气,基本是以师礼待之。 会如此,除了小姑娘天生早慧外,还有环境影响所致。出身南城区底层的孩子,天生就有一种不断抓取机会上进的心,也懂得珍惜。 不过小姑娘这一反常态的温顺模样,倒是让二秃等人咋咋呼呼的以为他们大姐头病了,又是讨了顿竹竿追打…… 当然,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琐事,也包括私下里黄老曾提出的正式拜师的事,举办个正规的拜师仪式什么的。不过让叶席给拒绝了,其中原因也很简单,他可以带领果梨走进印道世界,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成为师傅的资格。 另外,恩,东方形式的拜师与学院收取学员是完全不同的,这里面涉及到一个拜师礼的问题,师傅给徒弟的。比如叶席先前拜入炎羽门时,就得到两本秘籍,一本修炼心法,一本凡俗拳经,后者便就是礼物。但是叶席现在,咳咳,囊中有点小羞涩啊…… 好吧,这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就是这样,让我们来聊点别的,比如既然决定要传授小姑娘五元唯心诀,那作为引路人,自然要担当起探路的职责来。 入夜,叶席按照秘籍所示,盘坐席上,调整姿势,调动体内真气运行,正式开始修炼五元唯心诀。 所谓五元,人有五元,即元性、元神、元气、元情、元精。五元唯心诀修炼的便就是这几项,当然都只是浅尝辄止的那种,若真能将这五元修至大圆满状态,那这等逆天秘籍也不可能落到叶席手里就是了。 以叶席现在的修为,这等浅尝辄止的心法还真就是最适合的。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刚一进入玄之又玄的修炼状态,叶席心中就不由一喜,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真气储量在缓缓增加……要知道自从突破到印师中阶后,尽管叶席仍然每日勤练不缀,但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旦卯气诀的品级毕竟还是太低,能撑到印师中阶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往下就力有不逮了。 但这五元唯心诀明显不同,甚而可以说两本心法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面,从纳气效果来看,一个是小水管,一个是消防管,差距实在明显。 如此修炼了约莫两个时辰,临近子时,叶席缓缓吐气收功,感受着丹田内鼓涨气感,大致心算了下,发现只这短短两个时辰的修炼,竟然就抵上之前数天的成果!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察觉到这点,叶席也是不由暗自感慨,好的修炼心法对于修印师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如此也就难怪那些宗门派别都将自己的心法藏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在这方面比较随意的学院,也是规矩限制颇多,唯恐大面积流出。 …… 次日,学院。 正常的课程学习,叶席几人默契的谁也没提昨天的事情,学院平台那自然也没去,也没打听汤兴平等人是否有安然撤退,总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午休息时候,叶席再次去了趟藏卷楼,这次不是去买心法印术的,也没那钱,只是去查下资料。 关于那铁翼雕的资料。 不要忘了,叶席现在手头可还是有颗铁翼雕妖丹的。 关于如何处理这颗妖丹,叶席也是有些头疼,首先这玩意不能在学院内暴露是肯定的,那汤兴平虽然未将叶席他们放在眼里,也未必会想到此次任务失败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但若知道叶席手里有铁翼雕妖丹,那他就算是再蠢也必然会产生些许猜测联想…… 既然不能在学院内处理掉,那就只能卖去外面了。 妖丹的作用还是很广泛的,在印道世界既属于必须消耗品,也属于紧俏货,炼丹炼器等等都会用到,且品相越是完美、品级越高的妖兽所出的妖丹,价值也就越加高昂。 叶席不担心手里的这枚妖丹卖不出去,他是担心卖亏了,所以在卖之前掌握一些相关信息就显得很有必要了,至少在侃价时不至于会被人当肥羊宰。 向藏卷楼工作人员打听了下,叶席来到贴有妖兽类标签的区域,然后仰头看着几乎有两个他高度、且其上书籍摆得满满当当的长排书架,呆了呆,片刻后叹息一声,摇摇头,暗道这世界人民真悲剧…… 不理解?看看眼前这个庞大书架,再看看那些浩如烟海的书籍,应该就能想象的出此世间共有多少种妖兽了吧。而生活在这样一个处处危险的世界里,你说这里的人悲催不悲催? 感慨完毕,叶席就近取下一摞厚厚书籍,盘坐地上,闷头翻阅。 不得不说,这工程量是相当浩大的,直如沧海一粟,叶席翻阅了近半个钟头仍是毫无所获。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这里哗哗翻书声太过频繁的缘故,不时有人瞧来,终于,一个略有些耳熟的热情声音忽得传来, “咦,这不是叶兄弟吗?” 叶席这时已经找的眼花了,愕然仰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气质英武的青年,愣了好一会,方才认出这青年是在开学礼时因为他那首水调歌头而突破境界的幸运儿,好像是叫什么秦帆的…… 合上书籍,起身行礼,“原来是秦兄,幸会幸会。” “叶兄弟太客气了。”这秦帆性子倒是爽朗,大笑回礼,随即带着歉意拱手,“抱歉,这几日忙着巩固修为,因而没来得及好生谢谢叶兄弟。若不是你那首水调……” “咳咳。”叶席连忙轻咳打断,“区区一首诗词而已,不敢贪功,这是秦兄你自身的机缘到了。” “叶兄弟深藏若虚,秦某佩服!”这秦帆也颇有眼色,见到叶席不欲提此话题,再想及学院内水调歌头琴舞流传甚广,却无人知道此词来源的状况,顿时明白过来,称赞了句,便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叶兄弟你现在这是……” 顿了顿,看着叶席身旁大摞大摞书籍,试探问道,“在找书?” 这秦帆即不是叶席他们这一届的,也不是汤兴平那一届的,叶席倒也未隐瞒,挠头说道:“让秦兄见笑了,我在找有记载青冠铁翼雕内容的书籍。” “青冠铁翼雕?飞禽?”秦帆一愣,指着叶席身旁刚合起来的那本书籍封面,“可这本不是沼泽类妖兽的书籍吗?” 叶席闻言怔住了,待反应过来,懊恼一拍脑门,嚓,难怪刚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我这特么是智商下线了啊! 确实傻叉了,妖兽多是没错,但妖兽也有派系,分类还挺多,最粗略的概括是海陆空,再细分一点就是各种地形等等。如此一来,书架上的书籍自也有分门别类,也就是说,叶席完全没必要去看其他书籍,直接照着书名找飞禽类或者雕类的就行了…… “谢谢!太谢谢了!”抓起那秦帆手掌就是一阵猛晃,随即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叶席又迅速转身将地上无用书籍复归原位,趴伏在书架上,开始寻找飞禽类书籍。 “呃,不客气,需要帮忙吗?”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反正我也闲……” “要不你从书架那头找起?” “……好!” 有秦帆的帮忙,再加上调整了策略,叶席两人干脆先将书架上的书籍大致浏览了遍,最后将有关飞禽、雕类书籍全部抽取出来,盘坐地上,逐一慢慢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约莫一刻钟后,秦帆在一本唤作鹰雕纲目的书籍上,找到了有关青冠铁翼雕的记载内容,轻声念道, “青冠铁翼雕,飞禽妖兽,性凶猛,多出南方峭壁断崖间。青首,宽背,两翼锋锐似刀,轻易切金断玉……” 前面介绍的是青冠铁翼雕的体貌特征以及生活习性等等,稍稍浏览,略过不提,重点是后半段讲述的这妖兽对于修印师的作用,其上特意记载着铁翼雕的那双铁翼,是打造一种飞行类法器的必需品,让叶席听了好一阵嘴角抽动,这尼玛…… 知识就是金钱,现代人诚不欺吾也。叶席现在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昨天,挥刀再将那铁翼雕的一对翅膀给剁下来,打包带走,这可都是印币啊! 正自懊悔间,听秦帆再念道,“铁翼雕体内妖丹,即可成器,亦可炼丹,主要功效偏向后者,较为典型的一种丹药,便是可令大修印师境界以下修印师突破当前桎梏的青髓丹,妖丹便是其开炉主药……” “突破当前桎梏?”叶席下意识重复。 秦帆解释道:“就是提升一个小境界的意思。” 叶席心中一动,微微瞪大双目:“大印师境界以下都可以?” “按此书上记载是这样没错。”秦帆想了想,若有所思道,“青髓丹,恩,我好似有听说过这丹名,应该是真的……抱歉,我不擅炼丹,不过我有个好友尤擅此道,若是叶兄弟感兴趣的话,我回去给你问问?” 叶席当然感兴趣,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那汤兴平甘愿冒着团灭危险,也要三番两次强取妖丹了,这种只需服下一枚即可省却无数修炼之苦的丹药,确实有令人动心着魔的诱惑力。 考虑了下,叶席决定实言相告,对着秦帆拱手道:“不瞒秦兄,我手里就有一颗铁翼雕的妖丹,意欲炼作那青髓丹。” 秦帆微怔,随即不由抚掌笑道:“哈哈,正想着该如何答谢叶兄弟,这下倒是省却我再去伤脑筋了。无妨,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会请那好友出手炼丹,恩,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问问还需什么其他材料。” 这秦帆除了性格爽朗外,似乎还是个急性子,干脆应下后便拱手与叶席告辞,匆匆离去。 随即叶席在收拾好书籍后,同样也是匆忙离开藏卷楼,赶着去教室上课。不过整个下午的课程,叶席都是听得心不在焉,不时傻笑。 哈哈,这次发达了! 提升一个小境界是什么意思?就以叶席为例,他现在是刚突破到印师中阶,若无意外,他将要再行修炼数个月甚至数年的功夫,方才可能再次突破到印师高阶,但现在他只需服下这青髓丹,便可瞬间跨越当中过程,直接抵达印师高阶。 这搁谁身上,谁不欣喜若狂? 叶席现在很是庆幸自己先查铁翼雕资料的机智行为,如若不然,一不小心卖了这妖丹,那才真是没地哭去呢…… 放学后,黄印班教室,叶席哼着小曲走向换衣隔间,准备换下黑袍离开学院。 “叶哥心情很好啊,有啥好事了?”潘胖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出色,笑着上来问道。 “应是如此,上课时就见叶兄弟笑个不停。”一旁秦瀚冰与杨泽同样笑道。 “呵呵。”叶席回以笑脸,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妖丹的事情说与几人听,蓦地,后方,砰的一声巨响, “滚开!” “哎哟……” “你们是谁?怎么无故推人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09章 拼爹拼人脉 印术学院对于放学时间的安排还是挺人形化的,应该是有考虑到城内不甚太平的因素,下午四点,即留有足够时间给学员们参加一些课外活动,又可保证在天黑之前安全反家。 所以与现世学校没两样,每逢放学时候,便是学院内气氛最为轻松的时候,黄印班内也是如此。不过伴随着一声忽如其来的愤懑惊呼,这轻松气氛便瞬间荡然无存, “你们是谁?怎么无故推人啊!” 是夏莲的声音,叶席下意识转头,就见门口处,夏莲正搀扶起被推倒在地的班内另一名年轻女子学员,朱婉娥,一边怒目瞪向门外。 “臭娘们滚开!” 寒声冷喝,随即呼啦啦一群人直接推开夏莲两人,强硬闯进教室里来,领头者是几个模样瞧来有些怪异的青年,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要么吊着手臂,要么伤布包裹,神情相似,俱是一副阴沉的能拧下水来的苦大仇深模样。 汤兴平……瞧着其中一个直接用伤布将脑袋缠大一圈的的青年,叶席不由一怔,随即与身旁秦瀚冰几人对视了眼,心中都是一凛。 事发了? 教室就这么大的地方,在叶席几人瞧过去时,汤兴平也发现了他们,鹰隼似的锐利目光顿时一霾,大步走来狞笑道:“呵呵,都在这里,那就好办了!” 走近,先是盯着杨泽看了几眼,随即又逐一从叶席几人身上掠过,目光森森,似要将几人认得更加清楚些,“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胆子不小啊,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你不是那天那个、那个叫汤什么来着……”潘胖子反应最快,一脸无辜的皱了皱眉,装傻充愣道,“算计?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有意思,还跟我在这装糊涂。”汤兴平气极反笑,“那你们来回答我一个问题,,昨天你们在哪里?” 潘胖子一愣。 “回答不上来?还是不敢回答?需要我来告诉你们吗……干!”汤兴平蓦地暴吼,面容狰狞,一字一顿道,“昨天你们请假了,整整一天!来,再编给我听听,昨天你们做什么去了?” 潘胖子有些慌了,按道理来说他们请假的事情,班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秦瀚冰就是黄印班的助师,请假条只在他手里。但这汤兴平不知从何渠道,只间隔了短短一天功夫,竟然就打听到了。 “你管我们请假干什么去了……” 秦瀚冰摆手止住继续强撑的潘胖子,看着汤兴平面无表情道:“有什么话直说,我们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果然是你们!”汤兴平闻言无疑确认了什么,目光更厉。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其实昨天这会汤兴平还没有怀疑有外人捣乱,他更怀疑是他雇佣来的那帮佣兵出了问题,但在好不容易逃过剩下那只青冠铁翼雕追杀后,不甘心的他曾在昨天夜里再度返回鹰断崖,目的是想看有无机会得到那只死去铁翼雕的妖丹,结果返回现场后,他没找到铁翼雕尸首,却在一旁乱石堆中发现了一具被抹喉的佣兵尸首,当即起了疑心,再等摸到鹰断崖崖顶,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这才确认了当时有外人在场截胡,偷摸着取走了幼崽。 这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套路,汤兴平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几天前他自己就这么干过,由此他便顺其自然的想起了几天前曾找上门来的叶席几人,再打听到叶席他们这天刚好请假后,一条有动机、有时间的证据链无疑就出现了…… “还真是你们这几个新生杂碎?!” “同学院中人,你们竟也下得去手?” “该死!你们还弘毅兄一条手臂来……” 确认了叶席几人就是当日捣乱的罪魁祸首,与汤兴平一同过来的十余人当即暴怒围来,尤其是那些身上挂着彩的更是瞋目切齿,一副要将叶席几人生吞活剥下去的可怖模样。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那叶席几人反倒是不惧了,反唇相讥道:“你们也知同学院中人?那问问这个姓汤的做了什么好事,为了一株药草,偷袭低届新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落得这下场,就叫做报应!” “你给我闭嘴!” “呵呵,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我瞧你们这几个新生杂碎是活腻歪了!”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动手啊……” …… 一番唇枪舌战、互放嘴炮后,双方大眼瞪着小眼,俱是动了真火,但却谁也没有先行动手。 其中原因很简单,学院内是严禁私斗的,尤其是修印师学员,一旦发现就是开除。因此别看汤兴平那群人来势汹汹,似要将他们四人就地格杀泄愤一样,但若真叫他们现在就动手,那还是不敢的,不然你以为潘胖子能叫骂的这么欢? 应该也是发觉到了这问题,汤兴平率先停止了谩骂威胁,转而大有深意道:“胆子很大嘛,莫不是以为学院能护住你们一辈子?亦或者,你们永远都不出校门?” 秦瀚冰闻言笑了:“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在学院外堵我们咯?” 眼下还有不少黄印班学员在的,汤兴平当然不会傻到落人口实,只是阴****:“你可以出学院门试试看。” “好啊。”秦瀚冰爽快应下,随即扫了眼围观学员朗声道,“劳烦诸位离开学院时,随意在街上找个当差小吏,帮我向本城区城防所递道口信,就说北城区秦府秦瀚冰想借一队兵马用用,速至印术学院门口,谢谢。” 话落,瞥了眼有些愣神的汤兴平,客气摆手虚引,“请,我们去学院外谈谈。” 这就是拼爹了,瞧这汤兴平的做派,似乎背后也是有些势力的模样,但可以肯定是大不过秦瀚冰那副城主老爹的,因为夜倾城城主不姓汤。 当然,空口无凭,一个胳膊挂彩的青年便不屑道:“装模作样!你说借兵马就借兵马,你以为你是谁?” 秦瀚冰也不怒,仍旧和和气气道:“别急,我们先离开学院再说,到时你就知道我是谁了。”话落对着那神色惊疑不定的汤兴平再次摊手,似笑非笑道,“汤师兄,请吧。” 汤兴平没动,因为这时他忽然想起北城区确实有座秦府,那是秦副城主的府邸……随即,一旁叫嚣的几名青年看着汤兴平变幻莫测的神情,也意识到了什么,叫嚣声逐渐微弱,最终归于寂静。 双方再次陷入僵持,只是这时,前来兴师问罪的汤兴平等人的声势不禁弱了几分。 叶席在一旁看着颇觉有趣,感慨果然拼爹什么的,在哪个时空都有,效果也都是这般简单、粗暴、有力! 片刻后,秦瀚冰再一次开口催促,汤兴平深吸口气,沉声道:“你们以为我在学院内就奈何不得你们?” 潘胖子贱贱嘿笑道:“嘿嘿,刚不是说要在学院外堵我们吗,这会怎么变成学院内了?” 汤兴平脸色一黑,很明显能看到额头青筋暴突几下,随即只当没听见,自顾自说道:“学院是有禁止私斗的规矩,但你们知道学院内还有一处可以公开动手的擂台吗?那里名为演练武技印术,点到为止,但实际上每年在那都会死上一些人,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这就是在往回找场子了,不过说的也是事实,叶席他们毕竟是初来乍到,无论是对于学院的了解,还是在学院内的人脉关系等等都远不如对方,若是这汤兴平铁了心的要找麻烦的话,那可以想象的到叶席他们往后在学院内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到哪去。 “……更妙的是,学院自成一体,外面管不着,也就是说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大势力,只要进入学院,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来。”汤兴平深深看了眼叶席几人,又微微轻笑道,“慢慢来,不急的,作为高一届的师兄,我会一一教你们这里的规矩!” 规矩两字特意加强语气,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就在这时,一道惊奇嗓音忽得从后方传来, “哦?学院有这么多规矩我怎么不知道?不如你先教教我啊。” 众人下意识回首,“劳驾,让一让。” 人群分开,一个身材高大,气质英武的青年走进场中。 “你又是谁?”还是那个胳膊挂彩的青年,方才吃瘪让他蓄积了一肚子火气,如今见到个出头鸟冒出来,自然不会客气,“没你的事,滚回去!” 英武青年挑眉看去,似有些疑惑:“你在和我说话?” 挂彩青年还是个暴脾气,当即踏前一步:“你特娘…娘…娘……” 话语一顿,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承载着暴怒神情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紫红色,即像是负担着千斤重压,又像是与周遭空气完全隔绝开来,腰背逐渐弯下,神情亦变得狰狞,圆瞪双眸死死盯着身前那面色平静的英武青年,目光中尽是恐怖。 短短几息后,周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砰的一声,挂彩青年蓦地双眼一翻,垂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歪斜嘴角不断淌下串串白沫口水,瞧来甚是恶心。 顿了顿,“你你你……你敢在学院动手!”指着英武青年,汤兴平色厉内荏暴喝,然而这并不能掩饰他惊慌恐惧的事实。 刚才那幕别说是他,就连一旁叶席几人也是瞧得目瞪口呆。英武青年并没有动手,实际上他连手都没有抬起,只是问了句‘你在和我说话’,随即便静静看了对方几息,然后那挂彩青年便晕死过去了…… 当然,目瞪口呆是目瞪口呆,在场都是修印师,在稍稍回过神来后,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是气势的压制! 注意,这里的气势并不是指虚无气场,而是绝对修为差距下的威压。就像雄狮与兔子相对而立,哪怕狮子并未作势,只是单纯瞧上一瞧对方,兔子也会立刻两股颤颤,趴伏在地,丝毫不敢作其他动作。 “他也配让我动手?”英武青年看了眼汤兴平,轻描淡写道,“只是无故冲撞师兄的小小惩罚而已,对了,你刚才说学院内有诸多规矩,我是七届天印班的秦帆,你来教教我,都有什么规矩?” 七届……天印班?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汤兴平一行人,闻言当即傻眼,他们也不过只是第八届的学员而已,还是与叶席他们一样都出自有着废材班之称的黄印班,如此面对着比他们高一届,还是出自天才林立的天印班的秦帆,自是毫无优势可言,半响作声不得。 汤兴平现在真的快哭了,望向叶席等人的目光满是委屈怨念,拼学院外的背景拼不过,拼学院内的人际关系又被完爆,你说你们有这么大能耐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害人嘛!若是早说,休说那后来的铁翼雕幼崽,就算是先前杨泽被抢的那个落魂草,他也肯定双手奉上并且加倍赔偿损失啊。 不过汤兴平还真就冤枉叶席等人了,秦瀚冰的背景那是天生的,你来兴师问罪却没提前打听清楚,那怪不得别人吧?至于秦帆,只能说这是个意外,他是因为中午藏卷楼内答应的事情来找叶席的,恰巧撞上了而已…… 见汤兴平哭丧着脸不作答,秦帆也没管他,转过身来,笑着对叶席点头道:“叶兄弟,之前答应的事情我回去给你问了,我那好友答应出手了,只是辅助材料他那也没有,需要你自己凑齐。” 配制方子还有主药、辅药之分,那程序更为复杂的炼丹当然更是如此,只是一枚铁翼雕妖丹可炼制不成那青髓丹,还需要些其他辅助材料才可以。 而想到辅助材料,叶席心中一动,望向那在原地神情挣扎、隐露退意的汤兴平,笑眯眯开口道:“是不是很不甘心?很想报复回来?” 汤兴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怒火中烧,他以为叶席这是在趁机羞辱他呢,报复?他当然想报复,但看着一旁站着的秦帆,只能强忍下怒意,僵硬拱手:“不敢、不敢。” “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个虚伪的人。”叶席一本正经道,“这样吧,给你个机会,就你说的那个学院擂台,你我打过一场,任何人不得插手,无论结果胜败,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呃……当真?” “当真!”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0章 擂台比斗 擂台是东方的叫法,印术学院里面称之为较技场,一个意思。 学院明显是很看重这个较技平台的,这从专门为此划出来一栋几层高的建筑就能看出来,楼上楼下都是擂台,每个擂台旁还有专人负责看顾,规格不一般。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学院里聚集着诸多修印师,有所摩擦也是常事。既然禁止私斗,那开辟出个地方来解决矛盾就显得很有必要了。当然,除了这个作用外,这里主要还是给学员们印证武学、印术用的,另外就是为一年一度的全院比试准备的。 放学后的较技场无疑是热闹的,就像那处任务平台一样,诸多学员相伴涌进,或是上台切磋比斗,或是在台下聚众围观,这也是印术学院有别于东方门派的地方,后者除非与人动手,亦或者是几个门派间商定比斗,否则演练印术时是决计不会允许有外人在场旁观的,此处则显然不同,一切都是公开的。这两种方式谈不上谁比谁好,只是这里的气氛着实不错,哪怕是不上去与人切磋,只在台下也能看到诸般印术手段,增广见闻。 三楼,一处空闲平台旁,此时正有两伙人分站擂台两端,泾渭分明。 进门左手边是叶席几人,右手边则是汤兴平等人,中间地带还有十余人,那是从教室跟过来瞧热闹的黄印班学员。 “叶哥,我还是没想明白。”潘胖子挠头,“那姓汤的已经怂了,我们嘲讽几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和他打上一场呢?” 秦瀚冰点头赞成:“是啊,擂台之上、印术无眼,若是那姓汤的耍阴招趁机报复怎么办?” 杨泽迟疑道:“有秦师兄在这,他应该不敢吧……” “不敢归不敢,关键是没这个必要不是?” 说是没必要,其实也就是对叶席没信心,不过倒也不怪秦瀚冰几人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汤兴平毕竟是上届老生,实力修为肯定不弱,加之从学院学到的印术手段也定然比初来乍到的叶席要多,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叶席貌似都是输多赢少的局面。 但叶席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又不傻,虽然无法确定那汤兴平的具体修为境界,但只看对方之前求取妖丹的迫切态度,就知他肯定是没有大印师修为的,因为青髓丹只对大印师境界以下才有效,也就是说,那汤兴平撑死了也就是印师高阶、或者巅峰阶的修为,与叶席印师中阶的修为差距不是很大,双方是有一拼资本的。 况且,叶席清楚记得汤兴平肩胛骨是有洞穿伤的,这等伤势就算是修印师没个把月调养功夫,也休想痊愈。 如此,叶席为什么不拼一把? 稍稍安抚下秦瀚冰几人,叶席拱手对一旁秦帆诚恳道:“秦兄,谢了!” 确实有必要致谢,无论是先前在教室中对方的及时出现解围,还是他请那位炼丹好友出手,也包括眼下这说是过来瞧热闹,其实也就是给他压阵的行为,都值当好好谢上一番。 秦帆不在意摆手,示意无妨,随即也有些好奇道:“听叶兄弟方才的言语,似有激将之意,一定要与对方上擂台打过一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当然。”叶席轻笑着解释道,“我听说擂台有赌斗的说法,恩,我那枚妖丹就是从姓汤的手里抢过来的。” 所谓赌斗,也就是擂台比斗间双方定下的彩头。这个虽有些赌.博性质,但学院不是教人风化的地方,只要彩头不过分,不是要人手脚什么的,且双方都同意,那学院是不管的。 秦帆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微微摇头,别有深意笑道:“我现在有点同情那位了,叶兄弟好手段啊!” “哈哈,见笑、见笑。”叶席摆手大笑,一脸腼腆笑意,人畜无害。 这时,一道身影从围观人群那犹豫走来,是夏莲,看着叶席与秦瀚冰几人,面露迟疑,随即似是决定了什么,屈身福了一福,低声快速道:“中午休息时候,我无意间在楼前花园里见到罗大同与一人鬼祟见面,就是方才在教室里面晕过去那人,你们小心点。” 罗大同,黄印班一员,潘胖子认识的,以前唤他罗哥,不过在开学礼那次双方闹崩了,便再无往来。 几人闻言一愣,随即潘胖子想起什么,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干!我说那姓汤的怎么知道我们昨天请假了,敢情是班里出了内鬼!” 秦瀚冰也记起什么,脸色难看:“难怪下午放学他第一个就走了,现在想来,他这是去通风报信,喊人来堵我们了!” 叶席没有参与声讨,而是看着低眉垂眼的夏莲颔首笑道,“谢谢你的告之,我们会小心的。” 这夏莲似有些害羞,轻轻道了声恩,便转身急步离开。 叶席见状笑了笑,对着兀自忿忿不平的秦瀚冰几人道:“好了,这事等明天见到那罗大同问清楚了再说,我先上擂台。” 此时,擂台另一端,汤兴平等人仍在小声议论着,不是议论待会的胜负,这在他们看来是毫无悬念的,唯一的问题是该下多重的手…… “怎么办,那个秦帆还在,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插手进来。” “插手又怎么样,与汤兄比斗的又不是他。再者说了,擂台比试,本就很可能发生意外,到时那秦帆还能不顾规矩冲上台去不成?他冲的上去吗?” “你的意思是下重手?这个……不好吧,我们以后还要待在学院呢,得罪那秦帆,怕是不会好过啊。” “那人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当事人汤兴平却没说话,沉默着目光不住闪烁,似在算计着什么,又似有些犹豫,一时挣扎不定。 “那人要上台了,汤兄快拿个主意。” 抬头,果然见到叶席正向擂台负责人走去,神色平静,好似没将待会的擂台比斗放在心上,汤兴平见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厉色,冷哼一声,同样大步走去。 没错,他已经定下主意了,秦帆的存在不能不顾忌,所以他并没打算待会在台上将叶席怎么样,至少不会下死手。但也就仅此而已,要知道伤害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除了肉体上的,还有精神层面上的,汤兴平已经决定待会要好好羞辱叶席了…… 众目睽睽下,两人同时来到擂台负责人、一个中年男子身前,听着后者讲述着擂台规矩, “同院切磋,点到为止。”那中年负责人似也瞧出场间的火药味,凝眉郑重道,“我不管你们是因何走上擂台,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在擂台之上,不允许出现致残攻击,更不允许置人于死地,违者重惩,听懂了吗?” 叶席与汤兴平对视了眼,齐声道:“听懂了。” “那好,在这里签上你们的名字。”那中年负责人从身后取出一页纸张,一支毛笔。这纸张当然不是什么生死契,但意义有些相似,其上所写内容,大致就是本次擂台比斗双方皆心甘情愿,如若出现意外,学院概不负责之类的话。 叶席先行接过毛笔,不过并没有立刻签名,而是看着那汤兴平笑了笑,道:“干巴巴的比试没什么意思,不若我们添些彩头如何?” “彩头?”汤兴平闻言顿时警惕起来,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入套了,不由慎重道,“什么彩头?” 叶席将他的警惕神情看在眼里,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提出来的彩头对方是不可能拒绝的,忽然道:“听说你要炼制青髓丹?” 汤兴平一愣,随即神色不由一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不要紧张,我想说的很简单。”叶席嘴角挂着笑意,如果这汤兴平养过狐狸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什么笑容,轻飘飘道,“我手里恰好有枚铁翼雕的妖丹,我决定将它当做彩头,你接不接?” “铁翼雕……妖丹?!”听着这梦寐以求的物事名称,汤兴平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咬牙切齿盯向叶席,低吼咆哮,“当时你在场?你特娘抢我妖丹!” 叶席笑着耸肩:“虽然我很想说你有证据吗……不过,这不重要不是吗?” 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妖丹在叶席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汤兴平,吐了口浊气,闷声道:“你想要什么?” “你手里的青髓丹辅助材料。” “这不可能!”汤兴平想也没想就直接摇头拒绝,铁翼雕妖丹难得,但那些辅助材料同样不好凑齐,他也是花了半年功夫才侥幸收集到的。 叶席也不急:“你再好好想想,机会只有一次,那青冠铁翼雕的威力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你还有多大把握,或者说还需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下一枚妖丹呢?” 汤兴平沉默了,他这时已经确定叶席找他比斗就是在下套,但这个套上的诱饵对他来说,实在太具诱惑力了,就像叶席说的那样,错过这次机会,他还有下次吗? “慢慢考虑,不急的,反正我的实力也不会忽然暴涨不是吗?要不我们下次再约……” “就现在!赌了!”宛若一锤定音,叶席的话提醒到汤兴平了,是了,对方不就是个低届新生嘛,还是出自黄印班的新生,那他还需要怕什么呢?这妖丹不是白送的吗? “爽快!”叶席比了个大拇指,随即笔走龙蛇,迅速在那页纸张上加上他们之间约好的赌注,并签好姓名,最后将毛笔递了过去。 “叶席……哼!”汤兴平到这时才知道叶席的姓名,心里还吐槽了句,擂台之上光明正大比斗,我看你怎么夜袭! 动了动右手,又忽得皱眉顿住,这是牵扯到肩头伤势了。不过没关系,汤兴平随即又伸出左手接过笔来,顺利签上自己姓名。因为常年掐印的缘故,修印师左右手并没有多大区别,同样灵活。契约达成。 中年负责人收好纸张,还饶有兴致的瞧了眼叶席,微微摇头。 所谓旁观者清,叶席刚才说出的几句话语,看似都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为对方考虑,但站在局外的中年负责人却能听出来叶席这是在下套,循循善诱的将那汤兴平给完全带入套中。 当然,这与他没什么关系,所以即便看出来,他也一句话没说。 抬手双手,于虚空中熟练划出几个玄奥手势,就见不远处擂台周遭,蓦地凭空出现阵阵好似水纹般的涟漪,徐徐荡开:“好了,你们可以上去了。” 待叶席两人走上擂台后,水纹又再次复合,遁入虚空不见,那是防御阵法,也是印术的一种运用,防的当然是台上的攻击无意间伤到台下观众。 隔着几丈距离,叶席与汤兴平相对施了一礼,这是擂台规矩,生死大仇也得如此。随即自然就是正式比斗了,两人都不是什么高手,形成不了战前对持。 叶席率先掐印笑道:“还请汤师兄指教。” “好说。”既然已经打定羞辱主意,那汤兴平当然不可能一上来就出大招速战速决,瞥眼瞧着叶席一板一眼所掐印诀,最后形成个所有学院修印师都极为眼熟的双手合十,小指无名指蜷缩、中指突出、食指搭拢的手势,不屑轻哼。 ——元阳矢! 如果说方才汤兴平还有点警惕的话,那现在就是完全放下心来了。因为这印术他再熟悉不过,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就算是有伤在身,闭着眼睛单手他也能做到瞬发……到底是新生菜鸟,竟然直接出攻击印术。难道不知道比斗前先加持防御类印术,这才是正统修印师的战斗路数吗? 好笑摇头,既然已经确定叶席所施印术并无威胁,汤兴平索性也未给自己加持防御印术,而是同样掐起元阳矢,你不是要指教吗,那好,我就先教教你为什么同样一个印术,在不同人手里使出来,效果却截然不同! 如此想着,后发先至瞬间掐好元阳矢印诀的汤兴平,故意顿了顿,戏谑等着叶席那边略显笨拙的掐好手印,横推过来,嗤—— “汤师兄小心了!” 呵呵,还小心……汤兴平差点没乐出声来,扫了眼袭来元阳矢,恩,准头还算可以,没放歪。话说我这记元阳矢该射向哪呢,心脏要害肯定不行,弄死他不好向秦帆交待,胳膊、大腿?还是擦着身体故意射偏,先吓他一吓……等等,这元阳矢怎么是红色的?! 擂台之上,砰的一声,汤兴平离地而起,旋转飞越几丈距离,直至撞上虚空防御阵,轰的巨响,荡起阵阵涟漪,数息后,方才无力滑落,软做一摊烂泥倒在擂台边缘,寂然不动。 一招,秒杀! 全场死静——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1章 都是算计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叶席两人刚登台时。 台下,潘胖子颇为紧张的叉着双手,口中不住碎碎念:“他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叶哥与那姓汤的有什么好聊的?秦老大,叶哥是有机会赢的吧?瞧那姓汤的模样,似是受伤了,实力肯定要打几分折扣的吧?对了秦老大,你看得出来那姓汤的修为吗……” “你给我闭嘴!”秦瀚冰额头浮现几缕黑线,终于再受不了催问,没好气道,“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又看不出来。” 顿了顿,望向一旁秦帆,“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去问问秦师兄。” 感受到两人瞧来目光,秦帆笑着回道:“只以境界修为来论的话,叶兄弟应是要低上一些。不过实际动手时修为高低,并不能代表最终比斗的胜负。” “完了完了,那姓汤的修为竟然比叶哥还要高……” 秦帆的话语重点明显在后一句,不过秦瀚冰几人是关心则乱,只听了前半句,顿时愈加紧张。 而相比于他们这边,擂台另一端的气氛就要轻松许多了,没什么话语,也没必要去说些什么,上届黄印班十余人,均是不约而同的挂上一幅看好戏的表情,好整以暇的盯着擂台之上,暗自猜测着待会汤兴平会用何种方式去羞辱对方。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当汤兴平在擂台上飞身出去时,这些人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好笑中带着点错愕,轻轻摇头,只是一道元阳矢而已,汤兄的动静也未免整的太大了,放水放的实在太明显啊…… 倒是有个身上挂彩的,也就是参与昨天盗取铁翼雕幼崽任务的青年修印师,看着那从汤兴平左肩头瞬间穿透而出的红色光束,愣了愣,若有所思道:“这一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 半响,中年负责人率先回过神来,这是因为台上的叶席已经纳闷瞧他好一会了,擂台禁制不解开,叶席出不来……中年负责人走到擂台边缘,看了看趴伏不动的汤兴平,轻咳两声,大声宣布:“胜负已分,比斗结束!” 话落便挥手解开擂台禁制。 这就……结束了? 无论是秦瀚冰几人,还是上届黄印班那群人,亦或是场下围观的一众学员,闻言不禁都是愣在当场。 只是彼此试探性质的对放一记元阳矢而已,怎么就结束了呢? 唯有秦帆,想及方才那抹颜色鲜红的元阳矢,不由深深看了眼台上叶席,目光中尽是疑惑。 元阳矢是学院修印师必修印术,秦帆自然也是修炼过的,但他发不出红色的,因为他的修炼心法偏向月阴属性,与元阳矢的印诀背道而驰。但发不出不代表不了解,至少秦帆知道叶席只是新生,刚入院没几天,怕是就连这印术也是初学没多久,但后者现在却能顺利发出红色元阳矢……如此骇人天赋,学院怎么会将他分配到黄印班去呢? 再将视线转向倒在擂台边缘的汤兴平,秦帆嘴角微撇,轻轻道了声:“蠢货。” 红色元阳矢的威力是不俗,但毕竟只是基础性质的印术而已,实际强不到哪去的。如果这汤兴平率先施放的是防御印术的话,那怎么也不可能被一招秒杀。会出现眼下这结果,只能说是他大意了…… 秦帆分析的不错,汤兴平确实是大意了,但秦帆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叶席这一招秒杀看似偶然,实际则是必然。 其实在汤兴平答应这擂台比斗后,他就落入叶席的算计当中,甚至他脑中想的羞辱念头,叶席也能大致猜到。所以上台后,叶席先行掐印,好似不熟练般的一板一眼手势,为的就是有意让汤兴平看出他所施印术是没什么威胁的元阳矢,汤兴平果然中计,轻视之余,放弃了原先施展防御印术的想法,改为元阳矢意图教叶席做人……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 结果也就可想而知,正如那中年负责人宣布胜负已分,但却没具体说哪方胜、哪方负一样,因为显而易见,叶席站着,汤兴平躺着。 当然,并不是谁都能接受这结果的,与汤兴平一道过来的十余人就接受不了,反应过来后瞬间哗然围住中年负责人,质问道:“比斗才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这不公平!” “不公平?”中年负责人不悦皱眉,一指擂台边缘无人问津的汤兴平,“那位是你们好友吧,我若是你们,有这功夫过来质疑,不若先抬他下去早些治疗。对了,不要忘了留几个人清理擂台血迹。” 说完便甩手离开,上届黄印班十余人这时才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貌似汤兴平已经躺那许久了…… “汤兄?你怎么了汤兄?” “该死!昏过去了,这怎么可能!” “别废话了,没看淌这么多血吗,过来搭把手……” 另一边,叶席刚走下擂台,就被赶来的秦瀚冰几人围住,除了秦帆笑着拱手道贺外,其余几人大多都是一副懵逼模样,潘胖子还下意识确认道:“我们赢了?” 叶席无语摊手:“我站着,他躺了,这结果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明显!哈哈,我们赢了!”潘胖子狂喜欢呼。 秦瀚冰在一旁故意泼着冷水:“是叶兄弟赢了,和你潘二有什么关系。你若上台,现在躺在那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潘胖子厚着脸皮与有荣焉道,“叶哥是我兄长,他赢不就是我赢嘛。” “别,你这弟弟我不敢认!” “哈哈……” 正自欢笑庆祝间,一道愤怒斥骂声忽得从旁传来,“无耻之徒!”是那几个挂彩的青年修印师,大步走来,眼眸喷火的瞪着叶席,“昨天鹰断崖偷袭汤兄的就是你吧,简直卑鄙!” 同样的红色光束,挑的还是汤兴平另一边没受伤的肩头,这些人就算是再傻,也不会错认为那是什么妖兽神通。 “骂的好!”叶席欣然颔首,随即拉出杨泽,“几天前,就是你们口中那位汤兄,暗中用一记元阳矢偷袭了他,差点置他于死地。我现在连本带利还回去,你们有何意见?” “就是,输不起别登台啊。”潘胖子不屑道,“你们说上次是叶哥偷袭,那这次呢,擂台之上,光明正大,还有什么好说的?” 几名挂彩青年闻言顿时憋闷不已,他们当然还有话要说,比如你叶席既然能发出红色元阳矢,那还装什么蒜,直接摆明车马分出高下不行,非要玩手阴的……但是话说回来,擂台比斗,别人本来就没有提醒你的义务,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汤兴平大意轻视了,这才遭到眼下这晕死之祸,怪不得旁人。 无奈,几名青年摞下狠话:“别嚣张,我记住你们了,山水有相逢,你们以后最好别犯到我们手里!” 话音方落,一旁秦帆轻飘飘丢来一句:“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兄弟吗?” 这下几名青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盛怒之中,他们忘了即使是在学院中,叶席几人也是有人罩着的,他们根本惹不起。 正待灰溜溜走人,叶席又开口唤住:“回去那姓汤的若是醒了,提醒他别忘了与我的赌约,白纸黑字,他若不遵守,我可是会替他在学院内扬名的。” 秦帆笑眯眯接道:“到时我也会找上门与他好好聊聊的。” 叶席的话他们可以不听,但出自秦帆的口,意义就不一样了。几名青年屈辱点头,示意知道了,随即走的更急,架起那晕死过去的汤兴平很快便消失不见。 看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叶席收回视线,对着秦帆颔首道:“谢了,秦兄。” “顺口一提的事。放心,学院很注重契约精神的,写在比斗条款上的赌约,他不敢玩赖,除非他以后不想在学院待了。” 叶席与秦帆的对话,秦瀚冰几人没听懂,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此刻的心情,潘胖子率先抬手提议道:“还等什么?喝酒喝酒,今天我请客,这等好事必须得浮一大白!” 叶席无力吐槽:“又是喝酒,你能换个花样吗?”开学到现在没多久,但他们却早已将前门附近的酒馆饭馆逛了个遍,几人初次结识喝酒、庆祝开学礼夺冠喝酒、得到那姓阎的送来的几枚印币又喝酒……林林种种,总之无论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好事,都是喝酒,叶席是真的喝腻歪了。 潘胖子想了想:“要不逛青楼?凤仪楼?让小嫂子给我们表演遍水调歌头?” 叶席闻言下意识就要拒绝,倒不是不想见苏念念,而是那胡妈鸨母像是尝到了如今苏念念等人火起来的甜头,这些天一直在通过各种渠道,主要是让秦瀚冰传话,想请他再写几首诗词出来……但叶席最近正琢磨着五元唯心诀,哪有空去写什么诗词啊,便一直以没灵感为由推辞。 但现在不一样了,看着一旁听到水调歌头几字后明显亮起眼眸的秦帆,叶席就知道这趟青楼之行是推辞不过去了,好歹人家今天帮了不少忙,待汤兴平那边将辅助材料送来,他还要麻烦人家好友出手炼丹,这情分不能不谢。 定下主意后,几人出了较技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学院去凤仪楼,而是陪着杨泽先去了趟学院任务平台,将那铁翼雕幼崽的任务给领了下来。 之前是顾忌着汤兴平的报复,他们没敢去,但现在事情已经暴露,外加那尚自昏迷的汤兴平现在估计也不敢招惹他们,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任务先领到手再说。 虽然因为幼崽不在手边,暂时还领不到荣誉点,但杨泽的情绪无疑是相当高昂的,可以说这次事件除了叶席外,他是收获最大的那个,落魂草任务让他损失了一个荣誉点,但幼崽任务却让他重新得了五个荣誉点,里外里翻了两倍还多,自是兴奋异常,在赶往凤仪楼的路上,也是不住向叶席几人道谢。 而说起铁翼雕幼崽,心情同样不错的秦帆在得知他们手头养有一只后,还谈起了一种在印界较为特殊的修印师,或者说是用御兽师来形容更为恰当。顾名思义,这类修印师不修术法,也不修兵器,主要靠御使妖兽来进行战斗,所能掌控的妖兽越强大,他们的战力也就越高。若能得到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极品妖兽,那横行宇内不在话下。 当然,那是纯粹的御兽师,一般修印师虽然也有养妖兽的,但大多是当做坐骑代步用的,这类型里面,如铁翼雕这种能载人飞行的妖兽是最受欢迎的,估计下达此任务的人,便是抱着这想法的。 御空飞行,始终是人类的最终幻想。叶席几人也不例外,听了是大为羡慕,但在讨论一番后,杨泽还是明智放弃了这种想法,倒不是舍不得任务荣誉点,而是他不会调.教妖兽的法门,若是就这么将那只铁翼雕幼崽养大,别说载他飞行,估计当口粮吃了他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言归正传,在一行几人兴致颇高的抵达凤仪楼后,却当头挨浇了盆冷水。原来苏念念等人并不在楼内,甚至不在城内,而是出城给一个什么地方的文会表演去了。好吧,后者现在是真的火,夜倾城都无法容纳她们暴涨的名气影响力了…… 兜兜转转到最后,叶席几人的庆祝方式竟然又变回了喝酒,只是地点从酒馆变为青楼而已,没什么差别。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更令叶席哭笑不得的是,结账时,那胡妈鸨母说什么都不要钱,直言是为表达感谢之情特意请的,被逼得急了,也至多是看着叶席微笑不语。 倒也不是算计要挟,事实上人家很客气,菜是好菜,酒也是楼内最好的酒,只是不要钱而已。 无奈,不想留下霸王嫖名声的叶席唯有再次充当一回文豪,提笔留下一首词作,李清照的,质量毋庸置疑,那胡妈只略略扫了眼便当宝贝一样收起来,脸上笑容愈加灿烂了。 再等散场后,坐上凤仪楼提供的马车,叶席在车厢内又见了一小箱金子,净重一百,合纹银一千两,哪怕是方才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彻底消散了。 逛青楼吃吃喝喝不要钱,最后人家还倒贴钱,还能说什么呢? 这便是场面人的手段。 不服不行!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2章 班内小比 实力说话 次日,上午,学院。 尚未到上课时间,然黄印班内却异常热闹。 “……其他就不说了,罗哥,这是我最后唤你声罗哥,你不觉得该向我们道个歉并解释下吗?” “道歉?解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潘二你和这种人费什么话,罗大同,你敢说昨天不是你去通风报信,引得那帮外班人过来堵我们的?” “血口喷人!别以为你姓秦的是助师就能随便污蔑人,你们有证据吗?” “不错,言要有实、理应有据,你们说罗哥给外班人通风报信,可有人证物证?” “呵呵,有意思,给脸不要脸是吧……” …… 教室内,气氛紧张。面色阴沉的秦瀚冰三人与个以中年男子为首的一帮同窗学员,隔着桌椅过道,彼此激烈争执,神情激动。 一旁,刚进入教室不久的叶席微微皱着眉头,帮秦瀚冰几人站着场子。再外围一点,就是那些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年学员以及不多的女子同窗,保持着一贯的中立姿态,静静看着这里的争吵。 这也便就是现如今黄印班的大体局势了,说来也是有些搞笑,一共也就二十九人,不到三十人的小班级,竟然能分为四个团体,正应了那句俗语——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至于眼下这争吵的起因,便就是昨天夏莲告诉叶席他们的那番话了,那一脸委屈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罗大同,昨天中午在与汤兴平那边的人密会时被夏莲无意瞧见了,随即下午放学后叶席他们就被对方给堵了…… 世上巧合的事情有许多,但这件应该并不包括在内。而且那罗大同与叶席几人一样,都是刚进来没多久的新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交到老生朋友是不大可能的,还恰巧就是汤兴平那帮人,就更没道理了。 可以说,事实是明摆着的,但奈何如今那罗大同就是抵死不认。秦瀚冰几人的处理方式也欠缺妥当,主要是潘胖子,其实他们若是将罗大同拉至僻静地方单独谈,或者哪怕是威胁,对方说不定也就怂了。毕竟都是同窗,哪怕事发了,相信秦瀚冰几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潘胖子选择了在教室内说,虽然他说的比较隐晦,只是让对方道歉了事。生意人嘛,讲究和气生财。但他却是没算到那罗大同在一帮中年学员小团体当中,扮演的角色与秦瀚冰类似,都是领头的,如此当着众多同伴小弟的面,他自然不会承认私通外班的行为,因为那会使他的威望大大下跌。 于是,便就出现了眼下这幕僵持局面。 证据,叶席几人当然是有的,但他们不可能在没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就拉夏莲下水,所以只能互相扯皮。这在那罗大同看来,无疑是放下心来,因而愈显冤屈,大有倒打一耙的架势。 就在这争吵不断升级时,一声轻笑忽得从门口传来,“呵,这么热闹?”众人转头,就见里斯特正依靠门旁,饶有兴致看来。 随即,学院关门钟声徐徐传至,这也代表着一天课程即将开始。 一众学员闻声下意识就要散开,回归自己座位,却见里斯特摆手笑道:“既然一大清早的大家就这么有精神,那今天的课程地点不如就放在学院较技场,让你们好好发泄下。” 微顿,“恩,课程名称就叫做班内小比。秦瀚冰,你负责把大家先带去演武场,各自领一把佩刀,然后再带去较技场,我在那等你们。” 较技场? 秦瀚冰几人连同昨天放学后去看过热闹的学员,闻言不由都是一愣,一时没能弄明白这假长毛的意图。 倒是叶席,若有所思的看着说完干脆离去的里斯特背影,摸了摸下巴,明白了什么。 果然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不靠谱啊…… 没错,叶席怀疑他们这位状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导师里斯特,知道了罗大同的事情,甚至包括他昨天在较技场与汤兴平比斗的事情,说不定对方也知晓,所以干脆搞出来个班内小比的由头,这样一来可以解决他们与罗大同之间的矛盾,修印师,说到底还是要靠印术说话的。二来也可以趁机让黄印班学员知晓同窗们的实力,加深彼此了解…… 一石二鸟,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且先不说叶席猜的准不准,就说秦瀚冰几人听到这班内小比后,眼眸顿时一亮,尤其是潘胖子,忍不住把黑袍袖口都卷了起来,瞪着不远处罗大同等人,跃跃欲试道:“瞌睡送枕头,假长毛这次总算是干了件人事。哥几个,待会你们谁也不要拦我,看我不把那姓罗的揍趴下出口恶气!” 叶席瞥眼过去,点了点头:“放心,待会我肯定不拦你!” “呃……” “还是我来吧,你实力怕是不够。”秦瀚冰明显也在方才的争吵中吵出了火气,露出了与叶席初见时的傲气,轻哼一声,“不承认是吧,待会打到他承认为止!” 杨泽还保留着为数不多的冷静,皱眉道:“就是不知道他们实力如何?” 潘胖子信心满满:“怕什么,不是还有叶哥那红色元阳矢吗,抽冷子来一下,保证他乖乖躺下!” 叶席闻言苦笑了下,自家人知自家事,红色元阳矢的威力的确不错,但动静太大了,况且罗大同等人是知道他这招的,在有所防备之下,红色元阳矢很难保证精准命中。 不过想归想,在眼下这当口,叶席自然不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颔首道:“我尽力而为。”叶席也确实想知道黄印班的总体实力如何,以及他的实力能在班内排什么位置。 “妥了,走着!” …… 一路无话,不过看罗大同等人同样自信满满的神态,似乎也很期待这次的比斗。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放在修印师身上同样适用。另外,不得不说,秦瀚冰的助师职位是有点惹人嫉妒的。叶席对这职位是不以为然,但并不代表别人也同样如此,亦或者说,他们原本对这没多少实权的职位并不感兴趣,但真看到这职位落到别人身上时,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这种心态还是很常见的——我没有可以,但别人有就不行。 所以眼下这次比斗,除了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的罗大同等人外,另外还有一些学员同样抱有斗志,想试一试秦瀚冰这助师的成色。 片刻后,黄印班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较技场门口,得要说这阵势还是挺唬人的,一路行来回头率暴高。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手里那几十把长刀,明晃晃的框框作响,好似一副要拉出去上街砍人的模样,气势非凡。 那里斯特之所以要众人领刀,自然不是期待着待会血流成河,只是因为叶席他们刚进学院没多久,所学到的东西并不多,唯有他所传授的刀法众人最为熟练。 没等多久,里斯特便从较技场里面出来带领众人进去,直接登上三楼,应该是有提前打过招呼,这次黄印班的班内小比,占了两个擂台,说来也巧,其中一个便就是昨天汤兴平喋血的擂台,当然现在那血迹已经看不到了,早就被清扫干净。 没有废话,来到这里后,里斯特便将一众学员分为对战两组。胜者晋级,败者围观。 其中叶席四人外加上夏莲、朱婉娥,也就是黄印班内年纪最轻的六人,对战剩余女子学员,对方刚好也是六人,恩,准确的说是六名大妈小婶。 另外一组则是罗大同等人的中年组,对战班内老年人组,双方人数也大致相等。不过因为是二十九人,所以他们这组里面有人可以轮空晋级。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从这恰到好处的学员对战分配,就能看出这班内小比,绝对不是里斯特临时有意想出来的,而是早有此打算。 “好了,比试开始,谁先上去试试身手?”待两名负责人将擂台禁制解开,里斯特扫视场内一众学员,随意说道。 话音方路,一道身影便蹿上擂台,是罗大同。其实这种规则下的比试,先上去的人是很容易吃亏的,不过他却显得很有自信,甚至都没去看将要对战的老年组,而是有意将目光扫向这边秦瀚冰,嘴角微扬,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干,瞧那欠揍样,真想现在就上去把他踹下来!”潘胖子锤着手掌恨恨道。 秦瀚冰冷哼一声,同样不甘示弱的跳上台去,当然,他上的是另一个擂台。规则所限,他现在还不能与罗大同交手,抱拳拱手,看着台下的六大妈小婶,主动朗声道:“还请赐教。” “呵呵,我先来吧。”一声轻笑,一名少妇飘上擂台。 前面说过的,黄印班的交际圈子真的很奇葩,就像眼下这分组一样,是以年龄层次与性别来划分的。所以对于这即将与秦瀚冰交手的少妇,叶席也只知她姓沈,身材妙曼,有几分媚气,姿容也是班内女子学员中最出色的那个,除此之外,再深入点的讯息就一无所知了。 不过既然她敢主动应战,那应该就是有几分实力的。秦瀚冰似乎也是这般想法,没有丝毫大意,退至擂台一端,遥遥行礼,沉声摆手:“请!” …… 班内小比正式开始。 率先交手的是秦瀚冰两人,但最先结束战斗的却是另外一边擂台,罗大同只花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用疾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击,成功击败对手,轻松赢下第一场。 这结果无疑让潘胖子与杨泽很是不忿,嘀咕咒骂几句欺负老人家、我上我也行什么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这当然是有些主观怨念的,不过在叶席看来,却也有几分客观事实,因为这罗大同竟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这等近战型修印师在这种场地本就有着天然的优势,毕竟擂台面积就这么大,很容易拉近距离。外加上里斯特所传授的那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极重杀伐,更是平添了许多威力。 交手下来,那与之对战的老者学员除了先开始放了道攻击印术外,其余时间都是在手忙脚乱的应付着罗大同的凌厉长刀,直至完全落入被动挨打的局面,很快便黯然败下阵来。 当然,虽然这罗大同的率先晋级是有取巧之嫌,但修印师之间的战斗也就是如此,总不能让人放弃自己长处,来迎合对手的长处吧。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那老者学员倒也败的不冤。 只是败的太过狼狈,也太快了,导致叶席没能借机窥得那罗大同的真实修为实力。 而与罗大同的轻松比起来,秦瀚冰这边就多少有点棘手了,那沈姓少妇的实力果然不弱,修为也有印师初阶,交战下来脸上巧笑倩兮,楚楚怜人,手头上的攻击却狠辣异常,就差没拆祠堂了,让没见识过这阵仗的秦瀚冰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堪堪稳住阵脚。 到得这时,潘胖子方才长松口气,心有余悸道:“现在的女人下手都这么狠的吗?” 叶席轻笑:“怕了?” 杨泽颔首苦笑:“怕,不说手段,就是修为也比我们高上一筹。看这样子,我与潘哥估计是要败在女人手里,无望晋级了。” 杨泽是修为是印徒巅峰,潘胖子要高上一些,半只脚踏入印师初阶。但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论起实打实的修为境界,都不及台上那沈姓少妇,这无疑是有点打击人的。 潘胖子倒是乐天派,全然忘了刚才的雄心壮志,不在意道:“输就输呗,不是还有秦老大和叶哥呢嘛,教训那姓罗的没问题。”这等没心没肺的态度,让叶席快到嘴边的安慰勉励话语瞬间又咽了回去。 尼玛,这大腿抱的,还敢再坦然点吗…… 正说着,台上终于分出了胜负。 修为不能决定胜负,但却也是其中的一项重要考量因素。秦瀚冰印师中阶的修为,到底是压了那沈姓少妇一头,再加上以秦瀚冰的背景出身,所会印术着实不少,单单一个品级不错的防御印术,就令那沈姓少妇久攻不下,望之兴叹,最后唯有束手认输。 见到秦瀚冰脸带侥幸的走下台来,叶席当即迎了上去,他要准备登台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3章 凶猛的女人,悲催的胖子 先上场虽是有些吃亏,但叶席本就是抱着吃亏涨经验的心态参加这班内小比的,主要是想多多体会与修印师正面实战的感觉,毕竟机会难得。其他的,就是顺带着看能不能教训下那姓罗的,至于最终胜负倒是其次。 ……咳咳,好吧,说这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手是六个大妈少妇,叶席实在不好意思后手上台…… 顺道恭贺了下秦瀚冰,叶席稳步踏上擂台,看着剩余五名女子学员,客气行礼道:“还请指教。” 几名女子见状面面相觑,一时竟都有些踌躇。她们并不了解叶席的修为实力,自也谈不上惧怕,但印术研修课上叶席那道威力骇人的红色元阳矢,还犹在眼前,着实给她们留下了不小阴影,因而现在看着上台的人是叶席后,不由都是面露忌惮。 稍顿,“我来!”沙哑嗓音,一道身影提刀跃上擂台。这是名真正大妈级别的中年妇女,身材看来竟是比叶席还要魁梧几分,左侧耳后发丝遮掩间,还有一道略显狰狞的疤痕,似是剑伤,给她平添了几许彪悍之气。 这个叶席是知道名字的,无意间听来的,姓黄名霞,名字很朴素,但第一次正面细致打量后,叶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不会是个女匪首吧…… 江湖儿女,形象什么的不重要。 待擂台禁制封闭后,两人遥遥相对行礼,随即叶席礼貌摆手:“请!” 那黄霞还真就不客气,闻言只是略一颔首,便果断弓步踏前,轻叱一声,挥动长刀,直接临空斩来一记半月刀芒。 “咝,现在的女人啊……”场下潘胖子见这霸气一刀不由倒吸口凉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长声感慨,“……半句话没撂就拔刀!” 一旁杨泽则在注意那黄霞的熟练出刀姿势,想起什么,眉头不禁一皱:“这不会是个炼印成兵的修印师吧?” 秦瀚冰一愣,面色古怪:“没这么巧吧……” 所谓炼印成兵,便就是一身印术全在手中兵刃上的修印师。比如炎羽门的尹长青,他便就是个纯粹的剑修。这类型的修印师大多走的是极端路数,不擅防御,最擅攻击,尤其是在修为不高的情况下,那战斗起来比近身搏斗的化印入身修印师还要残暴,一刃即出,要么对手喋血,要么自己倒下,反正绝不后撤。 这也就是秦瀚冰面色古怪的缘由,如果那黄霞真是炼印成兵的修印师,那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从开始就无限压制,否则就等着被她反压制吧。偏偏叶席方才可能是顾忌到男女有别,维持着君子风度,让对方先出手了…… “霞姐就是炼印成兵的修印师。”这时,一旁的夏莲一句话,就将秦瀚冰的侥幸心理打碎了。 “呃,那叶兄弟这次怕是要费番手脚了……” 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不止这边几人,另一边刚下场的罗大同也将目光投来,就像先前叶席想看出他的实力深浅一样,罗大同也很在意叶席的真实实力状况,毕竟后者那红色元阳矢的确很唬人。 不过在看了一会后,罗大同就不由稍稍放下心来,因为叶席现在的情况真的不算美妙,但见擂台之上,刀芒纵横来去,叶席置身其间,好似风中残烛、又宛若江中扁舟,若隐若现,摇摇欲坠。 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攻势如潮、越战越勇的黄霞,叶席方才对她的第一印象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一刀在手,这黄霞活脱脱就是个女匪首,口中叱咤声不断,步步紧逼,气势鼎盛骇人。 “还在等什么啊,叶哥怎么不用红色元阳矢呢?”看着台上虽然同样是将真气附于刀上,但却只能挥刀穷于应付的叶席,原先信心满满的潘胖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杨泽摇头:“不行,那黄霞刀法太过凌厉,叶哥现在没法腾出手来。” “不对吧,我记得叶哥能瞬发元阳矢啊。”顿了顿,貌似明白了什么,潘胖子眯眼打量着台上叱咤挥刀的黄霞,摸了摸地包天的肥厚下巴,若有所思道,“难道叶哥好这口?怜香惜玉?” ……好吧,也就得亏叶席现在距离尚远,听不到他这番话,否则非得当场吐血擂台不可。 “别闹,叶兄弟应该是另有打算。”这次是秦瀚冰看出了端倪来,他是知道叶席有印师中阶修为的,而那黄霞虽然刀术不错,但能看得出来她修为最多也就是印徒巅峰阶而已,叶席不该被这么轻易压制。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擂台上,凝眉看着周遭眼花缭乱直欲使人喘不过气来的密集刀芒,叶席一边勉强挥刀抵挡,一边暗自摇头,只靠刀法果然还是不行吗…… 没错,叶席确实是在放水,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挑战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个炼印成兵的修印师,叶席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他想试试看同在刀术运用上,自己能不能胜过对方。 结果当然还是不行,专业的到底就是专业的,叶席自己琢磨出来的刀法路数对付一般人还可以,但对战炼印成兵的黄霞就严重不够瞧了,几乎没等他摆开阵势,就是一面倒的碾压,被砍的头都抬不起来。如若不是每逢关键时候叶席靠修为生生荡开了刀芒,现在估计已经妥妥躺地上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见识到了炼印成兵修印师的战斗方式,叶席这次冒险也算不得亏就是了。 如此想着,叶席暗自调动体内真气,正待寻个机会结束这场战斗,眼前漫天刀芒却蓦地一散,黄霞顺势后跃数丈,反手收刀,干脆抱拳拱手:“我输了。” “啊?”别说场上的叶席,场下围观学员见状都是不由一怔,如坠云雾,这眼看着就要攻进去了,怎么忽然就罢手认输了呢?有内心阴暗如罗大同那边几人,已经在想其中是否有内幕了……黄霞的性子颇为大气豪爽,坦然解释道:“我刀术变化已然用尽,却伤不得你分毫,再战下去徒劳无益,不若认输。” 说至最后,黄霞脸上也是不由露出几分黯然,叶席感慨于炼印成兵修印师的强大,那黄霞又何尝不暗自心惊于叶席的近身搏斗能力,虽然后者是有依仗修为取巧之嫌,但就算是抛开这个不谈,她身为一个炼印成兵的修印师,却在刀术搏杀上没能拿下对方这个业余的,自是难免沮丧。 叶席见状摸了摸鼻梁,有心想安慰几句,但从方才交手中他知道对方别看是个女人,却是个不轻言放弃的女人,对这样的人来说,安慰同情等于侮辱,所以最后叶席只是拱手客气了句:“承让。” 果然,只是略一摇头,黄霞便将情绪调整过来,看着叶席试探问道:“我以后可以继续找你切磋吗?” 这是要将叶席作为她修炼途上的磨刀石的节奏,不过叶席也是求之不得,闻言立刻颔首应下:“当然!” 走下台,潘胖子迎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眼,不禁幸灾乐祸笑道:“哈哈,叶哥,让你留手,这身袍子毁了吧。” 叶席低头看了眼身上那颇具时尚气息的洞洞装学员黑袍,苦笑摇头,确实是毁了。虽然只是擂台比斗,那黄霞不可能下死手,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留手,叶席能勉强架住刀芒,但散出的凌厉刀气就力有不逮了,所穿黑袍也就成这样了。 “无妨,一件袍子而已,值不当几个钱,重点是叶兄弟成功晋级了。”秦瀚冰不以为然摆手,随即看向潘胖子,“怎么样,潘二,我们给你开了个好头,下场你上?” 潘胖子闻言顿时怂了,讪笑几声:“嘿嘿,不急不急,我再观察观察。” “瞧你那德性,还不如个女人呢。”说话间,却是夏莲从一旁走了过去,主动登上擂台求战。 这勇气是可嘉的,但叶席在台下只看了一小会,就轻摇头,知道若无意外,这姑娘怕是晋级无望了。 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如此,短短一炷香后,夏莲便黯然下台。其实她的修为不弱,至少并不比与之交战的对手差,两人都是印徒高阶的修为,原本可以打得旗鼓相当,但她的心里素质明显差对手一筹,也不知是因为实战经验少,还是天生便就是这么副柔软性子,数次机会都在犹豫中丧失,直至最后毫无悬念的落败。 虽然自讨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叶席见状也暗暗警示了下自己,拥有一个良好心态对于修印师来说同样重要,能刚的时候切记不能怂! 随后这边上台的人依次是杨泽、朱婉娥,还有落在最后的潘胖子。很遗憾,他们这组像是好运气用光了,三人竟然都输了,包括那观察良久、自觉经验丰富的潘胖子,均是齐齐败下阵来。 这结果算是即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擂台比斗不比其他,别看对面那组不是大妈就是少妇,她们减了容颜不假,但同时也增长了阅历,首先从修炼时长来看,就要胜过这边许多,其次以心态来论,也比这边多了几分稳重。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在此世风气下,到这岁数的女子还会出来抛头露面,进学院求取印道,那基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相对而言,杨泽他们无疑还是嫩了些。 哦,这些客观缘由并不包括最后上场的潘胖子。如果说杨泽与朱婉娥会落败,那是败在修为境界上,力有不逮,算是不冤。但潘胖子就败的完全没道理了,他半只脚踏入印师初阶的修为,对阵一个只是印徒高阶的对手,大好局势眼看就要赢了,只是因为后者破釜沉舟摆出副搏命态度,竟然就慌了手脚被奇迹般的一举翻盘,当真是让一众学员包括那里斯特都看的有点目瞪口呆…… 待稍稍回过神来,叶席看着不远处一众老者学员都是副感慨万端模样,秒懂了他们的意思,大致就是果然活久了,什么奇葩都能看到…… 就这样,这边是叶席、秦瀚冰外加上那四名大龄女子晋级,那边是罗大同等大部分中年修印师外带三名老者学员晋级,再算上先前那个幸运轮空的,刚好凑足二十人,进入第二轮角逐。 依旧是两个擂台同时进行,不过这轮里斯特换花样了,不再让班内小团体之间进行竞争,而是改为抽签,打**手。 叶席签运不错,抽了个老者学员,倒不是说对方实力差,而是后者在第一轮晋级时被对手拼的狠了,还受了点小伤,至今尚未能完全缓过气来,估摸着拿下应该问题不大。 秦瀚冰的运气更好,竟然抽到了方才与潘胖子交手的那名大龄女子,叶席与杨泽一看就不禁笑了,义正言辞的交待秦瀚冰,让他不能大意,争取为潘胖子报仇云云。秦瀚冰也是个妙人,一脸凝重神情,肃然点头应下,臊得一旁正自懊悔沮丧的潘胖子,就差没在地上找条缝直接钻进去…… 当然,玩笑归玩笑,真正上了擂台,那谁也不敢大意。 第一个登台的秦瀚冰就是如此,在绝对修为境界的碾压下,还选择稳打稳扎的作风,一点机会不给对面,毫无悬念便再次成功晋级。 不过这次率先结束战斗的不是他,仍旧是另一边擂台同样先行上场的罗大同,只是这晋级过程,让潘胖子与杨泽看了大是不忿,直道作弊、不公平! 原来罗大同的对手是名交好的中年修印师,后者虽然在台上努力做出一副全力以赴模样,看似在上演一场精彩内斗,但实际上落入场中明眼人眼里,轻易就能看穿这笨拙演技。 毋庸置疑,他在放水,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让罗大同毫无消耗的晋级,好轻松应对下轮的比斗。如此抉择,当真是用心良苦。 而潘胖子等人都能看出来,里斯特自然更没看不出来的道理,但后者对此却没发表任何意见,恍若未见,依旧让罗大同顺利晋级。 这不禁是让叶席几人心头蒙上层阴影,要知道无论是论人数,还是论整体实力,中年学员团体都是优势明显,也就是说下轮晋级的人当中,还是会以中年学员居多,那罗大同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很可能会一路躺进最后一轮……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4章 老人家没那么好欺负 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轮的晋级赛很快结束,叶席与秦瀚冰均是顺利晋级,但其余八人中包括那罗大同在内,竟是有五名中年修印师,占据半壁江山。另外还有两名大龄女子、一名硕果仅存的老者学员。 窥一斑而见全豹。 从这晋级比例,其实也就能大致知晓黄印班内各团体的实力状况。 一般来讲,修印师是不看年纪的,只看天赋悟性。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但当大家的天赋悟性都在一个水平线上,相差不多时,那年纪阅历与身体状态等等,就成了或制约或提升实力的重要因素之一。 从这个角度来看,正值壮年,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处于顶峰的罗大同等一帮中年学员,无疑占据着绝对优势。 大龄女子的情况大致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老者学员的人数虽然与中年学员相差无几,阅历也足够丰富,但他们的身体机能毕竟老迈,维持实力原地踏步已属不易,又何谈锐意进取? 叶席他们这年轻团体的状况,则恰好与之相反,身体机能没问题,但心态阅历就差了许多,因此成绩同样不理想。不过他们胜在年轻,潜力是几个团体内最大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当然,只是未来,并不能给当下提供丝毫帮助…… 当下的实际状况是第三轮的抽签结果,二分之一的最大概率,那罗大同毫无悬念的再次抽中了名中年同伴,几乎是稳进半决赛。 叶席抽中了那名硕果仅存的老者学员,秦瀚冰则抽到了将杨泽淘汰的大龄女子,两人签运算是不好不坏,都有可能成功晋级,也有可能失手翻船。 见到抽签结果一出来,罗大同就不禁笑了,握拳抬起,向秦瀚冰与叶席做了个类似努力加油的手势:“我在第四轮擂台上等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哈哈……” 说完大笑摇头,扬长而去。 “嚣张个屁,待会有你哭的时候!”潘胖子阴沉着脸,撂下狠话。 杨泽神色有些担忧:“怕就怕他这轮再像上轮那样作弊,轻松晋级,那秦老大与叶哥即便能闯进第四轮,剧烈真气消耗下,情况也是不妙啊。”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嘛,看看那小人得志的样,他会不作弊?”狠狠锤手,潘胖子不无怨念的看向一旁正与擂台负责人闲聊的里斯特,“那假长毛也是眼瞎,这么明显的影响擂台公平竞争的作弊,竟然都看不出来?干!” “算了,一切凭实力说话吧。”同样望了眼里斯特,叶席摇摇头,岔开话题。此举不是想帮里斯特开脱,实际上叶席有十分把握肯定那里斯特早已看出端倪,只是他不想管而已。也确实不好管,因为罗大同这作弊行为虽是为人所不齿,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在合理利用规则。 十个人,五场战斗,自然不需要两个擂台,很快所有被淘汰的学员都聚集在一处擂台下,等待着比斗的开始。 也许是不想做的太明显,前两轮率先登台出风头的罗大同,这次反倒是低调起来了,让一对不幸撞到的中年修印师率先登台,打了一场内战。 战况还算激烈,不过明显能看出两人都是留手了,从始至终,两人甚至都没移动过几步,只是隔着数丈距离站定,先行按部就班的加持防御印术,随即用攻伐印术对轰,直至最后一方防御印术破碎,自认不敌——标准且正统的修印师对战模板,除了场面足够绚烂外,其余乏味的紧。 当然,对于场上两人来说,乏味不乏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用最小的代价分出胜负,保证了胜利者轻松晋级下一轮,然后为某人保驾护航…… 第二对登台交战的两人,便就是叶席与那位硕果仅存的老者学员。 对于后者,叶席并不了解,好吧,班内除了秦瀚冰几人以及那夏莲外,叶席都没打过交道,都不了解。不过与之前那些即使没有接触,也听说过其姓氏的大龄女子学员不同,对于班内这帮老者学员,叶席连对方的名讳都一无所知。 这不能怪叶席交际面狭窄,实在是这帮老者学员太过低调了,除了一起上课下课外,在班内的存在感弱到几乎没有,基本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也鲜有对话交流,每天就是默默的来,默默的学习,然后默默的离开……叶席甚至都怀疑如果有个老者学员忽然在外面出了意外,那隔个几天,班内其他学员都未必能反应过来他们少了个同窗…… 摇摇头,收敛心神,在擂台禁制封闭后,叶席礼貌行礼:“请赐教。” 老者淡然回礼:“请。” 礼仪完毕,双方同时动了,老者是后撤几步挥手结印,在身前布下一道蔚蓝水幕。叶席则身形暴起,狂风般急速掠过几丈距离,拖刀近身。 别误会,说过的,叶席并不是炼印成兵的修印师,实际他现在的作战方式与那老者一样,都是偏向于远程作法的正统修印师。 不过在上台前叶席就想过了,单拼印术,他未必能从对方手里讨得便宜,但要是能近身的话效果应该就不同了,所谓老不以筋骨为能,又所谓拳怕少壮,他一大小伙子没道理拼不过一个老人家吧? 好吧,得要承认,叶席此举是有借鉴第一场那罗大同对战老者学员思路的,就是仗着年轻,仗着血气方刚,欺负老人家…… “小心了,看刀!”虽然做法是有些不够地道,但毕竟不是生死相搏,叶席在出第一刀前还是礼貌提醒了下。 当然,以老者的阅历,在见到叶席提刀急速冲来时,应该就秒懂了他的意图,刀锋未至,便单手一挥,不紧不慢的招来那幕蔚蓝水幕挡在身前。 噗,不偏不移,附带着真气光芒的长刀当即斩中,荡起圈圈水幕涟漪。 旋即,叶席眉头立时就是一皱,只觉自己劈出长刀像是砍进了粘稠浆糊,又像是劈在了堆棉花上,浑不受力,感觉有点难受。 只这一刀,叶席便心知对方修为不弱,警惕心大起。同样的,那老者显然也不会小觑叶席,在长刀被水幕挡下时,便双手结印横推,一指点来,锋矢尖啸。 元阳矢……叶席立刻收刀横封胸前,铛的一声,刀身震颤,后退半步卸去余力。只是淡白色元阳矢而已,自然伤不到叶席。 不过那老者本也就没指望一记元阳矢就能建功,稍稍逼开叶席后,立刻趁机后撤拉开距离。叶席见状自然不允,扭身跨步再进,于水幕侧面再次挥刀强攻。 砰砰砰……一进一退,一攻一守。攻的强势果断,守的从容不迫,短短数分钟的时间,翻翻滚滚,两人竟是绕着擂台战了一圈,僵持不下。 这番场景没有上场印术对轰来的绚烂,但精彩、惊险程度却胜过太多太多,场下一众学员看得不忍转目,关键处甚而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咦,印师中阶?”擂台一侧,一名两鬓微霜的负责人侧头看着台上激战两人,目光在叶席身上顿了顿,不由讶然转头,“这般年纪,这等修为虽然算不得惊艳,但也不低了,怎么就落到你那黄印班里面去了?” “哈,这个你得去问学院。”一旁里斯特笑着回道。 “确实不该落你手里,这年轻人我见过,就是在这座擂台之上,昨天他用一记红色元阳矢一招落败名上届学员。”两个擂台,自然是有两名负责人,而现在语带惋惜之意说话的就是另一名负责人,也就是昨天目睹叶席与汤兴平比斗的那中年负责人。 “能使出红色元阳矢?悟性不错啊,应该是有下过番苦功夫的……”微顿,那两鬓微霜的负责人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看着里斯特,“等等,你今年不是带的新生吗?” 里斯特轻笑颔首。 两鬓微霜负责人见状一愣,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再次转头看向台上叶席,神情露出几许震惊之色:“按照学院课程,他应该是刚学到元阳矢没几天吧……” “恩,五天” “……”两鬓微霜负责人无言,半响摇头,“这次还真让你给赚到了,好好培养一下,年终大比说不定他能搏个好名次,让你也跟着沾沾光,不再带什么黄印班……不行,这等好事你得请我们喝酒才是。” 里斯特无所谓摊手:“行啊,不过我喝酒的地方你是知道的,只要嫂子没意见,我今晚就带你去。” “呃,那还是算了吧……” “哈哈……” 这边谈笑闲聊,台上战况却愈加激烈。 紧紧握着手中早已卷刃的长刀,叶席神情不变,双眸愈显明亮,一刀快似一刀的疯狂劈砍,喘息间,心下不由暗自感慨,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事实也就是如此,交手至今,叶席已然确定老者与他修为相等,都是印师中阶,但这并不是他们现在僵持不下的缘由,也不是那道防御力颇高的蔚蓝水幕,而是老者在他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时不时寻机打出的印术。 都是些不起眼的瞬发小印术,比如元阳矢,也比如火球冰箭掌心雷等等,威力低的可怜。 但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印术,却每每打断了叶席的攻击节奏,总是卡在刀势渐成的关键点上,抽冷来上一记,逼得叶席或是收刀回挡,或是身形稍顿,他则抓住机会从容后撤,再应对下一波的缠斗。 真是见识到了! 叶席从没有想过小小印术竟也会这般威力,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老者施放的好,后者就像个无米之炊的家庭主妇,手头只有少得可怜的食材,但他靠着精湛技艺以及合理的安排搭配,最后竟是生生做出了一桌美味大餐,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敬佩归敬佩,但叶席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改变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炼印成兵修印师,久攻不下必有所失,再让老者按照这节奏玩下去,他很可能会像现世网游里的那些近战怪一样,被憋屈的风筝致死。 玩节奏是吧,那我就打乱你的节奏…… 叶席眼眸一闪,于右手挥刀间,左手不着痕迹的藏于黑袍袖口间,掐印捏诀。 九字真言,兵字诀,提升速度! 下一刻,在那老者再次施放元阳矢,准备如法泡制逼退叶席时,叶席身形蓦地消失在了原地,宛若鬼魅般虚空闪烁,越过元阳矢,直抵近前。 老者见状不由一愣,随即看着叶席手中高高举起的耀眼长刀,神色顿时大变,这时再想后退无疑是来不及了,唯有匆匆招来蔚蓝水幕,直面硬抗! 唰唰唰! 疯狂调动体内真气,叶席吐气开声,如神如魔般高高跃起,一连斩出疾风三刀,仰天怒啸:“给我破破破——” 第一刀,哗然大动,宛若巨石砸湖面,水幕波纹震荡不休! 第二刀,嘎吱作响,好似用尖锐金属物来回刻划白瓷盘,刺耳倒牙,水幕摇晃有崩溃迹象。 第三刀,砰的一声,蔚蓝水幕忽得炸开,漫天水珠肆意飞溅,飘飘落落,流光溢彩,眼花缭乱间,场下众人根本瞧不见台上发生了什么。 再等数息后,大珠小珠落尽,只见擂台一角,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叶席披头散发、全身湿透,瞧来甚是狼狈。老者倒是副正常面貌,双手自然下垂,嘴角还泛着丝丝笑意。 那是苦笑,相信谁脖间被架上一柄长刀,都只能发出这样的笑容。 一声叹息,“我输了。” 顿了顿,又不禁自嘲摇头,“呵,我一直在防着你那红色元阳矢,却不想最后竟是败在你刀下……” 收刀,叶席抱拳拱手:“承让!”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叶席这次确实是赢得有点侥幸了。若是能再回到比斗前,他肯定不会想着用什么年轻的优势去欺负老人家,事实证明,老人家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他们有的是戏耍愣头青的经验方法……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5章 好运厄运 这场比斗,叶席是用错了战斗方式,老者是因为红色元阳矢心有顾忌,双方其实都未能发挥全力,不过既然现在胜负已分,那便无需多言。 毕竟赢了,就是赢了。 在叶席两人走下擂台后,随即上场的是大龄女子与中年学员。 这场战斗从场面绚烂程度来看不如第一场,从惊险程度来说也不如叶席那场,但却是擂台比斗至最为惨烈的一场。 这也恰是佐证了叶席之前的想法——到这岁数还出来抛头露面的女人,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莆一上场,客客气气的行礼完毕,那大龄女子便瞬间摆出副搏命姿态,明明是远程作法的正统修印师,却连防御印术都不加持,直接攻伐印术起手,强冲猛打! 讲道理,这只是擂台比斗,双方身份也都是同窗学员,并不是什么恩怨仇家,所以对于大龄女子会这般激进,中年学员明显没有防备,这就导致了原本修为高出一筹的他,从一开始便被压着打,差点就被打懵了。 再等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中年学员瞬间动了真火,双方就此在台上大打出手,狠招叠出,很快便出现了伤情,直让场下叶席等人看愣了眼,均是暗暗猜测这两人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事实上还真没有,大龄女子只是想着以她的修为,若是正常比斗那将毫无胜算,所以便想出了眼下这类似闪电战的方式,希望能一鼓作气拿下对手。 得要承认她这想法是不错的,可惜不是每个对手都是潘胖子那样的怂货,中年学员确实被压制了段时间,但随后实战经验丰富的他还是稳住了局势,而闪电战一旦被拖成阵地战,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大龄女子最终受了重伤,如果不是擂台负责人见势不好,及时出手干预叫停了比斗,她很可能要直接躺倒在擂台之上。 前面说过,擂台比斗是不允许出现致人伤残状况的,不过这次还真就不能怪那中年学员心狠手辣,实在是赶上了,不得不如此,实际后者也受了轻伤,在下台时面色一片阴沉,算是惨胜。 这场比斗除了让一众学员切实感受到擂台残酷外,还重新认识了下班内那几名大妈少妇。 女人这种生物,一旦疯起来,确实有些令人难以想象…… 潘胖子就在一旁不住庆幸,庆幸自己当时明智放弃了比赛,不然结果不好说。当然,对于他这种说法叶席几人是不认同的,他那明显是被吓到怂了,和明智放弃没半毛钱关系…… 第四场比斗,是秦瀚冰与大龄女子,相较于刚才结束的那场惨烈比斗,这场战况算是中规中矩。 说来也是凑巧,秦瀚冰的所有擂台比斗,对手都是大妈少妇团体,算是打出了信心经验,再加上有方才那场的警示,一上来二话不说,先给自己加持个防御印术压压惊。 一个字,稳! 比斗至今,黄印班内学员的大致修为实力已经显露无疑,不得不说,被叫做废材班是有几分道理的。叶席几人就不说了,他们还年轻,未来不好说。但看那些潜力有限的中老年学员,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修为大多徘徊在印师初阶左右,中阶的都不多见,除此之外,甚而连印徒境界的都有。不禁让人感慨,果然人比人得死啊…… 那大龄女子也是印师初阶,比秦瀚冰的修为要弱上一筹,在这等情况下,稳字诀便是不二制胜法门。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在相互缠斗几炷香的时间后,秦瀚冰抓住大龄女子行险一搏的心理,反手施以雷霆手段打碎对方防御罩,取得胜利。 最后罗大同与中年同伴那场比斗就无需细说了,那不是修为印术的比拼,而是纯粹演技的较量,只需要知道最后晋级者是罗大同即可。 十进五。 这时尚能登台的就是叶席、秦瀚冰,罗大同,还有另外两名中年修印师。除此之外,老年组、女子组,全军覆没。 老规矩,再次抽签,两组对决,一人轮空。 看着手提抽签竹筒走来的里斯特,叶席微微皱眉,秦瀚冰的神情则更是凝重,局势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相当不利的,除非能幸运轮空,否则抽到谁都不是好事。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也是能接受的…… 潘胖子一语道出:“如果能在这轮抽到那姓罗的就好了。” 这确实是个思路,相比较于取得擂台比斗的最终胜利,他们无疑还是更希望能教训下那罗大同。不过, 叶席摇头冷静道:“那罗大同实力不低的。” 晋级五人中,另外两名中年学员与叶席两人一样,都是印师中阶的修为。只有那罗大同,因为每轮都是轻松晋级,所以除了知道他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外,叶席没能看出他真正的修为底细来。不过只看他能令那些同伴主动认输,就知他实力应是不低,否则单靠个人魅力,叶席不信这才入学几天,他就有这么大的威望。 潘胖子眼力不差,但那主要是在察言观色上,因此不满抱怨道:“叶哥你不能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啊。那姓罗的是一路躺过来的,能有什么实力?” “不是这么说,那姓罗的修为我看不透,对上他……”犹豫了下,秦瀚冰还是摇头道,“我并无多少把握,所以……” 微顿,转头看向叶席,认真道,“叶兄弟,待会我们两个如果抽到一起,我会选择自行认输。” 这就是要保叶席晋级了,自家人知自家事,秦瀚冰是傲气不假,但绝对不傻,叶席的修为虽然与他一样都是印师中阶,但秦瀚冰很清楚论起与人动手的真正实力来,叶席是绝对要超过他的。所以让叶席晋级,绝对比他自己晋级要更有可能击败罗大同。 叶席想了想,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道:“先看抽签结果吧。” 抽签的结果很意外,叶席是第一个上去抽的,但抽出来的签上面却空空如也,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这轮竟然幸运轮空了。 我擦,我还能有这运气? 叶席的好运,也就代表着秦瀚冰的厄运,他必将会抽到一名对手,很遗憾,他没能抽到罗大同,而是抽到了那名上轮与大龄女子两败俱伤的中年学员。 至此,罗大同那边是铁定的躺着进决赛了,不过仔细想来,叶席他们这签运倒也不差。潘胖子就很乐观的出着主意:“叶哥不消说了,只需养精蓄锐,抓紧时间恢复真气即可。秦老大你这边希望也很大,那人受伤了嘛,努努力拿下他,就能进决赛二打一轮了那姓罗的!” 好吧,话糙理不糙,一时间秦瀚冰的凝重神色也缓和不少。 不过叶席远远看着那聚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些什么的罗大同三人,眉头微微皱起,事情真会这么顺利吗? 第一场比斗,便是秦瀚冰与那受了轻伤的中年学员。 这场比斗秦瀚冰毫无疑问是占了便宜的,只要他能一如既往的稳住,就有七八成把握顺利晋级。秦瀚冰也确实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一上台他便早早拉开距离,先给自己加持了防御印术。 随后的战局发展,像是在表明叶席的担忧并无必要,那受伤的中年学员似乎是认命了,即没耍什么花样,也没放手一搏的意思,就是正常的加持防御印术,然后与秦瀚冰放着攻击印术对轰……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若是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秦瀚冰几乎赢定了,因为对方的状态并不好,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事实也就是如此,大约在半刻钟后,随着砰的一声脆响,受伤中年学员的防御印术就此告破。擂台比斗到这程度基本也就可以宣布胜负了,因此见状,秦瀚冰手上的攻击动作不由一缓,但就在这时, 那本应抬手认输的中年学员,却蓦地暴吼一声,悍然出手……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6章 擂台冲突 “吼……” 擂台上,但见那原本该抬手认输的中年学员,蓦地暴吼一声,两道浮现着各式玄奥符文的土黄色圆盘,凭空出现在身躯左右,只旋转半周,随着中年学员一合双手,那两道土黄圆盘亦随之聚拢身前,合二为一。 其上玄奥符文线条,亦交相重叠,不差分毫,直直罩向前方不远处有些愣神的秦瀚冰。旋即,圆盘忽的爆发耀眼黄芒,双掌前推, “出!” 嗡的一声轻吟,波纹震荡,一束磨盘大小的土黄光柱自圆盘中急速射出,悍然轰向措不及防的秦瀚冰。 “你敢——瀚冰快躲开!” “住手!” 因为一直心有警惕,叶席是第一个发现台上变故的人,但因为擂台禁制关系,他无法上得台去,只能怒啸示警。 随即擂台负责人也发现不对,匆匆赶来,然而这时那土黄光柱已经轰了出去,无法逆转。 不得不说,这中年学员的城府很深,或者说是指点他用这方法的人心机很重,前面看似认命的寻常战况,其实一直都是在麻痹秦瀚冰的警惕心理,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暴起突袭。 他的算计成功了,秦瀚冰确实毫无防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束土黄光柱,狠狠击在他的防御印术之上,轰的巨响,擂台都是颤了三颤。 秦瀚冰的防御罩品级不错,骤然遭到重创,尽管其上波澜万状,但也并未被立刻击穿。但印术是印术,秦瀚冰是秦瀚冰,防御罩无碍,并不代表里面的秦瀚冰就一点事情没有。 实际上在土黄光束击中防御罩的那一刻,秦瀚冰脸庞便蓦地一红,噗的一声喷出大口血雾,随即身躯便被翻滚气浪无情掀飞,于空中好似风雨残叶,又似断了线的风筝,无规则旋转几圈,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后方防御阵法之上,再次吐出大口血液,摔落在擂台边缘。 叶席几人恰好就在擂台边缘附近,看着秦瀚冰苍白且萎靡的神色,布满血污的黑袍,当即暴怒。 “你找死!”这时那负责人刚好解开擂台禁制,叶席一脚踢在擂台边缘处,飞身而起,携着真气光芒的手掌直取中年学员头顶。 那中年学员显然没料到叶席敢在擂台负责人眼皮子底下动手,再加上刚施完印术,体内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候,毫无招架余力,只能仰头目带惊恐的看着叶席手掌拍来。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他绝无幸免可能。好在这时,一只从侧面探来的手掌后发先至,于刻不容缓间,轻巧且不容拒绝的扣住叶席手腕,往旁边一带,呼的风啸,中年学员一侧鬓发猛地后扬,豆大汗珠自额头纷纷滑下。 是里斯特,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从那么远距离赶来的,神色平静的放开叶席手腕,大有深意的道了句:“毕竟同窗,下手留情。” 叶席余怒未消的看着那被赶来的罗大同等人护在身后的中年学员,知道再无出手可能,轻哼一声,正待答话,却见那罗大同先行指来,愤然叫道:“刚才那是死手,你是要杀人么!导师,难道这个你都坐视不管?” 里斯特瞥了眼仍有余悸的中年学员,淡然道:“我若是坐视不管,他已经死了。” 罗大同闻言一窒,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根胖乎乎手指直指面门,潘胖子狰狞怒吼:“姓罗的,别在这装无辜,你敢说他这样做不是你授意的?” “胡说八道。”罗大同断然否定,抬手拨开潘胖子手臂,瞧了眼远处被杨泽搀扶起来的秦瀚冰,不屑道,“自己技不如人,怪得谁来?” “就是,擂台之上容不得疏忽,说来也是他自己不够小心,合该有此一遭。” “我******!他防御罩都碎了,这么说,秦老大刚才再攻击弄死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咯?” “骂谁呢,嘴巴放干净点!” “就是骂你呢,不服咬我!” …… 叶席几人与罗大同那帮人本就存有间隙,如果说之前教室内的指责是点燃了导火索的话,那现在就是正式撕破脸皮了。 但眼看双方又有冲突动手迹象,这次里斯特却是不拦了,在一旁笑眯眯看着,若再给他捧瓜果,那活脱脱就是个围观群众。 不过他这番诡异架势,却是让双方人看来心里不免都是有点嘀咕,不自不觉的,争吵声音逐渐降了下来。 “继续啊,怎么不吵了?”好整以暇的掏了掏耳朵,里斯特左右环视众人,而他这态度,也就更没人敢争吵了,“这样啊,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听我说吧。” 指了指脚步虚浮的秦瀚冰,又看向那中年学员,“这场比斗,他赢、你输,有没有意见?” 中年学员愣了愣,转头看向身旁罗大同,后者神色明显不悦,但犹豫了下却没什么表示,见状,中年学员摇头:“没意见,我认输。” 里斯特并不意外的颔首,随即挥手:“那散了吧,休息一刻钟,进行下场比试。” 三言两语说完,转头便就走了,留下台上一头雾水的众人,彼此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随即轻哼数声,也各自散了。 “特娘的这假长毛眼果然瞎了,心也是黑的,作弊不管,违反擂台规矩的偷袭也不管,这不是明显偏帮姓罗的那伙人吗?”回转途中,潘胖子犹自不服的忿忿怨念。 叶席经过刚才那次冲动后,这时冷静下来:“不是他的问题,而且,他最后也让秦兄晋级了不是吗?” 潘胖子不以为然:“秦老大本来就该晋级……这么说他还是做对了?” 摇头,“是那个姓罗的够识趣。”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刚才擂台发生的变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瀚冰是被算计了,是受害者。所以里斯特让秦瀚冰晋级,让那中年学员淘汰。这并无问题,但若是方才罗大同等人不识趣,非要纠缠这胜负,那很可能会遭到里斯特新账旧账一块算。应该也是想到这点,所以那罗大同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说白了,里斯特只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解决恩怨的。想要报复,那还得他们自己来,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下台后,叶席来到秦瀚冰身前,探手抓起后者手腕脉门。 “不需要看了,重伤。”秦瀚冰无力摆手,自嘲笑道,“他还没胆取我的命,最后应是留手了。” 潘胖子面目阴沉:“那还真是谢谢他了!” 秦瀚冰倒是豁达摇头:“也怪我自己大意了,上台前叶兄弟提醒过我的,但我还是不够小心,咳咳……算是教训吧,很深刻!”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潘胖子与杨泽即使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了。这时叶席放下秦瀚冰手腕,点头道:“脏腑受重创,有偏移,不过问题不大,以你家的条件,调养十余天就能痊愈。” 解决了伤势,那剩下的问题就是接下来的比斗了,虽然还有一场没比,但局势无疑已经明朗,最后晋级三人,只能是叶席、秦瀚冰,还有那个罗大同。 这正是先前潘胖子预估的最好结果,当然,现在他是高兴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几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叶席,秦瀚冰也是如此,他是想通了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怨气,又不是圣人,被阴了自会倍感憋屈。 叶席知道他们的意思,罕见点头给出保证,斩钉截铁道:“放心,这次我们赢定了!” “赢不赢无所谓,主要是教训那个姓罗的!” “对,别给我面子,最好揍到他谁都认不出来!” “谁都认不出来嘛……”叶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有点难度啊,那就这么决定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7章 化印入身的恐怖威力 休息一刻钟,又看那罗大同飙了回演技,秦瀚冰伤害暂时得以稳住,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行动已是无碍,便与叶席一道向擂台走去,进行下一轮、亦或者说是最后一轮的抽签。 之所以说是最后一轮,是因为秦瀚冰已经无力再战,无论抽到谁都是认输。当然,最好是抽到叶席,否则向罗大同认输,他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这时,里斯特拿着竹筒还未走来,作为胜利者的罗大同索性就未下台,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席两人走上擂台,嘿然道:“恭喜啊,总算没让我失望,最后我的对手果然是你们。这样也好,踩着你们取得这次班内小比的胜利,会让我更有成就感!” 秦瀚冰横眉冷哼:“可笑,比斗还未开始,现在就说这话不觉得为时尚早了点吗?” “哈哈,还不死心?”罗大同瞥了眼叶席,不屑道,“你的依仗就是他吧,莫不是真当红色元阳矢无敌了?呵呵……” 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又向秦瀚冰挑挑眉,压低嗓音道,“对了,不怕告诉你,潘二猜的没错,刚才确实是我授意打伤你的。当然,也是你自己蠢,哈哈……” “你……” 叶席拉住瞬间暴怒的秦瀚冰,摇头提醒道:“他在有意激怒你。”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方才秦瀚冰被暗算的一幕,明显人都能瞧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占着理的,但若是秦瀚冰现在就无故动手,那落入场下一众学员的眼里,无疑就是输不起的表现了。 当然,受人挑衅不反击也不是叶席的风格,神色平静的看向罗大同,忽然问道:“罗大同是吧,双亲可在身边否?或者可有妻儿?” 原本见秦瀚冰没有上当,正自有些遗憾的罗大同,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叶席摆手:“想多了,内心别那么阴暗,我就是想问问她们认得你现在的模样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 “哦,没什么……” 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听得罗大同一头雾水,就在这时,一旁里斯特走上擂台。 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作风,也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直接递来竹筒:“谁来抽?” 只剩最后三人,自然无需再一个个去抽,只要出一个人抽取便可。罗大同故作大方的摆手笑道:“还是让秦助师抽吧,毕竟伤员嘛。” 助师与伤员几字尤为清晰,戏谑意味不言而喻。秦瀚冰闻言面色更是阴沉,不过经得方才叶席提醒后,还是勉强压住了怒气,索性也不去看那罗大同,上前一步,随手从竹筒中抽了根竹签。 亮出,翻转两面,其上均是空空如也,秦瀚冰竟是抽到了轮空签,不得不说,这好运气来的时机是有点令人哭笑不得的,如果是先前几轮那自是好事,但放在眼下就是鸡肋了。 不过叶席看到眼眸却蓦地一亮,似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一旁罗大同没有注意到叶席的神色,只是看着那轮空签微微一愣,随即便皮笑肉不笑的拱手奉承道:“秦助师好运气啊。” 在知道对方意图后,秦瀚冰也懒得再与他斗嘴了,向着叶席颔首示意鼓励后,便干脆走下擂台,与之一同下去的,还有里斯特。 下台后,里斯特走到那个闲下来的中年负责人身旁,随手将竹筒丢向后方案桌,咚的一声轻响,竹筒稳稳落在桌上,其内三根竹签旋转不休。 中年负责人瞧了眼竹筒,发现了什么,不由微讶舒眉,指去问道:“这是何意?” 竹筒内,那三根停止旋转的竹签上均无字迹,竟然都是轮空签。 里斯特嘴角微扬,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找点乐子。” “乐子?” “别急,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 擂台上,禁制阵法缓缓关闭。 在场下一众学员注视下,叶席与那罗大同隔着几丈距离站定,双方对视了会,不约而同的拱了下手。 这就是擂台礼仪了。其实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彼此躬身行礼的,不过以现在双方这撕破脸皮的关系,躬身自是不可能,便都选择了拱手,敷衍了事,也算是心有灵犀。 仪式走完,接下来便就是正式比斗了。不过罗大同却在这时开口道:“昨天我虽然没亲身到场,但也有耳闻你与汤师兄的那场比斗,一招秒杀,啧啧,红色元阳矢的威力的确不凡,不过……” 一震身躯,罗大同的外在体型样貌并无任何变化,但周遭却弥漫开来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气势,好似虎踞龙盘的恐怖妖兽,令人不禁望而生畏。 “你知道什么是化印入身吗?”罗大同咧嘴一笑,锯齿森然,志得意满道,“传统修印师太重术法,炼印成兵太重外物,唯有化印入身,不修术法、不借外物,只炼己身,以身入道。窥得门径后,印界范围内,同境界修印师无敌。凡俗尘世中,咫尺之内,人尽敌国——这便就是化印入身!” 看着微微皱眉,似有所动的叶席,罗大同再道,“再想着能否靠修为境界压过我?哈,没瞧错的话,你应是印师中阶吧。不怕告诉你,我的修为是印师高阶!” 高傲抬头,踏步施压,“你修为不如我,修炼方式也不如我,又在眼下这纵横有界的擂台之上,告诉我,你凭什么能战胜我!” 最后一句道出,似雷霆炸响,又随着步步紧逼,气势飙升巅峰。 这时皱着眉头的叶席说话了,语气疑惑:“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反派角色话总是这么多呢?” 罗大同闻言一滞,爆棚气势都是顿了顿,脸上怒容初现,又见叶席很是不能理解的遗憾摇头,“难道不知道自古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吗?” “给我死来!” 事实证明,论起嘴炮,叶席还是蛮强的。只状似不经意间的三言两语,便成功激怒了罗大同,后者怒吼一声,携着爆棚气势几大步奔至近前,一拳砸下,重若山岳。 叶席既然敢调侃,那当然是做足了准备,兵字诀早已加持,只一闪身,便成功脱离出呼啸拳风覆盖范围。 随即反手就是一指点来,破空尖啸,锋矢光芒乍闪乍逝。 不用说,这等外形的印术只能是元阳矢。别看罗大同先前说的如何轻视,但当真正面对叶席的元阳矢时,他还是不敢大意的,耳旁刚听到些微动静,便想也没想的侧身翻滚闪躲。 不得不承认,罗大同的神经反应以及身体协调性确实很强,这也是化印入身修印师的显著特点,依仗着这些,急速射来的元阳矢顺理成章的落在空处,不过没等罗大同心中一喜,眼角余光扫向那擦身而过的元阳矢,却不由一愣,白色的,怎么不是红色的? 被耍了? 只是微微一怔,罗大同便瞬间反应过来,再看向远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叶席,顿时心头火起,一脚蹬在地面,沉闷低吼,宛若猎豹扑食一般急速蹿出,身形在空中完全舒展开来,进而一爪探出,劲风四溢,隐隐将叶席周遭一丈空间尽数笼罩其中。 这等骇人声势,也就是化印入身修印师与寻常江湖好手的区别。同样是依靠拳脚功夫,但后者的拳脚只是拳脚,前者的拳脚却能动辄引发天地威势,不可阻挡! 而面对着这等杀机凛然的攻击,这次叶席却没有躲闪,仰头,神色平和的对上罗大同略显狰狞面庞,轻飘飘再点一指,嗤—— 尖啸入耳,罗大同心中就不由一动,瞬间意识到叶席那第一道白色元阳矢只是为激怒他,现在这应该才是真正的杀招,红色元阳矢……暗骂声奸诈,罗大同忙不迭收爪扭身,腰背硬生生在空中弯折过来,几与地面平行,类似江湖中人的救命绝招,铁板桥。 当然罗大同这铁板桥要比江湖中人那个难度高很多,毕竟是在空中,无处借力,也亏得他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否则换个人来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转。 然而未等自以为识破计谋的罗大同重新落回地面,场外便传来阵阵哄笑,尤其是独属于潘胖子的嘹亮大笑,更是风骚刺耳。 原来叶席这次所发的虽是元阳矢不假,但却与上次一样仍是白色的,也就是说……罗大同又被耍了。 两次气势惊人的攻击,结果却都因为两道伤害可怜的白色元阳矢,便自行取消认怂,这令场下一众学员如何不乐?实力修为什么的暂且不说,只这头脑智商上的差距,便高下立判了。 不过就在场中所有学员包括那两位擂台负责人,都是以为叶席此举是在戏耍对方时,叶席本人却不这么认为,若说戏耍……好吧,确实是有这意味在里面,但除此之外,场下恐怕也只有那先前被叶席刀架在脖子上的老者学员,才能隐约明白几分叶席的真正意图。 没错,叶席其实是在尝试学习那老者的战法,用不起眼的瞬发印术来打断对方的节奏,进而达到风筝对方的目的。 但是很显然,叶席这真正意图肯定不会为众人所相信,尤其是那被戏耍的罗大同…… “小杂种,你找死!” 罗大同怒了,当然这是废话,任谁被人用相同的招式戏耍两遍都会怒不可遏,重点是发怒后的罗大同,身躯好似吹气球般足足暴涨一圈,站在这本就面积有限的擂台之上,宛若山岭巨人一般,气势变得愈加磅礴恐怖。 深吸口气,别的暂且不说,只看这狰狞卖相,叶席就知道正戏来了,这等情况下自然是不适宜再去学以致用的,双手于胸前幻影翻飞,瞬间打出若干手势,旋即一收于胸前,轻念了声‘金信印—碎剑宝印’,然后就看着壮若公牛的罗大同蛮横撞来,默默将自己这百十斤彻底交待出去,任凭对方疾风暴雨般的暴打…… 这不是玩笑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战况是完完全全的一面倒碾压。 恩,叶席被碾压。 除了闪转腾挪,尽可能的规避伤害外,叶席没有丝毫还手意图,也没法还击,因为叶席落在地面上的时间甚至都没飘在空中的多,在那宛若山岭巨人的罗大同手里,叶席就好像个玩具,又像个脆弱的小鸡仔,任凭搓圆捏扁。 没办法,这地形对于化印入身的修印师来说,优势实在太大,总共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叶席就算有心想躲,又能躲到哪去? 当然,要说有生命危险那也不至于,至少叶席身躯周遭外那层金色防御罩还没碎,虽然后者被狂化中的罗大同一通爆锤,摇摇欲坠,貌似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样子…… 这状况自然是让场下秦瀚冰几人焦急万分,全然没了先前嘲讽取乐的心情,他们也没想到一路躺进决赛的罗大同,真正实力竟然会如此恐怖,别的不说,就这印师高阶的修为就足以冠绝全班,令人绝望了。 到这里可能就会有人说了,昨天那汤兴平不也是印师高阶,结果不还是让叶席给一招秒杀了? 两者情况是完全不同的,首先叶席昨天那是算计得逞后的偷袭,那汤兴平也不知叶席会红色元阳矢。其次这罗大同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不说反应,只说肉体防御程度便堪比金石,红色元阳矢落在上面也未必能形成穿透伤害。最后,昨天那汤兴平是带伤上场,而眼下这罗大同却是完好无损,更兼之没有任何消耗便轻松闯进决赛,等于是以逸待劳…… 解释这么繁琐,只是想道一句——越阶挑战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天才也就变得廉价了。 片刻后,金色防御罩仍然是摇摇欲坠、欲破不破的状态,但里面叶席的嘴角、鼻孔、耳垂却悄然滑下丝线血迹,望之触目惊心。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不打了……”秦瀚冰与潘胖子终是再看不下去,奔到擂台边缘,拍打着擂台禁制,向里面高声叫道。 “叶哥,我们认输吧!” “姓罗的,我秦瀚冰说到做到,你若敢伤了叶兄弟,我必教你在夜倾城内寸步难行!给我停手——” 秦瀚冰几人闹出的动静不小,但擂台上无论是暴怒捶打的罗大同,还是默然忍受的叶席,都置若罔闻,实际上他们也真的没听到,罗大同此时正沉浸在虐.杀的快.感中,至于叶席……特么都被捶成这样子了,谁还会去在意旁边人喊什么啊…… 潘胖子见状连忙就要转身向擂台负责人那奔去,但就在这时,杨泽却忽然一把拽住了他,语气急促, “快看,叶哥反击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8章 听说你很能打? 叶席确实开始反击了,不过这反击方式却有点让人不好理解…… 擂台上,抓住一次落到地面上的机会,叶席不退反进,在躲过罗大同下意识攻击的同时,一脚踹在后者膝盖一侧,若是寻常人受此重击不残也瘸,但罗大同不愧是化印入身的修炼者,身体素质确实强悍,腿脚只是微微一弯便恢复常态,就像是无意中撞到了桌角,无关大碍。 但叶席抓住的也就是这一弯的机会,挺直身形,屈肘上顶,砰的一声,由下至上重重撞在罗大同下颌处。头颅毕竟是人体要害,罗大同遭此重击虽未受伤,却也不可避免的一懵。 得势不饶人,叶席踏步再进,同时背转过身来,整个身躯好似完全融入罗大同的怀抱之中,拿住后者手腕,背部上顶,暴喝一声,就见罗大同那庞大身躯蓦地离地而起,在叶席肩上完全翻滚过来,进而轰的巨响,重重摔在地面之上,擂台都是不由颤了几颤。 “漂亮!”场下有学员不自觉喝彩出声。 不得不说,这一幕是有强烈视觉震撼效果的,尤其是在叶席与狂化后的罗大同,两人明显不在一个身体重量级的情况下。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吉娃娃,助跑一跃,竟然撞翻了头成年雄狮…… 这你敢信? “咦,这是摔跤技法。”中年负责人见到这幕不由一怔,随即转头看向里斯特好奇问道,“你这位学员莫非在西北大漠待过?” 里斯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不知情,一旁两鬓微霜的负责人摇了摇头,笑道:“那唤作罗大同的学员,拳法体术中看着有西北大漠那边门派的影子,应该是有正规学过一段时间。至于另外那小子,恩,应该不是摔跤技法,手法不尽相同,发力点也不像。”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了。”里斯特两人似乎对这两鬓微霜负责人的判断很信服,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中年负责人看着台上将对方摔出去后,却没趁机拉开距离的叶席,皱起眉头,“这般说来,方才那摔跤技法只是凑巧使出,但为什么他明明不是化印入身的修炼者,却要有意找近身搏斗的机会呢?” 没错,或许在一众学员看来,叶席先前之所以遭到那般惨烈爆打,是因为地形缘故加之修为不够的原因,但里斯特以及那两名负责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的眼光要比学员高出很多,能看出叶席先前的窘境,一半确实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客观因素,但另一半却也有叶席自己的主观因素在内,他似乎在有意找揍…… 这判断听来当然是有些荒唐的,但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因为从躲罗大同第一下的攻击,就能看出来叶席的身法速度还算可以,不应该被如此轻易逮到一顿爆锤。再者,叶席可是有红色元阳矢的,哪怕这印术不能一锤定音,但暂时逼开罗大同还是没问题的,然而从开战到现在,他却一次都未使过…… 诸如这样的疑点还有很多,所以里斯特几人是认定叶席有后手的,但现在这后手使出来,却令他们更加疑惑了……近身搏斗?还是和一个修为高出一阶的化印入身修印师近身搏斗? 这是什么鬼啊…… 就在这时,里斯特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的捻了捻颌下短须:“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小子的防御罩越来越亮了?模样好像还起了点变化……” “有吗?”两名擂台负责人闻言一愣,下意识望去,入眼璀璨金色,“咦,好像真比先前要亮上一些。” “模样确实有变化,我记得刚出来时只是一道淡金色椭圆罩子,现在好像越来越小了,还有凹陷……不是被打变形的吗?” “应该不是,再看看。” …… 有里斯特几人眼光的还是不多的,在一众学员眼中,叶席好似被揍懵圈了,难得的脱身机会,他非但不知道珍惜,趁机拉开距离狂轰印术,反而是又主动靠近那罗大同,走钢丝一般的行险肉搏。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行为除了愚蠢之外,已经不好用其他词语来形容了。结果也是明摆着的,刚打出那记漂亮的过肩摔反击,随后叶席就被起得身来、愈加恼怒狂暴的罗大同给瞬间压制住,接着就是重复先前被吊起来打的惨状…… 若非要说区别,那便就是现在叶席的反抗态度要比之前更为坚决,只要逮到机会就努力向罗大同身上饱以老拳,当然,所造成的伤害是极其有限的,很多情况下都是一拳轰过去,罗大同面不改色,叶席自己反倒被震退开去……如此举动,似乎除了不断激怒对方外,看不出有其他任何作用。 见到这里,方才被吓了一跳的一众中年学员,彻底放下心来,轻松看着台上战况,谈笑自若,或是逢迎着罗大同的霸道威猛,或是嘲笑着叶席的不知死活,气氛相当热烈。 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潘胖子又忍不住了,又想去找擂台负责人认输,但这次拦下他的却是秦瀚冰,后者怔怔看着叶席身上的金色防御罩,似是也发现了问题,当然,他的眼光是没有如里斯特几人那般丰富见识阅历支撑的,所以他观察到的角度又不尽相同, “从开打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潘胖子急了:“我的秦老大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小事?” 一旁杨泽略略思索了下,冷静道:“得有三炷香、一刻多钟的时间吧。” “是啊,已经过去一刻多钟头了……”秦瀚冰没有在意上蹿下跳的潘胖子,眼眸愈见明亮,指向台上爆锤不休的罗大同,“你们见过有什么防御印术可以撑着这等攻击,持续一刻多钟却还没破碎的吗?” 这样的防御印术当然有,高品级的就行,但话说回来,那样的防御印术以他们印师左右的修为能施放的出来? 当然不能!所以杨泽与潘胖子闻言均是下意识摇头,怔了怔,随即方才明白秦瀚冰的意思:“秦老大你的意思是……叶哥那防御印术有古怪?” 秦瀚冰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叶兄弟绝对不会做出打不还手的傻事来。” 顿了顿,“再等等看吧,我相信叶兄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里斯特几人在等,秦瀚冰几人在等,而此时,台上正在挨着暴揍的叶席也在等。 他在等着罗大同气势衰竭,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不会因为一个区区化印入身便改变。另外,叶席也同样在等着那圈不断蜕形的金色防御罩…… 金信印—碎剑宝印! 在学院还没传授防御印术的情况下,这便就是叶席现在唯一掌握的防御类印术。说这话的意思不是卖惨,实际上叶席对此已经很知足了。因为这么多轮的擂台比斗下来,可以清楚看到黄印班内拥有防御印术在身的学员委实不多。之前就有好几组远程施法的传统修印师,因为没有专业的防御印术,除了元阳矢外又缺乏足够的攻击手段,只能拿着大刀片子在台上互相追砍…… 不过虽是知足,但叶席却也有烦恼,那就是这门专攻防守的金信印—碎剑宝印,着实有点奇葩。 具体表现在它的防御程度是受外力影响的,也就是说受到的伤害越高,它就会愈加进化,不断提高防御强度,直至到达顶峰无法再提升为止。 不得不说,这能力是有点变.态的。所以别看它只是个防御印术,叶席在私下里一直觉得这是他目前所掌握的印术中,最为强力的那一个! 当然,话要说全,若是这金信印施放出来没有受到伤害,或者说受到的伤害不够大,那不好意思,它出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随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变化。 换而言之,便是这金信印的脾气有点慢热,还有点受虐倾向,非要被人打到半死不活的状态,才会展现出最强姿态来。 这就必将连累到叶席这个施印主人,也得与它一道挨打,这也就是叶席在寻常与人动手时,如非必要,坚决不会开启这金信印的缘由——谁没事会乐意去做个受虐狂呢? 当然,在眼下这场战斗中,无论叶席是否情愿,这受虐狂他还真就当定了……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也是施虐的主体,罗大同现在感觉很爽,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打过拳了,就像是在殴打一个永不会变坏的沙包,任自己搓圆揉扁,虽然现在这沙包有点不老实,也有点惹自己发怒,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终归是虐爽了,甚至隐隐的,罗大同都感觉自己好像隐约触摸到了突破的门槛,果然实战最能锻炼人啊! 一边如此感慨着,罗大同一边愈加尽兴挥拳攻击。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对战时间的不断拉长,他的体力真气正在飞快流逝,四肢开始酸痛,口鼻中的喘息在逐渐大声。同时,那只‘沙包’的反抗力度也在不断增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罗大同没有意识到异常,但渐渐地,场外一众学员却先后察觉到了。这不是他们忽然开窍变聪明了,而是那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有双眼睛都能瞧得出来。 还是那圈金色防御罩。 哦,不对,现在已经不能称它为防御罩了,拱顶头盔、金丝条纹坎肩、愈加清晰的鱼鳞片胸胄……毋庸置疑,这是件铠甲,还是件武装到牙齿的金铠板甲,璀璨光芒,金色闪闪,望之不禁灼目! “这是什么防御印术?”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饶是阅历丰富,里斯特几人看着擂台上那件罩在叶席身躯外的霸气金铠,还是不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瞧出了大写的懵逼字样。 而他们如此,一旁一众学员就更不堪了,那先前还在嘲讽调侃的一帮中年学员,这时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知呆呆看着,站如木桩。 潘胖子在揉眼睛,下意识低声喃喃:“秦老大,小杨……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我好像看见金子了……” 秦瀚冰与杨泽也在愣神当中,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终于,擂台上,砰的一声,随着罗大同竭力捣出一拳,叶席心口处,亮眼金芒一闪即逝,一道状似护心镜模样的物事凭空出现,金铠甲胄彻底成型! 擦了擦嘴角被生生震住的血液,叶席抬头看着喘息如牛的罗大同,咧嘴一笑,齿缝间丝丝缕缕血迹清晰可见,配着白的炫目的牙齿说不出的森然味道:“没力气了?打完了?” 喘息中的罗大同无法回应,但看着那笑容,他感觉到了挑衅,想也没想便一拳挥出,砰,叶席纹丝不动,他的拳头在三尺距离外便被金铠甲胄挡住,力道完美吸收。 “那现在轮到我了啊……” 踏步,一记标准左勾拳,砰,罗大同那硕大脑袋蓦地向右一甩。再踏步,右勾拳,砰,庞大身躯顿时一个趔趄,再对着那暴露出来的右侧脸颊,跳起来一记肘击,轰的巨响,罗大同径直仰面栽倒在擂台地上。 这是罗大同第二次倒地,第一次是叶席出其不意的过肩摔,这一次却是纯粹的拳头力量。 其实叶席的力道并未增加,金信印只是增长防御,不会附加力量,会有眼下这明显效果,是因为罗大同累了,没有体力了,同时,他的真气也几乎耗尽,维持不住化印入身的狂化状态。现在的他,只是身体素质略好点而已,其余与凡人无异。 只是很遗憾,罗大同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这点,怒吼一声就要挣扎起身,像之前那般再揍叶席。然而这时叶席却不再给他机会,干脆跨坐在他胸膛之上,两只拳头左右开弓,目标很明确,就是罗大同那张脸! 砰,“听说你很能打啊!” 砰砰,“叶问啊?黄飞鸿啊?” 砰砰砰,“有能耐你再打个我看看……” 话音未落,“吼!小杂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是化印入身的修炼者,那罗大同受得侮辱后鼓起余力,竟是一举将叶席给掀翻了出去。当然,这也是他最后的反抗了,就像只濒死的野兽。 爬起身来,叶席下意识摸了摸鼻梁,有点尴尬,同时也有点生气,阴沉着脸再度回到罗大同身旁,一脚踹下,“你特么的!让你打给我看,你还真打给我看?!” 砰砰砰—— “我特么让你上天,你还不得长个翅膀出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19章 我认输…… “这个防御印术有点强啊……” 擂台上,熟悉的一面倒碾压战局。不同的是,此时碾压与被碾压的角色,已经完全颠倒过来。换做叶席暴打,那罗大同在扛揍。 后者当然也有反抗,虽是真气体力均是接近枯竭状态,但化印入身毕竟是化印入身,在近身搏斗这领域内,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的。然而现在他轰出的攻击,却已无法再让叶席后退哪怕半步,实际上在距离叶席身躯几尺开外,便被那身金灿灿铠甲尽数挡下化解。 在那金盔铠甲面前,罗大同就像只妄图单臂挡车的螳螂,又像只幻想摇撼大树的蚂蚁,可笑可悲,又着实有点可怜。 不得不说,这一幕是颇为震撼的,尤其是在先前全程看着罗大同狂虐叶席的情况下……只靠一记防御印术,竟然就能一举翻盘。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席那身金盔铠甲自是分为引人注意。 一旁中年负责人便是眯眼观察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摇头,发出前面那句感慨。 “是有点强,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怪。”两鬓微霜负责人也忍不住道,“我虽不是专研印术的,但防御印术也算是见过不少,比这强的也有许多,但却从未见过有防御印术能像眼下这般遇强则强,看着就好似、就好似……” 里斯特挑眉接道:“有灵性?” “对,就是灵性!” 灵性,这等用来形容有灵生物的词语,用来形容一道印术无疑是有点夸张的。不过用在金信印上却也不算出格,先是示敌以弱,随即遇强则强,这不是灵性又是什么? “灵性不灵性的暂且不说。”中年负责人一指擂台,看向里斯特笑道,“我只知道此印一出,大局已定,那唤作罗大同的学员怕是要倒霉了,你就打算这么干看着?” 里斯特无所谓摊手:“要不然呢?入帮派的地痞,都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能只准你揍人,却不能人揍你吧。” 无奈摇头,“公然怂恿学员互相报复,哪有你这样做导师的。” “哈哈,这样才有意思嘛,继续看着吧。别说,我还真挺好奇那小子会采取怎样的报复手段……” …… 暂且先不说叶席的报复手段,先说倒霉的罗大同,他现在感觉有点懵,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前一刻他还在爽快虐着对方,怎么这一刻,他就被反按在地上摩擦了? 难道……我输了? 不对!我怎么会输! 罗大同感觉很荒唐,不可置信的那种,讲道理,他一个化印入身的修炼者,修为还比对方高出一阶,竟然会在比试拳脚的搏斗中败给一个传统修印师,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不接受也就代表着不甘心,愤怒的罗大同想要反击,但酸痛的胳膊却有点不听使唤,好不容易聚起力道挥出拳头,却再没了之前一拳轰飞的霸道,砸在那金盔铠甲之上。像是在隔靴搔痒,丝毫不见效果。 相反的,对方的拳头却显得分外有力量,砰砰作响,拳拳到肉。 “还敢反打?呵!” 擂台上,骑跨在罗大同身上的叶席笑了,下手更是不留情面,左右开弓的拳头如雨落下,幻影连击。 砰砰砰—— “你、特、么、还、敢、反、打!”一字一拳,现如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叶席,倒像是比挨揍的罗大同还要愤怒,“反打反打反打……还反了你丫的!” “啊啊啊——” 这不是惨嚎,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疼痛而发的惨嚎,而是带着强烈自尊心的怒嚎! 罗大同不是个软蛋,软蛋也修炼不了讲究近身肉搏的化印入身,但是再坚强的汉子,怕是也忍受不住叶席现在的羞辱。 这孙子,怎么特么尽往脸上招呼……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叶席现在做的就不是很地道,对一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人下手也就罢了,毕竟报复心切,还能理解。但你挥出的所有拳头,不找其他地方,专门往人脸上招呼算怎么一回事? 好吧,这还真是有说法的。 看着罗大同那恨不能生食其肉的杀人目光,叶席一边不住挥拳,努力给前者脸庞做着重度整容手术,一边颇为好心的提醒道:“还记得开打前我说的话吗?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再重复一遍给你听啊……” 想了想,“双亲可在身边否?可有妻儿?她们可还认得你现在的模样?” “哦,对了,当时你没有回答我,很没有礼貌啊……”摇摇头,叶席现在想来似有些生气,双手十指交叉,握紧成锤,疯狂连砸数下,砰声大作,“呼……不愧是化印入身的修炼者,这脸皮就是厚,佩服佩服!” 一挑大拇指,随即挠头,“恩……不好意思,我刚才说到哪了?” “……” “哦,记起来了,当时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呢,有没有想明白?”话落,又是一记重拳砸下,取得当然还是罗大同的面门。 罗大同现在是有点懵不假,但并不傻,尤其是在叶席不断用实际行动提醒的情况下,当即就反应过来,进而就是暴怒:“我干你……啊!” 一声惨叫,一颗门牙飞了出去,带着零星血水。拳头从罗大同嘴上挪开,叶席神情淡淡:“我觉得呢,人还是讲点素质比较好,骂人是不对的。我艹你大爷,听明白了没……” 正在惨叫的罗大同自然是无法回应的,叶席也不在意,“不明白也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好好教你这番道理……”再次高高扬起拳头,不过就在这时,一道急声厉喝蓦地传来, “住手!” “你赢了,我们认输,快放罗哥下来!” 转过头来,却是一众中年学员聚拢在擂台边缘,神情急躁的拍打着禁制,不断向里面高声叫喊着,或是让叶席停手,或是喊着认输等字眼。 罗大同听到了,眼眸顿时一亮,是了,我可以自行认输啊。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擂台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无论多大仇,只要一方选择认输,另一方就不得穷追猛打,否则会遭到学院的严惩。 这规矩对现在的罗大同来说,无疑就是福音,虽然认输是有点丢人,但总比被人打成猪头强啊。想到这里,罗大同顾不得口中掉牙剧痛,张嘴叫道,“我呜……” 只是半个音节刚出口,一道黑影砸下,砰的一声,随后的语句便瞬间转为呻吟闷哼。 “这还真是……谢谢提醒啊。”叶席礼貌性的向台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中年学员点头致谢,随即收回视线,再不犹豫,沙包大的拳头只管往罗大同嘴上招呼。 认输是吧?打掉你满嘴牙,再打烂你的嘴,我看你还拿什么认输…… 叶席的意图表露的如此明显,场外一众学员当然都能看得出来,一时间,神情均是古怪,反应不一。 秦瀚冰几人自然是高兴的,大悲大喜宛如过山车般的逆转剧情,实在是太刺激了。原先要去找擂台负责人认输的潘胖子,也是现在叫得最欢的,全然不顾中年学员那边投来的杀人目光,一阵上蹿下跳,大声指挥着台上的叶席下拳再狠点、再快一点,不时又不满抱怨叶席怎么不往罗大同下三路招呼,一副恨不能取而代之的激动模样…… 叶席那装作听不见,秦瀚冰这边……看着那大呼小叫的潘胖子也就知道了,一众中年学员见状无奈,唯有去找擂台负责人。 负责这擂台的是那两鬓微霜负责人,如果没有刚才里斯特那番话,他肯定是要阻止台上那场已经不能叫做比斗的闹剧的,但现在他只有做出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直言罗大同还没有认输,不好干扰比斗。 这话自然是糊弄人的,但若换个角度来看,不得不说确也有几分道理。 ——先前叶席就是这样被暴揍的,到后来不也一样翻盘了嘛,谁知道罗大同是否也是如此呢,若是现在就叫停比斗,那可不就是在干扰比赛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但一众中年学员听了却是差点给跪了,讲道理,他们那罗哥都快被揍成猪头了,这特么也能翻盘? 没办法,擂台的事情,擂台负责人说了算。 纠缠了一会,见两鬓微霜负责人态度坚决,里斯特又是一副啥事不管的惫懒模样,一众中年学员唯有怏怏离去,其中有机灵的,已经跑出去叫人了。 不要误会,不是准备后事,他们是去叫学院医师了。就看叶席那打得兴起的模样,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等罗大同下台时,应该也就是送他去治疗的时候。 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叶席一时半会的确没打算下台,实际上叶席在台上揍了那罗大同有两刻钟,整整半小时后,这才揉着似有点脱力的胳膊,仰头长长舒了口气,神清气爽。 在这里,不能不再次提一下化印入身修印师的强悍体质。若换做个寻常人来,即便如叶席这样只动拳脚之力,又刻意避开要害,恐怕也将人脑袋生生锤成个烂西瓜了。但修炼化印入身的罗大同则不一样,胸膛照样起伏,好好喘息。 当然,除此之外,其他的就不好说了。现在的罗大同……好吧,除了在场看完全程的人之外,哪怕是将这罗大同的身生父母叫来,恐怕也认不出这躺倒在地上头大如斗、又兼肥硕脸庞上青紫交加好似开了染坊的人,就是他们的孩子,罗大同…… 实际上,别说是旁人,就是叶席自己,在揍完起身顺带打量下自己辛苦两刻钟的成果时,也被那罗大同的当前模样给吓了一跳。 该怎么形容呢,恩,看过投河后在水里浸了几天几夜的猪尸吗?那猪头什么模样,现在的罗大同大致就是什么模样…… 一个字,惨! 两个字,很惨! 三个字,想不出来…… 四个字,惨不忍睹! 叶席都不好意思再下手了,主要是怕被恶心到,起身后就离得远远的。 见状,场下一众学员都不由齐齐舒了口气。讲道理,看剧情反转后打脸揍人是挺爽的,但整整半个小时只看打脸揍人,那就是折磨了。众人的心理也从先前的兴致勃勃到中途的兴致缺缺,直至最后彻底麻木…… 不过还好,总算是结束了! 当然,后续影响还是有的。现在除了秦瀚冰几人外,黄印班学员看着站在擂台上的叶席,目光不由自主的都是复杂。就连那些先前还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叶席的一众中年学员,现在看着叶席的目光也有点不对了,甚而是有点躲闪、忌惮、畏惧…… 能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只为好好的揍一个人,这得是怎样的一种精神……病啊! 而碰到这样的人,谁不忌惮?谁不绕道? 就是那一心想者瞧乐子热闹的里斯特,全程看完这半小时后,也是不禁无语摇头,点评道:“此子不能惹!” 这大概也就是全体黄印班学员的心声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叶席的无耻程度…… 擂台上,在叶席远离那罗大同时,擂台下一众人员也动了,两鬓微霜负责人上前准备解开禁制,中年学员们则准备待会抢上擂台,抱起罗大同第一时间去接受治疗。秦瀚冰几人则早早候在擂台边缘,等着叶席凯旋下台,庆祝胜利…… 但就在这时,众目睽睽下,叶席却忽然高高举起手臂:“那个,我认输!” “认、认输?”别说一众愣在当场的学员,就连那主持了上千场擂台比斗的两鬓微霜负责人也懵了。看了看一脸坚定的叶席,又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罗大同…… 认输是什么鬼? 全场死寂,半响后,蓦地, “我干!” 爆粗口的人竟然是里斯特,似是想起什么,眼角明显抽动几下,随即直直看向兀自愣神的秦瀚冰。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视线也愈加聚集,焦点都是秦瀚冰。 不要忘了,晋级这一轮的有三人,秦瀚冰是抽到了轮空签,也就是说,他将要对决叶席与罗大同之间的胜者,决出这次班内小比最终的赢家。 而现在随着叶席的认输,这轮的胜者也就是…… 唰的一声,众人又齐齐转过头来,看向擂台上那半死不活的罗大同,眼前顿时一黑,这尼玛…… 换个人? 还要揍半个钟头?!!!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0章 炼丹阁 炼丹人 事实证明,如叶席这般蔫儿坏的人还是不多的,至少秦瀚冰不是,人家是大户出身,讲素质的,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干起来多少有点心里负担,所以这最终决赛也就无疾而终,班内小比正式结束。 擂台旁,一众中年学员抬着那人事不省的罗大同迅速走下,刚好行至正在庆祝的叶席几人身旁,顿了顿,先是下意识看向叶席这个罪魁祸首,目光中有记恨也有忌惮,大抵是后者意味居多。随即略过幸灾乐祸的潘胖子与杨泽,看向秦瀚冰,神色则是有些复杂。 打头的中年学员犹豫了下,还是对着秦瀚冰略一点头,闷声道:“谢谢。” 这声谢谢当然是给罗大同说的,如果不是秦瀚冰大度,按照擂台比斗规矩,他再揍罗大同半小时那也是合情合理,别人无法干涉。 秦瀚冰摆手:“不说这些,他的伤势……”看了眼惨不忍睹的罗大同,“恩,应该不轻,快送他去治伤吧。” 闻听此言,几名中年学员不由再次点头致谢,随即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开。 “不是我说,秦老大你心太软了,若换做是我,哼哼……”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潘胖子冷哼几声,很是不以为然。 秦瀚冰笑了笑,没有解释,看向一旁叶席歉意摊手:“抱歉,他那样子,我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叶席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实际上秦瀚冰是真的下不去手吗?叶席觉得并不是,至少不全是。人人心中有杆秤,那群人中称得上敌人的只有那罗大同一人而已,其他的中年学员,或许先前对秦瀚冰这个助师并不以为然,但经过这事后,想来他们的想**有所改变…… 没错,在叶席看来,秦瀚冰这大度举动应该是有卖好意味在里面的,毕竟他是黄印班的助师,需要做出这么一个姿态来。 再想深一点,或许,这也就是里斯特忽然提议要进行班内小比的原因。一个班级,可以有纷争、有矛盾,但不能是一盘散沙,正如蛇不能没头,总要有个让众人信服的领头人存在。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只是修印师向来以实力为尊,秦瀚冰的实力差点意思,无法在这方面完全让人信服,所以里斯特动了手脚,让他在关键时候抽到了轮空签。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秦瀚冰的运气也不错,有叶席这么个朋友,代替他在实力方面技压群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再聪明的出来卖好,收服人心的效果无疑是妥妥的…… 一场比斗下来,里斯特的目的达到了,秦瀚冰在班内的威望也竖了起来,其他如叶席等一众学员也收获了不少实战经验,皆大欢喜。 唯有那罗大同,从头到尾都是个悲剧角色……但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导师是有调整课程权力的,上午的擂台比斗,受伤的人委实不少,里斯特干脆宣布放假半天,下午自行活动。 秦瀚冰受伤不轻,自然要回去治疗。杨泽是有单生意,约好晚上帮人看宅,现在下午正好有空,潘胖子无事,干脆就抱着凑热闹的心思一起去。 原本他们还想着叫上同样无事的叶席,但就在这时,汤兴平那边恰巧派人送来一堆炼丹辅助材料,也就作罢了…… 下午,学院后方区域,一栋只要靠近便能隐隐嗅到股怪味的建筑旁,叶席抱着炼丹材料等了会,很快便有一道身影大步跨来,人未至,歉声先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日月盟那边有点事耽搁了,你在这等许久了吧?” 来者是秦帆,叶席那青髓丹就得落在他好友身上,笑着摇头:“我也是刚到……恩?日月盟?” “哦,忘记叶兄弟是新生了。”远处走来的秦帆抬手一触额头,解释道,“所谓日月盟,就是学院里面一些学员自发组成的团体,以前只是几个共同修炼与日月有关心法的学员,用来交流修炼心得的,目的比较纯粹,因而得名日月盟。现在倒是没这限制了,只要有盟里的老人带领担保,经过番审核,再观察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便可进盟。” 顿了下,再行笑道,“学院里面这样的团体有很多,算是拉帮结派吧,毕竟就算是修印师,单打独斗也很容易吃亏,当然这里成气候的团体没有多少,日月盟算是其中之一,如果叶兄弟有兴趣话,我可以带你进盟。” 就是社团嘛,叶席一听就懂了,随即注意到秦帆口中的说的是直接带他进盟,忽略了审核观察阶段,不由了然笑道:“看来秦兄在日月盟里地位很高啊。” 秦兄摆手大笑:“哈哈,都是学员,哪有什么地位高低,不过是有些可以开方便之门的小权利罢了。当然,若是叶兄弟愿意站出来认下那首水调歌头,那我这就是多此一举了,要知道盟里可是有不少兄弟都对那首词称赞不已,至今念念不忘……咦?” 正说着,靠近后秦帆似是发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遍叶席,讶然道:“叶兄弟你又与人动手了?” 这并不难看出来,上午与罗大同的那场比斗,别看叶席最后虐了那罗大同,但在这之前,他可是被虐的一方,虽然因为金信印的缘故,他身上没什么明显外伤,但被震到的内伤就多了,只看先前他差点没七窍流血就能猜出来,因此现在脸色多少有点苍白萎靡。 “没事,班内小比,受了点小伤。”摆摆手,一语带过,随即叶席注意到秦帆手旁有拎了个类似饭盒的木质小桶,不由讶然指去,“这是……” “哦,我那位好友醉心丹道,经常不食,这是给她准备的……好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寒暄几句后,那秦帆也不磨叽,带着叶席便往一旁那隐隐散发着怪味的建筑走去。这建筑叶席刚才就打量过了,风格比较诡异,不中不洋,整体看来就像块灰色巨石,然后在里面掏出洞穴来当做房间使用,望之就两个感觉,粗糙、坚固! 且不要看这建筑状似不怎么起眼,叶席方才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守卫相当严密,只门口处就有好几道门禁,如叶席这样的生面孔根本就无法靠近。当然,现在有秦帆的带领,情况又是不同,后者似乎常来这里,与那些岗哨也都熟识,打了几声招呼便顺利带着叶席进入。 建筑内体也是以灰色调为主,见不到几个走动人影,一眼望去,除了封闭的铁门,便是幽深的长廊,看来颇为压抑阴沉。且不知是否是错觉,叶席总觉得这里面墙壁铁门上的灰色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后来被熏染上去的……难道这里曾经遭过一场大火? “是不是感觉有点压抑?不舒服?正常,我也是,每次进来我都感觉像是走进了个大棺材。” 就在叶席暗暗猜测时,一旁秦帆耸了耸肩,随即指着长廊两侧一扇扇封闭铁门,轻声做着介绍,“这里是学院的炼丹阁,每一道门后都是单独的炼丹房,除了学院导师自用外,也会租给学员们使用,当然需要荣誉点或者印币银两。炼丹嘛,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容不得打扰,所以这里的戒备比较森严,一般来说,没有干系的外人是进不来的。” 微顿,晦暗中,秦帆摇了摇头,“当然,这也是为了外人好,炼丹可不是下厨,这里面的风险很大,动辄就可能会出现置人伤亡的险情。恩,我上次过来时就见到个倒霉家伙被抬出去了,后来一打听才知他是炼丹过程中下错了一味材料,导致直接炸炉,两条腿都没了,啧啧……” 或许是长廊回声所致,秦帆那在外面听来很是寻常的咂嘴声,落在这里悠悠回响却颇为诡异可怖。叶席闻言再看向两侧那一扇扇铁门,眼神变了,下意识往长廊中间靠了靠,这尼玛哪是什么炼丹房,分明是一间间军火库啊,还是导火索随时点燃的那种…… 正说着,行至一处走廊拐角,一阵急促脚步声从旁传来,转过头去,人影丛丛,靠近后才瞧出那是几个带着铁质面罩、全副武装的护卫,像是有什么急事,风一般的从叶席两人面前卷过。 经过时,落在后面的一名护卫一边指着前方,一边向他们摆了摆手,闷声闷气的嗓音从铁质面罩下传出:“不要走这方向,危险!” 秦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个倒霉鬼,好像是要炼什么五仙散,结果炼出来大片毒气,把自己给毒晕了,希望他能撑住吧,不然就真成仙去了……不说了,别跟过来……” 警示声犹在耳边回荡,那几名护卫已经投入长廊深处不见踪影。秦帆看了眼叶席,摊了摊手,好像在说,看吧,我没夸张,这里真的很危险…… 叶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还能说什么呢,叶席已经开始考虑撤退的问题了,讲道理去外面找个炼丹师也行啊,没必要非要来这里作死不是…… 不过想归想,实际叶席还是壮着胆子继续前行,毕竟来都来了,而且秦帆那边已经约好了,确实不好推脱。 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在这幽深长廊中走了约莫有五分钟的时间,带路的秦帆最终在一处紧贴廊道尽头的铁门前,停下脚步。 抬手欲敲门,却又好似想到什么,转头歉然道,“我那好友一心专研丹道,是个不折不扣的丹道天才,不擅人际往来,因而性子有些冷淡,实际心肠挺好的,还请叶兄弟待会多多包涵。” 叶席连连点头应下,实际上秦帆是想多了,只要对方能帮忙炼制青髓丹,那别说性子冷淡,就算是把那个‘子’去掉,叶席也保证不露丝毫异色。 咚咚咚。 只敲三声,里面并未传来任何应答声,但秦帆已经放下手臂,静候门旁。 片刻后,轰隆隆闷响,叶席愕然看着那足有两寸厚度的大铁门缓缓开启,总算是明白了先前秦帆所说的绝对安静对于炼丹师的重要性。 这厚度,别说隔音了,就算是外面上演一场小规模战争,可能门内的人也会毫不知情吧。 也不知道秦帆那好友方才是怎么听到敲门声的…… 随着大铁门的缓缓开启,门内的炽热光线也随之透射而出,已经习惯此间晦暗光线的叶席,不由下意识眯眼,模糊见到一道欣长身影出现在门后视野中…… 女的? 叶席见状一愣,再眯眼细看,确实是名女子,虽然对方包裹的异常严实,身罩灰色长袍,脸上还带着布帛面纱,但只看那一头束起来的齐腰长发,便知定是女子无疑。 先前秦帆只说那炼丹之人是他好友,叶席便下意识认为对方会是秦帆同窗什么的男子,却没想到会是名女人。 叶席愣神间,一旁秦帆已经拎着木质饭盒上前熟络招呼:“是我,凝霜。这是给你带的饭菜,上次那饭盒呢,一会走时我再带回去……哦,对了,这位就是我昨天说的,请你出手炼制青髓丹的叶席。叶兄弟,这位便是我的好友凝霜,你唤她冷师姐就好了。” 冷凝霜……这名字,还真是有够冷的…… 回过神来的叶席暗自琢磨了下这女子名讳,不由小小吐槽了下,当然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道:“见过冷师姐。”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叶席愕然抬头,发现那唤作冷凝霜的欣长身影已经转身走进房内了。 “咳咳。”一旁秦帆见状轻咳两声,低声道,“先进去吧……”顿了顿,补充道,“她刚才有点头的。” “……”叶席无言了,没看我这躬身行礼呢嘛,点头我哪看得到啊,好歹恩一声啊……好吧,这至少说明秦帆之前没说错,他这好友确实性子冷淡…… 咧咧嘴。 有性格,要不是看在你能为我炼丹的份上,我……我还真就忍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1章 弹指丹成 有脾气不一定有本事,但有本事,多少都有点脾气。 比如眼下这位唤作冷凝霜的女子,无疑就是后者。 想通了这点,叶席也就忍的毫无悬念了,不就是性子冷淡点嘛,正好,省的自己为了求取炼丹,再去巴结奉承了…… 不过随即,叶席就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冷淡程度。 关上大铁门进来后,按道理来说,那冷凝霜即身为主人家,就算不奉茶看座,那怎么着也得客气招呼一二,至少得摆出个礼貌姿态来不是。但对方却不是如此,恍若未觉此间多了两个外人,自行坐于内间,就着一卷古籍,心不在焉的吃着秦帆带来的饭菜,完全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更为操蛋的是这不甚宽阔的炼丹房内,除了冷凝霜身下那长椅,一眼扫去,竟再找不出来第二把能坐下的椅凳。如果不是秦帆及时解围,指了个放置材料的地方,那叶席进来后,恐怕就得抱着炼丹材料尴尬立于当场了。 当然,只是放下材料,座位还是没有的。秦帆也没有,于是两人只能斜靠在外间铁门旁的墙壁上,彼此对视,嗅着混杂着此地怪异气味的饭菜香气,听着从里间传来的咀嚼食物声响,默然无言。 气氛有点尴尬,叶席便转头四顾,状似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炼丹房来。 面积确实不甚宽阔,分内外两间,中间立有半堵墙用来分隔。外间就是叶席两人现在所处地方,除了靠近铁门的一侧外,另外三侧皆是摆着占据大半空间的立地靠墙大木柜,其上或是放着瓶瓶罐罐等物事,或是整齐排列着各种古卷书籍,一目了然。 至于内间,就是现在那冷凝霜吃饭的地方了,空间似乎比外面要大上一些,不过因为有那半堵墙的遮挡,具体大多少无从估测。叶席也只是在方才放下材料时,余光扫到内间里似颇为杂乱,与外间这简洁整齐的摆设形成鲜明对比,地上凌乱散落着各式纸张,唯一的方长案桌上更是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除此之外,内间最深处还立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朱红色炉鼎,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炼丹炉了。 大致环境就是这样子,即便再怎么兴致勃勃,略略扫上几眼也就都看完了。 于是,收回视线的叶席,只能再次与一旁秦帆大眼瞪着小眼,后者似乎也觉察到了空气中有弥漫一种叫做尴尬癌的物质,轻咳了声,指了指内间,刻意压低嗓音道:“凝霜喜静,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丹道灵感,偏生五官还极其敏锐,受不得半点动静打扰……” 摊手做了个无奈手势,“委屈叶兄弟了。” 叶席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摆手示意无妨:“秦兄这是说得哪里话,此番之行是为我炼丹之事,若说委屈也是委屈了秦兄。” 秦帆倒是不在意摇头,虽未说什么,但神色无疑已经在说他早就习惯了此间待遇。 又等了片刻,叶席百无聊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到了一旁木柜书架上,反正左右都是干等着,又不方便说话,那不如翻阅几本书籍权当消遣…… 叶席自觉这想法是没问题的,但举步过去,正待伸手随意取下本书籍时,却见到一旁秦帆露出为难之色,不由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不方便?” “倒不是不方便……”秦帆一脸就是不方便的神情,尴尬解释道,“这里所有物事摆设皆出自于凝霜之手,位置早已了然于心,即便一片漆黑,她随手也可准确取到想要找的物事,也包括这些书籍。所以……叶兄弟看书无妨,不过最好看完后能原璧归赵,放回原来位置,书里的折叠记号也不要改动……” 得,当我没这想法。叶席闻言很是干脆的抬起双手,离那书柜远远的。途中忍不住瞧了眼内间里那冷凝霜的身影,微微摇头,暗道这位要是放在现世里,那应该就是个活脱脱的实验室狂人了吧…… 不对,应该是进阶版的实验室狂人才对。因为就算是现世里面再资深的科学狂人,也逃不过吃喝拉撒的生理干扰,但眼前这位就不一样了,她是修印师,就算是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保证活蹦乱跳的,实在扛不住也可以自己炼制一枚辟谷丹药丢入腹中,完全可以做到真正的废寝忘食地步…… 好吧,不吐槽了,还是感谢下那冷凝霜的生活习惯吧。后者虽然一大半心思全在那书卷之上,但她的吃饭速度是不慢的,一如这外间摆设,简洁、高效,没让叶席两人等太久,她便就将所有饭菜一扫而空,并且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水。 只是在三下五除二收拾好饭盒走向外间时,瞧见了倚靠在墙壁旁的叶席与秦帆两人,脚下不由微顿,面罩之上的眼眸闪过几丝迷茫之色……叶席敢拿身家保证,她肯定是忘了他们两人存在了…… 还好她记性不错,不用这边提醒,只是瞬间的愣神,便将手里提溜的饭盒递给了秦帆。接着转头看了眼叶席,顿了顿,头也没回便抬手从一侧木架上取下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丹丸,丢了过来。 下意识伸手接住,叶席怔怔看着手掌心的药丸,又抬头看着全程不发一言,此时已经抱着他所带炼丹材料转身走进内间的冷凝霜,不由一头雾水的愣在当场。 这是什么意思? “吃下吧。”还好有秦帆在旁提醒,指着那红色丹丸解释道,“凝霜应该是瞧出你有伤势在身了,这是疗伤用的。恩。我说过的,她心肠很好的。” “呃,谢谢……”虽然叶席觉得对方此举多半是看在好友秦帆的面子上,但总归是一番好意,自还是要道谢的,不过这时那欣长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半堵墙后,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摇摇头,叶席没有犹豫,抬手便服下丹丸,入口即化,顿觉一股舒服暖意于腹内散开,好似一道春风吹进了体内,轻柔掠过脏腑,悄然消去其上所有不适。 短短片刻功夫,暖意未散,叶席便觉身体一轻,之前与罗大同交战所留下的暗伤震伤,已然消散大半。 药到病除啊这是……叶席察觉到后心中自是一喜,随即又不禁微微凛然,这等丹丸之力已经完全不下于他那枣木印了,果然不可小觑异界印术啊! 正自感慨着,随着内间里传出的一声金属磕碰响动,秦帆忽然眨眼笑道:“想不想瞧瞧炼丹过程?” 叶席闻言心中不由一动,说不想那自然是骗人的,虽然叶席并不觉得自己以后会去专研丹道,但长长见识满足下好奇心也是好的,而且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丹药,亲眼看着无疑要更为放心。不过想起那冷凝霜的做派行径,又不禁犹豫道:“可以旁观?不会打扰到吗?” 秦帆摆手笑道:“平常时候自然不行,但凝霜开始炼丹后就无妨了,这种状态下就算是这间屋子被拆了,她也不会有丝毫反应的。”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叶席闻言暗暗钦佩之余,终是抵不过心中好奇,点点头,与秦帆一起走到内间门口,向内望去。 内间最深处,冷凝霜正站在一个造型略小的丹炉前,炉顶盖子已经揭开,此时她正俯身在炉底摸索着什么,因为角度关系,叶席看的不是很分明,但随即观察到一片火红色自炉底迅速蹿起,便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在生火。 这火自然不是寻常之火,寻常之火会生烟,以炼丹房这等封闭空间,若浓烟飘进,怕是不等到丹药炼成,炼丹人就得被活活呛死了。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只听秦帆介绍道:“这火是丹火,分文武,专为炼丹所用。至于来源……” 一指脚下灰色岩石,秦帆似对冷凝霜的炼丹状态很有自信,一点也不担心会影响到后者,恢复正常语调道,“炼丹阁地下有处天然火场,经过引导后可将火势输送至每间炼丹房中。