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重振北疆》 第一章 神秘的四个字 某大学高标准报告厅内。 “汉唐之际,北部各国的崛起与衰落,各族人口搬入迁出北疆各区域,确实加大当地生态压力的情况,但这不是沙漠化的最主要原因……” “同样,汉唐时期人口迅速增长与中原农耕生产方式破坏草原生态环境,致使荒漠化的说法,虽然是当时恶化的重要因素之一,却也不是最主要原因……” “刚刚的史料和模型都显示,不论是照搬中原的农耕经济类型,还是游牧畜群规模过于庞大,都让上述地区的生态恶化呈现不可逆的趋势。在不超过八百年的时间里,森林草原变为干草原,最后又变成大面积流动沙丘……” 童远在台上激情地演讲着,连不关注这个方向的老师学生们都被他的研究提起了兴趣,多数人都觉得他的是这次汇报中表现最出色的人。 但也有人对他嗤之以鼻,觉得论文只有英文的才有价值,老掉牙的汉唐历史能赚钱吗?学校应该多搞一些外国期刊喜欢的研究才对嘛。 汇报结束后,老师告诉他这回讲得全场最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专业在学校很弱势,评奖是没希望的。 童远是东南地区一所重点大学冷门专业的大四学生,即使他大四就能独领研究课题,可仍有不少人觉得他学的是垃圾专业。 他早知汇报结果,但他依然竭尽所能,在台上表现出远胜其他课题的专业度与通俗性,狠狠地抽那些搞内定家伙的脸。 现在离清明节还有四个小时,因为这个汇报,他没有返回只有半天路程的家,也没吃晚饭。唉,去学校外吃点大排档。 突然,他看见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 是阿爸!他怎么从家里来了?! 只见他在校门附近徘徊,一会探头往漆黑的校园里张望,一会又左右查看偶有夜归的学生。 他喊了一声,父子俩好久未见,一阵嘘寒问暖。 突然,阿爸有点严肃地说道:“有件事本该在十八岁那年清明和你说的,为了你的学业,拖到了现在。” 只见他从背包中略微艰难地掏出一块牌匾,说道:“这是家中祠堂的……” “轰轰!” 一辆摩托车飞般冲向校门,一个没带头盔、喝醉酒的青年,手都没握在摩托上! “小心!” “啊!” 童远在地上滚了几圈,阿爸却躺在他十米以外的地方。他挣扎着爬过去,关键时刻推开他的老父亲还能动一动,把那小块牌匾塞给他,艰难喊道:“跑!” 童远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撞在校门柱子上的摩托车燃起了火焰,发生了爆炸。 他的眼睛却越发模糊,大脑越来越沉……在失去意识前,牌匾上仅有的四个字,竟然冒出红色光芒,刺穿眼皮也要让他看见写得什么。 “这是……竟然是这样!” …… 劲风呼啸刮过,卷起一片尘土,吹得马车吱吱作响。 “吁……”,一辆辆马车接连停下,童远不太艰难地坐了起来。 他有些头痛和失忆,爆炸前后都记忆变得非常模糊了。好在持续一天的身体疼痛已经缓解,至少能坐起来整理下情况了。 他穿越了,来到了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巧合的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童远,再加上他自幼会闽南话,勉勉强强听得懂别人叫他。 真正让他捉急的是,他现在身处董卓家的车队之中。可车队不是去入主洛阳,反而是仓皇逃亡中! 大辂三乘,辎车二十乘,载人载物的犊车更有五十余乘之多,五十名骑手在车队前后驰骋,车夫、小厮、扈从、健妇更是不下三百人。 这哪里是逃亡?简直是士族探亲好不好,被敌人追上全都完蛋。 如此庞大的车队,肯定有西凉军的猛将统领?然而,执掌者不过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少女! 董白,还未及笄就因为祖父董卓的原因,受封渭阳君。现在她从郿坞逃亡不久,身边一个将领也没有。 一位三四十年纪的汉子,过来说道:“童少君,还有二十里路到祋祤县。” 童远在马车里休息之时,记得这人姓张,专门负责车队前后传信。再看他打扮,一身横肉却是宽袍大袖的打扮,还尴尬的戴了个武弁! 要不是他已经偷听了一天的情况,还真有可能把这当成末流古装戏拍摄现场。 “童少君,你伤势怎么样了?” 童远赶紧回道:“多谢张兄关照。除了隐隐头痛,已无大碍。” 张兄回道:“童少君客气了,叫我张丁就行,车队部曲和传信暂时我在管,君女也说了,后面要交由童少君统领。” 童远咬了咬嘴唇,这个君女应该就是渭阳君董白,不知什么原因,他好像还蛮被信任的。 张丁继续说道:“君女刚刚还在念叨,没有童少君恐怕势已危矣,估计难能从吕布手中逃出生天。为董公报仇,少不了童少君之力。” 啥,吕布追杀!锅从天上来啊! 夕阳西斜时分,一声号子长鸣,整束完毕的车队继续向北进发。 他心中的思潮开始涌动,对于爆炸后穿越,他无法解释。凭借他的才学和知识,倒是想在三国闯荡一番作为,可对手直接是吕布…… 通过白天的聆听,车队应该是从董家要塞郿坞出逃三四天,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车队对王允的咒骂。这样猜来,估该是初平三年,董卓被杀不久。 别人穿越都有系统相伴,他苦苦等了大半天,就想着“叮”一声出现在脑海,结果却等来了被吕布追杀的消息,凉凉。 别人大多穿越到黄巾之乱前后,收吕布、抢赵云、招典韦,最差也搞个甘宁、太史慈啥的。他直接来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凉凉。 别人至少开始是个正常的士族子弟,能够安安静静思考对策。他倒好,直接是董卓已死,跑到董白逃亡的车队中,被吕布追杀,凉凉。 等一下,他虽然对于争霸的历史看得少,但好歹略知地理,熟悉游戏。记得这个时候只需要汇合他们,自然可以扭转乾坤。 第二章 诡异的安排 日落之前车队平安到达祋祤县,车队的伪装蹩脚到幼稚,可是安营扎寨干净利索,执行力高得吓人。 张丁找到童远,说道:“童少君,君女有要事相商。” 够快的啊,看来董白对他十分看中,估计也能从她那边了解更多细节。 他们走近一座帐篷,帐篷倒是军营中常见样式,只是旁边停了两辆大车,且都是装饰豪华。 帐篷门前站了十名披甲扈从和两名健妇,张丁上前低语了几句,然后回身说道“童少君,请稍候片刻。” 童远立于帐前,根据他对历史的了解,董白为董卓孙女,初平元年(190年),董卓牢牢把控朝廷,并且愈发膨胀。遍封其宗族,其中董白年方十四尚未及笄,被封为渭阳君。 董白在郿坞受封为渭阳君时非常气派,当时三辅地区的都尉、中郎将、刺史等都来引导参拜,董卓兄长之子,董璜亲自授予印绶。 后来,随着董卓身死,全家几乎都在郿坞被诛杀,董白也未能幸免。如何这个世界里董白现在还活着? 更重要的是,他对三国历史了解得不很详细,为什么知道这一段? 不等想出什么,张丁说道“童少君,可以进去了。” 童远步入大帐,当面就是董卓等人近百人的灵位。车队正在逃亡之际,一应布置简单、仓促也是十分正常。 旁边站了一位一身白色孝衣的贵气少女,估计身高六尺九寸,按照东汉三国一寸大约23-24厘米,一尺十寸,也就是接近后世的一米六。 一身宽松孝衣难以掩盖她成熟和丰满的身材,一张皎洁的脸看起来还有稚嫩之气,但已经颇具贵气和威严。目光更是透漏着一丝这个年龄难以拥有的伶俐和深邃,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就算童远之前生活在日子太平、营养丰富,女性普遍发育更好的现代社会,也不得不承认董白样貌、气质远胜不少万人追捧的影视明星。 童远知道车队里聊天称呼她渭阳君居多,于是说道:“童远拜见渭阳君。” 董白神色严肃,盯着童远欲言又止,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却又犹豫不决。 两人对视了片刻,她才说道:“呃……童少君太过客气了,今晚我会给你安排祋祤县的一屯兵马,五日内一半兵马交给你来指挥,这段时间还请童少君多多出力献策。” 啥?这已经远远超过看好他的程度了?简直就是开局就送大礼包啊。 童远问道:“听说现在停留的祋祤县,距离长安仅一百五十里,估计十分危险,不知后续有何计划?” 这个问题有一点点冒险,但连基本计划都不清楚,也无从谈起出力和献策。 