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大帝》 治世之能臣 第一章 凄凄一群演 浙江省东阳市并不出名,但里面有个横店影视城却是名声响亮,目前国内大部分的电视剧电影尤其古装剧都是在这个位于浙江中部的小镇拍摄。 “怎么回事?刘远舟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给我来事!” 导演勃然大怒,把手中的矿泉水狠狠摔在地上,水花溅湿了周围一圈人的裤管,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一脸赔笑着讨好他。 “那个、导演,要不咱在找找?《武帝曹操》是您执导的大剧,多少人想演都没机会,只要您一句话,找个适合演曹操的演员还不是手到擒来,足够从横店排队排到东阳城啊!”助理笑呵呵的奉承道。 导演略一皱眉,随即又舒展开了,无奈的说道:“那就再找个临时顶替的吧,大牌的肯定是不行了,档期安排太麻烦。就在横店找个像刘远舟的群众演员顶替几天,等他病好了再换回去,在后期制作和服装道具上费点功夫应该看不出来。” 这时,不远处靠着墙角坐在地上的曹朝不小心听到了,立刻往嘴里塞了两块肉,放下盒饭一边嚼着一边跑来。 “导、导演,你看我行不行啊?”曹朝指了指自己,激动万分的问道。 热爱表演的他已经在横店漂了三年,靠着群众演员的微薄酬劳生活,这次好不容易求到个名导剧组的活,结果不是演路人甲就是当士兵乙,有时候还得躺在地上装尸体,大热天的躺地上跟烤活人差不多。 导演闻声一看,原来是个不认识的群众演员,像这种小角色他不知道见过多少了,总有些人一见到他就哭着求着要角色,以为他会大发慈悲,让自己一夜成名。 “你?嗯,长得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在横店混多久了?”导演问道。 一看对方肯说话,曹朝高兴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马上回答:“三年,混了三年了,演了好多戏。” “叫什么名字?”导演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曹朝,《武帝曹操》的曹,朝廷的朝。”这种简短的自我介绍,曹朝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演练了无数遍。 “嗯,小王,给曹朝安排一下。” 导演拍了拍王助理的肩膀,使了个眼神就转身离去,而后者跟随导演多年,哪里会不清楚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心领神会。 这天晚上,曹朝兴奋的完全睡不着觉,第一次接到主角的戏啊,哪怕只是短短几天的替身。 第二天,剧组开拍,是一场攻城的戏,曹朝到了片场就被人拉到更衣室,出来时换上的是一身炮灰士兵的服装,找人理论却根本没人搭理他,找王助理更是连面都见不着。 直到这一刻,曹朝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还愣在哪里干什么?想不想领盒饭了?赶紧给我过来,准备开拍了!”群众演员的负责人催促道,语气活脱脱像个旧时代的包工头。 曹朝鼻子有些酸楚,他今年刚二十岁,三年前怀揣着明星梦离家出走,如今仍是个不入流的横漂。 好在曹朝的表演素质磨练了不少,转脸就收拾好心情,融入到炮灰士兵的角色准备冲锋陷阵。 “记住,待会你扮演的是爬云梯的士兵,怕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被滚石砸到,从半空中摔下来,这里有个特写镜头,要表现出那种惊恐,要逼真,知道了吗?”负责人叮嘱道。 曹朝点了点头,这种活他干过几次,有经验,身上都绑好了安全绳,没啥问题。 就在准备开拍的时候,曹朝发现了剧组给他的安全绳有点老旧,磨损的厉害,就找负责人商量,想换根新的。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看大家都不用着吗?放心,没问题的,赶紧准备好,马上开拍了!”负责人不理会他的要求,而是一再的催促。 曹朝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确实,负责人说的没错,大家都用这种安全绳,而且城墙离地面就七八米高,下面还垫着东西,就算摔下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攻城戏开拍,混在炮灰士兵中的曹朝一边狂奔,一边呐喊,同一组的两人替他架起了云梯,他熟练的爬了上去。 爬到云梯的三分之二,也就是离地面五六米高度,上面守城的士兵按剧本推下一块泡沫制的滚石,哗啦啦的砸在曹朝身上,他就势向后一倒,身子从两层楼的高度摔了下来。 嘶嘶!咔嚓! 只依稀听到安全绳发出不寻常的声响,曹朝脱离了安全绳的保护,整个人毫无防备的从空中摔落。 惊慌,恐惧,疯狂,渴望……种种剧烈的情绪几乎同时表现在曹朝的脸上,被高精度摄像机全部拍了下来。 导演仔细看着这一幕,略显惊讶,问道:“这群演素质不错嘛,叫什么名字?” 王助理刚想开口就听到有人尖声大叫,片场不知为何在瞬间混乱起来。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还想不想混了?”王助理厉声咒骂道,却看到了一片猩红的凄惨画面。 脑袋砸到了碗口大的石头上,殷红血液静静流淌着,散发温热气息,而双眼以一种夸张的程度瞪大,充满了惊恐,很逼真。 不,这就是真实! 王助理指着鼻子骂人的手颤抖起来,脸上满是惶恐不安,出了人命啊,这事弄个不好就可能葬送他的事业甚至人生。 “封口,给这些人好处,多给他们拍戏机会。这场是事故,是纯粹的人为事故,我们的安全措施没有任何问题,是他自己操作不当!”相比之下导演就镇定了许多,立刻开始安排,同时不断的思索自己这套说法有哪些漏洞,该如何自圆其说。 “某片场突发事故,一群众演员因操作不当导致身亡,某导自己掏钱支付全部医疗费并亲*问家属。” 一则简短的新闻出现在报纸的角落,事情在那位大导演的幕后操作下成了件不起眼的小事,不仅没人指责,反而被大家誉为“有良心的好导演”,而曹朝则成为了违反规则,胡乱操作的某群众演员。 治世之能臣 第二章 穿越成曹操 曹朝只觉天昏地暗,脑袋肿胀得厉害,头痛欲裂,勉强睁开眼睛一看,竟是身处在古色古香的场景中,家具摆设乃至自己身上盖的被子都体现出东汉时期的风格。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一个婢女惊喜的叫唤,很快门口走来个华服锦袍的中年人,须发已有些灰白,年纪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 “儿子,身子好些了没?”曹嵩沉声问道,脸上既有担忧,又有不满。 曹朝不明所以,不过看这样子,应该还是在片场,自己扮演的好像是个生病的儿子。 出于演员的自我修养,曹朝答道:“多谢阿翁挂念,好多了!” 阿翁是汉朝儿子对父亲的称呼,曹朝为了这部戏做了很多功课,各种称呼礼仪背得滚瓜烂熟。 “嗯,这就好。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是给了吕伯奢十万钱,才帮你推举到这个孝廉。你熬到郎官也不容易,现在又有司马防推荐你去洛阳北部做官,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曹嵩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吕伯奢,孝廉,洛阳北?一连串的词汇串联起来,曹朝立马就联想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角色“曹操”!难不成,那天一摔,导演真让自己演曹操了? 可是怎么连剧本都没给我,对了,是想考验我的临场发挥能力! 曹朝瞬间把自己代入角色,答应道:“阿翁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明天就去洛阳北赴任!” “好,好,好!”曹嵩大喜过望,连说三个好,招呼婢女道:“给我好好服侍公子,你也暂且休息,其余的杂事阿翁自会准备妥当。” 终于能演曹操了,曹朝的心里满是惊喜和兴奋,可随着时间过去,疑惑如春草丛生。 “什么时候收工啊,该到饭点了吧,我都饿了!”曹朝问道。 一般一场戏拍个两三小时就差不多,可他等了五个小时都没等到收工的消息,而且现场除了个婢女,什么人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公子是饿了吧,奴婢这就命人准备吃食。”婢女年纪很小,模样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一脸愧疚的下去准备食物。 曹朝的身子基本好了,老是躺在床上也无聊,就起身四处走了走,越看越是不对劲。这场景自己在横店三年从没见到过,而且布置的太全面了。一般拍戏只会在一两处房间布置起来,其余都是空空荡荡的,这样可以节省成本,而曹朝无论走进哪个房间都装饰妥当,完全把东汉贵族大宅的气质特点还原出来。 曹朝真正的爷爷是国家图书馆的现任馆长,他从小就在书堆里长大,对历史尤其是东汉三国的历史非常感兴趣,这些布置真不真、假不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汉朝是一天两顿饭,曹朝吃了下午那顿后,到了晚上大概半夜的时候就有点饿了,开始招呼婢女准备晚饭。 “厨子已经睡下了。” 婢女的回答令他无法理解,拍戏没个休息时间就奇怪了,现在怎么连夜宵都不给了? “那我自己去买。”曹朝有些生气,叫人加班居然不给夜宵,这剧组真是抠门。 婢女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拦住,急切的劝道:“公子不可,万万不可啊!过了三更就宵禁,公子即将赴任洛阳北部尉,千万不能以身犯法啊!” “宵禁?什么,宵禁!” 曹朝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疑惑愈加扩大,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双手按住婢女的肩膀用力摇晃,厉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时辰,是问你年号,当今天子是谁?” “熹平四年,公子,你、你怎么了?”婢女惊慌失措,莫非这公子是得了失心疯? “熹平四年,也就是公元175年,渤海王呢,刘悝自杀没?”曹朝再次问道,脑子里大概有了答案,却想得到一个回答。 婢女更是大吃一惊,小声说道:“公子,你怎么可以直呼渤海王名讳啊?他可是先帝的胞弟啊,谁敢动他。” “也就是说王甫还没下手,刘魁还没出事。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自己静一静。” 曹朝屏退婢女,整个人痴痴呆呆的站在庭院中,对着皎洁明月扑通一声跪下,仰天长叹:“儿子不孝,不能给您尽孝了!” 事情到了现在,曹朝已经完全搞明白了,这不是片场,他也不是原来的群众演员曹朝,而是东汉末年那位横扫群雄、一统北方的乱世英雄曹操。 他穿越了。 整整一夜,曹朝都没有合上眼睛,脑袋昏沉空白,呆呆的盯着墙壁。直到夜尽天明,晨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打在脸上,他才缓缓起身,对着朝阳自言自语道:“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无曹朝,只有曹操。我叫曹操,是统一天下的英雄!” “进来吧!”曹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婢女。 婢女怯生生的走了进来,总感觉今天的公子大不相同,光是眼神就让她有些害怕。 心安理得的让一位十五六岁的娇小婢女替自己脱衣穿衣,曹操完全代入了角色之中,这回他不是演几天的曹操,而是要演一辈子的曹操。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曹操随意的问道。 “奴婢刘玉儿。”刘玉儿暗自窃喜,来到曹家三年总算被公子问及姓名了。 曹操一手按着额头思索着,猛然问道:“可是随夫人一起嫁到我家的刘玉儿?” “正是奴婢。”刘玉儿欣喜万分,没想到公子原来认得她。 其实曹操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刘玉儿的记忆,但他一问这个问题,脑子就好像电脑上的搜索引擎,立马出现了《三国志》、《后汉书》、《三国演义》等等史书、小说、民间批注对刘玉儿的记载。 “你随我去洛阳北,正好身边缺个贴心的人照料!”曹操吩咐道。 丁夫人是曹操的原配夫人,但是嫁过来三年未能生出子嗣,曹操对她也逐渐冷淡,是该换个女人了,而且历史记载中的刘夫人是给他生出两子一女,必须好好照顾。 接着就是一顿杂事,交代清楚后,曹操就带着刘玉儿和几个信得过的曹家子弟赶往洛阳北部赴任。 治世之能臣 第三章 赴任洛阳北 洛阳是东汉王朝的国都,当然东汉西汉是后人给的称呼,西汉国都在西部的长安,所以叫西汉;东汉国都在东部的洛阳,所以叫东汉。 正因为是国都所在,权贵官宦遍地,没到过洛阳就不知道什么叫大官,总有人能比你高上一级。 曹操的车队到了洛阳,掀开帘卷一看,满眼尽是繁华似锦,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不仅感叹连连。 “公子这是去赴任当官,为何叹息?”同车服侍的刘玉儿壮了壮胆子问道。 曹操嘴唇微启,想说这洛阳很快就会变成人间地狱,可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摇摇头道:“这事你不懂,也别问。” 刘玉儿心一颤,以为是说错了话,惹公子生气了,小脑袋低垂,美目微微湿润,不敢再有所动作。 混迹横店三年,曹操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看出刘玉儿的误会,却没有去解释,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洛阳是个大县,分东部、西部、南部、北部四个区域,这就好比现代大城市的区,曹操要去赴任的洛阳北部尉等同与京城一个区的公安局长,当然权限上要大得多,毕竟只有四个区。 城里人流拥挤,每每遇到大人物还得刻意避让,曹操的车子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洛阳北部。 “公子,到了。”车夫对着曹操说道。 父亲曹嵩本是九卿,位高权重,后来又花钱买了个太尉位列三公,有钱又有权,早就在洛阳北部给曹操安排好了一处大宅子。 走到门口,曹操停住了,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转了个身,说道:“曹洪,随我去衙门,其他人把行李房间安置妥当。” “可是公子,你一路车马劳顿,理当先休息一天,明日甚至后日再去衙门也不迟啊!”曹洪劝说道,其他也齐声附和,都觉得应该先休息。 “你们这么想,衙门里的差役也会这么想,大家都觉得我不会在今天到衙门,这时候去才能看到北部衙门的真实情况。我是新官上任,人生地不熟的,最需要了解情况!”曹操淡淡说道。 这番话有理有据,听得众人连连点头,瞬间对这个曾经不学无术甚至和袁绍一起抢过新娘子的纨绔公子改观,就连贴身服侍的刘玉儿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会是曹操。 “曹洪,你认得路吗?”曹操突然问了一句。 曹洪人高马大,比曹操高了一个头还多,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道:“没来过,不知道啊!” “没事,我认得!”曹操微微一笑,自从穿越到了三国,他的脑子就好像连接到了国家图书馆,有什么问题只要在脑子里一想,就会立刻出现答案,连东汉末年洛阳的地图都有。 到了衙门口,曹操眉头大皱,这哪里像个北部尉的衙门,光是门口看上去就破破烂烂的,满是灰土,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地上都没人收视,可想而知洛阳北部的治安得有多混乱! “把精神提起来,也许等下就要靠你出力了!”曹操提醒道。 曹洪是个大老粗,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公子说了,那就一定是对的,顿时肌肉紧绷,双目凝视,大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剑柄。 走进衙门一看,三四个衙役正围坐着赌钱,一旁更是随意堆放着酒壶酒碗,嬉笑怒骂,划拳挥手,毫无章法纪律可言。 “呔!”曹洪见状,火气上涌,一声暴吼,震得众人双耳胀痛,“都给我起来,新任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大人到此,还不速速跪拜!” 几个衙役闻声大吃一惊,连忙要起身行礼,却被中间一个贼眉鼠眼的精瘦汉子拉住了。只见他使了个眼神,众人便会意的坐了下来,重新喝酒赌钱,有说有笑,完全无视曹操的到来。 倒是有点意思! 曹操暗自发笑,看来想踏踏实实的做洛阳北部尉,就得先把这个刺头给挑出来整治整治。 “一群小儿,你们都他娘耳朵聋了吗?” 曹洪大怒,这群衙役明显是没把自家公子放在眼里,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即将作势拔剑。 “哎!算了,既然大家伙儿玩得高兴,就随他们去吧!洛阳来过几次,这洛阳北部倒是头一回来,不如趁现在陪我去找找乐子。”曹操按住曹洪想要拔剑的手,笑呵呵的说道,脸上一点生气的样子的看不出。 “哼!既然公子这么说了,我就暂且放你们一马。” 曹洪语气软了下来,护得公子周全是曹嵩交给他的任务,如今的曹家全靠曹嵩一脉支撑着,曹操升官发财,那整个曹家都会兴旺发达。 望着曹操二人离开的背影,精瘦汉子奸猾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还是周三哥厉害,一眼就看出曹操是个绣花枕头的公子哥,来咱北部也就是吃喝玩乐,混个闲差。周三哥你才是咱们真正的洛阳北部尉啊!”一个衙役满脸堆笑的奉承道。 “没错,这一亩三分地那是周三哥说了算,他曹操算个什么东西,咱们就让他有名无实!”又有人连声附和。 七嘴八舌的讨好声中,周三笑意更浓,只觉身子轻飘飘的,有种叫啥来着的感觉?对,叫羽化登仙,要是有凡人能成仙,那肯定是咱周三! “好了,好了!大家也都看到曹操是个什么德性了,三个字‘软脚虾’!以后啊,这北部还得听我周三的话,咱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权当没曹操这个人。”周三大笑道,说着就拎起一壶酒大口灌下,“来,干!” “干!” 众人齐声应和。 走在路上,曹洪疑惑不解,想问又不敢问,憋得满脸通红。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放过他们?”曹操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是啊,公子,那群衙役这么嚣张,完全不把公子放在眼里。只要公子一句话,我曹洪说揍人就揍人,说杀人就杀人,指哪打哪,好好给公子出口恶气!”曹洪猛的一跺地面,竟然把石板跺出细微的裂痕,力道之大,匪夷所思。 治世之能臣 第四章 偶遇袁本初 曹操笑了笑,说道:“他们只不过是群衙役,卑贱低微之人,我曹操岂能和他们一般见识?那精瘦汉子如此大胆,想必在北部有点势力靠山,我们初到北部,贸然惹事也并非上策。” “靠山再大能大得过咱曹太尉吗?”曹洪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这做儿子的让阿翁操心了二十年,如今长大成人,出来为官一方,总不能再仰靠阿翁的权势吧?那和纨绔无赖的公子哥又有什么区别?这洛阳北部的事情,我想尽量用我自己的力量解决!”曹操淡然说道。 “可是……”曹洪欲言又止 曹操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拍了拍肩膀说道:“放心,一群跳梁小丑,嚣张不了几时,现在蹦得高,待会才摔得痛!都是自家人,以后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客气。” “公子,我曹洪听你的,这一辈子就听公子一人!” “自家人”三个字简简单单,却人曹洪倍感温暖,他是寄人篱下,怕的就是不受待见,而曹操能对他说出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这个年代,人心尚淳朴,肯为一句话抛头颅、洒热血! 熟知历史的曹操知道曹洪的重要性,给予他百分百的信任与尊重。 这时,大道上一匹高头大马迎面奔来,如狂风刮过,转瞬即逝。 曹操眉头微皱,可很快那马又在一声长嘶中骤停,一位气宇轩昂的华服公子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跟前,按着他双肩大笑道:“阿瞒,果真是阿瞒!不对,现在该叫孟德了,哈哈哈!” 袁绍,字本初,汝阳汝南人,司空袁逢之子,家族号称“四世三公”,权倾天下。 连接着国家图书馆的大脑立刻得到了大量信息,做了三年群众演员的曹操脸色立刻被狂喜所取代,大呼道:“本初啊,多少年没见着了?近来可安好?” “此地人多眼杂,不宜说话,我们换个地方长谈!”袁绍看了看四周,却给曹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避嫌。 曹操一把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曹洪,对袁绍说道:“我堂弟,自家人,信得过!” “既然孟德都这么说了,就一起来吧!” 袁绍似乎对曹洪并不感兴趣,连他的名字都不屑知道。在袁绍眼里,曹洪不过是个下人,别说是他,就连曹操都比自己低上一等。 袁绍在洛阳的宅子不大,普普通通的,算起来大概只有曹操的一半大,并且位置偏僻,在角落边缘地带,谁能想到“四世三公”的袁大公子会住在这种地方? 宅子小,风景倒是不错,清幽娴静,小亭子里摆了桌酒菜,曹操和袁绍对坐,曹洪侧立一旁。 “怎么了,本初?居然隐居在这种小地方,不像你的风格啊?朝廷多次辟召,本初为何不入朝为官啊?” 曹操喝了一口酒,这汉朝的酒是粗制黄酒,度数很低,口感比现代的差了太多。 “哼!当下天下,宦官专政,民不聊生,朝野上下一片混浊。子曰‘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袁绍气愤填膺,将喝了一半的酒杯猛的摔在地上。 “本初所言,我曹某人也知道。只是这大汉气数未尽,要救天下百姓,须入朝为官,改革弊端。”曹操劝说道。 其实他非常清楚东汉还有几年的气数,也知道袁绍接下来想做什么,只不过出于好奇心,想试试自己一句话能否影响袁绍,影响历史发展。 袁绍叹了口气,道:“我袁家四世三公,历代为大汉效忠,自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不过时机未到,再让我等等。” 果然,袁绍的想法和历史的发展一样,并没有因为曹操一句话而发生改变。 曹操和袁绍相谈了一个时辰,发小相聚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酒热了第五次,曹操看天色渐渐暗下,才起身告辞。 袁绍一路送到门口,临走前郑重提醒道:“这洛阳是京师重地,达官显贵随处可见,你的北部尉不好当啊!能忍则忍,别毁了前程!” “多谢本初忠告,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律法怎么写,我曹某人就怎么做!”曹操正色道,双眼坚毅而决绝,不可退让一步。 待到曹操离去,袁绍自己缓缓关上门,笑着对自己说道:“阿瞒,我是不是小看你了?” 回到自己宅子,曹操半卧在榻上,一手托着脑袋陷入了沉思。袁绍说的没错,洛阳是东汉的都城,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太多了,一个个嚣张跋扈,哪里会把自己这小小的北部尉放在眼里,和他们发生冲突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自己是严厉惩治,还是隐忍退让? 说归说,真到了事情发生,曹操也得陷入两难之地,小事一旦牵扯到大人物就是大事,甚至可能变成影响他前途的大事。 就在这时,曹操突然发觉双脚一凉,接着是双温润如玉的小手轻轻托着放入暖热适宜的水中。 曹操吃惊看着刘玉儿为自己细心的洗脚,脸上满是错愕之色,微微发红,有点不适应,或者说是有点害羞、羞愧。 刘玉儿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曹操,见到他的表情后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跪下,带着哭腔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起来,快起来!” 曹操马上意识到刘玉儿这是误会了,毕竟两人的思维差了一千八百多年,连忙起身,双脚从热水中提起,直接踩在冰凉的地上,将刘玉儿扶起。 “我没怪你,只是有点不习惯。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继续吧!你是我曹操的女人,别把自己看低了。” 曹操心中百般滋味陈杂,他从没见过如此温顺善良的女子,模样不算出众,可光是这颗心就胜过前世任何一个女明星。 “奴、奴婢知道,还请公子坐到榻上。这副样子要是被外人见着,奴婢被人笑话没什么,千万不能污了公子的名声。” 刘玉儿又惊又喜,这一刻的幸福快要超过她的承受能力了,就像做梦一样,简直无法相信。 天刚微微亮,曹操像是精准的闹钟般睁开双眼,看了看身旁仍在熟睡的刘玉儿,伸手轻柔的替她捋顺散乱的青丝。 盖好被子,曹操蹑手蹑脚的起床,穿戴官服,换上崭新靴子,照了照铜镜。 “模样差了些,不过咱曹某人靠的是气概,英雄气概!” 治世之能臣 第五章 一怒惩恶人 “公子,你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 曹洪和曹仁两人捧着一堆五色大棒,哗啦啦的堆在曹操面前,一半是涂了红黄绿白黑的木棒,一半是在铁棒上裹了厚厚的五色布条。 曹操拿起一根裹着布条的铁棒挥了挥,点点头示意做的不错,又拿起根涂色的木棒挥了挥,这回却是连连摇头。 “份量太轻了,再往木棒里插根铁心进去,最迟明天交给我。”曹操命令道,接着又吩咐曹洪让下人带着布条铁棒来到衙门。 一进衙门,曹操就听到凄厉叫声,是年轻女子在尖叫。只见昨天那嚣张至极的周三赤裸着上身,将一个衣衫破烂不整的女子欺压在身下,正欲行不轨之事。而一群衙役在旁边贪婪的围观,跃跃欲试,等着周三完事后能分一杯羹。 “都给我住手!”曹操大喝道。 声音如暴雷炸响,完全是在扯着嗓子嘶吼,曹操此时双目圆瞪,右手紧紧握着,骨骼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脆响,满腔怒火在胸中澎湃激荡,如大海涌动卷起千层骇浪。 场面瞬间安静了,如时间静止一般,周三傻傻的愣住,抓向女子胸口的手竟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不对,我才是老大! 周三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猛然惊醒,用尖锐刺耳的声音反喝道:“我正在办案,在审讯这个身份不明的卑贱乞丐,是在维护大汉律法,谁敢阻拦?” “是吗?那你们几个呢,也是在办案吗?”曹操双眼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却是精光闪烁,锋锐逼人。 几个衙役似乎被曹操的骇人气势所吓住,接连后退,使得周三身边多出一圈空地。 “看来办案的只有你一人了。” 曹操笑了,森寒冰凉,冷到了骨子里。 “一群废物。”周三咒骂了一句,接着起身整了整衣衫,从容自若的说道:“曹大人,曹公子,看你这样子是想对我动手吗?我可告诉你,我的妹夫是蹇图蹇老爷,你区区一个洛阳北部尉,芝麻绿豆大的官,能拿我怎么样?” 原来如此! 曹操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由,看来史书中记载曹操棒杀蹇图的起因就是这个畜生一般东西的周三啊。 “曹洪!” “在!” “弄条绳子把他绑在长椅上!”曹操语气冷漠的说道。 “遵命!” 曹洪是个粗野汉子,最喜欢打斗之事,看这架势待会有的玩了,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你、你敢!我妹夫是蹇老爷,是蹇硕蹇大人的叔叔,你敢对我动手?”周三尖叫起来,口气挺大,但手脚却在抖动。 “滚你大爷的妹夫!” 曹洪哪里会听他瞎扯,只要曹操一下命令,就是皇帝老儿也敢拉下马,只见他三两下就把周三打倒在地,像拖头死猪似的将其五花大绑,牢牢绑在长椅上。 这时候,曹操走到那名女子身边,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将大片雪白美景盖住,俯身轻柔说道:“没事了,放心!先去内室抹把脸,休息休息,待会本官还有话要问你。” 女子一身粗布麻衣,破破烂烂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片,见到曹操居然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顿时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对她这种低贱的平民而言,曹操高高在上,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大人物,而这外衣绸缎材质,丝滑柔顺,想必价值不菲,要是不小心弄脏了,恐怕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贫穷女子吓的瞬间把外衣脱下,还给了曹操,同时跪下来咚咚咚的磕头,不知是在为救命之恩道谢,还是为弄脏衣服道歉。 曹操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是两个时代的人,思维相差太大了,一时半会也很难说服她,只能让她先起来去内室候着。 “五色棒!” 暂时安置了女子,曹操开始对付周三,一伸手示意,立刻就有人递过来一根缠满五色布条的棒子。 周三见到那五色棒吓了一跳,接着又松了口气,棒子缠了这么多布条,打起来肯定不痛,看来这曹操不过是想做个样子给人看,并不敢真正对他下手。 嘭! 曹操狠狠一棒子打下去,势大力沉,布条里面的铁棒结结实实的砸到屁股肉上,疼得周三哭爹喊娘,拼命叫唤。 哼! 一肚子火气如那汹涌的山洪找到了宣泄口,曹操一棒接着一棒,嘭嘭之声连续不断,似乎不知疲倦,一口气打了五十来下,觉得手臂酸麻才停了下来。 “饶、饶命,饶命啊!” 此时的周三哪还有先前的气焰,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混作一团,满脸都是。 “给他屁股抹点药,过半个时辰再打一顿。”曹操吩咐道,随手把棒子丢给曹洪。 “好嘞,得令!” 曹洪等了半天,早就急不可耐,拎着棒子在手掌上连连拍击,嘿嘿傻笑着绕周三走动,吓得他脑袋咚咚咚的磕在长椅上求饶。 对剩下那些目瞪口呆的衙役,曹操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接着就走入内室。 衙门的内室是尉官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布置上多了些书卷气,环境保持的也比公堂和门口好多了。 “你怎么跪着啊?快快起来!” 曹操真是服了她,让她在内室休息,没想到这女子连坐都不敢坐,低着脑袋,赤脚跪在地上。 好不容易劝她起身坐了下来,曹操累的口干舌燥,今天算是见识到古人平民的奴性有多重了。 “说吧,你是怎么惹上周三的。” 询问案情本该在处置周三之前做好,不过曹操一听他妹夫是那个马上要被自己棒杀的蹇图,就在瞬间选择了什么都不管,先痛打周三一顿,惹怒背后的蹇图。 要是周三知道曹操的想法,准得气得吐血三升,自己的保命符到了曹操这反而成了催命符。 这女子叫做环儿,是彭城人,家里遭了难,千里迢迢到洛阳来投奔一个远房亲戚,结果亲戚没找到,却被周三撞见了,三两句话一问,知道是个无根无底的外地人,就起了色心。 找个亲戚都能碰到这种事,看来这环儿长得不错嘛。 治世之能臣 第六章 设计钓蹇图 曹操有些好奇,就伸手掠开她额前的乱发,取出块洁白丝绢手巾,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和一些灰土。 显露在曹操面前的是张清秀亮丽的俏脸,不同于刘玉儿的朴素干净,环儿带给他的是一种楚楚可怜、娇嫩欲滴的感觉,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细心呵护,也难怪周三会起色心歹意。 莫非这环儿就是后来的环夫人? 曹操心中产生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确认,大脑快速查阅国家图书馆,得到的信息却是零零碎碎。 生卒年不详,身世不详,环夫人好似一个谜团,没人知道她的底细。 “除了洛阳的亲戚,可还有认识的熟人?”曹操问道。 环儿眼眶湿润,抽泣着说道:“父母在路上被贼人所害,民女侥幸逃过一劫,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曹操疑惑越来越深,但人家都这么说了,身为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她再次流落街头、受人欺辱。 “不嫌弃的话,你就先住我府上吧!等找到了你那亲戚,再走不迟。”曹操叹了口气,说道。 