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迁之高手过招》 正文 1、靠山走了 靠山一走，亲信成狗。 这只是电视上出现的狗血情节，现实中的王全亮确不小心的成为这个狗血情节的主人翁，那天，对小人物王全亮来说，是很倒霉的一天。 那天早上，刚到班上，还没有喝口水，就被一把手乡党委书记赵顺成一个电话如狗一样的叫唤了过去，刚进入赵顺成的办公室，还没有喘口气，就被劈头盖脸的辱骂了一顿。 当时的赵顺成看到王全亮，很是霸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几页纸，对王全亮挥舞了几下，右手的食指指着王全亮的脸，霸道的叫嚣着： “饭桶！王全亮，你他妈简直就是一个大饭桶，作为党政办副主任，也不是第一次给领导弄材料了，看看你弄的是什么狗屁玩意，那段话能让老子满意，哪字达到向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汇报的水平。” 最近常委组织部长要来金城乡考察，汇报材料如往常一样就交给王全亮准备，虽然不是精品，也不是赵顺成说的狗屁不是吧，心里很不满，很想辩解几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强忍住没有出声。 赵顺成一拳打到棉花上，当然不满足，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指着王全亮的鼻子，胖脸上横肉直抖，唾沫星子满天飞，透明状液体颗粒大半喷射到面前低眉顺眼的王全亮脸上。 “一个人，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重要的是能力，有能力才有位置，没有能力，即使花心思巴结上了哪一个领导，被推荐到了哪一个位置，站着茅坑不作为，也是被人看不起。” “现在干部任用制度，从上到下都推行能者上，平着让，庸者下，你这么不中用，还是换个位置吧，让能胜任的人上，我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不需要拍马屁拎包的跟屁虫，只需要踏实干事的人。” 赵顺成教训人的语言一直很苛刻，没一点领导的德行，丝毫不留口德。何况，赵顺成今天是故意找碴，言语就更加的恶毒。 赵顺成满嘴开花，王全亮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和赵顺成之间并没有抢老婆杀老子之类的深仇大恨，如此对待王全亮是前任乡党委书记吴成刚的原因。 吴成刚在乡里做党委书记的时候，刚愎自用，不管是在干部任用还是财务等其他事情上，都是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听不见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 作为乡政府一把手的赵顺成乡长，当时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就想取得作为政府一把手该有的权威和权力，两人明里暗里就有了冲突。 赵顺成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拿回应该属于政府的权利。吴成刚作为书记，党委一把手，却认为党领导一切，一个地方要想政令畅通，就要有仇和铁血果断的工作作风，下面不管是谁，想法建议是否被采纳，那要看一把手的决策，至于说有什么不满，根本不足为虑。 两股力量较量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赵顺成最后成为一个空架子乡长，连一顿饭招待的权利都没有，整天如乌龟一样苟活着。 王全亮是吴成刚的人，工作几年就从办事员提拔为乡党政办的副主任，跟在赵顺成后面做好服务和文字工作。福祸相依，吴成刚对王全亮的过度重用，就为今天埋下了祸根。 这么多年，赵顺成如乌龟一样的忍着，突然一天吴成刚走了，自己做老大了，做甲鱼了，做螃蟹了，可以横着走了，当然要报复，吴成刚被提拔到别的县做了副县长，是无法报复了，那么他当时圈子内的信就是最好的报复对像。 第一刀，就是无靠山的王全亮。 拿下这个人，不仅是向全乡的人宣布，老子现在是老大了，也明白的告诉以前吴成刚的人，如果眼睛不亮一点，早一点给老子投诚，黄金亮就是镜子。 有这个目的，赵顺成当然要重拳。可是看到自己今天抛出的重磅消息，王全亮这小子怂了，不敢接招，心里很得意，靠，有权就是他妈的爽，骂人都没有人敢还口。 王全亮号称乡里第一大才子，写出来的东西哪怕有些小毛病也绝不可能像赵顺成嘴里说的那样狗屁不是，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全亮也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 操你祖宗的赵顺成！ 以前见了任何人都小心翼翼，一朝得势，小人的嘴脸就全露出来了。要不是看在你现在他妈的是一把手，一定冲上去扇你几个耳光，一掌拍死你，什么鸟东西？老子又没有得罪你，凭什么跟老子过不去？有本事找吴成刚斗，在老子面前跩算什么本事？ 王全亮在官场呆了几年年，能坐上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对官场的一些潜规则也算是有些领悟，他知道今天即便再忍，赵顺成也不会放过自己。既然被当成出头鸟，把自己捏死才是赵顺成的最终目的，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于是抬起双眼看着赵顺成，不带任何感情的口气说： “赵书记，也许你的要求真的高，我文字的能力无法达到你想象中的要求，如果你认为我不行，可以安排胜任的人做我现在做的事情，至于说换个位置，只要位置合适，我可以接受！” 无权无势，躲避或者说退让，也许是在这个潜规则横行的官场，保护自己最好的手段。 “如此的认清楚自己，很好！” 看到王全亮被自己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却还得低眉顺眼忍着，赵顺成心里那个爽啊！ 狗日的，有权的感觉真好！ 当一把手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娘的爽了！ 底下人就算是心里气炸了，也得顺着自己的意思来，看自己的脸色说话。 赵顺成想不到王全亮很能看清楚形势，对今天的谈话效果非常满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换了一种口气说： “小王，我这个人一直是对事不对人，工作上对下属的要求确实很严，很多人不能适应，既然党政办写材料的事情你胜任不了，那么就做你擅长的事情，我会因事择人，量才任职，做到人事两宜，相得益彰，这样对你以后的成长也有好处，否则，跟在领导后面拎包的人，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说这话，相当于捧着个苍蝇放在别人面前，让人吃了，还要别人表态说好，绝对的好。 赵顺成说完话，就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要等到王全亮不得不点头认同，才算是一个彻底的打败，这次交锋才有一个圆满的终结。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王全亮无奈的微微点了头。 看到王全亮终于顺从的点了头，赵顺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狗日的，有了权，老子也会让人口服心服的按照老子的意愿说话，吴成刚，你的霸道作用，老子也会，而且过之而不及。 今天当着王全亮的面发泄一通后，感觉全身很爽，如他妈的吃了万通筋骨片，哪儿都通顺了，逐渐恢复了平静语气，一副随意的样子说： “小王，今天的事情就谈到这里吧，你回办公室的时候通知金主任，让他叫秦大中副书记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王全亮听到这儿，心想，赵顺成可真他妈的分得清啊，就连叫人这样的事情，都一定要用自己人，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把门关紧的那一刹那，在心里恨恨的说了一句： “赵顺成，有机会，你为今天的屁话要付出代价的。” 做领导的就是这样，在位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也有失去权力的时候，也有求人的时候，真的到了求人办事的时候，因为得不到所谓的尊重，心里就不平衡，抱怨说，为什么那些人不鸟我，其实，很简单，坏事做多了，当然无人会理。再说，你在位置的时候，也没有给别人什么，别人为什么要鸟你。 事事循环，这就是世道。 王全亮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到了党政办主任金洪涛的办公室，说赵顺成让他通知秦大中的事情后，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金洪涛在吴成刚做书记的时候，处于圈子之外，但还是重用，否则，也就不可能做党政办主任，毕竟这个位置是领导人私生活了解比较多的。按照常规，吴成刚走之前，可以给金洪涛推荐提拔一下，做个副乡长什么的，可是却没有，至少说明金洪涛和吴成刚之间有什么瑕疵。 究竟什么原因，外人是永远也看不懂的。 金洪涛看出王全亮的心情不是很好，很正常，赵顺成上任了，肯定没有王全亮的好日子过，刚才一定是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王全亮不会如此低迷。 不过，金洪涛官场多年，牢记冯梦龙的一句话：“不可以一时之得意，而自夸其能；亦不可以一时之失意，而自坠其志”。一朝天子一朝臣，做官要为自己留条路，所以金海涛对王全亮的脸色还是不错的，就说： “谢谢，我会通知秦大中副书记的，不过小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无事吧！” “感谢关心，我很好！” “那就好，凡事想开点，你还年轻。” “嗯。” 王全亮感激眼神看了金洪涛看一眼，这种形势下，金洪涛能跟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已经算是相当仁义。 官场一向是墙头草居多，吴成刚一走，乡里大多数人立马改旗换帜堂而皇之成了赵顺成的人，见了王全亮和见了瘟神似的躲避不及。 王全亮心情没有吃万通筋骨片，所以不能开心，也不想和人交流什么，多事之秋，很多人都是恨不得看自己的笑话，这个时候就要懂得受伤了，伤口只能自己*。 正文 2、领导心思 回到办公室后，王全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 赵顺成的行为，摆明了要拿自己开刀，杀鸡骇猴，敲山震虎，刚才从赵顺成办公室出来，一路上不知道背后多少人指指点点等着看自己笑话。 别人越是瞧不起自己，越是要争口气。 唉！奶奶的，这年头在官场没有点门路和靠山，简直就跟一个人在孤岛求生没什么区别，心性再高，能力再强有毛用？父母都是本分人，祖宗八代也没出过什么领导干部，大学毕业才两年多，半点经济基础都没有，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指望谁帮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所谓的关系，那都是需要时间和金钱为基础，还得加上好机遇才能得来的。 眼下想要摆脱困境貌似只有一个办法，求助老领导吴成刚，此地不留爷自有留人爷处，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如狗一样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份上，提携自己一把，帮自己脱离苦海。 拿起电话的时候，王全亮又犹豫了，官场成精的吴成刚，肯定不会为了一个下属，求以前的对手赵顺成？要想吴成刚帮助自己，没有策略是绝对不行的，真在想如何让吴成刚出面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金洪涛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小王啊，我金海涛。” “哦，金主任，有事？” “秦大中副书记让我通知你，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的，谢谢！” 放下电话后，王全亮一脑门子黑线。 秦大中是乡党委副书记兼组织委员，是个有名的不倒翁，吴成刚做书记的时候很被重用，赵顺成上任不久后还能够被重用，不能不说此人奉承领导，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倒翁”这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他刚才不是去了赵顺成办公室吗？难道........ 王全亮想起秦大中一直是分管乡里的组织人事工作，心里不由一凉，赵顺成的动作不会那么快吧？ 分分钟的功夫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去处？是福不是祸，是祸难躲过，只能先去秦大中办公室一趟再说吧。 王全亮忐忑不安站到了秦大中的办公室门口，伸出沉重的手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声音： “谁啊，进来！” 这冷漠的声音，让王全亮心里愈加冰冷。 推开门进去，把门关上后，转过身挤出笑脸问： “秦书记，你找我？” 秦大中面无表情：“是小王啊，坐吧。” 秦大中等到王全亮在对面坐下后，如看猎物一样打量了一眼。 以前这个小人物，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他是吴成刚的亲信，得罪他等于就是得罪吴成刚。今天却不一样了，没有吴成刚的庇佑，这小子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半点杀伤力。 老子现在是屠夫，杀猪的本事还是有的。 秦大中打量完王全亮后，假装低头看桌上的文件，办公室里除了翻阅纸张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瞬间变为凝固状态，这种感觉让王全亮感觉很不踏实，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秦副书记，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秦大中在等待着打破僵局，听见没有底气的问话，这才抬起身体，向后微躺在老板椅子上，把手里的材料往桌上一推，漫言细语的说： “小王啊，找你是有点事，刚才在赵书记办公室，听说你起草的汇报材料很不行啊，作为党政办副主任，负责文字的，文字却不行，等于杀猪的不会拿刀，不称职，当然年轻人都需要多磨练，多磨练才能成才！” “刚才我也考虑了一下，不能胜任现在的岗位，就换个位置吧！” 王全亮明白了，赵顺成真的对自己动手了，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而秦大忠就是动手的人。 既然如此，不如主动。 “秦书记，我毕业几年都在办公室，做的都是文字和服侍领导之类的事情，现在换个岗位我可以考虑！” “很好，有这个想法很好，这才是做大事的人，你的想法乡党委很支持，刚才和赵书记研究一下，最近乡里将对驻村的干部进行了调整，你从工作到现在还没有联系过村，不熟悉村里的实际情况，我看最近还是下去锻炼一段时间！” “驻村？” 王全亮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不同意。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说是调个位置，却把自己给赶到村里去了！知道的说自己是领导派到村里锻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呢？ “秦书记，我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无用书生，我去村里能干什么呀？” “再说了，我这么年轻，上班时间又不长，机关里的很多工作还没弄透呢，这就换岗位是不是有点早了？” …… “小王，不要有什么抵触，从上到下都推行轮岗，一个人在一个岗位上必然会产生很多不好的习惯，换个岗位也是必须的！” 秦大中现在要想继续得到重用，肯定要把赵顺成的要求落实到位，赵顺成才是自己现在吃饭的靠山。 见王全亮态度有些激动，秦大中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神情来，根本懒得听王全亮争辩什么，武断道： “小王，做任何决定那是党委研究的，不是针对哪一个人，所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要做好思想准备，党委会议研究后，就送你到联系村。” 靠，这哪是找自己谈话，这分明是已经决定了！ 太过分了！ 表面上是领导找自己听取对此事的态度和意见，其实就是宣布决定，办事员根本没有资格和领导谈价还价。 王全亮沉默了。 这种情况下，说的再多无异于自取其辱，没有能力改变，只能任人宰割，今天就算是跟秦大中书记吵翻天又有毛用？冒撞不能逆天，不如暂时服从。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秦大中和王全亮谈过话后的当天上午，乡政府整个大院基本都知道王全亮不被重用，即将被被赵顺成发配到村里的事情。跟王全亮关系不错的，远远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跟王全亮之前有些过节的，恨不得喝顿庆功酒才尽兴，只不过人人表面上全都是波澜不惊。 戏都不会演，在官场混个毛？。 王全亮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要是手里有杆冲锋枪的话，他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冲动一枪毙了赵顺成和王八蛋狗腿子秦大中。 这两畜生压根没把自己当棵葱，才敢放肆摆弄小鸡似的摆弄自己，一个大男人活成这样，凡是有点血性的，谁受的了？ 秦大中压根没把王全亮愤恨的眼神放在心上，一个没靠山，没背景的小*年轻人，落井下石又能怎样？就算自己不当这个恶人，赵顺成必定还会找旁人来办这事，到时候功劳可就不是算在自己头上了。 把事情办妥后，秦大中立马跑到赵顺成办公室邀功献媚。 “赵书记，刚才我亲自跟王全亮谈过了。” “他同意驻村了？” “这小子肯定不乐意，但是乡党委领导研究做出的决定是严肃的，哪能因为个人情绪问题不执行到位呢？” 瞧着秦大中满脸堆笑对着自己，赵顺成心里说不出的爽快，有权就是好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人推磨呢，到底金钱能不能让鬼推磨没人瞧过，但是手里有权能让身边人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却是人人都能亲眼看见的。 收拾了王全亮，赵顺成心里琢磨着，接下来就该轮到吴成刚的小亲人刘晓娟了。 刘晓娟是乡里的财务科长，这女人长的真叫一个漂亮。 身材凹凸有致，皮肤雪白，一双灿亮澄澈的大眼水波流动，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还有那精致的鼻梁、丰润欲滴的双唇，组合成一张娇美的脸庞，如此漂亮的女人，对每个男人来说，杀伤力都是很强的。 赵顺成惦记刘晓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顾忌她是吴成刚的马子不敢动手，现在吴成刚都滚蛋了，还怕他个球！老子就是要摆弄他的亲信，玩弄他的马子，那才是过瘾。 一想到刘晓娟波涛汹涌的两个半圆，赵顺成居然有了反应。 奶奶滴，早晚要这女人在身底下弄的她求饶！ “赵书记，您看什么时候让王全亮下去比较合适？” 赵顺成这才反应过来，秦大中还在自己办公室呢，一挥手道： “越快越好！” 对于赵顺成来说，王全亮俨然成了废子，基本不当回事了，早点让他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那就下周一？” “你看着办吧，对了，财务科那边工作上一切还顺利吗？” 见赵顺成猛话题转到财务科的工作上，秦大中脑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孙子要干什么？ “财务科运转正常，没听说什么特别啊？” “秦书记，财务科可是咱们乡里的财务重地，财务科长的位置尤其重要，得空你得找刘科长谈谈，把财务工作这块的重要性跟她强调一下，如果不能胜任，尽早调整！” “哦，行！” 秦大中脑子转的还算快，一听到赵顺成要自己亲自找财务科长刘晓娟谈话，心里立马敞亮了。 赵顺成心里惦记刘晓娟的事情，乡政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是没有机会，现在做了一把手，肯定是有想法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正文 3、心思 虽说刘晓娟是吴成刚的人，可她跟王全亮完全不同，瞧着赵顺成的态度，对王全亮是痛打落水狗，怎么痛快怎么来，说到刘晓娟，脸上顿时春风细雨，恨不得立马趴女人身上亲自贴身表达关心。 赵顺成这是暗示让自己帮忙拉*啊？ 秦大中心里不由暗笑了一声，赵顺成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大便，听说他年轻那阵不知道惹了多少风啊流债，这才消停了几年啊，一旦得势，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领导的需要就是最高指示。 最高的指示就要去落实。 副职是干什么的，是落实一把手决策的。 秦大中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说服刘晓娟乖乖听话，把自己全身心的献给“工作”，这件事可比对付王全亮难多了，这种事微妙的很，对刘晓娟态度太硬肯定不行，得罪了领导的小啊三，以后不知道多少小鞋等着自己，可要是态度太软又根本不起作用。 秦大中有些犯难了，此事操作的尺寸太难把控了，可既然领导说了，有困难也要硬着头皮上，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上，谁让人家现在是一把手呢？ 能帮一把手跑腿办事情，说明领导完完全全把你当成自己人了，进了一把手领导的小圈子，离提拔还会远吗？ 赵顺成在这边张狂放肆让秦大中去对付刘晓娟的时候，王全亮却坐在办公室，愁眉苦脸，将到村里挂职，如何办?如何改变？目前想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就是吴成刚，可是如何让吴成刚帮助自己？ 最后，王全亮也想到了刘晓娟。 首先，刘晓娟是吴成刚的马子，很得到吴成刚的相信；第二，刘晓娟能够帮助，因为她和王全亮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清不白，有这两个因素，刘晓娟就是最好的人选。 王全亮和刘晓娟到了那层的关系，两人的解释都是酒后乱来。 那天，王全亮按照吴成刚的指示，到刘晓娟住处敲门的时候，刘晓娟根本没想到敲门的人会是王全亮，所以，没做准备，穿着一身的家居服，浅色的露背睡衣勾勒出背部完美的曲线，纤细的白色丝带从颈间绕过，挡住月牙链的心型扣，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没有两尺布。 刘晓娟今年也不到三十岁，平时保养的比较好，看起来，却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白的皮肤，微圆的瓜子脸型，蛾眉淡扫，星眸善睐，加上淡淡的眼影，往门框上一倚，看着王全亮，简直就是一个正在等待自己丈夫归来的居家小媳妇。 王全亮把一张坏坏的笑脸，对准刘晓娟傻笑着，笑起来样子非常的好看，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王全亮中午陪着领导喝了几杯酒，现在俊俏的刘晓娟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张着小口，嘴唇微微禁闭又有些微张的样子，作为年轻人的他，什么都没有，有的是那种男人的体力，每到夜晚经常以刘晓娟为自为的对象，再想象中把刘晓娟干的哭爹叫娘，这个时候看到女人这个样，不禁有点心猿意马的感觉。 王全亮对刘晓娟说，姐，你即使不欢迎我，也不会就这样让我一直站在你家的门口吧。 王全亮是过来拿东西的，当时县里要推荐一批科级干部提拔为副处级，作为乡党委书记的吴成刚知道要想进步，就要奉献，关键时候也是要经济投入的，王全亮今天就是在吴成刚书记的嘱咐下，到刘晓娟这里来拿几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是准备送给一些对吴成刚提拔有作用的权贵人物的。 本来这个是很秘密的事情，不该让别人知道，不过 吴成刚这几天，因为市县重大项目检查，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协调，忙的是脚不沾地，可是送礼这样的事情也要做，既要工作，更要联系上级，这样才能仕途顺利，可是这样的事又不方便给别人做，只好吩咐自己的贴心下属王全亮过来。 虽然知道让贴心下属去到自己的亲人那儿拿东西有点不妥，因为这样就等于把自己和刘晓娟的事公开承认无疑，但也为了升官，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再说，这个王全亮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不会给自己坏事。 王全亮跟刘晓娟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就如猫爪一样在她的身上抓了几遍，后来越过刘晓娟吊带，看到隆起的肉感十足，就把眼睛停在那儿不动了，看的时候不禁微微有些汗。 刘晓娟听了王全亮的话，就把他让到屋里的沙发上坐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王全亮的身边，准备给王全亮削平果解解酒。刘晓娟知道，王全亮跟在 吴成刚后面，整天接待很多，一个大男孩没有人照顾，生活是很不条理。 刘晓娟的裙子本来就短，一坐下来，立即露出光洁细腻十足的大腿，一双秀美的玉足穿着粉色凉鞋，脚趾甲竟然涂的是宝石蓝，两种颜色对比，显得刘晓娟的皮肤更加白净。 王全亮刚从酒桌上下来，酒精的后劲正在翻滚呢，这个时候，看见这样的情况，不禁暗想，这个扫女人，穿成这样，不是要人命吗。难怪吴成刚书记晚上不回家，有这样的女人谁想回家。 王全亮突然想到 吴成刚和刘晓娟苟合的镜头，身体某个部位骤然间开始膨胀，很强悍。他小心的看了看正在专心削平果的刘晓娟，试探着用身体不断的触碰刘晓娟的臀部，感觉到刘晓娟的臀部，像是*，撞起来，感觉很是舒爽，惹得王全亮无限遐想。 刘晓娟已经感觉到王全亮的动作，知道是男人对自己都会有想法的，这一点刘晓娟很自信，但是想到这个大男孩一定是调皮，没有多想，还是在非常专心的削平果，对王全亮的动作没任何反应，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 心里却在暗暗的笑着，看着这个大男孩的反映。 王全亮碰撞几次，胆子大了起来，以前跟刘晓娟见面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刘晓娟的眼里对自己是有份情在的，而王全亮对这个女人也是很有想法，只不过碍于她是 吴成刚书记请人的身份，一直不方便对其下手，看样子，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女人，并不厌恶自己。 男人在这个方面，没有孬种，都是敢于冒险的英雄。 王全亮就这样试探着撞了几次后，刘晓娟好像也借着这股冲击力，不时的动一下子身子，后来几乎依偎到王全亮的怀里。 从高处看着眼前几乎半裸的女人，王全亮感觉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想拥抱眼前这个女人身子的冲动，本来王全亮的身体是跟刘晓娟平行的，此时却已经是半包围着她，直接可嗅到刘晓娟身上的淡淡体香。 王全亮很是酒话的说，胡姐，你今天抹的什么香水？可真是好闻。说完，装着深呼吸一口的样子。 刘晓娟听了这话，把身子往王全亮的眼前凑了凑，笑着说，真的吗，好闻，姐就给你多闻闻，尽管闻吧，姐不反对。 王全亮俯身将脸贴近刘晓娟的脖颈，闻到一阵化妆品的香气。这种香气王全亮很喜欢，是那种喜欢精心打扮自己的女人身上才有的芳香味道，许多时候，在理发店里，那些美容美发的女人经常是这种味道，夹杂着只有女人身上才有的阵阵体香。 刘晓娟好像是刚刚发觉王全亮在看自己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样子，手中拿起苹果放到王全亮的手里，刘晓娟无意向上飘了一眼王全亮，发现王全亮的眼中闪耀着狼性的目光，作为过来人，她太知道目光后面的内容。 那内容，是很多男人发泄前的先兆。短暂的瞬间，两人那都沉浸在对方的眼神中，然后又都意识到什么，又急忙回避开对方的眼神。 王全亮去接过苹果的手，没抓住苹果，却一把抓住了苹果底下女人的小手，用力的一拉，刘晓娟顺势倒到了王全亮的怀里。 身体的接触，肉实的感觉，让王全亮内心的火一下子无法收拾，忽的迸发出来。 王全亮不容女人反抗，就把女人压在身子下，后来，背着吴成刚也偷偷的来往过几次，但都是小心翼翼，毕竟都是吃吴成刚饭的人，如果被吴成刚发现，还不被整死？ 那天，王全亮到了刘晓娟那边，因为吴成刚不在，一对都熟悉对方的男女很是激动的抱在一起，激情过后，刘晓娟很满足的说： “今天很卖力啊，姐都受不了！” “求人办事，当然要全力以赴，短斤少两让你不满意，到时候你不帮助，我岂不是白费力！” “要我帮助，什么事情？” “姐，今天你没有到班，不知道具体情况，我现在很倒霉，赵顺成是存心的要对付我！” “赵顺成？” “是啊！” 两人毕竟有了那一层的关系，王全亮就把心里的苦闷都倾诉了出来，把今天赵顺成和秦大中先后和自己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说，狗日的赵顺成做了书记，第一个就打击报复，自己很是苦闷，确是无处伸冤。 刘晓娟很是不解的说，赵顺成做官多年，怎么如此的不懂官场规矩，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大发展，你跟着他后面反而会影响你的思维，远离这样的人也很好。 刘晓娟后来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和赵顺成斗，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乡里，只要到了县里的重要部门，才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王全亮知道，刘晓娟对自己很好，就说，大姐，我也想离开乡里，关键是没有路子，所以想请你…… 正文 4、不鸟你 王全亮下面的话没有说，聪明的刘晓娟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让自己去找吴成刚帮助，毕竟自己的靠山就是吴成刚。 刘晓娟想了想，太知道吴成刚的个性，不可能为了王全亮一个曾经的下属求人，可是事关王全亮的事情，自己也不好置身度外，只能说： “暂时无法改变，就不要多想，快乐的生活每一天，说不定哪一天机会就来了，我会帮助想办法的．．．．．． ” 刘晓娟很是犹豫，自己该如何帮助，帮助的程度，都是要考虑的，如果让吴成刚感觉到自己和王全亮不清不白，什么都完了。 任何时候，保护好在自己也很关键。 “谢谢！” 事情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刘晓娟如此的说了，王全亮只能慢慢的等消息，也许最后什么都等不到，也许能等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决定权不在自己的手里，只能等着别人的赏赐。 为了不被人知道两人之间的不正常，王全亮从不在刘晓娟这边过夜，刘晓娟也不让王全亮在此过夜，如果和吴成刚撞车，倒霉的可是自己？王全亮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精神上和刚才与刘晓娟运动让他很快的就进梦乡。 早上，王全亮吃了方便面后，骑着到处响只有铃铛不响的破自行车刚进乡政府大院，就看到计生办的小李晃着如猪一样的身体向政府大院跑去，小李是王全亮高中时候的同学，大学的时候一个学校，专业不同，关系一直很好。 计生办在政府大院外面，不知道矮胖子进大院去找谁？王全亮于是叫了一声，矮胖子，干嘛？ 小李和王全亮是同学，几乎同时进乡里上班，两年过来，王全亮是党政办副主任，吃香喝辣，领导身边的红人，而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心里很不平衡，可没有关系联系上吴成刚，只能混日子，等待机会。 赵顺成做了书记，小李认为机会来了，因为小李谈的对象的父亲，是个小老板，和赵顺成以前在项目上有过合作，经过准岳父的牵线，终于联系上了赵顺成，而且得到了承诺，尽快会给小李明确一个位置。 昨天，小李听乡里的同事说，王全亮被赵顺成排挤，准备调整到乡里去蹲点，心里当时很高兴，就想如果真是这样，王全亮留下的位置，自己就有希望了，党政办副主任，是服务领导的岗位，只要服务领导到位，提拔为副乡长什么的，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昨晚回到家里，到了准岳父家里，说了此事情，希望准岳父能够帮忙自己，坐上王全亮的位置。准岳父是个商人，看重的就是投入和产出之间的关系，当即就带上小李拜访了赵顺成。送上不菲的礼物后，得到了明确的的承诺，就是王全亮的位置一定留给小李。 有了这样一个承诺，小李当然希望王全亮早日滚蛋，这样自己也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也让所有人瞧瞧，老子也是很有本事的，朋友在岗位竞争前面，那是一钱不值。 小李当然不可能说出心里话，也不可能让王全亮看出什么，很是平常的说，靠，你刚上班，不知道情况，财务科的刘晓娟和赵书记吵了起来，很是厉害，全乡里的人都去看热闹了。 刘晓娟？和赵顺成吵起来？难道赵顺成刚对付完自己，就把另外的一个打击对象瞄准了刘晓娟，如果真是这样，吴成刚想不出面都不行了，既然是这样，自己还是做个看客吧。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可要去看看！” 王全亮看也不看小李一眼，就往书记办公室方向而去。 背后的小李瞧着王全亮百米速度往前奔，冲着王全亮背影阴笑了一下，口中小声嘀咕道： “你们这帮吴成刚的走狗也有今天？以前吃香喝辣的一个个对老子不客气，世道轮流转，等老子坐上了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看老子潇洒，如果不服气，一个个找你们算账！！！” 等到王全亮到了赵顺成办公室附近的时候，周围都占满了人，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更多的人是希望时态的发展越激啊烈愈好，这样才有饭后的谈资。 王全亮好不容易找个人缝钻进去，赵顺成和刘晓娟两人已经从办公室出来，赵顺成很是霸道的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刘晓娟，大声的说： “刘晓娟，你不要胡闹，告诉你，对你的岗位进行调整，那是正常的工作需要！” 赵顺成实在没有想到，刘晓娟对岗位的调整是如此的激动，本来认为这个女人一定和王全亮一样，乖乖的听话，毕竟后台走了，靠山没了，还有什么资本和老子讨价还价，那就得认清方向，要像以前对待吴成刚那样的殷勤态度服务自己，什么都好说，谁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这样，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几句，刘晓娟就跳起来嚷嚷上了。 这女人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必须尽快的控制住，否则，老子可是一把手，被下面的人如此的对待，面子往哪儿放。 “赵顺成，是不是工作需要你心里清楚，鸡鸣狗盗的货色，还冠冕堂皇的什么工作需要，你他妈是下面的工作需要吧，告诉你，想调整我的岗位，门都没有，我下午就到纪委去，让纪委的人来调查，究竟是不是工作需要！” 刘晓娟太知道赵顺成的德行，为了下面的那点破事，此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简直就没有任何的顾忌，根本就不是个称职的官员，昨天调整了王全亮，今天就想对自己下手，简直不是个东西。 “你有什么新想法，直接到纪委举报，没有人阻碍你，我做事一心为公，认真做事，根本不怕！” 到了这时候，明知自己有问题，也不可能承认。 “赵顺成，你还一心为公，简直是狗吃大便嘴腿一抹就不承认，你的举动已经把私心两个字写在脸上，还好意思如此说为公，见过不要脸的，没有看到你这样不要脸的人，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到了这时候，谁都是不顾及什么后果。 刘晓娟也是豁出去了。 “刘晓娟，你要为今天的胡说八道付出代价，没有证据，那就是诽谤，就要承担责任，我要到法院告你个诽谤罪！” 赵顺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看得出来他也是气急了，脸涨的通红，两只眼睛斗鸡似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完全忘记了保持领导人形象。 “你还告我？你先想想自己屁股是不是干净？我实话告诉你，你赵顺成那些胡吃海喝滥用公款的证据，财务科现在就有一大堆，你敢说那些发啊票上的签字不是你赵顺成签的？你把我调整出财务科，是不是怕腐败被我知道，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你不管说什么，我就是不走出财务科，就是要抓住你的腐败！” 刘小娟一向性格泼辣，以前吴成刚在这里当一把手的时候，她虽然只是个财务科长，却类似于乡政府内当家二把手的角色，不管是人事还是财务等工作上，说话比乡长还管用。 她以前压根没把赵顺成放在眼里，这人渣居然还敢对自己动歪心眼？ 刘小娟狠话出口，赵顺成瞬间呆楞。 原以为刘晓娟靠山走了，还不是跟王全亮一样，随便怎么摆弄都得忍气吞声受着，早知道这女人这么难搞，她就是长的像仙女，自己也没兴趣动她心思呀？动，也不会如此的心急？ 门外，窗口，到处都是围观看热闹的人，这种局面让赵顺成心里莫名有些慌张，他怎么就忘了，刘晓娟到底不是王全亮，刘晓娟在乡里当了这几年财务科长，对乡里一些领导各种开支报销情况实在是太了解了，她要是真豁出去跟自己闹一场，只怕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 可眼下的局面，自己若是低头，以后在全乡的干部群众面前，还有半点领导威信？ 紧要关头，副书记秦大中拉着人大黄主任推门进了书记办公室。 “刘晓娟，不要胡说八道，你调整出财务科是党委成员开会做出的集体决定，任何人都要遵守组织做出的决定。” 本来秦大忠是不想出面的，毕竟以前被吴成刚重用，和刘晓娟关系也比较和好，可是现在赵顺成是书记，关键时候出面，说不定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更加能够得到赵顺成的重视。 有了私心，也就不在乎情谊。 “是啊是啊刘科长！有事慢慢商量嘛，这么大嗓门给老百姓瞧见了，还有半点人民公仆的形象嘛，你先坐下喝口水。” 黄主任劝说刘晓娟，两个“消防员”进来的也算是及时。 “秦大忠，你算个什么东西？吴书记在的时候，你就跟条狗似的前后左右围着吴书记，现在吴书记走了，你这条狗立马换主人了？” “你？刘晓娟，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秦大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撕破了脸上那张假面具，恼羞成怒气的浑身发抖，两眼恶狠狠盯着刘晓娟，那眼光要是能杀人，刘晓娟早不知道被他杀多少回了。 “你瞪什么瞪？我说的哪句话有假？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管这事？” 想不到秦大忠出面，刘晓娟也就没有必要给好脸色，王成贵在的时候如狗一样，现在也想教训自己，简直是吃屁事多了。 “我也是党委成员，怎么不能说话，怎么没有资格管理！” “秦大忠，你想说话是吗，很好，我现在问你，我的岗位是否调整你能决定是吧，很好，我问你，我做科长不到两年就被调整符合哪个政策？我该到哪个部门去反应收到的不公正待遇？” 正文 5、不甘罢休 “个别领导干部的腐败，狗日的，如猪一样到处乱吃乱喝，不务正业，是不是都要向县纪委反应，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大忠在乡里多年，腐败的事情刘晓娟掌握很多，现在就是要看看秦大忠是想进去，还是拉开脸面和自己斗？ 看到刘晓娟如此的强势，秦大忠无法回答。 “如果不能回答，你滚一边去！” “你，简直就是他妈的疯了！” 秦大忠知道这次出面对付刘晓娟是得不偿失，不如不说话。 等到秦大忠很是不甘心的走开，刘晓娟继续缠着赵顺成，问，赵顺成，你的狗腿子秦大忠不能回答，下面还是要问你，既然领导有权对下属的工作调整做出决定，下属是不是也有权利向纪委反映领导对待下属的不公平待遇，反映领导的贪污腐败，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刘晓娟这几句话说的太赤luo了，弄的赵顺成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赵顺成更是后悔的恨不得撞墙，自己好不容易谋上了乡党委书记的位置，既然当了一把手，还愁身边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刘晓娟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自己这又是何苦呢？ 瞧着赵顺成一个劲冲自己使眼色，站在刘晓娟身边的黄主任赶紧伸手搀着刘晓娟劝道： “算了算了刘科长！赵书记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又没说要把你调整出财务科的事情立马就定下来，你先消消气，回去冷静冷静。” “没什么好冷静的，我现在就去县纪委，我倒是要看看个别领导不务正业，整天干些腐败的勾当，县纪委的领导管不管？” 刘晓娟愤愤不平瞪了赵顺成一样，甩手挣脱黄主任的搀扶，扭头出了书记办公室的门，留下三个乡里的主要领导干部，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都看着我干什么？不用工作了！！！” 赵顺成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面前的秦大中转眼成了出气筒。 演戏的女主角一走，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瞬间一哄而散，只是人人心里都清楚。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下面的斗争还将继续。 赵顺成是一把手，有狗一样的德性，一定不会善感罢休，而刘晓娟也不会如此的等着被打击。 有了刘晓娟和赵顺成的一闹，一整天也没人找王全亮的麻烦，办公室从未有过的安静，连电话都难得有一个。 平平安安熬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全亮盯着电脑上的时间到了最后几秒钟，开始慢条斯理的收拾桌面，刚抬手，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嘿！这位还真是掐准了时间段，不早不晚，还差五秒钟下班。 顺手拿起电话放在耳边，脸上拉起职业性的淡淡微笑，冲着话筒“喂”了一声。 “小王啊，下班到梅花宾馆来，大家在一起聚聚。” 是吴成刚的声音！ 王全亮激动的从椅子上差点蹦起来，刚想睡觉枕头就到了，脸上立马满脸灿烂冲着电话连连点头。 “老领导，我马上过去。” 这时候能接到吴成刚亲自给自己打来的电话，那真是比中了彩票还高兴！王全亮知道，吴成刚不会无缘无故的请自己吃饭，一定是上午刘晓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回来要想办法对付。 亲人被欺侮，想不出面也不行。要是吴成刚这次帮助刘晓娟的时候，顺便能帮自己一把，王全亮决定，以后再也不背着吴成刚搞他小亲人了！ 做人一定要仗义，要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梅花宾馆在本地算是上档次的饭店，天还没黑透，宾馆外墙上各种花花绿绿的霓虹闪烁，远远就能看见。 王全亮放下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急匆匆赶到宾馆，三步并着两步到了吴成刚电话里约好的包间，推开门一看，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位，除了吴成刚和刘小娟外，乡人大的黄主任也坐在里头。黄主任是吴成刚的人，以前帮助吴成刚做了很多的事情，也是在吴成刚的推荐下，从副乡长提拔为正科级干部，现在的乡人大主任。 吴成刚要处理刘晓娟的事情，黄主任肯定要参加，毕竟他还在乡里上班，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 王全亮脸上露出歉意，太不像话了！哪能让领导坐等下属呢？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吴书记，刘科长，黄主任，不好意思，我接了电话就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小王，吴书记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咱们都已经坐这了，你再快能有咱们快！” “哈哈哈………” 王全亮看出刘小娟故意制造和好气氛，赶紧配合做出一副惊讶表情。 “是吗？我说吴书记怎么这么快？跟坐了火箭似的？” “小王这话说的好，咱们吴书记工作一向最有魄力，提拔的速度跟坐了火箭也差不多，今晚咱们多敬吴书记几杯酒，还请吴书记以后多多提携咱们这些老下属呢。” 饭局还没开始，黄主任这边的马屁已经开始拍上了，吴成刚轻轻笑了一下，冲着黄主任道： “黄主任，乡里的一些事情，刚才刘科长已经跟我说了。” “我要是早知道赵顺成不是个东西，如此的不上台面，当初就不该同意他上位，这样的干部到了位置就是危害百姓，危害下属。” 黄主任赶紧附和说： “是啊，赵顺成这样的领导根本就没有德行，在位就是祸害，纪委就要严查这样的人。” 黄主任心里清楚，虽然上午刘小娟在赵顺成的办公室叫嚣着要到纪委告状，即使去举报了，可到底纪委会不会因此调查赵顺成，却还是个未知数。 每年都有很多的干部被查，那是因为没有靠山，孤军奋战，倒霉的肯定是这些人，如果有强大的背景，有几个被处分的，特别是下面的官员。赵顺成能做党委书记，一定有强大的背景。 吴成刚还是以前的霸道口气，说，“刘科长下午已经去了一趟县纪委，查肯定是要查的，毕竟是实名举报，按照惯例，纪委必须给举报人一个交代，但是调查的结果到底会怎样？能不能起到对赵顺成迎头痛击的效果，这还很难说，今晚叫你们过来，就是有几句话想跟你们交代。” “你有什么话就赶紧敞亮说出来，藏着很深似的，需要这样嘛，这又没外人，兜什么圈子？” 刘小娟当着圈内人的面，丝毫不隐瞒自己跟吴成刚的特殊关系，说话特别直接。 吴成刚尴尬的笑了笑说： “瞧瞧，对领导什么态度？” 瞧着黄主任和王全亮配合的笑笑，吴成刚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王，既然他赵顺成不懂规矩，明早你亲自去一趟胡姬村，告诉马大炮，就说是我说的，我已经离开了金城乡，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的尽管去找现在的乡政府一把手书记。” “马大炮？” 听到吴成刚口中说出此人名姓，心里猛的一“咯噔”，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吴成刚果然有一套。 提起马大炮，刘小娟和黄主任脸上也是一惊。 马大炮是全乡很有典型的闹事球头，上啊访明星，因为该村靠近城郊，经济要发展，土地必然成为发展的平台，所以胡姬村就是拆迁的大户，马大炮不满拆迁的补偿标准，带着村里的人曾经到市里省里上啊访，一度成为全县难对付的刺头。 吴成刚在金城乡当书记的时候，曾经亲自和马大炮谈了几次，马大炮不听话，最后绞尽脑汁找出由头把他的儿子和女婿控制了起来，这才逼着马大炮就犯，答应只要吴成刚在金城乡做书记一天，就不会带头闹事。 马大炮是孙猴子，吴成刚就是如来佛，折腾到最后，好歹也算是把马大炮给收伏了，可马大炮心里只买吴成刚的账，现在吴成刚既然已经发话，这个时候马大炮再闹事，赵顺成这个乡里党委书记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黄主任听了吴成刚的话，眉梢眼角顿时多了几分喜气，接上吴成刚的话茬，冲着王全亮说： “吴书记说的对，马大炮和小王很熟悉，小王去办这件事最合适！” 王全亮这下明白吴成刚急匆匆叫自己过来所为何事，敢情他心里打算好了把蛊惑马大炮闹事的任务交给自己。 这招的确够损的，真要是办成了，肯定打赵顺成一个措手不及，就马大炮那闹事的本事，够他喝一壶的，真到了那时候，他肯定没心思惦记给自己穿小鞋逼自己驻村的事了。 “是啊，马大炮当时带头闹事，是吴书记带着我和派出所的刘所长去把马大炮的儿子和女婿抓起来的，到现在他的女婿看到还是如仇人一样，好吧，此事情我去落实！” 王全亮知道，吴成刚是自己认识最大的官员，只有听从他的安排，才能得到帮助，当然，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赵顺成现在是书记，如果知道是自己出面去联系马大炮，一定把自己整死，所以处理不好，自己就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做炮灰。 吴成刚像是算准了王全亮肯定会满口应承此事，王全亮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转脸看向了坐在一侧的黄主任： “黄主任，你在乡里要注意情况的变化，随时汇报，保证不被动，至于你刚才说的推荐做乡长的事情，你只要加把力，早作准备，免得事情出来了，被动。” “老领导请放心，我一有消息就通知您。” 正文 6、对策 “行了行了，你们光顾着说话还没喝酒呢？咱们现在可是难得有机会陪吴书记吃顿饭，大家一起敬吴书记一杯！” 在刘小娟的招呼下，黄主任和王全亮赶紧配合的举起酒杯，个个脸上笑的跟菊啊花似的，冲着吴成刚敬酒。 一顿饭吃完后，吴成刚和刘小娟先走了。准备干什么，傻子都知道，还不是一对老亲人，玩的旧东西。 旧瓶子装陈酒，玩花样罢了。 黄主任和王全亮坐了会才慢悠悠一块下楼出门。 王全亮一出门本想伸手拦车，伺候黄主任打车回去，却被黄主任抬手制止。 “小王，咱们顺便散散步消消酒气。” “行。” 城乡结合处的夜晚街道，就像是一个廉价的站街女，明明存心想要把自己化妆成高贵的大家闺秀，浑身上下的艳丽色彩和招摇俗气的便宜首饰却泄露了自己的老底。 一些目光短浅的基层领导干部一拍脑袋做出的城市改造规划，眨眼让原本清新自然梦幻般美丽的乡村美景变成了千篇一律的“都市”复制品！ 此刻正是大城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小城市里却早已道路空阔鞍马稀，王全亮陪着黄主任并排走在马路牙残损不平的人行道上，时不时殷勤的搀扶黄主任一把。 黄主任正一门心思竞争乡长的位置，对于这位未来的乡长备选人，王全亮本能的小心巴结着。 “小王，知道是谁建议调整你到村里去驻村吗？” “一定是狗日的赵顺成。” 王全亮听着黄主任似乎话里有话，疑惑表情看向他。 “你还年轻，政治阅历不足，其实调整你到村里的建议是秦大中亲口向赵顺成建议的，赵顺成点头同意后，秦大中又负责具体实施而已。” “这狗日的秦大中！我跟他之间可从没半点恩怨，他哪只狗眼瞧我不顺眼了，非得挤兑我才高兴？”听说背后摆弄自己驻村的始作俑者居然又是秦大中，王全亮气的忍不住爆了粗口。 “是啊！说起来，秦大中以前跟吴书记很紧的，跟咱们也算是一条线上的人，转脸为了讨好赵顺成就自相残杀，的确过份。”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瞧他今天对刘小娟那态度，早晚吴书记会收拾他。” “你也别生气，说白了，秦大中这么对待你和刘小娟，不过是为了向赵顺成递交投名状，表忠心罢了，他当了几年的副书记，心里早就惦记乡长的位置，这紧要关头上，早点打入赵顺成的核心圈子，乡长的位置才有指望。” 黄主任这几句话，让王全亮心里豁然开朗。 这才叫透过现象看本质，只有经验丰富的老官场才能透过纷繁复杂的各种现象中看出事情的根源和本质。 说白了，秦大中绞尽脑汁巴结赵顺成也是为了升官。 “靠，如果这样的人做乡长，那么围在赵顺成周围的都是马屁精，还有谁做事，所以我认为县领导会站得高，看得远，会提拔你这样耿直的人，而不会提拔秦大忠这样的人！” 知道秦大忠对付自己，王全亮当然不希望这人做乡长。 黄主任实话实说，刚刚上位的赵顺成肯定想一言堂，哪能同意让自己这样一个不是圈内人占据乡长这么重要的位置？ “赵顺成不同意又能怎样？我就不信他能拗得过吴书记！” “但愿如此吧！” 黄主任瞧着王全亮提到秦大中的时候，眼里闪过仇恨的目光，心里也是一阵舒爽，心说，秦大中啊秦大中！你以为巴结好赵顺成就能当上乡长？ 你可别忘了，群众基础也是不可或缺的干部提拔考察工作中一部分，虽说这里头有些人情关系的水分，可只要我把你为了巴结领导对身边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传出去，我就不信你的群众口碑有多好？ 只要你在乡里干部群众中的形象口碑一落千丈，老子跟你竞争乡长的时候可就又多了几分优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官场人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谱，黄主任表面看起来像是悄悄泄密给王全亮，其实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他自己。 按照吴成刚的指示，王全亮第二天一早悄悄的去了一趟胡姬村。 胡姬村距离乡政府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交通发达，经济发展在全乡排名一直靠前，尤其是这两年村里的农家乐搞的红红火火，一进村各家各户门口都挂着喜庆的灯笼和一些花花绿绿的饰品吸引游客。 正因为胡姬村的农家乐生意越来越红火，乡里才动了要打旅游经济这张牌的心思，计划把胡姬村的农家乐旅游项目规划成一条龙服务，不仅仅是从建筑上统一规划，包括一些特色服务项目也合理规划，杜绝村民之间的农家乐项目重复建设，耗费人力物力，达到令游人耳目一新的效果。 应该说，当时吴成刚书记想要拆迁改造胡姬村的初衷是好的，只不过胡姬村的老百姓都是农民，瞧着眼前农家乐的经济效益还凑合，哪能有乡政府领导班子长远的发展眼光，因此拆迁工作一开始就遇到了阻力。 其中阻力最大的就来自于胡姬村的地头蛇马大炮，这家伙黑白通吃，家底又丰厚，前几年一直在村里充当农业产品经纪人的角色，家家户户的人头都熟络，随便一招呼，全村立马大半人马跟在他身后闹事反对拆迁。 吴书记好不容易把这刺头想办法搞定后，正好又被提拔当了副县长，胡姬村拆迁这件事刚开了个头又因为领导调整被暂停了。 王全亮走到马大炮家门口，瞧见大门敞开，马大炮正在院落里忙活，左右看看，抬脚进门。 “马大炮，忙呢？” “什么风把王主任给吹来了？” 马大炮一扭头瞧见王全亮，脸上一愣，立马换了张笑脸迎上来。 “过来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过的还好吧？” 出现在马大炮面前的王全亮脸上半点颓丧的影子都看不到，俨然又是领导身边的红人狗腿子，坦然的接受马大炮殷勤倒水递烟，端着一副乡里干部的架子。 对什么人摆什么态度，这是从吴成刚身上学来的。 王全亮跟在吴成刚身边服务的时候，亲眼瞧见吴成刚一分钟前教训下属声色厉俱，一分钟后接领导电话满面春啊光。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官场中的戏码比商场或者其他名利场更足些。 “王主任，您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马大炮一边跟王全亮说着客套话，一边心里也已经琢磨上了，每回乡里干部来自己家的时候都有村里干部陪着，还有小轿车停在门口，怎么这回就王主任一人？ “马大炮，我们吴书记说了，他在金城乡工作这几年，你配合的不错，现在他已经升官了，问你家里要是有什么难处，千万别客气。” “真的？吴书记真是这么说的？” “这叫什么话？我一党员，乡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能随便跟你开玩笑吗？” 马大炮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感激。 “吴书记真是大好人哪，谢谢吴书记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我这个小人物，王主任，麻烦您跟吴书记说说，我那小女儿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难哪，吴书记要是方便的话，还请吴书记帮帮忙。” 王全亮听了马大炮的话心里不由冷笑一声，马大炮还真是能顺着杆子往上爬，自己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他还真把这么大的事情说出口了。 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传话筒而已，吴成刚怎么跟自己说的，自己就怎么传达，至于到时候事情怎么办，那就是吴成刚的事情了。 “你放心，吴书记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一向是说一不二，这事我回头向他汇报，你等我电话就行。” “那敢情好，事情要是真办妥了，我可一定要请王主任好好吃一顿。” “再说吧，现在三令五申领导干部不准吃请，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对对！你瞧我这猪脑子！” 马大炮顺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一看那表情心里乐开花似的，送上门的好事，有人主动帮他解决闺女工作问题，他能不高兴？ 王全亮端起水杯抿了口水后，假装站起来要走，马大炮赶紧拦下： “王主任，哪能现在走呢？好歹也要喝杯水，吃顿饭再走。” “不了，我那还有公务要处理，对了，我差点把吴书记交代的一句话给忘了？” 王全亮快要走到马大炮家大门口又回转过身来恍然大悟表情，那神情逼真的连他自己都差点以为是真的“疏忽”了吴书记交代的这句话。 瞧着马大炮两眼直勾勾看着自己，静等着自己说出下文，王全亮轻轻咳嗽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伸手挡在嘴唇旁，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 “吴书记让我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马大炮见王全亮到了门口又回头，说话一副神神秘秘表情，眼神闪烁不定，心里不由嘀咕。 正文 7、找人闹事 虽然马大炮身份是农民，可他大女儿嫁了个开公司的女婿，听说资产过千万了，在本地算得上是拔尖的富豪级人物，他本人又是出了名的地头蛇，一向在当地黑白皆通，这样的人物，脑袋能笨到哪去？ “吴书记说了，他走出了金城乡，金城乡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你马大炮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拦着你。” 这话说的忒透亮，就算是傻子也听明白话里的意思，马大炮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来。 “吴书记这意思，咱们村里拆迁款补偿的问题，去上啊访他也不拦着？” “吴书记可没这么说，反正吴书记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你怎能理解是你的事情，我走了。” 王全亮拔腿就走，这回马大炮没再拦着。 以前因为村里拆迁补偿款定的标准太低，他一直充当领头人的角色领着村里的一帮人到处上啊访闹事，如果不是吴成刚当时硬压下来，他也不会甘心就此罢休。 现在，既然吴成刚已经放话了，那就是笼中的老虎回归山林，又可以大有一番作为了，时间紧迫，他现在摩拳擦掌得赶紧张罗才行。 这年头，谁嫌钱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全亮一早急匆匆找马大炮，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够隐秘，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这人正是来马大炮这边的时候，路上遇到的老同学小李。 昨晚，赵顺成把所谓圈子内的人聚集到办公室，开了一个短会，要求大家这段时间多长个心眼，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立即汇报。 因为刘晓娟的一闹，赵顺成知道闹开了对自己也是很不利，刚上任的领导和女下属如此的尖峰对决，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赵顺成当时对每个参会的人做了要求，对小李的要求就是年轻人要少睡觉，更多的时间观察人大黄主任的动态，此人是吴成刚圈内的核心人物。 有了赵顺成的要求，小李早上很早就起来准备去人大黄主任经常活动的黄河广场去看看，黄主任和谁在一起，能议论的是什么?希望能够抓住什么，那可是自己进赵顺成队伍最好的投名状。 想不到看到了王全亮，小李当时看到王全亮吃惊，这家伙似乎很高兴，和被赵顺成打击的情况很是不符合，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赶紧主动打招呼： “王全亮，干什么去，满脸高兴？” 王全亮对老同学根本不会有什么防备，高兴的说，去村里有点事情。后来想到什么不妥，继续说，主要是适应村里的环境，最近狗日的赵顺成打击老子，到村驻点，只能这样。 小李对王全亮早就多了一个心眼，被赵顺成打击报复，应该很颓废，现在似乎高兴的样子，说明那个地方不正常，想到赵顺成吩咐的事情，必须跟踪王全亮这小子，是不是想做什么对不起赵书记的事情，如果真是，被自己发现那可是大功一件。 “看来你小子心态就是好吧，要是别人早就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却当成无事一样，佩服，成大事的料，既然如此，你就去吧，有时间找同学聚聚！” 等到王全亮走后，小李就悄悄的跟上，等到拐弯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因为王全亮去的地方根本不是驻点的村，而且去胡姬村的，眼睁睁看着他进了胡姬村马大炮家门，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马大炮当时被吴成刚控制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王全亮过来，一定不是随便逛逛那么简单，一定是想鼓动马大炮闹事。 二话不说回头去了乡政府赵顺成的办公室。 找到了请功的机会，当然要赶紧向赵顺成汇报。 赵顺成的办公室里，阴沉一片。 一大早，赵顺成还没起来就接到县纪委书记的电话，让他立即到县纪委来一趟。 赵顺成一接到电话就知道肯定是刘小娟那臭女人背地里使坏，真把自己给告到纪委了，不敢怠慢，硬着头皮直接去了县纪委。 到了县纪委，纪委书记劈头盖脸狠狠教训了赵顺成一通，那说话的口气跟教训孙子似的，半点不留情面。 纪委书记说： “你一个乡党委书记，刚刚上任几天就不顾形象，跟下属在乡政府大院吵架，成何体统？还有点领导人的威严吗？你遇到事情冲动性格，县委怎么放心把一个乡的老百姓托付给你？” “赵顺成，你要是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你真没那个领导才能，我可以向常委会建议，把你调整到清闲的部门，也不至于丢人现眼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赵顺成听了这话，当时吓的腿软，好不容易托了多少关系，吃了多少饭，送了多少东西才到手的一把手位置，要是就这么丢了，可是连本钱都没回头呢？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我回去一定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绝不会再有任何举报到县纪委。” “你早干嘛去了？一个领导干部，一定要注意跟下属之间工作沟通方式，现在从中央到地方整天都强调什么？稳定发展！先要稳定，人心稳定，局面稳定，才能谈关于发展的问题，你倒好，让人给实名举报到纪委来了？” “您放心，这绝对是特例，您是不了解具体情况，那女人她……” “你没必要跟我在这里格朗的，回去以后一定要高度重视稳定工作，注意跟下属的沟通方式，要是再有人把举报信往纪委送，我想你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行行行，我明白，我改正，我一定改正。” 从纪委办公大楼灰溜溜的出来后，赵顺成恨的牙痒痒，这哪是享受当官的感觉？比当孙子还憋屈呢。 回到乡里后，心情郁闷的赵顺成在自己的地盘上立马张牙虎爪起来，先让人把秦大中叫到自己办公室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后，又颐指气使冲着秦大中道： “这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调整王全亮，收拾刘小娟？现在你瞧瞧，谁被收拾了？刘小娟到纪委把我给告了，这下你高兴了？” “不是，赵书记我也没想到刘小娟这臭女人狗胆包天哪？她这是仗着有吴成刚撑腰呢？依我看，咱们对这女人下手的时候有点操之过急了。” “事后诸葛亮！” 赵顺成心里清楚，这事也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秦大中身上，他当时也是揣摩了自己的心意才会去招惹刘小娟的，本来以为这事情顺理成章，哪个乡里的党委书记不是乡里的土皇帝？乡里的*部能巴结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曾想到刘小娟这副德性？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书记，刘小娟这小娼妇，咱们绝不能轻饶了她。” “还是等等再说吧，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惹急了再到纪委告状，事情就麻烦了。” 赵顺成也是被县纪委书记说的那番话给吓住了，自己才坐上乡党委书记没两天，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位置，不仅是面子上丢人的事，最重要是不值。 有权有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秦大中见赵顺成有些怂包，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他心里巴不得赵顺成和刘晓娟斗起来，斗的你死我活，势不两立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最近，乡里正要向上推荐金城乡乡长的干部人选，从各方面条件来说，他和人大的黄主任竞争优势是最强的，黄主任的靠山是吴成刚，而自己就只能紧紧抓住赵顺成才有希望。 秦大中心里跟明啊镜似的，只要赵顺成跟刘晓娟闹起来，就等于是跟吴成刚也撕破脸，这种情况下，赵顺成肯定不会推荐吴成刚罩着的黄主任，乡长的提拔，一把手党委书记的推荐相当重要，只要黄主任不在赵顺成的推荐乡长人选考虑范围，自己就有把握成为赵顺成极力推荐的乡长人选。 “赵书记，这事您可别大意了，刘小娟这样做那就是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要是底下人全都有样学样，稍稍受点委屈就上蹿下跳去告状，咱们乡里的工作还怎么干？防御未然，有一点苗头，不惜手段给予打击。 “秦书记，你说的很好，对王全亮是这样，对于敢于举报的刘晓娟也要这样，让他们知道和我们作对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赵顺成这人有头脑没大脑，秦大中这么一挑唆，感觉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秦大中正准备向领导汇报自己的锦囊妙计，突然书记办公室的门被一个人猛的推开，一个人影冲进来连声道： “不好了！赵书记！” 门突然被推开，把赵顺成和秦大中吓的要命，看清楚闯进办公室那人后，气的脸都绿了。 自从刘小娟当面挑衅了他作为一把手的威严后，赵顺成心里现在最忌讳别人对他不尊敬，现在小李不过是乡里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门也不敲就敢闯进来，这还了得？ “小李，你他娘的投胎呢？不知道进门之前要敲门？” “不是，我这…….” 小李气喘嘘嘘想要解释，却被赵顺成蛮横打断： “就你这素质还想当党政办副主任，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怎么服务老子？给老子拎包？太不像话了，简直是他妈的垃圾。” 对于求着自己的人，赵顺成老子第一的流啊氓个性漏了出来，毕竟这小子要看自己的脸色过活。 “遇到一点事情就沉不住气，根本就不能服务领导！” 秦大中说话一向擅长溜须拍马，处处顺着领导的意思来，赵顺成呵斥小李，他便在一旁落井下石。 正文 8、吃点苦头 小李见赵书记和秦书记都对自己没好脸色，心里一下子慌了，他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把话当着两位领导的面说清楚，自己提拔党政办副主任的事情八成真要黄。 “赵书记，秦书记，我刚才看见王全亮去胡姬村了！” “胡姬村？” 赵顺成和秦大中几乎不约而同在嘴里重复了这三个字，两人脸上露出愕然神情。 这个节骨眼上王全亮去胡姬村干什么？难道……. 赵顺成和秦大中在彼此的眼神里找到了相同的答案，秦大中立马转脸问小李： “王全亮什么时间去的胡姬村？” “十几分钟前，估计现在还在那呢。” “你赶紧去乡政府门口守着，见到王全亮回来，叫他立即到我办公室。” “对！这种人就该狠狠的收拾！整天尽想歪点子！” “这没你说话的份，赶紧滚到门口呆着去。” 秦大中听到王全亮去胡姬村的消息，心里也有些憋闷，不客气的冲着小李呵斥了一句，小李脸上顿时挂不住涨红。 官场一向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赵顺成能把秦大中当成出气筒，秦大中就能把下属小李当成出气筒。 秦大中虽然一心想升官，可并不想看到乡里大环境不稳定，现在从上到下都提倡稳定发展，上级领导特别重视的也是老百姓的稳定工作，而胡姬村的马大炮在乡政府领导的眼里简直就是一颗*，这个节骨眼上王全亮去胡姬村，要说去农家乐休闲，估计傻子都不信。 小李关上门离开，秦大中立马把身子凑近赵顺成压低声音说： “赵书记，王全亮这时候去胡姬村肯定是去找马大炮了。” “马大炮原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真要是被王全亮那小子鼓动起来闹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奶奶的，王全亮这混球太他娘不是东西了！” 秦大中和赵顺成都见识过马大炮闹事的本事，一想到马大炮这颗*有可能随时爆炸，赵顺成顿时没了主意，很是紧张的问，如果真是这样，如何是好？想不到王全亮和马大炮还有联系？ 秦大中很是冷静，此刻也不能不冷静，对付王全亮是自己的建议，如果出问题，赵顺成一定会责怪自己，那么乡长的位置离自己就很远了，他说，赵书记，单单是王全亮去找马大炮，不一定能够有用，马大炮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不是那种简单就被人糊弄的人，既然王全亮要惹事，那么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击王全亮，让他吃点苦头，吸取教训，也就不敢乱来了。 “吃点苦头？” “对，让他吃点苦头，马上我就找王全亮谈话，看看他的态度，如果顽固不化，说明此兔崽子是心里有依靠，认为马大炮出面，会放他一马，简直是笑话，政府怎么能对个人屈服?立即找人对付他，如果王全亮看清楚形势，立即到村里去蹲点，说明马大炮没有被他所用，也就到此为止！” “如果他真的已经和马大炮联系，如何对付？” “很简单，马大炮以前是街头的混混，虽然现在混出有模有样，还是混子一个，他找马大炮这样的混子，我也找混子对付他，黑吃黑，看谁厉害？” “很好，狗日的，和老子斗狠，简直就是分不清谁是金城的老大，只要不把他弄死，到时候到什么地方都是普通的打架，让他在躺上几个月，看谁给他撑腰，看他还牛气。” 赵顺成流啊氓的个性流露了出来。 “您要是同意了，我这就叫小李去准备。” “这么大的事，小李能行？” “小李跟王全亮是老同学，彼此知根知底，何况他现在只有扳倒了王全亮才能有机会当党政办副主任，这件事让小李去操作，再合适不过了。” “那行，你安排吧。” 秦大中出了赵顺成的书记办公室，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他巴不得赵顺成跟王全亮撕开了脸斗，金城乡的一条狗都知道王全亮是吴成刚的人，打压王全亮，相当于在吴成刚脸上扇巴掌。 秦大中心里却有自己的一本帐，王全亮？刘小娟？这些人不过是他秦大中争夺乡长位置的棋子罢了！ 只要赵顺成能对他言听计从，全力支持他竞争乡长，他就有信心夺得乡长的位置，目前看来，情况还是良好的。 后来，秦大中把小李叫到自己办公室，对小李说，你想王全亮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等我和王全亮谈话后，如果不理想，那么对付王全亮的事情就由你去办吧，办好了，党政办主任是你的，如果办不好，你也不要想了。 小李站在那边，很是郑重的保证说，书记放心，找几个人教训王全亮，让他躺上个半月，那是小菜一碟，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王全亮从马大炮那边回来的路上，接到秦大中的电话，说，有点事情找他谈谈，尽快过来。 秦大中又找自己干什么？ 一想到秦大中背地里对自己下刀子，王全亮心里不由阵阵冒火，这家伙还有完没完了？真把自己当软柿子了，随便想要捏一下就动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大中毕竟是领导，就算王全亮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还得迈着步子往副书记办公室方向走。 王全亮去秦大中办公室的路上，竟然接到黄主任的电话，说赵顺成早上已经被县纪委书记找去谈过话，现在马大炮联系如何了？ 王全亮就说，马大炮那边已经完全谈妥，什么时候出动就等着吴成刚县长的指示。 黄主任就说，很好。 后来，到了乡里，进秦大中的办公室。 秦大中按照当时研究好的办法，对王全亮说，“王主任，说起来这次调整你到村里，完全是工作需要和个人成长的需要，没有任何其他因素，你心里可别有其他想法。” 王全亮多聪明的人，察言观色秦大中对自己换了种态度，心里已经有些转过弯来。 党的干部最害怕什么？最害怕把事情闹大。 不管谁是谁非，只要事情闹大了，传到上级领导的耳朵里，下属反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领导可就不一样了，个个头上的乌纱帽看的比命还重，敢不小心？ 看来，刘晓娟到县纪委告状让秦大中和赵顺成心里也就开始有些忌讳了。 王全亮索性顺杆子往上爬，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表情。 “秦书记，领导安排我下乡，我这心里多少也有些个人看法，我一秘书出身的干部，到村里青黄不分的，能干什么呀？这安排原本就不合理嘛。” “有意见也该向领导反应，私底下做小动作，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行为，你说是不是？” 秦大中这句话一说出口，王全亮彻底开悟。 这消息传的还很快？自己去找马大炮的事情八成是已经传到秦大中的耳朵里了，明摆着这家伙话里有话，就差把话挑明说了。 既然如此，王全亮索性决定撕破脸，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学着刘晓娟那样痛痛快快闹一场，好歹出口心里的恶气。 “秦书记，我有什么样的想法是个人的行为，没有必要让领导知道吧？你们领导想怎做就怎么做，反正也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 这话已经说的过于直白了，秦大中原本温和脸色瞬间变成铁青色。 这小子，给他二两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 秦大中原本就是存心火上浇油来了，而不是为了执行赵顺成之前交代尽可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实在不行再下狠手的指示，索性板着一张脸教训王全亮： “王全亮，你也是党员干部，要知道服从组织安排的必要性，调整岗位有想法也是很正常，有什么想法和组织说说，组织也会给予考虑的，不要想依靠什么来要挟，那是绝对不行的。” 王全亮心说，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要是老子说话在你们面前有半点分量，老子何苦去联系马大炮？等到马大炮闹事了，狗日的，够你喝一壶的，你们才知道对老子客气点。 “秦书记，你是领导，让我说出想法，可以，我的想法就是不去联系村，是不是可以改变？” 秦大中听到这儿，很是严肃的说： “王全亮，如果每个干部这有你这样的想法，乡里的工作也就无法开展了，如此的态度，说明认识上很有问题，你回去好好的考虑一下，准备准备，做好到村的准备。” “那不就结了，我说不说结果都一样，你还让我说什么说？” “你！” 秦大中感觉到王全亮浓浓的敌对情绪，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你小子既然主动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王全亮和秦大中的谈话不欢而散，等王全亮刚离开，秦大中就拨通了小李的电话： “这小子太张狂了，这件事抓紧办，一定要这小子狠狠吃点苦头，他才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行，我这就安排。” 正文 9、老朋友背后下手 从秦大中办公室出来后，王全亮总觉的有些心神不宁，他心里有点想不通，自己去找马大炮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传到秦大中耳朵里？难道....... 不知不觉抬脚走到财务科门口，他想找刘晓娟，把刚才秦大中跟自己谈话的内容跟刘晓娟说说，听听刘晓娟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大白天的，财务科居然铁将军把门？难道刘晓娟今天没上班？ 正准备离开，隐约听见财务科办公室里好像有声音，王全亮抬起的脚又缩回来，蹑手蹑脚靠近财务科后门口，扒拉着后面的窗户往里看。 屋里还真有两个人，一男一啊女，男的是乡党委书记赵顺成，女的是财务科会计洪梅，洪梅正吊着一根膀子搂在赵顺成的脖颈上，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娇柔模样撒娇道： “你说让人家当财务科长，什么时候才能说到做到啊？” 赵顺成一只手揽着女人的小蛮腰，一只手弄到了女人的两块高高隆起位置用力搓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 “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晓娟仗着有吴成刚在背后撑腰，跑到纪委把我给告了，纪委领导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问罪老子，这时候调整刘晓娟，万一出事可就麻烦了。” “我不管嘛，反正人家是你的人了，你看着办吧。” “你放心，财务科长位置迟早是你的，不过现在老子想......” “讨厌！大白天的别叫人看见？” “关门上锁的，谁能看得见？” “哎呀你轻点........” 站在门口的王全亮瞬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操！真人版办公室seqing片，赤落落在眼前上演，是男人谁能受的了？ 房间里，洪梅原本穿的不多的衣服早已被赵顺成顺手剥了个精啊光，从侧面看上去，女人高耸的双啊峰随着她的喘啊息频频颤动，显得格外诱啊人。 底下春啊光外露，该露不该露的地方已经全都露出来了，趴在女人身上的赵顺成显然是兴致已经被女人撩拨到了极点，整个人像是502胶水黏附在女人身上。 房间内，静谧刺激，无声无息，春啊色满屋。 房间外，激情如火，恨不得当场摁倒一个弄个痛快！ 要说洪梅长的的确有少妇成熟妩媚的韵味，乡里除了刘晓娟这个大美人就排到洪梅了，听说这女人原来不过是企业一名普通下岗工人，就因为很会利用自己的自身条件，才一步步调动工作到乡里财务科，成了端着铁饭碗的国家工作人员。 眼瞅着屋里赵顺成在女人身上一番激啊烈运动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牛吼，身体软绵绵趴在女人身上，站在门口的那位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好戏快完了，王全亮赶紧蹑手蹑脚撤退，万一被赵顺成瞄见了，那可就糟了。 一幕好戏看下来，正好到了下班时间，天色已晚，王全亮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想也不想扭头去了最近的一家洗浴中心。 浑身火烧火燎的太难受的，赶紧找个洗浴中心泡泡泻火要紧。 这几年流行洗浴文化，男人女人进了浴室并不全都为了洗澡，里头各种服务模式俱全，想看电影有大屏幕，想看表演有真人秀，要是什么都不想干，随便找个按摩师推拿一下，也很舒服。 王全亮以前经常跟着吴成刚到洗浴中心来，里面的服务生见了都是熟面孔，今天一进门就有服务生热情迎上来： “王主任几位？” “就我一人。” “按摩还是修脚？” 这家洗浴中心的足浴很正规，根据洗脚盆里泡的药物不同和按摩手法的繁简差异，消费价位高低不同分出若干层次，丰俭由己，正规的足浴保健确实也是一种享受。 “待会先修修脚吧。” “您请。” 舒舒服服的在大池里泡了一会，王全亮穿着大裤衩和背心躺到了洗浴中心的玉啊塌啊上，到底是不是纯玉做的，谁也说不清，反正往上一躺，浑身的燥热一下子去了大半，身体感觉相当受用。《礼记》中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文化中，中国人对玉的喜好源远流长。 舒舒服服躺在玉啊塌床啊上的王全亮丝毫没有察觉对面有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拿着异样眼神看着他，其中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年轻男子低声冲着身边胖子问： “是不是躺在玉啊塌啊上那家伙？” “就是他。” “现在就动手？” 胖子脸上迟疑了片刻，冲着黄毛说： “在洗浴中心里闹事影响太大，还是出去再说吧。” “行。” 黄毛恶狠狠的盯了躺在那闭眼养神的王全亮一眼，晃荡着膀子跟在胖子身后出了洗浴中心大厅。 夜幕降临。 舒舒服服泡过澡的王全亮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洗浴中心，刚走出洗浴中心没多远，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瞧见有几个年轻人正蹲在马路牙上吸烟，见这几人个个穿衣打扮有些怪异，其中一个头发染声黄色，还有一个胖的跟猪似的，个个看起来都不像善类，王全亮特意绕的远远避开，却不料那几人中突然有一个黄头发从地上站起来，伸手一指喊道： “王全亮？” 王全亮本能的停脚站住，疑惑眼神看向正奔着自己走过来的几位，脑子里拼命搜索，却并没记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几位。 “你们叫我？” “当然是叫你，你就是王全亮？” 说话间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男子走到王全亮身边，几人像是说好了似的，前后左右把王全亮夹在中间，王全亮立即警觉起来，怎么看起来这帮人像是来找自己打架的？ “你们谁呀？我好像不认识几位吧？” 王全亮瞧着几位来者不善，心里倒也不惧怕，他从小跟从事兽医职业的父亲学了一身的兽医本事，双手用力把一头牛给绊倒在地上医治那是从小就得练习的本事，这几人重量加起来能超过一头牛？ “把身上的钱全都给我掏出来，再给几位爷爷磕几个头，爷爷们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胖子看起来像是几人的头，冲着王全亮居高临下口气威胁。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可就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 胖子见王全亮一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索性懒得跟他废话，冲着手下人大喊一声： “兄弟们，把这家伙给我放倒！” 胖子声音刚落，早就准备好的几人手里拎着的棍棒猛的冲着王全亮身上砸过来。 抢钱不成还打人？ 王全亮顿时火冒三丈，今天要是不要教训教训这帮兔崽子，他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眼看着三四根棍子就要落到身上，王全亮不慌不忙转动身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几人的棍子居然全都砸了个空。 这也太邪门了！什么都没看清呢？这家伙就从几人的包围圈里逃了？ 还没等几个混混回过神来，王全亮弯腰一个扫堂腿，站在面前的黄毛和胖子身体猛的失去重心重重栽倒在地，哭爹喊娘叫唤起来。 另外两人发觉势头不妙正要拔腿逃走，猛的被王全亮两只铁拳击中后心，往前惯性踉跄了几步后，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被拳头击中的部位很疼。 “老大，这小子是硬货。” 胆小的混混看向王全亮的眼神露出几分恐惧来，这家伙居然是个练家子，三拳两脚的功夫，轻而易举搞定了四个人？ “妈个比的，双拳难敌四手，大家一起上，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他。” 胖子刚才吃了大亏，满脸狰狞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抢先高举木棍冲着王全亮脑袋砸过去，这一下胖子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道，真要是砸中了脑袋，一准脑袋当场开瓢。 就在胖子手里木棍快要触及王全亮脑门，这家伙居然不躲不避，站在原地跟门神似的，硬生生一把抓住了胖子砸过来的木棍，顺手用力一拉，胖子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的肉球，猛的冲向前，王全亮顺手把棍子掉了个，那棍子重重掉过头来反倒砸中了胖子自己的脑袋。 “自作孽不可活。” “老大！老大！” 黄毛眼看一向英勇善战的老大在王全亮手底下跟转陀螺似的，身体像是圆溜溜的肉球飞速转动起来，原本手里砸向对方的棍子，瞬间重重落在老大自己的头上，老大那二百多斤跟拦腰砍断树桩似的“哄咚”倒地，顿时惊慌失色。 “老大，你怎么样了？” “妈个比的，给我上，今天要是不灭了这小子，老子不姓孙！” 胖子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看向王全亮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气急败坏冲着手下小弟叫唤。 眼下自己受了伤，只能指望一帮兄弟们，可这帮兄弟都是混吃混喝胆小怕事的主，平常跟在老大身边虚张声势还行，真要是遇上了硬角，一个个溜的比兔子还快。 “想跑？没那么容易！” 王全亮顺手捡起胖子掉落在地上木棍，甩手扔出去，想要逃跑的混混纷纷被木棍击中，顿时腿一软全都被砸的跪倒在地。 听着耳边接连传来“咚咚咚”有人倒地声音，这帮人的老大胖子懊恼的低下脑袋。 原本今天接到这笔生意的时候，几人还商量着先敲这小子一笔再说，万一这小子识相多拿点钱出来，大家下手稍稍轻点，打的他不能走路也就行了，至于雇主要求的半身不遂，还是算了吧？ 万万没想到，一分钱都没多赚，居然还被对方给制住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以后一帮兄弟可就没脸在道上混了。 四个人居然不是这小子一个人的对手，这话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王全亮见分分钟功夫解决了几人，走到胖子面前蹲下了身子问道： “说吧？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下黑手？” 王全亮不是傻子，这帮人跟自己素不相识，见面就下狠手，肯定有隐情。 胖子震惊的看着王全亮，他没想到王全亮竟然这么厉害，三两下就把自己带来的人给摆平了，一时之间竟然有点说不出话来，看来接这次的生意亏本了，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来。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道上的规矩是绝不能泄露雇主身份，要是谁敢破了这规矩，以后别想吃这行饭了。 “不说，很好，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狠狠一拳，嘴里立即喷啊血，一颗门牙被打掉。 “现在能说了吗？” 胖子捂着嘴，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他的目光仇恨和恐惧交织着，他想不到王全亮是如此的凶狠，要是今晚不说实话，恐怕这小子不会饶了自己。 “我……” “说话之前，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我会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打下来……” 胖子听了这话，脸色吓的惨白，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冲着王全亮垂头丧气道： “我也是执行别人指示！” “谁？” “我不清楚，我真不清楚。” 王全亮又是一拳，光头的门牙真的又掉了一颗。 “现在清楚了？” “李家瑞！” 王全亮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熟悉了，李家瑞就是自己的老同学小李，好歹是同学一场，小李怎么就下得了手？再说，平常自己跟小李虽然口头上互不相让，也不过是为人处世的态度和观点不同而已，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的搞出这么大动作？他为什么要这样下狠手对付自己？ 正文 10、变色龙 “李家瑞说了，他也是按照领导的要求，给你教训，让你变老实！” 王全亮明白了，点了点头，问：“你们的老大是谁？” “马大炮！” 王全亮很是吃惊，问： “马大炮知道这事？” 胖子连连摇头说： “这是小生意，他不知道。” 王全亮听了胖子的交代后，脑子里转了一圈，立马当着胖子等人的面拿起电话给马大炮打了电话，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后，王全亮跟马大炮商量： “这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还想请你帮个忙。” “王主任，你跟我还客气？你说，只要是老子能做到的。” “你听我说，今晚的事情，让你手下人还得向雇主回报，就说是事情办成了。” “这？” “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为难你手下，只要他们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王主任，你可真是大人有大量，你放心，那几个兔崽子回头我再收拾他，你交代的事情，一定让他们照做，只要你满意，怎么着都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 王全亮挂断手机后，转脸瞧见胖子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冲他问道： “刚才我跟你们老大说话听见没？” “听见了。” “知道该怎么跟雇主回话？” “知道。” “那还留在这丢人现眼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几个混混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似的，狼狈不堪赶紧手脚并用离开。 淡淡的夜色下，王全亮站在马路牙上，心里一股凄凉弥漫开来。 看来眼下事情好像复杂了，李家瑞居然买通了黑道上的人对付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乡里有人嫌自己碍眼，等不及背地里想要对自己出重招。 奶奶滴，明明是自己受到了领导不公正的对待，这帮人怎么还有脸背后对自己下狠手？ 这才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帮人是算准了自己不过是个没关系，没背景的小人物，摆弄自己就跟摆弄小鸡似的方便，一旦发现小鸡也有闹翻天的心思，立马憋不住了。 既然玩阴的，那就走着瞧！ 回到住处后，王全亮思来想去拨通了刘晓娟的电话。 “说话方便吗？” “说吧。” 王全亮一股脑把放在发生的事情和今天下午在财务科办公室看到的一幕全都告诉了刘晓娟。 刘晓娟听了，恍然大悟口气： “我说赵顺成怎么绞尽脑汁要我让出财务科长的位置，敢情是洪梅那小妖精捣鬼。” “看情形，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两天了。” “洪梅这样的公共汽车，我早该想到她会勾赵顺成，偏偏没猜到这小娼妇居然还敢抢我的位置，我跟她没完！” “刘科长，你先别冲动，什么事情问问吴书记的意思再决定。”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后，刘晓娟表示同意道： “你等我电话，我这就跟吴书记商量这事。” “行。” 放下电话后，王全亮一晚无眠，想想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当时有一份收入相当不错的工作岗位摆在面前，自己却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一门心思想要回到家乡，用自己所学专长为家乡的经济发展出一份力。 工作两年，现实就像是最锋利的刀刃，磨光了他所有的锋芒，从一上班整天打扫卫生，做一些接接电话，烧烧开水的活计到后来被吴成刚看中当了文字秘书，直到吴成刚临走前提拔自己当了乡里党政办副主任，王全亮算是看明白了。 空有一腔报国志的愣头青，若是不懂官场的规矩，只会在现实中被撞的头破血流，哪里还谈得上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办实事？ 手里有权才能真正为老百姓办事，想要有权就必须当领导，领导职位就那么几个，多少人都虎视眈眈盯着几个热门位置，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年轻人能当上领导？除非是出现了奇迹。 王全亮心里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甘心，看看一些位高权重的领导公布出来的简历，起初也都是基层干部出身，人家能行？为什么自己不行？ 正胡思乱想，接到刘晓娟的电话： “王全亮，吴书记的意思是.......” “高！吴书记果然高明！” “吴书记说了，赵顺成既然给脸不要脸，咱们对他也不必客气，你就按照吴书记说的做，接下来的事情他自有安排，包管让赵顺成这次不死也要蜕层皮。” ................ 第二天一早，秦大中接到了王全亮的电话，电话里王全亮的声音显出几分虚弱来。 “秦书记，我身体不舒服，想请几天假，行吗？” 秦大中听了，心里不由一乐，嘿！看来昨晚的事情小李办的很顺利，王全亮那小子肯定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实在是没脸见人了，这才想起找理由请病假，怕被人看见丢人呗！ “怎么？身体不舒服啊？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秦大中瞬间化身关心下属疾苦的好领导，说话带着一股春风般的温暖，就像是之前和王全亮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罅隙一般。 “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你一定好好休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年纪轻轻就身体不好可不行，这样吧，你安心休息，过两天乡里派人去看看你。” “不用了秦书记，我这小毛病，哪还需要乡里派人来呢？” “这些小事你就别多虑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咱们乡里还等着你健康回来，隆重送你去驻村呢。” “好的，谢谢秦书记关心。” “没事没事。” 秦大中一边接电话，一边乐的嘴巴都要笑歪了，虽说他平时一向情绪控制的很到位，当着领导的面该笑的时候笑，该冷脸的时候冷脸，可今天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放下电话后，秦大中自言自语道： “你不是能耐吗？当着老子的面说话跟吃了枪子似的，老子倒要看看谁能玩得过谁？你就好好在家养病吧你！” 这样的好消息，秦大中自然不会独享，赶紧跑到赵顺成办公室邀功似的，眉飞色舞把王全亮打电话请假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赵顺成听了这消息，脸上也露出明显笑意。 “早该给这小子颜色看看，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还去胡姬村找马大炮？” “赵书记，王全亮这小子估算最近一段时间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等他伤好了，直接扔村里就算是结了，您看刘晓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乡党委成员的会议都开过了，集体作出的决定哪能随便修改？不过，最近刘晓娟情绪比较坏，要我说，还是缓缓再说吧。” “也好，改天我再找刘晓娟好好谈谈，把轮岗交流的重要性跟她好好说说，八成这女人也能开窍。” “开窍？” 赵顺成一脸不屑神情，摆明了对秦大中说的话没什么指望。 秦大中赶紧拍着凶保证说： “赵书记，你放心，刘晓娟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早晚我得把刘晓娟给攻下，再说，乡里的财务科长哪个不是跟一把手很紧，就刘晓娟这态度，继续当乡里的财务科长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赵顺成觉的秦大中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点头道： “可这女人有吴成刚撑腰，咱们又不敢对她用强，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用心，肯定能解决难题。” “那行，这件事就交给你秦书记来处理，记住了，千万别又像上次一样惹急了刘晓娟，这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行。” 赵顺成瞧着秦大中昂首阔步走出自己办公室，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嘀咕： 秦大中这家伙以前是吴成刚手底下的得力干将，现在转脸对自己处处表忠心，到底他对自己是不是死心塌地，从他处理刘晓娟问题的态度上立马一清二白，既然他主动请缨，自己就等着看好戏吧。 官场混了些年头的老甲鱼们，人人心里一本帐，秦大中心里把赵顺成当升官的垫脚石，赵顺成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条狗使唤？ 秦大中一回到办公室，立即让人通知刘晓娟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王全亮这个眼中钉顺利解决显然让秦大中心情大悦，他心里认为，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王全亮都已经低头了，对刘晓娟绝对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胳膊能拗得过大腿？刘晓娟想要继续在乡里混，就必须认清形势，现在的金城乡一把手可不是吴成刚，而是赵顺成！ 不一会功夫，刘晓娟来了，进屋后一言不发坐在秦大中办公室的沙发上。 秦大中带着几分得意神情向刘晓娟讲了王全亮请病假的事情。 “刘科长，干部调整是为了工作的需要，不是针对哪一个人，轮岗交流也是干部工作的常态，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像王全亮那样，脑子里想多了，都憋出毛病来了，又能落下什么好？” 刘晓娟瞧着秦大中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官架子，心里暗暗不齿。 以前吴成刚当书记的时候，秦大中每次见了自己跟见了亲妈似的，恨不得舔自己脚丫子巴结自己，吴书记刚走，转眼变了副嘴脸，这种人典型的官场变色龙。 正文 11、交易 “秦大中，你不就是想我让出位置嘛？我就是不走，有本事直接调整，看来上次去纪委举报赵顺成，他是没有记住教训，很好，我会到纪委继续举报的，赵顺成为了一个女人百般刁难我，我倒是要看看，这事到底谁有理？” 听了刘晓娟这话，秦大中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刘晓娟，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没证据的话乱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秦大中，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说这话？你不过是领导人身边的一条狗，你这条狗看完了吴成刚的脸色再来看赵顺成的脸色，总归变不成人。” 刘晓娟话里满是对秦大中的浓浓侮辱，任凭脸皮再厚的也有些扛不住了，秦大中怒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吼起来： “刘晓娟，跟组织对抗的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 “你在我面前摆什么臭领导的架子，你现在就是赵顺成的狗，狗有资本发言吗？再说，你在乡里工作这些年，你自己就没有问题，我是财务总账，什么问题清楚的很，得罪了我，该知道没有你好果子吃！” 刘晓娟这几句话一出口，秦大中噎住了。 刘晓娟的话及时提醒了他，要是刘晓娟真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跟自己斗个你死我活，以前的一些事情足够让自己付出相当代价。 身为乡政府的内当家，刘晓娟对每一笔帐的进出比谁都清楚，自己要是乡长没当上，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现在的位置可就完蛋了。 秦大中不敢多说什么，放低了声音对刘晓娟好言相劝道： “刘科长，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很好吗？你放心，你的事情，就算是赵顺成再怎么压我，我也绝不会再助纣为劣了。” 秦大中就有这本事，前一秒钟还跟阶级敌人似的态度对准刘晓娟，转眼说话口气又站在了跟刘晓娟一条战线上。 “哼！借你几个胆子，你也不敢！” 刘晓娟懒得多看他一眼，扭头出了副书记办公室。 秦大中虽然盯着刘晓娟的背影恨的牙痒痒，却也没法子，谁让自己屁股不干净呢？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不低头还能怎样？ 当秦大中把对付刘晓娟的结果汇报到赵顺成面前，赵顺成不禁恼羞成怒，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冲着秦大中教训起来。 “秦大中，你是领导，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如果人人都是这样，乡里的事情谁去做？” “赵书记，不是我不想做事，而是刘晓娟说了，调整她的岗位是赵书记个人有目的的行为，她会继续到纪委举报，你也知道这女人一向是说到做到，我是怕惹急了她，再给您添麻烦。” 秦大中说话的意思完全是站在赵顺成的角度考虑，可赵顺成并不买账： “她刘晓娟上次不是已经去纪委举报过了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纪委领导能放在心上？要告状就让她去，但是在乡里，党委会议研究的事情一定要坚决落实下去，否则以后，乡里的党委们在干部群众心目中还有什么威信？” 秦大中很无奈的说： “赵书记，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刘晓娟却说，要举报就会让赵书记很难看，说乡里要调整她的岗位，目的就是为了洪梅，而洪梅是什么样的人？乡里谁不了解，如果真的举报，纪委对洪梅查起来，牵扯出很多问题可就麻烦了。” 听秦大中这一说，赵顺成害怕了。 如果洪梅被纪委带去，说不定就把自己日了她的事情说出来，那可是得不偿失。 虽说领导干部背地里弄点花花草草早已见怪不怪，可这种事情一旦摆到桌面上就是事关领导作风形象的大问题。 心里害怕，嘴上还是说： “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把此事想办法处理好，再说，她说别人有问题，难道她自己就没有问题，对于这样的干部，要好好的调查。” 秦大中心里明白赵顺成话里的意思，可是暗地调查刘晓娟又有什么用？刘晓娟背后有吴成刚撑腰，小问题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赵书记您放心，调查刘晓娟的事情，我一定抓紧办，我就不信这女人狐狸尾巴藏的有多好。” 秦大中离开赵顺成的办公室后，赵顺成满脑门子黑线，他心里清楚，即便是刚才当着秦大中的面说的硬邦邦，可刘晓娟毕竟在乡里当了两年的财务科长，乡里的各项工作，哪样都离不开财政上的资金配合，刘晓娟现在又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这种情况下，一旦惹急了刘晓娟，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还有洪梅，自己跟洪梅的关系，怎么会让刘晓娟给知道了？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情一件连着一件。 “不行，今晚得跟洪梅说清楚了，最起码这段时间暂时别来往，省得惹出麻烦来。” 虽然一想到洪梅那丰腴嫩汪的身体赵顺成心里有些舍不得，可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舍不得也得狠下心肠来做决定。 洪梅的老公在外地上班，自从跟洪梅有了那层关系后，赵顺成去洪梅家跟回自己家一样方便，下午下班后，赵顺成稍稍晚走了一会，等到天黑下来，亲自开车来到了洪梅家。 赵顺成不请自来，洪梅自然是喜出望外，殷勤伺候着官老爷脱衣服换鞋，又手脚麻利的准备了几个小菜，拿出一瓶好酒，尽心尽意的服侍男人，当真比服侍自家男人还要用心不知道多少倍。 晚饭开始，洪梅端着一杯红酒递到赵顺成唇边，又从旁边柜上捻起一颗松子，撒娇的口气说： “今晚的水果可是特意为了你准备的，中医上有‘以形补形’之说，很多人只知道动物肝脏、鞭可以壮阳，其实还有很多的果蔬类同样有壮阳之功效，而且效果特别好。” 瞧着赵顺成不信眼神看向自己，洪梅继续说： “你可别看了这小东西，科学家说松子仁中含有较多不饱和脂肪酸、优质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对男人滋补保健的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洪梅把松子塞进赵顺成的嘴里后，又伸手拿起一颗荔枝，对老男人诡秘的一笑说： “这个呀，听说也有壮阳的功效呢，你看，还有枸杞子和桂圆，这可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一定要好好的享用哦。” 赵顺成温玉满怀不由心旌荡漾，却假装温怒的表情说： “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前几次的表现让你没有尽兴，所以你才会捧出这一大堆的食品要给我补补，是不是？” 洪梅赶紧冲着老男人矫情说： “说什么啊？你这可真是误会人家的一片好心了，人家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想要让你实力更强劲嘛。” 瞧着眼前女人说不出的妖娆妩媚，肌肤冰雪娇啊嫩，跟家里的黄脸婆相比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要跟女人暂时保持一定距离，赵顺成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假装冲着洪梅做出一个老鹰捉小鸡的姿势扑过去，边扑边说： “我倒是要你看看，到底我的实力有多强？” 有着丰富欢悦经验的女人赶紧做出一副惊慌失措要逃走的架势，这样的表现更能刺激男人，果然男人不管不顾的样子扑过来，女人躲闪之余，却还是被男人抓住了两条细嫩的玉腿....... 激情过后，洪梅瞧着男人一副心情不错的表情，趁机提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提拔当科长的事情。 “最近刘晓娟经常翘班，到底你什么时候把她从财务科赶出去？” 赵顺成心里最厌烦女人干完那事就开始谈条件，就像是刚刚吃完一顿免费大餐却被通知说要付钱，那种感觉特别不爽，想想自己今晚来找洪梅的目的是为了劝她跟自己暂时分手，赵顺成勉强挤出笑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不正在张罗吗？你也看见了，刘晓娟跟刺猬似的，谁碰就扎谁，这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我不管，我也不是非要财务科长的位置，反正我要你尽快明确我科长的位置就行了。” 对于洪梅来说，身子的便宜都被赵顺成给占尽了，万一这家伙不认账，自己可就亏大发了，这年头，事情办成了才算数，男人口头上答应的再漂亮，也全当是个屁。 “你看看，你这性子也忒急了，我已经答应你的事情，早晚会办到，可问题是，就算你不想要财务科长的位置，刘晓娟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了咱们俩的事情，万一她要是.......” “不可能！你我之间的事情这才几天啊，怎么可能被刘晓娟知道？再说了，刘晓娟最近很少上班，我跟她一个办公室，我还不了解她？” 洪梅以为男人又找到新的理由拒绝帮忙，心里不由凉了半截，她认定了赵顺成不过是找借口拖延罢了，说不准男人从心底里就没准备提拔自己当科长。 洪梅不是傻瓜，之前就听人说赵顺成一直对刘晓娟有想法，现在自己已经跟他关系紧密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舍不得对刘晓娟下狠手，反而找出各种理由推脱帮自己提拔，这说明什么？说明赵顺成心里一定还惦记着刘晓娟，万一刘晓娟回头冲他笑一下，男人一准喜新厌旧扑到刘晓娟身上。 洪梅脸色有些冷下来，坐直了身子看向赵顺成道： “赵顺成，当初你可是答应提拔我当科长，我才跟你好的，你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失信于人，以后你还怎么当一把手？” 正文 12、闹事 以前洪梅见了赵顺成都是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今天突然变了副面孔，赵顺成倒是感觉有些不适应，他听出女人话里的不爽，想想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对不起洪梅，主动伸手揽住女人的肩膀道：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我觉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做些准备，万一刘晓娟要是把咱们的事情举报到县纪委，也好 有个应付。” 赵顺成一心想着让洪梅重视刘晓娟知道两人关系的事情，顺势跟女人分析清楚眼前的形势，让她能同意暂时把两人的关系断了。 洪梅却一脑门子全都在如何说服赵顺成帮自己提拔当科长的事情上，一对男女虽然同共枕，却是各怀鬼胎，头脑中考虑的事情压根不在一个点上。 洪梅扭着身体躲开赵顺成伸过来的那只手，阴阳怪气道： “拉倒吧！你以为我看不透你心里那点心思？你要是真心想要提拔我，何必一定要等刘晓娟的财务科长位置让出来？” “暂时乡里哪有科长位置空缺，想要提拔，总得先有位置吧。” 瞧着赵顺成索性冲自己一摊手，听他话里意思，近期绝不可能提拔自己，洪梅心里有些急了，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成本，到头来却颗粒无收，她洪梅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亏本生意？ “你别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你看中了刘晓娟，人家不理你嘛，真要是刘晓娟跟你好上了，你会逼她让出财务科长位置？” 赵顺成的心思一下子被女人戳穿，脸上顿时挂不住。 “你胡说什么？这都哪跟哪呀？我心里只有你，哪有别的女人？” “这时候你还跟我装？你要不是对刘晓娟有想法，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把她财务科长职位拿掉？你要是真心喜欢我，为什么不提拔我当科长？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赵顺成的心里，只想在女人身上占便宜，图一个快活，根本就没想付出任何代价！” 洪梅也是气急败坏才把心里的实话全都秃噜出来，赵顺成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难堪。 他现在心里暗暗后悔，怎么当初看上了这有凶无脑的女人？说话赤luoluo不给人留半点情面，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以后还怎么相处？ 既然女人已经主动把话摊在桌面上说，赵顺成索性顺势表态： “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也就那么回事，你情我愿的，谁也亏不了谁？我的确对刘晓娟有想法，可刘晓娟心里只有吴成刚，实话跟你说了吧，刘晓娟动不了，暂时乡里没有空缺科长位置，你提拔的事情一时半会我也没办法。” 赵顺成今晚见识了洪梅的泼皮无赖嘴脸，心里不由一阵厌恶，这样的女人幸亏自己下定决心跟她断了，否则以后难免给自己惹麻烦，既然洪梅先扯破了脸皮，正好趁机甩掉这整天黏糊在身上跟狗皮膏药似的女人。 洪梅见赵顺成翻脸，气的浑身颤抖。 刘晓娟跟了吴成刚一年，从一个普通的办事员提拔为财务科的科长，在乡里俨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当家，二把手，连乡里的副书记副乡长见了都要客气三分。可自己呢？好不容易跟赵顺成勾上了，到头来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屁大好处都没捞着。 洪梅不甘心！ “不行！赵顺成，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赵顺成已经开始起身穿衣服，洪梅心里清楚，万一今晚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自己提拔科长的事情肯定彻底没希望了。 “洪梅，咱们一晚夫妻百夜恩，你放心，以后有科长位置空出来，我一定先紧着你。” 瞧着赵顺成急着要离开，压根不愿意再多看自己一眼，洪梅灰心绝望，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吴成刚走了，刘晓娟还是一心扑在他身上。” “为什么？” “原因在你自己身上。” 这么一说，赵顺成不由得感到气短，吴成刚是副处级，自己是正科级，刘小娟当然选择吴成刚，不选择自己，这女人是在绕着弯骂自己级别低。 “要是吴成刚看上你，你是不是也准备主动投怀送抱啊？” “你说呢？好歹吴成刚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 “你？！” 赵顺成被洪梅这么一阴，满心的不痛快，哪里还有心情呆在女人家里，不顾半夜三更穿好衣服抬腿走人。洪梅倒也没拦着，男人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自己要是再胡搅蛮缠下去，只会让男人更加厌恶自己，识趣放手，说不定男人看在以前的情意份上，提拔科长的事情还有希望。 一大早，赵顺成还没到单位，公文包里手机铃声响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脸上一慌，赶紧摁下了接听键。 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排山倒海咆哮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赵顺成！你这个乡党委书记做的可真是舒服啊？金城乡两百多号人把县政府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你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县委刘书记让我转告你，限你一个小时之内把这帮人全都给我领回去，有一个漏网的，唯你是问！！！” “哎！王书记.........” 赵顺成正想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纪委书记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手机里传来急促“滴滴”声，听得出来，纪委书记是怒极了，居然连县委刘书记都惊动了，这事情真是闹大了！ “一定是马大炮那混蛋！” 赵顺成手里紧握手机，气的差点把手机给捏碎了，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没有片刻犹豫，他立即拨通了乡里党委副书记秦大中的电话： “秦大中！你怎么搞的？乡里有人把县政府大门给堵上了，你知不知道？” “赵书记，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现在正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堵在大门口的人给领回来，保证不给领导添乱子，添麻烦。” “我不要听你这些大话，赶紧先把人领回来再说，否则，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县纪委书记把解决问题的任务压到赵顺成身上，赵顺成转脸又把任务压到秦大中身上，一级压一级，最基层具体干事的干部最倒霉。 受苦受累把事情办成了，功劳是领导的，辛苦忙了半天事情办砸了，责任是下属的，总归里外不讨好。 秦大中接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县政府大门口，但他只是坐在小轿车里远远的看着闹事的群众，并没有着急下车着手处理问题。 马大炮果然带着胡姬村的村民又开始上啊访了，问题还是原先的老问题，土地拆迁补偿款标准太低，胡姬村的村民们强烈摇要求提高土地补偿标准，政府若是不答应绝不妥协同意拆迁。 这是涉及到拆迁土地补偿标准的问题，随便说句话都是要真金白银做保证的，他一个乡里的副书记，哪能做得了这种大事的主？ 既然没本事给上啊访的群众一个交代，下不下车又有什么区别？索性坐在车里等一把手赵顺成过来，装装样子也就行了。 等到赵顺成心急火燎赶到县政府大门口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膛目结舌。 县政府大门口怎一个乱字了得？ 胡姬村两百多个村民，手里高举十几块白底黑字的大横幅，高呼口号堵住县政府大门，所有进出县政府办事的人和车辆一律被阻，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县政府办公大楼的办公秩序彻底被打乱。 人流和车流已经蔓延堵塞到距离县政府大门口五十米外的马路上，路过的汽车不停的按喇叭，看热闹的行人却越聚越多，一时间各种嘈杂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恐怕县政府门口这条道就算是彻底废了。 赵顺成的车被堵在距离大门口两百米远的地方被迫停下来，他急急忙忙推开车门步行赶过去，一路上，耳边充斥上啊访群众高喊口号声： “还我土地，还我土地！” “提高补偿，提高补偿！” “还我土地！还我土地！” “提高补偿！提高补偿！” ......... 还没走几步，秦大中老远迎上来，这家伙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一直盯着马路上看，远远瞧见赵顺成的专车过来，赶紧从车上下来装模作样。 “赵书记，赵书记，我可真是竭尽所能了！胡姬村的这帮人提出的拆迁补偿标准足足比以前高了一倍，我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这可是涉及乡里财政支出的大事，只能等您亲自到场再做决定了。” “做什么决定？这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谁敢随便做出决定？我说你有没有脑子？你可以先假装答应跟他们谈条件，把这些人哄回去再说。” 赵顺成一边大跨步往前走，一边吐沫横飞冲着秦大中发脾气，责怪他办事不力。 正文 13、记者出现 “赵书记，我好话都说尽了，可这帮人油盐不进啊！” “要是这帮人那么好应付，我还要你来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县纪委王书记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县委刘书记正密切关注这件事，限令咱们一个小时之内一定要把人全都撤走，事态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对你我都不利。” 秦大中心里何尝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从中央到地方，三令五申强调维护稳定，现在的领导最忌讳出现大规模的上啊访事件，两百多人的上啊访队伍，这么大的阵势，县委领导不发飙才怪？ “赵书记，您在乡里的威望高，又是乡里的一把手，要不，我去找个大喇叭，您跟这帮上啊访群众说两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喇叭去！” “行行行，我这就去。” 秦大中车后备箱里现成的喇叭，这还是去年乡里有人上啊访的时候，吴成刚书记让人给买的，用完后落到秦大中手里。 上次也是胡姬村群众上啊访，吴成刚当时拿起喇叭说了三句话就把一帮人给镇住了，所有人灰溜溜全都跟着吴成刚回了乡里。 吴成刚说的哪三句话？第一句：所有村民补偿款跟马大炮一样，按照乡政府能提供的最高标准付钱；第二句：堵住国家机关办公场所大门是违法的；第三句：要走要留自己决定，谁要是因为触犯法律条款被警察抓了，跟乡里半点关系都没有。 擒贼先擒王，吴成刚来之前想办法搞定了这帮上啊访群众的领头人马大炮，事情解决出奇顺利，分分钟功夫把人领回去。 论到玩阴招，赵顺成给吴成刚提鞋都不配，就凭他那点本事，今天想要把这帮人轰回去？连秦大中都不信。 不信归不信，秦大中麻溜把大喇叭递到赵顺成手里，走在前面给赵顺成边开道，边扯着嗓子喊： “大家让一让，赵书记来了，赵书记对大家有话要说。” “大家让一让，赵书记来了，赵书记有话对大家说......” 赵顺成找了个板凳站上去，手里拿着大喇叭站到了黑压压一群上啊访群众面前，对准大喇叭喊道： “我是赵顺成，是金城乡的党委书记，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我反映.....” 