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道在诸天》 第一章 穿越 “给我打起精神来！” “一个个软绵绵的，都没吃饭啊！” …… 华山落雁峰，一片空旷的场地上，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正带着一群少年练剑。态度之严厉，宛若一个大魔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年男子的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忧愁，仿若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保佑，穿越这种小概率事件让李牧给赶上了。 作为一名新世纪“996”福报、“007”常态下的上班族，而立之年还没爬上去的李牧，已经成为了hr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不被公司找到借口给“优化”掉，他每天上班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得比牛多，拿得比……少。” 累死累活、省吃俭用，幸幸苦苦奋斗七八年之后，终于在父母的帮助下，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房奴”。 一切都是那么平凡，没有想到一次公司团建，被同事多灌了两杯，醒来就换了人间。 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伤，赔偿大概率是能拿到的，毕竟自己也是保险的。父母的养老金算是有了。 想到这里，李牧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先见之明，早早就知道自己指望不上，提前练了小号。 …… 到底是饱受社会毒打，经历了最初的迷茫，确定回不去了之后，李牧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说，从而立之年重回青春岁月，那也是赚了。况且，还顺便圆了儿时武侠梦。 可“风清扬”、“封不平”、“岳不群”、“宁中则”是怎么回事？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李牧彻底绝望了。 “五岳剑派”、“少林寺”、“武当派”、“日月神教”……无不表明这就是一个熟悉的武侠世界，算是笑傲的前传了。 剑气两宗还没有开打，华山派还是牛逼哄哄的五岳盟主，不过山上的气氛已经有些紧张了。 在过去短短三个月里，剑气两宗的弟子就爆发了不下五次械斗，只不过都被长辈们给压下了。 要不是闪得足够快，李牧也差点儿卷了进去。现在李牧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准备跑路了。 没错，就是跑路。 鼎盛时期的华山派，实力直逼少林武当，光一流高手就有三十余人。 就李牧这样的内门精英弟子，也足有数百人之多，门中大事根本就没有他的发言权。想要阻止剑气之争，做梦去！ 要知道剑气两宗间的矛盾，可不仅仅只是明面上理念之争，更重要的还是利益分配、权力斗争。 穷文富武，可不是一句玩笑话。江湖中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练武不光是要消耗钱财，更要消耗资源。 那种拿着一本武功秘籍，就炼成绝世神功的，都是由老天爷罩着的主角。 普通练武，不光修炼要诀需要师傅口口相传，营养跟不上，也是会死人的。 这也是名门大派和小门小户的区别。很多江湖中人不知道这些门道，或者说没有这些条件，年轻的时候练功伤了身体，年龄一大问题就来了。 剑气两宗都有一大帮弟子，资源争夺是不可避免的。武学理念之争只是拿出来的遮羞布，真实原因是两个利益群体之间的矛盾。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气宗一系实力更强，把持着掌门一脉。江湖中人实力为尊，实力强的拿大份自然没问题。 不过，到了最近十几年情况发生了变化，剑宗人才辈出，双方的实力逐渐趋于平衡，矛盾就出现了。 实力渐涨剑宗不甘心一直拿小份，想要改变利益分配，气宗自然不答应了，双方的矛盾就产生了。 除了利益之外，可能还涉及到权力之争。不过李牧层次不够，还接触不到。 两世为人，李牧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为了不在接下来的剑气之争中当炮灰，李牧果断的选择了从心。 没办法，实力太弱了。穿越之后，李牧已经很努力练功了，可时间太短，哪怕有金手指辅助，他也仅仅只是刚突破二流境界。 （武道境界划分：不入流、三流境界、二流境界、一流境界、绝顶、先天） 在同代弟子中，这已经算优秀的了，有希望在三十岁前突破一流境界，成为门派的中流砥柱。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一窥绝顶之境。至于更高的先天境界，已经百年无人踏足了。 事实上，能够进入华山内门的弟子，资质都不会太差。 废材逆袭或许存在，但是要将一名废材培养成为高手，和培养一名天才所需的资源，往往是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差距。 这笔账，大家都会算。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如果后代武学资质不好，父辈通常是不会让他们进入江湖的。 “李师弟，师父叫你过去。” 冲来人点了点头后，李牧大手一挥道：“停！” “接下来，你们自由练习。都给我认真点儿，回头要是考核不过，后果你们知道！” …… 路上，李牧问道：“刘师兄，知道师父现在找我过去，是什么事么？” 刘不凡想了想后回答道：“师父没有说，不过听他和余师叔对话，好像是因为门派大比的事情。” 听到“大比”两个字，李牧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慌不行，貌似剑气两宗火拼就是因为比武。 具体细节原着中没有描述，岳不群口述：“华山剑气两宗相约在玉女峰比武，剑宗一败涂地，一气之下横剑自刎，气宗拨乱反正，成为华山正统……”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么敷衍的答案，李牧显然不能接受。 就算剑宗弟子都是脑子进水的铁憨憨，比武失败后羞愧难当、悲愤自杀；总不能作为胜利者的气宗弟子，也全部跟着自杀？ 可是从笑傲开篇来看，剑气之争后华山派就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明显对不上。 第二章 鼎盛时期的华山派 华山自古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从练武场出来，顺着一条曲折的石板小道，走了十几里路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院。 小院依山而建，以大自然为皈依，融入了道教文化，含隐蓄秀，奥僻典雅而错落有致。 步入小院，入目便是两名中年男子在棋盘上厮杀，配上旁边茶水冒出的青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下棋的两人赫然是李牧的师父周清云、师叔余清风。两人也算是华山派的另类，丝毫没有江湖中人的锋芒，反倒像两个看破红尘的道士。 正当李牧犹豫是否要上前时，同行的刘不凡宛如一个铁憨憨，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向左边的青衣男子行了一个长揖礼，说道：“师父，李师弟带过来了。” 除了感叹江湖儿女的直率外，李牧也只能跟着行礼：“弟子李不牧，见过师父、师叔！” “嗯”的一声过后，两人继续下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见此，刘不凡拉着李牧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李师弟，先到后面歇会儿！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师父和余师叔最近迷上了棋道，不下完是不会罢休的，就连门中事务都不怎么理会了。” 李牧微微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虽然同在一个师父门下，可同样有着亲疏远近。和一手带大的刘师兄相比，其他门人弟子明显远了一筹。 没什么好羡慕的，这份待遇可是刘不凡的父母用命换来的。 江湖儿女难免不发生意外，尤其是华山派这种抗击魔教的急先锋，门人弟子的伤亡率更是居高不下。 刘不凡的父母就在一次任务中殉职了。作为门中遗孤，自然是有优待的。只要资质过得去，都会进行重点培养。 一般来说，这些弟子对宗门的忠诚度，往往也是最高的。 “哦！可是因为门中争斗的事？” 不同于心思单纯的刘不凡，两世为人李牧想到还要更多。华山派这么多人，有几个不想掺合门内争斗的，再正常不过了。 剑气两大阵营早就已经确立，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被动卷入。避不开又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想办法逃避了。 刘不凡愤怒满脸的回答道：“都是气宗那帮混蛋，没有一丝英雄气度，约斗输了不认账，居然……”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李牧没有半点儿同仇敌忾的心思，有的只是满脸的无奈。 华山派源于全真，虽然经过了数百年的演变，可是道门内功中正平和、修炼慢的特点，还是继承了下来。 在这种背景下，更加注重剑法的剑宗弟子在前期自然碾压了气宗。等气宗弟子爆发翻身，往往都是三四十岁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年轻气盛，受不了刺激，但凡是理性一点儿，气宗弟子就不会接受这种注定被虐的“约斗”。 在李牧看来，还真不一定是气宗弟子比武输了，跑去叫家长。 年轻人都好面子，除非迫不得已，一般情况下大家是不会将自己黑历史大肆宣扬的，更不用说告诉长辈。 既然是械斗，就免不了发生意外。尤其是在双方都学艺不精的情况下，发生意外的概率就更大了。 一不留神，伤员就出现了，想瞒也瞒不过去。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免不了要添油加醋，将责任推给对方。 恰好剑气两宗高层斗得厉害，拿了借口就上，根本就没有深入调查事件真相。 本来就矛盾重重，再这么闹腾下去，早晚都会酿出大祸。 这个世界从不缺乏聪明人，李牧都能够看出问题，混迹江湖数数十载的门中高层自然也会发现。 或许是太过自信，又或许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大家默契的选择装糊涂。 毕竟谁也想不到，剑气两宗会因为这些堆砌起来的矛盾，最后爆发一场近乎同归于尽的大战。 …… 到底是江湖中人，无法真正做到闲云野鹤。这盘棋结束的比李牧预料中，还是快了很多。 送走了余师叔，周清云的注意力这才集中到了李牧身上。只见他一只手扣在后背，一手摸着胡须，眼神不断朝李牧身上打量。 “气息浑厚、扎实，看样子你最近确实下了功夫。” 即便是已经尽力掩饰了，但眉宇间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喜悦。 华山派的弟子众多，自然不差一名二流境界的门人，但是能够在李牧这个年龄就突破二流境界的，那就没几个了。 天才总是容易吸引注意力，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李牧是万万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只是没有办法，自己刚刚突破境界不久，无法完美收敛气息，根本就瞒不过周清云的眼睛。 “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弟子只是侥幸……” 不待李牧把话说完，周清云就打断道：“不要说这些废话，真要都是我教导的功劳，为什么突破的是你，而不是别人？” 说话间，还扫了刘不凡一眼。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最多也只能如此了，武学瓶颈谁都不想遇到，偏偏又无法避免。 一旦遇上了，要么用天材地宝辅助突破，要么就只能靠时间慢慢磨，以期“厚积薄发”。 一般来说，资质越好的人，越容易破境。若不是有玉碟相助，李牧恐怕也会在三流巅峰磨上好几年。 或许是意识到了失态，周清云摆了摆手：“好了，既然你已经突破了，那么这次门中大比，也应该有你的一席之地。 剑宗中你只需要注意王不定、成不忧，气宗那边需要注意岳不群、宁不周、张不成，剩下的都不值一提。” 巅峰时期的华山派门人弟子上千，自然不可能只有这几个好苗子。为了保证门派的传承发展，华山派每三年开一次山门。 哪怕是同一代弟子，入门最早的弟子和最晚的弟子，中间的时间跨度也有可能相差十几二十年，强行拉到一起比武明显没有意义。所以门内大比，往往都只在同一批入门的弟子中进行。 见一叶而知秋，光和李牧同一批次弟子入门的弟子中，就有这么多好苗子，足以可见巅峰时期华山派的鼎盛。 第三章 华山心法 “师父，最近山上气氛紧张，这次门内大比，怕是有人会在上面做文章。弟子才刚刚突破……” 尽管知道躲不过去，李牧还是尽可能的挣扎。 周清云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微笑着说道：“就你小子心思多。放宽心，最近江湖上不太平，门中计划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不安分的江湖势力。 所以这次大比不光只有你们，五岳联盟都会派弟子参加。到时候还有各路江湖朋友观礼，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搞事情。 大比过后可能还会有切磋挑战。这是你们扬名立万的最佳机会，不要浪费掉了。” 听到这个解释，李牧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别看剑气两宗内斗的厉害，但是在对外的时候，大家还是一家人。 既然有外人在场，这次比武就不是剑气火拼了。 想想也对，原着中虽然没有提剑气之争的具体时间，但是通过几个主人公出场的年龄往前推，大致还是可以判断的。 岳不群和自己是同期入门的，年龄差距应该不会太大，估摸着也就二十来岁。 考虑到剑气之争后，没多久岳不群就继任掌门之位，可以判断他当时的武功已然小有所成。 最不济也突破了一流，要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撑起华山门户。 华山武功注重根基，在修炼速度上并不突出。从二流到一流，正常情况下没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 不过考虑到当时华山局势危急，掌门一脉很可能动用门中底蕴，这个时间可能会打个对折。 不能再快了。能够大幅度提升修为的天才地宝，本就可遇而不可求，能够长期保存的更少。何况还要考虑根基潜力，可供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 要知道，前面的魔教十长老入侵中，华山派的底蕴就消耗过一次了。最近这些年又陷入了剑气之争，根本就没怎么补充。 有四五年的时间缓冲，李牧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要消弭剑气之争不现实，但自保他还是有把握的。 “放心，师父。弟子不会令你失望的。”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坦然去面对。反正华山派天才弟子不少，只要不是玩儿太嗨，就算是出了点儿小风头也不打眼。 何况就李牧现在这点儿实力，估摸着也就比笑傲开场中的“青城四秀”略强点儿，放在江湖上根本就排不上号，想折腾也翻不起浪花来。 这次门中搭建的平台，本身也不是为他准备的。真正能够借机扬名立万，打响名头的还是入门更早的师兄们。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经突破了一流境界，比起老一辈也不差多少，这些人才是这场大戏的主角。 “嗯。” 似乎很满意李牧的反应，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周清云又补充道： “大比在即，不牧的修为刚刚突破，需要巩固境界，不能分心他物。不凡知会内务堂一声，免去你师弟三年的宗门任务。” 毫无疑问，“大比”只是一个托词，周清云的真正目的是借机给弟子谋福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作为一个传承数百年的武林大派，华山派自然有一套运行体系。 按照宗门规矩，新弟子入门满十年之后，就必须开始承担宗门任务。 精英弟子有所优待，但是这个优待也仅限于安排更轻松任务，拥有更多的修炼时间。 不干活是不可能的，这是宗门规矩。毕竟，江湖中人也是要吃饭的。要是都当蛀米虫，那么这上千号人吃什么？ 像之前李牧带新入门的师弟、师妹练剑，就是相对轻松的宗门任务。不光任务时间短，还可以留在山上，遇到修炼问题可以随时请教师傅。 当然，这项“好任务”能够落到李牧头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万一师弟、师妹们的修炼进度不达标，他这个带队的也要跟着受罚。 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李牧急忙感激道：“多谢师父爱护，弟子实在是……” 这是真心话，周清云虽然有些方正刻板，但是待他们这些弟子确实不错。 周清云打断道：“好了不牧，我们师徒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既然你已经突破了，那么就该考虑内功心法转修的问题。 华山心法确实是一部顶尖内功。理论上来说，甚至可以一直修炼到先天，是华山派上限最高的功法之一。 放眼全天下，华山心法都是最顶尖的几部筑基功法。不仅可以务实根基，在突破境界的时候，还有一定的削弱作用。 唯一的问题，就是修炼速度太慢了。” “师父，如果只是修炼速度慢，但是有削弱瓶颈的作用，也可以弥补？” 李牧疑惑的问道。 要知道武林中高手之所以稀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瓶颈”。并且还是越到后期，所面临的境界越是难以突破。 只见周清云哈哈一笑，随即解释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慢，自然不是问题。天才地宝难得一见，但是普通的辅助资源，我华山派还是不缺的。 可问题是华山心法是非比寻常的慢，尤其是第四层之后，连普通内功修炼速度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就算是能够削弱修炼瓶颈，那也仅仅只是削弱，并不等于一定能够突破。 你天资卓越，一路修炼顺风顺水，或许感受不深。看看你不凡师兄就知道了，两年前就修为就到了三流巅峰现在还是在那里卡着。 运气好的话，或许明天就能够突破；要是运气不好，再卡上年都正常。我华山派的内门弟子，大部分都是三十岁左右才突破二流境界的。 以你的资质若是转修其它内功，估摸着七八年就能够达到二流巅峰，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赶在三十岁前突破一流，未来甚至有希望一窥绝顶的奥妙。 要是继续苦修华山心法，起码也要三十年才能够摸到一流门槛。就算是后面顺风顺水的突破，可年龄已经到那里了，还有几年巅峰期？ 这是前辈们用亲身经历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所以华山弟子在突破第四层之后，都会转修一门新的内功。” 第四章 苟道神功 现实摆在眼前，一边是二三十岁就崭露头尖，一边是五六十岁才大器晚成，这个选择题很好做。 混江湖的谁不想扬名立万，受万人追捧？要是能够吸引女侠们的亲寐，那就更完美了。 按照华山内功的修炼速度，武功大成都垂垂老矣。再怎么英雄救美，有的只是一句：“感谢前辈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生……” 很明显，李牧从来都不是头铁的主。在搞清楚“华山心法”的特殊属性之后，乖乖的带走了混元功前三层。 作为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势力，华山派自然不缺功法秘籍，但真正的顶尖功法却是寥寥无几。最为知名的紫霞神功，那是掌门一脉的专属，自然没李牧的份儿。 选择混元功的原因非常简单，这是华山派流传最广的内功心法之一，大部分华山弟子突破二流之后都会转修。 当然，也少不了抄录一份“华山心法”的后续功法。 人嘛，总是有一种“蜜汁自信”，李牧也期待自己能够成为那个老天爷最特殊的崽儿。 回到了住处，李牧立即挂上了“闭关忽扰”的牌子，开启了苦修模式。 “蜜汁自信”，也是需要底气的。李牧的底气就是伴随他穿越的神秘玉碟。 “玉碟”的来历，暂时无法考证。反正穿越过来，玉碟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操作非常简单，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收放自如。目前就发现两个作用：推演功法和辅助修炼。 许多修炼上的问题，在神秘玉碟的辅助推演下，都清晰的展现在了眼前。 令无数江湖中人头疼万分的境界瓶颈，在玉碟面前都迎刃而解。这才是李牧能够迅速突破境界，赶上同届弟子第一梯队的原因。 玉蝶的推演能力虽然逆天，但也不是无限的。经过多次尝试后，李牧发现玉蝶的推演能力，必须是基于固定的蓝本。 以华山心法为例，之前李牧就在玉碟的帮助下，根据自身的情况，对前面四层进行了优化。若非他知识储备不足，没准后续功法都能够推演出来。 李牧做过实验，在不动用玉碟辅助的情况下，修改后的功法修炼速度提升了近五成，内功的纯度也略微有所提高。 若是加上玉碟辅助，效果更是恐怖，内功修炼速度直接提高了三倍。 只不过这种推演出来的功法，更像是私人订制。对李牧而言这是完美契合的最佳功法，若是拿给其他人练只会事倍功半，甚至还不如原版。 这也是很多人拿着神功秘籍，最后练成狗屎的原因。不是神功不行，主要是人与功法不匹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不约而同的选择普适性高的功法，作为门中主流传承。 至于修炼要求高的神功秘典，那都是佛系随缘。遇到了合适的传人算运气好，遇不到也没关系。 在玉碟辅助之下，仔细研读了后续功法，李牧终于知道“华山心法”为什么修炼速度慢了。 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套“苟道功法”。前面几层是打基础的还不明显，后面几层那就是妥妥的苟道神功。 或许是因为创始人，担心门人弟子学会了武功惹生非，华山心法的后面几层事中充斥着浓浓的道家无为思想。 简单的来说，心思杂念越少、越不喜欢争强斗胜的人，越适合修炼这门功法。 理论上来说，要是能够永远保持赤子之心，这套功法甚至可以全天候自行运转，将修炼与生活完美的融入到一起。 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不间断的修炼，原本修炼速度缓慢的华山心法，也就不再缓慢，甚至还比绝大多数内功心法修炼都要快。 毫无疑问，理论仅仅只是理论。现实中是人都会有欲念，无非是多寡的问题。 真要是无欲无求，那就成“圣人”了。 现在李牧真的相信华山武功源自全真，而不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找个显赫的祖宗。 华山心法和全真心法实在是太像了。不光中正平和、普适性高，就连后面的追求都一样。 看看全真心法大成的代表人物就知道了。周伯通那是妥妥的赤子之心，几乎没有什么杂念；郭靖那纯粹是一个憨憨，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心思。 或许功法内容不尽相同，但是蕴含的理念都是一脉相承。只要放下了乱七八糟的杂念，就可以批量生产高手。 唯一遗憾的是这些高手，大多数都是大器晚成型，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主角的机缘。 在李牧看来，有这样的“苟道神功”，华山派演变为纯粹的江湖门派，实在是把路走窄了。 若是沿袭全真道统，像少林、武当一样成为一个宗教门派，没准还真能够蹦出几个扫地道士高人来。 即便是这些人不参与江湖纷争，但那也是宗门底蕴。至少在敌人打上门来的时候，这些家伙不会坐视不理。 某种意义上来说，少林武当的强大，就是潜在的底蕴雄厚，谁也不知道他们隐藏了多少高手，甚至两派的掌门自己都搞不清楚。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牧又继续研究起了混元功。相比不起眼的华山心法，作为九功之一的混元功，在江湖上的名头就要响亮得多了。 果然，混元功的风格和华山心法就截然不同了。不仅修炼速度大增，同时功法属性也从中正平和变得富有攻击性。 这一变化，李牧并不感到奇怪。华山派毕竟是一个江湖门派，门人弟子日常冲在抗击魔教的第一线，要是内功的攻击力不足如何能行？ 属性不一样，修炼的要求也不一样。李牧现在明白华山弟子为什么非要等突破二流境界之后，才转修混元功了。 作为一门兼顾进攻、防御，甚至还具有一定疗伤效力的内功心法，混元功的修炼要求一点儿也不低。 除非是天赋秉异之辈，普通人若是没有一定的内功基础，体内的经脉根本就承受不住。 第五章 烈火烹油 深度剖析了两部功法的优劣之后，李牧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选择了华山心法。 混元功确实不错，尤其是经过玉碟优化过后，威力更是非同凡响。怎奈华山心法的优势，更令李牧心动。 不光是中正平和、安全系数高，而且修炼没有上限，最重要的是适合开挂。 修改后的华山心法完全就是为李牧量身打造的，在玉碟辅助之下将内功修炼融入到了生活中，吃饭睡觉都能够自行运转。 虽然被动修炼没有主动修炼快，但是架不住可以一直持续啊。短期内不明显，持续个年这其中的差距就大得去了。 至于内功攻击力不足的问题，那根本就不是事儿。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跨境界杀敌，堂堂正正的碾压才是王道。 实在是不行，还可以用剑法弥补，反正自己是剑宗弟子，剑法厉害亿点点也说得过去。 就在李牧选定主修功法，进入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苦修状态后，江湖上却炸开了锅。 不同于笑傲开场的小猫小狗两三只，鼎盛时期的华山派可是高手云集，在江湖中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名义上是五岳门下弟子友谊切磋，邀请大家过来观礼，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是在宣誓武力。 真要是打友谊赛，关起门自己进行就可以了，何必搞得江湖上风风雨雨呢？ 稍微有点儿头脑的老江湖都知道，这次大会不会平静。大势力之间的各种明争暗斗，江湖中人的恩怨情仇，都会在这里上演。 对上了年纪的江湖中人格外不和谐。尤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武者，更是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名声，就成为了江湖新秀成名的踏脚石。 没有办法，拳怕少壮。同境界武者交手，年轻力壮的明显更具优势。 更悲催的是这种比武打赢了是应该的，最多收获一句“多谢前辈指点”，半毛钱的好处都没有。 打输了那就惨了，自此江湖“少侠”们初出江湖的新手副本，又多了一个。 仅仅只是比武失败也就罢了，都是一帮老江湖了，也不会在乎一些虚名。关键还是背后的利益。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在江湖中打响“名头”，除了风光之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震慑宵小，更好的维护自身利益。 …… 嵩山 一座佛塔内，圆聪方丈紧皱着眉头说道：“师叔，华山派越来越不安分了。再不出手敲打，恐怕武林中就要出现……” “阿弥陀佛！” “圆聪，你着相了。” “常言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看似鼎盛的华山派，实则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经过各派的推波助澜，华山剑气两宗的矛盾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现在只差一颗火星。” 圆聪若有所思道：“师叔的意思是我们想办法点燃这颗火星？” …… 同样是在嵩山，另一边的嵩山派情况就截然不同了。现在的嵩山派，还不是笑傲开篇的江湖一霸。 莫说是称霸江湖，就连在五岳联盟内部，嵩山派的实力也只是中游水平。不光比不上华山派，就连同泰山派相比都差了几分。 嵩山派议事大厅中，坐在首位的左冀高问道：“华山派要召开武林大会，你们怎么看？” 左侧的一名干廋老者回答道：“掌门师兄，华山派这是又要立威了。他们怕是不满意现在的武林格局，想要更进一步。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只有江湖乱了，才有我们施展的机会。最好是能够让他们和少林对上，来个两败俱伤。” 同武林泰斗做邻居，绝对不是一件轻松事。稍微有点儿武林常识的都知道，凡是和少林寺做邻居的江湖门派，通常都很短命。 以至于武风最鼎盛的河洛地区，都没几家传承古老的武林门派，要说同少林完全没有关系，正常人都不会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和道德水平无关，主要还是利益纷争。蛋糕一共就这么大，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吃饱。你要是吃得多了，别人就吃得少。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嵩山派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为了避免被打压，甚至不惜加入五岳联盟，成为抗魔急先锋。 左冀高点了点头，道：“嗯！这些年华山派发展的很猛，明面上的力量和少林、武当已经相差无几，外面还有我们四派相助，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并不奇怪。 只是现在江湖格局基本稳定，华山派想要进一步提升江湖地位或许能够成功，但是想要对外扩张却不容易。 宁清羽不是傻子，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挑起江湖纷争。 想要他们同少林对上，怕是没有多少希望。毕竟华山和少林的矛盾，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名门正派都是要脸的。就算是涉及利益纷争，也大都是背后捅刀子，明面上直接开干只是极少数。 尤其是少林、华山这些传承古老的门派，作为既得利益者，更加注重江湖规矩。就算要搞事情，也必须是“师出有名”。 江湖不光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 武当山 “这次华山武林大会，怕是不会太平。冲虚，就由你带人去走一遭。只要不涉及我武当，就让少林那帮秃驴去头疼！” “是，师尊。” 冲虚道长缓缓回答道。 显然同为武林泰斗，少林和武当的关系也不是明面上那么和谐。从武当建立开始，两派暗地里的较劲，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清净无为，只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只要入了江湖，就免不了纷争，并非以个人意志而改变。 华山派的崛起，固然影响到了少林武当独尊的江湖地位，但首当其冲的还是少林寺。 这是地缘决定的，同处于北方武林，华山派的声势越大，少林寺就越难受。 …… 黑木崖 看着手中的情报，独孤青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恢复了那张死人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六章 同门聚会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就是小半年。随着会盟时间的临近，华山上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 扬名立万，永远都是这个江湖的主题。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名望的诱惑力更大。 为了能够在大比中取得好成绩，种子选手们纷纷闭关备战，山上的风气焕然一新。 受修炼氛围高涨的影响，就连剑气两宗弟子之间的纷争也少了起来，仿佛矛盾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般。 这种变化，李牧自然是乐见其成。现在这样和和睦睦多好，何必要打打杀杀呢？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剑气之争由来已久，背后牵扯到的利益更是巨大，根本就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解开的。 对外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合力，一旦丧失了外来压力，就是内斗爆发的时候。 问题是现在还有令华山派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的敌人么？ 很遗憾，答案是没有。 五岳联盟最大的敌人魔教，自从上一次正邪大战之后，就陷入了内部权力斗争中。 势力已经从西北地区撤离，残存下来的几个分舵，那也是颤颤巍巍，短期内根本就不可能给华山派带来压力。 少林武当，那是隐藏在暗地里的敌人，远没到兵戎相见的时候。 明面上大家还是“好朋友”，大部分华山弟子不知道这两个敌人，甚至门派高层都不一定意识到，曾经的盟友现在已经变成了“竞争对手”。 除了这三家之外，江湖中能够威胁华山派的就更少了。笑傲中牛逼哄哄的嵩山派，现在还是华山派的乖乖小弟，没有流露出丝毫野心。 在这种背景下，就算是门中想要利用外敌转移内部矛盾，都没有施展的余地，总不能再次挑起正邪大战？ 那就真成铁憨憨了。 别看武林格局是四足鼎立，真要是论起综合实力，以一己之力抗衡大半个江湖的魔教，才是武林中最强大的势力，而五岳联盟则是垫底的存在。 要不是正道各派的支持，仅凭五岳联盟的那点儿家底，可扛不住魔教的压力。 不同于正道各派，培养一名弟子要十几二十年，魔教汇聚了三教九流，质量或许不咋地，但是在数量上绝对管够。 除了少量精英教众是自己培养的外，剩下的都是半路收拢到的亡命之徒，死起来完全不心疼。 真要是把人家逼急了，不和你正面交战，专门对着你门中产业和落单弟子搞袭击，耗也能够把你耗死。 除非涉及到了自身利益，没有人愿意和这帮光脚的死磕。包括被推出来的抗魔急先锋五岳联盟，也不能例外。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正邪大战都是魔教率先挑起的。正道各派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主动出击的。 …… 重阳将至，华阴地区已经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各种矛盾纷争也接踵而至，一时间负责维持秩序的华山弟子也是压力大增。 李牧也不得不从闭关中走出来。得益于功法的完美契合，半年的闭关，李牧的修为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虽然没能突破到一流境界，可是和半年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剑法上的进境，更是出乎李牧的意料。 不光是基础剑法到了巅峰，就连最难练的剑宗绝学“清风十三式”、“夺命三仙剑”，都跟着大成了。 不过李牧最喜欢的还是“养吾剑法”。虽然在华山派众多绝学中并不怎么起眼，可是架不住剑法立意高啊！ 在剑法中融入“浩然正气”，创造这门剑法的人绝对是一个天才，并且拥有极其深厚的剑法造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修炼养吾剑法的时候，李牧若有若无的感应到了一丝“剑意”的气息。 这也非常了不起了。江湖中用剑的人很多，能够感应到剑意的却寥寥无几。 诺大的华山派，现在也只有一个风清扬触摸到了这个境界。一旦跨过去，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凭借李牧的修为，自然没有资格真正领悟剑意，但仅凭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也让他在剑法修炼中获益匪浅。 究竟有多厉害，没有一个具体参照物，李牧自己也搞不清楚。 估摸着在同届弟子中脱颖而出应该不难，至于和前面的师兄比，那就很难说了。 打架不光看武功高低，江湖经验同样重要。 同届师兄弟都是缺乏历练的菜鸟，最多也就同门师兄弟内部切磋一下，大家都差不多。 上面的师兄们就不一样了。作为华山派的中坚力量，时常在江湖中走动，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 再次来到师父的院子里，就要比上次热闹得多了。李牧大致数了一下，师兄弟足足来了十三人。 这还不是全部，据李牧所知，师父周清云门下足有三十余人，除了已经领盒饭还有二十七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数字在未来还会继续增加。 看似人数很多，实际上将时间拉长来看，平均下来每届收入门下的也就那么三四人。 收徒，也是门中长老的责任和义务。长老中除了年龄最小的风清扬尚未收徒外的，其他人都是大小弟子一大堆。 门人弟子这么多，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参加大比。尤其是还有外人的情况下，门槛就更高了。 李牧大致感应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修为最低的都到了三流巅峰，高的甚至已经到了二流巅峰。 就凭自己师父这一脉的力量，几乎都可以比肩笑傲开场时的华山派，也难怪岳不群后期会发疯。 天才永远都是倍受瞩目的，哪怕李牧已经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但是作为现场最小的弟子，李牧一出现还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江湖是信奉强者的。 同样是二流境界，三十多岁的二流和不到二十的二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只是有机会突破一流，后者却是几乎稳过，甚至还有不小的机会更进一步。 武功修炼也是限制的，除了擅长“华山心法”那种擅长养生的功法外，大部分武功修炼进境最快的时间都是二三十岁。 “见过众位师兄！” 第七章 羡慕嫉妒 一声“见过众位师兄”，将众人从失态中拉了出来，只是场面有些尴尬。 尤其是几位年长的师兄，刚才的表情最为夸张，现在也显得更为尴尬。 没有办法，谁让李牧没有刻意隐藏修为呢？本来他这个年龄突破二流境界，就已经是天才的表现了，结果这才短短半年又到了二流后期。 修为低的弟子感应不明显，那几位年长的师兄就不一样了。一眼就看出了李牧的境界，想不吃惊都难。 “李师弟，你的修为又突破了？” 刘不凡不确定的问道。 作为长期跟随周清云，负责处理杂事的弟子，刘不凡同李牧打交道的时间最多，了解也算是最深。 正是因为了解，刘不凡才不确定。毕竟，半年前才刚刚突破二流境界，现在又突破了，实在是有些夸张。 可是众位师兄的表情骗不了人，如果只是二流初期，大家关注归关注，但是绝对不会失态。 现在的华山派可是人才辈出，几乎每一届都有二十岁前突破二流境界的天才，见得多了大家的免疫力也提高了。 迎接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李牧硬着头皮回答道：“偶有顿悟，才侥幸突破。” 明明是为了“谦虚”找借口，落到众人耳中，偏偏却听出了“凡尔赛”现场的感觉。 “顿悟”，从来都是江湖中人最梦寐以求的，并且这玩意儿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循。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江湖中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一次，可以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 究竟有多玄妙，就算是亲身经历过的也说不清楚，反正修为大进是必须的。 具体能够增长多少修为，完全看运气，运气逆天的甚至能够直接突破大境界。真假李牧不知道，类似的传说他却听过不少。 沉默了片刻功夫后，刘不凡感慨道：“师弟，真是福缘深厚！” 接着众人又是一阵恭喜。虽然语气中不乏有些酸，但李牧还是感受到了真心。 都是一个师父门下，在门派中天然就是一个派系。派系实力越强，在门中的话语权就越大，能够分配到的资源也就越多，大家的小日子也就越好过。 一声“师父”可不是白叫的，在师徒传承体系下，那是真正要做到以师为父。 只要周清云还在，大家就死死绑在一起。即便是想要跳槽都不行，没有哪个派系会接纳这种“叛徒”。 事实上，最初李牧是准备隐藏修为，在大比中走个过场算了，怎奈门中给出的奖励太丰厚了。 没有人会嫌自己修炼速度太快，李牧也不例外。尽管在玉碟辅助之下，他的修为已经是高歌猛进，可要是有足够的资源辅助还能够更快。 尤其是在“剑气之争”悬而未落的当下，实力更显得弥足珍贵。毕竟剑气之争的危机不光来自两宗火拼，更多的还是江湖势力的落井下石。 即便是原着没有提，李牧也不相信一场剑气之争，华山派就被折腾的只剩下几个“不字辈”弟子。 剑气两宗再怎么疯狂，总不至于让刚入门的孩童也卷入火拼？ 即便是发生了意外，山上的弟子全军覆没，那么山下执行任务的弟子总会有幸存的。 据李牧所知，华山派过半的弟子都长年在外奔波，或是打理门中产业、或者是独自游历寻求突破机缘。 这些人分部在天南地北，就算是想要集结起来，都非常的困难。 两败俱伤的火拼明显更像是一场意外，两宗事先不可能预料到，那么不顾一切的集结弟子就不成立。 毕竟人是要吃饭的，非凡万不得已，不可能主动放弃外面的产业。既然这些人不是亡于内，那就只能是亡于外了。 内部的威胁一看就知道，外部的敌人是谁，却是一笔糊涂账，反正李牧是捋不清楚。 …… 寒暄之中，周清云已经走了出来。 “这次大比非比寻常，万万不可出现纰漏。你们都是我华山派的精英，必须要在众多宾客面前打出华山派的威风来。 现在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也可以同门师兄弟之间进行交流。” 略微停顿了一下，周清云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尤其是你们几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争取利用这次机会突破二流境界。” 说话间，目光还朝李牧一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被卡在三流巅峰的华山弟子多得去了，原本大家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有一个天才师弟在旁边衬托，那感受就不一样了。 只是瓶颈这玩意儿，每个人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外人想帮忙都难。悟透了一下子就过去了，悟不透就只能慢慢磨。 周清云是一个好师父，传授经验都毫无保留，但这些经验不等于所有人都适用。 甭管怎么说，有人指导总比没人指导的强。就算是不能保证突破，起码可以避开一些坑。 众人三三两的上前去请教，李牧却是稳坐钓鱼台。没有办法，论起对华山心法的领悟，恐怕周清云也比不上他。 没有问题请教，又不能离开，那就只能自己找地方喝茶看热闹了。 见此，刘不凡也凑了过来。他常年跟着周清云，不缺请教的机会，自然不会同师兄弟们去抢，现在反倒是闲了下来。 “李师弟，你可真悠闲啊！” “羡慕”的语气中，同时夹在着一丝嫉妒。只是这种情绪不明显，总得来说刘不凡的心性还是很不错的，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师兄，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为了大比的事情，师弟都快要愁白了头，哪里有一丝悠闲？”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刘不凡就更加难受了。仔细的打量着李牧，从头看到尾，他都没有看到一丝紧张的情绪。 “白了头”，那更是一个笑话。就李牧那头乌黑的头发，哪来一根银丝。 “师弟，你才是在开玩笑。同届弟子中，就数你的修为最高。除非你要挑战上面的师兄，要不然根本就没有难度。” 告读者书 转型是很多作者都会面对的难题，转型扑街更比比皆是，海月也曾犹豫过。 不过在网文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犹豫了许久，最终海月还是踏出了这一步。 决定转型后，海月也思考了很久，深度剖析了自身的优劣，才选择了诸天流。 老读者都知道，海月短于人物细节刻画，擅长把握故事逻辑。缺陷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补足的，所以这次转型仍然会扬长避短。 传统的诸天文很多，估计大家不会买账。所以这次海月打算写一点不一样的，将原着背后的世界拉出来。 在这里大家能够看到，江湖大侠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钱从什么地方来？ 江湖门派一大家子，靠什么维系？ 江湖世界的朝廷在干嘛，治下有这么多不服王化的非法武装，为什么不派兵剿灭？ 仙道世界，神仙为什么不得清静？道统之争的背后，又是为是那番？ …… 这也是一次尝试，锻炼自己对世界观的把控。如果成功的话，未来海月还会原创，打造自己的小说世界。 成长嘛，总是一步步来的。虽然可能会遭遇失败，但是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是咋失败的呢？ 看了看评论区很是欢乐，满满的祝福，浓浓的关心，海月备感兴喜。 真的，折腾两个月了，没有想到还要这么多读者大大关注，海月受捧若惊。 当然，如果不祝福我扑街，那就更好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票票还是要的。合同已经寄出，估计下周改状态，新书开张，海月开始求票票啦！！ 第八章 传奇剑圣 李牧笑而不语。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挑战上面的师兄，在华山派并非什么孤例，几乎每次大比都会发生，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铩羽而归。 比如说大名鼎鼎的“剑圣”风清扬，在门派大比中就大放异彩，差点儿打穿全场，可惜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并非他不够厉害，主要是因为习武时间差距太大。前面的师兄中同样不乏天才，又早入门二十余年，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追赶的。 紧接着就是“清”字辈登上历史舞台，不到二十岁的风清扬，一跃成为了华山长老，不再参加大比。 李牧现在面临的情况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的目标没有打穿全场那么高，只要横扫同境界的对手就够了。 至于前面那几位已经突破一流境界的师兄，谨慎的李牧是不会去冒险的。 在这个世界，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三步不是疯子，就是“烈士”。 跨越一个小境界，大家还可以接受。只要剑法进境高一点儿，基本上都可以做到。 跨越一个大境界，那就非同一般了。华山派已经有一个风清扬了，没人想看到再出现第二个。 要是出了这个大风头，恐怕李牧就只能窝在山上，依靠门派的庇护苦修。 若是早几年也就罢了，现在困守华山可不是什么好选择。真要是卷入了剑气火拼的大混战，李牧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既想要争夺资源，又不想太过冒头，这个度就要好好把握了。 “刘师兄，还是不要调笑师弟了。师父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刚才还往这边看了一眼，要是这次大比……” 话说了一半，李牧戛然而止，刘不凡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仿佛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器重”同样有两面性，因为是周清云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是情同父子，所以对刘不凡的要求也是格外严格。 别的弟子若是表现不佳，无非是一顿臭骂，实在是不行最多打发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换了刘不凡，那就要好好体会什么是“严师”。 “李师弟，师兄平时对你不错？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见到这一幕，李牧心中一乐。 “师兄，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求情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还不如努力修炼，争取利用大比的机会寻求突破。” 这可不是幸灾乐祸，对处于瓶颈期的弟子来说，大比本身就是一次机缘。几乎每次门中大比前后，都有一帮幸运儿趁机突破。 有玉蝶相助，李牧的眼光也是水涨船高。刘不凡修为上面临的困境，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人家自己不问，作为师弟也不好冒然开口指点。 两世为人，对人性的把握，李牧已经有了更深的体悟。尤其是对象牙塔中的年轻人来说，很多时候面子大于天。 即便是两人关系不错，李牧也选择了从旁侧击，“大比”就是他给出的建议。利用外力刺激破境，本来就是江湖中人常用的办法，谈不上什么新意，也照顾了刘不凡的颜面。 “砰砰砰”的打斗声响起，周清云已经亲自下场给弟子们指点。想想也对，相比内功修炼因人而异，指点剑法无疑更加简单，也最能短期内提高战斗力。 “不牧，你也下场来试试。” 或许是担心李牧荒废了剑法修炼，又或许是不满李牧在一旁看热闹，周清云直接点了他的名。 “是，师父。” 早就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周清云主动提出，正好合了他的意。 拔剑之后，李牧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一股儒雅的气息油然而生，中间又夹杂着几分道家的出尘。让人道不清、说不明。 既然是指点弟子武功，自持身份的周清云自然不可能先出手。李牧也没有客道，行了一礼之后直接出手。 赫然是“刺剑”、“劈剑”，简简单单的招式，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华山基础剑法。只不过在李牧手中这套基础剑法，也变得不同寻常。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江湖小白，大圆满的基础剑法一出，众人的脸色纷纷大变。 武功虽然有高下之分，可任何武功一旦到了圆满境界，都会变得不同寻常。那怕是最普通的基础剑法，圆满之后能够发挥出的威力也不弱于顶尖剑法。 场上的周清云更是压力山大，作为当事人他的感触更深。夹杂在基础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让他暗自叫苦。 只是作为师父，周清云也拉不下脸来认输，只能凭借内力上的优势进行压制，勉强占据着上风。 作为剑宗长老，要靠内力压制对手，周清云只感到无奈。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场上是他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这一天来得早了一丢丢。 李牧可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师父故意让着他，只感觉“姜还是老的辣”，心中那一丝傲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下也不拘于泥形，将自己会的剑法纷纷施展了出来，一时间双方打得旗鼓相当，场面是格外精彩。 一炷香的功夫后，手段尽出仍然处于下风的李牧，果断的选择了认输，结束了这场比斗。 缓过来的周清云，右手摸着胡须，脸上略带红润的点评道：“嗯，不牧的剑法修为已然趋近大成，就算是一般的一流好手都可堪一战。 但是你仍然不可自满，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远得不说，你风师叔在这个年纪，修为就在你之上。 接下来你要找机会增加和人交手的经验。刚才只是切磋比斗，若是生死相搏，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风清扬是华山派的传奇，作为清字辈中最小的弟子，真实年龄比李牧也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威震天下的“华山剑圣”。 二十岁之前就已经突破一流，不到二十五岁就堪至绝顶，再加上那一身高深的剑法，在他面前同辈弟子甭管多么天才全部黯然失色，妥妥的挂逼。 第九章 风云汇聚 正是有这样的珠玉在前，大家对天才的认知提高了很多，李牧才敢展露修为。 效果也非常明显，考较结束之后，李牧瞬间融入了小团队之中，并且成为了其中的核心。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只要你有价值，就会有人靠过来。对此，李牧也是乐见其成。 一个好汉三个帮，孤家寡人的江湖可不好混。 看看原着就知道了，明明岳不群的手腕和武功都不差，却因为同辈师兄弟全无，为了保住宗门传承，不得不走极端。 若是有一帮修为不差的师兄弟相助，以岳不群的手腕，恐怕早就在五岳联盟内部和嵩山派分庭抗礼了。 眼前这帮师兄弟虽然眼下修为还不高，但可塑性还是很强的。若是培养得当，没准年后华山派又能增加两三名一流高手。 当然这仅仅只是理论上，现实中根本就不可能那么一帆风顺。不光是因为境界瓶颈难以突破，同时还要考虑江湖纷争。 人在江湖飘，难免不挨刀。没准什么时候受了点儿伤，就影响到了武功根基，若是运气不好甚至直接领盒饭。 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作为抗魔急先锋，五岳剑派的弟子伤亡率一直都居高不下。 往往一次正邪大战下来，就会出现门人弟子伤亡过半的人间惨剧。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正是因为时常同魔教爆发冲突，华山派才能够人才辈出。 高手都是打出来的，生死之间固然有大恐怖，同样也有大机缘。 类似的演武，同样也在别的小院上演。除了尚未收徒的风清扬，现在各位长老住处都很热闹。 这次大比不光是向江湖立威，同样也是各脉展示实力的一次机会。弟子在大比中露了脸，师父同样也跟着风光，尤其是剑气两宗还较着劲儿，想要压下对方一头。 要不是知道后面有剑气火拼，单从最近几个月的情况来看，一般人还会以为这是“良性”竞争。 …… “雄踞关中，北瞰黄河，南依秦岭，西望长安，东接中原。” 华阴临北城门的酒楼中，坐着一大波附近的老酒客，正在推杯换盏，笑骂哄闹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门口一群高冠博带的道士走过，大约百余人，老少皆有，径直出了城门，朝华山方向而去。 “嘿！这都快重阳了，道士们还上山，莫非是要撞仙缘不成？”一酒客醉意上涌，囔囔笑谈。 “可惜前天你小子不在，要不然就有眼福了。可是有一群貌美的尼姑进城，昨天也上华山去了···” 邻桌的中年酒客一脸遗憾，好似在可惜，没能再见到那些美貌尼姑。 “哼！不知死活···” 不远处的柜台后响起一声呵斥。满头白发的李老掌柜脸色冷冷，像是丝毫不怕得罪这些客人。 “那些女菩萨是你小子能够亵渎的么？她们可都是江湖中人，你小子活腻了么？” 中年酒客开口问:“李叔，不就是一群尼姑么，这里是华阴，还有江湖人物敢在这里乱来……” “你个小子知道个屁，没看见她们都去华山了嘛，这个时节去华山，多半北岳恒山派，参加五岳会盟的！” 李掌柜狠狠的训斥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眼中却闪过一抹儿惊惧之意，仿佛唤醒了某些可怕的回忆。 “李叔教训的是，小侄孟浪了！”中年酒客一听，是五岳剑派之一，立时一脸后怕。 生活在华山脚下，纵然没学过武功，可也看到过不少武林中人。听到过无数武林传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要是惹恼他们…… 正说着，又有一群人路过，为首的几人皆是一身青色长袍，手提长剑，其后跟着百八十个劲装大汉，背负刀剑，直接奔华山方向而去。 …… 随着各派的抵达，华山上也热闹的起来。不同于笑傲中五岳内斗的激烈，现在各派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毕竟，华山派没想着玩儿并派，大家没有核心利益冲突，又有魔教那个共同的敌人。 五岳汇聚，李牧也跟着师父周清云接待了不少来访的好友，也见识到了笑傲中的很多大人物。 不过现在这些人和李牧一样，都只是跟着长辈们的青年才俊，充满了稚嫩。 “感觉怎么样？” 周清云笑着问道。 李牧微微一愣神，坦率的说他还真没什么感觉。江湖中人也是人，见面就是一阵客道吹捧，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 想归想，直接说出来李牧的情商还没有那么低。周清云门下弟子那么多，就带着他见客，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看似普通的会面，实则也是人脉关系的积累，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够用上，这也是一种铺路。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实力。要是自己实力不济，拿不出手，万万不可能被带出来露脸。 沉思了片刻功夫后，李牧故作凝重的说道：“都不简单啊！” “嵩山派左冷禅，言行举止中总带有一丝阴冷，应该是练就了一门阴属性内功，修为已然突破一流，同辈弟子中怕是只有寥寥数人可以比肩。 衡山莫大气息出尘，怕是突破一流已经有些日子了。琴中藏剑，应该是酷好音律之人，可惜衡山派没有顶尖的音功法门，要不然莫大怕是我五岳剑派这一代的顶尖人物。 泰山……” 事实上，李牧真正想要点评的是嵩山掌门左冀高，衡山掌门周长龙，泰山掌门玉虚子，恒山掌门灵清师太……这些五岳剑派的当家人物，可惜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讨论长辈，只能拿年轻一代说事。 周清云点了点头：“嗯，你的眼光还算不错。不过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别看他们现在实力不差，但四派传承有限，到了后期发展必然会受到限制。 左冀高、周长龙、玉虚子……这些人，当年哪一个不是风云人物，最终都卡在了一流巅峰不得突破。 这些年他们都在想办法弥补，但……” 话到了嘴边，周清云又咽了回去。这些人或许是因为传承被卡住了，华山派这方面的传承可是完善的，他自己还是被卡在了一流巅峰不得寸进。 第十章 大比 师父的窘迫，李牧只能假装没看见，虽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武道修炼本就充满了坎坷，越往后面临的难度越大。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少，可绝顶高手却是屈指可数。 哪怕是少林武当两大霸主，都有过断档的时候。华山派这一代能诞生两名绝顶高手，那纯粹是踩了狗屎运。 对普通江湖门派来说，只要一流高手不绝，就可以维系宗门传承。 绝顶高手虽然厉害，但也不是真的就无敌了。只要有四五名一流巅峰的高手联手，就可以抗衡一名普通绝顶。 尴尬的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随着重阳节的到来，李牧也摆脱了枯燥的交际工作。 …… 朝阳峰 作为本次大比的地点，此刻已经人山人海，除了少数受邀的宾客有座位外，剩下的都是自己找位置站立。 不过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圈子”来。江湖大派聚在一起，小帮派、武林世家混在一起，江湖散人又是一波。 虽然不时有人上前打招呼问好，但是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圈子，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幸好此朝阳非彼朝阳，开阔地面积足够大，要不然还安置不下这么多人。 …… “欢迎诸位江湖同道前来观礼，令华山派蓬荜生辉，宁某在这里谢过了，现在比武大会开始。” 干脆利落的开局，让李牧对掌门宁清羽又有了新的认识。果然江湖大佬就没有简单的，对人心把握妥妥的。 比赛规则非常简单，按照入门时间的不同，分成了五个擂台。这意味着最早的不字辈弟子，比李牧先入门十二年。 至于更晚入门的，大比暂时和他们没有关系。修为太低参加大比，就是丢人现眼。 若不是大比有助于刺激瓶颈突破，恐怕三流境界的弟子都没有出场的机会。即便如此，能够参加大比的修为最低也是三流巅峰。 就如同和李牧同时入门的两个师弟，就因为修为不到，没有参加比武的资格。 分擂台比武结束后，才开启挑战者赛，决出门派前十。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大家还是默契的认为由后面的师弟挑战前面的师兄。 从竹筒中抽一支签，看着手中的数字，李牧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什么运气，居然能够抽中“8号”。 同届共十五人有资格参加大比，按照序号1对15、2对14……中间8号轮空直接进入下一轮。 十五之一的概率都被碰到了，这样的运气，不是欧皇也是欧皇。 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之下，李牧成功晋级第二轮，现在只需要看着众位师兄弟对决就行了。 “天绅倒悬” “白虹贯日” “金雁横空” “无边落木” “青山隐隐” …… 各种剑招在擂台上不断被施展出来，令李牧大开眼界，连连感叹：原来剑还可以这样用。 作为一个剑法为主的门派，华山派自然不会缺少剑法。只不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武功都学。 一般的华山弟子也就修炼门剑法，通常都是师傅修炼什么，徒弟就跟着学什么。 毕竟，剑法不光只有招式就行了，还要有同招式配合的运气法门。这些都是口口相传的绝密，不会记录在纸上。 和其它几个擂台相比，五号擂台这边的菜鸟互啄，明显没有什么看头。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速度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换了两波人下去。按照这样的速度，估摸着上午就能够结束第一轮，搞不好今天能够比完。 想想也对，毕竟只是一次比斗，又不是生死相搏。确定打不赢之后，就会主动认输，以展示输得起的君子风度。 哪怕是剑气两宗弟子相遇也是如此，这是长辈们吩咐过的。毕竟现在有外人在场，不能闹出乱子来，让人家看了笑话。 就算是要压对方一头，那也是最后决赛的事情，和普通弟子关系不大，正好可以展示气度。 …… “师兄，岳不群很厉害，刚才成师兄就因为不小心输给了他，还受了重伤，你要小心。” 刚刚抽完第二轮的签，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李牧耳边响起，说话的是和他同时入门的师弟许不为。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一二号擂台上的比赛，还真没有留心岳不群和成不忧的比斗。 既然是比武，有人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成不忧受伤，李牧没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多半是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下狠手。 同门相残是江湖大忌，在比斗中下黑手，华山派的门规可不是吃素的。 用手轻微的拍了拍许不为的肩膀，李牧笑呵呵的回答道：“放心，师弟。我应付得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主持比赛的师叔喊到：“下一组，岳不群对李不牧！” 没有任何犹豫，李牧当即运转轻功，仿若飞燕一般落在了五号擂台上。 震撼全场谈不上，但是关注五号擂台的同门师兄弟们着实被惊呆了。就凭这身轻功，就足以令李牧在比赛中立于不败之地。 作为对手的岳不群也被惊呆了，只不过他还没忘记在比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风度翩翩的说道：“师兄，好身法！” 就凭这一身气度，就很难令人生出恶感来。李牧总算明白“君子剑”的由来了。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年轻时代的岳不群，言行举止着实是一位君子，同时也不乏智慧。 华山派弟子排行非常有意思，先入门的是师兄自不用说，但是同批次入门的弟子那就要论修为了。 确定排行的就是这次大比，比斗还没开始就叫“师兄”，明显有认输之意，搞得李牧都不好意思让他输得太难看。 微微一笑回应后，李牧摆手示意道：“师弟，请！” “苍松迎客” “有凤来仪” “萧史乘龙” “清风送爽” “诗剑会友” …… 双方你来我往，看起来似乎像是旗鼓相当。不过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都知道，为了保持这种势均力敌，李牧压制得有多辛苦。 第十一章 稳一手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将所有手段施展了一遍之后，岳不群突然跳出战圈，满脸真诚的说道： “多谢师兄指点！” 高情商就是高情商，就连认输都说得这么清醒脱俗，还顺带吹捧了一番李牧。 提高自身声望的事情，李牧虽然没有主动去做，但是送上门的也不会拒绝。 “师弟，承让！” 停顿了一下，李牧故作迟疑的说道：“我观师弟的剑法已然炉火纯青，不过剑道修炼在精而不在博。 师弟的心性和养吾剑法相契合，若是精修下去，想必会有不小的收获。” 既然岳不群说指点，那就真指点了。练武也是需要讲究契合性的，武功也只有在最契合的人手中，才能够发挥出最大威力。 如果岳不群是真君子，那么修炼养吾剑法自然事半功倍，反之则会事倍功半。 “多谢师兄，不群感激不尽！” …… 一番没有营养的商业互吹，让下面的吃瓜群众感受到了什么是“兄友弟恭”、“君子风度”。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这一番操作下来，至少在关注这场比斗的门中长辈眼中，两人的印象分都不会低。 别看剑气两宗斗得厉害，就以为两宗弟子就要你死我活了，实际上门中高层比谁都想要消弭这场纷争。 只是因为权力、利益的缘故，两派迟迟无法达成一致。至于“以气御剑”还是“以剑御气”的理念纷争，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气宗弟子要修炼剑法，剑宗弟子也要苦练内功，无非是先后顺序的问题，本质上还是殊途同归。 事实上，即便是到了现在，李牧都没有搞清楚剑气两宗为什么会发生火拼。至少以两宗现在的矛盾，还没有到分生死的地步。 莫说是打个两败俱伤，就算完好无损的干掉对方，单独一宗的力量也支撑不起现在的华山派。 作为江湖一霸，华山派的敌人同样不少，一旦露出实力不济，马上就会出现群狼食虎的局面。 到时候，不光现有的地盘保不住，搞不好还会有灭顶之灾。 因为内斗而衰落、甚至灭亡的武林门派，江湖中也是屡见不鲜。门中高层不可能不知道，可最终剑气两宗还是火拼了。 疑惑归疑惑，比斗还是继续进行。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在接下来的比斗中李牧更是尽显君子风度。 不光给师弟们一个展露自身修为的机会，同时还对他们修为上的不足给出建议，甚至还有一名幸运儿当场突破。 “五号擂台比武结束，胜利者李不牧！” 随着主持比斗师叔话音落下，台下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看得出来今天的作秀效果很不错，在同门中收获了一波拥护者。 到了这一步，大比暂时同李牧告一段落，在最后的挑战赛来临前，他都不会有上场的机会。 今天的风头出得差不多了，同师兄弟们打了一个招呼后，李牧果断的选择了闪人。 …… 来到周清云身后，李牧拱手说道：“师父，弟子今天的比斗结束了！” 哪怕明知道周清云在关注这场比斗，作为尊师重道的好徒弟，李牧还是第一时间前来汇报。 “嗯，今天表现不错。不过也不能骄傲，接下来才是的排名比斗，才是真正的考验。” 周清云故作淡定的说道。只是眉宇间隐藏的笑容，出卖了他内心的喜悦，显然他对李牧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 想要在江湖中混得好，不光要有一身好武艺，还需要一副聪明的头脑，懂得随机应变。 最后“考验”两个字，周清云语气咬的非常重，混过职场的李牧立马就听出了不同寻常，当即开口询问道： “请师父指教！” 只见周清云习惯性的摸了摸胡须，语重心长的说道：“接下来的比斗，你谁都可以挑战，唯独蔡不离和姚不周不可胜。” 蔡不离和姚不周都是华山派的风云人物，分别是剑气两宗不字辈弟子的领袖，在不字辈弟子中威望极高，被誉为两宗下一代的接班人。 姚不周因为先入门三年，在修为上一直压着蔡不离一头，只不过这种优势并不明显，无法让蔡不离服气。 两人都是剑道天才，二流境界时期就击杀过一流高手。一身修为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步入一流境界，据说门中很多长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不是风清扬那个挂逼横空出世，抢走了风头，两人早就名满天下。 有小道消息传出，这次门中大比就是两人捣鼓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扬名江湖。 李牧没有心思去研究消息的真假，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两人当成对手。可是听师父的意思，好像自己能打赢两人似的。 “不可胜”三个字很玄妙，在一般人看来，那就是“打不赢”。 可是李牧不一样，通过刚才的比斗，他对自身实力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若是全力出手，之前的岳不群等人，招即可拿下。这样的战斗力，明显已经超越普通二流武者的范畴。 在此之前，周清云曾考较过他的身手，对他实力心里应该有数。那么这个“不可胜”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江湖容得下天才，但是容不下“逆天”之才。华山派有一个风清扬就够了，再来一个搁谁都受不了。甚至就连气宗，恐怕也会有想法。 即便是“挂逼”风清扬，在成长过程中也没少遭遇阴谋诡计。只不过敌人还是低估了他的成长速度，再加上华山派的庇护，这才成长了起来。 “剑圣”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就是在这一路上杀出来的，杀到令人胆寒。 不过人家现在是主角，就如同传奇小说一般，所有的阴谋算计最终都会成为主角成长的养料。 “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自知修为有限，远不是两位师兄的对手，不会冒然上去自取其辱的。” 本来就不准备冒头，经过周清云一提醒，李牧更觉得应该隐藏实力。 内心深处他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再稳健一点儿，比如说：放弃后面挑战的机会。 只是想到大比前十能够获得的资源，李牧还是决定小小的出一把风头。 第十二章 红颜祸水 自古利益动人心，哪怕是两世为人，李牧终归还是俗人。 不光是眼馋门中拿出来的奖励，扬名立万同样也是原因之一。对比到江湖上去厮杀慢慢打响名头，通过大比获得明显要简单得多，也安全得多。 普通华山弟子就更不用说了，正处于青春骚动期，一个个都想着在大比上扬名立万，好吸引“女侠”们的注意。 刀光剑影终归是男人的世界，江湖中除了少数几个女子门派，剩下的都是以男弟子为主，这终归还是一个“狼多肉少”的世界。 见惯了女侠们的英姿飒爽，普通的女子已经很难入大家的法眼。当然，很大的原因还是求而不得，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内功的原因，武侠世界的女子确实漂亮。如果不是有剑气之争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李牧也会忍不住去献殷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人在侧，大家想要表现一二，大比的进度比李牧预想中还要快上几分。尤其是蔡不离和姚不周两位风云人物，很少有人能够在他们剑下走过十招。 他们是风光了，可苦了同他们交手的师兄们。丢面子事小，要是认输慢了，搞不好还会受伤。 虽然都只是轻伤，但是同门较技玩得这么激烈，还是有些过了。门中不少长老都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顾及外人在场，恐怕都要忍不住开口干涉了。 隔得老远，李牧都能够闻到火药味，两人仿佛是在较着劲儿，不愿意被对方给比下去。 友好切磋的氛围被破坏了，李牧对两人的印象也降到了底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两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气度，实在是难以担当华山派大弟子的重任，更不用说继承华山派。 “红颜祸水啊！” 看到又一名师兄被踢下擂台，周清云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果然，这里面有故事。要是没有发生过变故，两人一直都像现在这样，也不可能获得众多同门的拥戴。 “武功高、天才”，比之风清扬如何？ 这个世界大家只记得第一，第二、第三注定要沦为陪衬。华山派培养下一代不光要看武功，更要看心性、人品。 一时间李牧的八卦心大起，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他真想询问一下前因后果。 …… 一名年约二十六七的青衣男子，飘然而落到了擂台上。 “剑圣！” “剑圣！” …… 人群的呼唤声已经响起，来人赫然就是华山派的传奇人物风清扬。 看样子门中高层也为之前的比斗发愁，担心后面局面会失控，连神龙见头不见尾的风清扬都请了出来。 想想也正常，看蔡不离和姚不周的架势，接下来两人多半会打上一场。两人都是一流境界中的好手，一旦打出来了真火，一般的长老上去还真兜不住，弄不好还会搞出人命来。 不管怎么说，两人也是华山派花大代价培养起来的，万万不可以折损在擂台比斗上。 有十足把握在关键时刻分开两人的只有绝顶高手，华山派的绝顶高手除了风清扬，就是掌门宁清羽，总不能让掌门亲自去主持比武？ 不知道是不是被蔡不离和姚不周两人的举动给气着了，风清扬的脸色非常难看，语气也非常的冰冷。 “自由挑战赛现在开始！” “还是老规矩，上一届前十的弟子负责守擂，诸位弟子可以自由选择对手发起挑战，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比武过程中禁止使用暗器，禁止故意伤人……” 毫无疑问，风清扬再次强调比武规则，明显是冲着蔡不离和姚不周两人去的。在说话间眼神还往两人所在的位置一瞟，警告意味十足。 说是上一届前十守擂，实际上上场的却只有五人。有三名师兄是在之前的比斗中受伤，不得不放弃后续比斗。 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么多宾客在这里看着，自然不可能等他们养好伤再继续。 另外两人自不用说。这个江湖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华山派弟子同样也不是绝对安全，那两位就是“意外”中的代表。 这样一来倒也正好，场上的五个擂台恰好一人一个，也不用排队了。 自由选择对手发起挑战，同样也有很多潜规则。毕竟是名门正派，必须要讲究气度、规矩，不能一味的追求胜负。 比如说：挑战赛先从前面的师兄开始，后面的师弟可以先观摩寻找破绽。每次比完休息一刻钟恢复体力。 不能搞车轮战。假如作为第五批入门弟子大比第一的李牧要是挑战某位师兄失败，排名在后面的师弟们同样不能再去挑战。 前面比斗两败俱伤，自身实力又和他们差距巨大，不能上去捡便宜。 …… 总得来说，这些潜在的规则，大都对后入门的弟子有所倾斜。 能够参与挑战赛的都不是简单之辈，大多数时候一刻钟都不够恢复体力，对前面的师兄不公平。 不过从整个宗门来说，这恰恰是最大的公平。先入门的弟子修炼时间更长，本身就占据优势，要是不限制一下大比就失去了意义。 当然优势也仅限于挑战期，一旦拿到了前十的席位，变成了擂主也就没有了优待。 这都是应有之义。进入前十意味着受宗门重点培养，并且是名次越靠前拿到的资源越多，远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比的，三年后要是还坐不稳，那也是活该下去。 挑战赛不是之前的比斗能够媲美的，只是这五名擂主的实力差距，着实有些大。 蔡不离一流中期、姚不周一流后期，另外三名师兄却都还停留在二流巅峰。 在资质差距不大，修炼内功心法也一样的情况下，现在修为差距那么大，这背后要是没有故事才有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蔡不离和姚不周修为进展这么快，应该是剑气两宗从小就重点培养的，目的就是为了压对方一头。 或许正是因为长辈们对两人太过重视，平时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们的心性不够沉稳。 第十三章 震慑群雄 在李牧陷入深思的时候，挑战赛也开启了。 不知道是蔡、姚两人之前的举动吓坏了众人，还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两人所在1、2号擂台硬上无人问津。 别人不来挑战，作为擂主也不可能主动要求人家上来。尤其是姚不周作为门中大弟子，更不可能向后面的师弟发起挑战。 本该成为主角的两人，现在彻底的成为了“闲人”，只能在擂台上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相比之下，另外三个擂台就热闹了。报名挑战的修为最低也是二流后期，大部分都是巅峰。 很多发起这次挑战，都不是为了名次，而是想要利用这次比斗压榨自身潜力，以寻求突破现有境界。 虽然其他时候也可以通过战斗寻求突破，但突破境界也充满了危险性，不是人人都是主角，可以在战斗中直接突破。 门中大比就不一样了，交手的都是同门。要是有了感悟，直接停下来修炼就是了，这个时候对手都会停止攻击。 何况，每个擂台都有长老看着，必要时刻还会出手干涉。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意外发生。 修为差距不大，又都是江湖中摸爬打滚过来的，战斗经验也都有，场面自然是异常激烈。 “既然没有弟子发起挑战，不离和不周就下去，将擂台腾出来让给其他人。” 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不管处于场上什么位置，声音都像在自己耳边响起。 宁清羽突如其来的这一手，将众人震撼得不轻。要知道今天前来围观的宾客不下万人，能够清晰的将声音送入每个人耳中，没有高深的内力是不可能完成的。 “半步先天！”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全场变得鸦雀无声。自从张三丰之后，武林再也没有出现过先天高手，绝顶就成为了江湖的天花板。 宁清羽成名已久，早在十年前就是绝顶高手，最近这些年一直都在门中苦修，很少在人前出手，但谁也没有想到他的修为居然到了这一步。 李牧也惊呆了，原本以为华山派第一高手是风清扬，没有想到掌门宁清羽居然藏得这么深。 只是唯一令他搞不懂的是宁清羽既然深居简出，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修为。 即便是要敲打剑宗，那也可以关起门进行。别看两派斗得厉害，据李牧所知，还没有谁敢宁清羽这个掌门面前扎刺。 多了两个擂台，大比的速度也提高了很多。都不需要组织抽签，原本就是为了寻求突破的师兄们，自己就走上了擂台。 见到眼前这一幕，不少观战的长老都露出了笑容，与之相对比的则是宾客席很多人脸色铁青。 自主寻找的对手，都是势均力敌的存在，能够最大限度激发自身潜力，增加突破的概率。 当然，势均力敌的结果往往也是两败俱伤。基本上比一场之后，后面的名次争夺战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能够踏出这一步的，都是看透了问题本质的主，不光明悟了“自身修为才是根本”，更重要的还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突破。 悟透了这一点，只要不发生意外，这些人大概率都能突破一流境界，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 这个江湖很大，大到一生都走不完；这个江湖也很小，小到大家要为几两散碎银子发生冲突。 对华山而言，这是后继有人。落在其它江湖势力眼中就是潜在威胁，恐怕在场不少人都提高了对华山派的警惕。 大比还在继续，场外的气氛却热烈了起来。 别看现在场上较量的都是二流武者，就以为二流武者不值钱了。实际上，二流武者在江湖上已经是好手了。 江湖中虽然高手如云，但那是建立在庞大的武者基数之上的，绝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武功平平。 像一般的镖师、趟子手、看家护院，大都是不入流的存在，能够对付七八个壮汉。 三流武者都可以当镖头了，江湖中的大部分散人、游侠，都处在这一水平。 各大门派中的普通弟子也都在这一水平，可以力敌十余名带甲精锐士兵，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水平。 二流武者已经是一方豪强，在江湖中有了自己的名头，可以撑起一个小的武林世家、或者是小帮派。 各大门派的中间力量，也就这一水平。在不少门派中，甚至可以担任长老。能够力敌百余名带甲精锐士兵。 当然，这个具体量化并不准确。在不同的地方，武者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是截然不同的。 直接冲击军阵，一流武者也要喋血沙场。要是到了崇山峻岭，一名二流武者都能够搞崩溃一支精锐部队。 或许这也是各大门派都建立在名山大川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敢保证皇帝哪天脑袋抽风，就要围剿不受控制的非法武装力量。 前来观礼的宾客大都是二三流武者，现在的比斗正好在大家认知范围之内，反响自然热烈了。 …… “李不牧，请王师兄赐教！” 话音未落，李牧已经飘散出现在了擂台上，很多人都没有看清楚他怎么上去。 这也是李牧故意为之。跨越一个小境界挑战，想要获得胜利，势必要有过人之处。 相比暴露自身的剑道修为，李牧觉得还是暴露一身轻功的好。虽然同样会引人忌惮，但总比让人联想起“第二个风清扬”的好。 “师弟，请！” 短短的三个字，但是从王不尧凝重的表情中，还是可以看出深深的忌惮。 李牧也不客气，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拔剑就开始抢攻。 一身飘逸的轻功，配上飘渺的清风十三式，整个人都变得“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让围观者大开眼界。 这可苦了场上的王不尧，清风十三式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比李牧运用更精妙的人都见过不少，可是其他人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李牧施展出的轻功，一流武者中都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王不尧几次想要反击，都落了空。 第十四章 门中纷争 “周师兄好福气，不牧师侄快要赢了。” “刘师弟说得不错，以不牧师侄那身轻功，在同境界中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再配上飘渺的清风十三式，一般一流武者都不是他的对手。” …… 擂台上打得缥缈，台下看得精彩。比斗还在继续，周清云已然成为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是内斗严重的华山派。刚刚被掌门敲打了一遍，剑宗的众位长老正在筹谋如何反击。 这场比斗恰好给大家提供了机会。剑宗一系长老看似在吹捧李牧师徒，实际上却是在讽刺气宗，企图搬回一局。 虽然现在争夺的只是第三，但这也是优势。尤其是在蔡、姚两人表现不佳的情况下，更是放大了这种优势。 这点儿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宁清羽。只是他不光是气宗老大，更是华山派掌门，门中英才辈出是好事，总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发作。 只见宁清羽哈哈一笑:“诸位师弟说得不错，像不牧师侄这样的英杰，我们确实应该重点培养。 周师弟教徒有方，门下人才辈出，不知道有何奥妙，我等不妨下来交流学习一番。” 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三言两语宁清羽就化解了尴尬。看似给了“重点培养”的承诺，实则是一句惠而不费的客套话。 游戏规则早就制定好了，大比前十的弟子会受到门中重点培养。除非李牧连前十都没进，要不然宁清羽的承诺就是废话。 周清云故作惭愧的说道：“掌门师兄妙赞了，师弟的微末之能岂敢拿出来献丑。不牧虽然不错，但他的修为毕竟还是太低了，如果门中能够给与一定的资源倾斜……” 如果李牧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性子淡泊的师父居然也会顺杆子往上爬。 不过周清云确实选了一个好时候，宁清羽都开口夸了，气宗的长老就算是想要反对，也不能打自家老大的脸。 至于剑宗一系的长老，那就更不可能反对了。 掌门之位一直都掌握在气宗一系手中，在资源分配上剑宗本就吃亏。现在有机会敲点儿出来，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话音刚落，剑宗一系的长老就开口支持： “周师兄说的不错，不牧师侄天资卓绝，门中资源确实应该进行倾斜。” “嗯，刘师弟言之有理……” …… 宁清羽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掌门不好当，尤其是华山这种内斗剧烈的门派掌门更难当。 不光要照顾气宗一系的利益，同时还必须兼顾到剑宗，尽可能的将一碗水端平，至少看起来要是平的。 要是处事不公，人家来个集体罢工，华山派的运转立马就会出问题。 沉思了刹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宁清羽难看的脸色随即又舒缓了起来。 “资源分配门中自有定例，如果无故打破难免会有人不服。不过考虑到人才难得，那就额外给不牧师侄一个机会。 大比结束之后就是江湖同道切磋，只要不牧师侄能够击败名单上的任意三人，大比的奖励就按第一名的份额加倍!” “这一条，对门中其他二流境界的弟子同样适用。” 作为名门正派，华山派自然不能玩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把戏。虽然本质都是一样，但总要遮掩一二。 将这次大比搞得声势浩大，就是对众多江湖势力的一次警告，顺便抬高自身的江湖地位。 光靠炫耀武力还不够，还要亲自动手切磋，才能够加深大家的印象。 显然，这种时候弟子出手要比长老亲自上阵效果更好。若是连不字辈的弟子都打不赢，往后同华山派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这种把戏只能针对软柿子，要不然立威不成被人反推，那就尴尬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华山派提前就搜集了资料，挑选出了一群平时同华山派关系不怎么好的软柿子，作为拿出来杀鸡警猴的对象。 “软柿子”也是相对而言的，能够进入名单的，无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对象，修为境界最低也是一流起步。 本来这些都是为“蔡、姚”两人准备的，作为他们扬名江湖的踏脚石，现在别的弟子也有了机会。 可惜这些“软柿子”，对普通华山弟子还是太强了一点儿。若是过个年，等大家突破了境界再去捏还差不多。 一个都不好搞定，何况还要赢上三场。反正都拿不到，多给点儿奖励自然也无妨。 真要是有人以弱胜强，赢上三场更好。那意味着华山派又有天才崛起了，些许奖励根本就不在话下。 宁清羽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有自信的。看风清扬就知道了，虽然是剑宗出身，可是被培养出来后，还不是对他十分尊重。 每一次剑气两宗冲突爆发后，风清扬都和他站在一起，扮演着调停者的角色。 究其原因，还不是在风清扬在成长过程中，宁清羽曾力排众议，给予了大力支持。 若非有这份恩义，剑气之争后作为剑宗弟子的风清扬，也不可能放弃仇恨，默默守护华山派那么多年。 正是因为处事足够公正，手腕又足够强硬，宁清羽才能够整合矛盾重重的剑气两宗，带领华山成为正道第三大派，声势直逼少林武当。 仿佛是在做心里斗争，沉默了半晌功夫后周清云才缓缓说道：“掌门师兄言之有理，是师弟孟浪了。 无功不受禄，华山派自有其规矩定例，确实不适合搞特殊化。” 只是那一脸坦然的神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刚刚提议“受挫”。 疑惑归疑惑，但是作为主人公的师父都不反对，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 擂台上的李牧，做梦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剑气两宗险些又爆发了一场冲突。 挥洒掉额头上的汗水，李牧拱手说道：“多谢师兄承让！” 仿佛这场比斗，赢得非常艰难。 第十五章 角力 王不尧的脸色非常难看，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李牧不好对付，可真的输了，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内门第三的位置，王不尧已经坐了六年，现在就这么交了出去，还是输给一名修为比自己低的师弟，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师兄学艺不精，让师弟看笑话了！” 到底是成年人，知道权衡利弊。不管内心多么不情愿，当着众多师门长辈、江湖同道的面，王不尧还是强撑起了笑脸。 只是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违心的话，选择了一种“自嘲”式的回复。 作为胜利者，李牧自然不会揪住话柄不放。淡然一笑道： “王师兄说笑了，师兄马上就要突破一流境界，成为华山派的顶梁柱，何谈学艺不精。师弟先在这里恭喜师兄突破了。” 这可不是刻意恭维，王不尧确实摸到了一流门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本来在刚才的比斗中，王不尧就有所感悟，只是他太过在乎输赢，没有把握住机遇。 虽然错过了，但窗户纸还是找到了。下来只要沉心打磨，突破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李牧能够看出来，门中的长辈同样能够看出来。与其等后面长辈们指出来，还不如自己出面卖个人情。 “突破？” 王不尧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更是一阵懊恼。相比境界上的突破，擂台上的输赢，真心不算什么。 “多谢师弟指点，师兄先下去闭关了。” 话音刚落，王不尧就飞跃而出擂台，仿佛火烧眉毛一般，直接离开了朝阳峰，连后面的大比也不顾了。 看得李牧都是一愣一愣的。反正都错过了，只能靠时间慢慢磨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等大比结束，拿了门派大比的奖励再走不香么？ 最终李牧还是没有开口阻拦，他和王不尧刚刚才打了一架，并没有多少的交情，还没有到干涉人家私事的份儿上。 王不尧的反应，也让李牧明白江湖中人对自身修为的渴求。突破的契机一旦出现，片刻也不敢耽搁，生怕发生了变故。 击败了王不尧，李牧自动获得了大比第三的位置，下面很多师兄弟都蠢蠢欲动，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一幕令李牧非常震撼，潜规则归潜规则，可毕竟不是明文规定，不具备强制约束力。 