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侦查手记》 第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一） 十一月底，清晨，寒风瑟瑟。 一列绿皮火车不紧不慢的向前驶进，逶迤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这是一趟从鲁市开往东北小城宁化市的列车，全程二十六小时三十分。 宁化市偏于东北一隅，周围多是山林，气候寒冷，经济发展缓慢，高铁始终没有修到这里。 这个城市出去打工的人很多，临近的几个城市情况跟宁化市也差不多，每年快过年的时候，这趟列车都很难买到票，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探亲旅游的旺季，车上的旅客并不多。 列车一共十六节，前面八节都是硬座，除了餐车，硬卧之外，还有一节软卧车厢。 软卧车厢因为票价偏高，旅客更是不多，这个时候可能还都在睡梦中。 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软卧车厢包厢外的小椅子上，凝视着车窗外。 除了列车自带的钢铁节奏，没完没了的哐当哐当声，整节软卧车厢很安静。 窗外，白茫茫的大地上晨雾蒙蒙，远处人家炊烟袅袅，忽远忽近的树林被白雪占据枝头，冷傲苍劲。 美，熟悉的美！ 年轻人好像看得如醉如痴，一动不动。 他穿的很普通，下身一条运动裤，上身一件已经起球的套头卫衣，可能是起床后还没有去洗漱，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疲惫，胡子也没刮，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离年轻人不远的一个包厢的门被拉开，走出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毛巾，水杯和牙膏牙刷，步态不稳的走向车厢连接处的洗漱区，经过年轻人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碰了一下他，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 “诶呦，对不住啊！”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没事！”年轻人客气的回答。 “这车开的，速度不快还不稳，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通高铁！”中年男人嘟嘟囔囔的继续朝前走去。 年轻人拿起小桌板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走进包厢，推了推睡在下铺的人，没有反应，他又推了推：“妈，起了，再有两个来小时就到了。” 还是没有反应！ “妈！妈！妈！”年轻人的声调越来越高。 …… 乘警徐小川快走到软卧车厢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喊，他双眉一挑，加快脚步朝软卧车厢冲了过去，很快他就听清楚了喊叫的内容：有没有医生？快救救我妈！有没有人能帮帮我，有没有医生…… 徐小川冲进软卧车厢的时候，年轻人刚被负责这节车厢的乘务员薛刚扶起身，身边被其他包厢出来的人围着，年轻人可能情急之下，没有站稳，刚才摔倒在车厢内。 “小伙子，你先别急，你妈咋地了？” “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你跟乘务员说，这车上啥能人没有，让他们大喇叭广播一下子……” “诶，乘警也来了！” 年轻人看到徐小川，朝他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抓着薛刚，哽咽的哀求：“你们快去救救我妈！” “多少号？”徐小川挤到年轻人身边，架着已经浑身无力的年轻人焦急地问。 年轻人转身指了指：“就那，快，快！” 他嘴里说着快，可双腿却颤抖着一步没动，徐小川和薛刚只好半拖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对讲机喊列车长刘敏，让她找个医生尽快赶到软卧。 徐小川和薛刚走进包厢，只看了一眼右侧下铺上的人，俩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薛刚下意识的站到徐小川身后。 徐小川上前弯腰试了试鼻息，这一试，脑子里嗡一下，已经没有气息了！他又赶紧试了试脖颈处，一丝脉搏没有，他又不甘心的摸了摸手心，一丝温度没有！ 徐小川站直身子，铁青着脸扭头看向薛刚，薛刚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哪遇见过这种事，他从徐小川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左侧的下铺上。 年轻人站在包厢门口，他像是也看出了结果，证明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扶着门框慢慢滑坐到地上，悲怮的喊了一声：“妈呀！”然后垂首痛哭。 软卧中的旅客不多，刚才全出来了，堵在包厢门口，此刻，除了那个中年男人蹲下身子安慰年轻人，其他人都快速走回自己的包厢门口，又不肯进去，就站在门口观望。 列车长刘敏很快带着一位中年人来到软卧，到了包厢门口，刘敏语速极快的说：“先让刘医生看一下，确定是哪方面的问题，我再广播找对应的专科大夫！”然后她又弯腰拍了拍痛哭不止的年轻人说：“你先别着急，先让医生看看。” 徐小川侧身出了包厢，薛刚赶紧跟了出来。 “已经……没气了！”徐小川轻声说。 刘敏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一下没站稳，向后倒退一步靠到了小桌板上。 “我再看一下！”刘医生侧身进了包厢。 刘敏瞪着眼睛张着嘴，紧张的看着刘医生，眼睛都没眨！ 很快，刘医生直起身朝着列车长微微点点头，然后又重新弯腰简单查看了一下。 刘敏双肩向下一塌，心跳有些加速，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安排！ “小伙子，你先别哭，你妈妈之前有心血管疾病吗？”刘医生简单检查之后，蹲下身子问年轻人。 年轻人捂着脸摇了摇头。 “高血压呢？” 年轻人摇头。 “有没有过敏史？” 年轻人又摇了摇头。 “昨晚到凌晨，你妈妈有没有表现出恶心，呼吸困难，眩晕这样的症状？” 年轻人还是摇头。 “你妈妈平时打呼噜吗？” 年轻人点点头。 “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好吗？” 年轻人重重点了点头。 “你昨晚睡得沉不沉？” 年轻人摇摇头，哽咽着说：“没怎么睡。” 刘医生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你母亲的死因有些蹊跷，我建议到宁化之后解剖尸体，查明真相！” 年轻人惊愕的抬头看向刘医生，刘医生朝他鼓励的点了点头，年轻人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个字：“好！” 刘医生站起来侧身走出包厢，严肃的对徐小川说：“建议封锁现场！” 徐小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刘敏。 刘敏指了指刘军对徐小川说：“我哥刘军，法医！” 徐小川赶紧伸出手与刘军握了握，紧锁眉头低声问：“他杀？” 第二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 刘军低头看了看蜷缩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年轻人，又看了看睁大眼睛正抬头看着他的中年男人，这才对徐小川说：“死因要等火车到宁化之后，回队里尸检才能知道，封锁现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中年男人马上站起身来，着急的解释道：“我不认识他们，我真不认识他们，我今天早晨才看见他，刚才也是觉得他怪可怜的才……” “别着急，实话实说就行。”刘军温和的拍了拍中年男人，然后搀扶起年轻人，让他坐在包厢外的小椅子上，一副要跟他聊聊的架势。 刘敏和徐小川对了一下眼神，刘敏对薛刚说了句：“说服旅客收拾行李准备转移到别的车厢！”，然后和徐小川快速朝一个方向急行，刘敏边走边用对讲机召集其他人马上开个紧急会议。 “好在是快到终点站了！要不然……”徐小川的嘟囔声渐渐听不清楚了。 薛刚左右摆头看了一下站在各自包厢门口观望的人，还没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已经快速走向自己的包厢，边走边大声说：“我这就收拾行李，让去哪去哪！” 其他旅客也应和着转身进了包间。 薛刚舒了一口气，他不敢看向那个包厢，就在别的包厢门口边溜达边等待。 没过多久，薛刚就接到具体安排的命令，软卧旅客被集中转移到旁边的硬卧车厢，旅客们很配合，没人吵吵着要赔偿或者赖着不走，整个过程完成的那是相当顺利且快速！ 等软卧车厢安静下来，刘军这才开口问年轻人：“你们是宁化市的？” 年轻人刚刚喝了些水，情绪上稳定了一些，只是脸上依旧有泪痕，他抬头看了眼刘军，点了点头，说：“福江县的。”然后看了一眼包厢内，又开始哭。 刘军把水杯朝年轻人推了推，这种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劝好的，这个时候他选择沉默和等待。 刘军心里琢磨着，在到达终点站之前，问出来一些情况最好，问不出来，只要现场保护好，旅客信息齐全，最终确定是他杀也不耽误什么，问询这块儿他并不擅长。 年轻人哭了一回会儿，重新抬起了头，刘军递给他几张纸巾，问：“你妈妈平时情绪上有什么异常吗？就是，有没有说过不想活了这类的话？” 年轻人赶忙摇头，欲言又止。 这时徐晓川急匆匆的走过来，对刘军说：“我们已经联系了宁化市局，他们会派人等在站台，直接接手这个案子。” 刘军刚想问案子是不是交给了重案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袁方！ “老刘，你应该在那趟火车上？”电话接通，袁方赖赖唧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对！”刘军站起身，示意徐小川看着点，然后边说边朝车厢连接处走去：“我刚想问这案子是不是交给你们了！” “能不交给我们嘛！李局说了，人家铁路部门的领导说，火车上有法医，初步断定是他杀！厉害了老刘！多少年没坐过火车了？就等这一趟呢是？” 老刘尴尬了：“哎呦，谁知道会这么巧！我还做着梦呢，就被我妹提溜起来了，我过来一看，唉，具体死亡时间要尸检后才知道，不过，就目前情况看，死亡时间应该不长，应该是后半夜。” “你咋断定是他杀呢？” “我没说确定！唉，我跟死者儿子说，建议尸体解剖，查明死因，死者儿子同意了，我又跟乘警说需要封锁现场，以防万一！”刘军看了看车厢连接处站岗的乘警，礼貌的点了点头，又往回走了几步才低声接着说道： “死者身上暂时没有发现外伤，没有中毒迹象，没有因为某些不适挣扎的痕迹，我问了死者的儿子，昨晚上死者睡前也没跟儿子说哪不舒服，儿子一宿也没咋睡着，死者一宿也没有挣扎或者呻吟，好像就这么睡着睡着就过去了！” “你觉得人家没有痛苦的离开，你心里不舒服了？” 刘军像是习惯了袁方这种随心所欲，夹枪带棒的沟通方式，认真解释道： “老年人确实有因为器官衰竭睡梦中死去的，像死者这个年龄，我还没问死者多大，我看着也就五十岁上下，这个年龄如果睡梦中猝死，几个常见的原因，突发脑淤血，突发心梗，有毒气体中毒，睡眠呼吸暂停，再有就是过量服用安眠药！我问过死者儿子，死者生前没有心脑血管疾病，当然，有可能死者自己和家里人忽视了，但是，咋说呢，不是还有过量服用安眠药的可能嘛，我啥也没带，卧铺地方小，人家儿子还看着，我也不好仔细检查……” “明白！你多少年经验了！你那双眼睛跟猴哥一块儿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你们哥俩儿都是火眼金睛，你眨两下眼……” “打住！你说你一个碎嘴子，咋就混进刑警队伍了呢？说正事！现在需要我干啥？” “你先帮我了解一下最基本的信息，死者家庭状况，工作情况啥的，估计她儿子这时候也说不出啥！最主要，你也不会问，你也问不出个啥，你问出来的我也不敢信，还不如等我自己问！” “哎呀，愁死个人！赶紧找个师父给你套上个紧箍咒！挂了！” “咱俩保持联系！”袁方喊了一句。 刘军挂断电话，回到软卧车厢，本想埋怨徐小川两句，想想还是没开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个法医，真说最后证明非他杀，他也就是写个检查，更何况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徐小川见刘军回来了，忙说：“你俩去旁边那个包厢里唠，我在这守着，包厢里舒服些，他能靠一靠，我看他这样子，唉！” 刘军觉得也对，架着年轻人去了尸体旁边的包厢，俩人面对面坐在下铺，年轻人斜身靠在刘军整理的两床被子上。 刘军想了想，温和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不是很复杂的问题，你控制下情绪，咱们一起努力尽快把你妈妈的死因查清楚，你看好不好？” 年轻人抬起头，红肿着眼睛说：“好！” “说说你们家的情况，你，你妈，你爸。” 刘军此刻以为会听到一个简短的概述，基本框架他在脑子里已经都搭建好了，等着年轻人填空就行，可万万没想到…… 第三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 年轻人叫李林才，二十六岁，十年前离开宁化市的家出去打工。 对于一个初中毕业的孩子，当初离开时没有惧怕和担忧，满心的憧憬和期待，当然，没用多久，那些美丽的想象就被一点点碾压成粉末，随风散去。 这十年，他很少回家，不是不想！他离开的时候幻想着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后来想，要是回家时能交给父母几千块钱也行啊，再后来想，总不能空手回去，拎点啥也好呀…… 就这样两三年回一次家，时间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溜走，他眼看着家里那些同龄人一个个都当了爹，李林才越来越不安，家里并不富裕，只有那几亩地，还有个有些残疾的母亲，家里给不了他任何帮助，他只能靠自己！ 好不容易谈了一个不嫌弃他啥都没有的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见家长的时候才知道，对方下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才四岁，因为超生，家里一贫如洗！对方父母倒是没有别的要求，只一条，李林才要分担对方弟弟妹妹的抚养费直到各自成家，李林才的父母断然拒绝了。 婚事吹了，他看不到未来！他开始迷茫，他无法像身边的那些人一样，只把今天过痛快了，不去想明天长什么样！他开始越来越焦躁。 可就在十天前，他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还是金子做的馅饼，狠狠砸在他身上，准确讲是砸在他妈妈娘家一家人身上！ 李林才的妈妈，也就是死者，名叫林英，娘家原本是姐弟五人，林英行二，上面是大姐林雪，三妹林芝，四妹林招娣，五弟林松。 林松这个儿子对于林英的父母来说，可是来之不易，上面又有四个姐姐，自然是很受宠爱，但是，在林松六岁的时候，一次林英带着弟弟去邻村看露天电影，结果那天晚上，林松丢了，林英差点被父母打死，从此落下了破脚的毛病。 谁能想到，四十年后，林松自己找了回来！ 说是林松找了回来，实际上是他派人到了宁化市，核对了各种信息，还做了dna的鉴定，这个过程让林英姐四个感觉到这个弟弟或许有些出息。 果然，等到dan的结果出来，姐四个收到了邀请，去几千里外的南方城市海州市相见！ 姐四个犹豫了！这一趟得花多少钱？别说四十年没见，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就是四年没见，想到费用，她们也未必会去！ 再说，四个姐姐都在宁化市，弟弟一个人来看四个姐姐不是更合理吗？ 很快，这个顾虑被弟弟的一封信打消了。 信不是寄过来的，是有人带到姐四个面前读的。 林松现在叫吴征宇，他在信中先是表达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然后大概讲了讲自己这四十年的遭遇。 吴征宇说他七岁被人从福利院领养，十几岁就跟着养父母移民国外，他努力读书，一路顺风顺水，开了自己的公司，公司收益还不错，他说他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脑子里一直有家乡和亲人模糊的印象，但是养父母对他很好，长大成人之后，他只敢消消的查，直到养父母相继过世，他才请人大张旗鼓的查！ 其实五年前吴征宇就查到家里亲人的信息，也知道亲生父母在他丢了之后没几年就相继过世了，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国认亲，他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四个姐姐，只想暂时消消的关注，但是没想到，今年年初他查出了胰腺癌，虽然医治了一段时间，情况稳定了些，但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吴征宇说他一直没有结婚，前段时间他处理了国外的房产后，回到国内，一是想落叶归根，二是想将自己的身后事处理好，这世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只有四位姐姐了！ 本来吴征宇是想回老家看看的，但是回到国内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他现在需要特别看护，不宜远行，所以才会辛苦几位姐姐跑一趟，路费他会出，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亲人，希望自己一辈子的积蓄能让自己的亲人过得好些！ 来人念完信，又掏出一沓子现金，说是路费，姐四个不知道哪条汗腺分泌出了想念的激素，相互抱着嚎啕大哭，口中都是‘我可怜的弟弟呀！’‘我命苦的弟弟呀！’，真是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弟弟身边！ 李林才接到林英报喜的电话，知道自己突然有了一个有钱的小舅，而且还有大笔遗产等着他妈妈去继承，李林才第一个反应是遇到骗子了！林英说dna都做了，还能有假？李林才说骗子的手段越来越高明，谁知道dna的真假？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终会在哪个环节上出手！ 林英不以为意，坚持要去！ 李林才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表姐，表哥，表弟！ 表姐张爽是大姨林雪的女儿，三十岁，已婚，有个女儿已经上小学了，一家子都在宁化市福江县生活。 表哥孙有胜是三姨林芝的儿子，比李林才大一岁，也结婚了，有个两岁的闺女，两口子在外地打工，孩子在老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轮着带。 表弟周景天，是四姨林招娣的儿子，二十三岁，有个女朋友，俩人一起在外地打工。 电话打完，除了李林才严重怀疑对方企图，不建议去海州市外，其他三个人都觉得万一是真的呢？所以他们几个决定陪着自己的妈妈去一趟，反正给的路费很充足，真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人多力量大！ 李林才见说不通，只好决定请假陪林英走这一趟。 可问题来，先是大姐林雪要求闺女女婿一起陪着去，理由是，三个妹妹都是儿子陪着，万一有啥事儿子指定比闺女有用，可三个妹妹都不同意！ 林英说：“你觉得小爽不行，就让大成跟着！” 林雪反驳：“那能一样吗？一个女婿才是半个儿！” 林芝说：“那你跟铁路部门说理去，就说火车票女婿要半价！” 林招娣也说：“就那么点路费，全花你家人身上合适吗？大成要去你们自己拿钱！” 林雪气得不行，跟张爽商量让大成陪着去，张爽就别去了，张爽哪干呀！好不容易有一次见世面的机会，母女俩吵了几次，最后还是林雪妥协了，让张爽跟着。 第四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二） 然后问题又来了，林家姐四个和张爽都是从宁化市做火车到鲁市，再转坐到海州的火车，李林才，孙有胜和周景天可都是在不同的城市，他们仨需要在不同城市买票到海州跟自己妈汇合，离海州的远近决定了车票价格的高低，姐四个为了口中的公平，吵了个人仰马翻，谁也不肯吃一块钱的亏！ 好不容易商量妥了，姐四个坐上火车一路上因为一盒盒饭，一瓶矿泉水也能吵上几句，却没人提及那个四十年没见过的弟弟。 姐四个和张爽最先到的海州，吴征宇派了人将她们接到酒店，又回去等那哥仨，等天黑透了才把八个人凑齐！ 没有住过星级酒店的八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吃了饭，睡下了，除了李林才，其他人都更加确信吴征宇就是林松，骗子能舍得这么下血本？ 只有李林才更加小心谨慎，他甚至想到了人体器官移植，人口买卖，毒品携带等等非法的勾当，他一晚上提心吊胆，不敢睡熟，听着林英的呼噜声，直到天亮！ 转天，他们在酒店吃了早饭，被带上一辆中巴。 吴征宇并没有住院，而是租住在一处别墅里，请了私人医生和护士照顾。 中巴一路行驶，开进了一个海边的别墅区，姐几个很兴奋，举着手机一通拍！ 李林海知道揭开事情真相的时候到了，他紧张的握着手机，手机显示是通话状态，开着免提，电话那一端是李林才的好哥们儿顺子，他跟顺子提前说好，一旦听到他大叫，立刻报警！如果没事，他会挂断。 八个人下车后被带进一栋别墅，直接上了二楼，等李林才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将电话挂断。 那个人一看就是林家的人！跟他妈妈林英长的太像了！ 姐四个没等人介绍，几乎同时扑到床边开始嚎啕大哭。 张爽没有抢到好位置，只好站在床边嗷嗷哭，嘴里喊着：“小舅，我想死你了！你咋才来找我们呢！” 孙有胜和周景天也在抹眼泪。 李林才哭不出来，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床上的吴征宇。 吴征宇的面色还算正常，就是瘦了些，这时候也跟几个姐姐一样，抹着眼泪。 李林才想，难道真的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真的有！ 站在吴征宇床边的护士很快制止了姐四个的浮夸表演，说病人不能情绪太过悲伤。 姐四个很听话，哭声收的干净利落！ 然后另一位站在床边穿着西服的中年人开始读吴征宇的遗嘱。 李林才大概听明白了，遗嘱主要有三部分，等到吴征宇闭眼之后，一部分遗产捐给慈善机构，用于在贫困地区建学校，一部分遗产交给吴征宇的科研公司继续做研发，由职业经理人负责经营，所创利润会以分红的方式分给四位姐姐，四位姐姐只有受益权，没有参与公司运营的权利，如果四位姐姐有人离世，可以由指定子女继承受益权，最后剩下一部分平均分给四个姐姐，每个人大约可以分到二百多万。 其他人肯定没全听明白，但是都明白自己家能一下子得到多少钱，这让他们兴奋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好像随便吹点风过来，他们就能起飞！ 但是，他们还有理智！ 因为他们还明白什么叫捐赠慈善机构，什么叫留钱在公司，继续经营，好像这些钱是她们的，她们能清楚的感觉到肉疼！ 大姐林雪听完遗嘱之后着急的劝道：“小弟呀，不是大姐说你，你捐出去是好意，可谁知道那些钱最终落在谁手里了？” 三姐林芝也马上开口道：“就是！你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便宜不认识的人，咱爸妈要是知道指定不高兴！” 孙有胜皱着眉说：“小舅，我说句不该说的，你的钱留给公司，你又不在，公司拿你的钱干啥了，你又知道不了是？那不纯属肉包子打狗嘛！” “对呀！你把钱给公司，谁帮你看着？你让胜子帮你看着，他在公司干过，懂！谁也骗不了他！”林芝边说边把孙有胜往床边推。 三林招娣着急了，拉着周景天忙说：“谁没在公司里干过？小天也行！” 吴征宇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看向林英：“二姐，当年的事……连累你了！” 眼看着吴征宇理都没理自己，林雪，林芝，林招娣相互看了一眼，几个人都琢磨着找机会好好说说吴征宇，那些钱便宜了外人可不行！ 林英听了吴征宇的话鼻子一酸，这次是真的留下了眼泪。 “我听说，你有一只脚被咱爸打坏了？” 林英抹着眼泪还没说话，林雪先开口了：“可不！咱爸妈最疼你，知道你丢了，那还不把老二往死里打！打的你二姐三个月没下床！等到了处对象的年纪，这只脚可就耽误事了，要不然也不能嫁给李三喜，他家穷的……” “哪个是你的孩子？”吴征宇打断了林雪。 林雪马上把张爽拽过来，还没开口介绍，吴征宇说：“我记得调查报告上说是男孩儿，叫李林才。” 李林才下意识的诶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喊了声：“小舅！” 林雪悻悻的松开了抓着张爽的手。 吴征宇用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李林才，问：“不错！你对小舅的遗嘱有什么看法吗？” 李林才啊了一声，又诶了一声，才说：“小舅的钱，想咋安排就咋安排！” 林雪带头拉下脸，刚要训斥两句，吴征宇又问：“怎么还没成家？” 李林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穷，娶不起！” “你结婚的一切费用，小舅出，房子小舅给买，你只管看好了人品长相领回来就行！” 吴征宇话音还没落地，林雪，林芝还有林招娣都急着要开口，吴征宇挥了挥手说：“当年是我跑丢了，连累二姐受了终身的残疾，我多补贴一些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说实话，没有二姐，也不会有后来的我，真说待在老家，大概率和你们现在一样！” 林雪她们不说话了。 第五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三） 吴征宇看了看那位律师，律师从墙边的柜子里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有两本书那么宽，二十多公分的高度。 “这里面是我养母生前带过买过的一些珠宝首饰，大姐，三姐，四姐，你们也不要觉得我偏心，唉，我也确实偏心，没办法，印象里我跟二姐最亲，当年愿意带我去看电影的也只有二姐，这些年我关注二姐比较多，知道她家经济状况不好，她脚上有伤，有些吃力的活儿，她干不了，她这些年吃过的苦肯定比你们多！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一般！这也跟爸妈走得早有关系，你们自家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好，抽不出手来帮衬二姐，情有可原！既然我找回来了，我愿意多帮帮二姐，你们也别眼红，我留给你们的，也足够你们把日子过红火了！” 林雪，林芝，林招娣，包括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全部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个盒子上，死死的盯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吴征宇的话。 律师把盒子交给了林英，林英抱着盒子呜呜的哭，李林才，上前搂着林英，林英搂着盒子，这一幕把林雪他们看得眼睛喷火。 毫无意外的，从出了别墅开始，林英和李林才就被孤立了，哪怕再小的一件小事，林雪带着另外两个妹妹，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对林英就是一通攻击，林英刚开始也还嘴，后来看吵不过，干脆就不吭声了，可林英越不吭声，林雪他们越生气！ 吴征宇看出几个姐姐的不满，还曾分别单独的和四个姐姐聊过天，但结果并没有改变。 在她们的认知里，只有钱是万能的！谈其他都是扯淡！ 吴征宇没有做通姐几个的工作，姐几个也没能做通吴征宇的工作，遗嘱没有改变！ 他们在海州待了三天，吴征宇就送客了。 李林才觉得，吴征宇原本应该想多留四个姐姐一段时间的，但是见面之后的感觉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眼不见为净，那就送客！ 林雪他们不想这么快走，因为所有的好处，除了那个盒子，都要等吴征宇死了以后才能付诸实施，姐几个就是着急也不敢催呀！可留在海州有人管吃管住的多玩两天，这个要求对于吴征宇来说应该很容易办到，不就是多花几个钱嘛！ 律师很严肃的告诉姐几个，吴征宇对于钱上的安排已经很细致了，如果他们不走，那么留下来所产生的费用，将在遗产中扣除！ 姐几个马上说，家里还有活儿，离不开人。 林英还是很感激弟弟的，她有心留下来照顾弟弟，又不放心李三喜一个人在家，她就提出让李林才留下照顾吴征宇，吴征宇也有这个打算，可林雪她们听说了之后，激动了！要留就一家留一个！这是她们心里执着的公平——亏可以你自己吃，便宜，必须大家一起占！至于留下来能占哪些便宜，她们没有时间仔细想。 吴征宇身边并不缺照顾他的人，只是没有亲人在身边，他或许很渴望能有亲人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可几个姐姐的样子实在让他头疼，索性一个不留，只偷偷的跟李林才说：“这几个月有空就来看看我！” 李林才很诚恳的点头，其实不用吴征宇说，李林才心中也是这么打算的，工作可以先辞了，反正房产中介他也不想干了，早就想跑跑外卖试试，遗产什么的李林才倒没有多想，至少这个时候的李林才还没有想过，突然出现的小舅会如何改变他的人生！ 但是，李林才已经完全相信天上确实能掉下来馅饼了！ 那个盒子除了李林才，林英没给任何人看，睡觉都抱着，每天除了带着去看吴征宇，其他时间哪也不去，就在酒店的房间里守着盒子！ 李林才知道盒子里面全是名贵的宝石戒指，耳环，吊坠，胸针，手链，手镯等等值钱的东西，价值多少？李林才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妈妈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带！他更知道有这么个盒子不是什么好事，小舅是好意，想把养母生前的东西留给最重要的女人，可有这么一个东西在，又有这些亲戚，再加上村里那些长舌妇，他家能不招贼？就算是逼不得已想卖，他都不知道卖给谁！更何况，能卖吗？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理解他妈妈高兴什么呢？ 更何况，李林才觉得这个盒子受之有愧！先不说小舅当年走失是他妈妈的责任，就说这次过来，姐四个就是空着手来的，而且来了之后一心只关心自己能得到啥，没人真的关心小舅的身体状况，而小舅呢，不用人介绍，他就能辨认出四个姐姐谁是谁！连他们这些外甥，外甥女的情况也了如指掌，这几年，怕是没少想念，甚至没少憧憬相聚的日子！可惜…… 回去的路费肯定是吴征宇掏，之前给的，吴征宇没问剩多少，现在回去吴征宇本来想给他们买机票，但是宁化市没有飞机场，而飞到离宁化市最近的城市，下了飞机要坐客车回家，那是要现金买的，谁掏这个钱？吴征宇没有松口。 所以姐四个难得意见统一的拒绝了心心念念想坐的飞机，吴征宇只好给他们买火车票，姐四个又含蓄委婉的提出飞机票和火车票的差价是不是应该补给她们？吴征宇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张爽和孙有胜，周景天气得不行，这笔账咋算都是坐飞机合适，相当于用一张客车票换一张飞机票，可妈妈们的思路很独特，她们只算需不需要自己掏钱！掏多少，手里最后还能落多少，坐火车回去不但不用自己掏钱，还能落下钱，任谁来说她们也不会改主意！ 李林才理解，当年姥姥姥爷离世的时候，大姨都还没有成家，四个姑娘不仅要生活，还要把自己嫁出去，因为没有依仗，想找个称心的很难，当年的日子一定很穷，很苦！苦到现在日子好些了，她们心里依旧会怕！钱，是她们唯一的解药！ 第六章 袁方 买票前，林雪，林芝和林招娣一起向吴征宇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跟林英一个车厢！ 原因很简单，她们觉得没必要帮林英看守那个盒子，就让林英母子俩一路上紧张去！ 结果就是，海州到鲁市有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林英和李林才坐的是一等座，一个车厢人不多，不仅安全而且宽敞舒适！ 等上了绿皮火车，林英和李林才都是软卧，一个包厢里只有两个上下铺，满员也只是四个人，而现在又是淡季，包厢里只有他们母子俩，包厢门还能上锁，母子俩根本不用紧张。 可林雪他们可都在硬卧，这可把林雪他们气坏了！ 这一趟回家，因为那个盒子李林才要跟着回，而孙有胜和周景天也跟着回了，为什么？林雪，林芝，林招娣姐仨合计，林英一定会让李林才回去陪吴征宇！吴征宇手里肯定还有好东西！甚至有可能把李林才弄到吴征宇的公司里！当时吴征宇可是说了要给李林才买房子的，这是林雪他们后来想起来的，他们想留在海州多玩两天，吴征宇说钱已经划分好了，再多消费就要从遗产里扣，那给李林才买房子的钱哪来的？会不会是从他们的钱里均出去的？ 所以，孙有胜和周景天一起回来的目的就是跟着李林才，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林英占便宜了！在林雪他们的想象中，那个盒子里满满的应该全是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那是多少金子！每次想起来，他们都觉得喘气有些费劲，憋屈！ …… 如果说去的时候，大家多少还有些忐忑，那么回家的时候真的应该高高兴兴，在福江县那个偏远的小地方，他们有了二百多万，那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可偏偏林雪他们几个人的脑回路出奇的跑偏，不单只没个高兴的模样，一路上气愤填膺，想起来就轮番的溜到软卧车厢讽刺挖苦林英几句，一路上没个消停！ 李林才既不像他妈林英那样整天抱着盒子笑的合不拢嘴，也不像他那些亲戚一样吃着碗里的，惦记别人碗里的，相反，他一直都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脑子里反复重演着这三天的片段，晚上根本睡不着，小舅图啥呢？如果是他看到自己的姐姐这个样子，他肯定一分钱不给！ 直到早晨天光大亮，他才多少有种脚着地的感觉，快到家了！ …… 刘军张着嘴，满脸惊愕的听完李林才慢吞吞的讲述，第一个反应是想了想自己家有没有失散的亲人！然后才想起来还有六个直接跟案情有关的人在车上，还有那个盒子！ 刘军赶忙出了包厢，跟徐小川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建议马上与六名亲戚说明情况，然后将他们与其他乘客分开带到软卧车厢来，徐晓川也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他们所在车厢和每个人的名字后，徐晓川开始用对讲机联系。 刘军跟徐晓川说完，走到一边马上给袁方拨通电话，又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袁方很激动： “我去！这好事我咋赶不上呢？这哪是多了一个舅舅，这分明是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呀！遇这事还不抓紧回家偷着乐去，还有功夫搞谋杀！不知道阳间的钱带不到阴间花？你把这八个人的名字，性别，年龄，编辑好发给我，包括死者的，福江县的对？我先查查！你能不能让司机快点？我们都到了！我告诉你老刘，你等着立功！不用尸检，就能断定他杀！死者要是因为一高兴，嘎嘣了，那也是头两天的事，绝不会等到这时候才犯病！更不可能自杀，她现在可是有钱人，只会想着咋样好好活！哪要是有个不舒服，以前可能不当回事，怕花钱治病，现在，她肯定第一时间说出来！好家伙！几百万呀，身体就是享受的载体，这个载体要是坏了，她还享受个啥？富人都惜命……” 刘军受不了了：“挂了，再有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你快查去！” 刘军都没等袁方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在宁化市局的重案大队，袁方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不是队长，勉强挂个副队长的职务，可案子都是他带头侦破，他脑力惊人，可嘴力更惊人！如果别的刑警是靠脑子破案，那么袁方需要脑子和嘴一起破案！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他就在自己不断地叨叨中找到案情的关键点，别管他上一秒在说哪座山，下一秒又说了哪条河，最终他都能绕回到案子上来，而且已经有了进展！ 队里的几个人曾经一块儿研究过，周奇这么评价袁方：“老袁的脑子和嘴没在一条线上，是两条平行线，他嘴里说着酸菜馅饺子，脑子里想的是尸检报告！” 张勇说：“精神上有些分裂！” 韩健说：“这是病！” 杨光总结道：“对，精神病！” 周奇问：“是不是得治？” 张勇很激动：“谁给他治？谁给他治不得被他逼疯了？不疯也得被他叨叨的五脏六腑挪了位！” 杨光说：“他是病人，咱们得有同情心！你们看，他也三十了，长相英俊体态健硕，可就是没有对象，是不是报应，不是，是不是很可怜？” 所有人的表情表达了一个意思……活该！ 所以，在重案大队里，有一句话是禁忌：袁方，你怎么看？ 别让他发表看法，除了案子，啥事都别让他发表看法！ 第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三） 刘军挂了袁方的电话，刚转身想要去找李林才，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由远而近，刘军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徐小川迎着声音走了过去，没走两步，三名中老年妇女嗷嗷哭喊着已经突破车厢衔接处的防线冲进软卧车厢，这阵势愣是把徐小川和刘军定在原地，呆愣了两秒。 “我可怜的妹妹呦！”林雪哭喊着越过徐小川直奔死者包厢，徐小川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她。 “你放开我，我得看看我妹妹，我苦命的妹妹呦！”林雪奋力挣扎。 刘军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几个老娘们要是冲进包厢，现场可就全破坏了！刘军没有时间多想，冲到包厢门口，双臂一展，英勇的挡在那里！ 徐小川拦着林雪就已经很吃力了，后面紧跟着的林芝和林招娣这时候也扑了过来，徐小川怒声呵斥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站好！这是命案懂不懂！现场已经被封锁了，你们都有嫌疑，谁也不许进包厢！” 姐仨这个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只知道玩命的往包厢门口冲！ 刘军惊惧的看着披头散发，声嘶力竭的三名妇女，心里悔的不行！他不该建议把这些人弄到这个车厢来统一看管，问询！如果怕他们下车，可以安排专人在别的车厢看守，可刘军转念一想，就凭这几个人撒泼耍赖的阵势，怕是在哪都会难弄！ 刘军只是这么一想，林雪已经冲破徐小川的防线到了他面前，她一把揪住刘军的脖领子就要扔边上去，刘军怒从胆边生，大喝一声‘泼妇！’，然后双手大力握住林雪的手腕，想要反制，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这娘们儿分毫！ 刘军心说不能再让着她了，他深吸一口气，怒目圆睁的瞪着林雪，眼看动不了林雪圆粗的胳膊，他伸手朝林雪稀疏的头发抓去…… 林雪的双手粗糙的犹如老树皮，刘军是用脸感受到的！ …… 绿皮火车终于到了终点站宁化市！ 袁方利落的蹦上火车，冲进软卧，一眼就看到刘军脸上红肿的抓痕，顿时瞪大双眼：“咋回事？诈尸了？” 刘军满腔的委屈顿时没了，他指了指挨着车门方向最近的两个包厢，没好气的说：“软卧车厢的乘客都被带到别的车厢了，她们几个是死者亲戚，想破坏现场，还袭警！” 周奇，张勇，韩健和杨光这时候都上来了，张勇还在嚷嚷：“老袁，你真不该叫袁方，你该直接叫猿猴！哎呦我去！老刘啥情况？嫂子来了？” 周奇已经看到包厢里几个带着手铐，披头散发的女人，指着她们问刘军：“她们挠的？” 包厢门口的徐小川脸上也有伤，叹着气刚要解释，旁边包厢里的张爽突然冲出来哭着嚷嚷道：“你们还讲不讲理？我们家里有人死了，还不许我们看！还把我妈拷上了，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袁方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下张爽，扬着头问： “你叫张爽对？你丈夫叫崔大成，你在福江县临江村一小给师生做饭，崔大成在林业局开车，挺好个地方，挺好的工作，孩子上学了？学习成绩咋样？听我句劝，孩子你别带，更别让你妈带，容易带跑偏！死者是你啥人？你妈不是在那拷着呢吗？你们着啥急看？看啥？死者亲儿子都没闹腾，你们这么激动是因为感情好？你一年见几回死者？活着时你没想着多看看，死了你来劲了？” “警察同志，我妹妹有个盒子，你帮忙看看还在不在！我问了好几次了，没人理我……”林雪突然喊了一句。 袁方斜眼看了一眼林雪，问刘军：“是她挠的你吗？” 刘军摸了摸脸，点了点头。 袁方又问徐小川：“谁挠的你？” 徐小川指了指林芝和林招娣。 “你们当时干啥呢？”袁方又看了看包厢外并排站着的几名乘警问。 徐小川马上解释道： “谁能想到他们这么不讲道理，把他们叫来前是说了的，过来是为了配合调查，一定控制好情绪，而且现在现场封锁了，不能看遗容，这都是说好的，他们来之前答应的也好好的，到了这就不是他们了！我们警力有限，当时就没全跟过来，加上看守软卧车厢的乘警，一共四个人愣是没拦住他们，哪知道她们手这么快！” 孙有胜这时带着周景天也从包厢里出来了，他点头哈腰的跟袁方说：“警察同志，我妈和我姨她们没见过世面，突然知道二姨过世，情绪上难免有些激动，再加上，唉，您不知道，我们家这不是刚摊上个好事，就怕有人惦记……” “你想多了，能惦记也是你们自己惦记！”袁方挥了挥手打断了孙有胜的话：“那盒子只有你们自己人知道，除非那盒子自己会说话，你们要是能把嘴管住，这列火车上就没人能知道！你叫孙有胜是？在旭阳市做理发师是？你自己的发型也不咋地呀，你妈挠人袭警的时候，你在哪？” “我，内啥，我妈她们着急，再咋说那也是亲妹妹呀，她们着急赶过来，我们仨在后面拎行李，慢了几步。” “慢的挺是时候！”袁方突然扭头对周奇说：“叫痕检带着装备上来，等啥呢？老刘这望眼欲穿的，他们还要人请啊！” 袁方话没说完，周奇已经到车厢门口了。 第八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四） “咋称呼？”袁方又客气的看向徐小川问。 “徐小川！您好！” “你好你好！我叫袁方，不是元芳那个元芳，你叫我老袁就行，一会儿法医痕检要对这节车厢做现场取证和现场勘验，这几个人我需要带回队里，袭警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得抽时间帮我们录份口供，拍个照啥的，再有，列车长在哪？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旅客名单，哪站上，哪站下，这个有点繁琐，你受累帮我问问，最快啥时候能给我，这节车厢的列车员是谁？我们需要跟他做个问讯笔录……” “这不是有命案嘛，列车长的意思先不让旅客下车，这需要她每节车厢给旅客做工作……” “嗨，不需要！你快通知列车长，除了软卧车厢的旅客，让其他人赶快下车，该回家回家，该见人见人，该干啥干啥，先不说还没有尸检结果，就算认定是他杀，认定凶手是除了这几位之外的陌生人，”袁方指了指林雪和张爽他们：“你说凶手下手之后不赶紧在上一站下车，等啥呢？是，我跟你说，做贼的都心虚……” “你倒是让人家通知列车长呀！多少人等着下车呢！”张勇拉了拉袁方说。 徐小川感激的看了一眼张勇，袁方点点头说：“你先联系列车长，张勇杨光，准备为乘警和列车员做问讯笔录和拍照！周奇韩健，你俩赶紧去找软卧车厢的旅客做问讯笔录，做完早点让人家下车，大冷天的，家里多温暖！” 周奇他们默默的离开了。 袁方走到车门处，缩着脖子朝车外两名火车站民警招了招手，两人赶快上了火车。 “内啥，有个麻烦事需要你们帮下忙！”袁方客气的说。 “袁队客气了！” “我这有六个人，三个人涉嫌袭警，三个人目前需要着重问询，你们看你们的警力够不够帮我把他们先带回队里？这六个人有些凶猛，喜欢出口伤人，法律意识淡漠，善狡辩……” “袁队，那三个袭警的拷上了？” “拷了拷了！” “那就没问题，我们多派几个人，您跟队里打好招呼就行！” 袁方感激的跟两位民警握了握手，其中一个民警开始打电话安排警力和车辆。 这时几名痕检员拎着箱子穿着白大褂上了列车，刘军迎了过去，接过自己的东西，穿戴整齐后带着痕检员先到死者包厢勘验。 没过一会儿，火车站民警上了火车，要把林雪他们六个人带走。 林雪挣扎了几下还在喊：“你们先看看那盒子还在不在！” 袁方眼睛一瞪，问：“咋地？以为那盒子是皇位，谁年纪大传谁？人家有儿子！轮不上你！” “那也得我弟弟说的算！” 袁方突然贴近林雪的脸，低声说：“那我就劝劝你弟弟，就不传给你！急死你！” 林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袁方站直身子又说：“留口气还有继承的可能，气死了，这皇位，不是，这盒子指不定是谁的了！” 林雪浑身颤抖着下了车。 孙有胜几个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周景天终于忍不住的问：“我们又没袭警，还，还用跟着去吗？” “好儿子！”袁方伸出大拇指，然后又严肃认真的说：“配合警察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义务懂吗？不懂我可以给你仔细讲讲，啥时候你明白了，咱再说别的事！” 周景天赶紧追上表哥表姐下车。 袁方没下车，他带上手套和鞋套慢悠悠走向李林才待着的包厢。 …… 李林才坐在包厢里正发呆，袁方进来了，很难得，他什么也没说问，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李林才对面看着李林才，李林才抬眼看了一眼袁方，又垂下了头。 突然，刘军在隔壁喊道：“盒子找到了！在死者枕头下！” 袁方眼睛死死盯着李林才的表情，李林才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鉴于盒子里的东西价值偏高，袁方只好求助李局，派人过来当着李林才的面清点记录签字，再派专人看护送到队里，还要找专家鉴定。 等周奇他们都忙乎完了，袁方这才带着李林才，几个人一起离开火车站。 回到队里，袁方先去找重案大队的队长沈国明汇报工作，沈国明手一挥眼一瞪说：“大致情况我知道，先等尸检报告，你先忙你的去！” 袁方拿起沈国明放在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说： “你想听我还没时间跟你说呢！那一盒子珠宝首饰你尽快找人鉴定，我还没看呢，这回有机会见识一下了！福江县分局你打好招呼，这个案子少不了麻烦他们，还有海州市局，财神爷在海州，听说病入膏肓了，咱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就只能让当地警方配合一下子，还有出入境管理中心，如果是谋杀，咋也得弄清楚财神爷是不是真的从国外回来的，诶，你说那么多钱，财神爷是咋带进来的呢？” 沈国明哎呀了一声，没好气的说：“让你做队长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我快退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在二线你知不知道？天天被你用着，你队长我队长？！” “就凭当队长开会多，我就不干！谁爱干谁干，我有案子破就行！说到这我得批评你几句，你的人生价值呢？你要有追求，这跟年龄无关，不然活着干啥？” “滚！” “好嘞！” 袁方美滋滋的走出沈国明的办公室，点上了那根顺来的烟。 …… 第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五） 李林才被张勇带到接待室，这里更像是会议室，中间一个长桌子，围了一圈的椅子。 张勇让李林才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就出去了。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也在这间接待室，他们仨看着李林才进来就开始跃跃欲试，等着女民警进来给李林才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离开，张爽马上坐到李林才身边焦急的问：“那盒子还在不在？” 孙有胜和周景天也挪到李林才对面，竖着耳朵紧张的听着。 李林才微微抬起头，冷冷的看向张爽，张爽被李林才看得一机灵，马上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她赶紧捂上眼睛，呜呜的哭道：“二姨咋突然就走了呢？” 李林才重新垂下头，没有吭声。 孙有胜和周景天很着急，俩人搓着手，相互给对方勇气，希望对方开口问一下。 张爽见自己哭了几声没人理，也就不哭了。 接待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突然，李林才开口了：“你们谁干的？” “啥？”周景天没明白。 孙有胜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急道：“你啥意思？你可别胡说八道！你咋就知道不是二姨自己显摆嘚瑟招来的祸！乐极生悲……” 李林才突然窜起来，一只手掌撑在桌子，挥拳向孙有胜的面门砸去！ 孙有胜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往后躲，可能向后的力量有点过猛，椅子倒了，他一屁股摔到地上。 李林才一下没打到，人也趴在了桌子上，但是他心中的怒火还在烧，他撑起身子，踢开椅子，怒气冲冲的朝地上的孙有胜走了过去。 周景天想拦，被李林才扬手推到一边，孙有胜坐在地上，以屁股为轴连连后退嘴里玩命喊着：“打人啦，打人啦！” 这时周奇和张勇同时冲了进来，一个冲过去拦住李林才，一个跑过去扶起孙有胜。 “这可是在警察局，你也太无法无天了！你们，你们快把他铐起来！”孙有胜指了指李林才，又用手推了推张勇。 张勇皱着眉，冷着脸看向孙有胜，刚才他们就在隔壁监听，这哥仨没有对李林才安慰过一句，说出来的话纯属找打，这时候倒是挺来劲！ “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张勇本来就长得横眉竖眼，有点凶相，眼一瞪更是气势吓人，孙有胜吓得推后两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误会误会！是他想在警察局打人，这是啥地方？他过分了！” 孙有胜涂满发胶的头发此刻已经四分五裂，以自由奔放的姿势，随意的趴在孙有胜的头顶上。 张勇懒得理他，指了指最近的一把椅子，厉声道：“老实点，坐下！” 孙有胜大气都不敢喘，乖乖的坐下。 周奇从长相上看可比张勇眉清目秀多了，他温和的拍了拍李林才，让他坐下，本来没打算安慰两句，可看到李林才双眼红肿，双手握拳，紧咬着牙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都说遇事看人，这话本不该我说，看开点，啥人没有？” “呦，挺热闹！” 袁方叼着烟笑嘻嘻的出现在门口。 周奇哎呀一声：“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吗？都罚干净了？是不是还得倒找给队里？你少抽一根能死？” 袁方吸了一口烟说：“你不懂！” 张勇忙说：“你来的正好，这几个咋整？分开做问讯笔录还是一会儿再说？” “刚才咋回事？”袁方坐在李林才旁边，直接把烟灰弹在桌子上不知是谁的水杯里。 孙有胜生怕别人先开口，赶紧指着李林才抢着说道：“他刚才要动手打我，要不是两位警察同志正好赶过来救了我……” “你俩咋那么欠呢！”袁方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进水杯，扭头看了看周奇和张勇。 孙有胜愣住了。 “为啥要打你，心里没个数吗？”袁方扬着头翘着二郎腿问。 “他，他怀疑我们杀了二姨！” “不是吗？” “妈呀！你们想干啥？”张爽惊恐的挺直身子：“找人背锅吗？凭啥说是我们干的？你们没本事抓到凶手想随便找一个人顶罪？” 周景天吓得赶忙说：“这可不行！” 袁方笑呵呵的看着张爽问：“激啥动呀，你说凶手动手，图啥？” “图啥？当然是图那个盒子！我妈问了你们多少次？提醒了你们多少次？你们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们盒子到底还在不在！”提到盒子，张爽更激动了。 “你们和凶手有啥区别？你妈和你那两个姨拼着袭警也要冲进已经封锁的包厢，想干啥？帮死者还魂？” 张爽怔住了。 “你们三个，李林才刚进来，你们心里最想说的话是啥？兄弟别太难受？兄弟要挺住？不，你们跟你们的妈一样，只想知道盒子还在不在！我说的对不对？你说我们有没有理由怀疑你们？” 张爽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周景天赶紧摆手说：“不，不可能是我们，不对，反正不是我！” 孙有胜马上说：“要是我们干的，还用问你们盒子在不在？”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袁方指了指孙有胜说：“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盒子丢了，你们说谁知道你们的二姨手里有这么一个盒子？想要偷盒子首先要知道它的存在？谁知道？你们，还有谁？财神爷，不是，你们的小舅及他身边的人！对吗？” 张勇干脆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知道袁方这算是开了闸了！ 第十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六） “有一个不好的推断，如果是你们的小舅派人来杀了你们的二姨，又把盒子拿走，那么，你们之前听到的所谓的遗产就不可能到你们的手里，你们忙乎半天，激动半天，一毛钱都得不到！”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三人的脸色同时刷一下就白了。 “当然，你们小舅身边的人也有可能，但是，他们很难做到让你们的二姨消无声息的死去，再人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盒子，可，你们能！”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的脸色又白了一度，孙有胜紧张的指着行李说：“你们现在查我的行李，随便看！” “我看好你！”袁方放下二郎腿，指着孙有胜严肃的问：“你咋这么聪明呢？” 孙有胜刚松一口气，袁方紧跟着又问：“就你聪明，我们警察都是傻子？你杀了人偷了东西，还把东西放在自己的行李里，你咋不去自首呢？” 孙有胜愣住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没有跟着去海州！”袁方突然站起身，在接待室有限的空地上边踱步边接着说道：“你们是二十五号到的海州，二十七号买的二十九号的回程票，二十九号这一天，你们坐凌晨一趟动车从海州到鲁城，然后马不停蹄的坐上绿皮火车，也就是说，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通知你们信得过的人，别管用啥样的交通工具，先到绿皮火车某一个经停站，然后买一张跟你们一趟的绿皮火车，在昨晚上车，下手杀人拿走盒子之后，再赶紧下车！凶手想要下手必须在李林才不在包厢的时候，凶手必须是死者认识的人，而李林才啥时候不在包厢只有你们能知道，甚至掌控！你说我不怀疑你们怀疑谁？” 张爽绝望的盯着袁方问：“这么说，盒子已经丢了？” 袁方伸了伸懒腰说： “平时你们觉得很信任的人，只要沾上钱，是不是感觉关系就变味了？呵呵，如果是这种可能，你们从凌晨到现在为了安全，一直没跟那个人联系，所以你们着急从警方口中知道盒子还在不在，这件事是成功了还是失败？别把人杀了，盒子还没到手！如果那个信任的人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你们说……他或者她会不会就此消失了？” 袁方说完盯着孙有胜看，表情很是嘲弄。 周奇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张勇，俩人对望了一眼，他俩都知道盒子现在好好的躺在物证室的保险箱里等着被鉴定，袁方费这么多话肯定有他的目的，但是，有必要啰嗦这么多吗？ “还有一种可能性，盒子还在！”袁方挑了挑眉，笑得别有深意！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的脸色马上有了些潮红。 “如果是这种可能性，说明啥？盒子还在，主人死了，那就要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同时指向李林才，异口同声。 袁方重新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张爽问：“你妈不是觉得你二姨死了，盒子应该回到你小舅手里，整个流程要重新走一遍，还得按年龄重新传，不是应该给她吗？” 张爽连连摆手说：“不不不，小舅最喜欢李林才，还说要给他买婚房，只有他有这个待遇，我们都没有，他肯定知道如果二姨死了，小舅一定把盒子给他！” 李林才忍无可忍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袁方把刚掏出来的一根烟掉到地上，他哎呀了一声，弯腰去捡，李林才已经站起身朝张爽冲了过去，周奇眼疾手快的拽住李林才，李林才一边挣扎一边吼道： “你们还有没有半点人性！不就是比你们多了一个盒子吗？你们这些天说的都是人话吗？我妈苦了那么多年，咋就没见你们伸伸手！多了个盒子你们就看不顺眼了，凭啥她就得比你们苦！凭啥她就不能比你们过得好！” “对呀！凭啥？”袁方捡起烟，拍了三下脑袋，点上烟眯着眼，看向张爽他们三个人问。 凭啥？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都回答不上来，他们也想问凭啥，凭啥要把盒子单独给一个姐姐？而不是四个姐姐平分？这才是公平！至于二姨之前受的苦，那是命！ 袁方吸了一口烟，拍了拍被周奇紧紧抓住的李林才说：“留着点体力和眼泪，也许后面还有你要哭的地方。” “你这是劝人吗？”张勇瞪着眼睛问。 “这种事劝啥都没用！换做是我，他们仨早就被我削的脑瓜子放屁了！看啥看？自己啥德行自己不知道吗？上辈子穷死的？除了钱啥也不认识！从你们进了这间屋子，有没有问过一句生你养你的妈现在咋样了？” 张爽三个人顿时露出一副‘对哦，还有个妈！’的表情，张爽刚要开口问，袁方又拍了拍李林才说：“看着没？别说是二姨，就是亲妈，他们这时候也只惦记盒子！跟他们生气犯不上！你记住了，人这辈子越想要啥越没啥！咱俩打个赌，你小舅那些遗产，他们最终一毛钱都拿不到！” 李林才听完袁方的话，卸了浑身的力气，被周奇扶着坐到椅子上，垂着头没再吭声。 第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七） 孙有胜很惶恐，尤其是听袁方说遗产拿不到时，更加惶恐！ “警察同志，遗产是我们的私有财产，政府没权利说没收就没收！”孙有胜颇有些义愤填膺。 “小样儿！你跟谁俩谈法律知识呢？”袁方痞气十足的晃动着二郎腿，斜着眼蔑视的看着孙有胜：“那些财说到底现在还是你小舅的，想要变成你的，不单单需要你小舅与病痛抗争失败这一条，还需要遗嘱自始至终没有被更改，只要你小舅还有口气儿，人家随时可以更改遗嘱！就你们吃相这么难看，只要你小舅还是个正常人，全捐了也不会留给你们！留给你们干啥？等着再出一条人命？！” 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听完袁方的话，犹如遭了雷击，瞪着眼傻在那！ 李林才却笑了。 …… 出了接待室，张勇和周奇走在袁方两侧，周奇低声问袁方：“有发现吗？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问问死者死因！” 张勇冷哼一声说：“他们满脑子只有那个盒子！” 袁方笑了笑： “他们默认了死者是被谋杀的，可以理解为他们根本不关心死者死因，既然警察都介入了，那肯定就是谋杀！但是他们并没有觉得惊讶，或者不可置信，说明啥？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至少说明，他们心里都有过这个念头！” “杀了死者，盒子就能到他们手里？异想天开！”张勇愤愤的说。 “或许他们要的是个机会！” “现在咋处理？”周奇问。 “找两个新来的，业务越生疏越好！给那三个掉进钱眼里的做问询笔录，让他们详细点，从去海州开始，穿了啥，吃了啥，带了啥，见过啥，说过啥，问仔细了，一直问到今天早晨下车，今天问不完明天让他们仨过来接着问！省得他们没事闲得脑子里只想着占便宜，我倒是希望他们脑子里有点逻辑，至少让我在他们身上多花点时间……” “李林才咋办？”张勇赶忙打断袁方问。 “让他先回去歇着，他已经很配合了，等法医报告出来，确定死因再通知他过来，现在非要问他点啥我觉得不仁道。” 周奇和张勇转身去安排了，袁方仍旧自言自语的在楼道里向前走着：“这一大家子，就这个还有个人样！你们告诉他，有位名人说过：这个世界，因为有太多太多由不得你的悲伤，所以咱们一有机会，就要头破血流，披头散发，急赤白脸的去乐观！” …… 袁方推门进了办公室，韩健和杨光都在打电话。 韩健见到袁方，赶紧挂了电话，问袁方：“那三个袭警的咋处理？肯定得拘，我的意思是今天审不审？” “等老刘的尸检报告出来再说！让她们仨在里面冷静冷静，老刘那张脸也不能白挠！再说她们姐妹三个现在啥情况？脑袋已经抽抽了，眼里只有和钱划等号的东西！花盆不要，拿回家！广场上这种贴心提醒的横幅，她们也能给你断句！理直气壮地把花盆搬回家！你们别不信，她们做得出来！” “咋地？听你这意思，对她们的智商严重怀疑呗？你不认为凶手是她们中的一个？”杨光挂断电话问。 “现在可不好说，死因都不知道呢！但是，你们说她们往包厢里冲想干啥？提前已经跟她们说了控制情绪，现场封锁了，她们也答应了！” “想干啥？想把盒子抱自己怀里，然后谁都不给，死皮赖脸的据为己有！”韩健冷哼一声说。 “对呀！”袁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一本厚厚的记录本，翻到没有字的那一页，一边写着一边接着说：“一方面可以看出来她们把这个盒子看得多重，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来这姐仨儿脑子里都是啥！在不知道死因的情况下很难判断！你们也知道，有时候那案子，咱都不知道凶手咋想的，猛一看还以为遇到个高智商，缜密，有反侦察能力的凶手，仔细一瞧，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就差在脸上写着‘人是我杀的！’，恨不得尸斑还没长出来呢，凶手锒铛入狱了！你们还记得去年底那个绑架案不？开着自己的车去绑人，车牌都没挡，车还就在他名下，绑了人还就带回自己家，然后还就敢开着同一辆车出来打探情况，就差用自己实名买的电话卡给家属打电话要赎金了！抓他时那无辜的小眼神，好像还挺纳闷，‘你咋知道是我呢？’，被绑的人被塞在他家鸡窝，蛋还没捂热呢，回家了！” 杨光点点头说：“明白你的意思，先等尸检报告！吴征宇那，咱们也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问呗？” “哎呀！”袁方放下手中的笔：“这位财神爷有意思，给了这么一个盒子，要了一条人命，你们说，会不会那个盒子里有个带着诅咒的戒指？谁碰谁死！那就有意思了，小舅舅恐怕就不是财神爷……” “你多余问他！”韩健说：“尸检报告没出来，是不是他杀还说不准，现在给那位小舅做问询，问啥？” “咱们不着急，有人着急！小舅今天肯定会收到消息，唉，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病情！”袁方瘫坐到椅子上：“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钱还在，人活不了了！这时候看着自己的亲人，还是没啥感情的亲人，瓜分自己的财产，这是啥样婶的感觉？然后自己还没闭眼呢，因为这些财产还让自己其中一位亲人丢了性命，这又是啥样婶的感觉？人生太匆匆，始终活在后悔中啊！” 这时，张勇和周奇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 “赶紧的，出现场！”张勇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边穿边说：“幸福里那片平房区，有老两口被人在家凿死了！” 第十二章 幸福里凶杀案（一） “老刘呢？人家可放着假呢！”袁方马上起身问。 “老刘啥觉悟？跟尸体一块儿回来就开始尸检了！幸福里这个案子，痕检跟着就行了，死因基本确定，尸体带回来排队尸检！” “不是还有小秦呢嘛？老刘带了也快俩月了，让她跟着呀。” “绿皮火车这位女尸的死因有搞头，小秦还不好好跟在边上学着？” “姑娘家家的学法医，咋想的呢！” “女人一旦狠起心来，哼哼……” “你们不懂，其实女人比男人更适合做法医……” “谁问你意见了？” 几个人说着话穿上各自的外套，一起下了楼。 …… 幸福里是回迁小区，当年拆迁的时候留了一部分平房不在规划内，没有搬迁，眼看着一排排新的楼房拔地而起，挡在前面，还住在平房里的住户就开始加盖各种违章建筑，发泄心中的不满。 警车没办法开到案发的那个小院门口，袁方他们只能踩着积雪走进杂乱的胡同。 案发现场的小院已经被封了，警戒线外挤满了周围的邻居，大家不惧严寒，正各抒己见。 “……也没见老牛两口子得罪谁呀？” “……多大的仇？一条命不行还得两条命？” “……小金子知道了可咋活？我前几天还听牛婶念叨小金子找到对象了，明年能结婚呢，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了，人没了！” “……咋会一点动静没听着呢？你说牛叔牛婶喊两嗓子，咱们听见动静能不管吗？说不准就能救了老两口的命！” 袁方听到这句话，直接朝说话的人走过去，递给说这句话的人一根烟，缩着脖子问：“听你这意思，昨天见着过老牛两口子？” 那人接过烟，扬了扬头说：“昨天晚上还见着呢！