赵顺成的话没说完，底下七嘴八舌躁动起来。 “我们要提高拆迁补偿标准！” “不提高拆迁补偿标准，谁来都没用！” “赵书记，乡里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继续上啊访！” “对！今天必须给答复！” “乡里领导要是做不了主，咱们就找县领导！” .................. 站在高处的赵顺成瞅着底下这帮土头土脑的乡下人冲着自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心里憋不住冒火，行啊！你们现在嘚瑟是吧？等到把这件事摆平了，老子把领头闹事的全给抓起来，看你们还敢闹腾！ 尽管赵顺成心里气的要冒烟，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亲民表情： “乡亲们，乡亲们，你们听我说，作为乡政府的领导，维护群众的合法权益，保护失去土地的农民兄弟合法权力得到保障，是我们乡政府重要的工作内容，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个过程，等乡领导针对具体情况研究出结果后，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现在请大家先回去。” “赵顺成，你少蒙人，等你们开会研究，黄花菜都凉了，我们要是不上啊访，你们乡里领导能重视？你要是今天不能做主，咱们就找能做主的官，今天你就给个痛快话，拆迁补偿款提高一倍行不行？，” 马大炮一马当先听身而出，伸手指着赵顺成的鼻子质问，底下人立即随声附和： “乡政府给出的拆迁补偿标准太低了，还说保护群众利益？” “就知道打官腔，乡里要是诚心为老百姓办事，早把问题解决了，这时候还想要唬弄咱们？” “别理他！这家伙今天要是不给出个答复来，咱们就继续上啊访，一定要见到县领导，让县领导为咱们做主，讨要一个公道！” 赵顺成被马大炮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不开口，拆迁补偿款提高一倍？就是把他赵顺成给杀了割肉卖，乡里财政也负担不起啊！ 瞧着赵顺成尴尬表情不敢应声，上啊访群众在马大炮的煽动下群情激愤起来。 “乡领导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就找县领导，大家一块冲进去，今天咱们一定要见到县委书记！” “冲进去！我们要见县委书记！” “我们要见县委书记！” 站在高凳上的赵顺成被人流挤撞的差点从高处摔下来，幸亏一直站在身边的秦大中关键时刻扶了一把，才把身体的重心给稳住了。 眼睁睁瞧着赵顺成赶到现场后，费了半天功夫不仅没能解决问题，把门口上啊访群众弄走，反而激发了群众的公愤，一个个挤破了脑袋要往县政府大院里头冲，站在楼上办公室落地窗口密切注视上啊访群众动静的县委一把手刘书记坐不住了。 太不像话了！堂堂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是什么地方？是本地最高行政指挥中心，是国家机关办公场所，居然被一帮上啊访的群众堵了半天门严重影响了正常办公秩序？ 刘书记思忖片刻后，一言不发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拨通了纪委王书记的电话。 “纪委王书记吗？” “你马上到大门口，半小时之内不把金城乡这帮人给我弄走，我唯你试问！” 领导一发飙，下属腿打飘。 纪委王书记放下电话后，不敢丝毫怠慢，健步如飞“噔噔噔”下楼，冲着县政府大门口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心里暗骂了一句，赵顺成狗日没用的东西，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此时的县政府大门口，值班保安排成人墙拼尽全力想要挡住人流涌入大院，赵顺成手忙脚乱站在一旁扯着嗓子大声喊： “马大炮，把这帮人全都给我带回去，你们这是在冲击国家机关，是在犯法知道吗？” “你们要是再往里冲，我可要叫警察了！” “就算你们见了县领导，县领导也还是要乡里来解决问题。” “你们派几个代表，跟乡政府领导好好谈谈，有什么要求统统提出来，只要是乡里能解决的一定解决，乡里解决不了的，你们找了县领导也还是一样。” “马大炮，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领着这班人在县政府大门口耍横，警察来了，头一个带走的就是你！” ........ 赵顺成也是黔驴技穷，该说的不该说的威胁话全都说出来了，站在一旁一蹦三尺高喊了半天愣是没人搭理他，看的秦大中都感觉他有些可怜。 一个乡里的党委书记说话被老百姓当成放屁似的，说出去够丢人的。 秦大中一眼瞄见纪委王书记正匆匆一路小跑从办公大楼里出来，赶紧捅了一下正在喊话的赵顺成胳膊： “赵书记，王书记来了！” “哪呢？” 赵顺成顺着秦大中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瞧见纪委王书记面色铁青一路过来，顿时小心脏吓的“咚咚咚”极速跳动起来。 坏了坏了！王书记亲自出来处理这件事说明了他对自己工作能力的失望，一个让领导失望的下属，还能有多大发展前途？ 这么快就到一小时了？赵顺成居然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明明还差二十多分钟嘛？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出纪委王书记，大声喊道： “王书记来了！大家快让一下！” 眼看着这出戏马上就要演到高啊潮，角落里一个架着蛤蟆镜，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吴书记，县纪委的王书记出来了。” “来的好！” “王全亮，省报和市里日报的记者们都在县政府旁边的红日宾馆等着招呼呢，你赶紧亲自去接一下。” “行。” 年轻人正是今天好戏的“导演”之一王全亮，现在他正按照“总导演”吴成刚的指示，不紧不慢迈着步子走进县政府办公大楼相邻的红日宾馆。 红日宾馆是县政府下属的招待所，平常县委县政府一些重要的接待活动都在这里头举行，前两年刚刚装潢完工红日宾馆外观看起来普通，里头硬件设施标准跟五星级酒店没什么差别，为了配合演好今天这场戏，吴成刚让人私下联络了一些熟悉的记者，早就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王全亮领着一帮记者赶到县政府大门口的时候，纪委王书记正站在原先赵顺成站的高凳上，手里拿着赵顺成刚刚拿的大喇叭喊话： “乡亲们，你们反映的问题，县委领导相当重视，但是问题的解决需要时间，请大家选出几个代表来跟咱们乡里的领导，县里的领导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只要是能当场拍板解决的问题，一定当场解决。” “谈什么谈？就一句话的事情，哪来的这么多废屁！” “哈哈哈.......！” 纪委王书记喊的脸红脖子粗，被马大炮一句粗话给挡了回去，底下老百姓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书记身为县委常委成员之一，县纪委的一把手，也算是县里响当当的领导人物，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当时被挡的憋红了脸，眼里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寒光。 正文 14、承诺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真正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虑，替老百姓说话的领导干部才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人民公仆，对于这种满嘴官话，说了半天不触及问题根本的领导干部，老百姓压根不待见？何况，马大炮今天领着一帮人来上啊访堵门，原本就是有备而来，哪能给这帮不干实事，说官话的家伙好脸色？ 跟你说话不客气又能怎样？老子反正是无官无职，你能罢了老子的官，扣老子工资？总不能因为老子说句话，就把老子给抓了？ 矛盾冲突到一种极限的时候，才能引起“相关部门”“相关领导”的关注，才能最快的速度问题，这是马大炮几年上啊访中得到的重要经验之一。 有时候，这个世道需要有几个“刁民”给这帮高高在上的官员提个醒，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民公仆？什么是百姓的父母官？ 王书记站得高望的远，正在头脑中酝酿新的说辞来应付这帮难缠的老百姓，突然瞧见上啊访群众的队伍里安塞进一帮人。这帮人大约十来个，穿衣打扮明显与上啊访群众不同，其中有几个肩膀上扛着摄像机，还有几个手里拿着话筒。 糟了糟了！这才多大会功夫啊，就把记者给招来了？瞧着这些记者看起来都是生面孔，肯定不是本地县电视台的，他们到底什么人？ 还没等王书记从讶异中回过神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记者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拿着手里的话筒站到王书记面前，提问道： “你好王书记，我是省日报社的记者，我想问一下，对于今天胡姬村老百姓上啊访事情，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会因为这件事，对上啊访群众实施打压吗？” 这女记者一口的播音腔，说话功夫一脸严肃把话筒撅到王书记面前，身后的摄像人员立马把镜头对准了王书记，那么近的距离摄像，肯定是正录一个脸部特写镜头呢。 王书记本能的抬起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赶紧从高凳子上下来，冲着女记者拉起职业性微笑敷衍道： “记者同志，群众上啊访，说明咱们行政职能部门的某些沟通渠道出现问题，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在没有搞清楚事实真相之前咱们还是暂时先不要采访，请先把摄像机放下。” “王书记，我是市日报的记者，听说胡姬村的群众为了拆迁款补偿的问题并不是第一次上啊访，为什么群众多次上啊访，问题却一直没能得到彻底解决呢？” “王书记，我是某某报的记者...........” 眼瞅着一帮记者把王书记，赵顺成围在中间，一个个尖锐犀利的提问发出，站在一旁的秦大中首先反应过来。 这件事怎么透着一股蹊跷？ 胡姬村的老百姓从开始站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堵门上啊访，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省城到本地少说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市里到县里也得一个多小时吧？怎么这帮记者这么快赶到现场？ 再听听这帮记者的提问，明明已经对今天上啊访群众的问题了如指掌，竟然连“胡姬村”都知道了？冲上来不管不顾就站在这帮上啊访老百姓的角度拷问官员，这里头要是没什么猫腻，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秦大中两眼贼溜溜的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后，很快发现了站在不远处戴着棒球忙正笑眯眯看好戏的王全亮，心里不由大惊。 王全亮这小子不是已经被教训的在家养伤了吗？怎么跑到县政府大门口来了？再看王全亮浑身上下哪里像是被人打成重伤的模样，秦大中心里问号越来越多。 不对！这事情明显不对劲！ 小李明明汇报说，王全亮被他找了几个混混狠狠教训了一顿，王全亮本人昨一早还亲自打电话跟自己请了病假，可现在这小子却又神气活现出现在县政府大门口，正好今天马大炮带着一帮人上啊访闹事，这些事情全都串在一块，秦大中这个官场老狐狸脑子里总算是明白过来。 上当了！ 玩了一辈子的鹰，今天却被一只小黄雀给啄了眼睛！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什么请病假？很有可能他一直在暗地里跟马大炮勾结，就是为了导出今天县政府大门口堵门上啊访的这出好戏，难怪刚才眼瞅着上啊访群众手里举着的横幅上字体看起来那么眼熟呢？以前这小子在乡里出版报的时候，用过这种字体。 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记者又是怎么回事？胡姬村的上啊访群众站在门口吆喝了半天，终于把县领导给逼出来了，这帮记者立马跟“及时雨”似的一下子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就跟之前安排好似的。 就凭王全亮一个没什么背景关系的乡里小人物，能一下子请来这么多记者撑场面？打死他也不信。 秦大中照这个思路考虑下去，越想心里越感觉到一股冰寒，他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很可能，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设好了套子，专等着有人一头撞进去呢，他可不想成为那个被装进套子里的人，想到这里，秦大中脚步慢慢后退。 纪委王书记正疲于应付一帮记者的提问，实在是被这帮记者逼急了，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赵顺成说： “我相信金城乡的一把手党委书记赵顺成同志有能力把群众反映的问题解决好，你说呢，赵书记？” 纪委书记当众把皮球提到自己手里，赵顺成哪敢不接，赶紧满脸堆笑冲着一帮记者喊道： “各位记者同志，我们乡政府的领导今天来到现场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我们马上会跟上啊访群众代表坐下来对话，一定尽量满足他们提出的合理要求。” “王书记，群众上啊访事件中，往往会出现领导干部秋后算账的现象，农民兄弟算得上是社会群体中维护权利的弱势群体，在法制观念和维护权利意识上都略显淡薄，您作为县纪委书记对这方面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一点请大家放心，我们应该相信基层领导对农民兄弟的感情是真挚的，相信金城乡的领导能把这件事妥善处理好。” “是啊！是啊！记者同志，农民兄弟想要迫切解决问题的心情我们乡政府的领导可以理解，作为乡里的党委书记，我可以在这里保证，乡里在处理胡姬村拆迁补偿款标准的问题上，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让老百姓满意。” “赵书记的意思是，胡姬村的拆迁补偿款标准肯定会提高？” “一定一定。” 赵顺成此刻早已焦头烂额，一心只想把事情早点解决掉，把这帮闹事的家伙赶紧哄回去，哪里想到他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有摄像录制，一旦说出口的承诺，那就是板上钉钉想反悔都没机会。 “请问拆迁补偿标准将会提高多少？” 记者们的步步紧逼让赵顺成有些招架不住，可为了能尽早解决问题，他只能从口中吐出一个尽量保守的数字。 眼看着闹腾了半天时间立竿见影，乡里总算是答应提高补偿标准，上啊访群众兴奋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将要发放到每家每户头上的真金白银，乡政府一把手既然已经当着记者的面说出口了，不怕他反悔不执行到位。 上啊访群众提出的要求得到了解决，自然没理由继续堵住县政府大门口，三三两两的有人握记者的手道谢，有人移动脚步往回走，队伍慢慢松散离开了县政府大门口，一旁的王全亮见状，跟马大炮对了个眼色，夹杂在人流中离开。 马大炮瞧着这小子背影，心里忍不住偷乐，这小子不愧是吴成刚调出来的兵，果然是出手不凡哈！有前途！ 回到乡政府后，秦大中第一件事就是把小李叫到自己办公室，瞪着一双乌鸡眼盯着小李质问口气： “小李，上次交代你收拾王全亮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小李听秦大中这么一问，脸上不由愣了一下，心说，秦书记这是哪根筋坏了？这事不是昨天已经向他汇报过了吗？怎么今天又旧话重提？ 想想这两天乡里也是多事之秋，乡政府大院里一会吵架，一会上啊访的，八成是领导人操心的事情比较多，把自己汇报过的事情忘了，赶紧又把王全亮被自己找来的混子打成重伤的情况向秦大中汇报了一遍。 秦大中瞧着小李当着自己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肺都快气炸了！ “狗东西，还敢骗老子！！！” 秦大中猛的从老板椅上“腾”的跳起来，一只手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也不管水杯里的水到底烫不烫，二话不说全都泼洒到小李身上。 小李慌了，他在乡政府工作这几年还从没见过绰号“老狐狸”的秦大中发这么大的火，被一杯水猛的一泼，整个人瞬间从外到内冰寒感觉。 “秦书记，我……？” “你什么你？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王全亮受伤了？这小子今天在县政府大门口可是得瑟的很呢？” “县政府大门口？” 胡姬村马大炮领着上百口人到县政府大门口上啊访的事情乡政府里早已人尽皆知，王全亮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那地方？ 小李的脑袋一时有些绕不过弯来，张口结舌冲着秦大中反问道： “秦书记，您会不会看错了？王全亮那小子去县政府大门口干什么？” “呸！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是谁拍着凶保证，一定要给王全亮那家伙狠狠教训一顿？是谁说王全亮已经被打成重伤躺 不能动弹？现在王全亮不仅毫发无伤，还好胳膊好腿的站在县政府大门口看好戏，这就是你说的打成重伤？” “王全亮没被打伤？不可能啊，他不是亲自打电话跟您请病假？” “那是人家的瞒天过海之计！亏你还跟王全亮老同学多年，居然连这小子耍的花样都没看出来，就你这智商，还想当党政办副主任？你给我滚！马上滚！老子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你！！！” 小李脸上刷的惨白。 领导人变脸怎么比变天还快？昨个还表扬自己办事利落，应承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宣布自己提拔当乡里党政办副主任的事情，怎么今天全变了？ “秦书记，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找人好好的教训王全亮那家伙一顿，这回我亲自上手，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被打的满地找牙。” “晚了！” 秦大中一屁股重重坐回到老板椅上，脸上露出几分沉重来。 正文 15、对策 “赵书记现在被胡姬村的事情搅合的头昏脑胀，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是你小子办事不利导致的后果，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秦书记，秦书记，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只要别让赵书记迁怒到我身上，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李被秦大中一顿猛尅后，整个人六神无主，又听秦大中提及此话，更是吓的魂不附体，现在的金城乡能当家作主的一二号人物显然非党委书记赵顺成和副书记秦大中莫属，如果两人全都看不上自己，提拔当党政办副主任的事情肯定彻底没戏了。 老丈人之前送给赵顺成的那些好处，岂不是全都白投资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政治前途，昨天还一片光明，今天瞬间变的黯淡无光。 “小李啊，说起来你这几年在工作上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犯了这么大的失误呢？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要想让赵书记改变对你的看法，你可得有将功赎罪的表现才行啊。” “将功赎罪？” 小李两眼直勾勾看着秦大中已经恢复平静的表情，像是等待老师答疑解惑的好学生，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等着听秦大中的下文。 “你也看见了，这两天为了王全亮和刘小娟的事情，赵书记心情郁闷着呢，咱们这些做下属的最重要就是急领导所急，想领导所想，关键是时候听身而出帮领导排忧解难，你说是不是？” “秦书记，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您尽管吩咐。” “王全亮那小子虽说阴险，却也是褪毛的小公鸡没什么蹦头，刘小娟就不同了，这女人仗着有吴成刚撑腰，压根不把赵书记放在眼里，刘小娟在乡里当了两年的财务科长，屁股上不干净是肯定的，可是咱们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你说是不是？” 秦大中把话说到这地步，小李要是还没听明白，那就成了傻子了。 “秦书记请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抓住刘小娟的小辫子，让赵书记狠狠的出口心里的恶气。” “记住了，这件事要不动声色，千万别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最好机会，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你提拔的事情，赵书记那儿我去说。” “谢谢秦书记。” 这就是秦大中的本事，把小李痛痛快快呵斥了一通后，最后还能巧言辞令的让小李心甘情愿帮他私下秘密探听对付刘小娟的把柄，顺理成章把赵顺成交给他的任务安排到了小李的头上。 秦大中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自己出面反倒不如小李这样的小角色出面方便，官场无秘密，流传在基层干部群众口中的小道消息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当初吴成刚在金城乡当一把手的时候，乡里所有的大工程全都得从财务科长刘小娟手里过，要说刘小娟从中半点好处都没捞着，鬼都不信。 秦大中冲着小李发了一通邪火后，思来想去进了赵顺成办公室。 “赵书记，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说。” 赵顺成被胡姬村上啊访事件闹的焦头难额，心情郁闷的恨不得抡起拳头砸人，对秦大中也没什么好脸色。 秦大中赶紧凑过去把今天一早在县政府大门口看见王全亮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混账王八蛋！肯定是他鼓动马大炮去闹事的。” “收拾不了刘小娟，我还收拾不了这小王八羔子！” “赶紧的！现在，立即让他滚！滚到村里驻村去！” 一想起上午在县政府大门口受的那份苦楚，赵顺成气不打一处来，火爆脾气一上来，想压的压不住。而对于秦大中来说，王全亮和刘小娟跟赵顺成作对，那就是跟他作对，他必须竭尽全力帮领导人拔除眼中钉，帮赵顺成建立起乡里一把手的威严来。 只有赵顺成的日子好过了，他秦大中的日子才能好过。 周一刚上班，金城乡人大黄主任走进办公室后屁股还没坐稳，接到党政办金主任的通知，九点钟准时在会议室开会。 黄主任心里不由嘀咕，估计是赵顺成为了胡姬村老百姓上啊访的问题，想要召开一次领导班子会议商量一下究竟怎么解决这个大难题。 当初赵顺成可是当着省市记者和县里领导的面亲口承诺要提高胡姬村的拆迁补偿标准，可乡里的财政原本就有大窟窿，再想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来显然是难上加难，他倒是要看看赵顺成准备怎么把这件事给圆乎过去。 黄主任是抱着看戏的心情进了会议室，没想到会议一开始，赵顺成宣布的会议议题却跟他原先预测的南辕北辙。 赵顺成九点整迈着步子走进会议室，副书记秦大中跟班小厮似的紧随其后，两人分别落座后，赵顺成朗声宣布会议议题。 “咱们金城乡的乡长位置最近一直空着，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一直催着乡里推荐合适的领导干部，今天希望在座的各位针对推荐谁来当咱们金城乡的乡长的问题各抒己见，发表看法。” 赵顺成这句话一说出口，黄主任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瞧着秦大中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想必赵顺成之前一定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 那还有什么好讨论的？赵顺成如今是乡里的土皇帝，他心里属意推荐的人谁敢反对？ 黄主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火烧火燎起来，这可是自己有没有机会提拔当乡长相当关键的一步，只有乡里的领导往县委组织部门推荐的干部才有资格参与竞争，万一要是赵顺成从乡里这一层就把自己给拿下了，还谈什么竞争乡长位置。 黄主任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平常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几个领导干部，这些人却一个个故意避开目光，这让黄主任心里愈加不安，要是整个会议上连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己提拔当乡长的事情可真就要没指望了。 “赵书记，秦副书记这些日子以来的工作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支持推荐秦副书记当乡长，希望能在他的领导下，把咱们金城乡的各方面工作做的更好。” “秦副书记一向为人低调，是个干实事的好领导，秦副书记当乡长也是众望所归啊。” “秦副书记在乡里工作的时间最长，对农村工作的了解非常透彻，党务这块的工作年年都有县里的表彰，我也认为秦副书记是推荐的最佳人选。” 整个会议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说法，所有开口说话的人全都表示支持秦大中推荐提拔当乡长，没有人提及黄主任半个字。 大家都不是傻子，所谓的开会讨论推荐人选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瞧瞧赵顺成和秦大中这些日子走的那么近，用屁股想也能猜到一把手领导心里想要推荐提拔乡长的理想人选。 整个乡政府这帮人谁不是过一把手赵顺成的日子，敢忤逆他的意思？ 整个会议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乎成了众人齐声为秦大中唱赞歌的一场大合唱，听的秦大中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赵顺成拍板下来，尊重大家的意见，推荐秦大中副书记担任金城乡的下一任乡长，立马让人把推荐名单报到县委组织部。 尽管黄主任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好像今天的会议主题跟他压根半点关系都没有，却还是感觉到众人投过来复杂眼神。 金城乡符合推荐竞争乡长人选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秦副书记，一个就是黄主任，若是吴成刚在的时候，毋庸置疑，乡长跑不了是黄主任的，可现在一把手换成了赵顺成，这乡长的人选立马跟黄主任半点关联都没有，连上报推荐到县委组织部的机会都没有，还怎么跟别人竞争？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现象很正常。 秦大中被推荐当金城乡乡长的消息很快传到王全亮耳朵里，他当时脸上就怔住了。 秦大中现在就是赵顺成身边的一条狗，赵顺成要他咬谁他二话不说扑上去，眼瞅着这条狗跟自己势不两立，偏偏这时候居然要被提拔当乡长了，真要是秦大中上台了，金城乡可就真成了赵顺成一手遮天的天下，到时候自己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难过。 不行，绝不能果然秦大中成功谋上乡长的职位，可自己一个自身难保的小人物，人微言轻，即便是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又能怎样？ 王全亮听到秦大中要提拔的消息不开心，刘小娟同样如此。 想想前两天她在赵顺成的办公室把秦大中骂了个狗血喷头，秦大中要是手里有权了，能轻易放过她？思来想去，刘小娟拨通了王全亮的电话。 “上午开会的事情听说了吗？” “你说秦大中推荐提拔乡长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你说秦大中那种货色也能推荐提拔当乡长？那马屁精要是真的当上乡长了，咱们可就都没好日子过了。” “那又能怎样？黄主任都没辙，咱们能有什么办法阻止？” 刘小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后，轻声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王全亮顿时兴奋起来，两眼放光问道：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要是有办法还不赶紧说出来，万一等到程序上走完了，县委组织部的任命书一下来，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跟你说………” 王全亮听刘小娟细细说完后，心里立马感觉有戏，说不准被刘小娟这么一折腾，秦大中真有可能马失前蹄，真要是到了那时候，乡里唯一符合条件的推荐人选就只有黄主任了，凭着黄主任跟自己和刘小娟现在的默契，只要他当上乡长，少不得处处照顾自己。 人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对于王全亮和刘小娟来说，秦大中和黄主任当乡长，这里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这事要不要找黄主任商量一下？” “算了，到时候事情一出来，黄主任心里肯定领你的情，这时候说不说的，没什么两样。” “那行，你要是觉的这方法好，我马上动手。” “对！”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 正文 16、被人举报 赵顺成做梦也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能出问题？ 推荐秦大中提拔当乡长的报告上交到县委组织部后，赵顺成就吩咐秦大中找人把乡长办公室收拾一下，有些旧的办公家具换成新的，新官上任总归要有点新鲜气嘛。 秦大中正按照他的指示忙活着呢，赵顺成接到县纪委副书记吴友思的电话，吴友思跟赵顺成是老同学关系，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向比较和好。 吴友思在电话里开口就问： “老同学，现在说话方便吗？” “吴书记打电话还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算是再忙，也得先听领导的指示？” “有件事我得给你提个醒，你们乡里刚刚推荐提拔的秦大中副书记被人举报了。” “举报？谁这么缺德？干这种在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依我看，举报人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赵顺成起初对这件事并未引起过份重视，现在这年头，举报官员的渠道比比皆是，不管是微博，电子邮箱，还是打印材料邮寄举报，存心想要跟谁过不去，分分钟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 干部提拔原本就是招人眼红的事情，有一两不安好心的家伙背后捣乱也属正常。 吴友思听出赵顺成没搞清楚此事的严重性，解释说： “老同学，昨天下午你们乡里的财务科长刘小娟到县纪委实名举报乡里的党委书记秦大中，听说秦大中是你支持推荐的金城乡乡长人选？正是干部推荐考察关键的时候，这时候出现问题恐怕不合适吧？” 一听说又是刘小娟背地里使坏，赵顺成气不打一处来。 “老同学，你别听信那女人捕风捉影的谣言，秦大中被推荐当乡长的事情，是经过乡里领导班子开会讨论统一作出的决定，刘小娟这是惟恐天下不乱，没事找事，你们纪委一定要对这种诬告领导干部的行为严惩不贷，狠狠打击这种小人嚣张气焰。” “这就是我为什么急着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了，刘小娟这次是实名举报，还提供了相应的证据，按照惯例，对于实名举报，县纪委是一定要调查给当事人一个回复的，否则举报人不满意，一旦闹到市纪委，我们县纪委可就被动了。” “刘小娟还有证据？” 赵顺成听了这话，也有些头疼起来，心里暗暗埋怨秦大中不争气，让他去私下调查找对付刘小娟的证据没找到，自己倒是先让人家抓住了把柄。 “老同学，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那里先缓一缓，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暂时压一压，我们乡里的内部矛盾尽量还是想办法在乡里解决问题。” “你赵书记要是能在内部解决问题自然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举报人不追究才行。” “行行行，这事你等我消息。” 赵顺成放下电话就让人把秦大中叫到自己办公室。 秦大中哪知道赵顺成叫自己究竟为的什么事？反正他现在一天叫自己的次数比叫小姐还多，大事小事拿不定主意的，都会让人通知自己去他办公室一趟。 秦大中对现在乡里的工作状态感觉相当满意，眼看着自己要被提拔当乡长了，乡里的党委书记又对自己如此信任，他有信心以后私底下在乡里笼络一批自己人在麾下，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完全可以架空赵顺成这个笨蛋党委书记，让自己成为金城乡真正说一不二的角色。 当然啰，这是后话，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把乡长的位置弄到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赵书记，您找我？” 只要一出现在赵顺成面前，秦大中立马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嘴脸，还是忠心耿耿的家奴，一副唯赵顺成马首是瞻，别的领导说话都是浮云的表情。 “秦书记，刘晓娟那小娼妇又出幺蛾子了。” 秦大中哪知道这事跟自己有关，心里倒也并没太在意，瞧着领导心情郁闷表情，还以为刘晓娟背地里又说了赵顺成什么不顺耳的话让赵顺成给知道了，赶紧凑上前安慰道： “赵书记，吴成刚一走，那疯女人突然从天下掉地下，压根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整天跟疯狗似的乱咬人，不过您也别担心，我就不信胳膊还能拗得过大腿？她刘晓娟再怎么折腾，她也不过是乡里的财务科长，一个普通的中层干部，她的靠山吴成刚现在山高皇帝远，等时间一长有了新欢，她刘晓娟连个屁都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刘晓娟到县纪委把你给告了，县纪委的领导说了，这事要是真的闹大了，别说提拔当乡长，能保住你不进去就算是不错了。” “啊！？” 秦大中这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表情，转瞬脸上露出无比愤怒表情。 这刘晓娟简直就是他命里的煞星，眼下正到了自己提拔乡长最关键的时候，这女人居然敢从背后给自己捅刀子？ 想想之前刘晓娟跟自己在赵顺成办公室吵起来的时候，当时确实扬言要举报自己，他还以为女人不过是盛怒之下逞口头之利，自己跟刘晓娟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这种有可能害的别人丢掉一辈子政治前途的丧良心事情，谁能轻易做出来？没想到刘晓娟还真是说到做到。 秦大中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实在是小看了刘晓娟这疯女人的疯劲，导致现在被动的局面。 “秦书记，纪委的领导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件事必须尽快把举报人的情绪稳定住，最起码让她不再继续实名举报，到时候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的话，恐怕真要出大问题。” “这疯子，简直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秦大中咬牙切齿，赵顺成冲他挥挥手： “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赶紧自己想办法摆平刘晓娟，县纪委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沟通，总之一句话，最快的速度灭火，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情，连我也帮不了你了。” 赵顺成瞧着秦大中和刘晓娟斗的水火不相容，心里倒是放心了，最起码说明秦大中绝不可能跟刘晓娟那伙人还有半点藕断丝连。 要知道秦大中以前可是跟刘晓娟和王全亮，黄主任全都是一丘之貉，在吴成刚手底下算得上是得力干将呢。 “谢谢赵书记，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摆平。” 秦大中当着赵顺成的面拍着凶保证尽快处理，其实他自己心里对这事也没半点把握，早就吩咐小李私下找对付刘晓娟的证据，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想要打击对手却苦于没有底牌在手，秦大中此刻心里油炸活煎般难受。 什么叫乐极生悲？秦大中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昨晚上应了乡里党政办主任金海涛的盛情邀请，他还领着一帮人在酒店里快活，提前享受当乡长被人巴结奉承的感觉，今天刘晓娟举报自己的事情，像是一碰冷水兜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想想自己的官场之路走的还算是顺畅，金城乡是吴成刚年代的时候，自己一直被重用，到了赵顺成的时代，又成了领导身边最贴心的亲信红人。 党政办主任金海涛明明年纪比自己还长几岁，昨晚上愣是厚着脸皮称呼自己老大哥，满嘴奉承自己不到四十岁就被提拔为乡长，过几年当书记，副县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拼了老命陪自己喝酒拜托自己以后多多关照。 秦大中当时也很牛逼的对一帮人表态，现在这世道，只要是跟对了领导，什么样的好事都会有，等自己当上了乡长后，在座的都好日子过。 眼下，昨晚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形势却急转直下对自己相当不利，这让秦大中心里恨透了刘晓娟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女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耍阴招？ 跟刘晓娟共事两年，秦大中了解刘晓娟的个性，这女人其实没什么心机，做事全凭头脑一时冲动，真要是跟自己杠上了，肯定全力以赴，未必留有后手，换句话说，现在她提交到县纪委所谓的腐败证据很有可能就是她能用来对付自己的所有底牌。 现在，刘晓娟的底牌已经泄露，自己到底要怎么应付？ 秦大中正愁的头疼，小李那边总算有消息了。 小李在电话里乐不可支声音向秦大中汇报道： “秦书记，我找到刘晓娟收受贿赂的证据了。” “人证还是物证？证据来源可靠吗？” 秦大中此刻就像是落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心希望这根绳子最好特别结实，才能把自己顺利救上岸。 “乡里办公大楼的承包商朱老板跟我老婆是远方亲戚，他亲口跟我说，当初承建乡里办公大楼的时候，刘晓娟借着拨付工程款的机会向他所要好处费，当时也是迫于无奈，朱老板包里一笔现金送给刘晓娟，这才顺利拿到乡政府拨付的工程款，朱老板也是心里不痛快，悄悄用手机录下了刘晓娟收受贿赂的视频。” “现在视频呢？” “视频现在已经在我手上，朱老板说了，要是乡里有需要，他可以作为出面证明这件事确有其事，反正刘晓娟的靠山吴成刚已经走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太好了小李 ！你马上把视频给我送过来！！！” 秦大中激动的猛的从座椅上跳起来，原本的无精打采瞬间消失无影无踪，眼神里满是激动神情。 天无绝人之路！ 小李这家伙总算是关键时刻办了件像样的事情，秦大中在心里暗暗允诺，只要自己这次提拔乡长的事情到位后，立马提拔小李当党政办的副主任。 正文 17、要挟 秦大中拿到小李送过来的视频证据后，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车到山前必有路，半小时之前还发愁没底牌应付刘晓娟，这才多大功夫，底牌到手了，秦大中心里总算是感觉轻松些。 “小李，你亲自去财务科跑一趟，通知刘晓娟到我办公室来。” “行” 小李瞧着秦大中拿到视频后跟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变的亲和了不少，心里也很高兴。 能得到领导的欣赏是下属提拔的首要条件，小李这些日子经常听乡政府的一帮同事私下议论，说秦大中副书记虽然从程序上还没提拔当上乡长，其实早就成了金城乡名副其实的二把手，一把手赵顺成大事小事都找他商量，对其信任可见一般。秦大中要是能经常在一把手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自己提拔的节奏还能不快？ 小李一路小跑着来到财务科，进门瞧见刘晓娟正坐那看报纸呢，凑过去招呼道： “刘科长，看报呢？” 刘晓娟瞧见小李皮笑肉不笑进了财务科办公室，没话找话跟自己搭讪，面无表情应了句：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金城乡政府总共就这么大，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不多，有什么秘密压根瞒不住，小李最近跟赵顺成和秦大中走的近，可能要被提拔的小道消息早已传来了，刘晓娟对赵顺成和秦大中都没什么好脸色，何况是两人的狗腿子。 小李见刘晓娟对自己不客气，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冲着坐在刘晓娟前面的洪梅看了一眼，见洪梅识趣的低头假装认真工作，忍不住白了一眼刘晓娟，心说，你以为金城乡还是吴成刚的天下呢？跟老子说话这么跩？ 既然刘晓娟对自己摆出一副冷冰冰面孔，小李也不客气，冲她公事公办口气道： “刘科长，秦书记让我通知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找我我就去，狗屁！有什么事情让他自己来找我，老娘现在没空！” 刘晓娟这句话一说出口，小李忍不住脸上愣了一下，刘晓娟胆够肥的，压根没把领导放在眼里，可她要是不去，自己可怎么向秦书记交差啊？ “刘科长，你这不是叫我为难吗？” “你为难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晓娟快言快语，压根没准备给小李半点面子。 遇到这样的主，小李也束手无策，只能悻悻然回头又去了秦大中办公室，添油加醋把刘晓娟对他的不待见向秦大中汇报了一遍。 秦大中原本心里就担心刘晓娟对自己的话压根不当回事，所以才没打电话，而是吩咐小李亲自去办公室请她过来，没想到刘晓娟却还是不给面子，这让秦大中心里一阵阵冒火，没办法，刘晓娟不来，他却不能不去。 眼下刘晓娟已经把他举报到县纪委，陷入水深火啊热中的人是他秦大中不是别人，刘晓娟跟不跟自己谈话无所谓，自己却必须要跟刘晓娟彼此把一些事情摊在桌面上谈一次。 财务科的办公室里，二十多平方的地方前后摆放着两张办公桌，现金会计洪梅的办公桌靠近门口放着，后面是刘晓娟的办公桌。 秦大中进屋的时候，洪梅赶紧满脸堆笑起身招呼，刘晓娟却还是保持原先看报纸的姿势，瞧见秦大中进门跟没瞧见一样。 “秦书记，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到财务科来了，我去给您倒杯水吧。” “不用了，我找刘科长有点事。” “哦，那行，你们聊着，我正好要出去办点事。” 洪梅眼睁睁瞧着一会的功夫，秦大中先是叫人过来通知刘晓娟去他办公室，后又亲自来到财务科，心知秦大中肯定找刘晓娟有事要谈，眼力劲活络的她赶紧拎起小坤包出门腾地方，临走不忘把财务科的办公室虚掩上。 秦大中看向洪梅的眼光露出几分欣赏，有眼力劲的女人说话做事都叫人看着舒坦，要是再长的漂亮，早晚能在官场中混出名堂来。 秦大中此刻没什么心情考虑别的，一屁股坐到洪梅的座椅上，把眼神挪回来盯着刘晓娟开口道： “刘晓娟，你到县纪委举报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我会害怕你的举报，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你也落不下什么好来。” 刘晓娟放下手里报纸，冲着秦大中冷冷哼了一声： “是吗？我去县纪委举报你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看来县纪委那帮人也没几个好东西，竟然私下泄露举报人的信息，我刘晓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举报你秦大中了，你又能怎样？” 刘晓娟虽然心里有些吃惊秦大中得到消息如此迅速，嘴上却不饶人，秦大中还没当上乡长呢，就对自己如此不待见，他要是当上乡长自己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反正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索性撕破了脸皮舍得一身胆，真要是能把秦大中拉下马正好称了自己和王全亮，黄主任一帮人的心意。 “刘晓娟，你别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你这样做相当于自掘坟墓知道吗？” “自掘坟墓？怎么？你秦大中贪污受贿还想拉一个垫背的？老年娘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秦大中栽赃陷害？” 秦大中见刘晓娟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把手里拿着的U盘往刘晓娟办公桌上一放，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得意口吻冲着刘晓娟道： “刘晓娟，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乡政府改造扩建的时候，承包工程的朱老板为了能够尽快拿到工程款，可是给了你一笔不小的好处费，这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瞧着刘晓娟听了自己的话后，眼神里闪出一丝惊恐，秦大中顺势追击道： “幸亏朱老板当初用手机保存了你拿钱的视频，现在这视频就在你面前，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打打开看看。” 刘晓娟迟疑着把手伸向桌上的U盘，打开后放到电脑里，果然，清晰的画面上出现熟悉的场景。 正文 18、同归于尽 刘小娟没想到朱老板当初居然还跟自己玩了这么一招，看到画面上自己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朱老板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说好话，刘小娟心里也是一凛。 秦大中果真不愧为乡政府出了名的“老狐狸”，他居然能想办法搞到这样的视频证据要挟自己，怎么办？难道举报他的事情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算了？ 刘小娟此刻心里百般纠结，秦大中这一招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压根心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眼下秦大中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想要打个电话找人商量都没机会。 “刘小娟，吴成刚已经调走了，现在的乡政府赵顺成才是一把手，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再拧着性子跟领导过不起，只怕没你的好果子吃。” 秦大中仗着手里有能够克制刘小娟的证据，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蛮横和霸道，那语气分明是吃定了刘小娟不敢对自己再有任何的不恭敬。 秦大中却忘了，刘小娟是个性格直爽，受不了气的主，这种情况下，秦大中要是和颜悦色跟她有商有量，彼此谈谈和解条件相互退一步，事情倒还有转寰的机会，可秦大中居然出言不逊，刘小娟哪能受到了这个？ 刘小娟表面上不动声色假装仔细盯着电脑看视频图像，脑子里却跟打架似的乱糟糟一片，有个声音在再说，算了吧刘小娟，秦大中要是真把你受贿的事情捅出去，你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为了畜生不如的秦大中，根本不值得。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反对说，刘小娟，这件事你已经实名举报到了县纪委，开工没有回头箭，就算你现在收手了，秦大中以后能给你脸色看，赵顺成现在对秦大中言听计从，要是秦大中被提拔当了乡长，别说是你，包括王全亮和黄主任等人以后全都没好日子过。 正在那犹豫不决的时候，秦大中那副盛气凌人的说话口气就像是火苗一下子点燃了干草，让刘小娟心里一股火压抑不住迸发出来。 “秦大中，我的确是收了朱老板的好处，可我接受了好处我敢承认，你敢吗？” 刘小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含着一种坚定直直看向秦大中，那眼神顿时让秦大中有种崩溃感觉。不会吧？刘小娟这是摆明了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两败俱伤？这女人真是疯了！ 大多数的领导都一样，你弱他就强，万一要遇上个像刘小娟这样的硬茬，他心里也害怕的要死。 当领导的表面上看起来高高在上，可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吃五谷杂粮，跟普通人其实没差别，只不过各种原因让他有机会爬上了领导人的位置成为高高至上的主，手里握有领导不法行为证据的下属要是铁了心跟领导翻脸，领导的恐慌远远超过下属。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领导跟下属比起来，出事后的损失肯定要比下属惨重的多，不论是名誉，地位都要受到一定影响，而当领导一旦没有了官位，那就成了褪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狗屁不是了。 秦大中慌了，这老狐狸赶紧换上无奈口气对刘小娟说： “刘主任，我也不是存心要跟你个人过不去，你想想看，调整你的位置原本就是乡里党委成员讨论研究做出的集体决定，黄主任也是党委成员之一，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一切都是赵顺成拿的主意，我一个下属，领导吩咐我找你谈，我还能违抗领导的指示？再说了，官场里头混，以和为贵是最重要的，要不咱们…….” “晚了！” 刘小娟见秦大中吓的当场变了脸，现在又对自己一副讨好嘴脸，心里愈加对他不耻，这还算个男人？哪有半点骨气？跟王全亮和吴成刚比起来，这男人简直就是一坨使。 “秦大中，要是前两天你跟我赔礼道歉，我还可以考虑给你机会，现在，你既然都已经把告我的证据都拿出来了，我刘小娟绝不是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你尽管拿着证据去举报我，我不怕，大不了我被开除了，但我举报你的证据也足够让你秦大中不仅提拔不了乡长，还要因为违反党纪国法被开除，我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看看咱们到底谁的损失大！” 秦大中此刻想要跳起来一把掐死刘小娟的心思都有了，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 “刘小娟，你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 “好啊，有本事你咬？咬了我一口我立马去做法医鉴定，举报你的罪名再加一条，打击报复举报人！！！” “你！？” 秦大中见刘小娟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两眼要吃人的表情看着自己，忍不住心里一虚，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找刘小娟和谈的结果居然是把这女人给逼急了，狠下心来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秦大中自然不想跟女人同归于尽，可眼下又没什么好法子控制女人，只能先退一步再说。 秦大中狼狈不堪从财务科办公室出来后，正好赵顺成让人通知他过去，尽管浑身上下感觉没有半点力气，却又不敢违背赵顺成的意思，只能打起精神去了书记办公室。 赵顺成的办公室门关着，这家伙最近几天特别在意这些上下属之间的表面礼节，好像敲门进屋的下属才是对他真正尊重的下属，从门口直接闯进去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秦大中只能伸手“咚咚咚”敲门，办公室里传来赵顺成的声音，“进来！” “赵书记，你找我？” “听说小李把刘小娟受贿的证据交给你了？” 赵顺成这话一说出口，秦大中心里就明白了，小李一定是什么时候跑到赵顺成面前邀功请赏了，否则赵顺成哪能知道刘小娟受贿证据已经找到的事情。 “赵书记，咱们现在虽然抓住了刘小娟腐败的证据，可这女人油盐不进，刚才我跟她说了半天，她居然还硬的像块石头。” “有这事？” 赵顺成听了秦大中的话，心里不由嘀咕起来。 现在秦大中和刘小娟是狗咬狗，两人各自握有对对方不利的把柄，如果刘小娟当真横下心来一条道走到黑，抱着跟秦大中同归于尽的想法继续举报秦大中，那么秦大中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之前老同学吴友思在电话里说的清清楚楚，刘小娟举报秦大中证据确凿，真要是调查起来，恐怕秦大中别说是提拔当乡长了，会不会被弄进去都很难说。 赵顺成看向秦大中的眼神显出几分虚幻来，对于一个有可能要成为废子的下属，赵顺成兴趣骤减，这年头只要领导随便招招手，想要跟在领导身边鞍前马后的人多的是，没有了秦大中，还有周大忠，王大忠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狗腿子还怕找不到？万一要是因为跟秦大中走的近，让刘晓娟迁怒到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顺成对秦大中说话多了几分严谨腔调： “秦书记，刘小娟举报你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你的麻烦可不下啊，依我看，这两天你还是别上班了，赶紧想办法头找找关系，通通门路，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好，否则真要是事情出来了，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秦大中反应多快，对赵顺成的个性又是了如指掌，听赵顺成说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赵顺成这王八蛋是要过河拆桥啊！想当初要不是他暗示自己帮他拉*，自己又怎么会招惹上刘小娟这个泼辣货，现在刘小娟把自己举报了，眼看着自己要被刘小娟拖下水出事，赵顺成立马翻脸不认人，一脚想要把自己踢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秦大中心里恨的牙痒痒，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满脸堆笑冲着赵顺成应承道： “赵书记说的对，我一定按照赵书记的指示办。” 到了这份上，秦大中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对领导恭恭敬敬态度，这份心机也算是难得。 乡政府的财务科办公室里，刘晓娟伶牙俐齿干脆利落的把秦大中骂走后，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反劲似的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一眼看到秦大中放在自己桌上的U盘，刘晓娟麻利伸手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手忙脚乱随手拿起桌上喝水的不锈钢茶杯用力狠狠砸下去，刚砸了一下，抬起的手又有些无力的落下，心里忍不住悲哀，就算是把手里的U盘给砸烂了又有什么用？秦大中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蠢到没有保留复制品？ 刘晓娟心乱如麻，本能的伸手拿出电话拨通了王全亮的电话号码。 “王全亮，在哪呢？” 王全亮从县政府回来后，一直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看赵顺成和秦大中那边的动静，为了策划好今天上午去县政府门口上啊访事件，他忙乎了半天，好不容易得空休息，赶紧坐在办公室泡杯茶享受一会清静。 看见手机屏幕上出现刘晓娟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王全亮还以为刘晓娟像以前一样，闲来无聊趁着办公室没人打电话给自己打情骂俏，赶紧伸手按下接听键， 说： “刘姐，这大白天的就开始想我了。” “去！没空跟你废话，刚才秦大中来我办公室了。” 刘晓娟三句两句把秦大中拿着自己以前的受贿证据到财务科来威胁自己又被自己毫不留情骂走的事情跟王全亮仔细说了一遍后，焦急求助道: “王全亮，这下可真要完蛋了，万一秦大中真要拿着证据去纪委举报我，恐怕我这回死定了。” “刘姐，你先别慌，你让我好好想想。” 王全亮听了刘晓娟的一番话后，心里也大吃一惊，他倒是没想到吴成刚在背后指挥大家对付赵顺成和秦大中的时候，秦大中这家伙居然也没闲着，居然让他得到了刘晓娟受贿的证据？ 王全亮于公于私肯定不想刘晓娟出事。 “刘姐，咱们赶紧去找吴书记。” “找他有屁用？他又不是县纪委书记？” “刘姐，眼下秦大中随时可能把证据交给县纪委，好歹吴书记当了这些年领导，现在又是副县长，官场经历的那些事情比咱们看过的还多，不管有没有用，这事听听他的看法总有益处。” “那行，咱们赶紧的。” 平时再怎么强悍的女人真遇到大事的时候往往慌张的没了半点主意，听王全亮说的有理，刘晓娟赶紧拎起小坤包拔腿走人，跟王全亮一起去找吴成刚想办法。 正文 19、混个位置不容易 吴成刚的办公室里，胖胖的吴县长大半身体像是陷进了真皮沙发，隔着一张硕大的办公桌看过去，上半身几乎只露出粗粗的脖颈和脑袋。 听说秦大中居然掌握了刘晓娟受贿的证据，吴成刚默默的从办公桌上拿了根烟，一旁的王全亮赶紧凑过去帮他点上，眼下一根烟快要吸完了，吴成刚却还是两眼眯须成一条缝一言不发。 吴成刚这几年在官场混的顺风顺水，从乡长提拔当乡里党委书记用了三年的时间，从乡里党委书记提拔到副县长的位置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如今刚刚谋到副县长的位置，他心里的目标已经开始制定，尽量争取在三年内级别再上一个台阶。 在基层部门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吴成刚早已熟捻了乡里那一套虎狼争霸的游戏规则，乡政府的干部们整天直接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农民，想要跟一个从不上网，从不看报的老农民，传达一些所谓的上级领导号召的方针政策，让他弘扬这个风气，那个精神，简直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 久而久之，大部分的乡干部养成了相当粗暴的工作作风，只要是能把上级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和考核目标上定的那些条条杠杠完成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无所不用其极。 就像当初为了解决胡姬村拆迁群众上访的问题，自己要是学习孔繁森，焦裕禄没事去拆迁老百姓家里苦口婆心的找老百姓谈心做思想工作，指望能让老百姓心甘情愿按照乡政府给出的拆迁补偿标准同意拆迁，猴年马月也不可能把这件事给办成了。可自己背地里使点小动作，把拆迁领头人马大炮的女婿想办法给控制住了，问题解决起来可就简单多了。 总体来说，中国的老百姓还是相当老实巴交好对付的，如果不是因为乡里给出的补偿款实在是偏低，挡了老百姓的活路，老百姓无论如何也不会折腾出上访的事情来，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呢？ 在官场混的久了，对人心人性的琢磨就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抓住对手的弱点，就一定能抢占先机旗开得胜。 吴成刚现在心里琢磨的是，秦大中既然拿着U盘到刘晓娟办公室威胁她，肯定是心里还抱着想要跟刘晓娟和解的想法，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把U盘交到县纪委，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这件事最难办的就是刘晓娟性子太烈，三下五除二把秦大中心里的那点念想给彻底灭掉了，这种情况下无疑把秦大中逼上了一条不归路，真要是他被县纪委查处了，哪怕是为了报复刘晓娟，他也一定会把刘晓娟受贿的证据交给纪委，真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吴成刚心里明白，自己必须保住刘晓娟不出事。 当初自己在金城乡当乡长书记的时候，哪一笔账目不是从刘晓娟手里过的？真要是刘晓娟出事了，这女人万一在里头熬不住再把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供出来，那自己的政治前途可就全毁了。身为官场的老甲鱼，就像王全亮说的那样，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风波，看过的比一般人经历的还多，可今天这样的情况，却还是让吴成刚感到有些棘手。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吴成刚已经吸完了第二根烟却还是一言不发，领导不说话，王全亮和刘晓娟也不敢随便吱声，只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静静的等着。 王全亮心里也想知道老领导吴成刚今天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刘晓娟面临棘手难题，在王全亮的印象中，还从没见过吴成刚为了一个问题纠结到如此地步。 即便是当初吴成刚跟乡里另一位领导竞争金城乡党委书记位置的时候，吴成刚也是一根烟的功夫就想到了抓住竞争对手把柄的方法，悄悄吩咐王全亮利索把事情办好后，胸有成竹的坐等党委书记的位置成为他的囊中物。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吴成刚思虑了半天，总算是开了金口，王全亮和刘晓娟立马不约而同往前探出半个身子，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听吴成刚讲话。 “必须从县纪委有人泄露消息给秦大中这件事上下功夫，刘晓娟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举报秦大中，往市纪委举报，把这件事闹大，另外举报时要重点强调，作为实名举报的举报人，因为举报一事现在正受到被举报领导的打击和威胁。 秦大中既然手里有视频，咱们就先把水搅浑了再说，让外界对这件事首先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那就是刘晓娟刚正不阿举报领导腐败，却因为县纪委有人跟腐败分子同流合污泄露消息给腐败分子，导致腐败分子明目张胆打击报复举报人，这样一来，县纪委泄露消息给秦大中的人肯定被动，秦大中这时候再想举报刘晓娟，恐怕纪委的领导也要先掂量一下这份举报证据的真实性才行。” 吴成刚这番话一说完，王全亮不由得在心里对老领导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能把黑的玩成白的，白的硬生生给糊弄成黑的，高啊！实在是太高明了！ 刘晓娟听了吴成刚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神情，冲着吴成刚问道：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只要继续举报秦大中就能化险为夷？”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是秦大中识趣的话，自然事情好办，万一这孙子到最后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事情的结果还很难说，但是你放心，你刘晓娟的事情，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是你当真被秦大中举报了，也不用太担心，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好歹我现在也是副县长，还能亏待了你刘科长？” 吴成刚说的这几句话显出几分情深意重的仗义来，感动的刘晓娟差点当场留下眼泪，一旁的王全亮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吴成刚这是在为有以后有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提前铺路呢？万一刘晓娟要是真被纪委给查办了，好歹刘晓娟心里惦记着他今天跟自己说的话，哪怕是为了以后能有个不错的依靠，也绝不会在交代问题的时候把吴成刚牵连进去。 王全亮不得不佩服吴成刚这个官场老油子的城府之深，走第一步的时候，其实眼睛早已看到了以后事情发展的第二步，第三步，为什么同在乡下当领导，吴成刚刚到乡里当办事员的时候，赵顺成已经是中层干部了，赵顺成工作时间比吴成刚多了近十年，到头来赵顺成还得接吴成刚扔下的乡里党委书记位置？这就是一个真正有谋略，懂得官场游戏规则的高手的本事。 第二天一早，赵顺成正准备带人去胡姬村一趟，那天在县政府门口随口答应下来的拆迁补偿标准压根就不可能实打实兑现。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也是这两天看过了乡里财政科的账目后才知道，这几年乡里的各种财政漏洞居然大的离谱，若是不勒紧裤带过日子，恐怕乡政府这帮人的工资发出都困难。 乡财政这些年一直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前些年乡里的教师工资发不出到处上访，为了平息问题，乡财政不得不去银行拿贷款给乡里的教师发工资，这些年上头财政上总算是把教师工资这一块开支给统一支出了，可乡财政其他方面的窟窿却还是很大。 乡里的工作要开展，正常办公经费的开支，迎来送往的接待费开支，还有一些重大项目的投资，这些都是必须要开销的，而以前欠下的旧账还没还清，新账又有了，这样恶性循环早已让乡财政每年入不敷出，胡姬村的拆迁补偿款想要提高标准压根就没有足够的资金支付。 拎着公文包还没出门，听见办公桌上电话响个不停，赵顺成只好又停下脚步，伸手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赵顺成，你是不是把我透露给你关于刘晓娟举报秦大中的事情跟秦大中说了？” 听到县纪委老同学吴友思声音透着一股焦急，赵顺成蛮不在乎道： “是啊！我当时就把这事跟秦大中说清楚了，我让他尽快想办法跟刘晓娟沟通，说服刘晓娟赶紧别再举报他了，你不是说只要举报人不举报，县纪委就方便内部处理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赵顺成啊赵顺成！你想害死我啊！” 赵顺成听着吴友思说话的口气有些反常，赶紧停下脚步对着电话听筒问道： “吴书记，出什么事了？” “我还想问你呢？刘晓娟今天上午到市纪委去举报了，她现在举报我们县纪委有内鬼向她实名举报的领导秦大中通风报信，导致她本人被秦大中打击报复，市纪委对这件事非常重视，马上要派人到普水县里来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真要是到时候查出来消息是冲我这里走漏出去的，我还能在纪委干下去？” 赵顺成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刘晓娟这疯女人居然把事情闹到了市纪委？不仅没能解决秦大中的危机，反而要搭上一个跟自己相交多年的老友，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恐怕朋友圈里没人敢跟自己说句掏心窝的话了，吴友思好心好意提醒，到头来却害的人家很惨，这他奶奶的叫什么事？ “吴书记，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守口如瓶，无论如何绝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吴友思对赵顺成的保证压根不屑：“屁！你以为市纪委的人全都是呆瓜，人家到底下随便一问，谁不知道咱们是老同学关系，我跟你说赵顺成，如果因为这件事把我牵扯进去，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想想看，这件事头一个处理的人是我，第二个泄露消息的人就是你，你说你说话做事能不能用用脑子，你就是个驴脑袋的混蛋！” “老同学，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刘晓娟那疯女人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把这件事捅到市纪委.......” 赵顺成话没说完，就被吴友思厉声打断道：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现在说这些屁话还有毛用？我现在就到市里托关系找人，探探风声再说，你呀你呀，赵顺成，你他娘的就是个不开窍的王八犊子！” “老同学，对不起，我一定........” 赵顺成一迭声的冲着电话里的吴友思道歉，吴友思那头却狠狠的掐断了电话。 赵顺成听出老同学吴友思真是气炸了，想想也是，吴友思从纪委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混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爬到县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来，容易吗？ 别人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时候，吴友思在日夜连轴转的加班审案子；别人一家人放假时扶老携幼出门旅游的时候，吴友思还在加班审案子；这几年官场各种贪污腐败的案件发生率居高不下，自从手机有了摄像功能后，举报人随便就能把领导人搂着小姐喝酒的镜头拍摄下来，顺手点几个键发送到纪委举报邮箱，就算是举报官员作风问题。 方便的举报渠道和便捷的获取领导腐败证据方式让纪委部门工作量这两年明显加大，吴友思上头没什么过得硬的关系，能被提拔为县纪委的副书记，全都凭着一桩桩一件件案子熬出来的功劳才有今天，要是因为这次泄密的事情被处分，这些年的辛苦就算是一场空，一切又得从头再来。 只有经历过官场那种等待提拔机会煎熬的人才能真正切肤体会到，无论是哪个单位想要提拔一两个人，竞争者之间的种种私底下明争暗斗不亚于一场激烈的你死我活战役啊！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吴友思在这件事上受到牵连，赵顺成在心里暗暗做出决定。 正文 20、被人算计了 要说赵顺成这人虽然有些草包，对朋友还算是仗义，平常吴友思七大姑八大姨有些小麻烦时不时找赵顺成帮忙，这家伙从不推辞，吴友思这才跟他关系比较亲近，人心换人心嘛，虽说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有些朋友得给你用才行。 遇上了这种突发状况，赵顺成哪还有去胡姬村处理公事的兴趣，索性把公文包随便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扔，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后猛的吸了几口，因为吸烟速度太快，心里又想着心事没注意，倒是被烟呛的猛烈咳嗽了几声，差点把眼泪给咳出来。 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两圈后，赵顺成有些烦躁的伸手抓了抓脑袋上被定型发水摆弄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又把手伸向办公桌上电话，亲自通知秦大中过来一趟。 秦大中接到赵顺成电话的时候，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发呆，这家伙现在的心情算是郁闷到了极点，起初信心百倍的认为金城乡乡长的位置肯定非自己莫属，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做梦也没想到刘晓娟会在背地里摆自己一道。 原本以为拿到了刘晓娟收受贿赂的证据后，肯定能要挟她俯首帖耳不再举报，这样一来，她举报自己的事情找关系托人从县纪委内部处理掉，自己提拔当乡长的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却没料到刘晓娟这疯女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居然铁了心要跟自己拼一个鱼死网破。 秦大中心里那个悔啊！他最近一直在密切注意竞争对手黄主任的动静，注意经吴成刚一手教出来的狡猾阴险王全亮的动静，却偏偏没料到刘晓娟这个有凶无脑的臭女人居然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坏了大事！ 秦大中不甘心，自己处心积虑布局到现在，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提拔当乡长？成为金城乡说一不二的二把手？ 为了巴结赵顺成得到这次的推荐机会，他不惜背叛原主子吴成刚，瞬间变脸成为赵顺成阵营的最主要干将，明知道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耻笑他是个变色龙马屁精，他全都认了，只要能坐上乡长的位置，这一切牺牲都值得。 现在这社会，哪个男人对权力没有点野心，一辈子做人下属，过那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那还叫男人？官场如战场，一向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手里有权，坐上了领导的位置，那些人背后的说长道短不过是随风飘过的浮云。 如果这次提拔当乡长的事情黄了，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背地里不知道多少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会讥讽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处心积虑想要当乡长，到头来不仅落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害的自己背了个处分在身上。 秦大中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准备去赵顺成的办公室，事情已然这样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县纪委的吴友思副书记跟赵顺成关系狠铁，要是能通过赵顺成请吴书记帮忙，对自己被举报的事情调查处理的时候手下留情，那结果或许好些。 一进门，秦大中没有向往常一样对赵顺成满脸堆笑谄媚几句，赵顺成虽然也没什么兴趣搭理他，可一想到自己心里要办的事情必须秦大中配合才行，脸上好不容易挤出几分笑来，那笑容带着几分明显的敷衍。 自从赵顺成得知秦大中被刘晓娟举报的事情后，跟秦大中说话的口气明显生疏了几分，好像生怕秦大中的事情别在连累到自己头上，秦大中也很识趣，事情出来后，只要赵顺成不主动找他，他也绝不像以前一样有事没事主动进赵顺成的办公室。 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看出每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在赵顺成眼里，秦大中就是一条听话的狗，只不过是这条狗比别的狗都聪明，更能揣摩主人的意思罢了。 眼下，赵顺成希望这条狗能继续听自己的话，执行好自己交代的任务。 “秦书记，你推荐提拔当乡长的事情，我可是尽心尽力了，可现在你的问题严重了，刘晓娟已经把举报你的事情捅到了市纪委，现在连县纪委好心透露消息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情？为什么当着刘晓娟的面说知道了她举报你的事情，这不是主动授人以柄吗？” 赵顺成先入为主想让秦大中对此事心生愧疚，秦大中脸上却瞬间呆愣住了。 “刘晓娟把事情捅到了市纪委？这女人怎么.......” 秦大中简直无话可说，在他的经验里，官场中人一向是袖子里玩火，哪怕是背地里拔刀子，表面上依旧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客气的跟一家人似的。 刘晓娟却跟泼妇没什么差别，不仅在乡政府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一幕幕泼妇骂街的好戏，还把明明该暗地里私下解决的矛盾捅出去，摊开来在大众眼皮底下曝光，难道她就真不怕自己把她收受贿赂的视频证据抖出去，让她刘晓娟也丢了官帽子受到处罚？ “赵书记，当初我本想找刘晓娟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给说清楚了，反正我手里也有她受贿的证据，大不了大家相互妥协，谁知道这疯女人.......” “就算是你抓到了刘晓娟受贿的证据，你也该躲远点，让别人去举报，现在你要想举报刘晓娟，所有人都会认为你那是打击报复，县纪委对这件事相当重视，可能很快有纪委的人找你谈话，问清楚你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刘晓娟举报你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嘴巴管住了，这可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大事，万一连累了好心帮忙的人，你秦大中心里知道后果。” 秦大中听着赵顺成半带着几分威胁的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赵顺成叫自己来办公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几句，向自己透露刘晓娟把此事举报到市纪委的消息，而是希望自己在应付纪委调查人员询问的时候，千万别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赵书记，事情已经这样了，恐怕就算是瞒得过一时，也......”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你要是敢连累了不该连累的人，可别怪我赵顺成翻脸不认人！” 赵顺成瞧着秦大中话里有些勉强的意思，索性扳下一张脸冲着秦大中叫嚷起来，他现在一心要保护老同学吴友思别出事，至于秦大中的感受，他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秦大中见赵顺成眼里闪过一丝火苗，看出这是赵顺成火山爆发的前奏，只好嘴上应付道： “你放心吧赵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纪委的同志下来调查的时候，我一定想办法周全。” “行，你秦大中既然有这个态度，我之前也算是没白帮你的忙，你放心，等这件事过后，只要你表现让人满意，我赵顺成也绝不会亏待你。” 想要马儿跑，得在马儿面前吊根草，这是金城乡前任党委书记吴成刚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赵顺成倒是把这招学的纯熟，这会赶紧用在秦大中身上。 秦大中听了，无奈的笑笑，并不想戳破赵顺成给自己画饼充饥的虚伪承诺，现在事情既然闹这么大，自己提拔乡长的事情肯定是没指望了，赵顺成所谓的不亏待自己，还能怎样？ 秦大中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瞬间恢复原先毫无生气的嘴脸，他现在心里纠结一个问题，赵顺成明里暗里威胁自己绝不能泄露县纪委透露秘密给自己的是他的老同学吴友思，这种情况下，得罪赵顺成显然是不可取的，可如果不出吴友思，纪委的人追问消息渠道来源的时候，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 正想的有些头疼的时候听到办公室门外响起敲门声，有气无力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满脸堆笑的小李推开门进来，一进门冲着秦大中点头哈腰道： “秦书记，您忙呢？” 瞧见小李进门，秦大中不由眼前一亮，眼下正为找不到替罪羊发愁呢，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早就听说小李有个亲戚在县纪委工作，若是能把泄露消息的责任安在小李头上，于情于理是全都能说得通的。 脑子里转念之间，秦大中对小李绽放热情微笑容，赶紧招呼着小李坐下说话。 “小李啊，你找我有事？” 小李来找秦大中也是心怀鬼胎，听县纪委的亲戚昨晚饭局上透露说，刘晓娟已经实名举报秦大中到县纪委，这让小李的心里不由一凉，这阵子自己鞍前马后的跟在秦大中屁股后头干了不少缺德事，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尽早提拔当上乡里党政办的副主任位置？ 虽说秦大中曾经满口答应自己，只要眼下的事情给捋顺了，立马把自己提拔到位，可万一自己提拔的事情还没操作成功，秦大中自己先被刘晓娟搞的落马了，那自己之前的功夫岂不是全都白费？ 小李来找秦大中，就是想要催催自己提拔的事情，一天位置没到手，一颗心就悬着，总觉的不踏实。 瞧着秦大中对自己和颜悦色，小李壮着胆子对秦大中道：“秦书记，我提拔当党政办副主任的事情能不能请您到赵书记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反正王全亮那小子驻村的事情，党委会已经研究决定了，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空在那也缺人手不是吗？” 秦大中眼珠一转，笑眯眯对小李说：“小李啊，你来的正好，听说你有个亲戚在县纪委工作？” 小李见秦大中没顺着自己的话题往下说，反而转了个话题，立马警觉起来，答道：“是有个亲戚在县纪委工作，不过他就是个普通的小办事员，整天跟在领导屁股后头拎包，半点话语权都没有。” 小李心里以为秦大中肯定是从哪里听到刘晓娟到县纪委举报他的风声了，想要从自己这里托关系找人呢，赶紧从口头上先把路给堵上。 这种时候，你秦大中正倒霉呢，哪有人肯主动惹事上身呢？昨晚上亲戚在酒桌上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刘晓娟这回举报秦大中的事情够他喝一壶的。 “你也别紧张，我不过是问你最近县纪委有没有什么关于咱们金城乡相关领导的风声，你放心，只要你跟我说实话就行，你也知道赵书记最近为了马大炮的事情心情不佳，你有亲戚在县纪委消息灵通些，有什么事关咱们金城乡的内部消息可一定要及时汇报。” 小李听了这话，放心了不少，只要秦大中不是想要通过自己这里找亲戚帮忙就行，他可不想给自家亲戚找什么麻烦事情上身，看来秦大中不过是想要打听消息罢了，说句实话倒也没什么难的，自己把了解的情况告诉他就是了。 “秦书记，您都知道了？” “是啊！不过你也知道官场人讲话往往说一半留一半，我这心里也有些没底。” “哦，秦书记，您也别太担心了，我那在县纪委的亲戚说了，刘晓娟举报您的问题虽然不少，上纲上线起来，未必就能有多严重，无非是暂时可能会影响您提拔当乡长罢了！” 总算是成功引蛇出洞！秦大中心里一阵狂喜，只要小李把这句话说出来，底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好办多了。 “谢谢你啊小李，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准去找赵书记好好说说，催催他，看看能不能尽快把事情落实到位。” “那就谢谢秦书记了！” 小李哪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已经把自己卷入一场是非漩涡，可他心里以为，秦大中刚才跟自己说的话，明明是已经听说了什么，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刘晓娟举报他的事情，自己多几句嘴又能怎样？ 官场的愣头青，注定了被人当成垫脚石的命运！！！ 正文 21、倒霉 当天下午，县纪委的的人就来了。 赵顺成让人安排县纪委的同志在乡政府小会议室里跟秦大中谈话，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赵顺成亲自领着县纪委的两个同志进会议室的时候，早已得到通知的秦大中已经坐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两位，这位就是咱们金城乡的秦大中书记，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我稍候让人在门外守着，保证不让人打扰两位调查了解情况。” “谢谢赵书记。” 县纪委的工作人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需要找人帮忙办事，何况县纪委的老人谁不知道金城乡党委书记赵顺成跟上司纪委副书记吴友思的老同学关系，因此对赵顺成的态度还算恭敬。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工作了，秦书记，你一定要积极配合纪委同志的工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身为一个党员犯错误不怕，怕的是不能及时改正错误，明白吗？” “是。” 赵顺成转脸看向秦大中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副领导教训下属的口气，看向秦大中的眼神却透着不言自喻的暗示，当看到秦大中冲他投来笃定眼神，赵顺成心领神会，放心的转身出了会议室的门。 县纪委派来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愣头青，一句开场的前奏都没有，直接了当冲着秦大中问道： “秦书记，你是怎么知道刘晓娟到县纪委举报你的事情？” 秦大中原本是早有准备，既然对方问题出来了，自然把早就准备好的答案给说出来。 “我是听咱们乡政府的小李说的。” “哪个小李？” “哦，就是乡里计生办的李家瑞。” 秦大中一边回答纪委年轻人的问题，一边在心里念叨，李家瑞啊李家瑞，这事情你可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活该倒霉。赵顺成逼着我不准说出实话来，他赵顺成的靠山可是县里的田县长，赵顺成又是乡里的一把手，除了把此事栽赃到你头上，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办法应付过去了，谁让你正好有亲戚在县纪委工作，又正好上午跟我说了实话呢？ 这年头，说实话也得看对象，小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给亲戚和自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早知道今天的结果，给他两巴掌他也不敢随便当着秦大中的面把实话秃噜出来。 寒刀霜剑或许可怕，比寒刀霜剑更可怕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风细雨，能在一晚之间化冰霜于无形，这就是软刀子杀人的厉害！ 县纪委的两个年轻人听了秦大中的回答后，脸上露出惊讶表情，追问道： “秦书记，你确定是乡里计生办李家瑞说的？” “确定。” 秦大中相当肯定的冲着坐在对面两个纪委年轻人点点头，满脸真诚道：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正到头来即便是有心隐瞒也是瞒不住的，身为一个党员，虽然以前曾经犯了些错误，这点最基本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毕竟这件事关乎一个干部的政治素养，就是因为李家瑞同志当时透露消息的时候，自己当时听了没能很好的控制情绪，才会冲动的找举报人刘晓娟对质，这件事的责任全都在于我。” 说到这儿，事情显然已经很清楚了。 县纪委的两个年轻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个负责笔录的年轻人把刚才跟跟秦大中的谈话内容记录本推到秦大中面前，让他签字确认，秦大中二话不说在记录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秦书记，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吧，麻烦您让人把乡里计生办的李家瑞叫到会议室来。” “好的，两位稍等。” 县纪委来人找秦大中谈话的事情此时早已在乡政府大院里传的满天飞，计生办的办公室里，几个年轻人三三两两坐在办公桌上或者是座椅上眉飞色舞闲聊。 “听说了吗？刘晓娟到县纪委举报秦大中的事情被人走漏了消息，县纪委正来人调查呢？” “有什么好查的？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秦大中整天跟在赵顺成后头当孙子，赵顺成肯定不想他出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秦大中在乡里当了这些年领导，县里能没几个耳目？反正县纪委的人已经来调查了，过不了多久肯定真相大白，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给秦大中，那人可要倒大霉了！” 小李坐在一旁听着这帮人叽叽咕咕，心里一阵厌烦，现在乡里关于秦大中的各种传闻五花八门，他虽然心里不想秦大中这么快出事，可他一个小人物，原本就是看领导脸色过日子的角色，压根就无法掌控事情的发展变化速度。 同办公室的几个年轻人早听闻了小李最近要提拔当党政办副主任的消息，眼瞧着最近小李不时往秦大中副书记办公室跑的腿勤，有人开玩笑道： “李家瑞，你好不容易抱上的大粗腿这么快就出事了，可惜可惜啊！你说之前要是一门心思去拍赵顺成的马屁多好，在秦大中身上费了这么些功夫，还不是白搭？” “闭上你的臭嘴！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小李虽然跟这些人同为办事员，心里却早已把自己当成党政办副主任一样，跟办公室里的同事说话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 “你怎么骂人呢？李家瑞，人家王全亮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党政办副主任，见了咱们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叫着，你这还没当领导呢？领导的架子倒是摆起来了，你还真把自己已经当成是党政办副主任了？” 李家瑞最讨厌的就是人家拿他跟老同学王全亮相提并论，好像只要把他跟王全亮扯到一块，自己就成了一无是处的废品似的。 “你小子跟王全亮兄弟是吧？现在他要去驻村，你是不是要我去找赵书记汇报一下，陪他一块去驻村啊？” 办公室的年轻人不敢说话了，李家瑞虽然令人讨厌，可他最近跟赵顺成和秦大中走的近却是事实，万一得罪了领导身边的小人，为了一时之气真被弄到乡下去驻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家瑞见对方被自己一句话斥的偃旗息鼓，尽管眼里露出不服气却不敢继续跟自己过不去，心里不由一阵得意，还是有后台好啊，人人都高看自己一眼，不敢得罪自己，说话他妈的比以前痛快多了。 众人和李家瑞一言不合，索性懒得搭理他，一群人脑袋凑在一块继续叽叽咕咕继续聊着，李家瑞也懒得搭理这帮人，一个个整天跟雄行动物似的，就知道盯着哪个女人的凶大，一点都不知道求上进积极向领导靠拢，这帮计生办的土八路能有多大出息？男人要是手里没权没钱，母猪都不会多瞧他一眼。 李家瑞正一个人闲来无聊的时候，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最近找他的电话比较多，赶紧顺手拿起了电话听筒，脸上拉起笑容对着电话问道： “这里是金城乡计生办，请问您哪位？” “小李，我秦大中，你马上去一趟乡政府会议室。” “乡政府会议室？” 小李心里不由一“咯噔”，不是说县纪委的人正在乡政府会议室找秦大中谈话吗？秦大中怎么会在这时候有空打电话给自己？还要自己过去一趟？ 尽管心里有些丈二和尚弄不着头脑，小李却还是习惯点头应承，“行，我马上到。” 小李一路往乡政府会议室门口走去，心里总感觉哪哪不对劲，县纪委的人这次下来就是奔着秦大中来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自己谈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事情找上门来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李决定进了会议室后听听县纪委的人说些什么再考虑怎么应付。 “吱呀”一声推开会议室的门，小李半个脑袋从门缝里挤啊进来，先冲着正坐在会议室窃窃私语的两位纪委领导满脸堆笑问好道：“两位好！” “进来吧，把门关好。” “哎，好的。” 小李点头哈腰冲着两人一边笑着，一边顺手拖了张椅子坐下，依旧是满脸堆笑表情对着县纪委的两人。 “秦书记通知我过来一趟？” “你是乡里计生办的李家瑞？” “是我。” “李家瑞，秦书记刚才交代说，他是从你这里听说乡里财务科长刘小娟到县纪委举报他的消息，有这事吗？” “啊！？” 李家瑞嘴巴张开老大，整个人一下子愣怔，这什么情况？自己上午的确跟秦大中聊起过这事不假，可明明秦大中当时话里的意思之前早就知情了，怎么能说这消息是自己泄露给秦大中的呢？ 如果李家瑞脑子转动的稍稍快点，反应灵敏点，再有王全亮脑子里多绕了几个弯弯道的心思，现在他只要当着县纪委同志的面矢口否认当着秦大中的面透露过消息，反正是一对一的事情，只要有一方当事人不承认，这就是笔糊涂账，谁能证明秦大中说的话就是真的？可偏偏李家瑞是个道行浅薄的愣头青，就他那点心思哪能这么快转的过弯来，秦大中也正是因为相当了解这一点，才会找了他当替罪羊。 “我是跟秦书记提过刘小娟到县纪委举报他的事情，可是…….。” 李家瑞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县纪委的同志给打断了，县纪委的两人来之前就得到了某位领导的暗示，这件事一定要处理的干净利落，千万不能牵涉到无辜领导的身上，万一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苗头，要记住及时把握好方向，因此李家瑞把这句话一说出口，县纪委的同志立马神经猛的兴奋了一下，及时打断他后面的解释说明，继续追问道：“你又不是县纪委的工作人员，这消息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我，我家有个亲戚一块吃饭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我……..” 李家瑞第二句话又说了个半截就被纪委同志打断了，紧追不舍的第三个关键问题从两人口中抛出：“你亲戚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他就在县纪委工作，名叫……。” 这个在本书中名字还没来得及出现的倒霉蛋就这么被小李一句话害的从现在开始走了霉运，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小李脑子里已经慢慢开始转过弯来。 正文 22、有人帮助背黑锅 刚才在办公室里正说这话题呢，县纪委的人过来调查有人泄露刘小娟举报秦大中的事情，这两人正是调查此事的工作人员，刚才跟自己一番问话，岂不是直接把怀疑对象安在自己家亲戚身上，认为是自己家亲戚泄露了刘小娟举报秦大中的消息给秦大中？ 不行！哪能这么诬陷忠良呢？自己家亲自跟秦大中连面都没见过，这消息压根就不是自己家亲戚泄露给秦大中的，也不是从自己嘴里传给秦大中的，而是秦大中之前早就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跟自己上午聊天的时候偶然聊起过这话题，自己才说秃噜了嘴，跟他随便闲聊了几句。 这就是小李不开窍的地方，直到现在，他心里还以为秦大中上午费尽心机套他那几句话不过是跟他无事闲聊呢? 人要是笨蛋不开窍到这种地步，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 纪委的同志把刚才跟李家瑞的谈话记录拿过来，让李家瑞在上头签字，李家瑞起初有些犹豫。 “两位，我的意思是说，秦书记的确跟我提过这件事，可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刘小娟举报他的消息，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家亲自更是什么都不知情呢。” 现在再解释这番话，还有个屁用？纪委的同志见李家瑞不肯配合签字，冷下一张脸道： “李家瑞同志，你看清楚了，谈话记录上的每一句是不是你刚才亲口说出来的话。” “是，可是…..。” “那就请你确认签字，这是纪委处理公务的惯例，每次的谈话记录必须有当事人签字确认。” “两位，我自己说的话我当然认账，可我觉的咱们刚才谈话可能有点误会。” “李家瑞同志，我不得不严正的警告你，配合纪委调查是每一个干部群众该尽的义务，你要是再百般抵赖不肯签字，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假话，做了伪证，国法面前人人平等，你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 县纪委的同志这几句话一说出口，李家瑞立马慌了手脚，这下糟了！签字的话，有可能给纪委的亲戚带来麻烦，不签字的话，自己立马就成了妨碍公正，成了说假话做伪证的人，这可怎么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李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拿起笔在谈话笔录上签了字。 两眼盯着小李在谈话笔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后，纪委的两个同志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位置，向被举报人秦大中泄露举报人刘小娟举报信息的罪魁祸首已经完全确定，此人就是金城乡计生办李家瑞同志在县纪委工作的亲自某某某。 县纪委针对此事的调查工作圆满结束，从上到下都很重视的县纪委泄密事件很快有了板上钉钉的结果，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李家瑞在县纪委上班的倒霉亲戚被处分后调整出了县纪委调动工作到底下乡里成了一个办事员，而小李也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短期内不可能提拔。 原本向赵顺成泄露消息的真正罪魁祸首吴友思和赵顺成却安然无恙的躲过一劫。 官场行走，步步都有可能踏入深不可测的漩涡，关于突发事件的应付，不仅需要足够的智谋应付，还要有足够的实力能够让指鹿为马的事件发生，若不是吴友思面对问题反映迅疾上下打点，赵顺成仗着自己是一把手以权压人，此事很有可能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处理结果。 纪委泄密事件风波平息后，赵顺成主动给老同学吴友思打电话再次抱歉，吴友思依旧心有余悸。 “赵顺成，你以后说话之前最好从大脑中好好过两遍，别能说不能说的全都一股脑的秃噜出来，如果再像上次乱说，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你小子害惨。” “吴书记，对不起对不起！好在您吉人天相，秦大中处理这件事也算是干脆利落，连半点后遗症都没留，只要您平安，我这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行了行了，幸亏你小子善后还算是及时，虽说是有惊无险，可真他妈的听吓人的，以后老子吃一堑长一智，跟你赵顺成说话也得多留个心眼才行。” “别呀！吴书记，这次的事情我也是万分抱歉，以后我一定一定注意，咱们老同学了，你还不了解我？我对你可从来都是……” “行了，就这么着吧，我这忙呢。” 吴友思显然是心里还没对此事完全消火，不等赵顺成把话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赵顺成听着电话里传来电话断线的“滴滴”声，咂巴了一下嘴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幸好泄密事件被秦大中急中生智想办法抗住了，居然正好找到了小李的亲戚当替死鬼，才保住吴友思和自己安然度过这一关，可惜秦大中自己却因为此事失去了提拔当金城乡乡长的资格，原本没有任何希望提拔的人大黄主任，因为秦大中的出事，反倒捡了个顺手便宜，被县里推荐提拔为金城乡的乡长人选，这两天正在县里日报的科级干部任前公示名单上公示呢。 赵顺成心里不由感到惋惜，经过了这件事，他心里对秦大中的政治智慧多了几分欣赏，如果不是因为秦大中被刘小娟举报后声名狼藉失去了推荐提拔当乡长的机会，如果有这么个足智多谋的乡长给自己当二把手，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安抚秦大中，赵顺成本想狠狠收拾一下刘小娟，可又没那个胆量，转念之间把一肚子的邪火发泄到没什么关系背景的王全亮身上。 赵顺成跟秦大中密谋商量后，在召开全乡干部工作会议上，当着众多干部的面要求王全亮立即执行乡里党委会议做出的决定，去乡里驻村，同时安排了乡里专门的考核人员负责考核王全亮的出勤记录，只要有一天发现王全亮不在村里正常驻村工作，立即做出处分。 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人人都是看戏的观众罢了，没有人敢在大会上对赵顺成的赢威大发发出半点质疑声音，包括坐在主席台上新上任的黄乡长也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赞同乡里对王全亮同志的驻村安排。 王全亮就像个无依无靠的丧家犬，不得不扛着行李灰溜溜来到了自己驻村的地点，村里的干部也是眼皮薄的很，听说王全亮是乡里党委书记赵顺成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他的态度也没那么客气，见面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抬腿走人，只留下王全亮一个人孤零零面对简陋陌生的环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驻村的地方风景不错，正好此时又是三月春啊光无限好的季节，白天很多城里人来踏青让村里一下子多了几分鲜活，王全亮没事的时候喜欢站在村里的小河边看那些踏青的城里年轻人，同样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同样是对生活充满热情，那些城里的年轻人一个个穿的鲜亮休闲装到村里来农家乐，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站在一旁无聊的像个傻子。 有时候，晚上回到简陋的小屋里，王全亮睡不着望着屋上，心里忍不住想，自己也是正经的大学毕业，在学校的时候还是第一批入党的积极分子，怀抱着一颗报效祖国的雄心壮志被组织部门安排到金城乡工作后，一向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领导说的每一个指示都能执行到位，哪怕领导的指示有时候明显不合理，自己还是尽力的说服自己去执行。 身为乡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自己就是乡政府这个最基层国家机器运转中的一颗最平常的螺丝钉，他想要全力以赴的发挥好螺丝钉的作用，他一直相信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有人都看得见自己的辛苦努力付出，总有一天组织上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可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因为吴成刚位置调整后，立马落得一个被现任领导痛打落水狗的下场。 经历了这两年的官场历练，王全亮从原先服侍的领导吴成刚身上潜移默化学到了很多东西，比方说吴成刚当初为什么放着这么多的人不挑，偏偏挑选自己当他的秘书？ 这就是吴成刚做事谨慎之处，据说当时有好几个领导向他推荐了跟自己多少有些关联的年轻人给他当秘书，他却一意孤行挑选了自己，记得第一次跟自己在办公室里谈话的时候，吴成刚满脸笑容的鼓励自己说，年轻人，好好干，这个世界以后是你们的。 这句话当时激励的自己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当时的感觉吴成刚就是自己的伯乐，是自己政治仕途上的领路人，是自己走上工作岗位上遇到的第一个恩人，现在想来，当初吴成刚挑选自己当秘书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自己是个没有任何背景关系刚上班的大学生。 领导身边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要有多能干，而是有足够的忠心，不管是哪位领导推荐给吴成刚的秘书，只要吴成刚点头同意了，当上吴成刚秘书的人必定把恩情记在推荐领导的头上，而不是记在吴成刚的头上，可是自己却不同，一张白纸的背景对吴成刚来说，意味着没有任何潜在危险，只要用自己几年后，随便给一个交代，自己就会一辈子对他的提携之恩感恩戴德。 事实也的确就是如此，在给吴成刚当秘书的两年里，自己尽心尽力伺候领导，不管是吴成刚的公事还是私事都全心全意去完成，吴成刚也在临走之前给了自己一个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从吴成刚的心里来说，对待自己于情于理都已经算是说得过去了，最近能够在赵顺成打击报复自己的时候，给自己二分面子帮一把，已经算是对自己两年的服务发放过正常福利后的赠品了。 王全亮不止一次的想过去求吴成刚帮忙，一次次却又在心里被自己先否决了，吴成刚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刘小娟身上，在刘小娟的问题没能安全解决之前，他是不可能有闲暇关注自己这个小角色的处境的，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一个字，等。 等到吴成刚帮刘小娟解脱困境后，自己赶紧再去找刘小娟好好商量一下，利用好刘小娟的纽带，达到让吴成刚帮忙的目的。 官场上的男人，远远比女人薄情寡义多了，想到这里，王全亮嘴角不由咧开一丝苦笑。 农村的清晨比城市来的晚一些，当清晨七八点正是城市人上班上学的高啊峰期马路上熙熙攘攘满是急急忙忙人群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家刚刚起来准备开始做早饭。 王全亮反正是单身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驻村其实相当于是跟带薪休假差不多，每个月工资照发，手头没有半点事情。 这年头被领导安排驻村的机关干部大约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领导面前的红人，弄一个驻村的资历后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被提拔，这种人一般情况下很少真正来到村里住几天，即便是来了，也必定是村里干部前俯后仰巴结伺候着，巴不得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后，以后能从这样顺风顺水的驻村领导身上沾点光，给村里弄点铺路搭桥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实惠。 另一种就是领导最不待见的人，就像王全亮目前这种情况，摆明是被领导排挤后流放到农村来再教育，这样的人驻村后表现的都很老实，村里的干部不可能安排工作给这些人干，乡里的领导更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每天时间多的让自己都感觉有些无聊，这种情况下，此类驻村人员往往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在村里消磨时间，得空就默不作声把家还，好歹也让孤独寂寞的一颗心多享受点家庭温暖。 正文 23、出事了 王全亮却不行，乡里的领导三令五申交代村里干部，每天都要对王全亮进行考核考勤，只要有一天发现他开了小差没在村里呆着，必须汇报乡领导，严肃处分是肯定的，村干部扛着鸡毛当令箭，还真把乡领导发话当回事，整天斜着眼睛盯着王全亮到底有没有溜号。 明知道赵顺成和秦大中合起伙来收拾自己，王全亮却半点辙都没有，眼瞅着在村里呆了快一周了，每天就跟傻子一样，除了吃饭时间，基本上都是一大早就坐在河边钓鱼，一直钓到傍晚天黑，有时候钓上来的鱼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一个人又吃不完，索性钓上来又把鱼给放回水里，明天接着继续钓。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滋味，王全亮现在算是彻底体会了。 这天一早，王全亮像平常一样坐在村头的河边钓鱼，两眼却忍不住不停往对面的村里蔬菜大棚瞅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村里蔬菜大棚里草啊莓成熟了，城里三三两两有人自驾到村里来农家乐，免费亲自动手帮农民摘下成熟的草啊莓后，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十的价格买下来，一个个还跟占了不少便宜似的乐的合不拢嘴。 今天是周末，十点左右河对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一个身穿红裙的长发女孩身材最为突出，隔着一条河看过去，都能大概估出女人的凶器至少E杯。 自从看见红衣女孩出现后，王全亮的一颗心就没放在钓鱼上，他两眼追随着人群中那一抹红色，瞧着她跟小鸟似的快快乐乐在朋友圈前后飞来飞去，心情不由感觉敞亮起来。食色性也，王全亮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春情爆发的好时辰，见了美女要是没反应，那才不正常。 红衣美女跟一帮朋友采摘好了草啊莓后，一张俏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从农民手里拿了小盆到靠近河边的一个自来水龙头处接水，这是采草啊莓农家乐的最后一道程序了，来农家乐的城里人把采摘下来的草啊莓过磅称重付钱后，拿个盆清洗草啊莓现场开吃，再多买点带回去，整个农家乐草啊莓园的活动基本接近尾声。 瞧着红衣女孩弯下了身子洗草啊莓的身影，王全亮心里不由涌出丝丝不舍，他每天坐在河边看着对面草啊莓园人来人往，要说到美女的美貌和身材指数，这些天来，红衣女孩算是最高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全亮巴不得红衣女孩多留一会，让自己好好的饱饱眼福。 老天爷好像是听见了王全亮内心呼唤的声音，就在王全亮因为红衣女孩将要离开草啊莓园心里感觉有些落寞的时候，突然，正洗草啊莓的红衣女孩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脚底下高跟鞋一歪，整个人惯性摔倒，这下可不得了，自来水龙头靠近河边实在是太近了，女孩身体猛的摔倒，立马顺着河边的陡坡骨碌碌滚落到了河里。 “哗啦啦”水花四溅的同时，红衣女孩的几个同伴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快来人哪！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会游泳啊！快救人哪！” 跟红衣女孩一道来的几人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个瞧着陡峭的河坡，吓的直往后退，脸色都变了，惊慌失措之余除了颤声急呼救命，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河可是连着大运河的，看着水面不宽，河水可不浅，听说底下暗流和漩涡不少，谁敢下去？” “靠，今天开春都掉进去三个人了，没一个活着上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谁要是要去救人，岂不是白白搭上一条小命？” 一看到有人掉河里了，旁边不一会功夫涌过来一大帮看热闹的人，一群人站在河对面盯着河面上忽上忽下不停挣扎的女孩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求求你们，大爷大叔大哥，求求你们救救我朋友吧！” “各位好心的大叔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肯救我们朋友，你们要多少钱都行？一万块行吗？五万块？” “快救人啊！大爷大叔们，求求你们做做好事吧？求求你们了........” 红衣女孩的朋友冲着周围人磕头求救的速度比闹事街头的职业乞丐速度还要快，磕头的频率高的离谱，面对几个年轻女孩可怜兮兮的哀求，却没人敢搭理，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就算是女孩当真能拿出几万块来，能买来一条命？就在红衣女孩的朋友们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 “有人下去了！” 女孩的朋友们立刻停止磕头，赶紧从人群中挤过去，站到河边往下看，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到了河里，正奋勇舞动双臂往河面中那抹快要沉落的红色奔过去。 岸上的所有人一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我的个老天哪！这男人居然敢下河救人？他这是不要命了么？ 河里正拼命往红衣女孩身边游的年轻男子正是王全亮，瞧着红衣女孩落水后，头脑中纠结了不到一秒钟，他心里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一个男人，要是见死不救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还算个男人？ 他不是不知道底下河水深浅，也不是没听说过这条河里以前曾经出现过有人为了救人性命反而赔上自己性命的事情，可真到了事到临头的时候，脑子里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这节骨眼上，他只想拼尽全力把落水的红衣女孩从河里救出来。 纵身跃下的瞬间，暗流让王全亮身体失衡，险些被卷入水下，岸上的人见了大声叫道： “小伙子，你行不行，不行就上来，不要把自己报销了！” “救人是要本钱的，傻逼，不知死活就下去了” 红衣女孩的朋友们眼泪莹莹的盯着河面上正在上下不停起伏的两个人，两手紧张的交叉在凶前虔诚祈祷造型，拜天拜地拜菩萨的渴求老天眷顾，让红衣女孩能够被好心人平安救上来。 河里的情势万分凶险，王全亮虽然游到了红衣女孩的身边，却被女孩的力量拖的起起浮浮，整个人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别说救人，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弥漫开来，随着女孩一只手紧死死的拉着他的身体不松开，王全亮感觉呼吸困难，大脑因为缺氧有些晕乎起来。 水中救人，不能直接的去拉去拖，因为在水中怕的要死的人哪怕有一根草也要拼命地抓住绝不放手，倘若你去救人不知这个要领，被那淹的人抓住十有八九要被拖住，直把你也拖得要了性命他也不罢手的，所以懂得这个要领的人，先把要救的人打昏，使他不能乱抓乱拖，方才好救 “打昏她！” “打昏她，否则，你也完蛋了！” “快打呀！”” 河边围观的群众人对着河里上下挣扎的王全亮大叫。 王全亮力气也不多了，晕晕乎乎的状态下，哪里还有力气去打晕别人，就在他也一口一口地喝那浊水，翻眼舞手的时候，幸亏又有一个年轻人猛的跳到河里，游到两人面前，猛劈一掌，击在女孩头上........ .......... 当王全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满是白色，左右看看自己正睡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医院病房的房间里，只不过这病房跟普通病房好像高档了一些，二十多平方的病房只摆放了一张传，房间的角落里还有冰箱，书报架，各种点心水果摆放着，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很大的壁挂电视。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头晕晕乎乎的？” 王全亮试探着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运动自如，迈开步子走两步，感觉还不错，走到病房的窗口往下看，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牌子出现在眼前。 操！有没有搞错！ 上次打电话请假骗秦大中说自己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养病，还真就来了？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吗？呸呸呸！以后可再也不能说这些咒自己的话了？这么快就应验了？赶紧的，要不说自己立马升官发财好了？老天爷，这回你可要听清楚了！ 王全亮的脑子里渐渐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貌似自己瞧见那红衣女孩落水后，头一个跳下河去当英雄了，可惜英雄实力不够，差点把自己一条命陪上去，幸亏后来又来了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晕晕乎乎中，好像自己和红衣女孩一道被人抬上岸后又被送上了救护车。 那红衣女孩呢？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王全亮坐不住了，赶紧抬腿就往病房外走，他想去看看红衣女孩究竟怎么样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还是隔着一条河远远的看着，怎么心里好像有点放不下似的？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正跟谁打电话： “田县长，江县长的女儿姜家欣落水了，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呢，恐怕上午的会议是来不及参加了。” “您放心，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幸亏某某村有个年轻人见义勇为，及时救人，要不结果还真是很难说。” “您放心，江县长这边一有消息，我就给您电话，谢谢田县长关心了。” ........ 王全亮站在一旁瞧着脸上带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满脸堆笑跟电话里的田县长汇报完情况，转身进了隔壁的病房，心里不由一沉。 红衣女孩竟然是县里江副县长的女儿？难怪长的气质不凡？那自己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人家过来道谢？客客气气的感谢自己救命之恩？ 算了吧，高攀不起啊！！！唉？ 正文 24、被人看着 从市区回普水县的客车上，最后一排靠窗口位置坐着神情有些憔悴王全亮。他不声不响从医院里出来后，直接去车站乘车往回赶。刚才从病传上醒来，他特意问了一声护士，一听说自己从昏迷被120送进医院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晚，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驻村的马屁精村长每天比闹钟还准时来监督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村里出现，现在整整二十四小时不见人影，马屁精村长肯定迫不及待把自己旷工的事情汇报到乡里。赵顺成可是亲口当着自己的面说过，只要发现自己无理由旷工，必定处分。 一不留神，把柄又落到赵顺成那王八蛋的手里，这回处分要是下来，可算是顺理成章，连喊冤叫屈的地方都没有。他奶奶的！自己现在就像是刀板上的鱼，随便任人宰割却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处分就处分吧，反正是债多不愁，都已经沦落到驻村了，还能怎样？想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混成今天这副惨样？ 记得几个月前，吴成刚一声令下把自己提拔为党政办副主任的时候，乡里主要领导见了自己都老远满脸堆笑打招呼，好多热心人排队给自己介绍对象，尤其是乡中心小学的音乐老师何晓华，那可是乡里有名的一枝花，愣是每天一封情书写给自己，那情书上的肉麻话看的人心里直痒痒。 天堂地狱，转眼轮回。 就因为靠山吴成刚被提拔调走，人走茶凉，自己也算是彻彻底底见识了一回什么叫人情淡薄。想到女朋友何晓华，王全亮有些回过神来，自从乡里党委会做出让自己驻村的决定公布后，以前一天几个电话关心自己的女朋友好像有段日子没主动联系自己了。 何晓华因为长的水灵好看，人送绰号“一枝花”，这绰号绝对货真价实，女人无论从外貌还是身材绝对勾得起男人想要交往的喻望，当初王全亮就是被她那一双妩媚动人的大眼睛打动了心思才会跟她确定了恋爱关系。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王全亮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何晓华之所以看中自己，绝不是因为自己长的够帅，而是因为自己二十多岁就被提拔为乡里的党政办副主任。在她眼里看来，自己仕途之路发展潜力大，是毋庸置疑的官场潜力股。这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而她现在最大的野心便是想要成为一名高高在上的官太太。 