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特混战队》 第1章 勇猛伙夫 “嗖嗖嗖”一串子弹从张君浩的右侧脸庞飞过，张君浩感受到了子弹的滚烫与凶残。 弹雨象死神一下围绕着背着大铁锅的张君浩，随时都会剥夺掉张君浩的生命，可张君浩却象木头似的站在那里。 “快卧倒！”老班长在几米外，冲张君浩大叫。 张君浩哪里不想卧倒？可是身体不听指挥。大脑象塞满了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张君浩有过相同的经历，那就是睡觉时鬼压床。你再着急都没有用，唯有醒来，身体才能动弹。可是现在醒不来，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思想也象水中浮沫，飘忽遥远。 死就死！与其象植物人一样活着，还不如痛快死掉。 “轰”一枚迫击炮弹飞来，在附近爆炸，多枚弹片击中背着的大铁锅，“铛铛铛”仿佛有大铁锤在连续砸击大铁锅，张君浩的脑袋“嗡”的一声，意识瞬间失去，翻涌的气浪袭来，身体随着飞散泥土象一捆稻草般向前倒下。 “君浩，君浩！”老班长的声嘶力竭叫喊声把张君浩唤醒。 张君浩赶紧抬头，头竟然抬了起来。 血腥味泥水从脸上淋下，视线一片模糊。 “啊？！”刚才竟然趴在了尸体上。 三具血肉模糊尸体张君浩全都认识，他们和张君浩一样都是民团成员。 三具尸体中的一个，张君浩对他的印象特别深，这人活着时只要开口就会笑。三十刚出头，家里有漂亮老婆，还有两个可爱儿子和一个乖巧女儿。日本鬼子假如不来，这个人一定能继续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现在他被日本鬼子打死了，身体正浸泡在血水中。他的漂亮老婆怎么办？两个可爱儿子和一个乖巧女儿怎么办？ 张君浩的心好痛！ “君浩，你没死？我还当你也死了。” 张君浩看老班长，老班长趴在地上，手中的枪指着前方，一枚孤零零的黄板牙向张君浩表露着无比的关心与友善。 老班长刚过四十岁，模样却有六十岁。腮膀凹陷，皮肤黑黄，手臂青筋暴绽。灰白衣服被血水浸泡过，头一摇一大片泥土撒下。 张君浩的大脑因为受到迫击炮弹爆炸的强烈震动，头脑里乱麻似没有头绪的神经元有大量接通接通，久违了的记忆瞬间恢复了许多，部分往事片断立即象电影特写镜头一样在脑海中涌现。 张君浩竟然不仅知道被自己压着的三具尸体的名字，而且还回想起了老班长悄悄告诉过他的一些事情。 老班长姓黄，他说他是新四军，是从上海方向来的，渡过杭州湾到浙东来的目的是建立抗日根据地，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这个刽子手明令新四军不许在浙江建立抗日根据地，从上海方向来的新四军队伍只能以游击队的名义灰色隐蔽。老班长受首长指示，混入县民团中，拉拢县民团，争取让县民团集体加入新四军游击队。老班长非常同情失忆的张君浩，在张君浩为民团烧饭时，会主动过来帮忙。张君浩脚上穿的草鞋还是老班长亲手为他打的呢！张君浩象梦游般过着日子，假如没有老班长的帮助，他会被民团当成傻子，受到更多不堪忍受欺负。 “我们被东洋鬼子包围了，赶紧撤退。” 老班长跟张君浩说话的同时向远处放了一枪。枪声很响，张君浩的耳朵再次“嗡”的一声，眼睛不由自主眨了一下。 老班长的枪靠张君浩的耳朵太近。 “嗖嗖嗖”又有子弹袭来，老班长迅速按住张君浩的头，张君浩的脸再次伏在尸体上。 张君浩竟然不害怕，只是迸住呼吸，以防鼻子吸进血水。 “轰”不远处又是一声猛烈爆炸，泥水象暴雨般落下。 张君浩闻到了空气中的浓烈硝烟味和血腥味。 张君浩从老班长身体下抽出右手，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泥血水。 “给我一把枪！”张君浩突然大声说。 “你连枪都没有碰过，哪会开枪？我掩护你，你赶紧跑回去。”老班长的瘦削脸庞微微动了动，眼睛紧盯着前方。 张君浩侧过身体，从压着的尸体下面抽出一把鸟铳。数粒子弹袭来，张君浩与老班长同时趴下。 张君浩看着鸟铳，重重叹气说：“小鬼子有迫击炮，重机枪，我们竟然只有鸟铳！” 老班长看着张君浩怔了怔，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听张君浩连贯说话。 “火药都浸水了，没法点火。”老班长看了一眼鸟铳也重重叹气说。 “黄班长，快撤回来！好几个鬼子冲过来了。”这是民团李连长声嘶力竭叫喊声。 张君浩看向李连长处，十几支汉阳造和几支驳壳手枪在向日本鬼子连续射击。 枪声很乱，很闷。 大脑有一半清醒的张君浩已能根据枪声，对形势作出判断。李连长那边的队伍火力太弱，不具备任何抗衡的可能性。 老班长快速替张君浩解开绑在背上的破铁锅。 张君浩听到了日本鬼子的哇哇大叫声。 哪还来得及撤退？只要露头，头就会被打爆。 撤到李连长处是死，和日本鬼子拼了也是死。进退都是死，还不如迎着日本鬼子杀上去，杀死一个算一个。远距离打枪，绝对不是日本鬼子的对手，靠近肉搏，日本鬼子的武器优势必然会丧失。如此简单道理，张君浩是能想明白的呀！ 张君浩和老班长相视摇头，两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侧耳倾听着。他们不仅听到了日本鬼子的说话声，还听到了脚步声。 老班长毫无预兆地突然一跃而起，双手握着汉阳造步枪用枪管捅向一个日本鬼子。 日本鬼子双手挺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三八大盖捅向老班长，老班长的枪上没有刺刀，怎么拼杀得过日本鬼子？ 张君浩着急啊！ 张君浩不假思索地用右手抓住破铁锅沿，也突然跃起，电光火石般扑向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显然来不及看清张君浩砸向他的是什么秘密武器，因为恐惧而怔了怔，破铁锅“咣”的一声就砸在日本鬼子的头上。破铁锅瞬间碎裂，日本鬼子的身体摇摇晃晃，头部有鲜血顺着帽沿溢出，老班长手中的汉阳造步枪捅中日本鬼子的胸膛，日本鬼子倒下。 张君浩一个纵身扑过去，在地上打一个滚，在日本鬼子倒下的瞬间抓住三八大盖，张君浩脸仰着，背躺在血水中，返手把枪托撑住地面，用刺刀对准正挺着三八大盖冲杀过来的一个日本兵，“卟——”刺刀从日本鬼子的前胸进，后胸穿出。日本鬼子手中的三八大盖上的刺刀扎向地面。只差几公分，刺刀假如再向里一点，就会把张君浩的身体也扎个窟窿。 日本鬼子临死时的脸部情况张君浩看得清清楚楚，圆圆的脸不断扭曲，眼珠突出，鲍牙间迸出“呀”微弱叫声，身体抽搐了几下，脑袋就耷拉下，一股乌血象自来水般顺着刺刀淋下。 张君浩看到四五个小鬼子离自己只有三米多远，赶紧在地上打滚，顺势拔出刺刀，站起来，挺着三八大盖向靠得最近的一个小鬼子捅去。 刺刀与刺刀相撞，比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高不了多少的小鬼子竟然是拼刺刀高手，手上的寸劲好大，张君浩猛地一刺，被小鬼子用力一拨，虎口感到一震，枪都差一点脱手。 此时的张君浩已顾不了老班长，他一心只想着赶紧把眼前的几个小鬼子全都杀死。短兵相接，勇者胜，稍有迟疑和胆怯必然会被日本鬼子的刺刀捅死。身侧一个小鬼子挺着三八大盖冲来，张君浩迅速向斜前方跨出一步，在让过刺刀的同时，用枪托砸向那个小鬼子的面门。“蓬”小鬼子的面门瞬间被砸烂，身体翻滚着向一侧倒去。小鬼子手中的枪脱手，刺刀扎进泥土，枪托不住摇晃。 面前小鬼子的刺刀向张君浩捅来，张君浩也用寸劲拔打刺刀，小鬼子手中的枪被张君浩连续用寸劲拨了几下后，脚打滑，身体向一侧稍倾，说时迟那时快，张君浩一个跨步，手中三八大盖枪身弹开小鬼子的的三八大盖枪身，刺刀顺势刺进小鬼子的胸膛。张君浩把刺刀上挑，拧了一下，快速抽出，小鬼子的身体晃了晃后，继续挺着三八大盖向张君浩刺来。张君浩吓了一大跳，赶紧快速向一侧跳去，小鬼子手中的刺刀扎进泥地中小鬼子的尸体，小鬼子前仆，身体顺着枪身滑倒在地，趴伏，抽搐一下，一动不动。 张君浩看到老班长手中的枪已换成了三八大盖，枪上的刺刀也正刺穿一个小鬼子的肚子。 