也就是七点来钟，老两口吃完饭去吴老三家串门回来，我们还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呢！就在那，拉着警戒线那位置，我刚下班，正好碰见！” 袁方点上烟，又问：“你就住在他家隔壁？” “嗯呐，你是干啥的？我咋没见过你？”那人上下打量着穿着加绒皮衣，还敞着怀的袁方问。 “住在附近的人你都认识？” “那可不咋滴，住这几十年了！你到底干啥的？” 袁方看着已经钻过警戒线进入案发小院的周奇几个人，拍了拍那人肩膀说了句：“我是替死者说话的！”然后吸了口烟，就追了过去。 那人忙跟身边的人说：“听懂没？他是律师！” “快拉倒！没读过书还没看过电视？替死者说话的那是法医！” …… 案发小院空地不大，院子其他位置都被各种高矮不一，自建的小房子占据，里面装着堆起的木柴和各种闲置的东西，空地上的积雪应该被主人之前清理过，但是现在，从院子外面带进来的雪，又重新将这个小院子覆盖，连通往正房房门口的小路现在也全是带雪的脚印，踩上去有些打滑，可见之前进来过多少人！ 袁方站在院中，抽着烟，抬头，弯腰，转身，探头，他以各种姿势仔细的观察四周围，同时支棱着耳朵听着民警跟张勇介绍案情。 “……她们几个人每天都聚在一起打麻将，定时定点的，都是去那个王大娘家，今天上午到点了，其他三个人都到齐了，牛婶没来，她们就打电话，没人接，她们也挺执着，反正离得也近，就过来找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院门在里面锁上了，仨人扯着脖子喊了半天，把周围邻居都喊出来了，一帮人站门口一商量，找个腿脚利索的翻墙进去了，然后就发现老两口被人凿死在床上，邻居们报了警，打麻将的老姐仨，两个进屋看了现场，现在在医院呢！” 袁方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脚又踩了踩。 “谁让你把烟头扔现场的？”民警正好看到，大声厉声质问，吓了袁方一跳。 袁方拍了拍自己前胸，安慰了自己两句，歪着脑袋问：“你还有脸管这儿叫现场？赶个集也没这儿来的人多！跑这办展览来了？保护案发现场的重要性需要我多讲吗？” “我们来的时候……” “别说这些雪印字都是你们来之前踩出来的，你看看你自己脚底下是啥？穿鞋套了吗？你们几个人出的现场？跑这助威来了？是怕别人不能够完全地，彻底地破坏现场吗？” “你是哪个部门的？谁让你进来的？”民警急了，他没看见袁方身上别着工作证。 张勇挠了挠头，不冷不热的问：“反正我们得听他的，你说谁让他进来的？” 民警愣了一下，袁方自来熟的上前拍了拍民警，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说： “我敢扔烟头是因为我知道现场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当然，这种行为不可取！那我为啥还要这么做呢？” 民警尴尬的听着。 “因为凶手留下的证据不在我脚下这个地方！是学刑侦出身吗？” 民警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学不学的，既然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具备一定的侦查知识！你们为啥没穿鞋套？地太滑，对不？穿上鞋套更滑对不？你们看着这院里已经被踩的乱七八糟了，索性又添了一把火，反正证据也不是你们找……” “不是……” “听我说完，我教你呢！下次再遇到这种现场好像已经被破坏的情况，要尽可能的保护还没有被破坏的区域！不能破罐子破摔！这个案子两种可能性，一种……” “你跟他说啥可能性！”张勇急了。 “我这不是教他呢嘛！” “人家用你教！” 第十三章 幸福里凶杀案（二） “三位打麻将的大娘还有一位没进医院？帮我找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袁方变脸变得很快。 张勇看着袁方昂着头，背着手，头都不回的进了屋，很想抓起地上的雪疙瘩朝他后背来一下，再骂一句‘装啥装！’，可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张勇忍住了。 “内啥，老袁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那位打麻将的大娘在哪呢？”张勇客气的问民警。 “天儿冷，没让大娘等在这，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问询就让她在旁边邻居家歇一会儿，方便你们来了再问点啥……” “翻墙进来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在哪？” 袁方再次出现在房门口，进屋出屋之迅速让民警愣住了。 袁方背着手的从屋里慢悠悠走出来，后面跟着周奇，韩健和杨光。 “第一个进来的人，看到的这个房门是开着的？”袁方又问。 “对！他是这么说的，也是邻居，就住在旁边，今天轮休，好在他在，要不然……” “要不然啥？就这建筑，跟装个梯子有啥区别？你们看看院墙里外，不是堆了一堆，就是搭建了一堆，只要是熟知这种建筑结构，了解地形的，是个人就能翻进来！” “还建筑结构，你真能往外捅词儿！”韩健嘟囔了一句。 周奇扭头对韩健说：“一般情况，他开始减少废话的产出，语气又极其嚣张，那就是心里有数了！” “他进屋拢共屁大会儿功夫，心里就有数了？”张勇自问自答：“也是，他是谁！” 民警没好意思参与这种对话中，小心翼翼的问：“我是把他们叫到这里来，还是你们去隔壁问？去家里能暖和些！” “叫到院子门口！死者尸骨未寒，咱们暖和舒服的工作不合适！”袁方一本正经的说。 “挨得上吗？！”张勇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 很快，民警带着一位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大娘和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钻过警戒线来到院门口，袁方背着手等在那，民警不知道进不进院子，正犹豫着，周围群众极有默契的往警戒线这边聚拢过来。 袁方站在院门的台阶上，用自我感觉很温和的语气问酒红色头发的大娘：“大娘，你们打麻将打多大的？输赢大不大？” 大娘连连摆手说：“不大不大！块八毛的，往死里整也就几十块钱的输赢，就为了解腻歪！” “天天打？” “有事提前说一声就不打。” “打一天？” “看情况，有时候半天。” “现金支付还是手机转账？” “现金，现金！” “也没多少钱，打完之后红包转账多省事！” “牛婶不会绑定银行卡，他儿子几年不回来一回，没人帮她弄，再说我们也喜欢用现金，一把一结，省得算错。” “那打牌还得带着钱包。” “嗯，我们都有个小包，装点零钱，打完牌再去买点菜啥的也方便。” “牛婶的小包是啥样的？周奇，你带大娘去找痕检，让大娘说说小包的样子，看能不能在屋里找到，再让痕检找找，看屋里能找到现金吗？” 周奇带着大娘进了院子，袁方又和颜悦色的看向中年男人。 “你翻墙进院子之后，看见屋子的大门是关着还是敞开的？” “敞开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你进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屋里地上有脚印？” “这倒没注意，我当时一边喊一边就进了里屋，然后就看到炕上的老两口，还在被窝里，炕上全是血，脑袋都变形了，脸上全是血，吓得我赶紧跑出来，把院门打开……” “当时多少人在院门口？进去了多少人？” “哎呦，当时在外面的得有十几个人，我打开院门嚷嚷着说牛叔牛婶被人杀了之后，就有几个人先冲进屋了，后来又有几个进去，再后来又来了一些人，有进屋的，也有没进屋的，再后来警察就来了。” “都不用上班吗？”袁方看向人群。 他的眼神略过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几个中年人的脸上稍作停留，然后朝他们招了招手说： “你们几个往前走两步，你们都是干啥工作的？” 几个中年人中，有个胆大的向前挤了挤说：“我在宁钢工作，前两天把腰伤了，在家歇病假呢！” “哎呀，那你可要加小心了，这天寒地冻，人潮拥挤的，可别磕了碰了，主要再加重，它不算工伤！” “你有没有点正事？”张勇在袁方耳边低声嚷嚷了一句。 袁方全当没听见，看向下一个中年人。 “我在前面小区当保安，今天早晨刚下夜班。” “辛苦，辛苦！”袁方又看向下一个。 “我没工作，你能给介绍一个不？别太累，受不了累，工资高点，最好……” “回头我帮你问问哪家公司缺祖宗！”袁方一本正经。 韩健和杨光同时叹了一口气，民警凑到两人身边低声问：“你们这位……平时也这么不着调？” 张勇听见了，扭头斜着眼看着民警问：“咋说话呢？要不你来？” 民警尴尬的笑了笑，韩健小声解释道：“我们每个人获取线索的方式不同，侦查思路也不同，老袁比较……另类，但是效果比我们的要好！” “那是那是，要不咋你们在重案大队呢，是？” …… 他们小声嘀咕的这个功夫，袁方又问了两个人，已经剩最后一个了，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个，因为离的最远，袁方不得不加大音量： “你看着年纪不大呀，有三十吗？” 那个人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周围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袁方很快捕捉到人们眼神中的鄙夷和厌恶。 第十四章 幸福里凶杀案（三）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挡在那人身前，讨好的看着袁方说：“他还不到三十，没个正经工作，不好意思说。” “哦，你是他啥人？” “我是他大姑！” “你们都住这附近？” “嗯呐！” “成家了吗？” 袁方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犀利的盯着那人。 袁方话音刚落，没等老大娘回答，旁边已经有人低声说： “三只手，谁敢嫁他！” “进去好几回了，谁敢跳这个火坑！” 袁方挑了挑眉，刚朝那人的方向迈出一步，那人转身就跑，袁方双目一瞪，大喊了一句“让开！”面前的人群顿时如同受惊的马群，他们不知道往哪让，你撞我，我撞他吱哇乱叫那叫一个乱！ 围观群众大部分是上了些岁数的，袁方不敢硬闯，他矫捷灵敏的挤出人群一看，那人已经快跑到胡同口了，袁方不敢耽误，抄起墙边一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一节木头朝那人后背大力投掷了过去，别说，还挺准！ 那人被木头砸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地上有积雪本来就有些滑，他一个没站稳，趴到雪地中。 袁方手动脚也没停，那人刚要爬起身来接着跑，袁方已经到了身边重新将他按倒！ “你凭啥抓我？”那人喊道。 “你跑啥？” “我乐意！” “巧了，我也是因为乐意！” 袁方喘着粗气将那人拎起来，袁方差不多一米八出头，那人也就一米七左右，身材还偏瘦，袁方毫不费力的控制住他。 这时张勇，杨光还有民警他们也跑到袁方跟前，那人的大姑边往这边跑边喊：“大栓子，有话好好跟警察说！” 群众们的情绪由惊恐顺利过渡到兴奋，他们脸上带着异样的光彩，眨眼间就超过大栓子的大姑涌到袁方跟前，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声问：“是他杀的老牛两口子吗？” 大栓子的姑妈在后面挤不进来，着急的喊着：“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是他，他跑啥？” “就是，他可是有案底的！” “刚放出了没多久？” “从他放出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扭个门撬个锁，爬个高钻个洞，没他不会的，就不会往正道上走！” “他改了，改了！”大栓子的大姑带着哭腔嚷嚷着。 大栓子耷拉着脑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的像是周围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袁方把大栓子交给张勇和杨光，问一脸紧张的民警：“你认识他吗？” “认识！大名张长胜，小名大栓子，父母在他小时候离异，各自又成了家，他跟着奶奶长大，他奶奶的房子就在后面那条胡同，”民警指了指右手边接着说：“他奶奶在他十几岁就去世了，他没个人管，就开始不学好，因为盗窃罪进去过两回……” “他现在住哪？”袁方挥了挥手，人群让出一条通往案发小院的路，袁方问完，背着手朝案发小院走去。 “他奶奶的房子留给他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句。 “韩健，你带人去大栓子家，好好找找有没有带血的斧头和带血的衣服！”袁方边说边回头看向大栓子。 大栓子听了袁方的话，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袁方挑了挑眉，转头接着往小院走。 “真的是他杀的？”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袁方扭头看了看四周围的人，站住了问：“你们都这么闲吗？家里的灶上没坐着锅？大冷天的不怕冻感冒了？都有医保吗？一会儿我们回队里，你们也跟着？” “大栓子是不是凶手？总得给我们个准信儿啊！”刚才说自己有腰伤在歇病假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 “咋地？今天不让你知道个结果还耽误你恢复了？” “不是，家门口出这么一档子事，放谁身上不担心呀，对不？你们警察要是能尽快抓住凶手，我们也不用大冷天的站在这，对不？再说，要不是这孩子，你们平白无故抓人家，也不太好，对不？” 张勇和杨光拽着大栓子越过袁方，张勇没好气的嘟囔道：“谁让你非在这么多人面前破案的，显你！县太爷一样，现在好了，我看你咋收场！” “你不懂！”袁方笑呵呵的道：“不这么做，咋会这么快抓到他？”袁方说完没等张勇再开口，扭头对那个有腰伤的中年人说： “你现在应该躺床上养着腰，对不？宁钢产量下降是不是因为你歇病假歇的？你啥工种？咋还伤到腰了呢？往家里偷着带啥了？藏腰上，东西太沉，带了好多次，把腰伤了，对不？” 中年男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紧张啥？我就是这么一问，真说要确定你的腰是不是这么伤的，需要证据，对不？” “那当然，这事可不能瞎说！” “你一个腰伤都需要证据，那可是两条人命！你捂着受伤的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整出几句好像挺懂啊！要不这样，你跟我们回去，也方便你指导我们工作，谁是凶手你来定……” “别别别！”中年男人连连摆手：“那啥，你们忙，我回去躺着去了，这腰疼的挺来劲！” “别一天到晚老对不对不的问！”袁方没有放中年男人走的意思：“你下次问别人对不的时候，先问问自己，你不能站在猪身上只看见猪身上脏，更不能只看脚下不看看远方！你是不是一家人的支柱？你倒下了一家人咋生活？做啥事会让你倒下？倒下分两种，一种是身体上的，一种是精神上的，咱先说说身体上的……” 中年男人喊了一句：“锅上坐着灶呢！”转身扶着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第十五章 幸福里凶杀案（四） 袁方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扭脸看向一位头发乌黑满脸皱纹的老大娘。 “大娘家里几口人？” 大娘张着嘴…… “您这头发染得欲盖弥彰的，有点染大发了，黑过头了，啥牌子的染发膏呀？” 大娘摸了摸了头发，不乐意的嘟囔了一句：“关你屁事！”然后转身也走了。 袁方没理会，又扭脸看向一位精神炯烁的老大爷。 “大爷成家了吗？” “我孙子都上初中了！”大爷怒目圆睁：“咋地，我像是娶不上媳妇儿的？”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到吃午饭的饭口了，你还不回家，那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你没成家，没人给你做饭，你准是想着一会儿看看谁家做好了过去蹭一顿，还有一种成家了，而且在家地位很高，你不回家，老伴做好了也得等着，你啥时回去她就饿到啥时候！” “警察同志你可看走眼了，老冯家的饭可一直是老冯做的，他要不做一家子都得饿着！”一位大娘抢着说。 “那你家谁做？你们其他家都谁做？你们这是打算跟老牛两口子一块儿走？今天要么冻死，要么饿死？知道你们为老邻居难受，但是也不至于挨饿受冻？老牛两口看着呢，你们想让他俩咋谢你们？晚上挨家谢？诶，都别走呀，再唠会儿！你们各家的院子好好整整！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懂得奇门遁甲，在院子里布局呢！建那老些鸡窝一样的东西有啥用，真拆迁也算不了面积，都听见没？该拆的拆一下，别给坏人可乘之机……” 人群逐渐散去，只剩零星的几个人执着的守在小院外边，其中就有大栓子的大姑。 袁方看向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进了小院。 痕检工作已经做完，尸体已经装进了装尸袋，袁方站在院门口没有往里走，说：“带上这小子，咱们撤！” 民警有些着急了：“真把他抓了？” 周奇抢在袁方开口之前解释道： “这起案子的凶手需要具备两点，一是他了解死者家的情况，包括死者两口子的经济状况，还有院子里的格局，不然，他半夜翻墙进来，碰了哪，啥东西掉下来都有可能有动静，把死者两口子惊醒，二是他懂得拧门撬锁！院门是门栓，他在外面不好弄，也怕万一被人看到，所以他翻墙进来，房门的锁他擅长，应该是个惯犯！” “那……咋知道凶器是斧头？死者明显是被凿死的……”民警问。 “你属啥的？”袁方探着脑袋看着民警：“就一根筋吗？那斧头除了一边没有另一边吗？这院子也不大，那一堆柴火放在小房里，还有劈了一半的立在那，斧头在哪呢？你就没想想？凶手从翻墙开始就带着手套，你去看看院墙上的手印，一根指头顶你两根粗！他是惯犯，知道不留痕迹，但是他没脑子！抱着斧头翻墙，咋没把你自己劈死呢？”袁方扭头看向大栓子：“你带它回去干啥？怕回去的路上遇到劫道的？你拿着斧头翻墙能利落吗？人都杀了，打开院门走出去呗，还想整出个密室杀人？你行凶的时候，身上脸上没少溅到血？回家倒是洗干净再出来嘚瑟，你看看你脖子上现在还有呢！” 大栓子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脖子。 “哦，看错了，那是个痦子！拷上，铁定是他了！”袁方搓了搓冻得发紧的脸：“等韩健在他家搜出血衣和斧头，就全齐了！” “他会不会把东西都藏起来？”周奇问 袁方冷哼一声：“他没那智商！咱们回！” 民警感叹道：“这也太快了？他……算不算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不冷吗？”袁方缩了缩脖子，扭头走出院门，突然又转身问民警：“服刑期满的人出来，你们能做到一视同仁吗？算了，当我没问！”袁方转身走出小院，口中嘟囔：“好人都活不明白呢，重头再来，谈何容易！” 民警张着嘴愣在那，他像是明白袁方的意思，眼神有一瞬间的凝重。 杨光拍了拍民警说：“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不着调，其实他就是用不着调把凶手吸引住，正常情况下，如果凶手是熟人，是附近住的人，他很有可能会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但是会尽量躲着警察，看看就走，老袁刚才站在院门口一堆废话，就是为了不让凶手走，这样才有机会把他找出来！” 民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时，韩健冲进小院差点把袁方撞倒。 “斧头和血衣都找到了！”韩健抓着袁方的胳膊兴奋的喊道。 …… 一行人回到队里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大栓子直接被带去审讯室。 袁方边朝办公室走边跟其他人说：“上午刚说完有的案子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马上就来一个！” 没人理他。 “用盗贼的气质做凶杀案，然后还能信心满满的到案发现场打探情况，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有没有留下啥证据，要不要跑路！哪来的自信！” 还是没人理他。 “痕检说他把屋子里碰过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我就纳闷了，他带着手套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这样就能彻底抹掉他来过的痕迹了？啥脑子？从翻墙开始，他就已经暴露了！他翻墙进院的地方和上午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那人翻墙的地方，是一个地方，人家多高，他多高？痕检仔细一点就能推算出他的高矮胖瘦，再加上扭门撬锁那是一般人会的？老两口死在被窝里，说明啥？说明至少死前他们都没听见啥动静，这又说明啥？说明凶手不仅很清楚这个院子的布局，而且专业技能那是杠杠的！再说作案凶器，他没自己带，可能来之前也没打算杀人，就想偷点钱，他知道这老两口家里有现金，进屋一看装钱的小包放的离死者两口子太近，脑子一下就抽了，出去找了一圈，看中了斧头，他就不想想他长着脚呢，脚上有鞋，能不留下痕迹？要说整个案发现场破坏最厉害的是院门到房门哪个区域，可恰巧凶手没咋走那块儿！再说，他是没动院门，可撬了屋门，这掩耳盗铃的做派也不知道继承谁的！你们看，凶手既要知道死者家里有现金，又要知道死者院子里的布局，还有拧门撬锁的本事，我不在街坊四邻里找去哪找？” 袁方说完看向其他人，好像没有谁在认真听，更没有人有问题，袁方终于闭上了嘴。 大家回到办公室就开始着急忙慌的去食堂打饭，期间韩健偷偷跟周奇低声说：“刚才的话都记下了？一会儿审讯用的上！” “肯定记下了，本来我还着急，他今天咋这么沉得住气，还不做总结！这一路我差点忍不住问！” “要说咱们也该知足，有这么一个人在队里，省了咱们多少事！就是这张嘴太招人烦！” …… 第十六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八） 大家打好饭回到办公室刚要吃，刘军兴冲冲的推门进来了。 “绿皮火车谋杀案初步断定是他杀！”刘军双目放光，更衬托出脸色的疲惫。 “你这结论早晨不就下了吗？”袁方说完就开始吃上了。 “那能一样吗？早晨凭的是经验，现在凭的是检验！” “哦？”袁方发出这么一个动静后，头都没抬，埋头猛吃！ “死者死于急性心力衰竭！但死者不是心衰患者！” “嗯！” “死者的心肺功能多少有些毛病，但是不至于猝死！应该是某些药物作用导致的，毒物分析检验还要几天时间出结果，但是目前肯定的是，死者昨晚上喝过酒，很有可能是酒精促使药物发挥了效力！” “有点意思！”袁方终于抬起了头。 “恶性的心律失常，室性的心动过速失常，肺栓塞都会引发急性心力衰竭，但是，死者死的悄无声息，李林才说他一宿没咋睡……”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死者是死于你说的那一堆病因，多少会整出个动静，哪怕是踹两下，嗯两声，但是死者没有！”袁方放下筷子，坐直身子严肃的看着刘军：“说出你的怀疑！” “死者很有可能服用了过量的安定类药物，加上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死者本身有些心肺上的毛病，然后就这样睡过去了！” “不用跟我讲病理，就问你这种可能性有没有？就是安定类药物加酒精，再加上有心脏疾病，人会心力衰竭死亡？” “当然有这个可能性！要不然我跟你说啥呢！但是安定类药物也分很多种，死者服用了多少，服用的哪种，都要等毒物分析检验报告出来才能知道……” “死者又不傻，不管凶手是谁，都不可能让死者自愿吃下一把安眠药！就算伪装成巧克力豆，这个岁数的人也不会一把把吃！” “安定类药物分很多种，有作用力度很强的，主要看用在哪方面，只是为了改善睡眠质量的那类安眠药，是需要吃一把，但是还有一些，比如用于癫痫，肌张力障碍患者……” “就是说可以不用吃一把也能有一把的效用？” “对！但是这类药物，一般医生不会轻易开！” 袁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开始自言自语，边说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林家姐四个去海州认亲是奔着占便宜去的，谁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死者会比别人多得到一个盒子，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提前准备啥！从海州回来的路上，谁有机会去安排？既能从医院开出这种药，还能让死者毫不犹豫的吃下去？酒容易劝，得了那么多钱，喝点酒再正常不过！难道是把药磨碎了下在酒里？” 刘军像是没听见袁方在说什么，他坐到袁方的位置，吃起袁方没有吃完的饭。 周奇笑着低声问：“你洗手了吗？” “废话！”刘军大口的吃着。 “这有点欺负老袁了！”韩健说。 “谁让他一叨叨案情，就变得又聋又瞎！”刘军满口的饭菜，说出话含糊不清。 袁方还在踱步。 “这案子整的，凶手必须多少懂点药理，那仨老娘们想不出这个办法！可问题来了，为啥不等死者到家再下手，或许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哎呀！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哪是财神爷，这分明就是阎王爷！一条命够不够？几千里地导出这么一出大戏，运筹帷幄也就这个意思！四十年没见，见了就是这么大的礼！为啥？当年走丢这个事一定另有隐情！这人活着心里没个数可真是不行！你们说死者拿着那个盒子，心里就没点想法？不该拿的不能拿啊！这回好了，命没了！他咋做到的呢？咋就能让死者乖乖吃下药，又能让她当晚喝酒呢？老刘，药性强最少要吃几粒？诶，我的饭呢？！” “那啥，”刘军擦了擦嘴，认真的说：“你要想见到它们，可能得明天！” 袁方挑了挑眉，和颜悦色的说：“相信我，我想现在看到它们，你现在就会吐！” 刘军马上举手认输：“你赢了，我马上去给你打一份！” “先说药力强的需要吃几粒？” “这个我可给不出，等报告，不差这几天！” “别的案子能等，这个不行！如果真是海边上快死的那位谋划的，说不准还会有人继续丧命！你跟一个没有时间的人抢时间，你抢不过！”袁方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问道：“老婶找没找人给盒子里的东西做鉴定？” “你早晚倒霉在这张嘴上！再咋说沈队也是领导，你老婶老婶的喊的这叫一个带劲！”张勇咬牙切齿的训斥着袁方。 袁方嘿嘿傻笑。 周奇知道说他没用：“我去问问，照你这么推断，盒子里的东西肯定是假的！” “不，一定是真的！”袁方笃定的说：“这起案子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他没办法确定死者一定会吃这个药，尤其是在饮酒之后，如果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进行，林英没死之前再让别人发现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他前面的铺垫就全浪费了！他不会这么做，既然要钓鱼，咋会舍不得下饵！更何况，他的目的究竟是啥？只是要林英一个人的命吗？周奇，你马上联系徐小川，软卧车厢的垃圾都给老刘留着！” 袁方说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那本厚厚的记录本，翻到最新一页，拿起笔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写。 刘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说：“我去给你打饭！内啥，你多着急我现在也给不出假定的药名，我会催着点，尽快出报告！” 袁方没理他。 “老袁这个本本可是个宝贝！”张勇感叹道。 “对！”袁方边写边说：“我留给我儿子的，争取等他认字的时候就已经是神探了！” “你先把神探他妈找到！再说就你那狗爬的字，除了你谁能看得懂？” “我儿子能！” “得！咱们以后别研究了，看懂了成他儿子了！” 第十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九） 几个人吃完饭，周奇，韩健和杨光去审大栓子了，刘军也接着去做幸福里案子的尸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袁方和张勇。 袁方眯着眼靠在椅子上，嘟囔着：“老婶找人做过鉴定了，那是一盒子真珠宝啊！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堆在一起！电视里见过，那肯定是假的！你说要是你有这么多宝贝，临死前给谁？除了自己亲生的，给谁心里都别扭！亲生的也得孝顺，不孝顺不给！捐了也不给！人活一辈子，不就活这一口气吗？谁不是奔着气儿顺了活？小时候不得不听人摆布，年轻的时候不得不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活到快死了，还不想干啥干啥等啥呢？有人还喊着要逃离舒适圈，找着舒适圈了吗就逃？！” 张勇皱眉听着，他知道再不往回拉一拉，袁方会跑哪去，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尸检报告还没出，但是只从目前死亡原因来看，真不是那几个掉钱眼里的亲戚能琢磨出来的方法！但是也不排除谁给他们出了主意！你看他们作死的模样，有人出主意，他们也许真的会动手！” “有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都不用别人给出主意，只要他们心里有这个念头，他们有时间想办法，上网一查解千愁啊！但是，如果是亲戚所为，你不觉得到家再下手更好吗？他们只要控制住李林才，别让他起疑心，死者就可以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但是在火车上，就算没有遇到老刘，动静也小不了，别把乘警当摆设，万一发现问题，他们就前功尽弃了！更何况在家动手远比在火车上动手方便！” “也对，这么看，就只有可能是海州那位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说了那么多话，核实起来可就费劲了！” “他会不会已经跑了？” “如果他的目标只是林英一个人倒是有可能，但是我总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他丢的时候才几岁，能记得啥？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他是不是真的得绝症咱们现在都不知道，就算他没剩多少日子了，每天跟病痛斗争就够他受的，哪来的精力谋划这一切？他要是个正常的健康的人，这么布局，真当警察是傻子？” “你不傻，你有证据抓他？他名字是不是真的咱们都不知道，又远在千里之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你的套马杆未必够得到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死者不是被强行服用的药物，那就两种可能，一是死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药，比如磨碎了掺在那种食物或者饮品中，一是她误信了别人的话，以为手里的药是好东西，背着所有人，偷偷吃下！别管哪种可能，酒精都是绝配！这一点，就算那三个老的不懂，那三个小的多少也会知道，这样一来，三点要素他们也算是能勉强占齐，知道死者有心肺上的毛病，知道药物作用，能让死者喝酒！所以，在没有看到毒物检测报告之前，这些亲戚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药是啥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真是像老刘说的那种，是医生轻易不给开的药，这事就有想头了！” “你这咋说着说着就又说回来了？说海州那位嫌疑最大的是你，说这些亲戚不能排除嫌疑的还是你！下一步咱们需要做啥？就算找海州警方协查，顶多也是查一查他的真实身份……” “谨慎，缜密没坏处！破案这个事就像暗恋，你脑子里全是他，各种想象，一会儿觉得今天他这个眼神是这个意思，一会儿又觉得是那个意思，靠啥确定？肯定是证据！为了让你死心，他一定使出各种招数，你如果做不到全方位，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他可能就跑了！” 张勇无语的看着袁方。 袁方坏笑着坐直身子，贱兮兮的又问：“如果他也有意呢？如果他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呢？如果他也想你，就像你想他一样呢？” “你一个单身三十年的老光棍跟我一个孩子三岁的人谈泡妞？你不自惭形秽吗？就没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还有脸笑！”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啊！我的缘分这不是来了嘛！”袁方冲张勇猥琐的挑了挑眉。 张勇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嫌弃的说：“说人话！” 袁方收起笑容，冷哼了两声：“只要这个盒子还在咱们手里，凶手肯定比咱们着急！” 张勇刚要开口再追问，周奇推门进来了。 “真特么的气人！杀人的时候下得去手，现在变哑巴了！”周奇走到自己桌前，拿起杯子猛喝了几口：“他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你问啥他都不说话……” “我去看看！”袁方起身，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 张勇看向周奇问：“你把他俩赢了？” 周奇坏笑：“韩健和杨光都快哭了！” 谁也不愿意跟袁方一起审讯，所以一般情况下，袁方不参与审讯，但是二班的时候，就要袁方出马了。 …… 第十八章 说出来！ 大栓子表情木然的坐在审讯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袁方推门进来的时候，韩健和杨光的表情比大栓子还要难看。 “我不问案情，咱们聊点别的。”袁方人还没坐下就开口了：“你啥学历？初中上完了吗？” 韩健跟杨光同时叹了一口气。 袁方拎着一把椅子，放到离大栓子很近的地方坐下，接着说道：“我看你的样子，初中应该没毕业？是不是正赶上奶奶去世？” 大栓子浑身抖了一下。 “原本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父母就没羞没臊的奔着自己的幸福而去了，这是他们不对，生了你却没有养你，更没有教育你，让你有机会坐在我的面前！可你奶奶也没教育你吗？小时候没告诉你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大栓子依旧垂着头，袁方也不理，自顾自的说： “偷这个事确实便捷，不用自己努力创造，努力耕耘，直接就可以收获！只要能把脸面，尊严全扔了，扛住每次偷窃的时候小心脏的狂跳……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刺激？踏实点的生活过得没劲？偷一次成功了就上瘾了？是不是也跟自己说过下次不能这么干了，后来发现管不住自己，也没别的本事，也不想学别的本事！偷的时候不要脸，不偷的时候死要脸，受不得一点别人的脸色和不好听的话，你说你是不是很矛盾？” 大栓子依然垂着头，可汗珠却在两鬓处若隐若现。 “就像现在，你倔强的低着头，不回答问题，跟谁玩性格呢？跟你自己！想破罐破摔又不甘心，绝望中还透着那么一丝侥幸，就像你每次得手后一样，因为是侥幸所以兴奋！可这一次，你自己觉得还有奇迹吗？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除非牛叔牛婶来给你求情，要不然往后余生跟你没啥关系了！” 大栓子的呼吸有些急促，袁方因为离得近，听得很清楚。 “现在知道怕了？你挥动斧头的时候咋想的呢？为啥一定要杀呢？想多偷一点？害怕自己整出动静把老两口吵醒？怕被看到以后，你再被抓进去？你咋不想想杀人之后会啥样？以为自己成功的偷盗过几回就已经成了罪恶之王了，警察拿你没办法，你已经掌握了犯罪秘籍，天底下有盖的建筑都挡不住你，佛挡杀佛，人挡杀人！你脑子是吃啥吃成这样的？还把案发现场擦了一遍，擦一遍就好使，你信不信你已经投胎好几回了！” “再说，你不是带着手套呢嘛？你擦啥？你为啥要把斧头带走？你是不是觉得警察破案只会看指纹，找凶器？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所以你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又是戴手套又是擦现场，还想整个双重保险！知道我从哪看出来你戴手套了吗？你翻墙的时候总要又搂又抱又扶的，虽然大部分的印记都被后来的人覆盖了，但是因为你俩身高差异太大，还是留下了一些，你那短粗的手印按在好几个地方，是没有指纹，但是一眼就看出你带了手套！你为啥要把斧头带走？” 大栓子依旧垂着头。 “不愿意说就不说，估计你小子从你奶奶去世之后，也就没咋再好好说过话？有朋友吗？肯定没有，进去一次再出来更是看不到好脸色了对？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是不是都绕着你走？你也想过改过自新，可没有别的路走，没人能帮你，唉，赤条条的来，孤苦无依的活，最终了无牵挂的走，自始至终你都是孤独的！少人关心少人疼！” 大栓子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呜咽的哭了起来。 “你哭个屁啊！”袁方猛地站起身大喝了一句，把韩健和杨光吓了一跳，大栓子也止住了哭声，抬头惊恐的看着袁方。 “你看看你这一辈子，凄凄惨惨，偷偷摸摸，战战兢兢！怨念重，歹念生，懂不懂！知道为啥总走错路吗？因为你不说话！你说出来，是，你咋想的就说出来，哪怕是恨谁怨谁，你找到他指着鼻子骂他，至少不会把那些垃圾堆在心里！你憋来憋去的，脑袋憋缺氧了？你现在回头想想昨晚做的事，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白痴！我告诉你，说话很重要，真的！至少能让你痛快！想不想一辈子痛快一次？” 大栓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就张开嘴说！说他个天崩地裂！荡气回肠！你都这样了，还用管谁爱不爱听？敞开了说！就从你第一次偷东西开始说！说！” 大栓子被袁方激励的终于开口了，然后袁方就走了。 韩健，杨光还有重新回来的周奇，听着像突然间打了鸡血一样的大栓子越来越亢奋的讲着这些年的罪行，等到将幸福里这个案子全部交代清楚，天已经黑了！ 大栓子昨天晚上确实没想杀人，他只想把牛婶每天打牌买菜用的那个小包里的钱偷走，那个小包他盯了有几天了，知道那里面零钱整钱加一块有二三百，结果翻墙撬锁进去之后，大栓子敏锐的发现了压在牛婶枕头下一沓子百元新钞，虽然只露出来一角，却足以让大栓子失去了理性，他想，偷了这些钱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三个人疲惫的走出审讯室，路过接待室的时候，看见袁方翘着二郎腿正美滋滋的听着张爽，孙有胜，周景天三个做问询笔录。 第十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 周奇纳闷的嘟囔道：“他咋自己来做问询笔录了？” 韩健忙问：“啥情况？” 周奇低声解释道：“他想难为这几个钱串子，找了实习生做问讯笔录，要求事无巨细都要问到了！” 杨光说：“那他是有新想法了！咱们进去听听？” 三个人在接待室门口嘀咕，袁方看见了，马上咧着嘴笑呵呵的站起身出来了。 “你们完事了？大栓子都交代清楚了？” 周奇点了点头问：“你怎么在这？” “走，回去说，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得！今天又别想早回家了！”韩健抱怨了一句。 “咋不能呢？几句话的事！” “谁信！”杨光嚷嚷了一句。 “我今天没时间跟你们多唠，一会儿我得去我妈那一趟！”袁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又要给你安排相亲对象了？咋还就取之不尽了呢？”韩健很困惑的问。 “谁让咱条件好！” “对！都挺好，除了那张嘴！” “你也算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为了你自己的幸福生活，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的嘴？” “你不懂！” ……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张勇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你们咋还一起回来的？问出点有用的没？” 张勇看向袁方。 “他们在海州只住了三天，25号到海州当天不算，他们也没见到吴征宇，26号认亲公布遗嘱，把盒子交给死者，27号吴征宇分别找四位姐姐单独聊了聊天，然后就做出了让他们回家的决定，当晚就买票了，28号以大姐林雪为首，带着老三林芝，老四林招娣想劝吴征宇改遗嘱，将慈善和用于公司经营的钱都分给他们，吴征宇没答应，姐三个又抱怨把盒子给了老二林英，对她们不公平，多少应该分一些给她们，吴征宇说，重点来了，‘就算没有二姐，我也不会把盒子里的东西分出去，它们就应该在一起！’，这话说的，是不是听着没毛病，细琢磨毛病挺多？” “如果林英没死，这句话一点毛病没有，因为林英死了，所以这句话咋听咋不对！不能分，那这种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盒子给谁都不对！”张勇接了一句。 “就是这意思！28号夜里，准确讲是29号凌晨，也就是昨天凌晨，他们坐上了回程的车，然后今天凌晨，林英遇害！这案子是不是有点意思？吴征宇曾经说过，他找到亲姐姐已经五年了，这五年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直到查出自己得了癌症，咱先不管这话的真假，有一点可以肯定，吴征宇有足够的时间提前安排一切！所以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很紧凑，有些线索咱们看得见摸不着！就在那若隐若现，飘飘忽忽的！” “我现在倒是有了老袁的感觉，就是，林英可能只是开始！”周奇严肃的说。 “如果只为了杀林英，布局有点大！”张勇也严肃了起来。 韩健忙说：“真要是这样，她们姐仨误打误撞的袭警，还真可能是因祸得福保了自己一命！” 杨光说：“吴征宇有单独与四位姐姐见面聊天的机会，说了啥，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或许那些谈话中就暗藏着杀机！” “可以排除林雪她们姐仨了？”杨光问。 袁方掏出一支烟，点上： “现在说排除谁有点早，虽说这姐仨脑子里装不下别的，可跟钱有关系的事情，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迸发出啥灵感，你们就说网上查啥查不到？啥样的问题没有回答？孕妇打人算群殴吗？陨石为什么总是掉在坑里？人怎么死最舒服？……” “你一会儿还要去你妈家一趟，别跑题，下一步咱们做啥？目前看吴征宇的嫌疑最大，如果是他精心布局，咱们远隔千里，咋查他？”周奇果断打断袁方问。 “明天好好问问林雪她们姐仨，我很好奇吴征宇跟她们都聊了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张爽他们回家之后，吴征宇就会详细知道这边发生了啥，看看他下一步会咋做，那盒子里可都是真东西，我断定他舍不得！” “我有个问题，”周奇也掏出了烟：“如果凶手是吴征宇，他是想让林英回家之后悄无声息的死，还是想让林英像今天这样，引起警方怀疑？” “好问题！”袁方竖起大拇指：“这一点虽然眼下还不能确定，但是我有种预感，下午的时候跟张勇说过这个问题，他没听懂！” “啥时候？你肯定是又没说人话！”张勇恼怒的说。 “我下午是不是问过你，‘如果他也有意呢？如果他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呢？如果他也想你，就像你想他一样呢？’当然，这些都还是推测，要通过他的表现慢慢印证！” “你们听懂他说啥了吗？”张勇指着袁方问。 “今天就这样，明天韩健和杨光继续幸福里的凶杀案，把卷宗整理好，咱们仨跟那姐仨好好唠一唠！嗯……小舅明天也应该有消息了！李林才今天不会给小舅打电话，他正难受着呢！但是那三个一会儿回家之后，肯定马上给小舅打电话，嘿嘿，明天可就有意思了！” “快回家！你瞅啥都有意思，我看你最有意思！白长了一米八的大个，媳妇儿领不回来一个！” “上帝没给他关门，也忘了给他关窗，另外还帮他开了一个天窗，这家伙，开多了！整天就听他口不停歇的叨叨啊，一万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谁受得了？！” “兴许还就有人好这口，只是还没遇见，茫茫人海之中，总有一个耳背的！” “别人相亲跟上刑一样，他一听相亲美的冒泡！就这么想倾诉吗？因为话多黄了多少个了，咋就不长记性呢？” 袁方呵呵一笑：“你们不懂！” …… 第二十章 袁爸袁妈 袁方的父母早就为袁方买好了婚房，三年前房子装修好后，袁爸袁妈一起努力将袁方扔到了新房里，让他自生自灭，理由是，别管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袁方都应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袁方倒也无所谓，自己生活也只是回去睡个觉，想起来了就回家蹭顿饭，顺便看看有没有人给他介绍新的相亲对象。 袁爸在宁化市红江区分局工作，袁方也算是子承父业，只不过分工不同，袁爸到了快退休的年纪，现在在办公室里主抓行政工作；崔妈曾经是国企里的会计，今年刚刚退休，每天只想着怎么丰富自己的退休生活。 袁方打开房门的时候，袁妈正在看综艺节目，袁爸陪在旁边看着书。 “你回来干啥？”袁妈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吃着橘子问。 “我昨天不是给你打电话说我今天回来吃饭吗？忘性大是不是全用在我身上了？” “回来吃饭？吃哪顿？你看看表，马上就八点了！想吃啥自己弄去！”袁妈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袁方走到沙发前，坐到袁爸身边，把手搭在袁爸的肩膀说：“老袁，这几十年你是咋过来的？” “你自己不受待见，别拉上我！”袁爸把袁方的手拍开，继续看书。 “说实话，从你们把我轰出去住，我就怀疑我妈是不是怀了二胎，但是三年了，哪吒他妈也不过怀了三年六个月而已……” 袁方正说的带劲，一块橘子皮直接糊脸上了！ “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你倒是找人生一个呀！”袁妈吼了一句，瞥了一眼袁方，又开始看电视。 “我也想啊！快说说这几天大姑，二姨，于大娘她们有没有来咱家？” 袁方期待的小眼神还没传达到袁妈那里，又一块橘子皮糊到脸上了！ “谁敢再给你介绍？凡是给你介绍过对象的，哪个回去没落埋怨？让你管好你的嘴，你是不是给嘴排班了？歇十二，上二十四！一分钟不落你迟早都得找回来！” 袁妈吼完，袁爸慢条斯理的接上说： “刚毅木讷，近仁，巧言令色，鲜矣人。啥意思知道吗？就是说性格刚毅，脑子有点呆的往往有一颗仁慈的心，而那些花言巧语，嘴巴尽说些好听的人，少一些仁善之心！你一上来嘴就不停，让对方咋看你？在没有相互了解的前提下，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你是个虚伪的人，谁还能跟你处下去？” “你们这理论跟我从实际生活中获得的经验有很大的出入！话多咋了？就一点，话多的人精神上不容易扭曲……” “是，你精神上很正常，可你看上去扭曲！相亲就是见一面，俩人有个初步了解，你长篇大论的演讲给谁听？谁愿意听？！人家不以为你有精神病以为啥？” 袁妈话音刚落，袁爸又接上了： “话多话少要分人，不是很熟的人，没必要说那么多，真的熟了也没必要次次聊天都敞开心扉，只有知己，在适当的气氛下才会有深度的敞开了聊！这些道理，我讲了很多遍了，你是听不明白还是做不到？” “我没敞开了聊呀！每次见面都收着呢！不是，总不能让见面显得尴尬是？那我找些话题聊一聊是好意……” “因为啥尴尬的？是因为没话题吗？你那两个忽闪忽闪的玩意儿是痦子？看不到人家脸上的不耐烦，不愿意听？天南海北显你懂得多？！” 袁方刚要解释，袁爸又接上了： “共同话题的重点在于共同，你不能总是自说自话，我上初中那会儿……” 袁爸讲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自己的经历，袁妈又埋怨了半个小时，袁方再没能插进去话！ 墙上的表针已经指向九点半，袁方清楚的听到自己肚子的抗议声，袁妈也听到了。 “我去给你热饭，床头柜上有张照片，我告诉你，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你刘姨介绍的，周末能见，姑娘今年二十五，是音乐老师，长得也还可以，你可要……干啥去？着啥急？” …… 转天，风和日丽，干冷！ 袁方到了队里先去找沈国明汇报了昨天的工作，很快被轰了出来，他美滋滋的抽着顺来的烟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周奇他们四个人正聊着闲天，袁方推开门就说： “周奇，你打电话通知李林才来队里，他到了，你马上通知我，韩健，你盯着张爽他们三个人，让他们早点来队里做问询，还找昨天那两个实习生，这俩人真不错！废话连篇，层出不穷的，张勇跟我先去见见大姐林雪！杨光，你去告诉老刘一声，就说今天要审那老姐仨，让他做好准备！” 袁方说完转身又出了办公室，张勇利落起身追上袁方问：“让老刘准备啥？” “林英身体上有毛病能让吴征宇利用，谁知道那姐仨儿有啥毛病？小心点没坏处！” “她们身体上哪不好进来的时候肯定嚷嚷着说了……” “如果林英活着，遇到同样的情况，她最先想到的也不会是自己的身体，在她们看来，很多事情都比身体重要！她们活一辈子，平时做事看着像是极度自私，可实际上呢？今年年初天井村那个凶手还记得？杀了同村一家六口，自己还没来得及对自己下手呢，就晕过去了，审他的时候他说想的是杀完就自杀，他为啥晕倒了？脑瘤！五十多岁了，平时也有头晕头疼甚至呕吐的时候，当回事吗？不！可自家的牛吃亏了，他就用命博！你理解吗？”袁方叹了一口气：“有位名人说过：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挨得上吗？！” …… 第二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一） 林雪，林芝和林招娣通过这一宿的反思，没有冷静多少，反而更加着急了！ 从昨天上午下了火车上了警车，她们就没再得到过任何外面的消息，姐仨虽然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能相互聊的也是加重担忧的话题，比如，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偷盗者分了？换句话说，袁方没能在刻意的安排下得到有用的线索！ 林雪紧张的被带到审讯室，她看到翘着二郎腿的袁方，马上想到昨天那句话‘我劝劝你弟弟，就不传给你！’，林雪乖乖坐到审讯椅上，满脑子想着怎么讨好袁方。 “昨天我跟一位律师朋友聊天，听他说呀，继承遗产这个事也是有时效的，就是有期限。”袁方戏谑的盯着林雪：“你那个弟弟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可你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办不了继承手续，唉，几百万没了！” 林雪感觉心脏好像骤停了一下，差点没上来这口气。 “我知道错了，你们现在放了我！”林雪哀求。 “你错哪了？”张勇严厉的问。 “我，我不该挠人！” “只因为挠人吗？” “那还有啥？” “你看！”袁方指了指林雪对张勇说：“我就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继续关押！” 袁方说完假装要起身，林雪马上哀求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非要去找盒子，警察不让去，就不应该去！” “我就纳闷了！”袁方探着身子很认真的问林雪：“你就这么肯定你拿到盒子，将来那个盒子就能给你？” 林雪眨了眨眼，反问：“不给我给谁？” “你还两个妹妹没死呢！”袁方提醒道。 “小弟走丢的时候她们俩也没多大，除了老二，小弟也就对我印象深，不给我给谁？” “这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你弟弟告诉你的？” “他没说，但是意思就是这意思！” “你小弟走丢的时候，你多大？” “十二？十三？” “你问谁呢？” “十二！” “那也不小了，你小弟咋会因为二姐带他去看了一回电影就对她特殊照顾？按理说，你年纪最大，对你小弟的照顾疼爱应该最多，你小弟应该记着你多些才是！” 林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抿了抿嘴说：“小弟那时候小，能记得啥？只记得最后走丢时的事。” “你们的父母一直想要个儿子？” “嗯呐！” “连生了你们四个闺女才要到一个儿子，你父母肯定很宠他！你们姐四个呢？平时对这个弟弟咋样？” 林雪眼神闪烁了几下才说：“当然也一样宠他！” 袁方嘲讽的看着林雪，林雪躲开袁方的目光，不安的看向别处。 “你今天如果说谎，一旦被我们查出来，可真就别想出去了！”袁方绷着脸说。 “哎呀，那时候都小，家里又穷，想宠也没办法宠着呀，一天到晚不是干活就是干活……” “吴征宇说他是七岁被他养父母从福利院收养的？” “对！要说这人的命真是天注定，他就是富贵命……” “你们村和邻村离得远吗？” “不远，咋了？” “他一个六岁的孩子，两条小短腿能走哪去？附近的村子谁看见了不得问一句？你爸找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没有坏心，谁收留了你弟弟不得联系你爸爸？” 林雪想了想说：“我记得当晚我爸就开始找，好多村里的人帮着一起找，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找了不知道多少遍，逢人就问，后来村支书说，可能是让拍花子的给拍走了。” “拍花子的能把好不容易弄来的孩子送福利院？” 林雪怔住了。 “你弟弟六岁的时候说话咋样？利索吗？” “利索呀，那小嘴可会哄人了！” “你弟弟跟你没再说过那些年的事？比如他被谁送去的福利院？” 林雪低头想了想，说：“没，见面的时候就没说过这事，只在去之前那封信里提过一次福利院，也没说他是咋去的福利院，我倒是在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问过一次，小弟没回答。” “你问的啥？” “我问他去福利院之前是咋活下来的。” “你俩单独聊天的时候都聊了啥？” 袁方跳跃性的问题让林雪有些跟不上，她想了想才表情讪讪的说： “也没聊啥，就是劝我别跟老二计较……” “具体咋说的？” “就说老二一辈子不容易，脚上有残疾，身体也不咋好，李三喜又不是个能干的，儿子也还没成家，可，谁容易？不能说我身上没因为他落下毛病就成罪过了？” “那你当时就应该找块大砖头往自己腿上砸，狠狠砸！砸折为止！必须要比林英严重，你看看你弟弟会不会把盒子直接抢过来交给你！” 林雪呆愣的看着袁方。 “看啥？当初数你年纪最大，你不愿意多花心思照顾弟弟妹妹，现在有好处了，你削尖了脑袋往里扎，啥歪理邪说当道理讲，有人听吗？” “老二也没对他多好呀！看电影也是我爸逼着老二去的，你以为她愿意去？” “这事你肯定跟你弟弟说了？” 林雪梗着脖子说：“那当然，我得让我弟弟知道咋回事！” “可你弟弟知道了，也没改变主意，你是不是差点气死？你身体咋样？”袁方坏笑着问。 林雪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没好气的说：“不咋样！” 袁方点点头说：“我觉得你有能力把自己气死！” 林雪瞪大眼睛看着袁方。 “你弟弟知道林英……身体不好？知道你身体不咋样吗？” “老二眼瞅着小弟对她另眼相看，那还不玩命的说自己的难处？不就是平时有点心慌，有时候喘两下子嘛！谁没有这些毛病？你去村里问问，五十岁以上的，谁……” “我觉得以你弟弟对他二姐的感情，偷摸的塞几万块钱是极有可能的！而且还是在你们分的那些钱里均出来的！” 张勇扭头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袁方，又看了看把袁方的话当真，急得不知所措的林雪，连连摇头。 “行了，你还要在这待上几天，对你有好处！” 袁方突然站起身，结束了这次问询。 “找大夫给她们姐仨做个体检，看看都有哪些致命的毛病！”袁方低声跟张勇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审讯室，身后传来林雪的嘶吼声：“你们得让我出去啊，不出去钱没了！” 第二十二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二） 张勇紧跟着出了审讯室，忍不住抱怨道：“你是担心她们姐仨被你气死？还体检，你咋不给她们仨安排个江景房？” “你不懂！”袁方背着手疾步往前走：“凡事都有两面性，你看她是个法盲，想干啥说啥全凭自己的脑子，可巧她脑子还是空的！跟她讲道理没用，但是，骗她，诈她都会很容易！咱们容易，别人也容易！”袁方扭头看了一眼不耐烦的张勇，又说道：“不查明白她们的身体状况，我咋能判断下一个是谁？” “你确定还有下一个？”张勇紧张的问。 “不确定！”袁方扭脸朝着张勇坏笑了一下：“周全没坏处！至少我现在知道，这姐四个当年对待这个弟弟都不咋样！也是，本来就吃不饱，突然又多了一口人，父母又偏心……” “这作案动机是不是有点牵强？” “说到作案动机，你有没有总结过一般凶案中的凶手都是因为啥动的手？你肯定没想过，原因貌似有很多种，其实归根结底就两个，情绪或者利益！这个案子暂时跟利益沾不上，既然是情绪，那就没办法以己度人，有人因为一个眼神就会情绪失控，你上哪理解去？再说……” “你打住！后面审老三和老四还这个套路呗？” “估计李林才该到了！”袁方说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周奇正要出去，看到袁方忙说：“我给李林才打电话的时候，他都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人已经到接待室了，我正要去找你。” “我去跟他聊，你和张勇去跟老三老四唠唠，主要唠三点，第一，小时候他们这五个孩子关系咋样，第二，吴征宇跟她们单独聊天时都说了啥，对老二林英啥评价，第三，如果这个盒子被吴征宇收回去了，她们凭啥觉得应该分给她！吴征宇是不是有啥暗示？林雪行大，有想法情有可原，她俩凭啥？更何况林英还有儿子呢……” “知道了，你快去接待室，电话里听着，那小子挺着急！”周奇说完直接把袁方推了出去。 袁方走了几步又回去，推开门说：“那三个小的也别让他们闲着，韩健，你有没有把他们叫过来？” 周奇笑嘻嘻的看向韩健，韩健瞥了袁方一眼，没有吭声。 袁方走进接待室才知道周奇为啥笑！ 和李林才一起来的还有张爽，孙有胜和周景天！ 孙有胜的左眼青紫，嘴角红肿，李林才的脸也有些红肿。 袁方挑了挑眉看着李林才说：“你咋这么怂！干他一个剃头的，还能伤到自己！” “警察同志，你，你不能这么偏心？我才是受伤严重的那个！”孙有胜委屈的喊道。 “你的心脏长得正啊？正常人都是偏的，偏左！你没文化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既然挨打了，你是不是多少做个自我批评？省得下次再挨打，对不？你错哪了？” 孙有胜捂着脸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袁方。 “看样子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说明啥？说明你一贯如此！视财如命，薄情寡义！我现在要是告诉你，媳妇儿能论斤卖，你今晚回家肯定给你媳妇儿炖肘子吃！而且连吃一礼拜！你俩脸上咋这么干净？拉偏架来着？”袁方说着说着又看向张爽和周景天。 “没，没，没！”周景天连连摆手。 张爽低头没有说话。 袁方朝李林才招了招手，说：“你跟我走，咱俩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聊聊，你们仨在这接着做问询笔录！” “我妈今天能回家不？”张爽鼓起勇气问道。 “你手里拿的是啥？”袁方问。 张爽看了看手里的手机。 “有流量吗？是包月吗？能上网？自己查查，袭警一般咋处理！带头破坏案发现场咋处理！事后仍然不知悔过咋处理！按理说，你们仨也得进去，要没有你们仨在后面拖住乘警，她们仨的爪子也挠不到别人的脸上去！” 三个人听完都紧张了，周景天赶忙说：“我没拖着，他俩拖来着，我就在旁边看着……” “服了！”袁方看了看周景天，又扭脸看向孙有胜说：“我要是你，先揍他！” …… 袁方带着李林才直接回了办公室，周奇和张勇已经去审讯室了，韩健和杨光吃惊的看着袁方，俩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还有啥是袁方做不出来的？别管证人还是嫌疑人，哪有往自己办公室带的！ “你小舅给你打电话了？”袁方给李林才倒了一杯水，然后直接开口就问。 “嗯呐，你咋知道？”李林才有些吃惊。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很自责，为了大家的安全，他想把盒子要回去？” 李林才狠狠的点了点头，又问：“你咋知道？” “然后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袁方又问。 李林才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他神色哀伤的说：“我早就觉得这个盒子不是个好东西，还回去，我也不想再看见它！” “如果我告诉你，你妈妈的死可能跟你小舅有关，那个盒子也不过是他一个饵，那一盒子是真东西，你如果还回去，他很有可能带着盒子跑了，你还还吗？”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李林才震惊的瞪着眼睛看着袁方。 韩健和杨光无语的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证据的推断，就这么讲给了死者家属听？ 第二十三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三） “当然，我这只是一个推断，盒子目前还不能还给你，要等所有检验结果出来，你有时间好好想想，我也有时间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推断！” “我妈到底是咋死的？我，我一开始就觉得给这个盒子不对！”李林才激动的浑身颤抖：“盒子里那些东西对我妈来说一点用没有！要说留个念想，那也没必要给一盒子珠宝，还单独就给我妈！他想干啥？他就这么恨我妈？当年他们都是孩子呀！” “你妈有跟你提过当年你小舅走丢的事吗？” 李林才擦了擦眼角，说： “以前没说过，这次在海州的时候说过一次，说当年小舅走丢了她难受了好久，现在知道小舅这几十年没遭罪，过得挺舒心，她心里也就好过一些，只是没想到小舅得了这种病，她说这都是命！” “你小舅单独跟你妈聊过，都聊了啥，你妈跟你提过吗？” 李林才想了想说： “说过两句，我记得我妈特感慨，说小舅这些年对她们了解的很多，很上心！身体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她们姐四个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还嘱咐我把工作辞了，到海州去陪小舅走完最后一程，听我妈的意思，小舅的时间不多了，年前年后的事！” “你不知道你妈多少有点心肺上的毛病？” 李林才愣了一下，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怪我平时关心他们太少！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他们怕我担心，啥都不跟我说，平时打电话也都是说挺好的……” 袁方拍了拍李林才：“可你小舅知道！” 李林才又愣住了。 “现在需要你回忆一下，你们离开海州的时候，你妈妈有没有带啥东西说是吴征宇给的？尤其是能吃能喝的东西！” “太多了！小舅给每个人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说是坐车上可以消磨时间，里面啥都有，水果，花生米，豆干，鸡爪子，猪蹄，火腿肠，啤酒……” “在火车上那顿晚饭，你和你妈喝酒了？” “喝了！小舅一共给我俩买了六听啤酒，我俩全喝了，本来还说给我爸留两听，谁知道我妈越喝越高兴，我喝了俩，她喝了四个！” “你妈平时在家喝酒吗？如果你不确定，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爸！” “这个我确定，我妈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喝两口平时舍不得，我爸倒是每天都整两口，喝的也很少，主要是怕花钱！” “在火车上你们都吃过啥？” “就那些东西，除了水果都是密封开袋即食的，全吃了！” “就是说你跟你妈吃的喝的是一样的？” “对！” “吃完的外包装扔到垃圾桶了？” “对，睡觉前列车员过来全收走了！” “你妈有单独留在包厢里的时候吗？” “有啊，我去厕所或者中间到站停车的时候我下去抽烟，就会剩她自己在包厢。” “你那几个姨溜达过来几次？” “记不清了，白天管的松，他们过来会坐一会儿就被我妈骂走了，一会儿再来，到了晚上列车员好像不让来回串了，我和我妈也就消停了。” 韩健突然站起身走到李林才旁边问：“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哪个东西只有你妈吃了，你没吃？” 杨光马上说道：“应该这么问，有没有哪种食物是你妈妈特别喜欢吃的，你没吃，全让你妈吃了？” 袁方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李林才。 