注意细看,那些丹炉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为的便是底部可直通火场,这也就是租赁炼丹房价格不便宜的原因之一,如若没有这火,丹炉很难启动造丹。” 瞥了眼丹炉,叶席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丹炉前那道欣长身影之上。 丹火似要有段时间酝酿,因而在启动后冷凝霜便再无动作,也恍若未闻这边的动静,只是静静立于丹炉半步开外,纹丝不动。 从侧方瞧去,能看到冷凝霜的眼眸,宛若一片孤悬世外的山间湖泊,可倒影,却不兴半点波澜。 平静、专注,毫无杂质! 叶席见状恍然有所悟,这冷凝霜即是秦帆好友,那岁数自然大不到哪去,这等妙龄女子将大好年华轻抛,红颜空掷,自行困守于此间区区数丈范围内,不见天日。为的,是否就是保持眼下这等不受外在风雨所侵的状态呢? “来了!” 就在叶席暗自思量间,忽听一旁秦帆出声提醒,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后者语气似有几分玩味戏弄…… 叶席来不及考虑,瞪大眼睛瞧去,原是那自炉底蹿起的火红色,已然快要蔓延至丹炉顶端,就在这时,冷凝霜动了,扬手举起叶席所带来的炼丹材料,哐啷啷,一股脑尽数倒入丹炉之中,还抖了抖外在包裹着的布匹,确定没有遗漏后,信手丢开布包,拎起放置一旁的丹炉顶盖,铛的一声,干脆罩住。 以上所有动作只在短短呼吸内完成结束,端得是粗暴简洁。 不远处,叶席双目一突,半张嘴巴,很好诠释了什么叫目瞪口呆。内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炼丹就是这么炼的吗?就算是炒个菜,也得分先后放作料吧…… “哈哈!”一旁秦帆似早有所料,所以一直在注意着叶席的面部神情,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狂拍叶席肩头,“叶兄弟,哈哈……如何?观之是不是颇为震撼?” 我特么这是震惊好嘛! 回过神来的叶席抽动几下嘴角,不过他也不傻,只看秦帆这副模样就知其中必有内情,苦笑拱手:“还请秦兄教我。” “哈哈,不急,再看下去……” 叶席顾不得去画圈诅咒秦帆这种不厚道的卖关子行为,因为此时冷凝霜再次动了,双手翻飞,一连打出数道印诀于丹炉之上,方才还微微颤抖似有暴躁之意的丹炉,瞬间平息稳定。 毋庸置疑,一场灾难也随之化于无形。 不过那冷凝霜却毫无放松之意,眼眸一眨不眨,一刻也未从丹炉上移开过,不时变幻方位,屈指弹在丹炉各处,咚咚作响,瞧着就好似个医者一般,把死物丹炉当做病患,寻脉点穴,对症下针。 “怎么样,有瞧出什么门道来吗?” 叶席苦笑摇头。 “呵呵,无需沮丧,我第一次观凝霜用此手法炼丹,反应比你也好不到哪去。”轻笑着小小安慰了下,随即秦帆看着不远处气定神闲的欣长身影,摇摇头,语气叹服道,“寻常修印师炼丹,哪个不是依照丹方中规中矩,倍加小心,唯恐差错半点以至酿下大祸。但凝霜不同,除非是从未接触过或是高品级的丹方,其余如青髓丹这等品级不高的丹药,入她手炼制,都是这般宛若菜鸟厨娘手段,一锅乱炖,偏偏还不会出问题……” “知道为什么吗?不是方才那些印诀的关系,那些只是寻常控炉印诀,稍有点基础的炼丹师都会。关键之处在于她现在这看似没什么作用的以指弹炉做法,相信吗,她如果少弹或者不弹一下,这炉丹药就是毁了,说不准还会炸炉……她那双眼睛,或者说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她就像是能透过丹炉外壁看到里面的具体状况,哪里的材料药性相冲,暂时不能碰撞见面,哪里的火候拿捏不到位,需要及时增减等等,都被她在弹指间解决于无形当中……” 还能这么玩的? 叶席听傻眼了,如果不是确信秦帆不会也没理由忽悠他的话,他是决计不信这番说法的。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一锅乱炖本该百分百爆炸的丹炉,现在却在那冷凝霜不断弹指之下,稳定如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奇葩炼丹方式肯定不只装逼这一个好处,因为没过多久,叶席就嗅到了阵阵异香自丹炉内弥散出来……叶席就算是再小白,见状也知道这是丹药要成的良好征兆。 而寻常丹药炼制当然不会这么快,也不会这么简单,但冷凝霜这就真不好说了,很简单的道理,一锅乱炖当然要比逐一添加材料要来的有效率……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这特么不科学啊! 就在叶席抓狂纠结间,不远处,忽得一声低沉轰响,冷凝霜一挥手,炉顶盖子自行飞出,烟气弥漫,旋即,两道青芒蓦地于炉内****而出,不过尚未撞到房内穹顶,便被早有准备的冷凝霜招来投入瓷瓶之中。 转身,看着木木呆呆的叶席,信手一抛,干脆丢来丹药瓷瓶。随即,再行转身,收拾着逐渐冷却下来的丹炉。 虽未言语,但意思无疑已经很明显了——你的青髓丹,然后,你可以走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2章 突飞猛进之契机 炼丹阁外,叶席眯眼仰头,望着空中谈不上炽热、然现在瞧来却异常光亮的日头,再低头看着握在掌中的小瓷瓶,忽然有种恍若一梦的强烈不真实感。 青髓丹……这就到手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叶席抱着炼丹材料刚进入这里时,心情可是极为忐忑的。 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叶席虽然不擅炼丹,他对于炼丹之事多少也曾有所听闻。比如在炎羽门,掌握派中后勤大权的二师兄,就是个炼丹之人。叶席当时为解除身上积蓄蛇毒,还向后者所要了不少药材,请教了诸多炼制低级解毒丹的常识。又比如来到学院后,前几节的理论课程中,也听了些关于炼丹的事宜…… 而无论是以上哪一种,都给了叶席对于丹道一个颇深印象,那就是炼丹不易,且炼且珍惜! 叶席先前甚至做好了材料尽毁、丹药不成的心理准备,事实上这也是炼丹界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一个炼丹师敢保证自己炼丹无有不成,所以前来求取出手的人,除了要自备材料外,也要自行承担失败的风险。 最终如若真的功败垂成,炼丹师是没什么责任的,更不用赔偿。相反,事先约定的酬金该收多少,还得收多少——这也便就是技术型人才的特权,古今概莫如是。 但现在,一番忐忑的结果却是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这期间还要去除他们来回进出的时间,青髓丹便轻易到了叶席手中,而且还是两颗…… 这逆天效率、这梦幻结果,如何不令叶席生出强烈不真实感? 还好,紧了紧手掌,感受着瓷瓶外壁带来的细腻触感,这个总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在离开晦暗炼丹阁,重新沐浴于外在光明之下,稍稍回过神来后的叶席,胸腔中顿时被一种更为强烈的狂喜幸福感充溢。 ——青髓丹,真特么到手了! 彻底清醒的叶席除了狂喜外,还记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先前他在懵懵愣愣之下,好像忘了向那冷凝霜道谢。 这无疑是极为失礼的,不过要说起来这也不能全怪叶席,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道谢的机会,青髓丹一成,那冷凝霜便似忘了房内还有叶席与秦帆这两个外人,先是收拾冷却下来的丹炉,随即又捧起一卷丹经有滋有味的看着,不时又放下书卷调配材料,应该是在依照书上所言做着什么尝试实验,一番忙忙碌碌,其间也有从叶席两人身旁经过,但都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只令叶席看之不禁心生古怪错觉,自己是否已经变成虚幻鬼怪了,否则怎么会这般没有存在感…… 摇摇头,叶席收敛回散发思绪,既然现在已经出来了,那当然没有只为一声道谢就再回去的道理,还是等下次再碰面时有机会补上吧。而且看那冷凝霜的模样,也肯定不会在意这等小事就是了。 “咳。”这时,大概是瞧出了叶席已经回魂,一旁秦帆轻咳了声,看着叶席手里的瓷瓶说道,“青髓丹已经炼制出来,叶兄弟打算如何待之?” 当然是吃掉啊……这是叶席的第一反应,不过看着秦帆的神情模样,心中又不禁一动,拱手请教:“秦兄以为如何为好?” “哈哈,丹药是叶兄弟的,当然是自行随意处置,不过我这有一个建议。”这次秦帆没有卖关子,笑道,“我观叶兄弟的修为是印师中阶,不知是与不是?” 叶席坦然点头应承。 “那便是了,青髓丹虽有炼出两颗,但这种拔生修为境界的丹药,第二枚的效果要比第一枚低上许多。所以我建议叶兄弟你暂且不服,在修为达到印师高阶时后服下,直抵印师巅峰阶,随即再经修炼到有突破之感时,再行服下剩余一枚,那时应该可以助你一举突破桎梏,成为大印师。” 叶席闻言只稍稍思索一番,便知其中妙处。需知青髓丹只对大印师以下境界生效,所以妄想从巅峰阶一举突破至大印师是不可能的,唯有先用一枚丹药,将修为提升至巅峰阶,然后再将剩余青髓丹作为行将突破之时的辅助助力,方才是最佳方案。 不禁躬身行礼:“多谢秦兄指点之恩。” 秦帆不以为意的摆手笑道:“谈不上指点,不过是些取巧小道耳,以叶兄弟你的心智,只需冷静下来便能想到。恩,还有一言望叶兄弟你能听上一听,凭借丹药之力提升修为虽然是条修炼捷径,但取巧便是取巧,当不得正道,需知我辈修士,还是得勤勉苦练方为上策。” 这就是推心置腹之言了,叶席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当即郑重颔首应下。 秦帆见状也舒了口气,望向叶席的目光更是欣赏,把臂笑道:“我现在愈加肯定将叶兄弟你放入黄印班,是这届学院所犯下的最大错误了。不过江湖中人有一言,英雄不问出处,放在我辈修士身上也是适用,哈哈,虽然才刚开学不久,但我已经开始期待今年大比擂台上,叶兄弟的夺目光彩了!” 说罢微顿,不待叶席自谦,再道,“对了,我之前所说的加入日月盟一事,并非笑言,还望叶兄弟你回去后能好好考虑下。” 叶席对此自是无有不可应下,不过当下他确实给不出明确答案,道理与之前助师一职类似,他必须打探清楚加入日月盟后的权利义务,自由是否会受限,最重要的是会不会打扰到他的修炼进程以及赚钱大业,要知道后者可是他来年学费之本,容不得出错。 聊过这些话题后,行将告别时,叶席回头望了眼炼丹阁,心中不禁又是一动,忙开口问道:“不知秦兄为我这次炼丹请冷师姐出手的费用几何?” 秦帆闻言一愣,随即微微皱眉道:“叶兄弟这话何意,不说你先前助我突破之恩情,我助你是应有之理。只说你我现在情谊,需要如此生份?” 叶席一听便知对方误会了,连忙摆手道:“秦兄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冷师姐出手一次的费用几何而已,毕竟以后可能会有再次请到冷师姐的时候。” 秦帆恍然,歉然抬手触额:“原是如此,那是我唐突了。恩,我与凝霜是好友,这次请她出手,只是一言相请而已。” 怕叶席不信,苦笑摊手,“这是实话,凝霜的性子你也瞧到了,我若真的带上酬金请她,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这话若放在别人身上,叶席还真就未必相信。但放在那冷凝霜身上……叶席果断点头:“我信,那外人相请费用几何?” 秦帆侧头想了想:“凝霜不喜外出,因而知她本事请她出手的人倒是不多,一般都是她自行炼出丹药卖与外人,再行采购炼丹材料书籍等等。哦,记起来了,上次一外班学员打听到凝霜本事,求她出手炼丹,酬金好像是一半辅助材料以及五十印币……咦,叶兄弟,你怎么走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叶席头也不回挥手:“没事,你就当我没问,我们下次再见。” 尼玛,一半辅助材料?还要五十印币?这特么是要吃人啊!还打听个屁…… …… …… 也不知是班内小比上的一战之威震慑所致,还是老天也看不过去叶席这刚进入学院没多久,便接连遭遇飞来横祸的倒霉相,反正接下来的月余时间,叶席过得很是安稳,也相当规律,每天就是老老实实的上学、上课、放学,回家。 这种生活或许在旁人眼里、尤其是在那些求学之士看来着实单调乏味,但叶席不同,他很享受这种平稳的学院生活,算是在这异界弥补了现世幼时便下山打拼,一直无法入学的遗憾。 当然,平淡并不代表安逸,实际上这个月叶席很忙碌,主题便是修炼。 那日经得秦帆提点,叶席很清楚有两枚青髓丹在手,他在修为突破印师高阶后,必将还会有番突飞猛进的质的变化。如此一来,他自是每日勤修不坠,希翼能早日突破当前印师中阶的修为。 且这并非妄想,如若他的修炼心法还是旦卯气诀那也就罢了,但现在他有品级更高的五元唯心诀在手,修炼进度比起往日来进展神速,体内真气储备总量更是一天一个变化,怎不可期变化? 当然,话说回来修炼突破这事急不得,也急不来,实际上叶席的进展已经足够喜人了,如若不信可去瞧瞧同为黄印班的那帮老者学员,白发苍苍,也整日勤修苦练,但到头来境界却卡在某个阶段不得动弹,甚至大半都没有叶席现在的修为高,徒令人感慨一把年纪都活到那啥身上去了…… 谈及黄印班,抛开修炼都快修魔障了的叶席不谈,最近秦瀚冰几人在班内可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还是因为那次班内小比。 虽然最后秦瀚冰那夺魁擂主身份,来的有些取巧。但他对于罗大同毫不落井下石的大度风范,在场学员却是有目共睹的,也让他在班内初步建立起了威望。 抛开时不时的傲气不提,出身官宦之家的秦瀚冰,对于人脉交际无疑是有一手的,再加上有个惯于察言观色的狗头军师,潘胖子,从旁协助,自是无往不利。 短短月余时间,在他们的努力经营之下,原本黄印班内泾渭分明的团体界限已经淡化许多,如夏莲、朱婉娥这两名年轻女子学员,已然彻底倒了过来,再经这两名女子从中牵线搭桥,一众大妈少妇也相继承认了这个长相颇为俊朗的小助师,至此,秦瀚冰的身份也从助师正式升职为了妇.联主任…… 不只是女子,班内那些原本聚拢在罗大同周遭,与叶席几人最为敌对的中年学员们,如今也不再炸刺,甚而有一部分人有感于秦瀚冰当日的大度风范,也主动缓和了彼此关系,见面打下招呼什么的是常事,算是默认了秦瀚冰的助师身份。 当然,这也有罗大同将近半个月不来学院的因素在里面,那场擂台比斗叶席是真把他揍惨了,虽然不至于落下什么残疾,但伤势却也不轻。偏偏这些伤势还全特么在脸上,这让罗大同在完全恢复之前如何出来见人?而再等他带着满身怒气回归学院时,班内关系格局已成,就算他再有觊觎秦瀚冰助师职位的野心,看着身旁小猫两三只,也只能打落牙齿合着血水往肚里吞,无奈隐忍。 除此之外,班内人数众多的老年组学员则没必要说,关系一如往日,不远不近。这真不是秦瀚冰不努力,而是代沟摆在那呢,且活到这把岁数的人基本也看淡了勾心斗角,态度很明确,可围观,不参与,只专心于自己的目标。比如在学院多学几门炼丹炼器手艺什么的,就算日后出来不能扬名一方,也能凭此度日,至少不坠了修印师的身份……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无欲则刚了。好在这帮老者虽然很难拉近关系,但也都是晓事之辈,遇到一些班内集体活动什么的,也很配合秦瀚冰的工作,这让后者在郁闷之余也有了几分安慰,最后想通了也索性不管了,毕竟终究不是一路人,强求反而不美…… 结果有些差强人意,但好歹是终于将整个班级纳于掌心,助师职位算是名副其实。秦瀚冰对此表示很满意,也很开心,而土豪一开心,跟着混的人自然就享福了。 腾出手来又兼心情不错的秦瀚冰,终于是想起来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叶席,执意要补上一条龙的专业服务。但叶席这时修炼都快入魔了,哪还顾不得什么一条龙啊,几次推辞不成后,双方折中意见,改为秦瀚冰在学院饭堂内请叶席吃饭。 那便就是午餐了,值得一提的是,学院饭堂在午餐饭菜上还是很人性化的,即有照顾到囊中羞涩学员的粗茶淡饭,也有照顾到任性土豪的珍馐美味。 如此,一连数日,叶席顿顿大餐,潘胖子与杨泽也跟着享福,吃的很是舒坦。 话说这天,又是午餐时候,进得熙熙攘攘食堂,叶席与秦瀚冰去找寻位置,潘胖子与杨泽两人则拿着秦瀚冰所给的银票,当仁不让的杀向餐式最为昂贵的售卖地方。 左右环顾空位,眼角余光扫到什么,叶席身躯蓦地一滞,转过头来,怔怔看去,只见右手边饭堂角落地方,一名长发垂腰女子正安安静静坐着,手持汤匙将汤饭往嘴里送,频率颇为迅速,似乎吃得很有滋味模样。 但只看她的坐姿视线,便能明显觉察到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饭菜之上,而在于左手所持书卷之上…… 见到这里,叶席下意识侧身望了眼饭堂外的光景,此时已近深秋初冬,略有几分冷意,春夏之木早已凋零,唯余几片迟迟不肯坠落的泛黄树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徒增寂寥。 但是, 是白天啊……她怎么出来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3章 饭堂偶遇 学院社团 白天不能出来的是鬼怪,而饭堂角落处的那名女子当然不是鬼怪,不过只需知道她的姓名,也就能理解叶席这略有点逗比的反应了。 她的名字叫冷凝霜。 也就是月前帮叶席炼丹的那名性子古怪的炼丹师。 老实说,会在饭堂内见到她,叶席还是很意外的。因为按照对方的生活作息,现在应该在炼丹阁内专心研究丹道才对。哪怕是饿极了,也不大可能会来饭堂觅食,还挑这么热闹的时候。这点从对方身上那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遗世孤立气质,便可见一斑。 话说回来,也正是这种迥异气场,才令叶席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注意到对方存在。 想了想,叶席找个由头与秦瀚冰打了声招呼,随即便跨步走去。一个月过去了,帮忙炼制青髓丹那事还没谢过对方呢,今天正好碰到,当顺其自然补上。 不过就在叶席这边刚抬步时,视线中,一行四五人簇拥着个面容俊朗、眉眼却有几分邪异的青年,围至冷凝霜餐桌前。 叶席见状不由一愣,那几人他是认识的,尤其是那眉眼邪异青年,算是老熟人了,正是先前找过他们麻烦的地印班阎少,以及围绕在他身旁几名同窗小弟。 难道他与冷凝霜相熟认识? 疑惑刚生,立刻就被叶席否决了,因为那阎少上来便令随行同伴将几个大小锦盒摆在餐桌之上,自身又是谦恭行礼,随即指着锦盒低声说着什么,摆足了一副礼贤下士模样,不似相熟。 得要说这阎少门面功夫还是摆得不错的,只可惜他这次遇到的人是冷凝霜,就注定是摆给瞎子看了。 从叶席的侧面视角,可以看到那冷凝霜先是怔怔抬头,明显一副不知发生什么事的茫然模样。这若搁在常人身上,那接下来自然是主动相询,毕竟是自己没听清楚嘛。但冷凝霜不是如此,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打头的阎少,意思也很明显,大致就是我刚才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那阎少也不知是否是来时打听过冷凝霜的性子,还是因为其他缘故,也不着恼,再次躬身行礼又低声说了一遍,话落还伸手将桌上的大小锦盒往前面推了推。 但冷凝霜的反应却不是很给面子,一刻都没有考虑的样子,干脆摇头,随即也不去看那些锦盒,左手捧起书卷,右手再次拿起汤匙,遗世孤立气场再现,一如前时。 阎少明显愣了愣,又再次不甘心的说了些什么,快要走到附近的叶席隐约到了什么魂玉丹,但这次冷凝霜连反应都不给了,恍若无人,只顾吃饭看书。 一名同来青年见状顿时皱眉沉脸,忍不住踏前一步,就要耸肩挥手抓走冷凝霜手中古卷,但手臂刚一伸出就被一旁阎少抬手压住,微微摇头,随即又定定看了冷凝霜一会,神色变幻几回,轻吐口浊气,再次摆出诚意满满笑容,躬身行礼告别,挥手带人离开。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几个大小锦盒还摆在餐桌之上,阎少并没有带走,低头吃饭看书的冷凝霜也不像会去拿的样子,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竟然被双方给彻底忽略了。 稍倾,阎少几人身影方一走远,角落处再次响起一道声音,“吃饭看书可不是个好习惯,会影响食物消化的,冷师姐。” 不用猜,说话之人自然是叶席了。 冷凝霜再次抬起头来,不得不说她性子虽是冷淡,但起码的待人礼节还是有的,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当然,如果她给了明确姿态,比如不想交谈,或者如方才对那阎少的请求直接拒绝摇头,那你就是再怎么逼迫劝导,也是无用功。 不过,冷凝霜此时虽是抬头,但看着桌前刻意套着近乎的叶席,眼眸中却依旧神采茫然,显然她不认得叶席了,或者说至少在这一刻她没记起来叶席是谁。 这就有点尴尬了,叶席连忙给出提示:“一个月前,秦帆秦师兄,青髓丹。” 不愧是个丹痴,听到青髓丹字样后,冷凝霜恍然,似是终于记起叶席这号人物来了,随即应该是看在秦帆的面子上,难得的轻轻颔首,以示招呼。 当然,也就仅限于此了,随即便向方才对待阎少那群人一样,静静看着叶席。 此时是在饭堂,不是在炼丹阁内,况且又是在吃饭,冷凝霜自然是没有再戴面罩的,叶席也得以看到了她的全容全貌。 该怎么评价呢,她的五官容貌不属于那种令人一见倾心的天人之姿级别,当然也绝对不丑,至少是远远超过了所谓端庄秀丽的标准线,只颇为遗憾的是,她的面容上不见丝毫变化,虽然不至于按上棺材板的刻薄评价,但委实是少了几分神采,一如那双静静看来的双眸,非黑即白,干干净净,平静宛若死水。想来这世间除了丹道外,应不会再有其他东西能在上面掀起丝毫波澜了…… 谈及双眸,有些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比如眼下这位,现在的意思就很明显,也很直接,大致就是——你找我何事? 不知怎的,在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眸注视下,叶席不自觉竟有了点压力,不敢怠慢,拱手致谢道:“月前得冷师姐出手相助成功炼制出青髓丹,我当时一时激动竟忘了道谢,实在失礼。” 冷凝霜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不以为然,当然也没有其他多余神情,只是再次颔首,示意自己收到了这迟来的答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得不说,聊天也要看对象的,相比起一句话把人噎死的恼人型来说,冷凝霜这款的聊天对象无疑更难搞。 至少叶席自讨没辙,但他又实在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冷师姐也来饭堂吃饭啊?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话虽问出口,但叶席是一点都没指望得到回答的。不过那冷凝霜在低头看了眼身前饭菜后,竟开口了,嗓音淡淡:“偶尔会来。今天是卖丹药,恰巧路过这里。” “呃……哦哦哦……” 得到回应后叶席有点被吓到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忽然有种古怪的荣幸之感,要知道他上次随着秦帆去对方炼丹房内待了有半个时辰,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的,如果不是现在听到声音,叶席真会以为她是个哑巴。 得到了回应,尽管叶席瞥着桌上锦盒还想问问那阎少是为什么找来这里的,但估计着对方不一定再有耐心回答,便礼貌行礼,再次致谢对方的相助之情,干脆离开。 找到秦瀚冰几人时,丰富饭菜已经上桌,还有几瓶酒,不过这是学院,当然只是那种度数极低的果酒,尝不出什么辛辣味来,倒是有点甜,女儿家应该喜欢,嗜酒之人喝来那还不如水呢。 权当作开胃小酌的饮品吧,反正叶席几人也都不是什么酒徒,吃吃菜,喝喝酒,除此之外那就是扯淡打屁了。 主要话题与前几日一样,都是关于学院内社团的。 前面其实也曾提到过这类团体,便是开学时指引新生报名入学的那些老生,还有开学礼时在后台串联帮忙的师兄师姐,那些都是学院社团中人。不过那时叶席他们刚进学院没多久,地头还没模熟,瞧什么都新鲜,自然无法接触到这类层次。 现在情况则不同了,开学已有将近一个半月,新生该了解到的常识见闻差不多都知道了,即便是有瞧到什么新鲜事物也不至于排斥,大致算是逐渐融入了学院氛围。如此,这时也便就是学院内那些社团吐故纳新,最为活跃的时候了。 当然,也是新生活跃的时候。 当下几人里面,叶席对于社团是不排斥的,也不可能排斥,因为来自于现世的他对这类在秦瀚冰几人看来还颇为新奇的舶来品,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更不用说一个月前秦帆还跟他提起过这事,只是这个月叶席修炼都快修魔障了,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早早突破至印师高阶,一来二去之下,竟是忘了当时给秦帆的承诺。 这几日倒是想起来了,只是因为要打探清楚那日月盟的规则,所以便没有急着去找秦帆。 而相比于叶席的谨慎,秦瀚冰几人的兴致就要更为高昂了,这也是常理,对于新鲜事物就两种态度,要么畏惧抗拒、要么好奇尝试。他们既然已经进入学院,当然不至于畏惧抗拒,那剩下也便就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想尝试一把了。 尤其是刚刚巩固了班内地盘的秦瀚冰,乍听到学院内还有这么一处可以扩大交际圈、结识人脉的地方,更是跃跃欲试。 不过怎么说呢,现在几人还是处于一腔热情却投靠无门的状态。 此时确实是社团最为活跃的时期不假,但那也是要挑人的,如天印班、地印班这类一听就前途无量的班级学员,自然是最受欢迎的。除此之外在这一个半月内搅动学院风云,崭露头角的学员,比如在开学礼上一支剑器舞惊艳四方的林千雨,林美人,也是极为抢手的那一类。 而相比之下,现如今坐在这里聊天打屁的叶席几人,就有点相形见绌了。首先他们出身有着废材班之称的黄印班,天生就低人一等。其次他们虽是也曾搅动过学院风云,但那是拜阎少所赐所扬的臭名,虽然最后凭借在开学礼上的夺魁表演,他们最终逆转了局势,但遗憾的是当时上台表演的人是苏念念等一帮青楼歌妓,最后扬名的也是整个黄印班,与他们几人无关。 当然,这般说并不意味着一点机会没有,实际上眼下四人里面,叶席与秦瀚冰是最有希望的。 叶席不用说,只要他承认那首水调歌头是他写的,再经秦帆引荐,就有很大希望加入那听说势力不小的日月盟。 至于秦瀚冰这边,虽然他实力不甚出众,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但架不住有个副城主老爹啊,还是当地实权的那种,所以只要他坦诚身份,相信前来邀请他加入的社团应该不在少数。毕竟所谓社团,说穿了也就是个抱团相互借东西的互益组织,这东西可以是实力,也可以是一技之长,同样亦可以是权势人脉。 不过秦瀚冰在这点上有些轴,也可以说是有点傲气抱负吧,看样子是不想借住他老爹之势的,否则他入学后根本就不会被分配到黄印班。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无权干涉。所以在兜兜转转之下,几人就此讨论了几天,也没见个结果,照这样子下去,除非他们主动出击,否则想要加入社团还是蛮有难度的。 一顿午餐结束,留下满桌狼藉。 秦瀚冰几人是吃舒坦了,叶席这顿则吃的有点心神不宁,不过他掩饰的比较好,秦瀚冰几人并未察觉。 起身后,叶席下意识看了眼角落处,饭桌上的碗碟已被饭堂工作人员清扫一空,那冷凝霜似早已离开。但那几个大小锦盒却依然摆在那里,叶席看去时,正好瞧见个眼熟青年沉脸走来堆积礼盒,搬走,瞧模样正是方才跟在那阎少身后的同伴小弟。 见此,叶席想了想,走出饭堂后,找了个由头与秦瀚冰几人分开,并没有去往黄印班教室休息,而是拐道走进了隔壁一栋建筑内。 前面提到过,这印术学院占地面积颇广,里面建筑也是林立,但当然不至于浪费到一届新生一栋建筑的地步,大致情况是两届学员班级占据一栋建筑,另外还有些导师办公地方等等。 叶席现在进到的便是比他高两届的学员教室建筑,这里他曾经来过,所以这次很是顺利的便找到了目的地,七届天印班教室门外。 迎上个从里面走出的年轻女师姐,客气问道:“师姐中年好,请问秦帆秦师兄在这吗?” “秦帆?他刚出去了,好像是去日月盟那边了吧。你找他有事?那去四楼吧,右手边廊道尽头便是日月盟活动的地方。” 那年轻女师姐倒是好心,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叶席脸嫩嘴甜的缘故,总之他打听到了消息。道谢后,叶席沿着阶梯登上四楼,刚转身右手边廊道,便在走廊尽头处瞧到了秦帆的身影,后者正与几名青年男女在教室外谈着什么。 叶席见状便在几丈外的地方主动停下脚步,准备等着秦帆几人把话说完,再行上去,不过秦帆这时倒是转头看到他了,先是一愣,随即眼眸顿时一亮,大笑招手, “哈哈,叶兄弟你来的正好!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这是我们日月盟的副盟主还有几位执事……”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4章 走后门 没走成 时间拉回至半柱香前。 在叶席走进高届学员教学楼时,隔壁新生教学楼内,一处较少人走动经过的石质阶梯中间平台,几名青年或是倚着墙壁,或是靠着阶梯栏杆,彼此笑言闲聊着。 “同益会?啧,西方学院花样就是多啊,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拉山头嘛,还鼓励?若是出现在本土门派,怕是又要被说成是分裂门派、图谋不轨了,哈……” “可不就是如此,不过这名字,恩,应该取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思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瞧见什么有福同享,倒是还没进去呢就被拉了壮丁,派了差事。” “哈哈,这还真不怨人家不地道,我都打听过了,学院内所有这种学员自发组成的团体,想要进去基本都是要考核的。考核期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如我们这种被分派到任务的算是好的了,只要能顺利完成,便能大大缩短考核时间……阎少,是这个理吧?” 若叶席在这的话,定会认出这些人正是方才出现在饭堂内的阎少,以及他的几名同伴小弟。 也是巧了,他们正在聊的话题,正是叶席几人方才在饭桌上说的社团话题。不过与他们投靠无门的遭遇不同的是,听着这几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是已经找到了所想加入的社团,只是还差最后临门一脚,目前处于考核期而已。 听着同伴问话,斜靠在栏杆上的阎少颔首道:“是这个理,另外,这同益会与学院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团体不同,它建立有五六年了,会内成员众多,是学院内为数不多的大社团之一。如能进去,对我们今后几年乃至以后的修印生涯都大有裨益。” 另外几名青年闻言顿时喜形于色,有机灵的已经向说完便轻笑不语的阎少拱手奉承道:“一切全依仗阎少了!” “不错,我可是听说了,那同益会原先找的只阎少你一人,我等并不在其列,还是阎少执意要带上我等的。” “哈,我的面子可没那么大。”那阎少倒也是会做人,连连摆手笑道,“诸位出身地印班,都是天子骄子,迟早都能入会,只是他们先找了我而已。恰好那会里又有我认识的一熟人,便顺势推荐了几位……” “那还是依仗阎少嘛。” 摇头失笑,“诸位捧杀我了……”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有人的地方也就有阶级。 在这方面,高高在上的修印师与凡人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对强者逢迎,拍上位者马屁,套路都是相似的。这几名青年若放在外面,可能都是高傲不可一世的修印师,但在这无论是实力权势还是手腕手段都要高出许多的阎少面前,他们只能是随从小弟角色。 当然,倒也不能凭此就说他们势利,或者骨头软什么的,攀附强者本就是动物本能,人类也不例外。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又何尝不是聪明的那类人,远的不说,只说眼下这参加社团一事,若无这阎少人脉引荐,他们也就不会轻易得到这机会不是吗?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选择只看个人意愿而已。 言归正传,就在这几名青年对那阎少一阵逢迎拍马之时,楼下阶梯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名怀抱堆积锦盒遮住面庞视线的青年,拾阶而上。 阎少见状眉头微皱,不用他说什么,待那青年行至身前,一旁便有人不悦问道:“她没收?” 这是显而易见的,大小锦盒一个不差。后来青年丢下锦盒,咧嘴吐气:“没有,我还特意在一旁等了会,谁想她吃完便干脆离开饭堂,瞧都没瞧这些礼品。” “不识好歹!” “是不是我们给的价格不够啊?” “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家都不愿意谈,直接摇头拒绝,话都不多说一句,这哪是价格的问题啊。” “要我说干脆另找个人算了,学院内炼丹师这么多,难道离了她,我们就完成不了任务了?” 七嘴八舌怨怒间,那阎少摇头皱眉道:“任务时间有点紧,另外找人怕是不行。会里我那熟人曾言学院里炼丹师虽是众多,但在能保证成功出丹率的前提下,又能尽量缩短时间的炼丹师,就非她莫属了。” “这般厉害?”有青年闻言微愣,随即也不禁皱眉,“那就难办了啊,她明显不想为我们炼丹,而且看来也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 “要不……”一模样瞧来有凶煞之气的青年犹豫了下,还是眯眼道,“强请如何?” 另外几人包括那阎少闻言不禁都是一怔,“这个不好吧,她可是师姐啊。且不说修为实力如何,只说在学院里的人脉关系,我们都是一无所知,若是一不小心撞上了铁板……” 接下来的顾虑没说,但在场几人无疑都懂。凶煞青年干脆摊手:“那我就没辙了。” 那阎少皱眉沉吟了会,开口道:“这样吧,分头做事。建明、子义,你们俩去打听下学院炼丹师的状况,看有没有替代可能。小田你去打探下那师姐的具体情况,班级在哪,我们再登门多请几次,至少要先把诚意摆足!” “好。不过,如果诚意十足但还是请不到怎么办?” “那就……到时再说。”想了想,阎少笑笑,“总有办法的。” …… 隔壁高届教学楼,四楼廊道。 “叶兄弟,这是我们日月盟的副盟主,也是我的同窗好友,秋归。” “秋盟主好。”这便就是现世带来的强大影响了,言不称副。 “哈哈,无需客气。既然秦兄唤你为叶兄弟,那就都是自家兄弟,唤我秋师兄便可。” “这位是负责新进成员的****徐执事,这是负责维持盟里规矩的谭执事……至于这位泼辣师姐,就是负责盟里对外一应事务的钟执事了,口利的很,最喜欢搬弄是非,叶兄弟你可要小心了,哈哈……” “好你个秦帆,不就是说你几句占了盟里长老职位,却整日不见人影不做实事嘛,竟如此在外人面前编排我,亏的我还与你同届同窗,你我情谊尽了!” 这便就是所谓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了,不过当然,这只是嬉笑之言而已。也是秦帆为了防止叶席初见这些盟里大人物紧张,因而故意开着玩笑调节下气氛。 但很显然这担忧是多余的,叶席两世为人,摸爬滚打数十年,早就不知与人交往时紧张为何物了,待秦帆介绍声落,便朝着几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招呼道:“初次见面,我是第九届黄印班学员叶席,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第九届?新生?” “恩?黄印班……” “夜袭……师弟你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不知是想打算夜袭何处啊?哈哈……” 事实证明叶席确实不紧张,倒是对面几人在听完叶席自我介绍后,神情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异样。如那秋盟主便是稍愣,徐执事几人在听到叶席是新届黄印班学员后,均是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秦帆,或惊诧或不以为然,不过随即便隐去了,想来是看在秦帆这个盟内长老的面子上。 倒是那唯一的女执事,也就是那钟姓师姐,抓重点的角度与常人不同,只是稍稍一愣,随即便笑眯眯的打趣起叶席的名字来。 叶席对此唯有无奈解释:“师姐误会了,是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的叶席。” “生来片瓦遮头,死去一叶为席……”重复轻念了遍,那钟师姐扬了扬眉,“看不出来师弟你还是个文绉绉的书呆子呢,就是这诗句不怎么好,听来不押韵。” “嗤,就你这整日舞枪弄棒的泼辣娘们也敢说叶兄弟诗句不好?你可知叶兄弟的诗词造诣……好了好了,不与你说了。”对上轻笑不语抬头看来的叶席视线,秦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即只作打发那钟师姐模样及时岔开话题,看向秋副盟主道,“我听说最近盟里在招收新进成员,是有这事吧?那你瞧瞧我这位叶兄弟如何?” 那秋副盟主瞧了眼秦帆神情,顿了顿,颔首笑道:“难得你这个挂职长老为盟里做回实事,这点面子我自是要给的,哈哈……说笑的,叶兄弟不要介意。秦帆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他既拉你入盟,那自有道理。恩,徐执事,你给这位叶兄弟办理下入盟……” “等下。” “等一等。” 两道相同意思的打断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叶席,一道来自那徐执事。两人对视,叶席礼貌点头,示意对方先说。 那徐执事倒也不客气,当即收回视线道:“秋副盟主,秦长老,这话我原不该说的,但我即身为盟里负责新进学员的执事,便不得不说上几句。新进学员想要入盟,必须经过慎重考核、细致考察,这是盟里的规矩,是与不是?” 秦帆与那秋副盟主闻言俱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顺理成章的事情会半路杀出个人来,态度还挺激烈。微顿,那秋副盟主和声道:“是有这样的规矩……” 话音未落,那徐执事便再道:“有就好,我再说说别的。学院内几个有数大社团中,我们日月盟成员最少,但却隐隐有执牛耳地位,所凭借的是什么?是因为我们成员或是天纵奇才之辈,或是独当一面强手,无论是在学院哪一届学员中,排在前列的都必有我们成员身影,这才是我们日月盟强大的根源。但这位叶席,恕我寡陋寡闻,我从未有在学院内听过他的声名……” “徐执事言重了。”看着那****声色渐厉,场中气氛也有点僵,那钟师姐开口打断道,“开学才不过月余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哪个新生能出头?” “好,便是声名不显,那天赋实力呢?”瞥了眼叶席,那徐执事道,“据我所知,日月盟创立七载至今,从未有收过黄印班的成员吧?” “这话何意?” 其实在那徐执事站出来后,秦帆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推荐叶席入盟,而是后悔自己做事急了,挑的时间地点都不对。毕竟是开后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应该放在私下里,而不是该摆出来。 所以先前听着那徐执事拿规矩说事,他也就准备忍了。但现在听对方的话外之意有直接人身攻击叶席的意思,那秦帆就有点不能忍了,皱眉道,“黄印班学员又如何?以前没收过不代表以后不会收,莫不是徐执事瞧不起我叶兄弟的出身?” 老实说,这****还真就瞧不起叶席的出身,他又不是傻子,以秦帆与秋归两人在盟里的地位,今天若是换个人来,那他是决计不会说什么的。如今状似义正言辞,只不过是想到了当年以他第八届天印班翘楚学员的身份,也是费尽周折才加入这日月盟的。如此一来,自是瞧不上叶席这等出身废材班还要走后门的战五渣。 当然,表面上****是不会承认的,摇头道:“我没有瞧不起这位叶兄弟的出身,我只是想依据盟规办事而已,这也是对之后其他新进学员的公平。” 这话就说的很漂亮了,规矩就是规矩,秦帆也是没辙,心中更是懊悔自己的鲁莽行事。 见场面僵持,那秋副盟主及时出来打了圆场:“都是自家兄弟,争吵无益。这样吧,叶席兄弟暂且先为我盟里候补成员,与其他新进成员一样,按照规矩办事,三个月的考察期,一切只看考核结果,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那****当即点头,“我没意见!”他可不认为区区一个黄印班学员,就能通过日月盟严苛的考核,实际上只要三个月一过,除非叶席能闹出把学院翻转过来的动静,否则都没戏。 秋归看向秦帆,目光中有些爱莫能助的歉意,秦帆同样将歉意目光转向叶席,但叶席这时却是欣喜拱手道:“理当如此,我也没意见。” 这是实话,其实就算先前那****不站出来,叶席也是要拒绝的,因为他还没搞明白进入日月盟的权利义务呢,现在有这三个月的缓冲期,刚好是让他打听清楚。若是不受太多的自由限制,那他加入无妨。但若是受到管束,那他根本就不会加入。 这也才是叶席的态度,他可不管这日月盟有多么多么牛逼,只要影响到他修炼、赚钱大业,那不好意思,通通散开……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5章 同益会 灰色产业链 “抱歉!” 依旧是四楼,只是位置从廊道去到了尽头处悬空环形平台上,两人斜倚防护石柱。俯瞰下方略显萧条的花园林道,不时可见有学员身影匆匆行走其间。迎着袭来冷意秋风,秦帆长长吐了口浊气,郁闷道,“怪我了,这事没办好。”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因为自己一时激动口快便凭空生出周折,关键还是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走后门事情,秦帆自是颇为尴尬,也憋闷异常。 而叶席闻言却是有点无奈,因为对方已经道歉过许多次了,他也屡次表明自己不在意的态度,就差没直接说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加入那日月盟啦…… 失去耐心,叶席干脆生硬岔开话题:“秦兄,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另有事找你。” 微顿,也不管那秦帆反应,再道,“我方才在饭堂见到冷师姐了,有几个人找她,好似要请她出手炼丹。恩,一种叫魂什么玉的丹药,我当时距离隔得远,没听完整,只知道师姐拒绝了对方,态度很干脆。” “呵,这很正常。”秦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以为意笑道,“凝霜的性子你也是瞧见过的,比较随意,或许是她当时心情不怎么好吧……怎么,那几个人是你熟人?” “算是熟悉吧,前段时间打过几次交道,以对手的身份。”叶席笑笑,随即道,“那几人里面打头者姓阎,叫阎高轩,我们那届地印班的,本地人,家世背景不小,本人也挺聪明,不是个会吃亏的,所以我担心冷师姐那边……” 摊摊手,接下来的话没说,但秦帆肯定能听懂。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秦帆闻言顿时收起不以为然神情,微微皱起眉头。叶席的评价其实很有意思,只两句,人聪明、不会吃亏。状似看不出什么来,甚而听着还有点褒义成分,但秦帆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只看叶席专门跑一趟告知此事,也便就知没那么简单。 沉吟了会,秦帆若有所思问道:“你刚才说那人要请凝霜炼制什么丹药?” “魂、玉,我只听清楚这两字。” “回魂碧玉丹!”秦帆锁眉抚掌,“应是此丹没错了,我现在知道凝霜为什么会干脆拒绝了。” 叶席一愣:“回魂碧玉丹?” “一种能让刚死不久之人重新站起来自如行动的丹药。”秦帆解释道,“当然不是重生,只是一种控制尸体的邪道印术法门而已。回魂碧玉丹是引子,唯有先行服下此丹,后续印术法门才能生效施展,甚而是控制尸体进行战斗。” “这是一个名唤尸僵门的古老门派独有秘术,后来因为此门中人经常盗人尸体,甚而是无故杀人取尸,最终被十余正道宗派联合剿灭,此丹方也就随之流传世间。” 见识了,这不就是养尸吗?叶席对这个还真就不陌生,因为现世道教中有茅山派系,擅长的正是此术。 当然,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叶席讶然道:“冷师姐还会炼制这种丹药?” “丹不分正邪,全看使用人。”秦帆先说了句丹道经典语录,随即苦笑道,“你冷师姐博览丹经,这种生僻丹药或许其他炼丹师并不知晓,但她一定是知道的。恩,我也听说过一些……想要炼制此丹,其中一味材料,便就是必须要有在阳时阳刻早夭孩童的心头血。” 微顿,叹道,“丹不分正邪,但炼丹师是有正邪的。这等于天理不合的材料丹方,凝霜就算知道如何炼制,也定然不会答应出手的。” 叶席点点头,示意明白。 “好了,谢谢叶兄弟你的告知,此事我已知晓。具体的我待会去往炼丹阁一趟,向凝霜先问清楚再说。” 叶席颔首,随即对着道谢的秦帆不在意摆手:“秦兄何需客气,冷师姐无偿帮我炼制青髓丹,这份人情我暂时还找不到机会还上。区区这点小事,自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好吧。对了,叶兄弟你现在也是日月盟候补成员,没事就多往这边走动走动,参加些盟里集体活动什么的,至少先混个脸熟……至于后续考核的事情,不用担心,这事砸不了!” 看着似下定决心斩钉截铁的秦帆,叶席当即无语,很是负担,也懒得再与他纠缠这事了,敷衍拱手:“那一切就拜托秦兄了。” “放心,妥妥的!” “……” 所以说人吧,太过客气,太过古道热肠,那便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叶席在面对那似心有歉疚因而更是打定主意的秦帆,就不禁有点头疼,他现在是真的担心如果那日月盟规矩众多,会占据大量课外时间,他肯定不会加入时,又该怎么向这个古道热肠的好师兄解释…… 当然,这事若是让投靠无门的秦瀚冰几人知道,那就肯定会眼红红的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要知道秦瀚冰几人在打算主动出击时,罗列学院内一大堆社团,率先排除划去的就是日月盟等几个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大型社团……那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不可能有戏,多想徒然无益。但现在叶席刚轻而易举的成为日月盟候补成员,就已经开始考虑后路,琢磨怎么退出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也就是想到这点,回到黄印班教室的叶席很是低调,乐呵呵的看着秦瀚冰几人在那激烈讨论该加入哪个小社团好,然后撇了撇嘴…… 下午课程是节理论大课,几个班级一起上的那种,叶席顺其自然的再次看到了阎少几人,不过并未在意,只远远的瞧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了,秦帆也明显重视了,如此一来,在高两届的悬殊差距下,叶席真不认为这聪明的阎少会作死打什么歪主意。 换而言之,就是这件事情已经与他没关系了,当然不用在意。 不过令叶席没想到的是,下午课程刚一结束,他便在教室门外看见了道熟悉身影,正是中午才碰过面的秦帆,且后者明显已经在那等候好一会了。 “秦兄……” 挥手止住,“等会说,先随我来。”叶席刚打了声招呼,便被秦帆拉离教室门口,避开下课后出来的拥挤人群,来到十余丈外的僻静角落。 “叶兄弟,我是来提醒你的,凝霜那事你别管了,千万不要插手。” 叶席闻言一愣,看着神情正经的秦帆,慢慢皱起眉头:“很麻烦?” “恩,有一点。”秦帆点头道,“下午我去了趟炼丹阁凝霜那,也请人打听了下那阎高轩,确实是回魂碧玉丹没错,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我原以为这事只是那阎高轩单纯想找人为自己炼丹而已,实际并不是,他在完成社团所交待的考核任务,同益会的任务……” 听着秦帆随后的解释诉说,叶席大致明白了事情缘由,原来这事是因为一个考核任务而引起,阎少几人想要加入一个叫做同益会的学院社团,便从会中领取了个考核任务,任务内容正是炼制一批回魂碧玉丹。随后也不知那阎少几人是怎么打听到冷凝霜的,知道后者是个出色的炼丹师,便出现了饭堂中叶席所见的奉上见面物求取出手的一幕。 听到这里,这事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个考核炼丹任务,只是那阎少几人运气不怎么好,选中的炼丹师有点难搞而已。 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庞大的灰色产业链。其实想想也就能知道,印术学院虽然不似东方正道门派,浩气凛然、嫉恶如仇什么的,但也更干不出如邪门魔道那类伤天害理的事来,色彩要偏向中性一些。如此一来,如回魂碧玉丹这种从材料到用途都透着股邪异味道的丹药,自然是不会传授的,也基本用不到。 而即是如此,那同益会收取此丹药又有什么用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错,就是卖向校外。 说的更深一点,其实这也就是学院的天然优势,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学院给内部学员的一种隐形福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学院里面的一些资源是公开的,就拿炼丹这一项来说吧,外面的炼丹师想要炼丹,首先一个品质不错的炼丹炉你总得要有吧,其次丹火你也要有吧,还有各种调配材料的工具、冷却装置等等,缺一不可,这些硬件需要付出多大的投入?但是学院内的炼丹师呢?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笔租金,就能租用一间炼丹房,享用全套的炼丹工具了…… 类似这样的隐形资源,学院内还有许多,这得省下多少投入? 而成本省下来,那涨上去的无疑就是利润了。再卖向校外,这利润还得翻几番! 这也就是产业链的由来,可以说,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学员,那在学院中就会如鱼得水,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冷凝霜就是这么做的,她今天之所以会离开炼丹阁出现在饭堂,就是因为今天是她将成品丹药卖出去的日子。当然,冷凝霜卖的丹药是有正道用途的那种,或是治疗或是提升修为等等。这是正当买卖,如回魂碧玉丹那类东西才是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链。 而除了牵扯到灰色产业链之外,这事情还牵涉到那同益会,后者也就是秦帆现在特地前来警示叶席的原因。 前面说过,日月盟是学院内有数的几个大社团之一,不巧,那阎少所想加入的同益会也在这之一当中。 甚而比起会内成员来,同益会还要远远多于日月盟。 当然,这并不代表双方实力有差距,造成这现状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两个社团的宗旨不同,日月盟的宗旨秦帆说过,以前只收修炼日、月印术心法的成员,直到最近这几年才逐渐放开,但依然走的是精英路线。同益会则不同,他们的宗旨是有福同享,只要你本身有资源,又垂涎于别人的资源,那就欢迎加入,这招收范围无疑要大的多。 势力大,也就意味着不可招惹,如叶席这等小蚂蚱,若是被对方得知坏他们好事,那真的是分分钟碾死的节奏。 老实说,在听完那秦帆讲述清楚其中厉害后,叶席真的是被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印术学院里面水会这么深,竟然还藏着个如此庞然大物呢? 不过在些许后怕后,叶席又不禁皱眉:“这么说的话,冷师姐那边不就危险了?” 这是一定的,若换做旁人,虽然那阎少还未正式加入社团,但看在同益会的面子上,定然会明智选择帮忙炼丹的。但是冷凝霜……虽是只打过短短两次交道,一句对话而已,但叶席有理由相信她是决计不会妥协的,甚至在她眼里,那同益会可能都没一株炼丹材料来的有分量吧…… 想到什么,叶席心中一动,又道,“对了,冷师姐是日月盟的人吧?” 这确实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若冷凝霜是日月盟的人,那当然无需顾忌同益会。 但很遗憾,秦帆苦笑摇头:“不是,我以前劝过,但是凝霜的性子……” 不用多说,叶席默然颔首,全都明白。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以冷凝霜那万物不盈于心,一心专研丹道的性子,又怎么会加入什么社团呢? 这时,秦帆摆手道:“凝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保她周全。关键是你这里,千万不要插手此事。” 叶席闻言敏感抓住了话语重点,讶然挑眉:“只是秦兄你?日月盟不管?” 秦帆叹道:“两边势力相差仿佛,日月盟这边虽不至于惧怕,却也不会主动挑起纷争,同益会那边的态度差不多也是如此。而且,凝霜是我好友,却不是日月盟内成员。出师无名,即便日月盟想帮,亦无从着手。” 顿了顿,似为宽慰叶席,又自信笑道:“放心吧,即便不动用盟里力量,有我在,同益会那边多少都会顾及的。而且,只是一个区区新生学员而已,量他也没那胆量敢招惹于我!”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6章 前门后门 两个世界 秦帆的霸气不是无的放矢。 同益会是势大没错,但日月盟在学院内的影响力同样不弱,至多半斤八两,彼此顾忌罢了。再者说了,冷凝霜虽不是日月盟成员,但那阎少又何尝不是还未正式加入同益会。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只是阎少与冷凝霜的小冲突而已。如此一来,身为冷凝霜的好友,秦帆自认为是可以罩得住的,毕竟是高出两届的老生,就算是不动用人脉关系什么的,只凭个人实力,秦帆也有绝对信心压制那阎少不敢炸刺。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叶席想想也就明白了,便彻底放下心来,不再去管此事。 说实话,也没法管。其实相比于冷凝霜,叶席他自己才是最没安全保证的那一个。一旦卷进此事中来,阎少那边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别说有可能招惹到的庞然大物同益会了。 不过还好,叶席做事比较谨慎,通风报信的事情并未被他人所知。目前只是鞋尖稍稍点水而已,现在及时抽身而退,便再无下水可能。 事实也就是如此,接下来的几天,学院内一片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叶席秉持着这个月的生活习惯,该上课上课,该修炼修炼,不多的空暇则用来琢磨现世道印与异界印术结合的可能,以及在实战中的运用发挥等等,几乎一刻都不耽误。 叶席心里是有强烈紧迫感的,别看他现在的修为实力在班中算得冒尖翘楚,但这只是黄印班而已,若换成玄印班、地印班、甚至是天印班呢?那会排在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叶席修炼的时日还是太短了,也太晚了,起步就远远落于人后,现在不趁着身体机能尚未退化抓紧时间迎头赶上,那以后还有机会吗?真当大器晚成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松达到的? 哦,除此之外,叶席还去了日月盟那边几趟。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份是待考察的候补成员,就算是为了不辜负秦帆的一片好意,他都得去露露脸。 这过程有点无聊,也有点无语。无聊是因为日月盟还处于招收阶段,最终考核成员未定,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展开什么集体活动。叶席几次过去,也就是随同那些刚进来的新成员一起,熟悉熟悉盟里的规章制度,打打下手。不时也会被那负责外联的钟师姐拉过去,做些搬运杂物琐事等等。 至于无语,那就不得不提一下那****徐执事了。叶席是知道前者看他很不顺眼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大致就是那****对他的印象,叶席没打算去逆转这个印象,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叶席也看对方不是很顺眼。 这是废话,任谁被当面人身攻击,嘲讽出身不好,都不会瞧对方顺眼。 既然互相看不顺眼,那不打交道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奈何那****在盟里负责的事务正是有关于新进成员,无论是出于工作需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们都得要不可避免的进行接触。 问题也就随之来了,****横竖瞧不上眼叶席,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去。当然,叶席有秦帆这个盟里长老撑腰,这****也不会太过分,至少是搞不出什么阴谋算计来的,无非就是些挑刺穿小鞋之类的,比如第一次过去时,他便在一众新进成员面前,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叶席黄印班学员的身份,让其他一众天之骄子下意识对叶席摆出轻视、冷落、孤立的态度……诸如之类,造不成什么伤害,却也足够恶心人! 叶席是成年人,当然不会拿这些小事去向秦帆告状。但明眼人还是有的,比如那钟师姐,应该是瞧出了****的态度,所以她过来找叶席帮忙的次数很频繁,这举动看似在拉壮丁,其实是在帮叶席解围。 叶席很感激她的援手,但同时,不得不说,拜那****所赐,叶席是越来越不想加入这日月盟了……这还没进来呢就碰到这勾心斗角的操蛋事情,那进来了还得了? …… 这天下午。 “好了,今天的新成员培训到此结束。下次是三天后,时间依旧是放学后一刻钟,到时可能会有新成员进来,诸位切勿忘记。” 随着那****合上手中记载盟里规章制度的单薄青皮书籍,这间学院拨给日月盟活动的教室内,气氛顿时缓和热闹起来。 有会来事的新进成员当即聚拢上去,众星捧月般的围着那****套着交情,嘻嘻哈哈,气氛融洽。另外那些不擅交际的学员,虽然说不出什么场面话来,但也将视线投过去,笑着围观。 从这其实也就能看出日月盟在学院内的巨大影响力,这些放在外面可以称作是天子骄子的学员,明显都很珍惜重视这次考核机会,谁也不想几个月后被淘汰出局,与日月盟失之交臂。 当然,也有例外。角落处,与周遭活跃气氛格格不入的叶席,望着窗外隐约暗沉下来的天色,伸了个懒腰,随即抬手将身前青皮书籍扔进桌肚,推椅起身,向门外走去。 叶席独自离去的举动没人在意,就算是从那些新进成员身旁走过,也不会听到招呼。这很正常,几次培训下来,一众新进成员或多或少都是瞧出了****对叶席的明显冷淡态度,如此一来,就算其中有不在意叶席黄印班学员身份的,自也不会与他交好。 “请我喝酒?哈哈,谢了,还是我请诸位师弟师妹们吧。我知学院后门外有一处老字号酒楼,酒水正宗,菜品鲜美……恩,就当是为庆贺我们有此机缘在此相聚相识,如何?” 话音落下,随之响起的自然是阵阵附和叫好声。 不得不说,这****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头脑无疑还是够用的,知道笼络人心。要知道眼下这些成员皆是日月盟从学院各届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分子,若是能与之维持住良好关系,那将会是股庞大能量。就算是其中有人最后不能加入日月盟,那对于这****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怎么想都不亏。 而一众学员闻言自也不会驳这****面子,套交情嘛,谁请客喝酒都一样。 说走就走,瞬间哗啦啦一群人簇拥着那****,宛若潮水一般自叶席身前趟过,走出门外。经过时,那****还瞥了叶席一眼,眼神淡漠,恍若不识。 不用说,他请客范围肯定是不包括叶席的。 叶席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咧了咧嘴。心道自己如果不是没那么无聊的话,跟上去吃喝你还能赶我走不成? 好吧,若是叶席真这么做,未免带人排斥叶席的事情传到秦帆耳朵里去,这****还真不敢这么做。只能吃下哑巴亏,被小小恶心下…… 当然,以上念头只是想想而已,叶席还没那么无聊。 走出教学楼,天色灰白斑驳,偏西方的地方已然隐现晚霞踪影。此时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大约半个时辰,相比起白天,如今的学院自要显得安静许多,石楼森森,几乎见不到多少来去学员身影,都散的差不多了。 ****等人走在前面,出得楼后脚步不停,谈笑着直接向学院后方大门行去。落在后方形单影只的叶席,则是稍微顿了顿,望了眼学院前门,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继续跟在****等人后面。 这不是叶席忽然改变主意又想去恶心****了,而是前门特么他不敢走啊……还记得那个被果梨蒙骗的门卫嘛,他就是前门的,实际上为了躲开他的鄙夷目光,这一个多月来叶席进出基本都是走的后门,且这情况估计还要持续半个多月…… 恩,讲道理,照顾坐月子的孩子他妈两个月时间,这怎么也该算是尽到丈夫责任了吧……擦! …… 学院的前门与后门,是完全两个世界。 这不是夸张说法,其中种种区别就不一一赘言了,只从门外街道上的买卖类别便能窥得一二。 前门外三岔路旁的买**较繁杂,有卖早食的,有卖衣物的,有卖笔墨纸砚文具的,还有各种馆子游摊等等,杂七杂八卖什么的都有,每逢上学放学期间,便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人气很旺。同时,买卖也很正当。 但后门外街道上的买卖就不同了,其中尤以大小酒馆居多,几乎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家招牌,另外还有几间酒楼,几间铁匠铺,几个站街女……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当街揽生意的娼妓。实际上在后门道上街头街尾处,还堂而皇之的分别开着两间青楼,生意貌似都还不错的样子。 老祖宗有言,酒肆青楼,多事之地也。 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喝了二两马尿腰里别把菜刀就觉得自己能狂砍一条街的醉猫,以及被胯下那物操控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傻鸟,从古至今都是不缺的。而相应的,为了防止这类禽兽生物砸了买卖,做这两类生意的人自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如此,后街这里的氛围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还都只是摆在台面上的乱因,一些潜藏着的危险更是不知凡几。就算是修印师置身其中,也完全不敢托大。比如叶席先前为凑印币买秘籍而去的那间小酒馆,就在这条街上。换而言之,惯常买凶杀人的狠厉佣兵、以及杀人夺宝的修印师败类,也会经常在这里出没,默默等待着他们心目中的那只雏鸟肥羊送上门来…… 而如此混乱地方,自会吸引来不少注视目光投来。印术学院虽不知抱着何等想法,一直对这里眼皮子底下的乱状视而不见。但一些吃着公家饭的人却不会轻视此处…… 距离学院后门十余丈外的街道旁,一间瞧来甚是破落的小酒馆,一个模样机灵的少年推门而入,以拨弄额前头发为掩饰,颇为机警的扫了眼大厅状况,目光在几个似江湖中人的客人腰间兵刃上滞了滞,又不着痕迹移开,大摇大摆的走向一旁柜台,砰砰敲着:“九叔、九叔,买卖来了,给我上瓶好酒!” “来了来了……小虎?嗤,你这半大小子毛没长齐,喝什么酒?不卖!”一个腿脚不甚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青衣老叟,匆匆从柜台后方走出,随即瞧见差点没柜台高的机灵少年,双方似是相识,顿时嗤笑一声,怪眼一翻,不紧不慢的坐在柜台后方,抬手轰人。 远处有半醉酒客见状大笑:“哈哈,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哪有做买卖的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没听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嘻嘻,还是这位大叔晓事,谢了。”那唤作小虎的机灵少年闻言顿时来劲了,小大人似的拱手做了个抱拳礼节,又引来一阵哄笑,他也不在意,转过头来,洋洋得意的又敲了两下柜台,“九叔听见没,这就叫路不平有人踩……” 话音方落,砰的一声,却是那小虎两下竟然敲落了柜台一角,愣了愣,挠挠头,“呃,不是我说九叔你这吃饭家伙都破成啥样了,也该换了吧?” “你小子少敲几下就坏不了!”那唤作九叔的青衣老叟见状当即作势伸手欲打,却被少年轻巧躲过了,无奈放下手臂,一副怕了你的模样,驱赶苍蝇似的连连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要什么酒?给你趁早滚蛋!” “不是说了嘛,要好酒啊。” 瞧着小虎那油皮惫懒模样,青衣老叟忍不住又要发怒,不过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咒骂了声,随手从后方木架上取了瓶酒罐丢过去。 小虎伸手稳稳接住,嬉皮笑脸:“谢谢九叔。”随即瞥了左右一眼,从酒罐下方掏出封折叠纸函,一闪即逝,探手落入怀中,再等拿出来时,已经变为个沉甸甸的布褡裢,藏于掌下,推了过去。 若那布褡裢里装的是银两,一瓶品质一般的酒水当然是不值当这么多钱的。 但那青衣老叟却是神色如常,从容接过钱袋,看也不看便丢入柜台下方,抬手轰人。 小虎却是不愿立刻就走,抵挡两下子,趁机凑近低声道:“九叔,这次有没有什么扎眼的大鱼啊?” 青衣老叟怪眼一翻:“你小子走不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看大鱼去你们治印司牢狱里,那里大鱼多的是。” “走走走,马上就走……九叔你别唬我了,司里谁不知道你老的眼光最贼,和我们老大都有的一比,能找不出大鱼来?” “你小子懂什么,这得看机缘的,大鱼不进我酒馆,我就算长双透心眼也白搭……快走快走!” “哎哟……真没有?” “没有……恩?” 驱逐间,青衣老叟眼角余光似是蓦地发现什么,不由一怔。那小虎倒也机灵,见状顺势转身,随之看向酒馆门外,街道上,人流如梭,马车来去,隐隐的,能听到不远处站街娼妓招揽客人的娇声呼喊。 一如往常,一切都很寻常。 至少在小虎眼里,是这样没错,所以他问道:“九叔?” 青衣老叟没有回答,浑浊老眼眯缝瞧着街道斜对面的一辆黑棚马车,随即又游移开来,下意识低声喃喃:“味道有点不对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7章 此处不留爷,爷还看不上呢! (PS:星号是个姓名,配角龙套,叫徐hui,很常见的名字,狸猫也没在意,谁想同名的竟还有个当官的,直接屏蔽,郁闷……为免影响阅读,改为徐茂~!) “那个谁,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去喝酒?当然如果你贵人事忙,那就算了。” 叶席刚一走出学院后门,就见行在前方的徐茂等人竟是等在校门外没走,看到他出来后,徐茂扫眼过来,淡声发出邀请。 当然,名为邀请,口气却更像是施舍。 还是担心传到秦帆那影响不好啊……叶席闻言当即了然,也懒得纠缠,索性成全了他,直接摆手拒绝。 本来见叶席如此识趣,那徐茂还有点得意,但随即见到叶席话都不说一句的托大拒绝举动,眼神又不由阴霾了下,冷哼了声,转身挥手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叶席不知因为他摆手拒绝又被对方记了笔小账,当然,就算知道,也至多骂句神经病,不会在意。 转头环顾找了辆最近马车,信步而去。 哦,对了,顺便提一句,无论是在学院前门还是后门,有一种买卖职业都是经久不衰的,那便是车夫行业。 夜倾城的总体面积实在太大了,这时代又没专业停车场什么的,除非是大户人家送少爷小姐上学,否则住在稍远一点地方的学员,都只能出资雇辆马车来回。 叶席自然也不例外,需知学院在西城区,金斗医馆在南城区,其间距离只靠两腿跨越的话,没个把时辰休想过去,这还是在熟知捷径巷道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好在现在的叶席已经不同于初至夜倾城的落魄状态,好歹是个实业家,口袋里余粮充足,至少车资是付得起的,来回便全靠马车代步。 “哟,好俊的少年郎啊,学习一天累了吧,不如来姐这放松放松啊?” “这么嫩的你也下得去手?小少爷别听她的,来我这,完事后姐给你包个秀囊!别走啊……” “嘻嘻……” 莺声燕语呼唤下,只短短十余步,叶席便走的一头黑线。 也不知印术学院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如果说是为了锻炼学员能力,开阔学员眼界,不至于成为温室中的花朵,因而对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乱状视而不见,那倒也说得通。但这些大着胆子靠近,就差没将大腿缠在学院铁门上的站街娼妓,又是什么鬼啊? ——锻炼学员心智?还是隐晦的给学员发福利? 无语摇头,看着迎面走来的车夫,正待挥手招呼,叶席神情忽的一愣,视线越过车夫肩头,看着不远处一道身着灰袍的欣长背影,怔了怔。 冷师姐?这么巧? 确实是有点巧,之前的一个月,无论是在学院中还是在学院外,叶席从未有见过冷凝霜。但最近这短短几天,他竟然一连碰到了对方两次。 当然,碰到不代表就要刻意上去打招呼,那没什么意义,而且以冷凝霜的性子,叶席还真担心他上去招呼后,对方却又将他给忘了,徒惹尴尬。 如此想着,叶席正待收回视线,却见远处一道身影从道旁走出,径直拦在冷凝霜身前,是个身着锦袍的青年,满脸堆笑,先是拱手行礼,进而说了些什么,指向一旁停靠在路边的黑棚马车,摆手作邀请状。 冷凝霜摇头,应是拒绝。 那青年笑容不减,点点头,再次施了一礼,随即就见十余道身影忽得从道旁角落蹿出,隐隐包围上来。其中一人行至黑棚马车旁,抬手推开车门,侧身让开,看着冷凝霜再次做出邀请姿态…… “用不用车啊你?” “不用,谢谢!” 一把推开那莫名其妙车夫,叶席快步奔去,神色凝重。先前他还以为那拦路青年是个揽生意的车夫,但现在看这强请阵势,明显不是了。 更何况,叶席认识那个推开车门的人,上次见到他时是在饭堂,跟在阎少身旁……还是回魂碧玉丹那事?难道以秦帆的威望都压不住?还是……同益会出手了? 诸般疑惑猜测念头自脑中闪电掠过,叶席深吸口气,心下不禁沉了沉。他不傻,他相信那阎少也不傻,既然对方敢在校门外对一个高出两届的师姐摆出强请姿态,那自然是有所依仗的,很可能就是那势力庞大的同益会插手了。 叶席很清楚他现在过去作用有限,很可能在帮不到冷凝霜的情况下,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他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躲在一旁静静看完全程,记住对方样貌,然后想办法尽快找到秦帆,告之这里状况,让后者来解决…… 这才是他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所能做到的全部事情。 但是,叶席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曾帮过他的人,在眼前被人虏走。这无关其他,只关乎情分——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但既然欠下了,就得还! 再者这冷凝霜还是秦帆好友,那他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凝霜师姐,我们是同届,或许你没听说过我,我是七届地印班的,也添为同益会执事……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若看到师弟有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上一把,这样也不算辱没了同门情谊,师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高轩那事……” 想起什么,笑脸青年一触额头,解释道,“是阎高轩,也就是这几天登门请了你几次的那位小师弟,我觉得他诚意挺足的,还请凝霜师姐你卖个面子,出手帮他一回。当然,该师姐所得的酬金分文不少,另外我做主再让他事后奉上份谢礼。你觉得这样还成吗?” 冷凝霜神色不变,静静看着笑脸青年,这下连拒绝的反应都不给了。 笑脸青年见状微愣,随即笑了笑,摇头:“呵呵,看来师姐是打定主意不肯卖这个面子了,是因为秦帆秦师兄吗?应该是了,几天前他曾警告过高轩,可是让我那位小兄弟吓得不轻……恩,我很尊敬秦师兄,对他日月盟长老的身份更是如此,我无意与他为敌,只是想帮下小师弟而已……凝霜师姐,得罪了,请!” 再次摆出邀请手势,冷凝霜未动,笑脸青年轻轻摇头,凑近低声道,“凝霜师姐,我无意冒犯,还请你也不要让我难做……”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插进来,“既然难做,那不如不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好?” 笑脸青年闻言一愣,看着挡在他与冷凝霜之间,面容青涩、笑容可掬的年轻男子,下意识问道:“你是……” 这当然是叶席了,不过不用自我介绍,一声惊呼从旁传来,“是你!” 是那名守在马车旁的男子,也就是阎少的同伴小弟,双方素有旧怨,他自然是识得叶席的。见到笑脸青年投来疑惑目光,匆匆走来,附在后者耳旁介绍起了叶席身份。 趁着这机会,叶席侧头看向冷凝霜,嘴唇微动轻声道:“师姐实力如何?” 冷凝霜瞧了眼叶席,似是猜出了他的打算,略一摇头:“我不擅与人争斗。” 意料之中,叶席再道:“那身法呢?速度如何?总得会几门保命绝技吧?” “不会。” “……那你会什么?” “我会炼丹。” 冷凝霜回答的很认真,显然是实话无疑。但叶席却听的想一头磕在墙上,这尼玛——敢情你技能树全点在炼丹上了?这偏科也偏的太严重了吧! “新生?”笑脸青年明显已得知了叶席身份信息,上下打量了眼,一挑眉,“你与凝霜师姐认识?” 叶席叹了口气,原先他是想着制造混乱带冷凝霜突围,或者哪怕是他留下断后,让冷凝霜突围也可以,毕竟这里距离学院后门真的很近,也就十余丈的距离,对于修印师来说是数息即至的事情。而只要躲入学院里面,想来哪怕是势大如同益会,也不敢轻犯学院不准私斗的规矩…… 这也就是叶席在过来时所能想到的最完善计划,孤身犯险的确谈不上理智,但这并代表叶席就是一根筋,谋定而后动本来就是他擅长的事情。应该说叶席这计划可行性还是蛮高的,但谁料冷凝霜竟偏科的如此离谱,身为一个修印师不能打也就算了,跑都跑不了,这不闹呢嘛…… 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叶席很想说自己只是路过打个酱油,但估计对方应该不信,无奈唯有老实点头,随即义正言辞质问道:“你们这是绑架!同是学院中人,这样做就不怕学院降罪责罚吗?” 笑脸青年闻言一怔,随即看着周遭有人脚步一滞,疑惑望来,这才恍然。这里是学院后门外,自然是有学员从旁经过的,而乍听到叶席这高声呼喊的同院绑架字眼,自会好奇驻足围观。 反应过来后,这笑脸青年却不见慌乱神色,反而是摇头笑了笑,眯眼左右:“同益会在此办事,无关人等避退!” 话音落下,方才顿步几人脸色顿时一变,再不敢停留,匆匆离开。也有没走的,但那是真正的路人,并非是学院中人,目的也很纯粹,就是过来瞧热闹的。 我擦……叶席见状心下更沉,这才切实体会到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庞大威慑力。而就在这时,一声沉喝蓦地从后方传来,“还真是你?叶席,你在搞什么!” 叶席闻声一喜,转头,果然是徐茂一行人,原来他刚才那声呼喊没能将学院中人留下,倒是把他们给吸引过来了。 不过此时徐茂的脸色却异常难看,尤其是在认出那笑脸青年后,更是恼怒,狠狠瞪了眼叶席。 “徐茂?”那笑脸青年似是认识徐茂,脸上笑意第一次消失,皱眉看了眼叶席,“你认识这个新生?日月盟新进成员?” 徐茂黑着张脸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叶席这时却是顾得上与对方矛盾了,连忙道:“徐执事你来的真好……” “我来的当然好!”徐茂气急败坏打断,“我如果不来你打算做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你想引起日月盟与同益会的大战吗?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一连串怒声咆哮质问,直听得叶席沉下脸来,皱起眉头,勉强压下心中愤怒,指着冷凝霜道:“她是秦师兄的好友!” 叶席不信冷凝霜的身份,这徐茂不知道,更何况从先前秦帆转述的日月盟态度来看,盟里的人应是知道发生在冷凝霜身上的事的。 果然,徐茂看了眼冷凝霜,神色犹豫了下,但随即还是硬邦邦道:“她不是盟里的人。” 这就是在表明立场了,笑脸青年闻言当即笑了,实际他也承担不起与日月盟开战的责任,不过既然现在对方主动怂了,那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未免夜长梦多,向身旁几名同伴递了个眼色,随即拱手向叶席笑道, “叶席师弟是吧,看样子你也是知道我们请凝霜师姐是为何事的,放心吧,只要凝霜师姐配合,我们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毕竟是一个学院的嘛,若真心想虏人,我们也不会在此动手了,你说对吗?” “听见没有?”徐茂瞪眼看向叶席,厉声喝道,“这事与你无关,赶紧给我回来!” “回尼玛……”叶席本以为徐茂等人过来能让事情有所转机,至少会令那笑脸青年有所顾忌,却不想这徐茂干脆一副隔岸观火态度,顿时就怒了,不过没等他将粗口爆完,肩头便被只修长手掌拍了拍,淡淡嗓音从背后传来, “你走吧。” 说话之人自然是冷凝霜,话落后她便转身向那黑棚马车走去,如此举动倒是让缓缓逼近过来的几人长松口气,显然他们也不想背上绑架同院师姐的名声。 看着冷凝霜背影,叶席抿了抿嘴,对方此举当然不是什么不识好人心,只是不想连累他而已……霍得转身,眯眼看向徐茂,面无表情:“你最好将这里的事情尽快通知秦帆!” 说完,又看向那笑脸青年,“既然是请人办事,那想来应该不介意再多个跟班吧?” “恩?” 笑脸青年微愣间,就见叶席已经转身大步离去,追上冷凝霜,这架势显然是要与后者一同坐进黑棚马车。 徐茂见状顿时暴怒:“你敢!再踏前一步,你就休想进入日月盟!” “哈……”长声大笑,叶席头也没回的一连走出三步,这才侧身冷道,“见同院师姐落难不管,是为不仁。见盟里成员亲友危急不帮,是为不义。如此不仁盟会、不义执事,也好意思拿出来威胁人?” “听好了——此处不留爷,爷还看不上呢!” “玩蛋去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8章 水落石出 险情骤现 (PS:前几章的星号为徐执事姓名,徐hui,很大众化的名字,外加上是配角龙套,狸猫就没有注意,谁想这名字竟然与一个大官重合了,直接屏蔽……咳咳,抱歉,是狸猫疏忽了,现更名为徐茂,恩,搜索了下,这是个小官的名字,想来应该还没到屏蔽的程度……” …… 车轮滚滚,驶离学院后街,暴跳如雷的徐茂以及那一众目瞪口呆的日月盟新进成员,很快便被抛之后方,消失不见。 车厢中,两人相对而坐,默然无语。 冷凝霜还是那副模样,即不为眼下这明显已被挟持的处境而担忧,也不为对面叶席舍身相伴的举动而感动,恍若未觉外在变化,眉眼如旧,神情不变。 此时也不知是从哪里掏出本书卷来,抬手将厢内案桌上的白玉小杯翻转过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随即便在袅袅茶香热气萦绕下,垂首端坐,闲适翻书,端得是一派从容风度。 而相比较起来,坐于对面揉着眉心,方才还嬉笑怒骂现在却多少有点愁眉苦脸模样的叶席,气场就要弱上许多了。 没办法,总得要有个管事的。冷凝霜那明显是指望不上了,叶席若再不多加思虑,那他们这前途就真的未卜了。 好在一番悄然观察后,那笑脸青年好似确实不想把局面弄的太僵,眼下他们所乘坐的这黑棚马车只是普通车辆而已,并未有经过加固处理,不像牢笼。且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并未再派人进来监视,两侧车窗也未关锁,窗帘都没拉上,侧头就能看到外面街道光景,这多少是让叶席的担忧情绪稍稍缓和些许。 当然,叶席很清楚这些只是表象而已,如果最终目的无法达成,那笑脸青年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客气,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叶席抬头看向专心翻书的冷凝霜,嘴唇微动,很想问问炼丹这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但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无声叹气,摇头放弃。 算了,当事人自己都不担心,他一个帮忙的担忧个什么劲啊……反正不管怎么说,仗义执言又兼涉险相随,大不了待会冲突起来再拼过一场,那他这份人情应该就算是还上了……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交给命运吧…… ……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快,在城内也快不起来就是了,除非是在管制下的北城区林荫大道上,否则以夜倾城其他城区的糟糕环境,交通状况实在堪忧。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是坐于车厢中的叶席,还是驾驶着前后马车的笑脸青年等人,都没注意到有道身影自方才学院后街处,一直隐隐缀在他们后方,跟着车轮痕迹直到现在。 不得不说,那道灵活身影颇为专业的跟踪技巧,也是叶席等人未曾发现他的缘由之一。前者似乎对城里的环境很是熟悉,走街窜巷,不断靠着小道捷径,单凭双腿有时竟然跑到了马车前方道路上去,颇为不可思议。 当然,人力毕竟有穷尽,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更何况这还是双小短腿…… 没错,跟踪之人正是先前破落小酒馆中那名唤作小虎的机灵少年。 “呼哧……娘的!这方向……难道还要出城不成?呼哧……” 望着从身旁呼啸驶过的黑棚马车,少年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痛苦咒骂了声,又强行停止腰板,胡乱抹了把额头豆大汗珠,咬牙小跑追上。 都跟这么久了当然不能轻易放弃,而且他自认之前没有看错,这一行人绝对是修印师,还是出身印术学院的修印师,属于他所在的治印司管辖范围内。如此一来,学院修印师学员当街被虏,他自觉自己是有使命感的, “拜托拜托,大鱼、一定要是大鱼啊……不然小爷这趟岂不是白跑了?呼哧……哎哟!” 不断念叨嘀咕,就在这小虎幻想着自己随后亲临案发现场,一举将大鱼捉拿归案、走上人生巅峰时,蓦地一只手臂从路旁马车内探出,从天而降,准确揪住他衣服后领,抓小鸡似的,一把拎了进来! 失声惊呼,小虎顿时骇然,只以为自己的跟踪行为被对方发现了,连忙扯开嗓子大叫:“救命啊!杀人了!有人拐卖小孩……呜呜……” 另一只宽厚手掌伸来,及时捂住小虎嘴巴,随即便是熟悉嗓音从旁传来,“你小子胡咧咧什么呢?掉水里了?跟个落汤鸡似的!” 手掌松开,又颇为嫌弃的在少年衣服上擦了擦。 小虎闻声一愣,随即大喜转头:“老大?你怎么在这……对了,快快快,先跟上前面那辆黑棚马车!” 少年出身治印司,那他口中的老大,自然就是素有小神捕之称的耿轻侯了。 却见那耿轻侯恍若未见小虎的焦急神情,反而是先行瞥到了系在小虎腰间的酒罐,眼眸顿时一亮,探手取来,麻利拍开油纸封,仰头灌了一口,皱眉咂嘴:“啧,你这酒哪买的?” 小虎下意识回道:“九叔那里……” “干!”耿轻侯愤然捶腿:“又他娘的掺水,我说这味道怎么喝着怪怪的,还挺熟悉。” “九叔是这样……不是!”被岔开话题终于反应过来的小虎,望了眼远处即将拐过街角的黑棚马车,顿时急道,“大鱼、有大鱼!老大我们快跟过去!” “慌什么,什么大鱼?”耿轻侯抬手想将惨了水的酒罐丢出去,但随即迟疑了下,兴许是想到了有总比没有好,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我在九叔那看到有学院修印师被人当街掳走了!” “恩?”耿轻侯闻言一愣,“九叔那酒馆不就在印术学院后门旁吗?眼皮子底下掳人,胆子够大的啊!” 这下轮到小虎愣住了,想起当时掳人时的和平场面,恍然迟疑道:“掳人的好像也是学院中人,双方似是认识,还说了些话……” “动手没有?” “没有。” “这么说是学院学员内部矛盾咯。” 大致搞清楚状况后,耿轻侯瞬间兴致缺缺。这其中是有缘由的,治印司虽是有管辖城内修印师的权利,但印术学院毕竟不是寻常地方势力,只看开学礼时所邀请的那些非富即贵宾客,也就能知其在夜倾城内的强大影响力。 可以说,治印司是基本管不到学院身上去的。相反,在某些方面还得主动配合一二。比如开学前那段抢夺学费的动荡期,治印司就得替后者擦着屁股。 这些事情小虎也是隐约知道一二的,沉默了会,咬咬嘴唇:“那我们……不管了?” 耿轻侯刚要顺势点头,又顿了顿,看着明显有些不甘心的小虎,抬手不断擦拭着因为方才的狼狈追赶而至额前鬓角滑下的豆大汗珠,想了想,抓起马鞭临空甩了一记,马车当即驶离路边区域,加速前行。 “管啊……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无妨。” 小虎闻言当即兴奋起来,不过遗憾的是他这激动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跟了几条街后,那几辆目标马车竟是驶进了主干道,一路笔直向前,明显是奔着西城门去的。 需知治印司的管辖是有范围的,只管城内,不管城外。而如今那几辆马车眼看着就要出城而去,那依照规矩他们自然是不能再跟了。 但这时那耿轻侯却像是起了兴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辆马车:“有意思,多大仇需要出城才能解决……不管了,小虎!” “啊?” “今天是乙队在西城区巡防吧,去唤他们过来,我先跟上去,你们沿着记号找来。” “是!” …… …… 傍晚,羁鸟归林,四野暗沉。 叶席的心也随着这天色不断下沉。 未知最是令人恐惧,他现在有点看不懂对方的意图了,先前叶席以为笑脸青年等人找上冷凝霜,是为炼制回魂碧玉丹一事,但是炼丹需要出城吗? 或许需要,或许不需要,但离开夜倾城,无疑是让叶席少了几分安全保证,多了点忐忑。毕竟荒郊野外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但叶席现在也别无选择了,只能干坐在因为路况不佳而逐渐晃动的车厢内,等待着接下来的未知福祸。对面冷凝霜亦是如此,光线缘故她现在看不成书卷了,静静端坐着,似在闭目养神。 黑暗中,窗外看不清四野环境,几次转向后更不知来路在何方,叶席唯有默默数着时间,依据车速,大致计算着他们现在方位距离夜倾城城门有多远。 大约是过了一个半时辰后,一路疾驰的马车随着几声马匹嘶鸣,终于开始缓缓降速。 叶席当即侧身,拉开窗帘向外看去。自然是看不分明的,只能依靠着点点星月微光,看出现在马车似行驶在一山间小道之上,不断向上攀行,周遭是哗哗作响的野林,于暗夜中随风摇晃,影影绰绰,平添了几分阴森可补怖气氛。 野林尽头处有明显起伏曲线,似山丘巨石,又似房屋瓦舍,静静矗立在黑暗之中,纹丝不动,仿若巨兽趴伏。 马车最终停下的地方正是此处,叶席两人并没有立刻下车,透着车窗看到前后车上有人影下来,火把燃起,是笑脸青年几人,随即几声问询声隐约传来, “对方来了吗?” “没来……没动静……” “约定时间没到……先请他们下来……” 车门打开,站在门旁的正是阎少那跟班,摆手示意他们下车。 叶席微微吸了口气,先行走下马车,左右环顾,确定了先前所见的那起伏曲线并不是山丘巨石,而是几栋屋舍,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座荒废了的小庙,因为没有招牌,叶席也不能确定这是座佛家寺庙,还是当地人供奉土地山神之类的庙宇。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席还发现场中人数不对,之前在学院后街时对方只有十余人,但眼下却明显不止,几乎是多出了一倍,若是没猜错的话,应是早就有人先行等候在此处接应。 这么大阵仗,到底想做什么? 叶席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因为那笑脸青年走来,主动解释道:“或许你们已经猜出来了,没错,我们想要回魂碧玉丹是为了卖给校外之人。这样的交易我们经常做,只是这次对方要的数量比较多,而学院内能炼制回魂碧玉丹的炼丹师却不多。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期限,但我们只凑足了半数。” 状似无奈摊手,“做买卖嘛,言而无信当然不行。所以我们只能出此下策,将凝霜师姐请来这里。” 指了指身后庙宇,笑脸青年拱手向冷凝霜施了一礼,“里面有现成的丹炉材料,随时都可炼丹。凝霜师姐,不知你现在的意思如何……恩,我是希望你能配合的。因为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不只是我们,还有交易另一方。我们其实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损失一笔生意嘛,也不会将你们怎么样,毕竟都是同院学员。但是前来交易的那些人会怎么做,就真的不好说了……” 摇摇头,笑容可掬,“回魂碧玉丹是做什么用的,相信师姐你再清楚不过,而会用到这类东西的人,大抵也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哦,不要误会,我说这话绝对不是想威胁你们,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同院学员,肯定不会害自己人的……” 又是摊手,又是点头,似乎说着说着笑脸青年自己都信了这番说辞。 但叶席闻言却恨不能脱下自己四十几码的鞋,拍在对方那张快笑成菊花的脸上。 两世为人,叶席见过不少当面和气、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也就是俗称的笑面虎,但最称得上这绰号的,叶席还是觉得当属眼前这个笑脸青年。 言辞恳切,苦口婆心,端得是一副为人为己的大公无私模样。但实际上呢,声声恐吓,处处威胁,直把人往绝路上逼!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29章 此一时彼一时 荒废庙宇,后厢房。 一番威胁警告后,那笑脸青年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也不着急逼迫,而是派人将叶席与冷凝霜送至这里,说是让他们冷静冷静、考虑考虑。 进来后,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面带上。 叶席左右扫了眼,这就是间普通规格的厢房,只是没有床铺衣柜等生活设施,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立于房间中央位置,约莫有半人高的三足黄铜丹炉。另外在一侧墙角处,还堆积着大摞木箱麻袋,隐隐有草药异味从其中散发出来。 见状,叶席哪还不明白这里正是那笑脸青年为他们准备的炼丹房。从这也能看出在学院后街强请冷凝霜的行为,是早有预谋准备的。 可能对方唯一没想到的,便就是他会一头撞进来吧……不过,区区新生而已,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叶席在苦笑打量,冷凝霜在进来后则一反之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径直走进屋内,先是绕着那黄铜丹炉转了一圈,伸手在丹炉上拍了几拍,微微点头,似乎对丹炉的品级材质比较满意。随即又走向墙角,打开木箱麻袋,检查着里面草药材料。 这活跃举动,让叶席观之不由愣了一愣:“冷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冷凝霜侧头看来,理所当然道:“检查丹炉材料,炼丹啊。” “呃……啊?”叶席大脑瞬间有点当机。 听着好似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本来嘛,下厨还要看菜刀利不利,那炼丹当然得要先看看丹炉如何,材料是否完备等等。但实际问题并不在这里,要知道之前冷凝霜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从饭堂开始,她已经连着拒绝对方好几天了,且态度生硬干脆的很。 至少叶席是已经完全不指望她会妥协了,否则他根本就不会冒险过来这里……不就是想着以冷凝霜的性子,很大可能会与对方产生冲突,他这才跟过来看看的嘛。 但是现在这画风陡变是什么套路啊? 想到什么,叶席回过神来,试探问道:“莫非师姐你是想炼毁丹药……” 冷凝霜语气有些诧异:“回魂碧玉丹丹方虽是罕见,但本身品级却不甚高,我为什么会炼毁?” 叶席噎住了,有点懵,两人的交流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索性直接问道:“师姐你要帮他们炼丹?你之前的态度可不是……呃,这样的。” 闻言,冷凝霜平静双眸第一次有了其他意味,似同情似怜悯,像看麻瓜一样看着叶席,自然回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又不傻。” 叶席无意识的眨了眨眼,半张着嘴,一脸懵逼……若用文字解释这种表情背后的心理活动,大致就是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 晦暗笼罩,星月无光。 若从高处俯瞰,就会发现这荒废庙宇的具体位置,是在一个状似瓷碗倒扣的小山丘顶端之上。 此时,正有数道身影藏于叶席方才在车上所见的道旁野林中,一路悄无声息的从山脚摸上来,最终在距离庙宇正门外数十丈远的地方,潜伏下来。 “老大,我们目前的位置在野外,距离夜倾城大约八十里,最近一处人烟集市在南边几余里。至于这里,地图上记载是座唤名珍元寺的小庙,因享受周遭几处村庄供奉,香火旺盛……” 顿了顿,说话之人借着微光低头看着手头油布记载,又抬头看向远处那连挡风门板都被拆了的破落寺庙,咧了咧嘴,摊手,“司里的城外地形图许久没有修正过了,上面记载的都是十来年前的老东西。” “这就是经验教训啊,不出来你永远不会知道这还藏着个向上头要经费的正当理由……恩,回头记得提醒我。” “呃是,老大。” 不消说,藏身此处的这些人自然就是耿轻侯、小虎,以及随后唤来的治印司乙队成员了。 仗着个矮灵活,不易暴露。小虎大着胆子摸至篝火照耀边缘处,小心扒拉开杂草,眯眼观察着灯火通明的破庙,以及守在门外闲聊的几名岗哨。不过没等他看得分明,腿脚便被人从后方拉着直接拖了回来, “靠这么近,找死啊!” “疼疼疼……放心吧老大,他们发现不了我的” 耿轻侯冷笑:“普通人或许是发现不了你这三寸钉,但修印师岂是凡人,瞧上一眼就能心生感应……给我老实点,不然揍你。” 大抵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扬了扬拳头,小虎头脑一缩,果然怂了。 一旁收起油布地图的身影见状笑了笑,岔开话题:“穷乡僻壤的,这些印术学院学员不好好在城内待着,大老远跑这来做什么?” 一把捏死几个嗡嗡俯冲下来的蚊虫,耿轻侯没好气道:“谁知道他们来此作死?最好是能有点收获,否则我不介意让这些雏儿尝尝我治印司的手段!” 从这恶劣口气也就能听出来耿轻侯现在的心情不是很美妙,事实也就是如此,实际上最先开始的跟踪行为,只是耿轻侯有点不忍小虎的半途而废而已,又秉着借机向后者传授经验教训的想法,便无所谓的跟了段路。 闲着也是闲着嘛,没曾想这一跟竟是跟出了城。出城其实也无所谓,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正说明小虎的眼光不错,先前的追踪是有价值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耿轻侯索性叫来了在城内巡防的乙队,摆出阵势,目的就是为了配合小虎的这次行动。 事情到这里都是顺利的,若按照正常剧情来走,那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耿轻侯的目标都是达成了——若有情况,顺势拿下,给小虎记上一功的同时,再给他增添些自信。若无情况,那以此为教训,告诫小虎以后行事需更为谨慎…… 培养下属,教育从娃娃抓起,左右都是不亏的。 但是千算万算,耿轻侯都没料到出城后对方一骑绝尘,竟是生生跑出了百余里开外……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继续跟吧,十几号人累死累活的奔袭百里,只为培养个毛还没长齐的下属,代价有点高了,不怎么值当。不跟吧,这都追出这么远了,半途而废肯定说不过去…… 最终耿轻侯还是选择了咬牙死追,一直跟来了这里。当然,心情也就坏了…… 而就在忍受着蚊虫叮咬的耿轻侯无限怨念间,几声似黑鸦刺耳啼鸣,忽得自夜空隐隐传来,不一会儿,一道身影摸了过来,低声汇报, “老大,山下有人上来了。俱是黑衣蒙面,身手矫健,瞧着不一般啊!” 耿轻侯闻言一愣:“咦,难道真有大鱼……几人?” “现在是九人,三人在明,踩着石阶上来。六人在暗,分成两组蹿入林中,呈左右包夹之势,正向这边靠近!” 眼眸一亮,耿轻侯精神来了。 “有点意思……传我口令,让兄弟们小心退走,让出道路,暂且先让对方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是。” …… 与此同时,庙宇正厅,一群人盘坐在地围着几堆篝火取暖,谈笑风生。忽得,一道身影匆匆奔进,瞧模样正是阎少那名跟班。 “孙执事,对方来了。” 所谓孙执事,便是那名笑脸青年,闻言当即长身而起,抬头透过庙宇残破屋顶看了看天色:“呵,倒还算守时。走,高轩,陪我出去会会他们。” “自无不可。”身旁一人笑着起身,火光映照下,面容俊朗,眉眼稍带邪异。若是叶席在这的话,那看到他难免会有几分错愕,因为这人正是与之打过交道的阎少,阎高轩。 此事本就因他而已,那他如今出现在这里自是理所应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之前没去学院后街,也没有参与强请冷凝霜的行动,他应该是负责在此接应的,所以阴差阳错下没有与叶席碰上面。 当然,很快他就知道了…… 走出厅门时,那前来禀报的跟班落后几步,来到阎少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阎少讶然挑眉,看了看他:“叶席……跟在秦瀚冰身旁那人?” 跟班点头。一旁那唤作孙执事的笑脸青年闻声看来,笑吟吟道:“我听这位兄弟说那姓叶的与你们不对付?” “是有一点。”阎少倒是坦然,“主要是我与秦瀚冰之间的事,说来惭愧,之前我曾向他们发难过一次,就是开学礼那事,相信孙哥你在学院内也有所耳闻,结果夺魁的是他们,我一败涂地。” 笑脸青年点点头,当时新届黄印班请青楼歌妓上台表演的事情,确实在学院内引起不小轰动,消息灵通如笑脸青年等人,自是知道这传闻背后是有人鼓动的。 “既如此,趁着这次机会,给那姓叶的一些苦头尝尝?” 阎少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私事而已,会里的买卖重要。” “哈,你能这样想自是再好不过。”笑脸青年沉吟了下,笑道,“这次确实不好下手,不是因为买卖,而是因为那冷凝霜,还有她背后的秦帆以及日月盟。恩,不过不用急,过来时这姓叶的与日月盟一执事闹翻了,无法加入已成定局。只要待此事一过,区区一个废材班学员而已,收拾起来易如反掌。” “便依孙哥之见。”阎少欣然点头,随即在一群人簇拥下跨过庙门,眯眼看着来时山道上正有几道身影拾阶而上,不由抬头示意,“来了。” “小心戒备!” 过来的有三人,一人当先,两人抬着箱子紧随其后。打扮统一,三角面巾、黑色夜行衣、兽皮履,标准的夜行人套装,藏头露尾,颇为神秘。 不一会,双方汇聚于庙前空地。笑脸青年与阎少这边明显人多势众,不过那三名蒙面黑衣人却也不惧,尤其是当先那人,负手而立,露在外面的双眸平静淡然,偶尔闪过几缕慑人精光,自有一番气度。 静了静,笑脸青年踏步上前,叠起个奇怪手势,率先招呼道:“不知几位打何处来?” 当先那黑衣人瞧了眼笑脸青年手势,顿了顿,也叠了个古怪手势,嗓音苍老:“自黑山来。” “去往何处?” “往暗河去!” 笑脸青年闻言似松了口气,对着身后阎少等人轻微点头,场中紧张气氛瞬间为之缓和许多。前面提过的,这是条灰色产业链,属于见不得光的那种,如此自得有用于防备的暗语切口什么的。 而现在这情形,暗语切口无疑是对上了。 稍稍松懈下来的笑脸青年面上笑意更甚,摆手指着身后残破庙宇作邀请状:“此处孤僻荒凉,几位远道而来,想是经历了番辛苦,不若先进去奉杯茶水解解乏?” “无需客气,先做成买卖,再论其他。” “如此也好。”笑脸青年也就是客气下,见对方并无客套之意,自也省了流程,直接向后方挥了挥手,一名学员青年当即抱着个朱红小木箱,走上前来,放于黑衣人身前地上打开。 木箱里面是整齐摆放的细颈小瓷瓶,粗略数来有十余个。 笑脸青年摆手介绍道:“回魂碧玉丹,一瓶三粒,还请过目。” 那嗓音苍老的黑衣人也未客气,当即俯身拔开一瓷瓶木塞,从中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灰色丹丸,置于掌心,眯眼细查了番,又靠近鼻端嗅了嗅,微微颔首,放回原位。 随即扫了眼箱中瓷瓶,怒意沉声:“是回魂碧玉丹不假,但我委托你们炼制数量为百颗,眼下却只有十七八小瓶,每瓶三粒,仅仅不过半数而已,这该作何解释?” 话落霍然抬头,夜行衣无风自动,眼中精芒爆射而出,直逼笑脸青年,威势骇人。 笑脸青年抵受不住这威势,脸色一变,不禁退后大步。旋即哐哐哐,出鞘脆鸣,却是身后阎少等人见势不妙,或是拔出刀剑在手,或是下意识掐印捏诀,场中气氛瞬间变得极为紧张。 “等等,住手!”笑脸青年见状忙下压手掌,控制局势,随即看着黑衣人急声道,“阁下不用心急,回魂碧玉丹丹方罕见众所周知,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能拿出半数来已然实属不易!” 嗓音苍老黑衣人闻言微皱眉头,没有反驳,只是道:“这个我们不管,我们的要求是百颗丹丸,丹齐付酬金。” “可以,只要你们愿意再等上半天,至多一天,剩余半数丹丸便可奉上。”一指身后庙宇,笑脸青年道,“实际上,能炼制回魂碧玉丹的炼丹师,已经被我们请来此地。” 黑衣人一愣,显然是没料到他们还有这一手,不由露出几分犹豫踌躇。沉吟了会,终于颔首:“好,若只是一天,便依你……” 话音未落,砰,一声巨响蓦地自远处野林传出,随即还未等这边反应过来,长啸凄厉, “有埋伏——”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0章 黑夜乱战 怪物尸兵 “有埋伏——” 长啸凄厉,距离庙前空地几十余丈外的野林中,一道身影宛若被惊起的夜雀,冲天而起。 黑衣、蒙面,只看打扮,便知是与场中这三名黑衣人一道来的。其身手甚是矫健,虽处于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完全无法借力的空中,却完全不见慌乱,脚尖连踩野林树梢,好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强行拉扯着,身形暴退。 且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退的很有章法技巧,并没有如那些菜鸟般不管不顾的将后背卖掉,而是转过身来,倒退而走。同时左手直指后方林中,右手轻按左手腕上,嗖嗖嗖,疾风骤雨,穿林打叶。 应该是连发袖箭之类的小巧暗器,目的显而易见,就是阻挡后方来追之敌。 乍逢突变不但反应迅捷,还能做出如此合理还击,不得不说,这黑衣人的实力相当不俗。但也就在这时,后方林中忽得传来低沉怒吼, “想走?给我回来!” 话音方落,只听嗖的尖啸,好似马鞭于空中虚甩一记鞭花,那暴退而走的黑衣人身形便在空中蓦地一滞,隐约间似还有惨烈闷哼传来。距离隔得实在太远,晦暗下完全无法看清楚攻击物事是什么,只能见到那名黑衣人整个身子被倒拉回来,砰的一声,断线风筝也似的斜坠下去,瞬间就被漆黑野林吞噬不见。 “小虎……箭上有毒……快找解药……” “绑了!吹哨!” 声落,哔哔哔——凄厉警哨响彻夜空,一声急过一声。旋即其他方位也同样传来哨声,此起彼伏,似在回应,隐隐将整座山巅小庙包围在其中,当然也包括庙前广场上的那一群人。 “治印司?” “官家鹰犬?” 这尖锐哨声似具有强烈辨识度,只是一听,两声惊呼便先后响起,第一声来自于笑脸青年,随后那声不甚客气的蔑称则来自于嗓音苍老的黑衣人,语气中都带着不可思议的错愕——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治印司的人? 几乎就在这疑问刚泛上心头,两人便同时将惊怒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你们叫的人?” “竖子安敢欺我!” 从这里也就能看出经验深浅来,见到对方如自己一般不似伪装的愤怒,笑脸青年尚处于惊疑不定当中,那名嗓音苍老黑衣人却直接一卷衣袖,大片黑气宛若出洞毒蛇,急速侵袭过来。 宁杀错,不放过! 尚未覆盖近身,首当其中的笑脸青年便嗅到阵阵令人闻之作呕的腥臭恶气,不由骇然尖叫,身形暴退。 “有毒!快散开!” 闻听此言,后方一众修印师学员当场炸开了锅,头脑清醒的,一边倒退急走,一边或催动掌风、或掐印捏决招来风势暂阻毒气。但当中也有一些人却是想也没想便转身拔腿逃窜,乱作一团,直如散沙。 这也就是实战经验多寡的差距了,见此机会,那嗓音苍老黑衣人不屑轻哼,双掌于胸前幻影翻飞,口中念念有词几字古怪音节,一声尖锐过一声,似在不断召唤着什么。 旋即,几声好似来自于深渊中的沙哑嘶吼,幽幽传至场中。有学员修印师闻声抬头,瞳孔顿时急剧收缩,失声尖叫:“那是什么!” 星月微光下,但见破庙屋顶、周遭野林树杈等地方,十余道或蹲或立的模糊黑影不知在何时悄然摸来,死死盯着场下空地上一行人,不住低沉嘶吼,好似即将临空跃下扑食的野兽。不过看那形体四肢却像是人类模样,只是那一双双望之可怖的猩红血瞳,又委实不该为人类所拥有。 震惊莫名时,那嗓音苍老黑衣人抬手指向逃窜的阎少等人,忽的抿嘴尖啸。 像是听到了击鼓进军指令的士兵,那十余黑影当即齐齐仰天嘶吼,随即,靠得近些的直接临空扑杀而来,远的则先落于地上,四肢着地,紧接着脚足带风,悍不畏死杀来。 直到这时,进入篝火照明范围,众人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有鼻有眼、衣衫褴褛,确实是人类无疑。但他们的攻击行动方式却更接近于野兽,尤其是那残破衣衫下果露出来的皮肤,青灰似铁,诡异古怪,不见丝毫血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修印师学员被怪物近身,下意识挥刀砍出,却听铛的一声,锋利刀刃在那怪物身上拉出长蹿火花,竟好似砍在了铜铁之上,后者毫发无伤。反倒是前者见此状况一愣间,被怪物挥手拍中胸膛,立时惨嚎一声,大口喷血飞出。 “尸兵!是尸兵!” 笑脸青年虽然因为这突变面上没了笑意,但头脑大抵还是清醒的,看清楚那些类人形怪物外貌后,再一联想对方所需的大量回魂碧玉丹,顿时明白过来,一口叫破了这些黑影的真实身份。 尸兵! 顾名思义,也就是由尸体组成的士兵。 “普通攻击无效,快,用破邪类印术法咒!” 笑脸青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提醒话语也极为正确。本来嘛,既是尸体,已然死的不能再死,那刀剑加身自然就不会再有效果。唯有用对付鬼怪的破邪类印术,方能奏效。 而破邪类印术,只要是修印师,那多少都会一点。毕竟这是个有鬼的世界,所以从场面上来看,其实笑脸青年等人的战斗力是不低的,好歹也是二十余名修印师,这样的团体集合在一起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谁都不会小觑,至少十余低级尸兵是绝对不够看的。 但随后的实际状况却完全不是如此,十余尸兵闯进人群,就好似虎入羊群一般,随意肆虐。其中虽也有悍勇之辈挺身而出,但那也只是单打独斗,改变不了局势。大多的则还是被那些尸兵撵着到处乱蹿,惊慌失措,算是丢尽了修印师的脸面。 笑脸青年见状顿时大为懊悔,同益会的真实实力当然不会如眼下这般不堪,只是因为先前他觉得这次交易只是桩简单交易而已,与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带了一半如阎少等还在考察期的新成员过来,原本是打算着让后者见识下同益会大把赚取利益的手段,却不成想现在竟是成了拖累…… 那嗓音苍老的黑衣人自然不知其中内情,见到十余尸兵压制住了对方,也未做多余想法,毕竟治印司的人正包围过来,当即俯身抱起那装有半数回魂碧玉丹的小木箱,扔给后面随从,犹豫了下,还是看向残破庙宇挥手道:“告诉其他兄弟,不要与那帮鹰犬多做纠缠,从后山突围。” 顿了顿,“沿途留点心,擒下对方炼丹师带走!” …… …… “恩?这动静……什么情况?” 厢房内,叶席正在无聊把玩着个白瓷杯子,不时抿上小口茶水,颇为从容。 这姿态不是装的,因为原本这事就与他没多大关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还上份人情而已。现在随着冷凝霜又一转态度决定配合,那他也就更没用处了。 这是好事。 按照正常剧情来走,等冷凝霜那边炼制好对方所需丹药,顺势脱身后,他再陪着冷凝霜回城,交付到秦帆手里,那一切就万事大吉了。至于之后秦帆那边会不会因为此事与那笑脸青年放对,或者又是否会引起日月盟与同益会这两个学院大社团之间的纷争等等,那都与他没半毛钱关系…… 总结一下,这趟既帮了朋友,又还了情分,顺带着还能脱离日月盟,以后不需要再看那徐茂脸色……简直完美! 便也就在叶席心里美滋滋,默默为自己点个赞时,隐隐轰鸣声忽得从外面传进,接着便是声听不清楚内容的凄厉长啸。 叶席听到了,但并未放在心上,只估摸着这是那笑脸青年与对方的买卖没谈拢,双方正在那闹纠纷呢,但随即厢房屋顶上便传来瓦片轻动声响,好似有什么人正从上面踩过,隐约还有声沙哑嘶吼…… 那是先开始隐藏周遭随后又被召唤过来的尸兵,但叶席两人当然是不知道的,只彼此对视一眼,模糊觉察到了此间气氛好像有点不大对劲。静默间,外面再次传来声响动静,且这次变得极为嘈杂,叶席便不由问出了开头那句疑惑…… 顿了顿,外面动静愈演愈烈。叶席有点坐不住了,起身想要走向门口,但冷凝霜却伸手拉住了他,平静道:“是惨叫声,有人受伤了。” 叶席闻言一愣,下意识就想问你怎么知道?毕竟外面动静真的很杂,反正叶席自己是无法从中准确分辨出有无惨叫的。但随即他就想起秦帆曾经介绍过对方的感知能力——只要不是在炼丹状态中,冷凝霜的五官感知就是变.态级别的。其实炼丹时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冷凝霜的所有感知都放在了炼丹炉上而已,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那近乎神迹的弹指炼丹法。 换而言之就是,她说听到了惨叫声,那外面就一定有发出惨叫的人。 若只是闹纠纷,会到惨叫的地步? 微微吸了口气,叶席侧过身来,再次仔细打量了遍厢房内的摆设,回走几步,拎起丹炉黄铜顶盖,想了想,又在一旁麻袋里面抓了把草药材料,来到门后,敲了敲,语气平静:“开门。” 门是锁着的,从外面锁的。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想煮熟的鸭子飞掉。还好,门外有守卫。 “做什么……别想耍花样,给我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门外的声音有几分慌张,显然那守卫也是隐约察觉到前面的情况有点不对了。 “谁在耍花样?”叶席提高声调,愤怒骂道,“是你们口口声声要请我们来炼丹,好,现在我们来了,但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这关键材料都发霉变质了,还炼个鬼啊!” “变质?” “你不会看啊?”叶席捏了捏拳头,凑近门间缝隙,摊开掌心,露出里面褶褶巴巴、根须全断的药草来。 木门往里面推了推,缝隙受得外力变得稍大些,烛火映照过来,可以模糊看见一道阴影挡在门外。 虽内外有木板相隔,阻挡视线,但可以预见到的是门外那颇有点警惕心的守卫,此时一定正弓着腰、趴伏在门板缝隙上,眯眼往里面细瞧。 叶席低了低手掌,缝隙外的阴影也顺势低了低, “别乱动……” 声犹在耳,轰,宽厚门板蓦地从中炸裂开来,木屑乱飞中,一道黄色光芒重重砸下,铛的巨响,连带着整座厢房小屋似乎都颤了几颤。 叶席提着黄铜丹炉盖走出门外,脚旁是个昏死过去的年轻男子,殷殷血液自头顶漫溢而出,瞬间便浸染了半边侧脸。 “抱歉,希望你不会有脑震荡……” “怎么回事?小义?小义!”有呼唤声自左侧厢房墙壁拐角处传来,以及,急促的接近脚步声。 笑脸青年这次所带来的人里面,并非全都是不中用的新进成员,也有精锐。比如现在接近过来的那人,也比如倒在地上这应该叫做小义的年轻男子,这从他们明明察觉到前面情况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未擅离职守就能看得出来。 当然,他们的敬业,对于叶席两人来说就是麻烦了。 不敢怠慢,叶席俯身提起地上那小义衣领,顿了顿,听着脚步声,挥手扔去,“救我——”一道身影从墙壁拐角处奔了出来,双手掐印执于胸前,蓄势待发。 他的警惕是有道理的,刚一转出,眼前就是一黑,不过他手中的印诀却无法打出去,因为在那声提醒后,他认出了砸过来的阴影正是他的同伴小义,下意识卸去印诀,张开双臂接住。 砰,抱住同伴后,一道黄色光芒也顺势出现在他视野中。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要比那名叫做小义的同伴幸运,因为他至少看清楚了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攻击的。 黄黄的、圆圆的金属……锣? 铛——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齿摇的巨响,一声不吭,两人环抱倒于墙角下。恩,姿势很有爱…… 遗憾的是,叶席两人都没空去欣赏这有爱姿势,前方动静愈加热闹了,可以清楚听到确实有惊声惨叫夹杂其中,且听着似乎有向这边靠近的趋势。 真出事了……黑吃黑? 扔掉黄铜炉盖,叶席无暇细想,只确定现在这里极度不安全,一把拉住冷凝霜手臂,转身就跑。 “走,先去后山!”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1章 无面死士 呼啸夜风、残破小庙,不算宽敞的空场地,在晦暗不定的跳跃篝火下,分为两处战场。一处是靠近庙墙地方,十余尸兵怪物与一众修印师学员的乱战,另一处则占据着大半空地,是两道看不清楚模样的身影在不断交错、疯狂出手…… 哗啦啦—— 两条锁链如蛇盘旋,但凡途径之处,因为长久无人打理清扫而生出青苔杂草的石质地板,纷纷崩碎开来,乱石飞溅中锁链纵横来去,一条舞空,一条盘地,交相呼应,竟好似结成了繁密阵法,于各个角度向阵中瞧来甚是灵活鬼魅的身影卷去。 “合!” 天罗地网之下,即便那道灵活身影不断左冲右突,也只是延缓了短短十息不到的时间,便被无数应声袭来的锁链绞住。然而就在这看似胜负已分的当口,锁链却径直从那道身影上穿了过去,如穿虚空,不见血花、不闻痛吟…… 这自然不是金属锁链穿过人身躯体的正常反应,那只是幻影而已,便在那些锁链因为寻不到目标而盲目绞缠在一起时,灵活身影蓦地再次出现,这次瞧清楚了,是那个嗓音苍老的黑衣人,踩在空中舞动的那条锁链之上,如履平地,化作一道黑影,迅疾俯冲杀向源头处,那个操控锁链的披发大汉。 披发大汉临危却是不乱,像是早有所料,一声长笑,眯眼看着手执锋锐双匕临空刺来的黑影,悍然踏前一步,呛啷脆鸣,侧身拔刀,匹练刀光由下至上,瞬间于空中划出一道炫目寒光。 铛—— 刺耳震响,火花四溅,不远处乱战杂声都被压了下去。两道身影同时顿了顿,旋即又霍然分开,披发大汉撤步后退,于石板上踩出数记深深足印。黑衣人则如炮弹般冲天而起,遁入夜色,过了一会才似羽毛般徐徐降落在数丈外的地上。 彼此遥遥对视,夜风卷过,中间是满目疮痍狼藉的场地,石灰粉尘尚未散尽。 抬手擦了擦三角面巾后的嘴角,瞥眼过去,殷红血迹触目惊心。毕竟是在无法借力的空中,刚才那次近身对拼吃了点闷亏,不过这嗓音苍老黑衣人也不甚在意,看向披发大汉,摇头笑了笑。 “哈,早有所闻夜倾城耿神捕的三网疏漏锁,号称锁尽天下邪物,今日一见,方才知刀上功力也殊为不弱。” 没错,那披发大汉正是从野林中围剿而来的耿轻侯。实际上从目前效果来看,这围剿时机并不算好,没办法,他们先前在反包围时被对方发现了,只能匆促行动。而待到耿轻侯率先奔来这里时,只见到眼前这个断后欲走的苍老黑衣人,便没做细想,双方就此战了一场。 “你识得我?”耿轻侯打量了下黑衣人,大大咧咧道,“既如此,那束手就擒吧。” 苍老黑衣人不以为然轻笑:“耿神捕就这般有信心?” “信心个屁,我有眼睛,会看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向对方,耿轻侯鄙夷撇嘴,“刺客?死士?暗卫?你们这种阴沟里的货色我见的多了,隔几丈远都能闻出臭味来,若是躲在暗处活动那也就罢了,但现在落在明处你还想跑?” 似是被耿轻侯说中了身份,苍老黑衣人顿了顿,随即长声轻叹道:“耿神捕果然见识不凡,老朽佩服。不过……” 扫眼左右,洒然笑道,“我虽无把握杀你,但我若一心脱身想走,你能阻我?” 耿轻侯收刀入鞘,缓缓将锁链收了回来,缠在小臂之上:“你可以试试。” “那便试试。” 淡声回应,苍老黑衣人身形蓦地一闪,向着后方庙墙处飞退。 “哪里走!”暴喝一声,破空尖啸,锁链再出。 耿轻侯那两条锁链明显不似寻常之物,若是没猜错的话,应是印器无疑。缠在小臂,藏于袖内,只有区区几尺长度而已,但放出却能锁人于数丈开外,端得是玄奇诡异。 比如眼下,耿轻侯尚未离开原地,但那两条甩出的锁链却已经来到了黑衣人身后,宛若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向着后者肩胛处琵琶骨急咬下去。这一下若是咬实了,那这苍老黑衣人自再无逃跑可能。 不过下一刻,那奔至庙墙处的黑衣人却大笑一声,抬手吸来一名慌乱逃窜的修印师学员,看也不看便向后扔去。 “耿神捕,这些可都是印术学院的学徒,也是未来印道的天之骄子,你可莫要伤了他们啊,哈哈……” “******!”耿轻侯见状神色终于变了,讲道理,这些有着印术学院学员身份的修印师,既然敢出城做这等灰色买卖,那无论自身是否有做好准备,有无觉悟等等,都该自行承担这行为后果的。毕竟印术学院只是提供学习的地方,而不是作为保护伞之类存在的。 但话说回来,也就是因为这该死的身份缘故,谁都可以见死不救,唯独耿轻侯他们不行……因为他们来自于治印司。 “滚一边去——” 暴怒之中的耿轻侯,很想装作看不到那在空中手舞足蹈、惊叫不停的修印师学员,继续催动锁链,来个串糖葫芦,一箭双雕。但理智还是趋势他一抖手腕,锁链化刺为甩,将那名挡在攻击路线上的修印师学员抽飞一旁。 这举动其实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甚至一息都没有,但对于那苍老黑衣人来说却是足够了,纵声大笑中冲进人群,又接连抛来数名修印师学员,彻底封锁住了锁链前进方向。 再等耿轻侯发泄般的将这些人抽飞后,眼前早已没了那苍老黑衣人的身影,唯有一道朗声大笑顺着夜风徐徐从庙内传来。 “耿神捕无需客气相送,我们后会有期……” 砰,锁链重重落下,碎石飞溅。确定对方走脱后,耿轻侯神色反倒没那么难看了,只是眯眼看着残破荒庙,目光闪烁不定,似在沉吟考虑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蕴含怒意的质问从旁传来,“耿神捕,只是救人而已,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是笑脸青年,苍老黑衣人走时顺手带走了一半尸兵,他也随之松了口气,不过在看到那几名哀嚎打滚的新进成员后,神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那不是被尸兵攻击所致,而是方才被耿轻侯拿锁链抽成这样的。 耿轻侯闻声转头,看了眼笑脸青年,不见喜怒,不答反问:“你是这群学院雏儿的头?” 不待笑脸青年回答,径直挥手,“就当你是吧,先组织人去救你那些废物同伴,统计伤亡。我会留个人在这里接管,随后送你们回夜倾城治印司总部,通知学院前来领人……不要妄图半路逃跑,治印司是官家衙门,不会逮人就杀,但对于逃犯也从不会心慈手软,明白了吗?明白点点头。” 笑脸青年闻言面色一白:“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是印术学院的学员……” 话音未落,一只蒲扇大手探出,不容躲闪的搭着笑脸青年后颈强行拉至身前。耿轻侯面无表情,定定对上前者略显慌乱的眼睛,些微唾沫喷在对方脸上,“相信我,学院的招牌在我面前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管用。相反,如果我不是治印司中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陈述语气,淡漠如水,直如在对一个死人说话。 旋即,按着笑脸青年的脑袋点了点,耿轻侯收手转身,看着从后方野林中蹿出的几名下属,眉头微皱,踏步走去,留下身后笑脸青年呆呆愣在原地,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怖气场中,半响不得动弹。 “老大,你快过来看看!” 那几名乙队下属从野林中抬出两个人来,此时正指着一名被锁链洞穿琵琶骨并五花大绑的黑衣人,高声催促。 不过耿轻侯走来后却先看向另一道矮小身影,正是那名叫做小虎的少年,此时的他完全不见之前机灵模样,双眼紧闭,软趴趴的躺在地上,左侧肩头处还钉着根大半没入的短箭,半边身子外衣一片殷红。 流逝这么多血液,按道理来说他的脸色应该是惨白色才对,但事实却不是如此,此时的他小脸若锅底,青黑交加,猛的瞧来直如青面獠牙的鬼怪一般,甚是狰狞可怖。 “这个混小子……” 骂的不冤,之前正是因为小虎太过急功近利,潜行中一不小心弄出动静来,这才引起对方警觉,并最终导致反包围行动的失败。当然,他自己也受到了教训…… 耿轻侯眉头紧锁:“没找到解药?” “从他身上搜出了几个瓷瓶,里面应该有解药,但不知道是哪一瓶……” 顺着下属的指引,耿轻侯这才瞧向那名黑衣人,只一眼脸上便忍不住泛起怒气,不过随即又平息了。 发怒的原因是因为那黑衣人口鼻歪斜,点点黑色血液自嘴角旁涓涓淌下,明显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当然不是耿轻侯所为,他当时出手擒拿时对方还活着。也不可能是那几名属下擅作主张,杀死了对方,他们去哪里逼问出小虎解药的下落?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杀。 事实也就是如此,一名下属低头羞愧道,“他在牙齿里藏了毒囊,毒性很强,救不回来……” 不算新鲜的招式,许多刺客死士都这么干。这也就是耿轻侯发怒的缘由,治印司不同于一般的官差衙门,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是修印师,情况要更为复杂,也更为危险,所以如穿琵琶骨、打断手脚、甚至是干脆拿刀捅烂丹田小腹这等看似残忍的做法,只是治印司用于捕捉犯人的寻常手段而已,也包括扇飞特殊犯人的满嘴牙齿,防止对方藏.毒自杀…… 这些都是治印司内人人都熟知的基本常识。 所以让这黑衣人如此轻易便自杀成功,耿轻侯自是不满的。但随即当他看到那黑衣人三角巾后的面容时,他的怒气又瞬间消失了…… 那是怎样一张面孔啊,或者与其说这是一张人脸,倒不如说是一摊烂番茄。纵横交错的疤痕遍布面庞每一处角落,应是刀剑等利刃所为,又因明显没经过得当处理,部分伤痕感染严重,鼓起道道肉瘤褶皱,看去就好似旷野上的土丘山脉,坑坑洼洼、连绵起伏,令人见之不觉胃里反酸,直欲呕吐。 如果说小虎的模样瞧去是青面獠牙鬼怪的话,那这黑衣人就是直接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夜叉了,瞧一眼都需要莫大勇气。 还好,耿轻侯的勇气很足,看去时并无明显神情变化。不过若是有人站在他对面且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的他的瞳孔在急剧收缩,似震惊,似忌惮…… 片刻,吐了口浊气,一字一顿:“无面死士!” “咝——”相比于耿轻侯,另外那几名乙队成员就没那么淡定了,闻言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我方才就在猜测……真是他们?” 耿轻侯肯定颔首,“不会错的,这等自残面容的刺客组织,世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顿了顿,摇头,“难怪自杀的那么果断,这次不怪你们……来到夜倾城后,我前后共见过十余名无面死士,恩,无一例外都是尸体。” 几名下属咋舌间,耿轻侯却是不愿多谈了,转而问道:“你们搜到的几瓶丹药呢?拿来给我看看。” 一名下属干脆递来几只外状并无二致的细颈小瓶,耿轻侯也没费心思去找瓶身上可能存在的标记暗号,这种漏洞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对方是无面死士。 逐一拔掉木塞观察着瓶里的丹药,这过程并没浪费多长时间,耿轻侯就将一只小瓶单独列了出来。 有下属见状心中一动,喜道:“这是解药?” “不知道,不过马上就知道了。”话落,耿轻侯倒出一粒丹丸,干脆扔进嘴中,在几名下属目瞪口呆注视下,吃糖豆似的嚼了几嚼,咂咂嘴,像是回味。 片刻后,点点头,小瓶扔还过去,“给这混小子服下。” 那名属下接住后,下意识问出了与方才同样的问题:“这……是解药?” “我没死不是吗?”耿轻侯理所当然摊手,随即又合在一处掰了掰手指,咔咔作响,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行了,别浪费时间了,你留下来救治这混小子,随后再押着那群雏儿回城。其他人跟我走——娘的!好不容易见过活的无面死士,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过过招!”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2章 尼玛刺客 卧槽要挂 庙宇内,一小队几人身影沿着墙壁绕出正厅,弓腰轻步,不时转头四顾,机警且慌乱。 “注意后面,那些怪物追来没有?” “没有……暂时还没有。” “小心点,看到就示警散开,分头往后庙跑……”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治印司的人怎么来了?他们不是只在城内活动的吗……还有那帮黑衣人,一眼不合就动手,同益会到底是和什么人在做买卖啊……” “闭嘴!慌什么——” …… 阎高轩的心情有点阴郁。 当然这是废话,好好的一场买卖交易,却因为一群不速之客的忽然到来,而演变为眼下这心惊胆战的保命逃亡,东躲西藏,任谁心情都愉快不起来。 更何况,阎高轩原先打算是不想来的,更不想蹚这趟浑水。 没错,这场关于回魂碧玉丹的交易利润是很足,但毕竟是见不得光的灰色买卖。况且这其中又名为相请、实则绑架了位高出两届的炼丹师老生,难免后续还会有麻烦缠身…… 如此种种,以阎高轩的心智,当然懂得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的道理。出出主意可以,比如强请那位姓冷的师姐就是他的建议手笔,但作为上位者,不一定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是吗? 只是奈何刚入同益会,正是需要出彩的时候,再加上那位与他关系不错的孙执事,也就是那笑脸青年有意相请,阎高轩也就没有拒绝。 谁曾想看似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莫名其妙的沦落至这地步…… 训斥完那名略显慌乱的同伴后,阎高轩脚步蓦地一顿,抬手止步,侧耳倾听了下,眉头微皱,迅速带着几人走到一旁墙角处蹲下。 来到这里,那几名后知后觉的同伴也听到了动静,就在他们身旁墙壁的另一方,也就是屋内,一阵急促脚步声夹杂着低沉嘶吼,似是一追一逃的局势,随即便听到有人叫喊着转身拼了之类的话,轰声大作,本就残破不堪的墙壁不住震颤,泥沙俱下。隐隐的,还有呻吟呼救声传来…… “是那个怪物尸兵!” 听着墙后那不明意味的低沉嘶吼,阎高轩几人神色顿时一变。方才在庙前空地上,他们是有亲眼瞧过这尸兵威力的,刀枪不入,还兼力大无穷,着实棘手。 不是没有人想到用破邪类印术制服,只是因为尸兵到来的太过突然,没等这边反应过来就径直闯入人群当中,大杀四方。再加上这次过来的新进成员不少,严重缺乏实战经验,一个照面就是落花流水的局势。而在这等乱战中,为了避免极有可能误伤同伴的情况出现,自是不敢有人乱用印术…… 也就是看透了这尴尬境地,料定再待在原地必有危险,阎高轩这才明智的带着几人当了逃兵,率先退进庙内。 “阎少,我们要不要……” 话未说完,但意思几人无疑都懂。毕竟是同院学员,以后还很有可能在同益会内碰面,见死不救总是说不过去的。 “还是别去添乱了。”阎高轩状似沉吟了下,摆手道,“区区一个尸兵而已,相信师兄们肯定能搞定的,我们现在贸然冲回去只会裹乱而已。” “有理有理……” 另外几人闻言均是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一副不是我们不想救、奈何情况不允许的模样,神情遗憾……当然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那……我们先走?” “走走走。不添乱、不添乱。” 主意一定,阎高轩几人便心照不宣的离开墙角,沿着墙壁小心前行,不过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迎面拐角处蓦地有道身影转出, 呛啷—— 拔刀的拔刀,掐印的掐印,一阵手忙脚乱。事实证明在近距离下,还是刀比较快。来者明显被吓到了,本就是在猫腰前行,如今乍见到迎面一刀劈来,立时惶恐惊叫,一屁股后坐在地上。 “啊……唔!” 走在前面的阎高轩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挥出去的长刀,一把探手捂住,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停手停手……是方全,自己人!” 确实是自己人,叶席也认识,就是在学院后街参与强请冷凝霜行动的那个青年,也就是阎少的跟班。 之前阎高轩在决定撤退时,场面已经混乱起来了,所以他也不能将全部同伴跟班尽数聚拢起来。 “方全你没事?太好了!”如此混乱局势下,见到熟悉同伴安然无恙,自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不过那唤作方全的青年就未必这样想了,双眼瞪若铜铃,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方才霍得大喘气, “呼哧……阎、阎少?良哥你差点砍……砍死我了……” “呃,抱歉,我也被吓得不轻……” 待那脸上犹自挂着余悸神色的青年,被几人七手八脚从地上扶起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推开身旁同伴急道:“阎少快走,这里不安全!” 阎高轩皱眉:“你来的方向也有尸兵?” “不是尸兵,是那些黑衣人!”青年眼中浮现惶恐,“我也不知道有几人,反正肯定不只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三个,他们就像鬼一样,无形无踪,出来就杀人。梁师兄,八届玄印班的那个梁师兄,当时就跑在我前面,跑着跑着头就忽然掉、掉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下半身还在跑……” 看着越说越哆嗦的方全,阎高轩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也是不由得簌然心惊。 “真的杀人了?”无怪乎阎高轩几人不可置信,实事求是来讲,尸兵虽是威力不凡,但修印师毕竟是修印师,再慌再乱,即便打不过也总能跑得掉。所以若说这些尸兵就给一众修印师学员造成多少伤亡,那是不太现实的。 但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插手进来,并真正开始大开杀戒,那局势无疑就更为复杂了…… “该死!做买卖而已,治印司的人又不是我们叫来的,他们凭什么杀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好、好像是在找师姐……” 一愣,“师姐?” “就是那个冷凝霜,当时情况太乱了,那些黑衣人胡乱杀人的目的就是在立威,逼供别的人说,我听到他们在问炼丹师在何处……” 阎高轩若有所思颔首。 毋庸置疑,提起炼丹师,那找的肯定就是冷凝霜了。而且逻辑上也说得通,对方此次就是为回魂碧玉丹而来的,现在只得到一半,那直接掳走身为炼丹师的冷凝霜,自然是一劳永逸。 想明白了这点,阎高轩当即开口问道:“那冷凝霜现如今被关在何处?” “那里。”此事那换作方全的青年是经过手的,抬手指向右侧后方,“在后厢房,和那个姓叶的关在一起,我们要不要……提醒一声?” “不要命了?”瞪了眼,阎高轩毫不犹豫转身向左手边走去,“绕过去,走这边去后山。” …… …… 庙宇大后方是处小院,院中栽种着一棵老榕树,虽是秋末冬初的萧条时节,但借着晦暗星光,依然能看到老榕树枝繁叶茂,极尽妍态。只是因为长久无人打理清扫,庭中冷落,院落铺满厚厚一层腐朽枯叶,每每有风拂过,便沙沙不停。 亦如现在,沙沙…… 哦,这次并不是夜风所致,而是在院落内门处,正有两道瞧来颇为鬼祟的身影,踩着腐叶快速经过庭院,向着前方不远处那道小庙最后一扇残破木门走去。 若只以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在庙中的人来说,这两道身影是最快接近这里的,若无意外,他们也将是第一批离开这动乱小庙的幸存者。 瞧模样应是一男一女,那不用说,肯定是叶席与冷凝霜了。 后者依然淡定如初,仿若无论置于何种环境下,都是这等从容面目。前者就大为不同了,手持长刀,刀刃微微上挑,不时机警四顾,端得是一副草木皆兵姿态。 没办法,还是那句话,总得要有个管事的。 若说炼丹水准,那冷凝霜是行家里手,绝对的专业。但若说与人拼斗,那她能在旁边保护好自己并抽空鼓掌加持个加油buff什么的,就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 如此一来,叶席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摆出眼下这等巡山小妖的姿态亦在情理之中。 吗的,以后再不接这种护花使者的活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爱护谁护去……瞧着近在咫尺的院墙破门,叶席在稍稍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由得在心里强烈吐槽腹诽。 便就是这时,叶席脚下蓦地一顿,霍然提刀侧身。冥冥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丝缕其他气息,但目光所及,几丈见方的院落却毫无异样,老榕树也依然参天静立。 顿了顿,叶席微微摇头,是我感知错了?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需知眼见都不一定为实,那玄之又玄的感知自然更容易出差错,尤其是在眼下这等高度紧张当中更是如此,这也就是所谓草木皆兵的由来。 探手推向残破木门,“我们走……” “小心!”未等叶席话落,一直静静跟着的冷凝霜却忽然急声示警。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炼丹师,冷凝霜的对战水准确实可以忽略不计,算是给修印师这一职介丢脸了。但只在五官感知这一领域,她是强悍的,先前于嘈杂声中听到惨叫是如此,现在在这状似安谧环境下窥得杀机也是如此。 只是她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抹虚影从榕树上急速跃下,短短呼吸不到的时间,一点寒芒便直击叶席脑侧太阳穴位置。 快、太快! 叶席只下意识扭动脖颈,转了个不到十度的夹角,就看到一柄涂成漆黑的匕首直抵眼前,完全来不及作其他反应,更不用说举刀抵挡了。 尼玛刺客……这是叶席的第一反应,恍然明白了自己方才感觉不到清晰杀机的缘由。需知这种职业最擅长的便是藏身匿迹,不击则已,一击杀人! 卧槽要挂……这是叶席的第二反应。 这一刻,叶席的心很静……好吧,这是吹牛B的说话,实际上叶席这一刻的心很杂很乱,一块巨石砸进河里什么样,他现在的心湖就是什么样。 但也仅限于杂乱,并没有多少对于死亡的恐惧。 一回生、二回熟嘛,叶席这种穿越再重生的,算上眼下这次就是三进宫了,自然谈不上恐惧。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席并没有遵从下意识的反应,闭目待死,而是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盯着那漆黑匕首靠近、靠近、再靠近……然后,蓦地一顿, “老爷?!” 这包含着强烈情绪的失声惊呼自然只能来自于那个刺客。 不过很显然叶席并不老,甚而因为天生面庞青涩的缘故,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当不起老爷这个称呼。 那刺客在顿了下后无疑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连忙再行催动匕首。 然而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叶席若是再把握不住的话,那他就是真的该死了。 铛—— 就在叶席脑侧三寸不到的位置,长刀与漆黑匕首撞在一处,溅起火花点点。 顾不得一只眼睛的灼烧刺痛感,叶席暴吼一声,扭腰转身,锋利长刀在格开匕首之余,刀刃狂甩而出,直削刺客脖颈。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就是那刺客目前处境的真实写照。 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叶席那半开半闭的赤红双目,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浓郁懊悔之意。 正如叶席方才躲不过那漆黑匕首一样,这刺客也休想躲过这断颈一刀! 噗嗤—— 爽利脆响,血液喷泉,大好头颅抛飞而出。 “我艹、艹、艹你吗!” 一脚踹开兀自站立喷血的无头尸体,险死还生的叶席爆粗口的声音都在哆嗦,后背完全被后怕冷汗打湿浸透,夜风吹过,嗖嗖发凉。 休要看方才只是一个照面,一匕首一刀的交锋,看似简洁到了极致,实际上这里面双方都是在生死边缘打了个转,不同的是叶席转了回来,那刺客则是将自己完全给转了进去…… 一念间,生死颠倒!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3章 借刀杀人 一箭双雕 “呼……咳咳……” 深吸一口夹杂着枯朽腐叶、浓郁血腥的刺激性气体,咳嗽几声,又皱眉徐徐吐出,感受着鼻间到肠胃这条通道内满溢萦绕的恶心气味,叶席心间大石终于缓缓落平。 恶心是好事,因为这代表人还活着。 而从生死间的大恐怖中挣脱出来,逐渐恢复清醒理智的叶席,第一反应是低头寻找那个身首异处的刺客。 身着黑衣的躯体倒在不远处老榕树下,犹自喷溅着血水,不一会儿就将周遭泛黄枯叶彻底染成红枫树叶。至于罩着面巾的头颅,则落在几丈开外的矮墙下,晦暗夜色中看去就像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不仔细瞧还真分辨不出来。 黑衣、蒙面,标准的刺客行头……这就是同益会此次的交易对象?胆挺肥啊! 咧咧嘴,叶席又摇了摇头,好吧,不管这黑衣蒙面刺客是从哪冒出来的,叶席都觉得自己其实是有必要感谢下对方的,虽然对方未必会领情,虽然对方更想做的应该是杀死他没错…… 但话说回来,叶席方才之所以能一举反杀成功,靠的确实不是他自己多么优秀,而是对方的花式衬托。 潜藏、突袭、出手,毫无瑕疵,却唯独在最后也在最关键的临门一脚上,忽然莫名其妙的大叫一声老爷,然后就痿了,这不是衬托送人头又是什么? 至少叶席是想不出来其他解释的。 默默在心中给对方点了个赞后,叶席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一脚踹开残破后门,拉着冷凝霜迅速走出小庙。 此前说过小庙的具体位置坐落在一处低矮山丘之上,那叶席两人从后门出来后,第一眼见到的当然是向下倾斜的缓坡草地。再往远处一点,则是在晦暗夜色下无法窥得全貌的连绵山脉、郁葱野林。 见到这里,叶席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这地形对他们是有利的,只要通过这视野开阔的缓坡草地,进入远处山脉野林,那基本也就可以保证人身安全,小庙内的动荡也将与他们无关。 事实上,叶席也就是这么做的,一刻都没耽误,继续带着冷凝霜狂奔下坡。 在他们离开片刻后,距离小院左侧十余丈外的地方,一行人也成功从混乱小庙中脱身出来,是阎高轩几人。 脚步不停,同样向着缓坡奔去,“快,通过这里,进后山!” 这残破小庙既是交易地点,那早早来到这里的阎高轩等人自然是踩过点的,很清楚从哪个方向突围最为安全。 不过就在这时,跑在最前方的青年脚下却蓦地一顿,惊异出声:“咦,快看,那里有人!” 阎高轩几人闻言一惊,下意识俯身停步,顺着那青年所指方向瞧去。 居高临下,又借着星月微光,很轻易便在山脚下看见两道不起眼的黑影迅速移动,所取方向正是他们想要去到的远处山脉野林。 “不是那帮黑衣人!”眯眼观察好一会,确定那两道身影奔跑扬起的衣摆,并不是紧身夜行衣,那唤作方全的青年顿时长舒了口气,紧张神色随之缓和,“应该是我们的人吧,就是不知道是哪两位师兄,倒是聪明,撤退的很果断……” “不对。”一旁阎高轩打断摇头,细眯邪异眉眼,“注意看那个拖后被带着跑的人,那身衣物……应该似连体长袍吧?我们的人里面有穿这袍子的吗?” 当然没有,连体长袍重于修身、显露气质,却十分不利于行动,会阻碍正常动作。他们此行奔波百里是为做买卖来的,而不是来卖骚的,当然不会穿这等会束缚行动的衣物,大多是劲装短褂之类。 “那就奇怪了啊,这两人是谁……恩?等等!”那方全忽然想起什么,张了张嘴,错愕表情,“我记得那个冷师姐好像……不是好像,庙前下车时是我开的车门,当时见她似有不便我还想扶一把被拒绝了,对,她穿的就是长袍!” 言之凿凿确定身份后,阎高轩几人微怔,“他们不是被关在后厢房吗?我记得还有几位师兄守在那呢,怎么跑到这来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趁着混乱溜出来了。” “那我们要不要抓他们回……恩,当我没说……”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在混乱发生之前,他们发现叶席两人的逃跑行径后,那肯定是要调动人手抓回来的。但现在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要先保全自己要紧。 “算他们好运,我们也走吧……” “好运?”阎高轩沉吟了会,邪异眉眼闪烁几下,嘴角露出丝诡异笑意,“那倒未必……你们说这冷师姐回去后,会不会追究我们强请她的行为?没错,我们可以庇护于同益会,但不要忘了此前上门警告的那个秦帆,他可是日月盟的长老。” “还有那个姓叶的,前番坏了我们不少好事,原本看在会里买卖为重的情况下不与他先行计较,但现在买卖已经没了……” 几名同伴跟班闻言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了然阎高轩的意图,但面上却不由露出几分踌躇之色。最后还是由那方全委婉道:“阎少你说的在理,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出手的话……会不会有点冒险啊?” 摆手,“不用我等出手,有人会心甘情愿帮我们彻底解决后患。恩,方全你先前说那些黑衣人在找冷凝霜对否?” 方全下意识点头。 阎高轩笑了,转过头来,眯眼瞧着远处快要跑进山脉野林的叶席两人,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随即忽得朗声长啸:“炼丹师在后山……炼丹师在后山……炼丹师在后山……哈哈……”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长啸回荡,余声不绝。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不远处便有数道黑影从小庙中飞身而出,或抢出后门,或站在屋顶高处,,尽皆看向后山,看向那距离山脉野林仅有数丈距离,却忽然顿在原地的两道身影。 见此,阎高轩轻笑低声:“哈,跑吧,跑快点,再挣扎的久一点……这是身为同院学员,我给你们的唯一祝愿。” 话落,阎高轩干脆转身挥手,“走,我们回去。” 逃离小庙,是因为尸兵还有黑衣人。但现在有叶席与冷凝霜这两个吸引火力的活靶子在,黑衣人必定会带着尸兵去追,也就是说接下来小庙反倒会变成最安全的地方。 即可借刀杀人,又可保全自身。损人利己,一箭双雕,可谓大善! …… …… “艹!” 山脉野林前,叶席回望山坡小庙,面色煞是阴沉凝重。 虽然叶席并不知道先前那个刺客同伙正在庙内到处寻找他们,但只听这三声带路意味极其浓郁的长啸,便敏感嗅到了阴谋味道。 不出意外,他们十有八九是被人给阴了…… “这是先前请我出手炼丹的那个新生的声音。” “谁?”叶席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作侧耳倾听状的冷凝霜,心中一动,“饭堂里那个姓阎的?” 冷凝霜轻点头,她的五官感知能力已无需赘言,抬眼示意山坡小庙方向:“有人追来了。” 确实是追来了,数道身影沿着山坡草地,速度极快,所取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见到这里,叶席连那唯一的一分疑虑都消去了,无需再想,他们确实是被人给阴了。 “走!” 干脆转身,叶席连狠话都不想撂了,因为没那个必要,若是他与冷凝霜不能渡过眼下难关,安全回转学院,那说再多也是白搭。 风吹林动,深山鹧鸪。 夜幕下的山脉野林是可怖的,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片夜色下,究竟藏着多少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的毒物野兽。 当然,眼下这小型山脉还没到那夸张地步。不远处山丘上那座庙宇虽然早已荒废,但也能说明这里曾经是有人烟的。而人怕野兽,野兽实际也怕人,一般情况下有人烟的地方野兽很少会去,所以这里的危险程度并不高,至少应该不会出现妖兽这类恐怖生物。 这情况对于叶席他们来说即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们在接下来的逃亡过程中,不用太过担心来自其他方面的危险。坏事是来追之敌也同样享受着这便利,必定会追的愈加肆无忌惮。 默默计算着其中得失,正式进入山脉后,叶席停下步伐,看向冷凝霜迟疑道:“我以前是个猎人,对于野外求生还算拿手,有几分把握能甩脱追兵。但我们现在是两个人,恩,我可能要得罪一下师姐你……” 冷凝霜没说话,只是平静看着吞吞吐吐、语意不详的叶席。 叶席见状一咬牙,直接道:“我可能要抱着你、或者背着你才能继续前行,呃,师姐你不要误会,这样做是因为一个人要比两个人所暴露出来的痕迹行踪少上许多,而且在速度上也能……” “可以。”不等叶席详细解释其中缘由,冷凝霜直接颔首,毫无异色。 她这么干脆坦然倒是让叶席尴尬了,有点枉做小人的意思。摸了摸鼻梁,不再多言,直接走到前者身前俯下身子,随即一道柔软身躯便压了上来。 相比于抱着,背着可以避免进行视线交流,省却许多尴尬。不过从另外一种角度来看的话,后者却要比前者有着更多的肌肤之亲。 欣长身高摆在那呢,冷凝霜自然不属于娇小玲珑型,体重是有的,不过这对于叶席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叶席现在的感受重点也不在这,而在于一个大字! 咳咳……讲道理,这真不是叶席猥琐,背着嘛,前胸贴后背,感受是自然而然就来的。而且修印师嘛,不惧严寒的,所穿布料自不会那么厚实,体会也就愈加明显真切。 另外,叶席也完全没想到那身长袍下会掩藏着这等波澜壮阔的景观……冷凝霜明显不属于会打扮的那类女人,或者说她脑中可能根本就没有打扮这个概念,只有丹道。所以几次见面,叶席见到她时都是素面朝天,一袭长袍着身,简约到了极致,也掩盖到了极致。 老实讲,这是有点气人的,就像修炼天赋一样,有人日夜乞求而不可得,有人生而有之,本钱雄厚,偏偏却还不甚在意——你说气不气? 恩,想多了想多了……被一声夜莺啼叫唤醒后,叶席连忙收敛住自己脱缰的思维以及良多的感慨,双手背后托住冷凝霜大腿,触手处又是一片柔软丰盈…… 咳咳,想歪了想歪了…… “怎么不走?”见到身下叶席呆愣原地毫无动静,冷凝霜不由淡声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其他意味。 “我在想路线……恩,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叶席略显僵硬的转动脖颈回应,同时心中疯狂吐槽着自己—— 尼玛畜生啊!想什么呢你?现在可是逃亡啊,严肃点大哥…… ………… 就在叶席两人离开原地后不久,数道身影便蓦地凭空出现,黑衣蒙面,正是耿轻侯口中的那些无面死士。 几人只在这里停留了数息功夫,俯身看了看地上留下的痕迹,便迅速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旋即,短短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又是两名黑衣人凭空出现。其中一人,正是那名断后的嗓音苍老黑衣人。 另一名黑衣人匍匐在地,重复了遍先前同伴相同的观察动作后,起身指了个方向,随即开口道:“三十七,七十六与八十三死了。” 嗓音淡漠,话语内容更是古怪。但那名苍老黑衣人闻言却丝毫不以为异,微皱眉头:“七十六被耿轻侯所抓,必定服毒而亡,但八十三是怎么死的?” “小庙后院,一刀断颈,身首异处。” “何人所杀?” “不知。”顿了顿,那名黑衣人下属又道,“以时间推算,应是死于我等正在追捕的两人之手。” “恩?炼丹师也有这等手段?”苍老黑衣人微一挑眉,“还是,与炼丹师随行那人?” 黑衣人下属摇头,看着就像个机器似的,只对有把握的事情陈述说法。 “有点麻烦了……先跟上去,看七十七几人有无收获!”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4章 夜幕追踪 谁是黄雀 山脉野林外围,絮絮叨叨叮嘱, “逢林莫入,入必有危……小心、留神、再谨慎一些!追慢点没关系,只要不丢失目标,大致方向正确就可以,对对,就是这样,再慢一点……” “老大?!”无语且无奈语气,“我们走的已经够慢了,你又不让我们分散开来包围追踪……这样我们很难有希望追上啊,更不用说与之照面过招了。” “废话!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若只是我一个人,轻装简行,早就冲上去先行做过好几场了!” “呃……那些无面死士真就这么厉害,连老大你都如此忌惮?” “我忌惮个屁……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 断后的苍老黑衣人都进入了山脉,那紧随其后的耿轻侯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与前者纵横来去不同的是,自打进入山脉野林,向来奔放无忌的耿轻侯就像变了个人,一路追来婆婆妈妈不停,走一步看三步,绝不轻易涉险,并且还严格限制着属下乙队成员的行动速度,稳的吓人。 “罢了,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看着虽是谨慎细微却也很是不服气的一众属下,耿轻侯摇了摇头,“知道夜倾城一任、二任、三任城主都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啊,十余年前城池初建,动荡不安,死于与百族联盟的连绵战火当中嘛。” “天真!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二傻子了。动动脑子,你们有见过几个城主会与治下城池共存亡的?哪个不是战端未启就先卷着家当跑路了……事实是他们都在城内被暗杀了,有的仅仅只上任几天,且有证据表明皆是无面死士下的手。” 一众属下愣住了:“三任都是?这……为什么啊?” 一城之主的安全防卫等级毋庸置疑,刺杀的难度也可想而知。更何况这不是一次偶然成功,而是接二连三都得手了,那细想来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另外,这无面死士认准了似的,如此锲而不舍的刺杀夜倾城城主,也颇为令人想不太通…… “谁知道呢,应该是接了百族联盟那边高额悬赏吧,刺客死士出手的理由不就是这些嘛。”耿轻侯不以为意,继续道,“虽是行事猖獗疯狂,但因为行踪隐秘又一直捉不到活口的缘故,司里关于无面死士的情报一直很少,大抵就只一句话……无名无面,无生无死!” “无生无死就不说了,这确是群不畏死亡的疯子。无面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啧,真恶心。至于无名……可以理解为低调,刺客嘛,善战者从无赫赫之功。也可以理解为字面意思,恩,无面死士是没有名字的,但会随身携带一枚数字令牌。其上所记载的数字,便就是他们的名字。” 微顿,再道,“虽无实据为证,但据我推测,大多数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与实力高低无关,无面死士组织也不会容许有这等被外在轻易看穿的规律存在。可能也就是前五十名,或者前二十名的数字,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强者,亦或者是这组织里的中高层人物吧。恩,大致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一队员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究竟有多少个无面死士啊?” “不知道。”耿轻侯干脆摇头,随即又道,“但至少也得有一百八十七名吧,因为据已知暴露出来的令牌数字,排在最末位的就是一百八十七。不过那是在三年前,从具无面死士尸体上搜来的信息,至于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就没人知道了。” “听着好像不是很多……老大你有瞧过排在前列的数字令牌吗?” 不待耿轻侯回答,走在前面开路的成员忽得抬手叫道,“老大,那个炼丹师的痕迹到此消失了。” 没错,眼下这一行人以如此之慢的速度,还能一路追来这里,根据的就是叶席两人所留下的痕迹。至于无面死士,那是群专业刺客,当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让人追踪。 好在阎高轩先前喊的很大声,随后黑衣人的抓捕行为又甚是明显,所以耿轻侯等人很清楚,只要跟着叶席两人的痕迹,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无面死士,这也是他们不急着追赶的缘由。 但是现在,叶席两人的痕迹竟然消失了…… 难道已经被抓了? 这是耿轻侯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顿时气急败坏大骂:“干!这特娘才进山几余里,印术学院现在培养出来的学员都这么废材的吗,好歹是修印师,打不过你不会跑啊?!” 很是怒其不争,但其目的当然不是关心叶席两人,而是担心叶席两人被抓到后,他们没了诱饵,就无法再继续追踪无面死士了。 