老班长身后正有一个小鬼子挺枪向老班长刺去，张君浩举枪向小鬼子的后背开枪。“蓬”的一声枪响，小鬼子立即中弹前仆。 老班长在抽枪的同时，向张君浩用力点了点头。看得出，老班长对张君浩极为感激。 张君浩趴地上，向不断涌来的小鬼子连续开枪。 老班长也趴地上，向小鬼子连续开枪。 张君浩和老班长边开枪，边大吼着相互提醒。 多个小鬼子倒下后，残余小鬼子纷纷往后退却。 张君浩爬来爬去，在小鬼子的尸体上搜寻子弹和手雷。 老班长冲张君浩狂吼：“快撤！小鬼子撤退后，一定会再次开炮！快！快！快撤！” 第2章 抗命 张君浩并没有执行老班长的命令。 张君浩虽然只恢复了部分记忆，但已经能够简单思考，凭直觉知道，接下来这仗有得打呢！ 没有好枪和足够子弹怎么行？ 每一个日本鬼子都配备了相当多的弹药，两枚手雷，120发子弹。李连长率领的队伍配备汉阳造的，每人都只有五发子弹，更多的人配备的是鸟铳，鸟铳在战场上怎么杀敌？想都不用想，只要有捡日本鬼子弹药的机会就绝对不能放弃。 老班长跑回李连长处后，向张君浩狂叫，命令张君浩立即撤回去。张君浩只当没有听见，继续搜寻弹药。 一个小鬼子拥有三个子弹盒，前面两个，每一个弹盒中装30发子弹，后面一个，里面装60发子弹。张君浩把小鬼子身上的子弹盒解下后，塞进从小鬼子身上解下的裤管中，把小鬼子的裤子当成了装弹药器具。 每个小鬼子还有两枚手雷，这可是宝贝。张君浩只观察了一小会，感觉大脑中有火星闪了闪，就立即学会了使用。 张君浩只记得自己在民团当伙夫，在民团以前的一切一概不记得。 张君浩感到无比地困惑，伙夫怎么会熟练使用枪支？又怎么能用刺刀宰杀日本鬼子的？好奇怪！难道他是天生战士！ 感到困惑的不仅只有张君浩，民团所有人都感到困惑。 老班长喊不回来张君浩，就趴在地上用拳捶地面。恨不得跑到张君浩处，把张君浩硬拽回来。老班长对张君浩是真心关心，他可不想让张君浩被日本鬼子打死了。 老班长加入民团时，张君浩已是民团一员，什么都不会，说话都不利索，手脚活动配合不协调，象脑袋受过重伤处于康复初期伤员。民团里的人全都把张君浩当成傻子，重活脏活全逼张君浩干。 老班长是新四军，见过脑袋受伤处于康复期的战友情况。在老班长看来，只要给张君浩时间，身体就一定能慢慢康复。 作为一名老兵，观察能力特别强，从张君浩的言行举止，老班长就能推断，张君浩极有可能是训练有素正规军战士。站着腰杆笔直，即使坐着腰杆都没有松垮过。老班长观看过张君浩的手，中指第二节老茧很硬，掌根特别厚，手指指尖也有老茧。很多特征都能表明，张君浩是一位象他这样的老战士，而且训练水平极高。 刚才张君浩的表更加坚定了老班长的推断，而且坚信张君浩的本事比所有民团成员都更大，甚至比他这个老新四军都更加厉害。 老班长给予了张君浩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关怀张君浩的过程中，对张君浩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是亲眼看着张君浩的身体在一点点康复的啊！而且手把手教会了张君浩烧饭。 老班长看着张君浩在鬼子尸体旁爬来爬去情景，心揪在喉咙口，祈祷老天，能让张君浩安全撤回来。 民团成员看着张君浩，全都想不明白，傻子怎么突然变成了最勇敢的战士？ 已经有一半民团成员包括排长都战死了，恐惧笼罩在民团所有人的身上，有些人甚至产生了逃跑念头。但看到张君浩还在日本鬼子身上搜捡弹药，这才鼓舞起最后的勇气，继续趴在那里。 “轰”一枚迫击炮弹在离张君浩不远处爆炸，老班长突然站起来，狂吼：“快撤回来！” “嗖嗖嗖”一串子弹袭来，老班长赶紧趴下。 李连长从不远处跑来，对大家吼叫：“军统张少校与军统总部用电台取得了联系，报告了去丽水机场的路已被日军堵截情况，第三战区司令部和军统总部命令我们立即护送美军飞行员前往金华方向。嵊县已被日军攻占，暂35师和暂9军已撤离主战场。我们这一带有日军两个师团，第70和第22师团在活动。第三战区司令部和军统总部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独自把美军飞行员护送至安全地区。” “凭什么要我们为美国人去送死？” “我们只是老百姓，我们要回家！” “为了护送三个美国鬼子，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我们不想死！” “我不管军统还是第三战区，我只想赶紧回去陪老婆！” 十几个民团成员听李连长说后，立即一起嚷叫起来。 李连长拔出驳壳手枪指着一个民团成员的脑袋，脸部扭曲着，右脸上的刀疤象毒蛇般颤动，眼睛突出着，狂吼：“你敢不执行命令，老子毙了你。” 李连长扫视大家，重重叹气说：“我们回不去了。日军两个师团出动，我们来的路上到处都是日本兵。张少校说唯有前往金华方向，也许还有机会活命！” 突然一枚迫击炮弹飞来在离民团成员埋伏处只有两米处爆炸，全体人员赶紧紧紧地趴在地上，泥土象天女散花般落下。一株草落在李连长头上，李连长抬头，那株草掉落，李连长狂叫：“有人受伤没有？” 又有一枚迫击炮弹飞来爆炸，李连长赶紧再次趴下。一个民团成员被吓破了胆，突然狂叫着，向一个方向逃跑。 李连长向那个逃跑民团开枪，“砰”的一声枪响，那个民团没有死在鬼子的枪下，却死在了民团连长的枪下。 张君浩趴在地上屏住呼吸，他的心跳达到了每分钟180次，热血把头脑冲得发胀。此时的他感到了害怕和无助，万一有一枚炮弹正好落在身边，把自己直接炸死了还好，假如把身体炸个残缺不全，哪还得了？不敢想下去啊！越想越让人汗毛都要竖起来。 张君浩趁炸弹爆炸间隙，赶紧把捡到的五把三八大盖用鬼子身下解下的皮带捆好，左手抓住皮带头和裤管，右手抓住一把三八大盖，向李连长处爬行。 距离仅只有三十米，却仿佛相隔天涯。 泥泞地面仿佛是鬼门关。 不远处时不时有迫击炮弹爆炸，张君浩判断日军只拥有两门迫击炮。 张君浩的大脑灵光一闪，突然产生一个疑问，正常情况下，小股日军不配备迫击炮，只配备掷弹筒，这是怎么一回事？ 头脑仍然不够用，再进一步思考的话，头胀得很。 想不明白，就不想，赶紧爬到李连长处再说。 张君浩在时不时的爆炸中，不断向民团所在位置爬着。 突然从民团埋伏处跃出老班长，他边冲张君浩大吼，边手脚并用快速爬向张君浩。 第3章 高人 日军的炮火停止，重机枪开始扫视，二十几个小鬼子个一群猫着腰边前进，边单腿跪地开枪。 张君浩和老班长紧挨在一起，严密观察着日军动向。 张君浩清楚直接爬回李连长处极有可能身体会被日军打成筛子眼，因为日军的火力把李连长处完全覆盖了。 日军重机枪架设在一个小高地上的灌木丛中，距离太远，根本没有办法把之摧毁了。 冲杀过来的小鬼子全都训练有素，单兵作战能力极强。 小鬼子阵形看似松散，其实相互间有配合，个人一组，部分人前进时，另一部分人单腿跪地开枪。二十几个小鬼子虽然全都使用三八大盖步枪，但人人都有开枪空间。 反观自己队伍，被日军火力彻底压制，不仅民团没有多少机会开枪，就连军统手中的驳壳枪都只能偶尔响一声。这样下去，必然会全军覆没。 老班长冲着张君浩的耳朵大声吼叫：“君浩，张少校和李连长得到第三战区和军统总部指示，我们决定护送美军飞行员前往金华方向，不到丽水机场去了。我来掩护你，你赶紧撤退。” 张君浩苦笑摇头说：“班长，我们被日军咬住了，哪里还撤得了？” 老班长探头观察，一粒子弹射来，帽子被打飞。 老班长吓得一哆嗦，赶紧趴下。 老班长的头发竟然花白了。 张君浩从裤管中摸出四枚手雷，把两枚递老班长，小声问：“会用吗？” 老班长双手捧着手雷，象捧着滚烫山芋，一脸好奇之色，连连摇头。 张君浩快速跟老班长说明手雷的使用方法。 老班长听张君浩说后，看着张君浩的眼睛，好奇问：“谁教你的？” 张君浩的嘴咧了咧，故意半开玩笑说：“无师自通！” 老班长抚摸拉环，小声问：“拉掉插销，用力敲一下，不会在手中爆炸吗？” 张君浩摇头说：“会有4-5秒延期，磕一下，还可以在心中默数一二再扔呢！放心！小鬼子的科技水平极高，安全性是得到保障的。” 老班长点头。 张君浩看向侧面一个灌木丛，小声说：“当日军靠近后，我们同时扔手雷，然后一起跑向灌木丛。” 老班长看灌木丛，再看向李连长处，连连点头。那一条线路地形相对复杂，遮挡物较多，撤过去相对安全。 