刚才他可是故意表现出一副赢得很吃力的样子，就算是剑宗弟子不好出手，气宗弟子总可以捡这个便宜？ 真要是易位而处，李牧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欲望，毕竟门中这次给得奖励实在太多了。 在利益面前，面子才值几个钱？可最终为了不让江湖同道看笑话，所有人都忍住了，充分展现了名门正派弟子应有的气度。 受此影响，就连之前因为“蔡、姚”两人造成的不良影响，现在都被冲淡了几分。 果然，传承古老的大势力就没一个简单的。哪怕是内部矛盾重重的华山派，在培养弟子方面也有独到之处。 这方面其实在原着中也有体现。风清扬选择了默默守护，岳不群更是以复兴华山为己任，流落在外的剑宗弟子同样对“华山派”念念不忘。 正是因为这种“向心力”、“归属感”，才缔造了华山派的辉煌。 不经意间，李牧发现自己居然也受了影响，从内心深处认同了这个门派。 …… 傍晚时分，周清云的小院内灯火通明，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虽然不是大比第一，但以李牧的年龄，能够拿到第三同样值得庆祝。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成为华山派“不字辈”的核心，一人得道，不一定鸡犬升天，但是跟着受益是必然的。 如果李牧成为剑宗下一代的核心，周清云这一脉在门中的话语权必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大家都是受益者。 要不是大会还没结束，恐怕现在大家已经开始摆酒庆祝，大宴宾客。 只见首座上，周清云红光满面的说道：“不牧，今天表现得不错，为我剑宗立了一功，但你也不能自傲。 原本我是准备让你收敛锋芒，慢慢积攒声望，只是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 蔡不离和姚不周之间的这场闹剧，非常令人失望。作为华山派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置宗门大局于不顾。 气宗那边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但是剑宗中已经有长老提议换掉蔡不离，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 这是一个机会。以你的天赋，如果能够得到剑宗一系资源的倾斜，很快就能够超过他们脱颖而出。” 权力欲不强，不等于周清云就不想做些什么了。尤其是愈演愈烈的剑气之争，更令周清云忧心忡忡。 怎奈华山派抱团严重，周清云师父门下的同辈师兄弟，全部都止步二流，无缘进入决策层。 在长老团中没有铁杆支持者，要不是周清云自身修为厉害，能够在门中排进前五，恐怕都要沦为边缘人物了。 虽然没有被边缘化，但周清云在门中的话语权，仍然高不到哪里去。 想要左右门中决策，先突破绝顶再说！或许到时候再出来提议，大家才能够静下心来好生琢磨琢磨。 可惜周清云对绝顶之境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哪怕是门中记载了一堆经验，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剑宗下一代核心弟子“蔡不离”地位不稳，座下弟子李牧成为了最有利的挑战者。 一旦李牧能够成为剑宗“不字辈”的核心，那么情况就大不相同。至少在剑宗内部，他这一脉的话语权会大增。 “师父，这恐怕不容易？蔡师兄虽然表现不佳，但他毕竟没有犯大错，门中长老恐怕不会轻易抛弃他。” 李牧皱着眉头问道 哪一脉的弟子成为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就意味着哪一脉，将成为华山派未来的主宰。 权力斗争从来都不轻松，涉及到了切身利益，没有几个人能够公正客观。 培养一个高手不容易，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在“蔡不离”身上下了重注的长老们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第十六章 争 打量了一下李牧，周清云笑道：“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你说不错，那些家伙确实不会轻易放弃蔡不离。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让你直接向他的位置发起挑战，现在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提高在门中的声望就够了，剩下的就等他们慢慢斗！” 相当的“佛系”，不过这也符合周清云的一贯作风。本就不擅长玩弄权术，想折腾也不知道从何下手，索性就不折腾了。 只要不正面发起挑战，就不算撕破脸皮，风险就在可控范围之内。 就算是有人想要施展手段，也不可能做得太过分。气宗还在旁边看着呢，剑宗高层没那么傻。 就算是蔡不离从“情劫”中走了出来，未来顺利的完成权力交接，都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 “容人之量”是掌权者必备的素质，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人心也就散了。 清字辈都能够出一个风清扬，不字辈自然也可以出一个“李不牧”，前提是他的修为必须要跟上。 “师父，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呢？” 饱受社会毒打的李牧，已经不是愣头青了，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午餐。 提高声望，不光要刷普通华山弟子的好感，更要获得长老们的支持，尤其是后者尤为重要。 虽然李牧对权势地位并不上心，但这背后带来的利益，他却不能无视。 看看各大门派的掌门就知道了，武功不是门中第一，那也是前三的存在。 作为掌门，每天都要处理门中事物，占用大量的修炼的时间，那么他们的修为又如何保障长期领先呢？ 答案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资源！ “穷文富武”可不是一句空话，练武从一开始就离不开资源支持。资源虽然不能保证一个人一定能够成为高手，但是资源能够缩短一个人成为高手的时间。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虽然每天修炼的时间较短，但他们获得的资源却不是普通门人弟子能够比拟的，在修为上保持优势也就不奇怪了。 如同笑傲开场中的华山弟子，明明和现在一样都是修炼的“华山心法”，可综合素质却远远无法同现在相比。 即便是被岳不群的苦心培养的令狐冲，拿来和门中的同龄人比，也仅仅只是中游水准，超过他的至少有两位数。 作为主角，令狐冲的资质可谓超凡，真要是对标那就是风清扬。或许要略微差一点儿，但也不会差太多。 可两人的修为境界却是天差地别，归根结底还是资源差异所导致的。不光是辅助资源不足，教育资源、修炼氛围都不能比。 有“剑气之争”的阴影压着，李牧对能否取“蔡不离”而代之并不重要，关键是想要趁机从门中获得资源。 不光是物质上的资源，还包括知识传承。作为一方霸主，巅峰时期的华山派收藏可是非常丰富的。 李牧早就眼馋坏了，可惜以他目前的地位，最多也就看一些不重要的杂书、或者是不受重视的武功残篇，根本就没有资格窥视核心传承。 这些东西现在不弄到手，等到剑气之争后，就算是想弄，也没机会了。 最起码原着中就没有提到华山派的底蕴传承。这些东西要么在剑气之争中毁掉了，要么就是被人给夺走了。 反正不可能在岳不群手中，以华山派当时的实力，拿着这些东西就是小儿闹市抱金砖。 若是这些底蕴俱在，岳不群也犯不着去窥视林家的辟邪剑法，双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哪怕是现在林远图还活着，在华山派面前也就那样，无论是宁清羽、还是风清扬都能够稳稳的压制住他。 …… 周清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之后缓缓说道：“这次华山大会的目的你们都知道，就是为了进一步提升我华山派的江湖地位，顺便敲打一些不安分武林势力。 目标都已经选好了，本来是准备给“蔡、姚”两人立威的，可是他们最近几天的表现令门中很多人都不满。 白天的时候，掌门又做出了一项决定，凡二流境界的弟子能够击败名单上任意三名一流高手，按照本次大比第一的奖励加倍！” 似乎为了给李牧一个缓冲，周清云还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不牧，这就是你的机会。名单上这些人看似威名赫赫，但是他们都已经老了。 不同于名门大派，他们这些小门小户，人一旦上了年纪，十层的功力能够发挥出七八分就算不错了。 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要小心一点儿，击败他们并不难。这些人，正好做你的步入江湖的踏脚石。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去同其他四派的精英弟子切磋一下，奠定你在五岳联盟年轻一代中的地位。” 让自己的弟子去“捏软柿子”，周清云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想要在这个江湖立足，第一要素就是——够“狠”！ 无论哪个江湖门派都一样，门人弟子踏入江湖的成名之路，都是先从捏软柿子开始。 相比直接打上门去，华山派的做法已经算温和了。就算是失败惨遭打脸，也有一帮烂兄烂弟给陪着，面子上不至于太过难看。 至于事后，大不了狠狠的吹捧一番。只要将华山弟子吹上了天，他们的失败也就不引人注目了。 古往今来，大家都是这么操作的。江湖从来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老油条们早就已经适应了，知道该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李牧躬身行了一礼，慎重的回答道：“师父请放心，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似周清云说得轻描淡写，但李牧知道背后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涉及到了利益，从来都没有简单的。 甭管有多少弟子能够做到，门中放开了这道口子，就是“蔡、姚”两人地位动摇的体现。 即便是两人之前的表现令人失望，但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就算是门中长老心有不满，也不会这么快发作。 从谁受益谁推动的动机分析，眼下自己成了最大既得利益者，那么推动这一切的多半就是周清云了。 第十七章 残酷的江湖 清晨，东边的地平线才泛起一丝亮光，朝阳峰已经聚满了人。 前几天都是华山派自己在表现，现在终于到了全民参与的时刻。武林大会，甭管是以什么理由召开的，比武都是少不了的。 江湖仇杀、利益冲突，都可以在大会上进行解决。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擂台上见高下。 相比两个势力刺刀见红，门人弟子杀得血流成河，以擂台战决定输赢，明显要柔和得多。 当着众多江湖同道的面，除非是解不开的生死大仇，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会手下留情的。 至于下来会不会下黑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明面上“名门正派”都是讲江湖规矩的。 …… “高俊安，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二十年前你夺我白云山的基业，今天老子要和你做个了断！” 一名头缠白色头巾，身形略显佝偻，年龄大约五六十岁的男子跳上擂台，骂骂咧咧的走了擂台。 远远望去，隐约还能够看到他脸上伤疤，再配上一副狞峥的表情，端是吓人。 “陈济华，我铁臂神龙问心无愧。当年你白云山倒行逆施，我只是替天行道，众多江湖同道、武林名宿都做了见证。 没找到一时心软，放跑了你这个落网之鱼。躲了这么多年，不感念上天的活命之恩，现在又跑出来兴风作浪。 罢了，你既然这么急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看似轻描淡写，仿佛浑然不在意，视觉敏锐的李牧还是发现了这位铁臂神龙大侠的惊慌。 毕竟是隐藏了二十年的敌人，现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找上了门，若是没有准备怎么也说不过去。 如果换一个场合，估摸着这位铁臂神龙大侠就要召集门人弟子围攻了。可惜这里是武林大会，为了自家的名声，他也只能亲自应战。 “白鹤展翅！” “武定乾坤！” “鹤鸣九天！” “拳霸天下！” …… 两人都是一流高手，铁臂神龙高俊安还要高出一个小境界，但是架不住陈济华不要命，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 场面异常的激烈，就连由青石砌筑而成的擂台，现在都变得坑坑洼洼，边缘地带甚至出现了裂纹。 要是接下来的比斗都这么激烈，李牧怀疑擂台恐怕撑不到大会结束，就要提前退休了。 突然陈济华的气势大涨，直接从一流中期冲到了巅峰，隐约就要触及绝顶的范畴。 “天魔解体大法！” 人群中的一声惊叫，全场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天魔解体大法”是什么，但是从众人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来，这门武功一定了不得。 江湖经验几乎为零的李牧，只能将目光投向周清云，期望能够从师父口中得到答案。 “天魔解体大法是西方魔教的绝学，能够汇聚人体的精气，短期内提高人的功力，使用之后无论能否击杀敌人，一刻钟过后施展这门武功的人都必死无疑。 只是这门武功在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没有想到今天又一次重现江湖。看来这个江湖，又要不平静了。” 听到“必死无疑”，李牧瞬间对天魔解体大法失去了兴趣。甭管威力怎么巨大，这种自杀式武功他都敬谢不敏。 至于师父感叹的“江湖不平静”，李牧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天塌了也是高个子先顶着，鼎盛时期的华山派足以应付任何江湖风波。 停顿了一下后，李牧疑惑的问道：“师父，西方魔教是哪方势力，弟子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江湖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只有原着中描写的几个武林势力。在笑傲中没有存在感，不等于他们就不存在了。 比如说：蜀中的峨眉、唐门、龙门、四方堂，西域的崆峒、昆仑、天山、血刀门…… 光李牧听说过的江湖一流势力，都不下四十个。这些江湖门派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华山派，但比起其它四派却不差多少。 望了一眼擂台，周清云淡定的解释道：“你没听过也正常，西域魔教主要活跃在西域地带，很少涉足中原武林。 三十年前西域发生了一场变故，引发了正邪大战，西域魔教险些被灭门，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鱼都隐匿了起来。” 江湖是健忘的，数十年不在江湖中行走，自然就被淡忘了。何况西域魔教只在西域当土霸王，本就在中原地区名声不显。 李牧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一个近乎灭门的江湖势力，提不起他的兴趣，哪怕这个势力曾经牛逼过。 左躲右闪，消磨了一刻钟时间后，陈济华吐出了一口精血之后，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作为胜利者的铁臂神龙也不好受，身上的多处伤口都在流血，身体也在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终归还是我赢了！” 话音刚落，高俊安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有毒……你真卑鄙！” 话音刚落地，整个人就应声而倒。 “师父！” “师父！” …… 伴随着擂台下的哭声、呼喊声，铁臂神龙高俊安结束了辉煌的一生。作为胜利者陈济华，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站立了起来发出哈哈大笑，嘴里还不断念叨： “卑鄙！” “哈哈哈……” 隐约从人群中还传出报仇的呐喊，大概是高俊安的门人弟子，只不过被人给拉住了。 在场的众多江湖名宿，都没有任何表示，哪怕平日里高俊安的至交好友也只是默默的发出一声叹息，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报仇不存在的，谁都看出来了陈济华已经是回光返照。上去和一个死人拼命，那绝对是脑子进水的表现。 这只是一个开始，伴随着擂台战的继续，擂台上不断的有人躺下，又不断有人跳上去。 恩怨不了，战斗不止。 残酷的擂台战，令很多年幼的华山弟子脸色惨白，甚至有女弟子当即哭了出来。 此刻李牧突然明白门中的苦心，想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更好的活下去，那么就必须要先认识到江湖的残酷，然后学会适应。 第十八章 小剑仙 “华山李不牧，请苍山剑客刘前辈赐教！” 伴随着声音传出，李牧飘然落在了擂台上。意气风发的向人群一拱手，算是晚辈对前辈的行礼。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浑身上下充满了仙风道骨，卖相甚是好看，正是苍山剑客刘公举。 “小辈下去，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你师父上来还差不多，就凭你小子的修为，再练二十年还差不多!” 听到这狂妄的话，李牧对来人的好印象荡然无存。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位远在云贵的苍山剑客，为什么会出现在名单上了。 幸好刘公举一直都在云贵地区混，要是中原地区行走，光这一张臭嘴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福祸无门，惟人自招。”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狂妄自大。这里可是华山，虽然李牧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但同样也代表着华山派的脸面。 刘公举这么叫嚣，要是不给他点儿颜色，华山派的面子往哪儿搁？ 只见李牧微微一笑，刘公举可以倚老卖老，他却不能跟着犯傻。上前一步微微再行一礼后，说道： “今天我华山派在这里摆下擂台，就是为了以武会友，能够得到刘前辈的赐教是晚辈的荣幸，输赢前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没毛病确实为了“以武会友”，虽然在这座擂台上已经死伤数十人，但这都是双方签下生死状的。 按照江湖规矩，定下了生死状，上了擂台生死无论，谁也不能出手干涉，这笔账算不到华山头上。 现在李牧发起的挑战，那就是纯粹的切磋，不决生死，一方认输即可。 当然，既然是比武难免就有伤亡，万一打出了火气，出现缺胳膊断腿、甚至丧命也是有可能的。 “好，好，好！” “小辈既然你要自取其辱，那么就不要怪我以大欺小了。” 说完，苍山剑客刘公举一跃而上擂台，拔剑就发起抢攻，没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气度。 习惯了前辈的风度，突然遇到一个不讲武德的家伙，李牧也很懵逼。 甭管刘公举是否狂妄，人家手底下都是有真功夫的。因为没有预料到苍山剑客会抢攻，反应慢了一步，一时间李牧都有些手忙脚乱，连连躲闪数十招之后才渐渐稳住阵脚。 落在场外众人眼中，那就是刘公举发起的凌厉攻击，在李牧那如谪仙一般飘逸的身法面前徒劳无功。 在某些见识浅薄的家伙看来，这就是李牧在故意戏耍刘公举。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知道，李牧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 顾不得继续隐藏实力，剑影翻飞、一道白光闪过，磅礴的剑气将刘公举笼罩，局势瞬间被逆转。 华山剑法本就以“奇”着称，且李牧将气势积蓄至顶峰之际施展“夺命三仙剑”，确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的威胁。 身当其锋的刘公举在危机关头终捉摸到李牧的剑势，竟是直冲自己而来，非是行险使诈，但已迟了一线，就算能勉力挡格。 在我消彼长下，吃亏自是必然，且接着来的剑招会更是难挡。 际此剑锋眨眼攻及的一刻，刘公举接连后退，也顾不得形象直接一个驴打滚儿，才堪堪避过这一击杀招。 眼见李牧要继续发起进攻，刘公举急忙喊道：“停，我认输！” 不怂不行，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对手不光身法了得，剑法更是卓绝，最关键的是和人交手的经验浅薄。 若是生死相搏，这样的对手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在擂台上遇到这种初出茅庐、且背景深厚的江湖菜鸟，那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光阴招不能用，还不能下狠手。可人家却是火力全开，出手根本就没个轻重，一个不好就会闹出人命。 刘公举虽然狂妄，但他却不傻。自身武功不济，公平决斗绝对有败无胜，搞不好就会搭上身家性命。 毕竟，江湖规矩只是约束弱者的。作为华山派的天才弟子，李牧就算是失手将他打死，最多也就名声受损。 至于惩罚，了不起就是被罚在山上闭关几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连这点儿处罚，能不能执行都是一个未知数。 指望江湖同道主持公道，那就是一个笑话。谁吃饱了撑着，会为了他得罪如日中天的华山派？ 听到了想要的结果，李牧当即停止攻击，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前辈承让！” 从发起挑战到结束，李牧将君子之风表现的淋漓尽致，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一场精彩的比斗结束，下方迎来了一阵喝彩声。不知道是不是门中安排的托，已经有人喊出了“小剑仙”。 这个外号李牧还是非常满意的，如果能够去掉那个“小”字，就更加完美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刻主持大比的风清扬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感叹道： “想不到我华山派居然还有人领悟到了剑意，可惜领悟的是浩然之气，要不然……” 主席台上，宁清羽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手中的茶杯略微有些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过这一幕被掩饰的很好，表面上来看就像是茶水太烫，需要摇晃一下降温。 “先是出了风清扬，现在又出了一个李不牧，这是上天注定要我华山派大兴啊！” “可惜又是剑宗弟子，不过既然领悟的是浩然之意，那么问题也就不大了。只要接下来的计划成功，我华山就真的能和少林武当鼎足而立！” …… 显然，宁清羽也不是真的公正无私，他是华山掌门同时也是气宗老大，在感情上仍然更偏向气宗。 扶持风清扬崛起，看似公正，实则也是因为风清扬对他没有威胁。 毕竟人可以伪装，武功意境骗不了人。风清扬能够领悟独孤剑意的出尘，就注定是一个怕麻烦，不喜欢理会俗事的主。 这种武功高超，又不会争夺权力的尚佳打手，自然是多多益善。 要是领悟的是王霸之气，恐怕宁清羽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莫说是大加扶持，不痛下杀手就算有节操了。 第十九章 剑出华山 刚刚赢得比斗，正意气风发的李牧，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尽管他在比斗中已经尽可能隐藏，就连对敌招式都做了掩饰，同他交手的苍山剑客都没有发现剑意的存在。 可惜在绝顶高手面前，这些掩饰都是徒劳的。毕竟突破绝顶的要求先决条件就是领悟一丝意境，对这玩意儿再熟悉不过了。 好在这一切现在都不是问题，得益于李牧之前的表演，加上浩然剑意的助攻，让宁清羽认定他是一位谦谦君子。 “君子方以可欺”，这样的人武功再高，也不会成为威胁。 剑宗弟子也是华山弟子，作为华山派掌门，有志于让华山同少林、武当鼎足而立的宁清羽，自然不会介意门中多出一位武功高强的谦谦君子。 …… 作为一名好徒弟，在摆脱祝贺的人群之后，李牧第一时间来到了师父跟前聆听教诲。 “怎么样，从刚才的战斗中你学到了什么？” 周清云笑眯眯的问道。 “多谢师父教诲，弟子明白了行走江湖时刻不能放松警惕，敌人不会同我们讲江湖规矩。” 对手是周清云帮忙挑选的，李牧可不相信他对苍山剑客没有了解。故意给他选这样一个对手，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虽然不喜欢被人安排，但对师父的良苦用心，他还是要领情。 刚才的比斗虽然凶险，但危险确不大。甭管苍松剑客多么狂妄，在华山派的地盘上也不敢下黑手。何况还有门中长老看着，真要是有危险也会出手相救。 同吸取的经验教训相比，输赢反倒是不重要。作为后起之秀，现在李牧最大的优势就是输得起。 跨境界挑战前辈高人，只要把姿态放得足够低、礼仪做足了，纵是输得再惨也不会受人指责。 周清云摸着胡须，满意的说道：“苍山剑客一直在云贵地区混，对中原武林的规矩向来不屑一顾，你能够迅速反应过来也算不错。 刚才掌门传来命令，允许你自由进入藏经阁参悟武功。上一个有这样待遇的还是风师弟，看样子他对你非常器重。 除了紫霞神功之外，我华山派的所有武功都被收录其中，这是你积攒知识底蕴的机会，莫要错过了。” 藏经阁绝对是一个门派最重要的地方，同时也是最隐秘的地方。除了少林寺敢大大咧咧的摆出来外，其他门派都藏得死死的。 就算是门中长老想要进入藏经阁，也得拿门派功勋去换。即便是剑气两宗培养出来的“蔡、姚”二人，都没有自由出入的资格。 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立即就会在门中引起轩然大波。若非受益的是自己的弟子，周清云都要酸了。 饶是两世为人，李牧也被震惊了。原本他还以为要成为门中核心弟子后，才有机会谋划一二，没有想到就这么送上门来。 震撼之后，对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掌门宁清羽，也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情。 现在他总算明白宁清羽为什么能够坐稳华山掌门之位，并且得到众多剑宗弟子认可的原因了。 李牧承认他被收买了，不管这背后有多少算计，反正他承了这份情，估摸着风清扬也是如此。 只是认可之后，李牧又变得更加迷茫。既然宁清羽这么得人心，为什么还会爆发剑气之争呢？ 即便是剑宗有意华山掌门之位，但大家想要争夺的也是下一任，可没有谁自大到要把宁清羽赶下去。 有宁清羽压着，双方根本就打不起来。本质上来说大家还是同门，虽然有利益之争，也没有到喊打喊杀的地步。 除非…… 李牧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 “华山蔡不离，请飞叉太保郑前辈赐教！” “华山姚不周，请关中大侠周前辈赐教！” 被宁清羽喝退下去的蔡、姚两人终于有了登台的机会，只不过现在他们两人没有了交手的机会，只能将怨气撒在这些接受挑战的倒霉蛋身上。 心性怎么样姑且不论，但是手底下的功夫那是真的强。偏偏两人又较着劲儿，非要证明自己比对方强。 动起手来那是怎么潇洒怎么来，完全没个轻重。一点儿也不给这些武林前辈们留面子。 一时间剑光如霹雳一般在擂台上疾飞，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 擂台战的残酷再次被推向了高潮，缺胳膊短腿仿佛成为了常态，丧命者也不在少数。 要不是两人神智清明，李牧都以为他们走火入魔了。幸好挑战的都是同华山派不怎么对付的，要不然主位上的掌门早就出面制止了。 李牧倒是理解宁大掌门的心思，华山派不光需要刷声望的“谦谦君子”，更需要杀人的利剑。既然两人愿意当这把剑，他当然不会阻止。 至于继承人的问题，根本就不用着急。宁清羽才知命之年，华山功法又擅长养生，以他的功力再支撑三四十年都没问题。 杀人的剑自然不好做，听听江湖同道给的绰号就知道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绰号这玩意儿一旦喊出去就难以改变，但是其中的寓意解释还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华山派想要帮他们洗白，其实也很简单。 找几个魔教中人一杀，“夺命剑客”、“辣手剑客”就变成了嫉恶如仇的正道大侠，反正大家都是这么玩儿的。 不管这两个陷入情劫的师兄如何发泄，李牧也开始了自己的成名之路。 “华山李不牧，请巴山剑客王前辈赐教！” “华山李不牧，请西北刀王杨前辈赐教！” …… 一连击败三位成名高手，自身内力消耗了大半，李牧才停止了挑战。 相比两位师兄，这份战绩自然是大大不如，不过在江湖中的名声却要好得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隔壁擂台都是竖着上去横着下来，李牧虽然也有伤人，但被挑战的“前辈高人”都能够自己走下来。 踩着几位武林前辈的肩膀，李牧“华山剑仙”的名头也越来越响亮，唯一令他郁闷的是前面的“小”字还是没去掉。 第二十章 拳出少林，剑归华山 “秃驴，擂台上闹得那么欢，你少林就这么放任不管？” “阿弥陀佛！” “牛鼻子，和尚我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名利与我何干？如果看他们不爽，你大可让武当弟子上给他们点儿教训。” “秃驴，少在这里装模做样，谁不知道谁啊，我就不相信华山派闹得这么欢，你们会没点儿想法？” …… 冲虚和方正两人一口“秃驴”，一口“牛鼻子”的对话，让附近的江湖中人听得胆若寒颤。之前对这个位置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正道三大派之间的恩怨可不是好参与的，万一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搞不好就成了神仙打架被殃及的凡人。 说归说、闹归闹，两人都没有做出头鸟的意思。虽然两人都有碾压台上华山弟子的实力，可架不住他们高出了一辈。 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在明面上少林、武当自然要遵守江湖规矩，不能以大欺小。 因为传承的问题，各派招收弟子的时间并不相同，时间长了辈分上就出现了差异。 少林、武当和华山派不字辈同辈的门人才入门没几年，武功修为不到家，现在上场就是自取其辱。 这也是笑傲中少林、武当主持大局的是方正和冲虚的原因，并非两派真的后继无人，主要是后辈弟子尚未成长起来。 狭义点儿想，没准还是两派故意的。名门正派要讲究尊重前辈，辈分高一点儿，在处理江湖事务的时候总是容易占便宜。 加上少林。武当在江湖中的特殊地位，那么“德高望重”很容易套在两派掌门的身上，在江湖纷争中获得仲裁者的有利地位。 似乎意识到了这里是华山，当着众人的面讨论这个问题不妥，两人默契的压低了声音。 打趣结束后，方正严肃的说道：“宁清羽雄才大略，最近这些年华山派可是人才辈出，从风清扬一剑出华山开始，华山派就压不住了。” 冲虚摇了摇头：“秃驴，不用你在这里重复，这是江湖人所共知的事情。 我武当派远在湖广，就算是华山派崛起，也不可能把手伸过来。这个麻烦，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头疼！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一剑出华山么？那就干脆叫剑出华山好了，正好和你们拳出少林相对应。 你看贫道够意思？直接让你们两派并立，我武当派都被隐去了。” 利益永远都是矛盾的催发点，在不涉及到自家利益的情况下，冲虚道长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别看两人交情不错，可身后两大势力却是矛盾重重。作为门派的继承人，首先要考虑到的还是宗门利益。 虽然同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可少林寺还是压过了武当一筹。长期以来，武当派都受到了少林的压制，直到华山派崛起局势才发生了变化。 在对待华山派的问题上，武当一直都在左右徘徊。一方面他们想要华山派牵制少林；另一方面又不想看到餐桌上增加一个顶级猎食者。 受到这样的调戏，饶是方正好脾气，现在也怒了。 看似武当退让了，实则是把少林寺架在火上烤。一旦默认“剑出华山和拳出少林”并列，就相当于承认华山派的江湖霸主地位。 北方出现两个江湖霸主，偏偏双方的距离也就那么六七百里，多处都利益交织在一起，要是能够和谐共处才怪了。 江湖可是一个充满着墙头草的世界，很多时候都不容退缩。一旦让各派误认为少林寺怂了，华山派的声势恐怕在短时间内还会再次暴涨。 “牛鼻子，你不要太过分。要是你武当敢支持华山派，我们就支持南少林在南边和你们打擂台，看谁玩儿的过谁！” 相比北少林，南少林在江湖中的存在感就要弱得多。可存在感弱，不等于实力就弱了。 或许比不上武当派，可是比起现在的华山派却弱不了多少，真要是获得少林寺的支持，还真有同武当派一较高下的实力。 不过武当派也不是没有倚仗，作为皇室的家庙所在，武当同大明朝廷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一点是少林寺无法比拟的。 事实上，武当派能够迅速崛起，拥有同少林寺鼎足而立的实力，大明朝廷也是出了力的。 毕竟，这是武侠世界，武者的杀伤力、破坏力太过惊人。作为佛门的武力担当，少林寺的实力又太过庞大，早就引起了大明朝廷的忌惮。 只见冲虚道长哈哈一笑道：“秃驴，你少在这里吓唬人，贫道可不是吓大的。就你们和南少林之间的烂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真要是放他们出来，恐怕第一个要担心的就是你们。就算是你不怕，你们寺里的老和尚难道也不怕来一次南北少林之争。 想要搞事情，等你先坐上方丈之位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华山派的早上的伙食太稀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武林秘闻被爆出来，周边的江湖中人纷纷出恭去了。 面对油盐不进的冲虚，方正也是头疼万分。相比放出一个消息，自己的反制措施所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沉默了半晌功夫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正一改之前的恼怒，心平气和的说道：“牛鼻子，你说得不错，确实可以剑出华山。 只要你武当派不介意被人家抢走第一剑派的名头，我少林寺就容得下。” 如果李牧在这里，一定会被吓一跳。合着笑傲中“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名头，就是这么来的。 明知道这是在“棒杀”，偏偏华山派还不能拒绝。只要华山派想上位，就只能接下来的。 “剑出华山”听起来很牛逼，但这个名头，除了增加门人弟子的傲气之外，就只剩下满满的仇恨了。 江湖中用剑的门派那么多，谁愿意矮人一头？就算是不做点儿什么，心里也会对华山派不爽。 尤其是武当派，他们的武功主要也是用剑的，论起剑法来丝毫不弱于华山派，综合实力更在华山派之上，心里不产生疙瘩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一章 五岳会武 少林、武当两个大boss不搞事情，其他江湖中人自然不敢折腾，华山武林大会在波澜不惊中圆满结束。 伴随着大会结束，华山派的威名，也随着众多宾客向整个江湖扩散。 仿佛在一夜之间，“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说法，就了响彻大江南北。 作为本次大比的主角之一，李牧也蹭了一回热度，直接被誉为“年轻一代最天才的剑客”。 单纯从年龄上来看，这个赞誉更适合放在风清扬身上，只不过大家默契的将那个挂逼踢出了“年轻一代”。 没有办法，二十多岁的绝顶高手，实在是令人绝望。要知道众多武林才俊，这个时候大都停留在二流境界。 和这样的变态对比，除了自寻烦恼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比不了，那就干脆将他踢出去好了。 如果遇到江湖同辈称呼风清扬为“前辈”，不要奇怪那都是正常操作。被打击得受不了，大家不得不给给风清扬长辈份。 送走了众多宾客，五岳会武才刚刚开始。从这方面来看，宁清羽的手段就高出了左冷禅不只一筹。 就算是要敲打小弟，那也是关起门来进行。要是当着众多江湖同道的面进行，威风固然是威风了，可同样也让外人看了笑话。 既然是联盟，那么对外的时候大家就该是一个整体。联盟中的小弟没了面子，作为盟主又何尝不是丢了皮面。 或许是出于五岳团结的考虑，担心不在状态的蔡、姚两人搞出事来，宁清羽临时将代表华山派出马的领头人变成了李牧。 带着一帮师兄去同四派弟子切磋，想想也是醉了。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李牧直接代入了状态。 “诸位师兄，蔡师兄和姚师兄闭关，同四派交流的重任就落到我等身上。不管怎么说，为了我华山派的名头，这次比斗也不能输。 这次四派过来的都是门中精英，其中嵩山左冷禅、衡山莫大、泰山天门、恒山定静均已突破一流，就由师弟我负责。 剩下的四派精英弟子，就要交给诸位师兄了。原则上我们是友谊第一，大家切务伤了和气。” 征询意见不存在的，李牧才不想自找麻烦。虽然自己是掌门任命的领头人，可是在门中的声望还是太浅了，想要令所有人服气根本就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直接做决定好了。反正李牧也不怕有人存在不同意见，左冷禅、莫大、天门、定静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就算是想有不同意见，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拳头是否够硬。若是强行接下任务，又在比斗中输了，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事实上，单纯论个人修炼资质，在场的众位师兄未必比这四人差，华山派的武功更在四派之上。 可问题是这四人分别是四派倾力培养出来的，从小享受到的资源都要丰富得多，前期自然占优势。 如果把这个时间往后推二十年，谁强谁弱那就很难说了，毕竟华山派的武功讲究的是厚积薄发。 原着中岳不群若不是压力太大、心态失衡，又要分心大量杂事，影响到了武功修炼，恐怕未必没有机会问鼎绝顶，同左冷禅一较高下。 “李师弟言之有理，蔡、姚两位师兄闭关，由师弟出手同这四人切磋最为合适，剩下的就由我等自由选择！” 王不尧开口附和道。这个结果既在众人意料之外，又在大家意料之中。 虽然因为王不尧在大比中输给了李牧，丢了面子；可是在那一战中也找到了前路，收获远大于些许面子。 一旁的封不平略微有些不爽的说道：“李师弟安排确实妥当，就这么办！” 不过这份不爽并非是针对李牧，而是对着王不尧去的。李牧看似做了安排，但实际上只是安排了自己，而王不尧却替他们做了决定。 被代表，还是被一名气宗弟子代表，作为剑宗弟子的封不平没有意见才怪。 可惜，在这里他的话语权有限，除了用语气略微发泄不满外，什么也干不了。 想要改变王不尧的提议可以，到擂台上打一架就行了，谁赢了听谁的，同辈弟子处理问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这一幕，李牧已经见怪不怪了。门中剑气两宗虽然斗得厉害，但是在宁清羽的压制下，高层还保持着克制，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 到了下面，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年轻气盛的华山弟子似乎点偏了天赋，一个个都喜欢“君子动手不动口”。 说服不了对方，找地方干一架就行了。貌似这个坏头，就是从“蔡、姚”两人开启的，一直延续了十来年。 …… 作为东道主，李牧率先飞跃上了擂台，向左冷禅发起了邀战。 “左师兄，请赐教！” 柿子要挑软得捏，但是猕猴桃却必须挑硬得买。相比莫大、天门等人，原着中的五岳盟主明显更有吸引力。 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往后再想要正大光明的揍左冷禅就难了。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悲惨命运的左冷禅，彬彬有礼的回复道：“李师弟，请了！” 当着众多长辈的面儿，两人谁都不愿意先出手，一时间就竟然对峙起来比拼起气势来。 按理来说，仅仅只是二流后期的李牧内功远不如左冷禅，比拼气势明显是吃亏了。 可惜凡是都有例外，前面的几次比斗，李牧进一步明悟了意境的玄妙，哪怕仅仅只能动用一丝，那也让他在气势比拼中不落下风。 见奈何不了对方，两人近乎同时出手。一时间擂台上莲步生风，似浮扁掠影，场面甚是精彩。 交手十几个回合之后，只见李牧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直接冲着左冷禅右臂而去，躲无可躲。 眼看就要出现断臂之厄，场下众人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尤其是嵩山掌门左冀高，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李牧微微一笑，剑身突然翻转九十度，直接拍打在了左冷禅右手上，击落了长剑。 第二十二章 五岳困境 赢得了比斗，李牧对失魂落魄的左冷禅行了一个拱手礼，轻描淡写的说道：“左师兄，承让了。” 坦率的说，这场比斗令他非常失望。在同辈之中，左冷禅确实算优秀了，但也仅仅只是优秀。 现在的左冷禅只是一名嵩山派的天才弟子，还不是笑傲中的五岳盟主，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性，都远远不及格。 遇到李牧算他倒霉，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这位未来的五岳盟主怕是要夭折了。 坦率的说，左冷禅同样是一个苦逼货。有少林寺那样的邻居，想睡个安稳觉都难。 原着中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错乱，居然幻想着五岳并派以对抗少林、武当。 稍微神智正常点儿的都知道，五岳剑派分隔在天南地北，结盟相互守望还行，并派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五岳派的名头，就想要大家跟着卖命？ 纵使你嵩山派再牛逼，人家也可以玩儿阳奉阴违，天高皇帝远的能耐之何？ 万一有外敌上门，这些被逼迫的四派弟子，就是最好的带路党，分分钟倒戈给你看。 仿佛在进行心里斗争，沉默了半晌功夫后，脸色阴沉的左冷禅才缓缓说道：“师弟武艺超群，左某学艺不精，当有此败！” 比不了“蔡、姚”两人就算了，毕竟两人都是华山派倾力培养出来的，享受的资源待遇不是自己能够比的。 可是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华山弟子，这就有些令左冷禅难以接受了。能够控制住情绪不爆发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扫视了一眼全场，李牧发现众人都很淡定，仿佛这个结果都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就算是失败的嵩山派，也只是略微的失望，并没有感到惊奇，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这一刻李牧总算明白了华山派在五岳中的影响力，四派都已经习惯了依附在华山之下。毕竟野心也是需要实力支撑的，各方面都差距甚远，哪里敢有太多的想法。 “莫师兄，请赐教！” 赢了一场，李牧也没有下台休息，反而再次发出了邀战。 并非是李牧狂妄，实在是之前交手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有消耗多少内力，现在仍然处于巅峰状态。 本来这次比斗，就是华山对四派的例行敲打，提醒他们明白谁才是老大，自然是赢得越漂亮越好。 …… 比斗还在继续，但是五派掌门的注意力已经不再擂台上，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根本大家不值得关注。 五岳盟主宁清羽：“最近这些年，我五岳剑派越发的兴盛，可是遇到的麻烦也越来越多，相信大家都感受到了。” 提到“麻烦”，众人就像是打开了闸门，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泰山掌门玉虚子率先倒起了苦水：“魔教最近几年又开始蠢蠢欲动，偏偏山东的武林势力也不安分，四处给我们制造麻烦。 根据门下搜集到的情报，千佛寺、蒙山派、天河帮最近有结盟的迹象，我泰山派的压力非常大！” 山东没有武林霸主，正邪两道交织在了一起，泰山派虽然是山东正道第一大派，却没有威压群雄的实力。 有魔教压力的时候，泰山派还能勉强联合各派共抗压力，魔教一退又是各自为政。 最近一些年因为泰山实力增长过快，引发了山东各派的强烈不安，纷纷扯起了他们的后腿。 听了玉虚子的诉苦，恒山掌门灵清师太苦笑道：“玉虚师兄，你们的情况还算好的了，我们恒山派才惨。 山西是没有多少武林势力，可魔教在山西势大，听说独孤青云已经掌握大权，这轮内斗怕是快要结束了。 不瞒你们说，最近这些日子我睡觉都不踏实，生怕魔教结束内斗后，拿我恒山派立威！” 恒山派的苦，那是天下皆知。作为距离魔教老巢最近的江湖大派，恒山派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几乎每一次正邪大战，恒山派都会血流成河。很多时候，都要舍弃山门避入山中。 幸好恒山派只是一个尼姑门派，不受魔教的重视，否则早就被灭门了。 衡山掌门周长龙：“师太的压力确实最大，不过我们也好不了多少。湖广虽是鱼米之乡，可有武当派那尊大神。 现在的湖广，武当独占七分。我衡山派和丐帮、岳麓派、莲花派等数十个江湖势力共分剩下的三分。” 这是和霸主做邻居的代价，只要存在利益冲突，就免不了受打压。若非压力太大，衡山派也不会加入五岳联盟抱团取暖。 “哎！” 嵩山掌门左冀高叹息道。 “我嵩山派的局势还要恶劣一些，和少林寺同处一山，一举一动都要看少林寺的眼色。 就连招收弟子，我们都是让少林寺先挑，宗门产业更是不敢同少林争锋。” 承受着最严重的制约，嵩山派的实力还能够不断增长，左冀高的能力可见一斑。笑傲中嵩山派的兴盛，实际上也是左冀高一手奠定的。 小弟们齐刷刷的诉苦，宁清羽也很无奈。五岳联盟看似威风八面，实则确实五个倒霉孩子在抱团取暖。 “你们承受的压力我都清楚，实际上华山派的局势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坐拥关中武林，可是关中地区早已疲敝。 西北地区更穷，又是胡汉交混局势错综复杂，进去得不偿失：中原的路被少林寺给堵住了；北上直隶又面临着魔教的威胁；西进巴蜀又遭到峨眉、青城、唐门等蜀地武林势力的堵截。 我五岳剑派现在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中，被敌人困得死死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这次召集大家过来，除了加强交流沟通之外，也是为了共商对策，寻求破局之路。” 破局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就麻烦了。敌人不是傻子，同样会合纵连横，一旦动起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实上，这也不是华山派第一次想要突围了。可惜华山派每一次行动，魔教就跳出来搞事情，加上背后还有少林寺扯后腿，最后不得不偃旗息鼓。 第二十三章 以退为进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江湖门派也是如此，当一个门派发展到一个瓶颈之后，若是无法自我突破，就要面临着走下坡路。 那些往日里被高速发展压制的各种内部矛盾，也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成为门派衰落的沉重一击。 古往今来，因此而衰落的武林门派多不胜数。幸运的还能够保留传承，更多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唯有腾云而起一跃成龙，站在武林的最巅峰，积累足够庞大的底蕴。 当底蕴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如同现在的少林寺，已经深深的扎根武林之中，或许他会衰败、甚至出现灭门，但是只要出现一个契机，他们又会浴火重生。 华山派现在就到了这个临门的关键期，成则一跃而起成为正道武林的第三极，变成武林规则的制定者。 大人物们的烦恼，李牧自然感受不到。身份地位不同、眼界不一样，考虑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 作为本次大比的最大赢家，李牧直接从不问一名的小透明华山弟子，跃升成为了门中的风云人物。 这个时候李牧不得不庆幸自己选择了“华山心法”这门挂机神功，要不然每天都要接待这么多上门拜访的师兄弟，修为非得落下不可。 幸好门中承诺的奖励都到位了，甚至在量上还有所增加，这才安抚了李牧那颗受伤的心。 坦率的说，被人吹捧的感觉真心很爽。哪怕是两世为人，李牧也没有经历过这阵仗，幸好穿越前夜做了一个皇帝梦，才能在吹捧中保持自我。 越是处变不惊，大家对他评价就越高。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更显得弥足珍贵。 翩翩君子、平易近人的形象，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据说门中已经有长老提议将他列为掌门候选人，并且还得到了风清扬的支持。 这个消息直接将李牧雷得不轻。虽然不知道风清扬为什么会支持他，但是华山派掌门继承人的位置现在绝对没有他的份儿。 若他是气宗弟子，没准宁清羽还会顺水推舟，仅有的两名绝顶高手立场一致，足以确定少掌门的位置。 现在不用想了，甭管宁清羽的多么公正，他始终都是气宗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立一名剑宗弟子为下任掌门。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将李牧架在火上烤。本来是蔡、姚相争，现在又多了一个李牧，分明就是逼两派联手先淘汰他这个根基最浅的搅局者。 觉擦到了危机，李牧第一时间找到了周清云。甭管局势如何变化，这个师父仍然是他最大的靠山。 “师父，最近门中情况有些不对，弟子怕是陷入到了权力漩涡中了。” 局势的突变，不光李牧没有料到，就连周清云这个老江湖也很迷茫。不过在弟子面前，他还是强做镇定。 “现在的局面为师也没有料到，主要是风师弟一直不参与门中权力争夺，现在突然表态，引起蔡、姚背后两系的恐慌。 不用太过担心，他们还翻不了天。多了风师弟的支持，加上门中支持你的几位长老，其实支持你的力量，也不比他们两系弱多少。 掌门虽然还没有表态，不过他对你的印象不错。如果接下来蔡、姚两人还走不出情劫，你未必没有机会，至少现在门中还没有比你更强的竞争者。 最近这短时间，你就留在山上苦修。门中现在正忙着发起新一轮的扩张，一切都等局势稳定后再说。” 不担心才怪，现在这么忙都有人搞小动作，若是闲下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原着中没有提这次外扩，但是根据剧情分析多半也是失败告终。真要是成功了，凭借新获取的利益，再怎么也能够让剑气两宗缓和一阵子。 众人窥视的“掌门继承人”之位，在李牧看来就是一个笑话。掌门宁清羽才半百之龄，还能够执掌华山派数十年，现在根本就不用着急。 就算是真的要争，李牧也会苟到突破绝顶之后，挟大势加入竞争，而不是现在就加入游戏。 就像是老皇帝还没死，下面的皇子就跳出来争夺皇位了，宁清羽要是没有意见才怪。没准现在跳出来的蔡、姚两人，在宁清羽心里都被打了一个“x”。 真要是想走迂回路线，大可现在去勾搭宁小萝莉。作为宁清羽明面上唯一的女儿，成为女婿也加分项。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李牧狠狠的说道：“师父，我这就向门中申请，前往藏经阁闭关三年，不理会门中纷争。” 原本李牧想说不突破绝顶绝不出关，只是怕吓到了周清云，加上担心剑气之争爆发，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他突破，才定了一个三年闭关期。 沉吟了片刻功夫后，周清云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办法，只要你沉寂了下来，他们也不能做什么。三年时间应该够你突破一流了，到时候局势又会大不相同。 这个世界始终都是要看实力的，只要你比蔡、姚两人先突破绝顶，就大势已定了。 现在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他们两人的资质虽然不差，但是心性却差得远了，突破绝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昨天门中议事的时候，我已经联合多位长老向掌门提议让蔡、姚两人加入到开扩行动中，以为门中立下的功绩作为考核门派继承人的标准。” 听了这个解释，李牧终于明白他的支持者是怎么来的了。 想要执掌华山派的基业，没有一身绝顶的修为，根本就压不住矛盾重重的剑气两宗。除了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清外，置身事外的长老早就看明白了。 若是蔡、姚两人无法突破，就算是折腾的再厉害，最后也是白费功夫。 搞清楚了状况，李牧越发觉得自己暂时退避的选择是正确的了。 同时也越发的佩服这位师父，虽然他很少折腾，但是每一次出手都不同寻常。以功绩为考核标准，分明就是一个分拆蔡、姚两系联合的阳谋。 第二十四章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伴随着武林大会的结束，五岳联盟再次向外界露出了獠牙，平静的江湖风云又起。 不过这一切都和李牧没有关系，天才弟子总是有特殊待遇的，就算是要为门中拼杀，那也要武功大成之后。 在这个问题上，各大门派都一样。培养一名天才弟子不容易，作为门派的未来可不能搞夭折了。 就算是历练，那也是遭遇瓶颈之后。像李牧这种不知道瓶颈为何物的家伙，在门中老老实实的闭关，就是对门派最大的贡献，相当于腾出了一名护道长老。 随着大量的人手被抽调到了前线，门中的人手也紧张了起来，就连闭关中的李牧也多了一个任务，监督师弟、师妹们练武。 望着下方数百人的方阵，李牧只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一个老师带几百名学生，还分成了四个不同的年级，想想也是醉了。 不过命令是掌门宁清羽亲自下达的，理由是门中人手不足，由不得李牧拒绝。 动机非常明确，就是为了借机增强门中弟子之间的交流，以期在后辈弟子中消弭剑气之争。 只是李牧搞不懂宁清羽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将这个重任交到自己手中，不过现在貌似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据说为了这个问题，气宗还有多名长老强烈反对，并非大家不顾大局，主要是对李牧的剑宗出身不放心。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气宗众位长老最后被宁清羽给说服了。要是将这项重任交给气宗弟子，恐怕剑宗的众位长老能够当场罢工。 带着这么大一群师弟、师妹，想不出问题都难，几乎每天都有打架斗殴发生，搞得李牧都头大。 迫不得已只能采取了最原始、最粗暴的做法——武力镇压。 熊孩子嘛，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能够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反正现在门中的长老都出去了，负责留守的师兄们拳头又不够硬，没法对李牧指手画脚，就算是有人想要告状都找不到地方。 在无数勇士付出鼻青脸肿的代价之后，李大魔王终于控制住了局面。 如同学校分班，不同时期入门的弟子被李牧分成了四个方阵，才有了眼前这壮观的一幕。 练完剑法、练内功，练完内功又练剑法，不折腾到身心疲惫，绝对别想离开练武场。 不是没有人想蒙混过关，可惜这些小动作都瞒不过李牧的眼睛，无一例外都被揪了出来。 独立于四大方阵之外的散兵游勇，都是揪出来的典型，正迎接着众人异样的目光。 “站在这里，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从踏入华山门墙开始，你们就半只脚迈入了江湖。 江湖是一个充满魔幻的地方，这里有豪情义气、名利富贵，同样也有尔虞我诈、刀光剑影。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或许现在你们还不能理解，当你们真正踏入这个世界就会明白，江湖远比你们想象中要残酷得多。 想要在江湖中混得好，就要去争、去夺。你们身上的一针一线，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门中长辈和师兄们用剑杀出来的。 终归有一天，华山派要由你们来守护。没有一身好武功，那么你们就是被杀戮的对象。 没事少看些话本、小说，多将精力用在修炼上。尤其诸位师妹们别看言情传记，侠骨柔情都是骗人的，这个江湖有的只是皑皑白骨。 ……” 化身人生导师，李牧也非常无奈。暴力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他又不想时时刻刻盯着，那就只能想办法调动大家的主动性。 “威胁、恐吓、心灵鸡汤”等一系列的刺激手段，李牧都使用了出来。 幸好这帮师弟、师妹们涉世未深，被李牧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唬住了，要不然就有得愁了。 “师兄，你会保护我们对么？” 充满童真的问话，令李牧欲哭无泪。关系户在任何地方，都是最令人棘手的存在，武侠世界也不能例外。 相对而言武侠世界还算好的，因为练武需要资质的缘故，先天上就淘汰了大量的关系户。 加上很多父母，不愿意子女步自己的后尘，在这个纷争不断的江湖中摸爬打滚，并没有教后代习武。 当然，躲避江湖仇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祸不及家人”只是一个口号，实际操作中对待仇人，大家都恨不得灭人满门。 为了避免自己的恩怨牵扯到子女身上，很多江湖中人都会隐藏后代的身份，勉得祸及家人。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事实上各大门派的弟子也大都是出自豪门、富户。只不过从踏入宗门的那一刻开始，双方就会断绝关系。 毕竟血浓于水，不是说断就能够断的。真要是完全断绝关系，大家也不会把子弟往宗门里送。 事实上，这也是地方大族的生存之道。财富也是需要武力保护的，若是没有倚仗，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可不会对他们客气。 除了少数大世家能够自己培养打手外，大部分世家、豪门都是选择同宗门合作。 这种合作是多方面的，输送弟子只是其一，商业上大家也是合作伙伴。 小说里经常蹦出来的桥段：某某员外家里出事，xx大侠蹦出来行侠仗义，就是这么来的。 要不然无缘无故，谁会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去管闲事？ 笑傲无侠，可不是一句笑谈。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纯粹的侠客生存，能够活下来的江湖大侠，都被动学会了“变通”。 原着中华山派的日子艰难，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剑气之争杀狠了，不仅斩断了同地方大族之间的联系，还因为子弟伤亡的缘故，在大家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宁师妹，进入江湖你就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师兄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一个华山弟子都有自己的任务，必须要自己去完成。”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掌门的女儿同样也打不得。这点儿情商李牧，还是有的。 第二十五章 庞大的开销 不光背景深厚的宁小萝莉动不得，就连门中的师妹们，李牧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用怀疑，女弟子能够入门绝对是关系户。受儒家传统文化的影响，世家大族只会将男丁送入宗门。 能够容忍女儿进入江湖的，要么是饭都吃不起的庶民，要么父辈都是江湖中人。 现在的华山派可不是岳不群手中的华山派，小猫小狗两三只，什么样的人都敢往门派里收。 不光要求资质上佳，更要求身世清白，入门年龄也被死死的限制在了十岁以内，大部分弟子都是七八岁入门。 任何一条不满足，最多也只是进入外门，找谁说情都没用。剑气两宗现在互相盯着，都想要抓对方的小辫子，谁也不敢公然违反门规。 限制条件姑且不论，习武是需要从小打基础的，调养身体、锻炼基本功、读书识字等等，庶民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显然没这样的条件。 大部分平民子弟，都是先进入外门。等各方面基础素质提升上去了，才有机会拜入某个长老门下进入内门，或者是修为突破二流自动晋升。 很现实也很真实，门派又不是慈善堂，挑选弟子自然要选综合素质最好的。 拥有完善的晋升机制，可以确保将天才挑出来就够了，综合素质一般的普通人不值钱。 对大多数普通家庭出身的弟子来说，留在外门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在江湖中打拼虽然危险，但是富贵险中求。哪怕只是一名外门弟子，收入同样也不低。 据李牧所知，华山派每月给外门弟子开出的薪酬最低也有三两白银，最高的甚至能拿到上百两，具体根据修为、职位、贡献等多方面因素来定。 当然，内门弟子的待遇还要更好一些，不过总体上差距并不悬殊。 如果是同样的修为，又执行同样的任务，担任同样的职位，大家的薪酬待遇差距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并且内门弟子前十年是没钱拿的，因为这是学习期不需要出任务，纯消耗对门派没有任何贡献。 成年步入江湖之后，内门弟子的待遇从每月十两起步，高的一个月也能拿到上百两，具体还是要看修为、贡献、职位、资历。 不需要羡慕拿高收入的，这些钱都是人家的卖命钱，收入越高则证明人家承担的任务越危险。 真要是不怕死，可以选择去魔教卧底，只要做出点儿成绩，保管待遇三位数起步。 可惜这类任务，通常都是有去无回。就算是侥幸全身而退，未来也会遭到魔教的针对性报复。 不给高待遇不行，平均下来华山派每年都有两位数的弟子，因为各种原因客死他乡。最终只有不到五分一的华山弟子，能够从江湖中全身而退。 门人弟子的待遇都这么高，宗门长老的待遇更是低不了。也难怪华山派要对外扩张，实在是再发展下去就要养不起门人弟子了。 掐指一算就知道，华山派上千名外门弟子、数百名内门弟子、以及数十名长老，光薪酬每个月最少都要支出五六万两白银。 事实上，薪酬开销只是门派支出的一部分。门人的衣食住行、修炼资源、伤亡抚恤，通通都要花钱。 练武之人个个都是大肚皮，尤其是初学者只能从食物中吸取能量，个个都是干肉人。 如果是修炼外功的，对肉食的需求量更大。一般这些家伙干饭都不用碗，而是直接用盆。 这年头的牲口可没有后世那么肥，不光养殖时间超级长，还没有多少肉。 一头三四百斤（十六两）的土牛，也就出百多斤肉；羊就更别说了，能出三十斤肉，都算是大肥羊了。 土猪更没搞头，现在还没有改良品种，养上两三年体重都难上百斤。 平均下来，华山派每天要干掉三头牛、十只羊、三十头“万里哼”（猪）、以及若干鸡鸭鱼肉。 生产力低下，肉食自然不便宜。 关中地区的一头牛大概价值十几两白银，一只羊二两半，一头“万里哼”二两、五斤重大鲤鱼1钱、活鸡四分…… 除了肉食之外，还有蔬菜、水果、柴米油盐、香料、酒水、补品等等，这里面的很多东西也不便宜。 初步估算光吃这一项，华山派每天都要开销三四百两，一个月就得万把两。 这还是少算了。华山派养着的不光只有门人弟子，杂役仆人同样也是要吃饭的。就算是可以降低标准，那也是要花钱的。 江湖也是人情世故，自然少不了请客吃饭，比如说上次武林大会，就多了上万张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修炼资源，那就更不用说了。这玩意儿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大部分的珍贵资源都在各大势力手中，根本就不对外卖。 包括华山派在内，各大门派修炼需要的辅助药材，大都是自己组织人手种植的，只有少量本地不产的才对外采购。 这方面的开销有多大，李牧也搞不清楚。不过据师父周清云所言，自己大比获得的修炼资源，拿到黑市上能够卖上数万两。 当然，这样的价格也是大势力垄断的结果。除非是万不得已，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没人拿出去卖。 大家都是练武之人，最重视的就是自身修为。真要是穷疯了，那也可以出去抢，万万没有出售修炼资源的道理。 种植、配药的成本有多高，外界很难搞清楚，不过从产业从业人员数量来看，李牧估计每年没个十几万两白银的投入打不住。 服装，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作为练武之人，免不了磕磕碰碰，衣服破损的频率可想而知。 一年四季每季四套衣服，那也是几万套服装，内门弟子和门中长老还要用上好的料子，没有五六万两白银显然搞不定。 住就不说了，主要是出任务的时候，平常在山上不需要花钱。 另外兵器也是一笔巨额开支。受朝廷盐铁专卖政策的影响，铁器价格一直都居高不下。 第二十六章 五岳战略 偏偏打造兵器，还不能用普通的凡铁。必须要经验丰富的铁匠，进行上百次的打磨锤炼，成本自然就上去。 那怕是普通外门弟子的配剑，没有十两白银也搞不定。这还是门中统一组织人手打造，自己出去买只会更贵。 长老们配剑要求就更高了，普通的铁剑可经不住他们内力的灌入，通常都要加入从陨石中提炼的陨铁、或者是产自极北的寒铁。 考虑到武器的高损耗性，以及可以回炉重造的重复利用性，摊销下来一年又是十几万两白银的开支。 伤亡抚恤，这就要看运气了。若是爆发正邪大战，一次支出几十万两都是有可能的。平常时期，每年也得开销个万把两。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光李牧自己能够确定的，华山派每年都要开销百八十万两。 实际数字只会更大，毕竟门中产业、地盘也是需要维护成本的。这笔支出，绝对不会小。 还有一些没计算到的开销，比如说：人情世故的礼仪往来，山门建筑、道路的维修保养，招收新弟子、祭祖活动、日常行路的马匹等等。 零零总总开销的加在一起，华山派每年的支出绝对高得吓人，李牧除了感叹“穷文富武”之外，也理解门中为什么要急着扩张了。 真不是华山派不懂得经营地盘，实在是练武太贵了。能够做到收支平衡，就足以证明宁清羽的经营能力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财政才是限制一个武林门派发展壮大的根本因素。江湖中各大势力之间的争斗，同样也和它脱不了干系。 换个角度来看，实际上华山派的开销并不算大。按照一百万两+的总支出计算，除以华山派的人数2000+，人均下来一年也就500两左右。 各大门派培养弟子的成本都差不多，相对而言南方门派可能略微低一点儿，因为粮食、布匹等物资更加便宜。 只是这些华山派都羡慕不来，关中疲敝不光是因为过度开发，主要还是气候变化所致。从汉水改道开始，关中农业就开始走下坡路。 历朝历代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华山派自然也搞不定。 浅水里养不出蛟龙，疲敝的关中大地也养不起一个武林泰斗。华山派能够经营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一个奇迹。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走出去。 …… 伴随着华山派大举出关，洛阳这座“天地要领，九州咽喉”的古都，也一下子变得喧嚣了起来。 “东控虎牢关，西扼函谷关，北通幽燕，南有伊阙。” 兵家必争之地，同样也是江湖大势力的必争之地。尤其是对五岳剑派而言，更有无与伦比的战略价值。 拿下了洛阳武林，华山派就是困龙升天。 向东可以策应嵩山，向南可以和衡山派遥相呼应，向北可直入河东同恒山派的势力范围相连，合华山、恒山、泰山三派之力打通山西、山东之间的商路。 计划一旦完成，五岳剑派的势力范围连成一片，整个棋局全部都活了。 华山派获得了新的财源，拥有了同少林、武当鼎足而立的基础；泰山派、恒山派将拥有同魔教抗衡的底气；嵩山派、衡山派可以借助联盟的力量摆脱少林、武当的压制。 正是因为拥有共同的利益，五派的先辈们才会结盟。至于对抗魔教，那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口号。 可惜他们忘了这个江湖，口号是不能乱喊的。在武林各路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本来只是喊喊口号的五岳剑派，一下子变成了真正的抗魔急先锋。 从刚开始的“口号”意气之争，打着打着双方的血越流越多、仇恨也越结越深，最后变成了现在不死不休。 如果剧情不发生改变，这就是五岳剑派最后一次实施自家的宏伟战略计划，再往后就被人彻底给带偏了。 洛阳城外一座庄园内，五岳盟主宁清羽正望着一堆求援信发愁。计划很完美，可惜刚开始实施就变了味。 除了华山派之外，其它四派的人马都在半道上遭到了“魔教袭击”。真不知道魔教哪来的神通，同时在天南海北发起袭击。 泰山派和恒山派也就罢了，他们距离魔教的势力范围太近，行动遭遇魔教阻击还说得过去。 衡山派距离魔教那么远，这次行动又是秘密发起的，就算是行动开始就暴露，魔教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去。 嵩山派遇袭就更扯淡了，大队人马在半山腰就和“魔教”发生遭遇，简直就是在侮辱宁清羽的智商。 目前可以实锤的是：恒山派真遇到了魔教妖人，不过和他开打的却是太行十三寨的山贼，似乎还有五台山清凉寺的身影。 袭击泰山派的“魔教”妖人，就是当地武林势力假扮的，泰山掌门玉虚子已经决定给他们一个教训。 至于袭击衡山派和嵩山派的人，两派的求援信上提都没有提，不知道是他们没认出来，还是知道了不敢说。 反正结果都一样，四派援军现在都来不了。接下来的洛阳之战要不要打，就看华山派的了。 沉思了许久，宁清羽冷漠的说道：“计划不变，四派被牵制住，我们也是之前预料中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不要脸。” 近前身着青衣的老者劝说道：“可是掌门，洛阳武林势力油盐不进，他们是地头蛇，又有一帮江湖中人助拳，一时半会儿我们恐怕拿不下他们。 恒山派又传来消息，魔教十长老正带着大队人马进入上党，几乎可以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现在门中精锐尽出，一旦让他们发现虚实，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不如我们先……” 宁清羽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定道：“这次我华山派没得选择。‘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口号都喊了出去，现在我们已经收不了手。 这次我们出关，还有众多武林势力中立，就是震慑于我华山派的威名。若是现在罢手，下一次就不只有这些敌人了。” 第二十七章 江湖与朝堂 “风师弟，魔教那边就由你带人过去应付。这次干系重大，不要和魔教讲什么江湖规矩。 若是无法正面击退魔教，那就偷袭迟滞他们的行进速度，务必要为洛阳之战争取足够的时间。” 一名绝顶高手若是拉下脸搞偷袭，破坏力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风清扬这种剑道高手，杀伤力更是巨大。 “放心，掌门。风某的剑已经饥渴难耐，魔教贼子胆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只是我离开了，那几个老和尚……” 不等风清扬把话说完，宁清羽哈哈一笑道：“放心，风师弟。少林寺那帮和尚可惜命的很。 以他们的年纪要是和我全力大战一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去见他们的佛祖了。没有了他们三个老家伙，仅凭圆聪一人可维系不了少林现在的超然地位。” 武侠世界实力为尊，少林寺能够成为武林第一大派，不光底蕴深厚、门人众多，在高端力量上也占据着优势。 可绝顶高手毕竟不是大白菜，想培养就能够培养出来。即便是强如少林，也不能保证代代皆有。 岁月催人老，武林高手也不能例外。少林寺老一辈的绝顶都已经垂垂老矣，圆字辈只出了圆聪一人。 凭借深厚的内功，这些老家伙还能够支撑十几年，继续延续少林寺的辉煌。可一旦和人全力动手，耗光了身上的内力，立马就要完犊子了。 宁清羽敢在这个时候发动，除了华山派发展到了极限外，也是源于此。 现在这些老和尚或许不敢拼命，可是等他们寿元快要耗尽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为了自己守护一生的门派，临死前拖人下水再正常不过了。 …… 随着风清扬等人的离开，洛阳的局势越发紧张了起来，眼瞅着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涉及到两个江湖大派，以及身后的一系列江湖势力，城中的官老爷们也紧张了起来，确切的说是周边的士绅大族紧张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看似这场冲突和他们没有关系，可是江湖中人无法无天惯了。三教九流云集，谁能够保证这里面没有几个胆大包天的主？ 为了稳定城中秩序，不光衙役捕快集体加班，六扇门、锦衣卫、东厂的人都出动了，就连周边的驻军也进了城，最终也仅仅只是勉力维持。 即便是如此，士绅们仍然没有安全感，纷纷向洛阳知府施压。 刚刚登上知府宝座的苗世兴，还没有体会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美好生活，就遇到了这个天大的难题。 “怎么样，那帮该死的江湖中人怎么说？” 只见师爷满脸羞愧、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这帮江湖中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我连他们领头的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苗世兴气得满脸通红，口中还不断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一定要上奏朝廷，发兵剿灭这些逆贼……” 尽管对北方民风彪悍有所预料，可再怎么有思想准备，他也想不到彪悍到了这个地步，居然直接无视了他这个知府。 不等苗世兴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刘同知急忙打断道：“大人慎言！华山和少林都是正道大派，断然不会是逆贼。 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江湖中的事务一贯都是六扇门的人负责，还是交给他们处理！” 洛阳本地大族出身的刘同知，可是知道少林、华山的厉害。真要是把逆贼的帽子扣下去，这两派会不会完蛋不知道，反正他们的脑袋肯定保不住。 历朝历代剿灭武林门派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无疾而终。朝廷的大军来了就闪人，大军一离开马上又死灰复燃。 大明立国之初就干过一次，最终的结果却是损兵折将，主持围剿的官员纷纷暴毙，就连皇室亲王都死了好几位，皇帝都差点儿在刺杀中领了盒饭。 最后还是由武当出面说和，朝廷和江湖各派定下协定——“江湖事，江湖了”。 朝廷不插手江湖纷争，江湖纷争也不牵扯普通人，成立六扇门专门管理涉及江湖中人的犯罪事务。 这些朝廷的黑历史，自然不会广而告之。除了当时的六大派，就只有一些参与其中的北方世家大族知道。 寒门出身的苗世兴，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否则就算是心中有想法，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当然，朝廷与江湖的纷争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皇帝这种记仇的生物，不报复怎么可能呢？ 直接硬干不行，那就挑起江湖纷争，让各派自相残杀。 昔日的六大派，现在就剩下少林、武当、华山依旧鼎盛，另外三派就这么被玩残了。 不过朝廷的计划也暴露了出来，让江湖各派有了警惕。现在各派为了利益还是会争斗，但是斗归斗，却有了收敛。 若非担心朝廷这个渔翁，以五岳剑派同少林之间的矛盾，现在早就撕破了脸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斗而不破。 笑傲中少林、武当也不会摒弃矛盾，遇到魔教挑衅一路怂到家，全程都在背后算计推动，完全没有武林泰斗的气势。 “无知者无畏！” 自觉尊严受到了挑衅，苗世兴冷喝一声： “哼！” “刘大人，别忘了你的身份。替这帮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说话，莫非这背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秉承着权力制衡的原则，大明官员之间职责划分的很模糊，主官和副手之间产生矛盾更是常态，甚至朝廷还会专门安排政敌做搭档。 “既然苗大人这么认为，大可向朝廷上折子弹劾。反正刘某是提醒过了，万一将来出了事，可不要赖在我身上。” 本来关系就不好，刘同知自然不会告诉苗世兴实情。若非是担心搞出了事情，牵扯到自己头上，他连提醒都不想做。 “不敢劳烦刘大人费心！” 嘴上说得强硬，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若非刚才把话说得太满…… 第二十八章 暗度陈仓 清晨，太阳从东边洒出了一抹阳光，配上弥漫的紫霞，华山显得格外秀丽。 望着眼前的美景，李牧不由的想起了紫霞神功。不知道这部华山九功之首，和眼前的景秀的紫霞有没有关系。 可惜他翻遍了藏经阁，和紫霞神功相关的记载都是怎么怎么厉害，却没有具体的内容。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前辈们没有和开这个玩笑，在夹缝中放置神功秘典留待有缘人。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藏经阁中的绝世神功着实不少，只不过都存在着各种问题，真要头铁去修炼，多半还是能够做到“绝世”。 相比那些毛病多多，练了就“绝世”的神功，烂大街的普通功法，才是李牧真正的收获。 能够烂大街，则证明这些功法普适性高，有无数人验证过，证明里面没有坑。 修炼大可不必，但是其中的武学理念、奇思妙想，相关的修炼知识，都是宝贵的财富。 除了监督师弟、师妹练功，就是泡在藏经阁里看书，几个月下来李牧整个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气质在变化，修为进步的更快。得益于门中奖励的资源，李牧也体会到了飞一般的感觉，顺风顺水的突破到了一流。 然后……然后就停了下来。并非药材消耗光了，主要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牧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门中的典籍中也有强调——武者不能过度依赖外物。 反正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只要小心一点儿也足以自保，修炼速度略微慢点儿也无妨，总好过伤到根基、影响未来的潜力。 …… 华阴城内 一家奢华的丝绸铺内，一名小厮模样的青年兴奋说道：“舵主，内线已经确认华山派主力尽出，现在山上只有一帮刚入门不久的弟子。 教内援军正在赶来，如果这个消息传递过去，圣教必定……” 不待青年男子把话说完，就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了。 “不必了，我们已经来了。” 看清了来人，掌柜模样的老者瞬间气质大变，恭恭敬敬的跪拜道： “关中分舵刘长青，见过贾长老、周长老。” 为首的中年紫衣男子微微点头，随即追问道：“刚才说的消息可属实，华山派真的倾巢而出了？” 青年小厮急忙回道：“禀长老，弟子不敢欺瞒。这个消息是我们再三确认过，华阴有很多人看到华山派大队人马离开。 就算是有所遗漏，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出入。等圣教大队人马抵达，我们定能拿下华山！” 紫衣男子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华山派的援军已经出发，并且是由风清扬亲自带队，准备在渭南拦截我圣教人马。 现在正道内斗，我们可没必要替少林火中取栗，跑去和华山派硬拼。 大长老派我等先行过来，就是为了探明情况，看是否有机可趁。刘堂主关中分舵能够集结多少人马？” 听到问话，刘长青脸色一变，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惶恐的说道：“禀长老，弟子有负圣教大重托。 关中武林对圣教极端仇视，教中弟子一旦暴露身份立即会招致华山派的追杀，我们只能隐藏身份暗中行事。 这些年除了秘密控制了几个小帮派外，我们几乎一无所获。 刨除没有战斗力的混混外，我们现在最多只能集结两百余人，其中三流好手只有十七人，二流好手三人。” 作为日月神教的一省负责人，放在外界那也是一方大人物，牛逼的分舵甚至能够赶上一家一流门派。 可惜刘长青是个倒霉蛋，被派到了华山派的老巢，只能提心吊胆的躲在暗地里谋划，连露个头都不敢。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起来！关中的形式特殊，你们没有打开局面也情有可原。 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秘密集结关中分舵的人马随时待命，同时派人再核实一便消息的真假。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一路赶来我们也累了，先给我们安排一个隐秘的住所。” “弟子遵命。” 随即刘长青带着扮作护送货物镖师的众人，来到一座日常供商队居住的僻静小院。 “委屈两位长老了，为了安全起见……” 不等刘长青把话说完，紫衣男子就不耐烦的打断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在华山脚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不小心走了漏风声，身家性命都得交代在这里，自然讲究不起来。 打发了众人，灰衣老者突然开口说道：“贾兄，你莫非想要偷袭华山，这也太冒险了！”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周贤弟不用担心，为兄又不傻，没有把握的事情自然不会干。 现在华山派正在洛阳和少林对峙，又分兵去拦截我圣教的大队人马，就算山上还有高手，又能有几个？ 我又不是要灭掉华山派。以我们带的这一队精锐，再加上关中分舵的乌合之众，在华山大闹一场总没问题？ 再不济，你我两人也能够全身而退。只有能够重创华山派的新生代，把他们全部赔上也是值得的。 现在教内的局势你又不是不清楚，独孤教主早就看我等不爽了，这些年不断的提拔新人，排挤我等。 这次任务我们就是被挤兑出来的，若是无功而返，恐怕接下来我们在教中的地位还会更加尴尬。 搞不好我们的行进路线，都被人泄露给了华山派。大长老让我们甩开大部队先行，就是为了出其不意。” 相比正道各派，日月神教的内部权力斗争无疑是更加残酷。失败往往也意味着死亡，全身而退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一朝天子一朝臣，位高权重魔教十长老自然成为了新教主的眼中钉，尤其是在独孤青云即位前，这帮长老支持的还是另一位候选人，双方一开始就势如水火。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灰衣男子狠狠说道：“罢了，既然贾兄已经胸有成竹，那么周某就不再多言了。” 第二十九章 宗门遇袭 山门的钟声不断响起，练武场上李牧瞬间脸色大变，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敌袭！” 道家素来有“九”为极数，过犹不及的说法，深受道家文化影响的华山派也秉承着这一理念。 山门前的巨型铜钟，只有十万火急，才会钟鸣九响以示警。在华山派内部还有一种叫法：“灭门九响”。 不待任何犹豫，李牧当即下令：“停！有外敌入侵，所有弟子随我入山！”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先带着师弟、师妹们闪人就对了。他们可都是华山派的未来，保住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宗门长辈去头疼！敢来犯华山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李牧不认为自己这小胳膊腿就能够力挽狂澜。 显然，李大魔王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忘了这帮中二少男、少女里面还有不怕他的刺儿头。 大部分弟子都开始了行动，还有几个中二气上头的，在宁小萝莉带领下，一脸怒气冲到了李牧跟前质问道：“师兄，我们不该下山御敌么，干嘛要跑呢？” 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李牧厉声呵斥道：“闭嘴！敌人来势汹汹，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除了去添乱还有什么用？ 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退入山中，借助有利地形联手御敌。违令者，门规处置！” 作为华山派的老巢，被经营了几百年，华山上自然没少布置机关陷阱。 真要是一头扎进来，绝对会付出惨痛代价。上一波折戟沉沙的还是前魔教十长老，连同上千魔教教徒共同成就了华山派的威名。 至于手段，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谁顾得了那么多？ 正在此时，一名头发花白、身上沾满鲜血的老者飞跃过来，训斥道：“你们这帮小辈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逃命？敌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们抵挡不了多久！” 李牧可以肯定，华山派清字辈长老中没有这个人。从年龄上来判断，应该更上一辈的师祖在。 想想也对，门中的清字辈长老年龄最大的也就六十多数岁，最小风清扬更是只有二十多岁，有老一辈宿老活着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这些老前辈厌倦了江湖生活，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不再理会江湖纷争。 这一次干系重大，华山派主力尽出，为了山门安全，请这些长辈暗中护持非常合理。 只是辈分高、年龄大，并不等于实力就一定强。华山功法虽然养生能力不差，但还是抵不住岁月的蹉跎。 从面容上看，眼前这位前辈已然到了耄耋之年，实际年龄可能还要大些。 虽然一身修为还在一流巅峰，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恐怕最多也就七八分，体力更是大大不如年轻人。 见老者神色凝重，李牧当即放话道：“没听到师祖的命令么，立即给我进山。” 说话间，战斗已经蔓延了过来。放眼望去敌人至少有两三百人，而华山派一方却只剩下数十余人在抵抗。 蚁多咬死象，何况敌人的阵营也不是没有高手。华山派一方只能依仗对地形的熟悉，节节抵抗拖延时间。 到了现在这一步，李牧自己跑路自然没问题，可这帮师弟师妹就完蛋了。 初略对比双方实力之后，李牧觉得还可以拼上一把，咬了咬牙道：“走不掉了，新入门弟子自己找地方躲避。其他人三人一组，结伴迎敌！” 虽然这帮师弟、师妹都是江湖菜鸟，可有菜鸟凑数也比没有的好。 其中的个别精英，已经突破到了三流境界，牵制敌人的喽啰还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李牧不得不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消极怠工，而是狠狠的操练他们一番，要不然能不能将这么多人组织起来都是一个问题。 白发老者紧张的问道：“李小子，他们能行么？” 江湖中人也是一步一步在摸爬打滚中磨砺出来的，对一群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温室花朵，老者实在是提不起信心。 望了一眼前方战场，李牧毫不避讳的说道：“到了现在这一步，不行也得行，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大家的忌日。 师祖别废话了，同门快要撑不住了，我们先去干掉两个领头的。” 话毕，李牧已经提剑冲了上去。老者微微一愣，随即又是一惊。 虽然听说过李牧天才的名头，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李牧的武功居然进步这么快。不过现在这都是好事，己方的实力越强击败敌人的概率就越大。 随手干掉了两名拦路喽啰，李牧直接迎上了为首的紫衣男子，他一早看出来了这人是敌人中的最强者。 要是搁在平日里，李牧断然不会选这么强劲的对手，可是现在局势太过危机容不得他保存实力。 为了拖住这名紫衣人，刚才已经有一名同门丧命了，再任由他施为，这仗就没法打了。 只见李牧飞身一跃，挥剑就是一招“吾养浩然”，白光闪现，浓浓的剑意喷涌而出，欲将紫衣男子吞噬。 到底是老江湖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紫衣男子急忙舍弃对手连连后退。危急时刻，紫衣男子拽起一名魔教弟子朝李牧扔了过来，跳出了战圈。 第一次全力出手，只弄死了一名小喽啰，令李牧暗自懊恼不已。 要早知道会这样，就挑弱一点的对手偷袭了，起码能够带走一名普通的一流高手。 现在已经暴露了，谁都知道华山派还有他这一名高手，想要偷袭都没机会。 逃过一劫的紫衣男子，没有急着加入战圈，反而开口询问道：“小子你是谁，华山派什么时候有了你这样一名年轻高手？” 这个江湖藏龙卧虎，突然冒出一名高手不奇怪，可是这样年轻的江湖高手却是凤毛麟角。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话还没有说完，李牧的剑已经再次出鞘。解释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都是反派死于话多。 现在场上战斗这么激烈，还是尽快弄死这个领头的敌人才好。 第三十章 损失惨重 突然冒出一个高手，上来就压着最强的敌人打，直接为原本已经绝望的华山阵营注入一丝希望。 紧接着后方的华山弟子也加入了战斗，虽然都是一帮菜鸟，可毕竟是一股生力军。 中二少年们的加入，带来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双方的人数差距被抹平了。一边倒的战局，渐渐陷入了焦灼状态。 见稳住了阵脚，李牧也松了一口气。这里可是华山，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华山派虽然主力尽出，不等于就没有力量了。华阴地区可不乏华山派退隐的门人弟子，现在山中出事，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还有关中的镖局、武馆、武林世家，也大都能和华山派扯上关系。 现在的华山派可没有没落，这些人如果不想拖家带口去投奔魔教，就必须要出手救援，否则秋后算账有他们受的。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等待这帮魔教妖人的命运，唯有覆灭一途。 没有了顾忌，李牧战斗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攻击力一般的养吾剑法，在他手中被施展的虎虎生威，夹杂着滔天的浩然之意，在场上大杀四方。 身着紫衣的贾长老已经开始有些慌了，要早知道山上还有这么难缠的角色，他说什么也不会冒这个险。 明明相差几个小境界，还能够压着他打，完全在挑战他的认知，这让贾长老直接联想到了风清扬。 提起这个名字，就让他内心发寒。风清扬的剑圣名头，主要就是踩着他们日月神教打出来的。 为了截杀这个华山派的后起之秀，他们不只一次采取行动，可惜最终的结果却是风清扬一飞冲天，参与截杀的高手死伤惨重。