客车很快到达了金城乡的地盘，透过车窗，远远看见金城乡中心小学的白底黑字牌子，王全亮心里寻思着顺道去看看女朋友何晓华，反正今天即便是赶到村里也已经迟了，索性就不去了，到底跟何晓华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么长时间没接到何晓华“关心备至”的电话，还真有点不放心。 何晓华的宿舍就在乡中心小学最后一排的教师宿舍，最东边的一间屋子便是王全亮以前经常过来的地方。站在熟悉的门口，王全亮心里有些忐忑，自己被赵顺成打击去驻村的事情到底一会要不要跟女朋友何晓华说呢？他可以想象，何晓华要是听到了这消息，肯定心里对自己失望，一生气提出分手都是有可能的。潜力股现在变成了垃圾股，女人哪能一直捏在手里？心里纠结着抬手准备敲门，突然听到何晓华宿舍传出一个耳熟的男人声音。 “王全亮有什么好的？吴成刚一走就被赵顺成给弄到村里驻村去了，现在又被乡里处分，难道你真打算跟一个村干部结婚？” “我知道王全亮现在混的很惨，但总比你整天吃喝嫖赌强，好歹人家不花心，是个能陪女人过日子的老实人，你呀，就是混子一个。” 王全亮忍不住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的更仔细些，何晓华自从跟自己确定恋爱关系后，很少跟其他男人来往，怎么今天竟然有男人在她宿舍？两人大白天说话还关门？ “何晓华，一字不识的老农民才最老实还听话，你会嫁给他吗？男人吃吃喝喝，是要本钱的。你看，我城里的房子有了，老爸老妈也是国家干部，你说我的钱不吃喝留着干嘛？王全亮那家伙有什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穷光蛋一个，最倒霉的是他在官场，却不懂官场的规矩，成了刘小娟和赵顺成斗气夹在中间的牺牲品，这种笨蛋，谁看中谁倒霉。” “唉！你也不用说这些难听话，我当初选择王全亮也是矮子里选将军，谁想到他这么快就被赵顺成贬到村里，说白了，还是政治上不够成熟，换了主子都学不会适应，女人要是跟着这样的男人过日子，那可就惨了，幸亏我跟他不过是男女朋友关系。” 站在门外的王全亮听了何晓华的话，心里一股悲凉弥漫开来，自己今天这一趟倒是来的巧了，正好听见了何晓华说出了真心话，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一直被何晓华的花言巧语蒙在鼓里？这女人写给自己的情书上说的多好听“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爱情轻轻飞来 哦,爱情如此轻盈地飞进我的心.......”骗子！两面三刀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王全亮抬脚要走，听到屋里男人说话声音有些激动起来，好像是一把抱住了何晓华，何晓华却正在用力想要挣脱。 “何晓华，你听我说，我对你真心的，只要你答应跟我好，我改天就找我舅舅帮你调动工作到城里小学去。” “你又骗我？” “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舅舅是县里教育局的副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放心，咱们一会就去，等见了我舅舅，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当舅舅的帮自己的外甥媳妇调动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 “谁是你女朋友？”何晓华挣扎的动作力度似乎小了很多，说话的口气也有些软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万一你占了我便宜，又不帮我调动工作到县城，那我不是亏大了！” “何晓华，何晓华，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表，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常国栋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你听我说，只要你今天从了我，今晚我就带你去我舅舅家，包管一个月内把你调动到县城工作。” “一个月？这么长时间？” “一个星期！保证一个星期内把调令交到你手里，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变过，我对你的确是真心真意，你想想看，我家里的经济条件和背景这么好，整个金城乡也找不出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了，你忘了王全亮吧，从今以后踏踏实实跟我在一块，我保证让你过好日子。” “讨厌！你别这样，就算是我答应做你女朋友，总得等你帮我调动工作的事情办成了，咱们才能........” “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好妹妹！好妹妹！我..........” “啊！........” 站在门外的王全亮清清楚楚听见何晓华最后发出那一声带着几分颤音的声银，作为过来人，以前他跟刘晓娟在一起的时候，不止一次从刘晓娟的口中听过这熟悉的声音. 王全亮脸上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前他跟何晓华约会的时候，常常被何晓华勾银的浑身上下遍了女人，每到最后一道关口的时候，女人总是闭紧双啊腿装纯洁，推脱说最宝贵的第一次希望留在两人新婚之夜。他一直以为女人在那方面是保守的，尽管浑身火烧火燎的难受却还是尊重女人的意思，反正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何必急在一时呢？今天看来，何晓华不过是当着他的面“纯洁”罢了，遇上常国栋这样的货色，立马放开了。 房间里的男人是王全亮的老同学，现任金城乡派出所副所长常国栋。这家伙仗着家里有关系，大学毕业后因人设岗开后门进了警察队伍，工作没几年已经被提拔为乡派出所的副所长。常国栋跟王全亮虽然是老同学，两人却从上学时便彼此不对路，一个是嚣张跋扈的官少爷，一个是勤勤恳恳的农门学子，从小生长环境的不同注定了两人不是一类人。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常国栋还端着酒杯悻悻调侃王全亮，乡里的一枝花何晓华看中他绝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这朵鲜花总算是被常国栋抢到手了，这下常国栋下次同学聚会又有吹嘘的资本了。 王全亮跟常国栋多年的老同学，太了解这家伙万花丛中走，粉蝶不留身的个性了，他要是真心想娶了何晓华，那才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年乡里被常国栋盯上的姑娘没几个能逃脱这家伙魔爪的，人各有一好，常国栋嗜好女色在同学中是出了名的。 既然何晓华已经被常国栋忽悠的心甘情愿那什么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何晓华不主动跟自己提分手，自己也没兴趣搭理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了。王全亮心情无比郁闷的转身离开中心小学，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真他奶奶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子最近怎么这么流年不利？工作上被领导打击，女朋友也被老同学横刀夺爱抢走了，老天不公啊！ 一定会好的，只要自己不放弃努力，一定有更好的前程，更好的女人在等着自己！！！王全亮一路走着，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遇到挫折的时候，王全亮都会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 阿Q任何时候，都有后人。 蔫头耷脑的王全亮刚回到村里，瞧见村长贼眉鼠眼跟过来，说道： “小王啊，你怎么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你这是去哪了？乡里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到底回来了没有？” “刚才秦大中副书记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你要是再不回来，那可就不是警告处分的问题了，听说现在新颁布了什么《公务员法》，旷工几天就得被开除？要我说，你父母供你读大学出来不容易，你可别随着性子把好不容易到手的铁饭碗给弄砸啰。” “从昨天下午算起，到现在已经是三十八个小时了，我这给你记着时间呢，你可是足足旷工了一天半，乡里问起的时候，我还帮你瞒了半天，只说你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没在岗，你说我要是......”村长话没说完就被王全亮冷冷打断道： “你的意思，我还得谢谢你？”村长倒也不客气，两只手背在后腰上，晃着步子在王全亮面前来回走了两步道： “谢谢倒是不用了，不过你一个年轻人，可别怪我多说你两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表现的好，说不准还有机会回到乡里继续干，你要是表现不好，长期呆在咱们村里，至少也得老实点，别给村里的干部添麻烦......” 王全亮盯着村长那不停张合喋喋不休说话的嘴唇，心里一股无名火冒上来，就算自己现在倒霉了，驻村了，好歹也是国家干部一枚，轮不到一个狗屁不是的村长来教训！自己一忍再忍，这家伙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滚！” 王全亮站在一旁瞧着脸上带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满脸堆笑跟电话里的田县长汇报完情况，转身进了隔壁的病房，心里不由一沉。 红衣女孩竟然是县里江副县长的女儿？难怪长的气质不凡？那自己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人家过来道谢？客客气气的感谢自己救命之恩？ 算了吧，高攀不起啊！！！唉？ 正文 25、回报 王全亮突然从口中发出一声怒吼，怒目圆睁看向村长，伸出一只手指着门口方向，正唠唠叨叨的村长愣住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乡政府的党政办副主任？我警告你，现在你可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要是敢.....” 王全亮顺手抄起一个板凳，冲着村长脸上就要砸过去，村长顿时吓的脸色灰白，连滚带爬跌跌撞撞从王全亮屋里逃了出去。人怕横猪怕壮，对付这种小人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才行。 吓跑了狐假虎威的村长后，王全亮有气无力伸展四肢躺在那儿，今天无意中撞破何晓华和常国栋的事情让他心情说不出的郁闷，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眼里，何晓华是自己的女朋友，现在自己的女人却被常国栋给抢了，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丢面子。人嘛，活的就是一张脸，尤其是男人，更看重面子。 “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今天新闻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听到熟悉的彩铃声，王全亮伸手拿过手机。当初跟在吴成刚身边服侍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跟身边人强调，官场中人一定要注意政治风向问题，尤其是基层的干部，要想及时知晓党中央的政治风向，每天新闻联播内容一定要好好看，正因为吴成刚比较重视新闻联播，王全亮才把自己的手机铃声调成了这一段。 “喂！您哪位？” “金城乡的王全亮王主任吗？我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夏自然。”王全亮听了电话里的声音，浑身一激灵赶紧坐起来，满脸堆笑道： “哦，是夏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王全亮说话的时候，头脑中浮现出今天一早在医院的走廊看见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模样，他就是服侍江副县长的政府办副主任夏自然，县政府的领导居然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你好王主任，是这样的，为了感谢你昨天见义勇为救人，江副县长今晚想请你吃顿饭，你看你有时间吗？” “夏主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吃饭就算了吧。”王全亮本能拒绝，貌似英雄见义勇为后说的都是同样的话，显出自己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 “小王主任，江副县长今天晚上可是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专门陪你吃饭表示感谢，你可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吧，你现在哪？我一会亲自开车去接你。” “夏主任，您这太客气了，我......。” “哈哈！王主任，难道江副县长的面子也请不动你这个见义勇为的救人英雄？” 尽管夏主任说话口气相当客气，王全亮心里却明白，话说到这地步，再推辞就有些不懂事了，只好说出自己驻村具体地址。放下电话后，王全亮没来由的感觉一颗心狂烈跳动起来，今晚江副县长要请自己吃饭？没听错吧？那可是副处级的领导干部？ 金城乡最高级别领导赵顺成也不过是正科级的领导，江副县长可算是赵顺成的上司呢？现在自己无意中救了江副县长的女儿，江副县长为了报答自己的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肯定会对自己有所表示，如果自己能在今晚的酒桌上利用好这次的机会，请江副县长帮自己跟赵顺成说句话，岂不是立马可以摆脱驻村的困境，回到乡里继续当党政办副主任？ 不行不行！主动开口请江副县长帮忙的念头在头脑中刚冒出来就被王全亮自己先否决了。江副县长既然能坐到副县长的位置，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江副县长道行说不定比吴成刚还要深，就自己这点小心眼摆到他面前，一眼就被看穿了。本来见义勇为多神圣的一件事，自己一旦提出请江副县长帮忙，搞的跟交换似的，反而让领导人心里瞧不起自己。若是能有办法让江副县长不仅能主动帮自己一把，又能对自己保持良好印象，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可这天下哪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呢？难哪！ 晚上，市里最豪华的天润大酒店嘴上层海景包房区，王全亮跟在夏主任身后走在长长铺着红地毯金碧辉煌的走廊上，旁侧一间包房气派的古铜色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旗袍婀娜多姿的女人冲着两人恭敬弯腰引领两人进了包间。果然是一级领导一级享受待遇，走进包间大门后，穿过一道两边墙壁镶嵌鱼缸的走道，里面豁然开朗，面积足足有六十平米的大包间，偌大的圆桌摆放在正中间，四面摆满了沙发，茶几，酒柜等物，一眼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奢华阔气。 “王主任，您请坐，江副县长稍后就到。” “夏主任请。” 夏主任正想陪着王全亮说些客套话消磨时间，屁股刚落座，一直攥在手心的手机铃声大噪，夏主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并没接听，刚刚落座的屁股赶紧又抬起来，冲着王全亮道： “江副县长已经酒店大门口了，咱们到门外面迎一下。” 王全亮心里不由奇怪，明明刚才的电话夏主任根本就没接，怎么就知道江副县长已经到酒店大门口了？ 来不及多想，瞧着夏主任步履匆匆出门，赶紧听话紧随其后，不一会的功夫，果然瞧见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却很有气势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地毯上，身后还跟着一个司机样的年轻人拎包，瞧着中年男人浓眉下目光如炬，走路的时候背着两手在身后目不斜视，一看那派头就像是领导。夏主任果然满脸堆笑热情迎上去： “江县长，小王主任已经请来了。” 江副县长对夏主任的热情熟视无睹，眼神扫到王全亮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冲着王全亮招呼道：“小王主任怎么站在门口？夏主任，还不快把客人请进来！”这就是领导的职业习惯，即便是招呼面对面的客人，也要指挥下属去办。 江副县长为首四人鱼贯进包间后，包间门立马被门口的服务生关上，瞧着今晚的饭局虽然排场足够大，实际上却只有四个人参加，算得上是绝对的小范围，王全亮心里一暖，看得出来，江副县长的确是对这桌饭用心了，小范围的聚聚才是真正的表示感谢，要是叫来十个八个人坐一桌热热闹闹，那叫饭局。 中国官场酒桌上的学问一本书也说不完，总归一句话，有资格参加领导小范围聚会的时候，说明此人在领导心里至少已经不见外了。能够进领导身边的核心圈成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太多人常常绞尽脑汁挤破脑袋到头来却还是无功而返。人常说领导的司机和秘书是领导身边的传声筒和二把手，江副县长今晚只带着秘书和司机陪王全亮吃饭，摆明了表示亲近的意思。江副县长对王全亮说话带着几分客气： “今天小王主任是贵宾，理应坐上席。” “不敢，不敢，江副县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这么说，今晚这饭我可都吓的不敢吃了。” 江副县长说话客气，王全亮却不敢顺着杆子往上爬，挑了个靠近司机的位置坐下后，一脸拘谨的笑容看着江副县长。 “小王主任，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今晚没什么外人，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 江副县长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看向王全亮，浓眉下的目光中也显得不那么锐利，透着一股不见外的意思。 “小王主任，江副县长让你坐过去你就赶紧过去吧，咱们这些人可从没这样的待遇，江副县长这是看好你呢。” 夏主任混迹官场多年，看问题自然比一般人更透彻些，眼前的年轻人虽然现在不过是金城乡里党政办副主任，听说最近还被领导安排到村里驻村去了，可是从今晚开始，年轻人的命运肯定要发生些变化，江副县长的个性一向是恩怨分明，王全亮为了救他最宝贝的独生女儿差点搭上一条命，江副县长能不有所表示？ 昨天事情发生后，江副县长的女儿姜家欣一苏醒过来，江副县长欣喜之余转脸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去查一下那小子身份。虽然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江副县长当时对于怎么报答年轻人对女儿的救命之恩已经开始有所考虑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全亮说话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满脸的不好意思慢慢挪动步子坐到了江副县长身边的位置。瞧着几人坐定后，夏主任赶紧张罗着服务员上酒上菜，桌上放的酒是茅台，菜肴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有食欲的色彩分明巧妙搭配，这样的一桌摆上来，对于这阵子一直过着驻村清苦生活的王全亮，可算是名副其实的大餐了。 “小王主任，我先敬你一杯，现在这年头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可不多，你可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夏主任，您坐下说话，您别客气，我这.....我.......” 王全亮见夏主任端起酒杯站起来向自己敬酒，言语中又百般抬高自己，虽然明知道他也是做戏给领导看罢了，心里却还是有些受不住，人家可是县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主动给你一个乡里的不知名年轻人敬酒，自己哪敢承受这么高的待遇？瞧着王全亮满脸涨红推辞，一旁的江副县长笑道： “哈哈哈!夏主任，你瞧瞧这小伙子，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见了领导就打心眼里打怵！” “您是从基层一步步凭着实干上来的领导干部，那时候政治风气多好，大队书记干的好照样提拔到乡里当领导，现在这些年轻人，可没有您那会的好氛围。” 夏主任知道江副县长一向最喜欢牛逼的就是自己当初是村里的大队支书出身，哪哪的场合都摆出一副老子当官全凭的是苦干实干的本事，跟现在官场那帮专门投机取巧整天忙着经营官位不干实事的领导干部泾渭分明，说话自然挑领导顺耳的说。一杯酒敬完后，一边落座一边继续专捡好听舒服的阿谀领导。果然，江副县长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听夏主任说，小王主任现在村里驻村？” “啊？！” 王全亮脸上露出惊愕表情，他倒是没想到转眼功夫江副县长连自己被领导排挤驻村的事情都知道了，脸上不由一阵臊热，一个正当干事好年华的年轻人被领导安排驻村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现在江副县长当面说出来，难免有愧。 “小王主任，你对乡里的安排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正文 26、老朋友再次见面 江副县长始终笑眯眯盯着王全亮，瞧着这小伙子坐在自己身边浑身不自在的腼腆模样，心里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小子看上去老实巴交，难怪在乡里被领导打压到村里去驻村，现在人都是欺软怕硬，金城乡的一把手赵顺成刚刚当上党委书记没几天，想要在乡里树立威信，肯定要弄几个倒霉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这小伙子是被赵顺成的三把火碰上了。 王全亮听了江副县长的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今晚这顿饭之前，江副县长必定已经让人把自己的底细弄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才会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了如指掌，听他刚才那话的意思，只要自己现在提出请他帮忙回到乡政府，他肯定会一口答应。可是，即便是回到了乡政府，还不是要在赵顺成和秦大中的淫威下憋屈着？江副县长急着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方式报答自己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这可是自己差点丢了一条命换来的机会，总不能轻易浪费。 酒桌上，江副县长和夏主任，以及司机都一边假装吃喝一边眼睛不停往王全亮脸上瞄，傻子都清楚江副县长话里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只要王全亮提出什么要求来，江副县长肯定会尽力帮忙，大家都在等着听从王全亮嘴里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江副县长，乡里的领导安排我驻村其实也是对我的锻炼，我年轻，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扎根农村锻炼锻炼也很好的。” 江副县长请客之前做足了功课，王全亮也不傻，虽然他没什么特殊渠道能了解到江副县长的全面信息，可是现在网络上什么查不到？从接到夏主任电话到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他已经对网上查阅到江副县长的公布出来官场履历倒背如流，再察言观色听夏主任刚才说话时提到的江副县长以前是村里大队书记出身的信息，心里对江副县长的性情喜好也摸了个大概。 桌上的几人对王全亮的回答都有些发愣，就连夏主任也有些不确定，这小子究竟是没领会江副县长话里的意思？还是压根不打算通过江副县长这条线获得帮助？江副县长一个眼色过来，夏主任立刻心领神会，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人觉的江副县长知恩不报？今晚得想办法让这小子接受点什么江副县长的恩惠才行，否则的话，这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外人说闲话？ “小王主任，你要是不满意乡里安排你驻村的决定，可以跟咱们江副县长说，你放心，江副县长一个电话过去，你们乡里的领导绝对不敢不给面子。”夏主任的话说的很直接，王全亮却沉默了，一张脸憋了半天涨的通红才低垂眼帘对江副县长说： “江县长，我知道您心里感激我救了您的女儿，可我当初救人的时候真心什么都没想，更不可能想到事后还会有报答，我家祖传三代兽医出身，我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人人都应该敬畏生命，爱护生命，救死扶伤要是跟利益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对生命的亵渎。” 以上这些话是王全亮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后才最终确定下来的，再配合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尴尬，浑身不自在表情，慢吞吞说完后，从江副县长和夏主任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刚才这一幕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震撼效果，非常精彩又理想的一段心灵独白表演显然已经给在场的每一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好一个敬畏生命！真好！！！” 江副县长第一个拍手叫好起来，看向夏主任和司机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内容，之前针对这件事征求夏主任看法的时候，夏主任提议说，请王全亮吃顿饭，再帮王全亮解决一下目前的窘境，这个人情也算是还了，没想到王全亮这小子不仅不接受好意，还说出上面一番话，这让江副县长和夏主任瞬间对王全亮印象大为改观。仔细想想，王全亮救人之前压根就不知道姜家欣有个当副县长的老爸，如果当真只是为了达到一些官场上的照顾提携，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万一不小心害自己丢了小命，别人再多的感激有毛用？ 小人之心了。 “来，夏主任，咱们一起为小王主任这句‘敬畏生命’干杯！” 江副县长也是性情中人，刚才王全亮的那句话显然是正好击中了他心理某个点，脸上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露出几分激动，看向王全亮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这杯酒喝完后，酒桌上的气氛骤然变的融合了不少，夏主任和司机都主动敬酒王全亮，张口闭口小兄弟亲热叫着，几杯酒入口后，王全亮也显得不那么拘谨，慢慢放开手脚跟司机不时闲扯几句乡里的各种趣事。夏主任则端着酒杯坐到了江副县长的另一边位置，听江副县长正小声交代着什么。 轻松愉快的一顿饭吃完后，江副县长安排夏主任负责送王全亮回村里，自己则和司机先走一步，临走时紧紧握了一下王全亮的手道：“年轻人，好样的，以后好好干，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王全亮赶紧连连道谢，他心里明白，以江副县长的个性，绝不是随便开口承诺的人，他既然表态自己有困难找他，真要是遇上麻烦的时候，只要他能力所及，必定不会推辞。夏主任和王全亮站在酒店门口目送江副县长的专车离开后，夏主任转脸对王全亮说： “小王主任，江副县长为你那句‘敬畏生命’很是感动，真心想要为你做一件事，你这匹千里马从今晚起可算是遇上伯乐了。” 王全亮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他早猜到江副县长绝对会对自己有所表示，尤其是自己今晚表现过后，江副县长对自己的欣赏早已从眼神中泄露出来，只不过他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看来江副县长工作作风是属于雷厉风行那一类的。 “刚才吃饭的时候，江副县长打了个电话给县委组织部的周部长，周部长已经答应先借用你到组织部上班，江副县长说，你的个性不适合在乡里继续工作，希望你能到县委组织部历练一下。” “县委组织部？”就算王全亮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绝对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如此完美。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组织部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门负责调整提拔考核干部的机关部门，说白了，工作内容全都是玩人的，只要是进了组织部工作，哪怕是没什么背景靠山，熬时间熬资历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也会优先得到提拔机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专门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组织部人要是每年不提拔几个，县委常委之一的组织部长那张脸往哪搁？ 夏主任瞧着王全亮吃惊的一张嘴半天合不拢，心里暗笑了一声，这小子到底是在乡里工作没见过多大世面，连行走官场必须喜行不露于色这一点都做不到，看来还需要继续历练啊。 “行了，事情我已经跟你交代了，明天一早你直接去县委组织部找周部长，希望你在新岗位上能再接再励，干出成绩来，别枉费了江副县长一番心意。” “谢谢江副县长！谢谢夏主任！谢谢！谢谢！我........。” 王全亮一副激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夏主任冲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道：“要谢就谢你那句‘敬畏生命’吧，你这个小兄弟啊，的确不简单，难怪江副县长看好你。” 听了夏主任的话，王全亮不由心虚的呵呵笑了两声。若是说真话能办成事，谁他娘的想存心说假话骗人？妈蛋！现在这年头，关键是说真话没人信，逼的人不得不绞尽脑汁说假话啊？无论如何，自己今晚真是走了狗使运了，有了江副县长的青睐有加，提拔当领导实现心中远大抱负的时间还会远吗？从乡里一个普通的党政办副主任一下子被调到县委组织部工作，恐怕全县也没几个人有自己这样的好运吧？ 感谢江副县长！感谢党！感谢老天爷！感谢江副县长的女儿姜家欣在自己最倒霉的时候，正好在自己眼面前落水！感谢所有能感谢的人！ 人要是心情好，浑身都感觉无比舒畅，跟夏主任礼貌告别后，王全亮一路哼着小调回到乡里宿舍，距离宿舍门口还有五十米左右，瞧见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贼溜溜的在自己宿舍门口不时张望，虽然天黑看不清此人的模样，王全亮却还是能从此人特殊体型猜出个大概来。这不是计生办的李家瑞吗？这家伙为了升官背地里找人对自己下手，居然还有脸跑到自己门口来？ “李家瑞，干什么呢？” “王全亮，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李家瑞猛的听见王全亮的声音，跟见了亲妈似的一溜小跑过来，站到王全亮面前满脸堆笑道： “王全亮我找你有事，站你门口等你半天了，你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李跟王全亮说话的口气俨然又是一副老同学交情好的样子，王全亮心里却冷笑了一下，他还真以为自己背地里干下的坏事能瞒得过自己？背地里对自己捅刀子，表面上却又对自己笑脸相迎，真是没看出来，李家瑞这小子演戏的本事快赶上金马奖影帝了。王全亮没什么兴趣搭理这种阴险小人。 “你找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什么领导干部？你要是汇报工作也该找书记乡长，我一个驻村的闲人，你跟我说什么都是白搭。” 王全亮说话对自己夹枪带棒爱理不理，小李哪能听不出来，可他今天来找王全亮也是有事相求，即便是王全亮现在拿棍赶他走，他也要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再走，何况这点言语上的小刺激。 “王全亮，我知道你最近被赵顺成和秦大中摆弄的驻村，心里不痛快，可我只是个计生办的小办事员，在乡里混的还不如你呢？我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是老同学了，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秦大中那家伙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说话不算话，尽干些过河拆桥的勾当，咱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以后你想怎样跟我清算我都没意见，可是今晚，你得让我进屋跟说几句话，几句话说完后，你要是不爱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你也不损失什么，你说是不是？” 王全亮见李家瑞一副诚恳口气跟自己说话，猛然想起前两天听说李家瑞因为泄密的事情背了个处分在身上，包括李家瑞在纪委的亲戚也落了个从县纪委调动工作到乡里的处分结果，虽然王全亮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从李家瑞今晚跟自己说话可以推断出，此事貌似跟秦大中有关。 正文 27、老朋友来访 王全亮心里对秦大中的痛恨远远甚于赵顺成，赵顺成虽然对自己不待见，可若是没有秦大中跳上串下跟跳梁小丑似的帮赵顺成出谋划策，赵顺成未必会对自己赶尽杀绝，想想以前吴成刚当一把手的时候，秦大中张口闭口跟自己称兄道弟，转脸就为了对赵顺程表忠心，把自己往绝路上逼，这种有奶就是娘的畜生，谁要是跟他有仇，那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同盟军。 夜色中，王全亮看了一眼小李眼里闪耀着仇恨的光芒，心里稍稍琢磨了片刻后，掏出钥匙打开门，头也不回冲着李家瑞低声说了句：“进来吧！”李家瑞赶紧尾随王全亮进屋，转身又把门关上，关门的时候特意左右看了一圈，瞧见周围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李家瑞因为泄密事件被处分，心里恨透了秦大中，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的时候，县里和乡里的处分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何况当初谈话笔录上有自己亲手签名，就算是想要翻案也不可能了。自己背了个处分在身上倒也就罢了，还连累可无辜的县纪委工作亲戚受到了严重的处罚，亲戚被调整到乡下上班后，再想调动回到县城工作，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自从处分下来后，李家瑞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怎么报复秦大中，从之前提供刘晓娟受贿证据的朱老板那里得知，当初为了能够顺利承包下乡政府大楼建设工程，秦大中也收下了贿赂的红包。李家瑞赶紧从朱老板那里拿来了视频证据，心里不止一次冲动的想要亲自去县纪委举报秦大中受贿。 他一心要让秦大中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思来想去好几回都走到县纪委办公楼门口又止步不前，想想自己虽然背了个处分在身上，可是老丈人之前送礼给赵顺成的时候，赵顺成可是满口答应要提拔自己到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上，若不是自己心急想要快点把这件事板上钉钉，也不会晕晕乎乎什么事情都听从秦大中的安排。只要过一段时间让老丈人在赵顺成身上再费点功夫，提拔的事情还是有指望的。万一自己实名举报了秦大中，恐怕事情就有些不妙了，举报领导这种事说起来总归是不光彩，如果因为举报秦大中，引起赵顺成心里对自己误会，认为自己是个喜欢背后捅领导刀子的小人，还能极力主张提拔自己当党政办副主任吗？ 李家瑞思来想去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连续几天彻夜无眠还真是让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他心里琢磨着，最近这段日子，王全亮可没少受秦大中的冤枉气，一旦把秦大中受贿的证据交给王全亮，证据在手的王全亮能轻易放过秦大中？这样一来，既不用自己亲自出面举报，又能让秦大中遭到报应，还能顺带着弥补一下自己对老同学的歉疚之情，一举多得的好事啊。这是李家瑞心里的如意算盘，到底事情会不会按照他打好的如意算盘来进行，那可就说不准了。 王全亮的宿舍看上去很简陋，一张闯，一张书桌和书柜，还有一张高背椅子，两人一块进门要想找地方坐下来，必须有一人坐到闯上去。进屋打开灯，屋里一下子明亮起来，瞧着小李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跟木桩子似的杵在当中，王全亮自顾换上拖鞋，给自己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随便坐下。小李倒也识趣，顺手把那张椅子拖过来坐下，满脸谄媚笑道： “王全亮，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你。”王全亮转过身来看了小李一眼，没好气道：“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回头到纪委举报我受贿，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你放心，我要是存心害你，天打雷劈！我手里现在有秦大中收受贿赂的视频证据，我知道你心里恨透了秦大中百般排挤你，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东西，我赶紧给你拿来了。” 小李这句话一说出口，王全亮心里顿时明白过来，雕虫小技也敢到自己面前来班门弄斧？李家瑞啊李家瑞！你还真把别人都当成白痴了？ “李家瑞，咱们是老同学了，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赶紧拿着你的什么受贿证据走人，我就当你今晚从来没来过，就算秦大中对我再怎么不仁义，那也是我跟秦大中之间的恩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要是违反了党纪国法，你大可直接拿着证据到县纪委举报他，你把这东西拿到我这来干什么？我又不是县纪委的？” “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秦大中那家伙根本没资格当领导，更没资格对你王全亮指手画脚，他自己私底下行贿受贿那些勾当哪一件抖露出来不够他丢官去爵的，整天还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教训这教训那的，他也配！” “秦大中配不配当领导，那是县委组织部领导管的事，你我这样的小办事员压根没资格评头论足，我今天也有点累了，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赶紧带上你的东西，立马走人。”王全亮一副不耐烦表情，伸手冲着小李轰小激似的轰他离开。李家瑞心里的目的没达成，哪能甘心就这么离开，一把抓住王全亮推攘自己的那只手焦急道： “王全亮，王全亮，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可咱们毕竟是老同学，我在这跟你说声对不住，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跟你说，秦大中要是还在金城乡当领导，以后绝对没你的好日子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有了秦大中受贿的证据，他以后就再也不敢随便给你脸色看。” “滚！现在就滚！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这番话录下来现在就拿去给秦大中听？” “你？你真是胆小如鼠！被人欺负成这样连个屁都不敢放！难怪何晓华不要你选了常国栋！你就是个乌龟！缩头乌龟！” 小李见自己苦头婆心费了半天唾沫王全亮半点不开窍，心里想着指望王全亮去举报秦大中的算盘可能要落空，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绝妙主意眼看要泡汤，急的冲着王全亮骂起来。 王全亮瞧着小李一言不合又翻脸，心里更加不屑，伸手用力把小李那胖乎乎的身段猛的一把推到门外后，赶紧把门关紧，转过身来后，两只眼睛却紧紧盯着书桌上小李刚刚放下的U盘，幸亏小李刚才没把这东西顺手带走，有了这东西，可就算是抓住了秦大中的把柄，他要是再敢把自己当成软柿子随便捏啊弄，自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其实，从小李进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王全亮心里就已经萌动了念头，只不过表面上却装出漠不关心的表情，要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连小李都能看得透，自己还算是吴成刚一手调啊教出来的党政办副主任吗？最近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明白了一个想要在官场明哲保身的最重要一条：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你心里真正想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了解别人的想法，别人却对你的想法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做到事事都占掌握主动权。 春天的清晨是慵懒的，一大早小鸟在枝头尽情欢畅，窗台下的野花香味丝丝传进鼻翼，外面早已是艳阳高照，王全亮却还四仰八叉躺呼呼大睡。他实在是太累了，前一阵子按照吴成刚的吩咐去联络马大炮上啊访事宜，前两天又因为救人在医院里躺了几十个小时，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昨晚有了江副县长的承诺后，今天总算是不用一大早跑到村里无聊耗时间钓鱼了，他决定睡饱后，养足精神去县委组织部报到。崭新的仕途征程在向自己招手，就算是睡觉做春啊梦都是无比香甜的。 一觉睡到自然醒后，拿手机想要看看时间，这一看不打紧，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十八个未接电话。操！到底什么人这么惦记自己？一大早就给自己打来这么多电话？赶紧翻看手机上显示的未接电话号码。 正文 28、处分 头两个是驻村的村委会办公室电话号码，不用问也能猜到这电话是马屁精村长的查岗电话，肯定是打电话质问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岗。后面有几个号码是副书记秦大中的办公室电话，剩下十几个全都是乡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看着这一连串熟悉的号码，王全亮心里估计着，肯定是驻村所在地的村长发现自己没到岗后，及时向乡政府的领导秦大中做了汇报，秦大中起初亲自打电话想要教训自己几句，却不料手机被自己调成了静音，压根没听见，于是秦大中不得不吩咐乡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一遍遍不停拨打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时候秦大中肯定坐在办公室气急败坏准备狠狠教训自己一顿呢。 正捧着手机看，电话又打进来了，王全亮冲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跃的乡政府办公室电话号码撇嘴道：“打吧打吧，打的你手抽筋老子也不会接你狗日的电话。”仗着自己很快要被借用到县委组织部，王全亮总算是听直腰杆大胆放肆了一回。 慢悠悠的梳洗完毕后，王全亮把自己从上到下收拾的清清爽爽推门出来，这时候想要到街头买早点肯定是不可能了，干脆直接去县城早饭中饭一块吃，吃饱了肚皮再去县委组织部找周部长不迟嘛。拖沓着步子刚出门，迎头撞见了乡里党政办主任金海涛。金海涛一眼瞧见王全亮站在那眯缝着双眼抬头看向太阳，好一副悠闲自得模样，赶紧奔过来，一把拉住王全亮的胳膊道： “王全亮啊王全亮，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是故意跟领导唱对台戏啊？一大早村里找不到人，乡里也找不到人，打你手机又不接，秦书记都找你八百回了，我就估着你小子八成躲在宿舍里睡懒觉，还真被我猜准了，赶紧的，跟我去秦书记办公室。” “松开松开！金主任，你这急急忙忙干嘛呀？我一大早没去村里怎么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哦！秦书记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就得去？我今天请病假！知道病假是什么意思不？公务员法没说不准请病假吧？” 金主任瞧着王全亮倒还理直气壮起来，一副不耐烦口气。 “你病什么假？王全亮，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驻村的那个村里村长可是已经向秦书记汇报过了，你小子已经两天都没到驻村点露面了，你小子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你跟乡里领导请过假吗？别遇到问题的时候就狡辩，你要是再用这种态度对待工作，对待领导，接下来可就不是处分的问题了。” 王全亮听着金海涛话里怎么有些不对劲呢？什么叫“接下来就不是处分的问题”，谁被处分了？难道就因为自己这两天当了回舍己救人的英雄，秦大中居然给自己弄了个处分在身上？不行，不管到哪个单位上班，一旦身上背了个处分，那就是一辈子的政治污点，他秦大中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自己安了个处分在头上？ “金主任，这话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了，谁被处分了？凭什么突然就弄个处分出来了？” 金主任见王全亮脸上有些发急，瘪嘴道：“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赵书记之前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过，你小子要是敢在驻村的地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旷工，一定要狠狠的处分你，这两天你一直没去驻村点呆着，打电话又不接，你这样的做法难道还不够处分？秦书记今儿一早就已经把你的处分决定让办公室拟定好了，马上就公布。” “他敢！” “他凭什么不敢？你王全亮违规危纪在先，凭什么领导就不能处分你？我还顺便提醒你，赶紧现在立即马上去秦书记办公室，否则秦书记要是真生起气来，给你弄一个更严重的处分，你小子可就更倒霉了。” 王全亮有些愣住了，秦大中这家伙够狠的，都把自己整到这份上了，还不放手？老虎不发威，他还真当自己是病猫啊！冲着金主任冷笑了一下后，王全亮大步流星往前走去，紧随其后的金主任瞧着王全亮居然一路往乡政府大门外走去，着急的嚷嚷起来： “王全亮，你小子昏头了！秦书记可是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那就让他继续等着吧，老子有空一定去找他！！！” “你！？疯子！跟刘小娟一路货色，都他妈的是疯子！跟领导作对，我看你小子胳膊能拗得过大腿？” 金海涛见王全亮的身影瞬间已经走远，只能悻悻一个人往回走，一想到没能把王全亮带到秦书记的办公室少不得又要被秦大中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顿，心里忍不住暗骂王全亮，毛病！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怎么收场？ 王全亮刚才是真的动怒了，若不是控制能力好，刚才他真要忍不住冲进秦大中办公室找他要个说法。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不过是这两天没到驻村报道，也不问问究竟什么具体原因，大笔一挥就弄了个处分在自己头上？自己跟他秦大中之间无冤无仇，无非是工作上的立场不同，这家伙居然铁了心往死里整自己。这家伙眼睛从来都是只往上看，对领导人小心翼翼的巴结伺候着，对下属却压根当回事，从最近的几件事可以看出，以前一直跟自己亲热称兄道弟的秦大中心里其实根本没把自己拿当个人？ 秦大中先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 王全亮走出乡政府大院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江副县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江副县长，不好意思，我是金城乡的王全亮，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小王主任啊！怎么了？到组织部报道过了？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事尽管说。” “江副县长，我还没来得及到县委组织部报道呢？一大早的，乡里的秦书记要拟定一个处分安在我头上，就因为昨天我没去驻村，江副县长，您是知道的，我昨天还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病幢躺着，当时昏迷了好长时间，我真不是故意不去驻村啊？江副县长，能不能请您帮我做个证明，我不是故意矿工，真是迫不得已啊。” 江副县长听了这话，在电话里就忍不住发飙：“还有这事？这乡里的秦书记怎么回事？不问青红皂白就弄了个处分安在底下人头上，这样的领导简直就是糊涂虫！你放心吧小王，这件事我亲自替你跟你们乡里领导解释，要是有人敢因为这事处分你，我头一个饶不了他！” 王全亮感激涕零：“江副县长，真是太谢谢您了！其实咱们乡里人人都知道秦大中副书记飞扬跋扈，平常给他送好处的人，他自然照顾三分，我这样刚毕业没什么经济基础的小年轻，实在是没法子，就算是明知道秦书记故意为之，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谁让人家是领导呢？幸亏江副县长您帮忙，否则我这处分可就背定了。” “这个秦大中居然这么大胆！明目张胆向下属索贿？这样的领导干部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简直是不像话！小王主任，你说的话有真凭实据吗？” “有有有，昨晚上刚好有个同事把他家亲戚送礼给秦书记的视频拿来给我看，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复制了一份，您要是想看，我这就跟您送过去。” “你别送给我了，直接把视频送到县纪委吧，我稍后打个电话给县纪委的领导，你去了直接找他。” “行行行，江副县长，可我马上要被处分的事情估计乡里上午就要公布了，您看能不能…….？” “放心！就算是当真公布了，这处分也会撤销，明明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愣被你们乡里的领导弄成了无故旷工的反面典型？难不成教育大家都见死不救，每天保证出勤率才是第一位的？简直是分不清主次，乱弹琴！” 有了江副县长电话里给自己吃这颗定心丸，王全亮总算是一颗心落地，顾不得多想，紧赶慢赶立马去一趟县纪委，把秦大中受贿的视频证据交上去再说。因为之前江副县长打过电话的缘故，县纪委的领导对王全亮格外客气，临走的时候一直送到大门口，跟王全亮仔细解释道： “王主任请放心，秦大中副书记受贿的案子我们纪委一定会特事特办，以最快的速度立案调查，正好秦大中之前还有其他问题被人举报，正好这次成立专案组调查，证据充分的情况下，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出来，至于乡里因为你旷工要处分你的决定，江副县长说的很清楚，小王主任已经是确定被县委组织部借用的干部，不管是乡里还是村里都无权对你进行考核，单单从这一点来说，乡里对你的处分也是无效的。” “真是太感谢了，要是需要我做什么，请您尽管给我来电话。” “好的，我们纪委也感谢王主任积极配合纪委的工作，有需要一定给你电话。” 纪委领导跟王全亮说话时，脸上堆满亲切微笑，最近一直处处受到冷遇的王全亮乍被人这么客气的招呼，多少有些不适应，直到走出了县纪委的办公大楼，心里还感觉很受用。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啊！如果不是江副县长打招呼，估计自己连县纪委的大门都难进去。 正文 29、自尊 从县纪委出来后，已经是晌午时分，早饭还没来得及吃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赶紧找了个看起来雅致干净些的小饭店弄了碗肉丝面呼啦啦全都吃到肚子里，这才感觉浑身有精神。吃饭的时候，手机放在桌面上，一个接一个电话不停打进来，翻看一下，全都是乡政府办公室的电话，王全亮只当没听见，听的厌烦了，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吃完饭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慢悠悠往回走准备打车回乡里。很快就要到县委组织部上班了，总得回自己的狗窝收拾一下，穷家值万贯呢。 刚走到路边准备伸手打车，一辆红色金城摩托呼啸一声停在面前，王全亮转脸一看，老同学常国栋一脸坏笑骑在摩托车冲他撅了撅嘴道：“这不是王大主任吗？怎么？在村里闲着无聊溜号到城里找艳啊遇来了？” 常国栋这小子跟谁说话都没个正行，真不知道这家伙爹妈怎么教出来的？人倒不算太坏，就是嘴巴太缺德。王全亮反正是心情好，正想顺着他话茬讥讽他两句，眼角余光瞥见摩托车后座上坐着穿紧身短裙戴墨镜的女人，不是何晓华还能有谁？ 王全亮瞬间没了跟常国栋斗嘴的兴致，冲着常国栋白了一眼，转身要走，常国栋却像是狗皮膏药黏过来：“嘿！王大主任！别走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好不容易在城里碰上了，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顿饭再走，是吧何晓华？” 常国栋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坐在后面的何晓华被他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些许尴尬来，说到底是她水性杨花先劈腿，心里对王全亮多少有几分歉意，此刻被常国栋这么一说，更加不自在起来，伸手“啪”一下拍在常国栋后背上催促道：“你不说带我去教育局找你舅舅吗？罗嗦什么呀？再不走可就到下班时间了。” “你瞧瞧你这急性子，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你没瞧见我遇到老同学了吗？男人说话，你女人少插嘴。” 常国栋一副不爱搭理何晓华的表情，索性从摩托车上下来，何晓华也只好从车后座滑站到地上，眼睁睁瞧着常国栋晃悠着膀子走到王全亮面前伸手勾肩搭背说：“老同学，看见了吧？你的一枝花现在成了老子的马！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你小子偏不信，整天还忙着谈恋爱，什么叫恋爱？扣扣磨几下，试试尺寸是不是合格，立马就知道到底爱不爱了？”常国栋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目张胆抢了老同学的女朋友还有脸显摆，王全亮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少在我面前得瑟，该干嘛干嘛去！常国栋，我可警告你，你这头猪拱了哪颗大白菜那是你的事情，到处炫耀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在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蛋！” “吆喝！几天不见，咱们的王大主任长脾气了？瞧瞧，还是在村里锻炼人，才呆了多长时间，就变的跟农民一般素质，何晓华可是你的前女友，有日子没见了吧？好不容易在大街上碰见了，你还不赶紧跟前女友叙叙旧？你放心，我这人大方着呢，反正我女朋友多，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的，你要是今天能把何晓华从我身边带走，我请你吃饭！” 遇上这种不要脸的家伙，王全亮简直无语，冲着常国栋狠狠的瞪了一眼，向常国栋表现自己对他不满，常国栋死皮赖脸一把拉住他右手胳膊道：“你可不能走啊！何晓华还有话要跟你说呢，是不是何晓华？”王全亮知道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跟他纠缠无异于浪费时间，用力甩了一下胳膊正准备离开，又听见常国栋低声附在自己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求求你啦好兄弟，赶紧把你这前女友给回收了吧？这女人太缠人了，想甩都甩不掉，要是再这么下去，老子可要破了不打女人的戒条了。” 王全亮听了常国栋的话哭笑不得，他奶奶的，这家伙可真是够不要脸的，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他还真当女人是衣服，穿过一件换一件，不喜欢了，随手扔给朋友穿？奶奶滴，自己就算是混的不怎么样，也绝不是回收二手货的主。 “滚一边去！常国栋，我跟你说啊，你小子再胡说八道，我抽你信不信？” “生气了！何晓华，你快看，你前男友还真生气了！瞧瞧他这副小气鬼的德性，你赶紧的，过来安慰安慰你前男友。” 常国栋嘴里说着话真把何晓华往王全亮身边拉，何晓华一个不留神，脚上的高跟鞋正好崴了一下，竟被常国栋正好一把推倒在王全亮怀里。 “常国栋，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 何晓华跟常国栋相好了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这犊子的秉性，瞧着常国栋把她随便往王全亮怀里推，她就算准了这家伙想撇下自己一个人溜走，赶紧张嘴大声喊，却还是迟了一步，常国栋跟一阵风似的快速启动摩托车，一转眼功夫不见人影。 马路上人来人往，瞧着路边一男一啊女爱媚姿势，一个个斜眼看过来，何晓华赶紧站定了身形后，微微尴尬神情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王全亮侧对着她，那弧度优美的鼻梁一下子让男人整个侧面显得生动起来，好帅啊！何晓华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何晓华最近很郁闷，最近这段时间，常国栋倒是每天晚上准时到她的宿舍去报道，只是一提到帮她调动工作进县城的问题，这家伙就闪烁其词，这两天逼问的紧，直接跟自己不照面了，何晓华慌了，她付出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身体，哪怕是不能调到城里，能跟常国栋这样条件优秀的男人结婚也行啊，可瞧着常国栋现在对自己冷漠态度，分明是想要甩了自己？ 今天一早，好不容易堵在乡派出所门口等到了常国栋，好说歹说让他跟自己进城去教育局找他舅舅谈谈帮自己调动工作的事情，没想到半道上遇上王全亮，几句话的功夫还是让他给溜了。 “何老师，我回乡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等！”何晓华见王全亮冷冷跟自己招呼一声就要先行离开，赶紧小跑两步追上去。 “全亮，对不起，我......？”瞧着何晓华脸上露出几分愧意，王全亮假装无所谓，感情问题上，男人必须理性对待，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才能做大事，这种轻易变心的女人，倒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尽管瞧着女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还忍不住泛起涟漪。 “何老师，常国栋说的对，我一个驻村的干部，除了每月比农民多领点工资，其他方面其实跟农民没什么差别，农民手里还有口粮田种，我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比农民还不如，你选择常国栋是对的，常国栋最起码家境很好，我祝福你们。” “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从来都没有属于过自己的东西即便是失去了，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的状态，谢谢你以前对我的关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王全亮尽量想要保持一个被女人甩掉的男人那点自尊，说话口气显出几分客套自制，好像这事当真没在他心里留下半点伤害。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全亮，真是不好意思，我何晓华绝不能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驻村干部过一辈子！” 王全亮听了这话，心里不禁连连摇头，以前只是感觉何晓华虚荣心特别强，怎么就没发觉这女人权力玉望也那么强烈，幸亏常国栋插足自己和何晓华之间，否则要是一不小心把这种虚荣贪心的女人娶回家，倒霉的还是自己。真不知道这女人一旦得知自己这个倒霉的驻村干部很快要被借用到县委组织部成为县委机关干部一枚，心里会作何感想？ 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这么奇妙，何晓华绞尽脑汁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调动工作进城到头来却落一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无心插柳却好事临头。 好人有好报啊！！！ 下午四点多，王全亮回到了乡里，刚坐下稍事休息，金海涛又来了！ 远远瞧见金海涛一路晃荡着肥胖的身子气喘吁吁往自己宿舍跑过来，王全亮不由好笑，这金海涛自打当了党政办主任就没见他哪天闲下来过，整天被领导喝来喝去，乡里的副书记和几个副乡长都把他当条狗使唤，当了好几年的党政办主任愣是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连半点要提拔的迹象都没有。 官场中，越是这种一心想要把人人都伺候妥帖的下属，越是不可能被提拔，上头连个帮忙说话的主子都没有，提拔的机会怎么可能落到他头上？你金海涛就算是整天工作上兢兢业业，累死累活，谁知道你心里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 一条没有主人的狗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正文 30、决不放过 “王全亮，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秦书记可要把办公室的屋给吵翻了，赶紧的，放下手里东西，跟我去秦书记办公室。”金海涛一进门就手拉着王全亮要走，那神情跟赶着要洞房似的。 王全亮手底下稍稍用劲倒是把他给拉进了屋，笑道：“金主任，你今天都快三顾茅庐了，你大主任光临我这小屋蓬荜生辉呢，我给你倒杯水吧，好歹咱们同事一场，以前吴书记在金城乡的时候，你这个大主任对我不错，权当是以水代酒，对你表达我的谢意。” 见王全亮还真张罗着给自己找茶叶泡水去了，三月天急的大汗淋漓金主任哭笑不得，这小子哪根筋不对劲？今儿上午秦书记就让办公室的人拟定好了处分决定，下午已经张贴在乡政府的公告栏了，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驻村干部王全亮同志因为无故旷工被警告处分，秦大中副书记坐在办公室足足等了他一下午，不停的让人给王全亮打电话，那态度摆明是跟这小子杠上了，待会去了秦大中办公室，还不知道有多大的风雨正等着这小子，这节骨眼上，他居然有心思请自己喝茶？ “王全亮，还喝什么茶呀？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处分你的决定下午已经公布出来了，秦书记一整天气的脸红脖子粗让办公室的人到处找你，就因为没找到你，办公室人人都被秦书记骂了个狗血喷头，你要是再不去秦书记办公室，又不知道秦书记要把火气发在谁身上？你就当是可怜可怜老同事，别泡茶了，赶紧走吧。” 王全亮见金海涛说的可怜，转手把一杯水放进金海涛手心里，话里有话道：“金主任，要我说，秦大中那家伙的话不必过分放在心上，亏心事做多了，难免遭报应，秦大中这种有奶就是娘的主，你干嘛还把他放的屁当回事呢？听我一句劝，哪怕你没事往赵顺成的办公室多跑几次，都比整天围着秦大中这种没良心的畜生强。” 金海涛见王全亮居然大胆包天张口闭口骂领导是畜生，脸上不由一慌，我的个娘哎！这幸亏是在王全亮的宿舍里，要是在办公室被人听见王全亮跟自己说这番话，万一被人误以为自己跟王全亮一丘之貉，凑在一块悄悄背地里说领导坏话，那自己可就要大祸临头了，乡政府这帮人精，人人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是找到了能向领导邀功请赏的机会，谁会轻易放过？ 以前瞧着王全亮这小子机灵的，看来这次被乡里安排到底下去驻村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王全亮索性是破罐子破摔的节奏，压根心里对以后的仕途之路没指望了，否则怎么可能随便说出这种严重对领导大不敬的话来。 都说党的干部是人民公仆，说实在的，这句话改成党的干部是领导的公仆倒是更准确些，领导就是下属的衣食父母，把领导伺候高兴了，才有可能提拔，加工资，掌握权力捞好处，凡是对自己以后的官途还有半点指望的下属，谁敢背地里把领导当成畜生骂！ “走吧走吧，王全亮，我知道你小子被处分心里不痛快，可你是年轻人，以后的日子还长呢，领导骂两句你别出声就行了，就算你今天不去秦副书记办公室，明天能不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点去了，领导火气还能小点。” “谁说我不去了？我这不是忙着给您金主任端茶倒水，顺带着把屋里简单收拾一下吗？等我收拾好了，了，秦大中不请我去，我也要去他办公室亲口问问他，凭什么随便就给我安了个处分在头上，他知道我为什么旷工吗？什么都不问，随随便便处分下属，他那叫滥用职权！”金主任哭笑不得，怎么听起来王全亮这小子还没绕过弯来，秦大中原本就是看他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他居然还要去质问领导？真是个愣头青！ 王全亮坚持要收拾好屋子再走，金海涛只能端着一杯水站在一旁等他收拾完，这小子力气大，用力拖又拖不动，跟他说话又不听，反正这时候自己回到办公室也少不得被秦大中骂一顿，金海涛索性耐着性子等王全亮一块走，只要把这小子带到秦大中办公室，他就算是交差了，至于王全亮稍候跟秦大中如何争锋相对，那就是秦大中和王全亮之间的恩怨，自己不想插手，也不愿意沾染分毫。 “行了！金主任，你瞧瞧我在乡里工作两年可真是够廉洁的，所有家当就两个大口袋，被褥还占了一口袋。”王全亮还有心思笑眯眯扯闲篇？ “你小子没事瞎折腾什么呢？你要搬到村里去住？”王全亮冲着金主任挤挤眼，伸手套在嘴边轻声道：“保密！”金海涛凑过去的脑袋又缩回来，不屑看了他一眼，撇嘴道：“还以为谁特想知道，赶紧的，现在收拾好了，能走了吗？”瞧着王全亮终于点头，金海涛赶紧大步流星率先出门。 秦大中的办公室里，那眼神看人的时候简直要吃人，自从因为刘晓娟到县纪委举报导致自己提拔乡长的目标落空后，秦大中这两天心里像是塞满了炸弹，随便有人碰一下立马炸开，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从他办公室门口经过都能闻出火啊药味来，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被炸个粉身碎骨，却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虽然秦大中提拔不成，可赵顺成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领导身边的一条狗都不能轻易得罪，何况是秦大中这样的老狐狸？ 在这种人人自危，人人看到秦大中恨不得绕道走的时候，王全亮同志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触犯了原本就满肚子邪火的秦大中高危警戒线？这还得了？秦大中几乎每过半小时就让人去办公室催问一次，到底王全亮联系上没？只要一联系上王全亮，立马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对王全亮做出了警告处分的决定还不够，秦大中存心想要把王全亮当成是出气筒，要痛痛快快把心里憋闷的所有怒火全都发泄到这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罩着的可怜虫身上。 王全亮总算是来了，满脸轻松的一进门就冲着秦大中礼貌问好：“秦书记好！听说您找我？”王全亮恭恭敬敬的问好反而让秦大中心里愈加火大，这小子什么态度？见了领导笑眯眯没个正经？这是做下属该有的态度吗？领导还没笑呢，你倒是先笑的跟开花似的？行啊，你小子到我面前来假装心情好是吧？耻笑老子提拔乡长的事情落空是吧？老子就让你立马笑的比哭还难堪。 秦大中也是小人之心，自己提拔乡长不成，总觉得周围人人都在耻笑自己，其实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关心的人和事，你秦大中是不是当乡长，对乡政府其他一些工作人员来说，也不过是多一些谈资而已，谁会对别人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王全亮！你什么工作态度？你为什么没有按时去驻村点报到？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这两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别以为自己是正式编制的国家干部，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再敢无故旷工超过一周时间，老子立马开除你！”秦大中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冲着笑眯眯进门的王全亮就是一番狂轰滥炸，那生气指数，瞬间飙升起码几百点，如果是按照一千点为封丁计算的话。 王全亮早料到只要进了秦大中的办公室绝对没好果子吃，可他心里有数，自己把秦大中受贿的证据交给县纪委的领导后，县纪委的领导肯定很快会有动作，江副县长亲自关照的案子，县纪委的人敢随便怠慢？别看秦大中现在跟斗鸡似的一蹦三尺高冲自己驴喊马叫，他在自己眼里就像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多长时间了。 王全亮面对秦大中的呵斥跟没事人似的笑笑，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秦大中办公桌前，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叩了一下实木材质的优质办公桌，轻轻摇头跟半仙似的幽幽从口里吐出一句话来：“秦书记，我瞧着你印堂发黑，两腮露骨，两个眉毛中间杂毛丛生，你这是大凶之兆啊！” 秦大中对王全亮声色俱厉吼了一通，这小子却没事人般当着自己的面胡说八道起来，这可把秦大中给气晕了，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一指王全亮的额头骂道：“王全亮，你小子别绕着弯子存心咒我，你两天没到驻村报道，按照驻村干部的考核规定，必须处分，你要是敢对领导态度不恭，我会向赵书记汇报，情节严重的完全可以加重处分！” “处分你妈个屁！” “你说什么？王全亮，有种你他妈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处分你妈个屁！！！听清楚没有，你要是没听清，我可以大声再跟你说一遍，处-分-你-妈-个-屁！” “你你！？你！！！” 秦大中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口中说话打结居然一时无语应对。王全亮明目张胆的叫板显然远远超过了秦大中的心理承受范围，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哪有下属敢如此大胆对抗领导到这种地步？王全亮这小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开除！绝对要开除！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留这小子在眼皮底下耍横！就冲这小子今天对自己爆了粗口，自己也绝不能放过这胆大妄为的混蛋！！！ 正文 31、如此准确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向赵书记汇报，你目无法纪，违反驻村干部管理规定，还当着领导的面出言不逊目无领导，我现在就去找赵书记，让他来狠狠收拾你个混蛋！” “去吧去吧！赶紧去！不过秦大中我也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人心肠太黑，担心坏事做多了遭报应。” 瞧着秦大中摆出一副要出门找赵顺成告状的架势，王全亮半点不惊慌，索性一屁股坐到秦大中办公室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戏似的盯着秦大中，顺便无所谓表情“教育”了他两句。秦大中脸上瞬息万变，脑子里猛然反应过来，这事情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王全亮这小子一向精明，跟在吴成刚那老甲鱼身边历练了两年，倒是比一些官场的老油子还懂规矩，今天却摆出一副吊儿郎当混子嘴脸对自己，自己好歹是他领导，谁给了他这胆子？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秦大中正发愣呢，办公室门口有人进来，瞧见走在前头的是一把手赵顺成，秦大中赶紧换了张笑脸迎上去：“赵书记，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您电话通知我过去不就行了？还劳烦您领导人浪费时间亲自过来。”赵顺成并没搭秦大中的话茬，眼神复杂的看了秦大中一眼，转脸朝身后两个西装笔听的年轻人介绍道： “这位就是咱们金城乡的秦大中副书记。” 两个年轻人眼神透着一股冰寒看向秦大中，用标准的普通话对秦大中朗声道：“秦大中同志！从现在起你已经被县纪委双啊规，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本案的证言，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现在请跟我们走吧。” 坐在秦大中办公室沙发上的王全亮听了门外纪委人的宣布，忽的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心里不由赞了一声，神速啊！上午才把秦大中受贿的证据送到纪委，下去就来抓人了？领导重视和不重视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刘晓娟举报秦大中都快半个月了，虽然说阻止了秦大中提拔当乡长，可到现在也没见纪委有什么大动静。王全亮赶紧凑过来看热闹。 秦大中一张脸瞬间变成灰白色，他头脑中第一反应是刘晓娟举报自己的事情犯了，带着几分乞怜眼神看向赵顺成道：“赵书记，刘晓娟那烂货冤枉我！赵书记，你一定要帮我讨还公道，我这全是.....”，秦大中本想说，我这全都是为了帮你赵顺成办事才会得罪了刘晓娟，落得一个被纪委查处的下场，你赵顺成好歹也该搭把手帮一把，可他瞧见赵顺成低眉顺眼站在一旁，恨不得跟自己之间撇的一干二净的态度，顿时心里冰凉透。 官场人人自扫门前雪，他赵顺成的屁股也不干净，真要是插手自己的案子，难道他就不怕刘晓娟把他以前的那些事情也给抖落出来？更何况，自己这些日子虽然对赵顺成鞍前马后，却压根没来得及送些硬货给他，手里半点赵顺成的把柄都没有，凭什么指望赵顺成帮自己说话？ 赵顺成又怎么会听不懂秦大中话里的意思，可这种情况下，他除了保持沉默还能怎样？一眼瞧见王全亮凑过来看热闹，赵顺成像是找到了出气筒，冲着王全亮训斥道：“王全亮，你不在村里呆着，到这来干什么？你还想再背个处分在身上是不是？赶紧滚回村里去！” 王全亮还没来得及开口辩驳，纪委的两人中有一看起来年长些的冲着赵顺成解释道：“赵书记，有件事得跟您说明一下，你们乡里的驻村干部王全亮同志前两天见义勇为救了一个落水女孩，听说乡里因为这件事算王全亮同志旷工，还给了处分，来之前我们领导交代，对于王全亮同志的处分请乡里尽快撤销，另外，因为王全亮同志已经借用到了县委组织部，对于这位同志的考勤考核，乡里已经无权过问。” 赵顺成当场愣怔，异样眼神投向眼前一直被自己基本忽略不计的小人物王全亮，这混蛋居然已经被借用到县委组织部？自己没听错吧？县里四大最热门最吃香的单位，就是组纪宣和两办，能进这样热门单位的人谁能没有半点后台和门路？别人他不了解，可王全亮的背景他实在是太清楚了，听说家里祖传农村兽医，祖宗八代也没什么亲戚在官场混过，这小子居然悄无声息的被借用到了县委组织部？ 别说赵顺成听了这消息有些发愣，被纪委两人牢牢控制夹在中间正准备往车上拉的秦大中听了这话，也有些发呆，这怎么可能？玩笑开大发了吧？王全亮借用到县委组织部？他要是真有这关系和能耐，当初在乡里被自己收拾的跟丧家犬似的为什么连个屁都不敢放？这里头一定有玄机，这小子不是走了狗使运，就是这两天刚刚巴结上什么权贵人物，否则绝不可能突然逆转局面。 不管赵顺成和秦大中心里怎么想，反正王全亮借用到县委组织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纪委的人在赵顺成带领下过来抓秦大中时，一路上其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总有几个躲在门口监听外头动静，听到秦大中被双啊规的消息时，几个办公室里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惊呼，再听到王全亮被借用到县委组织部的消息时，齐声响起的惊呼声更大了。 谁说咸鱼不能翻身？谁说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王全亮这只被秦大中摆弄到村里的丧家犬不是摇身一变又成了人人高看一眼的官场生力军？ 人才啊！绝逼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以后在官场提拔的速度还会慢？瞧瞧人家这气度，这涵养，这心机，一般人要是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肯定早跳起来反抗了？可你瞧瞧人家王全亮，不声不响承受所有的不公正待遇，半点风声都没漏，暗渡成仓就成了县委组织部的一员，对于乡里的这帮人来说，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一回，可人家王全亮转眼已经到县委组织部上班了！ 世人大多眼皮薄的很，王全亮被流放到村里的时候，乡政府人人避之不及，好像跟他随便搭句话就会把晦气传染到自己身上，现在瞧着王全亮转眼又飞上枝头，一个个等赵顺成等人走后，跟狗熊见了蜂蜜似的，急匆匆跟在王全亮身后进了他办公室无事献殷勤，请客吃饭就不说了，还有好几个当场要把自己亲戚家女孩介绍给王全亮当女朋友。片刻之间，又是一圈轮回，王全亮转眼又成了乡政府众人眼里炙手可热的香馍馍。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王全亮赶紧出门准备去县委组织部报道，夏主任当时让自己第二天就到县委组织部找周部长报道，被秦大中这么一搅合，又耽误了一天，好事多磨，老话说的还准。 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地点在县政府办公大楼三楼，以前王全亮跟吴成刚来过，每次都是坐在吴成刚的专车，轿车径直穿过大门行驶到办公大楼一楼门前凸出的门廊下才下车。这一回却是自己徒步进去，距离县政府大楼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放眼远远看向县政府办公大楼底下那几根耸立的石柱，以前倒是没注意到，县政府办公大楼建筑风格跟北京的人民大会堂倒是有几分相像，看上去就有几分让人油然而生的威严。 想想以后自己就要在这全县人民瞩目的最高权力机关大楼里工作，王全亮心里涌出一股莫名自豪，老子现在也是县委干部了！虽然只是县委组织部借用的办事员，可能进去县委组织部上班的人，有几个不是先借用过一阵子再办正式调动手续？自己有江副县长做靠山，正式调动进县委组织部也就是时间问题。 带着几分兴奋心情抬脚准备往县政府大门里走，却被一年轻保安伸手给拦下了。“干什么的？”保安说话的口气还很严厉。王全亮盯着保安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左右正不停进去县政府大院的男女，心里不由犯疑，这保安眼睛够毒的，这么多人往里走，怎么偏偏就把自己给拦下了？他怎么就断定自己不是在这里头上班一族？ “我去县委组织部。” “把证件拿出来，到保安室登记一下资料，另外，你找哪个单位，哪个部门什么人，都要写清楚了。” “我说这位保安同志，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在县委大院上班？”王全亮麻利填写好登记资料后，从保安手里拿了张进门证，随口问道。保安也不含糊，带着几分吹嘘口气道：“县委大院总共楼上下几百口人，一天来回上下班四趟，要是干了一个月还搞不清楚谁是大院里的人，保安这行饭干脆别吃了。” 王全亮冲着保安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果真是行行出状元，有你这样的火眼金睛，一般人还真难在你眼皮底下混过去。”保安听了赞扬的话，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人人都喜欢听好话，保安也一样，王全亮心里清楚，无论在什么样的单位工作，一定不能瞧不起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最起码表面上的尊重一定要有，想当年齐国公子田文若是没有招揽两个会鸡鸣狗盗的门客，哪能在危机关头顺利逃生？这世上的事情没人说得准，多个朋友多条路，逢人说项的修养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进县委大院后，直接上四楼，刚走写着组织部长门牌的门口准备敲门，从隔壁的组织部办公室里探头出来一个年轻人，两眼看着王全亮严肃问道：“你找谁？”王全亮赶紧冲小伙子满脸堆笑：“我找周部长。” 那个小伙子像是打量怪物一样眼光上下打量了王全亮几遍后，皱眉问道：“找周部长？你事先约过吗？周部长最近很忙，没有预约的不能见？” 正文 32、女领导 “约过了。” 听王全亮说跟周部长之前约过了，小伙子脸上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冲着王全亮招呼道：“既然是约过的，你就先到办公室来等一会吧，周部长应该一会就回来了。”王全亮赶紧点头哈腰冲着年轻人道谢。 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看起来可是比乡里的党委办公室条件强多了，地上铺的是浅黄色的木地板，乡里铺的还是老掉牙的白色地砖，组织部办公室的办公桌一律是枣红色的老板桌，乡里的办公桌还是以前老式浅色办公桌，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窗明几净的房间角落里摆放了几盆高大灌木，让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多了许多生气，乡里办公室还是老式的窗子，蓝色窗帘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王全亮坐在办公室靠墙的长椅上左右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想到这里将是自己以后工作的地方，心里说不出的满意。一言不发过了约十多分钟，突然瞧见刚才还点击网络看新闻的年轻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嘴里不自觉说了声：“周部长回来了。”赶紧起身往门口走去。 王全亮心里不由奇怪，竖起耳朵听走廊上根本就没有半点脚步声，他怎么就知道周部长回来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组织部办公室早有墨守成规的规矩，司机开车载着周部长进县政府大门口的时候，一向是三长一短喇叭声提示，楼上的人只要稍稍注意听楼下响起的喇叭声，就能判断出周部长在几分钟后必定上楼。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伺候领导的学问一句两句说不完，首先一条，赶在领导上楼之前，领导办公室的门必须是打开的，总不能等到领导走到门口才过来开门，让领导站在门口等就是服务不到位。另外，领导进办公室之前，桌上水杯里的水温必须调兑好，刚好适合领导端起水杯就可以喝的，否则领导从外面办事或者是开会回来，进了办公室顺手拿起水杯，喝一口水竟然是凉水，心情能好？ 王全亮瞧着小伙子拿着钥匙打开周部长办公室房门忙碌开来，赶紧也站到门口张望，不一会的功夫瞧见楼梯口走过来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脚蹬一双曾明瓦亮的黑皮鞋，若不是脖颈处系了一条淡花色的围巾，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王全亮以前从没见过这么高级别的女领导，倒是在县里的一些新闻上见过几回周部长出现在在镜头里，眼前的真人显然比电视上好看，肤色很白很细腻，眼睛大大的，算得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走路的派头还显得特别精神，这是一个只看了一眼就让人感觉到充满自信，相当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周部长来了，你可以进去了。”年轻人从部长办公室忙乎完出来后，冲着王全亮说了一句，说话的档口正好周部走到办公室门口，眼神斜到王全亮身上，淡淡的扫描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在秘书的簇拥下进了部长办公室，王全亮紧随其后也进了部长办公室。 “周部长你好！我是金城乡党政办的副主任王全亮，江副县长让我来找您。”王全亮说话声音尽量显得恭敬低调，想要给自己未来的上司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周部长“哦、哦”了两声后，恍然大悟表情冲着王全亮道：“想起来了，江副县长是吧？昨晚上还跟我说起你呢，先坐下吧。”王全亮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顿好屁股后，赶紧满脸谦恭笑容对准周部长。 周部长落座后，伸手拿起水杯喝口水，像是对王全亮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口气道：“江副县长可是很少向谁推荐某个人？起初提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基层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从周部长轻松自如的说话口气以及提到江副县长的态度，王全亮能感觉到，周部长跟江副县长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和好，最起码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否则的话，周部长在提到江副县长的时候绝不会是这种随便口气。 周部长喝了几口水后，放下水杯仔细上下打量王全亮，小伙子长的倒是帅气，约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皮肤白净有光泽，眼睛明亮，嘴唇棱角分明，鼻梁让整个脸庞显出一种阳刚气息，瞧着面前长一张明星脸的大男孩，又想起江副县长亲自对自己介绍男孩的一些情况，周部长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 “王全亮是吧？你以前在乡里主要做什么工作？”周部长随意口气冲着王全亮发问，王全亮却不敢大意，实话实说回答：“我以前在乡里主要工作是为领导准备各种场合的讲话稿和回报材料，同时还兼顾服务领导一些后勤事宜，在金城乡工作两年一直服务前任乡党委书记吴成刚书记，最近一段时间，吴书记提拔走后，我被安排到底下驻村工作。” 当着周部长的面，王全亮不敢有丝毫隐瞒，她可是掌握全县干部生杀大权的干部，万一为了要面子在领导面前拔高自己，被领导察觉了，岂不是弄巧成拙？领导人最喜欢的下属类型中，老实听话是首要要求。 “是这样的，组织部原来跟我后面的人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要有很长一短时间不能上班，所以就想找个人替一下，正好江副县长推荐了你，说你服务领导几年，也是乡里的党政办副主任，能胜任这个工作，所以这段时间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在我后面做些服务，材料上暂时可能不熟悉，但也要尽快适应，先试一段时间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刚借用到组织部就有机会服务一把手？王全亮瞬间感觉浑身细胞开始兴奋跳舞，周部长对自己真是没话说，只要能跟在领导身边服务，哪怕是条狗，也会被其他人高看一眼，王全亮心里对周部长的安排充满感激，领导人用你，说明领导信任你，看好你，这就是升官提拔的前奏啊！ “周部长，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工作好好干。”王全亮有些激动的抬起屁股弯腰冲着周部长鞠躬道谢。周部长像是习惯了下属这种表忠心的方式，不以为然冲王全亮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顺手拿起面前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黄主任嘛，你通知牛大军副部长，你们俩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分分钟的功夫，门外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人大背头，走起路来八字步，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纪，紧随其后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身上一件浅色休闲西装，底下一条深色西裤，一进门便冲着周部长点头哈腰问好。 周部长见两人进来，伸手指了一下一旁的王全亮介绍道：“这位是金城乡的王全亮同志，以前在金城乡里是党政办副主任，县领导打过招呼，建议他到咱们组织部锻炼一下，正好最近小刘的身体不舒服请假，就让他跟在我后面跑吧，小王，这是牛部长和黄主任。”周部长指着两人顺口介绍。 “是啊是啊！小刘最近身体不舒服，周部长身边的确缺一个拿个材料什么的跑前跑后的人，正好小王来了，周部长身边总算是又有了服务的人。”牛大军是组织部的三把手，在组织部工作多年，刚才听周部长说王全亮是县委领导打招呼进来的，自然知道该如何落实领导的指示。 “黄主任，小王做一些服务方面的工作是暂时的，他到咱们组织部来以后还是要以写材料为主，这方面的经验，你以后要多指导他，让年轻人尽快成熟起来。” “周部长请放心，一会我就安排小王坐在您隔壁办公室，便于随叫随到，平常不忙的时候也方便多看些组织部门的各种材料，一定让他尽快适应组织部的文字工作。” 黄主任既然能做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领会领导意图肯定是一流的，虽然他现在对王全亮的背景不甚清楚，但是周部长看好的人，那就是必须要和好的人，因此他一边跟周部长交谈的空隙，也冲着王全亮频频点头示好，好像他跟王全亮原本就是熟人似的。 “黄主任，你先带着小王出去安排一下，牛部长你留一下。” 听周部长这么一说，王全亮赶紧从沙发上起身，跟在黄主任身后出了周部长的办公室门，走出门口的时候，顺手又把门带上，黄主任一回头正好瞧见王全亮轻轻关门动作，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办公室的工作零碎繁琐，最主要是服务领导，细节决定成败，从这个微小的动作可以看出，这小子在服务领导这块还有有几分灵性的。 黄主任名叫黄浩东，是个整天把笑容挂在脸上的老好人，跟谁说话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见了有种自然而然想要亲近的感觉，领着王全亮来到隔壁办公室后，冲着办公室里的小伙子介绍道：“小陈，这位是办公室新来的王全亮同志，你们相互认识一下，以后要在一起配合工作。” 被称呼为小陈的小伙子正是刚才招呼王全亮进办公室坐的小伙子，听说来了新同事，脸上立马荡漾起笑容，冲着王全亮热情伸手道：“欢迎欢迎，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哈。”王全亮见小陈跟自己客套，赶紧伸手紧紧握了一下小陈的手，带着几分谦恭道：“陈主任，我新来乍到，以后工作上的很多事情还请陈主任多多指导。” “哪的话，以后咱们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咱们相互学习，相互学习。”小陈瞧见办公室来了新人，心里很高兴，寻思着总算是来了个打扫卫生烧水做杂事的人了。 正文 33、竟然有人来了 机关单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新人进来前一两年少不得包揽下办公室打扫卫生，发报送文件接电话之类所有杂事，尤其负责打扫卫生这块的工作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个工作日都必须比所有人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单位，否则领导人到岗的时候，你还在领导人办公室擦玻璃抹桌子，那不是要影响领导人工作？小陈在县委组织部办公室当了一年多新人，每天都得逼着自己早起，心里对那些琐碎的杂事厌烦不已，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总算是能把手里的一摊碎碎叨叨的杂事交出去，他自然感觉心情愉悦。 瞧着黄主任把新人安排到靠近门口的一张办公室坐下后，小陈凑到黄主任身边问道：“陈主任，小王以后的工作.....？” “哦，刚才周部长已经交代过了，小王暂时先替代原先小刘的工作，跟在周部长身边服务，同时也要尽快适应一下文字材料方面的工作，等适应一段时间后，做好领导的文字方面服务工作。” 小陈听了这话，一张脸瞬间变色。有没有搞错？这小子一来就有资格贴身服务周部长？ 原本以为小刘身体不好回家休假了，就算是按资排辈也该轮到自己服侍周部长了，自己心里早已做好了随时听从领导召唤的准备，只等黄主任一声令下赶紧尽心尽职伺候好周部长，能成为一把手身边人是所有下属心里最高理想，能成为一把手身边最信任的红人，更是每个下属心里求之不得的，谁不知道领导一句话就能决定下属的前途？小陈为了等这个机会，足足等了快两年了？没想到眼看要到手的好机会被一个新来的角色给捷足先登了？ 小陈瞧了一眼正忙着擦桌子搬凳子收拾办公桌上资料的王全亮背影，眼里露出明显的恨意。这小子到底何方神圣？不过是借用到组织部的乡下愣头青，居然敢跟老子抢机会？咱们走着瞧！ 黄主任从小陈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心里却不以为然，机关里的明争暗斗每天都在发生，尤其是组织部这种相对敏的部门，每天处理的公务多少涉及到种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对于小陈心里对王全亮产生的那点怨气，跟一些资深老官场之间为了争抢领导位置背地里用尽心机的生死博弈相比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黄主任心里的尺度是，只要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影响组织部办公室的正常工作，自己这个主任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不管是小陈还是王全亮，表面上都是自己的下属，可背地里也都有自己的靠山，自己没必要没事找事去偏袒任何人，更没必要去得罪任何人。 “小陈，你把最近几年组织部的工作总结和工作计划全都找出来，对了，还有全市组织部长会议上的讲话和全县组织工作会议上的领导讲话全都给小王找一份出来，让他尽快熟悉一下情况，熟悉组织部门的工作内容。” 还没等小陈出声应承，黄主任又冲着正忙碌的王全亮道：“小王啊，先别忙着收拾了，今天是你头一天到现在组织部报道，我先带你去介绍给各科室的同事认识一下。” 王全亮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跟在黄主任身后出了办公室的门，从相邻的办公室开始，黄主任领着王全亮进了组织部内各个科室，组织科，干部科以及乡镇干部科等科室里大都是一个办公室三四个人，每个办公室里坐在最后一张办公桌的常规都是科室的最高领导，坐在办公室最前面位置的，惯例应该是办公室里资格最嫩的。王全亮在办公室的座位也是一样，进门头一张办公桌就是他了，到了组织部办公室，不管之前资历如何，立马成了嫩汪汪的新人一个。 每次进不同的办公室，黄主任都要满脸笑容冲着大家说出同样的话：“这位是咱们组织部办公室新来的王全亮同志，周部长亲自点将替代小刘的位置服务领导的，以后还请大家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上多多指教，多多帮助。” 黄主任的介绍听起来简单明了，聪明人却一下子就听出话中的含金量来，这小子刚到组织部就成了服务一把手周部长身边的人？看来这小子背景不一般啊？既然是能够到组织部上班的，每个人背后多少都有不一般的关系，但是能享此殊荣的，却不多。大家对王全亮的笑容便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热情，冲着王全亮微笑点头，说着场面话：“以后是同事，指教不敢当，多多交流吧。”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黄主任领着王全亮在县委组织部各科室转了一圈后，转身回头走，边走边说：“咱们组织部的领导除了周部长之外，牛部长你刚才在周部长办公室已经见过了，接下来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咱们组织部的朱部长，他是咱们办公室工作的分管领导，也是部里的二把手副部长。” 黄浩东说话从来都是有一说一，该说的一句也不会漏掉，不该说的，你从他嘴里一句话也别想听到，其实对于朱部长个性人品脾气等情况，他肯定是相当了解，毕竟服侍了领导这么长时间，身为办公室主任玩的就是察言观色，可他愣是半个字都没向王全亮透底。 这就是黄浩东心里墨守成规的原则，下属多深厚的背景，多大的造化，以后在仕途上有什么样的发展，那是各自八仙神通自己练就的本事，自己没必要浪费好心给下属铺路搭桥，能尽心尽力把领导服侍好，获得领导青睐得到提拔的机会才是他黄浩东追求的目标，别人进步与否跟他何干？直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王全亮才意识到新任上司黄主任跟所有人的亲近不过是表面功夫，在他心里距离每个人其实都是十万八千里。准确的说，黄主任是王全亮见过的一个最能根据自己的身份职务，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相当理性，到位的官场老手。 站在朱部长办公室门口，黄浩东伸手轻轻叩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冲着王全亮使了个眼色，赶紧准备好笑容推门进去。“朱部长您好！这位是组织部办公室新来的王全亮同志，今天刚上班，我带他来跟您报道，周部长已经交代了，小王以后就跟在她后面服务。” 朱部长看上起四十七八的年纪，二八开的分头梳的一丝不苟，国字脸上一双小眼睛眯须看向面前站着的黄主任和王全亮，嘴角的肌肉微微上扬，脸上表情稍稍停滞了半秒钟后，冲着王全亮点头道：“小王是吧？欢迎欢迎！咱们组织部就该多来几个年轻人，有了这些新鲜血液，才能给部里增加年轻活力嘛，很好，以后在组织部办公室好好干，做好本职工作，做出成绩来，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嘛。” “谢谢朱部长鼓励。”王全亮见朱部长满脸笑容欢迎自己，赶紧走上前说两句场面话。 黄主任在一旁笑道：“那咱们就不打扰领导办公了，我先带小王回办公室去了。”瞧见朱部长轻轻点头，黄主任这才后退了几步后，弯腰又冲着朱部长点头示意后，这才转身出了朱部长办公室的门，王全亮也学着黄主任的样子，恭恭敬敬冲着朱部长点头哈腰后，顺手关门出来。等到门一关上，办公室里的朱部长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全无，一股怒气不由自主浮现脸庞。 “周皓洁可真是太过分了！自己好歹是副部长，分管组织部办公室工作，组织部的办公室进人，自己居然半点不知情，这也就罢了，每次组织部进人，都是通过部务会议研究讨论的结果，一声不吭硬塞进来一个人不多，个个都是背地里有关系，有后台的主，刚才那小伙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他到底是通过什么关系进来的？” “刚才黄浩东说什么？说周部长安排这小子服务她？周皓洁这么看好这小子，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奶奶滴，之前办公室的小刘生病后，正准备向周部长推荐办公室的小陈替小刘的位置，谁想到还没开始运作这件事，替小刘的人火速到岗了？周皓洁这次的速度这么快，难道是有所察觉？” 说到朱部长这个人，在普水县政界算得上是一个各大机关部委办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他出名的原因不是因为工作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几年前一件流传甚广的韵事。 几年前的朱部长还在乡下当常务副乡长，按照正常的官场规则，常务副乡长干的好，少不得以后提拔当乡里的一把手党委书记，有机会像吴成刚那样弄一个副处级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何况朱部长的老丈人原先是县里的处级干部退休，在本地官场多少有些人脉资源，这样的背景，这样位置的官员，只要没犯什么过分明显的错误，提拔是早晚的事情。 偏偏朱部长在乡下工作的时候没管好自己的下啊半啊身，跟一个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到乡里的女大学生眉来眼去生出了几分情意，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愫，朱部长当时一个人在乡下，寂寞难耐是肯定的，家里老婆仗着家势好，在家又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角色，男人嘛，心底里总难免有怜香惜玉的冲动，女大学生长的跟林黛玉似的，又对朱乡长主动投怀送抱，事情就这样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正文 34、玩火 坊间流传最经典的桥段是关于朱乡长老婆当场捉剑那一段，据说那天是周末，正好暴雨连连，本该准点回家的朱乡长一来瞧着雨大，二来舍不得娇滴滴的小情啊人，一拍脑子做出了悔恨终生的决定，留在乡里在小情啊人的住处陪着女人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人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来的情趣自然是无比高昂的，当朱乡长的老婆一脚踹开在房门看着一对男女在翻滚的时候，说出了一句至今流传的经典话语：“继续干！我正好欣赏一下你朱大炮的实力！” “朱大炮”的绰号从那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各机关部委办局的办公室里流传开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提到朱乡长的时候，通常都用“朱大炮”来代替。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出啊轨男人回归家庭，原本指望通过此方式巴结领导获得提拔机会的女人成了人人唾弃的角色，赔了夫人又折兵，半点好处没捞着。 此事过后，朱部长主动要求调整工作岗位到人事局当了副局长，又过了几年，以前的事成了昨日黄花，朱部长又在老丈人的鼎力相助下被提拔到县委组织部当了二把手的副部长，只不过从此以后朱部长在家里的地位就更低了，县里无人不知“朱大炮”是个怕老婆怕的要命的主，你要是求他办点事，只要是他老婆答应了，这事情肯定办成。 组织部办公室的小陈父亲原先跟朱部长在乡下是老同事，当时为了把儿子塞进组织部，走的就是夫人路线，送了不菲的好处给朱部长老婆后，朱部长老婆先应承下来，底下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前一阵子子，小陈的父亲听说办公室服务周部长的小刘病假，赶紧亲自拎着礼物上门请朱部长两口子帮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小陈有机会服务周部长？看在礼物的份上，老婆当时满口答应下来。 朱部长心里倒也不反对在周部长身边放一个自己人做眼线，随时掌握周部长的行踪和动态，特别是一些干部的调整信息，做到跟一把手部长高度一致，才能让自己不被动，从这点来说，小陈毕竟是自己一手安排进组织部的，毋庸置疑是自己人，要是能有个自己人服务周部长，对他来说也是有利的，因此对老同事提出的帮忙要求也满口答应下来。 万万没想到，突如其来空降的一个王全亮突然打乱了朱部长心里所有的谋划，这让朱部长心里郁闷至极，好在他这样的官场老油子早已在各种淬炼中练就一副不惊的面孔，所有刚才当着黄浩东和王全亮面前愣是没让人看出他内心分毫不满。 “绝不能让这小子在周部长身边站稳脚跟，万一让他赢得了周部长的信任，再想把他换下来，难度可就大了。”心里琢磨了一会后，朱部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亲自打电话通知小陈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小陈接到朱部长的电话后，二话不说拔腿出门进了朱部长的办公室，其实小陈所在办公室和朱部长的办公室也就几步远的距离，稍稍大点嗓门说句话都能听到，机关里习惯的叫人方式还是打电话，反正电话是公家的，电话费不用自己掏一分钱，不用白不用。何况在办公大楼里扯着嗓子叫人肯定是不合适的，要是想让朱部长这样的人物挪动步子走到办公室门口通知小陈，那更加不可能。 领导嘛，就该摆出点领导的派头来，否则的话，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当官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一级领导以及待遇？瞧瞧那些明文规定的各级领导干部办公标准和用车标准，以及秘书配备标准，傻子都知道坐桑塔纳和坐奥迪哪个更舒服更有面，所有公开的和隐形的领导福利是刺激官场人一门心思想升官的主要动力之一。 小陈一进门便冲着朱部长绽放满脸春啊光，不等朱部长招呼，先主动上前端起朱部长放在办公桌上的水杯续上热水，然后才一屁股坐到朱部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恭敬问道：“朱部长找我有事？” 朱部长的小眼睛在小陈脸上扫了一下，假装随意问道：“今天办公室新来了一个姓王的小伙子？” 朱部长只问了一句，小陈心里立马会意过来，赶紧一五一十把自己了解到的所有关于王全亮的情况向领导汇报开了：“王全亮之前是金城乡的党政办副主任，服务原先的金城乡党委书记吴成刚，吴成刚提拔当副县长后，现任的党委书记赵顺成把他派去驻村，在村里呆了还不到半个月，就被借用了县委组织部了，他应该是通过周部长的关系过来，一早到组织部的时候，还是我亲自接待了他，张口就说来找周部长的，还说是之前约好的。” 朱部长冲着小陈微微点头，眼里闪出赞赏眼光，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历练，小陈已经学会了从领导的话里领会领导真正的意图，刚才自己一提及王全亮的名字，他立马明白自己的本意是想要了解这年轻人的底细，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既然小王是乡里上来的，对组织部的工作程序必定有一个适应过程，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县级机关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刚到组织部就服务一把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太好，依我看，他还是应该到其他的业务科室更合适些。” 小陈听了朱部长的话，又见朱部长有意无意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心里不由一阵狂跳，朱部长话里暗示的意味已经相当清楚了，他之前曾经跟自己谈过想要让自己替小刘的位置去服侍周部长，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让自己想要替小刘的计划落空，朱部长心里肯定也是不舒爽的，难道........。 小陈在头脑中把朱部长的话细细的琢磨了一两遍后，心里慢慢回过味来，朱部长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指示自己，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心里不由一暖，到底还是朱部长对自己好，一心为自己考虑。 “小陈啊，你和新来的小王在一个办公室，接触的机会比较多，工作上的事情，尤其是在服侍周部长的一些经验上，你可要好好的教教他。” “您放心吧朱部长，我一定会尽量在平时的工作中多带带他，至于他到底能不能真正适应组织部办公室这块工作，那可就要看他本人的悟性了。” 外人要是听了朱部长和小陈的对话，肯定感觉好的，新同事来了，从领导到下属个个都在说要好好教教他，希望王全亮能早点适应全新的工作环境，事实当真如此吗？朱部长说的话小陈听得懂，小陈说的话，朱部长心里也有数，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罢了，何必说的过于赤果坦白呢。官场人一向是袖子里玩火，朱部长这样的官场老油子，更是如此。 小陈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瞧见王全亮正趴在电脑正认真看材料，心里阴笑了一下，这材料你小子看的再多也没用，反正你在办公室注定呆不长，你小子一来就想抢风头，想要踩在老子头上，早晚遭报应。不过是一个在乡下上来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土八路罢了，随便使点招让他多犯几个错误，再有朱部长跟在后面煽风点火，周部长肯定对他印象立马改观，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在朱部长的推荐下上位了。小陈心里明白要想打败对手让自己有机会上位，必须要动点心思才行。 从进组织部第一天上班开始，王全亮的心情就是无比雀跃的，多难得的进步机会啊！这可是自己拿命换来的机遇？这话说出来别人未必相信，这年头为了升官发财，给领导送金送银送古董字画送女人都不奇怪，还有送命来换取提拔机会的？是啊！如果王全亮不是拼了一条命跳下河救了江副县长女儿一命，这会还在金城乡驻村受气，整天看乡政府一帮人的脸色呢？那种煎熬，没经历过的人压根没法想象，践踏的何止是一个男人的自尊，还有一个年轻人对未来生活的所有梦想。 好在，总算是苦尽甘来，每天早晨踏着晨光走进县政府办公大楼，进门冲着熟悉的保安打招呼的时候，王全亮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人生的际遇就是那么神奇，保不准哪一天遇上了一个贵人，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角色就能有机会在官场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 王全亮心里清楚，现在借用在组织部不过是自己仕途征程万里长征第一步，只要他好好表现，再跟江副县长保持一定的联系，以后早晚会成为组织部正式工作人员，接下来还有可能被提拔为副科长，科长，最起码以后也能混个乡下的党委书记当当，要是运气好，弄个处级干部也说不准呢？ 正文 35、谁错了 一想到这些，王全亮就感觉自己浑身满是干劲，这些天别人都下班了，他还留在办公室加班看文件，原本就在办公室材料这块锻炼过两年的他原本写材料的经水平就不错，最近琢磨了一段时间了，对组织部的各种领导讲话稿和总结材料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按照这样的速度，再过一阵子，自己完全可以独立完成一些领导需要的小材料编写了。 下午，眼看日落西山，办公室的黄主任和小陈都有条不紊的收拾桌面准备下班，王全亮像往常一样默默的看堆在面前的厚厚材料，黄主任跟他招呼一声后，先行出了办公室的门，小陈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阴郁眼神盯着正忙碌的王全亮。正聚精会神看材料的王全亮第六感脑门有些阴嗖嗖的，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小陈原本板着一张脸刹那间调整成职业微笑状态。 “陈主任，您今天有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刚才刚刚想起来，今天办公室收到了一份县委办的会议通知，说是明天三点在政府大楼四楼的大会议室召开全县双拥工作座谈会，请周部长准时参加。” 最近一段时间，王全亮身为周部长的服务秘书，每天周部长要参加的会议行程和时间安排都是经过王全亮之口传达给周部长的，因此每次办公室收到关于周部长的开会通知全都集中汇总交到王全亮的手上，可是今天小陈只是口头传达，却并没拿出文本会议通知来。 “陈主任，没有正式的会议通知吗？”王全亮做事一向谨慎，尤其是到了组织部后，心里特别想要表现的好一点，赢得领导的赞赏，因此平常说话做事更加滴水不漏。小陈见王全亮提出要看会议通知，假模假样在自己办公桌上找了半天后，挠着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见鬼了！今天收到会议通知后，我明明随手放在桌上的？糟了！肯定是不小心夹在报纸里，刚才被我捆起来当垃圾处理掉了。” 王全亮想想下午黄主任的确是吩咐小陈把办公室的一些废报纸杂物收拾一下处理掉，心里也就信以为真了，赶紧理解口气道：“没事没事！反正通知的内容记得就好了，我这就记录一下，明天提前通知周部长参加会议。” “那行小王，没别的事情我就先下班了，你也别忙的太晚，革命是身体的本钱，细水长流才是最重要的。”小陈一副亲热架势在王全亮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后，转身自顾出门，办公室里的王全亮却做梦也没料到，自己就这么不知不觉落入了对方故意设置的陷阱。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王全亮像往常一样，一上班就先进了周部长的办公室，把今天下午三点在政府的安四楼会议室召开会议的事情通知了周部长，周部长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便随手关门出来。等到两点四十五分左右，王全亮再次推门进了周部长办公室，帮她整理好公文包后，拎包跟在领导身后准备去会议室开会。 周部长走在前面，王全亮跟在后面，两点五十六分左右准时到达县政府四楼的会议室，王全亮瞧着走廊上来来往往一个人都没有，心里还有些纳闷，低声嘀咕道：“周部长，今天的会议怎么好像没几个人哪？” 周部长轻笑了一声：“我参加的会议，谁要是敢迟到，那就等着挨批评吧。” 王全亮心里想想也是，周部长虽然是个女人，工作作风一向雷厉风行，平常在组织部内部会议开会也是一贯的最厌烦有下属迟到，一般人听说周部长参加的会议还真是心里有所忌讳，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站到了四楼会议室的门口，周部长走在前面伸手一推门，愣住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面竟然已经坐满了人，主持台上坐着县长田怡，旁边分别坐着几个副县长和副书记，底下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正讲话的田怡县长瞧见周部长推开会议室大门站在门口，皱眉问道：“周部长，有事？” 周皓洁反应也算是迅速，眼睛飞速扫描了一圈主席台上的席卡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心里顿时醒悟过来肯定是跑错了地方，听见田县长从自己问话，赶紧随机应变道：“本来想找田县长汇报工作，没想到会议已经开始了，真是不好意思。” “哦，那就等会议结束以后到我办公室找我吧。”田怡对周皓洁的解释显然是半信半疑，可是当着会场上几百人的面，她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顺着周皓洁的话顺下去，看着周皓洁满脸尴尬的把四楼会议室的门关上。 周皓洁把门关上的刹那，整张脸立马黑下来，咬牙切齿冲着王全亮额头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一下，虽然不方便开口训斥，眼里的愤怒却显露无疑。两人前后匆匆往前走到一处拐角，周部长忽的停住脚，扭头冲着跟在身后的王全亮训斥道：“你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通知我下午三点来四楼大会议室开会？你开会的时间确定过没有？开会的地点确定过没有？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马上给我说清楚！！！” 看着周部长暴怒表情，王全亮也是吓的两腿直打颤，刚才的那一幕让他瞬间浑身冰凉，明明通知的会议时间和地点都是正确的，怎么里面的情况根本就不对头呢？王全亮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相当自信，何况昨天晚上小陈通知自己今天会议时间和地点的时候，自己还特意在随身携带的工作手册上记录下来，就算是自己记错了，工作手册上总不会当时也写错了吧？ 王全亮顾不得为自己申辩，赶紧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正好是小陈接电话。“陈主任，你昨天是不是说，县委办有个会议通知，让周部长今天下午三点到县政府四楼的会议室参加会议？” “怎么是四楼呢？我明明说是十楼的会议室？什么时候又变成四楼了？王全亮，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十楼？怎么又改成十楼了？你昨天明明说是下午三点在县政府办公大楼四楼召开全县双拥工作会议.......” 王全亮那拿着手机跟小陈通话，周部长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脚匆匆忙忙往电梯口走过去，现在已经距离三点整已经不到一分钟了，就算是紧赶慢赶到了十楼，参加会议肯定也是迟到了，周部长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平常自己坐在主席台上三令五申强调底下人参加会议绝不能迟到，现在居然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也迟到了一回，以后还怎么有脸管束下属？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迟到的问题，而是一个领导人有没有责任心？对工作够不够用心的问题？如果真有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少不得批评自己对双拥工作不够重视，所以才会在这样重要的会议场合迟到。 王全亮紧跟在周部长身后，不等电话里小陈说完，伸手摁下了电话的红色停止通话按键，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周部长是谁？是县委组织部的一把手部长，不管参加县里什么样的会议都是要坐在主席台上的重要领导。今天下午三点在十楼召开的全县双拥工作会议因为周部长的迟到必定要推迟召开时间，会议室里那么多的干部群众，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机都在那等着会议召开，却因为自己的通知的会议地点错误造成周部长会议迟到的严重后果，就算是用屁股想一想，王全亮也知道自己这回犯下大错了。 一个下属，不仅不能帮领导人排忧解还要连累领导人开会迟到，影响领导形象和威望的树立，这样的下属，领导还会愿意留他在身边吗？一想到这里，王全亮浑身每一个汗毛孔都感觉到丝丝寒气，自己才到县委组织部工作不到一个月啊，周部长可千万别一怒之下把自己打回乡里。从乡里借用到县委组织部的时候，人人高看自己一眼，这要是灰溜溜被遣返回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笑话自己，赵顺成就更加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了。 等到周部长进了十楼的会议室，正好迟到了将近一分钟，瞧着周部长坐在主席台上没正式开始讲话之前先主动鞠躬向开会的众人表达歉意，王全亮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在脸上，火啊辣啊辣的难受，周部长本来是不用道这个歉的，这压根就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可明明自己记的清清楚楚，小陈昨晚亲口跟自己说过会议地点就在四楼，怎么今天又会改成十楼呢？ 四楼和十楼从读音上听起来的确有几分相像，但是以自己做事的仔细和谨慎，还不至于犯下这样弱智明显的错误，如果确定自己当时没听错也没有记错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小陈在撒谎！ 正文 36、为什么这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故意说错了会议室的楼层让自己工作出差错对他 又有什么好处？