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传说》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一章 安宁与温馨 微湿的晨风轻轻地吹拂着,摇落草木上几颗晶莹的露珠,带走些许芬芳,让初晨的气息更添几分味道。山岗上一少年负手而立,一袭白衣随着晨风缓缓地飘动,隐隐的勾勒出一个消瘦的轮廓,一头过肩的黑发简单的束在脑后,有几缕由于稍短而只能垂于两侧,此时已被晨风打湿,轻轻摇晃着,划过少年俊秀的脸庞。 他的视线始终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不曾移动过分毫,一对清亮的眸子是那样的澄静,似乎将整个世界全部映入也不会起丝毫波澜。 暮的,一缕朝阳跃过少年前方的层峦,倾洒在他的脸上,少年眯起双眼,默默地感受着这缕温度缓缓地向着身下流淌。良久,他睁开了双眼,嘴角微微的醉意说明他非常享受之前的那一刻。 看了看天色,少年转身向山岗下的小镇子走去。小镇名为祁兰镇,不过一百多户人家,均是些秉性淳朴的百姓。此时,已有几缕炊烟自镇子里袅袅升起。 “回来了。”简陋的茅屋中走出一位老妇人,对着迎面而来的少年道。 她缓慢的喘息中夹着些许杂音,如同夜风中吱吱摇晃的破败老屋。 老妇人的年龄看似并不很大,但头发却多为不健康的灰黄色,如一蓬挂满了秋霜的枯草,让人看了有些心酸,斑驳的面容上满是岁月的刻痕,很难想象昔年娇好的少女容颜经历了怎样繁重的劳作才会变得如此。但当她看到少年的那一刻,脸上依然生硬的流露出几分慈爱。 “嗯。”少年点了点头。 老妇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少年的淡漠反应,继续道:“进屋吃饭吧。” 一张老旧的桌子上放着两副碗筷,在茅屋中昏暗的晨光中显得有些惨淡,一老一少很是自然的做了下来。早餐很简单,清粥咸菜。少年细细的吃着,而老妇人却多是看着少年吃,他每吃一口,老妇人脸上的笑容便随着浓郁一分,这一刻很安宁,她很享受。 苍风大陆常年纷乱,一直经受着战火的炙烤,少有间断,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势力崛起覆灭,几千年来从不间断地更替着,恍若九天之上不断闪逝的亿万星辰不知轮回凡几,直到三大势力突然横空出世,一扫众乱,相继建立了卡洛、迦南和成天三大帝国,至此,绵长的战火方才稍稍平息。但三大帝国似乎并不想就此罢手休养生息,而是继续征兵屯粮,以至于连各自眼前猖獗如蝼蚁般的劫匪流寇都无暇顾及。 动荡年代,这份角落中的安宁让老妇人格外的珍惜。 遥想一年前,她在外遇到了这个本已将死的少年,却因心中莫名的怜意将他带了回来,半年的修养让他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这让一生无儿无女的老妇人欣喜异常。 少年恢复后问老妇人想要什么,老妇人说只想平静的生活,最讨厌周边的劫匪流寇了。她的话就像神的预言一般应验了,这个小镇从此再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动荡的大陆上难得的出现了宁静的一隅。 饭罢,老妇人自顾的收拾着,少年只是默默得看着,她不允许少年帮忙,因为她觉得他无父无母,孤单可怜,应该得到一份照顾,而自己虽然忙碌着,但这份似母亲般的感觉却很舒服,很让她享受。 少年同样很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这种温馨的感觉。 看着一脸笑容的老妇人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听着她喘息中越来越明显的杂音,少年眉头微皱,他知道她的身体早已被常年繁重的劳作掏空,恐怕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自己曾经几次劝说她都被没有听过,他便再没有坚持,因为他相信,哪怕下一刻这位老人就会倒下,她脸上的笑容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这些都是少年最近在书上学到的,他平时多数时间都在看书,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的,天文地理人情世故,包罗万象,少年看得很仔细,似乎每一个字都会给他带来新奇,都会让他尽心去学习。 夜风微凉,轻拂着大地上的亿万生灵,给予他们一份舒爽与安宁,但有些人或事注定不会平静。 …… 军帐中,刑江自斟自酌,黝黑的面孔上尽是沉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酒是军中禁忌,但却没有人敢出来指责他什么,反而两侧的士兵却站得笔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光头大汉的脾气是多么的火爆,更是清楚他此刻的心情正是不爽,都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擦出个火星将这堆炸药引燃。 刑江现在的心情确实非常不好,遥想当年自己和几个兄弟怀着一腔热血投身报国,就是想尽快的平息战乱,为百姓讨得一份安宁,而今帝国已立,却还要征兵屯粮,没有人嗅不出这背后的味道。想想无数大好男儿断头洒血,亡命疆场,不过是为了填补高高在上的那几个人的野心,刑江自嘲的笑了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随他来时的几个兄弟早已不在,他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虽然上面几次推脱,可他还是争取到了离军的权利,不过这最后一个任务让他感到了一丝压力,就是来这个穷乡僻壤征兵。 前两次来的人全部莫名其妙的丢了脑袋,其中一个夫长可是有着五阶以上的修为,这使得上面震怒不已。 大汉晃了晃锃亮的光头,抛开了这些思绪,拎起手边的重剑向帐外走去。微凉的夜风让他的心情稍好些,看着远处的阑珊灯火,心中猜不出这片宁静中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凶险。 一阵夜风吹过,他微微一个寒战,觉得有些凉,便要转身回帐,可就在同时,凭着多年疆场上生死间磨砺出的经验,刑江敏锐的嗅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意,猛然回头间,淡淡的月晖下,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影,他缓缓转身,同时瞳孔不由得跟着缩紧。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章 智慧与力量(上) 黑影身材消瘦,身高五尺有余,黑衣笼罩之下只露出一对澄静的双目,在月晖下显得格外清亮,右手提着一柄窄剑。 静谧的夜晚,除了一些细微的虫叫蚂鸣再听不到其它,刑江不觉,自己锃亮的光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他不知道这黑影是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现的,但他却知道,对方若是率先出手偷袭,自己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即便现在对上此人他也没有丝毫信心,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既然对方并没有着急动手,或许还有转机吧,刑江这般想到。 “你可以绕过前面的镇子去其他地方征兵,这对你并不会有什么影响。”黑衣下的声音略显模糊,不过刑江依然可以判断出对方很年轻,甚至不会超过二十岁。可若联想一下对方的能力,却让他感觉太过恐怖。 “看你如此年龄修为已这般惊人,相信绝非庸人,为何要做这等蠢事,难道想凭一击之力来抵挡军队的行事?”刑江的声音浑厚有力,一如他那厚实的双唇,虽然他现在确实有些怕,但军人那早已深入骨髓的铁血之气让他的声音仍然稳定异常。 “我没有想一直维持这份平静,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没有明白对方的话,但刑江依然回答道:“和平需要战争,战争需要流血和牺牲。” “不要自欺欺人了”,黑影微嘲道:“和平?要多少鲜血和生命的战争才能换来和平?又有谁能保证战争后会是和平?战争无数载,和平曾几朝?” 黑衣下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一块巨石一般砸在刑江的胸口,让他觉得胸中异常的憋闷,一只手下意识地拽住了胸前的军铠用力扯了扯。刑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确实无法找出什么理由回答对方,但他并没有退却,反而将手中的重剑握紧了几分。 刑江从军数年,即便是血液里都流淌着令行禁止这四个字,接到命令后就会一丝不苟的去执行,哪怕是危险已经近在眼前。 见对方没有回答,黑衣人也没有再逼问,手中没有丝毫光泽的窄剑陡然而动,一道金风直刺刑江面门,他的动作很快,不可思议的快。 刑江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剑相迎,他的重剑异常阔大,有两个手掌宽,长度更是接近六尺,与他的身高几乎对等,重量不下两百斤,与黑衣人的窄剑完全不成比例。 两剑相交,夜晚淡淡的月晖下骤然爆出一团刺眼的火光,随之一道金鸣射出,刺破夜晚的静谧。 刑江感到黑衣人力量奇大,完全与那消瘦的外表不成比例,他被震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步,眼角一瞥间,震惊的发现自己的重剑上赫然多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豁口。 “精金宝剑!” 精金是苍风大陆上一种十分稀缺的金属,打造普通的刀剑时只要掺入极少量即可使其锋利于原来数倍,同时重量也会成倍的增加,不过由于其昂贵无比,普通的武者几乎接触不到,他没想到,今夜自己竟然看到了,而且一击之下他猜测,黑衣人剑中精金的分量绝对不会少于三分之一。 一击之后黑衣人借力倒飞而回,但却并没留给刑江太多的时间惊讶,他仿佛根本无需蓄力一般,消瘦的身体刚刚落地后便再次弹起,飚射而来。 刑江见状直接将重剑挥出,封死了黑衣人所有的进攻路线,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身法绝对要比自己灵活的多,唯有用这个笨办法自己才能赢得一丝希望。 面对刚猛的重剑,黑衣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窄剑灵巧的将重剑挑开,而后屈身下伏,直取对方双腿。 来不及后退,刑江腾身跃起,同时重剑变棍,砸向黑衣人,可当重剑落下,脚下哪还有他的身影。 警兆骤然罩心头,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刑江便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一柄不知何处探来冰寒抵住,同时耳畔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别动。” 刑江非常识趣的没有动,直到身体完全落地,依然保持着没有丝毫变化。此时,军帐中的士兵才跑出来,看到的却是自己一向威猛的头的性命在一柄冰寒的剑下摇曳不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中的气氛愈加的紧张,就在空气几乎要冻结之时,黑衣人忽然拿开了抵在刑江后颈上的剑。劫后新生,刑江半跪的身体微微一软,拄着重剑才重新站直,单手抹了把光头上的冷汗,随即道:“多谢阁下不杀之恩,敢问姓名?” 话一出口,刑江便暗骂自己愚蠢,人家黑纱罩面,便是不想让自己看到相貌,自己却还如此发问。但黑衣人只是微微想了想便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纱,露出了一张俊秀的面孔。 这个动作顿时让刑江等人一惊,蒙面人若以真面目相见,定要灭口,一个不留,这些规矩大陆上没人不懂。但对方只是笑了笑道:“我叫萧雨。”随后便转身向小镇走去。 半晌后,刑江众人才反应过来,庆幸自己这些人逃过一劫,更震惊于黑衣人的年龄与修为,不到二十岁,修为绝对要超过六阶,说他是天才一点也不过分。 同时他们也无法接受一个事实,前两天看到的两处满地的残肢,他们如何也不能把那个血腥的场景与这个有着邻家男孩般面孔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平复了一下心情,刑江对众人道:“我不回去了,你们……”犹豫了一下他接着道:“你们自便吧。” 说罢,转身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那些惊愕的士兵,他们不明白,这条铁骨铮铮的硬汉为何会突然如此? …… 噼啪燃烧的篝火前,刑江一个人默默的加着枯枝,心中反复地回想着他与那黑衣人或者说萧雨的那几句简单的对话。可能是自己最后没有回答出他的那个问题吧,否则自己这些人是不是也要化作一地的尸体,刑江最后想到。 夜渐深,燃烧将尽的枯枝在一阵夜风下闪过最后几抹暗红后,化作了无数灰芥飘向远方的夜空。 …… 两个月后,老妇人终是身体不支而倒下,站在老人的坟前,一席白衣的萧雨并没有太多的难过,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老人临去前脸上的那份满足,最后为老人填了几把黄土,他转身离去。 …… 成天帝都,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它的面前萧雨才感受到它的雄宏,三丈高的城门上方成天帝都四个巨大的字体回旋有力,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泽,让人不敢直视,尽显皇家威严。在数名城卫的审视下,萧雨进入城中,随着熙攘的人流默默前行。 人流中的他似乎与周围隔着一层透明的壁障,显得格格不入,他也在尽力地做些与自己年龄相符的举动,试着融入其中,比如逛逛地摊,挑选一些小饰品。 “小兄弟,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上等的玉石,款式也是现在最流行的。”小贩见萧雨看着一块玉石,便介绍道。对于这些少男少女心里的把握,对方似乎很有信心。 萧雨不经意的笑了笑,他当然能看得出这块玉石只是下等货,本应是圆形的造型还有个不小的缺口,明显是用下脚料磨制而成,只是上面粗糙的刻着的四个字“人性本善”却触动了他脑中一些迷茫的思维。 一边想着萧雨将之拿起,不料,随后五根葱指在原来的位置抓了个空。抬头,只见一位面色恬淡的女孩正皱着鼻子看着他,一对美眸中明显带着不满。 “是我先看到的。”少女的声音清丽可人,充满了年轻的朝气,还有一丝隐隐的娇蛮。 萧雨本无心买,便直接将玉石递了过去,少女微一迟楞,便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看看了手中的玉石,又看了看萧雨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对于这个少年没有与自己争吵而有些不解。 …… 晚餐后,戴丛偶尔逗逗自己刚满周岁的小孙子,心中说不出的满足。想他这辈子虽然只是个巡案,像个小丑般游走于各个大人物之间,但有个如此美满的晚年却也不错,不像某些家伙,像流星一般,一下将自己全部燃尽,瞬间的耀眼后便会永远的消逝。 觉得有些倦了,他将孩子交给了仆人,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准备休息。乍一进入,便感觉气氛不对,昏暗的光线中,对面墙角处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黑影,背对着他,并没做出什么威胁的举动。 戴丛能能够安然的活到现在,除了一张如簧的巧嘴,自然少不了常人难及冷静与智慧。稳了稳心神,对黑影道:“不知阁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收起你的那一套。”黑影似乎对戴丛有所了解,一语便截断了他展开周旋的契机。而后继续道:“桌上的那张纸你看一下,然后告诉我答不答应就行了。”黑影的声音像两块岩石摩擦一样刺耳,听不出性别与年龄,显然是刻意而为。 戴丛来到桌前拨亮了灯光,拿起了那张纸默默地看着,脸色愈发的沉重,当看到最下面一个干枯的断臂标志,一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黑暗之手!”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章 智慧与力量(下) 黑色的断臂标志绘制的很粗糙,不过却极为传神,干枯的手掌似乎下一刻就会破纸而出,锁住面前的一切。 戴丛扯了扯并不紧绷的领口,喘了几口粗气后无力地道:“我答应。” “黑暗之手”是苍风大陆上最神秘最强大的杀手组织,成立于两百年前,行事风格嚣张霸道,听到它名字没有人不会恐惧,即使是当今的三大帝国在有些情况下也要为之让步。 戴丛有着常人难及的智慧与手段,在很多情况下,他可以仅凭一张嘴就办到别人付出性命都无法完成的事,但这样的巨擘面前,他只能低头顺从。 “很好。”黑影满意地道:“作为报酬,我保证你的三个妻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和那个可爱的小孙子会一如既往平静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仿佛看到了黑影得意的邪笑,戴丛心中异常的恨,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他只能恨恨的听着黑影这令人心颤且难听的声音。 一声衣襟刮动空气的细微声响,黑影消失,只留下一扇不断摆动的窗子和满脸平静的戴丛,似乎刚才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桌子上的那些尚存余温纸灰统统逝去了。 关上窗子后又清理了纸灰,戴丛换了身衣服,出了自己的寝室。 “大人要出去?”一个仆人微惊道,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大人自从辞官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起居不定了,怎么今天晚上突然又要出去? “嗯,不要告诉其他人。”戴丛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自己的居所。 …… 萧雨取下脸上的面纱心道,这种手段虽然卑鄙,但确实很好用,不过他决定以后不会再用了,因为他想到戴丛脸上那沉重而无助的表情,心里便会觉得一阵的不舒服。现在他已脱离了黑暗,应该有人情味,而人情味是他最近在书上学到的。 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借用了“黑暗之手”的凶名,他自嘲的笑了笑。 数年后,不知道戴丛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心里会怎么想,也可能是他的思维太过异于常人才不会想到竟然有人敢打着“黑暗之手”的名头行骗。 三天后,萧雨收到了一份材料,看罢后销毁,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 已故帝国大将萧南的私生子,一想到戴丛给他安排的这个身份心里就一阵不自然,那晚他在那张纸上只是写了给一个名叫萧雨的少年安排一个身份,并让他进入成天书院,没想到这个足智多谋的家伙竟然把自己编排成了这样一个角色。 与此同时,一位老者也在看着手中的一份材料,眉头微凝。 萧南的私生子?此人以逝去多年,早已无据可查,戴丛曾经在其帐前做过三年副官,他也确实有一定的话语权。萧南对于帝国功勋卓著,一生没有妻儿,为其保留一丝血脉也是理所应当,可仅凭一个戴丛就让他进入成天书院老者还是有些犹豫,虽然只是第一层。不过他又看了看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联名,终是叹了口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成天书院位于成天皇家学院中,共分四层,藏书范围极广,一二层只对内部的学生和老师开放,而三四层则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入的,其内藏有许多珍稀的典籍。 …… 成天书院第一层,历史类这个一向清冷的地方这几天忽然人气大涨,且借书的多为女生,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管理员由先前的那位死气沉沉的中年大叔换成了现在的这个文静秀气的俊秀少年,再加上他带着淡淡纯涩的邻家男孩面孔,让不少女生芳心醉迷。 乍入花丛的萧雨颇为不适,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天光近午,已经没什么人来借阅了,萧雨一边开始整理借阅记录和自己所负责的藏书,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几声轻微的脚步响后,一个清丽的嗓音响起:“喂,还书。” “把书放在桌子上签个名就好了。” 萧雨并没有回头,只是习惯性的答道。 片刻后他感觉这人似乎并没离开,回头只见一位面容恬美的少女正微微惊讶的望着他,玉颈下一个有着小缺口的圆形玉饰轻轻摆动。 这一刻萧雨感觉这世界似乎真的并不大,对面的少女正是自己前些天在街上遇到的和自己争抢玉饰的女孩,而且显然对方已将其买下。 “上次谢谢你把这个让给我。”少女两根葱指捏着颈下的玉饰俏皮的向萧雨晃了晃,带动脑后的一头青丝微微摆动。 萧雨微一迟楞道:“没什么,我当时只是随便看看,没想要的。” “没想到你会到这里做管理员。” 萧雨当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遂只是淡淡一笑。 “我叫陶青青,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说话间,少女灵动的眸子调皮的眨了眨。 午餐是在学院的食堂,不管是学院的工作人员还是学生,用餐都是免费的,对于陶青青的玩笑,萧雨只是会心的一笑。 “嗯,好的。”萧雨微微犹豫后,还是答应了。 虽然到成天书院时间不长,萧雨对陶青青这个名字还是有些了解的,成天学院老院长陶衡的亲孙女,不但相貌绝美,而且修为惊人,更是被成天大帝赐封为公主,在学员中倾慕者甚多。 学院食堂中,一男一女对坐而食,这一幕让不少女生黯然伤神,甚至芳心欲碎,也让许多男生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不过好在他们不是那些发情的野兽,否则只怕会有不少人吼叫着向萧雨撕咬而来。 “嘿,看到没有,有不少女生在为你伤心呢。”陶青青忽然对萧雨小声取笑道。 “那你没有看到有更多的男生想冲过来把我当午餐吃了?” 陶青青嗤嗤的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在之后几天后接连的交往中,萧雨与陶青青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但他们之间的话题似有意般的从没有切入这份默契,也许是因为陈规需要墨守,也许是因为他们误判了等待与被等待的人。 坐在借阅台前萧雨默默的回想着什么,视线中一道倩影暮然跃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向外就跑,同时急急地道:“快跟我去比斗场,有人打起来了。” 萧雨随着少女而去,只是手腕上柔软微凉的感觉迟钝了他的听觉。 这是与陶青青肌肤上的第一接触,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新奇,有些不知所措,急切中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察觉。 此时比斗场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有人正在赶来。场中有两人正在对恃,一人刚毅的短发下面孔如陡峭的岩石般棱角分明,锋利却不失沉稳,虽然他的年龄并不大;另一人一头栗色的卷发下生着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孔,这张面孔足以让绝大多数女生的免疫力降到零,只是那丝猥琐的表情让人不免生厌,尤其是他时而舔舔自己的嘴角,更是让人不敢恭维。 苍风大陆由于战争连年,所以人人尚武,而遇到问题最野蛮原始的解决方式往往会被大多数人认同,成天学院的这个比斗场就是这个现象的一个缩影。 “怎么是这两个无趣的人。”陶青青小声嘟囔了一句,显然少女对见到这两人并不欣喜,可能是碍于自己将萧雨叫来才没有立刻离开。 “你认识这两人?” “嗯,一个明明十八岁,却整天装出一副八十的样子的叫冷锋,另一个猥琐的家伙叫奥莱特,两人都是六阶初期的修为,一个黑暗系,一个风系。” 听陶青青介绍,萧雨心中暗叹,成天学院不愧有天才的聚集体之称,不到二十岁就有六阶的修为,在自己所有过往的记忆中也是寥寥无几。 似乎猜到了萧雨心中所想,陶青青接着解释道:“你也不必太过惊讶,其实整个成天学院不到二十岁的六阶学生也只有三人。” “三人?” “嗯,台上有两个,还有一个就是……”她故意拉了个长音,对着萧雨调皮的道:“就是本小姐我,风系六阶!记住,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姐姐会替你出气的。”说罢,她咯咯笑个不停,似乎是以那“姐姐”两个字占了莫大的便宜。 白了她一眼,萧雨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位少女确实比自己大了一岁。可至于保护吗?萧雨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两人谈笑间,场中二人陡然而动,虽然不是生死相搏,但两人拳脚往来间也未留有多少余地。黑暗系主毁灭,而风系主轻灵迅捷,客观的说相同等阶的修为黑暗系要略占上风,但场中飞舞着栗色卷发的奥莱特似乎并没有受到这条规定的束缚,游斗中有一种无孔不入的锋芒,让冷锋没有占到丝毫上风,而战斗中的冷锋一如他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锋利不失沉稳,给人一种任风狂且猛,我自静如山的感觉。 “他们两人为什么打斗?”萧雨一边看着场中,一边向陶青青问到。 听到萧雨的问题,陶青青微显厌烦,但还是耐心的向他解释道:“还是刚入学的时候,奥莱特总是和我搭讪,你也看到他那德行了,一副猥琐样,让人特别讨厌,结果冷锋知道后就和他打了起来。” 看着萧雨更加疑惑的表情,陶青青继续道:“冷锋是个孤儿,从小被我爷爷收养,所以对我很好,而每发现有像奥莱特这种人要接近我时,就会暴打对方一顿,不过他总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实在让人受不了,不自觉其实不我还小一岁。” “那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打斗了吧?” “都好几年了,每次都是不分上下,要不就是两败俱伤,整个成天学院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呃……”有些后知后觉的囧意,至此,他也才明白为什么陶青青说这两个人无趣。 两人一问一答间,场中骤然起了变化,冷锋原本的气势猛然暴涨了几分,猝不及防之下奥莱特被一拳震倒在场边。 “你突破到六阶中期了?”没来得及起来,奥莱特惊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最近才突破的,之前忘了和你说了,我也是打着打着才想起了。” 几年来奥莱特第一次发觉,这个长着岩石般面孔的家伙也会调侃别人,而且更是让人有种别样的憋愤,他刚想破口大骂,忽然看到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两只眼球沿着两条手臂分向两侧,让他看到了两个意外的面孔,他猛的指着这两人叫道:“冷锋,你丫快看。”