这时,只听那开路队员又喊道,“不过这里有其他痕迹,好像是那些无面死士留下的。” “恩?” 耿轻侯闻言不禁一愣,回过神来后大步跨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处林间小空地,纵横不过几丈有余。其实说是空地,在林间也就是草地,浅草能没马蹄,自然也能遮掩足迹,所以乍看去这片空地并无什么异常,但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当然能瞧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只是绕着空地走了一圈,耿轻侯便停在一处地方,俯身眯眼看着地上泛黄断裂的草茎,轻轻拨开,一道深深足迹便清晰跃入眼帘,摸了摸下巴。 “奇怪……他们在这里停留过,还召出了尸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无面死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专业刺客,他们可以确保自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若召出尸兵情况就不同了,尸兵可不懂得如何遮掩行迹,他们只知道奉命行动战斗而已。 “故意暴露行踪,难道是想引老子入套……不对不对,这样小孩子的把戏一眼就看穿了,没什么技术含量,不是无面死士的风格……等等,尸兵?” 耿轻侯恍然明白了什么,顺着地上所留下的尸兵足迹,抬头看向前方,一指空地旁的稀疏野林:“去检查下那几棵树。” 身旁几人当即奔了过去,不一会儿,一名跃于树杈上的队员看着头顶上的鸟窝,眼眸便是一亮:“老大,找到了!真特奶奶的狡猾,竟然借着鸟窝匿藏痕迹,我瞧瞧……恩,有绳索勒过,不对是藤蔓——该死!” “小心!” 就在那队员为凑近细看不经意拿开鸟窝时,耳旁蓦地传来嗖的急响,脸色顿时大变,一脚踹在树干之上,来了个仓促的鹞子翻身,急速飞退。 咻咻咻,一排数支由硬木削尖的箭枝,将将擦着他的腰腹呼啸而过,又瞬间射入前方野林深处,消失不见。 “我干……”安全落回地面,倒退几步拿桩站稳,那名队员鬓下冷汗都渗出来了,心有余悸的看着手中鸟窝,又抬头看向警惕围来的同伴,嘴角抽了抽,神情似哭似笑,“我刚才若是中招了,会不会成为司里死因最窝囊的一个……因为掏鸟窝而殉职?” “会,但不是因为掏鸟窝,而是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栽在谁的手里!”耿轻侯面色阴沉走来,狠狠瞪了眼,“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小心、留神、谨慎,你特娘耳朵被屎糊住了!” “对不起,老大,是我大意了,接下来不会了。”那名队员郝然挠头,诚恳认错,随即又疑惑道,“这不是无面死士布下的陷阱?” “蠢货,你是给人当炮灰了!无面死士正忙着抓人呢,哪有空专门设陷阱坑害你这个无名小卒?”耿轻侯没好气回道,随即仰头看着因为鸟窝被取走而暴露出来的藤蔓勒痕,又向身后空地望了望,似乎是看见了一道身影荡秋千似的,抓着藤蔓从空地上方横掠而过,不留下丝毫痕迹……微微挑眉,露出几丝讶异神色。 “倒是我看错了,这炼丹师有两下子啊,是个行家里手……难怪那群无面死士会把尸兵放出来,应该也是瞧出什么异常了吧……” 尸兵会暴露痕迹,但同时尸兵也是个追踪好手,因为他们对活人气味尤其敏感。 耿轻侯猜测的没错,树杈上那道陷阱确实不是由无面死士所布,而是出自于叶席之手,原先是打算对付来追之敌的,也就是苍老黑衣人等人,但没想到后者在进入山脉后,很快就觉察到他们正在追捕的这两个猎物有点狡猾,又因为八十三的死亡,未免夜长梦多,便在发现叶席痕迹消失后,果断就召出尸兵来强行嗅出气味跟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躲过了叶席在树杈上留下的陷阱,让眼下到来的那名治印司队员扛了雷…… “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致理清楚其中关窍后,耿轻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几分喜色。 他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叶席两人拖延无面死士的时间越多,他这边的准备就越充分,搞不好还真能捡个漏什么的。 兴奋挥手,“走,顺着尸兵的足迹跟上去!” …… …… 就在耿轻侯这边颇为谨慎的加快点速度跟进时,在他们前方,大约隔着五里的距离,七名黑衣蒙面人一字排开,站在一道山沟旁,低头注视着不断传出低沉嘶吼的沟内,静默无语。 山沟里,正有一道人形身影在缓缓蠕动着,身后是四行拖出来的黑色腥臭血迹,蜿蜒曲折,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有令人触目惊心的威能。 那是一名尸兵,准确的说是名侦察尸兵,这项职责是一刻钟前苍老黑衣人临时赋予他的,当时他的状态还很完好。但是现在,他的双手双脚已然齐关节而断,虽不是人彘,却也相差不远矣。 斩掉的手脚就摆在山沟旁的一块巨石上,切口平整齐滑,一看便知是利刃所为。再想及尸兵刀剑不侵的坚硬体质,那把利刃上必定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真气……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断掉的手脚不是随意散乱放置的,而是两只胳膊平行摆放,一只腿脚斜斜竖在两只胳膊下方,剩余一只腿脚则弯曲横在最下面,形成一个字不像字、图案不像图案的古怪标记。 在场无面死士并不知道这样摆放的意义在哪里,只是眯眼瞧去时,隐约都觉得巨石上似有一张人脸看来,双手做眼、一腿做鼻,一腿做嘴……尤其是那最后一只弯曲腿脚,摆放的简直绝了,看去就像是一张两侧扬起、笑意吟吟的嘴巴,绝对的点睛之笔,笑脸画面都形象生动了起来…… “他受伤了。”苍老黑衣人仔细瞧着残留在断掌指刃间的血迹,平静道,“中了尸毒,他跑不了多远。” 转头看向一名黑衣人,“几时发现此处?” “半炷香前。”线香因为受本身的长短、粗细、材质等缘故影响,燃烧的时间也不尽相同。但在这世界,一般而言,一炷香就是一刻钟,半柱香就是七八分钟。 微顿,一名黑衣人瞥了眼不远处盲目在原地徘徊的几名尸兵,淡漠补充道:“对方应是发现了尸兵追踪手段,气味已经消失。” 苍老黑衣人轻颔首:“我们小瞧了对手,从此刻开始,计划变更,散出所有携带尸兵,包围这处山头,进行地毯式搜索,逐渐缩小包围网。” 其余六名黑衣人对此毫无意见,齐齐点头,频率都是一致。 这时,那苍老黑衣人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侧身望了眼来时方向,那片晦暗夜幕,眯眼皱眉:“不要与无关人等纠缠,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若是在明天东方泛白之前还未抓到那名炼丹师,行动放弃,自行散离。” “出发——” 与此同时,一处潺潺山涧旁,一道身影半裸着上身,正在挥刀挖割着右侧腰身上的腐肉,手脚很快,唰唰几抹刃光后,长刀递给身旁另一道长袍身影放入冰冷溪水中,消去丝缕血迹,割下来的腐肉则丢入一旁土坑,快速掩埋。 “呵……不痛不痛不痛……”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5章 穷途末路 唯刀斩之 人的精神力量是极其强大的,虽然相较于物质力量,它的表现要更为隐晦,不易被人所察觉,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有史为证,譬如,刮骨疗毒…… 叶席当然不是关二哥,但自诩有修为在身的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应该弱不到哪去,既然关二哥能在面对刀剑刮骨时酣然饮酒,言笑自若。那他一个修印师,只是割掉几片尸毒腐肉而已,还不是soeasy? 想做就做,于是,也就有了眼下山涧旁的这幕。 “呵……不痛不痛不痛……” 决然挥刀,慷慨而笑,再以自我催眠似的连续低喃收尾,一气呵成。如果剧情只到这里结束的话,那流传后世,说不准也会在这方世界留下个割肉疗伤的典故。但遗憾的是,仅仅只过了一息,把刀递走,低声喃喃就变了味, “……不痛不痛痛痛痛痛痛痛……” 事实证明,叶席不是关二哥,他的精神力量充其量也就是个精神胜利法,于事无补,没半点软用。 当然,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十指连心都能痛入骨髓,如此就更不用说叶席现在是在拿腰子开刀了。 这时,呸的一声,一旁冷凝霜从口中吐出一团黑漆漆东西落于掌上,递了过去:“敷上,可以止血。” 医术精湛的大夫不一定会炼丹,但技艺高绝的炼丹师往往懂得医术。 冷凝霜便就是如此,精于炼丹的她自是认得药草的,这里又是山脉野外,正是药草生长的绝佳环境,随意采摘一些再行稍加处理,弄出个能止血的简便草药方子来当然不难。 不过叶席却是用不到了,口中雪雪呼痛,手上动作更是不慢,迅速从腰间囊中取出块木板盖在腰上,奇异绿光闪过,短短几息后,就见那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割去的肉一时半会当然涨不回来,但结成坑洼疤痕,止住体内血液流逝却是立竿见影的。 枣木印就是这么霸道。 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自从上次进山做任务被群佣兵莫名其妙袭击后,叶席后来每次出门,身上都会带几块枣木印压压惊的。 “你说……咝,什么?” “没什么。”冷凝霜甩掉手中草药,“你身上的尸毒解了?” 摇头,“源头清理掉了,还有一些残存在体内,短时间内问题应该不大。” 伤势归伤势,毒素归毒素,治好外在伤势不代表就能清除内在毒素。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叶席所用的那枚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只能治愈外伤,并没有解毒的功效,另一种治病使者印也没有。不过好在及时挖去腐肉后,尸毒也就没了传播源头,以叶席修印师的体质,短期内确实不损战斗力。 不过谈起尸毒时,叶席不免面露晦气:“刚才那打不死的玩意……” “是尸兵。”更正了下说法,冷凝霜又补充道,“回魂碧玉丹就是用作控制此类生物引子的。” “见识了。”确实是见识了,叶席为此还白交了二两肉的学费呢…… 腰上这伤势本不该出现的,尸兵虽然刀剑不入,但还是扛不住加持真气后的兵刃的,因为无论何种真气都有着天然的破邪属性,只是效果高低的问题罢了。另外,尸兵的行动也不甚敏捷,所以单挑的话,以叶席印师中阶的修为,其实是完全不虚的,只是因为之前狭路相逢,又兼天色过暗,让叶席没有注意到交战对方的异常,直到挨了一爪子后才知自己中了尸毒…… “尸毒并不难解,待会碰到能解此毒的药草时,我会提醒你的。” 相信这话也就冷凝霜敢说了,在千万丹方了然于心的她眼里,区区尸毒确实不算什么。但若换个人来,即使是在遍体药草的环境里,恐怕也只能闭目待死。 “那就好。”叶席闻言无疑更是放心,拿起一旁湿漉漉外衣,重新穿戴身上。中途想了想,又在山涧旁捞了把污泥,涂抹在腰间疤痕之上…… 这当然不是在自虐,从冷凝霜口中得知尸兵的存在后,叶席也就猜到了他们会被追踪的缘由。身上外衣之所以湿漉漉的,还有点腥臭味,是因为外面涂了层烂泥,包括冷凝霜身上的那件长袍也是如此,防的就是尸兵的嗅觉。 “走吧。”快速将周遭痕迹抹去后,叶席将长刀别在腰间,再次躬身背起冷凝霜。当然,这次就没什么香艳遐想了,有的只是刺鼻腥臭味,还有心中挥之不去的忐忑压抑感。 抬头看了看星月隐去、愈加晦暗阴沉的夜空,暗暗皱眉。 这天色,该不会下雨吧? …… 会不会下雨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随着夜色逐渐深沉,湿寒之气蔓延,山林间宛若绸带的淡淡雾气,确实是越来越多,也愈加浓厚了。 这情况是在叶席预料之中的,对他也是有利的,只可惜这山脉小了点,若眼下是夜倾城南边的幽古山脉,亦或者是叶席成长时村旁的那偌大山脉,借着这些雾气阻挡,他有九成把握彻底甩开身后追兵,但是现在嘛,效果聊胜于无吧。 穿梭于山林雾气当中,背着冷凝霜,并没有使叶席速度减缓多少,况且他也不是全速奔跑,而是很没有规律的时而落地疾奔,时而拉着藤蔓于半空飘荡,不时还会忽然转身变向,甚至是绕着圈子走一段回头路,看去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 但实情当然不是如此,正如苍老黑衣人以及耿轻侯察觉到他不一般一样,叶席也发觉了身后追兵的难缠。所以从表面看来,三方人马好似在玩一个叫做躲猫猫的简单游戏。但实际上,这里面是反复再反复的心理博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席与冷凝霜就是那两只蝉,他们处于食物链最底端,唯有逃跑。但同时他们又不甘心束手就擒,所以便沿途不断制造着障碍,布下重重迷阵,意图迷惑后方追赶的脚步…… 这并不是在做无用功,实际上叶席做的很完美,这从一众黑衣人一直不能拉近彼此距离,甚至几个时辰过去,双方甚至都没能正式照过一次面,就能看出来。 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不是等闲的佣兵刺客,而是令人谈之色变的无面死士! 不说其他,只说落在最后方的耿轻侯,便就是一边赞不绝口夸着印术学院的教学水平,一边率领一众属下加速跟来的。先开始还有几名治印司队员并不以为然,但当他们跟在无面死士后方,同样吃了叶席套路,在一片不大野林中三进三出,直至最后带着一脸复杂神情原路返回时,这才收起了心中所有杂念,摇头叹服。 “这小子,要么就是个顶尖刺客,要么就是个疯子……老大,我觉得这事结束后,你可以考虑下收他进我们治印司!” 这是先前那名因为掏鸟窝而差点栽在叶席手里的队员的由衷感慨。 叶席当然是听不到这些评价的,听到了也不会在意,更不会骄傲,因为诸如陷阱、故布疑阵等等之类东西,只是他十几年猎人生涯的经验总结而已,已经成了习惯,早就深深刻入他骨头里面。 当然这么说不是意味着猎人就比刺客厉害,实际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职业,无法进行比较,只能说两者是有些相似的。关键因素还是在两世为人的特殊经历上,当一个小孩甚至在婴儿时期就有成年人的心智,但因为困于外在身体条件限制,无法付诸于行动,只能闷在心里不断琢磨时,任谁都会成长为一个变.态的…… 不巧,叶席就是这么个变.态! 当然,人力终究有极限。更何况现在被困的不只是叶席一人,还有个冷凝霜。 后者并不是累赘,也没有人会把一个技艺精湛的炼丹师视为累赘,只能说在眼下这局势中,她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实在有限。 大约在接近亥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时,叶席主动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不是因为累了,虽然叶席现在喘息声是有点大,但那是正常的体力消耗,任谁背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狂奔数个时辰,都会这样,或者更为不堪。 叶席停下脚步,是因为觉察到了异常,他们的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正在不断缩小,若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与冷凝霜将很有可能被困在一处山头绝地之上,进退维谷。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叶席并不意外,说到底无非就是吃了人数上面的亏,他们只有两人,实际只有一人,对面人数虽是不详,但算上那些尸兵,形成个包围网进行地毯式搜索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而既然早有所料,那自也想好了对策。事实也便就是如此,破局之法其实简单的很…… 放下冷凝霜,叶席一边喘息着,一边默默用布条将长刀捆在手掌之上,系上死结,扎紧! 旋即转过头来,看着一旁同样略显狼狈、气质却依然从容的冷凝霜,目光平静:“师姐,接下来你跟在我身后,我进你进、我退你退、我战你看。” 顿了顿,抬了抬手中长刀,“如果刀断了,你就和对方交涉吧,听着那姓阎的此前呼喊意思,对方似有求于你……呵呵,如果师姐你交涉大获成功,那说不定接下来就是师姐你保护我了。” 这当然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不说叶席带着对方在山里兜了几个小时,只说他手中刀下,可是有对方人命的。一旦穷途末路,冷凝霜或许可以无碍,但对方绝对不会放过他。 “好!”冷凝霜轻点头,依旧是惜字如金的风格。 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叶席从中听到了其他意味来,不过当下自然是不会细细思索的。微微吸了口气,叶席干脆返身,冷凝霜亦步亦趋跟在后方,很快两人身影便尽皆消失于水雾当中…… …… 沙沙沙。 草木轻动,一道魁梧身影踩着可以用木尺衡量的步伐间距,大步行进于一处密林中。 若细加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每当走出十余步后,就会顿住身形,略显僵硬的左右转动脖颈,如此循环往复,好似个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械,寻找着什么。 从表面状况来看,他这举动可谓是敷衍到了极点。因为眼下这处密林,到处弥散着绸缎水雾,几丈外都不见得能看清楚物事,更不用说这里还林立着诸多能遮挡视线的树木了。 但若清楚知道他的身份,那一切也就不奇怪了。 这是名尸兵,尸兵搜寻目标从来不是靠的视线,虽然那双猩红双眸确实足够醒目,但那只是样子货而已。他靠的是异于凡人的嗅觉系统,他的鼻子,能在一定范围内准确嗅出人味来。 不过,“唏……唏唏……”眼下这名尸兵像是遇到了麻烦,绕着几棵环抱古树不断嗅来嗅去,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但又有点不能确定的样子。 这种情况无疑超出了这名尸兵的理解范围,他那已经完全死透的脑子并不能给出什么建议,但他却也异常执着,不断徘徊于这片小范围内,丝毫没有放弃离开的意思。 便就在这时,嗡,枝叶炸开,破风轻吟,一道炫目刀光蓦地从天而降,只斩尸兵头颅! 突变莆一出现,树下那名尸兵只动了下鼻子,便一改方才笨拙模样,霍然仰头,不知何时抬起的青灰肤色手臂已于刻不容缓间,将将挡在炫目刀光劈下路径上。 噗——嗤—— 半截手臂高高飞出,刺鼻腥臭的黑色液体泼洒当空,那名尸兵明显小觑了这道炫目刀光的威力,或者说没小觑,他只能这样反应抵挡,结果就是失去了半截手臂以及出现在青灰面容上的长长刀痕,从左额头一直拉到右下巴,本就狰狞的面孔愈加可憎。 活人受到这等骇人伤害定是惨叫不止,尸兵似乎也不例外,当即仰头张开漆黑大嘴,欲要咆哮……这当然不是因为疼痛,尸兵也感觉不到疼痛,而之所以作势张嘴,只是因为他们接受到了指令,发现目标、或者受到攻击先行发声示警。 然而不等他嘶吼出声,一个青涩野果却从上方直直落下,无巧不巧的落入嘴中。 淡淡嗓音,“请你吃东西啊,不用谢我……”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6章 野外教学 暴起突袭 “请你吃东西啊,不用谢我……” 从本质上来看,尸兵只是死物,但他们想要发出声来,却与正常人类一样同样需要经过声带、口腔振鸣……这并不奇怪,毕竟他们不可能自行领悟出来腹语这等天赋。 所以当那颗野果看似凑巧实则必然的落入尸兵口中,卡住喉咙时,即将发出的警示嘶吼也就被消弭于无形。 而这时,随着炫目刀光一同跃下的叶席,再无顾虑,手腕一抖,重斩之势渐微的刀光轻巧变向,平滑甩出。 嗤——加持真气的长刀就像切豆腐一般,轻松滑开尸兵喉管,再行深入,遇上些许阻力,刀刃稍滞,旋即在又一轮澎湃真气灌输下,阻力瞬间消失。 下一刻,叶席身形宛若鬼魅般出现在尸兵背后,上方,是一颗豆大头颅高高抛出,旋转不休,黑色血迹于空中划出一条完美抛物线。 这样的场面天然带着装B属性,若这时叶席再淡定拭去刀身血珠,优雅还刀入鞘,最后头也不回的飘然离去,那他……就死定了! 开什么玩笑,眼下这怪物是尸兵,而不是士兵。若是后者的话,一刀断首自然再无反抗可能。但尸兵却不是如此,头颅对他们来说与身体其他部位零件并没什么区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先前就是因为不熟悉这点,叶席才吃了大亏被挠了一爪子,现在自然不会再犯这低级错误,踏步转身,身后那无头尸兵也于同时转了过来,单臂乱挥,锋锐爪刃急速划破周遭空气,咝咝作响。 好吧,看来缺少个头颅还是有点影响的,主要是失去了嗅觉锁定功能,以致于这尸兵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攻击毫无章法。 叶席见状自然不会同情,相反,寻了个空当迅速欺近身去,唰唰几刀,又是一个崭新人棍诞生在了这世界上…… 这么做不是叶席残忍,更不是他有将人削成人棍的爱好,只是被迫无奈罢了。尸兵的生命力实在太过变.态,除非动用破邪类印术彻底将他灰飞烟灭,否则只能像现在这般削成个人棍,才能确保将他的攻击手段完全剥夺。 至于为什么不动用破邪类印术,不是叶席不会,他只是不够专业而已。但饶是如此,以他现在所掌握的印术中,火信印是有将尸兵彻底烧成灰烬的能力的。关键是这样做并不值得,同样是除去威胁,动动手几刀的事情与浪费诸多真气施放一记火信印,只要稍加对比,也就能看出来哪个性价比更高…… 而只从叶席这游刃有余的选择态度,以及方才从树上跃下几乎瞬秒的场面,也就能清楚知晓尸兵对于叶席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实际情况也就该如此,尸兵前身只是凡人而已,而妄图将一个凡人尸体捣鼓捣鼓,就想战胜一名修印师,无疑是不现实的。 当然,特殊情况除外,比如此前庙中的那帮同益会成员。 那场一面倒的战斗,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整整二十余名修印师,只要他们能站定不乱,那掐印捏决一轮集火下去,保证冲上来的尸兵十不存一。但就是因为有半数菜鸟掺杂其中,未战先慌,逃的逃、跑的跑,导致士气一上来就崩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组织还击了…… “记住先前约定的位置,别回头,走到那里藏好。一刻钟后我会去接你。若一刻钟后我没出现,去往第二个地点。” 接住从树上跳下来的冷凝霜后,叶席一刻都没耽搁,只匆匆交代一番,便催促前者迅速离开,他自己则留在原地,稍稍布置了下现象,随即转身奔进密林深处。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密林再次恢复原有寂静。唯有一个死去五肢的尸兵,在地上艰难蠕动着,甚至节奏都与之前一般无二,行上一段距离,顿住,无头脖颈左右扭动…… 半柱香后,两道虚影凭空出现。其中一人正是那苍老黑衣人,低头看着脚旁龟速爬行的尸兵,露在外面的双眼并无怒意,相反,如释重负轻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 不怪苍老黑衣人如此感慨,如果说先前进山时他们还有所懈怠轻视的话,那在看到第一个尸兵人棍出现时,他们就已然开始重视了,但情况却完全没有因此就好转。 数个时辰的持续追踪,前后辗转百余里,跨过的山头河涧不计其数,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所谓的炼丹师长啥模样。若不是沿途一直留有或真或假的痕迹,他们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所追对象,是否是不存在的鬼魅…… 还好,眼下叶席不得已而为之的出手突围,终于是告诉了他们确切答案。 苍老黑衣人正色道:“传令下去,让其他人与尸兵守住自己的位置,并向这边逐渐聚拢。” 顿了顿,补充道,“不要压迫过紧,层层推进即可,一旦有所发现立刻传声示警!” “是!”随行黑衣人点头应下,随即看着不远处树旁留下的搏斗痕迹,指了个方向道,“他们逃去那边了,是否需要重点搜查?” 苍老黑衣人干脆摇头否决:“还没瞧出来吗?对方是个不弱于我等的刺客,又怎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痕迹让我们追踪?吩咐下去,重点排查其他几个方向……等等,那边也查,恩,放在最后查。” 这命令无疑是有点模糊的,语气也不够坚决,大大损失了权威性。不过从这或许也就能大致猜出,此前苍老黑衣人被叶席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手段,玩弄的有多狼狈…… 然而这次,他还是被套路了,因为他决定放在最后重点搜查的反向,正是方才冷凝霜离去方向。 片刻后,还是这里,沦为爬行动物的尸兵又迎来了一群围观者。 “啧,四肢全断,头也没了,现在的学生下手都这么黑的吗?”耿轻侯半蹲着身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不断前行、实际上却在原地打转的无头尸兵,咂咂嘴,摇头点评。 “老大,那小子有危险了,我们要不要接应一下啊?” 虽说什么样的将军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士兵,但相较于不怎么着调的耿轻侯,治印司乙队队员无疑还是靠谱的。无面死士地毯式搜索的策略显而易见,现在叶席既然出手了,那在他们眼里,自然就是撑不下去强行突围的征兆了。 “不急不急。”耿轻侯淡定摆手,“那小子滑溜着呢,没那么容易就被围死的……那个谁,把尸兵脑袋找来。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都过来看看,瞧瞧别人是怎么对付尸兵的,都学着点……” 一众属下无语,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聚拢过来。 这算是固定流程了,一路过来,只要叶席在前面耍手段,跟在后面的耿轻侯就会依此即兴开讲,以果导因、细细推敲,将叶席的想法意图以及想要达成的目的,一一剖析说与众人听,就像一节追踪与反追踪的课程,叶席是题材,无面死士则是反面案例,端得是生动有趣! “……很明显,只靠寻常手段是无法彻底杀死尸兵的,但对付这种东西,也未必非要杀死……他就很聪明嘛,直接削成人棍,简单粗暴又有效……” “注意看这脸上刀痕,明显是从上至下劈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起手是从树上跳下来偷袭的……咦,嘴里还含着东西?别动……果子?机智啊!瞧瞧,就这颗不起眼果子至少给他争取了半柱香的逃跑时间,厉害了……” 荒山野岭,十几个人围成个圈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圈中人手拿头颅,讲的口若悬河、吐沫横飞,那悬于半空的头颅嘴巴还在犹自张开闭合、张开闭合…… 不得不说,这一幕是极其诡异的。若是有个胆量不大的路人从旁经过,怕是会留下一生梦魇。 不过就在耿轻侯谈兴正浓时,话语却蓦地一顿,抬手摸了摸脸颊,下意识仰头看着漆黑天色,自语喃喃:“这是……要下雨了?” …… 还是这处密林,只是这次位置在最外围。 要下雨了吗……相似的疑问同样出现在叶席心中,他有点不能确定,因为晚间山里湿气很重,所以无法准确判断出现今落下的凉丝丝东西,到底是雨丝,还是只是雾水湿气? 叶席希望是后者,因为若是前者,他与冷凝霜的处境将会更为被动——雨水会冲掉他们涂抹在外衣上的伪装烂泥,到那个时候,尸兵会嗅着味道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找出来。 想到这里,叶席的心有点急,但外在躯体却仍然纹丝不动,也不能动,因为此时的他正藏身于层层腐叶之下,稍有动作,身上的伪装就会变得不再自然,这落入来追之敌眼中就将是致命的。 没错,叶席是在埋伏。在眼下这危机四伏局势中选择主动出击,无疑是在走钢丝,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位置还在对方包围网中,所以为了让冷凝霜那边撤离的尽量安全,他必须得闹出点动静来,吸引注意力。 眼下这位置他踩过点,就在之前逃亡时,若无意外,待会肯定会有人、或者尸兵,从这里经过。 事实证明叶席的判断没错,强行压下心中焦虑等了约莫五分钟后,腐叶下,叶席悄然睁开假寐双眼,眼眸呈诡异杏仁状,这是开了具有夜视效果的行字诀。旋即,紧贴地面的一侧耳中,有轻微沙沙声传来。 真的很轻,就像是微风拂过落叶。这在山间是再正常不过的响动,没有人会留意。 叶席留意到了,但同时,眉头却不由的微微皱起。 很显然,这种落地无声的脚步不可能出自于大大咧咧的尸兵,那么对方是……叶席想到了之前小庙后院里,那个差点杀死他的黑衣刺客。 呵,运气不怎么好呢……无声笑笑,叶席再次闭上双眼,同时,紧了紧手中冰冷刀柄。 十步……七步……五步…… 腐叶上方,一道身影在摸黑行进,他的走路姿势很怪,半弓着腰,一手在前,一手背后,看去就像只山猫,脚步轻盈的落在腐叶之上,悄然无声。 三步……眼看落下的腿脚忽地悬停空中,炸毛了似的,可以明显看到小腿肚旁的贴身裤管急剧膨胀,那是里面的肌肉在紧绷, 哗—— 腐叶翻飞! 这不是最佳的攻击距离,但叶席知道自己必须得出手。他毕竟不是个刺客,无法完全藏住自身的气息杀机,尤其是在一个专业刺客面前。当然,他能靠这么近才让对方忽然心生警觉,已经很了不起了。 暴起突袭,刀寒如水! 兔起鹘落功夫,叶席身形暴进,对方狂退,隔在双方之间的是一把锋锐长刀,刀尖距离后者只有短短几寸距离,但这几寸就好似天堑一般,呼啸十余丈掠过,任凭叶席伸直手臂,加速再加速,却无法让刀尖靠近对方哪怕一寸。 果然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叶席不知道眼前这黑衣人是无面死士,他也完全不知道无面死士代表着什么,只是看着自己在偷袭的情况下,却仍然无法瞬秒对方,便不由在心中暗暗喝了声彩。 要知道为了偷袭成功,叶席这一刀是没有加持任何真气的,凭借的就是单纯肢体力量。同样的,那被偷袭的黑衣人也是如此。而在相等情况下,叶席无疑还是占便宜的,占了个先手便宜。但对方在乍逢突变之下,却毫不慌乱,当即反应神速的暴退开来,这就是实打实的本事了! 不过叶席也不心急,他选择这里作为埋伏地点不是没有理由的,最重要的一点因素就是这里树多,比如对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就有一棵几人环抱的古树。 机会来了! 几丈距离转瞬即到,看着那黑衣人即将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撞上古树,叶席手腕一转,长刀转挥为刺,直取对方眉心。 “死——”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7章 这特么也能中?! (PS:狸猫觉得描述的蛮清楚的,但是看了下书评……好吧,那个图案是笑脸符号啊,类似于这样的,^-^,只是中间多了个竖着的鼻子而已……) (另:昨天小地震,有点小忐忑……) …… “死——” 一刀刺出,叶席信心满满。 他也该有这样的自信,虽说只是一棵树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当这棵树出现在此时此地,那就是左右战局的胜负手了。那黑衣人背对着,显然是无法及时察觉到身后古树的,而只要他撞上去,暴退身形就得不可避免的滞上一滞,那也就是见生死的时候了……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叶席这一刀都断没有刺空的道理。 事实便也就是如此,下一刻,锋芒刀尖择人而噬,径直点进黑衣人眉心,噗—— 不对!不好! 长刀已然彻底贯穿黑衣人脑颅,前端刀尖部分甚至是刺进了树干里,但叶席神色却骤然大变,因为他没能从刀身上感觉到哪怕半点的熟悉手感,空荡荡的,就像是刺进了虚空中,毫无半点血花溅出…… 叶席的感觉没错,下一刻,黑衣人身形忽得崩散开来,如烟如雾。 幻影?他这必杀一刀竟然是刺在了幻影之上! 这是什么身法?亦或者是何等秘术? 叶席来不及细想,因为这该死幻影,局势已然彻底颠倒过来。必杀一刀空了,也就代表短时间内叶席无法再去瞬秒对方,而得了这喘息功夫,这黑衣人必定高声示警,呼唤同伴过来围剿! 生死一念间,功败垂成。 怎么办?怎么办……咦? 心急如焚间,叶席眼角余光忽得扫到了树后几片悠然下落的叶子,颜色尚青。应该是因为他掌中刺进树干的长刀缘故,导致古树受到震颤,因而这几片尚青树叶方才迫不及待的提前坠落,投入大地怀抱。 这原本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一幕,但叶席注意到那几片树叶并不是垂直下落,而是像受到了什么无形助力,打着旋儿斜斜飘开。 风向不对!难道……看着这几片落叶滑开方向,叶席第一时间排除山风影响,随即想到什么,眼眸一亮,咬咬牙,赌了! 持刀手臂霍然一震,撕拉,缠绕在刀柄与手掌间的布条瞬间崩裂开来,踏步挥拳,空鸣爆音,精准砸在刀柄末端之上。 砰,嗖—— 得此巨力,长刀瞬间于眼前消失不见,完全没入古树躯干,旋即短短呼吸后,又从古树背面洞穿而出,急速前刺。 树后空空如也,一望便知。但当长刀刀柄将将离开古树时,刀身却蓦地一滞,悬停空中,三寸刀尖好似被虚空给吃掉了,消失不见,只见到一捧血花忽得四溅绽放,于漆黑夜色中显得分外妖娆。 旋即,闷哼声响,一道踉跄身影凭空出现,正是方才那变为幻影的黑衣人,怔怔低头,看着心口处穿膛而过的长刀,满脸不可置信。 中了? 大树另一端,叶席也是一脸懵逼狂喜,这特么也能中?! 讲道理,叶席只是察觉到树叶坠落轨迹稍稍有点邪乎,又有些不甘心,所以才抱着类似买彩票摸奖的想法,试上一试而已,谁能想到真会中啊…… 当然,那黑衣人是不知道叶席想法的,否则不等到被洞穿的心脏骤停,非得先吐血而亡不可。 “好……好刀!”黑衣人抬起头来,望向一树相隔的叶席,长声赞叹。 叶席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梁,正待客气几句,耳廓却是微动,似有听到几声噗噗轻响,脸色顿时大变,想也没想便蹬地俯身,标准的赖驴打滚,侧扑而出。 簌簌——噗! 还是那棵古树,方才是锋锐长刀从这边穿透射向对面,现在却是三支短箭呈品字形从对面穿透射来。 叶席的反应已经快到极致,不但是避开了要害,且顺利躲过了其中两根箭枝,但第三根箭枝却实在躲无可躲,侧扑而出的身形没等落地,一股巨大力道便从左胳膊袭来,砰的一声,旋转摔落。 “艹!” “呵……” 咒骂声来自叶席,轻笑则来自于那名黑衣人,看着自己临死一击得手,眼中意味似欣慰似遗憾,旋即闭目后仰,直挺挺摔落在地,再无动静。 不远处,叶席黑着脸爬起,瞥了眼牢牢钉在左胳膊上的箭枝尾羽,只稍一沉吟,便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等力道的箭枝不可能是甩手而发,只能是机械力量,应该是类似短弩袖箭等东西。而虽是有古树遮挡,但这等暗器装置发射时,原本该是有弦鸣震响才对,但叶席方才真的没有听到,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偷袭得手……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些声响被其他动静给掩盖了,再一想方才黑衣人夸赞的好刀…… 去年买了个表,套路真特么的深! 明白过来后,叶席即是愤怒,又是止不住的后怕。讲道理,若是让现在的他回到几分钟前,他是真未必有那胆量再搞什么埋伏偷袭。 身手顶级的刺客、打不死的尸兵……这特么到底是群什么人啊? 甩甩头,压下心中焦躁杂念。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此想着,叶席抬脚走向那寂然不动的黑衣人,当然不是去鞭尸,只是收回长刀而已。在目前这环境下,施放印术动静明显过大,还就是冷兵器最为适合。 不过只走出几步,叶席眼前蓦地一晕,跟着脚下就是一个踉跄。愕然转头,撕开袖口外衣,果不其然的在箭枝伤口处,看到了些许淌出的黑红血液。 “我&%¥#……” 叶席真是有种日了狗的无语感,尸兵带毒也就算了,毕竟是尸体嘛,但你个大活人怀踹染毒箭枝在身,身法速度还那么迅捷,就不怕一不小心弄死自己? 事实上无面死士还真不怕,一个会在口中含毒时时刻刻准备自杀的人,会怕这小玩意?明显不可能嘛。 骂归骂,清楚自己中毒的叶席不敢耽搁,快步走到黑衣人尸体旁,先行拔出长刀,随即小心摸索了下,掏出几个细颈小瓶、两把漆黑匕首,一套扣在左手腕间的袖箭装置、一枚不知作什么用途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七十七字样。除此之外,还有诸如毒针、柳叶飞刀、以及系在手指关节上的几尺钢丝等等。 零零碎碎,摊了一地。 抹了把脸,只看这些几乎全是作暗杀用途的装备,就算是老大爷显灵说这人不是刺客,叶席都是决计不信的……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叶席手中那几个翻来覆去的细颈小瓶。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是有解药的,但到底是哪一瓶就无从得知了。 偏偏这些小瓶似乎都是从一个窑里烧出来的,模样几无二致,仅靠肉眼根本无法进行判别。 “要不要这么专业啊,给点机会行不行?”只观察了些许时间,叶席就不由得仰天长叹,直接放弃。 恩,只能带回去让冷凝霜甄别了…… 叶席最终取走了长刀小瓶,顺手又拿了几把柳叶飞刀,只稍稍收拾了下现场痕迹,便直接离开。 虽然这黑衣人从始至终都没机会长啸示警,但叶席有理由相信以对方的专业程度,察觉并找来这里并不难,而且这时间还不会太久。 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区域,但同时,叶席的脚步却又越来越是沉重。箭枝毒素严重影响了他的奔跑速度,同时也在慢慢侵蚀他的视力、判断力。尤其是前者,明明已经离开了密林范围,周遭不过稀疏几棵歪脖子野树而已,但在叶席眼里,却到处都是影影幢幢的树林、灌木,他被包围其间,踉跄而行…… 甩头、不断甩头。 幻觉……都是幻觉…… 自语喃喃,只靠着潜意识麻木前行的叶席,就像先前倒在他刀下的那个尸兵,哦,这比喻不怎么恰当,因为尸兵不会直直的撞树上去,还一连撞了三次,这才恍恍惚惚的意识到该换个方向…… 也就好在他现在的位置是出了包围圈,暂时并无危险,否则别说碰到那些黑衣人尸兵,就是一只豺狗从道旁窜出来,都能一把扑倒他。 模模糊糊中,叶席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走到哪里,只是一个恍神间,眼前忽然多出一道身影,双手高举,似是拿着个木棒,呼啸砸下,砰,天花乱坠,视线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 …… “七十七死了。” 陈述语气,似乎说的只是一个简单数字,而不是一个同伴性命的逝去,听不出丝毫哀伤。 但汇报的对象,那个苍老黑衣人,看着地上寂然不动的尸体,眼角却抽了几抽,沉默了会,俯身从一旁零散物件中捡起枚令牌,指肚轻轻抚过上面七十七数字,手背青筋蓦地一突, 啪嗒! 这不知由何等材料制成的令牌,生生碎成数块,旋即嗖嗖急啸,尽数打入那棵多灾多难古树中。 “十几年的隐忍,培养出的无面死士不过寥寥数百。只是一桩简单交易买卖,折了三人。”微微吸了口气,又徐徐吐出,晦暗夜色下,苍老黑衣人的声音冰寒彻骨,“活捉炼丹师计划,放弃——追踪他们、找出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突出包围圈了……” “杀了他们!” “是。” …… 叶席醒来的很快,当然,这点他自己并无法意识到。 睁开双眼,一片幽暗漆黑,毫无半点光亮。 地狱?冥间? 想及昏迷前的中毒状况,叶席下意识猜测,不过随即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名修印师,所以除非再次穿越重生,否则死了就彻底烟消云散,哪有机会去什么地狱冥间啊。当然,除此之外,耳旁传来的山野间特有声效,风吟虫鸣等等,让他确定了自己现在还活着,且依旧处于被追杀中。 至于眼下环境,嗅着萦绕鼻端的烂木头怪味,叶席想起什么,视线下瞥,看着脚后不远处的圆形出口,隐隐有晦暗微光透露,顿时长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从外面看,这是个倒在地上,内里被腐蚀一空的巨树树皮,叶席现在的位置,就在这树皮里面好生躺着。 这是先前他与冷凝霜约好碰面的地点,三清在上,无量那个天尊,自己竟然在意识一片混沌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摸到这里,简直春哥护体,如有神助啊! “醒了?”应该是有听到树皮内传出的些微动静,圆形出口处,冷凝霜俯身探首,淡声问道。 “恩,我昏迷多久了……咝!”话音未落,刚想爬出来的叶席只是稍一抬头,额头处便蓦地袭来剧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个半边鸡蛋大小的鼓起包包。 一怔。 我先前与那黑衣人交手时有伤到过这里?还是恍惚摸回来时,在哪里撞出来的……好吧,叶席是真想不起来了,脑海中只残留个被人当头棒喝、狠狠敲了下的模糊画面……恩,中毒幻觉? “没多久,差不多半柱香时间。”看着手捂额头艰难爬出树洞的叶席,冷凝霜的目光闪了闪,转头,视线看向别处,“下雨了。” 叶席起身后闻言一愣,来不及细想脑海中的那个模糊画面,仰起头来,果然感觉到丝丝舒爽凉意飘洒而下:“还好、还好、雨不大。” 准确的说只是牛毛细雨,但说归说,叶席却也不敢怠慢,因为山里的气候向来是做不得准的,现在蒙蒙细雨,待会电闪雷鸣直接倾盆也是常有的事。 捏了捏拳头,感受下体内状况,稍微有点虚弱,不过应该只是些许后遗症而已,影响并不大。叶席彻底放下心来,对着冷凝霜颔首认真道:“谢谢!” 毫无疑问,他身上的毒素肯定是在昏迷时被冷凝霜给解了。这其实也是叶席先前强撑着走到这里的一个信念,他很清楚,只要找到冷凝霜,后者就一定能救下他! “解药是你自己带回来的,我不过是帮忙分辨下而已。” 说着话,冷凝霜视线依然没有转回来的意思。叶席对此并未在意,在他印象中对方一直都是这般清冷。 “边走边说吧,还是我背你。”情势如此,叶席顾不得客气,一边躬身,一边介绍着当下情况,“我们现在算是暂时脱离了内层包围圈,若无意外,应该又能安全逃亡一段时间……咝,那个,抱我脖子就行,别碰那个包……哈哈,我不是怕疼,主要是怕、恩,怕膈到你手,对,就是这样。” “对不起……” “什么?” “没什么。” “哦……”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8章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后半夜。 叶席的判断没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局势仿佛又变回了之前熟悉节奏,叶席背着冷凝霜在前方逃亡,沿途故布疑阵。后方一众黑衣人尸兵紧追不舍,却因屡屡吃了套路,而无法拉近彼此距离……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子。 看似叶席他们又得到了喘息机会,但这真不能怪黑衣人太菜,想来也不会有人认为无面死士是个菜鸡。 实际上苍老黑衣人的决策是没有问题的,在人手明显优势的情况下,采取拉网式地毯搜查也是最为稳妥的围剿方法。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他们稍稍低估了叶席的战斗力,让后者在将一个尸兵削成人棍,随后又埋伏杀死一名黑衣人后,成功突围…… 拉网式搜索也就这个弊端,当一个点被突破后,其他方向的严密包围也就没了意义。就像撒网捕鱼,有漏洞的渔网,自然是捕不到鱼的,两者同理。 当然,这么说并不意味叶席两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黑衣人放弃追踪,否则他们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变化,依旧危险,只是相对于方才在愈加缩小的包围圈中,他们现在的活动范围得以扩大,也相对而言更安全些罢了。 本质并没有得到改善。 叶席现在也不奢求这个,他只希望这追逃局势能持续的更久一点,对方下次包围圈能形成的更晚一点……这个很重要,因为依据推测,那个徐茂在学院后街得了他提醒后,哪怕只是看在冷凝霜的身份上,也应该会去通知秦帆的,说不定后者现在正在赶来救援的路上…… 当然,这些只是臆想,并不能确定。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希望,叶席就不会放弃。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动力存在,哪怕是绞尽脑汁、累成死狗,亦或者是命悬一线,叶席都会去尝试,都会继续苦苦支撑下去! …… 叶席的这番通盘考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冷凝霜在内,她也不知情。当然,后者也不想知情,她明显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清楚她能帮到叶席的地方实在有限,不添乱才是最大的帮忙……只从目前来看,这点,她完成的很出色,顺带着还救了叶席一命,算是超常发挥。 不过,冷凝霜如此,不代表旁人也是如此。 在追赶队伍的大后方,随着夜色愈加阴沉晦暗,尤其是进入到后半夜后,治印司一行人渐渐沉默下来,包括那好为人师的耿轻侯,此时也很少开课说话,只是默默坠在黑衣人后方,不远不近。 气氛莫名的有些凝重,这是不应该的,因为他们算是这追赶队伍里面最轻松的了,一路过来,除了偶尔躺枪被叶席的陷阱搞得有点小狼狈外,从未参与过任何战事,到得此时仍然人员齐整,毫发无伤。 好吧,实际上,他们是有点被吓到了…… 开什么玩笑,摆在眼前的可是无面死士啊!就算不提那些骇人听闻的过往战绩,只无面死士这四个字,就有令人谈之色变的强大震慑力! 也就是清楚这点,不着调如耿轻侯,在率队追入山脉野林后,才会一反常态的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又是限制队伍行进速度,又不让一个队员分散开来,甚至是暂时离开他视线范围也不行……讲道理,这样的龟缩战术,队伍安全性是有保障了,但想要主动出击抓捕到一个无面死士,那是基本没可能的。 耿轻侯难道不知道这点吗?当然不会,他只是太清楚无面死士的骇人战斗力了,尤其是在这等复杂野外环境,单对单的情况下,除他之外其余所有队员,都决计没有幸免之理,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之前说的过过招……恩,那叫场面话懂不懂? 好吧,这点耿轻侯先前有过解释,若只是他一人深入追来的话,那他是有胆量上去称称无面死士斤两的,他也期待这个机会许久了。但现在他这类似拖家带口的情况,自然要多考虑一些…… 不过现在,就在他眼前,有两个人,还是两个没肄业的学院雏儿,却在无面死士的全力追杀下,一直坚持到现在,且还在继续逃亡…… 耿轻侯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估对方了,一路跟来,前半夜那种种误导手段技巧、一看便知是随手而为却心思精巧的小陷阱等等,一度让这位有着小神捕之称的追缉高手都为之惊艳。但惊艳归惊艳,在确定对方陷入无面死士布下的包围圈后,耿轻侯就觉得这场百里逃亡差不多是该到尾声的时候了。 当然,鉴于对方之前的出色表现,尤其是在看到那被削成人棍的尸兵后,耿轻侯是看好对方还能再挣扎一段时间的,因此那时他并不显得急迫,还有闲暇给属下们上上课,同时,心里也好好考虑下待会是帮上一把呢,还是选择路过围观呢…… 是的,耿轻侯确实就是这样想的。这不能怪他冷血无情,治印司是有惩恶救善的职责没错,但跟着他来的一众属下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总不能为救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要他搭上十余个老搭档吧,况且治印司纳新招人又那么难…… 咳咳,说远了,不过大致意思就是这个。 耿轻侯有点小纠结啊,不过随后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他的纠结就没了,因为对方竟然是直接冲出了包围圈,甚至还顺手宰了个无面死士! 老实说,当时耿轻侯是不信的,即便是见到那个躺在地上心口被开了血洞、死得不能再死的无面死士,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抬手揉眼,总觉得是自己视力出了问题,幻觉都来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惊艳的话,那耿轻侯那时就是纯粹的震惊了。且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耿轻侯明显感觉到无面死士的态度变了,变得杀机凛凛,但这并不管用,那两个学院雏儿依然在溜着他们,更准确的说是从前半夜溜到后半夜,一直到现在…… 不知不觉间,大约六个小时,整整三个时辰! 无面死士非但毫无所获,反而还搭进去一个,外加一名尸兵。(山沟内那名人棍尸兵,耿轻侯等人并没发觉) 五味陈杂,包括耿轻侯在内,治印司一行人现在已经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了,感觉三观都崩碎了…… 沉默行进。 呼哧呼哧喘息声中,忽然传来低声疑问:“老大,无面死士真有那么厉害吗?要不……我们尝试下过过手?” 耿轻侯此时正在出神,一愣之后方才听清楚问话,下意识转眼瞪去,就要说出类似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但下一刻却又咽了回去,苦笑无语。 如果在之前,他会用训斥告诫口吻告诉对方无面死士的恐怖之处,事实上类似这样的话一路上他已经说过许多。但现在让他怎么说呢,事实摆在眼前,两个学院雏儿就耍的无面死士团团转,他们这一群专业缉拿人士却在这畏首畏尾,毫无作为的跟踪了大半夜。 “再看看吧。”沉默了会,耿轻侯语气略显干涩,“如果有机会的话……” 话音未落,眼前蓦地大亮,轰隆隆,一道绚丽闪电横贯夜空,随即就是地裂山崩般的爆炸巨响,连绵不绝,震撼四方。 乍闪乍逝光亮下,耿轻侯的脸色瞧来有些泛白,失声惊呼:“不好,要出事!” …… “干啊!” 几乎就在同时,距离耿轻侯一行人前方十余里外,同样的一声粗口惊呼响起,饱含无奈愤怒。 山道上,全身湿漉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的叶席,背着冷凝霜,仰头看着骤变天色,咬牙切齿,面庞一片铁青。 怕什么来什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或许尸兵的鼻子没那么灵敏的,雨势对他们影响更大也说不定呢。”冷凝霜是知晓叶席在担心什么的,出口宽慰道。 叶席苦笑摇头:“不可能的,还记得之前我们躲在树上偷袭尸兵的情景吗,那时我们身上都有遮掩物,但那尸兵还是嗅出了什么,徘徊不愿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尸兵的嗅觉应该不是单纯的嗅觉,而是更类似于一种感知,一种对活人气息的感知,所以雨势大小对他们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 顿了顿,叶席意识到多说无益,只会徒使冷凝霜担忧而已,稳住心神,抿嘴看向前方,“趴稳了,接下来我要加速了。” “你想到方法了?” “试试看吧。” 叶席确实有个不成熟的跑路方法,本来是打算用在关键时候的,但现在却是顾不得许多了。 话落,口中含糊吐出几个古怪音节,瞬发印术,兵字诀,丹田内顿时分出两股热流直抵脚下,身上重量都感觉轻了许多,随即,辨别了下方向,拔腿狂奔。 老天爷从来不看任何人脸色行事,只打雷不下雨的奇葩气候也是有的,但眼下这无疑不是,只看先前一个多时辰的蒙蒙细雨酝酿,也就能猜到接下来的雨势肯定小不了。 事实上,叶席两人只刚奔出两三余里,黄豆粒般大小的雨水便轰然倾斜而下,好似天河倒灌,只打得人眼都睁不开,迎面不相识,天地一片苍茫。 这等骇然雨势下,叶席两人身上的烂泥伪装,自是被瞬间洗刷干净。 “闭眼!”暴吼一声,叶席迎着个水洼烂地将自己整个身躯都丢了出去,哗啦,泥浆四溅,只顺势打了个滚,起来时就是两个从头到脚的泥人,变向,继续狂奔。 这灵机一动的小聪明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稍稍拖延下被发现的时间而已。 而且,在狂奔了约莫一炷香后,兵字诀的效果还在,但叶席的速度却逐渐降缓下来。没办法,连续大半夜的亡命奔逃,中间还夹杂着几场拼杀,叶席现在是真的很累很累,想要爆发也有心无力。 便也就在这时,叶席肩膀蓦地一紧,是冷凝霜环抱双手在发力,随即耳旁便传来吐气热量,“有人!” 好快……暗自心惊间,叶席一边匀速狂奔,右手一边悄然离开冷凝霜大腿,握住悬挂腰侧的刀柄,旋即,嗤的一声,长刀破空,于漫天雨势中划出一道弧形水线,看也不看便扭身斩向右侧虚空。 “滚啊!” 暴喝声中,一个蒙面黑衣人,两柄漆黑匕首,凭空出现。原本应该是要无声发起偷袭的,但现在看着快一步斩来的长刀,唯有交叉双匕,十字招架, 铛—— 金属碰撞轰鸣! 一个全力挥刀,一个仓促回挡,结果不言而喻。 只一个照面间,两柄漆黑匕首便脱手飞出。黑衣人由于抽身退的及时,倒是无事,但被远远震开后自是无法再行立刻攻击。 叶席并没有趁胜追击,实际上他在一刀挥出后,连头都没转过来,直接发足狂奔,冲进雨幕,瞬间消失不见。 哈哈,有机会…… 方才那仓促遭遇战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叶席心下却是一喜,因为他发现眼下这倾盆雨势并不仅仅是对他们不利,对那些善于从暗处偷袭的黑衣人同样如此。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露天暴雨下,不管你潜行技巧有多好,身法有多么鬼魅,都将无所遁形,一一暴露出来。 这也是叶席方才能率先挥刀的原因,当然,冷凝霜的提醒也很及时,正是因为后者的示警,他才注意到身旁雨幕有处空当,地上哗哗水流也有异常痕迹,这几乎是明摆着的。 一念至此,叶席不由得信心大增。老实说,虽然他先前是有杀过一个黑衣人没错,但对于对方还是极为忌惮的。 不是忌惮实力,而是忌惮对方悄无声息的刺杀手段,那几乎是防无可防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刺客暴露了行踪,就等于猛兽失去了利爪,威胁性质将会大大降低。至少叶席再不用担心会重现小庙后院一幕,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对方瞬秒的无力感。 “又来了,左边——”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39章 风雨如晦 博弈搏杀 老天爷是公平的,同时老天爷又是喜怒无常的,就像个爱恶作剧的老顽童。他能耐着性子一连降下数个时辰的蒙蒙细雨,滋润万物。而当你因此感谢他的无私馈赠时,他又会忽然翻脸来场倾盆暴雨,直接将你淋成落汤鸡。 一如眼下。 哗啦啦—— 突如其来又在意料之中的暴雨,只用了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将这处连绵山脉彻底变为无边汪洋。哗哗水势自山顶积蓄力量倾斜而下,一路上顺带携着扎根不牢的各种林木、大小石块,间或还有几只慌张哀嚎、徒劳挣扎的大型野兽身影,翻翻滚滚,最终形成一道无可抵挡的洪流,咆哮奔腾。 原先夹在群山中的山道,现在已变为了一条蜿蜒长河。原先跨步即过的小溪山涧,现在更是摇身一变,成了丈宽数十丈、水流湍急的骇人江河…… 时不时有闪电从空中劈过,光暗明灭间,疾风骤雨,天地一片苍茫。 这是大自然的威势,凡人无法抵御,修印师也不行,只能蜷缩于一遮风挡雨处,忐忑祈求平安。 然而就是在这等情况下,一处地势稍平的稀疏野林间,却有两道身影在埋头狂奔,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道身影背着另一道身影在狂奔。不得不说,这样的姿势组合虽然看去就很累人,但在眼下这环境中却是免去了被脚下水流冲倒的危险,因为底盘极稳。 算是错有错招吧。 忽然间,趴伏着的那道身影发出高亢尖叫,风雨关系,听不太清楚内容。但身下那道身影无疑是听清了,冲势不减,只是身前忽然多出一柄寒光长刀,加持真气后刀芒更是暴涨,宛如一条炫目匹练,携着一往无前气势,暴喝前斩。 范围内,几棵快躬身下腰到贴近地面的手臂粗细小树,瞬间遭了无妄之灾,只一个照面间,便立时炸裂崩碎,但在翻飞木屑中却忽然蹿出一道黑影,迎着匹练刀芒,不退反进。 铛铛铛,几抹金属碰撞星火刚刚亮起,又瞬间被无所不在的暴雨扑灭。 晦暗不明间,只能听到数声怒吼,随即就见那柄气势鼎盛的寒芒长刀,再添几分骇人威势,大开大合、纵横捭阖,短短数息功夫就将那道凭空蹿出来的黑影彻底压制。 若有学院学员在这,且有幸旁观的话,一定会轻易认出这刀刀搏命的路数,正是印术学院传授给每名新届新生的——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 老实说,这刀法实在算不得高明,甚而可以用粗糙简陋来形容,翻来覆去也就只有寥寥劈斩挥断等几个架势,不入眼也上不得台面。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简单也就意味着高效。 更何况,这原也不是用来观赏耍帅的刀法,而是战阵冲杀的搏命本事。 眼下战况便就是实例,那蹿出来的黑影灵巧有余,却差了几分刚猛,又限于手上兵刃长度,实在难撄其锋。反观那挥刀人,明显是契合了此刀法精髓,步步紧逼,举手投足间便是一片惨烈气势,悍然若沙场战将,不可匹敌。 说来有些复杂,但实际上这场突如其然的战斗结束的很快,只短短数息间,人影交错,蹿出来的黑影被逼退让,那两道身影则如狂风过境般呼啸而过,强势前行。 没有生死,没有胜负。有的只是追赶的继续追赶,逃亡的继续逃亡,双方好似谁也没将刚才那场生死毫发间的遭遇战放在心上。 喘息,大口喘息。奔跑,不断奔跑! 风雨如晦。 “你受伤了。”趴伏在后背,看着眼前肩头炸裂开来的伤口,又因为不断起伏而愈加蔓延撕裂的外翻血肉,冷凝霜贴耳叫道,“那个枣木印呢,拿出来我给你贴上。” “没事。”顿了顿,喘息几声,叶席头也不回道,“没有了。” 只短短五个字的简洁回答,叶席就不再开口,也不能开口,因为每张一次嘴,就会吞下大口雨水,也会相应的卸去一分体力。 冷凝霜闻言微怔,随即也不再开口,只是抬手将几片褴褛布料叠起,紧紧压在伤口之上,不使雨水浸入,减缓血液流逝。 力所能及的做完这一切后,她稍稍侧转脸颊,埋在叶席后颈与宽厚后背连接处。这个地方,只要叶席不大幅度低头转头,雨水就进不来。而很显然,身下之人很细心,只要不是在对敌的情况下,他的头颅永远都是高昂着的,实际上这姿势会让他的双眼在暴雨侵袭下很难睁开,但他一直没有移动分毫…… 将脸藏在这里,即便周遭晦暗如幕,即便眼下危机四伏,但她的心却很静,就像炼丹时一样,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叶席却没有想这么多,尤其是在当下这个环境中,他的感性早就被理性压制了。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大雨下冷凝霜的作用开始显现出来,她的强大感知,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来临,发现那些黑衣蒙面刺客的准确位置。所以事情也就简单了,在没得到她的示警之前,叶席可以全速奔跑,得到她的警示之后,也可以从容拔刀御敌…… 如此明显作用,叶席当然不会介意自己多承受些风雨,好让她在更舒适的环境下将那强大感知发挥到极致。 也就是依赖于冷凝霜作用的异军突起,他们又得以安全跑出了十几余里山地。 千万不要小瞧这段路程,若是在暴雨来临之前,花费如此之长的时间却只跑出这么点距离,那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但在暴雨来临之后,一切也就变得不同了,还是那句话,大自然的威严容不得调戏,能跑出这十余里路,已经是让叶席拼上老命了。 当然,类似的状况黑衣人也在承受,但他们毕竟是刺客出身,又是轻装简行,所以在赶路速度上,确实是要比背着冷凝霜的叶席快上一筹。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麻烦,除了擅长的潜行突袭基本报废外,这场暴雨还带来一个奇效,那就是令几十余名尸兵几乎全部瘫痪。 这并令人意外,想想也就能明白,尸兵的行动到底还是僵化了点,若无人控制,没有自主思维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危险,看着迎面冲来的洪流也不会躲避,如此一来,除了自带雷达扫描功能外,他们几乎一无是处。 偏偏黑衣人还不能舍弃他们,至少不能全部舍弃,因为若是没有这些尸兵存在,哪怕是强如那个苍老黑衣人,也委实没多少信心能逮到滑溜如泥鳅的叶席两人。 这样一来,本就人手不甚充足的黑衣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首先尸兵要人看顾,其次确定叶席两人位置后又需要人来传递消息,最后还有负责出手的……如此种种,也就出现了方才那名黑衣人与叶席单打独斗的一幕。 这幕其实在这十余里山路过程中,已经上演过多次了。具体数目双方都没那闲心去统计,但七八次总该是有的。 树林、山坡、沟壑……可以说无面死士不愧是无面死士,即便在这等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的情况下强行出手,也保持住了相当高的刺杀标准,各种不可思议的环境地点,远有袖箭飞刀、近有双匕突袭等等花样繁多的暗杀手段,若是换个一般人来……不,不用换,就是让叶席独自面对,他也完全没把握全身而退。 但偏偏就是因为多了个此前毫无存在感的炼丹师,冷凝霜,所有刺杀行动尽皆失败,反而是成全了叶席,让后者完成了这等近乎不可能的过五关、斩六将,强自横行十余里山地的彪悍战绩。 当然,叶席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治疗伤势的枣木印用光就是明证。相比较而言,无面死士虽然行动失败,但却没有折损一人,甚至连受伤的都没有,看去就要好上许多。 打个比方,叶席现在就像是头护犊子的犀牛,负责出手的那几名无面死士则是几头饿极了的野狼。一时半会,犀牛甩不脱野狼,野狼也无法立刻拿下犀牛。但野狼很有耐心,穷追不舍之余不时尝试攻击,留下道爪痕伤口,被逼退也不强行纠缠,只是徘徊着等待下一次攻击机会,寻求着一击致命的可能…… 若按照这样的状况拖延下去,僵持迟早会被打破,犀牛倒下是必然的事。 这点,几名黑衣人心里清楚,叶席也清楚。 所以在即将穿过眼下这稀疏野林后,叶席再次开口了:“待会……让你跑……你就跑……不要管我呼哧……” “好。”冷凝霜到底不是拖泥带水的小儿女,没有问缘由,更没有问出我跑了你怎么办的脑残问题,略一颔首直接应下,随即可能想到叶席看不到的她的动作,环抱双手又打出个明白了的手势。 见状,叶席深吸了口气,兵字诀再开,强行提速,短短数息功夫便从稀疏野林内风驰电掣而出。 莆一离开野林区域,噼啪,一道雷霆闪电蓦地自夜空劈过,天地光亮间,十余丈外地方,一条咆哮奔腾的湍急河流轰然入眼。 叶席眯起的视线,盯的就是那处河流。这里他们曾经来过,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河流,只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而已,无需助跑,纵身即可越过。当然现在不行了,不等叶席看清楚现在河流丈宽几何,耳旁便传来急促示警, “追来了,有三个……四个!” 方才说过,之前出手偷袭的黑衣人都只是单枪匹马而已。这一是因为叶席的速度不慢,虽然不及他们,但也没到让他们从容布置包围的地步。即便其间有过交手,叶席也是一沾即走,绝不贪功,更是让他们没了拖延的可能。二也是这几名黑衣人在找机会,此前的七八次尝试终于让他们注意到了冷凝霜的存在,知道在后者的提前示警下,他们很难偷袭得手,必须要等一个机会才行。 现在,前有大河挡道,后有他们趁势包围,无疑是个好机会。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得到示警后,叶席丝毫不见慌乱神色,反而是嘴角微微扬起,一副成竹在胸模样。 不怕你们来,就怕你们不来! 趁着胸腹余气未散,叶席一口气掠过十余丈烂泥地,直接奔到河边。旋即放下冷凝霜,脚踩正西方位,双手快速叠于胸前,穿花蝴蝶般掐印捏决。 这时,又是几道连环闪电劈过,不远处野林边,似有数道身影一闪即逝。本就是晦暗夜间,又兼暴雨如幕,肉眼自然是瞧不出什么来的,但悄然站立一旁的冷凝霜却在环顾转头,看向烂泥地的几个方位。 她能感知到,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听到了几处雨幕有所断续异常,对方正在潜行过来,且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旁叶席忽得俯下身来,手中所持印诀打在了冷凝霜泥鞋之上,轻叱一声:“水信印—泛波宝印!” 道经有载,此印可兴水,若求波浪,用一铁板,将印印其上,投于江河之中,立有大波浪至。若想过河,则将此印印于足上。印于地面上,挖井,井中自会出水。 “过河!跑——” 风雨中,叶席暴喝一声,一把将冷凝霜推入湍急河水。不得不说,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他这举动与其说是救人,倒不如说是杀人! 但冷凝霜没有慌乱,甚至连下意识的尖叫都没有,只是顺着被推出的力道走了几步,随即低头看了眼脚下所踩水流,如履平地,奔腾咆哮的湍急河水甚至连她鞋面都没打湿,转身就跑。 冷凝霜的反应堪称完美,一刻都没有耽误,但她的奔跑速度是个硬伤,现在还不算安全。所以叶席暂时还不能走,得留下拖延点时间。 转过身来,长刀在手,看着眼前杀机无限的一片漆黑烂泥地,叶席蓦地豪情顿生,长声大笑,脚踩西南,单手再掐印诀:“哈哈,风来——” 风信印—生风宝印。伸手一招,狂风更急,横扫全场。 “藏头露尾,不过鼠辈,都给我滚出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0章 江面激斗 生死毫发 风信印—生风宝印。 此印能平地起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 这是叶席在掌握此印术后第二次施展出来,第一次是配合火信印烧那桂杏医馆。 之所以不常用,是因为叶席觉得这印术太过鸡肋,挥手招风看似炫酷,但除了能在炎炎夏日用来驱热送爽外,他实在想不出此印还能有什么别的效用,尤其是在实战当中,总不能指望凭空刮来一阵大风把敌人送上天吧…… 但是就在方才,背靠河水,直面周遭杀机无限黑夜,几入绝境的叶席,心思忽得通透澄澈,自然而然便掐印捏诀,挥手唤风,放出风信印。 呼——哗—— 晦暗中,数道急速飓风自叶席周遭扩散而出,本就是疾风骤雨环境,又添此强风助力,更是恶劣到无法想象,但见无数吨量雨水被卷起空中,旋转四溢,顷刻间便完全覆盖十余丈烂泥地,横扫全场。 风过、雨过,行字诀夜视双眸中,数道黑衣蒙面身影忽得自虚空中踉跄跌出,距离最近的,甚至已经摸到叶席身侧几丈开外。 不消说,这些人自然就是一路紧追、负责出手的那几名无面死士了。 他们不想出来的,刺客最大的依仗本就是神出鬼没的潜行手段,在没有出手刺杀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藏身何处,这才会带来最大的恐惧。 但方才,他们明明是看到了能窥破他们行踪的冷凝爽已经离开,正想上去轻松结果了那不知死活的断后之人,凭空却蹿出几道旋转飓风,直接将他们给逼了出来。 原来风信印是这样用的啊……看着那几名立足不稳的黑衣人,叶席心中顿时若有所悟,明白了个说来浅显却领悟却易的道理——没有鸡肋的印术,只有不开窍的修印师。 风信印本就不是用于直接实战的印术,强行用之自然鸡肋,它最大的作用应该是控场,一风来袭,魑魅魍魉无不现形。 …… “哈哈,藏头露尾,不过鼠辈,都给我滚出来——” 这是用来拉仇恨的,但只靠这几句垃圾话效果无疑还是低了点,终归是要手底见正章的。 事实上叶席也就是这么做的,见到那几名刺客俱是露出行踪后,心下大定之余,他直接提刀朝着那名最近的黑衣人冲去,主动发起攻击。 加持真气,一刀斩去,一往无前。起手就是搏命路数,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 那名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便选择先行后退,他是吃过亏的,也识得这刀法的无赖之处,正面硬悍别想讨到半点便宜。 但这次后退不比先前,眼下也不再是单打独斗,他后退了,一旁自有同伴补上攻击。 果然,一刀落空后,叶席还来得及收回刀势,耳际便从疾风骤雨中敏感捕捉了几声机械弓弦震鸣,想也不想便迅猛前扑,在烂泥地里滚了几滚,于刻不容缓间躲过几抹流光暗矢。 尼玛群殴还带放暗器的? 不等叶席气急起身,只一抬头,瞳孔急剧收缩,一柄漆黑匕首悄无声息递至眼前。 “金信印—碎剑宝印,开!” 急吼声落,一圈椭圆金芒顿时笼罩叶席周遭,将将在眉心三寸前抵住致命匕首。 先前逃亡时不动用印术,是怕动静太大,惹来更多敌人围剿。但现在已经被撵上了,自然就无需再行多虑,短短数息功夫,叶席便明里暗里一连放了四个印术。 叮—— 漆黑匕首落在金芒圈上,瞬间凿出点点星火,虽未击实,但叶席眉心却感觉到了阵阵针扎刺痛,头疼欲裂,不由骇然大惊……以往刀剑不侵、固若金汤的金信印,现在在一柄短短匕首之下,竟是有抵挡不住迹象? 这当然不是金信印变弱了,要知道就在数月前,叶席还依靠金信印在擂台上暴揍了那有着印师高阶修为的罗大同一顿。 会有这结果,一是因为攻击手段的差异,正如一个充满气体的皮囊,可以扛住数百斤铁块的重压,但却抵不住一根细针的轻轻一戳。二是黑衣人手中的那两柄漆黑匕首,绝不是如表面上看去那般普普通通。 金信印其实以前就被破过的,在幽古山脉里面,被一群佣兵用一根叫做破印箭的弩箭。(在152章。) 漆黑匕首当然不是破印箭,但不要忘了黑衣人的身份,他是无面死士,是最顶级的那类刺客,他刺杀的对象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头百姓,只有达官贵族,甚至是修印师那类人,才配得上他出手。如此一来,为了刺杀的高效性,匕首里面掺杂着点有类似破印箭穿甲效果的材料,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以破掉印术防御的匕首,外加上刺客的高爆发,叶席也就注定要吃下这记暗亏了。 还好,金信印不堪归不堪,但终究是发挥了点阻挡作用,没让叶席被一击秒杀。抓住机会,叶席连忙侧身再滚,离开了第二柄匕首的攻击范围。 但情况却依旧未见好转,还是在叶席将要起身的当口,一道身影宛若鬼魅般出现在身后,抬手,后脑勺,双匕凿击! “艹!” 这就是刺客死士的攻击方式,你永远不要指望他们会给你正面拼斗的机会,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在乎名声,只在乎刺杀对象死没死。哪怕是他们的实力明明比刺杀对象还要高,当面给一刀就能轻松了结,但他们仍然会选择放冷箭,仍然会一动不动的藏在暗处,就像一条冬眠的毒蛇,只等着你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亦如眼下,豪情万丈归豪情万丈,但叶席真的没想过能杀了这几名黑衣人,他只是想简单拖延下时间,让冷凝霜跑的更远些而已。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他仅仅挥出一刀,然后就在泥地里不断打滚、打滚、打滚,至今没起来过…… 这尼玛,日了狗啊! 叶席打得很憋屈,但终归是达成了目的,拖延了不少时间。那几名无面死士却一直在暗自皱眉,以他们的身手,什么时候碰到过眼下这等屡屡出手、却屡屡杀不死的目标对象?是,现在叶席是很狼狈,滚来滚去就跟个癞皮狗似的,身上的大小伤势也在逐渐增多,但终究还没完全变成一条死狗不是吗? 不一会儿,有黑衣人不耐烦了,淡漠丢下一句,率先脱离围杀行列。 “你们抓紧时间解决了他,我去杀另外一个。” 快要在泥地里滚吐了的叶席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回首望去,就见那黑衣人几步跨到河边,只稍稍一顿,竟然就果断纵身跃出,踩着河面上急速漂浮而过的树干枝杈,悍不畏死的疯狂前扑。 这举动真的只能用疯狂来形容,要知道以现在河流中的复杂水势,哪怕这黑衣人的身法再怎么灵活,也有顷刻翻倒的危险,而一旦落入水中,即便他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当下湍急水流中完全控制住自己身体,活着上岸的可能也绝对不超过十分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叶席也没空去关心黑衣人的死活,重点是他拿命拖延这么长时间,以为早就踩水远去的冷凝霜,现在竟然只距离河提不过区区几丈远而已。 这自然是不正常的,这也绝对不是一句不擅奔跑就能解释的。实际就算让个幼童过来,在这段时间内他也绝对不只跑出这么点距离……叶席看去时,冷凝霜并没有踏波奔跑,反而是停了下来,正俯身按住一块从旁漂浮而过的木头,似乎在上面采集着什么东西…… 天材地宝?炼丹材料? 好吧,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东西的问题! 叶席见状眼前一黑,差点就给她跪了——我的姑奶奶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东西能有命重要? “快跑啊——” 嘶声长吼穿透如幕暴雨时,噗嗤一声,一柄漆黑匕首直直插入叶席侧腹,血流如注。 看着瞬间被血液染红的手掌,那名黑衣人不禁顿了顿,显然是没料到这随意一刀,竟然捅到了地上那滑溜泥鳅。 旋即,不等反应过来的他转动手腕顺势将里面内脏绞成浆糊,一只拳头先行充斥了他视野,砰,倒飞而出。 趁着这机会,叶席顾不得腹间剧痛,重重一掌拍下,泥浆四溅间,身形宛若离弦之箭般瞬间从剩余两名黑衣人中间穿过,直抵河提,没有丝毫迟疑,当即朝着奔腾河水纵身跃下。 人还在空中,左手已掐成印诀,拼指点向前方那道不断跳跃身影,长声怒吼在河流上轰然炸响, “元阳矢——给我回来!” 嗤的破空尖啸,呼哗疾风也压不住的声势,但见一道火红锋矢光芒急速破开雨幕,瞬间掠过间隔距离,直抵那悍不畏死黑衣人背后。 就算叶席不吼出来,如此偌大动静的印术攻势,那黑衣人自也是早早就察觉到了,看了眼身前近在咫尺的冷凝霜,果断抽身后退,跳向一旁漂浮过来的断木。 这黑衣人敢追过来就不可能怕死,就算是与目标同归于尽相信他也不会犹豫。而现在选择退避,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元阳矢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不足以在被轰杀之前击杀掉冷凝霜。 事实也就是如此,前脚他刚刚跳开,后脚便听轰的爆炸巨响,怒浪滔天,澎湃水花夹杂着枯叶树枝、不知名鸟兽尸体等杂物,形成一道接天水幕挡住了他前行道路,旋即在达到顶端时,无数浪花又重重落下,将他连同他脚下断木推离更远。 受到影响的还有不远处的冷凝霜,水浪翻腾间,她只来得及抓紧手中物事,便被不由自主的拍出好远,好在水信印的效果还在,她就像在地面上打滚一样,虽然姿势甚是狼狈,摔得晕头转向,但却没有丝毫落入身下湍急水流的迹象。 “右手边,走!”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了叶席指引方向的声音,但她没有夜视能力,只能模糊看到一道身影于雨幕中从天而降,携着一抹炫目到极致的凄厉刀芒,向着一处水域临空斩去。 轰轰轰—— 旋即,便是连串入耳爆炸巨响,排排水浪冲天而起,却再也瞧不见任何身影。叶席如此,那追来的黑衣人也是如此…… 没有多看,迅速起身后的冷凝霜顶着疾风骤雨,踩着湍急浪花,快步向着前方暮色奔去。 大约在奔出十余步后,有闪电自头顶上方劈过,她下意识转头,光暗明灭,远处苍茫雨幕中正有两道模糊身影在奔腾河水之上,不断跳跃靠近,于空中碰撞、纠缠、厮杀,人影相错后落下,各自踩着漂浮物,转身变向,再次齐齐临空而起,闪电光亮就此湮灭…… 冷凝霜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只知道当她双脚踩在实地上时,夜空中一共有劈过三次闪电,她也转头看了三次。 距离越拉越远,她也看的越来越是模糊。 最后一次,她只隐约看见两道身影在半空雨幕中缠斗,谁也没有退让,最后一同坠入冰冷而湍急的河水之中,溅起一束水花,消失不见…… 缓缓俯下身来,冷凝霜坐在河堤之上,双手抱膝,眼眸平静且执着的看着自脚旁急速趟过的水流,一动不动,好似能透过浑浊河水瞧见下面一道熟悉身影……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河水哗哗,喧嚣,且静默着。 一刻钟后,“喂!喂?喂……”似乎有熟悉招呼声自冷凝霜身后传来,但她却恍若未闻般依旧盯着湍急河水,毫无反应,直到一只湿漉漉手掌蓦地自后方搭上她肩头,她才霍然回神。 转头,眼前空空如也。低头,一道形似水鬼的狼狈身影趴在地上,后方是两行拖出来的长长痕迹,显然这人是艰难爬过来的。 抬头,顶着额前大包,散发下露出张惨白且熟悉的面孔,嗓音怨念,“我真是……咳咳,师姐你的感知能力呢?我喊了那么多声……好歹、好歹你也过来扶我一把啊!” 冷凝霜罕见的露出懵懵神情:“啊?” “你刚才在看什么……河水?呃,别说你在这等我从水里蹿出来啊,师姐……”抬手触额,庆幸叹气,“水流那么急,我就算是能上来,也肯定在下游登岸啊……咳咳,还好我长了个心眼爬过来,没在原地傻傻等待救援……”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1章 袖手旁观与隔岸观火的区别 寅时,一刻。 河堤旁,叶席背靠棵风雨不进的古树躯干,半躺着,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双腿被两根新折树枝夹住,随即撕拉一声,又见冷凝霜干脆撕了截长袍下摆,俯身缠绕,动作轻柔。 旋即,一边用布条牢牢将腿脚与树枝固定系紧,后者一边不时抬头观察着叶席神情。 见状,叶席了然摆手,无所谓语气:“没事,已经没知觉了。师姐尽管折腾,不会痛的。” 这是实话,叶席的双腿确实已经失去了知觉,只不过这伤势并非来自于方才那场大战。 河面一战,叶席与那黑衣人其实并未能分出胜负,事实上也无需分出胜负,因为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周遭环境。 疾风骤雨下,又要防止对方突袭,又要找机会突袭对方,还要精准踩中河面上急速趟过的漂浮物……分心几用下,叶席与那黑衣人都未能发挥出最完美的状态,拼的,只是胸中一口悍不畏死的勇气而已。 扬眉刀出鞘,生死毫发间。 最后,还是环境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在一次他们齐齐跃起后,一时间河面上竟然空空如也,找不到任何落脚地。这等情况下,叶席与那黑衣人都没犹豫,直接抱摔对方落河……黑衣人的想法,应该是同归于尽。叶席的想法,则是水信印。 原本叶席是想着落水就用水信印,却不想那黑衣人即使在复杂又湍急的水下,也像个疯子似的紧紧缠着他不放,两人就在漆黑如墨的水下翻翻滚滚,你踹一脚,我打一拳……大部分时间,则是两人齐齐被从身旁穿梭而过的断木滚石围殴,叶席的腿脚也就是在那时候断的。当然,那黑衣人也好不到哪去…… 如若不是最后在急速水流裹挟下,两人措不及防的撞上一块河床暗礁巨石,他们真有可能双双死在水下。 也就是那一下子,让叶席在濒死之际终于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顺利施展水信印,被送到了下流河堤处。至于那黑衣人则在碰撞中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有没有被淹死不清楚,但估计是悬了。 登上河堤后,叶席当时倒是没有多想,简单辨别了下方向,便拖着伤残双腿向上游爬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向上游迎去……他以为这时冷凝霜肯定会沿着河堤往下游处找来呢,他多爬几步,也能缩短点救援时间距离嘛…… 没想到啊,冷凝霜就像大脑忽然短路了一样,根本就没有找来,而是选择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此,叶席就苦逼了,顶着暴风骤雨,整整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了一刻钟,简直了,如若不是求生意志实在坚挺,怕是早在半路上死八回了! …… 看着整整齐齐绑起来的双腿,又抬头看了眼正拭去前鬓汗水的冷凝霜,“谢谢,”顿了顿,叶席正色道,“师姐,你欠我一个解释!” 冷凝霜抬眼对上视线,带着几许歉意:“抱歉,是我犯傻了,我该去下游找你的……” “不是这事。”叶席摆手道,“方才在河对面,师姐你明明有机会跑得更远的,但你中途又忽然停下……”摊了摊手,表示不解。 老实说,叶席对此心中是有怒意的。本来嘛,已经定好的计划,冷凝霜先走,他断后,随即他再找机会跳河轻松遁走……这计划真的一点都不复杂,先前她自己也是认同的。 而如若她真的按照计划不折不扣实施,有叶席拖延的时间,早早远离河堤,那黑衣人是不可能追上去的……他是悍不畏死不错,但无谓的牺牲相信他也不会傻傻的去做。 也就是因为冷凝霜没能及时跑开,反而在距离河堤仅仅几丈远的河面驻足停下,采集着什么,这才让那黑衣人找到了机会。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彻底打乱了全盘计划。首先叶席的拼命断后变得不再有丝毫意义,其次他不可能不管冷凝霜,所以也就出现了挨上一刀强行突围赶去救援的一幕,最后更是差点死在水下…… “抱歉。”冷凝霜抿了抿嘴,垂下眼帘再次致歉。 叶席见状挠头:“师姐不要误会,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恩,刚才真的很危险。” 微顿,叶席是想说无论什么天材地宝都没小命重要的,不过话到嘴边觉得责怪意味太重,还是选择咽了回去。 事情毕竟是过去了,且冷凝霜虽是犯了不小失误,但最终结果还是好的,他们安然渡过了大河,甩脱了那帮黑衣追踪者,再次得到了喘息机会。 当然,为此叶席也付出了不小代价,最关键的是他丹田真气已然耗尽,连现场刻个枣木印为自己治疗腿伤的真气都没了…… 这无疑是最大的麻烦,代表着他们这逃跑二人组里面唯一的生力军都报销了,随后该如何继续逃亡也就成了个棘手问题。 沉吟了会,叶席抬头道:“接下来……” “接下来我背你。” 叶席一愣,随即看着风雨如晦下神色平静的冷凝霜,笑了:“师姐,我可是很重的。” “我也是名修印师。”冷凝霜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到位。 事实也就是如此,若只是名普通女子,那想要背着叶席前行自是不易。但冷凝霜就不同了,她虽不擅对战,但好歹也是名正儿八经的修印师,体质摆在那呢,只是单纯背起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就是速度快慢的问题罢了。 叶席也没矫情,干脆点头应下:“好,那我们休息半刻钟,随后趁着水信印效果还未消失,再返回对岸去。” 指向一旁好不容易闯过来的湍急河水,解释道,“除了与我一同坠河的那人外,先前岸边还有几人,他们看到师姐你渡河后,肯定会想办法绕过来继续追踪,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所以我们需要再行折返回去,当然,为了防止对方留人在对岸守着,我们需要往上游走一段路程再行登岸,这样一来可以拖延时间,二来我们应该会碰到另外一伙人,有机会……” 不等叶席解释清楚,冷凝霜便摇头道:“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待会你指路,我去就是。” 这态度自然不是推脱责任,而是信任。 “好吧。” “给。” 看着递到眼前状似振翅飞燕的棕色菌类物事,叶席怔了怔:“这是……” “环树燕耳,普通草药。”指了指叶席前额顶着的硕大包包,冷凝霜淡声解释道,“揉碎外敷,可以消肿化瘀。” “谢谢……呃?”接过那环树燕耳,叶席蓦地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副画面,之前对方在河面驻足停下时,好像正是在棵断木上采集着什么……抬头,在递出药材后,冷凝霜已经离开原地,走到古树另一侧,斜躺着密目养神,明显在为待会的行动蓄积体力。 张了张嘴,叶席最终什么都没说,发力捏碎环树燕耳挤出汁液,贴着额头大包轻轻揉转着。 树下,两人静默无言。一丈开外的地方,雨水哗哗…… …… 半刻钟后,叶席额头大包并未见到明显消减,这是正常的,只是普通草药而已,哪能立竿见影,不过来自额头的疼痛异样感确实有所减缓。 两人再次来到河堤旁,不同的是这次是冷凝霜背着叶席。别说,由于冷凝霜的欣长身高,这画面瞧来还挺和谐的。 “咳咳,恩,往上游走。” 叶席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至少没到直男癌的地步,但如今被冷凝霜稳稳背着,却也多少有点尴尬异样,轻咳两声,言简意赅的指明方向后,便不再开口。 相比起来,冷凝霜的神色就要镇定多了,一如往常,淡定从容……但也就是这种风轻云淡的熟稔,总让背上某人有种妈妈背儿子的羞耻不自在感…… 好吧,冷凝霜真没想那么多,闻言直接踏上河面,踩着咆哮浪花,向着叶席所指引的上游处走去。 所谓上游处,其实也就是他们此前来时的方向。 冷凝霜的速度确实不快,醉心于炼丹的她想来也不会去研究什么身法,只是靠着一双大长腿,以一种比常人稍快的步伐速度,稳稳前行。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两人顺利在一处地势稍缓的水洼处登岸,叶席没有犹豫,一指地上水洼:“打个滚,我们需要暂时藏匿行踪……呸呸呸……” 好吧,冷姑娘有点实诚,兑现了她之前依言行事的承诺,而且效率贼高,这边话音刚落,她就干脆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然后措不及防的叶席就悲剧了,吃了一嘴泥水…… “咳咳……没事没事,我的我的,我们继续,哇……” 一点小意外,并不影响大局! 穿过水洼地后,两人再次进了山脉,钻进野林,如果冷凝霜有夜视能力的话,相信她会对周遭环境眼熟的,因为这里正是他们方才在被追杀时途径的地方。 叶席要来这里,当然不只是想打个回马枪那么简单,一路不时吩咐着冷凝霜俯下身来,仔细观察着地上或深或浅的痕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果然还有一群人跟着啊……是谁呢?” 没错,叶席其实早就察觉到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除了那群颇为凶残的黑衣人外,还有另外一伙人存在,只是叶席不知道来者的身份而已,是敌是友也无法判断。 注意,这敌友关系不是指对他们两人而言的,在叶席看来,对方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被追杀了大半个晚上,却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那就自动归类为敌方了,或者至少是属于不友善的那方。 叶席现在想知道的是这第三伙人与那群黑衣人的关系如何,从目前痕迹上来看,两伙人一直是相安无事的,甚至都没碰面的样子,像是友方。但若是友方,此前为什么不帮助那群黑衣人围剿他们呢?只是跟着,还一跟就跟大半夜? 这是解释不通的,因为这显然不是爸爸去哪儿的节目现场,没必要走到哪跟到哪。 罢了,不管何方神圣,既然你们先前选择了袖手旁观,那就不要怪我现在还你们一记隔岸观火…… “师姐,洗去伪装,跟上去!” …… “看不懂啊……” 湍急河流旁的稀疏野林中,耿轻侯俯身看着地上反复来回的足迹,连连皱眉摇头。 托这场暴雨的福,他们现在不用再顺着叶席两人痕迹,直接跟着无面死士留下的足迹就能轻松形成追踪。但现在问题来了,前方带路带的好好的无面死士,在大约两刻钟前,像是忽然内乱了似的,分为好几路,有的待在原地,有的往河流上游走,有的往河流下游走,一副要渡河过去的样子,但等耿轻侯率人准备跟着渡河时,对方竟然又折返回来了,双方差点没直接迎面撞上…… “难道那两个学院雏儿就躲在附近?可是没道理啊,若真是如此,大雨之下,无所遁行,尸兵应该很轻易就能找出来才对……啧啧,看不懂啊看不懂……” 这时,守在野林外围的队员迅速转身回报,“老大,去往下游方向的无面死士折返回来了,正朝我们这边赶来。” “又来?这群无面死士怎么跟无头苍蝇似的。” “他们应该是跟着那两个学院学员才这样的吧……” “那也用不着渡河啊,上游下游他们都有人守着……”顿了顿,那名队员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湍急河水,语气戏谑道,“总不能那两个学院学员在河面上来回跑着玩,这才带着他们前后奔波的吧?” 这当然是玩笑话,至少在治印司队员看来是这样没错,因为只看那湍急水势,就知强渡不得,更不提来回跑着玩了。 但有时真相就是这般不可思议,随口一说,搞不好就是事实。 “谁知道那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耿轻侯摇头起身,当先向后方走去,“行了,我们退一退,别与那群无面死士撞上……” 话音未落,就见那方向忽然匆忙奔来个队员身影,挥手大喊,“老大,不能往这边退,这边有几名无面死士过来了,速度很快!” “恩?”耿轻侯闻言下意识转身,却见先前那名回报的队员呆了呆,“不是我这边吗……”顿了顿,霍然转身,连滚带爬的重新奔回方才放哨位置,只一眯眼,神色便骤然大变,“我这边也也也……老大,我们好像被围了!” “慌什么,无面死士的目标又不是我们,错开就行了……走这边!”耿轻侯沉脸训斥了声,随即环顾左右,果断带着一众属下撤出野林,向河流堤岸靠去。 应该说耿轻侯的话是有道理的,无面死士若是想向他们动手的话,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 但不知怎的,耿轻侯的耳朵忽然有点发烫,这是他每次身临险境时都会有的征兆……娘的,该不会真冲我们来的吧?没道理啊…… 事实证明,这世上没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否则怎么会有造化弄人一词呢? 一行人刚走出稀疏野林,前方如幕暴雨中,一道身影凭空显现,手持双匕,静静站立。 转头,后方几丈外,簌簌轻响,几名黑衣人悄然走出野林,打头者正是此前与耿轻侯交过手的那名苍老黑衣人。 哗哗暴雨下,耿轻侯前后望了眼,左手背后打出几个手势,让一众属下提高戒备,随即抬起右手抹了把脸上雨水,冲着那名苍老黑衣人高声招呼道:“晚上好,这么巧啊,在这里遇到了……恩,有事吗?” 苍老黑衣人眯眼扫向场中,宛若鹰隼一样的锐利目光逐一从治印司所有队员脸上掠过,最后,沉声道:“把人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人?什么人……我干!” 耿轻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整个面部表情都僵住了。他不蠢,蠢的人也不会有小神捕的头衔,心思百转后,抽了抽嘴角,“你们……是跟着那两人的痕迹追到这里的?” 苍老黑衣人重重点头。 “呵……呵呵……”耿轻侯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明明有雨水滋润,但他现在却仍然觉得嗓子眼有点紧,有点干涩,神情似哭似笑,“如果我说我们是被人给阴了……你信吗?” “不信!” “我就知道,小子,算你狠……动手!”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2章 人在家中坐 机缘天上来 哗啦啦—— 暴雨依旧。 或许也就只有在河面上,看着那些大小漩涡、四溅水花,听着这组合而成的欢快交响曲,才能让人确定当下这如幕雨势确实是雨水,而不是有人凭空召来一道瀑布横在山脉半空,直接倒灌而下…… 河面上,正自顶着风雨稳步前行的两人似有所觉,顿步,侧身,望向远处河堤。 并没有闪电光亮掠过,但依稀还能瞧见几许彩芒在河堤处亮起、碰撞、湮灭……那是真气外放的光芒,遮掩不住,尤其是在这晦暗且苍茫的雨幕中更是显眼。 “还真不是一伙人啊……” 因为距离隔得比较远,除了乍闪乍逝的真气光芒,这边并不能瞧得分明清楚,但想也就能知道现在那里的战斗定然异常激烈。 见状,叶席长长吐了口浊气,紧捏拳头,“妥了!” 确实是妥了,这两伙人纠缠上,那不管最后胜负如何,应该都没闲暇功夫管他们了。 “快走,快走!” …… 河堤处。 “梯队防御,架弩、射死这帮王八蛋!” “小心后面、小心后面,有人冲过来了……” “在哪,我看不见……啊!” “该死——老大,曲老二受伤了!” “干特娘,队型不要乱,往河边空地撤,快快快……” …… 高声呼喊、示警、低沉闷哼,夹杂着破空急啸以及连片穿林打叶声,此起彼伏,嘈杂喧嚣,甚至是一度压下了周遭疾风骤雨。 这是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遭遇战,所以自一方偷奸耍滑的率先发难后,场面就直接进入白热化状态。 只短短呼吸功夫,便是数十根制式短弩箭枝倾泻而出,尽皆射入后方稀疏野林,直接形成压制局势。 这时治印司是占了上方的,毕竟他们有个不怎么要脸的老大,占了个先手便宜。 但随后当那几名站在野林前方的无面死士忽然化作阵阵黑影青烟,轻易便化解了箭枝攻势后,局势就瞬间颠倒过来。 那名阻断后路的无面死士,更是在悄无声息中摸近过来,一匕挥过,一名措不及防的治印司队员便捂着血花绽放的胸口,率先拉开了伤损统计……也就好在旁边有同伴及时撞开了他,并疯狂扣动弩弓扳机逼退了那名无面死士,否则就要直接开始统计阵亡人数了。 只这一个照面间,看着被护在队伍中央的重伤同伴,这帮治印司乙队队员在心下一沉之余,也顺带着明白了个道理——盛名之下无虚士! 不是有人可以像遛狗一样溜着无面死士大半夜,就代表所有人都能这样做的。 事实证明,无面死士终究是无面死士,他们的老大,耿轻侯之前的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 啪啪啪,一行人踩着四溅水花急速向河边靠拢。 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河边有片无遮无拦的烂泥地,这无疑是应对刺客突袭的上佳地形。 耿轻侯落在队伍最后方,那两条锁链已经自袖口滑出,但他却迟迟没有出手,只是掩护着属下撤退,同时双目如电,脑袋转成了陀螺,环顾四方。 他不能出手,因为那名苍老黑衣人没有出手。 庙前的那次短暂交锋,耿轻侯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后者一旦出手刺杀,除了他能及时反应过来阻上一阻外,其他人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或许与耿轻侯抱着相同的忌惮念头,那苍老黑衣人并没有出手,一直等到治印司一行人登上河堤,也没有露出丝毫行踪来,像是已经离开了……这也恰恰就是顶级刺客最令人恐惧的地方:哪怕是不出手,也有覆盖全场的恐怖威慑力! “速速安装箭枝,注意周遭,千不要分散!” “老孔,你去照看曲老二。” “这血不对,干!那匕首上有毒……别睡,曲老二你特娘给老子挺住!伤布、解毒药,快拿过来……” “这群杂碎疯了吧。”一名靠近耿轻侯的队员狠狠将箭枝按进弩弓内膛,愤怒且郁闷骂道,“有痕迹又怎么样,我们特么又不是那炼丹师,找我们做什么啊?” 耿轻侯嘴角抽了抽,仰天轻叹:“因为他们不认识你们啊。” 那名队员闻言一愣,随即无言。 事实也就是如此,苍老黑衣人作为顶级刺客,当然是不蠢的,他是认识耿轻侯的,但在眼下这群人里面,他也只认得名声在外的耿轻侯。至于其他治印司乙队队员,他是一无所知的。 如此一来,在跟着叶席两人故意留下的痕迹找来此处后,双方碰面,他当然有理由怀疑叶席两人就藏身在这些治印司队员里面。而且说句实话,耿轻侯等人的嫌疑确实很大。首先他们出身治印司,兵贼关系,天然对立。其次耿轻侯他们还无缘无故的跟了大半夜呢,穷追不舍,这一看就是存心要搞事嘛…… 沉默了会,那队员狠狠一锤手掌,骂骂咧咧:“娘的,竟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不要让老子活着回去,否则我非把那两个兔崽子揪出来不可!” “行了,别废话了,你把他们揪出来有个屁用!”一旁有同伴队员紧张环顾周遭,“难道让他们回去告诉大众,说我们治印司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无面死士追杀大半夜,却不管不顾?” “……干特娘咧!”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正如叶席此前所想的那样,你们敢袖手旁观,那就不要怪我拉你们下水,然后隔岸观火……而且,不得不说,叶席从始至终都是不知道他们治印司身份的,否则叶席与冷凝霜根本就没必要再行跑路,肯定会出来寻求庇护的…… 所以说,造成眼下这种躺枪局面,还真怪不得旁人,只能怪耿轻侯他们自己。如果他们先前不那么犹豫,直接出来干预帮忙的话,那怎么也不会沦落至这尴尬境地。 当然了,话说回来,谁也没料到叶席他们在无面死士的追杀下,竟然也能坚挺这么久就是了…… 阴差阳错,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了。 …… 河堤处这里的战况没人关心,至少叶席两人是不关心的,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跑路,最好能在那帮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跑出尸兵的感应范围之外,那就是真正的妥了。 事实上他们也就是这么做的,叶席丹田内那缕幽蓝先天真气,天然就有吸纳普通真气的效果,虽然因为无法打坐修炼,这吸纳速度不算快,并不足以支撑他雕刻枣木印治好伤腿,但隔了这么长时间,在离开河面后,蓄积出能给冷凝霜加持脚力的兵字诀,还是绰绰有余的。 暴雨黑夜里,不见星辰,不辨方向。 但这并不是问题,他们只需沿着直线方向尽量远离就好,逢山翻阅,逢水横淌,大约是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当叶席两人从一片潮湿腐朽密林钻出,顿觉豁然开朗后,不由都是下意识的仰头看天。 一直都处在紧张逃亡中,两人都未去计算时间,因此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几刻。反正天色依旧阴沉晦暗,丝毫不见明亮就是了,但那先前进密林时未见衰减的哗哗暴雨,现在却是有几分减缓趋势。 减缓幅度并不明显,大概是从之前的狂风暴雨,到现在飘风急雨的程度,但减缓就是减缓,这场突如其来的山洪暴雨终于是撒够了淫.威,也该歇歇了。 “休息一会吧。” 叶席拍了拍冷凝霜起伏不定的肩膀,后者没有反对,她也确实是累了,虽是有修印师体质,但宅属性点满的她还是不擅奔跑,尤其是这等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超高强度奔跑。 退回密林边缘,将叶席轻轻放下后,冷凝霜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了,直接躺靠在叶席身体一侧,垂头大口喘息。当然,那藏在褴褛长袍下的美好景致也愈加波澜壮阔。 叶席都不敢拿正眼瞧……咳咳,好吧,这是玩笑话,叶席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对着一个浑身泥浆的异性起什么异样情绪。 叶席只是觉得现在颇为狼狈的冷凝霜瞧来顺眼多了,比之前那冷淡疏离,看人的目光都好似在琢磨着哪个部位可以拿来炼丹的恐怖状态,要多出许多人味来……恩,简单点来说,就是终于像个正常人类了。 可喜可贺。 “我们逃出来了吗?”冷凝霜自然是不知叶席心中所想的,待稍稍喘匀呼吸,便难得的主动开口问道。 叶席想了想,老实摊手:“不知道,我不清楚尸兵的感应范围……主要还是看那群黑衣人作何打算吧,如果他们继续追,我们就得继续逃,一直逃到他们不追为止。” 这话听来是有些丧气的,但也确实是实话。从来弱势一方的选择都不会太多,因为,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冷凝霜无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默然颔首:“这次若能回去,我会炼制一些防身的丹药,到时你可以来取一些。” “呃,谢谢师姐。”叶席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大喜。虽然他并不清楚何为防身丹药,但出冷凝霜之手的丹药,定然不会寻常就是了。更关键的是,这是白拿啊,完全不用付任何费用的! 当然,另一方面,叶席对此也是有吐槽的。冷凝霜会想到炼制防身丹药,自然是受到这次遭遇的影响所致。但在叶席看来,她最急需解决的应该是毫无战斗力的问题,专业归专业,但你身为一个修印师,总不能连一个跑路的印术都不会吧……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还是当然,这些话叶席也就放在心里想想而已,是不会说出口的。不过休息嘛,既然话匣子打开了,那自然要好好唠一唠的。而且,叶席也想就此舒缓下此前紧绷的神经,宽慰下对方。 “师姐哪里人啊?” “大周人。” “……” 废话,我特么还是地球人呢! 事实证明,冷凝霜确实不是个合格的聊天对象,属于一句话就能把人噎住的那种。 咧咧嘴,叶席觉得还是不客套的好,直接问出了他从初见面时就很好奇的问题:“师姐你修炼至今,就一直是在专研丹道吗?哦,我就随便问问,如果这关系到师姐你的修炼隐秘,当我没说。” 冷凝霜摇头:“不是,我家世代行医,不过只是一个山里的赤脚郎中。耳闻目染之下,我以前算是学医的吧。” 啧啧,果然学医拯救不了国人啊! “……后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个游方道士途径我村寨,路过我家门口时歇脚,并向我讨了碗水喝,随后他见我……” “见你骨骼惊奇,乃万里无一的修炼天才,就把一身所学都传给了你?”叶席一副你在讲故事逗我的表情。 冷凝霜平静双眸看来,摇头:“他只是个普通道人,离开村寨后没多久,就不幸被山里的野狼咬死了,是我家给他收敛的尸骨……那时他是见我家院落里野鸡肥硕,那是同村猎户送来抵过汤药费的,他想吃那只野鸡,就拿了方竹枕与我交换,骗我说那是一味名贵药材,我信了,便和他交换……” 摇头,叶席一脸同情:“后来你肯定被家里人打了一顿吧。” “不是,那竹枕虽然不是味名贵药材,但材质确实非凡,并不是普通竹子所制,这桩交易并未亏损。另外,这竹枕还有奇异处,便是人枕上去,落枕即眠,奇怪的是家中人只有我枕上去才会有这效果,我枕着它睡了一年,不知何时每日梦里多出一道模糊身影,是她教的我纳气、炼丹,一直持续有三年光景,这道身影才逐渐消失……后来我知道了,那方竹枕应该是个丹道门派的传承印器,它只对有修印师天赋体质的人才会生效。不巧,我就是。” 卧槽……什么叫人在家中坐,机缘天上来。这就是了……再一想及自己的苦逼求道生涯,叶席瞬间泪流满面…… “因为从一开始接触的便是丹道,而且我觉得丹道也不错,不用打打杀杀,相反那些打打杀杀的人对我态度不错,便就持续修炼下来了。炼制丹药是需要材料的,有的会有人主动送与我算作炼丹酬劳,有的就只能我自己出去寻找,到处漂泊,直到几年前我打听到这里有个地方藏着诸多丹经,就进入了印术学院。” 摊手,看着目瞪口呆的叶席,平静总结道,“我的修炼过程,大致就是这样子。” “哦……那、那个竹枕……” “它的灵力消失了,现在只是一方普通竹枕,不过我有一直带在身边,怎么,你想要?想要的话我回去拿给你。” “呃……不用了,谢谢,谢谢……”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3章 走出山林 恍若隔世 总的来说,冷凝霜的修炼生涯并不复杂,也没什么多姿多彩的亮点,就是不断去往各地寻找材料然后炼丹,这么一个周而复始的枯燥过程,直至她最后落脚印术学院。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机缘真的是令人眼红到炸! 一只野鸡,换了个印器?还是个罕见的传承印器? 你敢信? 而且,你以为她的机缘仅仅只限于丹道吗? 不,并不是……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叶席在之前逃亡过程中的一个重大失误了,他犯了回傻,还是那种白痴到爆的极为低级的常识性错误! 他只注意到冷凝霜没有战斗力,却下意识忽略了冷凝霜也是名修印师,也是有真气在身的。 换句话说,叶席在之前真气耗尽时,其实完全不用那么狼狈的,他可以让冷凝霜将她的真气传一些过来…… 恩,说来似乎也不能全怪叶席智商下线,因为传输真气的行为在修印师之间是个大忌讳。这样做等于是将毫不设防的自己送到刀下,对方若是存心不良,只要一个动念,就能轻易置人于死地。所以若不是父子、道侣这等亲密关系,一般很少会有修印师愿意这样做。 叶席此前倒是有这样做过,在学习元阳矢的那节课程上,不过那是他在豁然顿悟、心绪又极其激动下,才会让杨泽传输点真气过来的。而且当时在场人也很多,众目睽睽之下,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冷凝霜……好吧,就算是相交不多不讨论人品什么的,她也算是那种真正人畜无害的的典范了,身为一个修印师,如何传输真气都不太懂,更别提会动歪心思搞事了。 所以,圆不回来,叶席这次就是彻彻底底的犯了回傻! 还好,在听完冷凝霜的修炼过程后,叶席在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巴掌的状况下,智商又及时上线了。 而也就是在接下来的传输过程中,感受到冷凝霜那完全碾压自己的雄厚平和真气,叶席再次震惊了…… 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冷凝霜,真实修为境界竟然有大印师中阶! 这不是冷凝霜在有意隐瞒,实际上她说过的,就在方才,那竹枕里面有道模糊身影教了她纳气、炼丹…… 叶席没有忘记,但他当时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本来嘛,炼丹师也是修印师的一种类别。虽然炼丹不用与人拼斗,但有时也是要用到真气的,所以也会修炼。当然,这真气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而已,所以炼丹师的修为往往不高。一心二用之下,也很难高的起来就是了。再如冷凝霜这种专职炼丹师,那就更低了。 但现在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冷凝霜完全打破了这种常识,实际上她也没怎么修炼,相比起竹枕中那道模糊身影教她的纳气口诀,她还是对另外炼丹一项更感兴趣。 也就是模糊身影在的那三年,幼不更事的她算是每天勤炼不堕。往后的时间,由于对炼丹兴致愈发浓厚,每日修炼也就被她习惯性的遗忘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发展到后来,修炼更是变成了炼丹的一种辅助手段,就像是丹火,有些丹药是需要某个境界的真气推动才能炼制的,只有到那时候,她才会从记忆深处捡起纳气口诀好好修炼一番,偏偏每次还都被她炼成了,而等到境界达到炼丹要求后,纳气修炼便又被她再次习惯性的抛弃遗忘,如此循环往复…… 就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方式,她有了现在大印师中阶的修为。 这!尼!玛! 听完冷凝霜不以为意的解释讲述后,叶席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复杂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只觉得他的三观正在被一万只奔腾而过的草泥马踩啊踩啊踩啊,啪嗒一声,踩得稀碎! 修炼、修炼……我炼你个溜溜球! 这一刻,叶席忽然好想叶小二,好想回到山村安度晚年,养养猪、种种红薯什么的…… …… 有科学研究表明,一个人要是受到太大打击,就会进入精神官能的休克状态,不会再有其他反应,也就是俗称的麻木。 叶席现在大致就处于这种状态,所以请诸位放心,我们的主角是不会回去养猪种红薯的。相反,他很淡定,风轻云淡的那种淡! 不就是传承印器嘛,谁羡慕啊?不就是随便修炼就修到大印师境界嘛,随便吧,谁在意呢…… 来,让我们跳过这段。 当枯竭的丹田再次储备起一定总量的真气后,叶席当即施展了治疗外伤的青玄左府太一救苦印,断裂的骨头重新扶正,皮肉外伤更是瞬间愈合结疤。虽然在短时内无法恢复到完全正常的状态,但下地走路是没问题的。 这也就够了,再分别给他自己以及冷凝霜加持了个兵字诀,叶席两人的行进速度得到了大大提升。 更为重要的是,在他们休息完上路后,可以明显感觉到头顶上方的倾盆雨势在大幅度削减,甚而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在晦暗天际的一侧,他们隐约看到了些许微光…… 事实证明,那不是错觉。尤其是当他们登上一处山峰顶端,瞧着那里明显泛出的鱼白肚色泽时,心中猜测无疑得到了确凿肯定。 天亮了! 实际上天早就亮了,或者说黎明早就来了,只是因为这阴霾夜雨气候影响所致,才会一直阴沉晦暗,迟迟不肯现身,到得此时已经算是清晨了。 人们常言风雨过后会有彩虹,但眼下这时候自然是不会有的,不过在叶席两人眼中,那抹像是死鱼肚皮、又像是水壶茶垢的肮脏色调,却是比绚烂彩虹更为璀璨夺目! 逃亡了整整一夜,其中凶险困苦无需赘言,他们终于又有机会见到天边日出了…… 就像那一出来便横扫八方阴暗的初升旭日一样,叶席两人原先的忐忑心境也瞬间随之安定许多,如果不是有点担心那帮黑衣人还在后面追赶,叶席站在山巅之上,直面冷雨寒风,很想来个仰天长啸,一吐胸中郁结浊气。 行百里者半九十,为了安全着想,也为了不最后翻船,叶席最终还是悻悻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开始打量周遭环境,辨别方向。 很幸运,他们之前无头苍蝇似的狂奔乱蹿,并没有深入山脉,而是走在正确的返回路上。 见此,叶席两人再不犹豫,当即下山。 一路无言,只说天色越来越亮,雨势也越来越小,到得后来,当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烂泥地里蹒跚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雨势便彻底打住。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在一条小河中瞧见了个熟悉身影,漂浮着,好似个成了精的癞蛤蟆,大部分身躯埋在水下,只留一个鼓胀的肚皮外翻在水面之上,随着水流缓缓移动。 是最开始那个被削成人棍的尸兵。 叶席记得当时自己是把他扔进一条山沟里的,还在一旁石墩上用四肢摆出个笑脸符号来着。现在那石墩残肢都不见了,应该是被昨夜暴雨冲走了,山沟也变成了条小河,瞧来颇有种物非人是的感慨。 只望了眼那人棍尸兵,叶席便收回视线,没什么好看的,已经死了。哦,这说法不怎么准确,因为尸兵本来就是死物,现在他的操控者又明显放弃了他,算是……死透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尸体泡水的样子肯定是不会美好的。 不过有他作为坐标,叶席两人心中不由大定,瞧见这玩意,也就代表他们离出山不远了。 事实也就是如此,当红彤彤的旭日完全从东方地平线挣脱出来后,位于山丘上的荒废小庙也跃然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小庙显得更残破了,也不知是昨晚那场混战所致,还是为夜间的倾盆暴雨所累,一眼望去,除了几面光秃秃围墙,几乎瞧不见一栋完好屋舍。唯有那倒塌在最上面的几片屋瓦,在殷红初阳照射下,隔着老远反射着恍若隔世的光辉。 “呸!”狠狠吐了口吐唾沫,叶席如释重负,“终于……特么的出来了!” 一旁清淡如水的冷凝霜此时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她的双眸就是一凝,撤步靠近叶席身后:“有人!” 环境真的可以影响到人的,冷凝霜现在的表现就是如此,危机意识很强,一有风吹草动果断后退,绝不添乱。 叶席闻言一愣,下意识眯眼远眺,果然在庙宇废墟上瞧见一道身影,方才对方应该是坐着或者躺着的,所以没有看见,现在对方站了起来,应该也发现了他们,稍稍一顿,便沿着山坡急速奔来。 “尼玛!” 叶席瞬间有点小慌,下意识就想到了那帮黑衣人,难道对方料到他们会返回这里,所以提前绕了过来守株待兔?这特么的是不给活路走啊! “退!” 丝毫不带犹豫,叶席探手一抓冷凝霜肩膀,果断转身跑路。 冷凝霜被带着瞬间冲回山林,不过在几次转头间,却似是发现了什么,不由惊疑一声, “咦,等等……” “别开玩笑,小命重要,这是能等的?” “不是……” “没什么不是,听我的,跑路才是正事!” “可他是……” 冷凝霜几次张嘴欲言,却几次被打断,不过最后这次打断不是着急忙慌的叶席,而是来自于后方急速靠近那人, 急声长啸,“请问二位有没有见到……等一等,别走,我不是坏人……” 呵呵,我就没见过几个将坏字写在脸上的坏人……叶席冷笑,脚下更急。这时,冷凝霜轻叹终于从耳旁幽幽传来,“……是秦帆啊。” “恩?” 霍然一顿,好悬没随惯性直接撞到树上去,叶席匆忙稳住踉跄身形,转身回望,透着树木间隙,后方那追来之人不是秦帆是谁? 狂喜松气,“呼……卧槽,我的秦师兄,你终于来了!” “我已经提醒过几次了。”一旁冷凝霜拉了拉身上褴褛长袍,幽然说道。 “呃……不好意思,有点紧张,小紧张……”叶席郝然挠头,随即瞥着愈加靠近的秦帆,果断甩锅,“其实吧,这也不能全怪我,如果秦师兄直接叫我们名字,我就不会这样草木皆兵了。” 冷凝霜望了眼叶席,摊手:“你觉得他现在还能认出我们来吗?” 叶席一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碎布条与烂泥巴混合编制而成的乞丐装,再撩开额前散乱长发,看着同样好似山间野人打扮的冷凝霜,眨了眨眼,摸鼻无言。 讲道理,这等奇葩装扮,别说秦帆了,就是将两人至亲叫来,恐怕也当面不识吧。 事实也就是如此,当秦帆从天而降落在两人身前时,第一反应便是客气拱手抱拳:“见过二位,请问你们……呃,凝霜?这位……叶兄弟?” “什么都别问,先听我说。”看着瞠目结舌的秦帆,叶席郑重挥手,“你是驾着马车来的,还是骑马来的?” “啊?哦,我得知消息的匆忙,徒步赶来的。” “这样啊……”叶席沉吟,随即认真道,“那秦兄你体力如何?背两个人奔行百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呃……” …… 就在精疲力竭的叶席与秦帆商量着该如何返程时,山脉中,同样精神状态堪忧的一行人,从暗无天日的密林钻出,抬头望着自东方天际缓缓爬升的朝阳,不约而同的长松了口气。 “我干特娘,差点没栽在这里喂了野狼!” “老大,我提个建议吧,真的,我觉得还是在城里巡防比较适合我们……” “有理,回去我就扒了那小虎的皮,惹的这叫什么破事!” 听到这里,没错,这一行人正是耿轻侯以及他的那帮乙队下属。 从人数上来看,除了几个被搀扶着的伤员,他们奇迹般的没有减员。 这不是说他们干掉了那群无面死士,那是不可能的。真正原因是河堤处的那场遭遇战,最后到底还是没真正打起来,因为在关键时候,带头的苍老黑衣人从尸兵那里得知叶席两人已经渡河走远,便选择放弃撤退了。 这也就是刺客的风格,他们从不打毫无意义的战斗。 而无面死士撤退,耿轻侯等人当然不会作死追赶,这局面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们哪敢奢求更多。 而就在治印司一行人在心有余悸的抒发着险死还生的感慨时,距离密林几十余里外,一道宛若水鬼的身影,缓缓自湍急河水中爬上岸来。 如果叶席在这的话,定然能认出这道身影,正是昨夜与他在河面激战的那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很幸运,保住了性命。同时,他也很不幸,因为他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遍体鳞伤,已经不能用狼狈、凄惨等词语来形容了。 不过他仍然在缓缓挪动着身体,匍匐前进,就像是一条水蛭,求生意志令人咋舌! 他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河面上的那场激战,他见到了叶席的面容,很像一个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他要把这消息传回去……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4章 富贵从来险中求 中午,夜倾城西城区。 印术学院正门外三岔道口,一辆马车徐徐停靠路边。稍倾,秦帆搀扶着裹着一身男式长衣的冷凝霜走了下来。 “秦师兄,师姐就交给你了。对了,黄印班那边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知道,帮你请假嘛。” “呵呵,这倒不用,应该已经有人帮我请了。”攀附车窗,叶席笑着摆手,“只是招呼一声,毕竟无缘无故消失大半天嘛,免得秦瀚冰与胖子他们多余担心。” “哈,叶兄弟心倒细。好,我记下了。”秦帆颔首应承,随即微微顿了一顿,迟疑了下,歉然摇头,“抱歉,日月盟的事……恩,我也没想到那徐茂竟然心胸狭窄至此,会对你有如此之大的成见,是我疏忽了,致使叶兄弟你无故受辱……” 叶席闻言一愣,徐茂联合新进成员孤立排挤他的情况,不是他告诉秦帆的,他也不习惯在背后说人。 “是钟筠告诉我的。”秦帆愧然解释道,“昨晚那徐茂派人过来通知时,我正与钟筠在一起,她说了你在盟里的处境。” 原来是她……脑海中泛起那个泼辣的钟执事身影,叶席了然点头,随即又浑不在意摇头:“无妨,徐执事也是为日月盟声誉着想嘛,我这个黄印班学员在盟里确实是碍眼了点。” 秦帆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叹了口气,转而带着几许期翼神情道:“那叶兄弟你还有心想入日月盟吗?放心,这次不会再有徐茂之流阻碍,我保证。这事我已经办砸一次,绝对不会办砸第二次!” 秦帆的诚意愧意很足,但叶席想了想,还是轻笑摆手:“秦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过,不是一路人,终究走不到一处的。” 这答案没有出秦帆的意料之外,实际上他在开口时,就已经料到叶席十有八九会拒绝了。就看后者在盟里的遭遇,但凡是有点脾气的也都不会再做加入考虑,如叶席这样委婉拒绝已经算是客气了。 默然点头:“恩,那……再见?” “下次见。” 客气作别,一声马鞭轻响,马车在路边缓缓掉过头来,向着南方,迅速融入车流中消失不见。 “唉……” 路旁,秦帆长叹了口气,摇摇头,神情沮丧。 “你很看中他。”一直默然旁观的冷凝霜忽然开口,“因为那首助你突破境界桎梏的水调歌头?” 没错,冷凝霜是知道在学院内名噪一时的水调歌头一词,是出自叶席之手的。当然,是秦帆告诉她的,这倒也不算秦帆言而无信,因为就以冷凝霜那宅出天际的作风,少的可怜的人际交往,告诉她便完全不用担心会泄露出去。 “是有那首词的因素影响。”秦帆并没有一口否决,而是认真想了想,点头承认,随即又道,“不过那只是先前,后来的几次交往,我越来越觉得他有很大潜力,未来的成就或许不可限量。恩,即便抛开这些不提,他这个人也完全值得一交,这次事件便是明证……可惜啊!” 遗憾长叹中,冷凝霜罕见表达出了她的看法,一如既往的简洁:“你的眼光不错。” 秦帆一愣,随即转头看去,笑了:“看来我要恭喜凝霜你在学院内又多个朋友了。” 冷凝霜没有回应,只是稍稍一顿,便转身向学院大门处走去,在秦帆看不到的角度,她那双从来古井无波的双眸泛起些许涟漪,似乎倒影出一道在狂风暴雨下依然笔直如松的宽阔后背,只是……朋友吗? “秦帆?” 在秦帆与冷凝霜快要步入学院时,一道熟悉招呼声从旁传来,转头,一行人正自铁门另一侧走来,打头青年叶席也见过,正是那名日月盟的副盟主,秋归。 “哈,正要找你呢。”秋归大笑跨步走来,视线掠过一旁冷凝霜,应是认识的,含笑见礼,不过后者只是稍一点头便移开视线,那秋归似是习以为常也不在意,上前拍着秦帆肩膀,“走,一起去瞧个热闹,保证让你几天心情愉悦。” 秦帆摇头拒绝:“下次吧,凝霜出了点事……” 挥手打断,“哈哈,就是因为这事才非叫上你不可啊!”秋归的心情貌似很好,再次看向一旁冷凝霜时才收敛住笑意,“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同益会那帮铜臭之徒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公然在后门外强掳同院学员,实在无耻。不过他们这次算是玩砸了,听说没有,包括十余名新进成员在内,同益会这次共有二十多名成员包括一名执事,齐齐落入治印司手里,现在还待在治印司牢狱中,等待学院高层前去领人呢,哈哈……” 虽同为学院内有数的大社团,但日月盟与同益会的关系可不融洽,实际与水火无异,若不是有学院强压,颁布院内不许私斗的规矩,两社团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如此,现在有机会见对方出糗,秋归一行人自是神清气爽。 “治印司?”秦帆闻言一怔,有点不知其所以然,下意识看向身旁冷凝霜。不过看了也白看,冷凝霜虽为当事人,但她可不知道昨晚小庙曾有治印司人参与,也不会想到后者还被她与叶席联手摆了一道,差点全军覆没。 虽未得到回应,但看到冷凝霜外衣下露出的残破长袍,秦帆瞬间想起什么,当即环首四顾,视线掠过秋归一行人,没发现目标,沉声喝问:“徐茂何在?” “秦兄勿要动怒。”秋归等人既然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那当然也知道徐茂在场却袖手旁观的状况,以为秦帆是要怪罪对方不救他友人,连忙劝住,“徐茂此事是做的不妥,太过刻板了。但他的初心却是为盟里着想,不愿与那同益会横生枝节啊。而且……” 看了眼冷凝霜,秋归再劝,“幸得冷学员平安无事,算是没铸下大错,秦兄这次就不要责怪于他了……这样,待会我若见到徐茂,让他速速前来致歉,如此可好?” 正如秦帆不知道昨晚治印司曾插手一样,秋归等人也不可能知道与同益会做买卖的人是无面死士,更不会知道现在看似安然无恙的冷凝霜,昨夜曾经历了多少险死还生的绝境场面。 所以,这事在他们看来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一次道歉足以。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这道歉还是看在秦帆的面子上,若非如此,冷凝霜又不是日月盟的人,自然无需小题大做。 秦帆阴沉着脸:“他要致歉的人除了凝霜外,恐怕还有一人吧。” “还有一人?” “是叶席。”秋归身后,一人走出来轻声说道,正是那唤作钟筠的女执事,撇嘴解释道,“就是那位刚进来的小叶师弟,徐茂不大看得上他,屡屡与他为难,到后来新进成员也与叶师弟拉开距离了,都是他做的好事!” 这钟筠当真是泼辣性子,直来直去,毫不掩饰对徐茂的不满之意。 “竟有此事?”秋归似是真不知情,闻言颇为尴尬的望向怒气难平的秦帆,惭愧道,“这事是我做的差了,我常在盟里走动却未发现徐执事与叶师弟的间隙,实在不该。” 顿了顿,一锤手掌果断道,“这事我做主了,秦兄你让叶师弟抽空来找我一趟,我直接收他入盟。这样处理,大家可有意见?” 不得不说,这秋归能成为日月盟的副盟主,确实是道理的。只看他处理这两桩事情的快刀斩乱麻之举,就可见一斑。 而他都发话了,又有一旁秦帆的面子,随行众人自无意见。赞同的赞同,给徐茂求情并做担保与秦帆说和的说和,一阵热闹。 而这时,一旁默然不言的冷凝霜却忽得招呼都没打一声,径直走开,进入学院。 好吧,这还真不是冷凝霜对秋归等人有意见,实际上她向来行事都是如此,你们聊你们的,与我无关,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有这时间回去多看几页丹经不好…… 秦帆见状也不多做纠缠,指了指方才马车停靠的地方,看着秋归摇头道:“已经没机会了,就在方才,就在那里,叶兄弟说与我们日月盟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去的。” 话音方落,场下便是一静,除了少数如钟筠等人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是隐隐皱眉,不以为然,甚而有些脾气暴躁的已经在心中暗骂叶席不知好歹了。 本来嘛,以日月盟在学院内的偌大声势,你一个刚入学没几天的新生,还是出身废材班的新生,让你进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还要拒绝?还敢拒绝? 秋归也在那少数人之列,闻言一愣,便摇头叹道:“看来叶师弟是对我等处事不公有意见了。”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秦帆直视秋归等人,沉声道,“或许你们不信,但错过叶席,将是日月盟在这届招收新鲜血液的一个错误!言尽如此,我们日后自见分晓。” 话落,扬了扬手,干脆追着冷凝霜离去。 “秦兄、秦兄……唉,何至于此?”看着秦帆快速离去身影,秋归不由摇了摇头,面露无奈。 “应该还是为冷师姐的事情发怒吧,盟里没有帮忙……” “可那冷凝霜确实不是我们日月盟的人啊,怎么帮?” “算了,不说这些了。既然秦师兄有事不愿同行,那秋盟主我们去瞧瞧同益会热闹吧。” 对于秦帆这算是含怒离开的行为,众人反应不一,多有猜测。但谁也没有真正在意秦帆所留的话语内容,如此就更没有人在意叶席了,只是一个区区黄印班新生而已,让日月盟后悔?别开玩笑了…… …… 早就离去的叶席当然是不知道这里状况的,乘着马车,一路顺畅抵达老橡树巷道外。 下车后,瞧着那贴在巷道外墙上的指示路牌,“金斗医馆入内五百步,详细地址可相询巷内居民”叶席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经过弯弯曲曲巷道,见到城内金斗医馆这几个斗大字招牌,听着里面传出的熙攘,二秃几人热情洋溢的迎客声,病患互相之间的交流声,小财迷高声呼喊下一个,俨然手到病除的正经大夫做派……这感觉,也就更强烈了。 妈的,钱没赚到手,岂可瞑目? …… 相对于叶席的强烈感觉,果梨小姑娘、二秃几人,对于彻夜未归,现在又忽然带着一身狼狈伤势蹒跚出现的医馆大东家,就要淡定许多了。 瞅了眼,收回视线,然后该忙啥忙啥。 也就是黄老抽空陪着叶席返回后厢房躺下,并给他把了把脉,开了几副调养补药,让叶席感受到了为数不多的温暖…… 好吧,这还真不能怪果梨二秃几人冷血,实在是叶席的受伤频率有点高,开学也就几个月,他半死回来躺尸的次数却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叶席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捏捏鼻子,连解释都省下了,躺在床上,先从床下拉出木箱,取出几枚治疗外伤的枣木印,哪里有伤贴哪里,然后再取出一枚治病使者印贴在胸口,恩,这是为了预防感冒的,昨夜可是淋了大半夜的雨呢…… 忙忙碌碌搞完这一切,又喝了碗大补汤药,叶席这才心神气定的盘起双腿,摆出纳气姿势,查看体内伤情状况。 不出意料的糟糕,内伤很重,主要还是在湍急水下与那黑衣人搏命时撞出来的,数处骨骼可见裂缝,或者干脆就是断裂开来,经脉移位,脏腑也受到了震动,隐见血丝…… 但是越看下去,叶席的嘴角却是愈加高扬,几息后更是维持不住纳气姿势,直接仰面躺倒,纵声大笑,极是畅快! “哈哈……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怪叶席这神经病似的欣喜若狂,实在是这次的收获太大了。 原来那增长缓慢的修为境界,在经过这短短一夜厮杀后,竟是进展神速。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丹田,容纳真气的总量比之前几乎是扩充了一倍,运转也自如许多,看去总觉得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味—— 这是要突破当前境界的征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5章 修为两级跳 身世且迷离 傍晚,月色正明。 依旧是金斗医馆后厢房,叶席正襟端坐,双手自然下垂,轻轻搭在双膝之上,胸口微微起伏,鼻间呼吸延绵悠长。 此时距离上次从山脉回来已经过去七天。 这七天内,除了正常上学放学,养伤,以及调理身体,叶席什么事情都没做,甚至连早晚修炼都短暂搁置了,为的,就是以最完美的状态迎接今晚的突破契机! 猛然间,一口浊气长长吐出,叶席双眼蓦地大睁,眸中精光乍闪乍逝,好似山间夜里寻觅猎物的野狼,亮的吓人。 这异状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短短数息功夫,叶席盘坐身形震了几震,随即便缓缓阖上双眼,几次匀称呼吸,再睁开时精光已然彻底隐去,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成了!” 一振手臂,感受着身体内外从来没有过的舒畅自如感,叶席神情不禁雀跃。 自月余前他刚刚突破印师中阶后,现在又有突破,已然正式进阶为印师高阶! 两者相差仅仅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不得不说,叶席这修炼效率是极其惊人的,所谓天才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不过叶席清楚自己并未天才,他连修炼天赋都没有,算是哪门子的天才啊。能有眼下这日益精进的骇人修炼速度,只是因为他来到夜倾城后的倒霉经历,大战不少,小战不断,数次游走生死边缘,几度陷入十死无生绝境,因而获益良多。 生死间有大恐怖,同时,也有大机缘! 就拿七天前的山脉逃亡来说吧,叶席虽不知那群黑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无面死士,但面临的压力总是不变的。休要看叶席像遛狗一样溜着对方满山跑,状似轻松写意,但其中的心理博弈、反博弈,抉择,千方百计,甚至是绞尽脑汁的各种计算,就不为外人所道也了,完全不夸张的说,他当时只要行错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如此,更不用说叶席几次的冒险出手突围了,算是软柿子的尸兵都让他中了尸毒,黑衣刺客就更不消说了,如果不是冷凝霜的及时提醒,外加对方也犯了失误,没等离开小庙,叶席就得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了。 不过也就是如此种种的险死还生经历,让叶席不断压榨自身潜力,数次完成不可能翻盘,最后更是带着冷凝霜在无面死士的全力追杀下,一举突围成功!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就是叶席收获福利的时候了。 两个月不到,连跳两个小境界,这要是让与叶席几乎同时晋升为印师中阶的秦瀚冰知道,恐怕得郁闷好长一段时间……而且,这还没完呢…… 稍稍欣喜了会,叶席从怀中掏出个细颈白瓷小瓶,放置掌中,神色沉吟,略显犹豫不定。 瓶子里面装的是青髓丹,能瞬间帮助人提升一个小境界的青髓丹,两枚。 叶席只需服下其中一枚,就可以将修为再次提升至印师巅峰阶! 诱惑很大,但叶席也有顾虑,他现在才刚突破而已,境界还未稳定,在这种情况下服食丹药是要冒风险的。如果失败了,没突破到印师巅峰阶倒是小事,但损失一枚青髓丹,那就没处哭去了…… 要知道叶席对这两枚青髓丹早就做了通盘打算,他是想凭此丹药一举将自己送到大印师境界的,容不得有丝毫失误。一旦犯错,鬼知道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这等大好机缘? 服、不服,这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也就看出一个人的阅历性格了,若无穿越重生经历,这时候的叶席正是血气方刚、锐意进取的时候,他应该会不加犹豫便服下丹药,搏上一搏。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两世为人的叶席有着丰富的阅历经验,原有的毛躁冲动早就被各种打击教训磨平了,虽也偶有剑走偏锋之举,但行事风格大抵是偏稳的。 要不……再等等?恩,那就再等等…… 一念即生,叶席坚决移开视线,快速将细颈小瓶又揣入怀中,躺下,盖被蒙头,睡觉、睡觉。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声叹息忽得在寂静厢房中幽幽响起,旋即,被褥外翻,原本该在梦中与周公下棋的某人,此时双眼却是睁得大大的,从中看不出有丝毫睡意。 真的睡不着啊,放置在胸口的瓷瓶,好似生出了无数只小爪子,轻轻的、柔柔的,挠得叶席心痒难耐,痛不欲生。 “艹!不就是一枚丹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干了!” 哗啦,被褥完全掀置一旁,大半拖在地上。挺腰收腿,叶席瞬间又变回之前盘坐修炼姿势,探手入怀,再次掏出小瓷瓶。 这次没有犹豫,所谓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也就成熟在这里,不决定便罢,一旦决定便坚定不移执行,不会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啵的一声,拨掉木塞,倒出一枚隐隐见清辉流转的丹药,干脆扔进嘴中。旋即喉结微动,直接吞入腹中。 这是正确的服丹方法。 一般来说,丹药都是这样服的,而不是像嚼糖豆一样嚼吧嚼吧吃下去,那样丹药里面的精华气息很可能会通过口鼻流逝掉一部分,但直接吞下去就不用担心这问题了,丹药会自行在体内化开,完全留在体内。 默默运转五元唯心诀,叶席刚一进入修炼状态,就觉胸膛正中央位置蓦地一热,随即无数道炽热火流轰然炸开,好似马放南山,又宛若游鱼入水,或进入经脉疯狂奔走,或钻**道悄悄躲藏,完全不受控制,刹那间,叶席身躯狂震。 不好! 尽管有所准备,但叶席仍免不了大是被动,不敢怠慢,下一刻,丹田内的真气狂涌而出,顺着经脉,路过穴位,就像剿匪收服降兵一样,每到一处便冲垮丹药热流,补益自身,然后去往下一处……如此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的依照大小周天路线运行。 丹药热流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恰恰相反,它们极其桀骜不驯,抵抗的更是顽强,让叶席真气大军推进的很是困难,说成举步维艰也不过分。且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丹药热流就像是成了精的妖兽,竟然还知道打不过跑路的,有的在被冲散后甚至会融入其他热流,合力抵抗。 叶席也是第一次服食这种提升境界的丹药,并没有什么经验,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丝毫不敢马虎,就像是在进行沙盘推演,指挥军队作战,很是小心谨慎。 几经观察,叶席终于发现这些热流并不是真正开启灵智的生物,他们逃跑、合作,只是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反应而已。 察觉到这点,叶席就不怕了,不就是斗心智嘛,我一个两世为人的老妖怪难道会斗不过你们这些小蝌蚪? 先拿体积较小的热流开刀,正面碾压,以战养战,逐渐壮大自身,然后再行与体积较大的热流打着游击,不断分化对方,随即逐一吞噬……这其间也有遇到过主动求战的大型热流,但叶席都是认怂避开,实在避不开的,也会干脆壮士断腕,分出一小部分真气让对方吞掉,待己边真气壮大到一定程度再报复回去…… 事实证明,人类果然是地表上最狡猾的生物。 在叶席屡屡施展的手段心眼之下,丹药热流终于是扛不住了,大势已去,或被吞噬,或四处逃窜,但战场就这么大的地方,还在叶席体内,又能逃掉哪去呢? 结局唯有老老实实的融入真气大军,然后一路跟随着返回真气老巢——丹田,到了这里,它们就更别想跑了,因为这里坐镇着一个恐怖级别的大BOSS,幽蓝先天真气。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丹药热流涌入,丹田位置再生变化,好似疯了一般的急速旋转、膨胀……厢房内,正沉浸在类似贪吃蛇游戏中的叶席并不知道的是,他盘膝而坐的身体正在逐渐上升、上升,最终,悬停半空,长发无风飞扬。 轰—— 似有一声惊雷在冥冥中蓦地炸响,叶席霍然睁开双眼,眸中毫无焦点,然散射而出的道道精光却径直将厢房内完全点亮,秋毫毕现。 月夜里,以金斗医馆为中心,辐射周遭巷道约莫二十余丈地方,家犬不吠,草虫不鸣,宛若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力量陡然从天而降,威压四方,死静全场。 再将视线转回厢房,飘扬长发渐渐平息垂于脑后,悬停半空的身躯也缓缓降下,落在床榻之上,与方才位置分毫不差。 “呼……”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叶席再次睁眼,落于缓缓抬起的双手之上,目光怔怔,旋即,握掌为拳,噼啪噼啪噼啪,一阵好似焖锅煮豆子的爆响,清晰回荡房内。 这就是印师巅峰阶的力量吗? 这感觉……还真是通透啊! …… …… 与此同时。 让我们把视线从正沉浸在新得力量奇妙观感中的叶席身上移开,向南,向南,再向南……离开夜倾城,越过幽古山脉,跨过边境线,来到百族联盟疆域某隐秘处。 一宫殿,一烛火,一人伏案。 宫殿很空旷,虽不能尽览外部全貌,但只观内在容量,便能知其巍峨之势。并没有什么多余或者不多余的摆设,只有寥寥十余根支撑穹顶的青灰巨柱,雕有看不分明的古怪纹饰,几人难以环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也便就是因为这无限空旷之势,愈加显得俯首宫殿深处案上之人的渺小。因为只有一束飘渺不定的烛火关系,并不能完全看清案上之人的容貌外观,所以我们先姑且称之为‘他’吧。 他独享了这一殿的巍峨尊荣,同时,他也独自承受了这一殿的孤寂冷清。 稍倾,有脚步声自殿外传来,步伐稍快,走进殿内,踩着由灰色石料大面积铺就而成的地板,落地有声,一直行至烛火照射范围,在案前一侧停下。 来人是名老者,满头灰白发,皱纹沟壑横生,在烛火映照下垂老之态显露无疑。不过现在那垂老面庞上,正有几丝掩藏不住的兴奋喜意。 “庞老?”老者并没有掩藏脚步声,案后之人自然能有所提前察觉,不过在顺势抬头后瞧是老者,语气明显惊异,“您怎得来了?” 此嗓音虽是清冷,但辨识度很高,案后之人并不是他,而是她。没错,是名年轻女子,不过具体面貌还是无法形容,因为有一层轻纱遮掩,左侧外露额头还有金属质地反光,似乎在那层轻纱后还戴有半脸面具,身份被完全隐藏。 但这老者应该是知道她身份的,躬身垂手,语气颤抖略急:“小姐,有少主的消息了!” 啪嗒,女子手中所持墨笔落于案上,显然心绪极是不平静。但在几次呼吸后,她的嗓音仍然在竭力维持着平静:“在哪里?确定吗?” “在夜倾城范围。” “夜倾城……”女子重复喃喃了遍这地名,分明只有三个字,但语气却极其复杂难言,似乎这地名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老者的神情大抵也是如此,所以他状似急迫,却也没有催促。 沉默了会,女子微微摇头,“庞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您遗失家兄的地方距离夜倾城很远……” 话音未落,那老者蓦地屈身跪下,以头触地,砰砰有声。再等抬起来时已是两行老泪,泣不成声:“老奴愧对老爷嘱托,万死难恕啊——” 女子见状连忙起身来扶,急声劝道:“庞老你这是作甚,我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当时那情况,谁也无法从中安然脱身,就连我父亲不也一样陨落于此了吗……” 如此安慰良久,这才稍稍平息老者的激动情绪,随即那女子便岔开话道,“具体什么情况,谁人发现家兄的,庞老你慢慢道来便是。” 拭去面庞浑浊老泪,老者哀声道:“是一名唤八十三的无面死士发现的。他们去那里采购碧玉回魂丹,不料中途遇治印司鹰犬埋伏,走时原想将交易对方所带的一名炼丹师擒下带回来,却没想到那名炼丹师有名身手不弱的青年保护,交手中,八十三有瞧到那名青年的面貌,眉眼极似老爷……” “什么!交手了?”年轻女子失声惊呼,她是知道无面死士实力的,虽然那名青年的具体身份现在还未确定,但若万一是呢?家仆反噬少主,这结果委实无法想象…… “后来呢?有伤到那名青年吗?” 老者显然也是知道其中厉害的,神情痛苦的闭目摇头:“具体详情无法得知,当时他们在河上激战,正逢暴雨,结果双双落入湍急水中,八十三得幸脱身,在山中爬了三天三夜,将此消息传回来后不久便死了,至于少主……那名青年,他应该……不是,他肯定不会出事的,因为同行的无面死士通过尸兵有探查到气息,就是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那名炼丹师的……因为距离过远,再加上有治印司鹰犬从旁扰乱,带队的三十七又不知这情况,便放弃行动回来了……” 稍顿,老者霍得起身,神情激动道,“小姐,老奴请命前去夜倾城调查清楚。如果那名青年是少主,老奴这次就算是舍了性命,也保证将少主安全带回来!” 女子闻言沉吟了会,还是缓缓摇头,语气苦涩:“庞老,你莫不是忘了,现在这里可不是我夜氏嫡系能全权做主得了的,若是让堂哥他们知道家兄尚在人间,怕是……” “他们敢!”老者须发猛张,威势骇然,“他们若胆敢对少主有一丝恶念,老奴这就去一掌毙了他们!” “以前有家父在,他们自然不敢,但现在我夜氏落到这步田地……庞老,家兄身份还未确定,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目前我等首要做的便是封锁消息。那队无面死士,庞老你派人经手,务必要把他们悄悄调回来,然后……” 深沉大殿,耳语声音愈见细微,直至最后悄然不闻……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6章 放假日常 大鱼待遇 次日,清晨,有冷风萧瑟。 冬天真是个不怎么可爱的季节,连初升旭日都没了朝气,看去惨白惨白的,就像刚生了场大病似的,毫无半点暖意。 叶席起的有点晚,洗漱完毕后,隔壁房间早已没了动静,离开厢房区域走向前厅时,路上倒是碰见了扛着扫帚等物事的二秃几人,从扫帚上沾染的白霜痕迹来看,应该是刚从前院清扫过来,彼此嬉闹,口中哈着白起,大声呼喊着类似仙鹤亮翅、猛虎下山等威猛拳脚招式,手中却是将扫帚挥舞的满天飞,大有隋唐一位猛将三板斧的威力,活力无限。 不过想来他们是没有决死沙场、建功立业之心的,他们向往的是刀光剑影、高来高去的江湖梦。只是因为几人头上都戴着一顶毛绒绒的帽子,鼻头通红,让叶席看去更像是几只土拨鼠在打架…… 哦,顺带提一句,那款式一样的保暖帽子是员工福利。作为掌握着医馆财政大权的二东家,小姑娘虽然是财迷了点,但对眼下这几位玩伴小弟还是挺照顾的。 “你们想死啊!” 说曹操,曹操到。小姑娘人虽未出现,但霸气狮吼已经从河东传来,几只土拨鼠顿时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的认真清扫地上积霜,端得是一副老老实实模样。 这时,名唤锅子的少年瞧见了走来的叶席,抬手笑嘻嘻招呼:“叶大夫早啊。” “恩,你们早。” 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几个月的接触下来,橡树道五人帮与叶席的关系早已熟稔,甚而对后者可以说是尊敬。就算是此前偶有炸刺的二秃,也因为最近他们的大姐头正在跟着叶席学习印道,没了后盾,也不敢有什么逾越冒犯之举。 金斗医馆,或者说是黄宅,是真正的大户人家,有底蕴的。庭院规格甚是标准,几进几出,不缺分毫。 作别二秃几人后,叶席穿过一道月亮拱门,这才算是踏足了前院区域。 院落里,一身厚袍的黄老正在打着一套拳,动作虽慢,衔接却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是长年累月坚持不懈的效果。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太极拳,看去也无丝毫杀伐之气,应该是类似现世古代五禽戏之类的养生功夫。 作为杏林中人,黄老也尤善此道。当然,二秃几人应该是不喜欢的,在他们看来,拳头就是用来打人的,而这等慢腾腾的拳头,自然是打不了人的。 若按照往常惯例,已经起晚了的叶席不会在此多做停留,最多打声招呼,便揣上几个包子赶去上学了。但今天叶席却状似很闲的样子,停步抱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黄老将一套拳完整打完。 随即,啪啪啪,轻拍手掌,颔首赞叹。 “黄老,您老这拳架子很正啊!” 这不是奉承之言,以叶席的眼力,当然能看出若是与人实战搏杀,这套拳是完全不够看的。但若只论舒活筋骨气血等功效,这拳法对于凡人来说就是上乘功夫了。 “是小叶啊,哈哈,打了几十年,唯手熟耳。”黄老笑着摆手,随即拿起放在一旁的热腾腾毛巾拭去额间汗水,目光瞧着叶席,不由惊异了声,“咦,小叶你今天气色不错啊,伤势痊愈了?” 叶席闻言不由暗赞了声,这就是所谓的医道大家了,黄老不是修行中人,甚至连江湖中人都不算,但他凭借医术功底望闻问切中的望字诀就能断定一个人的状态如何,这就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了。 不过黄老还是看漏了一点,那就是叶席如今饱满的都快要溢出来的大好气色,可不仅是伤势痊愈那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昨晚他修为两级跳,一举从印师中阶突破至印师巅峰阶的原因。 修为暴涨,又兼刚刚突破还未能完全稳定,导致叶席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好似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当然,关于这些叶席自是不会与黄老说的,也没必要说,索性便笑着点头应承:“是啊,托您老那几碗大补汤药,小子我总算得以康愈。” “哈哈,不实不诚。”伸手点了几点,黄老当然是不信这番话的,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奇怪道,“差不多该到上学时候了吧,小叶你今天怎得不急?” “以前提过的,黄老你记性可不算好哦。”叶席笑着打趣了句,随即摊手道,“那就再说一次,学院规矩,一月两天假,今天是第一天。” 恍然抬手触额,“哦,瞧我这记性,这么快就一个月过去了啊。”上了岁数的都会有这样的错觉,总觉得时日无多,偏偏时间又过得飞快。年纪尚幼的则恰恰相反,总觉得这时间过得太慢,慢到无法匹配他们胸中大干一场的豪情壮志。 不等多感慨,前方,河东狮吼再次发功,“开饭啦——”随即,后方,应和着阵阵雀跃欢呼。 至此,平凡普通又********的一天,正式拉开序幕…… …… 与此同时。 东城区,一处不贵不富但也不贫不贱、算是城中中档收入人士落户的住宅区。 一名头顶披肩乱发,形象打扮颇为邋遢,至少是与周遭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行走其间,左右打量着道旁两侧的屋舍,似在寻找确定着什么……当然,这是他自以为如此,在这住宅区早起的人眼中,他的行迹就颇为可疑了,明显一副盗贼事先踩点的模样,唯恐避之不及。 “应该是这里了,啧,现在流莺暗娼的日子都过得这么好了吗?还是哪家青楼出来单干的名角……” 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栋算是精致的双层阁楼,中年男子有些费解的摇摇头,并未多想,上前敲了几下大门。 过了会,门没开,但门内明显是有动静的,女子刻意压低的惊呼声,这逃不过中年男子的灵敏耳朵。更何况,这其间还有类似瓷瓶落在地上打碎的声音,很清晰,清晰到有点慌乱的样子。 中年男子闻声不由再次费解皱眉,侧头想了想,退后几步,望向二楼外窗。那里窗帘微动,其后人影一闪即逝,似乎还有几声咒骂。 随即,脚步声传来,大门吱呀一声开启。 “耿捕头,你知不知道大清早扰人清梦很不道德啊,我可以去治印司告你的啊!” 开门的人语气很冲,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是可以理解的,从他此时正一边套着靴子,一边手忙脚乱穿戴外衣的狼狈举动,就能看出中年男子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但中年男子闻言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相反,撇嘴讥讽:“扰人清梦不道德,那为人师表却整天寻花问柳、偎红倚翠又算什么?” “怎得如此风雅之举落你口中就这般不中听呢,简直有辱斯文!” “嗤,你个假长毛还跟我拽文提斯文?你也配……行了,别废话了。”不耐烦挥手,“我找你有事,没工夫在这跟你斗嘴。” 这时,开门男子终于穿戴整齐装束,抖了抖衣领,一翻白眼:“什么假长毛,你若嫉妒我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就直说……何事?” 中年男子抬脚跨向屋内:“进去谈。特娘的想找你出来还真不容易,先给我来杯茶水暖暖身子……” 手掌触碰半掩木门,若有所觉,中年男子转头,却见对方双手抱着胳膊,倚靠一旁墙壁,丝毫没有跟来的意思,不由皱眉,“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开门男子耸耸肩,“我只是想提醒你,她家男人出远门今天回来,你若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会有两个陌生男子出现在他自己家里,且还是在家中只有一个美娇妻的情况下,那我是无所谓进不进去谈的。” 中年男子怔了怔,随即,砰的一声带上大门,脸色明显不好看的回转走来,恶狠狠道:“有时我真想把你这混蛋逮进司里牢狱待上几天!” “哈,你别吓我,治印司可不管这个……” 看到这里,没错,那唤作耿捕头的中年男子,正是几天前才与叶席打过交道的治印司耿轻侯。至于那名不着调的开门男子,叶席也认识,很熟悉,正是他的学院导师,里斯特。 从方才的几句对话就能知道里斯特与耿轻侯是相当熟悉的,至于这两人是怎么熟悉的,在这里就不作赘言了。其实单看外表打扮,就能瞧出两者是有相似之处的,尤其是发型,高度统一,都是披头散发。 不同的是里斯特散发,是因为他的西方背景经历,习惯如此。在其他方面,他还是相当注重仪表的,这也是他偎红倚翠的资本利器。而耿轻侯散发……那纯粹就是懒得搭理,邋遢惯了。 场景转到一处早食摊,点了一大堆东西后,里斯特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说吧,找我什么事?” 耿轻侯没有急于问话,而是看着离去的摊主,皱眉:“点这么多东西你吃的完吗?” “哈,这你就不用管了。”里斯特懒懒后靠,这种移动摊位自然不会提供什么太师椅的,最多也就几个小木凳而已,但他身形后靠却显得很自然,好似后方真有个看不见的长椅托着,同时手臂前伸,咚咚咚,很有节奏的敲着方桌,“你既然来找我,那是有求于我。求人嘛,那当然得有个求人态度,一顿早餐不过分吧?” 耿轻侯冷笑:“你若这么说的话,这顿早餐我还真请不了了!” “别闹,我没带钱。” “叶席是你学生吧?” “恩?”里斯特一愣,“叶席……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砰的拍桌,耿轻侯神色狰狞的凑近低吼:“老子特娘的差点被他给阴死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呃……一顿早餐而已,耿捕头你这理由,略牵强啊……” …… …… 这边还在为一顿早餐谁请客的问题争论不休,金斗医馆这里,叶席却是刚刚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抚了抚小腹,端起一旁黄老早就沏好的茶水,有滋有味的品茗着。 修印师其实是很难吃饱的,除非确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无食物可进,否则很少会敞开肚皮大吃一通。叶席享受的只是这种一日三餐正常作息的感觉,两世孤儿,他很注重这点。 不过就在这时,早早扔掉碗筷去疯的二秃几人却忽得闯进来,咋咋呼呼道:“黄老爷子,叶大夫,有客人来了!” “门还没开,这么早?” “是条大鱼!” 后面这句话是锅子说的,作为橡树道五人帮里面仅有的一个机灵大脑,不像医馆刚开张时二秃几人还会去巷道外做些迎接客人的体力活,锅子一直是留在医馆内迎来送往,充当着大堂经理角色的,嘴皮活泛、脑子灵活,他也确实做得不错。 环境是可以锻炼人的,外加上有个财迷大姐头时不时的影响,锅子的眼力也算是被练出来了,如一些吃药就能好的普通病症,病人又一副囊中羞涩模样,他会不着痕迹的带着对方直接前去黄老那里开药,免去病人尴尬的同时,也避免了果梨这里枣木印的无谓消耗……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那大多是扮猪吃老虎的低调客人,如今他直说对方是条大鱼,那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果梨正在收拾碗碟,不好过去。叶席与黄老便对视了眼,相视一笑。大鱼嘛,那当然得特殊对待,就算现在还未开门,那也不是不能通融的。 “小叶你今天刚好得空,不若你去如何?” “小子去没问题,但没有您老压阵,我心里不妥当啊。” “哈哈,小叶你啊……”无奈摇头,“那就同去吧。” “如此正好,您老请!” 这当然不是什么妥当不妥当的问题,叶席给人看病就是枣木印,行就是行,不行就直接坦言说不行,干脆的很。 之所以非要把黄老带着,是因为金斗医馆从开业到现在,名气虽是打出去了,但范围还仅限于南城区,西城区也算略有触及,唯独或富或贵的东北两个城区,前来瞧病的目前还寥寥无几。 偶有前来的,大多也是冲着黄老以前的名声来的,所以一听是大鱼,那叶席肯定是要拉黄老的大旗作虎皮的。这点,黄老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刚掀开帘子走进医馆正厅,瞧见那在堂中负手而立的身影,叶席心中蓦地就是一个咯噔……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7章 谁说大鱼跑了的? 医馆正厅。 前来求医者是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锦袍绣刀,负手而立,势若山松,瞧模样打扮应是护卫身份。 恩,锅子的眼光不错,确实是条大鱼。很简单的道理,只下人护卫就有这等底蕴气势,主人家那还了得? 叶席与黄老掀帘进来时,那名中年护卫正在打量着医馆内饰招牌,视线落在金斗医馆这几个鎏金大字上,不由微微皱眉……好吧,果梨小姑娘的品味是直白了点,实在很难令人产生比较正面的第一观感印象。 听到身后动静,中年护卫转过身来,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黄老身上,略一颔首行礼:“可是夜倾城杏林大家‘黄一帖’黄老大夫当面?” 果然是来找黄老的,这不出所料。但叶席闻言还是忍不住有些错愕,黄一帖的意思他是懂得,意为瞧病开方只需一付药就好。但这还是叶席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得知黄老还有这么个美誉外号,着实一愣。 不过转而想想也正常,只看医馆开业时前来捧场的那些城中大小人物,也就能知道黄老以前的名声风光。 “正是老朽,不知阁下是……” 中年护卫开门见山道:“我此行专程是为我家少爷求医而来。” “你家少爷……” “身份不便透露,还请黄大夫能过府医治。” 中年护卫的态度很坚决,甚而可以说是生硬。黄老对此倒没觉得什么,他以前就是专门为达官显贵瞧病的,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也很清楚这等人生病与寻常百姓生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很容易就会牵扯进其他例如权势、财富等勾心斗角的复杂事来,所以那时他给人瞧病,一般也都是主动登门过府的。 不过此时又不同了,黄老看着中年护卫摆手笑道:“老朽老了,加之退隐多年,医术本事早就十去七八,实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过府问诊。不过阁下若是相信老朽的话……” 微顿,一指身旁叶席,“这位是医馆的大东家,叶大夫,也是这医馆真正的坐堂大夫,医术手段之神奇远超老朽,阁下可以请他过府医治。” 中年护卫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原来他以为是学徒跑堂身份的叶席。