安置好环儿,曹操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前任北部尉半年前调往外地,这半年时间大大小小的杂事数不胜数,有鸡鸣狗盗的小事,也有杀人劫货的大事,弄得曹操焦头烂额。 嗯? 文书中有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吸引了曹操的注意力。 熹平三年,十一月十三,张留告蹇图醉酒闹事,砸坏三张木桌、五壶老酒,经查,无此事。 熹平三年,十二月初四,小贩李大柱被蹇图驾快马撞伤,经查,为误伤。 熹平四年,正月十九,赵大告蹇图奸污其妻许氏,经查,为许氏勾引在先。 …… 一条条,一件件,曹操越看越是气愤,天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蹇图是天子身旁得宠的宦官蹇硕的叔叔,身份不一般,没人敢招惹他,再加上有周三在北部衙门替他颠倒黑白,遮掩罪行,真是愈发为所欲为! “既然如此,我就先拿你开刀吧!也好借你的狗命震慑住洛阳权贵,让那群自命不凡的贵族世家知道我曹操的厉害!” 曹操放下竹简,起身望着太阳西下,算不得好看的脸上泛起笑意,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寒颤。 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熟知历史走向,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思考决定的,却在冥冥之中和历史重合了,莫非一切注定? 冒出这个念头,曹操莫名生出恐惧,好似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自己,在操控着历史前进。 不对,这不可能,史书上记载曹操生性多疑,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如此安慰一番,曹操心里舒服多了。 再去看那周三,已经被曹洪打得活活昏死过去。 曹操止住了作势还想再打的曹洪,说道:“够了,暂且留着他的狗命,我还有用处。你,还有你,再去弄点药给他擦上,扶他回家,就说是等我走了偷偷做的。” “诺,诺,一切听曹大人吩咐。” 见到曹操如此凶狠毒辣,两个衙役哪里还敢拒绝,连忙应声。 冷冷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周三,曹操带着自家亲信转身离去。 两个衙役按照曹操的吩咐把周三扶回家,刚好遇上肥头大耳、满身酒气的蹇图路过。 “唉哟,你这是怎么了?这德性活像被疯狗追了十条街啊!哈哈哈!”蹇图指着周三的模样哈哈大笑。 这时周三也醒了许久,一见到蹇图就跟见到亲爹似的扑了上去,死死抱着他粗壮的大腿哭诉道:“大人,大人,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说!” 蹇图不耐烦的催促道,要不是周三的妹妹相貌不错,深得他喜欢,还真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废物。 “大人你知道的吧,我在衙门里人缘好,深得大家信赖。结果那刚上任的北部尉曹操心生嫉妒,随便找了理由把我痛打了一顿,屁股都打出花来了!” 周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自己说的那叫一个冤屈啊,就差没六月飞雪了! “北部尉?那也算官?和我侄儿一比就是地上的蚂蚁,不值一提!你怎么不报上我的名字啊?”蹇图满不在乎的说道。 “说了啊,可那曹操根本不理会,说什么、说什么……”周三吞吞吐吐的,像是有所顾忌,不敢往下讲。 “快说,憋个什么劲啊,想憋死我吗?”蹇图不满的大骂道。 周三一咬牙,沉声说道:“他说蹇图是个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还说下次见到了连你一起打。” 蹇图暴喝一声,大怒道:“毛刚长起的小屁娃子,居然敢如此嚣张!好,好,连我一起打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打我?” “你在家好好休息,今晚我就要当着全洛阳的面,狠狠抽他曹操一巴掌,让他颜面尽失,看他以后如何做这洛阳北部尉!” 蹇图冷笑连连,招呼车马仆人前往酒肆闹区。 东汉末年实行宵禁,一般在日落之后就关闭城门,在晚上三更之后禁止民众出门上街,更是派更夫在街上巡查监视,一旦发现有人违反宵禁令就抓起来直接棒杀。 当然这时候的宵禁还算宽松的,遇上大人物犯禁,一般的尉官是不敢处置的,顶多给个口头警告,象征性的罚些钱。再过几年,等董卓入京就严了,那才叫真正的严刑峻法。 时下刚刚到了阳春三月,天气转暖,但晚上仍有些寒意,尤其是洛阳这种北方城市,不多穿几件衣服都不敢出门。 当然,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官宦权贵的生活和平民百姓截然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像曹操这种家世的公子哥根本不需要担心寒冷,屋子里铜炉炭火不熄,室内一直保持着暖和的温度。 夜色渐深,曹操喝了点酒,舒舒服服的泡在澡盆子里。一旁的侍女时常检查水温,稍觉凉了就往里面小心翼翼的加热水。 现在曹操是愈发认识到封建制度为什么能保持数千年,这高人一等的享受谁肯放弃啊,就如那毒品令人欲罢不能。所以无论怎么改朝换代,统治阶级都会走上被自己推翻的前人的老路,沦陷在纸醉金迷的享乐中,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成了昏君庸主,被别人再一次推翻。 治世之能臣 第七章 有种打我啊 热气升腾,酒劲上涌,曹操泡在澡盆子里渐渐有点迷糊,不知不觉就眼睛闭上打起了瞌睡。恍恍惚惚之中,曹操只感觉有种奇妙的触感在自己身上游走,温润如玉,暖暖的,滑滑的,让他快要沦陷进去。 警惕性极强的曹操在瞬间清醒,出手迅捷,一把抓住那温香暖玉。 啊! 一声缠绵娇腻的呻吟,曹操睁眼一看,顿时尴尬不已,原来自己手中抓着的竟然是环儿胸前。 咳咳! 曹操轻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顾不得擦干身子就披上了大裘,看着澡盆里光溜溜、白净净的环儿冷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服侍公子的姐姐在路上摔伤了腿,刚好被我撞击,一问才知道是公子正在洗浴。环儿报恩心切,怕公子着凉了,就擅自进来服侍,还望公子恕罪!” 环儿的声音娇滴滴、软腻腻的,耳朵里听进去都能把心给融化,加上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又是在这种尴尬场面,曹操怎么都没法生气,只能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哗啦啦! 环儿起身的同时带起一片水声,晶莹的水珠从堆雪砌玉的肌肤上滑落,三千青丝湿漉漉的紧贴*,昏黄烛光下,热气自她娇躯升腾,看的一清二楚。 曹操下半身立刻起了反应,不过好在他目前现代人的思维胜过古人的思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和“色即是空”,转过身去不敢多看。 “拿去擦干净了。”曹操丢过去一条浴巾。 环儿此时的俏脸被惊讶与呆滞所占据,她从不认为世上会有所谓的“正人君子”,尤其是曹操这类年少为官的权贵子弟,但眼前所见却让她不得不相信,至少,他是君子。 很快,两人都各自换好了衣服,曹操心中过意不去,就亲自送她出了房门。这时恰好一阵寒风吹来,衣着单薄的环儿冷得一缩,身子瑟瑟发抖。 曹操脱下了自己的貂皮大裘,披在了她身上。 环儿觉得身子突然暖了,再一看,竟然是这曹公子把大裘给自己披了上去。 “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好歹是个大男人,总不能看你这弱女子挨冻。好好披着,不然我立刻把你扫地出门!”曹操森然说道,语气里有种容不得她拒绝的威严。 回到卧室,曹操满脑子都是环儿的娇嫩美景,毕竟正处在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啊,那方面的欲望也特别旺盛,只能找来刘玉儿大战一番。 这一晚,曹操睡得特别舒服,刚穿越时的不安消失的差不多了,而这具身体带给他的好处正越发明显。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卧室的房门就被人敲得震天响,还一边大声叫唤,硬生生把曹操从舒服的睡梦中拽了出来。 稍稍披了件外衣,曹操不耐烦的开了门,眼皮子沉重,心情更是沉重,满肚子的火气,恨不得一剑砍杀了门外叫唤的恶人。 “大呼小叫的,怎么回事?”曹操怒道。 看门的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愁容满面的急切说道:“公子,不好了!方才衙门的人过来传话,说是昨晚有人犯了宵禁,正关在大牢里。” “关就关吧,害怕的不应该是被关的人吗?我怕什么?”曹操满不在意的说道。 下人又说道:“被关的不是别人,是那蒙受皇恩的上军校尉蹇硕蹇公公的数数蹇图啊!” “备马,备快马,我要立刻去衙门,同时你赶快去把曹洪曹仁都叫起来,今天不太平啊!”曹操双眼细眯,精光闪烁。 到了衙门口,曹操冷冷看了一眼,神色愈加凝重,只见到平时门庭冷落的衙门此时停满了豪奢马车,一就知道来了不少达官显贵。 “找来这么多人,是想给我难堪,好让我曹操今后在洛阳城里抬不起头来?” 曹操握紧了手中的官印,待会的战斗恐怕不轻松啊。 不知道消息被谁传开了,不仅来了达官显贵,连洛阳北部的平民百姓都到了不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增加,一转眼就成片成片的,把衙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那人就是新上任的洛阳北部尉曹操。”有个眼尖的叫道。 “瞧那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官,多半和蹇图一个德性,这回恐怕又是不了了之。”白发苍苍的老者叹气道。 “俺跟他是老乡,那曹操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和袁绍连人家新娘子都抢过,大大小小的坏事干了一堆啊。照俺说啊,相貌难看的肯定不是好人!”一脸横肉的壮硕屠夫痛骂道,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照镜子了。 曹操摸了把自己的脸,暗暗叹息,再想想后世对自己的种种印象和评价,绝望了,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这时,曹洪和曹仁也到了,看周围的架势就知道发生了大事,按住剑柄,紧紧跟在曹操身后。 衙门口两边悬挂着一根根五色大棒,一半是布条裹铁心,一半是木棒塞铁心,都涂有红黄绿白黑五色,象征着律法严明。但是在围观的百姓看来,这些五色大棒不过是摆个样子给人看,就算真用,那也是用在平民百姓身上,跟官老爷没啥关系。 踏过了门槛,曹操在大堂中定眼一扫,座椅摆了整整两排,大多是宦官一派的权贵,也有少数几个隶属士族一派。在担任洛阳北部尉之前,曹操还在宫中做了一段时间的郎官,期间最大的收获便是把洛阳的权贵们认了个遍,不说打好交道,至少能认出谁是谁,对大汉朝的官场有个大概的了解。 “今天是怎么了?一口气来了这么多大人,我小门小院的可容不下啊!”曹操昂首阔步,径直走向中央的主位,对谁都是不闻不问,也没打招呼。 几个自持身份地位高出曹操几倍的权贵顿时大怒,正要发作,却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只见曹操猛然把自己的官印狠狠拍在桌案之上。 “我不管你们是谁,当着多大的官,有多少人仰你鼻息,进了我这北部尉的衙门,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说话管用的只有我曹操!” 曹操正襟危坐,不怒自威,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区区一个北部尉,口气倒是够大,就不怕折了自己的舌头?” 说话之人声音阴阳怪气,面相似中年,脸上却干净的很,连点胡渣都没,是个宦官。 “咆哮公堂,扰乱法纪,该当何罪?”曹操问道。 “杖责一十,轰、轰出大堂。”一旁的小衙役支支吾吾的说道。 治世之能臣 第八章 打的就是你 曹操眉头微皱,催促道:“那还等什么?” 堂下坐着的宦官急了,起身指着曹操骂道:“小子,你敢!” “他、他是蹇大人的属官陈公公啊。” 小衙门轻声对曹操说道,却被耳尖的陈公公听到了,脸上得意洋洋,似乎在对曹操说“你打我啊,有种来打我啊”。 “莫非你以为我门口挂着的五色棒是摆设?”曹操怒喝道,再次厉声命令,“把他给我拖出去杖责一十,就在衙门口打,违抗命令的同罪论处!” 上次就看到曹操的狠辣了,周三的惨状可是历历在目,眼下见曹操如此坚决,几个衙役只好硬着头皮架起陈公公往外拖,这么多人看着,就算出事那也是他曹操的事。 “你、你胆大包天啊,我要告诉蹇大人,我要……” 陈公公的公鸭嗓子硬生生把一棒子打断,威胁的话来不及说完就成了一声声惨叫,比肉体痛苦更让他害怕的是自己这副狼狈样给一群贱民看得清清楚楚,颜面尽失啊! 围观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就算认不出陈公公是谁,光看他一身价值不菲的锦缎衣衫和尖锐刺耳的公鸭嗓,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曹操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居然真敢下手!” “一个狗仗人势的小太监而已,敢不敢动蹇图才是关键。” “难不成这回真遇上个好官了?” 门内门外,议论之声细碎嘈杂,曹操却是浑然不顾,自己是依法办事,处处遵照大汉律法,名正而言顺,占据着大义名分。 随手翻了翻记载案子的竹简,曹操问道:“听说昨夜更夫们抓住了个犯宵禁的人,带上来给我看看。” 两个衙役很快动手,不一会儿就拖着个衣着华贵、面容干净、完全不像是囚徒的囚徒上来。 “昨夜可是你违反宵禁,在三更天之后公然上街游荡?”曹操慢悠悠的走下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蹇图昂起头,直视曹操,骄横跋扈的说道:“是我又如何?不过是个区区的宵禁令,我就是犯了又能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违反宵禁者,轻则拘禁一月,重则就地正法?”曹操厉声喝道。 见曹操如此强势,蹇图有点心虚,中气不足的说道:“那、那拘禁一月太久了,半月好了,不,十天算了。” 一旁端坐的北部令亲近宦官一派,是蹇硕亲自向天子推荐的,他最先忍不住开口说道:“曹大人,不如这样吧!蹇图那夜多喝了点酒,又是初犯,拘禁三天给个教训算了,我想蹇大人会很高兴的。” “哦?你这是在指挥我办案吗?”曹操冷笑道。 “当然不是这意思,只是给曹大人一个忠告,大家都是在洛阳为天子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把事情做绝了。”北部令劝说着,情真意切的模样,可话中带刺,隐含威胁。 曹操从桌案上拿起一卷竹简,念了起来:“熹平二年六月十三,蹇图犯宵禁,念其初犯,拘禁三日以示惩戒;熹平三年九月初八,蹇图犯宵禁,念其醉酒,神志不清,拘禁三日以示惩戒;熹平四年十二月初三,蹇图犯宵禁,经查,乃属更夫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这算是初犯,还是胆肥啊?”曹操柔声细语的问道,旋即高声怒喝,“屡教不改,接连犯禁,而且行事愈加胆大妄为,这次更是佩剑骑马犯宵禁,按律法应当重罚!” “重罚?你不会是想关我一个月吧?我可不答应,一个月太久了,顶多十天。”蹇图胆怯起来,却仍以为自己背后有蹇硕站着,曹操不敢做过分。 哈哈哈! 曹操放声狂笑,像是听到了最愚蠢的笑话,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拘禁?关押?蹇图啊蹇图,你是不是脑子进泔水了?”曹操一边书写着断罪文件,一边嘲笑道,“来人啊,取五色大棒,拿左手边的,别拿错了。” 当两个衙役手持粗壮的五色大棒站在身边时,蹇图不知怎么的身体颤抖起来,指着曹操问道:“你、你想干什么?我不过是犯了宵禁,要关就关吧,拿、拿五色棒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啊!”曹操冷笑道,一声令下,“罪犯蹇图,屡次犯宵禁,按律重罚,棒杀之!” 唰唰唰! 两侧的权贵宦官纷纷起身,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区区一个北部尉居然敢棒杀蹇硕的叔叔蹇图! “曹大人,你要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人沉声说道。 “曹操,你这是在棒杀自己的前程啊!”有人在威胁。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家可是看着呢!”也有坐山观虎斗的。 表情变化最巨大的莫过于蹇图他自己了,脸上满是惊骇,油亮的肥肉突突的抖动着,手脚都不停使唤了,嘴里不断的喊叫“我侄儿是蹇硕”。 “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不动手棒杀?”曹操催促道。 可两个衙役哪里敢下手,这可是蹇硕的叔叔啊,要是追究起来,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嘿嘿,你敢!我侄儿是蹇硕,我侄儿是蹇硕!”蹇图见到衙役不敢动手,胆怯瞬间少去大半,得意之色再次溢于言表。 “我当然敢!” 曹操一把夺过衙役手里的五色棒,不由分说,一棒子重重抽打下去。 咔嚓! 一声骨头开裂的脆响清晰明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曹操这一棒子没有打向蹇图的屁股,而是直接打在了膝盖处。 曹操拿的是木棒铁心的五色棒,木是硬木,沉重坚固,又加了铁心,使得份量更重,全力一棒抽来,直接把蹇图的膝盖给打碎了,刚刚得意洋洋站起来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眼泪抹一脸,哭爹喊娘的叫唤起来,惨叫不断,连外面的百姓听到都吓得汗毛直立。 “曹洪、曹仁,照刚才那一棒的力道给我接着打,只许重,不许轻!打,狠狠打,打死为止!”曹操把五色棒丢给曹洪,自己坐在主位,手持官员,怒视众人。 一群身份地位高出曹操许多的权贵官宦,硬是没一个敢出声的,噤若寒蝉,生怕一出头连自己也会挨上一顿痛打。 治世之能臣 第九章 声名满洛阳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接连不断,那粗壮的五色棒抽打下去,每一下都像是抽在了围观者的心脏上,光是远远看着就吓得浑身发凉。 蹇图肥硕的屁股给打得凄惨无比,起初只是丝丝缕缕的殷红血迹从锦缎衣衫中渗透出来,很快这血迹就成了一道道明显的血痕,接着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再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进气少出气多,双眼泛白,活生生打成九分死,只差最后一口气了。 衙门外的百姓亲耳听到蹇图的惨叫声从凄厉响亮到细若蚊鸣,这回算是见识到新任北部尉的铁血手腕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议论纷纷,所谈大多是对曹操的称赞。 “曹大人不一般啊,连横行霸道的蹇图都敢打死,好官,是个好官啊!”老人佝偻着背,捋须感叹。 “这下咱洛阳北清静了,多亏曹大人英明啊,是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啊!”去年被蹇图砸了半个酒楼的中年掌柜眼眶湿润,说话声音微微颤抖。 一脸横肉的壮硕屠夫嘿嘿傻笑,尴尬不已,正想说点什么时,却被一匹烈马直接撞倒。 哗啦哗啦!一队身披铁甲的精锐士兵横冲直撞,把百姓围成的圈撕开一个大口子。 烈马停在衙门口,马背上的大人一挥手,立刻有铁甲士兵半跪下来,以自己的背当作那位大人下马的踏板。 那人下了马,在士兵簇拥下傲然走入衙门,一看到地上不成人样、半死不活的蹇图瞬间就怒火大起,连忙招呼士兵拦住了曹洪曹仁,又厉声骂道:“谁?是谁下的命令?出来,给咱出来!” 曹操看了一眼,诸多信息在脑海中跳跃,原来是刚才的陈公公跑回去通风报信,叫来了蹇硕这只皇宫中的肥老鼠。 “律法,是大汉律法下的命令,莫非你蹇大人对我大汉四百年的律法有意见?” 曹操一边冷笑着搬出大义名分,让对方无法反驳,一边从曹洪手中接过五色棒,慢慢走到蹇图身前。 “你就是曹操?虎父无犬子啊,曹太尉倒是生了个有胆气的好儿子!”蹇硕夸耀着,却是言语冰冷,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毙了他的命,“敢问咱叔叔犯了什么大罪,值得你下如此毒手?” “大罪嘛,让我想想!”曹操故作思考的样子,让蹇硕更加气愤。 正当蹇硕想再次厉声质问时,曹操动了,双手握着五色棒,当头一棒狠狠砸下去,全身肌肉勃发,瞬间使出了全部力道。 嘭的一声响! 五色棒断了,露出了里面的铁心,而蹇图的脑袋红白相间,鲜血混着脑浆,刚发现救星的双眼再次黯淡,勉强抬起一半的脑袋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生机全无,彻底死绝! “屡犯宵禁,罪当处死!不过现在没事,我曹操已经将其就地正法,总算把案子了解了。”曹操丢下露出铁心的五色棒,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满脸笑容。 “你……” 蹇硕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指着曹操,全身颤抖不已。 “哦,蹇大人不必多说,曹操心里明白。蹇大人这次肯定是来督察曹操办案的吧!现在罪犯正法,案子结了,律法昭彰,蹇大人也可以向天子回禀了。”曹操笑道,又提醒了一句,“曹操能这么快把案子办妥,多亏了蹇大人支持啊!大义灭亲,蹇大人真乃我大汉的栋梁,百姓的希望啊!你看你,怕曹操受奸人威胁,还特意带来军士助威,一片苦心,曹操永世难忘!” 蹇硕气啊,气得差点吐血啊,曹操这奸贼居然把功劳全推给自己,当着众多权贵和外面百姓的面,叫他如何反驳? “唉!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个逆贼!好在有曹大人秉公执法,还洛阳一个清静。此事咱一定如实禀报天子,为曹大人请赏!” 蹇硕不愧是混迹皇宫多年的老油条,一转眼就变了脸。他也是无奈之举,现在蹇图死了,已成定局,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既然曹操给了自己台阶,他就顺着下来,总不能为个不成器的叔叔毁掉多年经营吧! “你们一个个都看清了吧!咱大汉的律法严明如铁,谁犯了法都得依法处置,就算是咱的叔叔也不例外。忠孝仁义,忠字为先,咱既然穿着天子赏赐的官服,就得为天子做事!要向曹大人看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个商量余地!” 蹇硕训斥众人,最后冷冷瞪了眼曹操,拂袖而去。 “恭送蹇大人!” 曹操高唱道,曹洪曹仁也跟着大喊,其余一干衙役不明所以,也跟着学,气得蹇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当曹洪曹仁抬着蹇图的尸体丢在百姓面前时,数百人同时爆发出欢呼声,热烈如沸,高呼曹大人英明。 这一天,曹操当着蹇硕的面棒杀蹇图,一战成名,让全洛阳甚至全天下都知道世上有个曹操,他秉公执法,不畏强权。 从此以后,洛阳的权贵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一听到曹操的名字就吓得往家里跑,那些为非作歹的宵小贼人更是大大收敛。一时之间,曹操管制下的洛阳北部治安极佳,一个月到头都几乎没人敢犯法,连带整个洛阳的治安也提升了数倍。 棒杀蹇图过去三个月了,曹操不仅治理好了洛阳北部,自己的名声也得到了极大的传遍,在士族阶层有了一定的威望。 “好了,好了!朕答应你就是了!”汉灵帝刘宏枕着美人玉腿,吃着精致糕点,不耐烦的说道。 “陛下英明!”蹇硕连忙跪下高呼。 汉灵帝含糊不清的问道:“那个叫谁来着?” “曹操,叫曹操,现任洛阳北部尉!”蹇硕答道。 “你说他好,那肯定是个好官,派去什么地方好呢?唉,算了,这事就交给你负责,哪个地方有位子空着就给他好了!”灵帝摆了摆手,让一个美貌宫女嘴对嘴喂他。 蹇硕见状立刻退下,取出早就撰写好的任命诏书,自己拿起桌案上的传国玉玺盖了下去。 “曹操,咱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想当好官是吧,咱让你去个穷乡僻壤好好当你的好官!” 治世之能臣 第十章 调任顿丘令 “曹大人,这块猪肉是俺特意为你留的,蹄髈肉,炖汤最好了!”屠夫杜文华隔三差五的来送猪肉,这个名字起得秀气,却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认识的字也就“杜文华”三个。 曹操照例给了一半的钱,本来杜文华是免费送的,但他没好意思白拿,给钱又不肯要,只好两人各退一步,给一半的钱。 “公子,府上的厨房都快装满了,厨子老在那抱怨。”曹洪嘿嘿笑道。 自从棒杀蹇图,曹操又接连解决了几伙多次作案的盗贼,治下区域一片安定,许多百姓为表感激之情时不时往府上送点吃的用的。 曹操指了指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微微叹息道:“多的就分给附近的穷人吧,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 “得令!”曹洪故意拖长音,这小子人高马大的,一直想入伍从军,闲着没事就舞枪弄棒。 治安稳定了,曹操平日里的公事就少了很多,经常是一连好几天闲的发慌,只能在府里看看书,加深对这个时代的了解。 午后,曹操悠闲的躺在吊床上,脑袋枕着手腕,另一手持卷竹简。这吊床是他命人制成的,两端绑在树干上,还算牢靠。吊床刚弄好的时候可是引来不少人围观,不过时间一久,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光是洛阳城里就有几十户人家学着样子弄了一张。 虽说蔡伦早就发明了造纸术,可纸的制造成本高昂,只有少数富贵之人才用得起,而有钱有权的人为了体面又喜欢用锦帛,这样一来,富人用锦帛,穷人用竹简,纸夹在其中,地位尴尬。 曹操看完一卷,坐在一旁的环儿就主动替他换一卷新的,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环儿的远房亲戚找是找到了,不过是人去楼空,早就搬走了,曹操见她可怜就一直收留在府上。 两个月来,环儿想尽办法的讨好曹操,处处为他着想,时不时以色相相诱。曹操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看出她的目的,无情无故的她在府上唯一的立足点就是他,把他讨好了才能继续住下去。 起初曹操也有些不适应,甚至厌恶,但渐渐的习惯了环儿的细心周到,要是哪天她不在,反而浑身不舒服。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此而已,曹操始终没有跨过那条线,算得上是清清白白。对曹操而言,一旦做了,就得为她的一生负责,而现在的曹操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承载第三个女人的份量。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还是那个下人,还是那句台词,还是撞上了曹操休息之时。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刚了一个多时辰的书,曹操刚合上眼睛想小憩片刻就被这破音嗓子给叫醒了。 身子一翻,曹操下了吊床,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早已被怒气填满,冷冷的只吐出一个字——“说”! “是、是那陈公公来了,就在门、门口!”下人指着大门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 曹操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陈公公公报私仇,不过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脊梁骨有大义撑着,就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能不惧分毫! “来者便是客!去,把陈公公请来,我随后就到。”曹操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就烟消云散,对那下人和和气气。 曹操坐在主位上,眼看着面貌熟悉的陈公公跨过门槛,朝自己走来,见他笑容满面也不好刻薄,同样起身笑脸相迎。 “陈公公,多日不见,近来可好?”曹操笑呵呵的说道,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臀部。 “好,好得很!”陈公公注意到了曹操的视线,眼神立刻冷下来,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笑意盎然,皱巴巴的脸上挤出一把褶子,“曹大人啊,今天你可是遇上好事了,天大的好事。” “哦?什么好事?”曹操眉毛一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阳北部尉曹操,上前接旨!”陈公公扯起公鸭嗓子高唱道。 曹操浑身一个激灵,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过节不过节的,膝盖一折跪倒在地,双手按着地,额头贴着地,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好似一柄小锤子在砸胸口。 “四年五月初三,熹平皇帝一曰策书……曹操深谙律法,为民为公,治疗洛阳北部颇有功绩。今朕特命曹操为顿丘令,即日赴任!钦此!” 曹操双眼瞪大,表情清楚的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 “曹大人,曹大人,还不快快接旨?”陈公公堆着难看的笑容催促道。 “臣曹操,接旨!” 曹操双手接旨,缓缓起身,眼神中有迷茫不解,也有惋惜黯淡。 “曹大人,恭喜了!刚做了两个月的洛阳北部尉就得到升迁,直接从北部尉升任顿丘令,满朝上下都少见啊!” 看着陈公公那一脸褶子,曹操真想给他一巴掌出出气,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请他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休息再走。 “不了,咱还要回宫报信。不知曹大人何时出发?” 曹操闭上眼睛,略一思量,平淡的答道:“三日之后?” 陈公公一听,笑得更开心了,说了句“如此甚好”便马不停蹄的回去报信了,多半是给那蹇硕报信。 曹洪和曹仁闻声过来,前者大笑道:“恭喜公子啊,这么快就做大官了。” 曹仁却是对他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你个猪脑子懂什么?这是有人在赶公子走!” “啊?这不是升官吗?怎么叫赶人啊?”曹洪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 “好了,好了,你们先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此时曹操也是一脑子的浆糊,乱七八糟的,直到天色暗下才把头绪梳理清楚。 曹操现在做的洛阳北部尉,虽然是个分区局长,却是在洛阳这个帝国心脏,所谓是京官大三级,对于一个刚到弱冠之年的新人来说地位已经很高了。而现在,朝廷要升他的官,却不是在洛阳区域内升,而是调任顿丘令,明面上官职大了,是升官,但这是从京城调往地方,是明升暗降。 “赶我曹操走是吧?蹇硕啊蹇硕,你毕竟是个太监,鼠目寸光,哪里看得到我曹操的鸿鹄之志?” 曹操站在窗边,望着昏暗的夕阳沉落,余辉洒在脸上,发红发烫,沸腾热血在暗中涌动! 治世之能臣 第十一章 人心胜万金 朝廷的调任令下来,不仅府上的人知道了,连北部尉的许多衙役也知道了。这两个月来,曹操把北部尉的衙门彻底整治干净,留下来的都是清正廉明肯做事的人,对他十分忠心爱戴。听到曹操要调任顿丘的消息后,衙门里的人一个个都想跟随他一起前往顿丘,却被曹操拒绝了。 在曹操在看来,现在的洛阳北部治安稳定,是极佳的状态,如果让这群人跟随自己前往顿丘,人去楼空,那他两个月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新任北部尉一来,这地方又得变回原样,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百姓。 当然,曹操这一手也是存了私心,他清楚历史的走向,知道自己还得回洛阳,把这群人留下就等于留下了一个根基,下次回来做官就有了基础,不再孤立无援。 “顿丘?倒是个好地方!” 曹操在脑海的图书馆里一阵搜索,立刻出现了许多关于顿丘的信息。顿丘位于现在的河南濮阳,自汉代设县,历史文化悠久,物产丰富,在东汉属于冀州,算是非常富裕的一个县,土地肥沃,农作物高产,税收排在冀州的首位。 