李林才想了想说：“我妈真没啥特别爱吃的东西，那些吃的，打开袋子，我俩都是一人一半，我吃不了的，我妈后来都吃了……我妈到底是咋死的？” “急性心力衰竭！是某种药物所致，现在在等检验报告，看看是哪种药！”袁方点上一支烟：“你妈跟你小舅单独聊天的时候带着啥？” 李林才还沉浸在林英的死因中，一时没听清袁方的问题，袁方又问了一遍，李林才回答：“我妈那两天把盒子一直带在身边，就放在一个白色帆布袋子里，走哪拎到哪！跟小舅聊天的时候也带着。” “也就是说，他俩独处的时候，不管吴征宇给了林英啥东西，只要林英不说，别人都知道不了！”袁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药如果是吴征宇给的，别管是啥形式，液态固态，总要有个东西装着？”韩健有些着急的说：“现在先不说找到这个东西就很难，就算找到了又咋样呢？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药是吴征宇给的！除非装药的东西是吴征宇特有的，这也不可能啊！” “别着急！”袁方笑呵呵的：“只要他还是个人，逻辑上再缜密也会有破绽，更何况，他也许还有别的目的，有位名人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说不准他会把证据亲手交到咱们手上！看老刘今天啥安排，能不能抽出时间去翻翻软卧车厢的垃圾，再把死者那个帆布袋子找出来，让老刘闻闻，验一验，先把吃药这个事整明白了，再说下一步！” “那我干啥？”李林才焦急的问。 “你小舅知道你妈遇害，想要回盒子，有没有说给你些经济上的补偿？或者说其他形式上的安慰？” “没，只说是这个盒子惹的祸，说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然后说让我把盒子还给他，我就说行，他没说补偿啥的，我也没问。” “那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就说这个盒子你不想还了！看他啥反应！”袁方掐灭手中的烟，朝李林才挑了挑眉说。 “那，我能不能问他，是不是他害死了我妈？” “可以，你想说啥就说啥，但是要记住他的反应，然后告诉我！” …… 第二十四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四） 袁方问李林才想在哪打电话，李林才说想去外面打，在办公室里还是有些紧张，袁方带着李林才下楼，李林才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袁方点上了一根烟。 李林才的电话打的很快，他气愤的走到袁方身边，袁方那根烟还没有抽完。 “肯定是他！他说因果有报，说我妈没有富贵命，说如果我不把盒子还给他，他会走法律程序，还会更改遗嘱，我说随他便！我就不给！” 袁方拍了拍激动的眼睛又开始潮湿的李林才说： “我早就跟你说过，留着点眼泪，后面还有哭的时候！有位名人说过：世间大雨滂沱，你要收好懦弱，想要好好的活，肩上要扛的很多，人心确实险恶，不较真也能凑合过！” 李林才刚要流出来的眼泪扭脸回去了！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问：“哥，你是不是……经历了很多？” 袁方哈哈一笑：“经历见我也得绕道走！”说完，他背起手带着李林才上楼，一边走一边说：“人这一生，曲折颠簸是常态，正因为颠簸，你才会珍惜平稳时的生活，居安思危，乱中求稳就是这个道理，有点沟沟坎坎不算啥，迈过去，哎呀妈……” 袁方在迈向最后一级台阶时，抬腿高度不够，脸奔着地就去了，好在他反应够快，双手撑地，跪在了台阶上！ 即便造型非常不雅，他仍旧艰难的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李林才说：“看，危险无处不在，我们要抱着乐观的心态……” “哥，咱先起来再说！”李林才赶紧上前把袁方扶起来。 “这事儿一会儿别说！”袁方站直身子严肃的嘱咐李林才，李林才赶忙点头。 回到办公室，韩健没等袁方落座就说： “刚问老刘了，他说软卧车厢的垃圾昨天就运过来了，死者随身带的东西包括那个帆布袋子都在检验中，他让我告诉你，你也有慢半拍的时候，他还问，如果李林才有时间能不能帮他们一起翻翻垃圾，说李林才能看出来哪些是他们母子俩扔的，他们自己翻没有目标……” “老刘啥时候这么碎叨了？一句话，让李林才帮着找证物不就完了吗？”袁方摇着脑袋说。 “我去！你一个五百斤的胖子嫌弃人家二百斤的肉多！”韩健挖苦了一句后看向李林才问：“你咋样？有时间吗？” “有！随时都可以，只要能找到凶手，干啥都行！” …… 韩健带着李林才去跟老刘汇合了，周奇和张勇问询老三，老四还没完事，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光和袁方。 杨光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二十六岁，也是除了袁方唯一没有成家的，但是年后就要结婚了，眼下办公室里就剩他俩，杨光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平时大家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敢跟袁方开玩笑，但是剩他自己，他不敢！ “你说奇不奇怪？吴征宇对李林才的质疑没有解释，反而说因果有报！”袁方开始了，杨光不自觉的全身绷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啥时种的因，又啥时结的果？他知道，李林才一定会把他说的话说给警察听，但是他还是说了！他凭啥这么有恃无恐？他就笃定咱们找不到证据？唉，确实不好找！”袁方打开那本厚厚的记录本，开始认真的书写。 杨光很着急，那个本子跟天书没啥区别，任何分析只要让袁方落到笔头上，那就没机会整明白了，杨光狠了狠心问道： “吴征宇为啥要送出去一整盒子的珠宝？我是说，就送一个戒指，顶多加上一对耳环，然后按照计划杀了死者，成功之后赶紧离开，那咱们可真是到死也抓不住凶手！多完美！可他偏偏送了一盒子价值连城的珠宝，能不着急要回去吗？再咋说也不能便宜了死者的儿子呀！他何苦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有道理！”袁方放下手中的笔：“照你这个逻辑，他连戒指都不用送，把人叫过来再送走，人就死半路了！干净利落，成本更低！” 杨光点点头，等着袁方后面的解释。 “可事实是，他不仅送出了一盒子的珠宝，而且在听到质疑时没有否认！你说他图啥呢？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儿，搭进去一盒子珠宝，铺垫了这么多，最后只为了要林英的命？这里有几个疑问，他究竟是想让林英在火车上死还是原本想让林英在家里死？他究竟是因为当年的事想要林英的命，还是因为林英的儿子是李林才？” 杨光没有听懂，他皱着眉刚要问，袁方已经开口自己解释上了： “如果吴征宇本意是想让林英到家再死，先不管用啥方法，至少说明他想偷偷的做个了断！如果是想让林英在火车上死，他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再说，他是咋样操控林英，让她听话的按照自己规定的时间吃下药的呢？！” 杨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再说那个盒子！李林才家这些亲戚咱们也算是都见识过了，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个疑问，如果林英的儿子不是李林才，吴征宇有机会要回完整的盒子吗？我换一种说法，如果火车到站了，林英和李林才带着盒子回家了，因为是李林才，所以我敢保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不会有任何问题，要是换做那几个，吴征宇怕是也不敢想？这是说他们安全到站下车了，没下车，就像昨天那样发生了命案，你觉得除了李林才，谁会让警方先碰到盒子？别说吴征宇打电话要盒子他们不会给，就算吴征宇最终强行收回盒子，里面怕也不是原貌了！” “还真是！如果吴征宇最后是想要把盒子完整的收回去，那这个人选可要选好了，除了李林才，真是谁都不行！” “所以呀，他究竟是想第一个杀林英，还是因为林英有李林才这个儿子才第一个被杀？” 第二十五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五） “你还是认为吴征宇的目的不止林英？” “他布置了好几年，只要林英的命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 “这倒是！可他自己时间也不多了，又远隔千里之外，他哪来的信心能掌控全局，在自己死前达成目的？” “你咋确定他真的得了绝症？” 杨光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又忘了！他就是个大忽悠！” “就算他真的得了绝症，只能说明在他的计划里，他所有目的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至于他哪来的信心掌控全局，这就需要咱们拨开迷雾，找出真相，看看究竟是他人性的扭曲，还是他道德的沦丧……” “这个案子难度系数有点超标！” 袁方呵呵一笑，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周奇和张勇走了进来。 “真让你猜对了！”张勇狠狠拍了袁方一下：“吴征宇跟每个姐姐单独聊的时候都说了类似于‘没有二姐，盒子就给你了’，这种意思的话！他跟老三林芝说：小时候印象里大姐总打我，四姐总是哭，如果没有二姐，那个盒子我肯定给你！” “他跟老四林招娣说：当年咱俩年纪最相近，你陪我的时间最多，如果没有二姐，那个盒子我就给你了！”周奇补充道。 袁方挑了挑眉笑道： “他在每个人心里种下这颗种子，按照他的计划，应该一步步收到他想要的果实！但是，他没有料到，这姐儿三个财迷心窍到这种地步，为了盒子连警察都敢打，这个举动……可能打破了他的计划！” 张勇问：“他想要啥样的果实？” “不知道！”袁方点上一根烟，眯着眼说：“一口吃不成了胖子，先给姐仨儿做体检！她们仨现在在咱们这，或许会逼着吴征宇改变计划！杨光你打电话把韩健叫回来，翻垃圾用不着他！咱们把这个案子目前的情况统一说一下，下一步要查的事情很多，但是，脑子里问题越多，越乱，越要冷静，吴征宇留下的都是零星散落的线索，甚至只是只言片语，咱们要有耐心，就像拼图一样，把这些东西拼到一处，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知道这个过程会很煎熬，很费神……” “你留着点力气一会儿说正事！动员工作就省省！”张勇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袁方。 袁方也不生气，而且真的住了嘴，等着韩健的功夫，专心的在自己本本上写着什么。 没过多一会儿，韩健回来了。 袁方抬眼看了一下，问“谁去把老婶叫来？” “瞧把你能的！你自己叫去！”张勇瞪着眼嚷嚷道。 袁方放下手中的笔，笑呵呵的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站在楼道里高声喊道：“沈队，开会了！” 重案大队队长沈国明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原本他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和袁方他们在一起办公，他以为快退休了，可以退居二线离开这个嗡嗡扰民的袁方了，谁知道袁方死活不当队长，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沈国明只能继续坚守岗位，但是，他实在受不了与袁方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提出条件，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而且是离袁方尽量的远一些。 袁方连着喊了几嗓子，只见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手持扫把，怒气冲冲的朝袁方疾步行来！ 袁方哈哈一笑躲进办公室。 沈国明大力的推开门，看到袁方正一本正经的说着案情。 “……目前看，海州的吴征宇有重大嫌疑！呦，沈队真是爱劳动，您这是准备边听案情边扫地？” 沈国明挥动扫把照着袁方的屁股就是几下：“走两步能累死你？打个电话能累死你？显你长嘴了是？” 袁方被打的一蹦一蹦的。 张勇皱着眉问袁方：“你图啥？” “你不懂！”袁方揉着屁股说：“他这岁数天天窝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对身体不好，我这一喊，他指定跑过来，也算是锻炼了！” “我还得谢谢你呗！”沈国明喘着粗气嚷嚷道。 “不客气！您找个位置坐，我大概说说案情，这案子可有意思，您这辈子未必有机会遇见，要好好珍惜！” 沈国明又要挥动扫把，袁方皱眉道：“眼下问题很多，都是难题！” 沈国明只好把扫把立到墙边，问：“你怕找不到证据？” “这个案子的人物关系你都知道了？”袁方问。 “知道，不就是失散四十年的弟弟突然出现，不仅腰缠万贯而且时日无多，死者姐四个都有了暴富的机会，在认亲的过程中，死者单独得到了一个装满珠宝的盒子，看上去像是为了这个盒子才使死者遇害的！” “瞧瞧！领导就是领导！两句话就把案情的灵魂讲明白了！死者死因是药物和酒精作用下导致的急性心力衰竭，死者刚刚准备贫转富，自杀是不可能的，那是谁想要死者的命呢？吴征宇六岁时，在二姐林英，也就是死者的看护下，去邻村看露天电影后走丢，从这一点上看，貌似找到了吴征宇的作案动机，那就是很有可能当年不是吴征宇走丢的，是林英刻意把六岁的弟弟整丢的！” 袁方顿了一下又说道：“可如果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吴征宇应该感谢死者，没有死者当年的狠心，哪有他为期不长的幸运？别管一辈子长还是短，精华的含量多才是不枉此生！但是，吴征宇偏偏心里满满的恨！所以，我怀疑吴征宇跟林家姐几个说的所有话，九成以上都是假的！想要查明白这个吴征宇，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这是难题一！” 第二十六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六） “如果吴征宇想要报复的人只是林英，完全用不着拿出这么一个盒子来！钓一条三两的鱼，哪用得上十斤鱼饵！他无异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他那么恨死者，却不得不把一盒子珠宝留给她儿子，图啥呢？吴征宇的真正目的是啥？”袁方眯着眼环视一周问道。 周奇皱眉说： “不管吴征宇说的话有几成真，有一条是肯定的，他一定暗中观察林家这几个人很久了，他知道李林才的人品，他觉得杀了死者林英之后，他能轻巧的要回盒子……” “有道理！但是也有风险！人心隔肚皮，他暗中观察多久也没办法真正确认李林才的人品，尤其是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时的人品！别说他只是暗中观察，就是俩人处对象，不遇到事还看不清楚呢！当然，李林才的人品咋说都比那几个强，所以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吴征宇究竟是目标单一就想杀林英，还是因为林英的儿子是李林才，风险降低，林英才变成第一个被害人？” 办公室里安静了。 袁方看了看大家，又开口道：“所以第二个难题是，我们应该咋做才能破了他的局？吴征宇究竟想杀几个？谁会是第二个？以啥样的方式杀？他铺垫了这么多，投入这么多，不可能只要林英的命对？” “这一点我同意！”杨光开口了：“如果只杀林英，根本不用拿出这个盒子，就说给掏路费让姐几个去继承遗产，你看他们是不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只要去了，回来的时候就能照着现在案情的样子杀了林英！” “不完全对！”袁方突然眉头一皱，神色凝重：“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如果吴征宇是想让死者在车上死，那么他想让死者吃药这个事就不能让别人看到！必须要把他们分开！” “你是说吴征宇想到了因为这个盒子，死者会被孤立，然后他才有机会给死者母子单独安排一个软卧包厢，好方便死者偷偷吃药？”张勇不可置信的问。 “这种假设有个前提，吴征宇想让死者死在车上，想把事情闹大！咱们先不去分析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啥，如果姐四个在一个车厢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死者很难偷偷吃点啥！如果是这样，”袁方冷哼了一声：“那就能肯定让林英丧命的是她自己亲自吃下去的药，而不是被下在饮料中或者掺杂在别的食物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换句话说，林英是美滋滋的把自己送走了，吴征宇只需要骗她说这个药可以长生不老，立地成仙，返老还童……” “说点有用的！” “忽悠已经找不到北的人，需要有用的吗？随便骗骗她就行，骗她说可以治这病那病，或者说是国外顶尖科技，可以预防啥病，总之一通骗，然后告诉死者，药不多，你看一个盒子就让她们这样对你了，这个药可谁都不能说，连你儿子也不能说，他要不让你吃，我可就白瞎了这几颗药等等！你说林英听完会咋想？” “肯定觉得弟弟对自己太好了！可是，如果你这个假设成立，先不说吴征宇哪来的本事预料到因为这个盒子，林雪她们姐仨一定会孤立死者，不愿意跟死者一个车厢，就说吴征宇咋能确认死者会在火车上的晚上吃下这个药呢？或者说确定死者一定不会改变主意？”周奇问。 “他是如何掌控时间的，现在还不知道！”袁方走到沈国明身旁，从他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不要脸的抽出一根点上，又把烟盒放回到沈国明的口袋里：“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想让死者死在火车上还是死在家里，他是想偷偷报复还是明目张胆的另有目的！至于姐仨孤立死者的行为……吴征宇在单独跟几个姐姐聊天的时候给些心理暗示就能做到！这一点可以找那姐仨问问就能确认！你们看，貌似这个盒子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即让死者感激涕零，全身心的信服，又挑动了林雪他们汹涌的嫉妒心，但是你们仔细想，有必要用这么多东西做诱饵吗？还是刚才那句话，为了杀一个人，成本太高了！万一要不回来呢？偷鸡成了蚀把米，也是吃亏！他有没有啥万无一失的计划，这个盒子一定能要回去？而且是完整的收回！”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韩健嘟囔了一句。 “意思一样就行了！推理嘛，又不是算命！难题三，等检验报告出来之后，咱们需要证明导致死者死亡的这种药物是吴征宇提供的！咋证明？就算咱们查到吴征宇手里有这种药，或者他找医生开过这种药，都不能说明啥！”袁方笑眯眯的吸了一口烟：“四十年前走丢的事实真相，现在只有吴征宇自己知道，杀人动机都不成立，咋整？” “想不出办法你美啥？”张勇瞪着袁方问。 “一辈子都遇不到的案子，咋能不美！”袁方嬉皮笑脸。 “能破了才行！破不了就是卡在你喉咙里的一根刺，难受死你！”张勇不解恨的说：“如果吴征宇真得了绝症，还没等你把案子破了，他先死了，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为啥不笑？他死前要是没能达成自己的目标，闭眼之前得多悔恨！所以我的首要目标是不让他得逞，其次才是抓捕他归案！只要他还有下一步，咱们就有机会找到证据！有位名人说过……” “你让名人歇会儿！”沈国明开口了：“现在要分两条路走，一条保护好林家这些人，从他们嘴里获得更多的线索，另一条，全力查吴征宇这个人，我这就回去给海州市局通电话，请求他们协查！你们咋分配工作，袁方你定一下！” “韩健和杨光负责林家这些人的问询然后把幸福里的案子结了，周奇和张勇去查吴征宇的生平……” “人家还没死呢，就生平！”张勇嚷嚷了一句。 袁方严肃的说：“在我看来，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沈国明站起身说：“幸福里的案子我找人收尾，你们专心查绿皮火车谋杀案！” …… 第二十七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七） 几个人分开忙了起来，袁方先和韩健，杨光一起问了问张爽他们几个问题，这表姐弟三人这段时间一门心思做发财的美梦，尤其是在海州那三天，整天腾云驾雾的，净想着有钱之后如何享受人生，对于在海州的时候具体发生的事情，大脑中基本没有储存，这也在袁方意料之中。 他们抽时间吃了午饭，下午袁方又见了林雪。 “你们当时咋就想起来不跟林英一个车厢了呢？”袁方开门见山地问。 “你们啥时候放我出去？”林雪焦急的问，像是根本没听见袁方的问题。 “着啥急？你知道有法律，总觉得那是吓唬人的对？要么就是管别人用的，没想过法律对你有效是？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你是谁呀？凭啥你可以在法律之外溜达？都是你这样，国家咋治理？” “我以后不挠人了还不行吗？” “杀人之后说以后不杀了，我们就不抓了？”韩健厉声问道。 林雪缩了缩脖子，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袁方笑的很奸诈，问林雪：“你有没有想过，遗产这个事是假的？你们高兴半天，最后才知道被骗了，一毛钱没落着？” 林雪惊恐的瞪着袁方，然后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没看见，我弟弟可有钱了，不说别的，就那一盒子金子得值多少钱？他要是死了，那些钱不给我们给谁？” “给谁也不给你们！”袁方收起笑容，嘲讽的看着林雪：“别人先不说，你当年是咋对待你弟弟的？背着你爸爸妈妈没少打骂他？觉得那时候你弟弟小，记不住对吗？你自己心里就没杆秤？你的理所应当是哪来的呢？别人都是傻子？” “再咋说我们也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管屁用！你和林英没有血缘关系吗？你欺负她的时候咋没想到血缘关系？从你知道那个盒子给她开始，你满脑子想的啥？谁家的大姐像你一样不盼着自己弟弟妹妹好？孤立林英是不是你的主意？” “我……” “你啥你！心太黑！那是你亲妹妹！她死了是不是正如了你的意？你可以不顾血缘关系，吴征宇凭啥非要记住血缘关系？” “我没想让老二死……” “是谁吵吵着不跟林英一个车厢？如果你们一个车厢，她死得了吗？现在这种结果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当时带着俩妹妹和三个孩子坚决不跟林英母子一个车厢是有预谋的！” “啥？！”林雪大惊失色：“我预谋啥？老二的死可跟我没关系！小弟说让我一路上多照顾老二，说她带着那么一个盒子一定很紧张，多些人在身边，老二能踏实些，凭啥呀？她得了那么大的好处，那么大一个盒子，里面得多少金银首饰？她也没说分我点，哪怕是一个金镏子呢！她连看都不让我们看，我凭啥照顾她！” “你小弟在单独跟你聊天的时候嘱咐你的？” “对，我当时没说啥，后来跟老三老四合计了一下，不是光我吵吵，她俩也不乐意，凭啥呀对不？老二得了那么大一个便宜，让她提心吊胆的过一天，过分吗？” 袁方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才回头说：“你这么能算计，也不知道你给自己这一辈子算计来点啥？气人有笑人无，你的身体肯定被你自己造的够呛，体个检，看看还能蹦跶多久！” 袁方说完就出了审讯室，林雪还在后面喊：“啥时候放我出去？” 韩健和杨光追上袁方，韩健说：“真的是吴征宇给提的醒！” 杨光说：“这小子把人心揣摩的透透的！” 袁方背着手像是自言自语： “我咋觉得他在有意的牵着咱们走呢？也不对，他再会谋划也不能想到姐仨会袭警被刑拘！他要真的这么神，哪还用得着现在才开始报复？就这份本事，干啥干不成？如果姐仨没被刑拘会啥样？” “指定没现在这么容易问出东西来！”杨光接了一句。 “有道理！咱们哪怕有些猜想推断，也不可能马上得到印证！他就有时间接着遥控指挥下一次的行动！咱们是不是走了狗屎运？用老刘的脸，换来破局的时间！”袁方突然站住，他带着神秘的笑容先看了看韩健，又看了看杨光：“所以，他是想让死者死在火车上！” “对呀！”杨光的眼睛顿时放光：“吴征宇想让死者有单独吃药的机会，所以他暗示林雪她们不跟死者一个车厢，他还特意买了软卧……” “查那间软卧包厢是不是只卖出去林英和李林才两张票！”袁方皱眉说：“吴征宇如果想确保包厢里只有林英母子，必须将包厢内四张票全买下才行！但是，”袁方眯起眼：“他这么缜密细致，就算咱们查出来包厢内应该还有两位旅客，这俩人肯定跟他也没有交叉点，不管了，先查包厢是不是卖出去四张票！” “如果包厢卖出去四张票，有两名旅客没有上车，列车员是不是应该跟咱们反应一下情况？”韩健问。 袁方继续向前走： “谁还没个紧张害怕之后间歇性脑子不转的时候！列车员甭管从业多久，这种事恐怕都是第一次遇到，放谁身上不得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不做噩梦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主动给你提供啥线索？主动问问，整节软卧车厢拢共没几个人，也许不用这么设计也行，但是我觉得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会这么做，按理说昨天就应该问，这是咱们的问题，不对，我问过，我记得那个列车员说一直就这母子俩，你们看，人一紧张呀……” 韩健和杨光快走了几步超过袁方，疾步朝办公室走去！ …… 第二十八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八） “吴征宇是咋控制时间的呢？”袁方推开办公室的门嘴里还在嘟囔：“告诉死者必须在火车上吃才管用？万一死者没在昨晚按照他的要求吃下药或者喝下酒，他的计划咋继续？难道除了a计划之外，还有b计划？回家吃这个药可比在火车上吃舒服的多！” 韩健和杨光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韩健正准备打电话核实包厢信息，听见袁方的话，韩健忍不住皱眉问：“吴征宇如此确信死者会听话，会不会是他有别的许诺？” 袁方刚要展开分析，有人敲门，袁方喊了一声：“进！” 李林才战战兢兢的推开门，然后转头朝身后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袁方快速移动脚步，朝门外望去，实习法医秦晴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她送你过来的？”袁方好奇的问。 李林才点点头，然后忐忑的说：“刚才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说是我小舅的律师，人已经到宁化市了，要跟我见一见，说说那个盒子的事！” “女的？多大了？漂亮吗？”袁方眼冒精光。 “你还行不行！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韩健哎呀了一声，很无语：“我告诉你，律师最烦话多的！再说，吴征宇既然派这个人来，这个人一定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心就是藕做的，全是眼儿！你一个傻小子惦记啥？人家收入都是按年薪算！你一个月那仨瓜俩枣都不够人家买件衣服，人家可能都不会拿正眼看你！” “这女的来是跟你斗智斗勇的，你满眼桃心的还没过招呢，你就先败了！”杨光也忍不住了。 袁方摸了摸鼻子，又搓了搓手，像是根本没听见韩健和杨光说了什么，激动的跟李林才说：“他终于又出手了！别怕！”他拍了拍李林才：“我陪你见！相信我，就算她全身都是心眼儿，我也能用正义的语言将它们挨个堵死！” 韩健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袁方说的一点儿都倍儿对！ 李林才没完全听懂，但是知道袁方会陪他，顿时踏实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 袁方很善解人意的将见面地点安排在队里的接待室，袁方跟李林才说： “她是女的，在外面见面，别管谈的咋样，喝点啥不得咱们老爷们儿掏钱？其实她比咱们有钱，而且她可是帮着犯罪嫌疑人的，凭啥为她掏这个钱！来队里好啊！先是杀杀她的威风，然后可以省下茶水钱，如果老天爷再偏心一些，或许咱们能在她身上找到点啥线索，那就更是完美了！” 李林才激动的点点头，朝袁方投去无比敬佩的目光！ 袁方又说：“她肯定不愿意来，你不要给她机会，把见面地点说完就挂电话，拿出你的态度，她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想见就在这见，不见就算了！” 李林才点点头，眼神坚定！ 等李林才强硬的定下见面地点，袁方又开始设计见面时的场景：“坚决不能到门口去接她！让她自己上来，让她边走边感受一下啥叫庄严！杀杀她身上的傲气！让她在孤独的行进当中自省！我去跟门卫交代一下，姓啥知道吗？” “姓李，我没问全名，她也没说！” “不用问，有姓就够了！” 袁方很兴奋的跑上跑下，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和李林才开始等李律师的电话。 没过多久，李林才接到李律师的电话说是到楼下了，袁方带着李林才赶紧到接待室等着。 十分钟过去了，人没到！ 二十分钟过去了，人还没到！ 袁方皱着眉对李林才说：“你打电话问问她，卡在哪个环节了？是门不够宽还是楼梯间距太高？走三步退两步也该到了！” 李林才拨通电话问了一句：“您到哪了？”之后，表情顿时五彩缤纷。 “咋回事？找错地方了？”袁方忙问。 “她，她说，她不敢进来，她还，哭了！” 袁方傻了！ 俩人赶紧下楼迎到大门口，只见一个年纪不大长着娃娃脸的姑娘被一件肥大的白色羽绒服包裹着，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帽子，扶着身旁的行李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亮晶晶的，眨了一下，晶莹的泪珠儿就直接滴落在袁方的心坎上了！ “你，是律师？”李林才先开口了。 姑娘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伸出手：“你们好，我叫李小花，是吴先生派来解决赠与收回问题的！” “李小花？”袁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内啥，你父母可能在起名字这上面有点草率了！” 李小花扬着头，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您怎么称呼？” “袁方！不是那个元芳，你就喊我老袁，袁哥也行，方哥也行，袁方哥也行！” 李小花皱了皱眉，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朝袁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李林才：“你是李林才李先生？吴先生说，这些亲戚里你最懂事，那个盒子留在你身边没有好处……” “别站在这儿说呀，走，上楼！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袁方积极的问：“你是刚到宁化市？咋来的？应该是飞到赤辽市坐大巴过来的？坐火车没这么快！感觉我们宁化咋样？是不是有点冷？你羽绒服里面穿了啥？有没有穿保暖内衣？” 李小花显然被袁方的热情吓到了！她连连摆手：“不上去了，就在这说……” “那可不行！到我这了，咋也不能让你站在冰天雪地里谈事，这要传出去，是？走！”袁方说完拉过行李箱，直接前面带路。 李林才赶紧跟上，回头招呼李小花：“进去！” 李小花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 第二十九章 兔子与狐狸 接待室里，李小花面前放着一杯绿茶，一杯速溶咖啡，一杯热水，袁方亲自给倒的，还热情的说：“想喝哪杯喝哪杯，喝完了我再给你倒，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李小花的忐忑和拘谨慢慢的被袁方的笑容和热情冲散了，她不止一次的很礼貌的对袁方表达了谢意和感激，这让袁方更加积极主动，听说李小花因为昨晚临时接到任务，走得急，还没有订酒店，袁方马上打电话联系了招待所，这算是帮李小花解决了大问题，李小花心里更加感激。 韩健和杨光过来看了看，俩人以为会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精明干练甚至冷面如霜的女人，哪知看到一只可爱的兔子！ 韩健他们脸上带着刑警固有的严肃，这让李小花重新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朝袁方靠了靠，袁方双眉一挑，扭头对韩健和杨光冷声说：“你俩该干啥干啥去！一会儿我检查你们俩的工作！” 韩健和杨光不是张勇，他俩相互看了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李小花轻轻吐出一口气。 昨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李小花很吃惊，她不过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了近三年的小助理，单独完成一个任务，还是去千里之外！她蒙了！ 李小花不是法学类专业毕业的，需要三年经验才能考律师资格证，所以她在律师事务所苦熬了三年，就等着明年考下律师资格证，能够正式成为一名律师！ 可她没有想到，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她接到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客户指名道姓的要求她来宁化处理赠与收回的事！ 李小花生在海州，长在海州，大学也在海州，现在工作更是没离开过海州！先不说任务难度，只说离开海州，对李小花来讲就已经很艰巨了！更何况还是来要东西的！ 李小花很有自知之明，她一开始极力拒绝！律师事务所里带她的何律师也觉得不合适，但是客户坚持！老板亲自找到李小花，条件开的天花乱坠，除了高佣金之外，让李小花动心的是老板承诺办了这件事之后，只要李小花考下律师资格证，老板就会高薪聘用她！ 李小花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然后没有时间想清楚就被老板送上了飞机！ 第一次离开家，李小花内心的忐忑和紧张让本来就没有信心的她更加胆怯！她稀里糊涂的下了飞机，又慌里慌张的下了大巴，等她忐忑的拨通李林才的电话，装作很硬气的说明来意，李林才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李林才又打了过来，她激动的接通，听到的是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的消息，去重案大队见面！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哭了！ 宁化很冷！满街的积雪！ 李小花下了出租车，走到警队大门口，短短的距离，她冻得浑身发抖，脚下打滑，几次差点摔倒，她不敢走进去，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寒风中！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看着病弱的客户，为什么非要拣她这个软柿子来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李林才询问的电话让她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她张开冻得发僵的嘴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袁方的热情，一开始李小花是有些提防的，可等进了接待室，袁方依旧热情不减时，李小花感动了，警察能有啥坏心思？这种信任一旦建立，又是在举目无亲的异乡，李小花一时半会儿看不到袁方身上别的特点，只觉得这个警察……人真好！ “你看着年纪不大，已经考下来律师资格证了？”袁方笑得人畜无害，春暖花开。 “没！”李小花摇了摇头：“我不是法学专业毕业的，要有三年工作经验，明年考，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做助理。” “是吴征宇让你来要回盒子的还是你们公司给你的任务？” “是吴先生指定我来的……”李小花说着低下了头，又突然猛地抬头看向李林才说：“对于你母亲的不幸，吴先生很懊悔！他收回盒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再有悲剧发生，他让我转告你，再多的钱财也不如亲情重要！” “有道理！”袁方抢在李林才开口质问之前点头说：“这个盒子价值太高，吴先生原本也是一片好意，想用这种办法表示一下自己对亲人的……爱！” “对对！”李小花马上就来了精神，难得的展露笑颜，白皙的面孔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那……”袁方拉了一个长音，然后很认真的问：“盒子收回去了，吴先生是不是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一下李先生？” 李小花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愣了一下才说：“我想，吴先生应该另有安排，我的任务是让李先生同意吴先生将赠与收回。” 袁方瞥了一眼李林才，示意他别出声。 “价值那么高的盒子，让你一个人带回去？那不是很危险？”袁方关切的问。 李小花摆了摆手说：“吴先生说了，现在警方一定把盒子作为证物留下了，只要李先生同意将盒子交回，我带协议来了，签了字，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谁来取回盒子，吴先生会另有安排。” “吴先生想的很周全！听说吴先生的病情不太乐观，哎呀，这么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唉！” “是！吴先生人很和善……” “你见过？” “见过呀，跟着何律师去过几次吴先生的别墅。” “吴先生的遗嘱是你们帮着立的？” “对！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李小花歉意的笑了笑。 “当然，当然！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你的任务就是让李先生在协议上签字对？” “呃……”李小花想了想才说道：“还要见见其他亲戚，听说昨天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吴先生不放心，交代了一些话让我转达，还希望袁先生，哦，袁警官帮帮忙！” 袁方笑了，笑的很灿烂！ 第三十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十九） “这样，今天你刚到，天也不早了，内啥，你这个任务有时间要求吗？” “吴先生只说尽快！” “你看哈，这么值钱的东西，昨天还是我的呢，突然别人一句话就要要走，放谁身上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你说对不？今天你先回招待所休息，我来做李先生工作，正好他家亲戚要在我这做问询笔录，还有几位亲戚住我这，你明天过来一锅烩，多有效率！” 李小花感激的起身朝袁方鞠了一躬，由衷的说了声“谢谢你！” 袁方也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晚上尽量别出门，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来，我把手机号告诉你，咱俩加上微信，有事你马上联系我！你先把正事忙乎完，到时我再抽时间陪你到处逛逛，晚上吃饭可以点外卖，一会儿我让民警送你去招待所，女民警！招待所很近，你走的时候把路记熟，明天上午直接过来就行，哦，记得走的时候到门卫那里做个的登记，门卫的大爷人很好，你明天来的时候，打声招呼就能进来了……” 袁方像母亲一样絮絮叨叨，把李林才听得直想挠墙，可李小花很感动，她现在就缺少这种事无巨细的安排！ 袁方觉得嘱咐到位了，联系方式也都留好了，找来一位做行政的女民警，带着李小花走了。 袁方眯着眼看着楼梯的方向出神。 李林才赶紧问：“啥意思？你准备让我签协议？” 袁方笑了笑，拍了拍李林才说：“你只管态度强硬！我只是纳闷，为啥会派她来？” 李林才心里踏实了，说：“刘医生说明天还要继续翻垃圾！天儿太冷，翻不了多一会儿就得歇一歇，而且，在火车上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刘医生说，要多翻几遍！” 袁方点头说：“今天天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家，你爸现在也需要人陪，明天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来来回回的路程也不近……” “哥，你别这么说，你们这是在帮我找凶手，我恨不得多长个脑袋，想出点啥有用的东西来，可我也只能翻翻垃圾了！” 袁方拍了拍李林才：“相信我！只要是人干的，我就一定能找出他来！” …… 李林才走了，袁方回到办公室，周奇，张勇，韩健，杨光都在，四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见袁方进来，戛然而止，同时朝袁方投来探寻的目光。 “包厢的四张票是不是全卖出去了？”袁方点上一根烟，没理会四个人的表情。 “对！但是那两张票不是起始站鲁城到宁化的，是经停站清台市到宁化的！”韩健认真的说：“我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联系了这两个人的户籍派出所，让民警联系了本人……” “他们身份证丢了！”袁方吸了口烟说。 “对！” 袁方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他又看向周奇问：“吴征宇的名字是真的吗？” “目前看是真的！海州那边很配合，查到他是今年五月份入境的！”周奇说到这，坏笑着问：“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袁方挑了挑眉，也坏笑起来：“只要是消息，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张勇说：“你不是牛嘛，猜猜看都是啥事？” 袁方吸了一口烟，盯着张勇：“吴征宇确实得了癌症！” 张勇点了点头：“然后呢？” “他是今年五月份入境的，通过入境时拿的护照，确认了吴征宇是外籍人士，从你们的角度来说，一名外籍人士只会更难查，所以，你们认为这是一个坏消息！” 张勇摇了摇头：“真没劲！” 周奇纳闷的问：“你觉得不是坏消息？” “这要看咋看！如果从确定嫌疑人的角度，这是好消息，如果从寻找证据的角度，这个身份无疑给吴征宇加了一层保护色，让他更加有恃无恐！而我们想要用些方法就要谨慎一些了，不过，也不算坏！别管哪国人，没听说可以在别的国家随便杀人的！老话咋说的？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事，你们没觉得吴征宇少了些……运气！” “这倒是！”杨光嘟囔道：“他肯定想不到仨姐姐到站就被抓了！” “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派了那么一个小可爱过来！”袁方笑的皱纹都出来了。 “瞧把他美的！跟你有啥关系？”张勇嚷嚷道。 “关系都是从无到有的，你和你媳妇儿也不是从娘胎里就认识！”袁方朝张勇坏笑着挑了挑眉。 “他为啥要派这么一个人来要盒子呢？”韩健纳闷的问。 “是不是很有意思？李小花，她叫李小花！这名字，没谁了！人如其名，简单！”袁方掐灭手中的烟开始分析，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李小花是临时接到任务，吴征宇指名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啥任务？不止要回盒子，还有吴征宇对其他亲戚的一些嘱咐，她需要说给亲戚们听！是不是很有想头？吴征宇到目前为止所做的所有铺垫，除了用钱，就是用语言！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但是！他就算把人心揣摩的再透彻，老天爷不配合他，他也只有干着急！他想不到第一个见到李小花的人是我！” 第三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 张勇一拍大腿道：“他想的是李林才单独的第一个见李小花！” 韩健赶忙补充：“他是按照李林才的性格，找的这位小花姑娘！你们俩没见这位姑娘，那就是一只小白兔！单纯无邪的样子，准能把李林才说服！” “不对呀！”杨光皱着眉问：“吴征宇肯定知道他三个姐姐都被拘留了，袭警，妨碍公务，这罪名可大可小，不找个有能力，有经验的来，找这么一个人来，万一见不到，咋传话？” 袁方笑了笑说： “来，咱们先推算一下时间，吴征宇获得林英死亡的消息有两个时间段，一是昨天上午发现死者后，乘警通知林雪他们六人，一直到咱们上火车的这段时间，随便谁都能给吴征宇报信儿！如果太忙，脑子太乱没想到，昨晚吴征宇那三个外甥，外甥女结束问询后也会给他报信儿，别管吴征宇是哪个时间段得到的消息，他都能在昨天晚上定下今天上午的机票，让李小花跑一趟！” “李小花是他早就想好的人选？”周奇问。 “肯定是！李小花因为立遗嘱的事，多次去过吴征宇的别墅，吴征宇有时间好好揣摩一下李小花的性格。”袁方笑呵呵的：“而今天上午，李林才来队里说了吴征宇的要求，我才让他回电话说，盒子不还！而且，我还特意告诉李林才犯罪嫌疑人可能就是吴征宇，李林才在给吴征宇打电话的时候，不仅提出不归还，而且质问吴征宇他妈妈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吴征宇没有否认，只说因果有报！下午，李小花就到了！当然，在联系李林才之前，李小花下飞机后与吴征宇应该通过电话，但这不重要。”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上午，当李小花在天上飞的时候，吴征宇接到李林才的电话，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他预料到的，就是盒子不归还了，这一点他不会惊讶，一个是他没预料到的，李林才质问了他！他知道李林才不会自己动了这个念头！” “他这么了解李林才，应该相信李林才愿意归还盒子才对？”张勇问。 “有这个可能，但他不敢信！心理阴暗的人，想别人都是怀的！所以李林才不归还盒子的决定，他提前有准备！他没准备的有两件事，一是警方这么快怀疑到他，二是仨姐姐都被刑拘了！或许一切如果按照他的设计走，李小花就不需要出场了，至少不需要这个时候出场！但是，你们看他心思多缜密，他做了很多准备，所以……”袁方眯起了眼睛：“李小花的出现主要目的不是李林才，而是在咱们这住着的那姐仨！” 周奇恍然大悟： “他昨天知道的姐仨儿被抓了，今天才知道李林才不想还盒子，从时间上看，昨晚他就安排李小花来宁化，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李小花给那姐仨传话！而且还要快！” 袁方点头说：“为啥是李小花？他派有经验的律师来，手续齐全的话，咱们顶多拖延下时间，一样能见到！可他偏偏派了一个毫无经验，甚至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诶，也不小了，毕业之后如果没在别的公司干过，也得二十五六了，干过的话……” “人家姑娘多大了关你屁事！”张勇拿起桌上的笔朝袁方扔去：“说正事！” 袁方侧身躲过飞来的水笔，说：“你们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我未婚她未嫁，咋就不关我事？” “你咋知道人家未嫁？”张勇瞪着眼问。 “你媳妇儿要是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是再赶时间，你在家至少可以上网把酒店定了？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媳妇儿穿着那么单薄的到一个白天都零下的城市去？李小花的行李箱很轻，说明啥？说明里面东西少！她常年生活在海州，那地方有冬天吗？她哪有啥厚衣服？” “律师事务所为啥不帮她定酒店呢？这是公事，是出差呀！为了尽快完成客户的要求，律师事务所是不是有义务……” “所以呀！”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吴征宇就是想让李林才看到一个狼狈的，委屈的，娇弱的，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兔子，不是，姑娘！李林才会咋样？他还单身呢！咱们会咋样？李林才一定会带着李小花来见咱们，吴征宇不仅想让咱们怜香惜玉，更想让咱们对这个姑娘放松警惕！只有这样，李小花说了啥，做了啥，咱们都不会过多关注，甚至为她打开方便之门！” “照你这意思，李小花是装的？”周奇问。 “在做刑侦工作的人面前装，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吴征宇不会这么傻！再说，那姑娘看着可不是装的，装这个字，大多人都流于表面！像勾践那样卧薪尝胆的，所图必定跟自己息息相关，而且图谋甚大！李小花一个姑娘，她装啥？为谁装？她如果只需要面对李林才一个人，装一装还有可能，但是在吴征宇的设计里，她迟早要面对咱们，咱们谁不是火眼金睛，满腹经纶……” “知道了！你就说下一步咱们咋做！”张勇不耐烦的打断了袁方。 “你和周奇继续查吴征宇，现在知道吴征宇入境的时间了，那出境的时间呢？国内国外的往来频率呢？再有，他确诊得了癌症，在哪确诊的？回来半年多了，都通过啥办法治病的？他还有没有其他病？姐仨儿很快就要体检，韩健和杨光，你俩盯着点，在她们体检报告没出来之前，我会想办法拖住李小花不让她见！” “咋地，你怕李小花要传的话能当场气死一个？”张勇问。 第三十二章 相亲 “那当然！你们谁敢确定吴征宇会用啥手段继续他的计划？既然没办法预知，那就全面防控，准没错！体检的时候，韩健，杨光你俩跟她们姐仨唠唠家常，看看吴征宇对她们的身体状况掌握到哪种程度，她们对吴征宇有哪些没想到的地方？打个比方，比如小时候结巴，现在说话很溜！就是这个意思，我想通过这种大的变化来判断吴征宇这四十年的遭遇，你们别小看这些变化，有时候直接指出嫌疑人话语中的破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根本不信他说的七岁被养父母收养，十几岁出国定居！你们想，六岁的孩子能有多长的腿？大晚上的，先不说有没有体力走出那片黑洞洞的田地，就说六岁孩子的胆子也不允许他闷头赶路？他咋丢的？有人抱走他，冒着被抓的风险，最终把他送到福利院？疯了！再说，哪个想收养孩子的家庭不是收养年纪小一些的，收养个七岁的，啥都记得的，咋地，算命的说夫妻俩命里缺一个七岁男童？” 周奇挠了挠头，说：“我们明白你的意思，吴征宇该核实的地方多了，慢慢来，毕竟不是在咱地盘上，不是咱们亲力亲为，找人家海州警方协查也不好让人家加班加点的忙乎！” 袁方点点头，刚要再说话，手机响了。 “啥？今晚见面？不是说周末吗？”袁方顿时眉飞色舞，一看就是发自肺腑的高兴：“知道了，知道了……我从队里直接过去……放心！我收着点……她长得咋样？那天看的照片是p过的……多少也得差不多呀！我长得一表人才的，带出去一个土拨鼠，那……行了行了，我自己看……完事告诉你！” 袁方挂了电话，贼眉鼠眼的直接看向韩健！ 韩健是重案大队几个人中最在意穿着的人，由内而外都相对精致一些，袁方的电话已经明确的告诉大家他又要相亲了，而看向韩健的这个眼神，所有人都明白，韩健那件收身的羽绒服今晚又要穿在袁方身上了！ 把队里的事都安排好，袁方穿上周奇的卫衣，韩健的羽绒服，杨光新买的皮靴出发了！ 这一次，袁方可是下了血本，韩健已经习惯了，自觉地将羽绒服递给他，但是周奇的卫衣稍微麻烦了一些，袁方费了些口舌，许诺了一盆杀猪菜，才穿到身上！ 主要他身上这件毛衣已经起球了，实在不雅观！而更不雅观的是他脚上那双有些变形的皮靴，然后杨光那双崭新的皮靴闯入了袁方的眼帘！ 杨光反应也算快，看到袁方眼神不对，撒腿就跑，袁方奋起直追！杨光跑不过袁方，但是能死命护住双脚，最终袁方答应一顿羊蝎子，这才把鞋穿在自己脚上。 …… 见面的地方在宁化市中心商业街上的一家装修精致的火锅店，袁方在店外驻足了一会儿，他在想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有没有可能不够！ 倒不是袁方财迷，相反正因为他太大方，每个月的工资基本留不下！ 前几年同学朋友相继结婚，这几年一胎二胎踊跃出生，还有几个冲破爱情的坟墓，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回坟重造，袁方随的礼钱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同龄人中差不多就剩他还单身，谁家着急用个钱都找他借，他自己都不知道借出去多少，但是还的很少！袁爸袁妈对他又是完全放养的政策，从来不过问他的经济情况，这让袁方养成了只有在缺钱用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没钱！ 比如，现在！ 袁方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这个月都干了啥，钱都去了哪？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袁方拿起手机一看，张勇给他发了一个红包，紧跟着发了一条信息：五百块钱，发工资还我！ 袁方笑了，张勇最喜欢让他下不来台，可同样最关心他！平时袁方喜欢叨叨，钱出去的时候，话也从嘴里出去了，张勇一边骂着一边记在心里，关键时刻总能伸手帮一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说次次缘由不同，可袁方接受的心安理得！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昂首阔步的进了餐厅。 跟袁方相亲的这位姑娘名叫林悦，是一名小学的音乐老师，今年二十五岁，长相很普通，能看出来在脸上下了些功夫。 她早来了一会儿，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直注意着门口，当袁方在门口驻足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她有种预感，就是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为什么他没有着急进来？应该是紧张，为什么紧张？应该是感情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为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应该是看照片，害怕一会儿找错人，尴尬！为什么笑了？应该是对照片上的人很满意！ 林悦抿了抿嘴，她也很满意！ 袁方兴冲冲的进了餐厅，一眼就看到优雅坐在窗边卡座的林悦，他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你是林悦？我是袁方！” 袁方伸出手，林悦起身朝袁方微微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下，没有伸手。 袁方毫不介意的收回手，说：“想吃啥，随便点！” 林悦微微一笑说：“我饭量小，吃一点就饱！” 袁方笑道：“我能吃！我来点，你爱吃啥？” “青菜！” “肉吃不？多少要吃一点，营养要均衡！蘑菇肯定吃？” 林悦没有回答袁方的问题，而是问：“你们平时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还行！分跟谁比，你是音乐老师是？那应该不累！跟小孩儿在一起最舒服……” 林悦收起笑容，打断袁方：“我比较讨厌自己没做过，却喜欢替别人总结的人！” 袁方愣了一下马上说：“有道理！”然后又低头点菜。 “介绍人说你很爱说，我觉得爱说的人都没什么心眼，心里不藏事！” “有道理！” “你喜欢音乐吗？喜欢谁的？流行还是古典，或者爵士，摇滚？” “呃，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好像好久没有听过歌儿了！” “你的生活这么乏味吗？我是说工作之余没点爱好？音乐只是一方面，运动呀，看书呀，潜水，滑雪什么的，你的爱好是什么？” 袁方抬起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好像工作之余，我就没时间了！总得留点时间吃饭睡觉？” “我觉得你这样生活不对！工作再重要，它也只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你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工作，早晚有一天精神和身体都会垮掉！” “没全给工作，还留了时间吃饭睡觉！”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一年总要给自己放一次假，歇一歇，给自己加满了油，才好继续拼搏！有没有去其他城市或者其他国家旅游的想法？我喜欢旅游，我想在有生之年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还要去其他国家看看，旅游可不是简单的放松，见识多了，格局自然就不一样了，而且美景可以陶冶人的情操！精神世界得到了净化，你的身体才真的不会出毛病！你每年都做体检？” “啊？” “体检这个事，有好处也有坏处，我们学校有位教数学的老师，体检的时候查出了胃癌，体检之前我们都没看出来，他看着挺有精神的，就是瘦！可体检报告一出来，他整个人一下就不行了，我觉得精神上的打击是无法用医疗手段治愈的，你平时看心理学的书吗？” “啊？” “心理学挺有意思的！你知道现在得抑郁症的人有多少吗？以前没有这门学科，人们通常会忽略精神上的问题，自己跟自己较劲！现在慢慢的开始接受了，也重视了，你看，用不了多久，心理咨询肯定要成为热门，谁活着没有压力和委屈？不懂得排解迟早积累成心理疾病！可老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年轻人生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他们当年有多苦！你要是跟他们说说心里的苦，他们的劝解通常就是‘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这要是放在古代……你对历史有研究吗？” …… 袁方在吃到第一口肉之前，林悦已经从近代史，世界史直接过渡到国际局势，整个吃饭的过程，袁方初步了解了宇宙和地球周边的邻居，等到吃饱之后，林悦刚讲完人类移居火星的可能性！ 袁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无助的情绪！他仿佛看到对面坐着一个自己！他也想表达下自己的意见，可他插不上嘴！ 就在袁方想着以什么样的借口结束今天这场会晤的时候，手机响了！ “老袁！安平街发生一起命案，我们马上到了，你差不多就放了人家姑娘！” 袁方是冲出餐厅的，当然是在结完账之后！ …… 第三十三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一） 等袁方赶到安平街，法医痕检的工作差不多要结束了，警戒线外围观的人很多，袁方是挤进去的。 命案发生在一辆车里，尸体现在已经躺在装尸袋中，韩健告诉袁方：“死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人浑身是血的趴在方向盘上，长长的头发都被鲜血染透了，我们到的时候，发端还有血珠没有滴落呢！” 刘军站在袁方身侧介绍死因：“死者后脑，左右颞骨多处被小平面的钝器击打导致粉碎性骨折，身上暂时没有发现别的伤，应该是重度颅脑损伤导致死亡！死亡时间，两小时左右！具体死亡原因，回去给你报告！再有，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车内能擦拭的地方都被擦过了，其他的，等痕检报告！” “小平面钝器？”袁方问：“小锤子呗？两小时左右？天刚黑透，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呗？这条路上有没有哪个监控能直接看到这辆车？” 周奇说：“我们刚才询问了交管部门，也询问了附近商户，这辆车停的位置恰好是个监控死角！” “看不见也没事，调取周围监控回去好好看！如果凶手是步行走出这条街的，凶手身上一定有血，刚刚杀完人，身上还藏着凶器，走路姿势肯定有些问题，如果凶手也有车停在这条街上，通过监控找开的莽撞的车，我就不信，刚杀了人，凶手的心态能稳到哪去！” 周奇和张勇赶忙去附近商户调取监控。 刘军那边已经把装尸袋搬上车，准备运回队里尸检。 “报案人是谁？”袁方点上一支烟问。 “是一名房产中介，他当时正在路边扫车，就是挨个给停在路边的车插小广告，插到这辆车，他正往雨刷器上插的时候，正好对面开过来一辆车，打着大灯，他这才把车内看清楚！路灯不管用，他说他一开始看到里面有人趴在方向盘上，没当回事，是那辆车的大灯，让他看清楚里面的人浑身都是血！”杨光绘声绘色的讲着。 “中介是男的女的？唉，不管男女，这一眼没个几十年是忘不掉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工伤，做做心理咨询也许能好点！确认死者身份了吗？” “死者的包里有手机，但是需要密码，回队里再解锁，到时就能确认死者身份了！” 袁方吸了口烟，先是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四下里看了看，嘴里嘟囔道：“下班的时间，就算天已经黑了，这条街上也没冷清到没有行人，更何况还有来往车辆和路边的商户，凶手在车里行凶，就不怕被人看到？被害人没叫吗？啊一声总要？路边的商户你们都做过问询了？没人听见或者看见啥？” “我们问了正对着这辆车的几家商户，没有人听见或者看见啥，一会儿再去问问别的商户！”韩健回答。 “这条路两边都是这样的小商铺，”袁方扬着头向街道两边的远处望了望：“后面是小区，让周奇和大勇把小区门口的监控一块儿调取了！” 杨光赶紧跑去找周奇。 袁方又看向围观群众，他很想融入其中，好好唠一唠，但是这起案子发生在路边，围在周围的人要么是附近商户的人，要么是过路的，还是开车路过的居多，只看道路两边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就知道，交警都来了，这些人冒着罚款扣分的风险，顶着瑟瑟寒风也要下车一探究竟，袁方相信他们未必知道什么，相反他们更想从警方嘴里听到些能用来添枝加叶的信息！ 袁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别去羊入虎口了！ 问询工作是韩健和杨光去做的，袁方跟着法医痕检，还有交警拖着那辆车一起先回了队里。 回到队里，袁方先跟刘军提出几点疑问：“第一，死者是否服用过啥镇静类的药，或者过量的酒精？第二……” “你没长鼻子吗？死者死亡不过两个多小时，如果生前喝过酒，车里能没酒味？”秦晴站在刘军身侧满脸嫌弃的反问。 “有道理！我只是说个可能性，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如果有人想杀你，别管用啥方式，只要没有一击致命或者一下将你打昏，理论上你是不是得喊两嗓子？” “怎么还理论上？” “理论上的意思就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是你可能吓的忘了喊！” “你才缺心眼呢！” “你看！我就说一个可能性，案发时间虽然不是午夜，但天气太冷，街道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她要是喊过，或许有人能听见，再有，行人不多可开车过来过去的很多，车震知道不？死者如果有过抗争或者挣扎，车子晃动那么几下，一定会吸引过路车的注意，或许有人就能看到啥……” “看到又怎么样？摔倒在面前都不扶呢，擦肩而过能停车？” “不能一概而论！还是有热心肠的！你小小年纪心态不对！这世界上的黑暗面再多，你都要告诉自己光明就在前方，要不然你要么同流合污去制造黑暗，要么自己把自己折磨死！这是一种人生观，俗称乐观！” “你俩等会儿再斗嘴！小秦你先回去准备尸检，你，有屁快放！”刘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想要争辩的秦晴。 秦晴狠狠白了袁方一眼，甩了甩利落的短发，走了。 “这个案子最大的问题在于挺猛烈个事却做得悄无声息！”袁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刚才不是说第二吗？第二是啥？” “哦，第二，凶手第一下击打的是死者哪个位置？为啥有这个问题？你想啊，死者坐在驾驶的位置，凶手在副驾驶，凶手右手离死者位置最远，想要挥动的距离最长，死者就算是下意识的反应也会挡！如果凶手刻意离死者近一点，斜着身子贴近死者再挥动凶器，你当死者瞎吗？又不是开着车，是停在那，俩人聊天不相互看着，干啥，闭目养神呢？闭目养神！对呀，如果死者当时闭着眼睛……” 刘军摇了摇头：“你咋知道凶手是坐在副驾驶？” “不坐副驾驶？啥关系不坐在副驾驶？想锤死死者最佳位置就是副驾驶，坐在后座那是准备勒死，对呀！勒死是不是更简单安全？锤……”袁方挥动了一下手臂。 “你甭想着我能告诉你第一下打的哪！刚才我就跟你说了，凶手将车上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严重干扰了我们的判断！没有了血迹喷溅的状态，咋告诉你一二三四？颅内损伤不是哪一下造成的，是哪一下都有可能造成！等我尸检报告，我也别把话说死！” “有道理！我只是想不通这第一下是咋得逞的！就是说这第一下凶手不但确定死者不会反抗，而且这一下必须有把握把死者凿晕！啥条件下能做到？只有死者的目光，包括余光都看不到凶手的时候，凶手才可能挥动起锤子……” 袁方又自言自语上了，刘军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 第三十四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二） 周奇，张勇，韩健，杨光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袁方正在自己的本子上奋笔疾书！ “案发现场附近几家有监控的商铺，我们都调取了，也看了！”周奇进门就开始汇报：“死者这辆车是下午四点五十六分开进的这条街。”周奇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画面很模糊，隐约看着车里只有一个人！啥时候停的就看不到了！” “两边小区门口的监控也调取了，大概看了一下，没啥特别的！交管局的监控还没看，我注意了一下马路两边的探头，”张勇也倒了一杯热水：“还没商铺的监控全面呢！这辆车停的位置太好了，正好是个死角！我们按照时间专门注意了一下五点到六点半这段时间的行人和车辆，我盯着行人看，周奇盯着车看，行人不多，都是穿的严严实实的闷头急走，想想也是，大冷天的，谁不着急回家！” “男的多，女的多？”袁方放下手中笔问。 “啥？”张勇愣了一下马上又问：“这比例有啥用？” “案发地这条街，两边都是商铺，后身都是小区，小区口离案发地的这辆车可不近，这大冷天的，除了回家，谁会在这条街上逛街？急匆匆走的人大部分都是回家的？公交车站不在案发地这边，在路的另一头，你们能在监控中看到案发地附近走动的人，咱先不管他们都是干啥的，女的一定比男的多！男人多奸呀！大冷天的，能开车的绝不可能走，实在不行还打车呢，非要买点啥，那也是能点外卖就点外卖，能不出来就不出来，非要出来买完就往回跑！刚才你们有没有注意街两边都是些啥商铺？” “这跟案子关系大吗？”杨光问。 “当然！凶手和死者为啥要在这条街上出现？有咖啡厅，茶馆吗？没有！倒是有几个小饭馆，离案发车辆这个位置可都不近！路两边的商铺很杂，卖啥的都有，但是以日用百货，服装玩具为主，应该是为了满足两边小区的内需！凶手和死者到这条街上来干啥？凶手带了凶器说明有备而来，反观死者，可能毫无防备！那他们约在这条街上是不是就有想头了？先确认死者身份！看看她是不是住在这条街两边的居民！技术部门谁值班？痕检应该把手机送过去了，你们谁去看看？” 韩健和杨光赶紧出去了。 “有没有形迹可疑的车辆？”袁方又问周奇。 “没发现！这条街不宽，又是下班时间，最主要不是每家商户都有监控，商户自家的监控能看到的只是那一小块儿地方，能在监控里看到的每一辆开得都不紧不慢的！没有发现异常车辆。” 袁方点点头，埋头又开始写。 “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你还回家吗？”张勇瘫坐在椅子上，扭脸问周奇。 “回啥呀！这都快后半夜了，交管局的监控还没看呢！一会儿确认了死者身份，他指不定又想起啥来，回去睡不了俩仨小时又得回来，折腾！” 周奇说完，朝张勇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问问？ 张勇回了一个眼神：再等等！ 袁方没有理会他们俩人，只专心在他的本子上。 张勇沉不住气了，问：“你今天咋哑巴了？相亲对象长得难看？” “还行！”袁方头都没抬。 周奇和张勇腾的一下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对呀老袁！这不是你风格！”周奇趴到袁方的桌子上，盯着袁方问。 张勇直接把袁方的本子合上：“老实交代，今天是不是遇到了母夜叉，你怕了？” “没有！哎呀，咋说呢！”袁方挠了挠头：“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周奇和张勇愣了愣，顿时就明白了了，俩人异口同声的问：“女话痨？” 袁方诚恳的点点头： “你们不知道，我根本插不上嘴！啥历史天文，兴趣爱好，心灵鸡汤不停的往外整，中间还穿插心理咨询，这是有案子了，没案子我也准备让你们谎报一下，就想赶紧跑！诶，你们知不知道金星跟地球差不多个头，但是它转得慢，咱们一天从太阳升起到下次太阳升起是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一天，可在金星上白天要持续二百多天才会转到黑天，黑夜自然也要持续二百多天，你们说这要是在金星上包宿……多合适！” “你还是单身！好不好？”周奇语重心长：“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你们知不知道月亮神奇在哪？那就是给地球量身定做的！” “多余关心他！”张勇坐回自己椅子上：“我咋感觉凶手对那一片很熟呢？” “说到点子上了！”袁方转的也快：“如果说车停的位置是巧合，那么凶手离开的方式是不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为啥你们没有看到仓皇逃脱的行人或者开得异常的车辆？刚才我说了凶手带着凶器来的，是有备而来！凶手准备的相当充分！越充分越说明凶手对案发地熟悉！不仅有预谋，而且深思熟虑！” 这时，韩健和杨光推门进来了。 “初步确认死者叫于晓敏，宁化本地人，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我们查看了死者手机的部分聊天记录和照片，还没有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这大半夜的让人家来认尸……你看让谁打电话，我是不打！”韩健说完闷头走到自己桌前坐下，不再吭声。 “别看我！”周奇瞪着眼：“你不行就等到天亮，行政都上班了，自然有人打！你也让人家家里人睡个好觉！” “死者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还能睡个好觉？”张勇站起身：“我打！好坏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要面对的事，与其让他们提心吊胆，不如直面结果！” 张勇嘟囔了半天，也没动桌子上的电话。 “还是让管片民警上门通知！”杨光理性的分析：“这大半夜的，就算是用队里座机打，人家也得把咱们当骗子！” “有道理！” …… 第三十五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三）加更 死者确实是于晓敏，二十五岁，与父母住在南坝区，离案发现场可不近！ 于晓敏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袁方躲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他说他眼窝浅，陪着哭一通脑子容易短路，对侦破工作不利，所以派张勇和韩健陪同刘军带着死者父母认尸，然后做一下初步的问询工作。 袁方目前只有一个问题，死者认识的人中，谁住在案发地周围！ 只这一个问题，也是天快亮了才知道答案的！ 死者的一位追求者住在案发地的小区，名叫程磊，是名妇产医院的医生，对，程磊是一名男性妇产科医生！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磊有媳妇儿，还没有离婚！ 这是老两口过不去的坎，据说也是于晓敏一直没有答应的原因。 袁方知道了答案没有说什么，只说：“赶紧趴着眯一会儿，到了上班时间叫来问一问就是了！”然后拿着死者手机看了起来。 张勇和周奇相互看了一眼，很显然，袁方并不认为凶手会是这位医生，不然他一定会长篇大论说出根据！ …… 几个人以各种姿势睡到九点多，行政过来敲门，说是程磊到了！ 几个人伸了伸懒腰，周奇问袁方：“看你的精神头，一点不兴奋，你不认为这个医生有嫌疑？” 袁方揉了揉眼睛说：“求而不得的表现形式，先要有求！死者的手机就摆在那，你们可以自己看看，程磊在死者手机中标注的就叫程磊，不管是聊天记录还是通话记录，这个程磊近期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多月前倒是频繁！” “也许是被死者拉黑了，他用别的方式联系死者！”杨光说。 “黑名单里倒是有几个人，没有这位医生！死者是做销售的，社交面比较广，接触的人也多，长得是不是挺漂亮？我没看照片，她的工作性质决定死者一定能言善道，要不然早就被淘汰了！公司群里，她可是被表扬最多的！说明啥？拉黑的那几个人一定是再也用不上的，或者行为十分过分的，一般情况，死者都能应对！所以，这个程磊可能是个老黄历，或者说在死者父母眼中是个大问题，而对死者来说，无足轻重！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爸妈关注的点，跟咱们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几个人也没反驳，陆陆续续的出了办公室去洗漱，然后袁方带着周奇张勇去了接待室。 程磊带着金边眼镜，神情明显紧张。 “于晓敏昨晚被人杀了，死在你们小区外的安平街上，这事你知道吗？”袁方开门见山，程磊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 “程大夫别紧张！”袁方倒是很善解人意：“说清楚了就没事了！多难受的事，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至于家里面，你媳妇儿知道你跟于晓敏的事吗？” 程磊艰难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声解释道：“这事跟我可没关系！真没关系！我，我跟小敏，于晓敏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朋友介绍在饭局上认识的，我，我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想法，但是后来就打消了，真的打消了！” “为啥打消了呢？你媳妇儿到底知不知道？” “是这样，”程磊又擦了擦汗，面色苍白声音有些发颤的解释道：“这事确实是我不对，那段时间我们两口子在冷战，警察同志你也成家了？你说累一天回家，看不到个好脸色，张嘴就是抱怨，闭嘴就是嫌弃，饭也不做，睡觉也是背对着你，谁受得了？我俩又没有孩子，她想要丁克，我也不反对！可，你想啊，没有孩子做纽带，两口子难免有点矛盾一时解决不了，我就动过一点点心思，但是很快就收了！” 袁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继续和颜悦色的问：“这么说，你媳妇儿不知道？” 程磊双肩一塌：“知道！” “啥时候知道的？” “两个月前，我提过离婚。” “于晓敏让你离的？” “是，也不是！” “你这是一点点小心思？那我很好奇你要是动大心思会是啥样？” 程磊尴尬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为了离婚，你主动说出了外遇的事？” “不是，是她偷看了我手机……” “你媳妇儿做啥工作的？” “她是我们医院的护士长。” 袁方挑了挑眉：“你见过于晓敏的父母？” “没见过！她说等我办完手续再见！但是我后来想明白了，就跟她断了！真的！不信，不信你们查我的手机，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她联系过了！” “你俩这事，当初是不是整的动静有点大？” “啊？” “啊啥！你咋就回心转意了？这么容易回心转意，你那精神世界没事出去溜达啥？！是不是你媳妇儿在医院找领导闹过？闹得你没脸做人了，不得不收敛？” 程磊额头上的汗顺着两鬓往下淌，他顾不得擦，张嘴想要解释，袁方挥了挥手说：“你不用找借口，这些事我们只要找你媳妇儿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别别！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家庭生活刚恢复正常……内啥，按理说人死为大，我不该再说啥，但是不说不行啊，于晓敏只认钱！那时候我媳妇儿确实找院领导谈过，院领导也找我谈过话，讲了不少大道理，也分析了利害关系，然后让我俩暂时歇几天冷静冷静，我媳妇儿说离婚可以，但我得净身出户，那几天我就跟在地狱一样，我把这事跟于晓敏说了，我以为她会安慰我，正常情况她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鼓励？谁知道她马上就翻脸了，说如果不能过上好日子凭啥找我一个二婚的？你们说，这种女人……” “所以你就动了杀了她的念头？”张勇冷着脸问。 “没有！没有！”程磊吓得连连摆手：“我只是看清楚了她的嘴脸，知道还是自己媳妇儿好！我媳妇儿真的不错，这事过去了，就当啥都没发生，但是我知道这事给她的伤害有多大！我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把自己的小家过好！我杀她干啥？为了她毁我自己一辈子，不值当的！再说，追她的男人多了，有几个是单身的？要杀她也轮不到我呀！我已经抽身了！” 袁方眯着眼睛问：“她这么受欢迎你也敢要？” “哎呀！就是一时冲昏了头！现在回头看，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咋想的！” “没少给她花钱买东西？” 程磊叹了一口气：“全当买教训了！” …… 第三十六章 分派任务 送走了程磊，袁方和周奇张勇往办公室走。 “这是不是就是有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的典范！”周奇感慨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点不假！”袁方背着手：“为了那点激情和刺激，当时啥事都干得出来！付出越多，想抽身越难！弄不好就变成滔天的恨意，像洪水一样，冲破层层防线，喷涌而出，做下悔恨终生的事来！等想明白了……你们看他一滴眼泪没掉，也没问于晓敏是咋死的，当初死去活来的，现在只想快速撇清！你们说当初那种义无反顾是咋来的呢？要不说时间是万能的解药呢！别管当时多冲动……诶，你们知不知道，人的情绪跟月亮的圆缺有关系！玄月和满月区别可大了……” 袁方突然定住了。 周奇和张勇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人没了，俩人同时回头一看，看到一脸兴奋的袁方！ “我知道了！吴征宇为啥能让林英在火车上的那个晚上把药吃了！因为那天是十五！所有的日子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赶紧查一下，十一月二十九日是不是农历十月十五！” 袁方说着自己拿起手机查了起来。 “真是！”袁方跟激动了：“十五月圆这一天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吃下，可以如何如何！如果这么说，你们觉得林英会错过吗？在她们的认知里，月亮的圆缺跟福祸都是有联系的，用月圆之夜做药引子，比爹娘让她干啥都好使！” 周奇和张勇一左一右拉着袁方快速进了办公室，周奇这才开口道：“吴征宇首先知道死者有心肺方面的毛病，然后利用嫉妒心把死者和其他人分开，再然后利用月圆之夜的说法，让死者就着酒吃下一种药物，最后死者在睡梦中死亡！” “天衣无缝啊！咋抓他？除非他自己认！”张勇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韩健和杨光这时也回过味来，韩健忙问：“如果查明吴征宇手里有这种药，或者能够开出这种药……” “只这一条没有用！”袁方点上烟：“没有唯一性！吴征宇知道用这个方法杀人，一定有办法弄到这种药，就算全国只有他一个人能开出这种药，他身边能碰到这种药的不止一个人！只这一条，太单薄了！” “那咋办？”杨光焦急地问。 “他如果就此收手，咱们确实没办法，他跟咱们玩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只能尽快摸清楚他的思路，在他下一次动手之前阻止，不让他得逞，逼他狗急跳墙！可现在咱们对他了解的太少，光靠海州那边的协查远远不够，周奇杨光！你俩跑一趟海州，咱自己亲力亲为！首先要确定他的身体状况，目前海州警方查到的，也许只是吴征宇想让咱们知道的！然后无论如何要查明他的成长轨迹！我坚信他不可能一帆风顺！更坚信他的目的远不止林英一条命！此人胆大心细，奸诈圆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周奇和杨光先是齐齐点头，听到最后周奇忍不住说：“你会的那几个成语都让你用了！我先跟海州那边联系好，然后马上定机票！咱们随时电话联系着！” 杨光说：“你先把鞋还我！” 韩健问：“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咋办？” 袁方边脱鞋边说：“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你和张勇负责，从死者手机入手，现在看，应该是跟感情纠葛有关系，我给个建议，凶手可能是女的！” 袁方拎着鞋递给杨光，杨光嫌弃的接过去，把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踢给袁方：“你的脚是不是抹大粪了？” “你不懂！这叫男人味！” 张勇着急的扒拉一下袁方：“快点说为啥凶手可能是女的？” “三点！”袁方一边穿鞋一边说：“第一点，能上死者车，还能让死者放松警惕，不以为然的人，大概率是女人！男人在死者眼里可能只有两种，一种是猎物，她看见了就不可能离得开眼睛，一种是废物，这种人未必能上她的车！第二点，别管凶手是谁，从凶案现场的痕迹看，凶手自己身上，脸上也应该有血！可你们调看监控时没有发现这样的行人，当然，凶手也可能开车离开，我现在也只是提醒你们朝女人身上多想想，因为不管开没开车，凶手都要走一段路，哪怕就五米，万一让人看到呢？如果凶手是女人，女人有个万能的包，啥时拎着都不突兀，她可以稍作清理，再从头包到脚，趁着天黑，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血迹，当然，这只是推测，男人中也有细致的，我总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把脸都包起来有点说不过去，第三点，脑袋是啥部位？当然也需要力气，但不是那种只有男人才可以的力气活！车内空间不大，凶手能挥动手臂凿死死者，绝不可能是身材魁梧之人！按理说应该能锁定是女人，但是于晓敏挑男人极有可能是只找有钱的，有钱的男人是，身材矮小一点也不是缺点……” “明白了！”韩健赶忙打断袁方：“今天那姐仨体检，你跟着？” “我让老刘跟着，我有别的任务！” “啥任务？陪小白兔？” “她咋还没来呢？按说早该到了！你这卫衣再借我穿两天！” 周奇瞪着眼说：“我要出差！” “那边穿不上！”袁方理直气壮且快速的出了办公室。 …… 第三十七章 引导（一） 李小花其实早就来了，民警说袁队在忙，她就乖乖的坐在走廊的角落里等，不敢问更不敢催！直到袁方找过来，李小花脸上那朵花顿时就绽放了。 “等了很久了？”袁方很温和。 “没事！”李小花摇了摇头，笑着问：“今天还要麻烦你！中午我请你吃饭？” 袁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吃饭可以，但是得我请！不然，我可不让你见吴先生的亲戚们！” “那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还让你破费！” “举手之劳！再说，你不来我也得吃饭！一会儿李林才和他那些表姐弟就到了，走，我带你去接待室等，你在那里先跟年轻一辈的传达一下，回头再见老一辈儿的！” “他们每天都要来这里报到吗？” “这不是有案子嘛，正常的问询！”袁方走在前面带路。 “确定是他杀了吗？”李小花紧紧跟着。 “确定！” “为了那个盒子？” “吴先生这么说的？” “吴先生很自责！” “他自责啥？知道那个盒子存在的就这么几个人，目前看，这些亲戚没啥嫌疑！” “哦？看样子吴先生想多了！” 袁方笑了笑，俩人走近接待室，袁方给李小花倒了一杯热水。 “吴先生多想也正常，那么一个盒子放谁身上都是个大麻烦！”袁方坐在李小花对面，温和的说。 “是的！”李小花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袁方说：“所以，那个盒子还是让吴先生收回的好！还要麻烦你帮我多劝劝李先生！” “必须的！只不过……我只是纳闷哈，吴先生能有那么大的成就，为啥事前没想明白这个事呢？一个农村的老太太，手里一堆绿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姥爷红的石头，干啥使呢？戴出去别人也以为是假的！平时也不能当钱花，要说想留个念想，给一个两个就行了，好家伙，那一盒子！你见过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没？” 李小花皱着眉点点头： “我和何律师帮着清点的，还有鉴定师一起，一件一件的都看过，以白金镶钻的为主，确实有一些宝石，当时我还偷偷跟何律师说，不是有头有脸的人，有这盒子也没什么用！何律师说，吴先生就是想表达一种感激和补偿，他二姐因为他不是留下残疾了嘛，再说，吴先生总说，没有二姐就没有他的今天！” “有道理！我跟你说，吴先生从小就表现出非同一般了，要不老话说三岁看老呢！” “真的吗？” “那当然，你想啊，吴先生走丢的时候才六岁！你们南方的农村也是一片田地围着一个村儿？” 李小花点点头。 “你想想，当年吴先生才六岁，还是大晚上的，愣是一个人走出去了！当年他爸发疯一样的找都没找到，可想而知吴先生打小就是个有本事的，你让我现在大晚上的穿过田埂，我都不敢！” 李小花愣住了。 “但是林家都以为吴先生是被人贩子抱走的，可这里有个问题，人贩子不可能好心的把吴先生送去福利院，你说是？也有可能吴先生半路用智慧逃脱了，然后被好心人送去了福利院，但是吴先生的姐姐们说，吴先生从小口齿伶俐，能说不清楚自己是哪个村的？那年代好心人可多，听孩子的口音也能听出来大概是哪的，慢慢找肯定能找回家，咋会没过几个月，刚七岁就同意让别人收养呢？愿意收养这么大孩子的家庭，可不多！” 李小花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的袁方差点忘了要说啥。 “我这也是职业病，没事就好推理，都是瞎猜，你就当个故事听！我个人感觉啊，当初弄不好是吴先生有志不在年高，六岁就想离家出走，勇闯天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袁方话还没说完就被接待室门口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李林才铁青着脸走进接待室，脸上又多了几处青紫，紧跟着李林才进来的是一位民警，他进门就跟袁方抱怨道：“袁队，这几个人在大门口打起来了，你看咋处理！” 孙有胜，周景天还有张爽，慢悠悠的挪进接待室，三人脸上也都有伤。 袁方朝民警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然后看向李林才好奇的问：“一个打三个？打赢了没？” 李林才愤愤的说：“他们仨想逼我同意在协议上签字……” “等会儿！”袁方认真了：“啥协议？归还盒子的协议？” 李林才点点头。 “你昨晚见过他们了？”袁方问李小花。 李小花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是小舅打电话说的，人家主家要收回，你凭啥不给？”张爽义愤填膺的质问。 “好问题！看你这意思，有人请你吃饭，饭吃完了，主家后悔了，你有本事给人家吐出来呗？还得吐成没吃之前的样子呗？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能耐？”袁方嘲讽的看着张爽：“早就跟你说，孩子千万别跟着你，毁了！” “你！那本来就是我小舅的东西！” “本来？你本来在你妈肚子里，你出来干啥？”袁方眼睛一瞪：“看见这位姑娘了吗？你小舅派来的，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们去海州的票钱是你小舅给掏的，现在你小舅派这位姑娘过来要收回，来，你们先把自己用了的交一下！” 张爽登时脸都绿了：“凭啥？” “问得好！你让李林才还盒子，凭啥？”袁方扬着脸问。 “警察同志！”孙有胜红肿着脸忍不住了：“这是两码事！小舅给我们掏路费，那是已经花了的，可给二姨的盒子还在呀！” “哦？既然这样，我倒是可以让它消失！”袁方说完又一本正经的问李林才：“行不行？” “行！你扔粪池里我都没意见！” “那不是你的东西！你凭啥做主！”孙有胜嚷嚷道。 ‘啪！’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孙有胜吓得缩了缩脖子。 第三十八章 引导（二） “这是啥地方？轮到你吱哇的？聚众在警队门口打架，知道得关几天吗？沾上钱的事，你们是连命都不要了！吴征宇说这盒子收回去肯定给你们了？还是说你们拿不到，别人也别想留下？就你们三个，脑袋里全是贪念，一肚子坏水！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么积极踊跃，最后除了案底还能落下啥？你们仨的妈为了这个盒子，自己的亲姐妹突然死亡，问都不问一句，警察都敢打！就为了把盒子抱在自己怀里美上那么一会儿？你现在扬着脖子跟谁讲因为所以呢？你懂因果吗？！那盒子之前的主人是吴征宇，现在的主人是李林才，将来的主人是谁还不知道呢！跟你们三个有半毛钱关系？整的好像是分你们的肉一样！你们觉得吴征宇傻吗？刚出了人命，收回盒子之后，还能再给你们这些为了钱啥都可以不要的蠢蛋？！” 袁方吼完了，李小花也听明白了！ “刚才是不是四个人都动手了？”袁方问站在一边的民警。 “对，三个打他一个！”民警指了指李林才。 “既然敢跑到警队门口来寻衅滋事，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周景天马上喊道：“我是劝架的，我没动手，他俩动了，我没有！我还挨打了……” …… 接待室一下子安静了，张爽他们三个跟他们的妈妈一样，去办理入住手续了！ 李林才录了口供，他不是先动手的，又是被群殴的对象，所以录完口供接着去翻垃圾了。 接待室里只剩下袁方和李小花。 俩人都沉默着，过了许久，李小花开口了。 “你今天给我的信息量有点大，我需要消化一下！” 袁方笑了，李小花总算没辜负他的一番引导，有些人是简单，但是不一定傻！ “今天没能让你完成哪怕一项工作，真是抱歉！” 李小花摇了摇头：“我其实一直纳闷，为什么一定要我来？” “现在知道了？” “不知道！但是你说的对，吴先生那么聪明，考虑问题那么细致，不可能想不到这个盒子是个隐患！就算没有人送命，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这些亲戚之间的关系也好不了！还有……算了，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工作会涉及到客户的隐私，就算没有保密协议，依照职业操守，我们也不可以泄露客户的隐私信息！” “当然！” “我只是个小助理，你想知道的，我也未必知道！” “我确实想知道很多，但是都跟钱无关！你们知道的大概也仅限于客户的经济状况，其他的……他不会让你们知道，不然，来的不会是你！” 李小花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怎么办？任务完不成，我怎么回去？” “谁说完不成？”袁方笑着问。 李小花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暗：“传话容易，可让李先生签协议……唉，我觉得可能会很难！” “你每天都需要跟吴先生汇报工作吗？” “对的！他要求我每天晚上，跟他详细汇报一天的工作。” “你昨天晚上跟他说见到我了？” “说了，嗯……没说那么多。”李小花垂下了头。 袁方没有再问，而是说：“走，咱俩先去吃饭！” 李小花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正在汇总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信息的张勇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再给我转三百！ 张勇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回道：我又不是你提款机！ 袁方：快点！马上到饭馆了！ 张勇嘴里骂骂咧咧，可还是转账成功了。 饭馆里，袁方兴高采烈地点了几个有地方特色的菜，然后就开始口若悬河的介绍宁化的历史，顺便讲了讲自己的成长史，李小花听得津津有味，她原本还担心袁方会在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些问题，所以袁方越是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李小花心里越踏实！ 俩人愉快的吃完饭，袁方建议李小花先回招待所休息一下，或者去逛逛街，传话这个任务很容易完成，但是今天不行，袁方没有解释原因，李小花善解人意的没有问原因。 至于李林才，袁方说：“我会找时间劝劝他，这孩子是这些亲戚中最正常的一个，也很懂事！他不在乎那个盒子，但是一想到有人用这个盒子做诱饵夺走了他妈妈的生命，他的情绪，是，希望你能理解！” 李小花赶紧点头说：“理解！是我，我也不签！除非能洗脱吴先生的嫌疑！” 袁方赞赏的看了看李小花，心里在李小花优点这栏里又加上一条通情达理！ “但是，”李小花犹豫了一下：“我毕竟是带着任务来了，还是想试一试！先让我跟他聊一聊，如果不成，你再帮我试试，直接让你去谈，总感觉有逼迫的意思在。” 袁方挑了挑眉，又笑了笑说：“好！” 袁方替李林才跟刘军请了假，然后带着李小花和李林才在警队门口汇合，又目送俩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 袁方情绪低落的上了楼，迎面就看到秦晴冷着脸走过来。 “就这么一个干活的，还被你叫走了！你还想不想破案？”秦晴凶巴巴的问。 “老刘呢？” “不是有体检需要师父盯着嘛！” “哦对！别着急，其实，你们翻半天没啥太大用处，毒物检验报告出来就能知道死者吃的是啥，除非你们能找到装过药的那个东西，而且能证明这个东西只有吴征宇有，那是立功了！但是可能性不大，你想啊，装火箭的东西不好弄，装药的东西满大街都是，除了在上面检测出药物成分，相信我，吴征宇不会留下指纹！”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是在做无用功？” “也不能这么说，奇迹都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越看着像无用功，越有机会创造奇迹！” “好听的不好听的都让你说了！”秦晴白了一眼袁方朝楼梯走去，突然又转身道：“你明天可要把李林才还我！” 袁方愣了一下，然后指着秦晴瞪眼说：“臭丫头，我告诉你啊，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 “龌龊！”秦晴转身下了楼。 袁方脑子里闪过李林才和秦晴在一起的样子，笑了：“还挺般配！” 第三十九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四） 回到办公室，张勇正准备出去。 “周奇和杨光走了？”袁方问。 “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今明两天都没有班机飞海州，他俩买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张勇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你等会儿！”袁方皱眉：“查一下海州飞赤辽的航班一周有几班！” “周奇查过了，一周就两班！”张勇说完马上意识到问题，他惊愕的问：“吴征宇派那个小姑娘来是很早就想好的，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其实……”袁方坐到办公桌前，打开记录本，边写边说：“他算着时间，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的，这更加证明他的目的不单纯！韩健呢？” “安平街那个案子，我们通过死者于晓敏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她的闺蜜，叫过来做个问询，刚才到了，韩健去接了，我……” “走，咱们一块儿去问问！”袁方合上本起身。 “你脑子行不行？俩案子来回转，你不怕堵上？” “不会！那几个不省心的亲戚现在都在咱们的手心里，那几个老的，有老刘伺候着，安全着呢！我找机会跟李小花多聊聊，她总比咱们了解的多些，然后等周奇他们到了海州，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后，再做下一步安排！吴征宇既然这么用心，咱们可不能着急忙慌的，放心，不耽误！” …… 刚走到接待室门口，袁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他皱了皱眉，走进接待室，直接看向韩健对面的那个精致女人。 “你咋来了？”韩健扭头看到袁方脱口而出，然后马上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死者于晓敏的朋友，何小蕊，这位是我们队长，袁方！” 何小蕊优雅的朝袁方点了一下头，甜甜的说：“袁队长真年轻！” 袁方没有答话，坐到韩健身侧，张勇也闷头坐下。 “你开车来的？”袁方没有表情的问。 何小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知道警察的这个开场白是啥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袁方绷着脸盯着何小蕊看，看得韩健都不自在了，在桌下伸腿踢了踢袁方。 “哦，别介意！我是在想你的皮肤咋看着这么好？”袁方依旧面无表情。 何小蕊笑了笑，有些腼腆的说：“平时多注意保养，管住嘴，少吃油炸食品，多运动就可以啦！” “你和于晓敏好到啥程度？无话不说吗？” 何小蕊马上悲戚了起来，点头说：“我们俩每天都要见面，如果见不到也会打电话……” “昨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你在哪？” “啥意思？你们怀疑我？”何小蕊不可置信的用指尖指着自己问。 “如果需要，死者的父母我们也会问！” 何小蕊没了脾气：“我昨天下午四点半起的床，吃了点东西，化好妆出门就快七点了……” “于晓敏有没有跟你说过最近有啥麻烦事或者烦心的事？” “她一直有烦心事，就没断过！小敏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喜欢她的人多，选谁不选谁的就会很烦心，我总劝她差不多得了，她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恨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用她的话讲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她想找个一劳永逸的……” “追求她的大部分都有家庭？”袁方再一次打断了何小蕊。 “不然呢？警察同志你真逗！有点身家的哪个没成家？你们还真别觉着我们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男人要是没想法，我们也不招惹！别动不动就说我们女人如何如何，我们替自己想错哪了？男人要是心里装着家，也没我们啥事！小敏倒是想找个没结婚的富二代，人家也得看得上她这样的才行呀！长相是一方面，品味，气质这一块，晓敏不行！” “你行？”张勇忍不住厌恶的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反正比她男朋友强！” “她男朋友是做啥的？” “做烟酒批发的，还开了一个小酒。” “叫啥？住哪？” “全名我不知道，我喊他徐叔叔，他闺女只比小敏小三岁，他还没离婚，说是已经在跟家里那位沟通了，住哪我不知道，听小敏说徐叔叔有好几套房，说是正准备给小敏买一套呢！不知道是不是小敏吹牛。” “他俩处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差不多！” “才一个多月就要离婚？”张勇下巴快掉了。 “这算长的了，有的一个礼拜就说要离婚，这话你就这么一听！也就小敏愿意信！不过徐叔叔好像是真的打算离婚，我听小敏说，徐叔叔的老婆很凶，俩人分居好多年了，之前就是为了闺女才没离，现在闺女大了，也没啥好顾忌的了，小敏要是没死，弄不好还真成了！” “你知道于晓敏手机中是咋称呼她男朋友的吗？” “你们找不到是？找到才怪呢！徐叔叔怕老婆抓现行，影响财产分割，微信都是聊完就删除，俩人都删，安全的时候再添加，根本没留电话号！说是记在心里了，俩人整天跟做贼的似的，小敏可能是觉得这次有戏，乖的很！我估计徐叔叔也是看上小敏听话了！不过，徐叔叔看着挺和善的，除了老了一点，别的看着都还行，我觉着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小敏，不会……” “你觉着？还要我们干啥？你回，有事再找你！”袁方站起身：“再有，男人啥德行不是你们可以做小三的借口，在外面别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丢你父母的脸！” “你！” “你自己顺着楼梯下去就能找到门了，我就不送你了，如果有问题再给你打电话，谢谢你的配合！”韩健礼貌的朝何小蕊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袁方和张勇出了接待室。 第四十章 体检结果 回到办公室，韩健笑呵呵的说：“老袁就得遇上这种女人能治他！明显话少了！” 袁方深吸一口气说：“谁发明的香水？熏死个人！我喘气都费劲，没心情说话！查一下死者手机微信新朋友，不是说没事就重新添加着玩吗？把这个徐叔叔找出来，查一查！” “你不是怀疑凶手是女的吗？刚才这姑娘，你就没点想法？”张勇坏笑着问。 “你以为我愿意盯着她看？死者遇害过去快一天了，她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可你看她脸上有没有悲伤？我就问你，要是我死了，你还有心情扎个领带，擦亮皮鞋再去见人？” “那不会，但是我会放挂鞭庆祝一下！” 袁方没理张勇，接着分析道：“我要弄明白她擦胭脂抹粉的是种习惯，还是在遮掩啥！所以我问她皮肤为啥这么好……” “她当时还有点害羞了，所以你觉得她不是想隐藏啥，就是为了臭美！”张勇接口道。 “你们看她那张脸，想要啥表情就能马上做出啥表情，自如的很！如果是她，她只会想办法掩饰慌张，掩饰的最好办法就是装作伤悲，也符合闺蜜的特点！但是，唉……她脸上涂了那么多层，你说她是真听不出来我挖苦她？她把死者说的很不堪，捎带着也把自己放进去了，你说她是真傻？不管真假，这种女人谁娶回家谁倒霉！脑子就有问题！先查那个徐叔叔，下次再叫这个何啥的来，先跟她说好了别喷香水！” “她说她四点半才起床，看样子是混夜场的，你刚才咋没问问职业呢？”韩健问。 “她们这种人真正的职业是找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嫁了！别的工作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知不知道的没啥关系！”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徐叔叔的爱人徐婶婶突然发现了死者的存在，一气之下出手报复杀了死者？”张勇递给袁方和韩健一人一根烟，分析道。 “可能性不大！”袁方点上烟：“如果真像刚才那女的说的那样，于晓敏就不可能单独见徐婶！那女的咋说的来着？说徐叔叔的老婆很凶，记得？于晓敏咋会敢见？她只会第一时间通知老徐！再说，就算见也不可能在车里见，就算在车里见了，死者也不可能放松警惕给徐婶机会下手！老刘的尸检报告咋说的？死者除了头部的伤，其他地方完好无损，也没有其它辅助性的措施帮助行凶，就是干被凿死的……” “尸检报告到你嘴里倒是说的清楚！” “凶手一定跟死者很熟，熟到让死者放松了所有警惕！继续查她手机里关系暧昧的人，或者其他……闺蜜！真是侮辱了这个词！你说，她脑袋被砸了那么多下，第一下的时候她为啥不喊呢？如果凶手是女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把死者砸晕？先不说挥动锤子的过程就可能让死者下意识的反抗……” 袁方正说着，刘军推门进来了。 “你小子真是有先见之明！”刘军进了办公室就开始说：“大姐林雪有高血压，她自己也知道，平时为了省钱，很少吃药，今天体检高压一百六！我问她有啥感觉，她说就是有点头晕，我说降压药要坚持吃，不能停！她说不用，放她回去就行！我跟你们说，她现在还不是在激动的时候，如果激动的话，给你来个脑出血，那就算是交代在咱这了！” “她咋不吭声呢？”张勇纳闷的问。 “谁知道！她们这种人的脑回路，咱理解不了！”刘军坐到沙发上接着说：“我给她降压药，她不吃！我说不要钱，她还是不吃！我说你这个病可能会要命，命没了你还咋去抢盒子？遗产你也看不到了！她说让她回家，她自然就好了！我问她‘你挠我的时候咋想的呢？’，她说在家挠惯了，一下子没控制住，我说你把药吃了，她说你放我回家！” “结果呢？”袁方问。 “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你随便，反正你死了有人高兴！就像林英死了，你高兴一样！’，她就把药吃了。” “老三林芝啥毛病？”袁方又问。 “心肌缺血，有点严重，不及时就医治疗，可能会导致急性心梗，引发大面积的心肌坏死，最终引起心力衰竭，恶性心律失常，猝死！这姐几个真是一个妈生的，难受了都不吭声！老四林招娣腿部静脉曲张有点严重，多疼啊！再发展下去，就需要截肢了！她们就这么忍着，这可不是这两天才有的毛病，她们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不吭不哈的！” “林雪和林芝，如果不间断的愤怒，激动，劳累，睡不好觉，命可能就没了！林招娣顶多落一残疾，吴征宇的算盘打得响啊！用一个盒子可以取三个人的性命！林英就不用说了，至少还需要吴征宇做点啥，剩下的两条命，基本上不用吴征宇操心！你们想啊，”袁方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溜达：“如果没发生火车上袭警的事，姐几个回家之后，会干啥？一定是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着吃不香的琢磨着那个盒子，李小花有可能转天就出现！她会带来吴征宇想要收回盒子的消息，姐几个一定会很兴奋，很激动，争先恐后的去找李林才做工作，能不干仗？然后李小花再按照吴征宇的指令说出口信，会说啥？一定是让姐仨儿着急上火的话，肯定跟遗产有关，让三个姐姐从天堂一下子拍在地狱的石板子上！你们说，她们咋会受得了？” 刘军哼了一声说：“晚两天体检，她们先被你气死了！我现在说的是今天能查出来的病，她们还有没有别的啥毛病要等体检报告出来……” 袁方呵呵一笑：“那些需要等报告的病都不是吴征宇会利用的！你们有没有发现我脑子是真好使，分寸拿捏的妥妥的……” “你这个推理有个问题！”张勇打断了袁方：“如果吴征宇的目的是想要报复这几个姐姐，完全没必要在火车上下手，林英那么听话，告诉她十五吃药她会照做，告诉她十六吃药，她肯定也会照做！林英只要死了，林雪和林芝折腾几天也得跟着去，这样一来，吴征宇一点嫌疑都不会有，何苦非要引起警方的注意呢？完全没必要啊！” “警方不注意，他那一盒子珠宝谁帮他看着？”袁方站住了，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张勇。 第四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一） 刘军一拍大腿说：“这盒子要不是在咱们这，李林才和他爹粉身碎骨也保不住盒子！你们是没见那几个娘们儿疯了的模样，那还是在火车上，他们家里那几个小的没动手，这要是在村子里，你们敢想？” “这是多大的恨？值当的这么花心思？”张勇挠了挠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方：“如果李林才咬死就不给盒子呢？咱们也不可能一直留着盒子呀，该检测的检测了，该鉴定的鉴定了，这案子能不能破，等各种报告出来，盒子也会交给李林才，这属于遗物，不是证物！” 袁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才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李林才一根筋，吴征宇不会留他！” “他还想灭门啊！”张勇瞪大双眼嚷嚷道。 袁方笑了笑说：“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吴征宇敢这么做一定有办法要回盒子！他……” “捋一捋就清楚了！”一直没有吭声的韩健打断袁方说：“首先吴征宇通过长时间的关注，早就知道这些亲戚的脾气秉性和身体状况！他的作案动机应该是童年的阴影，他想在临死之前做个了断！所以他的计划很周详，他把时间算的很精准，每一步肯定都反复推演过！按照他的预计，二姐林英死在火车上之后，活着的三位姐姐一定不会消停，因为那个盒子，她们已经被吴征宇挑动的红了眼！李小花的出现，就像老袁之前说的，目的是来刺激老姐仨的，我们现在知道她们的身体状况了，大姐林雪和三姐林芝谁都经不起刺激和忧思过度，打几架下来，再听到有打击性的消息，估计这姐俩儿就得交代！四姐林招娣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跟吴征宇年龄接近，欺负他也最少，所以不在吴征宇报复名单中，而李林才在遭受丧母的打击之后，还要面对亲戚们没有人性的算计甚至逼迫，他肯定会愤怒，但是在看到亲人一个个因为那个盒子丧命之后，再加上有小白兔一样的李小花在旁边劝解，他一定不会留着那个盒子，换句话说，吴征宇从来没有担心过李林才，更没有担心拿不回那个盒子！而且，整个过程应该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也许天就完事了，盒子还在咱们这，安全的很！” 张勇点点头接口道： “但是，吴征宇先是没有预料到姐仨下了火车直接就被拘了，他想看到的打成一锅粥的局势并没有形成，然后他也没想到李小花到宁化先见到了老袁，而老袁在姐仨没有体检之前，不可能让她去传话，吴征宇的计划就这么被意外打乱了，后面他会咋做？” “前面的计划是花了他大把时间制定的，后面嘛，”袁方笑了笑说：“先等周奇他们到了海州，确认了吴征宇的身体状况，咱们心里也就有数了！他的时间如果真不多了，一定会狗急跳墙！生命是啥？看破了就是无常！别自作聪明的去设计将来的日子，人是趋吉避凶的动物，别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在追求所谓的吉祥如意，不愿意面对困难失意，所以他在计划的时候，哪怕是想的再周全，也不愿意想象自己连连受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就是看到前面是南墙，他也会撞上去！” “你之前不是感觉吴征宇有意在让咱们注意他吗？”张勇打断袁方问。 “我现在也有这个感觉！”袁方收敛笑容，认真的说：“那个盒子连李林才都能想到有问题，咱们只要轻轻一点拨他就明白了，吴征宇心思那么缜密，你觉得他想不到警察会怀疑他？派李小花来，咱们就算再白痴，是不是也得想想，律师事务所没人了？明知道姐姐们被拘留了，还主动给几个外甥打电话说收回盒子的事，他想干啥？如果姐仨儿不进来，咱们可能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得逞！反应不过来呀！即便姐仨进来了，你们看他好像依旧有恃无恐，为啥呢？或许是因为他觉得目前还在他掌控中，咱们在这加班加点，他可能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正得意呢！如果最终的结果真的如他所愿，他会不会就神奇的痊愈了？一高兴癌细胞全自杀了？” 韩健哎呀了一声问：“还有没有正事？我丈母娘今天过生日，我得早走！绿皮火车这案子，肯定要等周奇他们到海州，还有检验报告出来再说，现在分析的再细致，到时因为一条新发现的线索可能就全推翻了，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你和张勇受累联系上那位徐叔叔！” 袁方更精神了：“丈母娘那得伺候好！案子的事交给我们，你放心的离开！礼物买了吗？给老人，买实用的，不行就直接塞钱，嘴甜一点，就像得了糖尿病一样……” “滚！” “我也走了，那三位祖宗我可得伺候好了！药不能停！把她们的命保住无比重要！”刘军站起身朝门口走。 “检测报告你催着点！”袁方嚷嚷道：“不知道是啥药，光凭想象没用！连个着手点都没有！” “你有本事把省城的设备弄来！”刘军头都没回的开门走了。 韩健也匆匆忙忙的走了。 办公室里就剩袁方和张勇了。 张勇严肃的看着袁方说：“案情你可以张嘴，别的事你最好闭嘴！” “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先把吴征宇放一放！”袁方像是没听见张勇说了啥：“咱俩今天把安平街这个案子再捋一捋，尤其是死者的人际关系，死者公司的同事，手机里联系频繁的男人们……我还是觉得凶手是女人！” 第四十二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五） 张勇扔给袁方一支烟：“如果凶手是女人，那动机一定是为了男人！死者是个只找有钱的，不找对的！她招惹过多少有妇之夫？看样子是少不了！” “是呀！”袁方点上烟：“不是说快的话一周就能让男人离婚吗？死者对男人看样子是了解的很啊！可死者的父母却把程磊记得很清楚！连住哪都记得！为啥？能让父母知道，又没有正式带回家，至少说明死者当时没少在老两口面前提程磊，为啥老提程磊呢？死者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想要在父母面前炫耀为啥单挑这么一个没啥机会在一起的？死者阅男无数，这种分寸应该有？” “你就直接说这个程磊可能曾经找过死者麻烦！让死者父母知道了，所以就记住了！一句话的事，你叨叨那一堆干啥！” “死者父母当时用的是‘追求者’这个词，对？符合追求者这个定义的，除了爱慕，可能还有骚扰，说狠话，要死要活，死缠烂打，所以，程磊没说实话！” “你不是怀疑凶手是女的吗？” “他为啥没有说实话呢？”袁方像是没听见张勇的问题：“怕和死者之间的事说不清引起咱们的怀疑？你看程磊那个样子，像是会做出啥咋咋呼呼的事吗？出轨这种事，除了个别人有恃无恐外，一般情况下都要捂着盖着？程磊找死者麻烦，死缠烂打，都惊动了死者父母，他就不怕自己家里知道？” “确实！要闹也是原配闹！” “程磊说于晓敏跟他分手是因为不接受他净身出户，然后俩人就快刀斩乱麻的分手了，一个回归家庭，一个继续寻觅，这婚外情搞得跟谈买卖一样，价格没谈妥，所以交易失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事实这么干净利落，死者父母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甚至不会知道！死者也不可能主动跟父母说这种事，就算她爹妈也不着调，那也是找有可能有结果的说，像程磊这种……” “偷情要的就是偷偷摸摸，程磊不可能敢闹那么大动静，把死者惹急了，他犯不上！” “死者父母的原话是啥？” “啊？” “我当时的问题是，死者认识的人中，谁住在案发地附近对吗？” 张勇愣了一下：“等我想想他们是咋说的……当时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说咋知道的，就说闺女有个追求者住在安平街！不是，你上午的时候咋没想到这个问题？程磊在的时候咱们也能好好问问！” “哎呀，上岁数了！脑子不如年轻那会儿转的快了！想当年个案子同时放在我手里，我也能整的明明白白的！” “是！整理卷宗谁不会？” “现在想起来也来得及！我的意思直接见见程磊的媳妇儿！” “你这跳跃的……可你不是说死者不会跟原配见面的吗？死者为啥放心让程磊的媳妇儿上车？你觉得凶手真敢把死者约到自己小区附近动手？” “哪来这么多问题！你以为凶手都跟吴征宇一样，先做上几年的调研，一步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连月亮都用上了，那咱们可真要失业了，死多少脑细胞抓不住一个凶手！咋为民除害？咋保一方平安？不过你说的也对，约在哪动手都比在自家门口动手安全，除非……只有在自家门口她清楚的知道哪里是监控死角！而且行凶后方便隐藏逃脱！” “说的好像已经找到证据指向人家了一样！先见了再分析！你明天是不是跟沈队说说，让他找李局从别的队调过来俩人？周奇和杨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安平街车内杀人案我预感问询的面会比较广！咱们仨人怕是忙不过来！” “不要动不动就给领导添麻烦！调谁来？咋协调？全是事！所以不能叫调过来，明天我去后勤行政那找两人过来帮帮忙，帮忙嘛，是，啥时候帮完啥时候再让回去，到时你请人家吃顿饭就行了！” “为啥我请？！” “你要求的呀！要不就让老婶请！咱俩今天肯定要加班，他天天闲的……等会儿！”袁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死者为啥没有反抗或者呼救？” 张勇皱了皱眉：“你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因为凶手第一下就把死者凿晕了！” “是不是有一下凿不晕的可能？”袁方眼神中迸发出激动的光：“凶手既然提前想到用这种方式，那就是有把握的对吗？车内杀人案，咱也破过不少，基本上都用勒死这个方法，你不觉得在车里，勒死比凿死容易些吗？” “这倒是！” “你看凶手行凶后还知道擦车，知道把自己打理干净，捂严实，多冷静？她咋会不想个稳妥的办法杀掉死者？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知道而且有把握第一下就能让死者无力反抗，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咋做到的？” 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因为她是护士长啊！脑袋哪个位置最脆弱她知道！” 张勇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长叹一声：“可惜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有位名人曾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她以为的毫无破绽，只是她以为的！她肯定曾经尝试着站在咱们的角度看这起案件，觉得天衣无缝，可她不是咱们！先见了再说，或许聊着聊着，证据就自己跑出来了！” …… 第四十三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六） 程磊的爱人名叫宋美娜，张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医院值班，张勇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想见面了解一些于晓敏的情况，宋美娜冰冷的拒绝了，理由有两个，一是工作忙没时间，二是对一切关于于晓敏的事都不知情，更不想提及！ 张勇还没来得及搬出公民义务来，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 张勇举着手机很是恼怒！ 袁方笑了笑说：“你是大路不走非要走小道！给他们领导打电话，让他们安排时间！反正程磊出轨的事，医院领导也知情，你解释起来也不费劲，再说，她自己都不介意别人知道，诶，不对！我记得程磊说过，说他媳妇儿没再提过于晓敏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你又想起啥了？” “这么大度的一个女人，当初为啥没控制住直接找领导了呢？要说俩人不在一个单位还好说，俩人可是在一个医院啊！别管最终啥结果，她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呀！” “也许就是一时冲动……” “程磊看着四十多岁，这个宋美娜做到护士长的位置，估计年龄也不会很轻，可俩人没孩子！” “你又想说啥？” “宋美娜的性格如果是易怒冲动的，程磊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女人是啥动物？那就是老天爷专门为了给男人找不痛快，量身定做的！得不到闹心，得到了更闹心！之前还母老虎呢，突然变小绵羊了，你信？这可不是只瞅了两眼路边的野花，这是已经摘了准备带回家！她前后反差有点大！” “你以为男人是干啥的？一样是给女人添堵的！就像程磊做的事，宋美娜堵不堵得慌？” “有道理！争着抢着往一块儿凑，然后互相伤害！”袁方原本嬉皮笑脸，突然正色道：“记住，就今天晚上见！她没时间咱们就去医院找她！不给她准备的时间！” …… 找医院领导出面还是很管用的，宋美娜无奈之下想明天再来警队做问询笔录，好在张勇提前把路堵死了，跟医院领导说这起案件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市局领导极其重视！工作压力极其大！今晚必须见！ 医院领导给宋美娜做工作，宋美娜别无选择，只是，需要袁方和张勇来医院见。 袁方和张勇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北风低声呜咽着，路灯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风儿卷起路边的积雪像是细沙一样洒落他处。 张勇开车刚出大门口，袁方突然喊了一声：“停车！” 张勇吓了一跳，急忙踩了刹车：“忘带啥了？” 袁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利落下了车，直奔昏暗中的一抹白跑去。 张勇睁大眼睛看着袁方拎回来一只冻得发僵的可爱兔子，塞进后座，他自己也坐到了后面。 “你是咋想的呢？这么冷的天，你有事上楼呀！你要是不愿意进去，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呀！”袁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李小花身上，嘴里还在不停埋怨：“冻感冒了咋整？就你一个人在这，晚上难受了都没人给你倒热水，更别说买药吃药！你带药来了吗？肯定没带！天大的事也没有自己身体重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长这么大是不是没挨过冻？不知道冷到极点的后果是？” “你让她说一句行不行？”张勇忍无可忍了！ 李小花缩着脖子，不好意思的看着袁方，声音发颤的说：“我，我是想等你下班再跟你说两句，不想耽误你上班的时间，我已经挺麻烦你的了，只是没想到，你下班这么晚。” 袁方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了许多：“吃饭了吗？李林才咋没把你送回招待所呢？” “他爸突然知道他妈没了，这两天身体好像也不太好，他还要回去照顾他爸爸，我们本来就在招待所旁边找的地方坐了坐，我自己认路。” “没吃晚饭呢？”张勇问。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张勇发动了车子：“走，先一起吃个饭。” “宋美娜不是说八点能空出来嘛，先去医院，路边买点啥先垫一口，给她买点热乎的东西喝，等问完了再吃！宋美娜不会给咱们留出多少时间！” “带她一块去？”张勇有些不可置信。 “咱们又不是去做啥机密的事，让她在旁边等一会儿，时间一定不会长！宋美娜最多的回答就三个字‘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要真是这样，她可就真有嫌疑了！”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如果就是这个脾气呢！你媳妇儿要是有外遇了，你也不愿意提起那个人……” “你媳妇儿才有外遇呢！不对，你没媳妇儿！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打一辈子光棍！”张勇气得嚷嚷道。 …… 宋美娜面无表情的坐在医院会议室里等着，时不时的看一眼墙上的表。 医院安排了专人等在一楼大厅，一路带着袁方他们来到会议室，推门进来之后，宋美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寒暄的意思。 袁方让李小花坐到一边，然后又跟接待的人热情的感谢了一番，再然后看着那人离开，这才和张勇坐到宋美娜斜对面。 “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不对，这么说不对，是你们医院真怕你做了啥给医院丢脸的事，着急撇清！”袁方翘起二郎腿，一改刚才热情的的样子，嘲讽的看着宋美娜。 宋美娜之前就想好了，能不吭声尽量不吭声，非要吭声也是不知道！可她没想到这个看着痞气十足的警察，开口是这么一句！而且紧跟着的一句，让宋美娜差点直接起身离开！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太普通了！我是说长相，你是不是比程磊大？” 第四十四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七） 宋美娜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她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不需要你的评价！” 袁方冷哼一声： “你想多了！我可没工夫评价你！不过是看到了，有感而发说一下，要不憋着太难受！今天上午我们见的程磊，你知道吗？知不知道的也无所谓，我当时还琢磨，能让程磊回心转意的究竟是自己爱人的魅力，还是情人的放弃！当时没有问他，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不过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宋美娜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她自然听出袁方话里的意思！她眼神中迸发出的愤怒像是想要把袁方生吞掉！ “你见过于晓敏？确实没法比，你自己照镜子也能知道，但是！我告诉你，谁都会老！对不对？有位名人说过：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浮沉，美丽看破了不过是皮囊！这个道理不单只你要懂，程磊也要懂，要不然死了一个于晓敏，还有王晓敏，张晓敏，不知道多少个小敏等着呢！你杀不过来，不是，你防不住！” 宋美娜突然站起身，扬着头狠声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问题要问？不是说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吗？问题呢？” “问题有的是，你会回答吗？你不会！咱们来做一个实验，你一共见过于晓敏几次？” 宋美娜站在那愣了愣，咬牙说：“不记得！” “你看！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本身就不想见我们，这是被医院领导教育的不得不见，你的情绪是抵触的，抵触啥呢？这场战役分明是你赢了呀！而且赢的很彻底！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个时候不是你想咋说就咋说嘛？你抵触啥呢？你不是要问题吗？来，你回答一下子！你抵触啥？” 宋美娜原本做了些心理准备，就像袁方预料的一样，她打算冷漠且敷衍的结束这场问询，可袁方没按常理出牌！ “我个人情绪跟案情有关系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就像你的患者打针之前问你，我这病只吃药不打针行吗？你会咋回答？” 宋美娜真的想了一下。 “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问哪些问题对案情有帮助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态度让我有理由相信，你根本不想让警方抓到凶手！”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表情严厉的大声说道。 “她就是一个第三者，死了活该！我就是不想提她怎么了？”宋美娜情绪异常激动。 “能理解！”袁方又换成笑呵呵的嘴脸：“可说不通！你和程磊的感情咋样？不咋样！为啥？你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没有自信！你总觉着丈夫对你不像以前了，你用冷战的方式抗议，想让他来哄你，却不小心亲手把他推出了家门，这事到底怨谁呢？男人曾经的诺言说给的是当时的那个你听的！你还是那个你吗？你不是！那你咋就能要求他还是那个他？我可不是替男人说话，我的意思是做好你自己，如果得不到回应，那你就是找错了人！没有于晓敏也会有别人，这个问题不全在外面那个女人身上，你恨她能解决啥呢？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宋美娜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很想哭，又很想歇斯底里的骂，恨她能解决啥？她不知道，可她总要找个出口，发泄的出口，不然早就被憋死了！ “你答不上来！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你既不想找程磊身上的问题，也不想找自己身上的问题，只好找外面那个人的问题，而且是把罪责全都推给她！然后呢？你轻松了吗？” 宋美娜抖了一下。 “我不明白的是，你突然知道老公出轨之后，不是想着冷静一下，从长计议，而是直接去找于晓敏理论，这不符合你这个年纪的人会做的事！不是我说你，冲动了！” “那我应该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亲亲我我？”宋美娜的眼睛能喷出火来。 “你应该找问题的根源！这跟治病是一样的，你不知道病因，瞎吃药，能好吗？你找于晓敏多少次了？管用吗？他俩最后是因为啥分开的，你心里没数？” 宋美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竭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没有吭声。 袁方有些于心不忍了，但还是咬牙问道：“你那些方法治标不治本！用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有保质期！程磊如果再犯，你是不是又伤一回？” 袁方这句话像是刺到了宋美娜的命门，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喊道：“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然后直接冲出了会议室！ 