这一看,目光瞬间便是一凝。 “咦……” 惊咦声中,叶席神色不变,只是脚下不着痕迹的横移半步,隐隐拦在黄老身前,对着中年护卫颔首轻笑,以示招呼。 对视,中年护卫眯了眯眼,似有几分危险精光掠过,不过随即便隐去不见,目光落在叶席那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青涩面庞上,皱眉,毫不客气道:“你懂医术?” “略懂,略懂。”叶席客气拱手。 “荒唐!”中年护卫轻哼一声,直接移开视线,还是看向黄老。但后者却笑着摆手,态度同样坚决。 见此,中年护卫一抱拳:“告辞!”话落,干脆转身离开。摆明的不相信叶席医术,连质疑都懒得质疑了,瞧也不带多瞧一眼的。 “这……什么人啊?!” 中年护卫走的实在干脆,一旁二秃几人愣了好一会,方才意识到这买卖崩了,顿时不高兴撇嘴,“狗眼看……呜呜……” 话未说完,却是嘴巴被叶席伸手捂住了,“你们这几张嘴啊……”叶席一脸无奈且认真,“信不信人家碾死你们只需一根手指头!” 这不是玩笑话,方才莆一照面,叶席就从那雷厉风行的中年护卫身上嗅到了铁血的味道,这是百战沙场,视人命如草芥的军伍之士才有的凝重煞气。另外,叶席还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同类人的熟悉威胁,没猜错的话,对方也是名修印师,且实力不低,至少比起叶席现在的修为来只高不低。 同样的,那中年护卫应该也知道了叶席修印师的身份。没办法,刚刚突破成功的叶席,就像一只黑夜中的萤火虫,闪闪发光,想遮掩都遮掩不了,只要是感知稍微灵敏一点的同类修印师,都能轻易察觉。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大白天的他还敢砍我们不成……”声音渐弱,二秃几人被这么一吓,口中虽然还是不以为然的语气,但心中大抵还是怕的,场面话也摞的很没底气。 “小心祸从口出啊你们。”黄老神色也是凝重,警示了句后,望着那中年护卫离去的大门位置,啧啧称奇,“他口中那位少爷的身份怕是不简单,我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一个护卫有这等气势的,至少夜倾城中没有,莫不是外来贵人……” “哈,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大鱼已经没了。”叶席倒是没有多想,上赶子的不是买卖,随他去吧。 “也是这个理……那收拾收拾,准备开门吧……” …… 东城区,路边早食摊。 “……你等等啊,我理一下……你看事情是不是这样子的。我学生被人追杀,还是被一群该死的无面死士追杀,你们这帮治印司的非但没有出手搭救,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 “等等,你胡咧咧什么呢,那可是无面死士!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们幸灾乐祸了?” “好好,那就去掉幸灾乐祸……你们没有出手搭救,只是跟着,还顶着狂风暴雨一跟就跟了一整夜,啧啧,结果我的学生在走投无路之下,凭借着自己的智慧能力,成功设局将你们引进来狗咬狗……好,我知道,去掉狗咬狗,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吧?” 看着耿轻侯皱着眉头一副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里斯特干脆摊手,“抱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对于你们的遭遇,我除了一句自作自受,实在想不出来别的。” 耿轻侯怒拍桌子:“那小子摆了我们一道!” “是啊,这是报复,报复你们之前的袖手旁观,这很公平啊。” “我们特娘的差点全军覆没!” “也对啊,我的学生也差点死在那无面死士手里,而且他之前还被追杀了整整一夜呢。” “……”顿了顿,耿轻侯伸出食指,隔空狠狠戳了几挫对面极其坦然无辜的里斯特,深吸了口气,吐出,“呼……好,这个先揭过不提。那个叶席是你的学生吧,说说,详细介绍下,也好让我知道这次是栽在什么样的人手里!” “就一普通学院学员,真的,你也知道我最近倒霉,带的是没什么前途的新届黄印班,他就我班上一寻常学员,没什么好介绍的。” 耿轻侯闻言被气乐了:“哈,你的意思是你们学院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耍得无面死士团团转?” 里斯特很没诚意的敷衍耸肩:“或许吧,这种事情很难说的,运气好也说不定呢……咦,这粥味道不错啊,还加了红豆,你尝尝?” 耿轻侯嘴角抽了抽,恨不能端起手旁这碗红豆粥盖在对方那惫懒脸上,闭目,再次深吸了口气,霍得起身离去。 “啧,别打我学生的主意。” 脚下一顿,耿轻侯侧过身来,深深看了眼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品着红豆粥滋味的里斯特,忽然笑了:“这个你说了不算吧,得看他本人的意愿。” “哼,就知道你居心不良,还假意摆出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的态度,演技真是拙劣……”撇嘴轻哼几声,里斯特仰起头来,“其他人我不管,但是他,你不能碰。” 语气平静,却也自有一番摄人心魄的味道。耿轻侯闻言似笑非笑:“你威胁我啊?” “不敢,当我求你咯。”好似错觉一般,里斯特又变回先前不着调模样,双手合十,拜佛似的拜了几拜,“求求我们的耿大捕头高抬贵手,难得我手底下一堆顽石中出了块璞玉,不要把他拉进名声臭遍整个印界的治印司,断了人家的大好前景。” 口口声声带着乞求之意,偏偏话语却听得人直皱眉头,异常刺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说的是事实没错,治印司在印界的名声确实很烂,烂到无论治印司中人走到哪里,头上都会顶着一个鹰犬的帽子。 也就是如此,自家人知自家事,耿轻侯的脸色更黑了,已经约莫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来找对方的决定了,生硬道:“最近城里的气氛有点古怪,让你的学生老实点,不要往学院后门那几条街上乱跑。否则出了事,莫怪我言之不预!” 话落,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的样子,径直转身匆匆离去。 身后,“你又吓我……等等,早餐钱你还没付呢!喂、喂……干!” …… 好的,这边事了,让我们再将视角转回去。(话说这样将视角转来转去好爽啊,这边写的没感觉了,直接转那边,等那边写完,这边感觉就又回来了,哈——) 医馆。 随着慕名前来的病人陆陆续续跨过医馆门槛,一天的正常营业便就此拉开序幕,叶席、果梨负责用枣木印给人治病,黄老负责开药,顺带着也会处理一些常见普通病症,二秃几人迎客的迎客,端茶的端茶,跑进跑出,喧哗热闹。 忙碌之下,谁也没有再去想先前那个中年护卫,也没这个必要。 说是大鱼跑了,但实际上现在的医馆虽还远没到招牌上所说的日进斗金地步,但其实生意是着实不差的,甚而可以用兴隆来形容,几个月的口口相传之下,前来求医的病患越来越多,虽大多只是些普通病人,诊金高不到哪去,但在积少成多之下,每天也是笔颇为喜人的丰厚进账。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毕竟叶席那枣木印的效果委实是变.态了点,或者说,根本就是超出了医术所能达到的上限,只要不自己作死,正常经营,根本就不惧竞争,产品直接碾压一切。 当然,树大招风,同行相忌。病人就这么多,不是去这家,就是去那家。现在金斗医馆火起来,其他医馆的生意自然就得不可避免的衰弱下去了,尤其是距离不远的,更是一落千丈。察觉到竞争不过后,不是没有医馆想动些歪心思,但只要稍加打听,大多也就无奈放弃了。 玩黑的,有血刀堂的人马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周遭看着。 玩白的,看看那桂杏医馆的下场吧,指挥使府邸的命令,连城防军都出动了,这还怎么玩…… 实际现状就是短短数月下来,隔壁兴川街上的几家大医馆,或是搬迁,或是脱手甩卖,走的那叫个干脆利落,估计这一辈子都不想回这里重操旧业了。 一切顺利。 唯一可能让叶席有点小不爽的,就是随着医馆逐渐走上正轨,有没有他都没什么差别了,再加上他每天上学很少露面的缘故,导致一些后来的病人只知手到病除的果梨小神医,根本就不知这里还有个前老橡树小神医。比如眼下,分到叶席案前的病人,看向他的目光满满都是怀疑与不情愿…… 要不是看果梨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他这个作名义上师傅的拉不下脸来,恩,主要是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叶席真想将病人一股脑的都赶去果梨那边,他打打下手就好了嘛。 世事还真就这么凑巧,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叶席琢磨着找什么借口溜之大吉时,门口,二秃好似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气喘吁吁的奔到近前,小脸涨的通红,语无伦次:“叶大夫,发……我们发发发……” “你发什么病呢!”一旁果梨沉下小脸,“还不回到门口去迎接客人。” “别急别急,喝口水先,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发病了?这可是大事啊!”一锤手掌,叶席当即起身义正言辞道,“这样,果梨你先把我这边几位接过去继续瞧着,我去外面看看……” 话音未落,二秃终于顺过气来,仰头亢奋嘶吼,“叶大夫、大姐头,我们发了!” “啊?” 医馆一静,不等叶席与果梨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蓦地,噼里啪啦,一阵喜庆爆竹炸响自门外传来,尘烟弥漫中,数道身影跨门而入,唱诺声响起, “金斗医馆医术通神,妙手至圣,指挥使府邸陈老爷夫人答谢同贺!” 砰砰砰,数只丹漆木箱重重落地,打开,黄灿灿、金闪闪的元宝光芒瞬间照亮屋内屋外。 “再贺!” 一左一右,两名抬着匾类物事的汉子上前一步,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居中探手,哗的掀开遮掩在上面的红布,金斗医馆四字招牌在周遭黄芒映衬下愈加熠熠生辉,根本就不用细看,只粗看色泽,便知这招牌绝对不是悬挂在外面的鎏金玩意,而是真真由纯金打造而成的金字招牌! 卧槽…… 已经被闪瞎双眼的叶席,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盘旋——谁说大鱼跑了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8章 天降横财 如何处理 确实是条大鱼,还是一条已经烹制好随时都可下口的美味大鱼。 先前那唱诺声唱到指挥使府邸时,叶席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是数月前那个求子的指挥使夫人。 无法怀甲这病症不比其他普通病症,叶席那时虽是当场就施印成功,但是否能怀孕总得需要时间来验证,所以叶席并未立刻收下对方所送诊金,记得因为这事当时还被果梨怨念了好一阵子,不过后来随着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一来二去之下,不但是叶席,就连财迷的果梨也下意识忘记这事了。 但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是令叶席等人没想到的是,这会来的如此突然,如此震撼人心—— …… 傍晚,医馆门口。 “这是您的药,请拿好,灵参九钱,甘草二钱,南杏五片……熬成黑汤,分早中晚三次服用,具体如何熬制的方子在这里,依上面步骤即可,记下了吗……记下了,好的,再见!” 语速极快的交待完毕,砰的一声,医馆大门干脆关闭。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的锅子,礼仪性质的笑容尚挂在嘴边,脚下却是嗤的急速转身,踩着前院地上还没来得及清扫的爆竹碎片,匆匆奔进医馆正厅。 厅内,一干人等或站或坐,散落四方,各自忙着手头的活。 轻松如叶席黄老在端杯茗茶,啧啧有声。果梨小姑娘在药柜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记着今天收入支出的总账。二秃几人则在擦拭桌椅,清理打扫着厅内狼藉……除了有些异常安静外,瞧来似乎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但若细一打量,就会发现看似忙碌的众人,视线总会时不时的交汇一处,焦点便是厅内的东北墙角。 那里,摆放着的是数只沉甸甸的丹漆木箱,还有个重新用红布草草遮掩起来的牌匾。 其实木箱中、红布下的东西在场所有人都见过了,甚至中午时候的满堂富贵金色、喜庆爆竹轰鸣还犹在眼前耳边不断回放,但直到现在,众人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总要不时往那边瞧上几眼才能踏实放心。 见状,冲回大厅的锅子在跨过门槛时,也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看了看心不在焉拨弄算盘木珠的大姐头,又看了看快把抹布擦到三槐子脸上的二秃,最后正过头来看向黄老,到底是经识过世面的,黄老是厅中神情表现最为淡定的人,觉察到瞧来视线,还冲着锅子颔首轻笑。 随即,磕,放下手中茶盏。 声音不大,但在此间寂静气氛下却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咳,如此数量钱财放在这里怕是不妥,总得寻个妥善地方安置才是。” 黄老确实镇定,提出的问题也很实际。需知那数只箱中所装的金银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整整一千金,换算下来就是万两雪花花的白银! 这等丰厚巨款放在眼前,谁能放心? 而且那指挥使府邸也不知是抱着想给他们医馆扬名的好意,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送来时箱子是完全打开的,众目睽睽之下,不但是叶席等人,在场那些前来瞧病的病人也尽皆看在眼里,说不准现在外面已经在疯传这事了,这等情况下,财帛动人心,谁敢保证不会有人盯上这几箱金子? “要不,存钱庄去换成银票?” 脑子灵活的锅子提了个很好的建议,这也是医馆在每天算好进账后果梨都会干的事情,但如今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黄老遗憾摇头,“现在钱庄该关门了,得明天才行。” “那今晚怎么办?如果有江洋大盗趁夜溜进来……” “呸呸呸,二秃闭上你的乌鸦嘴!” “干脆今晚我们不睡了吧,轮流守在这里怎么样?” “可是就我们几个人行吗……” …… 群策群力,一个个靠谱不靠谱的建议被提出,又被一个个否决,讨论异常激烈。 往常这时候,原本是该医馆收工众人吃晚饭的时候,但这一笔突如其来的巨款彻底打乱了这稳定作息。 其实说起来一千金或者一万两白银并没有什么,医馆这几个月的流水加起来,应该就已经接近这个数字了。但零零碎碎聚拢起来的钱财,无疑是没有这干脆摆在眼前的数只沉甸甸木箱,来得有分量、冲击力的! 叶席都没见过这般多的金子,更不用说家道中落的果梨以及出身贫寒的二秃等几个小家伙了,除了早熟的果梨外,可能二秃几人都不清楚一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代表着什么,他们只知道很多很多,多到他们大脑当机、眼花缭乱! 不过,不清楚数额,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危险。实际上出身南城区,自小就在街面上厮混打滚的二秃几人,远比叶席这个外来户更清楚其中的凶险,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家伙们现在很紧张,丝毫不敢让那几只箱子脱离视线,不时的还会警惕转头看向外面闭拢的医馆大门,好似下一刻就会有无数挥舞砍刀的江洋大盗破门而入,喊打喊杀的抢走箱子似的…… 叶席瞧着好笑,却也理解他们的紧张心思,干脆决定道:“这样吧,这几箱金子今晚放我房间,明天一早再雇辆马车送到钱庄去……擦,二秃你这什么眼神,我还会私吞了不成?” 笑骂声中,叶席被气乐了,却是他这边话还未说完,那边二秃就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瞬间投来警惕目光,不用想就能猜到那光溜溜的脑袋里,此时应该正编纂着各种黑吃黑、兄弟为钱财背后捅刀子等等喜闻乐见的江湖剧情…… “哈哈。”黄老瞧着有趣不由放声大笑,带着果梨等人也是哄笑不止,二秃只是下意识反应而已,这时也知自己的怀疑没道理了,挠着光头讪讪嘿笑。 “嘿嘿,误会,叶哥误会了,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嘿嘿……” 这么一打岔,厅内气氛顿时缓和许多。 黄老颔首定下:“那就这样吧,小叶是修印师,放他房间确实最安全。而且就住在隔壁,二秃也好监督嘛,哈哈……”说到后来,终是忍不住再次大笑。 尴尬的二秃难得抖了回机灵,提着被红布遮掩的金字招牌走了回来:“这东西怎么办?也存钱庄去吗?” 话题转的很生硬,但这牌匾也确实是个问题。说起来那一千金只是事先约定好的看病诊金而已,这个金字牌匾才是指挥使府邸另外送与他们医馆的答谢礼物。 锅子摇头:“钱庄可不收这种东西,烂牙蛭那里倒是收。” 烂牙蛭,一个满嘴黄板牙在隔壁兴川街上开当铺的老头。当然,在龙蛇混杂的南城区这片地方,所谓的典当铺,一般也就是销赃黑市,东西到了那里,不是脏货也是脏货,价格给的极低,就像水蛭一样,吸人血的。 二秃闻言当即撇嘴摇头:“砸了这匾我也不送到烂牙蛭那里去,这可是金子,到他嘴里估计就是不值钱的黄铜了。” “那,我们挂出去?”果梨瞧着那金光灿灿的招牌有点动心了,金斗医馆就得用金字才符合身份嘛,不过随即她自己就摇头否定了,“不行,不能挂出去,不然一晚上过去肯定只剩匾了。” “干脆融了它!” 咬咬牙,二秃出了个狠主意。话一出口,包括果梨在内的几个小家伙都心动了,她们也舍不得这漂亮牌匾,但自幼断了温饱的她们很清楚光漂亮是没用的,实打实落入口袋的金子才是最重要的。 叶席与黄老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是无语苦笑。融了?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干脆探手从二秃手中拿走牌匾,递给黄老,顺带着叶席又在二秃光头上敲了记暴栗:“融你个头!别人问起来怎么办?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黄老伸手接过,欣然点头同意:“还是收藏起来,可以先放在内室,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说不定会有奇效。” 这不是虚言,果梨她们只看到金字,却没看到这牌匾的背后价值。要知这牌匾可是出自于能调动一城兵马的指挥使府邸,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既是个能令医馆打通城内高层建筑名声的活招牌,也是个在夜倾城内自保无忧的保命符,其中价值完全不是融了后的几块金子所能比拟的。 问题解决,吃饭睡觉。 值得一提的是,在叶席将那几只箱子搬进厢房之后,二秃几人也磨磨蹭蹭的跟了进来,这当然不是要贴身监督,按照二秃的话说就是这么多金子摆在一处的壮观场面,看一眼少一眼,所以要多看看…… 叶席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打开全部箱子,满堂富贵金色的奢侈场面再次出现。别说,感觉确实挺不错的,看完后睡眠质量都提高了,当然,这仅限于叶席,隔壁房间内直到半夜都是不间断的辗转反侧声…… 一夜无话,平静渡过。臆想中挥舞砍刀的江洋大盗、飞檐走壁的蒙面小贼等等,只是臆想,实际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叶席不怀疑财帛动人心这句话,但同时他更相信血刀堂与指挥使府邸这两个存在,对不知名毛贼的强大震慑力。再者说了,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是需要时间来酝酿的,只是半天而已,能恰好传进所谓江洋大盗耳朵里的概率实在太低。 不过很显然几个小家伙不这么想,次日天刚蒙蒙亮,叶席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叫醒,打开门,头顶毛绒绒帽子、腰间别着木棒弹弓砍刀等利器的老橡树五人帮,一字排开,气场爆棚的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再后方一点,是神情同样严峻的果梨以及面带苦笑之意的黄老。 门刚打开,五个小家伙就一溜串的冲进屋内,检查那几箱金子。叶席套着外衣无语看向黄老:“这是摆的什么阵势,打劫?” “是护镖!”身后齐刷刷的传来五声呼喊。 黄老掩嘴打了个哈欠,苦笑摇头,显然也是被这些小家伙折腾的不轻:“小叶你辛苦一点,赶紧把那几箱金子送走吧,这样说不定回来还能安稳睡个回笼觉。” 叶席疑惑抬头瞧了瞧天色,一片昏沉,只是天边刚泛起点点鱼白肚而已:“钱庄开门了?” 果梨踏前一步:“东城区,正隆钱庄,我们医馆是他们的老主顾,到那报上金斗名号肯定提前开门。” “马车……” “已经套好了,就停在后门外。” 叶席张了张嘴,又老实闭嘴。得,准备的这么充分,还能说什么呢?走吧! 将几箱金子搬上马车后,叶席将同样要跟上来的橡树道五人帮给拦了回去,开什么玩笑,不说此行遇到劫道的概率有多大,就算确定会遇到,这五个小家伙跟过来算怎么一回事,到时叶席是要保护他们?还是要保护那几箱金子? 最后叶席只留了个机灵的锅子带路,其余二秃几人统统轰走。 漫天晨雾中,嗒嗒马蹄穿行,此时巷道中当然是一个鬼影都没有的,不过在驶离巷道口时,却发现了几个冻得哆哆嗦嗦的人影。叶席先开始以为是流浪汉什么的,凑近后才发现不是。 “虎哥?”原本有些紧张的锅子,在看清楚那几道身影是经常在这片厮混,与锅子他们很是熟悉的血刀堂帮众,虎哥几人后,不由一愣,“虎哥你们……起这么早啊?” “呃……呵、呵呵,是啊,叶大夫早。”正缩在墙边抱团取暖的虎哥几人,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撞到叶席两人,同样一愣后,那虎哥连忙扑打几下外衣水珠寒霜,踉跄起身,先是僵硬抬手和叶席打了声招呼,随即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们……” “出来收保护费的。”旁边有小弟机灵接上。但是叶席与锅子古怪转头,看着白雾苍茫、空空荡荡的街道,半响无言。砰,一个暴栗过去,虎哥尴尬回头,“锻炼身体、我们出来锻炼身体的,然后再收保护费。” “哦。”锅子恍然,敬佩道,“虎哥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帮派服务嘛,呵呵,那什么,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去别处锻炼了,回见啊……”一边说着,那虎哥一边将蹲在地上哆嗦的小弟踹起来,笑着挥手作别。 “回见。” 挥了挥手,叶席看着步伐僵硬、彼此搀扶蹒跚离去的虎哥几人,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49章 奇怪马车 求医登门 夜倾城内钱庄不少,但若抛开那些主业是放印子钱(高利贷)的不算,只论正规钱庄,那没有一家是落在南城区的。 这也是能想到的事情,南城区实在太过混乱,几乎每条街、每条巷子都有帮派占据,在这里开钱庄,与送羊入虎口并没多大区别。 这状况,自幼生在南城区的果梨当然是清楚的,所以她将医馆的收入流水存入了东城区,一家名为正隆的正规钱庄之中。 得要说医馆最近几月的收入确实不错,且增长势头确实明显,一来二去熟悉之下,医馆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正隆钱庄的座上宾,VIP客户! 随后过程就像果梨所判断的那样,当叶席与锅子驾着马车来到东城区钱庄外,报上金斗医馆的名号叫门后,里面的管事果然没有为难,相反,很是配合的打开门来,提前营业。 当看着那几箱金子被几名钱庄下人从马车上抬下来,并逐一抬进钱庄内清点,最后换成叶席手中的一叠轻飘飘大额银票后,一路神经兮兮的锅子终于长松了口气,如卸万斤重担,彻底放下心来。 金银入库后,叶席婉拒了钱庄管事留下喝杯茶的客套邀请,再次驾着马车返回。 “看什么呢?做贼似的。” 如果说来时被几个小家伙传染,叶席还抱有一定警惕心理的话,那现在他就只剩下睡眠不足的困顿了。不过坐在一旁车辕上的锅子倒是精神,不时转头四顾,尤其是后方,更是频频掉头注意,看去就像是个在寻找下手对象的小毛贼一样。 郝然挠头,“大姐头说了,人心叵测,我怕钱庄里的人会追出来,嘿嘿……” “那是钱庄,不是赌场!”叶席彻底无语了,完全搞不明白小家伙们的奇葩脑回路,不存钱庄怕偷,存了钱庄又怕抢,这还怎么整? “恩恩,我知道。”口中应着,锅子却依然习惯性的警惕转头。 叶席见状也不管了,甩了个鞭花,加快车速,来回来个把时辰的折腾,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去睡个回笼觉什么的。 没行出多远,锅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视线看向前方,压低嗓音道:“叶哥,你看前面街角坐着的那人,他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不比来时空荡荡的晦暗街道,此时天光微亮,只是还有些许晨雾未散,一些早起如摆早食摊的买卖人已在街旁生火揉面,还有些上了年纪睡不着的老年人,也沿着街道早早出来遛弯活动…… 锅子所说那人既不是买卖人,更不是半边身子入土的老人,实际上他很年轻,坐在一个应是从身旁早食摊上借来的小木凳上,双手自然抚膝,腰背挺直如松。一旁矮脚方桌上,一杯散发着袅袅青烟的茶水,气质超然脱尘。虽是在飘渺晨雾中,却宛若黑夜中的萤火虫,吸引路过之人不自觉转头看去。 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点,确实不算正常。 锅子的判断没错。 但叶席眯眼看去时却不由一愣,下意识一勒缰绳,降下车速。想了想,马鞭抛给锅子,“在这等我一会。”随即翻身跳下马车,穿过街道直直走去。 应是觉察到了什么,那名青年转头望来,神情也是不禁一愣。 “叶兄弟?” “秦师兄?还真是你啊……” 没错,那名气质不凡的青年正是秦帆,这还是叶席第一次在学院外碰见对方。左右打量了眼,疑惑问道,“秦师兄你……住在这附近?” 秦帆摇头:“不是,我在这等个人,叶兄弟你怎么来了?” “哦,办点事碰巧路过这里……” 只是街头巧遇,寒暄几句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又见秦帆在交谈时扫了眼路口,似是有事,叶席也就没再打扰,顺势提出告辞。 这时秦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凝霜最近好像有点……恩,有点不在状态,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吧,她朋友不多。” 叶席闻言一怔,随即自无不可点头应下:“好的秦师兄,我会去的。” 双方就此作别,原路返回后,叶席驾着马车拐过街角,约莫跑出十余丈后,前方大雾中忽得传来阵阵马蹄急响,须臾间,几辆豪华马车猛地蹿出,车速极快,好似风一般的从一侧街道呼啸掠过。 “卧槽!” 这世界自然是没有贴着左右手行驶的交通规则的,那几辆马车如此疯狂疾驰,自是惊起一阵慌乱,也就好在大清早的街面上过往车辆不多,否则非得出严重事故不可。饶是如此,叶席前方一辆马车的马匹在受惊之下,还是在车夫的紧张呵斥声中,拖着车厢冲进了一侧人行走道,幸好这时并没什么行人,除了吓得不远处早食摊上一个妇人止不住惊声尖叫外,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哈哈……” 似是见到了那车夫以及妇人的狼狈惊慌模样,呼啸而过的马车留下几声张狂大笑,极是欢愉。 “干!赶着去投胎啊!” “现在的后生,驾车都不要命的……” “都少说几句吧,那几辆马车一看就是出自南城区的,搞不好就是哪个刚从花楼出来的官家少爷往回赶呢,若是被他们听到可了不得!” “官家少爷怎么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咒骂声四起,不过经得提醒后也就只剩下叹息抱怨了,名不与官斗的道理在哪个时空都适用。 叶席的马车刚从拐角转出来,车速不算快,再加上他的臂力控制,所驾驭的马匹并没有生出多大慌乱,有惊无险,算是幸运躲过一劫。 摇摇头,纨绔哪里都有,这不是谁能改变的,叶席并没有在意,驾着马车再次驶回正轨,不过就在这时,蓦地一声轰隆爆炸巨响传来,空空街道回荡不绝,叶席与锅子第一反应是抬头望天,都以为变天打雷了。 不过随即叶席就觉察到了不对,侧身望向后方,这动静,好像是从刚才的街角传来的……几十余丈距离,又是晨雾苍茫,自然是瞧不出什么来的。 莫非是刚才那几辆马车漂移过弯技术没练到家,翻车了? 叶席恶趣味的揣测着,并没有担心刚才巧遇的秦帆安全,虽然他是坐在街角没错,但是开什么玩笑,以后者的实力,休说区区几辆翻倒马车的余波,就是直直撞上也不会损伤分毫吧。 一点小插曲,并没有什么影响。 …… 就在叶席两人往回赶时,此时,一辆奇怪马车,已然缓缓停在医馆闭拢大门外。 之所以说奇怪,是指这马车车厢略显夸张的外部造型。通体火红材质,不含一丝杂色,乍看去就像一团火焰似的。另外这车厢貌似采取的是全封闭设计,处处严丝合缝,就连那两侧外窗也只有不起眼的巴掌大小,且里面还隔着层厚厚绒布帘子,风吹不进,雨打不着,可谓将保密功夫做到了极致。 前方赶车人是名衣甲在身的中年魁梧男子,有点眼熟,正是差不多昨天这个时候前来求医的那名中年护卫,锅子口中的那条大鱼。 抬头,审视了下金斗医馆的招牌,中年护卫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收回视线后眯起锐利双眼,环视医馆周遭,似是发现了什么……其实昨天他就察觉到了,那时他是骑马独自前来便没有多管,但现在他是驾着马车来的,反应也就不同了。 “哼——” 一声轻哼,闷雷震鸣。虚空中,一道肉眼可见的水纹涟漪乍闪乍逝,巧妙避开了他身后马车,瞬间荡开辐射周遭。 哗啦啦,未见声势,医馆左侧约莫七八丈外的邻家墙头屋瓦,宛若强风过境碾压,霍得晃动震颤,进而自行跳跃空中、炸裂,四溅碎石夹杂着数声措不及防的痛吟闷哼,旋即随着砰砰坠落闷响,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那是血刀堂黄济怀摆在这里的暗哨,用以保护医馆周全的,几年如一日下来,他们早就成了老橡树巷道内再寻常不过的居民,黄老与果梨都认识他们,但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医馆内也就叶席清楚,但现在,他们碰到了这中年护卫,甚至连一声示警都发不出,监控防线便顷刻宣告土崩瓦解。 啪的轻响,车厢一侧小型外窗被打开,布帘微动,一道听来柔和且有些虚弱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南宫,到了吗?”没有问刚才的动静缘由,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因为这车厢封闭性能实在太好,车内之人并没有听到。 那名唤作南宫的中年护卫跳下马车,恭敬抱拳躬身:“到了,世子,便是治好城内指挥使夫人无法怀甲之症的金斗医馆。” 一句话就可以泄露很多信息,或许也就是因为发生在指挥使夫人身上的事情,才会使得这位态度刚硬的中年护卫,在仅仅隔了一天后便去而复返再次重临此地。 “咳咳,在外面叫我少爷吧……无法怀甲之疾就算是皇庭御医也棘手无策,想不到这偏远小城中竟会藏有这等医道高人。”微顿,车内赞叹声落,“就是不知他是全有把握,还是凑巧撞上……应是后者吧。” 中年护卫闻言紧紧抱拳,语气斩钉截铁:“就算是只有一线可能,属下也斗胆请少爷不要放弃!” 沉默了会,车内传出声萧索叹息,颇似无法复燃的死灰。这时,车内忽然传出另一道劝慰声音,很动听的女人声音。 “风尘中有性情中人,山野间多潜龙藏渊。既然已经来了,世子何不尝试一番呢,或许另有惊喜也说不定。而且,世子可还曾记得庚半阙的批言?” “当然记得……天发杀机,十生九死。唯一生机,或在东南……” “不错,大周王朝至东至南疆域,便就是这夜倾城!” “哈哈,羽仙子此言可是有误,庚老批言中的东南可未曾说明就是大周王朝的东南疆域。而且,庚老号称算尽半方天地所有事,或许吾之事便就在这半方天地之外……” 中年护卫皱眉打断:“少爷!” “好吧好吧,不说这些懈怠话了。”车内年轻男子似是妥协了,“我听闻医好陈指挥使内人的大夫姓叶,是名年轻修印师。南宫你昨天曾来此医馆相请,结果空手而回……可是你怠慢了人家?” 中年护卫想起昨天见到的那名宛若出鞘利剑的青涩修印师,无言垂首:“属下知罪!” “你啊……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岂可以貌取人?”布帘微动,似是车内之人在无奈摇头,“开门吧,我当亲自前去赔罪相请。” “万万不可!”中年护卫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神色当即一变,急声劝阻道,“这事是属下做错了,属下待会就算是磕头赔罪,也必定将那大夫请来这里给少爷医治!” 车内那唤作羽仙子的女子也在劝道,“世子你体质已然受不得半点风寒,不可冒险下车。此事还是交与南宫护卫去办吧,也算是自担其责,想来那叶大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应会谅解。” “多穿些衣物,至多半刻而已有什么打紧……唉,好吧。”车内之人再次无奈叹息妥协,细心嘱托道,“南宫你待会万不可再轻辱人家了。” “属下省得!” 中年护卫闻言长松了口气,再次抱了抱拳,又上前小心将打开的巴掌大外窗关上一些,这才转身走向医馆招牌下,抬手扣了扣木门。 “来了来了!” 只敲了两下,门内便传来清晰应和声,似乎这人就在门后没多远徘徊,听到动静就蹿出来把门打开了,吱呀一声,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探了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都急死我了。金子送去了吗,遇到劫道的没有……呃,你是……大鱼!” “……” 金子、劫道、大鱼……不得不说,这信息量是有点大的,偏偏还风马牛不相及,饶是这出身不凡的中年护卫,一时也是听得有点懵。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0章 玄印体质?太阴体质! 唏律律—— 老橡树巷道外,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缓缓减速,拉车驽马打了个响鼻,随即在车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紧勒缰绳操控下,拐弯转进巷道。 “咦,叶大夫这么早啊,还有小锅子。” “早啊张婶,吃着呢。有事出去了趟,这是刚回来。” “昨儿就听说叶大夫你们发财了,有没有这事啊,给大伙讲讲呗……” “哈,还是志哥你消息灵通,是有点进账,得空请你喝酒。” “李家二哥又沾便宜了不是,叶大夫你别理他,对了,你们医馆还招人吗?不是我去,是我家那半大小子,小锅子也认识的,整天闲着没个正事,所以我寻思能不能让他去你们医馆,不算学艺,就是帮帮手啥的……” “那当然好啊,不过这事归小果梨管,她是医馆二东家嘛……我觉得问题不大,曹婶你抽空去趟医馆问问,我先回去给您打声招呼……”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就谢谢叶大夫了,上午我就过去……” …… 此时天光已是大亮,巷道内处处飘着粥菜香气以及端着饭碗窜门的熟面孔,叶席与锅子驾着马车一路行来,热情招呼声几乎就未停止,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会有这样的效果,一当然是因为叶席住在这里数月,低头不见抬头见,早已与巷内居民熟识,再加上那天然受人尊敬的大夫身份,会受到这样的礼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外,就不得不说昨天指挥使府邸搞得那一手了,几箱金子外加一个纯金招牌,医馆有没有在城内上层建筑打响名声目前还不得而知,但眼下绝对是引爆了这条往日里算不上热闹的老巷子。 恭贺赞叹者有之,羡慕攀附者有之,话里话外酸里酸气的也有。 一条巷子,众生百态。 好不容易穿过住宅密集区,来到僻静处,医馆屋瓦隐隐可见,方才有点沉寂的锅子忽然开口道:“二奸不能收进来。” “谁?” “就是曹婶家的小子,曹二奸。”迎着叶席疑惑目光,锅子撇嘴解释,“他手脚不干净,会拿钱,什么人的钱都拿,巷口孤苦伶仃的郝大爷的钱他也拿,以前因为这事还和我们打过一架,结果曹婶跑到我们家门口骂街,说的话很难听,我们被家里狠狠收拾了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是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污泥地长出白莲花的例子并不多见。 如二秃、锅子他们这些出身南城区的小孩,在耳闻目染之下,其实手脚都算不得干净,也会白拿人家东西,比如谁家长了果树,跑去摘几个之类的事情都没少干。但也仅限于瓜果,钱的意义就不同了。那不叫拿,叫偷! 而且所谓盗亦有道,出来混的人或许在外面无恶不作,但却很少有在家宅附近作案的,这叫规矩。如二奸这种什么规矩都不讲,连窝边草都下得去手的人,自是让满脑子江湖道义的小家伙们不喜鄙夷。 点头,叶席笑了笑,有点欣慰,小家伙们现在是越来越有医馆主人公意识了。 “放心吧,这事你们大姐头会解决的。” 叶席先前说的不全是场面话,经过押送金子这事,他确实是有招几个人打算的,免得一旦出了事,医馆上下除了他之外其余老的老、幼的幼,几乎无人可用。不过他先前说的也没错,医馆后勤人事等等向来是归早熟小姑娘管的,从这几个月的正常营业来看,她也有这个能力。想来经过她手之后,所招进来的人里面定然不会有二奸之流…… 果然,锅子闻言后点点头,不说话了,显然他对大姐头的手段还是相信的。 马车来到医馆附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叶席,略有些诧异的看向旁边一处砖瓦平房,随即,注意到平房外院墙上不见了得瓦片,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时,锅子忽然探手向前指道:“医馆来客人了,这么早?” 叶席转头看去,在几丈外的医馆门口见到了道熟悉身影,另外还有果梨二秃几人,黄老在摊手摇头,似在解释着什么。更远些地方,则停着一辆通体火红的奇怪马车。 “咦,好像是昨天那个……那条大鱼。” 锅子的眼神不错,叶席也发现了那道熟悉身影,正是昨天这时候前来求医的那名中年护卫。门口几人这时也发现了他们,转身望来, “叶大夫、锅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蓦地,没等二秃几人的招呼声落,那名距离最远的中年护卫踏前一步,乍闪乍逝间,竟好似缩地成寸般忽然出现到马车前方。 叶席见状神色不由一变,他是知道对方厉害的,连忙错步拦在锅子身前,掐印捏决如临大敌,不过下一刻,那中年护卫却忽然躬身施了记大礼,起身,低头抱拳,语气诚恳急促:“叶大夫,昨天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还请你能救我家少爷!” “啊?无妨无妨,好的好的……” 叶席有点懵,下意识将询问目光投向一旁走来的黄老。后者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随即招手唤叶席下来,“也好,小叶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去给车内那位公子瞧瞧吧。” 回过神来,叶席转头看了看神情焦躁的中年护卫,又顺着黄老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辆火红马车,大致明白了什么,扬眉跳下马车,来到黄老身旁,语气有些不可思议:“病症很棘手?连您老都没有办法?” 黄老医术很高,这是肯定的,虽然他自己经常拿退隐说事,说本事已经十去七八。但实际情况当然不是如此,给人瞧病这行当不是吃青春饭,相反,是越老经验越足越吃香。如枣木印所能治愈的那些病人病症,其实黄老也能看好,只是需要时间,效果效率没有枣木印那么变.态罢了。 这还是叶席第一次见到黄老如此无奈又无力的神情。 苦笑摇头,黄老叹道:“完全无法,似是先天玄阴体质,寒毒入髓,搭脉都无法上手,老夫甚至都不知他是如何才能活至今日的……此乃天发杀机,实非人力所能逆转。” 叶席一愣:“先天玄阴体质?” “我已经用过枣木印了,无效。”一旁果梨递来块用过的枣木印,目光有些怨念的扫了眼中年护卫。 这不是没有缘由的,一般来说,若是连黄老都拿不准的疑难杂症,那医馆是不会用枣木印尝试的,因为用了也白用。且按照医馆治不好不收钱的规矩,这样只会白白浪费一块枣木印而已。眼下这情况,定然是中年护卫强烈要求,黄老他们推脱不过,只能用了块枣木印试试,结果是大几十两银子飞了,小姑娘很心疼…… 接过枣木印,叶席左右翻看了下,这是块治疗疾病的治病使者印,当然,现在这印已经灵气散尽了,只是方普通枣木板。手指触摸到什么,咦? 叶席注意到原来古铜色泛黄的枣木板,如今却有一处微微泛白,手指触摸上去如摸冰锥,寒意森森,再一细察,那处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裂缝,看去就像是露天放在数九寒天里被生生冻裂的痕迹。 这当然不可能是枣木印自带痕迹,再一结合刚才黄老与小果梨的话,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蹿进叶席脑海……莫非是那车中病人在用此枣木印时,因为有短暂身体接触,所以留下了冻裂痕迹…… 这特么还是人吗?! “叶大夫?”见叶席把玩着枣木板似有些愣神,中年护卫催问。 “恩?哦,不急,我先搭个脉。”回过神来,叶席沉吟了下,还是答应尝试一下。这一来是为安抚,毕竟人家已经求上门了,无论治好治不好总得尽力试试,哪怕只是做个样子。二来,叶席也是想见识下以前只在书卷上见过的玄阴体质。 所谓先天玄阴体质,简单解释就是天生带着阴寒属性的体质,这种体质并没有那么玄乎,虽说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也不全都是坏事。相反,一些天生就是玄阴体质的女子,基本都是天赋绝佳的修印师好胚子。若再能拜入以阴寒属性为主修炼的门派,那定会被当做门内精英甚至接班人培养。 注意,这里说的是女子,也只能是女子。男为阳,女为阴。若这玄阴体质落在男子身上,比如眼下车内这位,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悲剧了。非但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相反,等于是自娘胎中就带颗炸弹出生,随时都会引爆。 可惜啊,你出生的时空不对,若出现在现世某国,那只需花点钱做个变性手术,这病基本也就妥了…… 摇摇头,驱逐脑中忽然蹿出来的荒唐念头,叶席走到马车边上,正待招呼对话,余光扫到那通体火红车厢,双目蓦地瞪圆,卧槽! 无怪乎叶席失态,方才在远处瞧还没觉得什么,但眼下到了近处,叶席这才发现那火红色不是用漆料后染上去的,而是一种天然火红木材。且独属于修印师的敏锐感知,让叶席从这木材上清晰感觉到了一股藏而不露的炽热浓郁灵气——这车厢竟是用一整块天材地宝打造而成!还是绝对的上品火属性材料! 叶席真的是被震撼到了,完全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豪华到暴殄天物的奢侈手笔! 天材地宝难得吗? 先不讨论这个,先说说叶席所在的黄印班,将近三十余名修印师,有多少人是有印器在手吧。答案是寥寥无几,目前所知就秦瀚冰一人有一件,听说是把剑,课间闲聊时说出来的,没带在身上,视若珍宝,轻易不拿出来示人。 叶席以前也有一件,是把刀,墨小默送的,后来进夜倾城时被个人力车夫掉包顺走了,叶席当时没怎么伤心,后来进学院上了几节印器课,肠子都悔青了…… 而印器,就是由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炼制而成。 那么问题来了,眼前这一整节侧重攻伐、天然的兵刃类火属性材料车厢,卸下来,能炼制出多少件刀剑印器呢……鬼知道,反正它现在只是节不起眼的车厢,风吹雨淋,主人家毫不珍惜的样子…… …… “可是叶大夫来了?” 车厢内,年轻男子的虚弱嗓音,带着歉意,“抱歉,前番我家将礼数不周,怠慢了叶大夫,黄某在此赔罪。” 声音是从一侧巴掌大车窗中传出来的,愣神的叶席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车厢的古怪之处,直欲把人活活闷死在里面的全封闭奇葩设计,不过想来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不让外面气流卷进吧。 玄印体质的病人确实见不得风寒。 “无妨,些许小事罢了,不值一提。”叶席是真没在意昨天中年护卫的质疑态度,老实说,将心比心,初次接触下见到自己那青涩得过分的面容,不质疑才是不正常的吧……努力将视线从火红车厢上移开,叶席轻声道,“我需要把脉,阁下……” “怠慢了。”不出所料,车内之人并没出来,而是掀开车帘一角,将手臂从车窗中探了出来。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惨白,如雪。 再一往内收了收袖口,叶席不由无声倒抽了口凉气,这是怎样的一截小臂手腕啊,不见丝毫血色,也不是单纯的惨白,因为有密密麻麻的青色丝痕缠绕其上,狰狞可怖,观之不禁令人头皮发麻。那是经脉,各种各样的经脉。叶席甚至都怀疑如果他眯起双眼,是否就能从这些经脉下面清晰瞧见骨骼来…… 稳了稳心神,叶席有意搓了搓手掌,搭手上腕。 莆一接触,叶席终于知道了刚才黄老所说的无法搭脉是怎么一回事了,冷,冰冷,冰冷刺骨,指间搓出的温度就像暴风骤雨下的小火苗,顷刻就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侵略性极强的冰霜寒气,沿着手指,迅速入侵叶席整条胳膊皮肤、血肉、骨骼…… 哗,短短三息不到的时间,叶席针扎般霍然缩手,失声惊呼:“不对!不是玄印体质,你这是太阴体质!”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1章 出尘琴音 “不是玄阴之体?” 听着叶席的失声惊呼,黄老不由一愣,疑惑问道,“何为太阴?” 叶席摇摇头,神情凝重:“玄阴之极,是为太阴!” 这不能怪黄老见识浅薄,他毕竟只是个俗世大夫,不是修印师,能知道玄阴体质已然不易,如太阴这等涉及印界的常识自是不知的。实际上叶席以前也不知,还是在进入学院后,因为常去藏卷楼看书的关系才略知一二。 简单点来说,太阴是玄阴的豪华加强质变版。如果说拥有玄阴体质的人是比较少见的话,那太阴体质就是凤毛麟角般的稀罕存在,几乎绝迹。同样的两者带来的后果也不尽相同,只以负面效果来论,玄阴体质是炸弹,太阴体质就是核弹,还是核元素极不稳定的那种…… “看来叶大夫不仅是名年轻医师,还是名见闻广博的老道修印师。”收回手臂,车内男子应是早就知道自己所患病症,语气镇定,还带着些许赞叹之意,“不错,吾之疾便是这太阴体质。” 顿了顿,自嘲轻笑,“哈,别人求也求不到的天大机缘,落到我这,却成了索命钩链……” 这话不假,如果车内之人是名女子,但凡她有那么一点修炼天赋,那必将会成为惊艳四方的天才修印师! 只可惜,老天和他开了个玩笑…… 叶席沉默,皱眉将脑中现世道印过滤了一遍,治疗寒毒的印术是有的,但他没有治愈的把握,甚至,他都没有成功施印的信心,因为那道印的等级有点高。 而且,如果只是玄阴体质的话,那叶席可以试上一试,就当是碰碰运气,或许还有转机。但是太阴……好吧,叶席现在都不敢靠近对方,甚至刚才的搭脉探查,叶席都怀疑如果他的动作稍慢一些,搞不好他自己都会变成一个冰雕…… “叶大夫?”中年护卫的声音有些颤抖,望着沉吟的叶席,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期翼。 叶席苦笑,正待摇头坦言自己也没法子,车内男子先开口了,语气依旧从容镇定,不见波澜,宛若一汪看不到丝毫希望的死水,“算了,南宫,不要为难叶大夫,我的病情我自己清……咳咳……” 话未说完,窗后车帘蓦地晃动,却是一阵萧瑟冷风卷过巷道,无巧不巧的寻隙钻进那巴掌大外窗。讲道理,只是一阵风而已,冷意有限,就算是在场体质最为孱弱的黄老也未觉得有什么,但是下一刻,车内话语声断,剧烈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咳咳……” “少爷!”失声惊呼,中年护卫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大变,魁梧身躯当即一震,就要抢步上前关上那扇该死外窗。 然而已是迟了,“咳咳噗——”站在车窗旁边的叶席听到了喷吐之声,下意识侧身一避。 下一刻,布帘大动,但随即喷出来的却不是叶席想象中的满帘血雾,而是无数细小物事,径直穿过布帘,落在窗外地上,叮当作响。 叶席低头一瞧,满地亮晶晶,小的是不起眼的血色水滴,大的是血丝冰棱,兀自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烟寒气,触目惊心! 再一想这些东西是从一个活生生还能正常说话的人口中喷出,叶席头皮都在发麻,这尼玛……还能活? 这时,“峥——”连绵咳嗽中,一声极为突兀的琴音蓦地自场中响起,叶席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巴掌大小窗,琴音是从车厢内传出的。 旋即,又是几声琴音飘出。 前前后后只是几声简单琴音而已,像是在调试,甚至都不成旋律,但叶席脑中因为方才突变而绷紧的神经,却不由自主的渐渐舒缓下来。 这琴声有古怪……目光一凝,如今的叶席已不是昔日阿蒙,印师巅峰阶的实力虽说不上高,但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喽喽了。尤其是在学院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不少印道知识后,眼界更是大开,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这琴声的异常之处。 像是有什么魔力,不过信手挥弹几下,叶席丹田内的真气竟然就有了反应,形成了一种言语无法表达的奇异共鸣。 暗暗骇然,这是什么印术? 没错,这等效果自然不是寻常琴手所能做到的,只能是修印师,还是一个通音律、有把琴类印器的修印师! 不过随即叶席就没空考虑这些问题了,因为随着连贯成章的琴音飘洒而出,叶席刚提起来的心神,再次在不觉间被悄然瓦解,并渐渐沉浸其中。 “叮咚……叮叮咚……” 剧烈咳嗽声渐渐平息、消失。 方才焦躁大急的中年护卫脚下一顿,缓缓收起前冲之势,神色柔和下来。 更远一些地方,黄老果梨二秃几人更是不堪,在琴音刚响起的那一刻,便不知不觉得眯起双眼,松弛身形,恍若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下,眼前正是柳絮飘舞、草长莺飞的大好光景,也是个适合回忆心底最为幸福片段的时节。 不知何时,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群听客,那是飞来的鸟雀,轻轻落在墙头屋瓦、树木枝杈处,黄豆粒般的大小的眼珠眨也不眨的痴迷看向火红车厢。远处巷尾,有一只狡黠猫儿溜了过来,应是被那些鸟雀吸引,匍匐靠近,但随即也顿住了,没有去瞧近在咫尺的鸟雀,而是收起了肉爪锋芒,双耳颤颤微动…… 静静的,静静的。 喧嚣远去,尘世剥离。整条巷子里唯有这不疾不徐的琴声音符在飘洒、跳跃,就连那几匹拉车马儿,似也不忍打扰此间此刻静谧,静静站着,细细听着…… …… 片刻,一曲终了。 似仍有余音围绕,场中众人谁也没有移动身形,发出声响。 终于,“啾——”一只雀儿在无意转头时瞧见了张硕大猫脸,生存意识压倒一切,扑扇翅膀,瞬间冲天而起。 这声略显慌乱的尖锐啼鸣,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原本被隔断在外的尘世喧嚣瞬间狂涌而入,鸡鸣狗吠声等等,不一而足。 “呼……” 长吐了口浊气,叶席眼眸转为清明,旋即微顿,察觉到什么,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胸腹。 内伤从来都是麻烦的,叶席几天前所受的伤势其实并没有完全好利索,胸腔处还有些隔阂异样感,不过问题不大,再休养个几天也就差不多了。但现在,呼气自如,那里的隔阂提前消失了…… 那个琴音! 联想到方才受到共鸣后自行在体内流转的真气,叶席顿时若有所悟,很显然,琴音有古怪,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门独辟蹊径的印术,有治疗功效。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只是因为叶席有伤在身才感觉特别明显,如不远处的黄老等人,在如梦初醒后,均是感觉到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但具体好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少爷你怎么样?”车窗旁,中年护卫吸取了教训,站在上风处,紧张开口询问。 “没事了,又没死成,呵呵。”车内男子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只是声音听来更为虚弱了些,“羽仙子,你又救了我一次。哈,我是真不知该谢你,还是该怨你又让我继续承受这无边痛苦折磨……”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着车内另一名女子说的。 叶席挑了挑眉,羽仙子?那个弹琴的人吗?看来真是一名修印师无疑了。 “叶大夫,多有叨唠。南宫,我乏了,回去吧……对了,别忘了付上诊金。那块枣木牌是有治病效果的,我能感觉得到,只是用在我身上可惜了。” 车内那名男子倒是细心,不过看着中年护卫递来的两枚价值百两的银元宝,叶席摆了摆手:“医馆有规矩,治不好不收诊金。” 中年护卫转头看向车厢,“原来真有这个规矩……叶大夫你是个有真本事的医师!”车内男子叹服,随即道,“那我只能赧颜说抱歉了,浪费了你们一枚枣木牌。” “那倒也未必……” “恩?” 叶席捏捏手指,暗自做了个决定,但表面上却逐字逐句,用词很是谨慎:“我有个秘术,应该可以治疗寒毒,或许……” 中年护卫激动打断:“叶大夫你有救治少爷的方法?” “或许、只是或许,听我说完……怎么说呢,效果我不敢保证,而且这秘术我目前还未完全掌握……总之,我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这样,你还愿尝试一下吗?” 方才迫不及待的中年护卫犹豫了,这是正常的,任谁听了叶席那包含或许、应该、不敢保证、没信心等等语意不详词汇的承诺后,都会忍不住迟疑。但是, “当然,为什么不呢?”几乎未做考虑,车内男子便爽快应下。 叶席一愣,中年护卫大急。 “少爷——” “我意已定!” “可是……” “可是不答应尝试一下,我迟早还是得死的。南宫,你说我说的对吗?” 中年护卫默然。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尝试了可能治疗失败,不尝试必然失败。如此,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叶大夫,有劳了,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车内男子答应的果断,叶席却是有点坐蜡了,他也是临时起意,哪有什么准备,想了想,环顾左后:“这里不方便,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2章 小院请神 正门有台阶木槛,火红马车自医馆后门入,停在小院。 此时,小院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四方周遭院墙处,尽数被大大小小布帘、红红绿绿被褥笼罩,遮盖的密不透风,整体形状恰似一座蒙古包。 这般粗劣改造自然是为了那车中之人准备的,叶席要施印瞧病,他就必须得出来,为避免再受风寒所侵,也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那些布帘被褥,当然不是黄宅的,小财迷可没有不见兔子就撒鹰的习惯,况且黄宅也拿不出这么多来,是中年护卫在巷道居民那收来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粗暴,五两银子一条窗帘、十两银子一副被褥,再雇几个妇人专门缝补,医馆门槛瞬间就被踏破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如今众人头顶这方花花绿绿帷幕,纹饰不一,有山水有鸟兽,甚至其中还夹着一副鸳鸯戏水的红被面,也不知是哪家着急忙慌的把新人嫁妆都送来了,看去效果很是喜感。 一切准备就绪,火红车厢门终于打开,下来一男一女。 女子着素纱,梳宫髻,容颜清丽,双手抱着一尾古色古香的五弦琴,气质超凡脱俗,应该就是那位羽仙子。 至于一旁中年护卫搀扶着的男子,自然就是那少爷了。叶席只上眼一打量,便就恍然明白了方才那中年护卫为什么态度坚决的要求清场,并将医馆前后门全部关上。 这位少爷很胖,约莫六尺的身高,横截面却有两尺还多,宽大华服紧紧勒着,肥肉痕迹清晰可辨。那张脸瞧来也有些怪异,两侧脸颊高耸横溢,占据了太多面积,直将眼睛挤压成两道缝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肥肉褶皱呢…… “噗嗤——” 好吧,中年护卫再怎么清场,也不可能将黄老果梨二秃几人赶走的。所以见到那身份来历神秘不凡的少爷,却是一副肥头大耳猪头相。除了黄老似乎若有所觉微微皱眉外,几个小家伙当即捂嘴笑出声,倒也不全是嘲笑,好笑的意味更多些。当然,都是贬义。 中年护卫闻声顿时狠狠瞪来,面色不善,就要发难。那胖胖少爷却是一副好脾气,按了按中年护卫臂膀,示意无事,还冲着几个小家伙善意笑了笑,随即视线掠过场中,落在叶席身上,缓缓抬手一拱:“是叶大夫吧,在下姓黄,丑貌辱眼,见笑了。” 叶席自是摆手示意无妨,也确实没在意,血肉外翻的恶心伤口他都见得多了,眼下这只是肥胖而已当然更不会嫌恶。 而且,叶席有注意到他拱起的双手,与身躯其他肥肉横生的部位截然不同,他的五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不见赘肉。 两相一对比,再重新打量这位与其说是肥胖、倒不如说是浮肿的外貌身躯,叶席心中顿时了然——虚不受补! 这位黄少爷男儿身却得了太阴体质,自然是活得极不容易的。若换做一般人,那肯定早就死了,也就不用再受这等非人折磨。偏偏他不是一般人,这点从跟随的中年护卫、抱琴羽仙子以及那辆价值连城的火红马车就能轻易看出来。他出身不凡,又得了这种时时刻刻会要命的怪病,平常一些天材地宝、大补之物等等,肯定是没少吃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让他续命至今。 但凡事有利有弊,人体终究不是饭缸木桶等容器,吃多了是会排斥的。更何况是药,需知是药三分毒,那些不断叠加的补药留存在他体内,即不能吸收,也无法快速排出体外,久而久之,也就生生撑出来个虚假胖子! 黄老应该也看出来了,正自神情严厉的喝止住那几个不断偷笑的小家伙。 那黄少爷状似真不在意这些,或许,也是见多了这等目光笑意,先是饶有兴致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那色彩缤纷得过分的帷幕,随即注意到了摆放在小院正中位置的物事。 一张木案,一尊小香炉,几支长香,几只碗碟,其上是垒成宝塔形状的水果,摆放的一丝不苟。 “这是……” “上贡,你要看做贿赂也行。” 黄少爷一愣,随即点点头,看着叶席踏步走到木案前方,微微眯眼,似在调匀呼吸,神情极是肃穆。 北帝火铃印,可怯除寒毒。 这就是叶席即将要施展的印术,但老实说,没有把握。甚至如果不是最近修为有所突破,他是决计不会碰这种印术的。他以前所施展的印术,要么是九字真言,要么是五行信印,似这等有神位在前的印术,他是第一次施展。 所以,不肃穆不行,因为他要请神! 以前说过的,其实施放印术没必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多余动作,那是做给外行人看的,真正有道行的人,掐印捏决,无印不可施。 叶席有道行吗?有,但他底气不足。 而且诸位如果记性足够好的话,应该会记得叶席曾经施放过一次有神位的印法,那是在地下秘境当中,为了抵抗诸多扑过来的厉鬼,叶席豁出去放了个酆都大帝心印,结果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召唤而来的天兵天将整整刮走了他一个境界的修为,真是日了狗! 所以现在, 叶席视线从木案上的物事逐一掠过,稍稍放心点头,有香、有贡品,还有我这个正宗道门弟子在,应该没问题……吧? 按道理来说是没问题的,只是硬件简陋了点。 最好的硬件应将木案换做专门用来做法的祭坛,长香换做请神香,再点几根蜡烛营造下气氛,整一柄桃木剑,套一身八卦衣,然后斋戒七日,沐浴更衣…… 好吧,事急从权。 叶席探手拿起那几支长香,挥手点燃,插入香炉之中,随即退后一步,神情恭敬的拜了三拜。 礼成,起身,深吸了口气…… 啪! “哈,我说这场面怎么这么眼熟呢,每年我家祭祖都这样,就是差了个猪头哎!” ……艹! “闭嘴!”叶席狠狠转头瞪了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手开心不已的二秃,转过身来,再行深吸了口气,不过吸到一半就放弃了,气氛都特么没了,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不管了! “呸!”干喷了口吐沫,叶席搓了搓手掌,很是光棍的悍然踏前一步…… 就这样,一个打破山门一头撞入红尘的落魄道门弟子,在异世开启了第一次请神之旅……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3章 北帝火铃印 “叱——” 硬件有点简陋,开局也不顺利,但当叶席真正进入请神状态时,他是绝对认真的,心神合一,绕案而走。 手掐印诀,心存观想。踏罡步,诵经文, “尊禀北方真武玄天上帝,今有道家不肖劣徒叶席为救人离水火,在此恭迎法驾……好叫大帝知道,小子现在是真的惨啊,一不小心沦落此世界,人生地不熟,姥姥不疼,舅舅又不爱,一切全凭自己打拼,其中苦难简直是闻者悲伤,听者落泪,急需来自家乡同胞们的亲切关怀慰问……” 别误会,叶席这不是在开玩笑,是诚诚恳恳的在咏颂请神词。 万事万物都需要与时俱进的,包括请神经文也是如此。其实想想也就能明白,如今为现世大众所知的请神经文,大多都会以急急如律令收尾,听来不明觉厉又高大上。但需知急急如律令这等制式经文是由汉代所流传下来的,那么在汉以前,难道就没有请神的道人吗?事实当然不是如此,问题也就来了,那些在汉以前的人不知急急如律令经文,又是如何请神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有那个年代特属的请神经文。由此可见,请神经文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且,说实话,所谓经文其实与能否请来神明是没有必然联系的。重要的是心要诚,观想无误,手上印诀要对,脚下罡步正确。至于经文,只是一种表现心诚的外在辅助手段而已,并不起决定性作用。 当然,人是一种会习惯性欺骗自己的动物。或者用一个比较时髦的词语来形容,叫自我安慰——请人吃饭还要打下招呼呢,请神这么大的事你不说几句,那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叶席现在就是这样想的,所以虽然他知道经文无甚大用,但神情却依旧认真,口中也是絮絮叨叨不停。总觉得这样说上几句,请神的希望就会更大一些,心里感觉也会好上许多…… “喂喂喂?在不在……真武大帝,我知您贵人事忙,也许没空回应小子。没关系,您老没时间来,把你座下童子派来一个也行啊,要不……派个坐骑?喂……” ……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叶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绕着木案好似抽风似的不停旋转急走,那黄少爷颇为认真的看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面露疑惑,转头问起身旁两个专业人士来。 “属下见识浅薄,无法得知。”中年护卫望向一旁抱琴静立的女子,“或许羽仙子知道?” “像是在开坛做法……”抱琴女子看着那摆放贡品的案桌,如此猜测,随即又微微皱眉,“又有点像西域僧侣虔诚供奉诸佛,不过仪式细节并不相同,我也从未见过。” “哦?连羽仙子都未曾见过吗?”抱琴女子的身份来历似乎很不一般,那黄少爷见到她也摇头自承不识,不由一愣,接着看向额头隐现汗迹,神情愈加郑重肃穆的叶席,感慨叹服,“那就不是一般仪式了,叶大夫此举定然别有深意!” ……好吧,也就那经文念的含糊,他们被叶席的表面动作被唬住了,否则不定会是怎样一副目瞪口呆模样呢。 而相比起黄少爷三人来,另一边二秃几人就没想的那么复杂了,他们只是看着叶席像跳大神一样绕着桌子转的有趣,还给计着数,不过数着数着眼就花了,顿时对叶席大是佩服,转这么多圈竟然还没头晕,真的厉害…… 也就在这时,那抱琴羽仙子发现了什么,双眸一凝:“看那几支香!” 中年护卫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去,那几支长香已经烧去一半还多,香灰不时坠下,落入炉中,瞧来并无什么异常。 “香怎么了?” “看烟!”那黄少爷倒是心细,经得提醒后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微露激动。 燃香自然会散发烟气,因为小院上方那花花绿绿帷幕所致,那几缕袅袅烟气并无弯曲散溢迹象,而是呈笔直冲天之势。这原也没什么好奇怪,但不知何时那些烟气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即将触碰帷幕时,却忽地消失不见,毫无征兆,就像那处虚空有什么东西将烟气直接吸走了,亦或者那里是有个空间断层,只要烟气进入,就再也别想见到丝毫踪影…… 见状,中年护卫微怔,不过他并没有像黄少爷那般轻易激动,而是暗暗运转真气,汇聚于双目之上,眯眼瞧去。 他知道叶席是修印师,而修印师想要做出一种在凡人看来宛若神迹的障眼法,是极其轻松的。所以他必须要确认真假,被骗与否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免去自家少爷又陷入希望变失望的绝望心境。 要知道后者这种情况,在他们求医途中,已经是见过太多太多了…… 中年守卫很谨慎,但他并没有瞧出任何臆想中的作假痕迹来,实际上,他蕴含真气的视线根本无法落在那烟气消失处,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仰头可见,但只要他想稍微深入一点,视线就会不自觉移开,几次尝试都是如此,这种感觉…… 恍惚中,中年守卫不自觉想起平生一幕经历来,那是多年前帝临州府,他随着老爷一同前去见驾,御辇之前,垂首跪拜行礼。当时的他正年轻气盛,虽明知规矩不可,但三番两次总想偷偷抬头窥见天颜,结果御辇行过,无数次机会,他也没有真正抬起头来过…… 现在的感觉,比之那次还要强上无数倍! “好像有什么……出来了……” 一旁,抱琴羽仙子并没有采取类似中年护卫的做法,她只是凭肉眼去瞧,不过修印师的敏锐感知,还是让她察觉到那虚空处,正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探出,仿若涉过无数亘古岁月长河,气息幽远且神秘! 这种感觉只有修印师才能稍窥一二,叶席是修印师,当然也察觉到了,心中暗道一声卧槽,脚下所踩罡步都有点发软。苍天可鉴,虽然他信道数十年,但可一直都是个社会主.义四有好青年啊,从不搞封建迷信的…… 心中转着这些有的没的奇怪念头,表面上叶席可不敢怠慢,一收步伐,立于案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恭迎法驾!” “……”黄老几人目光古怪的看了看神情虔诚的叶席,又顺着拜首方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小院空地,一脸懵逼。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年护卫与抱琴羽仙子,虽然两人同样看不到,但却是满脸凝重,因为感觉告诉他们,来者就在那里! 值得一提的是,几寸长香,依旧燃烧,但却是完全散发不出烟气来了。 拜完,起身。叶席偷偷摸摸往上瞄了眼,亦是空空如也,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请神当然不可能请来真神,神明有千万法身,请来的一般仅是千万法身中的一个。但很遗憾叶席现在修为还不够,请来神明法身,却无法令其现形,甚至连现出投影来也不行。 有些失望,不过也在叶席预料之中,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能请神成功就已经很不错了,说不定这还是那真武大帝在听到经文后,看他实在可怜才给的面子,委实不能要求太多。 “注意!待会听我指引!” 神明已至,叶席信心顿时暴增,也不拖延,口中提醒了那犹自愣神的黄少爷一声,再次踏步上前,左手掐离文位,也就是左手中指中节,脚下连踩地面青砖,砰砰作响,短短刹那间足足有变幻一十六种身位,再等归回原位时,叶席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披头散发,汗珠滚滚。同时面庞也成了锅闷煮大虾,红的冒烟,嘶声暴吼, “北帝火铃印,出——” 在场间众人目瞪口呆注视下,叶席身前一丈开外,凭空出现道道肉眼可见波纹,随即,哗然大动,一座高达数丈的古钟缓缓自波纹中落出。 通体火红,悠然旋转。无论是小院哪个角度,都能清晰看见钟身上雕有一只昂首振翅的神鸟,羽爪锋芒,顾盼威仪,活灵活现,与其说是雕上去的纹饰,倒不如说是真有这么一只神鸟被封印在钟身之上! 一指钟下空地,暴吼, “你还等什么?快上前来!” 众人皆被那只神鸟古钟引的目眩神迷,却没有注意到叶席高举的右手在剧烈颤抖不止,他快要撑不住了。而且,小香炉中尚未燃尽的长香,仅剩一寸有余! 那黄少爷如梦初醒,连忙推开中年护卫搀扶,三步并作两步,将将在神鸟古钟落下之前,钻入钟下。也就好在古钟体型够大,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容得下他。下一刻, 轰,古钟落定,整座小院抖了几抖。 说来也怪,那古钟自方才看厚实无比,无处不在散发着沧桑古老气息。但等落下时,钟身却变为透明,像是一层绣着神鸟的红色纱帐,里面黄少爷的身形清晰可见,他这时正四处张望,却好似看不见外面,正要抬手触摸钟身, 叶席眼角余光扫到,厉声喝道:“盘膝坐好,不要乱动。” 随即叶席也顾不得去管他了,颤抖右手勉强掐好印诀,大吼一声:“转!” 话音方落,神鸟古钟嗡嗡震鸣,就好似那种老式发动机启动的咆哮巨响,终于,庞大钟身开始沿着顺时钟方向缓缓旋转起来。 自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随着钟身开始转动,那只神鸟就像是活过来一般,绕着那黄少爷周遭旋转飞翔,落下片片火红羽毛,在触碰到黄少爷身躯时,又宛若白雪融化,瞬间不见踪影。 “再转!” 情景再现,此时黄老等人终于注意到叶席状态有点不对了,好似正在承受着万斤重压,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丝丝缕缕血液自嘴角涓涓淌出,那是叶席生生将牙龈给咬破了,第二圈落,叶席疯狂嘶吼, “艹……再!转!” 话音落下,中年护卫与抱琴羽仙子身躯蓦地一紧,瞳孔急剧收缩,他们看到了,就在叶席头顶上空,一道庞大虚影隐隐显现,看不清具体面目,只能瞧出个大致轮廓来,金锁甲胄,按剑而立,脚下似乎还踩着一个隐现五彩神芒的灵龟,威武不可方物! 正要下意识眯眼以求瞧得清楚,虚影蓦地泛起阵阵波澜,旋即,凭空消失! 砰——砰—— “叶哥!” “少爷!” 惊呼声中,香炉残灰落尽。什么波纹、神鸟古钟等等尽皆消失,仿若梦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小院里,只有隔着案桌的两道身影,叶席与那黄少爷,齐齐跌坐在地。 两伙人顿时紧张抢步上前,黄老等人去看叶席,中年护卫两人去救黄少爷,场面一时极为热闹。 “没事、没事……水水水,给我水!” 叶席确实没事,他只是累到了,事实证明北帝火铃印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掌握的,就那神鸟古钟的威压,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身体与精神负荷,勉强三转下来,直接累成死狗。 一连灌下几大碗甘甜井水,甩甩头,叶席这才恢复清醒状态,连忙散开上蹿下跳的二秃几人,去看那黄少爷状况如何……按道理来说,哪怕北帝火铃印无效,也不该起反作用的,对方怎么会和他一样忽然跌倒了呢? 看去时,那黄少爷正在中年护卫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迎着叶席疑惑目光,神情有点尴尬的摆手示意:“抱歉,我实在无法盘膝坐下来。” “啊?” “我听你叫我盘膝做好,不要乱动。我尝试了几次,然后就跌倒了……” “……” 好吧,以这黄少爷的体型,叫他盘膝摆打坐姿势,确实是为难他了。 叶席嘴角抽了抽,明智岔开话题:“现在感觉怎么样?” 黄少爷一愣,这才想起来治疗已经结束了,连忙闭眼体会,眉头耸了耸,面露狂喜,随即又皱了皱眉……最后,睁开眼睛,眼眶已然泛红,脸颊肥肉颤了几颤,深呼吸几次,似在强烈压抑着什么。 终于,抬头看向上方花花绿绿帷幕:“南宫……打开它!” “少爷不可……” “打开!” 大红被面上,两只戏水的鸳鸯被一刀剖开,小小缝隙,有冬日阳光散落进来。在中年护卫紧张注视下,黄少爷沐浴其中,仰面直视,眯眼,喃喃叹息:“这就是阳光的温度吗?真是……呵,久违了啊……” 中年护卫闻言瞬间瞪大双目,上下嘴唇因为激动而哆嗦颤抖着:“少爷你……你好了?” “只是好上一会。”来到黄少爷身旁,叶席抓起对方手腕探了探,能明显感觉到他身躯不再像之前那般宛若千载寒冰,完全不可靠近,但还是能清晰感觉到对方体内的寒意并未消散,遗憾摇头。 “抱歉,我目前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三转火铃印并不足以对抗太阴体质,最多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足够了……足够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4章 当街出手 后续反应 “黄孝康……不得健康,何以尽孝……” 医馆后门外,看着那辆火红马车在巷道中渐行渐远,叶席嘴里轻念了遍那黄少爷亲口告之的姓名,摇了摇头,大致明白了点堆积在对方身心上的无限压力。 “没想到还是位本家贵人呢。”黄老笑呵呵道。 “本家是本家,是不是贵人就不好说了,诊金都拿不出来,又白忙了一早上。”一旁果梨撇撇嘴发表着不同意见,同时把玩了番掌中一枚造型古扑的白玉戒,轻哼了声,套在食指之上,显得大了,索性又摘下来套在大拇指上当扳指戴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瞧出了小姑娘的言不由心,叶席打趣道,“病都没治好,怎么收诊金,人家这也是遵守我们医馆的规矩嘛。而且,不是有送你一枚戒指呢吗?” “哼,谁知道这破烂玩意值不值钱……” 好吧,小姑娘有点傲娇,可以理解。 想要说的是,黄少爷几人确实没给诊金,不是不想给,而是手头不方便。应该是来时就没指望这小小民间医馆能有希望治愈太阴体质吧,所以虽然是不差钱的主,但却没带多少真金白银在身上,之前那中年护卫购买布帘被褥又花去大半,导致最后想给也拿不出手了。 有点尴尬。 叶席却未在意,因为他此前就说了治不好不收钱的医馆宗旨。他现在的实力还是低了点,只能维持三转北帝火铃印,奈何不了那太阴体质,或许以后实力提升了,九转之下,方才有可能彻底治愈吧……不过无论如何,叶席还真不相信那黄少爷会赖账,开什么玩笑,一个能将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当车厢使用的神豪,会赖掉这点小钱? 明显不可能嘛。 不过那看到治愈希望的黄少爷在异常激动之下,却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随后在交谈中得知小果梨是叶席名义上的徒弟后,大抵是灵机一动,便反身从车内取出枚造型古扑的白玉戒指来,当做见面礼送与了小姑娘。 叶席有注意到那中年护卫在看到戒指时神情有点震撼,也有点迟疑,似是有心要阻止自家少爷送戒的举动,不过最后并未付诸行动,只是以一种莫名的目光打量了几眼果梨。 叶席又不傻,见状当时就猜到那枚戒指价值不凡,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也没必要放在心上,小果梨跟随他学习印道,以后肯定会成为修印师的,一枚戒指,再怎么珍贵,也不过就是凡物而已,算不得什么。 戒指是送与小果梨的,对于很可能会成为他救命恩人的叶席,那黄少爷并未送出什么,只是重新见礼介绍了下自己,并将名讳黄孝康,郑重告之给了叶席。 这也算是诊金的一部分吧,叶席明白对方此举的意思,但他对于这世界权贵的信息所知实在太少,并没有听过这名字,只是大致推测出对方的来头应该很大,但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 闲话少叙,仅从大夫这个角度来看,叶席以后将会多出一名长期病人来,病人的身份有点高贵——就这样,没别的。 送走了那黄少爷,医馆正式开门营业。 值得一提的是,在营业之前,会过日子的小财迷,又特地令二秃几人将小院上方的花花绿绿帷幕给拆了下来,那可都是好好的布帘被褥啊。无论是留在自家用,还是卖出去、亦或送与左右邻居做人情,都相当于白赚一笔,小财迷很开心…… 医馆日常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治病开药收钱。 在吸取了昨天不受病人信任的教训后,叶席这个大东家找了个由头整整翘一天班,美名其曰锻炼果梨的施印手感……这个借口找的相当有水平,即使心有不满的小姑娘,也无法对此多说什么。毕竟在印道这上面,叶席是她名义上的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说什么,那徒弟当然得听着…… 没毛病! …… 假期总是过得最快的,这不,月假两天一晃就过去了。 月初当日,叶席一如既往的早早醒来,在旭日将生未生之际,也是最佳的纳气效果时段,盘膝打坐,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修炼功课。 十余丈开外的房间内,某个小姑娘也是如此。 外人只看到修印师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其中所需付出的艰辛困苦。至少,在决心成为修印师后,基本此生也就与睡懒觉无缘了。 当然,偷懒的不算。 一样米养百样人,即使是修印师,也不是谁都能常年如一日坚持下来的。 就拿与叶席同班的那些老者来说吧,他们的天赋或许不高,但他们敢拍着胸膛说自己年轻时候就一点没浪费大好修炼光阴吗?想来没几个人敢,否则也不至于年纪一大把,才这么点修为,有的甚至都没惫懒的潘胖子高……现在倒是知道努力了,可惜已经迟了,这也就是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样的错误,叶席与果梨不会犯,至少现阶段不会犯。前者是因为起步晚,一直存有急迫追赶心理,不敢怠慢。后者是因为出身的原因,知道机会的来之不易,所以倍加珍惜。 大半个时辰打坐完毕,果梨起来做饭,叶席则洗漱一下,去后厨喝碗热汤,再揣上几个包子出门。这是有点赶的状态,不赶的话叶席会坐下来好好吃完,当然如果时间实在不允许,叶席也会直接出门,雇辆马车来到学院旁再找个早食摊子解决。 来到学院。 “叶兄弟你来了。” “咦,瀚冰?” 叶席刚一走进黄印班教室,便见到坐在座位上的秦瀚冰起身迎来,不由一愣,秦大少今天可是来得有点早了。 学院九点上课,叶席的习惯是提前一个钟头来,这是为了防止路上堵车,夜倾城的交通可算不上好。通常叶席来到教室时是没人的,所以他一般会顺手将教室内外打扫一下。今天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如此,只是多了个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秦瀚冰。 果然,秦瀚冰就是来找他的,带着点隐隐幸灾乐祸语气:“阎高轩重伤的事听说了吗?” “阎高轩……”叶席愣了下才想起那个地印班的阎少,要说后者最近与他还有梁子没结呢,如果不是山丘小庙对方的一声别有用心大喊,叶席与冷凝霜也就不至于后来狼狈逃亡一整夜,甚至差点把命都丢了……挑眉,“他受伤了?好事啊!” 确实是好事,如果不是叶席一边忙着养伤,一边还要忙于突破,他回来后就有找对方麻烦的想法了。 秦瀚冰定定看着叶席反应,微微一怔:“是好事没错……这么说,秦帆秦师兄连你都没告诉?” “秦帆?”这下叶席是彻底听糊涂了,“这……你想说什么?” 见叶席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茫然模样,秦瀚冰摇头解释:“昨天早上,阎高轩与几名官宦子弟从东城区某青楼出来,驾着马车往回走,途径一街口处,突遭袭击……不对,这不能叫袭击,是拦路后的正面出手。恩,结果那几名官宦子弟无碍,只是受到了不小惊吓。唯独还手的阎高轩在反抗数招后,被拍落在街口正中央路面,重伤昏迷,现在还在个医馆内没醒过来……” 叶席眨了眨眼,半响没有出声。脑中则不断回想起昨天清晨的巧遇一幕,坐在街角喝茶的秦帆,轻描淡写的说在这里等个人,那几辆速度飞快的豪华马车,好似雷鸣般的爆炸巨响…… 抬头,对视,秦瀚冰摊手:“出手的人是秦师兄。” 果然! “秦师兄好像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重伤阎高轩后,干脆就将自己的姓名报给了那几名官宦子弟,并言明是来寻仇的,听说还喝了杯茶,交待他们将阎高轩送去医治,然后才施施然离开……” 是为了给冷凝霜出头?或许也因为自己……深吸口气,回过神来的叶席立刻就想明白了缘由,很显然,秦帆这就是去寻仇的,因为阎高轩派人在学院后门绑架了冷凝霜,也因为阎高轩在山丘小庙的那声诛心呼喊…… “后来呢?”事情已经发生,虽然叶席觉得秦帆此举有点不大妥当,以他的实力,其实完全可以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轻松达成目的之余还能将事情办得滴水不露,人鬼不知,完全没必要正面怼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秦师兄这样做有没有什么后患问题?” “按道理来说,问题是不大的。”想了想,秦瀚冰道,“秦师兄下手很有分寸,没伤那几名凡人之躯的官宦子弟,就没实质触犯印道戒律。就连那阎高轩虽是重伤,但也没性命之忧。学院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你是知道的,学院只管学员不许在院内私斗,出了校门就不管了。不过……” 顿了顿,轻叹,“怕就怕阎家、还有那几个纨绔家中不肯善罢甘休,如果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让城内治印司插手进来,这事可能就麻烦了,毕竟秦师兄是在城内出的手,勉强也算沾上了修印师不得干涉尘俗的戒律……恩,我已经与父亲大人商量过了,说秦师兄是我在学院内所交好友,但最终结果如何,我无法给出明确保证。” 摊了摊手,秦瀚冰面露无奈歉意,自嘲道,“毕竟我在父亲心目中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去,不敢多说,否则他会认定秦师兄是我的某个狐朋狗友也说不定。” “谢谢!”叶席闻言当即正色致谢,“不管结果如何,我先代秦师兄表示谢意!” “叶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秦瀚冰不悦摆手,“我与秦师兄打过交道,他也是我的师兄,互帮住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们不怪我自不量力、帮倒忙就行了。” “当然不会。”叶席摇头,随即皱眉沉吟了会,道,“我想去秦师兄那里看看情况,我们同去?” 秦瀚冰耸肩:“当然,说起来我与秦师兄可是本家呢。” “好,现在就走。” 叶席做事很干脆,只可惜他们在七届天印班门外快等到上课时候,依然没有见到秦帆身影,倒是有听到几个路过的师兄师姐在谈论此事,叶席还特意去打听了番,遗憾的是并没有得到关于此事的最新进展,不过显然学院内已经有为数不少的人知道了这事,热议纷纷。 上午的课程讲的是冷兵器,导师里斯特所教,叶席听得有点走神,暗自思量着自己有无可能解决此事,不过想来想去,叶席发现自己并不能帮上秦帆什么忙,他所能利用的关系,最高也就是学院外那陈指挥使了,只是后者在城内的关系还没秦瀚冰父亲好使,显然是无能为力。那个黄孝康,他也有想过,瞧着似乎来头不小的样子,可惜双方只是初次相识,现在找上门去明显是交浅言深,不合时宜…… 也因为这不断走神,叶席并没有察觉讲台上的里斯特,已经目光玩味的打量他好几次了…… 该来的始终会来,上午课程刚一结束,叶席就听说了治印司来人进入学院将秦帆带走的消息,顾不得去饭堂吃午饭,叶席再去隔壁那栋楼,这次不是去七届天印班,而是去了楼上的日月盟活动教室。 “呵,你还真来了。”没等叶席去到日月盟活动地点,先在楼道拐角处碰到了个熟人,那名唤作钟筠的性子泼辣女执事,后者似乎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笑意吟吟招呼。 叶席闻言心中一动:“秦师兄说的?” “可不就是那个头脑简单、行事鲁莽的家伙嘛。当街伤人,他倒是出气了,让别人替他为难,真是的……”颇为怨念的数落了会,这钟筠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叶席肩膀,“不过他眼光倒是不错,没瞧错你!” 微顿,也不等叶席问出口,干脆道,“放心吧小师弟,别听外面瞎传,只要你在夜倾城修道,治印司就是避不开的,迟早都要打交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次治印司来人只是带他去询问一番而已,镣铐都没上,不会有事的。怎么说他也是盟内长老,你可不要小瞧我们日月盟的能量哦,除了在学院内,学院外我们也有办法……对了。” 想起什么,“临走时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忘了他昨天说的,去看看冷凝霜,他的事情就先不要与冷凝霜说了……看吧,他还有闲心交代这些琐事,明显不会出事的嘛……”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5章 誓言可以儿戏 屈辱不能白挨 走出教学楼。 叶席回头望了眼日月盟活动教室所属楼层,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治印司虽然到底还是介入了,但事情却没他想象中的那么遭。钟筠没必要骗他,况且她与秦帆的关系十分要好,如今她都不急,叶席自然就更没必要着急了。 其实把整件事情前后捋上一捋,也就能想明白了。秦帆当街出手伤人的举动虽是异常大胆,但他的行事却绝对称不上鲁莽,而是明显有提前做过准备的。包括对方家族的反应,以及治印司可能会插手介入等等,应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否则若真是横下心来寻仇,他也就没必要留手了,直接把人干掉远走高飞,一时半会,治印司也休想找到他,更别提来学院找他配合调查了。 简单点来说,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超过了,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不超过,寻仇便没了意义……秦帆的选择是恰好半只脚踩在这度上,问题可大可小,如此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这种情况下,如果刚才钟筠没骗叶席的话,日月盟发动其偌大影响力,保下秦帆这个盟内长老,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明白了这点,叶席就不担心秦帆安危了,一边向饭堂走去,一边终于将注意力转回事情起因,不免有些感慨…… 阎高轩被当街打成重伤,对于叶席来说当然是件喜闻乐见的好事。之前说过的,就算没有秦帆这次出手,叶席也不打算放过对方,开学之初那几次算计就罢了,虽是有些恶心人,但终归只是些小打小闹,叶席并未有放在心上。但十余天前山丘小庙那次就不同了,那是真正要借刀杀人置他于死地,这已经出了叶席的容忍范围,超过警戒线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阎高轩这次重伤其实是幸运的,叶席可不是秦帆,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让他出手的话,不成功便罢了,只要成功,那阎高轩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叶席感慨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感慨于修印师之间的规则——弱肉强食,实力为尊! 要说那阎高轩其实底牌挺多的,自身天赋不错,人也挺聪明,还有个做副城主的老爹,最近又攀上了学院大社团同益会……自身条件、手段、人脉关系等等,一样不缺,可称人生赢家。 然而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这些并没有什么软用。 秦帆不玩这些虚的,单刀直入,找上门去就将他像拍苍蝇一样拍在十字路口,然后送他去医馆床上好生躺着。 小聪明、耍手腕、俗世大权……有用吗?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不服憋着! …… “不好意思……呃,见过导师。” 走去饭堂的路上,想得入神的叶席没注意迎面走来两人,肩膀与其中一人碰撞了下,回过神来,当即抬头表示歉意,不过随即就看到另外一人正是他们黄印班的导师里斯特,愣神之余,连忙颔首见礼。 里斯特转头见是叶席后,似乎也微微一怔,挑了挑眉:“哦,是你啊,去饭堂吃饭?那快去吧。” 叶席点头应下,目光转向所撞男子,披头散发,略显邋遢,一身便衣,瞧来不像学院中人。 视线对上,两人不由都是微怔。 叶席是认识对方的,虽然上次见面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但因为那是他初来夜倾城并还丢了把长刀印器的关系,所以对于那晚的印象比较深刻。没记错的话,那是学院正门外的一个夜食摊上,对方当时正在抓捕一名修印师罪犯……这么想的话,那这略显邋遢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治印司的人了。 如果是在找钟师姐之前认出对方身份后,那叶席可能会刻意上前套着交情,打听下消息什么的。但现在知道秦帆无事后,叶席当然不会再多此一举。 点点头,擦身而过。 “看什么呢?”里斯特看了看邋遢男子,也就是耿轻侯,又顺着对方目光看了看叶席离去背影。 “没什么。”顿了顿,耿轻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你这位学生,我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里斯特眨了眨眼,随即嗤笑:“那你最好瞧清楚了,可不敢让你耿大捕头眼熟。这就是我的一名普通学员,不是贴在你治印司墙上的通缉罪犯!” 微顿,不耐烦挥手,“好了,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能不能别缠着我了。那什么秦帆不是上午就被你们带走了嘛,你还留在这做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里可不欢迎治印司的人,如果你待会被认出来丢臭鸡蛋,可怪不得我。” “那也比回去夹在那群老爷当中受气强。”耿轻侯收回视线,撇了撇嘴,“走?你当我傻啊!那秦帆打伤的是阎副城主家的爱子,另外还有几个小东西也被吓的不轻,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妇人找到司里嚎丧了,不然你以为大冷天我愿意跑外面来?” “那就把那个秦帆办了给她们出气呗,这不就是你们这帮鹰犬的一贯作风嘛。” “呵,你还别嘲讽我,如果你哪天犯事了,就算你们那个什么西方国王教宗一起跨海过来求情,我也会让你这假长毛好好尝尝我们东方刑罚的手段!”耿轻侯瞪眼冷笑,随即又呼气叹道,“那秦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人还未到治印司,明里暗里的,司里就不断接到各方面传来的招呼压力。啧,真没看出来你们这帮学院派的,关键时候还挺团结。” “话不要乱讲,那可不是我们学院施压,而是日月盟。”嘴角微扬,里斯特明摆着一副幸灾乐祸神情,“日月盟是个什么团体,你这个地头蛇肯定清楚的。学院初创至今共九届,那日月盟就存在七届,已经肄业出去的学员少说也有过百人,哈,百余学院精英修印师,就算留在夜倾城中的数量十中取一,印道、凡俗权势的压力,也够你们治印司喝一壶的了。”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作为监控城内各方面印道势力的治印司,耿轻侯显然是清楚日月盟影响力的,干脆摊手认怂,接着又咧嘴笑道,“话说回来,我这来都来了,要不你把那个叶席叫来让我过过眼?放心,看完我就走,绝不纠缠!” 里斯特斜瞥眼过来,冷笑:“呵呵,就知道你此来别有用心!我说你累不累,直说不行,非要每次都玩这种掩人耳目的小把戏?不怕告诉你,那叶席今天没来,你白跑一趟。” 定定看着里斯特面部表情,耿轻侯忽然笑了,语气肯定:“他来了,你骗不过我眼睛的。” “又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咋唬小手段。”里斯特无奈抬手触额,接着,赶苍蝇似的不耐烦挥手,“是的,他来了,就你刚才碰到的那个,快去找他吧。” 耿轻侯还是一脸不信,眯了眯眼:“你敢起誓?” “哈,多大人了,我犯得着因为这事起誓吗?你这什么眼神……唉,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长叹口气,抬手指天,神情郑重肃穆,“我里斯特在此起誓,那叶席今天真的没来上学,如若不然,就叫我受这方天地共弃,五雷轰顶,这下行了吧?” 耿轻侯见状终于皱眉,想了想,摇头:“我还是不信你!” 里斯特闻言转身就走,像是被真的激怒了,破口大骂:“爱信不信,我特娘不伺候了!” “哎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信了、信了还不行……” “滚蛋!” “……好吧好吧,我走了,下次来你再介绍那叶席与我认识如何?” “再说!” 约莫走出十余丈后,再也听不到身后呼喊,里斯特忽得停下脚步,悄然侧身回望,看着远处怏怏离去的耿轻侯身影,嘴角轻微扬了扬,“哼,挖我墙角,还治不了你了?” 施施然转身,哼着小曲,脚步轻快,不过只走出几步蓦地就是一顿,想起什么,抬头望天,神情有点小紧张,“我是外来户、外来户啊,不归此方天地管辖,如有得罪,莫怪莫怪……” …… …… 与此同时,南城区,一处医馆。 其实说是医馆,单看这里面的亭台水榭、园林拱门等等优美景观、奢华布局,几与达官显贵名下的避暑庄子无异。 这并意外,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从生至死,莫不如此。 或许有人会说死亡例外,毕竟百年之后,再如何显赫风流也不过就是几尺见方的地方,一座坟头而已。但若细究来这其中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葬礼排场,比如棺材质量,比如所葬地方的风水是否讲究等等。 听到这里或许又会有人问了,这有什么意义吗? 老实说,这并没什么实质性意义。官显贵又不都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这些外在摆设只是摆设而已,并不能给他们的死后带来什么待遇上的不同,但他们还是会这样做。正如,他们明明清楚决定一个医馆水平高低的重要参考要素,永远只会是里面坐堂大夫的医术如何,而不是这些亭台水榭,但他们依然会去欣赏这种做法,并为之而心情愉快…… 原因无他,好看、面子,如此足以。 且先不论这等想法是否畸形,让我们将目光转回医馆本身。这个时空的医馆自然是没有住院部说法的,一是因为医治方式的差别,只有扎针吃药,无需吊水瓶手术,要床铺房间无用。二也是受医馆本身的空间面积所致,比如叶席那个金斗医馆,前身就是黄老的私家宅院而已,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也住不下多少外人。 不过眼下这医馆就不同了,它有一个完整庄子的偌大面积,空余房间自然是不缺的,虽说依然没有住院部这说法,但会来这里看病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如若病情严重,暂时住下就近医治,医馆也不可能把人外面赶就是了。 此时,医馆后方厢房内,就新住进来这么位病人。 咚咚咚,厢房门口,一名笑脸青年轻轻敲着半掩木门,似笑非笑的看着里间床铺上,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前倾着窈窕身姿,手持汤碗小勺,细致耐心的喂依靠在床榻上的重伤病人,送服汤药。 “高轩,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没打扰吧?” 那名被伤布从头裹到脚的重伤病人,哦,也就是阎高轩,摆了摆手,即示意无妨,也示意那年轻女子退下。 目送着女子腰臀摇曳离开,笑脸青年挑眉笑道:“早就听闻南城区青庐堂环境雅致,医道高明,不但有前宫廷御医坐镇,还有专研丹药的印师学徒,没曾想这里伺候人的丫鬟姿色亦这般撩人,高轩此遭算是因祸得福了。” 阎高轩的嗓音有些嘶哑:“孙哥说笑了,这是家中奴婢,若瞧得上眼便送与孙哥了。” “原来如此,哈,君子不夺人所美,还是留与高轩吧。” 寒暄了几句玩笑话,笑脸青年坐在床榻一侧,打量了眼阎高轩身上厚厚包裹着的伤布,眉头皱了皱:“伤势如何?” 阎高轩神色阴沉:“外骨尽断,内伤犹甚。一月无法交手,三月不得痊愈。” 笑脸青年微微吸了口气:“好狠的手段,这次怪我了,我该想到秦帆会报复的,没能及时提醒你。” 摇头,“提醒了恐怕也无济于事,他的实力……”顿了顿,似是想起了当时情景,阎高轩脸上闪过几丝后怕悸色,“定是已然越过第一大层次了,强得可怕!” 笑脸青年默然,随即颔首叹道:“他原就是七届天印班中的佼佼者。” 天印班本就是天才扎堆的地方,在那里还能成为其中翘楚,实力之恐怖也就可想而知。 点了点头,阎高轩神情恢复平静:“他现在如何了?” “上午时候,也就是我来时,他在学院中被治印司给带走了,不过……恐怕难以追责。” 阎高轩闻言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实际上在醒来时得知同行的那几名官宦子弟安然无恙后,他就想到了这点。 “会里怎么说?” “这个……” 笑脸青年露出些许迟疑之色,阎高轩见状当即明了,正如日月盟不想与同益会开战一样,同益会其实又何尝愿意轻易招惹日月盟呢,更何况现在矛盾的突发点,阎高轩,不过只是名待考核的新进成员而已,价值有限,师出无名。 没有愤怒,阎高轩神色依旧平静:“孙哥,还记得废材班那个小子吗?” 笑脸青年一愣,想了想:“那个姓叶的?” 点头,面无表情,“我在人前被当街拍在道路上面,像拍个微不足道的虫子一样,啪,一个很大的坑……孙哥,我不求会里为我大动干戈,但这等屈辱,我不能白挨!” “明白……明白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6章 杀机隐现 下午,放学,钟声悠扬。 学院前后铁门相继开启,不一会儿,换做便装的学员便陆陆续续走出,车辆接送,人声沸腾,顿时热闹异常。 “秦老大、叶哥,你们今天没什么事吧。”随着人流走出铁门,潘胖子攀着杨泽肩膀,嘿笑撺掇,“我们最近找到个大凶之宅,听说里面有厉鬼作怪,很刺激的,要不要一起去见识见识?” 前面说过的,出身白丁的杨泽与叶席一样,身负来年学费压力,很少会参加什么集体活动,而是得了空闲便去搞搞副业,比如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看宅什么的。 有时潘胖子也会跟着去瞧瞧,当然,他这纯碎是凑热闹去的。但没曾想一来二去之下,他竟好似玩上瘾了,只要放学后没什么活动,便跟在杨泽后面出街,在凡人妇孺面前卖弄着他在课堂上听来的少得可怜的学问,大耍神棍威风。若是一不小心再除去个把弱小鬼怪,那就更不得了,隔天必然眉飞色舞的和叶席两人大吹特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深入秘境鬼穴,杀个七进七出呢…… 不等叶席拒绝,秦瀚冰便摆手笑骂:“还刺激,小心栽大跟头。潘二你哪天若是被个女鬼看上了,那我们肯定不介意去见识见识。哈哈……算了,我与叶兄弟还有点琐事要商量,你们自去耍吧。” “哈,在我除魔半仙潘二面前,区区女鬼何足道哉,正好我还缺了房小妾,她若姿色尚过得去眼,我便勉为其难收下了!” “呸,瞎说什么胡话!” “死胖子你迟早得死在女鬼肚皮上……” 一旁有两名年轻女子受不得这话,当即愤然羞呸。这是夏莲与朱婉娥,也就是班内那两名年轻女子学员,在此前的班内小比、擂台一战后,她们也融入了叶席他们的团体,算是彻底统一了黄印班的年轻阵线,最近更是被潘胖子拉下水,走街窜巷,除魔卫道。 不得不说,虽然这新成立的除魔小团体总体实力并不高,除了杨泽外其余三人也经验有限,但两男两女,整整四名货真价实的修印师聚在一起,只在城中寻那些不成气候的鬼怪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也不出所料,只用了短短时间他们便打出了不小名气,在令那些混口饭吃的算命同行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之余,很是出了阵风头。 “目标,凶宅,出发!降女鬼,做小妾!” “死一边去啦……” 挥手作别意气风发的除魔小队,叶席笑着摇摇头,目光中有些向往,或许这才是修炼印道的正确方式吧,学以致用又愉悦身心……可惜叶席很清楚这种方式并不适合自己,他起步太晚,唯有勤修苦练,哪敢游戏风尘,怠慢半分? “叶兄弟。”转过头来,秦瀚冰正色拱手,“秦师兄的事勿用多虑,我这就回去打探一番。” 叶席施礼:“如此,多谢了。” 虽然从钟师姐的口中,叶席已然得知秦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现在一天过去了,治印司还未将秦帆放回来,自不免惹人担忧。所以,秦瀚冰回去后若能探到准确消息,那当然再好不过。 摆摆手,秦瀚冰也不多言,干脆转身登上接送马车,匆匆赶回。 目送他离去,叶席抬脚向路边走去,不等行出几步,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男子便过来揽生意,“小爷可需马车代步?” “不用,谢谢。” “价格可以商量的……” “真的不用。” 挥手摆脱纠缠,叶席确实不用马车,至少暂时不用,因为他已经穿过街道走入一酒楼内了,不一会儿,便提着个饭菜篮盒走了出来,重新跨过铁门返回学院。 秦帆三番两次的交代,叶席当然不会忘,趁着放学时间,索性便去看看那据说最近状态有点不大对的冷凝霜。 看望朋友嘛,空手去自然是不礼貌的。但冷凝霜本身就是小富婆一个,什么都不缺,叶席想来想去,便学着初次见面时秦帆的做派,送些美味佳肴去。恩,外卖是宅类生物的福音,想来她应该是喜欢的。 变身为外卖小哥的叶席没有发现,在他匆匆返回学院时,路口处一辆普通黑棚马车也放下了窗帘。 车内所坐共五人,准确的说是五名修印师,其中便有两名阎高轩身旁跟班,打头之人正是那名笑脸青年。 “这小子搞什么鬼,怎么又回去了?” “难道他察觉到了不对……” 顿了顿,几人同时转头,看向站在车外的一名脸有畏惧之色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方才那名揽生意的车夫,只见他猛地摆手,惊恐慌乱道:“小人可都是按照各位上人所交代之言说的,其余一句话都没多嘴。” “那他又怎得在放学之后又入学院?说!莫不是你拿着我们的钱,还想暗自私通于他!” 暴喝声中,那车夫身躯簌然一抖,两股战战,几要瘫软在地:“不是、不是,小人真的不知,上人饶命,饶命啊!” “好了,应该不是他的问题。”笑脸青年冷眼旁观,挥挥手,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道,“刚入酒楼不过片刻,便又提着饭菜篮盒走出,这应是提前就订好的。” 一人皱眉道:“可他又不是学院里那帮炼丹炼器的,几月租房不出。而且从打听到的消息看,他也从未有在学院留过夜。” “那便是为旁人所送,待会他还会出来!”笑脸青年转过头来,看向那名兀自擦着额头冷汗的中年车夫,笑了笑,和颜悦色道,“无需惊慌,待会再去拉他上车。只要你能完成这简单任务,事后我再送你纹银百两。” 听到有百两银子可拿,那车夫顿时心动了,不住躬身:“谢谢上人,谢谢上人!” “恩,擦擦汗,你刚才做的很好,待会那小子如果认出你来……” “我就说跑完一趟又回来了。”钱财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中年车夫想也没想便机灵回道。 “目的地?” “六方街。” “太远了。” “黄竹巷?” “好,便是黄竹巷。”笑脸青年满意点头,随即笑眯眯摆手,“镇定些,你且去吧。” “是,上人。” 看着中年车夫重复且兴奋的念叨着‘黄竹巷’离去,笑脸青年收回视线,淡声道:“若那小子上钩,到时先杀这贪得无厌蠢虫。” 在座几人都没意外,理所当然点头。 或许,只从这斩草除根的狠辣态度,也就能看出来他们将要处置叶席的手段。 果然,笑脸青年再道:“不要大意,之前在小庙中与我们做买卖的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差,那小子能在他们手底下安然逃生,应是有几分本事心计的。” “放心吧,区区一个废材班学员而已,即便他印师中阶的修为不算弱,但孙执事你也太谨慎了。”说话的是名面容阴鹫的青年,似是高届学员,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笑脸青年倒是没有被顶撞的怒气,或许也是觉得眼下安排已经足够,笑了笑:“谨慎无大错。” 一名阎高轩跟班合着稀泥笑道:“孙执事此言有理,王哥说的也没错。只是那小子毕竟是学院学员,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所以我们下手得麻利点,最好一次弄死他。” 想及残杀同院学员这消息传开的后果,几人轻视神色不由稍敛,就连那面容阴鹫的青年也是轻轻颔首,表示赞同。笑脸青年见状便向那名阎高轩跟班点了点头,神色满意。 “如此,准备一下,给那还未出治印司的秦帆送份回礼……” …… …… 炼丹阁。 这次独自前来的叶席摸索了好一会,方才从幽深曲折长廊中绕出,成功找到目的地,冷凝霜所租住的炼丹室外。 抬手,敲门。 片刻后,轰隆隆闷响,厚重铁门打开。依旧穿着身连体长袍,只是颜色有所差异的冷凝霜出现在门内,看到来人是叶席后,似有些讶然,眸中泛起点点涟漪波动,转瞬即逝。 “又见面了,冷师姐。”叶席抬了抬手中篮盒,招呼语气熟稔且亲近。怎么说也是共过患难的,关系自不比以往,“哈,今天刚好得空,带些吃食给师姐尝尝。” 扫了眼篮盒,冷凝霜微一点头,转身走进屋内。 这就是邀请了,相比于叶席的热情,冷凝霜的回应无疑显得极为冷淡。不过叶席当然不会在意,相反,还有点沾沾自喜……看到没有,她刚才有点头哎,秦帆的待遇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人啊,贱的慌! 屋内摆设一如上次来时,外间整洁干净,甚至连那书架上的书籍位置都没丝毫变化。内间则杂乱无章,偏偏还杂乱的一丝不苟,上次见到的那些散落在桌上地上的纸张材料,这次依然散乱在那里,确保主人闭着眼就能轻易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稍加打量,叶席甚至都怀疑如果他手头有架照相机,拍下此间情景,到下回来时再拿出来对比,保证也不差分毫。 再看那冷凝霜,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面无表情模样。 叶席摸了摸下巴,觉得秦帆的感觉有误,冷凝霜的状态不一直都是这样嘛,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来都来了,叶席不可能只看下就走,实际上在打开篮盒后,就会发现里面有两双碗筷……没错,那里面还包括叶席的晚饭。 没办法,总不能待会让冷凝霜吃着,他看着吧,那多尴尬啊! 见过多双碗筷,冷凝霜并没有什么意见,当然,有意见估计她也不会说。叶席自来熟的分好碗筷,再将依然散发着香味热气的菜肴端出,然后,隔着张桌子,冷凝霜神情自若的拿来一本书籍放在碗旁,坐着。身为客人的叶席则略显尴尬的端着饭碗,站着。 没辙,屋里只有一张椅子,除非叶席厚着脸皮先坐上去,恩,他若真这样做了,冷凝霜应该也不会与他计较,或者说懒得计较。但叶席还是要脸的…… 开饭。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这时代也有,大户人家尤其注重这点。 叶席来到此世界这么长时间,原应该习惯这规矩的,但是怎么说呢,这顿饭,叶席依然吃的极为别扭漫长。 静,安静,太过安静。 除了木筷触碰碗碟轻响,咀嚼声,其余什么动静都没有。 若是闭上眼来只听声音,想来十有八九的人不会猜这是在吃饭,而是会感慨着这里的老鼠有点猖獗…… “咳——”叶席忍不住了,想说点什么,但他却先被自己这声极为清晰的轻咳回音给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一指冷凝霜手旁书籍,有意笑道,“呵呵,吃饭看书可不是个好习惯,会影响消化的。” 冷凝霜闻言抬头,看了看笑得干巴巴的叶席,又低头看了看书籍,想了下,抬手合上。 叶席见状顿时暗暗松了口气,老实说,刚才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冷凝霜选择恍若未闻,那他的尴尬癌估计就直接犯了。还好还好,估摸着是看在共过患难的份上,冷凝霜到底是给了这个面子。 并且,罕见发声:“答应给你的防身丹药,要等一等。” 叶席一愣,随即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山里逃亡时,有鉴于这次的遭遇,冷凝霜曾说过要炼制一批防身丹药,并答应给他一些。 “哦,没事,是不是材料不够?差什么你写个单子,我来想想办法。” 冷凝霜垂首摇头。 叶席见状便作罢了,有心想将这对话气氛持续下去,却在选择话题这上面有点忌惮。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下次冷凝霜会不会继续给面子。索性叶席便不说话了,等着冷凝霜再次开口…… 然后,一直等到晚饭结束,冷凝霜起身相送,叶席收拾篮盒出门,双方再没有一句交流。 泪流满面啊! 叶席开始怀疑秦帆是不是受够了这送饭气氛,所以才把他坑进来的。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嗓音忽然从后方传来,“下次,可以带些酒来。” 叶席一怔,转身,看着站在门口光亮处的欣长身影,想了想,点头:“好。” 冷凝霜似乎也点了下头,关上铁门,光亮消失。 站在晦暗廊道中,叶席挑了挑眉,神情若有所思。 喝酒没问题,谁都可以喝酒。但一些在细微处见真功夫的职业,比如炼丹师,酒精是会降低感知灵敏度的。 这般看来,状态确实有点不大对劲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7章 识破陷阱 巷道反杀 走出炼丹阁,天边西垂落日染上了抹醉人胭红,黄昏将近。 此时的学院显得很是静谧,基本不闻喧嚣,叶席穿行其中,视线不见多少人踪,唯有一栋栋拱顶石料建筑,在黄昏余辉下张扬着异域审美。 冷凝霜不大对劲的状态要求,并没有被叶席过多放在心上,想着可能是几天前的那场夜雨逃亡,让她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出现些许异常……这是解释得通的,毕竟冷凝霜只是个宅女炼丹师,从未直面过如此凶险绝境,乍一遇到,虽然最终死里逃生,但随后产生类似后怕这样的情绪,也并不出人意料。 这是叶席的判断,当然,具体情况如何还需再观察观察,反正叶席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几天,他会尽量抽出时间多去看望几次,就当是交际人脉吧,一个前途光明的天才炼丹师值得如此。 走出校门,叶席准备将手中所提篮盒送回街道对面酒楼,这玩意是他花钱买的,不是租的,这时代的酒楼也没外卖服务,不过寄存下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下次订餐还在那就行了。 不过没等走到路边,一道身影从旁拦了过来,口气热情:“小爷需要雇车代步吗?” 似曾相识的招呼,似曾相识的面庞,叶席看着这中年车夫,微愣,随即不由笑道:“是你啊,之前没揽到生意吗?” 中年男子咧嘴露出个笑容,摇头:“不是,已经跑完一趟了。刚回来,碰巧又遇到小爷……黄竹巷,刚才是送人去黄竹巷,距离不远。” 什么叫画蛇添足,这就是了。 叶席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只需简单回以前半句就可以,完全没必要再强调指出黄竹巷,还添了句距离不远的解释。 不过,虽是有点奇怪这中年车夫的细碎回答,但叶席也没起什么疑心,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有话唠属性,尤其是车夫这行业,哪个时空都是如此。 点头,“好啊,不过你要稍等下,我先把这篮盒送到对面酒家去……对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车资能不能便宜点啊?” “当然……可以商量的。” 微愣,“恩?”真的,叶席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抱有什么希望。他是知道买卖人作风的,尤其是夜倾城中的买卖人,那可都是舍命不舍财的主,想要在这里成功讲价还价,没个几十年与小商小贩斗智斗勇的功力,基本白搭。 但眼前这位,有点爽快啊…… 叶席侧过身来,打量了下笑容不减的中年车夫,视线在对方不自觉来回捏掐的双手上顿了顿,脸上浮现喜意:“真的?那得好好商量下了,我想去南城区兴川街,二十文铜钱怎么样?” 一般来说,这等距离车资是五十文,也就是半两。当然也会有波动,不过只可能多,不可能少。比方叶席初来夜倾城时,那人力车的车夫张口就敢喊出五两的天价。 中年车夫脸上笑意顿时一僵,苦涩道:“小爷你这给的也太少了,我这是马车,不是人力车,这点钱给马喂草料都不够啊。” “也是啊。”叶席不好意思挠头,“那我再添点?” “添点添点。” “好,那就二十五文钱吧,这数字吉利!” “呃小爷……” 挥手,“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你不接受就算了,我再换一辆。” “别别别!”中年车夫连忙拉住转身欲走的叶席,很是犹豫了阵,随即割肉似的一锤手掌,“好,就二十五文,我就当是结交小爷你这个朋友了。” “哈哈,爽快!”叶席大笑,脸上满是占小便宜得逞的喜意,“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先把篮盒送去,你可别走了啊。” “放心吧小爷,我做买卖讲信誉的。” 看着走几步回下头、生怕他跑了的叶席,中年车夫笑意不减挥手,只待叶席快步进入酒楼内,脸上笑意方才蓦地消失,自语喃喃,“一百两,整整一百两啊……别怪我,我也没办法,要怪就只能怪你得罪了人……” 抬头,不过片刻功夫,叶席竟然又从酒楼中快步奔出,穿过街道,满面笑容来到近前,“哈,大哥果然讲信誉,我还以为你刚才是在逗我玩呢。” “小人岂敢。看,车在那边,小爷我们这就走?” “走走走……” 看着叶席迫不及待的掀开布帘钻入车厢,中年车夫胸中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转而变为一团火热,心中还有点小得意,学院学生又怎么样,真是读书读傻了,结果还不是让我给诓进去了。 望了眼远处街边缓缓驶动的黑棚马车,中年车夫定了定神,扬手挥鞭,同样驱动着马匹驶入街道,向南方奔去。 车轮滚滚,半响无话。 只说这马车确实是向着南城区去的,方向正确,路途也对,不过在奔出约莫一刻钟后,中年车夫看着远处街角,出现在视野中的一道巷口,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缰绳。 喉咙微动,开口发声,语调不高不低,即像是解释给车内叶席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兴川街……那从这里走可以绕近道啊。” 话落,中年车夫身躯微紧,顿了顿,没有从身后车厢中听到反对意见,顿时松了口气,看着愈加接近的巷道口,勒住缰绳缓缓降下车速,变向,拐了进去。 车轮驶过,巷口夹角阴影处,一道趴伏着的身影慢慢自地上爬起,手中握着把窄刃短刀,刀上犹带着些许木屑。 正是现在应该待在车厢中一无所知的叶席! 至于那把窄刃短刀,在这年代有个学名,叫杀猪刀。手持这种式样的短刀捅入猪颈咽喉血管处,可以大幅度放血,一击致命。 这是叶席从那酒楼中买来的,花了五两银子,当时那掌柜看叶席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一路行来,这把刀悄无声息的凿穿了车厢底板。然后,马车转弯降速,叶席趁机脱身…… “我最近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 抹去刀上木屑,叶席转头眯眼,看着那辆马车逐渐驶入巷子深处,皱眉想了想,摇摇头,收刀入袖,纵身跃上一侧巷道墙头,消失不见。 …… 本就是黄昏时候,天色渐暗,又在这两面高墙宅院的巷子里,也就愈加晦暗了,再加上现在路灯还未亮起,这里几与傍晚无异。 马车依旧在行驶,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嗒嗒清脆马蹄声的频率降了下来。这不会令人起疑,因为巷道本就不好走,曲折,路面不宽阔,再有行人穿梭来去,速度快了很容易会引来灾祸。 大约到巷子后半程,周遭宅院人家稀稀落落,车速也就更加慢了。唏律律,马车再次变向,只是这次前方十余丈外,赫然是一堵光秃秃的砖墙。 死胡同。 不知何时,那应该坐在车辕上的中年车夫,此时却是蹲在了巷道拐角处的地上,手捂口鼻,大气不敢喘,静静看着车厢从身前缓缓驶过。其实他这时若是直起身来,透过车窗,就会发现车厢内早已空空如也,但是他不敢,便目送着马车慢慢向着死胡同内走去。 一丈……三丈……五丈…… 在马车行到死胡同中段位置时,中年车夫双目蓦地圆瞪,视线中,一只长宽数丈、墨云缭绕的漆黑巨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车厢上空,接近至几丈高度后,那拉车老马似乎若有所觉,不安踢踏马蹄,打着响鼻,就在这时,轰隆隆闷响,漆黑巨掌果断提速,携带着不可抗拒的莫大威势轰然拍下—— 与此同时,嗤嗤嗤,破空尖啸,高墙之上忽然亮起数道暴涨光芒,如电似箭,自各个角度急速射向车厢。 说来复杂,其实无论是漆黑巨掌还是那几道暴涨光芒,皆是瞬间完成。且值得一提的是,那数道如电似箭光芒只起到辅助作用而已,所射方向是两侧车窗、前门,封锁住所有外逃路线,给那声势骇人的漆黑巨掌营造致命一击的机会。 袭击本就突然,再加上这静心布置,短短呼吸间的功夫,俨然便是绝杀之局! 事实也就是如此, 嘶!轰—— 巨掌压下,老马悲鸣戛然而止,轰得爆炸巨响,大地摇撼,劲风气浪四散外溢,撞上左右两堵高墙,染上大片血水痕迹后又弹回挤压,最后夹杂着碎木石砖旋转着冲天而起,宛若飓风肆虐无忌。 这就是上人的手段吗……看着这好似天降神罚的震撼一幕,目瞪口呆的中年车夫尽管距离较远,仍是被袭来劲风吹了个倒栽葱,撞得头晕脑转,直接飞出了死胡同。痛哼着正待狼狈爬起,一只手掌出现在他面前,抬头,一张笑眯眯面孔。 “辛苦了。” “不辛苦、不……呃!” 噗嗤,低头看着洞穿自己心脏要害的短剑,中年车夫满脸茫然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体内的力量却如潮水般哗然退去,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顺势抽出短剑,左手拿着方手帕抹过剑身,拭去血水,嫌恶扔于地上。做完这一切后,笑脸青年转过身来,眯眼看向死胡同内。 此时飓风气浪已经平息,原本马车处,现在却成了一堆深坑垃圾。包括那匹拉车老马,也似是被那漆黑巨掌轻易抹去,全然不见踪影。 “哈哈,王哥,你这巨灵神掌是使得愈发熟练了!” “不愧是玄级中品的攻伐印术,一掌挥下,天摇地撼,万物皆消,谁能撄其锋芒?” 大笑奉承声中,三道身影先后从高墙跳下,落在巨掌深坑旁。其中一人看向四分五裂的车厢,不屑摇头:“废材就是废材,原以为印师中阶的修为至少能挣扎一下子,谁曾想直接殒命当场,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还是王哥巨灵神掌的威力太过霸道了……” “好了,下去检查下吧。”笑脸青年提着中年车夫的尸体走了过来,扔进深坑一处血洼处,那是原来拉车老马的位置,但现在只剩血肉模糊一团了。 “都碎成这样了,哪还用得着检查啊……”口中嘟囔着,一名新届地印班学员,也就是那阎高轩的跟班,还是跳了下去,俯身翻着烂木碎石。动作很小心,显然是不想摸到一手血泥。 “谨慎点总是好的。”笑脸青年笑眯眯道,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但包括他在内其余两名学员,都没做出防备姿态,明显都不认为叶席在这攻击中能活下命来 左右扫了眼,发现少个人,笑脸青年又抬头看向高墙某处:“王封,下来吧。这里距离城中不远,还是早走为妙,免得惹来麻烦。” “来了。”一道身影从墙头跃下。 “咦,怎么找不到呢,难道被拍到地底下去了……” 笑脸青年收回视线,看着深坑内疑惑翻找的同伴,顿了顿,身躯蓦地一震,刚才那回应声音……霍然抬头:“小心!” “王哥你啊——” 示警声方落,便是一声凄厉惨叫,却是一名迎着走去的青年学员,看着王封略显别扭的步伐,正待开口询问,却见一抹刃光蓦地自王封身后闪出,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插中左胸腔!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修印师与凡人的区别了,同样是插中心脏要害,那中年车夫一声不吭直接躺尸,这青年却还能发生如此中气十足的高亢惨叫。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除非他现有起死回生的丹药在手,否则该死还得死。 “谁!” 剩下那名还在坑旁的修印师学员下意识转头,明显还未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但在稍远端的笑脸青年,却在电光火石间目睹了全程,也看到了那从王封背后闪出的身影,似曾相识的青涩面庞…… 失声尖叫,“那个姓叶的!他没死!” 第一声示警没有发挥作用,这第二声示警同样没用。因为一声凄厉尖啸已经在死胡同内响起,一道火红色锋矢光芒,乍闪乍逝,瞬间直抵转过头来的修印师学员眼前。 红色元阳矢。 这等近在咫尺射程,避无可避,必中!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8章 你真让我生气…… (PS:剁手节快乐~!) 红色元阳矢是有缺陷的。 这很正常,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何况区区一道低品级印术? 叶席的组合型红色元阳矢,单论威力射程来说。要比旁人所使强上许多。但它的动静太大,每每施放都会伴随一声凄厉尖啸,只要有所防备,并不难闪躲。 如此看来似是鸡肋,但实情却并非如此,每道印术都有其优劣缺陷,只看任何应对使用,扬长避短罢了。 叶席的应对方式很简单,那就是拉近距离。不是动静大吗?那就在眼皮子底下施展,即便有让对方听到动静,想反应闪躲也来不及。 眼下情况便就是如此,那名转过头来的修印师学员听到了凄厉尖啸,也下意识摆出防备姿势,但奈何此时锋矢寒芒已然直抵眼前。 而且,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实在是慢了点。这也基本就是学院派修印师的通病,实战经验严重不足。若是换个人来,比如叶席此前见过的那无面死士,能不能躲过这记元阳矢暂且不说,至少后者的反应绝对不是转头去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后仰栽倒。 可惜,他不是无面死士。 “不……” 只来得及发出惊骇欲绝的半声尖叫,砰的一声,锋矢寒芒当即钻入他左眼,如果此时有高清摄像头在旁拍摄的话,慢放之下,就会清楚看到他的左眼球先行爆裂,随即是眼眶、额头、半边脸颊……宛若蜘蛛网似的裂纹横生,撕裂、消融…… 噗,锋矢寒芒贯穿而过,余势不绝,笔直射入后方高墙,钻出个拳头大窟窿,消失不见。 元阳矢的威力在于其强烈穿透,杀伤范围倒不是很大。 不过饶是如此,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精准命中,那名修印师学员还是被掀掉了半边脑袋。方才也就是他嘲讽‘废物就是废物’,但现在他用来嘲讽的嘴巴,却是不见了。 短短刹那间,暴起突袭。一把短刀、一记印术。一人垂危濒死,一人横尸当场! 哦,还有一人,那名唤作王封的面目阴鹫青年。他的实力是几人中最强的,也是最早死的,就在放出那记巨灵神掌后,在毫不知情之下,被宛若幽灵般绕后的叶席干脆抹了脖子。 一身修为,前前后后却只轰烂了一辆空车厢,杀了一匹老马,便干脆身死道消,堪称憋屈! 看着瘫软在地死不瞑目的王封,再看着在他面前被轰掉半边脑袋的同伴,笑脸青年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刚才有什么东西飞溅过来……摊开手掌,血块碎肉,夹杂着些许粘稠的灰**糊,怔了怔,转身暴退。 “原来是你们啊……” 以雷霆手段杀完三人后,叶席稍匀呼吸,这才有空去打量对手的身份,第一眼便瞧见了那逃跑的笑脸青年。这名同益会执事的面相气质相当有特点,笑眯眯的,跟个笑面虎似的,只要打过照面就很难令人忘记。 接着,叶席扫了眼仍在深坑中的阎高轩跟班,后者此时明显是有点懵的,仰头对视,满脸茫然。 踏步,纵身,叶席掠过深坑,并没有去管那阎高轩跟班,先行追向笑脸青年。 “是因为秦帆吗?他伤了阎高轩,所以……你们拿我出气?” 笑脸青年没有回答,也顾不上回答,瞬息奔出死胡同,没有左右变向,而是沿着直线轰隆巨响,直接舍身撞破巷道墙壁,疯狂奔行。 除了不可避免的紧张恐惧外,笑脸青年现在更多的情绪是后悔,不是后悔埋伏击杀这个决定,而是后悔自己太大意,太着急了。 在看到叶席没有出现在车厢中,他就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那个中年车夫,他露出了破绽……现在想想,没有事先调查,没有周密培训,什么都没有,只是临时找来的一个凡人车夫,他怎么会不露出破绽? 该死啊!如果自己没有小瞧对方,如果自己再花多点时间收集情报,如果自己不这么早的鲁莽动手……诸多悔意好似蛀虫般吞噬着笑脸青年的内心,只可惜,世上从来没有这么多如果,也无后悔药可卖! 不过, 尽管内心焦躁如焚,笑脸青年却也没有放弃,他还在亡命逃跑,不断算计……姓叶的是印师中阶的修为,只要没有高品级身法,就不会与我拉近距离……埋伏地点是我选的,这个方向,前方二十丈外有几处人家,我撞破围墙的动静应该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要有人过来查看,我就可以挟持一个作人质,那姓叶的不敢动手……肯定不敢,误杀凡人的罪责他无法承担,一定会有所顾忌。到时我再跑向城中心,不,只要离开巷子,随便跑到一条街上,众目睽睽下,我就安全了…… 不得不说,这笑脸青年的确机智,能在如此危急情况下还能保持清晰头脑,也当得起笑面虎这个称谓。 但是很可惜,他的身法太慢了,或者说,他的实力太低了! 同益会与日月盟不同,后者以前走的是纯精英路线,现在虽然宗旨稍变,但只要是有点职位在身的人,基本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至少可以压得住手下一众成员。但同益会不一样,在这里实力同样重要,但实力只是诸多资源中的一种,庞大的人脉关系、高超的交际手腕等等,这才是最吃香的东西。 笑脸青年走的就是这个路线,所以他虽名为执事,但真实实力其实是不高的,甚至都没有手下那个王封高,这也是他毫不犹豫就选择逃跑的缘由。 当然,叶席并不知道这点,实际上高届学员比低届学员实力高,这才是普遍现象,所以虽然察觉到对方的身法速度不怎么快,背身逃跑的做法也有点蠢,但叶席一开始并没敢过于靠近,而是保持着距离,谨慎跟着。 只等到笑脸青年运转真气一连撞碎几堵墙后,叶席才若有所觉……他好像不是在扮猪吃老虎,而是真的菜?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菜吧,看那外露真气,笑脸青年应该有印师中阶的修为,与几天前叶席实力相仿,当然现在就有点不够看了…… 大致搞清楚状况后,叶席不再犹豫,兵字诀加成,踢踏几下院墙,直接从笑脸青年头顶上方掠过,挡在前方。 沉腰弓步,挥手,出拳! 拳速并不快,但很重,携着风雷呼啸! 叶席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这一拳是实打实的印师巅峰阶力量! 笑脸青年招架的很及时,但他那两条加持真气的双臂根本挡不住叶席击来的拳头,只稍一僵持,便被势若破竹震开,一拳轰在胸腔之上。 噗,大口血雾不要钱喷出,身形飞退,重重砸在一侧巷道高墙之上,轰的巨响,直接砸塌了半堵墙壁。 “这力道……你不是印师中阶!咳咳……”低头看着凹陷下去的胸腔,笑脸青年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保持着弓步挥拳姿势、微微皱眉的叶席,惨声惊呼。 “原来你是真的菜啊!”摇摇头,叶席收回拳头,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真是……浪费时间。” “等等!”看着叶席指尖嗤嗤成型的锋矢寒芒,笑脸青年满头大汗,急促道,“我是同益会执事,我今天来杀你的事情还有旁人知道!” “呵,很聪明。” 真的很聪明,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求饶,或者以物质诱惑保命,但笑脸青年却没有这样做,相反,他是威胁,言之有物的威胁。有旁人知道这事,说明他只要死了,那叶席就定然是凶手无疑。再加上他的执事身份,同益会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前来寻仇。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麻烦,但叶席却完全不为所动的走到近前,抬起手掌。 笑脸青年汗雨如下:“你也想知道还有谁对不对?你需要我、你真的需要……” 嗤的尖啸,锋矢寒芒乍闪乍逝,歇斯底里的吼叫顿时戛然而止。 “我确实很想知道还有谁,但是你太聪明了……我不喜欢聪明人。” 拎起左胸口破开大洞的笑脸青年尸体,叶席眯眼望向来时方向,晦暗天色下,正有一道身影匆匆翻过死胡同高墙,撇了撇嘴。 “你跑得了吗……” 当然跑不了。 那道身影是仅剩下的阎高轩跟班,虽然是地印班的学员,但他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有叶席高,所以叶席方才并没有先行结果了他,而是追向貌似更有威胁的笑脸青年。 事实也就是如此,尽管那名阎高轩跟班的实力有印师高阶,与叶席相差仅仅一线之隔,但当叶席追上他后,几乎没怎么费劲,便轻松敲断了他两条腿,拎回死胡同。 还是那句话,境界修为不代表实际战斗力。若这五人都有学院后街那些佣兵的心性手段,那叶席之前根本就不会现身,而是直接选择走人。 至于为什么只敲断腿脚,而不是干脆击杀,原因很简单,总得留个活口,问些事情的…… 这并不难做到,短短半刻钟后,叶席走出死胡同,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抬头,望向南方晦暗天空。 “你真让我生气……” …… …… 入夜,北城区外围,一处岗哨门口。 前面说过的,北城区是达官显贵们居住办公所在。大人物都惜命,所以这里是夜倾城防守最严密,也是最为太平的地带。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叶席就属于闲杂人等,所以他此时正百无聊赖的站在距离铁门几丈外的地方,与那些不时投来警惕目光的岗哨守卫,大眼瞪着小眼。 相信如果不是叶席方才上前打过招呼,并且使了银子让名守卫进去传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妥妥拿下,或者被驱逐离开了。 当然,叶席也不是没进去过南城区,曾经他有进过两次,但两次都是受人邀请,一次是秦瀚冰,一次是指挥使府邸,至于这次…… “咦,还真是叶大夫?” 一辆马车从北城区内匆匆驶出,停在岗哨门外,跳下的车夫,则是昨天才见过的那名唤作南宫的中年护卫,没想到他亲自迎出来了……后者看着作寻常打扮手里拎着卷画轴的叶席,神情一动,上前行礼。 “叶大夫,莫不是我家少爷的治疗方案出现了问题?” “不是,南宫大哥你多虑了。”叶席扬了扬手中画轴,笑道,“我只是来送画的。” 南宫护卫愕然:“送画?” “恩,南宫大哥还记得我昨天所请的神明吗?”看着肃然点头的中年护卫,叶席道,“那是北方真武玄天上帝。昨天你们走后我琢磨了下,黄少爷行动不便,以后治疗都得在尊府进行。所以我干脆将神明画像请来,放置于尊府上,香火供奉,这样的话应该会对后续治疗有益。” 说着叶席将画轴递来,“喏,就是这个。” “叶大夫有心了,少爷知道定然欢喜。”南宫护卫是不知道什么北方真武玄天上帝的,但他昨天见识过那道虚影的恐怖威压,而且这还关系到自家少爷的病情治疗,自然不敢怠慢,再次抱拳深施一礼,不过起身后却没伸手接画轴,而是摆手指向马车,“这事我怕是说不清楚,还请叶大夫你能带画入府,与我家少爷详细谈谈。” 叶席想了想,颔首:“理当如此,那就劳烦南宫大哥送我进去了。” “不敢,请!” 有南宫护卫驾车相送,叶席顺顺当当的便第三次进入了北城区。一路行来,无论是外围的岗哨门卫,还是进入后所遇到的各种巡逻守卫,竟无一上前盘查,好似谁都没瞧见这辆马车一样,任其通行。 叶席注意到了这点,但没在意,那黄少爷的身份来历本就不凡,能做到这点并不令人意外。而且,叶席此行也不是为查证别人身份来的…… 掀开两侧窗帘,叶席坐于车厢正中央位置,不时左右环顾,努力辨认着什么,约莫过去几分钟后,叶席坐到左侧窗旁,眯眼远眺一处灯火聚集处, 方位偏西,比邻繁街,应该就是那里了吧……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59章 活着不好吗…… 北城区是夜倾城的政治中心,绝大部分衙门机构都坐落在这里。 这般说并不代表北城区内就没有商业街,须知达官贵族也是人,也是要吃穿用度的,总不能让他们为了些日用杂货,就驾车来回奔驰几十余里路程,去往别的城区购买。 这自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北城区内也是有买卖地方,而且还相当繁华。一些在其他城区见不到的稀罕贵重物事,在这里基本都能找到。这并不奇怪,毕竟能进到这里做买卖的人,都不会是什么简单之辈。 此时,一条繁华夜街街头,驶来的马车徐徐降速停下。 “不好意思啊,南宫大哥,是我考虑不妥。”叶席从车上跳下,摸了摸鼻子,看着中年护卫郝然致歉,“过来的匆忙,竟然只记得带画,却忘了带上一应祭祀供奉等物品,甚至连香都没有,真是……”摇摇头,一副对自己无语的模样。 “无妨,这说明叶大夫你对我家少爷病情是真用上心了,应该我向你致谢才对,何谈歉意?况且区区小事而已,无需介怀。”南宫护卫不以为意摆手,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面露迟疑,“叶大夫你应该不常来这里,要不,我陪你进去走走?” 叶席笑着拒绝:“不用,只是寻常的香炉贡品,应该不难找。南宫大哥你在这稍等一会就好,我很快回来。” 中年护卫想了想,确实如此,也就没再坚持,转而探手从怀中掏出一小叠大额银票递来:“既如此,那就麻烦叶大夫了。这是购物银票,不知够是不够?” 叶席见状也没客气,从中抽出一张,笑着晃了晃:“这就够了。”随即转身顺着人流,很快消失在了中年护卫视野当中。 这条南城区不知名街道真的相当繁华,粗略望去,应有尽有。当然,并没有青楼,至少在明面上没有看见青楼招牌。毕竟是政事重地,确与风雅场所不搭。而且说实话,能在这里定居的人物,身旁又怎么会少了美妾艳姬相陪? 不过虽是繁华,行走其中的叶席却没有浏览的兴致,也没去刻意去寻找售卖香炉贡品的铺子,而是以一种似慢实快的步伐直直穿过街道,来到另一片稍显冷清的街区,拦下几个路人多作打听后,最终来到一处府邸跟前。 这座府邸并不临街,具体位置也在街区不起眼角落,如果不是叶席机智问路的话,怕是休想轻易找来这里。不过地方虽是偏僻了点,但这座府邸在叶席看来却并不一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大半是因为那坐在门旁小屋口的门卫。 倒不是什么煞气充盈之辈,实际上这门卫只是个发须斑白的老头而已,坐在那里,左边裤管空荡荡的,随风摇曳,应是不良于行。叶席看去时,他正眯眼晃首,似在轻哼着什么小曲,沉醉安逸。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而已,与乡间那些颐养天年的老汉无异。 叶席也差点被骗过了,如果不是修印师的敏锐感知,让他在刚出现在对方视线范围中时,就察觉到一记瞬间打量过来的凌厉目光的话…… 不愧是能监管一隅印道的治印司,连个看门老头都这般警觉! 没错,这里就是夜倾城中臭名远扬、同时也令城内修印师无比忌惮的治印司府邸。 一边忍不住暗暗心惊感慨,叶席一边收拾好情绪,踏步靠近那瘸腿老者,拱手见礼:“老丈有礼了,这里是治印司吧,我想向您打听个事。” 瘸腿老者睁开浑浊双眼,上下打量了眼叶席,咧嘴笑道:“小娃娃胆子倒是不小,即知这里是治印司,你一个修印师也敢轻易靠近?” 叶席闻言心中不禁一凛,在他的感知当中,这瘸腿老者并无丝毫修为在身上,也就是说对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但普通人可以一眼看穿他修印师身份吗? 定了定心神,叶席坦然道:“老丈说笑了,即便是治印司,只要从无逾越犯律之举,又如何不敢靠近?” “哈哈,是这个理没错,小娃娃这句话倒是中听!”瘸腿老者颔首大笑,随即满意道,“说吧,你想打听什么事?” “我有位师兄名唤秦帆……” “等等。”瘸腿老者忽然摆手打断,再次打量了眼叶席,“你也是那西城印术学院学员?” 叶席点头。 “难怪了。”瘸腿老者了然,随即干脆挥手,“小娃娃,我不管你是来求情,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那秦小子你是见不到的,回去吧。” 叶席皱眉:“探望也不行?” 摇头,瘸腿老者一指门旁不远处停靠的几辆豪华马车,“见到没有,有人比你来的还早呢,已经连闹两天了,小娃娃你就莫要再让老夫难做了。” 叶席看着那几辆豪华马车,想了想,点头行礼:“如此,打扰了。” 话落,干脆转身离去。在走出瘸腿老者视线范围后,仰头对着晦暗夜空吐了口浊气, “既然你命该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 回到繁华夜市,叶席仍未停留,换了个方向再次横穿街道,这次来到的地方不再是另一个街区,而是一处庄园,准确的说是形似庄园,实则是一座名为青庐堂的医馆。 来到这里,叶席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没错,他是来杀阎高轩的。 叶席的性格其实真得不算暴躁,两世为人,也早就过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热血冲脑阶段。包括这阎高轩,以前就曾三番两次的寻过麻烦,但因为没越过容忍底线,叶席也就没在意搭理。随后好不容易动了次杀心,结果还被秦帆给抢先了。而在得知阎高轩被秦帆打成重伤,算是有所报应后,叶席也就暂时熄了杀心…… 但谁料人没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在从那地印班学员口中得知这次伏杀的背后主使人,也是剩下的唯一知情者正是阎高轩后,叶席便直接在心中判了对方死刑。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叶席这等好脾气的人,其实也是最为可怕的。 杀机一定,死胡同内笑脸青年几人的尸体尚未燃尽,叶席便就拟好了通盘计划,包括送画混入北城区,借口贡品未买赢得作案时间,也包括方才治印司门口的那番询问…… 从表面上看是瘸腿老者拒绝了探望请求,但实际上叶席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是从前者口中确认秦帆此时此刻还被困在治印司内。 这点很重要,如果秦帆已经被放出来,那叶席会选择暂时放弃今晚的行动。 因为他若在这时杀了阎高轩,那这个锅秦帆就背定了,他不是杀人凶手也会被看做真正的杀人凶手。 但是很遗憾,直到现在,秦帆并未被放出来。那么,阎高轩也就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月黑,风高,杀人夜。 叶席的时间有限,但他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脱下便衣,露出里面一身夜行劲装,随即绕着那青庐堂医馆,大致走了一圈。 青庐堂门口是有守卫的,还是正儿八经的持兵戴甲守卫,这有点出乎了叶席的意料之外,但转念想想也正常,这里是为达官显贵瞧病续命的地方,安全容不得马虎。 不过,毕竟只是个医馆而已,防守自然谈不上有多严密。 叶席从一侧院墙翻了进去,轻而易举便突破了外围守卫。 不出所料,里面的防守要松懈许多,只有两队应付差事的巡逻守卫,破绽很大,根根无需摸清楚换防规律,只要避开巡逻路线,不当面撞上,基本就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此时的医馆自然早就打烊了,除了正门前厅有几处灯亮,应该是为了防止夜间急诊而开着,其余大半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分为模糊晦暗。 但叶席行走其间,却好似自如走在阳光下坦途上,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就是如此,行字诀夜视效果在手,这处于漆黑夜色下的医馆对于叶席来说,没有丝毫秘密可言,轻松避开所遇障碍,大摇大摆的观察深入,宛若主人家。 那个地印班学员的身份不够,只知道阎高轩躺在北城区青庐堂内养伤,并不清楚具体位置。唯一来过这里的笑脸青年,还被叶席给提前弄死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在叶席准备擒下个小厮友好询问下时,在一处亮着灯火的独居院落外,他察觉到了异常。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一些站桩的岗哨。 从衣甲标识上来看,这些人明显不是医馆的守卫,他们也不允许巡逻的医馆守卫过分靠近这区域,约莫几十号人,自行就将这院落围成铁桶。 这些精气神明显精干的汉子,本意应该是奉命前来守卫这里,但现在,他们却成了黑夜中的萤火虫,直接就将叶席给吸引了过来。 秦帆曾经介绍过的,阎高轩同样有个做副城主的老爹,算是名不折不扣的衙内。如此想来,以他的身份,养伤期间有些守卫自是理所应当的待遇。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而已,具体如何还需摸近确认。 如此,问题也就来了。 叶席毕竟不是专业刺客,潜行功底一般,正常情况下他想要不惊动那些汉子,悄无声息的摸进铁桶院落里面真的很难,几乎办不到。 但是,是的,我要说但是了。 这独居院落后面有个面积不小的池塘,池中不知名花朵绽放正艳,即便是在夜里,也能嗅到阵阵淡雅清香随风飘散……讲道理,这医馆环境真的不错,至少在叶席眼里,他那金斗医馆与之相比差距判若云泥。可以想象到居住在这里疗养的病人,定然也是极为幸福的,每天只需推开窗户,就可以轻易饱览这一池美景,看风摇花动,鱼游水响,享受如斯……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有这面积不小的池塘在,所谓的铁桶守卫也就成了摆设,就这么多人手,想要将这池塘完全圈起来不太现实。 发现了这点,叶席在大喜之余也不禁有点感慨,原来潜行与反潜行靠的不是一方多么优秀,都是同行之间相互衬托嘛…… 没说的,笑纳美意,叶席选了个池塘外围处无声潜落下水,也不拨动水花,直接憋了口气,在池塘水底行走通过,如履平地,轻松便摸到厢房窗下。 翻手亮出一柄窄刃短刀,没错,还是那杀猪刀,穿过缝隙小心切开窗户木质搭扣,轻轻一推,窗户半开,并没有月光射入,但叶席的眼睛已经瞧到了那躺在窗下床榻上的熟睡面容,眉眼邪异,不是那阎高轩是谁? 正常状况下,一个修印师被人如此近身,哪怕是在打坐睡眠中,也都是会有所感应的。 实力越高,感知也就越敏锐。 阎高轩的实力高吗?没有交过手,叶席并不清楚,但从他能让心高气傲的秦瀚冰都极为忌惮来看,他的实力应该是不低的,甚至很可能有大印师境界的修为。 这等境界修为的修印师,想感应到叶席这个不入流的刺客,应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但现在事实却不是如此,叶席这边刀都抬起来了,他却仍在气息平稳的熟睡……此一时彼一时,被秦帆当街重伤后,现在的阎高轩几与凡人无异,哦,不对,应该是几与瘫痪的残疾人无异,毫无反抗能力。 或许,这也就是门外会有那么多护卫把守的缘由。可惜,一念之差,这些还是没能保住他…… 最后看了眼熟睡的阎高轩,隔着窗子,叶席果断挥臂落刀,也就在刀锋即将刺穿脖颈咽喉时,阎高轩身躯一震,霍然睁开双眼,眸中满是惊怒恐惧,他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但这已经太迟了。 噗嗤,爽利轻响,短刀从咽喉刺进,斜着往上贯进脑颅,一转,大股大股血液喷洒溅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仿若宰猪。 阎高轩想要张嘴惨叫,却被早有准备的叶席死死捂住,发不出一丝声响。修印师的强悍生命力让他没有立刻毙命,似是认出了叶席,双目圆瞪,色彩复杂,有震惊、有后悔、还有乞求…… 嘶—— 面无表情抽出短刀,叶席单手掐印捏诀,火信印,弹指将一抹黄豆粒般大小火苗落在被褥上,嗤嗤灼烧。 做完这一切后,叶席对上阎高轩乞求视线,摇头,无声开口,一字一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活着,不好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0章 我想站在山顶,看一看风景 入夜,嗒嗒快马疾驰而来。 途径青庐堂招牌外,蓦地骤停,嘶声长鸣,骏马犹在昂首扬蹄,其上身影已然矫健翻下,稳稳落在地上。 披头散发,不修边幅,正是那保持一贯邋遢形象的耿轻侯。 靠得近些,还能从他身上嗅到些许酒味,显然过来的颇为匆忙。 任凭马匹自行小跑开去,耿轻侯不自觉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随即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医馆正门处,此时那里分外热闹,大夫、医馆守卫、城内巡逻士兵,还有个在几名丫鬟搀扶下正声嘶力竭哭诉的中年娘们……耿轻侯是认识她的,对她那高亢尖锐的嗓音更是早有领教,正看去时,那中年妇人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叫骂过猛,一时竟猛地抽了过去,场面顿时更乱了…… 皱眉间,“老大,这边!”一个大众脸青年从嘈杂人群中蹿出,挥手向耿轻侯跑了过来。 耿轻侯迎了上去:“什么情况,那阎高轩死了?” “恩,就在两刻钟前,那阎少爷房中忽然蹿出大火,抢救不及,最后连尸首都没捞出来。” “听着像意外啊……那有什么好骂街的?”耿轻侯瞥了眼不远处正在被大夫掐着人中的中年妇人,也就是那阎高轩的生母,撇了撇嘴。 “应该不是意外。” 耿轻侯脚下一顿,转头看去,大众脸青年低声解释道,“老大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那火……有点邪门!” “怎么个邪门法?” “见物就燃,宛若附骨之疽,轻易熄不灭。”大众脸青年语速极快的介绍着情况,“阎少爷养伤的地方后面就是池塘,外面还有几十名家族护卫把守,并不缺水源。当时他们发现走水时,火势还不大,但无论他们怎么运水泼洒,火势就是不见小。其间有几名忠心护卫想冲进去把自家少爷救出来,结果也折了进去。一名见势不妙当即脱身的护卫,硬生生把自己手臂砍掉,这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也就好在那里是处独立小院,否则这诡异火势蔓延开来,怕是这整个医馆都保不住了。” 顿了顿,“初步判断,我们怀疑是修印师所为。” 耿轻侯点了点头,若火势真有所说这般恐怖蹊跷,那就肯定不是普通明火了,只能向火系印术方向靠拢猜测。 “修印师……”想起什么,绕过人群跨进门槛的耿轻侯,转头挑眉,“那个秦帆还在司里?” “一直都在。”似是猜到了耿轻侯心中所想,大众脸青年补充道,“他没有犯案时间。” “就算有犯案时间也不会是他所为,以他的实力,真想杀人,也不用等到现在……不过!”微顿,耿轻侯若有所思皱眉,“我们那边关了秦帆,这边阎高轩就被人捡了漏……特娘的,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老大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我们的手,给那秦帆营造不在场证据?” 摆手,“不说这些,前头带路,先去看看再说……” 其实也没必要看了,原先颇为雅致的独立小院,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一摊冒着黑烟的灰烬废墟。就连四方围墙都没剩下半点,倒是有棵栽种在院中的歪脖树,因为没接触到火势,挂着黑灰勉强得以残存。 耿轻侯过来时,这里已经被城中巡逻士兵接管,不远处还有十余名瘫坐在地上的汉子,正是那些阎家护卫,灰头土脸,如丧考妣。 “阎副城主已经来过了,神情还算平静,听了我们的判断后,他将这些护卫留下来配合我们审讯……不过,他走时提了个要求,说我们审讯完了,他要将这些人一个不差带走。” 话落,大众脸青年看向那十余名护卫,摇了摇头,面露怜悯。 少爷死了,他们这些护卫却还好好活着,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除了那个断掉胳膊负伤的,可能还有些许机会外,其他人应该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耿轻侯闻言轻颔首,却是没管这事,老实说也管不了,一是这事不在治印司管辖范围内,二是就算在管辖范围内他也不好插手,一入豪门深似海这句话,可不单单是指那些嫁进来的女子,这些护卫既然领受了阎家的守卫之责,享受俸禄,那也就该有这觉悟了。 越过封锁线,进入废墟,四处溜达了圈。最后耿轻侯在池塘旁的一摊灰烬前,停下脚步。 他现在所站的位置,是火势源头厢房处,也就是阎高轩殒命的地方。 蹲身,拿着从歪脖树上随手折下来的树枝,拨弄几下黑灰,手指捏起少许搓了搓。最后,拍拍手掌,起身:“传令,戒严北城区各个出口,严加排查,不要让任何一张生面孔轻易出去!” “已经在做了,阎副城主交待的,他调来了城防兵……” “我知道,但他们做归他们做,我们治印司也要出份力,让丁队那帮菜鸟去露露面,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另外,传令甲乙丙三队去收集秦帆的资料,从两个方面着手,他的仇人还有他的要好朋友,重点是会火类印术的修印师。对了,你再叫人从司里调几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过来。” 认真倾听、不断点头的大众脸青年闻言不由一愣,看着碎得不能再碎的一滩滩灰烬:“这也要验……尸?” “人躯灰烬与木石残灰是不同的,老仵作能分辨得出来。尸首没了,留点骨灰也是念想。”顿了顿,耿轻侯摊手,“你也不想见到那老娘们在治印司门前刻薄叫骂吧?拿着这个应该能堵住她的嘴,我们尽力了嘛。” “可这里面还有那几名护卫的骨灰……” “你不说,我不说,司里的仵作不说……谁知道?” “老大英明!” …… …… 差不多就在这时候,距离医馆向东大约十余里的地方,北城区一处宅邸门前,杀人凶手正被礼送出门。 “北方真武玄天上帝,这是画像神明全称,也可简称为玄天大帝或真武大帝……供奉流程不需复杂,也不用香火不断,早晚一炷香就可以,关键是心诚,所以名讳千万不能叫错了,这点切记切记。黄少爷……” “孝康……这可是两天来我第三次提醒咯,你我年龄相仿,叶大夫你唤我表字孝康就可以。” “呃,好吧,孝康好意叶某心领了,还请留步、留步……这好像也是我说的第三次了?” “哈哈,无妨,叶大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送送你是理所应当的。而且……” 顿了顿,身躯浮肿的黄孝康在中年护卫虚托下,略有些艰难的自行跨过门槛,望着外面苍茫夜色,深吸了口气,感慨轻叹,“自打八岁起,太阴寒气在体内完全扎根住下。我便一直游荡在求医途中,休要看我去了那么多地方,但得以自行出来的机会却委实不多,趁着这次寒意稍退,能多感受些,看看这繁华世界,也是幸事!” 叶席与中年护卫闻言不由都是沉默,尤其是后者,这十几年间的求医生涯,他可都是陪在黄孝康左右的,应是感同身受,撇过头去,眼眶瞬间泛红。 “哈,瞧我,又在说这些伤春悲秋的陈词滥调……”许是感觉到了气氛异常,黄孝康转而又是大笑,岔开话题,“叶大夫,你可知我一直有个念想?” 叶席配合点头:“治好太阴体质?” 摇头,“不,这是我现在的念想,以前我可没这么贪心。”黄孝康耸肩笑道,“我就是想能有次机会,站在山顶,迎着长风,看一看风景。” “你会达成这念想的,我保证!”叶席神情郑重,许下承诺。 “哈哈,那就借叶大夫吉言了,到时我希望能与你一同把臂观景。” “固所愿也,不敢辞耳。” …… 送出门槛,叶席就坚决不让再送了,黄孝康也没坚持,毕竟他的病情只是稍有好转而已,还不能长期见风,便托付一旁中年护卫代他送叶席离开北城区。 此时北城区明显已经处在戒严状态中,一路行来,但见巡逻骑士来回穿插疾奔,频率比进来时不知要高出多少。 见状,要说叶席一点都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如果不是担心太过刻意的话,叶席真有心想留在那宅邸住下,等到明天一早再走……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反应没那么快,出口没有被封锁。 很遗憾,叶席的希望落空了,当马车来到进来时的入口时,原先那几名岗哨不知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铠甲齐整的士兵,只看萦绕在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阵阵杀气,便知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光的正规兵! 修印师的实力是可以凌驾于凡人之上,但这是有限度的,若是面对戒律严明、善于配合又进退有据的沙场士兵,就算是修印师也得跪,区别只是百人敌、千人敌、亦或者万人敌的问题。 