董白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目前为止按照叔公的安排,向北出边墙寻找与祖父有旧的羌人部落,重金结好以后,联系安邑的牛辅和渑池的董越,一举杀回长安,剿灭王允、吕布。” 汗!牛辅、董越和羌人部落,这都什么人啊,似乎不入流啊。 感觉还是找李傕、郭汜和贾诩等人比较可靠,但是董白能坚持到那时候吗?按照历史她应该已经香消玉殒了,真是不理解现在什么情况。 童远回答道:“策略上肯定要联合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特别是实力强悍的西凉大军。只是现在情况晦暗不明,我们还需要小心一些。”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我目前尚有头痛,很难和手下士卒一起骑马行军,可能指挥起来略有不便。再加上他们与我并不相识,恐怕……” 董白说道:“我把你陇西豪强子弟、全家在郿坞被害,以及昨日重伤被我等所救的情况,已经传给车队和祋祤兵了,这样方便你的指挥。当然更多的没讲,我也不知道。” 哈?等一下,这董白是真人,还是游戏里的新手引导程序?竟然自带身份宣传介绍功能,太赞了! 可是转念一想,陇西豪强、董家家将出身,亲人又全都在郿坞被害,这身份有点…… 突然,他内心一阵激荡,心里响起为亲人复仇的怒吼,又模糊地看到阿爸躺在血泊中,对他说着什么。 他略微有些失神,但随即怒道:“王允、吕布是?搞死他们!” 他身为一个堂堂男儿,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信任,怎么退缩?还记得王允、吕布又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如果能收服李傕、贾诩,岂不美哉? 他拍了拍胸膛说道:“君女不要担心,王允、吕布都是豺狼之辈,突然发难必然力量有限。董公手下天下至强的西凉军不是他们一朝就能对付的了的。” 这时童远身后闪出一名男子闪出,身高约有七尺七寸,也就是后世的一米七七,与童远身高相同。 他一身优质昂贵丝绸衣服,显示出他家族定然不凡,再加上身材颀长、面庞英气十足,显得极为与众不同。但是,他的手臂、肩膀看得出来力量强横,眼神还坚定有力,带着一股凶狠的战意。 董威盯着童远说道:“吾乃临洮董威,侍中董璜之子,现在护卫堂妹及父亲、叔公的灵位。你真的能兑现你说的话吗?” 童远拜了一拜,说道:“有董威兄守护,想必车队稳如泰山。我既然为是董家家将出身,有承蒙君女搭救,自然会竭尽全力。” 董威不依不饶,继续问道:“我问你,你真的会保护好白妹,帮她对付王允、吕布吗?” 童远虽然来自后世,没有亲身体验到这具身体本人的痛苦,但他后世二十一年岁月,一直视重信守偌为人生准则之一,朗声答道:“我当然会兑现我的诺言。” 董威又说道:“你可以接受君女的安排,也可以跟随我做护卫,顺便出谋划策,两者皆可。” 考虑到自身的计划,以及自己现在就有一屯一百人规模的军卒调遣,一定可以有所作为。童远只好拒绝董威的建议,接受董白的安排。 三人又做了简短的交流,根据董白、董威介绍,这祋祤县驻有一曲兵马,是西凉军嫡系兵马。 军候、假候被骗去长安,估计已被监禁。车队与几名屯长取得联系,他们会举兵护送车队向北边的胡人区域逃离。现在就从这支兵马中,抽调一屯直接由童远指挥。 在给董卓等人上了三炷香之后,童远领命离去。 出了大帐以后,他依然在思考应对策略。董白目前是按照她叔公的安排,向北逃亡胡人辖区。 可是,童远根本不希望去投靠什么胡人,更不希望百年后,这片土地以不佳的状态,迎来巨大的时代变局。 这时,张丁带了两位壮汉走了过来。 张丁介绍道:“这两位是响应我方的好汉。君女刚刚升李屯长为军候,就由他来介绍一下。” 其中一名颇有精神的汉人说道:“祋祤曲李震拜见童少君!全曲一共五屯兵马,共计五百兵卒。末将原是第五屯屯长,现在负责全曲,并将第四屯彻底交给童少君指挥。” 另一位头系小辫,赤膊臂膀的胡人汉子朗声说道:“第四屯屯长于泼琅,听候童少君差遣。” “军中一般直接称呼我‘胡琅儿’,本屯百名将士,汉胡各半,均为百战老兵。我等跟随董公征战四方多年,定为董公报仇雪恨。” 童远心中微微期待,“好,李军候、胡琅儿。可以告诉大伙,不久后董家正在集结数十万大军,不出半月即可杀回长安、三辅报仇雪恨。” “善!” 回到自己账中休息,童远将信息汇总,谋划后续安排。 东汉兵马建制成熟,以五人一伍,两伍一什,五什一队,两队一屯,五屯一曲。一曲的军候统辖五百兵马,屯长则率领一百军卒。这两层类似于后世的营连级单位,也是这个时代军队的中坚力量。 从一屯兵马开始,刚好能让他适应适应,就算有太多谜团和可怕的追兵,但他大概知晓后面的进展,倒也有些办法。 第二天,一开始他们还在大汉的土地上前行。 此时黄土高原还不是后世的景象,树木和农田装饰着翠绿美丽的大地,途中还有几间农庄,偶尔会遇到赶路的商人或是农夫。没想到离长安、三辅等地越远,环境更好,与童远后世对陕西山西沟沟壑壑的认知完全相反。 车队所走的道路也比较平整,秦直道与汉直道连通关中与河套。这条道路由于时常使用,并没有随着南胡人南下而荒废,反而成为当时长安——河套——阴山商路的组成部分,也就是汉与匈奴等各部之间重要商路。 拜这条道路所赐,车队一行迅速深入北方。不远处可以看见阴森森的山丘直直的伸向天际,有些山丘上还有看来十分险要的古堡遗迹。这些其实大多是西汉对抗匈奴之时修建,现在却已经残破不堪。 一路上童远虽然乘坐在马车,但也没少花时间与四屯士卒谈心交流。 屯长胡琅儿,几位队率都是董卓军旧部,手下士卒大多痛恨王允、吕布等人诡诈的嘴脸,对把持朝政的士族毫无好感。 尤其是胡琅儿本是西凉归顺的匈奴头领后人,但因地方官吏百般欺压,导致还手过重竟然致死,所以逼不得已流亡各地,最后被临洮董家所救收为护院,一步步靠武勇胆略,成为军中屯长。 夜幕下,为了增进彼此的了解,他没有去大帐和主要军吏一同享用羊肉,而是与十余兵卒围坐在火堆旁,席地而坐吃胡饼喝羊汤 一名汉人什长问道:“童少君可吃得惯这胡饼?” 他笑了笑,刚要回答,就听到有人大声呼喊! “不好了!有一队兵马不见了!” 第三章 长城关隘之战 “什么!有人不见了!” 各部兵马听到消息立刻紧张起来,此时又是黑夜,如果有人突袭,恐怕形势危险。幸好,屯长、队率都很有经验,保持镇静,严令兵马不得随意走动,控制住了最初的混乱。 过了片刻,李震带着车队几位领头和张丁,巡查情况后出现在营地中央。他沉稳地喊道:“勿慌!经查珠宝少了半车,估计那一队劫财私自逃跑。” “听我号令,第一、四屯和五十扈从原地留守,第三屯及五十扈从随我追击,其余人马由张丁统领,半个时辰后,护送车队向北出发。” “喏!” 众人异口同声。李震的迅速安排和毫无动摇的吼声瞬间让军心安稳下来。众人纷纷登车上马,依照命令执行。 童远皱了皱眉,察觉此事并不简单,他赶紧问了问各屯的情况。 胡琅儿介绍道:“一屯、二屯都是郡县兵,里面的屯长、队率倒是原牛辅将军部队里面的老兵。三屯有一定实力,一半是上郡、西河等地强健流民组成,一半是强贼组成的雇佣军。” “而四屯、五屯才是全曲精锐,四屯汉胡各半,都是百战之兵。五屯汉人居多,是跟随李震的老兵,装备最佳。” 童远说道:“这样啊,各方面来看,我部必须跟随车队同行。你们准备出发,我先去找渭阳君商议一下。” “喏。” 他心中急切,通报后进入董白帐中,只见董白换上了精致铠甲,似乎做好了战斗准备。 董白见童远有些惊慌,说道:“祖父教导我,军中遇到夜袭,一定要保持冷静,让周围将士们安心。” 说完竟然专门邀请童远入席而坐。这一坐不要紧,童远只感到腿部隐隐吃痛,注意力被迫从思考转到当下。 晋代以前中国并无凳子、椅子等可以坐姿伸直腿的家具,不论床、榻、席、地都是跪坐为主。这一下童远腿疼的厉害,自然不会去想其他事情。 童远介绍了刚才的情况,认为李震的安排虽然很果断,但是跟随车队的力量有所削弱,而他所在的战力强悍的第四屯竟然被安排留守原地。 他分析道:“我认为李震的安排并不妥当,现在我暂时没有权利直接约束于他,特别是一旦前路出现强贼,看上车队的大批粮食、财物,恐怕会有危险。君女可否发令,让一屯、二屯留守,第四屯、第五屯为主带领车队前进?” 董白还没说话,董威竟然凭空出现一般地坐在童远身边,他的眼神透露出十足的杀气。 嘶,好凌厉的感觉,如果打个比喻的话,李震的感觉是一只讨好主人的猎犬,而这个董威就是一匹恶狼,冰天雪地之中闪出俊秀的皮毛,配上墨绿色渗人的目光。 董威问道:“你的意思是,白妹一行会有危险吗?” 