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李牧已经盯上了他。无论他往哪里跑，李牧都死追着不放，闲暇之余还有余力搞死几个魔教喽啰。 在刚才的交手中，至少有三十名魔教教徒被李牧顺手给带走了，搞得贾长老都不敢同他正面硬杠。 不断在场上左躲右闪，不断诱使李牧放大招，企图靠一身浑厚的内力拖死李牧。 可惜事与愿违，折腾了大半天李牧确实放了很多大招，却丝毫不显疲态，反倒是贾长老自己被搞得狼狈不堪，身上还多了几道口子。 李牧这边大占优势，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坐阵山中的这些宗门宿老，毕竟是上了年纪。虽然战斗经验丰富，可体力却大不如年轻人。 战斗到了现在，很多人都疲惫不堪，全靠一股心气硬撑着。 门人弟子的战斗更是惨烈，伴随着伤亡的增大，很多年轻弟子都上了头，完全是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根本就不记得李牧事先的嘱托。 …… “援兵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场上的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 魔教精锐还能够坚持，但关中分舵的魔教教徒却崩溃了。长期生活在关中地区，他们对华山派一直都有浓浓的畏惧之情，若非是魔教规矩生严、有进无退，他们早就撒手不干了。 本来大家对偷袭华山就心怀忐忑，现在战势不顺，敌人的援兵又来了，士气想不崩溃都难。 甭管魔教的教规有多么森严，都阻挡不了大家活命的心。现在还没有“三尸脑神丹”，大家还抱着一丝侥幸。 江湖这么大，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躲，教内也未必能够找到。 何况被教内追杀还是未来的事，要是不跑今天就要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见事不可为，贾长老也不和李牧纠缠，直接抛弃教众转身就跑。 正欲前往追杀，想到还在苦战的同门，李牧当即放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转身加入战团。 追杀魔教头目固然重要，可和同门的性命相比，还是后者更重一些。 这一战华山派已经损失惨重，别看现在击退了魔教，可华山派还是输了。 拿门派的未来，同魔教的临时召集的炮灰兑子。对华山派而言，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输家。 仅仅只是目测，此战阵亡的门人弟子就不下百人，实际伤亡只会更大。 李牧已经不敢想象，门中高层得到这个噩耗会暴怒到什么地步。为此发起一场正邪大战，李牧都不会感到奇怪。 这还是自己临场爆发的结果，若是没有这个蝴蝶效应，华山派的损失还会更大，甚至有可能团灭。 从这方面分析，也解开了原着中的一个疑惑。 下面的师弟、师妹在魔教偷袭中死得七七八八，上面的又在剑气之争中领了盒饭，山门外的弟子遭到敌人劫杀，气宗最后只剩下岳不群和宁中则也就解释得通了。 甚至这次魔教偷袭，也有可能是剑气之争的导火索之一。毕竟，死了这么多门人弟子，总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对外扩张失败，门中根基也因此大损，作为主导这次计划的宁清羽肯定威望大损，甚至有可能动摇掌门地位。 若是有人继续在背后拱火，剑宗肯定会趁机发难，加剧宗门内斗。 原着中岳不群一直对这个问题忌讳万分，显然这其中还有气宗的黑历史，否则封不平等人也不会耿耿于怀数十年。 一边捋顺思路，一边劫杀反应慢了一步的魔教中人，李牧是两不耽误。 这一刻，他真正理解了五岳剑派为什么同魔教“仇深似海”。但凡是经历过这一战的华山弟子，未来对魔教都只有一个字——杀！ 亲眼目睹这么多师兄弟倒下，连李牧都只有一个念头：宰那帮王八蛋报仇。而这只是五岳剑派和魔教之间的一笔血仇。 放下仇恨，那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到了这一步，双方已经没有了缓和的可能，除非一方彻底倒下。 干掉了最后一名敌人，李牧来到唯一幸存的宗门宿老跟前，正欲运功帮忙疗伤。 “不要浪费内力，一时半会儿我这个老家伙还死不了。魔教的人阴险狡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接下来门中的事务还需要你主持，不管你用任何手段，都必须要尽快把内奸揪出来。” 第三十一章 伤亡惨重 若非老者提醒，李牧险些忘了引敌人上山的“内奸”，还没有被处理。 门中敢倾巢而出，也不是没有依仗。华山地势险峻，沿途又设有多道关卡，若有外敌入侵，山下早该发出示警。 若是提早收到消息，这一战的结果就截然不同。只需要在险要路口设伏，用滚石、弓箭、火油拖延时间，固守待援就够了。 要是没有地利可以依仗，五岳剑派分隔在天南地北，早就被魔教各个击破了。 魔教的人能够摸上山才被发现，显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提前解决了门中布置的暗哨。 想到要把“内奸”抓出来，李牧就暗自叫苦。没有一点儿头绪，没有得力的人手，这让他怎么查？ 何况人家既然敢干背叛，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搞不好现在已经跑下山去逍遥了。 偏偏现在他还躲不掉，山上还能喘气的门中高层，就地上这位宿老了。 残存的几位师兄也是各个带伤，完好无损的就李牧自己。再怎么踢皮球，也不能扔给下面的师弟、师妹。 幸好退隐弟子组成的援军抵达，承担了救治伤员、收敛亡者尸骨的重任，要不然李牧还会更加愁。 不能奢求太多了，人家都退出了江湖，能够第一时间提剑过来支援，已经很够意思了。 内奸不内奸的问题，可以后面再说，首先的把山门中发生的巨变向前线的高层汇报。 初略统计了一下伤亡数字，此战华山派共计阵亡三百一十七人，其中包括六名门中宿老、一百三十七名内门弟子、九十三名外门弟子，剩下的都是杂役仆从。 赶来救援的队伍，也因为同魔教遭遇阵亡十一人。 受伤人数，李牧干脆就不统计了，反正完好无损的除了自己，就只有一帮没能力参战的新入门弟子。 对比惨重的伤亡，战绩简直就羞于见人。虽然也干掉了六七名魔教的一流好手，但是最重要的两个魔教长老都跑路了，至于其它的杂鱼连拿上台面说得资格都没有。 几度提笔，李牧都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外门弟子也就罢了，除了从小培养的价值大点儿外，其他半路招募的死再多也能够接受。 内门弟子就不同了，一个个都是门中花大代价培养起来的，还不等派上用场就报废了这么多，已然伤筋动骨。 这个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华山派弟子损失这么惨重，关中肯定会震动。估摸着下一次招收弟子，多半也会受影响。 按照惯例，遇到这种突发情况，新弟子招收都会延期。等消磨了大家心目中的恐惧，才会再次启动。 门中宿老的损失更是永久性的，弥补的机会都没有。此战也算是师祖们，最后的谢幕演出。 要不是他们刚才拼死一战，替门中保全了几分元气，华山派这次哭都来不及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出来负责。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负责山上安保工作的白师兄，但是他为了保卫华山派，在之前的大战中已经壮烈牺牲。 不光是他这位第一责任人没了，负责守卫各道关卡的门中弟子，也集体躺了尸。 死人不需要承担责任，甭管他们有多大的过失、污点，在之前的战斗中都用自己的鲜血洗刷掉了。 直接责任人没了，那就从身份高的开始，挑选可能沾边的背锅侠。 很遗憾，山门中身份最高是七位宿老，现在是六死一伤。让长辈背黑锅，恐怕宁大掌门都不敢说这种话。 再往下看能扯上关系的，都躺在了棺材里。剩下的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路人，纵使硬往上套，人家也没资格来顶雷。 活下来的身份相对较高的就是李牧，总不能自己站出来背锅？虽然这样能够省去门中的麻烦，减少高层的烦恼，但李牧没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 主要还是这口“黑锅”太大，无论是谁粘上了，都少不了要脱层皮。 迟疑了许久，都无法给本次魔教偷袭事件定性，索性李牧就玩起了春秋笔法。 总结起来就是：华山弟子都很英勇、壮烈，都怪魔教妖人太狡猾。 最后附上战绩和人员损失报告，就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剩下的李牧就不操心了，只要不让自己背锅，随便门中给出什么样的定性，他都无所谓。 做完了这些，李牧不仅没有闲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忙碌了。 缺额的仆役需要补足，损坏的建筑物、基础设施需要恢复，伤员需要安排救治，受惊的师弟、师妹们情绪也需要安抚。 死去的同门也需要给个说法，抚恤的问题可以暂时押后，但治丧事宜必须要提上日程。 现在门中的战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言放弃。若事情迟迟得不到解决，那么后续的问题就只能李牧一手操办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苦活。同门的身后事办好了是应该的，办不好少不了要吃“落挂”。 换上了一身孝服，刚出门李牧就撞上迎面跑来的宁中则。要不是他及时拉住，又是人仰马翻的一幕。 “宁师妹，你跑这么快干嘛？” 和原着情节无关，对十一二来岁的宁小萝莉，他还提不起兴趣。 主要是掌门的女儿没事，这也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起码不需要担心被穿小鞋。 拍了拍胸口，回过神来的宁中则焦急的说道：“刘师姐快要不行了，师兄快过去看看！” 即便是这两天见惯了生离死别，对死人已经麻木，收到这个噩耗，李牧还是感到一阵伤感。 “前面带路！” 山中唯一的宿老在闭关疗伤，主持山中大局的李牧，自然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 尤其是在众多师弟、师妹心目中，李大魔王更有独特的地位。战前对他有痛恨，战后就有多爱戴。 可以说这次魔教偷袭，给大家深深的上了一课，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成熟了，可惜学费贵了一点儿。 第三十二章 对峙 洛阳 经过连日来的打打谈谈，终于到了要解决问题的时候。大明朝廷对“名门正派”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地点被选择在了城外。 以华山派为首的关中武林、以少林为首的中原武林，两波人分列南北两面进行对峙，大有谈不拢就火拼的架势。 各自汇聚了几千人，妥妥的兵强马壮，可惜双方的首脑都心存顾忌，不敢轻易做出开干的决定。 名门正派不光是一个名头，同时也有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玩法。动不动就和人家火拼，那是魔教作风。 别看事情闹到了快要不可收拾地步，可少林和华山两个大boss至今都没有直接翻脸。名义上两派只是受邀前来调停——关中铁剑门和洛阳长枪会之间的冲突。 从这方面来看，说名门正派是一群伪君子，还真一点儿也不冤枉。 可这套“立牌坊”的玩法，正是前辈们经历了几千年摸索，结合自身实际搞出来最适合的玩法。 开干说起来简单，可是现在双方的实力非常接近，真要是火拼起来输家自然是完蛋，可赢家也甭想剩下几个人。 地盘也是需要守护的，若是自身实力不济，就算是抢到了最后也守不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无论少林，还是华山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计划没有变化快，先是其它四岳来不了，接着又是魔教来袭被迫分兵，原先联络的几家江湖大派，现在也临时变了卦，所有因素叠加起来就造成了现在华山派的被动局面。 加上昨夜传来的门中急报，要是还不明白被人算计了，宁清羽这么多年掌门就白做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敌人布下的局太大，根本就不容许他退缩。 若是现在这样退回去，受邀前来的关中武林同道怎么交代？ 之前华山派一声号召，大家就跟着出钱、出人舍命跟着老大干，现在突然说不玩了，让这些势力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总得给个说法？ 江湖声望受损只是一方面，门中更难交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没有任何收获，他这个掌门也需要给门人一个说法。 不能打，那就只能谈了。 谈判不需要太多的人，包括“铁剑门和长枪会”两个明面上的当事人，都没有参与的资格。 …… 伏牛山小望峰 宁清羽带着两名华山长老同三位少林老僧相对而坐，静静的饮着茶，丝毫看不到一丝冲突的迹象，就像是老朋友一般。 到底是忧心山门，宁清羽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大师真是好算计，只是这样就想我们退去，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华山派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现在放手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见宁清羽态度坚决，老僧也感到头疼。华山派的困境他又何尝不知，这本来就是少林布下的棋局。 只是这盘棋要完美收关，现在还必须先把华山派给忽悠回去。不然真火拼了起来，后面可不好收场。 少林寺的家业也是一点一滴慢慢积累起来的，同华山派火拼明显是得不偿失。纵使打赢了，一个疲敝的关中又有何用？ 少林寺又不争霸天下，何苦占领这种战略要地，平白招惹朝廷的忌惮？ 有这精力，还不如去经略江南。论起经济价值，江浙地区的随便一个府都能顶上关中。 “宁施主，天下这么大，贵派又何必要执着于洛阳呢？” 宁清羽冷漠一笑，讥讽道：“大师，你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过分了。若不是贵寺添乱，百年前我们就进入了巴蜀。 当时可是峨眉派主动邀请，连干戈都不需要动。我们为什么执着于洛阳，不还是被贵寺逼出来的么？ 不比贵寺，我华山对洛阳没有独占之心，只是想要进来分一杯羹，这不算过分？” 显然，华山派对少林的怨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峨眉分裂，蜀中武林群龙无首，华山派好不容易同峨眉达成一致，准备进入巴蜀，结果最后时刻被少林搅了局。 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有，华山派图谋巴蜀的计划暴露后，蜀中武林就提高了警惕。 在少林的牵桥搭线下，蜀中几大武林势力很快摒弃前嫌，达成了联手协议，根本就不给华山派可趁之机。 入不了蜀，留给华山派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要么同少林死磕洛阳，要么从上党入山西，北上和日月神教较量。 站在少林寺的立场上自然希望华山和日月神教死磕，为此他们还不断挑起双方的矛盾。 只是华山派也不傻，同魔教干了几仗之后，就知道那根硬骨头自己啃不下来。 何况北边距离京城实在太近了，朝廷的因素也必须考虑进去。在大明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扩张势力，华山派还没那么头铁。 相比之下少林虽然难对付，可少林寺的选择余地实在是太大了，不光坐拥中原，势力还扩张到了江南、巴蜀。 家大业大顾虑也大。作为天下第一大派，少林寺固然实力冠绝天下，可他们同样也吸引了大明朝廷最多的火力。 几乎所有针对少林的行动，朝廷都是支持的。包括这一次也不例外，若不是有朝廷暗中扯后腿，少林寺的力量都集结了过来，华山派不怂也得怂。 少林寺的顾虑不光只有朝廷，同时还有江湖各派。地盘越大接壤的江湖势力就越多，产生的矛盾也就越多。 在少林强大的时候，这些江湖势力自然要忍着。若少林实力大损，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鸟为食亡”的问题，少林也不得不考虑。 事实上，宁清羽这次计划就是在赌，赌少林寺不会为了一个洛阳同他们死磕。 可惜最终还是棋差一招，原本预定中的盟友没有到位，华山派在洛阳的力量未能占据绝对优势。 “宁施主，你执着了。华山派已经越发兴旺，我们都默认了华山派成为武林新的霸主了，何必要妄动干戈、搅的江湖动荡不安！” 第三十三章 比斗 听到“霸主”两个字，宁清羽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哪有锁在笼子里的江湖霸主？ 看看少林、武当、日月神教，哪一家的势力范围没几个省，谁的影响力不是遍及整个大明？ 华山派有什么？ 八百里关中沃土已经是过去式了。若不是搞了五岳联盟壮大声势，华山派就只是一个地方性门派。 论财力，差距更大。莫说是同少林、武当比，就连一些富裕的一流门派都比不了。 比如说：蜀中的峨眉、唐门、青城，虽然实力远不如华山派，但财力却在华山之上。 江南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是纵横几个府的江湖势力，就没有不比华山富裕的。即便是五岳联盟内部，泰山派都比华山派有钱。 当然，有钱不等于实力就一定强。 江南的经济最繁荣，武林门派也最富裕。拥有最丰富的物资，他们诞生高手的比例反而最低。 反倒是经济基础略差的北方武林人才辈出，大明江湖的整体格局一直都是北强南弱。 或许是受江南文风鼎盛的影响，南方的世家大族更喜欢送子弟去书院，而不是江湖门派。 南方江湖门派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同样不咋地，反倒是朝廷的力量更加强大。很多江湖帮派都要看官府的脸色，像北边这样聚集几千人马火拼，那是想都不敢想。 身处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看着比自己弱的势力，都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华山派自然会有想法。 “这话，大师自己信么？” “废话宁某就不多说了。看在贵寺的面子上，我华山派愿意做出让步，只要洛阳本土势力放弃半个洛阳，我们立即就回关中。” 这是真心话，宁清羽的心里预期已经大大降低了，不再幻想着五岳连为一体，横跨大江南北。 只要拿下半个洛阳，同衡山遥相呼应，将触角伸入江南去分一杯羹就够了。 可惜真话往往没人信，只见本尘大师摇了摇头：“洛阳不行，宁施主不妨考虑宁夏、榆林、上党等地，老衲可以保证我少林绝不阻挠。” 听了这个答案，不光宁清羽脸色大变，左右的岳、封两位长老更是火冒三丈。沉不住气的封长老抢先道: “大师莫要欺我等无知，西北地区穷困，宁夏、榆林更是九边重镇，朝廷重兵云集，岂有我华山插手的余地。 上党也不是什么好地，魔教十长老的大队人马还在那边候着呢。就算是北出那也是经洛阳入河东，跑去上党干什么？ 贵寺真要是有诚意，将汉中府让出来也行。我华山派没有多大野心，仅仅只是想要获得和实力相匹配的……” 本尘也头疼了，华山派这奇葩的地理位置，就算是想要利诱，他都找不到可以拿出来的诱饵。 单纯一个汉中府，少林寺自然不在乎，反正又不是自家的地盘，谈不上心疼。 问题是华山掌控汉中之后，要是南下入湖广还好，武当自会教他们做人。可华山派要是西进，蜀地武林能够招架得住么？ 蜀中各派顶不住，到时候少林是干涉，还是不干涉呢？ 出手又是现在的场面，甚至还会更加麻烦；不出手的话，拿下蜀地的华山派就真正有同少林一较高下的本钱了。 “久闻宁施主武艺超群，若阁下能破了我寺的金刚伏魔阵，那么老衲就替洛阳武林同道做主了。” 看得出来本尘并不想走到这一步，若非迫不得已少林现在也不想同华山直接对上。 华山派现在势头正盛，吃了这个亏肯定会伺机报复，有这样一个敌人在侧，少林寺也要头疼。 “大师在开玩笑！三名绝顶高手联手，已然是天下无敌，何况再配上贵寺大名鼎鼎的金刚伏魔阵。” 不待宁清羽回答，岳长老抢先选择了拒绝。 虽然对自家掌门的修为有信心，但信心也不是这么用的。以一敌三还是阵法，摆明了就算欺负人。 遭到果断拒绝，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这样的比斗确实不公平，本尘也没办法否认。 “等等，我答应了。不过大师若要以金刚伏魔阵做赌，这点儿筹码可不够！” “掌门，这……” 宁清羽打断道。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三僧对视了一眼，瞬间统一了立场。 “好，如宁掌门所愿。如果阁下破了金刚伏魔阵，除了洛阳之外，贵派在汉中的行动，我们也不干涉。“ 不是不干涉，而是没有能力干涉。 真要是出现了能破金刚伏魔阵的狠人，少林寺也必须要怂，至少以他们集结在洛阳的力量兜不住。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宁清羽哈哈一笑道：“三位大师请了。” 话还没有说完，剑已经挥了出去，彷佛是想要打三人一个措手不及。 突然三条铁链飞出，直接迎上了宁清羽。这一剑要是刺下去，固然可以带走一人，但是宁清羽自己也会被铁链击中丧命。 危机关头，只见宁清羽凌空一跃，果断退出战圈。 场上的局势立即发生大变，抢攻的宁清羽不断左躲右闪，根本就不和三人交锋。 三追一逃，金刚伏魔阵自然是布不成了。而且笨重的铁链明显影响到了三僧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宁清羽的速度。 一名老僧怒斥道：“宁施主，你这么躲闪，莫非是要放弃破阵？” 被人呵斥，宁清羽也不恼。 “大师说笑了，我不是正在努力破阵么！三位大师武艺高强，宁某自知难以匹敌。 但此事干系到我华山派的未来大计，和关中武林同道的期望，宁某也只能勉励一试。 大师也不用心急，估摸着再过上两三天宁某就体力耗尽，不得不认输了。” 听到这个答案，三人脸色大变。这样的状态，宁清羽能不能支撑两三天不知道，反正他们三人肯定顶不住。 大家修为都在同一境界，一身武功修为也皆是江湖顶尖，可架不住他们三人都是奔九十的人了。 就算是不交手，这么不吃不喝的耗上两三天，三人的身体也够呛。 第三十四章 互飙演技 “宁施主，好算计！” 三人仿佛是心有灵犀，本尘的话音刚落，就一同舍弃手中的笨重铁链，分别施展出鹰爪功、般若禅掌、多罗叶指。 刚才还悠哉游哉的宁清羽，立即感受到了压力。内心深处早就骂开了，三个老和尚这般厉害，居然还这么苟。 三个和尚一直都用“金刚伏魔阵”对敌，让外界忽视了他们本身的实力。 在华山派收集到的情报中，三人都是靠天才地宝突破的普通绝顶，战斗力在同境界中垫底。加上年老体衰，战斗力还要打个折扣。 本以为只要不给三人施展金刚伏魔阵的机会，自己对付三个老家伙应该问题不大，没有想到居然现在这副局面。 幸好三人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一身武功只能发挥七八分，要不然宁清羽已经败了。 即便是如此，宁清羽也不好受，单独对上任何一人他都能够稳赢，对上两个也有胜算，可是面对三个老家伙围攻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三人配合的太好了，面对宁清羽的反击更是不管不顾，纯粹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遇到这种敌人，宁清羽只能暗自叫苦。不撤招回防确实可以带走一个敌人，但他自己不死也是重伤。 眼见三人的攻击越发凌厉，铺天盖地的般若禅掌、威风凌厉的鹰爪功、神出鬼没的多罗叶指，宁清羽不得不飞身跳出战圈。 “停！” “三位大师，按照约定金刚伏魔阵已破，这场比斗没必要继续了！” 不叫停不行，刚才的比斗已经让他气血上涌。若非他的紫霞神功已经拥有极深的火候，现在已经受伤了。 本尘微微一笑，配上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容，立即就能给人带来好感。只是接下来的话，让宁清羽如临深渊。 “宁施主说笑了，刚才我们只是试手，怎么能够算破阵呢！ 众所周知，我少林金刚伏魔阵只能从内部强行攻破，其它的手段都不能算。” 听到这个答案，满脸紫气的宁清羽并没有感到意外。论起脸皮厚、说瞎话的本事，江湖上还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这帮和尚。 “既然大师这么说，那么宁某也只能舍命一试。只不过我等都留在了这伏牛山，山下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不过少林寺家大业大，想来应该问题不大。听说圆聪方丈天资卓绝，已经将易筋经练致大成，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华山派就惨了，风师弟闲云野鹤惯了。其他的师兄弟都不堪大用，不字辈弟子又没成长起来……” 配上宁清羽那唉声叹气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华山派的天要塌下来了。 说话间，随行的岳、封两位长老也出现在了宁清羽身后，就连手中的长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鞘。 原本大占上风的三僧，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掀桌子，这正恰恰是他们最担心的。 即便是金刚伏魔阵不能用，他们三人联手击败宁清羽也不难，可是想要击杀那就必须要付出惨痛代价。 如果再加上两名一流巅峰的华山长老，所需承担的风险还会更大，搞不好真的会同归于尽。 对迟暮之年的三僧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但由此带来的后果他们却不得不考虑。 看宁清羽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显然是有所准备的。真要是他们都留在了这里，山下再火拼一场，华山派所面临的危机反倒是解决了。 有少林寺这个外敌在侧，生死存亡面前剑气两宗很大概率摒弃成见。毕竟大战过后门人弟子数量少了，财政、资源压力小了，矛盾冲突也就少了。 何况山下爆发了火拼，关中武林就被捆绑在了华山派的战车上。互相沾满了鲜血，关中武林只能跟着华山派同少林死磕到底。 打出来或许做不到，但是闭关自守，维持现在局面还是大概率能够做到的。 这样一来反倒是少林麻烦大了，华山派只有一个贫瘠的关中，感兴趣的大势力寥寥无几，少林寺却是家大业大。 没有他们三个老家伙坐阵，山下又大战一场损失惨重，恐怕各路牛舌鬼神都会冒出来。 要是真如宁清羽威胁的，圆聪再出点儿意外，后果就更严重了。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本尘上前一步冷笑道：“看来宁大掌门是不准备履行约定了。不过就这点儿威胁，还吓不倒我师兄弟。 我少林寺传承上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就这点儿小麻烦还难不到我们。 反到是宁掌门，敢算计我少林寺，你华山派准备好承担后果了么？” 见到眼前这一幕，华山派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动怒就好，这意味着他们同样心怀忌惮；最怕的就算几个和尚依旧笑呵呵的，那就要完犊子了。 “大师严重了，我华山派可没有挑衅贵寺的胆子，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比如说：皇宫中那位！” 提到“皇宫”，宁清羽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可不是他无的放矢。江湖中武林门派虽然多，真正有资格被朝廷忌惮的却没几家。 不同于普通武林门派，少林的背后还有佛门。被惦记除了实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他们隐匿了大量僧庙寺产。 封建农业社会，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田产。当年朝廷和武林各派订立约定的时候，各派就被严格限制了免税田亩数量。 除了最初的几年严格执行外，后面随着朝廷威慑力的下降，这个限制很快就被打破了。 包括华山派也不例外，隐匿了十几万亩不交税的好地。这还算少得了，因为关中土地产出有限，华山派没怎么在这上面下功夫。 少林就不一样了，自家持有的、加上外面挂靠的，直接让他们成为了天下最大的地主。 具体数字已经无法统计，反正每年都在增加。天天挖人家的墙角，被惦记也是必然的。 彷佛是被戳到了痛脚，本尘恼怒道：“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第三十五章 两败俱伤 眨眼间六人已经混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剑光闪烁，掌风漫天，再配上呼啸的爪风，场面甚是精彩，只叫人眼花缭乱。 不愧是五岳盟主，一出手就是凌厉的紫霞剑气，独自拦下两人还大占上风。 可惜宁清羽却得意不起来，占据上风不等于马上就能赢，而牵制另一名老僧的两名华山长老现在已经岌岌可危。 按照场上的情况，恐怕要不了两百招两人就会落败。没有两个帮手从旁牵制，自己以一敌三的根本就没有胜算。 现在宁清羽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不该抱有侥幸之心同少林谈判，若是将这一战放在风清扬离开之前，局面又会大不相同。 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可能存在，就是没有后悔药。扫视了一眼战场，宁清羽把心一横，凌空一跃大喝一声：“看我暗器。” 几两变形的碎银子飞跃出袖，在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暗器，吓得两名老僧急忙闪避。 就在这一刹那，宁清羽已经翩然而去，直奔另一处战场而去。 两名老僧意识到中计，反应过来后已经为时已晚。 不待任何犹豫，老江湖的两人当即选择围魏救赵，向另外两名华山派长老发起攻击。 担心两位师兄弟的安危，心中略微一迟疑，宁清羽的剑也慢了一分。 这一迟疑，就被反应过来的本因抓住机会，全力施展鹰抓功，强行折断了插入自己身体的利剑。 手中没有了剑，宁清羽同样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继续发起攻击补上一掌，已然重伤的本因必定丧命。 犹豫了刹那，最终这一掌还是没有落下去。作为华山派的掌门，宁清羽必须要顾全大局。现在杀了本因，那就彻底和少林寺翻了脸。 口头上威胁叫嚣是一回事，真要同少林寺死磕到底，华山派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到万不得已，宁清羽不会走上那一步。 或许是因为大势力之间的默契，又或者是都心存顾忌，宁清羽没有对本因下死手，另外两名老僧同样也只是击伤两名华山长老。 肃杀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但胜负还是要分的。没有多余的语言，三人再次战在了一起。 手中没有了剑，到底还是影响了宁清羽的实力。高手过招争的就是那一丝，原本对上两人大占上风的宁清羽，现在反倒是被压制住了。 相比刚才，处于下风的宁清羽反倒是不慌了。在江湖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华山掌法，此刻也在他手中变得出神入化。 虽然没有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刚猛，但胜在飘逸、灵动，完全不弱于任何顶尖功法。正好印证了那句：没有无用的武功，只有无用的人。 领会到了宁清羽的真实意图，两名老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前这位华山掌门不光武功高强，还精于算计，实属他们平生中所遇到的大敌。 按这么消耗下去，恐怕不等分出胜负，他们就先给躺下了。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仿佛做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决定。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暴喝，仿佛自九天之上响起一声雷鸣，本尘将大力金刚掌催发到了极致，去势犹如狂风闪电，藏飞龙在天之象。 几乎在同一时间，本悟的多罗叶指也火力全开。漫天的指法竟拥有一种莫名的吸力，任何人置于身前，都仿佛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且横中有直、曲直如意。 “这还是指法么？” 宁清羽扪心自问。 休说是躲闪，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就连硬接都困难重重。 宁清羽不是常人，可他同样也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硬接。 全力催动的紫霞神功，对上火力全开的两名老僧，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三人就如同沙包一样各自飞了出去。 “掌门！” 原本正运功疗伤的两名华山长老，齐齐惊呼道。因为岔了气，两人嘴角还多出了一缕血丝。 当下也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急忙上前去扶起地上的宁清羽，顺带还度入一丝内力。 作为胜利者的两名老僧同样不好过，额头上的冷汗、嘴角鲜血、颤颤巍巍的身体，无不说明他们受了重伤。 双方非常有默契，都没有理会对方，而是默默的各自疗伤。 约一炷香的功夫后，转醒的宁清羽缓缓说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三位大师武艺高强……这次我华山派认栽了。只是宁某何德何能，居然让两位大师不惜……” 略微稳定伤势的本尘，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宁施主过谦了，纵观整个武林，现在也找不出能够和宁施主比肩的。 只要宁施主能够发誓，华山派永世不得窥视洛阳、巴蜀之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结果，宁清羽并没有感到奇怪。江湖是强者的世界，失败就要付出代价。 若非华山派还有令少林忌惮的力量，恐怕他们三人现在就要死于“魔教袭击”，连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都到了这一步，宁某又岂是不识好歹之辈。大师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宁某只能保证有生之年，华山派不会窥视洛阳、巴蜀之地。 至于后辈子弟，宁某都不在了，我这个失败掌门的承诺，想来也没什么约束力。” 认怂归认怂。为了活命，就断绝华山派的发展之路，宁清羽还是做不出来的。 至于有生之年的承诺，那纯粹是迫不得已。反正华山派遭遇了这次失败，没有十年八年也别想缓过来。 以自己的伤势，能不能活上十年八年都是一个未知数。等门中再次重整旗鼓，自己也差不多领了盒饭，不算违背誓言。 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本尘点了点头：“好，贫僧代表少林寺答应了。只要你华山派不出关中，我少林寺就不再追究洛阳的事。” …… 目送华山派三人离开后，一旁的本因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师兄，这岂不是太便宜……” 第三十六章 残酷的江湖本质 本尘叹了一口气：“本因师弟，为兄也是不得不为之。今天的战斗，我等三人虽然获胜，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宁清羽是一代枭雄、向来诡计多端，刚才看似奄奄一息，谁能够保证他没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远的不说，前一段时间天魔解体大法，还在华山武林大会中现过身。虽然施展者当场死亡，可有没有秘籍留下尚且未知。 要是落到了华山派手中，我们把他们逼急了，恐怕今天谁也下不了山。 我等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自然是死不足惜。 可现在还不行，宁清羽说得不错，我少林寺这些年确实树大招风，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没有我等三人震慑宵小之辈，后面肯定会有不少麻烦，搞不好还会有灭寺之祸。 这个时候同华山派血拼实属不智。姑且先将这笔帐给记着，回头再寻机会和他们清算。 有宁清羽的华山派，和没有宁清羽的华山派，完全是不一样的。 甭管宁清羽如何精于算计，这次他伤到了五脏六腑，若是没有逆天机缘多半撑不过十年。 没有了宁清羽，谁还能够压制住剑气两宗的矛盾，一盘散沙的华山派也就不足为惧了。” 算计了华山派，三人并没有感到轻松。华山陷入危机，少林寺何尝不是处于风暴漩涡之中呢？ 今天他们施展密技重创宁清羽，同样伤到了元气。本来就年事已高，经过这么一折腾，更没几年好活的了。 有三人坐阵，少林寺才能够在高端战力上威压武林数十载。 没有了三人，少林在高端力量上对武当、日月神教、华山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仅仅一个圆聪守家还行，继续扩张就是在招祸了。 尤其是隐藏于幕后的朝廷，更是令三人忌惮不已。这些年少林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同朝廷缓和关系，可惜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缓和。 除非他们能够放弃隐匿的僧庙寺产，同时与佛门做出切割，做一个普通的武林门派，否则受猜忌就是必然的。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少林能够传承上千年的根源就在于此，一旦舍弃少林还是少林么？ 历朝历代都挺过来了，少林寺自然有其存身之道。宗教只是一方面，武林中的泰斗地位同样不可或缺。 几乎每一次少林遭到朝廷打压，都是拉着江湖各派一起抗雷。正是因为需要各大势力分担朝廷的压力，所以少林寺在行事上才不得不有所顾虑。 哪怕自身实力雄厚，在打压竞争对手的时候也是以暗中推动为主，很少摆明车马同一个大派死磕。 效果也非常明显，少林寺的竞争对手虽然不少，可不死不休的敌人却几乎没有。 明面上同各大门派的关系都还行，只要不涉及切身利益，大家也愿意卖他们几分面子。 …… 提心吊胆的回到了营地，华山派三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服了几枚产自恒山的白云熊胆丸，调息了两个时辰，初步稳定了伤势之后，宁清羽就急匆匆的出关了。 认怂很简单，撤退却不是那么容易。搞这么大场面，说放弃就放弃，华山派的颜面往哪儿搁？关中武林群雄的面子又往哪儿放？ 惹不起少林寺，那就只能洛阳武林撒气。反正也是这些地头蛇拖延了时间，破坏了华山派的计划，拿他们开刀也不冤枉。 至于少林寺，战略目的实现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是小节。除了自家的小弟必须护着外，剩下的同他们关系就不大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自古莫不是如此。几乎每一次江湖动荡，最先完蛋的都是这些小势力。 “把神风帮、飞豹楼、龙盘赌坊……这几家给收拾掉，用他们的产业来弥补我们这次的损失。 关中同道也要分一份，安抚大家的情绪。然后就收拾东西，尽快赶回华山。” 名单上无一例外都是和华山派没有交际，自身又没有后台的主，显然宁清羽还没有失了分寸，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一名长老不甘的说道：“掌门，我们就这么回去……” “咳咳……” 拍了拍胸口，宁清羽强打着精神解释道：“技不如人，不回去又能如何？ 同少林寺相比，我华山派还是太弱了。先回关中休养生息，等待下一次时机，我不相信少林会一直这么强大下去。” …… 江湖传言：神风帮、飞豹楼、龙盘赌坊……加入了魔教，策划了铁剑门同长枪会之间的冲突，企图挑起武林纷争。 随后少林、华山两派共同出面宣布了他们的罪行，号召江湖同道发起除魔行动，紧接着就传出了神风帮、飞豹楼、龙盘赌坊……等帮派灭门的消息。 两个大佬共同给定下的罪名，自然不存在翻案的可能。就算之前不是魔教，现在也是魔教了。 经历了江湖四大铁之“一起分过赃”，原本紧张的少林、华山关系，现在又缓和了起几分。 双方也是各取所需，以华山派为首的关中武林群雄拿走了所有浮财；以少林为首的河南武林势力，瓜分了带不走的房产铺面和田地。 临行之际，逃过一劫的洛阳武林势力，为了感谢华山派的“除魔义举”，还热情的备上了一份厚礼。 实在是太“热情”了，不收都不行。要是华山派不收礼，洛阳群雄会睡不着觉的。尤其是当事人之一的长枪会，表现的最为热情。 江湖也是人情世故。显然这次风波，让逃过一劫的洛阳武林势力升华了，一个个都看清了这个江湖的本质。 被加入魔教的几个反面例子，但凡是平常多烧几注香，多奉上几份礼，有事没事多走动一下，断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少林和华山都是名门正派，不可能前脚收礼，后脚就翻脸。 随着华山派收下礼物，这次洛阳风波算是翻了过去。 看着礼物清单，宁清羽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加上之前的战利品，华山派这次行动总算是没有赔得太惨。 第三十七章 有一种支持叫：不反对 洛阳风波结束了，不知情的吃瓜群众除了感叹魔教阴险外，丝毫没有觉察背后大佬们的博弈。 只有参与其中的江湖大势力，才知道其中的凶险。正道两大势力差点儿火拼，想想都觉得刺激。 真要是打了起来，整个江湖都会被迫卷入，谁也甭想独善其身。 好在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了。至于少林和华山的博弈细节，大家就不关心了。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大家还是知道的。 作为失败者，这种影响自家声誉的黑历史，华山派自然不会往外说。 成为赢家的少林寺，赢得也不轻松，泄露出去固然能够打击华山派的声望，可同样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万一让人发现自家镇派基石折损了寿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起码现在的很多布置，都会大受影响。 …… 华山 得知师门长辈返回的消息，李牧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日子，山中的大事小事都压在他的身上。若不是李牧的管理才能还过得去，早就乱套了。 如果只是管理山中事务，也没啥大不了的；问题是他能力虽然不差，可是架不住权力有限啊！ 不管在门中声望多高，他都只是一名普通华山弟子，权力源于门中宿老的临时任命。 按部就班、遵循旧例的执行还可以，却无权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至于东出计划的失败，李牧丝毫不感到奇怪。真要是成功了，华山派忙着梳理新地盘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搞什么剑气之争。 “周师兄吩咐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迎接掌门归来。记得搞朴素一些，热孝期间不适合搞得太热闹。” 明知道东出计划失败，门中高层正憋着一肚子火，李牧可不想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这次山门中死了这么多人，还包括六位宗门长辈，现在正处于热孝中，不搞庆典完全说得过去。 “知道了，李师弟。我这就下去安排。” …… 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云彩，李牧知道自己该去拜访一下门中硕果仅存的那位宿老了。 无论是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还是忙里忙外的善后，这些功绩都是需要落实的。 到了现在，李牧已经成了门中风云人物，很多事情注定是避不开的。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干脆主动站到前台好了。凭借这次的功绩，只要运作的好，在门中的声望反超“蔡、姚“两人都有可能。 这段时间他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魔教偷袭山中权力出现真空，给他创造了最好的机会。 利用这个机会，李牧不光将华山派的势力分布、人脉关系网摸得七七八八，还在山门中大肆收买人心。 利用遇袭后，师弟、师妹们内心恐慌、彷徨的机会，李牧成功将“好师兄”的角色扮演到底，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主心骨。 虽然短时间内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可师弟、师妹们总是会长大的，未来前景可期。 最关键的是这种影响力，同时横跨了剑气两宗。对争夺掌门之位来说，这一点绝对是最大的加分项。 如果不发生意外，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李牧大概率能够击败蔡、姚二人，拿到掌门继承人之位。 …… 沿着曲折的青石小道，李牧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小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荷花池，池中还有一方两丈高的天然巨石，上面刻着李白的《侠客行》。 “弟子李不牧，拜见刘师叔祖。” 白发老者微微点头，精神有些不佳的说道：“起来！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就不用多礼了。” 看得出来，当日一战对刘师祖的伤害很大。身体上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可精神上的创伤却永远都无法弥补。 饶是见惯了生死，可眼睁睁的看着门中同辈一个个倒下，留下他一个人独活着想必也是一种煎熬。 这种事情，除非他自己想通走出来，其他人谁有帮不上忙。 李牧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谢，师祖！” 经历过魔教袭击一战，见识到了门中的几位宿老风采，李牧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仿佛是看出了李牧的小心思，刘师祖笑骂道：“山门中大小事务都要你小子操心，怎么有闲工夫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 “瞒不过师祖慧眼。刚刚洛阳传来书信，掌门们已经启程，不日将抵达华山。 山中的烂摊子，马上就有人回来收拾了，不需要弟子继续操心。” 李牧实话实说道。 刘师祖摸了摸苍白的胡须笑道：“算你小子老实。放心好了，我华山派向来赏罚分明，你的功绩没有人可以抹去，更不可能让你背黑锅。 如果你是我气宗弟子，凭借这份功绩，老头子就是拼着老脸不要，也会让宁清羽立你为少掌门。” 言外之意，李牧算是听出来了。功绩有保障，想要借机谋取掌门继承人的位置就甭想了。 沉思了一会儿后，李牧故意试探道：“师祖，剑宗、气宗不都是我华山弟子么，你老人家怎么和那帮俗人一样？” 令李牧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刘师祖居然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小子说得不错，剑宗、气宗都是我华山弟子。对比蔡、姚两个不成器的家伙，你小子确实更优秀。 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气宗一脉继承掌门之位，这是先辈们留下的传统。 老头子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纷争，可不想再陷进去。 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去争取大家的支持。我最多只能让名下的弟子，不反对。 要我说，你小子也别瞎折腾了。尽快将山门中事务移交之后，领取完奖励，就赶紧去闭关苦修。 若是能够突破绝顶，到时候的情况又会大不相当。就连清羽都是因为先突破绝顶，才能众望所归上位的。” “多谢师祖指点！” 李牧感激道。 这个结果着实令有些他惊喜，本来只是试探一下口风，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刘师祖的支持。 出身决定立场，有时候“不反对”就是支持。想要气宗一系的长老背叛自家的派系，站出来支持他本来就不现实。 第三十八章 爆发的剑圣 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在山中一遍一遍回响。风吹过，枯黄的蒿草被刮得哗哗响。引入眼帘的除了衰草还是衰草。夕阳将天边也染成这枯黄。 望了望远方，摸了摸干瘪的肚皮，灰衣男子无奈的说道：“贾兄，跑了这么远，应该摆脱了华山派的眼线。先停下来歇歇脚，让大家弄点儿吃的！” 打量了一眼这帮残兵败将，贾长老点了点头。 从华山下来，他们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官道不敢走，城池不敢进，生怕被华山派的人给盯上了。 作为日月神教的长老，在哪儿都是一方大人物。这种露宿荒野的日子，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 可是没办法，这一票干得太大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们的名字已经挂在了五岳联盟追杀榜的前两位。 整个关中武林都在寻找他们的踪迹，要是不小心谨慎，根本就出不了关中。 不需要额外吩咐，随行的弟子就自动分成两波，一部分去捡柴，一部分去狩猎。只留下贾、周两人席地而坐。 “没想到华山派居然藏得这么深，除了风清扬之外，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年轻高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蔡、姚’两人只是他们摆在明面上吸引外界注意力的，这位隐入暗中的高手才是他们真正培养的继承人。” 贾长老感叹道。 作为敌人，日月神教自然没少在华山派埋钉子。包括这次偷袭行动，都是内线配合搞定守山弟子，才顺利摸上去的。 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也想不到，会蹦出一个开挂的李牧。 周长老笑道：“贾兄不必担心，华山派的气数确实够强的，不过这次也有他们受得。 我初略统计了一下战绩，这次偷袭不光干掉了他们门中的几个宿老，还击杀了华山派近四分之一的内门弟子，没有个十年八年他们都别想恢复过来。 华山派也不是铁板一块，要是东出计划再失败，宁清羽这个老狐狸也别想好过。搞不好，这就是华山派由盛转衰的开始。 凭借这份功绩，回到教中谁敢小视你我兄弟？” 听了周长老的话，贾长老的脸色好了很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未能尽全功也是一件好事。真要是屠了华山派的山门，恐怕华山派会发了疯的追杀他们。 被一个大势力盯上，除非躲在黑木崖，一辈子都不下来，要不然早晚都会被逮到。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贾长老忐忑的说道：“周老弟，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林中太安静了。” 听到提醒，周长老的神色也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都快过了一炷香时间，那么多弟子进入树林，居然一个出来的都没有。 “你们在找我么？” 背后的一个声音传来，两人回头一看，汗毛都立了起来。 “风……清……扬！” 在叫出名字的同时，两人已然运转全身的功力，分别向左右两边仓皇而逃。 显然，他们只记得遇到高手要立即逃命，忘了将后背暴露一个顶尖剑客面前的后果。 只见剑光一闪，反应慢一步的周长老已然倒地。跑赢同伴的贾长老也没讨到好，在跑出百丈之后还是被剑光追上。 至始至终，两人都在一心逃命，没有做出过任何有力的反击。否则，以两人的武功若是联手，再不济也能够支撑百八十招。 如果留下一人断后，没准还能够跑掉一个。 可惜没有如果，都是在魔教中混的，谁都没有舍己为人的精神。 杀了两人，就如同杀了两只鸡。割下了两人的脑袋，风清扬那张阴沉的脸才略微有些舒缓。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糟糕。显然，魔教偷袭华山的举动，将这位剑圣给激怒了。 此时，华山弟子也陆续从树林之中走出，显然刚才参与截杀的不只是风清扬一人。 不错，这支队伍就是华山派前来拦截魔教十长老的。只不过当他们抵达时，魔教大部队已经缩回了山西，紧接着就传来了山门遇袭的消息。 意识到了上当，众人当即决定将来袭的魔教众人留在关中，以洗刷山门被袭击的耻辱。 全力发动的华山派是恐怖的。不光关中各大武林势力动了，乡间的世家大族也被调动了。 尽管魔教一行人已经非常谨慎了，可再怎么掩盖形迹，也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眼睛。 凭借一些蛛丝马迹，他们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出来。最终在这里被华山派的人给堵住了。 “风师弟，魔教的人都解决了，我们先回山！正好用他们的人头祭奠……” 不待周清云把话说完，风清扬就打断道：“不，这还不够！ 周师兄，你先带人回去。等取了另外八人的人头，我再回山祭奠师父。” 听了风清扬的话，周清云脸色一变。魔教十长老各个都是一流巅峰的好手，虽然被干掉了两个，那也还有八人。 加上同行的教众，就算是他们这支人马全部过去，也未必能够取胜。 担心风清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周清云赶紧劝说道：“师弟，报仇的事情来日方长。等回山之后，我们召集江湖同道一起向魔教讨回就是。”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岂可假他人之手！” 风清扬斩钉截铁的说道。 “周师兄请放心，师弟心中自有计较。这几个老魔头虽然厉害，但他们总有分开的时候。只要敢落单，他们的人头我就收了。 何况以我的身手，若是想走，这天下谁能够留得下？” 见风清扬太度坚决，沉思了片刻功夫之后，周清云还是点了点头。 对风清扬的武功，他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不和魔教大队人马硬拼，可以说天下任纵横。 “既然师弟心中有了计较，为兄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师弟此去请务必小心谨慎，若有需要只需书信一封，周某和诸位同门必会前来相助。 现在就先祝师弟一路顺风，待到功成之日，我们再把酒言欢。” …… 第三十九章 阳谋（端午快乐） 漫天的乌云，灰暗的天空，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那感觉令人窒息。 呼啸的风，刮起地上的落叶、卷起尘土，吹得漫天飞舞。一支风尘仆仆的马队出现在了天边。 随着马队的不断逼近，李牧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更是被压抑的气氛感染，一句话也不敢说。 坦率的说，李牧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身着孝服迎接师门长辈“凯旋”，这尴尬的场面，想想都令人崩溃。 可是没有办法，刘师祖地位尊崇、辈分最高，自然不可能来迎接这些晚辈；仅存的几个内门师兄又在养伤，只能由他带着师弟、师妹前来迎接。 …… “弟子李不牧，挟……” 不等把话说完，马队前方的长老就打断道：“山门遭逢大难，就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李牧暗自翻了翻白眼，这些都是门中旧例。若不是无权改变，他早就给废除了。 估计定下这套规矩的长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尴尬的一出。 事实上，李牧已经算敢于担当的，提前将欢迎礼乐撤掉了，要不然场面还会更加尴尬。 被门中长老给训斥了，挨惯了领导骂的李牧倒是无所谓，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就不行了，一个个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某些年龄小的要掉下来了。 “不怪他们，这事为难他们了。” 见从马车中下来的宁清羽开口，李牧瞬间脸色大变，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掌门受伤了。 虽然没见宁清羽和人动过手，但从大比当日展露的冰山一角，李牧也知道他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 “谁能将他伤得这么重？” ，在脑海中，将江湖中又名有姓的高手过滤了一遍，李牧还是没有找到嫌疑犯。 事已至此，深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幸亏这是武侠世界，有内力这种不科学的存在，要不然以宁清羽现在的状态，早就领盒饭了。 最近这半年时间，李牧也不是白过的。藏经阁收集的书籍，他基本上都扫了一遍，眼光见识远非昔日可比。 然而，对宁清羽现在的状态，李牧却束手无策。 现在只能看门中长辈是否有隐藏的手段，能够治愈这种伤势。不过这种希望还是非常渺茫。 五脏六腑都坏掉了，根本就不是药理可以调理的。就算是传说中的天才地宝，也没有听说有这功效的。 武功秘籍，华山派的武功已经很注重养生了。可养生不等于起死回生。 翻转脑海中的记忆，貌似也就崆峒派的七伤拳，练到最高境界突破先天能够治愈这种伤势。 显然，以宁清羽现在身体的状态，就算是七伤拳放在眼前，也练不了。 要是宁清羽发生意外，谁还能够压制门中的剑气两宗的矛盾？ 李牧知道接下来华山派的麻烦大了，自己的麻烦也大了。 原计划自己出来争夺掌门继承人之位，避免剑气之争发生的计划，那也是建立在宁清羽活着的基础上。 现在只能期盼宁清羽能够多撑几年，最好是撑到自己突破绝顶，拥有主导门中纷争的实力后。 …… 剑气冲霄堂 山中的高层齐聚一堂，李牧也在角落里有了一个位置，成为了继‘蔡、姚’之后，不字辈中第三个有资格参与门中议事的。 地位提升了，李牧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迁怒”，还是因为利益冲突，不少长老都对他怒目而视。 刘师祖简述了山门遇袭的经过，众人对叛徒恨得咬牙切齿，个别暴脾气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首座上，宁清羽挥手示意道：“山门遇袭一事，刘师叔刚才已经说清楚了，主要是因为叛徒里应外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潜伏在门中的叛徒给揪出来。此事就交给杨师兄负责调查，不周、不离、不牧三人负责辅助。 我华山派素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山门遇袭固然有叛徒里应外合，但值守弟子疏忽也是原因之一。 岳师弟，你负责宗门刑法，此事就由你进行处理，务必要追究到每一个责任人。 封师弟，阵亡弟子抚恤，有功之臣的奖励，就由你多费一些心了。一应标准按照宗门旧例进行，务必不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定了基调，让李牧对宁清羽在门中的威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刚才他可是看到有长老想要表示异议的，尤其是将自己放入辅助调查名单的时候，好几名长老都几欲起身，只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加入调查组看似没有什么利益，但这是一个明确的政治信号，意味李牧在门中的地位提升到了和‘蔡、姚’两人同步。 这个结果，既在李牧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 这次山门遇袭事件中，自己的表现可圈可点。有上百名同门亲眼所见，立下的功绩谁也抹杀不了。 何况自己事先还争取了刘师祖的支持，刚才直接将自己列为了击退魔教妖人的首功之臣。 以自己的功绩和实力，在门中的地位提升也是必然，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从这方面来看，宁清羽能够在门中拥有这份威望，也不是偶然。 哪怕是出手算计，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个时候将李牧抬出来，不光安抚了剑宗弟子的情绪，同时也趁机分化了剑宗。 两个弟子都很优秀，可掌门继承人只有一个，支持一个就必须要放弃另一个。可以说趁机将剑宗内部的分歧，摆在了明面上。 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有结果的。剑宗一旦内斗起来，就顾不上给他找麻烦了。 相比之下，气宗的情况就有好得多。姚不周虽然不少众望所归，但气宗一系暂时还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冒出来。 就算是有人对姚不周不满，在这种时候也只会选择中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跑去支持剑宗推出的继承人。 …… 第四十章 剑宗内部纷争 议事进行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宁清羽受伤的缘故，大家都默契的保持了克制，难得没有爆发争执。 然而，李牧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宁清羽的身体状态根本就不允许长期主持宗门事务，接下来是必要闭关疗伤。 一旦掌门闭关，门中大权必然落到长老团手中。没有了约束的剑气两宗会闹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 刚离开剑气冲霄堂，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声音。 “李师侄，请留步！”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宁清风出招了，剑宗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眼下周清云和风清扬都未归山，恰好是支持自己这一系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想要发难现在是最佳时机。 比如说：挟大义逼迫自己退出竞争。 自己人微言轻，在山门中的支持者又少，若是遭遇逼宫还真不好处理。 灵光一闪，李牧突然说道：“王师叔，门中大事自有师叔、师伯们主持，弟子才疏学浅就不多参合了。 恰巧弟子刚才偶有所悟，触碰到了修为瓶颈，现在要回去闭关突破，就不多留了。“ 说完，也不给王师叔开口挽留的机会，李牧当即运转轻功飞跃而出。 同宗门长辈正面冲突绝对是大忌，尤其是涉及权力纷争的时候，很容易被扣上“贪念权力，不顾大局”的帽子。 为了避免尴尬的一幕发生，李牧当即决定祭出——拖字诀。 突破修为是练武中人的头等大事，江湖中素来都有“阻人成道，不死不休”的说法。 只要自己一闭关，不管他们有多少算计，都没有施展的余地。 反正自己的修炼速度足够快，苦修个一年半载又是一个台阶，下次见面也不会尴尬。 “滑头！” 暗骂一声后，王清远只能无奈的转身的离去。 对李牧他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只不过蔡不离是他师祖蔡子峰的孙子，亲疏远近决定了他的立场。 作为偷盗葵花宝典的主角之一，蔡子峰最先提出“剑宗理论”，可以说是剑宗一系的祖师爷。 现在蔡不离的主要支持者，大部分也都是蔡子峰的徒子徒孙。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哪怕是李牧横空出世，大家也没有放弃蔡不离。 …… 见王清远独自一人返回，主位上的封清山询问道： “王师弟，不牧师侄怎么没来？” 打量了一眼众人，王清远实话实说道：“不牧师侄刚才观看“剑气冲霄”牌匾，突然有了感悟，现在去闭关突破了。 涉及到个人修为，师弟也不好多言。临走之际，不牧师侄也说了，宗门大事由大家做主便是。” 观看宗门牌匾有所感悟，这样的憋足借口，谁都不会相信。 不过大家也不能否认，毕竟那几个大字可是门中一位突破先天的祖师爷留下来的，据说融汇了祖师爷的剑法精髓。 真的假的不重要，牛皮都吹出去了，作为一名好弟子自然不能说宗门长辈撒谎。没有体悟出来，那只能说明自己太笨。 见气氛有些不对，一旁的余长老果断打圆场道：“不牧师侄天资卓绝，能够从祖师留下的字中有所感悟，实在是可喜可贺。 既然不牧师侄要闭关突破修为，那么我们就直接开始！封师兄，你这么急着召集我们过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听到“所为何事”，封清山就只感觉头皮发麻。本来都设计好了，可惜关键时刻正主缺席了。 如果李牧自己放弃争夺掌门继承人，就算是周清云、风清扬等人回来，也不能说什么。 可若是自己等人替他做主放弃，到时候那就乐子大了。要是周清云、风清扬等人不服，封清山可兜不住场子。 说白了他也只是华山派长老，并非华山派掌门。就算是平常在门中话语权更重，可大家明面上的地位仍然是平等的。 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剑宗的人心也就散了。可是现在箭已经上了弦，不发也不行。 剑宗一系共有二十三名长老，明确表态支持蔡不离的只有十一人，剩余的十二名长老中有五人是倾向李牧的，另外七人暂且中立。 看似蔡不离占据优势，实际上则不然。宗门会议结束后，封清山明显感受到中立七人组的立场变化。 这还是周清云等人没有回山，要不然情况还会更加严重。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他必须要让蔡不离尽快在剑宗内部确立优势。 想了想之后，封清山神色凝重的说道：“掌门这次同少林三绝神僧交手，虽然大涨我华山声威，可是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不过从当日交手的情况来看，掌门这次恐怕是伤到了元气，接下来肯定要闭关疗伤。 在这种背景下，很有可能立下少掌门，主持门中事务。 为了避免被打得措手不及，眼下我们必须尽快统一立场，推出一名继承者同气宗竞争下一任掌门之位。 不牧师侄和不离师侄表现的都很优秀，皆是我华山派不可多得的人才。 尤其是不牧师侄的武学天赋，更是直追风师弟，但是他太过年轻了，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担此重任。” 余长老反对道：“封师兄，掌门的武功高强，一身紫霞神功已经出神入化，就算是受伤也会很快恢复过来。 确立继承人是一件大事，就算是掌门有所想法，也不可能一言而决。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等风师弟等人回山再说。 毕竟，风师弟是我剑宗唯一的绝顶高手，这种大事断没有绕过他的道理。” 武林之中强者为尊，作为剑宗第一高手，哪怕是不喜欢管事，风清扬在门中都有很高的话语权。 一旁中立的方长老附和道：“余师弟所言甚是，这种决定我剑宗未来数十年运数的大事，最好还是等我剑宗长老都在场的时候讨论。 同时也必须要考虑门下弟子们的意见，若是推出一位大家都反对的继承人，又如何能够服众？ 要是连我剑宗弟子都折服不了，又如何令气宗心服口服？” …… 第四十一章 气宗也不安稳 因为李牧的横空出世，剑宗有了更好的选择，直接导致剑宗内部意见迟迟无法统一。 剑宗内部出现分化，气宗的压力自然大减。外部压力不够，气宗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凡事都怕对比，原本只是蔡、姚两人竞争，大家觉得姚不周还凑合。可是多了李牧加入之后，不少气宗长老就看姚不周不顺眼了。 不同于剑宗的蔡不离，姚不周可没有一个好祖宗。大家想支持就支持，不想支持就拉倒，可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理由。 不是谁都有一副好眼力。虽然练武之人大都懂点儿医术，可也仅限于皮毛阶段， 在很多人看来，宁清羽正直青春鼎盛之龄，再干二三十年都没问题，继承人的问题根本就不用着急。 既然姚不周不够优秀，那就从门人弟子中再挑选人培养就行了。反正最近这些年，气宗也涌现了不少有潜力的好苗子。 纵使比不上风清扬、李不牧那么变态，但是赶超姚不周还是有希望的。 华山派掌门的位置，对综合能力要求可是很高的。不光要有一身无与伦比的武艺，同时还必须要具备超人一等的权谋、管理能力。 眼下姚不周无论是自身武功修为，还是其他方面的综合能力，都只能算是一般。 作为守成之主，大概是够用了。可惜华山派现在仍处于打江山的阶段，无论是东出函谷，还是西进汉中，都是需要争斗的。 武功不够高，脑子又不够用，如何能够令大家满意？ …… 宁清羽闭关疗伤，气宗的小会照常进行。老大不在，作为二号人物的岳清林当仁不让的主持会议。 “诸位，这次东出计划失败，门中又遭遇魔教偷袭损失惨重，剑宗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掌门推出李不牧，也只能够暂时转移剑宗的注意力。等他们反应过来了，就不会就不会这么安分了。 刀斩乱麻，趁剑宗意见分化的时候，抢先确定宗门继承人。” 一旁的姚不周也激动了起来。作为宁清羽门下的大弟子，他一直都被视作门派继承人培养，只是没有对外公开。 现在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努力了这么多年，眼下是他距离掌门继承人之位最近的时候。能够控制情绪不笑出来，已经算是沉得住气了。 按照惯例，华山掌门之位一直都是气宗一脉把持，理论上只要获得在场师叔、师伯们的支持，他就胜券在握了。 可惜结果令他失望了，岳清林发起提议之后，场面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室内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默认归默认，真要是马上确立掌门继承人，大家又犹豫了。 年龄最长的杨长老劝解道：“岳师弟，你太过急躁了。眼下掌门在闭关疗伤，门中的情况是一动不如一静。 好不容易才转移了剑宗的视线，这个时候提出宗门继承人的问题，不是自寻烦恼么。 万一因此惹出麻烦，耽搁了掌门疗伤，谁能够担当得起？ 何况，作为我华山派的掌门，要求可是非常高的。不光要有一身过人的武艺，同时也要有令门人信服的气度与威望。 不周师侄尚且年轻，缺乏足够的历练和生活阅历，我们也不能揠苗助长。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如果不周师侄如果能够将宗门内奸揪出来，定能够在门人弟子中竖立威望。 有了这份功绩，等姚师侄突破绝顶之后，我们再推他做掌门继承人，纵使剑宗也无话可说。” 看似是老成持重之言，明眼人都知道杨长老的意思就是说——要做华山派的继承人，姚不周还不够格。 岳清林有心帮忙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下姚不周的修为不够，在门中的威望又不足，功绩也不能令人信服。 连气宗内部意见都这么大，更不用说剑宗了。 毕竟，宗门继承人的地位还在普通长老之上。没有能够令大家信服的家伙事儿，就想要爬到大家头上，凭什么？ 就算是要确立继承人，那也是等掌门快要退位的时候。从年龄上来看，宁清羽退下来的时候，他们也到了该归隐的时候。 时间上对接的刚刚好，既不影响门中权力更替，也不会出现一个小辈压在自己头上的窘迫。 …… 作为一个大门派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大家不可能天天围绕着继承人的问题转。现在剑气两宗都没有下定决心，门中反都是安静了下来。 山门遇袭这么大的事情，华山派不可能没有反应。对魔教的报复行动已经展开，内部隐患也要拔出。 魔教这次偷袭，可不光是关中分舵的那群老鼠，主要还是外来的魔教精锐。 近百人的魔教精锐，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华阴，并且摸上华山，除了山门中有叛徒外，山门外肯定也是有人配合、掩护的。 对视关中为大本营的华山派来说，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一场针对勾结魔教势力的大清洗，已然在暗中拉开了序幕。 不过这些都和李牧没有关系。主力都回来了，华山派也不差他一个战斗力。 尤其是对姚、蔡两派的人来说，更恨不得这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立即消失，自然不会通知李牧出来刷存在感。 不让参与，正好如了李牧的意。自从发现宁清羽的伤势情况后，他就意识到留给自己时间不多了。 若是消息泄露出去，恐怕矛盾重重的剑气两宗，连明面上的和谐都维系不下去了。 事实上，这还是李牧蝴蝶效应的结果。若非他力挽狂澜保住了山门元气，大家还能够保持理性，怕是早就闹开了。 修炼、修炼……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李牧彻底过上了没日没夜的苦修生活。 可以说两世为人，他都没有这么努力过。要是前世学习有这劲儿头，就算上不了清华北大，起码也能够混上一所一流院校。 “李师兄，师父回山了。” 第四十二章 无形中的反击 “师父，此行可算顺利？” 李牧问道。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摸清楚了周清云的性子。有什么事最好直接说，绕圈子只会自讨没趣。 “顺也不顺。” “偷袭山门的贾老魔和周老魔，都被我们截杀了。只是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山门遇袭虽然不是我们的主要责任，但我们却是负责拦截魔教援军的，让一股魔教精锐溜了进来，多少也要担上一些干系。 你风师叔已经出发前往追杀魔教另外的八大长老。既是为了报仇，也是要给门中一个交代。” 一个人追杀魔教八大长老，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是一个笑话。不同于正道各派还有论资排辈，魔教的十大长老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弱于正道一流门派的掌门。若是十人联手，更是无敌于天下。 现在虽然干掉了两人，可剩下的八人联手还是能够纵横江湖。再加上身边的随行的魔教精锐，那就更难对付了。 不过李牧知道这不是一个笑话，现在的风清扬就如同开挂的主角。再牛逼的人遇到主角这种不讲道理的生物，都会扑得很惨。 何况对风清扬而言，这帮魔教长老还不够强大。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够自保，一旦分散开来那就是怎么死的问题。 “不用太过担心，以你风师叔的武功，就算是杀不了他们，自保还是无虑的。” 被误会了，李牧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他就是想要解释，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总不能说：自己在想魔教长老们的死法？ 估摸着除了自己之外，谁也想不到这一战之后，剑圣就要被推上神坛了。 或许原着中濒临灭门的华山派，能够残存下来就是这一战的结果。魔教十长老用自己的人头，让江湖各派再次意识到了顶尖高手的可怕。 若不是大家心怀忌惮，恐怕岳不群和宁中则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给弄死了。 毕竟，暗中护持也不等于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风师叔的武功，弟子自然不担心。主要还是门中事务，掌门这次伤得很重，现在已经闭关了。 没有掌门压制，剑气两宗的矛盾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激化。就连剑宗内部，现在都有些不安稳了。 为了继承人的事情，上一次门中议事之后，他们就搞起了小动作。若非是弟子反应快借口闭关躲过去了，恐怕当日就闹开了。” 宁清羽的伤势牵扯重大，虽然信任周清云，李牧还是不敢直接说出来。 这可是武侠世界，“七伤拳”那种奇葩武功都存在，谁知道有没有治愈宁清羽内伤的神功秘典。 听了李牧的解释，周清云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确实太不像话了，连欺负小辈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看来他们真的已经变了。 现在就敢这么猖狂，真要是让他们得逞，我华山派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 李牧听得出来，周清云这次是真生气了。之前虽然有所争斗，但大家都遵守了基本游戏规则。 不管支持谁，那也仅限于背后支持，断没有亲自下场博弈的，更不用说出手算计晚辈。 这次虽然被李牧避过去了，但游戏规则被破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对一个大势力来说，在内部斗争中有人破坏规矩，往往也意味着内斗升级。 生气归生气，偏偏周清云现在还不能做什么。风清扬不在山上，缺乏了强力支柱，他们此刻正处于下风。 “师父不必生气，这么做恰好证明他们急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 当日封师伯的提议，就被其他几名长老给被驳回了。包括之前支持蔡师兄的长老，也有三人保持了沉默。 归根结底，还是蔡师兄表现出的能力无法大家满意。在我剑宗内部都服不了众，又有什么资格让气宗弟子接受？ 现在他们做得越多，就越会让门中的有识之士反感。包括支持蔡师兄的几位师叔、师伯门下，都有很多师兄弟不满。 以弟子之见，现在我们最好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静静等待他们犯错，再伺机进行反击。” 不知道是前世阴谋诡计经历得多了，还是练武之后大脑得到了进一步开发，在权力斗争这方面，李牧表现出了异常的成熟。 看似他什么也没有干，实际上却将蔡、姚两人算计死死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同于李牧的迅速崛起，蔡、姚两人的崛起可是资源堆砌起来的。 姚不周还好，作为掌门大弟子，本身的资源就相对充沛，气宗一系赞助得不多。 蔡不离就不行了，光靠他师父手中的资源，可养不出他这一身修为。据李牧所知，蔡不离的崛起是剑宗多位长老共同赞助的。 除了普通的修炼资源外，为了助他迅速突破一流境界，剑宗甚至还花大代价从天山派手中换取了一株天山雪莲。 资源就那么多，你拿得多了，其他人就拿得少。 长老们拿出去的资源，实际上也是从门下弟子口中抠出来的。 虽然分摊下来，并没有多少，可门中分给自己等人的资源，被拿出去当了赞助，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那些天赋资质不错，又卡在二流巅峰的剑宗弟子，心中的怨气就更重了。 若是没人引导，大家憋在心里，慢慢也就过去了。 可要是有人捅破窗户纸，那就不一样了。原本备受推崇的蔡、姚二人，立马变成了大家羡慕嫉妒的对象。 不少弟子私下里发牢骚就是：要是有一株天山雪莲，我早就突破了。 抱怨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突破一流的不字辈弟子数量增加之后，蔡、姚两人的地位才会真正受到冲击。 坑都挖好了，李牧自然不想节外生枝。门中长老要支持，那就让他们去支持好了。 现在他们在蔡、姚两人身上下得血本越重，门下弟子的不满情绪就越强烈。 等到爆发的时候，李牧可不相信他们会为了支持两人，就连自己门人弟子都不顾了。 第四十三章 蝴蝶的翅膀 摸了摸胡须，周清云若有所思道：“嗯，现在确实适合以静制动。反正你还年轻，没必要和他们争一时的长短。 不过也要给他们点儿教训，勉得他们以为掌门闭关，华山派就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有心思算计，主要还是他们太闲了。看来接下来必须要给他们找点儿事做，让大家都忙起来。” 听了周清云的话，李牧感觉非常怪异。“太闲了”，还是他最先提出来的，不过当时的情况是门中弟子经常打架斗殴。 虽然情况明显不一样，但不得不承认，“太闲了”确实是华山派内斗激烈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想要大家都忙起来，也并不容易。 在宁清羽闭关的当下，华山派外扩的脚步几乎全部停滞，一个个长老都窝在了山上，门中根本就没那么多事。 …… 半年后，朝阳峰的一座密室内。 一名中年男子擦掉了嘴角的淤血，面色狞狰的说道：“该死的秃驴，下手真是狠啊！” 如果有华山弟子看得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家温文尔雅的掌门还有如此的一面。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不会感到奇怪了。任谁在身居五岳盟主之位的人生巅峰，被人打掉了半条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相比之下，宁清羽还算沉得住气了，起码在人前还维护住了自身的光辉形象。 只是眼下就不行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疗伤尝试失败，自知命不久矣，宁清羽再好的涵养也憋不住了。 此刻他对少林的仇恨，也燃烧到了顶峰。若不在心中还有羁绊，保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恐怕他现在就要带着华山派同少林开战。 发泄完心中郁闷的情绪之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再次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文尔雅之后，宁清羽拖着残破的身躯出了关。 刚出密室，活泼的宁小萝莉，就如同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扑了过去。 “爹，你终于出关了。整天都是闭关、闭关，好久都没和女儿一起……” 显然，宁清羽受伤的事情被列为了门中绝密，哪怕是作为女儿的宁中则，也不知内情。 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宁清羽慈爱的说道：“则儿，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不要整天就知道玩，要好好练功。” 不满的宁小萝莉，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真啰嗦。你一天天就只知道闭关，李师兄也是整天都在闭关，都没有人……” 宁清羽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显然对女儿口中的“李师兄”很是头疼。 若是身体依旧健康，有数十年的时间可以布局，华山派人才辈出他只会高兴。 可现在不一样。回山闭关了大半年，各种疗伤圣药只要是华山派能够弄到的，都一一尝试了一遍，仍然不见丝毫起色。 自知命不久矣，宁清羽就不得不考虑后事了。对培养了自己，且为之奋斗终生的门派，他还是很有归属感的，不想给后辈留下一个烂摊子。 眼下门中斗得这么厉害，若是不能提前安排妥当，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现实的问题——掌门继承人。 原本以为推出李牧，从内部分化了剑宗，气宗就能够在接下来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预想中的剑宗内斗没有爆发，反倒是气宗内部发生了分歧。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李牧不上当，不仅没有吞下他抛出的诱饵，反而来了一个闭关不出，主动退出了门中权力纷争。 名门正派不同于魔教的不死不休，权力争夺只要一方退出，就不能再斩尽杀绝。 没有谁愿意接受一名没有容人之量的掌门。李牧选择了主动退让，要是蔡系再咄咄逼人，那就是将中立阵营长老推到对立面。 不管怎么说，在剑宗弟子眼中李牧都是自家人。相比寻自家小师弟的麻烦，大家还是更乐意寻气宗的晦气。 蔡不离本来就不是什么枭雄，见李牧迟迟不冒头，经手下人一蛊惑，很快就和老对手姚不周掐了起来。 本来姚不周应该占据上风的，偏偏气宗王不尧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破了。 困在二流巅峰多年，凭借自身努力突破的王不尧，对占据大量资源的姚不周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实力增加了，在门中的话语权自然也就增加了。 不愿意继续替姚不周摇旗呐喊的王不尧，拉着一帮同样对姚不周不满的师兄弟，在气宗内部又搞出了一个小团伙。 门下弟子的这种变化，自然影响了一部分长老的立场。连气宗内部的关系都理不顺，如何能够统领华山派？ 很多人对姚不周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在气宗内部的声望大降。 至此受李牧这只大蝴蝶影响，华山派的内部格局被搅得支离破碎。本来只有剑气两个大团伙，现在又各自分化成了三个小团伙。 刨除两边的中立派系，那也是四个小团伙，局势变得越发错综复杂。 宁清羽有一个预感，眼前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下面不字辈弟子的陆续突破，未来这种小团体的数量还会继续增加。 对整个门派而言，分化了剑气两宗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想要挑选掌门继承人的宁清羽来说，却是莫大的痛苦。 门中派系越多，立场就越难统一。 内心深处他自然是偏向自家的弟子姚不周，可现在门中的局面，就算是他强推姚不周上位，也坐不稳。 不光是自家的弟子不行，就算是放眼整个华山派，都没有谁能够获得半数以上的支持。 “不知道好好练功。一个女孩子，整天张口闭口的李师兄，成何体统！” 门中的事情没有解决，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小白菜，眼看又要被人给偷走了，宁清羽的心情能好才怪。 可惜，这种程度上的训斥，对宁小萝莉来说已经免疫了。 “谁说得我没有好好练功？你看我都突破好些日子了。分明就是你教得不好，要是换了李师兄来教，我早就突破了。” 第四十四章 高光时刻 还不知道被惦记上的李牧，此刻正在发起最后时刻的冲关。武道修炼的艰难，李牧现在算是感受到了。 在有限度使用外物辅助的情况下，苦修了大半年时间，才突破一个小境界，和之前的突飞猛进全然不同。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武道境界的不断提升，后期修炼所需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 全力运转内功，内力就如同滚动的小水滴，一个大周天、又一个大周天的在体内游走，然后分裂开来。 “突破了”，李牧没有太多的惊喜。什么时候丹田中的小水滴，变成了连绵不绝的溪流，那才是真正的武功大成。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内功连绵不绝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真要是不断放大招总会有耗尽的时候。哪怕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一样有着极限。 …… 刚完成了洗漱，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李牧耳边响起。 “李师兄，你终于出关了。” “许师弟，你笑得这么开心。山门中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见一脸喜色的许不为，李牧疑惑的问道。 许不为兴奋的回答道：“师兄，你闭关了不知道。山下传来消息，风师叔杀了魔教的八大长老，正带着他们人头赶回来，门中要举行大祭。” 听到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李牧总算是搞明白了。加上之前咔嚓的两个倒霉蛋，魔教十长老就给整齐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属性相克，上一届魔教十长老的尸骨还在思过崖里躺着，现在这一波又给团灭了。 魔教长老怎么扑街的不重要。 对华山派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光抹平了之前魔教偷袭山门的阴影，更是将华山派在江湖中的声望提高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 从现在开始，“剑出华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实至名归。 “哦，你知道风师叔怎么击杀魔教贼子的么？” 李牧追问道。 好奇心谁都有，李牧也不能例外。估计江湖上的一众大佬，现在都在研究这个问题。 尤其是同华山派有过节的江湖势力，不搞清楚其中的细节经过，怕是睡不好觉了。 许不为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听得李牧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什么“剑从天降”、“一剑寒光十几丈”……活脱脱的仙侠剧场。 这要是真相，李牧敢肯定现在死的不光是魔教十长老。不杀进魔教老巢，荡平黑木崖岂能消心头之恨？ 现在的剑圣，正处于青春年少、快意恩仇的人生阶段，可不是笑傲中看破世俗的白发老人，杀气重着呢！ 江湖传言害死人，很明显眼前这位许师弟，就被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给带偏了。 当然，谣言内容虽然夸张了一点儿，但有一点没有错——风清扬确实很厉害。 一人敌国谈不上，但顶上一个一流门派还是问题不大的。 对江湖大势力而言，恐怕大家宁愿对上一个江湖大派，也不愿意惹上这样一个变态。 不用想李牧也知道，挟大胜之威的风清扬回山，门中少不了又要起风波。 最直接的问题就是“剑气两宗实力失衡”。剑宗的实力现在已经超越了气宗，并且这种优势还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持续扩大。 东出战略失败后，宁清羽的威望受到了削弱，剑宗中就有人想要搞事情，只不过被老辣的宁清羽玩了一手“转移视线”。 随着风清扬的强势回归，恐怕这些人又要忍不住了，接下来就看宁清羽怎么应对了。 望了望远方的云朵，李牧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不能老是这么退让。 躲避剑气之争，实在是太过消极了。华山积攒出现在的家底不容易，真要是来一次火拼，没有三四十年都难以恢复。 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三四十年，岂能经得起这么挥霍？ 能够直接站在武林巅峰看风景，李牧可不想忍气吞声、俯低做小的去过苦逼日子。 蝴蝶的翅膀既然煽起，那就煽得更猛烈一些。 …… 不同于华山上的欢声笑语，平静的江湖却被这颗“惊雷”打破。就在大家望着消息发呆的时候，日月神教已经开始动了。 黑木崖 十大长老团灭的消息传来，独孤青云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丝毫看不出喜怒。 只是下方的教众，却是胆若寒馋。尤其是原来十长老一系的，一个个更是如临深渊。 “八大长老连同五十名精锐教众，居然死在了一个人剑下，真是给我神教涨脸啊！” “一群废物！” …… 挨骂了，原本惊恐的教众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独孤青云的为人大家可是知道的，这位教主从来不喜欢多说一句话，尤其是和死人。 能够在这里挨骂，意味着他们还有价值，暂时可以不用去死了。 或许是发泄够了，独孤青云扫视了一眼下方的教众，冷漠的说道：“神教的威严不容亵渎，没有人可以不付出代价。 正道那帮伪君子既然敢来挑衅，那就给他们点儿眼色瞧瞧。 十大长老的位置现在全部空缺，谁拿下了风清扬的人头，谁就是我神教十长老之首。 剩下的九位，也全部都从接下来大战的有功之臣中提拔。任何神教教众，无论身居何职，都可以参与竞争。” 所有人都知道新一轮的正邪大战开始了，却没有任何人表示异议。 不光是震慑于独孤青云的威严，同时也因为日月神教的传统，每一任教主在掌权之后都会挑起正邪大战。 如果不是因为内部权力斗争，这一战早在数年前就该爆发了。现在十大长老全灭，制约独孤青云的力量不复存在，这一战自然要开打了。 停顿了一下，独孤青云严肃的问道：“左右使何在？” 只见两名身着紫衣的老者从人群中出列，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齐声回答道：“敬遵教主吩咐！” 