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章 你不能 沿着奥莱特的指向,冷锋看到了与一少年牵手的陶青青,心中微微疑惑,武者大多不拘小节,但他眼中的这个妹妹还是保有一份小女儿的娇羞,而与一个男生牵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其样子似乎还很是自然。 奥莱特的举动当然不会只带来冷锋一人的目光,汇聚了场中数百人的目光如同太阳一般照向了二人,萧雨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且这种感觉被这些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瞬间放大至全身,吞没了他以往过人的冷静与果决。反观少女虽然脸上的羞红已蔓至玉颈,但一对清亮的眸子却倔强的向四周回望过去,牵着他的玉手更是紧了几分,这似乎是一种沉默的表决。 这场风波不到一天便刮遍了整个成天学院,让这位本来就小有名气的书院管理员立蹬风云,成为了整个学院的焦点,还有不少人利用了自己的家势将萧雨狠狠的调查了一番,结果却无功而返,这更让他们大为好奇,他们不知道萧雨是不是哪个世家子弟为了躲避征兵的风波而来到这里,但堂堂皇家学院院长的孙女,成天帝国的公主,喜欢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却是让不少人心生妒忌。 …… 坐在借阅台后,萧雨默默的回想着,自己这些天偶尔不能自持,或是不知所措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而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个似乎注定与自己有着某种缘分的少女,通过书中的学习,萧雨知道自己恋爱了,但他更清楚,自己与少女并不属于一个世界,这一刻,他有些迷茫。 “想什么呢,小白脸?”一个纤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见一个比他明显大了几岁的青年站在面前正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迪奥。” 此人萧雨认识,也是书院一层的管理员,虽然修为不高,但仗着家族势力庞大一向行事肆意。 “认识我就好,让我看看这张小白脸凭什么能让咱们成天帝国的公主倾心?” 说话间,他伸出两根干瘦的手指捏向萧雨的脸颊。 才伸至一半,便被萧雨如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掐住,让他便感到一股难忍的生疼,他几次用力都没挣脱,刚要破口大骂,便感觉整个身体被一股大力带起,越过借阅台砸到了对面的书架上,散落成一地狼藉。 迪奥被摔得浑身生疼,试图挣扎着做起来。 萧雨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脸微笑的向他走去。 如此的动静引来了四周不少同学,赶来的人大多正好看到迪奥摔飞这一幕,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面容俊秀的少年竟然有着不弱的修为。当然他们更乐得继续看下去,所以没有谁上来相劝。 迪奥挣扎做起,发现被众人围观,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巨大耻辱让他脸色瞬间涨红,随即狠狠地对走来的萧雨威胁道:“敢打我,你可知道我家族的势力,而且我的小叔就是成天学院的老师,你会后悔的。” 对于迪奥背后的家族萧雨倒是有所了解,还有他那位在前线因为屡屡违反军令才被送到成天学院做老师的小叔赛拉斯。 听着这种如小孩被打后幼稚的威胁,他笑道:“我很怕,可你家族的势力你能掌握多少,而你的小叔现在也并没跟在你身边。” “说起来你们叔侄俩倒是一对趣人,一个是想去前线却不能去,而另一个却是因为怕死而不敢去。” 萧雨的嘲讽让迪奥脸色再次涨红,也让四周响起一阵哄笑。 “你个小杂种,你……啊!” 没等他骂完,萧雨一只脚貌似不经意的挪了一下,刚好踩上迪奥横在地上的一条腿,骨骼碎裂的声音随之传出,清晰入耳。四周围观的众人听到后心中均是狠狠一颤,吃惊于萧雨手段的狠辣,再看看萧雨脸上自始至终保持的很好的微笑,感到是那样的冰寒。 萧雨在书中学到杀人有时并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他一直在试着改变,比如当初对刑江,又比如进入成天书院的方法,还有现在对迪奥。 有人通知了学院的医务室,将早已将昏厥的迪奥抬走,萧雨一边整理着散落的书籍一边盘算着,毕竟虽然学院中时有打斗,但事情大了也会有人来查。 收拾完,他转身发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此人随意翘起的二郎腿一边不停地抖动着,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奥莱特?” “是我,我只是来看看你这个文静秀气的小白脸有什么不同,竟然能勾搭上帝国的公主。”说话间,他还不住的晃着脑袋,带动一头栗色卷发摆个不停,却不自知自己的脸比萧雨还要白上几分。 刚刚散去围观的众人好似嗅到了什么,再次聚拢,他们显然看出奥莱特似乎并不知道先前的一幕,遂都一脸怪笑的看着他。 没等萧雨说什么,一声娇斥响起:“奥莱特,你不要太过分!”随着声音,一道倩影急急而来,正是陶青青。 “哎呦,学姐呀,你追得可真快!”奥莱特故作惊讶的道。 “学姐不用担心,其实你也知道,对于冷锋我只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副又臭又硬的德行,和你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你放心,我说了只是看看,就不会伤害你的心上人的。” “你个无赖!”陶青青气结道。 就在奥莱特得意时,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酸麻痛胀骤然自腰间传到他的大脑,且迅速占据全身,让他俊美的面容迅速涨红扭曲,一张嘴撑的极大却没有叫出任何声音,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不知何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你是我老大。” 奥莱特吃惊于身旁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竟然有着不弱于自己的修为,更震惊于对方的手段,或者说已经有些惧怕,那种感觉并不是痛,就像全身的肌肉痉挛一般难受。虽然没有真正动手,但奥莱特已经清楚,自己肯定不是这个被自己称作小白脸的少年的对手,而陶青青在旁边也是一脸的吃惊,他可是知道这个貌似纨绔的家伙是多么难缠,但此时竟说出的这样的话。 “哈……”一阵奸笑后,围观人中走出了一个小个子男生,对奥莱特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人妖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 此人显然是与奥莱特有过节,所以才过来嘲讽,但没人注意,当一脸微笑的萧雨看到此人后澄静的双目中少有的闪过一丝波动。 “这里没你事,滚远点。”说话的是萧雨,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让人感觉在慢慢变冷。 “嗯?”小个子没想到不相干的萧雨会接过自己的话,而且对自己似乎抱有敌意。 他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了近两头的萧雨,并没有因为他的喝斥而生气,只是轻笑道:“不要仗着自己的修为比别人高一些就像只疯狗一样乱咬,那些烂肉你可以咬,但有些人你若要咬了,当心崩掉你满嘴的狗牙。” 如此话语可谓恶毒之极,萧雨只是静静的听着,而后慢慢地走到他身前不到一米远,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而对方也并没有因为他之前的行为产生丝毫惧意,以同样的目光审视着他。 对恃中的萧雨体表猛的燃起一层淡淡的红芒,同时一条腿抬起,如一条铁棍般蹬向他的胸口。 “元素之力外溢……”围观的众人均惊讶无比。 苍风大陆上的武者均修炼元素之力,包括地、火、水、风、光、暗还有极为罕见的时间、空间,当修为逐渐加深时,便会有不同的表现,七阶会使元素之力外放伤敌,八阶会产生自己的势,九阶则可能会生出极为玄妙的魂力。此时的萧雨体表的红芒代表了他为火系,但红芒只是功力运行到极致的表现,并不是外放,也就是说他还没到七阶,只是已经很接近,但这足以震惊四座,毕竟他才十八岁。 当然,萧雨暴起的一腿绝对要快过众人思维,能看到的只有残影。 小个子同样惊讶于萧雨的修为之高,同时努力侧过身体,险险的躲过了这一腿,一击不成,萧雨借势向前跨了一步,单肘挂向对方耳根,小个子惊得立即屈身下蹲,而后只感到一阵恶风在头顶刮过,萧雨似乎早有所料,后面一条腿立即跟进,单膝挟着一股巨力顶在了他的肋下,一身闷哼对方“砰”地一声飞撞在后面的墙上缓缓滑落。 紧接着他脚下一划,以不慢于小个子被击飞的速度来到墙下一脚踏在对方胸口,看着对方眼中怨毒的神情,萧雨依然只是报以冷笑,而后右手慢慢抬起,围观的人只是看到他肩头微微一震,便是一声刺耳的脆响传出,而小个子却是感觉一股大力几乎将他的颈骨扭断,眼前刚刚清晰的世界顿时化作一片黑暗。 “哒哒哒……” 随着一连串脆响,不知何物打在侧面的墙上,反弹后还在地上不甘的跳动了几次。 “牙齿,是牙齿!” 一阵惊嘘声后,不少人看到了地上安静的躺着八九颗牙齿,有几颗上面挂着丝丝嫩肉,再沿着它们掉落的轨迹看看墙上那些斑斑刺眼的猩红,所有人的心脏均是狠狠一缩,同时也都想起了之前小个子的一句话:当心崩掉你满嘴的狗牙! 萧雨似乎并没看到这些,又抬起了另一只手,而就在此时,背后神来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同时一声低语传入耳中。 “可以了,我知道你认识他,但他却不认识你,而你恨他,甚至想杀了他,可现在……你不能。”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章 萧雨的秘密 全力运转功力下的萧雨六觉灵敏至极,他当然知道后面有人过来,也知道过来的人是谁,可他却没想到此人会出手制止自己,并一语解破自己刚才的这些看似无理的霸道行为。 他回头,见到一张俊美的脸,上面已没有丝毫猥琐,取而代之则是满满的自信,一对清朗的眸子里睿智的神光毫不掩饰的闪动着,只是一只手扶在腰间略显一丝囧态。 良久,他放下手臂,将身子完全转过来对奥莱特道:“谢谢,帮个忙,叫医务室来抬人。” “这个没问题,老大。” 围观的众人只听到了奥莱特最后的那句话,所以不明白萧雨为什么突然停手离开。 萧雨没有回借阅台,而是直接向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他在书中学会了很多东西,但却不包括一个看似简单的“忍”字,或许他霸道狠辣的外表下的那颗心已经脆弱至极,再经不起任何的伤害,更何况是一把冰冷的尖刀。 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他只是默默的走着,忽然,他停了下来,直到后面的脚步声逐渐放大再停止。 “你……没事吧?”第一次看到萧雨霸道的一面让陶青青说话微微紧张。 萧雨沉默。 陶青青继续道:“你刚才打伤的那个小个子身份不一般……” “我知道”。萧雨接过陶青青的话道:“洪枫,二十六岁,水系六阶中期,大陆第八商团洪氏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少女一对灵动的眸子微微睁大,吃惊于萧雨对洪枫如此简单精确的介绍。 “我没事。”微微一笑,萧雨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俊秀的邻家男孩,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那抹剪影,少女心里一阵莫名的痛。在少年身上,她看到了一种无人能知的落寞与无助,仿佛一个被丢弃在角落中的玩偶,她好想冲过去将少年紧紧的拥在怀中,用自己的柔情去融化他的落寞,忽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将少女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又平静了下来。 爱情这东西就是如此神奇,它不可捉摸,难以名状,甚至有时无需长久的发酵便可陈酿出诱人的醇香。 …… 夜,亿万星辰下一弯皎洁的月静静的停着,如同一个女神般高傲的注视着四周的一切,同时不遗余力的倾洒着周身的清晖,似乎想让它灌满黑暗的每一个角落,为每一个生灵都打上属于它的印记。 窗前,萧雨安静的站着,任由不时跃进的阵阵冷风撩动着自己的发丝。暗夜冷风、星辰皎月,如此一幕他不知已凝望过多少次,但每次都会读出一种幽远神秘的韵味,他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而其中的亿万生灵都都被禁锢在这个巨大的骇人的牢笼之中。 他自嘲的笑了笑,挥去脑中这种荒谬的想法,看了看时间已至午夜,关窗后推门而出,四下看看后,身躯微震消失于茫茫黑夜。 此时,帝都中只有东华大街的青楼和赌场还在浮荡着淫腐的气息,其余地方全部归于寂静。 一条黑影如幽灵般在黑暗与清晖间起伏,时隐时现,穿街掠巷,一直向北,直到高大的城墙下才停下。 萧雨挑头看看了十五米高的城墙,以他不到七阶的修为想要翻越却是有些难度。只见他身躯一震,猛的腾起数米,而后双腿在城墙上几次借力,待到将要力竭之时,一只手险险的扣住城墙槽口,看左右无人,腰间用力,一跃而上。而后向城外跃下,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般消失于无尽黑暗之中。 又奔走数十里,他来到了一片密林中停下,盘膝坐下后开始休息,半晌后,只见氤氲的青红二色光芒自他体表缓缓流转,迷幻中透着无限的神秘。 