张君浩和老班长一起向枪中压子弹，子弹压好后，老班长悠悠说：“君浩，我跟你说过，我是新四军，我参加民团的目的是想让整个民团都参加新四军游击队。” 张君浩皱了皱眉，微微点头。 张君浩竟然对新四军有着天然的认同感，仿佛自己也是新四军一般。怎么会这样的？张君浩想不明白。 老班长咧开嘴，孤独黄板牙显露出来。 “我假如战死，你不要悲伤，为国而死最为光荣。现在国难当头，作为男人理应奋勇杀敌，我们要做岳武穆，要精忠报国。” 张君浩用力点头。 老班长继续说：“我假如战死，你要继续护送美军飞行员至安全区域，现在的美军是我们的盟军，这些美军飞行员是因为驾驶b-25轰炸机从大黄蜂号上起飞，前往轰炸日本，轰炸结束后，驾驶飞机飞了过来，因为不认识前往衢州机场的路，油料耗尽，不得不迫降在我们那个地方。他们都是英雄，他们的壮举会极大鼓舞中国人民抗战信心。” 张君浩的眉头皱紧，他听不懂老班长所说，不过直觉告诉他，保护美军飞行员义不容辞。 张君浩看向李连长处，那里有三个美军飞行员，张君浩看向灰蒙蒙天空，脑海中浮想联翩，对美军飞行员肃然起敬。 天空是那么地熟悉，张君浩感觉自己也曾经常搭乘飞机上天。 “鬼子离我们只有二十米了。”老班长突然小声说。 张君浩赶紧从浆糊般思绪中返回现实，右手握住手雷，左手中指勾住拉环，小声说：“准备扔手雷，您照我的动作做。” 张君浩突然拉掉拉环连带着的插销，对着枪托猛敲了一下，大声喊：“一～二～” 张君浩奋力把手雷扔向鬼子方向。 老班长照张君浩动作做，也把手雷扔了出去。 “轰轰”两声爆炸后，张君浩听到鬼子发出惨叫声。 张君浩再次拉掉一枚手雷拉环，敲击，扔。 老班长也再次拉掉一枚手雷拉环，敲击，扔。 又是“轰轰”两声爆炸后，张君浩左手夹住五支三八大盖步枪，右手提着装有弹药裤管，就猫着腰向侧面跑去。 跑了十几米后，有子弹密集射来，张君浩向前一跳，屁股坐地滑进低洼处。老班长随后也跳了进去。 张君浩和老班长一起向小鬼子打冷枪。 张君浩的准度让老班长感到震惊，开了十几枪，竟然被张君浩击毙了三个小鬼子。 老班长清楚，要想开枪击中小鬼子可不容易，小鬼子全都借着重机枪火力压制，猫着腰不断移动着，趴在低洼处能观察到的范围极小，而且只要探头，必然会有子弹袭来。开枪机会只有一瞬，根本不可能瞄准，只能盲打。 假如给张君浩足够时间瞄准，张君浩岂不会一枪就击毙一个鬼子？ 高人啊！高人！ 老班长暗中向张君浩竖大拇指。 张君浩打了一会枪后，又从裤管中摸出两枚手雷，递一枚给老班长，小声说：“尽量扔远些，我们趁着手雷爆炸，赶紧跑过去。” 老班长伸手接手雷的同时连连点头。 张君浩和老班长几乎同时向远处扔出一枚手雷，等手雷一爆炸，就立即爬出低洼处，猫着腰跑了几步，然后一起翻倒，打滚。 张君浩手脚并用，拖着五支步枪和装着弹药裤管，快速爬了两米，然后，迅速钻进灌木丛。 张君浩一进入灌木丛，就趴在一块巨石后，边往枪中压子弹，边透过杂草和小树枝，观察日本鬼子。 老班长来到张君浩身边后，也立即观察敌情。 张君浩从裤管中摸出两枚手雷和两个子弹盒后，把拴枪皮带和装有弹药裤子递老班长，看住他的眼睛，一脸严肃说：“让我在这里吸引日军，你赶紧跑到李连长处，和他们一起转移。” 老班长大声说：“君浩，我打游击有经验，让我吸引鬼子。我命令你赶紧跑到李连长处，和他们一起转移。” 张君浩此时已往枪中压了五粒子弹，把枪架好后，透过杂草和树枝缝隙看了眼，回头盯住老班长的眼睛，摇头，小声问：“你干得过那些鬼子吗？” 老班长怔了怔，自忖干不过。 张君浩笑说：“你是新四军，你的更重要目标是让民团全都加入新四军游击队。” 老班长闭上眼睛重重叹气，抬手抚摸了一下张君浩的后背，睁开眼睛，闪着泪花说：“金华离我们这里有两百里，在北方，你假如能活下来，顺着山脚走，去找我们。” 第4章 枪法真他娘的好 老班长双手抱着五支步枪和提着装着弹药裤管，快速钻进灌木丛。 张君浩站起来，平举三八大盖，对一个鬼子开枪。“砰”的一声枪响，鬼子胸脯中弹，一声不吭倒下。 张君浩快速趴下，数粒子弹袭来，草叶纷飞。 张君浩抱着枪贴着巨石打滚，然后弓着身体跑到一棵大树后，贴树站好，端起枪，对一个鬼子开枪，子弹击中鬼子面门。 张君浩盯着另一个鬼子，快速拉枪拴，弹出弹壳，把子弹压上膛，开枪。那个鬼子正举枪，想向张君浩开枪。张君浩先于鬼子开枪，子弹击中鬼子肚子，鬼子趴下。 有五个鬼子一起向张君浩处开枪，子弹击中树杆，碎树皮纷飞。 张君浩低下身子，跑到十几米外的一个灌木丛，趴在地上，向鬼子开枪。 枪中子弹打光后，张君浩仰躺着，往枪中压子弹。耳朵竖起，倾听着鬼子动静。 子弹压好后，迅速翻身趴好，向一个鬼子瞄准，扣动板机，正在向张君浩快速移动的一个鬼子腿部中弹，狂叫着倒下。 张君浩再次转移。 张君浩返回到第一次趴伏过的巨石后，拿起一枚手雷，拉掉插销，敲击巨石，把手雷扔向三个鬼子处，随着“轰”的一声爆炸，三个鬼子两个被炸死，一个被炸成重伤。 张君浩把另一枚手雷塞口袋中，左手抓着子弹盒，向另一侧快速跑动。 老班长抱着五支三八大盖步枪和提着装有弹药裤子躲避掉日军的攻击，来到李连长处后，立即把枪和子弹分发给民团成员。 李连长看着老班长，大声说：“黄班长，日军攻势太猛，我们没有机会撤退。” 老班长探头观察，有子弹袭来，赶紧把头缩回，看着李连长，大声说：“就看张君浩能不能把鬼子吸引过去了。” 李连长苦笑摇头说：“一个伙夫本事再大…” 李连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自然不相信张君浩有能力把日军吸引过去，但虽然不相信，也得祈盼张君浩把日军吸引过去的呀！ 被日军咬住，不撤退，还能多活一会，撤退就是找死。 老班长教民团使用三八大盖，教了一会后就趴下，把手中的枪伸出去，向日军开枪。 在两百多米宽幅区域，布满了鬼子，老班长明白，仅靠还活着的民团和军统特工，根本没有能力把鬼子击退。 李连长不相信张君浩有能力把鬼子吸引过去，老班长换位思考，把自己当成张君浩，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把日军全都吸引过去的好办法。相反，老班长以为，张君浩孤身奋战，坚持不了多久，就必然会被日军打死。 老班长在往枪中压子弹时，看着张君浩方向，那一带枪声非常密集，时不时有爆炸声。 老班长的所在位置较低，看不到张君浩方向的具体情况，仅凭枪声和爆炸声就能推断出，张君浩正遭受日军的猛烈攻击。 老班长在心中默默说话：“君浩，你有种，能为国而死，就是光荣的。” 军统张少校在美军飞行员处，用手比划着，向美军飞行员说明目前处境。 当翻译的一位军统特工已战死，美军飞行员和张少校之间只能用手势进行沟通。 美军飞行员的神情全都非常紧张，用英语冲张少校叫喊着，张少校听不懂美军飞行员叫喊内容。 美军飞行员看不懂张少校手势。 张少校好烦躁，为了保护这些美军飞行员，已经死了太多人，日军攻势如此凶猛，弄不好会全军覆没，他好想撒手不管这些美国人啊！ 美国人的命确实精贵，难道中国人的命就不值钱了？美军飞行员要保护，难道中国人就不要保护？ 民团全死光了，张少校不会心疼，因为民团是乌合之众。他可不舍得让军统特工战死了，在他看来，军统特工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培养一个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就这么战死了，太可惜了。 张少校与美军飞行员沟通了一会，发现根本没法沟通后，气呼呼地回到三个军统特工身边，和他们一起用驳壳手枪，向日军开枪。 使用汉阳造和鸟铳的民团都已经没有了子弹，唯有六个拿着三八大盖的民团在不断向日军开枪。 军统特工们的子弹已所剩无几。 张少校着急啊！ 张少校长期在苏南和上海工作，到杭州来后，工作内容是刺探日军情报。从来都没有在战场上和日军交战过，此时此刻，张少校感到无比迷茫，以为日军只要冲到面前，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就必然会全军覆没。 怎么办？ 张少校想不出击退日军好办法。 张少校发现有几个日本鬼子慢慢摸上来，走在最前的小鬼子突然就倒了下去，余下的鬼子继续向张少校方向摸来。 张少校正想开枪，因为子弹已所剩无几，所以不瞄准了绝不开枪，就在张少校瞄准时，那个鬼子也倒了下去。 