童远摇了摇头,回道:“是否有追兵,我还不能确定。但作为渭阳君的帮手,我会尽力做好预案,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董威点了点头,与董白低声商议了一会,同意了童远的计划。 不久,一屯、二屯的人马留守原地,童远领第四屯跟在后,张丁领第五屯在前,扈从跟随车队即刻出发。 等到第二天拂晓时分,车队已经行了不下五十里,两侧翠绿陡峭的山岭上绵延着气吞山河的坚实墙壁,来自后世的童远对此画面并不陌生,这是长城。 这一段长城其实是自战国之时魏国修建的,到西汉时期还在用于防备匈奴,但到东汉末年已经年久失修,却仍不减当年的气势恢宏。长城自高耸的天际直通到众人面前,一座不大但厚实的关隘横亘在道路中央,上面守着十名车队的扈从。 童远急切安排道:“此地至关重要,最好多准备人手和烽火,少量敌兵来袭可以点一道狼烟,敌人众多力不能敌燃两道,情况万分危急立刻放起三股狼烟。” “喏。” 车队一行通过关卡五里之后,马匹全都疲惫不堪,只好停下休整一个时辰。突然前方喊杀声起,众人惊愕不已。 五屯一骑从前面奔回高声喊道“敌袭,敌人约有五六十蒙面人,张丁正率第五屯正与敌人接战,需要支援。” 董白孤身一身从车中出来,朗声号令道:“派三十人支援,车队注意防卫,戒备前方动静。” “快快支援!”一名扈从领队带了三十骑兵跟随来骑立刻出发。 童远冷静地略思考了一刻,突然瞳孔一缩。 他立刻走近董白,不顾身份靠近低声说道:“情况有变,恐怕张丁已经被害,敌人是要分散我方兵力逐一歼灭。” “啊,这……何人害了张丁?”董白很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 童远贴近讲了几句,然后说道:“事态紧急,可否由我带领精锐扈从,第四屯加以配合,现在只需如此如此……” “甚好,终于可以用祖父给我的兵器了。”董白抓不住重点开心地说道。 这时,董威从董白身后显现,递给董白她的武器。童远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叹道这不就是流星锤吗?只见那样兵器前端是一个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铁球,大小竟然与后世的足球相当,上面还带有骇人的金属尖刺。一条铁链连接着拿在她手中的木柄,木柄和铁链的长度都超过半米,一锤下去除非躲避,否则即使一身重甲也会被砸的吐血身亡。 半个时辰之后,李震带领第三屯到达关隘。守卫关隘的扈从急忙迎接,叙述前方遭敌情况。李震等人迅速入关,他的几名亲兵以常人难以察觉的动作,靠近了几名守在此处的扈从,第三队的队率也把守住关键的门口。 一名扈从见跟着李震他们出去的近百人不见踪影,不由问道:“唉,老柯他们人呢?” 李震嘴角漏出诡异的笑容:“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说完一刀刺向扈从的腹部。 周围一众亲信喊道:“快动手!” “杀!” 顷刻间数百人的喊杀声响彻整个关隘。 …… 另外一边,山林之中近百装备精良,衣甲沾满鲜血的军卒正翘首期待着什么。 “报!长城关隘传来喊杀声。” 一名军吏模样的头目笑了笑,说道:“军候那边得手了,众人随我一起上,跟着军候升官发财,几十车金银随便拿!砍人头最多者可以率先享用董白,啊,呸,军候之后的第一个!” “嗷嗷嗷嗷!” 这一队凶猛如兽的兵马不到一刻时间就冲到车队之中,车夫、扈从吓得一哄而散。狂暴的兵卒翻箱倒车,搜寻钱财宝物,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些车队之中的马匹大多已经不在。 “啊,这个怎么是空的,这个也是!?”第一个倒霉蛋纳闷的说道。 “你运气不好呗,我冲向第一辆车里面都是金子,哈哈哈!” “给我给我,凭什么你一个流民能拿金子,你的刀法还是跟我学的呢。” “干什么!还我金子……啊,你打人,我打死你!” 最开始发话的军吏吼道:“吵什么吵!砍人头才算军功,金子谁都有份。还不快点追杀!” 抢不到金子的那个兵卒心想,我才看不上董白,还没隔壁村里的王大婶黑壮好生娃呢,等我抢了金子就回去找她。 嗖的一声,这人无声倒地,只能来生再和他隔壁村的王大婶幽会了。 “有埋伏!” “跪地不杀!”第一轮上百箭雨下去就放倒了二十余人,十几个胆肥的也被第二轮齐射扎成了刺猬,其余哪里还有抵抗之力。 “这第五屯李震的狗装备那么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埋伏在车队周围林子里的正是第四屯官兵和五十名董家扈从,他们听从童远的安排早已准备多时,原以为装备精良的第五屯会十分难啃,结果却这么轻松。 “这个是空的……啊,这个也是……我的宝贝呢?”一名跪爬在地上的五屯军卒不顾危险,在一辆辆空车中找来找去,就是没有金银财宝。 “嘿呦,这不是李墩子吗。我来告诉你,除了前面五辆车,其余的好东西都在我们着呢,哈哈哈哈!”一名第四屯队率高声大笑的同时把扎甲一撩,全是金子和首饰。 肚子中箭的五屯屯长早已有气无力,他痛苦地警告道:“李军候会杀光你们的,你们跑不了的。” 胡琅儿朗声说道:“告诉你们,李震也完蛋了!” 长城关隘之内,李震手捂着出血的肚子,软绵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面前正在微笑的青年。一名扈从快步步入关卡喊道:“已经全歼第五屯!” 两炷香前,当李震一刀刺向“毫无防备”的扈从肚子时,不仅没有刺穿扎甲和藏在腹部的铁甲夹层,反而被那扈从一刀砍伤了腿,之后乱斗中又被一枪刺穿腹部,虽然现在没死但也只能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其他跟着李震的人,瞬间被埋伏好的一百五十董家扈从团团包围,反抗者全部被杀,其余人跪地投降。 第四章 李肃来也 李震觉得自己计划天衣无缝,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童远总不能说是看西游记里面最常见的套路就是这招,老妖把孙猴子引走,来几个小妖吸引八戒,然后再来几个牵制沙僧,最后唐僧连人带马直接牵走…… 他略微有些冷峻,目视前方地说道:“其实,你一开始就想把我所在的第四屯调开,这当然引起了我的警觉。此外,你亲自去追能够被金钱收买的第三屯,让自己最信赖的第五屯带领车队。这个时候我还只是认为你的安排很不妥当。” “但是,张丁的数十亲信及第五屯百人装备最为精良,他们在遇到五十多山贼的袭击下,竟然要求立刻支援,这实在不合理。” “当然,你们不能谎称有上百人拦截,因为那样车队可能会退回长城关隘据守,这样你们的损失就大了。此事最终落实了我的判断——你依靠第五屯杀人劫财,特别是如果被你夺下关隘,两面夹击,我等就是死路一条。” 李震叹了口气。说道:“厉害,不过我劝你截了财物,赶快跑,因为祋祤县那里早有人走露了消息,追兵必至,董白跑不掉的!” “可恶” 一名扈从一脚踩在李震的伤口上,再一刀解决了他。 忽然间一枚危险的铁刺流星锤,擦着童远头皮飞过。 “童远我要杀了你!” 一位身着蓝紫色盔甲的贵气少女呼啸而来,不用说自然是董白。 “你这个坏蛋,说什么待在关隘和车队中间,两边的敌人都可以打得到!结果我跑到车队那边已经结束,跑到关隘这边也结束了,你这个骗子!我要打,我要拿祖父给我的锤子锤你!你还敢跑,我打死你” 没有想到如此紧迫的一天,就在董白、童远追跑打闹中安然度过了。然而,追兵必然到来,明天又该如何度过呢?恐怕兵力严重损耗的车队前路会更加艰难。 …… 当晚,初夏的夜晚舒适宜人,但逃亡的时候露营在荒郊野岭总是让人无法安稳入睡。 “唉,你说我们驻扎在家乡旁边多好啊,结果非要跟朝廷作对,这掉脑袋的买卖多可怕呀。” “小声点,别让那些人听见了。” 另一名军卒左右看了一圈又继续说道:“咱们两屯多是本地人,不如裹挟什长、伍长,杀了那伙人,然后回家。” “啊,我可不敢啊,说实话他们都是董家的老兵,我一对一都不敢正眼看,哪敢跟他们打。” 这群兵马正是前一天原地留守的两屯郡县兵和五十董家扈从。 营地另一边,屯长等十人正围坐在一起。 一名满脸疲惫的扈从,一本正经地说道:“君女有令,让咱们五十人今晚休整之后就追上车队,这两屯让他们自行回家便可。只需明早赏赐些金银,告诉他们有大队羌人已经与车队汇合即可。” “这样也好,如果有追兵听到汉境之外有大队羌人就不敢追击了” 话音未落这名队帅就满脸煞白,因为他听到大地正在颤动,这种颤动并不是地龙翻身,而是这些西凉老兵最熟悉的声音。 “骑兵来袭!快快结阵!” 犹如在宁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骚动迅速扩散开来,不少人背上包裹乱跑,还有人扯开喉咙放声大喊。不用多想就知道,黑夜之中有大队骑兵靠近,肯定是朝廷的追兵! 突然之间,第一匹骑兵出现,紧接着是密集的马蹄声向着营地两侧冲去。 为首的是重甲骑兵,全身穿着黑色铠甲,甲片在营地火光的辉映下风采奕奕。突然之间众多黑甲骑兵一声暴喝:“吕布来也,还不快快受死!” 众人一听吕布来袭,顿时面面相觑,即使是最有经验的几位队帅、扈从也霎时间脸色发白。那两屯郡县兵一哄而散,本来就是祋祤本地郡县兵的他们,不论是董卓还是王允都距离他们太远。他们被迫远离家乡,因为董家扈从和军吏老兵的弹压,才能坚持到现在,此时不跑难道等着送死。 但是可怕的骑兵并不会因为他们身份的区别有任何犹豫,众多骑兵呼啸冲击,不少骑兵口中高呼着“吕布,吕布!”。 很快冲在最前列的骑兵撞飞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冲锋中的骑兵都没有使用手中的直刃马刀,只是靠着高速奔驰的坐骑碾过,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出现在这里的正是威名赫赫的并州狼骑。背对着敌人的步卒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为自己的生命悲哀,就被一边倒的屠杀。少量反应快的步卒乘着夜色向林中小路、山脊沟壑乱窜,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一支支从后背穿入的箭矢。 并州狼骑分为重装和轻装,重装骑手披甲,手持长枪或直背刀正面进攻。轻骑兵数量更多,且有不少归化的南匈奴骑兵,尤其以骑马飞射闻名,最善于侧翼骚扰和追击逃敌。 当然还有少数几十人在屯长、队率等人的带领下聚成一团,依靠手中的弓箭和盾矛抗击敌人。他们的努力避免了被一波冲击全带走的悲惨命运,但是在追击者大队步兵也已到达的情况下,失去了任何胜利的可能。 最后被围困的十余人都是董卓军中身经百战的老兵,但也弓箭用尽、各自带伤。为首的一名扈从看到敌军骑兵之中一人骑着烈红色战马,打扮尤为出众,大声吆喝道“吾乃九原虓虎吕布,尔等快快受死!” 被围困的几人迅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突然间,三个领头的朝那吕布冲了过去! 持盾牌的护卫在外,持矛的两人急速突击。骑烈红色马匹之上那人,手持方天画戟,身高八尺有余,面对董家精锐的最后袭击突然急拉缰绳,马头高高扬起。冲击中的三人一看时机刚好,两名扈从从两侧夹击,一名屯长全力举矛刺向马匹。 刹那间,一名人穿鱼鳞甲,马也披甲的将领,从敌阵中冲出,一刀将中间屯长劈倒,坐下战马将一接近一侧的扈从撞得飞了出去,吓得最后一人顿时呆住不敢上前。 只见那人暴喝道:“吾乃中郎将李肃,全部拿下!” 顿时,李肃手下步卒一拥而上将余下几人全部按倒。 第五章 追兵又至 天亮之后,童远跟随车队一早就快速出发,虽然深知追击必然到来,但是昨晚还是需要安排不少事情并略作修整。 张丁和惨死的扈从,都已经被好好安葬,第五屯贼人全部斩杀,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第三屯则不一样,除却李震死党外全部吸纳。毕竟第一,他们没有成功谋害车队扈从。第二,数量有限的他们,大多是上郡、九原等郡县的流民,他们对前方地形熟悉,有一定用处。 装备方面收获颇丰,现在每一扈从都身穿扎甲,会射者全都装备一把单体弓,箭三四十支。长枪、短矛、盾牌、长戟、铁锤等各取自己擅用的,人手一把长兵,一件短兵。就连车夫、随从等几十非战斗人员都身穿两档铠。 至于童远自己则穿上了一件伸缩自如,全身有四层甲片叠加的黑光铁甲。认识的人知道这是鱼鳞甲,即使是装备精良的董家军,也要屯长以上才有的穿。 鱼鳞甲面对一般像弓箭这样尖锐的兵器,坚硬倾斜的甲面可使得箭头枪尖擦身而过,整体防护力很高。寻常弓卒的普通单体弓很难射穿,对付这类铠甲最好的方法是钝器多次击打或者长枪全力刺杀,当然强弩在角度合适的情况下,可以轻易将它射穿。 至于骑马,童远虽然在景区骑过两次,但现在可不敢轻易尝试。虽然他从昨天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别人骑马的技巧,但是看和骑真的是两回事,要是鲁莽骑乘摔个残废,可怪不得别人喽。 安排好二十名扈从守卫关隘之后,车队全速出发。继续一路向北,翠绿的丘陵消失了,之前的灌木丛、草地、岩石、溪流、野花也全都藏了起来。 他们发现自己身在一个两旁全是峭壁的山谷之中,走在这样的道路之中,哪怕一点点声音也会在耳旁不停的回荡。 离开山坳河谷之后,他们脚下的地势越来越高,一会往西弯,一会朝东拐,之后又来到了一座狂风呼啸吹过的高地,高地上耸立着荒废的烽火台和兵站,守卫着毫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这里似乎曾经是重要的边防要地,居高临下扼守着的森林和山谷中的道路。 天气突然改变了,风速减缓,方向也改为向西。这往往预示着好兆头,带来温暖湿润的雨水,滋润着大地,可惜这回却带来了坏消息。 “快看!” 一名士卒指着南方大喊着。 只见三股狼烟直冲天际,距离不远也不近,车队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哪里。 长城关隘处,李肃捋着自己一撇胡子正在思考。一名富态的中年人站在一旁打扰也不是,站着等待也实在是尴尬。 “嘶” 李肃突然出声把那中年吓了一跳,他笑了笑说道:“我拨给你一百突骑,再加上你家门客、护院一共有两百人骑,立刻追击。” 中年人精神一振,回道:“好,这回一定不让李震那贼子跑掉。” 李肃却突然警告道:“不过,告诉你的人,这一招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即使我和那人关系很好,相处起来也要小心谨慎。出了事,你,你侄子,都跑不了。” “是,将军放心。” 待那人走后,李肃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黄昏时分,车队正在急速奔逃,背后百名突骑纵横驰骋,一边吆喝辱骂,一边改变行进队形,呈半月形包围态势。 追逐了半刻钟,眼见已不足三百步,不料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条河。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河水比以往水量充足,难以涉水通过。虽然河上架有桥梁,但宽大的马车只能依次通过,后面的追兵可以轻易展开杀戮。 胡琅儿一声令下,后一半车队快速围成一圈,车夫将拉车的牛马集中在一圈大车的中间,士卒站在车后以车及货物为屏障,挟弓持矛严守阵地。这一作战方式被称为车阵,在此前汉朝和以后的中原各朝屡屡使用。 当中原军队不具备骑兵优势的情况下,用马车围成一圈,士卒依托大车为屏障防守,不仅可以遏制骑兵突击,还能够保护侧翼和后背。有掩护的步弓手与弓骑手对射,往往可以占有一定优势。 少数几个追击者想要凭借自身骑术,引诱追击,可是第四屯和扈从们早已准备有序,没有冒然浪费体力与箭只。这时敌人两百骑兵已经全部抵达,围在车阵外围不停的奔驰。 两百骑兵奔驰的声势远远超过三百多余人的车队,令所有人都心中紧张,好在胡琅儿调度有方,童远也和士卒站在一起,鼓舞着众人守好自己的岗位。 这时突然一名骑烈红色马匹的头目在敌人骑兵中显现,高呼道:“吾乃九原虓虎吕布,尔等还不快快投降!”众多骑兵顿时高呼着“吕布,吕布,天下无双!”并靠近车阵奔驰飞射。 然而车阵内既没人用弓箭还击,也无人冲出去搏命,全都等待着号令。童远身后就有一名董家扈从,手部中箭正在嘶声乱嚎,旁边另有一人躺在在地上抽搐,眼看头上中箭活不成了。 随着敌人骑兵越来越嚣张,逐步靠近,胡琅儿突然暴喝:“放箭杀敌!” 顿时车阵内上百箭矢一齐射出,在各自的伍长、什长带领之下,五人、十人一组共同射击一名敌人骑兵,霎时间飞驰的骑手就栽倒了十余人。 