至于纵横沙场来去,于千军万马中取将首级的修印师,那倒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叶席所能幻想的。 不过就在车速稍缓,叶席暗自戒备准备随时强冲出关时,只见那唤作南宫的中年护卫从袖中拿出个物事,丢向作摆手停车劝返的士兵,短短几息后,拒马栏等障碍迅速被那些士兵主动搬开,马车就此畅通无阻,扬长而去。 坐在车厢中的叶席愣了好一会,方才下意识探手入怀,掏出枚与刚才中年护卫所丢物事一模一样的白玉令牌来,其上刻有一古篆大字,楚! 这是方才黄孝康送给他的,并说自己先前考虑不周,让叶席在北城区外等了好一会,实在不该。所以将这令牌送给了叶席,说持有它就可以自由出入北城区,以后想什么时候来找他都可以。 叶席当时并没在意,只当这就是枚普通的出入凭证。但现在看来,貌似没那么简单了。要知道刚才在关口被堵住的可不只他们这一辆马车,还有好几辆豪华马车,叶席就观察到有几个贵族子弟,应是要出去享受精彩夜生活,结果出关被堵后,也只是小声骂骂咧咧一番,便无奈选择掉头走人…… 这尼玛,捡到宝了? 实际上叶席今晚捡到的宝可不只这一个,不过这个得留在后面详说。只说中年护卫驱车横穿城区,从北城区一路将叶席送抵南城区老橡树巷道口后,方才告辞离去,踏上返程。 等中年护卫回到宅邸时,已是一个多时辰后了,不过这时黄孝康还没休息,而是在间卧室中,身着便衣,静静闭目听着那梳着宫髻的羽仙子素手抚琴。 这是他每天睡前必须要做的事,就像一日三餐那样,不可缺少。 那羽仙子的琴音已无需赘言,说成天籁想来也不会有人反对。如此待遇,估计会令不少高雅人士羡煞,但黄孝康却早已习以为常,他听琴的目的除了琴曲自带的陶冶情操、愉悦身心外,更重要的还是保命,如此而已。 一曲终了,黄孝康犹自沉浸,羽仙子已然抱琴起身,路过门口时,对着等候在外的中年护卫略一颔首行礼,就此离去。 片刻后,黄孝康悠悠醒转,长吐了口浊气,睁眼环视左右,不见了羽仙子,只见到中年护卫守在一旁。 “咦,南宫你回来了,可将叶大夫送回住处?” 中年护卫点头,“少爷放心,已经安然送回。”微顿,迟疑再道,“少爷你有没有觉得叶大夫今晚此行,有些突兀?” 黄孝康一愣:“不是送画吗?有何突兀之处?” 中年护卫解释道:“前番我驱车去接时,初一见他,便在其身上感觉到了杀意,很淡,但确实是杀心暗藏无疑。” 皱眉,“你莫不是说叶大夫要害我?” “先前我确实以为他心怀不轨……” “南宫!” “抱歉,少爷,我必须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中年护卫坦然对视隐含怒意的黄孝康,态度坚决,随即又缓和解释道,“不过后来我发现并不是,他中途借由忘买香炉贡品下车离去,回来时,他的杀心已经散了。” 听到这里,黄孝康却是有些好奇了:“哦?这又是为何?”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中年护卫平静道,“方才回来时我稍加打听了下,青庐堂那边出了命案,死者是阎副城主爱子,与叶大夫一样,也是印术学院学员。” “原来如此。”恍然颔首,黄孝康侧头想了想,露出有趣神情,“我知道了,南宫你若得空,可去查查叶大夫与那阎副城主爱子结仇缘由。哈,我还真是有点好奇……瞧叶大夫模样,可真不像是嗜杀之徒。” “属下也这般认为。”中年护卫附和点头,随即眯眼道,“属下是担心有人要有意加害叶大夫……” “恩?”眉宇一挑,黄孝康这时才明白了中年护卫的真正意图,不由笑骂道,“你啊……还是先查查再说。岂能因为他现在有恩于我,就是非不分?” “属下只知道他是现在唯一有希望能救治少爷的人!” 黄孝康再次皱眉,语意稍冷:“那又如何?” 沉默对视,半响后,中年护卫率先移开视线,妥协了:“属下知道怎么做了……不过,若真是错在对方?” “我说了,先查清楚,再论其他……”顿了顿,看着身前这位一直陪伴左右,忠心耿耿的中年护卫,黄孝康终是无奈摇头,“好吧,若真是错在对方,区区一个副城主,调离就是了。” 语气轻描淡写,似乎一个副城主在他口中与寻常人物无异。调离一个在本地根深枝茂的家族,也与随手搬动一个石块并无多大区别。 但中年护卫闻言却丝毫未觉奇怪:“好,少爷歇着,我这就去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1章 印道潜规则 杀人必摸尸 深夜。 黄宅后厢房,盘膝打坐的叶席睁开眼来,缓缓收势,定了定,遗憾摇头,呼了口气。 以前有过介绍的,每个修为境界可分作四个小阶段,初阶、中阶、高阶、巅峰阶。 叶席现在的修为就在印师巅峰阶。 与前面三个阶段不同,巅峰阶是个极为特殊的阶段存在,进则顿开金绳、扯断玉锁,踏入崭新世界。退则裹步不前、如坠深渊,此生大道难期。 且还值得一提的是,巅峰阶与其他阶段的修炼方式是不同的,其他阶段的修炼,简单来说无非就是不断纳气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只要勤修苦练,总会有所收获。但巅峰阶则没有这个过程,抵达这阶段后,也就等于是到了突破边缘。 机缘一到,随时都可突破。 当然,若机缘不到,那任凭你再如何废寝忘食修炼,也极有可能竹篮打水,见不到丝毫效果。 所谓修行瓶颈,巅峰阶便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而机缘这种东西,谁都知道它是虚无缥缈的,实在强求不得。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人修印师在不断摸索中,总结出了几条主动创造机缘的路子来。 在这里先说两种最为典型的,一是天赋型的,没错,还是天赋,老天爷赏脸给饭吃那真是件极为BUG也极为令人无奈的事情,天才总是有各种特权的,很可能他们在抵达巅峰阶后,根本不用去做些什么多余动作,但就是畅通无阻的顺利突破了,这个羡慕不来。 二是后天努力型的,这个范围就广了,也是最令修印师们青睐的方式,毕竟天才总是不多的。在这范围里面,最为公认的一种方式,便是在不断战斗中寻觅突破机缘。还是那句话,生死间有大恐怖,同时也有大机缘,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十余天前的那场雨夜搏杀,让叶席尝到了不小甜头,所以在今晚大开杀戒后,莆一回来他便忍不住打坐修行,总觉得自己突破大印师境界就在今朝……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个错觉而已。 仔细想想也正常,笑脸青年五人的修为,或许并不比那些无面死士差,但两者给叶席带来的实质压力,却是天差地别。前番是真正的生死一线间,眼下这至多就是有惊无险,结果也毫发无损……阎高轩那个就更不用说了,叶席纯粹捡漏来着,顺手捅一刀能有什么危险? 唉,还是刺激不够、不够刺激啊…… 遗憾叹气,随即叶席起身来到窗下书桌前,桌上分门别类摆着不少物事,也就是他今晚的收获。 一枚楚字白玉牌,一本薄薄古籍、一颗火红圆珠,几只白瓷瓶,以及一小堆印币。 楚字白玉牌不用多说,黄孝康送的,估摸着应是他家族令牌,作用不小,但总的来说这只是件凡物,叶席把玩几下便顺手揣入怀中。随后,将视线放在其他几件物事上。 这些东西是他从笑脸青年几人身上搜来的,摸尸体不是个值得提倡的行为,但这在印界却是个不成文的潜规则。谁都知道修印师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好东西,现如今主人身死道消,那为了不使宝物蒙尘,拿来再利用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好吧,说白了就是杀人夺宝,但这也就是印界,弱肉强食、怀璧其罪的印界! 最先上手的是那些白瓷瓶,叶席没有打开,只是稍稍翻看了下,便一股脑塞入抽屉。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叶席准备下次探望冷凝霜时,将这些瓷瓶丹药带过去,等分辨清楚后再决定是留着自己用还是干脆抛弃。 随后是那一小摊印币,叶席早就数过了,共二十二枚,但现在他又是乐滋滋的数了一遍,一边数着一边忍不住连连感慨,怪不得那么多同行喜欢杀人越货的勾当,事实表明打劫修印师确实是条发财路子。这不,弄死几号人,凑起来一年的学费都有了! 来回倒手把玩了好一会,都快要将几十枚印币给捂热了,叶席终于暂时放下印币,将目光投向那最后两件物事,古籍与火红灵珠。 前者是在那王封身上所得,后者是在笑脸青年身上所得。 后者叶席是认识的,在学院藏卷楼中某本书籍上见过,叫辟火珠,是个防御类印器。 其文记载外,只要携带此灵珠在身上,便可免受火灼之害。同时若修炼阳火类心法,也可稍稍降低外魔入侵之险。 总的来说,由于作用比较单一,只能算是个品级一般的防御印器。 不过先前见到此珠,可是让叶席暗道侥幸不已。如果他没摸尸体习惯的话,那死胡同的那场大火,肯定是烧不坏笑脸青年尸体的。若是那样,根据笑脸青年身上所留下的种种痕迹,未必不会有人顺藤摸瓜找到叶席这里。 从这点来看,叶席算是侥幸躲过一劫,同时也坚定了他以后杀人必摸尸的信念! 对于这辟火珠,叶席不打算留在身上,虽然此珠较为常见,即便被人瞧见了也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但印器这种东西确实不好说,很容易就会沾染留下前任主人的气息。若是个极品印器,那叶席搏一搏倒是无所谓,但眼下这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辟火珠,也就没了冒险的价值必要。 恩,改天向秦瀚冰打听下夜倾城的印器黑市在哪里,卖了算了…… 打定主意,叶席放好辟火珠,随即目光有些灼热的看向剩下的古籍,搓了搓手掌,神情有点小激动。 巨灵神掌印——这便是古籍的名称。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门攻伐类印术。 叶席现在缺的就是攻伐类印术,说起这个,当真是一把辛酸泪,原本按道理来说因为脑中有着数百个现世道印的关系,叶席应该不缺攻击手段的,但奈何现世道印实在坑爹,亦或者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导致他真能拿得出手的攻伐印术几乎没有。 金信印是要先挨揍然后才能揍人,火信印更是慢热,一点小火苗烧啊烧的,真正生死毫发间的战斗,谁能等得起? 算来算去,叶席现在能拿出来与人正面放对的攻伐印术,竟然只有在此世界学来的元阳矢,当真操蛋! 不过这情况在之后应该会有所改观,叶席有预感等他正式晋升为大印师境界后,现世道印中最重杀伐的雷系印术,应该就能尝试染指了。 在这之前,他需要一门印术用来过度。 原先叶席是想等等学院新授印术课程,亦或者是去藏卷楼买一本。但现在,巨灵神掌印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 此印实际效果叶席是亲眼所见,那在死胡同中将整辆马车轰成碎片的漆黑巨掌,类似密宗大手印,威力不俗。可以说,如果不是叶席提前警觉中年车夫的不对劲,离开车厢,就算是当时他能反应过来,及时开启金信印,怕是也挨不住这恐怖一掌! 并且从对方随后的奉承声中,叶席还知道了这巨灵神掌印的品级是玄级中品,需知元阳矢的品级也不过是黄级下品的基础印术而已,虽然红色元阳矢是个异数,但论起潜力来,无疑还是这巨灵神掌印超出一筹的。 这种品级的印术,只用来过度,无疑是绰绰有余、甚至是奢侈的! 见猎心喜,叶席完全没了睡意,迫不及待翻开书页,古籍并不厚,只寥寥十数张而已,只是为了防止天然损伤虫蛀等缘故,每一页的纸张很厚,摸起来颇具手感。 叶席那本五元唯心诀也是如此,这让他察觉到后又是不禁一喜,如果这本印术是学院出品,那叶席用来就不用担心会被人辨认出来的危险了,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当然,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等叶席明天去趟藏卷楼才能确定。 另外,还有一点令叶席大为惊喜,那就是书内每页纸张上,备注有许多明显后写上去的蝇头小字,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出自此秘籍前任主人王封之手,细看来竟然都是对这印术的体悟分析。 什么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什么叫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便是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给你入土为安。不过火化也不错,与时俱进嘛…… 一边脑中转着这些恶趣味念头,叶席一边迅速将十几页纸张翻过,得益于那些蝇头小字的助力,只略略沉吟了会,叶席便对此印术有了个大致印象。 这巨灵神掌印并不复杂,甚而可以说是简化到了极致,毫无任何招式花俏,只一掌而已! 一掌下去,阴阳分隔,生死立判! 简单,粗暴。 恩,我喜欢……叶席再次从头翻阅起了书籍,这次不再是单纯浏览,而是开始尝试性的结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有时是不准确的。 次日。 一夜没睡的叶席刚从打坐中缓过劲来,木门便被敲响,打开,眉眼带着些许喜色的小姑娘悄然站在门外,吸了口晨间薄雾,平静道:“我察觉到气感了。” 叶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真诚拱手:“恭喜,恭喜!” 修行之人踏上印道的第一步,便是在体内察觉到气感。 当然,叶席这样的不算,他是朽木,在炎羽门几个月也没炼出半点气感来。 算算时间,叶席是在半个多月前正式传授果梨五元唯心诀的,只二十余天的功夫便成功察觉气感,这表明果梨是有不错天赋的,资质算中上等,如果现在入印术学院,以她的年龄潜力,应该能被分到地印班去。 恩,总之是比他这个师傅强多了…… 果梨正式踏入印道是件大事,黄老得知后当即便忘记了坚持几十年的晨间锻炼,带着小姑娘直奔祠堂而去,尚在睡梦中的二秃几人也被拉了壮丁,打扫的打扫,摆贡品的摆贡品,好一阵忙活。 不过这与叶席没多大关系,因为他要上学去了。 好吧,也不是不能请假,只是叶席与果梨没有师徒名分,只是名义上的而已,留下徒增尴尬,所以便婉拒了黄老的观礼请求。 不过名义上的师傅也是师傅,所以在琢磨一路后,进到学院教室再次见到早来的秦瀚冰,不待对方开口,叶席便先行问道:“你知道城里哪儿有卖印器的吗?” “呃……知道。”秦瀚冰下意识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又忽得喜上眉梢,故作平静道,“阎高轩死了!” 很显然,秦瀚冰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想要搞个大新闻。 但叶席此时却只顾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心不在焉道:“哦……在哪买?” “就在青庐堂,昨晚……”顿了顿,秦瀚冰眨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叶席诧异抬头:“青庐堂不是医馆吗?那也卖印器?” “不卖、不是……你等等,有点乱,我理一理……” …… 片刻后,“……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阎高轩昨晚被人暗杀了,连尸首都被烧成灰烬?哇……” 叶席这时也知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了,连忙拍着手掌,做出一副震惊狂喜模样,努力往回补,“哈哈,这就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恩恩……呵呵,是值得庆贺。”讲道理,秦瀚冰这时还是高兴的,但不知怎的就是激动不起来,反而是有种类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别扭感,浑身难受。 叹了口气,没想明白,索性岔开话题,“叶兄弟你刚才说要买印器?” “送人的,一个晚辈……恩,你知哪里有卖?” “倒是知道几处。”不愧是地头蛇,秦瀚冰点头,“不过印器可不便宜,而且不接受金银俗物,只能用印币购买。若只是送人的话……” 叶席打断摆手,土豪模样的拍了拍腰间褡裢,:“没事,最近发了笔小财。” 可不就是发了笔小财嘛,笑脸青年几人合力给他贡献了二十二枚印币,这等数额印币买一把印器应是足够了。 “那好,西城区就有一家,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下午放学后叫上潘二几人一起吧……” ……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2章 墨器坊 凤翎剑 叶席可以不在意阎高轩的死,但后者的忽然暴毙还是在学院内产生了不小动静。 更何况,如今死的不只是阎高轩一人,随之一同消失无踪的还有两名新届地印班学员,外加三名高届师兄,加起来整整六人,还都是出自同益会,其中更有一名在任执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种或真或假的消息谣言传得飞快,当叶席几人中午去饭堂吃饭时,耳旁熙熙攘攘杂声说的几乎都是这事,一会说再次看见治印司人马出现在学院中,带走几人。一会说同益会大怒,派出所有成员排查城内意欲找回场子;一会又说同益会将矛头直指日月盟,双方之间必有一场腥风血雨大战;随后又传出学院高层已经出手干预,紧急派出学院守卫力量,并将同益会与日月盟的管事者叫去谈话,严禁闹事等等等等。 明面上轩然大波,明面下暗流涌动,如此复杂局势,直让本来还存有几分幸灾乐祸心思的秦瀚冰等人,听了当即闭嘴不言,老老实实埋头吃饭,唯恐祸从口出。 叶席倒是淡然,伏杀的笑脸青年五人以及幕后主使阎高轩,都被他连夜一锅端了,现在估计连骨灰都不知被大风吹哪去了,世上已无活的知情者,想要查到他基本不可能,完全不需紧张在意。 该上课上课,该去藏卷楼看书看书,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直至,下午放学。 …… 西城区某处略显冷清街道,两辆马车缓缓驶进,靠边。 “到了,就是这里。” 跟着率先推门下车的秦瀚冰,叶席稍一躬身走出车厢,抬头,几间古色古香的临街门面跃然入眼,中间店铺门头悬有块长方牌匾,上书墨器坊三个斗大黑字,笔力雄健,卓尔不凡。 “墨器坊?原来这就是墨器坊啊!”跟随着一同下车的杨泽,见到那方招牌黑字,先是一愣,随即不禁动容,面露激动之意。 “怎么,它很有名吗?那怎得开在西城区啊?”悦耳疑惑声传来,却是从另一辆马车走下来的夏莲与朱婉娥。 印器对于修印师的吸引力不言而喻,在听说放学后秦瀚冰要与叶席去买件印器,除魔小队今天便没去走街窜巷,而是选择一同跟了过来,见识见识。 “应该是有名的吧。”杨泽面色有些郝然,“以前我在外面游荡的时候,结交过一些萍水相逢的修印师,从他们那听说过这墨器坊的名字……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 “不清楚你瞎咋呼什么。”潘胖子失望咧嘴,转头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秦瀚冰,“秦老大,你来给介绍介绍?” “潘二啊潘二,我真怀疑你是怎么修炼到印师初阶的。”秦瀚冰无语笑着:“好歹你也算是本地修印师,怎得连墨器坊的名头都没听过?” 潘胖子讪笑挠头:“我家穷嘛,黑市我倒是知道几个地方,但这墨器坊,嘿嘿……” 嘿笑不语,但意思大家无疑都懂。要说潘胖子家穷,那说出去可能会被夜倾城那些平头百姓骂死,但在印界圈子里,潘胖子说自己穷还真没什么毛病。以前说过的,金银与印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货币概念,或许会有修印师因为各种原因会拿印币去兑换金银,但凡人想要拿金银去兑换印币则基本不大可能,所以潘胖子家虽然金银富足,但要他拿出许多印币来却是办不到的。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有买卖就有市场,所以印道黑市这种地方便应运而生。如潘胖子这等钱财不缺、只缺印币的款爷,正是此类黑市的常客,他能修炼至如今境界,也就是因为家族曾在黑市里花大价钱给他掏了本秘籍功法,又请了几位半吊子修印师指导,这才让他磕磕碰碰的有了现在印师初阶的修为。 不过,这种方法也就只能在黑市里好使,如眼前这等正大光明做正规买卖的墨器坊,却是不行的。 摇摇头,秦瀚冰指着墨器坊招牌,洋洋洒洒介绍道:“墨器坊,擅制器,由以剑类印器,更是当世一绝。背后主人不详,据传是来自百族联盟那边的一个古老世家大族,底蕴深不可测,作坊铺面遍布东方大陆,甚而就是在西北大漠边陲也能见其招牌,极受各方印道势力推崇。绝大多数修印师,也都以拥有一把出自墨器坊的极品印器为荣……恩,大致情形就是这个样子,你们说有没有名?” “嘶——” 阵阵倒吸凉气声,招牌下,几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明显都是被墨器坊这偌大名头震得不轻。顺带着此店铺开在西城区的缘由也解释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谁敢作死招惹? 潘胖子不堪喃喃:“铺面遍布大陆每一处地方,这这这……这得赚多少啊?!” 好吧,不愧是商业家族出身,看待事物的视角就是这么坚定。 然而秦瀚冰闻言嘴角却不由抽了几抽,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忽然得了千万两黄金的暴发户,看着眼前金山,痴痴的说着这得能换多少个白面馒头啊……不着痕迹的拉开两步,撇过头去,羞与为伍。 墨器坊……叶席倒是没什么高山仰止的感觉,不就是现世品牌连锁店嘛,他见得多了,只是听着墨器坊这三个字,有些奇异之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正皱眉回想间,一旁秦瀚冰挥了挥手,“好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话落当先向坊内走去,他实在受不了身旁几名同伴对着一个招牌痴痴瞠目的乡巴佬模样,丢人啊! 跨过门槛后可以看到里面面积很大,甚而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但摆出的商品却是不多。印器不是大白菜,不是扎捆卖的。每一件印器都有自己的专属木架,坊内共有三列木柜,粗略看来大约有五十余件印器,刀剑枪戟,莹莹生光,种类倒称得上丰富。 坊内很安静,只有寥寥数人在木架间徘徊,生意相当清淡的样子。 这也是能想到的事情,印器不是寻常商品,墨器坊走得也是精品路线,所谓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大抵就是如此。 “都看看吧,这里我以前来过几次,从外向内,印器品级逐渐升高,最里面还有几件先天灵宝压阵。当然,价格不便宜……那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听说上面的印器品级更高,且个个都是极品,不过需要有人带领才能上去,亦或者是在这消费印币数额达到一定标准。呵呵,别问我这标准是多少,反正我没上去过……” 除了叶席外,秦瀚冰是知道潘胖子几人大概是不想买、也买不起这里东西的,不过来都来了,能见识一番开阔眼界自也是好事,所以他介绍的相当细致卖力,没负了他黄印班助师之责。 叶席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该买个什么样式的印器送给果梨。 送人东西,那当然最好是从爱好入手。可是小姑娘的爱好……脑中忽然凭空出现一枚金灿灿元宝,叶席哆嗦了下,当即排除,随即那枚元宝逐渐拉长,变成一根木杖,果梨常拿来揍二秃几人的擀面杖…… 罢了! 叶席果断放弃从小姑娘爱好着手的路子,开始沿着左手边的印器木架,一个个看过去,希望能找到个合适的。 只是初看的话,是不允许上手的,当然也摸不着就是了。叶席进来时就察觉到那些摆放印器的木架,并不是普通木质货架,灵力暗敛,隐隐散发着些许排斥之意,越是俯身靠近,排斥感也就愈加清晰,接近到一定距离后还会有股轻柔却无比坚韧的力量阻挡,明显是有层防御结界。 不过虽是只能隔着段距离拿肉眼粗看,但叶席心中仍是忍不住暗赞这墨器坊果是不凡,每件印器皆是灵气四溢,表面时有冷色光华乍闪乍逝,瞧来不禁令人目眩神迷,恨不能立刻据为己有。 要知道叶席才刚开始看,依据秦瀚冰的说法,越往里面走印器品级越高、品质越好,也就是说叶席现在所看的这些印器,只是坊内最为低等的而已,如此也就能想象这墨器坊的底蕴实力,当真恐怖如斯。 摇摇头,叶席收敛心神,底蕴实力什么的与他无关,他现在只想给果梨挑件称心的印器…… 墨器坊的生意实在冷清,除了坐在最里间柜台后的一名年轻女子,也没有导购员之类的存在,大门四敞,任凭人来人去,颇有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从容气度。 叶席六人就算是这里最大的一群客流量了,随着他们的涌入,寂静坊内逐渐开始有了些许生气动静,不过声响并不大,不会影响此间气氛,且大多是些惊叹助词,比如啊、哇、嘶等等。 潘胖子几人今个算是真正开了回眼界,品牌店终究是品牌店,与鱼目混珠的黑市差距判若云泥,看着那一件接着一件灵气逼人的印器,几人的神情即是兴奋激动,又是痛苦煎熬。 兴奋激动是因为见识到了极品印器,痛苦煎熬则是只能见识,不能买下来据为己有,简直残忍。 在叶席看到第二列木柜时,秦瀚冰找了过来,轻声笑道:“怎么样,还没找到合适的吗?” 叶席摇头,叹道:“我看这里每一件都挺合适的。” “哈哈,我第一次来时也是这样的感觉,恨不能把这三排木柜直接搬回家去才好。”秦瀚冰自嘲轻笑,随即道,“除了二楼的,这里的印器我基本都见过,你可以说说你那个晚辈的要求,我帮你参考参考。” 叶席一想也对,便简略介绍道:“她是个印道初学者,今早刚察觉到气感,所以我这个做长辈的想送她一件贺礼……” “她?女的?” “恩,一个小女孩。” “初学者,小女孩……”秦瀚冰沉吟了会,再问,“你想送给她防御类印器,还是攻伐类?或者说,她喜欢哪个?” 叶席眨了眨眼,脑中瞬间浮现出果梨拿着擀面杖撵着她那几名小弟在院中鸡飞狗跳的场景,这也基本就是医馆内每天都会上演的保留节目,果断一锤手:“攻伐!” “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秦瀚冰将叶席带到了第三列木柜中前段位置,抬手一指:“这个怎么样?” 叶席顺势看去,这是一柄长约两尺的短剑,也不知是由何等材料制成,剑身通体火红,带着些许天然弧度,隐约透明,整体看来就宛若一截琉璃水晶,煞是漂亮。 “凤翎剑,宝器,下品。级别虽然不高,但威力尚可。如有一套火系剑印相辅,可再添三分威力。”秦瀚冰耸了耸肩,“还有,我说过的,墨器坊剑类印器当世一绝,品质无忧。送人,绝对拿得出手!” “哇,好漂亮的短剑!”却是见到秦瀚冰带着叶席过来,也一同前来的夏莲、朱婉娥两女,见到这柄凤翎短剑后,当场就挪不开眼了,惊叹连连。 叶席闻言也是赞同点头,别的先不说,只论卖相的话,这柄凤翎剑绝对是讨喜的,由以讨女孩子喜欢。夏莲两女现在的反应就是明证,相信果梨也会喜欢才对。 另外,感谢学院印器课程所传授的知识,叶席现在知道印器级别共有八个,从低到高分别为法器、宝器、灵器、先天灵宝、天道奇宝、大荒帝兵、太上圣器,以及太初九神器(也叫太初九神鼎)。 这凤翎剑是下品宝器,级别确实不算高,但拿来给一个印道初学者来用绝对是绰绰有余的,甚而是浪费的。因为初学者不会有多少真气,更没有掌握真气外输的技巧,根本无法发挥凤翎剑本身的威力。 就它了! 就在叶席张口准备询问凤翎剑价格时,蓦地,几道略显刺耳的笑声从旁传来, “呵呵,我还以为秦大少看上什么了不得的印器呢,原来只是个下品宝器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这凤翎剑一看就不是秦大少自己所用,应是为讨哪位女子欢心才买的吧。这般看来,秦大少是够下血本的了……” “哈哈,有理、有理。散千金只为求红颜一笑,秦大少这魄力,实令我辈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3章 打脸那点小事 东方语言文字向来博大精深,相同的话语,在不同语境下用不同的语气表述,意思可能就是天差地别。 比如眼下这句‘散千金只为求红颜一笑’,若是出自叶席、潘胖子等人之口,那就是句玩笑话,但现在则显然不是如此。 循声望去,同样一行五六人向这边走来,面带毫不掩饰的戏谑轻笑之意。 瞧来眼熟,正是先前与他们一同学习元阳矢的玄印班学员,当中之人叶席还记得姓名,叫宋奇,玄印班翘楚,当时也正是因为他的无意提醒,这才让叶席顿悟了将现世火信印与元阳矢结合,一举创出红色元阳矢。 “哟,我还以为是谁口气这么大呢,大老远就听到犬吠声……谁家门没关好,把你们给放出来了?”潘胖子与杨泽本来就在不远处,听到这边动静后迅速赶来,在看到是宋奇等人后,尤其是潘胖子,神色顿时一霾,双方似有旧怨,当即不客气反唇相讥。 犬吠声?门没关好? 玄印班学员闻言顿时大怒:“死胖子你说什么呢?” “小心祸从口出……” “算了,诸位,何必为这没素质的宵小之辈动怒。”那宋奇倒是淡定,一边冷声说着,一边环抱双臂,露出右手中一柄带鞘青铜古剑。 身旁学员见状眼珠一转,会意笑道:“宋兄说的在理,对了,我方才一时走神却是没听清宋兄这把霜风剑,品级为几何来着?” 宋奇转了下手中青铜古剑,摇头轻笑:“区区宝器,极品而已,不值一提。” “哈哈,宋兄太过自谦了,宝器级别虽是不高,但极品宝器却也难得。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是比什么凤翎剑要好过太多太多了。” 一唱一和,针对之意昭然若揭。秦瀚冰闻言面容顿时一沉,微微吸了口气,转头对有些莫名其妙的叶席道:“叶兄弟若是看好了,可去坊后演武厅试剑,不用管他们……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哦?”叶席眉头一挑。 “就是前番我提过的那驽进会,他们与我一样,都是会里新进成员……” 听着秦瀚冰的低声细说,叶席大致了解了状况。前面提到过的,这阶段是学院各种社团吐故纳新时候,叶席是因为有着秦帆提携,属于意外,否则以他黄印班的出身,是不可能被日月盟等大社团纳入视野的。 当然,这般说并不代表黄印班学员就没有社团可入。学院社团多如过江之鲫,出身不好,入不得大社团,可以去小社团嘛。所谓的驽进会,就是这么一个低档社团,会来主要成员大多来自各届黄印班学员,少许玄印班学员,以及凡人学院那边的普通学员。 秦瀚冰、潘胖子、杨泽三人,也包括面前的这宋奇几人,现在正是这社团的新进学员,这事叶席是知道的,秦瀚冰曾与他提过,也曾邀请过他一同加入,不过那时候的叶席被日月盟恶心得不轻,哪还会去入什么社团,便婉言拒绝了。 事情到这里并无什么不对,入社团嘛,要么是兴趣爱好,要么是有所目的但也是各取所需,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秦瀚冰等人虽是与宋奇这帮人旧时有些摩擦,但现在同处一个社团中倒也能相安无事。 事情坏就坏在那驽进会的会长,一名高届师兄,好像是个城中权贵子弟,与秦瀚冰是认识的,熟人嘛,或许秦瀚冰本人并没有那意思,但对方在寻常行事中却难免要照拂一二,这一来二去之下,秦瀚冰的身份自也就暴露了,同时,也引来了宋奇等人的不满与嫉恨…… 哦,这是叶席猜测的对方心理,不过想来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世上诸多怨念伤害,大多来自于对比。同入社团,起点一样,凭什么你能混好?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松度过考核阶段?这明显不公平嘛。再加上双方本来就有旧怨,出现眼下这等上门挑事场面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说啊,社团什么的最麻烦了! 耸耸肩,脱坑而出的叶席在暗自庆幸之余,对于自己的莫名躺枪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他无所谓,别人就未必会放过他了。 尤其是那宋奇,正是因为叶席,他在元阳矢课上可是丢了好大丑的,简直就是装逼不成反被艹,如今见到叶席转身欲走,当即意味深长道:“这位不是叶兄嘛,先前课上那记红色元阳矢可是让我等印象深刻。不知以叶兄的卓绝天赋,如今加入了学院哪个大会啊?” 潘胖子闻言神色不由微变,他当然知道叶席是寡家孤人一个的,嘴上却不输阵:“加入哪个会团是叶哥自己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叶席摆手打断,他还至于在这上面与对方斗气,直接摇头坦然道:“有劳宋兄挂念,我并未加入哪个会团。” 宋奇挑眉:“哦?看来叶兄是不喜会团气氛啊。” “宋兄何必为他贴金。”有玄印班学员撇嘴不屑道,“我看他是没会团肯要吧。” “或许吧。” 叶席颔首应承,他这般风轻云淡姿态,倒是让宋奇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嘲讽由头,兴致大减。就在这时,墨器坊门口又有几道身影走进,一名玄印班学员下意识转头瞧去,神色不由一怔,随即脱口惊呼, “咦!你们快看,那不是日月盟的徐师兄吗?” “好像是啊……他望过来了!” “去打招呼,记得叫徐执事!” 进来者是名着藏青长袍的青年,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方一跨入墨器坊大门便转头看来,随即脚下微顿,眼角不着痕迹的眯了眯,带着身后两名少年迎着走来。 “见过徐执事,没想到能在这里有幸遇见你……” “你是……” “我是新届玄印班助师宋奇,半月前曾在楼下小园旁碰见过徐执事,我站在边导师身旁。” “哦,原来是边导师高徒,幸会幸会。” “不敢当不敢当……” 虽然学院的管理方式甚为宽敞,不如东方门派那般规矩井然,长幼有序,所出弟子之间的感情也没那般紧密要好。但学院学员在外面时还是很团结的,这也就是所谓学院派名称的由来。至于社团间的矛盾,同等层次下的社团才可称得上矛盾,比如日月盟与同益会。若是其他如日月盟与驽进会这等低档社团,那就谈不上什么矛盾了,只有敬仰与被敬仰的关系。 正如眼下,眼见这位日月盟青年行来,宋奇等人当先迎了上去,主动打着招呼,进行寒暄,若是攀到点交清并得到了些许回应,那更是脸上有光。 走到近前,秦瀚冰几人虽不认识对方,但听到宋奇等人招呼,也是主动颔首见礼,不敢怠慢。 唯有叶席,看着那青年三人,尤其是当先那青年直直投来视线,微微皱了皱眉头,待众人招呼声落,方才稍一拱手,淡声道:“见过徐执事,左兄还有董兄。” 那两名跟在青年身后的少年对视了眼,迟疑了下,还是双双回礼:“见过叶兄。” 秦瀚冰与宋奇等人见状不由一愣,刚才他们招呼时可没得到这两名少年回礼的,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们认识这两名少年,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打过照面,一同上大课的时候。没错,这两名少年正是这届天印班学员。天之骄子嘛,有傲气才是常理,不然也进不得走精英路线的日月盟。但是……他们为什么会给叶席回礼? 茫然间,青年与叶席对视片刻,忽得冷声道:“你看不上日月盟,日月盟也高攀不上你。既已离开,我可当不得你这声执事称呼!” 叶席想了想,轻点头,再次拱手淡声:“见过徐师兄。” “哼!” 没错,这位拂袖冷哼的青年正是日月盟的徐茂。学院后街那句‘此处不留爷,爷还看不上呢’道出后,叶席与日月盟正式决裂,同时,徐茂在盟内也受到了不小压力,尤其是在秦帆当街重伤阎高轩后,他的压力也就更大了……如果当时他在学院后街的态度再坚决一点,护下冷凝霜,后来可能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当然,从日月盟的角度出发,徐茂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人因为这事指责过他,但他还是感觉到了盟内人对他态度的转变,比如秦帆,比如钟筠……如果不是叶席,他何至于此? 没错,徐茂认为这所有事情的根源,就在叶席身上! 也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愤恨心理,他一上来便道出嘲讽之言。 但他的这句嘲讽,落在秦瀚冰与宋奇等人耳中,就是晴空一声霹雳响了,尤其是后者宋奇等人,晕晕愣愣的看向叶席,目光骇然。 看不上……日月盟? 日月盟……高攀不上他? 现在离开……那说明以前曾经加入过? 再一想方才他们嘲笑叶席没人要,宋奇等人蓦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自觉抽搐几下,好像挨了几个巴掌似的……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4章 说好一起扑街成狗,你却偷偷熬出了头 墨器坊,演武厅。 叶席手持凤翎短剑翩若蛟龙,剑走轻灵,直刺、横削、斜挂,信手洒下寒芒点点,最后手腕一震,宛若拂面春风般轻柔掠过一块磨盘青石,留下纵横数道微不可察痕迹。 退后,反手收剑。 啪嗒一声,磨盘青石自行崩碎分解,化作十余个不规则石块。 切口平整,豆腐一般。 反观凤翎短剑,火红水晶剑体依旧璀璨,刃不见损。 再感受着身前虚空残留下的道道灼热气息,那是方才短剑劈砍过的地方,眯眼瞧去好似能看到一根根红色丝线,迷离且危险! 满意点头,叶席轻抚剑身,暗暗感叹怪不得学院里那老外导师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讲述着印器的重要性……事实证明,一把趁手合适的印器,确实能令修印师战力倍升! 就拿眼前这块磨盘青石来说吧,叶席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把它拍碎,但却做不到如眼下这般轻松随意。凤翎剑在手,只需灌注进去少许真气,轻轻一划,便就成了。 而若是把这青石换成人呢?即便是修印师,想来也需小心提防一二吧……好吧,叶席开始有点担心二秃他们的安全了,回去得好好叮嘱一番才是! 返身走出演武厅,对着守在一旁的墨器坊人员点点头,示意剑的质量并无问题。后者也不废话,更没旁敲侧击的上来劝他购买,只是指了指前厅方向,便不再多做表示。 这就是墨器坊的自信,对于自家产出印器的自信,他们根本无需招揽生意,顾客自会纷至沓来。 “就这把了。恩,这里可以讲价吗?秦兄?瀚冰?” “啊?哦……呃,你说什么?” 叶席无语看着仿若大梦初醒的秦瀚冰,又看了看同样神思不属的潘胖子几人。自从方才大厅不欢而散后,他们就这副模样了,沉默、愣神,偶尔清醒时拿目光瞅着叶席也有点躲闪,有点陌生,好似彼此忽然变得不再相识。 造成这状况的原因,叶席当然是知道的,也能理解他们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 一句话概括,说好一起扑街成狗,你却偷偷熬出了头…… 叹了口气,正色、躬身:“好吧,我再道次歉。抱歉,日月盟的事情不是我有意隐瞒诸位,实在是当时我也未拿定主意,全凭秦帆秦师兄做主……最后,我果然还是与会团气氛不合,退出了日月盟,也就更不好意思告诉诸位了。毕竟,呵呵,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嘛。” 说罢摇了摇头,自嘲而笑,面色郝然。 这是叶席有意做出来的姿态,这番话听来也是模棱两可,即像是他主动退出日月盟,又像是日月盟主动把他给开除了……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人总是习惯性的亲近与自己同一层次的伙伴,当其中一方超出某个层次时,也就很难做成朋友了。 果然,秦瀚冰几人闻言都是会心一笑。比较单纯的夏莲还出言安慰道:“叶师兄无需介怀,你能入日月盟,便是最好的证明。” “是啊,叶哥你牛掰大发了。”潘胖子嬉笑道,“那可是日月盟啊,说进就进,说退就退,这是何等风采?问问其他人,就刚才那两个差点没将眼睛长到脑门上去的家伙,问他们敢不敢这么甩脱?” “不敢!”杨泽冷静给出分析结果,捧哏捧的恰到好处。 “哈哈……” 哄笑声中,秦瀚冰并没有立刻参与进来,在场的几人里面他是对叶席了解最深的,也是看得最透彻的。复杂神色变幻几下,最后迎着叶席看来视线,嘴角微扬,轻笑着拍了拍叶席肩膀。 “叶兄弟,我是知你本事的。你就算最后留在了日月盟,我也不会太过惊讶。” 那是以前,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修为已是印师巅峰,怕就不会这样说了……当然,这些话叶席是不会说出口的,挑眉笑了笑,给出个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对方并不懂的目光过去。 随即,顺势岔开话题,“瀚冰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这里可以讲价吗?或者,打个折什么的?” “哈,当然不可以!墨器坊可不是其他地方,不二价的。当然,他们的东西也值这个价!” “也不知这凤翎剑究竟价值几何,真漂亮,以后我也凑些印币买一把!” “哈哈,何需以后?朱婉娥你瞧瞧我们叶哥怎么样,只要结成道侣,这把凤翎剑就是你的!” “死胖子我撕了你的嘴——” “手撕太残忍了吧……这样,我先把凤翎剑借与你,撕完你再还我?” “叶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 “现在就拿去!” “别别别,我错了,仙子饶命……” “哈哈……” …… 气氛再次回归融洽。 不得不说,之所以这么轻易便扭转过来,除了叶席耍了个小心眼外,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叶席本身。 无论是先前的四人团体,还是现在这黄印班年轻阵线,叶席的存在,其实一直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表面上看来,叶席在这团体中的存在感并不多,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平常若得空暇也会选择去藏卷楼看书,而不是参加他们的集体活动,比如那个除魔小队,秦瀚冰就曾经参与过几次,但叶席一次都没去过。 但若一旦出事,比如开学礼,比如杨泽那次被高届学员欺凌,也比如前不久的班内小比等等,每每站出来解决问题的人总是叶席。久而久之,秦瀚冰他们也习惯了叶席的神出鬼没,以及动不动就搞出个大新闻出来的能力。 所以,眼下这事发生在叶席身上,他们在震惊之余还是勉强可以快速接受的。相反,若哪天潘胖子忽然鱼不惊水不翘的宣布加入日月盟,那才是真正接受不能的地震…… …… 当叶席一行人笑闹着重新回到前厅时,愕然发现徐茂与宋奇等人竟然都没走。 讲道理,徐茂三人没走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没被打脸。但宋奇几人没走就有点出乎叶席他们的意料之外了,刚才那情况,叶席虽说不是有意装逼,但自行把脸凑上来的宋奇几人可是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巴掌的,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这种情形下坚持不走,这得是多大的心啊? 不过随即叶席几人就看明白了缘由,似乎是徐茂还是那两少年要买件印器,宋奇几人估摸着是觉得这结交机会难得,便硬生生忍下了抽脸之痛,留下来凑了上去,模样诚恳的不断给着建议。 看到这里,潘胖子忽然笑了,之前在得知叶席曾经加入过日月盟这一消息时,他也是懵逼的,所以没顾上嘲讽宋奇几人。但现在对方竟然很是配合的不走,那于情于理当然是要补上的。 不过,也不知是否是猜到了潘胖子的打算,双方下意识打眼照面间,不等这边发难,宋奇几人就如避蛇蝎般立刻收回视线,还有意无意的背对着,让张了张嘴却一句嘲讽都没机会说出来的潘胖子,顿感好生没趣。 “怂包!” 叶席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潘胖子肩膀,以示安慰。随即将凤翎剑放在柜台上,看着里面那名挂着淡淡礼仪性质微笑的年轻女子,问道:“此剑价值几何?” “承惠,十一枚印币。” 一半还多的学费啊,炼器炼丹果然是最来钱的买卖……叶席咧了咧嘴,摇摇头,正欲解下腰间褡裢,忽然想起什么,顺口问道:“对了,你们这里收印器吗?” 没错,叶席想把那枚辟火珠卖了,左右没什么用,卖了即能心安,又能抵充点凤翎短剑的消费,一举两得。不过他话音刚落,便听一旁传来数声鄙夷嗤笑, “嗤——”“呵呵……”“有意思了……” 是宋奇他们,是的,还是宋奇他们!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5章 不长记性啊…… “抱歉,我们这不收印器。” 柜台后方,年轻女子脸上依旧挂着礼仪性质的淡淡笑容,彬彬有礼回道。 叶席点点头,看了看左手边不远处再次露出讥讽笑意的宋奇等人,这次连那徐茂也瞧了过来,目光戏谑。又转过头来,看向右手边,秦瀚冰的神情有点古怪,准确的说是有点尴尬。 见状,叶席瞬间明白了,自己貌似是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果然,“哈哈,墨器坊收不收印器……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还真的敢问?!”有玄印班学员实在是忍不住了,摇头大笑出声,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屈辱缘故,语气中满是报复快感,甚而有点癫狂。 “你当这是哪里?上不得台面的黑市?还是收破烂的地方?收不收印器……哈哈……” “一点常识都没有,简直是丢学院的脸,羞与为伍!” “徐执事,我现在大致明白贵盟为什么不收他的缘由了,实在是……哈……”、 …… 话说的难听,不过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墨器坊确实不同于一般店铺,他们只负责炼制出售印器,从不回收,以他们的水准也没必要回收就是了。 叶席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现世拿一个杂牌东西,进到品牌专卖柜里,然后问人家收不收他这山寨货……确实是有点不合时宜。当然,叶席也就是想到了顺口一问而已,并没有要推销的意思。宋奇等人如此激动的大加斥责,还是找场子往回补的报复念头在强烈作祟。 无聊……叶席不以为意的取出腰间褡裢,一只绣着金丝飞鹰的钱袋,对着年轻女子颔首:“行,就十一枚印币,我买了,麻烦你把剑鞘取来。” “好的,稍等。” 见到叶席还是那副恍若未闻、丝毫不见动怒迹象的平静模样,宋奇等人不由噎了下,有心想要再炫耀下他们霜风剑的价格,以此来形成对比嘲讽打击。一旁自持身份的徐茂却是不掺和了,将注意力转回身前印器木架上, “左师弟,你的功法偏向阴柔,墨器坊内这等印器不多,唯有这对玄阴子母环,下品灵器的级别亦还尚可,不如就选这件印器吧。” 微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木质阶梯,遗憾叹气,“可惜上不了墨器坊二楼,否则定然可以找到更适合你功法的印器。” 少年摇头:“不妨事的,徐执事,我现在的修为尚低,下品灵器已是驾驭极限,再高我也发挥不出印器的威力。” “只是暂时用不了,以左兄的卓绝天赋,修为境界必然一日千里,这对玄阴子母环注定只是过渡用用而已。”宋奇诚恳劝慰,随即想到什么一抚手掌,“有了,这里的印器每售出一件,墨器坊都会快速补上,其中不乏从二楼流出来的精品。不如这样,左兄你且先用着这对玄阴子母环,我们得空帮你盯着这里,如遇到合适的便通知你过来看看。” “这……如何使得?”少年闻言明显有些心动,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为难模样,“太过劳烦诸位,让我于心何安?” “哈哈,没关系,顺带着的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我们可不像某些人难得来一次,却只能买一把区区下品宝器……这里我们常来的,熟得很!”刻意抬高声调,说罢还有意无意向柜台这边瞥了眼,针对意味不言而喻。 “特娘的,这帮狗腿子!” 听着不远处不断传来的奚落话语,秦瀚冰几人面色均是难看,潘胖子更是捏紧拳头爆了句粗口,恨不能宋奇几人现在就在他掌中,任他搓圆揉扁,方才能一消心头之恨! “若是早知会碰上他们,中午我就该让钱叔回去多取些印币过来!”这话自然只能是秦瀚冰这个土豪所说,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在他面前拿钱装逼了? “你若真拿印币过来随意买下件印器,那才是上了他们的当呢。”一旁数好印币的叶席摇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只是给果梨买件贺礼而已,他也没想到过程会这么麻烦。 正说着,取回剑鞘又顺便打开那对玄阴子母环禁制的年轻女子走了回来,身后自然是跟着要去后方演武厅试试印器威力的徐茂、宋奇等人。 双方不可避免的再次照面,徐茂几人目不斜视,恍若未见。宋奇等人则是有意无意的显摆着霜风剑、玄阴子母环,再斜眼瞥向柜台上的凤翎剑,发出轻声却足够传到叶席等人耳里的不屑嗤笑。 “你……” “麻烦你快一些。”一推印币,叶席对着年轻女子点头轻笑,顺带盖住怒气值爆表的潘胖子话语。 “好的,一共收阁下十一枚印……咦?”蓦地微顿,惊异一声,年轻女子看着叶席手中准备收回去的钱袋,忽然开口,“等等!” “恩?” 叶席一愣,一旁路过的徐茂、宋奇等人也下意识顿了顿,转头看来,一名玄印班学员脱口讥讽道,“该不会是发现假币了吧?呵呵,这位姑娘你可得留点神,好好辨认清点。” 年轻女子恍若未闻,抬手指向叶席手中飞鹰钱袋:“可以让我看看里面的东西吗……那里好像有枚令牌。” 叶席微怔,低头看向半掩钱袋口,里面确实是有令牌,小件东西他都是随身带着的。想了想,伸手掏出:“当然可以……” “不是这枚。”看着叶席拿出的白玉令牌,也就是黄孝康送他的雕有楚字的令牌,年轻女子摇摇头,继续道,“下面墨色的那枚。” “墨色的?”看着放在钱袋最下面,如今摊在掌心的这枚印有玄奥花纹、刻有墨字的黝黑令牌,叶席自己都是愣了愣,随即才想起来这是半年前墨小默在分别时送他的东西,记得当时还说了句,如果他在夜倾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可以持这枚令牌,去往城中找寻一处名为墨……墨器坊?! 卧槽! “可以给我看看吗?” “啊?哦,当然可以。”回过神来,一边递去令牌,叶席一边神情古怪的摸了摸鼻子。难怪进来时见到墨器坊的招牌怪怪的,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原来如此…… 年轻女子翻来覆去的查看着墨字令牌,确认了什么,深吸口气,郑重躬身:“阁下您好,这枚令牌涉及墨器坊事宜,我需要去请示一番,还请您能在这稍等一会。” 叶席咧了咧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是过来买件印器……”看着年轻女子异常坚定的目光神情,无奈点头,“好吧。” “谢谢!” 再次躬身,起身后年轻女子便拿着令牌,小跑向不远处的二楼阶梯,很快便消失在了阶梯拐角。 柜台前方,叶席等人大眼瞪着小眼,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众人聚焦视线与叶席大眼瞪着小眼。 静默间,蹬蹬蹬,楼梯再次轻响。众人下意识转头,就见个眉梢细长、满头银发的老者,在年轻女子虚扶下,拄着根黄木拐杖走下楼梯。 银发老者的身形姿态虽已龙钟,但那双眼睛却未浑浊,相反,清澈如琥珀,扫视场中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叶席身上,上下打量。 叶席身躯瞬间微震,只觉得自己在那双清澈老眼注视下,毫无秘密可言,不由深吸了口气。毫无疑问,这银发老者也是修印师无疑,且修为深不可测! 还好,银发老者只是打量了眼,很快便收回视线,转而瞧向柜台上的那把凤翎剑,细长白眉抖了抖:“宝器下品……清兰,我记得店内还有几柄凤翎剑。” “四柄,品级最高的为先天灵宝,上品,在二楼。” “换给他。” “是。” “呃?”看着那名唤作清兰的年轻女子毫不犹豫便扭身上楼,叶席怔了怔,随即才明白银发老者话语中的意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换了,谢谢,我真的买不起……” 开什么玩笑,叶席是发了笔小财没错,但下品宝器就是半年学费,上品先天灵宝那还了得? “你已经付过钱了。”银发老者轻笑,“十一枚印币,不是吗?” “可那是……” 不待叶席话落,银发老者稍侧身形,让出半边阶梯,语气温和道:“小兄弟,能否与老朽上楼一叙?” 顿了顿,补充笑道,“老朽需要问几个问题,若小兄弟实在过意不去,凤翎剑的差价便算是待会老朽相询报酬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席还能说什么呢?这银发老者一上来便将诚意摆的满满,偏偏态度还很不错,这就是完全不给拒绝余地了。 摸摸鼻梁,叶席正要无奈点头答应,心中忽然又是一动,想了想,颔首道:“长者赐,不敢辞,那就谢谢前辈好意了。不过我还有几位好友在这,他们久仰墨器坊二楼风采,想要上去一观,不知可否?” 银发老者摆手轻笑:“哈,这有何难?请!” “不敢,前辈先请!”说罢,叶席拍了拍呆若木鸡的潘胖子几人,“别傻愣着了,不是想上二楼看看吗,走啊。” “哦哦……” 跟在叶席身后,秦瀚冰几人好似提线木偶般僵硬踏着木质楼梯,一脸梦幻懵逼,满是不可置信神情,只等到快要转过阶梯拐角时,潘胖子忽然如梦初醒停下,想起什么,特意退后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柜台附近望来的宋奇等人,高高举起手臂,猛地挥下, “啪!说什么好呢,你们……” “你们这些人啊……”秦瀚冰顺势接道,随即同样高高举起手臂,挥下,“啪!” “就是不长记性!”杨泽再次捧哏成功,有模有样的学着抬手,颇为细节的反向一抽,“啪——” 啪啪啪,一连三记配音耳光抽完,秦瀚冰三人齐齐摇头,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遗憾表情,叹息上楼。 跟在后面的夏莲、朱婉娥两人,见状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向下方脸颊抽搐,好似真被抽了耳光的宋奇等人,犹豫了下,还是没敢多做刺激,闷声笑着追了上去。 走在最后面的是笑着摇头的叶席,他倒是没有打脸的想法,相反,看了看楼下众人,颇有风度的稍稍欠身:“购物愉快。” 话落,消失在了阶梯拐角处。 “呼……呼……呼……” 半响,寂静一楼大厅,颤抖喘息此起彼伏响起,听来就像是这里有一头头被玩弄的腺上激素狂飙的斗牛,随时都可能达到爆炸临界点!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这其中徐茂三人倒还好,只是看着那木质阶梯,茫然不知所措,似乎怎么也想不通叶席他们凭什么可以登上二楼。 但宋奇等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从踏进墨器坊到现在,他们彻头彻尾就是个杯具。先是嘲笑叶席没有社团肯要,结果徐茂到来神助攻,当场打脸。随后他们嘲笑叶席所购买的凤翎剑品级低劣,结果短短片刻后,咸鱼翻身,下品宝器硬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上品先天灵宝,且叶席几人还登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二楼…… 他们上蹿下跳像猴子一样,结果还来什么呢? 打脸、打脸、疯狂打脸! 叶席、叶席、还是叶席——这人是尼玛的有毒啊! “你们不去演武厅吗?” 砰—— 轰然巨响,宋奇双手重重撑在柜台之上,连之前视若珍宝的霜风剑跌落在地也没去管,面目狰狞,几欲噬人的盯着年轻女子,一字一顿:“为!什!么?凭!什!么?” 霍然伸手一指楼梯方向,疯狂嘶吼,“为什么他们可以更换品级更好的印器!凭什么他们可以登上二楼!你们墨器坊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啊?回答我!为什么——” 那名唤作清兰的年轻女子神色不变,平声静气解释道:“因为他有我们墨器坊的令牌,如果你有,你也可以无条件登上二楼。” 顿了顿,“你有吗?” “我……我可以办!对,告诉我怎么才能得到那令牌!” “抱歉,那是嫡系墨氏子弟才能拥有的令牌。你是嫡系墨氏子弟吗?” “我我我……” “很显然,你并不是。”遗憾摊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阁下,鉴于你的情绪,大门在那边,请。”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6章 礼下于人 必有所求 一场闹剧,剧情跌宕起伏,结局大快人心。 说来也是宋奇等人自己的运气不好,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什么的,前有徐茂神助攻,后有令牌成功逆袭,打脸啪啪响。作为当事人的叶席,反倒是没主动去反击些什么。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暗合了无形装逼、最为致命的精髓吧,也愈加令宋奇等人脸颊生疼、怨恨难平! 不过,不管如何,等叶席他们再回一楼大厅时,应该就不会再见到对方了……后者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已经被驱赶出了墨器坊,可谓丢脸丢到姥姥家,以后还会不会来这里不好说,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伤心地了…… 二楼。 面积同样宽敞,只是与一楼摆设稍微不同的是,这里不再是空旷大厅布局,而是一个个单独隔间,中间有高低起伏的盆栽珠帘用以遮挡,若隐若现,瞧来颇为雅致。 隔间里面就是印器摆放地了,不用凑近细看,保证每件都是外面罕见的极品印器。 当然,能瞧到这些极品印器的人并不多。如果说一楼多少还有几个徘徊散客游荡,点缀些人气的话。那二楼就是彻底空荡荡,门可罗雀了,哦,现在有了几名幸运的年轻男女…… 隔间另一边状似是间休憩区,散落摆放着几张桌椅,桌上搁着些水果茶点什么的。 落座下来,远远看着秦瀚冰几人迫不及待的冲入隔间,叶席摇头笑了笑,收回视线,瞧见坐在对面的银发老者端起茶盏,示意:“小友请。” “前辈请!” “生份了,小友若是不嫌老夫托大的话,可唤我莫老。” “不敢……恩,那晚辈僭越了,莫老也可唤我叶席,或者小叶都可以。” “哈哈,自无不可,小叶请。” “莫老请!” 稍稍抿了口茶水,这唤作莫老的银发老者倒是一副好耐心,并没有急于去询问些什么,而是放下茶盏,抬手环指周遭,笑呵呵道:“小叶觉得此间墨器坊如何?” 叶席闻言没有犹豫,当即赞道:“大隐于市,名副其实。所售印器更是件件精品,灵气四溢,着实令晚辈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这不是拍马屁,或者说即便是有奉承成分,墨器坊也当得起这称赞。 莫老大笑捋须:“哈哈,瞧得上眼就好,小爷你以后可带人常来,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老朽可保证你畅通无阻。” 莫老说的轻巧,但这话若是传出去,叶席的名字就足以在夜倾城印道圈内掀起轩澜大波了。 需知一楼倒也罢了,但墨器坊二楼可不是谁都能上来的,事实上,能踏足这里的修印师寥寥无几。墨器坊有自己的规矩,除非是主动承认你有资格踏足这里发出邀请,亦或者是在坊内消费印币达到一定数额,除此之外,无论你修为多高,权势多重,也只能像方才徐茂那样,对着一座木质楼梯,徒然长叹! 而今,莫老轻飘飘一句话,叶席就成为了有资格踏足这里的修印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叶席暗叹了口气,拱手致谢,随即干脆摆出自己的态度:“莫老若有所问,但问无妨。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老闻言轻颔首,不再多言废话,伸手将方才年轻女子送来的墨字令牌放在桌上,推至叶席身前,点了点:“老朽想问问小叶你是何时得到此令牌?” “大约半年前。” “何处?” “全州,别人赠送。” “何人赠送?” “一名年少女子,名唤墨小默。”顿了顿,补充再道,“还有只口吐人言的怪鸟,自号鸟爷。” 问话莆一开始,莫老便一收之前和蔼姿态,神情肃穆郑重,口气咄咄逼人,虽未有意前倾身形,但阵阵如山岳倾倒般的恐怖威势却从看似苍老身躯中四溢散出,隐隐向这边压迫而来。 不过在叶席皱眉道出鸟爷两个字后,瞬间,云销雨霁,威势散去。 “抱歉。”恢复人畜无害的温和姿态,莫老歉然颔首,“此事涉及重大,不得不采取些小手段,见笑了。” “无妨。”叶席摇了摇头,并未在意。老实说,也无法在意,人家一上来又是送上品先天灵宝,又是送自由踏足二楼资格,如今只是承受点压力而已,相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恩,可以详细说说当时情况吗?” “当然……” 叶席无所谓耸肩,随即便大致将自己与墨小默、鸟爷结识的过程,以及双方共了场患难的经历,逐一道出。 莫老听的很仔细,其间偶尔打断询问些细节,叶席也是知无不言,只是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对方打听最多的貌似不是墨小默,而是鸟爷,似乎在对方看来,后者要比前者重要的多?亦或者是只要确定鸟爷安然无恙,墨小默的安全便足以得到保证吧…… 半响后,叶席话落,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莫老沉默了会,慨然轻叹:“原来如此……这么说,她们没有透露出要回百族,恩,要来夜倾城的意思?” 叶席认真想了想当时墨小默与鸟爷跳车的方向,肯定摇头:“没有,至少当时她们没有要来夜倾城的意思。” 莫老默然颔首,神情露出丝丝黯然之色。 叶席迟疑了会,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墨小默与墨器坊什么关系啊?哦,我就是好奇问问,若是不方便,莫老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摇头,“既然小叶你有这令牌,那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恩,小叶你可知道百族联盟的墨家?” 我倒是知道一个擅长木匠活的墨家,就怕你老不知道……想了想,心中一动,“小子曾在学院课堂上,听导师讲过九神器之一的火炎焱燚剑,便落在百族联盟墨家身上。不知这墨家……” “便是这墨家。”莫老颔首轻笑,面露矜持自豪之意。 “哦……”叶席表面恍然,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不止。确定了、没跑了,那只冲天扫把冠的贱鸟,肯定就是火炎焱燚剑! 果然,莫老轻叹道:“墨器坊便是墨氏产业,墨小默小姐,则是我墨家当代家主所出之庶女。” 这不就全对上了嘛,不过庶女…… 叶席挑挑眉,经受过现世无数宫斗影视剧摧残过的大脑,迅速联想出种种勾心斗角情节。 好吧,这不是叶席无聊,而是有根据的推断。既然墨器坊是墨家产业,种种炼器材料定然是不缺的,那以鸟爷的骇人胃口,它完全可以待在墨家饭来张口吃个爽,又何必与墨小默出来四处挖坟盗墓,饱一餐、饥一餐的? 这其中肯定是有内情的嘛。 当然,叶席是不会傻到去打听这种事的,放下茶盏:“莫老还有什么疑问吗?若是没有,我便与朋友们一道去欣赏极品印器的风采了。” “哈哈,去吧。”莫老笑着摇头,随即目光瞥到桌上墨字令牌,忽然唤住起身的叶席,“等等……墨家人从不毁诺。既然小姐有许下承诺,小叶你可继续带着这枚令牌,以后若在城内遇到难处,尽可来这里,墨器坊会帮你解决。” 这等好事叶席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收好令牌,拱手笑道:“如此,小子在此先行谢过莫老的援手之恩!” ……可惜啊,知道的晚了点。若是早知道这枚令牌如此给力,自己又何止于三番两次的陷入狼狈境地?什么阎高轩、同益会,叫来与墨器坊碰碰看,都是战五渣!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7章 我控几不住我记几啊! “浪费可耻!可耻啊!” …… 墨器坊二楼诸多极品印器的风采无需赘言,反正都是买不起的,说了也白说……咳咳,只说叶席等人在依依不舍下楼后,从年轻女子那取走凤翎剑,几人便在墨器坊门外挥手告别,各回各家。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宋奇等人早就没影了,估计现在正在哪处努力消除着打脸阴影呢。就连徐茂三人也早早离开了,那对玄阴子母环依旧摆在原先木架上,并没被买走。恩,估计是被叶席他们这么一闹,彻底没了购物兴致了吧?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点是在回去的马车上,叶席没能忍住好奇心思,打开了那装有凤翎剑的木匣。然后,他后悔了…… 从莫老口中,叶席得知了凤翎剑算是墨器坊的一个品牌印器,极受女性修印师们的喜欢,销量一直很好。这也是之前莫老轻易便能给叶席更换凤翎剑的缘由,即是品牌印器,那当然是有面向各个层次境界能力的。若只是下品宝器,那可做不成品牌。 叶席的运气很好,或者说小果梨的运气很好,恰好墨器坊内有柄上品先天灵宝级别的没有售出,如此也就便宜了他们。 一是下品宝器,一是上品先天灵宝,两者差距自然是天差地别。 首先是外形外状,这是凤翎剑的一大特色,也是此剑之所以能受到广大女性修印师喜爱的重要缘由。别说修印师不在意颜值,只要是女人,从来都是视觉系生物。 叶席先前瞧那柄下品宝器级别的就很漂亮了,但现在手中这柄先天灵宝级别的,看来竟好似还要美艳几分,晶莹剔透若琥珀水晶般的剑体,火红灵气流光四溢,瞧来竟宛若潺潺溪水般自剑体内流淌而过,循环不息……这哪是一件杀人印器,分明是件美轮美奂的完美工艺品! 别说女人了,叶席这个大老爷们瞧着都目眩神迷。 而若只是外形外状有所差异的话,那叶席咬咬牙还是能忍受的,关键这柄上品先天灵宝级别的凤翎剑,威力更是不俗。只是拿在手中,叶席就感觉到了体内真气在隐隐躁动,全身上下的毛孔几乎都是张开的,胸腔内仿佛是装进了个复读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提醒着他,这是个好东西、好东西、好东西…… 我特么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关键这不是我的啊! 是的,叶席纠结了,准确的说,他有点想把这柄凤翎剑据为己有……讲道理,浪费是可耻的。上品先天灵宝级别的印器,就算是叶席也无法完全驾驭,如此就更不用说今早才刚察觉到气感的果梨了,可以说凤翎剑交与她使用完全是浪费的,发挥不出丝毫威力……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截胡一个小女孩的东西,还是名义上的徒弟,这委实不长脸啊! “贱、贱、让你贱!” 啪啪啪,抽风似的一连拍了几下打开剑匣的右手,叶席内心一片懊悔。 说到底还是不该打开匣子,若是没看到凤翎剑,没感受到上品先天灵宝的魅力,叶席自诩是能扛得住诱惑的,眼不见心不乱嘛。但是一旦打开,那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我控几不住我记几啊! …… 叶席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医馆的,只知道一抬头,便看见了抬着木板重重拍来的小姑娘,簌然一惊,霍得后退。 “你干嘛!” 花擦!难道她收到消息了?这么说,我们师徒还是免不了要反目成仇吗…… 砰,木板嵌入门槛凹槽。“关门啊。”果梨莫名其妙的打量着摆出防御姿势的叶席,“你没事吧?” 叶席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没、没事啊。” “真的没事?” “没事!” “那进来啊。”小果梨无语翻了翻白眼,纳闷道,“还是你已经习惯了翻墙头进来?” “啊,哦。” 叶席连忙低头走进,医馆外面大门是两扇朱漆木门,只需掩上再横插木销即可。但在大门里面的门槛处还有条凹槽,那是用来上内层门板的,算是这个时代常用的防盗措施吧。毕竟只是木销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人拿刀从外面慢慢别开。 “二秃他们呢?”内层门板还是很厚的,小姑娘抬起来明显吃力,叶席上前帮忙搭手,“怎么不叫他们来上门板?” “忙了一天,吃完洗澡去了。”有叶席帮忙,效率就快多了,小姑娘只需稍稍扶下就可以,头也不抬回道,“对了,你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吧。” “没……” “没吃过也晚了,锅我都刷好了。” 那你还问……叶席张了张嘴,闭上。啧,就这个态度,以后妥妥的欺师灭祖。不过这样想的话,米西了她的凤翎剑好像合情合理啊? “好了。”关好外门,再上完最后一块内层门板,小姑娘拍了拍手掌,转身离开,“偏厅桌上还有碗面条,算你回来的快,应该还热。不热的话自己去后厨……” 叶席闻言站在原地愣了愣,忽然失声笑了下,摇头:“等一下。” “干嘛?”小姑娘不是很情愿的转过身来,“说了你自己去后厨,我已经洗完澡了,你可别指望我再去生火……咦?” 下意识接住抛来的东西,低头看着手中一方古朴木匣,疑惑抬头,“这是什么?” “贺礼,你今天早上不是察觉到气感了嘛……别打开!”喝止住小姑娘打开木匣的举动,叶席神情有点紧张,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再看到那上品先天灵宝级别的凤翎剑后,会不会直接下手抢夺过来,移开视线,“别在这打开,回房再看。” 顿了顿,不待小姑娘继续询问,一边目不斜视的向着偏厅走去,一边口中快速说道,“里面是印器,你不用管什么是印器,只要知道它叫凤翎剑就行了。好东西,你可以在自己房中把玩,不要拿出来,不要让二秃几人偷拿去玩,更不要给外人看……总之,就像你藏那些银票一样,千万藏好了!呼……” 一口气说完,叶席已经小跑进了偏厅,只余郑重交待声还在院落回荡,以及,拿着木匣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姑娘。 “你说的……什么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8章 血刀堂的覆灭 凤翎剑最终还是送给了果梨。 若要问叶席后不后悔,讲真,是有那么一点后悔的。尤其是在脱手将剑匣抛出的那一刻,叶席几乎是将两世为人的底线原则全部压上,这才强自忍住了挥手召回的强烈欲望。 不过这种后悔只是单纯的,修印师失去上品先天灵宝印器的悔意,并不涉及其他。 对于将凤翎剑送给果梨的这个举动本身,叶席是不后悔的,终究还是会有些东西凌驾于理智价值之上的。 至于是否浪费、太过奢侈等问题,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既然原先的打算是买来当贺礼,那叶席也就不会再去多想其他,想多了心也就乱了。换而言之,如果不是果梨忽然察觉到气感,让他动了买贺礼的念头,也不可能会得到这柄先天灵宝级别的凤翎剑就是了…… 一饮一啄,各有缘法。 叶席的缘法就是果梨特意留下的那碗面条,讲真,很好吃……这是废话,上品先天灵宝换来的面条,能特么不好吃吗?! …… 恩,明早再提醒下小财迷,千万得藏好了…… 深夜,打坐收功后,叶席拄着下巴如此想到。 东西送出来,后续事宜也得办妥。叶席本身就是修印师,当然知道上品先天灵宝印器对于同行修印师来说意味着什么,怀璧其罪的道理也并不难理解。 不过总的说来,叶席还是比较放心的。 果梨不是二秃,如果是后者,叶席根本不会把凤翎剑送出来,那也不是贺礼,而是催命的丧钟。但果梨不同,小姑娘天生早慧,她懂得低调的好处。比如医馆每日流水,她从不聚着偷偷数钱玩,尽管这是她的爱好没错,但只要达到一定数额,便会毫不犹豫送去钱庄换票据,且还是几个不同的钱庄,很是细致小心。 这也就是叶席这个医馆大东家愿意将财务大权交给她的缘由,在这方面,小姑娘确实有足够令人放心的谨慎。 只要再提醒一回…… “恩?”就在叶席想着明早与果梨说清楚其中厉害时,耳廓忽得动了动,愕然转头看向厢房后窗……不会吧,消息这么灵通? 轻盈跃下床榻,无声行至后窗旁墙壁后,侧耳倾听。 此时正值深夜,屋外自然是一片死静,不过修印师的敏锐感知清晰告诉叶席,有人已经潜进宅院了,距离不远,脚步微轻,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凡人? 挑了挑眉,确定来者身份后,叶席瞬间排除了有消息灵通的同行过来杀人夺宝的可能,难道是进贼了? 猜测间,潜入者竟然直奔着他这屋来了,一直摸到后窗外面,这才停下脚步。 如此,显而易见,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 看着月光将潜入者半边拉长身影倒映在窗户油纸上,一墙之隔的叶席无声挠头,面露疑惑,我最近有在外面露过财? 这时,砰砰砰,小声扣窗响动,刻意压低嗓音,“叶大夫……叶大夫你睡了吗……” 虚惊一场。 不过这声音……叶席抬手推开后窗,“叶大……呃!” “虎哥?”叶席诧异看着窗外惊觉退后的身影,正是在老橡树巷道周遭厮混的血刀堂混混,虎哥。不过后者此时的状态可算不上好,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柄卷刃砍刀,窗户莆一打开,夜风便伴随着浓郁血腥味猛地蹿进。 “你这是……砍人没砍过?” 虎哥回过神来,连忙抢步上前,哭腔急促:“叶大夫,你快去救救黄堂主吧,他受伤了!” “恩?”叶席先开始还以为这虎哥是砍人受伤找他治疗来了,但如今看着对方急迫焦虑神色,眉头不由一皱,“黄堂主……你是说黄济怀?” 黄济怀,以前介绍过的,也与叶席打过照面,黄老的儿子,果梨的父亲。 济世为怀,从这名字也就能看出黄老对于他的期待,奈何他终究还是没能继承祖业医术,而是去街头砍杀打拼去了,结果还真给他混成了血刀堂的副堂主。这要是落在南城区其他人家,那就是桩幸事了,不过落在黄老这无疑便是家门不幸。 “是的,就是黄堂主!血刀堂完了,堂主死了,柴伯也被人打成重伤,我那几个兄弟、兄弟啊……”虎哥来时似是受到了不小刺激,话没说几句便语无伦次,泪水纵横。 “别慌!”叶席攀着虎哥肩膀,输送了道真气过去,帮助对方稳定心神。随即纵身跃出窗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路上慢慢说!” 离开黄宅,找了辆马车,随着那虎哥逐渐冷静下来,恢复清醒神智,叶席从他口中大致了解了状况。 说来也不复杂,就是帮派之间打打杀杀那一套常见流程。前面说过的,南城区是夜倾城内最乱的地界,大大小小帮派宛若过江之鲫,层出不穷。血刀堂便是其中之一,势力不大,算是个中下等帮派吧,不过因为势力范围在南城区外围,临近城中心,竞争不算激烈,再加之帮内成员大多是夜倾城本地老住户,极其团结,综合实力倒也不算弱,至少稳固地盘是没有问题的。 但在今晚,约莫一个时辰前,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马,自号朝日会,也不招呼言语,疯狂砍杀血刀堂帮众,一连挑下数个分堂口后直接杀进总堂。 事发突然,血刀堂方面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节节败退,血刀堂堂主当场被乱刀砍死,几个副堂主也基本折损殆尽,唯有黄济怀在一众精锐下属护卫下险险突围,不过据说也受了不轻的伤。虎哥则因为在外面巡街,没有遇到对方大部队侥幸躲过一劫,饶是如此,几个跟着的兄弟也蒙了难,见势不好,杀出重围的他想到了叶席神乎其神的医术,便找来了医馆…… “这么说,你们血刀堂与那朝日会并无仇怨?” “别说仇怨,我在南城区混了十多年,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朝日会!”虎哥即是愤怒,又是憋屈,“真特娘的见了鬼!” “那是外来帮派?”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若是让我知道那朝日会是打哪来的,我虎子发誓肯定端了他们的老窝!” 虎哥表现的出离愤怒,叶席也是皱眉。若是其他帮派,那无论死活都与他没关系,但血刀堂不行,金斗医馆之所以能发展的这么顺利,血刀堂在其中所起到的保驾护航作用,是无法忽视的。否则就以枣木印那完全不给同行活路走的治疗方式,他们早就成了众矢之的。 可以说,有血刀堂在,有黄济怀这层关系在,金斗医馆与黄老他们就是安全的。但若换作另一个帮派过来接管,他们会放过眼皮子底下这块肥肉? 涉及到自身利益,叶席也不由上心了,暗暗决定待会若是有机会帮忙,就帮上几手。当然,若局势实在不可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不管如何,黄济怀的安全肯定是要保下的,否则也不好向黄老、果梨交代。 马车行驶了约莫有两刻钟,直接从外围进入了南城区深处。 一路行来,沿途屋舍愈见破烂,道路也不再是宽敞官道,而是变为了坑洼不平的泥石马路。放眼左右,除了几名面黄肌瘦的贫民流浪汉外,剩下的便是浓妆艳抹的站街娼.妓,以及袒胸敞怀,光明正大别着利刃、将我是坏人写在脸上的凶煞汉子…… 肮脏,恶浊,乌烟瘴气。 这里才是夜倾城内名副其实的混乱地带! 虎哥受伤了,驾车的人自然就是叶席。刚进来这里没多久,他就受到了热烈欢迎,一个装着泔水的木桶忽然从街旁丢出,咣当一声,落在马车前进道路上,臭不可闻! 马匹受惊,不由发出慌乱嘶鸣,犹豫不前。随即,阵阵幸灾乐祸嬉笑声从街道两侧传来。 “艹你娘找死!”正在车厢内包扎着伤口的虎哥,见状当即就要提刀冲下来,十多年不是白混的,虎哥在道上多少也有点名声,实际上若他来驾车,也就不会出现这事了。 不过没等他冲出车厢,叶席已经出手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叶席虽然没正儿八经的混过帮派,但对于这类人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很清楚面对这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恶徒,越怂就会越遭到变本加厉的欺凌,唯有强势反击回去,才会让他们心生忌惮、畏惧! 嗤—— 锋矢真芒破空射出,只是最为低级的白色元阳矢,但对于那无事生非之徒,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已经足够了,砰的一声,精准射中肩头位置,当场炸裂,一条方才抓起泔水桶的粗壮手臂,高高飞出,旋转着哗啦落于街边臭水沟里,溅起污浊点点。 幸灾乐祸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修印师对于凡人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没去看那名不知是否是酒精麻痹缘故,失去一条胳膊却还犹自呆呆坐着的大汉,叶席面色平静的扬起绳鞭,在周遭无数不明意味的目光注视下,驱使着马车绕过泔水桶,不疾不徐离去。 没走出多远,便听后方传来哗然响动,阵阵欢呼、尖锐口哨,依旧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只是这次对象由叶席变为了那踢到铁板的倒霉大汉。 一点小插曲,随后叶席便没再遇到麻烦,这并不奇怪,一个瞧来细皮嫩肉、面庞青涩的年轻人,驾着马车从容驶入混乱地带,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画风不对不宜招惹的道理,不仅叶席懂,旁人也懂。 很快,马车在一处残破宅院前停下。借着不远处的昏黄灯光,叶席略略扫视左右,眉心额头处微微发热,那是被暗处弩弓瞄准的感知。 “就是这里。”虎哥掀开布帘匆匆走了下来,“叶大夫您跟我来。” “虎子……自己人,别动手!”一道身影从院墙上方冒了出来,头上缠着圈伤布,语意惊诧,“你怎么来了?” “羽哥?你没事啊,没事就好……对了,快开门,通知黄堂主,我把叶大夫请来了!” “叶大夫?快、快开门迎接!” 叶席在血刀堂内的名气还是不小的,属于挂上号的那种。基本只要是正儿八经的血刀堂帮众,哪怕没与叶席照过面,也都听说过。如今闻听是他过来了,宅院大门迅速开启。 刚进院子,一名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便从屋内匆匆迎出,“真是叶大夫?怎么好把你给惊动来了?” 来者正是黄济怀,见到他还能站着走路说话,叶席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他就有把握救过来。 “虎哥把我送来的,先不说这个……”叶席凑近打量了下黄济怀,目光在后者用殷红伤布吊起来的胳膊上顿了顿,微微皱眉,“你受伤了?” “劳烦叶大夫挂心,小伤而已。”黄济怀不在意摇头,随即想到什么又急声道,“叶大夫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柴伯,他伤的很重,修印师出的手!” “修印师?你确定?”叶席闻言一愣,不是帮派抢地盘吗,怎么连修印师都牵扯进来了? 黄济怀肯定点头:“是修印师没错,柴伯是血刀堂供奉,本身便是名修印师,寻常人根本伤不得他。” “带路。等等,先把这个贴上。”叶席抛去枚治疗外伤的枣木印,随即看着黄济怀面露犹豫之色,摇头又道,“放心吧,我这还有几枚,耽误不了事。而且,若真是修印师打伤的,这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黄济怀闻言再不犹豫,一边扯掉伤布贴上枣木印,一边挥手在前方带路:“不好意思,叶大夫,我原没想将你牵扯进来的……我听说果梨……果梨她察觉到气感了?呵呵,好啊,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强多了,我正要备些礼物登门拜谢叶大夫的恩情呢,没想到现在却出了这事……” 摆手,“以后会有机会的,对了,这次到底怎么了?路上过来我听虎哥说血刀堂损失惨重,那个朝日会什么来头?” 黄济怀苦笑:“我也想知道对方的来头,更想问问他们为何无冤无仇就对血刀堂下此狠手!” “你也不知道……恩?”将要跨过门槛时,叶席脚下蓦地一顿,看着不远处院中十余名挂彩汉子,那是黄济怀的精锐下属,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拼死护卫,这才让黄济怀侥幸突围成功。 叶席的视线便落在这些人的手上,清一色的血色腰刀,皱眉,转头:“你们现在有几把弩弓?” “弩弓?”黄济怀一愣,“我们血刀堂很少用弩弓的,这次出来的匆忙,一把都没带。” 叶席闻言神色骤然大变:“不好,这里暴露了,快叫上你的人撤!” 话音刚落,蓦地,嗖声急啸! 噗嗤! “羽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69章 高手风范 寂寞如斯 嗖—— 破空尖啸乍起,一道身影便从院墙上栽倒下来,一声不吭,重重摔落在地。 是那个警戒的羽哥。 致命伤是一根完全贯穿脑颅的箭枝,这根箭枝,方才也曾瞄过叶席的眉心,他感知到了,但以为是黄济怀在外安排的岗哨人手,便没有在意。直到看见院中那些汉子的武器皆是一把把血色腰刀后,这才意识到不对,但已经迟了。 “羽哥——”送叶席过来的虎哥似与这羽哥交情匪浅,双眼霍然瞪圆,呛啷拔刀,怒吼着直冲前门,“我砍死你全家啊!” “虎子别过去!” 冲向前门的不只虎哥一人,院内还有几名汉子下意识提刀跟上,不过未等他们靠近宅院大门,木质门板瞬间千疮百孔,嗖嗖嗖,急啸不停。 弩箭的射程比硬弓、长弓来要短上许多,但在近距离范围内,穿透性则要远远高于后者。只一轮隔着门板的盲射,除了虎哥被一人见势不妙扑倒在地外,其余几人瞬间离地飞退,身躯在空中不住震颤,落下时已成了彻彻底底的刺猬模样。 与此同时,院外蓦地响起阵阵急促脚步声,亢奋喊杀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仿若近在耳边。 毫无疑问,这是场精心准备的围杀,目的也显而易见,就是将院内人全部格杀。 “虎子回来,带人护送叶大夫、柴伯从后门冲出去!”黄济怀见状当机立断大吼,“墩子、小亮、刀疤,随我断后!虎子……你混蛋!” “堂主你们走,我断后!” 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的虎哥没有听从命令,不退反进,将将在院门被破开的一霎那,先一步冲到门槛处,怒吼挥刀,对方显然没料到在弩箭压制下还会有如此悍勇之人,冲在最前方的几人收不住脚步,一头撞入挥舞血刀,顿时惨叫连连,血水四溅。 “一个、两个、三个……哈哈!来啊,朝日会的狗崽子,你们虎哥已经杀够本了,怎么都是赚的!” 好似个木楔一样牢牢钉在门槛上的虎哥,手持卷刃血刀,昂首大笑,端得是杀神在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虎子我来助你!” “还有我……堂主,你们快走!” 宅院前门入口只有这条长宽丈余的通道,被虎哥等人这么一阻,本来气势如虹的大好围杀局面顿时滞了滞。 不过这也就是虎哥几人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只从刚才院外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便知对方人数众多,他们不可能扛住多长时间,而且已经有身影从院墙处绕了过来。 “走!”黄济怀能混到副堂主的位子,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虎子几人,只眼角处剧烈抽动几下,便果断转身挥手,带着剩余不多人手退入里屋。 叶席跟在一旁,望了眼前门处大笑挥刀的虎哥身影,微微摇头,收回视线,没有出手。 因为毫无意义。 眼下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不可能有逆转机会,血刀堂这边唯有抓紧时间突围,能走几个算几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种情况下他就算出手,也是分身乏术,救不下来几人。 退入里屋后,叶席见到两名大汉抬起个简易担架,匆匆加入撤退行列。担架上是个留有几寸公羊胡须的老者,双眼微阖,面色惨淡若金纸,一看便知是有严重内伤在身,应该就是方才黄济怀口中的血刀堂供奉,柴伯。 似是觉察到了叶席的打量目光,老者勉力睁开双眼,对上视线,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对着叶席含笑拱手。 叶席见状微微挑眉,同样拱手回礼。 他们拱手的姿势有点特别。 寻常普通人作揖是一手抱拳,一手搭拢拳上,和和气气。 江湖中人作揖是一手抱拳,一手单掌,显得英气十足。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严格的规定,两者也时常混淆。不过再怎么错乱,也很少会如眼下他们这般,左手抱右手的大拇指,同时右手四指自然搭在左手拳面之上,彼此缠拢,呈负阴抱阳之势。 这是修印师之间的作揖礼节! 叶席先前听着那黄济怀说血刀堂中有个修印师供奉,还有点难以置信,毕竟以修印师的身份,很少听说有落魄到主动混帮派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柴伯确实是名同行无疑。 只是,修为境界不怎么高的样子……其实若只靠肉眼打量,修印师之间是很难准确判别彼此修为的,除非一方的实力远远高于另一方,亦或者其中一方的状态出了问题,眼下便就是两者兼而有之,这柴伯实力不高,又兼有重伤在身,轻易便让叶席探了底…… 印徒高阶、或者巅峰阶的修为,大致就是如此。恩,再从年龄潜力上来看,今生估计很难迈入印师境界门槛。 那柴伯自然是不知只一个照面间,就被摸清了底细。不过他应该是认识叶席的,或者说是有听说过,知道后者的身份与他一样同是修印师,所以便简单打了个招呼。 当然,也就仅限于招呼而已,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多做寒暄。 破落宅院并不大,一行十余人快速穿过一大一小两间堂屋,后门便出现在了眼前。 有点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围堵的追兵,与前门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四下静悄悄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帮派厮杀,不是两军对垒,可不讲究什么围三缺一的策略,相反,逮到机会就往死里整,这才是帮派之间的主流战法! 不过尽管觉察到异常,黄济怀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一名主动奔在前方的汉子,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一脚踹开后门,同时手中血刀舞作残影,呼呼作响,闷头冲出。 预想中的铺天盖地箭枝并没有出现,后门外,左右空无一人。 “咦?” 虽然还是不觉得这次仓促突围能如此轻易得手,但见到门外并无埋伏,众人明显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往右边走!”黄济怀并没有纠结于左右的选择,直接就给出了抉择,随即大概是觉得队伍中有叶席这么个外人存在,稍稍一顿后,还是给了句简略解释,“左边是乱巷,曲折僻静。右边是大路,约莫五十丈的距离。” 叶席略一点头,表示理解。 这抉择是没错的,休要看左边是僻静乱巷,貌似走那里逃生机会更大。实则不然,他们能想到的对方肯定也能想到,一旦在那里被堵住,僻静巷子有进无退,就是真正全军覆没的绝地。相比较起来,往右边走就不同了,哪怕是被堵住,只要能冲进大路,混进人群当中,就有很大的逃生希望! “快!走快点……” 催促声顿了顿,却是前脚他们刚离开宅院,那一直在耳旁回荡的慨然大笑便忽然隐没不闻。叶席若有所觉的望了眼前门方向,轻声叹息。身旁黄济怀的身躯也是颤了颤,嘴唇无声翕动,瞧着口型,应是——兄弟,走好! 畅通无阻的奔出三十丈距离,一条小街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要穿过这条区区十余丈的短街,大路便在眼前。 不过就在这时,奔在前方开路的几名大汉却忽然顿住步伐,身形微微颤抖。 月光下,街道上,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当街而立,昂首负手,长袍微动,仿若两名相约而来赏月观景的书生。 但见到这两人,包括黄济怀在内的血刀堂十余残兵,面色瞬间铁青,手中长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满脸不甘、绝望! 他们不是怕死之人,但如果有的选择,他们宁愿反身与后方那群数倍追兵拼命厮杀,纵死无悔,也不愿与身前这两名貌似人畜无害的‘书生’交手,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修印师与凡人,如何放对? 默然僵持间,不远处,站在左手边的那人忽然叹息道:“崔兄,你觉得今夜月色如何?” 右手边那人朗声回道:“如盐赛雪,皎皎似盆。月好景好,不容轻负。” “是啊,不容轻负。”遗憾摇头,“只可惜这大好圆月,注定要染上层不详血色,实乃我辈之过也。” “此言有理。” 对着孤悬高空的那轮皎洁明月,两人不住摇头叹息,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至于不远处黄济怀这边,他们甚至都没瞧来一眼。 “呼……放我下来吧。”看着那两人,担架上的柴伯心知前路已断,他身上的伤也正是拜这两人此前所赐。急促深吸几口气,面庞涌出阵阵异常潮红,看似精神矍铄,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勉力支撑下的回光返照而已。 黄济怀声音颤抖:“柴伯……” 摆手,“无妨,待会打起来,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你带着剩下弟兄分头逃跑……机会不大,只能试一试,能跑几个算几个。济怀,我希望你能活着,重建血刀堂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了!” 有大汉咬牙沉声道:“柴伯你放心,我们兄弟誓死都会保证黄堂主的安全!” 柴伯闻言嘴角微扬,轻笑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口中说着放心,但柴伯心中却是在叹气,他不怀疑这些弟兄的忠心与效死之志,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凡人与修印师之间的差距,那是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拿人命是填不平的,更不用说眼下这只有区区十余条人命……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啊!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待会听我传令,见机行……呃?” 话语一顿,已蒙死志的柴伯正要交代清楚最后一道命令,眼前蓦地一暗,一道身影忽然越众而出,不疾不徐的向街道中央那两名修印师走去。 “叶大夫?”看着那道熟悉身影,正沉浸在悲愤交加情绪中的黄济怀不由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下意识目露几分希翼,“对了,叶大夫也是修印师……” “糊涂啊!”柴伯皱眉打断,即急且怒,“我当然知他修印师的身份,但他才入学院不过几月光景,能学到多少有用东西?现在上去不是送死吗?济怀,快把他叫回来,让他护着你离开这里才是眼下最好的应对方法……” 这边正自焦急,那边两人却在轻笑摇头,依然是左手边那人先行道:“原想等着会里帮众过来收拾残局,也省却我们再次出手,不想他们倒是先忍不住了,呵呵,倒也有几分悍勇之气!” 另一人不屑轻哼:“不过是飞蛾扑火,垂死挣扎,何来悍勇一说?” “也是,罢了,那就早早送他们上路……恩?” 话音未落,左手边那人蓦地察觉到什么,霍然抬头,然而这时已是迟了,急剧收缩瞳孔中只见一只纵横几丈的漆黑巨掌,携着山岳崩碎的骇然威势,呼啸拍下。 轰—— 天摇地撼,尘土飞扬。这两名修印师的视线就没正经往叶席这边瞧来过,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格挡防御,措不及防之下,当即就被漆黑巨掌拍中,进而又被滚滚气浪尘土彻底淹没。 左手边那人位置在漆黑巨掌的掌心,拍了个正着,瞬间便消失不见。右手边那位崔兄倒是侥幸躲过一劫,吐血暴退间,失声惊吼:“你不是那血刀堂的修印师……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道红色锋矢真芒,速度极快,又夹杂在漫天尘灰中不易察觉,再等那崔兄反应过来时,锋矢真芒已经直抵身前,避无可避,唯有勉强撑起一道防御罩,直面硬扛! 但是下一刻,噗,仿若尖针入薄纸般轻易,防御罩瞬间崩碎,锋矢真芒一闪即逝,高高抛出的身躯在尘灰中无力飘零旋转,最终,砰的一声摔落在地,寂然不动。 几息后,叶席穿过尘灰走来,皱眉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顿了顿,摇头感慨:“这也太特么能装了!” 讲真,叶席出手前是没有多少把握的,因为这两人自打照面开始,又是叹息遗憾,又是观月赏景,怎么看都是一副无敌最是寂寞的高手风范。但谁曾想他只是尝试性质的拍了一记还未掌握的巨灵神掌,竟然就直接拍死了一个…… 这尼玛,装逼功力,端得是稳如哈士奇! 再次无语摇头,叶席转过身来,街道对面是仿若被施了石化印术的黄济怀、柴伯等人,一动不动,神情若风云变幻莫测。 对视, “恩……不走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0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PS:嚓,状态不对啊,怎么又回四千党了?不行,明天双更!!!) 仅仅间隔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叶席再次坐上了马车,只是这时他不再是驾车人,而是车厢乘客,与黄济怀、柴伯两人一起。 相对而坐,相视无言,气氛有些沉闷。 沉闷是应该的,毕竟除了叶席外,在座两人连同后面马车上的汉子,都是刚刚险死还生,现在的身份说成是丧家之犬也不为过。只是除了沉闷外,眼下气氛还隐隐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类似震撼、类似敬畏……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缘故,那就是疗伤过程中容不得打扰。 “咳咳。”半响,叶席轻咳两声,手掌从柴伯后背上收回,迎着惊醒的黄济怀关切目光,略一点头,“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异类真气入侵伤了脏腑,现真气已被我驱除体外,只需好生静养一段时间,不与人动手,应该就能逐渐康愈。” 黄济怀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谢了,叶大夫!”道谢语气极其郑重,也别有深意,显然不仅仅是感谢叶席治好柴伯伤情,还有其他意味。 这时,一旁柴伯缓缓睁开双眼,脸色相比之前要好看许多,同样拱手致谢:“多谢救命之恩!”顿了顿,忽得又带着点自嘲意味笑道,“其实说起来,我也算是与叶大夫师出同门呢!” 叶席正要摆手示意无妨,闻言不由一愣,望向身旁黄济怀,后者解释道:“柴伯也曾经入过学院,恩,我记得那时西城学院才刚创办不久。” 叶席恍然,随即正色拱手:“原来如此,见过柴师兄。” 柴伯见状连忙摆手,“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当不得、当不得。况且……”摇头,“我只在学院待了区区一年而已,呵呵,想来叶大夫你也该清楚,学院的学费对我等普通散人来说,委实是高昂了些。” 话落,黄济怀却是摇头:“柴伯无需为我等遮掩,实情并非如此,是血刀堂拖累了您,否则以您修印师的身份,无论去往哪处都是座上宾,又何至于沦落帮派之中……” 叶席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原来这柴伯也是夜倾城本地人,一生修炼道途堪称坎坷。自游出身苦寒,虽有修炼天赋却不自知,只等人到中年方才在个偶然机会下觉察气感,然而这时已错过了最佳修炼年龄,投靠无门,只能凭自身胡乱摸索,境界提升甚是缓慢。直到暮年时候,印术学院落户夜倾城,这才得到了真正接近印道的机会。 但那时柴伯已经在凡俗尘世厮混大半生,诸多牵绊在身,根本无法专心求道,最后只草草学了一年,便无奈放弃,回转血刀堂,当起了堂内供奉。 这也就解释了叶席之前的疑惑。 柴伯是夜倾城本地人,血刀堂绝大部分成员也都来自本地住户。可想而知两者自然关系匪浅,牵绊甚多,如此一来,柴伯以修印师的身份貌似屈尊的加入血刀堂这等实力中下的帮派,也就不奇怪了…… “谈何拖累,不过是各人缘法,强求不得罢了。” 柴伯这一生,可以说是空有修炼之资,却从未有机会真正踏足印道。要说一点都不遗憾,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活到这把年纪,该看开的也早就看开了,因而言语神态间也不见多少抑郁悲愤之意。 反倒是话语一转,对着叶席歉然颔首,“叶大夫,我先前眼光浅薄,对你多有不信任,还请原谅。” “柴师兄……柴伯这是说得哪里话。”见对方真心不肯接受师兄这个称谓,叶席索性便学着黄济怀等人的称呼,唤他柴伯,“初次相识,您老身上又背负着十余帮内兄弟的身家性命,不信任是应该的。而且……” 坦然摊手,“老实说,我方才出手只是技痒想印证一下最近修炼的印术效果而已,并无斩杀那两人把握,正打算一掌拍过,无论结果如何先护着你们撤退,没曾想他们竟然这般不经打……咳咳,怎么说呢,有点出人意料,恩,出人意料。” 技痒……印证下效果…… 黄济怀与柴伯闻言面面相觑,神情均是古怪,再一想及方才那天摇地撼、威势恐怖的漆黑巨掌,以及那两名死得颇为莫名其妙的修印师,神色也就愈加诡异了。 默然半响,还是黄济怀勉强笑了笑,“呵……呵呵,确实出人意料哈……”你这何止是出人意料,明明是吓死人不偿命好嘛! “其实那两人,恩,比不过叶大夫你,但他们实力也不差的……” 很奇怪的想法,可能是人老了就会宽容许多,柴伯忽然开始有点同情那两名同行修印师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死因,只是因为某人的一时技痒,想印证下新学印术效果的话,估计会当场诈尸重生,然后吐血三升,再被气死一次吧……想想也是可怜人呢! 叶席真的只是实话实说,但面前两人的古怪反应却让他有了装逼嫌疑,连忙岔开话题:“对了,黄堂主,以后你们准备作何打算?可有落脚地?” 黄济怀点头:“有的,我在东城区有间私人宅子,算是隐秘,应该是安全的,我打算先带弟兄们去那里安顿下来。” 叶席闻言点了点头,并未详细打听地址。血刀堂已毁,南城区确实是不能再待了,不过黄济怀等人的安全应该还是有保障的,狡兔尚有三窟,他们这些随时都会跑路的道上中人,藏身地自然也就更多了,无需他操心。 想了想,道,“都是街坊四邻,血刀堂的事情怕是瞒不住多久,黄老那里你不用担心,明早我会将你的消息如实告之,也省得他老人家担心。” “惭愧……那就谢谢叶大夫了!” …… 就在叶席等人所乘马车逐渐驶离南城区时,原血刀堂总堂处,有名精壮汉子踩着地上尚未干涸的斑斑血迹,匆匆奔进大厅。 “闾先生,出事了!” 厅中只有一人,是名头扎方巾、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正在背身欣赏着堂厅中央一副猛虎下山图,闻言并未收回视线,平静从容道:“何事?” “血刀堂的余孽跑了。” “哦?倒也有几分本事……跑了几人?” “跑了大半,为首的正是那名姓柴的修印师,还有一名副堂主,叫黄济怀。” “黄济怀?好名字、好野望啊!混帮派可惜了,应该去坐堂开医馆才是。”中年文士漫不经心点评几句,随即道,“跑了大半,说明围堵是彻底失败的。怎么,崔、牛两位真人没有出手?” “出手了,两位真人都死、死了!” “恩?”中年文士身躯一顿,缓缓转过头来,面庞清瘦,气质不凡,看去就像是学堂里的教书儒生,微微皱眉,“姓柴的实力不值一提,就算是崔、牛两位真人大意,也不可能轻易身死道消……有人插手了?哪个帮派?不对,有修印师坐镇的帮派就那几个,他们与血刀堂并无交情,没理由帮忙,是有独行修印师插手了?” “闾先生英明,现场留有一道纵横几丈的掌形深坑,定是修印师所为无疑,只是具体身份尚无从得知。”顿了顿,“需要散出人手去查吗?” 中年文士想了想,轻轻摇头:“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血刀堂已毁,今晚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无需节外生枝,需知我们的目标是那些帮派毒瘤,早一日清除他们,公子那里就可以腾出手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是!” “下去吧,收拢人手原路退回休整,两日后此时,飞鹰堂!” …… …… 中年文士的口气很大,似乎那些在南城区扎根十多年的大大小小帮派势力,就像一只只微弱烛火,只需轻轻挥手,即可轻易灭尽。 不过,不管他是真有这本事,还是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说说而已,这些都与叶席没什么关系,随后的十来天,他还是按部就班的上着学,开着医馆,以及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突破那该死的巅峰阶…… 哦,还有几件小事需要交代下。 一是关于那柄凤翎剑。得了叶席的再次提醒,顺便被科普了番何谓印器以及印器的品级后,惊喜交加的小姑娘明显是上了心的,再三确认上品先天灵宝的印器很难得,且兑现就是亏后,就像只抱窝的老母鸡,将凤翎剑藏得严严实实,休说拿出来示人了,就连朝夕相处的二秃几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大姐头有这么柄剑,保密功夫可谓做到了家…… 瞧这架势,叶席估摸着除非小姑娘哪天能有相匹配的实力,否则这柄漂亮的凤翎剑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第二件小事,就是黄济怀了。 血刀堂一夜覆灭的消息果然没有藏住,老实说也藏不住,前面说过的,老橡树巷道这片区域的住户居民,大多就是原来夜倾城的本地人,他们与血刀堂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不敢说家家都有混帮派的,但十家中至少也有个两三家的小子,就是血刀堂的正式成员,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何隐藏? 血刀堂覆灭之后,叶席几天来回走在巷子里,几乎回回都能看到办丧事的白幡,以及时时刻刻萦绕耳边的隐隐哭声。 不得不说,这场面是哀切的,还好叶席及时与黄老打了招呼,没有隐瞒,就是如实告知。 可怜天下父母心,休要看黄老整天将逆子逆子的称呼挂在嘴边,但在得知黄济怀并未出事后,还是能看出他隐忍的激动之情的。至于果梨,叶席是拜托黄老转告她的,据说反应有些冷淡,小姑娘就像在听一个全无干系的人消息,死活与她无关…… 第三件小事则是那次墨器坊之行的后遗症。 叶席与莫老交谈的时候,秦瀚冰几人就在旁边,自然是看到的,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多问。 倒是那驽进会的会长,一个姓江的城中权贵子弟,应是从宋奇等人那里得知了消息,有天在藏卷楼中找到了看书的叶席,摆足了礼贤下士的态度邀请入会,叶席对此当然是拒绝的。不过那权贵子弟倒是有副好耐心,三顾茅庐,前后数次提出邀请。叶席很感动,然后回回都直接拒绝了。 恩,最后一次拒绝时,能看得出来对方很不开心。相信如果不是忌惮他与墨器坊的关系,估计就要当场放话,放学后校门口见了…… 第四件小事,咳咳,最后一件小事。 秦帆被治印司放出来了,在被抓去后的第七天下午。 整整一个礼拜,这背后的无数博弈不为外人所知,只说最后结果还是学院派占了上风,秦帆无罪释放。这审判时间虽然是久了点,但秦帆在那令城中修印师谈之色变的治印司内,却也没吃什么亏,怎么样进去的,就怎么样出来,完好无损。 这也是能想到的,秦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犯人,治印司手段虽狠,却也没听说什么草菅人命的传闻,节操比起城中那些府衙酷吏还是要高出许多的。再加上这样那样的后台背景,即便有人有心想搞事,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释放当天,收到消息的叶席原想请秦帆吃顿饭,逛逛青楼去去晦气什么的。地点都选好了,就在凤仪楼,还特地与鸨母胡妈打了招呼,暂时借用苏念念与那十余舞妓一点时间,重现水调歌头,好弥补秦帆上次过来未能见到的遗憾。 但秦帆在学院内的人脉远比叶席想象中的还要广,早饭不算,只以中饭晚饭来算,想要轮到他,估摸着得排队到下个礼拜去。 当然,朋友的朋友就都是朋友,叶席也可以搭伙入个饭局,效果也是一样的。但奈何秦帆的朋友大多与日月盟有关系,叶席连‘此处不留爷,爷还看不上呢’都说出口了,自然不好再与日月盟产生关系,如此作罢,只能等着秦帆什么时候得空来主动找他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尽管秦帆现在已经出来了,但叶席还得帮他再扛上一段时间,继续探监,哦不对,是去看望某位宅女……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1章 你今晚不用走了…… (PS:讲真,这一章真的不能怪狸猫。因为如果断章,你们会打我的……) 下午,放学后,校门口对面酒楼。 “掌柜的……” “在呢,嘿,知道客官你今儿要来,早就给您备好了,两双碗筷、饭菜照旧,喏,这是篮盒。” 无论哪个时空,学院附近的买卖生意都不错,尤其是上学放学时候,更是火爆。 眼下这地段绝佳的酒楼也不例外,即便今天天公不甚作美,飘起了丝丝缕缕小雨,但随着不远处校门口蜂拥而出的学员人群,酒楼门口还是顺势涌进了大批客人,三五成群,搭伴结伙,喧哗杂声迅速交织成片,找位置的、叫菜名的,几名跑堂小二脚不沾地,来回跑的飞快。 这时候作为酒楼的掌柜,自也是极为忙碌,不过他还是抽出了空暇,很是客气的招呼着眼前这位特殊顾客。不只是因为后者基本隔天就来叫一次外卖,频繁前来照顾生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位客人曾经花了五两银子,却只为买酒楼后厨里的一把普通杀猪刀……这等摆明人傻钱多的客人,哪个做买卖的会轻慢? “哈,掌柜的有心了。”叶席笑着接过篮盒,点头致谢,随即看向掌柜身后摆着排排酒罐的木架,“还有酒。” 一巴掌虚虚的拍在脑门上,“瞧我这记性,是了,还有酒。老规矩,最烈的寒潭香?” 挠头,“还有更烈的酒吗?” 不是叶席贪好这杯中物,而是冷凝霜。后者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自从叶席第一次送饭菜过去被要求带酒后,随后的十来天里面,叶席陆陆续续换了好几种口味的酒水,从先开始味道较淡、适合女人喝的果酒,到用高粱大麦等作物酿制而成的普通酒水,再到随后的竹叶青、寒潭香等等,酒精浓度越来越高,但冷凝霜却还是不甚满意…… “额,抱歉客官,寒潭香就是本店最烈的酒了。”掌柜有点犯难的回道。 叶席闻言轻点头,也没为难对方:“那就寒潭香吧,恩,来两坛。”既然不能从质量上着手,那就只能从数量上想办法了,两坛应该差不多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席拎着篮盒、两坛酒罐离开酒楼,逆着人流,顶着小雨,再次返回学院。 来的多了,叶席与炼丹阁的守卫也混熟了,只打了个招呼,便熟门熟路的来到冷凝霜炼丹室外。 抬手,敲门。 铁门开启,依旧是那张万物不盈于心的三无面庞,就像她身上所穿的那素色长袍,常年不变。 哦,这次有些不同,看着叶席发梢外衣上落下的些许雨水痕迹,冷凝霜古井无波的双眸中泛起点点涟漪,错觉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见。 叶席没有察觉,他正哈着白气,匆匆迈入门内 “呼……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师姐你这炼丹室好啊,风吹不着雨打不进,一开炉那更是像开了空调似的,暖和……” 不得不说,外卖送的多了,叶席也送出经验来了。那就是永远不要指望冷凝霜会主动答话,活跃尴尬气氛,那是不可能的。不如自己话唠多说点,哪怕说些现世词汇也没关系,反正对方也不会好奇追问。 “恩。” 看吧,就是这种了。这还是熟人待遇,换个别的什么人过来,恩声你都别想听到。 轰隆隆,铁门关闭。 “开饭了,开饭了。你的筷子我的碗,菜式还是那几样,师姐你又不说喜欢什么口味,我就只能按照老样的来了,不过看师姐你每回都吃完了,应该是喜欢的吧?总之,不挑食是好事……哦,酒水我暂时找不到更烈的,就只能是这寒潭香了,不过我这次带了两坛过来,哈……” 和冷凝霜这样的人长期相处,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学她一样变得沉默寡言,二是如眼下叶席这般变成个絮絮叨叨的碎嘴婆子。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来的次数多了,分工也就明确了。叶席负责分发碗筷,将菜盘从篮盒中端出来摆好。冷凝霜负责收拾桌子,腾出个空处来,顺带着摆好木椅。 是的,没错,叶席现在也有座位了。 有鉴于第一次过来时冷凝霜坐着,他站着的尴尬局面,叶席第二次过来时主动带了把椅子,一把请木匠专门打造的简易折叠椅! 其实固定的木椅板凳也可以,那样更简单。不过冷凝霜不擅待客,就算多把椅子出来,想来她也不会请可能登门拜访的客人坐下,只会徒惹对方难堪而已。这样想的话折叠椅就方便多了,用到就放下来,不用就收起来。即不占炼丹室空间,收起来的形态,也不会有人猜到那会是把座椅。 多好……叶席为此很是沾沾自喜了段时间,机智如我啊! 拍开酒罐封泥,斟满酒水,叶席端起酒杯:“来来来,先碰一杯,暖暖身子!” 冷凝霜没有拒绝,放下手中碗筷,同样端起酒杯前送,磕的轻碰,稍仰头喝下酒水……是不是觉得很给面子?呵呵,想多了!冷凝霜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主动找她喝酒,她会应。但你若不找她,那一顿饭下来,你也不会有与她碰杯的机会。 又比如盘子里若只剩下最后一块菜,那一般而言按照东方人谦让的习惯,即便心中再怎么想吃,也很少有人会主动伸出筷子夹取,会觉得不好意思。但冷凝霜不会,她会极为坦然的清空盘子……叶席就吃过这亏,所以现在他也不客气了,想吃就夹,吃不到那就只能看别人吃了。 一杯酒水下去。 冷凝霜脸上当即浮现红霞,是的,不要看喝酒是她主动提议的,但她酒量其实是不好的,不常喝酒的人也很少会有天生好酒量。 还记得叶席第一次带酒过来,那也应该就是冷凝霜第一次喝酒,只是味道清淡的果酒,但一杯下去,啪嗒一声,她干脆倒桌上去了……叶席当时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懵逼了,还以为是自己又遭了暗算,把毒酒带过来了,一通手忙脚乱的检查确认再确认,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得出她这貌似是喝醉了的无语结论…… 当然,现在已经不这样了,几次锻炼下来,冷凝霜的酒量渐长,虽然还是战五渣级别,但也不会再出现一杯倒的闹剧场面。 “来,吃菜吃菜,压压酒意……” 接下来就是正常吃饭了,叶席还在说话,不停的说话,冷凝霜只静静听着,偶尔点头给出回应。随着前者的话唠属性逐渐觉醒,场面比第一次吃饭时要好上太多太多,乍一看竟然还挺热闹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不知不觉间,一坛酒水清空,其中大半进了叶席的肚子,恩,话讲多了会渴的嘛。 冷凝霜主动打开第二坛酒罐,添满自己杯子后,罕见的又给叶席斟了酒。这才是真正的给面子,那叶席见了能不有所表示?没说的,跳过中场休息时间,直接进入下半场的敬酒流程…… “同院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师姐,我敬你!” “为我们曾经共过患难,走一个!” “还有……恩,秦师兄放出了,这是好事,得庆祝,喝!” “……为想不出来祝酒词,我干了,你随意!” …… 第二坛酒喝的很快。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祝酒词,还有不知道怎么了,叶席觉得很热、很热,整个人好似被架在炉火上烧烤了似的,口干舌燥,下意识就想端起酒杯来压一压,但酒水入肠,越喝却越觉得燥的慌! 听起来像是醉酒的反应,但叶席却未往这方面想,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他可是酒精沙场的老将,这个时代的酒水制造工艺没有蒸馏这一环节,酒水度数比起现世来差远了,说成喝水那是夸张了,但最烈的酒也不过就是那样,他不可能喝醉。 纳闷间,对面坐着的冷凝霜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抬头,对视。 双眸平静,淡然,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两侧面颊上的红霞,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退下,恢复先前三无模样。 叶席只是异常燥热,思维还是清醒的,这也是他没觉得自己醉了的原因。见状,心中一动,随即不由恍然笑道:“哈,师姐你怎么也学会偷奸耍滑了,动用真气驱除酒意,那喝酒还有个什么劲啊?” 冷凝霜没有应答,只是颇为认真的盯着叶席看了会,随即推椅起身,走向外间。 “哎,我开玩笑的,怎么说说还恼了呢……对不起,我道歉,师姐……呃?” 叶席怔怔看着冷凝霜走到外间,俯身从书柜下方抱出一叠被褥,再反身走回内间,在距离饭桌不远处的空地上铺开,整理,俨然一副要休息的模样。 “不至于吧……”见此,叶席不由摸了摸鼻子,苦笑连连,古有端茶送客,但这算什么?铺被送客?摇摇头,无奈起身,“好吧,那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下回来我再向师姐你负荆请罪。” 说罢,伸手就要将桌上碗碟装进篮盒,但就在这时,幽幽声音从旁传来,“你今晚不用走了。” “恩?”叶席疑惑抬头,旋即,双眼瞬间就瞪圆了。 不远处,冷凝霜赤足站在被褥之上,神情淡然,双手放在腰间系扣上,一拉、一扯,动作轻盈,就像她炼丹时弹指敲在丹炉上一样,有一种极致简洁的美感,然后,长袍缓缓落下,好似徐徐铺开的画卷,逐渐露出里面惊心动魄的美来。 不着寸缕,晶莹剔透,仿若一株绽放在空谷中的幽兰,遗世孤立,却又染足红尘。 哗——愣了愣,叶席蓦地急速转身,真的是急速,甚至是带起了衣服下摆掀动的声响。啪!一巴掌扇在脸上, “醉了醉了,真的喝醉了……” 这一巴掌很重,重到一侧脸颊都泛起了红光,但叶席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双眼瞳孔好似变成了两组摄像镜头,在一帧一帧的回放、慢放方才的惊鸿一瞥,越是回顾,内心的灼热就越是躁动,心底仿若埋了一座被惊醒的火山,炽热岩浆在不断咆哮、狂舞…… 便是这时,幽香袭来,一片舒爽微凉抚上叶席两侧脸颊,那是两条光洁无暇的玉臂,微微发力,将叶席整个脑袋掰了过来。 玉臂的主人自然是冷凝霜,但在叶席的视野中,却完全没了冷凝霜的身影,他只能看到一道白得耀眼的模糊身影,凹凸有致,冰雕一样散发着无限诱惑的凉意。 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叶席很想靠近,但他的身体却在后退,砰,折叠椅摔倒在地,又被错乱后退的腿脚踢至一旁。 “喝……呼……” 不知何时,叶席嘴中开始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沉嘶吼,事实上他现在的形象确与野兽无异,尤其是那双眸子,好似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赤红一片,极其诡异。 甩头,不断甩头。不自觉吞咽口水,无意识低声喃喃,“不对不对……嚇……这不对,我不是喝醉了……师姐、师姐……不要靠过来,我、我好像被暗算了,呼……” 这是叶席极力维持下的残存不多的理智。 但随即,大片舒爽凉意忽得大面积覆盖过来,轰,最后的理智防线顷刻土崩瓦解! “对不起……” 模糊间,叶席似乎听到有人在耳旁说着什么,但此时的他却完全顾不得了,暴吼一声,野兽扑食一般将怀中身影扑倒在地,贪婪的从后者身上攫取着每一分凉意。 不够、不够! 撕拉,砰砰砰,两道身影彼此紧缠、翻滚、扭动,桌子、木椅,烛台灯火,以及一些散落摆在地上的炼丹器具,只要挡在滚动路线上便直接倒塌四散,终于,在两人滚到被褥上时,阻挡着凉意汲取的内外衣物被完全撕成片片碎布,雪花一般,在炼丹室上空肆意飘散飞舞。 还是不够啊! 晦暗不明的灯火下,本能的驱使,化作野兽的叶席重重覆盖上了身下那道冰雕身影,先是错位,随即两相重合。 “唔……”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2章 英雄救美救出事来了…… (PS:恩,这一章也不好断。) 叶席做了个梦,一个很荒诞的梦。 梦中,他骑着一匹由冰雕塑成的白马,驰骋在火山岩浆之上,溅起流火点点。周围很热,热到无以复加,只要稍稍停下就有被火焰吞噬的危险,所以他只能跑,驾驭着冰马拼命跑,以换来那在极致速度下迎面扑来的微微爽风…… 这就是梦的前半段场景,这时的他很恐慌,很烦躁,不断的垂死挣扎,想要离开这危险绝境,但无论他与冰马怎么跑,都跑不出火山岩浆的范围,眼看着就要被忽然蹿出的火焰恶魔一把抓走时,关键转折点来了—— 冰马蓦地长嘶一声,背身双翼,载着同样亢奋嘶吼的他冲天而起,瞬间挣脱出火山岩浆束缚,留下火焰恶魔在原地不甘咆哮,向着蓝天白云翱翔飞去…… 随后就是梦的后半程场景,他骑着冰马毫无目的的在空中狂奔,见到了日出东方的超脱壮观,也见到了落日低垂的悲壮大美。低头俯瞰,他看到了印术学院,看到了金斗医馆,看到了炎羽门,看到了在崇山峻岭环绕中的西水村,也看到了孤零零山丘上的一座荒废道观,道观门口,一个梳着道髻、面容慈祥老道正仰头望来,微笑着向他挥手…… 师傅!师傅! 他这样喜悦喊着,驾驭冰马俯冲而下,但就在即将靠近道观老道时,背后却蓦地有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道吸来,拽着他远离,他挣扎、大哭,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道观逐渐缩小。道观门前,老道在摇头,向着他拂袖轻挥,洪钟大吕般的叹息响彻天地,徐徐回荡, “痴儿……回去吧,回去吧……” 睁眼,梦醒。 …… 青灰石料的天花板,不规则的纵横线条,随意且粗粝的自然风格。一盏油灯静静悬挂半空,透明灯罩有碎裂痕迹,用丝线绑定着,不过碎了就是碎了,照射下来的光线有明显切割感,明暗不一。 叶席怔怔看了好一会,闭目,抬手抹去眼角泪痕,再次睁眼,双眸恢复清明,彻底从荒诞梦境中挣脱出来。 “咝……” 扶着额头,脑子里隐隐作疼,类似宿醉后遗症,皱眉四顾,这里是……冷师姐的炼丹室?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叶席茫然坐起,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愣了愣,余光瞥到什么,手臂顿了顿,又将掀开的被褥收回来。 越是特立独行的人,风格也就越独立。冷凝霜的风格,叶席是知道的,就像弹指炼丹一样,极致、简洁,这就是她的风格。反应在生活习惯中,就是喜欢素色纯色的东西,比如那身非白即灰的长袍,也比如这色调偏冷的素面被褥。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在那方素色被面上,几朵绽放开来的暗红小花,显得异常扎眼! 红花入眼,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此前种种场景宛若泄闸洪水一般轰然卷过脑海…… 卧槽! 身躯震了震,伸出颤抖不止的手臂,缓缓揭开被褥,下体一凉……哗,迅速合上! 叶席整张脸都是懵逼的,心头好似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踩啊踩啊踩啊……默然半响,抬起左手,啪,尝试性质的一巴掌扇在脸上。有点疼,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所以他又抬起右手,啪,这次是真的疼了…… 抓了抓头发,叶席先前以为只有梦境是荒诞的,但现在事实告诉他——现实,才是最为荒诞的存在! 这算什么? 我被逆推了? 还是被一个三无属性的妹子给逆推了? 轰—— 就在叶席无限震愕且不知所措时,一旁忽得有低沉闷响传来,这是开炉的动静。转头望去,果然,不远处,一道欣长身影一手拍开丹炉顶盖,一手挥舞相招,轻松写意的将跳出丹药尽数收入掌中。 不用猜,这只能是冷凝霜无疑。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说出去你可能不信,做过那事后,叶席这个老大爷们都是懵逼的,她却好似没事人一般,竟然还跑去炼丹…… 转身,看见坐在被褥上的叶席,冷凝霜身形滞了滞,随即踏步走来。 “为什么?” 沉默了会,叶席抬头,语气并不悲愤。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被逆推的那一个,理应悲愤,但这种事身为男人也实在悲愤不起来,所以更多的还是疑惑、不解。 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上我……还特么得手了! 是的,叶席又不傻,恢复清醒理智后,自然也就察觉到了蹊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酒后乱.性。只是两坛寒潭香而已,不说并不是他一个人喝完的,就是两坛全进腹中,他也根本不可能会醉! 现在想来,喝第二坛酒时,那突如其来的火烧火燎燥热很有问题,应该是酒水里掺杂了其他什么东西。而第二坛酒罐,正是冷凝霜主动打开的…… 冷凝霜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先走到一旁堆积炼丹器具的墙角,从中拖出个木匣,随即反身走回,停在叶席身前两尺开外,垂首,躬身大礼:“对不起。” “呃……”叶席下意识侧身避了避,随即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我利用了你。” “恩?” 冷凝霜打开木匣,推来,叶席低头望去,木匣里是一颗颗或大或小的丹药,很多,堆积起来差点装满了整个匣子。 这本来应该是颇为震撼的一幕,毕竟如此之多的丹药聚集一处的场面很难看到。但叶席瞧来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细眯双眼,这才注意到丹药的色泽有问题,看似颜色各异,其实都极为暗沉,毫无成品丹药该有的饱满灵气。 “这是……” “废丹。”冷凝霜抿了抿嘴,“还记得我先前曾答应过给你一批防身丹药,却迟迟没能拿给你吗……将近一个月来,我炼制的丹药都在这里,全是废丹。” “怎么可能?!” 失声惊呼,叶席甚至都忘了去追问自己被逆推的缘由。 冷凝霜是谁?天才炼丹师!一锅乱炖、弹指炼丹术独步学院,相信在这方天下也是凤毛麟角般的特殊存在,她会接连一个月次次都炼出废丹?开什么玩笑! 叶席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 摇头,冷凝霜摊开手掌,掌心处是刚才收取的几枚丹药,尚散发着丝缕热气,光泽熠熠,与匣中废丹形成鲜明对比,显得灵气四溢:“这是我刚才炼成的丹药,也是最近唯一成功的一次!” “我……我还是没明白……” “因为你。”冷凝霜轻声道,“自打那次雨夜山林逃亡,回来后我一直无法定心,炼丹时也是如此,时不时走神,总会想起那场大雨,那片荒野山林,你背着我一起逃亡,我背着你走过湖面,还有你坠入湍急水流……我失去了往日不为外物所动的炼丹状态,心有杂念,因而每次开炉,每次失败……” 叶席闻言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半响都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英雄救美……救出事了…… “……不对,说因为你其实是不公平的。更多的,还是因为我自己。”眼帘微垂,冷凝霜没去看叶席的懵逼状态,而是侧头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冷静分析,“踏入丹道后,我认识的人不多,进入学院后就愈发少了,更不用说接触相识。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你救了我,并陪我共同渡过一场患难后,我心里便有了你……” “抱歉,我有想过用别的办法抹除你在我心中的痕迹,看书,外出散心,等等,都有尝试,只可惜不行……后来,我觉得是用错了方法,遗忘一个人所需的时间太长了,偏生我记性又特别好,所以我想到了这个法子,与其遗忘,不如习惯……” 罕见的,冷凝霜说了许多话,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急于想找人倾诉吧,所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倒是叶席,此前吃饭喝酒时的话唠属性完全消失,一直处于懵逼、继续懵逼的状态中……两人的角色,不知不觉间竟来了个有趣的调换。 “我也不想下药的……我去藏卷楼找了很多相关的书籍,也看了许多,拟出个完整计划。书上说要多接触,逐渐改善彼此关系。我们也频繁接触了半个多月,但是,可能是书上的内容表述有误,因为那里面只有男方追求女方的法子。亦或者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没完全悟透。总之,我失败了,我们的关系并未得到丝毫改善。” 听到这里,叶席嘴角不禁抽了抽,不得不说,这番话听来是有几分搞笑的,尤其是当冷凝霜秉着一副探讨学术的严谨态度,一板一眼讲述着自己好不容易拟定的恋爱计划时,更是有着类似反差萌的效果。 不过很显然,冷凝霜自己并未察觉到,犹自微微皱着疑惑眉头,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样子,继续说道。 “后来我想到了喝酒,书上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我觉得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你的酒量超乎了我的预计,无论我要求你带来何种烈酒,你喝了都没什么感觉,依旧清醒、理智,我醉了你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这和书上说的又不一样,让我有点苦恼。” 到底看的什么书啊,怎么越听越觉得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呢…… “直到这次!”冷凝霜指了指叶席现在光洁溜溜的肩头,“你进来时,肩上外衣落了雨水,就像那晚一样,我看到了,觉得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在第二坛酒里下了药……一种古时候的催情药,听说来自于宫廷,我在一本古籍丹方上看来的,丹药我现在无法炼制了,但如果只是些药散的话还是可以的……” “我的推断是正确的,男女之情,看似复杂,实则也简单,与你结合之后,我果然就恢复了先前状态,成功炼出丹药。” “……大致情形就是这样。” 话落,想了想,应是在确定有无遗漏,随即冷凝霜点头,坦然再道:“你并未婚娶,所以我这不算勾人夫君。当然,我骗了你是事实,也对你造成了伤害,所以抱歉,你若不满,我任由处置。如需赔偿,无论是丹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我有,我都会如数承担。” 讲真,冷凝霜的语气很认真,态度也很诚恳。但叶席听来却不由苦笑,真的刺耳啊,就像少男少女初尝禁果后,男方对女方说的那句经典语录,我会对你负责任的……放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那就更是奇耻大辱了! 当然,叶席不会这样想,一是因为他来自于现世,二也是因为熟知冷凝霜的性格,后者说的赔偿,那就真的单指赔偿,并不掺杂其他侮辱意味。 “我……脑子有点乱,需要理一理……还是先走吧,我这人睡觉认床,留在外面过夜不自在……” 这当然是借口,但脑子乱是真的,信息量太大了,任谁被逆推后又听了一番即像是告别、又像是吃完抹净不认账的话语后,都会乱的。刚要起身,叶席又尴尬缩了回去,“那个,师姐,你这还有多余外衣吗?” 这是个问题,衣物早就被他的野兽形态撕成碎布条了,现如今还散落在炼丹室各个角落呢。 冷凝霜轻点头,捧来干净衣物,内外都有,尺寸瞧着也合适,更重要的是这明显是新买不久的男性服饰。 这代表什么? 叶席再次苦笑,还真是拟了完整计划的,细节不缺,蓄谋已久……栽的不算冤! “你刚才说过夜?现在……” 打断,叶席匆忙扒拉着衣服:“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可是现在……” “走了走了,师姐拜拜……” 披着外衣逃也似的打开铁门蹿出,叶席现在的心情真得很复杂,复杂到无法言表。而再等他踏出炼丹阁,由暗至明,差点被迎面射来的冬日暖阳晒瞎眼后,心情就更复杂了…… 我不是下午临近傍晚时候过来的吗?这特么太阳怎么还反着走了? 愣在原地半响,想起方才冷凝霜欲言又止却被自己打断的情形,叶席深吸了口气,隐约意识到什么,拉住个从旁经过的青年学员:“师兄,麻烦问一下,现在时辰几何?” 那青年学员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叶席,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炼丹阁,顿时了然,摇摇头:“你们这些炼丹师啊……现在是上午辰时,至于具体时刻,恩,应该快到巳时学院关门时间了吧。” “卧槽——”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3章 三杯酒 敬友情 铛……铛……铛…… 紧赶慢赶,叶席终于在学院上课钟声响起之时,跨入教室。 教室内,秦瀚冰正集合清点着人数,准备赶去阶梯大教室上课,听到身后传来响动,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叶席,不由一愣, “叶兄弟?今儿怎么来这么迟,我还以为你有事来不了,请教便条都给你写好了。” “哦……堵车堵车,路上耽搁了。”顿了下,叶席如此回道。真男人,撒谎从不打草稿。 一旁杨泽似是发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叶席,语气疑惑:“咦,叶哥你今天……气色不错啊?” 叶席一愣:“有吗?” “小杨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着怪怪的,好像有几分出尘之感……叶兄弟,有啥好事啊?” “这还用问?”潘胖子也在打量,随即冲着叶席猥琐笑道,“男人嘛!叶哥,昨晚去哪座楼里快活了?终于按耐不住把凤仪楼的小嫂子给拿下了?” 所谓小嫂子,指的自然是苏念念。 秦瀚冰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下,嘴角挂笑:“恩,我看也是!哈哈……” 看着几人不似作伪的神情模样,叶席有点糊涂了,更多的是心虚,下意识摸了把脸,只听说女人受了滋润会容光焕发,难道男人也会?这么明显吗?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两世为人,叶席自己就是名老司机,门清。不过随即心思不由一动,想起什么,微微闭目,深吸了口气,丹田内真气瞬间狂涌而出,顺着心法路线,沿着经脉,快速运行一个小周天。 只是一个小周天,不能说明什么。但叶席敏感察觉到体内经脉拓宽了,以前是花园小径,现在变为了甬道,真气游走其间,顺畅自如,仿若臂使,毫无迟滞之感。 这…… 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犹自调笑的秦瀚冰几人,叶席张了张嘴,一连见了鬼的表情,声调都是颤抖的:“我……我好像……晋级大印师了!” 笑声一顿,秦瀚冰几人均是怔了怔,随即面面相觑,不由都是笑了。潘胖子更是上前拍了拍叶席肩膀,摇头感慨:“叶哥,这回不能怪我了。我刚才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但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你昨晚真去逛青楼了吧!” “不是,我真的……” 秦瀚冰挥手打断:“好了好了,不就是逛青楼嘛,风雅之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会帮你保密的。不至于……哈哈,拿大印师境界当借口吧?”说到后来也是绷不住了,挤了挤眼,忍俊不禁。 “别说,叶哥这装的还挺像,似模似样。我……我好像……晋级大印师了……听听,连声音都是激动颤抖的,很细节嘛。” “哈哈……” 哄笑声中,叶席看着乐不可支的秦瀚冰几人,面露无奈,为什么说实话就没人信呢……摇摇头,吐了口浊气:“好吧,我去换衣服上课。” …… 换衣隔间,叶席抽空再次运行了遍真气,经脉拓宽,丹田质变,就连那真气,也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确认了,是的。巅峰阶已然突破,正儿八经的大印师! 拜秦瀚冰三人所赐,叶席现在激动心情是没了,剩下的,唯有茫然与莫名其妙。 没道理啊,怎么就突破了呢,我有做了什么吗? 是的,确实有做过一些,叶席很快就想到了。 昨晚,炼丹室,冷凝霜…… 只有这个可能,因为就在昨天傍晚之前,他还在苦苦寻觅着突破契机却毫无头绪,现在只一夜过来,他就莫名其妙突破了,这其中要是没关联谁信? 不过,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一整天,无论是上午下午两节大课,还是中午吃午饭时间,叶席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两个字,懵逼! 还是大写的! 逆推……推突破了? 讲真,两世为人,叶席也算见过世面,种种荒诞或不可思议怪事听过不少,亲身经历也有那么几例,但无论是其中哪一件,都没眼下这事来的让他震惊、茫然、无语…… 这特么不科学,也一点都不印道,完全解释不通啊! 做那事会突破境界、提升修为,是有可能的,这个叶席也知道,藏卷楼里的书没白看,比如有一种亦正亦邪类修炼方式,阴阳合欢类双修之法。还有一种为正道所唾弃的邪道法门,便是以人为炉鼎,行采阴补阳之术。 所谓大道三千,途径各异,也便就是如此。 但这类修炼法门是有前提的,比如阴阳合欢类,就得要求修炼双方都得通晓其中法门。采阴补阳简单点,有一方会就可以,但无论是其中哪一种,叶席都敢保证自己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的,冷凝霜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连修炼都懒得修炼,又怎么会去学这个?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两人都不可能接触过这些,但一夜荒唐过后,偏偏叶席得了好处。 这尼玛,难道是无师自通? 莫非,我还有当采花贼的潜质…… 这当然只能是玩笑话,不过采花贼都出来了,也就可想而知叶席这一整天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 事出必有因,叶席很清楚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没有想到,也毫无头绪,所以他的心很乱,很乱……如果不是因为大印师的境界是实打实的,丹田真气经脉等等的体内变化也都全摆在那里,巴掌之前也扇过好几次,叶席甚至都怀疑他现在还在梦境当中。 瞧什么,都有种不真实感。 也就是抱着这种恍恍惚惚感,叶席渡过了一整天,直至换好衣服走出校门时,一道身影从旁走出拦在面前。 “秦师兄?” 叶席诧异抬头,来者也抬头。校门口来去穿梭人群中,两人定定对视,默然半响。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 来者是秦帆。 校门口对面酒楼,也就是叶席经常订外卖的那一家,一楼大厅角落位置,叶席与秦帆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叠热菜,还有一壶酒,但两人谁都没有动筷子。 前面说过的,叶席早就想宴请秦帆了,庆祝他安然从治印司脱身,但现在,叶席却有点坐立难安。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一件不应该忽略的重要事情! 冷凝霜是秦帆介绍给他认识的,而在这之前,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个是显而易见的,不然就以冷凝霜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只因为普通交情,就在第一次见面时帮他这个陌生师弟免费出手炼制青髓丹。 那么,有没有可能,秦帆是喜欢冷凝霜的呢…… 卧槽! 叶席越想越有可能,因为按道理来说,秦帆此时正是忙于应酬盟里恭贺的时候,不应该这么快就找他喝酒。现在找来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去炼丹阁看过冷凝霜了,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干脆就是冷凝霜告诉了他…… 这是很有可能的,若是一般女子,那对于这种事自然是羞于齿口。但冷凝霜又岂是一般女子,在她的思维逻辑里,炼丹第一,也是唯一,为了这个,她连下药强上的事都干得出来,自然更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想明白了这点,叶席顿时就斯巴达了,有心想出言解释,但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说呢……师兄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她先动的手,我才是被强推的那个? 好吧,若秦帆真是喜欢冷凝霜,姑且不说他听了这番话是什么感觉,就是叶席自己,那也说不出口啊,还要不要脸了? 纠结静默间,终于,秦帆动了,拎起酒壶,先是替叶席斟了一杯,随即又将自己身前的酒杯斟满,平静道:“第一杯,恭喜叶兄弟你打破桎梏,修为提升!” 叶席闻言不由微愣,不是因为话语内容。虽然同姓秦,但秦帆毕竟不是秦瀚冰,以前者的眼力修为,当然能察觉到他境界突破。叶席惊讶的是他会先说这个,而不是先问冷凝霜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好事。 举起酒杯,示意了下,一饮而尽。 “阎高轩是你杀的吧。”放下酒杯,秦帆蓦地语出惊人,随即不等叶席回应,又是摆手,“你不用回答,我也只说这一次。其实之前在治印司中听到阎高轩身死的消息,我就有猜到是你做的,现在看了你的修为……” 微顿,秦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再次倾倒酒壶斟满酒杯,“第二杯,换你来恭喜我了。” 叶席了然,双手端起酒杯郑重敬道:“恭喜秦师兄安然脱身。” 秦帆略一颔首致谢,端起酒杯,磕的轻碰,仰头喝下。随即,再次斟满酒杯。 “第三杯……” 话语微顿,酒杯也同样顿在半空。 隔着木桌,秦帆目光平静的看着叶席,叶席也在看着秦帆,只是无法做到平静。 酒楼大厅熙熙攘攘,除了来回忙碌传菜的跑堂小二,大多的还是学院里面的学员,不过谁也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酒酣之际,更不会在意此间凝滞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这杯酒,敬我们之间的友情——长存!” 叶席微怔间,秦帆干脆仰头喝下,随即放下手中酒杯酒壶,对着叶席点了点头,起身,大步离去。 三杯酒喝完,走人,饭菜丝毫未动。 叶席没去看秦帆离去的身影,而是低头抿着酒水,嘴角噙着笑意。 算是长松了口气吧,叶席不知道秦帆在举起最后一杯酒时,心中是否有过犹豫,是否动过绝交、或者反目成仇的念头,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像叶席此前猜想的,他是否在暗自喜欢着冷凝霜,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友情长存! 这结果是完美的,比预想当中的还要完美。知道这个,也就足够了。 喝完杯中酒水,叶席没在酒楼多留,起身走向柜台,结账。 哦,值得一提的是,酒楼掌柜看着满桌未动饭菜,望向叶席的目光更客气了,窃喜不已,果然是人傻钱多一肥羊啊…… 走出酒楼,没等叶席招手,一辆瞧来有点眼熟的马车便停靠过来。 “叶大夫。” “南宫护卫?” 叶席愕然看着驾车的中年护卫,不是惊讶于对方会来找他。实际上在看到中年护卫时,叶席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黄孝康那太阴体质实在棘手,隔断时间就必须得压制外露寒气,直至他完全掌握北帝火铃印之后,方才能考虑毕其功于一役。 按照双方约定的十余天期限,今天就是叶席前去再次施印治疗的日子。 不过,“南宫护卫你无需专程前来这里接我的,在医馆等着,或者我自己过去都行的。” 中年护卫摆手:“不妨事,距离差不多,我去哪接都一样……咦?”顿了顿,发现什么,上下打量了眼叶席,展颜拱手笑道,“看来我今天还是来巧了,叶大夫的修炼天赋当真惊人,恭喜了!” 与秦帆一样,刚突破的叶席就像黑夜中发光的萤火虫,落入中年护卫这等高手眼里,一望便知。 老实说,中年护卫心中是有些震惊的,他确实来的巧,要知道他上次初见叶席时,叶席也是刚突破成功,但那是印师巅峰阶,现在只过去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叶席竟然又突破了,一举成为大印师。 这等突破似喝水般随意的速度,着实骇人听闻。 不过这对于中年护卫来说是好事,因为叶席的修为越高,治愈他家少爷的把握也就越大,所以恭喜的颇为诚恳。 “呵呵,侥幸、侥幸。恩,我们出发吧。” 叶席只是随意拱手自谦了下,便敷衍带过。也只能敷衍了,如果这是凭借自身的努力突破的,那被恭喜了叶席当然高兴。但现在这……好吧,委实自豪不起来啊! 见叶席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中年护卫也识趣的没有多言,只是打开车厢门,摆手虚邀:“叶大夫,请!”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4章 乱世当用重典 中年护卫主动前来接请,叶席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他也有点迫不及待的心思,想尝试大印师境界下施印的效果。 一路无话,只说在抵达北城区某个外围岗哨门口时,马车减速停顿下来,排队稍作等待。 倒不是无法立刻通过,此前北城区完全戒严时,中年护卫都能凭借着一枚令牌带叶席顺利出关,更不用眼下这寻常时候了。当然,中年护卫也不是什么嚣张衙内,不可能做出赶开正在通行的队伍,让自己马车先行的没品事来。 所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真正有底蕴的贵族世家,都是很爱惜羽毛的。倒是那些乍富乍贵的暴发户,一朝得势便迫不及待滥用手中权力,唯恐过期作废。 另外,不得不说,眼下这群正在从北城区内缓缓向外走出的队伍,是有些特别的。 行在前方的是几辆囚车,木质牢笼里锁着几名披头散发、看不清楚面目模样的囚犯,后面还跟着一群背负着大包小包、哭哭啼啼的男女,在周遭差吏棍棒腰刀的催促吓唬下,惶恐前行。 显而易见,这是群押送囚犯的队伍。 掀开窗帘,瞧着新鲜的叶席,还看出了这群囚犯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再从北城区内往外押解的状况来判断,没猜错的话,这应是一个权贵家族倒下了。 正看去时,队伍里出现了点小骚动,一名中年妇女囚犯在接受岗哨检查时,忽然以头撞柱,歇斯底里的尖声叫喊,“滚开!贱民!我是城主夫人,我是城主夫……啊啊啊……” 话音未落,几名骂骂咧咧的官差将手中棍棒递来,劈头盖脸一阵乱打,直将她抽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其他囚犯见了应是起了兔死狐悲心思,顿时整个队伍哭喊一片,颇为混乱热闹。 “咝,城主夫人?”不远处的叶席听了不由暗自咋舌,感慨权势这东西果然有毒,任凭你爬得再高,只要不是万人之上的那唯一一个,在这金字塔形的权力机构中,一朝不慎,就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是副城主夫人。”前方中年护卫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了叶席一眼,解释道,“这些人我知道,阎家的,打头那辆囚车内的犯人就是前任阎副城主,正在叫嚷的是他夫人严氏,疯了。据说是因为贪腐甚巨,草菅人命,证据确凿。罚抄没家产,主犯即刻入州受审,其他一应流放西北荒漠。” 阎副城主……阎高轩的家族?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微微皱眉,什么贪腐、草菅人命他是决计不信的,阎高轩刚死,阎家就出事了,这里面要是没有关系就见鬼了。 心中一动,叶席瞧向中年护卫,不得不怀疑,因为这事有点巧了,中年护卫刚来接他,阎家就在他眼面前出事了……而若这事真是对方所为,那他杀阎高轩的事明显也就曝光了,否则对方没有出手的理由必要。 中年护卫神色平静,似没觉察到叶席的探究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囚车队伍,不以为意的模样。 没瞧出什么异常来,叶席收回视线,又将怀疑对象转到学院派身上去。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秦帆虽然被放出来了,但双方梁子已经结下了,出手报复貌似也说得过去…… 以上思虑只在脑中打了转,叶席很快就放弃了,信息太少,猜想没有意义。 而且,不管是谁出的手,重要的是现在阎家倒了,知道这点对于叶席来说就足够了,他不用再担心后患的问题了。 囚车队伍还在行进,如叶席这等停靠路边的马车不只一辆,大抵是觉得受人围观指点太过屈辱,那心理落差太大的严氏不再叫喊,改为吐口水,叶席他们这辆马车也没能例外,一口带血吐沫溅来,落在木轮丈外。 中年护卫没有计较,只是冷哼:“泼妇,疯子!” 叶席赞同点头,又摇了摇头。泼妇是不假的,但说疯子还言之过早了,若是让这严氏知道杀儿真凶就在她面前的话,恐怕才会真的发疯吧…… 一点小插曲,没多大影响,待囚车队伍通过,中年护卫驾着马车顺利通过岗哨关卡。 也就在这时,北城区一处住宅庄园外,一形象邋遢的中年男子走来。不等左右守门护卫靠近驱赶,便扬手亮出枚令牌,只稍等一会,便由人带领大摇大摆走进。 穿过几栋精致阁楼,路过中庭院落,迎面走来两人,一面容俊朗、气质温润青年,一两鬓微霜老者。 双方照面,俊朗青年轻笑迎来:“哈哈,稀客啊。今天吹得是什么风,竟是把耿神捕给吹来了?” “不来不行啊,我最近头疼的紧。”邋遢男子,也就是耿轻侯轻叹了口气,随即上眼打量两人装扮,挑了挑眉,“陆公子这是要出门?” 那陆公子没有回答,而是先摆了摆手,示意身旁跟着的老者以及带路护卫退下,护卫直接行礼告退,那老者却是目光审视的盯着耿轻侯看了看,似有警告意味,随即方才略有些不甘离去。 待两人走远,陆公子摊手笑道:“头疼应该去医馆,耿神捕找到我这来却是没道理了。” 耿轻侯意味深长道:“我这头疼非同一般,主要是心病,烦的。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般说来我就是那个系铃人咯。”这陆公子倒是好说话,颔首道,“那耿神捕不妨将心病说来听听,或许我真有办法医治也说不定。” 耿轻侯也不客气,直接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我的心病就是最近城内局势有点不让人省心,区区十来天时间,接连覆灭六个帮派,死伤数百,民心惶恐……” 微顿,双眼微眯看向温润若君子风度的俊朗青年,“不知我这病,陆公子可否愿意治上一治?” “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耿神捕所辖为治印司,什么时候也管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帮派之流了?” “帮派我不管,但是,夜倾城不能乱!” “呵呵,此前的夜倾城还不够乱吗?” 耿轻侯无语默然。 陆公子则是依旧轻笑道:“我的看法恰恰相反,如今的夜倾城积重难返,乱起来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耿轻侯皱眉:“手段太激烈了……” “乱世当用重典!” “道理没错,但乱起来后你有平定的把握吗?” “且先试试看吧,有些事情,总是要做过才知道的,不是吗?” “你在玩火!” “不破,何立?” 耿轻侯再次沉默,半响后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或许你是对的,但若有天局面失控,我觉得有出手必要时,我不会对幕后主使手软!言尽于此,告辞!” 话落拱手,干脆转身大步离开。 陆公子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看着耿轻侯身影逐渐走远,消失。 “他管得太宽了。”两鬓微霜老者宛若幽灵般再次出现在俊朗青年身后,望着耿轻侯离去方向,语意微冷。 陆公子不在意摆手:“他若管得不宽,也就不叫耿轻侯了。” 老者皱眉:“可他方才竟然敢威胁少爷……要不,找个由头调走他?省的以后生出事端!” “不可。依照我们的计划,先行梳理官场,再行剿灭南城区帮派,最后解决城内印道势力,彻底平定夜倾城。如今官场已经大致梳理清楚,帮派也在剿灭中,等我们着手解决最为棘手的城内印道势力时,治印司就是最好的助力,现在调走他,岂不是因噎废食?” “可他对我们的计划并不认可。” “现在不认可,不代表以后也不认可。”陆公子摇头,“等他见到我们平定了城内帮忙势力,自然会靠拢过来。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打理好夜倾城。” 老者想了想,欣悦拜服,“少爷英明,是老奴眼光浅薄了。” “呵呵,樊老你啊……尽捡些奉承话说与我听。好了,不说了。”陆公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一耽搁,却是失约了,马车备好了吗?” 老者点头,摆手虚邀:“已经备好了,就停在门外。” “好,那就快些走吧,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终究是何方隐士高人,竟然可以医治楚王世子的病疾。需知那先天太阴体质,就连我宗门长辈都束手无策。” “听说是个小医馆的坐堂大夫……哼,我看楚王世子这次十有八九又是被些宵小给诓骗了。”一边陪着陆公子快步向门外走去,老者一边不屑轻哼,神色间大是不以为然,随即想起什么,又禁不住道,“只是可惜了那阎副城主,老奴已经将他列入拉拢名单,正要派人接触,却不知哪里得罪了初来乍到的楚王世子一行人,未待转圜,便直接身陷囹圄,如今更是被押解入州府审讯。” 出了庄园大门,陆公子躬身走入车厢,“好了,一名没实权的副城主而已,些许小事何值提及,出发吧。” …… 与此同时,某间堂皇府邸。 “哈哈……真是舒坦,感觉又重新活过来了!” 待客大厅,黄孝康颇为兴奋的在厅间空地上来回走动,肥胖之躯不时做出扭身展臂动作,看去就像是狗熊掰玉米,着实有点搞笑。 这样的动作是有失体面城府的,算是给他那颇为神秘的身份来历丢脸了。不过此时在场几人却谁也没觉得异常,相反,那守在一旁身体紧绷,时时刻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中年护卫,瞧来竟好似比黄孝康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厅中次席座位,叶席轻笑看着,端起茶盏与一旁那唤作羽仙子的女子遥遥相敬,抿了口茶水。 治疗结束了,北帝火铃印的施展过程很顺利,虽然还是只能治标不治本,但比起上次只能三振,这次明显有所进步,已经能四振北帝火铃印了,且施印完毕后,叶席也没有感觉到如上次那般的脱力感,这就是修为突破后的好处啊! 叶席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好不容易盼到境界突破,脑中的那些现世攻伐道印也是时候拿出来试试效果了。 想到这里,叶席坐不住了,起身便提出告辞。不过那黄孝康却是拉住了他,眯缝眼笑意吟吟:“叶大夫且先别急着走,有份礼物我要送给你。” 叶席一愣:“礼物?” “不错,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边安抚着,黄孝康一边向大厅望去,皱眉喃喃,“奇怪,明明约好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厅外视野尽头处,两道身影被下人领了过来。 “哈,来了!”黄孝康大笑一声,起步相迎。 是他……叶席顺势看去,目光遥遥落在一气质温润如玉的俊朗青年面上,心中不由一动。 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差距的。有的人迎面擦肩,转头间就有可能被彻底遗忘。但还有一种人,哪怕他身处漆黑长夜,亦或者茫茫人群,你一眼瞧去,第一眼看到也必然是他! 这位俊朗青年便是后者。 叶席还记得双方初次照面的场景,那是大约半年前,全州境内,他与两位鬼王谈笑风生。男人心里作祟,当时叶席就颇有点嫉妒的给了他个评价,天生主角相…… 恩,叶席甚至还清楚记得他的姓名,陆千秋! 似是觉察到了目光,正与黄孝康谈笑寒暄的陆千秋同样打量过来,对视,轻轻一点头,便收回视线。 很显然,他不记得叶席了。 “这位是道一宗高足,陆千秋。”一旁羽仙子很体贴的告之。 “哦。”叶席的反应有些冷淡,倒不是现在还嫉妒对方,他还没那么小心眼,只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而已。 不过他这淡然反应,落入羽仙子眼中,不由得多打量过来几眼,想到了什么,问道:“叶大夫可曾听说过道一宗?” 叶席莫名其妙摇头:“没有……很出名吗?” “算是出名吧。”羽仙子轻笑,“此乃大周王朝国教。” 我擦! 