这些都是固有的信息,历史记载再详细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曹操又派了两个值得信任的手下提前去顿丘秘密调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做官,多留个心眼总不是坏事。 三天过去,曹操把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府上的下人愿意跟的就跟,愿意留在洛阳的就打发些钱财。 “什么怀孕了?” 曹操一瞬间就愣住了,表情呆滞,没想到临走前刘玉儿居然告诉他,自己有喜了。 到了如今,曹操几乎可以确定这刘玉儿就是随丁夫人陪嫁过来的丫鬟,是他的第一个小妾,也就是后来的刘夫人。丁夫人虽是发妻,却不能生育,而刘夫人替曹操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后因身体不好早早病逝。 古代的卫生医疗条件极差,生孩子用的都是土办法,对产妇的身体伤害非常大,经常有难产而死的例子。而刘玉儿作为曹操的小妾,得到的医疗条件算是不错了,但最后病逝多半和生育三个子女留下的病根脱不开关系。 “我让几个下人陪你回谯郡,你在老家安心养胎,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一切以保重身子为先,这次我赴任顿丘就别跟来了。” 曹操语气轻柔,抚着刘玉儿的长发满是深情。在历史上,眼前的女子为自己生育两子一女最后病逝,既然自己成了曹操就该保护好这个薄命的女子,宁愿不要以后的儿子和女儿,也得竭尽全力让她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 起初刘玉儿不肯答应,她是丫鬟出身,地位低下,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服侍好曹操,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说服,最后怕遇上匪徒,让曹仁亲自护送往谯郡老家。 两队马车同时离开洛阳,一队前往谯郡,一队前往顿丘。 古代的马车速度不快,正常行驶的速度和电动车差不多,而且坐在马车里也不舒服,车轮是木质的,外面包裹一层金属皮,侧面打了许多钉子,一遇上路面凹凸的地方就颠簸的厉害。 曹操倒是没什么,这副身体从小就淘气,不爱读书爱练武,身体素质还算可以。但同乘的环儿就难受了,身子骨弱,又不习惯坐马车,才两个时辰就脸色苍白如纸,微微冒着冷汗。 “停一下!”曹操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接着又下车了一会儿,手里握了点某种东西,“继续吧,到下一个镇子就停车休息,大家吃个饭,养养精神。” 回到车上,曹操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对环儿说道:“过来,坐我这。” 环儿面露惊讶,马上就联想到某些权贵纨绔喜欢在马车上做男女之事,在颠簸之中寻求更多的刺激与乐趣。 虽说现在身子不舒服,但环儿出于侍女的自觉,还是硬撑着坐到了曹操的大腿上,很快就感觉到下面某种东西硬梆梆的顶着臀部。 曹操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顿时尴尬起来,他这么做只是想以自己的身体减少环儿的颠簸之苦,没想到环儿娇柔稚嫩的触感还是让他起了某些本能反应。 这时,曹操突然掀开环儿单薄的衣衫,手掌从腰部摸索,渐渐滑到了肚脐位置。 还没等环儿反应,一阵冰凉触感袭来,红润的朱唇吐出一声娇媚喘息,玉手紧紧抓住曹操的衣角,轻声细语的哀求:“公子,不要,再等等,等到了镇子上环儿随公子处置。” “啊?我处置你干嘛?”曹操听得一头雾水,抓起环儿的手说道,“自己按好了,让生姜片一直贴着肚脐,这对你的晕车有好处,能稍微舒服些。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再拿块生姜片放在鼻子前闻闻。” 环儿呆了片刻,随即醒悟过来,苍白的小脸顿时羞红一片。原来公子是担心她身体不舒服,自己居然会想歪了,还歪得那么离谱,此刻的环儿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或是有条被子能把自己蒙起来,太羞了,羞得没脸见人! 撕拉! 曹操一把将车窗的帘布整个撕了下来,凉爽的风从车外吹进,空气一流通,让环儿瞬间就好受了许多。 “公子,你何必为环儿弄坏了这么好的马车?”环儿整颗小心脏都被触动了,美目湿润,晶莹闪烁。 曹操笑了笑道:“没事,身外之物罢了。在我眼里,就是十辆马车也比不过你的身体重要。” 哇的一声,环儿扑在曹操胸口大哭起来,眼泪像是拧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根本止不住。 “傻丫头,哭什么哭,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子。”曹操一边无奈的笑着,一边轻柔的抚摸她的背部,以最简单的方式安抚环儿。 曹操并不清楚环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对他而言,财富没了可以再赚,人心失了就难了。现在的每一个手下,每一个忠心之人,都是他曹操最珍贵的财富,这与美貌无关。就算是驾车马夫,只要忠心为他,曹操也会善待,处处关心。 治世之能臣 第十二章 歌舞升平夜 从洛阳到顿丘并不算远,放在现代也就四五百公里,半天的车程,但在古代就不同了,马车速度是个问题,道路状况是个问题,马要休息也是个问题,比不得汽车动车的便捷。曹操一行人,中午休息了一个时辰,晚上又留宿一晚,断断续续的用差不多两天时间,直到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才赶到顿丘县。 离顿丘县城门口还有约莫十里地,车夫就跟曹操说了一声。 探出头去,曹操远远就看到上百人敲锣打鼓,在列队欢迎,领头的是一派顿丘县官,架势弄得颇大,挺像现在迎接省城领导下乡镇考察。 到了近前,曹操一下马车,立马就有个富态的官员笑脸相迎。 “曹大人,你总算到了,让下官一顿好等啊!”富态官员穿着略显紧身的官袍,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始终保持满面笑容。 曹操错愕,问道:“这位大人是?” “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下官是这顿丘县的县丞王福,听闻大人今天到任,这不,早早就安排好人手,出城十里相迎。”王福憨厚道,旁人递给他一块手巾讨好,却被他怒斥,“没看到曹大人在吗?我没事,先给曹大人擦擦汗!” 曹操摆摆手拒绝了,刚刚下车的环儿见状从怀中取出块手巾,上前替他擦拭细微汗珠,纯白手巾柔滑如似,散发淡淡清香,是环儿的体香。 环儿的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窈窕身姿,俏丽容颜,一身白色纱衣,显得柔弱可怜,加上微微苍白的脸色,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病美人之感,更惹人怜惜,让男人生起强烈的保护欲,忍不住要将她揽入怀中爱护。 “倒是下官唐突了,恕罪恕罪!”王福泛起明了的笑意,扫了一眼环儿,心中打了起算盘。 接下来的一段路,曹操和顿丘县一干官员骑马并行,一边走边聊,大多是王福答话,其他人时不时符合几声,看样子以他为首。 曹操不禁对王福重视起来,这人胖乎乎的,又经常笑,像个弥勒佛和蔼可亲,但能让下面的官员马首是瞻、乖乖听话,可见好好先生只是表象,没点过人的本事怎么做得到。 进了顿丘城,百姓夹道欢迎,敲锣打鼓,大吹唢呐,好一派热闹景象,曹操都有点无法适应,周围吹捧不断,说得他轻飘飘的。 安顿好下人家眷,让环儿待在府里休养几天,曹操坐在院子里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像是有人提前规划好了道理,而自己被一双手推着在路上走。 没多久,王福的下人就过来,说是请他去顿丘城最大的醉仙楼赴宴,为他接风洗尘。 醉仙楼离曹府挺近的,走上几步路就到了,可那下人早已在门口备好的马车,曹操只得乘车前往。 下了车一看,这醉仙楼倒是气派,三层高,就算在洛阳也是少见了,进门了,里面装饰华丽大气,处处透露着一股奢靡,连楼梯的扶手都涂了上等朱漆。 接风宴在三楼,王福却直接把整个醉仙楼包了下来,除了一些服侍的下人伙计外,见不到任何吃客来宾。 “曹大人,恭候多时啊!” 王福起身相迎,其余坐着的官员见他起身,刷的一下全起来了。 “坐吧,都坐吧,我来顿丘赴任,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许多地方还要仰仗各位大人啊!”曹操笑呵呵的说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得先融入其中。 “曹大人说笑了,咱们这顿丘能有曹大人当县令,那是百姓的福气,我等的福气啊!”王福举起酒樽,道:“来,下官先敬曹大人一杯,顿丘产的土酒,比不上洛阳,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顿丘是个好地方,产的酒想必也是好酒,来,干!”曹操一杯下肚,略微吃惊,这顿丘的酒明显比洛阳的好多了,如果说普通的酒是不到十度的啤酒,那顿丘的酒就是二十来度的红酒。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曹操喝得脸色发红,有些晕乎乎的。汉代的酒宴是分食制,菜肴简单,配料少,味道比较单一,可以说一无是处,也就这酒还有点味道。 酒宴上,只有王福不断吹捧夸耀,其他人连声附和。曹操虽说出身不好,父亲曹嵩是太监养子,遇上袁绍这等权贵弟子要矮上一截,但和顿丘官员相比就不同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又是天子亲自任命,背后更有曹太尉这座靠山,面对曹操唯唯诺诺的,不敢大声说话。 王福见时间差不多了,就举起双手拍了拍。正当曹操疑惑之时,两侧突然各有一队妙龄女子如蝶舞翩翩,鱼贯而出。 汉代的酒宴是主人坐主位,客人坐两侧,中间有不小的一道空地,这酒宴为曹操而设,主位也就给了曹操,王福坐在右侧首位。左右谁为尊,在中国古代一直随之朝代更迭而变化,在汉代是以右为尊,王福坐右侧,表面他是除曹操外地位最尊贵之人。 两队妙龄女子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清秀可人,身着轻透薄纱,窈窕绰约,舞动起来曲线毕露。 两侧坐着的官宦们见到舞女登场,一个个就坐不住了,眼睛直盯着曼妙身姿来回转动,手上一杯接一杯的酒大口往嘴里灌,像是在发泄喷薄而出的欲望。 曹操哂笑,在他看来,舞女们身段倒还可以,但是舞姿太过简单粗糙,彼此之间配合也不够默契,明显平时演练的少,美感大失。 这时,曹操耳畔忽然传来琴音,清清渺渺,如高山流水,似空谷幽响,正当他思索琴音来处,又有歌声飘来,淡雅素净,撩动心弦。 歌曰“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曹操听着听着竟然入迷了,恍惚间自己好像置身于辽阔空寂之地,天空灰暗阴沉,冷风吹拂,遥望情人远去,随昏黄落日一同消失于天际,一颗心空空荡荡,不知所措,又像是满满当当,尽是思苦之情。 治世之能臣 第十三章 春梦方醒时 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曹操前世从小在书堆里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懂得许多,曲子听不出来,但这词一听就知道是汉乐府的《饮马长城窟行》,是乐府诗中颇有名气的一篇。 自从西汉武帝设立乐府,这些从民间采集整理而来的乐府诗就配上音乐,成为汉代祭祀玉宴会上最常见的歌曲,流传十分广泛。 整场宴席,曹操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耳朵里、眼睛里、脑子里、心里,全是那抚琴浅唱者的音容笑貌,完全沉醉于其中。 王福看了眼那歌者,稍稍有些不舍,但与曹操作一番对比,仍旧选择忍受割爱,一卑贱女子罢了,权力在手,什么得不到! “曹大人,来,下官敬你一杯!” 王福的敬酒声把曹操叫醒,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笑道:“好,好,来喝!” 又是三五杯下肚,曹操喝得昏头晕脑,原先想在酒宴上旁敲侧击,多多了解顿丘的现状,结果一喝就喝过头了,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曹大人,曹大人?”王福试着拍了拍曹操,见他毫无反应,立刻招呼那歌女过来,“飞燕,交代你的事情都记清楚了吧?只要你办成了,卞老头就能活命,欠下的赌债也可以拖些时日,慢慢还。” 唤作“飞燕”的歌女木讷的点点头,明明是十六七的花龄少女,看上去却死气沉沉,没点活力。 “好了,各位,今天就先散了,看上喜欢的就自个儿领回家。没事,记得我王某人的好就行!” 飞燕扶着曹操离去,王福理所应当的坐上了主位,满脸堆笑的高声说道,好似正在给手下瓜分金银的山寨头子。 醉仙楼是酒楼,不提供住宿,但住人的地方还是有的,主要是为些喝得酩酊大醉不方便回家的官商贵人准备。 曹操身体匀称,个子也不高,加上还有点意识,扶起来并不费劲。到了内室的床榻上,飞燕看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倾城容颜愣愣发呆,小巧白皙的手指轻柔的在脸颊抚过,在看床上的面相普通,甚至粗鄙的曹操,心中委屈如山洪宣泄,化作连成串的泪珠颗颗滚落。 飞燕是歌女,世代专门从事音乐歌舞,在现代是艺术家庭、明星家庭,但在汉代,这叫倡家,是卑微低贱的职业,供人娱乐,为人不耻!倡家虽说与娼妓仍有一定区别,不过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眼里都是一个货色,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没有半点尊严。 而她呢,出身后,就跟着父亲四处漂泊,以卖艺为生,连生母都不知道是谁。可到了顿丘没几天,老实巴交的父亲就不知怎么的跟人赌上了,欠下一屁股债。那债主在顿丘权势很大,人见人怕,听说和县丞王大人关系不浅。作为抵债的飞燕姿色出众,很快就到了王大人手上,而贪财好色出了名的王大人却意外没对她动手,没来得及庆幸就被交代了今晚的任务。 罢了,都是命,这个时代,出生就决定了一切! 飞燕把曹操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站在床边犹豫了半响,最终雪白贝齿轻咬朱唇,素手上扬,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 时近夏日,天气愈发炎热,人们穿戴也清凉起来,尤其是飞燕这种取悦官老爷的歌女舞姬,只在内衣外披了层轻纱薄衫,好在汉代的纺织技术和开放程度都不能和唐朝相比,轻纱也没那么通透,露不出太多美妙光景。 轻纱落地,悄然无声,昏黄烛光下,白嫩如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薄薄的金色,诱人心驰神往,瞧上一眼就忍不住想捧在手心肆意爱抚。飞燕抽出了簪子,轻轻放在梳妆台前,听老夫说这是生母唯一留下的东西,失去簪子束缚,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落在玉背,落在胸前,与细腻肌肤交相辉映,如一幅传世画卷美不胜收。 卸下最后一道防御,飞燕此刻如初生婴儿,将上天所赐的唯美景色显露无疑,光洁粉嫩,吹弹可破,却是美目泛泪,梨花带雨。 天气一热,白天也越来越长,一声嘹亮鸡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将昏睡一晚的曹操勉强唤醒。 昨晚酒喝得厉害,刚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曹操睁开干涩的眼睛,心中一怔,一张清美秀丽的粉嫩脸庞正对着自己,寸许之遥,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带着暖意的芳香吐息,美目闭合,高翘的睫毛却是极为惹眼,那琼鼻下红润欲滴的朱唇散发诱人气息,看上一眼就觉喉舌发干,渴得不行。 可让曹操觉得尴尬的是,自己双手正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双腿也是夹着,好像把她当作抱着睡觉的布偶娃娃。 怀里可人儿轻盈似羽毛,紧致柔滑的腰肢堪堪一握,体香如空谷幽兰撩得人心痒痒,这感觉就好比抱着天上仙女。酒劲刚散,曹操却微微有些醉意,心意撩动之下便用力把娇嫩可人往怀里揽往身上贴,左手更是有意无意的抚上温香软玉,轻轻一捏,手指便陷入其中,指缝里满是软绵弹滑的绝妙触感,一股舒爽畅快至极的感觉直冲上脑。 “嗯!” 一声含羞*如玉足轻挑小池,在曹操心中荡起层层涟漪,那股子娇媚劲好似能透进骨子里,酥得人浑身发软。 曹操使劲晃了晃脑袋,一咬牙从迷糊中瞬间惊醒,掀开被褥看了看,顿时脸红成一片。孤男寡女的,啥都没穿,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宿,连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飞燕也醒来,俏脸微红,娇羞的缩进被褥里,不敢吱声。 曹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先起床穿戴好衣服,推开门,脚都迈出了一只,又掉头回到床边,努力以最柔和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 被褥里缓缓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的回答:“飞、飞燕。” “今年几岁了?”曹操又问了一句,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飞燕有点疑惑,却还是听话的说道:“再过一月便是二八。” 二八十六,感情这姑娘还没到十六岁,这要是放在前世,还只是个正在准备中考的初中生,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曹操啪的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耳光响亮,顿时就让半边脸颊一片红肿。 治世之能臣 第十四章 顿丘王阎罗 飞燕看得瞠目结舌,心神慌乱之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先在这待着,以后也别接待客人了。至于王福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明白,等一切解决了,再找处宅子把你安顿下来。” 如果是久经风月的娼妓也就算了,但看飞燕这娇柔怜人的模样,多半是初涉,在曹操眼里年纪又太小了,若是不负责,内心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回到宅子了休养了一天,精神舒缓下来,第三天曹操才去县令衙门办公。 “曹大人,精气神不错啊!” 王福还是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和蔼笑容,见到他来就热情的打招呼,跟自家亲兄弟似的。 这事也不好开口,曹操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汉朝自从武帝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满朝上下的士族官宦极其注重名声,事事必先正其名,所谓“事出有名方可行”,连作为预备官员的孝廉都是由各地名士考量德行后举荐,可见“名”对这个时代的强烈影响。 当然,在曹操眼里,这些个名士不过是群徒有虚名的伪君子,他的孝廉都是父亲曹嵩花钱买来的,其实举荐孝廉时的曹操连弱冠这个二十岁的门槛年纪都差个一年多。 “对了,曹大人,我这有些酥糕,味道甚好,不如拿盒去尝尝?” 王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平白无故塞给他一盒糕点,还煞有其事的,倒是让曹操没得拒绝。 收下就收下了,等曹操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放着张地契,是城东广顺街李府的地契。到了这时候,曹操大致看出了王福的目的,又是大摆酒宴,又是送上女人,连藏娇的金屋都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行贿流程,让他不得不接受。 担任洛阳北部尉那会棒杀蹇图是立下了威名,在附近百姓中得到民心,也使得不少名士知道有曹操这么个秉公执法的好官。但迅速接踵而至的调任令则是把曹操的形象大大打击了一番,从英雄变成了愣头青,毫无准备就去招惹宦官一派,轻易被赶出帝国政治心脏,这对刚入仕途的曹操影响甚大。 顿丘县丞王福正是那类把曹操看成愣头青的人,心想以他混迹官场二十多年的手段,糊弄个毛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来的半个月,曹操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来自王福或是其他官员的宴会邀请,歌舞升平,酒池肉林,把他伺候得无微不至,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估计早就玩得乐不思蜀了。 曹府是前任顿丘令的府邸改造而成,其实也就换了个门口的牌匾,占地颇大,里头装饰也焕然一新,完全不像老旧宅子,所用仆人年轻力壮,婢女更是精挑细选,清一色的秀气少女。 书房中,曹操放下一卷,无奈叹息,来到顿丘半个月,几乎天天在酒肉声色中度过,对顿丘县的情况知之甚少,也没公务处理,按王福的说法就是“太平着呢,曹大人只管喝酒”。更令他担忧的是,周围的人,无论是官职大小,几乎个个都以王福马首是瞻,有如铁桶密不透风,不给曹操半点插针的机会。 晚一天掌权,这王福就多捞一天钱啊! 咚咚! 两声短促清脆的敲门声,是环儿。曹操怕府上下人里有王福的探子,平时只让环儿在门外守候,这敲门的方式也是他教的。 “进来!” 门在吱啦声之轻轻打开,雪白丽影翩然而入,施了个丫鬟礼,脆生生的说道:“公子,宋大人到了,就在门外!” 曹操眼睛一亮,连忙招呼:“快,快请他进来!” 在得到调任顿丘令的消息那天,曹操就私下秘密派出两个得力助手提前去往顿丘,其中一人便是环儿口中的“宋大人”宋益。 “宋益拜见大人!” “起来吧,私底下不必多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曹操拉起了宋益,在东汉最烦的就是这套礼节。 “说说看,这些日子你都打听到了什么?”曹操喝了口茶,悠然闲坐。 顿丘是大县,土地肥沃,粮食高产,每年上缴的税款位列冀州前茅,但听宋益说来,其中至少有六成是进了王福等人的口袋,王福自己拿四成多,剩下的分给他那棒子狗腿。不仅如此,任何商人,只要是在顿丘经商做生意,都得提前报会王福,不拿出点血本来,别说做生意赚钱了,光是罚款就能罚得你要命,更别说给你乱按罪名关大牢,一进去就是百般酷刑折磨。顿丘百姓私底下都把大牢叫做“鬼门关”,而王福则是看守鬼门关的“王阎罗”,可见深受其害。 “还有啊,大人,那王福在顿丘建了一大堆乱糟糟的祀堂,蛊惑百姓祭祀朝拜,定时交纳贡物钱财,说什么上贡才能保得风调雨顺,不然上天会降下种种惩罚!” 宋益特别提了大建祀堂的问题,看到那些被欺骗的百姓尤其是深信神佛的老人,一个个宁愿自己饿得皮包骨头,也要硬挤出米粮钱财去祀堂上贡,生了毛病更是不求医问药,只求祀堂里的神仙! “嗯,还有什么,说吧,都说出来!” 曹操身子靠在椅背,双眼微闭,语气低沉森冷。 “还,还有!” 此刻大人给他的感觉如万里大江,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汹涌着恐怖巨力,令人望而生畏。 宋益顿了顿,像是恢复情绪,或者整理语句,“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万宝库’?” “万宝库?不曾听闻!”曹操生起疑虑,这名字连史书记载都模糊不清。 宋益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万宝库是顿丘民间一个隐晦的传言,据说县丞王福把搜刮的钱财珍宝都藏在地下十丈的秘密宝库中,里面是金山银山,奇珍异宝数以万计,珍珠比沙子还多啊,连洛阳城里几位常侍大人都想看看宝库里面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还有这回事?” 曹操眼神闪烁,放射出异样光彩,显然对王福的“万宝库”提起极大兴趣。当然,什么地下十丈深是不会去相信的,多半是大家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不过看王福的捞钱手段,钱财如山肯定错不了! 治世之能臣 第十五章 夜谈国与民 按历史发展,曹操本该在公元177年,也就是熹平六年,在担任两年的洛阳北部尉后出任顿丘令,但现在仍是熹平四年公元175年,两年的洛阳北部尉只当了两个月,现实的进程远比历史快。 如果继续按这种速度发展,十常侍和大将军何进的夺权之争很快就会爆发,董卓也将提前进京,留给曹操的时间不多了。 在东汉末年,一个人想发展势力割据一方,需要种种条件,其中最重要的是名、人、财三者。有名气,有威望,这势力才能站得住根,才能被天下认同;有人才、有兵力,这势力才能有强大的力量,才能攻城守城;有钱财,有粮草,百姓富足,兵马强壮,这势力才能不断发展壮大。 “万宝库!” 屏退宋益,曹操思索着王福搜刮一生的钱财,也许这将是他起步的第一批资本。 在汉代,县令是地方上的一把手,相当于现在的书记兼任县长,下面就是县丞和县尉,一个类似于副县长,一个类似于公安局长、人民武装部长。 曹操从宋益口中得知的消息,县尉温道儒虽说是武官,却钻研儒家典籍,信奉仁义智勇信,对王福那套祸国殃民的东西很是不满,但他几番上诉冀州牧都得不到回应,在顿丘又势单力薄,无力与王福对抗。 又是一夜歌舞酒宴,曹操和王福一干人玩得不亦乐乎。 回到家里,曹操立马换上一身朴素麻衣,孤身一人悄悄离开宅邸。 汉代的城市规划非常粗糙,也就几个大城像样点,顿丘这种小县城可以说是杂乱无章,买块地自己随便建造,弄得小巷小道多如牛毛,而且七拐八弯,甚是麻烦。 曹操捂着鼻子走在其中,在卫生系统没有建立的小县城,也就主干道上干净点,角落的小巷那是乱得没话说,污秽垃圾往窗外一扔就算完事。 到了,曹操拉起铜把手连叩,小门很快拉出道缝隙,里面探出个花白老头的脑袋。 “请问,有何贵干?”老者问道,脸上的疑惑与惊讶道出了主人在顿丘备受冷落。 曹操拱手道:“麻烦丈人进去通秉一声,就说曹操夜访!” 丈人在魏晋之前是对年老男子的尊称,到了隋唐之后,才渐渐改成对岳父的称呼,在东汉,岳父不称丈人,而是称作舅或妇翁。 老人一听,大为吃惊,连忙回去禀报,他是温道儒的家臣,做了两代人的管家,知道的事情比普通下人多得多。 “曹大人请进,老爷已在里屋恭候。” 话说得客气,但老人脸色明显难看多了,显然是在温道儒那听了不少关于曹操的烂事。 烛光昏暗,老旧大椅子上坐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只着白布内衣,双脚泡在脸盆里,悠然自得,见到曹操进来,也没半点起身迎接的意思。 莫说曹操位居县令,是温道儒的上级,就算两个平级见面,甚至低一级见面,这种行为都是非常失礼的,说成是侮辱来访的客人都不为过。看来这个县尉温道儒身子远离顿丘官场,心神却一直放在上面,对曹操跟随王福等人花天酒地的事情了如指掌。 见此,曹操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暗暗一笑,怕就怕温道儒放弃了顿丘,但现在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表明仍关心顿丘,仍有改革弊端、为民造福的念头,此行不虚啊! “这不是新任县令曹操曹大人吗?不去陪王大人饮酒作乐,怎么跑到我这破旧小庙?”温道儒冷言讥笑,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洗脚。 曹操老脸一红,也不好反驳,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居然没个能坐的地方,明显是温道儒提前撤去了座椅,故意给他难堪。 曹操并不在意,更没有生气,而是随便找了处地方,蹲下身子,直接盘坐在地上。 这一举动让温道儒面露异色,他以为曹操会勃然大怒或者拂袖而去,没想到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毫无官老爷做派,倒像个农家汉子累了就坐田坎上休息。 “温大人是书香门第,世代为官,在民间声誉极佳。犹记得二十年前匈奴入侵,温信益大人身为文官,却能提剑上马,以身殉国,救下万千百姓啊。” 曹操幽幽长叹,脸色黯然,是在怀念温道儒父亲的壮举。 “身为大汉之臣,为国尽忠,为民效力,是理所当然,家翁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没什么可称道啊。” 温道儒还是那副模样,低着头洗脚,但语气上缓和了许多,有对父辈的向往,有对如今的哀叹。 话说的稀松平常,听在曹操耳朵里却如惊雷乍起,心中波涛狂涌。 这温道儒不一般啊,“为国尽忠,为民效力”,听上去没什么,但细读之下就不同了,只谈国家百姓,避开朝廷天子这些寻常官老爷张口就来的词。 “唉,我曹操祖上就不同了,祖父为宦官,家翁为宦官养子,虽身居高位,权势无两,却为名士所耻笑。”曹操感叹道,出身一直是他的软肋,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嘲笑与辱骂。 “哼!”温道儒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为国为民既是好官,曹长秋是宦官不错,但他侍奉四帝,为人清廉忠正,是帝之辅弼,国之栋梁,当以为荣,你曹操居然引以为耻,真是不孝!” “帝之辅弼,国之栋梁!”曹操哂笑,“当年我在太学求知,那时候每一位太学出来的人都把这八个字挂在嘴上,当官一久,全抛脑后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除了我曹操外的第二个人记着。” “何出此言?” 温道儒突然摸不清曹操了,原先见他与王福等人厮混,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庸之人,可这益交谈却是语出惊人,明显能感受到那种愿意为百姓为天下竭尽全力的满腔热血。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曹操骤然起身,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双膝磕到石板地,清脆响亮。 “你这是做什么?”温道儒第一次抬起头,满脸的震惊与错愕。 “王福一干狗官在顿丘作威作福,搜刮钱财,勒索百姓,害得众人苦不堪言。我曹操这回既然担任顿丘令,就该为顿丘百姓造福,除去狗官豪强,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只是我势单力薄,就怕舍了这条命也是无济于事,所以特地来跪求温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治世之能臣 第十六章 雷霆惊乍起 从温道儒的陋室里出来时,东方天空已微微发亮,一夜彻谈,曹操丝毫不觉疲惫,此行收获太丰厚了。 在顿丘城内的驻军标准规模是三千人,但自从温道儒退出前台,权力被王福夺去大半后,守城军队的规模大大缩减,三千编制里撑死也就不到两千人,剩下的一千多成了空额,用来骗去朝廷的军饷,以饱私囊。 三千人的编制,分成越丘、平丘、踏丘三个营,每营一千人,除了越丘营在温道儒手上,其他两营均成为王福用来捞钱的手段。空额骗军饷、克扣士兵每月银两和平日伙食、铠甲武器以次充好、私自贩卖战马……为了捞钱,王福可以说无所不尽其极,把好好的两个兵营整成两滩烂泥,按温道儒的话说就是“老子一巴掌就能抽飞”。 唯一控制着的越丘营虽说都是温道儒的心腹,一切严格按军律办事,无奈掌管顿丘财政控制饷银发放的王福时常以各种理由克扣越丘营的军饷,温道儒拼死拼活只能保持八百人的编制,武器装备也逐渐老旧。 接下来的数日,曹操又私会十一余位受王福剥削的商人,抗着父亲曹太尉的大旗,说服他们资助越丘营,秘密扩充编制,更换军备,加快训练。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流火之时,热辣的太阳烤的地面发烫,正午时分,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酒馆茶肆的生意倒愈发兴旺。 曹操正和王福躺在凉亭的竹椅上,身旁四五个俏丽少女服侍,有摇扇子扇风的,有捶腿捏肩的,也有素手喂水果的,掌权一方真是天子般的享受! 曹洪这个大老粗一直充当曹操的贴身保镖,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保护,佩剑从不离身。起初王福很是不满,因为这个身材魁梧、凶煞充盈的猛人总给他一种不安定感,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孟德啊,听说你在洛阳的皇宫里当过一年差,那皇帝老儿刘宏有没有我这般享受啊?” 两个月相处下来,王福已经完全把曹操当成了自己人,一个挂名县令,跟着自己混的纨绔公子,称呼从曹大人改成曹操,又从曹操改成孟德,平素说话更是愈发肆无忌惮,连天子名讳都敢直呼。 曹操抓起年轻侍女白皙粉嫩的小手把玩,笑了笑,道:“无非屋子大些,花草多些,女人美些,玩来玩去也就那样。