弓箭不同于弩箭,身体强健的射手经过专门训练,可以在短短三个弹指间射出十只箭。这可不是后世娱乐用的软弓,而是羊角、牛角或者硬木制成的硬弓,爆射十箭之后手臂酸痛,短时间内无法再拉开硬弓。 不过,短短数个弹指的时间,车阵内一百多人爆射出近千只箭,前几箭还是瞄准敌人骑兵射出,后面就是朝着放才有人的地方覆盖性射击。待到扬尘散去,车阵外围只剩下几十具死马匹和士卒的尸体。 至少第一轮袭击抗住了,车阵完胜轻骑兵。 第六章 “虓虎”之死 随着时间流逝,形势对于车阵内的众人越来越糟。 追兵会陆续有人支援,而车阵随时要保持高度警惕,既消耗体力又没有援兵,被击垮只是时间问题。然而随着天色黑了下来,童远嘴角却露出一丝坏笑。 借着月光,董军十人一组保持队形,有序的向对面稀稀落落的骑兵走去。 没错就是用走的,因为跑起来容易出乱,在加上这个时代的人由于营养原因大部分人患有夜盲症,所以十人一组快步走向敌人。没有人慌张,前排持矛盾,后排手持各类兵器,每个人都贴着自己的战友,互相鼓励着彼此。 敌人骑兵很快发现了情况,有人纵马冲来,有人原地射箭,然而个别轻骑兵在没有优质骑枪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撼动十人的小队。稀疏的箭只本身在黑暗中,本就准头不够,再加上董军有盾牌扎甲防护,伤亡并不大。 众人因此士气高涨,逼近敌人骑兵后,吓得多数敌人纵马逃走。少数负隅顽抗的,也因为是十个打一个、两个的局面,很快就被击溃。 残余近百骑兵向后撤退,试图拉开距离重整队形。但是,敌人后方远处突然火起,连道路也被大车、木头、石块塞住,并且有人高呼羌人来援,为董公报仇。 这当然是童远等人提前安排好的,当看到三股黑烟的时候,董白就先让重要辎重就提前过河了。童远等一百五十人与敌军纠缠,并且另外派了十余人埋伏起来。在敌人通过之后,乘着天黑将道路堵塞,放火扰乱敌军。 当然如果追兵过多,就直接几十辆车辆塞在道路狭窄的紧要位置,并在东和北两个方向准备火种。不论是北风还是东风,定要一把山火让敌人大军无法追击,而车队通过河流快速逃窜,一旦距离远了,追兵不敢追击太远。 结果居高临下观察到,追击的只有两百轻骑兵之后,就采取了先抗击,再到夜间扰乱围杀的方案。 下午一战本来就让追兵损失了几十兵力和马匹,此时更没有办法集中力量冲击董军,一时之间敌人秩序大乱,弃马乱跑的、猪突狼奔的、原地转向的、大呼小叫的等待他们的只有被逐一干掉的命运。 然而还不止于此,董军突然集体喊道:“吕布已死!快快跪地投降!” 敌人混乱的骑兵中突然冲出一人,只见那人身高足有八尺,手持方天画戟,坐下一匹烈红色骏马,高呼道:“九原“虓虎”吕布在此!贼人休得胡言!” 童远、胡琅儿所在的小队突然齐射,顿时将那“虓虎”射成刺猬,一头栽下马去,立刻身死。 童远见那人不过一米八左右,远远没有到后世相传吕布两米一的身高,而且一身华丽战袍下面竟然是一副士卒穿着的两档铠,显然是冒充唬人的。 但他依旧高呼道:“吕布已死!”不管是真是假,说你是真的,就是真的啦。 顿时敌人毫无斗志,刚刚还激烈顽抗的二十余人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剩余少数并州狼骑朝董军士卒冲来,却不交手直接朝着北方河流那边快速冲去。 原来马匹游泳远比人要快得多,只要不携带过重货物或者身披重铠,轻装骑兵完全可以过河逃脱。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树林中幽暗无光,但是到了水面上就完全不同了。皎洁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之上,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显得十分清晰。胡琅儿带人追到河边,搭弓射箭,骑马入水的敌人们很快中箭沉入河中。 只有一名敌军头领,大约是留着长发后披,尾端系着三股小辫,约莫是匈奴人打扮,难看到爆。此人看到董军张弓射箭,就立刻潜入水中,泅渡到对岸。上岸后由于距离更远、视线不清,众人无法瞄准射箭,眼看他就要逃脱。 这时,河对岸突然出现一队打着大量火把的人马。为首冲出一人,一声娇喝突兀地响起,蓝紫色华丽精美铠甲,包裹着曼妙的身姿,挥动手中的流星锤如同清风拂柳般优雅。一路小跑冲进河岸泥滩,口中不住大声辱骂。 不是董白又是何人! 童远看了之后忍不住扶额哀叹,让你们先走两个时辰,最后听到厮杀又跑了回来,这还真是够董白啊。 那匈奴人是敌人骑兵中的一名头目,能够骑马渡河并且看到有人放箭就立刻泅渡过河,想必身手不弱。此刻董白一人舞锤冲上去,不是将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吗?董威是怎么想的?董白这样鲁莽,他也头脑不灵光吗? 匈奴人毫不犹豫抽出直背刀迎着董白杀去,而董白却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流星锤在空中舞成一个圆圈,特有的金属光泽在夜晚显得尤为引人注目,顿时泥泞的河岸化作整个舞台的中央,所有人目光的集中在两人的交锋之中。 只见匈奴头目率先动手,他虽然浑身湿透,湿了的衣甲阻碍身体的行动,但手上细致入微,在链球刚刚划过的一瞬间,挥刀刺入,只取董白咽喉。 想必流星锤旋转一周阻碍刀锋之前,董白就会受到致命伤而分出胜负。当然他刀法精湛,一刀下去完全可以出血重伤但不立刻死亡,然后挟持董白,再从河岸找未被射伤的马匹逃脱。 这个计划十分凶险,然而他却有必胜的把握,十几年沙场中摸爬滚打,练就一身本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然而当刀口直逼董白咽喉之时,董白突然发出诡异、暴虐的笑声。她身形向后急闪,刀刃擦头发略过。敌人还没来得及收刀或是出第二招,只看到铁链一圈再一圈的绕上直刀,犹如毒蛇缠绕逼近。 “铛”的一声,末端铁锤跟着铁链缠绕,最终击打在刀上,让匈奴头领右手感觉到一阵剧痛,把持不住。再定睛一看,匈奴人手上的利刃,已被“毒蛇”缠绕夺走,而那刀也被链球砸弯,此时正被董白拿在手中把玩。 “太脆弱了,真没用。”少女对于刚才千钧一发的形势没有任何反应,声音还像戏谑玩物一般。 “怪,怪,怪……怪物啊!”那人武器已丢哪里还敢抵抗,转身拔腿就跑。 董白大怒道:“我最讨厌别人这么叫我了。” 她扔掉废刀,弯腰前冲,如猫般迅捷。还差的五步距离就将手中流星锤扔出,正中敌人后脑,顿时红的白的飞溅出来。 “喔喔喔!”随着最后一击必杀,董军全军欢呼,为了胜利,为了活着。 第七章 桥山黄帝陵 战后清点,俘虏三十一人,其余都被击杀,缴获马匹五十余匹,刀枪剑戟数十只。董家伤亡不大,共十一死,四十三伤,因为盔甲装备精良,所以多数人只是轻伤,重伤和战死较少。 无论童远解释多少遍那人是冒充的,董白都追着问斩杀吕布的事情,毕竟是杀掉自己祖父和家族的仇人,董白是多么期望他惨死,但也希望他还活着,能让她亲手报仇。 不多时,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胖子被带到董白、童远身边。“爷爷、奶奶饶命啊!”被四十多岁的大叔这样称呼,涉世未深的童远、董白都有些不好意思。 童远无奈地说道:“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一切,就饶你不死。” 这人介绍,他们是长安以北的祋祤县大族,为了投靠王允而专门盯着县内西凉军的情况,所以之前就发现了李震秘密练习车队的事情,立刻向上汇报。而那冒充的吕布是他的侄子,这一招在对付第一、二屯的时候非常管用。 不过,李肃并没有把在长城关隘发现李震首级的事情告诉他,反而自己休整,让他和那假吕布来追杀。 这一点童远就想不通为什么,考虑这批追兵残害了之前留守关隘的士卒,所以车队一行杀了全部三十一名俘虏,以告慰战死的同伴们。 不过最令童远惊讶的是,追击者竟然是李肃。童远回忆起后世的《三国演义》,书中李肃其人智勇双全。他机智说服吕布等行动颇为出彩,还曾协助华雄,战败了十八路诸侯中最敢战江东猛虎孙坚。只是不知为何,在游戏中数值不佳。 然而童远不知道的是,历史中的李肃官位更高。李肃与牛辅、董越、徐荣同为中郎将级别,高于几年后叱咤风云的李傕、郭汜等人的校尉。 在董卓时期,军制官位还十分严格,西凉军能做到中郎将已经是顶天的大官了。