我讨厌天生主角相的人,抢我大穿越者的风头……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5章 一人三命格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来自皇城侯爷府,同时也是道一宗的高足,陆千秋,陆小侯爷。千秋,这是羽仙子,想必你们是认识的,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主要是这位叶席叶大夫,我的救命恩人,哈哈……” 府邸待客厅,身为主人家的黄孝康很好行使着自己的职责,为双方做着介绍。 “飘渺峰玄音宗掌教静妙神尼的得意弟子,羽仙子,陆某早有所闻,今日得幸一见,甚幸甚幸。”陆千秋神色微正,向着羽仙子稽首行礼,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风度,很能给人以好感。 羽仙子屈身回礼:“陆真人过誉了。”虽然语意淡淡,也未曾多做寒暄,但那只是个人性格差异而已,她对待陆千秋的态度无疑还是郑重的,任谁也都能轻易看出来。 陆千秋轻颔首,随即将视线落在叶席身上,彼此倒是没有立刻见礼,而是先行转头看向黄孝康笑着吟道:“天发杀机,十生九死。唯一生机,或在东南……哈,看来庚半仙的批言又一次说中了。” 虽只是打了个照面,并未详细询问,但以陆千秋的眼力,当然能看出黄孝康身上的太阴体质寒气,已经被暂时压住。 黄孝康大笑:“没办法,谁让我运气好呢,遇上了叶大夫,天不绝我啊!” “孝康的运气着实令人羡慕,不过我此刻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陆千秋先是附和点头,随即又略略苦涩摇头,“我此前离开皇城时曾遇见过庚半仙,他送了道批言,说我此行利在东南,也损在东南,吉凶难料。原先我还未曾在意,但今天见了孝康所遇,心下便难免惴惴不安了。” “竟有此事?”黄孝康闻言一愣,随即又不以为意摆手道,“许是庚真人瞧错了吧,就以千秋你的实力修为,外加上道一宗所持,在这偏远之地又有何凶险可遇?” “呵呵,希望如此吧。” 陆千秋明显并未把此番安慰放在心上,当然,要说他多在意这批言那也是不可能的。修印师毕竟不是凡人,一些在凡人看来神秘莫测的事情,落在修印师眼中便是寻常了,命理批言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言归正传,陆千秋与叶席彼此见礼,也就是寻常的招呼,他果然是将叶席给忘了个干净,只当是个陌生大夫,而叶席又没有什么名声或者显赫师门背景,如此,以他的身份,态度比之方才招呼羽仙子时自是要差上一些的。 叶席也没有在意,当然,要他热脸上去贴别人冷屁股那也是不可能的,就当是普通交际吧,叶席的心态很稳。 不过黄孝康见此却是有点不大满意的样子,伸手拉着叶席手臂,看向陆千秋笑道:“哈,机会难得,既然来都来了,陆小侯爷你出身国教道一宗,博古通今,修为天人,不指点一下我这位救命恩人吗?” 叶席一愣,反应过来后,终于是明白了黄孝康之前所说的礼物涵义。 恩,有点心动。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份大礼。印界修士与江湖中人在某个方面都是类似的,比如敝帚自珍。休说这陆千秋与叶席并无交情,就是交情匪浅,但只要不是同出一个师门,那想要指点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陆千秋同样一怔,随即不由无奈摇头:“我说你今天怎么会忽然约请,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黄孝康嘿笑:“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你我多年未见,自当好好亲近亲近才是。叶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我的好友,我带他向你讨个面子,你应该不会拒绝兄弟我吧?” 陆千秋再次失笑摇头,旋即看向叶席,稍稍沉吟了下,点头:“好吧,那便指点指点。” 话语不甚客气,但是没毛病。无论是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还是出身道一宗的身份,对于叶席,陆千秋都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叶席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虽是看这副天生主角相的俊朗面容颇为不顺眼,说白了就是嫉妒,但有好处的事情,傻子才会拒绝呢。 诚心稽首,行礼:“多谢陆真人指点之恩。” 摆手,“无妨,要说谢你得谢这位惫懒世……咳咳,谢谢孝康才对。”话说一半,在一旁黄孝康的挤眉弄眼之下,陆千秋颇为生硬的转了称谓。 叶席也没有多想,他是知道黄孝康来历不凡的,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哪怕对方是皇帝诸侯,在他眼中也只是个病人而已……摇头,看着黄孝康笑道:“我不会向他道谢的,因为只有治好他身上的病情,才是最好的答谢。” “哈哈,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黄孝康大笑拍着叶席肩膀,显然对这回答很是满意。 陆千秋见状挑了挑眉,似有点诧异叶席与黄孝康之间的亲密关系,想了想,神色也是由先前的随意转为稍稍重视,对着叶席轻点头:“既如此,屏气凝神,勿做抗拒。” 话落,也不见掐印捏诀,只是双目微凝,便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气场弥漫散开。在一旁黄孝康等几人眼中,陆千秋的身形于此刻瞬间变得飘渺起来,瞧去有几分模糊,几分不真切,好似处在另一个位面,超凡脱俗。 而直面相对的叶席,此时感觉却不是如此,对视陆千秋漆黑双眸,身体内外蓦地紧绷,好似拉至圆满状态的长弓……这不是叶席有意如此,纯粹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像山野间的野兔,无需抬头观察,只是看到鹰隼落在地面上的些许倒影,便瞬间炸毛的反应类似…… 叶席现在就是那只野兔,在陆千秋双眸直视下,只觉自己的血肉骨骼内脏、甚至是灵魂,都被瞬间窥探了个干净,毫无半点隐藏。 抬了抬手,又强自忍下。叶席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陆千秋方才要特意说句勿做抵抗了,他若是不说这句话,叶席现在估计已经抬手将红色元阳矢轰出去了。 还好,这样的异常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实际上只短短几息后,陆千秋便阖上双目,稍作调息。 厅中寂静,几道目光视线尽皆投了过来,看着陆千秋微微皱眉,帘下眼眸轻轻转动,似在默然推演着什么,片刻后,终于睁开双眼。 “怎么样?”黄孝康迫不及待问道。叶席虽没有开口,但神情也是有些急迫期待。 陆千秋神色依旧温和,略带几分感慨语气回道:“孝康你这位救命恩人的机缘,足以羡煞天下大半修印师了,就是我,呵呵,也有几分心动。” 话落,视线掠过叶席小腹处,摇了摇头。叶席见状心中不由一动,明了了对方意有所指的对象,应该就是他丹田内的那抹幽蓝先天真气。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但是打开了叶席通向印道的大门,更是在随后大幅度提升了修炼进度。否则只凭旦卯气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低级心法,叶席之前是绝对修炼不到印师中阶的。 当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陆千秋自己就是名修印师,当然是清楚其中避讳的,所以他并未言明先天真气的存在,更未打听。 只是感慨了下,便又正色道:“叶大夫你能在如今年纪就有大印师境界的修为,天赋即便不算优秀,也在尚可之间。又因为有那物相助,你的真气根基也扎的相当牢固。从目前来看,你所走的修炼道途是正确的,接下来只需持之以恒便好,我倒是不好多言。”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别人用来牛掰的路子,你用来就不一定契合了,生搬硬套的下场大多是邯郸学步,并不可取。 这番话其实就是指点了,叶席听来也是若有所思。不过黄孝康听来却有点不高兴了,他不是印道中人,自然是不理解其中弯弯绕的,直接皱眉道:“千秋你莫不是在敷衍我救命恩人吧?” 陆千秋苦笑摊手:“指点便就是查错纠正,叶大夫如今无错,我便就是有一身本事又该如何指点纠正……好吧,那我就再说几句。” 眼见黄孝康又有话说,陆千秋无奈,便又对着叶席道,“叶大夫,你的修炼道途我无法指点,但我发现你的命格有些不稳,按道理来说,一人唯有一个命格,但你的命格却是混乱杂糅,似有三个彼此纠缠,这等异像我也是生平仅见。不过……” 微顿,再道,“我虽说不上来你这情况是凶是吉,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你修为达到灵印师巅峰,想要突破至下一层次大境界时必有一番瓶颈磨难。恩,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能在那之前解决身上的问题,否则后果难料。” 三个命格? 叶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簌然大惊,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是知道自己来历的,穿越客,还是先穿越再重生的异域来客。算上自己的,婴儿那个,还有刚穿越过来时被人一刀砍头的那个,可不就是整整三个命格吗? 心下震惊的一塌糊涂,表面上叶席却是镇定的,还伪装做出疑惑茫然的模样,这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虽说这秘密貌似看来并没什么价值,但叶席还是下意识想要隐藏住。 事实上,叶席多心了。因为指点完,那陆千秋便不再向他望来了。 叶席如今的实力还是太低了,根本入不得陆千秋眼界,这从他一直称呼叶席的职介,也就是叶大夫,而不是同道间的叶真人、叶道友等等,就能看出来。实际上若不是黄孝康一再坚持的关系,后面那番话他都不会说出口。 当然,无论怎么说他确实是指点了,这就是恩情,叶席在压下心中惊骇后,也是郑重躬身行礼答谢。 黄孝康的礼物收到,叶席也就不再多留,婉拒了晚餐邀请,还是由中年护卫相送,出门登车离去。 看着府邸消失于视野,叶席放下窗帘之余,也长松了口气——以后再也不让人随意指点了! 在高手眼中,境界的碾压下,他们这些低级修印师简直毫无秘密可言,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叶席再也不想尝试第二遍,有好处也不行。 暗自做了决定后,叶席想起方才陆千秋所言,下意识手抚左胸跳动心脏之上,不禁皱起眉头。 三个命格,影响境界突破……这该怎么解决? 哦,自己的不用解决,主要是另外两个。婴儿那个倒是有点线索,叶席模糊还记得当时那老头的样貌,还有手上这条银质手链。但是被砍头那个……只记得地点好像是个庄子,灭门惨案什么的,应该是山贼强匪之类的所为。可是天下之大,盗匪何其多也,自己该去哪里把他们找出来呢? 头疼啊! 这事确实棘手,不过只头疼了会叶席就干脆将它抛之脑后了,因为现在他的实力才大印师初阶,距离灵印师巅峰阶还有段距离,不用忙着着急解决。当然,急也没用就是了。 …… 入夜,星月暗沉,待宅院彻底陷入一片寂静时,叶席悄悄打开房门,侧耳倾听,确定隔壁几个熊孩子都睡着后,无声走向院落。 别误会,他这不是做贼去了,只是想尝试下早已垂涎日久的现世道印而已。其实最好的尝试地点,是明天进学院后找处演武场,但百爪挠心的某人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不能整动静大的……恩,那就先来个掌心雷吧。” 无论是印术,还是其他法门,雷系一直都是现世道家法诀里中流砥柱的存在,也是开发最为广泛完整的体系,甚而有‘不擅雷法的不是真正的法师’这句话流传于世。有些道门,干脆便以雷法修炼为主,比如龙虎山的那位张天师,便是如此。 扯远了,先说说这掌心雷吧,此法其实不算正经印术,算是雷系法诀的入门基础吧。末法时代的现世就不说了,据典籍中记载的,上古修士大多都会这种法门,属于烂大街的那种,身为修士你不会掌心雷,那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此世界也有名叫掌心雷的印术,叶席还见过,也是入门级别的印术,大致效果就是一掌拍下,所中物体表面有焦炭迹象,威力低的可怜,也就拿来防身或者唬唬凡人好使。 不知道家的掌心雷效果如何…… 如此想着,叶席深吸口气,脚下不丁不八,抬起手掌默运掌心雷法门,待真气顺着经脉迅速涌入手臂,便听噼啪声响,几道蓝光电弧凭空出现在手腕表面,一捏拳,真气灌至指节末梢,眼前蓦地大亮,噼啪噼啪—— 卧槽! 下意识眯起眼,叶席已经看不见自己拳头在哪了,只能见到一团脸盆大小的蓝弧光球,表面不时有电光蹿过,乍闪乍逝,噼啪作响。 “雷雷雷……雷光拳?!”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6章 年中试炼 次日,上午,学院演武场。 与炼丹阁一样,学院的演武场除了用作上课外,还有对学员出租的用途,当然出租的都是些小型演武场。 印术学院死要钱的风格就不在这赘述了,只说这租下来的私人演武场,虽然价格不菲,但确是拥有很好保密性的。 需知印术是修印师的立身之本,除非与人争斗,否则一个修印师是不会将所学印术拿出来示人的,至少不会完全拿出来。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如果你的印术手段为众人所熟知,那你的敌人只要不是傻子,当然会想方设法的去防备、针对! 好了,言归正传。 此时,一处约莫有篮球场大小的私人演武场内,动静剧烈! “雷光拳——雷光拳——还是雷光拳——” 轰轰轰,电闪雷鸣,爆炸巨响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石灰弥漫中,只见一道身影快速游走于演武场四周,拳轰雷光,大呼小叫,就像是找到个心爱玩具的孩童,玩得不亦乐乎。而他玩爽了,演武场中那些用作测试的磨石就遭了大殃,一个都不放过,触之即碎,碰之即裂,短短片刻功夫,便是碎石满地,一片狼藉。 不用说,这人自然就是叶席了。自打昨晚小院尝试后,发现现实道印中的掌心雷,形状外貌极似拳皇里二阶堂红丸的绝招之一雷光拳后,叶席的中二之魂刹那间就熊熊燃烧了…… 幼时道观生活,除了个老道师傅以及几座神像外,便再没有人陪伴小叶席,日子过得极是冷清单调。不过在有次随着师傅下山去某个镇上做法事,误入一间游戏厅后,小叶席便自觉找到了人生乐趣。 那是间没上牌照的黑游戏厅,主人家的主业是家电维修,后面一间杂物间才是玩游戏的地方。这在那个年代很正常,叶席至今仍记得当时环境,密不透风的晦暗小房间内,几台闪烁光亮荧幕的站立式游戏机,几张长凳,一群半大小孩,还有几名染着乱七八糟颜色头发的小混混,烟雾缭绕…… 环境有点恶劣,但小叶席却在那打出了名声。可能是长期静修以及不断掐手印的关系,他的反应与手速快的惊人,这在格斗类游戏中尤为明显,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便称霸游戏厅,再接二连三的打败慕名前来挑战的各方高手,很快小叶席便确立了镇内格斗游戏的霸主地位。 或许是因为道家雷法的关系吧,小叶席尤为喜欢二阶堂红丸这个角色,一手雷光拳使来出神入化,独孤求败,人送外号小拳皇,一个掌控雷电的男人! 哦,顺便提一句,故事的结局不太美妙。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的小叶席很快就在一次偷溜下山玩游戏时,被闻讯赶来的老道士给提溜了回去,面了整整一个月的壁。自此霸主退隐,金盆洗手,唯在镇内几家游戏厅内留下些许传说。有好事的混混在被新来的小家伙询问时,总会抽起根烟,指着那台格斗游戏机满脸唏嘘道,曾经有一位拳皇坐在那里,然后他师傅来了…… …… 好了,闲话不多扯。 在视野范围内再也见不到一块完整磨石时,爆炸轰鸣声终于是停了下来,“呼哧……”仰天长呼了口浊气,又咧嘴大笑了声,环顾周遭飘散尘灰、满地碎石,叶席顿觉神清气爽,依稀是找回了点小镇黑店掌控雷电的不败感觉。 可惜,中二之魂尚在,当年景象却早已面目全非。 摇摇头,彻底收敛心神的叶席抬起左手,看着那条系在手腕间的银质手链,挑眉沉思。 其实昨天在给黄孝康治病,施放北帝火铃印时,叶席就隐约察觉到了手腕间的异常,昨晚在放出掌心雷后,更是得以确定。银质手链……终于有反应了! 对于这条几次救自己于生死危难中的手链,叶席自是早就好奇了,但奈何无论此前他做出怎样的尝试,这手链都不给面子的毫无反应,久而久之,他也放弃了,只当个寻常挂饰带着。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叶席差点将它遗忘时,它却自己动了……不对,更准确的说是在叶席突破至大印师境界后,它才有了主动反应。 这状况不得不让叶席有了个大致猜测……难道先前是因为我的实力太低,它瞧不上,所以才爱答不理? 嚓! 一条手链,成精了还! 恩,暂且先不说这手链是否存在傲娇的问题,叶席在手链有了反应后,自是再次做了尝试,包括方才那漫无目的的一通乱锤,也正是因为如此。 结果还真让叶席找到了规律,每当他带着手链掐印捏决时,后者就会起微弱反应,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注入印术当中。而若不带手链,便无这样的感觉。 两者是有差异的,前者所释放出来的印术威力效果,大致要比后者提升三成! 整整三成啊! 察觉到这点,叶席自是欣喜若狂,他现在可不是印道小白了,能提升三成印术威力的印器不是没有,相反,有很多,比如果梨的那把凤翎剑,如果能完全驾驭,提升三成甚至是一倍的战斗力都不成问题。但那是上品先天灵宝,需知极品印器本就可遇不可求,这不起眼手链能提升三成,叶席已然心满意足。 而且还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这手链才刚刚起反应而已,如果叶席能突破至灵印师、玄阴师,或者万象印宗等等境界呢?这手链会不会跟着逐渐提升加成效果? 叶席不知道,但他很期待。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了,急不来。只是稍稍遐想了会,叶席便再次投入尝试当中,一是希望能研究出手链的其他功能,二也是换着尝试下其他雷系印术。很快,轰隆爆炸声再次在演武场内响起…… …… 中午时候,叶席灰头土脸的从演武场出来,在饭堂老地方顺利找到了秦瀚冰几人。 是的,今天不是放假时间,也就是说叶席上午又逃了半天课。 当然,并不是什么重要课程。虽然只入学院半年有余,但叶席的逃课经验是很足的,比如里斯特的兵器课,又比如传授实战印术等等课程,那是决计不能逃的。但一些理论课程,逃起来就没什么压力了,找秦瀚冰要张假条,再找杨泽借下随堂笔记,轻松搞定。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打好饭菜端过来,叶席敏感察觉到几个小伙伴的神情不太对,恍恍惚惚的,像在考虑着什么事情,连他靠近过来都没看到。 “哦,叶兄弟来了。”蓦地惊醒的秦瀚冰抬头招呼,一边侧身让出个位置,一边无奈道,“还不是让那年中试炼的消息给闹的。” 叶席一愣:“年中试炼?什么意思?” “忘了叶兄弟你上午不在!”秦瀚冰一抚前额,摇摇头,随即解释道,“就今天早上的事,那假长毛忽然过来说……” “等等!假长毛来了?”叶席当然知道假长毛就是里斯特的外号,闻言顿时有点紧张了,“我擦,今早不是没他的课吗?” 还是那句话,里斯特的课程是不能逃的,随班导师不同于其他课程导师,后者只是上课,前者却有直接管辖学员的权利,逃他的课容易被穿小鞋,成本太高划不来。 “是没他的课,哦,叶兄弟你不用紧张,他就过来说几句话便走了。”秦瀚冰摆手安抚,接着道,“他说得便是这年中试炼的事,也就是几天后我们的假期任务……” 这里需要交待下,印术学院与现世学院不同,是没有寒暑假概念的,不过一年到头也有两次长假的假期。一次便是开学前,也就是叶席刚到夜倾城那会,那时正是学院放假期间,假期有接近两个月。至于另外一个长假,便是年中了,这个假期稍短,约莫一个月这样子,其中恰好包括东方的新年节日。 本来嘛,寻常时候学院一个月才放两天假,很不人道,现在难得一个长假机会,学员们自是早就期待已久。但没想到的是,学院连放假都让人安生,伴随着这两次长假的是两件烦人大事——年中试炼,以及年末大比! 年末大比就不多说了,这个叶席是知道的,大致情况就是每一年度结束,学院都会以届为单位举行一次院内大比,检查一年来学员们的学习成果,也就类似现世期末考试,很正常的学院套路。 关键是这年中试炼,据里斯特所言,好似要将每班学员分成数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必须得去城外猎杀一头妖兽,送回学院来进行测评。猎获的妖兽等级越高,所获得的分数也就越高。 听来似乎很简单,但实际情况真的是如此吗?显然不是,妖兽岂是那么好猎杀的,就拿先前叶席他们截胡的那个青冠铁翼雕来说吧,那可是在几名高届修印师学员,外加十余名精干佣兵的埋伏围剿下,依然肆虐四方的主。 也就是说,这试炼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不对,每年试炼下来,应该是肯定会出人命的,就是数量多少的问题罢了。 而若真出了人命,那不好意思,学院是不会进行任何赔偿的,只能怪你自己修为不佳,眼力不好,自不量力的去挑战无法应对的妖兽……简单点来说就是,死了活该! 那能不能不去猎杀妖兽呢?可以的,只是你的年中评分将为零分。等到年末大比结束,再次评分时,两个分数一合,若没达到学院放出的标准线,那不好意思,你被淘汰了,来年即便你印币再多,付足学费也休想再进入学院上学。 就是这么无情! …… “没有猎杀妖兽上限吗?那就麻烦了啊。” 大致了解清楚状况后,叶席很快就明白了这试炼中隐藏的难度,不由皱起眉头。 没有上限,也就等于没有标准。或许你猎杀个战五渣的妖兽,再算上年底大比评分便能顺利过关。当然,这是侥幸心理,有点头脑的都不敢这样干,而你若是狠下心来去猎杀高级别的妖兽,那又有不可预知的风险……再者,说句不好听的,可能你拼死斩杀的妖兽,到最后依然有可能过不了关,那又有何意义呢? “谁说不是呢,这摆明就是个坑啊!”潘胖子不满嘟囔。 叶席想了想,问道:“每组多少人知道吗?” “还未定呢,这也是我现在发愁的问题。”秦瀚冰摇了摇头,看着叶席坦然苦笑,“不怕叶兄弟你笑话,休要看我现在有印师中阶的修为,在班中算是不弱,但真要我出城进山与那些妖兽搏杀,我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将近半年的学院生涯下来,叶席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印道小白,同样的,秦瀚冰也不再是那个将傲气时刻摆在脸上的中二权贵子弟了。 他开始清楚自己的实力定位,也明白了修为境界与实际战斗力是完全两码事的道理。论起野外生存搏杀能力,休说叶席,怕是修为最低的杨泽都要比他高出一筹不止。 若说秦瀚冰还表达得比较隐晦的话,潘胖子就直接多了,愁眉苦脸道:“是啊,若这人数有四人还好,有叶哥你在,我就当是去城外踏青了,但若没有……叶哥,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啊,不然我真得会死的!” 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席,眼巴巴的,铁定抱大腿的姿态一览无遗。 叶席无语抽了抽嘴角,很想说我其实也怕,不是怕强大的妖兽,而是怕你这样猪一样的队友啊…… “先打听清楚吧,找高届的师兄问问看。”叶席沉吟了会,摊手道,“我觉得这事是有漏洞可钻的,这么多学员散出去试炼,学院是不可能派人跟着监督的,我们如果找几个学院外的帮手谁知道?” “咦,好主意啊!”砰的一拍桌子,潘胖子闻言顿时来劲了,饭也顾不上吃了,直接拉着杨泽起身跑走,“秦老大,叶哥,你们先回教室等着,我们去会里找人打听……”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7章 一神带四坑 黄印班年轻团体里面,若是抛开后加入的夏莲与朱婉娥不提,四名男子当中,叶席与杨泽进学院的目的算是最纯粹的,就是为了踏足印道,提升实力。至于另外秦瀚冰、潘胖子两人的情况,则有点复杂。 一贵一富。 这等大好出身下,若自己并无强烈的个人意愿,那是成不了真正修印师的。 秦瀚冰与潘胖子的情况大致就是如此,先说前者吧,虽无继承爵位,但有个实权副城主的老爹,一个家族的模型胚子已经建立起来,再有秦瀚冰这个修印师保驾护航,几代努力下,世代家族也未必不可期。这等情形下,家族利益为重,秦家自然不可能放任秦瀚冰去追求所谓虚无缥缈的大道,以至误了家族的传承发展。 所以,估计秦瀚冰在学院肄业那天,他也就将彻底告别纯粹修印师的身份,或子承父业步入官场,或坐镇家族成为供奉等等,总之,得为家族大业力所能及的出上一份力。 后者潘胖子的家庭情况就更简单了,士农工商,商排最低。虽然潘家有钱不假,但却并没什么地位,如今好不容易祖坟冒青烟,出了潘胖子这么个修印师,那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如果说秦家已经形成家族,秦瀚冰的作用只是添砖加瓦的话,那潘胖子身上的担子无疑就更重了,修印师的寿命要比凡人长寿,所以他得肩负起从无到有、开拓潘氏家族的重任。 一个修印师,兴起一个家族。这句在此世界颇为流传的话,并不只是简单说说而已。 而对于自己身上的使命,秦瀚冰与潘胖子无疑都是清楚的,所以他们在学院内的日常倾向,并不是如何想法设法的去提升修为,而是尽量拉起人脉网,事实上,他们也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包括加入社团什么的,目的也都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样,潘胖子打听消息的效率很高,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年中试炼的大致情况便摆在叶席面前…… “恩?有人监督?学院有这么多导师吗?” “不只是导师。”潘胖子气急败坏道,“这年中试炼只有最近三届学员参加,超出的高届师兄师姐们并不参与,到时她们将组成监察队散落城外,说是为保护我们的安全,其实就是监督有无违例情况,太奸猾了!” 果然这么明显的漏洞是无法钻的……叶席闻言点点头,倒是没什么意外神色,只是挑眉道:“既然有人监督,那试炼场所是固定的咯?” “恩,就城南外三处地方。幽古山脉、迷雾沼泽,还有边境线区域,这也是妖兽出没最为频繁秘籍的三个地带。我打听到的情况是边境线附近地带不让靠近,其余两个地方倒是随意。” 这情况也在预料之中,城外凶地就这么几个地方,其中地势较为平坦的边境线居中,幽古山脉偏右,迷雾沼泽靠左,联手在夜倾尘与百族联盟之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只是试炼而已,印术学院自然不希望有学员绞入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当中。 “还有就是猎杀妖兽的问题。”杨泽接着道,“我们打听了前几届的情况,大致判断了下,印师中阶是个分水岭,猎杀印师中阶以下战斗力的妖兽,并不保险。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猎杀个有印师中阶实力的妖兽才行。” 这里需要交代下,妖兽是没有单独分级体系的,因为妖兽具备很强的成长性,无法以种类来笼统判断妖兽的实际战斗力。所以一般而言,妖兽的等级是参照修印师的修为来分的,比如一个妖兽拍死了个印师中阶的修印师,那它的实力就得往上预估。而若是两者打得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那就定为拥有印师中阶的战斗力。 这样的判定方式无疑是相当粗糙的,也很不科学,冤死了不少修印师,但奈何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绳,那也就只能这么用着了。 秦瀚冰问道:“那每组试炼人数呢?这个有打听到吗?” 潘胖子点头又摇头:“有,但是不固定。去年是五人一组,前年是四人一组,我听个相熟师兄说这得看班级人数多少,由随班导师自行决定,不过一般而言不超过六个人。” 顿了顿,拍着心口喜形于色,“还好还好,每组人数还是蛮多的,无论那假长毛怎么分配,我们四个应该都不会被拆开。” “那就好。”听到这里,秦瀚冰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 几天后,也就是长假前的最后一个下午课程时间。 里斯特步入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下方一众或是摩拳擦掌、或是忐忑不安,或者干脆就是不以为然的学员,嘴角微扬,轻笑感慨:“开学时,黄印班共有学员二十九名,现有二十九名。首先,我在这先道声恭喜,恭喜你们在渡过半年学院生涯后,依然一个不少的活着。这很好,好到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干……这特娘不是咒我们死吗?” 台上里斯特语气真诚的道贺着,台下一众黄印班学员却是听得满脸无语。如潘胖子这样早就看这假长毛不顺眼的学员,更是早已在下面悄声骂上了。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便是二十九这个数字委实让我有点苦恼,完全无法去合理分配试炼小组的人数。”稍里斯特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我很为难的模样,随即摊手,“所以我决定,让你们自行分配,秦瀚冰、罗大同、黄霞、黎修远,你们四人出来,各自挑选五名学员。” 这不是瞎点名,实际上这四人也就是如今黄印班内四个团体的领头角色了,秦瀚冰代表年轻人,罗大同代表中年人,黄霞代表大妈小婶,黎修远则代表一票老大爷。 很明显,休要看里斯特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惫懒模样,实则他对所辖班级内状况了如指掌。 乱轰轰一阵后,人员很快分配完毕,秦瀚冰选择的当然是叶席、潘胖子、杨泽以及夏莲、朱婉娥两女,其他三人差不多也是如此,都是挑的平时走得近的同窗好友。 不过如此一来,剩下还留在场中的五名学员,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不只是因为被排斥在外的难堪,还有五人团队的综合实力天然劣势的缘故。而且说句实在的,如果他们实力很高的话,相信就算是人缘不好,也会有人选他们的。毕竟猎杀妖兽不是儿戏,谁都想自己队伍的战斗力能强上一些。 换句话说,剩下的这五人不但在班中人际关系最差,实力同样也是班内吊车尾。 这样的队伍,去城外与妖兽搏杀,成功机率以及生还概率都是不言而喻的。 不等他们开口提意见,里斯特再次发话:“都选好了?那我再点几个名字。杨泽,出列。赵永,你与卓志尚换下……” 事实证明,里斯特口中就没一句实话,说让学员们自行选择,也就真是只是说说而已。 事实再证明,里斯特确实是了解班内学员的,只是简单的微调,几个队伍的综合实力便无限趋向于平均。恩,除了叶席他们的队伍…… “卧槽!凭什么?”潘胖子急了,连叶席的口头禅都学去了,高高举起手臂,“假长……导师,我有意见,为什么就让我们小组少个人?” 是的,杨泽走了,队伍也就由方才的六人变为了五人。 里斯特扫眼过来,漫不经心道:“因为秦瀚冰是助师,理应发扬风格。” “……”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潘胖子闻言顿时就无语了。秦瀚冰也是抽了抽嘴角,苦笑不已。 叶席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因为他注意到刚才里斯特扫眼过来时,口中说的是秦瀚冰,视线掠过的却是他……没猜错的话,里斯特这样安排的原因,不是发扬什么风格,只是在人为给他增加任务难度而已。 对方之所以会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他最近请假请多了所以给个小鞋穿穿……真实的原因,叶席心中是有数的,应该就是里斯特已经发现了他成功晋级大印师的事情。 能者多劳嘛。 但是, 看着如今队伍里的配置,不擅实战的秦瀚冰,拿来充当吉祥物都嫌颜值不够的潘胖子,还有夏莲与朱婉娥的啦啦队女子二人组,叶席的嘴角也开始抽搐了,讲真,压力有点大…… 压力山大也只能扛着,因为里斯特在分配好小组人数后,连试炼中的注意事项都没讲,只挥手毫无营养的说了句祝大家好运,假期愉快什么的,然后就干脆撤了。 碰上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导师,一切只能自力更生。 “说说,大伙都说说,群策群力嘛,该怎么办?” 里斯特颠了,那就代表放学放假了,不过班内一众学员谁也没换衣服急着走,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完成试炼任务。 叶席他们也没例外。 照例由小组组长秦瀚冰起了个头,然后场面就沉默了,秦瀚冰是没有经验,底气不足。潘胖子是有心无力,他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至于一旁满脸茫然懵懂的夏莲与朱婉娥两女……好吧,还是不说她们了。 最后,几道视线齐刷刷的聚焦在叶席身上。 叶席叹了口气,想了想,起身:“要不,换个地方,我请大伙喝酒吧?” …… 一酒解千愁。 不过叶席请喝酒的意图可不是这个,他还没那么脆弱,一行人换好衣服,从学院后门离开,步行穿过几个街区,来到一条名为石狮沟的街道上,最终在街角处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前停下。 抬眼瞅着酒馆欲坠不坠的烂木招牌,潘胖子挠了挠头,还是没想通:“叶哥,喝酒的地方多了,干嘛来这啊?” “这里不简单的。”杨泽眯眼打量了下,伸手指向酒馆活动木门,“看到那处凹痕了吗,那是长刀砍上去的,旁边几个后补的窟窿眼,大小尺寸应该是弓矢穿透痕迹……普通的酒馆虽也常有人闹事,但大多是醉汉耍酒疯,不至于到动刀动箭的程度,莫非这里是……” 若有所思的看向叶席,叶席轻点头:“这间酒馆的掌柜是个掮客。”随即,心中忍不住再起怨念,这就是里斯特把杨泽调走的原因了,后者作为一个走过南闯过北的散人修印师,阅历极其丰富,哪怕实力稍低,也有足够自保的法子,基本不用多操心,哪像另外几位大爷小姐,完全靠不住! “我说小杨你还跟过来干嘛,你现在可不是我们组的人了,想刺探军情吗?”、 不愧是亲兄弟明算账的生意人,潘胖子的三观很正。 杨泽不以为意笑道:“这不是还没开始试炼任务呢嘛,我跟过来有什么打紧的……哈,好吧,叶哥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跟着就有好事,岂能错过?”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平时闷声不响的,心思还挺贼!” 说笑着,几人走向酒馆门口,未等推门而进,蓦地,里面传出暴喝,“滚!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能占我刮地皮便宜的人还在他野娘肚子里没出生呢,都给我滚!” “姓郭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滚——” …… 闻听里面激烈争吵声,叶席几人不由一愣,尚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铃铛声响,两扇活动木门被从里面推开,几名面目阴沉的大汉走了出来,当先一人抬眼与叶席几人照面,愣了下,随即不耐烦挥手,“滚开,好狗不挡道!” “哎哟我擦,我这暴脾气!”潘胖子闻言顿时就不能忍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那大汉刚被人从里面骂出来,心情自是极为不爽的,见潘胖子不依不饶,当即探手揣入鼓鼓囊囊腰间,恶狠狠道:“小子,不要命了是吧,你混哪的?” “还跟我盘道?”潘胖子乐了,“小爷混印术学院的,怎么样?” 大汉闻言一愣,打量了下潘胖子,又看了看一旁似笑非笑的叶席几人,脸色若风云变化不定,旋即,重新将手掏出来,啪啪啪,干脆利落的自扇三个耳光。 “大爷,我错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8章 刮地皮 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出来混得若没这点觉悟,那基本就是横尸街头的命。 很显然,现在叶席他们面前的这名大汉,就属于有觉悟的那种。 听到面前几人是来自于学院的修印师后,果断自扇巴掌,又诚恳认错,一怂到底的做法相当熟练,也颇为光棍。 见状,暴脾气上来的潘胖子也没了想法,正要挥手让对方走人。一旁叶席打量了下他们的装束,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混哪里的?” 几名大汉闻言一怔,彼此对视了眼,似有些警惕,随即还是当先那名大汉阿谀谄媚道:“不敢污了真人的耳,小的几人就在附近街上瞎混混的,没名号……” 叶席闻言轻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潘胖子挥手:“行了,滚吧,下次招子放亮点!” “是是是,真人教训的是,小人这就滚。” 瞧着那几名大汉一边不住躬身,一边脚下飞快跑开,杨泽微微皱着眉头:“他们怀里揣着的东西……应该是短弩吧?什么时候混帮派的也玩起这个来了?” 察觉到异常的果然不只叶席一人,是的,刚才那几名大汉腰里鼓鼓囊囊的,明显不是单薄砍刀,或者说不只是一把单薄砍刀,还有另外什么武器,再入得惯常玩弓的叶席以及经验丰富的杨泽眼里,依据些许外衣鼓起特征,轻易便认出了那下面藏着把小型劲弩。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需知弩与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后者无所谓,随便出城去个农庄猎户家就能找出几把自造长弓来,但弩不一样,这涉及到军械管制,正经市面上很少流传,普通人也很难有机会接触到。 当然,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以帮派力量出面的话,想搞到一些弩弓还是可以办到的。只是这数量绝对不会多,而且他们还是喜欢用刀和拳头来解决问题。但方才那几名大汉,腰间却俱是鼓鼓囊囊,人手一把。 这是不合常理的,也是杨泽疑惑的缘由。 不过叶席倒是知道有这么个帮派,用起弩弓来肆无忌惮,他本人还差点中过招。没错,就是此前倾覆血刀堂的朝日会。但那是在南城区,眼下这可是西城区,有点八竿子打不着了……所以,尽管察觉到刚才那大汉的言语有些不尽不实,但叶席也没有太过在意。 “什么!短弩?” 叶席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也不在意,潘胖子就被吓了一大跳,一旁秦瀚冰的神色也微微凛然。 他们是修印师不假,但若没提前撑起真气罩,修印师比之凡人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尤其是在方才那近乎贴面的距离下,若是挨了弩弓一箭,射穿要害,那该死还得死! 如此,想着自己方才捋袖上前的举动,潘胖子冷汗唰的出来了,神色难看向杨泽吼道:“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杨泽无辜摊手:“我现在不是你们组的人了嘛。” “……干!” 叶席在一旁看着轻笑摇头,他是故意的,言传千遍不如亲身体验一次。不让这些温室花朵知道点厉害,那指不定会在试炼当中给他整出多大麻烦来呢。虽然现在才开始觉悟是迟了点,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能提高点警觉也是好事…… 如此想着,不管潘胖子的怨念后怕,叶席径直走上前去,推开酒馆活动木门。 叮铃铃。 “还来?给我滚出去!” “郭掌柜,这就是你招待客人的态度吗?” 木质柜台后方,坐着个气呼呼的干瘦小老头,手上熟练擦拭着一只纤尘不染的水晶高脚杯,褶皱老脸上还残存着些许方才与人激烈叫骂的红晕。 此人叫郭第,不过很少有人会这样称呼他,在另外一个圈子里,大伙还是喜欢叫他的外号,刮地皮! “你是……”瞧着叶席那张青涩面庞有些眼熟,但郭第一时还是没能记起来。 叶席给出提示:“雪斑黑豹。” “是你!” 失声惊呼,不得不说,雪斑黑豹的任务给郭第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不只是因为任务本身,还因为面前这个好似雏儿的年轻人,带回来一只绣着飞鹰的钱袋,那是他老顾客白毛鹫的物事,自那以后,白毛鹫以及他的一帮精干手下,便再也没有在酒馆出现过。 “来点酒吧,一瓶青梅,一瓶卧马醉。掌柜的?郭掌柜……”带着秦瀚冰几人随意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叶席抬手扣了扣桌面,看着明显有点恍惚的郭第,无奈摇头,“郭掌柜,我带人照顾生意,但你这态度有大问题啊。” “抱歉,抱歉。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随意搪塞着,郭第亲自提着两瓶酒走了过来。当然,他也没小二使唤就是了。 这只是间小酒馆,面积有限,一眼扫去,除了叶席他们这,就是另外十余张空荡荡的小桌子了。 “啧,你这生意有点冷清啊。” 现在只是下午,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到酒馆正式营业时候,但嗜酒的人是不论白天黑夜的,而且这酒馆与其他普通酒馆不同,它还有另外的营业手段,所以按道理来说,即便是下午,也不该冷清到一个客人都没有的。 “嗨,别提了,天变了,再过段时日可能就要关门歇业了。” 长声叹气,能看得出来郭掌柜的确实很苦恼,因为他过来后竟然没先要酒钱。 下意识想起方才出门的那几名大汉,叶席挑了挑眉:“天变了?怎么说?” “还不是那几个杀千刀的!”郭第大吐苦水,“具体什么人我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也不清楚,但明明是东方本地人,却要玩假长毛那一套,搞什么正规佣兵制度,还要设立什么佣兵公会,统一发布任务……呐,刚才就跑来几名杀才,开口就要我手上的买卖明细。小兄弟你也知道我做得什么买卖,这不是砸我饭碗吗?真特娘的混蛋——” 玩这么大? 叶席方才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怎么在意,但听着听着就琢磨出味来了——这是要整合资源,建立秩序,搞垄断的节奏啊! 当然,这与他此来的目的并没什么关系,只是苦了如郭第这样的中间掮客,小作坊是搞不过流水线的,这是在现世各行各业中早已证明过无数次的真理。若真让对方整合了大部分资源,那这间小酒馆的确很有可能关门歇业。 除非,真的只单纯做酒水买卖…… 摇摇头,听了一番发泄抱怨后,叶席安慰了几句,随即转入正题:“郭掌柜,我此来是为了……” “为了接买卖嘛,我知道。”提起买卖生意,郭第立刻就变样了,恢复往日精明,瞅了眼秦瀚冰几人,嘿笑着向叶席敬佩拱手,“小兄弟的眼光很准呐,队伍都拉起来了,就等着做这个月的学院买卖,大赚一笔呢吧?” 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学院……买卖?” 郭第没有听出叶席的疑惑语气,继续感慨道:“假长毛的玩意大多不靠谱,不过这印术学院倒真是个好东西,养活了不少人,也包括我在内。嘿嘿……尤其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那学院一举行什么试炼,我这买卖单子就跟雪花飘来似的,根本接不完。” 顿了顿,凑近笑道,“小兄弟,难得你还记得照顾我生意,没说的,我一定给你挑个好买卖……” 我去! 叶席不是蠢人,秦瀚冰几人同样不是,闻言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面面相觑,都有点懵逼……还能这么玩的? 是了,学院只要求学员上交只妖兽而已,至于妖兽的来源,他们是不管的,也没法管。如此一来,这其中也就有操作空间了,比如找郭第这样的掮客发布个猎杀妖兽的任务,也就相当于花钱买只妖兽尸体…… “咳,郭掌柜稍等下,我们商量点事。”转过头来,叶席看向秦瀚冰几人,干脆摊手,“怎么说?” 既然是个团队,那意见当然是要统一的。现在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原计划不变,继续出城进山猎杀妖兽。二是他们也学着发布个任务,让那些佣兵代为猎杀。 前者冒险,后者破财。 静默了会,潘胖子抬了抬手臂:“我能不能问下,请人猎杀一头印师中阶级别的妖兽,需要多少钱?” 众人齐刷刷看向郭第,后者这时也有点琢磨过味来了,愣了愣:“你们……是印术学院的学员?” 顿了顿,看着叶席点头,不可置信追问,“小兄弟你也是?” 叶席莫名其妙摊手:“当然。” 郭第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低声喃喃:“什么时候学院的雏儿也这么狠了……” “什么?” “哦,为什么。对了,你们刚才问印师中阶级别的妖兽……恩,这个价钱不一定的,得看发起买卖的那人懂不懂行,一般来说,十个印币左右吧。” 潘胖子惊了下:“这么贵?” 确实不便宜,需知学院一年学费也就二十印币,如先前那把下品宝器的凤翎剑也只十一枚印币。 叶席倒是没露出意料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郭第:“掌柜的你抽几成?” “咳咳,三成,这是行规。” 行规是三成,但如果加上刮地皮这个外号,那估计至少就得五成了。也就是说实际上猎杀印师中阶的妖兽,只需要五枚印币即可,这才是准确的价格。 当然,看透不说透,叶席是不会坏人买卖的。重新看向秦瀚冰几人:“做个决定吧,试炼,还是请人试炼?” 潘胖子左右快速扫了眼,嘴唇翕动,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带着点怂恿的味道:“十枚印币,我们有五个人,也就是一人两枚印币的事情……” 好吧,虽然没有明言,但潘胖子的态度无疑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花钱买平安。这也符合他生意家族出身的思维逻辑——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当然是用钱啦。 不过这时手头更宽裕的秦瀚冰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因为前者注意到了一旁夏莲放在桌下两只手掌,十指相缠,紧紧捏着,颇为局促。 平均下来,一人两枚印币确实不多,但也不是谁都能出得起,或者舍得出得起的。 当先举起手掌:“我赞成试炼!不就一只印师中阶妖兽吗,我们有五个人,还是五名修印师,怕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瀚冰确实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因为他懂得照顾周围人的感受。 叶席抬手附议,他也看出了夏莲的局促,不过这不是影响他决定的因素。实际上叶席从始至终都是坚持亲身试炼的,倒不是说出不起两枚印币,而是完完全全的舍不得出! 开什么玩笑,两枚印币啊,这得是医馆多少天的流水? 这钱要是出了,他都没脸回去见那小财迷…… 第三个抬起手来的人是朱婉娥,这位的来历其实也不简单,与秦瀚冰类似,都是权贵子女,只是她的家族不在夜倾城。 所以,朱婉娥是不缺印币的,她举手并不是同样看出了夏莲的困窘,只是因为秦瀚冰举手了。恩,没错,她对秦瀚冰有点意思,两者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秦瀚冰同意的话,相信两人肄业后很有可能会走到一起。不过从目前来看,秦瀚冰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或许、大概、可能是她的颜值不高吧…… 五人小组,三人同意,那便就定了。 不去看潘胖子那瞬间变得苦巴巴的神情,叶席转头看向郭第:“我们需要一份幽古山脉妖兽的信息资料,出个价吧。” 购买情报,这才是叶席找来这里的真正意图。而为什么会选定幽古山脉,而不是迷雾沼泽,原因很简单,相对于后者的复杂环境,前者受猪队友的影响要小一些…… 郭第是不管叶席他们是发布任务,还是亲身试炼的,只有有买卖可做,他便笑容可掬:“承惠,五十两金子。” 叶席瞪眼:“你怎么不去抢!” “瞧小兄弟你说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抢得了谁啊。这已经是熟人价了,需知这份情报我也是花了不小代价才弄到手的,这上面可是沾了无数人的鲜血啊……” 叶席听得头晕,连忙挥手打断:“别扯没用的,便宜点。” “这……好吧!”郭第一脸被剐了肉的痛楚,“谁让是小兄弟你呢,别人我根本不讲价的,这样,一口价……四十九两金子,绝对不能再少了!” “……掌柜你认真的?” …… 事实证明,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刮地皮果然名不虚传。任凭叶席以及后加入的专业人士潘胖子如何侃价,四十九两金子的价格咬得那叫一个死,最后,无奈,付钱了事。 当然,这钱不是叶席出,而是潘胖子出,他也出的心甘情愿,想抱大腿不付出点代价那哪行? 五百两银票交出,换回个小册子。 转手将册子递向后面,潘胖子瞪眼瞧着笑眯眯的郭第,没好气伸手:“愣着做什么,找钱啊?” “找什么钱?” 潘胖子一愣,随即被气笑了:“哈,耍无赖是吧。四十九两金子,四百九十两银子,我给你五张百两银票……你特么要讹人?!” 郭第摊手笑的很无辜:“一瓶青梅酒,一瓶卧马醉,十两银子刚刚好。小店正当生意,童叟无欺的。” “……” 潘胖子,跪。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79章 宿怨难平 一赌高下 一个月的假期不算短,但因为中间有新年节日,用来试炼的时间也就大致固定了。 要么提前解决,然后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要么先过年,然后再出去冒风险。 叶席等人的选择是前者。 所以,三天后的上午,依旧是在学院门口集合。 实地试炼其实也就相当于一节课程,所以学院并没有因为假期而关门,凭借着身份标识牌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只是里面一些诸如教室等场所不再开放而已,并没有多大影响。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叶席到来的不算迟,但秦瀚冰几人来得更早,只是他们并不是独身而来,除了条件不太好只背了个小包裹的夏莲外,其余几人随行都带着辆满载马车,甚至在一辆马车棚顶上还绑着个类似帐篷的巨大物事,与空手而来的叶席形成鲜明对比。 “帐篷、食物、锅碗瓢盆,这是什么……梳妆台?我的天……” 揉了揉眉心,叶席一脸累觉不爱,吐槽不能,“大哥大姐们,我们这不是去踏青郊游,更不是走亲访友,而是与妖兽搏杀、搏杀啊!” “万幸你们还知道带把刀,但这些锅是怎么回事?红太狼啊你们……” 叶席从来不是个面对困难畏惧不前的人,但这一刻,他忽然有着极为强烈的掉头就走的想法……没特么这么坑人的! 看着纠结抓狂的叶席,秦瀚冰几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是讪讪笑着,随即潘胖子还是不死心问道:“可是不带布篷,我们晚上睡哪啊?” “问得好,你觉得我们睡妖兽肚子里怎么样?” “呃……” 叶席也懒得跟他们再行解释山地不能行车,他们带得这些东西根本进不去,干脆对秦瀚冰道:“前几天我们商量过的,这次试炼由我带领指挥对不对?” “对。”秦瀚冰不算个合格的修印师,但是个合格的领导者,至少他懂得专业事情交与专业人士处理的简单道理。 “那好,留辆车代步,其余随便你们是停在这,还是叫人驾回去,我不管,我只要求一刻钟后,出发!” 强制要求下,几位少爷小姐终于依依不舍的抛弃了豪华马车,不过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带了不少自以为必要的东西,装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叶席见状虽是暗自摇头,却也没再提什么意见看法,因为没必要,待会进山时他们会知道什么东西才是必要的,而什么东西只能是累赘。 稍倾,一辆明显超负荷的马车吭哧吭哧的驶出南城门。 哦,值得一提的是,潘胖子还是没舍得丢弃他精心准备的帐篷,所以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也就是潘胖子带来的那辆。 托那条边境线的福,夜倾城几个城门外的道路,就属南城门外的质量最好,通往幽古山脉的路径基本全是官道,一路坦途,否则这辆满载超负荷的马车,真说不准会不会在半路趴窝罢工。 如果真罢工了,叶席敢发誓自己肯定连车厢都不要了,直接斩断缰绳骑马而去,至于车内的那几位少爷小姐,不是有腿嘛,让他们步行好了…… 可惜叶席的计划终究没能成功实施,一路行进很是顺利,就连城外那些多如牛毛的山贼强匪,也像是集体放假了,瞧不见半点人影踪迹。 好吧,这并不令人意外。学院又不是刚开第一年,诸如这样的试炼肯定也不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山贼强匪又不都是傻子,相反,他们很清楚什么人可以劫,什么人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最好连看都不要看。 打劫修印师……开什么玩笑? 一路无话。 只说在接近幽古山脉入口区域时,叶席几人在一旁地势较为平坦的空场地上,见到了片连绵小营地,当然不是正规兵营,因为未待靠近,便能隐隐听到阵阵喧哗杂声传来,远远望去倒像是个热闹集市。 不过这当然不是集市,也不可能有集市敢开在这里,否则一群睡午觉被吵醒的妖兽,就足以演示一遍何为马踏联营。 这是学院设立在这里的临时驻扎点。 怎么说都是付了学费的,即便学院的管理方式较为宽松,一般情况下也绝不会为学员出头,但毕竟这么大的场面活动,不派人过来坐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马车自营地门口缓缓驶入,市井气息顿时迎面扑来,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墨器坊出品的印器。一刀在手,妖兽授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里有大量丹药出售,止血正骨聚气,应有尽有,品质保证……” “青灵会的人在哪里,速速过来集合,进山剿兽……”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我擦。 抓着缰绳,叶席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对方了,又或者是进来的方式不对? 说好的残酷试炼呢,这算什么? 好,退一步说,有市场就有买卖,学院这么多人跑来这里试炼,那有头脑灵活的趁机做些丹药、印器等等买卖,确实无可厚非,但是那边那个大婶你跑来这里卖糖葫芦是什么鬼啊?话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有生意可做吗…… 叶席很快就被打脸了,车帘掀开,朱婉娥一脸惊喜:“咦,这里也有糖葫芦串卖?夏莲,我们去买个尝尝好不好?” “啊?这个……” “去吧去吧,就当是陪我咯。死胖子,瀚冰,要不要给你们也带一个?对了,还有叶哥?” “不用了,谢谢!” 叶席嘴角抽了抽,找个空地停好马车,转过头来,先是面无表情的把匆匆下车的夏莲、朱婉娥两女送走,随即看向四处张望很是新鲜好奇的秦瀚冰两人,深吸口气,道:“瀚冰,你去找下这里的学院导师,熟悉下情况。胖子……好看吗?” “……一点都不好看!”得要说潘胖子果然是个机灵人,察言观色功夫炉火纯青,瞬间就从叶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瞧出危险信号来。 点头,“既然没什么好看的,那就由你把大伙待会要携带的行李搬下马车可好?” 潘胖子苦了脸:“啊?那叶哥你做什么?” “哦,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所以决定去看看。” “……” 潘胖子满面悲愤,无语望苍天,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 叶席此举当然不仅是为了整治下潘胖子,他也想弄明白这热闹如赶集的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绕着营地大致走了一圈,好吧,还真是应有尽有,丹药、印器、妖丹、灵草、成套陷阱等等,甚至还有贩卖情报的,几天前他们花了将近五十两金子收来的妖兽册子,在这里仅卖十两银子……擦!那个扑街奸商! 贩卖这些东西的人并不是印术学院学员,而是一群散人佣兵角色。想想也正常,幽古山脉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经常在这里讨生活,手头多少都是有些好东西的,相比于黑市里那些黑心商人,肥羊遍地的印术学院学员无疑才是最好的推销对象。 明白了这点,叶席也就没继续游逛的想法了,更没有出手购物的意思。 也没那个必要。 陷阱他自己会设计。 至于叫嚷着是墨器坊出品的精品印器,一看便知是山寨产物,正宗墨器坊出品的印器是有防伪标示的——灌注真气后,会在不起眼地方显露出个小小的墨字! 丹药……他有,而且都是精品! 回到马车处,叶席眉头微微皱起,只见不远处秦瀚冰几人正与另外一群人对持,都是熟面孔,同样来自于黄印班,正是罗大同所率领的班内中年人小组。 刺耳嘲讽笑声传来, “哈,我瞧过到了什么,布篷包,秦助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你们怎么不干脆把自家屋舍搬过来呢?” “哈哈,这大包小包的知道的是明白你们去猎杀妖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去野外踏青呢。” “他们还买了糖葫芦,哈……” 双方的矛盾算是由来已久了,尤其是叶席在擂台上暴揍了那罗大同一顿后,双方更是势同水火。只是秦瀚冰在黄印班内的威势已成,罗大同等人独木难支,不敢发难。如今出了学院,离开城镇,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 “糖葫芦怎么了?糖葫芦好吃着呢!” 朱婉娥脸涨得通红,据理力争,不过这引来的自然是更大的哄笑声。 “姓罗的,我干……” “胖子!”压下暴怒的潘胖子,秦瀚冰面色阴沉似水,看向罗大同等人冷声道,“带什么东西是我们的意愿,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罗大同,带着你的人离开!” “秦助师好大的威风啊,要不要再去把导师找来告上一状啊?”罗大同不屑笑着,随即拉过身旁一名同伴,从其背后筐篓中拎出只妖兽,一只浑身多刺现在却被鲜血染红的妖兽尸体,轻描淡写道,“箭刺彘,印师初阶级别妖兽,昨晚的收获。” 秦瀚冰闻言心中不由一凛,印师初阶级别妖兽的战斗力已然不低了,若是突然袭击,轻易便能团灭一队精干佣兵,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镇定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罗大同摊手:“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就以这次试炼结果来论,看谁最后猎杀的妖兽级别更高。” “没兴趣。”秦瀚冰又不傻,自家小组的能力他当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以说除了叶席外,他们几人都是跟着混的,而反观对方小组,清一色的印师境界往上修为,罗大同本人更是印师高阶,又兼他们进入学院之前的身份与杨泽类似,都是印道散人,野外作战经验极其丰富,战斗力惊人。两相比较之下,偌大差距基本是明摆着的。 罗大同咧开嘴角:“哈哈,你怕了!” 再明显不过的激将法,秦瀚冰能忍,潘胖子却果断不能忍了:“扯淡!就你这手下败将,我们会怕?赌就赌!” “好,爽快!”罗大同迫不及待的一锤定音,还小小奉承了下,随即忍不住大笑,“哈,既是赌约,那当然得要有些彩头。” “赌什么?”潘胖子话已出口,那秦瀚冰自然不会再弱己边气势,当即问道。 罗大同明显也是临时起意,闻言稍稍沉吟了会,一旁有人附耳过来说着什么,双眼顿时一亮,抚掌道:“好……就赌这次的试炼收获。如果你们赢了,我们将猎杀到的级别最高妖兽双手奉上。反之,你们也一样,敢赌吗?” 不得不说,这彩头是极其险恶的。 需知这次试炼结果,直接关系到的是来年能不能再入印术学院的关键。而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输了,他们就得将辛苦猎杀到的高级别妖兽送出,如此一来,他们的年中试炼评分自然不可能高到哪去。如果年底大比的成绩再不好,那就基本是告别了印术学院。 这是要直接赶尽杀绝的节奏! 秦瀚冰几人都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但这时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唯有沉声应下:“好,就赌这个,你们可以滚了。”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了脸,那言语间自然无需再行客气。 罗大同也没在意,相反,笑容可掬拱手,态度颇为诚恳:“那就祝秦助师你们好运了,哈哈,兄弟们,我们走。” 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0章 信号筒 防身丹 ?id=1003449813&cid=343285781“九届,黄印班,印师初阶级别的箭刺彘一头……你叫什么名字?罗大同?好的,记下了。妖丹你们取走,妖兽尸身留下。” “谢谢导师,谢谢……” 营地中央位置,罗大同等人一边躬身致谢,一边从个偌大布篷包中退了出来。 走远一段距离后,一名中年学员回望了下,忿忿不平道:“什么狗屁试炼,这不就是让我们给学院打白工嘛,一头印师初阶级别的妖兽尸身,零零碎碎的东西,在外面可值不少钱的。” “是啊,小梁还为此受了伤,连点补偿都没有。” “好了,这不还没结束呢嘛。”罗大同把玩着手中一枚铁胆大小的椭圆型妖丹,劝慰道,“等我们猎杀到更高级别的妖兽,自然就可以把箭刺彘取回来。” “可还是亏啊,终究是要交一头妖兽尸身上去,学院这次赚大发了!”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印术学院一向生财有道,眼下这摆了这么大场面,自然是要有所进项的。而最大的进项来源,便是学员们这次的试炼所得,那些猎杀的妖兽尸身。 好在学院的吃相算不上难看,不是每只猎杀的妖兽都需要上交的,每个小组只需上交一只计入试炼评分即可,一般而言也就是级别最高的那只,其他的还是归学员自行处理。且就算是上交的那只妖兽,价值最大的妖丹也归学员自己所有。 不过饶是如此,活着的妖兽是个祸害,死去的妖兽便处处是宝了,皮毛爪牙可以拿来炼制印器,血肉内脏则可以入丹等等,总之,用处大了,学院这次可谓赚的盆满钵满。 抱怨一阵后,有中年学员想起方才那事,略有些担心道:“你们说这个赌约,我们是赢定了吧?” “如果只是秦瀚冰、潘胖子那几个货色,我们肯定能赢。但关键是还有那个叶席……”显然,有此担忧的不只一人,另外一名中年学员也是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不知你们怎么个看法,反正我看不透他,应该是个硬手。” “嗤,老顾你就是想太多!有什么看不透的,如果他真那么厉害,又怎么会和我们一样沦为废材班学员?” “不错,就算他有真本事,难道还能厉害得过妖兽?昨晚那情形摆在那呢,我们跟踪那头箭刺彘整整三天三夜,准备得那么充分,结果还不是把小梁给弄伤了,如果不是关键时候罗哥站出来……咳咳,好了,不说这个……” 却是说话那人见到一旁罗大同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猛地想起什么,连忙轻咳两声,岔开了话题。 罗大同的神色确实有点难看,好吧,任谁被人揍成猪头都会留下点心理阴影的。擂台上那幕,堪称他这半辈子中最大的屈辱,很有可能下半辈子也是……不夸张的说,叶席这个名字,应该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梦魇了。 捏了捏手中妖丹,青筋凸显,罗大同冷哼一声:“放心吧,他们这次输定了!” 顿了顿,看着满脸茫然的几名同伴,罗大同犹豫了下,扫眼左右,压低嗓音,“他们与八届的汤师兄结了大仇,解不开的,借着这次试炼机会,汤师兄是铁了心的要教训下他们。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是汤兴平汤师兄?记起来了,怪不得那天他会到教室堵人。可是……他敢下手报复吗?我那天也在场,不说他本人在擂台上被那姓叶的一招击倒,关键还有那个七届天印班的秦师兄护着,我可是听说了,那秦师兄是日月盟的长老!” “放心吧,汤师兄既然发话了,自然就有法子做到,我们等着瞧好戏吧。” 话落,罗大同望了眼幽古山脉方向,冷冷笑了笑,有些话是不好说出口的,关系再亲密也不行,比如汤师兄这次,可绝不仅仅是教训那么简单…… …… …… 幽古山脉入口处。 秦瀚冰在郑重其事的分发着东西,一个竹筒模样的物事,约莫有两个指节粗。 “听仔细了,进入山脉后往东往西百余里,往南八十余里,便是这次的试炼范围,切不可随意踏出这区域,尤其是南方,那里靠近山脉深处,各种大型妖兽层出不穷,遍地危险……如果,我是说如果进山后遇到什么致命危险,或者与大伙走散了走不出去,就将此物点燃,然后待在原地,很快就会有高届师兄师姐或者导师前来搭救。” 一边说着,秦瀚冰一边举着青竹筒,做着示范。 老实讲,印术学院既然敢将这里定位试炼地点,那先前肯定是有做过充足准备的,包括圈定范围,也包括现如今这青竹筒,都是一种安全措施。 当然,与妖兽搏杀从来都是生死毫发间的险事,有这青竹筒并不能代表绝对安全,只是一种防范于未然的手段罢了,至少你不用担心藏身兽腹,没人给你收尸的问题。 恩,大致意思就是这样子。 收好青竹筒后,叶席想了想,探手又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两枚朱红色丹丸,递给夏莲与朱婉娥:“这东西你们俩收下,放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要拿出来使用。” “呃,好。”看着叶席肃然模样,夏莲接过后连忙郑重颔首应下,朱婉娥的性子较为活泼,放在掌心瞧了瞧,好奇问道,“叶哥这是什么丹药啊,是吃的吗?” 叶席嘴角抽了抽:“不是吃的,是给你们防身用的,威力……应该蛮大的吧,我也没用过。不过使用方法挺简单的,灌注真气然后扔出去即可,恩,安全起见,最好能扔的远一点。” 不能怪叶席解释含糊,因为他确实没用过,实际上这丹药他也是刚到手没多久,冷凝霜托秦帆送过来的……咳咳,自从出了那事后,叶席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炼丹阁了,主要是尴尬,逆推这种事情说出来着实不光彩。而没与冷凝霜照过面,自然也就无从知道这些防身丹药的具体威力。不过冷凝霜出品,威力应该是小不了的…… “哦,谢谢叶哥。” “叶哥,那我们的呢?”潘胖子见状舔着脸凑了过来。 叶席揣好瓷瓶,斜瞥眼过去:“你潘大修印师还用得这防身小玩意?就凭你先前那拍着胸膛与人打赌的劲,小小妖兽还不是手到擒来,哪能伤得了你啊。” 潘胖子闻言老脸一红,讪讪笑着:“嘿嘿,叶哥,我错了,我也是实在瞧不过眼那几个小人的嚣张模样,上头了,这才中了他们的套……不过你放心,接下来我肯定全听叶哥你的,你叫我往东绝不往西,你叫我打狗绝不捏鸡……” “那我不给你丹药呢?” “绝不要……呃,叶哥,你是我亲哥啊!” “别,有你这样的小弟我怕折寿。” 摆手,叶席头也不回的向山脉入口走去,态度坚决。 开什么玩笑,本来就是猪队友,再给他颗定时炸弹一般威力未知的丹药,那还不得上天……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1章 初试身手 铁背山狼 花无草黄,枝枯叶落,不时有刺骨寒风呼啸掠过,冬季的山脉野林是萧瑟的,好在此时节尚未有降雪迹象,否则天地间必是一片苍茫,沦为各类生物禁区。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妖兽,也不包括修印师。此两者都是生命力极强的物种,轻易不会受到外在环境影响。不过,内在因素就说不准了…… “呼哧……叶哥,这都快到晌午了,我们休息下吃点东西再走吧。” “一个时辰前你刚休息过!” “可那时我不是还没吃呢嘛。” “修印师三天不吃不喝不会受到丝毫影响,若是你的话,至少能撑到七天!” “叶哥……” 拖长腔调喊得叶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看着一脸惫懒的潘胖子,又越过他看向露出几分疲态的夏莲与朱婉娥,考虑了下,无奈点头:“好吧,休息,吃午饭。” “哈哈,开饭开饭。”见到叶席答应,潘胖子顿时又龙精虎猛了,立马将背着的几个包裹扔在地上,欢呼雀跃。 这憨货…… 不得不说,修印师的体质确实是异于常人的,若潘胖子只是普通人的话,那别说还背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就是空手前行,估计现在也瘫了。 午餐很丰盛,丰盛的有点过分,精致糕点做主食,光包好的荷叶烧鸡就有两只,还有些其他菜式,一瓶酒,另外还有张不知从哪找来的碎花餐布铺在下面,几人围绕而坐……这场面,不像是来试炼猎杀妖兽,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踏青游玩,感受这山中大好冬景来着。 “怎么样,叶哥?”潘胖子得意洋洋的举起只肥嫩鸡腿,“小弟这准备的还算充分吧,你还不让我带呢。” 叶席没有言语,抬手屈指弹了下潘胖子手腕经脉,顺势接过掉下来的鸡腿,淡然塞入口中。 潘胖子见状也不在意,哈哈笑了声,张罗着将烧鸡分作几份,一一递去,“来来来,都尝尝,正宗荷叶鸡,一品香酒楼老师傅秘制。哟,婉娥你这准备的也可以啊,连桂花糕都带了。哈,秦老大你还带了酒?高,实在是高。来,闹一口……” 有潘胖子这擅于来事的活宝在,午餐气氛自然热闹的很。 叶席对此也没什么意见,相反,该吃吃,该喝喝,只是看着快笑成菊花脸的潘胖子,微微咧嘴,等存货吃完了,有你小子哭的时候…… 酒足饭饱。 毕竟是在山里,一些类似鸡骨等残存羹食是不能留的,容易招来觅食的野兽。这是常识,所有人都懂,不过几位少爷小姐是从来没干过这活的,最后还是老实的夏莲出来收拾,刨坑埋了。 潘胖子倚靠树木咂着牙花,晒着没什么温度的冬日暖阳,懒洋洋道:“叶哥,你说我们也走了半天了,怎么就遇不上妖兽呢,亏得我先前还提心吊胆来着。”摇摇头,大是不以为然。 叶席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问我?就以现在这行进速度,这一天你都别想见过妖兽踪迹。” 这是实话,他们现在的位置还在幽古山脉外围晃悠呢,这里人踪痕迹明显,寻常采药人都敢涉足其间,是不会有妖兽出没的,甚而一些寻常野物都很少见到。 “一天都见不到?”潘胖子一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席理所当然道:“继续走下去咯。” “哦……等等,这不对啊。”潘胖子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骨碌翻身坐起,“叶哥你的意思是我们晚上要在山里过夜?” “废话!” “那我们住……住哪啊?”这不是潘胖子问的,而是朱婉娥问的,显然她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树杈上、山沟里,实在不行还可以占个野兽洞穴,地方多着呢。” 叶席说的轻描淡写,但潘胖子听了却像是被雷劈过一样,怔了怔,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急声道:“叶哥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把布篷扛过来多好……” “反正距离不远,你现在也可以回去拿啊。”叶席无所谓摊手,“只要你能扛得过来。” 潘胖子闻言顿时语塞,是了,那么大个布篷包马背着都费劲,更别说人了,而且就算咬牙扛过来,这又岂是一时半会的事?难道他们接下来几天还得继续扛着,那如果在精疲力竭之下遇到妖兽怎么办?等着被团灭嘛……一连串的问题,无一不在昭示着想在山里住布篷包,这是极其不现实的! 隐约间,几位少爷小姐面面相觑,都模糊觉察到接下来的试炼旅程,可能不会如想象中的那么轻松顺利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说一行人已经走了半天路程,就是还在山道口,他们也不可能选择回转,因为试炼尚未结束,赌约也未能完成。 暂且先不说接下来的行进过程当中,潘胖子是如何苦着张脸,只说在他们离去没多久后,几道身影出现在了午餐地点。 领头之人正是与叶席他们打过交道的汤兴平,至于另外几名青年,也都是熟面孔,上届黄印班的,埋伏青冠铁翼雕时见过,其中一人还断了条胳膊,正是在那次埋伏当中被雄性铁翼雕给撕下的。 青松树下,夏莲埋好的东西被重新翻找出来,残羹剩食尚在散发着淡淡香气,“空酒瓶、桂花糕……恩?还有荷叶鸡?这……老汤,你确定我们没有跟错对象?” 汤兴平见状也是皱眉:“按照那罗小子提供的信息,应该是他们没错。” “方向是对的,我们也是一路寻着痕迹跟过来的……” “那就是他们了。”满脸荒唐,摇头叹服,“这他娘的……过得够滋润的啊!” “老汤你说怎么办吧。”断掉胳膊的青年神情阴郁,“别人我不管,但那个趁火打劫姓叶的必须死!” “放心吧,他这次不会活着完成试炼!”提起叶席,汤兴平也是咬牙切齿。青冠铁翼雕的妖丹,那些来之不易的辅助材料,几乎到手的青髓丹机缘被人抢去,怎不令他恨叶席入骨? “要不跟上去找个机会,直接灭了他们?” “不妥。”一名青年皱眉摇头,“不说这里还在幽古山脉外围地带,闹出动静很容易就会招惹人来。就算进到里面去,还有那群监察队,如果我们不能瞬杀了对方,只会引火烧身。” “不急,且先让他们多活几日。”汤兴平细眯双眼,杀机凛然,“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不用亲自出手,但我们会亲眼看到他们死在眼前!” “你有计划就好,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先去完成我们的试炼,这个方向大致去往哪里我清楚很,待事情了结后,再回来慢慢收拾他们!走——” …… …… 叶席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在按照着既定路线,逐渐深入山脉深处。 下午的行程大致与叶席先前判断的一致,很是太平,不见妖兽出没迹象,倒是见到了几只虎豹猛兽,不过双方只打了个照面,未等即激动又紧张的潘胖子等人摆开阵势,几只猛兽便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人怕兽,兽也怕人。 他们好歹是五个人聚在一起,还都是挎着刀的,野兽虽然智商有限,但这不代表它们就是傻子,实际上它们的感知灵敏的很,清楚什么生物是不能招惹的。 不过既然说的是大致,那当然也是有例外的。 约莫在临近傍晚时候,也不知是一路不停念叨的潘胖子运气来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一行人在条山涧旁,撞见了入山以来的第一只妖兽。 一只有着狼形外状的妖兽,学名叫铁背山狼,刮地皮那本册子里有记载,这是只在山里较为常见的低级妖兽,战斗力不强,潜力也有限,不出现变异等小概率情况的话,实力约在印徒中阶左右,妖丹都尚未完全凝结,很容易对付。 这等级别的妖兽,叶席自然是没兴趣出手的。不过秦瀚冰几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与妖兽战斗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走了一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手痒的很,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你们确定要动手?” “当然!” 叶席挑眉再问:“你们确定不用我帮忙?” 潘胖子不高兴了:“叶哥你也太小瞧我们了,不过一只铁背山狼罢了,多大事啊!” 另外三人的神情大致也是如此,这不是托大,事实便是如此,不说有着印师中阶修为的秦瀚冰,就是修为最低的朱婉娥,也是印徒巅峰阶,双方实力差距实在悬殊,说成是碾压也不为过。 想了想,叶席颔首:“行啊,那我等着看你们表演。” “哈,瞧好吧你就。” 兴高采烈的潘胖子几人开始煞有其事的研究着战术,他们没有发现叶席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恩,幸灾乐祸的笑意。 只是一条低级别的铁背山狼而已,秦瀚冰几人的战术当然不会复杂,其实若不是怕它见识不妙跑了,他们都不会去商量。 很快,夏莲与朱婉娥一组,秦瀚冰与潘胖子各自单独一组,四人成品字形包抄过去,围剿的像模像样。 战术成功了,事实上过程也很顺利。 待他们摸近约莫五六丈距离时,那正在饮水的铁背山狼笔直双耳一动,察觉到了危机。这时位于它正前方的潘胖子蓦地怪叫一声,“哇——”,像只大马猴一样从藏身地点忽然跳了出来,这动静自是吓得铁背山狼一跳,下意识炸毛后退,但也就在这时, 嗖嗖嗖,三声破空急啸,三道或青或白的元阳矢自它身后笔直射来。 如此近距离下,躲无可躲。淡青色元阳矢来自于修为最高的秦瀚冰,当即洞穿铁背山狼身躯。与此同时,一道白色元阳矢从另一个方向射中了狼腿,剩余一道元阳矢则偏得厉害,射在了狼尾巴后方的空地上……恩,这是封走位的…… “嗷——” 毕竟只是低级别妖兽,遭此重击自然是活不了的,尤其是秦瀚冰那记威力最大的元阳矢,洞穿狼躯之余也粉碎了内脏,只是仰天惨嚎一声,蹿出丈远,铁背山狼便无力躺倒在地,微微抽搐。 “哈,成了!” 铁背山狼的级别虽低,但不得不承认这次瞬杀,几人之间确实是有配合存在的。 潘胖子先跳出来吓唬,吸引注意力之余,也很好的为包抄到位的秦瀚冰三人营造了出手时机,最终一举建功。 战术设计简单,却也环环相扣,颇为实用。 这并不令人意外,不要忘了,潘胖子、夏莲、朱婉娥三人,都是除魔小队成员,平常时候就经常在一次配合拿鬼,如今只是将对象由城内鬼怪变为城外妖兽而已,本质差别并不大。更何苦这次还多了秦瀚冰这个小高手生力军,自是更为稳当。 不过, “夏莲师妹,我要批评你了,你怎么又放歪了,心理素质还需锻炼啊……不过嘛,结果还是好滴。我刚才怎么说来着,区区一只铁背山狼而已,我等几人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叶哥你还有什么好说……咦,叶哥呢?” 就在潘胖子得意拎起狼尸,先是口落悬河夸赞一番,随即准备向不远处的叶席炫耀时,愕然发现后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 这时,“有点不对啊!”秦瀚冰皱眉看着山涧旁泥地里,密密麻麻的梅花足迹,蓦地想起什么,神情一变,“胖子,铁背山狼是群居妖兽还是独居妖兽?” “呃……啊?” 不待愣神的潘胖子回答,“嗷嗷嗷——”无数凄厉狼嚎忽得自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遥相呼应,一时间竟根本听不出多少数量来。 “遭,快跑——” 然而这时再想跑已是迟了,傍晚晦暗天光下,山涧周遭野林簌簌急响,叠影重重,完全不知其间究竟藏身了多少只铁背山狼。 短短十余息,局势竟然彻底反转过来,先前是他们四人围杀那只落单的铁背山狼,现在则由无数铁背山狼将他们团团围死。 秦瀚冰神色一片铁青,心中是止不住的懊悔之意,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刚才那记元阳矢虽是成功杀死了铁背山狼,但角度不对,如果他能够瞄准狼头射出,一击致命,那声狼嚎就不会有机会发出来了…… 甩甩头,错误已经铸成,无法挽回,多想无益。深吸了口气, “跑不掉了,结阵、迎敌!”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2章 天边有朵蘑菇云…… 狼行千里,来去如风。 确实是跑不掉了。 秦瀚冰几人刚背水摆开品字形站位,无数铁背山狼便自四面八方快速涌来,瞬间充斥视野,或缓缓逼近、或站在高处,或不断在周遭奔跑跳跃,形态动作不一,但它们瞧来的狼眸是相似的,猩红、残暴、冷漠,于无形中施加如山重压。 “嘶……” 虽然从先前那连绵起伏的长嚎声中,秦瀚冰等人就知来犯妖狼数量不少,但当如今亲眼看着这黑压压一大片、数之不尽的庞大狼群时,几人还是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头皮发麻。 是,铁背山狼的级别是不高,但蚁多尚能啃死象,更不用说眼下这还是群拥有战斗力的妖兽了。 潘胖子慌了,声音都在颤抖:“秦……秦老大,怎、怎么办?” 呛啷脆鸣,秦瀚冰神情凝重的拔出腰间佩刀,没好气回道:“废话!还能怎么办?” “……信号筒,对了,我们还有信号筒!” “就算有救援赶来,你觉得来得及吗?” 潘胖子不说话了。 那当然是来不及的,怕是没等到救援到来,他们就被狼群撕咬作无数碎片,尸骨无存了。如今这局势,除了背水一战、拼死一搏外,他们别无选择! “嗷——” 腰刀出鞘脆鸣像是点燃了导火索,随着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悠长狼嚎,狼群动了。 这一动,便势如山崩,水银泻地,短短几个呼吸间,十余丈距离如风掠过,后腿紧绷,一抓地面,最先发起攻击的铁背山狼已然临空跃至秦瀚冰几人头顶。 “不要慌、不要乱,守住阵型,杀——” 暴吼一声,秦瀚冰蓦地前踏半步,早已加持好真气的光芒长刀斜斜上撩,噗嗤,腥臭血水飞溅,当那头铁背山狼自几人头顶上方掠过时,腹下已被开肠破肚,内脏如雨纷纷落下。 一击得手,秦瀚冰心中没有喜悦,也来不及喜悦,因为下一双暴戾血眸已经出现眼前。不过没等这只铁背山狼递出爪子,一道锋矢光芒便急啸射来,砰,近在咫尺的距离,矫健狼躯如遭雷击,倒退飞出,顿时砸翻后方一片同类。 这就是实用的品字形站位,也叫三才阵。秦瀚冰、潘胖子、朱婉娥三人各自分站一角,御刀拒敌,夏莲则坐镇中央,趁势施放印术偷袭。 不得不说,秦瀚冰确实是有领导天赋的,这安排没有丝毫毛病。 几人中,夏莲修为最低,心理素质也最差,让她直面狼群,十有八九会出问题。但让她处在压力较小的位置上就好多了,毕竟是修印师,如元阳矢这种瞬发的基础印术还是能顺利释放的。而只要能成功放出印术,她便就完成本职任务了,因为在当下这四面八方尽是狼群的情况下,就算是瞎子也不可能射歪! 嘶吼咆哮、凄厉狼嚎,以及刀入肉体的爽利切割声,短短片刻间,山涧空地便沦为了残酷屠宰场,一旁欢快淌过的潺潺溪流,也被腥臭血液彻底染红,触目惊心。 “真是壮观啊!” 山涧旁不远处,一棵笔直青松,叶席扶坐在树杈之上,居高临下,望着身下好似黑水潮涌般前仆后继的狼群,不由咧了咧嘴,感慨不已。 没错,叶席是故意的,他其实早就知道铁背山狼是群居妖兽,除非一击必杀,否则轻易招惹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怪不得叶席知情不报,因为这些资料那本册子上有记载的,秦瀚冰几人也都看过,只是他们在好不容易碰到只妖兽后,心情激动下给遗忘了。 那也就怪不得别人了不是? 当然,眼下这状况若说叶席一点责任没有,那也是不对的,实际上这正是他等候已久的场面。 试炼是一个小组五个人的事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叶席并不介意一神带四坑,就以半年相处下来彼此的交情,他也早就做好了出最大力的准备。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队友,就怕猪队友。不指望你们帮上多大忙,但请别添乱,如果能在这基础上再能做到自保,那就更好了…… 很遗憾,在叶席眼中,目前秦瀚冰几人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相反,倒是有无限成为猪队友的潜质。 如此,为了试炼的顺利完成,叶席就得好好调.教这几位满身臭毛病的少爷小姐了,而又有什么能比教训来得更令人印象深刻呢? 显然是没有的。 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嘛。 抱着这样的心态,叶席丝毫没有帮忙的意图,相反,双手抱肩,两腿晃荡,很是悠哉。 当然,现在也没有出手的必要。 不得不承认一点,印术学院虽然在许多方面都有令人诟病的地方,尤其是死要钱的作风,但它传授学员们的印道知识却是实打实的。 比如瞬发元阳矢,比如最擅混战厮杀、也就是秦瀚冰几人如今正在施展的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也比如三人身躯周遭的那层金钟模样的真气罩……这玩意叫金钟罩,与江湖中人的一门横炼功夫有着相同的名称,功效也是异曲同工,但前者却是一门实打实的防御印术。 护体有金钟罩,近身有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远程有元阳矢……只从这三门本事,也就能知道印术学院在教授学员方面,确实是花了功夫思量且下了苦心的。 甚至这三才阵的阵型,也是学院专门所授。这点也就是东西方印道的几个主要差异之一了,与东方门派将诸多资源提供给门内天才弟子不同,印术学院在教导时,侧重的是学员们的团队配合作战能力。 前者容易培养出单个宗师天才,但整体实力却不会强。后者整体实力强,单体却也有可能陷入平庸。 此两者差别明显的教导方式,是谈不上孰优孰劣的。 只说在眼下这群狼环伺的困境中,无疑还是学院的教导方式更为适合。 若是单独作战的话,只第一轮群狼冲击,秦瀚冰几人怕是就得出现损伤。也就是因为配合得当,几人目前虽是瞧来颇为狼狈,但至少阵脚还是稳的,并没有被瞬间冲散出现伤亡的情况。 当然,好景不长。 久守必失这是兵法至理,放在眼下也适用。约莫在斩杀了二十余只铁背山狼后,朱婉娥最先出了问题,失声惊呼,却是一时不察之下被只妖狼偷袭得手,挨了一爪子,虽有金钟罩护身并无大碍,但手上的腰刀却是被拍落在地。 当下这激烈战况就算是喘匀呼吸都是奢侈的,更别提俯身捡刀了,而失去腰刀后赤手空拳的朱婉娥,战斗力顿时锐减,短短呼吸间便是险像还生。 见状,夏莲顾不得再去抽冷子释放元阳矢,连忙拔刀上来相助。 如此一来,朱婉娥的险情解了,但少了夏莲的居中策应后,整个三才阵却变得摇摇欲坠。 这就是连锁反应了。 偏生这些铁背山狼就像成了精似的,见状不再找夏莲与朱婉娥的麻烦,也不找修为最深厚的秦瀚冰,而是认准了潘胖子穷扑猛打。 潘胖子本来的压力就挺大的,如果身旁不是秦瀚冰几人,而是另外几名陌生人的话,他估摸着在第一时间就跑路了。讲道理,他是跑不过秦瀚冰,但跑过夏莲与朱婉娥还是没问题的,而只需要跑得比一个人快,他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这种事情潘胖子做来还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但现在自然是不行了,因为他如果怂了,那有危险的就是秦瀚冰三人。 “干你娘、干你娘!给小爷去死、去死、去死——”一边不断紧张爆着粗口,潘胖子一边连连挥舞腰刀,急声大吼,“秦老大你快想想法子啊,这些狼崽子怎么都冲着我来了,快顶不住了!” “闭嘴!我特么在想!” 应该是因为你肉多吧…… 听着潘胖子嚎丧一样的吼叫,叶席嘴角微扬,不由得幸灾乐祸。随即转头将视线投向右手边,约莫几丈外的地方,一只体型明显大上一圈的巨型铁背山狼,正混迹在周遭寻常同类当中,围着秦瀚冰几人,不时悄然移动着位置,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着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缘由所在。 永远不要小瞧妖兽的智慧,尤其是在有头领的情况下。 那只巨型铁背山狼便就是狼王,包括之前的围杀,以及现在拿潘胖子做突破口的命令,都是由它下达的,只是因为周遭狼嚎声太过频繁密集,因而秦瀚冰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狼这种生物除了奸猾狡诈外,本来就擅长团队协作,如今有了头狼的带领指挥,自是又平添了几分战斗力。不过同样的道理,当头狼忽然出现意外后,狼群又会很容易丧失斗志,慌乱散开。 所以秦瀚冰几人现在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强势击杀狼王,震慑狼群。 这主意并不难想到,实际上自战斗一开始,秦瀚冰就在有意识的观察四周狼群,几人中也就只有他尚有余力做到这点,但奈何那只狼王实在狡猾,有意趴伏身躯,时不时的又变幻方位,根本无从窥见。 “还是经验不足啊……” 看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明显露出几分焦躁神情的秦瀚冰,叶席摇了摇头,轻叹了声。 说到底还是阅历不够,缺乏实战应变能力。若换做个老道的佣兵,甚至是名猎户,哪怕他并无半点修为,也保证能在最短时间内就将那只狼王从狼群中揪出来。 罢了,慢慢来吧。如今也算是吃了教训,并有了与妖**手的经验,算来收获还是蛮大的…… 如此想着,叶席掐印捏决,并作剑指,遥遥点向那只狡猾狼王。 不出手是不行的,叶席的初始目的只是想让秦瀚冰几人快速成长起来而已,可不是要见着他们出现伤亡的。不过, 就在叶席准备一记元阳矢点杀狼王时,那头观战已久的狼王蓦地动了,“嗷——”凄厉长嚎,如风蹿出,临空跃至如下山猛虎,目标正是潘胖子。 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潘胖子虽然长刀在手,但他身躯外围那层金钟罩却在狼群不断扑击下,出现了破损处,而狼王前探出来的利爪,正是冲着那破损处去的。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潘胖子半边肚子估计都得被掏空! “胖子快躲!”当那异于寻常的庞大狼躯出现在半空中时,一直在苦苦寻觅的秦瀚冰瞬间就注意到了,长刀急挥过来救援,但奈何那狼王扑击的速度实在太快、太快,等他长刀砍上,狼爪估计已经落到实处了。 遮天蔽日阴影下,潘胖子也看到了那头庞大狼王,脸色瞬间煞白,有心想躲,但摄于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气势,怎么也迈不动腿。 叶席居高临下纵览全场,双目瞬间一凝,“好只孽畜,找死!”剑指点出,以红色元阳矢的迅疾速度,绝对可以在潘胖子被扑杀之前,将这头狡猾狼王击杀当场。 “啊!!!” 但就在这时,有个东西比元阳矢还要快,是惊声尖叫的朱婉娥胡乱挥手丢出来的,叶席看得分明,那是一枚朱红色丹丸,瞧来好似还有几分眼熟…… 卧槽?! 轰—— 震天爆炸轰鸣,宛若惊雷炸响耳边。恍惚间,叶席好似瞧见了一朵蘑菇云在山涧上空升腾、张牙舞爪……旋即,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瞬间辐射全场。首当其冲的便是那跳在半空挨了个结实的狼王,毫无抵抗,顷刻间便被吞没干净。随即宛若强风过境一般,无论是秦瀚冰几人,还是那无数头铁背山狼,割麦子似的,齐刷刷震倒在地。 就连坐在外围树杈上的叶席,也没能逃过一劫,只下意识紧抱一旁树干,外衣哗然大动,身躯便被偌大力道从树杈上掀飞出去,与笔直青松形成九十度直角,半响没能下来。 嗡嗡嗡,脑海中一片混沌,刺痛不已,直接进入待机状态。 冷!凝!霜!你特么到底给了我什么鬼玩意——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3章 经验教训 屠灭狼群 “嘶——” “头好痛……胖子你别来回动啊,晃得我眼晕……” “我没动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等秦瀚冰几人陆陆续续睁眼,晕晕乎乎站起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山涧空地旁,而是来到了不远处的的稀疏野林当中,时间应该没过去多久,仍是临近傍晚时候,日头西垂。 “都醒了?醒了去洗把脸吧,先清醒下神智再说。” 几人闻声下意识转头,在一旁磨盘青石上,瞧见了盘膝端坐的叶席,后者正在翻看手中的丹丸瓷瓶,头也不抬说道。 “铁背山狼……对了!我们刚才是被铁背山狼围攻,然后蹿出来只体型巨大的……狼王!那肯定是铁背狼王!”潘胖子终于回忆起来怎么一回事,顿时露出后怕悸动之色,随即看向叶席又禁不住埋怨道,“叶哥你跑哪去了,我们差点没全交代在这里。” “看来你们是清醒了。”叶席收起瓷瓶,抬眼瞧来,竖起两根手指,“两个问题。首先围杀那只铁背山狼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我有问要不要帮忙,但你们拒绝了是不是?” “呃……” “第二个问题。”叶席看向朱婉娥,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用那枚丹丸?我记得当时和你说得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另外,即便你真的觉得有必要使用,那能不能稍微抛离的远一点,会误伤的啊!” 真是日了狗,想想方才丹药爆炸的偌大威力,叶席都禁不住冷汗直流。也就好在那枚丹药是在半空中引爆的,且威力被那倒霉的铁背狼王吸收不少,否则叶席真不敢想象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朱婉娥面露郝然,还有几分恐惧,显然也被之前的爆炸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我、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是看胖子有危险,救援不及,忽然想到你给的那枚丹丸,然后就丢出去了……” 我特么就知道会这样……叶席扶着额头,之前他就考虑过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所以怎么都没敢把丹丸交给不靠谱的潘胖子使用。但是,防不胜防啊! “这也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嘛,叶哥你就不要怪她了。”这话自然是潘胖子说的,他可不知道当时叶席已经要准备出手,只见到是朱婉娥救了他,那自然是要帮衬支持的。 叶席原也没打算再行责怪,提起来只是为了给她留个警示印象罢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且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没事,那便也就可以接受。 当然,叶席没忘了向夏莲郑重交代了番,朱婉娥的丹丸是用了,但她那颗可还在身上呢。不过叶席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就算真到了生死存亡时刻,如果没人特意提醒,恐怕她也想不起来还有丹丸可用…… 心理素质差也有差的好处。 看着险死还生、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几人,叶席似笑非笑道:“怎么样,与妖兽搏杀的感觉如何?恩,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潘胖子心有余悸的连连摆手,“叶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请人来做这试炼任务吧,十来枚印币而已,大不了我一个人出了。” “是啊,我也可以平摊的。”朱婉娥也怕了,闻言当即点头附和。 你当我愿意带你们这些坑货一起玩?叶席没好气回道:“回去可以,但罗大同那个赌约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赌约是以双方的猎获结果来算的,罗大同等人已经轻松猎杀了只印师初阶级别的妖兽,往后肯定还能猎杀更高级别的妖兽。而若只是简单请佣兵来完成这试炼任务的话,那他们基本就输定了。 想到这里,“贱嘴!”啪的声,潘胖子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悔不当初。 “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最主要的,还是我的经验严重不足,犯下了许多低级失误。”秦瀚冰算是这几人当中最靠谱的,认真沉吟了会,摇摇头,回答了问题,“那本册子里是有铁背山狼的,包括它们是群居妖兽这点也有简略介绍,但我之前忽略了这点,这是最不应该的失误。” 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叶席,“现在想想,叶兄弟你应该早就料到这点了吧,包括我们之后被狼群围攻……呵,你给我们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啊!” 叶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另外几人:“还有呢?” 潘胖子几人并不傻,他们只是被先前那铺天盖地的狼群吓到了而已,现在恢复清醒神智后,逐渐的也琢磨过味来了,尤其是见到叶席一改寻常时候的淡然、甚至是冷淡,变为不断追问的热衷态度,几人神情也不由得正经肃然起来。 朱婉娥咬牙道:“我的佩刀不应该被拍落的……当时是我急于求成,想要彻底杀死只受伤的铁背山狼,结果导致被偷袭得手,丢了佩刀。如果不是因为我,三才阵没那么容易被动摇的。” “我、我当时也慌了。”夏莲鼓起勇气道,“其实我应该有更好的应对方法的,婉娥姐丢了佩刀,我可以把我的刀给她,但我当时脑袋一热就拔刀冲上去了……” 叶席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剩下的潘胖子。 潘胖子挠了挠头,冥思苦想了会:“我检讨、我错了,我我……我好像没犯什么失误啊?” 叶席无语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你的问题是最大的!” “有吗?”潘胖子有点不服气了,“我一直在努力杀狼啊,你看看我这身上,全是血……” “那是狼血!等你身上什么时候沾染了自己的血水,你就没问题了。”叶席冷笑,“你还别不服气,瀚冰下令结阵迎敌后,你除了挥刀杀狼,还做了什么?你在不停的絮叨、催问,我知道你很怕,但夏莲她们难道不怕吗?她们有说过什么吗?你可知你这样做会影响秦瀚冰的判断,影响队伍的士气!” 说到后来,叶席的语气愈见加重,甚而可以用声色俱厉来形容。 潘胖子从来没见过叶席这样的神态,实际上寻常时候叶席根本就不会表态,愣了愣,勉强笑道:“没……没这么严重吧……” 叶席眯起双眼:“那好,我问你,为什么那只铁背狼王会选择攻击你,而不是其他人?” 潘胖子不说话了,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是突破口,所以才会被攻击。 这是个连妖兽都能看明白的事实,但实际情况却是潘胖子的修为不低,至少要比夏莲与朱婉娥两人高,按照妖兽欺软怕硬的本能习惯来看,怎么也不该轮到他才对。 唯一的解释,便是潘胖子留手了,或许这并非他本意,只是下意识觉得守不住了想要留下力气待会逃跑,所以攻击欲望不是很强烈,甚而是有些惧怕。而妖兽对这点是极为敏感的,所以那狼王才会将他定为偷袭目标。 这也才是叶席最为生气的地方,并不是小题大做,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潘胖子是有点小聪明的,但小聪明这东西有时是会害死人的,他们现在是个整体队伍,一个合格的队伍基准线便是言行统一,最为忌讳的便是有不同想法。 潘胖子正是犯了这个忌讳! “其实……”静默间,看着神色若风云变幻的潘胖子,秦瀚冰下意识就想说些缓和场面的话,但刚张了张嘴,叶席淡淡瞥来一眼,他便不说话了。 收回视线,叶席在等潘胖子的表态,如果后者仍旧不以为然,叶席会让他出山回去。朋友可以继续做,他也可以帮助对方完成这试炼任务,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轻易变更的,因为那会害死无辜的人。 还好,“对不起!”沉默良久后,潘胖子低头躬身,语气诚恳,“是我在扯大家后腿,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呼…… 叶席暗自松了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都叫了半年哥了,叶席当然也不希望与这逗比胖子产生隔阂,轻笑上前扶起:“知错能改还是好道友嘛,恩,不要怪我苛责,因为怪了我也不会在意。” “哈……”潘胖子咧嘴大笑,捶了下叶席肩膀,隔阂尽去。 一旁秦瀚冰几人见状也不由得长松了口气,夏莲更是拍了拍心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随即,几人笑着聚拢上来, “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我们要散伙呢。” “叶哥你板起脸来好生严肃,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更帅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是夏莲道友,你知道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会让我很尴尬吗?幽默、幽默懂不懂啊!” “哈哈……” 活跃气氛不是潘胖子的专属技能,两世为人从底层爬上来的叶席当然也会,甚而能做的更好,只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样做了而已。 笑闹过后,叶席摆手道:“走吧,我们应该回去清理下战场了。” “清理战场?” 秦瀚冰几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不能理解,不过等回到山涧空地旁,看着躺倒遍地数百只的铁背山狼,他们瞬间就理解了叶席所言的意思。 除了先前被击杀的,眼下大半铁背山狼其实都没死,与方才他们一样,只是被震晕了过去而已。 咽了口口水,潘胖子望向叶席:“这些……都杀了?” 叶席轻点头,抽出腰刀。 夏莲与朱婉娥有些迟疑,这也是人之常情,先前她们杀铁背山狼那是为了自保,但现在对方已经毫无抵抗能力,这就不免有点下不去手了。 “杀吧!”倒是秦瀚冰,没做什么犹豫,抽刀跟上,“同样的失误不能犯第二次,还记得册子上面记载的内容吗,铁背山狼,性狡诈,喜群居,报复心极强……现在若不趁机杀了它们,等它们醒来后会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露出破绽后扑上来撕咬!”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杀!” 明白了其中道理后,就算是心肠最软的夏莲也硬下心来,拔出腰刀。 接下来的场面就极为血腥了,叶席很好的做了个高效示范,抓起狼耳朵或者狼首,使之露出柔软喉管,一刀捅进,搅拌九十度,抽出,下一个…… 噗嗤……噗嗤……噗嗤…… 场面有些静默,唯有一声连着一声的刀入肉体爽利切割响动,此起彼伏,短短刹那间,浓郁血腥味弥漫山涧,久久不散。 这不算灭族,因为幽古山脉中不止这一群铁背山狼,但绝对算得上是夷群了。 有头领的妖兽族群就小不了,眼下这铁背狼群也是如此,叶席几人没有计数,但只看如此高效的诛杀方式,五个人,五把刀,挨个清理过去,却仍然整整用了一柱香时间,也就能知道这狼群的可怖数量。 这样的一个偌大狼群,在幽古山脉外围几乎是没有天敌的,但仅仅因为一枚不起眼的小小丹丸,它们便受到了全军覆没的结局,当真可叹可悲。 当然,最倒霉的还是那只铁背狼王,踩点踩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个一击必杀的机会,但没曾想刚跳出来就被直接送走了,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清理完毕后,叶席几人也从山涧一边来到了山涧另一边,环顾左右,有几只大型野兽身影在周遭徘徊,很明显,它们是被这里的血腥气味吸引过来的,不过谁也没有急着冲来大快朵颐,而是躲在树林草后,目光警惕的望着叶席几人。 “可惜啊。”潘胖子看着一地狼尸,不由发出遗憾感慨,“如果这群铁背山狼凝结出来妖丹的话,我们这次就赚大了。” 秦瀚冰摇头:“不对,应该说我们这次就死定了!” 确实如此,只有达到印师境界的妖兽才会凝结妖丹,而若是有这么多只印师境界的妖兽在这的话,他们这次绝无可能幸免,叶席上了也一样。 “走吧,打扰别人进餐是不礼貌的行为。”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4章 十环猎杀箭刺彘 试炼一天天的进行,转眼间一周时间过去,不时有队伍进出山脉,有的队伍回来时志得意满的拎着妖兽尸体,在众人艳羡目光下前去登记。有的队伍回来时一无所获,神情沮丧。还有的队伍,则再也没有回来…… 试炼不是请客吃饭,与妖兽搏杀更不是儿戏,尽管学院也做了诸多保护措施,但伤亡却也再所难免。 叶席他们倒没出现伤亡,也没有猎获,中途回来两次营地皆是双手空空。好在两次回来都没有遇到罗大同一行人,否则非得被嘲讽不可。 不过要说他们一点收获都没有,那也是不准确的。 第三次进入幽古山脉时,无论是有些娇惯的朱婉娥,还是惫懒成性的潘胖子,都没有如先前第一次进来时那般携带大包小包,皆是轻装上阵,双手自然下垂,保持随时抽刀姿势。 行走于山脉野林间,虽还是如往日那般笑闹活跃,但若细看就会发现无论他们如何打闹,阵型总是不变的,大致是秦瀚冰在前开路,潘胖子压后,叶席则带着夏莲与朱婉娥居中,进退有据,首尾相顾。 最大的变化还是众人的气质,尤以夏莲最为明显,往日里懵懵懂懂、亦步亦趋的小女人,现在也学会了不时环顾左右,目光警惕,平添了几分干练气质。 “到了。” 望着前方逐渐茂密的野林,叶席抬手示意队伍稍停,认真道,“接下来我们将真正进入幽古山脉地带,猎杀妖兽,很危险,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这一周时间,叶席从来没有带领秦瀚冰几人深入过幽古山脉,只在相对安全的外围游荡。除了先前意外遇到的那群铁背山狼,基本没碰到什么真正的危险,这也是他们没有猎获的缘由。 此举当然是叶席不够信任他们的自保能力,其实现在看来,几人还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至少整个队伍的雏形是架起来了,不至于遇事慌乱,犯散兵游勇那样的低级失误。 这也就够了。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接下来就该是通过实战不断积累经验的时候了。 “放心吧,叶哥,我们早就等不及了。” 潘胖子拍着胸膛,信心满满。秦瀚冰几人也是附和点头,均是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那好,出发!” 越过外围区域,深入幽古山脉地带,妖兽的踪迹也就变得频繁起来。 当然,再频繁也不至于到随意就可撞上的地步,实际情况是大多妖兽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盘,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越界的,这样的好处是可以占山为王,觅食简单。坏处就是容易暴露活动地点,招惹如叶席他们这样的恶客登门。 箭刺彘。 这就是叶席他们此行的目标,也就是先前罗大同一行人猎获的那只妖兽。 目标方向明确后,过程就变得简单了。很快,他们就在一处野竹林中找到了箭刺彘的巢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根本痕迹来判断,这只箭刺彘并未被其他试炼小组盯上,也就是说他们这次不用白跑一趟。坏消息是这只箭刺彘目前并不在家,也不知是出去串门还是遛弯觅食去了,总之巢**空空如也。 抬头看了看日头,脑中掠过箭刺彘的生活习性,叶席挥手道:“散开,就地埋伏。” “要不要在窝里挖个陷阱,给它个惊喜?”潘胖子阴笑着提出建议。 叶席摇头:“主意不错,但时间可能来不及,箭刺彘不是早出晚归的主,它很懒惰,只要觅食成功就会回来休息,一天可能会回好几趟巢穴。” 朱婉娥闻言笑了:“哈,那不是和死胖子一个德性?” “你……哼,好男不跟女斗!”潘胖子不是个会在嘴上吃亏的人,但奈何朱婉娥救过他的命,吃瘪也只能忍着。 “好了,严肃点,猎杀妖兽呢。第一次正式行动,一定要成功!” 一周的时间,叶席在组里的威望已经彻底竖立起来,几人闻言不再笑闹,均是神情一肃,散落在巢穴周遭各自找好藏匿地点。 叶席是艺高人胆大,直接藏身在巢穴一侧的粗壮树木上,借着枝杈遮掩,悄然埋伏。 半柱香……一刻钟…… 除了远远近近的清幽鸟鸣,以及不时蹿过野竹林的萧瑟冷风,听不到丝毫其他响动。 这也就是一周磨砺的效果。 若换在一周前,潘胖子等人早忍不住无聊开始隔空侃大山了。但现在,他们逐渐明白了耐心在猎杀过程中的重要性。 而机会,总会青睐于那些有耐心的人。 片刻后,盘坐调息的叶席悄然睁开双眼,居高临下,遥遥望向西方,那里,正有几只振翅惊飞的林中鸟。 来了…… 秦瀚冰几人的感知没有那么敏锐,但随即也察觉到了动静,隐隐的轰隆隆闷响,地面微微颤抖,竹叶摇曳,这般偌大动静只要不是五感缺失都能轻易警觉。 瞬间,叶席在几个方向听到了急促喘息,不过很快就悄然隐去。 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 点头是因为秦瀚冰几人到目前为止还能忍得住,明显有所进步。摇头是因为他们虽然藏起了呼吸,但杀机却不自觉流露了出来。正在靠近的箭刺彘能不能察觉到不清楚,但若是叶席自己的话,他有把握在踏入包围圈之前准确找出几人位置,或逃离或反杀……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闷响声中,西方竹林里,箭刺彘终于显露出踪迹来。 獐头鼠目,短粗四肢,体型黝黑肥胖,尤为扎眼的是从背部到尾部,挂着无数像簇箭一样的棘刺,锋芒锐利……是箭刺彘没错,外貌有点像现世的豪猪。 当然,实际两者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叶席没见过这么大的豪猪,只看它一摇三摆的走路姿态,短粗四肢留在地面的一行深深足印,以及在不经意间被棘刺刮到便瞬间折断的野竹,也就能知其强大的战斗力。 不过它的感知似乎不怎么灵敏,又或者是前方不远处的巢穴诱惑力太大,导致它并未察觉到弥漫周遭的浓郁杀意。 一步步跨进埋伏中心地带,也就是巢穴旁,没等这只悠闲箭刺彘蜷缩身躯休眠,蓦地,啪,一声清脆响指在其头顶上方打响。 “死!” 杀机乍现,暴吼声中嗖嗖急啸,来自几个不同方向的元阳矢瞬息即至,尽数轰在箭刺彘庞大身躯之上。 “喔喔喔——” 高亢惨叫夹杂着愤然怒意,突遭袭击,箭刺彘明显被打得有点懵,尤其是没什么保护措施的颈部面庞,因为重点照顾的原因,当即炸开了花,血水四溅。 叶席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想看看秦瀚冰几人的配合作战能力如何,结果相当不错,就算是心理素质稍差的夏莲,这次也成功射中了目标。 趁你病,要你命。与妖兽搏杀是讲不得人情风度的,除非你想作死。 一击得手,又是几道元阳矢相继射来,这次瞄准的似有些歪,不过却是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掩护个约莫有脸盆大小的炽热火球,这道攻击来自于秦瀚冰,不是学院所传印术,而是他自己的本事。 很遗憾,几道元阳矢包括那火球虽然再次命中,但这次箭刺彘明显有了防备,迅速蜷缩成一团,用厚实身躯扛住了攻击,虽是又忍不住惨嚎数声,但明显没有丧失战斗力。 旋即,只听耳旁忽得咻咻咻急响,穿林打叶声不绝于耳。 “快躲!”却是箭刺彘将背部那宛若簇箭一样的棘刺,发射出来小部分,一时间场中流光闪烁,箭雨如幕,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竟然都丝毫不弱于强弓所发箭枝。 这就是箭刺彘的名称来源。 对于这样的攻击,秦瀚冰几人自然早有防备,躲了个干净。但与此同时,他们的攻势却被压了回去,漫天棘刺下,几人只能埋身趴伏,连抬眼观察都无法做到。 攻守形势瞬间逆转。 “干,这都什么鬼东西!” 野竹林并不只有竹子,还有少数一些其他树木,但就算是那些几人环抱的古树躯干,也依然被急速射来的棘刺轻易穿透,如此就更别说那些竹子了,无论粗细与否,只要擦着碰着便瞬间断裂几截,威力观之不禁令人咋舌。 偏偏箭刺彘身上的棘刺还特别多,持续放段时间一点问题没有。当然,箭刺彘并没有那么傻,一轮棘刺压制住场面后,它便迈着短粗四肢开始撤退了,跑得竟然还挺快,从这点来看它的胆子貌似不大。 但这也就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了,不怕正面硬钢的,因为这类妖兽多半没什么脑子。怕就怕那些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的,卖命辛苦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憋屈谁能受得了? 见状,秦瀚冰果断撑盾起身,拔出腰刀:“夏莲、朱婉娥你们找机会!胖子,跟我上!” 实际上包括叶席在内,几人皆是正统修印师,也就是远程施印的那种,对于这类修印师来说,放风筝战术无疑才是最合适的。但现在形势所逼,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提刀强留了。 从这也就能看出他们这小组的人员配置是极其不合理的,连个扛伤害的都没有,关键时候还得强行客串。 “卧槽!”潘胖子表情痛苦的一锤地面,拔刀起身。没辙,总得要有人吸引火力的,除了他们之外,总不能让两个年轻女孩子上吧。 见到偷袭者终于露面,箭刺彘疾奔四肢略微顿了下,苦大仇深的瞧过来,明显有些犹豫,一副即想干死他们又想立刻逃跑的迟疑架势,最终它还是选择了逃跑,不过外放的棘刺却大面积向秦瀚冰两人射来。 这是不影响跑路的,因为棘刺本就长在箭刺彘的背部及尾部,甚而还会稍微加快点落跑速度,毕竟棘刺放出去,身体重量也会相应轻上一点嘛。 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很无奈,他们跳出来原本是想延缓对方逃跑速度的,但现在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活靶子,进退两难,只能挥刀格挡,顶着泼雨般的棘刺艰难前行。 夏莲与朱婉娥也知机会来之不易,起身后连忙释放印术,但是不得不说,她们的印术手段是极其乏力的,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相匹配的大威力印术,外加上跑动中的箭刺彘走位也有点风骚,她们俩所能打出来的伤害实在低的可怜,甚至都无法打穿箭刺彘那身油光水滑的黑皮。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在两人耳旁响起,是叶席,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站在她们身后,语气平静:“冷静下来,想一想课堂上导师所授的知识——印术不是威力越大越好,更不是施放速度越快越好,要学会打击弱点。” 朱婉娥语气沮丧:“我们一开始就打到它脸了,但是没用啊。” 叶席摇头,循循善诱:“你有印师初阶的修为,这只箭刺彘也是印师初阶级别,就算同境界下妖兽比修印师要厉害一些,但你若真打到它要害,又岂会一点用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脸不是它的要害?那什么才是……” “是……是腹部吗?”一旁夏莲眼眸闪动,瞧着那只虽然四肢频率极快,却有意识保持侧身贴地奔跑姿态的箭刺彘,迟疑了下,不是很自信的试探问道。 叶席有些讶然的瞧了眼夏莲,他还以为会是心理素质更好的朱婉娥率先发现这点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究竟是不是,你试下不就知道了?注意!” 提醒了声,叶席扬手点出一指,元阳矢,但不是红色元阳矢,而是如她们一般无二的青色元阳矢。 按道理来说这等威力的元阳矢,即便是击中也是没用的,但叶席这记青色元阳矢的角度很刁钻,精准击中了箭刺彘快速迈动的前肢关节,砰的一声,箭刺彘果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因为原本就有些侧身的缘故,它狂奔的身形不由晃了下,露出一小片白毛皮,位置是靠近下颌处的腹部。 箭刺彘的吨位摆在那呢,这样的轻微晃动自然影响不到什么,那片白皮也是一闪即逝。但就在这时, 嗤的急啸,锋矢青芒乍闪乍逝,抓住的正是这瞬间时机,隐没不见。 凄厉惨嚎,“喔——” “十环!漂亮!” “中了、中了、我打中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5章 被打劫了 野竹林。 断枝残叶,遗落遍地,瞧去满目狼藉,然方才的激烈战况却是彻底平息下来,不闻分毫。 “夏师妹可以啊,印师初阶的妖兽,一击即中!” “不、不是的,是叶师兄提醒我,我才幸运打中的……” “哈哈,用不着谦虚,弱点是你自己找出来的,那记元阳矢也是你施放的,这便就是你的功劳,与我关系不大。” …… 箭刺彘死了,死得有点憋屈,庞大身躯上伤痕很多,一看便知是被群殴致死。 不过大多伤痕并无关痛痒,致命伤是腹部处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因为靠近下颌的关系,应是有贯穿脑颅,伤害巨大。 事实也便就是如此,这处窟窿是夏莲打出来的,也正是箭刺彘的弱点所在,这里受到伤害瞬间便去了它半条命,再也无法继续逃跑,随即就被赶来的秦瀚冰轻松挥刀砍死。 如此,这一战的功臣自然便是夏莲。 不得不说,这结果是有点出人意料的。包括叶席在内,谁都没想到队伍里综合实力最差的夏莲,这次竟然忽得爆发,直接左右了胜局。 当然,意外归意外,但对于这大好结果,叶席等人无疑都是乐于看到的,也均送上了自己的诚心赞叹。不过夏莲对此却有点接受不能,不住摆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即是激动,又是慌张,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了。 “喂,我说,咝咝……你们也关心下伤者啊!” 看着聚拢在夏莲身旁的叶席等人,站在外围好似被遗忘了的潘胖子一脸便秘神情,雪雪呼痛,嫉妒抱怨。 众人闻言转过头来,夏莲当即关心问道:“对了,潘师兄你伤势如何?我这带了伤药,你赶紧敷上吧。” 眼见妹子关心,潘胖子顿时不喊疼了,瞬间换做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在意摆手:“不用,就是被扎了几下而已,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潘胖子确实受伤了,外伤,被箭刺彘的棘刺插了几下。 叶席瞧着受伤部位,不由好笑道:“胖子,你腿上那几根棘刺我还能理解。但我想不通的是,你明明是正面冲上去的,怎么屁股上也挨了一下?” “噗——” 众人闻言顿时忍俊不禁,事实也就是如此,潘胖子身上一共被插了四五根棘刺,有深有浅,尤为扎眼的是左臀上的那根,高高竖着,瞧去就像是长了条尾巴似的,分为喜感。 潘胖子涨红脸颊,气急败坏:“还笑!你们的同情心呢?我怎么知道是如何射来的……好像是两根棘刺撞一起反弹过来的,真特娘的见了鬼!” “反弹?哈哈……” 潘胖子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两根棘刺撞在一起的概率本来就低,撞出来的角度还无巧不巧的插中臀部,更是只能用鬼使神差来形容。 这样的倒霉运气,也是没谁了! “哈哈……你这还真怨不了谁,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平时上课不认真,你若是把假长毛所教刀法耍熟了,又何至于此?” 秦瀚冰这话是有道理的,里斯特传授的刀法大多源于战场,极其实用,包括那南高原卡蒂亚第十三路步兵刀法也是如此,这等刀法其实最为擅长格挡暗器,毕竟战场上最多的就是流矢箭雨。秦瀚冰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方才是与潘胖子一起冲出来的,两人也都撑起了金钟罩,但最终秦瀚冰毫发无损,潘胖子却挨了好几下。 如此明显差距,确实只能怪潘胖子平时偷奸耍滑成性,只要有偷懒机会就不放过,导致他并没有熟练刀法,否则也不至于如眼下这般倒霉。 不过话说回来,潘胖子还知道为自己叫屈,那伤势自然是不严重的。他皮糙肉厚的,只要不是要害处,插几根棘刺问题不大。 笑闹过后,众人收敛了箭刺彘的尸身,并没有急于取出妖丹,反正学院又不要这玩意,没必要整得血赤糊拉的。 不过箭刺彘的体型较为庞大,携带不易,所以目前摆在叶席等人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带着这箭刺彘尸身继续狩猎,二是先回去一趟,寄存好再返回。 商量了下,众人还是决定继续狩猎,主要是因为下一个妖兽目标距离这里并不远,如果运气好没被其他试炼小组猎杀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带两头妖兽尸身回去。 主意定下,叶席砍了跟粗壮树枝当做扁担,再用结实藤蔓绑好箭刺彘的四蹄,几人轮流挑着上路。 下一只妖兽名为獠牙彘,没错,还是个猪。 外貌形似现世的野猪,只是那獠牙不是袖珍版,而是加长版,长度几与象牙等同,锋锐无比,是个不错的炼器材料。而若是被这对獠牙迎面撞上,哪怕是修印师也逃不过穿肠破肚的惨烈下场。 叶席是试炼小组的实际组长,目标妖兽自也由他选定,之前的箭刺彘,现在的獠牙彘,都是如此。而前后选定两只猪妖,这当然不会是偶然,其中的原因不是叶席与猪扛上了,其实说来也是无奈之举。 秦瀚冰几人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空有一身不弱的修为,却无法转化为实际战斗力。这等情况下冒然与强大妖兽搏杀,几乎与送菜无异。 所以叶席将猎杀目标先行定为两只猪妖。 这倒不是说猪妖实力就弱,而是它们有个共同特点,也就是猪的特点——感知迟钝,以及行动迟缓。 感知迟钝,代表秦瀚冰几人可以占个埋伏先手的便宜。至于行动迟缓,一方面可以确保秦瀚冰几人有躲闪攻击的余地,不会轻易受伤。另一方面也可以采用放风筝的战术,尽情发挥他们远程释放印术的优势。 叶席的选择是对的,尤其是在后者獠牙彘身上,秦瀚冰几人将两个优势都发挥了出来。 先是埋伏,暴起袭击,随即又是接连不断的印术轰炸,不用叶席再行出手提点,他们几人就完美猎杀了獠牙彘。 当然,过程之所以会这么顺利,还有獠牙彘本身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缘故。 箭刺彘好歹还有一身棘刺,可以形成箭雨压制,但獠牙彘却只有那对锋锐獠牙,而就算再锋锐的獠牙,无法靠近攻击自也是白搭。虽然它的外皮防御要比同类箭刺彘强悍许多,基本没什么明显弱点,但在远程印术轰炸下也就是个固定靶子,一番调戏,杀死是迟早的事情。 结果也便就是如此。 接连猎杀了两头印师初阶级别的妖兽,尤其是在轻松弄死獠牙彘后,秦瀚冰几人的信心不由暴增,若不是两头猪妖的体型太过庞大,实在无法携带上路的话,他们摩拳擦掌的就要冲着第三只妖兽去了。 帮助捆好獠牙彘尸身后,叶席看着挑起扁担两头的秦瀚冰两人,道:“瀚冰,回去的路线你是知道的,看住点胖子,只要你们路上不耽误,肯定能在傍晚前走出幽古山脉,返回营地。” 只是运送妖兽尸身而已,当然不需要五人一起行动。夏莲与朱婉娥两人是不适合,毕竟女子天生体弱,叶席则是不能走,晚间的幽古山脉很危险,他需要留在这坐镇,所以只能让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辛苦跑一趟了。 潘胖子闻言不高兴了:“叶哥你这话就说的没道理了,我像是那种分不清楚轻重的人吗?” “不像,你就是!”一旁秦瀚冰撇撇嘴,不动声色的补刀成功。 叶席笑着摇头,打断仍有些不服的潘胖子,递出一枚朱红色丹丸给秦瀚冰:“路上注意安全,明早再进山回来,我们会在这等着。” 秦瀚冰当然知道那枚朱红色丹丸的恐怖威力,小心翼翼收下后,底气不由更加足了,郑重颔首:“放心吧,你们也注意安全。” 话落,抬脚踢了踢潘胖子,“还看什么,走了。” “叶哥你太偏心了,就是不给我……”瞧着又没自己的朱红色丹药,潘胖子一边嘟囔抱怨着,一边挑起扁担,抬着两头猪妖,逐渐远去。 叶席收回视线,看向夏莲与朱婉娥两女:“我们也走吧,先离开这里找个栖息地方。” 虽然说是明早在这里与秦瀚冰两人会和,但叶席三人自然不可能留在这傻等,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安全的休息地方。方才的搏斗,周遭地面上或多或少都溅了些獠牙彘的血水,这在幽古山脉里就是黑夜中的灯塔,十分扎眼,很容易就会吸引来野兽或者妖兽。 夏莲两人自无意见,跟在叶席身后,同样离开了这里。 …… 此世界寻常的野林山脉,晚间都是人类的禁区。如此就更不用说眼下这妖兽频繁出没的幽古山脉了,别的试炼小组如何应对不清楚,但叶席是绝对不会在夜里猎杀妖兽的,只要晚霞初现,他就会克制自己的活动范围,或者干脆返回事先选好营地,打坐休息。 这次也不例外。 算是运气不错,他们在处山沟里找到个隐蔽熊穴,从洞内痕迹来看,主人家已经许久没回来了,没猜错的话应是成了某只或者某群妖兽的肚中餐,现在说不定都化作粪便排泄在山里某处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丛林法则,自古莫不如此。 野兽洞穴的气味自然是不好闻的,有股散之不去的腥臊味,不过在前一周的训练下,如今就算是娇惯的朱婉娥,也全然不在意这些气味,相反,在找到这里后还有些雀跃欣喜,需知野兽洞穴已经算是不错待遇了,至少不用忍受夜风寒气,比露天睡在树杈上要好过太多太多。 晚上夏莲与朱婉娥两人睡在里面,叶席则在洞口角落打坐休息,承担守夜职责。 顺便提一句,只要是在山里过夜,晚间都由叶席亲自守夜,秦瀚冰几人倒是有提过上下半夜轮换,不过被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叶席不相信他们,也实在不敢把守夜职责交与他们,这可是一个困顿就有可能送走几条人命的险事,叶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来比较保险……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生火造饭解决早餐后,叶席先是带着夏莲两人在周围转了圈,检查昨晚埋下的示警陷阱有无被触动,接着扩大范围查找有无新鲜的妖兽路过痕迹,直至上午时候,这才返回猎杀獠牙彘的地方,等待秦瀚冰两人到来。 “咦?”返回后,叶席眯眼看着一处枯枝草地,眉头渐渐皱起。 枯枝草地只是掩饰,下面其实是个颇深坑洞,那是昨天他们猎杀獠牙彘时布下的陷阱,不过最后并未用上,因为獠牙彘的肥胖体型有点超乎了预估,他们挖的洞口太小了。 “怎么了?”夏莲听到惊咦声,疑惑望来。 “没什么。”叶席摇了下头,那处枯枝草木一如先前布置时的模样,并无二致。不过叶席知道这陷阱曾经被动过,还是被人动过,因为妖兽是不可能在触发陷阱后,还会将表面尽量复归原样的。 有人来过这里,还误踩了一脚……其他的试炼小组吗? 可供分析的信息太少,无法判断,叶席便没与夏莲两人多言,免得她们无故担忧,只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后,也不再多想。 接近中午时候,秦瀚冰与潘胖子终于安全到来。 迎上去后,叶席敏感察觉到两人的神色有点不对,阴沉着脸,隐泛铁青之色,怒意暗藏。 果然,“叶哥,我们被人打劫了!”莆一接近,潘胖子便率先怒不可遏道。 “打劫?”叶席闻言不由一愣,“谁?佣兵吗?” 运送妖兽尸身回去的路线,是叶席拟定的,途径的几个妖兽地盘都被其他试炼小组先后清剿过了,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当然,人除外,学院虽然圈定了方圆百余里为试炼区域,但除了学员外,这里其实还有佣兵之类存在的,后者来这是讨生活,学院自然不可能霸道驱逐他们。 不过, 秦瀚冰摇头,压抑怒气沉声道:“不是,是学院里的人,他们抢走了箭刺彘与獠牙彘的妖丹!”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6章 论正确的选择猎杀目标方式 “什么!妖丹被抢了?” 夏莲与朱婉娥闻言神色不由都是一变,谁都清楚妖丹是妖兽身上价值最大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就算是学院要上交妖兽尸身,也给学员们留下了妖丹,避免吃相太过难看。 秦瀚冰阴沉着脸点头:“他们急着赶路,好似要去什么地方会合,不然的话妖兽尸身都有可能被他们抢去。” 朱婉娥怒道:“这也太肆意妄为了吧!你们的信号筒呢?怎么不发出去让督查队的人过来主持公道?” 潘胖子苦笑摇头:“哪有机会用啊,他们一上来就手持弩弓包围,胁迫我们放下妖兽,取走妖丹干脆走人,前前后后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枚朱红色丹丸呢?拿出来炸他们啊!” 秦瀚冰呼了口气:“他们是同益会的人……” 义愤填膺的朱婉娥顿时不说话了,好歹入学已经半年,该知道的学院内忌讳基本都清楚了,比如不能招惹几大社团的人,而同益会正是其中之一。 “同益会?”叶席闻言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倒不是怕,他可是吃过见过的人,同益会的执事都杀过,日月盟的邀请也说拒就拒了。只是有点想不通,讲道理以同益会的偌大声势,应该不会在乎区区两枚印师初阶的妖丹才对。 “我们昨晚在营地里打听过了……” 瞧出叶席的疑惑,潘胖子顺势解释了其中内情,原来这次试炼除了班内小组配合猎杀以及请人出手外,还有一种算是走捷径的试炼方式,那就是由社团出面组织成员,集体进行试炼。 算是一种社团福利吧。 集合人手,修印师扎堆,那猎杀或者更准确的说群殴妖兽自然轻而易举,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猎获更高级别的妖兽,同时在互帮互助下也可以确保彼此安全,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这得是社团中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秦瀚冰两人遇到的,正是这么一队人,打着同益会的旗号,心安理得的掠夺其他没有背景的单个小组。而被抢夺的人摄于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威势,也是敢怒不敢言。据潘胖子在营地里打听来的消息,不只是他们的妖丹被抢,其他小组也有类似遭遇,但都是选择了忍气吞声,自叹倒霉。 听到这里,好脾气的夏莲也怒了:“督查队呢?营地里学院导师呢?难道就没人管吗?” 叶席闻言摇了摇头,果然。秦瀚冰无奈摊手解释道:“他们倒是想管,但是证据呢?” 夏莲张了张嘴,想辩驳些什么,但最终也只能闭口不言。 确实是没证据,就拿秦瀚冰两人的遭遇来说吧,他们是在山里被抢的,左右无人,即便是出来后向学院导师举报,那伙人也完全可以说妖丹是他们猎获的,毕竟箭刺彘与獠牙彘这两种妖兽很常见,妖丹上也不可能写有猎杀者的名字,根本无从查证。 更重要的是,举报没有效果就算了,事后报复谁又能承受得了呢? 朱婉娥狠狠一锤手掌,满脸不甘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只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 就凭他们是同益会的人……这话秦瀚冰自然是放在心里说的,官宦世家出身的人最擅长审时度势,朱婉娥虽然也是权贵子女,但她无疑还是没有秦瀚冰成熟的。 摇摇头,叹声道,“被抢的时候,我隐约听他们说这次同益会集体行动,凡是会中成员都去了山脉深处,好似要猎杀个大型妖兽……也就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不用担心再被抢的问题了。” 这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心理安慰吧。 不得不说,同益会的做法是有点恶心人的,别人辛辛苦苦搭上命去搏来的收获,他们却轻而易举的捡了现成! “哼,最好他们都被那只大型妖兽全杀死在山里!” 也就只能口头诅咒一番了,除此之外,确实也没什么办法。同益会的势力实在太大了,想报复回去基本是妄想。 见气氛压抑,几人都是一副闷闷不乐模样,叶席挥手道:“好了,山水有相逢,天地有轮回,如此行事早晚有所报应。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试炼。” 听了叶席的劝慰,秦瀚冰几人虽是无奈憋屈,但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继续下面的猎杀。毕竟妖丹已经被抢了,多想无益,不如在接下来多杀几只妖兽把损失补回来。 不过,也不知是否是受此影响,接下来叶席几人的运气奇差无比,一个下午时间,他们去了三处妖兽地盘,均是一无所获。 不是离家出走了,就是已经被猎杀了,总之妖兽巢**空空如也,白跑一趟。 “真特娘的见了鬼!”砰,潘胖子郁闷一脚揣在山璧上,这是个熊妖洞穴,但不出意外的主人家早已远离,只剩下这么个藏有几只野兽尸体的空穴。 秦瀚冰见到一旁叶席蹲在地上查看着什么,心中一动走去,俯身眯眼:“这是……血迹?熊妖的血迹?” 叶席颔首:“恩,血迹未干,这只熊妖应该刚被猎杀不久,亦或者是受伤潜逃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秦瀚冰闻言不由讶然皱眉:“这么说,我们是和个试炼小组撞上了?这么倒霉,要不要更改路线?” 叶席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同时还想起那个被触发后又被复原的陷阱,没猜错的话,现在确实是有个试炼小组走在了他们前面。老实说,这概率其实挺低的,方圆数百里的试炼范围,约莫半百数量的试炼小组,应该很难凑巧撞上才对。 但既然已经撞上了,那就只能更改既定路线了,否则跟在后面很可能连口汤都喝不到。 不过若是更换路线,那叶席他们就只能往南边走了,而南边方向,正是逐渐深入幽古山脉内部的方向。 想了想,下定决心,“换路往南走,把胖子他们都叫过来,接下来由我在前面开路!” 原本叶席是想着再找几只较弱的妖兽,让秦瀚冰他们练练手,多积攒些实战经验。但现在情况有变,也就顾不得了。 对于叶席的决定,秦瀚冰几人自无意见,深入幽古山脉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不过在将近十余天试炼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于对叶席服从,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信任。 叶席不敢辜负这种信任,一反先前轻松姿态,肃然走在队伍最前方,小心翼翼的排查着各种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 而就在叶席等人逐渐深入山脉时,在他们原定路线前方,几名久等不至的青年摸索返回,最终摸到了熊妖洞穴处。。 “哈,成了!”一名青年在细致观察了番地上所留足迹后,大笑了声,“回去告诉老汤,目标正向预定位置靠拢。” “不容易啊!这群雏儿还真特娘的耐得住性子,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是上钩了!” “要我说还是老汤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几个刚入学的雏儿,能有什么警惕心?如果早听我说的,扫清他们将要猎杀的妖兽,逼着他们往山脉深处走,说不准这事现在都结束了。” “好了,老汤毕竟是在对方手里吃过亏的,谨慎点也正常,回去吧……” 或是欣喜、或是松了口气、或是不以为然,几名青年在确定各种痕迹信息无误后,很快便离开了这里,消失在崇山峻岭中不见身影。 …… 身后所发生的事情,叶席几人自然是完全不知情的,老实说,他们现在也不敢分心他顾,因为越是深入幽古山脉,所遇到的危险也就越恐怖。 若是在外围区域,包括那箭刺彘等妖兽活动范围,其实都算不得危险,因为那里就算是些凡人佣兵也敢涉足其间,换句话说,只要提前做好功课打听清楚,那里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也很少会忽然冒出来什么不可控的因素。 但山脉深处就不好说了,这里是冒险者的乐园,同样也是各种高级妖兽的天堂,会来这里活动的人类基本都不是什么善茬,所流传出来的有用信息极少,还多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想要一探究竟,最好还得亲身尝试。 当然,许多人尝试着,也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第一天深入山脉的时段不佳,临近傍晚,叶席等人没什么想法,找个地方就干脆休息了。 第二天,叶席带着秦瀚冰几人出来放风,也叫做撒网,大致过程就是尽量扩大探索范围,并将途中所遇的各种妖兽暗记于心。只是记着,并不急于出手。 第三天,也就是真正的踩点时候了。这天叶席只带了秦瀚冰出来,围绕着选定的几只妖兽,进行整整一天的跟踪观察,观察它的生活习性,觅食习惯以及展露出来的攻击手段等等。如果有必要,还会出手稍稍试探一下什么的…… 从这其实也就能看出来叶席的重视态度,要知道在之前猎杀箭刺彘以及獠牙彘的时候,他们可是直接上门硬怼的,根本就没做什么提前功课,但现在不同了,叶席几乎是抱着现世科学家的严谨态度,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唯恐漏掉半点关键信息。 观察完毕,在日落之前,叶席带着秦瀚冰安然返回。旋即,就是激烈的争论了。 “赤尾狐,啸月魔狼,鬼面虎,撼山人熊……大致信息都介绍过了,选一个吧。” 话音方落,秦瀚冰率先提议:“我选择猎杀赤尾狐!” 叶席平静道:“理由。” “首先它的修为是印师中阶,比之高阶的啸月魔狼与憾山人熊要低,与鬼面虎相等。但鬼面虎攻伐手段强力,又兼之来去如风,极难猎杀不说,一不小心还会出现伤亡。相比起这点来,赤尾狐的攻伐手段就要弱上许多,所以我选择猎杀它。” 潘胖子皱眉:“可这赤尾狐的手段有些诡异啊,你们也说看不懂它觅食的方式,甚至都不需露面,只要稍稍靠近些,埋伏一旁,那些猎物就像着了魔似的,自行在石头上撞死,亦或者自相残杀……这手段,我们能扛得住吗?” “我们有五个人,只需小心防备,它不可能全部控制。” “可它如果控制的是叶哥呢?我们谁能打得过?或者说……随便控制哪一个,你下得去手吗?” “我……你这不是抬杠吗?” 朱婉娥附和抬手:“我也不同意猎杀赤尾狐,它那么……那么小,还那么可爱!” 秦瀚冰愣了下,下意识抬手抚额,长呼了口浊气:“呼……我们这是在与妖兽搏杀,你在想些什么啊?” “反正我不同意,要不啸月魔狼怎么样?” 叶席仍是道:“理由。” “你们自己看嘛,这不是虎就是熊,相比而言肯定是狼好欺负点啊。而且我们之前杀了那么多狼,现在再杀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按照你的逻辑,那狐狸更好欺负。” “你这人怎么这么残忍,我看错你了……” “好了好了,商量嘛,别发火。要不这样,也别什么赤尾狐、啸月天狼了,直接搞那只鬼面虎怎么样?” “胖子你别搅稀泥,猎杀妖兽不是儿戏。我就选定赤尾狐,同意的举手!” “哼,我选啸月天狼,同意的举左手!” “……” 这般争论下来,自然是不会出什么结果的。不过这也是叶席希望看到的一幕,众人信任他没问题,但他自己不能搞独裁,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抉择一定就是正确的。 激烈声中,叶席注意到一旁欲言又止的夏莲,她也是唯一没有参与争吵的,心中一动:“夏师妹,你有什么看法?” “啊?”夏莲闻言貌似被惊了下,下意识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呃,我听你们的就行了。” 她这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一旁争持不下的两人,朱婉娥当即决定拉盟友:“好,夏莲你听我的,我们姐妹齐心,一起猎杀那只月什么狼!” “夏师妹你别听她胡说,要做出冷静判断……” “好了,你们让夏莲自己说。”叶席挥手打断,看着左右为难的夏莲鼓励笑道,“没事,说说无妨,我们是一个队伍嘛。” 颇为犹豫了下,夏莲方才小心翼翼道:“我想选那只憾、憾山人熊?” 几人闻言不由一愣,他们方才的争论可是一直忽略掉憾山人熊的,因为后者在四只妖兽中的修为最高,战斗力也最为恐怖。 叶席挑了挑眉:“哦?理由是什么?” “方才叶师兄你在介绍时,说这只熊的速度不快,所以……”微顿,夏莲俏脸红了红,不好意思道,“所以我想即便打不过它,我们也应该能安全跑掉……不对,是安全撤退。” 话落场面静了静,几人面面相觑,叶席忽得抚掌而笑:“哈,是个好主意!”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7章 走兽暴动 夜露杀机 不虑胜,先虑败,此之为善用兵者。 夏莲当然不懂兵法,但她的想法却与之不谋而合,道理也就是这么个道理,他们是第一次与超过自身修为等级的妖兽作战,自然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方位上策。 理解了这点,方才还在搅稀泥的潘胖子,当即旗帜鲜明的表示附议。他才不管妖兽实力如何,亦或者攻击手段多么诡异等等,能保住小命才是真的。 而潘胖子站了队,那依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争执不下的秦瀚冰与朱婉娥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至于叶席,原先的想法其实是与秦瀚冰一致的,也就是猎杀那只修为稍低的赤尾狐,不过夏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也就没有反对。 憾山人熊,印师高阶级别的妖兽,实力非同小可。若是能成功猎杀,那自然再好不过。而若是猎杀失败,那就当积累经验了,反正是可以逃跑的嘛,左右都没什么损失。 目标选定,再商量了会明天动手的注意事项,潘胖子与夏莲两女就先去休息了,这方面他们确实很难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有也多是馊主意。还是那句话,实战经验太少,只靠想当然,纸上谈兵那是成不了事的,只会坏事。 如此,唯一有些经验的叶席也就只能大包大揽,辛苦一点拟定作战计划了。 这时,留在最后走的秦瀚冰稍稍犹豫了下,还是道:“叶兄弟,最近几天深入山脉后,我看你有些心神不宁,是在担心我们与妖兽搏杀的事情吗?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我们都信任你的。即便最后有什么差错意外,也只可能是我们连累你,怪不到你身上。” 顿了顿,摇头一笑,“好吧,这样说好像还是在给你压力……总之,我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你明白的,辛苦了,不用太过忧虑。” 秦瀚冰这番话无疑是很有诚意的,也很暖人心。叶席闻言愣了下,随即才轻笑道:“谢谢,谢谢你们的信任。不过,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实际上对于这次试炼,呵呵,还有你们与罗大同的赌约,我是有把握赢的……恩,我在想些其他的事,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最近压力是有点大……” 想了想,叶席便没有隐瞒,将心中所想事情说与了秦瀚冰听。 “猎杀獠牙彘的那个陷阱?被触动,又被复归原样?”秦瀚冰显然是没料到会听到这事的,怔了怔,方才彻底明白过来,下意识皱眉,“叶兄弟你是怀疑……有人在跟着我们?” 叶席迟疑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但我实在想不通,有谁会在触发陷阱后,还会好心的将陷阱复原,留给主人家下次使用……太刻意了啊,恩,如果是瀚冰你无意踩中别人所设陷阱,会有什么反应?” 秦瀚冰想了想,摇头笑道:“这个得要看我当时心情如何了,不过再好的心情,大抵也会咒骂几句,顺势将陷阱毁坏吧,哈哈。” “就是这样了。”叶席摊手,“所以想不通啊。” “可是我们最近都在山里,除了找妖兽麻烦外,好像没得罪其他什么人吧。恩,要不把胖子叫来问问?他比较喜欢惹事。” 叶席摇头:“算了,只是猜测而已,没必要多个人无故忧虑,或许是真的碰上什么好人了呢。”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哈……好了,你去休息吧。老规矩,晚上我守夜。” 送走秦瀚冰后,叶席独自端坐,并没有多想陷阱的事,因为那是没用的,拿起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勾勒着明天与憾山人熊大战的地形,考虑着该采取何种方式以及撤退路线等等。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叶席枯坐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有了点大致头绪。扔掉树枝,仰头仰望着晦暗夜空,月明星稀,天地俱寂。吸了口冷风,又长呼出浊气,有些昏沉的脑海思绪瞬间为之一清。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是的,不是每次都能好运找到洞穴的,今晚叶席他们就是露天休息,在个不甚起眼的凹地乱石堆中。四周矗立的嶙峋怪石,在夜色遮掩下显得千奇百状,狰狞可怖。不过若忽视掉心理因素,这些怪石多少也能挡住些夜间冷风,算是个不错的临时营地。 当然,冬季霜降寒意是挡不住的,除非燃起篝火,不过很显然这只能是奢望,在夜间幽古山脉深处燃起篝火,那基本等同于提着灯笼上茅房——找(照)死(屎)! 起身,叶席悄然在周遭小范围内走动了番,无声舒展着四肢躯体,驱逐体内寒意。 修印师不是草木,也是有感觉的,而且感觉还特别灵敏,只是体质比之凡人要强上许多而已,所以即便是在这冷彻入骨的夜里露天睡上一晚,也不可能会被直接冻毙,至多就是身躯有些僵硬,活动一番也就可以恢复。 “恩?”活动完毕,叶席正准备找个背风山石处打坐,忽得嗅了嗅鼻子,奇怪,哪来的香气…… 确实是有股香气,随着夜风飘来,嗅着好似花草类香味,淡淡幽幽。 难道上风处有片夜来香花地?不应该啊,白天探查周遭地形时怎么没有发现?而且,夜来香在冬天不是开不了的吗…… 一连串的疑惑涌上叶席心头,细眯双眼,行字诀夜视效果开启,顿时发现了什么,咦的一声,抬手虚托,凑近屏息细看,几点金黄色细微粉末落于掌心,这是……被碾碎的花粉? 这里需要交代个常识,花粉并不是天生粉末状,而是球形颗粒,或者是不规则小方块,所以叶席现在见到的粉末状花粉,只可能是人为碾碎所致。 有人在上风处撒花粉,还是在这大晚上的……什么情况? 叶席有点懵,不过随即他就觉察到了什么,看了眼脚下,神色微变,俯身,侧耳贴地,远处隐隐似有轰隆隆闷响传来,方向正是这边! “草——起来、快起来!出事了!” 直至到目前为止,叶席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中警铃已经哗然大动,果断从地上跳了起来,高声示警。 “怎么了?怎么了?” 一周训练功夫没有白费,叶席这边刚发出示警,不远处秦瀚冰几人就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起身,迅速聚拢过来。 “注意听,有动静!”叶席神情凝重的看向西南漆黑夜幕,只是这片刻功夫,那轰隆隆好似万马奔腾的偌大响动便清晰可闻。 旋即,“嗷——”一声雷霆暴吼蓦地打破寂静夜色,虽明显距离尚远,但遥遥传来却好似就在身边,直震得几人耳膜颤动不已。 “这吼叫……”秦瀚冰闻声下意识与叶席对视了眼,怔怔道,“有点耳熟啊。” 叶席也有这样的熟悉感觉,但没等他们想起来出自何处,一旁潘胖子忽然抬手指向西南方向,失声惊呼:“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冷清月光下,可以清晰见到西南方向有一低矮山丘,此时山丘顶端处,正有无数大大小小黑影越丘而来,先是一条长线,随即就是黑压压一大片,瞧去即像是蚂蚁家族行军,浩浩荡荡。又像是黑色洪流俯冲而下,声势骇人! “妖妖妖……妖兽!” “不对,大多是普通野兽!” 叶席有行字诀夜视在身,瞧得自然要比秦瀚冰几人更为清楚。远处山丘上那些大大小小黑点,竟是由无数只野兽妖兽组成,小到野鸡野兔,大到狮虎走兽,还有在天空扑扇翅膀的各种鸟禽,应有尽有,异常壮观。 按道理来说,这些可以构成一条完整食物链的飞禽走兽,是不可能和谐共处的。但现在叶席看去却完全不是如此,野兔与野狼傍地走,旁边还跟着头雄狮,这等诡异状况随处可见,所有野兽、甚至是妖兽俱是一副埋头狂奔模样,连瞧都没瞧身旁食物一眼,好似正有什么恐怖东西在后面追赶着它们,丝毫不敢停歇顿步。 “叶兄弟,快看山顶!”就在这时,秦瀚冰神色蓦地大变,连嗓音都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听来颇有几分喜感。 但现在自然不会有人因此去取笑他。 叶席已经看到了,山丘顶端,一头好似人类般直立行走,约莫有将近两丈身高的巨熊正在奋力前行,但很显然庞大身躯限制了它的奔跑速度,走兽大军中,它是行动最为缓慢的那一个,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憾山人熊!”一字一顿道出这巨熊的名字,叶席嗓音干涩无比。 没错,这头直立行走的巨熊,正是叶席他们明天将要猎杀的目标,有着印师高阶级别的憾山人熊! 印师高阶级别,那可是队伍中除了叶席外,远高出潘胖子等人修为的存在。再从同境界妖兽无敌的理论来看,就算是拥有大印师修为的叶席,对上它也殊无战胜把握。 但现在就是这么只恐怖妖兽,却也在逃跑,且因为自身速度过慢,能明显瞧出来它很急躁,不时转头回望,嗷嗷的慌张嚎叫不已……方才叶席与秦瀚冰听来颇觉耳熟的吼叫声,正是出自它口。 见状,叶席不自觉紧绷身躯,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追赶它们啊…… 目前这局势很明显,飞禽走兽不可能无缘无故暴动,必然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着它们,且这东西很强大,强大到令无数野兽、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如憾山人熊这样的妖兽,都无法匹敌,只能望风而逃。 叶席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嗷——”憾山人熊再次发出凄厉吼叫,不过这次吼叫已然听不出焦躁慌乱,只有浓浓的绝望意味。 下一刻,叶席双目一凝,只见山丘背面处蓦地飞出一大片猩红血云,不对,那不是云,而是一只只约莫有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连同双翼遍体赤血纹路的巨蜂,望之形体面目诡异可憎,具体数量也不知多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见到这些恐怖巨蜂追上来后,飞禽走兽跑的愈发快了,踩踏惨况随处可见。而就在这时,那落在最后面的憾山人熊已经被巨蜂追上。 “嗷——” 陷入绝望中的憾山人熊明显是要拼死一搏,仰天暴吼,两只熊掌轰轰捶胸,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波纹,蓦地凭空显现庞大身躯周遭。这是纯粹力量发挥到极致所展露出来的外在形态,这当口,休说凡人修印师,就算是一座山岳卷入,也会被这气浪波纹瞬间碾成粉末! 憾山人熊的狂野爆发是有效果的,飞至近前的一圈赤血巨蜂当即就被搅得粉碎,尸骨无处。但随即那些赤血巨蜂就反击了,露出尾部一根根锋锐渗人的尖针,咻咻一轮齐射,环形气浪波纹瞬间告破,再一轮齐射,憾山人熊便成了憾山刺猬! 嗷嗷惨嚎声中,血云压过,憾山人熊庞大身躯上落满了赤血巨蜂,遮掩的严严实实。旋即短短几个呼吸后,惨嚎声戛然而止,血云散开,一副白森森巨熊骨架矗立在山丘之巅,有冷风吹过,轰隆一声,骨架倾塌,扬起片片尘灰。 只此,一头有着印师高阶级别的强大妖兽,陨落! “我……我……” 草字迟迟无法说出口,见到这里,叶席头皮都是麻的,秦瀚冰几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憾山人熊是怎么死的,只是看到一片血云飘过来,然后憾山人熊就只剩骨架了…… 咕咚,潘胖子咽了口口水,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叶叶叶……叶哥,我们跑跑跑……跑吧?” “你特么这不是在说废话吗!快走!” 叶席当机立断转身,就要带领秦瀚冰几人跑路。这决定是没有丝毫毛病的,哪怕是没见识到赤血巨蜂的厉害,只那些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的无数野兽,就足以踏平一切。 不过,没等跑出几步,叶席脚下蓦地一顿,想起什么,霍得转头看向远处那片血云, “巨蜂……花粉……我就艹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8章 亡命奔逃 生死一发 清朗月辉下,飞禽走兽在前方狂奔,赤血巨蜂在后面追击,不时有掉队野兽发出濒死惨嚎,旋即又戛然而止,好一场生死追杀大戏! “真是壮观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处不起眼土丘之上,却有几道置身事外的身影,在好整以暇的欣赏这残酷一幕。 基本都是熟面孔,尤其是居中打头那人,若是叶席他们在这的话,定然能认出这惺惺作态、大发感慨的青年,正是曾经栽在他们手里的上届师兄,汤兴平。 “哈哈,老汤你这招借刀杀人之计果然高明!” “不错,即可以一泄心头之狠,为弘毅兄失去的一条臂膀讨回公道,更妙的是还不会留下任何把柄,那些雏儿崽子是被噬血蜂杀掉的,和我们可没有丝毫关系,即便督察队事后追究起来,也查无实据。” “完美!不枉费我们一路辛苦,抛洒大片天香花粉,好不容易将这群噬血蜂引来这里。”提起天香花粉,说话那青年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颇为肉疼的样子,似乎价值不菲。 “那是憾山人熊吧……可惜了啊!瞧着它方才的瞬间爆发,实力至少得有印师高阶,浑身处处是宝,可惜便宜了这群噬血蜂……” 眼见局势大好,汤兴平摇头轻笑:“柴兄你太贪心了,有得必有失,方是天道常理。我们此举只为复仇,不论其他。” “呵呵,说的也是……瞧,那几个雏儿出来了,反应倒是不错,挺有警觉意识的嘛。” 伸手一指,借着头顶上方的清朗月光,清晰可见远处乱石堆中蹿出数道身影,避开狂奔而来的走兽大军,向着一侧快速奔去,正是叶席几人。 不屑撇嘴,“逃?沾了天香花粉,你们逃得了吗?” 确实逃不了,没等叶席几人钻进不远处野林中,身后走兽大军便抵达了乱石堆,接着就是那片恐怖血云,稍稍顿了下,一小团血云当即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所取方向正是叶席几人这边。 “叶哥,那片血云飘、飘过来了!” “果然……草!” 转头看着后方一小群赤血巨蜂不依不饶追来,叶席没有丝毫意外,以果导因之下,逻辑其实很简单,赤血巨蜂再凶残它也是蜂类一种,对于花香气味尤为敏感,再联想方才飘过来的淡淡花粉幽香,叶席哪还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有人在上风处故意抛洒花粉,为的,就是吸引这些恐怖巨蜂过来,沿途把他们当花给采了! 只是叶席现在还没弄明白抛洒花粉之人的意图,是有意设局算计他们?还是顺手为之,他们无辜躺枪?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没有意义,因为无论对方的意图如何,叶席他们这次都被害惨了! “不是血云,是血色的蜂虫……天啊,是噬血蜂群!我在册子上……” “你给我闭嘴!” 急速狂奔当中,叶席狠狠瞪了眼失声惊呼的朱婉娥,行字诀夜视效果在身,叶席当然早就认出了这些赤血巨蜂,册子上也确实有介绍——噬血蜂,幽古山脉内圈妖兽,喜群居,见之立避,万万不可招惹! 只这寥寥几句,却是用的大红笔墨描述,这是代表极度危险的意思。 叶席原本并不打算将这些信息告诉秦瀚冰几人,怕的就是他们在认出噬血蜂后,直接陷入绝望,丧失逃跑意志。