天子啊,荒淫无道,为了方便自己寻欢作乐,让宫女穿开裆裤,看上哪个随时随地都能发泄一番。有次我见他命令宫女与犬相交,排成一排同时来,当时吓了个半死啊,好几天不敢跟人说话。” “哦?还有这事?要不,哪天我也弄几个女人来试试,给大伙看看天子享受?” 王福哈哈大笑,随即粗暴的撕开身旁侍女的衣衫,白日*,发泄刚刚被天子趣闻挑起的*。 以往曹操看到这一幕,多是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这回却眯眼微笑,乐呵呵的看他丑陋至极的模样,眼神中微微泄漏出怜悯之色。 军营设在城内,本来宽松的地盘被王福卖掉大半,好在空额多,倒也不挤。平丘踏丘两营的士兵一减再减,如今加起来也就六百多人,一眼望去没套像样的衣服,面色枯黄,精神颓靡,一个个占着树荫靠在柳树上乘凉。 突然,哀嚎之声乍起,两个发福中年人哭爹喊娘的跪在地上求饶,面前是一队军容肃然,行止一致的悍卒。 大家听着声音熟悉,又正愁百无聊赖,全看向那边,这一看顿时就吓傻了,原来跪在地上求饶的两人正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还要自己擦屁股的平丘踏丘两营千夫长。 “平丘营、踏丘营的弟兄们,温大人回来了,已经和县令曹操曹大人联手夺回顿丘。现在,这俩畜生就在你们面前跪着,以前受的欺辱是时候讨要回来了!不要怕,也不用担心,曹大人背后有大汉太尉支持,那王福在他眼里就是只蚂蚁,一踩就死。想报仇雪恨的就来吧,揍死这俩卖主求荣的走狗……” 温道儒的心腹在卖力劝说,见众人不肯相信,就让人当众暴打两个投靠王福的千夫长,这才渐渐有人相信了。 五百悍卒披甲提刀,是曹操费了大量钱财打造的亲卫,在突然之间将王福的宅邸团团包围,直接撞开大门冲杀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贼眉鼠眼的管家王土地急急忙忙跑来报信,身子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台阶上,顾不得膝盖破了皮,一瘸一拐的走来,老脸皱成了个苦瓜! “你这咋的了?整个顿丘都在我手上,能有个屁的大事!”王福不以为然,在他眼里,自己就是顿丘的土皇帝,稳坐江山,倒是他突然闯入,让自己*大减,顿时没了兴致。 狐假虎威好多年的王土地头一回像个奴才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老爷,真的啊,我王土地怎么敢拿这事说笑!温道儒已经带兵冲进府里了,正和护院的两百壮士打得火热,估摸着撑不住两刻钟啊!” 咣当! 王福手一松,酒樽掉落,满满一杯洒在地上,香气四溢。 “你、你、你说什么?打进来?他温道儒哪来的胆子啊?” 王福死死扣住管家的肩膀,把他那猴子身板摇成个拨浪鼓,说话语无伦次的,完全失了分寸。 就在这时,王福只觉脖子一阵冰凉,视线挪移,竟看到明晃晃的剑刃架在脖子上,只有轻轻划动,自己就得人头落地。 “曹、曹、曹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 王福冷汗直冒,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身子根本不敢动弹,身子没胆子大口呼气,生怕壮硕的曹仁一个手滑就送自己上天。 “没什么意思,就是有点事情需要王大人交代交代。” 曹操脱下外衣给那脸色惨白的侍女披上,摆摆手道:“你们都走吧,该去哪就去哪。” 几个侍女给吓得不轻,却也知道现在是大乱当头,连忙躲进了下人卧房。 一卷白绢巾掏出,曹操缓缓摊开,布满王福累累罪状,冷笑道:“王大人,我们是时候谈谈谁才是顿丘令了!” 治世之能臣 第十七章 世界眼中沙 这一仗来得突然,去的更突然,好似夏雨,忽而乌云密布,忽而晴空万里,对顿丘城里的百姓来说就是事不关己,没胆看戏,眼睛一睁一闭过去了,连个思考的时间都没,索性视而不见。 曹操做事小心谨慎,没敢把王福关在不靠谱的牢房,而是把自家地窖改成王福的专属大牢,派心腹日夜看守。 一连三天,曹操试了十几种酷刑,把王福的罪状全逼问出来,写在帛书上竟有满满三卷。这三卷帛书曹操复制了两份,一份交给父亲曹嵩,一份呈交冀州牧,算是把王福的罪名定死了。 不过有件曹操最关心的事情,王福怎么都不肯说,大有生死不顾的决心。 “王大人啊,何必呢?把万宝库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曹操柔声细语的劝说道,从他脸上很难看出会是让王福大喊“杀了我吧”的元凶。 王福撇了撇嘴,吐出口带有猩红血丝的唾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 “哪就没办法了!” 曹操一拍手,四个壮汉抬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放下的时候,轰隆一声,地面都剧烈晃动。 “关进去!” 随着曹操一句话,王福下了手脚上的镣铐,脱光衣服,整个丢进铁箱子里。 嘭! 门关上了,漆黑一片,悄无声息,瞬间就与世界隔绝,听不到,看不到,好像自己整个人被天地所孤立,为宇宙所遗弃。 “公子,这法子能管用吗?”曹洪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曹操笑而不语,只是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不给他水喝,不给他饭吃,也不弄出声响,就这样孤零零的放着。 万宝库的秘密估计被王福看作最后的底牌,能不能活命全靠它了,只要一天不说出来,他就能多活一天,再拖拖,或许冀州的大人物听到消息就会来救自己。 想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福回过神来,没人开门,没人送饭,什么都没有,铁箱子里寂静无声,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仅有自己存在的狭小世界里,不知白天黑夜,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刻,是一个时辰,是一天? 王福脑子开始混乱,他企图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却发现铁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人怕的是什么?是未知,是不知道,如鬼怪,如死亡,正是因为不知道,不了解,才产生恐惧,而王福正逐渐陷入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他开始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五下、十下,数着数着就忘记了,又重新数,没多久再次忘记。 大脑里的恐惧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如致命病毒迅速扩散,王福眼眶湿润,他突然怀念起刚才受的种种酷刑,咬手指,锤地面,脑袋咚咚咚的玩命去撞…… 多久了? 两三个时辰吧,不对,至少有一天了,也不对,是三天,不对,不对,明明才过了一炷香。 脑子愈发混乱,足以发疯的混乱,口舌干燥,肚子也越来越饿,他拼命的敲打铁箱,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是在呼救,但是没人搭理,没有任何人理会,身子连个轻微的声响动静都没有。 也许,世界就剩下自己了! 抛开万宝库不谈,光从王福宅邸就搜出大量财富,金银、五铢钱、玉器、字画等不计其数,粗略估算价值一千四百万钱,按顿丘的价格,能购买六七万石粮食,也就是六七百万斤。 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曹操收下了其中四百万,拿出一千万钱用作顿丘县的财政预算。金钱,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强大的力量。曹操深知这个道理,迅速利用这笔资金对顿丘进行大规模改革。 首先就是对大牢里的在押犯人重新进行审核,把受冤枉的百姓商人全部释放,对真正的犯人又下达一项规定,允许他们以劳力方式减刑,为顿丘干一天活就能少坐五天牢。 光是一项项核查在押犯人的信息就带来极其庞大的工作量,王福为了维护统治,县衙大牢在几年里扩建了三次,在押犯人多达七百人。要把这七百人分辨清楚,可想而知得付出多少心力。 天色微凉,曹操翻看了一晚上的卷宗,眼皮子沉重,一闭上就睁不开了,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盛夏的清晨仍有些凉意,太阳升起前的一段时间是最冷的时候,环儿见着心疼,顺手给他披了件衣服。 “谁?” 曹操猛然惊醒,一个转身,右手便紧紧扼住了白嫩的脖颈,稍稍使劲就能让对方生机断绝。 “下去吧,以后别在我熟睡时靠近。” 松开手,曹操双眼淡漠,看不出半点情感。重生而来,再活一世,在曹操眼里,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异类。正如人类的共性,对未知总是抱有害怕、怀疑、担忧,曹操亦是如此。 等环儿花容失色的退出屋子,曹操这才抓起披在身上的大衣,无奈的叹了口气。 普通人到陌生的外地就会变得小心谨慎、草木皆兵,我这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啊! 看守地窖的一共有四个班次,每个班次有两人,每隔三个时辰换一班,部分昼夜的看守王福,而铁箱子钥匙则牢牢握在曹操手里,除了有钥匙,还得他亲自前往才能打开。 咔嚓! 钥匙转动,锁开了,曹操拉开包裹铁片的实木重门,只见到王福两眼灰暗无神,痴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天过去,他好像老了十年。 “王大人,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万宝库在哪?” 曹操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挖出万宝库的地点,至于王福这个罪有应得的狗官如何凄惨可怜,只能说那四个字“关我屁事”! 曹洪嘿嘿傻笑,眼睛里满是期待,公子一直算无遗策,说什么做什么都对,今天总算能见到他吃瘪一次了。 狠打恶骂,拿烧红的铁烙,拿夹子夹手指,竹签插指甲……试了多少酷刑都没让王福松口,就这好好的关一天能有用? “曹操,你胜了!只要别在把我关进铁箱子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都说!” 王福语气从冰冷平淡到激动万分,最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膝跪地,脑袋咚咚咚的死磕地面,发疯似的在宣泄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治世之能臣 第十七章 世界眼中沙 这一仗来得突然,去的更突然,好似夏雨,忽而乌云密布,忽而晴空万里,对顿丘城里的百姓来说就是事不关己,没胆看戏,眼睛一睁一闭过去了,连个思考的时间都没,索性视而不见。 曹操做事小心谨慎,没敢把王福关在不靠谱的牢房,而是把自家地窖改成王福的专属大牢,派心腹日夜看守。 一连三天,曹操试了十几种酷刑,把王福的罪状全逼问出来,写在帛书上竟有满满三卷。这三卷帛书曹操复制了两份,一份交给父亲曹嵩,一份呈交冀州牧,算是把王福的罪名定死了。 不过有件曹操最关心的事情,王福怎么都不肯说,大有生死不顾的决心。 “王大人啊,何必呢?把万宝库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曹操柔声细语的劝说道,从他脸上很难看出会是让王福大喊“杀了我吧”的元凶。 王福撇了撇嘴,吐出口带有猩红血丝的唾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 “哪就没办法了!” 曹操一拍手,四个壮汉抬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放下的时候,轰隆一声,地面都剧烈晃动。 “关进去!” 随着曹操一句话,王福下了手脚上的镣铐,脱光衣服,整个丢进铁箱子里。 嘭! 门关上了,漆黑一片,悄无声息,瞬间就与世界隔绝,听不到,看不到,好像自己整个人被天地所孤立,为宇宙所遗弃。 “公子,这法子能管用吗?”曹洪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曹操笑而不语,只是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不给他水喝,不给他饭吃,也不弄出声响,就这样孤零零的放着。 万宝库的秘密估计被王福看作最后的底牌,能不能活命全靠它了,只要一天不说出来,他就能多活一天,再拖拖,或许冀州的大人物听到消息就会来救自己。 想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福回过神来,没人开门,没人送饭,什么都没有,铁箱子里寂静无声,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仅有自己存在的狭小世界里,不知白天黑夜,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刻,是一个时辰,是一天? 王福脑子开始混乱,他企图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却发现铁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人怕的是什么?是未知,是不知道,如鬼怪,如死亡,正是因为不知道,不了解,才产生恐惧,而王福正逐渐陷入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他开始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五下、十下,数着数着就忘记了,又重新数,没多久再次忘记。 大脑里的恐惧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如致命病毒迅速扩散,王福眼眶湿润,他突然怀念起刚才受的种种酷刑,咬手指,锤地面,脑袋咚咚咚的玩命去撞…… 多久了? 两三个时辰吧,不对,至少有一天了,也不对,是三天,不对,不对,明明才过了一炷香。 脑子愈发混乱,足以发疯的混乱,口舌干燥,肚子也越来越饿,他拼命的敲打铁箱,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是在呼救,但是没人搭理,没有任何人理会,身子连个轻微的声响动静都没有。 也许,世界就剩下自己了! 抛开万宝库不谈,光从王福宅邸就搜出大量财富,金银、五铢钱、玉器、字画等不计其数,粗略估算价值一千四百万钱,按顿丘的价格,能购买六七万石粮食,也就是六七百万斤。 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曹操收下了其中四百万,拿出一千万钱用作顿丘县的财政预算。金钱,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强大的力量。曹操深知这个道理,迅速利用这笔资金对顿丘进行大规模改革。 首先就是对大牢里的在押犯人重新进行审核,把受冤枉的百姓商人全部释放,对真正的犯人又下达一项规定,允许他们以劳力方式减刑,为顿丘干一天活就能少坐五天牢。 光是一项项核查在押犯人的信息就带来极其庞大的工作量,王福为了维护统治,县衙大牢在几年里扩建了三次,在押犯人多达七百人。要把这七百人分辨清楚,可想而知得付出多少心力。 天色微凉,曹操翻看了一晚上的卷宗,眼皮子沉重,一闭上就睁不开了,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盛夏的清晨仍有些凉意,太阳升起前的一段时间是最冷的时候,环儿见着心疼,顺手给他披了件衣服。 “谁?” 曹操猛然惊醒,一个转身,右手便紧紧扼住了白嫩的脖颈,稍稍使劲就能让对方生机断绝。 “下去吧,以后别在我熟睡时靠近。” 松开手,曹操双眼淡漠,看不出半点情感。重生而来,再活一世,在曹操眼里,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异类。正如人类的共性,对未知总是抱有害怕、怀疑、担忧,曹操亦是如此。 等环儿花容失色的退出屋子,曹操这才抓起披在身上的大衣,无奈的叹了口气。 普通人到陌生的外地就会变得小心谨慎、草木皆兵,我这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啊! 看守地窖的一共有四个班次,每个班次有两人,每隔三个时辰换一班,部分昼夜的看守王福,而铁箱子钥匙则牢牢握在曹操手里,除了有钥匙,还得他亲自前往才能打开。 咔嚓! 钥匙转动,锁开了,曹操拉开包裹铁片的实木重门,只见到王福两眼灰暗无神,痴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天过去,他好像老了十年。 “王大人,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万宝库在哪?” 曹操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挖出万宝库的地点,至于王福这个罪有应得的狗官如何凄惨可怜,只能说那四个字“关我屁事”! 曹洪嘿嘿傻笑,眼睛里满是期待,公子一直算无遗策,说什么做什么都对,今天总算能见到他吃瘪一次了。 狠打恶骂,拿烧红的铁烙,拿夹子夹手指,竹签插指甲……试了多少酷刑都没让王福松口,就这好好的关一天能有用? “曹操,你胜了!只要别在把我关进铁箱子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都说!” 王福语气从冰冷平淡到激动万分,最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膝跪地,脑袋咚咚咚的死磕地面,发疯似的在宣泄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治世之能臣 第十八章 猴子也称王 密密麻麻上千字,记录着王福在顿丘为政十多年的成绩,十万百姓幸苦劳作所得全进了他的口袋。 曹操将这笔财富分批次秘密运往老家谯郡,顿丘毕竟是暂居之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调走,一道圣旨下来就得乖乖走人,到时候再想转移财富就难了。 这些天,曹操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两三个商人的邀请,说是要设宴感谢他,被他一一拒绝,手头上的麻烦事太多,哪有功夫跟他们去吃吃喝喝。 “祀堂也该拆了,劳民伤财,不是个好东西。” 曹操摊开顿丘的地图,上面星星点点布满大小数十座祀堂,每年不知道从老百姓手里骗来多少钱财贡品。 “大人,百姓早就习惯了,何必去改?” “对啊,他们每逢大事必向祀堂上贡,这是民风习俗,改不得!” 两人的言论立刻引起大批的赞同之声,县衙里闹哄哄的一片。祀堂的贡品收入是一大来源,去掉祀堂,在座不少人的钱袋都要缩一大圈。 曹操只处置了王福一人,为了保持顿丘稳定,对跟随他为恶的下属采取宽容态度,保留原职,也就极少部分惩治了一番。杀鸡儆猴嘛,真要把这批人全杀光,那顿丘就得直接瘫痪,不值当。 “温大人,你怎么看?” 曹操没有理会那群吵闹的苍蝇,而是转头问一直沉默的温道儒。 温道儒缓缓起身,森冷扫视全场一眼,骤然拔剑,剑风凌烈,如冰雪刺骨,竟是一剑砍了率先反对的主簿脑袋。 温热猩红的液体溅了众人一身,圆滚滚的脑袋好似皮球滴溜一下滚到脚边,第二个出声反对的人脸色惨白如霜,手脚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腿肚子一软跪倒在地。 面对如此血腥一幕,曹操不动声色,淡淡的再次发问:“祀堂,拆了可好?” “好!” 十来个官员,都是分管顿丘各个部门,平时纷争不断,这一刻却像提前训练好了一般,同时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 决策一下,曹操当着近千百姓的面一锤子一锤子砸烂祀堂的墙壁,掀开了拆除全县祀堂的行动,连佛庙道观都不能幸免。 在曹操担任顿丘令的第四个月,王福留下的种种劣迹弊端基本清扫干净,百姓莫不拍手称快。 大槐茶馆是顿丘县城西街的一个好去处,尤其在这闷热酷暑时节,槐树下闲坐,喝杯凉茶,聊聊家长里短、巷陌趣闻,真是舒畅! 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槐树下,喝着凉茶,听茶馆老板和熟识的汉子聊那青天大老爷曹操。 一身灰白布衣的他毫不起眼,长相也是平凡普通,要是鞋裤上沾点泥巴草叶,定会被人看做进城探亲的农家汉。 “咱们这顿丘啊,遇上了曹大人,那就是大旱十年来了场泼盆大雨啊。要不是曹大人英明,我那做小买卖的亲戚现在还关牢里呢!出来那天,他哭得稀里哗啦,以前见着我说不出三句话的,居然拉着我扯了一晚上曹大人的好。哎,那个好,是真好啊,青天大老爷啊!” 汉子说得唾沫横飞,卷起袖子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臂膀,手舞足蹈的引来不少人围观,搬着凳子坐过来,让他脸上泛红,倍感得意。 “哥,你咋不过去听听啊?” 端茶送水的小二是茶馆老板的闺女小叶,这两天刚过十七,长得水灵白嫩,每年都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子说媒,就是不肯嫁。 青年摇摇头,笑道:“听得清楚,在这就行。” 小叶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这个每天下午按时来喝茶闲坐的年轻人看着普普通通,但总觉得哪里不同,和那些想着法子找人说媒的追求者不一样。可真要她说,她又说不出来,也许这就是街口教书先生说的“缘分”吧。 “人呢?有个招呼的人吗?他娘的,是没看到我家公子吗?” 精瘦汉子叫声尖锐刺耳,一来就把茶馆的融洽气氛撕成碎片,骂骂咧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官出巡了。 “哎,公子,等等,让小的先擦干净。这破地方凳子也脏,别污了公子衣衫。”精瘦汉子鞍前马后,做足了奴才相,就差没伸出舌头跪舔了。 小叶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俩人很是厌恶,但来者是客,还得挤出笑容。 “孙公子,喝点什么吗?”小叶的声音很好听,轻灵悦耳。 华服锦袍的公子哥眼睛盯着小叶,贪婪欲望毫不掩饰,一把抓起白净小手,柔声说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的耐心不多啊,再等下去保不准会做出什么。” 小叶用力想把手抽出来,但一个女儿家又怎么比得上男人的力气。 “孙公子,你家大业大,想嫁的女子都排成队了,何必在乎我呢?”小叶劝说着,俏脸红扑扑的。 “你这叫什么话?能被我家公子看上是你的几世修来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得,难不成让你做小妾还能委屈你了?” 孙大年是孙公子的跟班,做牛做马好多年,连自家姓氏都丢了,改姓孙,这才像个好奴才。 “可、可我不想嫁啊!” 小叶脸皮薄,三两句一刺激就吓哭了。 这桌的争吵声很快就吸引到众人的注意力,不过大家多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毕竟孙家在顿丘的势力根深蒂固,连当初一手遮天的王福都要客客气气。听说啊,孙家的宅子比顿丘县城都坚固,围墙又厚又高,还养了壮汉恶犬,四五百人的护院队伍,都能算军队了,小股流窜的贼寇根本不敢招惹。 曹操的清洗只针对官员一层,地方豪强尚未处理,多是以拉拢为主,他一个外来户想站稳脚跟不得不和那帮地头蛇搞好关系,借用他们的威望声势去推行政策。 茶馆老板堆起笑容,乐呵呵的过来劝说:“孙公子啊,想喝点什么,今天算我老叶请客。” “你是觉得我孙某付不起点茶水钱吗?” 孙公子脸色阴沉,简单一句话就把他惹出来火气。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孙大年心领神会,一脚踹向老叶的腰杆,后者没防备,身子踉跄,倒在地上,脑袋恰好磕到了石头,顿时就破皮流血了。 治世之能臣 第十八章 猴子也称王 密密麻麻上千字,记录着王福在顿丘为政十多年的成绩,十万百姓幸苦劳作所得全进了他的口袋。 曹操将这笔财富分批次秘密运往老家谯郡,顿丘毕竟是暂居之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调走,一道圣旨下来就得乖乖走人,到时候再想转移财富就难了。 这些天,曹操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两三个商人的邀请,说是要设宴感谢他,被他一一拒绝,手头上的麻烦事太多,哪有功夫跟他们去吃吃喝喝。 “祀堂也该拆了,劳民伤财,不是个好东西。” 曹操摊开顿丘的地图,上面星星点点布满大小数十座祀堂,每年不知道从老百姓手里骗来多少钱财贡品。 “大人,百姓早就习惯了,何必去改?” “对啊,他们每逢大事必向祀堂上贡,这是民风习俗,改不得!” 两人的言论立刻引起大批的赞同之声,县衙里闹哄哄的一片。祀堂的贡品收入是一大来源,去掉祀堂,在座不少人的钱袋都要缩一大圈。 曹操只处置了王福一人,为了保持顿丘稳定,对跟随他为恶的下属采取宽容态度,保留原职,也就极少部分惩治了一番。杀鸡儆猴嘛,真要把这批人全杀光,那顿丘就得直接瘫痪,不值当。 “温大人,你怎么看?” 曹操没有理会那群吵闹的苍蝇,而是转头问一直沉默的温道儒。 温道儒缓缓起身,森冷扫视全场一眼,骤然拔剑,剑风凌烈,如冰雪刺骨,竟是一剑砍了率先反对的主簿脑袋。 温热猩红的液体溅了众人一身,圆滚滚的脑袋好似皮球滴溜一下滚到脚边,第二个出声反对的人脸色惨白如霜,手脚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腿肚子一软跪倒在地。 面对如此血腥一幕,曹操不动声色,淡淡的再次发问:“祀堂,拆了可好?” “好!” 十来个官员,都是分管顿丘各个部门,平时纷争不断,这一刻却像提前训练好了一般,同时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 决策一下,曹操当着近千百姓的面一锤子一锤子砸烂祀堂的墙壁,掀开了拆除全县祀堂的行动,连佛庙道观都不能幸免。 在曹操担任顿丘令的第四个月,王福留下的种种劣迹弊端基本清扫干净,百姓莫不拍手称快。 大槐茶馆是顿丘县城西街的一个好去处,尤其在这闷热酷暑时节,槐树下闲坐,喝杯凉茶,聊聊家长里短、巷陌趣闻,真是舒畅! 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槐树下,喝着凉茶,听茶馆老板和熟识的汉子聊那青天大老爷曹操。 一身灰白布衣的他毫不起眼,长相也是平凡普通,要是鞋裤上沾点泥巴草叶,定会被人看做进城探亲的农家汉。 “咱们这顿丘啊,遇上了曹大人,那就是大旱十年来了场泼盆大雨啊。要不是曹大人英明,我那做小买卖的亲戚现在还关牢里呢!出来那天,他哭得稀里哗啦,以前见着我说不出三句话的,居然拉着我扯了一晚上曹大人的好。哎,那个好,是真好啊,青天大老爷啊!” 汉子说得唾沫横飞,卷起袖子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臂膀,手舞足蹈的引来不少人围观,搬着凳子坐过来,让他脸上泛红,倍感得意。 “哥,你咋不过去听听啊?” 端茶送水的小二是茶馆老板的闺女小叶,这两天刚过十七,长得水灵白嫩,每年都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子说媒,就是不肯嫁。 青年摇摇头,笑道:“听得清楚,在这就行。” 小叶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这个每天下午按时来喝茶闲坐的年轻人看着普普通通,但总觉得哪里不同,和那些想着法子找人说媒的追求者不一样。可真要她说,她又说不出来,也许这就是街口教书先生说的“缘分”吧。 “人呢?有个招呼的人吗?他娘的,是没看到我家公子吗?” 精瘦汉子叫声尖锐刺耳,一来就把茶馆的融洽气氛撕成碎片,骂骂咧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官出巡了。 “哎,公子,等等,让小的先擦干净。这破地方凳子也脏,别污了公子衣衫。”精瘦汉子鞍前马后,做足了奴才相,就差没伸出舌头跪舔了。 小叶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俩人很是厌恶,但来者是客,还得挤出笑容。 “孙公子,喝点什么吗?”小叶的声音很好听,轻灵悦耳。 华服锦袍的公子哥眼睛盯着小叶,贪婪欲望毫不掩饰,一把抓起白净小手,柔声说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的耐心不多啊,再等下去保不准会做出什么。” 小叶用力想把手抽出来,但一个女儿家又怎么比得上男人的力气。 “孙公子,你家大业大,想嫁的女子都排成队了,何必在乎我呢?”小叶劝说着,俏脸红扑扑的。 “你这叫什么话?能被我家公子看上是你的几世修来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得,难不成让你做小妾还能委屈你了?” 孙大年是孙公子的跟班,做牛做马好多年,连自家姓氏都丢了,改姓孙,这才像个好奴才。 “可、可我不想嫁啊!” 小叶脸皮薄,三两句一刺激就吓哭了。 这桌的争吵声很快就吸引到众人的注意力,不过大家多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毕竟孙家在顿丘的势力根深蒂固,连当初一手遮天的王福都要客客气气。听说啊,孙家的宅子比顿丘县城都坚固,围墙又厚又高,还养了壮汉恶犬,四五百人的护院队伍,都能算军队了,小股流窜的贼寇根本不敢招惹。 曹操的清洗只针对官员一层,地方豪强尚未处理,多是以拉拢为主,他一个外来户想站稳脚跟不得不和那帮地头蛇搞好关系,借用他们的威望声势去推行政策。 茶馆老板堆起笑容,乐呵呵的过来劝说:“孙公子啊,想喝点什么,今天算我老叶请客。” “你是觉得我孙某付不起点茶水钱吗?” 孙公子脸色阴沉,简单一句话就把他惹出来火气。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孙大年心领神会,一脚踹向老叶的腰杆,后者没防备,身子踉跄,倒在地上,脑袋恰好磕到了石头,顿时就破皮流血了。 治世之能臣 第十九章 本官曹孟德 “叫你给老子摆谱!老东西!不自量力……” 孙大年对着老叶一顿猛踹乱打,当奴才受的窝囊气全在这时候爆发出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 小叶哭喊着去救父亲,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孙大年一把推开,娇柔无力的身子好似风吹落叶倒向一旁,恰好倒在模样平凡的青年怀里。 “够了,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瞬间镇住了场面,四周悄然无声,一道道目光或怀疑或惊愕,全聚集在这个不算高大、不算威武的年轻人身上。 孙公子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瞧见自己看中的女子被他护在怀里,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冷声说道:“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的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年轻人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不得不说孙公子的脸皮有够厚的,这种死不要脸的话也能说的出口,还一副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模样。 另一边孙大年停止殴打,起身站在年轻人面前,扭动脖子,活动拳脚,似乎刚才打的不够过瘾,还想在他身上练练手。 “王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口真是可笑啊!”年轻人指了指地上鼻青脸肿的老叶质问道,“唆使恶奴欺凌百姓,威逼人家闺女做你小妾!王法?你也说得出口,就不怕告到县令大人那儿吗?” “老叶,我叫你打你了吗?看你脸肿的,不会是走路不小心,你自己给摔的吧?”孙公子冷笑道,森寒的眼神直盯着老叶,如同伺机待发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是,是我自己摔的,和孙公子无关,我摔的,真是摔的!”老叶跌跌撞撞的起身,挤出张难看的笑脸,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 孙大年也得意起来,说话更加响亮:“你听听,老东西都说是自己摔的了,你就是告上官府又能怎么样?倒你强抢民女,我们大伙都看得清楚,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啊?” 几个来喝茶的客人都是老叶的熟客,到这份上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只得低着头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你呢?