张少校怔了怔，赶紧移动身体到另一处有很多杂草的地方，趴好观察。 奇迹发生，只要有日军站起来，就必然会中弹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 张少校看民团，连连摇头。日本鬼子即使站在那里不动，这些民团打十枪都不一定打得中一个日本鬼子。看其他军统特工，驳壳手枪打远处日军命中率极低。想都不用想，他们不具备一枪击毙一个鬼子的能力。 难道是伙夫打死的鬼子？ 怎么可能嘛？ 在张少校印象中伙夫就象个白痴，以为带他来就犯了大错，怎么会拥有如此精准枪法？ 张少校看向张君浩方向，有七八个鬼子趴在地上不断开着枪。 奇了怪了，鬼子怎么不冲向灌木丛？ 面对七八个鬼子的攻击，张君浩怎么还没死？自顾都应该无暇，怎么还有余力消灭这边的鬼子？ 攻击张少校这边的鬼子当然都是被张君浩狙杀的。 张君浩所在位置地形复杂，到处是灌木丛和巨石，张君浩躲在某处后，只要不开枪，日军就极难发现他，这使张君浩有足够时间好好瞄准。 张君浩自己也不清楚原因，他的枪法真他娘的好，三百米之内，只要他校好标尺，好好瞄准，迸住呼吸轻轻扣动板机，三枪击中两个日本鬼子不在话下，一百米之内百分百命中。 靠近自己的七八个鬼子不再敢露头，全都借石头和草丛隐蔽，胡乱开枪，假如胆敢抬头，被张君浩发现，十有八九会脑袋开花。张君浩把射击目标重点放在攻击民团方向日军，一旦发现有日军暴露在射击范围就会立即开枪。 远距离狙杀日军的感觉真奇妙！日军即使趴着，都有可能会被张君浩击毙。 张君浩对三八大盖的稳定性和精度不得不竖大拇指，排除风的影响和地形因素干扰后，命中率极高。 只要给张君浩定定心心瞄准机会，被准星锁定小鬼子再想要活命，难度就太大了。小鬼子即使在移动，也降低不了多少张君浩的命中率。 二十几分钟后，攻击李少校方向日军全都趴在地上不再敢乱动了。 张君浩在心中冷笑：有本事露头啊！躲着算什么武士道精神？ 就在张君浩仔细搜寻可以射击目标之时，一枚炮弹飞来，轰的猛烈爆炸过后，大片泥土矿石草木象雨一样飞来。张君浩赶紧打滚，离开开枪位置，快速爬到一块巨石后，紧贴巨石根，抱住头。 第5章 为什么暗杀老子 十分钟左右的炮击后，重机枪弹雨密集射来。 张君浩抖落掉覆盖在身上的泥土和乱七八糟杂物后，赶紧沿着巨石底部爬到可以观察的地方，这一看把张君浩吓了一大跳，好多个鬼子正从多个方向快速冲过来。 张君浩的大脑虽然还不够用，但面对此情此景，不用想都清楚，除非自己拥有自动武器，仅凭手中的三八大盖，根本没有办法同时射击多个方向一起冲杀过来的日军。 张君浩以为他没有必要待在原地送死，吸引鬼子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为李连长他们撤退赢得了时间和空间，识事务者为俊杰，该撤退时就必须立即撤退。 张君浩二话不说，把仅剩的一枚手雷塞口袋中，左手抓住一个子弹盒，右手提着枪，快速向灌木丛深处跑去。 手雷太宝贵，塞口袋中对于跑动负面影响很大，但张君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它扔掉。 跑出两百来米后，张君浩倚住一棵大树双手按在膝盖上猛烈喘气。这一跑太猛，呼吸非常急迫，必须稍作休息才能继续奔跑。 张君浩埋伏开枪过的地方响起此起彼伏手雷爆炸声和密集三八大盖开枪声。 张君浩躲大树后，仔细观察，树丛间隐隐约约有人影在移动。 张君浩平举三八大盖，还想再消灭几个鬼子，环境过于复杂，遮挡物实在太多，根本没有机会瞄准。 张君浩心想，为了李连长他们有更充分时间撤离，能不能把鬼子再引过来一段距离？ 张君浩把枪口抬高，扣动板机，“砰”的一声枪响后，双手握着枪，拔腿就往山上跑去。 跑啊跑，一个多小时后就跑进了深山。 根本不用往后看，张君浩就知道没有鬼子追来。 张君浩翻过一座低矮山丘后，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休息。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张君浩感到又冷又饿。 因为没有太阳，张君浩判断不出时间。 张君浩四下搜索，盼望能发现炊烟，可以前往农家讨要些吃的，搞些热水喝。 天空灰蒙蒙的，目力所及，没有任务地方有炊烟。 一旦来到安全地方，身心一放松，前心贴后心的饥饿感让张君浩特别难受，甚至突然感到双腿发软，眼皮打架。很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吃个大餐，然后躺在温暖被窝里美美睡上一个大觉。 张君浩抬头看树，有些树上有花挂在枝头。 现在是春末，不可能有可吃的野果。张君浩放弃在树上寻找野果，低头想在地面上找些吃的。 张君浩拨开树根处烂草丛，发现有可吃蘑菇，看着鲜美蘑菇，张君浩轻轻叹了一口气。蘑菇可不能生吃，假如生吃，那是找死。 再饿都不能生吃蘑菇，张君浩的头脑很清醒，为了抵制蘑菇的诱惑，赶紧离开。 张君浩在地面搜寻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一棵倒伏枯树，树杆很粗，布满蛀孔。直觉告诉他，枯树内可以找到吃的。 张君浩解下枪上刺刀，凿开枯树，发现枯树内有大量肥都都白色蠕虫，立即捡拾起蠕虫，张嘴，把蠕虫扔进嘴里。 一般人打死了都不敢生吃这种虫子，但张君浩却自然而然地就生吃了起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仿佛一度经常吃这类虫子，以为这些白色蠕虫是天然优良蛋白质。 把枯树中的白色蠕虫全都吃了后，张君浩这才感觉胃中有了东西，浑身舒服了很多。 张君浩把刺刀倒挂枪上，把枪背肩上，右手抓着枪上带子的同时还抓着子弹盒，稳定住枪身，左手抓着手雷，继续赶路。 张君浩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民团。游离于民团，让张君浩感到好孤独。 张君浩有着天然责任感，老班长要他护送美军飞行员，他就以为必须完成护送任务，老班长想把民团全体接到新四军游击队去，他就以为他必须帮助老班长完成这一任务。 张君浩虽然搞不清楚新四军是什么性质的队伍，但天然认同，很想能象老班长一样，也成为新四军的一员。 张君浩的记忆开端在民团，在今天这仗前面的记忆极为模糊，整个人都处于懵懂状态。现在突然有了思想，能够思考问题了，而且手脚灵活度极强，想怎么做动作，就能怎么做动作。在打仗以前，张君浩有时也有想做某些动作念头，但头脑却指挥不了手脚，感觉思想与身体完全脱了节。虽然回忆不起在民团以前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将要到哪去，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战场上象个神枪手，对各种武器仿佛天生就能掌握其用法，但是张君浩仍然很高兴，毕竟他以为他现在才象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张君浩的大脑还不能思考更多，想得更远。 张君浩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民团，和老班长他们一起，把美军飞行员护送到安全地方去。 张君浩边思考，边在山里快速向北方走着。 在大山中辨别方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般人在大山之中，是会迷失方向的。尤其是在这种连绵不断下着雨的鬼天气，太阳根本不可能露脸让你辨方向。 但张君浩却有辨方向的本事，他只要抬头看看树，看树枝就能辨别方向。 在张君浩看来，树枝茂盛的一面是东南方向，稀蔬一侧是西北方向。他要去的方向是东北方向，背着树枝茂盛的一侧走，就一定不会走错。 越走天越黑，雨虽然停了，但因为天黑，张君浩的方向感却越来越差。天完全黑了后，假如还继续赶路，迷路是必然的。 张君浩虽然不会说南辕北辙这种话，但直觉告诉他，在天黑前，必须找到落脚处，一是找些吃的，二是喝些热水。 等天亮后，才能继续赶路。 走啊走！ 