青色代表风系,红色代表火系,也就是说萧雨是风火双系,六阶后期的风火双系,年仅十八岁,这个消息无论抛在大陆的任何一处绝对都会砸出一波狂澜,所以他从来不会表露,只有在确定绝对无人的情况下才敢放开束缚。 大陆上欲要成为武者自小都会服用一枚渡元丹以作引导,而每个人由于体质的不同则会引导出不同的元素之力,有的人甚至有两种或三种,如果只有一种可安心修炼,若是有两种以上,则所有人都会断绝继续修炼的念头。因为修炼两种以上的元素之力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如修为停滞不前,因元素之力对冲变得痴傻,或是因为元素之力不可控而爆体而亡等等。总之,自大陆有记载的几千年里修炼双系以上的人从没有一个能超过六阶,无数载来这条铁律不知让多少人的强者之梦化为泡影。 萧雨自从被引导出风火两种元素之力时便只能被动修炼,因为这两种元素之力如两条精力旺盛的蛟龙般从不停息,这不但让他有着几乎超越所有人的修炼速度,同时风火双系让他的战力倍增,甚至越级杀敌也非难事。但代价也是不菲,每次突破时都要承受爆体而亡的危险和痛苦,且随着修为的提高,这种现象越发明显。为此,他凭着常人难及的毅力通过艰苦的磨砺,将身体的强度几乎锻打到了人类的极限,再加上他在修炼一途远超常人的精深造诣,才使得他能够挣脱这条束缚人类几千年的铁律。 但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他不会认输等死,一如他学不会也做不到的那个“忍”字,他会迎着冰冷的尖刀前行。所以他舍身犯险进入成天书院,想尽一切办法进入看守严密的最后两层,去找寻一二。 繁茂的树木枝桠交错,黑暗的夜空下,如同一张漆黑的大网般随着阵阵夜风微微晃动,仿佛有什么被困在其中,正急欲挣脱。 当青红二色归于体内,萧雨缓缓站起,眉头微凝,显然这次他依然没有找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缓解体内的状况。 抬头,透过那些网眼看着夜空,澄静的双目似乎散发着一种自相,一种力量,他相信他能够挣脱这张大网,而且还会将他彻底撕碎。 …… 这些天,萧雨偶尔深夜出城琢磨一下自身的状况,白天则是继续自己的工作,或是陪陶青青走走,同时也在探寻进入书院后两层的方法,生活倒也安宁惬意。他当然知道这份平静是来自于前些天自己那一连串霸道的行为,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除了邻家男孩的纯涩俊秀还有过人的修为和狠辣的手段,当然有些人的家势颇大,也不惧萧雨,但也不会愚蠢跑来被他蹂躏一番再来报复以显示什么。 坐在借阅台后,萧雨双手托腮,澄静的双眸没有焦距的望着前面,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被这俊秀柔弱的外表欺骗了。当然,那些有着绝对实力的人却不在其中。 此时,他正看着一个极为魁梧的中年人向自己摇晃着挪过来。说他挪过来是因为此人走路太过怪异,两条腿如同不会弯曲的铁棍般,走路时整个身体随着脚步左右摇摆,而原因则是他一身粗壮的有些吓人的肌肉。 萧雨相信,单以肉体的力量而论,此人战力也不会低于五阶。其一头褐红色的短发根根竖起,如烧红的钢针一般让人不敢有丝毫触碰的念头,呼吸间鼻孔每每都会喷出两道淡淡的白气,九月的天气依然有些炎热,而这人呼吸间却可带出白气,这说明此人天赋异禀,火系修为已是极为精深。 中年人来到萧雨面前,双手按住借阅台,令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而后粗壮的身体慢慢前移,直到那两道白气已喷到他俊秀的脸上才停下来,而后一脸狞笑的道:“我就是赛拉斯,那个从前线被赶回来的趣人。”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六章 霸道的趣人 此人为何而来萧雨当然知道,他也能猜到迪奥在这个中年人面前把自己说的如何无理,如何嚣张的把他打伤,再如何调侃他们叔侄二人,而且会把这些夸大再夸大。但面对一头愤怒的公牛,任何的解释都是枉然,所以萧雨只是向后仰了仰身体,以躲开那两道有些灼热的白气。 赛拉斯看了看四周好奇偷看的学生,厌烦的吼了一句:“都滚开!” 他的声音如一记闷雷般向四周炸开,惊得所有人都忍住了心中的好奇,远远躲开,由此可见他在学院可说是积威甚巨。 回过头,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孔,道:“迪奥那个废物被人打死我也懒得管,不过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只能愿你倒霉,但看在他足够废物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听着对方霸道而滑稽的话语,萧雨先是抹去他自己喷在脸上的口水,随后一脸认真的道:“他该揍,所以我揍了他一顿。” 四周众人虽没看到萧雨的表情,但听到他这句解释,心中均是暗挑大指,非常佩服他敢在这团烈火上再浇一桶油,同时也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死”字。 “这个解释很好!” 话落,萧雨便感觉四周的空气好像有了重量,自己如置身泥沼般被一股粘稠的力量裹满全身。 “势!八阶强者的势!” 虽然萧雨看出此人修为甚高,但没想到竟然达到了八阶,而且看其对自己“势”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极为自如的地步。但他不会低头,因为他是第一个挣脱了束缚人类几千年的铁律,将风火双修炼至六阶后期的萧雨,他是一个修炼天赋卓绝,却学不会一个简单的“忍”字的萧雨。这——是他的性格。 随着对方狞笑渐浓,萧雨感觉自己像被一块千钧巨石压住,呼吸都已变得困难,但他仍然如初始时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不过逐渐涨红的脸色和额头上暴起如蚯蚓般扭动的青筋却出卖了他的冷静与从容。 “嗯?”没有在萧雨的脸上找到丝毫变化,让他惊疑一声,遂再次发力。 “咔!”他一对巨掌下的借阅台和萧雨身下的椅子同时化作无数碎木射向四周,几乎同时,萧雨体表一层淡淡的红芒骤现,之前的坐姿也换成了马步,上身依然挺得笔直,依然一脸认真的看着赛拉斯,只是双腿已是因巨大的压力有些微微发抖。 见此赛拉斯眼底掠过一丝惊芒,浑然不觉飞出的碎木打伤了几名伸头偷看的学生,发出数声哀嚎。 “赛拉斯,你想干什么?” 赛拉斯魁梧的身躯微微一抖,似乎正在思考什么的双眼一瞥,看到数米外双手正竭力扒着书架的陶青青,一头青丝随着杂乱无形的力乱舞。 “呃?”一惊之下他立时收了功力,脸上的狞笑也随着消失,尽数化成了无奈的囧态。 巨大的压力瞬间消失,萧雨如同身坠千斤重物而骤然崩断了绳索,若非过人的体质和修为,这巨大的起落定会让他出丑,但饶是如此身体还是晃了数次,僵硬的双腿也没能站直。 赛拉斯似乎也忘记了直起身来,双手依然虚按着,且随后又道出了让萧雨非常诧异的一句话。 “小……小姑,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在这欺负人我就来了,记住以后不许你欺负萧雨,要不然,……哼!” 随着陶青青的一声骄哼,赛拉斯一身硕壮的肌肉微微一抖,让人看上去那样的滑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这就走。”说着,他左右环顾,生怕被更多的人看到似的,灰溜溜的离开了借阅室。 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与长发,陶青青急急来到萧雨身前将其扶住道:“你没事吧?” 少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没事,老大神功盖世,当然没事。”此时,脸上微带猥琐的奥莱特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 自从上次之后,奥莱特就一直称萧雨作“老大”,萧雨对此也未作反驳。因为他并非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年,他当然能看清奥莱特与迪奥那种真正的纨绔的不同,所以对奥莱特并没什么恶感,而且毕竟,上次与洪枫的那件上,可以说是奥莱特帮了他一次,否则他知道自己真的很难自控。 他瞥了奥莱特一眼,活动了下僵硬的双腿站了起来,疑惑的看向了陶青青。 “是奥莱特告诉我赛拉斯来找你麻烦的。”陶青青道。 见萧雨更加疑惑,她还想在说什么,奥莱特忙接过道:“还是我来说吧。” “这还要从赛拉斯的爷爷柯步昂说起,前几年这位帝国老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见到陶青青,见其聪颖伶俐,甚为喜爱,便硬是不顾辈分的将其收为义女。” “卡努尔家族传承十几辈,分支甚广,结果不少人都因为这位老将军的这一举而苦恼,试想一个四十几岁的大汉称一个不倒二十岁少女为小姑,又或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称其为妹妹是一件多么滑稽的事,而偏偏卡努尔家族的家规极严。为此,其家族几乎所有人都躲着陶青青。刚才我正好看到赛拉斯来,就知道是找老大你的麻烦,所以就叫他的这位小姑过来了。” 说完,奥莱特习惯的舔了舔嘴角,似是意犹未尽,却不自觉猥琐的要命。 萧雨恍然,不知陶青青和赛拉斯间还有这等关系。 “那陶家其他的人岂不是跟着占了不小的便宜?”萧雨道。 “才不是,只有我才行,卡努尔家族的族谱中有特允的。”一旁的陶青青解释道。 “哦。”萧雨释然的点了点头,暗笑那位怀有一丝童趣的老将军给家族那些人带来的苦恼。。 “老大,虽然这次你躲过一劫,可以后还要小心他,学院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的脾气犟的很,就像一头牛似的,估计以后还回来。” 萧雨点了点头。 …… 此时赛拉斯似乎已忘了刚才的尴尬,边向自己的宿舍走去,边思索着什么。 “嗯?你这堆火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闷了,该不是遇到了你那个小姑了吧?”对面走来的一位高大老者一脸玩味的道。 赛拉斯脸上的肉微微一抖,怒目对老者道:“老家伙,找揍是吧?” “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也知道,你我的修为恐怕今生再难进步,不过我那弟子还算不错,相信迟早会超过我的。”佯装忘记了什么,他又补了句:“哦,还有你!” 高大的老者名叫邹远山,是成天学院的老师,赛拉斯一来学院就和这人不对路,两人还动了几次手,虽然他们修为相近,但碍于邹远山年迈体衰,总是败输半筹,但他却抬出了自己的弟子,十八岁便达到六阶的冷锋,可谓潜力巨大。 冷锋是他的弟子,而不是学生。弟子与学生有着本质的不同,弟子可授得老师毕生所学,而如学院中的普通学生却只得皮毛。 赛拉斯平时行事甚凶,哪个学生敢与他亲近,更别提拜师了,所以每次与邹远山斗嘴赛拉斯都会在这个话题上吃瘪。 瞪着一脸得意的邹远山,赛拉斯脸上的横肉不住的跳动,厚实的胸膛起伏不停。 反观对方像是没看到一般,只是一脸悠然的望着天边自在的云。 忽然,赛拉斯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哼!一个垃圾徒弟有什么好炫耀的。”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总比你没有强的多。” “我没有?我的徒弟岂能和那些垃圾相提并论。” “我可是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有徒弟。” “我赛拉斯什么时候骗过人?” 邹远山凝眉想了想,确实,赛拉斯虽然行事嚣张霸道,但却从不妄言,每每必是说道做到。 “那你的弟子修为有多高?” “区区不才,六阶后期而已,年龄吗?也才嗯……十八岁。”说完,他扬起鼻孔,对老者重重的哼了一声才离开,似是取得了莫大的胜利。 “六阶后期,十八岁?”邹远山先是一惊,后又有些狐疑:“说出自己弟子的年龄也要想想……” …… 院长室里,一位灰衣老者眼帘微合,形似假寐,只是手中一杯清水还在缓缓转动,其面前一个中年胖子正沉声说着什么。 “……全身上下被打断八根骨头,一口牙齿少了十二颗,恐怕今后的修为都要受到影响,即便在下管教不严,犬子平时多有放肆,但被打得如此,也还请老院长您给个说法。” 说话间,中年胖子一身肥肉微微颤动,显然恨意颇深,但在这位老者面前他只能极力忍着,因为他知道这位看似垂暮的老者的意志代表了怎样强大的力量。” “嗯,学院会给洪家主一个答复的。”老者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如同他手中兀自转动却没有丝毫晃动的那杯清水。 听到这句话中年胖子似是恨意稍减。 “多谢老院长!” “不用谢了,你现在可以滚了,是你那蠢货儿子活该欠揍。” 一击蛮吼如闷雷般劈进中年胖子的双耳,险些炸开他刚刚有些平静的肺。 中年胖子阴沉着脸抬头望去,见一个粗壮的吓人的身体挤进的院长室。 对于赛拉斯宽厚的身体而言,院长办公室的门确实小的有些可怜,所以他只能侧着身子挤进来。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七章 一棵大树 看到这头公牛,中年胖子眼角的肥肉跳动了数次,强忍着怒火没有反唇相斥,可言语依然有些阴沉。 “赛拉斯,对于你的辱骂我不会和你计较,而这件事似乎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显然他对赛拉斯有所戒惧,不想招惹这头公牛,为自己找个台阶下。但有时候往往会事与愿违,而今天他注定要面对这头愤怒的公牛。 “打伤你儿子的叫萧雨,是我的亲传弟子,你说这事和我有没有关系?” 听此言,灰衣老者与中年胖子均是微微惊异,对于萧雨能够成为赛拉斯的弟子有些不解,但他们知道赛拉斯绝不会在现在这个场合开玩笑,没有人会为自己枉树敌对,即便以他的霸道也是如此,更何况眼前的胖子也并非什么好招惹的人物。 中年胖子两道囊肿的眉毛不禁蠕动了几下,此事有些超出意料,但那又如何?身为洪家现任家主,大陆第八商团的话事人,洪坤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儿子被打得如此还能忍,那以后会被多少人耻笑? “你的弟子又如何?