自从进组织部办公室工作，他时不时能感觉到小陈每每看向自己的眼光透着几分瞧不上，他心里一直以为小陈不过是是有些势利罢了，无非是瞧不上自己农村人家境出身，可他万万没想到，小陈居然起了坏心眼，在背地里给自己下套。 王全亮第一次领略到县城机关和乡政府人与人之间相处比较起来更加复杂，更加让人难以捉计。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基本上派系分明，大家说话做事多少带着几分粗鲁，尤其是一些性格比较刚烈的干部，一言不合就能拍着桌子骂娘干起来。县里的机关却完全没有类似这种相当直白的表达方式，即便是背地里对你恨之入骨，表面上依旧对你表现的关怀备至，就像小陈，自己一直以为跟小陈之间即便算不上多投缘，总归关系还是比较和好的，做梦也没想到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天居然被他狠狠耍了一把。 会议结束后，周皓洁一言不发下楼，王全亮更是不敢轻易吱声，紧跟领导人脚步回到了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一进门瞧见小陈满脸堆笑迎上来：“小王，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你们那会还没到十楼的会议室吗？今天开会是不是迟到了？我瞧周部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啊？谁惹她生气了？” 面对小陈一连串的追问，王全亮真是恨不得当场给他两巴掌，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明明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好戏，居然还装成没事人是的？周部长能不生气吗？这么大的工作失误，换做自己是领导人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犯了严重错误的下属。王全亮心里清楚，这件事还没完？依照周部长的脾气，绝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周部长推门进了办公室后，朱部长尾随就进去了，进门之前经过办公室瞧着小陈正围在王全亮身边问东问西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想登上枝头当喜鹊，学人家虎口夺食？简直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管你是什么关系进了组织部？到了这块一亩三分地上，就不能坏了规矩，破了方圆？既然你自己不识趣，硬要跟老子过不去，老子就让你好好看看，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周部长，您开会结束了？您这是怎么了？今天的会议开的不顺利？”朱部长明知故问，让周部长刚才在会议中稍稍有些平息的火苗一下子又蹿起来。 “这个王全亮，简直太不像话了！一个简单的会议通知居然也能听错了开会地点，工作中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在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中还从来没出现过，你说这幸亏是全县的双拥会议，要是别的什么重要会议搞错了开会地点或者是记错了会议时间，那才真是丢人现眼。” “周部长，您也别太动怒了，小王虽然看起来机灵，到底是没有县里机关的工作经验，您是知道的，乡政府的工作环境哪能跟上头比，年轻人在乡下自由散漫惯了，突然一下子进了组织部，相当于头上套了个紧箍咒，估算还得适应一段时间，要不这样，我这个分管办公室工作的副部长，之前也没提前找王全亮同志谈一谈，稍后我亲自找他谈一次，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县委组织部，尤其是在您周部长身边工作的重要性，给这小子好好敲敲警钟，让他对自己的工作重视起来，可不能再马虎大意了。” 朱部长主动要找王全亮谈话，周部长心里也没多想，县委组织部办公室是朱部长负责分管的，办公室的公职人员出现了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分管领导找下属批评教育两句也是应该的，于是冲着朱部长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刚才的建议。 周部长哪想到朱部长今天之所以紧跟其后进她的办公室，为的就是得到自己这轻轻一点头，好方便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朱部长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王全亮同志领导开会时间出错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这个错误的性质怎么定论，就要看领导处理问题的态度了。 偏偏朱部长心里原本对这件事就是有所图谋，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就是要利用这次的机会给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个下马威，把这件事的声势造大，让组织部所有的科室人员都知道王全亮工作不称职，为以后对王全亮的位置调整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管是以后调整他到别的科室，还是在周部长面前煽风点火一脚把这小子踹回乡下去，总归组织部办公室是肯定不能让这小子继续呆了。 组织部办公室里，王全亮睁大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小陈，小陈正喋喋不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想要让自己显得自然些，被他这么死死盯，不免有些心虚，脸上尽量装出自然笑容问道： “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我跟你说，昨晚上我可是亲口跟你说今天的会议地点在政府办十楼，我哪想到你竟然听成了四楼？要说咱们普水县的方言可真是害死人，河东片的人说话平翘舌不分，正好你老家是河东片的吧？要我说，以后关于这些会议通知，咱们最好还是能在工作记录本上记录一下，说不清楚，咱们写清楚不就行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刚到一个新单位上班，总有一个适应过程，以后慢慢就会好的。” 王全亮听着小陈又开始对自己表示“关心”，心里恨的上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吱”响，明知道小陈背地里阴了自己一回，可偏偏昨晚上小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而且他当时明确告诉自己，会议通知被他不小心给当成废纸处理掉了。 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小陈是谁？是在组织部办公室工作了两年多的领导秘书！领导秘书最重要的一条职业素养就是谨慎小心，细微之处见真经，这么重要的会议通知他能弄丢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古怪，他王全亮居然没发觉？ 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自己再多说什么，小陈也绝不会承认这件事是他故意为之，真要是跟小陈翻脸闹起来，到头来丢人现眼的还是自己，现成的罪名又多了一个安在自己头上，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知悔改却还诬赖到同事身上？这样一来，领导对自己坏印象又加深了一条。不行！眼下既不能跟小陈翻脸，又必须要让周部长相信自己的清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亡羊补牢呢？ 由不得王全亮多想，小陈伸手接了个电话后，唯唯诺诺点头不停说好，放下电话就公事公办口气冲着王全亮道：“小王，朱部长让我通知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让你现在就过去。” “朱部长？说了找我什么事吗？” “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吧，你赶紧去吧，朱部长最讨厌等人，你要是去迟了，他该生气了。” 王全亮虽然到组织部工作有半个月了，跟朱部长的接触几乎为零，平常一上班要么坐在办公室里，要么跟着周部长出门，偶尔上下班的时候，走在路上看见朱部长也就点头哈腰问个好也就擦肩而过了，对于朱部长的脾气秉性，从没人跟他说，他自然也半点不知情。这个时候朱部长突然叫自己去他办公室，不会是为了今天下午会议通知出错的事情吧？ 王全亮抬腿往朱部长办公室走的时候，心里凉梭梭感觉，上班的头一天，黄浩东主任就跟自己介绍过朱部长是县委组织部的二把手副部长，主要负责分管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照这么说，自己就算是朱部长直接统领的下属，这些日子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半句话的朱部长今天却突然叫自己去他办公室，除了因为开会通知地点出错的事情，还能为什么事？ 王全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朱部长办公室，果然瞧见朱部长一张脸冷若冰霜，瞧见自己进来跟没看见一样，抬起小眼睛扫了一眼，瞬间又落下眼帘，这让王全亮一下子感觉办公室的气氛无比压抑，只能小心翼翼挪动步子走到朱部长对面的沙发上，脸上尽量保持微笑坐下来，轻声问道：“朱部长，您找我？”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是为了下午通知周部长开会地点出错的事情吗？” “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说吧，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会议通知，内容并不复杂，无非是开会时间和地点这两个要素，你居然把开会地点这么重要的信息给记错了，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吗？咱们周部长一向是最遵守会议规章制度的，从来开会不迟到，更别说错了召开会议的地点，这可是组织部办公室里从来没有人犯过的简单错误，你今天居然开了头一遭？” 朱部长摆出领导的架势来一套接着一套的教训王全亮，皱着眉毛，咧嘴冲着王全亮冲上来就是一顿好生训斥，嗓门一句比一句高，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配合脸上的表情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让人一看就知道，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正文 37、求救 “朱部长，这件事不是我弄错了，是办公室的小陈故意把错误的会议地点和时间通知给我，才会造成我今天通知周部长开会地点发生错误。昨晚上小陈跟我说会议通知不小心丢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心里想着，会议通知丢了也没什么，只要记得会议的准确时间和地点就行了，没想到小陈昨晚明明跟我说今天下午三点的会议在四楼，今天下午却又改成了十楼，朱部长，这件事并不是我故意犯错，而是.......” “够了！！！”朱部长没等王全亮说完，伸手又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面，这次拍桌子的动静明显比刚才大多了，把桌上的茶杯盖都震动的发出咯吱声响，朱部长没好气冲着王全亮呵斥道：“王全亮同志，我郑重的提醒你，作为服务组织部一把手部长的工作人员，出现这样重大的失误是严重失职的，发生了错误却还要把责任推到不相干人的身上，更加不对！你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错误，那就是你的责任心出现了问题，县委组织部不是你以前工作的乡镇，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规矩的，你今天犯了错误，就该好好反省，而不是琢磨该怎么推卸责任？” “朱部长，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想要推卸责任，但是陈主任明明.........” “那行，你现在就把小陈叫过来，你们两人可以当面对质，我倒是要看看，小陈作为在组织部门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员工，怎么可能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王全亮就算是再傻也能从朱部长的话里听出几分味来，自己说了半天大实话，朱部长却话里话外全部针对自己，提及小陈的时候，满嘴都是包庇的言语，这还看不出来吗？小陈很可能跟朱部长关系不错。自己刚才已经干了一件傻事，当着朱部长的面说了大实话，现在要是真去把小陈叫过来对质，恐怕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小陈自己亲手设下的套，之前处心积虑考虑了诸多细节，人证物证都没有，就凭自己空口白牙说几句话，别说小陈不会承认，是个人也不会在这时候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瞧着王全亮哑然，朱部长心里冷笑了一声，扯着嗓门冲着王全亮吼道：“小王啊，不管在什么样岗位上，做什么样的工作，责任心是最最重要的一条！我看你现在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是有些问题啊？最重要的是你根本没有认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自我检讨，等我跟周部长商量一下，再决定怎么处理吧。” 王全亮听朱部长这么一说，心知一切已成定局，索性一言不发，冲着朱部长礼貌点头后，转身出了朱部长的办公室，刚开门出来，瞧见相邻几个科室门口有几个脑袋赶紧缩了回去，看来刚才朱部长在办公室对自己那一番教训，现在肯定是已经成了县委组织部几个办公室的谈资了，一个刚刚被借用到县委组织部的新人，居然在借用期间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工作失误，这人以后还能有机会继续在县委组织部混下去吗？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让王全亮感觉心里堵的慌，明明自己是被人阴了，现在却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回到办公室屁股一落座，小陈立马主动过来嘘寒问暖安慰几句，王全亮没什么兴趣敷衍他，索性拉长一张脸对他不理不睬，小陈倒也识趣，瞧见王全亮冲自己摆脸色，说了几句假装关心的废话后，主动闭上嘴巴，坐在自己位置上瞧着王全亮蔫头耷脑的模样，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招总算是大功告成达到原先想要的效果，小陈能不高兴吗？ 下班后，王全亮无比沮丧心情回到自己在县城的出租屋，这是一间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的小房子，每个月租金一百块，水电费用自理。虽然现在人借用到县委组织部，工资关系却还在金城乡政府，乡政府那点可怜的工资拿到消费水平偏高的城里来用，日常的开支就显出几分紧张来，这个月的工资支出了组织部同事一份礼金，又给了家里一半的工资收入后，去掉生活费几乎没什么余钱了。 窘迫的经济和不顺心的工作环境让王全亮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走投无路。现在要他回乡里肯定是万般不情愿的。可是今天被小陈阴了一下后，自己还有可能在县委组织部呆下去吗？不行！绝不能再回到乡里！王全亮在脑子里暗暗发誓，可自己的命运根本就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从今天朱部长跟自己谈话中可以听出来，领导对自己这次的错误很重视，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正心里愁闷不堪的时候，王全亮猛然想起政府办副主任夏自然那晚在酒店门口跟自己道别时，曾经语重心长嘱咐自己工作上遇到任何困难一定要跟他说一声。 王全亮能感觉到，夏主任对自己印象很好，他当时跟自己说的话也应该是掏心窝的真心话，现在自己的确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当真联系他，他会真的搭理自己吗？管他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王全亮拎着一颗心一丝不苟仔细按下夏自然的手机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小王啊！最近在组织部干的怎么样啊？前两天江副县长还提到你呢？你来县城这么长时间一直忙的还没顾得上请你吃顿饭给你庆祝一下，正好你今天打电话，我看就这个周末吧，周末你叫几个朋友，我请你吃饭。”听着夏主任热情的说话语调，王全亮差点感动的眼泪掉下来。 “夏大哥，真是对不起！我给江副县长丢人了，我今天被领导批评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在县委组织部继续干下去......”王全亮在电话里竹筒大豆子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夏主任说了一遍后，带着几分哽咽道：“夏大哥，事情已经发生了，组织部的二把手朱副部长已经找我谈过话，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通，现在我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本来我就是一借用人员，万一要是朱部长一生气把我退到乡里去，我以后.......” “小王，你先别着急，首先一点你记住了，当初你借用进县委组织部是江副县长向周部长亲自推荐的，就算是朱部长对你有些看法，你是不是会被退到乡里去也轮不到他一个二把手副部长来做决定。”夏自然听出小王情绪低落，赶紧先给他打气。 “另外，我得问你一句，你说小陈故意把开会地点说错了害你犯了错误，小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跟你之前有什么过节吗？”听夏主任在电话里问出问题，王全亮也有些一头雾水，实话实说道：“夏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心里特别珍惜这次到组织部借用的机会，进了组织部后，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为人处世更是不用说了，我一个借用人员见了谁都是矮三分的说话口气，怎么会存心去得罪人呢？” 电话那头的夏自然听了这话，呵呵笑了两声道：“我明白了！小老弟啊！县里的机关和你以前在乡镇上班可是不一样，尤其是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的确是一件极其微妙的事情，依我看，你这件事的缘由很可能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夏大哥，我怎么听不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呢？我一个身无长物，刚刚借用到县委组织部的小角色，怎么就让小陈这么不待见，非要对我下这样的套子对付我呢？”夏自然知道王全亮虽说脑袋瓜子还算是机灵，总归以前没有在县里机关的工作经验，在电话里笑着耐心解释： “小王啊，所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说你这个人其实是没错的，只是你身藏壁玉才会获罪，在机关里工作，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主动去得罪了谁，而是因为机关内部的一些竞争，比方说位置，岗位等等，你现在到了县委组织部，一把手周部长赏识你，让你有机会整天跟在一把手身边拎包，你自己想想看，小陈组织部办公室的时间比你长，资格比你老，却没有机会整天跟在领导身边服务，他心里能没有意见？官场上混的人，谁不知道紧贴领导才能有更多的提拔机会？你现在挡了小陈的道，小陈心里自然对你有意见。” 夏主任对王全亮推心置腹，简单的几句话让王全亮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自己到了组织部办公室后，原本是没怎么资质的新人，居然获得了服务一把手部长的荣幸，这也让小陈失去了接近周部长的机会，他心里能不对自己怀恨在心？在机关里混的人，人人心里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升官，能不能升官全指望领导肯不肯提携，小陈好不容易眼巴巴等到办公室原先跟着周部长服务的小刘生病了，肯定心里以为他会顶小刘服务周部长，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自己，抢夺了他服务领导的机会，这种事情要是换了自己，心里自然也会气愤难耐。 “夏大哥，我明白了，要是以后还有机会在组织部继续干下去，我一定会注意这一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失误。”王全亮求援的眼神看向夏主任。 正文 38、谋划 “小王，你也别泄气，依我看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你们组织部的周部长不是还没发话吗？你明天上班后，直接去跟周部长道个歉，态度诚恳一点，然后我再把这件事向江副县长汇报一下，领导人之间解释一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夏主任对王全亮的印象很好，听着王全亮在电话里说话声音带着沮丧，倒是让他想起当年刚到机关参加工作的自己，一样的风华正茂，一样的心无城府，一样的曾经被同事在背地里捅刀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官场愣头青必须要经历的过程，除非你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或者是家里财大气粗上头有人，否则的话，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年轻人想要在机关混出个名堂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晚上，夏主任在电话里给王全亮介绍了很多机关工作的一些工作方式和工作方法，尤其是在机关各个部门，以及本办公室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技巧，这样推心置腹的谈话传授官场行走经验，对于王全亮来说，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说江副县长是提携自己的千里马，那么夏主任对自己的淳淳教诲就是能让千里马成为一批官场神驹的“驯马师”。 王全亮心里清楚，并不是每个千里马都有机会被伯乐发现，还能那么好运气遇上这种倾囊相授的“驯马师”，他从心底里感激江副县长，更感激夏主任没有丝毫犹豫的热心帮自己解除困境。 人一辈子可能有很多朋友，只有当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站在你身边停你的人，才是真正称得上为朋友的人。岁月变迁中，朋友圈会随着日月流淌大浪淘沙，夏主任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被王全亮从心底里视为最亲近的老大哥，直到王全亮多年以后成为手握重权的领导，那时的夏主任在对权力的贪婪和多年交情的取舍中，做出了让王全亮痛彻心扉的抉择，让王全亮被迫失去了这位曾经最信赖的良师益友，当然这是后话. 时也运也，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运势，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唯心主义，可世上的很多事情的确如此，就在很多人认为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设计的相当完美，结果必定板上钉钉的时候，事实却往往超乎想象，人生的奇妙也许就在于此，你根本无法确定，明天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按照小陈和朱部长原先的设想，王全亮这次犯错后，就算周部长不把他赶出组织部，至少也会把他调整到组织部别的科室，何况朱部长一直找机会在周部长面前尽量的发酵放大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原本朱部长瞧着一把手周部长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却没想到周一上班后，结果居然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周部长心里不是没动过调整王全亮到其他科室的念头，这样的错误要是再犯一回，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可当她接到江副县长的电话后，心里的想法骤然改变。王全亮是她一手安插在县委组织部的，有人对王全亮下手，那就是对她周皓洁不恭，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现在令周部长最为头疼的是，她也无法确定，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造成自己开会迟到的原因究竟是小陈通知原本有错误，还是王全亮工作不够认真仔细？现在这种情形下，真要是让人调查事情真相，恐怕小王和小陈都会一口咬定了自己是无辜的。 依照周部长这段时间对王全亮的观察，这小伙子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再加上江副县长打来的电话帮王全亮解释了一通后，周部长心里的天平慢慢往王全亮这边靠了一些，周一早晨刚上班，王全亮又态度极其诚恳的进办公室向自己道歉，还反复保证以后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这让周部长心里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决定给王全亮一次机会，就算是为了给江副县长一个面子，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还是让王全亮继续服务自己，等着看他的各方面表现再做决定不迟。当朱部长听了周部长对此事的决定后，当场就有些愣住了，之前雷声轰隆隆的制造各种对王全亮的不啊良影响，到头来却压根半点作用都没有，周部长居然一意孤行还要留这小子在身边服务，这下朱部长急了。 朱部长站在周部长办公室前，一心为公口气对周部长进言道：“周部长，办公室的王全亮这回犯的错误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您说这幸亏是双拥工作会议，万一是市里通知的重要会议被耽误了，那可要连累您被上级领导批评的大事，您是知道的，我作为分管办公室工作的副职，一向对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严格要求，王全亮虽然刚刚借用到组织部办公室时间不长，到底也是我手底下的兵，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这个分管领导也是难辞其咎，为了能够让大家从思想上有所警戒，再也不会发生类似重大失误，我提议要么调整到王全亮同志到别的科室借用，要么就请周部长做出其他的安排，总之组织部的办公室是不能再让他呆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岗位，每天随身服务您周部长，万一有个差错，谁也承担不起啊！” 朱部长一番话声情并茂，痛心疾首，就像王全亮犯错他也该承担重要责任似的，周部长心里却跟镜似的。朱部长是个权力玉望很强烈的人，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这几年，听说前任组织部长跟他关系相当不错，组织部这两年进了几个人多少跟他都有些关联，包括办公室的小陈和其他科室的几个干部。对于这样一个二把手，周部长心里不可能没有半点防范。正因为心里有所戒备，才不愿意过分提携重用朱部长的人，否则办公室的小刘病假后，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由办公室的小陈替补上来，周部长却没有。虽然王全亮这次犯了错，却是根正苗红的自己人，用起来放心。 周部长假装思忖了片刻后，对朱部长说：“朱部长，年轻人嘛难免犯错，王全亮毕竟是新来刚到，只要他能从这件事中好好吸取教训，咱们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周部长，底下人犯错也得分是什么错误？我认为王全亮就是因为过于年轻，又没有在机关的工作经验，所以才会更让人不放心，万一要是他下回再犯下错误，到那时再调整职位，可就晚了。” 周部长见自己已经表明了对此事的态度后，朱部长却还一而再的纠缠，脸上露出几分明显的不快，朱部长什么意思啊？难道自己一把手做出的决定，他竟然不愿意遵从？王全亮可是自己亲自安排进组织部借用的下属，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官场混了这些年，难道这点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朱部长见领导变了脸，心里也是一沉，虽然他一心想要把王全亮赶出办公室，却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周部长之间产生任何芥蒂，毕竟自己这个组织部的副部长以后要想有进步的机会，少不得周部长保驾护航。县委组织部长毕竟是县委常委成员之一，何况周部长现在又是自己的上司，万一给周部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对自己以后的进步肯定不利。 “不过，周部长说的也有道理，年轻人嘛，难免犯错误，只要知错能改就行，那就再等等看王全亮接下来的表现，万一他要是自己不争气，我这个分管领导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这样一颗定时炸弹在周部长身边服务，周部长您每天工作那么忙，还要因为下属办公不利操心，我作为办公室工作的分管领导，心里有愧啊。” 朱部长瞧着领导脸色见风使舵，话锋一转换了一种说法，变成一副完全站在周部长利益考虑的忠心耿耿下属形象，那话中的担心和对下属犯错产生的自责表露无遗。瞧着周部长似乎没什么兴趣跟他多聊，识趣的自己主动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退出了周部长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朱部长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王全亮那小子到底什么背景？明明周部长昨天在办公室当着自己的面已经口气松动要调整他的位置，一晚过来全变了，刚才话里话外对那小子的偏袒显露无遗。这事还真是有些邪门，明明就是一件小事居然一波三折？就不信这小子多大能耐，一个组织部的二把手副部长想要调整一个从乡下借用上来的愣头青居然没办成？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自己老脸往哪搁？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朱部长再次通知小陈来自己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小陈从朱部长办公室回来后，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几分难掩的激动。 王全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表面上不动声色两眼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其实眼角余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嘀咕，朱部长分管办公室的工作，公事上应该找办公室黄主任谈话才对，为什么几次三番让小陈单独去他办公室呢？每次小陈从朱部长办公室出来后，根本就没向黄主任汇报领导找他到底为了什么公事？这说明什么？说明朱部长很可能找小陈聊的不是公事？既然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小陈跟朱部长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两人之间又能有什么私事，几次三番两人单独在朱部长办公室聊那么长时间？ 正文 39、有事情 经过夏主任那晚一番点拨后，王全亮也学会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不管是跟自己有没有关联的一些大事小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稍稍的一琢磨，很多事情果然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瞧着朱部长经常把小陈单独叫到办公室谈话，办公室黄主任却对这种反常现象保持缄默，再想想之前小陈陷害自己过后，朱部长过激表现，王全亮的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 想要在机关里混的如鱼得水，没有现成的师傅，别人即便是传授给你一些理论知识，真到了实战的时候，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悟性。王全亮算是脑筋转的比较快，适应环境能力比较强的年轻人，否则的话，在组织部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里，早不知道被人暗算摔多少跟头了。 后来一段时间里，小陈时不时的会兴风作浪，搞些小花招想要像上次一样引王全亮上钩犯错，可惜经过了一番历练的王全亮早已不是小陈的水平随便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小陈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在脑子里至少仔细考虑三遍后才会做出应答，这样谨慎小心，滴水不漏的本事，就连办公室黄主任看在眼里也忍不住对王全亮心里暗暗称赞，就冲这小子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谨慎，再有周部长的赏识，进步早晚的事。 一天傍晚，眼看着快到了下班时间，王全亮接到金城乡人大黄主任打来的电话，说是请他吃饭，就在县政府隔壁的红日酒店。这段时间在县委组织部里工作，整天跟着周部长原本事多，还要时刻提高警惕提放小人暗算，王全亮整天精神崩的紧，突然听到老同事的声音，心里不免一阵感慨，还是乡下这帮老同事够交情，心里惦记自己，看看晚上周部长没什么接待需要自己陪同，赶紧一口应允下来。 天色擦黑，王全亮抬脚去了红日大酒店，找到黄主任电话里定好的包间后推门进去，一进门脸上立马笑开了花，不仅仅是金城乡的人大黄主任，还有刘晓娟和几个金城乡原先吴成刚手下的一帮老同事都来了，瞧见王全亮进门，刘晓娟头一个站起来招呼道：“快快快！组织部的领导来了，大家还不赶紧鼓掌欢迎？” 王全亮见刘晓娟像往常一样当众调侃自己，赶紧冲着大伙连连摆手说：“别别别，咱就一组织部借用人员，别我把架的那么高，当心一步留神从高处掉下来，摔死了你刘科长负责？” “哈哈哈.......!” “我就说咱们王科长到了县里还是老样子，瞧瞧人家，整天跟在县委组织部一把手部长身边服务，见过多少大场面，跟咱们这帮兄弟在一块，愣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叫什么？这就叫气度！只有这种拥有比海还宽广的凶襟，比天还辽阔气度的领导才是真正的领导，就像咱们吴成刚吴书记，就像咱们黄乡长，还有咱们组织部的王科长，跟几位一比，赵顺成那就是井底的青蛙，整天两眼就盯着洞口那片天了！” “哈哈哈......，你小子够损的，敢背地里骂赵顺成，老娘给你录下来，放给赵顺成听听，你就等着看赵顺成老虎发威收拾你吧。” “刘科长，你要是真心想巴结赵顺成，哪需要跟我这录音呢？赵顺成整天两眼珠子就差掉你身上了，你哪怕存心靠近一点点，赵顺成还不乐的嘴巴笑歪啰！” 刘晓娟知道这帮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自己一个女人在这种男人圈里混原本就容易成为众人调侃占口头便宜，苗头一出来赶紧掐了话题，冲着王全亮道： “行了行了，今晚请王全亮吃饭，你们尽胡扯，王全亮，你小子到县委组织部快半年了，咱们还没来得及给你送行呢，今天这顿饭可是黄乡长请客，你还不赶紧谢谢黄乡长。” “刘科长，你可不能把这事安在我一人头上，明明是大家心里一直惦记着咱们的王科长，说好了一块来的，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成了这件事的唯一主谋了。” 黄主任现在成了黄乡长，却跟当初赵顺成在吴成刚手底下当乡长一样，手里半点实权没有，幸亏以前一帮老同事帮衬着，总算是还能基本在乡里维持一个乡长该有的威信，只不过，他自己也识趣的不跟党委书记赵顺成硬碰硬，赵顺成的身边没了秦大中还有别的狗头军师出谋划策，最近一阵子，赵顺成在金城乡风头正旺着呢。 “黄乡长，你这提拔当乡长了，早该请咱们好好大吃一顿了，今天咱们借着王科长的光蹭了一顿饭，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刘晓娟转脸把矛头对准黄乡长。 “刘科长，你是乡里的财务科长，我这乡长吃顿饭还得从你手底下过，你要是同意我请你们吃饭，我天天请都成啊！” 瞧着一帮老同事嘻嘻哈哈打趣，王全亮不由自主身心放松下来，到底还是跟一帮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在一块轻松多了，听着黄乡长和刘晓娟嘻嘻哈哈说笑，让人不由怀念当初大家一起在吴成刚手下的快乐逍遥日子，那会的金城乡是吴成刚的地盘，一伙人都在吴成刚这棵大树底下乘阴凉，那日子过的真叫一个欢畅。 几人正调侃着，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全亮扭头一看进来的那人，顿时傻了眼，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黄浩东主任！ “黄主任，您怎么来了？” 瞧见上司大驾光临，王全亮本能紧张从座位上站起来主动招呼，黄浩东却笑眯眯看了王全亮一眼，眼神在包间里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后，最后落到黄乡长脸上，亲热叫了声：“大哥。”王全亮浑身不由一怔，黄主任是黄乡长的弟啊弟？什么情况这是？ 瞧着大家都盯着刚进门的黄主任，黄乡长笑眯眯拍了一下手，从座位上站起来介绍道：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堂弟，也是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主任，正好今天请全亮吃饭，顺道我就把我堂弟一块叫来了，全亮啊，我这个弟啊弟在机关工作的时间比你长，现在你又在他手底下工作，有些事情多听听他的意见，对你以后进步有好处！” 王全亮简直要对黄乡长感激滴零了，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黄乡长安排这顿饭的用心良苦，找了一帮金城乡的老同事给自己送行不假，让自己在这样一个私啊密的小范围内跟黄浩东主任套上交情只怕也是目的之一，自己没看错人，黄乡长果然有良心。 说起来，黄乡长今天这番安排也算是为了还王全亮一个人情，当初秦大中和他竞争金城乡乡长位置的时候，如果不是王全亮和刘晓娟背地里举报秦大中，黄乡长也不会捡漏得了乡长的位置，若不是后来王全亮铁证如山到县纪委举报秦大中，他乡长的位置绝不会坐的这么稳当，官场中混的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王全亮的这份恩情，黄乡长心里有数。 何况，黄乡长最近听堂弟说，王全亮这小子到了县委组织部后很得一把手周部长的信任，犯了错误都跟没事似的轻而易举过去了。周部长是谁？她可是掌握全县干部生杀大权的主要领导干部！一般的部委办局领导和乡里的党委书记乡长为了能在周部长面前露个脸，得耗费多少脑细胞却还不能如愿，现在王全亮却有机会整天服侍在周部长身边，领导身边的人一句话，抵得上底下人跑断腿呢？要是王全亮能的机会在周部长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自己在底下再努力干出点政绩来，假以时日把一把手赵顺成推下马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让王全亮心里记着自己的好，对自己心里有所感恩。 有时候办事不一定要请客送礼，官场的交易方式五花八门，如果感情投资也算是其中一种的话，黄乡长今晚这顿饭就算是对王全亮的感情投资。 这顿饭吃完后，虽然黄主任表面上没说什么，王全亮却能从黄浩东主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几分亲切来，黄主任是黄乡长的堂弟，而自己和黄乡长以前在金城乡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福祸相依的同盟军，王全亮心里清楚，有了黄乡长这个纽带，最起码自己和黄主任算是扯上些交情了，组织部办公室总共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叫刘晨的正病假，小陈跟自己就差撕破脸斗了，黄主任要是稍稍偏心自己，以后自己在组织部办公室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一天，小陈出去送材料，办公室里只剩下黄主任和王全亮的时候，黄主任突然轻声招呼王全亮坐到自己前面位置上来，王全亮听黄主任叫自己，心里隐约感觉肯定有事，经过半年多时间的相处，他了解黄主任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平常一向很少说话，更别提跟下属聊天闲扯了。 “黄主任，什么事？” “哦，小王啊，有个消息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最近咱们组织部领导准备提拔一批中层干部，小陈来组织部有几年了，可能这次会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 黄主任自问自答，说完这句话后，眼神幽幽看向王全亮，冲着王全亮微微一笑接着说：“我堂哥前两天见了我，还跟我提起你的事情，你现在借用在组织部，各方面表现都好，周部长对你也很信任，转为正式编制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这次中层干部的提拔，如果小陈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等你以后人事关系调整过来后再想要在办公室提拔，可就没有位置了。” 正文 40、举报 黄主任几句话说完，王全亮心里顿时领悟他话里的含义，心里感激之余也颇有几分遗憾，他听出黄主任的意思是希望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能留给自己，可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借用人员，这机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就算黄主任有心偏袒自己，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唉！黄主任，小陈原本看我不顺眼，他要是当了办公室的副主任，恐怕更要整天摆脸色给我看了，一想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这心里就堵得慌，可这种事情基本上板上钉钉了，办公室总共四个人，除了病假的小刘，我一借用人员根本就没资格跟他竞争，矮子里挑将军，副主任的头衔也该轮到他头上了，就算我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还能怎样？” 王全亮知道黄主任待自己不薄，因此跟他说话也是掏心掏肺，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没有半点隐瞒。说完这番话后，黄主任却笑了，冲着王全亮摇头道：“难怪我堂哥三番五次要我没事多跟你聊聊，你这半年来跟在周部长身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有些事情怎么还转不过弯来？”王全亮听出黄主任话里有话，赶紧两眼直勾勾盯着黄主任，竖起耳朵仔细听。 “说起来，你适应环境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从金城乡借用到县委组织部这段时间，上上下下对你的印象很好，尤其是周部长对你的工作很满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当然，这也跟你自己平常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一个干部的提拔，不仅是工作能力要强，领导要赏识，还得有很好的群众基础，从这一点上来说，小陈可就比你差远了。” 王全亮明白黄主任说话的意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看出小陈是朱部长的人，虽然小陈表面上对周部长相当恭敬，其实每次周部长吩咐下来的事情，他总会第一时间去朱部长办公室一趟，领导吩咐了任务下来，他不急着去处理，反而去向朱部长汇报？这说明在小陈的心里，朱部长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黄主任原先是组织部办公室的副主任，是在周部长的手里提拔为主任的，而自己更是周部长一手弄进组织部的，再加上金城乡黄乡长是黄主任的堂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黄主任肯定更希望自己能提拔成为他的左右手，而不是小陈。 “你在办公室工作了那么长时间，要是这次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被小陈捷足先登了，这半年的辛苦相当于白费，你想想看，等到你关系正式转进来以后，就算是要提拔，也只能是其他科室的领导位置，哪个科室的领导位置没有几个人眼睛瞪的溜圆盯着，等着，盼着，想要轮到你一个外来户身上，只怕难度很大，就算是周部长力听你，也得过群众基础考核那一关才行？更何况，组织部是个特殊部门，一般情况下，一把手部长是不会特意去推荐提拔哪个下属的。” 王全亮听黄主任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寒，到底黄主任在机关呆的时间长，经验比自己丰富，眼光也比自己看的长远，照这样的说法，这次的机会如果失去了，恐怕这一年半载自己都不可能再有提拔机会了，一想到要白白辛苦这么长时间却注定没什么收获，王全亮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 黄主任看出王全亮情绪变化，适时说了句：“其实小陈在单位里各方面表现的还算是不错，平常工作上认真负责，对领导交代的工作处理的也很及时到位，但是人无完人，要说到缺点倒也不少，有些缺点对于组织部的干部来说，算得上是致命的。” 听了黄主任这句话，王全亮顿时两眼冒光，赶紧把耳朵凑近黄主任仔细听他说......... 小陈这两天嘚瑟起来，他要被提拔为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的小道消息早就传的满天飞，私底下一些关系好的朋友已经在背地里称呼他陈主任，就等着喝他一杯庆贺提拔的喜酒了。心情大好的小陈对王全亮的态度也比以前温和了许多，毕竟一步跨入了领导阶层，办公室副主任也是王全亮的上司，对于手底下唯一的兵，小陈还指望着他以后乖乖听自己的指挥去做事呢？ 不管哪个领导身边需要一两个真正能干事的下属，否则领导的政绩从哪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小陈看出王全亮这家伙虽然不那么讨喜，工作能力上还真是没说的，不管是服务领导的细致细心还是组织部办公室各种材料的琢磨，如今早已像模像样，甚至在一些领工作总结和领导讲话稿的写作质量上远远超过自己的水平，这样一个里里外外都能撑起一片天的得力下属，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组织部内部提拔一批中层干部的事情很快经过了民啊主测评阶段后，进了最后的考察阶段，只要考察能够顺利通过，就可以出干部提拔公示，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谁也没想到的是，民啊主测评分数还不错的小陈，居然在考察环节出了问题，有人匿名举报小陈利用在办公室工作之便，公款邀请自己的朋友大吃大喝，在酒店开发啊票报销的时候，还存在虚开发啊票的问题，涉及的侵吞公款金额居然还是个不小的数字。 说到办公室人员在酒店吃喝多拿多占的问题，其实机关单位很多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存在同样的猫腻，这年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办公室的人负责安排单位各种接待和迎来送往，自己顺道去多吃两次也算是利用职务之便沾点公家的油水。 组织部的各个科室里，干部科的人负责干部提拔，少不得有人不时的主动请客送礼逢迎；组织科的人每年发展多少新党员，收取党费，这里头的好处也是看得见的；甚至电教科一年弄点宣传片，拍片子自然需要花费，即便是雁过拔毛也少不了各自的好处；办公室里最大的便利条件便是安排各种接待的时候顺道蹭点油水，这些道道基本在大家心里成了墨守成规的潜规则，每个人都是这样按照潜规则在做，从没有人出事。 偏偏小陈这个倒霉蛋却被人给举报了，而且是在考察提拔的最关键时刻，这背后突如其来捅来的一刀子，瞬间让小陈眼看快要到手的办公室副主任位置成了海市蜃楼。 事情出来后，周部长立即指示办公室黄浩东主任对这件事进行彻底的核查，按照周部长的说法，绝不能提拔一个涉嫌贪污腐败的干部，也绝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一个清白的好干部，一切都要凭证据说话。 黄主任得到周部长的指示后，马不停蹄找了几个组织部经常光临的酒店老板过来问话，轻易从几个老板口中得知，小陈在这几家酒店，单是虚开发啊票这一块就涉嫌三万多元，纪委公开官员定性为贪污受贿的标准是五千块，小陈的问题一下子严重起来！ 事情发生后，周部长勃然大怒，她做梦也没想到，整天在大会小会上跟底下人讲廉洁，讲反腐，到头来组织部内部居然出现这样的蛀虫？从办公室黄主任调查的情况来看，小陈通过各种手段贪污公款的事情早在两年前就开始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难道分管领导就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却因为不想得罪人，从思想上压根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为了这件事，周部长专门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研究讨论对小陈的处理问题。 组织部的会议室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乌云笼罩，周部长铁青着一张脸坐在会议室正中位置上，朱部长和牛部长分列左右手里端着水杯偶尔摩挲几下，却并没把水杯往嘴跟前凑，好像手里的水杯不过是缓解紧张情绪的一个道具。黄主任和其他几个科室的科长按顺序一溜往后排开，一个个全都低眉顺眼，更是没人敢随便发出任何声音。 “今天的会议，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咱们要讨论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朱部长，你是分管办公室的领导，现在办公室的人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这个分管领导是干什么吃的？两年的时间，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居然贪污了三万多的公款，这么大的数目难道你之前就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分管领导实在太不称职！对于这件事你事后须做出严肃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必须认真的检讨！组织部是什么地方？整天负责考察这个那个干部提拔，结果呢？自己内部的干部提拔考察中居然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个组织部长都觉的丢人！” 周部长当着众人的面声色俱厉训斥办公室的分管领导朱部长，朱部长却只能面露尴尬，一言不发坐在位置上。这件事对朱部长来说同样是发生的太过突然，小陈这两年中从几家酒店贪污的好处大都便宜了谁？别人不知道，朱部长心里却是一清二楚。这两年，朱部长家里来个亲戚朋友之类的，都会电话通知小陈去安排酒席，逢年过节小陈更是会从酒店里直接把成箱成箱的好酒往朱部长门上送，朱部长心里清楚，小陈送给自己的那些酒自然不会自己掏钱去买，到时候开一张吃饭的发啊票拿给自己签一下，从组织部的财务上充当接待经费报销也就行了。 用公家的钱为自己买单，这样的好事便是当权者隐形福利之一，朱部长对于这种隐形福利的享受早已习以为常，若不是此次小陈考察中被人举报东窗事发，朱部长压根就没把这点小事跟贪污腐败这个词联系到一块过。 瞧着周部长雷霆大怒的模样，朱部长心里清楚，眼下的情形，小陈提拔当副主任的事情肯定是要泡汤了，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县纪委调查还得看一把手周部长的态度才能知道，毕竟举报人匿名举报小陈的材料是递到了周部长的手中，而不是递到县纪委，如果周部长存心想要放小陈一马，这件事完全可以内部消化掉，可是看看周部长那张气的快变形的脸，她会同意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吗？ 正文 41、置死地 朱部长现在心里主要考虑的并不是自己怎么应付周部长严厉批评的事情，他更希望自己能找出合适的理由来说服周部长不要把这件事闹开闹大，否则的话，小陈真要是出事了，自己的麻烦也就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表面上看小陈是萝卜，其实小陈不过是萝卜上粘附的泥土罢了。 “周部长，这次办公室小陈犯下的错误我应该承担领导监督不利的主要责任，请周部长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找小陈好好的谈一谈，跟他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会杜绝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同时，接下来我会抱着惩前毖后的目的，在办公室开展警示教育活动，保证以后在办公室接待方面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让监督机制完善起来。” 朱部长的话里话外透露着对小陈的保护心思，他一边说话一边注意观察周部长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表面上他是在保护小陈，实际上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只要周部长对自己刚才的表态没有当场表示不满和反对，那就是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只要事情不捅到县纪委去，他就放心了。 周部长心里也在考虑此事的处理得失，眼下小陈的贪污公款腐败事情已经出来了，处理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内部消化，一种是把案子慎重交给县纪委调查处理。这两种处理方式各有利弊，但是一旦把案子交给县纪委，这件事必定会很快传扬开来。组织部是多么让人瞩目的部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居然出现了这种丢人现眼的腐败事件？首当其冲她这个组织部长脸上就不好看。更让她为难的是，小陈正好是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机关里人人都知道办公室的主要职能就是服务一把手，万一把小陈的案子交给县纪委，会不会在全县的干部群众中给自己清正廉明的威望造成一定的影响？这才是周部长心里真正担心的问题。 “牛部长，你也谈谈吧，对于这件事你到底什么看法？无论如何今天总得研究出一个处理结果出来？”周部长不动声色把皮球传到了牛部长手里，这种时候，她这个一把手若是简单粗暴的提出把小陈的案子不交给县纪委，真要是出什么差错，一把手承担主要责任是免不了的，把皮球提到牛部长手里一圈后，最后自己再表态支持一下，对小陈问题的处理结果就成了集体决定，至少自己承担的风险和责任要小一些。 牛部长瞧着周部长听朱部长一番自我检讨后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说话的口气也和缓了不少，心里大致猜出周部长对这件事的态度，既然领导点将到自己头上，当即开口道：“依我看，小陈贪污公款的事情东窗事发，当领导的也的确是应该承担一些监督方面的责任。每顿饭的发啊票虽然只有几百块，可积少成多就成了几万块的款项，小问题不处理，时间成了就积累变成了大问题。 当然，这也是咱们以后工作中都应该注意的地方，至于对小陈的处理意见，我的看法是，小陈在组织部办公室工作这两年，总体来说表现还是不错的，否则的话，这次也不会被推荐提拔，当然啰，就像周部长说的，咱们组织部绝不容许存在腐败行为，不管当事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严重后果，都是必须要给予一定的惩处，我建议对小陈取消推荐提拔的资格后，让他主动把这两年贪污的款项退还出来，再由朱副部长找他好好谈谈，认真教育一下，让他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年轻人嘛，犯了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要能积极改正错误。” “朱部长，牛部长刚才已经谈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和处理意见，你作为小陈的分管领导，你对小陈的处理意见是什么？”听到牛部长说出的话基本是称了自己的心意，周部长又把眼神看向朱部长，她心里其实清楚，开会到现在，对于如此处理小陈贪污公款腐败一事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不管是从程序上，还是从表面功夫上，都需要朱部长直截了当表达出处理意见，这样她这个一把手部长才能更冠冕堂皇的“勉强”表示支持两位部长的处理意见。 朱部长底下的一番表态虽然换了种说法，跟牛部长话里的意思基本如出一辙，组织部的两位副部长都表达了对此事在组织部内部消化解决的意见，周部长自然顺理成章同意了两人建议。会议最后，周部长强调说，这件事情过后，一定要在组织部内部加强廉政思想教育，以后不管是哪个科室的哪一位，只要出现腐败问题，立刻请他走出组织部，就算是丢人现眼，也别想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缸酱！ 会议结束后，朱部长代表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亲自向小陈宣布了对于这件事的处理决定，一听说自己不但要被取消提拔资格，还要全额退出贪污的账款，小陈当场就蔫了，当着朱部长的面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 “朱部长，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您是最清楚的，我这两年在办公室工作一向是兢兢业业，从来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办公室里说起来好几个人，王全亮没来之前，刘晨整天端着一个大小姐的架子，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干，什么事情她也干不了；黄主任主要就是宏观指导工作，具体的工作全都是我在做；就算是王全亮来了，他一个愣头青对组织部业务什么都不懂，大部分的办公室工作也还是压到我头上。王全亮那小子整天忙着跟在周部长身边拍马屁，连办公室的杂务都得我来干？现在好不容易熬了两年多有了这么一次提拔当副主任的机会，却又被哪个万恶的小人在背地里捅了一刀，这是有人存心要跟我过不去啊！” 小陈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苦大仇深满腹冤屈的口气，看向朱部长的眼神充满了期待，恨不得能看到朱部长当场拍着桌子承诺立马帮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可惜朱部长听了这番话后，却只是冲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道： “小陈，你也是组织部的老同志了，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清楚，周部长刚刚召开过领导会议，专门针对你的问题研究讨论过，不是我不肯帮你说话，怪只怪你平时做事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黄主任随便找了几个饭店老板过来，人家竹筒倒豆子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朱部长看了一眼面前垂头丧气的小陈，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周部长对这件事相当重视，原本在会议上极力主张想要重重处理你的问题，愣是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挽回到如今这种地步，你就别再考虑有没有机会被提拔为副主任的问题了，赶紧好好想想先把贪污公款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朱部长这番话一出口，小陈顿时像是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点希望火苗来不及扑闪几下骤然熄灭，在县委组织部里，朱部长是他最后的靠山，现在连朱部长都坦言提拔副主任的事情彻底没戏，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小陈心里翻江倒海，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哪！这两年他的确是利用职务之便公款消费，占了公家的便宜，可自己占的那点便宜算什么？跟朱部长占的便宜比起来不过是蜻蜓点水罢了，自己这是白白替他人背黑锅啊！ 饭店老板们口中提到的三万多块，至少有两万多的好处是被朱部长给占去了，包括组织部的牛部长也曾经让自己安排过两次私人饭局，领导人指示自己一个下属安排饭局，自己能不执行吗？现在事情出来了，倒是名正言顺要自己把那三万块给吐出来？那可是自己一年多的工资收入啊！（2003年县级单位科员每月工资一千多， 2006年涨过一回工资， 2014年又涨了一回，这才有了现在刚进机关工作的办事员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 小陈心里憋屈的要死，可有些话即便是心里再怎么难受窝囊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一句实话都不能吐出来，否则的话，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已然倒霉成这样了，上头连个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更完蛋？ 既然提拔副主任的事情没戏了，总得想办法把背后对自己捅刀子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吧？谁不知道官场人千军万马一条道，人人为了升官背地里费了多少心思招数，到了最紧要的关口居然被人捅了一刀，害的自己几年辛苦转眼付之东流，还得赔上三万块，这种仇恨堪比杀父夺妻之仇啊！ “朱部长，这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我的难堪，想要置我于死地啊！我怀疑这件事是王全亮那小子在背后搞鬼。办公室总共四个人，刘晨病假没上班，黄主任跟我一向相处和好，只有王全亮，他心里一直记恨着上次我故意把通知周部长开会地点说错的事情，每次跟我说话都跟吃了枪子似的，一定是这混蛋背地里举报我！” 正文 42、精明 小陈一心想要最快的速度揪出此事的幕后真凶，自己都被人害的这么惨，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危险了？这种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的局面一定要迅速改观，否则的话，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朱部长听了小陈的话，蹙眉思索了好大一会，轻轻摇头道：“你这个结论下的为时过早，你仔细想想，王全亮一个借用人员，你是不是能提拔当上办公室副主任，跟他有多大关系？就算是你小陈这次没提拔成功，也轮不到他一个借用人员头上？更何况，他来组织部工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把你一两年前在饭店的消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听了朱部长的一番入情入理分析，原本心里基本确定王全亮是罪魁祸首的小陈心里也有些摇摆不定：“如果不是王全亮那混蛋，难道是刘晨和黄主任？那也说不通啊！刘晨都病假好些日子了，我跟她一向是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她怎么会心血来潮在背地里举报我？再说了，像刘晨那种有背景的人，想要提拔副主任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压根犯不着费心思跟我争？难道......” 小陈和朱部长说着说着，心里不约而同把怀疑的重点放到了黄主任身上：“办公室里负责接待工作安排的只有我和黄主任，这两年每一次饭店接待的发啊票报销必定要先从黄主任的手里过一遍后，才能拿到领导跟前签字，如果说到最了解情况的人，非黄主任莫属。” 朱部长见小陈把目标转移到黄主任身上，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又轻轻摇头：“黄主任为人一向谨慎，在县委组织部里，你瞧见他跟谁红过脸？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一向是做的滴水不漏，跟你一向又关系和好，他为什么要背地里举报你？一个人做事总得有些目的动机吧？你小陈是不是提拔当副主任，对他黄主任根本不造成任何威胁，他已经在办公室主任位置上当了一年多了，跟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竞争，他何必吃力不讨好无事生非举报陷害你？” 小陈想想朱部长说的话也有道理，心里也有些理不出头绪来，两眼盯着朱部长，瞧着他上下嘴唇不停张开合起分析来分析去，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不管是谁举报你，最起码有一点是确定的，举报你的内容是相当详尽真实的，具体到哪一天哪一顿饭在哪家饭店都写的清清楚楚，从这一点可以断定，举报你的人一定就在办公室，外人根本就不可能了解情况那么清楚。”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头了。朱部长显然也对眼下的局面一头雾水，冲着小陈道：“不管是谁背后举报你，反正事情已然这样了，你现在要当心了，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从今天周部长开会的态度看，她对此事相当恼火，如果再有一回，恐怕就不是你能不能提拔的问题，而是要滚蛋回家的问题了。” “朱部长，我......?”小陈一肚子苦水说不出，看向朱部长的眼神露出几分乞怜。瞧着自己人受这样的委屈，朱部长心里也不好受，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身为一个副职最重要是把一把手的指示执行到位，他总不能傻到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违背上司的意思？ “小陈啊，组织部的人员关系一向相当复杂，不管是刘晨，黄主任，还是王全亮都有可能是举报人，你以后在工作中要更加小心，这些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处理。”朱部长对小陈语重心长，说话掏心掏肺口气。 “眼下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端正工作态度，好好表现，提拔的事情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争取。不管这次举报你的人是谁，你现在都得忍，百忍成金，现在这种不利形势下，你只能先夹着尾巴做人，即便是有人明目张胆挑衅你，你也绝不能亲自出马对付。” 朱部长几句话算是向小陈交了个底，他绝不会对小陈这次所受的委屈不管不问，小陈付出那三万块的代价他心里是有数的，但是目前有所行动显然不是时候，一切等到此事风头过后再说吧。话说到这份上，小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独自吞，闷闷不乐从朱部长办公室出来后，一回到办公室瞧见王全亮正跟黄主任开玩笑说着什么，两人全都嘴巴咧开哈哈笑着，心里倒是不觉一凛。 什么时候王全亮跟黄主任熟络到这种地步？两人居然都开起玩笑来了？组织部上下谁不知道黄主任一向是最矜持的，每天面对所有同事都保持同样一副职业微笑表情，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他现在却在办公室跟王全亮聊的那么开心？而且是趁自己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以前这种现象好像从没见过？小陈的心里猛然想到另一种之前从未猜测过的可能性，难道.........？ 小陈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失利的事情很快成了昨日黄花，机关里从来都不缺少新鲜的谈资，眼下县委组织部人人热议的话题是，办公室的借用人员王全亮因为得到周部长的赏识，已经正式办理调动手续成为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一名正式工作人员。 从借用到组织部到正式调进来，仅仅半年的时间，这样的速度显然是比一般人要略快些，这让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猜测，王全亮这小子到底通过什么关系联系上周部长？竟然能得到周部长这般提携照顾？官场人的思维惯例里，只要是有人提拔或者是被领导嘉奖，此人必定是有关系门路的。 王全亮调动手续办妥后，一帮老同事都从心眼里替他感到高兴，黄乡长和刘晓娟等人都打来了恭贺电话。老同学李家瑞和常国栋也腆着一张脸凑热闹打电话表示恭贺，王全亮不温不火的敷衍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小李还有脸打电话？他当初可是秦大中最得力的帮凶，恨不得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现在瞧着自己有了出头之日，立马跟蜜蜂见了花似的黏乎过来，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全亮最近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办公室主任黄浩东说过，下属没有资格把不愉快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身为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绪调节到最好状态的本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你当着领导的面，你就必须保持平稳，愉快的心情。哪怕是被领导教训几句，最起码从表面上也应该表现的心服口服，这是一个服侍领导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该有的最基本素养。 黄浩东还说，领导身边人想要真正得到领导高看一眼，必须是全能型的人才。领导需要你写讲话稿，你要能加班加点立马拿出高品质的讲话稿出来；领导需要你在酒桌上挡酒，你要千杯不倒为领导在酒桌上挣足面子；领导需要你办点私事，比方说家里下水道堵塞，你还得立刻变成无所不能的掏下水道师傅，赶紧帮领导解决燃眉之急。 说到底就一句话：领导的需要就是最高指示。领导的指示哪怕是一件小事也得当成大事来办，只有这种随叫随到，事事都能处理的让领导满意的下属，才能真正获得领导的赏识，成为领导身边不可替代的左右手。 王全亮把黄主任的金玉良言牢牢记在心里，实践在每天的工作中，眼见周部长经常对自己工作成果露出满意笑容，心里也是暗自窃喜。自己能够这么快从顺利调动进组织部，周部长不仅仅是看在江副县长的面子上，勤勤恳恳周到细致的服务让周部长满意应该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照这样的发展形势下去，恐怕自己离提拔也该不远了。 傍晚，踏着夕阳余晖，忙碌了一整天的王全亮拖着慵懒的身子慢悠悠下楼，此刻的县政府办公大楼不复白天的人来人往热闹，四处都安静下来，让人整颗心也仿佛跟着安静了不少。王全亮不紧不慢往外走，单身汉的生活是单调的，没有人烧好了饭菜等着，也就没有了牵挂和期待。 “也到了该找个女朋友的时候了？”王全亮边走边想，脑子里不觉又浮现出红衣女孩的倩影，自从上次见面后，再没机会见过她，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上次溺水没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吧？前两天酒桌上听夏主任提及，江副县长的女儿江佳欣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这样家庭条件优越的女孩，毕业后会回到普水县城来工作吗？一路想着心思，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猛听耳边有个清脆女音叫自己名字：“王全亮”，抬头一看脸上不由愣怔了一下，何晓华怎么来了？ 今天的何晓华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一条质地优良的紫色连衣裙正好掐着腰啊身下来，把女人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相当引人，上身一件纯白色的坎肩，脚上一双看上去灵巧精致的同色系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的气质不凡。最要命的是女人那张俏丽脸庞，嫩的能掐出水来的皮肤让人一眼看上去便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再加上涂抹了厚重睫毛膏的大眼睛，让原本就水汪汪撩人的一双媚眼越发显出几分勾人。只可惜，王全亮早已了解这张美人脸蛋背后最龌龊的那一面，眼前的美人再怎么花枝招展，他也绝没有半点兴趣。 何晓华今天不请自来是有目的的。王全亮调动到组织部的消息传开后，最郁闷的人莫过于何晓华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之前还被排挤驻村的王全亮，转眼飞上枝头成了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据说还是组织部长身边的亲信红人，以后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何晓华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当初何必转换船头上了常国栋那混蛋的贼船，白白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清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文 43、心计 何晓华不甘心，手里的垃圾股又成了潜力股，她有心想要把这支潜力股再夺回来。记得有本书上说过，女人二十岁之前过的怎么样，取决于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二十岁以后过的怎么样，取决于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何晓华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全都寄托在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身上，在她目前的交往视野范围内，王全亮自然是最优人选。 何晓华心里清楚，王全亮表面上不声不响，其实是个心气很高的男人，当初自己为了追求他，接连写了一个月的情书给他，主动堵到他宿舍门口才把他强攻下来，现在想要重新挽回男人的一颗心，恐怕比第一次追求他难度更大。谁让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把潜力股错当成垃圾股呢？如今若是多费些心思能让男人回心转意也是自己该付的代价。抱着一心跟王全亮重修旧好的心思，何晓华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来到了到了县政府办公大楼门口 “王全亮，你怎么这么迟才下班？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何晓华嘴里说着话，亲热伸手过来想要挽住王全亮一只胳膊，却被男人麻溜躲开了。 “何老师找我有事？”王全亮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客套和生疏，距离何晓华两步远距离站定后，皱眉看向眼前的女人。 何晓华见王全亮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毫不介意满脸堆笑凑过去，撒娇口气，冲着王全亮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生我气呢？我跟常国栋不过是普通朋友，他是你的老同学嘛，难道他主动跟我说话，我还能不搭理他？” 呸！王全亮差点要当场冲何晓华脸上吐出来，见过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跟常国栋都已经那样了，居然还说是普通朋友？当初是谁当着自己的面斩钉截铁说，坚决不会嫁给一个村干部的？现在见老子调到组织部了，貌似想要回头想要跟自己再续前缘？她何晓华还真把自己当成仙女了，以为男人个个心里都念着她，任由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县政府大门口熟悉的年轻保安瞧着王全亮和何晓华站在门口，一脸坏笑冲着王全亮道：“王科长，女朋友很漂亮嘛！” “不是不是，哪来的什么女朋友？是以前女同学。”王全亮赶紧冲着年轻保安打哈哈。别小看了大门口的保安，整天站在门口，认识县政府各部门的人比自己还多，真要是存心多嘴，恐怕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立马传扬开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传开后，单位同事都误以为自己有女朋友了，那还得了？自己还指望找对象呢，坏了名声可不行。 “年轻人谈恋爱正常嘛，有什么好害羞的？”年轻保安站在保安室门口跟王全亮搭话，正好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神情都比较轻松，瞧见县政府大门口猛不丁来了个大美女，个个都拿眼睛往何晓华身上戳，再看一眼站在何晓华身旁的王全亮，路过的人脸上纷纷露出善意微笑。 王全亮瞧着连保安都误会自己跟何晓华关系，何况是其他人，心里暗骂一句，这不是坑人吗？居然到县政府大门口堵自己？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动静来让人笑话，赶紧一言不发先往前走。 王全亮一走，何晓华赶紧像个跟屁虫似的尾随其后，瞧着王全亮自顾脚底下越走越快，一边急匆匆跟上王全亮的步伐，一边埋怨道：“你慢点，人家穿高跟鞋走不快，你走这么快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误会？我那天在街上不该说了那句伤了你的话，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呀，我家里条件一般，父母就只有我一个独生女儿，他们晚年的幸福全都寄托在我身上，万一我要是找了个驻村干部当女婿，就算我同意，我父母也不会同意啊，我那也是挥泪斩马稷没办法不是吗？你得理解我。” “我走我的路，谁让你跟着了？还挥泪斩马谡？这些日子不见，何老师文采见涨啊？居然连名言都用上了。”王全亮眼见走到一处相对偏僻马路边，突然停下脚步，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何晓华冷冷嘲讽。 他倒是真没想到何晓华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找自己，不用脑袋想都能猜到，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肯定是赖不上常国栋转过头又想赖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老子就算是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会要这种货色的女人！ “王全亮，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到了组织部上班就想要当陈世美啊？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常国栋也就是吃吃饭，逛逛街，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何晓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对我这态度？就算我以前说话不注意分寸，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 王全亮听着女人嘴里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胡扯，又好气又好笑，冲着女人不屑讥讽道：“陈世美？呵呵！何晓华，我发现你还很有幽默细胞的？好端端的，我怎么就成了陈世美了？你的意思，你是秦香莲？你倒是苦大仇深满腹冤屈了？你这女人啊！！！” 王全亮咬牙切齿从嘴里说出最后一句话，伸出一根手指头冲着何晓华脸上点了两下，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站在对面的是个未婚女人，有些话他还真是说不出口。 何晓华对男人软硬皆施，见男人对自己出言不善，却并不介意表情，一副柔情似水眼神看向男人道：“王全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以前的事情全都随风飘走，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对你一心一意，好吗？”何晓华故技重施伸手想拉男人的胳膊，被王全亮猛的一甩躲开，身体突然失去惯性差点踉跄倒地，这让何晓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王全亮，难道你真要我跪下来求你，才肯原谅我？”何晓华以前在王全亮面前哪受过这种委屈？眼见形势不妙，赶紧用了女人最擅长的一招，哭戏。站在王全亮面前的何晓华满脸委屈，梨花带雨，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看向“心爱男人”，戏演到这份上，也算是够敬业。只可惜观众心里早看透了女人的伎俩，除了满眼的不耐烦，王全亮眼里找不到半点何晓华心里期望的怜香惜玉。 “何晓华，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拜托你给自己留点面子，行吗？”王全亮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转身又要走，却被何晓华狗皮膏药一样死死拉住，这可是寄托自己后半生幸福指望的男人，哪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王全亮，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你别想做陈世美，你调动到了县委组织部工作就想把我给甩了，凭什么？我何晓华哪点配不上你？哪点对不起你？你不能对我那么绝情？” 遇上这种厚颜无耻却又半点道理都不讲的女人，王全亮简直无话可说，他一向少有应付女人的经验，尤其是对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见何晓华死死拉住自己不撒手，一副要赖上自己的嘴脸，一张脸憋的通红，气的恨不得动手打人。 既然女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王全亮也顾不了太多，索性对女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何晓华，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和你之间早就不可能了，就算你再怎么纠缠，我也绝不会再跟你有半点关联，常国栋不要你了，你就转回头来找我，你还真当我王全亮是回收垃圾的？”王全亮这话说的够直白了，但凡有点羞耻心的女孩子都很难受得住，何晓华愣是硬生生扛住了。 何晓华一张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黑后，不一会儿功夫又恢复了原先正常表情，她已经看出男人对自己和常国栋之间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既然如此，倒也省得多费口舌了，反正老娘今天就赖上你了，爱咋咋地！ “王全亮，别以为进了组织部就高人一等，我何晓华也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主。” “谁欺负你了？我劝你啊！回去没事自己照照镜子，别整天跑到县政府来丢人现眼，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我王全亮就算是这辈子打光棍，也绝不会跟你何晓华有半点关系，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王全亮一心想跟何晓华速战速决，却不料何晓华心里早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听了王全亮这番话，何晓华竟然不以为然的笑了。 “你笑什么？我跟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都是年轻人，处理问题干脆点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咱们都半年多没来往了，这时候你冷不丁跑过来找我，你自己不觉的好笑吗？撇开你跟常国栋之间的关系不谈，即便是你跟常国栋没有过那一段，我王全亮也绝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关联，谈恋爱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这样的态度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你何晓华负责，明白吗？” “你要是真对我负责，就跟我结婚。”何晓华索性破罐子破摔，假装看不见王全亮眼里的鄙夷和轻视，说出了自己内心真正目的。 “你疯了吧你！！！”要说以前王全亮对何晓华心里还有几分旧情，今天瞧着何晓华这番不要脸的表现后，他心里对这女人算是彻底的厌恶，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居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彻底打破了他心目中对最无耻女人的底线标准。 女人要是发起疯来，真是拦都拦不住。从这一天开始，何晓华简直成了王全亮的噩梦，一到了下班时间，准时准点站在县政府大门口接“情郎”下班，不管王全亮对她什么态度，反正女人始终保持满脸的柔情蜜意。这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力赛，参赛双方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认定自己能赢。 正文 44、挑衅 黄主任有一天趁着小陈不在，意味深长的提醒王全亮一句：“私事最好尽快处理妥当，万一闹出点笑话来，到底是人言可畏。”王全亮又何尝不知道人言可畏的可怕之处？可对于何晓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该说的话都说了，这女人就是阴魂不散，他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麻烦事，他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常国栋，向他“虚心请教”当初是怎么甩掉何晓华的？常国栋不无得意的口吻告诉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了新人后，旧人自然死心。这问题相当于没问，他常国栋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自己却不行，这节骨眼上，到哪找现成的女朋友击退何晓华呢？ 王全亮遇上了烦心事，小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王全亮什么都没说，他却对这件事暗暗上了心。一天傍晚下班后，何晓华正望夫石似的站在县政府大门口翘首以盼，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冲她走过来。何晓华最近经常来找王全亮，跟小陈也算是脸熟，见小陈冲着自己走过来，赶紧冲他礼貌笑了一下。 “又来等王全亮？他今天可能要加班，对了，你怎么不上楼去等？站在这风多大？”小陈彬彬有礼上前主动问候。 “他不让我上去。”何晓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掩不住露出几分委屈。 “这王全亮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对女朋友的？你放心，回头我说说他，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小陈一副路见不平的口气，听的何晓华心里却是一阵紧张。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跟说这话，省得他心烦又对我发火？”何晓华赶紧冲着小陈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几分焦急来，看得出来，何晓华是真担心惹恼了王全亮。看着女人一副紧张神情，小陈心里越发断定这里头肯定另有文章，索性停下脚步跟何晓华细细聊。 “王全亮经常对你发火？” “也不是经常，他以前在乡里的时候对我很好的，后来调动工作到了县委组织部后，对我就脾气就大了好多。”何晓华站在县政府也有些日子了，除了大门口年轻的小保安偶尔冲她笑一下，从来都没有半个人搭理她，现在小陈能停下脚步跟她说几句话，就像是祥林嫂随便遇上个人，一肚子的心思顿时有了倾诉的对象。 在何晓华的描述中，王全亮俨然成了为了名利富贵狠心抛弃糟糠女友的负心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日子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对付王全亮的小陈听了何晓华的一番诉苦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狠。 机关里想要背地里整人大概分为三大方法：一是政治问题，跟谁走的问题，这是基础，立场不能动摇，如果流传出某人“政治立场”不坚定的小话，那么此人的前途基本废了； 二是经济问题。谁能没有经济问题，即使没有，只要细查，肯定会有一些错误，人无完人，即清如水的清官，也难免有决策失误的时候；三是作风问题。此问题比上两个问题都历害。欲加之罪，国人传播此类新闻之能力十分之强，是地球上最善于传播小道消息的种族。作风可有没有问题，主要看别人怎么说。 小陈主动跟何晓华说了半天废话，心里就是打的利用第三种办法对付王全亮的心思，利用作风问题打击别人在官场还有个通俗说法叫“搞臭法”。 古今中外官场都不乏利用桃色手段整人的事件，克林顿的“拉链门”应是当世经典；还有俄罗斯的叶利钦即将离任那年，俄罗斯最高检察官斯库拉托夫因为竭力打击官场腐败和经济犯罪，触动了别列佐夫斯基、丘拜斯等大财佬的利益。某种意义上讲，斯库拉托夫同财佬们的矛盾就等于同叶利钦的矛盾。叶利钦是这个集团的代言人。于是某个深夜，一家电视台播出了一段录像带：一个男子和两个鸡在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电视台并没有点明这个男子的身份，但俄罗斯民众却发现此人就是令他们敬重的总检察官斯库拉托夫。这位最高检察官翻身啊下马，黯然淡出政坛。 官场利用桃色事件这个古老办法整人简单易行，因而沿用至今，屡见不鲜。“搞臭法”不论利用什么题材，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真题材，一是假题材。真题材亦有两种情况：一是主人公主动犯事儿，一是主人公误入陷阱。而无论题材真假，蓄意整人总是不厚道的，甚至是用心险恶的。而编造证据去搞臭别人，其行径更是无耻透了。可叹的是身在官场只要让人使上了“搞臭法”，清白与否就不由人了。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之类的古训，全不作用。中国老百姓更相信另外一句俗话：无风不起浪。那么只能求助于另外一句古话：流言止于智者。须知老祖宗说话都是有道理的，为什么把官场又叫做宦海？海者，无风三尺浪也，海啸算是最凶险的浪，那是因为海底地震，与风全无关系。 小陈心里谋算着要用利用何晓华的出现，用“搞臭法”对付王全亮，不管此事真假先让他背上一个“陈世美”的臭名声再说。小陈却又并不想自己亲自出马张罗这件事，他跟王全亮原本关系紧张，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别人听了难免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他把目标锁定在刘晨身上。 最近办公室的刘晨病假休完刚刚回来上班，听说王全亮替了自己原先服侍周部长的位置心里原本不快活，再加上刘晨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小陈有把握，只需稍加挑拨定能让刘晨跟王全亮变成冤家对头。虽说王全亮是周部长的关系进了组织部，可刘晨的后台更大，真要是两人闹起来，王全亮一定完蛋。 刘晨今年二十出头，女孩长的很好看，瓜子脸上一对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精致秀气，再配上那头乌黑长发，看起来跟芭比娃啊娃似的，美丽中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可爱。身上经常穿深色职业套装搭配一件翻领白衬衫，整个人又显出几分干练利落，一头乌发自然倾泻而下，让职场丽人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柔媚。 漂亮的女人难免让男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王全亮起初对她印象不错，私底下黄主任也跟他交代过，刘晨是个官二代，到普水县委组织部上班不过是下来镀镀金，平常一向说话做事随着性子来，连周部长都对她客气三分，对于这种角色，王全亮自然是更加不愿随便开罪。可刘晨似乎从一回来上班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没事找事找碴阴他几句。王全亮心里记得夏主任跟自己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心里倒也能理解刘晨的失落，索性一再忍让。 这一天，王全亮刚陪周部长开完会从外面回到办公室，屁股刚落座听到刘晨在背后说：“王全亮，你这家伙看上去老实，没想到一肚子花花肠子，还真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哈。”刘晨也是刚刚听了小陈添油加醋说了王全亮调进县委组织部狠心抛弃糟糠女友的事情后，心里对王全亮更加鄙夷，说话口气难免带着几分挑衅意味。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自从刘晨回到办公室上班后，一再的对王全亮摆脸色，阴阳怪气的说话，王全亮全都忍了。一来刘晨是个女人，大男人不想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二来刘晨背景太厚自己尽量想跟这女人保持和好关系。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味忍让的结果却换来刘晨的变本加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王全亮原本忙了一天够累的，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喝杯水好好放松一下，又见刘晨当众挑衅自己，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刘晨，咱们整天都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也犯不着整天介拿话来阴我，今天你索性对我有什么不满全都说出来，我这人说话做事一向喜欢光明磊落，我什么地方得罪你，大家把话摊在桌面上说清楚了，省得你憋在心里不痛快。” “光明磊落？王全亮，你可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装的还很像那么回事。你别以为自己现在跟在周部长身边服务有什么了不起！就你这种人，朝三暮四的陈世美，为了自己的前途连女朋友都能抛弃，你也配谈什么光明磊落？” 王全亮没想到话到了刘晨嘴里完全变了味，怎么刘晨嘴里说出来的话跟何晓华嘴里说出来的如出一撤？他想起之前黄主任好心提醒过自己“人言可畏”四个字，再看一眼正虎视眈眈挑衅眼神看向自己的刘晨和假装没事人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的小陈，心里有些会意过来。 “你不懂事情真相别乱说话行不行？什么陈世美？我跟何晓华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别胡乱把大帽子往人头上戴？再说了，我跟我前女友之间的事情到底是私人感情问题，跟你刘晨有什么关系？我谈对象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干涉把？”王全亮尽量控制住内心不快，不急不缓冲着刘晨说了这番话，这种镇定自若的表现在刘晨看来，俨然是做了亏心事却还强装镇定。 “王全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要真是个男人就该敢作敢当！你说的对，你王全亮跟谁谈恋爱的确是谁也管不着，我刘晨也没什么兴趣管别人闲事，可你现在要当陈世美始乱终弃，你这种行为就该受到指责，受到道德的谴责，你别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没人知道，何晓华天天站在县政府门口等着你回心转意，你以为自己假装没看见就能逃脱良心的谴责？” 刘晨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这让王全亮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忍了刘晨这么长时间，刘晨不仅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王全亮心里那团火越烧越烈，两只手因为愤怒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尽管心里明知刘晨很可能是别人利用对付自己的马前卒，却还是忍不住情绪爆发出来。 正文 45、全力配合 “刘晨，我对你算客气了，你存心挑事一味想要诽谤我的名声，我王全亮跟你有仇吗？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刘晨见王全亮两眼凶光看向自己，毫不畏惧，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一指王全亮道： “你王全亮要是没做亏心事，谁挑都没用！”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王全亮面对刘晨的指责争锋相对寸步不让，他今天就是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让刘晨把话说清楚了，让刘晨知道，他王全亮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始乱终弃，调动进城里后就抛弃了乡下的女朋友，就你这种没良心的陈世美，还有脸说没做亏心事！” “别说我没干这种没良心的事情，就算我真做了这事，也轮不到你刘晨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做了陈世美还有脸振振有词，你这种男人，简直不是人！” “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你这样跟街上多管闲事的老大妈没什么差别，狗咬毛瞎弄，就你这种素质，还好意思批评别人？” ..................... 刘晨是谁？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官二代大小姐，从上学到上班，周围充满各种奉承讨好声音，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居然被一个男同事指着鼻子斥骂？刘晨心底里对王全亮的怨恨一下子全都借机爆发出来，出口成脏一句连着一句难听话冲着王全亮说出来，声调更是一声比一声高，不一会的功夫便把临近几个办公室的闲人全都吸引过来看热闹。 王全亮见刘晨当着众人的面撒泼，气的冒烟却又拿这疯女人半点办法都没有。男人跟女人吵架，结果只有一个，秀才见到兵，有理说不清。女人生气的时候，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各种无厘头的话张口就来，男人却不行，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能跟女人一般头发长见识短？从这场口舌之争的一开始，男人就注定了必输的命运。 两人的吵闹声很快惊动了组织部里分管办公室工作的朱副部长，无论如何王全亮和刘晨都是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居然在办公室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朱部长当场喝令两人各自反思自己的行为对组织部的集体形象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要两人分别对今天的吵架事件做深刻检讨，并表态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后，会向周部长汇报情况，等领导班子根据具体情况研究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王全亮倒也不后悔，不就是反思检讨吗？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原本就是刘晨胡说八道诬陷自己清白，自己为自己辩白几句怎么不了？难不成进了组织部办公室连说真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好歹周部长信任自己，就算是朱副部长借题发挥也没什么好怕的，老子已经是组织部的正式工作人员，凭什么还得受这份偏房二啊奶的气！ 王全亮显然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官场中人最擅长的就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或者是把复杂的问题搞的云里雾里让真正的真相变的扑朔，男女之间关系之类的事情原本就是俗人们喜欢关注的焦点，他和何晓华之间到底什么情况，没有人会真正有兴趣了解，坐山观虎斗，等着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那才是大众最浓厚的兴趣所在。 下班时间早过了，组织部朱副部长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小陈毕恭毕敬的帮朱副部长点着了一根烟后并没像往常一样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而是坐到朱部长办公桌对面的高背靠椅上，脸上不无兴奋道：“朱部长，王全亮这小子今天被刘晨当众揭穿了假面具，差点没气的吐血，我跟他前女友聊过，跟刘晨说的一字不差，这小子活脱脱一现世陈世美，到了县委组织上班后立马踹了乡下前女友，您说这种低素质的人也能进组织部工作？这不是给咱们组工干部脸上抹黑吗？” 小陈存心想要煽风点火鼓动朱副部长揪住这件事不放，他挑唆刘晨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件事搞臭王全亮，眼下事情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他怎么可能不乘胜追击？ 小陈那点小心眼瞒不过朱部长的眼睛，这小子是想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对王全亮打击报复呢。自从上次朱部长一心想要调整王全亮失败后，心里对此事也是一直耿耿于怀，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想要调整一个借用人员居然没成功？这事说出去都嫌丢人。 今天下午刘晨和王全亮在办公室闹了这么一出后，朱部长当时心里就生出借机找由头狠狠打击王全亮的念头，刚才小陈说的几句话，算是正好说中了他的心坎上。既然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朱部长看向小陈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的味道，能够及时抓住一闪而过的上好时机打击对手是每个官场人必须具备的本事，小陈在这方面也算是出师了。 朱部长轻轻的吸了一口小陈刚帮他点着的烟，享受着高级香烟烟草入口的特有清香，幽幽从口中吐出几个相连缭绕的烟圈后，慢条斯理说了句：“王全亮到底是不是陈世美？你说了不算，刘晨说了也不算，都是同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同事，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把负心汉的帽子随便往人家头上扣，王全亮毕竟是服务周部长的人，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你们随便诬陷好人，万一周部长站出来替他出头，你们可就被动了。” 小陈听出朱部长话里的意思，顺势道：“事实胜于雄辩，到底王全亮是不是陈世美？只要到金城乡走一趟，找到相关当事人了解具体情况，事情真相自然会真相大白。这事多亏了刘晨主动跳出来打抱不平，您是没瞧见王全亮前女友整天站在县政府大门口多可怜，风雨无阻眼巴巴盼着，王全亮压根没瞧见似的，太狠了！” 小陈瞧着朱部长听了自己的话后，微微点头，说话的声调更高了，凑近朱部长继续谗言道： “朱部长，咱们组织部整天忙着考核推荐提拔干部，打铁就该自身硬，这道理没错吧？王全亮作为一个组工干部，最基本的素质总归还是要有吧？何况他现在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整天跟在领导身边服务，无论是哪个领导身边弄个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之徒在身边，肯定不合适。您想想看，既然王全亮能为了名利背叛跟女朋友多年的感情，保不准以后就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服务的领导，这种小人，绝对要杀一儆百，人人得而诛之。” 朱部长瞧着面前小陈那张因为兴奋有些变形的脸，心里多少能理解小陈对王全亮的恨之入骨心理，想想小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表态道：“这样吧，明天你带刘晨去一趟金城乡，把整件事调查清楚后，弄出一份书面材料交上来，如果确实王全亮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薄情寡义之徒，无论如何我也要说服周部长，不能把这种小人留在身边。” 小陈费了半天口舌，等着就是这句话，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计划好的方向一步步发展，小陈心里忍不住雀跃。王全亮啊王全亮！你小子也有栽到老子手里的一天？只要领导都对这件事重视起来，老子就不信你小子能翻出老子的手掌心？不管明天到金城乡调查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只要何晓华一口咬定你小子是陈世美，你小子就死定了！ “朱部长请放心，我一定把领导的指示落实到位。”小陈竭力控制住内心的窃喜，又主动为朱部长泡了杯绿茶，跟朱部长简单的汇报一下明天去金城乡调查王全亮的时候计划从哪里开始。 一大早，小陈等刘晨到班后，迫不及待把朱部长指示两人下乡调查的事情跟刘晨说了一遍，刘晨没多想跟着小陈一道去了金城乡。两人上午九点左右进了金城乡党委书记赵顺成的办公室，双方寒暄了一番后，小陈说出了来意。 赵顺成一听说组织部特意派人过来调查王全亮和何晓华之间事情，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无风不起浪，王全亮这小子要是没干什么亏心事，组织部领导为什么会兴师动众派人下来调查他？不管他到底有没有问题，自己都绝不能错过绝好的落井下石机会。 赵顺成对王全亮原本就恨的牙痒痒，这小子一向仗着前任主子撑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吴成刚走后，虽然被自己狠狠的打击了一把，却又因祸得福进了县委组织部，居然还举报秦大中，害的自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狗腿子，跟这小子之间的新仇旧恨，那可不是分分钟能说得完的。 赵顺成表面上对小陈和刘晨满脸堆笑表示一定配合组织部领导的调查工作，暗地里火速把乡里党政办的主人金海涛和乡中心小学校长叫到办公室来面授机宜了一番。当着金海涛和小学校长的面，赵顺成一再强调绝不能让女同志受委屈，无论如何要保护女同志的利益，这话虽然没明说，其中隐含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正文 46、调查 等到小陈和刘晨见到被调查人的时候，得到的自然是一边倒的答案，金海涛和小学校长都一口咬定了王全亮跟何晓华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王全亮调动工作到县委组织部后薄情寡义抛弃了前女友。王全亮到底是不是“陈世美”很快有了官方调查结果。 小陈瞧着证据确凿的调查结果，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事情办的比他原先想的要顺利的多，他在心里暗喜之余，迅疾以最快的速度把调查材料形成详细的汇报材料交到了组织部朱副部长的手里。 王全亮是当天晚上才听说了小陈和刘晨到金城乡调查自己的消息，当时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妙，小陈和刘晨都对自己有腹诽，他们两人联手去调查，结果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利？尽管心里明知道结果很可能已经板上钉钉，他却还是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金城乡黄乡长的电话。 “黄乡长，组织部有人去金城乡调查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电话里传来黄乡长一声叹息，冲着王全亮抱歉口气道： “今天上午，组织部的确是来了两个人到乡里，两人一来就进了赵顺成的办公室，我又不方便上前打听，后来瞧见赵顺成让金海涛通知乡里中心小学的校长到乡政府来一趟，我琢磨着，八成是乡里中心小学出了什么问题？当时压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兄弟你有关联。等调查的人离开后，我特地让人去找了中心小学校长问清楚组织部来的人到底跟他们谈了什么，这才知道其中的猫腻。在组织部的人找金海涛和小学校长谈话之前，赵顺成特意把两人叫到一旁嘱咐了几句，这家伙没安好心，硬逼着金海涛和小学校长不说实话，等我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后，组织部来调查的同志早走了，想要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 王全亮听了这话，气的忍不住想要爆粗口，赵顺成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利用机会对自己落井下石？想想以黄乡长在乡里如今的地位，的确是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倒也能理解。 “算了算了，黄乡长，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黄乡长从王全亮的话里听出几分颓丧来，在电话里着急问道： “兄弟，这件事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利影响？” “放心吧，这帮人越是存心要整老子，老子偏偏不信邪，老子就不信，这世道就能黑白颠倒，被这帮人一手遮天没了公理！” 黄乡长听了这话，不无遗憾道：“也怪我无能，这乡长当的跟摆设似的，乡里的事情半点说不上话，否则的话，又怎么能由着赵顺成那王八蛋任意妄为给兄弟你身上随便泼脏水呢？咱们要是有机会一定得把这棵大树扳倒才行，否则的话，不知道这家伙以后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黄乡长这句话说完后，电话里的两人都沉默下来。王全亮心里清楚，这话说出口容易，可真要是想彻底扳倒赵顺成这棵大树，凭着黄乡长和自己一个组织部的小科员实力肯定是不够，听说赵顺成当初提拔为金城乡的一把手党委书记是县政府田县长亲自出面为他说话的缘故，有了这么个靠山，一般人想要扳倒赵顺成谈何容易？ 朱副部长拿到小陈和刘晨提交的汇报材料后，自以为是抓到了王全亮的小辫子，兴冲冲拿着材料进了周部长的办公室，把汇报材料方方正正摆在周部长办公桌上，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周部长发话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对王全亮下狠手处置。 却不料，周部长简单的翻看了几页材料上的内容后，脸上并未露出半点怒意，只是微微蹙眉问道：“你派人到金城乡调查了王全亮跟前女友的事？” 听周部长话里透着一股平静，朱副部长一时弄不准她对自己私下调查王全亮一事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只能尽量小心选择字眼回答道：“周部长，刘晨的大小姐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凡事中喜欢上纲上线，为了王全亮到底是不是陈世美这个问题，两人在办公室吵的差点把房给掀翻了，我估着这件事要是没有个最终结果，恐怕刘晨逮着机会还得跟王全亮闹矛盾，索性让她自己下去了解情况，也好让事情有个对错结果出来。” 朱副部长知道刘晨在组织部地位比较特殊，扛着她的名头说话方便些，周部长这样级别的领导跟刘晨靠山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就算是周部长心里对刘晨有些不痛快，也得忍着。周部长微微点头，顺手把材料推到一边，看了一眼面前满脸谄媚笑容的朱副部长道：“朱部长，你是王全亮的分管领导，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你就代表组织部的领导跟王全亮好好谈谈，希望他能尽快处理好个人问题，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咱们组织部工作人员的整体形象。” 周部长说完这句话后，埋头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文件，摆明了对于这件事到此为止，请朱副部长自便的意思。这让朱副部长原本准备向周部长建议如何给王全亮一点教训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不得不憋了回去。 瞧着朱副部长怏怏不乐出了办公室门，周部长放下手里的材料，又拿过朱副部长刚才摆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材料仔细看了一眼，按照材料里的内容反映，王全亮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混蛋，不仅对前女友薄情寡义，在金城乡工作期间从来都是目无领导我行我素，分明就是乡里有名的刺头。周部长心里不由纳闷，对于一个人的评价，不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南辕北辙的大差别？ 江副县长跟自己提到王全亮的时候，一向是赞不绝口，认为王全亮腼腆老实，为人善良热情真诚，为了救人更是差点献出一条年轻的生命；而材料中提及的王全亮则成了最薄情寡义，最不求上进的年轻人；难道以江副县长多年的官场阅历居然会看走眼？周部长也是老官场了，王全亮到在她身边服务了大半年时间，平常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到底王全亮是什么样的人，周部长多少有些了解，怎么看小伙子都不像是材料里写的如此不堪嘛？ 一把手对此事态度不积极，朱副部长心里干着急也没办法，从周部长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暗骂周部长存心偏袒身边人，小陈和刘晨交上来的汇报材料证据确凿，为什么不从重从严处置王全亮？难道就因为王全亮是服务你周部长的身边人，处理问题的时候就不能一视同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领导居然只是让自己找王全亮谈话，催促他尽快解决私人问题就成了，这不是乱弹琴吗？谈话能解决问题吗？对王全亮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就该处分，至少也该弄一个警告处分！ 朱部长灰溜溜从周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王全亮已经连夜赶到了金城乡去了前女友何晓华的宿舍。尽管他从心底里不想再踏进这女人的房门，可事情如今闹到这种地步，他心里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何晓华从心底里彻底打消跟自己重修旧好的念头，这件事才算是真正完结。 何晓华像是早算准了王全亮要来，二十多平方的宿舍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清爽宜人，白底蓝花的落地窗帘，粉色的台灯，还特意在窗台上弄了一盆水嫩的鲜花，王全亮一进门感觉整个房间显出几分温馨。身穿睡衣的何晓华像是妖娆的迎客女，见了王全亮整个牛皮糖似的粘附在他身上，一双手像是大钳子死死夹住王全亮不放，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来找我。” 王全亮胳膊被女人死死拽住，瞧着女人半露的模样，心里对女人的品行愈加不齿，轻浮放荡，厚颜无耻，自己当初怎么就跟这样的女人谈上了恋爱？任凭着女人把他拉坐在沙发上，抬起一只手带着几分嫌弃想要推开女人傍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却没能推开。 “王全亮，组织部今天来人到乡里调查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当初怎么说来着，你想要做陈世美可不行，只要你答应跟和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还可以去你们组织部的领导面前帮你证明，说你王全亮自始至终都对我很好的，保证你们领导不会因为这件事处分你。”王全亮听何晓华自说自话，心里好像认定了自己今天就是来求她放自己一马，脸上冷笑了一下道： “何晓华，你这样折腾有意思吗？你该明白我的个性，我最讨厌被人要挟？” 何晓华见身边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丝丝怒意，冲着男人狡黠一笑道：“全亮，你也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这是真心爱你，如果不是对你动了真感情，我能整天站在县政府门口等你？说起来我也是小学教师，人长的又好看，除了在乡下上班，我哪点配不上你？” 