独孤青云点了点头：“令你二人率领十长老麾下直属教众，会同北方五大分舵的弟子，收编沿途的武林势力，为向中原地区进发。” …… 第四十五章 不字辈第一人 魔教一动恒山派必定遭殃，这差不多已经成为了江湖中固有的定律，这次也不能例外。 望着手中的求援信，宁清羽的心情异常的烦躁。只是这次的倒霉蛋不光恒山派，泰山派也没能跑掉。 魔教左右使率领的人马欲从河东入中原，风雷四堂却准备从山东下江南，很不幸泰山派的势力范围恰好挡了人家的前面。 以五岳剑派同魔教之间的关系，这种情况通常都只能靠武力解决。若是不打一架，就放他们过去，魔教的人也不放心啊！ 看似魔教主力尽出，可神秘的独孤教主，却没有露面。这就意味着魔教的主攻方向，暂时还不能确定。 两个小弟同时倒霉，先救谁就是一个大问题。分兵是不可能的，华山派还没有那么雄厚的家底儿。 何况经历了一次山门遇袭，宁清羽已经怕了，华山派根本就不可能倾巢而出。 尤其是魔教十长老又团灭在了华山派手中，谁敢保证魔教现在是不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是找华山派报仇？ …… 剑气冲霄堂 再次踏入这里，李牧的感受已经截然不同。最大的变化就是座次，在主座的右侧多了一把椅子，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江湖是最现实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为风清扬准备的。凭借击杀魔教十长老的战绩，华山派其他长老已经没有办法和他并列了。 最令李牧感到惊讶的还是自己的位置，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四，后面分别是姚不周、蔡不离、王不尧。 单纯从实力上来看，这样的排列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座次不光代表着实力，同时还象征着身份地位。 排在了“不字辈”最前列，也意味着门中认可了他是“不字辈”中第一人。对接下来的掌门继承人争夺来说，无疑是占据了有利地位。 李牧有自知之明，他可不认为蔡、姚两系会轻易罢手。虽然风清扬回山，支持自己的力量大增，可要压倒两派仍然不现实。 这背后绝对有故事，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毕竟，最终决定座次变更的是掌门宁清羽，其他人只有发言权。 长辈们还没来，四个一流境界的不字辈弟子，先坐在了一起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的诡异。 从三人惊讶的眼神中，李牧可以看出来他们对座次的变化同样不知情。 这就意味着做出决定前，宁清羽并没有事先知会气宗，甚至有可能是他主动搞出来。 “那么目的何在呢？” 虽然自己有些份量，但李牧还是不认为，值得宁清羽拉下身段亲自来算计。 “枪打出头鸟”，引起另外三人的联手针对？ 不是李牧自傲，三人真要是能够联手，他反倒是高看他们一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经过一番查探，蔡、姚两人之间的矛盾，李牧也算是搞清楚了。 最初两人虽然对立，但也谈不上你死我活。真正让两人彻底翻脸，还是因为一名叫“赵嫣然”的女子。 不知道此女有什么魔力，在参加河北第一枪赵富全的寿宴上，遇到此女之后两人都自己遇到了“真爱”。 当然，一同陷入爱河的不光他们俩，参加寿宴的很多江湖才俊，都沉沦了进去。 据李牧所知，这位“赵嫣然”可不简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同时游走在众多青年才俊中，还能够游刃有余。 虽然大家是混江湖的，但同样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要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去，肯定少不了师门长辈出面。 别的竞争对手也就罢了，大家可以公平竞争，让人家自己选，但是蔡、姚可都是华山弟子，断没有为两名弟子向同一女子提亲的道理。 江湖中强者为尊，在女人的问题同样适用。两人相约比武，以胜负决定美人的归属。 没有任何意外，年龄更长的姚不周获得胜利。接下来按部就班的三媒六聘，最后送入洞房。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是狗血的剧情，往往充满了意外。 就在大婚当日，这位女主突然自尽身亡了。查验尸体，已然不是完璧。身旁还有一份写给蔡不离的遗书。 凭借多年看狗血剧的经历，李牧可以断定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可是对恋爱中的人，脑子通常都不怎么灵光。 姚不周将“妻子亡故”的原因归结到了蔡不离身上，怀疑两人之间有苟连；蔡不离则认为姚不周采取卑鄙手段，逼迫心爱的人下嫁。 这样的变故，自然引起了门中长辈们的怀疑。可惜一番查证下来，摆在眼前的证据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更加的尴尬。 老江湖都知道，很多时候证据越多，往往距离真相越远。 门中长辈一致认定这是有人设计好的，可惜不等他们继续查探，赵家就被人灭了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真相无法解开，门中长辈们判断，并不能令两人释怀。或者说他们潜意识里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别人用来算计他们的棋子。 事情就发生在上一次大比前，所以才有两人在擂台上暴虐的一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虽然慢慢恢复了理智，但是心中的隔阂却永远都解不开了。 派系争夺夹杂着夺妻之恨，注定是一笔糊涂账，就算是找到幕后黑手，也改变不了结局。 相比复杂的蔡姚矛盾，王不尧和姚不周之间的纷争，那就纯粹是李牧从背后推手的结果。 手段确实卑鄙了一点儿，但是效果确实很好。直接从内部分化了气宗，瓦解了姚不周作为掌门大弟子的优势。 或许这次座次的变化，也是宁清羽对自家弟子的一次警告。如果不是气宗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姚不周恐怕就要被放弃了。 略加思索之后，李牧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王师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王不尧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李牧会向他打招呼，随即回答：“拖师弟的鸿福，为兄总算是没有丢脸。 我等命苦，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不像有些人什么都不需要干，缺什么向长辈伸手就是了。” 第四十六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说话间，王不尧还瞟了蔡、姚两人一眼，不屑的表情溢于言表。 李牧淡然一笑，丝毫没有理会蔡、姚两人欲发飙的表情，自故说道：“王师兄不必介怀。 我辈武者又不是缸里的蛀米虫，只有自强不息，才能够攀上武道高峰。” 不是开玩笑，在李牧看来修为暂时落后的王不尧，未来的发展潜力还真在蔡、姚两人之上。 和资质无关，主要是心性意志、阅历等方面的差距。 剑气两宗都想要压过对方一头，太过重视从小被培养的蔡、姚两人，长期窝在山上缺乏了足够的历练，以至于两人心性不过关。 潜力是潜力，在接下来的继承人之争中，还是蔡、姚两人的威胁更大。至于王不尧更像是一个凑数的局外人，并没有参与这场权力游戏的资本。 不是竞争对手，那就是朋友。哪怕从前不是，现在也可以是了。 “师弟，言之有理。” …… 见两人有说有笑，变着花样的嘲讽，蔡不离终于做不住了。猛的一巴掌下去，拍碎了近前的茶几，厉声训斥道： “够了，你们两个坐下来就开始指桑骂槐，可有一丝我华山弟子的气度？ 资源是长辈们给的，你们若是不服气，大可直接同他们说，岂能在背后进行非议。” 见到这一幕，李牧当即摇了摇头。这里可是剑气冲霄堂，华山派商议门中大事的地方，敢在这里拍桌子瞪眼，心性之差可想而知。 不过李牧倒是能够理解，作为一个顶级二代，蔡不离从小就在师叔、师伯们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蔡师弟息怒，有什么事好生说就是。何必要拿茶几撒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某些人的意？” 说话间，姚不周还挑衅的瞪了李牧和王不尧一眼，仿佛在说：这点儿小把戏，也就能欺负一下蔡不离。 意识到了失态，蔡不离冷笑一声道：“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伪君子就是伪君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装！” …… 唇枪舌战、挑拨离间，短时间内不字辈的四大弟子，就被分成了三派。 这样的结果，李牧非常满意。甭管自己和王不尧的关系怎么样，只要姚、蔡两人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就够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座次风波算是过去了。只要三人无法联合，那么就只能按照武林中强者为尊规矩，有异议擂台上见。 且不说能不能打赢，光师兄挑战师弟这一条，门中的唾沫星子就够他们受得了，何况还要考虑长辈们的感受。 利益归利益，大家又不是你爹妈，能够无条件的支持你。又不是唯一的选择，真要是烂泥扶不上墙，放弃也就放弃了。 只是不知道在隔壁看热闹的人，愿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想来也是愿意的，毕竟大家都是华山弟子，这也是掌门继承人考验的一部分。 没错，刚才不经意间的拱火，纯粹是李牧故意搞出来的。自从发现了后面隔壁有人偷听，他就决定要搞事情。 想要成为华山派的掌门，自然不能是一个纯粹的武夫，权谋算计、经营能力、心胸气度等等，那是一样也不能少。 …… “够热闹的啊，只是拍碎了一个茶几，怎么不把剑气冲霄堂给我拆了？” 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除了李牧还能够操持镇静外，另外三人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个个都面如死灰。 被掌门抓了一个正着，就算是想要辩解，都无从说起，尤其是拍碎茶几的蔡不离，更是吓得够呛。 早有准备的李牧，当即起身故作惊慌的说道：“弟子……不敢！” 后知后觉的另外三人，立即选择跟上。只是不等大家把话说完，宁清羽就开喷了。 “还有你们不敢的么？看架势，我若是晚来一会儿，这里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看样子，我华山门规在尔等眼中已经视作无物。姚不周，你是大师兄，当为师弟们做出表率。华山七戒，可还记得？” 只见姚不周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弟子自然记得。华山门规七大戒律： 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 看得出来，宁清羽对自己的大弟子还是有感情的。看似第一个拿他开刀，实则也是在替他开脱。 可惜姚不周似乎太过畏惧他这位的师父，连言外之意都没有听出来，上来就背起了华山七戒。 现在门规戒律一出，四人都跑不掉。不服气的王不尧和拱火的李牧，有触犯第四条“同门嫉妒”的嫌疑。 拍碎茶几的蔡不离更惨，这里可是剑气冲霄堂，华山派最神圣的地方。 往小了说是目中无人、缺乏教养，往大了靠就是不敬尊长，有欺师灭祖的嫌疑。 作为大师兄的姚不周，看似没有多大的问题，实则不然。作为宗门大师兄，没有及时制止下面的纷争，就是最大的过失。 宁清羽都提醒的很明显了——“表率”。如果姚不周一上来就认罪，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反倒会令人高看几分。就算是受罚，板子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现在四人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要处理也只能一起处理，谁也逃不掉。 狠狠的瞪了四人一眼，封清林硬着头皮上前劝说道：“掌门，魔教来势汹汹，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救援恒山、泰山两派，其它问题都可以押后处理。 眼下门中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们四人戴罪立功！” 不出头不行，同样是挨板子，也有情节轻重之分。 姚不周主要是大局观不够，在长辈面前是失了分，本身并没有触犯七大戒律。 王不尧和李牧只是发了几句牢骚，硬要扣上同门嫉妒的帽子，下面还会有一帮感同身受的师兄弟帮忙求情。 惩罚再严厉，了不起也就是去思过崖闭关一两年。 蔡不离就惨了，无论从重，还是从轻，随便一个帽子扣下来，那都是直接出局。 第四十七章 争议 停顿了一下，本来就不想折腾的宁清羽，顺坡下驴道：“罢了，既然封师弟求情，就饶过你们这一次。”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的时候，宁清羽的目光在李牧身上多停留了一下，仿佛是看出了什么。 迎接一众长辈们“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李牧还承受得住，另外三人的表情就好看了，一个个将头埋了下去，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看到眼前这一幕，宁清羽暗自摇了摇头。虽然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但是对姚不周他是真的失望了。 其他弟子可以装鸵鸟，但是作为大师兄，就要拿出大师兄的气度来。 不过姚不周真要是这样的气魄，凭借先发优势，早就众望所归了，也不会闹出掌门继承人的纷争。 宁清羽自己就是一个例子，甚至他还不是宗门大师兄，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还是获得了大多数同辈的支持。 某种意义上来说，同辈师兄弟们的认可比长辈们的支持都重要。毕竟，宗门需要传承，眼光必须往前看。 未来执掌华山派的必然是“不字辈”。想要坐稳掌门的位置，更好的发展华山派，都少不了同辈师兄弟们的支持。 不说让所有人都心服，起码也要获得三分之二的人认可，否则就算是上了位也是煎熬。 现在不字辈中就是缺一个众望所归的人，否则这场纷争根本就不会发生。 原本宁清羽是准备在东出战略完成后，就立即着手处理剑气纷争。消除了内部矛盾后，再从宗门中挑选未受影响的年轻精英，重新进行培养的。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剑气两宗的隔阂还没有消除，他自己却没有时间了。 重新培养新人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能从现有的继承人中挑。如果可能的话，宁清羽自然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接下这一重任，其次才是从气宗中选人。 遗憾的是不光自己的弟子表现不够格，气宗新秀的王不尧表现同样令人失望。 三言两语被带偏，迷迷糊糊的被结了盟。这要是做了掌门，搞不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调节了一下心情，宁清羽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杨师兄，先说说魔教的动向，以及武林各派的反应。” “是，掌门！”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回答道。 对这位杨长老，李牧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出身气宗，但是处理宗门事物的时候一贯都很“公正”。 之前调查门中叛逆，就是由他负责主持的。李牧当时为了躲避门中风波，选择退出调查组闭关修炼，他都爽快的答应了。 “魔教这次兵分两路： 一路以左右使为主帅，率领原魔教十长老的部众，加魔教北方五大分舵的教众，目标直指中原。 另一路则是以风雷四堂、五行旗为主导，加护法教众，以及山东分舵的教众准备南下江南。 除此之外，魔教在黄河两岸的教众，分布在南方各省的教众，现在也有聚集的迹象。 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最近也活跃了起来。一旦魔教主力抵达，这些旁门左道之辈恐怕会立即加入。 相比之下，正道各派的反应就要迟钝得多了。除了恒山、泰山两派广发英雄贴，邀请江湖同道抗魔外，其他各派都没有做出明确表态。 从种种迹象来看，江湖各派这次又在指望我五岳剑派出头，主导此次抗魔大业。”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别看江湖各派天天口号喊得响，真到了要动真格和魔教对决的时候，愿意出头的就寥寥无几了。 热血或许存在，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必须要考虑后果。对上魔教这个庞然大物，一不小心就是派毁人亡。 哪怕是华山这样的大派，若是不小心谨慎，同样可能因为一次正邪大战而没落。 …… 岳清林：“正邪大战已然开始，恒山和泰山两派已经卷入了进去，我们参战是必然的。 可魔教向来诡计多端，现在看似要入主中原和江南，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虚晃一枪，冲着我华山而来。 尤其是独孤青云那个魔头尚未现身，谁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魔教本就人多势众，没准还有第三路伏兵等着我们。 在局势尚未明了前，我华山不宜忘动。最好是等正道各派做好准备之后，再联合发起反击。” 听了岳长老的话，李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华山派还是有聪明人，没有像电视剧中的五岳剑派，听到魔教马上就杀过去。 非李牧胆小怕事，实在是双方的实力不对称。只有身处这个世界，才知道魔教的强大。 看看遍布天下的魔教分舵就知道了，随随便便就能够拉出几万人马，妥妥的武林第一大势力。 这样规模的武装势力能够存在，要说同大明朝廷完全没有关系，怎么说不过去。 就算不是朝廷直接控制，那也是推出来的白手套。反正本来就是魔教三教九流汇聚起来的，想要渗透进去并不困难。 莫说华山一派，就算是五岳剑派全部加起来，最多也就五六千人。 实际上这只是理想状态，五岳剑派分隔天南地北，真正能够投入的力量能有六七成就不错了。 一战之力是有的，但是一战过后五岳剑派就要元气大伤了。而魔教却可以收藏三教九流补充，只要高层在下面的小兵几乎是要多少有多少。 话刚说完，封清林就接了过去。 “岳师弟，时间不等人。恒山和泰山两派已经危在旦夕，我们能够等得了，他们可等不了。 魔教已经开始汇聚，发起进攻只是时间问题，以两派的力量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若是我们不快点出手，恐怕要不了多久，五岳剑派就变成了三岳剑派。” “封师兄多虑了，这种局面恒山和泰山两派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们能够存在下来，自然有一套生存的手段。 如果不放心的话，大可修书一封，让他们暂避锋芒，等待各派援军抵达，再进行反击。 何况，魔教的人都到了他们山脚下。真要发起进攻，我们就算立即增援，也是鞭长莫及。” …… 第四十八章 单纯的蔡不离 众多长老纷纷发表意见，主战的、先观望的、看热闹的……各种意见都有，就是没有主和的。 看得出来，在对待魔教的问题上，华山派高层的意见总体上还是统一的。 打是必须的，争议的焦点无非是：怎么打？在什么时候打？ 总得来说，气宗一系的长老相对保守，基本上都是主张先观望局势；剑宗一系长老则略微激进一些，主张立即组织求援。 “你们四人，也说说各自的意见！” 或许是出于考较，又或许是单纯的觉得不字辈也该参与讨论。等所有长老均发言完毕之后，宁清羽直接开口将四人拉了进来。 见三人还在疑惑，李牧也不客气，率先开口说道：“禀掌门，弟子认为这次正邪大战我华山派应该先行观望。 现在魔教兵分两路，一路往南下江南，一路进军中原，同我华山派的牵扯均不大。 只要恒山和泰山两派暂避锋芒，我五岳剑派完全可以先坐壁上观，等待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我华山派为了抗击魔教，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到了需要江湖各派出力的时候。 尤其是少林、武当，作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这种时候岂能够屈于人后？ 南下的魔教大军我们鞭长莫及，但是准备进入中原魔教大军，我们却不能让他们太过舒服了。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联合武林各派，在河南进行围剿。商都和洛阳都是不错的战场。” 不是李牧心黑，实在是现在跳出来抗击魔教，纯属是在自讨苦吃。 打赢了，也没人领情。最多也就嘴上称赞几句，实质上的好处根本就捞不到多少。 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坐观魔教肆掠，让江湖各派先吃点儿苦头，等他们求援之后再出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魔教这次进攻，也不乏排除异己的动机。如果华山派操作得好，他们还真有可能去啃少林寺那个硬骨头。 胜败不重要。根据以往正邪大战的经验，主导这种级别的大战，五岳剑派每次的伤亡都不低于四位数。 不同于五岳剑派势单力孤，要靠江湖各派支援，少林寺可是家大业大，光靠自家的力量就能够抗住魔教。 在这种背景下，江湖各派的援军迟缓一点儿抵达，想必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奢望他们能够灭了少林，只要能够伤到少林的几分元气，华山派就算是血赚。 扫视了一眼众人的表情，李牧心里有底了。大多数师叔、师伯还是给予了赞许的笑容，少数眉头紧锁的被他直接无视了。 根据以往面试的经历，在这种场合，如果是一次考验的话，那么“发表的意见细节”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前面那么多师门长辈，各种意见都说过了。最关键的还是考验：分析问题的能力，以及展示出来的大局观。 听完李牧的话，右手边的姚不周，面部表情一下子僵了起来。这些意见和大部分气宗长老的都很接近，又有些不同，让他想要挑刺都无从下口。 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禀掌门，弟子的意见和李师弟的看法差不多。 眼下局势不明，我华山派实在是不宜妄动。可以先行联络武林各派，组建抗魔联军。” 听了这番话，李牧对姚不周的评价直接上了一个台阶。能够操持理性，没有为了反对而反对，显然这位姚师兄也不是等闲之辈。 在心中暗骂一句“马屁精”之后，蔡不离就头疼了起来。自家长辈都是激进派的，按理来说自己应该跟随。 可前面两人的立场都趋于保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不尧也会是保守派的一员。 很多时候压垮骆驼的就是一根稻草，长辈们争执不下，不字辈的立场同样能够影响门中最终决议。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门中的决议多半是倾向保守的。若是支持激进派，那就和门中决议相左。搞不好会被质疑能力有问题。 左右为难的蔡不离，已经在心中将李牧骂得狗血淋头。在他看来一剑宗弟子，居然支持气宗的立场，那简直就是背叛。 幸好李牧不知道蔡不离的想法，否则怕是要忍不住笑出声来。真以为是玩儿政治，必须党同伐异？ 甭管怎么说，华山派都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哪来那么高的政治斗争觉悟。 看看刚才众位长老的表态就知道了。气宗中有激进派，剑宗中同样也有保守派。 明显是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说。根本就没有到要根据出身，确定立场的地步。 气宗老大宁清羽，或许能够一呼百应；剑宗的领袖封清林，可没有那么强的号召力。 长老们可以畅所欲言，作为弟子自然也可以各抒己见。就算是意见相左，也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计较。 华山派参加正邪大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要是玩儿什么党同伐异，估计早就被人灭了门。 见蔡不离迟迟不开口，封清林假装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不离，该你了！” 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蔡不离的身子微微一颤，吞吞吐吐的说道：“启禀…掌门，弟子认为…李师弟是在涨魔教气焰，灭我正道威风。 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我华山乃正道三大支柱，岂能放任魔教肆掠？ 何况恒山、泰山两派正在遭劫，作为盟友我们本就有义务救援，更不能坐视不理。 在弟子看来，我华山派应该立即站出来昭告武林，邀请天下有志之士参与除魔，壮我正道……” 不等蔡不离把话说完，李牧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一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原本还在犹豫的几名剑宗长老，现在已经做出了选择。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敢相信剑宗苦心培养出来的蔡不离，居然会有这么单纯？ 支持立即参战没有问题，但理由必须要展示对华山派有利的一面。哪怕说为同门报仇，大家心里也能够接受。 可这种冠冕堂皇的口号，在外面喊喊也就罢了，你居然当了真。 为了一个口号，就将华山弟子带入火坑，这样掌门谁敢要？ …… 第四十九章 各有算计 没有任何意外，在保守派占据优势后，老辣的宁清羽果断的来了一个顺水推舟，选择了先行观望局势。 至于两个倒霉蛋盟友，那就只能说抱歉了。对现在的华山派来说，两派只是重要盟友，却并非不可或缺。 为了盟友把自己搭进去，明显不是智者所为。尤其是泰山派相隔甚远，华山派现在是真的鞭长莫及。 观望不等于什么都不做，恰恰相反华山派还在关中搞起了除魔联盟，广邀天下豪杰加入。 比如说：云贵的点苍派、云台派……西域的昆仑派、崆峒派、天山派……青海的雪山派……都受到了邀请。 刷声望的机会，大家都不会放过。各派纷纷表示响应，至于援兵什么时候能够抵达，那就要看大家的节操了。 既然是联盟，在盟友们没有到位之前，华山派自然不能单独行动了。 伴随着除魔联盟的建立，对魔教这次突然大举出击，江湖上也是流言四起。 江湖传言：“三绝神僧”寿元将近，少林寺陷入青黄不接，魔教盯上了易筋经。 江湖传言：五岳盟主宁清羽身患重疾，现在已经卧床不起，无力主持大局，魔教欲往华山报十长老被杀之仇。 江湖传言：武当二祖升仙，门中高手断绝，魔教南下是因为盯上了三丰真人的传承。 江湖传言：魔教独孤青云突破先天，欲称霸武林。 …… 恒山 自从收到宁清羽的书信后，灵清师太整个人都不好了。“暂避锋芒”，说起来轻松，真要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作为山西武林第一大派，恒山派同样是家大业大。山下的产业就不说了，魔教一来肯定损失惨重。 山门基业也是外物，放弃也就放弃了，大不了损失一些钱财，可门中的弟子怎么办？ 内门弟子数百、外门弟子上千，其中还有不少孩童。带着这么庞大的队伍，这个路可不好跑。 然而，不跑又不行。正如宁清羽信上所言：魔教来势汹汹，正道各派都没有做好准备，不宜直接对抗。 见灵清师太失态，一旁的中年老尼急忙问道：“师姐，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莫非是华山派的援军……” 不待说完，灵清师太就摆了摆手：“灵源师妹，现在我们没有援军了！宁盟主传信魔教势大，让我们暂避锋芒。” 灵源师太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以，难道华山派要……” 灵清师太摇了摇头：“华山派也有自己的苦衷。独孤青云那老魔头连同直属教众均没有现身，风师弟又刚刚杀了魔教十长老，他们担心魔教报复也是正常的。 何况我五岳剑派的敌人不光是魔教。宁盟主在信中坦言自己在之前的洛阳风波中身受重伤，现在根本就不能出手。 并且，他还提出了一个令整个武林都骇然的猜想——少林可能同魔教暗中有勾结。” 正道老大同魔教有勾结，想想就令人惊悚。偏偏华山派还不是空口白牙，而是列举出了真实案例。 最近几十年，凡是同少林有过节的江湖势力，大都遭遇过魔教袭击。 包括之前洛阳纷争爆发时，华山遭遇魔教袭击，掩护魔教进入关中的势力背后也有少林的影子。 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次数多了哪怕真是巧合，那也是“阴谋”。 不管是直接勾结，还是背后暗中推手，种种迹象表明少林都同魔教有联系，只是不确定关系到了那一步。 灵清师太能够迅速接受这个说法，主要还是她也曾有过类似猜想，只是兹事体大，不敢说出来罢了。 事实上，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正邪对立不假，但这个世界却不是非黑即白。 太阳之下都有阴影地带，何况是弱肉强食的江湖。各大门派的地盘、资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老祖宗一刀一剑打下来的。 区别只在于大家的手段高低。段位高、有吃相、懂得收敛的，最后成为了名门正派；肆无忌惮的则沦为了邪魔歪道。 “这怎么可能！少林怎么会……” 话到了嘴边，灵源师太又咽了回去。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这样的事情，宁清羽敢拿出来说，并且得到自家掌门认可，自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确定了这个消息，华山派的援兵来不来已经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如何在接下来的动乱中保住恒山派的传承。 “好了，师妹今天事烂在肚子里就行了，万万不可走漏半点儿了风声。 现在传令下去，让门人弟子立即收拾行李，我们要赶在魔教大举进攻前撤离。 宁盟主已经派人过来接应了，只要避过了魔教主力，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看得出来，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灵清师太心在滴血。 显然，对宁清羽这个决定她也非常不满，恒山派那么多弟子能够撤离一半就不错了。但是在宗门生死存亡面前，恒山派根本就没得选择。 ……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巍峨的泰山之巅，愤怒的玉虚子，直接运转内力将手中的书信震得粉碎。 不同于势单力薄的恒山派，作为五岳第二大派的泰山，底气就要雄厚得多了。 虽然没有顶尖高手坐镇，但一流高手泰山派还是不缺的。光玉字辈中就有九人，加入门中宿老足有十五人之多。 何况齐鲁之地，也不只泰山一家大派。在对抗魔教的问题上，千佛寺、蒙山派、天河帮、崂山派都是他们的盟友。 五家一流门派联合，再加上一群二三流江湖帮派、武林世家，对上魔教的一路偏师，也不是全然没有一战之力。 只要撑过了第一波，江南地区的江湖势力，不想自家的地盘沦为战场，必然会出手增援。 即便是挡不住魔教的兵锋，凭借齐鲁大地武林势力的力量，也可以择名山大川固守，自保无虑。 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玉虚子自然不会放弃基业，带着门人弟子跑路。 “传令下去，收缩外围力量，放开南下通道。” …… 第五十章 泰山北斗也犯愁 恒山派往跑路，泰山派龟缩不出，华山派光说不动，嵩山派和衡山派正在赶去关中会盟，看似在为反击魔教集结力量，但大势力都知道五岳剑派这次怂了。 按照以往正邪大战的惯例，此刻华山派早就主力尽出，冲在了抗击魔教的第一线。 知道归知道，除了关起门怒骂五岳剑派怂包外，大家什么也做不了。 抗击魔教是江湖大义不假，但可人家也没说不抗魔啊？虽然没有实际行动，华山派还是把抗魔旗帜举了起来。 至于行动迟缓，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包括少林、武当在内的江湖大派，一个个都在喊口号。 没有正道大派出面阻拦，魔教的进展那是一个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横扫了三晋之地和半个齐鲁，兵锋直指中原大地和江淮。 沿途的江湖帮派、武林世家，或是暂避锋芒，或是加入魔教，凡是头铁的都只能等十八年后。 没有限制的魔教，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往前人数规模越大。 明明只是一个江湖帮派，可折腾出来的阵仗，却如同一支军队，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军队。 不知情的都以为发生了叛乱，沿途的官府都被吓了一个够呛，各种奏书、求援信那是满天飞。 若非皇帝极力压制，恐怕大臣们都要调兵镇压了。当然，幸好没有真的出兵，否则大明王朝的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 魔教的人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倔脾气一旦上来了，那是什么都敢干。 要是闹了起来，就内陆卫所那些老爷兵，还真不是这帮江湖悍匪的对手。 或许是有所顾忌，又或许是因为其它原因，魔教也约束了教众，总算没有搞出大乱子来。 眼瞅着魔教大兵压境，等着别人先出手的江湖各派，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首当其冲的就是少林寺，势力范围越大的后遗症现在就体现了出来。无论是北进中原的魔教，还是南下的魔教都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或许少林可以继续躲，但是依附少林的那帮小弟们，现在却躲不过过去了。 放弃基业容易，再想重新拿回来就难了。谁都知道每一次正邪大战，都是一次利益重新洗牌。 …… 嵩山，一座僻静的禅房内。 圆聪方丈神色凝重的问道：“师弟，魔教那边的人怎么说？” 作为一个传承上千年的大派，少林寺能够始终屹立不倒，靠得就是路子野。 负责情报联络的圆通禅师，面色苍白的回答道：“方丈师兄，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 魔教十长老被杀之后，独孤青云那个老魔头就独揽了大权，左右护法、风雷四堂等魔教高层都是他的亲信。 种种迹象表明，独孤青云在这个时候正邪大战，就是为了清除教内异己。我们的人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更别说影响魔教决策。 这背后好像还有皇宫那位的影子。我们多次想要挑起魔教和朝廷的冲突，最后都被压了下来。” 佛家讲究因果，而因果这玩意儿又非常玄妙。 在上一次洛阳风波中，少林利用魔教算计了华山派，紧接着在华山的报复之下，魔教十长老全军覆没，连带着少林在魔教的布置都受到了影响。 入魔教都是要纳投名状的，在魔教安插人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暴露出去，这个哑巴亏少林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更悲剧的是华山派被敲打乖巧了，魔教却没有人去制衡。没有华山派冲锋陷阵，五岳剑派直接龟缩不出，少林就要直面魔教的威胁。 加上皇城内那位，还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次正邪大战，少林寺想要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了。 圆聪方丈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多事之秋啊！” 魔教看似势大，实则却是一帮乌合之众，少林寺只要全力爆发，击败魔教大军并非不可能。 可账不能这样算。战争是要死人的，每次正邪大战下来，最终的死伤都是五位数往上。 以往都是五岳剑派充大头，加上江湖各派的有限支持，少林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偶尔还能拖拖后腿、清除异己。 这次要自家带队，结局就全然不同了。谁知道武林各派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放任他们和魔教血拼。 现在魔教大军，大都是沿途收编的三教九流，死光了人家也不心疼，可少林的门人弟子却是慢慢培养起来的。 可以想象，这样不对等的交换，一场正邪大战过后，少林势必会元气重伤。尤其外围力量，还不知道会损失到什么地步。 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一旦自身实力受损，少林势必难以维系现在的势力范围。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伴随着势力范围缩减，手中的资源必然减少，又会影响门人弟子的培养，进而影响下一代的实力。 自己的力量在削弱，获得更多资源的竞争对手，却在不断增强。此消彼长之下，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也是江湖中的大势力，一旦陷入颓废，就难以复兴的主要原因。 …… 少林难受，武当也不好过。魔教大举南下，同样也影响到了武当的利益，小弟们的求援信如同雪花般的涌向了武当山。 别看武当和朝廷关系好，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对龙椅上那位来说，实力太过强大的武当，仍然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如果能够借正邪大战削弱武当派，对维护统治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更令天虚道长头疼的是江南武林积弱惯了，仅有的几家一流门派，那也是靠资源堆出来的，综合实力远不如北方。 自家若是不领头，其他门派根本就当不起抗击魔教的重任。一旦让魔教站稳脚跟，那就永无宁日了。 搞不好魔教还会来一个大搬迁，毕竟这种钱多、竞争对手弱的地方不好找。与其同北方的苦哈哈们死磕，还不如到江南鱼米之乡来享福。 “冲虚，发出江湖帖。邀请武林同道共抗魔教入侵，尤其是江南各大门派，凡是不肯出力者，一律视作魔教同党……” 第五十一章 不留人吃饭 江湖上热闹了，华山上也跟着热闹了起来，尤其是剑宗一系的变化更大。 随着蔡不离在剑气冲霄堂的拙劣表演，原本还在犹豫的几名剑宗长老，纷纷用脚投出了票。 …… “李师弟，眼下正处于我们同气宗相争的关键时刻，剑宗内部必须要保持团结，请师弟务必要顾全大局。” 眼瞅着局势失控，支持蔡不离的剑宗长老们也慌了神。病急乱投医之下，居然派出了门人弟子当说客。 “封师兄，师弟都已经闭门苦修了，还要如何才算顾全大局？ 门中长老为何不愿意支持蔡师兄，想必封师兄也有所耳闻。 作为晚辈，我等本不该言长辈之事。可这次封长老他们也做得太过了，师弟都不参与门中纷争，还这样苦苦相逼岂是长辈所为？ 感念蔡师祖的恩德没有问题，可是拿我华山派的基业当筹码，那就过分了。 封师兄也是明白人。以你之见，就蔡师兄现在的表现，真的有资格执掌我华山派么？” 封不平显然不是一名合格的说客，一上来就在李牧面前玩儿“大义绑架”，纯粹就是班门弄斧。 剑宗的大计虽然重要，但是在华山派的传承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封不平显然没有修炼到睁眼说瞎话的境界，面对李牧的反问，一时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凡事都怕对比，原本他认为蔡师兄也不错。可是多了一个李牧做对比，蔡不离身上的缺点就被放大了。 自身修为不足，对门派的贡献不足，在门中的威望还是不足。 “三不足”加在了一起，本来就已经够呛了，现在又多了一条“才智不足”。 这可不是李牧污蔑，而是门中众多长老共同给下的评语。若非如此，现在来做说客就不是一帮同辈弟子，而是剑宗的诸位长老了。 显然，这帮支持蔡不离的长老，在内心深处也发生了动摇，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见封不平哑口无言，一旁的刘不鸣开口说道：“李师弟，长辈们的事情，我们不便多言。这件事你确实受委屈了，只是为了我剑宗大计……” 不等说完，李牧就打断道：“刘师兄，既然是我剑宗大计，那么所有剑宗弟子都应该顾全大局。 为了蔡师兄的事情，大家已经付出了很多。距离不过百步，我们都走了九十九步，为什么蔡师兄连最后一步都不肯迈出呢？ 我华山派虽然执掌五岳，却也不是一帆风顺。想要坐稳华山掌门，没有真才实干是不可能的。 除非蔡师兄自己发生改变，要不然连在剑宗内部都无法服众，更不用说气宗了。 或许大义可以让剑宗弟子沉默，但气宗弟子绝对不会承认这样的掌门。总不能为了推蔡师兄上位，就分裂我华山派？” “分裂华山”，这么大的帽子被李牧扣了出来，前来做说客的众人瞬间脸色大变。 这个罪名，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偏偏李牧还是有的放矢，推论的有理有据。 平日里大家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捅破了窗户纸，大家才猛然间发现真要是强推蔡不离上位，后果有如此的严重。 见劝说有了效果，李牧趁胜追击道：“诸位师兄，门中大事自有掌门和众位长老们考虑。长辈们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言。 我观大家的修为都快要摸到了一流门槛，与其掺合这些琐事浪费时间，还不如多交流一下心得感悟，争取早日突破境界。 其实众位师兄也是被耽搁了，若不是修炼资源不足，加上要为这些烦心事奔波，想必早就突破了。 武道黄金修炼期就这么些年，现在要是错过了，往后就追悔莫及了。” 上眼药，李牧显然是专业的。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感慨，实则却是在挑逗众人内心的那一丝不甘。 同为天之骄子，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资质差。可修为却被同辈的蔡、姚远远甩开，现在就连李牧这个师弟也超越了他们。 天才惹不起，见识到了风清扬的开挂，大家对李牧坐火箭的修为提升，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可是对蔡不离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家是好师兄弟，可这位好兄弟的突飞猛进，却建立在抢大家修炼资源的前提之下。 要说心中没有怨念，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株增强修为、夯实根基、辅助突破瓶颈的天山雪莲，更是令人久久无法忘怀。 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偏偏蔡不离的表现还不能令人满意，大家的怨念就更重了。 哪怕是对最尊敬的师长，他们心中也有一股怨念，只不过平日里被压制住了。 见众人有所意动，李牧直接谈起了修炼心得。有玉碟在手，对境界的领悟李牧已经到了众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就算是门中的长老也是大大不如。 如果不是顾忌影响，李牧甚至能够直接指出众人面临的修炼问题。 当然，从旁侧击也足够了。作为华山派的精英，众人的资质、悟性就没有差的。 遭遇修为瓶颈，除了自身问题外，还有就是被自家师父的成功经验给带偏了。 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同样的经验不等于所有人都能够适用。前人的经验可以避免踩坑，同时又何尝不是大坑呢？ 如同“尽信”一样。武道修炼也是如此，一直都跟着师父走，最终的结果只会一代不如一代。 凡是能够推陈出新，超越前人的武者，莫不是走出最适合自己道路的人。 效果自不用说，随着一个个疑团被解开，众人看待李牧的眼光已经截然不同了。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也纷纷加入到讨论之中，浑然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专注于一件事，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见天气渐渐暗淡下来，也不管众人是否意犹未尽，李牧朝众人拱手开口说道： “诸位师兄，现在天色已晚，今天的交流，不如就到此为止！” 赶人是必须的。华山弟子都是吃食堂的，哪怕是门中核心弟子，李牧也没有小食堂的待遇，就算是想请人吃饭也做不到。 第五十二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参与讨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收获，不待任何犹豫，回去之后一个个立马就开始闭关苦修。 本来一个正常的举动，可是落入有心人眼中，性质就全然不同了。 听自家弟子说修为上有所感悟，需要闭关苦修以期突破瓶颈，封清林还非常的高兴。可是得知几位师兄弟的徒弟，都以此为由闭关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人“修为上有所感悟”正常，所有的说客都有所感悟，谁敢相信啊！ “都是一帮逆徒！” 怒骂一声之后，半晌都无人回话，封清林越发的尴尬了起来。 显然，这次的事对这个小团队打击有些大。本来他们支持蔡不离，在门中就不占优势，现在居然连自家的徒弟都反对了。 没错，这个看似正常的闭关，在他们眼中就是自家弟子无声的反对。 毕竟是自家的徒弟，个个都是尊师重道的主，万万不敢同师父对着干。就算心里反对，也只会选择这种无声的抗议。 一番脑补过后，大家不得不重新审视是否要继续支持蔡不离争夺掌门继承人。 恩情归恩情，可大家也必须要考虑实际情况。在他们看来，自家的徒弟能够被策反，多半和蔡不离在剑气冲霄堂的表现有关。 沉默了许久之后，王清远硬着头皮说道：“封师兄，或许我们该反思一下了。 观蔡师侄的言行举止，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掌门人选。如果继续坚持下去，不仅徒劳无功，反而有可能害了他。” 名门正派掌门争夺，虽然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失败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这些老家伙无所谓，等不字辈完全成长起来，差不多也该退下去了。 可他们都有门人弟子，必须要替后辈考虑。若是蔡不离能力足够强，大家还可以继续抱团，自成派系维护自家利益。 可惜现在的蔡不离，明显不具备那样的能力。真要是争到了最后，最好的结局就是自动退隐。 这还是建立在新掌门有气度的情况下。万一碰到一个小心眼的，强压着不让他退隐，那就麻烦大了。 边缘化是小，搞不好还会直接被阴死。对时常和魔教pk的华山派来说，这种机会实在是不要太多。 “王师弟，你这是……” 话到嘴边，封清林突然说不下去了。以目前的情况，蔡不离着实没有胜算，强行坚持下去只会自讨苦吃。 停顿了一会儿后，封清林颓废的说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主要是我教导无方，愧对蔡…… 接下来，我亲自去会会那位手段高明的李师侄，只要他肯既往不咎，我们就支持他如何？” 蔡不离一旦退出，就变成了只有一个答案的选择题。 不管怎么说，李牧也是剑宗弟子算是自己人，勉强也能够接受，总比气宗获胜的好。 在刨除个人感情之外，封清林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师侄的气度、手腕均是顶尖。 虽然在争夺掌门继承人之位中施展了不少算计，可用的全都是阳谋，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 万丈山门依天开，浩瀚星辰手摘来。怀揣明月问古今，铮铮铁骨可有魂？ … 翠云峰巅，在众多剑宗长老的见证下，李牧同蔡不离达成了谅解。 伴随着两人的和解，沸沸扬扬的掌门继承人之争，在剑宗内部终于落下了帷幕。 突如其来的胜利，令李牧很懵逼。 原本他还准备从同辈弟子入手，逐步瓦解蔡不离在门中的根基，实施孤立计划，从而动摇长辈们的支持决心。 怎奈计划才刚刚开始，蔡系就先一步崩溃了。没有了长老们的支持，仅凭蔡不离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有折腾的本钱。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剑宗内部意见统一，自己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 如果接下来的计划顺利，再获得众多气宗弟子的认可，那么这场继承人风波就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宁清羽还活着，风清扬也在山上坐镇，再摘除了这根“直接导火索”，剑气两宗爆发火拼的概率无疑会被降到最低点。 李牧的要求不高，只要不自相残杀，其它的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剑气之争的本质还是因为利益。关中的利益不够分，那就想办法外扩。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历次正邪大战都是江湖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多少总会有一些收获。 实在是不行，硬杠魔教也没关系。在对外扩张中损失惨重，总好过内部自相残杀。 或许是见李牧神色凝重，担心他心里有疙瘩，周清云劝说道：“他们既然已经认输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不离师侄之前虽然傲气了一些，但总得来说人还是不坏。都是同门师兄弟，些许不痛快就不要忘心里去了。” 又被误会了，李牧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是竞争对手，可蔡不离实质上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两人打交道的时间本就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冲突，那也只是口头上的争执，双方并没有实质上的仇恨。 要是这点儿小事情，李牧都容不下，他又有何资格去统领华山派？ “师父，放心。弟子和蔡师兄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刚才只是在想正邪大战的事情，一时有些走神。” “正邪大战”，那是永远的神。提起这玩意儿，江湖中人就没有敢掉以轻心的。 作为华山派未来的掌门继承人之一，李牧已经有资格考虑这种问题了。 “正邪大战啊！” 感慨一句之后，周清云神色一暗，仿佛是联想到了什么，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无影无踪。 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语重心长说道：“历次正邪大战，都凶险无比，包括你师祖也是死在了上次正邪大战中。 这次我们虽然选择了暂且观望，但最终还是免不了要到战场上走一遭。 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需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上了战场务必要小心谨慎。” 第五十三章 阴谋现 又是一笔血仇，李牧已经无力吐槽。现在他终于明白为啥提起魔教，周清云的戾气立即就上来了。 华山派同魔教本就是“怨恨重如山，血仇深似海”。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陷入同魔教的血海深仇中。 师父的仇就是自己的仇，看样子同魔教缓和关系的计划是不能有了。 要不然一个欺师灭祖的帽子下来，莫说是争夺华山掌门，恐怕全天下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师父，放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魔教找上我华山派的概率不大。 风师叔这次可着实吓坏了不少人。魔教的左右护法虽然厉害，但也只有两个人，比起十大长老来还要差上几分。 就算是独孤青云那个老魔头，恐怕也不愿意单独和风师叔对上。 何况，我华山派的势力范围也就一个关中大地，即便是拿了下来，也没有多少油水。 为了替和自己不对付的十长老报仇，就跑来关中和我们死磕，独孤青云没有那么傻。” 华山派的实力自然吓不到魔教，可问题是这根骨头上面没有肉啊！ 跑到关中和华山派死磕，除了能够替十长老报仇外，根本就没有实质上的好处。 魔教能够吸引江湖中人加入，除了本身势大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利益。 名门正派、武林世家把持太多的利益，其他武者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一不留神就会被打压成邪魔歪道。 正邪大战本质上就是一次江湖势力的大洗牌。反正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若是魔教获得了最后胜利，也可以变成“圣教”。 就算是失败也没有关系，这年头在江湖上混的，谁没有几个“马甲”小号啊？ 加入魔教自然用的是小号，势头不对马上换回来就是。只要借机干掉几个对头，就值回票价。 若非混水摸鱼的人太多，魔教也不会在每次正邪大战初期都气势如虹，遭遇一点点挫折之后，形势立即就急转直下。 本来就是混水摸鱼的，想要调动这些人卖命，自然只有利益。真要是到关中同华山派死磕，李牧怀疑现在的魔教大军能够散去一半。 周清云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但愿如此！我华山派积攒这份基业不容易，万万不可轻易消耗了。” …… 呼啸的寒风，拐带着无情的秋雨，空中弥漫着萧瑟的寒意。 风雨之中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子，相对立于山神庙之巅，任由风吹雨打却是滴水不沾，显然身负绝世内功。 若是武林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为天人，感叹江湖中藏龙卧虎。 单以内力而论，两人纵使比之少林三绝神僧、武当二仙、华山双圣，也决然不差。 紫衣男子抱怨道：“你可真会挑日子，什么时间不能见面，偏偏要选这个时候。” “没办法杂家干得就是伺候人的活，主子爷催得紧，没时间挑日子。反正对你我而言，什么样的日子见面都一样。” 一名出京的太监，并且还是一名身负绝世武功的太监，传出去恐怕立即就能在朝堂引发轩然大波。 独孤清云讥讽道：“行啦我的厂公大人，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不需要表忠心。有什么事就快说！ 密会我这样一个受世人唾弃的大魔头，万一传了出去，恐怕会有损你老人家的清誉。” 同东厂厂公谈“清誉”，估计他也第一人了。论及名声之坏恐怕他这个江湖公认的大魔头，也不及其十分之一。 仿佛是受到刺激，老太监一下子变了脸：“独孤青云，废话就不多说了。杂家今天来找你，就是让履行当年的约定。” 看了老太监一眼，独孤青云不屑的说道：“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这里又不是朝堂，何必要兜圈子呢！ 当年我欠下了人情，答应帮你们完成三件事。这些年我约束教众，不给你们添麻烦，已经完成了第一件，还剩下两件事。说，想要让我干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独孤青云肯定不会履行约定。同一个天下公认的魔头谈人情，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可惜这次不一样，债主的身份非比寻常，纵使贵为魔教教主，独孤青云也不敢轻易与之翻脸。 “很简单，只要独孤教主在接下来的正邪大战中，顺手灭掉昔日的六大门派就行了！” 老太监冷漠的说道。好像灭掉六大门派，就如同杀死六只鸡一样简单。 对面的独孤青云却炸雷了，斩钉截铁的拒绝道：“这不可能！莫说是同时灭掉六大门派，哪怕是灭掉其中一派都会令我神教伤筋动骨。”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现在看似气势如虹，实际上那是正道大派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出来抗雷。一旦各派反应过来，局势就会逆转。 发起这次正邪大战，除了为了立威之外，主要还是为了扩张自家的势力范围，独孤青云根本就没有准备和正道死磕。 灭掉六大门派说起来简单，真要是却做了，就会发现没一个是好啃的。 强盛的少林、武当、华山三派，每一家都有一帮附庸小弟。若是在老巢作战，随便一家全力动员就能和他们打得有声有色。 峨眉、崆峒、昆仑虽然已经没落，可破船也有三分钉，现在仍然是江湖中排名靠前的一流大派。 最重要的是三派的地理位置好，日月神教要过去，先得经过少林、武当、华山的势力范围。 老太监哈哈大笑道：“独孤教主，不要急着拒绝。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赠送你一个消息，在之前的洛阳冲突中，少林三绝神僧和宁清羽在伏牛山交手，最终以两败俱伤收场。 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大战过后那三个老秃驴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搞不好已经去见了佛祖。 宁清羽闭关疗伤了大半年，若不是你们挑起大战，恐怕他还要继续闭关。 武当派那两个牛鼻子寿元也快要到了，一身武功最多也就剩下七八分。 没有这些家伙捣乱，以独孤教主的聪明才智，加上我们的配合，未必不能成功。” 第五十四章 初入江湖 甭管老太监如何诱惑，独孤青云就是不为所动。对老朱家的黑历史，日月神教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朱元璋当年从明教起家成功之后，立即翻了脸。真要是和朝廷联手灭了六大门派，恐怕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独孤青云非常清楚，仅凭日月神教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朝廷抗衡，更不用说正邪大战之后。 “周公公，不必多说了。我神教有几分实力，恐怕阁下比我这个教主都清楚；但是那帮名门正派有多少底蕴，却无人知晓。 除非阁下能够说服当今，调集重兵进行围剿，否则我不认为能够成功。 若是玩过了头，公公自是可以回京中纳福，我神教就惨了，搞不好就要从江湖除名了。” 重兵围剿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朝廷已经过了鼎盛时期，真要是逼反了整个武林，搞不好就要改朝换代。 打压江湖大势力本质上就是防微杜渐，担心这些武林势力无限制膨胀下去滋生出造反的野心，而不是要逼大家造反。 在这个问题上，独孤青云看得很明白。朝廷不敢亲自下场对各派出手，那么雷就要自己扛了。毫无疑问，日月神教承受不了整个白道的怒火。 虽说有正必有邪，魔教万古长存。然而这个魔教可以是日月神教，同样也可以是其它任何一家帮派。 哪怕这个“魔教”没有一个教徒，只要大家需要，同样可以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 再次遭到拒绝，老太监也不生气。迟疑了片刻功夫后，仿佛是做出了重大让步，缓缓说道：“罢了，既然独孤教主不愿冒险，那么我们就降低一下标准。 这次只是针对少林，不奢求你们灭掉少林寺，只要将他们的底蕴逼出来，就算完成了此次约定。” 穷图匕见，显然这才是周公公真正的目的。至于灭掉六大派，那纯粹就是一次试探。 独孤青云真要是敢答应下来，暴露一统武林的野心，恐怕转手就会被卖掉。 “哈哈哈……” “树大招风，果然是如此，古人诚不欺我。风光了这么多年，那帮秃驴还是被你们给盯上了。 不过少林寺可不是普通江湖门派，背后还有佛门支撑着。光明面的武僧就不下三千，若是加上分散在各地寺庙的，没准人数能上万。 俗家弟子就更多了，中原地区的镖局、武馆、江湖帮派、武林世家，但凡是上了规模的都和他们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其势力东到辽东、西抵云贵、北至大草原、南临琼崖，妥妥的天下第一大派，势力之鼎盛恒古未有。 恐怕他们一声令下，大半个江湖都要跟着动。以我神教的力量，未必能将他们真正的底蕴逼出来。” 正大光明的上眼药。 为了能够引起周公公的重视，独孤青云不光将南北少林寺的实力加在了一起，就连西域少林都给算上了。反正源头上都出自少林，硬要说是一家也没毛病。 武林中很多势力确实都和少林有过联系，但是少林方丈能够号令多少，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势力范围那就纯粹是在扯淡了，不能因为有少林弟子出入，就认为是少林寺的势力范围。 真要是敢这么玩儿，武林中人早就群起而攻之。这个江湖就不允许如此牛逼的存在。 明知道是在夸大其词，周公公还是没有拆穿的意思。只要独孤青云按照他的意思办就行了，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放心，这些年少林寺也得罪了不少人，江湖中想要落井下石的大势力多得去了，到时候我会帮他们找好不来的借口。 只要你们的速度足够快，武林各派是集结不起来的，你们需要面对的仅仅只是少林在中原地区的力量。” …… 第一次出华山，李牧是激动的。原生态的世界，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清，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对这次历练，李牧抱有很高的期待，这将是他江湖路的。 可惜这种好心情是短暂的，为了尽快接应到恒山派，一行人直接换上了时下最先进的交通工具——马。 纵马奔腾很欢快，可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那就令人崩溃了。幸好一行人都是武林高手，要不然还没到地方，自己就先给折腾趴下了。 这年头可没有高速公路，最发达的官道也是弯弯绕绕，明明只有几百公里的距离，实际路程却高达上千公里。 从华山出发，快马加鞭都赶了七天路，才到了约定汇合的平阳府。 望着前方的古城，领队的风清扬挥手吩咐道：“停！” “这里不比关中，现在我们人困马乏，为了以防万一，就先不要进城了。” 得，又是吃干粮的一天。 不小心不行，现在是正邪大战期间。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同魔教有勾结，万一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在食物里给他们加点料就惨了。 随行的汪长老补充道：“照顾好你们的马，后面会有大用。” 战马可是稀缺资源，大明朝管制的又严格，也就江湖大派和世家大族敢无视禁令。 幸好华山派在北疆，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才能给这百余人的接应小队配备一人三马。 要是在南边，哪怕是强如武当，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这么多战马。 这么多人马驻扎在城外，纯粹就是一个大破坏分子。完全印证了那句“草料不够，庄稼来凑”。 幸好经验丰富的汪长老，早早同村中三老商量好了赔偿问题，又向村民购买了大量柴火，才缓和了关系。 一直到夜幕降临，恒山派的人始终都没有出现，李牧那颗骚动的心再次跳了起来。 “风师叔，恒山派的人还没有同我们联系，会不会中途发生了意外？” 往火堆加了几根柴，风清扬微微笑道：“不用担心，这里和关中不一样。恒山派虽然是地头蛇，却没有能力控制整个山西。 平阳这里是几个武林世家的地盘，暂时算是中立阵营。恒山派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太原和大同，在这里的影响力有限，没这么快发现我们到来。 我派人已经发出信号了，估计明天就会有人过来同我们联系，到时候就由汪师兄出面接洽！” 第五十五章 战略大撤退 涨知识了，若非风清扬提醒，李牧险些忘了江湖中还有一个中立阵营。 在正邪不两立的世界保持中立，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不光要有强大的实力、聪明的头脑，更要有足够好的运气，才有可能做到左右逢源。 据李牧所知，江湖中的大势力全都是非黑即白，没有一家选择中立阵营的。 不是大家热衷于争斗，主要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很多时候，你就是不想参加正邪纷争，也会被卷进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平阳武林世家怕是也中立不了多久。没有了恒山派顶在前面，他们就要直面魔教兵锋。 以魔教“顺者昌，逆者亡”的作风，他们要么加入魔教阵营，要么来抱五岳剑派的大腿。 现在这些人还没有向华山派靠拢，要么在观望风向，要么已经倒向魔教。 门中没有采取行动，或许在很多高层眼中，平阳的武林世家倒向魔教对华山派才是最有利的。 在图谋巴蜀、洛阳失败之后，周边也唯有山西还稍微有点儿价值，只能先凑合了。 然而这些地盘也是有主的。作为名门正派，华山派显然是要脸的，不能无缘无故的抢别人地盘。 …… 夜渐渐深了，月牙慢慢的爬上了星空，向大地挥洒着皎洁的光。晚风一吹，天变得更冷了。 迎着寒风，仓皇出逃的恒山派一行人，还在风尘仆仆的赶路。不时还有小孩的哭声响起，气氛格外凄凉。 官道是不敢走的，万一刚出来就暴露了行踪，山上的安排就白费了。 一旦让魔教发现他们跑路了，拖家带口的一大帮子，可跑不过魔教追兵。 幸好晋地多山，可以提供天然的掩护，加上恒山派在当地群众基础又好，这才躲过了魔教的眼线。 然而，再好的掩护也抵不住叛徒出卖。在恒山派离开的第五天，山中的虚实就被魔教给发现了。 不过这个时候恒山派一行人已经到了太行山脉深处，暂时脱离了魔教追兵的视线。为了安全起见，她们还是不得不日夜兼程。 望着疲惫队伍，灵源师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说道：“大家加快速度，再过两天就能和华山派的人汇合了，今天晚上我们在前面那个山头休息。” …… 为了迷惑魔教的视线，恒山派那是使出了全部的劲儿。 不光掌门灵清师太亲自带人断后，近八成的外门弟子、四分之一的内门弟子，以及门中一半的长老、全部宿老，都留在了山上吸引注意力。 若是单纯计算实力，山上的才是主力。逃命队伍只能算是偏师，但这支偏师队伍却是恒山派的未来。 承担着保卫恒山派传承的重任，灵源师太是片刻也不敢放松。赶往平阳，同华山派汇合。 同为五岳剑派，各派间的实力其实也是天差地别。名义上是联合抗击魔教，可真正的主力还是华山派。 不同于以往的正邪大战，每次爆发前都要经过一年半载的酝酿，魔教这次的行动速度快得多，根本就没有给正道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 若非意识到了危险，恒山派也不会跑得这么果决。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们都是据险而守。只要提前安排好了年幼弟子，她们就能够撑过去。 反正恒山足够大，险要的关卡又多，可以用来拖延时间。实在是顶不住了，还可以钻山沟。 集体行动容易被发现，可要是分散逃命，在诺大的太行山脉中找个把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师姐，掌门她们还没有消息传来，山上的情况不明，这可怎么办啊？” 望着快要哭出来的师妹，灵源师太强自克制了自己情绪，安慰道：“放心，山上的力量不弱，一时半会儿魔教是攻不破的。 只要撑过了这一波攻势，等正道各派的援军抵达，情况就会好转的。” 作为这次撤退的主持者，灵源师太是知道这次正邪大战部分内幕的。眼下不光是和魔教交战，同时也是五岳剑派同少林的一次博弈。 援军是不可能有援军的，现在这种时候华山派不能动，谁会出手救援恒山？ 指望正道各派，那就是在做梦。除了几家紧临前线的门派，被迫参战外，剩下的都在想着怎么从这次大战中捞好处。 就连恒山派都有自己的算计，包括这次突如其来的撤退，也是算计的一部分。 只要她们顺利跑到关中，无论恒山能不能守得住，她们都会舍弃山门，遁入山中暂避魔教锋芒。 没有她们这个山西第一大派抗雷，进攻恒山的魔教教徒就可以分散出击，山西的武林门派有一家算一家，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要么加入魔教，要么死扛着。无论怎么选择，都难逃损失惨重的命运。等这次正邪大战结束，山西武林的格局就彻底的不一样了。 在这个问题上，灵清师太已经和宁清羽商量好了。此战过后，恒山派将和华山派一起瓜分山西，就连地盘都划分的清清楚楚。 这个决定也是被逼出来的，魔教给她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恒山派如何努力，也不管她们积攒了多少家底，正邪大战之后，都注定化为乌有。 不光要吃正邪大战的苦，平常时期也让她们提心吊胆，生怕那天魔教突然杀上门来。 为了睡一个安稳觉，恒山派急需强力外援。恰好这个时候，华山派出关失败，只能将目标放在三晋之地，双方算是一拍即合。 魔教不好惹，想要将他们驱逐出三晋之地，唯有利用正邪大战过后魔教衰落的空挡出手。 当然前提条件是正道能赢，并且五岳剑派能够在接下来的博弈中占据上风，在战后利益划分中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为了实现这一战略，现在两派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接下来所有的部署，都是围绕着保存实力展开的。 至于抗击魔教，谁爱干就自己去，反正两派现在不会同魔教拼命。 第五十六章 魔教阴谋 大清早的，恒山派住派平阳的情报人员就找上了门，还带来了一个失联的坏消息。 “没有收到过消息，难道你们没有和门中联系么？” 汪长老关心的问道。 华山派要进三晋之地，恒山派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没有这个地头蛇配合，外来户想要在当地立足可不容易。 毕竟，华山派是过来是为了解决财源不足。打打杀杀的事情，那是能少做就尽量少做，免得和地方大族结了仇，影响了发财大计。 掌柜模样的恒山弟子颤颤巍巍的回道：“魔教包围了恒山，早在半个月前，我们就中断了同山上的联系。 三天前我才收到同门传来的消息，门中有一支队伍突围了出来。可是具体行踪，没人告诉我啊！” 一问三不知，汪长老无奈的挥挥手：“你走，有了消息立即通知我们。” “是……是……” 老者激动的回答道，临走还不忘行了一礼。 …… 待老者走远，李牧等人才从隔壁帐篷出来，显然刚才的对话一句也没有落下。 “师侄，你怎么看？” 近前这七人中，也就自己小了一辈，李牧立即意识到这是汪长老在考教自己的洞察力。 “这个人有问题。恒山何其大，就算是魔教教众全部齐聚，也未必封锁得住。 就算魔教真封锁了恒山，作为地头蛇，我不相信恒山派连传递一个消息都做不到。 尤其是刚才说话的时候，这名恒山弟子精神非常紧张，仿佛在惧怕什么。 我华山派和恒山派是盟友，按理来说作为恒山弟子，他没有道理惧怕我们才对。 最关键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请求我们帮忙，而是静静等待汪师叔安排，这非常不正常。” 只见汪长老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师侄分析的不错，这个人确实有问题。 刚才来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左顾右盼，就好像是在侦察情报。和我说话的时候，也一直躲躲闪闪不敢和我直视，就好像做了亏心事。 看得出来他内心还在挣扎，显然是刚背叛不久。最后离开之时，也是欲言又止，就好像被人控制一般。” 一旁的风清扬怒斥道：“该死的魔教，尽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真是所为魔教么？ 李牧非常怀疑。 如果是魔教所为，为何不玩儿一把大的，设置一个陷阱将他们引过去？ 华山派一行人虽然武功高强，可并没有高得逆天的地步。蚁多咬死象的道理，在这里完全适用。 就算留不下所有人，只要留下一半都足以令华山派肉疼。以魔教和华山派的恩怨，干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压力。 除非是实力不足，无力顾及这支华山接应小队。 北方五大分舵加十大长老直属教众、以及汇聚而来的三教九流，还能够出现实力不足，这里面的水就深了。 猜测归猜测，兹事体大李牧也不敢妄下结论。万一自己判断失误，影响了大家决断，在这个时候莽一波，搞不好就将小命搭进去了。 “看样子恒山派的撤离计划已经暴露，现在就看魔教在平阳有多少力量。如果平阳几大世家投靠了魔教，我们这次行动怕是难了。” 留着络腮胡子的刘长老，神色凝重的说道。 明知道敌人有算计，偏偏现在大家什么也做不了。太行山脉那么大，谁知道恒山派的人在哪儿？ 不在约定地点等着，万一错过了接应，华山派一行人都是精锐随时可以跑路，拖家带口的恒山派就惨了。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平阳的几大武林世家也传承了上百年，他们不会不知道勾结魔教的后果。 别看现在魔教不可一世，但是纵观历次正邪大战，魔教哪次到了最后不是输家？ 涉及到家族传承，这帮老狐狸是不会轻易冒险的。我们都到了家门口，他们没有道理不露面。等着，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 汪长老否决道。 …… 平阳城，恒记绸缎庄后院。 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懒洋洋的问道：“打探的怎么样，华山派这次来了哪些人？” 只见老者点头哈腰道：“启禀护法大人，华山派这次来了大约百余人，个个都是江湖好手，领头的是雾隐剑汪清山。 随行的还有飞云剑刘清文、太岳侠客段清风、追魂夺命剑伍清元。这些都是弟子亲眼看到的，还有没隐藏的高手，那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只见中年男子一脚踹飞了老者，眼露凶光训斥道：“废物，就连打探消息的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吓得老者连忙爬起，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上擦，急呼道：“护法大人饶命，护法大人饶命……” “住嘴！” “为我圣教办事，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杜长青，你莫要以为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小伎俩，就能够骗得了人。 实话告诉你，入了我神教的门，就生是神教的人，死是神教的鬼。 难得你以为耍点儿小花招，就能回头不成？华山派的人就在城外，要不你去向他们坦白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容你？” 叛徒不好当，尤其是正邪大战的关口，双方都提高了警惕，哪怕纳了投名状，也要受猜忌。 跪在地上的杜长青急忙解释道：“护法大人误会了，我对神教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天地可昭。 不是老头子不尽力，实在是我这样的外围弟子，在五岳剑派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以我这样的身份，到了华山派的营地，若是擅自走动，恐怕立即就会引起怀疑。” 提起身份地位，中年男子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日月神教也是等级分明，莫说是外围弟子，就算他这样的教中精英，若是瞎晃悠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哼！” “暂且饶你有一次。接下来任务，若是再失败了，我就送你一家老小下去团聚。” “是……是，弟子一定……” 不待老者把话说完，中年护法就不耐烦的挥手道：“滚！” 第五十七章 恶客 连滚带爬的出了后院，老者脸上的感激之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变得狞狰了起来，就一身的气质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这种变化一闪而逝，老者再次回到了市井商人形象，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 平阳城东，有一座依山傍水的亭楼阁院，占据城东近五分之一的面积。气势磅礴的大门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用小篆书写着“周府”。 山西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神刀周家，就坐落在这里，传承至今已有两百余年。 当代家主周文渊青出于蓝，不光武功威震八方，更是将周家打理的有声有色，成为了武林十大世家之一，妥妥的平阳武林第一大势力。 然而，现在的周文渊却面色发苦，丝毫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今天请诸位过来，想必大家心中都清楚。正邪两道纷至沓来，我们太平日子已经结束了。 江湖中的血雨腥风已经席卷而来，恒山派已经选择暂避锋芒，平阳很快就会沦为正邪两道交锋的战场。 继续中立下去，恐怕我们就要遭受双方的共同打击。想要在乱世中保住传承，我等只有放下成见、齐心协力方有一线生机。” 但凡有些传承的家族，都经历过正邪大战。可以往的正邪大战，都有江湖大派顶在前面。 他们这些武林中的小势力，只要在最后时刻跟着摇旗呐喊就行了，根本就没有真正参与过博弈。 现在恒山派先开溜了，摆明了五岳剑派不会冲在第一线。仅凭山西本土的武林势力肯定挡不住魔教兵锋，平阳早晚都会沦为战场。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无论加入哪一方，身处一线的他们都是当炮灰的命。 都是老江湖了，自然没有人愿意当炮灰。原本还想要观望一下局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抉择的时候。 左侧第一位的白发老者，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站立了起来，向众人行了一个拱手礼。 “诸位，请赎老头子在这里拖个大。” “正邪大战，邱某一共参加过两次，其中的凶险，恐怕没有几个人比我清楚。 十八年前的那次大战还好，主战场在华山，恒山也血拼了一次，不过总体上都是五岳剑派自己解决的，我们只是跟着扫了个尾。 可四十五年的那次大混战，就非比寻常了。整个山西武林都乱了套，从南到北到处都是杀伐。 不光是正邪双方在交战，还有往日里被压制的仇恨，也在那个时候爆发。 万胜门、西山少林寺、雁荡派、无争山庄、太岳派，曾经名震天下的五大一流势力，不是没落就是灭门。 被大战吞噬的二三流帮派、武林世家，更是数不胜数。战后山西武林的整体势力，直接被拉下了一个档次，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当然，大乱之中同样也有大机缘。现在山西仅有的两个一流门派恒山派和清凉寺，都是在那一战过后崛起的。 如果有可能的，这样的大机缘老头子宁愿不要。只是现在容不得我们拒绝，华山派的人和魔教的人都进入了平阳。 正如周大侠所言，我们必须要做出抉择了。这个决断不好下，地处正邪大战的交界处，一不留神我们就要沦为炮灰。 想要在乱世中保全家族传承，我们唯有团结起来，才有一线生机，老头子提议由周大侠担任我平阳武林的盟主，带领我们度过这次难关。” “托儿”的迹象如此明显，要说没有事先安排，恐怕谁都不信。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周文渊却非常郁闷，天地良心这可真不是他安排的。 “武林盟主”很牛逼，要是在前面加上“平阳”两个字，含金量就大大缩水了。 平阳就这么大地方，武林势力又能强到哪里去？ 稍微有点儿份量的一共也就四大武林世家、外加一个镖局。剩下的都是不入流的小势力，以及一帮江湖散人。 在别的时候当老大，周文渊是求之不得。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坐了这个“盟主”的位置，就要承担起同正邪两道打交道的重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无论是武林十大世家的名头，还是自己神刀霸天下的绰号，也就在三晋大地还有点儿份量。 即便是整个平阳武林加起来，放在江湖上去，最多也就是准一流势力。就这点儿力量，凭什么让人家卖面子？ 看看华山派的反应就知道了，人到了平阳地界儿，都没有知会一声他们这帮地头蛇，显然没把他们当成一回事。 魔教倒是派人过来了，可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开个马甲小号过去还行，举家投奔过去就太为难人了。 在这种背景下，做了这个盟主。谈得好就好，万一谈崩了，搞不好他周家立即就要从天下除名。 “邱老前辈言重了，文渊自知才疏学浅，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何况我等几家均是世交，什么事情商量着来就是了，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盟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统一立场，想必诸位心中都有了计较，还是先说说各自的意见……” 话还没有说完，似乎发现了什么，周文渊神色大变，厉声质问道：“什么人，胆敢来此撒野，欺我平阳武林无人么？” 说话间，周文渊已经飞身出门，众人也急忙跟随，想要逮住这个不速之客。 可惜大家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只看到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周文渊脸色阴沉的可怕，今天的聚会可是他组织的，地点还是在自家老巢。 若非刚才他心神不宁，故意试探了一下，还不知道有人在窃听。 众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周文渊固然是丢了脸，大家又何尝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万一他们的决断，提前泄露了出去，搞不好就是一出连环灭门大惨案。 冷静下来后，周文渊强做镇定的问道：“赵总镖头，你见多识广，可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 第五十八章 老谋深算 “从轻功身法上看，刚才那人施展的是少林绝学‘一苇渡江’，相传这门功法异常难练，就算是少林寺中都没有多少人会。 江湖中更没有听说过，谁会这门武功。不过在一次走镖途中我偶然听说，二十年前曾有一名会这门绝学的少林僧人加入了锦衣卫。” 无论是“少林寺”，还是“锦衣卫”，都不是大家能够招惹的。赵总镖头的回答，直接熄了众人深究的心思。 做人难得糊涂。不想明明白白去死，就要压制住好奇心。 多了这么一个插曲，众人心中的危机意识再次提高了一个等级。 自正邪大战爆发以来，覆灭掉的江湖帮派、武林世家已经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这种祸事，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家头上。 望了一眼天空，周文渊慎重的说道：“诸位，到了这份儿上就不要藏着掖着。所有的人脉关系都发动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华山派的人就在平阳城外，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同恒山派的人汇合。魔教前头部队也过来了，带队的是冷面护法李庆忠。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谁也不会容忍不稳定因素存在。不想被清场，现在就做出选择！” 在江湖上混的，谁没有几个朋友。靠不靠得住是一回事，但交际广阔是必须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二三流武林世家，要是没人帮忙商业互吹，如何能够在江湖中打响名头？ 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头震慑宵小，三天两头的有人上门光顾，大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想要扮猪吃老虎，也得先有吞噬老虎的实力。要是本身就没那份实力，还要傻乎乎的跟着学，引来了老虎那就真成猪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家主突然说道：“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祖上出自少林，和那边一直都有联系，但是这种关系在五岳剑派面前怕是不好用。 邱老前辈，你曾参加过正邪大战，和五岳剑派有过交际，不知道能否出面……” 不待把话说完，白发苍苍的邱长风就打断道：“王家小子，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做美梦了。 就算是说服了五岳剑派，也还有魔教。不要告诉我，你还有办法让魔教的人网开一面？ 能做到也没用，每次正邪大战过后，正道各派都会进行进行一次大清洗。凡是和魔教有联系的江湖帮派、武林世家，都会被灭门。 如果你认为战后魔教能够长期占据山西，你可以去试试，要不然就不要拿家族传承开玩笑了。 实话告诉你们，江湖中之所以每隔几十年，都会爆发一次正邪大战，最主要的就是——江湖中人太多了，需要进行清洗。 这是正邪两道，乃至朝廷共同的意愿。不杀得血流成河，大战是不会结束的。” 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答案，周文渊也吓了一跳。原本以为真邪大战只是魔教的野心，没有想到居然牵扯这么广。 想想也对，武者的数量是不断增加的，可资源却是有限的。仅仅靠江湖纷争减少武者数量，根本就维系不了这种平衡。 如果不加以遏制，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搞得遍地都是武者，普通人还怎么活？ 或许大人物们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可自家的利益大家却不得不考虑。 对朝廷而言，武林就是长在身体中的毒瘤，必须要定期进行排毒治疗。 名门正派同样有这种需求。一方面是门人弟子数量的不断增加，原有的利益不够分了。 不想陷入内卷，就必须要向外界开扩。最佳的扩张时机，就是乱世原有规则被打破的时候。 另一方面，江湖成平日久，草根武者数量会大大增加。数量上去了，总会有天才诞生的。 人是群居生物，随着一名名高手的崛起，往往也会有新的江湖帮派、武林世家产生。 为了生存空间，终归有一天，这些新生势力会向老牌势力发起挑战。 不想被后来者取代，除了努力发展自身外，同时也必须要适时的打压后来者。 直接杀上门去，手段实在是太粗暴了。最佳的办法莫过于挑起正邪大战，让这些新生势力在迷迷糊糊中走向消亡。 魔教自不用说，内斗的比谁都激烈，就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想要在这个火药桶上，坐稳当家人的位置，培植亲信、清除异己是必须的。 内部残杀虽然能够解决问题，但比起借刀杀人来说，还是差了一筹。 既然大家有需求，那就挑起正邪大战好了。打赢了称霸江湖，打输了回黑木崖还是一方霸主。 反正一场正邪大战过后，教内不听话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大搞一波过后，只要当教主的自己不作死，十几二十年的太平日子，总是会有的。 这些江湖不传之秘，只要活得足够久，观察足够入微，脑子又足够灵活，早晚都能够想明白。 “邱老前辈见多识广，各种场面都遇到过，自然不是我等后辈晚生能够比的。敢问前辈眼下的局势，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或许是被震慑到了，周文渊说话客气了很多。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大侠言重了，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派人拜访华山派，搞清楚五岳剑派对我们的立场。 必要时刻，还可以将魔教来人的消息透漏部分给他们，向他们展示我们的价值。 至少在他们没有同恒山派汇合之前，我们这些地头蛇对他们还是有用的。 如果操作的好，不仅能够让恒山派欠我们一个大人情，也能够和华山派攀上交情。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借这次帮忙得罪了魔教为由，一起跟着撤入关中。 名门正派最重视脸面，我们因他们五岳剑派的事受了牵连，华山派肯定不会拒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五岳剑派这次选择了暂避锋芒，大概率不会成为这次正邪大战的主角。 有了这份交情在，只要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保存了实力，现在失去的东西，战后都可以拿回来。” 第五十九章 条件 派代表是不存在的，涉及到了切身利益，谁也不敢寄希望于别人。反正也没几家势力，大家一起去就是了。 场面隆重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面对华山这样的大派，姿态放低一点儿，也没人会笑话。 龙不与蛇居，混江湖也是讲究身份地位的。如果不是赶上正邪大战，他们就算是想攀交情，也没有机会。 正是因为这种等级观念，原着中岳不群放下了身段架子，立即就在江湖中收获了一大波声望。 可惜这种声望没有任何意义，平时帮忙摇旗呐喊已经是极限，并不能带来实质上的好处。 对名门正派而言，自家的小弟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这些不靠谱的墙头草壮声势。 有时候朋友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在很多问题上，迫于交情不得不帮忙站台。可这种站台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得罪人也就罢了。 关键是万一产生矛盾的对象是自家门派，或者是和自家的盟友、小弟，甚至是朋友和朋友之间冲突，又该怎么办？ 不要幻想着调停就能够令所有人都满意，更多的时候看似公正的调停，只会令各方都不满意，搞得里外不是人。 …… 平阳城外 马蹄声响起，汪清山朝前方望了一眼，转头对李牧吩咐道：“平阳世家的人来了，接下来就由你负责接待。” “是，师叔。”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李牧算是看出来了。风清扬虽然是领队，可在处理具体问题的时候，表现出的能力明显欠佳。 好在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方面的问题，遇到事情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老成持重的汪长老在拿主意。 …… “听闻华山派诸位英雄驾临，平阳周文渊、邱长风、赵天云……代表平阳武林同道，特来拜访。” 营地前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或许是担心自己份量不够，还特意加上了平阳武林，想要抬高身价。 “原来是赵总镖头、周…周前辈、邱前辈……诸位前辈大驾光临，李师弟已经在后方营帐等候了，请！” 按照江湖规矩，守门的楼不赔向众人行了一礼。本想客道几句的，怎奈自己常年待在华山见识有限，一时间只认出了走镖的赵天云。 哪怕是众人已经报上了大名，他还是搞不清楚这些人的英雄事迹，恭维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回去。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尤其是听到接待的只是一名不字辈弟子时，自觉受到了轻视，众人心中的怒气就更加旺盛了。 好在大家都是老江湖，知道克制自己的情绪，脸上还是强撑着笑容。 不克制也不行，江湖中实力为尊。眼前这几名华山弟子都是华山派的精英，修为就没有低于二流的。 