不过,李肃和吕布同为出身并州五原郡九原县,按今天算是内蒙古包头人。他不是西凉董卓的嫡系,而遭受排挤,最终选择和吕布一同政变击杀董卓,也是有迹可循。 这将是童远第一次面对历史上留名的敌人,还是武力出众、颇具谋略的李肃。虽然李肃率军不多,只有五百骑兵和一千步兵,但奉天子之诏,气势极盛,童远可没有任何信心能阴掉他。 不过,董白听后却跃跃欲试,声道:“李肃,乃戕害祖父的主谋之一,定当生擒活剥之!” 想到这里,童远就不住头痛。明明董白可以逃得更远些,却偏偏回来厮杀,现在又要这样。还有那个董威,杀气那么强,打仗的时候一直见不到人。 童远眼睛转了一圈,说道:“今夜我军已经疲惫,最好渡过河流休息,多多准备火种,有追兵到了放,山火阻拦。然后快些离开,敌人人马众多,日后还要把王允、吕布一一干掉,不用现在就与李肃拼命。” 董白听了,也只好同意,还说童远坏点子多,放山火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童远挠了挠头,这还不是《三国演义》教的,那个最聪明的就爱用这招。然而童远不知道的是,小说与现实往往有很大差距。 车队过河之后,寻找一处靠山风小的地方,并在南边道路方向上准备好火种和人员进行警戒。认为一切妥当之后,车队休息补充体力。 经过多日的逃亡,近两天的厮杀,疲惫不堪的众人倒头酣睡如泥,不曾想危险正悄然而至。 才过了半个时辰,岗哨也已经放松警惕,认为这辛苦的一夜会这样安稳过去,谁曾想河对岸突然传来了阵阵马匹嘶鸣的声音。 睡在营帐内的童远也听到了哨兵示警的声音,虽然他的身体一万个不愿意起来,但内心最深处一发狠,死死扣了自己大腿,霎时间冲了出去检查情况。 只见众人一团慌乱,虽然大多已经醒来,但是并无斗志,组织涣散。哨兵赶紧跑过来说道:“对岸来了一百骑兵,全部是重甲骑,目前正在尝试修复桥梁过河。” “辛苦了,你们不要与他们交手,得等到他们修理桥梁到一半的时候,把火种点燃,阻碍敌军追击即可。” 这些重甲骑装备精良,即使埋伏也没有什么把握。放火烧山之后,迫使敌人绕路,但他们披甲过重,渡河必须依赖木质桥梁,所以能够甩得掉。 于是,除了二十名哨兵之外,其余众人纷纷整理行囊,立刻出发。两柱香的时间之后,哨兵点起火种,车队的正南、东南、西南方向燃起大片火海,任何敌人无法在一天之内穿过这片区域追击。此时风向也是北风或东风,火势不会追逐车队带来危险。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车队东侧的山丘之上竟然是一座幽密的建筑,四周弥漫着沉重的气氛,月光照在岩石灰暗的平面上,众人看不清那里建筑的轮廓,只是有许多雄伟的柏树笔直地侍卫着那。 原先一直沿着陡坡有一条清溪流下,直入河谷,而此刻只剩下涓涓细流在褐色的河床上流动,在附近有一条破碎断折的小径,曲曲折折的沿着古代道路的遗迹蜿蜒前进。这里曾经有个伟大的国度,是华夏文明重要的故乡之一。 在西汉的时候,这里并非是黑漆漆的死域,而是充满了光明和美丽的圣地,甚至到了后世,这里的故事还在渊源流传。 一名第三屯来自上郡的士兵十分崇敬的说道:“这里是桥陵,是圣人轩辕黄帝的陵寝。”但接下来却满怀悲伤地说道:“这里和我的家乡在武皇帝的时候还非常繁荣,现在已经荒无人烟了。” 后世位于桥山的黄帝陵,历史上就称为“桥陵”。汉高祖刘邦当年颁诏于天下——“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祀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在桥山西麓建起“轩辕庙”。 之后汉武帝亲自祭祀黄帝陵,《史记》记载,“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兵泽旅,然后封禅。’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释兵须如。”汉武帝领军专程改道桥山,筑台祈山,祭奠黄帝陵寝。 然而东汉末年,边关五郡渐渐沦丧,朝廷的并州刺史、度辽将军先后被叛乱杀害,各地郡守自保尚力不能及,更不用说保护百姓了。中华第一陵——黄帝陵也就此实际沦丧国土之外。 第八章 最后的希望 后世的王夫之在读《后汉书-郡国志》的时候,说了一句名言“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但实际上,这个“强”是建立在国土逐步沦丧,大量汉民流离失所、被人宰割的基础之上。 即使是以后的曹操屡次击败南匈奴、乌桓、羌人,但一直没有机会和实力收复这片土地。直到又过了几百年,这片土地才终于重新回到中原王朝的实际统辖之下。 “北疆会再次繁荣的!” 童远非常坚定,不知道是因为他来自后世,知晓这里是着名景点,还是他触景生情,总之他在此立誓。 正在这时,西北方向马蹄声大作,听声音比假吕布追击之时还要猛烈。不到半刻之内,车队前部和中部突然遭到一阵箭雨袭击,由于车队处于一字长蛇的行进状态,立刻就被截断,只能各自为战。 童远所在的车队中部,遭到百名轻骑兵的袭击,这些骑兵技艺高超,他们营造出的气势远远超过百骑。因为一般的骑兵不会轻易在黑夜中全速冲击,更不敢快速冲向遍布障碍的车队。然而他们在黑夜高速冲击下,还能随时注意路障,即使遇到问题,也能瞬间不怎么减速就做到转向。 这样的能力不是马匪、护院之流能有的,他们当然是李肃所部的并州狼骑。刚刚一百重甲骑兵出现在对岸,就是为了惊扰车队,让董军不得休息且一字排开,便于分散消灭。 袭击中间的这一百骑兵并不直接杀入车队,而是专门截断车队中间和前方的联系。他们也不担心董军逃跑,毕竟,逃跑的后路已经被漫山火海阻隔,自己造的孽,自食恶果了。 胡琅儿立刻组织起四五十人部署成简易圆阵,将董白马车、童远护在中心,胡琅儿等三四人居中调度。熟悉游戏的童远对起样式并不陌生,空心方阵,外围一圈士兵,内部空心,安排指挥官居中。 骑兵从一个侧突击,冲击力只会作用于一个方向的人,并不会击垮整个方阵,而敌人进入阵中却会被三方围杀。这一阵型在拿破仑时代有口皆碑,甚至拿破仑本人在埃及还搞了千人以上的大空心方阵完虐中世纪最强之一的马穆鲁克骑兵。 现在胡琅儿这样布阵纯属巧合,也根本没有火枪刺刀等制式装备,只是凭着己方人人身穿重甲,手持盾矛、硬弓,暂时形成对峙局面而已。对方的近百骑兵也毫不冲动,原地戒备,静候围杀前队的同伴归来。 还没过一刻时间,前方的厮杀、哀嚎渐渐平息,而车队后方的几十人手只有七八人加入方阵,其余已经各自逃散。董白、董威都还在车内不出,那两人不是很厉害吗,关键时刻却…… 不一会敌人又从前方过来五十骑兵,一同对着方阵指指点点,一番高谈阔之后竟然有人下马休息,好像游览之后瞌睡一般。 阵内众人当然不会傻傻的以为敌人松懈而贸然出击。不过坚持了一段时间也大多手心冒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滋味太难熬了。 不多时,有两人坚持不住,转身出阵逃跑。等待他们的是胡琅儿的利箭,先后刺穿两人。这个时候不射杀逃兵,恐怕全军马上就会作鸟兽散,最后谁也活不成。 不一会,敌人又来五十骑兵,董军这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刻之后,又来五十……阵内压力剧增,不时有人偷偷抽泣,已经没有任何战胜的可能了。 “董白,快投降,相信李叔叔。”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子声音从对面传来。 啪的一声,董白从车内站出,高声骂道:“李肃狗贼,我恨不得生啖汝肉!” “哎呀呀,才几月不见,小丫头长得越发俊俏了。李叔我到现在还对两年前你受封渭阳君的时候记忆犹新。” “当时在长安、三辅及邻近所有的中郎将、刺史都到郿坞,为你接风洗尘、夹道祝贺。你那时才十四岁,真是荣耀啊、气派啊!” 董白怒骂道:“狗贼,祖父待你不薄,你竟这般无耻!” 李肃笑道:“哈哈哈哈,你可知晓,董贼死的时候什么样子?那老贼胖的不行,摔在地上还喊‘吾儿奉先何在’。真笑死人也!” 哈哈哈,李肃兵马一同大笑,仅仅十天之前他们还是董卓的兵呢。 “可恶啊,祖父啊,我一定要报仇!”董白已经快控制不住情绪,手中流星锤快速挥成一圈,随时会冲上去搏命。 李肃继续道:“你知道郿坞被攻陷用了多久吗?还没开打,光听到皇甫嵩、吕布和本大爷的名字,董旻的人头就被城里的人扔下来了!” 