你想治治孙家吗?” 年轻人没有搭理孙家主仆,而是面色平静的轻声问着小叶。 “想!” 小叶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年轻人平淡的话语好像有种魔力,让她自然而然的相信依赖,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咬咬牙忍过去,现在却有了种想要反抗的意愿,而且越发强烈。 “躲远点,别伤着了!” 年轻人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触到耳朵,暖暖的,痒痒的,小脸唰的就羞红一片。 “你……” 孙大年刚想破口大骂,却没料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把掀起木桌,朝他猛烈一蹬,茶碗茶壶全砸了过来,身体就势而倒,重重摔在地上。 年轻人并不罢休,抄起一条长板凳朝孙大年的脑门一顿猛砸。 嘭嘭嘭,老木板凳砸的他脑袋开了花,面目全非,就好像西瓜开瓢,头顶猩红的血水不住流淌。而那面相和善普通的年轻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长板凳裂成两截,手臂发酸发麻才停下,取出一把钱递给老叶。 “对不住了,弄坏了你家桌椅,这点钱算是个赔偿,要是不够再找我要。” 周围的客人全吓傻了,感情这人根本没把横行顿丘的孙家放在眼里,居然在意桌椅板凳!难不成在他眼里孙家奴才的性命还不如一条板凳? “你、你、你当街行凶,我要告上官府!你等着,你等着,有、有你好受的!” 孙公子给吓得语无伦次,指着年轻人鼻子连连威胁,可剧烈颤抖的双腿完全暴露出他的胆怯,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不用告了,官府就在这!”年轻人淡淡说道。 孙公子一脸错愕。 “忘说了,本官姓曹,单名一个操,顿丘令曹操曹孟德就是本官。” 曹操悠悠然的找了条椅子坐下,喝了口凉茶,大赞一声“痛快”!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孙公子傻了,叶家父女傻了,周围的看客也傻了,再看这个相貌无奇,衣着也是寒酸的年轻人就大不相同了,骨子里透露出与时代相异的高傲,他看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天下。 小茶馆的一幕如同闹剧,起得快,落得更快,还没传出去就被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给盖过去了。 青天大老爷要除豪强! 这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一夜之间尽人皆知,顿丘的孙家、王家、陈家等等几方家族势力如受惊的王八缩起了首尾和四肢,一连五六天看不到他们的人像以前那样横行无忌。 不过风暴还是来了,重新整顿的顿丘三千军队接连出动,与几家地方豪强打了起来,有的开门投降以求自保,有的负隅顽抗死伤惨重,弄得顿丘满城风雨,几乎整个冀州都知道曹操在干一件大事。 大槐树的小茶馆照常开着,每天都有不少客人喝茶聊天,多半是谈几大家族的事情,昨天那家认输了,今天这家投降了,多少多少块地分给百姓了,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啊。 小叶天天在茶馆招待客人,一有人来就看上两眼,结果无一例外是失望,等啊等的,总是等不到那个人,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也许明天就能等到了。 知女莫如父啊,自家女儿的心思老叶又怎么会看不透?可他越是明白就越是担心,人家那是一县的县令啊,听说他爹又是京城里顶天大的官老爷,哪里是咱们这小门小户的闺女能高攀的?本来就愁嫁的姑娘,这下更难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日愁夜愁的,生意倒是不在乎了。 打豪强,分田地,这是曹操早就准备好的计划。顿丘虽说是富裕之地,粮食产量非常高,不过底层的百姓生活依然艰苦,以前王福当政,每年光是给祀堂上贡就得花去两三成的收入。现在砸光了祀堂,少了层克扣,也只是起了个缓解的作用,要知道一般种地的百姓,田地不是自己的,是地主豪强的,种出十斤得上交五斤,一半被霸占全县九成田地的大家族夺去了,剩下的一半还得交纳各种赋税。 治世之能臣 第十九章 本官曹孟德 “叫你给老子摆谱!老东西!不自量力……” 孙大年对着老叶一顿猛踹乱打,当奴才受的窝囊气全在这时候爆发出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 小叶哭喊着去救父亲,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孙大年一把推开,娇柔无力的身子好似风吹落叶倒向一旁,恰好倒在模样平凡的青年怀里。 “够了,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瞬间镇住了场面,四周悄然无声,一道道目光或怀疑或惊愕,全聚集在这个不算高大、不算威武的年轻人身上。 孙公子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瞧见自己看中的女子被他护在怀里,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冷声说道:“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的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年轻人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不得不说孙公子的脸皮有够厚的,这种死不要脸的话也能说的出口,还一副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模样。 另一边孙大年停止殴打,起身站在年轻人面前,扭动脖子,活动拳脚,似乎刚才打的不够过瘾,还想在他身上练练手。 “王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口真是可笑啊!”年轻人指了指地上鼻青脸肿的老叶质问道,“唆使恶奴欺凌百姓,威逼人家闺女做你小妾!王法?你也说得出口,就不怕告到县令大人那儿吗?” “老叶,我叫你打你了吗?看你脸肿的,不会是走路不小心,你自己给摔的吧?”孙公子冷笑道,森寒的眼神直盯着老叶,如同伺机待发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是,是我自己摔的,和孙公子无关,我摔的,真是摔的!”老叶跌跌撞撞的起身,挤出张难看的笑脸,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 孙大年也得意起来,说话更加响亮:“你听听,老东西都说是自己摔的了,你就是告上官府又能怎么样?倒你强抢民女,我们大伙都看得清楚,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啊?” 几个来喝茶的客人都是老叶的熟客,到这份上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只得低着头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你呢?你想治治孙家吗?” 年轻人没有搭理孙家主仆,而是面色平静的轻声问着小叶。 “想!” 小叶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年轻人平淡的话语好像有种魔力,让她自然而然的相信依赖,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咬咬牙忍过去,现在却有了种想要反抗的意愿,而且越发强烈。 “躲远点,别伤着了!” 年轻人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触到耳朵,暖暖的,痒痒的,小脸唰的就羞红一片。 “你……” 孙大年刚想破口大骂,却没料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把掀起木桌,朝他猛烈一蹬,茶碗茶壶全砸了过来,身体就势而倒,重重摔在地上。 年轻人并不罢休,抄起一条长板凳朝孙大年的脑门一顿猛砸。 嘭嘭嘭,老木板凳砸的他脑袋开了花,面目全非,就好像西瓜开瓢,头顶猩红的血水不住流淌。而那面相和善普通的年轻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长板凳裂成两截,手臂发酸发麻才停下,取出一把钱递给老叶。 “对不住了,弄坏了你家桌椅,这点钱算是个赔偿,要是不够再找我要。” 周围的客人全吓傻了,感情这人根本没把横行顿丘的孙家放在眼里,居然在意桌椅板凳!难不成在他眼里孙家奴才的性命还不如一条板凳? “你、你、你当街行凶,我要告上官府!你等着,你等着,有、有你好受的!” 孙公子给吓得语无伦次,指着年轻人鼻子连连威胁,可剧烈颤抖的双腿完全暴露出他的胆怯,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不用告了,官府就在这!”年轻人淡淡说道。 孙公子一脸错愕。 “忘说了,本官姓曹,单名一个操,顿丘令曹操曹孟德就是本官。” 曹操悠悠然的找了条椅子坐下,喝了口凉茶,大赞一声“痛快”!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孙公子傻了,叶家父女傻了,周围的看客也傻了,再看这个相貌无奇,衣着也是寒酸的年轻人就大不相同了,骨子里透露出与时代相异的高傲,他看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天下。 小茶馆的一幕如同闹剧,起得快,落得更快,还没传出去就被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给盖过去了。 青天大老爷要除豪强! 这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一夜之间尽人皆知,顿丘的孙家、王家、陈家等等几方家族势力如受惊的王八缩起了首尾和四肢,一连五六天看不到他们的人像以前那样横行无忌。 不过风暴还是来了,重新整顿的顿丘三千军队接连出动,与几家地方豪强打了起来,有的开门投降以求自保,有的负隅顽抗死伤惨重,弄得顿丘满城风雨,几乎整个冀州都知道曹操在干一件大事。 大槐树的小茶馆照常开着,每天都有不少客人喝茶聊天,多半是谈几大家族的事情,昨天那家认输了,今天这家投降了,多少多少块地分给百姓了,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啊。 小叶天天在茶馆招待客人,一有人来就看上两眼,结果无一例外是失望,等啊等的,总是等不到那个人,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也许明天就能等到了。 知女莫如父啊,自家女儿的心思老叶又怎么会看不透?可他越是明白就越是担心,人家那是一县的县令啊,听说他爹又是京城里顶天大的官老爷,哪里是咱们这小门小户的闺女能高攀的?本来就愁嫁的姑娘,这下更难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日愁夜愁的,生意倒是不在乎了。 打豪强,分田地,这是曹操早就准备好的计划。顿丘虽说是富裕之地,粮食产量非常高,不过底层的百姓生活依然艰苦,以前王福当政,每年光是给祀堂上贡就得花去两三成的收入。现在砸光了祀堂,少了层克扣,也只是起了个缓解的作用,要知道一般种地的百姓,田地不是自己的,是地主豪强的,种出十斤得上交五斤,一半被霸占全县九成田地的大家族夺去了,剩下的一半还得交纳各种赋税。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章 惊天大计划 历朝历代,最苦的总是底层的农民,供养整个国家的群体却过着最悲惨的生活,好比一头任劳任怨的耕牛,身上被人套着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曹操要做的,就是帮农民卸掉层层枷锁,王福所设的第一层已经卸掉,接下来就是垄断土地的大地主们所设的第二层。不卸掉农民身上的枷锁,积极性就得不到提高,生产力就得不到解放。种出粮食的农民却吃不饱饭,这种极端的扭曲不应该存在。 当然,他也是存了一定的私心,若把顿丘治理好了,让百姓得到真正的实惠,获得民心支持,声名传遍出去,日后起兵攻打顿丘甚至攻打任何地方都有了基础,当地的人民如果听说过曹操在顿丘的事迹,就会盼望他来惩治豪强恶霸,提供种种协助。 事情渐渐平息下来,曹操毕竟掌控着顿丘的正规军队,实力远远不是看家护院的奴才能比的,收获的所有土地按人口数量租赁给各家各户,官府只收取一成的租金,细节上对特别困难的家庭有所优待。 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曹操目前的极限了,至于再下面的苛捐杂税就无能为力了,比如定额为三十取一,也就是三十分之一的田税;每户每年两百钱的户赋;每个成年男子每年三百钱的更赋;不分男女老幼的口赋等等。 东汉末年的赋税种类繁多,土地上朝廷收的税并不多,主要是当地官员和地主的剥削严重,朝廷更多的是收取乱七八糟的人头税,一年下来,一户四口之家可能要交三四千钱的人头税,要是遇上战争或者天子修建宫殿等等国家大事,还得额外征收赋税、兵役和徭役。 朝廷方面施加的赋税,曹操无力去改变,眼下去掉地方官府和地主豪强的两层枷锁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多收的一成租金也是为了打点上面的关系,要不然这顿丘令恐怕早换人了。 “公子,府外有几个乡民送来新鲜的菜蔬瓜果,还有三只母鸡和一只鸭。”环儿笑容满面的说道。 随着曹操在顿丘的声望日益增长,曹府上上下下都倍感光荣,出门受到的待遇大大不同,买菜买肉的,人家都不肯收钱,说什么收曹大人的钱会挨天打雷劈的。 “菜蔬收下,至于鸡鸭就让他们收回去吧!府上不缺,还有,人家送礼上门,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多余的衣服可以送他们一些。”曹操批阅着文件,淡然吩咐着。 最近时不时有百姓上门,送的东西也是千奇八怪,五花八门,曹操都是挑些不值钱的收下,算领了心意,同时再给点回礼,不能让百姓吃亏。 环儿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起初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宅心仁厚和家世地位,想借自己的美色讨要个荣华富贵的身份。可是,环儿渐渐发现在他身边待的越长就越发无法自拔,这个男人完全不似尘世该有的凡人,心怀家国天下,体恤百姓,关怀下人,远远超出了平生所见。如果世上真有普渡众生的佛陀,应该就像公子这样吧,他就是环儿心中的佛陀! “觉得累了就去休息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病没痛的,需要什么人照顾啊!”曹操含笑道。 环儿细致入微的照顾他看在眼里,自己不过是做了件平常无奇的小事,得到如此美貌少女的贴身服侍,总有些过意不去。 “不、不累,我不累,倒是公子忙于官府公务,得多注意身体。”环儿连忙摇头道。 曹操起身,笑了笑说道:“那你收拾收拾,我去看看飞燕。” 听到这话,环儿嘴上答应着,眼神却黯淡下来,胸口像是被石头压着,沉重、沉闷,喘不过气来。 曹操所说的“飞燕”就是刚来顿丘那天王福硬塞给他的歌女,一夜下来,他以为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木已成舟就顺势收了做小妾。没想到当晚才发现,飞燕还是处子之身,弄得曹操一阵无语,稀里糊涂的最后还是破了她的身子。 好在得知飞燕的姓氏身份之后就舒服多了。原来飞燕姓卞,是跟随父亲四处流浪的歌女,这不多见的姓氏加上她的身世,曹操基本能确定卞飞燕就是历史中曹操最喜爱的卞夫人。除了出现时间提前外,其他方面几乎与史书上一模一样,姿容绝色,多才多艺,心地善良,贤惠可人,很快就让曹操深陷其中,对她愈加着迷。 “字学得怎么样了?”曹操推开房门朝屋里素手持笔的女子问道。 卞夫人见来的是他,赶忙放下笔,欣喜的过来施礼问候。 “好了,不是早说了吗?以后见到我不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礼仪,你别管外人怎么看怎么说,既然是我曹操的女人,只听我一人就行了。” 曹操拉起卞夫人,稍稍有些不悦,十几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实在难以改变。 “诺!啊,好,好!”卞夫人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惊慌失措。 桌案上摆着两幅字,一幅平常无奇,水平撑死跟高中生差不多;另一幅字娟秀瑰丽,端正大方,足够放在书画展厅了。 “妾身照着公子的字日夜练习,还是不行啊,比公子差太多了。”卞夫人一脸的愧疚,低着脑袋不敢看,生怕他会不高兴。 “咳咳!差距当然是有的,不过你短短一个月就能练到这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字嘛,因人而异,人不同,字也不同!你不用照我的字写,保持自己的风格就行。” 曹操咳嗽了两声,脸色微红,尴尬不已,好在卞夫人并不懂书法的好坏。充当老师的自己居然被徒弟一个月就超过了,这算是荣耀,还是悲哀? 自从曹操发现卞夫人不识字,他就起了教书的心思,当然教的不是汉代古字,而是现代人常用的简体字。在这个时代,文盲率非常高,普通百姓最多会写自己名字,更多的人连名字都不会写,纯粹是个“白丁”。能认识一两百个字的,那就算书生,算文化人了,往往一个村子就一两个人,很是受尊敬,官府下达公文或者远房亲戚来了书信都会请他们来念给大家听,连孩子取名也要找他们。 了解到当下社会的情况后,曹操心里生出了一个天大的想法,就是在民间推广现代的简体字,方便实用。在士族阶层肯定会遇到非常大的阻力,但平民百姓就简单多了,也许可以用一场自下而上的变革让历史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眼下的卞夫人就是曹操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推行简体字计划的第一步,他想看看古人,尤其是不识字的古人对现代简体字的接受能力有多大。 事实证明,这计划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卞夫人不识字,看不懂这个时代通用的古汉字,除了一开始对简体字心存怀疑外,其他的过程非常顺利。至于卞夫人的疑问,曹操只能用“新创曹体字”这个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的幌子蒙混过去。 也许,顿丘县可以成为曹操变革的一个试点,反对他的势力已经清除干净,民间声望也是如日中天,要是借助自己县令的权力去推行,或许真能做成也说不定。 想法一萌芽,就如雨后春笋般疯长,曹操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连串的计划不断冒出来,恨不得立刻去实现。 在东汉末年,曹操是异类,古人的身体,今人的思维,生活时间越长就越是清楚的发现自己与这个国家、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要么改变自己去适应时代,要么改变时代去适应自己! 曹操,选择了后者!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曹操几乎整日整夜的呆在书房,一项项计划从脑子里的想法变成白纸黑字。你完全无法想象他此时有多么兴奋,吃喝顾不上,公务顾不上,连娇美小妾都顾不上,满脑子都是改变整个时代的宏伟计划。 熹平四年,十月,冬,朝廷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尚书令廉忠上奏天子,告郑飒等人在秘密谋划篡位夺权,想废黜当今天子刘宏,欲改立渤海湾刘悝为帝。 这事一出,满朝上下一片哗然,谋朝篡位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啊,死罪中的死罪,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可商量。 曹操听到消息后,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的制定的一系列计划恐怕没计划实现了,这顿丘令的官帽也戴不了几天了。 渤海王刘悝是汉桓帝的弟弟,曾一度被贬,后来刘悝贿赂中常侍王甫五千万钱欲恢复王位,没想到汉桓帝驾崩后留下的遗诏命他恢复渤海王之位。这刘悝觉得自己送的五千万钱白给了,老哥本来就想恢复他的王位,王甫根本没出力,最后就没给钱,结果自然遭到了王甫的记恨。 这次传闻也是王甫一手安排,如今的天子刘宏不理朝政,把事情全交给十常侍处理,碰上有前科的刘悝谋反,加上王甫不断吹风,没多想就信了。 果然,刘悝很快被冀州刺史逮捕,在狱中不堪酷刑而自杀,渤海国废除,全家上百人无一例外的惨死。 这场诬陷的谋反案本该发生在曹操穿越之前的公元172年,但现在却推迟了三年,到公元175年十月才发生,曹操为此困惑了好多天。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章 惊天大计划 历朝历代,最苦的总是底层的农民,供养整个国家的群体却过着最悲惨的生活,好比一头任劳任怨的耕牛,身上被人套着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曹操要做的,就是帮农民卸掉层层枷锁,王福所设的第一层已经卸掉,接下来就是垄断土地的大地主们所设的第二层。不卸掉农民身上的枷锁,积极性就得不到提高,生产力就得不到解放。种出粮食的农民却吃不饱饭,这种极端的扭曲不应该存在。 当然,他也是存了一定的私心,若把顿丘治理好了,让百姓得到真正的实惠,获得民心支持,声名传遍出去,日后起兵攻打顿丘甚至攻打任何地方都有了基础,当地的人民如果听说过曹操在顿丘的事迹,就会盼望他来惩治豪强恶霸,提供种种协助。 事情渐渐平息下来,曹操毕竟掌控着顿丘的正规军队,实力远远不是看家护院的奴才能比的,收获的所有土地按人口数量租赁给各家各户,官府只收取一成的租金,细节上对特别困难的家庭有所优待。 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曹操目前的极限了,至于再下面的苛捐杂税就无能为力了,比如定额为三十取一,也就是三十分之一的田税;每户每年两百钱的户赋;每个成年男子每年三百钱的更赋;不分男女老幼的口赋等等。 东汉末年的赋税种类繁多,土地上朝廷收的税并不多,主要是当地官员和地主的剥削严重,朝廷更多的是收取乱七八糟的人头税,一年下来,一户四口之家可能要交三四千钱的人头税,要是遇上战争或者天子修建宫殿等等国家大事,还得额外征收赋税、兵役和徭役。 朝廷方面施加的赋税,曹操无力去改变,眼下去掉地方官府和地主豪强的两层枷锁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多收的一成租金也是为了打点上面的关系,要不然这顿丘令恐怕早换人了。 “公子,府外有几个乡民送来新鲜的菜蔬瓜果,还有三只母鸡和一只鸭。”环儿笑容满面的说道。 随着曹操在顿丘的声望日益增长,曹府上上下下都倍感光荣,出门受到的待遇大大不同,买菜买肉的,人家都不肯收钱,说什么收曹大人的钱会挨天打雷劈的。 “菜蔬收下,至于鸡鸭就让他们收回去吧!府上不缺,还有,人家送礼上门,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多余的衣服可以送他们一些。”曹操批阅着文件,淡然吩咐着。 最近时不时有百姓上门,送的东西也是千奇八怪,五花八门,曹操都是挑些不值钱的收下,算领了心意,同时再给点回礼,不能让百姓吃亏。 环儿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起初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宅心仁厚和家世地位,想借自己的美色讨要个荣华富贵的身份。可是,环儿渐渐发现在他身边待的越长就越发无法自拔,这个男人完全不似尘世该有的凡人,心怀家国天下,体恤百姓,关怀下人,远远超出了平生所见。如果世上真有普渡众生的佛陀,应该就像公子这样吧,他就是环儿心中的佛陀! “觉得累了就去休息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病没痛的,需要什么人照顾啊!”曹操含笑道。 环儿细致入微的照顾他看在眼里,自己不过是做了件平常无奇的小事,得到如此美貌少女的贴身服侍,总有些过意不去。 “不、不累,我不累,倒是公子忙于官府公务,得多注意身体。”环儿连忙摇头道。 曹操起身,笑了笑说道:“那你收拾收拾,我去看看飞燕。” 听到这话,环儿嘴上答应着,眼神却黯淡下来,胸口像是被石头压着,沉重、沉闷,喘不过气来。 曹操所说的“飞燕”就是刚来顿丘那天王福硬塞给他的歌女,一夜下来,他以为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木已成舟就顺势收了做小妾。没想到当晚才发现,飞燕还是处子之身,弄得曹操一阵无语,稀里糊涂的最后还是破了她的身子。 好在得知飞燕的姓氏身份之后就舒服多了。原来飞燕姓卞,是跟随父亲四处流浪的歌女,这不多见的姓氏加上她的身世,曹操基本能确定卞飞燕就是历史中曹操最喜爱的卞夫人。除了出现时间提前外,其他方面几乎与史书上一模一样,姿容绝色,多才多艺,心地善良,贤惠可人,很快就让曹操深陷其中,对她愈加着迷。 “字学得怎么样了?”曹操推开房门朝屋里素手持笔的女子问道。 卞夫人见来的是他,赶忙放下笔,欣喜的过来施礼问候。 “好了,不是早说了吗?以后见到我不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礼仪,你别管外人怎么看怎么说,既然是我曹操的女人,只听我一人就行了。” 曹操拉起卞夫人,稍稍有些不悦,十几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实在难以改变。 “诺!啊,好,好!”卞夫人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惊慌失措。 桌案上摆着两幅字,一幅平常无奇,水平撑死跟高中生差不多;另一幅字娟秀瑰丽,端正大方,足够放在书画展厅了。 “妾身照着公子的字日夜练习,还是不行啊,比公子差太多了。”卞夫人一脸的愧疚,低着脑袋不敢看,生怕他会不高兴。 “咳咳!差距当然是有的,不过你短短一个月就能练到这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字嘛,因人而异,人不同,字也不同!你不用照我的字写,保持自己的风格就行。” 曹操咳嗽了两声,脸色微红,尴尬不已,好在卞夫人并不懂书法的好坏。充当老师的自己居然被徒弟一个月就超过了,这算是荣耀,还是悲哀? 自从曹操发现卞夫人不识字,他就起了教书的心思,当然教的不是汉代古字,而是现代人常用的简体字。在这个时代,文盲率非常高,普通百姓最多会写自己名字,更多的人连名字都不会写,纯粹是个“白丁”。能认识一两百个字的,那就算书生,算文化人了,往往一个村子就一两个人,很是受尊敬,官府下达公文或者远房亲戚来了书信都会请他们来念给大家听,连孩子取名也要找他们。 了解到当下社会的情况后,曹操心里生出了一个天大的想法,就是在民间推广现代的简体字,方便实用。在士族阶层肯定会遇到非常大的阻力,但平民百姓就简单多了,也许可以用一场自下而上的变革让历史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眼下的卞夫人就是曹操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推行简体字计划的第一步,他想看看古人,尤其是不识字的古人对现代简体字的接受能力有多大。 事实证明,这计划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卞夫人不识字,看不懂这个时代通用的古汉字,除了一开始对简体字心存怀疑外,其他的过程非常顺利。至于卞夫人的疑问,曹操只能用“新创曹体字”这个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的幌子蒙混过去。 也许,顿丘县可以成为曹操变革的一个试点,反对他的势力已经清除干净,民间声望也是如日中天,要是借助自己县令的权力去推行,或许真能做成也说不定。 想法一萌芽,就如雨后春笋般疯长,曹操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连串的计划不断冒出来,恨不得立刻去实现。 在东汉末年,曹操是异类,古人的身体,今人的思维,生活时间越长就越是清楚的发现自己与这个国家、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要么改变自己去适应时代,要么改变时代去适应自己! 曹操,选择了后者!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曹操几乎整日整夜的呆在书房,一项项计划从脑子里的想法变成白纸黑字。你完全无法想象他此时有多么兴奋,吃喝顾不上,公务顾不上,连娇美小妾都顾不上,满脑子都是改变整个时代的宏伟计划。 熹平四年,十月,冬,朝廷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尚书令廉忠上奏天子,告郑飒等人在秘密谋划篡位夺权,想废黜当今天子刘宏,欲改立渤海湾刘悝为帝。 这事一出,满朝上下一片哗然,谋朝篡位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啊,死罪中的死罪,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可商量。 曹操听到消息后,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的制定的一系列计划恐怕没计划实现了,这顿丘令的官帽也戴不了几天了。 渤海王刘悝是汉桓帝的弟弟,曾一度被贬,后来刘悝贿赂中常侍王甫五千万钱欲恢复王位,没想到汉桓帝驾崩后留下的遗诏命他恢复渤海王之位。这刘悝觉得自己送的五千万钱白给了,老哥本来就想恢复他的王位,王甫根本没出力,最后就没给钱,结果自然遭到了王甫的记恨。 这次传闻也是王甫一手安排,如今的天子刘宏不理朝政,把事情全交给十常侍处理,碰上有前科的刘悝谋反,加上王甫不断吹风,没多想就信了。 果然,刘悝很快被冀州刺史逮捕,在狱中不堪酷刑而自杀,渤海国废除,全家上百人无一例外的惨死。 这场诬陷的谋反案本该发生在曹操穿越之前的公元172年,但现在却推迟了三年,到公元175年十月才发生,曹操为此困惑了好多天。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一章 治理屯氏河 渤海王刘悝一家死绝,朝野上下几乎都认为这件牵连甚广的“谋反案”总算结束了,但曹操清楚,一场更剧烈的风暴正在天子的后宫酝酿,自己这顿丘令怕是做不久了。 试行推广的简体字计划暂时搁浅,曹操转而开始考虑如何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多为顿丘百姓做点实事。 顿丘县是典型的北方地域,屯氏河流经,田地广阔,种的多是粟,也就是俗称的小米、谷子。这种中国古代北方主要的农作物,在春夏播种,秋季收获此时到了十月,古代用的是农历,等于现代的十一月,刚过了粮食收获的季节,田地荒芜,劳作的农民空闲下来,吃完东西就坐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天。 达官显贵有钱有人,能整出不少乐子打发时间,洛阳皇宫里享乐的天子更是无所顾忌,让宫女太监学狗叫、学鸡叫、扮演商贩,整天变着法子玩闹。 不过普通百姓就天差地别了,尤其是田间劳作的农民,空闲下来就是傻傻发呆,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吟诗作赋,没有歌女舞女,喝不起酒,吃不起肉,破败老屋里就那两三件东西,就是让他幻想,他也想不出个屁来。 曹操一袭朴素便衣行走在田间巷陌,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曹洪负责安全戒备,毕竟不久前对豪强进行了一场血洗,保不准什么时候会窜出个不要命的砍上一刀两刀。 县城里和县城外真是两个世界,曹操一路看来,一路皱眉,忍不住走到个黄廋老汉跟前问道:“老丈人,问你个事啊,农忙时节一过,村里人都干些什么?” 黄廋老汉耳朵有点背,傻愣了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曹操问了第三遍,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干啥?还能干啥?老爷家有活就去干点,没活就在家呆着,跑东跑西的可不是啥好事,要是被官老爷逮到又得安个流民的帽子,那就坏了。“ 曹操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流民是古代常见的一种民众迁徙现象,家里闹干旱啊、饥荒啊、瘟疫啊之类的,百姓就跑,跑到安稳的地方求生存。但朝廷最忌讳的就是百姓迁徙,为了维护统治的稳定,民众随意离开家乡是重罪,对统治者而言,老老实实种地,在一个地方从生到死、寸步不离,这种百姓是最容易治理的。 