看起来他们的修为要高些，可除了周文渊高出一个大境界外，其他人都处在同一境界，真要是打起来，谁强谁弱还是一个未知数。 大家往日里又没有交情，既然是实力相当，辈分什么的就不重要了。给面子叫一声前辈，不给面子直呼其名也没问题。 毕竟是开镖局的，八面玲珑的赵天云最先反应了过来，故作惊讶的问道：“可是力挫贾老魔的华山剑仙，李大侠？” “小”字都故意隐去了，为了拉近关系，赵天云也是拼了。 “赵总镖头好见识，正是李师弟！” 楼不赔满面荣光的回答道。看得出来，他对赵天云的恭维很满意。 显然众人是做了功课的，赵天云一提醒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震慑于李牧击败魔教长老的威名，原本还因为受怠慢而不满的众人，马上就摆正了自己心态。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帐篷前。 扫视了一眼来人，李牧爽朗的笑道：“诸位前辈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还望诸位前辈多多包涵！” 嘴上说得客气，身体却很诚实，依旧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不是他不知礼仪，主要现在不是该谦虚的时候。气势摆得越足，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就越能够占据有力地位。 “李大侠客气了。若论起来，我等才是地头蛇。华山派诸位英雄驾临平阳，我等未尽地主之谊才是失礼。 周某厚颜，请诸位英雄移驾寒舍，让我等代表平阳武林同道一尽地主之谊。” 一番肉麻的话，从周文渊口中说出，直接刷新了在场众人的认知。 就连李牧也暗自感叹人不貌相，在内心深处对周文渊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分。 好歹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对一个小辈都能够直接拉下身段，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至少李牧自己就做不到。 “周大侠客气了，非我等不近人情。实乃这次我们下山是为了接应恒山派，牵扯到了正邪纷争。如果将诸位牵扯了进去，李某就罪过大了。” 就李牧这幅为难的表情，若是不知情的，没准还真被骗了过去。 可惜大家都是明白人，从华山派的人踏入平阳开始，大家就已经是局中人。 不想被牵连进去，除非现在就舍弃家业，收拾东西立即走人。 别看现在李牧说得客气，真要是众人一声不响的离去，大战过后华山派会毫不客气吞噬掉他们的产业。 一去不回还好，要是不知死活回来讨要产业，那就要小心“魔教”来灭门了。历次正邪大战过后，都有看不清形势的家伙因此被灭门。 “李大侠见外了，抗击魔教我等也是责无旁贷。正邪大战开启，整个江湖都被卷了进去，平阳武林又岂能独善其身呢？ 据族中弟子来报，魔教妖人已经进入平阳。因为叛徒的出卖，恒山派在城内的据点现在也落在了魔教手中。 我等势单力孤，无力与魔教相抗衡。收到消息后，只能告知诸位英雄，免得中了魔教妖人的奸计。” 干货来了，李牧的神情一下子发生了变化，就好像被感动坏了一般。 “诸位平阳同道，能够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正道之福。不瞒诸位，我们同恒山派的人已经失去联系。如果诸位能够帮忙找到恒山派的踪迹，我五岳剑派必将感激不尽。” …… 第六十章 扑朔迷离 谈妥了条件，接下来自然是搬家了。哪怕身怀绝技，天天住帐篷、吃干粮，时间长了也令人吃不消。 或许对平阳世家识时务的表现很满意，汪长老等人也出来打了一个照面，不过风清扬却消失在了人群中。 在江湖中混，想要活得长，永远都要多留一手。哪怕是料定平阳世家不敢耍花招，该防范的还是必须要有。 毕竟是武侠世界，大队人马进入平阳都没有引起波澜。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城门口的差役自觉流出了通道，没人上前来讨要入城费。 对这些细微的变化，李牧也是见怪不怪了。世界规则不同，不能拿前世的经营生搬硬套。 “周大侠，魔教的人在什么地方？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就先把他们给料理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问话，落入周文渊耳中就如同突降惊雷。该来的还是要来，无论加入哪方势力都需要投名状，五岳剑派也不能例外。 只有手中沾上了魔教的血，才能够令人放心。有机会进行试探，李牧自然不会放过。 略微迟疑了一下，周文渊回答道：“顺路是顺路，只是现在就动手，朝廷那边……” 对一般江湖势力而言，大明朝廷还是有威慑力的。大白天的在城内动手厮杀，无疑是对官府的挑衅。 李牧微微一笑：“周大侠无需担心，现在是正邪大战期间，朝廷是不会插手江湖恩怨的。 如果有官员胆敢庇护魔教，朝中法度自会进行处理，不会留下隐患的。” 江湖中有资格同朝廷直接谈条件的，一共也就那么几家，华山派恰好就是其中之一。相关事宜，大家早就达成了模默契。 作为剑宗推出来的继承人，这些江湖秘闻自然不会对李牧就行隐瞒。正是因为知道的多，李牧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如果有官员要插手，不是遭遇意外暴毙，就是有“魔教妖人”上门拜访。这种事情世家大族做得，江湖中人自然也做得。 只要不被抓住把柄，朝廷也不能怎么样。就算拿到证据，那也是“魔教”中人干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门派中出现几个“叛徒”，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真要论起张扬跋扈来，原着中嵩山派在封禅台搞事情，那才是对皇权的真正挑衅。 见李牧态度坚决，周文渊知道避不过去了，硬着头皮说道：“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魔教妖人就在前方的恒记绸缎庄。 原本是恒山派的产业，三天前落入了魔教手中。现在主事的是一名魔教冷面护法李庆忠……” 既然决定站队了，周文渊也不在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包括不速之客偷听的事情，都没有保密。 听说主事的是一名魔教护法，李牧暗自叹了一口气，局面变得越发复杂了。 对平阳武林来说，一名魔教护法就是大人物了，可是对华山派而言，这就太小儿科了。 一名魔教中层负责带人截杀华山派和恒山派，那也太看不起人了。要么还有大人物尚未露面，要么就真的是人手不足，暂时顾不上这边。 …… 望着关门闭户的恒记绸缎庄，周文渊一马当先踹开了大门。首先进入众人眼中就是一排尸体，旁边空地上还有用人血书写的——“你们来晚了！” “邱童！” “赵传和！” …… 一声声惊呼声响起，显然地上的死者都是平阳几大武林世家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走漏了风声，魔教中人在进行报复。 不待众人说什么，城东已然升起了滚滚浓烟。周文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从方向上判断起火的赫然是他家。 周家在平阳可是大户，家中子弟仆从足有数百人。大白天的就算是起火，也会立即被扑灭。若非发生了意外，断然不会升起滚滚浓烟。 不待周文渊说什么，李牧已经当机立断道：“走。浓烟才刚刚升起，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周家人的死活他不关心，可就算是发生了意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全军覆没。 要不然吓跑了剩下的几家，没有这帮地头蛇配合，让他们上哪儿去找恒山派的人？ 在内心深处，李牧对华山派选盟友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就恒山派坑爹的地理位置，加上现在这种不靠谱的表现，能够坚持在剧情结束，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都是武林高手，几里地的距离自然是片刻就致。周府中还有零星的战斗在继续，只是魔教首脑已经不知所踪。 随着众人的加入，很快就结束了战斗。只是夕日繁华的神刀周家，现在就剩下满地狼藉。 顾不上和众人寒暄，周文渊已经跑去主持善后事宜。从满地的残骸中可以看出来，周家这次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这也是武林世家弊端，武力担当全部来源于自家子弟，一旦损失惨重，只有上天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在场的几个平阳世家家住，一个个都面色发苦。过惯了太平日子的他们，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恨不得立即退出去。可惜这个江湖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不由己”。 且不说魔教会不会放过他们，这个时候退出，华山派就先饶不了他们。魔教会杀人，正道的剑同样是会饮血的。 原着中嵩山派灭刘正风满门，没有引起众人的抵制，除了勾结魔教的罪名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各派在暗地里都没少干灭门的事。 在这个江湖，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灭人满门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大事。 看出了众人的忧虑，李牧劝说道：“诸位不必太过担心，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五岳剑派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魔教的实力并不强大，多半只是一些小杂鱼。刚才只是打了周家一个措手不及，才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魔教主力就算是过来了，也是冲着我五岳剑派来的，不会轻易暴露踪迹的。 如果大家不放心的话，可以将家族子弟全部都集中过来。” 这是真心话，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江湖仇杀。魔教若是想要立威，十个周家也挡不住，断然不会虎头蛇尾。 第六十一章 修罗书生 就在平阳几大世家发动人手追查魔教踪迹的时候，城西一座豪华府邸内。 一名书生模样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仿佛在神游天外。下方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在不断的磕头求饶，献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两旁分立站着男女老少形象各异的八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却无一人开口求情。 如果有江湖中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 下方磕头讨饶的赫然是日月神教冷面护法李庆忠，分立两边的则是和他齐名的山西分舵另外八大护法。 分别是：幻魔女申屠雨红、血屠千里万耀华、鬼影勾魂殷明通、阴阳邪神阎崇斌、寂灭僧广济和尚、欢喜邪僧大月癫、血狼无忌刁庆生、血月童子南宫无邪。 能让九大护法如此听话，上方老者的身份不言而喻。在魔教中书生打扮又身居高位的，也只有山西分舵舵主修罗书生刘文好。 别看只是一方舵主，同样是日月神教的舵主，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像关中分舵这种垫底的存在，舵主刘长青在教中的地位，还比不上某些实权护法。 可像山西分舵这种强势的分舵，舵主的地位已然不亚于教中长老。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实力。 “不要再磕了，把地板弄脏了，下人打扫起来也麻烦。” 刘文好温声细语的说道，仿佛是真的怜悯下人工作辛苦。可是落入李庆忠却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都面如死灰。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刘文好修罗书生的名头，可不是说说而已。 别看他说话温文尔雅，可做起事来却狠毒异常。 李庆忠就亲眼见过这位温文尔雅的书生，在谈笑中令人斩断了一家三十六口的四肢、挖出眼睛、割去舌头鼻子，做成了人彘。 面对这样一位老大，再怎么桀骜不驯，也必须要乖乖的。 “瞧，把你给吓的。既然胆子这么小，你为何又要自作主张呢？” 说话间，刘文好已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李庆忠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惊慌失措的李庆忠，急忙解释道：“舵主，这完全是意外。周文渊明明答应了加入神教，又跑去和五岳剑派勾搭，弟子气不过才给了他点儿教训。” 这种漏登百出的解释，显然不能令刘文好满意。狠辣的眼神一闪而逝，他是最讨厌被人欺骗的，哪怕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也不行。 只是眼下的局势不一样，正邪大战已经开始，正是用人的时候。山西分舵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放在整个战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再怎么看李庆忠不爽，这也是一位一流好手，在接下来的大战中还有大用。 “继续编，再生动一点儿没准我就信了。” “莫非你以为，就你和周家那点儿恩怨就没人知道了？” “二十五年前，平阳李家惨遭灭门，恰好逃走了一名少年，后面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加入神教，想要借助神教力量报仇的人多得去了，刘某也不算不近人情的主儿。可是敢擅自行动，影响神教大计的你还是第一个。” 面对刘文好的步步紧逼，李庆忠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旁看热闹的八人已经知道刘文好现在没有了杀意，否则根本就不会和李庆忠讲这么多。 只见幻魔女申屠雨红嫣然一笑道：“先生，李庆忠不遵教规固然该死，但现在是我神教用人之际。念在他往日里为神教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就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文好一贯都是书生打扮，平常无聊的时候还会扮作教书先生，教授孩童们读书，喜欢被人称作先生。 只不过这个称呼，除了孩童之外，只有亲近的人才有资格用。普通教众若是敢这么称呼，那就只能等下一世了。 台阶送上门来了，刘文好递给了冲申屠雨红一个鼓励的眼神。哈哈大笑道：“红儿，你还是那么善良。 我神教规矩森严，但也惜才。对有本事的人，我们常常都会网开一面，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么李庆忠，你是究竟废物呢，还是有本事的人呢？” 幻魔女善良，这个说法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江湖都会笑掉大牙。不过在李庆忠眼中，此刻的幻魔女确实是善良的，起码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 不待任何犹豫，李庆忠急忙表态道：“舵主，我李庆忠是有本事的人。你放心，弟子一定戴罪立功，不会令你失望的。” 刘文好点了点头：“那好，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算算日子，恒山派的人就要到了，我们也该行动了。 我不管你李庆忠用什么办法，都要先把华山派给吸引住，不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给我捣乱。” “是，舵主！” 想都没想，李庆忠当即应了下来。吸引华山派的注意力固然有风险，可风险再怎么大也现在就下地狱的强。 “舵主，这次不是也要截杀华山派么，为何不先解决他们，再伏击恒山派呢？” 寂灭僧广济和尚问道。 作为九大护法中武功最高的存在，在刘文好面前，广济和尚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直接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瞪了众人一眼，刘文好冷笑道：“截杀华山派，你们也敢想？别看华山派来的人不多，可个个都是江湖好手。 光我们打探到的就有雾隐剑汪清山、飞云剑刘清文、太岳侠客段清风、追魂夺命剑伍清元、小剑仙李不牧。 这些人中谁是软柿子？ 若是还有隐藏高手，究竟谁截杀谁，还不知道呢？ 总教的高手没有过来，就凭我们山西分舵的力量，除非能够集结数千教众围攻，否则就是做梦。 有平阳这帮地头蛇在，想要不留痕迹调集几千人马过来，根本就不可能。 莫忘了教中十大长老的前车之鉴，真要是把华山派得罪狠了，惹来了那位杀神……” 口号归口号，做事归做事。想要在这个江湖活得长，眼力劲儿是必须要有的。 第六十二章 各方谋算 不知道是魔教的威慑力大，还是华山派的招牌好用，自从周府遇袭的消息传开后，平阳武林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汇聚了过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牧绝对不敢相信小小的平阳府，居然能够聚集上千武者。 虽然大都是不入流的庄稼把式，那也一股不小的力量。要是有人振臂一呼，拿下平阳城都没有问题。 见一叶而知秋，区区一个平阳府就有这么多武者，那么整个大明王朝呢？ 现在李牧终于理解朝廷的难处了。江湖中拥有这么多暴力份子，要是不挑起正邪大战消耗一部分，谁在龙椅上都坐不安稳啊！ 不知道是考验，还是纯粹心大。同平阳武林人士打交道的任务，直接落到了没有多少经验的李牧身上。 议事大厅内 虽然远来是客，但李牧还是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位。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在这里他代表的不仅仅自己，同时也代表着华山派和五岳剑派。 作为正道三巨头之一，在主持对抗魔教的江湖会议上，获得主导权是必然的。就算是李牧肯让，也没人敢接。 望着焦虑的众人，李牧开口安慰道：“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魔教的猖狂只是暂时的，等正道各派反应过来，局势就会发生逆转。 魔教主力被拖在了恒山，现在进入平阳的只是一些宵小，否则也不至于面都不敢露。 诸位前辈，无需太过担心。只要将他们揪出来，我们随时都能将他们剿灭。”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李牧可以淡定，那是因为华山派一行人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平阳的本土武林人士就不一样了，哪怕魔教来人真的只是李牧口中的宵小，也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看看周家的惨状就知道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伤亡百余口。这还是平阳武林第一大势力，才勉强顶住了魔教的攻势，等来了援军。 若是搁在坐的其他人头上，直接就是灭门之祸。利剑悬在头顶上，自然无法镇定定自若。 周文渊一脸苦涩的回答道：“李大侠，魔教贼子各个手段狠辣，我们就算是打探到了情报，也很难将消息传回来啊！” 若说在坐的，谁最想找到魔教的人，就非他莫属了。白天的袭击，直接让他二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如果不是还有他这个一流高手撑着，恐怕平阳第一武林势力的名头，都要保不住了。 李牧摇了摇头：“周大侠多虑了，魔教中人虽然狠辣，但是有些规矩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你们的人不方便动，不是还有衙门的人么。捕快衙役巡视境内治安，他们总不能动手屠杀？ 又或者是衙门召集地方上的耆老、里正议事，他们也不好阻拦？ 魔教的人藏得再深，都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大量的外地人聚集，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办法多得去了，我相信诸位只要想查，魔教的人绝对不可能躲过去。” 看似武林和朝廷是两根不相干的平行线，可是作为地头蛇，怎么可能不和官府打交道呢？ 或许不敢直接控制地方官员，但是对衙门中世袭的捕快衙役、各班房小吏，绝对不可能放弃渗透。 真要是较真起来，在平阳地界儿恐怕府衙的知府大人说话，都未必有在坐的这帮人加起来有份量。 对衙门的胥吏而言，只要内部能够团结一致，就算是得罪了堂上的主官也无所谓。胥吏挟制主官的事情，在大明朝也不是一两起了。 可要是得罪了地方大家，遭遇意外只是时间问题。地方大族能干的事情，手握杀人利器的武林世家，只会干得更绝。 至于这么干会不会得罪地方官，引来朝廷的打压，那就是李牧关心的了。 正邪大战可是非常残酷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活不到那一天。 …… 平阳王府 包括知府、同知、守备武官、锦衣卫驻守百户、六扇门……所有的衙门高层全部齐聚一堂。 武侠世界可不敢把藩王当猪养，这些人都是老朱家统治天下的柱石，真正发挥了坐镇一方的作用。 当然，受猜忌还是免不了的。除了国朝初开那些年，此后藩王们就失去了军权和参政权。 权力虽然受到了限制，不过凭借皇室的资源，很多藩王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宗室已然成为了皇室手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或许是天道使然，练武之人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生育力也被削弱了。 看那些武林中的知名高手就知道了，哪怕是妻妾成群，后代数量也不多，宗室子弟自然不会例外。 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担心被自家人吃垮。 望着平阳王朱新橼，刘知府忧心忡忡的说道：“王爷，现在正邪两道云集平阳，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万一大战在城内爆发，恐怕……” 不待说完，就被朱新橼无情的打断了。 “挑起正邪大战是朝廷定下的大计，万万不可破坏。圣旨，想必大家都接到了。现在只要他们不造反，我们就不能干涉。 何况，以现在的局面，我们就算是想要干涉也无能为力。历次正邪大战中死掉的朝廷大员、藩王宗室也不是一个两个。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背后有什么算计，本王还没有活够，不会去干这种螳臂挡车的事，相信大家也一样。” 无情或许，站在朱家王朝的立场上，正邪大战越惨烈越好。死的人越多，自家的统治就越稳固。 “王爷言之有理，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插手。正道一方的力量摆在明面上，让他们出城或许不难。 可根据我们锦衣卫探子搜集到的情报，魔教中人也有隐藏在城中，若是将他们驱逐出城，等于直接暴露他们的行踪。 按照魔教中人一贯的作风，恐怕他们第一时间会选择杀人灭口。 可要是放任不管，未来事情暴露后，恐怕正道会认为我们勾结魔教……” 勾结魔教者——杀。 这是正道武林各派定下的铁律，真要是因此丢了小命，哪怕是朝廷也不好说什么。 第六十三章 战起平阳 随着距离约定地点的不断靠近，饱受煎熬的恒山派一行人，也慢慢放松了起来。 现在已经进入平阳地界，距离府城不过五十里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就能和华山派的援军汇合。 弟子可以放松，走在前方的灵源师太却轻松不起来。这一路实在是太顺了，从恒山到平阳都没有遭遇魔教袭击，实在是不符合魔教的作风。 就算是大部队追不上来，派出几个高手在半路上搞袭击，总是能够做到的。 她可不相信，自己这几百号人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望了望前方的小山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灵源师太突然喊道： “停！” 身后的灵枫师太上前一步问道：“师姐，马上就要出去和华山派汇合了，干嘛要停下呢？” 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山头，灵源师太解释道： “那座山头有些不对劲，飞鸟悬而不落，和周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顺眼望去，灵枫师太也紧张了起来。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们一路上绕了不少路，魔教妖人应该不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会不会是有猎户进山，惊扰了这些飞鸟。要不我们先派人去查看一番？” 犹豫了一下后，灵源师太摇了摇头。这一路走来，她们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敢掉以轻心。 “不必让弟子去冒险。前方的山头不大，左右也就几十里路，直接绕开就是了。 万一真有魔教中人埋伏，那就让他们一直埋伏着好了。万一打草惊蛇，在这里爆发一场血战就不值得了。” 混江湖，“怂”也是一种本事。以恒山派的地理位置，如果不懂这个道理，纵使实力再强大十倍，也早就被魔教灭了门。 可有时候不是想躲就能够躲开的，恒山派一行数百人，再怎么小心谨慎，动静还是小不了。 突然的变故，让埋伏多时的刘文好火冒三丈。“修罗书生”可不仅仅只是修罗和书生，同时还代表着“智谋”。 精心策划的陷阱被人识破了，令自诩算无遗策的刘文好在手下面前丢了大脸。 随手拍断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刘文好冷漠的说道：“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追上去和恒山派血战好了。” 汇聚了山西分舵大半的精锐，就算对上整个恒山派都有一战之力。如果不是想要一网打尽，根本就不需要设置陷阱埋伏。 …… 发现了魔教追兵，灵源师太也是果决之人，当机立断道：“灵枫师妹，你的轻功最好，现在立即前往平阳向华山派求援。” “可是师姐，这种时候我怎么能……” 不等灵枫师太把话说完，灵源师太就训斥道：“没有可是。魔教来势汹汹，决计不是我等能够抵挡的。 这里距离平阳城不过几十里地，以你的轻功一个时辰就能够抵达。如果顺利的话，援军中午就能够赶到。 在这山林之中，魔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我们，支撑几个时辰应该问题不大。 为以防万一，定静、定闲、定心、定弘……你们也去。全部都分头走，务必要搬来援兵。 我恒山派的未来现在就交到了你们手中，今天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你们的了。” 意识到了责任重大，几人也顾不得迟疑。望了诸位同门一眼，强忍着眼角的泪花，迅速脱离了队伍。 派出了求援人马，灵源师太再次吩咐道：“灵清师妹，你带人布置陷阱。不要和敌人硬碰，只需迟滞他们的速度就行了。 其她人加快速度撤离，方向自己随便选，发现了隐蔽地点，可先行躲避。如果脱离了大队，就到平阳汇合……” 过不多时，魔教中人就追了上来。 断后的恒山弟子也不客气，暗器、袖箭、铁菩提已经射了出去。可惜最先追上来的都是魔教高手，身手端是敏捷，一晃而逝暗器都落了空。 仅有的三名长老，已然飞身迎了上去。在场的恒山弟子立即分成七人一组，开始结阵对敌。 “修罗书生刘文好！” 认出了来人之后，灵源师太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和山西魔教打了多年交道，对这位老对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劳烦师太挂念，刘某实在是三生有幸。” 温文尔雅的声音，就仿佛是老朋友见面在寒暄。可手上的铁扇却没有停下，几枚飞针已经迎面射了出去。 灵源师太大喝道：“无耻！” 反手之间长袖已然挥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下了飞针。 惊鸿一闪，灵源师太的长剑已经搭在了铁扇之上，乘势削下，欲斩向刘文好的右臂。猛然之间，一根袖箭突然射出，直奔她额头而去。 迫不得已，只得收剑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高手过招争得就是这一丝先机。短暂的交锋，原本占据上风的灵源师太，已然失去了先机，渐渐落入了下风。 不过灵源师太也非等闲之辈，作为恒山派数一数二的高手，一手恒山剑法已然出神入化。 凭借恒山剑法擅长防守的特性，虽然暂时处于了下风，一时半会儿刘文好也奈何不了她。 虽然占据了上风，刘文好也不好过。江湖上拿着折扇装风雅的人不少，可是却鲜有用折扇当武器的。 风雅是风雅了，但是战斗的时候，难免要吃大亏。尤其是遇到武功相当的对手时，更会放大这种劣势。 现在就是如此，虽然刘文好抢占了先机，可是遇上了拿着“百兵之王”的灵源师太，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局势还没有崩坏，能成为五岳剑派之一，恒山武功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尤其是镇山之技——剑阵，更是江湖一绝。七剑边环，既攻敌，复自守，几无破绽可寻。 如果是不知情的，冒然落入剑阵之中，哪怕是一流高手也得饮恨当场。 可惜大家都是老对手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来袭的魔教高手一个个都在外围缠斗，不求建功只是拖延时间。 眼瞅着魔教大军逼近，灵源师太越发紧张了起来，一剑挑开折扇，大喝一声：“不要恋战。” …… 第六十四章 求援 一连端掉几个魔教窝点，都只抓到了几名外围的小杂鱼，李牧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可问题出在哪里，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头绪。 原本想要叫停的，只是看着平阳武林世家们卖力的表现，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周文渊：“李大侠，刚刚衙门传来消息，城北鸣山村被人屠了。仵作鉴定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很有可能是魔教中人所为。” 来到这个世界，灭人满门的事情李牧已经见得多了。江湖仇杀，斩草除根，无可厚非。 可武林中人“屠村“，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恩怨不牵扯普通人。” 这是武林各派和朝廷定下的约定。虽然不是铁则，可大部分武林中人都是遵守的。 就算是为了灭口，那也只是针对知情者。这种动则屠村的事情，在江湖中还是很少发生的。 只能说魔教不愧是魔教，就这份狠辣的作风，受人唾弃也是应该的。 “官府有什么反应，这种事情已经不仅仅只是江湖仇杀，六扇门总不能继续装聋作哑？” 作为专门管理武林中人作奸犯科的衙门，现在有武林中人屠村，就该他们上场了。 周文渊摇了摇头：“根据我们在衙门中内线打探到的消息，鸣山村被屠的消息已经被官府压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不是以突发瘟疫，就是用江湖仇杀结案。 类似的事情，在平阳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帮官老爷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奉行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六扇门也就开国初年发挥了作用，现在差不多就是一个摆设。除非遇害的是地方乡绅，普通升斗小民的死活，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江湖中人鄙视官府，没什么好奇怪的。可从周文渊的语气中，李牧还是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怨气。 背后的故事他没兴趣深究。对平阳官府的做法，虽然看不上，李牧却是能够理解。 在大明官场混，但凡是想要往上爬，“捂盖子”就是一门必备的绝技。 若是捅破了窗户纸，就算是抓到凶手、破了案。辖区发生了屠村大案，当年的吏部考核也完蛋了。 “六扇门”从前也风光过，巅峰时期各大门派都要派弟子加入，配合朝廷统治武林。 可惜那是从前。因为六扇门高层在一次政治斗争中站错了队，不仅自己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连带着六扇门也遭到了大清洗。 等皇帝意识到玩过了头，六扇门已经被玩残了。侥幸逃过一劫的幸运儿，也对朝廷寒了心，过起了敷衍了事的日子。 现在的六扇门，莫说是监管武林，就连二三流武林世家都不一定买账。 摒弃了脑海中的浮想联翩，李牧有些无奈的说道：“过去看看，没准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 艺高人胆大，知会了门中长辈一声，李牧带着几名华山弟子会同平阳武林一干人抵达了现场。 望着眼前这座死寂的小山村，李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处这个残酷的世界，再多的同情心也经不起消耗。 “李大侠，没有发现幸存者。死者全都是普通人，尸体数量比衙门中提供的户籍人数，还多了二十余口。 不知是隐匿的若人口，还是走亲访友不幸遇难。遇到这种事情，普通人都躲之不及，恐怕就是有家属也不敢前来认尸。 从伤口上来看，都是一击致命，死者在临死前连反抗都来不及，凶手必定是武林中人。 出手如此狠辣，连吃奶幼童都不放过，也只有魔教中人干得出来。” 听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李牧眉头一皱： “该死的魔教贼子，这笔账后面再和他们算。安排人收敛一下，不要让他们死后还弃尸荒野。”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若不是正邪大战期间，还可以追查凶手，上演一出行侠仗义。现在嘛，先顾好自己！ 说话间，后山的一颗树突然逆风晃动，立即引起了李牧的注意，大喝一声： “什么人？” 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的众人，迅速拿出了武器，向后山包抄而去。 刚出山就遇到这一幕，灵枫师太暗自发苦。平常时期也就罢了，现在她可是去搬救兵的，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只是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若是立即跑路，恐怕还会遭到这支不明势力的追杀。 到了这一步，也只有赌一把了。但愿这些人和魔教没有关系，要不然恒山派这次就惨了。 “恒山派灵枫，敢问诸位英雄为何拦住贫尼的去路？” 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来人虽然有些狼狈，但那染血的僧衣、标志性的秃头，无不说明这是一位尼姑。 翻转了一遍脑袋，貌似恒山派“灵”字辈中还真有一位“灵枫师太”，李牧当即上前抱拳说道：“原来是恒山派的师叔，华山李不牧这厢有礼了。” 听到是自己人，在场的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面对凶残的魔教，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顾不上寒暄，灵枫师太当即问道：“李师侄，华山派负责这次接应的可是周师兄？” 得益于上次华山大会，同五岳剑派的年轻一代都交流了一遍，在五岳剑派内部李牧也有了几分知名度。 精英弟子第一次出来历练，通常都是师傅亲自带着。认出了李牧，灵枫师太误以为这次接应是周清云在主持。 李牧微微一笑，道：“家师正巧有了领悟，已经闭关多日了，这次带队的是汪师叔。” 人心隔肚皮。在场这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魔教探子，李牧可不会将风清扬给暴露出来。 搞错了，灵枫师太也顾不上尴尬，直接催促道：“快带我去见汪师兄！” 不用想，李牧也知道恒山派遇上麻烦了，并且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师叔，可是在路上遭遇魔教袭击？” 灵枫师太连连点头，焦虑的神色跃然脸上。 见到这一幕，李牧当即对身后的楼不赔吩咐道：“楼师兄，劳烦你走一趟，请诸位师叔过来。” 第六十五章 暗语 转头李牧又对灵枫师太说道：“师叔，在场的都是平阳武林的同道，我们正在追查魔教踪迹。收到鸣山村被屠的消息，才赶过来。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可能和袭击你们的是同一帮人。可否先说一下具体情况？” 赤裸裸的暗示，要是还反应不过来，灵枫师太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眼前这些人虽然实力参次不齐，可人数却不少，又是平阳的地头蛇。把这些人拉上战车，无论是去救人，还是和魔教开战，都是不小的助力。 意识到了众人的价值，灵枫师太很快调整了心态，双手合拢向众人行了一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贫尼见过诸位英雄！” 都是在山西武林混的，自然知道恒山派的份量，众人连忙抱拳还礼。 年轻一代还沉浸在同江湖大佬打交道的喜悦中，老江湖们却是暗自叫苦。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个恒古不变的道理，在江湖中也是适用的。受了这份礼，等会儿去救援的时候，大家就只能跟上。 邱长风感受最深，十八年前的那次大战，稚嫩的五岳剑派还是自己傻不拉几的往上冲，现在已经开始拉炮灰了。 眼前的一幕，他可不陌生。这个江湖藏不住秘密，上次正邪大战中湖广、中原一带的武林势力，都被少林武当用类似手段坑得不轻。 偏偏这又是阳谋，只要在这个江湖上混，就躲不过去。 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都不行，人家自己也派人参加了，同样也有门人弟子丧命。 抗击魔教人人有责，这是江湖大义。丢了小命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要不就再给魔教记上一笔，反正也是债多不压身。 “从恒山下来，一路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总体上还是顺利的。直到进入平阳地界，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在距离这里大约三十里地的时候，灵源师姐发现了前方飞鸟悬而不落，怀疑有魔教妖人埋伏，当即决定绕路。 果不其然，在我们向东南方向绕行大约七八里路后，就被埋伏好的魔教中人给发现了。 见魔教妖人袭来，师姐派我和几名师侄分别从不同方向突围出来搬救兵。沿途击杀了……” 显然，灵枫师太不是一位好的诉说着。除了重复一遍事情经过外，实质上的内容就一个——遇袭地点距离这里不远。 不光不知道来袭魔教妖人的情况，就连恒山派自己的情况，都没有介绍清楚。 原本还想着表现一波，先带人过去增援。现在搞不清楚敌人的实力，李牧也怂了。 虽说忽悠来的炮灰不值钱，可是糊里糊涂的就带着人家去送死，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见灵枫师太越说越激动，眼泪都情不自禁的掉落了下来，李牧急忙安慰道： “师叔，不必太过担心。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只要一心想躲，一时半会儿魔教妖人也奈何不得她们……” 这是真心话。在茫茫大山之中，就算是几百头猪跑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完，何况是会武功的恒山弟子呢？ 只要不傻乎乎的同魔教中人交战，纯粹玩儿追逃游戏，大部分人都能坚持到援兵抵达。 “师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都是门中精英弟子，我自然不担心。 可和我们一起撤离的，还有新入门弟子，年龄最小的仅仅只有七岁。 有……” 不待灵枫师太说完，李牧就知道恒山派这次要凉。不是被别人坑的，纯粹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带着年幼弟子一起跑路，难怪无法按时抵达约定地点。有一大帮子拖油瓶在，速度能快才有问题。 若主事的是枭雄人物，遭遇魔教突然袭击，多半会下令舍弃年幼弟子突围，以保全门中精锐。 显然，恒山派这样的宗门，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枭雄。纵使是出现了，下令也未必有效。 更大的可能是门中长老带着一帮精英弟子断后，掩护年幼的弟子跑路。不全军覆没，就是上天眷顾了。 要是华山派手黑一点儿，再借口探查魔教虚实，拖延一下救援时间，此役过后恒山派就成原着中华山派的翻版了。 不过貌似原着中的恒山派也没好多少，门人弟子数量虽然比华山派多点儿，可拿得出手的却只有“恒山三定”。 同现在的恒山派相比，纯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撑不起山西第一大派的场子，这背后明显有故事。 在李牧浮想联翩的时候，除了少了风清扬外，几名长老都已经先行赶了过来。就冲这份儿效率，李牧知道汪师叔这次是准备拉恒山派一把了。 远远看见几道身影，灵枫师太就喜出望外，道：“见过汪师兄、刘师兄……” 汪清山爽朗的说道：“师妹不必多礼，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恒山派的事就是我华山派事。 不牧，你负责组织师兄弟过来增援，我们会在沿途留下记号。 救人要紧，师妹前方带路！” 眼前这一幕，不光灵枫师太感动坏了，就连在场的平阳武林中人也感动的不行。 虽然知道华山派一定会出手救援，可是这么果断的出手，还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按照正常逻辑，一般遇到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先了解情况，确保不会把自己搭进去之后才会出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肝胆相照”这个词就变得陌生了起来。踏入江湖，长辈们告诫的第一句话就是——人心叵测，遇事多留一个心眼儿。 越是稀少，就越发可贵。没有不希望能有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虽然自己多半做不到。 有限的几句话，汪清山就将收买人心，做到了极致。不管最后救出多少人，恒山派都得领这份情。 只有李牧清楚，华山派特有的记号，可不光能表达一种意思。即可以是跟上，也可以是跑路。 现在敌情不明，肯定要先派人探路。毫无疑问，汪清山几人就充当着探路的角色。 若是兜得住，那么华山派这次就是好盟友；要是招架不住，那就只能先顾自己了，其他人自求多福！ 第六十六章 道德绑架 望着几道身影离开，熟悉了自己接下来要扮演角色的李牧，当即向众人行了一个拱手礼： “诸位江湖朋友，接下来是我五岳剑派和魔教了解恩怨的时候，与大家没有关系，李某也不愿将大家牵连其中。 现在就此别过。江湖路远，希望下次相见，我等还能够再次把酒言欢！” 见到眼前这一幕，没看懂李牧操作的，不少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是不用和魔教拼命了？ 辈分最高的邱长风率先反应了过来，暗自盘算道：这哪里是“选择题”，分明就是“送命题”。 “朋友”两个字，暗示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既然是朋友，自然不能在危急关头弃之而去。 不管李牧把话说得多么好听，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现在从这里离开，往后就不再是五岳剑派的“朋友”。 懂得江湖黑话的都知道：既然不是朋友，那日后相见，就不要怪我手黑了。 刚刚得罪了魔教，现在又得罪五岳剑派，往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捋顺了思路，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邱长风当即代表众人表态： “除魔卫道，乃习武之人的本份，我等平阳男儿又岂能甘于人后。李大侠尽管吩咐，我等愿与华山派共进退！” 也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李牧当即接下道：“邱老英雄侠肝义胆，实在是令人佩服。李某代表华山派，欢迎诸位朋友加入除魔联盟。” 赤裸裸的道德绑架，但是木已成舟。等后知后觉的众人才反应了过来，邱长风都变成了李牧口中的“邱老英雄”，显然是被人家卖了一个好价钱。 亲眼见识到了华山派的实力，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扎刺的底气，只能暗自生闷气。 知道众人不爽，李牧也无能为力。不算计不行，马上就要和魔教火拼了，伤亡惨重是必然的。 如果是华山派邀请加入“除魔联盟”的，人家若是发生了意外，华山派就要担一份道义上的责任。 一般发生这种事情，通常都要帮忙照顾后辈子弟，或者是支持所在势力保住地盘。 很遗憾，现在这些已经超出了华山派的能力。按照门中的既定计划，接下来华山派可是要在关中看风景的。 做不到那就只能让大家主动加入了，那怕是被主动加入的，在大战中出发生意外，也和华山派没有关系。 念在这份香火情的份儿上，事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照顾一二，就算是有节操的了。 反正不管李牧是否算计，这些家伙都躲不过去。哪怕是立即舍弃家业跑路，也避不开这次正邪大战。 无论是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还是祖传下来的武功秘籍，都是令人窥视的存在。 当江湖秩序崩溃的时候，带着一大家子，想要平平安安获得新的安身之所，简直就是做梦。 退出江湖，想想就行了。 且不说仇人能不能答应。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粗茶淡饭真的能够下咽么？ 就算能够咽得下去。可从高高在上的武林中人，沦落到见谁都要伏低做小的升斗小民，能够忍得了么？ 即便是自己可以忍，看着妻儿老小受人欺负，谁还能忍得下去？ 江湖难混，普通人的日子更难熬。这个世界就没有轻松的，那怕是由武转文步入朝堂，其实也只是从一个漩涡进入另一个漩涡。 …… 扑鼻而来血腥气味，呱呱直叫的乌鸦，正在举行盛宴的狼群、蛇鼠虫蚁，东倒西歪的断树，血红的大地…… 故地重游，见到眼前的一幕，灵枫师太的眼泪已经哗啦啦掉了下来，她发出了灵魂般的呐喊：“师姐……” 一边哭喊着，一边提剑冲入狼群之中大杀四方，发泄心中的怒火。 晚来一步，汪清山暗道不好。恒山派若是完蛋，这次救援任务就失败了。 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明显留有打斗的痕迹，他才松了一口气。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再不济恒山派也不至于这么快全军覆没。 “师妹，求人要紧。从行迹上看，应该是向东边走的，我们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灵枫师太已经脱离狼群，向东边飞奔而去。 这一刻，恒山轻功在她身上发挥的极致，华山派几人竟然只能勉强跟着。 …… 密林深处，不断逃命的恒山派众人，已经在慌乱中迷失了方向。望着突然出现的大峡谷，绝望的念头直冲灵源师太脑海。 不紧不慢追上来魔教一行人，见到眼前这一幕纷纷大笑。 “师太，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我们千里迢迢想要请你们做客，居然让我们一追数十里。看，现在阎王爷等急了，直接断了你们的去路。” 刘文好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可是落入残存的数十名恒山弟子耳中，却是那么的狰狞可怖。 伴随着魔教大队的赶来，双方就开启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不是担心逼得太紧，被拉着垫背，战斗根本就拖不到现在。 任魔教中人怎么嘲讽，灵源师太都没有回话。到了眼前这一步，那是能拖多久算多久。 自己这些人今天是完蛋了，可还有分散逃离的恒山弟子。这里每多拖一会儿，其她人活命的机会就要增加一分。 语言刺激没有发挥作用，刘文好也不恼。恒山派在拖延时间，他何尝又不是在等教众们聚集过来呢? 作为一名“读书人”，刘文好一贯信奉的就是“不立于危墙之下”。相比直接打打杀杀，他更喜欢在背后阴人。 若非教中严令，他才不会亲自带队截杀五岳剑派。即便是来了，在执行的时候都打了一个折扣，选了一枚软柿子捏。 见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刘文好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能等阎王爷等久了，谁送诸位师太上路？” 幻魔女申屠雨红嫣然一笑，道：“先生，她们是跟佛祖的，死后要去西方极乐世界。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和尚他们！都是一家人，佛祖那边日后问起来了也好交代。” …… 第六十七章 逼王 “嗖、嗖、嗖……” 箭雨从丛林中喷射而出，反应灵敏的李牧大喝道：“小心，敌人有埋伏！” 一股不好的预感已经在李牧脑海中升起，这条路是追随长辈留下印记来的，现在遭遇魔教埋伏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魔教中人在几名长老经过后布置的陷阱；要么就是华山派的特有印记被魔教中人破译了。 不等李牧捋顺思路，轰轰声已经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箭雨，两边还不断有滚石落下。 众人挤在窄道中，窜高伏低，不断躲避着大石和箭雨，顷刻间已经有数人受伤。 正欲下令撤退，山脚下也传来了兵刃相见声，显然后方也有敌人埋伏。 走不了，那就只能战了。顾不上保存实力，李牧飞跃而起，三下两下就飞入敌人弓箭手中，大开杀戒。 每一道剑光闪动，都有魔教弟子丧命，严阵以待的弓箭队瞬间被李牧搅得七零八落。 机会出现，随行的华山弟子立即跟上，同埋伏的魔教中人短兵相接。 …… 不远处一名童子模样的中年人怒骂道：“冷面鬼，你打探的什么情报？华山派有这样的杀星，为什么提前不知会一声。” 唤作冷面鬼的冷面护法李庆忠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废话，我要是提前知道，能不告诉你嘛！ 要不是老子见过风清扬，还以为是剑圣来了。谁知道这位未出江湖的小剑仙，也这么厉害。 原本以为力压贾长老是华山派自吹自擂，没有想到还真这么厉害。 鬼影子、阴阳人，你们两个的轻功最好，能不能缠住他一柱香时间？” 阴阳邪神阎崇斌冷笑道：“冷面鬼，你要找周文渊报仇，我也不拦着。但想要让我等搭上身家性命，那就过了。 拦住一柱香时间又能如何？眼前这帮华山弟子可不是等闲之辈，刚才的伏击你都看到了，死得基本上都是平阳武林那帮废物。 现在只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论起整体实力来，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舵主给我们的命令是拖住他们，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再等会儿，把这几个新加入小帮派的人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就该撤了。” 在魔教混日子，冷酷无情是必须的。不想被同僚坑死，就必须要时刻多留几个心眼。 看看这些投奔过去的小帮派就知道了。还没有跟着吃到肉，就先遭到了一轮社会毒打。 历次正邪大战投奔日月神教的势力那么多，最终天下还是只有一个日月神教，并没有哪个附庸做大过，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鬼影勾魂殷明通：“冷面鬼，阴阳人说得不错，现在确实不是鲁莽的时候。正邪大战才刚刚开始，何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华山派又不会永远留在山西，等他们离开了，再来寻姓周的晦气也不迟。” 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不想就能够躲过去的。就在几人对话的时候，李牧也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来。 突然遭遇袭击，正憋着一肚子的火，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必须要发泄出来。 些许魔教杂鱼，显然无法消除李牧心中的怨念。发现几人之后，情不自禁的引导着战场，向这边偏移。 反应最灵敏的血月童子南宫无邪叫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是战，还是走？” 不等做出决定，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用麻烦，今天你们都不用走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李庆忠吞吞吐吐的说道：“风…清…扬……” 听到这个名字，另外三人也吓得瑟瑟发抖。 在江湖中混了大半辈子，能够令他们恐惧的人不多，然而眼前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伴随着十长老的人头落地，“风清扬”三个字就成为魔教中的禁忌，也是他们最不想遇到的人。 不待任何犹豫，反应过来后的四人不约而同的分头逃跑。可惜这一切都晚了，风清扬的剑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快。 转身的瞬间，就有两人尸首分离。另外两人也只跑出不到十丈距离，就步了前者的后尘。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李牧，直接被惊呆了。饶是知道风清扬很厉害，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厉害到这个地步。 或许现在的剑圣才是巅峰，精气神合一，人剑浑然一体。全身上下全无破绽，已然可以称之为无敌。 如果不是华山派突发意外，破了他的心境，没准风清扬也能够在剑道上开辟出自己的道路，成为类似张三丰式的人物。 多了一个杀神加入，魔教一方瞬间到了大霉。无论是谁，只要挡在了他的前面，都是一剑了结。 这一刻杀人就仿佛成为了一门艺术，死得是那么的和谐，仿佛本该就是如此。 沉浸其中的李牧，心中突然一震，一股清凉之意直冲脑部神经。 反应过来的李牧，暗自庆幸不已。刚才沉迷于风清扬的独孤剑意，差点儿就被带偏了。 内心深处，李牧再次提醒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适合的武功。 强行修炼不契合自身的武功，无论再怎么厉害，终归是走不远。 眼前的风清扬已经算得上是独孤求败第二了，但他终归不是独孤求败。 除非从独孤剑意中走出来，或者是在此基础上开辟出新的东西出来，要不然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独孤求败的影子。 充满艺术的一幕，吓坏了一众魔教教徒。一个个拔腿就跑，只恨不得爹妈没有多生两条腿。 恐慌是会传染的，从第一个人带头跑路开始，这帮魔教炮灰的士气就崩溃了，瞬间就鸟作兽散。 见大局已定，风清扬冲李牧微微一笑，说道：“我去前面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热切的眼神，直接飞身离去。 “来无影，去无踪。”将高人作派摆得十足，搞得李牧都有些怀疑风清扬是不是“逼王”转世。 不管怎么说，江湖中人就吃一套。传奇之所以是传奇，就是因为距离大家生活足够远。 真要是平易近人，和大家打成一片，恐怕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第六十八章 凄惨的恒山派 清点了一下损失，总伤亡人数共计143人，其中伤81人、亡42人，都逼近了总人数的十分之一。 损失巨大，李牧却松了一口气。伤亡虽然惨重，但随行的华山弟子却都活了下来。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拉炮灰的重要性。要不是有这些炮灰挡刀，恐怕这波袭击华山派少不了赔上几条人命。 损失惨重，战绩也是辉煌。从地上的尸体数量来看，魔教一方阵亡人数不下五百，还包括四名护法。 只不过这里面的战绩，有近一半都是风清扬和李牧两个人贡献出来的。不得不承认顶尖高手的杀伤力，确实非常惊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参与伏击的多是乌合之众，要是换成了魔教精锐，绝对没有这么轻松。 李牧是深有感触的，眼前这帮魔教妖人，同当日袭击华山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要是所有魔教中人都是这样的货色，估计早就从武林中除名了。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几名家主，一时间李牧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家族传承有血脉相连，向心力比门派还要更进一步。 死掉的都是自家亲人，伤心难过是必然的。只是要在江湖中混，就免不了生离死别。 这还是有风清扬跟着当保姆，要是没有这个变态半路杀出，先宰了魔教的几名护法，战斗还没有那么快结束。 换李牧上去，要解决四人最少也要上百招。若是人家一心逃跑，还未必能够留下来。 “收敛尸体，自己人带回去好生安葬，魔教中人就一把火烧了，免得引发瘟疫。”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就干脆不安慰了。反正都是老江湖了，也见惯了生离死别，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情绪。 要是这都受不了，往后这种生离死别的日子还多着呢，又该怎么活？ 作为平阳武林的领头人，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之下周文渊硬着头皮站出来道：“李大侠，你看是否先派人将伤员送回去？” 李牧眉头微微一皱，伤员确实是一个大麻烦。练武之人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壮不假，可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受了伤不及时医治同样会丧命。 “先送伤员回去也是应有之义，李某自然不会反对，只是现在的局势有些复杂。 山西魔教分舵的九大护法，这里只出现了四个，还有舵主修罗书生和另外五人没有露面。 这还只是山西魔教分舵的人。魔教中人在劫杀恒山派的同时，还能够分兵伏击我们，光山西魔教分舵怕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万一在半路上和他们遭遇，恐怕……” 未知是最可怕的。经过李牧这么一提醒，众人骚动的心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莫说是送伤员回去，现在就算是让他们打道回府，一个个心里都没底。 正邪大战的残酷性，刚才大家也领略到了。魔教中人根本就不讲任何江湖规矩，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上来就箭雨、滚石招呼。 然而，这样凶残的敌人，华山派最后给出的评价居然是——乌合之众。 人家是乌合之众，那么他们连乌合之众都不如。起码大家没有办法想魔教一样组织严密，如同军队一般令行禁止。 山西魔教的四大护法，对他们来说那也是妥妥的大人物，结果刚露头就领了盒饭。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什么时候一流高手就这么不值钱了，连挣扎反抗一下都做不到？ “李大侠所言甚是，是周某考虑欠妥了，险些害了诸位同道的性名。” 不怂不行，跟着大部队虽然凶险，但是以他的身手保住小命还是不难的。 要是脱离了大队，在护送伤员途中同魔教遭遇，他这个神刀霸天下可兜不住。 “周家主客气了，伤员的问题确实需要解决。这样留下一半的人手看守伤员，其他人同我继续寻找恒山派的踪迹。 准备几堆篝火，万一遇到魔教妖人就放烟。我等立即过来救援。” …… 大峡谷中，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恒山派一方只剩下七八名弟子，依旧在坚持战斗；三名恒山派长老，只有灵源师太还站立着。 此刻她的僧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左臂也不知道去了何处，身形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纯粹靠一股毅力支撑着在战斗。 惨烈的杀戮，在刘文好眼中仿佛是最绚丽的人间艺术，正痴迷的欣赏着。 后方的打斗声响起，刘文好眉头一皱。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刘文好是最讨厌有人在他“欣赏艺术”的时候打断。 顺着打斗声方向望去，刘文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雾隐剑汪清山、飞云剑刘清文、太岳侠客段清风、追魂夺命剑伍清元、奔雷剑刘清定、飘渺剑杨清洪……” 比情报之中，还要多上三人。在山林之中，高手的重要性毋容置疑，一名高手都有可能影响战局，何况是多了整整三人。 认清了来人之后，刘文好已经没有了战意。如果换作魔教中其他人，或许会凭借人数优势同华山派大战一场。 可刘文好不一样，他是孔夫子的传人。这种没有把握的战斗，他从来都是能躲则躲。 盘算一下双方实力对比，确定没有胜算之后，刘文好果断的下令道：“撤！” 话音刚落地，刘文好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同行的魔教教众也果断舍弃对手，鸟作兽散。 嫉恶如仇的伍清元正欲前往追赶，被汪清山当即叫住：“师弟，穷寇莫追。现在先救人要紧。” 一路走来遇到的算是山西魔教中人，汪清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显然魔教这次的重心不在山西，否则前来劫杀恒山派的不会只有这点儿人。 这个时候留下这些人，固然是出气了，但是接下来的刀却没有了。 华山派想要进入山西，免不了要和本土势力发起冲突。现在不借魔教的手清除异己，往后就没机会了。 抱着倒地的灵源师太，灵枫师太疯狂嘶喊道：“师姐，你可不能有事啊！” 说话间，还从袖中掏出了恒山独门秘药白云熊胆丸，欲亡她口中塞入。 仿佛是受到了刺激，回光返照灵源师太笑着说道：“不用了，没用的…… 师妹，你总算是赶来了。回去告诉掌门，我辜负了门派重托，致使恒山派损失惨重……” 第六十九章 千“米”传音 眼前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湿润了眼睛。 从情感上说，带着门中精英掩护年幼弟子逃离，灵源师太的做法无可厚非。 然而，这种符合情理的做法，对整个门派而言却是一场灾难。 大量的精英弟子损失，将直接导致恒山派由盛转衰。想要恢复实力，没有二三十年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正邪大战才刚刚开始，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实力大损，就意味着提前出了局。在接下来的江湖博弈中，恒山派注定只能沦为陪衬。 万一运气不好，直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都是有可能的。历次正邪大战，都不乏武林势力的消亡与崛起，某些灭亡的势力甚至比恒山派还要强大。 灵枫师太安苦涩的慰道：“不会的，师姐！不会的，掌门会理解的……” 话未说完，灵源师太已然咽了气。从那一双不肯闭上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一直到最后咽气，她都怀着对门派的愧疚。 “师姐……师姐，你不能……” 灵枫师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华山派一行人纷纷回转脑袋，不忍直视这一幕。 直性子的伍清元，忍不住问道：“汪师兄，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汪清山摇了摇头：“这是恒山派的家务事，我们不便参与，只能由她们自己处理。最终怎么界定，还是要看灵清师太的决断。 现在先等大队人马过来，我们就组织一次搜山，寻找恒山派的幸存者。 但愿能多几名精英弟子幸存，要不然恒山派的下一代日子就难过了。” 打压盟友，不存在的。 华山派又没兴趣搞并派，为了横跨五岳的伟大构想，盟友力量自然是越强大越好。 当然，前提条件是不能威胁到自家的地位。 毫无疑问，恒山派就满足这个条件。就算是她们的实力翻倍，也对华山派构不成威胁，自然不需要打压。 不光不会打压，还要给予一定的扶持，以便恒山派能够在正邪大战过后，可以抗住魔教的压力，守好山西的北大门。 …… 漫山遍野的找人，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门中印记都被魔教中人给破译了，路标自然不能看了，李牧也只能采用武林中最常用的通讯方法——千里传音。 怎奈大家的声音不够大，传递不了一千里，只能退而求其次，由“千里”缩水成了“千米”。 “师父！” “汪师叔！” “汪师伯！” “汪前辈！” “汪大侠！” ……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称呼，鬼哭狼嚎的在山林中响起，不知情的还以为汪清山走丢了。 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李牧才带着精疲力尽的众人抵达山谷，同汪清山几人汇合。 凡事都有两面性，漫山遍野的寻人虽然麻烦，但还是有不少意外收获，陆陆续续找到了二十余名逃过一劫的小尼姑。 只是这好像是麻烦的开始，抵达峡谷本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哭泣声却在耳边响个不停。 实在是忍受不了音波摧残，李牧硬着头皮说道：“汪师叔，恒山派的弟子一直哭个不停，我们就不管？” 要不说女人是水做的呢，抵达峡谷都一个多时辰了，哭泣声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 汪清山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管啊，问题是怎么管？ 灵枫师妹都快要崩溃了，我一过去她的眼泪就留个不停，什么事情都谈不了。 仅有的几名成年弟子，个个身受重伤，现在无法主事。剩下的都是一帮小屁孩，我可不会哄孩子。” 哄孩子，这是一个世纪大难题。作为一名单身狗，李牧可不会这种高难度的东西。 “要不然，点了她们的昏睡穴！这么哭下去，我怕后面会出事。” 李牧不确定的提议道。 “馊主意！” 汪清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馊主意也是主意，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馊主意也是可以先用用的。 没有了烦人的哭声，普通弟子纷纷入睡。只留下李牧和几位长老围在火堆旁，无法入眠。 守夜是其次，今天风清扬都亮相了，以修罗书生的作风，肯定是要先远遁几百里。 主要是白天发生的事，由不得大家不重视。华山派的印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次的印记还是下山前才确定的。 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魔教中人给破译了，明显是不正常。 要么有弟子不谨慎，无意泄露了出去；要么就是门中出了叛徒，并且叛徒的身份还不低。 叛徒永远都是最难搞的，偏偏这玩意儿又无法根除，武林中的各大势力都不乏有其它势力的探子。 魔教的探子还相对好抓，只要在搞事情，早晚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最坑的是朝廷、或者是名门正派之间互相安插探子。那玩意儿一潜伏可能就是几十年。如果没有必要甚至可以永远都不启动，然而一旦启动，那就能要人命。 收买、威逼利诱、忽悠，手段无外乎是如此。 从小就安排进去潜伏，几乎是不可能的。以华山派为例，每一名弟子入门前，都要将籍贯、出身、家庭背景查得清清楚楚。 何况，大家招收的都是孩童。几岁大的小屁孩，怎么进行潜伏，万一说漏了嘴，那哭都来不及了。 在这些关键点上，任何一处不合格，那都是直接剔除。资质再好也没用，这个江湖从不缺少天才。 不是说资质好，就一定能够成为高手，只能说概率上要比普通人大一点儿。 要是心志不成熟、悟性不够，武道天赋再怎么好，最终还是会泯然众人矣。 望着闪烁的火苗，风清扬感叹道：“先是山门遇袭，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看来魔教在华山潜伏的探子还是没有被清理干净。” 本来他就反感勾心斗角的事情，偏偏又躲不过去。不管怎么说，门中出了叛徒都必须要揪出来。 幸好魔教的主力不在这边，要不然华山派今天的损失就大得去了。 “门中刚刚进行了一次清理，揪出了不少各大势力的探子。就算有漏网之鱼，现在他们也应该先沉寂的。 除非是有恃无恐，确定我们查不到他的身份。那么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传递消息的魔教探子并不是门中弟子，而是以其他身份存在？” 李牧的猜测令众人一愣，随即又紧张了起来。魔教可以拉门人弟子下水，同样也可以拉门人弟子的家属下水。 相比清查门人弟子，要清查身后家属，难度无疑会更大，牵扯面也更广。 第七十章 撤离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治丧、又是搜山，还要不时安抚大家的情绪，李牧忙得是不可开交。 幸好魔教中人这个时候已经跑路，没有跳出来搞破坏，要不然麻烦还会更大。 “师叔，最近两天都没有找到幸存者。如果明天还没有收获，我们就要停止搜山了。 近段时间，魔教活动异常猖狂。门中传来消息，五侠堂、七曜剑派、伏剑派三家一流门派都被魔教灭了门。消亡的二三流势力，那就更多了。 受此影响，原本亦正亦邪的黄河帮、五毒教、邪云宗，现在也倒向了魔教。 据说魔教中人还出现在了西域，好像要拉拢隐居避世的西方魔教、大罗沙宗、神月教等魔道大派。 如果这些魔道势力结了盟，接下来的局势恐怕会越发不可收拾。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变局，我们必须要尽快回到关中。 包括平阳武林的同道，这次也会和我们一起撤离。等局势明朗过后，再伺机反攻山西。” 这可不是李牧危言耸听，日月神教现在确实是如日中天。 没有了五岳剑派顶雷，少林、武当担心同魔教大战损失惨重，只喊口号不见实际行动。 三大巨头不出头，江湖中再也没有能够和日月神教对抗力量。正道一方现在纯粹是在被动防守，像样的反击都没有。 日月神教是魔教，不等于魔教是日月神教。 本质上来说，“魔教”是对所有魔道门派、或者说是黑暗势力的总称。 尤其是最近百年来，江湖中的风气被带坏了。只要是正道不爽的人，都会给冠上魔教妖人的名头，魔教的范畴就更大了。 道消魔长，见日月神教纵横天下、劫掠四方，其它的魔道势力现在也坐不住了。 无论是为了利益，还是因为仇恨，他们都有出手的理由。 加上正道内部，某些不要脸的家伙为了利益冒充魔教搞事情，局势就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灵枫师太神色一暗，想要让华山派留下来多搜救几天，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恒山派这次损失太惨重了，光找到尸体的就足足有两百一十三俱，超过出发人数的一半。 这几天陆陆续续收拢了九十七人，尚有八十三人生死不知。 并且生还者大都是年纪偏小的弟子，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恒山派定字辈的精英，只余下不足十人，其中三人还成了残疾。 正邪大战什么时候结束尚且未知，这种事情完全没有规律。 若是进展的快一年半载就有结束的，若是进度慢打个年很正常，拖上十年八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在大战结束返回恒山之前，恒山派的弟子都无法得到有效补充。对恒山派而言，现在的每一个内门弟子都很宝贵。 调整了一下情绪，灵枫师太强忍着悲痛问道： “师侄，可有我五岳其它各派的消息？” 不是她多管闲事，实在是身在圈子里就必须要关注。尤其是在自身实力大损的情况下，更要积极的参与进去，以免被边缘化。 本就元气大伤，再被五岳联盟边缘化，恒山派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衡山派和嵩山派已经收缩了势力，目前正在赶往华山会盟。泰山派的日子最近有些难过，魔教在齐鲁大地肆掠的厉害，正道几无还手之力。” 这是客气的说法了。衡山派和嵩山派急匆匆的赶往华山，不仅只是为了会盟，更是为了避祸。 魔教来势汹汹要是不快点儿走，等大战临近被少林武当抓了壮丁，那就惨了。 没有华山派在身边，他们可没有胆子对武林泰斗说：不。 泰山派是真的苦逼，玉虚子高估了自家的号召力，山东武林并没有群起响应，只有平常关系较好的门派跑过去和他们抱团。 联合起来都不是魔教对手，分成了两波那就更不是对手了。 现在的泰山派只能带着一帮小弟窝在泰山，任由魔教肆掠。 幸好泰山是封禅之地，往来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魔教也担心误杀了朝中要员，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具体损失有多大泰山派没说，但被魔教逼得龟缩不出，传出去也足以令他们威严扫地了。 此役过后，齐鲁大地究竟是魔教说了算，还是泰山派说了算，恐怕很难说了。 同为烂兄烂弟，灵枫师太却是说不出的羡慕。混江湖面子很重要，可是里子更重要。 恒山派这次是确实没有丢脸，但是她们损失了实力。未来三十年，在五岳中垫底，几乎是板上钉钉。 犹豫了再三过后，灵枫师太还是忍不住问道：“师侄，魔教这么猖狂，贵派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报仇是必须的，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恒山派是真的玩儿不起。 不惜代价送出的门中精锐，现在损失殆尽。留守山门中的门人弟子，又是前途未卜。 偏偏正邪大战又避不开，万一运气不好门中突围失败，延续恒山派传承的重任就落到她们这些在外的弟子头上。 在内心深处，灵枫师太已经打定了注意：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仅剩的几名精英弟子都必须保下来。 “师叔，这是为难我了。门中大事自有师门长辈们决定，又岂是不牧能够知道的。” 现在李牧知道为什么汪清山几人要事情交给他处理了。不仅仅只是历练，同样也是为了遇到事情方便推脱。 五岳剑派虽然是盟友，可毕竟还是五个不同的门派。联手归联手，该保密的还是会保密。 日常情报共享也就罢了，像门中未来计划之类核心的机密，那是万万不能透漏出去的。 或许意识到了失言，又或许是确定从李牧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灵枫师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搞定了恒山派，接下来的撤离工作就顺利得多了。 或许是因为风清扬的存在，又或是魔教主力不在山西，反正没有在这个时候跳出去搞事情。 对平阳武林这帮地头蛇，李牧表现的非常佛系。 愿意跟着进入关中，看在这次结下的香火情份儿上，那就收着；不愿去也没关系，反正华山派这次不是主角。 第七十一章 谁才是这个江湖的主人 少室山，方丈室。 作为少林寺最近几十年最有天赋的弟子，中年的方正已经有了几分高僧模样。 前不久更是被立为了少林下一代继承人，开始辅助圆聪方丈处理寺中事务。 “根据平阳传来的消息，华山派的人并不是要增援恒山，而是为了接应恒山派突围而出的一支精锐。 五天前山西魔教在半道截杀恒山派，华山派赶去增援的人马还和魔教小打了一架。 此战五岳剑派和魔教算是互有胜负。恒山损失了三名长老、两百余弟子，魔教一方损失了四个护法、五六百教众。 或许是因为风清扬出手的缘故，吓坏了修罗书生，山西魔教直接退出了平阳。 现在华山派已经开始组织撤离了，看样子他们是准备暂时放弃山西。 结合嵩山派和横山派的动向，基本上可以确定五岳剑派正在酝酿一次大行动，只是不确定具体方向和目标。” 听完方正的话，圆聪方丈眉头一皱，忍不住感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从前那个一心抗魔的铁憨憨不在了，转而玩弄起了心机算计，圆聪非常的不适应。 要是早知道五岳剑派这么玩儿，他就扣下了嵩山派和横山派，根本就不可能放任两个打手离开。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在两派都进入了关中，想要搞事情都晚了。 方正微微一笑道:“师父，以五岳剑派和魔教的恩怨，他们早晚都会打起来。即便是华山、衡山、嵩山三派想躲，泰山派和恒山派也会把他们拖下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恒山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泰山也未必能够守住。 不管他们怎么算计，总是要帮两派收回山门的。要不然五岳剑派就成为了天下最大的笑柄。”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五岳剑派和魔教之间的利益冲突已经触及到了双方的底线，根本就没有办法妥协。 先是华山派山门遇袭年轻一代损失惨重，接着又是恒山派被折腾没了半条命，苦肉计也不待这样玩儿的。 怀疑谁和魔教勾结，都不需要怀疑五岳剑派。这一对冤家死对头，是得到整个武林公认的。 看着一脸自信的徒弟，圆聪摇了摇头：“五岳剑派确实会和魔教对上，但这个时间却无法确定。 魔教最近的行为有些不对劲。各地战场看似声势浩大，可我总感觉这很假。 山西肯定没有魔教主力，要不然也不至于连恒山都迟迟无法拿下。 山东多半也不是魔教主力，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放着泰山派不管。 南边打得血流成河，可是死伤最多的却是中小势力，就好像和武当派达成了默契，将冲突限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 进入中原的魔教行为更为诡异，一面向我们表达善意，一面又不断收编我们的附属势力。 稍有不从，立即灭门，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要是五岳剑派再不冒头，魔教很可能会冲着我少林来。 毕竟，紫荆城那位对佛门的厌恶，几乎没有任何掩饰。朝廷对魔教的渗透又非常厉害，但愿我是多虑了。” 没法子，正邪大战总得有主角。魔教一方自然是日月神教，可正道这边还没人愿意站前台呢？ 五岳剑派和武当不站前台，那就只能是少林。反正有资格的就这三家。 略加思索之后，方正慎重的说道：“师父，同武当结盟！” “眼下的局势，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前不久刚算计了华山派，宁清羽现在对我们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五岳剑派归缩关中，恐怕就是他的报复。万一魔教进攻少林，五岳剑派肯定指望不上。 现在唯有武当和我们利益一致。魔教进入江南，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武当的利益，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魔教在当地扎根。” “结盟武当”，这已经不上方正第一次提出了。自从了解到洛阳之战的细节之后，方正就萌生了和武当结盟的念头。 在他看来江湖分成四大阵营，少林同时和另外三大阵营敌对是非常危险的。 可惜方正虽然是继承人，仍然改变不了人微言轻的事实。寺中老一辈还沉浸在少林的辉煌中，对道统之争异常看中。 结盟武当，不仅仅只是两个江湖大派之间的结盟，还涉及到佛道争锋。 除非佛门一方做出实质性让步，要不然道门肯定不会答应。毕竟现在朱家推行的是崇道抑佛，道门在江湖中的力量丝毫不弱于佛门。 除了武当派之外，还有华山派、天山派、泰山派、青城派、崂山派、崆峒派、昆仑派…… 就算是要找盟友，武当派也可以在道门内部找，根本就没必要选少林这个老对头，给自己找不痛快。 原着中少林武当靠拢，那是建立在自家被东方不败祸害实力大损，道门另一支柱华山派又衰微的情况下。 犹豫了再三之后，圆聪点了点头：“可以先试探一下，如果武当派开价不高的话，再拿出来讨论。 不过不要报太大希望，佛道之争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们和武当派的恩怨又延绵了数百年。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放下的。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从现在开始召回在外的俗家弟子。同时发出江湖令，邀请江湖各派前来少室山召开抗魔大会。 这是我准备好的书信，立即派人送往南少林、圣禅寺、观音阁、大相国寺、灵隐寺、白马寺、水莲寺…… 或许是我们沉寂太久了，让世人遗忘了我少林的威名。正好利用这次正邪大战，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江湖的主人。 魔教若是不来还好，要是胆敢来犯，定叫他们知道我少林不可辱。” 不想打，不等于不敢打。 天下第一大派可不是吹出来的，凭借少林寺的底蕴，还真不怕魔教。 何况还有佛门的支持。别看这些佛教名寺在江湖中名声不显，可武僧数量却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高手。 若非担心招来朝廷更大的忌惮，不敢暴露全部的力量，佛门在江湖中的声势还要更上一个台阶。 第七十二章 定亲 回到华山，李牧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就像是远方的游子归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得不感谢魔教，若非他们发动这次正邪大战，给华山派带来了生存上的压力，山上也不会这么和谐。 魔教聚集中原战略目标不明，不光少林感受到了压力，华山派同样是压力山大。 虽然从利益上分析，魔教进攻关中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魔教这种常出精神病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独孤青云不会突然脑子抽风。 生死攸关的时刻，剑气两宗的矛盾就不算什么。 不知道是长辈们加强了对门人弟子的约束，还是紧张的气氛感人众人，反正剑气两宗弟子见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恭喜师父，修为更进一步。” 一眼望去，李牧就发现了自家师父的变化。 不光气息变得更强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有些偏向仙风道骨的感觉。显然是修为有所突破，才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面对徒弟的恭维，周清云并没有丝毫得意，反倒是一脸苦涩道：“还是差了一步，明明已经感悟到了，可最后还是突破失败了。” 听了师父的话，李牧也发现不对。周清云的气息是比之前更强了，但是同他见过的风清扬、宁清羽相比，又相差甚远。 境界体悟有了，修为突破却失败了。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要么是根基不稳，要么是功法和自身不够契合。 若是根基不稳强行突破，不死也要脱层皮，周清云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那就只能是功法问题了。 功法契合问题是武林中的一大难题，各大门派的主修功法看起来都一般，实际上就是为了追求普适性，在其它方面做出了牺牲。 可再怎么改变，也本可能适合所有人。身体契合还能够大致判断，但心性这玩意儿谁也说不准。 七岁看到老，那也只是说说而已，人总是会改变的。 就比如说华山心法，这部中正平和到了极致的功法那是谁都可以修炼，可修炼到了后期，心性不够高的人全都变成了蜗牛。 混元功就更不用说了，内外兼修，同时兼顾攻击力、修炼速度的功法又岂能没有限制？ 解决方法非常简单，要么改变自己，让心性同功法契合；要么改变武功秘籍；要么转修新的功法。 最后还有一种撞大运，那是专属主角的，往深山老林中一钻，辅助突破的天材地宝就有了。 相对而言，周清云还算是运气好的了。混元功都修炼到了最后两层才出现问题，自身的武学素养、见识都到了一定程度，拥有自救的希望。 最惨的是前期修一帆风顺，到了中期就出现问题的苦逼孩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改变为什处事之道容易，但是要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要结合自身实际情况修改秘籍，自身的眼界、知识储备都不够；想要转修又必须要同之前的内功兼容，否则就只能废功重修。 那种见一本修炼一本，除非是命硬的主角，否则几种内力在体内不兼容早就死得渣都不剩。 略加思索之后，李牧安慰道：“师父，不必太过忧虑，能够走到这一步再怎么也不能放弃。 我华山武功源自全真，创功的祖师深受道门思想影响，或许可从这方面入手。 弟子记得混元功总纲上有提到“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无论是修改武功秘籍，还是尽可能的契合混元功真意，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有办法，以他现在的知识水平，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 至于帮忙推演功法，很遗憾金手指不是万能的。或许因为认主的缘故，玉碟对为自己非常了解，可以量身定做功法。 想要帮别人就不行了，不了解具体情况，自然谈不上针对性。只能在自己的知识储备、境界体悟、认知范围内进行。 想要在混元功的基础上推演出普适性更高的功法，以李牧现在的修为境界最多也就改改前几层，对于超出自身认知的部分无能为力。 并且这种修改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在一味追求某一方面优势时，也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 具备所有优点的神功秘典，注定只是属于少数天赋秉异之人的专属，大部分人都只适合坑最少的大路货。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 周清云口中不断的念叨，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总是抓不住。 “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看得出来周清云的心性很好，这种阔达让他有了现在的修为，同样也是因为这种性格，导致他缺少了一往无前的武道之心。 混元功虽然源自道门，可毕竟是为了江湖争斗创立的，想要修炼到最高境界没有一颗一往无前的武道之心是不可能的。 在李牧看来，自家师父这种性格其实更适合修炼华山心法。只是华山心法转修混元功容易，想要转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调整完情绪之后，周清云笑眯眯的说道：“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前不久掌门找到了我，想要将女儿许配给你，我看姑娘人不错，为师已经替你做主应下了。 你也不用担心，结婚的一应用度，为师都会安排好的，你只等着……” 这就“定亲了”，李牧被雷的目瞪口呆。几度想要开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在婚姻大事的问题上，周清云这个师父比李牧本人还有话语权。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是用的这套规则，江湖中人也不能例外。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定下了，就断然没有反悔的。 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李牧要是敢说个“不”字，估摸着自家师父和宁清羽要一起和他玩儿命。 虽然有政治联姻的成分，但是不需要准备彩礼，不需要准备车房，全部用度都有做师父一手操办。未婚妻各方面条件也无可挑剔，李牧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第七十三章 顺着杆子爬 迷迷糊糊离开了师父的小院，李牧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宁清羽的身体快要不行了。 江湖中人结婚通常偏晚，目测宁中则还不到十二岁，这么急匆匆的订婚，与其说欣赏自己的人品，更像是在安排后事。 华山派现在局势非常微妙，剑气两宗分化了几十年，积攒了无数的小矛盾，导致了现在两大派系的对立。 若非宁清羽的威望高、手段又足够强，能够压得住两派，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一旦宁清羽故去，那就麻烦大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下一任掌门人选。 按照门派惯例，清字辈之后自然是“不”字辈接任。 在此之前华山派的继承人争夺，也是在“不”字辈弟子之间展开的，没有哪个清字辈长老不要脸的下场争夺掌门继承人。 可有一种特殊情况例外，那就是掌门突然遭逢意外，年轻一代又没成长起来，可以由师兄弟接任。 现在华山派的情况非常特殊。清字辈正处于壮年是门派的支柱，不可能现在退下去；偏偏不字辈也开始显露头角，并非完全没有成长起来。 除了之前靠资源堆出来的蔡、姚两人外，包括李牧在内，现在陆陆续续的又有五人突破一流。 门中都有长老提议，让突破境界的几名“不”字辈开山收徒传承下一代，并且获得了大多数长老的支持，只不过最后因为正邪大战给耽搁了。 名门正派都是要脸的，不字辈已经崭露头角，正常情况下，清字长老跳出来争夺掌门的可能性不大，可凡事都有例外。 原着中的泰山派就是一个例子，几个玉字辈的老不死为了利益，就不顾宗门传承跳了出来，让江湖中人看了一出笑话。 剑宗是不用担心了，大家都统一了立场，反悔就是打自己的脸。何况出尔反尔之人，也不可能获得大家的支持。 气宗就不一定了。虽然那帮气宗长老现在看起来，个个都是要脸的主。 可是在下一代弟子不成器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掌门传承在自己一脉手中，没准还真有可能放弃脸面。 毕竟，原着之中他们为了赢得比武，不光忽悠风清扬去江南结婚，更是弄了一个妓女冒充大家闺秀。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有节操的主。 好歹也是同门一场，大家闺秀不好操作，良家女子总得安排上。 万一真的蹦出一个不要脸的，并且获得气宗一系的支持，那就麻烦大了。 丢人现眼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会导致蒸蒸日上的华山派直接陷入分裂。 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气宗青黄不接的时候，剑宗能够妥协才怪。 李牧能这么快获得众多剑宗长老的支持，除了自身足够优秀外，还有就是剑宗多年积攒下来的怨念，迫切的想要推出自己一名自己一系的掌门，证明自家也是华山正统。 当然，背后的利益也是少不了的，只不过这些东西没法拿到明面上说。 毕竟，宁清羽在位期间基本上是一碗水端平的，就算对气宗有照顾也只是暗地里，明面上做到了一视同仁。 能够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无可指责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换谁上去也不敢保证能够做得更好。 