袁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扭头对做着笔录的张勇说：“跟医院查查案发当日，就是昨天宋美娜的排班！还有，宋美娜的车牌号！” 张勇点点头，合上本子出去了。 袁方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张勇那只笔，轻声的自言自语：“……她父母为啥知道程磊住哪？她连人家的房子都惦记上了？真是自己作死……” 李小花坐在角落里，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再看见袁方自言自语的样子，不由得对袁方生出了同情心，这得多大压力才会逼着人自言自语啊！ 张勇很快回来了，袁方站起身说：“走，车上说！” 张勇指了指李小花，袁方这才想起来：“哎呦，把你给忘了！人的注意力太集中，也是耽误事！走，吃饭去！” …… 第四十五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八） 三个人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包子铺，袁方狼吞虎咽的吃了几个包子，然后温和的问李小花：“你找我啥事？跟李林才谈的不顺畅？” 李小花喝了一口热茶，将嘴里的包子送下去，这才答道：“也不是，我能理解他！是这样，何律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来着，我跟他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何律师的意思是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嗯……”李小花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跟你说的是，其实李先生签不签这份协议，盒子都会被收回，只不过会比较麻烦一些，赠与之后，如果发生了严重侵害赠与人或者赠与人的及近亲属的事情，赠与是可以被收回的！我的意思是就算最终走诉讼程序，盒子也是会被收回的，只是……我没有完成任务而已。” “何律师告诉你，不用纠结协议签不签，先把吴先生想要传的话传了就可以了？”袁方又咬了一大口包子，笑眯眯的问。 李小花轻轻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何律师的意思，应该就是吴先生的意思，我今天还没有给吴先生打电话。” “你想让我安排明天见见那几个亲戚？” 李小花又点点头。 “好！快吃，吃完了送你回去，明天上午你来队里，我安排！” 张勇在桌下边伸腿踢了袁方一下，袁方只当没接收到。 李小花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三人吃饱之后，张勇开车先送李小花回了招待所，然后又和袁方回了办公室。 “你真让她明天就传话？”进了办公室，张勇实在等不到袁方自己开口解释，只好张嘴问了。 “咋能呢？啥都按照吴征宇想要的节奏来，我的尊严呢？”袁方扔给张勇一支烟，然后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点上：“你别小看那姑娘，她很聪明的！” “聪明？” “对！她肯定知道要传的话意义是啥，明天只需要让她看到林雪她们的身体状况，她就明白了！你让她传，她也不会马上传！” “那你今天咋不跟人家姑娘说明白呢？答应的倒是利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有决定都要自己下，那才好使！” “你就是一只老狐狸！” “先不说吴征宇，咱俩先把宋美娜整明白了！案发当日她调休了，对吗？” “对，说是身体不适！” “我今天诈了她两次，宋美娜见过于晓敏，而且不止一次，见面干啥？揪头发挠脸，骂她臭不要脸？”袁方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说：“宋美娜未必打得过于晓敏！论起不要脸的劲头，宋美娜可不是对手！她顶多骂两句，于晓敏一定会还嘴！她也未必骂的过，于晓敏这类的女人，不可能觉得自己有问题，在她们看来，都是家里那个黄脸婆没本事，才让男人出去觅食……” “你直接说结论！” “从结果看，于晓娜是退出去了，程磊说是因为他离婚要净身出户，于晓敏就放弃了，扯淡！她把已婚男人当做首选目标，咋会不提前想到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的方法？试都不试就放弃了？所以，最终应该是宋美娜用钱将于晓敏劝退的！” 张勇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程磊就说谎了！” “也不一定，也许宋美娜是背着他做的也有可能！这样的话，宋美娜就有杀人动机了！答应的数额一直没有完全兑现，于晓敏催，宋美娜看到程磊最近很听话就不想给，俩人之间可能……不对呀！于晓敏的手机上没有俩人的聊天记录！近期的聊天记录我全看了！她俩咋联系的？就是定见面地点也得说两句呀！” “她俩就不能打电话说？于晓敏手机上显示通过的电话可多了，大部分都没有标注人名，这跟她的工作性质有关系，这要挨个查起来，需要时间！再说，如果凶手是宋美娜，她知道行凶之后妥善处理后续的那些事，咋可能不提前想到联系于晓敏不留痕迹？退一万步说，咱们查到案发前俩人联系过，又咋样呢？只要查不到内容，就不能当做直接证据，只能是证据链里的一环而已！” “有道理！”袁方皱着眉在办公室里溜达了两圈，突然站定之后问张勇：“你有没有注意到宋美娜今天见咱们的时候穿的啥鞋？” “还真没注意！” “她穿了一双高跟鞋！走路哒哒哒会响的那种！在医院里，尤其是值夜班，咋可能让她穿这种鞋！” “你啥意思？” “案发地附近商铺的监控都调取了吗？” 张勇点点头，然后马上明白袁方的意思：“她想隐藏身高？！” “宋美娜很瘦对不对？身材娇小的人在副驾驶更容易施展！你先打电话问一下医院那边，宋美娜身高多少！咱俩再去把监控看一遍！如果她想隐瞒，那就说明她的身高不是大众普遍的那种，是容易分辨的那种，她穿上高跟鞋……”袁方比划了一下：“她肯定不到一米六！今天没看清那双鞋多高的跟，案发当天她不会穿不利于行走的鞋，就算有内增高……” “我直接打电话问身高，你再想想她还有啥特征！”张勇说完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别的特征？当时天已经黑了，围上围巾低着头，脸肯定是看不见，白天她也不会让别人看到脸，万一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呢！她身材偏瘦，头发长度过肩，都不算啥特殊性，走路姿势……”袁方自言自语着。 “医院那边说，宋护士长身高一米五八！我估计也就一米五五！”张勇很快得到答案。 “看监控！找身材矮小臃肿的，手里拎着大包的，朝着小区口走的，对呀！看小区监控，小区门口的监控更清楚！有出有进！换个马甲只看身高也能找出来她！” “她为啥身材会臃肿？你觉得她会在行凶后直接在外面再套一件外套遮挡住身上的血迹？”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然呢？她是干啥的？虽说她只是妇产医院的护士长，那也是得先学习医学知识？她最了解的可能就是咋样会出血，出血了咋处理，咋会不提前防范？她为啥要擦车内的血迹？上面又没有她的指纹，不就是为了不让警方通过血迹的喷溅知道她咋行凶的嘛！一旦让警方知道她那几锤子的先后顺序，哼！凶手学过医这个特点就暴露了！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你多聪明啊！” …… 第四十六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九） 转天上午韩健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袁方和张勇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韩健轻手轻脚的走到办公桌前，刚要坐下，袁方突然坐起身问：“程磊到了？” 张勇也腾的坐起来：“哪呢？” “你俩这是咋了？上弦了？”韩健纳闷：“晚上没回家？有啥新发现？” 袁方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说：“安平街的案子有了新想法，这一查就快天亮了。” “老袁，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人家张勇有媳妇儿孩子，你一激动张勇就彻夜不归！十分影响家庭和谐！有啥线索不能等到今天我来了再查？非得大半夜的折腾？凶手是要潜逃还是咋地？” 袁方呵呵一笑，点上一根烟说： “昨天你走之后，我跟大勇聊安平街这个案子，感觉好像这个案子要查的人很多，我案发当晚跟你们说，问问死者的父母，死者认识的人中，谁住在案发地附近！我为啥要知道这个？你们想，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吗？没有！所以，凶手不可能无缘无故选择在安平街上下手！” “挨得上吗？！”张勇嚷嚷了一句，起身给袁方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袁方像没听见张勇的话，继续说道：“凶手既然选择了安平街，至少说明她熟！就这么巧，死者的父母记得程磊，知道程磊住在安平街，知道程磊有家没离婚，知道程磊追求过于晓敏！” “程磊咱们昨天见了，有可疑的地方吗？”韩健问。 “问题不在程磊身上，在死者父母身上，死者是个啥样婶的女人？可以说阅男无数？为啥老两口能够知道程磊的存在？我打个比方，你在外面十天半个月就换一个女朋友，你会把谁说给你父母知道？你谁也不会说！没定下来的事，你说啥？那不是给自己挖坑吗？可死者父母不但知道程磊住哪，而且知道他没离婚！说明啥？” “你问我干啥，直接问死者父母呀！”韩健嚷嚷道。 “死者父母昨天早晨从咱们这离开直接就进医院了！”张勇叹了口气说。 “死者不会主动跟父母提起还没有离婚的程磊，程磊也没见过死者父母，唯一能让死者父母知道程磊这个人存在的，就是程磊的媳妇儿告状告到死者父母这里，死者父母这才跟死者问起详情！你不觉得程磊的媳妇儿很能耐吗？一边找小三的父母闹，一边壮士断腕在自己工作的医院找领导闹，这么一个女人，你觉得她应该是啥样的？是不是应该嗓门很大，风风火火，膀大腰圆……” “你们昨晚上见她了？”韩健忙问。 袁方点点头： “从时间上推算，死者和程磊已经断了联系一个多月了，程磊也说这事过去了，他媳妇儿也没再提过，再加上死者突然遇害死亡，你觉得宋美娜，额，就是程磊的媳妇儿，宋美娜会排斥见我们吗？按理说，正常的问询工作，配合一下没啥，人都死了对？可大勇打电话她不见，我不怀疑她怀疑谁！不见也得见！而且必须当晚见，不给她准备的机会！” 张勇问：“你不是因为死者没喊没叫没反抗，才推断是比较懂得脑袋这个部位的人行凶的吗？恰巧宋美娜是护士长。” 袁方呵呵一笑：“不仅懂得脑袋的结构，还得有施展的空间，如果是我想杀了坐在驾驶位的你，最好的办法是勒死！在有限的空间中选用锤子，这是个技术活！” “啥啊？”韩健惊着了：“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都干了啥？咋还认准了？啥意思？凶手确定了？为啥不给我打电话？” 张勇抢在袁方开口之前抢着说道： “这个宋美娜性格上矛盾的地方太多，昨晚我俩就是趁热打铁，让院方领导给宋美娜施压，见了一面，老袁这只老狐狸，又是埋汰又是诈，反正把她整的挺狼狈，有些事情就诈出来了，比如宋美娜不止一次见过死者于晓敏！” “我去！这个很关键啊！”韩健兴奋了：“老袁早就说过，能上死者车的，一定是熟悉的人……” “所以啊，我们连夜调看了所有监控，包括附近小区门口的！”张勇笑嘻嘻的说。 “等会儿！”韩健严肃的打断了张勇：“案发当日你和周奇不是调看了周围的监控吗？小区的没看？” “关键是当时看的时候没有目的性，只知道找谁形迹可疑，昨晚上不一样，假设宋美娜是凶手，大概的外貌体态我们知道了，个子不高，穿的臃肿，拎着大包，再带着帽子，围着围巾，咱们又有作案的大概时间，这次再看直接就找到了！但是，我们只找到她回来的画面，没有出去的！”张勇神秘的笑了笑。 “她不是走出去的，她是开车出去的！车没有开回来，人走回来了？”韩健马上提出推断。 “对！昨晚上我俩还抽空去了趟医院停车场，看了一眼宋美娜的车……” “确定是宋美娜了？”韩健激动的问。 “凶手是不是她还没有直接证据！”袁方笑呵呵的重新点上一支烟：“咱们现在可以把所有监控下她出现的画面，包括开车和走路，拼接到一起，路线是有了，但是，没有她上，下，死者车的画面，杀害于晓敏的过程时间不长，她就坚持说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咱们也没办法！车内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死者手机上没有任何俩个人聊天的记录，就算是筛查通话记录查出来俩人通过电话，也不能说明啥！咋办？” 韩健还没来得及开口，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声：“袁队，有个叫程磊的到了！” “走！找个污点证人！让你们看看啥叫薄情郎！”袁方嚷嚷了一句，开门出去了。 “你要不要先洗把脸，刷个牙？”张勇在后面喊。 韩健叹了口气说：“一沾案子，他还能记得啥？走！你也省了！” …… 第四十七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十） 程磊忐忑的坐在接待室，两条腿止不住的抖。 袁方看着是慢悠悠，背着手晃进接待室的，脸上还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程磊看到袁方的样子更加紧张不安起来。 “别怕！怕也没用，该来的迟早要来！”袁方坐到程磊对面，又善解人意的安慰道。 张勇和韩健俩人是冲进接待室的，俩人利落的分别坐在袁方两侧。 “你事先知不知情？”袁方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看似云淡风轻的问。 程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啥，啥意思？我没听明白。” “你事前可能不知情，但是事后知道了！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她有哪些地方不对，你还是能感觉到的，对吗？” “啊？啥，啥呀？” “我们昨晚见了宋美娜，你应该知道！那么晚都要见，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有没有跟你说她急了？没有等我们问完就先跑了？你平时的工资都要上交？” 程磊此时的脑子根本跟不上袁方的节奏，他又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收患者红包？”袁方眯着眼睛问。 “没，没有的事！你可不能乱说！我从来没收过！一分钱都没收过！” “既然没收过红包，每个月的工资又要上交，你告诉我，你用啥把于晓敏哄到手的？” 程磊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别急着否认！昨天上午的问询笔录你可是签过字的，我问你没少花钱？你说全当买教训了！” 程磊两鬓处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滴落。 “是这样，警察同志，我，我就是吹牛！我拿啥给她买呀，我……” “追求于晓敏的人很多，你也说她喜欢钱！没钱哄她高兴，你觉得你是凭啥让她看上你的呢？凭你带了个眼镜？” “不是，我，内啥，是这样……” ‘啪！’张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程磊吓得从椅子上弹了一下。 “放老实点！我们没有点证据，能这么问你吗？你的钱都是从哪取的又去了哪，用我提醒你吗？银行的流水可不会说谎！” 程磊吓得眼泪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我就是鬼迷了心窍，我真的后悔了，当初，当初真不知道是咋想的，但是，钱真的不是收红包得的，是我偷着从我媳妇儿手机里转的！” “从宋美娜的手机上偷着转？你三十五十的打发谁呢？于晓敏是你百十来块钱能打法的？如果你一次转的多，好，就算你知道密码，你媳妇儿是傻的？手机没有短信通知，没有账单查询？” “我，我一开始就偷着转几千，趁她洗澡或者做饭的时候，转完钱就把银行的提示短信删除，后来转过一次两万，她也没发现，我知道她绑定的银行卡里大概有七八万，就想着先用用，回头找机会给她补上……” “你不会把钱全转了？”韩健不可置信的问。 程磊擦着眼泪低声说：“差不多。” “所以你说宋美娜看了你手机发现了你和于晓敏的事，实际上是她发现钱没了，才查的你的手机，发现你出轨了！”袁方很严肃。 程磊点点头。 “你和于晓敏在一起多久？” “两个多月。” “给她花了多少钱？” “二十多万。”程磊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笔账咋算出来的呢？你有小金库？” “我找几个朋友……借了点。” “人间好丈夫！”袁方伸手比划了一下：“宋美娜没被你气死也算是这些年修行有道！就你这幅嘴脸还好意思提出离婚？离婚让你净身出户你还有意见？等着离婚时多分点财产是？你脑子里的道德体系在搭建的时候是不是就塌方了？是不是闻着大粪是香的？” “我知道我不对！”程磊抬起头，一脸鼻涕眼泪的解释道：“我和宋美娜结婚十五年，她脾气越来越古怪，钱也看的紧，她上班的时间早班夜班的倒，我俩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见了面总没个好脸色，我……” “觉得她不好，你先离婚再找！”张勇瞪着眼厉声道：“少特么在这装可怜！我问你，宋美娜给于晓敏父母打电话的事你知不知道？” 程磊愣了愣，赶忙解释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美娜和于晓敏见过面你知不知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美娜杀了于晓敏你是啥时候知道的？”袁方紧接着厉声问道。 程磊愣住了，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张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你昨天就谎话连篇，今天要是还不老实交代，等证据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把脑仁哭出来也没有用！” “是你跟宋美娜合谋杀的于晓敏？”袁方眯着眼问。 “没有，不是，我没有！我，我……” “带去审讯室！”张勇突然高喊了一声。 “别别！我说，我，我其实也是猜的！”程磊的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像是刚洗过脸一样，声音发颤的说：“我昨天接到你们电话的时候只说了解下于晓敏的情况，本来就紧张的不行，不知道她又整出啥幺蛾子来，到这我才知道是于小敏死了，我，我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跟你们说了啥现在都不记得，我回去之后就把于小敏遇害的事跟宋美娜说了，她，她很冷静，该干啥干啥，我当时没多想，等晚上的时候，她值班，我自己在家，心里就很慌，就想着干点啥，转移一下注意力，平时我也不做家务，也不知道干点啥，想先拖拖地，然后，然后就在书柜和墙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是个纸袋，我打开一看，纸袋里全是……冥币！” “冥币？”袁方重复了一遍。 “对，而且纸袋外面有……血迹！”程磊说完垂下了头。 “今天早晨宋美娜是不是下夜班？”袁方探着身子紧张的问。 “对，八点下！现在应该在家。” “她前天晚上行凶后没有把作案用具全部扔掉，可以解释是为了安全，昨天一天咋还没扔掉呢？”袁方像是自言自语。 “她觉得昨天把那些东西带出去也不安全，觉得警方没这么快怀疑到她身上，甚至就不可能想到她身上，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有时间！”韩健分析道。 “大勇，叫上痕检，马上出发去宋美娜家！”袁方起身拽着程磊就往外走。 …… 第四十八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十一） 宋美娜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袁方他们几人，扬着头问：“有搜查证吗？如果没有，请回！我家不欢迎你们！” 袁方笑了笑：“不欢迎没关系，你跟我们走一趟。” “有批捕证吗？” “我从不跟医生顶嘴，为啥呢？因为咱不是专业的，顶嘴没好处！同理，你跟我要啥？我现在口头传唤你！你猜啥意思？”袁方盯着宋美娜的眼睛：“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因为我会强制执行！” 宋美娜瞬间不淡定了，她后退了两步喊道：“你们敢！你们有证据吗？” “除了证据你还知道啥法律知识？以为带着手套，把自己捂严实了，没有留下聊天记录，就找不到指证你的证据了？你的智商要是够用，就算程磊出轨了，你也能活得很好！可惜了！” 宋美娜愣住了。 “走，给自己留一份体面！”韩健上前劝说了一句。 宋美娜还是没动。 “你是想让我示范一下啥叫强制执行？”袁方眯着眼睛问。 “等我换件衣服！” …… 宋美娜扬着头跟袁方他们走了，自始至终没有看程磊一眼！而程磊在所有人走后，瘫坐到地上，捂着脸呜呜痛哭！ …… 审讯室里，宋美娜面无表情的坐在审讯椅上，不论张勇和韩健问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袁方没在审讯室，李小花来了，而且是拎着行李来的，见到袁方的第一句话是笑眯眯的说：“我已经买好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中午请你吃顿饭，你无论如何要答应！” 袁方眨了几下眼，歪着头问：“你一向这么做事吗？这一步还没有做完，就把下一步安排完了？你是要做律师的，严谨是律师必不可少的素质！这个事你办的不严谨啊！” 李小花愣住了。 “人生的本质就是无常！你咋就确定今天一定能把任务完成？还是在火车开动之前完成？你脑子里想象的和现实发生的，一定会一样吗？” 李小花着急的问：“出了什么变故吗？我今天见不到吴先生的那几个亲戚了？” “来！我带你先去见见我们的法医！” 刘军拿着检查报告，很详细的介绍了林雪姐三个的身体情况，袁方看着李小花吃惊的表情，诚恳的说道： “你也听到了，她们现在基本上都不能受到啥刺激，一旦情绪激动是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如果你能保证你所要传的话很温和，不会对她们的身体造成影响，我信你！这个风险我担！” 李小花傻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要传的话是什么，一点都不温和！ “这样，你先在接待室等我一下，我还有个嫌疑人要审讯，等我审完了，咱俩再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你先把火车票退了，我知道你很想尽快回家，但是成年人就要有个成年人的样子，遇到难题的时候不是逃避和退缩，要勇敢的去解决！放心，我在呢！” 李小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 袁方推门进了审讯室，坐到张勇身侧。 张勇低声问：“骗成功了？” “咋叫骗呢？这叫迂回，婉转的让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慢慢的看清楚大灰狼的样子，猛地一下子让她看清楚，再吓到她！这叫循序渐进！”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一匹狼？” 袁方笑了笑，看着低头的宋美娜问：“她是固执己见的想要死扛到底？” 张勇点点头。 袁方叹了口气问：“何苦呢？” 张勇和韩健靠到椅子背上，他俩知道，演出开始了！ “我先要为昨天晚上的话跟你道歉，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袁方很诚恳：“说你老，说你长相不如于晓敏，只是想扰乱你的心智，让你口不择言，我们才能找到漏洞或者线索，实际上，一个女人，抱歉，我可能没有发言权，但是我觉得只看皮囊的人，你应该离他远点！” 宋美娜依旧低着头，不为所动。 袁方倒也无所谓，只是又叹了一口气说： “跟你说个我相亲的事，因为工作很忙，我一直没成家，家里人着急，总是给我安排相亲。” 张勇在一旁无声的冷哼了一声！ “去年十月份我见了一位姑娘，各方面条件都还算不错，谈不上多漂亮，还算耐看，一米六五肯定是有了，身材也很匀称，我第一眼还是很满意的，可聊了几句我就想撤了！她上来先问我除了工资还有没有奖金啥的，又问我如果结婚房子能不能改成她的名字，工资可不可以全上交，说实话，聊到这的时候我还没有太多别的情绪，人家一个小姑娘，是，担心将来的生活，也想看看我的价值观，可以理解！但是，知道啥叫蹬鼻子上脸不？恋爱结婚这个事是两个人，双向的事，不能总是要求对方做到一定的程度，而到自己这没标准了，是？那姑娘也算坦诚，说自己爱花钱，喜欢买衣服化妆品，希望找个能宠自己的，不介意自己消费习惯的，最好会做饭，会做家务，因为她不会，嘴还馋，如果两人都不会做饭，那就要顿顿在外面吃，她说她不会委屈自己的胃，更不会去学做饭，还跟我说让我回去做好父母的工作，别到时候对她挑三拣四！还说将来有孩子了，最好是我父母能帮忙带，如果不行就请人，她说她嫁人是为了幸福，不是为了给谁当保姆！” 袁方突然停住了，宋美娜抬起头，像是在问‘后来呢？’ 袁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 “我问她知不知道啥叫三媒六聘？她说就是男方聘礼和面子都要给足，我说不是，三媒六聘，聘的是知书达理！我又问她知不知道啥叫明媒正娶？她说就是结婚以后是原配正房，掌握家中的财政大权，我说不是，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我觉得别管男人女人，至少要找个对婚姻理解一致的，这是基础！” 袁方清楚的看到宋美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第四十九章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十二） 袁方叹了口气又说道： “为啥要为了那样一个人毁了自己的后半生呢？你们这些人都是被那些心灵鸡汤毒害的人！是不是觉得他辜负了你的青春？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自己，谁能辜负它？按照你们的逻辑，青春一过还活个啥劲？老天爷听见了都得气背过气去，给你们几十年的日子，合着就那十年八年重要？没事就在那纠结自己曾经付出多少，别人哪对不起你！有那时间想想把今天和明天过好不香吗？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一点用没有！” 袁方有些气恼的抓了抓头：“如果你不杀于晓敏，她后面的日子也好过不了！你几锤子下去，倒是帮她解脱了！” 宋美娜咬了咬牙。 “她是一个啥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吗？贪念大的人，通常都过得不好，因为想要的太多！她现在有个男朋友，那男人有个很凶的老婆，和一个只比于晓敏小三岁的女儿……” 宋美娜瞪大眼睛看着袁方。 “看啥？她就是又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了，那男的还没离婚呢，你能当上护士长，不可能一点脑子没有，你想想，她以后的日子能幸福吗？你当时是解恨了，锤的过瘾吗？” 宋美娜怔怔的看着袁方，眼神中有困惑也有茫然！ “为啥非要杀呢？赌上自己的后半生值吗？哦，你认为我们查不出来是你对吗？” 宋美娜像是被蜇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她不安的垂下了头。 “好，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管你是侥幸心理还是胸有成竹，我现在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很充足，加上你家里会搜出来的，有没有你的交代都一样！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了吗？” 宋美娜缓缓抬起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袁方。 袁方耸了耸肩，说： “你虽然不是大夫，但学的理论知识加上十几年的实践经验，有些普通的病，你听听症状也能知道是啥病，知道咋用药，放在我们身上是一个道理！你的手段不咋样，破绽百出！如果不是另外一个案子拖着，昨天你就已经在这里了！” 宋美娜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袁方，等着袁方后面的话。 “你为啥要把于晓敏约到家门口来动手？只因为你知道安平街上哪一块儿地方监控拍不到？不是！你找过死者的父母，也在医院找领导闹过，程磊和于晓敏的关系经不起查，仔细一查你就露出来了，可你还是大胆的在家门口动手了！为啥？因为你约别的地方，稍微偏僻一点，于晓敏不会去！还不如就在自己家门口，至少你熟呀！你有足够的时间查明白哪个地方是监控的死角，算清楚一天中哪个时间段这条路上人流最多却又最匆忙！” “为啥会选择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行凶？你的本意是想用这个时间段扰乱我们的侦查方向，你知道死者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你给出一个谁都有机会作案的时间！可仔细想想，这个时间不仅天刚刚黑，而且路上的人，不管是行人还是开车经过的人，都着急回家，匆忙的很！没人会去注意一辆车里发生了啥！你觉得我们不会找到证据……” 袁方朝宋美娜笑了笑，宋美娜不受控的抖了抖。 “街道上的监控你容易掌握范围，远离一些就是了，可商铺呢？谁家有，谁家没有需要你了解清楚，对？所以只要我们掌握了近期谁去各个商铺，别管用啥办法打听过监控范围，你说，算不算证据？当然，这只是证据链上的一小环，扯远了！总结一下，把死者约到你家门口来行凶，是你最大的失误！你第二个失误是啥？你把死者凿死，凿了几下？你咋知道第一下就能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没有呼救或者逃脱的可能？” 袁方死死盯着宋美娜的眼睛，宋美娜的眼神满是惶恐，她收起扬起的下巴，两只手不自觉的攥在一起。 “如果不懂得人的脑袋是啥样的，就不会知道人的脑袋哪里最薄弱！谁会知道这些？你的职业暴露了你！这是你第二个失误！你带了一袋子冥币，想干啥？你答应给于晓敏钱了对吗？只要她肯离开，只要你能守住这个家！你愿意花钱了事！可你却迟迟没有兑现，是呀，程磊已经偷着给这个女人花了很多钱，他偷着欠下的债也是你还的，那些原本属于你的，或者说属于你们家的钱，都进了于晓敏的腰包，你咋想都觉得气！” “突然有一天你联系她说可以结清了，跟她讲好时间让她到安平街来拿钱！你开车离开小区，在外面兜了一圈，然后开回安平街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停车，再然后站在你选定好的地方，守着那个停车位！冬天的好处有很多，比如一直带着手套也不突兀！等到于晓敏到了，你带着那一袋子冥币上了她的车！你告诉她钱在纸袋里，然后递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掉在哪？方向盘下方，她侧身低头去捡，整个后脑露给你，你抡起了锤子！” “为了让她面朝车门低头去捡，你试验了很多次？纸袋掉的位置刚刚好，你第一下也刚刚好，于晓敏晕了过去，不管她当时是啥样婶的姿势，对于你来讲，都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随便你摆弄，你照着几个重要部位狠狠的锤，速度很快，力量很足！是不是做护士的都有手劲儿？” “你收起凶器，将满头是血的于晓敏摆放到方向盘上，然后开始擦拭车内的血迹，可你忘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 宋美娜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脸色苍白如纸！ “你大概知道人体遭受利器攻击时血溅的规律，平时是不是看过推理小说或者电影？知道警方可以根据血滴形状判断出点啥，你自作聪明的想要抹去这些痕迹，可你忘了，方向盘上也有，可你已经把死者摆放到方向盘上，忘了擦！不管你当时如何让自己冷静，只要你还是人，那种情况下，很难没有疏忽！你高看自己了！再说，于晓敏的车没有装行车记录仪，但不代表街上其他车没装，比如……你自己的车！” 宋美娜再一次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毫无声息的慢慢淌下！ 第五十章 不见，不欠 “你全程带着手套，脚上也带鞋套了？你上车之后带鞋套，于晓敏不会说啥，因为你是护士，有洁癖不会引起她的注意！鞋套扔哪了？凶器和那包冥币你今天都扔了？血衣扔了吗？哦，还有那条紫红色的围巾，扔了吗？这些东西只要还有一样留在家里，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提醒你，衣服洗了也能检验出来！” 宋美娜彻底崩溃了，她捂着脸呜呜痛哭，然后反复说着：“她该死！她该死！” 袁方连连叹气，几次张嘴又闭上了，张勇拍了拍袁方，对宋美娜说：“你先别哭，我问你一个问题，第三者破坏家庭，如果没涉及重婚，为啥没有在刑法上定罪量刑？” 宋美娜呜呜痛哭着，像是没听到张勇的问题。 袁方挠了挠头说：“让她冷静一下！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咋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还以为家保住了，一切就都保住了！”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宋美娜突然收住哭声，抬起头，充满泪水的眼睛中闪烁着绝望：“我没奢望过这个岁数我们之间还能有爱情，我只想守住这个家！他可以犯错，我也有准备他会犯错，这世上有几个人的白头偕老是用相敬如宾换来的？不是这个错，也会是那个错！但是，他们毫无廉耻！程磊把出轨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好像我只要温柔一点点他就不会出轨一样！他是无路可走，被逼无奈才出去找别的女人，这锅居然要我来背！那个于晓敏更不要脸！做个第三者做的理直气壮，直接给我标价，还威胁我要去医院闹，好！我不用她去闹，我自己说给所有人听！她想要钱，好！我就要她命！” 宋美娜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冷笑了两声：“我从答应给她钱那天起，就已经决定杀了她！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快查到是我，过不了几天，程磊就能跟她见面了！不用跟我说值不值，我只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不死，我就得死！活活气死！” 说到最后，宋美娜已经变成了嘶吼。 袁方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宋美娜说： “小时候我们遇到不开心会哭，那是因为解决不了，长大了遇到困难会忍，那是因为知道改变不了！一定改变不了吗？真的改变不了我们忍啥呢？不就是忍到能改变的时候吗？你做的这一切，直接就画上了句号！彻底没有改变的机会了！” 袁方说完站起身，走向门口，宋美娜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句：“见到他替我告诉他，来生……不见，不欠！” 袁方摇着头出了审讯室。 …… 办公室里很安静，袁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张勇也垂着头不吭声，韩健唉声叹气。 过了好一会儿，韩健突然想起什么来，问袁方：“你刚才说方向盘没擦，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逆向思维！她为啥擦车里的其他地方？怕留下可供警方参考的证据，我说她没擦的地方，她第一个反应，也是潜意识，会告诉她，警方有了可参考的证据！其实，痕检报告我还没看，不过方向盘应该给不出啥有力的证据！宋美娜一直不肯开口，说到底是她觉得咱们找不到证据，我动之以情不会让她松口，只能让她的情绪有松动，指出她的破绽才能让她缴械投降！” “我真是墙都不服就服你！”韩健朝袁方伸出大拇指：“你说谁敢嫁你？嫁给你跟……” 韩健还没说完，袁方蹦起来了：“坏了，坏了！又把小白兔忘了！” 说完，袁方开门就往外冲，跟正要进门的刘军撞了个满怀。 “你着急娶媳妇儿去！”刘军嚷嚷道。 “差不多！你啥事？” “林英的毒物检测报告出来了！你……” 刘军没说完就被袁方拉进办公室。 “快说，是啥药？”袁方关好门，急切的问。 “跟我之前分析的一致，是一种通过抑制神经元放电达到治疗效果的药，类似于氯硝安定类的药，主要用于肌张力障碍患者或者癫痫控制困难的患者，虽然这类药也能改善睡眠，但因为作用力太强，一般失眠患者不给开这种药，这药副作用也比较大！再配合上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林英本来有点心肺功能的毛病……” “死者吃了几片？” “按照检验报告看，应该是五六片的剂量。” “那真是不多！这样一来，能用来装药的方法可就太多了！”袁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周奇他们还没到海州，等他们到了海洲，先让他们想办法查到吴征宇的体检报告，他回来之后，一定做过全身体检！” “这类药物国外也有？他要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呢？”韩健问。 “老袁的意思是，先证明吴征宇有这类病，那他有这类药就不足为奇了，然后再想办法证明这药是他给死者的！” “很难证明！但是，没关系！”袁方搓了搓手问刘军：“那姐仨经过你一天多的调理，现在能不能接受一点打击了？” “你当我是神医？我只是个法医！再说你就是把专科大夫弄来，也只是控制住病情，当然，要是你去气一气问题应该不大，但要是让她们情绪波动很大的事，你最好还是先别试了！” 袁方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你们昨晚又通宵了？”刘军问。 “安平街车内杀人案破了！”张勇得意的说。 “哦？我还没参与意见呢，就破了？谁干的？快仔细说说！” “让他俩跟你说，接待室还有人等着我呢！”袁方说完就要往外走，张勇马上喊道：“诶，宋美娜和于晓敏是咋联系的？不差这两分钟！” “等宋美娜情绪稳定些，你们再审一审，我估计俩人都有意瞒着别人，所以一直是打电话联系，不可能添加好友整出个聊天记录，电话号也没有标记联系人姓名，而且电话次数肯定不多！宋美娜一开始会找于晓敏理论，找于晓敏父母告状，找于晓敏公司闹，结果发现都没有用！于晓敏手里握着程磊，以为就有了筹码，她是真敢要价！宋美娜想好要咋做就给于晓敏打了电话，说好时间地点就完事了，应该不是案发当日打的电话。唉，啥叫作死？于晓敏就是作死！她脑袋里少了一根道德的弦，理由嘛就是男人先主动的，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有啥问题，相反，她一门心思的想在男人身上获得最大的利，但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程磊身上，你看那个徐叔叔多有经验，只要跟利益挂钩，于晓敏就会很听话，可徐叔叔真会娶她吗？她的结果咋样都不会好！而程磊……但愿他能学会做个人！” “这种女人就让她自生自灭就挺好，恶人还需恶人磨，总有人能收拾她！宋美娜何苦！就为了程磊那样的男人？”韩健感慨道。 张勇说：“她是这口气咽不下！彻底乱了方寸！” “所以，遇事千万别感情用事！往长远里看，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们俩跟老刘讲讲细节，我去见我的小白兔了！” 袁方声音还在办公室里，人已经不见了！ …… 第五十一章 深入交谈（一） 袁方到了接待室却傻了，里面空无一人！ 袁方赶紧拿出手机给李小花打过去，当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李小花怯生生的一声喂，袁方的心才踏实。 他不是因为听见李小花的声音有惧意踏实，他是仔细辨别背景声音，发现没有哐当哐当的铁轨声音，知道李小花没有离开宁化，所以才踏实！ 袁方问清楚李小花的位置，回办公室拿了外套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张勇正绘声绘色的跟刘军讲解安平街车内杀人案的侦破过程，忽见袁方大力推门进来，在门还没有闭合之前又抓起外套闪身出去，张勇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刘军反应了一下才问道：“他这是又抽啥风？” …… 李小花并没走远，她之前确实在接待室等着袁方，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袁方还没来，李林才却打来了电话！ 昨天俩人没有聊多长时间，李林才的情绪有些激动，草草结束了。 李林才这时候打电话来一是为了道歉，二是现在是他翻垃圾的午休时间，他知道李小花就住在附近，就想着一起吃个饭，把昨天没聊透的聊透了！ 李小花答应了，拎着行礼去了招待所旁边的一家面馆。 她想过给袁方留句话，可正好是午休时间，李小花不知道该找谁，她想给袁方发信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发，很多事难的都是第一次！她现在心情很低落，想任何事情都是往坏处想，万一袁方正忙着没有时间看手机呢？万一袁方嫌她事多呢？她等了这么久，万一袁方就想让她离开呢？ 袁方赶到面馆的时候，李林才和李小花已经吃完了，俩人的表情都很落寞。 袁方拍了拍李林才的肩膀，坐在他身侧问：“聊的咋样？” 李林才和李小花都没有吭声。 “回去，要不然一会儿秦晴又该找我要人了！”袁方又拍了拍李林才。 李林才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穿上外套就走了。 “服务员，来碗牛肉面！”袁方朝里面喊了一声。 “你还没吃饭？”李小花有些惊讶。 “我要有时间吃饭能没时间去找你？你走了咋也不给我发个信息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拉着箱子上火车走了呢！” 李小花垂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知道你着急回家，在这里待着不习惯，可有些事，不以咱们的意志为转移……” “我知道！我心里难受不是因为回不了家，是觉得，觉得……” “被人利用了？” 李小花点点头。 “你应该高兴！至少说明你还有价值！” “我宁愿当个废物！不对，我就是个废物，要不然……也不会派我来处理这件事。” “吴征宇让你来可不是因为你废物！”袁方笑呵呵的看着李小花：“他的三个姐姐袭警，妨碍公务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强行冲闯警戒带，警戒区，从重处罚！出血了吗？见血可算轻伤，那就是三年以下！可如果只是行政拘留，也就十五天！量刑上的差别，我不信吴征宇不清楚，他不清楚，也会问律师！所以，他如果真的想即刻把话传到，派个有律师资格证的来，拿着委托书，正常走手续，想见面会容易很多？可你没有律师资格证，警方不让你见也是情理之中！吴征宇这么有脑子的一个人，咋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小花忙解释道： “我带着委托书呢！老板也是说妨碍公务罪可大可小，让我先把李先生的工作做好，由李先生出面说情，他是受害者，他们相互之间又是亲戚，警方会考虑这一点，酌情处理！何律师也跟我说，如果李先生配合的话，不但我能见到，而且吴先生的三个姐姐可能也会从轻处罚！” 袁方笑了笑： “这就是你的优势！如果换做别的律师来，我们可能没这么好说话，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被伤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要是追究，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事的，就算律师手续齐全，只要我们拖着不让见，吴征宇就能急死！可你不一样，你看着弱小，李林才看着老实，在目前这个状况下，你们俩都是弱者！李林才会很快认同你，我们也会很快对你们俩产生同情和理解，有些事办起来确实容易些！吴征宇把人心看得透透的！不管有没有姐仨袭警的事，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是唯一有可能在他需要的时间内既把话传到，又能够妥善将盒子收回的人！唉，咋解释听着都是被利用了！” 李小花苦笑了一下，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垂下了头。 她心里很难受，她只想把工作做好，等考下来律师资格证，她就可以有一份能帮助家里的正式工作，为了这一天，她忍了三年！可现在，她的工作可能会要了人性命！招谁惹谁了？！ “你为啥想做律师？” 牛肉面上来了，袁方大口的边吃边问。 李小花没有吭声。 “没事，这都不叫事！你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是？那咱们就把任务完成，让你们律师事务所跟吴征宇有个交代！” 李小花吃惊的抬头看向袁方，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林雪她们姐仨个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你要传的话说到底也只是语言，不是毒药！咱们只要把她们姐仨个的身体调理好一些，提前做一点铺垫，让她们有点心理准备，吴征宇的目的达不到，你的任务也能完成！”袁方说完，朝李小花坏笑着挑了挑眉。 李小花看着袁方的表情，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赶紧垂下了头。 第五十二章 深入交谈（二） “只是这样做，你就要准备好这两天应对他们的催促，这个简单！这份工作你暂时不想失去是？”袁方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小花，接着说：“既然不想失去工作，那咱们就好好设计一下应对的方式，又不是只有吴征宇长了脑袋！你们律师事务所肯定不知道吴征宇想要干啥，你的老板只是想把这笔佣金挣到手，按照他们合同上写的，咱们打打擦边球！吴征宇这两天不会动换你的念头，他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换，如果不得不换个真正的律师来，相信我，这个人连警队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想保住你的饭碗也不是多难的事……” “我家里以前是做水产的！”李小花突然开口了：“我爸一直做得很好，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一直到上大学，我家的经济条件都还不错！从我有记忆开始，好像都是衣食无忧，而且……爸妈很宠我！” 李小花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大四那年，我爸公司突然出了状况，其实也不能算突然，那几年生意不好做，一开始我以为就是债务上的纠纷，做生意的都会有些三角债，别人欠我们，我们欠别人，想起来了就相互催一催，往年很快就平息了，可这一次没有，连银行都上门催收了，我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归根结底是我爸被人骗了！他签下了一笔大合同，钱都砸在里面了！对方是大公司，知名的那种，我爸当时签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后来这家公司直接违约，只要了合同上写明的十分之一的货，理由是市场价格波动，我们家的价格高过市场价，而且货品质量与卖相都与合同描写的不一致……”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很多人找我爸要账，我爸为了这个大合同，把大部分钱都压在货上了，短时间内弄不到现金周转，我爸去找那家大公司让他们履行合同，降价也可以，可人家不答应！事情越闹越大，后来，那些人把我爸告上法庭，我爸也找律师把那家大公司告了。” 李小花沉默了。 “结果，你爸两边都输了？”袁方轻声问。 李小花点点头，叹了口气说： “跟大公司庭审那天下着大雨，我坐在听审席上，看到了对方的律师，觉得眼熟，庭审一半的时候就感觉不对，我爸这边准备的很充分，但是他们却能每一步堵在我们前面，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在我爸公司楼下，我看到我们的律师被人接走，开车的人就是他们的这个律师！” “庭审结束后，我爸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我妈哭的晕了过去，好像，天塌了！我爸奋斗了几十年，一夜之间全没了，房子，车，连冷库里积压的货物也都以最低价抵债了！” “我爸妈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但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律师，我说我看到他跟对方的律师见面了，他问我然后呢？他当时笑着摇头，眼神里都是理所应当，他说我爸做生意得罪了人，签合同不看仔细，这是我爸的问题，他说我单纯，说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丛林法则！我说丛林里住的都是冷血的动物，而我们是人啊！他大笑，说我天真！说我早些经历这些没坏处，说让我看清楚，这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我说这个世界可以五彩缤纷，但是不能颠倒黑白！尤其是一名律师！” 李小花说完又垂下了头。 “所以，你想做律师，想证明给那个人看，不颠倒黑白也一样可以好好活着！可以成为一名好律师！” 李小花轻轻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我不适合做律师……” “每个人的潜力都是被慢慢挖掘出来的，我一开始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刑警，天天没完没了的叨叨，你见电视里哪个侦探嘴不闲着？可我还是做了，而且做得还不错，所以，你别被外面的声音困住，你要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谁规定律师就一定要八面玲珑，能言善道！你只要开庭之前准备充分，开庭的时候逻辑清楚，措辞严谨，民法，刑法烂熟于胸，出了法庭一言不发也一样是个好律师！打不了大官司，咱就打小官司，老百姓更需要法律援助！只要你的初心不变，你就是个好律师！” 李小花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袁方，眼神中慢慢有了光。 “谢谢你！这次来宁化真的很有收获！”李小花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又撅了噘嘴说：“我刚才确实认真想过辞职的事，我做不到明知道客户的用意还假装不知情，继续充当他的工具！就算最后我不会担责，良心上也过不去！” 袁方点点头说： “理解！人与人的区别其实就在心里的底线在哪个位置上！刚开始做刑警的时候，接触了一些案情，很是不理解！明明有很多办法去解决，为啥非要走这条最极端的，最错误的路呢？那些进去的人，你去问他们，他们自己也后悔！可为啥当时就没管住自己呢？其实人心里面也有天和地，天就是你的认知，你的格局，地就是你的底线！他们没有啥格局，也没啥认知，底线还特别低，那不等着往下出溜等啥呢？你这样很好，有原则，有底线，不因为自己现在的困境而妥协，你眼前的困难才能叫困难，熬过去了就海阔天空了！要不然，有位名人说过：在错误的道路上倒退就是进步！你想想啥意思？明知道是错误的还继续走，等着你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苦难！” 李小花听的很认真！生活中，她的父母没有时间给她讲道理，工作中，她的前辈们没义务给她讲道理，可袁方却不厌其烦的一直在给她讲道理，李小花心中的感激就开始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了！ 第五十三章 深入交谈（三） “我知道就算我考下来律师资格证，也不可能马上在律师事务所里有什么作为，或者改变，所以，老板说只要我把这次的工作做好，等律师资格证考下来就会跟我重签合同，而且会让我马上开始接案子，我才没想那么多，直接跑来了，我爸妈……现在很需要我能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但是如果这次任务没完成，老板或许不会再留我，我就想还不如自己主动辞职。” “你想太多了，这个事儿其实很简单，你们律师事务所不可能知道吴征宇的真实意图，想让你完成任务也无可厚非，咱就完成呗！你只需要拖两天，等我们这边把林雪和林芝的身体调理的能扛住你要传的话了，你就去见，见面的时候我们的人一定会在旁边，抢救措施也会安排上，不会有事！至于那个盒子，就像你说的，不管李林才签不签，最后都会回到吴征宇的手里，他现在不过是借我们的地方暂时保管罢了，那咱就签，今天就签，这样一来，你今天就拖过去了，就跟你们老板说，今天花了很多时间终于让李林才签了收回协议，然后明天李林才会陪着你来找我们，再把见林雪她们姐仨的事敲定……” “我昨天晚上回到招待所就给老板打电话说今天能见了，他很高兴，结果今天没见成。” “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你们老板能理解，他在意的是最终结果！你今天晚一点给他打电话，就说警方今天才知道你没有律师资格证，手续上没走完，你只好把时间用在李林才身上，协议签完了，也算完成一件任务，明天李林才会帮你一起跟警方求情，这就是吴征宇认为会发生的事，也是他找你的原因！” “那，明天呢？找什么理由拖？” “简单！就说警方内部有分歧，有同意见的，有不同意见的，你们律师事务所里的那些同事都有跟警方打交道的经历，他们能理解，你老板只会教你咋跟警方沟通，咋装可怜！还会教你咋利用李林才，这不就是争取到时间了吗？等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就去完成任务，传完话回海州，你们律师事务所的任务完成了，林雪她们的命保住了，吴征宇的目的却没有达到，多完美！” “会不会影响你们破案？” “不会！我们现在就是防止再有人因为吴征宇丢了性命，你能配合我们已经很好了！唉，想查清楚吴征宇的过往，整明白他现在的真实情况，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的凶手，难度确实有点大！” 李小花垂下头，抱歉的说： “我知道的其实也很有限，想帮你都帮不上，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是了解他的经济状况，但是你们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当然，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我也不能说这些，其他的，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去过好多回，除了看他喝过中药，每天按时吃西药，别的就没什么了，他请的私人护理也是跟我们一样，公司性质派遣的，海州现在有一些私人医院有这种上门服务，吴先生这么有钱，找的是海州最出名的私人医院，嗯……我们律师事务所却不是最好的，很普通。” 袁方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内心的欢喜不是语言能表达的，他看着李小花，越看越顺眼，直想伸手掐一掐她那胖嘟嘟的小脸颊。 “其实，你这个人……真的很好！”李小花还在继续，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筷子：“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比如要传的话是什么内容？其实，到时你们也能知道，又不可能让我单独见，可你从来不难为我！” “没本事的人才会欺负弱者……”袁方原本笑呵呵的，可话说了一半却停住了。 李小花忙问：“怎么了？” 袁方突然异常严肃起来，语速极快的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不需要给我答案，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吴征宇得的是啥病？”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吃啥药？我是说大概，就是治啥病的药，中药，西药都算。”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公司的主营业务和发展轨迹？” 李小花又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国内，国外联系比较多的人都是谁？” 李小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知道国内的？” 李小花点点头。 “你知道他的成长经历吗？咋去的福利院，咋被人收养，又是咋发家致富的？” 李小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想通过我让你们知道点什么？” 袁方盯着李小花的眼睛，沉默了两秒钟才问：“这些信息，除了经济状况，在你的理解中都不算客户隐私？” 李小花点点头： “隐私是不愿告人或者不愿公开的个人私事，你刚才问的大部分问题算不上隐私，他周围的人应该都知道，可能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吴先生喜欢跟身边的人聊天来转移注意力！有些事他自己就说了，但是，我刚进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何律师就教过我，接手案子之后，不管签没签保密协议，客户的所有情况对外都要封口！” 袁方使劲挠了挠头，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也有点蒙了！按理说，他应该防着我们查他！派你来也是因为你容易让李林才和警方信任！我以为你会啥都不知道，没想到你都知道！” 李小花怔怔的看着袁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他以为我是个经不起别人问的人！没有主张，没有防备，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会没有主心骨！所以，你们问什么我都会照实说！你们也会信！” “他喜欢揣摩人心，可他一样被你的外表骗了，你是简单，但你不傻！而且你有原则，重信守诺，外柔……内刚！” 李小花看着袁方眨了眨眼，很委屈的说：“我只是守规矩。” 第五十四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二） “是呀，现在连守规矩都变成一件难能可贵的事！”袁方搓了搓脸：“他究竟想干啥？我虽然没问你，但是我能想到他让你传的话大概会是啥内容，无非就是遗产上的变更，这种变更会让林雪她们着急上火，气愤不已，很有可能一个血压控制不住，一个心脏忙乎不过来，俩人一激动可能就全交代了，从天堂到地狱！可，他就没想一想，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们你要传话的内容，我们或许就会想到他想利用林雪她们的身体状况要她们的命？” “你没问我也想到了？要不然你不会给她们做体检！” “在吴征宇的脑子里，我们都是废物！”袁方呵呵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好像总是在担心我们怀疑不到他，或者怀疑的不够坚定！你看，你来了，好像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身在远方的弟弟着急几个姐姐，自责内疚之下重新安排遗嘱，对？但是要细想，其实经不起推敲，火车上身亡，如果没有预谋，你咋会转天就到？先不说海州飞赤辽的航班一周才两班，只说派你这种性格和经验的人来就很有问题！他可以把我们想成傻子，我们稀里糊涂让你把话传给那姐仨儿，等姐仨发病，我们再蠢也会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你咋办？我们肯定暂时不会让你回海州，我们一定会问你一些问题……” “你刚才问我吴先生的过往经历，现在想想，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跟何律师聊天的时候主动说起过一些片段，我都是在一旁听着，他……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李小花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袁方，袁方的小心脏颤抖了一下，这时，电话响了，袁方拿起来一看是袁妈。 电话接通后，袁妈没好气的问：“这次咋没见你屁股后面追着问问人家姑娘见完啥感受呢？这是心理有谱了呗？用不上我了？饭也不回来吃了？彻底独立了？你……” “妈，你让我插一句，我这谈案子呢，晚点给你打过去。” “诶呦！你快忙，那啥，姑娘那边挺满意，你跟人家勤联系着点！挂了！” 袁方拿着手机，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小花，脑子说啥也想不起那个话多的姑娘长啥样！ “你有事？”李小花小心翼翼的问。 “没！你已经把招待所退了？我再帮你订上，这一天你也挺累的，先回去歇一歇，等我电话，我会跟李林才讲明道理，今天把协议签了，然后一起吃个饭！你记着，事儿不大，自己待着的时候，别瞎想！不管他是咋想的，目的是啥，咱们人多力量大，我不可能让他算计着你！” 李小花感动了，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 回到办公室，袁方异常严肃的表情引起了张勇和韩健的注意，袁方是公认的好脾气，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严肃，他努力不成就赶紧放弃的人生格言，有效的把一些不良情绪隔绝，这是其他人想学都学不会的境界！ “咋啦？你眼睁睁的看着那朵小花插在了牛粪上？”韩健小心翼翼的问。 “你把老婶和老刘都叫来，有个问题，我想不通！”袁方脱掉外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开始沉默。 韩健意识到事情有点大，赶紧给沈国明和刘军打电话，没一会儿功夫，俩人前后脚推门进来了。 沈国明和刘军一进来，俩人还没张口问，袁方已经等不及的开口了！ “吴征宇想要在临死之前报仇，他精心的算着日期，每一步都是为了十一月二十九日那一天！报仇是目的对？他不是应该全心全力的想着咋样达成目的吗？杀掉他想杀的人，因为他设计的太过周详，警察知道是他都拿他没办法，他得意的等死，最后死的相当瞑目！这个案子也跟着画上句号！” “你啥意思？你发现吴征宇不是这样想的了？”沈国明紧皱着眉头问。 “他指名道姓的非要派李小花来，咱们分析是想利用李小花涉世未深，胆小怯懦，老实听话的性格达到让咱们放松警惕的目的，然后好完成他的任务！” “不是这样吗？”张勇紧张的问。 “咱们还分析吴征宇一定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做准备对吗？一个绞尽脑汁的报复行为，最怕的就是前功尽弃！他现在也算是成功了一小部分，这个时候这么关键，他有没有可能派一个对他目前状况了解细致的人到警方面前？而且还是一个有可能问啥说啥，在他看来傻里傻气的姑娘！” “你的意思……” “对！李小花对吴征宇的现状很了解！他得了啥病，在吃啥药，私人看护哪找的，公司运营状况，平时密切接触的人以及成长经历等等！” “那你现在对吴征宇了解的很清楚了？”韩健有些激动。 “不，我不知道！我不想难为李小花这是一，二虽说有些事不在保密协议里，但是我不想听！”袁方一旦严肃起来，棱角分明，有那么一点不怒自威，这让平时喜欢怼他的张勇紧紧的闭着嘴。 “你怕被他牵着鼻子走？”沈国明扔给袁方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问。 “对！李小花知道的，肯定是他想让咱们知道的！在我没想明白之前，不想听，也不能听！” “等你想听的时候，李小花就会说了？保密协议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韩健问。 想到了李小花，袁方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我不会让她难做，真要想知道，办法有很多种，小花肯定会配合！” 第五十五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三） “你现在有啥想法？”沈国明吸了一口烟问。 “咱们先来总结一下到目前为止，咱们觉得板上钉钉的分析！首先吴征宇与四位姐姐的感情不仅说不上亲密，而且在吴征宇的心里留下了恨！然后吴征宇花时间暗中观察，调查，把林家这几个人都咋回事弄得明明白白的，他下的诱饵是财！这些人全上钩了！回程的路上，林英死在了火车上，可以断定吴征宇就是想让林英死在火车上！只有警方介入，那个盒子才会安全！这是咱们之前的推断，而现在我需要加上一条，吴征宇想引起警方对他的注意！” “打断你一下，我有个问题。”韩健举手示意。 “你说！” “还是老问题，这个盒子咋看都是个碍事的存在，吴征宇如果用假的或者盒子里的珠宝首饰没这么多，对于他来讲是不是会轻松一些？