在信息传遍闭塞的古代,没有人口流动就没有思想交流,百姓的思维就钝化,智力就低下,越是愚昧越容易控制。一个平民百姓随便离开家乡,要是被官府发现很容易按上流民的罪状,所以很少有人愿意离乡背井。四处奔走的商人更是被人视为卑微下贱的捣乱份子,是社会不安定的主要因素之一,经常受到剥削欺压。 “要是官府花钱雇人干活,一个时辰给十钱,你说会有人肯去吗?”曹操斟酌片刻,问道。 “啥?”黄瘦老汉一脸“你脑子进水了吧”的表情,要是这年代有精神病院,曹操肯定他会拽着自己往那里面塞。 “官老爷喊人干活还会给钱?”黄瘦老汉呵呵傻笑起来,咧嘴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一连问了七八个人,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几乎都不肯相信。 想来也正常,官府让百姓干活叫徭役,属于义务劳动,是无偿的,不会给任何报酬,有些地方官府为了多捞点钱,甚至会私下增加徭役,随意使用百姓这种免费劳动力。现在曹操提出有偿的劳动,类似于雇佣关系,这对习惯徭役的底层百姓眼里是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 顿丘县有条河,叫做屯氏河,更早的古代叫清河清水,现代叫做卫河,原是黄河古道,后来成了海河的重要支流。 古代的农业社会,水是最重要的资源,也是最可怕的资源。顿丘能物产丰富其中有一半归功于屯氏河,但每年夏季,雨水一多,年久失修的河道河堤就靠不住了,大水泛滥,经常淹没农田;而雨水一少,这屯氏河就容易干涸,又成了旱灾。 曹操早就在考虑治理屯氏河,只是百姓疾苦,刚有了田地,要等明年才有机会多收获些粮食,也仅仅是有机会,得看天意。但曹操要是提前把屯氏河治理好了,修些水渠和蓄水池,就能大大降低水灾旱灾对百姓的影响,能造福后代几百年。 而且这种有偿雇佣一旦实施推广,就会在百姓心中埋下种子,以后的官府再想随意驱使百姓白白干活就难了,很容易激起民愤。前后两者一对比,曹操的优势就一下子体现出来,就有更多的百姓爱戴他推崇他。 事不宜迟,东汉末年的历史早已因为曹操的到来而发生改变,许多大事件或提前或推迟,时间上出现了变化,曹操无法确定自己还能做几天的顿丘令,眼下只能以雷厉风行之势火速实行计划。 一个月后,治理屯氏河的工程计划完毕,曹操就差没拿刀口架在那群文官脖子上了,这才慢吞吞的赶出来。 可惜天寒地冻的,哪怕有十钱一个时辰的酬劳,肯来干活的人依旧少得可怜。 无奈之下,曹操再度提高福利,他知道普通百姓过冬困难,每年活活冻死的人不在少数,就大量购买被褥衣服当作额外的奖励,只要干满十天就能领一件衣服,干满一个月领一条被子,同时奖励可以选择以钱币或者粮食方式发放,缺什么选什么。 为了表明官府的决心和信用,曹操自己也干活领工钱,并且发动官府的衙役和空闲的守城士兵扮作老百姓的模样去当托,以一个个摆在眼前的例子去吸引百姓。 此举一出,很快大获成功,毕竟大多数农民没事干,又刚好缺衣少粮的,正愁怎么过冬,就是怕官府不讲信用,骗他们白白干活。现在有县令曹青天带头干活,看着一大票人都跑去干活,还真领到了衣服粮食,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越来越多的人参加。 积极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同样一个人做同样一件事,有积极性和没积极性完全是两个样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工程进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每天都能看到新变化新发展。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一章 治理屯氏河 渤海王刘悝一家死绝,朝野上下几乎都认为这件牵连甚广的“谋反案”总算结束了,但曹操清楚,一场更剧烈的风暴正在天子的后宫酝酿,自己这顿丘令怕是做不久了。 试行推广的简体字计划暂时搁浅,曹操转而开始考虑如何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多为顿丘百姓做点实事。 顿丘县是典型的北方地域,屯氏河流经,田地广阔,种的多是粟,也就是俗称的小米、谷子。这种中国古代北方主要的农作物,在春夏播种,秋季收获此时到了十月,古代用的是农历,等于现代的十一月,刚过了粮食收获的季节,田地荒芜,劳作的农民空闲下来,吃完东西就坐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天。 达官显贵有钱有人,能整出不少乐子打发时间,洛阳皇宫里享乐的天子更是无所顾忌,让宫女太监学狗叫、学鸡叫、扮演商贩,整天变着法子玩闹。 不过普通百姓就天差地别了,尤其是田间劳作的农民,空闲下来就是傻傻发呆,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吟诗作赋,没有歌女舞女,喝不起酒,吃不起肉,破败老屋里就那两三件东西,就是让他幻想,他也想不出个屁来。 曹操一袭朴素便衣行走在田间巷陌,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曹洪负责安全戒备,毕竟不久前对豪强进行了一场血洗,保不准什么时候会窜出个不要命的砍上一刀两刀。 县城里和县城外真是两个世界,曹操一路看来,一路皱眉,忍不住走到个黄廋老汉跟前问道:“老丈人,问你个事啊,农忙时节一过,村里人都干些什么?” 黄廋老汉耳朵有点背,傻愣了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曹操问了第三遍,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干啥?还能干啥?老爷家有活就去干点,没活就在家呆着,跑东跑西的可不是啥好事,要是被官老爷逮到又得安个流民的帽子,那就坏了。“ 曹操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流民是古代常见的一种民众迁徙现象,家里闹干旱啊、饥荒啊、瘟疫啊之类的,百姓就跑,跑到安稳的地方求生存。但朝廷最忌讳的就是百姓迁徙,为了维护统治的稳定,民众随意离开家乡是重罪,对统治者而言,老老实实种地,在一个地方从生到死、寸步不离,这种百姓是最容易治理的。 在信息传遍闭塞的古代,没有人口流动就没有思想交流,百姓的思维就钝化,智力就低下,越是愚昧越容易控制。一个平民百姓随便离开家乡,要是被官府发现很容易按上流民的罪状,所以很少有人愿意离乡背井。四处奔走的商人更是被人视为卑微下贱的捣乱份子,是社会不安定的主要因素之一,经常受到剥削欺压。 “要是官府花钱雇人干活,一个时辰给十钱,你说会有人肯去吗?”曹操斟酌片刻,问道。 “啥?”黄瘦老汉一脸“你脑子进水了吧”的表情,要是这年代有精神病院,曹操肯定他会拽着自己往那里面塞。 “官老爷喊人干活还会给钱?”黄瘦老汉呵呵傻笑起来,咧嘴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一连问了七八个人,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几乎都不肯相信。 想来也正常,官府让百姓干活叫徭役,属于义务劳动,是无偿的,不会给任何报酬,有些地方官府为了多捞点钱,甚至会私下增加徭役,随意使用百姓这种免费劳动力。现在曹操提出有偿的劳动,类似于雇佣关系,这对习惯徭役的底层百姓眼里是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 顿丘县有条河,叫做屯氏河,更早的古代叫清河清水,现代叫做卫河,原是黄河古道,后来成了海河的重要支流。 古代的农业社会,水是最重要的资源,也是最可怕的资源。顿丘能物产丰富其中有一半归功于屯氏河,但每年夏季,雨水一多,年久失修的河道河堤就靠不住了,大水泛滥,经常淹没农田;而雨水一少,这屯氏河就容易干涸,又成了旱灾。 曹操早就在考虑治理屯氏河,只是百姓疾苦,刚有了田地,要等明年才有机会多收获些粮食,也仅仅是有机会,得看天意。但曹操要是提前把屯氏河治理好了,修些水渠和蓄水池,就能大大降低水灾旱灾对百姓的影响,能造福后代几百年。 而且这种有偿雇佣一旦实施推广,就会在百姓心中埋下种子,以后的官府再想随意驱使百姓白白干活就难了,很容易激起民愤。前后两者一对比,曹操的优势就一下子体现出来,就有更多的百姓爱戴他推崇他。 事不宜迟,东汉末年的历史早已因为曹操的到来而发生改变,许多大事件或提前或推迟,时间上出现了变化,曹操无法确定自己还能做几天的顿丘令,眼下只能以雷厉风行之势火速实行计划。 一个月后,治理屯氏河的工程计划完毕,曹操就差没拿刀口架在那群文官脖子上了,这才慢吞吞的赶出来。 可惜天寒地冻的,哪怕有十钱一个时辰的酬劳,肯来干活的人依旧少得可怜。 无奈之下,曹操再度提高福利,他知道普通百姓过冬困难,每年活活冻死的人不在少数,就大量购买被褥衣服当作额外的奖励,只要干满十天就能领一件衣服,干满一个月领一条被子,同时奖励可以选择以钱币或者粮食方式发放,缺什么选什么。 为了表明官府的决心和信用,曹操自己也干活领工钱,并且发动官府的衙役和空闲的守城士兵扮作老百姓的模样去当托,以一个个摆在眼前的例子去吸引百姓。 此举一出,很快大获成功,毕竟大多数农民没事干,又刚好缺衣少粮的,正愁怎么过冬,就是怕官府不讲信用,骗他们白白干活。现在有县令曹青天带头干活,看着一大票人都跑去干活,还真领到了衣服粮食,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越来越多的人参加。 积极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同样一个人做同样一件事,有积极性和没积极性完全是两个样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工程进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每天都能看到新变化新发展。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二章 殃及池中鱼 封好信口,曹操把信交给了下人,让他寄往老家谯郡。 天寒地冻,窗外一片雪白,快过年了,屯氏河的工程暂停下来,等过完年再开工,估摸着能在开春播种前完工。 这个年对顿丘县的百姓来说是个破天荒的好年,吃得饱,穿得暖,手里头都握着田地,一想来年开春能在自个地上种谷子,那高兴劲儿啊,见人就是嘿嘿傻笑。 推开门,冷冽北风夹杂着冰雪刮来,打在脸上有如刀割针刺,喜庆时节,曹操却是愁容满面。 两天前,家里捎来口信,说是刘夫人肚子成型了,大概要在明年二月生,家里人都希望曹操能赶回去,毕竟长子出生,是顶天的大事,关系到曹家的香火延续。 “顿丘城里见雪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唉,倒是应情应景!”曹操苦笑着吟了首《秋思》。 白雪兆丰年,红灯迎新春,好时好景却没个好心情! “公子,外面风大,小心冻着了!”环儿贴心细致,从身后轻轻替他披上大氅。 曹操突然抓住她纤细素白的小手,揉了揉青葱玉指,冰凉冰凉的,显然是在身旁侍候了许久。 “嗯,回屋吧!”曹操点了点头,拽着环儿的手腕,亲自动手关上了门。 曹操怕冷,屋里摆了三个铜炉,红艳艳的烧着木炭,将这片温暖的小天地与飞雪寒风相隔绝。 “环儿,你跟了我多久?”曹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快一年了!公子,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环儿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惊慌失措的问道,生怕接下来会听到最担心的事情。 “这倒不是,恰恰相反,你做的太好了,面面俱到,无微不至。要是你不在身旁,我都不习惯了。”曹操笑道,接着脸色就严肃起来,“正因为如此,我觉得啊,你跟着我太吃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某个叔伯收你为养女,以曹家的身份地位,给你找户好人家还是简单的。以后啊,你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像跟着我东奔西走的,别看现在风光,也许过了这年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咚咚! 两声相叠,是膝盖敲击石砖地板的声响,环儿居然跪了下来,清秀俏丽的小脸泪痕斑驳,带着哭腔哀求道:“别、别赶我走!公子,别赶我走,环儿就想跟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我哪都不想去,也不想当养女,更不想嫁人,求公子收留环儿吧!” “起来,起来说话,地上这么凉,冻着了怎么办?” 曹操扶起千依百顺的女子,说实话,他也舍不得放环儿走,起初还以为只是个攀龙附凤的俗气女子,可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能发现她的种种优点,难怪历史的曹操对环夫人疼爱有加。 “公子,你还要环儿吗?”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曹操算是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了,眼前的女子娇柔无力,看上一眼就不由自主的生起疼惜怜爱之心,忍不住想要将他搂在怀里细心呵护。 “天下将乱,而我要做的是平定天下的万世英雄。这一路上必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你还愿意吗?”曹操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把一直憋着的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这大逆不道的一番话,要是被人捅上去,足以盖上个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但在环儿听起来却是再自然不过了,也许只因为说说话的人是曹操吧! “环儿愿意!何时何地,环儿都愿意侍奉公子左右!” 曹操笑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欣喜,只回了一句“过完年,你要还是这想法,我曹操就娶你过门。” 二月二十三,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十天前刘夫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照他的意思取名为昂,曹昂。父亲曹嵩大怀得畅,高兴了好一阵子,见人就说,比当上太尉那会儿还得意。 对不住啊! 曹操痴痴的望着南边老家的方向,长叹一声。 刘夫人是曹操原配丁夫人陪嫁的丫鬟,既然丁夫人膝下无子,那按照家族的规矩,这刚出生的儿子曹昂得过继到丁夫人名下。子凭母贵,丁夫人的儿子,又是曹操长子,曹昂今后就能作为曹家嫡长孙培养,比当刘夫人的儿子要好上十倍。 过完上元节,屯氏河的工程陆陆续续恢复运转,但碰上坏天气就得停工,直到三月初才彻底完工,把顿丘官府的钱花了个干净,曹操还不得不拿出一部分王福那收缴的资产补充进去。 开春,天气转暖,到三月份已经有二十来度的气温了,农民们乐呵呵的下地播种,劲头比以前足足涨了百倍,吆喝着山歌民谣,热火朝天。 这时候,京城洛阳再生变故,后宫十多位妃子贵人联名向天子告状,说是发现宋皇后在暗地里行巫蛊之术,也就是弄些歪门邪道诅咒天子。 在古代,尤其是文明尚不发达的汉朝,巫蛊诅咒之术是滔天大罪,等同于密谋刺杀天子。天子刘宏本就看宋皇后不舒服,这个名门贵族出生的女子端庄贤淑,恪守规矩,但在他看来却是不懂风情,不识趣,动不动就跟他说些什么礼法孝义,实在是烦得很。而且宋皇后的姑母宋氏就是不久前被处死的渤海湾刘悝之妻,乱臣贼子的亲戚当着皇后,让天子非常不舒服。 这案子天子交给了自己最宠信的中常侍王甫,不到三天就查出了扎满铁针的人偶,上面写着天子刘宏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宋皇后被废,宋家三族六亲全部诛杀,多达数百人,而且与宋氏家族有关的一系列人员全部受到了牵连,稍稍带上了关系都被冠上种种罪名,其中就有曹操的父亲曹嵩。 当年曹嵩为了巴结宋皇后,与几个兄弟一商量,就把堂妹曹莹嫁给宋皇后的弟弟隐强侯宋奇当小妾,如今宋家被灭门,曹嵩也因此被罢免一切官职,赶回了老家。 父亲被罢官,作为儿子的曹操自然也无法幸免,没几天,朝廷的命令就下来了??——罢免顿丘令曹操。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二章 殃及池中鱼 封好信口,曹操把信交给了下人,让他寄往老家谯郡。 天寒地冻,窗外一片雪白,快过年了,屯氏河的工程暂停下来,等过完年再开工,估摸着能在开春播种前完工。 这个年对顿丘县的百姓来说是个破天荒的好年,吃得饱,穿得暖,手里头都握着田地,一想来年开春能在自个地上种谷子,那高兴劲儿啊,见人就是嘿嘿傻笑。 推开门,冷冽北风夹杂着冰雪刮来,打在脸上有如刀割针刺,喜庆时节,曹操却是愁容满面。 两天前,家里捎来口信,说是刘夫人肚子成型了,大概要在明年二月生,家里人都希望曹操能赶回去,毕竟长子出生,是顶天的大事,关系到曹家的香火延续。 “顿丘城里见雪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唉,倒是应情应景!”曹操苦笑着吟了首《秋思》。 白雪兆丰年,红灯迎新春,好时好景却没个好心情! “公子,外面风大,小心冻着了!”环儿贴心细致,从身后轻轻替他披上大氅。 曹操突然抓住她纤细素白的小手,揉了揉青葱玉指,冰凉冰凉的,显然是在身旁侍候了许久。 “嗯,回屋吧!”曹操点了点头,拽着环儿的手腕,亲自动手关上了门。 曹操怕冷,屋里摆了三个铜炉,红艳艳的烧着木炭,将这片温暖的小天地与飞雪寒风相隔绝。 “环儿,你跟了我多久?”曹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快一年了!公子,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环儿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惊慌失措的问道,生怕接下来会听到最担心的事情。 “这倒不是,恰恰相反,你做的太好了,面面俱到,无微不至。要是你不在身旁,我都不习惯了。”曹操笑道,接着脸色就严肃起来,“正因为如此,我觉得啊,你跟着我太吃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某个叔伯收你为养女,以曹家的身份地位,给你找户好人家还是简单的。以后啊,你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像跟着我东奔西走的,别看现在风光,也许过了这年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咚咚! 两声相叠,是膝盖敲击石砖地板的声响,环儿居然跪了下来,清秀俏丽的小脸泪痕斑驳,带着哭腔哀求道:“别、别赶我走!公子,别赶我走,环儿就想跟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我哪都不想去,也不想当养女,更不想嫁人,求公子收留环儿吧!” “起来,起来说话,地上这么凉,冻着了怎么办?” 曹操扶起千依百顺的女子,说实话,他也舍不得放环儿走,起初还以为只是个攀龙附凤的俗气女子,可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能发现她的种种优点,难怪历史的曹操对环夫人疼爱有加。 “公子,你还要环儿吗?”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曹操算是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了,眼前的女子娇柔无力,看上一眼就不由自主的生起疼惜怜爱之心,忍不住想要将他搂在怀里细心呵护。 “天下将乱,而我要做的是平定天下的万世英雄。这一路上必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你还愿意吗?”曹操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把一直憋着的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这大逆不道的一番话,要是被人捅上去,足以盖上个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但在环儿听起来却是再自然不过了,也许只因为说说话的人是曹操吧! “环儿愿意!何时何地,环儿都愿意侍奉公子左右!” 曹操笑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欣喜,只回了一句“过完年,你要还是这想法,我曹操就娶你过门。” 二月二十三,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十天前刘夫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照他的意思取名为昂,曹昂。父亲曹嵩大怀得畅,高兴了好一阵子,见人就说,比当上太尉那会儿还得意。 对不住啊! 曹操痴痴的望着南边老家的方向,长叹一声。 刘夫人是曹操原配丁夫人陪嫁的丫鬟,既然丁夫人膝下无子,那按照家族的规矩,这刚出生的儿子曹昂得过继到丁夫人名下。子凭母贵,丁夫人的儿子,又是曹操长子,曹昂今后就能作为曹家嫡长孙培养,比当刘夫人的儿子要好上十倍。 过完上元节,屯氏河的工程陆陆续续恢复运转,但碰上坏天气就得停工,直到三月初才彻底完工,把顿丘官府的钱花了个干净,曹操还不得不拿出一部分王福那收缴的资产补充进去。 开春,天气转暖,到三月份已经有二十来度的气温了,农民们乐呵呵的下地播种,劲头比以前足足涨了百倍,吆喝着山歌民谣,热火朝天。 这时候,京城洛阳再生变故,后宫十多位妃子贵人联名向天子告状,说是发现宋皇后在暗地里行巫蛊之术,也就是弄些歪门邪道诅咒天子。 在古代,尤其是文明尚不发达的汉朝,巫蛊诅咒之术是滔天大罪,等同于密谋刺杀天子。天子刘宏本就看宋皇后不舒服,这个名门贵族出生的女子端庄贤淑,恪守规矩,但在他看来却是不懂风情,不识趣,动不动就跟他说些什么礼法孝义,实在是烦得很。而且宋皇后的姑母宋氏就是不久前被处死的渤海湾刘悝之妻,乱臣贼子的亲戚当着皇后,让天子非常不舒服。 这案子天子交给了自己最宠信的中常侍王甫,不到三天就查出了扎满铁针的人偶,上面写着天子刘宏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宋皇后被废,宋家三族六亲全部诛杀,多达数百人,而且与宋氏家族有关的一系列人员全部受到了牵连,稍稍带上了关系都被冠上种种罪名,其中就有曹操的父亲曹嵩。 当年曹嵩为了巴结宋皇后,与几个兄弟一商量,就把堂妹曹莹嫁给宋皇后的弟弟隐强侯宋奇当小妾,如今宋家被灭门,曹嵩也因此被罢免一切官职,赶回了老家。 父亲被罢官,作为儿子的曹操自然也无法幸免,没几天,朝廷的命令就下来了??——罢免顿丘令曹操。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三章 春风吹落日 罢官一事,曹操心知肚明,早早做好了准备,这一天真到来时,也就心里多几分惆怅,喝口酒,睡一觉,醒来就舒服多了。 卞老头以前见到曹操那是一个恭恭敬敬的,当亲爹供着,自从女儿嫁给县老爷当小妾,弯了十来年的腰杆总算挺直了。可这两天卞老头不知从哪听说金女婿的官帽丢了,老脸愁出大把褶子,生怕会受到牵连蹲大牢。 有时候他就想啊,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女儿嫁出去,还不如找个富贵老爷来的好,不愁吃不愁穿的,多舒坦。当然,这话也只能想想,卞老头可不敢说出来,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爷没了官帽那也是个少爷。 整理好办理公学的计划文书,曹操叹了口气。来不及啊,剩下的时间太少了,不知道自己这项公费让穷孩子读书写字的计划到了后任者手里还能留下几成? “公子,天色暗了,该休息了!” 卞夫人得知曹操罢官的消息后,神色心情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对她而言曹操就是天,曹操活着,天就塌不下来。 娇嫩美人在侧,曹操却提不起兴致,也睡不着觉,睁着双眼看头顶的一片漆黑。 正月初,帝国西南的交州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起初只是蛮族暴动,却激起了大量穷人的响应,很快把战火烧遍整个交州,酒囊饭袋的官府军一败涂地。 交州大概位于现代中国的西南,包括越南北部,自古就是中国的领土。不过越南猴子向来是野蛮难驯,时常暴动扰民,直到一千八百年后也是劣性不改。 洛阳朝廷没把交州当回事,蛮夷之地嘛,无所谓,但曹操清楚,这只是大汉帝国崩溃的开始。 到了二月,洛阳发生地震,在以木制建造为主的古代,地震是非常可怕的灾难,一下子就把洛阳无数房屋夷为平地,连皇宫都受到剧烈影响。 为了维修皇宫,天子刘宏再度加重赋税,同时变本加厉的公开卖官,明码标价,甚至到处贴出告示,在大殿之上进行官位的拍卖。 一个个消息在曹操脑海里如幻灯片般放映,与历史进行比对,粗略的估计着大汉帝国所剩无几的寿命。 “环儿姐姐挺好的,妾身很是喜欢,公子想娶的话,尽管娶吧。”卞夫人比环儿要小上两岁,身份是高出一截,私底下却依然叫她姐姐。 嗯? 曹操一怔,随即想明白了,大概卞夫人觉得他是在为环儿的事情烦恼,亦或是想转移话题,借迎娶环儿给自己冲冲喜,高兴高兴。 无论理由是哪一个,曹操都倍感欣慰,有妾如此,夫复何求?话俗,理不俗! 紧紧抱着卞夫人,曹操焦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很安慰,很放松。 曹操被罢官的消息不知被谁说漏了嘴,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传遍的顿丘县。 第二天,下人们收拾好了行李,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曹府顿时空空荡荡的,连台阶缝隙里的野草都在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 门口备好了马车,曹操带着家眷和下人准备离去。 朱漆大门在咯吱咯吱声中缓缓拉开,曹操傻了眼,胸口闷得慌,有股滚烫的热流在涌动,冲上脑门,居然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他哭了! 大门口,台阶下,一排排,一个个,男女老幼,数千人,密密麻麻的,跪着! “他、他就是曹青天啊!”领头的老者是个村子,曹操曾经走访过那个村子,他一出门就被老者认出来了,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门大喊。 这一声大喊,人群就跟着蠕动起来,前挤后推的,把曹操围了个水泄不通。 “乡亲们!”曹操喊道,几千人闻声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期盼的目光汇集在这个身材一般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身上,重如万钧。 “我曹操何德何能啊,能获乡亲们如此厚爱!”曹操摇了摇头,左手扶额的同时抹了把热泪,“来顿丘有段时间了,差两个月就是一年。能为乡亲们做的事情,我曹操都做了,来不及做的事情都吩咐下去,让后来者做吧!唉,乡亲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天子下了旨意,我这做臣子的不得不从啊!” “去他*养的天子,不是个东西!” “就是啊,以前这么多多贪官狗官不来抓,反倒是把咱为民请命的曹青天给罢了,不长眼啊!” “俺听隔壁的书呆子说啊,那天子是个昏君,只听下面不带把的狗官,害死了好多人!” 数千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人喊出了造反的口号,这让曹操眼睛一亮,心中再生计划。 “别说了,大家别说了!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得啊!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我曹操被砍脑袋没什么,连累各位乡亲就罪过大了,死也不能瞑目啊!” 语气从急切自然转到悲痛,眼眶热泪滚动,保持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才流下来,同时头低下,抬起袖口擦拭眼泪,曹操成功的表现出演员的基本素质。 这话一说,百姓们说话声音一下子就小了,毕竟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杀头大罪可不敢去碰,不过心底里对朝廷的仇恨,对天子的仇恨如小火上浇了碗烈油,熊熊燃起。 顿丘县的百姓一路跟一路送,直到出城十里才被曹操劝回去。 回老家的车队在官道上走着,曹操没坐马车,而是骑上匹高头大马,漫步于昏黄微红的余辉下。 回头望去,顿丘县城渐渐渺小,最后被一朵初开的桃花给遮住。夕阳落下远山,两旁繁花似锦,落日沉没,走向黑暗,而生机勃勃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曹操抽动马鞭,骑马到了棵桃树前,折下一截花枝闻了闻,满鼻子芳香,马鞭抬手准备回去时,鞭子又放了下了,无奈一笑,又多折了一根。 马车内,卞夫人把桃花枝当作簪子别了起来,人面桃花相映红,还真是恰如其分!而另一边,环儿手捧桃花,当个宝贝似的,低头轻嗅,俏脸微微陶醉,得叫秀眉霜雪颜桃花了。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三章 春风吹落日 罢官一事,曹操心知肚明,早早做好了准备,这一天真到来时,也就心里多几分惆怅,喝口酒,睡一觉,醒来就舒服多了。 卞老头以前见到曹操那是一个恭恭敬敬的,当亲爹供着,自从女儿嫁给县老爷当小妾,弯了十来年的腰杆总算挺直了。可这两天卞老头不知从哪听说金女婿的官帽丢了,老脸愁出大把褶子,生怕会受到牵连蹲大牢。 有时候他就想啊,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女儿嫁出去,还不如找个富贵老爷来的好,不愁吃不愁穿的,多舒坦。当然,这话也只能想想,卞老头可不敢说出来,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爷没了官帽那也是个少爷。 整理好办理公学的计划文书,曹操叹了口气。来不及啊,剩下的时间太少了,不知道自己这项公费让穷孩子读书写字的计划到了后任者手里还能留下几成? “公子,天色暗了,该休息了!” 卞夫人得知曹操罢官的消息后,神色心情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对她而言曹操就是天,曹操活着,天就塌不下来。 娇嫩美人在侧,曹操却提不起兴致,也睡不着觉,睁着双眼看头顶的一片漆黑。 正月初,帝国西南的交州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起初只是蛮族暴动,却激起了大量穷人的响应,很快把战火烧遍整个交州,酒囊饭袋的官府军一败涂地。 交州大概位于现代中国的西南,包括越南北部,自古就是中国的领土。不过越南猴子向来是野蛮难驯,时常暴动扰民,直到一千八百年后也是劣性不改。 洛阳朝廷没把交州当回事,蛮夷之地嘛,无所谓,但曹操清楚,这只是大汉帝国崩溃的开始。 到了二月,洛阳发生地震,在以木制建造为主的古代,地震是非常可怕的灾难,一下子就把洛阳无数房屋夷为平地,连皇宫都受到剧烈影响。 为了维修皇宫,天子刘宏再度加重赋税,同时变本加厉的公开卖官,明码标价,甚至到处贴出告示,在大殿之上进行官位的拍卖。 一个个消息在曹操脑海里如幻灯片般放映,与历史进行比对,粗略的估计着大汉帝国所剩无几的寿命。 “环儿姐姐挺好的,妾身很是喜欢,公子想娶的话,尽管娶吧。”卞夫人比环儿要小上两岁,身份是高出一截,私底下却依然叫她姐姐。 嗯? 曹操一怔,随即想明白了,大概卞夫人觉得他是在为环儿的事情烦恼,亦或是想转移话题,借迎娶环儿给自己冲冲喜,高兴高兴。 无论理由是哪一个,曹操都倍感欣慰,有妾如此,夫复何求?话俗,理不俗! 紧紧抱着卞夫人,曹操焦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很安慰,很放松。 曹操被罢官的消息不知被谁说漏了嘴,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传遍的顿丘县。 第二天,下人们收拾好了行李,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曹府顿时空空荡荡的,连台阶缝隙里的野草都在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 门口备好了马车,曹操带着家眷和下人准备离去。 朱漆大门在咯吱咯吱声中缓缓拉开,曹操傻了眼,胸口闷得慌,有股滚烫的热流在涌动,冲上脑门,居然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他哭了! 大门口,台阶下,一排排,一个个,男女老幼,数千人,密密麻麻的,跪着! “他、他就是曹青天啊!”