但是很可惜,朱婉娥还是给一语叫破了…… “不准回头看,都给我跑起来!” 果然,在朱婉娥叫破后,秦瀚冰几人当即神色大变,忍不住就想回头张望,即便是被叶席立刻喝止,但脸上仍是不自觉露出惶恐绝望之色。 没有人是傻子,叶席的强压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当然,就算叶席不这样说,他们自己回头后也能看到,无解。 “叶、叶哥……”潘胖子快哭了,嗓音带着哭腔,说话都说不周全。平常时候,队伍里心里素质最差的人是夏莲,但若遇到无法抗拒的难关,最先崩溃的人往往会是潘胖子。 而当一个人彻底陷入崩溃情绪中时,他就会下意识的寻找强有力的依靠,叶席无疑就是他的依靠。不过, 急促打断,“别说话、别问我该怎么办、也别看我,看前方的路,跑!” 潘胖子咬牙沉默,呼哧呼哧喘息声中,秦瀚冰忽然闷声说了句:“叶兄弟,你走吧。” 叶席闻言一愣,转头看去,忽然笑了笑:“这么伟大?” “呵。”秦瀚冰勉强挤出个笑容回应,“不伟大不行,我们几人修为太低,阅历太少,不可能跑得了的。但叶兄弟你不同,以你的实力……” “嗅下鼻子。” “呃?” “嗅下看看,有没有闻到一股花香气味。”奔跑当中自然是嗅不清楚的,叶席索性明言叹道,“噬血蜂是幽古山脉内圈妖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它们是寻着花香气味过来的,准确的说,是有人在上风处洒花粉吸引它们来的,现在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花粉……” 摇摇头,看着脸色苍白几人,“两条腿本来就很难跑得过两只翅膀,再加上这花粉气味指引……”顿了顿,剩下的话没说,但意思几人无疑都懂。 “干!究竟是哪个生儿子没**的的混蛋洒得花粉?” 不知道也就罢了,在得知自己目前这命悬一线的绝境是被人陷害所致后,潘胖子顿时就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秦瀚冰没有理他,皱眉沉吟:“既然花粉是随风飘来,那定有进入口鼻,清理是无法彻底清理干净的,只能想办法隔绝……最近的水源在哪里?” 不得不说,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子弟确实不一般,至少心理素质是过硬的,只是很遗憾,秦瀚冰能想到的东西,叶席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冷静回道:“前方未经探查不清楚,只说来时所遇,最近的水源在我们身后十余里外。” 十余里,不算远,但放在眼下就没戏了。 秦瀚冰苦笑长叹:“看来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了。”顿了下,想起什么,干涩道,“叶兄弟,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也答应我一件事吧。”朱婉娥同样说道。 叶席头也没回,干脆拒绝:“不能,我没有杀朋友的习惯。” 秦瀚冰与朱婉娥尽皆默然。 几句对话完毕,叶席几人终于蹿入野林。当然,这并没什么卵用,噬血蜂可不讲究什么逢林莫入的规矩,茂盛草木也起不到丝毫隐蔽效果,因为噬血蜂不是靠视线追踪的,而是靠得香味。 倒是叶席几人在蹿入林中后,受限于不规则生长的树木,奔跑速度不由下降些许。这不是叶席没有带好路,实际上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往这个方向跑,否则就会被狂奔而来的走兽大军直接踩死。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事实证明,两条腿确实跑不过两扇翅膀,前脚他们刚踏入野林,后脚就听嗡嗡闹响清晰传入耳际,催命似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浓郁死亡威胁,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直叫人喘不过来气。 不经风浪,每个人都是一副风度君子、优雅淑女模样。但在重压之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分别也就出来了。 一如眼下,潘胖子是情绪崩溃,秦瀚冰与朱婉娥则稍好一点,想的也更远,比如死的体面些,不要像方才那头憾山人熊般凄惨。夏莲,好吧,她一句话都没说,不过这并不是冷静从容的表现,这从她略显机械僵硬的奔跑步伐就能看出来,估计她现在脑海里应该是一片空白的…… 唯有叶席,两世为人、几度生死的奇葩经历,足以锻炼出他坚韧如钢筋的心智! 叶席并不畏惧死亡,当然,更不喜欢死亡。所以即便是在如今的绝望困境下,他仍然在绞尽脑汁的考虑着脱身解决之道,此举是不是徒劳暂且不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人还没死不是吗? 而既然没死,那为什么不努力挣扎一下子呢? 万一活下来了呢? 这便就是叶席面对死亡重压的思维方式,不过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 “呼……我不跑了!我特娘不跑了!”嗡嗡蜂吟中,落在最后的潘胖子忽得顿步转身,呛啷拔出腰刀,周身不住颤抖,疯狂近癫的狰狞神情,对着不远处飞来的噬血蜂群嘶声长吼,“反正都是个死!来啊、有种来啊!小爷杀了你们这些畜生——” “胖子!” 秦瀚冰见状大急,撤步回身就要去拽潘胖子,不过没等动弹,他的肩膀就被一旁叶席探手压住。 “走!” “可是……” “要么你和他一起死!” 冷冷瞥了秦瀚冰一眼,叶席面无表情,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潘胖子的心理防线明显已经被彻底压垮,这样的人很可怜,但不值得去救,也没法救,只会再徒劳搭上几条人命罢了。 进入考虑模式中的叶席很冷血,秦瀚冰明显做不到这点,他有些犹豫,叶席也没管他,压下肩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他如何抉择那是他的事情。 收回手掌,叶席眼角余光最后瞥了眼潘胖子。好吧,毕竟半年同窗,叶席也做不到完全冷血。侧面视角,潘胖子对着身前虚空疯狂挥刀,口中发出不明意味的吼叫声,额头大汗淋漓,点点闪烁…… 等等,汗水……水? “停!”心思百转之下,叶席蓦地深吸了口气,急促问道,“你们谁会水系印术?” “啊?” “水系印术,快说你们会不会!” “我……我会一点……”仿若大梦初醒的夏莲,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臂。 “好!”叶席也没细问,直接转头看向秦瀚冰与朱婉娥,“有个法子,很危险,也不知能否奏效,失败就是死,你们俩愿不愿意试试?” “当然!”秦瀚冰果断点头,朱婉娥也没犹豫,“无所谓,反正也是个死,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你们与潘胖子那怂货顶在前面,争取点时间,接下来就交给我与夏莲!” “明白!” 秦瀚冰两人齐齐点头,也没多问,直接抽刀转身来到潘胖子身旁,神色俱是异常平静。秦瀚冰还得空抽了潘胖子一巴掌,帮助后者冷静冷静。 人就是这么怪,方才认出噬血蜂后,他们是极端恐惧的,但现在直面死亡时,他们反倒是不怕了。 “别看那边,回答我,你会什么水系印术?” 就这么一耽搁,在叶席向夏莲发问时,那群噬血蜂已经飞至秦瀚冰三人近前,没有犹豫,直接降低高度攻击。 “我只会水箭术。”生怕叶席听不懂,夏莲还现场演示了遍,好在这是瞬发印术,只一掐印捏决,周遭无数水分子便迅速凝聚而来,短短呼吸间,一根长约两尺的水柱凭空浮现在夏莲手掌之上。 “这是……箭?”叶席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这分明就是水棍术好嘛。 “呀,失败了!”夏莲手忙脚乱的散去两尺水柱,一脸郝然,“对不起、对不起,好久没用这印术了,我再试一次,这次肯定能行。” “别,要的就是你失败!”叶席连忙挥手打断,一指已然将秦瀚冰三人围住绞杀的噬血蜂上空,快速道,“不用形成箭状,你能不能直接将招来的水元素凝聚在那里,下场小雨,或者起片小雾什么的?” “我……我不知道,我没试过……” “现在就试!我来为你护法!” 叶席当机立断定下主意,踏步挡在夏莲身前,没错,那群追来的噬血蜂除了向秦瀚冰三人发起攻击外,还有一小部分正不依不饶的向这边飞来。 调虎离山之计不可行。 不过这也没出叶席意料之外,毕竟他们身上也有花粉香味,噬血蜂没道理放过。 一指点去,嗤的尖啸,锋矢红芒乍闪乍逝。 面对凶名赫赫的噬血蜂,叶席自然不会作死托大,上手就是单体攻击极强的红色元阳矢! 砰,不出所料的精准击中。那只打头飞来,约莫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噬血蜂当即坠落在地,不过没等叶席欣喜,那只坠落的噬血蜂竟然在地上晃晃脑袋后,又再次摇摇晃晃飞了起来,看去竟好似没受多大伤害一样…… 卧勒个大槽!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89章 磁爆步兵 世上妖兽大致可分为两种,一是闻名不如见面,二是见面不如闻名。 噬血蜂无疑就是前者。 叶席大意了,或者也不能说是大意,而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见噬血蜂是群居妖兽,便下意识觉得它们个体作战能力并不强,就像先前被灭群的那些铁背山狼一样,很好解决,但实际情况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红色元阳矢的威力毋庸置疑,虽是单体攻击,但破甲效果极佳,伤害巨大,确是一门不错的瞬发印术。 叶席以往施展此印时,无论是与修印师动手,还是与妖兽搏杀,均是无往不利。但现在精准击在那噬血蜂身上,效果却低的可怜,休说形成贯穿伤,看去竟好似根本没受什么影响。 叶席被吓了一跳,总算是明白了噬血蜂的赫赫威名不是白给的,虽是走的群殴路线,但它们能在神秘的幽古山脉内圈闯出偌大名声,果然是有几把刷子。 事实上,噬血蜂可不只有几把刷子那么简单, 会飞,有远程攻击手段。自带团队配合属性,单体又坚硬如斯,元阳矢都射不死,这还怎么打? 叶席头皮有点麻了,好在下一刻他注意到了噬血蜂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心中一动,再行抬手点去,嗤,这次红芒锋矢不费摧毁之力便穿透了蝉翼,旋即砰的一声,又击在后方一只噬血蜂的脑袋上。 两只噬血蜂齐齐坠落,不同的是后者很快又摇晃飞起,但前者却再也没有飞起来,拖着被洞穿的蝉翼,艰难在地上爬动。 ——有门! “瀚冰,挥刀斩它们的翅膀!” 见到攻击生效,叶席哪还不明白噬血蜂的弱点正是那对薄薄蝉翼,连忙高声提醒。 叶席的提醒很及时,秦瀚冰三人已经被噬血蜂群给团团围住了,虽然早已撑起金钟罩,但这自然是挡不住的,要知道先前就连那憾山人熊的绝对力场,都被轻易戳破了,如此就更不用说什么金钟罩了。 也就是这些噬血蜂群不知在做什么打算,可能是瞧不起他们吧,所以并未一上来就射出尾部尖针,否则秦瀚冰三人早成刺猬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现在也扛不住了,金钟罩外面落了满满一层噬血蜂,接连不断的口器啄击下,罩破人亡是迟早的事。 好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叶席的提醒,三把雪亮长刀齐齐舞动,唰唰呼啸,嘶嘶若裂布声响,顿时一片片稀薄蝉翼好似雪花般纷纷洒洒,落了一地。 “哈哈!让你追、让你追,都给老子下来——” 大悲大喜,险死还生的秦瀚冰三人畅快大笑,一刀快过一刀,疯也似的专找眼前蝉翼下手。 叶席在后面瞧的分明,一小群外围噬血蜂见势不妙,当即顿住身形,扑扇羽翼开始向上爬升。 这幕叶席是见过的,之前的山丘上,那憾山人熊一顿狂猛爆发,干脆利落的绞碎大片噬血蜂后,后者也是同样向上爬升,然后就射出了尾部穿透效果可怕的尖针…… 一个激灵,连忙吼道:“别恋战,它们要放尾刺了,快拖住!” 吼声落下,叶席手腕一转,冷色刀光乍闪乍逝,铛铛打铁闷响,飞至近前的几只噬血蜂当即被震退回去。也不去看结果,转头看向身后愁眉苦脸的夏莲,放缓神情,柔声问道:“尝试效果如何,有眉目了吗?” 不过就是一个转头间,神情语调便截然不同,变脸效果刚刚的。 好吧,这纯粹是无奈之举,夏莲的心理素质本来就差,在眼下这生死毫发间的关键时候就更差了,叶席是真怕自己逼迫的紧了,对方来个崩溃罢工什么的,那他就彻底傻眼了。 “我……我再试试……” 那就是已经失败过了,叶席神情不变,含笑鼓励点头:“没事,慢慢来,不急的。” 不急?呵呵,叶席现在连抓着头发把自己提起来的心思都有了! 强行压下心中焦躁,叶席转过头来,纵览全局,他这边的情形还好,飞过来的噬血蜂数量不多,从目前的攻击强度来看,并不足以突破他布下的刀网。 而且叶席耍了个小心眼,除了先前那只被元阳矢洞穿羽翼的噬血蜂外,他便再没有挥刀去斩蝉翼,这就导致了他这边的噬血蜂并没有释放尾刺的倾向,而是不断锲而不舍的飞身撞来,被弯刀弹开后,再行撞来…… 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就像是一场游戏。 相比之下,秦瀚冰他们那边的情形就要严重多了,被激怒的噬血蜂群铁了心的要升空憋大招,任凭他们如何在下面舍身纠缠,就是不搭理。 叶席见势不好,挥刀之余不断趁机点去元阳矢,但元阳矢只是单体攻击,纵使他两只手都腾出来,又能击落几个? 终于,一只噬血蜂爬升到了足够高度,撅起尾部,锋锐尖针蓄势待发。 咻—— “快躲!” “啊——” 叶席给了提前示警,但没有丝毫作用,那根尾刺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突破了肉眼极限,前一刻还停留在噬血蜂尾部,下一刻却直接穿过金钟罩,洞穿了秦瀚冰的右臂,且还是连皮带肉带骨头的那种彻底洞穿! 铛,腰刀坠地。 “秦老大小心!” 秦瀚冰下意识伸手摸向伤处,就在这时,一只噬血蜂从金钟罩破损处飞了进来,张开口器,狠狠咬在秦瀚冰小臂之上,惨叫声中,一大块肉瞬间消失不见,露出里面森森臂骨来。 如若不是一旁潘胖子眼疾手快,一刀削去蝉翼,再用刀背重重将它拍落在地,里面的骨头都有可能被这只噬血蜂啃掉! 拥有这样的骇人牙口,也就难怪方才将近两丈高度的憾山人熊,几个呼吸间就成了副森然骨架。 秦瀚冰受伤,余下的潘胖子与朱婉娥就更加力有不逮了,短短片刻间,一只只噬血蜂接连升空,嗡嗡聚在几人头顶上方,再次结成血云方阵。 结束了…… 潘胖子拔刀四顾,却茫然找不到一片羽翼。不过现在的他倒是不怕了,或许是因为方才的猛烈发泄,满腔恐惧尽皆化作一身戾气,低头瞧见脚旁空地上缓缓爬动的噬血蜂,眼睛一亮,抬手便砍。 铛铛铛,火星四溅,一连砍出三刀,精铁腰刀都蹦出了豁口,但那些分明没有反抗能力的噬血蜂却安然无恙。 “干!” 一脚踢飞,潘胖子长吐了口浊气,搀扶起身旁的秦瀚冰,秦瀚冰另一边则是靠过来的朱婉娥,三人就这么彼此倚靠着,稍稍仰头,大口喘息,面无表情的看着上方齐齐撅起尾部尖刺的噬血蜂群。 “胖子你真是个怂包!” “不要让我知道洒花粉的人是谁!” “瀚冰,你喜不喜欢我?” 不约而同的,三人忽然齐齐开口说了句话。 而在这个时候,话语内容无疑也就是最后的遗言了。原本该是异常悲伤的氛围,但又因为齐齐开口的缘故,多了几分异常喜感。 话落,三人愕然相视,顿了顿,不由都是大笑。 “哈哈……都、都是要死的人了,哈哈,秦老大你就不要再嘲讽我了吧?”潘胖子差点笑岔了气。 秦瀚冰撇了撇嘴:“你也知道我们要死了,那干嘛还要问洒花粉的人是谁?有用吗?” 话落微顿,看向满脸汗迹血污的朱婉娥,点了下头,语气诚恳,“早就想和你说清楚了……婉娥师妹,谢谢你喜欢我,但我只能说抱歉。” 朱婉娥无奈一笑:“我知道,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临死前得偿所愿罢了。” 秦瀚冰闻言微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一道惊喜欢呼忽得从身后响起, “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 三人闻言齐齐一怔,他们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夏莲发出的欢呼,但是成功了……什么意思? 没等他们想明白,脸上蓦地一凉,秦瀚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摊开。 哪来的水? 确切的说是雨水,但见噬血蜂群上空,半边薄薄白雾弥漫,半边丝丝雨水落下,而在雨水与白雾的上方,则是月朗星稀的夜空。 讲道理,这样的天气是不应该落雨生雾的,更何况还是这等局部白雾,局部雨水的奇葩怪状,实在有违常理。 “知道你成功了,不过你也不用每次都这么咋咋呼呼吧,得亏虫兽听不懂人言,不然你这不是暴露了嘛。” 后方几丈外,是一脸雀跃的夏莲,以及一脸无奈的叶席,后者瞧着那雨水与白雾共生的场面,不由撇了撇嘴,不出所料,果然还是失败了啊…… 不过失败的好! 心中如此想着,叶席手上动作可是不慢,双手叠于胸前,上下翻飞,短短刹那间便打出无数幻影手诀,最终十指纠缠合拢,隐有雷光电弧闪过。 “撑盾,趴下!”先是朝着不明所以的秦瀚冰三人厉喝一声,随即瞧着撅起尾部尖针的噬血蜂群,直接横推而出,“渣渣们,迎接一场来自异世磁暴步兵的洗礼吧,虽然我不姓杨……雷霆都司印,出!” 话音落下,噼啪声响,林地蓦地大亮。 只见道道弯曲电弧于半空凭空显现,穿梭林间,宛若飞舞银蛇,纵横来去,瞬间便跨越了几丈距离,齐齐轰入噬血蜂群当中。 首当其冲的几只噬血蜂,遭到电弧攻击,身形立时一顿,预备在下一刻放射而出的尾针再也射不出来。更为重要的是电弧透体蔓延,它们那本来就极为脆弱的蝉翼,像是被瞬间气化了一样,嗤的冒出缕缕青烟,消失不见,直直坠落下来。 确实有效,但需要注意的是电弧数量有限,虽然轰下来一些,但更多的噬血蜂并没有受到伤害,它们依然在蓄力发射尾刺,也依然有着瞬间杀死秦瀚冰三人的能力。 不过就在这时,那眼看就要随着坠落下来蜂群而相继湮灭的电弧,蓦地再次大亮,亮得刺眼,从一只噬血蜂蹿到隔壁另一只噬血蜂身上,再往下处蔓延、蔓延、不断蔓延……短短呼吸间,数道电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织成片的白炽电网,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瞧去就像是棵古树的发达根系,令人观之不禁眼花缭乱! 是雨水,还有白雾的功劳。 众所周知,水这种东西是可以导电的…… 噼啪噼啪噼啪——嗤嗤嗤—— 原先的嗡嗡蜂吟声彻底消失不见,唯有焖锅爆炒黄豆的炸裂急响,以及宛若将烫红火叉放入水中的嗤嗤音效,青烟缕缕,林间潮湿空气处处弥漫着碳烤焦味。 这味道当然不好闻,但叶席与夏莲轻嗅着,嘴角却不自觉高高扬起,很开心。 闪烁电花中,叶席与夏莲无法看清楚里面噬血蜂群的状况,但他们知道,每一缕青烟,每一丝焦味,都代表着一对蝉翼彻底与主人告别,遁入虚空。 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好闻的味道吗?想来是没有了,因为这是活命的气息! 连织电网的盛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确切的说是很短,当所有羽翼尽皆化作青烟焦味后,电网迅速下沉,带着里面不知生死的噬血蜂群,在夏莲失声惊呼中,落在……秦瀚冰几人头上? 好吧,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噬血蜂群方才就在他们头顶,如今下落了,那自然就得砸在他们身上。 不过大半的电弧威力已经让噬血蜂群承受了,而且叶席事先有交代他们撑盾趴下,问题应该不大。 “好了,驱散雨势!”电网落地,叶席迅速转头向夏莲交代了句。 “哦……呃……” 叶席疑惑转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夏莲:“怎么了?” “那个、那个……”犹豫再三,夏莲小心翼翼道,“我好像……好像不知道怎么驱散……这个不能怪我的,我也是第一次这样释放水箭术,经验……经验那个不足……” 叶席闻言瞬间瞪大双眼,眨了眨,看了看越说声音越低的夏莲,又转头看了看那处仍在噼啪闪烁的电网,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阵阵抽搐……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0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 “咦,你们快看,那边什么东西在发光?” “好像是闪电……” “荒唐,这气候哪来的闪电,雷声都听不见响……” 土丘上,汤兴平等人齐齐望向野林这边,眉头微皱。他们口中虽然雏儿雏儿的叫着,很是不以为然,但毕竟是宿怨复仇,其实还是很在意叶席等人情况的,恩,主要是在意他们的惨况。 所以白炽电弧在野林中乍闪乍逝时,立刻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应该是雷系印术吧。”噬血蜂就是他们引来的,如此前者有什么攻击手段,汤兴平等人自然一清二楚,而排除了噬血蜂,剩下的也就只能是叶席等人所为了,轻摇头,冷哼一声,“垂死挣扎!” “越挣扎,才越有趣味。”一旁断了臂膀的青年,双眼微眯,阴狠看去,“一下子弄死了,就没意思了。” “弘毅兄你这想法实现起来有点难度啊,也有点强人所难,他们可撑不了那么久……瞧,电光消失了。呵呵,想一想万蜂啃噬极刑,应该也能一解你与老汤的心头之恨了。” 断臂青年闻言微微点头,不过仍是阴沉着脸道:“结果如何还尚未可知,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骨骸,并亲手将之挫骨扬灰!” “这个自然。恩,稍安勿躁,再等上一等……” 他们在等噬血蜂逐渐散开,或者继续追着那群飞禽走兽远离,毕竟妖兽是不认人的,他们只是将之引诱过来,并无法具体操纵,露面了照样有被攻击的危险。至于叶席等人,没有人认为他们在噬血蜂群的追击之下,还能活命。 并没有等太久,“哈,出来了……咦,怎得噬血蜂的数量变少了?” 瞧着从野林中零零散散飞出来的噬血蜂,汤兴平先是大喜,随即又不由愣了下,有些不解。 一旁青年不以为意摆手:“老汤你就是太谨慎,管那么多干嘛,总不能是那几个雏儿杀的吧?可能是从另外一个方向飞走了呢……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当先举步走去。 汤兴平闻言想了想,也是笑着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举杀掉这么多只噬血蜂,明显天方夜谭。 小心翼翼避开噬血蜂的飞行路线,几人从另一侧进入野林,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几只飞离的噬血蜂瞧来有些慌张,就像打了败仗的残兵,不见之前整齐划一模样,而是宛若没头苍蝇似的各自乱飞。 当然,它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那就是远处正在追逐飞禽走兽的大部队…… 林中,汤兴平几人在左右徘徊,“刚才闪电光亮就在这里,周遭还留有搏斗痕迹,怎么就找不着骨骸呢?” “莫不是都被噬血蜂给吃了?” “不可能。”汤兴平手中拿着把满是豁口的腰刀,翻看了下,皱眉摇头,“噬血蜂只食血肉,对骨头架子并不感兴趣,方才憾山人熊的骨架还在那山丘上堆着呢,也没见它们下口……啊切!” 话音未落,却是打了个响亮喷嚏。 “哈,老汤你得风寒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修印师。不过这里湿气确实挺重的,地面都泥泞了。奇怪,最近山里有下雨吗……” 顿了顿,脚底下踩到了什么坚硬东西,以为是石子什么的,汤兴平也没在意,顺势移开,但随即再行落下腿脚时,鞋底又被咯了下。 “恩?”皱眉低头,移开鞋面,一团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黑乎乎泥球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明显不是碎石死物,因为它正在缓慢挪动。 今夜月色不错,虽不是满月如盘,却也清朗透亮,只是野林草木颇为茂盛,月光清辉照不进来,因而显得分外阴深晦暗。 看着脚旁那缓缓蠕动的不知名生物,不知怎的,汤兴平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的样子,未及多想,下意识俯身凑近,伸手拨弄了下,泥球翻身,一抹血色跃然入眼! 这是……瞬间瞪目张嘴,如果此时同样有人蹲在汤兴平身前的话,就会发现后者的双眼瞳孔在急剧收缩,上下牙关不住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哗,一抹火光蓦地在林中亮起,随即只听咻的声,一道黑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轰—— 爆炸轰鸣,大团橘红色光球凭空显现在野林上空,瞬间划破漆黑夜幕,闪耀夺目,数里可见。 “信……信号筒?” 没错,这正是学院为保证学员们的试炼安全,而发放出来的信号筒效果。只要见到这团无论白天黑夜都极为扎眼的橘红色光球,周遭督查队就会迅速赶来救援。 但现在的问题是,谁放的信号? 周围几人怔怔仰头望着那团橘黄光球,顿了顿,收回视线,看向身旁信号起源处,一个正探手拨开灌木丛的独臂青年,也就是那位弘毅兄,满脸茫然,“不、不是我啊……我就想检查下这灌木丛,刚伸了下手,就、就这样了……” “快看地上!” 一声断喝响起,是汤兴平,借着信号筒的爆炸巨响,他被震醒了,也彻底看清了那黑乎乎泥团的真面目,三角棱形头颅,纤细腰身,臃肿腹部,其上覆盖赤血纹路,尾端还拖着根锋锐尖刺……除了没有翅膀外,这特么不是噬血蜂又是什么! 更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橘红色光芒照耀下,清晰可见周遭地面上遍布着无数这样的泥团,密密麻麻,漫无目的的缓缓蠕动,瞧来直令人头皮发炸! “噬血蜂?怎么可能!” 惊声尖叫,汤兴平忙不迭丢开手旁那噬血蜂泥团,另外几人也像是见了鬼似的跳将起来,极力闪躲,但眼下地面上又有哪处地方可供他们落脚,一阵手忙脚乱,如避蛇蝎。 “不要慌!这些噬血蜂没翅膀,攻击不了我们……等等!”想到什么,汤兴平面色瞬间铁青:“这是他们干的,他们没死、他们肯定没死!” 这是显而易见的,之前汤兴平等人可是亲眼看着叶席几人被噬血蜂群追入野林的,如今这里没有骨骸,只有遍地没了翅膀的噬血蜂,那叶席几人自然就是逃了。 “这几个雏儿……” 一名青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的下去。 还能说什么呢?说人家是雏儿,结果人家在威名赫赫的噬血蜂群追杀下,不但成功逃脱,顺带手还将这么多噬血蜂变为爬虫…… “他们逃不了的!”另一名青年语气不甘道,“不要忘了,他们身上还沾有天香花粉,群居妖兽都记仇,噬血蜂群不会轻易放弃追杀,下次他们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汤兴平等人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是了,追杀还没结束呢,吃了这么大个亏,噬血蜂群又岂会善罢甘休?不过, “等一下!”一旁独臂青年蓦地想到什么,脸色有点泛白,“你说群居妖兽都记仇……” 话音未落,嗡嗡声响传来,汤兴平几人下意识一抬头,神情霎时大变,野林上空,遮天蔽日的血云方阵浩浩荡荡飞来,瞧这规模,噬血蜂群竟是放弃了追逐飞禽走兽,齐齐来到了这里,更为关键的是,它们前进的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刚才的信号筒……”独臂青年身躯微微颤抖,神情即是恐惧,又是惊怒,两相杂糅还带着点绝望悔意。 事到如今,汤兴平等人也反应过来了,顿时道道凉气自后背尾椎骨蹿起,直冲脑际,整个人如坠冰窖,“他们……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哈哈……完了,全完了……” “快跑——” ………… 野林另一端,当信号筒在天空炸响时,刚奔出野林范围的叶席顿步回首,仰头望着那悬挂空中的橘黄色光团,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呵,还真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呼哧……师兄你说什么?” 夏莲说话间歇带着大喘气,正常的,她身上可背着个人呢,朱婉娥。这就属于自作自受了,如果不是她能放不能收,无法驱散雾气雨势,导致秦瀚冰三人被生生电晕过去,也不至于此。 当然,叶席也有责任,他早就该想到夏莲会有这么不靠谱一手的,所以他现在也不轻松,一手一个,提溜着秦瀚冰与潘胖子。 “我说我们被人算计了,那些洒花粉的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夏莲大惊:“啊?他们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算计回去了。”顺手布下的暗招竟然如此轻易就成功了,饶是以叶席两世为人的成熟心智,此时也不禁有点小得意,抬手颇为神棍的掐了掐,随即轻笑着指向橘红色光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看到那个没有,那就是摆在棺材板上的油灯,给死人照路用的。” 夏莲认真打量了下橘黄光团,一脸困惑:“可那不是信号筒吗?” “……” 这个就是不会聊天的,叶席噎了下,被闷的不轻,愉悦心情瞬间大坏。 本来他还想细细解释下暗招的妙处,比如利用群居妖兽记仇的特点,有意放跑一些噬血蜂,让它们带着大部队过来复仇。 又比如他在临走前用信号筒设下个简易触发装置,还特地设在了噬血蜂触碰不到的低矮灌木丛中,也就是说一旦这装置被触发,那就肯定是人为无疑。这样一来可以让他获知确实有伙人盯上了他们,二来装置触发后,信号筒打出,路过的噬血蜂群只要不瞎,就一定会有注意到,而被噬血蜂群盯上后,那伙不知名敌人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是自作自受,对方借着花粉,引来噬血蜂群想要行那借刀杀人之计,一举弄死他们。叶席则将计就计,利用信号筒同样引来急于复仇的噬血蜂群,让对方自食其果! 一来一回,有来有回。 双方甚至都未曾照过面,仅是一轮隔空交手,叶席便在成功破局之余,顺带借着对方搭起来的台子,反手就将对方陷入绝杀之局! 你就说这牛不牛?厉害不厉害? 反正叶席是觉得自己挺牛叉的,可惜就是遇到了不解风情的夏莲,一句大实话就破了他的功……扫兴啊! 意兴阑珊的挥挥手,叶席也不想解释了,“算了,不说了,继续跑路吧。” 这句话夏莲倒是听懂了:“噬血蜂还会继续追着我们不放?” “当然,不要忘了我们身上还沾着花粉呢。” “那该怎么办?” “不急,至少现在不用着急,有人在给我们当替死鬼呢,至于以后……”微顿,叶席提了提宛若死尸的秦瀚冰两人,叹道,“那就得看运气如何了,如果我们运气好,待会就碰到个湖泊,那跳进去什么事情都没了。” 夏莲怔了怔:“那如果运气不好呢?” “一直跑,然后像刚才那样联手电它们,再继续跑。”这对策无疑是没什么建设性的,夏莲听了脸色黯淡许多,叶席见状劝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有我们呢。而且刚才的信号筒你也看到了,督察队还有学院导师在发现这群噬血蜂后,一定会采取相关措施的。” 这话说来是有点违心的,叶席相信赶过来的督察队在发现这群噬血蜂后,会有所行动,但叶席也真不看好他们的行动,如此庞大的噬血蜂群,搁谁手里都会棘手的,若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解决,那噬血蜂也就不会令人谈之色变了。 当然,这话拿来糊弄夏莲是足够了,事实也就是如此,后者在听完叶席的安慰后,精神立时就是一振。很显然,她对于学院导师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此,叶席与夏莲再次背起秦瀚冰三人,不敢耽搁,蹿入茫茫夜幕当中。 后方,橘红色光团仍然在夜空中闪耀着夺目光芒,只是已经处于下落过程当中,光华微淡,不过相信在辐射范围内,该看到的人基本也都看到了,救援力量也该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但是,茂盛野林却在这时恢复了寂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有嗡嗡闹响的大片血云呼啸而过,执着前行……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1章 活着,真特么不容易 “是噬血蜂!” 片刻后,茂盛野林再次迎来了第三批客人,这次是十余身着黑袍的高届学员,领队则是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身着金边白底长袍,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形体外貌充斥着异域气息,正是学院老外导师。 看着脚旁几具森森白骨,还有十余只被削断翅膀踟蹰爬行的噬血蜂,老外导师皱了皱眉,先行抬手在身前划了几个不明意味的古怪手势,似乎是某种宗教祈福礼仪,闭目哀悼数息,随即俯下身来,拨开枯骨,捡起一枚方块令牌,这是学院发放给学员的身份标识牌,一面雕纹黄金狮鹫,另一面则简略介绍着标识牌主人的信息,汤兴平,八届黄印班…… “导师,我记得噬血蜂是幽古山脉内圈妖兽,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已经出来了。”金边白袍老外摆了摆手,将身份标识牌递了过去,指向地上白骨,腔调怪异道:“收敛骨骸,尽快运回去联系他们的家人,入土为安。” “好的。” 相询青年学员向后挥了下手,随同十余人齐齐散开,取出几个黑色布袋,将散落地上的白骨逐一捡起、拼接,然后装入袋中。 这过程所需时间并不长,主要是得益于噬血蜂的良好进食习惯,只噬血肉,不啃骨头,吃完就走,绝不做类似糟践骨骸的多余事情,所以哪怕是两个人死一块,两幅完整骨架也是分别有序,极易辨认。 不过片刻后,还是有名黑袍学员纳闷挠头,迟迟无法封袋,“导师,周围都找遍了,但这人少了条臂骨。” 白袍老外走来,看了看袋中已拼接固定为人形的骨骸,探手摸了摸肩胛骨附近,摇头:“不用找了,他原本便是独臂。” “呃?哦……” 一点小插曲,并不影响。封袋完毕,一共六具骨骸,摊在地上一字排开。 前面说过的,若无特殊情况,试炼小组最多便是六人,也就是这队试炼小组已然全军覆没。 同为学院学员,即便往日不曾相识,也无交情,但如今看着这六具黑袋骨骸,十余高阶学员都是不禁神色黯然惋惜,心有戚戚之感。 “导师,我建议将他们此次试炼成绩提为甲等。”先前相询的那名青年学员,指向周遭地上密密麻麻的无翼噬血蜂,略有些激动道,“虽然他们已经亡故,但他们斩落了众多噬血蜂,便是这一战绩就足以名列此次试炼头名!” 白袍老外轻点头:“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些噬血蜂应该不是他们斩落的。” 一众学员闻言不由一愣。 “你们刚才收敛骨骸,应该有发现他们的尸骨有个相同的特征,都是背对着躺下的。”白袍老外神情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一群不敢正面应敌的人,是没有勇气斩落这么多噬血蜂的。” 学员默然,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你可以说这老外的推断太过武断,但这也确实就是根据痕迹所能得出的可能性最大的推论。 “这么说,有人在噬血蜂攻击下逃脱了,他们还在被追杀?”青年学员的脑子很活泛,很快就从白袍老外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 “或许是这样的吧。”白袍老外平静道,“没有根据的猜测没有意义,还需眼见为实才好。你们分出几个人将这些骨骸运送回去,通知营地那边暂时封锁山脉入口,不要再让不知情学员进来。另外,剩余的人随我跟上去,沿途发出信号筒,将周围督查队调过来,确定噬血蜂群的具体方位,提前撤走那个方向上的学员。” 抬手指去的方向,是南方,也正是叶席他们跑路的方向。 “是!” 白袍老外发出的命令不少,但细听来大多只是出于及时止损的目的,并没有诸如将噬血蜂留下或者驱逐的主动措施。 这也就是叶席先前担心的问题了,噬血蜂群的战斗力实在爆表,即便是督察队、学院导师,在没有完全准备下,也不敢轻缨其锋。 如此,也就苦了正在被噬血蜂群撵着满山跑的他们了…… ……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轰鸣,夜间的幽古山脉是静谧的,除非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些存在,否则就算是惯常夜间活动的妖兽,轻易也不敢发出多余动静,唯恐惊扰到天敌,或者什么不可招惹的存在被瞬间抹杀。 但现在崇山峻岭中,却偏偏有道身影反其道而行之,一路横冲直撞,树倒石崩,拖起一道长长硝烟灰烬,俯瞰而下就像是条横行无忌的地龙,纵横来去。 “跑跑跑——” 不但如此,一边急速狂奔,他还一边长声大吼,就像是唯恐动静闹得不够大似的,作死的很有格调。 不用猜,这人姓叶名席,正是我们的主角,叶席阁下。 这时候的叶席模样瞧来是极为狼狈的,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若不是身躯周遭覆盖着的那层金盔铠甲,正是独此一号的现世道印,金信印—碎剑宝印,那还真就未必能认得出来他。 说起来叶席也是无奈的,还是那个定律,两条腿是绝对跑不过两扇翅膀的。更何况,他与夏莲还带着人事不省的秦瀚冰三人,速度也就更慢了。 所以就算是有自作自受的汤兴平几人代为替死,拖延了段时间,他们现在还是被噬血蜂群给追上了。 至此,也就再也没能甩脱。 铁了心要报仇的噬血蜂群直接纠集大部队,一路围追堵截,明显一副不弄死他们不撒手的执着态度。 能逃到现在,大半是运气,剩下的也就是冷凝霜所给的大威力防身丹药,以及叶席与夏莲联手放出的导电印术了。 尤其是后者,噬血蜂群颇有点记吃不记打的意思,几次被叶席偷袭得手,电落大片噬血蜂,但就是不知悔改。一直到吃了数次大亏后,噬血蜂群才终于长了记性。现在只要一见到叶席两人踪迹,二话不说,也不管是否在射程范围内,先撅起尾巴射上几轮尾刺压压惊再说… 这就是摆明不讲道理了,叶席他们只能跑、不断的跑。但若只是埋头奔跑,那是肯定不行的,需知两条腿连翅膀都跑不过,更不用说跑过那些突破肉眼极限的尾刺了…… 这种情况下,叶席只能选择撑起金信印。 前文介绍过的,金信印这门印术贱得慌,越挨打防御强度才会越强。若只是刚放出来的程度,那是绝对挡不住噬血蜂尾刺的,他现在身上的几根明晃晃尖针就能证明这一点。 如此,叶席便蛋疼开启了自残之路,一路逃蹿,无论是磨盘大的巨石,还是几人环抱不过来的古树,亦或者是长满倒刺的灌木丛等等,主动凑上去,眼睛一闭,逮什么撞什么……轰隆隆的爆炸轰鸣也就是这样来的,至于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引来强大妖兽,这已经不在叶席考虑范围内了,反正有噬血蜂在后面跟着擦屁股呢,谅也不会有多少妖兽敢触这个霉头。 也就是用上了这等惨不忍睹的自残手段,金信印才会在极短时间内就被无限推至大成巅峰形态,威风凛凛、卖相极佳的金盔铠甲! 当然,为此叶席也吐了不少血,具体多少他不记得了,反正吐着吐着,也就吐习惯了…… 有付出,就有收获。 得要说巅峰形态的金信印确实给力,全方位无死角的防护,竟是顺利挡住了噬血蜂的尾刺攻击。顺带着还给一旁夏莲撑起了道保护伞,不枉叶席这么残忍对待自己。 不过,再牛叉的防御也抵不过持续不断的攻击,正如坚固堤坝同样扛不住渺小蝼蚁的长年累月侵蚀,道理是一样的,被动挨打从来不是长久之计,当然,这等情况下反击也是妄想。 叶席的要求真的不高,亡命奔逃数十里,只为能求一条小河,或者特么一条小溪也行啊! 或许是漫天神佛听到了他的祈祷,亦或者是幽古山脉也不想被他这愣种摧残了,在前后加起来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转过个山道口,十余丈外,一片月光下粼粼生波的偌大湖泊,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出现在叶席两人眼前, “卧槽?” “水水水,呃——有水!”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乍喜乍惊,叶席当即爆了粗口,夏莲则差点乐极生悲一口气没提得上来。 “我看到了,镇定、镇定,是不是海市蜃楼?”叶席腾不开手,只能挤了挤眼睛,嗓音有点哆嗦。 “不……不能吧……” 说来也是好笑,之前亡命奔逃时,他们万般乞求一捧水而不可得。现如今大片湖泊就摆在眼前,他们反倒是有点不大敢相信了,生怕是幻想错觉什么的,空欢喜一场,因而迟迟不敢迈步靠近。 后方追来的噬血蜂群可不惯他们这矫情毛病,咻咻咻,果断一轮齐射,直扎得金盔铠甲火星四射,强大推力,硬生生的将叶席两人给直接送到了湖泊边上。 也便是因为凑近细看,叶席两人终于确定这湖水并不是什么海市蜃楼,而是实打实的山间湖泊。 那还等什么? 叶席与夏莲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笑容灿烂的转过身来,对着半空中不断接近但又不敢过于接近的噬血蜂群,挥了挥手:“不用送了,再见了您呢。” 话落,后仰翻身,噗通,干脆跳进湖中,溅起大片粼粼水花。 冬季湖水的温度可想而知,说成是冰寒入骨也不为过,但眼下叶席两人自然是不在意的,休说区区寒意,就是一个万载冰窟窿他们也敢往下跳,被冻死总比被啃成骨头架子要好。 这是一汪山间死湖,面积颇大,隔着飘渺水雾一眼望不到边际,即没上游,也没下游,湖水多为雨水常年累积而成,但水质还是不错的,颇为清澈。 隔着湖水,可清晰瞧见上面徘徊不愿离去的噬血蜂群。 叶席恶趣味的招了招手,顿时迎来大片纷纷若雨下的尾刺,不要误会,噬血蜂群是看不到叶席的,更看到他的挑衅动作,发射尾刺纯粹是不甘心而已。 但也只能不甘心了,不说这漫无目的的乱射,就算是能确定叶席两人的方位,射入水中的尾刺也不会有先前地面上的威力,速度大减,水线痕迹明显,轻松就可躲过。 “呜噜噜……” 受这冰寒湖水的刺激,一直不省人事的秦瀚冰三人也相继有了动静,连串水泡从嘴角溢出,这也提醒了叶席度一口真气过去,否则他们没被噬血蜂杀死,没**作失误的电弧电死,却在得救之际被湖水淹死,那就太乌龙了。 潘胖子是第一个醒的,懵懵懂懂的睁开眼来,明显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发现自己在冰寒水下,顿时满脸慌张,下意识就要挣扎蹿出水面。 见状,叶席直接探手将他按了下去,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救过来的,再露出水面被噬血蜂集火射死那冤不冤呐。 连挥手带比划,又拎着他衣领看向水面上胡乱飞舞的噬血蜂群,潘胖子总算明白过来自己还活着,憋着口气,不敢动弹了。 随即秦瀚冰与朱婉娥也相继醒来,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五人手拉着手漂浮在水中,静静与湖面上的噬血蜂群大眼瞪着小眼。 若这里有配音的话,那想必就只能是那两句经典对白了。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有种你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 …… 对峙半响,叶席忍不住了,群居妖兽的记仇属性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明明怕水,明明又找不到叶席几人,但它们就是不走,干耗着也不走,瞧那架势貌似非要把他们等上来杀死不可。 打了个手势,叶席轻声划动手脚,率先向湖心处游去。 惹不起总躲得起,既然你们不走,那我们走好了…… 湖水冲刷下,花粉气味早被清除了。这么大片湖泊,叶席还真不相信这群噬血蜂能监视得过来,只要游到对岸去,随便找个什么地方登岸,那还不是溜之大吉?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相比起狡猾狡猾的人类来,妖兽的智商明显还是有点不够用的。不过这湖泊面积是真的大,叶席几人整整游了一刻钟时间,方才将将摸到对岸湖堤。 哗啦蹿出水面,转头望去,依旧是游移不定的飘渺水雾,来时岸边以及那群噬血蜂丝毫不见踪影。 “呼……” 几人虽均是欣喜若狂,但唯恐再惊到对岸噬血蜂,都没敢欢呼大笑,只是不约而同的长吐了口浊气,如释重负。 活着,真特么不容易啊! 便在这短短两个时辰内,他们的经历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时而冲入云霄,时而又跌落谷底,几经生死,又数次险死还生,其中刺激意味实不为外人道也。 “叶哥,大恩不言谢!”秦瀚冰郑重拱手,又深深施了一礼。 叶席闻言挑了挑眉,叶哥这称呼是潘胖子喊起来的,随后杨泽附和,偶尔夏莲与朱婉娥也会这样玩笑称呼,但秦瀚冰却从未这样叫过,他一般称呼叶席为叶兄弟,但现在,他叫了声叶哥。 不在意摆手,“我们是一个队伍嘛,而且还有夏莲呢,只靠我一个人可救不了你们。”更何况,你们可是我电晕的啊…… “呵呵,有理。夏莲师妹,多谢救命大恩!” “不、不客气,你们别怪我就好了……”好吧,夏莲同志是个实诚人,还记着自己闹出的能放不能收的印术乌龙呢。 气氛逐渐活跃,而就在叶席几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涉水向河岸处走去时,蓦地,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霆怒啸遥遥传来, “吼——”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1章 活着,真特么不容易 “是噬血蜂!” 片刻后,茂盛野林再次迎来了第三批客人,这次是十余身着黑袍的高届学员,领队则是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身着金边白底长袍,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形体外貌充斥着异域气息,正是学院老外导师。 看着脚旁几具森森白骨,还有十余只被削断翅膀踟蹰爬行的噬血蜂,老外导师皱了皱眉,先行抬手在身前划了几个不明意味的古怪手势,似乎是某种宗教祈福礼仪,闭目哀悼数息,随即俯下身来,拨开枯骨,捡起一枚方块令牌,这是学院发放给学员的身份标识牌,一面雕纹黄金狮鹫,另一面则简略介绍着标识牌主人的信息,汤兴平,八届黄印班…… “导师,我记得噬血蜂是幽古山脉内圈妖兽,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已经出来了。”金边白袍老外摆了摆手,将身份标识牌递了过去,指向地上白骨,腔调怪异道:“收敛骨骸,尽快运回去联系他们的家人,入土为安。” “好的。” 相询青年学员向后挥了下手,随同十余人齐齐散开,取出几个黑色布袋,将散落地上的白骨逐一捡起、拼接,然后装入袋中。 这过程所需时间并不长,主要是得益于噬血蜂的良好进食习惯,只噬血肉,不啃骨头,吃完就走,绝不做类似糟践骨骸的多余事情,所以哪怕是两个人死一块,两幅完整骨架也是分别有序,极易辨认。 不过片刻后,还是有名黑袍学员纳闷挠头,迟迟无法封袋,“导师,周围都找遍了,但这人少了条臂骨。” 白袍老外走来,看了看袋中已拼接固定为人形的骨骸,探手摸了摸肩胛骨附近,摇头:“不用找了,他原本便是独臂。” “呃?哦……” 一点小插曲,并不影响。封袋完毕,一共六具骨骸,摊在地上一字排开。 前面说过的,若无特殊情况,试炼小组最多便是六人,也就是这队试炼小组已然全军覆没。 同为学院学员,即便往日不曾相识,也无交情,但如今看着这六具黑袋骨骸,十余高阶学员都是不禁神色黯然惋惜,心有戚戚之感。 “导师,我建议将他们此次试炼成绩提为甲等。”先前相询的那名青年学员,指向周遭地上密密麻麻的无翼噬血蜂,略有些激动道,“虽然他们已经亡故,但他们斩落了众多噬血蜂,便是这一战绩就足以名列此次试炼头名!” 白袍老外轻点头:“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些噬血蜂应该不是他们斩落的。” 一众学员闻言不由一愣。 “你们刚才收敛骨骸,应该有发现他们的尸骨有个相同的特征,都是背对着躺下的。”白袍老外神情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一群不敢正面应敌的人,是没有勇气斩落这么多噬血蜂的。” 学员默然,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你可以说这老外的推断太过武断,但这也确实就是根据痕迹所能得出的可能性最大的推论。 “这么说,有人在噬血蜂攻击下逃脱了,他们还在被追杀?”青年学员的脑子很活泛,很快就从白袍老外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 “或许是这样的吧。”白袍老外平静道,“没有根据的猜测没有意义,还需眼见为实才好。你们分出几个人将这些骨骸运送回去,通知营地那边暂时封锁山脉入口,不要再让不知情学员进来。另外,剩余的人随我跟上去,沿途发出信号筒,将周围督查队调过来,确定噬血蜂群的具体方位,提前撤走那个方向上的学员。” 抬手指去的方向,是南方,也正是叶席他们跑路的方向。 “是!” 白袍老外发出的命令不少,但细听来大多只是出于及时止损的目的,并没有诸如将噬血蜂留下或者驱逐的主动措施。 这也就是叶席先前担心的问题了,噬血蜂群的战斗力实在爆表,即便是督察队、学院导师,在没有完全准备下,也不敢轻缨其锋。 如此,也就苦了正在被噬血蜂群撵着满山跑的他们了…… ……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轰鸣,夜间的幽古山脉是静谧的,除非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些存在,否则就算是惯常夜间活动的妖兽,轻易也不敢发出多余动静,唯恐惊扰到天敌,或者什么不可招惹的存在被瞬间抹杀。 但现在崇山峻岭中,却偏偏有道身影反其道而行之,一路横冲直撞,树倒石崩,拖起一道长长硝烟灰烬,俯瞰而下就像是条横行无忌的地龙,纵横来去。 “跑跑跑——” 不但如此,一边急速狂奔,他还一边长声大吼,就像是唯恐动静闹得不够大似的,作死的很有格调。 不用猜,这人姓叶名席,正是我们的主角,叶席阁下。 这时候的叶席模样瞧来是极为狼狈的,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若不是身躯周遭覆盖着的那层金盔铠甲,正是独此一号的现世道印,金信印—碎剑宝印,那还真就未必能认得出来他。 说起来叶席也是无奈的,还是那个定律,两条腿是绝对跑不过两扇翅膀的。更何况,他与夏莲还带着人事不省的秦瀚冰三人,速度也就更慢了。 所以就算是有自作自受的汤兴平几人代为替死,拖延了段时间,他们现在还是被噬血蜂群给追上了。 至此,也就再也没能甩脱。 铁了心要报仇的噬血蜂群直接纠集大部队,一路围追堵截,明显一副不弄死他们不撒手的执着态度。 能逃到现在,大半是运气,剩下的也就是冷凝霜所给的大威力防身丹药,以及叶席与夏莲联手放出的导电印术了。 尤其是后者,噬血蜂群颇有点记吃不记打的意思,几次被叶席偷袭得手,电落大片噬血蜂,但就是不知悔改。一直到吃了数次大亏后,噬血蜂群才终于长了记性。现在只要一见到叶席两人踪迹,二话不说,也不管是否在射程范围内,先撅起尾巴射上几轮尾刺压压惊再说… 这就是摆明不讲道理了,叶席他们只能跑、不断的跑。但若只是埋头奔跑,那是肯定不行的,需知两条腿连翅膀都跑不过,更不用说跑过那些突破肉眼极限的尾刺了…… 这种情况下,叶席只能选择撑起金信印。 前文介绍过的,金信印这门印术贱得慌,越挨打防御强度才会越强。若只是刚放出来的程度,那是绝对挡不住噬血蜂尾刺的,他现在身上的几根明晃晃尖针就能证明这一点。 如此,叶席便蛋疼开启了自残之路,一路逃蹿,无论是磨盘大的巨石,还是几人环抱不过来的古树,亦或者是长满倒刺的灌木丛等等,主动凑上去,眼睛一闭,逮什么撞什么……轰隆隆的爆炸轰鸣也就是这样来的,至于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引来强大妖兽,这已经不在叶席考虑范围内了,反正有噬血蜂在后面跟着擦屁股呢,谅也不会有多少妖兽敢触这个霉头。 也就是用上了这等惨不忍睹的自残手段,金信印才会在极短时间内就被无限推至大成巅峰形态,威风凛凛、卖相极佳的金盔铠甲! 当然,为此叶席也吐了不少血,具体多少他不记得了,反正吐着吐着,也就吐习惯了…… 有付出,就有收获。 得要说巅峰形态的金信印确实给力,全方位无死角的防护,竟是顺利挡住了噬血蜂的尾刺攻击。顺带着还给一旁夏莲撑起了道保护伞,不枉叶席这么残忍对待自己。 不过,再牛叉的防御也抵不过持续不断的攻击,正如坚固堤坝同样扛不住渺小蝼蚁的长年累月侵蚀,道理是一样的,被动挨打从来不是长久之计,当然,这等情况下反击也是妄想。 叶席的要求真的不高,亡命奔逃数十里,只为能求一条小河,或者特么一条小溪也行啊! 或许是漫天神佛听到了他的祈祷,亦或者是幽古山脉也不想被他这愣种摧残了,在前后加起来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转过个山道口,十余丈外,一片月光下粼粼生波的偌大湖泊,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出现在叶席两人眼前, “卧槽?” “水水水,呃——有水!”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乍喜乍惊,叶席当即爆了粗口,夏莲则差点乐极生悲一口气没提得上来。 “我看到了,镇定、镇定,是不是海市蜃楼?”叶席腾不开手,只能挤了挤眼睛,嗓音有点哆嗦。 “不……不能吧……” 说来也是好笑,之前亡命奔逃时,他们万般乞求一捧水而不可得。现如今大片湖泊就摆在眼前,他们反倒是有点不大敢相信了,生怕是幻想错觉什么的,空欢喜一场,因而迟迟不敢迈步靠近。 后方追来的噬血蜂群可不惯他们这矫情毛病,咻咻咻,果断一轮齐射,直扎得金盔铠甲火星四射,强大推力,硬生生的将叶席两人给直接送到了湖泊边上。 也便是因为凑近细看,叶席两人终于确定这湖水并不是什么海市蜃楼,而是实打实的山间湖泊。 那还等什么? 叶席与夏莲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笑容灿烂的转过身来,对着半空中不断接近但又不敢过于接近的噬血蜂群,挥了挥手:“不用送了,再见了您呢。” 话落,后仰翻身,噗通,干脆跳进湖中,溅起大片粼粼水花。 冬季湖水的温度可想而知,说成是冰寒入骨也不为过,但眼下叶席两人自然是不在意的,休说区区寒意,就是一个万载冰窟窿他们也敢往下跳,被冻死总比被啃成骨头架子要好。 这是一汪山间死湖,面积颇大,隔着飘渺水雾一眼望不到边际,即没上游,也没下游,湖水多为雨水常年累积而成,但水质还是不错的,颇为清澈。 隔着湖水,可清晰瞧见上面徘徊不愿离去的噬血蜂群。 叶席恶趣味的招了招手,顿时迎来大片纷纷若雨下的尾刺,不要误会,噬血蜂群是看不到叶席的,更看到他的挑衅动作,发射尾刺纯粹是不甘心而已。 但也只能不甘心了,不说这漫无目的的乱射,就算是能确定叶席两人的方位,射入水中的尾刺也不会有先前地面上的威力,速度大减,水线痕迹明显,轻松就可躲过。 “呜噜噜……” 受这冰寒湖水的刺激,一直不省人事的秦瀚冰三人也相继有了动静,连串水泡从嘴角溢出,这也提醒了叶席度一口真气过去,否则他们没被噬血蜂杀死,没**作失误的电弧电死,却在得救之际被湖水淹死,那就太乌龙了。 潘胖子是第一个醒的,懵懵懂懂的睁开眼来,明显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发现自己在冰寒水下,顿时满脸慌张,下意识就要挣扎蹿出水面。 见状,叶席直接探手将他按了下去,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救过来的,再露出水面被噬血蜂集火射死那冤不冤呐。 连挥手带比划,又拎着他衣领看向水面上胡乱飞舞的噬血蜂群,潘胖子总算明白过来自己还活着,憋着口气,不敢动弹了。 随即秦瀚冰与朱婉娥也相继醒来,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五人手拉着手漂浮在水中,静静与湖面上的噬血蜂群大眼瞪着小眼。 若这里有配音的话,那想必就只能是那两句经典对白了。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有种你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 …… 对峙半响,叶席忍不住了,群居妖兽的记仇属性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明明怕水,明明又找不到叶席几人,但它们就是不走,干耗着也不走,瞧那架势貌似非要把他们等上来杀死不可。 打了个手势,叶席轻声划动手脚,率先向湖心处游去。 惹不起总躲得起,既然你们不走,那我们走好了…… 湖水冲刷下,花粉气味早被清除了。这么大片湖泊,叶席还真不相信这群噬血蜂能监视得过来,只要游到对岸去,随便找个什么地方登岸,那还不是溜之大吉?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相比起狡猾狡猾的人类来,妖兽的智商明显还是有点不够用的。不过这湖泊面积是真的大,叶席几人整整游了一刻钟时间,方才将将摸到对岸湖堤。 哗啦蹿出水面,转头望去,依旧是游移不定的飘渺水雾,来时岸边以及那群噬血蜂丝毫不见踪影。 “呼……” 几人虽均是欣喜若狂,但唯恐再惊到对岸噬血蜂,都没敢欢呼大笑,只是不约而同的长吐了口浊气,如释重负。 活着,真特么不容易啊! 便在这短短两个时辰内,他们的经历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时而冲入云霄,时而又跌落谷底,几经生死,又数次险死还生,其中刺激意味实不为外人道也。 “叶哥,大恩不言谢!”秦瀚冰郑重拱手,又深深施了一礼。 叶席闻言挑了挑眉,叶哥这称呼是潘胖子喊起来的,随后杨泽附和,偶尔夏莲与朱婉娥也会这样玩笑称呼,但秦瀚冰却从未这样叫过,他一般称呼叶席为叶兄弟,但现在,他叫了声叶哥。 不在意摆手,“我们是一个队伍嘛,而且还有夏莲呢,只靠我一个人可救不了你们。”更何况,你们可是我电晕的啊…… “呵呵,有理。夏莲师妹,多谢救命大恩!” “不、不客气,你们别怪我就好了……”好吧,夏莲同志是个实诚人,还记着自己闹出的能放不能收的印术乌龙呢。 气氛逐渐活跃,而就在叶席几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涉水向河岸处走去时,蓦地,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霆怒啸遥遥传来, “吼——”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2章 冤家路窄 如之奈何 “吼——” 雷霆怒啸,不似人声。虽听来距离尚远,但传至耳际,依然不禁令人心旌摇撼、悚然而惊! “这……什么妖兽?” 叶席几人半站在水中,面面相觑,神色不由都是微变。 “不知道,反正不能招惹就对了。”潘胖子咽了口口水,说出了句大实话。 众人默然点头,齐齐附和。随即秦瀚冰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周遭晦暗暮色,看向叶席问道:“这是哪里?” 叶席干脆摊手:“不知道。”这也是实话,在噬血蜂群的追杀下,他只能顾着闷头跑路,哪里有空去辨别什么方向。 不过想想之前他们是往南方跑的,这一路又为了尽量拉开与噬血蜂群的距离,跑的都是直线……顿了顿,抽动嘴角,“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幽古山脉内圈,已经出了学院划定的试炼范围了。” “什么!” “果然……” 闻言,险死还生的秦瀚冰几人刚放下来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幽古山脉内圈处的凶险无需再行赘言,不说别的,就说河对岸那群将他们撵得满山跑的噬血蜂,便是出自于山脉内圈。 而如噬血蜂这样的恐怖妖兽,在山脉内圈说成是满地走、多如狗那肯定是夸张的,但数量也绝对不会稀缺就是了,就如方才那只闻其吼叫就令人心神摇曳的妖兽,便可见一斑。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潘胖子如此诚恳建议道。 朱婉娥轻哼:“馊主意!对岸那群噬血蜂正等着呢,就这样回去不是自寻死路?” “不是。”潘胖子连连摆手,指向身后湖水,“我的意思是……我们再缩回水里去吧。” “……” 众人无言,好吧,这个缩字用的好,虽然还未见识过就直接认怂是有点丢脸,但是又有什么能比活命更重要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不过,想了想,叶席开口道:“缩回水里没问题,但以我多年的猎户经验常识,但凡是山涧水源处,就必是各类飞禽走兽的聚集地,所以……”摊了摊手,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大家无疑都懂。 事实也就是如此,人要喝水,兽类也要喝水,而相比于懂得利用工具自地下取水的人类来说,居住在山中的走兽想要喝水难度无疑要更大一些,所以只要是水源处,就少不了各类飞禽走兽的踪迹。 潘胖子闻言急了:“走也不行,留也不能,那我们该怎么办?” 确是个两难问题,不过叶席却干脆道:“我的建议是尽快离开这里。” “可如果再碰到强大妖兽怎么办?” “离开这里,有可能会在途中碰到妖兽。留在这里,则必然会撞上妖兽。”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潘胖子也是慌了,否则不会不明白。如今被叶席点醒后,几人立刻就同意了离开的决定。 “往哪个方向走,呃……” 话一出口,秦瀚冰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果然,叶席耸了耸肩,“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当然没有,后路已经被噬血蜂群切断,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说是尽快,但实际上叶席等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当然也快不起来就是了。步步为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瞬间停下步伐,如临大敌,直到确定并无危险后方才会继续前行。 也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到令人发指的谨慎态度,让他们在离开湖泊区域范围后,很快就发现了处异常痕迹。 准确的说,是一处印在树木躯干上的足迹,边缘处还有类似野兽粪便之类的东西。 叶席伸出手掌在旁丈量了下足迹距离,讶然挑眉:“鞋印?恩,一个踩到野兽粪便的倒霉家伙,抬脚在这里蹭了蹭,口中或许还骂了几句娘。从粪便被晾干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刚从这里经过没多久……奇怪,谁会这么大胆跑来这里试炼?” “不一定是学员吧,或许是佣兵呢?”潘胖子提出不同意见。 叶席摇头:“不大可能,敢来这里狩猎的佣兵,不会犯踩粪便的低级失误。即便是无意中踩到了,他们也绝不会往树上噌,只会将所踩粪便彻底掩埋。野兽聪明着呢,粪便是它们圈定地盘的路标,如果被明显破坏了,它们会倍加小心甚至会直接离开,这样也就大大增加了狩猎难度。” 潘胖子忍不住咋舌:“嘶,成精了还!” “别打岔,叶哥你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来看这里。”秦瀚冰蹲在前方空地上,向这边招了招手。 众人围拢过来,就见几尺见方的泥泞湿地上,大大小小竟踩了数十个不同鞋印。这是很不专业的行为,在如今的幽古山脉里面,也就只有学院学员才会这么做。 “人数不少啊……社团组织,集体狩猎吗?”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席这次没有反对,若真是有个学院社团在这里集体狩猎,那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因为人多了,也就安全了,说不准他们安然离开幽古山脉的希望都会落在对方身上。 夜晚在幽古山脉行走实在危险,但寻踪跟进的过程却很顺利,叶席本来就是个野外追踪行家,另外,不得不说,这群社团学员所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了,或许是仗着人多无所顾忌吧,根本就没作什么伪装隐藏,就这么一路坦荡前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轻易跟来。 如此走了约莫有一个钟头,时至后半夜,叶席几人登上个稍稍高于地面的土丘。不远处,一座在夜色笼罩下略显阴深的陡峭山谷跃然入眼。 月光下不加掩饰的足迹,正是朝着狭窄谷口处而去的。 “到了,就是这里。” 这一路众人走的颇为提心吊胆,如今诸多学院同窗就在眼前,秦瀚冰不由长松了口气,主动请缨道,“待会就由我和胖子上去套套交情吧,兴许能遇到几个熟人,让我们回去搭趟顺风车呢。” 这安排是没问题的,队伍里面,也就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在学院内的交际最广。 “等一下。” 秦瀚冰讶然回望,叶席微皱眉头,若有所思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的方向,好像就是之前在湖边所听到的那声兽吼传来方向?” “呃……好像还真是啊!” “我滴个乖乖,这是哪个会团这么有魄力,竟然跑来这里拿高级妖兽开刀?” “估计是哪个大会团吧,反正我们那驽进会是不能比的,根本就没那力量人手组织试炼,更不用说跑来这里了……” 正羡慕说着,一声熟悉兽吼忽得自山谷中清晰传出,这下连猜测都不用了,确定无疑。 “我们被发现了。”就在这时,叶席心中一动,敏感察觉到一道审视视线,顺势眯眼望向不远处晦暗山谷口。 那里,正有两道模糊身影自谷口奔出,先遥遥与土丘上叶席等人对上视线,随即两人彼此说了几句什么,大步走来。 “我干!” “怎么会是他们……” 待两人进入视野范围,秦瀚冰与潘胖子发现了什么,先是一愣,随即不由面色铁青。后者更是暴了句粗口,神情忿忿。 “怎么了?”叶席与夏莲两女一脸莫名其妙。 秦瀚冰抿嘴吐出三字:“同益会!” 潘胖子恨恨一锤手掌:“我认得他,左边那个家伙,脸颊上有颗大黑痣,先前抢我们妖丹的就有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得微眯双眼。 要说这也真是巧了,方才秦瀚冰还说着兴许能遇到个熟人,结果熟人是熟人,但是熟的仇人。正应了那句俗语,不是冤家不聚头! 而既然有这过节在,那先前他们设想的搭顺风车希望,自然也就落空了。 “咦,是你们?” 秦瀚冰两人能认出对方,那对方自然也能认出他们,就像说话者脸颊上那颗大黑痣标志一样,潘胖子的体型也颇有特色,属于见过就基本忘不了类型的。 “南兄你认识他们?低阶学员吗?”另一名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眼叶席几人,挑眉问道。 南兄,也就是黑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怒目而视的潘胖子:“几天前见过一面,不熟。不过挺懂规矩,听说我们是同益会的,立刻就孝敬了两枚妖丹。” 孝敬二字有意咬重,消瘦男子闻言顿时明了,不由哈哈大笑。 从这也就能看出他们的嚣张态度,这里可是幽古山脉内圈,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更别说凑巧遇到苦主了,这概率实在太低。若换做寻常人此时必然警觉,至少会有几分小心,防止对方报复什么的,但他们没有,相反,一副有恃无恐模样,丝毫未将叶席几人放在眼里。 潘胖子本来就恨意难平,见状更是大怒:“放屁,那是你们抢的!” 黑痣青年神情戏谑:“哦?你说我们抢你东西,可有证据?” “我证你娘……” 抬手打断,秦瀚冰面色阴沉的看着同益会两人:“同为学院学员,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死胖子小心祸从口出!”黑痣青年先行不阴不阳的瞥了眼潘胖子,随即状似大惑不解,无辜摊手,“过分?有吗?我只知道我们已经很仁慈了,只取妖丹,没要妖尸,你们得懂得感恩。” “哈哈,此言有理。现在的学院新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见面都不知道行礼喊声师兄……” 说至后来,两人竟是反过来开始告诫教训叶席几人,脸皮之厚、人品之卑劣,端得是令人叹为观止。 “无耻!”好脾气的夏莲也忍不住了,俏脸涨得通红,难得出声斥骂。 不过这对于同益会两人来说自是无关痛痒的,反倒是再次大笑,一副我就是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却又奈何不了我的小人得志模样。 秦瀚冰几人见状不由牙关暗咬,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强行压住怒气。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他们只是几名毫无根基的学院新生,而对方却有同益会这棵参天大树作为依仗,双方实力严重不对等,如之奈何? 一旁叶席的神色倒是平静,从始至终都未发言谴责,只是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确定将对方模样记住后,便不再多理。 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席确实有副好脾气,唾面自干那肯定是夸张的,但若只是些闲言碎语,他向来是不予理会的。当然,这前提是不能侵犯他的实际利益。 面前这两人就犯了这个忌讳,两枚印师初阶级别的妖丹价值并不大,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面确实是有叶席一份的。 叶席不会主动去抢人东西,但他的东西,别人也抢不得! 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时候,有秦瀚冰几人在,且先让他们嚣张一会,但在叶席心里,这两人脑门上早已刻了个大大的死字! 同益会很牛叉吗?我连同益会的执事都杀过,更何况你们这两个小喽啰…… 黑痣青年与那消瘦男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死神盯上,犹自调.戏着秦瀚冰几人的怒火,并以此为乐。 也就在这时,蓦地,“吼——”震天兽吼再次自山谷中响起,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次听来很是清晰,其间还夹杂着些许随风飘来的惊叫呐喊,好似出了什么变故。 “堵住它……北边、北边……它要跑……” “它撑不住了……小心……” “该死!人呢?北谷口怎么没人守?!” 断断续续,愈加清晰,直至最后一声质疑怒吼,打雷似的,仿若就在耳边。 那就不是错觉了,混乱杂声确实在向着这边靠近而来。 从叶席他们如今这方位,望向前方山谷是南方,换而言之,他们面前的这个山谷口,也就是山谷的北面出口了。 方才还小人得志的同益会两人,闻声顿时神色大变,顾不得再去嘲讽叶席几人,转身就向谷口急速奔去,然而擅离职守的他们还是迟了,一道火光宛若离弦之箭般自谷内瞬间蹿出,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吼——”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2章 冤家路窄 如之奈何 “吼——” 雷霆怒啸,不似人声。虽听来距离尚远,但传至耳际,依然不禁令人心旌摇撼、悚然而惊! “这……什么妖兽?” 叶席几人半站在水中,面面相觑,神色不由都是微变。 “不知道,反正不能招惹就对了。”潘胖子咽了口口水,说出了句大实话。 众人默然点头,齐齐附和。随即秦瀚冰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周遭晦暗暮色,看向叶席问道:“这是哪里?” 叶席干脆摊手:“不知道。”这也是实话,在噬血蜂群的追杀下,他只能顾着闷头跑路,哪里有空去辨别什么方向。 不过想想之前他们是往南方跑的,这一路又为了尽量拉开与噬血蜂群的距离,跑的都是直线……顿了顿,抽动嘴角,“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幽古山脉内圈,已经出了学院划定的试炼范围了。” “什么!” “果然……” 闻言,险死还生的秦瀚冰几人刚放下来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幽古山脉内圈处的凶险无需再行赘言,不说别的,就说河对岸那群将他们撵得满山跑的噬血蜂,便是出自于山脉内圈。 而如噬血蜂这样的恐怖妖兽,在山脉内圈说成是满地走、多如狗那肯定是夸张的,但数量也绝对不会稀缺就是了,就如方才那只闻其吼叫就令人心神摇曳的妖兽,便可见一斑。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潘胖子如此诚恳建议道。 朱婉娥轻哼:“馊主意!对岸那群噬血蜂正等着呢,就这样回去不是自寻死路?” “不是。”潘胖子连连摆手,指向身后湖水,“我的意思是……我们再缩回水里去吧。” “……” 众人无言,好吧,这个缩字用的好,虽然还未见识过就直接认怂是有点丢脸,但是又有什么能比活命更重要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不过,想了想,叶席开口道:“缩回水里没问题,但以我多年的猎户经验常识,但凡是山涧水源处,就必是各类飞禽走兽的聚集地,所以……”摊了摊手,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大家无疑都懂。 事实也就是如此,人要喝水,兽类也要喝水,而相比于懂得利用工具自地下取水的人类来说,居住在山中的走兽想要喝水难度无疑要更大一些,所以只要是水源处,就少不了各类飞禽走兽的踪迹。 潘胖子闻言急了:“走也不行,留也不能,那我们该怎么办?” 确是个两难问题,不过叶席却干脆道:“我的建议是尽快离开这里。” “可如果再碰到强大妖兽怎么办?” “离开这里,有可能会在途中碰到妖兽。留在这里,则必然会撞上妖兽。”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潘胖子也是慌了,否则不会不明白。如今被叶席点醒后,几人立刻就同意了离开的决定。 “往哪个方向走,呃……” 话一出口,秦瀚冰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果然,叶席耸了耸肩,“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当然没有,后路已经被噬血蜂群切断,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说是尽快,但实际上叶席等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当然也快不起来就是了。步步为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瞬间停下步伐,如临大敌,直到确定并无危险后方才会继续前行。 也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到令人发指的谨慎态度,让他们在离开湖泊区域范围后,很快就发现了处异常痕迹。 准确的说,是一处印在树木躯干上的足迹,边缘处还有类似野兽粪便之类的东西。 叶席伸出手掌在旁丈量了下足迹距离,讶然挑眉:“鞋印?恩,一个踩到野兽粪便的倒霉家伙,抬脚在这里蹭了蹭,口中或许还骂了几句娘。从粪便被晾干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刚从这里经过没多久……奇怪,谁会这么大胆跑来这里试炼?” “不一定是学员吧,或许是佣兵呢?”潘胖子提出不同意见。 叶席摇头:“不大可能,敢来这里狩猎的佣兵,不会犯踩粪便的低级失误。即便是无意中踩到了,他们也绝不会往树上噌,只会将所踩粪便彻底掩埋。野兽聪明着呢,粪便是它们圈定地盘的路标,如果被明显破坏了,它们会倍加小心甚至会直接离开,这样也就大大增加了狩猎难度。” 潘胖子忍不住咋舌:“嘶,成精了还!” “别打岔,叶哥你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来看这里。”秦瀚冰蹲在前方空地上,向这边招了招手。 众人围拢过来,就见几尺见方的泥泞湿地上,大大小小竟踩了数十个不同鞋印。这是很不专业的行为,在如今的幽古山脉里面,也就只有学院学员才会这么做。 “人数不少啊……社团组织,集体狩猎吗?”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席这次没有反对,若真是有个学院社团在这里集体狩猎,那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因为人多了,也就安全了,说不准他们安然离开幽古山脉的希望都会落在对方身上。 夜晚在幽古山脉行走实在危险,但寻踪跟进的过程却很顺利,叶席本来就是个野外追踪行家,另外,不得不说,这群社团学员所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了,或许是仗着人多无所顾忌吧,根本就没作什么伪装隐藏,就这么一路坦荡前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轻易跟来。 如此走了约莫有一个钟头,时至后半夜,叶席几人登上个稍稍高于地面的土丘。不远处,一座在夜色笼罩下略显阴深的陡峭山谷跃然入眼。 月光下不加掩饰的足迹,正是朝着狭窄谷口处而去的。 “到了,就是这里。” 这一路众人走的颇为提心吊胆,如今诸多学院同窗就在眼前,秦瀚冰不由长松了口气,主动请缨道,“待会就由我和胖子上去套套交情吧,兴许能遇到几个熟人,让我们回去搭趟顺风车呢。” 这安排是没问题的,队伍里面,也就秦瀚冰与潘胖子两人在学院内的交际最广。 “等一下。” 秦瀚冰讶然回望,叶席微皱眉头,若有所思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的方向,好像就是之前在湖边所听到的那声兽吼传来方向?” “呃……好像还真是啊!” “我滴个乖乖,这是哪个会团这么有魄力,竟然跑来这里拿高级妖兽开刀?” “估计是哪个大会团吧,反正我们那驽进会是不能比的,根本就没那力量人手组织试炼,更不用说跑来这里了……” 正羡慕说着,一声熟悉兽吼忽得自山谷中清晰传出,这下连猜测都不用了,确定无疑。 “我们被发现了。”就在这时,叶席心中一动,敏感察觉到一道审视视线,顺势眯眼望向不远处晦暗山谷口。 那里,正有两道模糊身影自谷口奔出,先遥遥与土丘上叶席等人对上视线,随即两人彼此说了几句什么,大步走来。 “我干!” “怎么会是他们……” 待两人进入视野范围,秦瀚冰与潘胖子发现了什么,先是一愣,随即不由面色铁青。后者更是暴了句粗口,神情忿忿。 “怎么了?”叶席与夏莲两女一脸莫名其妙。 秦瀚冰抿嘴吐出三字:“同益会!” 潘胖子恨恨一锤手掌:“我认得他,左边那个家伙,脸颊上有颗大黑痣,先前抢我们妖丹的就有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得微眯双眼。 要说这也真是巧了,方才秦瀚冰还说着兴许能遇到个熟人,结果熟人是熟人,但是熟的仇人。正应了那句俗语,不是冤家不聚头! 而既然有这过节在,那先前他们设想的搭顺风车希望,自然也就落空了。 “咦,是你们?” 秦瀚冰两人能认出对方,那对方自然也能认出他们,就像说话者脸颊上那颗大黑痣标志一样,潘胖子的体型也颇有特色,属于见过就基本忘不了类型的。 “南兄你认识他们?低阶学员吗?”另一名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眼叶席几人,挑眉问道。 南兄,也就是黑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怒目而视的潘胖子:“几天前见过一面,不熟。不过挺懂规矩,听说我们是同益会的,立刻就孝敬了两枚妖丹。” 孝敬二字有意咬重,消瘦男子闻言顿时明了,不由哈哈大笑。 从这也就能看出他们的嚣张态度,这里可是幽古山脉内圈,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更别说凑巧遇到苦主了,这概率实在太低。若换做寻常人此时必然警觉,至少会有几分小心,防止对方报复什么的,但他们没有,相反,一副有恃无恐模样,丝毫未将叶席几人放在眼里。 潘胖子本来就恨意难平,见状更是大怒:“放屁,那是你们抢的!” 黑痣青年神情戏谑:“哦?你说我们抢你东西,可有证据?” “我证你娘……” 抬手打断,秦瀚冰面色阴沉的看着同益会两人:“同为学院学员,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死胖子小心祸从口出!”黑痣青年先行不阴不阳的瞥了眼潘胖子,随即状似大惑不解,无辜摊手,“过分?有吗?我只知道我们已经很仁慈了,只取妖丹,没要妖尸,你们得懂得感恩。” “哈哈,此言有理。现在的学院新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见面都不知道行礼喊声师兄……” 说至后来,两人竟是反过来开始告诫教训叶席几人,脸皮之厚、人品之卑劣,端得是令人叹为观止。 “无耻!”好脾气的夏莲也忍不住了,俏脸涨得通红,难得出声斥骂。 不过这对于同益会两人来说自是无关痛痒的,反倒是再次大笑,一副我就是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却又奈何不了我的小人得志模样。 秦瀚冰几人见状不由牙关暗咬,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强行压住怒气。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他们只是几名毫无根基的学院新生,而对方却有同益会这棵参天大树作为依仗,双方实力严重不对等,如之奈何? 一旁叶席的神色倒是平静,从始至终都未发言谴责,只是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确定将对方模样记住后,便不再多理。 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席确实有副好脾气,唾面自干那肯定是夸张的,但若只是些闲言碎语,他向来是不予理会的。当然,这前提是不能侵犯他的实际利益。 面前这两人就犯了这个忌讳,两枚印师初阶级别的妖丹价值并不大,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面确实是有叶席一份的。 叶席不会主动去抢人东西,但他的东西,别人也抢不得! 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时候,有秦瀚冰几人在,且先让他们嚣张一会,但在叶席心里,这两人脑门上早已刻了个大大的死字! 同益会很牛叉吗?我连同益会的执事都杀过,更何况你们这两个小喽啰…… 黑痣青年与那消瘦男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死神盯上,犹自调.戏着秦瀚冰几人的怒火,并以此为乐。 也就在这时,蓦地,“吼——”震天兽吼再次自山谷中响起,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次听来很是清晰,其间还夹杂着些许随风飘来的惊叫呐喊,好似出了什么变故。 “堵住它……北边、北边……它要跑……” “它撑不住了……小心……” “该死!人呢?北谷口怎么没人守?!” 断断续续,愈加清晰,直至最后一声质疑怒吼,打雷似的,仿若就在耳边。 那就不是错觉了,混乱杂声确实在向着这边靠近而来。 从叶席他们如今这方位,望向前方山谷是南方,换而言之,他们面前的这个山谷口,也就是山谷的北面出口了。 方才还小人得志的同益会两人,闻声顿时神色大变,顾不得再去嘲讽叶席几人,转身就向谷口急速奔去,然而擅离职守的他们还是迟了,一道火光宛若离弦之箭般自谷内瞬间蹿出,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吼——”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3章 天赐不取,反受其咎 山谷口。 “吼——” 狮首、豹腰、龙爪,蓬松狐狸尾。 如小山般的庞大身躯,赤红火焰包裹,灼灼燃烧,瞧去就像刚从地狱岩浆中闯出来似的,对月长啸,四野俱寂,威势骇人。 “赤焰狻猊(Suanni)!” 秦瀚冰失声惊呼。 叶席也不由得簌然一惊,与擅长群殴因而在幽古山脉内圈占据一席之地的噬血蜂不同,这是只真正的高级妖兽,也有人把它称之外神兽。相传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其中一子,便是这狻猊! 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赤焰狻猊既然身具此传闻,那无论事实真假与否,其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叶席几人也没想到同益会竟然这么大胆子,敢去打它的主意,偏偏好像还真要被他们得手了…… 现如今的赤焰狻猊威风尚在,但状态瞧去却很是凄惨,庞大身躯包括狮首头颅皆遍布无数狰狞伤口,大大小小,有弩箭贯穿、有利刃切割、有印术轰炸等等,哗哗血水宛若不要钱的岩浆肆意下淌,就连那瞧来异常漂亮的蓬松狐狸尾,也缺了一大节,其上毛发更是被燎个干净,光秃秃的,像是根绳子。 如此惨不忍睹伤势,若换做一般妖兽怕是尸身早就凉了,但赤焰狻猊则不然,依旧岿立如松,疾跑如风。 当然,谁也都能瞧得出来它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力不能穿缟,只要再行围攻片刻,甚至下一次攻击都有可能让它彻底躺下。 偏偏这时好死不死的,让它从山谷中突围了出来,又生周折。 “拦住它!” 煮熟的鸭子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它飞了,赤焰狻猊身后,谷口内人影憧憧,长啸急促。 这道命令自然不是下给叶席几人听的,而是下给那两名擅离职守的同益会青年,忙不迭返身回来的他们,恰好堵在了赤焰狻猊突围路线上。 看着那小山一般的庞大身躯,以及瞪若铜铃的赤红双目,两人似是感受到了莫大威压,下意识便后退半步,不过随即他们就不敢再退了。 需知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擅离职守,才让赤焰狻猊抓到机会,侥幸从山谷中成功突围。如果眼下他们再不能拦下赤焰狻猊,将功补过,那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估计不会比这凄惨狻猊好到哪去…… 咬了咬牙,两人同时掐印捏诀,呵斥出声:“给我回去!” 赤焰狻猊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此近距离下,两人所施自然不可能是大威力印术,均是选择了瞬发印术。 黑痣青年所发为一道威力可观的黄色元阳矢,消瘦男子则是打出一道寒气森森的晶莹冰锥! 赤焰狻猊眼皮都没抬,速度不减,不避不让。很显然,它也只此时已到生死关头,稍有耽搁,便得将性命交代在这。 砰砰,两发印术精准命中。 黄色元阳矢射在颌下前胸处,那里原本就有个撕裂伤口,如今伤上加伤,自是非同小可,但赤焰狻猊却恍若未觉般继续狂奔,倒是那道穿过表层火焰、击在前爪上的晶莹冰锥,让它身躯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黑痣青年与消瘦男子见状眼前顿时一亮,闪过贪婪之色,确信了赤焰狻猊快不行了,原本内心深处的恐惧瞬间就被一片火热所取代,击杀高级妖兽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成功,他们不但可以将功补过,还会因祸得福得到会里的奖赏,简直是天赐良机。 呛啷脆鸣,两人齐齐拔出刀剑。刀就是普通的腰刀,学院刀术课程专用,叶席几人都有。剑则不是普通的铁剑,剑体蒙了层淡淡莹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应是印器无疑。 “你左我右,攻它腿脚!” “不要——” 山谷内有人急声劝阻,然而已是迟了,话落两人便急步迎上,中途走了个弧形,暂避锋芒,直奔赤焰狻猊腿脚而去。 也不知是两人的意图太明显,还是赤焰狻猊单纯看这两只小跳蚤不顺眼,这次没有不管不顾,而是待两人靠近,迫不及待挥舞刀剑时,蓦地咆哮怒吼,环绕周遭的赤色火焰哗然暴涨,又急剧收缩。 就这么一放一收间,赤焰狻猊庞大身躯不由得晃了晃,消耗甚大的样子,鼻孔都在喷出烟火气。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嗤嗤声响后,黑痣青年与消瘦男子便彻底不见了踪影,火焰包裹下像是被瞬间气化了,尸骨无存,就连那把印器长剑,也未留下丝毫痕迹。 一招秒杀! “卧槽!” 土丘上,叶席几人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幸灾乐祸的心思都没了,瞬间瞪直双眼。开特么什么国际玩笑,这可是两名修印师啊! 就这么没了? 事实证明,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其实这两人若是不贪心,只是在旁骚扰,远程放放元阳矢冰锥什么的减速,说不准还真会立下大功,留下赤焰狻猊。毕竟以后者现在这凄惨状态,确实也无力再去扑杀他们。但就是因为他们动了贪念,想要近身亲手弑杀,结果再次给了赤焰狻猊机会,直接被反杀当场,可怜可悲! 唯独不值得同情,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即为明证。 “蠢货!” 听听,连谷口处同益会中人都在气急败坏斥骂。当然,他们应该不只是为这两人的愚蠢行为而发怒,更是为了那突破阻拦后一骑绝尘而去的赤焰狻猊。 煮熟的鸭子还特么真飞了! …… 另一边土丘上,“这这这……怎么好像冲我们来了?” 事实也就是如此,赤焰狻猊在突破重重阻拦包围后,原本该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随便选个方向就能彻底逃离。 当然,它不可能也不应该选择叶席几人所在的方向,因为他们这可是个土丘。虽然坡度不陡,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丘,爬上来会费劲,这对于现在赤焰狻猊的糟糕状态来说,无疑是个负担,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赤焰狻猊不傻,这是肯定的,所以它先开始也未向这边跑来,但是渐渐的,在叶席几人瞠目结舌注视下,它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越跑越偏、越跑越偏……最后绕了个圈子,竟然直奔着土丘来了! 潘胖子愣了愣:“这狻猊……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 秦瀚冰几人闻言顿了下,迟疑点头:“可能吧……” “还特么费什么话,快闪!” 关键时候,还得是叶席,他是几人中最为清醒的那一个,很清楚赤焰狻猊向这边跑来意味着什么,刚才那无情一幕还犹自浮现眼前,两名实打实的修印师瞬间就蒸发了,他们五人又能抗住几秒? 叶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示警的不可谓不及时,但奈何土丘距离谷口本来就不远,赤焰狻猊的速度又实在太快,方才袖手旁观瞧热闹还没发现,当成为当事人身临其境时,只是一个眨眼,火红兽影便出现在了山丘下,再一个眨眼,汗毛倒竖的炽热威压已然袭来。 这变.态速度,休说是刚回过神来的秦瀚冰几人,就是心中警铃大响的叶席也毫无把握躲开。 意识到了这点,叶席咬咬牙,索性不跑了,悍然踏前一步,暴吼出声:“你们走!” 叶席不是想当英雄,更不是逞能,实际上如果有别的选择,他肯定从善如流。 可惜并没有,现在的情况是要么全部团灭,要么有人主动挺身而出断后拖延。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是叶席小瞧秦瀚冰几人,面对赤焰狻猊,断后拖延他们还真做不了,当然,叶席也没把握做到,不过他修为最高,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个! 如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双手翻飞,脚踏罡步。方才同益会两人的失败例子摆在那呢,叶席当然不会傻到近身肉搏,远程施法才是王道,未等手势落定,隐隐几缕电光已在掌间闪烁。 雷霆都司印! 现在不是藏拙时候,这印术也是叶席目前所掌握的最强印术,再加上左手腕间银质手链的增幅效果,威力着实惊人。 之前击落噬血蜂群时为求杀伤面积,他一口气放出了数道电弧,现在则只凝练一道雷电,为的就是将单体伤害推至极限! 掐好印诀,赤焰狻猊身影已经出现在十余丈外,听着似乎还挺远,但这距离对于后者来说瞬息可至! 炽热威压更是先一步直抵近前,衣摆狂舞,叶席只觉得自己好似正站在个火山口,阵阵灼热火浪铺天盖地涌来,体内水分迅速流逝,短短呼吸间,口干舌燥,汗水刚被迫从体内渗出便瞬间化为水汽,蒸发一空!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没来由的,叶席忽然对同益会产生了些许敬佩之意,大社团到底是大社团,这等凶兽也敢轻易招惹,看来是没见过坟前草长什么模样。 并指成剑,点出,噼啪—— 青光电弧乍闪乍逝,搅动起虚空螺旋纹路,长虹贯日,瞬间掠过十余丈距离,直抵赤焰狻猊双目之间,眉心正中! 一指点出,叶席原想立刻抽身离开,防备报复,但眼角余光却扫到狮首蓦地一矮,青光电弧咻的自原定轨迹穿过,直刺夜空……落空了?怎么可能! 叶席满脸不可置信的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后头皮瞬间炸了,想也没想便倒跃而出,耳旁轰的巨响,一个激灵,再行赖驴打滚,再滚, “哎哟!”撞到了潘胖子身上,叶席见了顿时气急,“还傻愣着做什么,不是叫你们走了吗?” “叶、叶哥……”潘胖子却是没有理会,身躯僵硬,双眼发直的定定看向前方,见了鬼似的。一旁秦瀚冰几人的神情模样大致也是如此,变幻莫测,精彩纷呈。 叶席下意识转头,并没有预想中暴风骤雨般的报复反击,赤焰狻猊躺在数丈开外的地上,一动不动,铜铃大小的赤血双目犹自圆瞪,却没了焦点,也少了几分神采。 “死……死了?” 确实是死了,可以明显见到赤焰狻猊身躯周遭自带火焰,在慢慢减弱,减弱,最后湮灭为一缕淡淡青烟,溶于深沉夜幕,彻底消失不见。 叶席瞬间就懵逼了,第一个反应就是雷霆都司印也变异了,明明没击中,却拥有了类似隔山打牛的能力,简直太神奇了。 不过这当然是扯淡的,若赤焰狻猊本身没出问题,那休说隔山打牛,就是正面挨上一记雷霆都司印,它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换而言之,赤焰狻猊之所以会莫名其妙栽地死亡,还是因为它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太重了。事实也就是如此,方才它鼓起余力杀了同益会那两人后,实际就已经进入了油尽灯枯状态。 这也就解释了之后它为什么会像醉酒似的,跑偏跑到山丘这来。那时候的它已是弥留之际,只是还有一口余气未散,直到硬生生撑着跑到这里,余气散尽,轰然倒下……顺带着吓了叶席几人一跳。 “在那里、赤焰狻猊在那里,快包过去!” “咦,有人……会里有在谷外安排人手吗?” “我记得没有啊……快过去瞧瞧!” 同益会大队人马终于冲出了山谷,约莫有半百来号人,也就是说将近有五十余名修印师,这还不包括像方才黑痣青年那样战死损失的,其势力之盛大可见一斑。 受这吵杂声一闹,叶席几人当即回过神来,看着那寂然不动的赤焰狻猊尸身,潘胖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一转三折的叹息了声:“可惜啊!” 这自然不是在惋惜赤焰狻猊的死亡,而是叹息它死的不是时候,葬身地点也不对。 秦瀚冰几人秒懂其中意味,也是一副心有同感模样,遗憾摇头:“便宜他们了……” “谁说的?” 看着快速包围而来的同益会成员,叶席眯了眯眼,暗自决定什么,大步踏至赤焰狻猊尸身旁边,侧身,望向或茫然或眼露奇光的秦瀚冰几人,摊手:“不来看看我们的猎获吗?” “我们的……呃,叶哥你、你是要……” “天赐不取,反受其咎。呵呵,他们抢得,我们为什么抢不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3章 天赐不取,反受其咎 山谷口。 “吼——” 狮首、豹腰、龙爪,蓬松狐狸尾。 如小山般的庞大身躯,赤红火焰包裹,灼灼燃烧,瞧去就像刚从地狱岩浆中闯出来似的,对月长啸,四野俱寂,威势骇人。 “赤焰狻猊(Suanni)!” 秦瀚冰失声惊呼。 叶席也不由得簌然一惊,与擅长群殴因而在幽古山脉内圈占据一席之地的噬血蜂不同,这是只真正的高级妖兽,也有人把它称之外神兽。相传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其中一子,便是这狻猊! 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赤焰狻猊既然身具此传闻,那无论事实真假与否,其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叶席几人也没想到同益会竟然这么大胆子,敢去打它的主意,偏偏好像还真要被他们得手了…… 现如今的赤焰狻猊威风尚在,但状态瞧去却很是凄惨,庞大身躯包括狮首头颅皆遍布无数狰狞伤口,大大小小,有弩箭贯穿、有利刃切割、有印术轰炸等等,哗哗血水宛若不要钱的岩浆肆意下淌,就连那瞧来异常漂亮的蓬松狐狸尾,也缺了一大节,其上毛发更是被燎个干净,光秃秃的,像是根绳子。 如此惨不忍睹伤势,若换做一般妖兽怕是尸身早就凉了,但赤焰狻猊则不然,依旧岿立如松,疾跑如风。 当然,谁也都能瞧得出来它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力不能穿缟,只要再行围攻片刻,甚至下一次攻击都有可能让它彻底躺下。 偏偏这时好死不死的,让它从山谷中突围了出来,又生周折。 “拦住它!” 煮熟的鸭子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它飞了,赤焰狻猊身后,谷口内人影憧憧,长啸急促。 这道命令自然不是下给叶席几人听的,而是下给那两名擅离职守的同益会青年,忙不迭返身回来的他们,恰好堵在了赤焰狻猊突围路线上。 看着那小山一般的庞大身躯,以及瞪若铜铃的赤红双目,两人似是感受到了莫大威压,下意识便后退半步,不过随即他们就不敢再退了。 需知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擅离职守,才让赤焰狻猊抓到机会,侥幸从山谷中成功突围。如果眼下他们再不能拦下赤焰狻猊,将功补过,那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估计不会比这凄惨狻猊好到哪去…… 咬了咬牙,两人同时掐印捏诀,呵斥出声:“给我回去!” 赤焰狻猊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此近距离下,两人所施自然不可能是大威力印术,均是选择了瞬发印术。 黑痣青年所发为一道威力可观的黄色元阳矢,消瘦男子则是打出一道寒气森森的晶莹冰锥! 赤焰狻猊眼皮都没抬,速度不减,不避不让。很显然,它也只此时已到生死关头,稍有耽搁,便得将性命交代在这。 砰砰,两发印术精准命中。 黄色元阳矢射在颌下前胸处,那里原本就有个撕裂伤口,如今伤上加伤,自是非同小可,但赤焰狻猊却恍若未觉般继续狂奔,倒是那道穿过表层火焰、击在前爪上的晶莹冰锥,让它身躯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黑痣青年与消瘦男子见状眼前顿时一亮,闪过贪婪之色,确信了赤焰狻猊快不行了,原本内心深处的恐惧瞬间就被一片火热所取代,击杀高级妖兽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成功,他们不但可以将功补过,还会因祸得福得到会里的奖赏,简直是天赐良机。 呛啷脆鸣,两人齐齐拔出刀剑。刀就是普通的腰刀,学院刀术课程专用,叶席几人都有。剑则不是普通的铁剑,剑体蒙了层淡淡莹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应是印器无疑。 “你左我右,攻它腿脚!” “不要——” 山谷内有人急声劝阻,然而已是迟了,话落两人便急步迎上,中途走了个弧形,暂避锋芒,直奔赤焰狻猊腿脚而去。 也不知是两人的意图太明显,还是赤焰狻猊单纯看这两只小跳蚤不顺眼,这次没有不管不顾,而是待两人靠近,迫不及待挥舞刀剑时,蓦地咆哮怒吼,环绕周遭的赤色火焰哗然暴涨,又急剧收缩。 就这么一放一收间,赤焰狻猊庞大身躯不由得晃了晃,消耗甚大的样子,鼻孔都在喷出烟火气。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嗤嗤声响后,黑痣青年与消瘦男子便彻底不见了踪影,火焰包裹下像是被瞬间气化了,尸骨无存,就连那把印器长剑,也未留下丝毫痕迹。 一招秒杀! “卧槽!” 土丘上,叶席几人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幸灾乐祸的心思都没了,瞬间瞪直双眼。开特么什么国际玩笑,这可是两名修印师啊! 就这么没了? 事实证明,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其实这两人若是不贪心,只是在旁骚扰,远程放放元阳矢冰锥什么的减速,说不准还真会立下大功,留下赤焰狻猊。毕竟以后者现在这凄惨状态,确实也无力再去扑杀他们。但就是因为他们动了贪念,想要近身亲手弑杀,结果再次给了赤焰狻猊机会,直接被反杀当场,可怜可悲! 唯独不值得同情,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即为明证。 “蠢货!” 听听,连谷口处同益会中人都在气急败坏斥骂。当然,他们应该不只是为这两人的愚蠢行为而发怒,更是为了那突破阻拦后一骑绝尘而去的赤焰狻猊。 煮熟的鸭子还特么真飞了! …… 另一边土丘上,“这这这……怎么好像冲我们来了?” 事实也就是如此,赤焰狻猊在突破重重阻拦包围后,原本该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随便选个方向就能彻底逃离。 当然,它不可能也不应该选择叶席几人所在的方向,因为他们这可是个土丘。虽然坡度不陡,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丘,爬上来会费劲,这对于现在赤焰狻猊的糟糕状态来说,无疑是个负担,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赤焰狻猊不傻,这是肯定的,所以它先开始也未向这边跑来,但是渐渐的,在叶席几人瞠目结舌注视下,它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越跑越偏、越跑越偏……最后绕了个圈子,竟然直奔着土丘来了! 潘胖子愣了愣:“这狻猊……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 秦瀚冰几人闻言顿了下,迟疑点头:“可能吧……” “还特么费什么话,快闪!” 关键时候,还得是叶席,他是几人中最为清醒的那一个,很清楚赤焰狻猊向这边跑来意味着什么,刚才那无情一幕还犹自浮现眼前,两名实打实的修印师瞬间就蒸发了,他们五人又能抗住几秒? 叶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示警的不可谓不及时,但奈何土丘距离谷口本来就不远,赤焰狻猊的速度又实在太快,方才袖手旁观瞧热闹还没发现,当成为当事人身临其境时,只是一个眨眼,火红兽影便出现在了山丘下,再一个眨眼,汗毛倒竖的炽热威压已然袭来。 这变.态速度,休说是刚回过神来的秦瀚冰几人,就是心中警铃大响的叶席也毫无把握躲开。 意识到了这点,叶席咬咬牙,索性不跑了,悍然踏前一步,暴吼出声:“你们走!” 叶席不是想当英雄,更不是逞能,实际上如果有别的选择,他肯定从善如流。 可惜并没有,现在的情况是要么全部团灭,要么有人主动挺身而出断后拖延。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是叶席小瞧秦瀚冰几人,面对赤焰狻猊,断后拖延他们还真做不了,当然,叶席也没把握做到,不过他修为最高,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个! 如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双手翻飞,脚踏罡步。方才同益会两人的失败例子摆在那呢,叶席当然不会傻到近身肉搏,远程施法才是王道,未等手势落定,隐隐几缕电光已在掌间闪烁。 雷霆都司印! 现在不是藏拙时候,这印术也是叶席目前所掌握的最强印术,再加上左手腕间银质手链的增幅效果,威力着实惊人。 之前击落噬血蜂群时为求杀伤面积,他一口气放出了数道电弧,现在则只凝练一道雷电,为的就是将单体伤害推至极限! 掐好印诀,赤焰狻猊身影已经出现在十余丈外,听着似乎还挺远,但这距离对于后者来说瞬息可至! 炽热威压更是先一步直抵近前,衣摆狂舞,叶席只觉得自己好似正站在个火山口,阵阵灼热火浪铺天盖地涌来,体内水分迅速流逝,短短呼吸间,口干舌燥,汗水刚被迫从体内渗出便瞬间化为水汽,蒸发一空!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没来由的,叶席忽然对同益会产生了些许敬佩之意,大社团到底是大社团,这等凶兽也敢轻易招惹,看来是没见过坟前草长什么模样。 并指成剑,点出,噼啪—— 青光电弧乍闪乍逝,搅动起虚空螺旋纹路,长虹贯日,瞬间掠过十余丈距离,直抵赤焰狻猊双目之间,眉心正中! 一指点出,叶席原想立刻抽身离开,防备报复,但眼角余光却扫到狮首蓦地一矮,青光电弧咻的自原定轨迹穿过,直刺夜空……落空了?怎么可能! 叶席满脸不可置信的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后头皮瞬间炸了,想也没想便倒跃而出,耳旁轰的巨响,一个激灵,再行赖驴打滚,再滚, “哎哟!”撞到了潘胖子身上,叶席见了顿时气急,“还傻愣着做什么,不是叫你们走了吗?” “叶、叶哥……”潘胖子却是没有理会,身躯僵硬,双眼发直的定定看向前方,见了鬼似的。一旁秦瀚冰几人的神情模样大致也是如此,变幻莫测,精彩纷呈。 叶席下意识转头,并没有预想中暴风骤雨般的报复反击,赤焰狻猊躺在数丈开外的地上,一动不动,铜铃大小的赤血双目犹自圆瞪,却没了焦点,也少了几分神采。 “死……死了?” 确实是死了,可以明显见到赤焰狻猊身躯周遭自带火焰,在慢慢减弱,减弱,最后湮灭为一缕淡淡青烟,溶于深沉夜幕,彻底消失不见。 叶席瞬间就懵逼了,第一个反应就是雷霆都司印也变异了,明明没击中,却拥有了类似隔山打牛的能力,简直太神奇了。 不过这当然是扯淡的,若赤焰狻猊本身没出问题,那休说隔山打牛,就是正面挨上一记雷霆都司印,它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换而言之,赤焰狻猊之所以会莫名其妙栽地死亡,还是因为它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太重了。事实也就是如此,方才它鼓起余力杀了同益会那两人后,实际就已经进入了油尽灯枯状态。 这也就解释了之后它为什么会像醉酒似的,跑偏跑到山丘这来。那时候的它已是弥留之际,只是还有一口余气未散,直到硬生生撑着跑到这里,余气散尽,轰然倒下……顺带着吓了叶席几人一跳。 “在那里、赤焰狻猊在那里,快包过去!” “咦,有人……会里有在谷外安排人手吗?” “我记得没有啊……快过去瞧瞧!” 同益会大队人马终于冲出了山谷,约莫有半百来号人,也就是说将近有五十余名修印师,这还不包括像方才黑痣青年那样战死损失的,其势力之盛大可见一斑。 受这吵杂声一闹,叶席几人当即回过神来,看着那寂然不动的赤焰狻猊尸身,潘胖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一转三折的叹息了声:“可惜啊!” 这自然不是在惋惜赤焰狻猊的死亡,而是叹息它死的不是时候,葬身地点也不对。 秦瀚冰几人秒懂其中意味,也是一副心有同感模样,遗憾摇头:“便宜他们了……” “谁说的?” 看着快速包围而来的同益会成员,叶席眯了眯眼,暗自决定什么,大步踏至赤焰狻猊尸身旁边,侧身,望向或茫然或眼露奇光的秦瀚冰几人,摊手:“不来看看我们的猎获吗?” “我们的……呃,叶哥你、你是要……” “天赐不取,反受其咎。呵呵,他们抢得,我们为什么抢不得?”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4章 冲突爆发 三拳轰飞 “死了?哈哈,快看,赤焰狻猊死了!”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过来这里的?” “拦在这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几名同益会成员率先登上土丘,气势汹汹,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赤焰狻猊,瞬间意识到什么,神色大喜,进而看着拦在赤焰狻猊尸身前方的叶席几人,眉头不由一皱,没好气斥问。 叶席没有搭理,更没有让开,恍若未闻的向夏莲招招手,后者神情古怪的递来个竹筒,真气一激,扬手扔上半空,咻,轰——橘黄色光团当即划破漆黑夜幕,耀眼夺目。 “信、信号筒?” 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叶席这才转眼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同益会几人,摊手:“你问我做什么?恩,还不够明显吗?我们猎到个大家伙,不好搬运出山,当然得叫人过来帮忙咯。” “你们猎到的大家伙……”几名同益会成员闻言明显懵了,顺着叶席视线看向地上的赤焰狻猊,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瞬间暴怒,“小子你找死!” 一名脾气暴躁的成员忍不住就要踏步上前动手,被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伸手拦下,上下打量了眼秦瀚冰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叶席身上,拱手:“印术学院八届地印班邵易平,这位道友请了,不知如何称呼?” “呵呵,好说,九届黄印班,叶席!” 衣冠楚楚青年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轻笑道:“原来是同院叶师弟,那便好说了。恩,师兄我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席大方挥手:“但讲无妨。” “好,可能是我理解的意思有误,亦或者……是师弟你在和我们开玩笑?”青年笑着晃晃手指,“哈,不得不说,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叶席也笑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没开玩笑。” 冷场, “你特娘……” 再次挥手打断,衣冠楚楚青年脸上笑意消失,眯眼看着叶席:“叶师弟,好心提醒你一句,没有人可以抢同益会的东西,所以有些话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我想的很清楚啊,倒是你们的话我有点听不懂了。”叶席茫然转头,看向身旁紧抿嘴唇。神情怪异的秦瀚冰几人,“你们听懂了吗?听懂了翻译翻译。” 秦瀚冰几人是要脸的,况且他们忍得很辛苦,生怕一张嘴就笑出声来瞬间破功。潘胖子则是个妙人,同样满脸疑惑摇头:“我也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看来叶道友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那我便明说了。”称呼变了,失去耐心的衣冠楚楚青年语气也变了,抬手越过叶席几人,一指地上赤焰狻猊尸身,生硬寒声道,“那头赤焰狻猊是我们同益会的猎物,为了杀它,我们整整在这耗费了一天一夜时间,伤亡成员二十余,还请叶道友能够让开归还。” 叶席眨了眨眼:“你们在哪猎杀的?” “后方山谷里,我们……” “那我就不明白了。”叶席毫不客气打断,指了指脚下,“你说是在山谷里猎杀的,但这明显是在山谷外,地点都不对,讲不通的嘛。我们就不同了,我们一直在山谷外,凑巧碰到这头赤焰狻猊,跟踪三天三夜,一直追到这里,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好不容易猎杀成功……” “噗嗤!” 顿了顿,正口落悬河说得兴起的叶席,无奈转头,看向捂嘴闷笑带着身躯都在颤抖的朱婉娥,眼神幽怨。后者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哈……咳咳,对不起,你继续、继续……” 不怪朱婉娥拆台,实在是叶席说瞎话的功力巅峰造极,明明通前至后只放了一记印术,还没打中,但到他嘴里就成了‘跟踪三天三夜,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猎杀成功……’ “总之!”叶席义正言辞总结,“这头赤焰狻猊是我们在山谷外猎杀的,与你们山谷内的那头完全没有关系,你们现在跑来张口索要,这很不合适!” 衣冠楚楚青年闻言被气笑了:“呵,这么说还是我们抢你们的了?” 叶席连连摆手:“我可没说这话,不过我过来时路过营地,倒是听说有学员的猎获被你们同益会中人给抢了……我知道,这肯定是谣言、是污蔑!想也就能知道,以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偌大名声,怎么会不要脸到抢普通学员东西呢,你说对不对?” 青年闻言当即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自己就是同益会中人,对于自家社团的作风自然一清二楚。狠狠瞪着叶席,彻底丧失了耐心:“废话少说!这头赤焰狻猊是我们同益会的猎获,要么让开,要么就留在这,想清楚了自家选!”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大家讲道理嘛,你说这头赤焰狻猊是你们的猎获……”顿了顿,叶席似笑非笑摊手,“你有什么证据吗?” 话落刚落,“哈哈……”秦瀚冰几人再也忍不住了,闷笑出声。 这句话很耳熟,方才就在这里,一名同益会中人在面对抢东西质问时,同样说了这句话。当时秦瀚冰几人是愤怒的,但现在身份颠倒,再听这句话,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爽快喜感。 就在这时, “杂碎找死!” 呼的急啸,覆盖着厚厚真气的拳头,瞬间掠过彼此间隔,重重轰向叶席胸膛。是那名脾气暴躁的同益会成员,他再也忍不了了,这次衣冠楚楚青年没有拉他,相反,双手抱肩,神色阴沉的袖手旁观。 拳头来的很突然,与偷袭无异,且这等强度的轰击明显不是客串,这人应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 不过叶席自然也是早有防备,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一边踏步迎上,一边还不忘高喊一句:“打人了!同益会要杀人灭口啦!” 这尼玛……衣冠楚楚青年脸色更黑了,几乎能拧下水来。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实际上周遭根本就没有外人,也就是说这声高喊纯粹就是为恶心人的,搞得好像真被同益会抢了猎获似的,而实际上同益会才是被抢的那一个…… 当然,叶席是不管这些的,谁让同益会先行触犯了他忌讳呢? 拳风呼啸,叶席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同样捏指为拳,正面硬悍。 对面那脾气暴躁的同益会成员倒没有因为叶席的这个选择而窃喜,他以为叶席也是化印入身修炼者呢,否则怎么会傻到与他对拳。当然,他也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兴奋暴吼,再次加了几分力道。 相较于走其他修行路线的修印师,化印入身的修印师一直是暴力强悍的代名词,只要有正面互怼的机会,就不会考虑其他攻击方式,这来源于他们对自己身体的强烈自信,就像炼印成兵的修印师对于手中兵刃的信赖! 不过这次,这名同益会暴躁成员无疑选错了对手,因为在双方拳头即将接触碰撞时,他隐约察觉到对方拳头有点不对,上面好似有电光闪烁…… “雷光拳!” 没错,自从实验出掌心雷与自己幼时极其喜欢的格斗家招式类似后,叶席就自作主张的将道家术法掌心雷改为了雷光拳。 噼啪,一团雷光电球突兀出现在两只拳头之间,暴躁同益会成员一个愣神,就见数道青光电弧宛如蛛丝网一般,缠绕上了拳头,进而向胳膊乃至全身各处蔓延。 短短呼吸间,他就惊惧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全身麻酥酥的,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雷光电球,摧枯拉朽的撞开自己软绵绵拳头,轰在胸膛之上。 砰—— “噗……”胸膛凹陷,魁梧身躯倒飞而出,漫天血雾夹杂着清晰骨头断裂脆响,令人听之不觉头皮发麻。 “你敢!” 见同伴一个照面间就被打得生死不知,一名同益会成员不由暴怒,唰的抽出腰间长刀,脚步一错,鬼魅般出现在叶席身侧,月华如水,刀光似冰,当头斩下。 “来的好!” 既然已经决定抢下赤焰狻猊,那与同益会一战自然是免不了的。叶席踏步再进,收拳为掌,拍开袭来长刀,进而不等刀势变化,手腕一抖,雷光电球再现,“回去吧你!” 咻咻咻,长刀旋转着高高飞上半空,鬼魅身影应声而退,步了同伴后尘。 “咦?藏头露尾,给我出来!”惊异一声,叶席忽得扭腰转身,一柄通体黑漆漆短剑贴身划过,后方,一道若有若无虚影顿了顿,似是没想到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剑会刺空。 战斗中愣神可不是个好习惯,噼啪声响,再等那道虚影回过神来时,一团雷光电球已然充斥视野。轰,倒飞而出,与前面两位同伴享受一样待遇,不知摔落到何处去了。 三记雷光拳,轰飞三名修印师! 土丘上,叶席昂首而立若山岳,长声大笑:“哈哈,不堪一击,还有谁愿与叶某一战?” “小子狂妄!” 剩下的衣冠楚楚青年几人闻声不由大怒,齐齐围攻上来,不过未等靠近便被挡下。 “单挑不过就群殴,同益会也就这点本事了吗?”秦瀚冰几人冷笑着掣刀在手,紧紧护在叶席左右,恰与对方几人形成对峙之势。 叶席见状不由一愣,他可没指望秦瀚冰几人会站出来帮忙,他们能把自己顾全就算万幸了。衣冠楚楚青年见状更是惊怒交加:“你们也要与同益会作对?” 秦瀚冰几人对视了眼,大笑:“便是作对了,你待怎样?” 有压迫就有反抗,若无叶席提议带头,那摄于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庞大势力,秦瀚冰几人说不定也就忍了。但叶席站出来后,情况就不同了,他们自不可能再选择袖手旁观。 怒极而笑,“好啊,看来同益会平时在学院还是太过低调了,几名区区新生也敢跳出来炸刺,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了!” 向来胆小怕事的潘胖子也豁出去了,不屑嘲讽:“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就上来试试!” “找死!” 便在局势要向混战演变时,“邵执事,怎么了?他们是谁?”却是同益会大队人马终于赶来,几十余人将土丘一面站得满满当当。 说话者是名眉梢细长、气质阴郁的年轻男子,站在人群正中处,似是同益会这次试炼行动的带队者,先是扫了眼赤焰狻猊的尸身,随即皱眉打量着拦在前方的叶席几人。 “萧副会长……”那唤作邵易平的衣冠楚楚青年,退后几步,指着叶席几人低声向前者说着什么,神情阴冷,一瞧便不会是什么好话。 片刻后,那萧副会长轻轻点头,目光冷淡的看向叶席几人:“你们想抢赤焰狻猊?” 潘胖子怒声反斥:“是你们先抢我们妖丹的。” 萧副会长闻言不为所动,淡声道:“看在同为印术学院学员的份上,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顿了顿,无趣摇头,“算了,我改主意了,封和尚!” “在呢。”一道魁岸身影越众而出,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但长相却有点老气,满脸横肉,像个中年大汉。套了件破烂肥大灰袍,敞怀袒胸,露出里面古铜色虬结若石垒的恐怖肌肉群,又兼之身材异常高大,站在那就像只丛林凶兽,时时刻刻向周遭散发着蛮野威压。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光溜溜一片,寸毛不生,这大致也就是他封和尚外号的来源。如此怪异造型再配上他的体型外貌,愈显狰狞凶悍,大致就属于走道问个路,对方都会下意识把全身钱财都掏出来那种类型的。 “啥事啊?”摸了摸清洁溜溜脑袋,封和尚嘿嘿憨笑着,当然是自以为的憨笑,落在外人眼里,那分明就是噬人猛虎的凶残笑容。 点了点叶席几人,萧副会长平声静气道:“给你半柱香时间,打死他们。” “嘿嘿,用不着。” 转过身来,偏着光头逐一打量叶席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居中叶席身上,咧嘴笑道:“就你还有点意思……嘿,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4章 冲突爆发 三拳轰飞 “死了?哈哈,快看,赤焰狻猊死了!”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过来这里的?” “拦在这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几名同益会成员率先登上土丘,气势汹汹,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赤焰狻猊,瞬间意识到什么,神色大喜,进而看着拦在赤焰狻猊尸身前方的叶席几人,眉头不由一皱,没好气斥问。 叶席没有搭理,更没有让开,恍若未闻的向夏莲招招手,后者神情古怪的递来个竹筒,真气一激,扬手扔上半空,咻,轰——橘黄色光团当即划破漆黑夜幕,耀眼夺目。 “信、信号筒?” 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叶席这才转眼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同益会几人,摊手:“你问我做什么?恩,还不够明显吗?我们猎到个大家伙,不好搬运出山,当然得叫人过来帮忙咯。” “你们猎到的大家伙……”几名同益会成员闻言明显懵了,顺着叶席视线看向地上的赤焰狻猊,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瞬间暴怒,“小子你找死!” 一名脾气暴躁的成员忍不住就要踏步上前动手,被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伸手拦下,上下打量了眼秦瀚冰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叶席身上,拱手:“印术学院八届地印班邵易平,这位道友请了,不知如何称呼?” “呵呵,好说,九届黄印班,叶席!” 衣冠楚楚青年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轻笑道:“原来是同院叶师弟,那便好说了。恩,师兄我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席大方挥手:“但讲无妨。” “好,可能是我理解的意思有误,亦或者……是师弟你在和我们开玩笑?”青年笑着晃晃手指,“哈,不得不说,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叶席也笑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没开玩笑。” 冷场, “你特娘……” 再次挥手打断,衣冠楚楚青年脸上笑意消失,眯眼看着叶席:“叶师弟,好心提醒你一句,没有人可以抢同益会的东西,所以有些话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我想的很清楚啊,倒是你们的话我有点听不懂了。”叶席茫然转头,看向身旁紧抿嘴唇。神情怪异的秦瀚冰几人,“你们听懂了吗?听懂了翻译翻译。” 秦瀚冰几人是要脸的,况且他们忍得很辛苦,生怕一张嘴就笑出声来瞬间破功。潘胖子则是个妙人,同样满脸疑惑摇头:“我也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看来叶道友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那我便明说了。”称呼变了,失去耐心的衣冠楚楚青年语气也变了,抬手越过叶席几人,一指地上赤焰狻猊尸身,生硬寒声道,“那头赤焰狻猊是我们同益会的猎物,为了杀它,我们整整在这耗费了一天一夜时间,伤亡成员二十余,还请叶道友能够让开归还。” 叶席眨了眨眼:“你们在哪猎杀的?” “后方山谷里,我们……” “那我就不明白了。”叶席毫不客气打断,指了指脚下,“你说是在山谷里猎杀的,但这明显是在山谷外,地点都不对,讲不通的嘛。我们就不同了,我们一直在山谷外,凑巧碰到这头赤焰狻猊,跟踪三天三夜,一直追到这里,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好不容易猎杀成功……” “噗嗤!” 顿了顿,正口落悬河说得兴起的叶席,无奈转头,看向捂嘴闷笑带着身躯都在颤抖的朱婉娥,眼神幽怨。后者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哈……咳咳,对不起,你继续、继续……” 不怪朱婉娥拆台,实在是叶席说瞎话的功力巅峰造极,明明通前至后只放了一记印术,还没打中,但到他嘴里就成了‘跟踪三天三夜,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猎杀成功……’ “总之!”叶席义正言辞总结,“这头赤焰狻猊是我们在山谷外猎杀的,与你们山谷内的那头完全没有关系,你们现在跑来张口索要,这很不合适!” 衣冠楚楚青年闻言被气笑了:“呵,这么说还是我们抢你们的了?” 叶席连连摆手:“我可没说这话,不过我过来时路过营地,倒是听说有学员的猎获被你们同益会中人给抢了……我知道,这肯定是谣言、是污蔑!想也就能知道,以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偌大名声,怎么会不要脸到抢普通学员东西呢,你说对不对?” 青年闻言当即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自己就是同益会中人,对于自家社团的作风自然一清二楚。狠狠瞪着叶席,彻底丧失了耐心:“废话少说!这头赤焰狻猊是我们同益会的猎获,要么让开,要么就留在这,想清楚了自家选!”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大家讲道理嘛,你说这头赤焰狻猊是你们的猎获……”顿了顿,叶席似笑非笑摊手,“你有什么证据吗?” 话落刚落,“哈哈……”秦瀚冰几人再也忍不住了,闷笑出声。 这句话很耳熟,方才就在这里,一名同益会中人在面对抢东西质问时,同样说了这句话。当时秦瀚冰几人是愤怒的,但现在身份颠倒,再听这句话,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爽快喜感。 就在这时, “杂碎找死!” 呼的急啸,覆盖着厚厚真气的拳头,瞬间掠过彼此间隔,重重轰向叶席胸膛。是那名脾气暴躁的同益会成员,他再也忍不了了,这次衣冠楚楚青年没有拉他,相反,双手抱肩,神色阴沉的袖手旁观。 拳头来的很突然,与偷袭无异,且这等强度的轰击明显不是客串,这人应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 不过叶席自然也是早有防备,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一边踏步迎上,一边还不忘高喊一句:“打人了!同益会要杀人灭口啦!” 这尼玛……衣冠楚楚青年脸色更黑了,几乎能拧下水来。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实际上周遭根本就没有外人,也就是说这声高喊纯粹就是为恶心人的,搞得好像真被同益会抢了猎获似的,而实际上同益会才是被抢的那一个…… 当然,叶席是不管这些的,谁让同益会先行触犯了他忌讳呢? 拳风呼啸,叶席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同样捏指为拳,正面硬悍。 对面那脾气暴躁的同益会成员倒没有因为叶席的这个选择而窃喜,他以为叶席也是化印入身修炼者呢,否则怎么会傻到与他对拳。当然,他也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兴奋暴吼,再次加了几分力道。 相较于走其他修行路线的修印师,化印入身的修印师一直是暴力强悍的代名词,只要有正面互怼的机会,就不会考虑其他攻击方式,这来源于他们对自己身体的强烈自信,就像炼印成兵的修印师对于手中兵刃的信赖! 不过这次,这名同益会暴躁成员无疑选错了对手,因为在双方拳头即将接触碰撞时,他隐约察觉到对方拳头有点不对,上面好似有电光闪烁…… “雷光拳!” 没错,自从实验出掌心雷与自己幼时极其喜欢的格斗家招式类似后,叶席就自作主张的将道家术法掌心雷改为了雷光拳。 噼啪,一团雷光电球突兀出现在两只拳头之间,暴躁同益会成员一个愣神,就见数道青光电弧宛如蛛丝网一般,缠绕上了拳头,进而向胳膊乃至全身各处蔓延。 短短呼吸间,他就惊惧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全身麻酥酥的,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雷光电球,摧枯拉朽的撞开自己软绵绵拳头,轰在胸膛之上。 砰—— “噗……”胸膛凹陷,魁梧身躯倒飞而出,漫天血雾夹杂着清晰骨头断裂脆响,令人听之不觉头皮发麻。 “你敢!” 见同伴一个照面间就被打得生死不知,一名同益会成员不由暴怒,唰的抽出腰间长刀,脚步一错,鬼魅般出现在叶席身侧,月华如水,刀光似冰,当头斩下。 “来的好!” 既然已经决定抢下赤焰狻猊,那与同益会一战自然是免不了的。叶席踏步再进,收拳为掌,拍开袭来长刀,进而不等刀势变化,手腕一抖,雷光电球再现,“回去吧你!” 咻咻咻,长刀旋转着高高飞上半空,鬼魅身影应声而退,步了同伴后尘。 “咦?藏头露尾,给我出来!”惊异一声,叶席忽得扭腰转身,一柄通体黑漆漆短剑贴身划过,后方,一道若有若无虚影顿了顿,似是没想到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剑会刺空。 战斗中愣神可不是个好习惯,噼啪声响,再等那道虚影回过神来时,一团雷光电球已然充斥视野。轰,倒飞而出,与前面两位同伴享受一样待遇,不知摔落到何处去了。 三记雷光拳,轰飞三名修印师! 土丘上,叶席昂首而立若山岳,长声大笑:“哈哈,不堪一击,还有谁愿与叶某一战?” “小子狂妄!” 剩下的衣冠楚楚青年几人闻声不由大怒,齐齐围攻上来,不过未等靠近便被挡下。 “单挑不过就群殴,同益会也就这点本事了吗?”秦瀚冰几人冷笑着掣刀在手,紧紧护在叶席左右,恰与对方几人形成对峙之势。 叶席见状不由一愣,他可没指望秦瀚冰几人会站出来帮忙,他们能把自己顾全就算万幸了。衣冠楚楚青年见状更是惊怒交加:“你们也要与同益会作对?” 秦瀚冰几人对视了眼,大笑:“便是作对了,你待怎样?” 有压迫就有反抗,若无叶席提议带头,那摄于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庞大势力,秦瀚冰几人说不定也就忍了。但叶席站出来后,情况就不同了,他们自不可能再选择袖手旁观。 怒极而笑,“好啊,看来同益会平时在学院还是太过低调了,几名区区新生也敢跳出来炸刺,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了!” 向来胆小怕事的潘胖子也豁出去了,不屑嘲讽:“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就上来试试!” “找死!” 便在局势要向混战演变时,“邵执事,怎么了?他们是谁?”却是同益会大队人马终于赶来,几十余人将土丘一面站得满满当当。 说话者是名眉梢细长、气质阴郁的年轻男子,站在人群正中处,似是同益会这次试炼行动的带队者,先是扫了眼赤焰狻猊的尸身,随即皱眉打量着拦在前方的叶席几人。 “萧副会长……”那唤作邵易平的衣冠楚楚青年,退后几步,指着叶席几人低声向前者说着什么,神情阴冷,一瞧便不会是什么好话。 片刻后,那萧副会长轻轻点头,目光冷淡的看向叶席几人:“你们想抢赤焰狻猊?” 潘胖子怒声反斥:“是你们先抢我们妖丹的。” 萧副会长闻言不为所动,淡声道:“看在同为印术学院学员的份上,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顿了顿,无趣摇头,“算了,我改主意了,封和尚!” “在呢。”一道魁岸身影越众而出,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但长相却有点老气,满脸横肉,像个中年大汉。套了件破烂肥大灰袍,敞怀袒胸,露出里面古铜色虬结若石垒的恐怖肌肉群,又兼之身材异常高大,站在那就像只丛林凶兽,时时刻刻向周遭散发着蛮野威压。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光溜溜一片,寸毛不生,这大致也就是他封和尚外号的来源。如此怪异造型再配上他的体型外貌,愈显狰狞凶悍,大致就属于走道问个路,对方都会下意识把全身钱财都掏出来那种类型的。 “啥事啊?”摸了摸清洁溜溜脑袋,封和尚嘿嘿憨笑着,当然是自以为的憨笑,落在外人眼里,那分明就是噬人猛虎的凶残笑容。 点了点叶席几人,萧副会长平声静气道:“给你半柱香时间,打死他们。” “嘿嘿,用不着。” 转过身来,偏着光头逐一打量叶席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居中叶席身上,咧嘴笑道:“就你还有点意思……嘿,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5章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转了转光头,脖颈咔咔作响,封和尚状似诚恳道,“我的建议是你们一起上,节省彼此时间。” “好大的口气!”潘胖子闻言当即忍不了了,踏前几步,掐印捏决。 叶席见状眉头微皱,探手就要拉回潘胖子。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封和尚的实力如何,但以他大印师境界的修为完全看不透对方,也就是说这封和尚至少是印师境界的修为,很大可能则是与他相等,或者干脆就是超出了大印师境界。 而无论是哪一种状况,潘胖子无疑都不是对手。 不过他手刚一探出,就被秦瀚冰按下,后者微微摇头,示意先看下去再说。 秦瀚冰也有印师中阶的修为,当然能看得出来这封和尚的厉害,不过他有心想让潘胖子试试对方的成色,也好让他们待会对阵时心里有个底。 潘胖子所掐印诀有些繁琐,明显不是类似元阳矢等基础瞬发印术。他可不傻,虽然貌似冲动的第一个站出来,但出手还是很谨慎的,一上来便读条憋大招。 从外貌体型上来看,这封和尚走的应是化印入身的路子,按道理来说,这等修印师与传统远程施法的修印师对阵时,应当会趁着后者掐印时机快速近身,这样在发挥自己长处的同时,也可以压制住对方的长处。 但封和尚并没有这样做,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原地站着,嘿笑看着潘胖子不断掐印捏诀。 后方同益会众人见状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相反,都是含笑不语,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倒是那萧副会长略微皱了皱眉,流露出几分不耐之意,但也没说什么。 十余息后,潘胖子手中印诀终于落定,同时心中大石也缓缓落了地,实际他在施印同时一直都在小心观察对方举动,若这封和尚有不讲道理冲来迹象,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散掉印诀转身跑路……开什么玩笑,对方那身恐怖肌肉摆在那呢,他这身肥肉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嘛。 还好,对方并没有这样做。 暗自窃喜之余,潘胖子心中也不禁有几分被轻视的恼怒,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这封和尚的意思,毕竟后者放水态度实在明显,不靠近就算了,连防御姿势都不摆出来,明显是没把他待会的攻击放在眼里。 “有本事你就别躲!” 好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恼怒归恼怒,但潘胖子的小聪明还是在的,出手之前还不忘先行拿话套路下对方,随即才轻叱一声,甩手打出印诀,“吃我五行梭!” 嗖嗖嗖—— 赤橙黄绿青,五道五色梭芒破空急啸,瞬间跨越数丈距离,直抵封和尚身前。 后者也不知是否被话套住了,还真就没有闪躲的意思。相反,直了直身躯,主动迎上,砰砰砰,如数轰中古铜胸膛,各色炫目光芒当即炸开,烟尘弥漫,放烟花爆竹似的,煞是惊艳。 “哈,中了!” 潘胖子大喜,不得不说他这手五行梭威力确实不错,并非学院所授,而是他自己的压箱底绝技。 说句题外话,这种情况很普遍,学院招生大多招的都是半路出家的修印师,多得是带艺入校的学员。甚至藏卷阁那边还有专门针对此情况的收受秘籍处,无论是修炼心法,还是印术秘技,只要你有,只要你愿意出售,且藏卷阁内没有,那便来者不拒。 言归正传,潘胖子大喜过望间,后方叶席却不由猛地一眯双眼:“小心!” 嗖嗖嗖,弥漫灰尘中,五色梭芒竟是蓦地再现,以不比来时稍慢的速度迅疾回转,齐齐射向措不及防的潘胖子。 还好,关键时候叶席赶到,砰的声,果断一脚踹开了潘胖子,险险躲过。 回望,烟尘散去,魁岸身影渐渐清晰,封和尚正抬手掸了掸肥大灰袍,抬头,咧嘴:“嘿嘿,威力不错。正好可以震去我外衣上的灰尘,多谢。” 道谢语气听来倒是异常诚恳,但恰也是因为这诚恳,带来了莫大的讽刺效果。 “你特娘——” 潘胖子见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由恼羞成怒,这次是真的忍不了了,提刀就要冲上去砍翻对方。 “回来!”叶席这次没有袖手旁观,干脆拎起潘胖子衣领,丢到了后面。 试探的结果很明显,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叶席方才在旁瞧的真切,潘胖子那五行梭芒确实是击中了对方,实打实的,至于为什么忽然回返不清楚,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在瞧去,对方在硬接了五行梭芒后,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至少表面上看来是没有,古铜色肌肤完好无损,甚至连上面的胸毛都没震掉一根。 这等偌大差距,潘胖子再冲上去,无疑是找死。 “怎么,接下来轮到你了吗?”封和尚饶有兴致的看向叶席,视线又掠过秦瀚冰几人,满意点头,“也好,省得麻烦,我可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叶席面无表情,他可不是潘胖子,没那么多废话,他信奉的是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翻手直接点去一指,嗤,锋矢红芒乍闪乍逝,再等显现时已直抵封和尚眼前。 “元阳矢?嘿,这可伤不到我……恩?”封和尚原是不以为然的轻摇头,不避不让,但随即就察觉到射来元阳矢色泽不对,微一抬手,将将横在眼前。 砰,手掌一震,光头后仰,语气不由惊疑,“竟然是红色元阳矢,你不是新生吗……” 嗤嗤嗤,叶席回答了他的疑问,用接连三记红色元阳矢。 封和尚脸上憨憨笑容稍敛,一震手腕,挥掌迎向三记锋矢红芒:“你也来尝尝红色元阳矢的味道!” 砰声再起,这次叶席就瞧得清楚了,在红色元阳矢射中蒲扇巨掌时,掌间古铜色光泽蓦地如水流转,一缩一放,三记锋矢红芒非但没有形成贯穿伤,反而依照射来轨迹,急速回返。 这是什么秘术? 叶席眉头微皱,同时侧身让开锋矢红芒,再行一压手掌,我就不信你什么印术都能挡回来! 这封和尚的感知倒是灵敏,稍有异动便若有所觉抬头,黑漆漆夜幕中,遮天蔽日阴影轰然压下。 “巨灵神掌?” 轰—— 即便提前发觉,但纵横数丈的漆黑巨掌悍然拍下,躲无可躲。顿时滚滚尘灰宛若翻涌潮浪般四溢外放,劲风凛冽。 “吼——”未等尘灰消散,一声蛮荒暴吼便自里面咆哮传出,只听这中气十足的劲,便知那封和尚并没有受什么伤。 “这都没拍死?”潘胖子闻声暗暗咋舌,满脸不可思议。 实际也就是如此,尽管尘灰漫天瞧得不甚清楚,但在场都是修印师,运气凝目之下,些许尘灰自然遮挡不了视线。就见一道掌形深坑中,那封和尚立于掌心位置,下半身埋进土中,上半身只余几缕灰袍布料还挂在身上,好似又胀大了一圈,宛如钢铁所铸的古铜色恐怖肌肉群,精赤结实,不似人身。 高级妖兽的躯体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叶席不是没见过化印入身的修炼者,班内与他们不对付的罗大同便是此类修印师,还曾在擂台上与叶席打过一场,但他的身体素质比之眼前这封和尚,简直就是纸老虎与真老虎的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过,你就是真老虎,我今天也定把你轰趴下! 抿了抿嘴,叶席再次掐印捏决,抬起手掌,晦暗不明夜空中,道道黑气凭空显现、聚集,凝结成漆黑巨掌模样,呼呼携带着风雷大势,拍下! “给我破!” 好个封和尚,再次面对遮天蔽日的漆黑巨掌,非但没有选择脱身避让,反而是癫狂长啸,一扭身躯,单拳破天。 拳头与巨掌,从外形看来这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较量,封和尚就像只妄图挑战巨象的蚂蚁,又像只意图独臂挡车的螳螂,但是在连串剧烈爆炸声后,漆黑巨掌先是一顿,随即掌心处就被只古铜拳头捅穿,冲天而起。 “该轮到我了!” 正面脱身而出,封和尚抬手擦了擦嘴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丝,脸上不见了憨憨笑意,他感受到了压力,所以他认真了。 不动则已,一动震世。轰隆隆,魁岸身躯猛地蓄势冲来,一步快过一步,短短几息后就像一架提起速来的铁塔战车,狂飙突进,千军辟易! 土丘顶端处,叶席仍就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掐印捏决,再次于半空中凝聚一道漆黑巨掌,不过这次并没有立刻拍下。当然,也不可能拍下。因为那道魁岸身影已经冲至近前,这时候拍下巨掌,等于是连他自己一块拍了。 “叶哥快躲啊,先避其锋芒!”不远处潘胖子几人也瞧出了叶席的尴尬处境,连忙高声示警。 但叶席就像没听见似的,平静看着那状若疯魔的封和尚,直至后者冲进两丈范围内,抬手于虚空轻点了下,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噼啪—— 封和尚身形蓦地微颤,连带着势不可挡的前冲之势也顿了下,下意识低头,看着缠绕脚面的些许青光电弧,眉头皱了下,没有理会,再次前冲。 两丈距离对于他来说,只需几步,最多四步,不对,三步就好。只要再跨出三步,他的拳头就足以够得着叶席。 但是下一步踏出,魁岸身躯不由得再次震颤了下,青光电弧愈加密集,顺着脚踝已然爬上腿脚。 封和尚眉头再皱,这些电弧是伤不到他强悍身体的,至多会形成一种麻酥酥的异样感,但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看似不经意的酥酥麻麻,其实也就代表着他的气力正在快速流逝,抽丝剥茧一般,尽皆被那些青光电弧分解消融。 雷霆都司印。 自从修为提升至大印师境界后,叶席对于印术的理解也在突飞猛进,相同的印术,不同的用法,就可以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比如这雷霆都司印,它可以分散做数道电弧,群伤嗜血蜂群。也可以汇聚一道,将单体伤害推至极限。同时,它也可以如眼下这般暗自布于身体周遭,形成生人勿进的防御雷场…… 封和尚隐约觉察到了叶席的意图,但他现在已经踏入雷场,别无选择,唯有悍然向前。 第二步踏下,腿脚有些颤抖,步伐有些踉跄。古铜色肌肤外层,时不时闪过青光电弧,甚而连那清洁溜溜的光头上,也有电光迹象,映照着满脸横肉外貌,愈显狰狞。 果然如此……看着眼角不时抽搐、隐隐露出几分力不从心神情的封和尚,叶席不出所料点头,心下大定。 封和尚的修为很高,明显超出了大印师境界,但他并不在状态,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有伤在身。这很正常,之前那衣冠楚楚青年也说了,他们与赤焰狻猊在山谷内整整纠缠了一天一夜,伤亡二十余名修印师,如此也就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 这封和尚即有如此高深修为,又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那自是这场猎杀行动的主力,受伤也便不足为奇。 这也就是叶席决心要从同益会手中抢夺赤焰狻猊的重要缘由,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那叶席不会有这念头,毕竟是五十多名修印师,一人一道印术就足以淹没一切。但现在是一群实力大打折扣的残兵败将,机会实在太好,不抢叶席都觉得对不起他们。 第三步, “吼——” 不等封和尚神情狰狞的艰难落下第三步,叶席抬手挥拳,雷光拳,重重轰在封和尚胸膛之上,后者的古铜身躯依然给力,雷光电球并未能造成什么伤害,但却足以将他绵软无力的庞大身躯高高击飞。 砰的一声,土丘微颤,封和尚复归原位,重新摔落掌形深坑。 趁他病,要他命。 叶席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他相信这封和尚刚才如果近身成功,也不会对他留手。可惜,对方没这机会了。 果断一压手掌,半空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漆黑巨掌轰然拍下,正自挣扎起身的魁岸身影瞬间淹没不见。抬手,再次掐印捏诀,再拍—— 轰……轰……轰……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5章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转了转光头,脖颈咔咔作响,封和尚状似诚恳道,“我的建议是你们一起上,节省彼此时间。” “好大的口气!”潘胖子闻言当即忍不了了,踏前几步,掐印捏决。 叶席见状眉头微皱,探手就要拉回潘胖子。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封和尚的实力如何,但以他大印师境界的修为完全看不透对方,也就是说这封和尚至少是印师境界的修为,很大可能则是与他相等,或者干脆就是超出了大印师境界。 而无论是哪一种状况,潘胖子无疑都不是对手。 不过他手刚一探出,就被秦瀚冰按下,后者微微摇头,示意先看下去再说。 秦瀚冰也有印师中阶的修为,当然能看得出来这封和尚的厉害,不过他有心想让潘胖子试试对方的成色,也好让他们待会对阵时心里有个底。 潘胖子所掐印诀有些繁琐,明显不是类似元阳矢等基础瞬发印术。他可不傻,虽然貌似冲动的第一个站出来,但出手还是很谨慎的,一上来便读条憋大招。 从外貌体型上来看,这封和尚走的应是化印入身的路子,按道理来说,这等修印师与传统远程施法的修印师对阵时,应当会趁着后者掐印时机快速近身,这样在发挥自己长处的同时,也可以压制住对方的长处。 但封和尚并没有这样做,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原地站着,嘿笑看着潘胖子不断掐印捏诀。 后方同益会众人见状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相反,都是含笑不语,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倒是那萧副会长略微皱了皱眉,流露出几分不耐之意,但也没说什么。 十余息后,潘胖子手中印诀终于落定,同时心中大石也缓缓落了地,实际他在施印同时一直都在小心观察对方举动,若这封和尚有不讲道理冲来迹象,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散掉印诀转身跑路……开什么玩笑,对方那身恐怖肌肉摆在那呢,他这身肥肉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嘛。 还好,对方并没有这样做。 暗自窃喜之余,潘胖子心中也不禁有几分被轻视的恼怒,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这封和尚的意思,毕竟后者放水态度实在明显,不靠近就算了,连防御姿势都不摆出来,明显是没把他待会的攻击放在眼里。 “有本事你就别躲!” 好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恼怒归恼怒,但潘胖子的小聪明还是在的,出手之前还不忘先行拿话套路下对方,随即才轻叱一声,甩手打出印诀,“吃我五行梭!” 嗖嗖嗖—— 赤橙黄绿青,五道五色梭芒破空急啸,瞬间跨越数丈距离,直抵封和尚身前。 后者也不知是否被话套住了,还真就没有闪躲的意思。相反,直了直身躯,主动迎上,砰砰砰,如数轰中古铜胸膛,各色炫目光芒当即炸开,烟尘弥漫,放烟花爆竹似的,煞是惊艳。 “哈,中了!” 潘胖子大喜,不得不说他这手五行梭威力确实不错,并非学院所授,而是他自己的压箱底绝技。 说句题外话,这种情况很普遍,学院招生大多招的都是半路出家的修印师,多得是带艺入校的学员。甚至藏卷阁那边还有专门针对此情况的收受秘籍处,无论是修炼心法,还是印术秘技,只要你有,只要你愿意出售,且藏卷阁内没有,那便来者不拒。 言归正传,潘胖子大喜过望间,后方叶席却不由猛地一眯双眼:“小心!” 嗖嗖嗖,弥漫灰尘中,五色梭芒竟是蓦地再现,以不比来时稍慢的速度迅疾回转,齐齐射向措不及防的潘胖子。 还好,关键时候叶席赶到,砰的声,果断一脚踹开了潘胖子,险险躲过。 回望,烟尘散去,魁岸身影渐渐清晰,封和尚正抬手掸了掸肥大灰袍,抬头,咧嘴:“嘿嘿,威力不错。正好可以震去我外衣上的灰尘,多谢。” 道谢语气听来倒是异常诚恳,但恰也是因为这诚恳,带来了莫大的讽刺效果。 “你特娘——” 潘胖子见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由恼羞成怒,这次是真的忍不了了,提刀就要冲上去砍翻对方。 “回来!”叶席这次没有袖手旁观,干脆拎起潘胖子衣领,丢到了后面。 试探的结果很明显,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叶席方才在旁瞧的真切,潘胖子那五行梭芒确实是击中了对方,实打实的,至于为什么忽然回返不清楚,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在瞧去,对方在硬接了五行梭芒后,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至少表面上看来是没有,古铜色肌肤完好无损,甚至连上面的胸毛都没震掉一根。 这等偌大差距,潘胖子再冲上去,无疑是找死。 “怎么,接下来轮到你了吗?”封和尚饶有兴致的看向叶席,视线又掠过秦瀚冰几人,满意点头,“也好,省得麻烦,我可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叶席面无表情,他可不是潘胖子,没那么多废话,他信奉的是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翻手直接点去一指,嗤,锋矢红芒乍闪乍逝,再等显现时已直抵封和尚眼前。 “元阳矢?嘿,这可伤不到我……恩?”封和尚原是不以为然的轻摇头,不避不让,但随即就察觉到射来元阳矢色泽不对,微一抬手,将将横在眼前。 砰,手掌一震,光头后仰,语气不由惊疑,“竟然是红色元阳矢,你不是新生吗……” 嗤嗤嗤,叶席回答了他的疑问,用接连三记红色元阳矢。 封和尚脸上憨憨笑容稍敛,一震手腕,挥掌迎向三记锋矢红芒:“你也来尝尝红色元阳矢的味道!” 砰声再起,这次叶席就瞧得清楚了,在红色元阳矢射中蒲扇巨掌时,掌间古铜色光泽蓦地如水流转,一缩一放,三记锋矢红芒非但没有形成贯穿伤,反而依照射来轨迹,急速回返。 这是什么秘术? 叶席眉头微皱,同时侧身让开锋矢红芒,再行一压手掌,我就不信你什么印术都能挡回来! 这封和尚的感知倒是灵敏,稍有异动便若有所觉抬头,黑漆漆夜幕中,遮天蔽日阴影轰然压下。 “巨灵神掌?” 轰—— 即便提前发觉,但纵横数丈的漆黑巨掌悍然拍下,躲无可躲。顿时滚滚尘灰宛若翻涌潮浪般四溢外放,劲风凛冽。 “吼——”未等尘灰消散,一声蛮荒暴吼便自里面咆哮传出,只听这中气十足的劲,便知那封和尚并没有受什么伤。 “这都没拍死?”潘胖子闻声暗暗咋舌,满脸不可思议。 实际也就是如此,尽管尘灰漫天瞧得不甚清楚,但在场都是修印师,运气凝目之下,些许尘灰自然遮挡不了视线。就见一道掌形深坑中,那封和尚立于掌心位置,下半身埋进土中,上半身只余几缕灰袍布料还挂在身上,好似又胀大了一圈,宛如钢铁所铸的古铜色恐怖肌肉群,精赤结实,不似人身。 高级妖兽的躯体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叶席不是没见过化印入身的修炼者,班内与他们不对付的罗大同便是此类修印师,还曾在擂台上与叶席打过一场,但他的身体素质比之眼前这封和尚,简直就是纸老虎与真老虎的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过,你就是真老虎,我今天也定把你轰趴下! 抿了抿嘴,叶席再次掐印捏决,抬起手掌,晦暗不明夜空中,道道黑气凭空显现、聚集,凝结成漆黑巨掌模样,呼呼携带着风雷大势,拍下! “给我破!” 好个封和尚,再次面对遮天蔽日的漆黑巨掌,非但没有选择脱身避让,反而是癫狂长啸,一扭身躯,单拳破天。 拳头与巨掌,从外形看来这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较量,封和尚就像只妄图挑战巨象的蚂蚁,又像只意图独臂挡车的螳螂,但是在连串剧烈爆炸声后,漆黑巨掌先是一顿,随即掌心处就被只古铜拳头捅穿,冲天而起。 “该轮到我了!” 正面脱身而出,封和尚抬手擦了擦嘴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丝,脸上不见了憨憨笑意,他感受到了压力,所以他认真了。 不动则已,一动震世。轰隆隆,魁岸身躯猛地蓄势冲来,一步快过一步,短短几息后就像一架提起速来的铁塔战车,狂飙突进,千军辟易! 土丘顶端处,叶席仍就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掐印捏决,再次于半空中凝聚一道漆黑巨掌,不过这次并没有立刻拍下。当然,也不可能拍下。因为那道魁岸身影已经冲至近前,这时候拍下巨掌,等于是连他自己一块拍了。 “叶哥快躲啊,先避其锋芒!”不远处潘胖子几人也瞧出了叶席的尴尬处境,连忙高声示警。 