现在总感觉为了这个盒子的安全，他不得不做出一些安排，反而限制了他！” “有道理！先解释一下为啥不能用假的，之前咱们分析过一种可能，万一在回程途中有人发现盒子里的东西是假的，吴征宇就前功尽弃了，实际上，整个计划中有一个存在，决定了这个盒子不可能是假的，那就是律师事务所！” “李小花见过盒子里的东西？”张勇问。 “不单只见过，里面的东西，她和另外一名律师一件件过手登记！是不是觉得越来越糊涂了？他如果只是想杀人报仇，完全没必要用价值这么大的盒子，也没有必要找个律师事务所，可以有其他形式和方法，林家那几个贪财的，说实话，用不着这么费劲啦的！你们仔细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别的方面我不知道，”刘军笑了笑说：“单看身体这块儿，林英相对来说身体还算好一些，这个林雪和林芝，我说句不好听的，她俩要是一直不吃药不就医，再遇到点啥突发状况，她们和吴征宇谁先一步离开，还真不好说！” “你觉得吴征宇另有目的？”沈国明问。 “从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看，太多地方说不通，也不是说不通，就觉得吴征宇是脱裤子放屁！比如，李小花说吴征宇的私人看护是从海州最出名的一家私人医院找的，可律师事务所……没名！其实他不找律师事务所是不是也行？不耽误这几个财迷心窍的上当，根本没必要做戏做全套！可他还是做了！而且他还有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比如这个盒子，韩健说的对，有必要放这么多东西在里面吗？到目前为止，除了林英和李林才，其他几个人根本就没见过盒子里面的东西！说用盒子勾起其他人的贪念，真没必要装这么多！如果硬要解释吴征宇的这种行为，我觉得有两个可能性，一是老话说的艺高人胆大，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是糟蹋了！就是说吴征宇敢这么玩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这个盒子会安然无恙的再回到他手里，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经不起一点意外！二是……这个盒子还有别的意义！”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别逼着自己去想！”沈国明走到袁方身侧，拍了拍袁方的肩膀：“越使劲，缠得越紧！放松，不管吴征宇的目的是啥，先确定一点，他是不是时间不多了？只要是时间不多了，拖也能把他拖急眼了，兔子急了还跳墙呢，等着看他自己漏破绽！” “狗！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韩健着急的纠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袁方问：“李小花现在是不是急了？” “搁谁身上不急？这不是把人家当傻子吗？”张勇说：“利用一下挣点利益就够让人愤愤不平的了，这是啥？这是利用她要别人的命！真要傻了唧的做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袁方笑了笑说：“吴征宇研究那几个亲戚研究的很到位，但是李小花嘛，他还是看走眼了！吴征宇在下棋，他觉得自己可以走一步看五步，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几次他意料之外的事！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添点儿？” “你想咋干就咋干！反正人都在咱们手里护着呢，不想被动那就主动！”沈国明说。 “我想今天让李林才把那份回收协议签了！”袁方笑呵呵的：“反正签不签的，这个盒子暂时都在咱们手里，不管他别的目的，他不是觉得这个盒子肯定会很安全的回到他手上吗？那咱们就成全他，不在盒子上下功夫！帮他在病逝之前把这个最没悬念的问题解决了！” “他就没有可能是装病？”张勇问。 “有可能！正因为有可能，咱们才必须舍得！不然，上哪知道他下一步想干啥？在吴征宇看来，或许，咱们一定会抓着盒子不放，因为它是罪魁祸首嘛！可实际上呢？他现在根本不着急盒子的回收协议能不能签，他有充足的法律依据将盒子的赠与收回！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只要确定盒子不会留给林家的后人，就算在他死后盒子才要回来又如何？如果他是装病，就更不用担心了！最后把他绳之以法，盒子回去了又有啥用？可问题是，他做了这么多，应该最不愿意咱们查清楚他对吗？所以之前我说难题之一就是查他费劲！一名外籍人士，又隔着这么远，想把他查清楚多难？可他就把这些信息这么轻易的送到咱们面前来！咱们跟他又没仇，戏弄咱们干啥？他啥身子骨？哪来的精力跟咱们斗智斗勇？直接自首去不好吗？” “你觉得他肯定另有目的？”沈国明问。 “不然呢？盐吃多了，闲的？” “不会好好说话？直接说你还想干啥！”沈国明没好气的说。 袁方呵呵傻笑了两声：“我想尽快让小花见见那姐仨！”说完，袁方看向刘军。 第五十六章 打脸 刘军眼一瞪：“你别看我，这种保证我可不会说！” “这两天不会见，两天后行不行？找医院的急救人员守着，就算有事，抢救及时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让李小花别实话实说不行吗？或者换个方式说，没必要非得按照吴征宇的要求说？”韩健问。 “先不说咱们能关着那姐仨多长时间？她们出去了第一时间就会给吴征宇打电话，到时再听到啥消息，说不准就丢了性命，咱们算不算是帮凶？再说李小花单独完成任务，能没有个录音啥的以证清白？我说过，我不想难为小花，这姑娘可不是她看上去那么柔弱，相反，很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你这是想顺水推舟，就坡下驴？”张勇问。 “我有太多地方想不通，与其困在里面挣扎，还不如当做啥都看不见，啥都没发生！我就是想看看，都照着他的意思发展下去，他还想干啥！”袁方坏笑着：“只要林雪她们是安全的，我怕啥？” “想通了？”沈国明问了一句。 “想通了！”袁方傻笑。 “那就去做！其他案子我会帮你们挡了，你们就专心整这个案子！”沈国明走到门口突然站住了，扭脸严肃认真的说：“还是要尽快破案！” …… 李林才的工作很好做，袁方道理还没讲完，李林才就给出了结论：“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袁方开车带着李林才和李小花一起到李林才家，这份协议不仅需要李林才签字，他爸爸李三喜也需要签字！ 李三喜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儿子说签，他啥都没问就签了。 协议顺利签完，袁方又带着李林才和李小花回到城里，张罗着大家一起吃顿饭，包括张勇和韩健，还有刘军和秦晴。 袁方找了个火锅店，要了一个包间。 李小花忐忑的跟在袁方后面，落座之后也不好意思抬头看，一直低着头。 秦晴却一直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李小花。 “你老盯着她看干啥？她名字里有花，脸上又没有！”袁方朝秦晴瞪了瞪眼。 “看两眼又掉不了肉，至于吗？”秦晴也朝袁方瞪眼。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的针都扎不进去？” “我脸皮厚的针扎不进去是本事，你话密的针扎不进去就是一种病！他有病你知道吗？”秦晴说着看向李小花很认真问。 李小花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女孩子，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袁方扭头语重心长的对李林才说：“找媳妇儿，眼睛要擦亮啊！要好好想想，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心！” “你说谁呢？！”秦晴急了。 “你俩歇会儿！”刘军很无奈：“见着面就斗嘴！不是我说你，”刘军看向袁方：“论辈分你是小秦的叔叔，你有个叔叔样吗？” “就是！”秦晴咬牙切齿的跟了一句。 “话可不能这么说，叔叔不要脸的？开玩笑，她啥时候把我当叔叔看了？见了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倒想给她一些长辈的关心，她不要呀！” “谁让你跟我爸说不能学法医的？！” “你一个女孩子，整天研究人类的各种死法，整天跟尸体打交道，你爸问我，我要是说这个工作对女孩子来讲是极好的，才是不对？你还知不知道好歹？” “行了行了，内啥，沈队来不来？”韩健开始和稀泥。 “你没看见他着急忙慌的开会去了？”张勇喝了口茶问。 “为啥我不做队长？”袁方点上一根烟：“有开会的功夫，案子破俩了！” “你是不是眼瞎？”秦晴瞪着眼睛看着袁方质问：“这屋里有俩女的，你不问问我们能不能接受你抽烟？还说我脸皮厚！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你介意我抽烟吗？”袁方扭脸温和的问李小花，李小花赶紧摇头，袁方坏笑着看向秦晴说：“你就不用问了，啥味儿你受不了？” 刘军赶忙说：“老沈去开会要么有新规，要么有重大案情，要么……” “有啥跟咱们都没关系！”袁方打断刘军：“咱们现在就一件事，尽快把绿皮火车谋杀案破了！我不管他吴征宇长了几个脑袋，碰到我……” 袁方正说着，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袁方迟迟没有拿起手机，张勇赶紧凑过来一看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完了，完了，完了！准没好事！” 袁方狠狠吸了一口烟接通了电话！ …… 几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让袁方他们专注绿皮火车案的沈国明，很快就打脸了！ 原本以为只是局里临时的会，他着急忙慌的赶过去一看，市委领导都在，沈国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有大案子了！ 果然！案子很大！ 宁化市博物馆找京城借来大批文物，举办了一场为期一周的皇家御用文物展览，昨天圆满结束，今天早晨却发现六个展柜被破坏，十九件文物不翼而飞，没了！ 博物馆赶紧报案，案子惊动了市里领导，这可不是小事，先不说借来的东西得还，找谁借的？京城！借的是什么？文物！无法复制的文物！价值连城的文物！ 市领导赶紧开了碰头会，考虑到各种因素，先是安排人封锁消息，然后迅速成立专案组，趁着文物被盗时间不长，可能还没离开宁化市，希望能够悄无声息的追回丢失文物！ 到了下午，好消息没有等来，市领导等来了更糟糕的消息，京城借来的文物丢失了十九件，在核对文物库房的时候，发现宁化市博物馆自己的馆藏文物丢了六十九件！ 这个时候还想悄无声息是不可能了！ 两批文物是不是同时丢失的？是不是同一批盗贼？丢失文物总共价值多少？会在社会上引起多大的轰动？ 领导们心急如焚！尽快追回所有文物，将损失降到最低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所以，沈国明被突然叫去开会了，市高官主持会议，要求各级单位通力合作，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文物追回！ 第五十七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一） 会上，市委领导听取了公安局长李进军的建议，重新成立了专案组！ 李局的意见很明确，文物盗窃的根本目的是利益！却不是既得利益！盗贼需要时间转移文物，这也是最好的机会将文物追回，一旦让文物流出海外，损失是不可挽回的！按部就班的破案，会丢失大量的时间，既然要争分夺秒，那就需要出奇制胜！就要摒弃一贯的破案手法，需要快刀斩乱麻，直冲要害！ 沈国明明白李局的意思，死马当活马医！很显然，李局已经被逼急了！中规中矩的破案，抽丝剥茧的推理，俩仨月以后案子是破了，文物未必会原封不动的追回来，会上许多人的乌纱可能就都保不住了！ 这样的压力压在李局身上，他只能剑走偏锋！ 李局的意见无疑是给市领导指出了另一条路，有些冒险，但是一旦成了或许无过反有功！丢失文物是某些官员工作上的失职，但及时追回文物可是领导们领导有方！ 李局很有信心的样子，让沈国明心里一阵忐忑！按照李局的描述，整个公安系统中长了这种脑仁的，怕是只有袁方一个！ 果不其然，新的专案组由李局任组长，由市高官统一指挥，全员参与，多警联动！专案组成员嘛，用李局的话说要精益求精，只有沈国明重案大队这几个人！ 袁方听完沈国明的介绍，只说了一句：“你先过来把帐结了！” …… 袁方他们在沈国明来之前狼吞虎咽的吃完这顿饭，张勇和韩健刚放下筷子，袁方拿起电话毫不客气的给李局打了过去。 “李局！时间紧任务重！”袁方开门见山：“我只动脑子和嘴，动腿的活儿，您找人做！博物馆馆长和副馆长之前应该审过了，但我还得跟他们聊聊！” 李局马上说：“没问题！我已经安排人把他们送到你们队里了！袁方啊，这个案子要的是速度，要的是出其不意，我顶着天大的压力帮你争取到这次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要这三天内，博物馆附近街道的监控录像，高速口的监控录像！” “这些东西上午的专案组就已经准备好了！袁方啊，这个案子的影响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这些丢失的文物价值可不止几个亿，但是你不要有压力……” “看监控录像的人安排好让他们跟我联系，我告诉他们找啥样婶的车！我还需要知道博物馆附近有多少家旅馆，不要上星的，就是小旅馆，越是不注重登记身份证那种的越好，先把这些汇总齐了，如果有需要，还要汇总郊边的小旅馆信息。” “没问题，这些工作你可以跟老沈说，市委领导承诺，你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啥给啥……” “我现在要去博物馆，你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沈队使唤不动的，我给你打电话！” “好！” 袁方挂断电话，张勇低声问：“你这是提醒李局记住你这份功劳？” “咋是我呢？你没参与？先把案子破了再说！”袁方说完扭脸跟李林才说：“你把小花送回招待所！” 秦晴马上说：“我送就可以！” 袁方看了一眼秦晴没发表意见，而是又扭头跟李小花说：“这个案子不小，你实话跟你们领导说，吴征宇想要证实，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也是很好的机会拖延时间！” 李小花重重点了点头。 袁方又柔声道：“你今晚回去跟吴征宇汇报工作，一定要强调说服李林才很不容易，着重说一下李林才现在很信任你，你对见面传话这个事很有信心！” “我知道了，你快去忙！”李小花轻轻推了一下袁方：“注意安全！” 袁方从李小花的眼中看到了关切，他顿时觉得精神抖擞，豪情万丈…… …… 宁化市博物馆坐落在瑞阳大道上，不是市中心也差不多。 宁化市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宁化不会出土什么震惊世界的国宝级文物，但是宁化有自己特有的历史符号，那就是早期玉文化的代表，所以宁化市博物馆也算是有自己的特色，只是之前的老馆是砖混结构，设施简陋，上等级的文物无法上线展览，馆藏文物一直深藏在地库中。 五年前，市委市政府决定建一座与馆藏文物相匹配的新博物馆，今年初新博物馆才正式开馆！ 也正是为了庆祝宁化市新的博物馆落成，这才找京城博物馆借了七十多件皇家御用文物办了这次展览。 新的博物馆展馆采用了国内一流的设施设备，同时以图版，文字，立柜和先进的三维投影等手段尽可能的展示展品的历史文化底蕴！ 这回展示的倒是彻底，七十多件借来的文物，直接展没了十九件！ 袁方知道新的博物馆开了，但是还没来过，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第一次来到新博物馆！接待他的是负责安保工作的领导石玉海。 石玉海等在大门口，一见到袁方，张勇和韩健下车，立马迎了上来。 沈国明呢？ 李局那边很快安排好专门查看监控的人，袁方给出一个标准，别管大车小车，本地车外地车，只找三天内开的慢的，先记录下来！汇总博物馆附近旅店信息相对简单的多，而袁方需要知道哪些人开车住在小旅店，然后昨天下午或者晚上离开再没回来！ 这些排查工作工作量很大，需要的人很多，总要有人看着，沈国明被袁方叫过来结完账后，又派回去压阵了，一旦发现问题也可以及时跟袁方沟通。 袁方没有跟石玉海寒暄，他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八分！他开门见山：“说说博物馆的安保措施！” 石玉海四十多岁的年纪，当然知道这起案子的重要性，弄不好他就晚节不保了！至于不保到啥地步，全看文物的追回程度，所以他很是配合！ 第五十八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二） “博物馆里有几个要害部门，展厅，文物库房，档案室，资料室等。”石玉海带着袁方往里走，腰板挺得很直，好像无惧寒风：“展厅内我们是采取了报警联网系统，单独安装了报警装置，在重点防护部位都安装了监控，防火防盗装置，红外线报警装置！监控室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值夜班的人我们给配备电警棍和通讯设备，尽量做到人防，物防，技防！” “你们防的不错啊！”袁方突然站住了脚，他递给石玉海一支烟说：“我不进去了，既然是二十四小时轮班，麻烦你帮我核对一下所有安保人员以及技术人员是否还都能联系的上！不管当不当值！文物库房谁管？” “赵海涛！” “知道他人在哪吗？” “好像是跟着馆长他们一起，去你们队里了。” 袁方点点头说了句：“尽快核实所有保安和技术人员是否联系得上！”转身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发现借来的文物丢失的时候，你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馆藏文物也丢了对吗？” “对，不知道！是专案组的人过来一查才知道的！” “专案组的人还懂文物？” “有专家陪同。” “咋想起来查咱自己的馆藏文物了呢？” “这就不知道了，专案组的人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咱自己的文物丢的很安详是？” “啊？” “就是没有偷盗的痕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对！” “馆里多久做一次清查核对？” “一年！” “出库入库手续繁琐吗？” “嗯……这得问赵海涛了，通常管理藏品总账的人员不监管实物，藏品登记，鉴定，编目，入库，使用，调拨，交换，出库，都要做到制度严格，手续齐备，但是这方面……不归我管，所以……” “明白了，你去忙，尽快给我回复！我电话你有吗？存一下！” 张勇和韩健一直没有吭声，等上了车，张勇才忍不住问道：“为啥不进去实地看看？你问的大部分问题之前专案组的报告中都有！” “没时间进去看！报告中有的，不如自己再问一遍，不然咋知道这是两起案子！但是肯定有交叉点，内部没有内鬼，文物出不去！他们这是尝到了甜头了！换句话说，咱们自己的文物先丢了，没人发觉，他们的胆子就大了！京城这批文物昨天展览结束时都还在，今天早晨才发现丢了十九件，盗贼肯定是半夜行动的，咱们如果紧盯案发现场，找拧门撬锁的痕迹，分析盗贼是咋躲过监控，带着文物安全撤离的，时间就全浪费了！既然安保措施齐备，没有内部人帮助，展厅他们都进不去！先抓出内鬼！” “你咋不怀疑刚才那个石玉海？他可是负责安保部门的，他要是……” “如果时间充裕，我肯定要跟他好好聊聊，但是这起案子没有时间！肯定有安保的人参与了，但应该不是他，县官不如现管。再说，这个石玉海身上有一股军人的气质，就是很刚毅，应该是退伍的，找他合作，哼！怕是没说动反而暴露了！这还说明啥？说明内鬼的身份在博物馆也不低！一山没必要容二虎！盗贼整开几个展柜？” “六个！” “如果是石玉海，那就不止六个！偷一件跟偷十件有啥区别？有钱上的区别！保守估计被盗文物就已经好多个亿了，你觉得盗贼是觉得这个数满意了所以才只整开了六个？” “是因为他们只有整开六个的能力！如果石玉海参与了，方方面面的会便利更多，被盗文物也就不止这些！”韩健激动的说。 袁方点点头：“只能暂时先把他放一边，肯定有内部人直接参与，而且是有实权的，咱们要把重心放在找这个人身上！” “你想先找到那个交叉点？”韩健问。 “我想先把借来的东西追回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如果方向正确，有戏！咱们自己的东西，指不定啥时候丢的呢！能追回来多少可就说不准了！他奶奶个孙子的！咱宁化拢共就这么点家底！败家玩意儿！”袁方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手机。 “你不去现场找他们留下的线索，顺藤摸瓜，是想等着他们自己现身？”韩健开着玩笑。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那一根藤！现场能留下的线索都是啥？指纹，脚印，烟头，车痕……如果留下了，现在咱们手里肯定已经有报告可以看了，可咱们没看到，说明白天那个专案组在现场没找到，咱们还去浪费时间？没有这方面的线索，还有逻辑这根藤！还是那句话，没有内鬼，文物出不去！文物不会自己长腿走，找到了偷他们的人，也就找到了文物！” 袁方刚说完，车子停下了。 袁方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五分，走！会会博物馆的领导去！” …… 博物馆馆长林立清，两位副馆长王必胜和朱志勇，还有分管文物库房的赵海涛正忐忑的坐在接待室里紧张的等着，等什么？他们四个心里都清楚，这个案子过后，不管文物能否追回来，他们都会被追责！责任的大小跟文物追回的情况直接相关。 林立清紧张得频频擦汗，王必胜和朱志勇已经喝了好几杯水，站在旁边的民警好心的不断的加水，赵海涛面色苍白，有些发呆。 袁方进来的时候，王必胜和朱志勇下意识的站起身，袁方客气的朝四个人点点头，然后直奔主题： “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也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有多重要，”袁方坐在四个人对面，面无表情的盯着四个人的表情说：“四十五年前广华市一名十八岁的农民在博物馆里偷了五把佩刀，判了无期！三十八年前开阳市918文物盗窃案，国家一级，二级文物被盗五十九件，犯罪团伙几名骨干，死刑！” 赵海涛哎呦了一声，差点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双手扶住面前的桌子才没出丑。 袁方挑了挑眉，目光凶狠的盯着赵海涛接着说： “十八年前，济阳市文物管理处主任监守自盗，多次在查库时进入库房，私自将文物带出库房，然后指使工作人员篡改相关文物档案，编目卡，共卖出文物五十二件，其中一级文物四件，二级文物四十七件，未定级文物一件，最后你猜这位主任判了多少年？” 赵海涛浑身颤抖着，根本不敢看袁方的眼睛。 “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把他带去审讯室！”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的站起身。 第五十九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三） 张勇和韩健上前拽着赵海涛就出了接待室，林立清和两位副馆长都看傻了，等袁方走了都没回过神来。 审讯室里，赵海涛被扔在审讯椅，袁方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站在他面前，双手撑着审讯椅，弯腰死死盯着赵海涛：“弄出去的文物你都交给谁？” “不，不是我……” “这次不是你，之前六十九件文物是不是你？我现在随便找条线查下去，别说你的尾巴，你整个身子都会清晰的露出来！跟你交易的人是谁？他这次是不是先找了你，你没干，他就自己干了？” 赵海涛喘着粗气，脸色越发苍白，他张着嘴，满眼的惊恐，汗珠顺着两鬓直接淌了下来，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自己说，还有机会立功！”袁方站直身子，蔑视的看着赵海涛：“啥叫立功不用我解释？如果等我们自己查出来，你啥都没了！” “老赵啊，听句劝！”韩健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你想想，我们手里要没点真东西，袁队能一上来就跟你们说那些吗？这线头一旦找到，就差几哆嗦，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你主动交代，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这就是立功，你不交代，顽抗到底，案子我们一样能破，你图啥呢？” “你跟他废啥话！直接押去看守所，等着宣判就完事了！猫盖屎的本事，一查一准！”张勇嚷嚷道。 赵海涛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袁方看了看表，很沉稳的说：“我给你十秒钟，如果还不开口，你就直接进看守所，你听好了，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问你一句！十，九，八，七……” “我说，我说！”赵海涛眼泪鼻涕随着说出的话一起流了下来。 袁方觉得自己的心跳刚才应该过百了，他装作冷静的坐到椅子上，寒声道：“说！” “新馆落成之后，你们知道，馆藏文物肯定是要搬一次家的，我，我没动歪心思，是是我哥，他做生意赔了钱……” “他在哪做生意？”袁方打断赵海涛。 “啊？” “你直接说他把文物卖给了谁？” “我不是很清楚，真的！都是他张罗的！我只知道有两拨人，一拨是江汉市的，一拨是华阳那边的……” “就是说跟你哥交易的人，一拨是南方人呢，一拨是西北的？” “对！” “你哥叫啥？” “赵永涛” “名字听着就够折腾的！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今天出事了，我就给他打电话，关机！我打了好多个，都关机，我问了我嫂子，我嫂子说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了，还说，还说我哥让她这段时间别找他……” 袁方盯着赵海涛眨了两下眼，问：“你哥之前找过你，为了皇家御用展对吗？” “是，但是我当场就拒绝了！” “你没答应，可文物还是丢了，所以，你也怀疑是他干的？” 赵海涛垂下头。 “馆里某些重要岗位的人，你是不是都带你哥哥见过？” 赵海涛点点头。 “江汉那拨人和华阳那拨人，你应该都见过？说说他们的情况。” 赵海涛赶忙解释：“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是，是我哥逼的……” “见没见过？！”袁方提高声调。 “见过……一两次！” “你哥找你有没有说过这次是跟谁合作？江汉那拨人还是华阳那拨人？” “没！他一说我就急了，坚决不干！” “你听好，抓紧时间讲一讲江汉和华阳那两拨人的特点，比如姓名，年龄，长相，技能等等！” 赵海涛愣了下神，又皱着眉想了想才说： “真的记不太清了，都是几个月前见的，华阳那几个人嗓门大，年纪都是二十来岁，长得显老，还是我哥说他们年纪不大，我问了一句才知道，都是二十几岁，领头的好像姓严，对文物啥的挺了解……” “他们盗过墓？”袁方问。 赵海涛点点头说：“听他们吹过几句。” “汉江那拨人呢？” “他们一共四个人，还有没有别人我不知道，这四个人都三十来岁，比华阳那几个斯文一些，领头的姓刘，我知道他有个外号叫‘计算机’，意思好像是脑子特别好使。” “知道全名吗？” “不知道，我没想跟他们多接触，我也是被逼的……” “其他几个人都姓啥还记得吗？” “我想想，他们应该是两个姓刘的，好像是堂兄弟，还有一个姓文，因为这个姓不多，我就记住了，另一个人姓啥，真想不起来了！” “你先见的哪一拨人？” “先见的汉江那拨人。” “后来有没有再见过？” “后来……又见过一次。” 袁方站起身：“韩健，你找俩人陪你继续审他，让他把问题交代清楚，这个过程如果发现啥有用的线索，马上跟我联系！大勇跟我走！”袁方走到门口突然站定回头问：“你把文物偷走，迟早会被人查到，为了你哥命都不要了？” 赵海涛哆哆嗦嗦的说：“我哥找人做了些赝品，我准备换进去，再报损几件，修改一下编目，文物档案啥的，那啥，内部问题，一般内部就解决了，没有领导愿意在任期内查出问题……” 袁方摇着头出了审讯室，他拿出手机打给沈国明：“你在哪？” “我在交管局，盯着查监控呢，你那有进展吗？旅店信息都已经汇总了……” “你给李局打电话，咱们在交管局碰个头！” 沈国明还没回答，袁方就挂了电话，带着张勇直冲楼下。 第六十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四） “我没弄明白，你咋不好好审审赵海涛呢？几句话就完了？有头绪了？”张勇边开车边问。 “没时间！现在又不需要写卷宗，细致的东西回头再说！早知道今晚上有这事，昨晚上咱俩真应该好好睡一觉，让宋美娜等一等！因为安平街的案子已经两个晚上没好好睡了，趁着现在脑子还能转，赶紧干！我怕我后半夜脑子木了！”袁方说着掏出两根烟，递给张勇一支，自己点上一支。 “咱俩现在是去交管局，五分钟就到了，我开着车，叼着烟，你这是考验谁呢？” “那你就先别抽，我得抽！这一天，脑子就没歇一会儿！我今天吃饭了吗？吃了，差点忘了！诶，你说怪不怪，以往相亲总是我追着人家屁股后面问，这回那话痨姑娘追着我问……” “给你打电话了？” “没，我妈问我来着，再咋说人家也是个姑娘！我妈让我联系她，我就想啊，我一天没个消停的时候，再找个跟我一样的，这家还能待人吗？后来我又一想，不对啊！你看我爸我妈俩人也能说，我妈说的时候呢，我爸安静，我爸说的时候呢，我妈安静，我想说的时候呢，他俩不让！可怜不？我再找一个她说的时候不让我插嘴的，我是不是等同于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哎呀，还是小白兔好，我每次给她讲道理的时候，她就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听着，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多好！懂事！这样家庭才和谐，我耕田来你织布，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再生一个胖娃娃……” “到了，下车！”张勇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 袁方把烟头扔到雪地上，看了看表，八点十分，他搓了搓脸快步走了进去。 …… 李局比袁方晚到几分钟。 沈国明和袁方，张勇在专门为他们安排的办公室里等着，袁方见到李局推门进来马上开口就说： “首先借来的文物丢失和咱们自己馆藏文物丢失是两个案子，但偷盗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我换种方式说，咱们自家的东西先丢了，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又整出了今天这个案子！我的观点，先查今天这个案子，追回被盗文物，之前咱们丢的那些文物再慢慢追！别问我之前的文物啥时候丢的，韩健审着呢，我找你的目的是，我需要技术部门的鼎力支持！” 李局眉头紧锁消化了一下袁方的话，这才问：“咋支持？说明白了！” “咱技术科是不是有影像专业的模拟画像师？” “有！你有方向了？”李局紧张的问。 “对！博物馆分管文物库房的赵海涛，就是韩健现在审着的那个！可以板上钉钉的说，咱宁化的那些丢失文物都与他有关，而昨晚发生的盗窃文物的行为，嘿嘿，事前也找过他，他没答应，这伙人就自己干了！” “你确定？” “不确定也按确定处理！你别耽误时间，听我一个人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我用了些小手段诈出来的，赵海涛的哥哥赵永涛是重要嫌疑人，应该跟所有文物的丢失有关！他现在手机关机，人不知道在哪儿！而跟赵永涛交易的人，目前知道的分两拨，一拨是西北的盗墓贼，文物贩子，一拨是南方城市汉江的文物贩子，目前看，昨晚的文物盗窃案极有可能是赵永涛伙同汉江这拨人做的！理由只有一个，汉江这拨人领头的外号叫‘计算机’，啥意思？脑子好使的意思！到博物馆偷文物跟盗墓是两个工种！不说算无遗策，也得准备充分，脑子一定条理清楚，他们要躲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高科技！再有，赵永涛带着弟弟赵海涛见的第一拨人就是汉江这几个，说明啥？说明赵永涛最先联系上的，接触时间最长的文物贩子就是这拨人！但是，你先别高兴，赵海涛只是见过这些人，对他们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全名，只知道姓！咱们没有时间对？那就兵分好几路，一路查赵海涛的哥哥赵永涛，能找到他自然是极好的！找不到人，能通过后台调取手机聊天通话记录也是极好的！但是，不能打草惊蛇！一旦让赵永涛知道警方在查他，惊动了团伙中的人，我怕他们惊慌失措下会损坏文物！一路联系汉江警方协查，我估计这几个人在他们的专业领域应该有些名头，甚至有人是偷盗的惯犯！就是可用的信息少了点！一路继续调看监控，结合旅馆信息，找出可疑车辆！一路需要画像师画出嫌疑人的画像，方便汉江警方还有咱们确定犯罪嫌疑人！” 屋子里安静了两秒钟，袁方马上解释道：“这个时候没有时间讲推理，我跟着自己的脑袋走，先走，撞墙了再调头，总比站在原地磨蹭强！”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都哪几路？你负责哪一路？”李局背着手问。 袁方忙说： “你找几个人专门查赵永涛，这个人信息齐全，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摸清他哪天离开宁化的，最近都跟哪些人联系了，经常在哪出没，从博物馆调他弟弟赵海涛的档案，找他的信息，查起来不难，难的是不打草惊蛇，实在不行就通过后台查他手机！如果后台给力，兴许能查到十分有用的线索，就是需要时间！老婶，大勇，你俩负责联系汉江警方，查刘姓兄弟团伙，这几个人的情况咱们掌握的少，大勇都知道！我负责查看监控，争取找出嫌疑车辆，李局你还得找个厉害的画像师，找韩健，韩健在审赵海涛，目前见过犯罪嫌疑人的只有赵海涛，看看能不能有奇迹，画出个七分像，咱们就算是上岸了！如果汉江警方给力，到时可能已经筛查出一部分人，拿着画像一比对，妥了！” 李局重重点点头，拿出电话开始安排。 袁方朝沈国明和张勇挥了挥手，开门就要走，沈国明在身后伸腿就是一脚，踹在袁方的屁股上，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让你没大没小！等案子整完，看我咋收拾你！想不当队长，门都没有！” 袁方揉着屁股，纳闷的问：“咋啦？” 张勇叹了口气说：“你平时喊习惯了，刚才秃噜嘴了！” 袁方扭头就跑了！ …… 第六十一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五） 监控调取有专人负责，袁方只需要坐在那里说想看哪个时段，哪个街区的即可。 袁方面前的办公桌上堆着博物馆附近旅店汇总的信息，还有几页按照他的要求查出来的可疑车辆的详细介绍。 袁方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五分！他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了，总感觉忽略了什么，所以才没有任何收获！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跟旁边一直陪着他的交管局的中层干部说：“他车上有这么多贵重的易碎的东西，不可能开的太快！文物最怕啥？最怕不完整，有破损对不？” “嗯！” “那必须得慢慢开，至少在市内不敢开快了，任何一次颠簸或者紧急刹车都是危险的，就算是去探路，车开的也快不了！我为啥会先筛查博物馆周围的小旅馆？按理说他们住的远一些，线路拉长一些，就可以增加警方查找他们的难度，但是这个案子，我个人感觉他们最关注的是时间，没啥原因，就是直觉，住的近一些可以精准的控制时间，省得形迹可疑的等在周围，让警方瞧出来！诶，你知不知道都丢了啥？我不知道，准确讲，现场我都没去！” “袁队是心里有数！” “不是，我忘了问了！问也没啥大用，丢了啥？不过就是青花呀，缠枝呀，镂空啊，粉彩呀，锅碗瓢盆的，不懂！我没去现场，他们要是留下啥有用的线索，也不用天黑了才让我来破这个案子，对？可有一点我疏忽了！到现场至少能大概推算出他们是几点作案的！不过问题也不大，肯定不会是前半夜，为啥？理论上前半夜被人发现的几率比较大，我说的这个发现指的是出了博物馆，他们之所以选择展览结束才动手，为啥？你想啊，如果今天还有展览，博物馆的安保级别先不说，是不是会有专人早早的过去检查，因为结束了，或许会有那么分钟甚至更长时间的延迟检查，他们最在意时间！石玉海到现在没给我打电话，看样子联系不上的人不少。” 袁方点上一支烟，旁边那位很想说这里不能抽烟，可袁方又开口了： “他们会是几个人作案？一个人是不行的，三四五六个？需要几辆车？博物馆边上有两条街的局部监控都被人为破坏了，为啥？他的外号叫‘计算机’，他算着警方一定围着那两条街可劲儿使劲！其实他们从哪条街离开的不重要，躲过了这条街，总要上另一条街，半夜三更的，警方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不就是麻烦点嘛，迟早能查出来！” 袁方认真的吸着烟，旁边那位几次欲言又止，他插不进去话。 “他们至少三辆车，还得装文物呢！不可能开进博物馆，停在哪最安全？赵永涛肯定知道自己会暴露……不对！之前咱们宁化的馆藏文物早就被他们弄出去了，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他们或许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警方暂时只专注昨晚上这起文物偷盗案，如果赵海涛不暴露，那么他哥哥赵永涛暂时就是安全的……” “嗯嗯！” “如果是这种心态的话，他们只要争取到时间，到指定地点将文物交出去，钱就进兜了！但是他们知道，赵永涛是个雷，不铲除迟早会引爆！警方在他们脑子里可能都是小学生的水平，尤其是一个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的人，他会咋安排后续？赵永涛的利用价值在哪个时间点结束？” 袁方像定住了一般，突然一拍大腿：“他奶奶个孙子的！差点让他给算计了！调取天亮之后的监控！重新查旅店信息，我要住在旅店却开着本地车牌车的人！” …… 十点十五分，袁方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二十分钟前他就回到队里，带着博物馆附近的旅店信息！ 这些信息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努力筛查！他们先是筛查出住在旅店却开着本地车牌车的外地人，又从这些人中筛出昨晚上退房再没出现过的，而这些信息中，最重要的是有几家旅店有监控录像！ 袁方找来正在配合画像师画面部素描的赵海涛，让他在监控录像中找找有没有面熟的，画像师宋宇就坐在旁边。 之前让赵海涛坐在那描述那几个人的样子，赵海涛是一点有用的说不出来，全靠画像师宋宇引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宋宇急出了汗，也只是画出了刘计算机的大概图像，赵海涛看了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现在好了，赵海涛看着监控录像，会时不时的说： “这人比那个姓刘的脸宽！” “这个比那个姓刘的嘴大！” “这个比那个姓刘的眼睛小！” …… 袁方握着手机，喝着咖啡，等着各方面的结果，没想到第一个电话是周奇打过来的，他和杨光到海州了，袁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他跟周奇说： “你和杨光明天直接去见吴征宇！问他这些年的经历！他想利用李小花告诉咱们，门都没有！直接问他！他要是不说，你就告诉他，李小花传完话会带着协议马上回海州！你要注意他的表情，回头告诉我！你和杨光赶紧休息，我们这遇到个大案子，几十亿的文物说没就没了，现在就靠我，各方压力，唉，不说了，今晚是别想睡了！三宿了！” 周奇刚想追问，袁方已经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石玉海打过来的，电话中石玉海告诉袁方，博物馆现有在编工作人员一共六十人，其中专业技术人员二十一人，外聘技术人员十人，专职保安不在其中，安保人员一共是三十三人…… 袁方听着着急，他又不是领导听汇报：“你就告诉我多少人联系不上！” “一共有八个人联系不上，肯定有家里有事的，或者没带手机的，毕竟这个时间……” “有几个是安保人员？包括技术部门的，那些高科技的监控设备总得有人看着？联系不上的人中，有没有昨晚当值的？” “有！加上保安，一共六人！” “好！你把这六个人的详细情况汇总一下给我送过来，我在队里！” 石玉海的电话刚挂断，张勇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第六十二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六） “真让你说着了！那个姓文的倒霉在这个姓上了！”张勇很兴奋：“汉江警方一查案底，真有个盗窃罪二进宫的，姓文叫文山，这哥们儿一开始小偷小摸的进去过一次，后来开始捣鼓保险柜，在偷盗一家公司保险柜的时候被抓了，去年才出来！” “他是不是有病？现在谁还大把大把的现金交易？” “你以为他是偷钱？不是，他偷合同房本啥的，然后敲诈勒索！就是因为现在人们都不带现金了，他们这些靠偷盗为生的人只能另辟蹊径！” “不理解！当别人都是傻的？敲诈就给钱？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你现在是不是闲了？” “哎呦，忘了！你继续说！找到这个姓文的，有没有找到姓刘的那哥俩儿？” “这就是难点，需要时间！我先把姓文的这个人的照片发给你，你让赵海涛看看对不对！” “你在哪？” “队里呀！” “我也在队里，你是不是在老婶办公室？” …… 赵海涛看了文山的照片，狠狠点了点头！ 袁方不敢耽误，直接打电话给李局，让他安排人拿着文山的照片挨家旅店问！同时可以扩大排查范围，那些星级酒店也要查，直接发过去文山的证件照和身份证号，查找起来比小旅店要方便快速。 没过多一会儿，李局就出现在沈国明的办公室，他看见袁方直接就问之前怎么没想着查星级酒店，袁方呵呵一笑说：“一个觉得自己脑子特别好使的人，通常都觉着自己想的很周全！身份证号他们可以胡编，小旅店不会查，星级酒店可就不好糊弄了，做贼的都心虚，你让他用真的身份证，他未必能跨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李局又问：“那你为啥现在又要查星级酒店？” 袁方又是呵呵一笑：“看两眼电脑的事，不用白不用！万一呢，是？赵永涛查的咋样了？” “那小子人际关系不是一般的复杂，你又不让打草惊蛇，我没敢让他们铺开了查！但是，后台查了他的手机，没有任何有关的发现，也就是说，犯罪团伙之间联系可能是有专属的手机！他们很小心！” 袁方点点头，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把韩健叫过来低声嘱咐道： “画完像，好好审审赵海涛！他说他只见过一两次，哼！见过一两次的不可能印象这么深刻，还是几个月前见的，扯！如果这个人印象模糊，就这么看监控录像，那些陌生人的模样早就把这个人的模样覆盖了，他还能说出眼大鼻子小来！” 韩健听得直点头：“我就觉得他说谎，他很有可能在案发前还见过！你为啥不再好好审审？” “都说了又不是为了写卷宗，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文物追回来，他顶多知道是谁，刘计算机疯了告诉他整个行动计划！别说他，他哥赵永涛也未必知道！” 韩健没再说什么，急忙走出沈国明的办公室。 李局说：“现在就是时间不够，没有办法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排查！” “那是，要是时间够，这案子也到不了我手里……” 袁方正准备给自己点根烟，韩健又回来了，宋宇已经把刘计算机的初步画像画出来了！赵海涛说，有六分像！ 一帮人都聚集在沈国明的办公室里。 “传给汉江警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如果不行，就稍微等一下，一会儿旅店那边可能会有消息！”袁方跟张勇说完，又扭头跟宋宇说：“真的是感谢！你的工作难度很大，不说别人，就说我，你现在让我描述一下大勇长啥样，除了人模狗样，其他的我就说不出来了！找不出语言描述，你咋下笔？” 宋宇笑了笑说：“可惜，帮不上什么大忙！” “话不是这么说！两年前有个强奸案，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不是，我是说画像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案子不是我侦破的，但是我听说，被害人只说了一句长得像猪头，嫌疑人的画像就出来了，而且很快抓捕归案！” “是我！” “你看！有些案子可能不需要你们出手，但凡需要你们出手的，要么是我们没辙了，要么是我们急得快上房了！就像这起案子，我们在争分夺秒，如果通过你的画像提前两分钟锁定犯罪嫌疑人，对追回被盗文物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千万别说帮不上忙，你这个本事太有用了！话又说回来，我就是挺纳闷，没有五官的具体描述，你是咋画出来的呢？” “刑侦画像不能带有主观情绪，更不可以脸谱化，面由心生，不能只关注嫌疑人的五官，他心里的状态更重要！反应到脸上，就是我们常说的精气神，把这个画出来很关键，这个案子，我感觉赵海涛对犯罪嫌疑人还是印象很深刻的，只是不懂得描述。” 袁方看着眼前这位书生味十足的中年人，很是欣赏，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位刘计算机是个啥样的人？” 宋宇笑了笑：“满心的算计，满脑子的欲望，他头发不多，身材偏瘦，双目有神，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他斗志昂扬，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还不懂得收敛，总想表现的胜券在握，还有那么一点自鸣得意！” 袁方眯起了眼睛。 …… 很快汉江警方找到了跟画像相像的人，名叫刘西山，警方之所以能查到他，并不是因为他有案底，也确实是有点案底，刘西山曾经就读于汉江警察学院，因为偷盗学校教材被开除！ 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生经历，让袁方愣了一会儿神。 张勇提醒道： “要想确定这个刘西山就是刘计算机，必须要找到他跟文山之间的联系，只凭一张画像，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咱们查，或者不赶时间，这都不叫事儿！可现在毕竟是让人家汉江警方协查……” “你脑子被浆糊糊死了？咱们还有一个赵海涛呢！先让赵海涛认一下刘西山的照片！马上就会有准确的消息！不会让汉江警方白忙乎，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他们的一半！” 张勇挠了挠头，他现在是有点蒙，把赵海涛忘了个干干净净，好在袁方还这么自信，他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已，他担心忙乎了几个小时追查的人，最后不是犯罪嫌疑人！因为到目前为止，袁方一直都在找人，可他们手里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西山跟这起文物盗窃案有关！ 很快，赵海涛确认刘西山就是刘计算机！ 第六十三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七）二更 有了刘西山和文山的照片，只要找到他们昨天曾经出现在宁化，这个案子也算是有了初步的进展，至少没白忙乎！ 袁方一边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边问李局：“如果汇报情况，咱们跟哪位市领导汇报？” “你有想法了？先跟我说说！” “我就是先问一下，再等等，等查出刘西山这个团伙住在哪，等交管局那边查出天亮之后博物馆附近的可疑车辆……刘西山很有可能会通过赵永涛弄到本地车辆进行第一步的转移！” “我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你咋就断定车辆是本地的？” “因为有赵永涛呀！哎呀，这个时候我上哪断定去？还是那句话，推着走，走对了继续，走错了退回来重分析！刘西山他们肯定不能坐公交去博物馆，就算是昨天下午坐公交到了博物馆，蹲点到半夜开始行动，偷完了总得有车接？他们可以开外地车牌的车，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咱们宁化，查外地车牌太容易了！刘西山肯定能想到这一点，你们咋没人问我为啥改查天亮之后的监控呢？我这可是神来之笔呀！这个案子要是最终按照我的思路破了，关键点就是这个！” “我倒是想问！”沈国明没好气的说：“你有时间搭理我吗？你的脑子总算是找到合理的理由脱缰了，好家伙，风驰电掣的，东西南北四下乱窜……” “先听他说！”李局打断沈国明，期待的看着袁方。 袁方挠了挠头，笑呵呵的说： “其实，我从一开始的思路就是找人！先找内鬼，再找作案的团伙，再锁定团伙领导！博物馆内部也有线索可查，那几个联系不上的人，他们的信息就摆在那，可我没去查，为啥？追回文物是最重要的！找到作案团伙就是找到文物，但是必须是在有限的时间内，这个逻辑才成立！” “直接说重点！”李局喊了一句。 “好嘞！咱们要明白刘西山的逻辑，这些事就都简单了！刚才宋画家说刘西山有点自鸣得意的劲头儿，这类人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整复杂了，然后关起门来自己夸自己！咱们这个新博物馆可不是闹着玩的，各种高科技不是顶端也算是该有的都有了，可他们能进退自如，一宿没人发现文物被盗，或者说没人报警，各方各面安排的妥妥的，你们说他们为啥要着急走呢？黑灯瞎火的，走哪条街是不是早晚都被监控拍到？大半夜的，咱宁化又不是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九点半恨不得街上就没人了，凌晨两三点几辆车同时出现，不盯着他们看盯谁？别问我他们有没有可能前半夜动手！先不说他们的祖师爷想当年潜规则就是半夜三更动手，就说做啥买卖不考虑成本？保安和技术部门都是几班倒，越到后半夜人手越少，他们需要收买和搞定的人就少！一个人的嘴好管，十个人你试试！刘西山咋想的？他就想混淆视听，天亮了再坐着本地的车离开！淹没在上班高峰期的车海中，他觉得咱们没地方找他！你们想啊，一开始时间就推算错了，后面的筛查就都是错的！他们花钱买通内奸，能不最大化的利用吗？就等天亮了再离开，刘西山觉得自己是艺高人胆大……” 张勇扭头看了看听得很认真的李局，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领导面前他总不好打断袁方，可他知道没人制止袁方，袁方会一直说下去，从艺高人胆大可能会说到南北朝……直到有人来报告查到新的线索！ …… 十一点四十五分，李局带着沈国明，袁方，张勇到了市政府大楼。 袁方以为的几个人的小聚会，在李局推开会议室大门的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市委领导班子成员都在！ 袁方倒吸一口凉气，他很想扭脸就跑，这算不算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为啥是又？ 袁方没来得及多想，硬着头皮进了会议室，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小腿肚子确实在抽筋！局里的会他都很少参加，这样的场面他更是没有见过，他甚至有个想法，如果没有从京城借来的那些文物，只是丢了自己家的东西，场面是不是就不同了？ 袁方以为会听到领导们有层次的发言，没想到市委领导直接点名让他汇报工作。 袁方给自己打了打气，拿出英勇就义的精神，上来直接说出想要见领导的目的： “目前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咋锁定的回头我再慢慢解释，现在有个难题需要领导们想办法！你们看哈，犯罪团伙带着被盗文物在今天上午七点四十分上的齐珠高速，开的啥车？开的宁化车牌的车，一共三辆！犯罪团伙的领头人叫刘西山，这个人曾经在警察学院读过书，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能力高低咱先不说，他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业内人称‘计算机’！这样的人会乖乖的开着宁化本地车牌的车一路到底吗？我的回答是不会！他中途一定会换车！再说齐珠高速由北到南途径多少城市？太多没有监控的地段了，咱们如果沿途一路调监控很有可能跟丢了！咋办？我建议人和车分开查！就是既要安排人按照惯例，根据车牌车型继续沿途追查嫌疑车辆，还要协调各省市，全国通缉刘西山！找到这个人，等于找到了文物！咋找？我建议除了各个高速口排查之外，航空高铁也不能放过，如果得空也把客运查查，仔细些没坏处！出了宁化，我们还能使劲的地方就不多了……” 有位领导轻咳了一声打断袁方问：“你现在确定盗窃文物的一定是这个刘西山这个团伙？你要知道，没有真凭实据，只凭猜测推断，还如此大张旗鼓，搞得全国皆知，如果最后是个乌龙，是个冤假错案，我们宁化可就出了名了！你也要出名了！领导们都要跟着背锅！” 第六十四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安（八）三更 李局双眉一挑，没等袁方开口解释，先冷声道： “现在是讲利害关系的时候吗？他没长脑子？他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又让他尽快追回文物，又让他事无巨细稳妥周全！时间是能挤出来的吗？！我先表个态，我相信袁方同志的办案能力！出现任何问题，责任我担！” “还有我！”书记沉声道：“侦查工作，我是外行！这个案子影响之大不用讲，追回文物是第一要务！就按袁方同志说的做，人和车同时查！我马上跟省委领导汇报……” “书记，您先听我说完，我为啥会要人和车分开查，人可以换其他交通工具，文物不行！安检这块儿风险太大！团伙中一共多少人？我能确定的说出来四个，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肯定，这个刘西山是领头的，领头的一定会在最后带着文物见买家，交易过后收了钱，他才会躲起来，所以银行方面，刘西山和他另外三个同伙的账户也要监控起来！话再说回来，刘西山既然要跟着文物见买家，刘西山目前人在哪可以直接说明文物在哪交易甚至是否易手，所以，我才想到要动用所有力量查刘西山这个人！” “明白，我这就去协调！” “还有，内啥，我个人觉得，纯属个人觉得哈，刘西山会在半路脱离队伍乘坐飞机先到目的地城市，安排妥当一切之后，再与文物汇合！为啥呢？这是一笔大买卖，大到他认为完事就可以逍遥一生，但是盗来的文物是不是就是他们预先想要的，有没有可能有不同，而且数量上跟预想的是不是也有差异？所以，刘西山很有可能会想办法先到一步，与买家确认交易流程，安排交易之后的行动等等！” “他不怕团伙中其他人带着文物跑了？”书记问。 “不怕！您想啊，能接手这笔生意的人，或者说公司一定小不了，多少钱啊！离开刘西山，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去掌控，他们自己卖给谁？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刘西山的堂哥刘东山！我不是说兄弟情有多重要，而是，只要刘西山别太黑，谁卖不都是几个人分钱？可这么大生意的买家可不是那么好联系的！文物走私黑吃黑的情况很正常，就是谁傻欺负谁呗！小一点的交易他们可能会跳，这么大宗的交易，我认为他们不敢，也没必要！” “就没有可能犯罪分子先带着文物藏起来，等局势好些了，再慢慢一件件卖？这就跟批发和零售一个意思，肯定能多卖不少钱！”一位领导开口问道。 “如果之前没有咱们宁化那些文物的丢失，或许他们有机会这么做！咋说呢，可着一只羊薅，能不露馅？这次借来的文物丢失了，咱们博物馆能不查明自己的馆藏文物还安不安全？只要一查，他们就露馅了！他们想躲起来找机会东山再起怕是难！咱们知根知底的等着他们，冒头不就按死？他们想跟咱们打个时间差，批发价卖了那些文物，所得银钱也是个天文数字，只要在咱们找到他们之前，带着钱躲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逍遥一生，他们就成功了！当然这些纯属个人意见，不代表重案组的立场，反正咱们有刘西山的个人信息，查查航空信息也简单，既然查了航空就顺手把火车和客运也查了……” 李局轻轻拽了拽袁方的衣角，袁方这才住了嘴。 …… 袁方他们回到队里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他感叹了一路，发誓要老死在副队长的位置上，打死也不做领导！ 袁方总结： “这就像一个家庭，还是做孩子好！虽说处处被管着，可不用操心外面的事，真说涉及到别的家庭了，也是父母去沟通，用不着孩子！孩子嘛，只要在自己家折腾就好，父母却要应对和别的家庭的关系，哎呀，想想就替领导们头疼！这半夜三更的求人，算是求人？自己的孩子做了错事，连夜找人弥补，就说是工作，那也是没脸的事……” 没人理他！ 李局也跟着回了队里，市委领导铺好了路，后面的事需要他联系和协调。 沈国明和李局都是五十多岁的人，熬到这个时间已经显出疲态，俩人沉默的走进沈国明的办公室，还没等坐下李局的电话就响了。 袁方跟在后面听见电话铃声一机灵，他期待的看向李局。 袁方没想到自己的推断这么的准确！北方航空的负责人打来电话，说刘西山中午在白松市乘坐十二点三十五分的航班飞往金陵市，抵达金陵市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五分！ 连袁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神，他想到刘西山会先一步离开队伍，但是用啥方式，尤其是敢不敢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没把握！真说用人脸识别，挨个机场火车站的筛查，他不敢提要求，至少现阶段不敢要求。 李局拍了拍袁方说：“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北航的这位老总跟我是战友，要不然，这个消息你可能要等到天亮才能听到！” “李局，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是我走狗屎运吗？是咱们一起走狗屎运！”袁方兴奋的搓了搓手：“他们早上七点四十上高速，十点半左右能到白松市，但他们开不快，慢一点的话，十一点也到了，刘西山直奔机场，坐十二点半的班机，三点十五分到金陵，下了飞机到市区得快五点了？没这么走过算不出具体时间，但是从咱宁化开车到金陵市大概需要十三四个小时，他们不敢开太快，几个人轮着开，中间可能还会换车等等耽误时间的事，就算是十五个小时，那就是说接近午夜十二点他们才会进金陵！刘西山可能会提前安排好住宿，等在那里！他们都很疲惫对吗？需要在交易前检查文物的完整性对吗？银行那边有没有消息？刘西山他们的个人账户有没有进账？现在几点了？” 第六十五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九）一更 袁方越说越紧张，如果文物已经交易完成，就算抓到刘西山，通过他再去追文物，这个过程不知道又要耽误多长时间，文物还能全部追回吗？ “就算是交易，他们未必会用自己的账户，万一被冻结了呢？而且还有可能用现金！”张勇提醒道。 “有道理！但总要查一下，万一他们谁的脑子得了大病呢！就存到自己账户，刘西山不会，不代表刘东山不会！完全现金交易可能性不大，咱们现在不知道交易金额，肯定小不了，那可真是数钱数到天亮，得多少验钞机？一部分现金一部分转账倒是有可能！但是总要在验货完成之后才会转账，如果他们的账户都没有变化，咱们至少还有希望！文物交易不是毒品交易对？没办法一箱子钱一箱子货，两边一交换完事了！毒品容易验出真伪，文物呢？半夜交易，一件一件的看，这事可谈不上信任！一定要一件件仔细的看，还得是专业人士看！一共丢了十九件文物，都是啥？” 所有人都愣住了，沈国明不可置信的盯着袁方问：“你不知道丢的都是啥？” “不知道！没时间问！但我知道撬了六个展柜！” “有报告呀，你也没看？” “哪有时间看！再说我看了也不懂！” 李局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想起之前在市政府的豪言壮语，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你平时破案也是凭这么一股子……蛮力？”李局问。 “那要看是啥案子，这个案子最重要的是追回文物！尽快锁定犯罪嫌疑人，也就是锁定文物！我把精力用在研究犯罪嫌疑人身上，比研究丢的文物有价值的多！” “强词夺理！”李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不知道文物都是些什么，怎么……” “您要是给我时间，我肯定把文物鉴定都学会喽！这不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嘛！您别激动，先告诉我都是些啥，比如瓷器？玉器？青铜器？别跟我说名字……” “你不是觉得不重要吗？” “之前不重要，现在重要了！” “瓷器居多！还有……” “漂亮！天不亮他们别想交易成功！就怕是这个金钗那个玉摇的，相对容易鉴别！李局，马上联系金陵警方协查！查找城边上的五星级酒店！尤其是离高速出口近的五星级酒店，还得是总统套房！把刘西山他们的个人信息全部发过去，或许订房的不是他们，身份证号不是唯一标准，还要看证件照！必须看证件照！城边上的五星级酒店不多，麻烦金陵警方好好问问，不排除刘西山他们为了隐藏行踪乔装易容，所以但凡有形色可疑的都要好好问问！”袁方激动的挥了挥手：“你们想啊……” “我们先别想，你先让李局联系人家协查！”沈国明按住激动的袁方，看向李局。 李局深吸一口气，开始联系金陵警方。 袁方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张勇干脆把他拽出办公室，俩人走到楼梯口，这里有些凉风。 张勇递给袁方一支烟。 “别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 “时间来不及，要是来得及我就飞过去亲自找！” “你飞过去有啥用？到了人家地盘还不得听人家的！诶，为啥是五星级酒店？还是城边上的？” “你拉着一大堆文物敢进市中心？不单只怕查，更怕撞！你说半路有个查酒驾的，他们神色慌张的自己把自己卖了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安全起见，下了高速尽快找一家五星级酒店是最安全的！当然，这只是我的考虑，反正换做是我，肯定不会去城里交易！不可控因素太多！金陵是啥地方？半夜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为啥是五星级酒店？” “买方那么有钱，不得找个灯火通明的地方舒舒服服的验货？旅店那小地方，扭下屁股就出房间了，他们在那种地方交易，再把文物碰碎了！呸呸呸！总之，能花重金买下文物的绝不会舍不得那万八千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非得酒店吗？买方要是自己在郊区有别墅呢？就像电影里演的，高墙猎犬，庭院幽深……” “还有管家和仆人是？国外可能会，又不是啥大罪，在咱们这谁敢往自己家领？反正我要是买家我不会这么做！就算刘西山这些文物贩子现在没有被抓，将来呢？抓住之后门牌号都能说清楚，买家得是啥身份敢这么玩？这还不说有可能警方尾随在后，来个黄雀捕蝉！订酒店就不一样了，除了当场抓住，不然事后不可能找到正主！” “我去趟孙书记家！”原本寂静的走廊突然传来声音 袁方和张勇背对着走廊，正聚精会神的聊着，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袁方直接将烟头扔了出去！ “李局您，您走路咋还没动静呢？”袁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埋怨道。 李局没有吭声，沈国明这时拿着外套追了过来喊道：“我跟你一起去！大半夜的求人，谁心情也好不了！”说完，几步追上正在下楼的李局。 袁方这才反应过来，忙问：“我用不用去？” “你干啥去？如果你的推断有失误，哼！” “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他们，一旦交易成功，再想把文物一件不少的找回来，可就麻烦了！” 李局头都没回，沈国明回头瞪了一眼袁方，俩人都没吭声快速消失在袁方的视线中。 “唉，知道我为啥不愿意当领导了？你说咱宁化这么一个小地方，一把手到人家那就是个区长，想让人家半夜三更的配合，凭啥？” “而且还不是锁定目标直接抓捕，而是要查！” “大勇啊，我突然紧张了！” “紧张啥？怕推断错了？应该不会，刘西山的证件照旅店老板确认过了，就是他！三辆车咱们也在监控录像中找到了……” “文物肯定是他们盗的，可最终的交易地点是不是金陵？刘西山有没有可能下了飞机又坐车去了别的城市？如果是这样，我可把几位领导的脸丢到姥姥家去了！”袁方沮丧的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第六十六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十）二更 张勇追上他，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刘西山是个很自负的人对？”袁方突然站住：“他肯定觉得自己的安排可以拖住警方两三天甚至几天的时间，他有反侦察能力，能想到咱们一旦知道宁化馆藏文物也丢失之后，很快就能查到赵海涛，然后是赵永涛，再然后就是他们！” 袁方说完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张勇跟在后面说：“所以，他一定会在他认为稳妥的时间内，把交易完成！” “但是，交易是双方面的事，买方想在哪交易？