突然有一个长条形东西“嗖”的一声，扫了一下耳朵飞过去，张君浩吓了一大跳，浑身汗毛竖立，赶紧闪身躲一棵大树后，身后不远处大树上钉着一枝箭。箭头嵌进树中，不住摇晃。 好险！ 张君浩快速把子弹盒与手雷塞口袋中，右手摸耳朵，他以为耳朵被箭射伤了，耳朵只是感到痒却不痛，手上没血，张君浩这才放心。 张君浩不知道向他放箭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向他放箭。他感到很困惑，以为日本鬼子不会放箭。日本鬼子不会放箭，谁会放箭？ 张君浩双手抱枪，屏气凝神倾听。 树林里阴森森的，仿佛到处都埋伏着弓箭手。雨水从树上淋下，落在张君浩的脖子里，张君浩一动不动。 荷尔蒙升致极点，神经高度紧张，这么冷的天，张君浩的手掌心都开始冒汗。 假如天真以为自己躲得好好的，事实上却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那就会成为天大的笑话。在弹雨如织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没有被小鬼子打死，却在荒山野岭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用弓箭射死，那真的太冤枉了。 张君浩瞥了一眼钉在树杆上的箭，推测放箭之人的大致方位在箭尾的延长线上。 张君浩快速看了一眼箭尾延长线方向，二十米外，紧靠着大树有一把弩，张君浩不敢仔细观察，看见弩后就迅速缩回头。 幸亏缩得快，头刚缩回，就有一支箭飞来。 张君浩立即向左侧跃出，后背着地，在翻滚的同时，手中枪伸了出去，而且锐利眼睛搜寻着放箭之人，右手食指搭在板机上，一旦看清放清之人，就扣动板机，把他射杀。 啊？中国人！一个大男孩！ 大男孩正把另一支箭架弩上。 好险！张君浩的右手食指假如扣动了扳机，这个大男孩的前胸必然中弹。 当张君浩发现放箭之人是一个大男孩的一刹那，右手食指松开。赶紧再在地上翻一个身，来到了块石头后，趴地上。 腰被手雷磕了一下，好痛！ 张君浩把手雷从口袋里摸了出来，抓在手中。 张君浩极为愤怒，扯着喉咙吼叫：“狗日的，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暗杀老子？” 第6章 你爷爷干的好事 “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替东洋人干事的？”大男孩用弩指着张君浩方向也扯着喉咙吼叫。听得出，大男孩的紧张程度远超张君浩。 张君浩松了一口气，听得出，对方是个男孩，而且不是为日本鬼子干事的，就冷笑说：“老子是杀鬼子的，你是干什么的？” 因为张君浩被大男孩放了暗箭，差一点丢了性命，而且自己又差一点向大男孩开枪，张君浩假如不及时收手，大男孩现在已经变成了死人。从不说粗话的张君浩，自然而然就说起了粗话。 “你是国军？” 张君浩怔了怔，我是民团，不是国军，就连新四军游击队都不算。假如说是民团，这个狗日的，会看得起吗？要不骗他是国军？ 张君浩的脑子虽然仍然不太好使，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但在此情此景，以为必须骗这个男孩，不然没有办法解开僵局。 张君浩大声说：“我当然是国军！日本鬼子杀过来了，老子刚打过仗，现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你给老子把弩放下，举着手滚出来，要不然老子把你当成汉奸，枪毙你。” “不要开枪！我是山民，我错把您当成汉奸了，我该死！我把弩放下，我滚出来。” 张君浩用枪瞄准着大男孩，慢慢站起来。 大男孩把弩放下，高举着双手走过来。 张君浩把枪背背上，把手雷塞口袋中，走向大男孩。 大男孩大约十七岁，一米七不到，在那个时代，在浙江这个地方，这种个子男孩已经是高个子。体重一百一十斤左右，精瘦，皮肤黑黄，头毛蓬乱。破旧粗布衣服，外罩黑乎乎脏得一塌糊涂皮夹，大脚趾露在布靯外面。 两人走近后，张君浩居高临下看着大男孩。张君浩的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十斤左右，比大男孩高出半个头。 张君浩确实具有碾压大男孩的气势。 张君浩盯住大男孩的眼睛，厉声：“狗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向老子放暗箭？” 大男孩的双眼滚出热泪，哽咽着告诉张君浩，今天下午，他家突然来了三十几个东洋鬼子。他们命令爷爷替他们当向导，爷爷不肯，东洋鬼子就把他和妹妹绑在树上，用杀死他和妹妹威胁爷爷。爷爷为了救他和妹妹，不得不答应替东洋鬼子当向导。东洋鬼子把妹妹抓了去，说是为防止爷爷把他们领错了路。假如领错了路，就会让妹妹当慰安妇。 大男孩说，他不久前才挣脱捆绑。他挣脱捆绑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去救爷爷和妹妹。 大男孩说他发现张君浩后，以为张君浩是替东洋鬼子干事的，就想杀了张君浩。 张君浩赶紧问：“小鬼子往哪个方向走了？” 大男孩指东北方向。 啊？张君浩大惊，不好！哪道这股鬼子是想抄近路去伏击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的？ 张君浩看着东北方向想了一会后，小声说：“鬼子也要吃饭和休息，估计今晚会在山区睡觉。给我搞些吃的，把我的衣服用火烤干，再让我休息一下，等我恢复体力后，你给我当向导，我们连夜去追鬼子，想办法把你爷爷和妹妹救出来。” 大男孩大喜，闪着泪花说：“多谢老总！我家就在附近，我领你家去吃饭，烤火。” 大男孩名叫王进贤，父母在多年前参加了俞济时的七十四军，过年时，父亲还寄过信回来，说他已当上了主力部队连长，在抗日战场上建立了很多军功。父亲要他做岳武穆，精忠报国。明年也参加国军，也要象父亲一样杀鬼子。 张君浩皱了皱眉，感觉听说过七十四军，仔细想一下，头发胀，什么都想不起来。 张君浩的记忆开端在民团，民团以前的一切象喝酒断片，再怎么努力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真正清醒是在不久前的战场上，清醒以来的情况全都历历在目。 在大男孩家中，张君浩坐灶下树根上时不时往灶膛里塞一段木头，灶火熊熊，身上冒出热气。 大男孩边在灶上做菜，边不断跟张君浩说话。 听得出，大男孩以他父亲为最大自豪。 大男孩的爷爷是晚清秀才，几十年前，由于闹长毛，爷爷用篓筐挑着大男孩爸爸和书籍从湖州逃难来到这里。爷爷开荒、采药、打猎养活全家。大男孩爸爸长大后，娶了一妈妈，生下他和妹妹。爸爸和妈妈当兵后，大男孩和妹妹就一直和爷爷住一起，爷爷教他们兄妹认字看书。大男孩平时也跟着爷爷进山采药，打猎。 张君浩对大男孩家的情况没有多大兴趣，他疲惫之极，浑身放松，被灶火一熏，暖暖的，睡意袭来，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大男孩已烧好了饭菜，张君浩穿着的衣服也已烘干。 炖了一只野鸡，炒了一碗韭菜和一碗鸡蛋炒木耳。 张君浩和大男孩一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因为太饿，张君浩才不管吃相呢！ 又因为马上要去营救大男孩爷爷和妹妹，张君浩以为吃大男孩家的东西理所应当。 吃饱饭后，大男孩在一只葫芦中灌满开水，用一段粗大毛竹管装满大米饭，用麻绳把葫芦和竹管两端系住，挂脖子上。背上装满竹箭的皮囊，提起弩，心急如焚等候张君浩。 张君浩定定心心用刺刀削了一根筷子粗竹棍，顶着破布，清理枪管，用破布把枪上的脏物擦拭干净后，把破布塞在枪口。 张君浩做这些动作是自然而然的，显得非常专业。 张君浩脚上的草鞋已破烂，他没有征求大男孩的同意，就脱下破草鞋，把挂墙上的一双新草鞋穿上。 张君浩背起三八大盖，看着大男孩，小声问：“怕死吗？” 大男孩点头又摇头。 张君浩做了一次深呼吸，小声说：“鬼子个个训练有素，人数又多，武器还先进。我的队伍在和鬼子打仗时，死了很多很多人，当然我也杀死了很多鬼子。我们去营救你爷爷和妹妹，有点象用鸡蛋碰石头。