综合分析了一遍局势，李牧变得更加迷糊了。宁清羽的这波操作，他真心是看不懂。 这次结亲，究竟是暗示支持自己；还是已经打定主意将掌门之位留在气宗一系，对自己的一次安抚。 一面是气宗一系，一面是自己的女儿，中间还夹杂着宗门传承。哪边的份量更重，也够宁清羽愁的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管自己的便宜岳父是否为难，反正李牧现在是不可能退让。就算没有宁清羽的支持，该争还是要争。 …… 看到悠哉悠哉过来的张不凡，李牧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张师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听到这话，张不凡急忙摇晃着脑袋：“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师弟，你不在山上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师父的火气特别旺盛。 天天盯着我们这帮师兄弟练武，时不时亲自下场指点，一不留神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你看我这……” 看着一对熊猫眼，李牧哈哈一笑。“火气旺盛”就对了。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最后突破却失败了，正常人都有火。 做师父的生了气，当徒弟的又岂能好过？只不过周清云还是要脸的，没有无端发脾气，而是以指点修为为借口，顺便揍人出气。 师父指点徒弟修炼，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被揍得鼻青脸肿，那只能是自己学艺不精。 对此，李牧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反正自从突破一流之后，周清云就不在亲自下场指点他修为了。 “师兄多虑了。正邪大战已经爆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华山派就会卷入。 师父这个时候指点你们武功，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们。要求严格，也是为了让你们战场上更好的保命。” 作为一名好徒弟，自然不能说师父的不是。甭管真相是什么，反正李牧都往最好的方面想。 无法引起同仇敌忾，张不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八卦道：“算了不说这些。听说恒山派这次被魔教祸害的老惨了，是不是真的啊？” 李牧点了点头，故作慎重的回答道：“确实很惨。若非我们救援的快，搞不好她们就全军覆没了。 精英弟子只剩下寥寥数人，逃过一劫的内门弟子大都是孩童，二十年内都指望不上。” 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张不凡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牧又说道：“张师兄，劳烦你跑一趟，邀请王不尧、丁不全、周不惊、段不涛……几位师兄过来论道。” “好！” 张不凡习惯性的回答道，随即惊讶问道：“等一等，怎么都是气宗的？” 李牧微微一笑，直接反问道：“都是华山弟子，我为什么不能邀请他们？” 往常的时候，李牧顾忌宁清羽的反应，不敢在门中大搞串联。 现在不一样了，都成了一家人，略微出格一点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他人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结交华山弟子，就给扣上一个“结交奸邪”的帽子。 第七十四章 不怂不行 很多事情一旦开头，就再也收不住了。打着交流修炼心得的名义，李牧的住处很快变得门庭若市。 刚开始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剑宗、气宗还是分开邀请，发展到了后面干脆凑到一起。 都是同门师兄弟，除非蔡、姚那种上演狗血剧的，其他人就算有冲突，也只是义气之争，远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横眉冷对的不少，可当着众多同门师兄弟的面儿，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失了礼数，总体上还算过得去。 只是一交流起来，场面那就热闹了。幸好李牧也是藏经阁的常客，理解的怎么样姑且不论，知识面是够广。 每次闹得不可开交，就出来救场。实在是招架不住，就推门中先辈的观点出来应付。 岳肃和蔡子峰虽然开创了剑气两宗，但是相对于整个华山派的数百年传承而言，他们同样也是小字辈。 涉及到了祖师爷，谁也不敢开口否定。何况按照华山派的记载，门中祖师那也是突破先天的存在，远不是蔡、岳二人能比的。 明明是李牧在否定剑气两宗的偏颇观念，经过一番操作偷换概念之后，就变成了祖师爷的立场。 年轻人总是相对容易忽悠的，面对李牧抛出的互相包容理论，加上祖师爷的招牌，很少有人招架得住。 反正也不怕穿帮，虽然李牧变换了一下说辞，可内容确实是门中典籍有明文记载的，只不过进行了小幅度艺术加工。 全真教本身就是融合释道儒三家思想而成，作为其中的分支，自然免不了要受影响。想要从祖师爷的言论中找到兼容并包的理论，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怕现在的华山派更像一家江湖门派，可道统传承却没有发生改变。无论是清字辈，还是不字辈中，都不乏道士。 门中在这方面的管理，那是相当宽松。无论是直接出家、还是做火居道士，向师父报备一下就完了。 反正当了道士，门中任务一样跑不掉。妥妥的信仰自由，当然要去当和尚，那就另当别论了。 理念冲突只是小问题，都是混江湖的，就甭指望知识水平有多高。 想要改变大家的观念一时半会儿办不到，但是想要短暂的忽悠住，李牧还是没有压力的。 大家都是练武之人，提升自家修为才是关键，其它的都是旁枝末节。 指点比自己修为弱的，这可是李牧的强项。往往不经意间的一次提点，都能给当事人带来莫大的帮助。 正好印证了那句“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甭管理论是否正确，结果总是骗不了人的。前来参加讨论的或多或少都会有收获，在现实面前想不受李牧影响都难。 尤其是对卡在修为瓶颈处的家伙，李牧直接了当的忽悠他们无法突破的原因是——观念偏激，视野不够开阔。 甚至还现身说法，拿风清扬和自己举例子。忽悠他们练武之人，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包容各种武学理念，从中吸取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刚开始还有人拒绝的，可是看着一个个同伴闭关的闭关、突破的突破，不想接受都不行。 隔三差五的一大帮人聚集在一起，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只不过同样的事情，落到不同的人眼中，产生的看法也不一样。 在剑宗一系长老看来，自家推出的继承人能够受到众多同门的拥戴，那就是莫大的成功。 虽然玩得有点儿大、动作有些过火，但那也无伤大雅。 同门聚会交流修炼心得，拿到什么地方去说，都挑不出毛病来。 气宗一系就不同了，有人乐见其成、有人冷眼旁观，同样也有人咬牙切齿。 姚不周的压力是最大的，看到一众同门师兄弟跑去和李牧混，他就感到牙痛。 为了改变被动局面，姚不周也跟着学样。可惜他是开局王者，收尾却掉到了青铜。 不仅没有起到相互提高的作用，因为意识观念相左，场面一度失控。 最惨的是姚不周自己也参与了进去，虽然获得了部分师兄弟的认同，却被更多的师兄弟看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人认同也没用，人家仅仅只是认同他的观点，并不认同他这个人。 在很多人看来，连一场同门聚会都驾驭不住的姚不周，严重缺乏组织管理能力。 气归气，偏偏又不能做什么。虽然有气宗和剑宗之分，可也不能说气宗弟子和剑宗弟子来往就有罪了。 华山门规虽多，就没有一条是禁止结交同门的。不光姚不周无法干涉，就连气宗的一众长老都不好说什么。 直接禁止自家弟子参与，不仅会显得自己没有气度，传出去了还会引起非议。 暗示，没有丝毫作用。就仿佛自家门人弟子往日里的机灵劲儿都没了，全部都变成了榆木疙瘩，完全听不懂言外之意。 唠叨的多了，还会发现自家弟子闭关去了。过些日子出了关，又照常参加聚会。 …… 这种变化，气宗高层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次聚会，气宗诸多长老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最近这些年，随着剑宗一系实力的不断壮大，在门中的话语权也是与日俱增。 如果说清字辈还可以相互抗衡，到了不字辈那就悲剧，眼瞅着就要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不光是双方推出的继承人存在差距，现在突破一流的门人弟子数量，也是剑宗更占优势。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哪怕是偏向中立的长老，也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自家的门人弟子不争气，他们也没有办法。也不能说不争气，气宗弟子的表现其实也不错。 最近小半年，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陆陆续续的突破了好几人。放眼整个江湖，那都能够说得上是人才辈出。 把玩着手中铁蛋，年龄最长的杨清华提议道：“不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师侄在门中声望越来越高，再这么下去，哪怕掌门亲自出来支持你也没用。 要不你直接向他发起约战！虽然师兄约战师弟有些不合规矩，可是想要打断他的上升之势，也只能这么办了。 毕竟，这个江湖是强者为尊。想要成为我华山派的下一任掌门，没有一身好功夫是不行的。” 听到师伯的提议，姚不周面色发苦，硬着头皮回答道：“杨师伯，门规之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师兄不能挑战师弟，但是门中却有这种潜规则。 我和不牧师弟入门时间相差十二年，就算是赢得挑战，也会被门中师兄弟认为胜之不武。 不仅无法打击到对方的上升势头，反而让诸多师兄弟认为我在打压后辈。 弟子个人名声是小，可是让剑宗抓住了把柄，趁机发难说我气宗只会以大欺小，那就罪过……” 不怂不行，作为竞争对手姚不周可没有少关注李牧，正是因为了解得太多，他的心里才没底。 刚突破一流就能压着魔教长老打，这才过去一年多功夫，又蹭蹭蹭的冒到了一流后期。 遇到这样的变态，姚不周实在是提不起战斗欲望。 就算是这次侥幸赢了也没用，没准人家明天又突破了，跑过来找回场子。 第七十五章 少林求援 不知道是真没有注意到，还是故意装糊涂。对山门中的变化，宁清羽完全是置若罔闻。 没人干涉，那就继续好了。同门交流不光是众多师兄弟受益，李牧的收获也不小。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练武同样是如此，同一本武功秘籍在不同的人手中，最后产生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相互碰撞迸发出的思想火花，不一定能够提升修为境界，但是却能开阔人的视野。 不同于一般人苦逼的只能自己尝试，李牧却可以靠金手指先行模拟验证可行性，吸取其中适合自己的知识为己用。 “咚、咚、咚……” 山门中的钟声响起，热闹纷纷的讨论瞬间戛然而止。 扫视了一眼欲求不满的众人，李牧无奈的说道：“诸位，门中紧急召集议事，今天就先到这里！” 自从上次山门遇袭后，华山派的戒备再次上了一个台阶。不光增加了巡逻人员，就连传讯工具都得到了加强。 最典型的就是山上的铜钟数量增加了，除了山门口的那座巨钟外，各个峰头也布置了铜钟。 除了警戒外敌来范之外，还增加了一些新功能，比如说：门中紧急通知。 往日里门中议事，至少要提前几个时辰派人通知，还不能保证所有长老都收到讯息。 现在不一样了，剑气冲霄堂门前的铜钟一响，各个峰口的铜钟都跟着响起，只要是在山上的，都能够第一时间收到讯息。 众人纷纷回道：“门中事物要紧，师弟（师侄）先去，我等改日再续就是。” 朝众人拱拱手，李牧和两位刚突破不久的师兄，迅速脱离了人群，赶往剑气冲霄堂。 作为小辈，这种事情必须要积极一点儿。尤其是几位刚突破不久的师兄，还是第一次参与门中议事，那就更不能怠慢了。 再度进入这里，李牧的地位已经截然不同。不同于之前的牵强，现在他已经是妥妥的“不”字辈第一人。 除了蔡姚两人外，后面突破一流的师兄弟，或多或少都能够和他扯上那么一点儿关系。 虽然没有李牧的介入，这些人在未来也会突破，他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点，但是大家不知道啊！ 在瓶颈处一卡就是好几年，因为交流会突然一下子就突破了，怎么可能不领李牧的情。 混江湖讲究的就是恩义，尤其是年轻一代，对这一点看得格外重要。在这种背景下，李牧的人员关系想不好都难。 不仅仅是不字辈，就连清字辈同样受到了影响。 清字辈再怎么辉煌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为门中长老，更多的还是受限于修为，只是普通弟子。 往日里这些人多在山下奔波，随着正邪大战爆发，华山派收缩外围的力量，这些人也陆续回到了山中。 虽然大部分清字辈因为年龄的关系，已经错过了修炼黄金期，可其中也不乏二三十岁年轻的弟子。 事实上，年龄并不决定辈分的关键。 就比如说现在，不字辈马上就要开门收徒了，可不等于清字长老就不再收徒。 年长清字辈长老的门人徒弟一大堆，为了宗门传承，自然可以发扬风格。 可是刚突破不久的清字辈长老怎么办？ 人家一个徒弟都没有，要是现在就闭门，总不能让人家连传承都不留？ 华山派因为在正邪大战中表现太积极，老一辈存活的不多，这种情况还不严重。 同时入门，最多也就相差一个辈分。要是搁在少林武当，几百年的累计下来，一起入门相差三四个辈分的都有。 对普通弟子来说，没有了师父，那才是真的苦。 运气好的还有师兄可以请教，要是运气不好自家师父那一脉全都止步二流，那就真的悲剧了。 不光在门中没有话语权，更重要的是在修炼上遇到了问题，想要找人请教都困难重重。 道不轻传，哪怕是同门师长，想要获得指点也困难重重。 事实上，就算是师父健在，也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够受到贴心照顾，受关注的永远都只有那么有限的两三个。 种种原因叠加起来，导致了李牧发起经验交流会火爆。 在切切实实的指点面前，武道之心强烈的清字辈弟子，也顾不上身份架子，自动加入了进来。 效果自然也很明显，不光门中突破一流的不字辈膨胀到了十人，就连清字辈长老也增加了四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为主导这一切的核心人物，围绕着李牧一个新的派系雏形已经成型。 虽然同现有的剑气两宗相比，这个小团队还很弱小，可甚在潜力巨大。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中，拥有莫大的影响力。 若非知道宁清羽命不久矣，又成了自己的岳父，李牧绝对不敢这么玩儿。 …… 扫视了一眼略显拥挤的剑气冲霄堂，宁清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华山派又壮大了几分。 从各大门派放在明面上的高手数量来看，华山派同少林武当已经不相上下。哪怕是六大派时期，华山派也没有现在这么多高手。 “刚刚收到少林传来的求援信，魔教包围了嵩山，或许现在已经看始攻山了。 华山与少林世代交好，同为正道柱石，我等自然不能看着少林寺陷落，现在就议一议救援的事。” “魔教围攻少林寺”，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一个个鳖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谁带得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是笑声一片，严肃的场面瞬间化为乌有。 场面失控，宁清羽也不恼。看少林笑话的机会可不多，万万不能放过。 “世代交好”说说就行了，一个佛家门派、一个道家门派，能够尿到一个葫芦里才怪。 就算大家真有交情，围绕着东出、西进的问题，华山派和少林寺已经纠缠了上百年，再深的交情也被消耗光了。 以往实力弱小，就算是心里有气，大家也只能憋着。现在实力上来了，再憋就成王八了。 第七十六声、东出机遇 “喀，喀喀！” 咳嗽了两声，宁清羽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严肃的说道：“笑什么笑？正邪大战事关我正道安危，尔等岂能如此儿戏。” 只是眉宇间流露出的欣喜表情，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救援少林寺，开什么玩笑？ 不去落井下石，那都是顾全大局了。 白发苍苍的杨长老率先回答道：“掌门，少林寺实力雄厚，乃天下第一大派，区区魔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魔教能够围山，只是少林诸位大师不忍妄造杀孽。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收到少林大破魔教的消息。” 封清林附和道：“杨师兄所言甚是，少林诸位大师不光武功高尚，佛法修为也非常厉害。 以往武林中那么多穷凶极恶之徒，他们都能够度化。想必这次也能够度化魔教妖孽，或许要不了多久武林中就没有魔教了。 此等大功德之事，乃少林诸位大师的成佛机缘，我等万万不可去破坏掉。” …… 往日里为了屁大点儿事，都要争争吵吵的剑气两宗，这次难得的统一了立场。 “你一言，我一语”，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直接将少林寺吹上了天。 天上的是佛陀，自然不需要凡人去救。 仿佛是上了头，众人越说越夸张，听得李牧眉头紧锁。 救援少林寺，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江湖上混，总得做做面子工程装裱一下。 这方面少林就做得很好，每次正邪大战他们都派出了援兵。 通常都是先派出弟子做代表，等正道差不多获得了胜利，他们的大部队就抵达了现场，参与最后的扫尾。 人家是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能来是给你面子。不管有没有发挥作用，这份情你都必须要领。 具体表现就是：接下来的分赃大会，得由人家来主持。 毕竟，人家出家人四大皆空，自己啥也不要，才能够保证公正公平。 当然，事后硬要有人投献，人家也是会收的。佛祖不差钱，可和尚要吃饭不是么。 名声有了，实惠也有了，顺便还可以借助分赃大会挖坑埋雷，挑拨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 现成的榜样，跟着学就是了，完全没必要标新立异。 可惜，门中的诸多长老根本就没有想那么远，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看。 目光短浅是武林中人的通病，江湖中大部分帮派都没有一个长远规划，基本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主。 相比之下，华山派还算好的了，起码有一个明确战略——合纵五岳。 “停！” “刚才的话还不够明显么？少林寺向华山求援了，同为正道柱石，我们必须要进行救援。 现在商议的是如何救援，而不是少林寺需不需要救援！” 对这帮师兄弟的短视，宁清羽非常无奈。给出了暗示，都能够跑偏，他也只能感叹：猪队友带不动。 眼前这一幕，李牧倒是觉得正常。如果门中这帮长老都是聪明人，原着中也不会发生剑气火拼了。 自己也不可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瓦解剑气两宗的根基，拉出一票小弟来。 估计就算计划暴露了，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能够忽悠住门中的大部分长老。 面对怒气冲冲的宁清羽，刚才还神采奕奕的诸位长老，现在一个个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纷纷闭口不言。 清字辈长老都不开口，不字辈弟子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李牧暗自叹了一口气，内心深处对华山的教育，他是深感无奈。 这些问题，李牧不相信宁清羽没有发现。然而他却没有做什么，原因非常简单：如果手底下都是聪明人，掌门就没法干了。 现在这种模式，只要培养一个手腕过硬的掌门，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原着中也有体现，作为掌门人的岳不群拥有一肚子算计，可宁中则、封不平、成不忧等人的脑袋，却是都不怎么灵光。 姚不周算是培养的失败品，但是论起心机算计，在同辈中也是佼佼者。 止住了胡思乱想，李牧微微一笑道：“掌门，弟子觉得少林寺不光要救，还必须要声势浩大的去救，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少林向我们求援了。 不过考虑到魔教势大，我们直接撞上去恐怕不仅救不了人，还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 少林寺在武林可是广结善缘，江湖欠他们人情的势力多得去了，现在也是这些人报答的时候了。 弟子建议联合西南、西北各大武林门派，召集江湖同道组成联军，先救出饱受魔教茶毒的洛阳同道。” 不是李牧心狠，非要玩儿借刀杀人，实在是华山派要改变现在的尴尬境地，就必须要这么干。 机会难得，要是现在不清理少林寺在西北、西南埋下的钉子，未来再想动手就难了。 不光只能针对少林的附庸，所有同华山派有矛盾、挡了路的势力，都可以一起打包送到前线当炮灰。 在清除异己的同时，还可以顺带将洛阳纳入自己麾下，将合纵五岳的战略往前再推一步。 诸位长老还在思考计划的可行性，但是下面的不字辈弟子已经纷纷投出了赞同票，右侧的姚不周脸色大变。 如果只是剑宗弟子支持也就罢了，问题是气宗弟子同样跟着表示支持。 要知道今天的会议，只有十名“不”字辈弟子列席，可李牧开口之后，立即获得了其余八人的支持。 1：9，自己被同辈弟子孤立了。这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也就是现在大家还在思考“救援少林”的问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姚不周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即便是原本支持自己的气宗长老，也会果断的抛弃他。 “李师弟，要联合西北武林各派不难，但是西南武林就不一样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和蜀中各派的关系都一直都不怎么好，恐怕不会买我们的账。” 弱势反击，李牧笑得更欢了。 “姚师兄，多虑了。蜀中各派一定会答应的，能够将少林寺的钉子拔出去，没有人会拒绝。 尤其是我们还愿意帮他们顶雷，抗下少林寺的报复，那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何况，我们东出本就蜀中武林想要的。这个时候不支持我们占据洛阳，难道要逼我们再次入蜀么？” 今日不同往日，正邪大战爆发后，由少林、武当主导制定的江湖秩序已经被打破。 现在两个老大，都有些自顾不暇。华山派要是趁机西进，蜀中武林连援兵都找不到。 不玩儿祸水东引，就意味着自家要倒霉，这道选择题很好做。 反正华山派东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战后自有少林寺想办法解决。 第七十七章 逼宫 听到“入蜀”，姚不周灵机一动，仿佛被打开了思路，一下子变得兴奋了起来。 “师弟，你不觉得现在正是入蜀的最佳时机么？” 听到姚不周的发问，李牧对这位师兄又高看了一分，看来这个掌门大弟子也不完全是吃素的。 知道局势不利，就要转化为战略之争，尽可能的拉近双方的差距。 “姚师兄，莫忘了我华山派可是名门正派。此刻若是西进，让江湖中人怎么看？ 何况，蜀地武林也不是软柿子，真要是几大势力联合起来，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拿不下他们。 师兄是准备和他们耗十年，还是二十年？ 另外，四派的立场我们也必须要考虑上。一旦我们全力入蜀，五岳联盟就名存实亡了。 没有五岳联盟，我华山派也就一个实力强大的区域性门派，再也不复现在主导江湖格局的能力。 这个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名门正派总得要点儿脸，师出有名是必须的。入蜀的机会虽然出现了，但是蜀地这块肥肉实在是太大，能够将华山派直接噎死。 别的不说，光人手就是一个大问题。就凭华山派这点儿弟子，就算是翻上两三倍，也吞不巴蜀之地。 相比之下，拿下洛阳府就简单的多了。打着抗魔的旗号，直接将当地的武林势力坑死完事，道义上完全不需要受指责。 区区一个府，自然比不上巴蜀大地，但是胜在华山派可以一口吞下。 要是经营的好，华山派的财力能够增加三分之一，要是再和恒山派一起将魔教驱逐出三晋大地，那收益就更大了。 财力翻倍，华山派的发展瓶颈也就打开了。接下来慢慢修养生息，积攒底蕴就是了。 沉淀个十几二十年，估摸着江湖中人也差不多习惯了华山同少林武当鼎足而立的现实，后面就好操作得多了。 不等众人开始讨论，宁清羽率先开口说道：“五岳联盟是门中百年大计，万万不能在我们手中终止。 眼下确实是入蜀的最佳时机，可惜江湖大义不容许我们这么做。这个问题就不用再讨论了，继续商议救援少林的事。” 江湖规矩：在正邪大战期间挑起正道内斗，就算是赢了，也会不容于江湖。 看得出来宁清羽对自己的大弟子还是要感情的。发现了李牧在给自己的弟子挖坑，果断的选择了揭过话题，要不然接下来姚不周就要被埋了。 要知道上一次议事，蔡不离就是一步步被引入坑中，迷迷糊糊的就把自己玩出了局。 受到了几名剑宗长老的示意，风清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掌门师兄，我觉得李师侄刚才的提议就不错。 要救援少林寺，洛阳也是必经之路。先拿下洛阳府，再观望接下来的局势发展也不晚。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那么我们就商议一下，由谁带队救援少林寺。 率先声明，这种事情风某干不了。无论是协调各派关系、组织武林同道，还是同魔教比拼智慧，风某都不是那块料。” 权衡利弊谁都会，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又不是朝堂中的政客，还干不出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事情。 李牧的提议，甭管救援行动成功还是失败，起码能够清除异己，外带一个洛阳府垫底。 为了东出计划，华山派都折腾了上百年，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容错过。 如果宁清羽没有重伤在身，这种重要的任务由掌门亲自上，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遗憾的是宁清羽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允许这么折腾。只能从在场的众人中挑选一人出来主事。 若论武功、声望自然是首选风清扬，可惜这个领头人的位置不光是带队，还要肩负起同正道各派斗智斗勇的重任。 总不能让风清扬当傀儡，由其他人总领全局？ 谁要是敢这么提议，估摸着风清扬立马就要和他出去练练。 除了风清扬之外，下面就不好选了。论武功、论声望、论手腕、论身份地位，谁都没有超人一等。 …… “岳师兄智勇双全，可堪此大任……” “不行，岳师兄虽然武功不差，但是统筹全局的能力有所不足，我看还是封师兄更合适……” “师弟，此言差矣。封师兄性子火爆……” …… 没有任何意外，剑气两宗都推出了自己的人选，可惜都被对方给否决了。并且否决的理由还非常充分，想要反驳都难。 一时间清字辈中有份量的长老全部都出现了，可惜每一个名字出现，都伴随着一场社死。 大家相互之间都太了解了，一个个互揭其短，黑历史争先上演，看得一众不字辈弟子目瞪口呆。 “碰”的一声响，宁清羽手中的茶杯已经飞了出去，瞬间茶水四溅。 “够了！” “你们一个个都在干什么，下面弟子还看着呢？作为宗门长老，你们的气度呢？” 看得出来宁清羽是真生气了，经过这么一闹腾，指定任何一人都别想服众。 头脑灵光的气宗长老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剑宗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拉着气宗的清字辈长老一起出局，摆明了就是为了给“不”字辈弟子制造机会。 普通弟子自然无法统领全局，若是加上少掌门的位置就差不多了。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封清林起身说道：“掌门师兄，既然我等皆不合适，不如将此重任交给年轻一代！ 这些年我华山派可是人才辈出，不字辈弟子现在都有十人突破一流境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看就在这十人之中挑选一人立为掌门继承人，肩负起此次驰援少林的重任。” 话音刚落，剑宗一系长老纷纷响应，不断诉说着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必须要有身份地位足够高的人去主持大局。 气宗一系自然不答应，这个时候挑选掌门继承人，明显对他们不利。 双方围绕着这个问题，再次争吵了起来。可惜反对简单，现在最大的问题无人主持大局。 总不能让宁清羽带伤上岗，万一发生点儿意外，那就真的完蛋了。 “逼宫了”，宁清羽并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的暴怒。挥手制止众人争吵之后，反而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个问题早晚要解决。 我华山派人才辈出，这十位不字辈弟子都是门中精英，从中优选一人担任掌门继承人，自然没有问题。 不过掌门继承人非比寻常，不光要有一身好武艺，更重要的还是能够服众。 无论是谁，只要能够获得在场三分二以上的支持，我就立他为掌门继承人。” 听到“三分之二”，不少气宗长老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人推不上去，起码也能够阻止剑宗的人上位。 “掌门，三分之二是不是太过了，我看半数就够了，正好体现少数服从多数……” 不等汪清山把话说完，气宗岳清林就打断道：“汪师弟，话不能那样说。刚过半数如何能够体现众望所归，唯有三分之二才能够证明大家都认可了。” 没有办法，本来气宗清字长老就比剑宗少一人，不字辈弟子又少了两人。 只要求人数过半，那就不用浪费时间，直接宣布结果就行了。 第七十八章 尘埃落定 没有理会两派的争论，宁清羽将目光投向了一众不字辈弟子，笑着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牧知道这是在询问自己，看似十人一起争夺掌门继承人，实际上也就自己有机会，其他人注定只是陪跑的。 不等他开口，姚不周抢先回答道：“弟子，没有意见。三分之二的比例刚好，正好可以体现众望所归。” 显然，他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了。只是气宗一系为培养他下了重注，为了气宗一系的利益，他不得不站出来。 哪怕明知道除非气宗后面有天纵之才诞生，否则这种阻拦根本就不可能持久，姚不周也必须干。 这既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给支持自己的众多师门长辈的一个交代。 皱了皱眉头，李牧正欲上前，周清云就抢先说道：“掌门，我有一个疑问，出现弃权怎么办？同时支持多人怎么办？ 毕竟，在场的十人都是我华山派的精英，放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挑选谁做掌门，都不算差。 出现弃权和支持多人，都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直接统计反对票，只要反对不超过三分一，就算通过如何？ 最好还是不记名投票，免得某些人以势压人，事后进行报复，破坏我华山派的团结。” 周清云的话，令很多人松了一口气。不记名投票，那就意味着支持谁只有自己知道了，不需要担心派系压力。 尤其是气宗的几名不字辈，刚才他们可是纠结的不行。一面是自己的意愿，一面是长辈的意志，着实不好解决。 看了一眼众人，宁清羽缓缓说道：“可！” “不周去取纸和笔来，支持谁直接写在纸上。若支持率过三分之二，直接立为继承人。 要是差距不大，再开启第二轮针对排名第一的重新投票。第二轮只记录反对票，支持和弃权都算认可。 为保证投票的公平性，从现在开始，禁止交头接耳，禁止四下观望。 投票结果由风师弟负责宣读，我负责统计，你们一起监督。” 岳清林刚想要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宁清羽，最后又闭上了嘴。 剑宗已经做出让步了，继续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要是再设置苛刻条件，恐怕华山派的下一任掌门就要永久夭折了。 …… “姚不周” “李不牧” “李不牧” “王不尧” …… 随着风清扬的声音响起，剑气冲霄堂内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气宗一系的气氛，更是格外凝重。 扫视了众人一眼，宁清羽直接宣布了结果：“在场五十五人，除了我和风师弟没有投票外，共计五十三票。 最终的结果，想必大家心里也有数了。李不牧支持率最高，共计得票四十三张。 已经超过三分之二，所以不必进入第二轮了。按照规则，李不牧就是我华山派的下一任继承人。 诸位师兄弟，可有不同意见？” 这个结果，剑宗一系自然大喜，气宗一系则是愁眉苦脸。哪怕是投票支持李牧的，现在也摆出了一副苦瓜脸。 搞得岳清林等几名气宗核心火冒三丈，这么明显的优势，意味着气宗一系中有过半的人倒向了李不牧。 这还怎么玩？ 眼睛一睁，看谁都像是叛徒。 想要反对，可结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产生的，事先又是大家一起同意的。 这个时候闹起来，除了丢失皮面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幸好他们不知道，李牧和宁清羽女儿订婚的事，要不然还会更加郁闷。 伴随着结果的宣布，华山派持续了十余年的掌门继承人风波，终于告一段落。 …… 打发了众人，宁清羽独留下了姚不周、岳清林、杨清华三人。 “尘埃落定，你们也该放手了。再这么闹下去，无论是对宗门，还是对你们自己都没有好处。” 岳清林不满道：“可是掌门师兄，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气宗基业，旁落到剑宗那帮邪……” 不等说完，宁清羽就强势的打断道：“住嘴！” “都是我华山弟子，这种破坏宗门团结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遭到了训斥，岳清林的气势一下子萎了下来，只是口中已经抱怨道：“不说就不说，可是掌门师兄，我就是气不过。剑宗的人居然敢收买……” 不等他把话说完，宁清羽再次打断道：“什么收买不收买，不要信口开河。剑宗拿什么去收买那么多人？ 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你以为真的是偶然么？ 也是我的错，这些年对你太过放任了。现在发现也不晚，再这么下去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你可以问问杨师兄，最近这些年你干了多少蠢事，宗门内又有多少人对你不满。” 看了岳清林一眼，杨清华点了点头说道：“掌门说得不错，岳师弟执掌气宗这些年，确实做得不好。 剑宗就不提了，光说我气宗内部。钱师弟和赵师弟因为当年得罪了你，这些年一直都被排挤在外。 新突破的王师弟和罗师弟，因为参加过几次修炼交流会，可没少受你们的奚落。 因为气宗内部资源分配不公的问题，门人弟子就怨声载道。不瞒你说，我门下的弟子就不只抱怨过一次。 往日里他们心中有怨气都是憋着，今天这么多人支持李不牧，恐怕也是一次发泄。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的年轻一代愿意围着李不牧转，就是因为我气宗内部不公所导致的。” 门人弟子是否觉得不公，反正杨清华自己是感受到了不公，明明自己才是师兄的，却要跟着两个师弟混。 宁清羽也就罢了，能力、手腕都足够强，他心服口服；但岳清林就不一样了。 本身能力并不突出，只因为是气宗创始人的侄子，就压在自己头上，杨清华自然不服。 这些内幕，宁清羽自然一清二楚。往日里他都尽可能的压着，以维护宗门团结。 现在为了权力顺利交接，不搞出幺蛾子来，他不得不打压岳清林一系的气焰。 “好了，岳师弟。杨师兄只是实话实话，你也不要有什么疙瘩。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的眼光要往前看。 不周，今天的事想必你也看明白了。不是为师不给你机会，实在是人心向背。 有这么一出，对我华山派也是一件好事。都是我华山弟子，何必要分什么剑宗气宗，说穿了还不是因为利益。 你们也不用辩解，这是上任掌门的原话，同样也是我的看法。 实话告诉你们，我的伤势怕是没几年了。如果在我有生之年，不能消除剑气之争的隔阂，后面有你们好受的。 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若故去华山派就只有风师弟撑着，权力移交过去也属必然。 现在立下继承人，到时候直接过渡到不字辈，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听到宁清羽说命不久矣，三人近乎同时惊呼： “师傅……” “掌门……” “掌门师兄……” 见此，宁清羽挥手制止道：“好了，不要做小孩子气，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其他人我都不担心，唯独不放心岳师弟。你把气宗看得太重，甚至重过了宗门传承，这是取祸之道。 杨师兄，劳烦你多看着点儿。万一岳师弟要干蠢事，就及时制止他。 还有不周，你也多盯着点儿。不要让你师叔乱来，实在是不行就打断他的腿。” 听了宁清羽的话，岳清林直接陷入了懵逼状态。合着自己在掌门师兄眼中，就是这么的不靠谱。 干蠢事？ 天地良心，现在他只是抱怨一下。想要干别的，也得有人跟随才行啊！ 就算是搞阴谋，可现在气宗内部叛徒过半，搞得他看谁都像叛徒，哪里敢找人密谋？ 第七十九章 江湖秘闻 后面的小插曲，李牧自然一无所知。虽然获得了胜利，不过今天的投票，还是吓了他一跳。 幸好周清云反应快，提出了不记名投票，要不然想获得这么多支持可不容易。 现在尘埃落定，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上就没有悬念了。 只期待宁清羽能够多支撑几年，以便有一个充足的发育期，要不然这个掌门可不好做。 刚刚摆脱道喜的人群，周清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晚上要摆酒庆祝，你早些做好准备，不要搞出乱子来。” 犹豫了一下，李牧婉拒道：“师父，这不好！刚刚才确定下来，尚未祭告祖师对外宣布，弟子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名不正，则言不顺。确立掌门继承人，对华山派而言也是一件大事，不光要祭告祖师，还要昭告江湖。 “你呀，就是心思多。要是不邀请同门，怎么知道哪些人在支持你？ 尤其是气宗那边，没有想到居然也有这么多人支持你。原本我还以为，他们最多保持中立的。 不过这也是好事，多了他们的支持，往后你在门中的地位就更稳了。” 嘴上抱怨“心思多”，但内心深处对李牧这种谨慎，周清云还是很满意的。 听到支持者多，李牧破有些哭笑不得。为了今天这一出，他可付出了不少心血。 虽然明面上，没有和气宗的长老联系过，可是他们的弟子自己熟啊！ 一个人帮忙说好话不够，可是有一群人帮忙说好话，那就不一样了。 从上到下，师父可以影响徒弟；反过来，徒弟的观点同样能够影响到师父。 除了深陷其中看不懂的当事人，大部分人都很明白，获得众多门人弟子支持的李牧根本就压不住。 真要是强行推姚不周上位，不说其他人怎么想，光自家的门人弟子就不答应。 不服气就是不服气，这种事情根本就勉强不得。强推一个不能服众的家伙上台，除了妄生事端外，无论是对宗门、还是对个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人都是有私心的，顺水推舟卖了一个人情，但这种人情也不能白卖，总是需要看到回报的。 或许周清云的战略眼光不怎么样，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却比李牧看得透彻。 具体的回报现在自然是给不了，但是在关系上亲近一点儿，却是必须要表示的。 处理好了关系，往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 时光飞逝，被立为掌门继承人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期间李牧不仅参加了祭祖大典，更是拿到了华山派的最高绝学——紫霞神功。 不得不承认有个好岳父就是不一样。要不是宁清羽有意铺路，事情进展的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说白了，掌门继承人只是继承人。地位虽然提升了，但是在没有转正之前，并不具备实质上的权力。 看过了秘籍，李牧发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真不是吹牛逼的。 紫霞神功源自道门紫霞功，据说启于《易》理，源于无极图，无极为图，一分为二成阴阳，二分为四阳中阴…… 理念倒是和武当的太极有些类似，只不过大家是以不同的方式阐释，本质上的追求都是阴阳太极之道。 祖师获得的紫霞功只是残缺版，后根据自己领悟，进行了修补完善。 按照宁清羽的说法，经过历代华山派掌门的不断优化，前面五层已经可以放心修炼了，至于后面几层则是猜想+原版残本。 好，李牧觉得原版可能也是猜想。毕竟，一群追求长生的家伙，脑洞不大是不可能的。 前面五层实际上也够用了，宁清羽自己都只练到第四层，已经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要不是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也不会跑去和少林三僧玩儿约战，以至遭了算计。 从李牧手中收回秘籍，宁清羽慎重的说道：“修炼暗语记清楚了。这些东西非常重要，万万不可出现一丝差错。 后面修炼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问我，切记自作聪明。 对了，这些暗语也藏于四书五经之中。如果忘了，也可以从中寻找答案。” 破案了。现在李牧总算明白，为什么一本道家武功，原着中却被岳不群修炼出书生气质了。 这么隐藏，保密性确实足够高了。正常人谁能够想到，紫霞神功的修炼暗语不在道经之中，而在四书五经中？ 据李牧所知，在自家的秘籍上加防盗功能，也不是华山派的首创，江湖各派都在这么干。要是不知道修炼暗语，就跑去修炼不死也得脱层皮。 否则，日月神教抢了武当派的太极拳经之后，也不会无人修炼。不是他们不想练，实在是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根本就不敢去练。 “掌门，门中典籍中不乏先天高手的记载，可为何江湖中却不见先天高手的踪迹？” 李牧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 无论是自己修炼的华山心法，还是刚刚得到的紫霞神功，都有关于先天境界的详细描述。 既然华山派拥有这方面的传承，少林武当自然不会缺乏，势力最强横的朝廷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都有先天传承，却不见先天高手踪迹，实在是令李牧生疑。 看了一眼窗外，宁清羽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相信你也听说过：道家一元复始，佛家末法之劫。 虽然没有那帮秃驴吹嘘的严重，但是武道衰落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真正令先天绝迹，还是两百年前那场朝廷和武林各派的大战。 刘伯温斩龙脉之说，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大明开国之后，朱元璋担心武者破坏力太强威胁自家统治，派出阵法大家刘伯温破坏山川地脉，以散灵气于天地。 这等威胁我等生存之事，武林各派自然不答应，双方由此展开了一场持续三年之久大战。 结果你应该猜得到，武林各派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各自为政、又分隔一方，自然不是朝廷的对手。 山川地脉受损，原本灵气浓郁的名山大川，变得和普通山川一样，武道修炼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过朝廷也不好受，尤其是在获得胜利之后，没有山门束缚的各派彻底放开了手脚。 在这期间，包括太子在内，共有五名皇子遇刺身亡。即便是朱元璋自己，都几度受伤险些丧命。 地方官损失就更惨重了。在那三年期间，光陕西一地就换了二十八任巡抚，多地衙门近乎歇业。 在武林中人的支持下，原本沉寂的白莲教、弥勒教也活跃了起来，不断的举起反旗。刚刚平静下来的天下，再次变得硝烟四起。 一时间大明江山变得岌岌可危，哪怕是开国之主，朱元璋也承受不住内外压力，不得不选择妥协。 最后还是同朝廷关系密切的武当出面，邀请代表武林的五大门派和朝廷谈判，定下了新的秩序。 这也是武当山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崛起，同少林鼎足而立的原因。” 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答案，李牧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敌视朝廷了，完全是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难道朝廷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培养……” 宁清羽冷笑道：“想什么呢？有能力汇聚灵气的名山大川本就屈指可数，又岂是想藏就能够藏的。 何况，斩断山川地脉，又岂能不付出代价。若非天地陷入衰退，光这份天地反噬之力，就足以令大明王朝覆灭十次。 即便是如此，朱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历代皇帝尽出一帮奇葩，有明君之相的个个都是短命鬼。” 第八十章 复杂的江湖 确定没有先天高手存世，李牧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兔死狐悲。 没有路是最可怕的，作为始作俑者，不招人恨是不可能的。仅凭这一点，大明朝廷就甭想收江湖之心。 李牧有理由怀疑朱元璋是被人坑了。为了杜绝先天高手诞生，就跑去破坏山川地脉，将各大门派推到对立面，绝对不是智者所为。 天地陷入衰竭，武道衰落是必然之势。就算不去阻拦，先天又岂是想突破就能够突破的？ 即便是有人突破，到了那个境界，谁还会对世俗权利感兴趣？ 事情都发生了，再探究背后的真相也没有意义。好不容易有机会深入了解江湖秘闻，李牧自然不会放过。 “掌门，天下有多少绝顶高手，又有多少分属朝廷、少林、武当、日月神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马上就要加入江湖博弈，不多了解点儿潜在对手的实力，怎么行呢。 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宁清羽缓缓说道：“天下这么大，谁知道隐藏了有多少老不死的家伙。 不过绝顶高手的数量绝对不会多。据我华山派搜集到的情报，可以确定是绝顶高手的共有十七人，另外还有五人疑似绝顶。 绝顶高手数量最多的自然是朝廷，足足有五人之多。其中两人是太监、两人是宗室，一人在锦衣卫中。 紧随其后的是少林寺共有四人，你应该听说过，分别是圆聪方丈和三绝神僧。 接下来就是我华山和武当，各自拥有两人。大名鼎鼎的武当二仙，以及我和你风师叔。 还有就是日月神教教主独孤青云、密宗活佛、南少林渡仁禅师、龙虎山张天师。 天山派掌门清虚子、昆仑派太上长老何天涯、西域魔教教主魔刀断魂、边山老人、六扇门前统领神断无敌都是疑似绝顶高手的存在。 这些资料参考一下就行了，佛道两宗肯定还有隐藏的绝顶高手，儒门那些大世家中也有可能存在。” 好家伙，所有的高手都在大势力之中。仅有一名的江湖散人，还只是疑似。 不过这种情况，李牧并不觉得意外。大势力不光在资源上拥有优势，传承上更是江湖散人不能比的。 除非是主角，普通人就算获得了神功秘典，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也很难取得大成就，一不留神就掉进坑里。 “掌门，日月神教只有一名绝顶高手，独孤青云敢这么猖狂，难道不怕少林寺那帮和尚……” 不待李牧说完，宁清羽就冷笑道：“同境界一样有强弱之分，绝顶高手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见过风师弟出手，不要以为所有的绝顶高手都有那么厉害。 要不然风师弟怎么会被誉为天下第一人，这可不光是武林中人吹捧，而是用剑打出来的。 碰上弱一点的绝顶高手，你都能够自保。要是身边在多几名长老，直接打就是了。 魔教的绝顶高手不多，但是教徒数量却是冠绝天下。少林寺的势力确实雄厚，可在有人拖后腿的情况下，想要将力量汇聚起来并不容易。 何况少林现在有没有四名绝顶高手，都是一个未知数。当日洛阳一战，我固然是深受重伤，那三个老和尚也不好受。 本因中了我一剑，伤到了肺腑，以他的年纪就算恢复过来，也没两年好活的。一旦和人全力动手，就是丧命之时。 本尘和本悟虽然暗算了我，但是身体内也被我打入了一道紫霞内劲。要是平常时候，以他们的内力自然可以慢慢化解，但是当日他们施展秘法…… 总之，三绝神僧算是废了。就算是少林寺肯拿出大还丹给他们疗伤，最多也就多支撑一两年。” 果然，混江湖的就没有简单之辈。少林三僧在算计宁清羽，自身同样也陷入了算计之中。 只不过双方的运气都不怎么好，算计成功了对手，同时又中了对手的算计。就好像是在给人腾地方一样，大家一起玩儿废了。 这样来看，原着中嵩山派的崛起就合理了。 少林顶尖高手受创，在接下来的正邪大战中损失惨重；华山老大又在剑气之争中凉凉，压制他们的枷锁被打开了。 那么现在魔教围攻少林，也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了。三绝神僧年事已高江湖皆知，要是没人泄露消息，独孤青云绝对不介意多等几年。 知情者就那么多，不是少林寺自己泄露出去的，那就只能是华山派干得了。 难怪原着中华山派都衰落的不像样，方正依然没有放弃背后捅刀子，感情仇恨就是现在积累下来的。 要不是顾忌风清扬，搞不好就不只是背后算计，而是直接灭门了。 “掌门，朝廷和魔教、以及江湖各派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同样困惑了李牧许久。要说敌对，貌似又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要说合作，双方又在互相算计。 尤其是魔教，一个个都是朝廷通缉令上的主，偏偏正邪大战爆发后，朝廷的种种举措又在偏向于魔教。 以朝廷的力量，要在江湖上扶持代言人，绝对不会缺少合作者。挑选一个听话的，绝对比魔教好用得多。 只见宁清羽微微一笑，望着京城方向说道：“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总得来说，应该算是互相需要！ 你看到朝廷和江湖时而合作、时而敌对，都是因为利益需要。 在这方面朝廷非常矛盾，他们既想要天下太平，又不想承受太平盛世带来的人口暴涨。 有历史为证，武道昌盛、正邪大战频发的王朝寿元都比较长；反之江湖被压制如一潭死水的王朝，亡得都比较快。 除了魔教，没有人喜欢乱世。 我们和朝廷都需要秩序。只有天下太平，我们才有足够的财力发展自身。 在很多时候正道各派和朝廷都站在了一起，共同维护地方稳定。只不过在这期间我们也和世家大族合作，侵吞朝廷的力量壮大自身。 相反魔教是规则破坏者，给朝廷的统治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这帮破坏者带来的杀伐，恰恰又是朝廷最需要的。 既可以减少人口，又可以削弱武林各派的力量。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皇帝干掉一些不听话的家伙，制衡日渐做大的文官集团。 不过朝廷不可信，尤其奇葩皇帝频出的大明朝，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就出一个不正常的，要灭绝武林。 所以正道各派一直都维持着斗而不破。 不管暗地里有多少刀光剑影，明面上大家都不会直接翻脸，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遭遇朝廷打压时，可以联手应对。 甚至我们各派还有约定，谁都不能倒向朝廷，违者天下共击之。 迫于正道各派的压力，武当派都和大明王朝做了切割。作为代价，五十年前魔教长老偷袭武当山，抢走了太极拳经和真武剑。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在演戏，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除了声望受损之外，武当派的损失并不大。 即便是做了切割，武当和朝廷的关系依旧密切，远不是各派能够比的。 包括我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也不仅仅只是敌对。在需要的时候，大家同样可以合作。” 真相是残酷的，生活在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江湖，就注定离不开…… 第八十一章 继承人的第一课 听了宁清羽的话，李牧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一遍。 行侠仗义走江湖，仗剑天涯除暴安良。 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骑最快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这些都是年少轻狂的梦。 一掷千金谁都想，可惜败给了兜里的碎银几两。 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湖纷争和地方宗族械斗没有任何区别。本质上都是为了争夺资源，顺带减少人口。 不是没有人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是迈出这一步的，最后都败给了现实。 不是成为新的恶龙，就是被变成了人人厌弃的“魔教”中人。 朝廷不允许，武林各派不允许，天下人更不允许。 沉思了一回儿功夫后，李牧向宁清羽行了一礼，苦涩的说道：“掌门，弟子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你还不明白。” 宁清羽摇了摇头道。 “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你以为是我等冷漠无情？” “那只能说明你见识的太少！” “这个武林从不缺少热血。我也年轻过，也曾想要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给你讲个故事： 二十五年前，我还不是华山掌门。 当时关中大旱，为了缓解旱情我不顾门中长辈反对，在众师兄弟的支持下，牵头关中士绅一起出资修复郑国渠。 你应该知道兴修水利，历来都是耗资巨大。 按照事先的计划，我们准备等修复完成后，通过向受益田亩收取水费，慢慢收回成本、以及用作后期维护。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到了工程快要完成的时候出现了麻烦。一方面是水量不足，另一方面则是没有出资世家大族的红眼病。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花费一些精力总是能够解决的。可惜这个时候朝廷调来了一位民间声望很高的‘青天’大老爷继任巡抚。 未参与的世家大族，趁机鼓动民众闹事，以受灾为由，要求免出水费。 这位刘大青天当即接了状纸，也不了解具体情况，直接下令禁止收取水费。 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也猜得到，先不说前期耗费如此巨大，后期的维护也不是一笔小开支。 朝廷不愿意拨款，现在民间组织修复还出来捣乱，我等自然不会卖账。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最后还是我们做出了让步，提出条件：由朝廷支付工程开销，以及承担后期维护成本，就将工程移交过去。 关中疲敝多年，地方府库都能够跑老鼠。大明朝也是有名的穷朝廷，自然不愿意负担这笔开销。 没人出钱，区区一个巡抚我们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放水的时候，这位刘巡抚直接带着民众冲击现场，爆发了关中百年来最惨烈的械斗。 这位刘巡抚倒也刚烈，见事情搞大了，自知无法脱身，干脆一头扎进郑国渠自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参与的士绅们也退缩了。为了名声着想，我华山派也不得不放弃。 事后这位刘巡抚得到了朝廷追封，成为了天下有名的青天大老爷。作为他的成名代价，就是苦了八百万关中生灵。” 李牧傻眼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眼中只有利益算计的掌门，居然还有如此中二的一面。 没错，就是“中二”。 计划虽然好，问题是朝廷不可能答应。 农业社会，控制了水利，就控制了民生。 本来华山派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就大，要是再让华山派以水利工程为纽带，将八百万关中百姓栓在一起，山河变色就只在一念之间。 站在大明朝廷的立场，恐怕宁可看着关中衰落，也不愿意出现一个不受控制的存在出现。 中二归中二，但这个计划绝对利民。 哪怕是最后失败了，修复的水利工程也惠及了不少人，远不是江湖中沽名钓誉的大侠能够比的。 现在李牧明白，为什么在剑气对立的华山派，提起宁清羽这位掌门就没人不服的原因了。 “掌门不必难过，能做的都做了，我们问心无愧就是。” 李牧安慰道。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吸取教训。 只是宁清羽并不买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不用你小子来安慰我，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 幸好当年的计划失败了，要不然朝廷焉能放过我华山派。 至于大明朝廷，两百年不兴修水利工程，早晚都要付出代价。他们既然放弃了关中，有朝一日使山河变色的也必定起于关中。 给你讲这个故事，就是让你明白，有些事哪怕明知道是对的，我们也不能做。 作为华山派的继承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必须要收起可怜的同情心。 遇事必须要多权衡利弊，闲事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管，最好是什么闲事都不要管。 你可以学习方正和冲虚，尤其是方正在这方面表现的尤为出色。 如果和他们成为了敌人，要么立即弄死；如果没有把握，那就先当朋友！” 局势变得越发复杂了，从现在来看华山派和朝廷的矛盾，也不仅仅只是开国之初那点儿事。 站在华山派的立场上，自然希望关中越兴旺越好。只有关中富裕了，华山派的腰包才能够鼓起来。 可惜大明王朝做不到这一点，不光自己兜里没钱投入，还不愿意别人投资经营地方。 统治阶级的心眼从来都很小，尤其是对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更是容不下丝毫。 或许在朝廷眼中，宁清羽就是头号野心家。幸好还有少林寺顶在前面吸引火力，要不然华山派绝对会成为朝廷针对的头号目标。 从这方面来看，原着中有可能挑起剑气之争的幕后黑手，现在又多了一个。 李牧已经懒得分析谁得嫌疑更大了。反正都是潜在敌人，只要华山派暴露出了弱点，敌人肯定会扑上来。 现在华山派的局面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最直接的导火索继承人之争，已经提前落下了帷幕。 原来的剑气两宗，也不再是铁板一块。无论是自己，还是掌门宁清羽都在想办法瓦解这两大团体。 接下来的东出计划，就是最大的转折点。 计划成功，门中的问题迎刃而解；计划失败，制造问题的人没了。 …… py：谢谢百合姐姐的章推。《神话版三国》，永不完本的神书，量大管饱。 第八十二章 出道即巅峰 短暂的培训过后，李牧这个少掌门就走马上任，开始执行第一个宗门任务——东出洛阳。 不得不承认大义就是好用，打着抗魔的旗号，最近这段时间华山派可聚集了不少人马。 五岳剑派自不用说，除了被困的泰山派来不了，其它三岳都来了，嵩山和衡山更是倾巢而出。 雪山派、峨眉派、崆峒派、青城派、昆仑派、唐门、点苍派……西南、西北的二十几家一流门派，就差最远的天山派还在路上。 各派的阵仗都不小。在这种场合，要是没有一名一流好手带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名门大派。 有点儿派头的峨眉、昆仑、崆峒都派出了五名一流好手，充分体现了老牌大派的底蕴。 当然，要是仔细研究他们的队伍，就会发现装扮那是五花八门，兵器也是各不相同，完全不像是一个势力的。 不用想李牧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借刀杀人这种把戏大家都是门清，华山派能够聚集这么多人，不光是因为面子大，更重要的还是大家有需求。 不听话的小弟，看不顺眼的家伙、有过矛盾的势力、养太肥的……这个时候不打包送走，还要等什么时候？ 反正现在打着抗击魔教的旗号，谁敢不参加那就是勾结魔教，直接动手灭门就是了。 与其说是派出高手抗击魔教，反倒不如说是为了监督这些炮灰，不能让他们中途逃跑。 李牧也没那么多要求，只要大家肯捧场就行了。炮灰也有炮灰的好处，就算是在战场上死光了，也不会得罪人。 真要全是各大门派的精锐，李牧反倒要担心万一在战场上损失惨重，该怎么和各大门派交代。 毕竟，大家都是应华山派邀请而来的。华山派就要承担道义上的责任，起码不能让人家死得不明不白。 “魔教气焰猖獗，荼毒苍生，霍乱天下。中原武林已然大乱，天下苍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至此道消魔长之际，诸位前辈能够挺身而出，实乃我正道之福。李某在这里代表天下苍生，谢过诸位了。 ……” 商业互吹不尴尬。 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就连平阳武林那帮二三流势力，李牧都能够夸出一朵花来，何况是这些名门大派。 面子都是大家互相给的。我吹捧你，你吹捧我，然后大家一起扬名天下。 崆峒派掌门惊雷真人李宗威率先回应道：“李盟主客气了，能够为天下芸芸众生贡献一份力量，乃是我辈练武之人的使命与荣幸。” 如果没有见到崆峒阵营那帮哭丧着脸的家伙，没准还真被这仙风道骨的老家伙给忽悠了。 如果他们也有发言权的话，一定会质问：要贡献力量，让你自家的门人弟子上啊，干嘛要我们去卖命？ 可惜这个江湖是残酷的。 遵守游戏规则，主动加入正邪大战中还有一线生机，至少大家不会在明面上对抗魔英雄动手。 要是拒绝加入，那么名门正派同样提得动刀。魔教可以灭人满门，正道杀起来同样不含糊。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多参加几次之后，你也是正道的一员了。 大家的地位都是祖辈一刀一剑杀出来的。哪怕是到了现在，还是免不了到战场上走一遭。 没熬出来，只能算你倒霉。只要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多，在丧失顶梁柱之后，放弃原来的利益就算完事。 接下来是浴火重生，还是日渐衰落，那就看老天爷是否保佑了。比起魔教的竞争，正道还是要相对缓和一些。 “真人客气了，不牧才疏学浅，在诸位前辈面前，岂敢担任盟主重任。大家还是另选贤能，以免耽误抗魔大业。” 李牧推脱道。 蛇无头不行。既然相约联手抗击魔教，自然需要选出一个领头羊。 原本都不需要选的，宁清羽就是妥妥的第一人选，连竞争的对手都没一个。 怎奈计划没有变化快，宁清羽突然宣布自己有伤在身不去了，改由少掌门李牧代理掌门职务主持抗魔大业，并且谢绝了盟主之位。 不是什么盟主，都有人争抢。现在的除魔联盟盟主之位，对江湖各派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接下这个位置，就意味着站在了抗击魔教的最前线，需要直面魔教的压力。 现在群雄汇聚还无所谓，可一旦正邪大战结束，大家各回各家之后麻烦就来了。 魔教向来视江湖规矩于无物，事后报复起来那是绝不含糊。没有金刚钻，跑去揽瓷器活，最后两腿一蹬就交代过去了。 除了皮糙肉厚，日常和魔教干架的华山派外，其它门派都没有底气，直面魔教的报复。 哪怕是峨眉、昆仑、崆峒这三家昔日的六大派，也担心和魔教结成死仇，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看看五岳剑派就知道了，老一辈死得七七八八，全拜魔教所赐。 这般折腾，若非运气爆棚，恰好赶上人才大喷发，五岳剑派早就没落了下去。 既然位置如此烫手，李牧也就不着急了。反正大势力不敢碰，铁憨憨就算是有胆子，也不会有人支持。 名门正派可是要脸面的，要是随便选个阿猫阿狗当盟主，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在江湖中混。 李牧确实是年轻了一点儿，也没有什么资历，可是架不住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高啊！ 代理华山掌门也可以视作华山派掌门，大家选出的不是稚嫩少年李牧当盟主，而是华山派掌门当盟主。 屈居华山派之下不丢人。就算是李牧能力不济搞出了事，那也是先丢华山派的脸。 只是对李牧而言，反正都是要上位，自己赶着上明显不如被人推着上。 “师侄，太过谦虚了。有志不在年高，甘罗能够十二拜相，我等又岂能以年龄论英雄。 师侄虽然不出江湖，但是江湖中却不乏师侄的传说，想那贾老魔是何等的凶残……” 听了左冀高的吹捧，李牧只能感慨：没文化，真可怕。 “甘罗十二岁拜相不假，可是甘罗也亡于十二岁。” 这个典故除了用来形容少年英才、有志不在年高之外，同时也不乏诅咒人早死的意味。 算了，混江湖的都是一帮粗人，能够找到一个典故就已经很不容易，这种事情也甭计较了。 暗自吐槽的同时，李牧对左冀高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虽然知识水平不咋地，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吹捧，那绝对是不要脸的主。 混江湖的能够放下脸面，在小辈面前伏低做小，就成功了一半。 难怪在华山派衰落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地理位置最糟糕的嵩山派，而不是各方面条件最优越的泰山派。 py：谢谢贾三爷章推。《红楼春》，红楼类小说巅峰之作。 第八十三章 拖字决 三辞三让之后，李牧成为了武林中最年轻的盟主，带着拼凑起来正道联军浩浩荡荡的从华山出发了。 事实证明，号令群雄也不是什么轻松事儿。莫说是初出茅庐的李牧，即便是声名显赫的宁清羽同样做不到一言九鼎。 五岳剑派加西南、西北的一众一流势力，共同组建了一个高达三十二人的领导核心。 人多麻烦就多，看组织构架就知道联军有多混乱。三十多家势力的联合，注定少不了推诿、扯皮。 从出发开始，正道联军就事故频发。这个江湖永远不缺乏恩怨情仇。 大势力之间的冲突还好，大家都知道顾全大局，能够克制自己的情绪。 江湖散人就麻烦了，这些自来粉抗击魔教的热情虽高，可是添乱的能力也不逞多让。 尤其是往日里就有恩怨的，现在见面更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开干，搞得李牧这个盟主变成了矛盾调解大师。 对这支拼团来的万人联军，李牧完全没有信心。 看似实力雄厚，完全有和魔教一战的实力，可实际上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帮坑货。 不光是外部有麻烦，华山派内部也不是那么好指挥的。一旦产生了分歧，面对一群师叔、师伯，李牧也只能耐心的进行解释说明。 幸好现在不用出去和魔教决战，要不然他这个盟主，就要沦为天下笑柄了。 “盟主，少林圆通大师来了。” “快请！” 少林的人找上门来，李牧并不奇怪。再怎么家大业大，独战魔教也是有压力的。 这支正道联军的内部构架虽然混乱了一点儿，可架不住体量大。 根据不完全统计，除魔联盟中光一流好手就过百，二流好手更是上千。 江湖中除了日月神教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家能够独自拿出这个阵容。 纵使是少林武当，也必须要加上附庸力量，才凑得出来。 并非培养不出来，主要是受限于朝廷，不敢放手施为。 哪怕是作为天下第一大派的少林寺，也就那么千正式弟子。 号称门徒十万，那只是一个虚数，主要是指在外的俗家弟子。包括俗家弟子创立的武馆、镖局、帮派…… 要是真有十万武僧，哪还有其他门派什么事。恐怕就连大明朝廷，都要跟着跪。 几千正式弟子，也不都是拥有战斗力的。其中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弟子，还处于初级培养阶段。 当然，纯粹看人数衡量一个势力的强弱，那也不靠谱。 论人多，丐帮舍我其谁？ 可是论实力，丐帮也就一家普通的一流势力，完全匹配不上天下第一帮的名头。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就多得去了，不光涉及到了组织构架，还有传承和财力。 组织构架没必要深究，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大家的各自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传承，这玩意儿有些魔幻。一直在江湖中屹立不倒的门派肯定强大，但是后起之秀传承也未必弱。 唯一可以明确的大概是财力。衡量一个势力的财力，直接看内门弟子数量就可以了。 练武是非常耗钱的。尤其是内门真传，从小就要开始打基础，为的就是增加成为高手的概率。 一名内门弟子从入门开始，通常要培养十几年，才能够涉足江湖。期间耗费的财力，绝不是一笔小数字。 像少林这种财大气粗的，几千武僧都可以当内门弟子培养；而类似华山派那种苦逼的，则只有六七百内门弟子。 若非常年和魔教争斗，逼得门人弟子不得不努力修炼，华山派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多高手。 要是环境足够舒适，恐怕华山派早就和峨眉、昆仑、崆峒一样，沦为了武林第二梯队。 …… “圆通大师，并非李某推三阻四、故意拖延，实在是现在情况有变。 朝廷在函谷关戒严，大队人马通行必须要报备。三天前我就派上去报备了，但是朝廷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李牧不卑不亢的说道。 借口这玩意儿，只要想找总是不会缺的。 守军戒严是必须的，任谁看到上万人马到了关门口，也必须要提高警惕。 作为关中的地头蛇，在自家地盘上华山派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稍微给点儿暗示，函谷关守将就知道该干嘛了。 何况，这本来就是朝廷的意思。好不容易策划了一次针对少林寺的活动，自然不能让人搅了局。 “李盟主，按照江湖规矩，朝廷是不能干涉江湖纷争的。 函谷关守将肆意插手，已经越了界线，多半是魔教的暗子，何必给他客气呢？ 如果李盟主有所顾忌，就让江湖同道出手好了，贫僧相信这个世界终归是邪不胜正……” 看着杀气腾腾的圆通大师，李牧总算明白“怒目金刚”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 幸好他出身少林寺，要不然就不是金刚，而是“修罗僧”、“血邪僧”之类的绰号。 对少林寺的霸道，李牧也算是领教了几分。人家函谷关守将好歹也是一朝廷参将，仅凭一个猜测，就要拿下人家的脑袋。 见一叶而知秋，估摸着平日里少林也少和官府发生摩擦。难怪朝廷宁愿和魔教那帮破坏分子合作，也要给他们来一下。 “大师，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函谷关守将真勾结魔教，李某自然不会客气。 但是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还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我华山派没有视朝廷于无物的底气，敢随意决定一名朝廷大员的生死。 大师想要做什么，李某无权干涉。反正只有守军打开关门，我们才能够过得去。” 李牧毫不客气的说道。 甭管什么前辈不前辈，现在大家代表的是两方势力。论起身份来，李牧也丝毫不差，没必要让自己受委屈。 得罪不得罪的，根本就不重要。李牧已经看出来了，少林这么催促他们快点儿行动，显然是大战已经开启。 据山而守，确实更占优势。但是日月神教可不光是一家武林帮派，人家还有丰富的造反经验。 现在的五行旗，可是按照军队构架打造的。要是一不留神，让人家攻进了老巢，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除魔联盟人马只要抵达了前线，就算是在一旁看着不参战，也能够分散魔教的力量，减轻少林的压力。 还有没有别的算计，一时半会儿李牧也不清楚，反正只要拖着就对了。 要是刚才的谈话，被泄露给了朝廷，那也是因为意外。 谁都知道除魔联盟鱼龙混杂，有几个朝廷的探子也正常，和他李某人没有任何关系。 …… py：谢谢克格勒的章推。《大英公务员》，老粉最爱的外国历史。 谢谢摘仙人的章推。《许仙不是剑仙》，一个敢日蛇的狠人主角，上演一出…… 第八十四章 大手笔 往日里香火鼎盛的少室山，现在已经是黑云压顶。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连日的战斗，圆聪方丈再也不复往日的风华。魔教来袭，少林不是没有准备，只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决心。 少林和魔教虽有恩怨，但是远不如五岳剑派和魔教的那种不死不休。 按照以往正邪大战的惯例，双方都是象征性的打一架，互相试探一下就算完事。 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魔教放着死敌五岳剑派不去进攻，却跑来和他们死磕。 要是还不能发现问题，圆聪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固然少林的油水最丰厚，武功传承也冠绝天下，但这都不会是魔教动手的理由。 油水丰厚要抢得到才行，武功秘籍从少林流出的也不是一本两本了，敢练的狠人却不多。 江湖大势力都知道，凡是修炼少林绝学的不想中途崩殂，就乖乖去少林寺当和尚！ 只要脑子没有毛病，魔教就不该找上少林寺。可惜魔教什么人都多，就是有脑子的不多。教主一声令下，就哗啦啦的杀了过来。 想要报复，也得先渡过眼下这一劫才行。 “师父，大事不好！” 方正惊慌的说道： “刚刚收到消息，大相国寺遭遇魔教袭击，全寺一千八百余口在光天化日之下尽数被灭门，官府完全置若罔闻。 南少林的援兵也在湖广遭到魔教伏击，一行六百余人，只有几名外出采买物资的弟子侥幸逃过一劫。 另外圣禅寺、观音阁、白马寺、水莲寺等盟友的援兵，在三天前也失去了踪迹，现在生死不明。” 这么多坏消息一起传来，要说中间没有人搞鬼，估摸着正常人都不信。 大相国寺可不在什么荒山野岭，要是没有朝廷的默许，魔教怎么敢在开封进行灭门？ 朝廷不参与江湖仇杀，那也要看什么事。在荒郊野外随便你怎么干都行，但是在城池中大家还是要收敛几分。 杀个把人没有关系，官府有的是办法可以压下来。这种屠戮一家佛教名寺，那是万万盖不住的。 放任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不怕御史的唾沫星子，史书上记一笔，也够皇帝受得了。 不过想想刚继位的小皇帝，圆聪一下子就没信心了。 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也知道这位即位四个月，就开始微服出宫，明显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史书这玩意儿也不是万能的，碰上不要脸的皇帝屁用没有。 大不了以老朱家对佛门的态度，新君继位第一把火，就烧到佛门头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反正动手的是魔教，和皇帝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大不了事后多发几道通缉令就是了。 至于南少林在湖广遇袭，圆聪就气得只想骂娘。 要是没有武当配合，魔教有能力在湖广搞这么大的事？现在是正邪大战期间，这么玩儿分明是不讲武德。 内心深处，他也忍不住问候了一遍南少林。 从福建到嵩山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干嘛非要跑到人家武当派家门口去晃悠，找刺激？ 这回是真刺激了。大量的精锐损失，南少林就算不就此没落，也有舔十几年伤口。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数十年南边再也没有敢给武当派不痛快的势力了。 这种低风险高收益的买卖，搁他们头上也会干。 勾结魔教对普通江湖势力是灾难，但是对武林中的泰斗而言，只要不被人抓到十足的证据那就是小意思。 没有证据，仅仅只是一个猜测，还能拿武当怎么样不成？ 剩下的援兵也不用考虑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去联系，要么是发生了意外，要么就是不想来了。 佛门也不是铁板一块，想要取代少林地位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少林的拳头最大，充当在江湖中的打手最为合适。 沉思了片刻功夫后，圆聪方丈皱着眉头问道：“武当派怎么说。魔教在他们家门口伏击南少林，他们总该给江湖一个说法？” “武当的人告诉我们，南少林遇害是因为采买的弟子勾结魔教，在他们的饭菜中投毒，魔教并没有大队人马进入湖广。 现在他们正在搜捕那几名叛徒，如果抓到了人会交给南少林处置。同时还警告我们，在南边的行动先知会一声，免得再发生意外。” 方正气愤的回答道。 搜捕叛徒？ 分明就是杀人灭口。 显然，这是对少林插手南方武林事务表示不满。趁正邪大战的档口，借魔教的手断他们一臂。 短暂的迟疑之后，圆聪方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最近这些年少林的风头确实太盛了一些，一南一北将武当夹在中间，引来反弹也是必然的。 “这笔账先记下了，未来再和他们清算。南少林那边记得派人安抚一下。算了，战后我亲自走一趟好了。” “你圆通师叔传来消息，华山派那边也出现了问题。 宁清羽确实快要不行了，只是剑气两宗的矛盾并没有激化。或许是因为正邪大战的缘故，他们迅速选出了继承人。 这个人并不是我们熟知的蔡、姚二人，而是上次华山大会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小剑仙李不牧。 圆通师弟对他评价很高，认为这是第二个宁清羽。现在主持除魔联盟的就是李不牧。 我们在西南、西北的力量，很多都被强行加入了联盟。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现在这位李盟主就借口朝廷锁关，留在潼关门口整肃联盟，这支援兵怕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替华山派制造借口拖延时间的是朝廷，除非少林能够控制守军，否则杀一个参将没有任何意义。 控制潼关守军想想就行了，真要是有这份力量，少林早就利用朝廷的力量拦截魔教了。 …… 嵩山书院 伴随着杀戮盛宴的开启，这家儒教圣地也受到了影响，再也不复往日的祥和。 最近这些年嵩山书院的日子也不好过，同为天下四大书院，但是和应天院、白鹿洞书院相比，他们明显掉了队。 今天嵩山书院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院长松鹤先生气得咬牙切齿，除了怒骂几句斯文扫地什么也干不了。 独孤青云没好气的说道：“两位约我这个魔教妖人过来干什么，污了这儒道圣地我可担不起。” 他是真心不想和朝廷打交道，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毕竟，论起阴谋诡计来，江湖草莽又怎么玩儿得过朝廷官僚。 “独孤教主真会开玩笑，这里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又何谈污不污？” 老太监哈哈大笑道。 听了这话，独孤青云的脸色好了很多。论起祸害天下来，他这魔教教主还真比不上这些书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两位都已经退隐了，又何必再参和这些琐事呢？” 一旁拿着判官笔的青衣男子接话道：“君命难为。独孤教主想必也知道我们约你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有关少林的全部情报，各路援军都被我们给拦下了。在嵩山之战结束前，华山和武当都不会参战。 办完了这件事，独孤教主日后若是厌恶了江湖纷争，阁下可以获得二品散官加伯爵之位。 若阁下能够灭掉少林，纵使封侯也不在话下。要是替朝廷扫平江湖，皇上愿以公爵之位酬谢……” 第八十五章 狠人任我行 旭日东升，柔和的阳光洒满大地。此刻李牧正静静的观察着天边的云霞，寻觅大自然的规律。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李牧自然不会拿起秘籍就练。哪怕是华山派的至高绝学，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倒不是担心秘籍有问题，反正在柔和华山派多种内功心法，重新推演之后秘籍已经改得面目全非。 之所以还叫紫霞神功，那是因为修改后的功法还是有别于其它内功心法，需要采集天地霞光修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牧总感觉同样是霞光，也存在细微的区别。 比如说：朝霞中生机气息更浓；而晚霞则带有一丝黄昏的气息；雨后的霞光蕴含着万物更新的意境。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么华山派的历代掌门都将路走偏了，包括紫霞神功的创始人也不例外。 乱七八糟的霞光都往身体里吸收，短时间还看不出什么，等到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就要付出代价。 貌似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些多余，在这个先天绝迹的时代，根本就触及不到那一层。 即便是霞光混杂，紫霞神功的内力都比江湖中九成九的武功精纯。不光爆发力强，就连疗伤的能力也不弱。 看看宁清羽就知道了，五脏六腑一起出现问题，要是搁普通武者身上，早就领了盒饭。 如果李牧没有猜错的话，宁清羽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吸收了朝霞中的生机之力。 只是这种能量太过微弱，弱到平时根本就察觉不到。若是长期吸收，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至于晚霞，对修为不够的武者来说或许就是负能量。想要融合生死之力，明显不是一个先天都未踏入的武者该考虑的。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晚霞中的黄昏之力、或者说死亡之力，附带的杀伤力可不小。 要不然区区一道紫霞内劲，宁清羽凭什么有信心阴死绝顶高手？ 作为华山派掌门人，早上没有多少事可以修炼，白天要处理门中事务，下午修炼的时间更少，正负抵消之后还是偏向养生。 无论是宁清羽，还是岳不群都比同龄人年轻得多，紫霞神功显然是功不可没。 猜测归猜测，一时半会儿李牧也不敢下结论。现在他只感觉：书到用时方恨少。 好像读书多也不行，这方面的知识恐怕是一个盲区，要不然华山派传承了这么多代，也不至于无一人发现。 除了亲身验证外，李牧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这个实验没有什么风险。专门吸收朝霞，就算是判断错了，也最多修炼速度慢一点。 验证也是未来的事情了。大战在即，他需要保持巅峰战斗力，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搞幺蛾子。 …… 洛阳府 正道联军止步潼关，洛阳武林的地头蛇们就悲剧了。负责监视正道联军的魔教中人，在闲暇之余也搞起了副业。 靠着一路征战的步步高升，任我行已经开始平步青云，成为了日月神教最年轻的堂主。 为了争夺空出来的长老之位，任我行接下了监视关中正道联军的重任。 “向兄弟、刘兄弟，洛阳这些武林势力，做出选择了没有？” 正邪大战少不了炮灰，哪怕是日月神教也必须要尽可能的摇人。作为最佳炮灰的地头蛇，自然是正邪两道争夺的重心。 只不过洛阳武林不怎么走运，一直都是跟着少林混的，前两年还跟着老大挡了华山派的路。 虽说后来揭过去了，近两年大家也没少往关中走动，可这也只能保证华山派不寻他们的晦气。 现在大战爆发，少林老大自顾不暇，号召小弟们齐聚少室山抗击魔教。 嫡系小弟都过去了，旁系担心沦为炮灰，只是派人应付了一下。 可惜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还是要来。魔教终归是找上门了，寄予厚望的正道联军却在关内看热闹。 华山派明显是不愿意向他们提供庇护。要不然就算是看热闹，也可以在洛阳看，何必要呆在关中呢？ 向问天爽朗的回答道：“禀堂主，只有新崛起的洛阳帮、铁枪会、青竹帮和几个小家族肯加入我们。 剩下的长枪会、金刀门、快活门等老牌势力，全部躲进了伏牛山之中。” 打得赢打，打不赢躲，本就是这个江湖的常态。要是明知道自身实力不济，还要留下来死磕，那就是脑子真进水了。 再大的利益，也比不上自己的命大。活着才有希望，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夹在少林和华山两个大佬之间，能够生存下来，洛阳的武林势力显然不是铁憨憨。 “组织人手搜山。告诉新投奔过来的帮派，现在该他们表现了。 让他们先给进山的武林势力捎个话，少林已经自顾不暇了，现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任我行狠狠的说道。 想要做出成绩来，不努力是不行的。直接同除魔联盟硬碰，不是他这一支偏师的能够做到的，那就只能捏软柿子了。 向问天有些迟疑的说道：“搜山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堂主，洛阳武林这帮家伙都是墙头草，最擅长左右逢源。要是他们跳转门户，华山派很有可能会介入。” 任我行眉头一皱，五年前他从一处遗迹中得到一门残缺的神功，经过五年时间的修补刚刚完成雏形。现在正需要人练功。 作为日月神教的后起之秀，任我行现在可没有原着中那么嚣张。吸人内力都是悄悄进行，生怕走漏风声引来杀身之祸。 眼下正邪大战，正是他最好的机会。甭管死了多少人，这个时候都不会有人追究。 “不用担心，华山派现在主事的只是一个毛孩子。再怎么厉害，碰上一帮老狐狸也够他受得了。 派一个可靠的兄弟给华山派传信，我们只拿洛阳这帮地头蛇的浮财。土地、商铺、房产都留给他们。 告诉他们，洛阳府大大小小几十家武林势力，光田产就不下五千顷。 只要正道联军半个月内不出关，这些都是华山派的，神教会替他们将麻烦都处理掉。” 一旁的刘成龙惊呼道：“堂主，这么多东西都给他们，要是教内追究起来，岂不是……” 任我行打断道：“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土地、房产我们又带不走。洛阳夹在少林和华山之间，神教根本就不可能长期占据这里。 这些产业，最后不是落入少林手中，就是落入华山手中。 现在无非是一个顺水人情，能为神教争取半个月时间围攻少林，我们已经赚大了。 何况，就算我们不给。他们也可以自己动手取，了不起再让朝廷那帮贪官进来分一杯羹。 接下来的大战还有得打，提前埋下一条暗线，对我等兄弟也有好处。 让弟兄们动手的时候干脆一些，房产、地契都尽可能保留，记得把少林的产业也给混杂进去，事后让他们慢慢扯皮！” “堂主，神教这次不是要灭掉少林么，怎么还有……” 不等刘成龙把话说完，任我行就冷笑道：“少林寺若是这么容易被灭门，凭什么历经风雨千年不衰？ 这次只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了，你就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大派。 神教若是能够攻下嵩山，这次大战还有几分胜算。否则，接下来就轮到正道反攻了。” 第八十六章 苦逼的大西北 受困于函谷关下，除了部分少林一系的人忧心忡忡外，大部分人还是很满意的。 该吃吃，该喝喝。反正现在是朝廷不让过，又不是他们自己消极避战，传出去了也不丢人。 出不去正好，魔教现在风头正盛，傻子才愿意这个时候出去和他们拼命。 要不是为了暂避锋芒，大家跑到关中来干嘛，直接去增援少林不就行了，又不是没有别的路。 闲着也是闲着，不知道是谁起得头，交际活动很快在联军中盛行了起来。 抱团取暖，也是提高战场生存机率的一种手段。现在桌上的酒肉朋友，没准到了战场上就是拉你一把的贵人。 作为盟主，李牧也没有逃脱交际。靠着娴熟的商业互吹技能，很快就和各大门派的带头人成为了“忘年交”。 关系混熟了，事情也就好办了。原本松散、拉垮的联军，靠着众人脆弱的友谊，终于凝聚了几分。 就连下面的人发生冲突，也有“江湖前辈”帮忙调解，总算没有什么事都往盟主头上推。 不过李牧清楚，这一切都是表象。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大家乐得卖华山派一个面子。 一旦牵扯到利益，那就什么都不好使了。莫说是华山派的面子，就连少林寺的面子大家一样不鸟。 最近这几天，圆通和尚可是拜访了不少人。可惜大家嘴上说得漂亮，到了采取实际行动的时候，瞬间就变得拉垮起来。 都是江湖老油条，谁不知道正邪大战的凶残。混战一旦爆发，瞬间生死由天不由人。 跑路？ 想想就行了。除非能够保证没人看到，要不然接下来的命运就是社死。 这可是真“社死”。不光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名声没了，就连小命也得搭进去。 不需要其他人动手，自家的门派就要动手清理门户，给正道武林一个交代。 …… 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青衣男子，李牧没好气的问道：“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坦率的说，他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同魔教中人有所联系。只不过那颗好奇心，让他忍不住一问。 在内心深处，李牧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就拿眼前这个名叫“上官云”的家伙祭旗。 上官云冷笑一声道：“李盟主，正所谓来者是客。我代表神教千里迢迢赶过来拜访，你怎么也不让看茶，莫非连这点儿礼数不懂？” “雕侠”，李牧觉得原着中江湖中人一定搞错了。这分明就是一只“沙雕”。 若不是李牧的涵养足够好，这只“沙雕”，现在就变成死雕了。 反正剧情都被改得面目全非，再死一个未来的魔教长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恶客临门当逐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 遇到了愣头青，李牧干脆懒得掩饰了，直接发出了警告。“逐之”也可以是“诛之”，一切都看上官云接下来的回答。 只见上官云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无精打采的说道：“看来李盟主的茶，我上官云今天是喝不上了。 原本听说李盟主热情好客，任堂主才让我大老远跑过来送礼，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待遇，看来堂主一定是看错了人。 ……” 显然上官云也不是真的傻，看似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实际上却把李牧提的问题全部都给回答了。 听到“任堂主”，李牧暗自盘算道：魔教姓任的堂主，莫非是任我行？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搞出吸星大法来。没有吸星大法的任我行，也就日月神教的一个普通后起之秀，远远称不上出类拔萃。 “送礼，还是省省！区区一个魔教堂主，李某没兴趣认识。 换成你们教主独孤青山还差不多，再不济也得是左右使。身份不对等，说什么也没用。 趁我还没有改变注意，现在带着你的礼物离开，还来得及。” 自己和任我行没有半点儿交际，凭白无故的派人过来送礼，明显说不过去。 