一定是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刘西山倒是想在宁化偷完就交易呢，人家可得干！交易现场是不是也有讲头？总不能找块儿坟地交易？倒是能避人耳目，拿东西碎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结合时间和地点，买卖双方一定会找个两方面都觉得在安全范围内的地方！” “对！对刘西山来讲，时间和文物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他需要顺利完成交易之后带着钱跑路，他要在警察没有怀疑他之前到达安全地点！这么一想，他会用在交易上的时间不可能多过一天，也就是说，金陵已经是极限了！” “金陵周围也有一些小城市，他会不会下了飞机往回走，迎着文物走？” “有可能！除了继续往前走，他可以选择的地方很多！他下飞机出机场速度会很快，他不会有行礼，也就不用等着取行李，机场应该有车接他，如果交易地点在金陵，那么接他的人就是买方的人，如果他还要去别的城市，接他的就是他们自己人！” 张勇点点头：“他是汉江人，汉江离金陵可比咱们宁化离金陵近多了！开车也就四五个小时，他想调个人过去也方便。” “他们为啥不选择在汉江交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在汉江交易，真有个万一，他可能还有机会全身而退，选择在别的城市交易，他就不怕物财两空？这说明啥？只能说明买方让他很信任！不仅实力强，有钱，而且名声在外！甚至他们之前有过合作，在这次交易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已经有了信任的基础！而且……” 袁方突然顿住，然后抓起张勇的胳膊兴奋的道： “他们就是要在金陵交易！你想想这么大的一笔交易，买卖双方抓到谁都是个死！买方当然会尽量消除交易痕迹，但是，还有啥比让这些人离开更安全的呢？刘西山他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跑路？跑哪去？去深山老林里那些钱咋办？更名换姓？只要家族里还有人，有亲戚朋友的，谁知道联系的过程中会不会露馅！只有弄个身份出国！还是去小国家，钱用上了，日子才能逍遥！买方有这个实力做这件事！这也是他们交易之前就谈妥的，刘西山他们巴不得这样！” 张勇忙说：“但是他们知道时间有限，警方可能很快就会怀疑刘西山，所以他们在金陵交易完之后，刘西山他们这伙人应该马上会离开！这样一来，他们两方都安全了！” “咋离开？光明正大的拿着假护照坐飞机？要是一个人也许还有可能，人多了可不好整！” “金陵靠海……” 袁方笑了：“他们想要坐船离开！买方既然有本事吃下这批文物，肯定不是想在国内卖个好价钱，也卖不出去，至少有一部分是要带到海外的，文物都能带出去，更何况是人！” 张勇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好了，这么一分析，你的推断能立住！” 袁方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顿时就垮下脸来：“如果金陵警方没有全力配合查找，也许早晨就会收到消息，人和文物都不见了！我只能推断是五星级的酒店，万一是四星级的呢？万一真的在郊区别墅呢？万一他们就胆大的在市中心的酒店呢？” “这就不是你和我能控制的了！着急也没用！”张勇拍了拍袁方。 袁方叹了一口气，坐到办公桌前，拿出那本厚厚的记录本，又开始写。 张勇疲惫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很快又醒了，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抬起头看到袁方正在接电话。 “……只要能把文物追回来，算谁的都行！你就说是门卫破的案我都没意见！你赶紧把电话号码给我发过来！” 张勇腾的坐直了身子，等袁方挂断电话忙问：“啥意思？这是要便宜谁？” 袁方举着手机等着沈国明的信息，说了句：“金陵重案五组组长！” “咋滴？这还谈条件？！”张勇愤怒了。 袁方示意张勇别出声，拨通了金陵重案五组组长的电话。 袁方简明扼要的将案情和自己的推断说完之后，又回答了对方几个问题，最后又是一通感谢，说好随时沟通，这才挂断电话。 张勇刚要开口问，韩健疲惫的推开了门。 “你们现在谁也别问我审讯内容，等我缓一缓，脑子都木了！” “没工夫问你！你先坐那歇着！”张勇拍了拍韩健，扭脸质问袁方：“金陵那边啥意思？抓到人之后算他们的？” 袁方呵呵一笑道： “急啥？这也正常！但凡用到论功行赏的，总要有个标准！咱这案子说到底谁能把文物追回来，谁头功！金陵警方是最后一个环节，我又没有掐指头算出来刘西山团伙现在在哪个地方交易，只是给出了大概，金陵警方还需要查，他们是真的将文物追回来的那拨人，军功章不得多分给人家一点？” “你的脑子就白动了？咱们已经给出再具体不过的线索了！查起来能难到哪去？”张勇瞪着眼，很是气恼。 韩健像是听明白了，情绪顿时有些激动：“啥玩意？咱这一宿白熬了？我特么听了一晚上忏悔，看了一晚上鼻涕眼泪，还特么是个老男人的！我忍了一宿抽他的冲动，我白忍了？” 袁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问： “人家让咱们熬了吗？人家让咱们忍了吗？可咱们让他们去查了，去抓了！这种因为所以，不用我多讲？谁求人，谁矮一头！自古都是这个规矩！咱们要的是啥？咱们要的是案子破了，文物追回来了，咱宁化重案大队的脸留住了，领导们的乌纱保住了！我就问你们，你们谁想着将来升官升到省城去？或者升到部委？扯呢嘛！咱们这辈子都得老死在宁化！我觉得挺好！这就好比啥呢，咱们活在凡间，就别操心仙界的事了！咱把凡间那些主事的人哄好了，比啥都强！” 第六十七章 博物馆文物被盗案（十一）一更 “两码事！”张勇仍然很气恼：“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没有你这一宿玩命的动脑子，他们去哪抓人？这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吗？” “发发牢骚就得了！你们不爱听那些官场上的话，但有些话说的就是实情！啥是公平？这世上最大的公平就是人人都会遇到不公平！心里不平衡咋办？”袁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自己调节！反正我想得开，我只想破案，其它的都不重要！你们熬夜的次数多了去了，为啥平时多干点没事，这次就不行呢？别老去比较别人得了啥，我要是一门心思想着升官发财，你们也不会跟我关系这么好，对不？这都是收获！” “一边去！”张勇嫌弃的呵斥了一句。 袁方笑了笑，掏出烟盒，给张勇和韩健一人扔过去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又说道：“我小时候喜欢跟我奶奶待着，她不嫌我话多，等我叨叨完之后，总会总结两句，有些话我一直记心里，受益无穷啊！记得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跑累了，也叨叨累了，奶奶抱着我坐在小院里，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说‘你投胎来做人干啥？做个花啊草啊的，做个鸟也行啊，都比人舒服！人啊，来世上走一遭就是受罪来的，你可别像那些人一样，天天竟做梦！你要记着，活着的时候没那么多好日子，解决了这个麻烦后面跟着个更麻烦的，只要还喘气，睁眼就是不如意！心越高难处越大，想的多事就多，要的多，唉，罪就受的多！这山当然望着那山高，你要不想爬，它高不高的关你啥事？’” 袁方顿了顿，吸了一口烟，看了看张勇和韩健：“奶奶其实是想告诉我，想活的轻松些，你首先要接受活着这个过程啊，闹心是常态！其次呀，别啥都想要！最后，每次有点高兴的事，就得知足！要啥自行车呀？我有案子破，领导很信任，还不够吗？我今天说句冲动的话，如果能把刘西山犯罪团伙在天亮之前，在我推断的五星级酒店当场抓获，我死而无憾！” 一秒钟后：“不对，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咋会无憾！有撼！呸呸呸！” 张勇和韩健哈哈大笑。 …… 凌晨四点三十五分，沈国明突然推门而入，进门后推了一把昏昏欲睡的袁方，严肃的说：“金陵警方已经锁定交易现场的具体位置，怕突然行动犯罪分子会损坏文物，已经申请当地武警协助抓捕！” 办公室里安静了三秒钟。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来回折腾啥！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不就得了？从李局那来？” 沈国明愣了一下，他以为袁方会激动的蹦起来，没想到是这么一句！ “你别这么看着我！”袁方搓了搓脸：“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结果应该在你意料之中！” 一支水笔突然砸在袁方的办公桌上，张勇嚷嚷道：“刚才是谁紧张的不行？说怕丢了领导们的脸？” 袁方嘿嘿笑了两声。 沈国明瘫坐到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管！这案子完事了，我要退到二线，我还想多活两年！再来一次，我就因公殉职了！” “你得这么想！”袁方贱兮兮的坐到沈国明身旁：“这次要是没有你坐阵，我哪能安心只动脑子？我要是发动机，你就是方向盘！你要是不在，我们往哪开？” “你们爱往哪开往哪开！” “你刚才说，锁定交易地点了？” 袁方突兀的一问，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三秒。 “你咋还后反劲儿呢？”沈国明很无语的问。 “是离高速出口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吗？”袁方紧张的问。 “不是！” 袁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是离码头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张勇马上说：“他们是为了交易完尽快离开！” 袁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还是有不足！光考虑去的安全性了，其实离开更需要安全！离码头近，时间上好掌握！我能想到他们都是惯犯，对于文物的包装携带肯定有经验，这样便与交易，但是我忘了，对于买方来讲最重要的是抹掉痕迹，也就是让盗取文物的人消失，这笔买卖才算真的做成！所以，离开是最重要的。” “可以啦，要啥自行车呀！但是你还不能瞑目，借来的文物追回来后，咱们自己的馆藏文物还不知道在哪呢！”韩健提醒道。 “自己家的事咋说都好办，抓到刘西山慢慢追！还有西北那几个盗墓贼，审！”张勇把沏好的热茶递给沈国明：“这个工作不用我们了？” 沈国明接过茶杯说：“我会跟李局说，你们还有绿皮火车的案子，人手不够！前面的路都铺垫的差不多了，谁接手等于接功劳，肯定争先恐后的，也就是你们不当回事！” “我审了赵海涛好几个小时啊！”韩健抓了抓自己脑袋，恼怒的说：“这是又给别人做嫁衣了！” “要不我让李局给你安排几个人，你带队审馆藏文物丢失案？”沈国明笑眯眯的问。 韩健连连摆手：“我这么一说，您这么一听！还不让人抱怨两句了？” “我这么大岁数了，我跟谁抱怨去？！”沈国明这句问话的话音还没落，他就开始抱怨上了：“你们看看哪位领导到了我这个年纪还奋战在一线？谁不是热茶报纸八卦？干了一辈子了，你们也该让我好好歇歇了！按理说，早在十年前我就应该调离重案大队，为啥没走？没有合适的人选坐我这个位置！我也不放心，好了，五年前终于蹦出来一个姓袁的，我以为我看到了曙光，谁知道你这个臭小子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舒服，完全不顾及我这个老同志的身体状况！” “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了一样！你天天一个人一个大办公室，有案子也是我们跑，就问你热茶报纸八卦你缺啥？人得知足是不是？啥叫好好歇歇？不喘气儿了才能好好歇歇！你……” 袁方话没说完，沈国明抓起沙发上不知道是谁的记录本扔向袁方…… 第六十八章 三位姨夫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互相调侃着，没人再说案情。 六点二十五分，沈国明接到电话，金陵警方在武警和酒店的配合下，行动成功！文物安然无恙，犯罪嫌疑人也抓捕归案！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沈国明偷偷看了一眼袁方，袁方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架。 “看啥？”袁方搓了搓脸。 “今天的新闻……标题可能会是金陵警方……” “爱是啥是啥！”袁方打断沈国明：“能进球的才是球星！是人家抓的，咱就得认！真说等咱们过去再行动，也就拿回来点装文物的箱子！有位名人曾经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对，这种比喻不恰当，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更不对！不能把自己性别都比喻错了……” “明白你的意思！”沈国明站起身：“你们每次破案的时候，也离不开基层民警的付出！都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别计较那么多，是？” “走走走，吃早点去！饿了！”张勇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我们能歇一天？咱们自己馆藏文物追回工作不用我们？”韩健问。 “歇！都歇！李局会安排人接手，咱们都回去睡觉！有啥事明天再说！”沈国明大手一挥。 …… 几个人在警队边上的早点铺吃了早点，沈国明建议谁都别开车，打车回家睡觉！ 几个人说着闲话走到街边上，韩健一眼看到警队大门口有几个人在拉拉扯扯：“诶，那个人是不是李林才？” 袁方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靠！抓进去仨小的，又来了仨老的！”袁方说着，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拉着李林才的是他的三个姨夫，也就是林雪，林芝和林招娣的老伴，袁方走到跟前插着腰，不可置信的问：“咋地？跑我这阖家团圆来了？” 李林才看到袁方如同看到了救星，再看到袁方身后的张勇和韩健，更觉得心里踏实了。 “哥，他们一路跟着我，说是要找你们要人！”李林才挣脱了姨夫们的拉扯，站到袁方身侧。 袁方挠了挠头，他知道秀才遇到兵是啥样的感觉，里面那几个已经充分的表现过了。 “你今天还需要翻垃圾？”袁方问李林才。 “不用翻了，我过来想看看还有啥能帮得上的，谁知道他们一直跟着我……” “老婆孩子都被你们抓起来了，我们总得要个说法！”其中一位看着年长些的姨夫在经历了片刻胆怯之后，突然高声嚷嚷道。 “跟谁要？”张勇喝问道：“他们为啥进去的你们不知道？没人通知你们？你们跟谁玩装傻充愣呢！” 三位姨夫被张勇的气势吓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们啥意思！”其中一位姨夫躲在最后面伸着脖子喊道：“准是李家这小子给你们上供了，你们想帮他把他舅的遗产全占了！” 袁方气笑了：“老婆孩子都进去了，你们不想想自己身上有啥问题，吃不香睡不着的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袁方这一笑，像是给三位姨夫注入了勇气，其中一位上前一步喊道：“你们别欺负我们读书少，逼急了我们就去告你们！” 另一个上前两步喊道：“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把我们的钱吞了门都没有！” 最后一个手指着袁方一步步靠近嘴里喊着：“我就不信没人能管你们！” 袁方已经三宿没睡好了，就算平时脾气再好，这个时候难免有些急躁，更不要说本来就是暴脾气的张勇，俩人几乎同时要开口的时候，忽见一个白色物体瞬间移动到袁方身前，紧接着就是一声娇喝：“你们想干什么！” 袁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探头一看，李小花小脸通红，正凶狠狠的看着三位姨夫，像极了发脾气的小奶猫。 “你就是他舅派过来的助手姑娘？咱们是一头的！”一位姨夫赶紧讨好的解释。 “谁跟你一头的！吴先生要是知道他的亲戚都你们这个样子，连最起码的法律法规都不知道遵守，他怎么会放心的把遗产交给你们！”李小花义愤填膺。 “你这丫头咋说话呢？为啥不能给我们？谁不遵守法律法规了？是他们想吞了我们的钱！” “怎么吞？吴先生要是想给谁，任何人阻止不了！哪怕人在监狱里，遗产也可继承！” “他舅不是这么说的！他舅说如果有了案底就不能继承遗产了！” 袁方眯起了眼睛，他站到李小花身侧问：“吴征宇昨晚给你们打电话了？” 三位姨夫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袁方笑了笑，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吴征宇在国外那么多年，真说法律法规他肯定没有这位姑娘懂得多，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按照咱国家的规定，只要他舅愿意给，谁都拦不住！你们的老婆孩子平时啥样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在自家嘚瑟嘚瑟，是没人管，出来抬手就挠人，挥拳头就揍人，不抓他们抓谁？窝里横我们管不了，出来了可由不得他们！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要我说，你们老哥仨完全没必要，多好的机会清静清静，不耽误继承遗产！你们想想，遗产是啥？是钱！谁管钱？银行！他舅愿意给，银行一转账直接到你们账上，警察能咋拦着？人进监狱，银行卡又不跟着进去！别听见风就是雨，你们现在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争取长命百岁，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相反，你们要是闹，整出点啥事来，他们娘几个出来了，你们倒进去了，他舅……没几天了？” 袁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他想表达的道理还没有说透，三位姨夫已经开始慢慢后退了，袁方不说了。 “是不是舍不得走？”张勇眼一瞪吼道：“进去唠唠？” 三位姨夫扭头就跑。 李小花看着三位姨夫不见了踪影，这才长出一口气，扭脸对袁方说：“真要起争端，你们不能先动手，谁知道他们下手轻重，万一没拦住……” “你突然窜出来是怕老袁挨打？”张勇不可置信的指着袁方看着李小花问。 第六十九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四） 李小花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你吓着她了！”袁方有些生气的把李小花拽倒身后。 张勇和韩健相互看了一眼，韩健很认真的说：“我应该跟老沈一样先行离开，我感觉咱俩有点多余！” 张勇也很认真的说：“我觉着也是！咱俩图啥呢？老袁算是有人保护了！咱俩……” “互相保护！” “也只能这样了！你媳妇儿预产期啥时候？” “年前！我这天天紧张的不行！” “你紧张啥！又不是你生！要我说直接剖，不让媳妇儿受罪！” “她要自己生，说是对孩子好！” 俩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到路边去打车，头都没回！ 李林才看着眼前的情景，很想找个借口快速消失，可他动用了所有智慧也没能在袁方开口前找出一个能说出口的理由。 “今天没啥事，你俩都回去歇着！中午我找你吃饭，你一个人在招待所肯定闷得慌，吃完饭我带你去滑冰好不好？” 显然，后半句不是说给李林才听的。 李小花闪动着大眼睛，很严肃的提醒袁方：“吴先生昨晚给他们打电话了！” “打！我看看他还能做出啥来！” …… 袁方让李林才回家休息，又亲自把李小花送回招待所，这才打车回到自己的小窝，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床上就睡！ 这一觉袁方睡得是天昏地暗！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他腾的一下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下午三点半了！ 袁方立马清醒了，再仔细一看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除了周奇就是杨光！ 袁方赶紧给周奇拨了过去。 “你们是集体自杀了吗？打谁的电话都没人接！”接通之后周奇开口就埋怨道。 “三宿没咋睡，打雷都听不见，何况你的电话声！快说，见到吴征宇了吗？” “没见到！人家说身体不行，今天见不了！人家是外籍人士，公民义务这块儿对他没用！” 袁方沉默了，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还活着吗？”周奇着急的问。 “然后呢？你和杨光都干了啥？” “然后我和杨光查了他的病例，之前海州警方就是通过一家私人医院确认的他的病情，确实是胰腺癌！医院说吴征宇去年做过手术，在哪做的不知道，吴征宇也不说，但今年还是复发而且转移了，目前吴征宇是中西医结合着治，拒绝放化疗，医生说目前最理想的状态是还有半年时间！” “找的他的主治医生？” “吴征宇多有钱啊，他找了好几位在这方面有名的专家一起会诊，有的专家是外地的，专车接送！我和杨光联系了几个专家，结论都一样！” 袁方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们回来！” “啥玩意？” “你们回来的动静尽量整大点，就是要让吴征宇知道！咱不查了！” “玩呢？！” “对！就是陪他玩！我倒要看看谁有时间！我跟你说，他现在在跟咱们玩欲擒故纵，越不让你见，你是不是越想见？他一边鼓动这边的亲戚闹事，还让我们知道是他指使的，说明啥？说明他很想让咱们注意他，生怕咱们把他忘了！他跟你说今天见不了，没说压根不见？你心里是不是搓着火？他就喜欢玩这种心理战，别被他牵着走！海州飞赤辽的航班不是一周只有两班嘛，买机票！想办法让他知道你们几号走，走之前，不找他也不查他！你俩正好放个假，好好玩一玩！你一定会在你们走之前见你们，或者引起你们的注意！” “你这是彻底醒过来了！” …… 袁方和周奇的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挂断电话，袁方赶紧给李小花打电话。 李小花很理解，嘱咐袁方好好休息，袁方说午饭没能一起吃，那就吃晚饭！ 于是，晚上五点半，招待所旁边的铜炉火锅店里，张勇和韩健冷着脸坐在一旁闷头吃着，袁方热情的跟李小花聊着。 韩健偷偷问张勇：“他叫咱俩来做电灯泡图啥？” “图你手机能结账！” “啥意思？” “我那点小金库都被他扫干净了，现在轮到你了！” “他自己的钱呢？” “相信我，他肯定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张勇和韩健小声嘀咕着，袁方突然扭头对他们说：“吴征宇去年做过手术，今年复发而且癌细胞转移了！” 张勇和韩健都愣住了，他俩虽然都给周奇回了电话，但是都是大概说了下昨晚案子的情况。 李小花看着张勇和韩健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知道？” “吴征宇跟他的亲戚们说的是今年查出来的胰腺癌，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这才找亲戚们过来认亲！”韩健忙解释。 李小花惊愕的眨了眨眼。 “吴征宇应该不止派了你一个人来。”袁方又对李小花说。 “啊？” “表面上，你来的这几天任务完成的还是可以的，至少最难签的协议签了！但是，吴征宇不满足，或者这不是他的真正目的！昨晚你肯定跟他说我们遇到大案子了，对吗？” 李小花点点头。 袁方笑了笑接着说道： “他着急啊！只通过你传递消息，他怕了解的不全面，这一点我早该想到，是我疏忽了！以他周全的性子，咋会只安排你一个人来宁化？谁来监督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他知道你跟我们接触了，也知道你频繁进出警队，更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可就是还没有传话，或者说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他只好动用了三位姨夫！” “可……”李小花想了想问道：“今天早晨他们来闹能解决什么呢？你们不可能因为他们来闹一下就把人放了？” 袁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温和的对李小花说：“吴征宇没有换掉你，或者没有在明面上再安排一个人来协助你，不是因为你签了协议，而是因为你诚实！” 李小花张着嘴，一脸惊愕。 第七十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五）二更 “内啥，”韩健身子朝前探了探，指了指李小花，小声的问：“她身上会不会被装了……” “他是有目的，但他不是特工！好家伙，几千里地呢！再说从海州到宁化一路上过的最多的就是安检，他没机会在小花身上和行李里装，派人到宁化现装？装哪？房间里吗？偷听小花晚上打呼噜？”张勇还在分析，李小花赶紧摇头，着急的解释：“我不打呼噜！” 袁方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韩健点点头：“我是没休息好，脑子还没有正常工作！” 袁方揉了揉眼睛，说：“赶紧吃，吃完接着回家睡觉去！”说完又对李小花说：“你今天给吴征宇打电话，依旧实话实说！姨夫们来闹，我是咋劝回去的，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答应明天让你见林雪她们传话，他如果问你还聊了啥，你就说大勇家的孩子在幼儿园就开始天天请家长，韩健的媳妇儿快生了，韩健比他媳妇儿还紧张，最重要一点，你告诉他你听见我们说之前去海州出差的两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勇和韩健看着袁方都是一副犹豫着想要问点啥的表情，李小花却是低头沉思。 袁方没再解释，说起了其他闲话。 四个人吃完饭，韩健结了账，袁方三人步行将李小花送回招待所，眼看着李小花进了招待所，张勇迫不及待的拉着袁方问：“破个案子，咋让你搞得跟谍战一样呢？” 韩健点点头，跟张勇一样等着袁方解释。 袁方缩了缩脖子对张勇说：“走，先去队里开你的车，送我俩回家！” “着啥急？都已经出来了！”韩健嚷嚷道。 “你不是说买车吗？啥时买？孩子出生之前得买？差钱跟我说，多了没有，一个月工资可以贡献！” 袁方边说边往警队方向走。 “我谢谢你！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车用，别到了买车的时候告诉我们你只有一个月的工资，剩下的要我们给你凑！”韩健缩着脖子跟在袁方后面，嘟囔着。 “他距离买车还早着呢！先得留着请小花吃饭！省得大晚上的叫我们来当电灯泡！你说这要是让小花知道了，咋看你！是得找个女人管管他的钱包！”张勇走在袁方身侧接口道。 “吃饭之前，我回队里见了林雪和林芝！”袁方顶着寒风突然蹦出来一句。 张勇和韩健相互看了一眼，张勇忙问：“你真打算明天让小花见她们？” “你都跟那姐俩铺垫好了？”韩健也问道。 “差不多！”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张勇关切的问。 韩健也觉出来了说：“真是！遇啥事了？能让你话少的事绝对小不了！” “你俩是不是有病？！北风嗷嗷的往嘴里灌，你俩刚才是没吃饱吗？” …… 等三个人上了张勇的车，袁方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到目前为止，吴征宇不止一次的把自己暴露出来，如果不是脑子有大病，那就是想让咱们查他！” “这不还是脑子有病！”韩健嘟囔了一句。 袁方抿着嘴摇了摇头，说：“不一样！查他，不一定是查他！” “你能不能说人话？”张勇不耐烦的问。 “吴征宇想让咱们查他，是为了引着咱们在查他的过程中，查出他想让咱们查的人！”袁方耐心的，字正腔圆的解释道。 “听着都绕！”韩健感慨了一句。 “还真是！”张勇顿悟的拍了一下大腿：“他完全有条件和能力让林英死的悄无声息，可他偏要在火车上下手！咱们一开始以为他是有恃无恐，凭啥？就凭阎王爷下帖子了！他想在临死前把他恨的人杀了！因为恨的人不是一个，所以设下一个局，用盒子做诱饵，在保证盒子安全的情况下，一步步杀死他想杀的人！原本还挺合情合理的！” 袁方掏出烟，自己抽出一支，把烟盒扔给张勇，说： “但是，他太着急了！也太高调了！生怕警察是废物，想不到他身上，这一通引导！把原本正常的事，生生演的不正常了！在火车上杀了林英，咱们勉强可以用保护盒子做理由！因为只有让林英死在火车上，盒子才能无缝衔接的到警方手里！可小花转天就到，这事能不让咱们注意？紧跟着张爽他们仨就在咱大门口把李林才给揍了，原因是啥？是他给他们打电话说了想要收回盒子的事，他咋就这么闲呢？想要收回盒子跟他们三个人说能管啥用？咱们能不多想想？再然后，今天早晨三位姨夫就来了，为啥来的？又是他打电话说关在里面影响遗产继承！是不是已经有点明目张胆了？就差站在那冲咱们喊：你过来呀！咱们庆幸这姐几个火车上冲动了那么一下子，因祸得福，跑咱警队来保命了！还觉得这是一个意外，是吴征宇之前没有想到的意外！可今天早晨，当我看到那几位姨夫的时候，我才猛然间明白……” “他们进来是迟早的事！”张勇接了一句。 韩健重重点头说：“林雪她们火车上袭警，张爽他们警队门口打人，三位姨夫想到警队闹事，这些事之所以发生，不是巧合！是因为这些人的性格！” 袁方吸了一口烟，说： “咱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大部分都可以推翻了！吴征宇的目的并不是几位姐姐的性命，或者说，不止这个目的！他真正想做的，也许是最终目的，他是想让咱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为啥让咱们看他？他的人生马上就要划上句号了，注意他有啥意义？关怀他吗？但是一旦警方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自然也会注意到他身边的人……他想做出因为警方查案才查到他身上的样子，进而去查他想让咱们查的那个人！整个过程，他不但要做到保护好自己，还要做到保护好他的财产，律师事务所就是最好的工具！可他这是做给谁看呢？” 第七十一章 绿皮火车谋杀案（二十六）一更 张勇点上烟，把烟盒又扔给韩健，接口道：“我记得你之前就说过，他找了海州最好的私人医院，却找了一个不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如果只是想报仇杀掉自己的姐姐，完全没有必要找律师事务所！” 韩健也点上了烟，顺手把烟盒踹在了自己兜里，说：“律师事务所的作用是啥？” 袁方笑了： “这可有想头了！他一个上没有老，下没有小，中间没有媳妇儿只有恨得要死的姐姐们，你们说他找律师事务所是为了给谁作见证？小花说他们曾经一件件的，在鉴定师的陪同下，对盒子里的东西做了记录！为啥？一个要给出去的盒子，为啥要做记录？当然，他的本意不是要给出去，是想做个诱饵，最终这个盒子还要回去！可他都要死了，甚至在这个盒子回来之前死掉，做记录，是为了给谁接手验证用？咱们换位想一下，如果我要死了，我把最恨的人在临死前杀了，也就瞑目了？如果有时间，我也会把遗产分一分，凡尘俗世那些事能简单就简单，他是一个癌症患者，他的痛苦远不是我们这些正常人能想象的，如果是为了爱的人还好说，他有吗？” “他还有个公司！”张勇提醒。 “周奇打电话说，”袁方接着说道：“查到吴征宇的病例，他去年做过手术，今年复发转移！咱们推一下时间，按照他跟姐姐们的描述，他是今年年初查出来胰腺癌，处理好国外的事就回国了，入境时间确实是五月份，回国时间上没有太大出入，可知道得病的时间对不上，他为啥要跟姐姐们说谎？明明去年就做过手术了，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啥病！癌症手术是个啥概念？我估计国内外区别都不大？打开了能切除就切除，满肚子都是了就缝上，回去等死！你们不觉得正常人在手术前就应该处理好公司的事吗？不管手术前他从医生那得到的建议和推测是啥，他以后活着的日子，全靠跟癌细胞斗争解闷了！放谁身上不先把公司解决了？又没有人能继承！所以，公司的事他去年应该就已经处理好了，绝不会通过小花他们的律师事务所再去做啥！” “我记得吴征宇跟姐姐们念的遗嘱包括三条，一条是捐了，一条是留给公司，一条是送给姐姐们，照你这么分析，除了第三条，另外两条都应该在去年，在国外立好遗嘱了！”韩健说。 “你应该问问小花，立遗嘱的事她最清楚！”张勇怂恿袁方。 “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怕掉进吴征宇的陷阱！再说，我不想难为小花！” “你还没难为她？你刚才让她回去给吴征宇打电话说啥？透露周奇和杨光的行程是几个意思？还不是想通过小花的嘴，让吴征宇知道！” “你说对了一半儿！今天周奇去见吴征宇，他不见！我就是想让吴征宇知道，欲擒故纵在我这不好使！我不仅会让周奇他们撤回来，而且明天还会让小花见林雪！把该说的话说了，我看看他下一步还会咋做！他越急，破绽越多！至于小花，谁说只有吴征宇可以利用她？你咋知道小花不想收拾吴征宇？老实归老实，但不能欺负人家老实！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也对！”韩健点了点头：“这事放谁身上都得急！吴征宇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别人可还有好几十年呢！被他利用了之后，后面几十年咋过？” 张勇吸了一口烟问：“你吃饭前见了林雪和林芝，咋铺垫的？能管用不？” “我问了问她俩这些年都是咋过来的，苦不苦，难不难！是啥让她们一直这么坚持，有没有想过不活了，为啥最后还是活下来了！然后又跟她俩说了说她俩的病，说林英正笑呵呵的等着呢，她俩挺害怕，我说要是不想死，就把这口气提溜住了！我让她俩想想，去趟海州，认了个弟弟，回来就是一条人命，有没有钱放一边，先得有命！退一万步讲，林英输的最多！” 袁方顿了顿接着说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啥呢，没有谁是傻的，除了脑子真有病的！只要按照她们能理解的意思说，她们自己能想明白！再不济也算是打了预防针！小花要传的话能给她们带来打击的也就是变更遗嘱，或者狠一点，撤回，不给了！还能咋滴？我提醒她们想想林英，折腾这么一趟，林英命没了，她们至少还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其实也回不去了，唉，自欺欺人！” “小花明天传了话，是不是就可以走了？你这颗躁动的心可咋整？”张勇假模假样的关心。 “小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吴征宇不会让她走！”袁方神秘的笑了笑。 …… 转天，又睡了一宿好觉的袁方，张勇，韩健，精神奕奕的来上班了。 张勇和韩健继续安平街车内杀人案的收尾工作，而袁方在大门口的寒风中溜达着，他在等李小花到了之后去见林雪她们。 李小花远远的就看到袁方的身影了，赶紧跑了两步，紧跟着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坐到了地上。 袁方吓了一跳，直接就窜了过去。 李小花不好意思的在袁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红着脸解释：“可能是我的鞋底滑。” “干啥可能呀！就是！你这双鞋没见过啥叫雪，突然一下子看到，还要亲密接触，肯定不老适应的！所以你更要小心，这双鞋现在跟你不是一伙的！” 袁方说的很认真，李小花看着袁方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你真幽默！” 袁方听罢，心里顿时翻起了浪花，一个接一个的翻，翻得袁方有些头晕！开玩笑，活了几十年，总听人说他话痨，何曾有人看到他的幽默！这么多年，那么多话，算是白说了！可今天总算是有人懂得欣赏他了！ 袁方刚要开口赞颂一下李小花的兰心蕙质，李小花低下头又开口了：“吴先生今天早晨早早的打来电话，把原本要传的话改了。” 第七十二章 女朋友 袁方心里的浪花消停了，他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陪着李小花慢悠悠的走向大门。 直到上楼梯的时候，袁方才蹦出一句：“今天要传的话是不是比之前的温和了许多？” 李小花点点头。 袁方又问：“今天传完话之后，他是咋安排你的？继续留下还是回去？” 李小花扭脸看了看袁方，调皮的笑了笑问：“你不是喜欢推理吗？你觉得的呢？” 袁方展露出自信的笑容说：“他不会这么快让你回去，这年头，机灵的人不少，诚实的人可不多！” “吴先生让我去照顾一下他的几位姐夫，但不包括李林才的父亲！他让我看看他们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让我尽量照顾一下，说至少要等到他们的孩子出来！” “你告诉我这些，不违反规定吗？” “吴先生没说不可以告诉别人呀！”李小花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又说：“你看，他让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多有同情心，放到哪都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呢？” “有道理！今天你是三个一起见还是分开一个个见？” “原本是要分开的，现在一起见就行了！”李小花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袁方没忍住，抬起手敲了李小花脑袋一下：“你美啥？” 李小花撅撅嘴说： “能不美嘛！以为是要人命的话，现在没事啦！”李小花闪动着大眼睛激动的说：“你不知道，我早晨接完电话，高兴的直蹦高！这两个晚上我睡的都不好，我知道你会帮我，可万里有一呀！这种压力……今天早晨没了！你说我得多开心！真要说起来，你是我的大恩人！” 袁方此刻很后悔张勇和韩健没在身旁，如果这俩人在，肯定会有一个人问：‘既然是大恩人，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袁方想到这里，哈哈笑出了声！ …… 李小花传的话确实无关痛痒，就是一些嘱咐，什么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家里不用担心，吴先生会安排人照顾，吴先生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争取有生之年再见一面等等。 林雪姐三个听得是老泪纵横，袁方听得是冷笑不止！ 吴征宇知道警方会做安排，所以他这次没有直接亮底牌，而是又加了些筹码，把姐几个又往上推了推！没用钱，而是用亲情！ 袁方的表情凝重了！他带着传完话的李小花直接回了办公室。 李小花第一次来，明显很拘谨，她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袁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是成心的！” 张勇和韩健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没时间惊讶袁方带着李小花来办公室，专注的听完袁方的讲解和感慨后，张勇先开口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暴露的！你让小花告诉他周奇他们要回来了，这一下怕是打草惊蛇了！” 韩健也说：“对！那家伙多敏感！喜欢研究人心理的人都敏感！” “有道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时间不多的人是他！但是，他这样做，到最后林雪她们更加难逃从天堂到地狱的打击！今天这通操作之后，吴征宇在姐三个的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他说过的话也会让她们更加确信！继承遗产的美梦算是彻底的扎根了！” “这倒是！”张勇挠了挠头：“吴征宇不可能让她们得着啥，这个答案迟早出来，到时候，唉，这姐仨怕是撑不住！” 李小花有些自责了，她使劲搓着手指头，想着如果早晨没有接到电话该多好！警方这边该铺垫的都铺垫了，抢救的医生也准备好了，咬牙跺脚说完，至少这姐仨命能保住！自己可能会有些压力，但总好过现在这样，脓疮没挑破，反而更大了！ 袁方不知道李小花的心思，刚要开口再说点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沈国明拿着几个文件夹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咱先说好了，你可是答应我暂时不安排别的案子的，文物盗窃案是逼不得已，别的免谈！我这正跟吴征宇斗心眼呢！”袁方提防的先嚷嚷道。 沈国明也不生气，和蔼的问：“有新情况了？” 袁方马上嘴不停蹄的把情况说了，沈国明听得频频点头，听完后问道：“你打算关那些亲戚们到啥时候？小一辈的行政拘留个十天八天或者十五天，老一辈的呢？往大了说三年以下，往小了说，也可以十五天！要是行政拘留，告知书出了吗？要是没出，多几天少几天的，是不是还可以调？现在过去几天了？” 袁方醍醐灌醒：“姜还是老的辣呀！管他吴征宇咋动心眼，我只要在这些人出去之前把案子破了就行！这些亲戚可不是他的最终目的，要想完成他的心愿，需要的是时间！咱们可是按天过，他可是按秒过的，谁怕谁！” “对喽！着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你！你……呦，这是谁家闺女？咋在你们办公室？”沈国明终于发现了李小花。 李小花看到沈国明探究的目光，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的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女朋友！”袁方说的正气凛然！李小花愣了一下。 “啊？哎呀！姑娘好眼光啊！”沈国明激动了，他走到李小花身边，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李小花马上起立，礼貌的和沈国明握了握手。 “这姑娘长的是真俊！这大眼睛！多大了？学啥专业的？干啥工作的？家里几口人？父母做啥的？”沈国明慈眉善目的问。 “查户口呢？”袁方把沈国明拉到一边：“快说，啥案子？能让你扛不住的，一定不是小事！” “马跃天，你们都知道？”沈国明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夹，放到袁方的办公桌上。 “知道啊，咱宁化的首富！”韩健说。 “早不是他了，现在听说是徐守宁。”张勇说。 “不是刘德贵吗？”袁方问。 “哎呀！首不首富的跟你们有啥关系？知道马跃天有钱就行了！内啥，”沈国明突然又瞥见了李小花：“姑娘，还不知道你叫啥名……” “你先回去，我下班了给你打电话！”袁方拉起李小花直接送出了门。 第七十三章 绑架谋杀案（一）一更 “你这个臭小子，我问两句还不行了？”沈国明有点恼了：“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 “干啥？” “你说干啥？” “我为啥不让你问？八字没一撇，问来干啥？快点说案情，马跃天咋了？被人杀了？” “他闺女让人绑架了！” “哦？他闺女多大？应该不小了，没结婚？漂亮吗？” “你还能不能行？”张勇一掌拍在袁方后背：“咋谁都惦记呢？小……内谁可刚走！” “条件反射！习惯了！” “甭惦记了！今天早晨在七道江道口村的田埂雪地里，发现了马春燕的尸体！马春燕就是马跃天的闺女！”沈国明严肃的说。 “咋还撕票了呢？钱给了吗？谁负责的这个案子？”袁方认真了。 “十二月三日也就是前天，绑匪绑了马春燕，但是马跃天没有报警！别着急，听我说完！”沈国明制止住要开口的袁方：“绑匪要价一千万，不让报警，报警就撕票！马跃天自打离婚之后，没有再婚，就是为了这个唯一的闺女，平时宠爱到啥程度我就不说了，反正这丫头二十出头，没少给她爸惹祸！作为父亲，我倒是理解，马跃天怕有万一，想破财免灾，没敢报警！前天绑匪绑的人，开出的价码，说好昨天中午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马跃天没那么多现金，咱宁化的富翁也就这意思，马跃天东挪西凑的才凑够了六百万现金，只好求绑匪再宽限一天，不是没钱，是凑不出现金，绑匪倒是答应可以拖到今天早晨六点，前提是先把六百万交给他们，所以，昨天中午，马跃天先把六百万按照指定地点交了，他咋想的？不是还有四百万嘛，绑匪要的是钱，这时候撕票对绑匪没有任何好处！结果到了今天早晨六点，马跃天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哦，对了，绑匪是用马春燕的手机联系的马跃天，马跃天又等了两个多小时，这期间，他给马春燕的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情急之下才报的警！” “这么快就找到尸体了？”张勇不可置信的问。 “哪啊！听我说完！”沈国明拿起袁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马春燕最后的行踪，目前警方掌握的是十二月三号晚上五点半多点，她开车从小区出来，马跃天是当晚七点五十接到绑匪电话的，又在昨天中午按照绑匪指定地点交付了六百万赎金，但是昨天上午，七道江道口村一帮孩子在田埂上玩，发现了一个新堆起来的雪堆，这帮绑匪做事也不细致，人是都给埋在雪里了，可手指头漏外边了！” “村民报警后，警方首先要确定死者身份，可查找失踪人口，没有任何发现！但是，今天早晨马跃天报警后，警方无意中发现，昨天七道江那具女尸就是马春燕！”袁方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沈国明。 “对！死者是马春燕！马跃天的笔录中说他昨天中午交钱之前绑匪发来了她闺女的视频，他看到闺女好好的，这才交了钱！唉，关心则乱，他也不想想，视频能说明啥？尸检报告，痕检报告，案情分析报告等等我放你桌子上了，你们自己看，绑匪惨无人道，死者嘴被封住了，身上十几处刀伤，不是普通的刀，是带着锯齿的刀！这种刀捅进身体里拔出来的时候，会带着肉！死者死前受了不少罪，最后是急性失血休克而死！马跃天知道了之后，直接昏迷了，现在也没醒过来！还有就是，马跃天报案时情绪失控，啥重要的信息都没留下就晕倒了，领导点名让你接手这个案子，就一句话，在谣言四起之前，把案子破了！” “马跃天昨天在哪交的赎金？”袁方问。 “不是刚说马跃天报警的时候情绪很失控！我也是听说的，语无伦次的，问询过程不是很顺畅，然后就知道马春燕遇害了，马跃天向后一倒就进医院了，我再强调一下，他没留下啥太有用的信息，你们自己看！” 袁方什么也没说，直接拿起桌子上那一摞文件夹开始翻看，张勇和韩健也赶紧过去。 沈国明点了点头，轻轻走到门口刚打开门，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问：“你缺不缺人？” 袁方挥了挥手，头都没抬：“不缺！” …… 几分钟之后，袁方就后悔了！ 这个案子要筛查的范围很广，摸排取证问询都需要人，袁方抽着烟看了看张勇和韩健，一个孩子幼儿园老师天天告状，媳妇儿搞不定儿子，一个媳妇儿快要生了，身边离不开人，他咋好意思留着俩人跟他一起一宿宿的熬！ “想啥呢？这可不是你风格！是卡哪了吗？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韩健看着袁方说。 张勇哼了一声说：“你可真有意思！他是能因为卡哪就不出声的人吗？他指定是搁那后悔呢！刚才老沈上赶着问他要不要人，他反应可倒是快，那大手一挥，直接就拒绝了！咋地，现在后悔了？” “你们说结婚干啥？要孩子干啥？你俩要是跟我一样，我也不愁！调谁来也不如咱们几个搭档的默契！你俩一个得照顾老婆孩子，一个得照顾孩子老婆，领导还要求我在谣言起来之前破案！那谣言是咋出来的？用嘴说出来的，嘴是啥？是最控制不住的东西！要是有办法，我先给自己用用！想赶在大家伙动嘴之前破案，只能趁他们闭嘴的时候努力！你俩之前已经熬了几宿了，我咋好意思让你俩继续？唉，想想咱这个重案大队，除了我，还有谁能舍身忘我的投入到工作中？连杨光年后都要成家了，我这次让他出差，他媳妇儿指不定在背后咋骂我呢！” “说的好像每次破案我们都扯后腿了一样！你有这功夫在这废话连篇，还不如多想想案情！”张勇不乐意的嚷嚷。 韩健又马上接口道：“就是！家庭内部问题，我们自己协调，用你操心？赶紧说第一步干啥！” 第七十四章 绑架谋杀案（二）二更 “按照法医尸检报告上说的，死者马春燕的死亡时间是十二月四号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死者是十二月三号傍晚被绑架的，换句话说几个小时后就遇害了，只不过时间是十二月四号！”袁方点上烟接着说道：“死者最后的行踪是五点半开车出小区，马跃天是晚上七点五十接到的绑匪电话，在没有其他证据之前，死者离开居所的时间到马跃天接到绑匪电话的这段时间内，绑匪实施了绑架！还记不记得安平街那个案子中喜欢喷香水的那个闺蜜？那也是个喜欢泡夜店的，但是，她俩有本质的不同！那个闺蜜喜欢在晚上找猎物，死者是喜欢在晚上找消遣和享受，一个是睁大眼睛找，一个是两眼一眯喜欢被别人欣赏，俩人能去的地方不会一样，但有一点可能一样，她们都喜欢在自己身上喷浓浓的香水！” “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张勇的表情很缤纷。 “你想先找到被绑架的时候，死者身上的味道？”韩健问。 袁方像是没听见这个问题，目视着窗户继续说道： “跟死者一块儿丢的还有死者的坐骑！是不是有想头？只绑架人，茫茫车海，警方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可连车带人一块儿带走，不管他们咋绕，最终可能都会留下破绽，如果是我，我只要人，不会要车！带着车太麻烦了，后续处理也是事，现在打击黑车力度空前，根本没有啥缝隙钻，就算想卖到更偏远的地方去，他们就不怕在这个过程中暴露了？几百万都到手了，还在意那点钱？再牛x的车，二手黑车也不值钱！” “也有可能是绑架了死者之后，绑匪刻意开走了死者的车，就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 袁方呵呵一笑说： “这要是倒退个五六七八年，确实极有可能！但是现在的道路是啥情况？最不缺的就是监控！马春燕是谁？她晚上出没的地方都是哪些地儿？她又住在哪里？别忘了她被绑架的时间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不管绑匪在哪下手，要么逃不过监控，要么逃不过人的眼睛！只有一个地方安全，那就是死者的车里！再说，绑匪开走死者的车目的是啥？吸引警方注意？你们别忘了，等警方注意的时候，他们已经杀了人拿了钱！他们这时候真正需要的是抹掉所有痕迹，让警方找不到他们！跟说多错多一样，做得多错也多！正常绑架绑匪们这么做还能达到拖延时间，混淆视听的效果，这个案子，没有必要！” “你觉得绑匪连车带人一块儿带走是不得已？”张勇问。 袁方又像是没听见问题，继续看着窗户说道： “死者身中十几刀，刀刀见血，刀刀见肉！这不是一般只为了要钱的绑匪会做的事，没点仇恨下不去手！死者凌晨就死了，可马跃天在中午交钱之前还看了闺女的视频，他们能想到提前录好视频就是早就想好了要马春燕的命，录视频是为了啥？为了钱！他们既想要命还想要钱！结果还成功了！啥样的人能成功？首先肯定是很了解马跃天父女俩的人，是不是熟人？不好说，死者跟他们的交情至少没有信任，或许算不上特别熟悉，要不然找个茬在某个特殊的地方假装偶遇，叫死者跟着一起上他们的车，这才是上上策！这事能安排，只要稍微避开点人，避开监控，一点线索不会留！咱顶多通过街边上停的车，知道马春燕曾经到过哪里，对？但是，他们却是连人带车一块儿带走的！开着被害人的车，再咋绕也离不开宁化这点地方，也就躲不过街上的监控！” “死者是傻的？连车带人弄走，死者就不知道吭个声，反个抗？”张勇瞪着眼问。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刚才我说的是上上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死者骗上自己的车，那下下策呢？正好反过来，他们要想办法上死者的车！是不是挺有意思？啥样的人能上死者的车，而且很有可能是半路上车，因为到地方了死者不可能让他们上车！死者可能不情愿，但是还是让了！”袁方扭头朝张勇挑了挑眉。 “你是说绑匪是先上了死者的车……” 韩健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方打断了：“省点时间，少说废话！不上车咋绑架？嘛哩嘛哩哄，连车带人变没了？关键点在于，死者可能不喜欢或者不是特别熟悉拦车的人，但是最终还是让这个人上车了，说明啥？她咋就没有提防的心呢？” “是个女人？”韩健问。 “极有可能是让死者不屑一顾的女人！”袁方眯着眼说。 韩健马上说： “那可麻烦了，死者啥家庭环境？围着她转的男人女人指不定有多少！案情分析报告上可说了，马春燕初中上完，没考上高中，他爸舍不得她出国，也舍不得她去外地读书，就在宁化上了一家学习服装设计的中专，然后又花钱学金融，学企业管理啥的，同学还不得遍地都是！而且我觉得你的推理很武断，马跃天在昏迷之前自己亲口说的，闺女性子冷傲，不好交，没有多少朋友！马春燕从小到大，在很多方面都有心理优越感，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她眼里能有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她眼里都是低级生物！如果只是让她不屑一顾的人就能上车，我觉得男人也可以！” 袁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小花，李小花从小到大的家庭环境也不错，袁方相信就算她没有经历家族生意的失败，她依旧是一朵简单的小花！这是家庭教育和本性的问题，与家庭条件关系不大！ “要我说，你俩都有点武断！”张勇开口了：“到目前为止，咱们确认的死者最后的踪迹是五点半死者开车离开小区，但是，咱们还没有展开摸排，你俩咋就确定死者是在自己车上被绑架的呢？也有可能是趁着死者下车的时候突然出手，或者等死者到了目的地，他们再找个理由带着死者离开！查都没查呢……” 第七十五章 绑架谋杀案（三）三更 袁方呵呵一笑打断张勇说： “我先回答韩健的问题，法医的尸检报告你也看了，死者身体里没有检测出酒精，乙醚，致幻剂，麻药之类的东西，你觉得绑匪是一个人吗？我换个问法，你觉得只一个人上车，没有辅助的情况下，能控制死者吗？这个人上车之后突然掏出一把刀，说：‘别动！按照我说的做！要不然我捅死你！’，虽说咱们还没有对死者生平展开调查，但是，基本的防身练习，我相信马跃天还是会从小让闺女学的，用不用的上放一边，以死者的性格，这么轻易投降的几率不大！如果是两个人，还都是男人，还是不喜欢，不是很熟悉的男人，死者不可能让他们上车！” 袁方顿了顿又说： “我再回答大勇的问题，刚才我说了上上策他们做不到，或者说跟死者没有这个交情，这个推断跟查没查的关系不大，为啥呢？因为这起案子的绑匪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绑匪，这里面还有仇恨！报仇分两种，一种是冲动之下不考虑后果，直接就是干！另一种是为了目的忍辱负重，细心谋划！你觉得这起案子是哪一种？钱和命他们都要到了，绑架的过程会留下警方容易找到的线索吗？就更别提暴力强行绑架了，马春燕会下车的地方肯定不是偏僻无人的地方，又是那个时间，人流车流最多，如果绑匪不能一击即中，快速将马春燕带走，后果，哼哼他们未必负担得起！到时报警的可不一定是马跃天，绑匪可不想警方这么快介入！况且马跃天也不是吃素的！他这么疼闺女，不可能不考虑她的安全，马跃天一定有安排，富人和穷人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对自身的安全考虑比一般人要多得多！越富越多！你们不觉得不论是死者身上带的，手表呀，手机呀还是开的车，都应该有定位吗？这才附和一位疼爱闺女，有钱的老父亲会做的事？” “你是说马跃天知道自己闺女在哪！”韩健激动了：“可他为啥不报警？” “对呀！为啥不报警呢？”袁方又点上一根烟：“马跃天疼闺女，怕撕票？如果绑匪一心要钱，而这些钱对马跃天来说也不叫个事，只不过一时间凑不齐现金，他想破财免灾，倒是说得通！但是，如果他通过定位知道自己闺女在哪，以他在宁化的关系网，想尽快救出闺女，问题不大？可他没报警！我暂时只能推断是，定位被移除或者毁坏了！那么问题来了，谁会准确的知道死者身上和车上都有哪些定位？” 张勇和韩健张着嘴看着袁方。 “不用崇拜我！我的实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对马跃天没有报警这个事还是想不通！定位可以没有，但是绑匪敢用马春燕的电话联系马跃天，如果报警的话，追踪电话不是问题！唉，按理说这个案子应该先调监控看看死者的车最终在哪条路上失踪的，同时调查死者还有她爹身边的人，再同时调查死者晚上经常出入的场所，再同时调查死者生平，也包括她爹的，还要通过后台调取死者手机的聊天内容，看看死者当晚是准备去哪等等！但是咱们人手不够，一人负责一摊也忙不过来，而且不知道要熬几宿才能找到线索，所以我吸取文物盗窃案的经验，咱们先分析出一条路来，可着这条路查，如果不对，咱们再调头！” 袁方一手叉腰一手挠头继续说道： “其实，上边没压力，我也能轻松些，一般绑架案都是拿不到钱撕票，或者不小心撕票了，这起案子是人也杀了，钱也拿了，而且人是早早就杀了！目的很明显是有报复的成分在！这爷俩儿会跟谁结仇？绑匪了解马跃天和马春燕的日常，了解马跃天对闺女的重视程度，甚至精准到预先知道咋样能让马跃天不敢报警！了解马跃天都在闺女身边装了哪些能定位的装置！我相信死者是不会主动装上定位乖乖交到她爹手里……” “绑匪是跟马跃天有仇的人！”张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从你的判断中可以看出，绑匪必须十分了解马跃天！” 袁方摇摇头头：“不完全是，看凶手对死者的所作所为，这恨怕是在马春燕身上！绑匪不会是一个人，这就说明这个团伙中，有恨马春燕的，也有了解马跃天的！那就先从马跃天身边的人查起！” “马跃天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醒！他要是配合，咱们可能会快很多！”韩健嘟囔着。 “就当他不存在！联系跟马跃天走动比较勤的亲戚，朋友，还有公司里的左膀右臂！能来队里最好，来不了的咱们上门服务！” …… 张勇和韩健通过对马跃天的初步了解，首先联系了马跃天的侄子马胜文，司机老胡，还有助理武德明三个人来队里做问询。 最先接受问询的是马跃天公司的副总，也是马跃天的侄子，马胜文！ 马胜文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距离袁方他们知道案情，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袁方利用这五个小时，做了不少事，除了让张勇和韩健收集马跃天的个人信息外，他又找交管部门的人帮忙，调取十二月三日晚上五点半之后，死者那辆车出现过的所有监控；又央求刘军带着秦晴和痕检员去死者所住公寓，除了查找异常，把死者用的电脑带回来之外，确定死者当天用的是哪款香水也是重要的任务！ 马春燕没有跟马跃天一起住在别墅，应该是想要自由，或许同意装定位就是出来住的条件。 袁方这五个小时嘴没闲着，除了打电话，还和张勇韩健讨论分析了一次，自己跟自己分析了好几次，只有在看绑匪发来的视频录像时，安静了一分钟，所以，等见到马胜文的时候，袁方心里已经有一堆问题了！ 第七十六章 绑架谋杀案（四）一更 马胜文来的很匆忙，着装却很得体，见到袁方他们很热情，也很谦卑，白胖的脸庞忠厚之中透着那么一股子油腻。 “从表面上看，马春燕死了，你是最大受益者！”袁方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马胜文只稍微愣了一下神就笑了。 “你也说是表面上看，我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马跃文是我亲小叔，我爸和他是亲兄弟，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我爸比我叔大十岁，我比燕燕也大十岁，我叔就燕燕这一个孩子，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如果燕燕愿意，公司肯定是她的，但是她不愿意！燕燕这孩子，咋说呢，脾气有点古怪，跟谁都不亲，而且很叛逆，你让她干啥她偏不干啥，我叔也是没办法，在燕燕二十岁生日一家人一块儿吃饭时就说了，将来公司我来经营，股份多让她占一些，说白了就是我挣钱养她！我同意，为啥呢？说实话，我叔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要只是想给燕燕留一份衣食无忧，太简单了，会这么安排肯定也考虑到我了，想让我有个事儿干，这份情我得领！先不说这份家业本来就是我叔的，就假设说我叔借给我很多钱，我把生意做起来，本金和利息我是不是也得还呀？更何况公司的底子是我叔打下来的，我凭啥不乐意？我有啥权利不乐意？” “你和马春燕接触的不多？” “我倒想跟她多接触，毕竟这一辈就我们俩人，可她不愿意呀！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我叔和我婶在燕燕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燕燕那时候小，想妈妈，找妈妈，排斥别人再正常不过，可我叔那脾气，他咋想的呢？离婚了你就别想再看见闺女！可谁能代替妈妈？没人能代替！我叔就是没想明白，他折磨我婶，不一样折磨燕燕？燕燕有些小脾气也正常。” “你叔和你婶当初为啥离婚？你叔那时候已经有钱了？你婶咋就不能将就将就？” “这事儿，按理说不该我这个做侄子的评论。”马胜文犹豫了一下：“但你们问，我就说一下我知道的，其实你们肯定也有耳闻，我叔哪都好，就一点不好，过不去美人关！有钱了之后，身边的女人没断过，我婶一开始又吵又闹的，根本不管用，后来我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我叔可能是觉得自己赢了，就越来越过分，时不时的还把女人带家里来，我婶也是实在忍不了了，这才提出离婚！” “这事是马跃天不对，他咋还能想办法折磨前妻呢？这……”韩健不知道改怎么形容。 “唉，这事说白了，就是我婶挑战了我叔的权威！啥意思呢？我叔觉得自己白手起家，厉害！在他的地盘上，说啥就得是啥！我婶忍着是应该的，提出离婚就是对他的挑衅！但是你们可能想不到，我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婚，其实他脑子里还是很传统的，觉得还是原配最好！他一直在等我婶回来求他，唉，去年中秋，我叔喝多了，跟我说当年穷的时候过中秋，他和我婶就买一块儿月饼，俩人一人一半，我婶舍不得吃，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还嘱咐我，外面的女人玩玩就好，家里这个一定要守好！我觉着，他是老了老了，锋芒没了，后悔了！”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断过吗？”袁方问。 “应该是没断过，我只是从财务状况上分析，我叔很少领到公司来，更不敢带到家里，燕燕要是看到能出人命！” “也就是说，马春燕曾经见过，甚至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马跃天不敢再带人回家了？”韩健问。 “唉，这事儿咋说呢，燕燕没长大之前，就是跟我叔住一起的时候，我叔从来不会带人回家，没离婚的时候带人回来，也是趁着燕燕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说我叔心里是真不懂好赖？等燕燕不跟我叔住一起了，我叔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没了顾忌，后来被燕燕撞见过一次，我叔后来就没有再带人回去过！” “发生了啥？” “发生了啥我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叔那段时间很消沉，有一回陪客户吃完饭，他也是喝的多了一点，才跟我提起这件事，说让燕燕撞见了，说燕燕的脾气让他宠坏了，说他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折在自己闺女手里了，还说这一次管够！说我婶没白生了这个闺女！你们说我叔我婶离婚的时候，燕燕才五岁，她咋会知道她爸妈因为啥分开？咋就知道我叔往家领过人？还不是她姥姥那边的人没安好心！燕燕小的时候我叔还能管住，大了咋管？那还不是想见谁见谁？我婶离完婚就去外地了，可架不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穷亲戚……” “听你这意思，做错事的可以理解，说实话的都是图点啥呗？”张勇没好气的打断马胜文。 “不是不是！”马胜文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已经这样了，至少让燕燕活的轻松些是？她要是不知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不用非得亲戚们说，想打听，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人多了！”袁方笑了笑接着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做了，就准备好承担后果，指望着别人帮忙兜着，有点异想天开！” 马胜文尴尬的笑了笑。 “你叔叔这些年有没有交到一两个想结婚的女朋友？”袁方又问。 “没有！”马胜文说得斩钉截铁。 “怕那些女人是奔着他的钱来的？”袁方问。 “这事不用想，肯定是奔着钱来的！我叔其实一直等我婶回心转意呢，当然，后来燕燕大了，就算我叔变了想法了，燕燕这关他也过不去！” “这些年跟你叔时间最长的是谁，你知道吗？”袁方又问。 马胜文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真不知道！我叔不可能跟我说这些，又没想着结婚，对？其实我叔的想法很传统，外边的女人就是玩玩，不可能让她们登堂入室，这要是放在古代，也就是多些小妾……” 第七十七章 绑架谋杀案（五）二更 “你可别糟蹋传统这词！”袁方打断马胜文：“传统这词可不敢乱用！