哈哈哈哈,敌人们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可恶啊!白,白”董白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手中的流星锤越转越快。 “董白啊,李叔叔人很好的,一定会报答你祖父,好好给你舒服舒服的,不会让你那么快就去见他。你就尽管放开喉咙叫个够,李叔叔都会记住的!” 哈哈哈哈!这次敌人们的笑声十分邪恶淫荡。 来自现代的童远根本不能忍,眼看董白就要带人冲上去送死,只有这一招了! “吼!” 一声大喝扫破邪气,童远内心浮现一股力量,顿时站出一步,狠声说道:“尔等不过插标卖首之辈,竟然浑不知死。” 董白、胡琅儿等车队众人立刻为之一振,没错,这个人真的有办法,前面他都可以,这次也是。 只见童远长袖一挥,衣衫猎猎作响,手中拿出一物,朝空中举起,这是最后的奥义了! 只见他手持三柱高香,口中念念有词:“轩辕黄帝,快快显灵,天降系统助我一臂之力。” 然而毫无反应 童远心中早已不似外表那样潇洒,“谁把我搞到这来的,坑人啊” 他继续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系统系统快快显灵。”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莫不是要把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女娲娘娘还有那接引、准提全拜一遍。 谁来救救我啊…… 第九章 一个人追击 随着童远使出这样一招,敌我双方全都鸦雀无声。 “嗙”的一声,董白的流星锤掉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盯着童远,刚才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围成一圈方阵的士卒们也忍不住回头,眼神里满是惊愕与佩服。 “哈哈哈!”敌人笑声四起。 “你还是求我,喊我一声爷爷,我就给你活路。” “李将军神威盖世,敌人吓得摇尾乞怜。” “不要说太上老君,就是盘古、鸿钧也救不了你。” 每天给董卓上香,这袖里三柱高香倒是阻止了董白送死,但别无其他用处。 到底因为什么穿越而来呢?没系统,没个神仙,连牛头马面都没露个脸给个说法。想想也是见到了董白、李肃两个历史留名的人物,不知道结束后会不会回去…… “杀!” 突然敌人背后传来喊杀声,李肃等人立刻带人撤退。 方阵内的众人当然不敢乱动,一来是他们人马太少,才四五十余人,谁也不愿去以卵击石。第二是以防敌人计策,假装遭遇袭击,诱使我方追击,消灭最后一点抵抗力量。 一时之间,只听到弩箭声不绝于耳,各种惨叫声接连不断。李肃所部本来只有五百骑兵,最先分出一百,又有一百重骑兵无法绕过监视渡河追击,经过刚刚的厮杀,最多三百人左右。 黑暗之中,发动突袭的一方直接抵近到五十步的距离,弩箭齐射撂倒一大片。 弩,特别是擘张弩,与弓不同,在穿甲、精度和便于训练方面占有优势,但由于成本高、装填慢和抛射杀伤力很弱的原因,在射程和平原大规模作战上远不如弓。 但是,弩箭直射在五十步的距离内连鱼鳞甲都难以防御,所以在丘陵,山地,小规模作战方面,弩往往是大杀器。 “撤,快撤!” 擘张弩射击之后又是各类步兵近战,李肃兵马支持不住,轻骑兵不善于防御,遇到紧急情况后撤和重整非常必要。毕竟对手步兵不少,自己还有一千步兵没有跟上,待到全军集结,再追上杀光也不迟。 “难道真的有系统?怎么就没有系统叮的一声呢?”敌人开始撤退,童远等人顿时如释重负。 董白朝车队中一匹最优秀的战马跑去,嘴里喊道:“跟我追,我要为祖父报仇!” 童远制止道:“不可,敌人骑兵众多,以后还有机会,这次全靠轩辕黄帝,额……” 他脑后一痛,顿时晕了过去。 “真是个白痴。” 董威一击敲晕童远,对董白、胡琅儿说道:“我的力道,没有任何偏差,他会睡上三个时辰。你们放心留守,我一个人就能斩杀李肃,为父亲,叔公众人复仇!”说完就上马追去。 此时,李肃正率百余骑兵逃窜,追击的步兵似乎也只有两百多人。 其实马匹爬山能力一点都不比人要差,特别是北方山地的植被并不像南方那样密不透风,马匹甚至可以在长城地带等坡度较大的地区自由上下。所以即使是山地,短时间内步兵追骑兵也比较困难。 但是黑夜之中,敌人逃跑慌不择路,不时有人走入山谷死路,悬崖绝地,被步兵追上消灭。尤其是董威,他骑术精湛,如草原狼追逐猎物,不紧不慢,待到猎物在恐惧中露出破绽,再伤其腿,进一步让猎物体力流失,直到毫无抵抗之力之时,再一举击杀。 陆续又有五十余人逐步掉队,被追兵歼灭,而李肃带着五六十骑已经逃到大路上,正常情况下,今晚步兵已经无法追上这伙人马。 他们刚刚放松下来,就看到黑暗之中,隐隐有一黑甲骑手快速跟随,他手持一只步兵使用的单手斧,头盔的缝隙处透漏着骇人的煞气。 一名骑兵惊慌的喊到:“有人追击!” 这一队并州狼骑还不能和日后吕布麾下的那支身经百战的精锐相提并论,顺风仗凶悍诡谲,一旦遇到挫折,军纪差和组织度低的问题就凸显出来。 “呃……别胆怯,对手只有一个人而已!”李肃不愧是智勇双全,很快出声鼓舞众人,特别是看到对方只有一人,便下决心消灭他。 他命令道:“他敢一个人追上来,肯定不好对付,不能一个一个上,孙鲲,赵蛟,你们两个试试他,如果不好对付别硬拼,我会再增添人手。” “诺!”孙鲲,赵蛟减速,调转马匹迎战。 “哇!”“啊!” 刚一交手,两人就都被董威斩杀。 “可恶啊,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这回五个人上。” 顿时五名骑兵调转马头,分别持枪,戟,槊,刀,弓。这五样兵器配合杀来,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应付,更何况对手只拿了一把步兵战斧。 首先一骑拿马槊全力刺来,这个时代没有高桥马鞍,在马上做复杂的闪避动作,十分困难。 然而就在马槊刺来之际,董威双腿加紧马腹,身子向另一侧大幅倾斜,由于马匹加速和自身闪避,避开了威力十足、稍微笨重的马槊。 董威刚刚起身,弓弦声响起,由于骑射手距离不足五十步,又是双方对冲,董威根本不可能来得及躲闪。情急之下,董威只好把身子缩起来。 “铛”的一声,弓矢被身上盔甲挡开。原来他本就身穿黑色鱼鳞甲,四层甲片可以抵挡五十步以外复合弓直射,这次又将身体压低,甲片叠加到六层以上,将箭只挡住。不过黑夜里万分凶险,不便闪避箭矢,只好硬扛。 突然,枪和戟分别从两边杀来!如果向枪的反方向躲避,就会被戟勾落马下。如果只迎战枪或戟,另一侧就会杀伤董威后背或者战马。 战场上两侧同时遇敌,一直都是非常凶险的情况,更何况在高速的战马之上。 只见董威驾马朝持枪者冲去,持枪的骑兵害怕战马相撞,紧急转向。稍微一分神,董威闪过枪头,一把抓住枪杆,右手一斧劈断那人手臂。他抢过枪来,反手向后一刺,正把另一侧持戟的刺下马来。 他主动朝持枪的冲去,持戟的骑兵自然会慢于先动的董威,情急之下赶紧转向靠近董威,眼看自己的戟就要触到董威之时,就被更长的枪刺于马下。 前面还有两人,一人手持马刀,另一人继续搭弓射箭。不足二十步的距离,董威将战斧扔出,把骑射手打下马去。 董威持枪与持马刀的对手单挑对决,董威枪上不用力,遥往对手身上刺去,对手马刀较短,只能格挡或者闪避,然而当他身子刚一闪,董威手臂发力,马匹加速,全力向前冲开那人格挡,一枪了结了他。再一枪将刚才被飞斧的斧柄打下马的射手杀死。 这场战斗无比危险,然而全部都是一合击杀,并且只是在马匹冲过五十步距离的短短十息之内完成。虽然还有一名持马槊的骑兵在背后,但他已经被董威的威势吓坏,哪里还敢靠近搏斗。 李肃看到刚才的战斗之后,额头冒出丝丝冷汗,他自认为武艺不俗,但也看得出来绝不是此人的对手。没有办法了,保命第一。 他大声吼道:“弟兄们,一起上,他再厉害也敌不过五十人,杀啊!” 但是自己和五名亲卫并不上,只是不住煽动手下五十名骑兵迎战董威。 董威毫无畏惧,举枪直冲向五十敌人轻骑兵,一时之间喊杀声充斥整个战场,董威手中长枪如同蛟龙入海,变幻莫测,神化无穷,所到之处波开浪裂。 这五十骑兵也将各自手段施展开来,拼命将手中兵器往董威身上招待。绕是这些并州狼骑放在军中也都是百战精锐,竟然无一人能够伤得到董威,反而接连被击落十余人,纵然未死,也被上百马蹄踏成烂肉。 一轮厮杀过后,董威一身黑甲竟没有粘上什么血污,但对面骑兵已经少了十余人,剩下的仍然不怕死的开始了第二轮冲杀。 “面对拿着枪的我,你们怎么上都是死!” 从敌人手中夺过的这只长枪是全金属的,轻易不会出现被击断的情况,董威自身各类兵器都练得不错,但唯有这长枪得高人传授技巧,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第二轮厮杀没有任何悬念,打落马下的,俱被踩死;长枪入体的,一命呜呼;强撑下来的,肝胆俱裂。顿时,敌人又少了十人,剩下的全都各自逃命去了。 乘着这五十人的两轮搏斗,李肃等五六人已经逃出一段距离,但前方向西向南道路已经被火海阻隔。车队在东和北两个方向放火,今晚又恰巧刮得是东风,李肃等人朝绕过来的西南边跑,却如何跑的过山火的速度? 不多时李肃等人只能背火一战,“我等无路可退,他一人一马,我们全都放箭,专射他的马。” 董威当然看到他们拿出背上弓箭的动作,于是翻身下马,贴地曲线前进。因为有火光照耀,在五十步的距离,他可以看得清敌人何时放箭,这五、六支箭或被闪避,或被长枪、鳞甲抵挡。 冲近到二十步的时候,董威大喝:“只杀李肃一人,不想死的滚开!” 吼声传入李肃耳中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浑浑噩噩之间,手下全都打马逃命去了。李肃只好低头趴在马背上逃跑,试图蒙混过关。 “贼人哪里跑!” 追击者将手中长枪掷出,正中李肃坐骑。然而李肃也绝非泛泛之辈,在长枪飞来的时候已然跳马,疾驰中落地踉跄几步抬头一看,那追击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十章 意料之外的援军 “啊,这,竟然是你!” 借着背后的火光,李肃这才看清来人。 董威先将他的武器踢到一旁,在把跌落在地上的弓拿起。说道:“父亲,我终于可以报仇啦。” “别啊,我不认识你父亲啊!你肯定搞错了,这样,我可以给你大官做,数不尽的财富,还有美女。” “你记住了,我叫董威,我的父亲是中军校尉、侍中董璜。” 李肃赶紧磕头求饶,“啊,你竟然是……别杀我,都是王允和吕布干的。对了!我可以帮助你杀他们,我很有用的。” “将军快跑!” 嘭的一声,一只利箭瞄准董威头部飞来。一名刚才逃走的李肃护卫其实没有走远,看到董威话多没有立刻动手,就偷偷靠近,暗箭取他性命。 董威没有回头就瞬间低身闪过这一箭,拉弓射出一箭,穿胸而入射死那人。 回过头来,李肃已经捡起自己的兵刃,就算武艺不如对手,这种时候肯定也会拼上一拼。他口中说到:“程虎子就是太傻,要是刚才不出声喊,早就把你干掉了。” “哈哈哈哈!知道为什么我拿了你的弓箭吗?因为,我早就看到有人在逃跑的时候减速了,除了长枪,弓箭我也十分在手。在战场中保持动态观察,是师傅教给我的技能,所以这种程度的暗算根本没用的。” 李肃乘着董威刚才的分身,跳起来说道:“哼,你就吹。” 李肃挥刀杀向董威,董威拔出佩剑厮杀。火光之中,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接近十个回合,董威一剑将李肃持刀手的手指削下三根。 “啊啊啊,饶了我,我还有用,我可以帮你报仇,真的。” 李肃强忍住剧痛,也要争取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董威说道:“如果我用枪,你连三个回合都支撑不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对着星空坚定说道:“父亲,两位叔父还有大家,董威今天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先从这个李肃开始。” “啊,不,可恶,呃……” …… 烧焦的味道越发有点呛人,童远在账内醒来,刚刚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了。记得……唉,对了,是不是系统发威,有援军了。 童远走出账来,已经是清晨时分。车队的五十余人都在整理车队行李,毕竟人手少了很多,忙起来要不少时间。只见道路一旁庄重地摆放着董卓及其一族的牌位,并且还放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牌位还是之前临时制作的那些,但跪着上百人就完全不一样了。跪着的上百人,他们各个身体壮硕,一看就是力大无穷,颇具武艺之人,可是童远却都没见过。 略过片刻,黑压压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只见为首一人身高约有七尺二,浑身散发着一股惊人的阴寒感觉,但身上却穿着一身道士服,从道服上的破洞看得出里面穿了一身精致明光甲,身上还有些许血迹没有擦拭。 “不是,刚才求太上老君来救助,不会真的来了道家高手救援。” 童远对眼前的这一幕无法做出解释,但很明显这些人就是刚刚救援车队的那支兵马。 董白这时从身后走来,说道:“你起来了。我们有了这只人马的支援,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对了,你刚去躺着了,还没介绍。他们是祖父手下的卸岭部,在司隶地区和关东虎狼们交手的时候立有大功。方才就是他们在关键时刻,突袭贼人,我们最终才化险为夷。” “末将拜见渭阳君。”为首三人施礼道。 “刚说过了,不要叫我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对了,这位就是刚才说过的童少君。” 为首那人朝童远说道:“拜见童少君。末将乃卸岭部军司马张录,字载宜,太原阳邑人也。 他就是刚刚外裹道袍,里穿盔甲,浑身散发阴气的那人。 张录继续道:“我们卸岭一派,其一是我们这些继承赤眉军的江湖好汉,另一波以那吕贼为首,练的西楚霸王的门路。” 童远点了点头,后面两人也靠了过来。 “军侯黄於,绰号移山罴,西河离石人也。我碰见吕贼,一定要痛打他。” 这人身高约有八尺七,也就是两米出头,放在后世可是职业篮球运动员的身高,再加上这扎筋身材,估计力量超群。 “军侯申隆,绰号地里翻,汝南新阳人也。” 这人身高七尺有三,外貌是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站在那里毫不起眼的类型,不过看的出来,手脚有力,十分干练。 张录接着介绍道:“还有一位军侯在打扫战场。本部直属共计三百余人,在各州还有数万儿郎都见甲牌行事。因为本部所擅非寻常技艺,所以编制特殊。” 童远方才听到卸岭二字就觉得熟悉,这才了解这部兵马原来是专干掘墓倒斗的营生。在后世,就听说董卓派遣吕布等人大肆挖掘陵墓,甚至从汉武帝的茂陵盗取了不少宝物。 之后,曹操在倒斗领域更为出名,还设置了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等职位,专门挖掘金银珠宝以充军资。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啊。 童远于是问到:“方才听到劲弩攒射,狠狠地杀伤了敌人。不知你们所部怎么刚好在这里?” 张录回道:“我等自撤出司隶之后,便将百车宝物尽数运往长安城西仓库。后来郿坞建成,就将宝物大多运了过去,而我们依令就驻扎在桥陵,避人耳目,原计划抢占并州地区一批尚未被挖掘的春秋战国时期大墓。” “结果听闻林中有人厮杀,又见火光。初时只是做好战斗准备,未分辨敌友的情况下没有乱动,后听到李肃贼人所部呼喊对董太师辱骂的说语,再听到李肃自己说的内容就更加确定了,于是乘着黑夜,抵近射杀敌人。” 童远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的幸运,如果没有这股兵马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但又担心的说到:“虽然消灭了敌人骑兵,但肯定有人走脱,回去报信,更何况不远处还有敌人一百重骑兵和一千步卒。车队为何不出发?” 张录回答道:“追兵已经离去,又安排了斥候侦查,一旦追兵过来就会燃放狼烟。” 董白这时说道:“对了,就按昨夜商量过的,由张录安排两位军候所部听从童少君安排,童少君也不要推脱,你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众人齐声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