瞧着何晓华睁着一双大眼睛假装含情脉脉看向自己，王全亮心里一阵恶心，猛的甩了一下臂膀，甩开何晓华八爪鱼似的紧紧缠绕自己的胳膊，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何晓华正面严肃道： “何晓华，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够了，何必非要逼着我说出来呢？你跟常国栋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常国栋帮你调动工作的事情办成了，你何晓华会回头来找我？你这种市侩又现实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谁有真感情？你就别当着我的面把‘感情’两个字挂在嘴上了，我听了都觉的椮的慌！” 正文 47、机会来了 何晓华没想到王全亮今天并不是像她心里猜想的那样，过来求和，听他说话口气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跟自己和好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脸上原本挂着的满面春风瞬间变成冰霜一片，冲着王全亮不屑斜了一眼道：“怎么着？你还想要继续闹下去？王全亮，我可警告你，现在你王全亮不是金城乡的党政办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而是县委组织部办公室整天跟在一把手部长身边服务的人，你要是想要自悔前程，我何晓华绝对奉陪到底！” “你有完没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我之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这样死死缠着想要跟我和好，不就是因为我进了县委组织部上班吗？何晓华，天涯何处无芳草，强扭的瓜不甜，拜托你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别再害人害己了行不行？” “不行！我何晓华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何晓华见王全亮狗急跳墙跟她实话实说，索性把心里话也掏出来，她就是要让王全亮明白自己对这件事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瞧着何晓华还有脸当着自己的面听起凶趾高气昂宣战样口气发狠，王全亮气的抬手扬起一巴掌想要煽下去，手臂高高抬起在半空中终于还是缓缓落下，这样的女人，他打下去都嫌脏了手。 “行行行，何晓华，我王全亮认识你这种女人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既然你一意孤行，随便你折腾吧，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就算是老子被处分，被开除，也绝不会跟你这臭女人有半毛钱关系！！！”王全亮恶狠狠口气撂下这句话后，拔腿就走，何晓华本想上前拦着，被男人用力一甩手，身子像是断线风筝重重跌倒在地，抚着被摔的红肿的膝盖，何晓华气急败坏冲着男人背影声嘶力竭道：“王八蛋！咱们走着瞧！” 从何晓华的宿舍出来，王全亮心里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站在中心小学门口河边一棵柳树旁，重重的一拳捣下去，顿时拳头疼痛，这种憋火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自己怎么就遇上何晓华这种极品不要脸的女人？红颜祸水，朝三暮四，残花败柳，笑面夜叉，难怪几千年前孔子他老人家把女人和小人相提并论，聪明狡猾的女人比小人更难对付百倍千倍。 第二天，周部长要到市里开会，这次全市干部工作会议，普水县去了两位主要领导，一位是县委书记刘家宇，一位是组织部长周皓洁。王全亮陪着周部长来到市里，等到周部长进了会议室后，正准备转身回车里休息会，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服侍县委刘书记的秘书胡林木，正笑眯眯瞅着他道：“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 胡林木是刘书记手底下最得领导心意的秘书，算得上是领导身边亲信红人，机关有句俗语：一等秘书跟着跑；二等秘书写报告；三等秘书搞外调；四等秘书核文稿。县委办公室秘书这么多，真正混到能贴身服务刘书记的秘书也就胡秘书一个，这足以说明胡秘书在刘书记身边的地位，对于这样一个重要角色，就算是自己的主子周皓洁也不敢轻视，王全亮更不敢怠慢。 往常在县里一些场合见面，胡秘书身边总是围了一圈人，王全亮压根找不到机会跟这位领导身边的红人搭话，今天倒是巧了，全市干部工作会议只有刘书记和周部长两人过来参加，这才有了两人单独聊天的机会。 王全亮满脸堆笑冲着胡秘书道：“胡大哥是个大忙人，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想请胡大哥吃顿饭，愣是没排上号，不知道胡大哥什么时候有空，我可得好好请你吃一顿，向你诚恳讨教点服务领导的真经回来。” 王全亮小伙长的帅气，为人又相当低调，说话做事相当有分寸，胡秘书对他印象不错，顺手拉着王全亮边下楼边说：“你小子就是嘴巴甜，大家都是当秘书的，无非是时间长短，能有什么真经？说白了，咱们在办公室工作都一样，领导高兴我高兴，只要把领导伺候的服服帖帖才有咱们的好处。” 胡秘书谦逊，王全亮心里却明白，说起来大家都是当领导秘书，可这秘书和秘书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县委书记的秘书跟组织部长的秘书哪能相提并论呢？刘书记的秘书要是干的好，以后有机会弄个局长当是小意思，自己要想成为科级干部，说不定还得下乡绕一圈才有机会，领导的级别越高，权力越大，对身边亲信的提携和照顾自然也就越好，此秘书跟彼秘书能一样吗？ “听说兄弟以前在金城乡政府工作过？”胡秘书拉着王全亮坐进车里闲扯，反正领导开会至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如两人聊聊天，也好打发时间。 “胡大哥消息真是灵通，我之前在金城乡一直是前任党委书记吴成刚的秘书，后来吴书记提拔到邻县当了副县长后，又驻村了一段时间才被调到组织部工作。” “靠！金城乡可是不简单哪，领导人个个猴精似的，前一阵子秦大中为了当乡长，找了不少人帮忙说话，就连田县长都极力推荐他提拔当乡长，刘书记当时就说，凡是整天忙着跑官要官的人肯定是不干实事的干部，果不其然，还没等坐上乡长的位置，秦大中就被县纪委给抓了。” 提到秦大中，王全亮也是满脑子不痛快，那种任人唯权的变色龙，彻头彻尾的小人一个，为了巴结赵顺成顺利当上乡长，恨不得把赵顺成看不顺眼的人全都往脚底下踩，现在听胡秘书提到秦大中，王全亮毫不犹豫落井下石。 “我跟胡大哥说实话，我是金城乡出来的，对秦大中那家伙实在是太了解了，他当初在乡里的名声臭的一塌糊涂。那种人要是能被提拔当乡长，那才是老天没眼！胡大哥你是不知道，当初吴成刚当一把手的时候，秦大中恨不得每天给吴成刚当牛做马使唤，吴成刚一走，立马又成了赵顺成的狗腿子，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墙头草，早点抓起来都是老百姓的福气。” “谁说不是呢？偏偏这种干部，金城乡的党委书记赵顺成还一个劲的往上推荐，难怪最近关于赵顺成的举报信特别多，看来赵顺成跟秦大中也是一丘之貉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全亮听胡秘书说最近有人举报赵顺成，立马多长了个心眼，冲着胡秘书道：“胡大哥，有件事我心里也正郁闷呢？当初吴书记在金城乡的时候，把金城乡各项工作搞的风生水起，年年县里开总结大会表彰都跑不了咱们金城乡，自打赵顺成当了金城乡的党委书记，各项工作比股票熊市跌的还要惨烈，您说这种工作能力差的离谱的人当初怎么就会被提拔为金城乡的一把手党委书记呢？” 胡秘书听了这话，脸上稍稍犹豫了片刻，低声对王全亮道：“咱们兄弟闲聊，有些话你可得注意保密。” 王全亮赶紧拍着凶口保证：“胡大哥尽管放心，咱要是这点政治素质都没有，周部长还能挑兄弟当秘书？” 胡秘书见王全亮拍凶的模样还狠一本正经，脸上忍不住笑了一下，解释道：“刘书记到普水工作时间不长，起初新来乍到对各方面情况并不了解，当初赵顺成被推荐提拔当金城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主要是田县长极力推荐的结果。最近举报赵顺成的举报信不断增多，刘书记心里也在考虑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后天刘书记准备亲自到金城乡调研，想要到实地去看一看，听一听，是不是赵顺成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已经把金城乡的工作真就搞到一团糟的地步。” 王全亮听了胡秘书的话，心里不由一亮，刘书记后天要亲自去金城乡调研？看来刘书记这次去金城乡对赵顺成的印象如何很可能决定赵顺成这个党委书记还能不能长久坐下去。赵顺成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妙啊，各种举报信满天飞，县委主要领导对其工作能力又是如此不信任，这种时候要是有人在旁边加把火，恐怕赵顺成党委书记的位置还真有可能保不住！ 这样想着，王全亮心里莫名兴奋起来，昨天晚上黄乡长还在电话里提及想要扳倒赵顺成这棵大树的想法，今天听胡秘书这么一说，王全亮意识到，眼下很可能就有一个能撼动赵顺成领导地位的绝佳好机会。 从市里开会回来后，王全亮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黄乡长，让他立刻到县里来一趟，有件事想要跟他当面谈。黄乡长整天在乡里无所事事，最发愁的就是时间太多怎样才能熬过去，也不管王全亮找他到底为了什么事，赶紧坐车来到县城。 黄乡长赶到县城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三步并两步急匆匆上楼进了王全亮办公室，看见组织部办公室里只有王全亮一个人坐等，赶紧进屋主动招呼道：“兄弟，这么急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 王全亮伸手拉黄乡长坐下后，转身先小心翼翼关上办公室的门，这才一屁股坐到黄乡长身边位置上低声道： “黄乡长，我就问你一句话，要是有机会扳倒赵顺成，你愿不愿意试试？” 黄乡长听了这话，眼里猛的一亮。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想早点扳倒赵顺成了！赵顺成仗着自己是金城乡的一把手，平时在工作中嚣张跋扈，独断纲行，目中无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乡政府里大事小事都由他一人拍板敲定，从来就没把自己这个乡长放在眼里，这种被人当成透明漠视的感觉让黄乡长内心早就憋的快要受不住了。 正文 48、谁举报了我 朱部长现在心里主要考虑的并不是自己怎么应付周部长严厉批评的事情，他更希望自己能找出合适的理由来说服周部长不要把这件事闹开闹大，否则的话，小陈真要是出事了，自己的麻烦也就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表面上看小陈是萝卜，其实小陈不过是萝卜上粘附的泥土罢了。 “周部长，这次办公室小陈犯下的错误我应该承担领导监督不利的主要责任，请周部长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找小陈好好的谈一谈，跟他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会杜绝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同时，接下来我会抱着惩前毖后的目的，在办公室开展警示教育活动，保证以后在办公室接待方面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让监督机制完善起来。” 朱部长的话里话外透露着对小陈的保护心思，他一边说话一边注意观察周部长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表面上他是在保护小陈，实际上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只要周部长对自己刚才的表态没有当场表示不满和反对，那就是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只要事情不捅到县纪委去，他就放心了。 周部长心里也在考虑此事的处理得失，眼下小陈的贪污公款腐败事情已经出来了，处理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内部消化，一种是把案子慎重交给县纪委调查处理。这两种处理方式各有利弊，但是一旦把案子交给县纪委，这件事必定会很快传扬开来。组织部是多么敏的部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居然出现了这种丢人现眼的腐败事件？首当其冲她这个组织部长脸上就不好看。更让她为难的是，小陈正好是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机关里人人都知道办公室的主要职能就是服务一把手，万一把小陈的案子交给县纪委，会不会在全县的干部群众中给自己清正廉明的威望造成一定的影响？这才是周部长心里真正担心的问题。 “牛部长，你也谈谈吧，对于这件事你到底什么看法？无论如何今天总得研究出一个处理结果出来？”周部长不动声色把皮球传到了牛部长手里，这种时候，她这个一把手若是简单粗暴的提出把小陈的案子不交给县纪委，真要是出什么差错，一把手承担主要责任是免不了的，把皮球提到牛部长手里一圈后，最后自己再表态支持一下，对小陈问题的处理结果就成了集体决定，至少自己承担的风险和责任要小一些。 牛部长瞧着周部长听朱部长一番自我检讨后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说话的口气也和缓了不少，心里大致猜出周部长对这件事的态度，既然领导点将到自己头上，当即开口道：“依我看，小陈贪污公款的事情东窗事发，当领导的也的确是应该承担一些监督方面的责任。每顿饭的发啊票虽然只有几百块，可积少成多就成了几万块的款项，小问题不处理，时间成了就积累变成了大问题。 当然，这也是咱们以后工作中都应该注意的地方，至于对小陈的处理意见，我的看法是，小陈在组织部办公室工作这两年，总体来说表现还是不错的，否则的话，这次也不会被推荐提拔，当然啰，就像周部长说的，咱们组织部绝不容许存在腐败行为，不管当事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严重后果，都是必须要给予一定的惩处，我建议对小陈取消推荐提拔的资格后，让他主动把这两年贪污的款项退还出来，再由朱副部长找他好好谈谈，认真教育一下，让他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年轻人嘛，犯了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要能积极改正错误。” “朱部长，牛部长刚才已经谈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和处理意见，你作为小陈的分管领导，你对小陈的处理意见是什么？”听到牛部长说出的话基本是称了自己的心意，周部长又把眼神看向朱部长，她心里其实清楚，开会到现在，对于如此处理小陈贪污公款腐败一事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不管是从程序上，还是从表面功夫上，都需要朱部长直截了当表达出处理意见，这样她这个一把手部长才能更冠冕堂皇的“勉强”表示支持两位部长的处理意见。 朱部长底下的一番表态虽然换了种说法，跟牛部长话里的意思基本如出一辙，组织部的两位副部长都表达了对此事在组织部内部消化解决的意见，周部长自然顺理成章同意了两人建议。会议最后，周部长强调说，这件事情过后，一定要在组织部内部加强廉政思想教育，以后不管是哪个科室的哪一位，只要出现腐败问题，立刻请他走出组织部，就算是丢人现眼，也别想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缸酱！ 会议结束后，朱部长代表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亲自向小陈宣布了对于这件事的处理决定，一听说自己不但要被取消提拔资格，还要全额退出贪污的账款，小陈当场就蔫了，当着朱部长的面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 “朱部长，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您是最清楚的，我这两年在办公室工作一向是兢兢业业，从来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办公室里说起来好几个人，王全亮没来之前，刘晨整天端着一个大小姐的架子，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干，什么事情她也干不了；黄主任主要就是宏观指导工作，具体的工作全都是我在做；就算是王全亮来了，他一个愣头青对组织部业务什么都不懂，大部分的办公室工作也还是压到我头上。王全亮那小子整天忙着跟在周部长身边拍马屁，连办公室的杂务都得我来干？现在好不容易熬了两年多有了这么一次提拔当副主任的机会，却又被哪个万恶的小人在背地里捅了一刀，这是有人存心要跟我过不去啊！” 小陈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苦大仇深满腹冤屈的口气，看向朱部长的眼神充满了期待，恨不得能看到朱部长当场拍着桌子承诺立马帮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可惜朱部长听了这番话后，却只是冲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道： “小陈，你也是组织部的老同志了，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清楚，周部长刚刚召开过领导会议，专门针对你的问题研究讨论过，不是我不肯帮你说话，怪只怪你平时做事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黄主任随便找了几个饭店老板过来，人家竹筒倒豆子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朱部长看了一眼面前垂头丧气的小陈，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周部长对这件事相当重视，原本在会议上极力主张想要重重处理你的问题，愣是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挽回到如今这种地步，你就别再考虑有没有机会被提拔为副主任的问题了，赶紧好好想想先把贪污公款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朱部长这番话一出口，小陈顿时像是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点希望火苗来不及扑闪几下骤然熄灭，在县委组织部里，朱部长是他最后的靠山，现在连朱部长都坦言提拔副主任的事情彻底没戏，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小陈心里翻江倒海，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哪！这两年他的确是利用职务之便公款消费，占了公家的便宜，可自己占的那点便宜算什么？跟朱部长占的便宜比起来不过是蜻蜓点水罢了，自己这是白白替他人背黑锅啊！ 饭店老板们口中提到的三万多块，至少有两万多的好处是被朱部长给占去了，包括组织部的牛部长也曾经让自己安排过两次私人饭局，领导人指示自己一个下属安排饭局，自己能不执行吗？现在事情出来了，倒是名正言顺要自己把那三万块给吐出来？那可是自己一年多的工资收入啊！（2003年县级单位科员每月工资一千多， 2006年涨过一回工资， 2014年又涨了一回，这才有了现在刚进机关工作的办事员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 小陈心里憋屈的要死，可有些话即便是心里再怎么难受窝囊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一句实话都不能吐出来，否则的话，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已然倒霉成这样了，上头连个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更完蛋？ 既然提拔副主任的事情没戏了，总得想办法把背后对自己捅刀子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吧？谁不知道官场人千军万马一条道，人人为了升官背地里费了多少心思招数，到了最紧要的关口居然被人捅了一刀，害的自己几年辛苦转眼付之东流，还得赔上三万块，这种仇恨堪比杀父夺妻之仇啊！ “朱部长，这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我的难堪，想要置我于死地啊！我怀疑这件事是王全亮那小子在背后搞鬼。办公室总共四个人，刘晨病假没上班，黄主任跟我一向相处和平，只有王全亮，他心里一直记恨着上次我故意把通知周部长开会地点说错的事情，每次跟我说话都跟吃了枪子似的，一定是这混蛋背地里举报我！” 正文 49、女朋友来了 小陈一心想要最快的速度揪出此事的幕后真凶，自己都被人害的这么惨，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危险了？这种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的局面一定要迅速改观，否则的话，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朱部长听了小陈的话，蹙眉思索了好大一会，轻轻摇头道：“你这个结论下的为时过早，你仔细想想，王全亮一个借用人员，你是不是能提拔当上办公室副主任，跟他有多大关系？就算是你小陈这次没提拔成功，也轮不到他一个借用人员头上？更何况，他来组织部工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把你一两年前在饭店的消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听了朱部长的一番入情入理分析，原本心里基本确定王全亮是罪魁祸首的小陈心里也有些摇摆不定：“如果不是王全亮那混蛋，难道是刘晨和黄主任？那也说不通啊！刘晨都病假好些日子了，我跟她一向是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她怎么会心血来潮在背地里举报我？再说了，像刘晨那种有背景的人，想要提拔副主任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压根犯不着费心思跟我争？难道......” 小陈和朱部长说着说着，心里不约而同把怀疑的重点放到了黄主任身上：“办公室里负责接待工作安排的只有我和黄主任，这两年每一次饭店接待的发啊票报销必定要先从黄主任的手里过一遍后，才能拿到领导跟前签字，如果说到最了解情况的人，非黄主任莫属。” 朱部长见小陈把目标转移到黄主任身上，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又轻轻摇头：“黄主任为人一向谨慎，在县委组织部里，你瞧见他跟谁红过脸？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一向是做的滴水不漏，跟你一向又关系和好，他为什么要背地里举报你？一个人做事总得有些目的动机吧？你小陈是不是提拔当副主任，对他黄主任根本不造成任何威胁，他已经在办公室主任位置上当了一年多了，跟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竞争，他何必吃力不讨好无事生非举报陷害你？” 小陈想想朱部长说的话也有道理，心里也有些理不出头绪来，两眼盯着朱部长，瞧着他上下嘴唇不停张开合起分析来分析去，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不管是谁举报你，最起码有一点是确定的，举报你的内容是相当详尽真实的，具体到哪一天哪一顿饭在哪家饭店都写的清清楚楚，从这一点可以断定，举报你的人一定就在办公室，外人根本就不可能了解情况那么清楚。”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头了。朱部长显然也对眼下的局面一头雾水，冲着小陈道：“不管是谁背后举报你，反正事情已然这样了，你现在要当心了，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从今天周部长开会的态度看，她对此事相当恼火，如果再有一回，恐怕就不是你能不能提拔的问题，而是要滚蛋回家的问题了。” “朱部长，我......?”小陈一肚子苦水说不出，看向朱部长的眼神露出几分乞怜。瞧着自己人受这样的委屈，朱部长心里也不好受，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身为一个副职最重要是把一把手的指示执行到位，他总不能傻到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违背上司的意思？ “小陈啊，组织部的人员关系一向相当复杂，不管是刘晨，黄主任，还是王全亮都有可能是举报人，你以后在工作中要更加小心，这些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处理。”朱部长对小陈语重心长，说话掏心掏肺口气。 “眼下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端正工作态度，好好表现，提拔的事情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争取。不管这次举报你的人是谁，你现在都得忍，百忍成金，现在这种不利形势下，你只能先夹着尾巴做人，即便是有人明目张胆挑衅你，你也绝不能亲自出马对付。” 朱部长几句话算是向小陈交了个底，他绝不会对小陈这次所受的委屈不管不问，小陈付出那三万块的代价他心里是有数的，但是目前有所行动显然不是时候，一切等到此事风头过后再说吧。话说到这份上，小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独自吞，闷闷不乐从朱部长办公室出来后，一回到办公室瞧见王全亮正跟黄主任开玩笑说着什么，两人全都嘴巴咧开哈哈笑着，心里倒是不觉一凛。 什么时候王全亮跟黄主任熟络到这种地步？两人居然都开起玩笑来了？组织部上下谁不知道黄主任一向是最矜持的，每天面对所有同事都保持同样一副职业微笑表情，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他现在却在办公室跟王全亮聊的那么开心？而且是趁自己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以前这种现象好像从没见过？小陈的心里猛然想到另一种之前从未猜测过的可能性，难道.........？ 小陈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失利的事情很快成了昨日黄花，机关里从来都不缺少新鲜的谈资，眼下县委组织部人人热议的话题是，办公室的借用人员王全亮因为得到周部长的赏识，已经正式办理调动手续成为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一名正式工作人员。 从借用到组织部到正式调进来，仅仅半年的时间，这样的速度显然是比一般人要略快些，这让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猜测，王全亮这小子到底通过什么关系联系上周部长？竟然能得到周部长这般提携照顾？官场人的思维惯例里，只要是有人提拔或者是被领导嘉奖，此人必定是有关系门路的。 王全亮调动手续办妥后，一帮老同事都从心眼里替他感到高兴，黄乡长和刘晓娟等人都打来了恭贺电话。老同学李家瑞和常国栋也腆着一张脸凑热闹打电话表示恭贺，王全亮不温不火的敷衍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小李还有脸打电话？他当初可是秦大中最得力的帮凶，恨不得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现在瞧着自己有了出头之日，立马跟蜜蜂见了花似的黏乎过来，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全亮最近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办公室主任黄浩东说过，下属没有资格把不愉快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身为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绪调节到最好状态的本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你当着领导的面，你就必须保持平稳，愉快的心情。哪怕是被领导教训几句，最起码从表面上也应该表现的心服口服，这是一个服侍领导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该有的最基本素养。 黄浩东还说，领导身边人想要真正得到领导高看一眼，必须是全能型的人才。领导需要你写讲话稿，你要能加班加点立马拿出高品质的讲话稿出来；领导需要你在酒桌上挡酒，你要千杯不倒为领导在酒桌上挣足面子；领导需要你办点私事，比方说家里下水道堵塞，你还得立刻变成无所不能的掏下水道师傅，赶紧帮领导解决燃眉之急。 说到底就一句话：领导的需要就是最高指示。领导的指示哪怕是一件小事也得当成大事来办，只有这种随叫随到，事事都能处理的让领导满意的下属，才能真正获得领导的赏识，成为领导身边不可替代的左右手。 王全亮把黄主任的金玉良言牢牢记在心里，实践在每天的工作中，眼见周部长经常对自己工作成果露出满意笑容，心里也是暗自窃喜。自己能够这么快从顺利调动进组织部，周部长不仅仅是看在江副县长的面子上，勤勤恳恳周到细致的服务让周部长满意应该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照这样的发展形势下去，恐怕自己离提拔也该不远了。 傍晚，踏着夕阳余晖，忙碌了一整天的王全亮拖着慵懒的身子慢悠悠下楼，此刻的县政府办公大楼不复白天的人来人往热闹，四处都安静下来，让人整颗心也仿佛跟着安静了不少。王全亮不紧不慢往外走，单身汉的生活是单调的，没有人烧好了饭菜等着，也就没有了牵挂和期待。 “也到了该找个女朋友的时候了？”王全亮边走边想，脑子里不觉又浮现出红衣女孩的倩影，自从上次见面后，再没机会见过她，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上次溺水没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吧？前两天酒桌上听夏主任提及，江副县长的女儿江佳欣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这样家庭条件优越的女孩，毕业后会回到普水县城来工作吗？一路想着心思，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猛听耳边有个清脆女音叫自己名字：“王全亮”，抬头一看脸上不由愣怔了一下，何晓华怎么来了？ 正文 50、闹事来了 今天的何晓华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一条质地优良的紫色连衣裙正好掐着腰身啊下来，把女人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相当好，上身一件纯白色的坎肩，脚上一双看上去灵巧精致的同色系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的气质不凡。最要命的是女人那张俏丽脸庞，嫩的能掐出水来的皮肤让人一眼看上去便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再加上涂抹了厚重睫毛膏的大眼睛，让原本就水汪汪撩人的一双媚眼越发显出几分勾人。只可惜，王全亮早已了解这张美人脸蛋背后最龌龊的那一面，眼前的美人再怎么花枝招展，他也绝没有半点兴趣。 何晓华今天不请自来是有目的的。王全亮调动到组织部的消息传开后，最郁闷的人莫过于何晓华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之前还被排挤驻村的王全亮，转眼飞上枝头成了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据说还是组织部长身边的亲信红人，以后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何晓华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当初何必转换船头上了常国栋那混蛋的贼船，白白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清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晓华不甘心，手里的垃圾股又成了潜力股，她有心想要把这支潜力股再夺回来。记得有本书上说过，女人二十岁之前过的怎么样，取决于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二十岁以后过的怎么样，取决于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何晓华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全都寄托在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身上，在她目前的交往视野范围内，王全亮自然是最优人选。 何晓华心里清楚，王全亮表面上不声不响，其实是个心气很高的男人，当初自己为了追求他，接连写了一个月的情书给他，主动堵到他宿舍门口才把他强攻下来，现在想要重新挽回男人的一颗心，恐怕比第一次追求他难度更大。谁让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把潜力股错当成垃圾股呢？如今若是多费些心思能让男人回心转意也是自己该付的代价。抱着一心跟王全亮重修旧好的心思，何晓华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来到了到了县政府办公大楼门口 “王全亮，你怎么这么迟才下班？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何晓华嘴里说着话，亲热伸手过来想要挽住王全亮一只胳膊，却被男人麻溜躲开了。 “何老师找我有事？”王全亮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客套和生疏，距离何晓华两步远距离站定后，皱眉看向眼前的女人。 何晓华见王全亮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毫不介意满脸堆笑凑过去，撒娇口气，冲着王全亮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生我气呢？我跟常国栋不过是普通朋友，他是你的老同学嘛，难道他主动跟我说话，我还能不搭理他？” 呸！王全亮差点要当场冲何晓华脸上吐出来，见过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跟常国栋都已经那样了，居然还说是普通朋友？当初是谁当着自己的面斩钉截铁说，坚决不会嫁给一个村干部的？现在见老子调到组织部了，貌似想要回头想要跟自己再续前缘？她何晓华还真把自己当成仙女了，以为男人个个心里都念着她，任由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县政府大门口熟悉的年轻保安瞧着王全亮和何晓华站在门口，一脸坏笑冲着王全亮道：“王科长，女朋友很漂亮嘛！” “不是不是，哪来的什么女朋友？是以前女同学。”王全亮赶紧冲着年轻保安打哈哈。别小看了大门口的保安，整天站在门口，认识县政府各部门的人比自己还多，真要是存心多嘴，恐怕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立马传扬开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传开后，单位同事都误以为自己有女朋友了，那还得了？自己还指望找对象呢，坏了名声可不行。 “年轻人谈恋爱正常嘛，有什么好害羞的？”年轻保安站在保安室门口跟王全亮搭话，正好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神情都比较轻松，瞧见县政府大门口猛不丁来了个大美女，个个都拿眼睛往何晓华身上戳，再看一眼站在何晓华身旁的王全亮，路过的人脸上纷纷露出善意微笑。 王全亮瞧着连保安都误会自己跟何晓华关系，何况是其他人，心里暗骂一句，这不是坑人吗？居然到县政府大门口堵自己？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动静来让人笑话，赶紧一言不发先往前走。 王全亮一走，何晓华赶紧像个跟屁虫似的尾随其后，瞧着王全亮自顾脚底下越走越快，一边急匆匆跟上王全亮的步伐，一边埋怨道：“你慢点，人家穿高跟鞋走不快，你走这么快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误会？我那天在街上不该说了那句伤了你的话，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呀，我家里条件一般，父母就只有我一个独生女儿，他们晚年的幸福全都寄托在我身上，万一我要是找了个驻村干部当女婿，就算我同意，我父母也不会同意啊，我那也是挥泪斩马稷没办法不是吗？你得理解我。” “我走我的路，谁让你跟着了？还挥泪斩马谡？这些日子不见，何老师文采见涨啊？居然连名言都用上了。”王全亮眼见走到一处相对偏僻马路边，突然停下脚步，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何晓华冷冷嘲讽。 他倒是真没想到何晓华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找自己，不用脑袋想都能猜到，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肯定是赖不上常国栋转过头又想赖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老子就算是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会要这种货色的女人！ “王全亮，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到了组织部上班就想要当陈世美啊？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常国栋也就是吃吃饭，逛逛街，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何晓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对我这态度？就算我以前说话不注意分寸，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 王全亮听着女人嘴里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胡扯，又好气又好笑，冲着女人不屑讥讽道：“陈世美？呵呵！何晓华，我发现你还很有幽默细胞的？好端端的，我怎么就成了陈世美了？你的意思，你是秦香莲？你倒是苦大仇深满腹冤屈了？你这女人啊！！！” 王全亮咬牙切齿从嘴里说出最后一句话，伸出一根手指头冲着何晓华脸上点了两下，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站在对面的是个未婚女人，有些话他还真是说不出口。 何晓华对男人软硬皆施，见男人对自己出言不善，却并不介意表情，一副柔情似水眼神看向男人道：“王全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以前的事情全都随风飘走，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对你一心一意，好吗？”何晓华故技重施伸手想拉男人的胳膊，被王全亮猛的一甩躲开，身体突然失去惯性差点踉跄倒地，这让何晓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王全亮，难道你真要我跪下来求你，才肯原谅我？”何晓华以前在王全亮面前哪受过这种委屈？眼见形势不妙，赶紧用了女人最擅长的一招，哭戏。站在王全亮面前的何晓华满脸委屈，梨花带雨，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看向“心爱男人”，戏演到这份上，也算是够敬业。只可惜观众心里早看透了女人的伎俩，除了满眼的不耐烦，王全亮眼里找不到半点何晓华心里期望的怜香惜玉。 “何晓华，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拜托你给自己留点面子，行吗？”王全亮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转身又要走，却被何晓华狗皮膏药一样死死拉住，这可是寄托自己后半生幸福指望的男人，哪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王全亮，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你别想做陈世美，你调动到了县委组织部工作就想把我给甩了，凭什么？我何晓华哪点配不上你？哪点对不起你？你不能对我那么绝情？” 遇上这种厚颜无耻却又半点道理都不讲的女人，王全亮简直无话可说，他一向少有应付女人的经验，尤其是对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见何晓华死死拉住自己不撒手，一副要赖上自己的嘴脸，一张脸憋的通红，气的恨不得动手打人。 既然女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王全亮也顾不了太多，索性对女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何晓华，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和你之间早就不可能了，就算你再怎么纠缠，我也绝不会再跟你有半点关联，常国栋不要你了，你就转回头来找我，你还真当我王全亮是回收垃圾的？”王全亮这话说的够直白了，但凡有点羞耻心的女孩子都很难受得住，何晓华愣是硬生生扛住了。 何晓华一张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黑后，不一会儿功夫又恢复了原先正常表情，她已经看出男人对自己和常国栋之间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既然如此，倒也省得多费口舌了，反正老娘今天就赖上你了，爱咋咋地！ “王全亮，别以为进了组织部就高人一等，我何晓华也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主。” “谁欺负你了？我劝你啊！回去没事自己照照镜子，别整天跑到县政府来丢人现眼，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我王全亮就算是这辈子打光棍，也绝不会跟你何晓华有半点关系，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王全亮一心想跟何晓华速战速决，却不料何晓华心里早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听了王全亮这番话，何晓华竟然不以为然的笑了。 正文 51、变态的女同事 “你笑什么？我跟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都是年轻人，处理问题干脆点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咱们都半年多没来往了，这时候你冷不丁跑过来找我，你自己不觉的好笑吗？撇开你跟常国栋之间的关系不谈，即便是你跟常国栋没有过那一段，我王全亮也绝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关联，谈恋爱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这样的态度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你何晓华负责，明白吗？” “你要是真对我负责，就跟我结婚。”何晓华索性破罐子破摔，假装看不见王全亮眼里的鄙夷和轻视，说出了自己内心真正目的。 “你疯了吧你！！！”要说以前王全亮对何晓华心里还有几分旧情，今天瞧着何晓华这番不要脸的表现后，他心里对这女人算是彻底的厌恶透了，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居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彻底打破了他心目中对最无耻女人的底线标准。 女人要是发起疯来，真是拦都拦不住。从这一天开始，何晓华简直成了王全亮的噩梦，一到了下班时间，准时准点站在县政府大门口接“情郎”下班，不管王全亮对她什么态度，反正女人始终保持满脸的柔情蜜意。这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力赛，参赛双方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认定自己能赢。 黄主任有一天趁着小陈不在，意味深长的提醒王全亮一句：“私事最好尽快处理妥当，万一闹出点笑话来，到底是人言可畏。”王全亮又何尝不知道人言可畏的可怕之处？可对于何晓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该说的话都说了，这女人就是阴魂不散，他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麻烦事，他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常国栋，向他“虚心请教”当初是怎么甩掉何晓华的？常国栋不无得意的口吻告诉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了新人后，旧人自然死心。这问题相当于没问，他常国栋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自己却不行，这节骨眼上，到哪找现成的女朋友击退何晓华呢？ 王全亮遇上了烦心事，小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王全亮什么都没说，他却对这件事暗暗上了心。一天傍晚下班后，何晓华正望夫石似的站在县政府大门口翘首以盼，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冲她走过来。何晓华最近经常来找王全亮，跟小陈也算是脸熟，见小陈冲着自己走过来，赶紧冲他礼貌笑了一下。 “又来等王全亮？他今天可能要加班，对了，你怎么不上楼去等？站在这风多大？”小陈彬彬有礼上前主动问候。 “他不让我上去。”何晓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掩不住露出几分委屈。 “这王全亮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对女朋友的？你放心，回头我说说他，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小陈一副路见不平的口气，听的何晓华心里却是一阵紧张。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跟说这话，省得他心烦又对我发火？”何晓华赶紧冲着小陈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几分焦急来，看得出来，何晓华是真担心惹恼了王全亮。看着女人一副紧张神情，小陈心里越发断定这里头肯定另有文章，索性停下脚步跟何晓华细细聊。 “王全亮经常对你发火？” “也不是经常，他以前在乡里的时候对我很好的，后来调动工作到了县委组织部后，对我就脾气就大了好多。”何晓华站在县政府也有些日子了，除了大门口年轻的小保安偶尔冲她笑一下，从来都没有半个人搭理她，现在小陈能停下脚步跟她说几句话，就像是祥林嫂随便遇上个人，一肚子的心思顿时有了倾诉的对象。 在何晓华的描述中，王全亮俨然成了为了名利富贵狠心抛弃糟糠女友的负心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日子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对付王全亮的小陈听了何晓华的一番诉苦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狠。 机关里想要背地里整人大概分为三大方法：一是政治问题，跟谁走的问题，这是基础，立场不能动摇，如果流传出某人“政治立场”不坚定的小话，那么此人的前途基本废了； 二是经济问题。谁能没有经济问题，即使没有，只要细查，肯定会有一些错误，人无完人，即清如水的清官，也难免有决策失误的时候；三是作风问题。此问题比上两个问题都历害。欲加之罪，国人传播此类新闻之能力十分之强，是地球上最善于传播小道消息的种族。作风可有没有问题，主要看别人怎么说。 小陈主动跟何晓华说了半天废话，心里就是打的利用第三种办法对付王全亮的心思，利用作风问题打击别人在官场还有个通俗说法叫“搞臭法”。 古今中外官场都不乏利用桃色手段整人的事件，克林顿的“拉链门”应是当世经典；还有俄罗斯的叶利钦即将离任那年，俄罗斯最高检察官斯库拉托夫因为竭力打击官场腐败和经济犯罪，触动了别列佐夫斯基、丘拜斯等大财佬的利益。某种意义上讲，斯库拉托夫同财佬们的矛盾就等于同叶利钦的矛盾。叶利钦是这个集团的代言人。于是某个深夜，一家电视台播出了一段录像带：一个男子和两个鸡在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电视台并没有点明这个男子的身份，但俄罗斯民众却发现此人就是令他们敬重的总检察官斯库拉托夫。这位最高检察官翻身啊下马，黯然淡出政坛。 官场利用桃色事件这个古老办法整人简单易行，因而沿用至今，屡见不鲜。“搞臭法”不论利用什么题材，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真题材，一是假题材。真题材亦有两种情况：一是主人公主动犯事儿，一是主人公误入陷阱。而无论题材真假，蓄意整人总是不厚道的，甚至是用心险恶的。而编造证据去搞臭别人，其行径更是无耻透了。可叹的是身在官场只要让人使上了“搞臭法”，清白与否就不由人了。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之类的古训，全不作用。中国老百姓更相信另外一句俗话：无风不起浪。那么只能求助于另外一句古话：流言止于智者。须知老祖宗说话都是有道理的，为什么把官场又叫做宦海？海者，无风三尺浪也，海啸算是最凶险的浪，那是因为海底地震，与风全无关系。 小陈心里谋算着要用利用何晓华的出现，用“搞臭法”对付王全亮，不管此事真假先让他背上一个“陈世美”的臭名声再说。小陈却又并不想自己亲自出马张罗这件事，他跟王全亮原本关系紧张，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别人听了难免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他把目标锁定在刘晨身上。 最近办公室的刘晨病假休完刚刚回来上班，听说王全亮替了自己原先服侍周部长的位置心里原本不快活，再加上刘晨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小陈有把握，只需稍加挑拨定能让刘晨跟王全亮变成冤家对头。虽说王全亮是周部长的关系进了组织部，可刘晨的后台更大，真要是两人闹起来，王全亮一定完蛋。 刘晨今年二十出头，女孩长的很好看，瓜子脸上一对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精致秀气，再配上那头乌黑长发，看起来跟芭比娃啊娃似的，美丽中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可爱。身上经常穿深色职业套装搭配一件翻领白衬衫，整个人又显出几分干练利落，一头乌发自然倾泻而下，让职场丽人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柔媚。 漂亮的女人难免让男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王全亮起初对她印象不错，私底下黄主任也跟他交代过，刘晨是个官二代，到普水县委组织部上班不过是下来镀镀金，平常一向说话做事随着性子来，连周部长都对她客气三分，对于这种角色，王全亮自然是更加不愿随便开罪。可刘晨似乎从一回来上班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没事找事找碴阴他几句。王全亮心里记得夏主任跟自己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心里倒也能理解刘晨的失落，索性一再忍让。 这一天，王全亮刚陪周部长开完会从外面回到办公室，屁股刚落座听到刘晨在背后说：“王全亮，你这家伙看上去很老实，没想到一肚子花花肠子，还真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哈。”刘晨也是刚刚听了小陈添油加醋说了王全亮调进县委组织部狠心抛弃糟糠女友的事情后，心里对王全亮更加鄙夷，说话口气难免带着几分挑衅意味。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自从刘晨回到办公室上班后，一再的对王全亮摆脸色，阴阳怪气的说话，王全亮全都忍了。一来刘晨是个女人，大男人不想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二来刘晨背景太厚自己尽量想跟这女人保持和好关系。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味忍让的结果却换来刘晨的变本加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王全亮原本忙了一天够累的，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喝杯水好好放松一下，又见刘晨当众挑衅自己，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刘晨，咱们整天都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也犯不着整天介拿话来阴我，今天你索性对我有什么不满全都说出来，我这人说话做事一向喜欢光明磊落，我什么地方得罪你，大家把话摊在桌面上说清楚了，省得你憋在心里不痛快。” “光明磊落？王全亮，你可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装的还很像那么回事。你别以为自己现在跟在周部长身边服务有什么了不起！就你这种人，朝三暮四的陈世美，为了自己的前途连女朋友都能抛弃，你也配谈什么光明磊落？” 正文 52、很厉害的角色 王全亮没想到话到了刘晨嘴里完全变了味，怎么刘晨嘴里说出来的话跟何晓华嘴里说出来的如出一撤？他想起之前黄主任好心提醒过自己“人言可畏”四个字，再看一眼正虎视眈眈挑衅眼神看向自己的刘晨和假装没事人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的小陈，心里有些会意过来。 “你不懂事情真相别乱说话行不行？什么陈世美？我跟何晓华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别胡乱把大帽子往人头上戴？再说了，我跟我前女友之间的事情到底是私人感情问题，跟你刘晨有什么关系？我谈对象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干涉把？”王全亮尽量控制住内心不快，不急不缓冲着刘晨说了这番话，这种镇定自若的表现在刘晨看来，俨然是做了亏心事却还强装镇定。 “王全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要真是个男人就该敢作敢当！你说的对，你王全亮跟谁谈恋爱的确是谁也管不着，我刘晨也没什么兴趣管别人闲事，可你现在要当陈世美始乱终弃，你这种行为就该受到指责，受到道德的谴责，你别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没人知道，何晓华天天站在县政府门口等着你回心转意，你以为自己假装没看见就能逃脱良心的谴责？” 刘晨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这让王全亮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忍了刘晨这么长时间，刘晨不仅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王全亮心里那团火越烧越烈，两只手因为愤怒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尽管心里明知刘晨很可能是别人利用对付自己的马前卒，却还是忍不住情绪爆发出来。 “刘晨，我对你算客气了，你存心挑事一味想要诽谤我的名声，我王全亮跟你有仇吗？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刘晨见王全亮两眼凶光看向自己，毫不畏惧，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一指王全亮道： “你王全亮要是没做亏心事，谁挑都没用！”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王全亮面对刘晨的指责争锋相对寸步不让，他今天就是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让刘晨把话说清楚了，让刘晨知道，他王全亮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始乱终弃，调动进城里后就抛弃了乡下的女朋友，就你这种没良心的陈世美，还有脸说没做亏心事！” “别说我没干这种没良心的事情，就算我真做了这事，也轮不到你刘晨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做了陈世美还有脸振振有词，你这种男人，简直不是人！” “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你这样跟街上多管闲事的老大妈没什么差别，狗咬毛瞎弄，就你这种素质，还好意思批评别人？” ..................... 刘晨是谁？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官二代大小姐，从上学到上班，周围充满各种奉承讨好声音，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居然被一个男同事指着鼻子斥骂？刘晨心底里对王全亮的怨恨一下子全都借机爆发出来，出口成脏一句连着一句难听话冲着王全亮说出来，声调更是一声比一声高，不一会的功夫便把临近几个办公室的闲人全都吸引过来看热闹。 王全亮见刘晨当着众人的面撒泼，气的冒烟却又拿这疯女人半点办法都没有。男人跟女人吵架，结果只有一个，秀才见到兵，有理说不清。女人生气的时候，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各种无厘头的话张口就来，男人却不行，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能跟女人一般头发长见识短？从这场口舌之争的一开始，男人就注定了必输的命运。 两人的吵闹声很快惊动了组织部里分管办公室工作的朱副部长，无论如何王全亮和刘晨都是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居然在办公室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朱部长当场喝令两人各自反思自己的行为对组织部的集体形象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要两人分别对今天的吵架事件做深刻检讨，并表态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后，会向周部长汇报情况，等领导班子根据具体情况研究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王全亮倒也不后悔，不就是反思检讨吗？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原本就是刘晨胡说八道诬陷自己清白，自己为自己辩白几句怎么不了？难不成进了组织部办公室连说真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好歹周部长信任自己，就算是朱副部长借题发挥也没什么好怕的，老子已经是组织部的正式工作人员，凭什么还得受这份偏房的气！ 王全亮显然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官场中人最擅长的就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或者是把复杂的问题搞的云里雾里让真正的真相变的扑朔，男女之间关系之类的事情原本就是俗人们喜欢关注的焦点，他和何晓华之间到底什么情况，没有人会真正有兴趣了解，坐山观虎斗，等着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那才是大众最浓厚的兴趣所在。 下班时间早过了，组织部朱副部长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小陈毕恭毕敬的帮朱副部长点着了一根烟后并没像往常一样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而是坐到朱部长办公桌对面的高背靠椅上，脸上不无兴奋道：“朱部长，王全亮这小子今天被刘晨当众揭穿了假面具，差点没气的吐血，我跟他前女友聊过，跟刘晨说的一字不差，这小子活脱脱一现世陈世美，到了县委组织上班后立马踹了乡下前女友，您说这种低素质的人也能进组织部工作？这不是给咱们组工干部脸上抹黑吗？” 小陈存心想要煽风点火鼓动朱副部长揪住这件事不放，他挑唆刘晨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件事搞臭王全亮，眼下事情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他怎么可能不乘胜追击？ 小陈那点小心眼瞒不过朱部长的眼睛，这小子是想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对王全亮打击报复呢。自从上次朱部长一心想要调整王全亮失败后，心里对此事也是一直耿耿于怀，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想要调整一个借用人员居然没成功？这事说出去都嫌丢人。 今天下午刘晨和王全亮在办公室闹了这么一出后，朱部长当时心里就生出借机找由头狠狠打击王全亮的念头，刚才小陈说的几句话，算是正好说中了他的心坎上。既然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朱部长看向小陈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的味道，能够及时抓住一闪而过的上好时机打击对手是每个官场人必须具备的本事，小陈在这方面也算是出师了。 朱部长轻轻的吸了一口小陈刚帮他点着的烟，享受着高级香烟烟草入口的特有清香，幽幽从口中吐出几个相连缭绕的烟圈后，慢条斯理说了句：“王全亮到底是不是陈世美？你说了不算，刘晨说了也不算，都是同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同事，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把负心汉的帽子随便往人家头上扣，王全亮毕竟是服务周部长的人，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你们随便诬陷好人，万一周部长站出来替他出头，你们可就被动了。” 小陈听出朱部长话里的意思，顺势道：“事实胜于雄辩，到底王全亮是不是陈世美？只要到金城乡走一趟，找到相关当事人了解具体情况，事情真相自然会真相大白。这事多亏了刘晨主动跳出来打抱不平，您是没瞧见王全亮前女友整天站在县政府大门口多可怜，风雨无阻眼巴巴盼着，王全亮压根没瞧见似的，太狠了！” 小陈瞧着朱部长听了自己的话后，微微点头，说话的声调更高了，凑近朱部长继续谗言道： “朱部长，咱们组织部整天忙着考核推荐提拔干部，打铁就该自身硬，这道理没错吧？王全亮作为一个组工干部，最基本的素质总归还是要有吧？何况他现在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整天跟在领导身边服务，无论是哪个领导身边弄个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之徒在身边，肯定不合适。您想想看，既然王全亮能为了名利背叛跟女朋友多年的感情，保不准以后就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服务的领导，这种小人，绝对要杀一儆百，人人得而诛之。” 朱部长瞧着面前小陈那张因为兴奋有些变形的脸，心里多少能理解小陈对王全亮的恨之入骨心理，想想小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表态道：“这样吧，明天你带刘晨去一趟金城乡，把整件事调查清楚后，弄出一份书面材料交上来，如果确实王全亮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薄情寡义之徒，无论如何我也要说服周部长，不能把这种小人留在身边。” 正文 53、别有用心调查 小陈费了半天口舌，等着就是这句话，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计划好的方向一步步发展，小陈心里忍不住雀跃。王全亮啊王全亮！你小子也有栽到老子手里的一天？只要领导都对这件事重视起来，老子就不信你小子能翻出老子的手掌心？不管明天到金城乡调查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只要何晓华一口咬定你小子是陈世美，你小子就死定了！ “朱部长请放心，我一定把领导的指示落实到位。”小陈竭力控制住内心的窃喜，又主动为朱部长泡了杯绿茶，跟朱部长简单的汇报一下明天去金城乡调查王全亮的时候计划从哪里开始。 一大早，小陈等刘晨到班后，迫不及待把朱部长指示两人下乡调查的事情跟刘晨说了一遍，刘晨没多想跟着小陈一道去了金城乡。两人上午九点左右进了金城乡党委书记赵顺成的办公室，双方寒暄了一番后，小陈说出了来意。 赵顺成一听说组织部特意派人过来调查王全亮和何晓华之间事情，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无风不起浪，王全亮这小子要是没干什么亏心事，组织部领导为什么会兴师动众派人下来调查他？不管他到底有没有问题，自己都绝不能错过绝好的落井下石机会。 赵顺成对王全亮原本就恨的牙痒痒，这小子一向仗着前任主子撑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吴成刚走后，虽然被自己狠狠的打击了一把，却又因祸得福进了县委组织部，居然还举报秦大中，害的自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狗腿子，跟这小子之间的新仇旧恨，那可不是分分钟能说得完的。 赵顺成表面上对小陈和刘晨满脸堆笑表示一定配合组织部领导的调查工作，暗地里火速把乡里党政办的主人金海涛和乡中心小学校长叫到办公室来面授机宜了一番。当着金海涛和小学校长的面，赵顺成一再强调绝不能让女同志受委屈，无论如何要保护女同志的利益，这话虽然没明说，其中隐含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等到小陈和刘晨见到被调查人的时候，得到的自然是一边倒的答案，金海涛和小学校长都一口咬定了王全亮跟何晓华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王全亮调动工作到县委组织部后薄情寡义抛弃了前女友。王全亮到底是不是“陈世美”很快有了官方调查结果。 小陈瞧着证据确凿的调查结果，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事情办的比他原先想的要顺利的多，他在心里暗喜之余，迅疾以最快的速度把调查材料形成详细的汇报材料交到了组织部朱副部长的手里。 王全亮是当天晚上才听说了小陈和刘晨到金城乡调查自己的消息，当时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妙，小陈和刘晨都对自己有腹诽，他们两人联手去调查，结果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利？尽管心里明知道结果很可能已经板上钉钉，他却还是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金城乡黄乡长的电话。 “黄乡长，组织部有人去金城乡调查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电话里传来黄乡长一声叹息，冲着王全亮抱歉口气道： “今天上午，组织部的确是来了两个人到乡里，两人一来就进了赵顺成的办公室，我又不方便上前打听，后来瞧见赵顺成让金海涛通知乡里中心小学的校长到乡政府来一趟，我琢磨着，八成是乡里中心小学出了什么问题？当时压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兄弟你有关联。等调查的人离开后，我特地让人去找了中心小学校长问清楚组织部来的人到底跟他们谈了什么，这才知道其中的猫腻。在组织部的人找金海涛和小学校长谈话之前，赵顺成特意把两人叫到一旁嘱咐了几句，这家伙没安好心，硬逼着金海涛和小学校长不说实话，等我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后，组织部来调查的同志早走了，想要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 王全亮听了这话，气的忍不住想要爆粗口，赵顺成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利用机会对自己落井下石？想想以黄乡长在乡里如今的地位，的确是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倒也能理解。 “算了算了，黄乡长，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黄乡长从王全亮的话里听出几分颓丧来，在电话里着急问道： “兄弟，这件事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利影响？” “放心吧，这帮人越是存心要整老子，老子偏偏不信邪，老子就不信，这世道就能黑白颠倒，被这帮人一手遮天没了公理！” 黄乡长听了这话，不无遗憾道：“也怪我无能，这乡长当的跟摆设似的，乡里的事情半点说不上话，否则的话，又怎么能由着赵顺成那王八蛋任意妄为给兄弟你身上随便泼脏水呢？咱们要是有机会一定得把这棵大树扳倒才行，否则的话，不知道这家伙以后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黄乡长这句话说完后，电话里的两人都沉默下来。王全亮心里清楚，这话说出口容易，可真要是想彻底扳倒赵顺成这棵大树，凭着黄乡长和自己一个组织部的小科员实力肯定是不够，听说赵顺成当初提拔为金城乡的一把手党委书记是县政府田县长亲自出面为他说话的缘故，有了这么个靠山，一般人想要扳倒赵顺成谈何容易？ 朱副部长拿到小陈和刘晨提交的汇报材料后，自以为是抓到了王全亮的小辫子，兴冲冲拿着材料进了周部长的办公室，把汇报材料方方正正摆在周部长办公桌上，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周部长发话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对王全亮下狠手处置。 却不料，周部长简单的翻看了几页材料上的内容后，脸上并未露出半点怒意，只是微微蹙眉问道：“你派人到金城乡调查了王全亮跟前女友的事？” 听周部长话里透着一股平静，朱副部长一时摸不准她对自己私下调查王全亮一事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只能尽量小心选择字眼回答道：“周部长，刘晨的大小姐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凡事中喜欢上纲上线，为了王全亮到底是不是陈世美这个问题，两人在办公室吵的差点把房顶给掀翻了，我估摸着这件事要是没有个最终结果，恐怕刘晨逮着机会还得跟王全亮闹矛盾，索性让她自己下去了解情况，也好让事情有个对错结果出来。” 朱副部长知道刘晨在组织部地位比较特殊，扛着她的名头说话方便些，周部长这样级别的领导跟刘晨靠山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就算是周部长心里对刘晨有些不痛快，也得忍着。周部长微微点头，顺手把材料推到一边，看了一眼面前满脸谄媚笑容的朱副部长道：“朱部长，你是王全亮的分管领导，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你就代表组织部的领导跟王全亮好好谈谈，希望他能尽快处理好个人问题，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咱们组织部工作人员的整体形象。” 周部长说完这句话后，埋头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文件，摆明了对于这件事到此为止，请朱副部长自便的意思。这让朱副部长原本准备向周部长建议如何给王全亮一点教训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不得不憋了回去。 瞧着朱副部长怏怏不乐出了办公室门，周部长放下手里的材料，又拿过朱副部长刚才摆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材料仔细看了一眼，按照材料里的内容反映，王全亮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混蛋，不仅对前女友薄情寡义，在金城乡工作期间从来都是目无领导我行我素，分明就是乡里有名的刺头。周部长心里不由纳闷，对于一个人的评价，不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南辕北辙的巨大差别？ 江副县长跟自己提到王全亮的时候，一向是赞不绝口，认为王全亮腼腆老实，为人善良热情真诚，为了救人更是差点献出一条年轻的生命；而材料中提及的王全亮则成了最薄情寡义，最不求上进的年轻人；难道以江副县长多年的官场阅历居然会看走眼？周部长也是老官场了，王全亮到在她身边服务了大半年时间，平常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到底王全亮是什么样的人，周部长多少有些了解，怎么看小伙子都不像是材料里写的如此不堪嘛？ 一把手对此事态度不积极，朱副部长心里干着急也没办法，从周部长办公室出来后，心里暗骂周部长存心偏袒身边人，小陈和刘晨交上来的汇报材料证据确凿，为什么不从重从严处置王全亮？难道就因为王全亮是服务你周部长的身边人，处理问题的时候就不能一视同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领导居然只是让自己找王全亮谈话，催促他尽快解决私人问题就成了，这不是乱弹琴吗？谈话能解决问题吗？对王全亮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就该处分，至少也该弄一个警告处分！ 朱部长灰溜溜从周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王全亮已经连夜赶到了金城乡去了前女友何晓华的宿舍。尽管他从心底里不想再踏进这女人的房门，可事情如今闹到这种地步，他心里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何晓华从心底里彻底打消跟自己重修旧好的念头，这件事才算是真正完结。 正文 54、透露的消息 何晓华像是早算准了王全亮要来，二十多平方的宿舍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清爽宜人，白底蓝花的落地窗帘，粉色的台灯，还特意在窗台上弄了一盆水嫩的鲜花，王全亮一进门感觉整个房间显出几分温馨。身穿睡衣的何晓华像是妖娆的迎客女，见了王全亮整个牛皮糖似的粘附在他身上，一双手像是大钳子死死夹住王全亮不放，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来找我。” 王全亮胳膊被女人死死拽住，瞧着女人半露的模样，心里对女人的品行愈加不齿，轻浮放荡，厚颜无耻，自己当初怎么就跟这样的女人谈上了恋爱？任凭着女人把他拉坐在沙发上，抬起一只手带着几分嫌弃想要推开女人傍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却没能推开。 “王全亮，组织部今天来人到乡里调查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当初怎么说来着，你想要做陈世美可不行，只要你答应跟和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还可以去你们组织部的领导面前帮你证明，说你王全亮自始至终都对我很好的，保证你们领导不会因为这件事处分你。”王全亮听何晓华自说自话，心里好像认定了自己今天就是来求她放自己一马，脸上冷笑了一下道： “何晓华，你这样折腾有意思吗？你该明白我的个性，我最讨厌被人要挟？” 何晓华见身边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丝丝怒意，冲着男人狡黠一笑道：“全亮，你也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这是真心爱你，如果不是对你动了真感情，我能整天站在县政府门口等你？说起来我也是小学教师，人长的又好看，除了在乡下上班，我哪点配不上你？” 瞧着何晓华睁着一双大眼睛假装含情脉脉看向自己，王全亮心里一阵恶心，猛的甩了一下臂膀，甩开何晓华八爪鱼似的紧紧缠绕自己的胳膊，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何晓华正面严肃道： “何晓华，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够了，何必非要逼着我说出来呢？你跟常国栋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常国栋帮你调动工作的事情办成了，你何晓华会回头来找我？你这种市侩又现实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谁有真感情？你就别当着我的面把‘感情’两个字挂在嘴上了，我听了都觉的椮的慌！” 何晓华没想到王全亮今天并不是像她心里猜想的那样，过来放下了身段求和，听他说话口气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跟自己和好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脸上原本挂着的满面春风瞬间变成冰霜一片，冲着王全亮不屑斜了一眼道：“怎么着？你还想要继续闹下去？王全亮，我可警告你，现在你王全亮不是金城乡的党政办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而是县委组织部办公室整天跟在一把手部长身边服务的人，你要是想要自悔前程，我何晓华绝对奉陪到底！” “你有完没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我之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这样死死缠着想要跟我和好，不就是因为我进了县委组织部上班吗？何晓华，天涯何处无芳草，强扭的瓜不甜，拜托你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别再害人害己了行不行？” “不行！我何晓华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何晓华见王全亮狗急跳墙跟她实话实说，索性把心里话也掏出来，她就是要让王全亮明白自己对这件事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瞧着何晓华还有脸当着自己的面趾高气昂宣战样口气发狠，王全亮气的抬手扬起一巴掌想要煽下去，手臂高高抬起在半空中终于还是缓缓落下，这样的女人，他打下去都嫌脏了手。 “行行行，何晓华，我王全亮认识你这种女人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既然你一意孤行，随便你折腾吧，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就算是老子被处分，被开除，也绝不会跟你这臭女人有半毛钱关系！！！”王全亮恶狠狠口气撂下这句话后，拔腿就走，何晓华本想上前拦着，被男人用力一甩手，身子像是断线风筝重重跌倒在地，弄着被摔的红肿的膝盖，何晓华气急败坏冲着男人背影声嘶力竭道：“王八蛋！咱们走着瞧！” 从何晓华的宿舍出来，王全亮心里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站在中心小学门口河边一棵柳树旁，重重的一拳捣下去，顿时拳头疼痛，这种憋火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自己怎么就遇上何晓华这种极品不要脸的女人？红颜祸水，朝三暮四，残花败柳，笑面夜叉，难怪几千年前孔子他老人家把女人和小人相提并论，聪明狡猾的女人比小人更难对付百倍千倍。 第二天，周部长要到市里开会，这次全市干部工作会议，普水县去了两位主要领导，一位是县委书记刘家宇，一位是组织部长周皓洁。王全亮陪着周部长来到市里，等到周部长进了会议室后，正准备转身回车里休息会，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服侍县委刘书记的秘书胡林木，正笑眯眯瞅着他道：“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 胡林木是刘书记手底下最得领导心意的秘书，算得上是领导身边亲信红人，机关有句俗语：一等秘书跟着跑；二等秘书写报告；三等秘书搞外调；四等秘书核文稿。县委办公室秘书这么多，真正混到能贴身服务刘书记的秘书也就胡秘书一个，这足以说明胡秘书在刘书记身边的地位，对于这样一个重要角色，就算是自己的主子周皓洁也不敢轻视，王全亮更不敢怠慢。 往常在县里一些场合见面，胡秘书身边总是围了一圈人，王全亮压根找不到机会跟这位领导身边的红人搭话，今天倒是巧了，全市干部工作会议只有刘书记和周部长两人过来参加，这才有了两人单独聊天的机会。 王全亮满脸堆笑冲着胡秘书道：“胡大哥是个大忙人，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想请胡大哥吃顿饭，愣是没排上号，不知道胡大哥什么时候有空，我可得好好请你吃一顿，向你诚恳讨教点服务领导的真经回来。” 王全亮小伙长的帅气，为人又相当低调，说话做事相当有分寸，胡秘书对他印象不错，顺手拉着王全亮边下楼边说：“你小子就是嘴巴甜，大家都是当秘书的，无非是时间长短，能有什么真经？说白了，咱们在办公室工作都一样，领导高兴我高兴，只要把领导伺候的服服帖帖才有咱们的好处。” 胡秘书谦逊，王全亮心里却明白，说起来大家都是当领导秘书，可这秘书和秘书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县委书记的秘书跟组织部长的秘书哪能相提并论呢？刘书记的秘书要是干的好，以后有机会弄个局长当是小意思，自己要想成为科级干部，说不定还得下乡绕一圈才有机会，领导的级别越高，权力越大，对身边亲信的提携和照顾自然也就越好，此秘书跟彼秘书能一样吗？ “听说兄弟以前在金城乡政府工作过？”胡秘书拉着王全亮坐进车里闲扯，反正领导开会至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如两人聊聊天，也好打发时间。 “胡大哥消息真是灵通，我之前在金城乡一直是前任党委书记吴成刚的秘书，后来吴书记提拔到邻县当了副县长后，又驻村了一段时间才被调到组织部工作。” “靠！金城乡可是不简单哪，领导人个个猴精似的，前一阵子秦大中为了当乡长，找了不少人帮忙说话，就连田县长都极力推荐他提拔当乡长，刘书记当时就说，凡是整天忙着跑官要官的人肯定是不干实事的干部，果不其然，还没等坐上乡长的位置，秦大中就被县纪委给抓了。” 提到秦大中，王全亮也是满脑子不痛快，那种任人唯权的变色龙，彻头彻尾的小人一个，为了巴结赵顺成顺利当上乡长，恨不得把赵顺成看不顺眼的人全都往脚底下踩，现在听胡秘书提到秦大中，王全亮毫不犹豫落井下石。 “我跟胡大哥说实话，我是金城乡出来的，对秦大中那家伙实在是太了解了，他当初在乡里的名声臭的一塌糊涂。那种人要是能被提拔当乡长，那才是老天没眼！胡大哥你是不知道，当初吴成刚当一把手的时候，秦大中恨不得每天给吴成刚当牛做马使唤，吴成刚一走，立马又成了赵顺成的狗腿子，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墙头草，早点抓起来都是老百姓的福气。” “谁说不是呢？偏偏这种干部，金城乡的党委书记赵顺成还一个劲的往上推荐，难怪最近关于赵顺成的举报信特别多，看来赵顺成跟秦大中也是一丘之貉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全亮听胡秘书说最近有人举报赵顺成，立马多长了个心眼，冲着胡秘书道：“胡大哥，有件事我心里也正郁闷呢？当初吴书记在金城乡的时候，把金城乡各项工作搞的风生水起，年年县里开总结大会表彰都跑不了咱们金城乡，自打赵顺成当了金城乡的党委书记，各项工作比股票熊市跌的还要惨烈，您说这种工作能力差的离谱的人当初怎么就会被提拔为金城乡的一把手党委书记呢？” 胡秘书听了这话，脸上稍稍犹豫了片刻，低声对王全亮道：“咱们兄弟闲聊，有些话你可得注意保密。” 王全亮赶紧拍着兄口保证：“胡大哥尽管放心，咱要是这点政治素质都没有，周部长还能挑兄弟当秘书？” 正文 55、相互暗算 胡秘书见王全亮一本正经，脸上忍不住笑了一下，解释道：“刘书记到普水工作时间不长，起初新来乍到对各方面情况并不了解，当初赵顺成被推荐提拔当金城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主要是田县长极力推荐的结果。最近举报赵顺成的举报信不断增多，刘书记心里也在考虑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后天刘书记准备亲自到金城乡调研，想要到实地去看一看，听一听，是不是赵顺成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已经把金城乡的工作真就搞到一团糟的地步。” 王全亮听了胡秘书的话，心里不由一亮，刘书记后天要亲自去金城乡调研？看来刘书记这次去金城乡对赵顺成的印象如何很可能决定赵顺成这个党委书记还能不能长久坐下去。赵顺成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妙啊，各种举报信满天飞，县委主要领导对其工作能力又是如此不信任，这种时候要是有人在旁边加把火，恐怕赵顺成党委书记的位置还真有可能保不住！ 这样想着，王全亮心里莫名兴奋起来，昨天晚上黄乡长还在电话里提及想要扳倒赵顺成这棵大树的想法，今天听胡秘书这么一说，王全亮意识到，眼下很可能就有一个能撼动赵顺成领导地位的绝佳好机会。 从市里开会回来后，王全亮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黄乡长，让他立刻到县里来一趟，有件事想要跟他当面谈。黄乡长整天在乡里无所事事，最发愁的就是时间太多怎样才能熬过去，也不管王全亮找他到底为了什么事，赶紧坐车来到县城。 黄乡长赶到县城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三步并两步急匆匆上楼进了王全亮办公室，看见组织部办公室里只有王全亮一个人坐等，赶紧进屋主动招呼道：“兄弟，这么急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 王全亮伸手拉黄乡长坐下后，转身先小心翼翼关上办公室的门，这才一屁股坐到黄乡长身边位置上低声道： “黄乡长，我就问你一句话，要是有机会扳倒赵顺成，你愿不愿意试试？” 黄乡长听了这话，眼里猛的一亮。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想早点扳倒赵顺成了！赵顺成仗着自己是金城乡的一把手，平时在工作中嚣张跋扈，独断纲行，目中无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乡政府里大事小事都由他一人拍板敲定，从来就没把自己这个乡长放在眼里，这种被人当成透明漠视的感觉让黄乡长内心早就憋的快要受不住了。 黄乡长明白王全亮是个说话相当有分寸的人，他说有机会扳倒赵顺成，那就肯定是确有其事。原本上楼累的气喘吁吁，听了王全亮的话后，立马腰杆直浑身来精神，压低声音表明态度：“兄弟，你还不了解我的情况吗？我这个乡长做的窝心哪！吃顿饭还得从党政办主任金海涛手里过，赵顺成就差骑在我脖子上撒野了，要是真有办法把赵顺成给扳倒了，兄弟要钱我出钱，要力我出力，保证不说二话。” 王全亮见黄乡长的反应积极，跟自己之前预想的倒是一样，伸手拍了拍黄乡长的肩膀道：“用不着费这么多功夫，只要咱们兄弟同心，扳倒赵顺成并不是没有希望。” 王全亮把今天县委书记身边的胡秘书跟自己说的一番话简单的向黄乡长重述一遍后，若有所思道：“刘书记现在对赵顺成印象相当恶劣，后天他到金城乡调研，说白了就是亲自去探探金城乡的水到底有多深？我认为咱们打蛇打七寸，只要把后天的文章做好了，让刘书记亲眼看到金城乡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你说赵顺成党委书记位置还能干的长吗？” 黄乡长听了王全亮一番分析后，忍不住频频点头，他不得不承认，王全亮这小子时来运转从金城乡一个被流放驻村的工作人员有机会到县委组织部上班也是有缘由的，这小子的政治观察力的确相当灵敏，不过是领导秘书之间的一次随便聊天，他便能从中嗅出异常味道来，并且从中找到报复赵顺成的一个突破口。 “兄弟，这件事说起来倒也可行，但赵顺成毕竟是正科级干部，何况他又有田县长做靠山，想要把他从金城乡连啊根拔起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黄县长的头脑中赫然现出一个人名，如果后天的计划中，老领导吴成刚能参与出谋划策统一部署，扳倒赵顺成的成功率可就大多了。 毕竟一级领导一级交往圈子，事情出来后，万一田县长极力袒护赵顺成，好歹上层也有个立场相对的声音出来才行，处级位置上的领导中，除了老领导吴成刚，还真找不到更合适人选参与此事。谁不知道吴成刚对赵顺成胆敢把贼心盯在自己老请人刘晓娟身上，心里一直憋着气呢，吴成刚心里肯定巴不得赵顺成早点滚下台！ 黄乡长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王全亮已经听懂了，嘴上没有应声，眼神中却透出赞许的意思，两人一拍即合，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想到一块去了，眼看着时间紧急，两人连夜马不停蹄一块去找吴成刚。 黄乡长和王全亮赶到吴成刚办公室的时候，吴成刚刚刚结束饭局没多久，因为多喝了几杯的缘故，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浑身一股刺鼻酒味，一进门就冲着黄乡长和王全亮竖起三根手指头，以前鞍前马后服务过吴成刚的王全亮明白这三根手指头的意思，这说明今晚上吴成刚已经应酬了三场酒席。 官场上很多事情跟酒场息息相关， 酒文化与政治文化往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古代有“杯酒释兵权”的典故，皇帝会在将士出征前赐御酒犒赏将士以激励他们英勇作战；现代官场流行 “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商量；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我放心。”酒场上的应酬已经成了官场人礼尚往来必不可少的感情投资主要方式。 这种情形跟中国人特殊的人际关系形成方式有很大关联，如果把西方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喻是一种类似“一捆一捆分得很清楚的柴火”的话，而中国人的人际关系则是类似于石子投向河里的水波纹衍生开来的“差序格局”，是由自己——家人——亲属——朋友——熟人——陌生人等逐渐推开出去的。而官场中人情消费的目的，是将坐落于外围水波纹上的个体通过某种手段或方式逐渐进内圈层，也就是说，如果官场中双方是陌生人的话，就需要通过某种方式成为熟人；再由熟人晋升为朋友需要一个合适的媒介，众望所归最合适的媒介莫过于以酒会友最直接有效。官场流行的“酒场就是战场，酒瓶就是水平，酒风就是作风”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众多基层官员默认的潜规则，这就让源远流长的酒文化的内容和含义在官场越发具有引申意味了。 吴成刚酒量不错，酒风更是出了名的豪爽，这也是他近些年不断获得升迁机会的重要原因之一，虽然今晚连喝了三场，看起来还算是清醒。见两个老下属这么晚来找自己，吴成刚心里明白，两人肯定有事，冲着两人随便招呼坐下后，不见外口气道：“说吧，你们俩怎么一块过来了？” 黄乡长赶紧把王全亮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当着吴成刚的面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几分激动口气对吴成刚道：“吴书记，照眼下的情形看，咱们县里的刘书记心里已经对赵顺成的所作所为相当不感冒了，这么多人背地里举报赵顺成，说明他在金城乡作恶多端，已经让太多人忍无可忍，咱们要是能在后天的领导调研中加把火，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可算是做到头了。” 吴成刚听了黄乡长的话，默默思忖了片刻后，伸出一根几根手指头轻轻叩响桌面，凝重又严肃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一项重大决定。吴成刚理解黄乡长和王全亮想要扳倒赵顺成的迫切心情，从刘晓娟的枕头风里，他也听说了赵顺成上任后对自己原来金城乡的亲信和手下处处打击报复的情况，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想一鼓作气把赵顺成拉下马就必须出狠招，否则万一把没打中赵顺成的七寸，反而打草惊蛇后让赵顺成恼羞成怒展开疯狂报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吧，明天王全亮去联系一下马大炮，告诉他，他女儿工作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单位报到，但是前提条件是，后天刘书记带人去金城乡调研的时候，马大炮必须搞出大动静来。” “大动静？” 王全亮和黄乡长疑惑眼神看向一字一句发出指示的吴成刚，他们心里都了解由于赵顺成之前答应胡姬村拆迁补偿款提高标准一事没能兑现，马大炮领着一帮村民一直蠢蠢欲动，可这件事充其量也不过发酵成有些规模的集体上啊访事件罢了，怎么样操作才能算是弄出了大动静呢？ 吴成刚冲着王全亮和黄乡长一招手，两人立马听话凑过去，只听吴成刚低声道：“要想把动静闹大，最好的办法就是........。” 听了吴成刚一番解释说明后，王全亮和黄乡长脸上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神情，若是当真马大炮领着一帮人按照吴成刚刚才说的那种闹法，恐怕赵顺成后天很有可能当场就被撤职查办。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吴书记出马果然一个管俩！ 赵顺成做梦也没想到，他在暗处暗算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暗算他。 正文 56、顺口溜 两天后，县委书记刘家宇果然带着县纪委的王书记，县委组织部的周部长一行人来到金城乡考察调研，上午十点多一班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金城乡政府，此时的乡政府大门口彩旗飞扬，大门两侧分列两队乡政府工作人员，正“啪啪啪”用力鼓掌，人人满脸堆笑热烈欢迎领导，乡政府的主要领导在党委书记赵顺成的带领下齐刷刷站在大门口显眼位置，企鹅似的不时探头探脑，翘首以盼县领导的大驾光临。 王全亮陪着周部长坐在车里，隔着不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心里不由感慨：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官场中，权力支配者一切也制约着一切。刘书记和周部长等人是县领导，才能获得底下人如此排场浩大接待，自己这是沾了周部长的光，坐在小桥车里享受金城乡政府干部高规格的欢迎，要是换成自己一人走在这道上，估计场面肯定大不同了。 领导的车辆秩序停稳下来，赵顺成赶紧领着一帮人小跑着迎上来，殷勤的主动伸手启开刘书记乘坐车门，伸出一只手挡住车门上方，以提放领导脑袋不小心磕碰，等到刘书记从车里出来，双脚落地直了腰板，赶紧点头哈腰扬声道：“欢迎刘书记，周部长和王书记来咱们金城乡考察！”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底下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掌声四起。 在赵顺成的引领下，县里一帮领导进了早已准备好的乡政府会议室，会议室里窗明几净，花团锦簇，角落里的大功率空调早已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刘书记在恭引下头一个进会议室后，其他领导以及领导身边的贴身秘书和乡政府几位主要领导也鱼贯进。王全亮落座的位置正好跟黄乡长面对面，两人眼神交汇瞬间，黄乡长冲着王全亮若有若无的轻轻点了点头，王全亮心神领会把眼神转向坐在会议室中间位置的刘书记。 赵顺成为了迎接县领导的考察调研，特意从乡中心小学找了几个长相水灵的年轻女教师过来为领导斟茶倒水，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里，一帮领导干部正襟危坐，有那么几个身穿花花绿绿的漂亮姑娘走来走去服务着，就像是锋利的钢刀上嵌上几朵花，立马让人感觉到一种百炼钢绕指柔的意味。 众人坐定后，赵顺成首先代表乡党委政府对刘书记一行人的到来表示感谢，又捧着底下人早已准备好的汇报材料，向领导汇报了金城乡近期工作情况，瞧着赵顺成像是读书似的认认真真，恭恭敬敬汇报材料。王全亮心里不由想起以前他跟刘晓娟在办公室发生冲突后暴跳如雷，在财务和洪梅苟且情形，再看看眼前一本正经的赵顺成，心里倒也忍不住鄙鄙夷，你就装吧！当着领导人的面好好表现你赵顺成是如何的勤政爱民，清正廉洁，反正你小子也装不了多少时辰了。 就在赵顺成读书似的汇报过程中，王全亮注意到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推门进来的人他认识，是乡里党政办的办事员，一进门赶紧蹑手蹑脚走到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党政办主任金海涛身边，凑在金海涛耳边说了句什么，金海涛脸上立马变了颜色，冲着满屋子的领导人匆匆扫描了一眼后，跟在办事员身后赶紧出了会议室。 金海涛做梦也没想到，胡姬村的马大炮居然这时候带着一帮老百姓把乡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 金海涛急的额头上汗珠直冒，你说这个马大炮，什么时候闹事不好？偏偏挑县里领导人在金城乡考察调研的时候闹事？这不是要人命嘛！不行！无论如何要把马大炮一帮人给弄回去。否则的话，万一弄出动静来，让刘书记和周部长等人得知了情况，恐怕就连赵顺成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金海涛一溜小跑赶到乡政府大门口，刚才欢迎领导用的彩旗还插在乡政府进门大道两边迎风飘扬，彩旗周围却聚满了胡姬村的男女老少上啊访群众，一帮人在马大炮的带领下一边往乡政府大院里闯，一遍高喊： 赵顺成不是人，空口白牙唬弄人， 赵顺成卖官帽，金银大把进腰包。 赵顺成滥用权，欠债公款买丰田， 赵顺成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 赵顺成装廉政，洋房小蜜笑死人， .............. 这顺口溜编的，那叫一个精彩，一听就不是马大炮这种水平的农民能编得出来的。金海涛心里暗说了一声，不妙！以前马大炮领着一帮人闹事，整天高喊“还我土地，提高补偿！”今天怎么变成这调调了？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直指一把手啊！ 金海涛心知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赶紧吩咐跟在身后的办事员去会议室搬救兵，最好能叫个副乡长出来，眼前这阵势，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办事员一溜烟跑回去叫人，金海涛冲着马大炮嚷嚷开来。 “马大炮！你赶紧给我停下！冲击政府机关知道是什么罪么？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哈，赵书记说了，你们胡姬村补偿款的事情很快就到位，你要是再敢胡闹，我看你们这补偿款是不想要了！”金海涛也是逼急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假传圣旨，一心想要把马大炮一帮人糊弄离开再说。 马大炮是谁呀？上啊访经验丰富的老手了，要是能被金海涛这几句话给吓住了，当初又怎么会麻烦老奸巨猾的吴成刚亲自上阵，绞尽脑汁才把他给压下来，这下听金海涛说出几句话，只当没听见一样，冲着身后一帮乡亲们喊道： “乡亲们，今天县委刘书记就在乡政府的会议室坐着，赵顺成这混蛋出尔反尔不是人，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答应给咱们提高补偿款，到现在都没到位，这一次咱们绝不能轻易相信这骗子，大家跟紧点，去乡政府会议室当着刘书记的面找赵顺成要个说法，他今天要是不把补偿款到位，咱们跟他没完！” “走！咱们现在就去会议室，找刘书记要个说法！大家伙快走啊！” 马大炮一呼百应，底下人一个个群情激昂紧随其后一路往前走，金海涛伸出胳膊想要拦住这帮人，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挡住几百口的上啊访群众，无异于螳臂当车，几乎被人流不费吹灰之力就给挤到一边去了，眼看着这帮人齐声喊着口号一路前进就快到了拐弯往办公室的路口，金海涛急了，冲着一帮人喊道： “你们要是再敢胡来，我可要报警了！” 马大炮等人压根无视金海涛声嘶力竭的威胁，自顾喊着口号继续往前，一路走一路由马大炮手里拿着大喇叭领着大家喊话： 赵顺成不是人，空口白牙唬弄人， 赵顺成卖官帽，金银大把进腰包。 赵顺成滥用权，欠债公款买丰田， .................... 眼看着马大炮领着一帮人距离乡政府会议室越来越近，金海涛急的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他已经预感到要出事，今天的金城乡乡政府很可能要出大事！ 就在金海涛一路小跑着跟在上啊访群众身后追的时候，刚从乡政府会议室被叫出来的副乡长一路往大门口狂奔过来，隐约把上啊访群众口号听在耳里，顿时吓的脸如死灰。这帮刁民太可恨了！居然明目张胆骂起乡里的一把手赵书记！这种情形下，“忠心护主”的副乡长毫不犹豫拨通了乡派出所的电话，指示乡派出所的所有警察立即赶到乡政府控制局面，对于不听劝阻带头闹事的刁民可以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乡里派出所接电话的人正是常国栋，最近这小子运气不错，乡派出所所长刚刚被提拔为公安局交巡警支队的政委，派出所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常国栋正全面主持派出所工作，他那当教育局副局长的舅舅已经托人从上头说话，想要帮他谋上派出所长的位置。 正文 57、失去理智 昨晚上，舅舅刚反馈信息过来，市公安局的领导说了，常国栋在乡里当了一年多的副所长，一直没什么突出的贡献，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再次顺利提拔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让常国栋心里憋着一股气，恨不得金城乡地面上立马出现一个江洋大盗，或者是杀人犯什么的，让自己抓到后，获得立功机会，提拔的事情立马能顺理成章。 今天一接到副乡长打来的电话，常国栋顿时兴奋了。县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县纪委书记都在金城乡考察调研，这种时候马大炮居然领着胡姬村一帮人大规模上啊访堵住乡政府的大门，这老小子简直是活腻歪了！他这是不知道老子手里电啊警棍的厉害啊！只要自己今天能把这场风波给控制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别说乡政府的领导会主动为自己请功，县里的领导听说了，也会对自己留下杰出的印象，那以后就不是提拔当所长的问题了，说不定有机会破格提拔为更高级别的干部也是有可能的。 在这样一种心理的刺激下，常国栋赶紧叫上派出所所有干警，带齐装备坐上警车，一路“呜哇呜哇”超级拉风的火速赶到了乡政府。派出所和乡政府大门距离不超过五十米，从放下电话叫人到启动车辆开过来，车子还没来得及加速呢，警车已经堵在了马大炮等一帮上啊访群众面前。 “干什么，干什么马大炮？你他娘的又整什么幺蛾子？我警告你啊！现在立刻带着这帮人回去，今天的事情，老子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可别怪老子今天不客气！” 常国栋就这素质，不管身上穿的是警服还是便装，跟谁说话都是一口一个老子，马大炮是谁？那也是在金城乡混的响当当的人物，能被一个年轻警察蹬鼻子上脸颐指气使教训着？两句话的功夫，常国栋成功的撩起了马大炮心底里一股邪火，反正他今天原本就是过来把事情闹大的，你小子强出头是吧？那就别怪老子先拿你开刀！ 马大炮瞧着常国栋站在面前挡道，二话不说，右手握紧拳头，照准了常国栋的腮帮子重重击出一拳，这一下可算是快准狠，毫无防备的常国栋顿时被打的眼冒金星，鼻血直冒，整个人晕晕乎乎就要往地上倒下去，幸亏旁边有两个小警察左右把他身子扶住了，这才没当场丢人现眼。 常国栋那个恼啊！大庭广众之下，马大炮居然敢公然袭警？他眼里还有法律吗？他奶奶的，今天要是不把马大炮给当场镇压住，自己这个派出所长就算是坐上了也会被这帮乡下人瞧不起。常国栋顺手就把电啊警棍打开了，黑色的橡胶电啊警棍“嗤啦啦”冒着火花猛的冲着马大炮脑门上砸下去。 派出所主持工作的一把手都开始动手了，旁边的几个小警察能闲着，就算是他们想要躲在一边也多不成啊，胡姬村的老百姓见前面警察和马大炮都已经打起来了，后面立马涌出几个村民往上冲，这下不得了，就在常国栋电啊警棍砸下来的瞬间，马大炮倒是眼疾手快躲开了，可是冲上来一个老太太却被狠狠砸中了脑门，顿时脑袋上鲜血直冒，整个人当场被砸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警察打死人了！” “警察打死人了！” “打死这帮狗日的！把咱们老百姓不当人啊！” “打！打！打！...........” 常国栋一时冲动失手瞬间引起众怒，一帮人潮水般涌向前，胡姬村的老百姓看向面前这帮警察的眼里充满无比愤怒，马大炮更是毫不犹豫顺手抓住站在面前的常国栋衣领，左手拽紧衣领，右手“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刮子，打的又脆又响。眼看着领导被马大炮控制，其他几个警察赶紧上来救人，马大炮哪肯松手，龇牙咧齿冲着常国栋发狠： “小子！敢跟你爷爷过不去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跟老子作对的滋味！”说话间猛的一脚正中常国栋两腿中间关键位置，这小子脸上表情瞬间变成青紫色，瞪向马大炮的两只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常国栋也是被惹毛了，居然把腰间的手枪逃出来，抬手就对准马大炮太阳穴位置： “松开！你要是敢不松开！老子一枪毙了你！” 正跟老百姓纠缠在一块的几个小警察愣住了，怒不可遏的胡姬村村民们愣住了，站在一旁喊破嗓子干着急的党政办主任金海涛和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副乡长也愣住了！手枪都拔出来了！这事情闹大了！ “这里是政府机关，你们这么多人冲击机关是违法行为！我命令你们现在立刻回去，否则的话，将以寻衅滋事罪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抓起来，我常国栋说到做到，你们有种谁敢再往前一步试试！” “常国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别以为穿了一身狗皮就了不起，有本事你他妈的把咱们胡姬村老老少少几百口都给抓起来，我倒要看看你那小小的乡派出所能不能装得下怎么这多人？” “哈哈哈........！” 听了马大炮争锋相对反唇相讥的话后，胡姬村的村民一个个忍不住笑出身来，常国栋心里那个气啊！今天他这个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白白被马大炮当沙包似的打了，现在又被这家伙当众笑话，今天要是不收拾了马大炮，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大炮，你领头聚众闹事，我现在就要代表公安机关拘捕你.......”常国栋话没说完，马大炮把脑袋往他举起的枪口上又凑了凑，狰狞神情冲着常国栋挑衅发狠道： “你小子要是有种，现在就开枪！要是不敢开枪，你小子立马给我让开滚蛋！” “滚滚滚！我们要找赵顺成，赶紧滚开别挡道！” “好狗不挡道！滚开！” 马大炮两眼逼视着常国栋，心里算准了这小子绝不敢轻易开枪，冲他冷冷笑了一下，扬手招呼身后的一帮老百姓，颇有几分领袖气质喊道：“大家都跟上，万一要是县里的领导走了，可就要迟了！” 潮水般的队伍在常国栋等一帮警察的眼皮底下继续往前移动，副乡长赶紧跑到常国栋面前，声色俱厉：“常所长，拦住他们！一定要拦住他们！绝不能让这帮刁民影响了领导开会！” 副乡长这句话就像是醍醐灌，一下子让有些发愣的常国栋清醒过来，这次突发事件的发生可是自己立功受奖的好机会，自己怎么反而被马大炮和这帮刁民的嚣张气焰给震住了？自古邪不压正，哪有警察怕老百姓的道理？ 常国栋一心想要最快的速度控制局面，脑子里几乎没怎么多想，手里枪口对准上啊访群众就是一枪，这一枪就像是点燃胡姬村村民心里干柴的火苗，瞬间让人群沸腾起来，尤其是马大炮，一个箭步冲到常国栋面前，劈手想要夺下他手里的手枪，两人贴身肉搏夺枪的时候，那枪口的目标方向可就不是持枪人常国栋能控制住的了，手底下猛的一扣扳机，心里暗呼一声，坏了！子弹射出枪膛，第二颗子弹瞬间击中了胡姬村一个老人的一条腿。 “警察开枪打人了！” “打死这狗日的！” “不要放炮了狗日的常国栋！” 这一枪响过后，场面立马进完全失控状态，所有人像是疯了一般冲着常国栋和几个小警察扑过来，常国栋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猛的撞倒在后，数不清的拳头和脚像是雨点落到自己身上，咒骂声，踢打声，有人甚至一把夺下他手里紧紧握着的电啊警棍，把“嗤嗤”冒着火花的电啊警棍一下下打在他身上. 暴怒的村民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要是上前拦住他们动手的人，抬手就打，乡里一些想要企图上前劝阻的干部吓的赶紧掉头逃跑，村民们找不到对手，索性把乡政府办公室的门窗做为攻击目标，捡起地上的砖头，木棍随便重重砸在乡政府办公室的玻璃上...... 外面的动静很快传到会议室里，正在汇报工作的赵顺成正准备叫人出去看情况，党政办主任金海涛跌跌撞撞跑进会议室，顾不得刘书记和周部长等领导人在场，心急火燎汇报道： “赵书记，马大炮领着胡姬村的村民上啊访，外面打起来了！” “赶紧让派出所的人过来处理一下？” “派出所的人早来了，都开了两枪了，没把老百姓给镇压住，反倒是把老百姓给惹炸了，现在这帮人正一股脑往会议室这边冲呢，一路上看见什么砸什么，您快去看看吧！”赵顺成心里暗骂金海涛这个死猪脑袋，就不能悄悄的走到自己身边轻声汇报情况，这下闹的在场所有县领导全都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事情明摆着闹大了。 其实倒不是金海涛忘了规矩，而是今天的情形实在是太凶险了，见过老百姓上啊访闹事的，可从没见过老百姓居然连警察都敢打？这种群体性的打砸事件远远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百姓上啊访事件范围，群众把警察打成重伤，冲击乡政府大院，警察又对群众开枪导致群众被打伤，这种大规模的警啊民啊冲啊突，以及乡里干部和老百姓之间的冲突，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至今全市也是听说头一遭，这么大的动静，就凭着他一个乡里的党政办主任想要隐瞒，恐怕是无能为力。 正文 58、领导指示 “刘书记，周部长，王书记，各位请稍候片刻，我去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妥当再继续汇报。” 刘书记想不到今天到金城乡调研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情况，看来这个金城乡的问题很可能比自己之前听说的还要多啊，既然之前就打算找机会调整赵顺成这个不称职的党委书记，说不定今天的事情反倒是个绝好的机会。想到这里，刘书记从座位上起身道： “赵书记，既然问题这么严重，我正好在金城乡考察工作，顺道亲自出去看看吧。” “不不不，刘书记，您放心这点问题我稍后就能处理妥当，现在闹事的刁民人多，又正在气头上，万一......” “我相信群众，我相信咱们的老百姓绝不会无理闹事，随便动手，只要咱们当领导的一心一意为老百姓解决问题，老百姓不会不讲理的。” 刘书记嘴里说着话，转身推开椅子往会议室门口走去，既然一把手县委书记要出去，会议室里的一帮人自然要一道跟从，周部长和王书记也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在刘书记身后一道出了会议室大门，王全亮见状赶紧走到周部长身后，亦步亦趋。 他是见识过马大炮闹事的本事，何况今天又说好了要闹出大动静来，外面都已经开始打砸了，砖头木棍可不认人，万一要是伤了周部长，那可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瞧着刘书记一行人出门，赵顺成赶紧硬着头皮带着乡政府一帮人走在前头，远远看见马大炮领着一帮人喊着口号走过来：赵顺成不是人，空口白牙唬弄人，赵顺成卖官帽，金银大把进腰包.......。 赵顺成瞬间脸红脖子粗，冲着领头的马大炮吼道：“马大炮！你闹什么闹！不是说好了有问题我来解决，你这样带人胡闹能解决问题吗？ “狗日的赵顺成来了！” “打死这说话不算话的王八蛋！” “居然喊警察开枪打伤人？这狗官把咱们老百姓不当人哪！” 赵顺成距离上啊访人群距离十米远左右，老百姓手里的砖块石头纷纷冲他扔过来，吓的赵顺成拔腿就要往后跑，可一扭头又看到刘书记等人瞪着两眼看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两手高举跟日本鬼子俘虏似的，边用两只胳膊企图阻挡不断冲他投掷过来的凶器，边继续冲着老百姓高喊让村民派出代表来跟乡政府商谈解决问题。 赵顺成的声音很快被埋没在村民愤怒的骂声中，不管他挥舞着手臂高喊着什么，压根没人把他喊的话当回事，越来越多的砖块和木棍冲他身上砸过来，有几个扔的远的居然正好砸中了身后不远处的刘书记，还有一块砖头眼看着冲着周部长额头飞过来，周部长吓的当场变了脸色，幸亏一旁的王全亮眼疾手快冲上前帮周部长挡了这一砖头，自己却被砸的额头哗哗流血。 站在上啊访群众最前头的马大炮眼见一不小心伤了王全亮，赶紧示意身后人停下动作，王全亮趁机而出冲着对面上啊访群众喊话： “大家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乡亲们！拜托大家看清楚了，今天咱们县委县政府的刘书记就在这里，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和县纪委的领导都在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有任何心里话，尽可以派几个代表跟县领导沟通解决，你们这样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黄乡长见王全亮而出，赶紧也从后面队伍中挤出来，站到跟王全亮并排冲着马大炮喊道： “马大炮，你放心，今天有县领导在这里，绝对会给对你们胡姬村拆迁补偿款的问题有一个清楚明了的交代，你赶紧让村民们全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咱们好好谈谈怎么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马大炮听了王全亮和黄乡长的话，手里拿着的一根木棍“咚”的一声落地，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冲着刘书记连连磕头。 “刘书记啊！青天大老爷！赵顺成不是人，害的咱们胡姬村老百姓要地没地，要补偿款也不到位，到乡里找了赵书记八百回，他要么就是不露面，要么就是不说人话，乡亲们也是逼的实在没活路了，刚才到乡政府来找领导要个说法。赵顺成还让派出所的警察开枪打人，把咱村里一八十高龄的老爷子一条腿都给打折了，刘书记啊！求求您今天一定要帮咱们胡姬村的千把口老小主持公道！拆迁补偿款的问题要是再拖下去，咱们可没法活啊！”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县委领导纷纷湿了眼眶，马大炮看起来也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若不是逼到无路可走，怎么会当众给县领导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这狗日的赵顺成都把胡姬村的老百姓逼成什么样了？ 刘书记赶紧快走几步走到马大炮跟前，声情并茂道：“老乡请放心，今天这事情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不管不问，咱们现在先让120把受伤的老百姓送到医院去医治，关于你们反应的问题，派几个村民代表跟我一道去乡政府会议室，咱们县里乡里和村里三方当面锣对面鼓，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清楚了。” “谢谢青天大老爷！” “谢谢青天大老爷！” 马大炮此时表现的就像是没有半点文化和见识的农民大老粗，听了刘书记一番话后，感激滴零又要下跪叩谢，被刘书记一把给紧紧拉住了，却又抬手示意身后的老百姓呼啦啦一下子跪倒一大片，顿时啼哭声，感激声不绝于耳，倒是让刘书记顿感乡亲们实在是太可怜了，要不是被乡里这帮不作为的乡领导给逼急了，哪怕就一句话的事情，看看老百姓都感动成什么样了？ 马大炮被刘书记亲自扶着从地上起身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马大炮两眼滴溜溜从站在刘书记身后的王全亮和黄乡长脸上扫了一圈，眼神里隐藏的欣喜似乎在说，怎么样？老子这出戏演的不错吧！ 刘书记领着胡姬村的村民代表进了会议室后，刚刚挨了打的赵顺成也领着金城乡的一帮领导干部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胡姬村的村民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要乡里兑现之前当着记者媒体面承诺的拆迁补偿标准。二是提出要严惩今天开枪打人的凶手。 听完了村民提出的要求后，刘书记冷冷目光看向满脸局促的赵顺成，赵顺成只好当众表态，马上会派人跟胡姬村村民协商补偿款事宜，对于开枪打人的凶手也一定会严肃处理。 刘书记听完双方的表态后，针对此事当场作出指示说，我今天代表县委给各位胡姬村的父老乡亲们表个态，县委县政府一定会要求金城乡的领导对拆迁事情进行认真处理，拆迁补偿款的标准要公开透明，杜绝暗箱操作，对于今天殴打无辜百姓，冲着百姓随便开枪伤人的凶手，不管是谁，必定严惩不贷。 刘书记亲自协调处理此事后，没有继续留在金城乡听赵顺成准备充分的工作汇报，留下纪委王书记继续追踪协调此事处理，自己和周部长则先行一步离开了金城乡，临走的时候，满脸的不快活表露无遗。 刘书记走后，赵顺成在县纪委王书记的监督下，不得不召开领导班子紧急会议，针对今天上午发生的胡姬村村民上啊访事件进行讨论研究，要求分管此事的副乡长一定要认真细致做好跟村民沟通工作，把问题尽快彻底解决，而对于派出所副所长常国栋对老百姓开枪造成人员受伤的问题，赵顺成则极力主张把此事详情调查清楚后再行处罚。 事态的发展根本不是赵顺成能控制的，刘书记回到县里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秘书通知所有县委常委，针对金城乡发生的警民和官民之间的冲突事件召开县委常委会议。 从公事的角度来说，刘书记不得不重视这件事。这样大规模的群众上啊访恶啊性事件，不仅造成了双方的人员受伤，还发生了极其恶劣的警察枪击老百姓事件，这在当前从上到下喊着要稳定发展口号的大环境下是一种相当不和好的声音，这件事要是真被有心人抓住机会闹出大动静来，别说是金城乡党委书记赵顺成，就连自己这个县委书记都要受到牵连。现代社会，不比古时候人当官，山高皇帝远，基层领导做些什么，上层领导很难得到消息。现在媒体的力量不能小觑，万一有人居心叵测把此事发送到网络或者是电视台，那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正文 59、政治牺牲 事情发生后，刘书记第一个念头就是封锁媒体消息千万不能漏出去，否则可就完蛋了。刘书记心里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明明早就听说金城乡的赵顺成不是个东西，举报信像是雪片似的飞到县里来，自己却一直没下定决定收拾这家伙，现在倒好，金城乡出了如此严重的问题，想要积极善后把事情处理好可不是容易的事。 