但叶席就像没听见似的,平静看着那状若疯魔的封和尚,直至后者冲进两丈范围内,抬手于虚空轻点了下,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噼啪—— 封和尚身形蓦地微颤,连带着势不可挡的前冲之势也顿了下,下意识低头,看着缠绕脚面的些许青光电弧,眉头皱了下,没有理会,再次前冲。 两丈距离对于他来说,只需几步,最多四步,不对,三步就好。只要再跨出三步,他的拳头就足以够得着叶席。 但是下一步踏出,魁岸身躯不由得再次震颤了下,青光电弧愈加密集,顺着脚踝已然爬上腿脚。 封和尚眉头再皱,这些电弧是伤不到他强悍身体的,至多会形成一种麻酥酥的异样感,但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看似不经意的酥酥麻麻,其实也就代表着他的气力正在快速流逝,抽丝剥茧一般,尽皆被那些青光电弧分解消融。 雷霆都司印。 自从修为提升至大印师境界后,叶席对于印术的理解也在突飞猛进,相同的印术,不同的用法,就可以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比如这雷霆都司印,它可以分散做数道电弧,群伤嗜血蜂群。也可以汇聚一道,将单体伤害推至极限。同时,它也可以如眼下这般暗自布于身体周遭,形成生人勿进的防御雷场…… 封和尚隐约觉察到了叶席的意图,但他现在已经踏入雷场,别无选择,唯有悍然向前。 第二步踏下,腿脚有些颤抖,步伐有些踉跄。古铜色肌肤外层,时不时闪过青光电弧,甚而连那清洁溜溜的光头上,也有电光迹象,映照着满脸横肉外貌,愈显狰狞。 果然如此……看着眼角不时抽搐、隐隐露出几分力不从心神情的封和尚,叶席不出所料点头,心下大定。 封和尚的修为很高,明显超出了大印师境界,但他并不在状态,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有伤在身。这很正常,之前那衣冠楚楚青年也说了,他们与赤焰狻猊在山谷内整整纠缠了一天一夜,伤亡二十余名修印师,如此也就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 这封和尚即有如此高深修为,又是化印入身的修印师,那自是这场猎杀行动的主力,受伤也便不足为奇。 这也就是叶席决心要从同益会手中抢夺赤焰狻猊的重要缘由,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那叶席不会有这念头,毕竟是五十多名修印师,一人一道印术就足以淹没一切。但现在是一群实力大打折扣的残兵败将,机会实在太好,不抢叶席都觉得对不起他们。 第三步, “吼——” 不等封和尚神情狰狞的艰难落下第三步,叶席抬手挥拳,雷光拳,重重轰在封和尚胸膛之上,后者的古铜身躯依然给力,雷光电球并未能造成什么伤害,但却足以将他绵软无力的庞大身躯高高击飞。 砰的一声,土丘微颤,封和尚复归原位,重新摔落掌形深坑。 趁他病,要他命。 叶席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他相信这封和尚刚才如果近身成功,也不会对他留手。可惜,对方没这机会了。 果断一压手掌,半空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漆黑巨掌轰然拍下,正自挣扎起身的魁岸身影瞬间淹没不见。抬手,再次掐印捏诀,再拍—— 轰……轰……轰……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6章 一拍两散 都是算计 轰……轰……轰…… 一记记漆黑巨掌,一声声愤怒咆哮,一次次挣扎而起,又一下下砸进土里…… 局势逆转的实在太快,方才封和尚还在调.戏着潘胖子,但转眼间一次突进未得手,就再也没能从愈加凹陷的掌形深坑中出来……如此突变形势,导致双方所有人都没能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站着,愣愣看着。 叶席倒是清醒,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手上动作却从未停下,循环往复的掐印捏诀,催生漆黑巨掌,轰然下压……出来混讲诚信,说把人轰趴下,就一定得轰趴下! 这其实是有难度的。 休要看现在封和尚貌似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被动挨打。但只听那漫天尘灰中传出的,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就能知道他实际并未受什么伤害。事实也就是如此,那道古铜色魁岸身躯,简直就是粒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任凭受多少次的轰击捶打,依旧岿然如山岳。不损不伤,变.态如斯。 化印入身修炼到这境界,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不修术法,不借外物,己身便是一道印法神通,抵天立地,以身破万法。 当然,虽是印术效果不佳,但叶席是完全不急的。他的耐心向来不错,反正有雷场护身,对方的状态又不好,不可能威胁得到他。他所要做的仅仅是慢火熬汤的持续磨下去,大印师境界的真气储量,足以支撑他接连不断施放半个时辰的印术,就算最后还是砸不死这封和尚,但想来砸扁是没什么问题的…… 也不知轰了多少记漆黑巨掌,“这个秃瓢……还是人吗?”潘胖子率先回过神来,看着那已不知入地几许的巨型深坑,嘴角抽了抽,一脸骇然后怕。 “化印入身有这么强吗?”秦瀚冰也是看得心神阵阵摇曳,喃喃自语,估摸着对于印道的三观理解都崩溃了。 朱婉娥下意识舔了舔干涩嘴唇:“我觉得,还是得看人……那罗大同不也是化印入身修炼者吗,但他可没这么、这么变.态?” “可是叶师兄更强啊。”夏莲说了句公道话,她的注意点与秦瀚冰三人不同,偷偷窥视着叶席面无表情的侧脸,分辨道,“叶师兄与我们一样都是正统修印师,但无论是那罗大同,还是这个怪物,都被他给收拾了。” 三人默然点头,秦瀚冰轻叹道:“之前我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叶兄弟的实力确实已经超过我们不止一筹了,呵呵,还记得几个月前刚入学时,他与我一样都是印师初阶,但现在……”神色复杂的笑了笑,又摇摇头,叹息不语。 “恩,这也是个变.态!” …… 叶席现在无暇分心他顾,自然也就听不到他们的评价,不然非得无语不可。现在可是在打架呢,你们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背后说风凉话算哪门子的队友啊? 不过既然秦瀚冰几人都相继回过神来,那对面同益会人员自然也是如此。 “住手!”萧副会长脸上不见了之前的冷淡随意,即是震撼,又是愤怒的看向叶席,厉声喝道,“我叫你住手……你敢!” 叶席淡淡扫来一眼,示意有听到,随即手上再压,又是一记巨灵神掌从天而降,轰—— 瞬间铁青,萧副会长咬牙切齿挥手:“杀了他!” 话音方落,十余名同益会成员齐齐踏步上前,或掐印捏诀,但干脆手提兵刃冲来,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惨淡……叶席的判断是对的,这的确是一群残兵败将。 当然,再怎么落魄毕竟也是十余名修印师,配合攻击下威力不可小觑。 叶席手势稍顿,半空中凝结而成的漆黑巨掌,不再往深坑中拍落,而是拍在几名同益会成员冲来路径上。 不是谁都有封和尚那变态身躯,可以无视巨灵神掌拍击的。即便同是化印入身修炼者也不行,几名冲来的同益会成员当即顿步,明智选择后撤,轰的巨响,尘灰再起,一道掌心深坑将双方人手就此隔开。 “我不是每次都拍不准的。”说话间,叶席再次招来一道漆黑巨掌,悬于土丘众人头顶,随即看向那几名正在掐印捏诀的同益会修印师,目光淡淡,意味不言而喻。 “杀、了、他!”一字一顿,杀机毕露,那萧副会长微抬下巴,带着些挑衅意味看向叶席,语气冰寒讥讽,“威胁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那几名正自有些犹豫的修印师,闻言顿时加快了掐印速度。叶席见状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枚朱红色丹丸,掂了掂:“我没资格,加上它呢?” 萧副会长哂笑:“不知所谓,区区一枚丹丸……” 话音话落,叶席已随手将朱红色丹丸抛了出去,方向正是那巨型深坑。 坑旁,几名方才见机跳下的同益会成员,已经从土里刨出了灰头土脸的封和尚,正搀扶着向坑外走去。后者的情况不算好,五官均有溢血,一看便知是受了不轻内伤,但古铜外躯上并没什么明显伤痕,显然伤势并不严重。 不过,“躲开!”瞥见抛来丹丸,封和尚瞳孔蓦地急剧收缩,嘶吼示警。 所谓化印入身,修的就是七尺皮囊,所以此类修印师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最为敏感的,亦如眼下,看去只是颗不甚起眼的朱红色丹丸,但封和尚却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气息,想也没想,双手果断一震,瞬间将左右搀扶同伴远远震开。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很快,但做完这一切后,他自己便没了躲闪余地。 只下意识双手横封,护住脸面脑袋要害,轰—— 气浪翻滚,飓风激荡! 如果说先前巨灵神掌闹出来的动静,是闷雷在云层翻滚。那此刻爆炸轰鸣,便是惊雷直接在耳旁炸响。 叶席几人还好,他们见识过丹丸厉害,也吃过亏,所以早早便捂耳张嘴,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爆炸影响。 但同益会那边就倒血霉了,丹丸方一爆开,他们便只觉脑袋里挨了重重一锤,五官意识瞬间丧失,又因为爆炸地点距离不远,还受到了气浪余波殃及,割麦子似的,东倒西歪。原本就有伤势在身的人更是心头一闷,大口吐血,伤上加伤。 还有那几名正在掐印捏决的修印师,应是受到了爆炸影响,被印术所反噬,一人外袍忽得燃起熊熊火焰,嘶声惨叫不止…… 见状,叶席忍不住动了动手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出手时机,借着这爆炸威力,叶席有把握在对方恢复清醒神智之前,彻底解决掉至少十名修印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原因很简单,叶席不可能做到全部击杀。而只要跑掉一个人,将消息递回学院,那他就只能离开夜倾城了。毕竟学院虽不管事,但一口气同院相残这么多修印师学员,怎么着都得有个交代的。 放弃了这个念头,叶席也就不去管他们了,转而将视线看向爆炸中心,气浪烟尘正自肆虐,但还是能模糊看到掌心深坑的洞口被拓宽许多,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道魁岸身影…… 封和尚并不在坑洞旁,也不在坑洞里,而是在距离数十丈外的土丘下,一动不动的躺着,如果不是那身古铜色异常扎眼,还真就不容易找。 距离隔得太远,即使是有夜视效果,也看的不甚真切。但既然古铜色肌肉还在,那就说明他大抵是没死的……真是个变.态啊! 见到这里,叶席也忍不住暗暗咋舌,需知对方刚才可是实打实正面硬抗下来的,朱红色丹丸的威力毋庸置疑,尸骨无存的铁背狼王能为其证明代言,但依然杀不死这封和尚,后者的恐怖身体素质也就可见一斑。 当然,没死归没死,但封和尚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以他的个性,半响过去没见挣扎,那应该就是彻底昏迷过去了。再瞧那双月光下诡异扭曲的双手,啧,也不知是断了多少截的骨头…… 满意点头,叶席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轰趴了对方。 “杀了他、都给我起来!杀了他、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回头,那萧副会长已经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发箍断了,披头散发,很是狼狈。许是从来没受过这等挫折屈辱,还是在个刚入院不久的新生身上,再也不见了之前高高在上的做派,抬手戳向这边,神情癫狂,狰狞嘶吼。 冥顽不灵……叶席撇撇嘴,再次探手入怀,掏出枚朱红色丹丸。 叫嚣声瞬间戛然而止,萧副会长下意识后退几步,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叶席手中丹丸:“你要做什么……我就不信这样的丹丸你还有许多,我们这有几十名修印师,你能炸死几个?” “咦,变聪明了啊,会说人话了。”叶席似笑非笑瞧去,“不怕告诉你,这是最后一颗。” “哈哈,你以为我会信你?”萧副会长愈加戒备,藏在背后的左手应该是在打疏散手势,后方尚能走动的同益会成员,搀扶起受伤同伴缓缓向四方散落,隐隐将土丘顶端包围起来,那名自燃的修印师则是被直接抬下土丘,与昏迷不醒的封和尚放在一处。 叶席没有叫破他们的意图,也没这必要,冲着那萧副会长笑了笑,俯身将朱红色丹丸塞入死去的赤焰狻猊口中。 萧副会长见状不由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神色一变,震怒厉喝:“你敢!” “刚夸完你,又说这种没创意的台词。”摇摇头,叶席左右看了看,索性倚坐在赤焰狻猊身上,方才与封和尚的大战消耗还是挺大的。一边招呼即是紧张、又是激动的秦瀚冰几人同坐,一边招手道,“别傻站着了,确实是最后一颗,走近点过来谈谈吧。” 萧副会长貌似是个惜命的人,并没有依言走近,不过犹豫了下还是阴沉道:“你想谈什么?” “很简单,你的属下几天前抢了我们一次猎获,现在我们反抢回来,合情合理,不过分吧?让开道路,让出赤焰狻猊,我让你们安全离开。” 萧副会长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笑话,指了指周围同益会成员,怒极反笑:“哈,让我们安全离开?问问他们,你们今天走得出这个土丘吗!” “那就是没得谈咯。”叶席摊手,“那就耗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可是幽古山脉内圈,高级妖兽遍地,保不齐就会跳出来个大家伙。想想吧,你带了这么多人出来,到时又能安然带回去几个?” 萧副会长冷笑:“若真如此,你以为你们能走得脱?” “临死拉垫背嘛,我懂。不过你放心,真到那时候,我也会拉垫背的,比如引爆丹丸,彻底炸毁赤焰狻猊尸身,大家一拍两瞪眼,谁也别想好过。” “你……” 这也就是方才萧副会长色变的缘由了,丹丸的威力已经被证明过了,活的赤焰狻猊肯定炸不死,但死的就不好说了,而一旦赤焰狻猊尸身被毁,他们这次兴师动众、还伤亡了不少人手的猎杀行动,无疑就将彻底宣告失败,成为学院其他社团的笑柄。 当然,就此拱手让给叶席他们更不可能,不说同益会丢不起这个人,只说这事若在学院传开,那就是个比赤焰狻猊尸身被毁更大的笑柄。 让,不可能。不让,又得不到手。 左右两难,局面到这里只能陷入僵持,就像叶席说的那样,双方瞪眼耗着,隔着段距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峙间,土丘下那晾着的封和尚倒是醒了,身体素质的确变.态,这么严重的伤势短短片刻间竟然就恢复了知觉。 萧副会长匆匆赶来:“封和尚,伤势怎么样?” “没事,咳咳……死不了。”下意识想咧嘴露出憨憨笑意,但不知牵扯到哪里伤势,立刻就转为连声咳嗽,破风箱似的,古铜胸膛剧烈起伏。不过封和尚对此明显并不在意,道,“那个家伙……把丹丸塞进了赤焰狻猊口中?” 萧副会长阴沉点头。 “那就麻烦了啊……” 神色变幻数次,萧副会长狠声道:“你与他交过手,现在天还未亮,你说我如果组织起一些善于藏形匿迹的成员,能不能一举瞬杀他们?” “很难,基本不可能。”封和尚当即摇头否定,“虽然我不知道以他的实力怎么会分到新届黄印班去,但他确实有大印师境界的修为,咳咳……这次我们带来的会中兄弟,超过他修为的人有,但大多如我一样有伤势在身,实际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最多与他相等。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偷袭得手,也不可能做到瞬杀,更无法阻止他引爆丹丸。” 萧副会长狠狠一锤地面:“难道就只能这样耗着!” “恐怕是耗不下去了……”说话的人是衣冠楚楚青年,也就是那位邵执事,迎着两人疑惑目光,苦涩道,“我也是刚想到这茬,还记得吗,之前那姓叶的发射了一枚信号筒……” 萧副会长愣了愣,神色骤变:“糟糕!他娘的,他在故意拖时间!不行,不能再拖下去……” “晚了。”封和尚也明白过来,但就在这时,耳廓忽得微动,化印入身的敏锐感知让他侧头瞧向北方,轻声叹息,“已经来了……” 察觉到北方动静的不只封和尚一人,位于土丘顶端的叶席几人居高临下,瞧的自然更是清楚。月光下,一行身着学院黑白袍的导师学员队伍,正向着这边快速赶来。 旋即,委屈叫喊响彻夜空,“导师,这边!导师你们快来管管啊,同益会抢我们猎获,还要杀人灭口——” 萧副会长一口老血险险没喷出来,我去尼玛……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6章 一拍两散 都是算计 轰……轰……轰…… 一记记漆黑巨掌,一声声愤怒咆哮,一次次挣扎而起,又一下下砸进土里…… 局势逆转的实在太快,方才封和尚还在调.戏着潘胖子,但转眼间一次突进未得手,就再也没能从愈加凹陷的掌形深坑中出来……如此突变形势,导致双方所有人都没能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站着,愣愣看着。 叶席倒是清醒,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手上动作却从未停下,循环往复的掐印捏诀,催生漆黑巨掌,轰然下压……出来混讲诚信,说把人轰趴下,就一定得轰趴下! 这其实是有难度的。 休要看现在封和尚貌似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被动挨打。但只听那漫天尘灰中传出的,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就能知道他实际并未受什么伤害。事实也就是如此,那道古铜色魁岸身躯,简直就是粒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任凭受多少次的轰击捶打,依旧岿然如山岳。不损不伤,变.态如斯。 化印入身修炼到这境界,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不修术法,不借外物,己身便是一道印法神通,抵天立地,以身破万法。 当然,虽是印术效果不佳,但叶席是完全不急的。他的耐心向来不错,反正有雷场护身,对方的状态又不好,不可能威胁得到他。他所要做的仅仅是慢火熬汤的持续磨下去,大印师境界的真气储量,足以支撑他接连不断施放半个时辰的印术,就算最后还是砸不死这封和尚,但想来砸扁是没什么问题的…… 也不知轰了多少记漆黑巨掌,“这个秃瓢……还是人吗?”潘胖子率先回过神来,看着那已不知入地几许的巨型深坑,嘴角抽了抽,一脸骇然后怕。 “化印入身有这么强吗?”秦瀚冰也是看得心神阵阵摇曳,喃喃自语,估摸着对于印道的三观理解都崩溃了。 朱婉娥下意识舔了舔干涩嘴唇:“我觉得,还是得看人……那罗大同不也是化印入身修炼者吗,但他可没这么、这么变.态?” “可是叶师兄更强啊。”夏莲说了句公道话,她的注意点与秦瀚冰三人不同,偷偷窥视着叶席面无表情的侧脸,分辨道,“叶师兄与我们一样都是正统修印师,但无论是那罗大同,还是这个怪物,都被他给收拾了。” 三人默然点头,秦瀚冰轻叹道:“之前我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叶兄弟的实力确实已经超过我们不止一筹了,呵呵,还记得几个月前刚入学时,他与我一样都是印师初阶,但现在……”神色复杂的笑了笑,又摇摇头,叹息不语。 “恩,这也是个变.态!” …… 叶席现在无暇分心他顾,自然也就听不到他们的评价,不然非得无语不可。现在可是在打架呢,你们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背后说风凉话算哪门子的队友啊? 不过既然秦瀚冰几人都相继回过神来,那对面同益会人员自然也是如此。 “住手!”萧副会长脸上不见了之前的冷淡随意,即是震撼,又是愤怒的看向叶席,厉声喝道,“我叫你住手……你敢!” 叶席淡淡扫来一眼,示意有听到,随即手上再压,又是一记巨灵神掌从天而降,轰—— 瞬间铁青,萧副会长咬牙切齿挥手:“杀了他!” 话音方落,十余名同益会成员齐齐踏步上前,或掐印捏诀,但干脆手提兵刃冲来,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惨淡……叶席的判断是对的,这的确是一群残兵败将。 当然,再怎么落魄毕竟也是十余名修印师,配合攻击下威力不可小觑。 叶席手势稍顿,半空中凝结而成的漆黑巨掌,不再往深坑中拍落,而是拍在几名同益会成员冲来路径上。 不是谁都有封和尚那变态身躯,可以无视巨灵神掌拍击的。即便同是化印入身修炼者也不行,几名冲来的同益会成员当即顿步,明智选择后撤,轰的巨响,尘灰再起,一道掌心深坑将双方人手就此隔开。 “我不是每次都拍不准的。”说话间,叶席再次招来一道漆黑巨掌,悬于土丘众人头顶,随即看向那几名正在掐印捏诀的同益会修印师,目光淡淡,意味不言而喻。 “杀、了、他!”一字一顿,杀机毕露,那萧副会长微抬下巴,带着些挑衅意味看向叶席,语气冰寒讥讽,“威胁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那几名正自有些犹豫的修印师,闻言顿时加快了掐印速度。叶席见状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枚朱红色丹丸,掂了掂:“我没资格,加上它呢?” 萧副会长哂笑:“不知所谓,区区一枚丹丸……” 话音话落,叶席已随手将朱红色丹丸抛了出去,方向正是那巨型深坑。 坑旁,几名方才见机跳下的同益会成员,已经从土里刨出了灰头土脸的封和尚,正搀扶着向坑外走去。后者的情况不算好,五官均有溢血,一看便知是受了不轻内伤,但古铜外躯上并没什么明显伤痕,显然伤势并不严重。 不过,“躲开!”瞥见抛来丹丸,封和尚瞳孔蓦地急剧收缩,嘶吼示警。 所谓化印入身,修的就是七尺皮囊,所以此类修印师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最为敏感的,亦如眼下,看去只是颗不甚起眼的朱红色丹丸,但封和尚却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气息,想也没想,双手果断一震,瞬间将左右搀扶同伴远远震开。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很快,但做完这一切后,他自己便没了躲闪余地。 只下意识双手横封,护住脸面脑袋要害,轰—— 气浪翻滚,飓风激荡! 如果说先前巨灵神掌闹出来的动静,是闷雷在云层翻滚。那此刻爆炸轰鸣,便是惊雷直接在耳旁炸响。 叶席几人还好,他们见识过丹丸厉害,也吃过亏,所以早早便捂耳张嘴,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爆炸影响。 但同益会那边就倒血霉了,丹丸方一爆开,他们便只觉脑袋里挨了重重一锤,五官意识瞬间丧失,又因为爆炸地点距离不远,还受到了气浪余波殃及,割麦子似的,东倒西歪。原本就有伤势在身的人更是心头一闷,大口吐血,伤上加伤。 还有那几名正在掐印捏决的修印师,应是受到了爆炸影响,被印术所反噬,一人外袍忽得燃起熊熊火焰,嘶声惨叫不止…… 见状,叶席忍不住动了动手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出手时机,借着这爆炸威力,叶席有把握在对方恢复清醒神智之前,彻底解决掉至少十名修印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原因很简单,叶席不可能做到全部击杀。而只要跑掉一个人,将消息递回学院,那他就只能离开夜倾城了。毕竟学院虽不管事,但一口气同院相残这么多修印师学员,怎么着都得有个交代的。 放弃了这个念头,叶席也就不去管他们了,转而将视线看向爆炸中心,气浪烟尘正自肆虐,但还是能模糊看到掌心深坑的洞口被拓宽许多,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道魁岸身影…… 封和尚并不在坑洞旁,也不在坑洞里,而是在距离数十丈外的土丘下,一动不动的躺着,如果不是那身古铜色异常扎眼,还真就不容易找。 距离隔得太远,即使是有夜视效果,也看的不甚真切。但既然古铜色肌肉还在,那就说明他大抵是没死的……真是个变.态啊! 见到这里,叶席也忍不住暗暗咋舌,需知对方刚才可是实打实正面硬抗下来的,朱红色丹丸的威力毋庸置疑,尸骨无存的铁背狼王能为其证明代言,但依然杀不死这封和尚,后者的恐怖身体素质也就可见一斑。 当然,没死归没死,但封和尚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以他的个性,半响过去没见挣扎,那应该就是彻底昏迷过去了。再瞧那双月光下诡异扭曲的双手,啧,也不知是断了多少截的骨头…… 满意点头,叶席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轰趴了对方。 “杀了他、都给我起来!杀了他、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回头,那萧副会长已经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发箍断了,披头散发,很是狼狈。许是从来没受过这等挫折屈辱,还是在个刚入院不久的新生身上,再也不见了之前高高在上的做派,抬手戳向这边,神情癫狂,狰狞嘶吼。 冥顽不灵……叶席撇撇嘴,再次探手入怀,掏出枚朱红色丹丸。 叫嚣声瞬间戛然而止,萧副会长下意识后退几步,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叶席手中丹丸:“你要做什么……我就不信这样的丹丸你还有许多,我们这有几十名修印师,你能炸死几个?” “咦,变聪明了啊,会说人话了。”叶席似笑非笑瞧去,“不怕告诉你,这是最后一颗。” “哈哈,你以为我会信你?”萧副会长愈加戒备,藏在背后的左手应该是在打疏散手势,后方尚能走动的同益会成员,搀扶起受伤同伴缓缓向四方散落,隐隐将土丘顶端包围起来,那名自燃的修印师则是被直接抬下土丘,与昏迷不醒的封和尚放在一处。 叶席没有叫破他们的意图,也没这必要,冲着那萧副会长笑了笑,俯身将朱红色丹丸塞入死去的赤焰狻猊口中。 萧副会长见状不由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神色一变,震怒厉喝:“你敢!” “刚夸完你,又说这种没创意的台词。”摇摇头,叶席左右看了看,索性倚坐在赤焰狻猊身上,方才与封和尚的大战消耗还是挺大的。一边招呼即是紧张、又是激动的秦瀚冰几人同坐,一边招手道,“别傻站着了,确实是最后一颗,走近点过来谈谈吧。” 萧副会长貌似是个惜命的人,并没有依言走近,不过犹豫了下还是阴沉道:“你想谈什么?” “很简单,你的属下几天前抢了我们一次猎获,现在我们反抢回来,合情合理,不过分吧?让开道路,让出赤焰狻猊,我让你们安全离开。” 萧副会长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笑话,指了指周围同益会成员,怒极反笑:“哈,让我们安全离开?问问他们,你们今天走得出这个土丘吗!” “那就是没得谈咯。”叶席摊手,“那就耗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可是幽古山脉内圈,高级妖兽遍地,保不齐就会跳出来个大家伙。想想吧,你带了这么多人出来,到时又能安然带回去几个?” 萧副会长冷笑:“若真如此,你以为你们能走得脱?” “临死拉垫背嘛,我懂。不过你放心,真到那时候,我也会拉垫背的,比如引爆丹丸,彻底炸毁赤焰狻猊尸身,大家一拍两瞪眼,谁也别想好过。” “你……” 这也就是方才萧副会长色变的缘由了,丹丸的威力已经被证明过了,活的赤焰狻猊肯定炸不死,但死的就不好说了,而一旦赤焰狻猊尸身被毁,他们这次兴师动众、还伤亡了不少人手的猎杀行动,无疑就将彻底宣告失败,成为学院其他社团的笑柄。 当然,就此拱手让给叶席他们更不可能,不说同益会丢不起这个人,只说这事若在学院传开,那就是个比赤焰狻猊尸身被毁更大的笑柄。 让,不可能。不让,又得不到手。 左右两难,局面到这里只能陷入僵持,就像叶席说的那样,双方瞪眼耗着,隔着段距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峙间,土丘下那晾着的封和尚倒是醒了,身体素质的确变.态,这么严重的伤势短短片刻间竟然就恢复了知觉。 萧副会长匆匆赶来:“封和尚,伤势怎么样?” “没事,咳咳……死不了。”下意识想咧嘴露出憨憨笑意,但不知牵扯到哪里伤势,立刻就转为连声咳嗽,破风箱似的,古铜胸膛剧烈起伏。不过封和尚对此明显并不在意,道,“那个家伙……把丹丸塞进了赤焰狻猊口中?” 萧副会长阴沉点头。 “那就麻烦了啊……” 神色变幻数次,萧副会长狠声道:“你与他交过手,现在天还未亮,你说我如果组织起一些善于藏形匿迹的成员,能不能一举瞬杀他们?” “很难,基本不可能。”封和尚当即摇头否定,“虽然我不知道以他的实力怎么会分到新届黄印班去,但他确实有大印师境界的修为,咳咳……这次我们带来的会中兄弟,超过他修为的人有,但大多如我一样有伤势在身,实际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最多与他相等。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偷袭得手,也不可能做到瞬杀,更无法阻止他引爆丹丸。” 萧副会长狠狠一锤地面:“难道就只能这样耗着!” “恐怕是耗不下去了……”说话的人是衣冠楚楚青年,也就是那位邵执事,迎着两人疑惑目光,苦涩道,“我也是刚想到这茬,还记得吗,之前那姓叶的发射了一枚信号筒……” 萧副会长愣了愣,神色骤变:“糟糕!他娘的,他在故意拖时间!不行,不能再拖下去……” “晚了。”封和尚也明白过来,但就在这时,耳廓忽得微动,化印入身的敏锐感知让他侧头瞧向北方,轻声叹息,“已经来了……” 察觉到北方动静的不只封和尚一人,位于土丘顶端的叶席几人居高临下,瞧的自然更是清楚。月光下,一行身着学院黑白袍的导师学员队伍,正向着这边快速赶来。 旋即,委屈叫喊响彻夜空,“导师,这边!导师你们快来管管啊,同益会抢我们猎获,还要杀人灭口——” 萧副会长一口老血险险没喷出来,我去尼玛……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7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凭什么!布莱尔导师,赤焰狻猊是我们同益会的猎获!这几个人是卑劣的小偷、抢人东西的贼子,你们为什么要偏袒他们!” 怒声咆哮,气急败坏。 凡事都要讲证据。 身为同益会的副会长,萧某人以前并不怎么认同这个观点,但在看到几名学院导师带着大批督察队到来后,他决定摆事实,讲证据。 讲道理,虽然让那姓叶的无耻之徒占了先手便宜,恶人先告状,但萧副会长自觉自己证据还是挺充足的,赢面很大。毕竟赤焰狻猊的实力摆在那呢,对方只区区五人如何猎杀?再者,尸身也摊在那呢,那一身遍体伤痕,只要不瞎,都能轻易看出来绝不是几人所能弄得出来的。 还有诸如山谷内的战斗痕迹等等,证据有很多,无论哪一种被采纳,萧副会长都不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 另外,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偌大声势不是白给的,包括一些导师,以及督察队中的高届学员,都与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交情,这就叫人脉。 证据有,人脉关系也有,如何会输? 但结果他还是输了,因为叶席也摆了证据,很简单的证据,先是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赤焰狻猊尸身,随即又指了指散落周遭隐隐呈包围之势的同益会成员,最后对着学院老外导师无辜摊手…… 一句话都没说,事实已经说明一切。 没有人会相信几名新生敢抢同益会的东西,也没有人觉得几名新生能从同益会手里抢到东西。 确定了这个观念,萧副会长手头的所谓证据也就变得不重要了。另外,不得不说,同益会此前的嚣张作风也起了很大作用,谁都知道同益会中人会抢其他试炼小组的猎获,只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苦主们敢怒不敢言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回现形,导师督察队中人心中的天平自然是无限倾斜,几乎没怎么听那萧副会长的叫屈辩解,就将赤焰狻猊直接判给了叶席等人。 这就叫先入为主,这就叫弱者保护。 至于人脉关系,学院内大社团又不只同益会一个,有人与之交好,就有人与之交恶。更何况,这次过来的督察队,领头的是个名为布莱尔的老外导师,因为语言风俗习惯等等的差异,学院内的西方老外有自己的单独交流圈子,东方人很难挤得进去,除非是像里斯特这样的假长毛。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处事判断较为中立,不会受到过多外在因素的影响。而这样的人一旦先入为主的接受了同益会抢人猎获的观念,那会做出什么决定也就可想而知了。 萧副会长不服,同益会中人不服,尤其是在看到叶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举动,占了赤焰狻猊尸身,还有意无意的提醒那名为布莱尔的老外导师,控诉他们要杀人灭口的想法,更是暴跳如雷。稍加指责,后者更是像受到了什么天大委屈,一口咬定他们会事后报复,请求学院保护。 讲真,萧副会长又不傻,即便再怎么怒火中烧,也不可能做出在导师面前放话威胁的傻事来,授人把柄。实际上他只是阐述了句,没有人可以抢同益会的东西,然后就被举报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不管同益会那边再怎么委屈愤怒,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兴师动众,耗费了一天一夜时间,伤亡了近三分之一人手猎杀到的赤焰狻猊,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人抢去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或许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理解了那些被他们抢走猎获的人的想法吧,可惜,世上从无后悔药卖…… …… 次日上午,当赤焰狻猊的尸身被抬出幽古山脉时,营地彻底沸腾了。 无论是学院学员,还是在这里讨生活的佣兵,所有人齐齐站在道路两旁,围绕跟随着队伍,争先恐后的望着赤焰狻猊尸身,指指点点,羡慕嫉妒恨自不必多提,只说众人的炽热目光,几乎要将妖兽尸身给彻底融化掉。 也就是到这时,叶席几人才从道旁杂乱议论声中,后知后觉的知道他们抢下的妖兽级别——赤焰狻猊,玄印师高阶级别妖兽! 恩,叶席现在的修为是大印师初阶,再往上跳个境界是灵印师,再再往上跳个境界,是玄阴师…… 两大境界的差距,直如天堑。如此就更不用说潘胖子几人了,实力最高的秦瀚冰,也才印师中阶而已,差了整整三个大境界,还要拐个弯…… 老实说,回来的路上,叶席几人是有猜到赤焰狻猊级别不低的,毕竟有个神兽外号,怎么想也不会是菜鸡角色,但这结果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秦瀚冰几人现在感觉如何不清楚,反正叶席是有点懵的,就像被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中了脑袋,整个人晕晕乎乎,头重脚轻,心绪复杂,恩,很复杂! 怪不得同益会那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是结下死仇了啊……可我为什么感觉那么高兴呢? 这是废话,两枚印师初阶级别的妖丹,换回一具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兽尸身,这买卖傻子做了都知道高兴! 当然,他们高兴了,随着队伍一同回来的萧副会长等人就苦逼了。尤其是当营地众人得知这赤焰狻猊原是同益会的猎获,结果被几个新生愣头青给抢了后,顿时就掀起轩然大波。 同益会抢人猎获的嚣张行径,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在场围观众人中就有不少苦主。但谁见过同益会被人抢走猎获的,还有比这更喜闻乐见、大快人心的事情吗? 于是奔走相告,于是萧副会长等人感受到了来自普罗大众满满的恶意,无论走到哪,都有这么一群人,远远瞧着,暗暗指着,低低说着,轻轻笑着…… 最终,同益会一行人没有跟随队伍进入营地,虽然他们的状况急需休整,但还是拖着伤残之躯,狼狈踏上返城路途。身后,是震天的欢呼嘲笑。 且先不说萧副会长等人是如何将牙关咬碎,在心中又狠狠记了叶席几人一笔血账,只说片刻后,营地正中央位置,赤焰狻猊尸身抬入,叶席几人则在那名换做布莱尔的老外导师客气相送下,空手走出。 “亏大了,这笔买卖亏大了!”稍稍远离,潘胖子便哭丧着脸,捶胸顿足,“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兽尸身啊,这送到黑市得价值多少印币?就这么白白送给了学院,心痛,心痛到无法呼吸……” 秦瀚冰无奈道:“好了,不是还有妖丹呢嘛,而且布莱尔导师也承诺会依据尸身价值,如数给我们兑现学院荣誉点,你还在这嚎什么!” 摇头,潘胖子不甘辩解:“荣誉点只能在学院范围内使用,在外面没个屁用,哪有实打实的印币好使。” “要不这样。”叶席似笑非笑的看着潘胖子,“你回去和布莱尔导师商量商量,把赤焰狻猊尸身再拖回去。我那份就不要了,送给你。” “我那份也送给你。” “同意。” 赤焰狻猊尸身的价值自然无需赘言,寻常野物的皮毛骨肉都是宝,如此就更不用说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兽了。不过在叶席表态后,秦瀚冰以及夏莲、朱婉娥两女,竟然都相继轻笑点头附议,表示放弃自己那份收益,转手全部送与潘胖子。 这可是天降横财,但潘胖子闻言脸色却更苦了,犹豫了会,期期艾艾道:“那我还是选择荣誉点吧。” “哈,你这贱骨头!” 到手的横财都不要,这当然不是潘胖子高风亮节,只是不敢要而已。 休说他,大印师境界的叶席,有个副城主老爹的秦瀚冰,其实都不敢要。 原因很简单,怀璧其罪。赤焰狻猊虽好,但要看落到谁手上,落到如同益会、日月盟等大势力手上,那自然无人敢打主意。但落到叶席几人手上,却是个烫手山芋,催命绞索。 首先它的来路就不正。没错,导师是将赤焰狻猊判给了叶席他们,但同益会那边吃了这么大个亏,又岂会善罢甘休?不说别的,如果潘胖子方才敢应承下来,把赤焰狻猊尸身拖回去,那前脚到家,后脚就有可能被屠家,这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其实就已经商定好了,将赤焰狻猊尸身作为这次试炼成绩送与学院。 当然,不是白给,除了妖丹荣誉点外,他们还换取到了一个承诺,承诺同益会接下来不会报复他们。 同益会是一个学院社团,无论势力有多大,根基枢纽都只能是印术学院。所以,唯有学院,才能压住同益会。 这是个双赢的决定,结果是早就注定的,叶席他们,学院方面其实都心知肚明。 再说透一点,你以为那布莱尔将赤焰狻猊判给叶席几人,真是完全出自公正,亦或者是看同益会的嚣张作风不顺眼吗?这些因素或许是有,但这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赤焰狻猊若落入同益会手里,必然不可能交给学院。但落到叶席几人手里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交给学院…… 当然,叶席几人也不亏就是了,左右都是抢来的东西,即报了仇,又得了实际好处,怎么都是赚的。 哦,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他们的试炼完成了。恩,超额完成。玄阴师高阶级别的猎获,不出所料,叶席几人这次的试炼成绩,将会荣登榜首。哪怕他们在接下来的年终大比中一路败北,来年也不可能会被淘汰,入不得学院。 出来也有十多天了,既然试炼圆满完成,那随即叶席几人自然是乘车离开营地,返回夜倾城。 毕竟,新年在即…… …… 叶席几人离开了,但关于他们、关于赤焰狻猊的传说,可没那么容易消减,实际上,这才刚刚开始发酵而已。 幽古山脉一道山口处,一行几人抬着竹筐走出,脚步沉重,但神情得意,一看便知是有所猎获的试炼小组。 “印师高阶级别的暗影豹……哈哈,罗哥,你说这次赌约我们是不是赢定了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就秦瀚冰那个小组,能有什么实力?前几天我们回来休整时,不也在导师那看到了他们的猎获,一头印师初阶的箭刺彘,还有一头獠牙彘,恩,我猜这是那死胖子的主意,可惜他不懂相煎何太急的道理。” “哈哈……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再不能有点像样的猎获,那依据赌约内容我们可就不赚了,一头印师初阶的妖兽,就算是把猪肉刮下来全卖了,又能值几个钱?” “说的也是啊,我现在倒是希望他们能有所猎获了,要求不高,印师中阶的就行,至少得让我们值得一分啊……” 没错,这只气氛欢快的队伍,正是罗大同所带领的试炼小组。罗大同此时也在笑,不过他并没有接话茬子,因为他在想其他事情,一件比赌约更重要的事情。 恩,时候差不多了,汤师兄那边该动手了吧。如果他们回不来,那这场赌约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此想着,罗大同嘴角笑意更浓,就在这时,队伍中一名中年学员讶然望着空荡荡的山口两侧,“奇怪,今儿这怎么没什么人?” 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是不解环顾。他们疑惑的当然不只是这里没人,更重要是少了艳羡的目光。有收获的试炼小组总是会受到特殊对待的,罗大同这小组实力不错,又兼之经验丰富,基本每次进山都会有所猎获,出来时自也少不了被人拿各种羡慕目光瞧着。 如今少了这待遇,几人不禁都是有点不适应。 这时,一名佣兵模样的大汉迎面走来,闻声笑道:“人都跑去营地看赤焰狻猊去了,这儿当然没什么人。” “赤焰狻猊?那是什么妖兽?”一名中年学员傲然指着所抬竹筐,不以为然道,“我们可是猎获了印师高阶的暗影豹呢!” “嗤,暗影豹算个屁。”大汉闻言不由嗤笑出声,随即瞧着怒目看来的罗大同几人,撇嘴道,“你们还别不乐意听,赤焰狻猊是真正的高级妖兽,玄阴师高阶级别,拍死你们这什么暗影豹,也就是一爪子的事情。” “咝——玄阴师高阶级别?!” 罗大同等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是倒吸了口凉气,怔怔一会后,才由罗大同勉强道:“这等妖兽,定然是学院某个大会团出手了,与我们这倒是不好比较。” 像是找到了什么安慰理由,一人当即附和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只是个试炼小组,能猎到暗影豹已经很不错了,许多试炼小组还不如我们呢。” “这还真不是。”好似纯心来打击他们的,大汉摇头再道,“我不懂你们学院那什么会团不会团的,不过我方才在一旁听人说,猎杀到赤焰狻猊的只是个试炼小组,也就几个人,好像还是什么新生……现在的年轻人啊,当真了不得!” “试炼小组?新生?怎么可能!”一名中年学员闻言顿时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反倒是狐疑看向大汉,“你莫不是听错了,在这拿话诓我们。” “诓你们?我闲的慌!”大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赤焰狻猊就躺在营地呢,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那试炼小组好像是黄、黄什么班的,我没听清,不过领队的名字我倒是记下了,姓叶,叫叶席……” 话音未落,砰,装着暗影豹的竹筐当即摔落在地。罗大同瞬间瞪圆了双眼,说话嗓音都在颤抖:“叶……叶什么?” “叶席啊,你说这名字怪不怪,乍一听就跟夜袭似的,呵呵,我记得清楚呢……呃,你们认识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7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凭什么!布莱尔导师,赤焰狻猊是我们同益会的猎获!这几个人是卑劣的小偷、抢人东西的贼子,你们为什么要偏袒他们!” 怒声咆哮,气急败坏。 凡事都要讲证据。 身为同益会的副会长,萧某人以前并不怎么认同这个观点,但在看到几名学院导师带着大批督察队到来后,他决定摆事实,讲证据。 讲道理,虽然让那姓叶的无耻之徒占了先手便宜,恶人先告状,但萧副会长自觉自己证据还是挺充足的,赢面很大。毕竟赤焰狻猊的实力摆在那呢,对方只区区五人如何猎杀?再者,尸身也摊在那呢,那一身遍体伤痕,只要不瞎,都能轻易看出来绝不是几人所能弄得出来的。 还有诸如山谷内的战斗痕迹等等,证据有很多,无论哪一种被采纳,萧副会长都不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 另外,同益会在学院内的偌大声势不是白给的,包括一些导师,以及督察队中的高届学员,都与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交情,这就叫人脉。 证据有,人脉关系也有,如何会输? 但结果他还是输了,因为叶席也摆了证据,很简单的证据,先是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赤焰狻猊尸身,随即又指了指散落周遭隐隐呈包围之势的同益会成员,最后对着学院老外导师无辜摊手…… 一句话都没说,事实已经说明一切。 没有人会相信几名新生敢抢同益会的东西,也没有人觉得几名新生能从同益会手里抢到东西。 确定了这个观念,萧副会长手头的所谓证据也就变得不重要了。另外,不得不说,同益会此前的嚣张作风也起了很大作用,谁都知道同益会中人会抢其他试炼小组的猎获,只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苦主们敢怒不敢言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回现形,导师督察队中人心中的天平自然是无限倾斜,几乎没怎么听那萧副会长的叫屈辩解,就将赤焰狻猊直接判给了叶席等人。 这就叫先入为主,这就叫弱者保护。 至于人脉关系,学院内大社团又不只同益会一个,有人与之交好,就有人与之交恶。更何况,这次过来的督察队,领头的是个名为布莱尔的老外导师,因为语言风俗习惯等等的差异,学院内的西方老外有自己的单独交流圈子,东方人很难挤得进去,除非是像里斯特这样的假长毛。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处事判断较为中立,不会受到过多外在因素的影响。而这样的人一旦先入为主的接受了同益会抢人猎获的观念,那会做出什么决定也就可想而知了。 萧副会长不服,同益会中人不服,尤其是在看到叶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举动,占了赤焰狻猊尸身,还有意无意的提醒那名为布莱尔的老外导师,控诉他们要杀人灭口的想法,更是暴跳如雷。稍加指责,后者更是像受到了什么天大委屈,一口咬定他们会事后报复,请求学院保护。 讲真,萧副会长又不傻,即便再怎么怒火中烧,也不可能做出在导师面前放话威胁的傻事来,授人把柄。实际上他只是阐述了句,没有人可以抢同益会的东西,然后就被举报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不管同益会那边再怎么委屈愤怒,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兴师动众,耗费了一天一夜时间,伤亡了近三分之一人手猎杀到的赤焰狻猊,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人抢去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或许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理解了那些被他们抢走猎获的人的想法吧,可惜,世上从无后悔药卖…… …… 次日上午,当赤焰狻猊的尸身被抬出幽古山脉时,营地彻底沸腾了。 无论是学院学员,还是在这里讨生活的佣兵,所有人齐齐站在道路两旁,围绕跟随着队伍,争先恐后的望着赤焰狻猊尸身,指指点点,羡慕嫉妒恨自不必多提,只说众人的炽热目光,几乎要将妖兽尸身给彻底融化掉。 也就是到这时,叶席几人才从道旁杂乱议论声中,后知后觉的知道他们抢下的妖兽级别——赤焰狻猊,玄印师高阶级别妖兽! 恩,叶席现在的修为是大印师初阶,再往上跳个境界是灵印师,再再往上跳个境界,是玄阴师…… 两大境界的差距,直如天堑。如此就更不用说潘胖子几人了,实力最高的秦瀚冰,也才印师中阶而已,差了整整三个大境界,还要拐个弯…… 老实说,回来的路上,叶席几人是有猜到赤焰狻猊级别不低的,毕竟有个神兽外号,怎么想也不会是菜鸡角色,但这结果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秦瀚冰几人现在感觉如何不清楚,反正叶席是有点懵的,就像被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中了脑袋,整个人晕晕乎乎,头重脚轻,心绪复杂,恩,很复杂! 怪不得同益会那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是结下死仇了啊……可我为什么感觉那么高兴呢? 这是废话,两枚印师初阶级别的妖丹,换回一具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兽尸身,这买卖傻子做了都知道高兴! 当然,他们高兴了,随着队伍一同回来的萧副会长等人就苦逼了。尤其是当营地众人得知这赤焰狻猊原是同益会的猎获,结果被几个新生愣头青给抢了后,顿时就掀起轩然大波。 同益会抢人猎获的嚣张行径,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在场围观众人中就有不少苦主。但谁见过同益会被人抢走猎获的,还有比这更喜闻乐见、大快人心的事情吗? 于是奔走相告,于是萧副会长等人感受到了来自普罗大众满满的恶意,无论走到哪,都有这么一群人,远远瞧着,暗暗指着,低低说着,轻轻笑着…… 最终,同益会一行人没有跟随队伍进入营地,虽然他们的状况急需休整,但还是拖着伤残之躯,狼狈踏上返城路途。身后,是震天的欢呼嘲笑。 且先不说萧副会长等人是如何将牙关咬碎,在心中又狠狠记了叶席几人一笔血账,只说片刻后,营地正中央位置,赤焰狻猊尸身抬入,叶席几人则在那名换做布莱尔的老外导师客气相送下,空手走出。 “亏大了,这笔买卖亏大了!”稍稍远离,潘胖子便哭丧着脸,捶胸顿足,“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兽尸身啊,这送到黑市得价值多少印币?就这么白白送给了学院,心痛,心痛到无法呼吸……” 秦瀚冰无奈道:“好了,不是还有妖丹呢嘛,而且布莱尔导师也承诺会依据尸身价值,如数给我们兑现学院荣誉点,你还在这嚎什么!” 摇头,潘胖子不甘辩解:“荣誉点只能在学院范围内使用,在外面没个屁用,哪有实打实的印币好使。” “要不这样。”叶席似笑非笑的看着潘胖子,“你回去和布莱尔导师商量商量,把赤焰狻猊尸身再拖回去。我那份就不要了,送给你。” “我那份也送给你。” “同意。” 赤焰狻猊尸身的价值自然无需赘言,寻常野物的皮毛骨肉都是宝,如此就更不用说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兽了。不过在叶席表态后,秦瀚冰以及夏莲、朱婉娥两女,竟然都相继轻笑点头附议,表示放弃自己那份收益,转手全部送与潘胖子。 这可是天降横财,但潘胖子闻言脸色却更苦了,犹豫了会,期期艾艾道:“那我还是选择荣誉点吧。” “哈,你这贱骨头!” 到手的横财都不要,这当然不是潘胖子高风亮节,只是不敢要而已。 休说他,大印师境界的叶席,有个副城主老爹的秦瀚冰,其实都不敢要。 原因很简单,怀璧其罪。赤焰狻猊虽好,但要看落到谁手上,落到如同益会、日月盟等大势力手上,那自然无人敢打主意。但落到叶席几人手上,却是个烫手山芋,催命绞索。 首先它的来路就不正。没错,导师是将赤焰狻猊判给了叶席他们,但同益会那边吃了这么大个亏,又岂会善罢甘休?不说别的,如果潘胖子方才敢应承下来,把赤焰狻猊尸身拖回去,那前脚到家,后脚就有可能被屠家,这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其实就已经商定好了,将赤焰狻猊尸身作为这次试炼成绩送与学院。 当然,不是白给,除了妖丹荣誉点外,他们还换取到了一个承诺,承诺同益会接下来不会报复他们。 同益会是一个学院社团,无论势力有多大,根基枢纽都只能是印术学院。所以,唯有学院,才能压住同益会。 这是个双赢的决定,结果是早就注定的,叶席他们,学院方面其实都心知肚明。 再说透一点,你以为那布莱尔将赤焰狻猊判给叶席几人,真是完全出自公正,亦或者是看同益会的嚣张作风不顺眼吗?这些因素或许是有,但这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赤焰狻猊若落入同益会手里,必然不可能交给学院。但落到叶席几人手里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交给学院…… 当然,叶席几人也不亏就是了,左右都是抢来的东西,即报了仇,又得了实际好处,怎么都是赚的。 哦,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他们的试炼完成了。恩,超额完成。玄阴师高阶级别的猎获,不出所料,叶席几人这次的试炼成绩,将会荣登榜首。哪怕他们在接下来的年终大比中一路败北,来年也不可能会被淘汰,入不得学院。 出来也有十多天了,既然试炼圆满完成,那随即叶席几人自然是乘车离开营地,返回夜倾城。 毕竟,新年在即…… …… 叶席几人离开了,但关于他们、关于赤焰狻猊的传说,可没那么容易消减,实际上,这才刚刚开始发酵而已。 幽古山脉一道山口处,一行几人抬着竹筐走出,脚步沉重,但神情得意,一看便知是有所猎获的试炼小组。 “印师高阶级别的暗影豹……哈哈,罗哥,你说这次赌约我们是不是赢定了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就秦瀚冰那个小组,能有什么实力?前几天我们回来休整时,不也在导师那看到了他们的猎获,一头印师初阶的箭刺彘,还有一头獠牙彘,恩,我猜这是那死胖子的主意,可惜他不懂相煎何太急的道理。” “哈哈……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再不能有点像样的猎获,那依据赌约内容我们可就不赚了,一头印师初阶的妖兽,就算是把猪肉刮下来全卖了,又能值几个钱?” “说的也是啊,我现在倒是希望他们能有所猎获了,要求不高,印师中阶的就行,至少得让我们值得一分啊……” 没错,这只气氛欢快的队伍,正是罗大同所带领的试炼小组。罗大同此时也在笑,不过他并没有接话茬子,因为他在想其他事情,一件比赌约更重要的事情。 恩,时候差不多了,汤师兄那边该动手了吧。如果他们回不来,那这场赌约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此想着,罗大同嘴角笑意更浓,就在这时,队伍中一名中年学员讶然望着空荡荡的山口两侧,“奇怪,今儿这怎么没什么人?” 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是不解环顾。他们疑惑的当然不只是这里没人,更重要是少了艳羡的目光。有收获的试炼小组总是会受到特殊对待的,罗大同这小组实力不错,又兼之经验丰富,基本每次进山都会有所猎获,出来时自也少不了被人拿各种羡慕目光瞧着。 如今少了这待遇,几人不禁都是有点不适应。 这时,一名佣兵模样的大汉迎面走来,闻声笑道:“人都跑去营地看赤焰狻猊去了,这儿当然没什么人。” “赤焰狻猊?那是什么妖兽?”一名中年学员傲然指着所抬竹筐,不以为然道,“我们可是猎获了印师高阶的暗影豹呢!” “嗤,暗影豹算个屁。”大汉闻言不由嗤笑出声,随即瞧着怒目看来的罗大同几人,撇嘴道,“你们还别不乐意听,赤焰狻猊是真正的高级妖兽,玄阴师高阶级别,拍死你们这什么暗影豹,也就是一爪子的事情。” “咝——玄阴师高阶级别?!” 罗大同等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是倒吸了口凉气,怔怔一会后,才由罗大同勉强道:“这等妖兽,定然是学院某个大会团出手了,与我们这倒是不好比较。” 像是找到了什么安慰理由,一人当即附和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只是个试炼小组,能猎到暗影豹已经很不错了,许多试炼小组还不如我们呢。” “这还真不是。”好似纯心来打击他们的,大汉摇头再道,“我不懂你们学院那什么会团不会团的,不过我方才在一旁听人说,猎杀到赤焰狻猊的只是个试炼小组,也就几个人,好像还是什么新生……现在的年轻人啊,当真了不得!” “试炼小组?新生?怎么可能!”一名中年学员闻言顿时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反倒是狐疑看向大汉,“你莫不是听错了,在这拿话诓我们。” “诓你们?我闲的慌!”大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赤焰狻猊就躺在营地呢,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那试炼小组好像是黄、黄什么班的,我没听清,不过领队的名字我倒是记下了,姓叶,叫叶席……” 话音未落,砰,装着暗影豹的竹筐当即摔落在地。罗大同瞬间瞪圆了双眼,说话嗓音都在颤抖:“叶……叶什么?” “叶席啊,你说这名字怪不怪,乍一听就跟夜袭似的,呵呵,我记得清楚呢……呃,你们认识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8章 狗咬狗 一嘴毛 罗大同几人也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一个心态回到营地的。 那个大汉确实没骗他们,赤焰狻猊尸身已经被学院收了起来,他们来晚了,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营地内众人的热议纷纷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的猎获,那头印师高阶级别的暗影豹,如果放在往常时候应该会引来小范围的轰动,但眼下却无人问津。 所有人都在谈那只玄阴师高阶级别的赤焰狻猊,还有那个新届黄印班的试炼小组,带队者叫叶席,队里有一名胖子、两名女子……听到这里,侥幸心理彻底消失,如此组合自然只能是叶席几人! 确定了这点,罗大同几人却愈加恍惚了,原本以为是在听一个玄幻故事,但现实比故事还要玄幻,不由得生起一种怪异的失真感。 “暗影豹,印师高阶级别,不错不错。” 下意识来到营地中央位置,找到试炼导师,上缴了猎获后,罗大同几人听到了久违的赞扬声。 讲道理,抛开人品什么的不谈,单论这次试炼活动中的表现,罗大同几人确实不错,屡有收获。 就拿这头暗影豹来说吧,印师高阶级别,战斗力不容小觑。而他们的小组里,除了罗大同本人有印师高阶的修为外,其余几人的实力均要弱上一筹,再算上同境界妖兽比修印师要厉害的说法,他们几人在没有减员的情况下,成功拿下暗影豹,的确值得夸赞。 当然,现在罗大同几人是高兴不起来的,尤其是在黄印班试炼成绩记录页面上,看到秦瀚冰小组名下,那闪瞎眼的赤焰狻猊、玄阴师高阶墨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为操蛋的是,依据赌约内容,如果他们输了,那这头好不容易猎杀到的暗影豹,还得白白送给叶席几人。而如果不想输……别开玩笑了,玄阴师高阶的字样写在那呢,他们不可能猎杀到级别更高的妖兽,输定了! 勉强笑了笑,应付导师几句,罗大同几人走了出来,面面相觑,尽皆默然。旋即罗大同想到什么,面色阴沉的向营地某处走去。 “师姐你好,请问你认识八届黄印班的汤兴平,汤师兄吗?” “你们是?” “哦,我们是汤师兄的好友,有些事情想请教他,请问他有回来过营地吗?” “这个……”那位被拦下的师姐迟疑了下,带着些许同情目光望向罗大同几人,“你们来迟了,他刚被送走,包括他的试炼小组……我很遗憾,他们死了,只余骨骸。” “什么!” 罗大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簌然而惊。汤兴平等人要找叶席几人的麻烦,现在叶席几人荣光归来,汤兴平等人却只余骨骸回来……这里面若是没有联系,罗大同是决计不信的。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待那名师姐歉然离去,一名中年学员再也忍不住抱怨道:“我先开始就说不要找秦瀚冰他们的麻烦,只顾完成我们自己的试炼任务就好了,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再说当时罗哥提议赌约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拒绝吗?” “是啊,所以我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同意加入这试炼小组!” “你给我闭嘴!”沉声厉喝,选谁加入试炼小组是罗大同决定的,赌约也是他提议的,如此自是再也听不下去,“你如果不想完成试炼任务,现在就可以退出!” “退就退!”那名中年学员也是个暴脾气,当即推开欲做和事老的同伴,甩手走人,“他娘的级别最高的猎获就这么白白送人,还想完成试炼任务?我呸!你们自己玩吧……别拉我,老子不伺候了!” “让他走!”罗大同在后面恼羞成怒高喊,“你现在走了,之前猎到的妖兽你别想分到一点!” “罗大同,我干你娘!” 中年学员闻言彻底暴怒,转身挥拳,砰砰作响,不一会儿,两名在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修印师,便宛若那村头泼妇,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直让从旁经过的路人看得目瞪口呆…… 很遗憾,这狗咬狗的精彩一幕,早已乘车离开营地的叶席几人是看不到了。 老实说,罗大同他们是想多了,因为赌约的事情,叶席几人还真就是忘记了,毕竟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丹都到手了,谁还瞧得上他们猎杀到的小虾米啊…… 镜头偏移,向西、向西,再向西,越过边境线地带后,连脉山脉变得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泥泞的黑色土地,不时有气泡泛出,天空中也飘起一层层灰色雾气,朦胧惨淡,四野俱寂,一片死气沉沉。 这便是夜倾城外三大凶地之一,也是这次学院的试炼地点,迷雾沼泽。 与幽古山脉类似,这里也设立了营地,并划出了一片相对安全的试炼范围。不过这里显然没幽古山脉热闹,试炼者的数量也少了许多。 之所以会这样,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里不安全。当然,幽古山脉也不安全,但后者的不安全主要是指妖兽,前者则除了妖兽外,外在环境也不安全。 迷雾沼泽,只听沼泽这两字,便就知道此地不善,再加上惑人心神、不辨方向的迷雾,那便是真正的大凶之地了。 敢来这里试炼的除了少许不信邪之辈,也就是作死的家伙外,剩下的都是实力或者势力足够强大的个体、团体,比如秦帆以及他所在的日月盟,便在这里。 与同益会意图不声不响搞个大新闻的做法类似,日月盟也组织了成员进行集体试炼,实际这也就是一年一度的社团活动,当然,这里是指的大社团,如秦瀚冰他们加入的那个驽进会,有心无力,是不敢做这类危险事情的。 也算是巧了,就在赤焰狻猊的传闻在幽古山脉那边愈演愈烈时,迷雾沼泽深处,日月盟这边也顺利拿下了他们这次的试炼目标,一头体型庞大、鳄鱼模样的水生妖兽,实力有玄阴师巅峰阶,半步踏入万象宗师。 这等实力的妖兽自然不是轻易就可猎杀的,只可惜猛虎架不住群狼,最终还是被日月盟仗着人数优势给击杀了。当然,这也不是纯粹人海战术的成功,踏入第二大层次境界的妖兽,已然有了千军辟易的能力,若实力相差太多,谁群殴谁还真就不一定了。 “秦长老,辛苦了!” “秦大哥,多亏了你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不然我们还真就拿不下这头畜生。” “大恩不言谢!秦长老,如若不是你拉我那一把,我这条小命铁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哈哈,无妨,都是一个会里的兄弟,说这些多余……你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我这有枚丹药你赶紧服下,免得落了什么隐患,影响以后的修道路途……” 外衣破损,略显狼狈但精气神还不错的秦帆,带着妖兽尸身,众星拱月般一路走来,周遭不时有招呼声传至,均是笑眯眯回应,显然他这个名誉长老在盟里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就像同益会猎杀赤焰狻猊时,有诸如封和尚这等主心骨压阵,日月盟这边,主心骨就是秦帆了。 回到外围,秋归秋副盟主带着几名日月盟高层笑意吟吟迎来,人群自动散去,秦帆接过秋归亲手递来的热毛巾,随意擦去脸上点点污泥,笑着颔首:“幸不辱命。” “哈,早就看到了。” 越过秦帆,看着那头毫无生命迹象的庞大妖兽,秋归大笑,递去赞许目光,随即挥了挥手,身旁几人走上前去接手妖兽尸身。其中就有那名为徐茂的执事,貌似有些神思不属,待身旁同伴碰了碰他肩膀,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秦帆,随即低头走过。 秦帆没有注意到,他已被秋归拉至一旁。 “刚得到的消息,昨晚幽古山脉那边,赤焰狻猊已被猎杀。” “哦?速度不慢啊。”秦帆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露出意外神色。 日月盟与同益会同为学院大社团,又是死对头,彼此间自然少不了安插暗哨等勾心斗角的勾当,就像他们现在得知赤焰狻猊已被猎杀的消息一样,相信用不了多久,同益会那边也会知道他们这边猎杀得手了。 “是啊,速度不慢,同益会那边还是有高手坐镇的。”顿了顿,秋归神色有些异样,即有幸灾乐祸,又有莫名震撼,总之颇为复杂,定了定神,看着秦帆笑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了。” 秦帆讶然:“什么?” “那个叶席,你那位小兄弟,你说过他会让我们日月盟后悔的……”秋归笑了笑,摇头,“呵呵,我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恩?”秦帆一愣,认真打量了下秋归神情,确定不是作伪后错愕道,“他做什么了?” 秋归轻叹:“就是那头赤焰狻猊,同益会的这次集体猎获,被他半道劫走了。” “他……一个人?” “还有几名同窗学员,不过要说是他一个人也可以,因为从先开始提议到最后抢走赤焰狻猊,前前后后都是他的主意。恩,听说是同益会那边先抢了他的猎获,他报复回去的。” “哈哈……痛快!”秦帆大笑,一抚手掌:“没错,这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秋归挑眉:“就这样?没了?” 秦帆茫然摊手,示意不解。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啊……如果我说他在抢赤焰狻猊时,还一连败了数位同益会成员,并将封和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秦帆闻言终于愕然皱眉,沉吟了会,还是摇头:“这不可能,我那位叶兄弟最近实力确实有所精进,就上次我从治印司出来时,发现他已经突破到了大印师境界,但这仍然不足以降服那个疯和尚!” 是疯和尚,不是封和尚,但无论是哪一个,秦帆提来都有些郑重,显然两人是打过交道的,搞不好还战过不只一场。因而知根知底,清楚叶席与他的实力差距。 “事实就是如此,那封和尚应是有伤在身,毕竟是赤焰狻猊,但不管怎么说,你那位叶兄弟拳轰同益会高手,掌压封和尚的战绩确实为真。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试炼就是他拔得头筹了。” 与同益会的做法一样,日月盟是不可能把这只半步宗师级别妖兽尸身交上去的。 秦瀚冰点了点头,不过神色却不见欣喜,相反,微微皱眉。 秋归瞧见了,摆手:“你无需担心那位小兄弟的安全,他聪明着呢,当时就把赤焰狻猊上交给了学院。应该也做了什么交易吧,有学院压着,同益会不敢拿他怎么样的,至少明面上不敢……胆大果决,敢从同益会手中抢夺猎获。又知进退,转手就将隐患消弭于未发之际。” 微顿,长声叹息,“如此心智,又兼之大印师境界的修为,怎会分到黄印班去……学院误我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8章 狗咬狗 一嘴毛 罗大同几人也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一个心态回到营地的。 那个大汉确实没骗他们,赤焰狻猊尸身已经被学院收了起来,他们来晚了,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营地内众人的热议纷纷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的猎获,那头印师高阶级别的暗影豹,如果放在往常时候应该会引来小范围的轰动,但眼下却无人问津。 所有人都在谈那只玄阴师高阶级别的赤焰狻猊,还有那个新届黄印班的试炼小组,带队者叫叶席,队里有一名胖子、两名女子……听到这里,侥幸心理彻底消失,如此组合自然只能是叶席几人! 确定了这点,罗大同几人却愈加恍惚了,原本以为是在听一个玄幻故事,但现实比故事还要玄幻,不由得生起一种怪异的失真感。 “暗影豹,印师高阶级别,不错不错。” 下意识来到营地中央位置,找到试炼导师,上缴了猎获后,罗大同几人听到了久违的赞扬声。 讲道理,抛开人品什么的不谈,单论这次试炼活动中的表现,罗大同几人确实不错,屡有收获。 就拿这头暗影豹来说吧,印师高阶级别,战斗力不容小觑。而他们的小组里,除了罗大同本人有印师高阶的修为外,其余几人的实力均要弱上一筹,再算上同境界妖兽比修印师要厉害的说法,他们几人在没有减员的情况下,成功拿下暗影豹,的确值得夸赞。 当然,现在罗大同几人是高兴不起来的,尤其是在黄印班试炼成绩记录页面上,看到秦瀚冰小组名下,那闪瞎眼的赤焰狻猊、玄阴师高阶墨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为操蛋的是,依据赌约内容,如果他们输了,那这头好不容易猎杀到的暗影豹,还得白白送给叶席几人。而如果不想输……别开玩笑了,玄阴师高阶的字样写在那呢,他们不可能猎杀到级别更高的妖兽,输定了! 勉强笑了笑,应付导师几句,罗大同几人走了出来,面面相觑,尽皆默然。旋即罗大同想到什么,面色阴沉的向营地某处走去。 “师姐你好,请问你认识八届黄印班的汤兴平,汤师兄吗?” “你们是?” “哦,我们是汤师兄的好友,有些事情想请教他,请问他有回来过营地吗?” “这个……”那位被拦下的师姐迟疑了下,带着些许同情目光望向罗大同几人,“你们来迟了,他刚被送走,包括他的试炼小组……我很遗憾,他们死了,只余骨骸。” “什么!” 罗大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簌然而惊。汤兴平等人要找叶席几人的麻烦,现在叶席几人荣光归来,汤兴平等人却只余骨骸回来……这里面若是没有联系,罗大同是决计不信的。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待那名师姐歉然离去,一名中年学员再也忍不住抱怨道:“我先开始就说不要找秦瀚冰他们的麻烦,只顾完成我们自己的试炼任务就好了,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再说当时罗哥提议赌约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拒绝吗?” “是啊,所以我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同意加入这试炼小组!” “你给我闭嘴!”沉声厉喝,选谁加入试炼小组是罗大同决定的,赌约也是他提议的,如此自是再也听不下去,“你如果不想完成试炼任务,现在就可以退出!” “退就退!”那名中年学员也是个暴脾气,当即推开欲做和事老的同伴,甩手走人,“他娘的级别最高的猎获就这么白白送人,还想完成试炼任务?我呸!你们自己玩吧……别拉我,老子不伺候了!” “让他走!”罗大同在后面恼羞成怒高喊,“你现在走了,之前猎到的妖兽你别想分到一点!” “罗大同,我干你娘!” 中年学员闻言彻底暴怒,转身挥拳,砰砰作响,不一会儿,两名在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修印师,便宛若那村头泼妇,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直让从旁经过的路人看得目瞪口呆…… 很遗憾,这狗咬狗的精彩一幕,早已乘车离开营地的叶席几人是看不到了。 老实说,罗大同他们是想多了,因为赌约的事情,叶席几人还真就是忘记了,毕竟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丹都到手了,谁还瞧得上他们猎杀到的小虾米啊…… 镜头偏移,向西、向西,再向西,越过边境线地带后,连脉山脉变得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泥泞的黑色土地,不时有气泡泛出,天空中也飘起一层层灰色雾气,朦胧惨淡,四野俱寂,一片死气沉沉。 这便是夜倾城外三大凶地之一,也是这次学院的试炼地点,迷雾沼泽。 与幽古山脉类似,这里也设立了营地,并划出了一片相对安全的试炼范围。不过这里显然没幽古山脉热闹,试炼者的数量也少了许多。 之所以会这样,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里不安全。当然,幽古山脉也不安全,但后者的不安全主要是指妖兽,前者则除了妖兽外,外在环境也不安全。 迷雾沼泽,只听沼泽这两字,便就知道此地不善,再加上惑人心神、不辨方向的迷雾,那便是真正的大凶之地了。 敢来这里试炼的除了少许不信邪之辈,也就是作死的家伙外,剩下的都是实力或者势力足够强大的个体、团体,比如秦帆以及他所在的日月盟,便在这里。 与同益会意图不声不响搞个大新闻的做法类似,日月盟也组织了成员进行集体试炼,实际这也就是一年一度的社团活动,当然,这里是指的大社团,如秦瀚冰他们加入的那个驽进会,有心无力,是不敢做这类危险事情的。 也算是巧了,就在赤焰狻猊的传闻在幽古山脉那边愈演愈烈时,迷雾沼泽深处,日月盟这边也顺利拿下了他们这次的试炼目标,一头体型庞大、鳄鱼模样的水生妖兽,实力有玄阴师巅峰阶,半步踏入万象宗师。 这等实力的妖兽自然不是轻易就可猎杀的,只可惜猛虎架不住群狼,最终还是被日月盟仗着人数优势给击杀了。当然,这也不是纯粹人海战术的成功,踏入第二大层次境界的妖兽,已然有了千军辟易的能力,若实力相差太多,谁群殴谁还真就不一定了。 “秦长老,辛苦了!” “秦大哥,多亏了你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不然我们还真就拿不下这头畜生。” “大恩不言谢!秦长老,如若不是你拉我那一把,我这条小命铁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哈哈,无妨,都是一个会里的兄弟,说这些多余……你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我这有枚丹药你赶紧服下,免得落了什么隐患,影响以后的修道路途……” 外衣破损,略显狼狈但精气神还不错的秦帆,带着妖兽尸身,众星拱月般一路走来,周遭不时有招呼声传至,均是笑眯眯回应,显然他这个名誉长老在盟里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就像同益会猎杀赤焰狻猊时,有诸如封和尚这等主心骨压阵,日月盟这边,主心骨就是秦帆了。 回到外围,秋归秋副盟主带着几名日月盟高层笑意吟吟迎来,人群自动散去,秦帆接过秋归亲手递来的热毛巾,随意擦去脸上点点污泥,笑着颔首:“幸不辱命。” “哈,早就看到了。” 越过秦帆,看着那头毫无生命迹象的庞大妖兽,秋归大笑,递去赞许目光,随即挥了挥手,身旁几人走上前去接手妖兽尸身。其中就有那名为徐茂的执事,貌似有些神思不属,待身旁同伴碰了碰他肩膀,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秦帆,随即低头走过。 秦帆没有注意到,他已被秋归拉至一旁。 “刚得到的消息,昨晚幽古山脉那边,赤焰狻猊已被猎杀。” “哦?速度不慢啊。”秦帆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露出意外神色。 日月盟与同益会同为学院大社团,又是死对头,彼此间自然少不了安插暗哨等勾心斗角的勾当,就像他们现在得知赤焰狻猊已被猎杀的消息一样,相信用不了多久,同益会那边也会知道他们这边猎杀得手了。 “是啊,速度不慢,同益会那边还是有高手坐镇的。”顿了顿,秋归神色有些异样,即有幸灾乐祸,又有莫名震撼,总之颇为复杂,定了定神,看着秦帆笑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了。” 秦帆讶然:“什么?” “那个叶席,你那位小兄弟,你说过他会让我们日月盟后悔的……”秋归笑了笑,摇头,“呵呵,我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恩?”秦帆一愣,认真打量了下秋归神情,确定不是作伪后错愕道,“他做什么了?” 秋归轻叹:“就是那头赤焰狻猊,同益会的这次集体猎获,被他半道劫走了。” “他……一个人?” “还有几名同窗学员,不过要说是他一个人也可以,因为从先开始提议到最后抢走赤焰狻猊,前前后后都是他的主意。恩,听说是同益会那边先抢了他的猎获,他报复回去的。” “哈哈……痛快!”秦帆大笑,一抚手掌:“没错,这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秋归挑眉:“就这样?没了?” 秦帆茫然摊手,示意不解。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啊……如果我说他在抢赤焰狻猊时,还一连败了数位同益会成员,并将封和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秦帆闻言终于愕然皱眉,沉吟了会,还是摇头:“这不可能,我那位叶兄弟最近实力确实有所精进,就上次我从治印司出来时,发现他已经突破到了大印师境界,但这仍然不足以降服那个疯和尚!” 是疯和尚,不是封和尚,但无论是哪一个,秦帆提来都有些郑重,显然两人是打过交道的,搞不好还战过不只一场。因而知根知底,清楚叶席与他的实力差距。 “事实就是如此,那封和尚应是有伤在身,毕竟是赤焰狻猊,但不管怎么说,你那位叶兄弟拳轰同益会高手,掌压封和尚的战绩确实为真。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试炼就是他拔得头筹了。” 与同益会的做法一样,日月盟是不可能把这只半步宗师级别妖兽尸身交上去的。 秦瀚冰点了点头,不过神色却不见欣喜,相反,微微皱眉。 秋归瞧见了,摆手:“你无需担心那位小兄弟的安全,他聪明着呢,当时就把赤焰狻猊上交给了学院。应该也做了什么交易吧,有学院压着,同益会不敢拿他怎么样的,至少明面上不敢……胆大果决,敢从同益会手中抢夺猎获。又知进退,转手就将隐患消弭于未发之际。” 微顿,长声叹息,“如此心智,又兼之大印师境界的修为,怎会分到黄印班去……学院误我啊!”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9章 新年夜 纵马狂奔 当叶席几人乘车返回夜倾城时,属于新年的喜庆气氛,已悄然在城内每条街巷中蔓延开来。 前世今生,叶席对于过年都没什么特别感触。在现世,还未跑出道观前,过年时节除了山下时不时会传来鞭炮声外,与往常生活并没什么区别,老道士比较传统,道观内虽然通了电,但也只限于电灯,并没有电视等电器,春晚是看不到的,冷冷清清。后来跑下了山外出打拼,电视虽然有了,春晚也看到了,但却没了相陪的人,便更冷清了。 来到异世,被牛二伯从山中带出来后,境况稍微得到了些改善,但也有限。牛二伯并没什么亲人,叶席当时又是个半大小子,两个男人的新年自然热闹不到哪去。也就是山里村民纯朴,知晓这点会找着各种由头过来窜门,说些喜庆话,再送些瓜果什么的,不至太过冷清。 到得如今,人数是逐渐变多了,身旁有了黄老与果梨两人,但双方只是合伙做买卖的关系而已,虽然随着相处时间渐长,交情变得愈加浓厚,但说到底叶席并不是黄家人。更何况这老的老,少的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热闹得起来的样子…… 叶席觉得这次新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过事实却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别看黄宅人气不旺,却是真正的医道世家。而一般有底蕴的物事,各方面的礼仪规矩就不会少。 过年前三天,也就是叶席回来的那天,金斗医馆便正式对外封馆,不再营业。随后就是关起门来各种忙碌,清扫庭院、祭拜祖祠、购买贡品年货等等,很多事情明显都是在按程序走的,虽然繁杂,但黄老与果梨两人却也做的有条不紊,有时二秃几人也会过来帮手,也是熟门熟路,估摸着这些年也就是这么过来的。 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多了叶席这个住客,当然要说多特殊那也是不可能的,无非就是年货多买一点而已,恩,还有就是多了个白工……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叶席自也不好在旁干看着这一老一小忙碌,少不得是要撸起袖子帮衬的。 或许是因为有亲身参与的关系吧,看着逐渐焕然一新的庭院屋舍,以及亲手贴上去的门对喜联,不知不觉中,叶席竟对新年有了些许期待满足感。 值得一提的是祭拜祖祠时,叶席喝了杯茶,递来茶水的是半跪着的果梨,黄老在一旁捋须笑眯眯看着…… 老实说,这杯茶叶席是不想喝的,因为他虽是果梨名义上的师傅,但双方却没有师徒名分。讲真,叶席也没有尽到做师傅的职责。只是一个小姑娘跪着给你敬茶,拒绝了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终究是喝了。 当然这事看开了也没什么,只是一杯茶水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双方关系一如既往,恶趣味来了,叶席照常逗弄这早熟小姑娘。而对他这不靠谱的大东家,早熟小姑娘该翻的白眼,也依然会翻…… 忙忙碌碌,得空偷闲。 终于,新年来了。 其实要说起来,异界的新年与现世的新年差别并不大,因为两者的文化背景、风俗习惯有相似之处,只是前者要更为繁琐,依规依据。后者则能简略就简略,除了一些基本的程序,其余都丢了。 所以更为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异界的新年与现世古代的新年差别不大。 比如放爆竹,比如吃除夕团圆饭,还有守夜…… 临近傍晚时候,饭菜即将出锅,叶席却有些坐卧不宁,终于在看出的黄老开口询问时,叶席吸了口气,起身挠了挠头,歉意道:“我想出去一会,恩,半个钟头就回来。” 黄老没有多问,只是含笑点头。 “半个钟头,过期不候。”刚端着热腾腾汤菜进入厅堂的果梨也没问,只平静丢下一句,便反身端着汤菜再次进入后厨。 “放心!”余音还在厅堂,叶席人已经蹿出了大门外。 脚不沾地,穿行巷道。也就好在这时候巷道人家大多都在准备享用晚餐,并没人在外面闲逛,否则非得以为撞鬼不可,大过年触个霉头。 急速奔出老橡树巷道口,叶席左右看着比往常时候空旷许多的街道,不由皱起眉头。他去的地方有点远,得打车才行,但这时候还出来跑生活的马车,自然是不多的。 就在叶席准备徒步走去街道口,碰碰运气时,一道讶异声忽得从旁传来,“咦,这不是叶大夫吗?” 叶席转头,就见一辆普通黑棚马车驶来,驾车的魁梧大汉有点眼熟,正望来这边打着招呼。随即后方车厢帘布掀开,熟悉的中年沧桑面容,看着叶席,也是有些愕然。 “黄堂主?还有……墩子哥?这么巧啊!” 来者正是黄老的儿子,果梨的父亲,原血刀堂副堂主黄济怀。至于那驾车的魁梧大汉,名唤墩子,黄济怀的亲卫,那晚血刀堂残兵被围剿突围时,叶席与他照过面。 “哈哈,可不敢当叶大夫这称呼,您叫我墩子就行了。”魁梧大汉憨厚大笑,随即摆手解释道,“这可不算巧,我们是专门来这的,实际上每年这时候堂主都会来,一直等到子时守完夜,才会离开……”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不由暗自感慨。黄济怀每年都会过来守夜,但从果梨的态度可以明显看出来,他是不受欢迎的,估计连门都进不了……应该是在附近的巷道里吧,坐在车厢中,听着黄宅里传出的爆竹声,默默陪着守夜,又默默离开…… “让你驾个车话那么多!”走下车来的黄济怀皱眉瞪了魁梧大汉一眼,随即转过头来,笑着拱手行礼,“叶大夫,既然碰上了,那黄某先在此向你道贺声新年大吉!” 顿了顿,打量了下,面露疑惑,“叶大夫这是要出去?” “黄堂主,还有墩子哥,新年大吉!”回礼,叶席点头,“恩,有点急事,不得不出来一趟。” “既如此,那耽误不得,让墩子送你吧。”黄济怀闻言也不多问,直接摆手邀请。 “这……”叶席闻言心动了,又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马车郝然道,“我只借匹马行不行?” 黄济怀大笑:“哈哈,看来叶大夫是真有急事……墩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马索解下来。” “哦哦……” 普通马车也就一匹马而已,卸下来,只剩个光秃秃车厢,自然是跑不动的。叶席摸了摸鼻子,愈加不好意思了,只觉得自己像个拦路打劫的。 不过等墩子手脚麻利的将缰绳递来时,叶席还是接了,翻身上马,抱拳:“谢了,黄堂主!” 黄济怀不在意摆手:“客气,小心些,不要让巡街衙役看到,不过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回家了才对。” 原则上来讲,城内是不允许纵马狂奔的,不只是夜倾城,哪个城市都一样。当然,这问题可大可小,一般来讲只要不倒霉撞到巡街衙役,就不会有问题。 点了点头,叶席一勒缰绳,嘶的惊鸣,宛若离弦之箭般纵马奔出。 这时候的街道真的很空旷,基本不见什么行人车辆,这也就是叶席敢说半个钟头就回来的缘由。劲风扑面,隐隐的,有连串爆裂声遥遥传来,也不只是哪个性急人家这会就点燃了爆竹,声音即清脆,又因距离变得沉闷。 向西、向西,越过城中心,继续向西…… 西城区某条街道上,一小队巡街骑兵慢悠悠的从个巷口中转出,左右环顾,四下无人。 “队长,这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们巡什么啊?” “哈哈,廖老三,知道你新娶了房美娇娘,是不是按耐不住想回去了。” “放屁!大过年的,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去?” “嘿,我还真不想。左右都一个人,回去也没啥意思,对了,听说今晚东城花楼那边有什么活动,叫吟诗度新年,谁与我同去见识见识?” “哟,李哥你还懂得吟诗啊?” “听话听音,淫他会,诗会不会就不好说了。” “哈哈……” 笑闹声中,那驭马走在前方的队长看着空旷旷街道,也是摇头道:“兄弟们的意思我懂,这样吧,巡完这条街,我们就地解散。” 一众骑兵闻言顿时欢呼起来,大过年的,如果能早些回去,谁愿意在外面喝西北风啊。不过就在这时,一阵宛若密集鼓点的嗒嗒马蹄声蓦地从远方传来。 “恩?”一众骑兵闻声不由都是皱眉,职业态度什么的先放在一旁不说,他们即是巡街骑兵,那当然听得出来如此急促马蹄声,不可能是拖着笨重车厢,只可能是有人在城内纵马狂奔。 “他娘的,这是哪家纨绔大过年的还在外面遛马玩?” 前面说过的,城内纵马狂奔的问题可大可小,这大小的度量就掌握在巡街差吏手里,普通人纵马那基本就是大事,不榨得倾家荡产不算完。所以一般来讲,也很少会有普通人敢这么做,只有那些个富家贵族子弟,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因为即便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队长?” “拦一下吧,先看看来头。”那队长眯眼望着马蹄传来方向,挥了挥手,一行骑兵了然散开,挡在街道之上。 “来了……干,这么快!” 确实很快,前一刻方才转过街角,后一刻便再次提速奔至近前。那队长见状皱了皱眉,驭马上前,沉声喝道:“来者下马,我们是西城区乙小队巡街……艹!” 话未说完,马蹄更急,那队长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马上之人模样,便觉阵飓风迎面呼啸而来,刀片也似的,忙不迭滚鞍下马,险险避过,再一扶正头盔惊魂未定转身,后方那十余散落骑兵也没好到哪去,先是连声呵斥,随即看着对方速度不减好似要生生撞上来,慌忙控马避让,惊呼四起,乱作一团。 而那道狂奔骑士则趁着这混乱功夫,轻而易举便穿透防线,看也不看他们,挥鞭扬长而去。 “他娘的,追!太嚣张了,追不上谁也别回家过年!”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299章 新年夜 纵马狂奔 当叶席几人乘车返回夜倾城时,属于新年的喜庆气氛,已悄然在城内每条街巷中蔓延开来。 前世今生,叶席对于过年都没什么特别感触。在现世,还未跑出道观前,过年时节除了山下时不时会传来鞭炮声外,与往常生活并没什么区别,老道士比较传统,道观内虽然通了电,但也只限于电灯,并没有电视等电器,春晚是看不到的,冷冷清清。后来跑下了山外出打拼,电视虽然有了,春晚也看到了,但却没了相陪的人,便更冷清了。 来到异世,被牛二伯从山中带出来后,境况稍微得到了些改善,但也有限。牛二伯并没什么亲人,叶席当时又是个半大小子,两个男人的新年自然热闹不到哪去。也就是山里村民纯朴,知晓这点会找着各种由头过来窜门,说些喜庆话,再送些瓜果什么的,不至太过冷清。 到得如今,人数是逐渐变多了,身旁有了黄老与果梨两人,但双方只是合伙做买卖的关系而已,虽然随着相处时间渐长,交情变得愈加浓厚,但说到底叶席并不是黄家人。更何况这老的老,少的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热闹得起来的样子…… 叶席觉得这次新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过事实却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别看黄宅人气不旺,却是真正的医道世家。而一般有底蕴的物事,各方面的礼仪规矩就不会少。 过年前三天,也就是叶席回来的那天,金斗医馆便正式对外封馆,不再营业。随后就是关起门来各种忙碌,清扫庭院、祭拜祖祠、购买贡品年货等等,很多事情明显都是在按程序走的,虽然繁杂,但黄老与果梨两人却也做的有条不紊,有时二秃几人也会过来帮手,也是熟门熟路,估摸着这些年也就是这么过来的。 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多了叶席这个住客,当然要说多特殊那也是不可能的,无非就是年货多买一点而已,恩,还有就是多了个白工……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叶席自也不好在旁干看着这一老一小忙碌,少不得是要撸起袖子帮衬的。 或许是因为有亲身参与的关系吧,看着逐渐焕然一新的庭院屋舍,以及亲手贴上去的门对喜联,不知不觉中,叶席竟对新年有了些许期待满足感。 值得一提的是祭拜祖祠时,叶席喝了杯茶,递来茶水的是半跪着的果梨,黄老在一旁捋须笑眯眯看着…… 老实说,这杯茶叶席是不想喝的,因为他虽是果梨名义上的师傅,但双方却没有师徒名分。讲真,叶席也没有尽到做师傅的职责。只是一个小姑娘跪着给你敬茶,拒绝了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终究是喝了。 当然这事看开了也没什么,只是一杯茶水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双方关系一如既往,恶趣味来了,叶席照常逗弄这早熟小姑娘。而对他这不靠谱的大东家,早熟小姑娘该翻的白眼,也依然会翻…… 忙忙碌碌,得空偷闲。 终于,新年来了。 其实要说起来,异界的新年与现世的新年差别并不大,因为两者的文化背景、风俗习惯有相似之处,只是前者要更为繁琐,依规依据。后者则能简略就简略,除了一些基本的程序,其余都丢了。 所以更为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异界的新年与现世古代的新年差别不大。 比如放爆竹,比如吃除夕团圆饭,还有守夜…… 临近傍晚时候,饭菜即将出锅,叶席却有些坐卧不宁,终于在看出的黄老开口询问时,叶席吸了口气,起身挠了挠头,歉意道:“我想出去一会,恩,半个钟头就回来。” 黄老没有多问,只是含笑点头。 “半个钟头,过期不候。”刚端着热腾腾汤菜进入厅堂的果梨也没问,只平静丢下一句,便反身端着汤菜再次进入后厨。 “放心!”余音还在厅堂,叶席人已经蹿出了大门外。 脚不沾地,穿行巷道。也就好在这时候巷道人家大多都在准备享用晚餐,并没人在外面闲逛,否则非得以为撞鬼不可,大过年触个霉头。 急速奔出老橡树巷道口,叶席左右看着比往常时候空旷许多的街道,不由皱起眉头。他去的地方有点远,得打车才行,但这时候还出来跑生活的马车,自然是不多的。 就在叶席准备徒步走去街道口,碰碰运气时,一道讶异声忽得从旁传来,“咦,这不是叶大夫吗?” 叶席转头,就见一辆普通黑棚马车驶来,驾车的魁梧大汉有点眼熟,正望来这边打着招呼。随即后方车厢帘布掀开,熟悉的中年沧桑面容,看着叶席,也是有些愕然。 “黄堂主?还有……墩子哥?这么巧啊!” 来者正是黄老的儿子,果梨的父亲,原血刀堂副堂主黄济怀。至于那驾车的魁梧大汉,名唤墩子,黄济怀的亲卫,那晚血刀堂残兵被围剿突围时,叶席与他照过面。 “哈哈,可不敢当叶大夫这称呼,您叫我墩子就行了。”魁梧大汉憨厚大笑,随即摆手解释道,“这可不算巧,我们是专门来这的,实际上每年这时候堂主都会来,一直等到子时守完夜,才会离开……” 叶席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不由暗自感慨。黄济怀每年都会过来守夜,但从果梨的态度可以明显看出来,他是不受欢迎的,估计连门都进不了……应该是在附近的巷道里吧,坐在车厢中,听着黄宅里传出的爆竹声,默默陪着守夜,又默默离开…… “让你驾个车话那么多!”走下车来的黄济怀皱眉瞪了魁梧大汉一眼,随即转过头来,笑着拱手行礼,“叶大夫,既然碰上了,那黄某先在此向你道贺声新年大吉!” 顿了顿,打量了下,面露疑惑,“叶大夫这是要出去?” “黄堂主,还有墩子哥,新年大吉!”回礼,叶席点头,“恩,有点急事,不得不出来一趟。” “既如此,那耽误不得,让墩子送你吧。”黄济怀闻言也不多问,直接摆手邀请。 “这……”叶席闻言心动了,又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马车郝然道,“我只借匹马行不行?” 黄济怀大笑:“哈哈,看来叶大夫是真有急事……墩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马索解下来。” “哦哦……” 普通马车也就一匹马而已,卸下来,只剩个光秃秃车厢,自然是跑不动的。叶席摸了摸鼻子,愈加不好意思了,只觉得自己像个拦路打劫的。 不过等墩子手脚麻利的将缰绳递来时,叶席还是接了,翻身上马,抱拳:“谢了,黄堂主!” 黄济怀不在意摆手:“客气,小心些,不要让巡街衙役看到,不过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回家了才对。” 原则上来讲,城内是不允许纵马狂奔的,不只是夜倾城,哪个城市都一样。当然,这问题可大可小,一般来讲只要不倒霉撞到巡街衙役,就不会有问题。 点了点头,叶席一勒缰绳,嘶的惊鸣,宛若离弦之箭般纵马奔出。 这时候的街道真的很空旷,基本不见什么行人车辆,这也就是叶席敢说半个钟头就回来的缘由。劲风扑面,隐隐的,有连串爆裂声遥遥传来,也不只是哪个性急人家这会就点燃了爆竹,声音即清脆,又因距离变得沉闷。 向西、向西,越过城中心,继续向西…… 西城区某条街道上,一小队巡街骑兵慢悠悠的从个巷口中转出,左右环顾,四下无人。 “队长,这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们巡什么啊?” “哈哈,廖老三,知道你新娶了房美娇娘,是不是按耐不住想回去了。” “放屁!大过年的,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去?” “嘿,我还真不想。左右都一个人,回去也没啥意思,对了,听说今晚东城花楼那边有什么活动,叫吟诗度新年,谁与我同去见识见识?” “哟,李哥你还懂得吟诗啊?” “听话听音,淫他会,诗会不会就不好说了。” “哈哈……” 笑闹声中,那驭马走在前方的队长看着空旷旷街道,也是摇头道:“兄弟们的意思我懂,这样吧,巡完这条街,我们就地解散。” 一众骑兵闻言顿时欢呼起来,大过年的,如果能早些回去,谁愿意在外面喝西北风啊。不过就在这时,一阵宛若密集鼓点的嗒嗒马蹄声蓦地从远方传来。 “恩?”一众骑兵闻声不由都是皱眉,职业态度什么的先放在一旁不说,他们即是巡街骑兵,那当然听得出来如此急促马蹄声,不可能是拖着笨重车厢,只可能是有人在城内纵马狂奔。 “他娘的,这是哪家纨绔大过年的还在外面遛马玩?” 前面说过的,城内纵马狂奔的问题可大可小,这大小的度量就掌握在巡街差吏手里,普通人纵马那基本就是大事,不榨得倾家荡产不算完。所以一般来讲,也很少会有普通人敢这么做,只有那些个富家贵族子弟,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因为即便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队长?” “拦一下吧,先看看来头。”那队长眯眼望着马蹄传来方向,挥了挥手,一行骑兵了然散开,挡在街道之上。 “来了……干,这么快!” 确实很快,前一刻方才转过街角,后一刻便再次提速奔至近前。那队长见状皱了皱眉,驭马上前,沉声喝道:“来者下马,我们是西城区乙小队巡街……艹!” 话未说完,马蹄更急,那队长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马上之人模样,便觉阵飓风迎面呼啸而来,刀片也似的,忙不迭滚鞍下马,险险避过,再一扶正头盔惊魂未定转身,后方那十余散落骑兵也没好到哪去,先是连声呵斥,随即看着对方速度不减好似要生生撞上来,慌忙控马避让,惊呼四起,乱作一团。 而那道狂奔骑士则趁着这混乱功夫,轻而易举便穿透防线,看也不看他们,挥鞭扬长而去。 “他娘的,追!太嚣张了,追不上谁也别回家过年!”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300章 小楼请人 举杯邀月 (PS:诸位,不要打赏了,不订阅也可以。月底提前完结的决定,狸猫也不想下的,只是这本书回天乏力,狸猫又实在拖不下去,方才下了这个艰难决定,你们能不骂我,我便已大为知足……) 嗒嗒嗒, 哔——哔—— 晚霞西照,空旷街道,暴风骤雨般的急促马蹄,以及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凄厉警哨。新年夜的街头,一骑当先,后方十余骑兵尾随,异常热闹。 “嚓,这都能碰到?!” 回头望着穷追不舍的巡街骑兵,叶席不禁皱了皱眉,神情无奈。 实际上他这一路走的都是偏僻小道,防的就是碰到巡街骑兵,没成想还是撞到了。 这就是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若再碰到那黄济怀,叶席定会郑重告诉对方来年的运程肯定不好,瞧瞧这乌鸦嘴,一说就中! “大胆狂徒!下马接受检查,你跑不了的——” 你当我傻?叶席撇了撇嘴,长鞭空甩,啪啪作响。 追击途中叫逃跑一方停下当然是没道理的,不过后面那句,说跑不了的却有几分道理。 主要还是双方马匹的差距,叶席这就是匹普通拉车老马,后方那却是经过训练的良马,甚至是从前方边境线上退下来的战马,两者脚程差距明显,彼此间的距离也在随之不断缩短。 叶席有点头疼,这样跑下去肯定不行,反身攻击更不合适。毕竟双方并无什么仇怨,要说错也是叶席违反了法规,对方只是尽职制止而已。况且他们只是普通凡人,叶席是修印师,出手容易犯忌讳。更何况……大过年的,弄出什么伤亡来总是不好的。 想了想,叶席掏了掏袖口,摸出大概十余两碎银子,扬手丢去:“诸位,在下确实有急事在身,不敢耽误,今个冲撞了各位,这就当做赔礼酒钱了。” “小心暗器……呃,银子?” 接过那十余两银子,十余巡街骑兵彼此对视了眼,不由均是闪过些许贪婪之色,态度愈加坚决:“追!” 随手就能扔出十多两银子,定是肥羊无疑。且会想到用钱解决问题,那就可以确定不会是什么惹不起的官宦子弟,可以敲诈!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在如此急速行进的过程当中,随手丢来的银子,却能恰好落到他们抬手就可接到的舒服位置,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找死!”看着追势更急的十余骑兵,叶席哪还不明白他们的贪婪念头,眼眸不禁微冷,左右环视了眼,一拨马头,奔进道旁短巷。 后方那队长见状不由大喜:“哈哈,快追过去,他处逃了,前面有我们包抄的兄弟。” 短巷另一端确实正有人包抄过来,这并不意外,毕竟这些巡街骑士在方才追赶途中,一直有鸣哨示警,确定方位。 不过等他们追进巷道时,却见已经掉过头来的一人一马,就静静站在数丈开外,并没有想象中慌不择路的模样。 十余骑兵见状一愣,随即只以为叶席这是放弃逃跑了,一边降速靠近,一边面带冷笑道:“跑啊、你再跑啊,他娘的追了老子三条街!” “那就歇会吧。”叶席瞥去一眼,下压手掌,轰隆隆,缩小版的巨灵神掌从天而降,并没有落在这些巡街骑士身上,而是落在他们身前一丈开外的巷道上,顿时碎石乱飞,砸出个巨大坑洞。 虽是减速,但疾驰的奔马哪能立刻就停下来,收势不急,前面撞后面,砰砰作响夹杂着连串惊呼声,下饺子似的齐齐栽进坑洞。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长鞭空甩,撞得气晕八素的十余巡街骑兵还没能回过神来,抬头就见叶席蓦地催马、加速,嗒嗒铁蹄狂奔而来,瞬间脸色惨白, “别——” “不要!” 惶恐惊叫,嘶声长鸣,奔至近前的叶席一勒缰绳,双腿紧夹马躯,投下大片阴影,自十余下意识闭目骑兵头顶跃过,安然落地。 他们想多了,若叶席真想要他们性命,直接拿巨灵神掌轰就好了,又何需借助马蹄。这只是对于他们方才念头的小小教训而已,贪婪,是不对滴。 扬长而去。 甩脱这些跟屁虫,叶席也抵达了目的地。 印术学院后门外。 前面提过的,试炼期间印术学院是不封校的,出示下标识牌,叶席顺利进入,脚步不停,迅速向内奔去。 学院里人很少,这是正常的,毕竟就算学员们来自五湖四海,并没有亲人在夜倾城,但大过年的谁还会有空来这里呢,逛趟青楼也好啊。当然,偶尔也会碰到一些,不过大多是西方老外,虽说入境随俗,但要他们接受东方新年这个概念,无疑还是困难的。 一路急行,直到一栋由黑灰石料建造、形似堡垒的建筑前,也就是炼丹阁。 来到这里,叶席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没错,他是来邀请冷凝霜过年的。后者的老家亲人同样不在夜倾城,新年没有回去。哦,以后者的深宅属性,知不知道今天是新年还得两说…… 不管怎么说,新年就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冷凝霜是家人吗?老实说,叶席不知道,别看他一路果决而来,但当真正来到冷凝霜炼丹房门外时,向来杀伐果断的他还是犹豫了,几次三番抬起手掌,却迟迟无法落下敲响铁门。 这也是被逆推那事发生后,叶席第一次来这里。 他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把对方约出来…… 嗨,师姐,今天是新年,你和我回去过年吧……凭什么?恩,会不会有点太直接了啊? 师姐,你现在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邀请你去个地方吧……啧,这也太委婉了,怎么感觉像在拐骗人口呢? 师姐,我那备了许多年货,美味极了,要不去尝尝? 咦,这个貌似可以,即不过分热情,又点出是过年邀请,距离适当,被拒绝了也不伤面子,年货的锅嘛……可以,就这个了! 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叶席抬手砰砰敲门。 不一会儿,铁门闷响移开,冷凝霜站在门内,一袭灰白长袍,清冷如昨。 四目相对。 叶席忽然很庆幸自己先行想好理由的举动,因为望着那双能将自己倒影映照出来的清澈双眸,他竟然有点紧张,有点尴尬,还有点浮想异样,总之,心情各种复杂,大脑短暂瘫痪。 还好,理由已经想好了……轻咳一声,“咳,师姐,我那备了许多美味,年货极了,要不去尝尝?” “恩?” 顿了顿,再次四目相对,大写的尴尬! 草草草草草草……叶席下意识就像捂脸,只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狂奔,凌乱异常。 这尼玛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说岔了?!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年货美味,我那备了许多美味……不是年货,不是,是年货……” 一句错,句句错,叶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舌头都在打结,语无伦次,最后索性自嘲笑笑,摊了摊手,不说话了。 这时,“好啊。”冷凝霜大致明白了意思,嘴角轻轻弯了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点头,“我需要换身衣服吗?” “呃,不需要,哦,随你。” “那还是换一身吧,稍等。” “好的。” 不得不说,冷凝霜离去换衣服的举动将叶席从尴尬泥潭中拯救了出来,稍撤步离开铁门范围,叶席面无表情抬手,啪,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智障! …… 好吧,过程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结果还是好的。至少,恩,请到了人。 冷凝霜说的换身衣服,那就真的只是换身衣服,并没有类似化妆、做发型等等,一搞就是半天的现世女子拖沓作风,依然是一身长袍,只是颜色更为素净一点,和她气质很配。 这也给叶席节省了不少时间,半个钟头后,两人按时回到老橡树巷道,黄宅门外。 对于冷凝霜的忽然出现,黄老与果梨俩人是有心理准备的,并未意外,相反,黄老还以一种你知我知的意味深长笑容,看着叶席促狭笑了笑,颇有点为老不尊的老顽童意味。 叶席懂了,但没有解释,推都推了,还是逆推,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摸了摸鼻子,当中间人,给双方做了个简略介绍。主要是给黄老与果梨介绍下冷凝霜,过来的路上,叶席已大致将医馆买卖与里面的人说与冷凝霜听过了。 趁着这当口,重新热了一遍的汤菜再次端上桌,叶席出门点燃了串爆竹,这叫开饭竹,顾名思义就是开饭前放的爆竹,爆竹不响,这团圆饭是不能吃的。至于饭后那倒是随便了,想放多少放多少,直至守夜到凌晨,会再放一串爆竹,然后睡觉。 一串爆竹炸尽,回转厅堂,黄老正在桌旁派送着压岁红包,见到他走进来,也笑呵呵递来一个。这是长辈的惠赠,与是否是亲属无关,只是一片象征着来年美好兆头的心意而已,叶席收下了,冷凝霜也有。 随即叶席就愕然看着冷凝霜在收下红包后,从袖口掏出方一尺见长的木匣,作为回礼递与了黄老。 来时冷凝霜并没与他提起过这事,在叶席看来,醉心于炼丹的冷凝霜也该不会想到这点才是……但实际上叶席还是想岔了,冷凝霜只是心无旁骛,对于丹道之外的事情很少在意,但这并非就代表她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更何况,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会一点都不上心? 木匣中当然是丹药,冷凝霜并没多言丹药的好处,只是说对黄老身体有益,黄老也就只当是寻常养生丹药,并未在意,笑眯眯收下了。 但出自冷凝霜之手的丹药,又岂会是寻常之物?叶席有心提醒,不过那样就显得刻意了,想想也就作罢。 一顿团圆晚餐,宾客尽欢。 叶席再次见识到了冷凝霜罕见的另一面,虽然还是很少主动开口,基本是黄老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另外还客气赞扬了几句果梨的手艺,其余便不再多言……看似还是冷淡,但叶席很清楚这与她往日惜字如金的作风相比起来,是天地云泥的巨大差别,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叶席有点发怔,黄老却是很满意冷凝霜的态度,没办法不满意,因为这就是活脱脱大家闺秀的模板。 用完饭,转场,转到后院三角小亭,石桌上摆放着几碟瓜果糕点,还有几壶水酒,几人相对而坐,赏月邀杯,说些闲话,这会持续到凌晨时候,也便就是守夜了。 叶席再次点燃了几串爆竹,热闹热闹,果梨虽是早熟,但毕竟还属于孩子范畴,玩兴未脱,接过火折子也点燃了几串,只是爆竹终究只是爆竹,不是烟花,动静虽然同样不小,但花样却是单调,只能炸出一地碎竹屑,炸不住漫天繁花盛景。 见状,兴致上来的叶席扬手向天空连串打出火信印、风信印、雷霆都司印,以及卖相不佳的巨灵神掌等等,虽然不伦不类,但电光火花交相映照,却也别具番奇特美感,只看得黄老果梨两人怔怔出神。 随后不久,二秃几人兴冲冲抱着爆竹过来,如此,也就更热闹了…… 亭子里,叶席与黄老相谈甚欢,举杯邀月。冷凝霜微笑坐于一旁,静静听着,偶尔说上几句,大多时候都在执壶添酒。 院落里,几个熊孩子一边疯跑,一边互相丢着爆竹炸着玩,惊呼大笑,吵杂却也无限温馨。 一墙之隔的巷道外,车厢中,黄济怀侧耳听得怔怔出神,像是要努力从吵闹中听出女儿的声音,嘴角也不时跟着微微上扬,极尽满足…… 更远一些的地方,类似的欢笑,类似的吵闹。月光万里,普天同庆…… 新年,来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300章 小楼请人 举杯邀月 (PS:诸位,不要打赏了,不订阅也可以。月底提前完结的决定,狸猫也不想下的,只是这本书回天乏力,狸猫又实在拖不下去,方才下了这个艰难决定,你们能不骂我,我便已大为知足……) 嗒嗒嗒, 哔——哔—— 晚霞西照,空旷街道,暴风骤雨般的急促马蹄,以及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凄厉警哨。新年夜的街头,一骑当先,后方十余骑兵尾随,异常热闹。 “嚓,这都能碰到?!” 回头望着穷追不舍的巡街骑兵,叶席不禁皱了皱眉,神情无奈。 实际上他这一路走的都是偏僻小道,防的就是碰到巡街骑兵,没成想还是撞到了。 这就是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若再碰到那黄济怀,叶席定会郑重告诉对方来年的运程肯定不好,瞧瞧这乌鸦嘴,一说就中! “大胆狂徒!下马接受检查,你跑不了的——” 你当我傻?叶席撇了撇嘴,长鞭空甩,啪啪作响。 追击途中叫逃跑一方停下当然是没道理的,不过后面那句,说跑不了的却有几分道理。 主要还是双方马匹的差距,叶席这就是匹普通拉车老马,后方那却是经过训练的良马,甚至是从前方边境线上退下来的战马,两者脚程差距明显,彼此间的距离也在随之不断缩短。 叶席有点头疼,这样跑下去肯定不行,反身攻击更不合适。毕竟双方并无什么仇怨,要说错也是叶席违反了法规,对方只是尽职制止而已。况且他们只是普通凡人,叶席是修印师,出手容易犯忌讳。更何况……大过年的,弄出什么伤亡来总是不好的。 想了想,叶席掏了掏袖口,摸出大概十余两碎银子,扬手丢去:“诸位,在下确实有急事在身,不敢耽误,今个冲撞了各位,这就当做赔礼酒钱了。” “小心暗器……呃,银子?” 接过那十余两银子,十余巡街骑兵彼此对视了眼,不由均是闪过些许贪婪之色,态度愈加坚决:“追!” 随手就能扔出十多两银子,定是肥羊无疑。且会想到用钱解决问题,那就可以确定不会是什么惹不起的官宦子弟,可以敲诈!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在如此急速行进的过程当中,随手丢来的银子,却能恰好落到他们抬手就可接到的舒服位置,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找死!”看着追势更急的十余骑兵,叶席哪还不明白他们的贪婪念头,眼眸不禁微冷,左右环视了眼,一拨马头,奔进道旁短巷。 后方那队长见状不由大喜:“哈哈,快追过去,他处逃了,前面有我们包抄的兄弟。” 短巷另一端确实正有人包抄过来,这并不意外,毕竟这些巡街骑士在方才追赶途中,一直有鸣哨示警,确定方位。 不过等他们追进巷道时,却见已经掉过头来的一人一马,就静静站在数丈开外,并没有想象中慌不择路的模样。 十余骑兵见状一愣,随即只以为叶席这是放弃逃跑了,一边降速靠近,一边面带冷笑道:“跑啊、你再跑啊,他娘的追了老子三条街!” “那就歇会吧。”叶席瞥去一眼,下压手掌,轰隆隆,缩小版的巨灵神掌从天而降,并没有落在这些巡街骑士身上,而是落在他们身前一丈开外的巷道上,顿时碎石乱飞,砸出个巨大坑洞。 虽是减速,但疾驰的奔马哪能立刻就停下来,收势不急,前面撞后面,砰砰作响夹杂着连串惊呼声,下饺子似的齐齐栽进坑洞。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长鞭空甩,撞得气晕八素的十余巡街骑兵还没能回过神来,抬头就见叶席蓦地催马、加速,嗒嗒铁蹄狂奔而来,瞬间脸色惨白, “别——” “不要!” 惶恐惊叫,嘶声长鸣,奔至近前的叶席一勒缰绳,双腿紧夹马躯,投下大片阴影,自十余下意识闭目骑兵头顶跃过,安然落地。 他们想多了,若叶席真想要他们性命,直接拿巨灵神掌轰就好了,又何需借助马蹄。这只是对于他们方才念头的小小教训而已,贪婪,是不对滴。 扬长而去。 甩脱这些跟屁虫,叶席也抵达了目的地。 印术学院后门外。 前面提过的,试炼期间印术学院是不封校的,出示下标识牌,叶席顺利进入,脚步不停,迅速向内奔去。 学院里人很少,这是正常的,毕竟就算学员们来自五湖四海,并没有亲人在夜倾城,但大过年的谁还会有空来这里呢,逛趟青楼也好啊。当然,偶尔也会碰到一些,不过大多是西方老外,虽说入境随俗,但要他们接受东方新年这个概念,无疑还是困难的。 一路急行,直到一栋由黑灰石料建造、形似堡垒的建筑前,也就是炼丹阁。 来到这里,叶席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没错,他是来邀请冷凝霜过年的。后者的老家亲人同样不在夜倾城,新年没有回去。哦,以后者的深宅属性,知不知道今天是新年还得两说…… 不管怎么说,新年就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冷凝霜是家人吗?老实说,叶席不知道,别看他一路果决而来,但当真正来到冷凝霜炼丹房门外时,向来杀伐果断的他还是犹豫了,几次三番抬起手掌,却迟迟无法落下敲响铁门。 这也是被逆推那事发生后,叶席第一次来这里。 他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把对方约出来…… 嗨,师姐,今天是新年,你和我回去过年吧……凭什么?恩,会不会有点太直接了啊? 师姐,你现在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邀请你去个地方吧……啧,这也太委婉了,怎么感觉像在拐骗人口呢? 师姐,我那备了许多年货,美味极了,要不去尝尝? 咦,这个貌似可以,即不过分热情,又点出是过年邀请,距离适当,被拒绝了也不伤面子,年货的锅嘛……可以,就这个了! 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叶席抬手砰砰敲门。 不一会儿,铁门闷响移开,冷凝霜站在门内,一袭灰白长袍,清冷如昨。 四目相对。 叶席忽然很庆幸自己先行想好理由的举动,因为望着那双能将自己倒影映照出来的清澈双眸,他竟然有点紧张,有点尴尬,还有点浮想异样,总之,心情各种复杂,大脑短暂瘫痪。 还好,理由已经想好了……轻咳一声,“咳,师姐,我那备了许多美味,年货极了,要不去尝尝?” “恩?” 顿了顿,再次四目相对,大写的尴尬! 草草草草草草……叶席下意识就像捂脸,只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狂奔,凌乱异常。 这尼玛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说岔了?!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年货美味,我那备了许多美味……不是年货,不是,是年货……” 一句错,句句错,叶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舌头都在打结,语无伦次,最后索性自嘲笑笑,摊了摊手,不说话了。 这时,“好啊。”冷凝霜大致明白了意思,嘴角轻轻弯了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点头,“我需要换身衣服吗?” “呃,不需要,哦,随你。” “那还是换一身吧,稍等。” “好的。” 不得不说,冷凝霜离去换衣服的举动将叶席从尴尬泥潭中拯救了出来,稍撤步离开铁门范围,叶席面无表情抬手,啪,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智障! …… 好吧,过程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结果还是好的。至少,恩,请到了人。 冷凝霜说的换身衣服,那就真的只是换身衣服,并没有类似化妆、做发型等等,一搞就是半天的现世女子拖沓作风,依然是一身长袍,只是颜色更为素净一点,和她气质很配。 这也给叶席节省了不少时间,半个钟头后,两人按时回到老橡树巷道,黄宅门外。 对于冷凝霜的忽然出现,黄老与果梨俩人是有心理准备的,并未意外,相反,黄老还以一种你知我知的意味深长笑容,看着叶席促狭笑了笑,颇有点为老不尊的老顽童意味。 叶席懂了,但没有解释,推都推了,还是逆推,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摸了摸鼻子,当中间人,给双方做了个简略介绍。主要是给黄老与果梨介绍下冷凝霜,过来的路上,叶席已大致将医馆买卖与里面的人说与冷凝霜听过了。 趁着这当口,重新热了一遍的汤菜再次端上桌,叶席出门点燃了串爆竹,这叫开饭竹,顾名思义就是开饭前放的爆竹,爆竹不响,这团圆饭是不能吃的。至于饭后那倒是随便了,想放多少放多少,直至守夜到凌晨,会再放一串爆竹,然后睡觉。 一串爆竹炸尽,回转厅堂,黄老正在桌旁派送着压岁红包,见到他走进来,也笑呵呵递来一个。这是长辈的惠赠,与是否是亲属无关,只是一片象征着来年美好兆头的心意而已,叶席收下了,冷凝霜也有。 随即叶席就愕然看着冷凝霜在收下红包后,从袖口掏出方一尺见长的木匣,作为回礼递与了黄老。 来时冷凝霜并没与他提起过这事,在叶席看来,醉心于炼丹的冷凝霜也该不会想到这点才是……但实际上叶席还是想岔了,冷凝霜只是心无旁骛,对于丹道之外的事情很少在意,但这并非就代表她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更何况,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会一点都不上心? 木匣中当然是丹药,冷凝霜并没多言丹药的好处,只是说对黄老身体有益,黄老也就只当是寻常养生丹药,并未在意,笑眯眯收下了。 但出自冷凝霜之手的丹药,又岂会是寻常之物?叶席有心提醒,不过那样就显得刻意了,想想也就作罢。 一顿团圆晚餐,宾客尽欢。 叶席再次见识到了冷凝霜罕见的另一面,虽然还是很少主动开口,基本是黄老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另外还客气赞扬了几句果梨的手艺,其余便不再多言……看似还是冷淡,但叶席很清楚这与她往日惜字如金的作风相比起来,是天地云泥的巨大差别,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叶席有点发怔,黄老却是很满意冷凝霜的态度,没办法不满意,因为这就是活脱脱大家闺秀的模板。 用完饭,转场,转到后院三角小亭,石桌上摆放着几碟瓜果糕点,还有几壶水酒,几人相对而坐,赏月邀杯,说些闲话,这会持续到凌晨时候,也便就是守夜了。 叶席再次点燃了几串爆竹,热闹热闹,果梨虽是早熟,但毕竟还属于孩子范畴,玩兴未脱,接过火折子也点燃了几串,只是爆竹终究只是爆竹,不是烟花,动静虽然同样不小,但花样却是单调,只能炸出一地碎竹屑,炸不住漫天繁花盛景。 见状,兴致上来的叶席扬手向天空连串打出火信印、风信印、雷霆都司印,以及卖相不佳的巨灵神掌等等,虽然不伦不类,但电光火花交相映照,却也别具番奇特美感,只看得黄老果梨两人怔怔出神。 随后不久,二秃几人兴冲冲抱着爆竹过来,如此,也就更热闹了…… 亭子里,叶席与黄老相谈甚欢,举杯邀月。冷凝霜微笑坐于一旁,静静听着,偶尔说上几句,大多时候都在执壶添酒。 院落里,几个熊孩子一边疯跑,一边互相丢着爆竹炸着玩,惊呼大笑,吵杂却也无限温馨。 一墙之隔的巷道外,车厢中,黄济怀侧耳听得怔怔出神,像是要努力从吵闹中听出女儿的声音,嘴角也不时跟着微微上扬,极尽满足…… 更远一些的地方,类似的欢笑,类似的吵闹。月光万里,普天同庆…… 新年,来了。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301章 没羞没臊 扬名学院 守了夜,放完爆竹,新年节日就过去一大半了。 剩下的固定流程,也就是年后几天走亲访友。不过无论是叶席,还是黄老、果梨,在夜倾城内都没什么亲人,朋友也寥寥无几,如此这流程自也就可以忽略不计。 倒是有人会来主动拜访,大多是以前治好的病人,还有正在治的,比如黄孝康…… 后者明显不是夜倾城本地人,不过这次新年他并没有回去过年,可能是考虑到了隔段时间就得接受治疗的情况,选择了留在夜倾城。新年次日,开门鞭刚放完,他便乘坐那辆价值连城的火红马车登门拜年,算是给足了叶席以及金斗医馆的面子。 休息几天,医馆重新开张,一切照旧。 学院的假期倒还剩下几天,但叶席已经开始有些无聊了,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具体事来做。金斗医馆早就走上正轨,有无他这个名义上的大东家都没什么区别,相反,无论是逐渐打响小神医名号的果梨,还是帮手的二秃几人,都已经熟络了手头工作,他这个大东家凭空加入,反而是有些添乱感觉。 所以,叶席只需每天刻好枣木印送去就可以。再隔个十来天,上门给黄孝康施印治上一治,然后,他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了,闲得发慌。 这样过去没两天,叶席就受不了了,于是在果梨几人见怪不怪的议论下,医馆大东家又习惯性的玩起了失踪。 准确的说,是去学院。 虽然没有课程,但学院内诸如藏卷楼这些地方依然是开放的,过来的学员还不少,不过基本都是熟面孔,叶席也算是这里的熟面孔,只要不是放假期间,他几乎每天都来。 这也就是潘胖子几人有时会觉得叶席有点游离出他们圈子的缘由,中午时候,他们会去休息,或者去会里交际下人脉什么的,叶席则只会来藏卷楼,有什么事情到这里找他,一准就能找到。 当然,既然来了藏卷楼,那不远处的炼丹阁自也可以走走。 邀请一同过年守夜的事情过去后,叶席与冷凝霜之间少了许多尴尬,恩,主要是叶席少了许多尴尬,基本恢复了先前的关系,也就是说,叶席又捡起了外卖小哥的活,早上来学院藏卷楼看半天书,中午提着饭菜去炼丹阁,下午再继续回来看书,晚上…… 好吧,知道你们在关心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擦枪走火……很正常!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回生、两回熟,由谁主动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只需知道两人确实又做过就是了。 比较古怪的是,做完那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就增进或者缩减多少,一如先前,不浓不淡,就像是在走一个既定流程,走完了,叶席继续看书修炼,冷凝霜继续宅着炼丹,彼此互不干涉……若在不知情人看来,或许以为他们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也说不定。 而事实上,他们才做过没几次而已…… 这锅叶席是不背的,他虽然是开放现世人,但打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文化的熏陶,除非是那种做特殊行业的女子,不然对发生关系的对象还是很在意的。 主要原因还是出在冷凝霜身上,明明处在个礼教大防的封建社会里,但她却像是比叶席这个正宗现代人还要来的现代,好似一点都不明白男女之间发生关系后代表着什么,一门心思就是炼丹、炼丹…… 而既然她貌似都不在意,那叶席自然就更没有在意的道理了,男人嘛,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总归是要多占些便宜的。 就当是多了个********咳咳,这种想法是邪恶滴,但想想两人现在的相处状态,叶席也只能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了。 很贴切不是吗? 当然,要说冷凝霜一点都不在意叶席,那是不对的。她在忙着炼丹没错,但实际上她忙着炼制的丹药,正是为叶席所炼。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枚火焰狻猊妖丹。 火焰狻猊运回学院后,尸身自然是归学院所有,至于价值最大的妖丹,学院也是有几分心思的,不过不是抢夺,而是开出了同等价值的交换条件,但被叶席拒绝了。 妖丹的用途很广泛,但公认利用价值最大化的便是炼丹,叶席有冷凝霜这个丹道天才资源在手,又兼之两人现在没羞没臊的关系,自然不会假于人手。就算是最后炼废了,那便当作是给冷凝霜练手了,终究是便宜了自家人不是? 秦瀚冰几人对此没有意见,也不可能有意见,因为试炼途中如果没有冷凝霜所提供的那威力巨大的朱红色防身丹丸,他们早就送命了,又何谈得到赤焰狻猊妖丹? 值得一提的是,高级妖丹很罕见,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丹材料,就算是惯于炼丹的冷凝霜此前也从未经手过,所以叶席虽是在肉体与精神上给予了她充分的信任,直言炼废也没关系,但她的压力还是蛮大的,翻阅了无数丹经典籍,这才谨慎确定了所炼丹药名目。 一种较为生僻的丹药,化形真元丹。 此味丹丸,可改变真气形态,固本培元。简单点来说,这是一枚直指修炼关隘丹田的丹药,如能炼成,相当于给机械换了套进阶版的发动系统,对于修印师的好处不言而喻。 叶席得知后很心动,他修炼最大的问题就是天赋问题,再往深处说,就是丹田内留不住真气。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碰到那位猛人前辈,生生将一缕先天真气扣留进他的丹田,以此来霸道压服那些游离的普通真气。当年他即便借助蛇毒突破至印师初阶,往后的修炼进度也会很缓慢,甚而顿步不前也并不奇怪。 但现在有了这枚化形真元丹就不同了,不夸张的说,这是一枚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丹药! 当然,无论如何心动,叶席很清楚专业事情交与专业人士之手的道理,他没有表露出丝毫急不可耐的情绪,相反,先摆正自己得之我运、失之我命的心态,随后不断宽慰着冷凝霜,持续减压,具体方法为——宽衣解带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要笑,过来人都明白的,这世上就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压力,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炮! 化形真元丹不是寻常丹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炼成的,而在过了几天惬意小日子后,新学期终于还是来了。 这天,叶席如往常那般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学院,然后,远远看着人头涌动包围下的黄印班教室,挤都挤不进去,怔怔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 “让让,让我过去,谢谢……” “兄弟你是黄印班的?” “哦,不是,我路过的。” 叶席多聪明啊,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改口,就在这时,他的袖口被人拉了拉,一转头,就见戴着帽子,刻意竖起衣领,形象有些猥琐的杨泽在向他挤眉弄眼,然后压了压帽檐,埋头快步走向一侧走廊。 叶席跟了过去,在相对僻静的走廊拐角,见到了另外秦瀚冰几人,除了杨泽神色感慨外,其余均是无语。 “叶哥,我们出大名了……” 还是火焰狻猊那事,只是这次加上了同益会。后者在学院内的势力无需赘言,听说他们被人抢了猎获,还是被几个入院没多久的新生,还是出自废材班的新生,顿时,不信者有之,好奇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总之,全院轰动,凡人学员那边也被惊动,都趁着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赶过来瞧瞧热闹,顺便瞻仰下几人的作死风姿。 于是,就出现了方才所看到的拥堵一幕。 秦瀚冰几人躲在这里,也是被逼过来的,在营地时有人瞧见过他们。也就是杨泽不是试炼小组成员,这才敢过去把他唤过来。 了解清楚状况,叶席不禁皱眉:“同益会的人也来了?” “那倒没有。”秦瀚冰摇头,轻哼道,“就是些吃饱了撑的过来凑热闹的。” 叶席闻言神色不由稍缓,在将火焰狻猊尸身交与学院时,他们是和导师有过约定的,那就是学院要出面压住同益会,不能让他们被报复。 学院与同益会之间有无交易无人得知,但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同益会无疑是受到了某方面的警告,不然他们也不会容许这么多人聚在这议论纷纷。 “要不我们还是请假吧。”潘胖子苦巴着脸出主意,他是爱出风头不假,但也知道轻重缓急,他们本来就把同益会给得罪了,如果再在这出风头,那就是继续在伤口上撒盐,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实力庞大的同益会? 不过,叶席想了想,摇头:“为什么要请假?我们只管上我们的课,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去好了。” “可是同益会那边……” “你觉得同益会那边会因为我们今天请假,就打消对我们的怨念吗?”叶席平静道,“再者,我们在营地时已经曝光了,就算是躲,又能躲到哪去?一直不来学院?”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叶席喜欢低调,因为那样好方便行事。但如果低调不下去,那他也不介意偶尔高调一番。 潘胖子几人也是上来就被这偌大阵势吓到了,因而有些退缩。经得这一提醒后,果断捶了下手掌:“干,豁出去了。不就是被看几眼吗,又不会少块肉!” 主意一定,叶席打头,秦瀚冰几人随后,齐齐从走廊拐角转出,走向前方拥挤人群。 不得不说,他们这试炼小组还是挺有特色的。一个胖子,两名年轻女子,扎眼的很。刚转出拐角没多久,就被外围瞧热闹的学员发现,先是一静,随即就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湖泊里,掀起轩然大波。 “来了来了,就是他们,我在营地见到!” “真的?看着很普通啊,他们也能从同益会手里抢到猎获?” “应该是钻了空子吧……” “别酸了,就算是空子,那也是同益会的空子,给你你敢钻?” “有道理,后生可畏啊……” 质疑、嫉妒、感慨,种种话语夹杂着不明意味的视线齐齐聚来。 叶席几人面无表情,好吧,叶席是真的不为所动,两世为人的心智足以应付这等场面,至于秦瀚冰几人此时此刻作何想法,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反正叶席是瞥到一旁潘胖子藏于袖口的手掌,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亦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就在这时,叶席稍稍顿步,若有所觉的侧头望去,一名顶着大光头的魁梧身形大踏步走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憨笑,但阵阵若蛮荒凶兽的磅礴气势却在向着四方肆无忌惮横扫,但凡触及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道路。 “嚯,疯和尚!” “同益会的名誉长老!” “这下有热闹可看了,不枉我在这等了许久……” 没错,来者正是此前在幽古山脉中与叶席等人交过手的封和尚,那时的他状态不佳,现在无疑是恢复了,只直直踏步走来,彼此间还隔着段不短距离,但若山崩海啸般的慑人威压已经悍然压至,牢牢锁定当先行走的叶席。 是的,只锁定叶席一人。至于一旁神色微变的秦瀚冰几人,像是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直接忽略。 一步一步,落地有声。很稳,很扎实。每一步走出,都像是一记重锤擂在叶席心房上,轰轰作响。 想让我出丑……叶席眼眸微闪,深吸了口气,自然垂于两侧的手臂掐了个定势,九字真言,临字诀! 临字诀,道经释义为遇事具不动不惑之意志! 实际效果则类似千斤重力法,以前没修为时,叶席是把它当做千斤坠来用的,山里风大,那时的他年纪尚幼,体重又轻,很容易在呼啸山风中站立不稳。不过在有修为后,叶席知晓了它的真实用法,便是辟大势! 昂首而立,岿然不动。 如果说封和尚的气势就像只咆哮肆虐的凶兽,那叶席的外放气场便是一座山。从来就没听说过山岳给野兽让路的,眼下也是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不动声色交锋的,有隐约觉察到的,再次打量向叶席的目光不由惊异,少了几分轻慢,多了几分郑重。毕竟,能正面扛住封和尚威压的人岂是好相与的? 封和尚并没有意外,他可是败在叶席手里过的,很惨,虽然那时的他状态不佳,但即便如此,没有相应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 终于,当封和尚行至叶席身前时,气势达到顶峰。站定,眯眼,像是第一次见叶席似的,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遍。 旋即,憨笑,开口,一字一顿:“我会打死你的!”语气很诚恳,也很认真,宛若在述说个既定事实。 叶席神色不变:“哦。” 只一个哦字,没有其他。周遭围观众人闻言顿时忍不住发出低声惊呼,随即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兴奋议论不停。 这简直就是摆明的轻视啊! 封和尚显然没料到叶席会是这等反应,憨厚笑意当即收敛,取而代之的不加掩饰的勃然怒意,以及无限冰冷杀机。但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并没有立刻选择出手。 叶席见状暗自警惕之余,心下也不由得大定,学院并没有食言……是的,他方才是在有意激怒封和尚,为的,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以此来判断学院是否食言。 事实证明,学院并没有吃干抹净不认账。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301章 没羞没臊 扬名学院 守了夜,放完爆竹,新年节日就过去一大半了。 剩下的固定流程,也就是年后几天走亲访友。不过无论是叶席,还是黄老、果梨,在夜倾城内都没什么亲人,朋友也寥寥无几,如此这流程自也就可以忽略不计。 倒是有人会来主动拜访,大多是以前治好的病人,还有正在治的,比如黄孝康…… 后者明显不是夜倾城本地人,不过这次新年他并没有回去过年,可能是考虑到了隔段时间就得接受治疗的情况,选择了留在夜倾城。新年次日,开门鞭刚放完,他便乘坐那辆价值连城的火红马车登门拜年,算是给足了叶席以及金斗医馆的面子。 休息几天,医馆重新开张,一切照旧。 学院的假期倒还剩下几天,但叶席已经开始有些无聊了,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具体事来做。金斗医馆早就走上正轨,有无他这个名义上的大东家都没什么区别,相反,无论是逐渐打响小神医名号的果梨,还是帮手的二秃几人,都已经熟络了手头工作,他这个大东家凭空加入,反而是有些添乱感觉。 所以,叶席只需每天刻好枣木印送去就可以。再隔个十来天,上门给黄孝康施印治上一治,然后,他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了,闲得发慌。 这样过去没两天,叶席就受不了了,于是在果梨几人见怪不怪的议论下,医馆大东家又习惯性的玩起了失踪。 准确的说,是去学院。 虽然没有课程,但学院内诸如藏卷楼这些地方依然是开放的,过来的学员还不少,不过基本都是熟面孔,叶席也算是这里的熟面孔,只要不是放假期间,他几乎每天都来。 这也就是潘胖子几人有时会觉得叶席有点游离出他们圈子的缘由,中午时候,他们会去休息,或者去会里交际下人脉什么的,叶席则只会来藏卷楼,有什么事情到这里找他,一准就能找到。 当然,既然来了藏卷楼,那不远处的炼丹阁自也可以走走。 邀请一同过年守夜的事情过去后,叶席与冷凝霜之间少了许多尴尬,恩,主要是叶席少了许多尴尬,基本恢复了先前的关系,也就是说,叶席又捡起了外卖小哥的活,早上来学院藏卷楼看半天书,中午提着饭菜去炼丹阁,下午再继续回来看书,晚上…… 好吧,知道你们在关心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擦枪走火……很正常!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回生、两回熟,由谁主动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只需知道两人确实又做过就是了。 比较古怪的是,做完那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就增进或者缩减多少,一如先前,不浓不淡,就像是在走一个既定流程,走完了,叶席继续看书修炼,冷凝霜继续宅着炼丹,彼此互不干涉……若在不知情人看来,或许以为他们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也说不定。 而事实上,他们才做过没几次而已…… 这锅叶席是不背的,他虽然是开放现世人,但打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文化的熏陶,除非是那种做特殊行业的女子,不然对发生关系的对象还是很在意的。 主要原因还是出在冷凝霜身上,明明处在个礼教大防的封建社会里,但她却像是比叶席这个正宗现代人还要来的现代,好似一点都不明白男女之间发生关系后代表着什么,一门心思就是炼丹、炼丹…… 而既然她貌似都不在意,那叶席自然就更没有在意的道理了,男人嘛,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总归是要多占些便宜的。 就当是多了个********咳咳,这种想法是邪恶滴,但想想两人现在的相处状态,叶席也只能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了。 很贴切不是吗? 当然,要说冷凝霜一点都不在意叶席,那是不对的。她在忙着炼丹没错,但实际上她忙着炼制的丹药,正是为叶席所炼。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枚火焰狻猊妖丹。 火焰狻猊运回学院后,尸身自然是归学院所有,至于价值最大的妖丹,学院也是有几分心思的,不过不是抢夺,而是开出了同等价值的交换条件,但被叶席拒绝了。 妖丹的用途很广泛,但公认利用价值最大化的便是炼丹,叶席有冷凝霜这个丹道天才资源在手,又兼之两人现在没羞没臊的关系,自然不会假于人手。就算是最后炼废了,那便当作是给冷凝霜练手了,终究是便宜了自家人不是? 秦瀚冰几人对此没有意见,也不可能有意见,因为试炼途中如果没有冷凝霜所提供的那威力巨大的朱红色防身丹丸,他们早就送命了,又何谈得到赤焰狻猊妖丹? 值得一提的是,高级妖丹很罕见,玄阴师高阶级别的妖丹材料,就算是惯于炼丹的冷凝霜此前也从未经手过,所以叶席虽是在肉体与精神上给予了她充分的信任,直言炼废也没关系,但她的压力还是蛮大的,翻阅了无数丹经典籍,这才谨慎确定了所炼丹药名目。 一种较为生僻的丹药,化形真元丹。 此味丹丸,可改变真气形态,固本培元。简单点来说,这是一枚直指修炼关隘丹田的丹药,如能炼成,相当于给机械换了套进阶版的发动系统,对于修印师的好处不言而喻。 叶席得知后很心动,他修炼最大的问题就是天赋问题,再往深处说,就是丹田内留不住真气。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碰到那位猛人前辈,生生将一缕先天真气扣留进他的丹田,以此来霸道压服那些游离的普通真气。当年他即便借助蛇毒突破至印师初阶,往后的修炼进度也会很缓慢,甚而顿步不前也并不奇怪。 但现在有了这枚化形真元丹就不同了,不夸张的说,这是一枚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丹药! 当然,无论如何心动,叶席很清楚专业事情交与专业人士之手的道理,他没有表露出丝毫急不可耐的情绪,相反,先摆正自己得之我运、失之我命的心态,随后不断宽慰着冷凝霜,持续减压,具体方法为——宽衣解带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要笑,过来人都明白的,这世上就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压力,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炮! 化形真元丹不是寻常丹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炼成的,而在过了几天惬意小日子后,新学期终于还是来了。 这天,叶席如往常那般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学院,然后,远远看着人头涌动包围下的黄印班教室,挤都挤不进去,怔怔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 “让让,让我过去,谢谢……” “兄弟你是黄印班的?” “哦,不是,我路过的。” 叶席多聪明啊,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改口,就在这时,他的袖口被人拉了拉,一转头,就见戴着帽子,刻意竖起衣领,形象有些猥琐的杨泽在向他挤眉弄眼,然后压了压帽檐,埋头快步走向一侧走廊。 叶席跟了过去,在相对僻静的走廊拐角,见到了另外秦瀚冰几人,除了杨泽神色感慨外,其余均是无语。 “叶哥,我们出大名了……” 还是火焰狻猊那事,只是这次加上了同益会。后者在学院内的势力无需赘言,听说他们被人抢了猎获,还是被几个入院没多久的新生,还是出自废材班的新生,顿时,不信者有之,好奇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总之,全院轰动,凡人学员那边也被惊动,都趁着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赶过来瞧瞧热闹,顺便瞻仰下几人的作死风姿。 于是,就出现了方才所看到的拥堵一幕。 秦瀚冰几人躲在这里,也是被逼过来的,在营地时有人瞧见过他们。也就是杨泽不是试炼小组成员,这才敢过去把他唤过来。 了解清楚状况,叶席不禁皱眉:“同益会的人也来了?” “那倒没有。”秦瀚冰摇头,轻哼道,“就是些吃饱了撑的过来凑热闹的。” 叶席闻言神色不由稍缓,在将火焰狻猊尸身交与学院时,他们是和导师有过约定的,那就是学院要出面压住同益会,不能让他们被报复。 学院与同益会之间有无交易无人得知,但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同益会无疑是受到了某方面的警告,不然他们也不会容许这么多人聚在这议论纷纷。 “要不我们还是请假吧。”潘胖子苦巴着脸出主意,他是爱出风头不假,但也知道轻重缓急,他们本来就把同益会给得罪了,如果再在这出风头,那就是继续在伤口上撒盐,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实力庞大的同益会? 不过,叶席想了想,摇头:“为什么要请假?我们只管上我们的课,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去好了。” “可是同益会那边……” “你觉得同益会那边会因为我们今天请假,就打消对我们的怨念吗?”叶席平静道,“再者,我们在营地时已经曝光了,就算是躲,又能躲到哪去?一直不来学院?”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叶席喜欢低调,因为那样好方便行事。但如果低调不下去,那他也不介意偶尔高调一番。 潘胖子几人也是上来就被这偌大阵势吓到了,因而有些退缩。经得这一提醒后,果断捶了下手掌:“干,豁出去了。不就是被看几眼吗,又不会少块肉!” 主意一定,叶席打头,秦瀚冰几人随后,齐齐从走廊拐角转出,走向前方拥挤人群。 不得不说,他们这试炼小组还是挺有特色的。一个胖子,两名年轻女子,扎眼的很。刚转出拐角没多久,就被外围瞧热闹的学员发现,先是一静,随即就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湖泊里,掀起轩然大波。 “来了来了,就是他们,我在营地见到!” “真的?看着很普通啊,他们也能从同益会手里抢到猎获?” “应该是钻了空子吧……” “别酸了,就算是空子,那也是同益会的空子,给你你敢钻?” “有道理,后生可畏啊……” 质疑、嫉妒、感慨,种种话语夹杂着不明意味的视线齐齐聚来。 叶席几人面无表情,好吧,叶席是真的不为所动,两世为人的心智足以应付这等场面,至于秦瀚冰几人此时此刻作何想法,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反正叶席是瞥到一旁潘胖子藏于袖口的手掌,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亦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就在这时,叶席稍稍顿步,若有所觉的侧头望去,一名顶着大光头的魁梧身形大踏步走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憨笑,但阵阵若蛮荒凶兽的磅礴气势却在向着四方肆无忌惮横扫,但凡触及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道路。 “嚯,疯和尚!” “同益会的名誉长老!” “这下有热闹可看了,不枉我在这等了许久……” 没错,来者正是此前在幽古山脉中与叶席等人交过手的封和尚,那时的他状态不佳,现在无疑是恢复了,只直直踏步走来,彼此间还隔着段不短距离,但若山崩海啸般的慑人威压已经悍然压至,牢牢锁定当先行走的叶席。 是的,只锁定叶席一人。至于一旁神色微变的秦瀚冰几人,像是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直接忽略。 一步一步,落地有声。很稳,很扎实。每一步走出,都像是一记重锤擂在叶席心房上,轰轰作响。 想让我出丑……叶席眼眸微闪,深吸了口气,自然垂于两侧的手臂掐了个定势,九字真言,临字诀! 临字诀,道经释义为遇事具不动不惑之意志! 实际效果则类似千斤重力法,以前没修为时,叶席是把它当做千斤坠来用的,山里风大,那时的他年纪尚幼,体重又轻,很容易在呼啸山风中站立不稳。不过在有修为后,叶席知晓了它的真实用法,便是辟大势! 昂首而立,岿然不动。 如果说封和尚的气势就像只咆哮肆虐的凶兽,那叶席的外放气场便是一座山。从来就没听说过山岳给野兽让路的,眼下也是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不动声色交锋的,有隐约觉察到的,再次打量向叶席的目光不由惊异,少了几分轻慢,多了几分郑重。毕竟,能正面扛住封和尚威压的人岂是好相与的? 封和尚并没有意外,他可是败在叶席手里过的,很惨,虽然那时的他状态不佳,但即便如此,没有相应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 终于,当封和尚行至叶席身前时,气势达到顶峰。站定,眯眼,像是第一次见叶席似的,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遍。 旋即,憨笑,开口,一字一顿:“我会打死你的!”语气很诚恳,也很认真,宛若在述说个既定事实。 叶席神色不变:“哦。” 只一个哦字,没有其他。周遭围观众人闻言顿时忍不住发出低声惊呼,随即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兴奋议论不停。 这简直就是摆明的轻视啊! 封和尚显然没料到叶席会是这等反应,憨厚笑意当即收敛,取而代之的不加掩饰的勃然怒意,以及无限冰冷杀机。但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并没有立刻选择出手。 叶席见状暗自警惕之余,心下也不由得大定,学院并没有食言……是的,他方才是在有意激怒封和尚,为的,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以此来判断学院是否食言。 事实证明,学院并没有吃干抹净不认账。 …………(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终章 大纲剧情就不放了,放个反派大BOSS的简略介绍吧,这其实也就是贯穿始终的剧情梗概。 太叔恭,道号,千道,号千道古神。乃古老宗派一元宗所出,天资罕世,短短百余年修炼,飞升大道!(也就是学院广场上那座雕像。) 飞升前,他做了三件事。 一、打上魔宗山门,灭杀邪魔外道无数。 二、遨游四海,游览十方,脚步遍及天地之极,凡经过处留下道统无数,为世人所无限尊崇敬仰。尤其是西方王廷,特设立国教辉煌教廷,奉其为神! 三、最终返回中土,坐镇皇城讲印堂,开坛讲道,述说印术之精微神妙。从者云集无数,其间,各大小门派献上功法印术,无一拒绝,一一作出点评并改进,一众印师收获匪浅。接连讲道四十九天,举目有感,于众目睽睽下霞举飞升! 飞升后,他原以为自己会成神至圣,再不受这天地樊笼所困,哪知飞升后遇到接引的世界之灵,方知这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束而已,后面还有若干新的征程冒险,他接受不了,一举出手打散了原来的世界之灵,占据混沌天道,成为一界之主。 从千道的角度分析,自然不希望有人再飞升,或者说即使再有人飞升,也绝对不能出现比自己强的角色。所以初控天道的他,操控天地法则,降下天雷一举毁灭讲印堂,摧毁各门各派功法秘籍无数。 由此引起各门派间互相猜忌,再加上其中又有魔宗身影挑拨,最终引发旷世混战,死伤无数。古老宗门一元宗至此散为三派,各大小门派更是伤痕累累,其间功法遗失,断了传承的不知凡几,东方印道之殇亦由此而始。 千道自身也因此遭到天道反噬,差点形神俱灭。原来一界之主只是接引者,不能直接插手世间运行法则。 吃了大亏的他就此收敛行迹,一边养伤,一边潜移默化的将天地大势转往西方。至此,东方中土渐渐势微,西方则趁势而起,百花齐放。 最终,千年后,中土西方于唯一接壤处交战。此战惨烈处直使日月颠倒,风云变色。中西大军在此湮灭无数,元气大伤。接壤处更是崩塌,形成一极为危险诡异的空间,名为大荒。后有传闻,据传大荒内有“上古”留下宝物秘藏无数。大约半百年开启一次,历时一月,这也是印道界百年盛会。 这其中,陆续有后来飞升者。不过除了三人外,其余所有人皆被千道吞噬。 这三人,一为千道在世道侣,凤仙子,火炎焱燚凶剑的持有者。凤仙子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相劝无果后两人大打出手。千道封印凤仙子,并将后者打进极北冰窟下,就此镇压。 另一人为千道老对手,魔宗之王,两人交手后,魔王不敌,肉身被毁,元神附身于九大神器之一,大风魔幡上,遁入大荒。并以此为根基,积蓄实力。 第三人为邪派之王,身负上古奇术不死不灭印法,肉身不可毁。所以千道将后者魂魄打散,徒留一身躯丢进大荒,也以此来镇压逃走的魔王。 又一千年纪元后,被打散的世界之灵恢复了些许力量,一朝出手打开通道,偷偷将叶席引入异界。 千道有所察觉,大为恐慌,恰巧此时有一西方高手飞升,便借此机会灭杀后者,抛落神器厚土王冠,并在其上附加一道神讯,称灭世魔子降世,并留下大致方位。 西方辉煌教廷闻此不惜死伤无数,强度江海,来此行灭绝之事,意欲将后者灭杀在萌芽状态。这也导致百族联盟夜家,一夜间灰飞烟灭。 不料世界之灵技高一筹,先让叶席魂穿,再重生,提前离开了那里…… 此外,担心叶席未死,千道又再次将天道大势转往东方,意欲凭借无数出世天才,将叶席灭杀于修炼半途…… 最终一战,叶席VS千道古神,论修为境界,论印术精妙,千道均要强过叶席甚多,但自他出手打散世界之灵的那一刻起,千道便丧失了身为修印师锐意进取的斗志,其后虽然吞噬无数飞升同道,实力大涨,但境界却一直停留原地,不得提升。 究其原因,一句话概括——不知道疼,如何进步?(呼应开头) 完结。(未完待续。) 99mk.cc。wap.99mk.cc 终章 大纲剧情就不放了,放个反派大BOSS的简略介绍吧,这其实也就是贯穿始终的剧情梗概。 太叔恭,道号,千道,号千道古神。乃古老宗派一元宗所出,天资罕世,短短百余年修炼,飞升大道!(也就是学院广场上那座雕像。) 飞升前,他做了三件事。 一、打上魔宗山门,灭杀邪魔外道无数。 二、遨游四海,游览十方,脚步遍及天地之极,凡经过处留下道统无数,为世人所无限尊崇敬仰。尤其是西方王廷,特设立国教辉煌教廷,奉其为神! 三、最终返回中土,坐镇皇城讲印堂,开坛讲道,述说印术之精微神妙。从者云集无数,其间,各大小门派献上功法印术,无一拒绝,一一作出点评并改进,一众印师收获匪浅。接连讲道四十九天,举目有感,于众目睽睽下霞举飞升! 飞升后,他原以为自己会成神至圣,再不受这天地樊笼所困,哪知飞升后遇到接引的世界之灵,方知这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束而已,后面还有若干新的征程冒险,他接受不了,一举出手打散了原来的世界之灵,占据混沌天道,成为一界之主。 从千道的角度分析,自然不希望有人再飞升,或者说即使再有人飞升,也绝对不能出现比自己强的角色。所以初控天道的他,操控天地法则,降下天雷一举毁灭讲印堂,摧毁各门各派功法秘籍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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