你给我一起准备着战死！” 大男孩紧咬嘴唇，用力点头。 张君浩大声说：“走！” 张君浩和大男孩离开深山中的孤零零石屋，走进黑暗中。 顺着山路走啊走，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可视距离达到了一百米以上。 张君浩和大男孩相互间不说话，周围隐隐绰绰的，仿佛有孤魂野鬼在游荡。 张君浩和大男孩走了大约二十多里路后，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枪炮声。 张君浩站住，不由自主把枪端手中，一座小山丘上方天空时不时有闪光。 大男孩大惊小声问：“那边是不是在打仗？” 张君浩冷笑咬牙说：“你爷爷干的好事！我的队伍可能遭到日本鬼子偷袭了。” 第7章 一个人的战斗 张君浩和大男孩顺着山腰小心翼翼向日军摸去。 在一块巨石上，借助树枝遮挡，张君浩和小男孩站着俯瞰，山坡上有个四五户人家小村庄，四周有枪冒火，攻击村庄的队伍有两挺机枪，还有两门掷弹筒。村子里枪声稀稀拉拉，有驳壳枪声。根据驳壳枪声，张君武就能推断出，民团被鬼子包围了。 张君武恨不得立即扑进村子，和老班长一起战斗啊！ 张君浩瞪着大男孩，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咬牙骂道：“狗日的，你爷爷该枪毙！” 大男孩怔住，瞬间脸红脖子粗。 张君浩重重叹了一口气，降低嗓门说：“我们宁可战死，都要解救被鬼子包围队伍。” 大男孩眼含热泪用力点头。 张君浩和大男孩钻进灌木丛，向山下摸去。 来到一个高地后，再俯瞰山下，两三幢房子和院子里有枪冒火，四周鬼子距房屋只有百多米，没有靠近迹象。 日军掷弹筒时不时发射一两枚炮弹，机枪“突突突”时断时续，偶尔有手雷爆炸。 张君浩松了一口气，看来日军没有强攻，而是想拖垮村子里的队伍。日军假如想强攻，只要用掷弹筒炸垮房子，或者逼近向房子里扔手雷，日军的打法让张君浩看不懂。 张君浩继续下去，来到离日军只有三百米处，趴在一个灌木丛中，把枪伸出去观察。 只能打击小范围日军，还必须继续靠近。 张君浩对大男孩说：“我们还得下去，靠近了打。” 大男孩颤声：“好！好的。” 张君浩冷笑问：“裤裆是不是湿了？” 大男孩低下头，用脚尖碾地。 初上战场害怕是必然的，不要说大男孩，就是张君浩也紧张之极。远离日军开枪，相对安全，靠近了打，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日军杀死。 张君浩弓着身体继续摸下去，小男孩紧跟着张君浩，呼吸极为急迫。 张君浩来到离日军只有几十米处后，找到一个灌木丛趴下，对大男孩小声说：“自己寻找目标放箭，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男孩把弩伸出去瞄准一个日军。 张君浩右手握手雷，左手拉拉环，在石头上砸了一下后，立即向五六个聚焦在一起的日军扔去。 手雷扔出去后，没等手雷爆炸，张君浩便用枪瞄准了一个日军机枪手，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开枪，日军机枪手头部中弹趴下。 张君浩连续开枪，枪中子弹打光后，翻转身体，仰躺着，往枪膛压子弹。 可惜不是自动步枪！连弹夹都没有！ 张君浩边压子弹，边在心中叹气。 假如手中有把突击步枪，而且拥有充足弹药，老子敢冲进鬼子中痛杀鬼子！ 这个念头是突然产生的，张君浩都感到极为奇怪，怎么自己的印象中会有突击步枪？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下去，就象在空中捞光影。 五发子弹压进枪膛后，张君浩快速翻转身体，向日军开枪。 枪膛中只能压进五发子弹，不一会子弹又打光。张君浩再次往枪膛压子弹。 在压子弹的同时，张君浩观察大男孩，这一观察让张君浩不由竖大拇指，因为正好看见大男孩用弩射中了一个鬼子。中箭鬼子双手捂着胸膛，在地上打滚狂叫。 张君浩对大男孩说：“你爬到一边去，找个隐蔽处放冷箭，千万不要暴露。” 大男孩连连点头。 张君浩看着大男孩往一侧移动了三十米左右，趴在了草丛中后，觉得位置很好。就不再管大男孩，把压好了子弹的枪，再次伸出去，准备开枪。 此时有一串串子弹袭来，张君浩清楚，自己暴露了。 想了想后，抓起子弹盒，往远离大男孩的一侧跑过去，来到一块巨石后，伸出枪，向日军开枪。 只要被日军发现，张君浩就都会立即转移，基本上是打五发子弹，换一个地方。 张君浩离日军最近不超过五十米，胆子大得不得了。幸好这一带地形极为复杂，到处是灌木杂草和乱石，可隐蔽处极多。处于惊惶状态日军，很难锁定张君浩。而且张君浩的准度极高，只要开枪，就能击中鬼子。明确知道张君浩位置的鬼子，大都活不长久。 张君浩做好了牺牲准备，过去的记忆虽然全都失去了，但不影响他拥有和日军战斗到底决心。 日军显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半小时不到，就有十多个鬼子被击毙。以为山上埋伏了太多枪手，并不敢贸然上山。 这股日军指挥官是日军杭州特务机关资深特务山下少佐，他的任务是抓捕美军飞行员。 白天那股日军没有能抓住美军飞行员，这让山下少佐极为恼怒。他亲自赶到已占领新昌的第七十师团，抽调了三十多个精锐日军，由作战经验丰富的池田中尉率领，进入山区抄近路，拦截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 路过大男孩家时，为防止迷路，以杀死大男孩和妹妹相威胁，逼迫大男孩的爷爷为他们带路。 山下少佐率领队伍刚走出山区，就被比他们早一步进入村子的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哨兵发现，两支队伍立即相互开火。 少下少佐命令队伍包围村子，为了防止出现重大伤亡，山下少佐并没有命令队伍冲进去。他以为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弹药极少，只要引诱他们开枪，不用多久，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弹药就会消耗干净。天亮后，再让队伍冲进去，可以一举把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消灭，并活捉美军飞行员。 让山下少佐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山上突然飞下一枚手雷，“轰”的一声，竟然把负责具体指挥的池田中尉和翻译炸死了，他自己的肩膀也被弹片擦伤。 山下少佐一下子就被炸懵了，因为这支队伍是临时抽调来的，他连一个军曹都不认识，眼看着身边日军不断倒下，他乱了方寸，只能碰到哪个日军，就把他抓过来，命令他向山上开枪。 没多久，十几个日军就被山上打的冷枪和放的冷箭击毙。 山下少佐躲在一块巨石后，紧急思考着对策，一半人已经战死，接下来怎么办？ 山下少佐放弃攻进村子念头，因为即使抓住了美军飞行员，靠这十几个军人，根本没有办法把美军飞行员安全抓走。 山下少佐思考了一会后，决定重点对付山上国军。 他亲自跑过去，把两具掷弹筒和一挺轻机枪调了过来，只让几个持步枪日军与村子里的队伍对射。 在山下少佐看来，他的最大敌人在山上，只要能消灭山上敌人，村子里的人就会成为瓮中之鳖，一定能手到擒来。 日军七十师团已攻克新昌，明天中午就能杀到。国军正规军正在全速撤退，不可能有队伍过来增援。 山下少佐站在掷弹筒和机枪后面，挺举指挥刀，大喊：“向山上开炮？” 第8章 救下“花姑娘” 一发炮弹正好落在张君浩面前不远处，张君浩多亏及时趴好，要不然一定会被炸死。 张君浩的脑袋被震得嗡嗡响，耳朵失聪。 张君浩抖落掉身上碎石泥土后，赶紧跑向大男孩处。 日军虽然向山下胡乱开炮，打枪，但因为日军打击区域小，东一发炮弹，西一发炮弹，说不定就会有一发炮弹落在自己身边。 张君浩以为不能再待在山上了，他决定带着大男孩进入村子和队伍汇合，叫队伍赶紧冲出包围圈，撤离。 张君浩找到大男孩后，只大声说了句“我们进村”，就立即向山上跑去，大男孩跟着张君浩奔跑。 