难道我儿子的打就白挨了?” “学院并不禁止打斗,你可以让你儿子再打回去?” 说完,赛拉斯粗壮的双臂笨拙的交叉在胸前,两个鼻孔兀自喷着白气。 “你……”中年胖子也就是洪坤被赛拉斯气得浑身的肥肉一阵乱颤:“赛拉斯,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哼!”赛拉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作为商人你最好老老实实挣你的钱,不要被那些虚妄的东西冲昏了头脑,这是我以卡努尔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警告你。” 赛拉斯的最后一句话如一座大山般压得洪坤有些喘不过气,单单一个赛拉斯虽然让人头疼,但并非不可招惹,但其背后的卡努尔家族呢?这个传承了十几代的庞大家族如今备受成天帝国倚重,没有人愿意感知这个庞然大物到底蓄积了多少能量。而洪坤只是一个商人,他只有多得可以让人眩晕的金币,却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三大帝国建国伊始,虽然没有去管那些数不清的流寇劫匪,但却都将本国内所有的已成规模的武装力量不计代价的清扫一遍,以至于像洪氏这样的大商团在武力上也没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咳……”不知何时,这位老院长撩开了眼帘:“洪家主不必着急,学院调查一下就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洪坤脸色一僵,他听出了这位老院长的话与之前的不同,调查一下,恐怕就是遥遥无期了吧?看来这老头还是在偏袒赛拉斯一方呀! 洪坤或许敢和赛拉斯对斥,却不敢对面前这位老者表现出丝毫质疑。因为这位老人所扮演的另一个角色是成天监察院院长,是一个一句话就会让无数人头落地的狠角色。 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敬意,洪坤咬着牙离开了院长室。 “你来有什么事?”老人放下了水杯,瞥了一眼赛拉斯道。 “来看一下萧雨的资料,不要告诉我你没有,除非你不想管你那宝贝孙女了。” 老人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从桌子上的一堆资料中翻了翻,拿出一份递给赛拉斯道:“刚查到的。” 萧雨,男,十八岁,六阶后期,火系,疑似帝国已故大将萧南的私生子,……一月前曾出现在帝国南部边陲,阻挠过三次帝国征兵,……后被戴丛推荐入成天书院做管理员,…… 老人知道,赛拉斯虽然外表看似粗蛮,可实际却精明的可怕,不然只凭得一身粗壮的肌肉怎么可能被家族指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并按了个违反军令的帽子从前线调回,但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此子疑点甚多,你将他收为弟子还需谨慎,不要意气用事。” “你那宝贝孙女给了人家都不怕,我怕什么。”赛拉斯满不在乎的道。 老人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却并没有和赛拉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前些天帝国签署了一份三国暂时休战的协议,我也是刚刚回来。” “都耗不起了,就捣鼓出一张废纸,有什么用。” 说罢,赛拉斯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便扔在了桌上:“如果要对萧雨有什么行动,必须先通知我一声。”而后,转身离开了院长室。 赛拉斯知道,这个看似垂暮的老人不但权力惊人,手段可是冷辣之极,对于一些潜在的危险,哪怕只是怀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抹杀。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整个成天学院恐怖也只有这头公牛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了。 …… 萧雨宿舍中。 “老大,你说那头公牛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现在奥莱特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会找萧雨聊天,他那张时而伸出舌头舔舔某处的嘴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对于奥莱特的这种举动萧雨隐约也能猜到一些,估计多半是与陶青青有关。 “不知道,他要想来谁能拦得住。” “没关系,老大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保你无事……” “咣!”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奥莱特似被卡住了脖子般终止了自己的吹嘘。 但见喷吐着白气的赛拉斯有些困难的挤进了萧雨的宿舍,不等其开口,奥莱特便脸色不自然的道:“呃赛拉斯老师,你们聊,我……我先走了。”说着逃一般的跑出了萧雨的宿舍。 赛拉斯可不想像上次那样出丑,所以算准了时间来萧雨的宿舍找他。 回头瞪了一眼那个猥琐的背影,他又强行做出了一副自认为可亲可实际却难看之极的笑容对萧雨道:“拜我为师吧,这样以前的事我也不同你计较了,而且以后在成天学院你可以想揍谁就揍谁,出了事我来解决,怎么样?” 萧雨本以为赛拉斯又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没想到上来就抛出了这样一句话,让他惊愕间更多的则是疑惑。 见萧雨没有立刻回答,赛拉斯又道:“你放心,对付你我还不至于用什么手段。” 确实,以赛拉斯的实力和势力,要想对付他确实不用费如此周折,就在他思付间,一声娇斥让赛拉斯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赛拉斯,你又来干什么?” 只见陶青青正一脸羞红的瞪着屋中的赛拉斯,酥胸不住的起伏,显然来的非常急切。 一个女孩悍然闯进男性的宿舍确实不便,好在学院的任职人员的宿舍都有着独立的院落。 “小姑,这次我可什么也没做。” 赛拉斯先前的笑容立刻化成了一副囧相。 就在陶青青再要斥责时,忽然感觉手上传来了一股温热,扭头见萧雨不知何时拉住了自己的手。 “赛拉斯老师只是找我聊聊,没什么的。” 见萧雨出面解释,赛拉斯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对萧雨道:“我和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我答复。” 说罢,他绕过陶青青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刚一出门,险些撞上正在门口一脸怪笑的奥莱特,鼻中喷出的白气猛然浓稠了数倍。 上一次他就知道有人告密,不然陶青青不可能来得那么巧,这次终于确认了。一对牛眼顿时喷出了两道灼人的怒火,险些将奥莱特烤化。但他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发作,遂咬了咬牙,强忍着离开了。 奥莱特何等精明,在第一次告密时就猜到早晚会被这头公牛知道,所以这次更是毫不遮掩。 奥莱特这两次的行事看似愚蠢至极,然而这个貌似纨绔的家伙又岂能以常理而论。 进了屋,奥莱特一脸得意的道:“怎么样老大,够及时吧?那头牛没对你什么样吧?” “没有,只是他说要收我为徒。” “什么?”奥莱特惊叫一声,瞪的贼大的双眼差点没有包住里面的物件。 陶青青也是一脸的差异,知道自己刚才确实错怪了赛拉斯,心中微感歉疚。 只用片刻,奥莱特便消化了之前的震惊,一脸严肃的问道:“老大,你答应他了?” “我还没没来得及说青青就来了,他临走时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他个答复。” “不用明天了,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找他,答应他。”奥莱特认真的道,清朗的眸子里闪着神光,犹如一个进得宝山的智者。 “或许你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卡努尔家族十几代的沉淀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不然在帝国中的地位怎会如此显赫,而赛拉斯本人又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今这颗大树就在你面前,你只需转个身就可以稳稳的靠住。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想法,甚至我这个人很奸诈,很无耻,但事实就是这样。” 陶青青看着与以往形象大相背离的奥莱特,黛眉微蹙。帝国公主的身份让她对奥莱特的话有些敏感,但又看了身旁的萧雨一眼,但她终究保持了沉默。 萧雨只是静静的听着,思量良久后道:“我这就去见他。” 萧雨对“卑鄙阴险”比较抵触,如他进入成天学院的手段就让他感觉如此,但对于“奸诈无耻”还可以勉强接受,甚至还可以再放大些。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八章 租约 暮色西垂,将少年的影子拉得极长。 走在幽曲的雨路上,萧雨回想着书中所学,盘算着如何将心中预谋好的“奸诈无耻”尽量的放大些。 学院任职人员的宿舍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错落散布成一片,让他想起了当初住过的祁兰镇,还有那份记忆中难得的安宁。但也许他的生命轨迹注定要远离安宁这两个字。 叹了口气,他继续寻找赛拉斯的住处。 第一次深入宿舍区,让他感觉到这里似乎危机重重,不觉有些警惕。环顾间,终于看到了要找的宿舍编号。 推门入院,一颗高大的柳杨安静的立在院中,下面有两间相连的宿舍,他近前敲门。 “进来。” 赛拉斯平静时的声音也有一种天际闷雷般的感觉。 萧雨进入,里面是简单书房的摆设,赛拉斯正伏在桌上看着什么,但这位猛人看书的样子却有些让人觉得滑稽可笑,像是狗熊在绣花。 见是到萧雨,他咧了咧嘴道:“这么快就想好了?” “嗯,我不能答应你。”萧雨平静的道。 “哦?”赛拉斯脸上瞬间换上了惯有的狞然到:“理由?” 试想一个修为卓绝,家势吓人的主,收个弟子还要上赶着蹬门问询,可最后还被拒绝了,任谁也不会平静,更何况是赛拉斯这头公牛? “这件事需要我老师同意才行。”萧雨认真的道。 一个修为惊人的少年天才当然不会没有老师,赛拉斯早已想到,但他并没有在乎,何况以他的修为及背后的能量,他不认为萧雨会拒绝自己收徒的要求。 “你的老师是谁,在哪?” “我不知道,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也从来没有以真面目见过我。” 赛拉斯眯着眼角盯着萧雨,体味分辨着这句话的真假。 “不过……”萧雨故意拉了个长音。 “不过什么?”赛拉斯接口道。 “不过我可以自作主张把自己租给你当弟子。”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刚来时认真的表情,澄静的双目不显丝毫奸诈狡黠。 “租给我?” 赛拉斯慢慢的靠在椅背上道:“臭小子,想要什么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 萧雨并没有被扯掉狡猾面具后的尴尬,并且石破天惊的吐出了一个答案:“你的修炼笔录。” 原本仰坐的赛拉斯豁然站起,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不发一言。 萧雨感觉面前射来的这道冷光,如锋芒的利刃刹那间斩落了他所有的伪装,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一般,毫无秘密可言。 这让他感到极不舒服,俊秀的面孔显得有些僵硬。 任何修炼有成的武者都有自己的修炼笔录,它记载了一个武者所有的修炼感悟,对武技的使用及控制,通过修炼笔录可以看出一个武者的杀手锏、弱点,甚至死穴。任何武者的修炼笔录都不会轻易示人,因为这可以说是间接的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对方。 良久,赛拉斯喷出两道浓稠的白气道:“可以。” 萧雨微微惊愕,没想到赛拉斯就这般答应了。 “既然是租,那就总要有个期限。”萧雨心中咬牙,接着道。 “十年。”赛拉斯给出一个期限。 “五年。”萧雨道。 “你认为我赛拉斯的修炼笔录就值五年吗?” 其实即使是五年,萧雨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挺过。 思付片刻,他静静的道:“不如这样,什么时候我能把你打倒,咱们的租约就算结束。” 恐怕也只有他能对赛拉斯这样的猛人说出这种话。 赛拉斯先是一愣,而后狞笑道:“可以,拿去。” 说话间,他厚实的大手一翻,一本薄薄的册子出现手中,丢向萧雨。 萧雨接住,心中有些窃喜,有些沉重。 “老师放心,这个租约弟子会保密的。” 赛拉斯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萧雨的这声“老师”而表现出任何愉悦。 萧雨没有离开,而是在房中寻了个座位,就此看了起来。 赛拉斯微怒,少年浮躁,得了自己的笔录不回去好好研习,反就这般随意看了起来。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惊讶起来,萧雨并非是随意翻看,近一个时辰才翻了一页,那专注的表情绝非是在做样子。 夜渐深,烛光摇曳间,房中一大一小两道影子随着摇晃。 这二人一个极为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册子,一个时而看看少年,时而陷入沉思。