你叔是惦记封建社会的三妻四妾，又想在新社会里享受福利，咋那么舒坦呢？他学习咋样？放古代能十年寒窗不？哦，想有十年寒窗的机会得先投胎在有一定经济基础，身份还得清白的人家！就算有机会利用科举出人头地，家里要是朝中无人，也轮不上他三妻四妾！想经商？一样先得投胎在有经济基础的人家里，想靠自己白手起家？认字实数都够呛！你们真应该多读读历史书，三妻四妾要是传统，士农工商这个排名也是传统，你们家就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商！你现在见我们得跪着！” 马胜文汗都下来了。 “生在新社会，偷着乐！”袁方收起戏谑的表情，严肃的问：“马跃天的私生活谁会知道的比较多？” “我叔有个助理，叫小武，武德明，我叔的很多事都是他帮着办的，还有司机老胡，我叔去哪都是他接送的！” 袁方皮笑肉不笑的送走了马胜文，和张勇韩健回到办公室。 …… 三个人一人点上一根烟，张勇说： “这个大侄子我咋觉得哪不对？反正就是看着别扭！助理武德明一直守在医院，本来他应该是在马胜文之前到的，说是医院那边有点事，估计很快也能到了。” 韩健说：“司机老胡在马胜文之前就到了，他现在没啥事，倒是随叫随到，我就让他多等一会儿。” 袁方说：“那就先跟老胡聊聊，等武德明到了再跟武德明聊！” “这个马胜文像是有准备，你们看他撇清自己的时候多沉着冷静！”韩健说。 “是你，你也提前准备！”袁方吸了一口烟： “他好歹也是个副总，遇到过的突发事件肯定不少，这也算是应变能力，正常！死者的死因说明绑匪，也就是凶手对马家这对父女有恨！可能是对马春燕，也可能是对马跃天，但是你们仔细琢磨，宁化人都知道马跃天的命根子就是马春燕，马春燕的死就是对马跃天的致命打击，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如果是对马跃天有恨，用不着用锯齿刀，人财两失已经是对马跃天最狠的报复了！” “确实！马春燕是死于失血过多，也就是说凶手一刀一刀捅下去，都不是致命部位，凶手不想让马春燕轻轻松松的死，”韩健稍微有些激动：“我甚至能想到凶手一刀刀捅下去，带着血肉的又拔出来，马春燕被封着嘴哀嚎的时候，凶手有多得意！” 张勇忙说：“但是不能排除绑匪中是两拨人，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袁方掐灭了烟： “绑匪中有人奔着马跃天的钱，有人奔着马春燕的命，这不矛盾，但是，马胜文要的是啥？要的是马跃天的整个公司，至少现在这个公司还离不开马跃天，万一马跃天因为这件事悲痛欲绝嘎嘣了，对马胜文是弊大于利的！他完全没必要整这一出，你们想啊，如果马胜文说的是实话，等到马跃天死了，承诺也好，协议也罢，顶啥用？公司在马胜文手里，做账这种事还不是他说盈利多少就是多少？亏了又能如何？马跃天已经死了，马春燕能折腾出多大浪花？所以，除非现在有证据证明马跃天不想用马胜文了，不然，马胜文没有作案动机！” “先接着往下查！”韩健说。 “走，见见司机老胡去！”张勇站起身。 …… 老胡紧张的坐在接待室里，双手不停的在双腿上搓来搓去。 袁方三人走进接待室，还没坐好，袁方就笑呵呵的问：“你紧张啥？” 老胡浑身一机灵，忙站起身朝三人鞠了一个躬，嘴里说：“警察同志好！没来过这种地方，确实有点，紧张！” 袁方挥了挥手：“坐！” 几个人都坐好后，袁方又问：“你看着年纪不小了？” “是，快五十了！”老胡又开始在双腿上搓手。 “别紧张，照实说就行！”袁方斜坐着身子，翘起二郎腿：“你给马跃天开车开了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 “你以前是干啥的？” “啊？” “啊啥，问马跃天的事你紧张，那就问问你的事，自己的事说起来能轻松一点？”袁方笑呵呵的问。 “没事，我不紧张！你们问。” “那啥，给老胡倒杯水，喝点水能好些！”袁方朝韩健看去：“用玻璃杯，纸杯里面有一层蜡，我总觉得那玩意不好！” 韩健心领神会的去倒水了。 “你在给马跃天开车之前是干啥的？” “也开车，开大车，跑长途，也在工地干过。”老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这时韩健端着一杯热茶过来，放在老胡面前。 “快喝两口！”袁方指着水杯说。 “热！”老胡可怜巴巴的看着袁方，手没有动。 “吹吹！”袁方热切的看着老胡。 老胡慢吞吞的伸出双手，慢慢的握住了杯子。 “马跃天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有啥打算？”袁方没等老胡真的喝两口就开始提问了。 老胡就坡下驴收回了手。 “我还没时间想这事，唉，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让我干我就好好干，不让我干了我就找别的活儿。” “马跃天的女人们，大部分你都认识？” “谈不上认识，真谈不上！我觉着老板能用我这么长时间，跟我嘴严实有关系！一是我不爱打听，二是我听到啥也不会乱说！老板确实让我单独接送过一些女人，但是我从来不会跟这些人说话，她们有时候也会问我点事，我都不吭声！所以，所以我不知道她们都是谁！”老胡很着急的解释。 “那你知道她们都住在哪？” “不知道，或者说，不知道准确住哪，一般都是在小区门口接送她们。” “她们都是很年轻的……大姑娘？” 老胡眨了两下眼，像是想了想才开口说：“也不一定，有过三十多岁的女人。” “几个？” “这个……我真答不上来，时间太长了，老板的女人也，有点多！” “那就说个近的！有一次马跃天带女人回家，被马春燕撞见了，这事儿你知道？” 老胡眼神飘忽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点点头。 第七十八章 绑架谋杀案（六）三更 “具体啥情况你说说。”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警察同志，我就是个司机，老板屋里头发生了啥，我咋能知道呢？我只是被叫过去送那个女人回家！”老胡又紧张起来。 “别紧张，喝口茶，现在应该温了。”袁方很温和的说。 这次老胡没犹豫，端起茶杯就喝了几大口。 “再给加点水！”袁方说完这句紧跟着又问道：“你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女人有啥不对的地方吗？” 韩健上前小心翼翼的拿走了茶杯。 老胡脑子里正在琢磨袁方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袁方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实话实说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一旦说了谎，不管你的初衷是啥，我们都会按照嫌疑人处理，到时你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把自己撇清的了！” 老胡紧张的抿了抿嘴，说：“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司机……” “马跃天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想不明白你咬死不说的原因，除非……你参与了？” 老胡吓得连连摆说：“没没没！我怕啥呢？我怕老板醒过来怪我！” “我们是在调查他女儿被杀的案子，他怪你啥？”张勇瞪着眼，凶巴巴的问：“马跃天现在是昏迷，如果醒着，我们也会问他这个事儿！不要说你，任何人在回答警方问询的时候都有义务实话实说！你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我看你就是想替凶手隐瞒！” “没有没有！当时这个事被老板要求谁都不能说，拢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老胡急得直冒汗：“如果你们知道了，老板肯定知道是我说的，这事要是跟案子有关系还好，要是没关系，我怕，我怕……” “你要是这么说也能理解！”袁方晃了晃他翘起来的二郎腿：“这样，你先进去待两天，看看局势，如果我们查出来当初这事跟本案有关，及时通知你，你再跟我们实话实说，顶多也就是个包庇罪，但是这样能显出你的忠诚！” “别别别！是这样的，那天老板的闺女突然回家，撞见了那个女的，老板闺女就发飙捅伤了那个女的，老板身上也有刀伤，在胳膊上，老板怕去医院惊动了警察，就让我开车去接了一个医生朋友过来，那女的，唉，也没有伤的很厉害，就是，就是肚子上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也……不算太深！本来我以为把医生接过来就完事了，我是真不想进去的，这种事知道了不好！可医生别的东西都齐全，就是没有麻醉剂，就是没有麻药，不多个人按着，医生缝不了！” “你是说马春燕捅伤了那个女人，马跃天怕警方追责，就请了医生到家里私自处理了这个事儿？那个女的就这么生生挨了那么多针？”袁方收起二郎腿，坐直身子惊讶的问。 “对！你们说我是不是得怕？这事儿没有别人知道……” “那女的就这么大度？” “大度啥呀，一针十万！” “当时马春燕在干啥？她知道害怕了？不闹了？” “她就在一边看着，为啥停手不闹了我不知道，但是看表情可不像是害怕了，医生缝针的时候，我和老板按着那女的，那女的也想挣这笔钱，可，那是真疼啊！没几针她就受不了了，要去医院，老板又是吓唬又是哄，老板的闺女还在边上时不时的说两句风凉话，说的最多的就是‘活该！疼死你！’，那一天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等医生的针缝完了，唉呀妈，就跟一个大蜈蚣趴在肚子上一样！” “马跃天可真是敢！不去医院，他就不怕那女的感染发炎化脓死了？”张勇瞪着眼睛问。 “那个医生除了没有麻醉剂，其他药都有，我连着三天拉他去给那女的输液，那女的身体底子好，也年轻，啥事没有！” “你不知道那女的叫啥，住哪知道吗？” “我当时是知道住在洪福小区，可缝针的时候，老板又答应送她一套房，她后来肯定搬了，我也不可能去问老板送的哪个小区的房，是？” “这是哪年的事？” “三年前，我记得清楚，十月二十八号！” 袁方点点头说：“这样，你先在这等一会儿，你们老板的助理到了，我先去跟他聊两句，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回答几个问题，回头我跟马胜文说，今天按照出勤算！” 袁方说完也不等老胡回答，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张勇和韩健马上跟了出去。 “马上联系那个叫何啥的，就是安平街死者闺蜜，喜欢喷很多香水那个女人！”走出接待室之后，袁方找了个角落，低声安排着：“问她，认不认识一个曾经住在洪福小区，靠马跃天挣了不少钱，还挣了一套房的女人！” “她能知道？”韩健有些不可置信。 “在她们那个圈里，估计被伤过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们所有人的偶像！虽然没有成功上位，但是钱没少挣！而且这个受伤的女人一定不会说自己是咋挣到的钱，越是这样，传的越厉害，她们那个圈里肯定都知道，就算不认识也能给咱们提供个名字长相啥的！”袁方语速极快的说完这些话又搓着手说道：“韩健你一会儿去催一下老刘，看看指纹比对的咋样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诈他！这个老胡以前一定进去过！张勇你催一下那个助理，我今儿就一锅烩了！按理说应该好好查查这个老胡，可没有时间……” 第七十九章 绑架谋杀案（七）一更 “老胡应该是马跃天的一只眼，别人看不到，不知道的事，只有他全知道！”韩健兴奋的说。 张勇点头说：“要不然马跃天也不会让他干了这么久！这马跃天要是醒着该多好！” “他醒着也没有老胡有用！有些事，他自己可能反倒不会说！” “我先去催一下老刘，比对指纹应该快……”韩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那我去联系何小蕊！”张勇转身也要走。 “最好电话里聊明白，要是需要她来，要求她别喷香水！” …… 刘军带着秦晴刚从马春燕的住处回来，一边骂着袁方一边做着指纹比对，指纹比对很快出了结果，老胡是有案底的，曾经因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被叛过三年！ 袁方再回到接待室，笑得比狼外婆还欢。 “你猜我们查到了啥？” 老胡浑身一机灵！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唠？” “别别别！”老胡汗都下来了。 “你当初是因为啥进去的？你应该知道，我们要是想查出细节，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花点时间而已，所以你最好不要抖机灵，问啥答啥，别给自己惹一身腥！” 袁方说的很中肯，老胡咽了口唾沫说： “我……以前是老板的保安，再早我确实开过大车，这点我没说谎，后来疲劳驾驶差点出事，就不想跑了，才去给老板当保安！然后赶上了一回有人找老板闹事，我下手重了些，也不能完全怪我，那天正好下雨，地有点滑，我把她打倒，她又站起来，我推了一下，她就摔倒了，因为地滑，碰到脑袋了……” “后来呢？” “她被送医院后一直昏迷不醒，我也被抓进去了，后面的事不是太清楚，等我出来才知道是老板花钱把事压下去了，要不然我可能不止三年！” “因为这个原因，马跃天让你做了他的司机？” 老胡点点头。 “当时是啥人来闹事？” 老胡犹豫了一下才说：“是母女俩！来找老板要分手费的。” “昏迷不醒的是妈妈还是女儿？” “是妈妈！她嚷嚷着说要让全公司都知道老板的为人，老板当时被堵在公司门口，她伸手就抓，骂出来的话难听的很……” “这是哪年的事？” “十七年前，那年我刚好三十！” 袁方点点头起身说： “我让人带你先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接待室要接待别的人，咱们老这么占着也不好，去审讯室……对你又不太好！可我一会儿肯定还有问题，让你来回折腾，随叫随到更不太好！”袁方伸手制止想要说话的老胡，他盯着老胡的眼睛说：“你不用跟我说，你随叫随到没问题，我不信！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实话实说，说完就没你事了，不实话实说，那咱们就好好查一查！你愿意不愿意的都得配合！” 老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 下一个在接待室接待的是马跃天的助理武德明！ 武德明三十五六岁，文质彬彬，他倒没有紧张不安，只是眼神中充满疑惑。 双方简单的相互介绍了一下，省去寒暄，武德明先问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不知道能帮上你们什么？”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问，你据实回答就可以！”袁方温和的说。 武德明轻轻点点头，然后很为难的说：“如果涉及公司的机密，我……” “我们没打算收购你们公司，你们公司的商业行为是否合法不归我们管，我想知道马跃天在生意场上有没有得罪啥人？或者说跟啥人结下了仇？” 武德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市场就这么大，你占的多了别人就少，惹些人背地里造个谣，骂两句，赶上个什么事幸灾乐祸一下，也就这样了，因为马总在生意场上口碑还是很好的，跟我们公司有往来的上游下游对马总都比较尊重，要不然我们公司也不可能一步步的发展的这么好！” “你是马跃天的助理，是不是公事私事你都要助一下子？”袁方翘起二郎腿，一副拉家常的样子。 武德明反应了一下才开口道：“算是！但是，怎么说呢，公司的事不用说了，我基本上上班时间都在马总身边，至于私事方面，就是马总自身的事，我处理的很多，比如为他买衣服，为他定机票，为他预定包间等等，但是涉及到他私生活方面，他就不让我参与了！” “哦？他给他的女人们转账花钱的事不是经你的手？” “不是！一般这种事都是马副总来做。” “马跃天要是想送给哪个女人一套房，也是马胜文操作？”袁方坐直了身子问。 “对！马总分的很清楚，我理解，自家人怎么都好说，我毕竟是外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公司，知道多了，是？我是老板，也不会让外人知道自己的私生活！” “你是老板也会像马跃天那样离不开女人？”袁方笑嘻嘻的问。 武德明连连摇头：“那还真不会！人和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 “你做马跃天的助理多久了？” “快八年了！” “你啥时候知道马跃天这个喜好的？” “啊？” 袁方朝武德明坏笑着挑了挑眉。 “哦！”武德明明白了：“我到公司不久就知道了，其实全公司都知道，我虽然不负责马总私生活上的事，但是经常在身边，听到看到的还是会有。” “他的女人中，哪个给你印象最深刻？” 武德明想了想说：“再早的我没什么印象了，最近这两年倒是有个女人让马总很头疼，但我不知道是谁，我听到过几次马总接电话的时候发脾气。” “你确定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应该是！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立即离开，但也能赶上我没地方去的时候，马总接电话生气发脾气，我不想听也得听着。” “你是通过他发脾气时说的话推断是同一个女人？” 武德明点点头。 “说了啥，你还有印象吗？” 第八十章 绑架谋杀案（八）二更 “你突然一问我还真想不起来，大概意思就是别得寸进尺，哦，想起来了，为什么我确定是同一个女人？因为每次，至少是我听到的那几次，马总都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有完没完？’这句话，其实马总虽然女人不断，但是一般情况下处理的都还算不错，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易，我跟马总这些年，除了这个女人，还真没见哪个女人闹过。” “马跃天说的那件事，你知道是哪件事吗？” 武德明赶忙摇头说：“马总最烦的人就是乱打听的人，再说这种事除非马总自己说，要不然我跟谁打听去？” “马胜文不知道吗？” “他肯定知道，可他是马总的亲侄子，我跟他打听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来我们这，谁在医院照顾马跃天？” “之前马总的大哥一直在，一开始我要过来的时候，马总的大哥突然觉得胸口疼，我又忙活他来着，刚才我来的时候，马副总刚到医院！” 袁方马上站起身，头都没回急匆匆的出了接待室。 沈国明正在办公室里美滋滋的喝着茶，琢磨着晚上吃啥，袁方突然推门而入，吓了他一跳。 “马上安排人去市第三医院，就地按住马胜文，先随便安了罪名，妨碍公务，寻衅滋事，扰乱治安，非礼，随便啥罪名！然后带到队里来！最重要的一点，加强医院里马跃天的安全看护工作！” “你找到证据了？” “没！” “你疯了还是我傻了？”沈国明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随便安个罪名？你好意思说！咱们身上的警服是用来随便安罪名的？你……” “有时间你再教训我，我的意思就是不管用啥办法，先把马胜文控制起来带到队里来！要不然，马跃天活不过今天下午！” 沈国明愣住了。 “下午三点了？”袁方说完自己看了下表，才意识到时间：“我中午饭还没吃呢！” 这时韩健和张勇也推门进来了。 “咱们还没吃午饭呢！”袁方转身对俩人说：“没时间了，跟晚饭一块吃！我让老婶派人去医院把马胜文先控制住，韩健你把老胡带去审讯室，他一定知道点啥还没说！可能很关键！我为啥怀疑马胜文回头再跟你们解释，那个何小蕊还没起床吗？接着打电话！” 袁方边说边朝门口走。 “你站住！”沈国明两步就窜到袁方身侧：“啥情况就让我抓人？” “你抓不了就找俩人立马去医院看住他，随便找个借口把他带到队里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很多事情只有马跃天和马胜文知道，马跃天一旦驾鹤西去了，马胜文说啥是啥，我现在就算打电话叫他来队里，我觉着他也会拖延时间，先想办法杀了马跃天再来！懂了吗？” “马胜文是谁？” “大勇，你给老婶介绍一下，介绍之前先盯着他派人把马胜文控制起来！医院安保必须加强，马跃天要是死了，我找你要人！” 袁方说完带着韩健大步走了出去。 …… 审讯室里，老胡垂着头，袁方没时间让他反思，一旦马胜文被重新带进来，必须有证据留下他！ “你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你没说，是为了替马跃天保密还是刻意隐瞒？”袁方站在老胡身前，寒声问道。 老胡依旧垂着头。 “我就是纳闷，是马跃天讲义气收容了你，是马跃天对你有恩，是马跃天一直在帮助你，你咋会跟他的仇人是一伙儿的呢？马跃天给你的不够多？还不合你意？” 老胡抬起头惊恐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咋能是那样的人呢？就是因为老板对我好，所以我，我不能对不起他！” “啥叫对不起他？在你的理解中他不让你跟别人说的事，说了就是对不起他？” 老胡认真的点点头。 “你去医院看过马跃天吗？” 老胡摇摇头说：“我想去看看，马副总说现在不行。” “你知道他命悬一线吗？” 老胡愣了一下。 “你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吗？你知道你所谓的忠诚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吗？你知道你如果咬死了不说，你就成全了凶手，你间接……就是凶手！”袁方弯腰瞪着老胡，低吼道。 老胡蒙圈了，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那点老板的隐私…… “想想凶手为啥要杀马春燕？为啥要害马跃天？” 老胡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吃惊的看着袁方，问：“他们是为了争夺老板的财产？” “谁？！” “老板，老板外面有一个私生子。”老胡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说出了口：“可这事谁都不知道，老板每次去见那个孩子都是我开车的，老板说这事还没到能公开的时候，让我把嘴管好！没人知道呀！” “谁都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 “男孩儿？” “男孩儿！” “多大了？” “今年十五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住？” “不知道，不是去的那孩子的家见面，是……哎呀，那孩子有爸爸，爷爷奶奶啥的，咋说呢？”老胡焦急的挠了挠头： “就是孩子他妈怀着孩子的时候跟一个男的结婚了，她说她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生下来以后，慢慢的长开了，孩子妈妈越看越像老板，等孩子快十岁的时候，孩子的妈妈就偷偷联系了老板，先是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关系之后，老板又高兴又担心，担心啥我就不用多说了，老板的闺女，唉，被宠坏了！那个孩子的妈妈看着倒不是想要啥，就是想弄清楚咋回事，可孩子名义上的爸爸是不知情的，孩子妈妈知道老板不会再婚，所以也没急着离婚，当时确定了父子关系，老板的意思跟孩子妈妈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先不张扬。” 袁方张着嘴听完老胡的话，扭头看了眼韩健，有挠了挠头，这才问道：“马跃天瞒着所有人我能理解，他需要先做通马春燕的工作，那个孩子妈妈是啥意思？” 第八十一章 绑架谋杀案（九）三更 “其实这里面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我每次都是把老板送到一个地方，孩子妈妈带着孩子等在那，然后我就一边待着去了，我现在说的也都是这几年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来的，老板曾经在车里自己嘟囔过，说是迟早要认祖归宗的，那家对孩子再好也不行，多给点赔偿，不行就挑明！我就自己琢磨，孩子妈妈要是想离婚，不把孩子的事说明白了，想离婚那家也不可能把孩子给她，男孩嘛，是？这事就比较难办！” 袁方抓了几下头，纳闷的问：“你们老板身边那么多女人，他要是想要个孩子，那不是容易的跟上街买个西瓜一样，花钱肯定有人给他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板对这个儿子很看重，上初中也是老板花钱给找的重点中学……” “不是，那孩子嘴这么严吗？每次跟马跃天见面回家后，就没有一激动跟爸爸，爷爷奶奶汇报一下子？” 老胡又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他们咋处理的，反正这几年就这么风平浪静过的过来了，那孩子学习一般，老板的意思能上就继续上，不能上就去学个会计，计算机啥的专业，将来跟着他练几年……” “这事你确定谁都不知道？”袁方极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我确定！”老胡也极认真的点头：“老板跟我说过，在他没准备好之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哦，除了那个孩子和他妈妈。” “那问题就是出在那个女人身上！”袁方像是自言自语。 “不会！”老胡不可置信：“她这么做有啥好处？孩子迟早要回来的！再说，现在就争财产，太早了？” “昨天去给绑匪送钱是你开车送马跃天去的吗？” “不是！我是今天中午才知道老板出事了，之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除了我开着这辆车，老板还有几辆车，偶尔自己也开一下。” 袁方很郑重的看着老胡说：“你先在这多待一会儿，等我们理出点头绪，能确保你出去是安全的，你再回家！” “啥意思？”老胡有点惊恐了。 “字面上的意思！韩健带他找个舒服点的地方，晚上给他点份外卖吃！” 袁方边说边往外走。 …… 走出审讯室，袁方刚要给张勇打电话，张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两件事，一是沈队考虑再三还是用口头拘传的方式，把马胜文带回队里，沈队让我告诉你，你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过了十二个小时，咱们要是找不到证据，不能把拘传的手续补上，马胜文的律师不会放过咱们！现在是三点五十！凌晨三点五十之前，你必须找到证据！” “咋我必须？你们干啥吃的？回家睡觉啊？” “第二件事，何小蕊被我电话吵醒了！” “她也到点该醒了！” “她不仅知道那个因为马跃天发财的女人是谁，叫啥，而且知道她住哪，有手机号！” “我去！老天爷真是饿不死瞎家雀！联系了吗？” “联系了，手机关机！这女的叫赵雪丽，何小蕊也是知道她大概住哪个小区，我已经联系了管片派出所，等人家给我详细地址呢！” “你直接去那个小区门口等，估计你到了，详细地址也出来了……” “用你说！你先看看那位马先生咋处理！应该快到队里了。” “咋处理？冷处理！” …… 袁方挂断电话，韩健已经走到他身边，俩人急匆匆回到办公室。 袁方扔给韩健一根烟，快速说了张勇的电话内容，然后说：“咱俩开个案情分析会！” 韩健张着嘴，无助的看了看周围，表情有些为难，这哪是案情分析会，肯定是袁方自己的叨叨大会！ “人有点少！”袁方看了眼韩健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嘴里自言自语：“十二小时，特么的有十个小时是下班时间，有差不多六个小时是睡觉时间，咱们就算是找到啥线索，找谁配合？哪个部门能大半夜的配合协查？这又不是文物盗窃案，大领导都没睡，谁敢睡，谁敢不配合？可这个案子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理出头绪，那个私生子去哪找？我为啥要先把马胜文控制住？因为他满嘴谎话！这个时候还能胡咧咧，不管他是否参与了这起绑架案，把他留在外面都是祸患！” “他要是参与了，那肯定是不能留外边，要是没参与为啥还是祸患？” “马胜文很有可能知道了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他回答咱们的问题一直避重就轻，还强调公司将来会留给他！眼下这种情况，马春燕是死了，马跃天可是多出来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还没有见光，就算他没有参与绑架案，后面他会做啥？他会不会动心思？让马跃天死在医院，私生子也只能是私生子！给点钱就打发了，再说，这起绑架案发生的很突然，如果他没参与，他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手足无措？可……” “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来回变化的是不是有点快？”韩健坏笑着问。 “啥叫推论？就是用来随时推翻的论断！我之前也是说如果马胜文说的是实话，那他确实没有作案动机，对？刚才我吓唬老婶也是一种计策，不说的严重些，咋让老沈顶着压力拘传马胜文？当然，到目前为止，咱们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马胜文参与了，他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私生子的事，我只能说他的应变能力太强了！在叔叔一家惨遭不测的情况下，话说的都滴水不漏！”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马胜文说他不知道马跃天那些女人的情况，可实际上他都知道对？你问他马跃天的这些私事都谁会知道的比较清楚，他还介绍说找老胡和武德明，他咋就不怕这俩人把他的谎话戳破呢？” 第八十二章 绑架谋杀案（十）一更 袁方挠了挠头说： “我是成心问他这个问题的，当时还没有怀疑他，就想着万一他能说个咱们可能不会马上就找的人名呢？结果，他说的就是咱们已经联系过的，他说不说的，咱们都会见，尤其是老胡，这一点他清楚地很！”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马胜文到底有没有参与这起绑架谋杀案？假设他知道了私生子的存在，那么按照私生子的年龄来说，他再不动手，马跃天随时可能把这个儿子弄回来，这是马胜文的作案动机！但是参与作案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谁？大勇在找赵雪丽，而咱们要尽快找出私生子，看看都有谁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个助理还在吗？” 韩健赶紧点头。 “走！咱俩跟老胡和武德明一块儿开个案情分析会！想办法把那个私生子找出来！” 韩健的脑子快炸了：“内啥，这样做，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当是个比喻！” 袁方说完，人已经出了办公室，韩健叹了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 接待室里，老胡和武德明神情都很严肃。 袁方一上来开诚布公的将找到私生子的重要性说了，老胡一开始惊恐的不行，这要是让老板知道了……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武德明，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他封口！可就在这时，袁方的电话响了，是张勇打过来的，袁方接完电话脸色铁青！ 别说韩健，就是老胡和武德明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袁方把韩健拉到接待室门口，像是小声说，实际上里面的老胡和武德明仔细听也能听到。 “很有可能参与绑架谋杀的赵雪丽，被人勒死在家里了！”袁方面无表情的说：“老刘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个人感觉，这是在灭口！马胜文极有可能参与了这起谋杀案！好在老胡在咱们这，知道私生子的人不多，凶手可能一个都不会留！” 韩健在脑子里迅速的将已知线索汇总，如果马胜文参与了，作案动机一定跟私生子有关系！这一点韩健能明白，可赵雪丽跟马胜文怎么搞一块去的？真说要杀也应该杀那个私生子呀，何苦饶了一大圈，灭赵雪丽的口？ 韩健疑惑的看向袁方。 而接待室里，老胡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多愚蠢！连老板的命现在都悬着，他的忠诚成全的是谁？ 袁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把韩健重新拉回到接待室里。 所以，老胡和武德明都严肃了！ 袁方没再废话，很严肃也很诚恳的说：“你俩好好想一想，不管是马胜文有啥不对的地方，或者是跟私生子有关系的事，你们不要考虑对我们有没有用，想到了就说出来，或许一个小细节就能帮到我们！” 老胡马上说：“那孩子初中是老板托关系找的实验二中，今年初三！” “漂亮！”袁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老胡跟着响声在椅子上弹了一下。 “韩健，你马上联系试验二中，以最快的速度把初三年级所有男生的照片弄到，肯定有，别管是学生证上的，还是档案里的，或者大合照啥的，肯定有！一定要快！弄到了让老胡辨认，先找到这个孩子，就能找到孩子的妈妈！” 韩健不敢耽误，也没时间多问，起身就出去了。 “你俩接着想！”袁方鼓励的看着两个人。 武德明犹豫了一下说： “前几天，具体哪天我现在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马副总受伤了！但是他好像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因为平时喜欢跟他逗，那天见着了，趁他不注意从后面抱他，想把他绊倒，”武德明比划了一下：“结果碰到他的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我问他咋了，他说摔了一下，还说怕马总数落他，让我别声张！我跟他就是表面上还不错，都是为了工作上方便些……” 袁方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了，他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次是武德明随着动静弹了一下。 “你俩先想着，我马上回来！”袁方说着窜出接待室，直奔沈国明办公室。 沈国明再一次被袁方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学会敲门？！”沈国明吼道。 “给我弄俩人过来！让他们马上带马胜文去验伤！x光b超啥的能做的都做一下，我要知道他身上近段时间都受了那些伤！越快越好！然后你给李局打电话，就说我时间不多了，今晚跟各部门打个招呼，尽量配合一下！”袁方说完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你今晚加班！” 沈国明看着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才反应过来，气得他看了看桌子上茶杯，老花镜，电脑，手机……哪个也舍不得摔，只好狠狠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的祝福了一下袁方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袁方重新回到接待室，武德明和老胡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想要说说想起来的那些事，袁方从两个人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兴奋！ “一个个来，别着急！但是一定要准确，如果是说不准的事，就加上是你的猜测这种话，避免误导警方！老胡你先说！” 老胡刚要开口，袁方的电话又响了，袁方一看竟然是李小花！ “咋了？” “你现在忙吗？” “忙！没事，你说你的，吴征宇又给你新任务了？” “不是，也是，是吴先生派了一名律师要过来，航班是后天的，说是来负责吴先生几位姐姐的案子，吴先生让我去接机，还说让我带着这位律师去见你们。” 袁方使劲挠了挠头，他现在全副身心都在绑架谋杀案中，李小花这个电话内容让他突然很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李小花说：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一样，拼命的想引起大人的注意，之前周奇他们想见他，他不见，现在知道周奇他们要回来了，折腾出点动静，想让周奇他们过去找他，门都没有！你不用理，他让你干啥就干啥，后天班机对？周奇和杨光应该也是那个航班，到时我安排车一起接回来！来的这个律师是你们律师事务所的吗？” “不是，我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女的，还知道名字，后天去接机需要举牌子！哎呀，好了不说了，你快忙，明天晚上咱们再联系，把接机时间定了。” “好！” 第八十三章 绑架谋杀案（十一）二更 袁方挂了电话，搓了搓脸，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厌恶吴征宇！ 像吴征宇这样毫无耐性，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自己，可见他想要的另一个目的对他有多重要！把自己的底牌这么亮给对手……跟个猪头耽误时间！是袁方现在的想法，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向老胡说：“你说！” 老胡刚要开口，电话又响了，袁方没好气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张勇赶忙接听。 “老袁，在被害人赵雪丽家里找到了一条带血的裤子和毛衣，你猜这两件衣服上有啥？” “有马春燕香水的气味！”袁方眼神中露出兴奋和期待。 “不服你都不行！老刘鼻子不好使，这次是小秦立功了，她说这种高级香水的气味留存的时间通常都比较长，他俩又是刚刚从死者住处找出那种香水，小秦的鼻子记性还挺强……” “死者死亡时间是几点？”袁方打断张勇。 “老刘说在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 “好！小秦的鼻子立功了！估计屋里，车里，痕检还能再查出来点有用的线索，现在还剩十小时！”袁方看向墙上的表：“你尽快回来，那里有老刘就行了，不说了，赶紧回！” 在历史的长河中，袁方主动挂断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让张勇更加意识到，这起案子要跟时间赛跑了，而且形势不容乐观！ 袁方挂断电话，看向老胡，示意老胡可以说了，老胡却看向袁方的身后，袁方一回头，韩健举着手机已经到了桌前！ “老胡，你来看看是哪一位同学！”韩健把手机放到老胡手里，抬头对袁方说：“你说巧不巧，他们这届初三的学生本来今年没有春游的，结果校长也不知想起啥来了，说是最后一年了，一块儿游一个，这才有了这些张合照，每个班的班主任还都存在手机里没舍得删……”。 老胡突然指着一个男同学说：“是他！” 韩健赶紧拿过手机，编辑照片，将这个男同学圈起来，又让老胡确认了一下，这才将照片发了出去，然后坐到袁方身边问：“等学校那边把这个学生的个人资料发过来，有了地址咱们直接去？” 袁方点上一支烟，韩健忙说：“罚钱！” “罚！”袁方身吸了一口烟：“你问问学校现在孩子放学了吗？初三毕业班是不是要补课？” “我刚才就问过了，四点五十就放学了！现在都过六点了！” 袁方点点头对老胡说：“老胡你说！我需要听听你们说的内容，才好判断下一步先做啥！” 老胡赶紧说： “可能帮助不大了，我想起来那孩子的生日，每年的四月十七号，老板都要给那个孩子一个大大的红包！不能买礼物，孩子妈妈说家里那些人会问，说不清楚，老板就直接给钱，但是老板不喜欢银行转账，喜欢把钱亲手交给孩子，他有一次在车里说，看见孩子高兴，他就跟着高兴！” 袁方点点头，这时韩健的手机响了一下，韩健拿起来看了看，是那个孩子的信息，他把手机拿到袁方眼前，袁方看了看跟韩健说： “联系管片派出所，让他们找个理由把这孩子的爸爸叫到派出所，咱们一会儿过去领人！再让他们安排人去家里看看孩子是否安全，如果可以，麻烦他们安排人近距离保护一下孩子，咱们尽快安排人去接手！” 韩健想问为啥要找孩子的爸爸，可他看了一眼老胡和武德明，还是啥也没说起身出了接待室。 袁方又看向武德明问道：“马跃天有没有说过将来公司交给马胜文？任何场合下说过都算！” 武德明赶紧摇头： “没有！这个我敢肯定！马总看不上他这个侄子，安排一个副总也就是给自己哥哥一个交代！其实这位马副总一点本事没有！我为啥跟他搞好关系？他是好的不会，下绊儿，背后使坏那是专家，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太对了！我平时哄着他就为了干点啥他别跟着瞎捣乱！马总咋会将公司放心的交到他手上？” 武德明说着身子向前探，放低声音接着说： “我想反映的情况就是跟你说的这事差不多，我已经听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包括公司里的同事，还有客户，供应商，甚至跟公司不相干的人，这两年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很多！我曾经跟马总反应过这个情况，马总说他折腾不出啥水花，不用理他！” 袁方问：“你觉得马跃天认为马胜文折腾不出水花的理由是啥？” “还能是啥？能力呗！他要真有能力，还用背地里胡说八道去？干出点样儿来比啥不强？” “是呀，他正事上没本事，可别的方面……”袁方顿了顿说：“马跃天可能看走眼了！” 袁方刚说完，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勇回来了！ “现在啥情况？”张勇进了接待室就问：“韩健说你带着他俩开案情分析会呢？” 袁方看到张勇很高兴，马上对老胡和武德明说：“还得麻烦你俩在我们这儿多待会儿……” 老胡马上问：“我能不能待到你们把案子破了？” 武德明嗯了两声跟着点头，俩人期待的看着袁方。 袁方抬头看了看表说：“你们先待着，我让人给你们定外卖，等让你们离开的时候，肯定没啥安全问题了！” 袁方说完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跟张勇说： “找个后勤帮忙给他俩点外卖！饿死我了！你回来也不说买点啥吃的！不行了我得吃东西，脑子没营养，罢工了！胳膊腿也要罢工了！” 袁方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给沈国明拨了过去，接通后，袁方虚弱的说：“在我爬到你办公室之前，你最好把吃的准备好，要不然……” 沈国明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时韩健追了上来，问：“你给谁打电话？又有新线索了？” 袁方纳闷的问：“你俩也没吃午饭，咋就不知道饿呢？” 张勇和韩健互相看了一眼，张勇摸着肚子说：“你要不提我还真不觉得饿，你一说，我就饿了！” 韩健却问：“你为啥要查私生子的冒牌爸爸？” 袁方边走边说：“这世上有太多人喜欢把别人当傻子了！吴征宇算一个，私生子的妈妈算一个！”他说着又不甘心的拨通了沈国明的电话，被沈国明直接挂断。 “你是不是有病？”张勇快走了两步，先袁方一步推开了沈国明办公室的门。 第八十四章 绑架谋杀案（十二）三更 “你为啥挂我电话？诶，李局也在啊！诶，有饭啊！诶呀嘛，鸡腿饭啊！”袁方先是扑到外卖盒上，然后脑袋差点扎进饭盒里。 张勇和韩健也冲了过去，三个人蹲在小茶几旁，埋头苦吃。 “他们现在跟你学的，进我办公室也不敲门了！既然不把我当队长，你来当！我早就该去二线享清福了！这个案子完事，咱俩把手续交接一下！你别装听不见，今天李局正好也在，咱把这事说定了……” “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谁惹你了？我削他！”袁方嘴里塞得满满的抬头无辜的看向沈国明。 “你……” “你先让他们仨吃完！”李局轻轻拍了拍正恼怒的沈国明：“这个案子很难整啊！你们人手不够，时间又紧！哦，对了，因为案情重大，那个马什么梅，不是，就那个犯罪嫌疑人，拘传十二小时可以延长到二十四小时！你……” 李局话还没说完，袁方已经张开油腻的双手，带着油腻的嘴，准备给李局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局嫌弃的喊道：“一边去！先把案子屡清楚了，需要哪方面的支持尽管说！” 袁方在沈国明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简单的擦了擦手，拽出墙边上立着的移动写字板，他快速的将上面的内容擦干净，开始将马跃天，马春燕，马胜文，赵雪丽，杨伟健，杨浩晨，张小云等人名写到白板上，也包括老胡和武德明，然后袁方开始嘴不停蹄的讲解上了。 “马跃天，马春燕还有马胜文你们应该都知道，是父女，叔侄的关系，杨伟健和张小云是夫妻，杨浩晨就是马跃天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名义上的爸爸是杨伟健！赵雪丽和张小云曾经都与马跃天有过一段情人的关系！” 袁方边说边用笔把人物关系用短线注明。 “马春燕被绑架后遇害，马跃天昏迷命悬一线！谁会最想看到这一幕？这起绑架案不是一个人能做的，都有哪些人参与了？马春燕的死因大家都知道，身中十几刀而且凶手用的是锯齿刀！说明啥？说明绑匪中至少有一个人跟马春燕有仇，牟利和报仇区别很大！谁跟马春燕有仇？这个赵雪丽！” 袁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局坏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赵雪丽三年前在做马跃天情人的时候，曾经被马春燕在家中撞见过，马春燕知道自己父母离婚的导火线就是她爸没羞没臊的往家里带人，马春燕又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找了一把刀差点就把赵雪丽开膛破肚，马跃天为了保住闺女，私自请了医生朋友到家里，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对赵雪丽进行了缝补，不对，救治！一针十万啊！还有一套房！” 袁方说到这，突然走到沈国明办公桌前，拿起沈国明的茶杯喝了好几口说：“鸡腿有点咸！” “不是给你买了矿泉水！”沈国明嚷嚷。 袁方重新回到写字板前，全当没听见继续说道： “这个武德明是马跃天的助理，跟着马跃天七八年了，据他说，前段时间，有个女人一打电话，马跃天就会发脾气，我推断就是这个赵雪丽！很有可能那次受伤给她带来了一些后遗症或者生活上的的不便，钱花的差不多了之后，想再要点钱！一开始我推断的依据是武德明说听到过几次通话内容，马跃天说的大概意思都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有完没完？’‘别得寸进尺’之类的，所以我安排大勇查这个赵雪丽，结果发现赵雪丽被人勒死在自己家里，死亡时间是今天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而且她的身上有马春燕的香水味！” “这就可以确定赵雪丽参与了这起绑架谋杀案！”李局目光炯炯的说。 “是！很显然，赵雪丽是被利用了，而且被灭口了！这里有个疑问，凶手为啥要把赵雪丽勒死在家中？昨天中午他们就拿到钱了，拿到钱的时候马春燕已经被杀了，而且已经抛完尸了，换句话说，他们只剩下分赃了！分完钱各奔东西呗，为啥要在今天上午把她杀了，而不是昨天下午或者晚上？我现在需要等老刘的尸检报告，我想知道赵雪丽昨晚上吃了啥，做了啥！” 张勇补充说： “痕检在赵雪丽的家中找到了其他人的指纹和鞋印，我问了一下周围的邻居，赵雪丽私生活比较混乱，经常带陌生男人回家，再有小区门口的监控正常，但是电梯里的监控是坏的，我让小区保安配合找出了赵雪丽进小区的画面，她是昨天下午三点四十开车进的小区，再没出去过，我离开的时候，痕检正准备查她的车，或许能有些新线索。” 袁方拿起一个鸡腿边啃边说： “在赵雪丽的家中发现了带血的毛衣和裤子！说明啥？说明案发现场温度还行，不冷！就像我们平时在家一样，不是仓库，工地这种地方！” 韩健刚要开口，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说：“杨伟健的管片民警！”说完马上接听电话。 袁方紧皱双眉，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管片民警告诉韩健，杨伟健始终联系不上，他家里人说已经两天没见人了！不过民警说他的儿子杨浩晨好好的，和妈妈张小云在家做功课，民警电话中问保护杨浩晨要咋保护？留人在他家里还是在小区附近布控，如果留人在家中，就要跟张小云解释清楚，可，咋解释？再有，该有的手续是不是需要走一下？韩健说一会儿给民警回电话。 第八十五章 绑架谋杀案（十三）一更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袁方从兜里掏出烟，自顾自地点上，在有限的空间里一边快速踱步一边嘟囔：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拿了钱跑了，一是也被灭口杀了！”他突然站定，看向李局说：“我需要银行协助，查一下杨伟健名下的账户！李局你跟银行那边打个招呼，时间上能快些！” 袁方说完也没等李局回话，他又看向张勇和韩健说： “你俩马上查铁路，航空，客运，看看杨伟健有没有通过这些方式离开宁化，再有，韩健，你让民警问一下张小云，杨伟健是不是开车出去的，如果是，全城找出这辆车！顺便告诉民警，在他们家门口布控就行，现阶段那孩子应该是安全的！哦，对了，李局，如果证明杨伟健是开车出行的，还得麻烦你跟交管部门打声招呼！不赶时间咋都好说，赶时间就得卖人情了！查他车的行动轨迹，需要调看的监控画面少不了！” 张勇和韩健马上起身，袁方又嘱咐道：“查完马上回来，咱们继续案情分析，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何止时间不多了，智商也不多了！我现在脑子里嗡嗡的，一团浆糊！名义上的爹咋也参合进来了呢？”韩健嘟嘟囔囔的拉着张勇出了沈国明的办公室。 李局也有些蒙，他看了看沈国明说：“看来我过来看一眼还看对了！要不然别说二十四小时，再多一倍也不见得好使！这案子，难整啊！” 沈国明低声说：“怕啥？有袁方呢！他的脑子生来就比别人多一块儿，闲着也是闲着，不用可惜了！” 李局笑了笑拿出电话说：“这个案子明天肯定是大动静，还没咋着呢，死了两个，丢了一个，昏迷一个！唉，今晚能有个眉目我脸上也有光！我打电话卖卖这张老脸，后面你辛苦跟进一下！” 沈国明连连点头。 袁方像是根本听不到周围有别的声音，他盯着自己写在写字板上的内容，小声嘟囔着。 沈国明看了看，摇了摇头。 …… 等张勇和韩健重新回到沈国明办公室，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了，李局已经走了。 四个人把查到的线索汇总了一下，首先杨伟健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离开宁化的记录，然后几家大银行反馈的消息，杨伟健名下没有大额存款，最后杨伟健确实是开车离开家的，车型，车牌号，车照片现在都在韩健的手机中！ “沈队，你先联系交管部门帮咱们查出杨伟健这辆车这两天的行踪！晚一点咱们过去看！连同马春燕开车出来之后的监控一起看！还要找后台，想办法调出杨伟健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赵雪丽的电话是不是跟着尸体一起回来了？”袁方问。 “废话！留它看门呀？！但是，你别抱希望，说好了技术部门解锁之后如果看到手里有重要内容，马上报告，到现在没动静……” 张勇没好气的还没说完就被袁方打断了： “明白！马胜文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整个过程中尽量不会留下痕迹，蓄谋已久与冲动作案的区别……” “你给谁上课呢？废话连篇！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见哪个领导被下属使唤的团团转的？！”沈国明嘴里抱怨着，人却走到门口的衣架旁拿起外套：“我是啥干部？打个电话人家就全力配合了？你们仨滚回你们自己办公室去！我先去交管局，你们缕清思路，过来找我！” 三个人嬉皮笑脸的把沈国明送到楼梯口，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袁方一进门就问： “老刘那咋啥动静都没有？”他聪明的没给张勇开口骂他的机会马上又说道： “咱们抓紧时间案情分析，找出方向！刚才主要讲了讲赵雪丽，现在咱们说说这个杨伟健！韩健之前问我为啥要查这个人，很简单，在出轨这件事上，男人虽然没有女人敏感，但是就凭张小云偷着带着儿子在这几年中不间断的见马跃天，这事早晚得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袁方半个儿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表情生动的继续说道： “孩子再会演戏，时间长了表情和态度也会出卖自己，爷爷奶奶，爸爸能不纳闷？再说，大人不说，孩子也不说？我还就不信了！杨浩晨可能不会傻到去跟杨伟健或者奶奶爷爷说，总有憋不住跟好朋友说的时候，好朋友是谁？也是个孩子！一有机会肯定会跟自己爹妈说，按照我的推断，杨伟健不但听说了，而且听说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没有声张，可能在自己偷偷找证据，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啥老胡嘴这么严，马胜文却有可能知道了私生子的事！” “你的意思是杨伟健暗中调查的过程中惊动了马胜文？”韩健问。 袁方一人发了一根烟，点上之后说： “目前看，参与绑架案的可能是马胜文，赵雪丽，杨伟健！还有没有其他人，需要咱们慢慢推，先看这三个人，赵雪丽已经死了，直接证明她参与了，杨伟健失踪了，也加大了他是参与者的可能性，可赵雪丽和杨伟健八竿子打不着，她俩是咋遇到一起去的呢？这里肯定需要个攒局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马胜文！” 袁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赵雪丽曾经被马春燕用刀伤过这事，马胜文说他不知情显然是假的，钱和房子应该都要过马胜文的手！当然，他可以说没见过，但是当赵雪丽频繁骚扰马跃天的时候，马跃天一定让马胜文处理过，所以，马胜文联系上赵雪丽很正常！” 张勇接口道：“而杨伟健是在调查自己头顶绿没绿的过程中也结识了马胜文！” 袁方点点头说： “武德明说前几天马胜文受伤了，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让老婶安排人带着马胜文去体检了，一会儿能有报告，我推断马胜文身上的伤很可能是杨伟健打的！” 第八十六章 绑架谋杀案（十四）二更 “对！”韩健有些激动：“马胜文约杨伟健见面，他设计了这次绑架谋杀案，想拉杨伟健入伙儿，杨伟健在确定了自己头顶的颜色之后，一下子没控制住，把这股子邪火发在马胜文身上了，把他揍了，然后马胜文趁着这股劲儿说服了他！” “我之前说过，绑匪十分了解马跃天，可跟马春燕的关系一般，马春燕被绑架的过程很有可能是在她自己车里，谁能让马春燕停车，然后不情不愿的打开车门让他上车？” “马胜文！”张勇和韩健异口同声。 “马春燕肯定不喜欢这个堂哥，平时也没有太多接触，可大马路上遇见了，堂哥要上车，堂妹也不能绝情的踩油门离开……” “可我想不出啥样的情况能让马春燕停车，或者说这场偶遇是不是成功概率太低了？”韩健问。 袁方吸了口烟说： “这个细节我们现在先不考虑，我心里的问题是，究竟是马胜文一个人上了车，还是两个人？如果是两个人，那个人是谁？不可能是赵雪丽，马春燕不可能让她上车，也不可能是杨伟健，马胜文带着一个马春燕不认识的男人上不去马春燕的车，他们也没理由上！” “你怀疑绑架团伙中还有别人？”张勇问。 “要不然说不通啊！”袁方急得直挠头，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九点十分！ “所以现在找到杨伟健很重要！”韩健嘟囔了一句。 “如果他这么重要……”袁方异常严肃的看了看张勇和韩健，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张勇紧张的问：“不会……也被灭口了？” …… 九点四十分的时候，袁方接到沈国明的电话，在一个偏僻的路段，交警找到了杨伟健的车，而杨伟健已经死在车中！ 十点，袁方三人急匆匆赶到案发现场！ 刘军秦晴和痕检也到了，刘军稀疏的头发有炸毛的趋势，他一边准备工作一边抱怨：“这咋还组团来呢？” 袁方使劲的挠了挠头，脸色铁青的说：“尽快告诉我死亡时间！” 刘军同情的看了眼袁方，秦晴也懂事的没有跟袁方斗嘴。 张勇和韩健表情愤懑的站在路边，他们甚至不惧如刀的北风，就那么昂首挺胸的站在那。 袁方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开始围着车子转。 这条路很偏僻，路灯昏暗，临街没有建筑物，路两边是两片荒地，再往前开个二三百米有个新小区，往后倒个几百米是准备拆迁的平房区，已经搬迁的差不多了，只中间这一段什么都没有！ 这条路就是为了新小区刚刚修好的，没有监控！ 监控录像查到了杨伟健开车最后经过花园街，然后就消失了，沈国明建议让巡逻的交警去花园街附近街道看一看，因为那个区域是旧城区改造中的区域，有些新修的街道都还没有装监控，结果很快就找到了杨伟健的车！ 袁方围着车转了几圈，嘴里嘟囔着：“杀了他咋离开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俩人约在这见面？杨伟健傻吗？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能干啥好事？分赃？分赃！老刘！” 袁方突然大喊了一声，把以站岗的姿势矗立一旁的张勇和韩建吓了一跳，俩人终于活过来了！ “咋了？”俩人同时问。 袁方没理俩人，对着车子喊：“查查死者的脚印和指纹有没有在上午遇害的那个女人家中出现过！” 张勇和韩健顿时来了精神！俩人刚想争相发言，袁方已经拨通了沈国明的手机。 “你还在交管局？我一会儿把马胜文的车牌和车型发给你，你查一下他的车有没有在杨伟健遇害的这条路周围出现过！……对！凶手不可能溜达到这个破地方来……我回队里就查他们的通话记录，应该没啥用……你先把马春燕的车都去过哪看一下，尤其注意看看监控中能不能看清车上几个人！” 袁方一边给沈国明通话，一边在街边慢慢走着，等挂断了电话一转身，刘军表情严肃一身白大褂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一米以内！ 袁方只感觉胸口一凉，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死亡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到一点之间，跟那个女的一样，被勒死的！具体情况等尸检报告，我现在回去给你比对脚印和指纹，应该很快能有结果！”刘军说完就走了。 袁方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魂魄归位！ 刘军还纳闷，这个话痨咋还突然哑巴了呢？ …… 十一点十分，袁方三人回到队里，韩健已经查到马胜文的车牌和车型，在回去的路上就发给了沈国明，因为时间地点明确，在袁方他们刚到队里的时候，沈国明就回电话说马胜文的车没有在花园街附近出现过！ 三个人有些沮丧的回到办公室，袁方立马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份报告，他打开一看是马胜文的体检报告。 “咋说的？”韩健问。 “他身上近期多处软组织挫伤过，小臂扭伤过！”袁方没精打采的说。 张勇瘫坐在椅子上问：“你们说，会不会过一会儿，又发现一具尸体？” 袁方自己点上烟，深吸了一口说：“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咱们能确定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 张勇眼一瞪：“有啥用？他倒是狠！一个不留！咱们上哪找证据去？” 韩健叹了口气问：“赵雪丽的家属要明天上午才能来认尸，杨伟健的家属是不是也明天早晨再通知？” 张勇突然坐直身子嚷嚷道： “这个叫张小云的女人也不是个好玩意儿！明知道不是老公的孩子，瞒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了，她倒是解脱了！一圈下来，只有她不但没损失，而且还能带着孩子光明正大的过好日子了！” 张勇自己说完自己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袁方，又补充了一句：“不止她！如果咱们找不出证据，马胜文不是也一样逍遥自在？” 袁方眼中精光一闪，坏笑道：“马上通知张小云，让她立刻到队里来认尸！” 第八十七章 绑架谋杀案（十五）三更 “这大半夜的喊张小云来认尸，孩子咋办？”韩健问。 “留个民警陪着！”袁方起身又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老胡和武德明是不是还在接待室呢？给他俩换个地方，我现在还真不敢让他俩走，这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了，凶手这时候想杀谁都不会手软！是不是马胜文主谋？还有没有别人？咱们现在没有定论，既然万里有一，就要小心一些，先留他俩过一夜，我估计现在让他俩走，他俩也不会走，尤其是老胡！人这一辈子真是福祸无常！你想好好的就能好好的了？人不找事，事找你呀……” 张勇和韩健已经走到门口了，韩健要去通知民警带张小云过来认尸，张勇要去安置老胡和武德明，俩人扭头看了看对着空气喋喋不休的袁方，一起摇了摇头。 …… 张小云跟着民警到警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了，比袁方预计的时间长了一点。 袁方等的有点烦躁，好在刘军过来告诉他，在赵雪丽家中发现的脚印和指纹中有杨伟健的，尤其是在门把手上他们提取到的覆盖在其他指纹之上，最上面的一枚指纹是杨伟健的！不仅如此，刘军在尸检过程中发现赵雪丽体内有残留的，虽然dna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在杨伟健的内库上发现了精斑！ 也就是说，赵雪丽在遇害前一晚与杨伟健在一起！ 刘军还告诉袁方，虽然现在尸检报告和各种检测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他凭经验可以断定，勒死赵雪丽和杨伟健的应该是同一种尼龙绳！ 刘军的话如同给袁方打了鸡血！他登时就不烦闷了，他马上让张勇开车直奔赵雪丽居住的小区，调看小区门口的监控，看看杨伟健的人或者车有没有出现过！ 张勇离开后，袁方的脑子玩命的转，他在想，杨伟健杀赵雪丽的动机是什么？钱吗？马跃天给的是现金，他们分的也肯定是现金，钱呢？就算分到一百万，那也不是随便揣兜里就走的，可杨伟健的车上没有钱，钱呢？ 就在这时，张小云到了！ 一般情况，袁方是不会陪着认尸的，可这次不同，一是没人了，二是，袁方很好奇张小云的反应！ 四十岁的张小云风韵犹存，这是袁方见到张小云的第一个感觉，可第二个感觉让袁方很不舒服，张小云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表情，哪怕一丝丝悲伤，或者一丝丝不舍，又或者一丝丝解脱，都没有，张小云的脸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几度！ 认尸过程进行的很快，杨伟健好认，脸上没有损伤，张小云也利落，没有任何情绪，只说了声‘是他！’，这个过程就结束了。 韩健带着张小云先进了接待室，韩健跟张小云解释需要做了问询笔录，这是正常的环节，例行公事！张小云倒没有说什么。 袁方走在后面，跟送张小云来的民警聊了两句，他想知道张小云为啥这么晚到，民警说他们是上门说明情况的，大半夜敲开门，张小云有些不知所措也正常，等听到了杨伟健遇害的消息，知道需要去认尸，民警说，张小云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很理性的说：“等我换件衣服！” 民警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他们也不好意思催，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袁方点头认同，又问了杨浩晨的情况，民警说安排了人在家里看着了。 袁方安排民警在值班室里休息，一会儿还要送张小云回家，值班室里还歪着刚要睡着的老胡和武德明。 …… 袁方快步走近接待室，坐下来之后张口就问：“杨伟健啥时候知道杨浩晨不是他亲生儿子的？” 张小云愣住了！眼神中满满的惊讶！ “没想到警方知道这件事？马跃天确实是昏迷了，但是老话早就说过，纸包不住火！”袁方严肃的看着有些惊慌的张小云。 张小云以为，警方会问杨伟健什么时候离开的家，几天没联系了，走之前说了什么等等这类问题，她已经准备好了，绝对能天衣无缝！ 可袁方不按常理出牌！ 张小云的慌张很明显而且持续时间比较长，这不可能逃过袁方的眼睛！ 袁方向前探着身子，眯着眼，盯着张小云的双眼又问：“杨伟健不死，你离不了婚对吗？” 张小云呼吸有些急促了。 袁方紧跟着又问：“杨伟健就是个无底洞，不管你为孩子争取到多少财产，最后都会进了杨伟健的腰包，对吗？所以他必须死！” 张小云突然站起身，恼怒的喊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的孩子是马跃天的又怎么样？挨着你什么了？杨伟健死了就是报应！他们一家子的报应！” 袁方死死盯着张小云的眼睛，当她说道杨伟健死的时候，眼神迸发出激动的光。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张小云说完就要往接待室门口走。 ‘啪！’袁方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响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很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