领头的老者是个村子,曹操曾经走访过那个村子,他一出门就被老者认出来了,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门大喊。 这一声大喊,人群就跟着蠕动起来,前挤后推的,把曹操围了个水泄不通。 “乡亲们!”曹操喊道,几千人闻声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期盼的目光汇集在这个身材一般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身上,重如万钧。 “我曹操何德何能啊,能获乡亲们如此厚爱!”曹操摇了摇头,左手扶额的同时抹了把热泪,“来顿丘有段时间了,差两个月就是一年。能为乡亲们做的事情,我曹操都做了,来不及做的事情都吩咐下去,让后来者做吧!唉,乡亲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天子下了旨意,我这做臣子的不得不从啊!” “去他*养的天子,不是个东西!” “就是啊,以前这么多多贪官狗官不来抓,反倒是把咱为民请命的曹青天给罢了,不长眼啊!” “俺听隔壁的书呆子说啊,那天子是个昏君,只听下面不带把的狗官,害死了好多人!” 数千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人喊出了造反的口号,这让曹操眼睛一亮,心中再生计划。 “别说了,大家别说了!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得啊!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我曹操被砍脑袋没什么,连累各位乡亲就罪过大了,死也不能瞑目啊!” 语气从急切自然转到悲痛,眼眶热泪滚动,保持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才流下来,同时头低下,抬起袖口擦拭眼泪,曹操成功的表现出演员的基本素质。 这话一说,百姓们说话声音一下子就小了,毕竟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杀头大罪可不敢去碰,不过心底里对朝廷的仇恨,对天子的仇恨如小火上浇了碗烈油,熊熊燃起。 顿丘县的百姓一路跟一路送,直到出城十里才被曹操劝回去。 回老家的车队在官道上走着,曹操没坐马车,而是骑上匹高头大马,漫步于昏黄微红的余辉下。 回头望去,顿丘县城渐渐渺小,最后被一朵初开的桃花给遮住。夕阳落下远山,两旁繁花似锦,落日沉没,走向黑暗,而生机勃勃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曹操抽动马鞭,骑马到了棵桃树前,折下一截花枝闻了闻,满鼻子芳香,马鞭抬手准备回去时,鞭子又放了下了,无奈一笑,又多折了一根。 马车内,卞夫人把桃花枝当作簪子别了起来,人面桃花相映红,还真是恰如其分!而另一边,环儿手捧桃花,当个宝贝似的,低头轻嗅,俏脸微微陶醉,得叫秀眉霜雪颜桃花了。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四章 一城一世界 安徽省毫州市,在东汉末年叫做谯郡,隶属于沛国,乃是大汉开国皇帝刘邦的发家之地。 受宋皇后一案牵连,曹家上下所有入朝为官的一夜之间全丢了官帽,阳春三月却成了曹家的数九寒冬。 所谓无官一身轻,放下了心结,曹操过得挺舒坦,在老家有钱有地,有老婆有儿子,成了人间天堂。 当然,曹操不会满足于享乐,察觉到大汉帝国气数将尽,他开始筹备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曹家在当地是一支庞大的势力,光是人口就有数百,加上依附于曹家的夏侯一族,堪称谯郡最强大的地方势力,掌控着全郡超过三分之一的田地,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曹公子,你是在说笑吗?一丈五高的围墙,那得大石块去砌,跟砌城墙一样,咱谯郡大石不多,还得去外地采购再运过来,所花的钱财难以估量啊!” 老工匠连连摇头,直接就把曹操扩建老家大宅的计划给否决了。原来曹操是想把老家扩建成类似西方中世纪的城堡庄园,在外围建起高墙,私下训练军队。只可惜当时工匠的建造能力过于落后,要建造这么大的工程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弄出的动静估计都能传到京城洛阳,这是曹操所不想看到的。 “哪用得着大石块,可以用小石块砌上水泥啊!”曹操辩解道。 “水啥?水泥?水混着泥能干啥子?”老工匠觉得莫名其妙,这大公子是不是受不了罢官的打击,脑子出了点毛病啊! 水泥!对啊,可以用水泥啊! 曹操脑袋一震,欣喜若狂,要是自己能研制出水泥,哪怕质量低劣,也足以改变天下,这种前世最普通的建筑材料,在东汉末年的价值甚至要超过黄金。 三言两语打发走老工匠,曹操依靠脑海里搜索出来的各种资料,开始埋头研制水泥。 最早的水泥是英国人用水硬性石灰和火山灰调配而成的,曹操找不到火山灰,当即就放弃了这个方法。第二种是天然水泥,用天然的泥灰岩制成,不需要配制,直接拿原料就能烧出水泥,非常便捷,是目前最理想的方案。 为此,曹操亲自走遍谯郡各地,调查了几十处地方的土壤岩石,连一块泥灰岩都没找到。问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叫“泥灰岩”,而且古代信息闭塞,不像现代打个广告就能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知道。 无奈之下,曹操选择了第三种方案,法国人发明的水泥,以石灰和粘土按三比一配制而成,取材方便,性能也非常好。 两个月后,经历无数次实验,曹操总算烧制出满意的水泥,叫来曹洪曹仁还有夏侯家几个小伙子一同观看。 “公子,这东西能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曹洪对他费尽功夫弄出来的灰色粉末不屑一顾,黏住石头,那不是说笑话嘛! 曹仁瞪了他一眼,斥道:“闭嘴!公子说能,自然就能!” 其实他也不肯相信,只不过习惯了相信曹操,这种相信几乎到达了盲目的程度。 “看好了!” 曹操咧嘴一笑,亲自动手把细河沙和水泥混合,倒上适当的水,用力搅拌,鼓捣出一堆像模像样的水泥,再将准备好的方石块砌成一堵膝盖高的小墙。 “这就完了?我咋看着不结实?”曹洪道。 “等两天就结实了,到时候你就是把腿踹断都弄不倒它。”曹操信心十足。 水泥对这个时代而言是颠覆性的发明,一旦推广开来,能够迅速提升建造能力。设想一下,如果两军对阵,一方的军营是木栅栏围起来,另一方的军营则是水泥砌成的墙壁,两者差距不可道计,后者等于立于先天不败之地,在防守上具有强大的优势。同样,对城墙的维修建造也是革命性的突破,还有民间房屋的建造,说不定能一改木制结构的局面,大量替换成砖石结构,这样就能大大减少火灾的威胁,不至于一家起火,烧光全城。 三天过后,水泥基本凝固,曹操特意让曹洪试试坚硬程度,后者抬起腿一连踹了二十来下也没能撼动分毫,最后拿了柄大铁锤,震得手臂发麻才勉强把这堵墙给拆了。 “这是啥东西啊,真够厉害的!我说公子,你是不是会仙术啊?”曹洪挠着头问道,当着十几个兄弟的面,自己的脸算是丢光了,指不定得让他们笑话多久。 曹操笑道:“水混着泥,当然是叫水泥了。以后啊,这水泥就是曹家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许传扬出去。水泥必须由曹家人或者夏侯家人亲自生产,传男不传女,绝不可外泄出去,一经发现,别怪我曹操无情无义!” 众人皆是一寒,从未听过公子说出如此严重的警告,当下就留了个心眼,暗道要多多注意,把水泥当作宝贝护着。 有了水泥的帮助,曹家大宅的改造机会迅速开展。请来的工匠都傻了眼,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厉害的泥,就像是仙人施展法术,居然能把小石块粘在一起当大石块用。 廉价的劳动力,加上曹家包吃包住,统一管理,上百工匠在与外界隔绝的情况下卖命工作,仅仅用了半个月就在乡下建起一座巍峨城堡,又在墙外隔着七八丈距离种起一片树林,远远看去很难发现。 接下来,曹操就把隶属于曹家的农民工匠商人重新进行管理安排,让他们的家人定居在城堡之内,一是免费提供房子居住,二是当作人质控制住,以防他们背叛。 曹家的城堡,宛如一座管理严格的城池,进进出出都要受到检查和登记,只有确保下人的忠心和稳定,曹操才敢把现代技术一项项整出来,教给他们,在曹家内部进行推广。 与其他地主不同,曹家下面的佃户和工匠是完全把身家性命卖给了曹操,所有家世信息全部登记入档案,从出生到死亡都属于曹家的人,决不允许背叛。 当然他们所受的待遇也是极其优厚,从妻子怀孕开始就能受到福利补贴,孩子可以得到免费的基础教育,曹家城堡内有私塾,当地的年轻书生当老师,教的不是古汉字,而是简体字,学的不是忠君爱国,而是忠于曹家。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四章 一城一世界 安徽省毫州市,在东汉末年叫做谯郡,隶属于沛国,乃是大汉开国皇帝刘邦的发家之地。 受宋皇后一案牵连,曹家上下所有入朝为官的一夜之间全丢了官帽,阳春三月却成了曹家的数九寒冬。 所谓无官一身轻,放下了心结,曹操过得挺舒坦,在老家有钱有地,有老婆有儿子,成了人间天堂。 当然,曹操不会满足于享乐,察觉到大汉帝国气数将尽,他开始筹备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曹家在当地是一支庞大的势力,光是人口就有数百,加上依附于曹家的夏侯一族,堪称谯郡最强大的地方势力,掌控着全郡超过三分之一的田地,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曹公子,你是在说笑吗?一丈五高的围墙,那得大石块去砌,跟砌城墙一样,咱谯郡大石不多,还得去外地采购再运过来,所花的钱财难以估量啊!” 老工匠连连摇头,直接就把曹操扩建老家大宅的计划给否决了。原来曹操是想把老家扩建成类似西方中世纪的城堡庄园,在外围建起高墙,私下训练军队。只可惜当时工匠的建造能力过于落后,要建造这么大的工程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弄出的动静估计都能传到京城洛阳,这是曹操所不想看到的。 “哪用得着大石块,可以用小石块砌上水泥啊!”曹操辩解道。 “水啥?水泥?水混着泥能干啥子?”老工匠觉得莫名其妙,这大公子是不是受不了罢官的打击,脑子出了点毛病啊! 水泥!对啊,可以用水泥啊! 曹操脑袋一震,欣喜若狂,要是自己能研制出水泥,哪怕质量低劣,也足以改变天下,这种前世最普通的建筑材料,在东汉末年的价值甚至要超过黄金。 三言两语打发走老工匠,曹操依靠脑海里搜索出来的各种资料,开始埋头研制水泥。 最早的水泥是英国人用水硬性石灰和火山灰调配而成的,曹操找不到火山灰,当即就放弃了这个方法。第二种是天然水泥,用天然的泥灰岩制成,不需要配制,直接拿原料就能烧出水泥,非常便捷,是目前最理想的方案。 为此,曹操亲自走遍谯郡各地,调查了几十处地方的土壤岩石,连一块泥灰岩都没找到。问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叫“泥灰岩”,而且古代信息闭塞,不像现代打个广告就能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知道。 无奈之下,曹操选择了第三种方案,法国人发明的水泥,以石灰和粘土按三比一配制而成,取材方便,性能也非常好。 两个月后,经历无数次实验,曹操总算烧制出满意的水泥,叫来曹洪曹仁还有夏侯家几个小伙子一同观看。 “公子,这东西能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曹洪对他费尽功夫弄出来的灰色粉末不屑一顾,黏住石头,那不是说笑话嘛! 曹仁瞪了他一眼,斥道:“闭嘴!公子说能,自然就能!” 其实他也不肯相信,只不过习惯了相信曹操,这种相信几乎到达了盲目的程度。 “看好了!” 曹操咧嘴一笑,亲自动手把细河沙和水泥混合,倒上适当的水,用力搅拌,鼓捣出一堆像模像样的水泥,再将准备好的方石块砌成一堵膝盖高的小墙。 “这就完了?我咋看着不结实?”曹洪道。 “等两天就结实了,到时候你就是把腿踹断都弄不倒它。”曹操信心十足。 水泥对这个时代而言是颠覆性的发明,一旦推广开来,能够迅速提升建造能力。设想一下,如果两军对阵,一方的军营是木栅栏围起来,另一方的军营则是水泥砌成的墙壁,两者差距不可道计,后者等于立于先天不败之地,在防守上具有强大的优势。同样,对城墙的维修建造也是革命性的突破,还有民间房屋的建造,说不定能一改木制结构的局面,大量替换成砖石结构,这样就能大大减少火灾的威胁,不至于一家起火,烧光全城。 三天过后,水泥基本凝固,曹操特意让曹洪试试坚硬程度,后者抬起腿一连踹了二十来下也没能撼动分毫,最后拿了柄大铁锤,震得手臂发麻才勉强把这堵墙给拆了。 “这是啥东西啊,真够厉害的!我说公子,你是不是会仙术啊?”曹洪挠着头问道,当着十几个兄弟的面,自己的脸算是丢光了,指不定得让他们笑话多久。 曹操笑道:“水混着泥,当然是叫水泥了。以后啊,这水泥就是曹家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许传扬出去。水泥必须由曹家人或者夏侯家人亲自生产,传男不传女,绝不可外泄出去,一经发现,别怪我曹操无情无义!” 众人皆是一寒,从未听过公子说出如此严重的警告,当下就留了个心眼,暗道要多多注意,把水泥当作宝贝护着。 有了水泥的帮助,曹家大宅的改造机会迅速开展。请来的工匠都傻了眼,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厉害的泥,就像是仙人施展法术,居然能把小石块粘在一起当大石块用。 廉价的劳动力,加上曹家包吃包住,统一管理,上百工匠在与外界隔绝的情况下卖命工作,仅仅用了半个月就在乡下建起一座巍峨城堡,又在墙外隔着七八丈距离种起一片树林,远远看去很难发现。 接下来,曹操就把隶属于曹家的农民工匠商人重新进行管理安排,让他们的家人定居在城堡之内,一是免费提供房子居住,二是当作人质控制住,以防他们背叛。 曹家的城堡,宛如一座管理严格的城池,进进出出都要受到检查和登记,只有确保下人的忠心和稳定,曹操才敢把现代技术一项项整出来,教给他们,在曹家内部进行推广。 与其他地主不同,曹家下面的佃户和工匠是完全把身家性命卖给了曹操,所有家世信息全部登记入档案,从出生到死亡都属于曹家的人,决不允许背叛。 当然他们所受的待遇也是极其优厚,从妻子怀孕开始就能受到福利补贴,孩子可以得到免费的基础教育,曹家城堡内有私塾,当地的年轻书生当老师,教的不是古汉字,而是简体字,学的不是忠君爱国,而是忠于曹家。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五章 海权教育课 除了免费的教育,曹家更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从穿衣吃饭到住房出行,提供全方位的福利待遇。等于是入了曹家,一辈子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这对劳作一生、穷苦一生的普通百姓而言是极大的恩惠。 曹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西方中世纪贵族这套东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能在乱世之中培养起下人们强烈的忠心与归属感。 庄园化的模式,庄园化的管理,曹家成了与外界迥然不同的全新世界。城堡高墙内,酿酒师们按曹操改良的全新技术在酿制高度白酒,醇厚的香气远远飘扬,光是闻一闻就让人精神倍增;铁匠们吆喝着号子,或卖力的拉动风炉,或使劲的锤打铁具,确切的说他们炼的不是铁,而是钢,曹操教会了他们如何控制铁里面的碳含量,从而锻造出强度和韧性兼顾的钢材;城堡外归属于曹家的田地,种的不是普通的粮食,而是稀少的甘蔗,这种曹操偶然在野外发现的植物得到了大面积推广种植,他明白,在这个时代,红糖的价值足可以炒出一个天价,让达官显贵为之疯狂。 整个曹氏庄园就如同另一个世界,一个领先大汉帝国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世界,无数崭新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公子,土地重要,这我也明白,可你说的海有什么用啊?它不就是一滩咸水嘛,一望望不到边的,又不能种地,也不能造房子住人。” 说话的人是夏侯惇,字元让,从小就孔武有力、勇气过人,在家乡颇有名气,是夏侯家族青年一代的人才,曹操对他非常看重。 与空有一身蛮力的曹洪不同,夏侯惇熟读兵书,虚怀若谷,而且不贪恋名利钱财,正因为如此,后期才能得到曹操极大的信任,官至大将军,统管后方兵马。 曹家子弟和夏侯家子弟是曹操今后起兵的原始资本,为此,他特意请来名师教导兵法韬略,并且时常亲自讲课,今天讲的刚好是一千多年以后美国海军学院院长马汉最著名的《海权论》。 曹操的大脑有如一座无所不知的国家图书馆,能瞬间搜索到任何资料。马汉的《海权论》和许多相关著作,曹操足足花了十天才勉强草草看完,精心准备一番后就有了今天的这节海权课。 中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就被人形容为“地大物博”四个字。历朝历代都对农业极其重视,而忽视商业,商人和工匠地位低下,受到整个社会的歧视。在这种环境的发展下,古代中国对海洋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不仅轻视海洋,到了明清两代甚至实行愚蠢的海禁政策,主动放弃海洋。 后世中国的不断衰落,从东方最伟大的帝国一步步走向任人欺辱的东亚病夫,前世的曹操就一直耿耿于怀,小时候听爷爷讲起那段屈辱的历史,说的最多的就是“要让我来……一定打得八国联军落花流水”。 现在,机会来了,他穿越了,还成了东汉末年的一代伟人曹操。要想杜绝后世的屈辱,就该从现在做起,在这个中国尚走在世界前沿的时*始,重视海洋,夺取海权,控制世界。 “元让,你也知道大海一望无际,大得没边。但是你可知道这天底下,是海洋大,还是陆地大?”曹操微微一笑,问了个不属于当今时代的问题。 夏侯惇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哪本书上也没写清楚,红着脸琢磨了半天,大喊道:“那、那铁定是陆地大了,万里江山,辽阔无边,哪里是一滩咸水能比的!” “你们呢?子廉、子孝,你们是怎么想的?”曹操转而问向曹洪曹仁。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陆地大!” 曹操叹了口气,虽说以他们的知识面得到这个答案非常正常,但没一个人和自己想法相同,难免有点孤独感伤。 “今天先这样吧,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再告诉你们答案!”曹操摆了摆手,语气多了些无力。 到了第二天,曹操取来了一个铜皮脸盆,里面注满了水,又放上去几块木板,木板的形状十分奇怪,若是有现代人看到,恐怕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这些木板的形状正好的大陆的形状。 “看到这盆水了吗?如果说这脸盆就是天下,那脸盆里的水就是海洋,这几块漂浮的木板就是陆地。三分地七分海,海洋远远比陆地来的辽阔。打个比方吧,陆地是我们居住生活的地方,就等同于一座座房子,而海洋则是房子以外的广阔地方。你看,这些陆地与海洋之间狭小的地方就叫做海峡,按我刚才的比喻就等于你出门要走的道路。海洋辽阔无边,是难以像陆地一样全部占领的,但只要控制住了这些狭小的海峡,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海洋。” 曹操刚说完就后悔了,一激动说得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了本来的构想,这一段话是不多,但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对于眼前十几个古人而言就很难一下子理解进去了。 “公子,你说的这些海峡是不是就跟关口要道一个意思,只不过从陆地移到了海洋?”夏侯惇全神贯注的仔细听讲,如一块干燥的海绵在迅速吸收知识的水分。 曹操眼睛一亮,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跟上自己的思维,面露狂喜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元让啊,不愧是元让,总算有个能听明白的。” 一直跟随公子,贴身保护他的人可是自己啊!曹洪心中不由得嫉妒起来,急于表现的指着水上漂浮的木板问道:“公子啊,你说这些木板就是陆地,那咱们现在在哪一块上啊?” “子廉问的好!”曹操笑了,连曹洪这个愣头青都关心起海洋,可见自己的功夫没白费,“我们大汉就在、就在这一块,背靠大陆,东南面向辽阔大海,这里,这里都是非常重要的海峡,如果朝廷能南下控制交州以南的土地,那这一道海峡就能完全掌握在手里,西方的帝国想来东方,必须得到我们的许可。”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五章 海权教育课 除了免费的教育,曹家更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从穿衣吃饭到住房出行,提供全方位的福利待遇。等于是入了曹家,一辈子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这对劳作一生、穷苦一生的普通百姓而言是极大的恩惠。 曹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西方中世纪贵族这套东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能在乱世之中培养起下人们强烈的忠心与归属感。 庄园化的模式,庄园化的管理,曹家成了与外界迥然不同的全新世界。城堡高墙内,酿酒师们按曹操改良的全新技术在酿制高度白酒,醇厚的香气远远飘扬,光是闻一闻就让人精神倍增;铁匠们吆喝着号子,或卖力的拉动风炉,或使劲的锤打铁具,确切的说他们炼的不是铁,而是钢,曹操教会了他们如何控制铁里面的碳含量,从而锻造出强度和韧性兼顾的钢材;城堡外归属于曹家的田地,种的不是普通的粮食,而是稀少的甘蔗,这种曹操偶然在野外发现的植物得到了大面积推广种植,他明白,在这个时代,红糖的价值足可以炒出一个天价,让达官显贵为之疯狂。 整个曹氏庄园就如同另一个世界,一个领先大汉帝国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世界,无数崭新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公子,土地重要,这我也明白,可你说的海有什么用啊?它不就是一滩咸水嘛,一望望不到边的,又不能种地,也不能造房子住人。” 说话的人是夏侯惇,字元让,从小就孔武有力、勇气过人,在家乡颇有名气,是夏侯家族青年一代的人才,曹操对他非常看重。 与空有一身蛮力的曹洪不同,夏侯惇熟读兵书,虚怀若谷,而且不贪恋名利钱财,正因为如此,后期才能得到曹操极大的信任,官至大将军,统管后方兵马。 曹家子弟和夏侯家子弟是曹操今后起兵的原始资本,为此,他特意请来名师教导兵法韬略,并且时常亲自讲课,今天讲的刚好是一千多年以后美国海军学院院长马汉最著名的《海权论》。 曹操的大脑有如一座无所不知的国家图书馆,能瞬间搜索到任何资料。马汉的《海权论》和许多相关著作,曹操足足花了十天才勉强草草看完,精心准备一番后就有了今天的这节海权课。 中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自古以来就被人形容为“地大物博”四个字。历朝历代都对农业极其重视,而忽视商业,商人和工匠地位低下,受到整个社会的歧视。在这种环境的发展下,古代中国对海洋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不仅轻视海洋,到了明清两代甚至实行愚蠢的海禁政策,主动放弃海洋。 后世中国的不断衰落,从东方最伟大的帝国一步步走向任人欺辱的东亚病夫,前世的曹操就一直耿耿于怀,小时候听爷爷讲起那段屈辱的历史,说的最多的就是“要让我来……一定打得八国联军落花流水”。 现在,机会来了,他穿越了,还成了东汉末年的一代伟人曹操。要想杜绝后世的屈辱,就该从现在做起,在这个中国尚走在世界前沿的时*始,重视海洋,夺取海权,控制世界。 “元让,你也知道大海一望无际,大得没边。但是你可知道这天底下,是海洋大,还是陆地大?”曹操微微一笑,问了个不属于当今时代的问题。 夏侯惇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哪本书上也没写清楚,红着脸琢磨了半天,大喊道:“那、那铁定是陆地大了,万里江山,辽阔无边,哪里是一滩咸水能比的!” “你们呢?子廉、子孝,你们是怎么想的?”曹操转而问向曹洪曹仁。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答:“陆地大!” 曹操叹了口气,虽说以他们的知识面得到这个答案非常正常,但没一个人和自己想法相同,难免有点孤独感伤。 “今天先这样吧,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再告诉你们答案!”曹操摆了摆手,语气多了些无力。 到了第二天,曹操取来了一个铜皮脸盆,里面注满了水,又放上去几块木板,木板的形状十分奇怪,若是有现代人看到,恐怕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这些木板的形状正好的大陆的形状。 “看到这盆水了吗?如果说这脸盆就是天下,那脸盆里的水就是海洋,这几块漂浮的木板就是陆地。三分地七分海,海洋远远比陆地来的辽阔。打个比方吧,陆地是我们居住生活的地方,就等同于一座座房子,而海洋则是房子以外的广阔地方。你看,这些陆地与海洋之间狭小的地方就叫做海峡,按我刚才的比喻就等于你出门要走的道路。海洋辽阔无边,是难以像陆地一样全部占领的,但只要控制住了这些狭小的海峡,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海洋。” 曹操刚说完就后悔了,一激动说得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了本来的构想,这一段话是不多,但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对于眼前十几个古人而言就很难一下子理解进去了。 “公子,你说的这些海峡是不是就跟关口要道一个意思,只不过从陆地移到了海洋?”夏侯惇全神贯注的仔细听讲,如一块干燥的海绵在迅速吸收知识的水分。 曹操眼睛一亮,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跟上自己的思维,面露狂喜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元让啊,不愧是元让,总算有个能听明白的。” 一直跟随公子,贴身保护他的人可是自己啊!曹洪心中不由得嫉妒起来,急于表现的指着水上漂浮的木板问道:“公子啊,你说这些木板就是陆地,那咱们现在在哪一块上啊?” “子廉问的好!”曹操笑了,连曹洪这个愣头青都关心起海洋,可见自己的功夫没白费,“我们大汉就在、就在这一块,背靠大陆,东南面向辽阔大海,这里,这里都是非常重要的海峡,如果朝廷能南下控制交州以南的土地,那这一道海峡就能完全掌握在手里,西方的帝国想来东方,必须得到我们的许可。”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六章 铮铮一老臣 曹操被罢免顿丘令的第二年,顿丘县几家被曹操整治过的豪强地主联合起来,以金钱贿赂,进行种种诬告,几乎把曹操在顿丘的政绩贬低得一文不值。顿丘百姓群情激奋,联名拟成“万民陈情表”,请人送往京城洛阳,呈递给天子。最后此事不知为何,不了了之,后来曹操才从父亲口中隐约得知其中内情,大概是牵涉到了几位中常侍之间的斗争,被父亲曹嵩的结拜兄弟曹节给压了下来。 曹节这人是东汉末年的大宦官,位高权重,深得汉灵帝信任,官至大长秋,是和曹嵩的养父曹腾一个级数的狠人。不过与兢兢业业的曹腾不同,曹节蛮横霸道,无恶不作,其家族亲戚也借着他的势力在帝国各地担任要职。 曹节的曹家和曹操的曹家是两个家族,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唯一的一点牵扯也是当初父亲曹嵩为了巴结如日中天的曹节和他做了拜把子的异姓兄弟。 有了这层微薄的关系,加上两家都姓曹,祖父曹腾也是大官宦,曹节在各方面给了曹操家族许多支持。可以说曹嵩能做到大鸿胪大司农都少不了曹节的帮助,当然太尉那是真金白银买的,与曹节关系不大。 “休养了一年,倒是被你整出不少新花样!”曹嵩参观了一圈庄园,笑呵呵的说道,“从小就觉得你机灵,想着应该是块做官的料子。送你读太学,给你买孝廉,又让人举荐你当郎官,再是洛阳北部尉,接着是顿丘令,年纪不大,你也算在大汉官场上走过一圈了,觉得怎么样?” 曹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亲手泡了碗红糖水,递过去,“阿翁,尝尝看。” 端起红糖水,曹嵩看了眼,又闻了闻,轻抿一口,脸色顿时不同,咕噜咕噜就三两口喝光了。 “这东西味道不错啊,比蜂蜜水还甜。”曹嵩显然非常喜欢红糖水。 一挥手,下人立马拿来一小袋红糖,曹操推到父亲面前,说道:“阿翁喜欢就带上吧,这叫红糖,估计全天下就你儿子有的卖,连洛阳的天子都尝不到。现在啊,每天都有达官显贵到处询问红糖的出处,不过我早就吩咐过了,让他们只卖红糖,其他一律不管,价格不断炒热,都快赶上金子了。” “嗯,好,能赚钱是个好事,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官都买得到。*的热潮基本过去了,这时候天子正愁卖不出去啊!”曹嵩哈哈大笑。 “阿翁,你觉得大汉还能撑几年?” 曹操突然一句话好似给父亲泼了盆冷水,瞬间把刚刚燃起的希望给浇灭。 “祸从口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了!”曹嵩脸色森寒,“商人终究是低劣卑贱的职业,你弄一些来赚钱,这没事,但别把整个心都陷进去了。想出人头地,想光宗耀祖,入朝做官才是唯一的途径。过两天你的恩师桥玄要过来一趟,到时候你和他谈谈,让他给你说说情,弄个离天子近一点的官当当,磨练段时间,总有机会东山再起。阿翁老了,也没本事,咱曹家能不能做大就看你的了!” 曹操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父亲的处境和对他所抱有的期待,只不过出人头地不是他曹操的目标,他想要的是立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千秋万世之后,依然有人能记得曹操之名,曹操之威! 果然,四天后,桥玄如约而至。对这位东汉末年难得的一代忠臣名臣,曹操极为尊敬,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其地位威望毫无关系。 听说桥玄在三里地外,曹操就急急忙忙的骑马前去迎接,这位桥玄堪称是大汉帝国最后的良心,也是曹操早期的贵人。 今年是公元177年,熹平六年,也是熹平年号的最后一年,不出意外,明年就要改年号为光和,同时桥玄也会从现在的光禄大夫升任为三公之一的太尉。 “等等,停,停车!”桥玄掀开帘布,刚好看到曹操骑着马迎面而来,连忙招呼车夫停下。 桥玄年纪大了,须发花白如雪,马车没台阶,下车的时候身子颤巍巍的摇晃。 曹操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扶住桥玄道:“桥公小心,慢点,慢点来。” 下了车,桥玄满脸和蔼笑容,拍了拍曹操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就你懂事,知道老头我身子不行了。” “桥公哪里的话!你这身子硬着呢,至少得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咱大汉可少不了你桥公啊!”曹操这话倒不是恭维,实实在在的说。 如今朝廷宦官当道,外戚横行,天下又是门阀大族把持地方军政,几乎自成一国。四百年的大汉帝国已经是艘千疮百孔的老船,离沉没也不远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要不是还有几个像桥玄这种股肱忠臣勉强支撑着帝国大梁,大汉早就亡了。 “哎呀!这一片都是你曹家的田地吧!放眼望去都是稻谷粮食,劳作的农汉也是黝黑壮硕,不像北边那些豪强权贵,把老百姓榨得就剩下副骨头架子。好啊,治理的好啊!”桥玄遥望着绿油油的田地,感叹连连。 “桥公过奖了,曹操就是做了点应该做的。咱们老爷拿的都是百姓血汗钱,自己吃饱喝足,当然也不能让百姓饥寒交迫。百姓吃的好穿的暖,干活有力气,我曹操才能大鱼大肉,安心享受富贵。”曹操笑道,被老师称赞,脸上难免得意起来。 听到这话,桥玄停住了。曹操不明所以,不过也跟着停下。 “孟德啊,你这话说的好啊!国与民正是鱼和水的关系,没有了百姓,那国家这条鱼就没了水,再大再肥也得渴死饿死,被大太阳活活晒成鱼干。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简单的很,可惜不明白啊,天子不明白,做官的也不明白,天底下估计就我们爷俩明白!” 桥玄仰头望着昏暗天空,泛黄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正如这大汉天下,已是行将就木。 “桥公!”曹操轻轻喊了一声。 