从私心的角度讲，自从刘书记到普水县出任县委书记以来，不管是人啊权还是财权往往都要“尊重”田县长的意见才能做出决定，田县长在普水县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底下各个部委办局根深错结的关系比较多，县委常委里有几个一向是旗帜鲜明站在她一边说话，自己初来乍到位置还没坐稳当的前提下就跟老资格的田县长意见相左，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如今，自己已经到普水县工作快半年的时间了，对普水县的政治环境已然弄透，悄无声息也在一些主要领导岗位上笼络了一批自己人，在县委常委会上的话语权比以前强势了不少，若是自己铁了心想要拿下赵顺成那废物，未必就会不成功。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书记坐在县委办公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面对在座的县委常委委员们把今天自己和组织部周部长，纪委王书记在金城乡考察时遇到的情况简单的跟大家说了一遍。 “骇人听闻哪！老百姓居然被逼的打砸乡政府？好好的一个金城乡被那个赵顺成弄的乌烟瘴气！民不像民，官不像官，警察居然大白天冲着无辜百姓开枪射击？现在受伤的百姓还在医院里躺着！咱们国家是法制社会？是讲民啊主，讲政治，讲正气的社会！可是金城乡今天发生的事情算是给我上了一堂课！丢人哪！各位！咱们县委某些领导极力推荐提拔的乡里党委书记人选那是一个乡成千上万老百姓致富过上好日子的希望，可现在什么情况？金城乡胡姬村的老百姓被逼的没有活路走了。这就是咱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党员干部干的工作？这样的党委书记到底是怎么一层层选拔推荐上来的？” 刘书记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眉毛上挑，怒目圆睁两只手不时的拍一下会议桌面，腰杆直了两眼不时扫视全场，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即便是坐在会议室最角落里的县委常委也能感觉到刘书记身上散发的怒气。再瞧瞧刘书记额头上那块包扎好的伤口，常委们个个坐在自己位置上埋头不语，看得出来金城乡今天农民上啊访的事情闹的很严重啊，居然连刘书记都受伤了，估着金城乡的一帮领导少不得要有苦头吃了。 田县长坐在刘书记身边，听刘书记一口一个到底是谁推荐提拔了金城乡的党委书记，心里不由阵阵憋火。在座的常委谁不知道赵顺成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就算是刘书记本人也该记得几个月前是自己在县委常委会上极力推荐了赵顺成出任金城乡的党委书记，当时刘书记可是已经到普水县上任一个多月时间了，常委会上可没听他说半个不字，这说明当初提拔赵顺成的决定也算是集体决策，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扣？ “刘书记，金城乡胡姬村的拆迁问题是老大难了，这还是金城乡原任党委书记吴成刚留下的烂摊子，要说那帮群众闹事也不是头一回了，赵顺成解决问题的能力的确是差了些，但是前任留下的黑锅让赵顺成来背，显然也有些不公平，咱们对一些犯了小错误的官员还是要尽量给予保护的，总不能让基层领导干部流汗又流泪吧？” 田县长这话一所出口，常委会上立马分成了明显的两种声音，一种是刘书记对赵顺成领导能力太差导致今天冲突发生感到相当愤怒，话里话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立马把赵顺成的官帽子给下了。另一种声音则是田县长存心想要保护赵顺成，态度坚定的支持赵顺成一定有能力亡羊补牢解决问题，希望能给赵顺成一个改过的机会。 刘书记心里明白今晚的常委会对于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一把手来说意义重大，这是刘书记到普水上任后头一次在常委会上行旗帜鲜明的表达自己对某个科级干部的任免处罚意见，如果这头一炮打不响，恐怕以后在普水县就只能当一个空架子摆设县委书记，真正的实权将会继续掌控在田县长手里。 刘书记稍稍思忖了片刻，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右侧的组织部周部长，在所有的县委常委中，刘书记最有把握掌控的就是周部长这一票，何况今天周部长陪同他一道下乡的时候，亲身经历了金城乡群众上啊访事件，还差点被老百姓扔砖头砸中了脑袋，她对这件事比其他常委更有发言权。 “周部长，今天金城乡的那种乱糟糟情形你也是亲眼看到的，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刘书记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周部长，眼神中的期待不言而喻。周部长和刘书记以前在市里工作的时候就是老朋友了，之前听说刘书记要到普水县当一把手的时候，她心里还窃喜过一阵子，两人原本就是一个圈里的人，一块到底下当领导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向相当和好，现在眼看着刘书记一把手的权威在常委会上受到挑衅，她若是不支持一把刘书记，以后回到市里，恐怕市里一帮朋友圈是没法再混下去了。 “刘书记说的对，组织部门考察干部最重要的就是‘德能勤绩’四个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金城乡的党委书记赵顺成都有所欠缺，从金城乡近期的工作来看，几乎没有哪方面是在全县各乡镇中排得上名次的，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关于赵顺成的举报信不少，无风不起浪，赵顺成领导下的金城乡，老百姓民怨沸腾，要是县里再放任这样的领导干部不管，恐怕以后还得闹出更严重的事情来。” 周部长说完这番话后，田县长一张脸整个变了颜色，以前她一直以为组织部的周部长就算是不站在自己一边，好歹也还算是个中立分子，没想到她今天居然旗帜鲜明表态站在刘书记那一队。看来县委常委成员中的将会很快分成两大派，一派以刘书记为首，另一派以自己为首，到底哪一派能掌控县委县政府各种大事小事的实权，很可能取决于今晚常委会的会议结果。能不能保住赵顺成？足以证明她田县长在普水县是不是还有足够的影响力？是不是还能完全的掌控普水县的局面？ “既然周部长也这么说，我看这样吧，刘书记既然认为调整金城乡的领导成员对金城乡以后的工作有好处，不妨大家举手表决一下，民啊主集中嘛，到底赵顺成是不是适合在金城乡继续当党委书记，咱们还是听听群众的呼声，少数服从多数。” 瞧着田县长带着几分得意神情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县委常委成员，刘书记心里也有些没底，真要是让大家对赵顺成的事情举手表决，万一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恐怕从此以后自己将会官威扫地，一旦当一把手的威望没了，以后再想重整旗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任何一个空降到陌生政治环境里的一把手都必须经历这样的煎熬过程，能不能斗得过“地头蛇”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也好！我赞成田县长的建议，在座觉的赵顺成还有资格继续留任金城乡党委书记的人请举手。” 田县长头一个举起一只手，接下来是县委宣传部长第二个，常委副县长第三个，这三个人举手后，底下半天没人再举手，田县长心里一下子慌了，冲着平常跟在自己身边无事献殷勤的常委用力瞪眼珠子，却还是没能让举手的人再多一个。 战局已分胜负。 今天常委会上举手表决的结果不仅让刘书记达成了调整赵顺成的想法，更重大的意义是，从今天的常委会开始，刘书记才算是黄真正成了普水县的一把手当家人。尽管局面对自己有利，刘书记倒也并未急着赶尽杀绝，表态说，既然大部分常委都不赞成赵顺成继续留任金城乡党委书记，说明他的工作能力的确有问题，既然如此就把他调整到发改委出任党组书记吧，好歹也是正科级干部，不算是亏待了他，至于金城乡的一摊子麻烦事，先由黄乡长暂时主持工作吧。 在座的常委们听了这话，心知此事俨然板上钉钉，又听刘书记主动推荐黄乡长主持工作，暗自在心里猜疑，肯定是什么人在刘书记耳边帮黄乡长说了话，否则的话，一个县委书记会在常委会上主动点将？官场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故事。 正文 60、帽子给人了 常委会结束后，田县长表面上面色没变，一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气的顺手把办公桌上的笔筒，水杯，各种文件材料全都呼啦啦一下摔的满地都是，“乒乒乓乓”一连串的声响过后，田县长显然还是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抬起一脚猛踢实木质地的办公桌。 这一下踢的有点狠，愣是把她一只脚踢了个钻心疼，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捂着受伤的那只脚，嘴里又不敢大声叫唤，满脸痛苦表情，心里却暗骂赵顺成太不是东西，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为了这家伙，居然害的自己今天在常委会上丢尽了颜面。按照今天的形势发展下去，只怕过不了多长时间，普水县的局面将会顺理成章转到刘书记手里控制，这对于在本地工作多年的地头蛇田县长来说，肯定是无法忍受的。 金城乡政府书记办公室里，尽管是快到半夜时分，赵顺成却正瞪着两只眼睛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和电话，在普水县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干部，赵顺成在县委县政府的大院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听说刘书记今天从金城乡一回到县里就召开了常委会，他这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 刘书记今天在金城乡愣是被胡姬村那帮刁民给砸伤了脑门，虽说伤势并不是很重，可刘书记是谁？人家可是县委一把手书记，平时多少人围在身边察言观色拍马屁伺候着，人家那脑袋是随便就能砸伤的吗？往小了说，这是造成了人生伤害，往大了说，这就很可能算是一种政治阴谋，这是要谋害党的领导干部啊？如此恶劣性质的行为却出自于他赵顺成领导下的金城乡老百姓手下，刘书记心里会怎么样？ 赵顺成的心里已经为这件事设想出了无数种可能的结果，最严重的结果莫过于刘书记回到金城乡后勃然大怒之余，召开常委会决定给自己一个非常严重的处分，并且会勒令自己在规定的时间内处理好胡姬村上啊访事件，不管怎么说，自己这金城乡党委书记的官帽子刚刚戴上几个月，总不能随便给摘下来吧？就算是刘书记有这心思，自己的靠山后台田县长也绝不会答应啊？ 赵顺成这样想着，心里感觉受用些，无论如何，只要官帽子还在头上戴着就行，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自从常委会开过后，县里一直没什么消息传过来，也不知道到底刘书记盛怒之下给自己弄了个什么样的处分？赵顺成一直想要打电话问问田县长，又担心田县长骂自己给她添麻烦，于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犹豫着，纠结着，拿起电话几次拨出田县长的号码又搁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顺成正再次准备下定决定拿起电话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田县长的手机号码，赵顺成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田县长，您这么晚还在忙工作呢？您可要注意休息啊！”赵顺成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并未平息半点田县长心里怒火，没等赵顺成一句话说完，在电话里就炸开了。 “赵顺成你个猪脑子！早知道你他妈的大笨蛋，我绝不会把金城乡交到你手里，现在可好，你他妈的被免职了，连累我这个县长跟着丢面子，你这混蛋可真是害人不浅，金城乡道理手里才几个月，转眼就到了别人手里？” 赵顺成听着前两句也不过是心情感觉郁闷，听到田县长后面两句说金城乡如今到了别人手里，一下子慌了，赶紧冲着电话不管不顾哀求口气：“田县长，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合规矩啊！我这个乡里的党委书记也是通过组织推荐考察提拔上来的，怎么能因为个别领导的偏见就把我给撤了呢？田县长，您是最清楚的，金城乡的胡姬村那帮刁民整天闹事，那可都是吴成刚以前留下的烂摊子，正好今天刘书记到金城乡来考察，让他受到了惊吓的确是我的工作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可田县长，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把我的书记给撸了，这不合规矩啊？田县长，您可一定要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听着电话里赵顺成居然还有脸为自己辩解，田县长愈加火冒三丈，心说，你他奶奶的赵顺成还好意思替自己求情，为了保住你这党委书记的官帽子，今天的县委常委会上我可是丢尽了脸面，居然还做梦想要我为你这混蛋去触刘书记的霉头？ 田县长二话不说重重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赵顺成却一下子慌了神，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自己才当了金城乡的土皇帝没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就被撤职了？原本收了下属贿赂答应提拔的事情岂不是要黄？赵顺成心里瞬间弥漫着说不尽的苦涩，多少看不顺眼的下属还没来得及打击报复？多少对自己投桃送李的下属还没来得及回报？尤其是乡里财务科的洪梅，乡里计生办的李家瑞，这两人一个对自己付出了政治代价，一个对自己付出了经济代价，要是让他们的付出都没能得到回报，他们能轻易放过自己？放下电话的赵顺成一屁股瘫坐在座椅上，满脑子晕乎乎不知所以然。 官场一向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丢了官帽子，就有人获得提拔的好机会。官帽子是常驻的，无论谁来戴都一直在那，同样的一定官帽子不知道成就过多少对它梦寐以求的官场中人，现在赵顺成的官帽子被撸掉了，自然有人喜滋滋的把这官帽子再接再励。 县城某酒店包间里，黄乡长隆重宴请王全亮，刘晓娟等人吃饭，组织部办公室的黄主任也跟王全亮一道过来了，大家都为黄乡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开始全面主持金城乡工作表示热烈祝贺。黄乡长心里清楚，自己这次能侥幸在赵顺成被意外撤职后，获得主持全乡工作的机会，多亏了王全亮当初的建议。若不是他及时抓住绝佳出手的好机会，并出谋划策去找老领导吴成刚从上头打招呼，即便是赵顺成出事了，主持金城乡全面工作的机会也未必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官场混过的人都知道，官场的规矩一向是能上不能下，只要自己在主持工作期间没犯什么重大错误，过不了多少日子，头上乡长的官帽子就有机会换成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党委书记官帽子了。 酒桌上，黄乡长郑重其事要把第一杯酒敬给王全亮，吓的王全亮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连连往外挡：“黄乡长，你这不是骂我吗？我王全亮是您的老下属，就算是在组织部上班也不过是没什么级别的办事员，您可是正科级的领导干部，咱们一桌子就数您级别最高，我哪能喝您敬的酒？还是我敬你。” “今晚这桌酒不谈级别，只谈兄弟，王全亮，老大哥年纪比你大，今天倚老卖老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咱们兄弟之间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以后只要是你小兄弟的事情，老大哥能办到的，绝对不会说二话。” 黄县长脸上带着感激神情把这句话说完后一仰脖子把酒杯里的白酒一干二净，一桌人赶紧齐声起哄叫好。今晚着这桌人全都是圈内自己人，个个对黄乡长到底是怎么才能获得主持金城乡工作的机会心里清楚的很，大家在心里暗暗称赞王全亮脑袋瓜子灵活聪明的同时，也默认黄乡长的确应该向王全亮敬一杯酒表示感谢。 官场如战场，良好的战机稍纵即逝，没有王全亮的警觉发现机会，绝不会有黄乡长的捡漏升官机会。 “王全亮，黄乡长让你喝你就喝，领导的指示一定要执行到位，你小子跟黄乡长兄弟也算是有缘，以前在金城乡是黄乡长的下属，现在到了县委组织部又是黄主任的下属，别以为到了组织部咱们黄乡长就治不了你了，黄主任可在一旁看着呢哈。”刘晓娟一边说着玩笑话调侃王全亮，一边悠闲自得吃着可口的小菜，脸上满是轻松笑意。 金城乡总算是又变了天，原先吴成刚手底下的一帮老下属的春天这么快又来了，酒桌上的每一个人今晚的心情都是无比舒畅的，自然也对王全亮或多或少有些感激。 正文 61、主动申请 这小子可真是太牛叉了！居然悄没声息从背后搞了几个小动作就把赵顺成给弄下台了？难怪吴成刚以前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夸他，说这小子在官场混的悟性比他当年可是强多了，能获得一向很少夸人的吴成刚赞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至少说明这小子的确有几分能耐。 “黄乡长，我给大家讲个段子吧。”这几年酒桌上流行讲带彩的段子，好像一顿酒喝下来要是没几个段子凑热闹，就少了点热闹，今晚气氛如此轻松愉快的小圈子内聚会，哪能少得了段子助兴？瞧着黄乡长轻轻点头，主动要求讲段子的那人笑眯眯扫视了一圈酒桌上的众人后一本正经开讲。 “一个和尚和一个尼姑住在同一座山上，有一天尼姑一时兴起决定捉弄一下和尚，于是趁着和尚外出的时候，把和尚的叉子，水桶给藏起来，到了晚上和尚回来了，一见到屋里少了东西，心里立马明白肯定是对面的尼姑干的。和尚一个男人不好意思跟尼姑为了这点小事翻脸，于是不声不响等到第二天尼姑出门后，也悄悄的进了尼姑的房间，把尼姑挂在窗口养的鹦鹉给拔下了几根毛。尼姑回家后发现鹦鹉被人拔了毛，自然知道是和尚干的好事，气的一脚踹开和尚的房门，冲着和尚说........” “说什么？” 这家伙讲到关键的地方突然停住了，一脸坏笑看向刘晓娟道：“刘科长，这段子威力有点猛，我担心你一个女人家别到时候受不住，要不，你先把耳朵捂起来，等我公布了答案你再松手？” 刘晓娟冲着这人白了一眼道：“姑奶奶听过的段子可比你多，又不是没结过婚的黄花闺女，有什么话不能听的，你少在这卖关子，别是自己讲了一半，忘记了后头内容，想要胡编乱造一个吧？” 王全亮以前陪着吴成刚参加饭局的时候，听过这段子，心里知道这段子的结尾的确是有些不堪入耳，于是冲着刘晓娟劝道：“算了算了，既然他不肯说给你听，你就出去转一圈，正好消消酒气，不过是一个段子罢了，听不听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全亮这么一说，反倒是把刘晓娟以及一桌人的兴趣全都撩拨起来，个个眼睁睁看向讲故事那人，巴不得他早点公布标准答案，让大家听听这段子怎么就能让在座的女同胞承受不住。 那人见刘晓娟不听劝，又见王全亮说那么几句，心里大概猜到王全亮是知道谜底的，于是建议道：“这样吧，我把谜底悄悄的告诉黄乡长，领导人听后要是同意向大家公开宣布，我就宣布。” 这人说话把嘴巴套近黄乡长耳朵轻声道：“尼姑踹开和尚的门骂道，‘你要叉就叉，要桶（捅）就捅’，背地里拔了我几根鹦毛算什么本事？”黄乡长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刘晓娟更是亟不可待想要知道答案，硬逼着这人一定要当众把答案给公布出来。 原本讲故事的人想要的就是这种不断挑起酒桌上高朝点的效果，经过一番表演后果然是酒桌上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朝，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公布了答案后，一桌子的人全都笑的前俯后仰，酒桌上唯一的女人刘晓娟却气的冲着那人骂了一句粗话。 饭局结束后，王全亮送刘晓娟回家，一路上两人谈及金城乡的整体情况时，王全亮不无厌烦的提及何晓华的问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刘晓娟倾诉后，苦不堪言道：“这女人简直就是502，想尽了办法都甩不掉，整天没事就往组织部跑，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可真要崩溃了。” 刘晓娟明白王全亮能把最私啊密心思毫无顾忌说给自己听，那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瞧着他一副犯愁的表情，心里也暗暗替他着急，当听说何晓华缠着王全亮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做官太太，刘晓娟脑子里不由冒出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好主意。 “我有个办法能让何晓华对你死心。” “真的假的，刘大姐你可别糊弄我？我最近为了这事头发都快愁白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要是真有办法让何晓华不再纠缠，我赶明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请我吃一顿就不必了，现在黄乡长主持工作，我一个乡里的财务科长还能少了饭局？不过，你要是真心感激我，请我点别的，我倒是可以考虑接受。”刘晓娟嘴里说着话，伸出一只胳膊亲密揽住了王全亮壮实的腰部，瞧着女人如此大胆张扬，王全亮赶紧搂着女人走到路边阴暗处，手底下顺道不老实在女人凶部揉了一把。 “别卖关子了，你要是真有什么好主意，赶紧告诉我。” “这件事太好办了！你记得以前吴书记常说的一句话吗？打蛇打七寸，何晓华之所以纠缠你，不就是因为你现在调动到了县委组织部工作，以后前途无量，万一你要是没了前途，她还能要你？” “你的意思是......？”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自己看着办吧。”王全亮听了刘晓娟的话，脑子里不由一亮，嘿嘿！果然是不能门缝里看人，要说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的心理，以前自己费了那么多脑细胞应付何晓华的纠缠，敢情都没用到点子上。 有了刘晓娟这句话，他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就像刘晓娟说的那样，如果自己还是当初在金城乡的办事员，何晓华还会这样死皮赖脸的赖上自己吗？依照他对何晓华的市侩性格了解，答应一定是否定的。纠结在心里很长时间的难题总算是有了解决办法，王全亮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在刘晓娟额头重重的亲了一下。 金城乡的这次突发事件，不仅导致了赵顺成丢了官帽子，原本有风声说要提拔的金城乡派出所副所长常国栋也因为私自开枪重伤老百姓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被免除了派出所副所长的职务降职成为一名普通的民警。一晚之间昨天还很牛逼的赵顺成和常国栋全都成了人人谈论的官场笑话，这样的局面即便是想象力再怎么丰富的人恐怕也很难想到。 王全亮心里却有自己的体会，人一旦选择进了官场就像是进了一个赛马场，上场的马必须马不停蹄的跑下去，才能在官场获得高人一等的机会，步步高升对于每个官场中人都是心底里最渴望的目标，但是到底有多少人能在赛马场上脱颖而出，除了抽签运气等因素外，在赛场上提前预防可能面对各种突发事件处理能力也很重要。当然，一匹最好的赛马，实力和能力是基础。 何晓华果然又开始闹事了，她现在也学精了，进了组织部办公室后不跟王全亮说话，倒是跟小陈和刘晨在一起叽叽咕咕半天，王全亮见她并没缠着自己，心里倒也懒得搭理。小陈和刘晨跟他一向关系不和好，这三人凑在一块绝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不过王全亮心里却并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清楚，过不了多长时间，何晓华就会主动撤退，再也不会跑到组织部办公室四处寻找外援想要跟自己和好，而小陈和刘晨也别想利用何晓华当成枪把子打击自己。 今天一早服侍周部长进办公室后，王全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带着几分尴尬神情向周部长汇报了自己跟何晓华之间的关系问题。王全亮相当诚恳的态度向周部长首先表示歉意，无论如何何晓华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会经常来到组织部没事找事的胡闹，他向周部长保证会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解决这个私人问题。 周部长今天的心情不错，周末回家得知快要中考的女儿成绩进步相当快，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王全亮服侍周部长这段时间，早已把女领导的喜怒哀乐弄的清清楚楚，虽然领导人表面上整天装出一副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仔细观察却还是还发现蛛丝马迹。 周部长心情郁闷的时候，习惯微微抿起嘴巴，随着生气程度的大小，两边嘴巴边缘抿出来的痕迹会加深或相当明显；周部长心情愉快的时候，眉梢眼角几根明显的鱼尾纹会相当的松弛，几乎没有半点张力的感觉，看人的眼神也透着一股亲切。今天一早见到周部长的时候，王全亮便注意观察到，周部长今天嘴角没有半点痕迹，眼角几道纹路倒是相当松弛，这说明周部长今天的心情好极了！ 领导心情好的时候自然是看什么都会顺眼些，王全亮赶紧趁着绝好的时机三言两语把自己和何晓华之间的冤孽简单说给周部长听，当周部长听到何晓华之前红杏出墙并亲口当着王全亮的面前说出无论如何不会嫁给一个驻村干部那一段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同情。 女人嘛，即便是当上了领导也还是摆脱不了一个女人特有属性。周部长显然心里对何晓华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也有些反感，王全亮趁热打铁向周部长提出了去金城乡挂职的申请。 周部长瞧着王全亮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挂职申请书，带着几分诧异眼神看向王全亮：“为了让何晓华对你死心，你主动要求去挂职？” “也不完全是因为私事的原因，我也是真心觉的自己的政治素质还需要历练，金城乡的工作环境我比较熟悉，下基层锻炼对我也有好处，何况现在刘晨现在已经病假结束，手头也没什么工作，我到乡下锻炼一阵子，如果周部长需要，我随时服从领导安排。” 正文 62、挂职 王全亮这么一说，周部长立马明白过来，最近一阵子刘晨整天在办公室耍脸色，她不是不知道，刘晨是个官二代，虽然是自己的下属，背景却很雄厚，她最近也在心里暗暗发愁，若是让刘晨的靠山知道这丫头在自己手底下混的不开心，也不是回事，可王全亮是江副县长推荐给自己的人，已然服务自己这么长时间了，小伙子又没犯什么错误，总不能随便让人家把位置让出来还给刘晨？ 王全亮在这种时候主动提出要下乡挂职，多少有些不想让自己为难的意思。周部长倒是没想到王全亮年纪轻轻看问题的眼光却很毒辣，他挑这种时候下乡挂职，自己心里必定要为他记上一份功劳，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正好又能解决何晓华对他本人的纠缠问题，可谓是于公于私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既然如此，周部长对王全亮的好意自然是心领神会，爽快的表示同意王全亮下乡挂职一段时间，并且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县委组织部这几年获得下乡挂职机会的干部可不多，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次的锻炼机会。周部长这话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就是要明白告诉王全亮，小伙子你放心，你做出的牺牲领导看在眼里，挂职锻炼的干部回来后，单位正常都会给一个说法，到时候领导绝不会亏待你的。 王全亮从周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小陈，刘晨和何晓华三个脑袋还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听见王全亮走进办公室的声音，刘晨立马回头冲他道：“王全亮，你要是再对何晓华无情无义，我一会就带着何晓华去找周部长，我们要让周部长为她主持公道。” “公道？”王全亮跟刘晨相处了一段时间，早就弄透了这姑娘有口无心，快人快语的个性，正因如此，她才会被小陈和何晓华顺手拉过去成了现成的炮灰，明明是小陈心里想要埋汰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何晓华心里想要跟自己重归于好，所有的事情跟刘晨半点关系都没有，这姑娘却在这件事中蹦的最高，声调最响，被人利用当枪使，却还整天把自己当拯救人类的钢铁侠义愤填膺，对于事情背后隐藏的阴谋一无所知。 王全亮冲着刘晨笑了一下道：“刘晨，你要是觉的自己路见不平，赶紧领着这女人去找领导，我反正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找谁都没用，我无论如何不会跟这女人有半点关联。” “行！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现在就找何晓华去周部长办公室，我倒是要看看，周部长会怎么处置你这个陈世美！” 刘晨说到做到，伸手拉着何晓华的手当真往周部长的办公室走去，小陈见状，假装好心跟上去，走到靠近门口王全亮位置故意满脸焦急道：“你怎么不拦着她们？万一这件事真闹到周部长面前，那可就完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随便她们闹腾去，爱咋咋地！”王全亮一脸的不在乎，却让坐在办公室最后位置的黄主任心里有几分纳闷。 听王全亮这几句话好像不是他做事的作风啊。这小子虽然年轻，说话做事一向沉稳，很少有随便放肆的时候，可刚才那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味道，随便何晓华闹腾去，他反正是不在乎了，难道他心里真就不知道何晓华一旦找到周部长闹过后，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变了，从个人私事成了个人作风问题？何晓华现在紧紧抓住刘晨那傻丫头撑腰，就算是周部长存心想要帮王全亮一把，也架不住刘晨那没头脑的姑娘一个劲的追究啊？这小子到底唱的哪一出？ 不出黄主任所料，事情果真是闹大了。周部长听了何晓华一番哭诉后，再加上之前小陈和刘晨去金城乡调查得到的一些材料作为证据，看起来周部长对王全亮的印象好像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变。在下午召开的组织部部务会议上，当朱副部长再次提出王全亮这种品德低下的人必须严肃处理的时候，周部长当场表态让王全亮去乡下挂职锻炼。 这样的会议气氛下，领导作出如此结论，摆明了下乡挂职是对王全亮的一种惩处措施，这让朱副部长和小陈心里都忍不住窃喜，以为总算拔掉了王全亮这颗眼中钉了。既然下乡挂职，少说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要是在乡下表现不好，从此就再也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这样的处分结果怎么能不让一直看王全亮不顺眼的人高兴呢？ 官场的事情往往是雾里看花隔一层，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其实真相很可能不止一个。到底谁才是真相的真正掌控者，自然是能够真正掌控局面的主人。王全亮虽然没什么官位，没什么级别，却对官场诸多潜规则参透了七八，这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招，除了周部长以外，人人都没有对整件事的性质有任何怀疑。 智商决定战斗力，情商决定掌控力，真正的聪明人才能熟练运用好官场的太极，借力用力，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部务会议结束后，消息很快传到组织部办公室，小陈假装安慰了王全亮几句，刘晨心里却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她原本是好意促使王全亮跟何晓华之间的一段美好姻缘，却没想到导致王全亮宁可下乡挂职也不肯跟何晓华重归于好的结果。从小在官吏之家长大的刘晨目睹过多少官场的起起伏伏，心里最清楚官位在官场人心目中的地位，王全亮好不容易从乡下调动工作到县委组织部，美好的仕途前程正在向他招手，最近一段时间组织部的一把手周部长对他又是如此器重，现在却因为自己帮着何晓华背地里告他的黑状，让他一下子这半年多的努力全都白费，又要回到乡下从头开始。 瞧着王全亮神情黯然收拾桌上的办公用品，刘晨心里觉的有些过意不去，这是一个心里憋不住事的姑娘，悄无声息移动脚步站到王全亮办公桌一侧，用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的声音道：“王全亮，对不起，我........”刘晨的道歉完全是发自内心，以王全亮如今对人的通透，看着刘晨那清澈的眼神便能感觉到。他心里不由一阵温暖，说到底，刘晨还是有良心的，跟小陈的阴险比起来，实在是单纯简单多了。 王全亮的个性一向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瞧着刘晨满脸愧意盯着自己，心里倒是对刘晨少了些许敌意，冲着刘晨一脸坏笑道：“刘晨，你以前可是信誓旦旦跟我说，何晓华对我是真心的，只要我点头，她就一定会嫁给我，现在我已经到乡下挂职，她要是不肯嫁给我，你可一定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那是肯定的，我敢保证何晓华一定会同意嫁给你的，她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一个女人为了爱情都已经不管不顾闹到这种地步，她怎么会对男人不是真心的呢？”刘晨直到现在还对何晓华充满信任。 王全亮并不当场点破她，有些事情得让刘晨自己亲身经历，有些话也得刘晨亲耳听到后，这姑娘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被有心人当枪使到现在。 “假如何晓华要是不同意嫁给我，我可就惨了，为了女人被安排到乡下挂职，我这一算是官场失意，你说是不是？”王全亮瞧着刘晨一本正经的表情，心里暗自好笑，这就像是一个已经在社会上游历了多年的老江湖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官场新兵蛋子谈话，对方早已把新兵的心思看的透彻无疑，新兵却以为自己才是真正洞察世事的那个人。 “她要是不肯嫁，我嫁！何晓华对你的心意那可是天地可鉴，除非你王全亮反悔还想当陈世美，否则的话，何晓华怎么可能不嫁给你呢？”刘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动说出这句话，王全亮听了心里却一阵好笑，暗说，姑娘，过头饭能吃，这过头话说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那行，我也答应你，我决定娶了何晓华，既然她对我真心真意，我也不能辜负了美人一番心意，我马上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跟我一道去领结婚证。” “真的？王全亮你太男人了，做事情果然是快刀斩乱麻，我喜欢！”刘晨听说王全亮立马要主动跟何晓华拿结婚证，脸上一副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的神情，伸出一只手重重在王全亮肩膀上拍了一下，冲着男人竖起大拇指。 正文 63、承诺 坐在办公室后排的小陈瞧着刘晨分分钟跟王全亮关系似乎亲密了不少，心里暗骂了一句，傻逼！说到底，他心里从来都没把刘晨放在眼里，这女人若不是家庭背景过于雄厚，又怎么可能有资格跟自己竞争获得贴身服务周部长的资格？现在既然王全亮已经被摆弄出局，接下来可就是自己和刘晨之间的暗斗即将拉开帷幕。 怎么把刘晨顺顺当当的赶出战局？小陈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用对付王全亮那招对付刘晨肯定是不适用的。因为依照刘晨的个性他猜都能猜到，万一他故意跟刘晨说错了开会地点或者是时间，恐怕刘晨宁可耽误了周部长的会议，也会第一时间跑回来找自己算账。最要命的是，组织部从上打下所有人都知道刘晨一向性格单纯，说话有口无心，真要是自己为了错误辩解的时候，肯定所有人一边倒会相信刘晨的一面之词。 刘晨单纯的个性在机关里原本就是无往不利的武器。何况这样一个有背景的女人，就算是犯了错，领导也不敢轻易让她受半点委屈，这就是天生的不公平，谁让刘晨命好呢？这种傻逼的货色居然拥有极其显赫的家庭背景，一般人还真是不敢得罪她。 王全亮当着刘晨的面拨通了何晓华的电话，他还特意按了电话免提键，让站在身边的刘晨能够清楚听到何晓华亲口说出的话。电话拨通后，何晓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好！哪位？” “何晓华，我们今天去领结婚证吧，我一会去中心小学接你。”王全亮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一边嘴里说着话，一边拿眼神余光瞥向身边的刘晨，刘晨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她好不容易费了这么大工夫总算是促成了一段美满姻缘，心里正满是成就感呢。 “王全亮，你当我傻呢？你该跟谁结婚跟谁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之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跟我结婚，怎么我现在回头找你，你倒是不乐意了？”王全亮听着何晓华电话里的声音，心里没有半点意外，倒是站在一旁的刘晨一张脸瞬间冰冻，肯定是心里在想，这什么情况？何晓华怎么还真变卦了？ “行了行了，王全亮，你也别跟我在这磨嘴皮，你不是心里介意我跟常国栋在一块吗？跟你说句实在话，常国栋虽然花心点，好歹人家城里有房，父母有地位，你王全亮有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跟我结婚，做梦吧你！”何晓华对着电话说了几句泄愤的话后，果断挂了电话，那意思恨不得跟王全亮再无半点瓜葛。 王全亮把手里的话筒重新复位后，转脸看向站在身边的刘晨，脸上带着一丝坏笑道：“刚才谁说的?何晓华要是不肯嫁给我，她就嫁！走吧，咱们领结婚证去。”王全亮假装伸手要挽起刘晨的胳膊，吓的女人连连后退，慌忙自己找理由解释道： “王全亮王全亮，你别着急，我估着一定是前一阵子你对何晓华态度有些过分了，女人嘛，就是小心眼点，她这是在跟你怄气，你放心，我稍候好好劝劝她，保证她一定会同意嫁给你的，她以前对我说过，她对你可是真心真意，这种痴情的女人，怎么可能变心呢？” 刘晨说这话的时候，就算是外人听了都感觉有些没底，王全亮瞧她眼神露出几分慌乱来，知道对于女人来说，事情的真相不过是才解开冰山一角，索性大方冲着刘晨道：“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反正何晓华要是不跟我结婚，你就得兑现诺言，我王全亮为了这女人都惨成这样了，总不能让我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吧？” “你放心，尽管放心，我这就去金城乡找何晓华，我一定劝她回心转意，她原本就是真心爱你，现在你好不容易同意回头跟她结婚，她怎么会不珍惜呢？”刘晨嘴里说着话，脚步就开始往外挪，这是个见风就是雨的女人，说话做事特别干脆。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刘晨脑袋又从门外伸进来，像是突然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冲着坐在办公室里不声不响的小陈道：“陈主任，你跟我一道去一趟金城乡中心小学吧？” 小陈一脸无辜表情抬头问刘晨：“去金城乡中心小学干什么？” “你刚才没听见吗？何晓华正生气呢，不肯跟王全亮结婚，咱们好人做到底，去劝劝何晓华吧？”听刘晨邀请自己一道去金城乡，小陈心里不由好笑，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红娘大妈了，大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尽头，可惜自己掺合这件事的目的不过是对付王全亮，现在王全亮已经被处分下乡挂职，他对这件事早已没半点兴趣继续掺合。 更何况，以小陈的心机早已看出何晓华是个什么样货色的女人，他又怎么会陪着刘晨去做这样浪费时间的无用功呢？ “你还是一个人去吧，你们女人跟女人之间说话方便些，我要是去了，反倒有些话不太好说了。”刘晨听小陈说话也有道理，低眉点点头应承道：“也对哈。”冲着办公室几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赶紧一溜小跑下楼。 刘晨赶到金城乡中心小学的时候，何晓华刚刚下课，手里拿着小学音乐课教本的何晓华身边围绕着一帮活泼可爱的小学生，一个个嘴里亲热的叫着“何老师好！”，这样的画面瞬间就让刘晨心里对何晓华的形象拔高了不少。人人都是老师教出来的，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两个循循善诱，对学生视如己出的好老师，刘晨也不例外，因此老师两个字对于很多人来说，提及的时候总会感觉不一样的温暖。 好不容易等到围绕在何晓华身边的孩子们都散开了，刘晨这才主动上前招呼：“何晓华！”，何晓华其实早看见刘晨站在一边瞧着了，只是没出声，尽管她跟刘晨认识的时间不长，可短短的时间足够让她了解刘晨的个性，对于这样一个没心没肺没什么心机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听说她背景比较雄厚，自己压根懒得搭理她。 女人内心最大的魔障往往是嫉妒心。在何晓华的眼里，自己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为人处世的能力哪样都不比刘晨差，可就因为刘晨有关系，大学一毕业就被直接分到县委组织部这么好的单位工作，而自己却只能任人摆布成了一名乡村教师，这里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何晓华瞧着刘晨傻乎乎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憋气。凭什么这女人就有得天独厚的各种条件，一出娘胎便注定了一辈子得锦衣玉食好日子？而自己却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 尽管心里对刘晨并不感冒，何晓华的表面功夫做的还算不错，听到刘晨的招呼声后，赶紧伪装出满脸惊喜表情走过去，伸手自然挽住刘晨的胳膊道：“你这个组织部的领导怎么有空到乡下来了？走吧，到我的小窝去坐坐。” 刘晨性子急，开口便问：“何晓华，王全亮已经同意跟你结婚了，你怎么刚才在电话里拒绝了？” 一句话的功夫，何晓华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心眼，她倒是没想到刘晨居然是没事找事眼巴巴为了这件事过来，今天上午她刚得到消息说，王全亮已经因为作风问题被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开会研究决定下乡挂职。这消息对于何晓华来说，显然是致命的，既然王全亮又成了一个乡里干部，她又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最近常国栋受到处分后，倒是经常过来跟她聊两句，这让何晓华在常国栋身上又看到了希望，现在这种情况下比较起来，同样是乡里的干部，常国栋的优势实在是比王全亮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何晓华的心里天平早已严重倾斜向了常国栋，这种时候王全亮痴心妄想提出跟她结婚，她怎么可能答应？ 不过，何晓华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刘晨关系搞僵，好歹人家也是组织部的工作人员，说不准什么时候用得着呢？ “刘晨，你先到我宿舍喝杯水吧？我那还有点小零食，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那不行，王全亮在那等着回话呢？我可是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你何晓华一定会同意跟他结婚的，因为你对他是真心真意的，之前你可是亲口跟我说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会一直爱着王全亮，现在好不容易他松口答应要跟你结婚，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你要知道，男人的心稍纵即逝，现在王全亮正因为一些事情陷入情绪低谷，万一他再改主意，你怎么办？” 何晓华见刘晨一根筋，无论如何要站在外头逼着自己嫁给王全亮，听着学校的上课铃声响起，周围人瞬间全都进了教室，何晓华带着几分无奈神情对刘晨道：“刘晨，你干嘛非要逼我跟王全亮结婚呢？你跟他一个办公室，不会不知道他已经被处分挂职下乡的事情吧？” “我知道啊，他就是因为你的问题，才会被处分挂职下乡，工作上的低谷是一时的，只要在乡下好好工作，以王全亮的聪明肯定有进步机会的，你放心好了。” 正文 64、被人耍了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那你干嘛不嫁给她？”何晓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气调侃刘晨，这让刘晨一下子想起自己之前在办公室当着众人面说出的话，脸上不由臊红了一片，冲着何晓华笑道：“你的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就是来过来劝你赶紧答应王全亮跟他去把结婚证领了，你们的事情也算是板上钉钉了，这可是你心里的最大愿望？过了这村可没了那店啊。” 何晓华见刘晨跟自己说了半天，压根对自己话里的意思没领会半分，只能开门见山说了实话：“刘晨，我跟王全亮的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的心都已经被他给伤透了，他爱跟谁结婚就结，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他再有半点关联，再说了，我最近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他对我很好，王全亮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何晓华嘴里说的新男朋友指的自然是常国栋，她心里寻思着，自己反正已经是常国栋的人了，正好最近常国栋对自己态度有所松动，只要自己稍加努力在这男人身上下功夫，相信有把握把男人攻下，要知道心情低谷期的男人对女人的抵抗力瞬间下降数倍，这种绝佳的下手机会，她可不想错去。 聪明的女人心里有一本帐，只要自己能嫁给常国栋，好歹他家境好，又有个当教育局副局长的舅舅，真要是两人结婚后，请舅舅把自己调进城里应该是小菜一碟。何况，常国栋亲口跟她说过，最近舅舅联系了县委组织部的朱副部长，过一阵子风头过了，还会帮忙调整他到县城其他单位，这样说起来，王全亮一个乡下挂职的干部怎么能跟常国栋比？ 刘晨哪能知晓何晓华心里这些弯弯道，她瞧着何晓华说话态度坚决，一下子慌了，这女人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很痴情的吗？怎么现在说话全变了？ “何晓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以前可是一直都求我帮忙，让你有机会跟王全亮重归于好，那会你不是跟我说过，嫁给王全亮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刘晨，你什么意思啊？王全亮都已经被处分退回乡里了，你还在这一个劲的劝我嫁给她，你这不是存心想要害我吗？” 刘晨听了这话，愣住了。以她的智商显然很难接受何晓华现在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形象，以前出现在她面前的何晓华，一直是楚楚可怜的怨妇形象，今天却成了一个市侩现实的姑娘，这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何晓华，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这些气头话说两句发泄一下也就得了，婚姻可是一辈子得大事，你可千万要想清楚再做决定？”到了这份上，刘晨居然还梦想劝何晓华改变主意。 “行了行了，刘晨，你干嘛非得一个劲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以前我的确是对王全亮有感情，可是女孩子谈恋爱不就是一种感觉吗？我现在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怎么跟他结婚？再说了，这是我的私事，你管得着吗？” “你！？” 刘晨瞬间无语，自己怎么成了干涉别人私生活的人了？是谁哭着求自己帮她跟王全亮和好的？是谁一再保证对王全亮一片痴心的？直到现在刘晨才明白过来，原来何晓华的痴情全都是寄托在王全亮到底是不是有政治前途的基础上，一旦王全亮从县委组织部被派下乡挂职，何晓华立马就对王全亮没了“爱情”！ 看着何晓华对自己没好脸色，刘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好笑，她最近忙乎了半天干的事情，敢情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多余勾当。 王全亮明明就不喜欢何晓华，却被自己逼的走投无路，同意跟何晓华结婚。何晓华明明并不是真心爱王全亮，却骗的自己好苦，让自己一直误以为她是个无比痴情的女人。整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受伤害的是女人，其实到头来吃了大亏的人却是王全亮！ 现在醒悟过来，显然是已经有些晚了。刘晨颓丧回到县城后，心里对这件事说不出的窝心，于是找到小陈，想跟他商量一下，无论如何当初是她和小陈两人推波助澜才会导致王全亮官场情场都失意的结果，他们总得有所弥补才好。 小陈的态度却让刘晨同样大吃一惊。小陈说：“何晓华跟王全亮之间的感情问题完全是两人之间的私事，他们俩都是成年人了，有足够的能力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做出正确的选择，咱们瞎操心这个干什么？” “可你以前不是说，何晓华很可怜的，咱们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刘晨有些糊涂了，怎么小陈前后对这件事的态度会有如此的变化？以前他可是积极主动的怂恿自己站在何晓华的角度帮忙声讨王全亮这个“陈世美”，现在“陈世美”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何晓华却出尔反尔，怎么着小陈也该对王全亮的处境表达一些同情的意思吧？可她怎么在小陈的眼里看到的全都是对王全亮因为这事倒霉后的幸灾乐祸呢？ “对啊！以前王全亮是咱们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每天瞧着何晓华哭哭啼啼跟祥林嫂似的过来，你心里难道不堵的慌？我也是气不过这小子对过于势利眼，进了城里上班就一脚踹了女朋友，所以才会帮何晓华说两句话，现在既然是何晓华嫁给王全亮，只能说何晓华的心肯定是被王全亮给伤透了，人家不愿意跟王全亮结婚，难道咱们还能强按下牛头去喝水？” 刘晨听小陈把何晓华比做牛头，觉的他这比方实在是有些不雅观，仔细一想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事情从头至尾怎么都感觉像是她和小陈在强按着王全亮这个牛头在喝水呢？现在两人倒是逼的王全亮无可奈何接受了何晓华，何晓华却转眼翻脸。从今天在金城乡中心小学跟何晓华一番谈话听起来，明明就是何晓华过于势利眼，市侩又现实的一脚踹了自己的前男友啊？ 刘晨就算是再傻，这时候也有些回过味来了。她好像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像是被小陈忽悠了？ “陈主任，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做事情总该有始有终吧？之前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跟你一道去乡里调查王全亮，现在王全亮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处分，我怎么听你说话一下子把自己跟这件事撇的一清二白，难道何晓华翻脸无情，你心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王全亮对何晓华翻脸的时候，你就那么上赶着要帮人家何晓华说话呢？” 小陈压根不想在这件事跟刘晨多费唇舌，听刘晨话里意思带着几分温怒，倒像是要跟自己杠上了，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来。 “刘晨，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同事，整天坐在一个办公室里，同事之间偶尔聊聊天，说说闲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初要到乡下去调查王全亮是领导的意思，我也不过是执行领导的指示而已，你怎么现在倒打一耙，说的我好像存心跟王全亮过不去是的？再说了，你也是成年人，总不能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要是说你刘晨是市委书记，难不成你还当真了？人家王全亮和何晓华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是两人之间的私事，王全亮又没请你帮忙去逼何晓华嫁给他，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说来说去，小陈倒是埋怨起刘晨来，这几句话把刘晨堵的顿时哑口无言，小陈说的可是一句都没错，之前两人去金城乡调查王全亮，也是听了组织部朱副部长的指示去做的，谁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现在这局面？ “我这就去找朱部长说清楚。” 刘晨现在脑袋一团糟，觉的跟小陈多说无益，她索性出门进了朱部长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刘晨正好在气头上，居然门不敲就推门进房间，倒是把正眯须两眼盯着电脑屏幕上看美女馋的直流口水的朱部长吓了一跳。看清楚推门进来的人是刘晨，朱部长赶紧伸手“啪嗒”紧急按下了关电脑屏幕的开关，屏幕上原本微笑的三点美女瞬间变成一幕黑屏。 “小刘啊！你这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呢？进门也不知道敲门？”朱部长带着几分不悦口气冲着急匆匆走进办公室的刘晨问道。 刘晨进了朱部长的办公室后，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冲着朱部长没头没脑开始抱怨：“朱部长，您说咱们办公室的陈主任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我跟他同事也快一年了，我以前居然就没看出来，陈主任这人心机还很重的。这次王全亮被处分下乡挂职，当时可都是陈主任怂恿我跟他一块去金城乡调查王全亮，可我现在发现，事实跟咱们当初调查的结果根本就不相符，我怀疑这里头一定有文章，很可能是陈主任背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正文 65、被冤枉 朱部长听了刘晨叽叽呱呱一番话后，心里立马明白刘晨闯进自己办公室的意图，瞧着刘晨到了这会才后知后觉对小陈背地里运作这件事的动机，朱部长心里不由好笑。刘晨也算是官二代，没看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小陈随便煽动了几句，她就屁颠屁颠跟在小陈身后一块联合对付王全亮，现在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王全亮的处分都已经出来了，她又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那个刘晨啊，我记得上次针对调查王全亮的事情，我还特意找你和小陈谈过一次话，当时我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我当时特别强调了一句，王全亮到底是不是愿意跟何晓华和好，那是他自己的私事，可你硬说什么个人生活作风跟工作作风是紧密关联的，组织部是考察推荐提拔干部的单位，绝不允许有品德不端的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影响了咱们组织部的整体形象。现在调查王全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调查报告也是你刘晨亲手写了交上来的，你现在又说整件事另有隐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一个让所有人心里都明明白白的真相。何晓华并不是她自己之前说的那么对王全亮一片痴情，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之前调查结果写的那样？”尽管朱部长是领导，刘晨心里却一点也不怵，心里想什么立马张口说出来。 “你自己写出来的调查报告，难道你自己又想要推翻？刘晨啊刘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在办公室工作也快一年的时间了，组织部的部务委员会会议上对王全亮的处分意见已经公布执行了，整件事已经结束，你还想旧话重提，还真以为组织部的领导个个整天都闲的骨头疼，眼睛专门盯着下属作风问题这点小事折腾？” “朱部长，我不是这意思！” “刘晨，你什么也别说了，现在组织部的办公室里只有你和小陈两个人，之前你跟小陈联手调查王全亮，王全亮下乡挂职后，你现在又到我这里来举报小陈在上次的调查中居心叵测做了手脚，你的意思是让部里的领导再像处理王全亮一样处理小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亲自去了一趟金城乡见到何晓华，我发现她之前一直在我和小陈还有大家面前演戏，王全亮根本就不是‘陈世美’，他是被冤枉的。” “行了行了，刘晨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去找周部长直接汇报，反正原先的调查结果也是你自己写的，现在这番话也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没事找事，谁也拦不住你。” 朱部长一脸不耐烦的冲着刘晨挥挥手，那意思让刘晨该干嘛干嘛去，反正别在他的办公室里打搅他就行。刘晨没想到朱部长竟然是这种态度，可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却又的确是事实，怎么好端端的一件事，自己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呢？ 刘晨气的恨不得骂娘！ 傍晚时分，夕阳悄悄隐没，最后的一抹晚霞也快要被即将到来的夜色掩埋。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内疚心理，刘晨来到了王全亮在县城的租住地。推开门，简陋的小房间里，王全亮正弯腰收拾行李，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刘晨脑子里想到一句话：卷铺盖走人！ 正在忙着收拾行李的王全亮感觉身后有人进门，以为是过来催要房租的房东，头也不回说道：“大妈您放心，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一准把欠您的房租给缴了。” “谁是你大妈？” 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年轻女孩声音，王全亮诧异回头，瞧见身穿套裙的刘晨袅袅婷婷正站在门口，赶紧放下手里的被褥热情招呼起来。 “刘晨，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你瞧我这屋里乱的，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快请坐吧。”王全亮随手拖了张椅子过来，顺手拿毛巾擦了一把，这才把椅子推到刘晨面前。 瞧着满脸憨厚笑容站在面前的王全亮，刘晨心里愈加感到自责，刚才她来之前打电话给黄主任冲他打听王全亮住处地址的时候，黄主任带着几分警惕口气道：“刘晨，王全亮很快就要下乡了，你就别打搅他了。” 刘晨心里清楚，黄主任这是误会自己要去找王全亮麻烦，跟黄主任在电话里解释了半天才从黄主任嘴里得知王全亮的住处地址，站在这只容得下一张闯和一张书桌的狭小空间里，刘晨感觉自己此刻一颗心比面前的小房间还要堵的慌。 带着几分内疚，刘晨坐在椅子上对王全亮道：“王全亮，我今天去金城乡找何晓华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何晓华之前一直在我们面前演戏，我......”说到愧疚处，刘晨说话的声调越来越低，低眉顺眼坐在那，就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王全亮倒是满脸无所谓，殷勤的倒了杯白开水放到刘晨手里，冲她笑道：“下午何晓华已经给我来电话了，说她已经跟乡里派出所的前男友把结婚证给拿了，警告我以后别再骚扰她。” 刘晨听了这话，诧异抬起头看向王全亮，她倒是没想到何晓华做事居然如此速战速决，上午自己刚去找过她一回，她转脸就跟别的男人拿了结婚证，还好意思警告王全亮别骚扰她？到了这时候，刘晨总算是把何晓华的阴险嘴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王全亮，你别伤心，没了何晓华，你以后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瞧着刘晨居然有心来看望自己，还好心劝诫自己，王全亮心知这姑娘其实心地倒是很善良的，于是大度冲她笑了一下说：“那是自然，何晓华转眼找了个下家，我可是也有现成的下家候着呢，某人今天上午可是亲口说过，何晓华要是不嫁给我，她就嫁。” 一句话说的刘晨脸上不由飞起一抹红晕，她一向是有口无心，却没料到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居然成了王全亮调侃自己的把柄，可这话的确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现在想赖都赖不掉，只能红着脸道：“王全亮，我那跟你开玩笑呢？我哪知道何晓华是这种女人？” 王全亮见刘晨的脸庞飞起一抹红晕显出几分娇羞可爱来，心里倒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半是试探半是调侃道：“我就知道，现在我已经被退回到乡下上班，仕途上又没什么发展，哪有女人能看中我这样没什么前途的男人呢？连何晓华都看不上我了，更别说你刘晨这样条件优越的千金大小姐了，我也想通了，等我到了金城乡以后，我就在乡里找一个农村姑娘，只要是能生孩子会做饭，凑合过一辈子得了。” 刘晨听王全亮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立马当真了，赶紧劝道：“王全亮，你可不能自暴自弃，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不过是到乡下挂职嘛，总不能挂一辈子，你要是真找了个农村姑娘结婚，那你这辈子可真就上不来了。” 王全亮瞧着刘晨着急的神情心里暗觉好笑，假装一本正经道：“算了算了，我哪还能指望以后上来？就我现在身上背一个‘陈世美’的名声，哪个姑娘肯嫁给我当老婆？就连你刘晨不是也出尔反尔吗？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嘛，反正说话都是不算数的，别抱太大指望。”刘晨哪能想到王全亮这是故意设个套子等自己主动钻进去呢？听了王全亮这番话，张口就来: “谁说女人说话不算数了?何晓华那种人是特例，我刘晨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王全亮得意洋洋的笑了，眼前的刘晨就像是无辜的小绵羊，随随便便就被大灰狼的花招给唬弄住了。王全亮不客气的把心底里早已准备好的话大声说出来： “你刘晨要是真说话算话，那上午跟我说的话就要作数，只要你敢嫁，我就敢娶！”这下轮到刘晨张口结舌了，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说话不假思索，自己说错了话已经被王全亮一再调侃，竟然又再次犯下同样的错误，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 瞧着王全亮假装色眯眯看向自己，刘晨含羞带怒冲着王全亮娇羞嗔怒道：“滚！”被女人骂了一句后的男人却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得意哈哈大笑起来，原本看起来带着几分凄凉的简陋小屋瞬间满是春情荡漾。 王全亮心里清楚，之前周部长跟他承诺过，这次到金城乡挂职不过是玩一个障眼法，等到事情解决了何晓华的麻烦事后，自然会在一个月内让王全亮重新回到组织部办公室上班，依旧是贴身服务周部长，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做下来，周部长对王全亮各方面的服务工作相当满意。 坊间曾经流传一句话，能把领导的秘书干好的不是人，真要是当领导秘书肯定没法做人。这话说的有些拗口，却也说明了在官场想要当一个合格的秘书有多难。 正文 66、突变 有人归纳总结当好秘书要有几方面的硬功夫，第一是要有抛家舍业的铁石心肠。只要是当上了领导秘书，从此以后时间就不归自己安排，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可言。领导出门得陪着，领导娱乐多晚进了家门，那一刻才是秘书真正下班时间的开始。家对于秘书来说，永远是个临时休息的场所，随时准备好听从领导召唤才是秘书人生最最重要的目标；第二是要有过目不忘的超级记忆力。别看秘书整天跟在跟在领导后面，好象没什么事一样。岂可知，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从来都不敢怠慢。领导在台面上的风光表现，有一大半的功夫来自于秘书的周密安排，时间往往要精确到分钟。甚至连穿什么衣服，讲什么话都要一一提醒。如果你没有过耳不忘的超级记性，遗漏了哪件事，那可是捅了大蒌子了。 第三就是要有一张宁死不说的铁嘴钢牙。由于秘书和领导基本上形影不离，领导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秘书最为清楚。如果你是个大嘴巴子，肯定用不了一天就被领导踹出门外去了。功夫老练的资深秘书，就是到了渣子洞用上火刑，也照样是一个字也透不出来；第四要有代人受过的勇士精神。当秘书的，一般都深知丢车保帅这个哲理。所以，一旦领导犯了事，很多秘书会冲上前去把事揽下来。只有这样，领导才会最多因管束不严挨个处分但可保住官身，才会有机会把你也一同保下来。反过来，那就大不一样了。一旦大树倒了，你这只树上的小猴子也好不了哪去。 第五是要有较高的个人素质修养。首先是扎实的业务基本功，办文、办会是一个综合秘书的基本功，也是立身之本，最能体现一个秘书人员的基本素质，如果连个文件也起草不好，连个会议也组织不成根本不可能呆在领导身边；秘书这个岗位，受委屈是经常的事，磨嘴皮子做工作是家常便饭，要有荣辱不惊的涵养，也要有耐心细致的性格，不然是无法沟通上下，联系内外的。 当然，有付出才有回报，这方面不需多说，看看“中国第一秘”李真就明白了，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主子”程维高的极力提携，李真怎么可能三十三岁就成了正厅级的领导干部？ 能把秘书的工作做好，做到让领导满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全亮在服务周部长的一段时间里，事事谨慎小心，服务领导的同时努力提高文字材料水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绝对优秀的领导秘书。这一点，周部长心里比谁都清楚？领导人用秘书跟男人找老婆一样，到底是不是最合适自己的，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因此王全亮对周部长私下承诺自己的话，丝毫不抱任何怀疑。因为，周部长在组织部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更合适替代自己的秘书人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全亮果真来到金城乡挂职，黄乡长心知他这次不过是下来晃荡一圈罢了，随便安排了一个工业助理的职位给他，又安排他出去招商引资的任务，说白了就是让王全亮有机会出去公费旅游一圈，至于是不是能招商回来什么项目，黄乡长心里压根无所谓。 王全亮挂职的名声在金城乡过的那叫一个快活，跟以前的一帮老同事整天公款胡吃海喝，好好的慰劳了一下自己的胃，没事就给刘晨打个电话聊两句，听听这小妮子毫无心机的大白话，只当是给生活增添点调味剂。就等着过一段时间，周部长一声令下，再回到县委组织部上班。 即便是在外面公款旅游的时候，王全亮心里也不时琢磨着组织部办公室小陈背地里阴自己的事情，他暗暗下决心，等自己回到组织部后，一定要想办法找机会狠狠的报复小陈那孙子，还有小陈的靠山朱部长，只要是曾经在背后对自己落井下手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计划不如变化快。 就在王全亮轻松度假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周皓洁居然突然被提拔到市发改委当副主任去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王全亮当时正在酒店休闲娱乐区享受妖娆小姐的贴身按磨，听到黄主任在电话里告知自己这一消息，顿时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官场人人都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周皓洁离开了县委组织部，新来的部长暂时还没上任，组织部暂时成了二把手副部长朱部长的天下，即便是周部长临走前对他有所交代，朱部长还会坚决执行周部长的指示，让自己一个月内回到县委组织部吗？ 王全亮哪里还有心情在外面休闲娱乐，赶紧马不停蹄赶回普水县，周一上午上班时间，主动敲门进了朱部长的办公室。有些事情一旦发生，除了直接面对没有别的解决办法，现在的王全亮只能心存侥幸，希望朱副部长还能把周部长之前的指示当回事。 朱部长的办公室里貌似这两天增添了不少花花草草，看着这些原本都是摆在周部长办公室的花草现在全都出现在朱部长的办公室里，王全亮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肯定是办公室小陈私下搞的小动作，在小陈的心里，朱部长原本就是他心目中县委组织部的唯一领导，眼下的局面肯定是小陈心里最想看到的。 朱部长见王全亮推门进来，一进门就冲自己满脸讨好笑容，心里暗自“哼”了一声，心说，你王全亮以前仗着周部长信任，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副部长放在眼里？现在周部长一走，立马跑到我办公室来无事献殷勤，无非是指望能早点回到组织部上班？简直是异想天开！ 直到周部长临走的时候跟朱部长交代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的时候，朱部长才明白，原来王全亮这小子下乡挂职不过是请周部长配合他耍了一把花枪罢了。这小子实在是太阴险了！下乡挂职的事情居然瞒天过海把组织部上上下下的人都瞒过去了，若不是正好周部长突然发生了职位变动，岂不是要等到这小子重新回到组织部上班的时候，大家才能真正了解此事其中猫腻？ 一个小小的组织部办公室的办事员，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官场历练不到三年的时间，居然有如此深的城府？这让朱部长心里隐约感觉丝丝寒意，有这样的一个下属对于领导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双刃剑。若是下属对领导忠心倒也还行，必定能利用自己的聪明脑袋为领导的政绩添砖加瓦，可万一下属跟领导不是一条心，岂不是领导被他耍的团团转？ 朱部长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没跟王全亮撕破脸，彼此的心里却都心知肚明，大家原本不是一个战壕的同盟军，既然如此，即便是周部长临走时交代朱部长，一个月内再把王全亮调整过来，朱部长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执行呢？ 朱部长也是老官场了，当然不会当着王全亮的面说出什么拒不执行领导意见的话来，瞧见王全亮进门冲他询问什么时候回组织部上班的问题，朱部长的回答就一句话，这种人事调整的大事，他一个副部长肯定是不能做主，必须等新上任的陈部长到任后再说。 这样的回答入情入理，即便是口才舌辩莲花的王全亮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只能又满脸堆笑从朱部长的办公室退出来，回乡下好好呆着等新部长到任再来。 接下来在乡下的日子对于王全亮来说无异于度日如年。等待的滋味是痛苦的，尤其当人在等一个心里明知道有可能存在变数的结果时更是一种难言的煎熬。黄乡长倒是主动关心问王全亮，这个节骨眼上要不要让他的堂弟黄主任从中穿针引线请朱部长私下吃顿饭，弄点硬货主动和好一下王全亮和朱部长之间的关系，王全亮稍稍思忖了片刻后，摇头拒绝了。 官场的站队是一件特别慎重的大事，一旦选择了队伍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否则的话，很可能成为领导眼中最为瞧不上，不敢轻易信任的墙头草官员，成为同事心目中节操不保的边缘人物。官员一旦坏了名声，在普水县官场这样的小地方，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王全亮心里依旧把希望寄托在老领导周部长身上，尽管他服侍周部长的时间不长，可是组织部里谁不知道他是周部长的人，万一要是朱副部长果真背后使手段让自己回不了组织部，周部长的脸上也没什么面子。 正文 67、算计 阳光明媚的正午，王全亮闲来无事从金城乡乡政府大门出来右拐，这里有乡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街道总共差不多两百米长，路两边各种杂货店，种籽批发，粮油销售，移动联通，农业银行各种门脸应有尽有。王全亮的脚步在街上面积最大的一个超市门口停下来，他想要进去买点生活用品。 刚走进超市就瞧见一对熟悉的身影真搂抱着站在超市靠近门口的一排货架前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王全亮心里暗说了一句，真是晦气！出门遇见鬼了，怎么会正好撞见他们俩？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就要离开，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听到身后传来常国栋那令人讨厌的公鸭嗓子声音。 “这不是王科长吗？您不是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干部吗？怎么跑咱们这乡下来了？”常国栋嘴里说着话，拉着身边的女人快走几步跟上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正是何晓华。 上次县委刘书记到金城乡来调研考察，常国栋因为处置突发事件不利，导致开枪伤人被处分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他原本是想要立功表现得到提拔机会，却没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自己最受瘪这时候，何晓华主动靠近，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迅速轻车熟路跟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往来。 何晓华多精明的女人，好不容易等到马儿吃回头草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这些天，她使尽了浑身解数把常国栋勾的神魂颠倒，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就让常国栋脑袋一昏，还真跑到民政局跟她把结婚证给拿了，今天两人正忙着置办结婚要用的东西呢。 常国栋搂着何晓华不无张扬的走到王全亮面前，挑衅道：“王科长，听说你这又下乡来挂职了？我说你肯定是在县委组织部表现的太差了，你们领导压根就不待见你，这才把你流放到乡下来？听说你这一下来可就回不去了，我可得好好的祝贺你，就你这种货色，就该在乡下多呆几年，你说是不是？” 常国栋一开口说的全是让人堵心的话，这让原本就心情郁闷的王全亮一下子火大起来：“祝贺你妈个屁！你他妈一个被免职的倒霉蛋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 王全亮以为常国栋不过是随口消遣自己，哪里知道其实常国栋早就得到消息，王全亮这回是注定回不了县委组织部了，新上任的陈部长已经做出决定，让他作为县委组织部抽出的代表到乡下一家企业挂职，只不过这消息王全亮却还被蒙在鼓里，常国栋却先知晓了。 向常国栋泄露消息的人是小陈。说来也巧，上次组织部的小陈和刘晨到金城乡来调查王全亮和何晓华之间的关系，常国栋听说听说了小陈和组织部朱部长之间的特殊关系，又因为自己的舅舅正好拜托朱部长帮忙提拔自己的事情，于是找机会非要请小陈吃顿饭，小陈实在是盛情难却，那天中午特意给面子去了一趟常国栋专为他准备的饭局。 饭局中，常国栋当着小陈的面提及王全亮自然是没什么好话，大家都是年轻人，又正好提到王全亮的时候大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意味，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般，彼此之间有了交往。 眼瞅着王全亮再次沦落到乡下挂职，常国栋心里自然是窃喜。人总有嫉妒心，在一帮同学中，常国栋见不得有别的同学混的比他强，自然更不愿看见从上学时就跟他不对眼的王全亮混的比他牛逼。 “王科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倒是忘了告诉你，我常国栋现在已经被调到了县发改委，哈哈！你从城里被下放到了乡下，我却从乡下进了城，还有啊，我最近准备跟何晓华举办婚礼，曾经的爱人要结婚，新郎却不是你，这心里有些不好受吧？” 常国栋伸出一只手来调啊戏样翘起一根手指头伸向王全亮下巴位置，被王全亮麻利一掌隔开，尽管听了常国栋的话后，心里难免有些翻滚。王全亮强作笑脸冲着常国栋和何晓华戏谑道：“是吗？常所长可真是双喜临门哪，进了城不说，还把人生大事给办了，要说你跟何老师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瞧瞧何老师长的如花似玉，除了你常国栋，一般人还真配不上她，我说的对吧，何老师？” 何晓华见王全亮不安好心话里有话埋汰自己，脸上冷笑了一声道：“王全亮，你跟常国栋可是老同学了，就算是你心里嫉妒常国栋比你混的好，你也不用这么说话刻薄吧？” 王全亮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好笑，自己会嫉妒常国栋？也就只有常国栋这样的傻逼才会真把何晓华这种水性杨花的货色娶回家当老婆。虽然自己不是活神仙，可有一件事肯定是算的准准的，只要自己以后有发达当领导的机会，随便冲着何晓华勾勾手，这女人肯定忙不迭来伺候自己。这种任人唯权的女人，常国栋娶回家就等着戴绿帽子吧！ “你也知道我们是老同学嘛，跟你未婚夫开开玩笑而已，你这就跳出来护夫，还真是跟我半点旧情都没有似的。”王全亮压根没把何晓华当棵葱，随口消遣道。 常国栋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来，冲着王全亮皱眉咧嘴：“靠！你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这都下乡回不去了，还有什么好牛逼的？王全亮，兄弟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想要在官场崭露头角，实力和财力缺一不可，就凭你这怂样，别说有机会给你到县委组织上班，你就是到了市委组织部，结果还是得回到乡下来，知道为什么吗？一条没有什么后台的狗，能混成多大气候？” “你倒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王全亮能不能混成大气候关你屁事？我看你呀，还是带着你老婆赶紧从老子面前滚蛋，就你这种门门考试不及格的家伙还想张口教训人？切！” 何晓华见两个男人假戏真做的借着老同学的名头相互消遣，明摆着自己的未婚夫比起王全亮来口才有明显差距，再这么说下去，恐怕常国栋说不过王全亮会急的动起手来，就他那两下子，哪能是王全亮的对手？担心自己的未婚夫吃亏，何晓华赶紧上前拉着常国栋道：“走吧走吧，你跟一个丧家犬斗什么气呢？咱们还得买东西呢。” 跟王全亮熟识的超市老板站在一旁听王全亮和常国栋斗了半天的嘴，一直没敢吭声，这下见常国栋走了，才敢小声问道：“小王啊，你真从县委组织部下来挂职了？真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一个很聪明的大小伙子，好不容易进了县委组织部，怎么又被弄下来挂职呢？” 见超市老板为自己感到惋惜，王全亮随口应付道：“老板，您别听常国栋那家伙随嘴胡咧咧，你说他这种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那你的意思，在乡下挂职一段时间后，你还能回县里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超市老板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笑容，冲着王全亮道：“我就说嘛，好人有好报，你小王以前在乡里的时候，吴书记那会多器重你，可你从来不会到咱们街上的店里随便欺凌老百姓，不像那个常所长到饭店吃饭老是不肯给钱，他那样的人都能进城里单位上班，你凭什么不行？” 超市老板的话让王全亮心里感到暖暖的。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的一颗心里有一个最公正的天平，到底乡政府的这帮干部里，谁是真心为老板姓办实事？谁不是个东西？老百姓心里跟镜似的。王全亮心里暗自盘算着，哪怕是为了老百姓心里对自己的这番信任，自己也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等到有条件为老百姓谋福利的时候，才能撒开手脚诚心诚意为改变百姓民生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当然，眼下最要紧的是能尽快回到县委组织部上班，毕竟在组织部进步速度肯定是比乡下快多了。 王全亮却没想到，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周部长之前做出的承诺对于现任的组织部领导来说，显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再加上陈部长上任后，朱副部长找机会在陈部长面前给王全亮上了不少眼药水，在他的贬低夸大其词汇报中，王全亮的形象在新任陈部长心中先入为主有了恶劣的印象。 陈部长上任的头一天，朱副部长居心叵测拿了一份市里新出台的文件给陈部长看，文件中要求各部门各单位选拔一名干部去下乡帮扶，朱部长索性直接建议陈部长让王全亮到乡下企业里去挂职锻炼两年。朱副部长推荐王全亮下乡挂职的理由是，王全亮在乡下呆过，对农村工作有足够的工作经验，再说反正组织部这次要挑选一个人下去挂职，正好王全亮已经下去了，何苦还要重新挑选旁人费工夫呢？ 正文 68、找关系 陈部长起初心里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周部长之前跟他交接工作的时候交代过，让王全亮下乡挂职不过是权宜之计，原本组织部领导承诺过一个月左右回来，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可眼下朱副部长又是不同的一套说法，这让陈部长心里有些犹豫不决，索性召开了上任后的第一次部务会议，其中一项议题就是研究讨论关于王全亮是否继续留在乡下挂职的问题。 部务会议上，朱部长自然掌握着风向，部务委员们哪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王全亮跳出来跟朱部长唱对台戏？最后连一个站出来为王全亮撑腰说话的人都没有，其结果可想而知。陈部长最终决定下来，王全亮作为年轻的组工干部下去锻炼一下也好，更何况市里的文件下来，组织部原本就该做好表率作用，当别的部门单位还在为选派谁下乡挂职各种办法推荐的时候，组织部的员工已经战斗在了乡下工作岗位上，这样的宣传效果出去，对于新上任的陈部长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扬名的好事。 这次部务会议的结果不仅决定了王全亮继续下乡挂职，还决定了以后由小陈做陈部长的贴身秘书，办公室总共三个人，黄主任主管全局，不可能跟着部长四处跑，刘晨是个女孩子，跟在陈部长身边多少服务有些不方便，再加上有朱副部长的极力推荐，小陈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一把手组织部长身边的秘书。 部务会议召开后，小陈立马带着满满小人得志的兴奋劲就把消息散播开来，因此常国栋倒是比王全亮还早一步知晓了他要在继续呆在乡下的消息。官场有时候小道消息往往来的更真实些。 王全亮本人是从超市出来后，才接到黄主任的电话得到了消息，当时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给阴了，可却又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心里说不出的苦闷难受。 走投无路之际，王全亮想起了对自己一直相当关照的夏主任，眼看着组织部的部务会议已经做出决定，对于自己下乡挂职的决定已经算是半公开公布出来，这种节骨眼上要是再没有行动，恐怕就晚了，他当即马不停蹄赶到县委县政府找到夏主任当面求援。 夏主任有个宽敞的独立办公室，虽然面积不算太大，却显然比县委组织部办公室黄主任跟几个下属挤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待遇是好多了。瞧见王全亮急匆匆推门进来，夏主任笑眯眯冲他说道：“突然接到你电话，我就知道你一准是摊上事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周部长走了，在组织部里又有人给你小鞋穿？” 夏主任这样的官场老油子也算是洞察秋毫，什么部门，什么单位，什么样的情况，基本心里都清楚，王全亮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有事想要当面请他帮忙，他立马顺手拨通了组织部一个部务委员老朋友的电话，心里早已了解王全亮遭遇一些事情的始末，夏主任的心里起初也在纠结，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向江副县长汇报，让江副县长亲自出面对组织部新任的陈部长施压，让王全亮能留下来，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陈部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到了县委组织部上任后召开头一次部务会议作出的决定就要被推翻，这不是大事小小事的问题，而是关乎陈部长在新单位树立威信和颜面的问题。何况陈部长也是处级干部，一旦强硬起来对江副县长的指示不理不睬，那时候问题可就严重了，很有可能演变成官场两位高级别领导之间的明争暗斗。 为了一个王全亮，江副县长已经卖了一次老脸，现在是他自己本人没能处理好一些事情导致现在的结果，如果自己一次次惹下的麻烦都来找江副县长帮忙擦屁股，只怕江副县长对王全亮原本相当良好的形象也会有所损，因此这件事无论是从江副县长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小兄弟王全亮的角度考虑，都不适宜再起波澜。 眼看王全亮进了自己办公室后，满脸委屈坐在沙发上，夏主任并未对他有所隐瞒，直言不讳把自己心里所想说出来。 “全亮，咱们兄弟说话就开门见山，你们组织部新来的陈部长针对你下乡挂职做出的决定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你这时候找到我这来，说明对我这个老大哥的信任，老大哥不妨跟你先交个底，这件事恐怕还真是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王全亮听了这话，原本心里抱着的最后一颗希望火苗瞬间熄灭，连夏主任都不肯帮忙，自己还能指望谁？难道真要直接找到江副县长的办公室去请求江副县长的帮助？夏自然见王全亮脸色难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全亮啊！你下乡挂职的事情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陈部长新来乍到，跟你没有半点瓜葛，绝不可能随便对你个人落井下石，依我看，这件事不能怪罪到陈部长身上。” “夏大哥，这一定是朱副部长在背后搞鬼，我知道他心里一直看我不顺眼，以前我服务周部长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找过我麻烦，好在当时有周部长对我信任，好歹也还是能在组织部站稳脚跟，可现在周部长前脚走，这老家伙就憋不住要拿我开刀了。” “这很正常！官场一向是人走茶凉，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夏主任说着话，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口水后，又抬眼看向王全亮道：“我知道你心里把改变的希望寄托在江副县长身上，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事我压根就没向江副县长汇报。” 王全亮讶然了，他实在是有些听不懂夏主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件事不向江副县长汇报，就凭他一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就能帮自己把这件事摆平了？陈部长可是处级干部，夏主任也不过是科级干部罢了，虽然工作岗位特殊些，这么大的事情，陈部长未必就会卖面子给他。 夏主任看出王全亮眼神里的疑惑，手里端着水杯从座椅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到王全亮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语重心长道：“全亮，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你想想看，距离上次江副县长帮你出面处理工作中出现失误导致周部长开会迟到的事情，这才多长时间？没有一个月吧？你这次又来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别说江副县长听了心里会感觉有些厌烦，我这心里刚听说了这件事心里都有些纳闷，你说你不过是组织部的一个办事员，怎么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折腾出这么多麻烦事来？” 听了夏主任话里竟然有几分责怪的意思，王全亮心里愈感委屈，低声解释道：“夏大哥，你知道我的个性真不是那种多事的人，我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就像你说的，怀璧有罪，他们这是瞧着周部长之前信任我，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在等机会对我落井下石，这回总算是等到机会了，趁着陈部长新来对组织部各方面情况不了解，利用领导的手把我给摆弄到乡下去，这帮小人暗中对付我，我是避之不及啊。” 夏主任见王全亮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伸出一只手按在王全亮的肩膀上，冲他神秘笑了一下道：“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信，可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总有人针对你王全亮呢？组织部这么多人，只有你王全亮因为种种问题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来，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的发生总不可能是单方面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 王全亮被夏主任说的有些糊涂了，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夏主任，无助问道：“那夏大哥您说说，我有什么问题？” “你最大的问题在于，以你自身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却还是要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局面！” “我没有！”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不错，你到县委组织部后一直是以周部长马首是瞻，对一把手伺候的相当到位，可你知道吗？县城机关跟乡里机关不一样，乡里机关一把手往往有足够的能力在乡政府一呼百应，从上级机关配备乡政府领导班子成员的时候也会考虑到尽量尊重乡里一把手党委书记的意见。可是县里机关表面上看起来自然还是一把手说了算，可其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复杂程度却比乡里要难处理的多，每个领导到了一定的位置上都有自己的来路和背景，在县城某些机关里，甚至有的二把手压根就不把一把手的话放在眼里，为什么？因为他有靠山！他有比一把手更加强硬的靠山，暂时熬资历等提拔的情况下，一把手不得罪他，自然是大家相安无事，若是一把手主动得罪他，二把手未必就没有实力对抗。” 正文 69、女同事 听夏主任这一番话，王全亮疑惑问道：“夏大哥的意思是，朱部长其实是有背景的，而这样的背景是新来的陈部长不干轻易得罪的？” “能到组织部做副部长的人，要说没背景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未必朱部长的背景就能厚过陈部长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陈部长刚到组织部新官上任，在他心里领导班子之间的和好也是很重要的，即便是明知道朱部长对你王全亮的事情有打击报复的嫌疑，他也绝不会表面上露出反对意思来。”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成了领导人之间相互保持和好关系的牺牲品。” “你这么理解也行，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得跟你交代一句，不能设身处地为自己服侍的领导考虑的下属绝不是一个好下属，听说你为了这件事一直在请周部长帮忙？周部长碍于情面，的确会主动帮你说句话，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电话对于已经调走的周部长来说，是多么为难？今天你来找我，无非想要请江副县长出面帮你解决了这件事，可你想过没有，即便是江副县长真就出面帮你解决了难题，可陈部长心里对你从此有了心结，甚至对江副县长也有了心结，得罪了县委组织部的部长，你王全亮以后还想有提拔机会吗？” “我！？” 夏主任一番话说的王全亮膛目结舌，他接到黄主任电话打过来的消息后，的确是一心只想着自己面子的荣辱，自己内心的委屈，根本就没想太多其他，经过夏主任这样一点拨，他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今天过来求助其实是在干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就算是江副县长当真出面帮自己留在了县委组织部又能怎样？得罪了一把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江副县长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得罪许多人？毕竟江副县长也是官场中人，也需要良好的群众基础为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谋更好的向上通道，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惹的江副县长对自己心里产生了厌烦，恐怕自己这好不容易用性命换来的靠山就再也用不上了。 夏主任瞧着王全亮听了自己一番话后，吓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位小兄弟应该是把自己的话全都听明白了，换上一种轻松语气道：“全亮，你也别着急，好在你年轻，官场中混的人，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你这次去乡下好好干，争取干出点实实在在的政绩来，到时候江副县长想要提携你，也有合适的理由不是？” 王全亮此时此刻对夏主任的心情只能用感恩戴德来表达，夏主任跟自己无亲无故，却能跟自己如此推心置腹，处理问题的时候事事站在自己以后的成长角度考虑，若不是他及时拦住自己，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去找江副县长，到时候可就真要陷入一种尴尬局面了。 王全亮发自内心的冲着夏主任说了句：“夏大哥，谢谢你！我一定把你的金玉良言谨记在心，以后再也不会莽撞冲动犯这样的错误了。” 夏自然听了，脸上绽放道：“行了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各方面的领悟还不如你呢，要说现在上面提拔干部的保准一直是偏向于在基层有过工作经验的人，你这次下乡说不准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谢谢夏大哥吉言，我一定好好干！”此时的王全亮已然完全解开了心结，真正从心底里接受了下乡挂职的安排，在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为夏主任没帮自己的忙而有所抱怨，反而对夏主任的睿智和官场洞察力更加佩服几分。 从县委办公大楼出来后，王全亮手机铃声响起来，瞧着手机屏幕上闪耀着刘晨的名字，心里不由嘀咕，这姑娘又找自己干什么？ 伸手按下电话接听键后，刘晨带着几分愧疚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王全亮，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都怪我之前听了小陈的蛊惑到乡下去调查你，现在害的你工作不顺利，女朋友也没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听着刘晨在电话里娇柔说话声音跟平常的大嗓门倒是判若两人，此刻心情已经完全平静的王全亮忍不住开玩笑道：“没事，只要你遵守承诺答应嫁给我，就算是下乡挂职我也心甘情愿。” “你干嘛老是调侃人家？你也知道那天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我的确是对你下乡的事情感觉有些抱歉，可你要是再油嘴滑舌占我便宜，我可真生气了！”这就是刘晨个性真实的一面，在官场中能遇到这样的活宝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女人拥有非常牛逼的背景，让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她。另一种则是女人原本就是个缺心眼的二货。刘晨的情况显然是属于两种皆而有之。 王全亮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电话里跟刘晨说着笑话，心里却突然想到一个念头，在组织部上班的时候，人人都说刘晨的背景相当雄厚，就连周部长对她都要忍让三分，如果自己能和刘晨保持良好的互动关系，以后说不准还真能有用得着这丫头的地方。再说了，以前小陈利用刘晨当枪对付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呢？ 小县城的夜晚比乡下多了几分都市的味道，一排排高高耸立的路灯下三三两两有花甲老人携手而行，热恋的男女在路边打情骂俏，还有苦逼讨生活的小贩，为了能够躲避城管的追赶，白天没胆子出来摆摊，好不容易等到城管都下班了，这才敢在马路的四岔路口堂而皇之摆好商品拿着小喇叭不停叫卖。 城里？乡下？乡下工作的人百分之一百都很想获得调动工作进城上班的机会，好像一旦进了城，整个人就高级上档次不少？就连姑娘找对象也是尽赶着往城里找，有些漂亮的农村姑娘，明明可以在乡下找到条件很不错的小伙子，愣是为了做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挑了城里下等品男人结婚，带着明显颜值不相配的男人回乡下的时候，不仅是她自己，就连全家人都是满脸的自豪。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当人们习惯把爱情当成工具，把婚姻当成改变自己生活的筹码，让人内心顿感莫民厌恶。她呢？她会为了获得在省城或者是在市里生活的机会，把婚姻和爱情当成是跳板吗？一个人走在路灯下，脑海中浮现起那道身穿红裙的靓影，今天只顾着跟夏主任说些工作上的事情，倒是忘了跟夏主任打听一下，自己心里一直牵肠挂肚的红衣美女姜家欣今年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定了吗？她会回到普水县吗？还是被家人托关系安排到市里哪个单位上班？又或者她这样的美女肯定早就有了郎才女貌相配的男朋友，万一她要是为了爱情跟着男朋友去了另外的城市，从此以后自己岂不是再难见到她？ 王全亮忍不住用力的摇摇头，又不是大学刚毕业的愣头青，怎么头脑中会浪费时间琢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呢？这男女之间的缘分就像是天上的云彩，没有人可以提前预计到两片云彩什么时候能获得有缘碰面的机会，依自己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就算是女孩回到普水上班，她又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样的货色？ 王全亮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慢慢在人行道上走着，瞧见前面不远处的鸿儒酒店门口簇拥着一大批看客，人群中传出女人尖利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有几分耳熟。带着几分好奇，王全亮快走几步扒开人群看了一眼。 鸿儒酒店门口的空地上，三四个壮汉正围着一对男女，壮汉和一对男女之间显然是刚刚发生了一场争执，女人发丝凌乱飘散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拽的变了形，可女人却还是尽力企图用身体挡住身后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应该是刚才被几个壮汉狠揍了一顿，此刻额头上渗出的鲜血正一滴滴落到眼睛和面颊上，整个人显然是被眼前的场面有些吓住了，脸色苍白的躲在女人身后不时跟对方解释着什么。 “钱柏成，你别再发疯了行不行？我跟张富贵是老同学，人家今天到普水来有事，我请老同学吃顿饭怎么了？你要是再敢这样胡闹，咱们的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发丝凌乱的女人居然金城乡财务科的现金会计洪梅？钱柏成不是洪梅老公吗？听说钱柏成出国务工好几年了，正是因为老公常年不在家，才给了洪梅方便红杏出墙的机会，怎么钱柏成已经从国外务工回来了？眼前的情形貌似钱柏成现场捉奸？他肯定是怀疑洪梅跟她身后的男人有了婚外情，否则绝不会带着一帮人在这种公众场合把自己的老婆给堵住了。 正文 70、主持公道 王全亮再仔细看躲在洪梅身后的男人，典型的机关领导干部穿衣风格，白衬衫配上一套面料极好的正装西服，就冲男人肚大腰圆的模样和看起来人到中年的面相，此人绝不会是机关里普通办事员的角色。想想能入得了洪梅眼皮的领导，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呢？肯定是前一阵子赵顺成出事后，彻底断了洪梅想要利用赵顺成提拔当财务科长的念头，她不得不重新挑选合适的靠山为自己以后的仕途之路铺路，却不巧再跟男人约会的时候，被自己的老公发现了。 王全亮心里瞧不上这种为了仕途发展不顾廉耻的女人，鄙夷眼神看了被围在人群中的洪梅和那矮胖子男人一眼，正准备扭头离开，却听见洪梅口中传来凄惨叫声，原来是洪梅的老公见自己的老婆当众拼死护着别的男人，愈加红眼发急自觉丢尽了颜面，甩手狠狠给了洪梅几巴掌，这几个连环巴掌打的力道实在是过于凶猛，洪梅顿时眼冒金星惨叫连连。 王全亮耳边听着这声音，心里忍不住一颤，最瞧不起男人打女人，就算洪梅当真红杏出墙，到底也是自己的老婆，这钱柏成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呢？ “你跟这男人到底什么关系？你要是今天不说实话，看我不把你给撕烂了！” “钱柏成，我跟张富贵不过是党校同学，人家到普水来有事，我作为老同学尽一下地主之谊有什么错？你这个小心眼的混账，你要是再敢胡闹，我跟你离婚！” “你他奶奶的背着老子偷人还有理了？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张脸给打花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偷人？” 钱柏成显然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伸手一把抓住洪梅乌黑的秀发，另一只手握紧拳头，高高扬起重重冲着洪梅的脸上捣下去，周围的看客不约而同发出惊呼声，躲在洪梅身后的张富贵更是被钱柏成的蛮横凶残吓的瞪圆了双眼，满脸的惊吓和不可置信让男人身体软绵绵要倒向地上的感觉。 张富贵肯定做梦也没想到今晚女人的逼还没日成，居然就遇上了被女人老公当场捉奸的倒霉事，幸亏这里是在普水县城，周围的熟人少一些，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恐怕今晚的事情传出去后，不管自己跟洪梅有没有勾成，外头的花边新闻也绝对会难听之极。张富贵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今天就不主动勾洪梅过来吃饭了，羊肉没吃上，倒是先惹的一身骚，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利脱身呢？ 趁着钱柏成殴打洪梅的时候，张富贵左右看看想要乘机溜走，可钱柏成带来的两个人像门神似的左右守着他，这让他心里叫苦不迭，看来今晚要在这小小的普水县栽跟头了？难道自己就这样任由这帮混蛋当街肆意凌辱？不行，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才好。 人群中间位置，洪梅眼看着钱柏成的一只拳头裹着一股疾风冲着自己脸上飞过来，挣扎着想要躲开，女人的那点力气哪里是男人的对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开男人铁钳似手掌，就在洪梅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认命的时候，突然发觉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待她睁开眼睛，瞧见钱柏成高高举起的拳头正被人死死握紧在手里，而那个握钱柏成一只手的人正是刚刚从县委组织部被流放到乡下挂职的王全亮。 洪梅愣住了！她没想到王全亮会在紧要关头帮自己一把，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赵顺成一伙的人，当初赵顺成对付王全亮的时候，她也在一旁火上浇油背地里说了王全亮不少坏话，让曾经的敌人看见自己今天这副凄惨模样，洪梅的顿感没脸。要是王全亮把今天看到的一切跟金城乡的一帮人当笑话讲了，从此以后自己在乡政府再也抬不起头来。 “钱柏成，你也太莽撞了？洪梅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老同事心里都一清二楚，你这个当老公的怎么随便怀疑自己老婆呢？” 钱柏成以前去乡政府找过几回洪梅，跟王全亮也算是脸熟，一眼认出眼前的小伙子是自己老婆单位的同事，钱柏成原本因为被强行阻止的怒火降下了不少，就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倾诉对象，钱柏成放下那只握紧的拳头冲着王全亮道：“小王啊，你给评评理，你说哪家女人到了晚上不回家，却跟一个不是自己老公的男人单独来酒店吃饭？刚才我瞧见的时候，居然还主动挽起那男人手臂，你说哪个男人瞧见自己家老婆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能受的了？这种女人我瞧着就欠揍！多打几次，把这张脸给打花了，我看她还怎么勾男人？” 钱柏成嘴里叫骂着，又想要动手打洪梅，王全亮赶紧侧身拦在他和洪梅之间，好言相劝道：“钱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洪会计在乡里一向是清清白白做人，你在国外打工这些年都从来没传出什么难听话来，怎么你现在回来了，她倒是能整出这档子事情来？这不太可能啊，你说是不是？依我看，你们两口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站在王全亮身后的洪梅做梦也没想到王全亮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味的站在她的角度帮她说话，心里一阵翻滚过后，赶紧底气十足的口气冲着钱柏成道：“钱柏成，自从我从企业里到机关上班，你那点小心眼就从来没断过，你不就是怕我洪梅现在飞上枝头成了公务员，现在条件比你好了，担心我一脚把你给踹了吗？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咱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就冲你今晚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下狠手，我早该跟你离婚！” 眼瞧着有人“主持公道”，站在洪梅身后的张富贵也仗着胆子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温怒冲着钱柏成道：“这位先生，我跟你老婆是党校同学，我原本在市里上班，今天到普水来办点私事，你老婆为人一向热情，非要请我这个老同学吃顿饭，我这才过来，却没想到饭没吃成，反而被你一顿打，这可是法律社会，你无故殴打国家干部，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报警，我必须要为自己受伤讨要一个公道！” 张富贵嘴里说着话，当真拿起了手机拨打110报警，钱柏成见他玩真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动摇，自己今晚当场捉奸是不是犯下了一个弱智的错误，连老婆单位的同事都说老婆一向为人清白正派，她怎么可能突然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呢？ “老婆老婆，你快跟你老同学说说，千万不能报警，你看这......”钱柏成本能的抓住洪梅的一只手哀求起来，洪梅却一甩手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警察来了说清楚也好，省得你成天到晚疑神疑鬼，正好警察来了带咱们一道去公安局，我要求验伤，等咱们以后离婚的时候作为你对我实施家暴的证据！” 洪梅瞧着情势急转直下冲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立马端起了架子，好像她原本就是一个贞洁烈妇，被自己的老公委屈到这种程度，不得不借机好好的出口气模样。 王全亮的一双眼睛却看的清清楚楚，张富贵的确是拿着手机拨出了三个数字，只不过那三个字却不是110，而是114，即便是114这个号码拨出后，张富贵也并没按下拨出号码键，而是直接把手机放在耳边妆模作样演戏起来：“你是110吗？是这样的，在普水县的......。” 张富贵一句话还没说完，被王全亮劈手夺下了放在耳边的手机，王全亮索性配合张贵假戏真做：“这位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呢？您跟咱们洪会计到底是老同学，就算是钱大哥今天冤枉您，害您丢了面，好歹您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就别跟钱大哥一个莽夫过不去了？真要是警察来了，瞧着您头上这伤，万一把钱大哥抓进去呆几天，您说这以后钱大哥还怎么有脸见人哪？” 王全亮冲着张富贵假装劝了几句后，赶紧转脸想钱柏成假装严厉声音道：“钱大哥，还不赶紧过来跟人家道歉？要不一会警察真的来了，这事情可就闹大了！”钱柏成也是个实心眼，听王全亮一阵忽悠过后，又瞧着老婆理直气壮埋怨自己冤枉她，气的要跟自己离婚，再看被自己误会是奸夫的男人毫不犹豫拨打了110电话报警，心里对整件事立马改变了看法，试想一下，男人要是真跟自己老婆有一腿，他敢明目张胆的报警，把警察招来处理这种事？看来今天自己的确是错怪了老婆和男人了，听见王全亮叫自己过去向男人道歉，钱柏成满脸尴尬走过去，涨红了脸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正文 71、做回好人 王全亮见状赶紧和事老口气道：“洪会计，你赶紧跟你老公先回去吧，你这老同学就交给我，我先带他去医院看看，对了，那个医药费可不能让人家自己掏啊，大家还是赶紧散了吧，这都已经报警了，万一警察来了，把大家一块带到公安局，事情可就闹大了，都是有单位有脸面的人呢，明明没有的事情却弄的进了公安局，就算是再怎么清白的名声，恐怕也要被讹传的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行，谢谢你王全亮，大姐今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洪梅看向王全亮的眼神充满内疚自责和无比感激，她真是没想到王全亮年纪轻轻如此大度，完全不计前嫌的帮忙解决自己的危机，尽管一句话没说完，可是王全亮和洪梅心里都清楚，两人之间原本的诸多罅隙因为这件事，从此成为烟消云散的过往。 这世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原本就是人心换人心，除了个别实在不是东西的货色，良心早就被狗吃的人，大部分人说话做事还是凭良心的。 洪梅推攘了一把自己的丈夫，领着钱柏成离开了鸿儒酒店门口，原本围拥的看客们见好戏结束也一哄而散，不一会的功夫，酒店门口只剩下张富贵和王全亮两人。 张富贵主动冲着王全亮伸出一只手道谢：“今天幸亏了小兄弟，要不还不知道那混蛋家伙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叫张富贵，小兄弟尊姓大名？” “哦，我是王全亮，以前在金城乡跟洪梅是同事，后来调到县委组织部上班，不过最近又要下乡挂职了，对了张大哥，你头上还在流血，我还是赶紧陪你去医院看看吧。”王全亮瞧着张富贵只是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却并未说出所在单位，心里不由寻思，刚才好像听张富贵提及他在市里上班，今天到普水县来有事，才有机会接受老同学的吃请，瞧他这副模样，在市里哪个单位也该是个领导干部吧？ 张富贵不说，王全亮也就不问，反正他心里清楚，洪梅主动勾的男人，没一个不是有权有势的主，自己跟眼前的这位张富贵交好，只有好处，绝没有坏处。 “不用了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天色不早了，小兄弟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不用管我。” “那哪行呢？咱们见面就是缘分，你都叫我小兄弟了，我怎么能不管不顾你这个老大哥呢？张大哥，走吧，先到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再说，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男人要是没有好身体，以后可不好混呢。” 张富贵瞧着眼前的小伙子不仅人长的帅气，说话做事也相当有分寸，心里不由暗声几分赞许，这么聪明的小伙子不可能看不出自己跟洪梅之间的爱妹关系，今晚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恐怕自己要因为洪梅的事情坏了名声。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小兄弟可算是自己恩人了。 张富贵见王全亮执意要领他去看医生，想想自己总不能脑袋上流血回市里，于是跟着王全亮来到县医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一路上两人随便闲聊着官场种种趣事轶闻倒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张富贵听王全亮说起自己这次被排挤下乡挂职的时候，在一旁高深莫测的说了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组织上安排你下乡挂职，你安心去就是了，相信老天爷会还你一个公平的结果。 王全亮当时听了这话，心里若有所思动了一下，却只当是张富贵安慰自己的玩笑话，冲着张富贵笑了一下，轻轻摇头并未多做评论。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落到自己头上？这是王全亮做梦也没料到的！ 下午，王全亮接到组织部办公室黄主任的电话，说是晚上请他吃饭为他送行，这让王全亮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感动。 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人不稀罕，雪中送炭的人却不多，黄主任特意在自己被排挤下乡挂职最落魄的时候请吃饭，足以证明黄主任是个重感情的好领导。黄主任在电话里还说，他的堂哥黄乡长也会一道过来参加晚上的宴请，这更让王全亮百感交集。 谁说官场无真心？黄乡长和黄主任对自己不就是一片真心？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王全亮怀着无比感动的心情来到了酒店。 黄主任订下的酒店档次算是本地最高档的，包间也是豪华套间，尽管身为组织部办公室主任一顿饭的事情不需要从自己腰包里掏钱，可人家能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那就表明了对客人的看重。看着眼前富丽堂皇鎏金逸彩酒店，王全亮心里暗暗发誓，就冲着黄主任兄弟对自己这番看重，自己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干，好歹上头还有江副县长这层关系在头上罩着，假以时日，自己还是有翻身机会的。 王全亮找到黄主任通知的包间后，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赶紧轻轻推开门，满面笑容把脑袋从门缝里先伸进去，正好黄主任一回头瞧见了，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王全亮热情招呼道： “快进来快进来！全亮，今晚你可是主角，赶紧坐到中间位置上去。” “不行不行，您和黄乡长都是领导，我哪能喧宾夺主呢？”王全亮嘴里说着客套话，整个身体从门缝里走出来进了包间，冲在座的各位连连点头问好。 黄主任满面春风，走过来拉着王全亮的胳膊，亲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没让你喧宾夺主，让你坐在我大哥旁边，咱们兄弟今晚可是特意为你送行摆了这一桌，你不坐中间位置，谁来坐？” 黄主任盛情难却，王全亮也只好听之任之，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胳膊，把自己拖到黄乡长身边一屁股坐下。今晚的酒席刘晨也来了，还有金城乡的几个老同事，有黄乡长和黄主任两兄弟关系摆在那，一桌子基本没什么外人，大家说话也相对随便。 刘晨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王全亮刚坐定，她便冲着王全亮大嗓门嚷嚷起来。 “王主任，你今儿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必须不醉不归！，来来来，服务员先把你酒杯斟满。” “什么跟什么呀？整天胡咧咧，我哪来的什么喜事？你可真逗！” 王全亮知道刘晨说话一向是没心没肺，可今天这话说的也太不上路子了。哪有这样埋汰人的？明明是被领导排挤下乡挂职，到了她嘴里倒是成了喜事了？若不是心里了解这丫头有口无心的秉性，王全亮差点忍不住要对她当场黑脸。 刘晨端着酒杯走到王全亮身边，抱怨道： “王全亮，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有好消息之前也不透露分毫，害的我白白替你担心了。” “全亮，你可得陪小刘好好喝一杯，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为你担心，这可是你小子的福气，哈哈哈！” 黄主任及时抓住刘晨话里的漏洞，笑盈盈一副好心情的模样调侃起一对年轻人，刘晨瞬间被调侃的脸上浮起两片红晕，那副娇羞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王全亮却被刘晨说的有些丈二和尚弄不着头脑，心里暗说，开玩笑总得有个底线吧？刘晨一而再的说什么好消息，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黄乡长坐在一旁瞧着王全亮两只眼睛满是疑惑四处张望，猛然意识到什么，突然开口问王全亮： “全亮，陈部长在今天下午的组织部领导会议上亲自点将的事情，你不会还没听说吧？” “陈部长亲自点将？点谁的将？跟我有什么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哪位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瞧着王全亮果然是一头雾水，黄乡长不由笑道： “瞧瞧瞧瞧，人尽皆知的好消息，当事人自己却不知情，这事情弄的，让我们都不能理解啊？” “到底什么好消息？