甭管什么样的礼物，李牧都没有兴趣知道，他可不想背上勾结魔教的恶名。 听了了李牧的话，上官云不仅不恼，还故作佩服的奉承道：“不愧是盟主，手笔就是大气。 千座宅院、五千顷良田说不要就不要，果然不是我们这些眼皮子浅的大老粗，能够相比的。” 李牧眉头一皱，“千座宅院、五千顷良田”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这个少掌门能够窥视的。 纵观整个大明王朝，有这样身家的也只有少数几家藩王。 世家大族拥有的土地肯定更多，比如说：最出名的孔家。 土地遍布山东、河南、河北、安徽、江苏五省，又何止只是万顷？ 不过这些土地是整个家族的，而不是属于单一某个成员。 自己受不起，也不可能受，那么送礼的目标就只能是华山派了。 坦率的说，作为正道武林的扛霸子之一，华山派占据的土地着实和身份地位不匹配。 仅有的二三十万亩田地，还大都分布在深山老林中，主要用来种植药材。 这么多田种植药材，听起来数据很吓人，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不同于前世药材种植论季收，现在种植的药材短则年，长则数十年。种完一波，还要休耕几年。 不光种植时间周期长，产量还低的可怜。在漫长的种植岁月里，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令人防不胜防。 真要是论起产量来，恐怕现在一百亩也赶不上前世的一亩。当然，药效也截然不同。 这些生长几年、十几年的药材，按不同的配方组合，就能够配制出温养经脉、治疗日常身体损伤、辅助修炼的药浴。 据李牧所知门中还有百年的药田，隐匿在秦岭之中，里面种植的药材药龄甚高达数百年。 这些都是门派底蕴。不过即便是有先辈们铺路，现在想要凑齐一副丹药，同样也是困难重重。 即便是底蕴最深厚的少林寺，现在也要一甲子，才能够凑够一副大还丹所需的药材。小还丹产量略高点儿，那也是十年才出一炉。 主要是天地灵气降低的带来恶果，原本生长百来年就能够炼丹，现在非得生长几百年药效才够。 华山派更惨，虽然有这方面的传承，但是李牧见到的丹药都是日常疗伤内的。 可以大幅度增长内力、突破瓶颈的丹药，门中一直都想炼，可惜迟迟凑不齐满足需求的药材。 药材自用都不足，自然产生不了经济收益。剩下的土地虽然种植粮食，但是关中时常干旱少雨，根本就没有多少产出。 能不能粮食自足，都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对比其它热衷土地兼并，且占据大量田产的门派，华山派简直就乖得不像话。 农业社会，土地始终都是最宝贵的财富。华山派这样几乎放弃土地收益的门派，在武林中也是另类。 当然，华山派也不孤单，西北武林的几家大派都是一样的苦逼。就算是占据大量田产，也甭想有多少收成。 相对于其它地区的武林势力，大西北就没有一家富裕的。完全说得上是一家更比一家穷。 第八十七章 主动出击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魔教可不是做慈善的。一上来就拿出“千座宅院、五千顷良田”的大手笔，要说没有要求那是不可能的。 李牧可不是嗜“土地”如命的土着，明知道有坑还往里面跳。能拿到固然好，没有也无妨。 看了上官云一眼，李牧笑道：“好一招，慷他人之慨。看来你们的任堂主，也不是等闲之辈。 可惜，无功不受禄。这笔厚礼，你们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 没有起到预料中的作用，上官云眉头一皱：“李盟主，别急着拒绝。不妨先听听我们的条件，再慢慢做决定。 虽然土地、房产不会跑路，但原主人活着，你们恐怕也不好动手？ 交给我们，事情就简单多了。盟主只需要帮一个小忙，华山派就可以吞下最肥的那块肉。 我们堂主的要求不高，只要阁下想办法拖住联军一个月不出关，神教就会将这些东西奉上，保证不会有任何隐患。 坐视我们和少林厮杀，这也正和贵派的利益。对盟主而言，相当于什么都不用付出。” 李牧承认，这个要求确实算不上条件。就算没有这些东西，自己还是要拖延时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等上官云回话，李牧抢先说道：“千万不要说我没得选择，必须要赌一把之类的蠢话！ 对华山派而言，有这些东西更好。没有这些东西，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 正邪大战才刚刚进入状态，距离结束还远着呢？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吃独食之类的话，也不需要再说了。 洛阳夹在我华山和少林之间，除非是脑子进水了，否则没人会来趟这潭浑水。” 自己精心准备的理由，都被人家抢先给说完了，并且还加以否定。上官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信任”是双方最大的硬伤。凭白无故的，谁会相信自己敌人的话啊？ “李盟主，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虽说现在正邪对立，但以贵派的实力要收拾我等这样的小角色，根本就废不了多少力气。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们也不敢欺骗贵派。这次我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为得就是我们能够双赢。 想要什么条件，李盟主尽管开！只要我们做得到，都会替阁下完成。” 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上官云现在也是拼了。 “阁下不用再挑拨离间了。同为正道柱石，我华山派岂是那种坐视不理的人？” 李牧不屑的说道。 五千顷良田肯定有，只不过主人是谁就有待考证了。大明朝最大的特色就是：土地投献。 为了减轻赋役，民众将土地托在缙绅名下。既然是武侠世界，自然也会有人挂靠在武林门派、世家之下。 华山派不接受土地投献，那是关中情况特殊。 朝廷的赋税是固定的，地方官想要保住顶戴，就必须足额上缴。 有人躲了赋役，就必须要摊派到其他人身上。 关中的土地本就产出有限，要是再发生大规模的田地隐匿，让其他升斗小民还如何活？ 真要是活不下去了，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关中马上就得狼烟四起。 作为本地门派，门人弟子大都出自关中，岂能为了些许利益，就干这种祸害乡邻之事。 不仅自己不能干，为了地方稳定，还必须要制止其他人干。 “八千顷！我们可以想办法从……” 不等上官云把话说完，李牧就打断道：“够了，我华山派乃名门正派，岂能干强夺他人产业之事。 有这功夫，你们还是继续去收买朝廷贪官！没准他们能够帮你们，再拖上十天半个月。” 说完，也不给上官云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去。 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武林名宿，最后都是败在一个“利”字之上。 李某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万一魔教中人不断加钱，自己抵御不住诱惑怎么办？ …… 时光匆匆而过，少室山已然变了颜色。往日里的青山绿水，现在都被血水染红。 香火鼎盛的“禅宗祖廷，天下第一名刹”，现在已经沦为了修罗场。 随着魔教不计伤亡的攻势，少林寺一方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援军迟迟不致，寺中高层也坐不住了。 圆聪方丈神色凝重的说道：“三位师叔，快服下大还丹！接下来的战斗，需要你们出手。” “方丈，真到了这份上么？要知道我们三人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是服下大还丹也只能出一次手。 现在寺中就剩下这最后的三枚，下一次开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本尘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另外两名老僧状态也差不多，现在都是一副老态龙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三人的佛法修为都不低，早就看破了生死。若非正邪大战爆发，放不下少林的传承，他们早就顺应天命登上极乐世界，根本不会用药物强行续命。 大还丹虽然是疗伤圣药，可也治不了油尽灯枯。 不突破先天，武林高手也不过是身体强壮的普通人，同样逃不过生老病死。 按照惯例，这些丹药都是为方丈准备的，为得就是保障寺内高端战力不失。并且每一任方丈，终其一生都只有服用一枚的资格。 反正都命不久矣，三人实在是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费宝贵的大还丹。 圆聪点了点头道：“三位师叔，独孤青云已经疯了，完全不在意手下人的伤亡。 正道援兵又迟迟不见动静，现在局势非常危急，我们不得不提前同魔教决战，只有你们出手才能够震慑敌人。” 不拼命不行。以往只要少林一声召唤，江湖中人立即蜂拥而至。 这次情况发生了变化，朝廷、武当、华山一起给他们拖后腿。本来是整个江湖的正邪大战，变成了少林独战魔教。 眼睁睁的看着门人弟子不断倒下，圆聪方丈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严重。 自家没有补充，敌人却是源源不断。再这么耗下去，局势对少林只会越来越不利。 与其等门人弟子损失惨重之后，再被迫同魔教决战，还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只要度过眼下这一劫，少林仍然是天下第一大派，其它的问题完全可以等事后慢慢清算。 py：谢谢蛋神的章推。《绍宋》历史巨着，一位历史功底非常深的大神。 第八十八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中原动荡，南方也不太平。伴随着魔教的大举南下，江浙一带正道武林势力几乎被一扫而空。 逃过一劫的纷纷云集湖广，期望借助武当的力量杀回去，向日月神教复仇。 江南武林被魔教屠戮一空，老对手又倒了血霉，天虚真人是神清气爽。 只是在舒爽的同时，压力也接踵而至。伴随着魔教的气焰高涨，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聪明人。江南之战武当派只是象征性的抵抗，借刀杀人的意味太明显了。 江湖中也不全是老狐狸，大部分武者都没有那么深的沉浮，更多的是喜欢“快意恩仇”。 除了和魔教有血海深仇的外，很多人见抵挡不了魔教的兵锋，干脆直接投奔过去。 其中也不乏传承几百年的江湖门派、武林世家。 这无疑是一个糟糕的信号。要是这些中小势力都不肯拼命了，接下来的正邪大战就只有武当自己上了。 不同于北方武林门派云集，南方算得上正道大派的寥寥无几。要不是有武当派撑着，南方武林在江湖中根本就排不上号。 除了武当之外，最强的自然是南少林。只不过那帮光头太嚣张，居然敢在湖广耀武扬威。作为东道主，天一真人只能被迫只能给他们一点儿教训。 看似只是损失了几百人，可那都是战力担当。高手培养不易，南少林可没有北少林那么家大业大。 实力损失六七成，现在能够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敢再出来得瑟。 接下来就轮到衡山派和丐帮了。这两家的实力都差不多，丐帮的人数虽然要多些，但高手数量却有限。 遗憾的是衡山派先一步闪人了，这个时候正在关中看风景。丐帮是没跑，可也没有坚定的抗魔决心。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反正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换个地方照样可以立足。 再往后的庐山派、黄山派、九华派、国清寺、普陀派、天柱派……已经不需要看了。 在南方可以算一流大派，搁在北方还比不上一些强横的二流门派、武林世家。 往日里作为竞争对手，天虚真人自然希望这些家伙越弱越好，现在变成了盟友就坑爹了。 求援信一封接一封，搞得天虚真人都头皮发麻。不救还不行，也不知道是谁开得头，现在这些家伙都学坏了。 “打不过，就加入。” 如果武当不想后面孤军奋战，现在就必须要拉这些家伙一把。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等这次正邪大战结束，武当派的南方霸主之位将变得更加无法撼动。 天虚道长问道：“嵩山之战，进行的怎么样了？” 没有人愿意屈居人后，尤其是涉及到了道统之争。当了两百多年的老二，武当派同样也想翻身。 眼下无疑是最好的机会，只要魔教表现的给力一点儿，正道魁首就要换人了。 天虚真人不担心成为出头鸟，一方面是同朝廷关系好，另一方面则是道门足够省心。 不同于佛门有机会就扩张僧庙寺产，道门更多的是死宅。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一辈子不下山。 就算是缺钱了，最多也就下山忽悠几个土豪赞助，很少满世界发展信徒。 这一点尤为重要。毕竟，只有不挖自家墙角的宗教，才是好宗教。 即便是同样在扩张势力，武当的吃相也要收敛的多。门中产业确实不少，可拥有的土地田产却不及少林十分之一。 这也是少林被推向风头浪尖的原因之一。作为皇室的家庙都知道收敛，一帮和尚却肆无忌惮的敛财，不收拾你收拾谁？ “打得非常惨烈。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魔教一方的损失已经超过五千人，少林的伤亡想必也不会小。” 说话的时候，冲虚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哪里是江湖械斗，分明就是一场战争。等嵩山之战落下帷幕，佛门净土怕是要变成修罗地狱。 虽然以往历次正邪大战，都不只死这么点儿人，但那都是分散到若干个小战场之后。 武林中这种动则一次伤亡过万的战斗，距离最近的一次，还是百年前各派和朝廷的战斗。 幸好少林寺家大业大，要是搁在其它任何一个门派身上，就算是不被灭门也要没落。 略加思索之后，天虚真人缓缓说道：“给华山派回信，我们同意他们之前的提议，在接下来的大变局中联手。” 想要在江湖中混得好，抱团是必须的。反正有少林隔在中间，华山派和武当派也不存在核心利益冲突。 冲虚有些犹豫的说道：“掌门，现在的局势正在发生变化。华山派只是一个提议，提出结盟的也不是掌门宁清羽，而是少掌门李不牧，恐怕……” 老二和老三联合对抗老大，看似没有问题，可操作起来就麻烦多多了。 早先的时候，武当派担心一旦和华山联合，自己会陷入南北少林的两线夹击，战略上压力太大了。 现在南少林的威胁是解除了，可促使两派结盟的先决条件，现在也在逐渐消失。 一旦少林衰落，这个联盟就丧失了存在价值。接下来是敌是友，都是一个未知数。 尤其是华山派中主张结盟的还不是掌门宁清羽，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少掌门李不牧。 “不需要担心这些，宁清羽没几年好活的了。要不了多久，华山派就要迎来李不牧的时代。 最近这些年他们也是人才辈出，能够在众多同辈弟子中脱颖而出，李不牧绝不是等闲之辈。 接下来华山派最重要的不是扩张，而是顺利完成权力交接，消弭内部矛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趁机吞并洛阳之后，华山派就会选择止步。至少在十年之内，他们不会逐鹿中原。 我们也需要时间，江南实在是太富庶了。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哪些太过扎眼的产业就不要碰了。” 肥肉油水虽多，但吃起来腻口啊！要是不懂得节制，吃多了还会发胖。 天虚真人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让武当陷入众矢之的。在这个时候答应和华山结盟，本质上就是为了分担压力。 两家一旦抱团，就是正道的半壁江山。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能够从容应对。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就是眼下华山派和武当派的真实写照。 结盟不光只是应付江湖变局，同时也能够打通南北商道。两家一起背书，光省下的过路费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每年能够多出几十万两的进项，对武当派而言无所谓，但是对华山派却是莫大的诱惑。 第八十九章 天下第一大派 江湖风起云涌，五岳剑派也没能独善其身。 首当其冲的就是恒山失守，虽然放弃恒山是五岳内部事先约定好的，可江湖中人不知道啊！ 自从这个消息传来，除魔联盟内部就变得骚动了起来。各种流言蜚语四起，李牧都感受到了压力。 其次是洛阳武林的变故，眼睁睁的看着魔教杀戮，见死不救的意味太明显了。 混江湖的，谁没有几个朋友呢？ 最近这段时间，李牧就遇到了不少说客。包括华山派内部，都有人提议先解决在洛阳肆掠的魔教贼子，以缓解舆论压力。 只不过都被李牧压了下来。正邪大战容不得丝毫柔情，这个时候心软就是在替自己招祸。 既然入了江湖，就要接受这个江湖的游戏规则。 不忍心看着别人去死，那就只能自己去死。不杀个血流成河，正邪大战是无法结束的。 按照以往的惯例，历次正邪大战过后，江湖中人都会减少成。 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开启第二波大战，一直周而复始。 不是没有圣母想要消弭正邪纷争，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后面的大战变得更加惨烈。 以至于最后本该是江湖中人的纷争，就连普通人也被牵扯了进来。 李牧没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哪怕是物质充裕的前世，都少不了勾心斗角，何况是这个吃不饱饭的年代？ 强者都是杀出来的，真要是没有正邪大战的压力，这个武林也就废了。 …… 夜阑人静，大地上万物都进入了梦乡。苦战了一天的少室山战场，也暂时落下了帷幕。 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圆聪方向对着众位老僧行了一道佛礼，神色凝重的说道： “圆聪无能，致使我寺遭受此等大祸，实乃罪该万死。 诸位师叔本该安享晚年，现在却要大家出来搏命，实属不该。 但为了我寺千年传承能够得以延续，圆聪现在也只能厚颜一回，请诸位师叔出山伏魔……” 受了这一礼，为首的老僧微微一笑道： “方丈言重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滚滚红尘，皆是妄虚。生亦何欢，死亦何哉。 能以吾等残躯，护卫我少林传承，又何惜一死……”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少林寺中居然还有如此多的本字辈老僧，其中还不乏昔日江湖中的风云人物。 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三百余名老僧，就没有一个庸碌之辈，哪怕是最弱的修为也不下二流之境。 纵使这些人年老体衰，一身武功要打个对折，也是一支极其可怕的力量。 这还只是本字辈，眼下少林的主力可是圆字辈和方字辈。要是全部加在一起，恐怕足有上千好手。 纵观整个武林，也只有少林有这般家底。即便是同为泰山北斗的武当，也远远无法相比。 伴随着一声“阿弥陀佛”响起，数百名本字辈老僧打头，身后数千名少林武僧齐齐杀出，直奔魔教而去。 一瞬间，喊杀声响彻天地。一个个慈眉善目白眉老僧，此刻纷纷化作人间修罗，开启了疯狂屠戮。 虽然魔教一方也有所防备，可是人不畏死，为之奈何？ 为了更好的杀戮，无数老僧一上来就施展秘法，只为多拉几人陪葬，完全没有准备活着回去。 漫漫黑夜之中，独孤青云静静的倾听着响彻天地的“喊杀声”，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其中。 不远处还有一名满脸笑容的老太监，和一名神色凝重的白发老者。 见同僚脸色难看，老太监笑道：“刘大人，你这一脸哭丧的表情，可是不愿意就此退隐？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你六扇门又不同于我们厂卫，留下来也无妨。 就凭你神断无敌的名头，就算是要给新人腾地方，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 不像我们这些人，时刻都有人惦记着位置，要是走晚了，就不用走了。” 谁都听得出来，老太监看似在替白发老者叫屈，实则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若非不满情绪积攒到了极致，就算是要抱怨，老太监绝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 一朝天子未必要一朝臣，但是一朝天子必定一朝太监，甚至绝大多数太监都撑不过一朝。 相比朝堂的争斗，宫内的争斗更加血腥。能够全身而退的，都是太监中的佼佼者。 神断无敌刘尚毅摇了摇头：“王公公说笑了。公公的能力，皇上又岂会看不到。 公公若是不想退，谁还敢逼你不成？ 至于刘某，退隐完全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皇上想要加强对武林的监管，以刘某这点儿微末之能，留下来只会害人害己。” 看得出来，刘尚毅也并非真的想要退隐。只是新皇的要求太高，自己的实力镇不住后面的场子，不得不主动退隐。 略加迟疑之后，王老太监摆了摆手：“算了，杂家自己离开，给那帮小子腾地方，还能够留下几分香火情。 要是死霸着位置不放，恐怕就要留成仇了。与其被人赶走，还不如现在自己选个好地方养老。” 武侠世界，绝顶高手不可多得。那怕是皇帝也要给几分面子，地位不是普通家奴能够比的。 可以说一旦突破这个境界，只要自己不作死，那就不会死。 显然，老太监是聪明人。知道继续霸着位置会面临什么，干脆主动退出纷争。 反正凭借自己的一身实力，只要小皇帝不傻，就不会亏待他。哪怕是退了下来，该有的富贵也不会少。 或许是对被打断欣赏艺术不满，独孤青云没好气的说道：“两位就这么谈论，就不怕青云改变注意么？” 王老太监笑道：“你不会的。我们的位置不好坐，教主的位置更是烫手山芋。 据杂家所知，从明教到日月神教，贵教传承了数百年，能够从阁下那个位置上全身而退的，一共就那么两个人。 正道中人对阁下除之而后快，日月神教内部也有很多人想要取阁下而代之。 折腾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景都见识到了，现在也该考虑养老了。 反正过了今夜，我们的约定就完成了。往后独孤教主爱干嘛干嘛，什么时候累了再寻我们就是，又不需要再付出什么。” 看似不需要付出，实则独孤青云自身就是最大的筹码。能够多一名绝顶高手效力，谁会拒绝呢？ 大明王朝的家底就是这么积攒下来的。不断的从江湖中收拢退隐高手，本身也是朝廷对江湖保持优势的一种手段。 仿佛印证了老太监刚才那句“神教内部也有很多人想要取阁下而代之”。话音刚落不久，就有十余名老僧围了过来。 在茫茫黑夜之中，能够准确的找到他们位置，要说是巧合恐怕但凡正常人都不会信。 看清了来人，独孤青云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宁清羽真是废物，你们三个老不死的居然都活着？” 看了独孤青云一眼，为首的本尘冷冷说道：“看来这就是独孤教主找的帮手了。 原来是朝廷的人，难怪敢范我少林。不过今天你们都得留在这里。” ：谢谢鲈鱼头的章推。《重生南非当警察》一二战时期，主角罗克南非开挂…… 第九十章 少林之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说话间，战斗已然拉开序幕。面对一帮一心拼命的和尚，只要还没活够，谁都要忌惮三分。 三人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选择退却。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少林寺精心策划了这次行动，自然有所准备。参加这次行动的和尚可不是随便选的，不光有一身出众的武功，还有不俗的轻功、暗器修为。 为了躲避喷射而出的暗器，三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几乎就在刹那之间，修为最低的神断无敌刘尚毅就被追上了。 跑得最快的老太监突然掉头，冲独孤青云说道：“这帮和尚已经疯了，和他们游斗。我就不信，这样的状态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朝廷和江湖不一样，随便抛弃同僚可是官场大忌。 反正四周的日月神教弟子数量也不少，这边只要打了起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增援。 就算少林寺在日月神教中埋藏的有暗子，身份地位也不会太高。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发动。 泄露他们的位置已经是极限，想要大规模调动教众，根本就不可能瞒过独孤青云的耳目。 仿佛是心有灵犀，为首的三僧立即分开，各自迎上一人。 见此独孤青云哈哈一笑，冲来人嘲讽道：“本尘大师，看来上次洛阳之战对你们影响不小啊！ 往日里，你们三人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纵横江湖一甲子，临死之前被人破了金刚伏魔阵，想必心情不好受？ 不过你们都是高僧，想来应该承受得住。现在表现就挺好的，再努努力没准就能去见佛祖了。” 被戳到了痛处，本尘的脸色大变。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金刚伏魔阵，居然会在晚年沦为笑柄。 “魔头，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还是想想遗言！” 斗嘴归斗嘴，两人手上的功夫可没有落下。 两人的修为相差无几，独孤青云虽然更加年轻，但是架不住本尘舍得拼命，周边还有三名少林僧人辅助。 双方算是旗鼓相当，少林一方看似略占上风，可持久力却存在问题。 场上最轻松的当属老太监了，一身葵花内功的修为早已登峰造极。凭借速度上的优势，完全是在玩弄对手。 若不是对面的和尚都舍得拼命，动不动就要同归于尽，逼得他不敢冒险，战斗已然分出了胜负。 最惨的自然是刘尚毅，以一流之境的修为，享受到了和两名绝顶同伴的待遇。 不过短短数十招，他就已经招架不住。要不是老太监不时出手拉他一把，现在已经躺尸了。 四周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不时还有零散的神教弟子出现。不过这些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参战，而是拼命跑路。 一个两个当逃兵不奇怪，可接二连三的有人跑路，那就有问题了。 可惜少林和尚缠得太死，独孤青云想要找人询问都没机会。 不等做出决断，神断无敌刘尚毅就先一步领了盒饭。少了一人，两人的压力就更大了。 见同伴死亡，老太监暗骂一声：晦气。 发生了这种事情，这次的功劳就算白费了，搞不好回去还要吃挂落。 这更加坚定了他退隐的决心。小皇帝虽然才刚刚继位，却也显示了不凡之处。 面对一名强势的君主，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他们这种荣辱寄予皇帝的家奴，更要懂得审时度势。 溃败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意识到了大事不好，独孤青云已经没有再战的决心。 “走！” 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而出。少了拖后腿的，两名绝顶高手想要跑路还是不难的。 …… 天色渐明，东方升起的红日，映照着血红的少室山，夹杂着满地的尸骸、飞腾的乌鸦，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 作为大战的胜利者，圆聪方丈脸上浑然找不到一丝喜色，有的只是满腹的忧愁。 这次胜利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具体伤亡数字还来不及统计，可是从满地的残骸可以看出来，少林的损失绝对不小。 尤其冲在最前方的门中宿老，再次相见已经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包括在江湖中最知名的三绝神僧，此刻也尽数圆寂。 为了保住宗门传承，为了尽可能减少年轻一代的伤亡，这些寺中前辈纷纷选择了自我牺牲。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牺牲精神才是大宗门最宝贵的传承。 少林寺能够历经千年不倒，最关键的就是每逢危机时刻，都有人站出来以鲜血护卫传承。 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圆聪方丈缓缓说道：“方正，立即派人向正道各派传讯，现在该他们上场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方丈，就不能被仇恨所左右。哪怕对魔教恨得咬牙切齿，他也不得不压下杀下山报仇的心。 现在追击固然能够重创魔教，可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少林不能承受的。 魔教只是明面上的敌人，可更多的敌人还是隐藏在暗处。 比如说：老对头武当；又比如说：坐山观虎斗的华山…… 现在这些势力，都能给少林带来威胁。 最令圆聪忧心的还是朝廷。昨夜的战斗已经证明，这次大战的幕后黑手就是朝廷。 只是现在这种时候，他们只能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要是捅破了窗户纸，同朝廷直接翻脸，元气大伤的少林可兜不住。 …… 伴随着少室山之战的传开，少林的威名再次响彻大江南北。以一派之力对抗魔教，最后还大获全胜，天下也唯有少林。 至于少林寺付出的损失，这玩意儿少林不说，江湖中人也默契的假装不知道。 作为好邻居，五岳剑派搜集到的情报自然更多一些。人都是知道的越多，越发会敬畏。 看着手中的绝密情报，华山派众人都被震撼了。 谁他妈的说华山能和少林鼎足而立了？ 双方明显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好！ 若非这次大战，将少林的家底儿暴露了出来。恐怕大家还会沉浸在假消息之中，一直洋洋自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都是过去式了。 底蕴再怎么强大，也经不起大战消耗。现在大家真被拉到了同一水平，甚至明面上华山派还更占优势。 不过李牧没有为此感到惊喜。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少林损失惨重也只是总部损失惨重。 除非朝廷或者魔教，继续打压他们外面的力量，否则少林的综合实力仍然冠绝天下。 天下武功出少林，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武林中有近四分之一的势力，都同少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才是少林历经千年不灭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既然少室山保卫战赢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正道反攻的序幕正式拉开，再缩在关中看戏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第九十一章 不守规矩的皇帝 “痛打落水狗”，永远都是江湖中人的最爱。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老江湖们都知道，历次正邪大战魔教都是前期猖狂，只要战场上大败一次，局势就会逆转过来。 最艰难的一战过去了，现在正是投机者们最受煎熬的时候。若魔教再次失败，混入其中的投机者们就会倒戈相向。 趁你病，要你命。 现在不光是武林大派积极性起来了，就连炮灰们的士气也高涨了起来。 早点儿打完，好早点儿归家。这样的武林公益活动，可是没人管饭的。一直这么耗着，钱包也受不了啊！ “士气可用”，李牧当即下令出关。至于朝廷锁关的问题，更本就不是事儿。 官军糜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守城的士兵从来都只拦得住君子，拦不住…… 现在不守规矩了，守城的官兵也只能让开通道。武林中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万一遇到暴脾气的给他们一脚，都能要了半条命。 除魔联盟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就算朝廷事后要缉拿凶手，都不知道上哪儿锁人。 …… 洛阳城东，白马寺 伴随着滚滚浓烟升起，这座最古老的佛门圣地，此刻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这一刻洛阳城变得死寂。衙门的捕快衙役依旧在巡街，只不过他们的眼睛就像失聪了一般，对城东的大火置若罔闻。 无数善男信女想要出来救火，都被家人死死的拉住，生怕惹火上身。 大获全胜的日月神教教众，一边欣赏着这场篝火晚会，一边在临街不远的酒楼大肆庆祝，端是嚣张无比。 作为这场盛宴的执行导演，任我行还亲自给有功之臣倒酒助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降临。 等酒席进行的差不多了，向问天才开口问道：“堂主，我们就这么离开？” 看得出来，他有一些犹豫，舍不得抛弃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班底。 任我行点了点头：“神教在嵩山大败，接下来势必要迎来正道反攻。以我们和华山派的恩怨，除魔联盟东出已成必然。 带着这帮乌合之众，想要摆脱正道的追捕实在是太难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带少量嫡系撤离，留下他们拖延正道的速度。” 不抛弃不行，这一路打过来他们的收获可不少。就算封赏出了一部分，大头还在他们手中拿着。 这些财货是任我行在教中立足的根基，万万不容有失。想要将财货顺利运出去，就必须要有人拖延除魔联盟的行动。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保住财货和嫡系人马，任我行直接隐瞒了嵩山大败的消息。 一旁的刘成龙忍不住问道：“堂主，那之前和华山派的约定，还要继续履行么？” 望了一眼关中方向，任我行冷笑道：“当然要履行。不光要履行，还必须加倍履行。 把我们手中的房契、地契，甭管是什么地方的，全部都给我一股脑给塞过去，顺便把消息透漏给各大门派。 这么大块肉，各派是不会放弃的。正好趁机让天下人看看正道的丑恶嘴脸。” …… 从嵩山下来，日月神教一路撤到开封，确定后面没有追兵之后，才稳住了阵脚。 来时千军万马、旌旗飘扬、声势浩大，现在就剩下眼前这帮残兵败将，独孤青云就是一肚子的火。 在生气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 幸好自己野心不大，没有幻想着争夺天下，而是选择了同朝廷合作，否则现在的局面还会更糟糕。 “你们真够可以的，往日里吹嘘的那么厉害，现在这么多人，居然被一帮少林和尚杀得……” 仿佛是觉得太过丢人现眼，话才说了一半，又被独孤青云收了回去。 “教主赎罪！” “教主赎罪！” …… 一大帮子的人跪在地上磕头讨饶，让独孤青云的火气变得更加旺盛。只是再怎么生气，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甭管下面这帮人是英杰，还是酒囊饭袋，都是日月神教的重要力量。 没有这帮小弟，独孤青云再怎么厉害，也只能亡命天涯。 挥了挥衣袖，独孤青云冷喝一声：“够了！” “你们一个个确实有罪，可现在我不是要听你们请罪。 为了这次入主中原，神教前前后后筹划了数十年，绝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让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现在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即去收拢麾下人马，准备和正道再次开战。” 众人急忙应下。只是从他们那面如死灰的神色可以看出来，大家对接下来的大战已经没有了信心。 一个少林就这么难对付，何况是整个正道武林。哪怕再无知的人，现在也知道了厉害。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教众嫡系尚且如此，何况是收拢过来的三教九流。这一路下来，中途溜号的人可不少。 眼下这幅状态，接下来的大战又该如何展开？ 就算不求大胜，起码也要打个旗鼓相当，才能够完成战略任务啊！ 虽说已经完成了约定，可是独孤青云知道：投名状这玩意儿，自古都是功劳越大越好。 若是孤家寡人自然无妨，可谁让他有儿子呢。为了给儿子搏一个出身，独孤青云现在不得不卖力。 把正道打得越惨，皇帝就会越高兴。皇帝高兴了，未来的待遇才会高。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去招惹佛门。要知道这次正邪大战，佛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损失惨重。 不光少林寺遭遇了围攻，大相国寺、白马寺、清凉寺、灵山寺、云台寺……一座座佛教名寺，都化作了一抹尘埃。 归根结底，还是僧庙寺产惹的祸。墙角挖得太过厉害，大明朝已经受不了啦！ 从开国初年的八百多万顷田地，锐减到了四百多万顷，其中纳税的更是只有三百多万顷。 不光土地被隐匿，人口同样被大量隐匿。开国两百多年，丁口数几乎没有变化。 江湖帮派、大家世族、僧庙寺院、朝中权贵，都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要是碰到一个书生皇帝，可以拿宗法、礼仪忽悠，自然是无能为力。 可惜他们遇到了一个从来不遵守规矩的皇帝，为了挽救濒临破产的财政，一上来就给他们玩儿阴的。 恰好这些寺庙也涉足了江湖，被皇帝直接以朝廷不干涉江湖仇杀为借口，勒令官府坐视魔教进行屠戮。 第九十二章 棘手 大队人马携刀带剑、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的洛阳民众，纷纷关门闭户。 刚刚经历了魔教风波，现在又迎来了正道联军。除了感叹洛阳多灾多难外，也让刘长余想起了冯着的《洛阳道》。 “洛阳宫中花柳春，洛阳道上无行人。 …… 蓬莱殿中寝胡人，鳷鹊楼前放胡马。 …… 天津桥上多胡尘，洛阳道上愁杀人。” 正邪两道虽然没有胡人那么倒行逆施，但是在这位新任洛阳知府眼中，也差不了多少。 一群目无君父的家伙，最好是都死了干净。 可惜这只能想想，现在他不光做不了什么，还要跟着善后。 不仅奈何不了这帮武林中人，还要在眼前的太监面前伏低做小，若不是刘长余已经过了愤青的年纪，怕是要忍不住挂印而去了。 “谷公公，我们就坐视不理，任由这帮家伙造次么？” 把玩着手中的铁蛋，中年太监狠狠的瞪了刘长余一眼，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冷漠的说道： “江湖事，江湖了。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金科玉律，莫非刘大人有什么意见不成？” 看似随意的问话，落到刘长余耳中就仿若晴天霹雳，顾不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急忙解释道： “不敢……不敢……公公误会了，刘某怎么可能质疑太祖皇帝。 只是这帮武林中人太猖狂了，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刘某一时气不过……” 大明的文字狱虽然不及前朝，可是在官场上混，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质疑太祖皇帝，那可是大不敬。一旦传了出去被御史弹劾，就算不人头落地，也免不了丢官去职。 尤其是在西厂厂公面前，那就更不能背这样的罪名了。落到厂卫手中，可比栽倒御史手中惨十倍。 谷大用笑道：“不敢最好。都是为皇上办事，杂家也不希望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江湖中人都是一群莽夫，刘大人是读书人，和他们计较岂不是凭白丢了自个儿的身份。 现在这样多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等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出来收拾残局。 对了，白马寺被大火烧成了白地，房契、地契想必也不存在了。现在就劳烦刘大人给补办一下，顺便安排义民敬献给皇上。”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白马寺遭劫除了他们参和江湖中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太富了。 看得出来谷大用的业务能力已经很熟练了，为了不引起朝中官员反弹，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刘长余硬着头皮说道：“公公，这些本该是下官应有之意。 只是白马寺覆灭之后，已经有部分寺产落入世家大族和武林中人手中。想要他们乖乖交出来，怕是有些困难。” 利益动人心。 莫说是地方世家大族、武林豪强，就连刘长余自己都想从中捞一笔，衙门中有类似想法的也不在少数。 谷大用开口了，这些东西皇帝盯上了，刘长余自然不敢直接与之相争，只能推出世家大族和武林豪强做挡箭牌。 “华山派那边，杂家会和他们亲自谈，相信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至于地方世家大族，那就劳烦刘大人走一趟了。 皇上不希望节外生枝，闹得满朝皆知。前面各府官员都办得很好，想必刘大人也不会例外。” …… “杀啊！” 伴随着喊杀声响起，正道联军已经和魔教中人战作一团。 李牧没有出手，正道各派都没有下场，静静的看着小弟们表演。 没有魔教精锐，仅凭一帮半路招募的乌合之众，自然不是正道联军的对手。 一切都顺风顺水，仿佛除魔卫道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少侠们都兴奋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长辈们的神情凝重。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联军已经开始清点战场收获。围绕着战利品，不时还有争执发生。 或许是因为自重身份，又或许是单纯的不屑，自始至终都没有大派参与争夺。 大家还是要脸的，这让李牧松了一口气。要是为了一点儿零头小利都起冲突，那队伍就真没法带了。 …… 午夜时分，正道联军已经安顿了下来，华山派驻地突然收到了一份惊天大礼，众人都被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诸位师叔、师伯，这些东西都是巡夜弟子发现的。来人放下了东西就跑，黑灯瞎火的门中弟子没有追上。 不牧派人初略统计了一下，各类房产、铺面契约足有数千之多。因为分散在各地，具体价值暂时无法衡量。 最令人心惊还是地契，足有上万顷之多。不光是洛阳，汝宁、南阳、归德、开封、彰德、太原等地区的都有。 论起价值来，怕是超过了我华山派的所有产业。这绝对不是洛阳本土武林势力，所能够拥有的。 兹事体大，弟子不敢擅自做主，特请诸位长辈来一同商议。” 听了李牧的话，众人的脸色煞是好看，兴奋、惊喜、疑惑、震怒……各种表情应有尽有。 “不管是谁送来的，只要到了我华山派手中，那就是我们的。纵使有什么麻烦，我们兜着就是了。 有了这些东西，只需要三十年，我华山派的实力就能够翻倍。” 封清林欣喜的说道。 财帛动人心，李牧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封清林刚说完，就获得了众多长老的支持。 无论气宗还是剑宗，在巨额的财富面前都没有抵抗力。有了这些产业，剑气纷争那就真的只剩下理念之争了。 见众人都快要迷失自我，老成持重的汪清山打断道：“不要着急，东西在这里又跑不了。 现在我们先得弄清楚送这些东西过来的是哪一方势力，又有什么动机。总不能无缘无故的送这份大礼给我们？” “汪师兄言之有理。无功不受禄。我华山派虽然缺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能收的。” 终于有不贪财的了。风清扬的话说完，如同一盆冷水，将众人浇得透凉。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刚才只是太过兴奋，现在清醒了过来，大脑再次恢复了正常运转。 见此，李牧当即补刀道：“这些房契中，还包括被焚毁的白马寺，初步可以判断这些东西来自魔教。 我华山派和魔教仇深似海，凭白无故的送我们这么一份大礼，背后必然有阴谋算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收到这些东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或许明天就会有人上门询问。 这么多东西，我们一家根本就不可能吃下。魔教这个时候抛出这些东西，多半是为了分化我正道联盟。 为了不让魔教的阴谋得逞，弟子建议干脆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和各派一起分。将来出了事，也可以拉着大家一起抗。 甚至为了减少后遗症，弟子觉得我们可以多拿房产，少碰棘手的土地。 若是事后没有问题，大不了我们再想办法，把这些田地买回来。 反正各派距离中原相隔甚远，也照顾不了这些产业。就算现在拿到了手，未来也要发卖掉。” …… 第九十三章 分赃 悦来客栈 武侠史上最早的连锁经营式旅店，创建年份不详，创建人不详，但其规模可谓空前，无论正史野史、神话奇幻，更传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悦来客栈。 事实上，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能够开遍大江南北，也不是因为连锁，而是源于孔夫子的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自然有着一种普天之下皆兄弟的豪气与胸怀！ 于是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对它趋之若鹜，纷纷往悦来客栈里挤：喝酒的、玩赌的、约会碰头的、谈情说爱的、打听是非的、要惹是非的踏破了客栈的铁木门槛。 可惜现在局势紧张，看不到热闹的一幕了。 得知华山派昨夜入住，天刚放亮宾客们就纷纷离开，仿佛在躲避瘟神一般。 只留下掌柜和几个伙计小心伺候着，生恐惹麻烦上身。 见人到齐了，李牧指着堂下的几口箱子说道：“一大早就请诸位前辈们过来，主要是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将这几口箱子放在了客栈门口。 李某已经先行验看过了，里面都是一些房契、地契。其中光房产就有数千栋，土地更是高达上万顷。 如果东西都是真的，那可谓是价值连城。 无缘无故多了一笔天降之财，李某自知福缘浅薄、消受不起。现在请大家过来，就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置箱子里的东西。” 见众人你看我、我望你，就是迟迟不见动静，李牧暗自松了一口气。 知道要脸就好，也不枉他主动捅破窗户纸。要是为了几箱不知真假的财货闹翻脸，那就成笑话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箱内的东西虽然可能价值连城，但是架不住除魔联盟的人多啊! 就算小弟们全部做义工，那也是三十二家大势力一起分赃。再惊人的财富，分配到各自手中也没多少了。 或许对西北的穷鬼门派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但是对巴蜀的土豪们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国人可是很迷信的，凶宅压根儿就卖不动。哪怕是商铺，沾上了死人也很难找到人接手。 田产要好变现一些，但是敢接手的也没几家。涉及到了江湖仇杀，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万一原主人过些年要讨回产业，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个麻烦。哪怕是地方世家大族想要接手，也必须三思而后行。 孤家寡人一个，纯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不给就强抢，打不赢就下黑手。 仇深似海的主，思想通常都是比较极端的，讲道理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产业纷争招致灭门之祸的事情，在江湖中可是屡见不鲜。 面子是互相给的，既然华山派没有吃独食，大家自然要给面子，顺便表现一下不贪财的风骨。 青城派掌门长青子上前翻看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些东西是华山弟子发现的，按照江湖规矩，处置权自然该归华山派所有。 不过盟主既然开口问了，老夫就发表一点浅见。 东西的真假，一时半会儿我们搞不清楚，不过来历却可以分析一二。 老夫刚刚看了一下，这些房契的主人，大都在这次正邪大战中被魔教灭了门。 正常情况下，这些东西应该落入了魔教手中。 现在出现在了这里，要么是魔教中人的阴谋；要么就是正义之士，从魔教手中偷过来暂时寄存在这里。 如果是魔教中人的阴谋，那就太小看我们了。我等名门正派，岂会为了些许财货起纷争？” 长青子有装逼的底气，天府之国的富庶人尽皆知。对青城派而言，这些东西瓜分之后，还真就是些许财富。 地域抱团，贯穿了大明王朝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官场，还是武林都有浓浓的地域特色。 在内的时候，大家斗得你死我活，出去之后又变成了自家人。 一个除魔联盟，就因为地域分隔，形成了西南武林、西北武林两个团体。 虽然西南武林的老大是峨眉派，但是作为三峡以西剑法第一人，长青子在西南武林拥有独特的地位，他的表态同样也可以视作西南武林各派的立场。 西南武林各派不出头，西北武林更不可能自家老大的拆台。 崆峒派掌门惊雷真人李宗威义愤的说道：“道友说得不错，区区财货就想要诱惑我等，魔教中人还是端是不为人子！ 既然东西是华山弟子发现的，那就按照江湖规矩由华山派处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 静静的看着众人表演，李牧突然觉得现实可比电视剧有意思得多了。很多人明明想要参和一脚，但是为了面子硬是憋了回去。 如果李牧脸皮厚，顺势给独吞了，估计很多人要被气吐血。 等各派代表发表完意见，李牧抱拳说道：“承蒙诸位前辈的信任，那么李某现在就做主处置了。 这些东西来历不明，还有可能是魔教的算计，原本该一把火烧了的，只是眼下却不能这么做。 非李某贪图富贵，主要是这些东西来历不明，但归属权却是明确的。 虽然这些武林同道被魔教灭了门，可总会有幸存者。 要是一把火烧了，未来主人找上了门，我等也不好解释。 若东西是假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那就价值连城，魔教中人绝对不会放过这笔财富的。 全部放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李某建议将东西分散开来，由诸位前辈一同代为保管。 将来若是有幸存者上门，那就归还给他们。要是没有幸存者，那就由诸位前辈代为处置，用以救济天下苍生。” 没法子，既然要装清高，那就只能大家一起装。 当然这也是好事，大家都这么清高了，分赃问题自然不需要争议。 反正名义上都是“代为保管”，多点儿、少点儿，谁也不好说出口。 至于幸存者，李牧也只能说抱歉了。但愿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 真要是有人头铁，跑去向三十二家大派讨债，那就真要被灭门了。 就算契约拿到手也没有用，这里是贪官遍地、世家豪强横行的大明朝，伪造一张根本不费事儿。 除非是拳头足够硬，能够令各方忌惮，否则孤家寡人根本就守不住巨额财富。 人生四大铁。一起分过了脏，除魔联盟各派之间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 在各派共同的意志下，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被定义为：魔教的阴谋。 懂得自然懂，不懂的也不需要懂了。 第九十四章 魔道汇聚 夕阳西下，开封城外独属于日月神教的旗帜还在迎风飘扬。上万教众摆齐了阵势，高喊着“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口号。 如果事先不知情，就眼前这狂热的一幕，任谁也想不到：这些人在一个月前还遭遇了一场大败。 不过当失败成为了习惯，再败上一场，貌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作为魔教领袖，最近两百多年陆陆续续发动了十余次正邪大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是支撑不住的。 连续遭遇失败，还能够继续发动正邪大战，除了野心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日月神教失败不等于个人也失败。事实上，只要能够从大战中活下来，都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若非如此，仅凭教主一个人的野心，如何能够连续发动如此规模的大战？ 真要是教主和所有教众的利益都对立时，直接换一个教主就是了。 反正这是低武世界，哪怕是天下第一，也抵不住人海战术。 没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控制了教众也不行。日月神教只是领头羊，发起正邪大战还需要其它势力参与。 在江湖中人眼中的大败，对日月神教的伤害，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少室山之战，损失的主要是临时召集的炮灰，核心教众损失不过十之一二。 带来的最大伤害主要还是士气。若非下了少室山，又带着大家干了几票，一个个腰包都鼓了起来，士气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不同于占据大量资源的名门正派，门人弟子都有固定的福利待遇；倍受打压的魔教中人就要凄惨得多，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 核心教众还好一些，虽然内部竞争激烈，可好歹也有一些资源，其中的佼佼者受到的待遇，并不比正道精英弟子差。 旁系成员就惨了，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武功秘籍，都必须靠自己去拼搏。 要么立下大功获得赏赐，要么就自己掏钱买。光日常任务那点儿收益，明显支撑不起开销。 历次正邪大战，魔教都能够一呼百应，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抢劫来钱比较快。 在这个节骨眼上，独孤青云搞这么大的阵势，自然不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没有人愿意接受失败，独孤青云也不例外。少室山之战败了，不等于魔教就已经无力回天。 事实上，魔道中有实力的大派也不少。只不过最近这些年日月神教的风头太盛，让江湖中人暂时遗忘了这些老牌势力。 别人可以忘，独孤青云却不会忘。自己一家单干没希望，那就拉盟友一起上。 后路都找好了，现在魔教能不能获得最终胜利，对独孤青云来说无所谓，但自己的价值必须要先展示出来。 今天的表演，就是做给受邀而来的客人们看的。效果非常明显，看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独孤教主，贵教可真是人才济济啊！纵观整个武林，都没有哪家势力能够和贵教比。” 发出感叹的中年男子是西方魔教教主铁修罗。 自从上一次西域大战之后，西方魔教一直都没有恢复元气，最近这些年一直表现的比例安分，很少在中原搞事情。 不过再怎么衰落，能够在昆仑派、天山派等正道势力的联合绞杀下，还将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实力都不容小嘘。 西域虽然幅员辽阔，可比起中土来说，各方面条件还是差得远。 先天上限摆在那里，哪怕是西方魔教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法和现在的日月神教相比。 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可惜这些东西，根本就羡慕不来。 真要是学习日月神教这般招兵买马，恐怕不需要正道来攻，光吃饭都将西方魔教吃垮。 武道衰落的时代，无法以一人之力威压天下，对追求精英化的门派，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众人的表情都差不多，日月神教的后辈人才储备实在是太丰富了。除了大明朝廷之外，谁也比不了。 好话谁都爱听，独孤青云也不例外。能够受到诸多魔道大佬的认可，可不是一件轻松事。 “铁兄妙赞了！” “神教没有别的优点，就是门人弟子数量多。人数多了，出人才的概率自然也要大那么一点点。 真论对后辈弟子的培养，比起诸位来说，我们还差得很远。 何况，现在正道这么猖狂，江湖中十之七八的资源都在他们手中，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今天邀请大家过来共商大计，就是为了打破目前的江湖格局，为我们的后辈弟子夺取一个宽松的发展环境。” 再怎么兴奋，独孤青云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要任务。短暂的“凡尔赛”之后，立即直入主题。 血刀老祖段成非苦笑道：“独孤教主，非段某人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血刀门没有做好准备。 不同于贵教人才济济，我血刀门人丁稀薄。恐怕就算参与进来，也没有多少作用。” 没法子，血刀门太过注重杀伐屠戮，从不轻易招收弟子。 想要入门，先得经历一阵杀伐考验。能够通过的人寥寥无几，想要扩大队伍都不行。 独孤青云微微一笑道：“段兄过谦了，谁不知道你血刀门最擅长杀伐。弟子虽少，却各个都是精英。 据我所知，贵派的《血刀经》也要经历杀伐屠戮，才能够真正大成。 能够放开手脚杀戮的机会难得，若是现在错过了，下一次江湖大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样，只要段兄肯出手帮忙：在后面的战斗中只要条件允许，我们尽量让段兄先试刀。获得的战利品，段兄也可以多拿一份。” 利益当前，独孤青云不怕血刀门不上钩。除非段成非不想突破绝顶，否则这场杀戮盛宴注定少不了。 刚才的拒绝，只是为了讨价还价，想要卖上一个好价钱。 毕竟，这个时候出山搞事情，就是在替日月神教打江山。 以血刀门那点儿人手，就算是抢了地盘也管不过来。他们最擅长的还是抢劫，缺什么就出去抢什么。 反正他们人少，随便干一票都够吃几年的。不需要像其它门派一样，长期经营地盘。 见段成非点头同意，独孤青云的目光又投向了其他人，仿佛是在寻找第二个突破口。 正对面的魔师宫宫主陆祖谦打趣道：“独孤教主不要看我，陆某是愿意加入的，只可惜我魔师宫不容于天下。 若是我们大举进入中原，恐怕不等参加正邪大战，朝廷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王朝更替的时候，政治站队是非常重要的。很不幸魔师宫就是跟着前朝混的，在大明开国前弄死了老朱不少亲信。 作为前朝余孽，魔师宫一直都霸着头号通缉犯的名头。太祖皇帝甚至亲自下旨，凡魔师宫所属永世不赦。 现在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反正大明朝廷看到魔师宫的人就一个字——杀。 做出类似决定的还有正道各派。对待民族叛徒，正道各派自然不介意用他们的人头为自己刷声望。 即便是独孤青云这位魔教头子，一样也不愿意和魔师宫打交道。毕竟，魔教圈子里同样有着鄙视链。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请过魔师宫的人，人家属于不请自来。 第九十五章 战书 自从踏入中原，李某的神经就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魔道的袭击也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战就会爆发。 看着手中搜集到的情报，李牧望着众人神色凝重的说道：“诸位，魔教的实力恢复很快，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峨眉掌门飞扬道人：“盟主，少林寺的人还没来。我们现在就和魔教决战，恐怕赢了也会损失惨重啊！” 在对待魔教的问题上，名门正派最喜欢打群架。若非和少林达成了联手协议，决战早就开始了。 怎奈计划没有变化快，谁也没有想到，当着天下人的面，少林寺居然会放鸽子。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结果还在半路上墨迹。虽然给出了借口：魔教袭扰。 且不说真假，少室山距离开封也就三百多里，普通人都要不了十天，一帮武林高手居然折腾了快半个月。 “真人，非李某沉不住气。只是少林寺一直在故意拖延，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魔教的人也不是傻子，等实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怕就要抢先动手了。” 窗户纸总是需要捅破的，各派不肯直接说出来，无非是担心得罪少林寺。 之前的少室山之战，少林寺爆发出来的实力，着实震撼了不少人。对这个天下第一大派，大家还是忌讳莫深的。 其他人可以装糊涂，作为除魔联盟的盟主，李牧却不能一直装下去。 少林寺摆明了想要坐山观虎斗，以报复之前大家不救援之仇。 魔教还在不断拉人入伙，长时间拖下去，局势只会对除魔联盟越发不利。 第九十六章 正邪大战上 任何圈子都有游戏规则，江湖也不例外。名门正派作为既得利益群体中的一员，自然不能带头破坏游戏规则。 魔教按照江湖规矩下了战书，除魔联盟既然接了下来，那就只能摆开车马和魔教硬干。 如同春秋时期诸侯约架，事先约定好战斗时间、地点，到了地方就进行pk，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 排兵布阵根本就用不上。作战方案虽然有，却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原则就一个：危险的活，炮灰先上。 各派代表一个个都经验丰富的样子，搞得李牧将一肚子的作战计划，全部都憋了回去。 江湖威望不够，干什么都吃力。哪怕身居盟主高位，也无法做到一言九鼎，很多时候只能在各派之间和稀泥。 若非华山派足够强势，五岳剑派就占据了联盟的半壁江山，加上李牧的手腕也算厉害，否则连决策权都拿不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既然有人急着找死，李牧也不会拦着。反正历次正邪大战都会死伤惨重，这笔账最终都会算到魔教头上。 别人作死不重要，关键还是要顾好自己。动则上万人的大混战，在没有开打之前，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怎么样。 打发走了众人，李牧神色凝重的说道：“诸位师叔、师伯，现在的局势有些不对劲。 少林寺的人马未致，魔教又突然向我们下了战书，这背后恐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杨师伯，你掌管门中情报，最近几天魔教可有援兵抵达，或者是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坦率的说，李牧对华山派的情报工作非常不满意。 隐秘消息打探不到，那也就罢了。这些东西本来就难查，情报人员搜集不到也情有可原。 可是连日常情报搜集，也常常搞得一团糟，那就真过分了。不光是消息严重滞后，还时常发生遗漏。 不满归不满，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他也不可能对情报系统做些什么。 凡事都要学会对比，有情报总比没有得强。除魔联盟中那么多一流门派，在中原地区拥有情报系统的绝不超过五家。 对比其它门派来说，华山派在这方面做得还算是好的，起码在盯老对头日月神教的时候表现还行。 “魔教的主要援兵，还是前不久抵达的辽东分舵和山西分舵。在扫清山西武林之后，这两个分舵的主力也进入了中原。 至于进入东南地区的魔教教众，现在已经和武当派干上了，并没有北上。 如果说异动的话，那就是几天前独孤青云集中教内精英，还邀请了一帮人共同检阅。 初步可以判断，受邀的都来自魔道大派，具体身份暂时还未查明。 不过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区区十余人，就算被独孤青云拉拢了过去，应该也影响不到明天的决战。” 杨清华的话险些将李牧气死。若非他现在发问，差点儿就将这个重要线索给遗漏了。 对比上万的的战场，“区区十余人”确实不算一个大数学。哪怕多了十几名一流高手，论起纸面上的力量，除魔联盟仍然占据上风。 可坏就坏在这些人都来自魔道大派。别看最近这些年魔道中除了日月神教依旧活跃外，其它大派都纷纷沉寂，就以为他们不存在了。 事实上，这些魔道大派一直都在默默积攒实力。所谓的衰落，也只是门派综合实力衰落，并不等于个人战斗力就不行了。 在同境界中，精英化培养的门派弟子，通常都要比批量化培养出来的实力更强。 尤其是一些专事杀伐的魔道神功，战斗力更是惊人，跨境界作战真心不是梦。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这种一味追求战斗力的武功，不仅修炼过程中容易走火入魔，对身体的伤害也非常大。 若是事先没有防备，猛然和这些人对上，非得吃大亏不可。 强自忍下了怒火，李牧缓缓说道：“如果没有其它原因，这些人或许就是独孤青云发起邀战的底气。 为了保险起见，明天的战斗大家都尽量挑熟悉的对手。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就交给其门派应付好了。 在作战的时候，大家也要紧盯战场，互相照应一下，尽量不要分散落单。 门下弟子也都吩咐一遍，不要一开始就用上全力。能不放大招，就尽量不用。 千万不要整出战斗还没结束，内力就先耗光的蠢事……” 未知往往是最可怕的，这意味着不确定性。李牧宁愿和魔教主力硬拼，也不想碰上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 …… 蔚蓝的天空夹杂着朵朵黑云，阳光只能从东边狭缝中射出，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开封。 城楼之上，周王朱跃深带着一帮官员早早就位了，静待好戏的开场。 放下了望远镜，朱跃深皱着眉头问道：“王公公，正邪两道约战的地方，真的在开封城外，怎么迟迟不见人影？” 老太监微微一笑道：“王爷请放心，约战的时间、地点都没错。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估摸着已经到了路上。” 作为一名司礼监的大佬，区区一名远支藩王老太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位周王是例外。 作为宗室中的两名绝顶高手之一，周王朱跃深在大明朝也有独特的地位。承担着坐镇中原，监视少林的重任。 地位越高，越不容易撕破脸皮。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家都乐得互相给几分薄面。 “王公公办事，孤王自然放心。只是正邪两道的人令人不放心啊，谁也不知道这帮目无法度的家伙下一刻会干什么！” 正邪双方大pk，开封城先给紧张了起来。为了增强防御，周边的驻军都入了城。 不警惕不行，外面的正邪两道足有上万人。万一里面有人头脑发热，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就麻烦大了。 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里，武林中人造反的事件也是层出不穷，攻伐州府的都不少。造成的破坏力，远不是民众暴动能比的。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仿佛是有默契一般，在地平线两边同时出现了两支队伍，正在缓缓向开封城下靠拢。 再精彩战斗，没有观众也会丧失颜色。独孤青云精心策划的决战，本身就是为了展示自己价值。 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正邪双方两败俱伤，才能够卖上一个好价钱。 至于获得胜利，那就是一个笑话。且不说正邪两道的实力差距，真要是魔教获胜，恐怕大明朝廷立即就坐不住了。 正道虽然在吸大明王朝的血，可他们好歹也是守序阵营，在一定程度上也维护了地方稳定。 魔教作为规矩的天生破坏着，一旦丧失了约束，立即就能够祸乱天下。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历次正邪大战，魔教最后都会以失败告终的原因。 第九十七章 正邪大战下 正邪两道齐聚一堂，眼瞅着大战就要一触即发。还没等李牧开口，独孤青云指着他的鼻子戏谑道： “黄毛小子，你就是这帮伪君子选出来的盟主？” “小子，你八成是被人骗了。一帮老家伙都不敢出头，你来凑什么热闹。趁早回去还来得及，免得凭白丢了性命。” 紧跟着魔道正营就爆发哄堂大笑，仿佛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见到眼前这一幕，李牧都有些无语了。暗自疑惑道：这是反派必定死于话多么？ 一上来别的不干，尽搞些胡里花哨的。就算是要打击正道气势，也不是这么玩儿得啊！ 看看正道各派的反应就知道了，一个个眼中都露出了凶光，恨不得将独孤青云撕成碎片。 “这就不劳独孤教主费心了。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正道诸位前辈都是淡泊名利之人，愿意将机会让给我们这些小辈。 反倒是你独孤教主，都年纪一大把了，为什么不在黑木崖晗怡弄孙，非要跑到江湖之中乱搞是非呢？ 莫非是放心不下这些魔崽子们？ 你实在是多虑了，他们都是罪孽深重之辈，完全是死不足惜！” 说话间，李牧也打量了一眼魔教阵营的众人。 作为老对头，五岳剑派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日月神教的关注，有名有姓的高手都被登记造了册。 大战爆发前，李牧可是狠狠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他可以肯定独孤青云身后这十几号人，从来没有在日月神教的情报中出现过。 最令李牧惊讶的是其中两人的气势，明显超过一流范畴。 江湖中藏龙卧虎，冒出两名绝顶高手不奇怪，可是一起出现在魔道阵营，那就非同寻常了。 更令李牧想不通的是：既然魔道之中还有这么多高手，为什么在之前攻伐少林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 如果不是魔教中人，难道是大明朝廷暗藏的打手？ 可是这更解释不通。 朝廷若是动手，断然没有放少林一马的道理。真论起价值来，击败除魔联盟远远不及灭掉少林带来的好处大。 正在李牧疑惑之时，昆仑掌门灵云子惊呼道：“铁修罗，你这老魔头居然也来了中原！” “魔刀断魂铁修罗”，这个熟悉的名字一下子出现在了众人脑海之中。 西方魔教一直都在西域活动，普通江湖中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个门派，但是魔刀断混的名头对大势力而言却并不陌生。 抛开身后的势力不谈，仅凭铁修罗的一身修为，就足以令大家关注。 “绝顶高手”可不是大白菜，纵观整个中土武林明面上也只有少林、武当、华山、日月神教四家拥有。 加上背后的西方魔教，那就更令人忌惮了。见识广博的，已经联想起了数十年前的西域大战。若非中原武林各派及时派人支援，他们就一统西域了。 即便是正道赢得了大战，昆仑派也在那一战中从六大派跌落，沦为了武林第二梯队。 事后为了压制战败的西方魔教，昆仑派更是和同处西域的天山派结盟，才稳住了局势。 “哈哈哈……” 铁修罗笑道：“中原又不是昆仑派的，你灵云子都可以来，老夫为什么不能来？” 李牧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铁修罗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就意味着西方魔教参战了。 现在只能期待昆仑和天山两派给力一点儿，能够稳住自家的大本营，否则西域一旦乱了，华山派接下来的压力可就大得去了。 惊雷真人李宗威近乎怒吼道：“血刀老魔，你这贼子终于知道现身了。实在是太好了，这次老夫势必要你血债血偿！” 从他满脸怒火之中就可以出来，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着血海深仇。 具体恩怨李牧不关心，反正他知道又一个魔道大派被拉下了水。 当然，对比西方魔教来说，血刀门只能算是一个弟弟。老老少少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十个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方魔道大派。 不过江湖是要用实力说话的，血刀门虽然人丁稀薄，可培养出来的却个个都是精英。 凡是从血刀门出来的，就没有谁的修为是低于一流的，在同境界中也基本上都是称雄的存在。 因为修为弱的，都被他们自己给杀死了。残酷的优胜劣汰，造就了血刀门下尽是精英。 精英再多，也改变不了人丁稀薄的事实。对比其它大派而言，血刀门的综合实力就差得远了。 为了避免被正道围剿，血刀门的老巢一直都是一个秘密。除了修炼血刀真经的时候需要出来杀戮外，其它时间血刀门都处于沉寂状态。 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一帮精神病的集中营。血刀门不仅对外杀得凶狠，内部的杀戮也毫不逊色。 如果突然有一天发现血刀门只剩下一个人，不要感到惊讶，这都是正常操作。 在过去的岁月里，血刀门有很多时候都是一脉单传。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不介意用同门的鲜血打开自己修为突破的瓶颈。 这样的门派，能够传承上百年，还没有被灭门，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被叫破了身份，血刀老祖段成非冷笑道：“李老狗，少在那里狂叫。想要段某人脑袋的人多得去了，可我依旧活得好好的。 若是想要为你崆峒派的弟子报仇，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何必在这里趁口舌之利呢？” 此等刺激，李宗威如何能忍。当即拔出宝剑，上前同血刀老祖战在了一起。 原本还以为剩下的几人，身份也会陆续被人叫破，遗憾的是李牧想要的结果并没有发生。 天下这么大，只要不频繁出来搞事情，想要被人记住其实也并不容易。 不需要李牧示意，在惊雷真人李宗威发起挑战之后，华山派一众人纷纷在日月神教之中挑选属于自己的对手，然后以学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挑战。 理由都是现成的，要找日月神教的人“报仇雪恨”。以华山派和日月神教之间的仇恨，发生这一幕并不令人感到奇怪。 何况比起默默无闻的那几个家伙，日月神教的人在江湖中可是各个声名显赫，拿他们当对手，谁也不能说华山派在划水。 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也不管众人是否准备，李牧当即上前一步道：“独孤青云，废话也不多说了。 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除魔联盟亡，直接手底下见真章！所有人，跟我杀！” 大混战开始了，喊杀声直冲云霄。仿佛是要撕裂天地，让天边乌云再也遮不住太阳。 作为除魔联盟的盟主，李牧直接找上了独孤青云。只不过这次不是单打独斗，他的身边还多了五位华山派长老。 混战嘛，以多欺少不丢人。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风清扬不也同样被铁修罗和另外一名魔道绝顶给缠住了。 这就是名头大的后遗症，敌人会事先做好针对，不会给你肆意屠戮的机会。 名头最响的魔头，都被华山派拦了下来，剩下的自然就要各派努力了。 兵对兵、将对将，正邪大战爆发以来，规模最大、场面最惨烈的决战开始了。 …… 第九十八章 尸横遍野 战斗刚刚开始，李牧就为自己的谨慎而庆幸。幸好没有为了装逼，就独自迎战独孤青云。 能成为魔教教主，且在江湖中闯下诺大的名头，独孤青云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看似普通的一根龙头拐杖，在他的手中舞得那是密不透风，纵使是面对华山派六人围攻也丝毫不见慌乱。 要知道参与围攻的都是六人，全都是一流之中的顶尖好手，实力还超过了很多一流大派的掌门。 除了李牧功力略微欠缺一点儿外，另外五人距离绝顶之境，都只有最后一步之遥。只差一个契机，就有可能破境。 可惜就是这最后一步，却卡住了无数武林中人。 一起围攻独孤青云，除了战场局势需要外，同时也是五人为了寻求突破的契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同样也有大机缘。 这不是同门切磋能够创造出来的。只有到了直面生死的最后一刻，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的潜力。 双方僵持千余招，独孤青云突然飞跃而起，直冲李牧而去，仿佛是要捏一捏软柿子。 “小心老魔头的玄冥真气，不要让他近身。” 周清云提醒道。 事实上，李牧也意识到了。仅仅只是兵器相接，右手就感受到了丝丝寒意，若是身体挨上一下子，那还得了。 自己可不是张无忌，有主角光环护身，九阳神功就等着他去取。万一不小心挨上一掌，不死也要脱层皮。 顾不得继续隐藏实力，李牧直接一击“天地浩然”迎了上去，浓烈的浩然剑意充斥全场，在空中爆发出了剧烈撞击。 一连后退了十几步，李牧才堪堪稳住身体。幸好华山心法足够浑厚，刚才的交锋，只是略微有些气血上涌，顷刻间就能平复下来。 吃了一个不小的亏，李牧不仅不恼，反而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以有心算无心，看似大占上风的独孤青云，实际上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刚才的那一击杀招，有多大的威力，李牧可以一清二楚。纵使是绝顶高手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接下，也绝对不会轻松。 李牧清楚的看到，独孤青云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刚刚迈出第二步，五位长老围杀了过去，逼得他不得不硬接下刚才的冲击。 不管独孤青云再怎么掩饰，嘴角的那一抹血迹，还是暴露了一个事实——他受伤了。 见到这一幕，华山派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尽管李牧刚才的大招声势不小，他们还是不认为能够威胁到独孤青云。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内心深处再怎么难以置信，也没有影响到手上的功夫。 “趁你病，要你命”。 众人纷纷加强的攻势，各种压箱底的杀招，都向独孤青云身上招呼了上去。 一时间不可一世的独孤教主，竟然被五人压着打，几度险死还生。 甭管是怎么回事，以华山派同日月神教的恩怨，只要有机会，大家绝对不介意摘下独孤青云的首级。 平复了骚动的内息之后，李牧果断的选择上去落井下石。宰了日月神教的教主，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拿下了独孤青云，今天的战斗差不多就可以宣告获胜了。没有了首脑的魔教教众，顷刻间就会鸟作兽散。 有了这份功绩，不光自己能够功成名就，华山派也可以在战后的利益分配中牢牢占据主导权。 伴随着李牧的加入，本就处于下风的独孤青云，处境变得越发不妙起来。 周围的魔教教众想要救援，可惜对手把他们缠得死死的，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独孤青云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头发也散乱了起来，活脱脱就像一个乞丐。 形象不形象的，独孤青云现在已经顾不上了。为了摆脱六人的围攻，他已经想尽了办法。 可惜无论他往哪边跑，六人就是缠着不放。最令独孤青云头疼的还是李牧，仿佛是他的影子，不论他跑得有多快，就是摆脱不了。 在内心深处，独孤青云已经开始暗自盘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这一百多斤，今天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猛然摇晃了一下龙头拐杖，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嵌在上面的七颗星状暗器，直接飞跃而出，直奔众人的命门。 作为最不受待见的存在，李牧直接享受到了双倍待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可既然出自魔教教主之手，先躲开准没错。 一剑刺出，内力劲透剑身直击七颗星状的暗器。“哐当”的两声响，暗器应声落地。 不待李牧高兴，耳边就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参与围攻的岳长老，反应慢了一丢丢，不幸被暗器击中了左臂。 众人这一迟疑，独孤青云已然跳出了战圈，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出。 幸好他现在的形象已经大变样，要不然让教众们看到自家教主的狼狈样，搞不好这场大战就要提前结束了。 多了一个小意外，李牧刚才升起的浓烈战意，瞬间冷却了下来。 困兽尚且犹斗，何况是人呢？ 脑海之中，李牧已经浮现出了：天魔解体大法、天地同寿、同入轮回……等十几种和人同归于尽的武功。 不用怀疑，只要独孤青云舍得以命换命，绝对可以带走两三人，甚至有可能一波全部带走。 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把独孤青云留下了，对华山派来说也是得不偿失。 望着正在岳清林发紫的左手，李牧立即意识到了有毒，只是不等他开口。 就听到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直接溅了李牧一脸。 岳清林的果断吓了李牧一跳，连脸上的血迹都顾不上擦，连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上前帮忙包扎。 内心深处李牧只能感叹：不愧是发起剑气火拼的狠人，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师弟，你……” 安慰的话才刚刚开头，周清云又咽了回去。 刚刚没了一条手臂，岳清林没有当场崩溃，就算心性不错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安慰。 “周师兄，你放心，我还撑得住。” “诸位师兄，我没事的。不就是没了一条手臂嘛，又死不了人。 你们快去帮其他同门，我这里不用照顾！” 望着强自支撑，不让眼泪留下来的岳清林，李牧默默的转身加入新的战斗。 …… 残阳如血，伴随着狭缝中窜出的丝丝太阳光，场面变得格外渗人。 城楼之上，文官们已经消失了踪影，地上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 就连武将们，现在一个个的脸色也异常难看。若非顾忌身份，恐怕他们也会和文官一道退了下去。 摸了摸鼻子，周王朱跃深忍不住讥讽道：“看来我们的判断又错了，前面的准备算是白费了。 华山派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华山派，至少在遇到日月神教的时候是如此。 不过今天他们的运气貌似不错。比起那十几个没怎么出现过的魔教高手，日月神教的那帮家伙确确实实是软柿子。” 一旁的老太监笑道：“省点儿功夫也好，我们掺合的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若是引起江湖中人同仇敌忾，那就得不偿失了。 华山派值得我们忌惮的也就一个宁清羽，剩下的风清扬强则强矣，但那只是他个人的强。 年轻一代虽然出了不少人才，但是想要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从东出洛阳开始，华山派就和少林对上了。 除非他们能够忍住诱惑，不继续涉足中原，否则接下来就有乐子瞧了……” 第九十九章 上眼药的境界 二十里开外的赵村庄，远近闻名的赵举人，早早就带着村民在村口候着，仿佛是在迎接着什么大人物。 马蹄声响起，天边出现了一个特殊的马队。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还有些晃眼睛。 距离越来越近，待看清楚了来人，才知道这是一群和尚。 “诸位大师远道而来，令我赵家村蓬荜生辉。吾等已经在村中备好了斋饭，请高僧们移步。”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吾等世外之人，无端来访打扰了贵村的宁静，实属罪过。” …… 客道归客道，没营养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众僧还是在赵举人的引领之下入了席。 类似的一幕，从少林众僧下山开始，就不断的在河南大地上演。 沿途的村庄、豪门大院，还莫不以迎接少林众僧为荣，充分展示了什么是地头蛇的影响力。 顾不上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圆聪方丈冲一名打探消息的俗家弟子问道：“前方的战斗，进行的怎么样了？” 蓝衣中年男子急忙回答道：“禀方丈，已经厮杀了近两个时辰，就连惠济河都被染红了。 场面十分的混乱，为了不引起交战双方的注意，弟子等人不敢太过靠近。 不过从大面上来看，双方还是杀得难舍难分，一时半会儿应该分不出胜负。” 乱就对了。 除魔联盟鱼龙混杂，里面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以百计；魔教所属同样是良莠不齐。 要是这都能够在短时间内被整合起来，恐怕就连紫荆城那位，都要跟着睡不着觉了。 圆聪点了点头道：“派人继续盯着，如果一方露出败迹，立即过来回报。” “是，方丈！” 话音刚落，蓝衣男子立即转身离去，将“效率”二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望了望天边的乌云，暗自盘算了一下距离，圆聪发现自己等人现在的位置还是不够保险。二十几里地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刻钟时间。 战场上兵贵神速，想要摘桃子那是快不得、也慢不得。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足以发生很多事了。 “所有人迅速用饭，一柱香之后，我们再次启程。” …… “赵施主，马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看似在商量，实则却是在命令。只不过话从圆聪方丈口中说出来，谁都没有感到奇怪。 …… 战场之上，李牧杀得都快麻木了。全场都乱作了一团，原本说好的相互照应，到了战场上很快就变成了一句空话。 莫说是击退了独孤青云，就连“独孤青云以死”，正道一方都喊了几十遍，战斗还是在继续。 当然，魔教一方也没少编排正道大佬。效果都是一样，说破大天都没有人信。 不同于两军交战，还有一个帅旗所在。武林中人爆发混战，那就是一团乱麻，纯粹是打到哪里算哪里。 硬要进行形容的话，那就是双方都杀得上了头。从最初的为了击败对手，演变成了为了杀戮而杀戮。 江湖规矩到了这里，就是没有规矩。往日里自持身份的一个个大佬，在解决了对手之后，也加入了对小兵的屠戮中。 其他人有多少表现，李牧不清楚。反正倒在他剑下的魔教中人，绝对有了三位数，其中不乏一流好手。 从战场上的情况来看，躺下的绝对比站着的人多，交战双方都是妥妥的损失惨重。 身临其境，李牧总算明白为什么历次正邪大战，华山派都损失惨重了。 不是大家不知道保命为上，实在是到了战场上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一不留神杀上了头，连自己是谁都不一定记得了。 “华山弟子向我这边聚拢。” 李牧第n遍发出呐喊。 他这个盟主当得也是失败。混战爆发之后，除了能够指挥动华山弟子外，其他人压根儿就没几个认识他的。 不是大家眼拙，实在是形象变化太大了。原本风度翩翩的一身白衣，现在都染成了红色。 再加上杀戮带来的一身煞气，午夜扮鬼，都不需要化妆，直接往那里一站就能够把人给吓死。 带着聚拢的华山弟子，一往无前的向前冲，看似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实际上李牧却是带着人不断的往战场边缘移动。 死道友不死贫道。 到了这个时候，李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继续在中心地带这么耗下去，等到大战结束恐怕华山派也剩不下多少人。 伴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很快就成为了战场上最亮的崽儿，成功引起了魔教中人的注意。 可惜魔教高层大都被拖住了，根本就无暇指挥战斗。偶尔几个摆脱对手的，过来一个照面就被李牧送下了地狱。 …… “杀啊！” 东面的喊杀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放眼望去一群自带反光特效的家伙正在加入战场，李牧知道这次又要被少林和尚们摘了桃子。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华山派在这个时候又不能逐鹿中原，争夺所谓的主导权根本就没有意义。 对华山派而言，有少林寺顶在前面吸引朝廷的火力，才能够安心的在后方发展实力。 就算免不了要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那也不能立即就成为“头号心腹大患”。 当然，这只是李牧个人的想法。门中很多人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即取少林而代之。 舌战群雄是晏子。李牧有自知之明，不认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够压下众人对中原的野心。 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顺水推舟，引少林寺跳出来摘桃子。 …… “援兵来了！” 原本陷入焦灼的战场，很快发生了两极分化。正道一方士气大振，魔教一方已经有人开始跑路了。 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独孤青云，此刻也冒了出去。可惜任他如何摆弄，都无法阻挡兵败如山倒。 …… 战斗结束了。望着满地残骸的战场，听着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李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挥了挥额头上的热汗，调整了心态之后，李牧带着残存的联盟高层向少林一行人迎了上去。 “多些诸位神僧，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挽武林之将倾！” 看似客套，可语气中浓浓的疏远意味，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尤其是“关键时刻”四个字，李牧语气咬得格外重。仿佛是在说：你们坐山观虎斗，我们都知道了。 随行的十余人，一个个也是脸色铁青。双眼之中充满了煞气，怒目而视的盯着圆聪方丈。 “阿弥陀佛！李盟主言重了。小僧等人，只是为武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何谈挽武林之危局。 诸位英雄，才是今天击败魔教的真正功臣。经此一役，魔教也是元气大伤，接下来……” 不愧是出家人，就这份脸皮，李牧就自愧不如。 在圆聪方丈脸上，浑然看不出一丝愧疚，仿佛之前坐视双方两败俱伤的事情，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见眼药上得差不多了，李牧故作生气道：“诸位大师，我等还要救治伤员，现在就不招呼你们了。 等来日，我等备下酒席，再宴请诸位神僧大驾光临！” 幸好圆聪方丈养气功夫足够高，现在的心情也不错，要不然非得当场发飙不可。 请和尚吃酒，想想就…… 第一百章 善后大甩锅 “沙场残阳红似血，白骨千里露荒野。” 收拢完自己人的尸体之后，李牧当即下令带着伤员返回营地。 经过了一天的惨烈战斗，谁都没有了折腾的心思，现在他这个盟主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实至名归。 至于魔教一方的尸体，那就实在是抱歉了，今天大家实在是太累了，只能将这个麻烦丢给开封府的官员处置。 城楼上都能够闻到血腥味，万一搞出瘟疫，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想必没有哪个官僚，敢在这个时候装聋作哑。 …… 午夜时分，除魔联盟再次召开了高层会议。