桥玄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眼眶湿漉漉的,赶忙拿衣袖抹了一把,堆起笑容道:“没事,没事,我们走!”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六章 铮铮一老臣 曹操被罢免顿丘令的第二年,顿丘县几家被曹操整治过的豪强地主联合起来,以金钱贿赂,进行种种诬告,几乎把曹操在顿丘的政绩贬低得一文不值。顿丘百姓群情激奋,联名拟成“万民陈情表”,请人送往京城洛阳,呈递给天子。最后此事不知为何,不了了之,后来曹操才从父亲口中隐约得知其中内情,大概是牵涉到了几位中常侍之间的斗争,被父亲曹嵩的结拜兄弟曹节给压了下来。 曹节这人是东汉末年的大宦官,位高权重,深得汉灵帝信任,官至大长秋,是和曹嵩的养父曹腾一个级数的狠人。不过与兢兢业业的曹腾不同,曹节蛮横霸道,无恶不作,其家族亲戚也借着他的势力在帝国各地担任要职。 曹节的曹家和曹操的曹家是两个家族,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唯一的一点牵扯也是当初父亲曹嵩为了巴结如日中天的曹节和他做了拜把子的异姓兄弟。 有了这层微薄的关系,加上两家都姓曹,祖父曹腾也是大官宦,曹节在各方面给了曹操家族许多支持。可以说曹嵩能做到大鸿胪大司农都少不了曹节的帮助,当然太尉那是真金白银买的,与曹节关系不大。 “休养了一年,倒是被你整出不少新花样!”曹嵩参观了一圈庄园,笑呵呵的说道,“从小就觉得你机灵,想着应该是块做官的料子。送你读太学,给你买孝廉,又让人举荐你当郎官,再是洛阳北部尉,接着是顿丘令,年纪不大,你也算在大汉官场上走过一圈了,觉得怎么样?” 曹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亲手泡了碗红糖水,递过去,“阿翁,尝尝看。” 端起红糖水,曹嵩看了眼,又闻了闻,轻抿一口,脸色顿时不同,咕噜咕噜就三两口喝光了。 “这东西味道不错啊,比蜂蜜水还甜。”曹嵩显然非常喜欢红糖水。 一挥手,下人立马拿来一小袋红糖,曹操推到父亲面前,说道:“阿翁喜欢就带上吧,这叫红糖,估计全天下就你儿子有的卖,连洛阳的天子都尝不到。现在啊,每天都有达官显贵到处询问红糖的出处,不过我早就吩咐过了,让他们只卖红糖,其他一律不管,价格不断炒热,都快赶上金子了。” “嗯,好,能赚钱是个好事,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官都买得到。*的热潮基本过去了,这时候天子正愁卖不出去啊!”曹嵩哈哈大笑。 “阿翁,你觉得大汉还能撑几年?” 曹操突然一句话好似给父亲泼了盆冷水,瞬间把刚刚燃起的希望给浇灭。 “祸从口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了!”曹嵩脸色森寒,“商人终究是低劣卑贱的职业,你弄一些来赚钱,这没事,但别把整个心都陷进去了。想出人头地,想光宗耀祖,入朝做官才是唯一的途径。过两天你的恩师桥玄要过来一趟,到时候你和他谈谈,让他给你说说情,弄个离天子近一点的官当当,磨练段时间,总有机会东山再起。阿翁老了,也没本事,咱曹家能不能做大就看你的了!” 曹操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父亲的处境和对他所抱有的期待,只不过出人头地不是他曹操的目标,他想要的是立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千秋万世之后,依然有人能记得曹操之名,曹操之威! 果然,四天后,桥玄如约而至。对这位东汉末年难得的一代忠臣名臣,曹操极为尊敬,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其地位威望毫无关系。 听说桥玄在三里地外,曹操就急急忙忙的骑马前去迎接,这位桥玄堪称是大汉帝国最后的良心,也是曹操早期的贵人。 今年是公元177年,熹平六年,也是熹平年号的最后一年,不出意外,明年就要改年号为光和,同时桥玄也会从现在的光禄大夫升任为三公之一的太尉。 “等等,停,停车!”桥玄掀开帘布,刚好看到曹操骑着马迎面而来,连忙招呼车夫停下。 桥玄年纪大了,须发花白如雪,马车没台阶,下车的时候身子颤巍巍的摇晃。 曹操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扶住桥玄道:“桥公小心,慢点,慢点来。” 下了车,桥玄满脸和蔼笑容,拍了拍曹操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就你懂事,知道老头我身子不行了。” “桥公哪里的话!你这身子硬着呢,至少得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咱大汉可少不了你桥公啊!”曹操这话倒不是恭维,实实在在的说。 如今朝廷宦官当道,外戚横行,天下又是门阀大族把持地方军政,几乎自成一国。四百年的大汉帝国已经是艘千疮百孔的老船,离沉没也不远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要不是还有几个像桥玄这种股肱忠臣勉强支撑着帝国大梁,大汉早就亡了。 “哎呀!这一片都是你曹家的田地吧!放眼望去都是稻谷粮食,劳作的农汉也是黝黑壮硕,不像北边那些豪强权贵,把老百姓榨得就剩下副骨头架子。好啊,治理的好啊!”桥玄遥望着绿油油的田地,感叹连连。 “桥公过奖了,曹操就是做了点应该做的。咱们老爷拿的都是百姓血汗钱,自己吃饱喝足,当然也不能让百姓饥寒交迫。百姓吃的好穿的暖,干活有力气,我曹操才能大鱼大肉,安心享受富贵。”曹操笑道,被老师称赞,脸上难免得意起来。 听到这话,桥玄停住了。曹操不明所以,不过也跟着停下。 “孟德啊,你这话说的好啊!国与民正是鱼和水的关系,没有了百姓,那国家这条鱼就没了水,再大再肥也得渴死饿死,被大太阳活活晒成鱼干。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简单的很,可惜不明白啊,天子不明白,做官的也不明白,天底下估计就我们爷俩明白!” 桥玄仰头望着昏暗天空,泛黄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正如这大汉天下,已是行将就木。 “桥公!”曹操轻轻喊了一声。 桥玄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眼眶湿漉漉的,赶忙拿衣袖抹了一把,堆起笑容道:“没事,没事,我们走!”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七章 大厦将倾时 送别桥玄,曹操感慨万分,一代名臣却生于大厦将倾之时,满朝上下都是些乱臣奸佞,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那种孤独与怅恨,痛苦难言。 “天下将乱,能安邦定国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临走前桥玄的一句话久久回荡在曹操心中。 天下何其大,英雄豪杰何其多,能明白自己心思的却只有恩师桥玄,他的志向连曹洪夏侯惇这些亲信都没看明白。 庭院中,芳草萋萋,葡萄藤缠着木架肆意生长,在天热的时候形成一处凉爽树荫。丁夫人带着两岁大的曹昂在院子里嬉戏,阳光打在她脸上泛出灿烂的金色光辉,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圣光中的圣母玛丽亚,在自己孩子面前,每个母亲都是圣母。 曹操一把抱起白胖胖的儿子,失落的心情顿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所充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幸福”吧! “过两天我得去京城洛阳,桥公知道吧,就是那位一直提携我的恩师,他向天子举荐我当议郎。”曹操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淡淡的说道。 丁夫人的笑容黯淡下来,只是“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把环儿带上吧,她知道你的脾性,带着她你有个人照顾,我也好放心。” 曹操无法想象她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但听入耳中,落在心上,沉甸甸的,那份重量压得曹操喘不过气来。 接着又和刘夫人以及卞夫人告别,刘夫人还是摆脱不开丫鬟的习性,唯唯诺诺的,只知道点头称是,这让曹操很不舒服。 倒是卞夫人通情达理,年纪轻轻的却没有半点小女人的娇柔黏人,识大体,晓大局,只是叮嘱他多带些衣服,省得天凉冻着身子。 曹操笑着答应下来,当然,他知道自己这个议郎当不了几天,也就是去洛阳走个过场,向那些曹家的敌人说一声“我曹操回来了”。 曹洪曹仁几人听说他要去洛阳,一个个自告奋勇的要跟去。 “你们当京城是什么地方了?龙潭虎穴还是阎罗地狱?我是去当官,又不是去上战场,哪来的危险?”曹操哭笑不得,拍了拍夏侯惇肩膀道,“你年纪虽然不是最大的,却是他们几个中最明白道理的,等我去了京城,这群人就交给你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留情!谁要是不听话,记着,等我回来再好好教训一番。” 夏侯惇说了声“好”,简单的字眼却份量不轻。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时代属于我们!” 曹操这句话让夏侯敦眼睛一亮,胸中热血滚滚沸腾。 两天后,曹操从老家沛国谯郡出发,再次来到京城洛阳,这个大汉帝国的心脏所在,同时也是一切腐烂的根源之地,病入心肺,无药可医! 第几次来洛阳了?曹操也记不清了,第一次是来读太学,“帝之辅弼,国之栋梁”,八个大字犹记心中,那时候的大汉帝国只是感染风寒,小毛病,还能医治;第二次是吕伯奢举荐孝廉,曹操因此入宫当了个随侍天子左右的郎官,那时候的大汉帝国高烧不退,病情不断加重,下猛药,还有机会;第三次是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推举自己当洛阳北部尉,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恩师桥玄的暗中推力,那时候的大汉帝国已经把普通的肿瘤养成了癌症,在荒淫无道的天子和一干宦官推动下,癌细胞迅速扩散。 这一回是第四次了,曹操抬头看了眼城门口上方的“洛阳”两个石刻大字,脸上不再忧虑,而是欣喜、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 大汉帝国,你他娘的能早点去死吗? 驾! 曹操踢了下马肚子,陪伴自己三四年的老伙计哒哒哒的加快脚步,转眼间穿过了城门。 议郎,其实也是郎官的一种,官秩为六百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工作就是参政议政,类似今天的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就是给朝廷提提意见,给天子提提意见,也可以对百官进行监督,弹劾官员,不过作用不大,顶多是嘴巴上说几句,跟发牢骚差不多。 与普通郎官不同,议郎的工作量小了很多,不需要轮流当差,也不需要临时充当宫门守卫,空闲时间挺多的,说白了就是在清水衙门当个闲差。 “曹大人,我准备弹劾大长秋曹节,这人欺君罔上,祸乱朝纲,简直是乱臣贼子,我四百年大汉早晚要亡在他手上!” 曹操冷眼瞥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这人叫李淳正,和曹操一样也是个议郎,不过他本来是个颇有孝名的贫寒书生,被人举荐来做了议郎,对他而言算是一步登天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寒窗苦读多少年了,胸中还依然积累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抱负,一当上议郎以为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每天都是热情高涨,一篇又一篇的奏折报上去,今天弹劾这个贪官,明天训斥这个奸臣,说到底不过是个纸上平天下的书生。 曹操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能附议的就附议,有些个大麻烦就尽量避开。其他人当然是把李淳正当成了大瘟神,唯恐避之不及,听到有他声音,甚至直觉上他要过来找自己,立马撒腿就跑,生怕和他沾染上关系,被那些个把持朝纲的“奸臣”误认为同党。 久而久之,李淳正就不再找别人了,而是整天来找曹操,心里一有想法就来他这大谈特谈,倒是费了曹操不少好酒。 大长秋曹节?对这个臭名昭著的大宦官,曹操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他就是个小人,纯纯粹粹的小人,所想所做全是为了多捞钱,多把权。至于帝国如何,百姓如何,那是不管的,关老子屁事,反正老子没男人那东西,没儿子没孙子,活着的时候能享尽荣华富贵就行了。 弹劾曹节,结果当然是毫无疑问的,轻则罢官免职,重则那就惨了,关乎身家性命。 “好,附上我的名字。” 曹操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自己也搞不清楚,就是想骂曹节一顿,狠狠骂一顿。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七章 大厦将倾时 送别桥玄,曹操感慨万分,一代名臣却生于大厦将倾之时,满朝上下都是些乱臣奸佞,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那种孤独与怅恨,痛苦难言。 “天下将乱,能安邦定国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临走前桥玄的一句话久久回荡在曹操心中。 天下何其大,英雄豪杰何其多,能明白自己心思的却只有恩师桥玄,他的志向连曹洪夏侯惇这些亲信都没看明白。 庭院中,芳草萋萋,葡萄藤缠着木架肆意生长,在天热的时候形成一处凉爽树荫。丁夫人带着两岁大的曹昂在院子里嬉戏,阳光打在她脸上泛出灿烂的金色光辉,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圣光中的圣母玛丽亚,在自己孩子面前,每个母亲都是圣母。 曹操一把抱起白胖胖的儿子,失落的心情顿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所充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幸福”吧! “过两天我得去京城洛阳,桥公知道吧,就是那位一直提携我的恩师,他向天子举荐我当议郎。”曹操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淡淡的说道。 丁夫人的笑容黯淡下来,只是“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把环儿带上吧,她知道你的脾性,带着她你有个人照顾,我也好放心。” 曹操无法想象她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但听入耳中,落在心上,沉甸甸的,那份重量压得曹操喘不过气来。 接着又和刘夫人以及卞夫人告别,刘夫人还是摆脱不开丫鬟的习性,唯唯诺诺的,只知道点头称是,这让曹操很不舒服。 倒是卞夫人通情达理,年纪轻轻的却没有半点小女人的娇柔黏人,识大体,晓大局,只是叮嘱他多带些衣服,省得天凉冻着身子。 曹操笑着答应下来,当然,他知道自己这个议郎当不了几天,也就是去洛阳走个过场,向那些曹家的敌人说一声“我曹操回来了”。 曹洪曹仁几人听说他要去洛阳,一个个自告奋勇的要跟去。 “你们当京城是什么地方了?龙潭虎穴还是阎罗地狱?我是去当官,又不是去上战场,哪来的危险?”曹操哭笑不得,拍了拍夏侯惇肩膀道,“你年纪虽然不是最大的,却是他们几个中最明白道理的,等我去了京城,这群人就交给你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留情!谁要是不听话,记着,等我回来再好好教训一番。” 夏侯惇说了声“好”,简单的字眼却份量不轻。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时代属于我们!” 曹操这句话让夏侯敦眼睛一亮,胸中热血滚滚沸腾。 两天后,曹操从老家沛国谯郡出发,再次来到京城洛阳,这个大汉帝国的心脏所在,同时也是一切腐烂的根源之地,病入心肺,无药可医! 第几次来洛阳了?曹操也记不清了,第一次是来读太学,“帝之辅弼,国之栋梁”,八个大字犹记心中,那时候的大汉帝国只是感染风寒,小毛病,还能医治;第二次是吕伯奢举荐孝廉,曹操因此入宫当了个随侍天子左右的郎官,那时候的大汉帝国高烧不退,病情不断加重,下猛药,还有机会;第三次是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推举自己当洛阳北部尉,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恩师桥玄的暗中推力,那时候的大汉帝国已经把普通的肿瘤养成了癌症,在荒淫无道的天子和一干宦官推动下,癌细胞迅速扩散。 这一回是第四次了,曹操抬头看了眼城门口上方的“洛阳”两个石刻大字,脸上不再忧虑,而是欣喜、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 大汉帝国,你他娘的能早点去死吗? 驾! 曹操踢了下马肚子,陪伴自己三四年的老伙计哒哒哒的加快脚步,转眼间穿过了城门。 议郎,其实也是郎官的一种,官秩为六百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工作就是参政议政,类似今天的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就是给朝廷提提意见,给天子提提意见,也可以对百官进行监督,弹劾官员,不过作用不大,顶多是嘴巴上说几句,跟发牢骚差不多。 与普通郎官不同,议郎的工作量小了很多,不需要轮流当差,也不需要临时充当宫门守卫,空闲时间挺多的,说白了就是在清水衙门当个闲差。 “曹大人,我准备弹劾大长秋曹节,这人欺君罔上,祸乱朝纲,简直是乱臣贼子,我四百年大汉早晚要亡在他手上!” 曹操冷眼瞥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这人叫李淳正,和曹操一样也是个议郎,不过他本来是个颇有孝名的贫寒书生,被人举荐来做了议郎,对他而言算是一步登天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寒窗苦读多少年了,胸中还依然积累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抱负,一当上议郎以为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每天都是热情高涨,一篇又一篇的奏折报上去,今天弹劾这个贪官,明天训斥这个奸臣,说到底不过是个纸上平天下的书生。 曹操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能附议的就附议,有些个大麻烦就尽量避开。其他人当然是把李淳正当成了大瘟神,唯恐避之不及,听到有他声音,甚至直觉上他要过来找自己,立马撒腿就跑,生怕和他沾染上关系,被那些个把持朝纲的“奸臣”误认为同党。 久而久之,李淳正就不再找别人了,而是整天来找曹操,心里一有想法就来他这大谈特谈,倒是费了曹操不少好酒。 大长秋曹节?对这个臭名昭著的大宦官,曹操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他就是个小人,纯纯粹粹的小人,所想所做全是为了多捞钱,多把权。至于帝国如何,百姓如何,那是不管的,关老子屁事,反正老子没男人那东西,没儿子没孙子,活着的时候能享尽荣华富贵就行了。 弹劾曹节,结果当然是毫无疑问的,轻则罢官免职,重则那就惨了,关乎身家性命。 “好,附上我的名字。” 曹操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自己也搞不清楚,就是想骂曹节一顿,狠狠骂一顿。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八章 无官一身轻 “小兔崽子!”曹节在府中大发雷霆,接连摔了七八块价值不菲的美玉,“李淳正也就算了,咱早就知道他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摆在明面上显示咱的开明大方。但是,但是那曹阿瞒,他居然也敢联名弹劾,亏咱还当他爹曹嵩是自家人,亏咱处处在天子面前为他说话。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三四个俏丽婢女伏地而跪,瑟瑟发抖,头一回瞧见权势滔天的老爷生这么大的火气,生怕有个万一把怒火撒在自己头上,那可就惨了。区区一个婢女就是直接弄死也没人会说什么,这位老爷可是连先皇弟弟渤海王都敢关进大牢弄死的狠角色啊! “给张大人捎句话,就说咱很满意他的做法,也很看好他。大汉缺的就是张大人这种栋梁人才,过两天咱会亲自向天子举荐。不过让他先把曹操给弄走,咱见到这人、这名字就心烦,至于那个愣头青李淳正,把位置换一换,弄个清闲官差给他挂着,总不能让人说闲话,说咱不能容人吧!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咱肚子没桥老头子那么大,却也算不得小。” 曹节抿了口茶水,火气消去不少,毕竟是那位曹大人留下的根苗,总不能把他给拔了,这口子一开,自己曹家那堆废物还不得死个精光。 曹操府上。 曹操胡乱的收拾着一件件衣物,这笔用了三年,留着;那块砚台恩师送的,留着;锋利银亮的匕首,庄园的年轻小铁匠亲生打磨的,留着……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环儿问道,“不是才刚来洛阳两个月吗?怎么就准备要走了?” “我骂了曹节一顿,估计着过两天罢官的命令就下来了,。你也别担心,小事一桩,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阿翁。”曹操笑了笑,也没什么无奈不无奈的,倒满是畅快。 环儿一怔,脸色迅速恢复,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抢着替他收拾行李,“公子你是大人物,是干大事的,这些杂乱的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哪有什么大事,这些年你看我做出什么大事了?不过是些年轻气盛做的糊涂事,官场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我曹操傻、蠢、没脑筋。” 环儿麻利的动作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双白嫩细腻的小手,看得曹操一阵心猿意马。 正如曹操所预料的那样,不过在时间上出了点差错,急于讨好曹节的某位不知名字的张大人在第二天就拉着曹操的手,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年轻人要多出去外面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的路多了才不会迷路。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心理教育课,曹操愉快的把官帽子还给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张大人。 “听说袁家那边的许劭很出名啊,你这种年轻人就该和名士多多接触,提高自身品行修养。”张大人晃了晃茶壶,空空如也,又让下人赶紧换上第三壶茶水。 出了门,曹操恰好撞上昨天之前同为议郎的李淳正,后者老脸一红,满是羞愧,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这模样多半是被人好好敲打了一番,磨去不少书生意气。 两人擦肩而过,没相顾,却也是无言。直到曹操走远,才遥遥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曹孟德,我李淳正对不住你啊!” 回头咧嘴笑了笑,曹操连忙加快脚步离开,还好是在古代,不然真怕被人误解成“大叔街头勇敢告白有志青年”,上了娱乐新闻头条。 当晚,桥玄深夜私下造访曹府,对罢官之事闭口不谈,也没说什么“你小子真不会做人”之类父亲常说的大道理,就是聊些历史典故,尤其是那段秦末汉初的乱世之秋。末了,桥玄居然也提及许劭,说是让曹操去找他作个评,对将来大有好处。 春秋战国一直是贵族世袭制,当官的都是些从小吃猪肉的贵族,秦国算是个异类,有才能便敢要,只可惜秦朝*短命。到了汉代,对官僚的选拔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革,出现了推举制,就是让那些个有名气有声望的人举荐孝顺廉洁的好人当官,品德成了决定性因素。 这个声名在外的许劭就是传说级的名士,听说每天都有几十人上门找他做评,类似今天有人找微博大V打广告。还好这种内部可操作空间巨大的制度被后来的九品中正制和科举考试制度所依次取代,没让微博大V有举荐公务员的机会。 脑袋里翻找记忆,曹操总算想起来了,自己的前任也就是真曹操曾经在太学毕业后有过一段游学,放今年就是大学毕业做了个修学旅行,叫做“壮游”,意思就是个头长高了,长壮实了,就拉出去溜一圈给大伙看看,不对,是看看大伙。 那次外出壮游曾经找许劭要过一回评论,最后却没要到,说是什么“这个月的评作满了”。 许劭这人很懂得人情世故,非常喜欢研究人类,研究得出的报告每月发布一次,叫做“月旦评”,不仅算江湖百晓生的祖师爷,还是今天月刊杂志的老祖宗。曹操要是回到现代,真得劝劝那些杂志社把许劭牌位供奉起来,说不定能大卖特卖。 也罢,既然恩师桥玄都这么说了,是该去趟平舆县见见传说中的两条龙。 这回出行,曹操没人环儿陪着,而是打发她们几个回了老家谯郡,比较这一去得路过袁本初老家,要是被那位见到自己养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小白菜,保不准起什么坏心思。正所谓“上人之妻不可有,防友之色不可无”,铁哥们关系的崩溃总是从老婆被偷开始。 汝南县也就是今天的河南驻马店,离洛阳倒是不远,快马前去花不了一天时间,不过曹操是抱着游玩散心的想法,自个儿驾了辆马车,老马拖着走,慢如龟速,足足花了一天半才到达汝南,中间还在某个不知名小镇睡了一晚上茅草。 记得阿尔卑斯山有块路牌,上面写着“慢慢走,欣赏啊”,来到东汉末年快有三年了,曹操这还是一次慢慢走着,欣赏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中华大地,壮丽河山。 治世之能臣 第二十八章 无官一身轻 “小兔崽子!”曹节在府中大发雷霆,接连摔了七八块价值不菲的美玉,“李淳正也就算了,咱早就知道他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摆在明面上显示咱的开明大方。但是,但是那曹阿瞒,他居然也敢联名弹劾,亏咱还当他爹曹嵩是自家人,亏咱处处在天子面前为他说话。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三四个俏丽婢女伏地而跪,瑟瑟发抖,头一回瞧见权势滔天的老爷生这么大的火气,生怕有个万一把怒火撒在自己头上,那可就惨了。区区一个婢女就是直接弄死也没人会说什么,这位老爷可是连先皇弟弟渤海王都敢关进大牢弄死的狠角色啊! “给张大人捎句话,就说咱很满意他的做法,也很看好他。大汉缺的就是张大人这种栋梁人才,过两天咱会亲自向天子举荐。不过让他先把曹操给弄走,咱见到这人、这名字就心烦,至于那个愣头青李淳正,把位置换一换,弄个清闲官差给他挂着,总不能让人说闲话,说咱不能容人吧!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咱肚子没桥老头子那么大,却也算不得小。” 曹节抿了口茶水,火气消去不少,毕竟是那位曹大人留下的根苗,总不能把他给拔了,这口子一开,自己曹家那堆废物还不得死个精光。 曹操府上。 曹操胡乱的收拾着一件件衣物,这笔用了三年,留着;那块砚台恩师送的,留着;锋利银亮的匕首,庄园的年轻小铁匠亲生打磨的,留着……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环儿问道,“不是才刚来洛阳两个月吗?怎么就准备要走了?” “我骂了曹节一顿,估计着过两天罢官的命令就下来了,。你也别担心,小事一桩,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阿翁。”曹操笑了笑,也没什么无奈不无奈的,倒满是畅快。 环儿一怔,脸色迅速恢复,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抢着替他收拾行李,“公子你是大人物,是干大事的,这些杂乱的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哪有什么大事,这些年你看我做出什么大事了?不过是些年轻气盛做的糊涂事,官场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我曹操傻、蠢、没脑筋。” 环儿麻利的动作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双白嫩细腻的小手,看得曹操一阵心猿意马。 正如曹操所预料的那样,不过在时间上出了点差错,急于讨好曹节的某位不知名字的张大人在第二天就拉着曹操的手,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年轻人要多出去外面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的路多了才不会迷路。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心理教育课,曹操愉快的把官帽子还给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张大人。 “听说袁家那边的许劭很出名啊,你这种年轻人就该和名士多多接触,提高自身品行修养。”张大人晃了晃茶壶,空空如也,又让下人赶紧换上第三壶茶水。 出了门,曹操恰好撞上昨天之前同为议郎的李淳正,后者老脸一红,满是羞愧,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这模样多半是被人好好敲打了一番,磨去不少书生意气。 两人擦肩而过,没相顾,却也是无言。直到曹操走远,才遥遥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曹孟德,我李淳正对不住你啊!” 回头咧嘴笑了笑,曹操连忙加快脚步离开,还好是在古代,不然真怕被人误解成“大叔街头勇敢告白有志青年”,上了娱乐新闻头条。 当晚,桥玄深夜私下造访曹府,对罢官之事闭口不谈,也没说什么“你小子真不会做人”之类父亲常说的大道理,就是聊些历史典故,尤其是那段秦末汉初的乱世之秋。末了,桥玄居然也提及许劭,说是让曹操去找他作个评,对将来大有好处。 春秋战国一直是贵族世袭制,当官的都是些从小吃猪肉的贵族,秦国算是个异类,有才能便敢要,只可惜秦朝*短命。到了汉代,对官僚的选拔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革,出现了推举制,就是让那些个有名气有声望的人举荐孝顺廉洁的好人当官,品德成了决定性因素。 这个声名在外的许劭就是传说级的名士,听说每天都有几十人上门找他做评,类似今天有人找微博大V打广告。还好这种内部可操作空间巨大的制度被后来的九品中正制和科举考试制度所依次取代,没让微博大V有举荐公务员的机会。 脑袋里翻找记忆,曹操总算想起来了,自己的前任也就是真曹操曾经在太学毕业后有过一段游学,放今年就是大学毕业做了个修学旅行,叫做“壮游”,意思就是个头长高了,长壮实了,就拉出去溜一圈给大伙看看,不对,是看看大伙。 那次外出壮游曾经找许劭要过一回评论,最后却没要到,说是什么“这个月的评作满了”。 许劭这人很懂得人情世故,非常喜欢研究人类,研究得出的报告每月发布一次,叫做“月旦评”,不仅算江湖百晓生的祖师爷,还是今天月刊杂志的老祖宗。曹操要是回到现代,真得劝劝那些杂志社把许劭牌位供奉起来,说不定能大卖特卖。 也罢,既然恩师桥玄都这么说了,是该去趟平舆县见见传说中的两条龙。 这回出行,曹操没人环儿陪着,而是打发她们几个回了老家谯郡,比较这一去得路过袁本初老家,要是被那位见到自己养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小白菜,保不准起什么坏心思。正所谓“上人之妻不可有,防友之色不可无”,铁哥们关系的崩溃总是从老婆被偷开始。 汝南县也就是今天的河南驻马店,离洛阳倒是不远,快马前去花不了一天时间,不过曹操是抱着游玩散心的想法,自个儿驾了辆马车,老马拖着走,慢如龟速,足足花了一天半才到达汝南,中间还在某个不知名小镇睡了一晚上茅草。 记得阿尔卑斯山有块路牌,上面写着“慢慢走,欣赏啊”,来到东汉末年快有三年了,曹操这还是一次慢慢走着,欣赏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中华大地,壮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