黄乡长，陈部长究竟点了谁的将？究竟怎么回事？” 正文 72、好事掉下来砸到了自己 王全亮瞧着一桌子人都是笑盈盈看向自己，猛然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即便是大家想要故意制造点轻松气氛为自己送行，也没必要开心的一个个咧嘴笑成这样吧？难道真有什么喜事落到自己头上？ 黄主任见状，呵呵笑了两声解释道： “全亮，今天下午组织部领导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在会议上，陈部长可是亲自点了你的将，明确你为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 “啊！？”王全亮一张嘴顿时合不拢，一双眼睛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瞪圆了眼珠子看向黄主任，就跟看见一个怪物表情。 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没搞错吧？好端端的从天下掉下来个官帽子砸到自己头上？ 自己不过是组织部一个最底层的小办事员，突然被提拔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做梦吧，这是？ 王全亮忍不住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桌底下的大腿，疼！他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应该是真实的，浑身忍不住莫名躁动起来，他奶奶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一下子都有些犯晕了！ “黄主任，我真被提拔为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了？还是陈部长亲自点将？” “这种事情谁还敢乱说？我们都以为你肯定已经提前知道这个好消息了，正好趁着今晚为你送行的机会顺道一块庆祝升迁之喜。下午的会议上，陈部长可是力排众议才把提拔你为办公室副主任的事情定下来，这回你小子可是走了好运了，正常情况下，组织部的科员到底下挂职，了不起也就提拔为组织员，你小子却一下连升两级，明确为办公室副主任，咱们可都为你高兴呢！” “王全亮，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一手，既然有门路能联系上陈部长帮忙，为什么之前不早说？害的我们大家为你空担心一场。” “刘晨，你为王全亮担心，咱们是看在眼里，就冲这，王全亮今晚也得好好陪你多喝两杯。” “黄主任，你就会笑话人？你要是这么说，我今晚还不跟他喝了。” “也行，就你们俩这关系，就该王全亮单独请你喝？这小子要是敢不请，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哈哈哈.....” “哎呀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我.......” 一桌人酒桌上嘻嘻哈哈开着玩笑，黄主任看向王全亮的眼神却透出几分意味深长。 今天下午在领导会议上，突然听到陈部长建议提拔王全亮为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不仅仅是负责会议记录的黄主任吓了一跳，连在座的两位副部长也是大吃一惊。 朱副部长当时就提出了反对意见说： “王全亮同志正式调动进县委组织部时间不长，现在也不过是刚过试用期不久的办事员，一下子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陈部长则冷冷看了朱部长一眼，一锤定音口气： “王全亮作为组织部的年轻人，能够不畏困难，不怕艰苦，主动要求去乡下挂职，这原本就是非常难得的奉献精神，对于这种思想素质优秀的组工干部，我们就是要破格提拔，才能显示咱们组织部在干部工作上的基本原则。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什么其他意见，会后再说。” 朱部长和另一位副部长听陈部长说话口气便知道陈部长对此事已经做出决定，只好三缄其口保持沉默。谁让人家是一把手部长呢？提拔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副主任原本就是易如反掌的小事，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跟一把手闹翻，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从会议室出来后，黄主任第一个想法便是，王全亮这小子简直是屌爆了！真没看出这家伙居然是真人不露相，也不知道他拜的到底是哪个山头，居然背地里轻松搞定了组织部的一把手部长？在大家都以为他这次被排挤下乡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来了一招峰回路转，让组织部所有人大跌一回眼镜。 官场如战场，各种机会稍纵即逝，一想到王全亮有背景靠山能让陈部长言听计从，黄主任意识到必须赶紧抓住王全亮这条线，说不定自己以后升官的指望就系在这家伙身上了。 黄主任拨通了堂哥的电话，跟他商量今晚请王全亮吃饭事宜。黄书记听了黄主任一番话后，心里也感觉奇怪，他和王全亮在金城乡同事两年，对这小子的背景了如指掌，从没听说这小子有什么过人的背景和关系，可眼下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的官帽子可是已经实实在在的扣到了王全亮的脑门上。 这件事究竟幕后有什么道道，黄书记心里也是着急想要解开谜底，因此赶紧推掉了今晚约好的饭局，特意来到城里请王全亮吃饭。 酒桌上人人心里一本帐，刘晨是真心为王全亮提拔高兴，其他各有心思就不必说了，王全亮自己却对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好事百思不得其解。 他跟陈部长仅仅单独见过一次面，当时自己提出要回到组织部，陈部长并未给出肯定答复，后来更是在朱部长的撺掇下安排自己下乡挂职，这说明陈部长压根没把自己这个组织部的小喽啰放在眼里，为什么陈部长会突然对自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变态度呢？ 到底是哪位活雷锋在背地里帮了自己一把呢？ 王全亮看了一眼正笑嘻嘻跟人斗酒的刘晨，心里默默摇头。刘晨虽然有背景和实力帮自己的忙，但以刘晨的个性，如果这次的事情是她背后帮忙的缘故，她早忍不住把实话秃噜出来。 难道是老领导吴成刚？应该不是。吴成刚的个性他太了解了，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自己并没找上门求他，他才不会没事找事为了自己的事情浪费时间？ 而江副县长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下乡挂职的事情，更不可能插手这件事。 王全亮的脑袋里猛然冒出一个人名：张富贵。他记得那晚陪着张富贵去医院急诊的时候，张富贵曾经意味深长的跟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 “王全亮，官场上的事情一向是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依我看，你这次下乡挂职也未必就是坏事，能得到领导欣赏的下属有机会到乡下挂职，不是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提拔吗？你这么年轻，在县委组织部根基浅，你们部长即便是欣赏你，也不方便对你进行推荐提拔，这回下乡倒是现成的理由，你小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当时王全亮已经知道张富贵在市里机关上班，到底哪个单位的却不清楚，听他这么一说，以为他不过是看在自己救了他的份上说些场面话罢了，压根没往心里去，可现在突然被提拔为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思来想去，这件事倒是极有可能跟张富贵有关。 王全亮在心里说，过会吃完饭，一定要打电话问问张富贵，总不能白白受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连声谢谢都没有？ 黄书记见王全亮听了好消息后，整个人呆怔了一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道： “兄弟，你小子以后有什么好事可得提前知会老哥一声，也省得老哥为你担心哪？” “嗨！我这也是跌倒捡到金元宝，没想到的事。” 王全亮见黄书记瞬间把对他的称呼从“全亮”变成了“兄弟”，心里也有几分感概，黄书记现在是金城乡的代理书记，到底能不能尽快去掉代理的帽子成为真正的党委书记，组织部陈部长的一句话至关重要，他准是瞧着自己被陈部长亲自点将提拔，心里认定自己背地里早已跟陈部长暗渡成仓联络上关系，所以才会迫切想要跟自己拉近关系，无非是想要利用自己这条线达到提拔的目的。 王全亮心里不由好笑，亏自己进酒店之前还以为黄书记和黄主任对自己够仗义，即便是自己被排挤下乡也把自己当成好兄弟，却没料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果。 “喝酒喝酒！今儿个可是王全亮的好日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副主任，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是啊是啊！今晚咱们兄弟可要陪王全亮喝个痛快，现在这世道能在官场结交到王全亮这么低调又义气的好兄弟可不多。” “有了陈部长的青睐，升官提拔还会远吗？王全亮，你以后可得多照应咱们兄弟哈！” 七八只酒杯像是聚会似的齐齐伸到王全亮面前，黄书记和黄主任两位领导一口一个兄弟叫着，心里还没从惊喜中反应过来的王全亮有种被突如其来幸福冲晕的感觉。 什么叫天堂地狱？今晚他算是明白其中滋味，还是在“天堂”的日子好过啊，有酒有菜有朋友，还有听不完的各种恭维话，难怪人人都想当领导，众星捧月的滋味太他么爽了！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后，黄主任原本还想拉着王全亮一块去桑拿按摩一把加深感情，王全亮感觉自己有些喝高了，担心酒后失态，赶紧找理由说要送刘晨回家，以后有机会兄弟们再聚。黄主任听了这话，暧昧眼神看了两人一眼，笑呵呵道，那行，以后找机会咱们再聚。 正文 73、 城市是没有黑夜的，耀眼的路灯把关于乡村黑夜的回忆遗忘在狂奔不止的时光里。 王全亮在金城乡这段时间习惯了每到黑夜降临的时候，整个天地像是一个巨大的蒙古包，严严实实罩着大地，整个人一到了晚上，就像是陷入无边黑暗的感觉常常压抑的他感觉无法呼吸。眼下看着周边明亮的路灯，五彩斑斓的霓虹闪烁，身边一路陪伴缓缓而行的美人，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刘晨今天也有点喝高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不时需要王全亮搀扶一把才能保持直线行走，每每手指透出薄薄衣裳触到女孩温热体肤，男人心里忍不住一阵小激动，眼前微醺醉态的美女让他想起一句诗：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这样的小美人，要是能娶回去当老婆该多好？ 刘晨哪能看出身边男人心里的小九九，半倚靠在男人身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口中喋喋不休道： “王全亮，我跟你说，你是没见到今天下午小陈听说你被提拔当副主任后那副嘴脸，鼻子都快气歪了，冷着一张脸坐在位置上半天没吭声，咱们组织部里，谁不知道他惦记着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快两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伺候一把手部长的机会，还以为辛苦一年半载肯定有机会提拔，现在办公室的副主任位置已经被你捷足先登，他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刘晨说这番话的时候，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孩子似的幸灾乐祸笑容，王全亮侧脸看过去，月光下的刘晨满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天真无邪。 一个女人，一个姿色出众的女人，竟然能在官场这种大染缸里工作几年后还能保持如此天真干净的心态，原因只能有两个：一个是生她的那人牛逼，一个是睡她的那人牛逼。刘晨的情况无疑属于前者，早就听说她老爸是市里某领导，到底她老爸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刘晨却从来只字不提，对于这样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小陈当不上副主任，你好像很高兴？” “那是当然，以前我一直以为小陈人很好的，上次何晓华的事情我算是看透了，他简直就是个阴险的老狐狸。” “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咱俩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王全亮这句话一出口，吓的刘晨一蹦距离他至少一米远，满脸尴尬冲他道： “王全亮，我那当初也就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当真，我知道何晓华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可我当时不是也被何晓华痴情的外表给蒙骗了吗？咱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你只当是发发善心，以后别总拿这件事开我玩笑了。” 看着刘晨一副受惊吓的模样，王全亮忍不住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突然发觉自己跟刘晨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轻松快乐起来，其实快乐很简单，只要保持单纯的心态，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 “刘晨，咱们俩男未婚女未嫁，你要是兑现承诺嫁给我，我也未必就会让你失望啊？你不会是跟何晓华一样，瞧着我家庭条件一般看不上我吧？” “我才不是那种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 王全亮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口气逼着刘晨说出实话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女人，一副逼的女人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吧，你这回下乡可得小心点，今天下午我偷听到小陈在办公室打电话来着，好像你下乡挂职的那个乡里党委副书记是何晓华未婚夫常国栋的堂哥，还有你挂职的厂长好像也跟小陈有点什么关系，他可是正联络那帮人想要对付你呢？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可得当心了。” 王全亮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寒，操！看来小陈真是对自己恨之入骨了，自己人还没到乡下挂职，已经安排了几口刀在那里等着自己。 “小陈可够狠的，我都离开组织部了，他还不肯放过我？” “羡慕嫉妒恨呗！你放心，有我在组织部办公室呆着，小陈要是有什么动静，我立马给你通风报信。” “还是我老婆对我好啊！” “谁是你老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你要是再敢那什么我，我可要生气了？” 刘晨气的满脸通红，一记粉拳冲着王全亮捣过来，却被王全亮趁机一把抓住小拳头，一脸坏笑看着含羞带怒的刘晨一本正经道： “无论如何都谢谢你，能在组织部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王全亮的福气。” “这还差不多。” 刘晨见王全亮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无赖嘴脸，赶紧把自己的拳头从男人手心里拔出来，只是一颗心却像是着了魔似的咚咚咚快速跳个不停。 青春男女，夜色朦胧，周遭安静的让两人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这样的夜色和浪漫氛围让男人的荷尔蒙倍增，女人的激素暴涨，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一路慢慢相互陪伴着往前走。 刘晨心里清楚，身边的男人算得上是年轻人中比较踏实厚道的，尽管他身上偶尔也会有农民式的那假精明，可说到底，他算得上是个有良心，有底线的好男人。 可并不是好男人就都是适合结婚的对象，父亲曾经不止一次在耳边提醒过自己，把自己安排在县委组织部工作一段时间，不过是为了熬资历，为以后的提拔打基础，到了合适的时机会回调动她到市里机关上班，以她的条件，无论如何不准她在县里谈恋爱。刘晨虽然任性，却也知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父亲明确提出禁止的事情，她也不想惹的父亲不开心。 第二天，王全亮接到组织部办公室的电话通知，朱副部长找他进行例行的下乡之前谈话。一想到要面对朱副部长那张令人生厌的老脸，王全亮心里一阵厌烦，想想朱副部长跟自己无冤无仇，就因为偏袒小陈，一而再的跟自己过不去，这种没有任何公正立场的领导，谁摊上谁倒霉。 心里再怎么不乐意，还得走一遭，早晨上班时间，王全亮按约定好的时间进了朱副部长的办公室，跟他之前预料的分毫不差，朱副部长一张驴脸拉的老长，就跟有人欠了他不少钱似的。 “朱副部长您好！” “坐吧。” 朱副部长话里透着一股冷漠，好像压根和王全亮不熟，瞧着王全亮在沙发上坐下后，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道： “王全亮，这一次全市机关干部去乡下企业挂职的名单已经在媒体上公示出来了，组织部的领导们经过研究决定，本着对你以后发展负责的态度，在你临走之前提拔你为组织部办公室的副主任，你先休息两天后，组织部会派领导亲自送你到乡下企业上任。” “谢谢朱副部长！” “嗯，到了底下要好好干，要记住你这次下去代表的可是咱们组织系统组工干部的形象，大事小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否则的话，你王全亮一个人的政治前途和声望受损不要紧，玷污了咱们整个组工干部的形象可就事大了。” 朱副部长说这番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像是黑夜里觅食的猎鹰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凶狠看向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王全亮，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他。朱副部长心里对王全亮说不出的厌恶，就因为这小子，他差点被逼的在组织部领导会议上跟一把手翻脸。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到底为什么陈部长会突然偏袒这小子，打破常规提拔他？ 身为县委组织部的老资格副部长，朱副部长谋篇布局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趁着一把手部长换人的机会，把心腹小陈安排到陈部长身边，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王全亮的突击提拔却一下子打乱了他整体计划，瞧着妨碍自己达到目标的眼中钉就坐在面前，自己还要对他假装和颜悦色，朱副部长连一个笑脸都懒得挤出来敷衍。 “请领导放心，我王全亮以一个组工干部的身份保证，在乡下挂职期间一定想老百姓所想，急老百姓所急，绝不会丢了咱们组工干部的颜面。” “好！你有这样的决心就很好！” 不管彼此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该有的场面话总是要说的，王全亮却不知道，眼前的朱副部长心里其实已经在冷笑，他断定了王全亮这次下乡挂职必定会是一个死无全尸的悲惨结局。 为了对付王全亮，他特意向陈部长提出要求，把王全亮安排到金湾乡挂职，那里是他的地盘，只要王全亮去了，他有把握让王全亮受到应有的教训，当时提出建议的时候，他还担心陈部长会反对，没想到陈部长一口答应下来，这让他心里一阵狂喜。 去吧去吧！等你小子到了金湾乡就会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为了让王全亮一下乡就能收到相当“惊喜”的见面礼，他已经派小陈去了金湾乡提前联络准备，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他王全亮踏上金湾乡的土地，一切便会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朱副部长之所以下定决心对王全亮赶尽杀绝，不仅仅是因为偏袒小陈的缘故，还有为顺带着为赵顺成报仇雪恨的因素在里头。 正文 74、闹事的 赵顺成和朱副部长是老朋友了，两人都是田县长圈内的核心成员，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联络感情，赵顺成被免职后，两人每每在一块喝酒，赵顺成张口就骂吴成刚不是东西，人都已经走了，还指示狗腿子刘小娟和王全亮对付自己，尤其是王全亮那混蛋，不仅举报秦大中让自己失去了左膀右臂，还背后陷害让自己丢了党委书记的官帽子。 官场的派系之分一向是人人心知肚明，一个领导干部站队的重要性人人心里都清楚，吴成刚和赵顺成很显然不是一条道上的，两人之间的种种明争暗斗说到底牵涉到两个派系之间的斗争。上次“战役”中，很明显是吴成刚的人占了上风，赵顺成被打击，身为赵顺成同盟军的朱副部长脸上自然也不好看，他心里琢磨着，以自己的实力一时半会收拾不了吴成刚，可想要打击一个小小的王全亮却是太简单了。 “行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做好下乡准备工作。” “好的。” 朱副部长对王全亮没有多余的废话，王全亮也懒得跟他多说，表面上的礼貌背后是两人彼此对对方的厌恶，见朱部长话说完了，王全亮赶紧转身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干部下乡挂职程序进行，县里被推荐下乡挂职的六十多人统一到党校参加培训，考察，最后确定去哪个乡镇，什么岗位，担任什么职务挂职上岗，最后一项便是本单位派人送挂职干部正式上岗。 县委组织部派出送王全亮下乡挂职的人是组织部办公室的黄主任，一路上黄主任半开玩笑道： “兄弟，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组织部帮领导人端茶倒水想要凭着自身努力博得领导好印象呢，你倒好，都已经飞上枝头当领导了。到底你这是背地里找了什么通天的人雪中送炭？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啊？要知道组织部的办公室副主任可不比别的单位办公室副主任，有些差一点科局的主任给他这位置，他都巴不得换过来，这次出手帮你的人对你可真是不错。” “嗨！我这不是因为下乡挂职嘛，吃得苦中苦才尝点甜头嘛。” 自从王全亮提拔后，黄主任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亲热了不少，王全亮心里清楚，官场人的惯性思维，只要有人提拔了，人人都会认定他背后肯定有背景，黄主任巴不得从自己口中知道点内情，可自己和张富贵之间的关系即便是说了实话，恐怕黄主任心里也不会信，他索性笑呵呵的随口搪塞。 黄主任看出王全亮嘴巴紧，知道以他的个性不想说的话追问也没有，于是装着随意换了话题： “咱们兄弟一场也是缘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请你帮忙，你可千万别推辞。” “您就别开玩笑了，您是领导，能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倒是我一个下乡挂职的小角色，整天蹲在乡下讯息不畅，要是部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请黄主任别忘了支会我一声。” 黄主任听了这话，幽深眼神看了一眼王全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笑容。 官场人说话一向是隔着一层纱，口中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尤其是当领导的，习惯了不把话说透，让下属费心去揣摩真实意图，在黄主任看来，虽然王全亮眼下不是手握重权的领导，说话做事已然变成一副说上不是山，说水不是水的境界，这样的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黄主任心里愈加认定了王全亮这小子背地里肯定是巴结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否则怎么可能一副乾坤在握，信心满满的表情。 小桥车很快上了一条人车混杂的乡道，远远看看金湾乡政府门口人头攒动，黄主任伸长脖子看了一会道： “金湾乡的李婵娟副乡长在电话里说会带人到乡政府门口迎接咱们，可也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车子慢慢行进到金湾乡政府大门口，看着上百号老百姓堵在乡政府门口情绪激动喊着口号，王全亮不由苦笑了一下，冲着黄主任解释道： “主任，我看这些人不是来迎接咱们的人，很可能是老百姓正在上啊访闹事，把金湾乡政府的门给堵了。” “看来金湾乡出大事了！” 黄主任正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观察外面动静，副乡长李婵娟的电话到了。 “黄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正好乡里老百姓大规模上啊访把咱们乡政府的大门口堵上了，可能要麻烦您和王主任在门口稍等片刻，乡政府的干部都在门口处理紧急情况，等把这帮老百姓想办法弄走，我立马出去迎接你们。” “行，你们忙吧，特殊情况，我相信王主任也能理解。” 黄主任手里拿着手机跟李婵娟副乡长说话的空，眼角余光瞥见王全亮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踏到地上，赶紧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阻止道： “金湾乡现在乱成这样，你下去干什么？” “黄主任放心，我在乡里工作几年，这种情况见多了，不就是上啊访吗？我倒是要看看，这帮老百姓究竟为什么把乡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 “万一这帮老百姓情绪激动起来，做出过激行为伤到你怎么办？那你可就成了出生未捷生先死了。” “哪有那么严重，老百姓正常情况下都是有原因才会做出过激行为，而且乡政府这帮领导不把老百姓逼的无路可走，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过份举动，我以后要在金湾乡挂职，正好了解一下情况。” “那你下去看看可以，千万别主动惹事，你刚到乡里还没报道呢，这些麻烦事跟你完全不沾边。” “行。” 黄主任见王全亮执意要下车，也只得松手随他去，说到底以后王全亮以后要在金湾乡挂职，多了解一些当地的情况也不是坏事。 王全亮像是路过的闲人，从车上下来后，钻进上啊访群众人堆里，找了个年纪轻点的小伙子打听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把乡政府大门给堵上了？” “这帮乡里的干部，逼的咱们没活路了，除了上啊访堵住乡政府大门，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能怎样？” “有理说理，有话说话，实在没辙不是还有人民法院吗？这样堵在乡政府门口闹事能解决问题？” “一听你口音就不是金湾乡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帮乡里的领导根本就没把咱们老百姓当人，前一阵子乡里要建设什么养殖场，距离咱们村一百米距离不到，您想想看，养殖场里都是些什么东西？鸡鸭猪牛的，那些畜生们聚在一块能少得了难闻的味道？跟畜生做邻居，让咱们村的人还怎么活？” “那你们就没让村长代表村民向乡里领导反映情况？” “怎么没反映？咱们村里一直在向上级部门领导反映问题，环保局的热线，县长热线都打了，可是不管用啊，到最后还得乡里领导来解决问题，这帮乡里领导哪能把咱们老百姓的话放在眼里，口头上说正在处理这件事，其实背地里都已经开始养殖场的工程建设了，眼看着养殖场的房子一栋栋建成了，那些鸡鸭什么就要被运进来，你说咱们村里人能不着急吗？” 王全亮明白了，敢情又是乡政府领导为了打造政绩不顾老百姓死活干下的一件拍脑袋做出的决定，现在引起老百姓强烈反对矛盾激化了。 如今的乡里领导，坐在主席台上像孔繁森，见了领导像和珅，拍脑袋做决策像是王宝森，面对群众的时候就成了泰森，在他们眼里，只能能升官发财，老百姓的利益算个屁！看来金湾乡的一把手也绝不是个一心为民的主。 看着眼前情绪激昂的老百姓，王全亮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如今的官场，国家上面颁布的政策总体来说都是照顾到老百姓根本利益的好政策，可一旦一层一层落实下来却全都变了味，有个顺口溜说的好，形容基层领导执行党中央文件决策是：村哄乡，乡哄县，一直哄到国啊务啊院，国啊务啊院下了文件，一层一层往下念，念完文件进饭店，文件根本不兑现。 早在来金湾乡之前，王全亮已经了解到金湾乡最主要的政绩莫过于打造了全县最有名的养殖县镇，在镇里集中了养殖场，饲料厂，屠宰场等活禽从田头到餐桌的一条龙经济，一直成为全县各乡镇学习观摩的对象，如今看到乡政府门口这番景象，王全亮却觉的，恐怕金湾乡的养殖乡镇名头未必就像各种资料上吹嘘的那么好。 王全亮和小伙子说话的功夫，有辆警车呜哇呜哇的停在了乡政府门口，从车上跳下来几个手拿电啊警棍的警察，一下车就拿着手里的电啊警棍指着一帮上啊访群众恶狠狠威胁道： “我现在命令你们立马回去，今天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对于闹事的人一定会严惩不贷。” 上啊访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回应：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穿了身狗皮就能随便欺负人，咱们犯了哪一条法了，你敢对咱们下手？你他妈有本事把今天上啊访的人全都抓起来，抓不了就赶紧滚！” “滚滚滚！狗仗人势的东西！今天姜亚娟要是不露面，就别指望咱们离开！” “对！我们要见姜亚娟！把姜亚娟叫出来！她要是不出面解决问题，”咱们绝不会离开！ …… 正文 75、女书记 突然出现在上去访群众面前态度嚣张的警察瞬间激起了大家的情绪，站在头排闹事的老百姓开始抬脚往乡政府大院里闯，这帮警察赶紧过来阻拦，个子最高的一人一边高高举起手里的电啊警棍威胁，一边喊话道： “谁要是再敢往前一步，那就是犯下了冲击政府机关的大罪，想坐牢的人你再往里走试试，现在就给你铐上关牢里去。” 高个子警察身穿那身老虎皮喊出的话多少对老百姓有些震慑作用，走在最前排的几个人脚底下犹豫起来，人群中有人喊道： “别信这帮狗日的胡说八道！咱们这是要找乡领导反映问题，解决情况，跟他说的那罪名压根沾不上边。” “谁在起头闹事？有种你站出来，看老子不把你收拾的满地找牙！” “孙子！你他妈别在那吓唬人，扒下这身狗皮，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家别理这帮兔崽子，今儿个要是姜亚娟不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绝不罢休！” “大家一起走！去找姜亚娟论理去！” 一帮人在乡政府大门口稍稍停顿了片刻后，又抬起脚步往乡政府大院内涌进去，几个狐假虎威的警察见局面无法控制，脸上露出惊慌神色，只能步步后退，手里电啊警棍指着老百姓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喊道： “别再走了听见没有！再往前走可要抓人了！” “拦住！快拦住这些人！” 站在一旁的乡干部眼见乡里派出所的人到场也没能阻止事态发展，一个个急的在一旁直叫唤，老百姓却不理这个茬，索性甩开大步往前走，这下可把拦在前面的警察惹急了。 乡里派出所的所长可是姜亚娟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危急关头要是连一帮老百姓都控制不了，乡里派出所这帮警察以后还有脸见领导吗？ 高个子警察也是急昏了头，顺手把电啊警棍冲着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上啊访群众脑袋上砸下去，这一下虽然力道不算太重，却正好打在那人脑门上，擦破了皮，露出点点血迹来。 瞧见警察先动手打人，老百姓愤怒了，二话不说奔着打人的警察冲过去，夺下他手里的电啊警棍，一脚踢在这家伙肚子上，几个人一拥而上把高个子警察摁倒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旁边的几个警察眼见同伴吃亏，本能冲上去想要救人，两帮人很快乱七八糟打成一团，金湾乡政府门口瞬间成了打群架的格斗场。 没在乡里工作过的人很难想象乡里的工作环境，你跟一个从不上网，从不读报的老百姓谈法律，谈政策，那无异于对牛弹琴。老百姓心里最在乎的是自己切身利益得到保障，如果不是因为乡政府的领导为了政绩需要，弄了个养殖场在农民的家门口，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绝不会这场冲突。 总体来说，中国的老百姓还是相当好说话的，不把他们逼急到无路可走，老百姓怎么可能会发生群体过激行为？胳膊拗不过大腿，民不与官斗的俗理从古至今就在底层老百姓口中代代相传，只要是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谁会没事找事跟政府领导过不去？ 王全亮瞧见乡里的干部转眼和上啊访老百姓打成一团，心里不由摇头，他奶奶的，这要是在乡里挂职一段时间，说不准能锻炼成打架高手，按照上啊访群众和乡干部的人数比例，少说也得十比一吧？要是没两下子保护自己，少不得要挂彩受伤了。 眼看着乡政府大门口场面失控，众人突然听到一个高音喇叭里传来尖锐女高音： “大家都住手！我是乡党委书记姜亚娟，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 王全亮仗着个子高，踮起脚尖一只手搭在眉毛上顺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上身穿着合体的雪白衬衫，下啊身穿着束腰长裤的女人急匆匆跑过来，女人身材比例协调，丰满圆润，高高撑起的浑啊圆啊前部随着跑动节奏一颤一颤，仿佛波浪有节奏的颤动，白啊皙的脸上敷了一层质地很好的脂粉，让整张脸看起来到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女人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焦急。 这小娘们长的真不错！ 一眼瞧见姜亚娟，让人忍不住涌起想要把一双大手覆盖在她那傲听前部上搓揉的冲动，这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了女人味的女领导，尤其是身材的火辣足以让男人第一次见面就舍不得挪开双眼，心里想象中，若是一只手紧紧抓住女人凶前的隆起搓揉几下，手感必定是说不出的舒爽，这样弹性十足的凶器，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一片混乱的金湾乡政府大门口，一边是情绪激动的上啊访群众，一边是急着阻止事态恶性发展的乡政府工作人员，两帮人嘈杂的场面瞬间淹没了党委书记姜亚娟的喊话声，女人很快要被淹没在混杂的人群中，王全亮见了，赶紧侧着身子从人群中冲着姜亚娟的位置挤过去。 男人怜香惜玉心理让他本能抬起脚步，哪怕是为了保护好女人凶前那看起来高高隆起，他也得尽绵薄之力。在场的双方正在白热化胶着状态，王全亮这小子却两眼只盯着人群中那两座颤动的小白山，大白天就意赢，也只有血气方刚，二八年纪的未婚男青年干得出来这种事。 王全亮出手正是时候，姜亚娟很快被拥挤的人群推推撞撞的不小心跌倒在地，有人趁机在姜亚娟身上胡乱抓了几把，幸亏王全亮眼疾手快用力把姜亚娟从地上拉起来，虽然姜亚娟整个人温玉满怀被他以保护的名头搂在怀里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秒钟，他还是如愿以偿指尖触碰到了女人身体最突出的位置。 “姜书记，你没事吧？” “没事。” 姜亚娟被王全亮从地上拉起来后，身上的衣服也在慌乱中被拉的掉了一个纽扣，这样一来凶部愈加显得呼之欲出，看的身边男人两眼有些发直。 到底是乡下有乡村工作经验的一把手党委书记，姜亚娟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后，顾不上多想，赶紧抓起高音喇叭再次冲着一帮群情激昂的上啊访群众高声喊道： “大家都住手！我是乡党委书记姜亚娟，你们现在选出两名代表跟我谈一下，如果继续暴力冲击政府机关，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变了。” “乡亲们请放心，乡政府会对养殖场选址的事情重新考虑，但是现在，请大家立即住手，如果再发生人身伤害行为，那就是故意伤害，是要坐牢的！” “听见没有！我以金湾乡政府党委书记的名义命令大家，立刻住手！” 高音喇叭里传出的熟悉的领导声音，乡政府的一帮工作人员率先停下手来，上啊访的老百姓原本也不过是为了解决问题，现在听领导表态对养殖场的选址重新考虑，一个个情绪稍稍安定下来。 “姜书记，你说话算数不？别咱们老百姓一走，乡里当没事人似的，养殖场继续在原址建设？” “就是！每次上啊访都说问题尽快解决，结果却是迟迟拖着不解决，咱们凭什么相信你？” “大家请放心，乡里马上召开相关人员会议，请村里的干部和不分村民代表一起参加，了解情况后，如果确实养殖场的选址不恰当，乡里会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姜书记，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怎么开会咱们管不着，咱们老百姓就想知道，这件事具体什么时间能解决？你总得跟咱们一个大概期限吧？” “是啊是啊！回回都说尽快解决，结果还不是没解决？” 面对老百姓的一连串质疑声，姜亚娟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站在高处，手里拿着高音喇叭冲着底下一片黑压压人头喊话： “在这里，我代表金湾乡党委政府跟乡亲们表个态，这件事我会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亲自处理解决，当然，你们今天冲击政府的行为虽然情有可原，性质却相当恶劣，有什么问题可以找领导反应，大家一窝蜂的闹起来，能解决问题吗？我希望此事下不为例，再有类似事情，乡政府必定要对相关挑事人员严惩不贷。” 不可否认，姜亚娟的一番话瞬间起到了稳定在场所有人情绪的作用，看着站在身边扯着嗓子喊话的漂亮女书记，王全亮心里一阵佩服，别说这小娘们还真有两下子，对老百姓说话恩威并济，既不失领导的派头又及时控制住老百姓的软肋，瞬间把场面控制下来，就这女人的水平，再锻炼两年，一准赶得上吴成刚那老狐狸的道行。 瞧着在场的老百姓基本安定下来，姜亚娟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冲着底下一挥手道： “村干部留下，再留下两个村民代表，现在就去乡政府会议室开会，其他人全都散了！” 正文 76、开会 这句话说完后，原本堵在乡政府门口的人流开始慢慢疏散，不一会的功夫，三三两两不剩下几个人，乡政府的大门口总算是安静下来，王全亮伸手搀了一下姜亚娟，扶着她从高处下来，乡里秘书样的人物此时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跑到姜亚娟身边满脸歉意道： “姜书记，我刚才实在是挤不过来。” 姜亚娟懒得搭理秘书，回头冲着王全亮看了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 “谢谢！” 姜亚娟心里其实有些纳闷，眼前的年轻人帅气阳刚，从穿衣打扮上看应该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可此人又不是金湾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管怎么说，刚才若不是年轻人的保护，自己难免受伤，从这一点来说，这声谢谢是必须的。 王全亮正琢磨着是不是对姜书记自我介绍一下，兜里的手机铃声大噪起来，那出手机一看是黄主任的电话号码，这才想起乡政府大门口小轿车里，黄主任还在等着自己，正想跟姜亚娟招呼一声，她却已经急匆匆抬脚先走。 看着女人透着几分妖娆的曲线分明背影，王全亮咂吧了一下嘴巴，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也转身往乡政府大门外走去。 大门外小桥车旁，黄主任已经从小桥车上下来，站在轿车旁还有一位上身穿白衬衫，下啊身穿及膝中长裙的窈窕女人，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眼神却不停往乡政府大门口方向扫射过来，一看就是在找人。 “黄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也是突发意外情况，让您久等了。” “现在基层工作不好做，理解。” 站在黄主任身边满脸歉意的女人正是金湾乡的副乡长李婵娟，上啊访的老百姓刚一离开，她立马从乡政府大院出来四处张望，一眼看见有辆县里机关牌照的小轿车停在不远处，心里便估着，那辆车里应该是坐着自己要找的人。 黄主任眼睛先搜寻到了正晃悠着膀子从乡政府大院出来的王全亮，赶紧扬起手臂冲他招手： “王主任，这里！” “来了！” 王全亮一溜小跑，跑到两人身边后，先冲着美女笑了一下，李婵娟也报以礼貌的微笑回应。 “王主任，这位是金湾乡的李乡长。” “你好李乡长！” “欢迎王主任到咱们金湾乡来挂职！” 黄主任简单介绍后，李婵娟主动冲着王全亮伸出柔嫩白啊皙的小手，王全亮毫不含糊的赶紧一只手抓住相当热情的握了一下，果然，这妞小手嫩汪的能掐出水来，我在手里的质感相当不错，细腻嫩滑的小手就像是女人的第二张名片，漂亮脸蛋，绝佳身材，再配上这双纤细修长柔嫩的小手，王全亮在心里为这位美女副乡长打了八十五分，如果姜亚娟是九十五分的话，李婵娟这样的分数算是适中的。 看来这回金湾乡真是来对了，同事们全都是大美女呀！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居然被自己碰到了，王全亮嘴角憋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他哪里知道，正握着女人小手不放的自己，眼神略带几分呆滞的看着美女咧嘴一笑，在美女的眼里形象却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让李婵娟瞬间把这位从组织部下来挂职的领导归类为色啊狼类男人。 官场一向是阳盛阴衰，每个女干部都有过被男领导占口头便宜的经历，有些女干部为了能巴结上领导获得提拔机会，甚至会主动敞开身体讨好领导，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像今天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年轻小伙子当众色眯眯看着揩油的事情却不多。 李婵娟尽量掩饰住内心的不痛快，手底下稍稍用力把一只手从男人的手掌中抽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微笑冲着两人道： “姜书记在乡政府的会议室，我这就带两位过去。” 说完这句话，李婵娟点头示意两人跟上自己，转身先往乡政府大院走去，黄主任见王全亮眼神一直追随女人的背影，带着几分无奈笑了一声： “人都走远了，还看！” “那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瞧着这位李乡长，八成还是个未婚女青年。” 黄主任心里不由好笑，王全亮现在的表现就像是对女人充满好奇的愣头青，看见了美女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了，不过也难怪，金湾乡的党委书记姜亚娟和副乡长李婵娟的颜值就算是放在县里机关单位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全亮到底还是年轻，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何况一个在官场资历不算厚的年轻人？ “女人嘛，等王主任以后提拔了，比这漂亮的多的是。” “说的也是哈。” 王全亮总算是舍得把眼神从女人的背影上拉回来，跟黄主任一道紧跟李婵娟去乡政府会议室，心里对即将到来的挂职锻炼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干部提拔说起来也没那么神秘，王全亮在组织部跟着周部长服务这段日子多少有些了解其中道道，真正通过苦干实干获得提拔机会的干部其实在干部提拔群体中比例并不多，这一类极少数的幸运者往往是某些领导为了装点门面，在众多推荐提拔的人选中加上一两个苦干实干的代表，真要是被提拔了，那是运气，推荐上来后没被提拔也很正常。 干部提拔与否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明白，领导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就不行。 能不能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不在于你每天在单位里到底干了多少工作，关键看你能不能把领导的马屁拍好了，让领导心甘情愿全心全意的积极向组织部门推荐你；在你被考察的时候，能不能及时帮你添把火，让事情板上钉钉。至于所谓的民啊主评论，群众印象，全都是浮云罢了，领导之间的利益关系协调好了，哪怕你民啊主评议得分极差，该提拔还是提拔，没人能阻挡“有能力者”提拔之路。 金湾乡政府会议室门口，李婵娟站在门口冲着坐在会议室主席台位置的一把手姜书记招招手，满脸严肃的姜亚娟心知李婵娟所为何事，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会议室大门。 “黄主任，王主任，这位是咱们金湾乡的姜书记。” “姜书记，这位是县委组织部的黄主任，今天亲自送王主任到咱们金湾乡来挂职，刚才被堵在门口一会儿。” 李婵娟左右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后，赶紧识趣的退后一步，留出空地让黄主任和姜书记亲切礼貌握手问好后，姜书记的眼神定在了站在黄主任身后的王全亮身上。 “他就是下来挂职的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王全亮？他不就是刚才帮了我一把的小伙子吗？真是看不出来，这小伙子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居然还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姜亚娟早就听闻过王全亮的大名，只不过这些消息都是从组织部办公室小陈的嘴里得来的，王全亮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可以用几个词来形容，陈世美，马屁精，窝里反，变色龙........ 就算是从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小陈嘴里形容的王全亮形象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何况小陈还在诸多虚构故事基础上极尽渲染，当着姜亚娟的面几乎把王全亮形容成无恶不作的混蛋，就差要被公安局抓进去蹲大牢了。 姜亚娟知晓了王全亮大大名后，瞬间对眼前年轻人的好印象全都打了水漂，蜻蜓点水敷衍的跟他握了握手后，转脸跟黄主任热情说了几句场面话。 “黄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让领导看笑话了。” “没那么严重，基层的工作原本困难多，你一个女人掌管金湾乡大局，发生一些突发啊情况也是在所难免。” “不管怎么说，还得感谢县委组织部给我们乡里送来人才，刚才如果不是王主任出手帮忙，恐怕我现在就得被老百姓误伤躺在医院里了，王主任一到金湾乡就出手不凡，县里的干部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是啊！王主任在县委组织部一向是德才兼备的好干部，所以这次才会被陈部长亲自点将下乡挂职锻炼，以后他就是你姜书记的手下，还请姜书记多多指导，多多关照！” “关照谈不上，不过既然王主任来到金湾乡，那就是咱们金湾乡的人，我一定尽量安排让他获得最好的锻炼机会。” 姜亚娟说这话的时候，一双荡漾着笑意的眼神不自觉扫了站在一旁的王全亮一眼，在王全亮眼里看来，这女人对自己的态度让自己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心说，女人必定是心里感激自己刚才出手相助，所以才会对自己投桃报李，悄悄人家女人主动眉梢眼角满是情意的冲自己示好，怎么着自己也该礼貌回应一下，当下赶紧也满脸堆笑冲着姜亚娟绽放笑脸。 “李乡长，你陪着黄主任到会客厅稍坐片刻，我先进会议室把今天上啊访事件处理一下，对了，王主任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进会议室听听。” “好啊！” 王全亮心想，以后金湾乡就是自己战斗的大本营，多了解一些情况也是好的，何况姜亚娟眉眼满是情意的看向自己，分明就是想要自己陪她一同进去吗？男人嘛，在这种事情上，总不好让女人过于主动。 黄主任见状也通情达理道： “那好，既然姜书记希望你尽快进工作状态，你就去会场听听吧。” “黄主任，我陪您去隔壁会客厅喝杯茶。” 李婵娟见姜亚娟已经做出指示，赶紧伸出一只手像是宾馆服务生姿势，引导着黄主任进了隔壁会客室，王全亮却跟在姜亚娟屁股后头进了会议室。 坐在主席台上的姜亚娟自有一番威严，一张粉脸崩的紧紧，眼睛看也不看坐在主席台下的一百多口乡政府干部，冷冷声音道： “现在开会！” 正文 77、摊上大事 坐到一把手位置的领导貌似都有演戏的本事，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把一张笑脸表成冷若冰霜，同样变过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了坐在后排的王全亮看着姜亚娟瞬间变脸心里有些不适应，底下一帮乡里的干部可能是看惯了领导冷若冰霜的造型，一个个面无表情等着听领导训话。 姜亚娟很生气，今天对她来说真是最最不顺利的一天，一大早群众上啊访堵住乡政府大门口整的她一个措手不及，指示派出所的人出面压住局面，却没想到几个废物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把矛盾激化引起老百姓众怒之下冲击乡政府，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亲自出马，又差点被老百姓踩到脚底下受伤，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偏偏又正好被县委组织部的黄主任看在眼里。 黄主任是谁？他可是成天到晚在组织部长身边服侍的人，如果黄主任口风不严把这件事向陈部长汇报，恐怕新来的组织部长立马对自己印象改变，她绝不能让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好在她看得出来，黄主任跟新来挂职的王全亮关系应该不错，好歹说些好话把这件事圆乎过去，中午接待的时候，在酒桌上再陪黄主任多喝几杯，想来黄主任身为老官场也不会没事找事跟自己过不去吧？ 姜亚娟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口气凌厉开始训话： “今天在乡政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亲眼看见了，负责养殖场项目的刘书记，请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副书记刘谦是个你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突然被姜亚娟点将，浑身明显一激灵，赶紧欠身冲着姜亚娟回应后，声音不大解释道： “姜书记，起初养殖场选址的时候，这些老百姓的态度还是很积极的，尤其是听说征地补偿款的标准后，没有一家表示反对意见，可等到养殖场真的落地开工建设了，这些老百姓却又反悔了，对于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快跟村干部沟通情况，尽量找到一个双赢的解决问题办法。” “刘书记，这件事既然已经引起老百姓严重不满，你必须处理好群众的情绪问题后再谈养殖场建设的问题，不仅仅要跟村干部联系，还有村民代表，大家坐在一起认真讨论一下关于养殖场选址的问题，绝不能让今天这样的极端事件在发生。” “请姜书记放心，会议结束后，我立即抓紧办这件事。” 主席台上的两位领导一唱一和，坐在地下的一百多名乡干部心里却跟镜似的，养殖场项目选址的事情原本就是姜亚娟作为一把手拍脑袋做出的决定，当初跟老百姓商量征地建养殖场的时候，只是一味的强调要在村里建设项目并且每块征地的补偿款都会远远高于征地的现有不长标准，对于老百姓来说，反正国家征地是无法违抗的，又有那么高的补偿款，同意不同意结果都一样，只能签了合同答应征地。 可一直到养殖场建设过程中，有村民到附近跟建筑养殖场的工人闲聊才知道自家门口正在建设的居然是大型的养殖场，直到这时候，老百姓才发现自己中了政府的缓兵之计，就这么点征地补偿款就想要换村民们祖祖辈辈都得生活在一片臭气熏天的环境里，乡政府的如意算盘打的也太精了？ 老百姓不乐意了，一家反悔，村民们家家反悔，开始逐级向上反映问题，希望政府部门能够修改养殖场的建设地址，而这时候，养殖场项目已经上马，乡里又怎么可能甘愿损失，两方矛盾日渐激化起来。 事情的整个过程中，刘书记一向是时刻向姜亚娟汇报工程进度，包括老百姓各种意见纷纷，姜亚娟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她没料到，这件事会激化到如此不可调和的地步，看样子，乡政府必须做出些许退步才行，否则老百姓那一关指定过不了。 尽管姜亚娟心里很想养殖场项目早日落成后，让自己又多了一份响当当的政绩，可如今稳定是大前提，国家从上到下三令五申要稳定求发展，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上头条招来晦气。 姜亚娟就养殖场选址问题简单的提了几条建议后，话锋一转说到乡政府的一帮干部在对待今天群体上啊访事件时表现出的各种不同态度上。 “在座的各位都是金湾乡乡政府的干部，当突发事件发生的时候，各位扪心自问，你们当时都在干什么？派出所的几个人挡不住几百个老百姓的冲击，一个个跟老百姓纠缠在一块，你们这些乡里的干部呢？一个个都躲在一旁看热闹，你们还不如一个刚到咱们乡里来报道的挂职干部？” “今天如果不是来挂职的县委组织部王主任及时托了我一把，恐怕我这个党委书记也要受伤，同志们，请大家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当乡政府大门被老百姓堵上的时候，你们应该干些什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老百姓打伤了警察，再打伤领导？” 姜亚娟说到激动处，猛的用手掌拍了一下桌面，那一声惊堂木拍的底下一帮乡干部个个像抽筋似的，几乎同时浑身颤抖了一下。 姜亚娟在会议上重重的表扬了一通王全亮，同时也口气严厉的批评了在座的乡干部，会议足足开了近一个小时，基本上都是姜亚娟一个人或严厉，或痛心疾首的训话。 王全亮看得出来，金湾乡的姜亚娟书记跟当面金城乡的吴成刚书记有一比，两人都是在乡政府能够说一不二，一声喊到底的主。 会议结束后，姜亚娟和王全亮一道进了会客厅，李婵娟已经和黄主任做好了一些交接手续，意味着从这一刻开会，王全亮已经成了乡里的干部。双方几句寒暄后，出门去了乡里街道上一家不错的饭店，姜亚娟叫了乡里的副书记和乡长，副乡长作陪，一顿酒喝的黄主任和王全亮倒也感觉不错，尤其是王全亮，从始至终一双眼睛总是忍不住瞄向姜亚娟前高高隆起部位，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要是哪一天能有机会把那两个半球拿在手里好好把玩一通，那该是多美的事！ 姜亚娟是什么人？哪能没看出小伙子眼里透出的那股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民感位置，只是她却假装不知情，表面上笑嘻嘻陪着黄主任和王全亮喝酒，心里却暗暗冷笑： “王全亮啊王全亮，天堂有路你不走，你偏要到金湾乡来挂职，老娘是朱副部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党委书记，你小子胆敢和朱副部长过不去，那就是跟老娘过不去，乡里党委副书记刘谦是常国栋的亲戚，你跟常国栋水火不容的关系，刘书记能随便放过你？一脚踏上金湾乡，你就先把一二把手都给得罪光了，老娘倒是要看看，你小子是怎么在金湾乡这块地盘上自生自灭！” 姜亚娟颇有心计的把王全亮安排到刘谦副书记分管的乡里工业科挂职，这样的做法是基于两方面考虑，首先是刘谦对王全亮原本就有腹诽，既然有人亟不可待要对王全亮下套子，自己又不坐山观虎斗呢？等到王全亮成了丧家犬的时候，自己再落井下石让他求生不得岂不是更痛快？ 其次，她作为金湾乡的党委书记，自然不方便亲自出面对王全亮下手，与其暗地里还得暗示亲信下属费尽心思张罗此事，不如把机会留给刘谦副书记，反正大家都是存心陷害打击王全亮的同盟军，谁出手效果都一样。 王全亮的心情很愉快，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被提拔为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副主任，这样的好事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轮到的，他下定决心在金湾乡好好干，争取干出点名堂来，为以后的升迁之路打基础。 现在的官员提拔制度从某些方面来说，越来越趋于理性化，往往一些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必须要有基层工作经历，从这一点来说，王全亮希望这次的金湾乡挂职经历能够为自己的工作履历添上华彩一笔。 尽管之前刘晨曾经提醒过王全亮，金湾乡这表面平静的河面下暗流汹涌一回，可王全亮心想，只要自己循规蹈矩，小陈的朋友未必能拿自己怎么样？心情很好的王全亮高高兴兴的按照乡领导的安排去了工业科挂职，客客气气的跟工业贾助理招呼，还一个劲的感谢刘副书记费心安排，刘书记笑眯眯的接受王全亮的道谢，眼神背后的阴冷却稍纵即逝。 一周后，王全亮出摊上大事了！ 一清早刚走到办公室，贾助理阴阳怪气对王全亮说： “小王，乡里的纪检委员一大早来找你好几趟了，说是让你一到办公室赶紧过去一趟。” “知道了。” 正文 78、被人算计了 王全亮嘴里应了一声，心里却一沉，现如今这种大环境下，从中央到地方反腐力度都很强，纪委一向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乡里的纪检委员就算是出手也该针对贪官污吏，找自己干什么？ 仔细一想，自己反正是从来没做过什么贪污受贿的事情，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纪检委员找自己说不定是为了其他人的事情，需要找自己了解一些情况。自我安慰了一会后，王全亮伸手抚了一把跳动速度明显加快的小心脏，定了定神，抬脚去了乡里纪检委员办公室。 纪检委的办公室门敞开着，瞧见王全亮雄赳赳气昂昂从门口踏步进来，坐在办公室里的纪检委员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前两天乡里的刘副书记亲自请工业科的贾助理和纪检委员一块吃饭，饭局上刘副书记言语之间表露出对乡里新来挂职的王全亮无比厌恶，纪检委员和工业助理都是刘书记一手推荐提拔起来的乡干部，领导有了烦心事，哪能不放在心上？ 一顿饭局过后，一个针对王全亮的阴陷阱当即酝酿成熟，工业助理和纪检委员轮番上场后，必定把王全亮狠狠收拾一顿，让这小子从此身败名裂。现如今，工业助理该唱的戏码已经唱完，轮到纪检委员站出来唱这最后的重头戏了。 王全亮一头雾水进了办公室，瞧见纪检委员脸色不好看，赶紧点头主动示好： “贾助理说，您找我有事？” “坐吧。” 纪检委员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正对面的一张靠背座椅，王全亮听话坐上去，心里却有些不舒坦，怎么感觉两人造型像是在审犯人似的，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纪检委员如此冷待？ 纪检委员像是猛兽盯着猎物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面前浑身不自在的王全亮，按照心里原先预定的戏码，张口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王全亮，有人反映你这段时间有严重的受贿行为，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您没搞错吧，就我这样的小人物，就是想要受贿，也得有人看得上眼才行啊？这玩笑开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幽默。” 王全亮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呀？自己到乡里挂职不到一周的时间，诸多工作刚刚开始上手，哪个眼睛瞎了的混蛋居然背地里对自己捅刀子，举报自己受贿？稍稍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明白，受贿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自己沾边吗？就算是自己想收，也得有人肯送才行啊？ 纪检委员早料到王全亮会是这副态度，是啊！莫名其妙被人举报受贿，谁碰上这种事都会首先为自己喊冤叫屈。可偏偏这件事他王全亮注定了赖不掉，事实胜于雄辩，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纪检委员没那么多功夫跟他王全亮身上耗时间。 纪检委员神情严肃对王全亮道： “王全亮，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在跟你谈话，请你把态度放端正些，你放心，我们纪检工作人员，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存在违纪违规行为的同志。” “行！领导，我端正态度，您倒是给个提示，我王全亮究竟收了谁的贿赂了？” 片刻的功夫，王全亮脑子里把诸多事情彻底翻转了几遍，自从他参加工作到如今，两年多的时间里一向是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即便是以前在县委组织部给领导当秘书的时候偶尔收到小礼物也是及时退回去。 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年轻人想要在官场中出人头地少不了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这一点王全亮心里比谁都清楚，可瞧着纪检委员跟自己说话神态，貌似这件事确有其事？到底什么情况？王全亮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你现在要是说了，还有立功的机会？” “坦白从宽？立功的机会？” 从纪检委员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词，让王全亮联想到犯了重罪的犯人，自己一向行得正坐的直，今天这事情实在是太邪门了！ “书记，你要是认为我有罪，你就把我给扣上，我王全亮从来都不是喜欢背地里搞阴谋的人，我什么都没干，还能屈打成招？” 纪检委员自然是明白话里的意思，他见王全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轻轻摇头说： “王全亮，我可是把话跟你说明白了，你受贿的事情啊人证物证俱在，不管是不是有人背后搞阴谋，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你狡辩。” “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你可是纪检干部，说话都有凭有据，你说人证物证俱在，麻烦你拿出来吧。” “我要是拿出来，可就不算你王全亮坦白从宽了？” “行，我认了，我倒是要看看，这白纸怎么就变成黑字了？” “最近，你是不是到乡下的企业去调研？” “有这事。” “好，你承认就好，临走的时候，是不是每个企业给你们一点礼物，在养殖场的时候，给你们每人一个工艺品是不是？” 纪检委员这么一说，王全亮倒是想起来了，前两天贾助理带着工业科几个人一道下去调研，从养殖场离开的时候，养殖场的领导的确是给所有去调研的人每人准备了一个工艺品，贾助理当时笑眯眯嘱咐大家都收下，说是东西不值钱，礼轻人意重，王全亮没多想顺手接下了。 “那破东西能值多少钱？居然也算行贿？我还嫌弃没有地方放！” 王全亮睁大两只眼睛盯着纪检委员看。 “那个艺术品价值一万多元，怎么就不算行贿？” “一万块？” 纪检委员瞧着王全亮目瞪口呆愣怔表情，心里不由暗暗得意，想要修理王全亮这样的愣头青，简直小菜一碟，随便使点阴招，立马让他毫无招架之力，这家伙眼下就像是刀板上的鱼，自己想怎么宰杀都没问题。眼看着事情快要大功告成，很快就能到领导面前去邀功请赏，纪检委员心情很好的冲着王全亮笑笑说： “王全亮，上次一起去调研的几个人，礼物都退回去了，只有你的礼物没退，这问题的严重性，你心里应该清楚了吧？” “这不可能！” 王全亮的脑子猛然间清醒过来，昨天还有几个人在一块聊起那个破东西，今天居然几个人全都把礼物给退回去了，却偏偏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不知情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套陷害！ 纪检委员瞧着王全亮一脸惊憷的表情，假装同情的口气说： “王全亮，看你也是组织部出来的干部，为什么到了乡里受不住诱啊惑，突然改了心性呢？其实以你现在的年纪，又有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的头衔，以后的前程肯定是一片光明，如今为了这件事自毁前程，实在是太可惜了！” 纪检委员仿佛已经看到王全亮被纪委撤职查办后灰头土脸离开金湾乡，从此以后从一个高人一等的国家干部变成无业游民的情形，所以说做人一定要处处为别人留有余地，若不是王全亮跟老自己的侄儿常国栋争锋相对，又怎么会遭此横祸？ 王全亮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他妈叫什么事？老子在县委组织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都能游刃有余，今天居然在金湾乡这条小沟里翻了船？贾助理串通好科室所有人一块陷害自己，表面上跟自己相谈甚欢的新同事居然个个都是冲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白眼狼？ 想起来了！八成工业科那帮人跟小陈有什么关联？唉！明明之前刘晨已经提醒过自己，没想到对方却比自己想象的更阴险。 怪只怪自己过于单纯，以为乡下人比城里人淳朴敦厚，尤其是工业科几个年轻人，见了自己人人称呼一声王哥，那勾肩搭背的亲热劲，让自己感觉像是回家一样，想想那帮整天冲着自己笑脸相迎的兔崽子居然背地里摆了自己一刀！王全亮心里刀割样难受。 这帮兔崽子，吃人不吐骨头啊！不行不行！老子绝不能任人宰割！一定有办法改变局面！ 王全亮心知眼下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就像纪检委员说的，自己受贿人证物证俱在，这件案子板上钉钉，自己就算是再怎么聪明此时也是回天无力，到底该怎么办？脑门上汗珠慢慢渗透出来，一张脸也变成灰白色。 纪检委员见王全亮一言不发坐在面前，一双眼睛却像是怒极要冒出血来，心里暗笑年轻人官场阅历太浅，今天受到这样的打击也是活该。对于一只已经煮熟的鸭子，纪检委员没什么兴趣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冲着王全亮摆手下了逐客令。 “王全亮同志，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请你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畅通，我们乡纪检委把案件材料整理汇报到县纪委后，县纪委的同志可能会找你核实情况，你必须随时准备接受纪委调查。” 王全亮不说话，两眼直直看了一眼纪检委员，颓丧着一张脸从纪检委办公室走出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不管是谁在背地里对自己下黑手，此人的确是手段高明，这家伙出招实在是太狠了，一击即中，板上钉钉，现在就算自己再怎么冤枉，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正文 79、咱也有靠山 从纪检委员办公室出来后，王全亮走在乡政府大院宽阔的水泥路上，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参加公务员考试得来的职位就要在今天被自己亲手葬送，他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农村出身的孩子，父母唯一的指望就是孩子能够考上大学跳龙门，从小成绩优异的王全亮一直是全家人的骄傲，大学毕业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了公务员，更是让全家人都面上有光，在村里邻居面前地位倍升，如果自己因为所谓的受贿罪名被撤职开除，年迈的父母怎能承受如此沉重打击？ 泪，满满在两个眼眶中滚动却拼命控制不让它掉落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全亮心里比谁都清楚，遇到困难的时候，流再多的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全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架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的僵尸挪着步子一直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最起码这一刻他还是父母眼里骄傲的儿子，是全家人引以为傲的国家干部王全亮。 “王全亮！” 猛听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王全亮动作迟缓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面孔出现在面前。 “洪梅！你怎么在这？” “我刚从金城乡调过来，听说你到金湾乡挂职，我正想去找你呢。” 看到老同事出现在面前，王全亮赶紧控制住眼里的泪，男人的自尊让他不愿意当着洪梅的面表现出任何软弱。眼前的洪梅身穿一袭白色长裙，质地优良做工精细的长裙把洪梅越发衬托的气质优雅美丽动人，能在这里碰到老同事本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情，王全亮却笑不出来。 “咱们还真是有缘，到了金湾乡又成同事了。”王全亮打起精神敷衍道。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出手帮忙，否则那天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洪梅真诚冲着王全亮道谢，笑颜如花，王全亮却只能苦笑应付。 “你怎么想起调到金湾乡来了？” 王全亮这句话疑问出口，心里就有些后悔了，洪梅在金城乡当财务科现金会计，上头有刘晓娟压着，哪有她洪梅提拔的机会？尤其是现在黄乡长主持工作，黄乡长原本就是吴成刚的人，洪梅跟刘晓娟为了上次争夺财务助理位置的事情已经闹的水火不容，黄乡长自然会站在刘晓娟那边支持她。乡里的一把手都对洪梅没好脸色，她在金城乡的日子想必不好过，这才会动了调动工作到金湾乡的心思，人挪死树挪活嘛。 洪梅倒是没想太多，冲着王全亮反问道： “你王大主任一会调动到县委组织部，一会到金湾乡挂职，调动一次进步一回，怎么就不许我也动一动？你这叫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 “别开玩笑了，就我这样的小角色，我哪敢不许您放火呀？您就是把金湾乡政府一把火烧了，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王全亮被提拔为县委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后，特意打电话给张富贵求证此事，果然是这位老兄帮忙的缘故，心里这才明白张富贵在市里也是手眼通天的主，如今洪梅攀附上了张富贵这样的高枝，注定了以后仕途发展步步高升的命运，她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正是一步步往高处走的好光景，哪像自己，摊上了倒霉事，恐怕再也没机会在官场一展拳脚了。 想到这里，王全亮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对洪梅说： “咱们老同事难得在这里相聚，今天我好好请你吃一顿，还请洪大姐给面子。”王全亮没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官场碰到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洪梅，他心里感激洪梅为他带来上次的提拔机会，主动要请客。 洪梅听了这话，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王全亮看了一会，“扑哧”笑出声来“ “王全亮，我可真是服了你小子，这时候你还有心事请姐姐我吃饭？” 王全亮听出洪梅话里有话，心头不由一紧，难道这么快消息就已经传播开来，洪梅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被撤职查办的事情？ “洪大姐，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瞧着王全亮紧张神情看向自己，洪梅冲他又是莞尔一笑道： “我可是听说，你小子被人算计了。” 王全亮看向洪梅的眼神多了几分内容，连洪梅都知道的事情，说明金湾乡政府肯定不少人知晓自己被人栽赃陷害的内情，要是有人肯站出来为自己宁不平，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心念一动，王全亮走近一步，距离洪梅不到二十厘米距离小声问道： “洪梅姐，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消息从哪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被金湾乡这帮兔崽子算计了，姐姐绝不会坐视不管。” 王全亮被纪检委员找谈话的事情，乡政府已经传开了，当洪梅听说王全亮涉及受贿情节严重将要被纪委查处的消息后，她头一个不相信。 洪梅在金城乡跟王全亮同事两年，王全亮的低调，诚恳，时时刻刻谨言慎行让洪梅印象很深，在洪梅眼里，王全亮虽然年轻，做事却很有分寸，她自信自己没看错这个心有抱负的年轻人，他绝不可能为了蝇头小利自毁前程。 王全亮看着洪梅笃定的眼神盯着自己，感动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在这种时候能听到洪梅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对他来说无异于寒冬里的烈火，浑身从里到外倍感温暖，可是王全亮心里有数，洪梅并不是什么领导，恐怕她即便有心帮自己也没那个实力。 “洪梅姐，今天有你这句话，我王全亮就心满意足了。” 洪梅听出王全亮话里对自己承诺的不信任，歪着脑袋看向他，轻笑了一声道： “怎么？不相信姐能帮得了你这忙？” “不是不是！洪梅姐刚调动到金湾乡，别为了我的事情再得罪了某些人。” “得罪就得罪，这帮小人我压根没放在眼里。” 洪梅轻飘飘一个眼神掠过不远处的办公楼，压低声音对王全亮道： “王全亮，你听我说，张富贵跟普水县纪委的领导称兄道弟好的穿一条裤子，你这事情不是刚刚在乡里闹出来吗？乡纪检接下来肯定会把这件事汇报到县纪委处理，毕竟你是县委组织部的挂职干部，乡里这帮人想要动你还得走程序才行，赶紧的，咱们现在就去市里找张富贵，事情肯定来得及。” 洪梅把话说到这份上，王全亮要是再不领情，那就成了傻瓜了，就像是溺水的人猛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王全亮本能顺从洪梅的安排，跟她一道坐车来到了市里找张富贵。 三人见面的地点并不是在张富贵的办公室，而是在距离市委市政府不远处的一家僻静小巷咖啡馆里，瞧着洪梅一进门熟门熟路的模样，王全亮心里暗猜，洪梅肯定不是头一回来这里，说不定这里就是她和张富贵平常暗中约会的老地方。 下午，咖啡馆里基本没什么客人，推开玻璃门进去后，洪梅挑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后，又冲着王全亮招招手，意思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来，然后从小坤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富贵的电话。 “你出来吧，我们已经到了。” “行” 从洪梅和张富贵说话口气，她之前应该跟张富贵联系过此事，这让王全亮心里一阵感激。想想以前在金城乡的时候，他对洪梅没什么好印象，仗着有老书记吴成刚的提携，他甚至很少把洪梅这个边缘人物放在眼里。 今天的事情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在官场行走的年轻人，千万不要门缝里看人自断后路，哪怕那人就是拎不起来的一块豆腐，也别轻易得罪了人家，因为谁也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得上别人。 “洪梅姐，你喝点什么？”悠扬的音乐声中，王全亮心情稍稍好转，殷勤问洪梅。 “来杯咖啡吧，这里的咖啡是现磨的，味道很正宗，估张富贵十分钟左右才能抽空出来，咱们先喝点东西等等他，你也别心急，我之前在电话里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他心里也替你气不过，不过他当时也说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稍候等他过来，你按照他说的办法做就成了。” “洪梅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俩。”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既然你都叫了我一声姐姐，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啊弟被欺负，你放心吧，那帮人卑鄙无耻，咱们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主。” 正文 80、究竟谁倒霉 人着急的时候往往感觉时间过的很慢，王全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洪梅闲聊，一边两眼不自觉看向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十分钟左右的功夫，果然瞧见张富贵那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他激动的要从座位上站起身去迎接，被洪梅一把拉住了。 “不用这么客套，赶紧坐下吧。” 王全亮只能听话坐下，两只眼睛却一路尾随张富贵的身影，眼看着他进门后，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番，赶紧高高挥舞一只手臂冲他示意，张富贵一眼看清楚两人坐的位置，立马脸上露出笑眯眯笑容，冲着两人方向走过来。 张富贵当着王全亮的面倒也不避讳，一屁股坐到洪梅身边，顺手揽住洪梅的肩膀笑道： “你瞧，还是全亮兄弟的面子大，平常我让她来市里推三阻四的，今儿个要不是为了全亮兄弟的事情，她能主动来市里找我？” 洪梅伸手推了一把张富贵，皱眉道： “你呀，赶紧先说正事吧，你没瞧见王全亮急的火烧眉毛了？” “行行行，你是领导，一切按照你的指示办。” 张富贵这才把眼光转向王全亮，眼神里充满关切道： “放心吧，你的事情洪梅已经跟我说了，有人跟老子的兄弟过不去，那就是跟老子过不去，这件事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处理妥当。” “张大哥，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乡里的纪检委员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按照他的说法，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恐怕我这次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屁！这帮孙子的害人伎俩我见的多了，你放心，你只要按照我指的路子去办，包你没事。” 王全亮见张富贵把握十足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自然是巴不得这一次能够平安度过劫难，否则对自己来说必将是难以承受的后果。 可张富贵凭什么能翻转了板上钉钉的铁案呢？尽管听到张富贵亲口承诺会保证自己平安，王全亮心里却依旧没底。 张富贵冲着王全亮轻轻的招招手，示意他耳朵贴过来，王全亮赶紧照办，凑过去后听到张富贵压低嗓门道： “你马上写一份举报信，说明上次下乡调研的时候，领导带头受贿，工业科的所有人都拿了好处，写好后把这封信交给普水县纪委的武副书记，我已经跟他说过此事，他自然会妥善处理。” 王全亮愣怔神情看向张富贵，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张富贵这一招是想要利用时间差出一招瞒天过海。金湾乡纪检部门的汇报材料送到县纪委后，县纪委的武副书记却可以证明，自乡里的调查材料还没送到县纪委之前，自己已经主动检举揭发此事并主动退出了赃物。 高啊！果然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张富贵的确是深谙官场诸多潜规则的高手！只要按照他说的话去做，自己不仅不会被受到惩处，还成了检举揭发别人受贿的正义之士。 黑白颠倒，分秒之间。 感激的泪控制不住要从眼眶里流出来，看着坐在对面靠背沙发上笑盈盈看向自己的张富贵和洪梅，王全亮心里的感动如同排山大海一般控制不住要倾泻而出。 “张大哥，洪梅姐，我.......” 王全亮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张富贵淡淡的笑容看着他，心里却有些触动。 眼前的王全亮让张富贵想起初入官场的自己，一样的青春年华，一样的单纯幼稚，一样的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领导必定会给自己一个公平的交代。时光流逝，这些年官场打拼，张富贵早已见惯了官场的诸多起起落落，想要获得升官提拔的机会，暗中玄机甚多，其中学会自我保护也是重要一条。眼前的年轻人显然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官场行走多年，张富贵并不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上次王全亮紧要关头帮了他的忙，还陪他去医院里包扎伤口，所以他事后立马想办法还了这份人情，私下和普水县的领导打招呼帮王全亮弄了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 今天的事情，本来他并不想多事，奈何架不住洪梅软磨硬泡这才开口答应下来，现在看到王全亮充满感激眼神看向自己，张富贵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是举手之劳，挽救了一个年轻人的政治生命，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兄弟，金湾乡那帮人想要对付你，这次没成未必就会罢手，你以后可得多加小心。” “张大哥请放心，我王全亮虽然不是聪明绝了，也不至于笨到一而再的被人栽赃陷害，这次多亏了张大哥和洪梅姐鼎力相助，你们两位的大恩大德，我王全亮日后一定报答。” “行了行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题啊外啊话的时候，时间不等人，你赶紧回去吧，直接去找县纪委的武副书记，你提我的名字，他就明白了。” “行，我这就回去。” 王全亮瞧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洪梅，见她没有抬屁股的意思，心知她肯定是要留在市里跟张富贵小聚，不敢多言，赶紧冲着洪梅点头招呼了一声，自己先行一步。 当天晚上，王全亮拿着举报信和所谓的赃物找到县纪委的武副书记，他的态度相当热情，伸手接下东西后，当即承诺让王全亮放心，安安心心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直到从县里赶回金湾乡的宿舍，王全亮一颗心还有些忽上忽下，今天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到底事情的结果会怎样，只有等到纪委对此事正式通告出来后，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一夜辗转难眠的王全亮一早瞧见镜中的自己看上去明显有两个厚重的眼袋，冲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赶紧简单收拾准备上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今天能平安无事度过，所谓的受贿事件应该就算是平稳过渡了。 吃完早饭后进了工业科的办公室，一进门，工业科的一人神秘兮兮靠近王全亮低声道： “王全亮，你知道今天咱们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 “就在刚才，县纪委的人把咱们工业助理给带走了！” 看着同事睁大两只眼睛对自己察言观色，王全亮暗骂了一句，这帮狗日的，居然还有脸跟老子演戏，好啊，不就是演戏吗？那就看看到底谁演的更像！ 王全亮摆出一副无辜神情，皱眉反问那人： “助理犯什么错了？怎么会被县纪委的人带走？” 那人见王全亮眼神清澈表情平静看向自己，并没对这消息表现出过多惊讶，心里不由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必定跟这小子有关，看样子是高估了这小子的能力了，就凭他这样的笨蛋，怎么可能玩的过老谋深算的助理？ “你还记得上次助理带咱们一起一起去养殖场考察吗？临走的时候养殖场送了点纪念品给咱们，现在有人把这件事举报到县纪委了。” “这样啊，照你这么说，助理要是出事了，咱们岂不是都要受到牵连，毕竟纪念品咱们工业科人人有份啊？” “那倒不会，当时我们的确是拿了纪念品，可回来后我们就把纪念品交给乡里纪检上了，对了王全亮，你那份上交了没有？” “早交了。” 王全亮轻猫淡写三个字吐出口，那人眼里立马现出浓重失望眼神，很显然，这家伙做梦也没想到王全亮居然也私下把纪念品上交了，那之前工业助理对大家交代的事情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人再没什么心情跟王全亮继续聊下去，冲他尴尬笑了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人模狗样拿了张报纸看起来。 傍晚时分，工业助理总算从县纪委回来了，走进办公室看到王全亮波澜不惊坐在位置上办公，心里不由一阵后怕。他奶奶的！玩了一辈子的老鹰，今天居然被一只小黄雀给啄伤了眼睛，看来王全亮这家伙高深莫测，并不是自己这样的角色能随便得罪的主啊！ 工业助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执行领导的指示被县纪委请去谈话，幸亏是之前自己已经上交了那份纪念品，否则的话，这次很可能就栽了！明明是按照领导的指示给王全亮下套，却差点伤到了自己，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一股玄乎。 就在昨天晚上，金湾乡政府的领导会议上，以刘副书记为首的几位领导还提出要对王全亮从严从重处理的决定，按照刘书记的说法，王全亮身为县里下来的挂职干部，不能洁身自好严格要求自己，利用到底下养殖场考察调研的机会收取贿赂，而且受贿的金额已经超过了县纪委规定的五千块立案标准，这件事金湾乡政府的领导绝不能姑息。 正文 81、最后谁是倒霉的孩子 刘副书记昨晚在会议上的讲话获得了包括一把手书记姜亚娟在内的领导全票支持，乡领导班子做出决定，明天一早，乡纪检委员就把材料报到县纪委，姜亚娟书记会亲自向组织部领导汇报此事，毕竟王全亮是组织部和乡镇双重管辖的干部，此事关系重大，自然要向组织部领导汇报情况。 昨晚会议结束后，工业助理心里憋不住的狂喜，他庆幸自己能够得到乡领导刘副书记信任安排这次针对王全亮的打击计划，这说明在领导心里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只要把这件事办好后，领导必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何况这件事连一把手姜书记都是积极主动推进，好不容易轮到巴结讨好领导的机会，工业助理怎么可能轻易撒手？ 原本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今天一早乡纪检委员就把材料送到了县纪委，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让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县纪委的人来到金湾乡后，并没有点名要找王全亮，反而把纪检委员和工业助理给带走了。 当县纪委的人礼貌走到自己面前请自己去一趟县纪委的时候，工业助理当时感觉两眼发黑，两腿发软，当干部的最怕被纪委找谈话，哪怕是没什么问题的干部从纪委走一圈后也会坏了名声，工业助理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明县纪委的人应该抓王全亮才对，干嘛要带走自己呢？ 到了县纪委后，工业助理才明白事情始末，原来王全亮不仅之前上交了纪念品，还顺道把自己给告了，若不是有乡里的纪检委员证明自己也上交了受贿的纪念品，恐怕这次真要栽了！ 工业助理被带到县纪委谈话的同时，乡里的纪检委员也被县纪委带走调查谈话，这孙子昨天当着王全亮的面狐假虎威，到了县纪委的人面前，整个人跟面团似的，回到乡里也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听说，起初乡纪检委员当着县纪委同志的面还想狡辩，声称王全亮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当听县纪委的人明确告诉他，王全亮早就把所谓的受贿物品交到了县纪委，他才彻底死心，不再继续往王全亮头上泼脏水。 纪委的人严肃批评了乡里的纪检委员工作态度太马虎，差点办了冤假错案，并且对纪检委员做出了对此事进行书面检讨的处分决定。 纪检委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自然不敢把乡里主使此事的领导给供出来，可心里却跟工业助理一样，对王全亮此人忌惮了三分，如果不是王全亮演技了得，那就是这小子心机高深莫测，否则的话，为什么昨天下午他亲自找王全亮谈话的时候，明明在那小子眼中看到的全都是恐惧和害怕？ 纪检委员从县纪委回来后，当即把此事向党委书记姜亚娟作了汇报，姜亚娟听后，脸上也露出惊讶神情。 事情既然已经摊在桌面上闹开了，姜亚娟身为领导也不方便公然袒护，只能按照县纪委的要求，召开了乡领导班子会议，在会议上针对此事作出了免去工业助理职务的决定，并且对主动向县纪委举报腐败行为的王全亮给予表彰。。 此事就这样仓促划上句号，王全亮总算是毫发无损度过一劫，工业助理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了不少。 晚上，金湾乡政府大院内不复白天的喧嚣，黑漆漆的乡政府办公大楼里，唯有刘副书记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工业助理正坐在刘副书记对面，满脸委屈溢于言表。 “刘书记，这件事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我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提拔到工业助理的职位上，就因为举报王全亮受贿的事情被县纪委处分被撤职，我这心里冤哪。” “没想到王全亮这小子居然这么狡猾？就他娘的跟未卜先知似的，居然之前已经把纪念品上交到县纪委？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走漏风声，那就是这小子太他么的运气好了。” 工业助理见刘书记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在自己脸上左右晃荡，心里不由一阵慌张，怎么听领导话里的意思是怀疑有人暗中放水给王全亮？这怎么可能呢？王全亮那小子才到金湾乡挂职几天啊，没看出工业科里谁跟那小子关系近乎啊？ 工业科长赶紧拍着脯保证： “刘书记，您之前交代的事情我一直都很注意保密，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绝不可能有人提前给王全亮通风报信。” “可这事情也太蹊跷了，纪检委员昨天找王全亮谈话的时候，当时他可是吓跟龟孙子似的，一晚之间，怎么全变了？” 工业助理见刘书记一门心思还在琢磨之前的事情，心里忍不住着急，他可是因为听从了刘书记的指示才会对王全亮设套子陷害，现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刘书记总不能对自己以后的政治前途不管不问吧？ 工业助理担心说话过于直白引起领导不快更难达到今晚找刘书记的目的，尽量挑选字眼说道： “刘书记，您看我因为这件事已经被撤职了，说到底我做这事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谁沾染了受贿两个字都没好日子过，既然王全亮背地里举报你，你就该把这笔账算到王全亮头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耐心点，总有机会抓住那小子把柄。” 工业助理见刘书记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回避是否出力帮自己官复原职的话题，心里暗暗焦急，却又不敢撕破脸威胁领导，只能顺着领导意思道： “刘书记，您放心，等这阵风声过了，我重新回到中层领导的岗位上，我一定不会放过王全亮那小子。” 刘书记听了这话，意味深长看了坐在面前的工业助理一眼，今晚从工业助理一进门，他便看出这家伙找自己的目的，在刘书记的眼里，工业助理办事不力，害人害己不说，现在被撤职已然成了废子一枚。对于一个废物，刘书记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若不是看在工业助理以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刘书记早就懒得敷衍他。 “现在你的处分决定刚公布出来，你想再多的心思也是白搭，姜书记也绝不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工业助理明面上跟县纪委的领导唱对台戏，我看你呀，稍安勿躁吧。” “刘书记，那我得等多长时间呢？总得有个期限吧？” 工业助理这句话一说出口，刘书记脸上顿时面露寒霜，这家伙什么意思啊？简直分不清谁是领导谁是下属了？居然逼着领导给他一个说法的具体期限，给他二两颜色他还真开起染坊来了？ “行了，今天这么多事情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工业助理哪知道自己一句话触怒了刘书记，见领导拉下脸，心里愈加感觉不安，毕竟自己能否官复原位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刘书记身上，如果刘书记过河拆桥，自己可就惨了！ 刘书记说完话后，顺手拎了公文包准备离开，工业助理见状不敢多言，赶紧像是跟班狗腿子顺手拎过领导手里的包，急匆匆快走几步，打开办公室的门伺候领导出去，心里一肚子话只能憋回去，哪敢再说半个字。 自古以来，有一类官员天生贱骨头，时时处处唯领导是从，领导要是不笑，他不敢咧嘴，领导要是高兴，他不敢伤心，领导的需求便是第一要务，认准了主子后，处处马首是瞻，伺候领导比伺候自己亲爹还要殷勤仔细。 类似贱骨头官员史书上比比皆是，清代有个名叫卜世仁的典吏，他在指导侄孙如何才能飞黄腾达的时候这样说：“做官的第一秘诀是巴结。人家巴结不到的，你巴结得到；人家做不出的，你做得出。如果上司叫你老婆去当差，你不要怕难为情，送了进去，马上就可以高升。”乾隆年间的曹振镛为官数十年，没干过什么大事，但却屡屡升迁。不仅历任三朝，而且深得每个皇帝的亲信。当有人向他问询升官秘诀，他答：“无他，但多磕头，少说话耳”，后被人称为磕头官员。 历史上因为足够贱深得领导重用的人才，最典型的莫过于高俅和和珅了。高俅原名高毬，本是东京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无所事事，只知玩球。但正碰到一个也爱踢球的领导，所以就当上了太尉。和珅科考未中，只得去当銮仪卫校卫。但因他善于察言观色，能讨皇上喜欢，所以仅四年时间，就升任军机大臣和总管内务府大臣。 官场原本名利场，各种人物形象各异，有人桀骜不驯，有人同流合污，有人清者自清，更多的人却不得不选择为了官帽子折腰。 正文 82、胡作非为 此刻的王全亮却是睡梦香甜，正躺在宿舍舒适的作者美梦连连。美人入梦，挠手弄姿主动抛媚眼诉衷肠，说不出的妖娆动人，正心猿意马把美人揽入怀中，却突然从一旁窜出一个人来，看不清容貌，伸手抱起正含情脉脉看向自己的美人就走，急的王全亮在梦里喊出声来。 “放下她！” 这一声喊，梦里的美人没救回来，倒是把自己给喊醒了，睁眼看看屋里黑漆漆一片，王全亮忍不住苦笑，单身汉的日子难熬啊！长夜漫漫，连场好梦都做不安稳，让人怎能好过？ 反正是睡不着了，王全亮索性披衣坐起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等把水杯放到嘴边，耳边依稀听见有女人叫喊“救命”声，他不由一愣，这里可是乡政府大院，难道有人胆大包天在这里干坏事？ 王全亮本能的把耳朵贴近窗边，两只耳朵像是狗耳朵般竖起仔细听，果然又听到一声女人喊“救命”，声音虽然弱小，在寂静的夜色中却听的相当清晰。 “不好！八成是出事了！” 顾不上多想，王全亮水也没心思喝了，顺手拎了根棍子快步出门，顺着女人叫喊的乡政府后院树林方向蹑手蹑脚过去。 此刻正是半夜时分，夜色朦胧，树影婆娑，幸亏天上有半轮弯月时而从云朵后露出脸来，倒也能让人大致看清楚树林内的景象。树林深处一棵大树下，一男一个女正紧紧搂抱在一块，女人被男人死死抵在树干上，“救命”声正是从女人口中传出，王全亮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认出那女人居然是副乡长李婵娟，而那男人便是乡里一把手姜亚娟的弟啊弟姜亚军。 半夜三更，姜亚军和李婵娟怎么会在这里？看情形姜亚军好像是对李婵娟动了歪心眼？王全亮不声不响靠近过去，听见姜亚军气喘吁吁对女人道： “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这半夜三更的，谁会到树林来？你要是听话从了我，赶明我一定让我姐姐提拔你。” “畜生！你放开我！”李婵娟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却因为力气小，挣扎并未见成效，反而让男人脸上多出几分兴趣昂然来。 “他对你不好，你又何必为他守身如玉？你放心，只要你成了我的人，我姜亚军一定好好照顾你。” “姜亚军，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可要大声喊人了。” “喊吧喊吧，我一个生意人，场面上逢场作戏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你李婵娟是国家干部，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在官场混？” “你？” 李婵娟一下子被男人戳中了七寸，满脸涨红，一排银牙死死咬住下嘴唇，应尽全身力气拼命想要摆脱男人的魔掌控制。 身形高大的姜亚军紧紧抱住李婵娟，控制住女人的身形显然易如反掌，女人的挣扎让两人肌肤摩擦相亲，就像是有无数个小火苗在他全身上下游走翻滚，顾不得女人满脸痛苦拼命拒绝，姜亚军俯下了身子在女人耳边轻声道： “我受不了了！” 女人感觉到男人硬邦邦的东西抵住自己，又见自己根本无力反抗男人蛮力扯下了身上衣服，两行泪情不自禁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喊又不能喊，逃又逃不脱，难道今晚真要被这畜生的手？老天爷啊！如果世上真有菩萨的话，求求您救救我吧！” 似乎老天真的听见了李婵娟内心的乞求，姜亚军正亟不可待的伸手扒掉女人的上衣，猛听不远处有人重重咳嗽了一声，那警醒的意思不言而喻。 “谁？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他的提问，只是此人又紧接着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那意思已经很明了，你姜亚军要干的坏事老子已经知道了，赶紧放手走人，有老子在场，你小子今天的坏事肯定是干不成了。 正要得手的好时机居然有人破坏，这让姜亚军心里憋不住一股邪火冲出来，他两只手依旧紧紧搂着怀中又开始奋力挣扎的女人，扭头转向声音发出方向恐吓道： “你他妈别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你要是识相的赶紧滚蛋，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跟你没完。” “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啊，干了坏事的倒理直气壮起来。” 王全亮见姜亚军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得手里拎着木棍从暗处走出来，一步步逼近姜亚军道： “姜老板，你也是有脸面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李乡长不情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姜亚军气的恨不得一拳把这小子打扁，他认出此人正是刚从县里来挂职的王全亮，心里冷哼一声： “我道是哪家的狗半夜三更不睡觉乱嚷嚷，原来是你呀，我奉劝你少管闲事，省得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呵呵！姜老板，你这叫强建知道吗？你说我要是眼睁睁看着你把事情办了，再报警，那不是害你吗？刘乡长虽然是领导，到底也是个柔弱女人，你这样对一个女人霸王硬上，就不怕遭报应吗？” 王全亮眯须着一双眼睛看向月光下的姜亚军，一旁的李婵娟早已被男人扒的半露，此刻趁着姜亚军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赶紧一扭身子挣脱了姜亚军的魔爪，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跑到王全亮身后躲着。 树林里的情形瞬间变成了二对一的对持局面，姜亚军见今晚好事有可能被眼前年轻人搅黄，气的七窍生烟，伸出一根手指头冲着王全亮点了几下道： “王全亮，你小子铁了心要跟老子过不去是吧？” “姜老板言重了，李乡长要是心甘情愿，我无话可说，她要是不情愿，今晚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李乡长一根毫毛。” 站在王全亮身后的李婵娟听了这话，心里不禁一股暖流，王全亮与自己并无交情，他为了救自己居然不惜得罪党委书记的亲弟啊弟，想想昨晚的领导班子会议上，自己还参与一道设套子陷害此人，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良心有愧。 “王全亮，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姜老板，你要是这样胡作非为，早晚有一天混牢里去。” 姜亚军见王全亮手里拎着木棍，又见李婵娟已经躲到他身后，眼下情形即便是自己跟王全亮打一场，未见得就能落下什么好，凶狠眼神瞪了王全亮一眼，恶狠狠道： “有种！小子，咱们走着瞧！” 姜亚军说完这句话后，嘴巴歪了一下，冲着王全亮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往树林外走去，等到姜亚军脚步声渐渐走远，王全亮赶紧回转身，一把搀住李婵娟的胳膊关心问道： “你没事吧？” 早已穿好衣服的李婵娟比之前显得镇定了不少，月下看美人，朦胧的月光下，李婵娟那水灵灵的大眼睛越发透出波光荡漾，被这样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王全亮心里不由一阵狂跳。难怪姜亚军铤而走险霸王硬上也要对李婵娟下手，这女人长的的确是太招人了，红颜祸水呀。 “王全亮，今天要不是你，我李婵娟这辈子就算是毁在那畜生手里了.....”李婵娟樱啊桃小口微启，嘤嘤凄凄冲着面前年轻小伙子说话，忍不住一阵伤感袭来，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流，俏脸在月色映衬下，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凄楚动人。 “别这么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你以后小心点，半夜三更的别随便跟别人来这种僻静地方。” “我......” 李婵娟本想说，自己也是被姜亚军强行拖过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她跟姜亚军之间的猫捉老鼠游戏不止上演过一回，因为忌讳姜亚军是党委书记姜亚军的弟啊弟，对于屡被男人骚扰一事，她一直是守口如瓶，如今王全亮在乡里是什么样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小伙子自身麻烦已经够多了，自己又何必要让他多添烦恼呢？ “王全亮，你今晚得罪了姜亚军，他一定会报复你的，你可要小心点。” “放心吧，我王全亮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随便他姜亚军怎么折腾，老子不怕。” 看着面前俊朗自信的小伙子，李婵娟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受到感染，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对王全亮道： “你放心，你是因为我才会得罪了姜亚军那瘟神，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李婵娟这么一说，王全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男人嘛，要一个女人帮忙算什么男人？这话心里可以想，嘴上却不方便说出来，否则的话，岂不是白瞎了李婵娟一片好心。 “李乡长，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 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后，王全亮一路护送李婵娟回住处，此时的四周静悄悄，连树上的小鸟都已经睡着了，月光下两道拖的长长的影子并肩走在乡政府大院的水泥路上，一种说不出的暧啊昧气氛在两人之间莫名升起，李婵娟一想到自己今晚被小伙子看了光溜溜的上身，脸上不由一阵燥热。此时的王全亮也回过神来，刚才树林里看见的白晃晃高高隆起家伙，让他心里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老青人刘晓娟，在她的身上痛痛快快挥洒一番。 男人怎么离得开女人呢？尤其是身材姣好的美貌温柔女人，对男人来说，永远是必需品。 正文 83、欺侮女人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金湾乡，针对王全亮的阴谋却并未停止，刘副书记一招不成又出一招，主动找到姜书记建议要把王全亮放到乡里的饲料厂挂职。 姜亚娟把刘书记的心思看在眼里，想也没想点头同意下来，就在王全亮到金湾乡政府挂职一周后，被乡政府的领导重新安排了挂职岗位，到饲料厂当领副厂长。 一周内连续换了两个挂职岗位，这也算是开了金湾乡对挂职干部安排的先河，一大早王全亮便接到党政办主任的通知，说是今天送他到乡里的饲料厂上任。 听说乡里安排他到饲料厂当副厂长，王全亮心里倒也并未排斥，原因有三，首先，饲料厂的厂长是李婵娟，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后，王全亮巴不得多一些与美女副乡长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既然一个是厂长，一个是副厂长，以后大家在一起“研究工作”的机会还会少吗？ 其次，在组织部工作期间，王全亮深刻深的感觉到经济型干部是在干部队伍中属于稀缺资源，自己能在饲料厂工作一段时间，对于以后的仕途进步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后，王全亮来金湾乡之前就已经了解到，金湾乡的饲料厂在全县甚至是全省都是有一定声望的，因为饲料厂靠近全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当地老百姓养鱼虾鸭鹅等是主业，带动饲料厂效益相当不错。在这样一个原本发展基础很好的饲料厂当领导，想要干出点政绩来，应该会容易的多。 抱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王全亮在乡里党政办主任的陪同下去饲料厂报道，一想到自己身份迅速转变为饲料厂的副厂长，也算是一人之下近百人之上的领导干部，年轻的王全亮心里不由一阵小得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当官谁不会？操着袖子坐在办公室里指东道西，有工作就指挥下属去办，没事就喝喝小茶，打打电话，上上网看看漂亮美妞图片，一天就混过去了，年底的时候，饲料厂效益再上一层楼，就算是主要政绩算在厂长李婵娟头上，自己身为副厂长多少也要沾点光吧。 心情愉悦的来到饲料厂后，原本以为美女厂长肯定会在门口礼貌迎接自己，毕竟自己头一天上任，这也算是厂长对副厂长到任表示最起码的尊重，结果却让王全亮大失所望，他坐车来到饲料厂的时候，李婵娟的确是站在饲料厂门口，却不是为了等他。 坐在轿车里的王全亮远远看见李婵娟正被一帮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本地农民的男子推推攘攘站立不稳，眉头不由紧皱，问身边的党政办主任： “那些人怎么把李厂长堵在门口了？看样子好像来者不善？” 党政办主任坐在一旁阴笑了一声道： “王厂长，咱们乡里的饲料厂大门被堵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等你到饲料厂正式上任后，慢慢也就习惯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王全亮听着党政办主任话里有话，心里不由一凉，怎么听党政办主任话里的意思，饲料厂倒像个满是麻烦的地方，这跟他之前了解的情况差别也太大了吧？王全亮掉转头看向党政办主任，眼神里写满了各种疑惑。 “王厂长，实话跟你说，咱们金湾乡的饲料厂原本效益的确是出了名的好，因为当初饲料厂建设的时候，咱们姜书记的父亲，也就是咱们县里的老县长对这个项目相当关注，因此不管在硬件配备还是在软件配备上都是按照当时的最好标准，尤其是生产的各种饲料门类齐全，但是这两年整个饲料行业都出现了大滑坡的现象，再加上周围几个乡镇见咱们金湾乡的饲料厂生意红火，一个个全都建起了饲料厂，一味的采用低价竞争的方式来抢夺有限的市场，时间长了，咱们饲料厂的经济效益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饲料厂有以前那么好的家底，怎么会说垮就垮呢？” “倒也没到那地步，不过饲料厂的生意大不如前，自然会引起人才流失，各种经济效益下滑后，厂里工人工资也很难得到保证，因此饲料厂里各种相关纠纷隔三差五的总会有，现在的老百姓别的本事没学会，堵门这一招是人人都懂，看情形，刘厂长今天又被人给堵上了。” 王全亮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昨晚上刚刚和金湾乡党委书记姜亚娟的弟弟撕破脸，姜亚娟会派好的挂职岗位给自己？看来这女人是存心要把自己扔进饲料厂的各种矛盾泥潭中自生自灭啊。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杀人不见血。 车子稳稳停在饲料厂大门口，王全亮瞧见一大帮大男人把李婵娟围在中间动手动脚，李婵娟跟受气小媳妇似的被这班人推的跌跌撞撞，一股怜香惜玉结油然而生，推开车门下去，冲着那帮人扯着嗓子喊道： “干什么干什么！一帮大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动手动脚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围着李婵娟七嘴八舌的一帮人猛然听到这声吼，全都把脸转向大跨步走过来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牛仔裤的王全亮，这帮男人中有个看似领头的络腮胡迈开步子走到王全亮面前，斜着眼睛盯着他，不屑问道： “你谁呀？想要英雄救美是吧？我警告你小子，别他奶奶的多管闲事，你去打听打听，你马爷爷在这片谁敢得罪？” “马大炮，怎么说话呢？这位是饲料厂新来的王副厂长，有什么问题，他完全可以代表饲料厂出面解决嘛。” 紧随王全亮身后下车的党政办主任看起来认识络腮胡，听说此人名叫马大炮，王全亮心里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名字也太他娘的自白了吧？眼前这体型魁梧的家伙一晚上大钢炮能发射几回？就这副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干净颜色的中年男人，居然还有脸叫这么响亮的绰号？ 被堵在门口的刘晓娟见王全亮再次出手相助，心里自然是感激不尽，此时赶紧走过来解释道： “不好意思王厂长，第一天上任就让你见笑了。” “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不管你们什么李厂长，王厂长，你们饲料厂的饲料有问题，害的我养殖场里死了几百只鸡，这可是看得见的损失，你们饲料厂必须赔偿！” 马大炮可没闲工夫废话，叉着腰站在李婵娟和王全亮对面，满口喷唾沫冲着两人威胁口气： “今天你们要是不赔偿我养殖场的损失，就别想离开这。” “马大炮，你怎么不讲理呀？咱们饲料厂的饲料又不是卖给你一家养殖场，怎么人家都没出事，就你一家出事了，你能赖谁？” 李婵娟见王全亮来了，就像是有了靠山一般，腰杆瞬间挺直了不少，说话口气也变的比之前强硬起来： “你别在饲料厂门口存心闹事，你说你的鸡是用了咱们饲料厂的饲料出了问题，我还说是你自己喂的其他食物有问题呢？空口白牙就想要饲料厂赔偿损失，你自己觉的可能吗？” 马大炮见李婵娟瞬间变的伶牙俐齿，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伸手指着李婵娟道： “行行行，饲料厂存心想要赖账是吧？我警告你李婵娟，你要是今天敢不赔偿我的损失，就别想离开，就算是警察来了，老子也不怕。” 马大炮嘴里说着话，一只油腻腻的黑手冲着李婵娟一只白嫩胳膊抓过去，吓的李婵娟尖叫一声赶紧躲到王全亮身后。 此刻，饲料厂门口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者，其中饲料厂的中高层领导干部和工人占大多数，大家就像是看好戏的神情充满期待事态的继续发展，当看到李婵娟尖叫一声躲到王全亮身后的时候，人群中还有几个工人呵呵笑出声来，伸出一根手指对站在中间的王全亮和李婵娟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王全亮瞧见这帮身穿饲料工作服的人简直成了看好戏的观众，心里不由一阵恼火，这他妈的什么狗屁破饲料厂？厂长和副厂长被一帮混混围在人群中间威胁，其他的领导干部和职工连个站出来帮腔说句话解围的都没有，这帮没心肝的东西还不如大街上热心老太太！ 马大炮见李婵娟眼里再次露出几分怯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神情，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伸出另一只手冲着王全亮的后背伸过去，试图要把李婵娟的胳膊抓在手里。 马大炮第二次刚出手，突然感觉自己手腕一阵疼痛，再看站在李婵娟面前的王副厂长手掌已经牢牢扣住自己手腕，那股钻心疼痛瞬间让马大炮不由自主发出求饶声。 “放开我！你敢动老子！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还嘴硬是吧？” 王全亮脸上露出几分温怒神情，手底下稍稍加重力量，马大炮杀猪似的嚎起来，嘴里一连声的开始求饶，见这家伙满脸痛苦表情，王全亮才松开双手。 他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尤其是欺负漂亮女人，当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正文 84、不一样的村妇 马大炮没想到今天到饲料厂来要说法居然碰了个硬茬，从王全亮的手底下抽出自己那条可怜的胳膊后，心有余悸的立马后退了两步，仗着身后还有几个混混同伙，气的两眼冒火冲着王全亮道： “姓王的，你他娘的不讲道理，别以为仗着力气大就能欺负人，老子跟你没完。” “马大炮，如果你养殖场的那些死鸡真是因为用了饲料厂的饲料原因，我在这里表个态，饲料厂要是不赔偿你的损失，我王全亮自掏腰包赔，不过咱们把话说清楚，稍候咱们就请专业的兽医去你养殖场看看情况，如果不是因为饲料的原因，你以后绝不能再到饲料厂胡搅蛮缠。” “行，老子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按照你说的办！” 马大炮闹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赔偿款，听这小子说，如果养殖场的问题的确是饲料问题，他愿意自掏腰包赔钱，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一直站在王全亮身后的李婵娟眼见一场争端瞬间被王全亮化解，心里不由暗暗佩服年轻人处理问题干脆果断，自己虽然也有八成的把握确定马大炮的养殖场出问题跟饲料无关，嘴里却说不出什么有底气的话来，这才被马大炮纠缠的不胜其烦却又无计可施。 刘晓娟心里暗想，饲料厂有了王全亮这样强势的副厂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福气呢？ 一旁的党政办主任见危机化解，走上前冲着马大炮教训道： “马大炮，你知道刚才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了吗？” “法律个屁！主任，你可别吓唬我，我马大炮受了损失找饲料厂要个说法，违反了哪条法律？” “一，阻碍国有企业正常生产，二，强行扣押国家干部的自由，有了这两条，足够派出所把你抓起来关两天了。” “有这么严重？” 马大炮被党政办主任唬弄的一惊一乍，伸手揉了揉满头的乱发，冲着王全亮道： “王厂长，你不说要找兽医调查吗？咱们现在就走吧？” “行，你在门口等我半小时，我今天第一天走马上任，总得先履行完上任程序再投入工作吧？” 王全亮这句话一说出口，围观的诸多饲料厂领导和员工纷纷呵呵呵笑出声来，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转身往厂区里走去，王全亮在党政办主任和李婵娟的左右陪同下，来到了饲料厂办公大楼的会议室。 饲料厂的会议室条件还不错，会议室后面的两个角落里分别放着两个大功率的空调正呼呼冒冷气，让走进会议室的人瞬间感到浑身说不出的冰爽感觉，吊定是纯白色的，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依旧显出几分低调奢华风格来，会议室的地面全都是纯木地板，浅色的木地板走上去发出咚咚咚响声，王全亮和李婵娟在会议室主席台上坐定的时候，饲料厂的领导也三三两两走进来。 因为刚才门口那场戏，在座的领导已经知道王全亮的副厂长身份，不过对于这位嘴上没毛的副厂长，更多人眼里露出几分瞧不上的意思，这些年饲料厂发展越来越走下坡路，就算是乡政府派一个行业经验丰富的领导过来都未必能够挽救饲料厂逐步走向衰败的命运，何况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有几分书生气的愣头青？ 会议由李婵娟亲自主持，乡党政办主任先把乡里对于王全亮挂职饲料厂副厂长的任命宣布后，李婵娟请王全亮当着大家的面说几句话。 新官上任见面会，正常情况下，新上任的领导都会对着新单位的众位下属表一表以后肯定要好好干努力干的决心，低调的希望在座的各位多支持的意思，可王全亮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质问。 “刚才李厂长被马大炮围在饲料厂门口的时候，在座的有哪些人在场？” 底下人对新任副厂长的头回见面感言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尽管有些人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却还是本能的举了一下手，算是回答了王厂长提出的问题。 “领导被人围住了，你们这些人却袖手旁观看好戏？何况咱们李厂长还是女同志，这种事情在座的各位男同胞也做得出来？我都替你们臊的慌！” 王全亮口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相当自然的重重拍了一下会议桌面，响亮的声音把坐在一旁的李婵娟和党政办主任吓了一跳，底下人更是像听到了惊堂木的声音，全都抬头诧异眼神看向坐在主席台上怒目圆睁的王副厂长。 “哪位是负责饲料厂保安工作的领导？” “我是。”底下人群中有个低低的声音应道。 “今天在大门口负责执勤的保安立刻处分！保安的责任是什么？难道就让他们像个木桩子杵在那里看大门吗？厂长就在大门口被这班人堵住，那帮保安却也在一旁看热闹？你是饲料厂的员工吗？厂长还是你们饲料厂的厂长吗？就算是饲料厂随便哪个工人被马大炮那帮人围住找麻烦，身为保安也该过去问一声吧？这样没有责任心的保安，饲料厂养来干什么？” 王全亮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角色转换之快，往主席台上一坐下来，他瞬间就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还别说，难怪这年头人人挤破了脑袋要升官，坐在主席台上指着一帮人斥骂，底下人却不敢吭声的感觉，真他妈的太爽了！ “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情况，决不轻饶！” 