原本高堂满座的议事大厅，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早上出发前的三十二人，现在已经锐减到了二十六人，其中一多半还是新面孔，甚至还有三人的修为仅仅只有三流。 三十二人分别代表着三十二家门派，空出了六个席位，这就代表着有六家门派在白天的战斗中遭遇团灭。 活下来的也不好受，几乎是个个带伤，完好无损寥寥无几。 身体上的创伤好治，心灵上的重创，却非药石可医。 白天的战斗，给大家带来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完全超乎了众人的预料。 尤其是突然冒出来的那十几个神秘人，个个都是杀神。这一波，各大门派都被坑得不轻。 衡山派掌门玉箫神龙周长龙——猝。 崆峒派掌门惊雷真人李宗威——猝。 峨眉派掌门飞扬道人陈津龙——猝。 昆仑派掌门灵云子施东辉——猝。 点苍派掌门狂风舞柳剑柳天明——猝。 …… 光掌门就死了十三人，一流好手损失更是高达六十余人。其中光华山派一家就损失了十一人，五岳剑派更是阵亡二十三人。 高层都是损失这么惨重，炮灰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生还者不过十之一二。 “朝出西门去，归来已是棺中人”。 李牧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各派参加这次大战的人手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门中精英，随便损失一个都会心疼。 最令李牧头疼的还是雪山派、四方堂、铁剑门、祁连宗、唐门和天都派，直接来了一个团灭。 人都死光了，这还怎么弄？哪怕是学习点苍派那样，留下一个内门弟子凑数也好啊！ 李牧已经打定了注意，这波仇恨自家绝对不能沾，除了魔教之外，少林寺也必须要给带上。 “诸位，今日一战我们固然重创了魔教，可是联盟也因此元气大伤。 不瞒大家，这次我华山派几乎是倾巢而出，正邪大战还没有结束，门人弟子却阵亡了近四分之一。 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李某都不知道这次回去，该怎么向掌门交代。 唉！ 都怪李某江湖经验不足，没有想到武林中居然会有如此不要脸之辈，坐视我等和魔教两败俱伤。 这次各派伤亡惨重，皆是李某一人之过，吾……” 前面做得有些不道义，将硬骨头留给了各派去啃，要不然绝不会出现一次性阵亡十三掌门的武林惨案。 为了避免有人反应过来，怀疑之前的作战部署，李牧当即决定抢先进行卖惨、诉苦。 反正华山派这次的伤亡也不小，虽然阵亡的大都是外门弟子，但那也是华山弟子，外人很难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区别。 虽然伤亡比例比各派还是偏小一些，但是考虑到华山派的实力，也说得过去。 毕竟魔教有些知名度的高手，几乎都被华山派拦下了，还独自承担了迎战魔道三大绝顶的重任。谁也不能说不卖力。 至于白天发生的变故，那只能算是意外。谁也无法事先预料到，一群默默无闻的家伙居然都是狠角色。 “盟主，切勿这样说。此事我等均有责任。任谁也想不到一帮世外之人，居然如此狠毒。 明明说好了我们在前面吸引魔教注意力，他们从后方杀出，前后夹击魔教的。 可事到临头，他们却背信弃义，坐视我等和魔教中人血拼。各派损失惨重，皆乃…… 罢了，他们势大，我等招惹不起。现在魔教遭受重创，已经不需要我们这些碍眼的存在了，干脆我等各自散去好了。” 如此明显“托儿”，李牧自己都安排不出来。不过却被流云剑丁华野理直气壮的说了出来。 都是现实给逼出来的。作为昆仑三剑之一，他曾和掌门灵云子有些小过节。 这次跟着过来参加正邪大战，本来只是准备走个过场，没有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不光是掌门灵云子没了，另外三位长老也是两死一重伤。随行的八十余名昆仑弟子仅剩下十七人，偏偏灵云子门下的九弟子团灭。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回去向门中交代？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就要被怀疑谋害掌门了。 既然李牧都给出了暗示，将责任往少林身上推，丁华野干脆就更进了一步，再往里面加了一出戏。 至于会不会得罪少林寺，那纯粹是想多了。从不救援少室山开始，双方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再抹黑一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种事情，又没有办法进行对质。 不管双方有没有约定，少林寺抵达战场后，坐视联军和魔教两败俱伤总是事实。 一旁的崆峒长老附和道：“丁大侠说得不错，武林泰斗我等得罪不起，难道大家还躲不起么？ 吾等无能，不能替死去的门人弟子讨回一个公道，但是也绝不能和那帮背信弃义之徒为伍。 ……” 众口砾金。当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一件事情时，真相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几个实力雄厚的大派开了头，其它的一流门派代表也纷纷出言跟进。 无论是为了推卸责任，还是出于对少林坐山观虎斗的不满，大家一致决定给少林扣上“背信弃义的名头”。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不算是冤枉。少林寺确实没有履行最初的诺言，导致联手攻击魔教的计划破产。 不知情的几名年轻弟子，就有些悲剧了。被一帮老狐狸一忽悠，怒火上涌直接对着少林寺开始破口大骂。 现在忍不住，出去之后恐怕同样也很难控制情绪。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李牧可以肯定他们决对无法活着离开中原。 作为一家传承千年的古老大派，少林寺绝不缺乏狠辣。断然不会容忍自家黑历史暴露出去。 别看这帮老狐狸，现在说得痛心疾首。一旦出了这个门，到了公众场合，绝对不会说少林的半分不是。 就算要编排，那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之后，关起门之后悄悄进行。 “好了，诸位。这些事情我们知道就行了，往后大家都躲着他们点儿。 人家是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只要他们自家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搞不好，还要给我们扣上了一个破坏正道团结的大帽子。 江湖中人云亦云的事情多得去了，论起耍嘴皮子的功夫，我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帮秃驴。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面再谈联合作战，那就是笑话了。 先撤回洛阳，等大家的伤势养得差不多了，就各自返回！ 少林寺敢这么做，想必对抗魔教的问题，也不需要我等了。 经过这次教训，李某也算认识到了：什么是防人心者不可无。 为了避免某些人肆意妄为，用杀人灭口掩盖真相，现在我提议定下一个君子协定。 在场的诸位，若是有人遭遇不测，大家就一起联手追查真相，绝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现在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家一下，给没有幸存者的六派写一封书信，告知他们事情的真相。 ……” 第一百零一章 盟友就是用来坑的 “少掌门，我们牺牲这么大，现在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少林寺？” 刚刚将联盟各派拉下水，找到了退出中原纷争的机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岳清林的咆哮。 这波大战，除魔联盟可是血亏。付出了惨重代价才重创了魔教主力，结果却被少林寺的人摘了桃子。 魔教的战利品就不说了，进了那帮和尚的口袋，肯定是不用指望。 可战后的利益分配，出了大力的除魔联盟，还是有资格争一争的。 大家若是死扛着不走，少林寺再怎么势大，也不可能将除魔联盟中三十二家大派排挤在外，自家一个人吃独食。 岳清林本人亏得更大，直接赔上了一条手臂，连仇得没来得及报。 “师叔，稍安勿躁。魔教虽然败了，但是独孤老魔头还活着。这个便宜，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占。 何况中原地界，本来就是少林的势力范围。不是少林的直属力量，也是他们小弟占据着。 打了一仗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实际上少林寺也只是收回原来的地盘。 联盟中的各派，这个时候嚷嚷要退出。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知道在少林寺碗里抢食太困难，才借机退出正邪大战的。 最近几次正邪大战，我华山派都损失惨重。现在难得遇上少林理亏的时候，不趁机跳出棋盘，更待何时？” 参与正邪大战实属无奈。如果有得选择，估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正道大派，都不想凑这个热闹。 可是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必须要融入其中。 要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哪天自己和魔教对上了，也甭指望别人会伸手拉一把。 不用怀疑，同魔教对上是必然的。再怎么偏安一隅，都注定躲不过去。 就算是你自己想躲，其他人也会把麻烦引过来。没有少林武当那样的实力，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 对大多数武林势力来说，打击魔教就是一场公益活动，几乎看不到收益。 最好的选择就是快点儿走完流程，趁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免得丢了小命。 正常情况下，想要提前退出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参战的队伍全军覆没，都得硬着头皮派出第二波。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比如说这次：既有华山派在前面抗雷，又抓到了少林理亏的把柄。 闹开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还影响正道武林的团结，那么大家就可以心照不宣的做一个交易。 这也算是各取所需，除魔联盟各派提前完成了流程，少林寺保住了自己在中原地界的垄断，华山派也拿到了想要的洛阳地区。 至于华山派付出的损失，同以往的正邪大战相比，仅仅只是折损了四分之一的人手，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哼！” 见无人支持自己，冷喝一声之后，岳清林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涉及到了门派利益，往日里的交情也不好使。何况，继续和魔教纠缠还要拿命去拼，完全是得不偿失。 “嵩山派和衡山派需要安抚一下，这次他们的门人弟子虽然损失不严重，但是高层力量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作为五岳剑派内部的联络人，汪清山刚刚从两派营地回来，那场面实在是令他不忍直视。 “损失不严重”，也是相对而言的。 同炮灰队伍相比，有华山派罩着的嵩山派和衡山派，损失自然要小得多，可三四层的伤亡还是有的。 好在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外门弟子，补充起来并不难，只是有点儿废钱。 两派的高层损失，何止只是“惨重”，分明就是倒霉到家了。 这一波大战，泰山派缺席、恒山派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参与，五岳剑派的损失主要集中在华山、衡山、嵩山三派身上。 高端力量折损二十三人，华山派一家就占了十一人，剩下的十二人全都来自衡山和嵩山两派。 单纯看数据，貌似华山派的损失更惨重。可问题是华山派的底子厚啊，哪怕损失了十一名一流好手，也只是门中高手数量的两成。 考虑到历次大战过后，都是门人弟子突破境界的高发期，还能够补充不少，这点儿损失完全可以承受。 衡山派和嵩山派就不行了，看似两派分别损失了五人和七人，却是他们高端力量的七八成。 尤其是衡山派，连掌门周长龙都被一波带走。现在门中就剩下两名一流好手，仅存的那名长老还躺在病床上养伤，主持大局的已经换成了莫大。 嵩山派也差不多，只不过掌门左冀高活了下来，但是门中长老却是团灭。 蝴蝶的翅膀就是这么强大。李牧承认自己的战略部署，确实有坑两派的意思。 作为绝对的主力，华山派自然在正道联军最中心，而嵩山派和衡山派则被安排在了华山派的两翼。 看似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大战进行到一半，李牧带着华山弟子往战场边缘地带跑，两派的位置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若非李牧还有点儿良心，跑路的时候知会了两派一声，他们的损失还会更大。 跟在华山派身后，通道是利用上了，但是他们也被动承担了断后的重任。 然而敌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放他们离开。为了给门人弟子创造机会，两派的长老们不得不搏命。偏偏不凑巧遇上了狠人，一不小心就留了下来。 不能怪他手黑，谁让嵩山派的野心大呢？ 四派的掌门他都接触过，就数左冀高的手腕最厉害。加上原着的影响，李牧就直接防微杜渐了。 至于衡山派，纯粹是跟着躺了枪。这种事情要做得天衣无缝，只能让他们跟着嵩山派一起倒霉。 阳谋就是这么强大，就算被人发现了，谁也不能指责什么。虽然为了保存实力才跑到战场边缘地带的，但华山派也是正面冲出去的。 要怪只能怪除魔联盟其它势力没本事，没能一举大破魔教，白白浪费了华山派制造出来的机会。 嵩山和衡山派高层确实折损严重，但是门中精英弟子却保存了下来，究竟亏了还是赚了，恐怕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没准这个时候两派还在庆幸，及时跟上了华山派的步伐，因为留在战场中心的那些武林势力更惨。 算计？ 恐怕他们更加愿意相信，那是李牧基于战场实际情况，做出的准确判断。 “衡山派好说，只要我们和武当的盟约确定下来，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南边的竞争没有北方这么激烈，只要衡山派没有不该有的野心，武当派还是能够容下一个普通一流门派的。 嵩山派就有些麻烦，少林霸道惯了。现在就看魔教能否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否则嵩山派未来还要受到压制。 不过我们的力量延伸到了洛阳，想必少林寺也会忌惮几分，不会做得太过分。 罢了，未来打通关中同南边的商路，就让他们两派也掺合一份好了。 反正他们的门人弟子折损不多，再过上十年八年，实力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湖就是如此，不断的以新人换旧人，谁也不是永恒的主角。正邪大战就是最明显的一道分水岭。 华山派不字辈都开始爆发了，那么其它四岳门下的同辈弟子，也差不多到了该表现的时候。 经过了这次生死历练，只要精英弟子基数保住了，再不济也会蹦出几个人才来。 第一百零二章 正大光明的栽赃陷害 望着化为灰烬的大相国寺，饶是好涵养的圆聪方丈也变成了怒目金刚，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煞气。 魔教这次做得实在是太绝了。如果不是来这里做过几次佛学交流，圆聪万万也不敢相信眼前这是大相国寺。 夕日富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亭楼阁院，现在尽数化做灰烬。 熟悉的汉白玉走廊，被撬得凹凸不平。就连他最喜欢的壁画《文殊维摩菩萨像》，也被人给挪走了。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为了获得一些金和铜，魔教中人居然融化了数千尊佛像。 如此亵渎佛祖，这让圆聪方丈如何能够忍受。要是不让他们得到报应，岂不是天天人人效仿？ 据目击者称，大相国寺被灭门之后，魔教中人光战利品就拉走了数百车。 多年的佛学修为也不是白费的，经过短暂的迷失之后，圆聪方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开封府怎么说？” 大相国寺可不是普通寺庙，曾获得过朝廷多次册封，并且还被御赐为“崇法寺”。 这样一座在朝廷、佛门地位都非同一般的寺庙，衙门居然坐视他们被人灭了门，明显说不过去。 下方一名中年僧人情绪有些激动的回答道：“禀方丈，弟子没有见到开封知府。 衙门的人给出的答复是：大相国寺畜养武僧，参与武林纷争，已经是一家江湖门派。 根据太祖皇帝召令，江湖事江湖了，衙门没有介入的义务。” 听到这个解释，圆聪方丈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到了现在这一步，要是还不明白咋回事，他就白活了这一把年纪。 事实摆在眼前，这次正邪大战佛门多遭劫难，幕后的最大黑手就是朝廷。 原因不必深究，反正都是老一套。因为同样的原因，历朝历代佛门挨得打多得去了。 区别只在于手段上。不同的皇帝，有不同的玩法。 粗暴点儿的，直接派军队上门开干；温和一点儿的一面对佛教名寺进行册封以示亲近，一面又不断制定政策进行打压。 大明王朝就是相对温和的，老朱一面对佛门下着黑手，一面又进行册封安抚。 比如说：将僧道度牒制度发扬光大，又设置了僧录司、道录司，甚至还干涉寺庙主持任免等等。 不用怀疑，基本上都是冲着他们去的。道门那帮死宅，皇帝才没有功夫管。 当然也有跟着一起倒霉的，比如说：道门中传教能力最强的全真教，就被老朱以勾结元廷对抗王师为由勒令取消掌教。 早就分裂的全真各脉，也不愿意头上多个婆婆，非常爽快的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至于勒令不得参与任何政事，限制传教活动等措施，也没有让死宅们为难。 全真沉寂了下去，下面的各个支脉隐遁的隐遁，换马甲的换马甲，现在就剩下佛门独自和朝廷斗智斗勇。 习惯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玩法，突然遇到一个借刀杀人、肉体消灭的主，圆聪非常的不适应。 不同于以往可以讨价还价，这次动手的都是“魔教妖人”，官府拿着太祖皇帝的召令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让他们无话可说。 总不能为了保住寺庙的安全，就废除江湖和朝廷的约定，允许官府插手江湖纷争？ 真要是敢这么干，少林寺就不用在江湖中混了。 妥协不行，同朝廷翻脸也不行。现在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是：干掉朝廷推出来的“打手”。 “方正，立即传讯密律宗、三论宗、天台宗、法相宗、华严宗、真言宗、净土宗祖庭，告诉他们：紫禁城那位已经出招了，独孤青云必须死！”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少林一家的麻烦，而是整个中土佛门的危机。 魔教中人已经尝到了甜头，要是不能拿独孤青云的人头立威，今后佛门就永无宁日了。 要是朝廷继续推波助澜，以各地寺庙积累的庞大财富，恐怕就连正道大派也会忍不住动心。 …… 洛阳，刚刚安顿下来的除魔联盟，立即就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谷公公，你这是在开玩笑？白马寺的产业，你问那帮和尚要去，与我除魔联盟何干。” 李牧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不要说白马寺的产业还没有拿到，就算是全部在他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李牧也不可能买一名太监的账。 哪怕这名太监是西厂厂公也一样！ 朝廷和江湖本就是两条线，江湖中人最鄙视的就是勾结官府，何况是声名狼藉的太监。 谷大用笑眯眯的说道：“咱家可从来不开玩笑，何况是这种要命的玩笑。 据我西厂搜集到的情报，魔教在撤离洛阳时，有几箱子契约文书落到了你们手中，里面就包括了白马寺的大量产业。” 消息暴露了，李牧丝毫不感到奇怪。以厂卫的力量，要是这都打探不到那才有问题。 “谷公公，莫忘了太祖玉律。我们从魔教手中夺取的战利品，和朝廷可没有任何关系。 想要强取豪夺，公公怕是找错人了。公公真要是缺钱花，大可去问洛阳府要，想必他们是不敢拒绝的。” 厂卫的名声确实很响，但那点儿名声吓吓文官自然是一个顶俩，但是对武林中大门派来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西厂的人要是敢出来搞事情，李牧就敢将他们料理掉。事情闹大了，最先倒霉的绝对是谷大用。 文官们早就视厂卫为洪水猛兽，一旦抓住了把柄，不往死里整才怪。 “李盟主过了，咱家可不是贪财之人，更不可能敲诈到诸位头上。 只是咱家这次出京，接到了皇上圣旨，要整肃各地皇庄。 在查验以往的资料之时，居然发现了原本属于皇庄的土地，竟然落到了白马寺手中。 江湖事咱家可以不管，但涉及到了皇家产业，咱家却不能让人给侵吞了去。” 听到了“皇家产业”，原本还不屑一顾的众人，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和太监抢产业，大家都不怂；可是和皇帝抢产业，那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李牧暗自想到：果然还是来了。原本他还以为跳出来的是朝中权贵、宗室勋贵，没想到直接就是皇帝。 和众人对视了一眼，李牧缓缓说道：“皇家产业，我等自然不敢贪图。 不过白马寺胆敢侵吞皇家产业，如此罪大恶极，不知公公准备如何进行惩罚？” 屁股决定脑袋，作为道门的世俗代表，既然机会送上门来了，自然要打压一下竞争对手。 侵吞皇家产业是重罪，只要坐实了这个罪名，洛阳佛门都别想好过。 能够成为“八虎”之一，谷大用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被“将了军”。 “此等罪大恶极之事，自然是要严惩不贷。不过那帮涉案的和尚都死光了，咱家也不能和死人计较。 白马寺已成大凶之地，日后怕是会生出凶灵。咱家做主：将白马寺的地皮交给你们华山派，建一道观镇压凶灵。” 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李牧果断拒绝道：“公公，道门之人尚清修，不喜闹市之喧嚣，我看还是建一座书院。 不仅可以利用儒家之正气整压凶灵，还可以行教化之事，造福洛阳学子。” 第一百零三章 商业联盟 打发了不速之客，除魔联盟内部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到手的鸭子飞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巴蜀武林的几家土豪还好，不差这点儿收益，西北武林各派就悲剧了，有人还等着这笔收益发抚恤金呢！ 崆峒长老关向东率先打破了沉默：“盟主，一个阉人而已，我们就这么罢手，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话？” 这话要是放在谷大用离开之前说出来，李牧还敬他是一条汉子。现在说出来，那就只配一记白眼了。 “关长老，这可不是一个阉人的问题。 光我们手中的地契就不下万顷，若是算上其他地方，这次正邪大战之后遗留的无主之地，怕是能够超过十万顷之巨。 你觉得这么多产业，区区一个阉人敢碰么？ 除了紫禁城那位，天下无论是谁，拿了这些东西都会烫手。” 崆峒派本来就穷，这次又死了不是门人弟子，就掌门都给搭了进去，需要一笔钱度过难关，李牧表示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想要鼓动他当出头鸟，那就有些过分了。 真要是强行吞下这些产业，恐怕就要被皇宫中那位给惦记上了。 虽然那位被文人们骂得很惨，被誉为不学无术的典范，但是观其继位之后的一些具体做法，就知道这位新鲜出炉的小皇帝并不简单。 借魔教的手打击佛门，这手法简直就是绝了。成功了血赚，失败了毛损失都没有。 从目前的情况看，现在应该是血赚。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佛门这次损失大得去了。包括牛逼哄哄的少林寺，这一波都要亏吐血。 甭管土地的幕后主人是谁，只要东西进了皇帝腰包，就没有吐出来的。 隐匿土地这种事，虽然大家私底下都在干，却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要是聪明人，就乖乖吃了这个哑巴亏，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牧可不认为侵吞皇家产业的罪名，就是谷大用临时编出来的。搞不好某些寺庙兼并的土地中，还真有属于皇室的产业。 要操作这并不难。比如说：暗中购买土地，登记造册存档完成之后，故意送上门去让其吞并。 这种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甭管是怎么吞下去的，哪怕是人家主动投献，产权属于皇室的东西，你拿了就是大不敬。 真要是闹起来，那也是皇帝有理。封建王朝，哪怕只是侵吞了皇家的一尺地，那也是死罪。 皇帝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涉案人员全部拉出去一起咔擦掉，顺便还能抄一回家。 “盟主，那太监只是索要白马寺的产业，对其它势力的土地、房产并没有提。要不然我们……” 不等这位点苍长老把话说完，李牧就不客气的打断道：“段长老，你怕是没有搞清楚概念。 区区一座白马寺，就想要满足皇宫那位的胃口，你不觉得太搞笑了么？ 据李某所知，包括谷大用在内，八虎太监一半都出了京，还有前任的一帮司礼监饿狼，也被派了出来。” 点到即止。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要还是有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也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想要和朝廷扳手腕，也不能选这个时候。就算是要谈判，也得等各派实力恢复了再过去谈。 退一步，海阔天空。李牧可不想为了一些土地，就和朝廷直接对上。 对华山派而言，拿到了洛阳府就是最大的收获。每年收取到的保护费，可比之前瓜分到的那些田产，所产生的收益多得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妥协。朝廷收取土地税、人口税、盐税等，武林门派瓜分了商业税。 …… 连哄带敲打，一连串的手段施展了出来，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李牧总算是安抚了骚动的各派。 按照以往的惯例，到了现在这一步，除魔联盟也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就差一顿散伙饭了。 可是李牧不甘心啊，为了这个联盟，他可是累死累活折腾了好几个月。 三十多家武林大派，这背后代表的资源可是大西北和大西南，几乎囊括了半个大明王朝。 这么庞大的资源，要是不整合理用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 “师父，如果我继续霸着盟主之位，将联盟延续下去怎么样？” 相比其他人，李牧还是更信任自家的师父。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同周清云商议。 “不妥！武林中人大都桀骜不驯，没有人愿意头顶上多一个婆婆管着。 除魔联盟能够建立，除了迫于魔教的压力之外，更多还是各派不想沦为战场上的炮灰，这才推我们出头和少林打擂台。 别看这次少林似乎把大家得罪的不轻，只要过上几十年，一切恩怨都会随时间流逝而淡去。 你若是强行霸着盟主之位，或许短时间内大家碍于人情，不好多说什么，时间一长必定会引起反弹。” 看得出来，周清云被李牧的提议吓得不轻。不同于抱团取暖的五岳联盟，除魔联盟各派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就算是有压力，也不是因为外部，而是除魔联盟内部各派之间的争斗。 地缘政治，在武林中同样适用。因为生存空间的缘故，相邻武林大势力之间就没有不发生冲突的。 若是强行将大家拉在一起，恐怕不等外敌来袭，内部矛盾就把自己搞崩盘了。 “师父，我的意思是保持一个名义上的松散联盟，相互之间并不存在约束力，盟主只是负责组织日常交流活动。 主要目的是：利用联盟的关系网，打通关中同西南、西北的商路。 理论上来说，只有操作得好，各派都能够获得一定收益。” 受限于交通和治安，除了天府之国经济略微繁荣一点外，整个大西北和大西南的商业贸易发展，整体上都落后于中原地区。 经济不繁荣，收保护费的当地武林门派，小日子自然好过不了。 像华山、昆仑、崆峒、点苍……这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派，一个个都在破产的边缘挣扎。 交通问题没办法，以现在的生产力，怕是一百年都解决不了。 可治安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甭管山贼土匪、地痞流氓，还是坐地豪强，对武林中的大门派来说，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各派一旦联合发力，莫说是这些小角色，就连朝廷中贪官污吏，都得退避三舍。 省去了这些环节的开销，想不赚钱都难。要是狠一点儿，直接搞垄断利润就更丰厚了。 犹豫了一会儿功夫之后，周清云还是摇了摇头：“计划看起来虽然不错，但实施起来的可行性太低了。 第一，朝廷不会允许这样的联盟存在，日月神教、少林、武当也不会坐视我们建立这样的联盟。 第二，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计划，各派未必会买账。至少蜀地武林各派，就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力量深入过去。 第三，我们缺乏相关的人才。华山派门下的产业不少，但想要建立一个连贯西南、西北的商业网络，还是远远不够。 第四，没钱。我华山派的亏空已经延续了上百年，太平年月还可以勉强收支平衡，一旦爆发大战就会出现亏空。 这些问题或许可以解决，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我们现在根本就承受不起。 光消化洛阳府，打通前往南边的商路，就够我们忙活好几年的，再多就超越极限了。” 听了周清云的理由，李牧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前世的观念在现在这里未必适用。 利益是主线，但是武林也不光只有利益。妄图靠利益就想要整合武林，那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从联盟各派代表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那些身家丰厚的门派，对钱财并不怎么看中。 就算是最后跳出来的崆峒长老、点苍长老，也不等于人家就贪财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家门派真的穷，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到手的鸭子。 若是认为靠钱财就能够收买他们，那就纯粹想多了。 这些门派之所以穷得厉害，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坚守住了底线。 要是放开了底线，一帮武林高手想要出去搞钱，还不简单？ 如果只是单一的某个问题，或许华山派还可以尝试一下解决，可堆积到了一起，那就要人命了。 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之后，李牧缓缓说道：“师父说得不错，现在想要依托除魔联盟建立商业网，确实有些理想化了。 不过我们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单独和每一个门派进行合作，再以点带面逐步打通商路。 凭借这次大战积累下来的香火情，仅仅只是普通商业上的合作，想必大部分门派都会给我们几分面子。 以二十年为限，只要在这期间合作中各方都获得了好处，就算是没有联盟，商业网络也会自然形成。 不光是商业上可以合作，修炼方面的资源，我们也可以互通有无。” 第一百零四章 厚黑的李牧 蔚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冬日的阳光温暖着大地。 被清理平整的白马寺旧址上，数千武林中的英雄豪杰，正在这里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流水席。 李牧高举着酒碗，朗声对众人说道：“诸位同道，这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啊！我等来时还是阳春三月，归去已是临近腊月。 为了还江湖一个太平，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吾等是抛头颅、洒热血，现在终于击败了魔教。 可惜在这期间，也有无数的江湖同道埋骨他乡，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不过他们的牺牲没有白废，武林中最大的那片阴云被我们撕破了，重现了这万里晴空。 现在我提议，这第一碗酒先敬……” 这是庆功宴，同时也是散伙饭。自带干粮跑来同魔教干了一仗，总得有个盖棺定论。 现在这场庆功宴，就是给本次抗魔行动下定论的时候。原则就一个字——吹，可劲儿的往大里吹。 伴随着李牧的声音落地，不知道是谁带了一个坏头，“砰”、“砰”、“砰”……的声音就响个不停。 别人都连碗摔了，李牧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在内心深处，他的心已经开始滴血。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混江湖可不流行aa制，平日里都是自己管自己，但是举办庆功宴华山派却是当仁不让。 这场邀请四五千人的盛大酒席，没有万把两银子是搞不定的。按照现在这种情况祸祸，估摸着成本还要往上加。 输人不输阵，李牧到底还是干不出煞风景的事。反正也就这么一回，奢侈就奢侈好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场正邪大战，现在大家情绪激动一点儿，也是可以理解。 这场庆功宴，庆祝的也不光是正邪大战胜利，更是庆祝捡回了一条命。 别看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收获，实际上则不然。每一次正邪大战下来，都会有无数的势力消亡，也有会新的势力崛起。 别看这个时候大家还是盟友，等结束了这场宴会，在接下来的势力洗牌中，很多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都会变成竞争对手。 死掉的更惨，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自家原有的势力范围，就要被大门派、或者是这些称兄道弟的武林朋友给拿下。 当然，多了一份香火情，大家一般不会干得太过分，只会拿走“属于”自己的一份，不会把事情做绝。 若是不幸某一地区的武林势力都衰落了，被新崛起势力取代，或者是外来户插足，那就真的惨了。 没有香火情份，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新势力在处理这些问题上，通常都干得比较彻底。 既然入了这江湖，就要承担其后果。没有什么好可怜的，在李牧看来有那悲天悯人的功夫，还不如去闭关苦修。 现在华山派还是胜利者，甭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自己头上。 李牧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自己这一波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比原着中岳不群苦心经营数十年的都要靠谱。 并非他手段高明，也不是他武功高强，主要还是因为现在的华山派足够强大。 强者从来都不会缺乏朋友，只要不倒行逆施，就会从者云集；弱者任你怎么八面玲珑，都是白费功夫。 …… “少掌门，门中发来急信！” 刚刚走完了宴会流程，李牧正欲同各派大佬寒暄，就被这一封突如其来的急信给打断了。 接过了书信，李牧对前来敬酒的武林中人招呼道：“诸位兄弟，门中有事李某需要耽搁一下，等会儿再来向大家赔罪。” 来人急忙答道：“盟主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碍事的！” 看得出来，李牧的一声兄弟令来人非常满意。哪怕明知道只是一句客套话，还是满有荣耀。 能够同华山派未来的掌门称兄道弟，这已经足够他回去吹嘘很多年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奇遇，到更高的境界之上看风景，或许这就是他距离大人物最近的一次。往后相遇，大家又是两个世界的人。 打开了书信，李牧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不知道得罪了那路神仙，最近两三年五岳剑派那可真是多灾多难。 先是华山派倒霉，掌门重伤垂死、山门遇袭；而后恒山派元气大伤，接着嵩山派和衡山派又损失惨重，现在终于轮到了泰山派。 按照信上的说法，在半个月前，已经南下的魔教风雷堂突然返回，趁泰山派疏于防备发起偷袭。 经过浴血奋战，泰山派虽然保住了基业，但是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就连掌门玉虚子也不幸阵亡。 李牧已经无力吐槽了，衡山派才刚刚确立莫大为掌门，连大典都没有来得及举行，现在泰山派又被迫换掌门。 天门道人都来了，估摸着左冷禅也要快上位了。左冀高虽然还活着，但那一身的伤，明显就不是什么长寿之人。 华山派更不用说，宁清羽早就在门中流露出了要传位消息。名义上说是为了专心闭关，以期突破先天，实际上就是快要撑不住了。 除了生死不明的恒山掌门灵清师太外，五岳剑派中的四派都会在近期，面临门中权力更替。 什么大计战略，在这一刻都成为了泡影。 除了华山派实力犹存，能够继续对外扩张外；其它四岳现在都伤了元气，能够保住现有的利益就算不错了。 当然，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正邪两道纷纷损失惨重，倒霉也不只五岳剑派一家。 大家的实力都衰落了，接下来就整个武林进入了比烂的时代。 只要比其它门派衰落的慢一点，或者说恢复速度快一点，就能够在接下来的竞争中占据优势。 显然，这种局面更加有利于实力雄厚、底蕴悠久大派。 或许要不了多久，江湖中就会进入大兼并时代，由现在的百花齐放逐渐走向巨头垄断。 当然，朝廷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发生。接下来的江湖看样子是平静不了，像华山派这些的存在注定要直面风暴。 这一瞬间，李牧甚至有些后悔削弱嵩山派。留着他们跟少林添堵，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李牧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小弟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同时具备实力和野心的存在，留着只会反噬自身。 最关键的是想要战场上不着痕迹的保存实力，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总得要有人做出牺牲。 若非五岳剑派也伤亡惨重，除魔联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一团和气。 拿起毛笔，只是想想自己那鬼画符般的字体，为了不丢人现眼，李牧又再度放下。 “给掌门传言。接下来的中原纷争，我们已经不准备参加了。等洛阳事务告一段落，我们就会返回关中。” 甭管五岳剑派是不是遭遇诅咒，李牧都不准备出去浪了。窝在老巢坐观风云，总不会有问题。 武林高手也不是大白菜，以现在的局势，魔教就算是能卷土重来，也凑不齐之前那种规模大军。 没了华山派参与，正道一方照样能够获得胜利。估摸着少林寺现在也不想看到他，毕竟刚刚从人家手中讹走了洛阳。 若非有内幕交易，除魔联盟又岂会那么快东出？ 当然，东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华山派需要少林寺在前面吸引朝廷火力。 否则，以李牧的作风，不等魔教二度围攻少室山，绝对不会跳出来拉仇恨。 …… 再度回到宴席中，庆功宴已经到了尾声。部分急躁的江湖中人，已经开始告辞离去。 李牧拱了拱手：“诸位江湖路远，日后有缘再见，吾等再把酒言欢！” “盟主客气了，日后有空我等定会到华山登门拜访，到时候……” 本想再客气两句的，怎奈连对方的名号都叫不出来，李牧只能以微笑示意。 眼睁睁的看着众多江湖同道离去，已经有不少老狐狸意识到了现实一个问题。 这位李盟主的话，虽然说得确实漂亮，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解散除魔联盟的事。 可现在人都散了，那么这除魔联盟，究竟算是解散了，还是没有解散？ 普通的江湖中人无所谓，但是对这些大门派来说，这一点的意义可是非常重大的。 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手。临时公推一个盟主也就罢了，长时间设立一个盟主在头顶上，谁能够受得了？ “曲前辈，盟主刚才忘了说解散除魔联盟的事，你老人家德高望重……” 面对一帮同道的恭维，名门大派中辈分最高曲世敬颇有几分得色。只不过他搞清楚了众人的来意之后，他的好脸色就结束了。 或许是因为距离足够远，天山派和华山派关系一直都不错，前些年双方甚至还交易了一株三百年的天山雪莲。 就为了几句恭维，就想让他出头鸟，那也太小看人了。 若是华山派真要霸着盟主之位，为了自家的利益，得罪也就得罪了。可若是一个误会，那岂不是冤枉？ 白发苍苍的曲世敬笑呵呵的说道：“诸位，此事确实需要一个答复。不过这件事牵扯甚广，光曲某一人前去恐怕不妥。 不如大家一同前往，在道别之际随口问一句就是了，免得因为一场误会，伤了大家的感情就不好了。” …… 见一大帮子人走了过来，李牧若无其事的上前招呼道：“诸位前辈，你们这么急着离开，莫非是李某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尤其是曲前辈，你大老远的从天山赶过来，都没有到华山一聚，现在这么离开了，让我如何回去向掌门交代？”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明知道大家的来意是什么，李牧就是装作不知道。 望着一脸真诚表情的李牧，曲世敬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说辞，最终又咽了回去。 天山派和华山派相隔万里之遥，就算华山派真要有什么算计，也不可能是冲着他们去的。 “盟主客气了，并非招待不周。曲某急着离去，只因西方魔教重出江湖，西域怕是要不太平了，我必须要立即回去主持大局。” 想起了西方魔教，曲世敬想着解散除魔联盟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 有联盟好啊，万一西方魔教闹腾起来，直接求援就是了，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有着同样忧虑的，还有同处西域的昆仑派。为了自家的利益，临时改变立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丁华野开口，崆峒派长老就抢先说道：“盟主，血刀门重出江湖，我派掌门又丧于血刀老祖手中，这笔血仇我崆峒派一定报。 为了不让这帮魔头再次做恶，我必须要立即返回门中。盟主、各位江湖同道，刘某就先走一步了。” 李牧暗骂一声：“老狐狸”。 这个时候提出崆峒掌门丧于血刀老祖之手，分明就是道德绑架各派。想要大家在未来对付血刀门的时候，也跟着出一份力。 没有任何犹豫，李牧面不改色的回道：“兹事体大，刘前辈请自便。 如果后面对付血刀老祖的时候，有需要用得着李某的地方，大可书信一封。” 有了一个不会的开头，原本还连成一气的各派，瞬间变得四分五裂，一个个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见此，李牧也乐得轻松。反正只要没人提出要解散除魔联盟，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霸着位置有好处。 第一百零五章 五岳新时代 送走了各派，就剩下五岳剑派的自己人了。最近这些日子，三派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五岳剑派放在一起，那是江湖中妥妥的顶尖势力。可一旦分散开来，也就华山派还算得上大派。 江湖是最现实的，在之前的除魔联盟中，华山派牢牢的把握住了话语权，但是作为盟友的三派却很少有发言权。 至少同峨眉、崆峒、昆仑、点苍、天山，这些老牌名门相比，作为后起之秀的三派没有足够的底气。 战前尚且如此，战后就更不用说了。 以嵩山、衡山、恒山三派现在的实力，若是没有五岳联盟在，想要保住一流大派的位置，都有些危险。 嵩山派和衡山派还好，门中精英弟子大都保住了，过上十年八年就能够恢复实力，恒山派就要看运气了。 若是灵清师太带人突围成功，那么还能够支撑；若是不幸遇难，恐怕连原着中的华山派都不如。 加上被魔教胖揍的泰山派，四岳差不多算是一起陷入衰落，没有危机意识是不可能的。 现在四岳都急需老大给出一个保障，或者说是一句承诺，要不然大家都会睡不着觉。 善解人意的李牧，自然不会让小弟们久等了。忙完了除魔联盟的事，就召开了五岳会议。 不知道是真要疗伤，还是不愿意接受一个晚辈发号施令，又或者是为了替晚辈铺路，宴会结束后左冀高和灵枫师太纷纷闭关疗伤。 打量了一眼三人，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这三人再加上自己和天门道人，就是五岳剑派的下一代执掌者。 衡山莫大和嵩山左冷禅，李牧都没有觉得意外，唯独恒山派发生了变化。 参加会议的并不是定字辈中武功最高的定静，而是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定闲。 按照惯例，为了保证掌门人的权威。在培养弟子的时候，门中都会将大量资源倾斜到继承人身上，以便能够从同辈弟子中脱颖而出。 同辈弟子超过继承人的情况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因为年龄差距，或者是靠天资卓越，后期追赶上去的。 在修炼前期，资源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包括李牧在成为华山派继承人之后，得到门中资源全力支持后，修炼速度也快了不少。 以之前恒山派的势力，只要掌门继承人的天资过得去，推到一流境界应该不是问题。 可从之前搜集的情报来看，恒山派一直扶持的都是定静，没有想到现在突然换成了定闲。 这背后肯定有故事。李牧可以确定这不是权力之争，以恒山派这种性质门派，内部很难爆发大的权力争斗。 现在就有些尴尬了，五岳剑派中四岳继承人修为都到了一流境界，最快的李牧都快要触摸到绝顶了，而定闲还停留在二流后期。 五岳同辈弟子中，修为超过定闲的绝对不在少数，推出这样的继承人，看样子恒山派是打定主意要在五岳中垫底了。 貌似这也是一种聪明人的做法。恒山派下一代损失惨重，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想不垫底都不行。 注定争不过，那就干脆不出来争了。反正她们还可以利用性别优势卖惨，只要不是大问题，大家也不好和她们计较。 冲三人微微一笑，李牧开口说道：“今天邀请三位师弟、师妹过来，主要是为了商议：在接下来的江湖变局中，我五岳剑派该如何应对。” 上次五岳华山聚会，李牧还称呼大家师兄、师姐，现在就变成了师弟、师妹，并非他变脸速度快，而是因为这就是江湖。 武林之中实力为尊，称兄道弟也不光是看年龄，实力更是主要参考因素。 如果他不是华山派的继承人，那么大可不必计较这些细节，可是做了华山派继承人，那就不一样了。 华山派乃五岳之首，未来的掌门人，如何能够在四派面前伏低做小？ 最先适应身份变化的左冷禅，率先回应道：“初次遇到此等大事，我等实在是心里没底，不知李师兄有何高见？” 商议也是需要看实力的，自身的实力越强，拥有的话语权就越重。 现在大家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五岳联盟注定就是华山派的一言堂，商议就成为了一句客套话。 见左冷禅这么上道，李牧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现在的江湖已经不一样了。想必你们也觉察到了，这次正邪大战有朝廷在暗中推手。 接下来的江湖博弈，除了要面对日月神教、少林、武当三家外，我们还必须要考虑朝廷的因素。 另外这次大战中，突然冒出来的魔道高手也值得警惕。除了亮明身份的血刀老祖和铁修罗之外，剩下的人我们可是一个也不认识。 甭管他们是日月神教秘密培养出来的，还是其他魔道大派的人，又或者说是朝廷的暗子，我们都必须要搞清楚。 然后就是接下来的江湖势力大洗牌，我五岳剑派如果不不想掉队，那么就必须要迎风而上。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收复恒山，将魔教驱逐出三晋大地。 鉴于各派的实力损失惨重，我准备向掌门提议请道门前辈帮忙炼制小培元丹，以增强大家的实力。 当然，药材还是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如果可能的话，大家最好能够一起凑凑，若是能凑齐一炉大培元丹更好。” 少林寺既然有大还丹和小还丹，作为玩弄丹药的祖宗，道门自然也不缺乏增长功力的丹药。 在江湖中没有知名度，除了道门低调之外，更多还是因为道门好长生。 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丹，无数道门前辈扎进去就出不来了。为了搜集药材，那是各种手段都用尽了。 连皇帝都敢忽悠，糊弄一下江湖同道，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偏偏炼丹师又是凤毛麟角，能够炼制出增长内力丹药的炼丹师，恐怕全天下都不一定超过十个。 普通的丹药也就罢了，能够增长内力的丹药，要求的不光只是药材年限，更要看药性。 要凑齐一副丹药，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除非是特别了解的，否则根本就不敢拿去找人炼。 当然，恒山、衡山、嵩山三派从来都没有过这些烦恼。因为他们既没有丹方，更不认识有能力炼丹的人。 若非华山派本身就是道家门派，自家就有相关的传承，还认识不少隐居的道门前辈，恐怕一样也得抓瞎。 华山派之前没能凑齐一炉丹药，那是因为华山派准备炼制的是大培元丹。 至于小培元丹，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不是华山派这种穷鬼门派能够玩儿得起的。 李牧大致计算过了，炼制一炉小培元丹，成本最低也得十几万两，成丹通常也就五六颗，平均下来一粒都到了两三万两。 这还是建立在炼制成功的前提下。若是中途发生了点儿意外，直接就是血本无归。 这么昂贵的丹药，效果也就仅仅只能增长五六年的内力。具体还要因人而异，和少林寺的小还丹差不多。 至于附带的疗伤功效，完全可以忽略掉。因为使用其它疗伤药，达到同样的效果，成本或许还不到小培元丹的十分之一。 就连少林寺那样的土豪门派，都隔个十年八年才炼制一炉，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坑了。 相比之下，大培元丹的效果就好得多了。不光能够一次性增加三十年的内力，更有辅助突破瓶颈的效果。 一分钱，一分货。 炼制小培元丹的药材，只要舍得下本钱，华山派还能够凑出来。但是大培元丹，那就只能随缘了。 现在拉上四岳，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踩坑。实在是他们高端力量太过缺乏，不得不想办法增长实力。 若不是觉得不符合名门正派的作风，李牧都想要塞给他们一套强行破境的秘法。 不知道是哪个祖师留在藏经阁的，突破效果那是真心不错，突破一流的成功率高达四分一。 就是损耗有些大，要么突破成功，要么提前去见阎王，不符合名门正派的作风。 莫大激动的问道：“李师兄，不知需要准备哪些药材？” 成本不成本的，他已经顾不上关心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增强实力，诺大的一个衡山派，现在就他一个人撑着，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迟疑，李牧直接将一张写满了药材名录、药性要求的纸递了过去。 毫无疑问，上面的内容肯定和丹方上不一样。里面的药材既有增加的，也有被删减的。 看清所需药材之后，莫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左冷禅和定闲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定闲有些忐忑的问道：“李师兄，这上面的东西不仅名贵，还不易寻到，难道就没有代替的药材么？” 李牧摇了摇头：“师妹，想什么呢！如果上面的药材可以代替，我们早就做了。 大家结盟这么多年，你们可曾听说过我华山弟子使用这些丹药？ 不是不想用，实在是我们根本就凑不齐大培元丹的药材。而小培元丹的性价比又太低，经济上完全不合算。 看看少林寺就知道了，他们的小还丹和小培元丹效果也差不多，那帮和尚都是几年开一炉。 大还丹更不用说，最近的一次开炉都是三十年前。或许现在少林寺手中，都没有一粒大还丹。 若非现在局势危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大家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来，若是条件允许就参与。” “实际情况来”就是必须参与，谁让他们现在缺少支撑门面的高手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左冷禅，突然说道：“李师兄，我嵩山派只能凑齐小培元丹中大半的药材，剩下的现在只能委托你们代为采购。 至于大培元丹，我们只有其中三味主药，分别是：千年人参、八百年的何首乌、以及五百年的太岁。 至于辅药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之类的，我们倒是能够拿出不少。” 听到“太岁”，李牧暗自一喜，大培元丹的主药又多了一味。至于人生和何首乌虽然难得，华山派也不是没有。 “师弟放心，我五岳同气连枝，你嵩山派的事就是我华山派的事，采购的问题无需担心。 至于大培元丹的问题，等药材凑齐之后再说。若是炼制成功，少不了你们的那份。” …… 第一百零六章 奇葩皇帝 就在五岳剑派忙着想法子恢复实力的时候，中原武林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搞得江湖大乱的独孤大魔头死了。 没人见到独孤青云的尸首，消息的真假还有待进一步核实，但是武林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结合魔教阵营最近发生的混乱，李牧觉得这个消息多半是真的。独孤青云就算没有死，现在也无法主事，否则魔教根本就乱不起来。 不得不佩服武林中人的八卦能力，真假尚未定论，谁干了这件令正道武林大快人心的事，江湖中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主流的说法有四种，分别是： 第一种说法是少林寺干的。为了报围攻少室山之仇，少林请出了隐世高僧出手，伺机劫杀了独孤青云。 第二种说法是武当派干的。理由是有人看到武当二仙现身中原。正邪不两立，见面自然就是干。据说为了除魔，武当二仙还受了伤。 第三种说法是华山派干的。这可以直接略过，华山派吃饱了撑着，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劫杀独孤青云。 第四种说法是江湖隐士高人干的。就高人的样子都被描述了出来，有说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也有说是返璞归真…… 非主流的更多了，什么魔教内斗，什么练功走火入魔，什么情敌偷袭…… 总之，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被编排了一遍。 排除自认为一些不靠谱的，李牧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少林、武当。 独孤青云有多厉害，李牧可是亲身感受过的。想要劫杀这样的大魔头，绝不是一件易事。 若是出动普通的一流好手劫杀，就算是人数再多也无能为力。人家就算是打不赢，还能够跑不掉么？ 若想要建功，除非有数名绝顶高手联手围攻。能拿出这样阵容的，江湖中也唯有少林、武当。 就算是他们本部没有那么多高手，也有足够的人脉请出隐士高人出手。泰山北斗的底蕴，李牧从来不敢低估。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李牧慎重的说道：“杨师伯，派人盯着少林寺，看看他们近期有什么动作，尤其是重点留心圆聪方丈是否受伤。” 虽然两家都是嫌疑犯，但少林寺的动机明显更大一些。毕竟，这波他们被折腾的着实有些惨。 何况，华山派刚和武当派订立了盟约。就算是是他们干的，人家既然不愿意暴露，作为盟友也不好去拆台。 劫杀魔教教主，这种事情威风是威风了，但是后遗症严重啊！ 甭管是哪一家大势力，自家老大被人给劫杀了，都不可能没有反应。 除非能够一波将日月神教打死，否则那就是后患无穷。 无论是谁继任教主，想要坐稳位置，都必须要搞点儿事情出来，替老教主报仇。 右侧的杨长老笑道：“放心，师侄。敢做不敢当，这种事情最像那帮秃驴的手笔。刚收到消息，我安排好了。 只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先返回关中，还是直接收复山西？” 不待任何犹豫，李牧斩钉截铁道：“机会都送上门来了，当然是先收复山西。 甭管独孤青云是真死还是假死，魔教陷入混乱总是真的。没有了独孤青云压着，魔教现在是各自为战。 仅仅只是一个实力不全的山西分舵，根本就废不了多少力气。只要速度快点儿，没准我们还能够赶回关中过年。” …… 江湖大乱，朝堂也不太平。不知道是太监们的战斗力太强，还是文官们的反应能力太弱。 等他们动起来的时候，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无数毁于正邪大战的僧庙寺产，都被充入了皇庄之中，成为了皇帝的私产。 隐匿田地，乃世家大族发家致富的无上瑰宝，万万不能够放弃。 现在皇帝能借魔教的手，从佛门手中拿回被隐匿的田地，谁知道这把刀未来会不会砍到自家身上？ “江湖事，江湖了。” 原本是文官们用来糊弄皇帝的拿手好戏，但凡是破不了的案件、或者说不敢破的案件，大家都会默契的定性为江湖仇杀。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招被皇帝给学去了，率先就在佛门身上进行尝试。 没得说，这肯定是阉党的锅。皇帝少不知事，肯定是被阉党给蛊惑了。弹劾，必须要进行弹劾。 一时间弹劾宦官肆意妄为，怒骂皇帝与民争利的奏折，如同雪花般的飞向了紫禁城。 然后，然后就出现了火炉旁的这一幕。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不断的将奏折往火炉中丢，气得几个文官大佬暴躁如雷。 犹豫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的刘阁老，终于还是爆了粗口：“陛下，这实在是有辱斯文！” 没法子，皇帝始终都是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就只能来这么一句有辱斯文。 至于痛骂皇帝昏君的，那只存在于戏文里。现实中那么干的铁憨憨，一个个都死得渣都不剩。 君臣有别，就算是要喷也必须要讲究技巧，最起码不能带一个脏字。 否则，就算是皇帝大度不计较，政敌也会利用君前失仪的罪名，让你万劫不复。 “刘阁老的意思，这么烧不对，要撕开了烧，才附和斯文么？” 说话间，正德皇帝已经将手中的奏折撕成两半，扔进火炉里。 “嗯，确实要撕开了烧。现在火旺了不少，刘公果然好见识。 要不你们也来点儿，这么多的奏折，光让朕一个人撕，要撕到什么时候？” 看着装糊涂的小皇帝，刘健已然没了脾气。 除了刚登基的那几天外，正德就从来没有让他们省心过。 尤其朝廷斗争受挫之后，小皇帝的报复心一下子升了上来，拿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折腾。 劝诫，没有问题。随便你怎么说，但凡是听进去了一句，就算皇帝输了。 若是揪住了皇帝的把柄，正德可以立马认错，然后接下来还是该干嘛干嘛。 反正人家是皇帝，只要脸皮足够厚，大臣们也拿他没折。 惹急了眼，这位皇帝还可以带人打大臣的闷棍。据不完全统计，自正德继位以来，已经有两位数的御史惨遭毒手。 好在皇帝知道轻重，揍得都是一帮无关紧要的御史，没有对朝中要员下手，否则局势还会更加脑子收拾。 赫赫有名的“八虎”太监，就是皇帝的帮凶，在朝堂作威作福。 最有意思的是，皇帝如此瞎折腾，朝政还能够正常运转，甚至还运转的不错，颇有几分国泰民安的错觉。 一旁的李东阳跟着劝说道：“陛下，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朝中百官都罢朝了，现在都在向你讨说法。” 或许觉得一个人烧着没意思，丢掉了手中的奏折之后，正德躺在太师椅上若无其事的说道：“罢朝，就罢朝好了。 大家天天上朝也挺辛苦的，传旨下去，朕体恤文武百官的辛苦，先放他们三个月的假。 后面等到时候看具体情况，再说！反正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也不少。” 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估摸着文武百官非得炸锅不可，尤其是跪在外面讨说法的，估摸着要忍不住骂暴君了。 “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也不少”。这样的话，是一名皇帝该说的么？ 虽然基本上也是事实，大明王朝有两套运营班子，除了京城这一套班子，南京还有一套替补的。 真要是把皇帝逼急了，直接让他们下岗，让另一套班子上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在文官集团做大之前，皇都拥有掀翻桌子的底气。反正天下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想做官的。 谢迁搜了搜额头道：“陛下，大家每天上朝只是本份，做了这个官就要履行相应的职责，哪里有什么辛苦不幸苦的。 我看放假就不必了。要不你出去露一面，先安抚大家回家。这大冷的天，万一冻坏了几个，传出去也有损您的……” 突然间，谢迁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恭维也得有点儿根据才行，跟眼前这位小皇帝谈声誉，那纯粹就是在讽刺。 正德抢先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只是去露一面，你们就负责把他们给打发了。” 不等几位阁老开口，他又继续补充道：“你们也来评评理，天天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朕只是收拢了一些无主之地，户部都没有过记录，怎么就算是与民争利了？ 谁要是不服，大可以去查。朕圈的地，要是有一亩登记在册，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他们当球……” 不等正德把话说完，几人立即脸色大变。要是再让小皇帝胡说八道下去，他们就要成乱臣贼子了。 几人急忙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切勿这么说！切勿如此啊！” 拿皇帝的脑袋当球踢，古之乱臣贼子都不敢干的事情，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柔弱书生。 就算文官中有胆大包天的敢弄死皇帝，但这里面也绝对不包括他们。 看了众人一眼，正道嘴角得意的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意思！” ……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收获 望着眼前这座“西衔雁门，东连太行，南障三晋，北瞰云代”的“人间天柱”、“塞北名山”，李牧就五味俱全。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快，说好的横扫山西魔教分舵，结果五岳剑派才刚刚开始行动，魔教四散而逃。 看似震慑于五岳剑派的威势，实则却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应对方法。 三晋之地那么大，就五岳剑派这两三千人马，如何能够将他们清缴干净？ 迫不得已，李牧只能选择先收复恒山，顺便向武林宣布：五岳剑派开始战略大反攻了。 “定闲师妹，还没有找到灵清师太她们么？” 想想李牧都绝对不可思议，恒山都被收复了，逃窜的恒山派一行人居然还不知所踪。 连自己人找不到，指望依靠恒山的情报网络，找到魔教余孽聚集地，再加以剿灭就更不用指望了。 有时候李牧甚至怀疑，将这帮尼姑拉入五岳剑派就是一个错误。她们更应该吃斋念佛，而不是参与江湖纷争。 “李师兄，这次魔教来袭我们的损失非常大。各地的情报网络全部瘫痪，就连以往积攒的人脉关系都所剩无几。 所以……” 不需要所以了，就定闲那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李牧就知道准没有好消息。 江湖门派能够在地方上立足，并且获得众多世家大族的支持，最重要的就是强势。 这波恒山派被魔教打得五劳七伤，直接将虚弱暴露在了世人面前，地方大族不买账也是正常的。 人家给你交了保护费，就是维护自家安全，好免受江湖中人骚扰。以恒山派现在的实力，明显不能够给大家带来安全感。 丧失了敬畏之心，保护费就不好收了。要是恒山派接下来处理不好，后面的日子怕是就要不好过了。 某种意义上说，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证明灵清师太她们还活着。 若是已经死了，这样的战绩，魔教早就宣扬开来。 李牧安慰道：“师妹勿急，魔教才刚刚退却，师太她们或许还没有收到消息。可能再过些日子，她们就会返回恒山。 现在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该怎么清缴魔教余孽！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必须要将魔教贼子连根拔起，免得后面遗祸无穷。” 定闲点头应道：“是，师兄。” …… 说是商议，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李牧在说，其他人只是负责听。 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他们尚未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依旧把自己当做一名普通弟子，只知道听从吩咐。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只要目的达到了，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呢？ 魔教主力又不在山西，就连原来的山西分舵都被抽走了大量的好手，只要把他们揪了出来围剿起来并不困难。 五岳剑派加上收拢的山西武林残存正道人士，以及倒戈过来的墙头草，在李牧的部署之下，开启了拉网式围剿。 寻人的手段非常粗暴，直接向地方世家大族要消息。不怕他们不配合，现在正道占据了上风。 甭管之前是否和魔教有勾结，现在若是看不懂局势，不是全家“突遭瘟疫暴毙”，就是被“魔教妖人灭门”。 刚刚进入山西，就有两个举人之家被杀鸡儆猴，用来祭了旗。 文武百官暴动，不光是正德皇帝吃独食敛财，正邪两道的霸道作风，也令文官们感到了深深的忧虑。 面对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武林高手，文官们完全没有安全感。何况皇帝还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就更不能忍了。 …… 永乐宫门口，身着道袍的李牧朗声说道：“广宁华山派李不牧，特来拜访玄元真人。” 洪亮的声音，仿佛被赋予了特殊的穿透力，覆盖了整个永乐宫。 都是被逼出来的。进入恒山之后，李牧就不断拜访道门前辈。无论是山野散修，还是名门大观，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可惜他这位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华山少掌门、除魔联盟盟主，却是吃了无数闭门羹。 这帮不关心天下大事，一心苦修寻觅长生的死宅们，根本就没有听说他这一号人物。 闭门羹吃得多了，李牧也总结出了经验。礼仪不礼仪的往后放，反正这帮隐修前辈们也不在乎。 眼前这身装扮，一开口就自报家门，都是增加成功率的利器。 一个江湖中人找人家论道，和道门同道上门论道，受到的待遇显然是天差地别。 反正也不算欺骗，李牧确实是华山门下，货真价实的道门传承。虽然未入道家门墙，但是也不影响他打着道家旗号上门讨教。 不多久时，一名道童打扮的少年走了过来。道了一声“无量天尊”，然后不卑不亢的说道：“真人已经在重阳殿等候了，李道友请跟我来！” 名门出身就是不一样，若非打着广宁华山派的旗号，恐怕就算能够被接待，也断然不会在重阳殿。 看着破败的宫殿，李牧都有些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吕祖故里，全真三大圣地之一。 本该作为花园的内院，现在也变成了菜地，不远处还有道士在进行劳作。 从小道童口中得知，作为全真圣地的永乐宫，现在里里外外加起来一共就那么八名道士。 看着画面就知道，都是靠自食其力为生，仆从杂役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原因自不用说，全真遭到朝廷打压之后，朝中的达官贵人们就不在上门。 偏偏又遇到了一帮“爱来不来，不来拉倒”的道士，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苦修上，压根儿就没有心思经营香火，衰败也就很自然了。 凡事有利有弊，正是因为衰败的厉害，永乐宫才能够在正邪大战中独善其身。 恒山上但凡香火鼎盛的寺庙，现在都被劫掠一空，运气不好的甚至惨遭灭门。 穷得叮当响的道观，实在是没什么好抢的，魔教中人都懒得上门，反倒是幸存了下来。 望着眼前老农一般打扮的老者，李牧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道门中赫赫有名的玄元真人。 不过奇葩道士的见得多了，李牧的适应力也提升了上来，还是上前见礼道： “见过真人！” 老者呵呵一笑道：“道友是不是很失望，玄元就是一普通老头子，并不是你想要寻找的世外高人。” “前辈过谦了。前辈能够将修行融入生活，还不算高人，天下又有何人敢称高人呢？” 这可不是李牧在吹捧，哪怕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也可以肯定眼前这位老者的修行境界不低。 别的都可以撒谎，武功却骗不了人。若非大家的内力同源而出，又有金手指的辅助，李牧几乎感应不到他会武功。 天下高手李牧也见得多了。无论是魔教的独孤青云，还是少林的圆聪方丈，又或者是华山的宁清羽、风清扬，他们都做不到这一步。 玄元真人笑道：“我可以认为道友这是在自夸么？ 老道苦修了五十载，才能够勉强做到入微。道友如此年轻，都摸到了这一步，看来我道门又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被误会了，李牧有些哭笑不得。解释是不可能的，玉碟的秘密他可不敢暴露。 一个是靠外力达到，一个是凭借自身的领悟所致，双方的差距决对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多了一个可以请教的人，摸清前路也会更加顺畅。 “敢问前辈，何为入微？” “道法自然！” 说完，只见玄元真人对着附近的菜地一指，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自然，包括你我也是天地自然。” 李牧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懂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道法自然”的命题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的领悟都不一样，在玄元真人眼中天地万物皆是自然。 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那么能做到身融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心境到了这一步，在他手中全真心法那就真开挂了。如果不是世界限制，或许眼前这位老道已经踏入先天之境。 即便是被卡住了，他也是李牧所见到的所有人中，武道境界走得最远的人。 想想也是醉了，武功境界最高的人，居然不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也不是朝廷苦心培养出来的打手，而是名不见经传的道士。 当然，境界不等于战斗力。真要是打起来，玄元真人未必是最强的，但是他的心境却是最强的。 李牧慎重的行了一礼道：“多谢真人指点迷津！”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虽然这不是李牧的道，但从旁侧击却是可以的。李牧有一种感觉，今天的交流对自己很重要。 或许眼下对自己的修为没有帮助，但是等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这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天道之下，一啄一隐。 受限于天地衰退，长生路断。同样是因为路断了，大家才能够精心思考，追求精神境界上的突破。 真要是到了仙神纵横的世界，大家都忙着追求长生不朽，追求毁天灭地的力量，反倒是无法静下来感悟天地自然。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的论道就更加顺畅了。 怀着请教的心思，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都被李牧拿了出来，搞得玄元真人都有些怀疑人生。 若非心境修为足够高，恐怕他都要忍不住赶人。可惜李牧好像浑然不觉，依旧自我感觉良好。 或许是感到不够，李牧还将其他道士也拉了进来，每天讨论的热火朝天。 道途相左的时候，吹鼻子瞪眼也不在少数。场面那是十分精彩，搞得华山派众人都以为自家少掌门要出家修道了。 第一百零八章 事了拂衣去 时光匆匆而过，恒山之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回关中过春节的口号，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实现。 在魔教势微的大背景之下，山西魔教分舵自然不能例外。面对五岳剑派的持续打压，他们很快就沦为了过街的老鼠。 如果还是原来的魔教苦哈哈，打压到了现在这一步，没准华山派现在就要收手了。 可惜财帛动人心，劫掠四方的魔教教众，终于做了一朝翻身农奴，遗憾的是来不及唱歌就被盯上了。 田产土地不好和皇帝抢，但是一些浮财、房产和商铺，那就不客气了。 江湖中人煞气重，何况还是专业的道门出身，凶宅不凶宅李牧真心不在乎。 就算是卖不掉，还不能够自用么？ 无论是充当商铺货站，都是价值的体现。 实在是用不上，就扔在那里放着好了。过上几十年，谁还记得那是凶宅呢？ 或许是恒山派跑太快，以至于各方来不及反应，这一波山西武林着实有些凄惨。 三晋仅有的两家一流大派，恒山派元气大伤，有五岳联盟在总算可以维系；另一家五台山清凉寺直接惨遭灭门，残存的几个和尚现在还在为重建山门而努力。 剩下的二三流势力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侥幸逃过一劫，也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抢夺战利品。 眼下的局势非常明显，五岳剑派开始主导三晋武林的走向。想要在三晋之地栖身，就必须要先拜码头。 李牧不是吃独食的人，何况就华山派那点儿人手，哪怕是加上残存的恒山派，也照顾不到整个三晋大地。 按照江湖最通俗的做法，自然是收小弟了。小弟管理地方，老大直接向小弟收取保护费。 万一遇到了正邪大战这种大型武林公益活动，还可以将小弟推出去挡刀。 只是小弟也不是谁都能够当的。 太强容易反噬自身，肯定的不行；太弱的镇不住场子，什么事情都要找老大解决，纯粹就是一负担。 野心太大的控制起来麻烦，李牧没有功夫和他们斗智斗勇，直接排除掉；没有野心的驾驭不住地方，还是不行。 穷凶极恶、声名狼藉的会有损自家的声誉，显然是不能用；名声太好的在地方上威望太高，更不能用…… 一连串的限制条件下来，附和条件的武林势力就不多了。现在李牧终于明白为什么少林寺喜欢招收俗家弟子了。 除了可以收取一笔费用之外，自家培养出来的弟子多少总有几分感情，扶持品性好的管理地方，总比用什么都不了解的陌生人强。 可惜这些华山派学习不了。除非全员出家，否则搞个俗家弟子出来，只能不伦不类，徒惹江湖中人笑话。 换一个说法，比如说：外门弟子、记名弟子？ 仔细琢磨、权衡利弊之后，李牧还是打消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最核心的原因还是资源。 少林寺敢那么玩儿，那是他们手中的资源太丰富了。至少普通修炼资源供应，他们是绰绰有余。 华山派不行，就算是立即扩大药材种植面积，最快也要十年之后才能够看到成果，实际时间可能会更长。 药田需要培养，专业的药农同样需要时间培养。在这个敝帚自珍的年代，这种记忆传承大都是父子相传，肯带徒弟的都不多，想要学到真本事就更难了。 按照当代的培养习惯，没有二三十年甭想出师。想快也快不了，不经历几波从头到尾的种植、管理学习，谁也不敢放心。 手中没有足够的资源，收了徒弟也没有办法系统性培养。总不能像普通江湖帮派一样，只顾年轻时爽快，一旦上了年纪就是满身伤痛。 这也是名门大派和普通江湖帮派的最大区别。 名门大派弟子从练武开始，就注重身体根基，从小养护身体、经脉的药物就没有断过。 普通江湖帮派没有那么优越的条件，基本上都是小伤靠自愈，最多配点儿金疮药，重伤才找医生。 年轻时代影响不大，一旦上了年纪，这些日积月累的小毛病，就变得非常致命了。 除非有过奇遇，否则普通的江湖中人，甭管年轻时代多么风光，晚年都免不了在病床上走一遭。 江湖中从来都不缺聪明人，若非受限于资源，大家又岂能让少林一家专美于前？ 挑选小弟、划分地盘、确定供奉额度，李牧忙得是脚不离地，就连去寻人论道的时间都没有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失踪的恒山派众人，终于回到了恒山。虽然没有剩下多少人，可掌门灵清师太却安然无恙。 总算是打破了五岳剑派掌门即将团灭的结局，让李牧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不等灵清师太喘口气，李牧就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找了上门，直接从中间画了一条不规则的线，然后缓缓说道： “师太，按照事先的约定。包括太原府在内，东边归你们，西边归我们，现在恒山派可以派人接管地方了。” 最精华的地区，留给了恒山派。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李牧没有异议。 同为五岳联盟之一，华山派也不能吃相太难看。纵使是恒山派已然没落，约定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看着地图，灵清师太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午餐，五岳剑派虽然号称同气连枝，那也不能指望人家一直白白帮忙。 收复山西，不光华山派出了大力，衡山派和嵩山派同样是出了力的。 补偿是必须的，可惜恒山派现在拿不出来。刚刚经历了一波大战，恒山派同样亏空的厉害，现在只能欠下一笔人情债。 “人情债”虽然难还，那也是未来的事情。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怎么将地盘转化为实力。 现在是五岳剑派代管着，地方上的世家大族、武林豪强，一个个就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乖得不能再乖了。 就连桀骜不驯将门世家，不可一世的皇室宗亲，都没有出来搞事情。 一旦五岳剑派撤离，换了恒山派接管地方，还能有这份统治力么？ 灵清师太完全没有信心。 可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上忙。真要有热心人士上门提供帮助，她也不敢接受。 犹豫了再三之后，灵清师太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师侄，我恒山派遭逢大难，分散在四方的门人弟子尚未全部回归，地方移交的事情先押后！” 能拖一天是一天，让五岳剑派这条过江龙多压一会儿，正好让地头蛇们明白她恒山派不是没有倚仗的。 至于面子，在利益面前还是可以牺牲的。即便是灵清师太不擅长这些算计，可是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谋划。 “可以。不过师太有一点必须要重视起来。魔教中人在肆掠三晋大地的时候，没有少打药材的注意。 根据从各地传来的情报，恒山派的药田损失应该非常惨重。 事关宗门未来，我建议你们先恢复药田生产。至于其它的问题，押后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李牧语重心长的说道。 见证了恒山派付出的代价，他总算明白很多武林势力，明知道不敌也要和魔教死磕的原因了。 退让确实简单，可是这一退不光是自家的声望和产业受损，就连门派的根基也会受到动摇。 恒山派本来就根基不深，再被魔教这么一折腾，后面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说，也印证了女人的狠，哪怕是出家人也有狠辣的一面。 在做出撤离恒山的决定前，她们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这一切，但她们还是干了。 短期来看，恒山派固然是损失惨重。可现在将魔教驱逐出了三晋大地，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下一次正邪大战爆发，恒山派就不会是主角，最多也就面对一支魔教偏师。 毕竟，三晋大地即便是肥得流油的沃土，也不是武林中的必争之地，恒山派也没有什么神功秘典受人窥视。 “多谢师侄提醒，我们会尽量组织人手进行搭理，但愿能够抢救回来一些，否则我恒山派……” 没有心思听灵清师太诉苦，最近这段日子，在他面前诉苦的人太多了。 李牧承认自己这波蝴蝶效应，着实坑惨了不少人，可恒山派的惨状可怪不得到他头上。 以恒山派的糟糕地理位置，要是不能将魔教驱逐出三晋大地，哪次正邪大战她们不是凄凄惨惨戚戚。 诺大的三晋大地都没有几家一流大派，不是山西武林不给力，实在是距离黑木崖太近。 隔三差五的受到骚扰，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哪里有精力安心发展。 哪怕是现在，李牧也觉得就保险了。魔教有两类人，一类是混不下去的江湖中人，另一类则是性子偏激，又修炼魔功的精神病患者。 前者还是正常人，做事知道权衡利弊。后者就不一样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 正常人掌权，魔教的行事还可以揣摩一下。要是换了疯子上台，那就什么都不想了，全看上天是否保佑。 若非华山派的势力范围延伸了过来，魔教来袭大家一损俱损，他才懒得去提醒。 看看泰山派就知道了，同为五岳之一，李牧就从来去没有关心过。 有这闲功夫，跑去找人论道不香么？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提问，可那也是论道不是么。 财富权势都有可能成为过往云烟，唯独知识是永恒的财富。 尽管这笔财富，在大多数时间都无法折现。可一旦变了现，那份回报也是相当的惊人。 第一百零九章 刀刀刀 五岳剑派横扫山西只是一个小插曲，少林寺反攻中原，武当派反攻江南才是江湖中的大事件。 原本不可一世的魔教，在正道霸主们的合力打压之下，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唯一的亮点，大概是独孤青云请来的援兵在中原打响了名头。让江湖中人知道魔道除了日月神教之外，还有西方魔教、血刀门、魔师宫、天邪教等隐世门派。 不过这些人再怎么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扭转不了魔道衰微的事实。 一鼓作气再而衰。连续几次大败之后，魔教中人已然士气全无。无数的投机者跳转门墙倒戈相向，给衰微的魔教来了最后一击。 趁着道长魔消的机会，李牧率领的五岳剑派也杀入山东，会同齐鲁各地的武林门派发起了战略大反攻。 看着手中的书信，李牧忍不住吐槽道：“少林寺疯了么，居然要围攻黑木崖？”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黑木崖距离京城太近了。 虽然李牧搞不懂为什么原着中，五岳剑派凭什么能够围攻黑木崖，但是现在他真心不敢。 作为魔教老巢，黑木崖可是凶险异常，没有内线配合，直接从外界强攻不赔上几千条人命，几乎没有可能成功。 率领上万人马，跑到皇帝眼皮子底下去晃悠，想想就觉得刺激。 要是搁在王朝末年，比如说崇祯时期，李牧自然不介意去寻刺激，现在还是算了！ 虽然武侠世界和历史截然不同，但也有几分相通之处，比如说：正德皇帝都很皮。 万一这哥们儿和历史上那位威武大将军，一门心思的想要打仗，正道联军跑过去不是送菜么？ 乌合之众毕竟是乌合之众，要是摆开了阵型直接对垒，武林中人对军队并没有多少优势。 真要是和精锐军队遇上了，想都不要想直接撒丫子跑就对了。只有当战场规模弱小到了百八十人，武林中人才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单兵优势。 李牧冷漠的说道：“给少林回信，我们忙于清缴魔教余孽，没空参与这次行动。 知会四派一声，凡我五岳门下，谁也不准派人参加这次行动。至于其它武林门派，爱去就去和我们没有关系。” 不管少林寺的底气来源于哪里，李牧都不准备去凑这个热闹。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仇深似海不假，可仇恨不是生活的全部。 …… 黑木崖 此刻议事大厅已经挤满了人。除了最上方的教主宝座空缺外，左右使和十大长老、四方堂主、五行旗主、各分舵舵主，能够赶来的神教高层，均已全部到场。 如果将这帮人一网打尽，那么牛逼哄哄的日月神教，就真的要走向没落了。 见迟迟无人说话，作为新任长老的任我行率先打破了沉默：“蛇无头不行，现在正道来势汹汹，就是因为神教群龙无首、各自为战。 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选出一名教主，率领大家击败正道联军，保住神教总舵。” 不同于正道流行谦让，魔教从来都是行得霸道，除非优势十足，否则谦让就等于放弃。 历任教主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众望所归只是因为拳头够强，德高望重那是手段足够狠辣、强势。 对面一名紫衣男子冷笑道：“谁来当教主？是你任我行，还是左右使？又或者是其他那位教众高层？” 教主空缺的最大原因就是谁也不服谁。想要靠拳头打，大家的修为境界又差不多。 击败一人努努力还有希望，可一旦同时对上两三人，谁也没有把握。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没有必胜的把握，大家都不敢动手。唯恐自己受了伤，被其他人捡了便宜。 只见任我行笑而不语，内心深处他已经开始骂娘了，哪里来的这个憨货，分明就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哪怕练成了吸星大法，他也没有压服众人的把握。若是表现的过分强势，还会引发众人的联手反弹。 即便是前任教主独孤青云，继位之后都被十大长老牵制了七八年，直到最后还是借风清扬的手，才清除了异己。 他自己更不用说了，虽然对自家的武功有信心，可是十大长老、左右护使、各堂堂主、分舵舵主等教中高层，就没一个是他的自己人。 这个时候就算是做了教主，也要陷入疯狂的内部斗争中。莫说是击败正道联军，不被自己人搞死都算是运气不错了。 提出选教主，他任我行真的没有私心。反正现在的教主，要负责和正道联军拼命，生还的概率太低，他还年轻，完全可以等第二次。 自己放弃是一回事，被别人逼着放弃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内心深处任我行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炮制那家伙。 “任某才疏学浅，自知难当此大任。所以任某推荐左使出任教主，以挽留神教的百年基业。” 教中威望不够，武功又不能压服所有人，任我行果断的决定放弃。 只听到“哼”的一声冷喝，从右使那边传出，室内的气氛变得越发紧张了起来。 教众们纷纷紧张了起来，生恐双方谈不拢，直接爆发一场火拼，那就彻底凉凉了。 …… 魔教内部争论不休，少林内部也是犹豫不决。没有五岳剑派顶雷，现在要他们自己上场，实在是让他们这帮玩惯了幕后的不习惯。 可是现在不出头又不行。佛门这次损失如此惨重，没有一个说法怎么行呢？ 加上一帮危机意识强烈的世家大族幕后推手，直接将少林逼到了悬崖边上。 “诸位师兄弟，武当和华山都拒绝参加这次行动，南方武林和西北武林都是看他们两派脸色的，想必也不会参加。 现在五岳剑派还在山东围剿魔教余孽，齐鲁各派也有可能距离参加这次行动。” 如果有人留心的话，就会发现圆聪方丈在说话的时候，气息略微有些不稳。对一名绝顶高手来说，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他受伤了。 信任达摩堂首座圆慎说道：“圆聪师兄，魔教现在元气大伤，已经龟缩回了黑木崖，就算是没有各派参与，我们同样能够将他们剿灭。 何况我们现在也汇聚了不少江湖同道，虽然缺乏一流大派加入，可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加上打入魔教的内线，拿下黑木崖根本就不在话下，犯不着太过担心。” 少林寺的影响力真不是吹的，自从他们打出剿灭魔教都旗帜后，陆陆续续汇聚而来的武林中人足有数万之多，比之前的除魔联盟规模还要庞大。 不要说日月神教已经日薄西山，就算是对上全盛时期的日月神教，他们也有几分胜算。 圆聪方丈摇了摇头：“师弟，切莫大意。日月神教不足为据，但是他们背后的力量，我们却不可得不考虑进去。 虽然那些人承诺朝廷的力量不会参与，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出了事，恐怕那些人就躲得没影了。” 显然，圆聪方丈非常了解“那些人”。正是因为相互之间太过熟悉，他才知道“那些人”的底线有多低。 魔教就算了，名门正派行事多少总有几分讲究。即便是藏污纳垢，那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有底线的。 即便是被很多人认为没有节操的少林寺，同样有着自己的底线。只不过因为势力太过庞大，有些鱼龙混杂，看上去藏污纳垢更厉害一些。 同朝堂那帮官员相比，武林各派都可以算得上道德完人。至少做出了承诺，大家基本上都会兑现。 欠下了人情，也会找机会还上。恩将仇报的，始终都是少数。 就算是因为利益对上，大家也会留几分香火情。江湖看似杀伐不断，但是比起朝堂来说还是要干净得多。 对那帮文官世家、士林大族，圆聪方丈完全没有信心。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和那帮人搅和到一起。 右下首的老僧笑道：“方丈多虑了，那些人的信誉确实不足为信。但我们不需要他们成事，只要发挥他们拖后腿的能力就行了。 就算是真的发生了意外，大不了我们白跑一趟，有他们在后面折腾，难道朝廷还有能力调集大军来围剿我们不成？” 大明自开国以来，文官集团的道德修养就急剧下降。靖难之役之后，成祖就对文官们给出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评价。 发展到了现在，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共识。纵使是文官集团内部，大部分人也认可这个评价。 让他们办成一件事，或许非常困难；但是让他们坏掉一件事，一个个都是其中的精英。 眼下小皇帝的做法，让世家大族、文武百官感受到了威胁。 厂卫就已经够大家受了，可这些家伙好歹还要受体制约束，多少要遵守一些规矩，不敢玩儿得太过分。 魔教就不一样了，本身就是无法无天的主，最关键的是这些家伙杀人，皇帝还不需要负责，想喷都喷不了。 为了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文官集团一致决定要弄断皇帝手中的这把刀，少林寺就是大家选定的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