时间如是流淌着,他们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喝水,忘记了一切。 难道他都已看懂?难道他想一口气看完?这可是自己数十年修炼感悟的精华! 此时赛拉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或许租期还是五年好些。 萧雨当然不知道赛拉斯心中所想,他也不是在做样子,而来无聊的表现什么,他的心早已沉浸于面前的笔录之中。 风火双系引来的爆体危机,逼得萧雨不得不以数倍于别人的精力来寻找对身体负荷最小的行功线路,所以在修炼一途,他被迫而研习诸多,有着远比常人精深入微的见解,再加上他卓绝的资质与造诣,才能看懂赛拉斯的笔录。 而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行功路线自然也有区别,萧雨对于自己今后的修炼方向推算出了数种方法,但修为不到便不能实践,而在赛拉斯的笔录中,他正是寻找与自己推算相同或相近的地方,以避免自己无谓的实践而带来的危险。 当黑暗退去,朝阳射进房中,两人一如昨晚那般,时间仿佛在故意避让着他们二人。 …… 萧雨去找赛拉斯后,陶青青因不便留等,故早早离开,但奥莱特却实实在在的熬了一夜,见天明后萧雨依然未归,他习惯的舔了舔嘴角,狠狠的道:“看来还得去找他那位小姑。” …… 院长室中,一少女站在一老人身后为其捏着肩头,少女娇颜之上尽是埋怨。 少女自然是陶青青,而老人便是他的爷爷,成天学院的院长陶衡。 当陶青青被奥莱特告知萧雨去找赛拉斯一夜未归后,芳心焦惴,但静下心来便也想通,赛拉斯虽看似霸道无理,但做事每每均在方寸之内,而总以自己的身份来压制也只是权宜之法,于是便来找自己的爷爷。 “爷爷,赛拉斯这些天很不守规矩,经常找萧雨的麻烦。” “找萧雨麻烦与你何干?”老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爷爷……”陶青青腮生红晕,有些娇羞的摇晃着老人的双肩,同时暗自腹诽,明明知道还故意问人家。 “哎呦……,不要摇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老人如树皮般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尽是宠溺之色。 陶青青自幼父母双亡,所以陶衡对其宠爱有佳,每每对她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放心吧,赛拉斯既然要收萧雨为弟子,肯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得到了陶衡的再三保证,陶青青才安心离去。 …… 暮色西下,朝阳东升,直到再近黄昏,萧雨看完了最后一页。 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身体,将笔录恭敬的放到了赛拉斯面前。 此时赛拉斯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喜是忧。 “都看完了?怎么样?” “很好。” 很好。 萧雨如长辈点评的口气和措辞让赛拉斯有些不悦,但他下一句话却是让这位强人瞬间颓委了下来,一身粗壮过人的肌肉似乎也失去了力量,仿佛两天两夜不食不眠的疲惫在这一刻突然显现。 “老师八阶后期的修为恐今生再难有寸进。” 赛拉斯可算是一个武痴,当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到八阶后期再难进步时,便以大毅力锻炼肉体力量,以弥补战力的不足。 而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萧雨的话可谓直刺要害。 房外风吹过,微微摇晃着高大的柳杨,无数叶子拍打出哗哗的碎响,几片微黄纷扬而下,秋意渐浓。 看着赛拉斯的颓态,萧雨心中莫名的痛了一下,有些自责自己的话过于直白生硬。 “你先回去吧。”赛拉斯无力的挥了挥手。 “等等。” 萧雨侧转的身体又转了回来。 “前几天洪坤来了,就是被你打落半口牙齿那个小子的父亲,被我骂跑了,不过此人阴狠卑鄙,你以后注意点。” 萧雨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应有的余波迟迟未到。 “谢谢。” 赛拉斯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冰冷到骨子的家伙也会说谢谢,真让我意外。” 其实后面还以一句他并没说出,萧雨虽然冰冷,却不邪恶,他对自己过人的毒辣眼光有着绝对的自信。 萧雨心中一紧,不想赛拉斯不过见过自己两次就轻易的道破了这点。 他的心确实要比普通人冷上许多,虽然他已在尽力的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中。 看来这副邻家男孩的外表还是漏洞太多呀!萧雨心中暗暗自嘲。 来成天书院不过一月,他遇到了神秘睿智的奥莱特,还有这外表粗蛮,实则精明的过人的赛拉斯,这让他心中警惕了很多。 他刚欲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赛拉斯道:“奥莱特的那些小动作还请老师不要与他计较。” 赛拉斯当然知道他话中所指,沉默了半晌道:“我赛拉斯岂会计较这等琐事。” 萧雨道了声谢,心中却腹诽,不计较还想了这么长时间。 他一只脚刚踏已出们,赛拉斯的声音又响起。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萧雨觉得赛拉斯此刻有些啰嗦,却没看到他微微释负的表情。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九章 神秘老者 “哎呀我的老大,这两天你跑到哪去了?你家青青可是急的够呛。”说话间,奥莱特上下不住的打量着萧雨,发现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外,并没有什么被蹂躏过的痕迹。 离开赛拉斯的住处,萧雨先去学院的管理处告了个假,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奥莱特。虽然萧雨的职位并不怎么重要,但无故没了踪影也要说一声的。 “找赛拉斯去了。”萧雨道。 “去了两天两夜?”奥莱特紧盯着萧雨,明显嫌他的解释太过粗糙。 “拜师收徒哪能草率,当然要好好沟通沟通了。”萧雨澄静的双眸很难让人产生怀疑。 “沟通了两天两夜……”奥莱特狐疑的翻了萧雨几眼,嘴里咕囔个不停。 “那你答应了?” 若是别人有此机遇,奥莱特断然不会有此一问,但对于面前的这个俊秀少年,他还不能那般自信。 “当然,这么一颗大树,傻子都会靠上去。” 听此言,奥莱特气的直咬牙,自己有此一问岂不是傻子都不如了? “你还不去向陶青青报个平安,人家这两天可是为你担心的紧。”奥莱特没好气对萧雨吼了一句。 “你帮我和她说一声吧,我得先休息一下。” “你简直没人性,人家为你寝食不安,回来了也不和人家说一声,简直……” “赛拉斯答应我不会和你计较之前的事了。” 没理会背后奥莱特不忿的指责,萧雨自顾自的抛给他一句话。 “呃……” 虽然奥莱特早已准备好被那头公牛蹂躏一番,但突然被这个消息砸在头上,还是有一种如蒙大赦的解脱感,以至忘记了继续指责。 …… 几天后,不知哪里传出了一则消息,成天书院一个掀起过几次小小风波的管理员被某位猛人收为亲传弟子。不少人都被这则消息震了一震,这说明这位偌大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对萧雨确立了某种态度,而这个焦点的主人似乎也是神秘的可以,到现在也没人能在其背后挖出些什么。 随着这则消息的可信度渐渐加深并确立,先前迪奥那所谓的报复自然也就石沉水底。 至此,萧雨的生活安静了许多。 伏在借阅台上,他回想着陶青青那楚楚幽怨的模样,心中很是愧责,决定以后再有什么事,定要事先交代一下。 思绪一转,又想到体内的情况已迫在眉睫,恐怕随便一个契机都会突破七阶关口。结合赛拉斯的笔录,以及多年的搜罗推算,他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安全进阶,而不致爆体而亡。 想想别人若能进阶都是喜自心发,兴奋异常,而他却苦恼于这些,不由得苦笑。 暮的,萧雨回头看向侧后方,一道微显怯懦的眼神慌张收回。只见一个学生模样的消瘦男子正用书当着自己的脸,好似做什么亏心事般不愿见人。 这几天暗中窥探的人不少,但这道目光却让他尤为生厌。 …… 光线昏暗的房间中,两个黑衣中年人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胖子心中打鼓。他们知道自从他那宝贝儿子被暴打一顿后,他去了一次成天学院,但看其回来后的表情显然并不如意。此时将他们二人唤来,估计多半是要报复。 “你们两个就在成天学院外等着,那个萧雨什么时候出来就费他一条手臂。”洪坤阴沉的声音响起。 “敢问大人,这萧雨是哪家的子弟?”其中一黑衣人道。 这二人是洪坤家中的客卿,说的直白点就是打手。他们虽然修为不低,却没有背景,所以只能依附一方势力。 “赛拉斯的弟子。” 二人互视一眼,心中一凛。不说赛拉斯家族的势力有多大,单是这个猛人就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招惹的。 “怎么,怕了?”洪坤有些鄙夷的看着这二人。 那人语结道:“呃……不是,我是觉得这件事要是找‘黑暗之手’做,会更干净彻底。” “干净彻底,你以为我不想吗?但即便没有证据那头公牛也会找上我的,废了一臂还好说,可真要是死了,那头公牛肯定会发飙的。” 说话时全身的肥肉不住的乱颤,好似发怒的肥猪一般有些滑稽。 那天的情形洪坤问明后心中虽恨,但也能猜出一二。 能执掌一个偌大的商团,洪坤岂是庸人,他当然能看出萧雨和自己的儿子或者说洪家应该有什么仇结,但查了几天也没有头绪。 但这并不会影响他报复,洪氏商团能有今天,身后的血腥随处可见,洪坤早已习惯,况且在他看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戏码。 …… 清晖轻袭暗夜,依然是那月,依然是那星。 林中青红二色氤氲流转,萧雨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的状况。两种元素之力气机相引,相互借势,并行不悖,已将所有经脉完全撑满,只需萧雨一个念头便可挤压突破。 诸多的准备,就看今夜了。 一片云来,悄然带走了不少安静幽婉的月光,渐暗的林间莫名的生出一丝诡异。 静待突破的萧雨突然站起,澄静的双目死死的注视着黑暗中的某处。 “出来。” 半晌,婆娑的树影中一个枯瘦黑影走出。 深夜的林中很静,原本的虫骚蚁鸣这一刻都突然遁去,只有黑影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清晰的声音有些刺耳,有些压抑。 黑影蒙着面,精亮的双目除了昭示出精深的修为,让萧雨读不出任何信息,只有他裸露在外的两只枯瘦手掌告诉萧雨此人年龄已然不小。 “小友好生警觉。” 黑影的声音很空洞,似阵阵山风吹过无数洞窟,令人心中生出丝丝萧然荒古之意,显然是对方刻意而为。 “阁下与我应该不是偶遇吧,有何事请讲当面。” 说话间,萧雨不易察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自黑影出现,他便有一种孤舟置身大海的无力感,而对方便是一切的掌控者,似乎随时一个念头就能将他吞没。 好在此人并未流露出什么杀机,否则萧雨坚信,即便是十个他也早已殒命。 没有理会萧雨的问题,黑影自顾自的道:“啧啧,风火双系能修炼到这种程度,恐怕整个大陆小友可称得上第一人了,老夫今夜得见,实乃幸事。” “阁下深夜至此应该不是只为夸夸在下吧。”萧雨警惕的道。 “小友莫急,老夫只是见到小友修为奇绝,想结个朋友。”黑影悠然的言语让两人气氛并不显得十分紧张。 “那阁下如此装束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呃……”黑影语结。 “况且阁下身后的众人实在让在下难安。” “嗯?”黑影回头,背后哪有什么人? “好狡猾!”黑影心中暗道。 其实以黑影的修为本不应犯这样的错误,只愿萧雨那对澄静的双目是在难以让人生出什么欺瞒的念头。 再回过头,他只能看到一个急速掠动的模糊影子。 萧雨是一个倔强的少年,他也学不会一个“忍”字,但倔强是因为他那不屈命运的本性,而那个“忍”字,则是少年不想以抛弃尊严的代价来学会他。 但面对一只看似温驯,却不知会何时暴走的巨兽,他若再不逃跑,那便是大大的愚蠢了。 萧雨想跑,但那神秘的老者岂能让他如愿,不见他双脚有什么动作,枯瘦的身体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小友好不实在,竟然欺骗老夫。” 耳边再次传来那空洞的声音,萧雨心底一沉。 先前在那般境况下此人追上自己都如此轻松,那在逃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想到此,萧雨单臂一震,一拳击向身侧,老者微微闪身避开,刚欲再近身说些什么,枯瘦的身体猛的向后飘出数丈,而后一脸怒意的看着面前已经停住的少年。 “小小年纪,好生阴狠。”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之前的云淡风轻不知去了哪里。 此时萧雨也同样在看着老者,脸上是纯涩的微笑,而手中则是一柄毫无光泽的窄剑。 萧雨一拳击出,并不指望能伤害到老者,但随即祭出的空间戒指中的窄剑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至于惊得他只能仓惶后退。 “前辈以大欺小却不自知,晚辈被逼得如此却落了个阴狠。” “既然你自称晚辈,那老夫今天就不吝赐教了。” 话音未落,老者便在原地消失,而萧雨几乎在同时向后退了数步,原来的地方则是刮起了一股劲风,无数落叶被搅得乱舞。 “老夫在后面。” 嘭,萧雨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座山,被击飞三四丈,后背一阵剧痛,同时手中的剑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个太危险,还是放在老夫手中比较好。” 那老者颠了颠手中夺自萧雨的窄剑,随意的道,而后翻手收入自己的空间戒指。 