王全亮的上任首次亮相发言就此结束，讲话结束后，他低声问坐在一旁的李婵娟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李婵娟接下了话茬，王全亮脸上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扫视众人，那神情像他王全亮以前有过当领导的经验，早就是官场老油子的感觉，其实心里却像是有只兔子跳个不停。 有的人的确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说话掷地有声，做事干脆利落，拍板做决定毫不含糊，王全亮的个性原本直爽，这些年一直身为领导秘书才会不得不压抑自己个性，如今有了个合适的小舞台，立马显出自身才干来。 李婵娟刚才听王全亮在讲话中为自己打不平，心里也是一阵感激，不过，感激归感激，领导指示的事情还得照办，等王全亮讲话结束后，立马当众宣布道： “大家都看到了，咱们的王副厂长工作风格雷厉风行，一出马就把马大炮那样的刺头给制的服服帖帖，既然如此，我想马大炮养鸡场出现问题的事情就交给王副厂长负责处理，希望他能尽快把这件事圆满解决。” 王全亮倒是没想到李婵娟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自己处理，心里不由感激李婵娟身为一把手厂长对自己的信任，并未多心，当众应承下此事后，向女厂长表态，自己一定会尽快处理好此事。 会议结束后，自然是主席台上的领导先一步出门，李婵娟走在前，王全亮走在后，两人之间间隔半步距离，走出门口几步远后，李婵娟突然回头冲着王全亮嫣然一笑，轻声道： “王副厂长，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美人道谢让王全亮脸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冲着李婵娟摆手道： “都是应该做的，李厂长千万被客气。” 李婵娟只说了这一句话，底下却不再接王全亮的话茬，正好有一帮饲料厂的中层干部向她汇报工作，王全亮眼睁睁看着那曼妙婀娜的身影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进了厂长办公室，冲着美人背影远去方向咂吧了一下嘴巴，赶紧下楼去大门口跟马大炮碰头，马大炮还在饲料厂门口等着他解决问题呢。 距离饲料厂约五公里的一片田野中，中间位置有个围墙圈起来的大型养殖场，一眼看上去，里面大约有三十多栋鸡舍，每个鸡舍那都是1万只蛋鸡的养殖规模。 王全亮听厂里陪同一道过来处理问题的下属介绍过，里面的鸡舍都是当地百姓承包经营，马大炮兄弟几个在地方也是一霸，兄弟几个都有自己的鸡舍，出事情的是他弟啊弟家里的那两栋。 一行人来到出事的鸡舍，马大炮的弟媳妇秦翠花正站在鸡舍门口伸长脖子张望，脸上满是焦急神情。秦翠花家的鸡舍总共一万多字迪卡蛋鸡，已经开端产蛋，昨天突然死去100多只，蛋鸡最赚钱的莫过于养殖一段时间后，蛋鸡到了下蛋期间能高产鸡蛋，给养殖户带来利润，一旦到了下鸡期的鸡突然死亡，意味着不仅之前的养殖成本白搭不说，以后也没有任何收益可图，对养殖户来说，损失很大。 秦翠花远远瞧见马大炮领着一群人过来，赶紧双手在面前围裙上搓了几下，急匆匆迎上来： “他大伯，饲料厂什么说法？” “翠花，你别着急，这位是饲料厂的王厂长和饲料厂的技术人员，他们两人到你家鸡舍看看情况后，只要肯定死的那些鸡饲料的问题，立马给你赔钱。” “那行，那请王厂长赶紧去我家鸡舍看看吧。” 秦翠花转身在前头带路，引着王全亮一行人进了鸡舍，那一转身的空，王全亮发现秦翠花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养殖户，穿衣打扮却跟普通的农妇不同。 正文 85、有人故意捣乱 一件镂空黑色上衣穿在身上，里面两根纤细的带子若隐若现，下面是一条浅色的喇叭裙，走起路来倒也别有几分风韵，尤其是秦翠花那张脸，人到中年却半点斑纹都没有，皮肤白啊皙细嫩，跟城里那帮保养得体的中年大嫂比起来毫不示弱，前两块波涛汹涌的蒙古包，走起路来一颤一颤晃动，那是只有生养过的女人才能拥有的波澜壮阔，让男人看了，恨不得立马捏在手里把玩才过瘾。王全亮意识到此时不是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赶紧收敛心神，把眼神投向女人其他部位。 几人尾随秦翠花进了鸡舍后，借着鸡舍四边通风口的光线，王全亮看见上百只死鸡一动不动躺在鸡舍角落里，他赶紧蹲下了身子仔细瞧，饲料厂的技术员则拿出了专业的设备，开始对其中一只死鸡进行检查。 “不错！的确是饮食问题导致这些鸡死亡。” 认真的观察了地上那堆死鸡几分钟后，还没等技术员的检查结果出来，王全亮眉头紧蹙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 马大炮和秦翠花听了，脸上立马露出欣喜神情，他们心里认为，既然饲料厂的副厂长亲口说出这批鸡的死亡是因为饮食问题，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损失有人负责了。马大炮上前一步走到王全亮身边，带着几分感激道： “王厂长，我头一眼见您就看出您是个公正公平，做事实在的好干部，既然你也说这些鸡是因为饮食出了问题，饲料厂什么时候把赔偿款给咱们？” 一旁的技术员听王厂长居然张口把责任揽在身上，急的心里暗骂新来的王厂长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二百五，别的领导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推三阻四尽力推卸责任，这家伙倒好，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是脑袋坏了，就是脑袋里少根筋。 王全亮见马大炮和弟媳妇秦翠花充满期待眼神看向自己，明白两人这是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说： “马大炮，我得把话给你说清楚了，这鸡的确是因为饮食出了问题，但却不一定是饲料的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王厂长，鸡除了吃饲料还有什么饮食？你们饲料厂可别想耍无赖！” 一言不合，马大炮说话嗓门又大起来，在一旁忙碌的技术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敢情王厂长这句话还有补充说明，这家伙一起说出来多好，吓的人一声冷汗。 王全亮说这话的时候，秦翠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奇怪表情，尽管马大炮冲着王全亮瞎嚷嚷，她却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王全亮注意到秦翠花神情异常，不理睬马大炮的大喊大叫，冲着秦翠花问道： “你这鸡舍的养殖技术员是谁？” “哦，他叫......” 秦翠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帮年轻人中，有一个长相秀气的小伙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冲着王全亮道： “我就是这个鸡舍的技术员，你找我什么事？” 王全亮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面色清秀的小伙子，看起来小伙子不到三十岁，虽然身形单薄，个子却很高，白衬衫搭配深色长裤，看起来有几分文化人的斯文，只是小伙子眼睛里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隐藏着几分敌意。 王全亮冲着小伙子点点头，主动问好道： “你好！我是金湾乡饲料厂的王全亮，请问怎么称呼？” “乡兽医站的兽医，袁青山。” “哦，袁青山是吧？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之前也是兽医专业出身，对兽医行业略通一二，你作为鸡场的养殖技术员，应该明白这些死鸡的原因吧？” 王全亮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向眼前的年轻人，祖传兽医出身的王全亮一眼看出这些死鸡的死亡原因是非正常的，此事必定跟养殖场的技术员有很大关联，只是他心里也没底，这位名叫袁青山的技术员到底是存心制造事端，还是无意为之。 眼见袁青山一双眼睛闪烁不停，眼里不经意间露出的慌张让王全亮心里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伸手拉了一把袁青山的衣袖对他说： “袁兽医，你对这些死鸡的诊断是什么结果？” “当然是突发性死亡。” “原因呢？” “笑话，现在的兽医技术，就算是最好的专家也不能保证诊疗禽类所有疾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里兽医院兽医，我哪知道原因是什么？” 王全亮见袁青山故意扯高了嗓门为自己辩解，心里愈加断定这小子肯定是心虚了，冲着袁青山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问道： “按照惯例，这批鸡出问题后，袁兽医应该进行了解剖检查吧？” “是。” “检查结果是不是肿大，质脆易碎，土黄色；肾肿大，质脆；肠变细；心脏脂肪变性；泄殖腔有少量脓液；卵巢有轻微炎症，输卵管略肿大......” 王全亮说的滔滔不绝，具体详细，正在一旁给死鸡做解剖检查的饲料厂技术员却目瞪口呆，因为他刚刚打开一只死鸡后看到的情况跟王厂长说的竟然一模一样，可刚才王厂长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明他的解剖刀还没把鸡的腹部划开啊？ 简直是神了！真没看出来王副厂长竟然有这一手，就凭这身兽医本事，王副厂长到哪家兽医院或者是养殖场当技术员，那绝对的头牌专家啊！ “厂长厂长，我这解剖结果出来了，跟您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嘿！” 技术员带着几分亢奋的腔调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把目光全都投向了仪器上刚刚被解剖出来的一只死鸡，听技术员这么一说，大家都用一种无比敬慕眼神看向王全亮。 养殖业最重要也是最难过的一关就是养殖疾病的防范，一场鸡瘟下来很可能让所有的养殖户颗粒无收还得倒贴上所有本钱，自家的养殖厂里能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兽医，那可真是太重要了！ 门口看热闹的一帮养殖户亲眼见证了“奇迹”后一，一个个蜂涌进了鸡舍，走到王全亮身边殷勤邀请： “王厂长，你到我家鸡舍看看吧？我那有几只鸡这两天不肯吃东西。” “王厂长，你到我家鸡舍看看吧？上次袁兽医给鸡配了几样防疾病的药，您看看那药是不是需要给鸡喂食？” “王厂长，你还是先到我家鸡舍看看吧？我家鸡舍离秦翠花家的鸡舍最近。” .......... 随着不断有养殖户争先恐后要拉着王全亮去自己家鸡舍看看情况，站在一旁的袁青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身为养殖场的职业兽医，眼前这样的场景，无异于有人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这些养殖户们摆明了不相信自己的技术，却相信一个饲料厂副厂长的话？ 袁青山见王全亮被一帮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气的扭头就要走，王全亮赶紧推开众人，追上去拦住他： “袁兽医，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您不是行家吗？既然王厂长什么都懂，还要我这个医术一般的兽医留在这里干什么？” 王全亮听出袁青山话里的怨气，脸上淡淡一笑冲着在场的一群养殖户道： “大家信任我，想要请我去各位家里的鸡舍做客，我王全亮答应你们，等我处理完了秦翠花家鸡舍的问题一定挨家去帮你们看看，但是现在请各位先出去，别影响咱们办正事。” “行，行，咱们都先走吧，省得浪费王副厂长的时间。” 支走了一帮养殖户后，秦翠花家鸡舍里瞬间安静下来，马大炮和秦翠华也没料到王厂长居然还是个行家，对他嘴里说出的话自然笃信不移，而饲料厂的技术员正在做检查结果汇总，王全亮和袁青山面对面站着，两个年轻人嘴里没说什么，彼此心里却都打着小算盘。 沉默了一会后，王全亮主动开口问袁青山： “袁兽医，饲料厂的饲料配方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绝不可能出现蛋氨酸中毒的症状，你作为鸡舍的技术员，请问这蛋氨酸是怎么来的？” “什么蛋氨酸？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青山眼见事情露馅，干脆来了个矢口否认，眼里带着浓浓的敌意看了王全亮一眼，闭上嘴巴不再搭理他。 王全亮早料到袁青山会是这种态度，转脸问站在一旁的秦翠花： “最近一段时间，你鸡舍里的鸡除了喂食饲料外，是不是还添加了什么？” 秦翠花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别过脸看向门外的袁青山，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会后，还是实话实说道： “王厂长，前几天为了刺激下蛋鸡早点产蛋见效益，袁兽医的确是给鸡饲料里加了定量的蛋氨酸，不过袁兽医说了，蛋氨酸的分量得当，绝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正文 85、有人故意捣乱 一件镂空黑色上衣穿在身上，里面两根纤细的带子若隐若现，下面是一条浅色的喇叭裙，走起路来倒也别有几分风韵，尤其是秦翠花那张脸，人到中年却半点斑纹都没有，皮肤白啊皙细嫩，跟城里那帮保养得体的中年大嫂比起来毫不示弱，前两块波涛汹涌的蒙古包，走起路来一颤一颤晃动，那是只有生养过的女人才能拥有的波澜壮阔，让男人看了，恨不得立马捏在手里把玩才过瘾。王全亮意识到此时不是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赶紧收敛心神，把眼神投向女人其他部位。 几人尾随秦翠花进了鸡舍后，借着鸡舍四边通风口的光线，王全亮看见上百只死鸡一动不动躺在鸡舍角落里，他赶紧蹲下了身子仔细瞧，饲料厂的技术员则拿出了专业的设备，开始对其中一只死鸡进行检查。 “不错！的确是饮食问题导致这些鸡死亡。” 认真的观察了地上那堆死鸡几分钟后，还没等技术员的检查结果出来，王全亮眉头紧蹙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 马大炮和秦翠花听了，脸上立马露出欣喜神情，他们心里认为，既然饲料厂的副厂长亲口说出这批鸡的死亡是因为饮食问题，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损失有人负责了。马大炮上前一步走到王全亮身边，带着几分感激道： “王厂长，我头一眼见您就看出您是个公正公平，做事实在的好干部，既然你也说这些鸡是因为饮食出了问题，饲料厂什么时候把赔偿款给咱们？” 一旁的技术员听王厂长居然张口把责任揽在身上，急的心里暗骂新来的王厂长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二百五，别的领导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推三阻四尽力推卸责任，这家伙倒好，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是脑袋坏了，就是脑袋里少根筋。 王全亮见马大炮和弟媳妇秦翠花充满期待眼神看向自己，明白两人这是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说： “马大炮，我得把话给你说清楚了，这鸡的确是因为饮食出了问题，但却不一定是饲料的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王厂长，鸡除了吃饲料还有什么饮食？你们饲料厂可别想耍无赖！” 一言不合，马大炮说话嗓门又大起来，在一旁忙碌的技术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敢情王厂长这句话还有补充说明，这家伙一起说出来多好，吓的人一声冷汗。 王全亮说这话的时候，秦翠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奇怪表情，尽管马大炮冲着王全亮瞎嚷嚷，她却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王全亮注意到秦翠花神情异常，不理睬马大炮的大喊大叫，冲着秦翠花问道： “你这鸡舍的养殖技术员是谁？” “哦，他叫......” 秦翠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帮年轻人中，有一个长相秀气的小伙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冲着王全亮道： “我就是这个鸡舍的技术员，你找我什么事？” 王全亮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面色清秀的小伙子，看起来小伙子不到三十岁，虽然身形单薄，个子却很高，白衬衫搭配深色长裤，看起来有几分文化人的斯文，只是小伙子眼睛里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隐藏着几分敌意。 王全亮冲着小伙子点点头，主动问好道： “你好！我是金湾乡饲料厂的王全亮，请问怎么称呼？” “乡兽医站的兽医，袁青山。” “哦，袁青山是吧？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之前也是兽医专业出身，对兽医行业略通一二，你作为鸡场的养殖技术员，应该明白这些死鸡的原因吧？” 王全亮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向眼前的年轻人，祖传兽医出身的王全亮一眼看出这些死鸡的死亡原因是非正常的，此事必定跟养殖场的技术员有很大关联，只是他心里也没底，这位名叫袁青山的技术员到底是存心制造事端，还是无意为之。 眼见袁青山一双眼睛闪烁不停，眼里不经意间露出的慌张让王全亮心里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伸手拉了一把袁青山的衣袖对他说： “袁兽医，你对这些死鸡的诊断是什么结果？” “当然是突发性死亡。” “原因呢？” “笑话，现在的兽医技术，就算是最好的专家也不能保证诊疗禽类所有疾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里兽医院兽医，我哪知道原因是什么？” 王全亮见袁青山故意扯高了嗓门为自己辩解，心里愈加断定这小子肯定是心虚了，冲着袁青山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问道： “按照惯例，这批鸡出问题后，袁兽医应该进行了解剖检查吧？” “是。” “检查结果是不是肿大，质脆易碎，土黄色；肾肿大，质脆；肠变细；心脏脂肪变性；泄殖腔有少量脓液；卵巢有轻微炎症，输卵管略肿大......” 王全亮说的滔滔不绝，具体详细，正在一旁给死鸡做解剖检查的饲料厂技术员却目瞪口呆，因为他刚刚打开一只死鸡后看到的情况跟王厂长说的竟然一模一样，可刚才王厂长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明他的解剖刀还没把鸡的腹部划开啊？ 简直是神了！真没看出来王副厂长竟然有这一手，就凭这身兽医本事，王副厂长到哪家兽医院或者是养殖场当技术员，那绝对的头牌专家啊！ “厂长厂长，我这解剖结果出来了，跟您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嘿！” 技术员带着几分亢奋的腔调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把目光全都投向了仪器上刚刚被解剖出来的一只死鸡，听技术员这么一说，大家都用一种无比敬慕眼神看向王全亮。 养殖业最重要也是最难过的一关就是养殖疾病的防范，一场鸡瘟下来很可能让所有的养殖户颗粒无收还得倒贴上所有本钱，自家的养殖厂里能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兽医，那可真是太重要了！ 门口看热闹的一帮养殖户亲眼见证了“奇迹”后一，一个个蜂涌进了鸡舍，走到王全亮身边殷勤邀请： “王厂长，你到我家鸡舍看看吧？我那有几只鸡这两天不肯吃东西。” “王厂长，你到我家鸡舍看看吧？上次袁兽医给鸡配了几样防疾病的药，您看看那药是不是需要给鸡喂食？” “王厂长，你还是先到我家鸡舍看看吧？我家鸡舍离秦翠花家的鸡舍最近。” .......... 随着不断有养殖户争先恐后要拉着王全亮去自己家鸡舍看看情况，站在一旁的袁青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身为养殖场的职业兽医，眼前这样的场景，无异于有人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这些养殖户们摆明了不相信自己的技术，却相信一个饲料厂副厂长的话？ 袁青山见王全亮被一帮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气的扭头就要走，王全亮赶紧推开众人，追上去拦住他： “袁兽医，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您不是行家吗？既然王厂长什么都懂，还要我这个医术一般的兽医留在这里干什么？” 王全亮听出袁青山话里的怨气，脸上淡淡一笑冲着在场的一群养殖户道： “大家信任我，想要请我去各位家里的鸡舍做客，我王全亮答应你们，等我处理完了秦翠花家鸡舍的问题一定挨家去帮你们看看，但是现在请各位先出去，别影响咱们办正事。” “行，行，咱们都先走吧，省得浪费王副厂长的时间。” 支走了一帮养殖户后，秦翠花家鸡舍里瞬间安静下来，马大炮和秦翠华也没料到王厂长居然还是个行家，对他嘴里说出的话自然笃信不移，而饲料厂的技术员正在做检查结果汇总，王全亮和袁青山面对面站着，两个年轻人嘴里没说什么，彼此心里却都打着小算盘。 沉默了一会后，王全亮主动开口问袁青山： “袁兽医，饲料厂的饲料配方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绝不可能出现蛋氨酸中毒的症状，你作为鸡舍的技术员，请问这蛋氨酸是怎么来的？” “什么蛋氨酸？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青山眼见事情露馅，干脆来了个矢口否认，眼里带着浓浓的敌意看了王全亮一眼，闭上嘴巴不再搭理他。 王全亮早料到袁青山会是这种态度，转脸问站在一旁的秦翠花： “最近一段时间，你鸡舍里的鸡除了喂食饲料外，是不是还添加了什么？” 秦翠花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别过脸看向门外的袁青山，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会后，还是实话实说道： “王厂长，前几天为了刺激下蛋鸡早点产蛋见效益，袁兽医的确是给鸡饲料里加了定量的蛋氨酸，不过袁兽医说了，蛋氨酸的分量得当，绝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正文 86、不得志的小子 事情到了这会，王全亮心里已经大概搞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一定是因为袁兽医私自用了不恰当的蛋氨酸掺杂在鸡饲料中才会导致这一百多只鸡的无辜死亡，身为职业兽医，这点最基本的医疗常识，袁青山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秦翠花的鸡场下这样的黑手呢？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王全亮一向更喜欢与人为善，从不愿意在一件事上把对方逼上绝路，哪怕明知道对方的确是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他也会了解清楚事情缘由后再做决定。他心里琢磨着，如果袁青山能有让自己信服的解释理由，秦翠花鸡舍的问题就有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小问题，只要他肯主动赔偿损失，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如果不能，恐怕此事该是公安参与进来才更加妥当，毕竟几百只鸡算起来价值上千元，养殖户的损失也不小。 马大炮见说来说去好像此次死鸡事件和饲料没什么关联，心里有些不服气，口中嘟囔道： “袁兽医在咱们养殖场工作这些年，还从来没出过差，怎么这回会出了这事，不对，肯定还是饲料的问题，绝不会是什么蛋氨酸的问题。” 饲料厂的技术员见马大炮在事实面前还想把责任往饲料厂头上推，气的站在一旁没好气道： “马大炮，有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吗？明明王厂长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想耍赖，你是存心讹上了饲料厂是不是？”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子不过是随口一说，又没说要找饲料厂算账，你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嫩鸡瞎起什么劲啊！” 饲料厂的技术员见马大炮没理还脏话骂人，气的要冲上去和他理论，被王全亮站在中间挡住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消消气，别没事倒要整出点事来。” 马大炮自知理亏，冲着技术员瞪了一眼后气哼哼出了鸡舍，秦翠花见马大炮走了，眼神带着几分幽怨眼神看了一眼袁兽医，也抬脚离开了鸡舍。 转眼的功夫，鸡舍里只剩下王全亮，技术员和袁兽医三个人的时候，袁兽医突然冲着王全亮狠狠的瞪了一眼道： “王厂长好能耐！咱们走着瞧！” 撂下这句狠话后，袁兽医也迈开步子出了鸡舍，刚才还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鸡舍瞬间变的冷冷清清，除了王全亮和技术员两个大活人外，就只剩下空阔的鸡舍笼子里上万只蛋鸡正在咯咯咯叫个不停。 “王厂长，咱们回去吧？马大炮知道自己没理，以后不会再到饲料厂闹事了。” “等会再走，咱们先到别家鸡舍转转吧。” 技术员想起王副厂长刚才答应了几个养殖户，说要到人家鸡舍看看情况，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随口敷衍，没想到王副厂长还真言而有信，年轻的技术员眼里对王全亮多了几分崇慕，现在这年头，说话算话，吐口吐沫掉根钉的领导可不多见，难得饲料厂如今来了一个。 王全亮在技术员的陪同下出了秦翠华家的鸡舍，抬脚去了隔壁鸡舍，鸡舍的主人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早就翘首站在门口查看这边动静，瞧见王全亮从秦翠华家鸡舍出来，赶紧满脸堆笑迎上来。 “王副厂长，您可真是扁鹊在世的神医，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死鸡的问题来，您快到我家鸡舍瞧瞧，怎么最近有一些鸡总是没精神不肯吃东西呢？” “你别着急，我先看看情况。” 王全亮在这家鸡舍转了一圈后，很快得出结论，鸡舍的通风不畅，有些抵抗力差的鸡出现缺氧症状所以才会精神不振，当场让鸡舍主人多开了几扇气窗后，那群蔫头蔫脑的鸡顿时精神了不少。 眼瞅着王全亮手到病除，鸡舍主人更是对他充满崇拜，极力邀请他得空一定要经常过来指导，这样才能保证自家鸡舍平安挣钱啊。 王全亮理解养殖户的艰辛，每天呆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地里，饲养这么多鸡，还得起早贪黑给鸡舍打扫卫生，给鸡喂食喂药，同时还要注意鸡舍的温度，饮水以及鸡的各种状态，养殖业这行的老百姓赚的全都是辛苦钱。 “大叔，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咱们养殖场的袁兽医和那个秦翠花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这话可不能当面说，当心被秦翠花听到了，又上赶着找人吵架。” 王全亮见鸡舍主人压低声音跟自己说话，一副神秘表情，心里明白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有缘由的，索性搬了小凳子坐下来，听鸡舍主人仔细讲清楚秦翠花和袁兽医之间的过节。 原来，秦翠花和袁兽医居然是那种关系，这倒是王全亮没想到的，就算袁翠花长的不错，袁兽医毕竟是公职人员，又是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看上已婚的秦翠花呢？ 说起来，这故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会，袁青山还是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被单位安排到养殖场当技术员，单身宿舍就跟秦翠花的住处一墙之隔。 有一天晚上，袁青山可能是喝了点酒，正好又看了一些七荤八素的电视消磨时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浑身燥热的睡不着，听见隔壁有动静，赶紧把耳朵凑在墙上仔细听。 秦翠花的丈夫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女人照料鸡场，好在有马大炮几个兄弟帮衬，秦翠花也就是沾了个养鸡的名头，鸡舍大事小事都是兄弟们帮忙的多，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秦翠花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身边却没个男人，白天事多倒也凑合，到了晚上却是长夜漫漫，实在是难熬，于是私下悄悄的买了些工具备用。 这一晚，正是秦翠花用工具让自己满足的时候，口中控制不住发出声音让袁青山听了个清清楚楚。那种女人喉咙里发出的叫声，瞬间让荷尔蒙原本过多的小伙子浑身激动起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冲动，袁青山半夜三更敲响了秦翠花的房门。 一个是青春年少，一个是饥啊渴难耐，自然而然搅合在一起，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了好几年，直到去年年底，秦翠花的老公听说了风言风语后，特意不声不响赶回来捉奸，那一回闹的动静特别大，一对男女被抓了个正着，袁青山差点没被马家一帮兄弟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袁青山再也不敢和秦翠华勾啊搭，心里却肯定是恨透了马家人，只是因为心里忌惮马家兄弟几个在当地的实力，所以不敢轻易流露出头怀恨在心的情绪来。 听了鸡舍主人一番话后，王全亮才明白过来，难怪袁青山会对秦翠花家的鸡舍下黑手，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这袁青山心理也太黑暗了，说到底秦翠花也算是跟他露水夫妻一场，他竟然下得去手？ 从鸡舍里出来后，王全亮安排了技术员代自己去别家鸡舍转一圈，自己则按照鸡舍主人的指点，径直来到袁青山的宿舍门口。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琉璃瓦搭成的简易棚子，这种材质建成的房子，冬天跟外面一样冷，夏天比外头还要热上几分，一般来说都是临时性居住使用，一想到袁青山一个青春活力的小伙子已经在这间简易的小棚子里工作生活了好几年，王全亮心里不由慨叹一声，兽医的行业注定了是个吃苦的行当，一般年轻人要是面对这么艰苦的条件，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单身汉的房间基本都差不多，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几乎就是全部的家当，袁青山的住处却简陋的令人叹为观止，狭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单人闯几乎插不下脚，一进门就得上啊闯才能坐下，连个坐着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尽管王全亮看着眼前低矮狭小的简易房已经想象到里面的简陋程度，亲眼看到袁青山一个大男人屈膝坐在那边的形象，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下。 瞧见有人推门进来，正发呆的袁青山本能的抬头，一眼瞧见王全亮那张脸，立马冷若冰霜表情： “你来干什么？” “我没想到养殖场的兽医住宿条件会这么差？”尽管袁青山带着浓浓敌意的问话，王全亮并未在意，进门一屁股坐到袁青山的小闯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对袁青山说： “你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到了乡下来挂职还有人主动帮你安排宽敞明亮的宿舍？我一穷兽医，能有地方住就算不错了。” 王全亮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跟袁青山应该是初次见面，袁青山怎么会知晓他是县委组织部下来的挂职干部？ 刚才在隔壁的鸡舍里，鸡舍主人不无讥讽的口气说，袁兽医好歹也是市兽医院庄志平教授的学生，兽医水平还不如一个饲料厂的半路兽医，当时王全亮心里就有些疑惑，本地兽医界的人谁不知道庄教授是出了名的对学生弟子要求严格，袁青山既然身为庄教授的学生，背地里干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来，一旦传出去，恐怕要连累的庄教授名声受损。 正文 86、不得志的小子 事情到了这会，王全亮心里已经大概搞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一定是因为袁兽医私自用了不恰当的蛋氨酸掺杂在鸡饲料中才会导致这一百多只鸡的无辜死亡，身为职业兽医，这点最基本的医疗常识，袁青山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秦翠花的鸡场下这样的黑手呢？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王全亮一向更喜欢与人为善，从不愿意在一件事上把对方逼上绝路，哪怕明知道对方的确是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他也会了解清楚事情缘由后再做决定。他心里琢磨着，如果袁青山能有让自己信服的解释理由，秦翠花鸡舍的问题就有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小问题，只要他肯主动赔偿损失，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如果不能，恐怕此事该是公安参与进来才更加妥当，毕竟几百只鸡算起来价值上千元，养殖户的损失也不小。 马大炮见说来说去好像此次死鸡事件和饲料没什么关联，心里有些不服气，口中嘟囔道： “袁兽医在咱们养殖场工作这些年，还从来没出过差，怎么这回会出了这事，不对，肯定还是饲料的问题，绝不会是什么蛋氨酸的问题。” 饲料厂的技术员见马大炮在事实面前还想把责任往饲料厂头上推，气的站在一旁没好气道： “马大炮，有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吗？明明王厂长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想耍赖，你是存心讹上了饲料厂是不是？”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子不过是随口一说，又没说要找饲料厂算账，你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嫩鸡瞎起什么劲啊！” 饲料厂的技术员见马大炮没理还脏话骂人，气的要冲上去和他理论，被王全亮站在中间挡住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消消气，别没事倒要整出点事来。” 马大炮自知理亏，冲着技术员瞪了一眼后气哼哼出了鸡舍，秦翠花见马大炮走了，眼神带着几分幽怨眼神看了一眼袁兽医，也抬脚离开了鸡舍。 转眼的功夫，鸡舍里只剩下王全亮，技术员和袁兽医三个人的时候，袁兽医突然冲着王全亮狠狠的瞪了一眼道： “王厂长好能耐！咱们走着瞧！” 撂下这句狠话后，袁兽医也迈开步子出了鸡舍，刚才还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鸡舍瞬间变的冷冷清清，除了王全亮和技术员两个大活人外，就只剩下空阔的鸡舍笼子里上万只蛋鸡正在咯咯咯叫个不停。 “王厂长，咱们回去吧？马大炮知道自己没理，以后不会再到饲料厂闹事了。” “等会再走，咱们先到别家鸡舍转转吧。” 技术员想起王副厂长刚才答应了几个养殖户，说要到人家鸡舍看看情况，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随口敷衍，没想到王副厂长还真言而有信，年轻的技术员眼里对王全亮多了几分崇慕，现在这年头，说话算话，吐口吐沫掉根钉的领导可不多见，难得饲料厂如今来了一个。 王全亮在技术员的陪同下出了秦翠华家的鸡舍，抬脚去了隔壁鸡舍，鸡舍的主人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早就翘首站在门口查看这边动静，瞧见王全亮从秦翠华家鸡舍出来，赶紧满脸堆笑迎上来。 “王副厂长，您可真是扁鹊在世的神医，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死鸡的问题来，您快到我家鸡舍瞧瞧，怎么最近有一些鸡总是没精神不肯吃东西呢？” “你别着急，我先看看情况。” 王全亮在这家鸡舍转了一圈后，很快得出结论，鸡舍的通风不畅，有些抵抗力差的鸡出现缺氧症状所以才会精神不振，当场让鸡舍主人多开了几扇气窗后，那群蔫头蔫脑的鸡顿时精神了不少。 眼瞅着王全亮手到病除，鸡舍主人更是对他充满崇拜，极力邀请他得空一定要经常过来指导，这样才能保证自家鸡舍平安挣钱啊。 王全亮理解养殖户的艰辛，每天呆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地里，饲养这么多鸡，还得起早贪黑给鸡舍打扫卫生，给鸡喂食喂药，同时还要注意鸡舍的温度，饮水以及鸡的各种状态，养殖业这行的老百姓赚的全都是辛苦钱。 “大叔，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咱们养殖场的袁兽医和那个秦翠花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这话可不能当面说，当心被秦翠花听到了，又上赶着找人吵架。” 王全亮见鸡舍主人压低声音跟自己说话，一副神秘表情，心里明白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有缘由的，索性搬了小凳子坐下来，听鸡舍主人仔细讲清楚秦翠花和袁兽医之间的过节。 原来，秦翠花和袁兽医居然是那种关系，这倒是王全亮没想到的，就算袁翠花长的不错，袁兽医毕竟是公职人员，又是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看上已婚的秦翠花呢？ 说起来，这故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会，袁青山还是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被单位安排到养殖场当技术员，单身宿舍就跟秦翠花的住处一墙之隔。 有一天晚上，袁青山可能是喝了点酒，正好又看了一些七荤八素的电视消磨时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浑身燥热的睡不着，听见隔壁有动静，赶紧把耳朵凑在墙上仔细听。 秦翠花的丈夫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女人照料鸡场，好在有马大炮几个兄弟帮衬，秦翠花也就是沾了个养鸡的名头，鸡舍大事小事都是兄弟们帮忙的多，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秦翠花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身边却没个男人，白天事多倒也凑合，到了晚上却是长夜漫漫，实在是难熬，于是私下悄悄的买了些工具备用。 这一晚，正是秦翠花用工具让自己满足的时候，口中控制不住发出声音让袁青山听了个清清楚楚。那种女人喉咙里发出的叫声，瞬间让荷尔蒙原本过多的小伙子浑身激动起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冲动，袁青山半夜三更敲响了秦翠花的房门。 一个是青春年少，一个是饥啊渴难耐，自然而然搅合在一起，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了好几年，直到去年年底，秦翠花的老公听说了风言风语后，特意不声不响赶回来捉奸，那一回闹的动静特别大，一对男女被抓了个正着，袁青山差点没被马家一帮兄弟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袁青山再也不敢和秦翠华勾啊搭，心里却肯定是恨透了马家人，只是因为心里忌惮马家兄弟几个在当地的实力，所以不敢轻易流露出头怀恨在心的情绪来。 听了鸡舍主人一番话后，王全亮才明白过来，难怪袁青山会对秦翠花家的鸡舍下黑手，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这袁青山心理也太黑暗了，说到底秦翠花也算是跟他露水夫妻一场，他竟然下得去手？ 从鸡舍里出来后，王全亮安排了技术员代自己去别家鸡舍转一圈，自己则按照鸡舍主人的指点，径直来到袁青山的宿舍门口。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琉璃瓦搭成的简易棚子，这种材质建成的房子，冬天跟外面一样冷，夏天比外头还要热上几分，一般来说都是临时性居住使用，一想到袁青山一个青春活力的小伙子已经在这间简易的小棚子里工作生活了好几年，王全亮心里不由慨叹一声，兽医的行业注定了是个吃苦的行当，一般年轻人要是面对这么艰苦的条件，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单身汉的房间基本都差不多，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几乎就是全部的家当，袁青山的住处却简陋的令人叹为观止，狭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单人闯几乎插不下脚，一进门就得上啊闯才能坐下，连个坐着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尽管王全亮看着眼前低矮狭小的简易房已经想象到里面的简陋程度，亲眼看到袁青山一个大男人屈膝坐在那边的形象，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下。 瞧见有人推门进来，正发呆的袁青山本能的抬头，一眼瞧见王全亮那张脸，立马冷若冰霜表情： “你来干什么？” “我没想到养殖场的兽医住宿条件会这么差？”尽管袁青山带着浓浓敌意的问话，王全亮并未在意，进门一屁股坐到袁青山的小闯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对袁青山说： “你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到了乡下来挂职还有人主动帮你安排宽敞明亮的宿舍？我一穷兽医，能有地方住就算不错了。” 王全亮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跟袁青山应该是初次见面，袁青山怎么会知晓他是县委组织部下来的挂职干部？ 刚才在隔壁的鸡舍里，鸡舍主人不无讥讽的口气说，袁兽医好歹也是市兽医院庄志平教授的学生，兽医水平还不如一个饲料厂的半路兽医，当时王全亮心里就有些疑惑，本地兽医界的人谁不知道庄教授是出了名的对学生弟子要求严格，袁青山既然身为庄教授的学生，背地里干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来，一旦传出去，恐怕要连累的庄教授名声受损。 正文 87、隐情 当时王全亮心里就打定主意，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一直敬仰的老教授声誉，他也不能把这件事当众戳穿了让袁青山面上难堪，只可惜袁青山似乎对自己原本有敌意，并不想领自己的情。 王全亮冲着袁青山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袁兽医，跟你说实话吧，我家祖传兽医，我爷爷，我父亲这辈子都是从事兽医行业，我打小会走路就开始跟着我爷爷出门行诊，秦翠花家的死鸡究竟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看一眼立马明白。” “你什么意思啊？在我面前显摆你医术高明是吧？” “我没别的意思，我刚才听养殖户说了，你是庄教授的学生，对于庄教授的人品和修养，我王全亮一直相当敬重，看在你是他学生的份上，今天的这件事我想要真心诚意的奉劝你几句，一个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即便是兽医，也该用医者父母心的态度对待一切生命，如果一名医生把个人恩怨和工作职责混肴不清，那就是对兽医这个职业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赶紧走人。” 尽管袁青山对王全亮的说话口气依旧强硬，声调却低了不少，看得出来王全亮刚才的一番话对他的内心明显有触动，王全亮看在眼里，主动伸手拍了拍袁青山的肩膀道：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抵触情绪，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就算是日子在苦在难，也绝不可以用破坏报复的心态去对待身边人，我跟你一样都是农村出身，受过的委屈也不少，可我从没放弃，我相信只要凭着自己努力，以后一定能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我更希望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别让自己的恩师庄教授为自己蒙羞，因为你犯下的错误毁了老人家在兽医界一辈子的清誉。” 王全亮掏心掏肺的对袁青山说了几句话后，瞧着袁青山只是眼神呆滞的看向前方，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心里明白对于他来说，也需要时间化解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于是不声不响的从他房间里退出来，关上门转身离开。 王全亮一走，袁青山眼里早已控制不住的豆大泪珠哗啦啦掉落下来，他拿起手边的枕头用力对准面前的墙壁狠狠砸过去。 他袁青山不是笨蛋傻瓜，不是分不清好歹的混球，尽管刚才他对王全亮的态度伪装出极其冷漠，但是王全亮嘴里说出的话都像是一根根钢针在自己心头上狠狠扎了一道又一道。 他之所以对秦翠华家的鸡舍下黑手是有原因的，除了众人心知肚明的私人恩怨那一块，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他之前答应了姜亚军经理，在养殖场费心思弄点风波出来，目标直指饲料厂，希望能借助这件事把责任推到饲料厂头上后，搅合的饲料厂不得安宁。 袁青山从来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原本一口拒绝了姜亚军提出的要求，可姜亚军后来跟他商量，只要他能把这件事办成了，就把他调动到城里的兽医院上班。 这个诱啊惑对于袁青山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调动工作到县城上班后，意味着工资待遇的提高，工作环境的改变，生活条件自然也会随着水涨船高，何况自己在养殖场因为和秦翠花之间的关系已经弄的身败名裂，他心里每时每刻都期盼着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在这样的诱啊惑面前，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抗得住，幸亏袁青山在下药的时候，心里一阵颤抖，良心的自我拷问让他最终只对几百只蛋鸡多加了蛋氨酸的分量，他心里暗自安慰，反正只要是有大面积的死鸡现象发生，有人去找饲料厂闹事，自己的任务应该就算是完成了。 机关算尽，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王全亮，一眼看穿了自己的伎俩，从今以后，恐怕自己在养殖场的日子要更加难过了。 袁青山想想自己在养殖场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和秦翠花暗中勾啊搭成奸的那两年，那时候，他每天从一大早就开始盼望着天黑，一想到秦翠花白晃晃的身子躺在上，浑身就像是着了火样难受。 从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年轻男人对女人身体的渴望强烈的像是随时要喷发的活火山，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他长长和秦翠花一整天的关门在房间里，从闯上到地上，从地上再到闯上，就像是两个一对胶合在一起的男女，怎么也不舍得分开。 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听见秦翠花家里有动静，忍不住好奇去推门查看动静，没想到一推开门，看到的却是秦翠花正躺着，嘴里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的连连。 几乎是一种本能，袁青山不顾一切扑上去，从此和秦翠花之间有了一段孽缘。 如今孽缘成了耻辱，早日离开养殖场，离开这让人感觉窒息的工作环境是袁青山心里最大的愿望，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却没料到到最后却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落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反而让自己更加让人耻笑。 “好歹我也对养殖场的鸡下过药了，也造成了几百只蛋鸡的损失，这应该算是完成了姜亚军的任务了吧？那他答应我的条件，能兑现吗？” 一个人静静的流了会眼泪后，袁青山想起姜亚军之前对自己的承诺，抱着一线希望，赶紧拨通了姜亚军的电话号码。 “姜经理，我是养殖场的袁青山。” “你小子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姜亚娟一副兴师问罪口气质问道： “你小子怎么出尔反尔啊？当初答应的好好的，要让养殖场死一万多只鸡，结果只死了几百只，你不是兽医技术牛逼吗？怎么又会给饲料厂的王八蛋看出道道来？你呀你呀！你他娘的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屁大点用都没有！” “姜经理，您听我说，我已经.......” “你他娘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子的好事全都给你小子破坏了，老子警告你呀，把你那臭嘴封严实了，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老子找人扒了你的皮！” 姜亚军说完最后威胁的一句话后，顺手挂断了电话，压根没给袁青山说话机会，这下袁青山彻底傻眼了，他原本还指望姜亚军兑现承诺，把自己调动工作到县城，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袁青山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气的想要把手机摔地上，想象一千多块钱买回来的，又有些舍不得，重重的把手机掼在被子上。他心里却把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多管闲事的王全亮头上。如果不是王全亮自以为是揭穿了自己的勾当，很快自己就能到县城工作开始全新的生活，现在听姜亚军的口气调动工作到县城的事情肯定是彻底没戏了。 “王全亮，老子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偏要跟老子过不去！！！”袁青山咬牙切齿，眼里满是浓浓仇恨。 王全亮到饲料厂的第二天，李婵娟就在例行的领导班子会议上，极力主张王全亮副厂长今后将负责饲料厂下属的养殖场以及其他重要业务。在王全亮看来，这是李婵娟对自己两次英雄救美的报答，身为金湾乡副乡长兼饲料厂一把手厂长的李婵娟原本工作繁忙，她把饲料厂的重担压在自己信任的人身上，心里也放心。 饲料厂下属的养殖场算得上是饲料厂下属部门中最吃香的部门，饲料厂每年生产的饲料大半自产自销给自家养殖场，而养殖场每年的利润才是饲料厂的主要盈利来源，无论是哪位副职负责养殖场的工作，即便是雁过拔毛，好处也是极其明显的。 在王全亮没到饲料厂挂职之前，饲料厂的副厂长金大彪一直费尽心思想要从李婵娟手里把养殖场这一块的蛋糕给争取到手，可李婵娟一直把养殖场死死控制在自己手里，让他一点渗入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见李婵娟张口要把养殖场的业务甩手全都交给新来的挂职副厂长手里负责，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李婵娟在会议上提出建议后，金大彪副厂长立马表明了自己的反对态度，他摆出一副对事不对人，光明磊落的态度道： “李厂长，养殖场的效益好坏对于咱们饲料厂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王副厂长新来乍到，对咱们饲料厂的业务和养殖场的业务都不熟悉，您上赶着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负责，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饲料厂可就算毁了。”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而且我对王副厂长的工作能力有信心。” 正文 87、隐情 当时王全亮心里就打定主意，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一直敬仰的老教授声誉，他也不能把这件事当众戳穿了让袁青山面上难堪，只可惜袁青山似乎对自己原本有敌意，并不想领自己的情。 王全亮冲着袁青山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袁兽医，跟你说实话吧，我家祖传兽医，我爷爷，我父亲这辈子都是从事兽医行业，我打小会走路就开始跟着我爷爷出门行诊，秦翠花家的死鸡究竟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看一眼立马明白。” “你什么意思啊？在我面前显摆你医术高明是吧？” “我没别的意思，我刚才听养殖户说了，你是庄教授的学生，对于庄教授的人品和修养，我王全亮一直相当敬重，看在你是他学生的份上，今天的这件事我想要真心诚意的奉劝你几句，一个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即便是兽医，也该用医者父母心的态度对待一切生命，如果一名医生把个人恩怨和工作职责混肴不清，那就是对兽医这个职业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赶紧走人。” 尽管袁青山对王全亮的说话口气依旧强硬，声调却低了不少，看得出来王全亮刚才的一番话对他的内心明显有触动，王全亮看在眼里，主动伸手拍了拍袁青山的肩膀道：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抵触情绪，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就算是日子在苦在难，也绝不可以用破坏报复的心态去对待身边人，我跟你一样都是农村出身，受过的委屈也不少，可我从没放弃，我相信只要凭着自己努力，以后一定能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我更希望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别让自己的恩师庄教授为自己蒙羞，因为你犯下的错误毁了老人家在兽医界一辈子的清誉。” 王全亮掏心掏肺的对袁青山说了几句话后，瞧着袁青山只是眼神呆滞的看向前方，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心里明白对于他来说，也需要时间化解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于是不声不响的从他房间里退出来，关上门转身离开。 王全亮一走，袁青山眼里早已控制不住的豆大泪珠哗啦啦掉落下来，他拿起手边的枕头用力对准面前的墙壁狠狠砸过去。 他袁青山不是笨蛋傻瓜，不是分不清好歹的混球，尽管刚才他对王全亮的态度伪装出极其冷漠，但是王全亮嘴里说出的话都像是一根根钢针在自己心头上狠狠扎了一道又一道。 他之所以对秦翠华家的鸡舍下黑手是有原因的，除了众人心知肚明的私人恩怨那一块，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他之前答应了姜亚军经理，在养殖场费心思弄点风波出来，目标直指饲料厂，希望能借助这件事把责任推到饲料厂头上后，搅合的饲料厂不得安宁。 袁青山从来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原本一口拒绝了姜亚军提出的要求，可姜亚军后来跟他商量，只要他能把这件事办成了，就把他调动到城里的兽医院上班。 这个诱啊惑对于袁青山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调动工作到县城上班后，意味着工资待遇的提高，工作环境的改变，生活条件自然也会随着水涨船高，何况自己在养殖场因为和秦翠花之间的关系已经弄的身败名裂，他心里每时每刻都期盼着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在这样的诱啊惑面前，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抗得住，幸亏袁青山在下药的时候，心里一阵颤抖，良心的自我拷问让他最终只对几百只蛋鸡多加了蛋氨酸的分量，他心里暗自安慰，反正只要是有大面积的死鸡现象发生，有人去找饲料厂闹事，自己的任务应该就算是完成了。 机关算尽，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王全亮，一眼看穿了自己的伎俩，从今以后，恐怕自己在养殖场的日子要更加难过了。 袁青山想想自己在养殖场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和秦翠花暗中勾啊搭成奸的那两年，那时候，他每天从一大早就开始盼望着天黑，一想到秦翠花白晃晃的身子躺在上，浑身就像是着了火样难受。 从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年轻男人对女人身体的渴望强烈的像是随时要喷发的活火山，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他长长和秦翠花一整天的关门在房间里，从闯上到地上，从地上再到闯上，就像是两个一对胶合在一起的男女，怎么也不舍得分开。 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听见秦翠花家里有动静，忍不住好奇去推门查看动静，没想到一推开门，看到的却是秦翠花正躺着，嘴里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的连连。 几乎是一种本能，袁青山不顾一切扑上去，从此和秦翠花之间有了一段孽缘。 如今孽缘成了耻辱，早日离开养殖场，离开这让人感觉窒息的工作环境是袁青山心里最大的愿望，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却没料到到最后却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落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反而让自己更加让人耻笑。 “好歹我也对养殖场的鸡下过药了，也造成了几百只蛋鸡的损失，这应该算是完成了姜亚军的任务了吧？那他答应我的条件，能兑现吗？” 一个人静静的流了会眼泪后，袁青山想起姜亚军之前对自己的承诺，抱着一线希望，赶紧拨通了姜亚军的电话号码。 “姜经理，我是养殖场的袁青山。” “你小子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姜亚娟一副兴师问罪口气质问道： “你小子怎么出尔反尔啊？当初答应的好好的，要让养殖场死一万多只鸡，结果只死了几百只，你不是兽医技术牛逼吗？怎么又会给饲料厂的王八蛋看出道道来？你呀你呀！你他娘的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屁大点用都没有！” “姜经理，您听我说，我已经.......” “你他娘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子的好事全都给你小子破坏了，老子警告你呀，把你那臭嘴封严实了，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老子找人扒了你的皮！” 姜亚军说完最后威胁的一句话后，顺手挂断了电话，压根没给袁青山说话机会，这下袁青山彻底傻眼了，他原本还指望姜亚军兑现承诺，把自己调动工作到县城，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袁青山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气的想要把手机摔地上，想象一千多块钱买回来的，又有些舍不得，重重的把手机掼在被子上。他心里却把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多管闲事的王全亮头上。如果不是王全亮自以为是揭穿了自己的勾当，很快自己就能到县城工作开始全新的生活，现在听姜亚军的口气调动工作到县城的事情肯定是彻底没戏了。 “王全亮，老子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偏要跟老子过不去！！！”袁青山咬牙切齿，眼里满是浓浓仇恨。 王全亮到饲料厂的第二天，李婵娟就在例行的领导班子会议上，极力主张王全亮副厂长今后将负责饲料厂下属的养殖场以及其他重要业务。在王全亮看来，这是李婵娟对自己两次英雄救美的报答，身为金湾乡副乡长兼饲料厂一把手厂长的李婵娟原本工作繁忙，她把饲料厂的重担压在自己信任的人身上，心里也放心。 饲料厂下属的养殖场算得上是饲料厂下属部门中最吃香的部门，饲料厂每年生产的饲料大半自产自销给自家养殖场，而养殖场每年的利润才是饲料厂的主要盈利来源，无论是哪位副职负责养殖场的工作，即便是雁过拔毛，好处也是极其明显的。 在王全亮没到饲料厂挂职之前，饲料厂的副厂长金大彪一直费尽心思想要从李婵娟手里把养殖场这一块的蛋糕给争取到手，可李婵娟一直把养殖场死死控制在自己手里，让他一点渗入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见李婵娟张口要把养殖场的业务甩手全都交给新来的挂职副厂长手里负责，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李婵娟在会议上提出建议后，金大彪副厂长立马表明了自己的反对态度，他摆出一副对事不对人，光明磊落的态度道： “李厂长，养殖场的效益好坏对于咱们饲料厂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王副厂长新来乍到，对咱们饲料厂的业务和养殖场的业务都不熟悉，您上赶着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负责，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饲料厂可就算毁了。”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而且我对王副厂长的工作能力有信心。” 正文 88、上任 面对金大彪副厂长的明确反对，李婵娟并未退缩，用一种坚定眼神看向在座领导班子成员道： “昨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马大炮在饲料厂门口闹事，所有人都是束手无策，王副厂长一出马，难题立马彻底解决，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副厂长有解决问题的经验和能力，王副厂长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何况王副厂长原本对养殖业这一块很有经验，让他负责下属养殖场，也是物尽其才，希望养殖场能够因为王副厂长的加入，今年的利润再创新高。” 李婵娟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声调不由自主步步高昂起来，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见一把手已然是下定决心要让王全亮负责养殖场的工作，心知反对无效，也只能点头默认。 在李婵娟的鼎力支持下，刚到金湾乡饲料厂挂职第二天的王全亮俨然成了饲料厂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副厂长，手中握有的实权远远超过已经在饲料厂当了几年副厂长的金大彪，这次的会议结束后，金大彪看向王全亮的眼睛差点没当场喷出火来，他心里对王全亮的强烈嫉妒恨就差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会议结束后，王全亮尾随着李婵娟进了厂长办公室，这是两人自那晚在乡政府大院单独相处后，第二次单独面对面交流，李婵娟的进门把会议材料随便往办公桌上一扔，亲自为王全亮先倒了杯水，这简单的动作让王全亮心里不由一颤，美女领导亲自给自己倒水，是不是因为在她心里，自己与别的下属在她心里的位置和分量明显不同呢？ 王全亮恭敬神情从李婵娟手里双手接过水杯的时候，嘴里赶紧一迭声的说着，谢谢谢谢！李婵娟一副不好意思正眼看他的神情，一改之前在会议室的领导派头，无比温柔声音客套道： “王副厂长，真是不好意思，开会之前没跟你商量就把养殖场这么重的担子压到你身上，你要是对厂里的安排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如果你强烈反对我的建议，我一定不会逼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领导对我信任，那是我王全亮的荣幸，你放心李厂长，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给你丢人的。” 当着美女领导的面，王全亮感觉男子汉的内心潜藏的冲天豪气瞬间爆发起来，在外人眼里看来，李婵娟是领导，是饲料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厂长，可在王全亮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是一个能够充分激发起男人保护欲的小女人。 “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我跟你说实话，我虽然是饲料厂的厂长，可是乡政府的工作同时要兼顾，不管是从时间和精力上来说，有时候当真是分啊身泛术无法周全，对于饲料厂来说，养殖场的效益是饲料厂经济效益最大的一块蛋糕，把养殖场交到你的手里，我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李婵娟对王全亮说的话其实半真半假，她兼顾乡政府副乡长一职和饲料厂厂长职务的确很忙，但也没忙到无法兼顾的地步，从她内心来说，一直想要找机会甩掉饲料厂这个包袱，因为当初她从心底里不想到饲料厂来当厂长，是党委书记姜亚娟硬逼着她来的。 有些话李婵娟不敢对王全亮挑明了说，可她从内心深处却期望着王全亮这次到饲料厂来挂职能够改变饲料厂运营中的一些根深蒂固的诟病。 身为乡政府的副乡长兼饲料厂的厂长，李婵娟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饲料厂不过是挂着国有企业的牌子，其实暗地里诸多业务早已被姜亚娟和姜亚军姐弟操纵，姐弟俩一个当官，一个经商，分工明确，挣钱有方，这些年在金湾乡这块土地上发了多少横财，恐怕只有两人心里最清楚，当初姜亚娟极力建议自己到饲料厂来当厂长，原因只有一个，听话。 自从王全亮到金湾乡挂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李婵娟看出了小伙子身上那种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政治智慧，一次次险象环生中却能保全自己，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再加上那晚王全亮英雄救美，让自己免遭姜亚军那混蛋的毒手，让她有想要报恩心理，各种原因综合考虑后，李婵娟才做出了让王全亮挑起饲料厂大梁的决定。 “我一会亲自送你到养殖场，以后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行。” 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美女，王全亮正心神恍惚，眼前身穿职业套装的李婵娟和那晚酥啊半露的美女在脑海中交融在一起，口中不自觉流出口水，有一种女人天生浪情，一颦一笑看似无意却足以勾起男人内心的玉望，李婵娟就是这一类女人。 突然听到李婵娟说要亲自送自己到养殖场上任，王全亮赶紧收敛心神假装绅士站起身，一副贴心跟班造型紧随李婵娟出了厂长办公室后，走在女人身后不到一尺距离，闻着女人身上散发幽香道，王全亮嘴角情不自禁挂着若有若无笑意。 王全亮却不知道，他将要负责养殖场的消息传到养殖场后，养殖场的一帮领导顿时炸了锅。 养殖场的钱经理一直是养殖场业务的主要负责人，听说上面要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挂职小伙子到养殖场来当一把手，气的在经理办公室当着一帮中层领导的面破口大骂： “饲料厂的领导是眼睛瞎了吗？哪怕什么人都不派下来，咱们养殖场还能运转正常，现在找了个狗屁不通的家伙过来指手画脚，这明摆着外行领导内行，咱们养殖场不毁在他手里才怪！” 旁边有拍马屁的中层干部凑过来煽风点火： “钱经理，您在养殖场工作了这些年，这养殖场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是您一手负责，饲料厂现在靠着卖饲料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说起来咱们养殖场是饲料厂的下属企业，其实整个饲料厂还不是靠咱们养殖场的效益在撑门脸，这帮饲料厂的领导人，一拍脑袋做出决定，就算是养殖场需要名正言顺的负责人，那也该是您钱经理这样了解情况的领导来担任，他王全亮是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家伙？居然一步登天了还？” “就是就是，钱经理，这件事您可不能一言不发忍下来，您得主动站出来说句话，那王副厂长要是来了，咱们大家伙就撂挑子，非要逼的饲料厂那帮笨蛋换人不可。” “好了好了，你们说这些屁话有什么意思？人家来都来了，你们以为领导说的话就跟放屁似的，想变就变，金大彪副厂长都没能捞到养殖场负责人的位置，就算是姓王的不来，这负责人的头衔也挨不到老子头上。” 众人听钱经理话里的意思多少有几分认命，一个个相互对看了几眼，瘪嘴不敢多说，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话惹的钱经理不高兴，再把一肚子的邪火发泄到自己头上。 “哼！来就来吧，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能在咱们养殖场耗几天？” 钱经理当着下属的面发了一通脾气后，又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反正再怎么发牢骚，养殖场负责人的位置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不管是谁来当负责人，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财路就行，钱经理只能这样在心里自我安慰。 不一会的功夫，有下属进门汇报说，饲料厂的李厂长陪同王副厂长已经到养殖场门口了，钱经理赶紧冲着一屋子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众人识趣纷纷离开，钱经理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整体造型后，迈开步子慢悠悠往养殖场大门口走去，准备迎接领导大驾光临。 出现在王全亮面前的钱经理，身穿黑色廉价套装西服，脖颈里跟耍猴似的系了根颜色鲜艳的红领带，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打了不少发油在上头，阳光下油光可鉴，两腮无肉的清瘦脸庞上一笑起来满是褶子，露出的雪白的大板牙正对着两位领导。 “李厂长，王厂长，欢迎欢迎！请两位领导赶紧到经理室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面对态度热情的钱经理，李婵娟却只是淡淡的点头敷衍了一下，转脸对王全亮介绍道： “这位是养殖场的钱经理，在养殖场工作时间比较长，对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尽管问他。” “好。” 李婵娟两眼左右搜寻了一遍钱经理身后，见钱经理身后一大帮中层干部中没有自己熟悉的那张面孔，不由皱眉问钱经理： “钱经理，程功明副经理怎么没来？” “哦，程功明今天去县城办事，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李婵娟点点头，又对王全亮介绍道： “养殖场目前有两位经理，一位是钱经理，另一位就是负责养殖场业务工作的程功明副经理，程经理一向对工作认真负责，也很能吃苦，业务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找他交流。” “好的” 在钱经理的恭迎下，李婵娟和王全亮一道进了钱经理的办公室，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李婵娟先行离开，王全亮则留在养殖场先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 正文 88、上任 面对金大彪副厂长的明确反对，李婵娟并未退缩，用一种坚定眼神看向在座领导班子成员道： “昨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马大炮在饲料厂门口闹事，所有人都是束手无策，王副厂长一出马，难题立马彻底解决，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副厂长有解决问题的经验和能力，王副厂长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何况王副厂长原本对养殖业这一块很有经验，让他负责下属养殖场，也是物尽其才，希望养殖场能够因为王副厂长的加入，今年的利润再创新高。” 李婵娟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声调不由自主步步高昂起来，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见一把手已然是下定决心要让王全亮负责养殖场的工作，心知反对无效，也只能点头默认。 在李婵娟的鼎力支持下，刚到金湾乡饲料厂挂职第二天的王全亮俨然成了饲料厂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副厂长，手中握有的实权远远超过已经在饲料厂当了几年副厂长的金大彪，这次的会议结束后，金大彪看向王全亮的眼睛差点没当场喷出火来，他心里对王全亮的强烈嫉妒恨就差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会议结束后，王全亮尾随着李婵娟进了厂长办公室，这是两人自那晚在乡政府大院单独相处后，第二次单独面对面交流，李婵娟的进门把会议材料随便往办公桌上一扔，亲自为王全亮先倒了杯水，这简单的动作让王全亮心里不由一颤，美女领导亲自给自己倒水，是不是因为在她心里，自己与别的下属在她心里的位置和分量明显不同呢？ 王全亮恭敬神情从李婵娟手里双手接过水杯的时候，嘴里赶紧一迭声的说着，谢谢谢谢！李婵娟一副不好意思正眼看他的神情，一改之前在会议室的领导派头，无比温柔声音客套道： “王副厂长，真是不好意思，开会之前没跟你商量就把养殖场这么重的担子压到你身上，你要是对厂里的安排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如果你强烈反对我的建议，我一定不会逼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领导对我信任，那是我王全亮的荣幸，你放心李厂长，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给你丢人的。” 当着美女领导的面，王全亮感觉男子汉的内心潜藏的冲天豪气瞬间爆发起来，在外人眼里看来，李婵娟是领导，是饲料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厂长，可在王全亮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是一个能够充分激发起男人保护欲的小女人。 “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我跟你说实话，我虽然是饲料厂的厂长，可是乡政府的工作同时要兼顾，不管是从时间和精力上来说，有时候当真是分啊身泛术无法周全，对于饲料厂来说，养殖场的效益是饲料厂经济效益最大的一块蛋糕，把养殖场交到你的手里，我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李婵娟对王全亮说的话其实半真半假，她兼顾乡政府副乡长一职和饲料厂厂长职务的确很忙，但也没忙到无法兼顾的地步，从她内心来说，一直想要找机会甩掉饲料厂这个包袱，因为当初她从心底里不想到饲料厂来当厂长，是党委书记姜亚娟硬逼着她来的。 有些话李婵娟不敢对王全亮挑明了说，可她从内心深处却期望着王全亮这次到饲料厂来挂职能够改变饲料厂运营中的一些根深蒂固的诟病。 身为乡政府的副乡长兼饲料厂的厂长，李婵娟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饲料厂不过是挂着国有企业的牌子，其实暗地里诸多业务早已被姜亚娟和姜亚军姐弟操纵，姐弟俩一个当官，一个经商，分工明确，挣钱有方，这些年在金湾乡这块土地上发了多少横财，恐怕只有两人心里最清楚，当初姜亚娟极力建议自己到饲料厂来当厂长，原因只有一个，听话。 自从王全亮到金湾乡挂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李婵娟看出了小伙子身上那种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政治智慧，一次次险象环生中却能保全自己，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再加上那晚王全亮英雄救美，让自己免遭姜亚军那混蛋的毒手，让她有想要报恩心理，各种原因综合考虑后，李婵娟才做出了让王全亮挑起饲料厂大梁的决定。 “我一会亲自送你到养殖场，以后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行。” 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美女，王全亮正心神恍惚，眼前身穿职业套装的李婵娟和那晚酥啊半露的美女在脑海中交融在一起，口中不自觉流出口水，有一种女人天生浪情，一颦一笑看似无意却足以勾起男人内心的玉望，李婵娟就是这一类女人。 突然听到李婵娟说要亲自送自己到养殖场上任，王全亮赶紧收敛心神假装绅士站起身，一副贴心跟班造型紧随李婵娟出了厂长办公室后，走在女人身后不到一尺距离，闻着女人身上散发幽香道，王全亮嘴角情不自禁挂着若有若无笑意。 王全亮却不知道，他将要负责养殖场的消息传到养殖场后，养殖场的一帮领导顿时炸了锅。 养殖场的钱经理一直是养殖场业务的主要负责人，听说上面要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挂职小伙子到养殖场来当一把手，气的在经理办公室当着一帮中层领导的面破口大骂： “饲料厂的领导是眼睛瞎了吗？哪怕什么人都不派下来，咱们养殖场还能运转正常，现在找了个狗屁不通的家伙过来指手画脚，这明摆着外行领导内行，咱们养殖场不毁在他手里才怪！” 旁边有拍马屁的中层干部凑过来煽风点火： “钱经理，您在养殖场工作了这些年，这养殖场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是您一手负责，饲料厂现在靠着卖饲料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说起来咱们养殖场是饲料厂的下属企业，其实整个饲料厂还不是靠咱们养殖场的效益在撑门脸，这帮饲料厂的领导人，一拍脑袋做出决定，就算是养殖场需要名正言顺的负责人，那也该是您钱经理这样了解情况的领导来担任，他王全亮是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家伙？居然一步登天了还？” “就是就是，钱经理，这件事您可不能一言不发忍下来，您得主动站出来说句话，那王副厂长要是来了，咱们大家伙就撂挑子，非要逼的饲料厂那帮笨蛋换人不可。” “好了好了，你们说这些屁话有什么意思？人家来都来了，你们以为领导说的话就跟放屁似的，想变就变，金大彪副厂长都没能捞到养殖场负责人的位置，就算是姓王的不来，这负责人的头衔也挨不到老子头上。” 众人听钱经理话里的意思多少有几分认命，一个个相互对看了几眼，瘪嘴不敢多说，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话惹的钱经理不高兴，再把一肚子的邪火发泄到自己头上。 “哼！来就来吧，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能在咱们养殖场耗几天？” 钱经理当着下属的面发了一通脾气后，又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反正再怎么发牢骚，养殖场负责人的位置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不管是谁来当负责人，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财路就行，钱经理只能这样在心里自我安慰。 不一会的功夫，有下属进门汇报说，饲料厂的李厂长陪同王副厂长已经到养殖场门口了，钱经理赶紧冲着一屋子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众人识趣纷纷离开，钱经理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整体造型后，迈开步子慢悠悠往养殖场大门口走去，准备迎接领导大驾光临。 出现在王全亮面前的钱经理，身穿黑色廉价套装西服，脖颈里跟耍猴似的系了根颜色鲜艳的红领带，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打了不少发油在上头，阳光下油光可鉴，两腮无肉的清瘦脸庞上一笑起来满是褶子，露出的雪白的大板牙正对着两位领导。 “李厂长，王厂长，欢迎欢迎！请两位领导赶紧到经理室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面对态度热情的钱经理，李婵娟却只是淡淡的点头敷衍了一下，转脸对王全亮介绍道： “这位是养殖场的钱经理，在养殖场工作时间比较长，对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了解，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尽管问他。” “好。” 李婵娟两眼左右搜寻了一遍钱经理身后，见钱经理身后一大帮中层干部中没有自己熟悉的那张面孔，不由皱眉问钱经理： “钱经理，程功明副经理怎么没来？” “哦，程功明今天去县城办事，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李婵娟点点头，又对王全亮介绍道： “养殖场目前有两位经理，一位是钱经理，另一位就是负责养殖场业务工作的程功明副经理，程经理一向对工作认真负责，也很能吃苦，业务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找他交流。” “好的” 在钱经理的恭迎下，李婵娟和王全亮一道进了钱经理的办公室，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李婵娟先行离开，王全亮则留在养殖场先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 正文 89、棋子 李婵娟一走，王全亮就成了养殖场的老大，他一屁股坐在钱经理的座椅上，冲着钱经理道： “钱经理，你把最近几个月的销售报表拿给我看一下。” “好，我这就去拿。” 钱经理响亮的应了一声，心里却不由冷了一下，身为养殖场的经理，他心里清楚销售报表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养殖场蛋鸡养殖、水禽养殖、鱼塘养殖等到底经营效益如何，只要看一眼销售报表立马心知肚明。 看来，这家伙还是个行家！这样一想，钱经理心里原本对王全亮的轻视顿时少了几分，养殖场的负责人将会负责养殖场的全面工作，包括养殖场经理，副经理等领导的任用和调整，钱经理虽然是养殖场的经理，官帽子能不能戴的牢，却还得掌控在负责人的手里，因此，即便是心里对王全亮有些腹诽，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钱经理很快把报表捧到了王全亮面前，简单的扫了一遍后，王全亮立马看出其中弊病，冲着正在一旁殷勤为自己端茶倒水的钱经理问道： “钱经理，为什么咱们养殖场的蛋鸡养殖规模大，品种好，鸡蛋的出场价格却比市场价低了很多？” “王厂长，您有所不知，咱们养殖场的饲料来源都是饲料厂统一提供，而产品销售也是饲料厂统一负责安排。” “统一安排？总得有个具体负责人吧？从报表上看，咱们养殖场蛋鸡出场价格和市场价差距太大，这一年下来就是白白损失了上百万的收入，难道饲料厂负责销售的领导不了解其中差价吗？” “王厂长，养殖场的蛋鸡销售一直是和乡里姜书记的弟啊弟姜亚军经理合作，这价格已经好几年没变了，咱们养殖场只管生产，不管销售，所以对鸡蛋价格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钱经理见王全亮一眼看出养殖场销售这一块的弊病，抱怨口气把其中内情说出来。 “又是姜亚军！” 王全亮听了这话，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钱经理却竖起耳朵把这句话听进耳里，心里暗自琢磨，听王厂长这说话口气，好像对姜亚军不感冒？ “钱经理，你这两天派几个人去市场调研，把咱们养殖场的蛋鸡价格和这几年的市场价差距核实一下，计算一下咱们养殖场每年在这一块到底损失有多大？” “行” “另外，养殖场的效益是考核养殖场工作情况的主要指标，针对目前的销售状况，必须尽快想办法整改，争取让今年的养殖场整体效益翻番。” “如果真能改变销售渠道，养殖场的效益自然会有很大增长，只是......” 钱经理欲言又止，王全亮心里明白他担心什么，笃定口气对他表态道： “关于销售渠道的问题，我会尽快处理，你们只要能让养殖场的产量继续保持上升势头就行。” “行” 钱经理见王全亮虽然看起来年轻，说话做事却是干脆利落，张口闭口说要改变养殖场蛋鸡销售渠道，尽管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只当他说几句狂言罢了，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在钱经理看来，王全亮不过是嘴上没毛的愣头青，一个从县里下来挂职，在金湾乡没有半点根基的干部，就凭这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想要和姜亚军斗，简直是白日做梦！ 姜亚军是谁？他可是乡里党委书记的亲弟啊弟，你一个挂职的副厂长还是人家姜书记给安排的，要是惹的姜书记不高兴，顺手就把你养殖场负责人的官帽子给撸掉了，你敢放个屁？ 钱经理心里也巴不得王全亮跟姜亚军斗起来，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果姜亚军能把王全亮扳倒，说不准这养殖场负责人的位置有机会落到自己头上。这样一想，钱经理赶紧把养殖场诸多销售报表殷勤捧到王全亮面前，满脸堆笑道： “王厂长，您慢慢看，这里都是近几年养殖场的销售报表，包括蛋鸡，鸡蛋，鱼和其他禽类都在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您随时叫我。” “放这吧。” 王全亮一眼看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各种报表，一脑门子黑线，我的个天啊！这么多材料估计自己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啊？短暂的泄气过后，一想起李婵娟看向自己那信任的眼神，王全亮打起精神一本本翻看起来。 报表显示，鸡场的规模是20多万只，每天2万多斤蛋，价格比其他的养殖场低1毛左右，意味着每天就是损失2000多元，一年下来就是70多万元；而水禽养殖那边...... 王全亮一本本看着销售报表，越看越生气，即便是从报表上也能看出，养殖场一年光是鸡蛋那一块就是上百万相当于白白送给了姜亚军，是谁同意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阻止？不用说，这条利益链条的背后肯定有一帮国家蛀虫，否则的话，就凭他姜亚军，怎么可能一手遮天？ 下午，回到乡政府宿舍，王全亮先去找了一趟李婵娟，女人下班回到住处后，刚换上一套家居睡衣坐在宿舍上看电视，见王全亮站在门口，赶紧招呼他进来。 身穿一套白底紫色碎花家居服的李婵娟愈发显出几分妩媚动人，王全亮本想过来找她汇报今天在养殖场发现的诸多情况，进门口却脱口而出关切话语： “李厂长，晚饭吃了吗？” “嗯，在食堂吃的，你呢？” “我来找你汇报点情况。” “跟姜亚军有关？” 见李婵娟歪着脑袋笑眯眯一副看透自己心里的眼神望着自己，王全亮心里不由一动，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早就对养殖场的情况心知肚明，既然如此，身为饲料厂的一把手厂长，她为什么没采取措施呢？ “你都知道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金湾乡政府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 “可是？” 瞧着王全亮皱起眉头，李婵娟却是波澜不惊表情，微笑看着面前两眼露出疑惑的帅哥，解释道： “短短的三年里，饲料厂的厂长接连换了五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饲料厂的厂长能当多久，何况我一向不是个擅长与人争长短的女人，领导安排我去当厂长，我只能服从。”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也对养殖场的诸多现象心怀不满？” “金湾乡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我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没有能力改变也是枉然。” 李婵娟说这话的时候，幽怨眼神看向王全亮，就像是含冤受屈的小媳妇明明想要向自己最信任的男人诉说心里的委屈，却又一言难尽，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于李婵娟来说，利用女性优势混迹官场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作为男女方面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她早就从小伙子那炙热的眼神中读懂了内容，能被那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欣赏对于李婵娟来说，极大满足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但是，官场就是官场，李婵娟生知对面看人心不透的道理，即便是王全亮对她有过恩惠，她也不敢毫无保留的剖开心扉跟他说太多，很多事只能点到为止。 “王副厂长，从今以后我把养殖场交到你的手里，怎么经营，怎么改革都是你的事情，饲料厂不会有任何领导参与养殖场的工作，包括我这个一把手厂长，我只要看你的年终经济效益指标，只要你能把效益做起来，一切都好说。” 王全亮此时才明白过来，李婵娟在自己到任后的第二天安排自己到养殖场当负责人绝不是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说的好听点是李婵娟知恩图报，器重自己。说的难听点，自己现在不过是李婵娟手里一颗应付姜家姐弟的棋子罢了，她心里对姜家姐弟行为不满，又不敢做出违逆领导意思的行为来，索性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直面姜家姐弟，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用的倒是顺手哈！ 王全亮心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心狠，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算了，官场原本就是尔虞我诈的名利场，只要身在其中难免被人利用，被美女领导看重利用也是一种幸运。 阿Q任何时候都有后人！ “李厂长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我知道让你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确有些勉为其难，最近一段时间，你可以安排时间到附近的养殖场调研学习一番，慢慢熟悉了这个行业后，再采取举措也不迟。” “李厂长说的有道理，调研的事情，我明天就安排。” ...... 正文 89、棋子 李婵娟一走，王全亮就成了养殖场的老大，他一屁股坐在钱经理的座椅上，冲着钱经理道： “钱经理，你把最近几个月的销售报表拿给我看一下。” “好，我这就去拿。” 钱经理响亮的应了一声，心里却不由冷了一下，身为养殖场的经理，他心里清楚销售报表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养殖场蛋鸡养殖、水禽养殖、鱼塘养殖等到底经营效益如何，只要看一眼销售报表立马心知肚明。 看来，这家伙还是个行家！这样一想，钱经理心里原本对王全亮的轻视顿时少了几分，养殖场的负责人将会负责养殖场的全面工作，包括养殖场经理，副经理等领导的任用和调整，钱经理虽然是养殖场的经理，官帽子能不能戴的牢，却还得掌控在负责人的手里，因此，即便是心里对王全亮有些腹诽，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钱经理很快把报表捧到了王全亮面前，简单的扫了一遍后，王全亮立马看出其中弊病，冲着正在一旁殷勤为自己端茶倒水的钱经理问道： “钱经理，为什么咱们养殖场的蛋鸡养殖规模大，品种好，鸡蛋的出场价格却比市场价低了很多？” “王厂长，您有所不知，咱们养殖场的饲料来源都是饲料厂统一提供，而产品销售也是饲料厂统一负责安排。” “统一安排？总得有个具体负责人吧？从报表上看，咱们养殖场蛋鸡出场价格和市场价差距太大，这一年下来就是白白损失了上百万的收入，难道饲料厂负责销售的领导不了解其中差价吗？” “王厂长，养殖场的蛋鸡销售一直是和乡里姜书记的弟啊弟姜亚军经理合作，这价格已经好几年没变了，咱们养殖场只管生产，不管销售，所以对鸡蛋价格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钱经理见王全亮一眼看出养殖场销售这一块的弊病，抱怨口气把其中内情说出来。 “又是姜亚军！” 王全亮听了这话，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钱经理却竖起耳朵把这句话听进耳里，心里暗自琢磨，听王厂长这说话口气，好像对姜亚军不感冒？ “钱经理，你这两天派几个人去市场调研，把咱们养殖场的蛋鸡价格和这几年的市场价差距核实一下，计算一下咱们养殖场每年在这一块到底损失有多大？” “行” “另外，养殖场的效益是考核养殖场工作情况的主要指标，针对目前的销售状况，必须尽快想办法整改，争取让今年的养殖场整体效益翻番。” “如果真能改变销售渠道，养殖场的效益自然会有很大增长，只是......” 钱经理欲言又止，王全亮心里明白他担心什么，笃定口气对他表态道： “关于销售渠道的问题，我会尽快处理，你们只要能让养殖场的产量继续保持上升势头就行。” “行” 钱经理见王全亮虽然看起来年轻，说话做事却是干脆利落，张口闭口说要改变养殖场蛋鸡销售渠道，尽管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只当他说几句狂言罢了，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在钱经理看来，王全亮不过是嘴上没毛的愣头青，一个从县里下来挂职，在金湾乡没有半点根基的干部，就凭这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想要和姜亚军斗，简直是白日做梦！ 姜亚军是谁？他可是乡里党委书记的亲弟啊弟，你一个挂职的副厂长还是人家姜书记给安排的，要是惹的姜书记不高兴，顺手就把你养殖场负责人的官帽子给撸掉了，你敢放个屁？ 钱经理心里也巴不得王全亮跟姜亚军斗起来，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果姜亚军能把王全亮扳倒，说不准这养殖场负责人的位置有机会落到自己头上。这样一想，钱经理赶紧把养殖场诸多销售报表殷勤捧到王全亮面前，满脸堆笑道： “王厂长，您慢慢看，这里都是近几年养殖场的销售报表，包括蛋鸡，鸡蛋，鱼和其他禽类都在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您随时叫我。” “放这吧。” 王全亮一眼看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各种报表，一脑门子黑线，我的个天啊！这么多材料估计自己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啊？短暂的泄气过后，一想起李婵娟看向自己那信任的眼神，王全亮打起精神一本本翻看起来。 报表显示，鸡场的规模是20多万只，每天2万多斤蛋，价格比其他的养殖场低1毛左右，意味着每天就是损失2000多元，一年下来就是70多万元；而水禽养殖那边...... 王全亮一本本看着销售报表，越看越生气，即便是从报表上也能看出，养殖场一年光是鸡蛋那一块就是上百万相当于白白送给了姜亚军，是谁同意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阻止？不用说，这条利益链条的背后肯定有一帮国家蛀虫，否则的话，就凭他姜亚军，怎么可能一手遮天？ 下午，回到乡政府宿舍，王全亮先去找了一趟李婵娟，女人下班回到住处后，刚换上一套家居睡衣坐在宿舍上看电视，见王全亮站在门口，赶紧招呼他进来。 身穿一套白底紫色碎花家居服的李婵娟愈发显出几分妩媚动人，王全亮本想过来找她汇报今天在养殖场发现的诸多情况，进门口却脱口而出关切话语： “李厂长，晚饭吃了吗？” “嗯，在食堂吃的，你呢？” “我来找你汇报点情况。” “跟姜亚军有关？” 见李婵娟歪着脑袋笑眯眯一副看透自己心里的眼神望着自己，王全亮心里不由一动，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早就对养殖场的情况心知肚明，既然如此，身为饲料厂的一把手厂长，她为什么没采取措施呢？ “你都知道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金湾乡政府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 “可是？” 瞧着王全亮皱起眉头，李婵娟却是波澜不惊表情，微笑看着面前两眼露出疑惑的帅哥，解释道： “短短的三年里，饲料厂的厂长接连换了五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饲料厂的厂长能当多久，何况我一向不是个擅长与人争长短的女人，领导安排我去当厂长，我只能服从。”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也对养殖场的诸多现象心怀不满？” “金湾乡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我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没有能力改变也是枉然。” 李婵娟说这话的时候，幽怨眼神看向王全亮，就像是含冤受屈的小媳妇明明想要向自己最信任的男人诉说心里的委屈，却又一言难尽，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于李婵娟来说，利用女性优势混迹官场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作为男女方面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她早就从小伙子那炙热的眼神中读懂了内容，能被那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欣赏对于李婵娟来说，极大满足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但是，官场就是官场，李婵娟生知对面看人心不透的道理，即便是王全亮对她有过恩惠，她也不敢毫无保留的剖开心扉跟他说太多，很多事只能点到为止。 “王副厂长，从今以后我把养殖场交到你的手里，怎么经营，怎么改革都是你的事情，饲料厂不会有任何领导参与养殖场的工作，包括我这个一把手厂长，我只要看你的年终经济效益指标，只要你能把效益做起来，一切都好说。” 王全亮此时才明白过来，李婵娟在自己到任后的第二天安排自己到养殖场当负责人绝不是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说的好听点是李婵娟知恩图报，器重自己。说的难听点，自己现在不过是李婵娟手里一颗应付姜家姐弟的棋子罢了，她心里对姜家姐弟行为不满，又不敢做出违逆领导意思的行为来，索性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直面姜家姐弟，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用的倒是顺手哈！ 王全亮心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心狠，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算了，官场原本就是尔虞我诈的名利场，只要身在其中难免被人利用，被美女领导看重利用也是一种幸运。 阿Q任何时候都有后人！ “李厂长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我知道让你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确有些勉为其难，最近一段时间，你可以安排时间到附近的养殖场调研学习一番，慢慢熟悉了这个行业后，再采取举措也不迟。” “李厂长说的有道理，调研的事情，我明天就安排。” ...... 正文 90、同样工作的伙伴 乡下挂职的日子看似波澜不惊，王全亮心里却清楚，越是平静的表面底下越有可能正酝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在养殖场平淡无奇的工作了几天后，王全亮已经基本熟悉了养殖场的所有情况，一系列针对养殖场的改革方案也在他的心里渐渐成熟起来。 当今这样的大环境下，年轻的干部想要获得提拔机会，人脉关系肯定是必须的，但是本人也必须有拿得出来的政绩才行，否则的话，上面即便是有领导有心提携，也得有现成的托辞才更好说话。 王全亮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相当清楚，有江副县长和张富贵这两人在上头，只要自己能干出点成绩来，升官提拔是顺利成章的事情，官员提拔这种事，不仅看才能，看背景关系，还得看机遇，万一要是自己还没干出点成绩来，靠山就挪了位置，那可就算是白干了，王全亮心里暗暗做出决定，在饲料厂挂职这段时间，哪怕是再苦再累，也要抓紧时间干出点名堂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带着满身的疲惫从养殖场回乡里宿舍的路上，王全亮忍不住眯起双眼看向西边的落日，太阳多好啊！每天下午落下后，第二天总会照常升起，人生却不同，世事无常中又有几人能像太阳一样幸运，落下后还有重新升起的机会？ 现在媒体上经常报道的哪哪领导干部被撤职查办，哪哪领导干部跳楼自杀，官员腐败的背后涉及方方面面的问题，承担最坏结果的却往往是跑在最前方的马前卒，这一年多来，明面上打了不少大老虎，可这些应急措施对于整个大官场来说，只不过是解决了门前垃圾的问题，真正的垃圾场是门里的世界，在如今这样的官僚体制下，想要彻底断绝腐败，可能吗？ 正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听见耳边手机铃声响起，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组织部办公室黄主任的手机号正在不停跳动。 “王全亮，听说你如今在金湾乡饲料厂挂职副厂长？正好我有几个好兄弟都是干这行的，今晚请哥几个吃饭热闹热闹，你赶紧过来吧。” “谢谢黄主任费心了。” “哪的话？都是自己兄弟，就在县城的亚军饭店，二楼最东头包间，准点到哈！” “没问题。” 身在乡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县委组织部领导对自己的关心，王全亮心里涌出几分感动来。 他记得吴成刚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个篱笆三个桩，想要在官场走的顺，朋友必不可少。现在看来，吴成刚说这话的意思应该理解为一个人想要在官场混的开，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在一个相对小范围的圈里结交几个身份合适的所谓朋友，才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有人出手帮一把，尤其是关于选举投票类的活动，往往人多力量大的效果就凸显出来。 王全亮从心底里赞同吴成刚的观点，其实无论是官场还是其他环境下，有朋友总比没朋友好是肯定的，黄主任身为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整天在组织部长身边晃悠，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那可是县委领导干部推荐提拔干部的风向标啊，黄主任请客，再累再忙也得去！ 王全亮却不知道，黄主任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请他吃饭？还找了一帮跟他现在从事行业有关的朋友陪他一块喝酒？黄主任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前两天，黄主任从刘晨口中得知王全亮在乡里要被处分的消息，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刘晨口中的消息又变了，王全亮受贿被处分的事情翻天大逆转，又变成了王全亮举报领导受贿有功，不仅没被处分，反而获得了单位的表彰，并被安排到乡里的饲料厂当了副厂长。 政治嗅觉敏锐的黄主任从这件事里嗅到了异样的信息，对于王全亮这次被突然提拔为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他心里原本一直有个问号，想要弄清楚到底这小子背后的靠山是谁？如今又发生了这件事，让他对王全亮背后神秘靠山越发产生浓厚的兴趣。 纵观王全亮被提拔和在金湾乡祸福转变被表彰的事情来看，王全亮的靠山似乎举手之劳就帮王全亮解决了危机，此人既能操纵组织部的陈部长，又能做得了普水县纪委领导的主，身份肯定不简单，如果能通过王全亮这条线巴结上此人，自己以后的仕途之路必定会飞黄腾达。 抱着这样的想法，黄主任挖空心思想要对王全亮主动施以恩惠，今晚的饭局便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好主意。 亚军饭店算得上是普水县城最高档的饭店之一，饭店的老板正是姜亚军，听说姜亚军父亲以前是县长，姐姐又在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当领导，他很早开始成立公司，一直在做一些游走在企业和政府之间的生意，这些年发了不少横财，成了县里最著名的年轻富豪之一。 王全亮紧赶慢赶到亚军酒店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远远看到亚军酒店的硕啊大霓虹招牌在夜幕中显得相当突出，不由想起那晚在小树林里姜亚军气急败坏恶狠狠冲着自己发誓要自己好看的情形，看得出来，这家伙对李婵娟肯定贼心未死，他奶奶滴！这家伙这么年轻，这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缠着一个已婚的李婵娟呢？ 从酒店的大厅急匆匆上了二楼，找到最东首的包间后，赶紧推开门进去，一眼看见黄主任和几个陌生面孔已经坐在里面，赶紧冲着几人双手合十抱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县委组织部的年轻有为，才华出众，工作能力颇得领导赏识，被推荐选调到金湾乡挂职的王全亮王主任！” 黄主任抬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让站在一旁的王全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打岔道： “黄主任，您要是再把我往上捧，我这脸可没处放了。” “也是，王主任虽然是领导，到底年纪不大，在座的各位兄弟直呼其名倒也凑合。” “叫名字最亲切，我最喜欢！” 黄主任拉着王全亮坐到自己身边，指着桌上的几个陌生男人一一介绍起来。 “全亮，今晚我给你介绍的可都是你现在同行中的精英，你要是想在金湾乡饲料厂挂职这段时间干出点成绩来，可得多向行家们请教才行。” “那是那是” 王全亮是从心底里感激黄主任主动为自己介绍同行朋友，今晚这饭局摆明了是黄主任精心为自己安排的，领导人一片苦心为自己铺路搭桥，自己要是再不表现的积极主动，那就太不懂规矩了。 黄主任指着坐在王全亮身旁的中年胖男人介绍道： “全亮，这位是金湾乡西边相邻下城镇的副镇长兼饲料厂长朱海山”，他旁边的那位戴眼镜的是金湾乡东边相邻的虎城镇农业助理兼虎城镇养殖场厂长贾成贵。” “贾厂长好！朱厂长好！我一个半道出家的饲料厂副厂长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王主任客气了，黄主任的兄弟就是我们俩的兄弟，王主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咱们兄弟绝没二话。” 两位厂长也不傻，瞧着县委组织部的黄主任对一个下属如此推崇备至，其中必有缘由，两人跟黄主任是老熟人，知晓黄主任谨言慎行的个性，今晚邀请两人到这么高档的酒店来吃饭还是头一回，两人心里跟镜似的，黄主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酒桌上真正的主角应该是眼前这位外表看起来还显出几分书生气的王厂长。 黄主任重视的人，他们敢不重视？等到王全亮落座后，两人配合默契的笑眯眯跟王全亮说起关于饲料厂发展的诸多方面话题。 朱海山说：“我们几个乡镇都靠近洪泽湖，靠水吃水，水产养殖很繁荣，可是几个乡镇现在是各自为政，导致项目上马很是不合理，就说饲料厂吧，金湾乡有，下城镇有，虎城镇有，而且生产的品种都是一样，导致恶性底价竞争在所难免，最后的结果，就是人人都做不大。上次我和你们李婵娟厂长在一起参加全县工业大会的时候，我就提议，咱们能不能联合？就是各自生产自己的专业特色，如金湾生产水产饲料，我们就生产鸡饲料，到时候你们需要鸡饲料到我这边来拖货，我需要鱼饲料到你那边，这样大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容易做大。” 王全亮觉的朱海山说的也是大实话，可现实问题是，各乡镇之间原本各方面的工作上就有竞争，相互之间能保持表面的一团和气已经不错了，真要按照朱海山构想的那样大家统一下一盘棋，恐怕会因为实施过程中牵涉到各方利益的扯皮，难免功亏一篑，到时候不仅没把事情办成了，还有可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的同时，让各乡镇之间表面的一团和气也化为乌有。 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十个中国人是条虫，这句话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内斗一向是一些国人的专长，瞧见老外的时候，一个个仰人鼻息自轻自贱，见了自己人，反倒腰杆直了仗势欺人。 正文 90、同样工作的伙伴 乡下挂职的日子看似波澜不惊，王全亮心里却清楚，越是平静的表面底下越有可能正酝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在养殖场平淡无奇的工作了几天后，王全亮已经基本熟悉了养殖场的所有情况，一系列针对养殖场的改革方案也在他的心里渐渐成熟起来。 当今这样的大环境下，年轻的干部想要获得提拔机会，人脉关系肯定是必须的，但是本人也必须有拿得出来的政绩才行，否则的话，上面即便是有领导有心提携，也得有现成的托辞才更好说话。 王全亮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相当清楚，有江副县长和张富贵这两人在上头，只要自己能干出点成绩来，升官提拔是顺利成章的事情，官员提拔这种事，不仅看才能，看背景关系，还得看机遇，万一要是自己还没干出点成绩来，靠山就挪了位置，那可就算是白干了，王全亮心里暗暗做出决定，在饲料厂挂职这段时间，哪怕是再苦再累，也要抓紧时间干出点名堂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带着满身的疲惫从养殖场回乡里宿舍的路上，王全亮忍不住眯起双眼看向西边的落日，太阳多好啊！每天下午落下后，第二天总会照常升起，人生却不同，世事无常中又有几人能像太阳一样幸运，落下后还有重新升起的机会？ 现在媒体上经常报道的哪哪领导干部被撤职查办，哪哪领导干部跳楼自杀，官员腐败的背后涉及方方面面的问题，承担最坏结果的却往往是跑在最前方的马前卒，这一年多来，明面上打了不少大老虎，可这些应急措施对于整个大官场来说，只不过是解决了门前垃圾的问题，真正的垃圾场是门里的世界，在如今这样的官僚体制下，想要彻底断绝腐败，可能吗？ 正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听见耳边手机铃声响起，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组织部办公室黄主任的手机号正在不停跳动。 “王全亮，听说你如今在金湾乡饲料厂挂职副厂长？正好我有几个好兄弟都是干这行的，今晚请哥几个吃饭热闹热闹，你赶紧过来吧。” “谢谢黄主任费心了。” “哪的话？都是自己兄弟，就在县城的亚军饭店，二楼最东头包间，准点到哈！” “没问题。” 身在乡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县委组织部领导对自己的关心，王全亮心里涌出几分感动来。 他记得吴成刚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个篱笆三个桩，想要在官场走的顺，朋友必不可少。现在看来，吴成刚说这话的意思应该理解为一个人想要在官场混的开，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在一个相对小范围的圈里结交几个身份合适的所谓朋友，才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有人出手帮一把，尤其是关于选举投票类的活动，往往人多力量大的效果就凸显出来。 王全亮从心底里赞同吴成刚的观点，其实无论是官场还是其他环境下，有朋友总比没朋友好是肯定的，黄主任身为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整天在组织部长身边晃悠，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那可是县委领导干部推荐提拔干部的风向标啊，黄主任请客，再累再忙也得去！ 王全亮却不知道，黄主任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请他吃饭？还找了一帮跟他现在从事行业有关的朋友陪他一块喝酒？黄主任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前两天，黄主任从刘晨口中得知王全亮在乡里要被处分的消息，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刘晨口中的消息又变了，王全亮受贿被处分的事情翻天大逆转，又变成了王全亮举报领导受贿有功，不仅没被处分，反而获得了单位的表彰，并被安排到乡里的饲料厂当了副厂长。 政治嗅觉敏锐的黄主任从这件事里嗅到了异样的信息，对于王全亮这次被突然提拔为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他心里原本一直有个问号，想要弄清楚到底这小子背后的靠山是谁？如今又发生了这件事，让他对王全亮背后神秘靠山越发产生浓厚的兴趣。 纵观王全亮被提拔和在金湾乡祸福转变被表彰的事情来看，王全亮的靠山似乎举手之劳就帮王全亮解决了危机，此人既能操纵组织部的陈部长，又能做得了普水县纪委领导的主，身份肯定不简单，如果能通过王全亮这条线巴结上此人，自己以后的仕途之路必定会飞黄腾达。 抱着这样的想法，黄主任挖空心思想要对王全亮主动施以恩惠，今晚的饭局便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好主意。 亚军饭店算得上是普水县城最高档的饭店之一，饭店的老板正是姜亚军，听说姜亚军父亲以前是县长，姐姐又在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当领导，他很早开始成立公司，一直在做一些游走在企业和政府之间的生意，这些年发了不少横财，成了县里最著名的年轻富豪之一。 王全亮紧赶慢赶到亚军酒店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远远看到亚军酒店的硕啊大霓虹招牌在夜幕中显得相当突出，不由想起那晚在小树林里姜亚军气急败坏恶狠狠冲着自己发誓要自己好看的情形，看得出来，这家伙对李婵娟肯定贼心未死，他奶奶滴！这家伙这么年轻，这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缠着一个已婚的李婵娟呢？ 从酒店的大厅急匆匆上了二楼，找到最东首的包间后，赶紧推开门进去，一眼看见黄主任和几个陌生面孔已经坐在里面，赶紧冲着几人双手合十抱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县委组织部的年轻有为，才华出众，工作能力颇得领导赏识，被推荐选调到金湾乡挂职的王全亮王主任！” 黄主任抬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让站在一旁的王全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打岔道： “黄主任，您要是再把我往上捧，我这脸可没处放了。” “也是，王主任虽然是领导，到底年纪不大，在座的各位兄弟直呼其名倒也凑合。” “叫名字最亲切，我最喜欢！” 黄主任拉着王全亮坐到自己身边，指着桌上的几个陌生男人一一介绍起来。 “全亮，今晚我给你介绍的可都是你现在同行中的精英，你要是想在金湾乡饲料厂挂职这段时间干出点成绩来，可得多向行家们请教才行。” “那是那是” 王全亮是从心底里感激黄主任主动为自己介绍同行朋友，今晚这饭局摆明了是黄主任精心为自己安排的，领导人一片苦心为自己铺路搭桥，自己要是再不表现的积极主动，那就太不懂规矩了。 黄主任指着坐在王全亮身旁的中年胖男人介绍道： “全亮，这位是金湾乡西边相邻下城镇的副镇长兼饲料厂长朱海山”，他旁边的那位戴眼镜的是金湾乡东边相邻的虎城镇农业助理兼虎城镇养殖场厂长贾成贵。” “贾厂长好！朱厂长好！我一个半道出家的饲料厂副厂长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王主任客气了，黄主任的兄弟就是我们俩的兄弟，王主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咱们兄弟绝没二话。” 两位厂长也不傻，瞧着县委组织部的黄主任对一个下属如此推崇备至，其中必有缘由，两人跟黄主任是老熟人，知晓黄主任谨言慎行的个性，今晚邀请两人到这么高档的酒店来吃饭还是头一回，两人心里跟镜似的，黄主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酒桌上真正的主角应该是眼前这位外表看起来还显出几分书生气的王厂长。 黄主任重视的人，他们敢不重视？等到王全亮落座后，两人配合默契的笑眯眯跟王全亮说起关于饲料厂发展的诸多方面话题。 朱海山说：“我们几个乡镇都靠近洪泽湖，靠水吃水，水产养殖很繁荣，可是几个乡镇现在是各自为政，导致项目上马很是不合理，就说饲料厂吧，金湾乡有，下城镇有，虎城镇有，而且生产的品种都是一样，导致恶性底价竞争在所难免，最后的结果，就是人人都做不大。上次我和你们李婵娟厂长在一起参加全县工业大会的时候，我就提议，咱们能不能联合？就是各自生产自己的专业特色，如金湾生产水产饲料，我们就生产鸡饲料，到时候你们需要鸡饲料到我这边来拖货，我需要鱼饲料到你那边，这样大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容易做大。” 王全亮觉的朱海山说的也是大实话，可现实问题是，各乡镇之间原本各方面的工作上就有竞争，相互之间能保持表面的一团和气已经不错了，真要按照朱海山构想的那样大家统一下一盘棋，恐怕会因为实施过程中牵涉到各方利益的扯皮，难免功亏一篑，到时候不仅没把事情办成了，还有可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的同时，让各乡镇之间表面的一团和气也化为乌有。 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十个中国人是条虫，这句话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内斗一向是一些国人的专长，瞧见老外的时候，一个个仰人鼻息自轻自贱，见了自己人，反倒腰杆直了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