张君浩跑了一个大弧路线，避开日军炮弹打击区域，跑向村子。 靠近村子时，张君浩趴在一棵大树后，向几个正在与村子里对射的日军开枪。 第一枪就击中了一个鬼子的脑袋，第二枪击中了一个鬼子的肩膀，余下鬼子在惊恐中，赶紧后撤。 村子里传来老班长的叫声“君浩，快过来！” 张君浩的耳朵已恢复听力，但没有回话，而是领着大男孩，用枪瞄着日军方向，做着随时开枪准备的同时，慢慢向老班长所在房屋退去。 大男孩也用弩指着日军方向，学着张君浩的做法，退向房屋。 张君浩来到院门处时，老班长伸出手，把张君浩一把拉了进去。 大男孩跟着进入。 张君浩不等老班长说话，就大声说：“村子北侧没有日军，赶紧从那个方向撤离。” 老班长连连点头说：“行！我马上和李连长说这事。” 张君浩趴在围墙上，搜索日军。 老班长跑进屋子。 日军仍然向山上胡乱打着炮。 军统张少校来到张君浩身边，小声问：“君浩，真是你在山上和日军作战的？” 张君浩向张少校立正行标准军礼，大声说是。 张君浩所穿衣服虽破旧，而且潮湿，脚上穿的是草鞋，但站得笔直，军礼动作标准规范。张少校不由怔住，这个张君浩难道是校长门生？ 张少校情不自禁也肃立还军礼。 军统张少校好奇问：“你是哪个军校毕业的？” 张君浩实话实说：“报告少校，可能是战争原因，我把过去全都遗忘了。” 军统张少校上下观察张君浩，一副迷茫表情，点头说：“民团伙夫，傻子。” 张君浩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少校抬手拍了一下张君浩的肩膀，大声说：“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已经再次救了我们。你的战斗经验和能力极为出色，我很欣赏，加入我们军统！” 张君浩小声说：“我只是民团。” 张少校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李连长和老班长一起来到。 李连长对老班长说：“你和张君浩走后面，掩护我们。” 老班长点头说好的。 军统还剩下三人，其中一人背着电台。民团还剩下六人，包括李连长和老班长。三个美军飞行员毫发无伤，他们也拿着三八大盖步枪，看模样也参与了战斗。 美军飞行员经过张君浩时，全都向张君浩竖起大拇指。张少校经过时，说：“不远就是暂9军防区，我们马上就会安全了。我们离开半小时左右，你就赶上来。” 队伍离开村子后，一路向北快速奔跑。张君浩老班长和大男孩三人在路侧一个小高地上趴着，严密监视村子方向。 大男孩对张君浩说：“老总，您答应我，救我爷爷和妹妹的呀！” 张君浩厉声：“怎么救？他们在哪我都不知道。” 张君浩不想救大男孩的爷爷和妹妹，张君浩以为是大男孩的爷爷把日军引向村子的，死了活该。刚才和日军打仗时，一点都没有管大男孩的爷爷和妹妹的死活。 大男孩哽咽说：“你们不救爷爷和妹妹，我去救！” 老班长看着张君浩，皱眉，小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君浩没好气说：“你问他。” 大男孩小声说：“爷爷和妹妹被鬼子绑架了。” 老班长低头想了想后，对张君浩说：“我们一起去救他们。” 张君浩叹气说：“我们的任务是护送美军飞行员。” 老班长抬手轻拍张君浩的后背，小声说：“君浩，我们打鬼子的目的是什么？最终还是为了保护老百姓呀！听我的，我们去救。” 张君浩嘟嘴，重重叹气说：“行！我服从命令。” 天已蒙蒙亮。 老班长走在最前面，张君浩走在第二个，大男孩走在最后面，三人穿行在树林中，快速向村子南侧摸去。 日军已经集中在一起，只剩下十人，其中还有两人负了重伤。特务机关山下少佐左手臂缠着绑带，正在对日军讲话。 山下少佐说：“美军轰炸机轰炸了大日本本土后，即飞来中国。大本营为防止中、美空军利用中国浙江一带的机场对大日本本土实施‘穿梭式轰炸’，命令中国派遣军出动了大军，目的是击溃浙江省方面之敌，摧毁其主要航空基地，粉碎敌利用该地区轰炸帝国本土之企图。大本营要求我们活捉所有美军飞行员，把美军飞行员押回进行审判，对其严惩。多位美军飞行员已经被抓捕，并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审判和严惩。现在这三位美军飞行员在中国军队的保护下，妄图逃往衢州机场。我们在抓捕美军飞行员行动中，被中国军队重创，产生了重大伤亡。我与总部取得联系，报告了相关情况。总部告诉我前方有中国军队暂9军，指示我们暂时放弃抓捕行动，等七十师团和第22师团河野混成旅团来到后，重组更加强大战队，在大军的配合下继续抓捕美军飞行员。此处离中国军队暂9军已不远，所有人要保持高度警惕，防止中国军队偷袭。大家原地休息，等候七十师团的到来。” 少下少佐讲完话后，日军原地休息。 山下少佐带着两个日本兵来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大男孩的爷爷和妹妹被绑在树干上。 山下少佐来到大男孩爷爷面前，右手举起指挥刀对着大男孩的爷爷恶狠狠就一刀斜劈了下去。 山下少佐来到大男孩妹妹面前，大男孩妹妹嘴中塞着破布，她哭喊着挣扎。 山下少佐瞪着大男孩妹妹，用正在滴血指挥刀抵在大男孩妹妹下巴处，厉声：“支那人全都应该死拉死拉的。” 山下少佐抽回指挥刀，对两个日本兵说：“这个支那花姑娘很漂亮，直接杀了太可惜，赏你们玩。玩后，你们替我杀了她。” 两个日本兵狂喜，赶紧肃立大声说“嗨”。 山下少佐往旁边走了几步，背靠大树，思考。 两个日本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豫了一会后，立即脸上露出狰狞笑容，一起扑向正绑着的大男孩妹妹。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其中一个日本兵后脑中弹，一个日本兵后心中弹，两个日本兵立即前仆，趴在大男孩妹妹面前。 山下少佐吓得魂都没了，赶紧跌跌撞撞逃往正在休息的日本兵处。 开这两枪的，一个是张君浩，一个是老班长。 他们来得非常及时，再迟一小会，大男孩的妹妹就要遭殃了。 张君浩和老班长追击少下少佐，大男孩赶紧过去为妹妹解绑。 正在休息的日本兵，听到枪声后，立即全都趴地上，向张君浩和老班长开枪。张君浩和老班长被迫躲树后，还击。 张君浩和老班长退至绑大男孩妹妹大树处，大男孩试图解开绑着爷爷尸体的绳子。 张君浩快速搜索日本兵尸体，又找到两个装满子弹的盒子，递了一个给老班长后，来到大男孩处。 张君浩对大男孩说：“人死不能复生，绳子解开了，我们也不能把他带走。” 老班长走过去，扶住大男孩，劝他赶紧走。 张君浩问大男孩妹妹，能不能走。 大男孩妹妹瘫软倒地，晕了过去。 张君浩把大男孩妹妹往肩膀上一搭，对老班长说：“快走！慢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一口气，跑出几百米，来到小高地后，张君浩把大男孩妹妹放地上。 此时大男孩妹妹已悠悠醒来。 大男孩和妹妹搂抱在一起痛哭。 张君浩看了一会，重重叹气说：“不要哭了，我们还要追赶队伍呢！你们赶紧回家。” 大男孩抬起泪眼，看着张君浩，哽咽说：“我要和你一起杀鬼子。” 张君浩摇头说：“你是百姓，没有义务杀鬼子，你赶紧带着妹妹离开。” 大男孩看着老班长说：“老总，我爸爸和妈妈在七十四军打鬼子，我要跟你们一起打鬼子。” 老班长柔声问：“你妹妹怎么办？” 大男孩妹妹抬头，大声说：“我也要打鬼子，为爷爷报仇。” 第9章 被兄妹当成最亲最近的人 张君浩趴在小高地上，严密监视着村子方向。大男孩和妹妹一左一右趴张君浩身边，恳求张君浩带上他们。 老班长发话了，只要张君浩同意，就可以带上他们。所以兄妹俩听后坚决粘住张君浩，非要张君浩同意不可。 张君浩很心烦，他连自己将来怎么办都不清楚，怎么有余力管这两个兄妹？ 大男孩妹妹身体很虚弱，必须经过休养才能走路。带上她，就只能背着她。 大男孩虽然浑身是力气，但毕竟年龄还小，背不动他妹妹。 张君浩看着大男孩，小声说：“我们的任务是护送美军飞行员，还要走几百里路呢！鬼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不久后会集合更多军队追赶我们。