萧雨一阵肉痛,一柄精金宝剑,不但造价高昂,打造也极为困难。但眼下最要命的还是这老者所谓蹂躏般的赐教。 “不要总躲着老夫。” “啪!”萧雨被一掌拍飞。 “竟然没有摔倒!” “嘭!” “怎么站着不动了?不想跑了?” “嘭!” “原来你这对眼睛也会瞪人。” “啪!” …… …… 萧雨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空间,在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足足一个时辰他才停手,而后抛下了几句后生可畏,潜力无穷这类看似夸奖,实则气人之极的话语,便转身离去。 凝视着这个神秘老者消失的方向,萧雨俊秀的脸上不带丝毫应有的气愤与恨意,有的只是浓浓的疑惑。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章 惊天神物 萧雨疑惑,因为这老者看似不休的蹂躏,力道每每总是拿捏的极好,不致伤到筋骨脏器,更重要的是,他每一击都会度入一道精纯之极的元素之力到他体内,这股元素之力进入之后不停的熔炼他的经脉,令其更加强韧。 萧雨知道,这种熔炼经脉的方法,即便以这他精深的修为,连续两个小时如此,对他身体的负荷也是极大,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究竟为何? 萧雨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老者定有所图。 可自己有什么呢?以这老者的修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恐怕权势金钱在其眼中也不过是草芥烟云。而自己只有一个人,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呢? 忽然,他陡然一惊,那颗一向沉稳的心须臾间不知翻了多少次。 “这老者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就在此时,他体内的元素之力突然躁动起来,如两条点睛的蛟龙一般,直欲爆体而出,破空而去。 “要突破了?” 萧雨的修为卡在七阶关口多时,刚才又被那个神秘老者一番摔打,突破自然顺理成章。 不敢怠慢,他立即席地而坐,静气凝神,小心的引导着体内乱窜的元素之力,以求尽可能少的损伤经脉。 突破初始,他还能主导体内一切,随着时间推移,元素之力在不断压缩之下,似濒临绝境的凶兽般陡然暴起,开始狂烈的冲击着一切阻挡,不少经脉被撕裂撑破。 强烈的痛楚如无尽的潮水一般涌向大脑,一波接着一波,牵动着他消瘦的身体颤抖阵阵,不时发出不受控制的断续痛哼。 青红二色在体表不稳定的闪烁着,犹如一个孕育了千年的妖物即将出世,散发着神秘而妖异的气息。 又是一波来袭,他体表猛的爆出一层细细的血雾,转瞬又被汗水糊在了身上。周遭十几米内的枯枝败叶早已被肆意的劲气抛飞,让下面的泥土暴露在久违的夜空下。 “这样不行,看来还要靠它呀。” 单手一翻,他手中出现一个铅盒,颤抖的双手手艰难的打开,一颗火红的珠子安静的躺在里面,其内玄奥的纹路缓缓律动着。一团宁和的红芒,挟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缓缓将萧雨笼罩。下一刻,整片树林都已在其中。 此时,他体内狂暴的元素之力如同万兽朝宗般慢慢的安静下来,甘心慑服于这颗火红的珠子之下,且随着那玄奥的纹路缓缓律动。 至此,萧雨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黑暗渐渐褪去,当天际出现了一线白,他张开了双眼,看了看手中的珠子,一声哀叹,将其收起。 每每看到这枚珠子,都会勾起那段回忆,一个阴冷少年黑暗血腥的回忆。 黑暗之手,这个威慑大陆的杀手组织,那时的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小杀手,一个行走于黑暗中的小人物。但凭借风火双系,他战力远超同级,更是在一次任务中,成功的杀死了一位八阶强者,以致让血衣二字名动大陆。 血衣便是他在黑暗之手的代号。 那时的他不过五阶后期的修为,能连跨数级杀死八阶强者绝非单凭运气二字能做到的,据传闻,他有一种神秘的领域类技能,能够极大的增幅自身战力,并削弱对方。 也就是在那之后的一次任务之中,他意外的遇见了一场混战,参战的十几个人的战力都极为强大,八阶九阶强者不乏其列,战斗的场面更是惊人的残酷。在这些人的嘶吼与咒骂声中,他知道了他们都在争抢一样东西,通过对这些杂乱声音的过滤和拼凑,得出了令他震惊的四个字——神技烙印。 他不知道这片大陆上有没神,也不知道那道神技烙印有多神奇,但他却可以看出,能让那么多强者不惜性命而疯狂抢夺的东西绝非一般的凡物。 整整三天三夜的厮杀,最后,那片狼藉的山谷中,一位老者手握一颗红色珠子仰天狂笑。他笑得极为疯狂,仿佛这片大陆的浮沉都已在他的主宰之中。 此时,蛰伏了三天三夜的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是的,抢!这个想法始一萌芽,便像恶魔的种子一般疯狂生长,迅速主导了他的一切思维。 虽然此时老者已受了不轻的伤,但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尤其是在这等神物的驱使下,战力依然可怖。而他当时的修为不过五阶后期,却要在这头巨兽的口里夺食,不得不说他的想法真的很疯狂。 但毫无疑问,他成功了。凭借风火双系惊人的战力,他一路逃到了黑暗之手的一个分部。 试想,自己费尽心力,舍了性命得到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任谁也不会罢休,更何况是一个绝世强者。老者一路追到了这个分部,但他当然不会说什么神技,只是向黑暗之手要人。 黑暗之手这尊巨擘,三大帝国在有些情况下都要为之让步,一个老者的叫嚣有怎能让其在意,即便你是九阶强者又如何,结果可想而知。 老者愤然离去,而当夜却不知在哪里纠集了十几位强者,一举捣毁了这个分部。 事后,据传黑暗之手在这个分部里的人无一幸免,而那个老者却清楚,有一个逃掉了,就是在他手中疯狂夺宝的那个家伙。 萧雨确实逃掉了,但临走时一个意外改变了他的逃亡轨迹。混战时,他发现了一封封存的密函: 任务等级:A级 任务内容:杀死潇桐满门,主仆共132口 雇主姓名:苍风大陆第六商团团长洪坤 雇佣酬金:7万金币 任务状态:完成 任务时间:大陆历3617年4月1日 备注:完成任务后发现一男婴尚在襁褓之中,为潇桐之子萧雨,当时本应欲将其抹除,但见其体质异于常人,修炼造诣极高,极有可能会成为我等的一大助力,遂将其纳入组织,代号血衣。 从此,他知道了自己有父亲,有母亲,曾经有个非常美好的家,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是萧雨,但这一切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喜悦,有的只是骤然涌现的悲愤与仇恨。 他一口逆血喷出,险些昏厥,试想,得知一个屠戮了自己满门的恶魔,却是自己一直效忠的对象,谁人的心理能经得起如此残酷的冲击? 但他清楚当时的情形有多么严峻,自幼的杀手生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凭借诸多手段逃脱了,只是本应想好安全的逃亡路线却变得茫然而危险。 不提黑暗之手会对那老者展开怎样疯狂的报复,自那之后,那个少年便陷入了老者无止境的追杀,但他凭借杀手的诸多潜藏、拟态等手段,一次次从死神阴影的笼罩下逃脱,直到一次重伤,他被一位老妇人救起后,才明白那老者为什么能一次次的找到自己,是因为他身上一贯凝而不散的血腥戾气。 所以,他决定自己要了解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于是,那个周身总是环绕着戾气的阴冷杀手血衣消失了,化成了一个阳光俊秀的邻家男孩——萧雨。 这枚珠子结束了一个阴冷少年的血腥与黑暗的道路,却又抛出一座沉重的大山,让少年举步维艰。 萧雨之前担心的,就是那个神秘老者知道这颗珠子的存在。因为这阵子他在这片树林中研习功法,并不是第一次将这枚珠子取出,如果那人看到,以他的修为,定然识得此物。 他深知,若抛出这颗珠子,在大陆上会砸出怎样的滔天狂澜,会让多少人淹没在这波巨浪之下,身处巨浪的源头,即便以他的镇定也感到了惊惶恐惧。而眼下看这神秘老者,应该没有看到吧? 萧雨这般想着,不然此人断然没有不夺宝的理由。 不过即使萧雨得此神物也不知如何修炼,毕竟这只是一道烙印,无字无图,犹如天书一般,令人无从下手。 一次偶然,他发现这道烙印能压制自己体内的元素之力,颇为兴奋,以为自己的爆体之危从此无忧。但事后发觉,脑中似乎多了点什么,这是一种感觉,他说不清,也把握不住。未知会让人感到恐惧,尤其是萧雨这种不屈命运安排的人,所以他决定以后突破时尽量不用这道烙印压制,但当迟迟难以突破,死神的阴影再次笼罩头顶时,他不得已,再次打开了铅盒。 他不知道脑中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以后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能够保持本心。 展开内视,他发现虽然先前突破时体内经脉破损不少,但突破后大部分已自行修补的差不多了。 拾起疲惫的身体,他低头看了看这身满是泥土的破烂行头,苦笑了一声,犹豫良久后,终是向帝都行去。 …… 帝都乃是一国的门面,而一方帝王没有谁不会在乎自己的面子。所以,从各方面来说,帝都都要比一般的主城强上不少,住在这里的人即使是社会最底层也不会为吃穿发愁,乞丐在这里可是个稀罕的行当。 而此时,萧雨正在极不情愿的客串着这个角色。因为已明,路上行人不少,让他饱尝这种看待稀有动物的目光。无法,他也没想到今天会弄成这样,当然也不会事先准备什么替换的衣物,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 这一路极是漫长难熬,不过还好,现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欲进入房中,他身子却猛然定住,那只伸出推门的手,稳稳的停在了门前半寸处。一对澄静的双目盯着门缝的某处,发现自己原本夹在上面的一枚钢针不见了,侧耳倾听,发现有一个绵长的呼吸声,显然里面有一个武者正在等着他。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一章 决断 现在的萧雨对四周的一切都非常警惕,他绝不愿再有任何人窥探自己的秘密。 半晌后,判断出房中那人的位置,他身躯一震,撞入房中,一把扣住了一个人的咽喉,而当看清其容貌后,又一把将其推出,险些令其摔倒。 “咳咳咳……” 那人捂着脖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怒目叫道:“你想掐死我呀?” “咳咳咳……”说完后,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萧雨怔了怔,看着对方,心中有些歉意,绝得自己刚才行事确实过于莽撞了些,毕竟应该还没有什么人胆子大得敢把阴手伸进成天学院。 “怎么是你?” “来看看你不行呀?” 他一只手揉着生疼的脖子,还欲再说什么,而当抬头看到了萧雨的模样后,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惊讶,转而又换上了极为认真的表情,语气肯定的道:“老大,你被寡妇劫色了。” 称萧雨为老大的,当然就是奥莱特了。 一向镇定的萧雨呼吸一滞,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出这种话,再加上这种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他心中的那丝歉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要没事就回去吧,我要换衣服。”淡淡的瞥了奥莱特一眼,萧雨便自顾自的去拿更换的衣服。 “你又不是什么美女,换衣服还怕我看呀?不过说实话,我对你的身体一向也是很好奇,人家很想仔仔细细的看看。” 看着奥莱特如青楼女子般舞骚弄姿的样子,一向波澜不惊的萧雨罕见的吼了一声:“滚!” 房门内疾速窜出了一个身影,如同先前的那吼声喷出的炸弹般,速度很是惊人,且头也不回的直接飞奔出了院门。 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奥莱特才停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后才发觉,衣服都已被冷汗浸透。 就在萧雨扣住他咽喉的刹那,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神是如此之近,那种恐惧的感觉让他素来睿智冷静的大脑都有了些许迟滞。他相信,如果当时他有什么细微的反抗,哪怕是下意识的,后果也将是极为可怕的。 因为当时那种情况下,双方的眼睛都在盯着对方的手与脚,在没有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没有谁会去关注对方是谁。 奥莱特感觉萧雨今天的情况很不稳定,似乎大大背离他以往的沉稳的一面,这使得他看到了萧雨邻家男孩面具后面的样子,虽然这并不是全部,但已经让他感觉到恐惧了,尤其是那股凌厉至极的杀意,直到现在依然令他感到脊背发寒。 这两个少年都是有秘密的人,可他们从来都没有试图窥探彼此的秘密,这种默契是他们能够相处至今的最大保证。 但今天,奥莱特打破了这种默契,虽然是被动的,但依然让他感觉有些懊恼。不过好在他足够机智,几句玩笑的调侃便冲淡紧张的的气氛,而也借此时机跑了出来。 成天帝国地处大陆北方,这个时节里,阵阵的秋风最是常见,只要你走出房门,它总会围着你转上几圈,不管你心情怎样都只能无奈接受。 此时,奥莱特身上的温度正在被风悄无声息的带走,让他感到一阵凉意,扯了扯背上被汗水黏住的衣服,他脸上浮现出了果决的笑容,而且笑的很自信。 “既然已经捅破了这层纸,不妨再将这窟窿拔得大些,不过——我可不会去。” …… 萧雨换洗后,眉头微凝,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转念就不去想了,毕竟,现在压在他心头最大的石头还是昨夜的那个神秘老者。 