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和日军打仗，包括我在内，随时都有可能战死。你们还是想办法逃到安全地方去，跟着我们，早晚会被鬼子杀死的。” 大男孩一脸严肃，说：“我和妹妹商量好了，我们要做岳武穆，杀鬼子。” 大男孩妹妹赶紧说：“对！我也要做岳武穆，杀鬼子。” 张君浩看大男孩妹妹，苦笑问：“小姑娘，你现在有力气走路吗？” 大男孩妹妹低下头，小声说：“我被绑树上时，鬼子用枪托打我肚子，还扇我嘴巴，我头还有点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张君浩叹气说：“鬼子都是畜生。” 张君浩看大男孩脖子上挂着的竹筒，小声说：“把饭拿出来，大家吃饭。” 大男孩赶紧把竹筒取下来。 四个人用手掏取竹筒中的饭吃，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讲究卫生。 竹筒中的饭吃空后，张君浩只是半饱。 大家喝葫芦中的水，你一口，他一口，没有人在乎别人的嘴巴干净不干净。 日军没有追赶过来。 张君浩和老班长商量了几句后，决定追赶队伍。 大男孩妹妹名叫王进惠，十五岁，模样极为俊俏可爱，被鬼子打得很惨，内伤很重，因为目睹爷爷被鬼子杀害，心理受到了极大创伤，边抽泣，边吃了饭后，仍然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走路，张君浩只能背着她。 大男孩替张君浩背枪。 一路上，王进惠一直对着张君浩的耳朵说，要张君浩杀了那个用刀劈爷爷的鬼子。 张君浩能说什么呢？当他和老班长一起赶到树林时，并没有发现那个鬼子，当发现时，那个鬼子已经借助树林掩护逃跑了。假如当时发现了，怎么会给他逃跑机会？ 张君浩假如知道那个鬼子是日本驻杭州特务机会最重要特务之一，非追杀掉他不可。留下这种人，后患无穷。可是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呀！张君浩有护送美军飞行员重伤在身，救下王进惠，又发现她爷爷死后，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赶紧撤离。 至于为王进惠报仇，张君浩没有想过。在张君浩的眼中，王进惠只是个普通小姑娘，非亲非故的，能背她走已是破天荒。她爷爷也是普通农民，被日本鬼子杀害的中国人有那么多，张君浩不可能一一为他们报仇，再说了，凭什么？他哪来为他们报仇义务？ 张君浩属于没有过去的人，跟他讲道德，讲空洞大道理，他听不懂。 张君浩只听老班长一个人的话，因为老班长曾经无微不至地关怀过他，没有老班长，就没有张君浩的今天。 张君浩很想在完成护送美军飞行员任务后，就参加新四军游击队，跟着老班长一起继续打鬼子。 “我叫您大哥哥行吗？”王进惠问。 张君浩叹气说：“烦不烦啊？一直啰嗦，再啰嗦，我把你扔下啦！” 张君浩真发起火来，放下王进惠的可能性极大。背着几十斤重的她走路，累得很。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过觉了，眼皮都在打架，心情能好到哪去？前路漫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打仗。 王进惠嘟嘴，生气，但无可奈何。 王进惠的身体极为虚弱，一旦不讲话，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 中午时分，张君浩一行终于追赶上了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 大家全都饿得头昏目眩，连脚都迈不动。 张少校和李连长商量后，队伍进入一个村子向村民讨要吃的。 在一个巨富人家，队伍受到了热烈欢迎。 张少校让发报员给总部发报，请附近队伍过来接应。 总部回复，立即与暂9军联络，请该军派兵接应。 得知马上会有队伍前来接应，张君浩非常高兴，浑身放松，坐在板凳上靠着墙，就迷迷糊糊睡着。 王进贤和王进惠兄妹一左一右坐张君浩身边，紧靠着张君浩。 这两兄妹很是奇怪，和张君浩认识如此短的时间，竟然就把张君浩当成了最亲最近的人，他们只信任张君浩，而且两人下定决心，要跟着张君浩一起打鬼子，为爷爷报仇。 他们发现张君浩睡着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坐着。 张少校和主人说了会话后，就来到张君浩面前，看着张君浩，很想劝说张君浩参加军统。 张少校以为把美军飞行员交暂9军后，就完成了护送任务，可以返回杭州了。跟他一起来的军统特工大都已战死，很需要有新鲜血液输入。张君浩的身手让张少校极为赞佩，张君浩虽然不懂特务工作，但并不影响他是难得人才。 张少校看了会张君浩，不忍打扰他睡觉，千言万语全都咽进肚中，想等与暂9军完成护送美军飞行员任务交接工作后，直接把张君浩带走。 老班长坐在不远处，看着张少校和张君浩，眉头紧紧皱着，他何等聪明？他猜到张少校看中了张君浩，想把张君浩带走的企图。老班长很着急，假如让张少校把张君浩带走，那就是新四军游击队的重大损失。怎么才能让张君浩不被带走呢？ 老班长想不出办法，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民团班长，怎么能和军统少校相提并论？再说了，老班长的真实身份只有张君浩知道，他处于隐蔽状态，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老班长只能顺势而为，却不能强行阻拦。 张少校向王进贤和王进惠兄妹俩点了点头后，就转身离开。 李连长来到老班长身边坐下，小声问：“张君浩是怎么一回事？” 老班长好奇问：“您想问什么？” 李连长看了眼张君浩，小声说：“他只是伙夫，是个傻子，打仗怎么这么厉害的？没有他，我们可能全都死了。” 老班长叹气说：“张君浩的身世极为神秘，他失忆了，过去的一切都不知道。这人有可能是正规军军官，在战场上脑袋受了重伤，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老班长想把李连长也拉到新四军游击队去，自然在谈张君浩时，不能藏着掖着。 李连长点头说：“原来如此，看样子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了。” 老班长点头说：“是啊！几十里路呢！一直背着那个小姑娘，天生神力啊！” 李连长点头说：“太了不起了，我们过去亏待了他，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让他当伙夫了。” 午饭很丰盛，张君浩吃了很多。吃过饭后，又让王进贤把竹筒盛满饭。 午饭后，大家继续休息。 半下午，暂9军来了一个团，团长姓赵。 赵团长来到后，立即召开军事会议，部署防御日军进攻工作。张少校参加了会议，张君浩等转移至这户人家的后院继续休息。 会议结束后，赵团长的队伍就立即以营为单位在离村两三千米处构建工事。 团指挥部暂设在这户人家。 张少校问赵团长，如何把美军飞行员护送走。 赵团长看着张少校苦笑说：“少校，我们暂9军需要抵御日军一个师团和一个旅团的进攻，一个军的大炮都没有日军一个联队多，枪都是中正式，重机枪都没有几挺，哪能抽出兵力护送？日军先头部队两小时之内就会到达，军部要我们死守至明天中午。这样！你们先和团部在一起，等我们完成阻击任务后，和团部一起行动。” 张少校看向南方，重重叹气说：“日军70师团从奉化过来，河野混成旅团从绍兴上虞过来，两股日军假如汇合，暂9军的任务确实很重的啊！” 赵团长叹气说：“我们只能用血肉之躯，抵御日军的钢铁洪流。一寸河山一寸血，只能和日军拼了。你既然对形势非常清楚，我顺便提醒您，即使我能把美军飞行员护送至东阳，也不一定能够躲避掉日军的追击，在那一带还有从杭州方向来的日本大军。跟我团部在一起，你们反而会更加安全。” 张少校点头说：“容我跟总部联络，听取总部意见再作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