清晨的比斗场没有平日里那种隐隐的萧杀气息,倒是四周树下一对对的少男少女,让人感觉这里的气氛格外的甜蜜宁然。 不知何时,萧雨也已悄然加入了这个队伍,陪着身边的少女默默的走着。 “这几天还好吧?”少女问道。 “还好。” “真的还好?”少女微微侧身,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调皮的笑道:“昨天你可是一夜未归,回来时衣服破烂,明显是和人打斗过。” 说到后面,少女的话语中已尽是关切。 萧雨心中一惊,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如故,澄静的双眸依然忠实的散发着挚诚的光芒。 虽然知道他早上狼狈而归的人有不少,可清楚他一夜未归的,思前想后,恐怕就只有是奥莱特了。他应该是昨夜就来找的自己,而且一直未曾离去。此时,萧雨自然也想起了先前自己的思绪中遗漏了什么。 这是奥莱特借陶青青之口和自己坦白吧?也可以说是他的一种试探吧? 此时萧雨也不得不承认奥莱特机智的一面,若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说出这些话,萧雨自己都怀疑能否控制得住自己的那只手。可他只是几句调侃,便化解了当时紧张的气氛,且顺其自然的跑了出来。 在少女面的问题面前,萧雨变得不善言辞,他也不忍去以欺骗少女的代价来解释什么,所以只是报以沉默。 陶青青喜欢萧雨,所以关心他,同样也会包容他,对于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并不会继续追问。 一时间,气氛有变得些沉闷。 萧雨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神秘老者,按照他原来杀手的经验,他本不应再回到这里,但现在和以前不同,他并非孑然一身,而已有了羁绊。他有一个恋人,虽情未至海枯石烂,但已让他难以割舍;有一个损友,虽未至推心置腹,但也可以给予他帮助;有一个老师,或者说是雇主,自己已经拿了人家半条命了。所以那时他犹豫了良久,还是回来了。 “青青。” 少女欣喜的应了声,显然对于少年再次开口显得颇为开心。 “你可曾在什么事情上徘徊过?” 萧雨的问题让陶青青感到有些莫名,但思付了片刻便悠悠答道:“我们都是人,不是什么无所不知的真神,所以我们都会犯错。有时或许面前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这会让人犹豫徘徊,难以决断,但不论怎样,时间都会一丝不苟的推着你向前走,或许你会错过什么,当然,也可能会得到什么。” 说完,少女娇颜低垂,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足尖,清亮的眸子有认真也有疑惑。同时五根葱指习惯性的摸了摸颈下的玉石,令它在晨光下晃出一道晶莹的流彩,上面四个粗糙的刻字此时显得格外淳朴宁和。 看着陷入沉思的萧雨,陶青青会心一笑,默默离开了。 一阵秋风,抖落树上的几片黄叶,树冠中一根纤细的枝条努力的向外伸展着,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上面一片黄叶不停的摇摆着,只是仅仅连着一丝,却依然没有掉落。 又是一阵风,它没有再次禁住拉扯,翻飞而下,却被两根灵动的指头在空中夹住。 萧雨一笑,将手的落叶抛飞,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转而他再欲说些什么,却发现身边的伊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中,他发现自己总是从别人那里得到,却从没付出过什么,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却非常享受。 “这就叫自私吧。” 深夜,树林中,萧雨静静的等带着。不消半刻钟,那个神秘老者如约而至,出现在了他面前。 “前辈来了。” “当然,能够蹂躏一下别人,老夫自是乐得。倒是你,今夜还能来,让老夫微感惊讶。” “昨夜前辈走后,我没有立即就走,确实太不理智,这大大背离了我以往的行事规则。” “哦,那这是为何?”老者饶有兴趣的询问着,空洞的声音中似乎也多出了一丝情绪。 但萧雨却给了老者一个无比泄气的答案:“我不知道。” 其实萧雨后面还有几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对于自己不能把握的事物,如果不想躲避,那也要弄个清楚,一旦危险临近,自己也要知道怎样逃,向哪里逃。 凭借自己的一些小手段,萧雨相信,答案就会在今夜揭晓。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二章小小手段拨疑云 老者双目饱含深意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道:“不知道?不知道也好,老夫倒是觉得不知道有时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不过晚辈还是想问一句,前辈为何会如此帮助在下?” 老者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将双手负于身后,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半晌后,以一种洞悉一切的语气道:“因为老夫看好你,将来你羽翼丰满后,老夫也会得到你的帮助。” 萧雨眉头微凝:“前辈何以如此自信?这种投资未免也太过没有保障。” “哈哈哈……”老者忽然仰天大笑,像是一个情场老手听到了一位初哥的幼稚问题。 迎面而来的笑声让萧雨感觉自己有些天真,有些不知所措。 “年轻人,或许在你看来,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一切的保障。但放眼这浩如烟海世界,你会看到多少种力量,又会看到多少种事物,只有以最恰当的力量解决问题才会得到最完美的结果。” 对于老者的话萧雨已有同感,就像自己进入成天书院。但作为一个曾经的杀手,他还是觉得以绝对的力量掌控一切才更为妥当,所以还是倔强的说了一句:“可好多事物到了最后,还是要以绝对的力量来解决。” “不错,但你记住,是力量,不是绝对的力量。因为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事物,所以也不会绝对的力量。” “绝对的力量……”萧雨努力的剖析着这几个字中的含义。 良久,当他澄静的眸子里那最后一点迷茫也化作清明后,老者才有些戏谑的道:“今夜你是站着不动让老夫打,还是像昨夜那样让老夫追着打?” 萧雨俊秀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而后淡淡的道:“我不喜欢站着不动让人揍。” “哦。” 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黑纱,佯装沉思道:“看来老夫还要像昨夜那样追着打呀!” 话落之时,他干枯的手掌已然出现在萧雨胸前三寸处。对于这神秘老者的恐怖,他昨夜已经深深的感受了一次,所以今夜已有了准备。将身体极力侧移,险险的躲过了对方一掌。 “你突破了!” 老者微微惊异的看着萧雨道,没有继续攻击。 对于老者能在一招之中觉察他修为突破,萧雨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昨夜前辈走后晚辈就突破了。” “可据老夫观察,以你现在身体及经脉的强度,恐怕还不能完全承受风火双系突破时的巨大冲击吧?但看你此时似乎并无大碍?”说话间,老者眼中疑惑丛生。 萧雨不善说谎,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习惯性的报以了沉默。而老者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对于他而言,解决眼前的问题,并不需要这些信息。 短暂的沉默后,这一老一少间再次响起了疾风暴雨般的交手声,确切的说,是萧雨挨揍的声音。不过或许是怕打击到这位少年天才的自尊心,今夜老者似乎有所留手,留给了萧雨一丝躲闪的空间,不致像昨夜那般狼狈。 近一个时辰的蹂躏让萧雨痛并快乐着,对老者也言,也有着一定的负荷,但凭着精深的修为,他并未露出什么疲态,只是出招已有了些机械化。 又是一掌击来,萧雨似乎因为力竭,只能看着这一掌实实在在的印在胸口。 老者一惊,暗暗自责自己的思维麻木,没有注意到他体力的变化,急忙收回了几分力道。 而就在此时,萧雨的身体骤然变得虚幻,同时由一化四,四个一摸一样的萧雨出现在了老者面前,包括神态亦是如出一辙。 “这是……秘技!”老者惊异间,一时竟没能变出真假。 秘技虽不能像神技那样让人震撼,但也会让不少人为之舍身犯险。一种上乘秘技可以发挥出几倍于自身的实力,甚至可以让六阶武者将元素之力外放伤敌,使对方只能饮恨。 而秘技大多是攻击类的,像萧雨这种如此玄奥的身法类秘技,即便以老者的见识也是第一次见,故而一时惊异间没能变出真假。 此时老者焉能不知自己招了算计,但不及退身,便发现身侧的一个“萧雨”双臂已然抬起,左青右红两道元素之力凝成的匹链猛的透掌而出,同时迅速交织在一起,两种狂暴的力量极为协调的卷出一面绚丽的圆盘,挟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撞向老者。此时,那三个萧雨的影像方才消散。 “组合秘技!”老者一惊。 组合秘技只属于理论中存在,即指两种以上元素之力相互配合发出的秘技,威力往往会数以倍计的增加。 秘技本就玄奥复杂,而让两个人以秘技配合,几乎是不肯能的,曾经有不少人为此试炼而伤身送命。但萧雨不一样,他集双系于一身,自然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的配合。 萧雨如此,一是想试探一下这老者的修为,二自然是因为年少气盛这几个字在作祟。即便经过了远异于常人的特殊经历,现在的他毕竟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被一个不认识的人一味的蹂躏,心中多少还是会滋生一丝怨气。又想到现在自己恐怕除了那枚珠子,对于这老者已没什么秘密可言了,遂找准了时机将自己的这些手段尽数抖了出来。 对于萧雨这第一次反击,老者虽惊不乱,知道已无法躲避,骤运玄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枯瘦的身体青光大作,一时间竟然让漫天的星光变得暗淡。 此时萧雨放出的圆盘恰好没入这团青光,没有什么让人耳鸣的巨响,只发出了一声隐晦的嗡鸣。 紧接着,以老者为中心,无数枯枝败叶夹杂着下面的泥土,被杂乱而强横的力量抛向四周,附近的树木全被压得极低,惊惶的向外趴伏着,树冠上的不少枝桠也被这股力量掠走,只有一些较为粗大的留了下来。 由于距离太近,萧雨也被这股对冲之力掀飞了近十丈,直到撞在了一颗树上才停下了。 直到此时,萧雨才知道,这老者是风系武者。 之前老者点拨他,一身修为动用不过二三,修为上的巨大差距无法让萧雨窥探到什么,而此时也才知道这些。 大片混合着淡淡潮湿泥香的草屑土尘,在先前余波下无规律的浮荡着,凝而不散,但凭借过人的目力,萧雨依然看清了老者的情况。 他头发衣衫微微凌乱,其他和前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脚下的泥土被削去了厚厚一层,足有三四尺深。现在他正站在一个直径近十米的浅坑内,远远看去,整个人矮了一大截。 萧雨心中震惊,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有多强,而这老者在猝不及防之下化解自己这一击似乎也没费什么力气。此时他心中已有了定数,这老者绝对是九阶强者,而且即便在九阶中也是顶尖那一类的存在。 而老者更是吃惊于萧雨的手段,以自己的修为竟然让眼前这刚入七阶的小家伙算计了一把,以他沉稳的修养心中一时也有些难平。 萧雨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知道自己已经受了轻伤,同时这一击对他负荷不小,不禁感觉体内有些空虚。缓了几口气,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草屑,向前走了几步道:“前辈修为卓绝,晚辈佩服。” “哼!不过是想窥探老夫的底细罢了,何必说这些。” 萧雨并没有被道破算计后的尴尬,依然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老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少年这对澄静的双目,胸中那丝怒火无论如何也没能继续升温。 “好了,今夜就到这吧。” 说罢,他身躯一震消失在原地,便只留下脚下的那个新鲜浅坑兀自散发着自己的气息。 老者走后不久,萧雨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后倒出一点粉末,细细的涂在了自己的人中处,然后收好瓶子,鼻翼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自语道:“答案尚未揭晓,怎能到此为止。” 说罢,他向着老者消失的方向而去。 林间,萧雨如一只嗅到老鼠味道的大猫一般上蹿下跳,显得趣然而滑稽。但若是那个神秘老者看到这一幕定会惊讶,萧雨每次的落脚点和他踏过的位置竟然是惊人的一致,像是他身体带动的一只幽魂鬼偶般诡异的让人生寒。 萧雨当然没有什么知古通今的法门,他能够如此,只是使用了一些杀手的小手段而已。 之前与老者交手时,对方在他身上沾上了一种药粉,这种药粉无色无毒,不易让人觉察,只是与令一种药粉接触时,便会产生一种异香,极易辨别。此时,萧雨正是凭借这个小手段来拨开眼前的疑云。 出了树林,他一路飞奔向帝都,追踪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对于这老者藏身帝都,他倒并不意外,但进入帝都后,随着隐藏的路线渐渐显现,他才真的惊讶起来。 此时,他面前被一堵高大的围墙挡住,围墙后面的事物他并不陌生,正是成天学院任职人员的宿舍,而住在最后面的就是学院那几个老怪物。 “原来此人就在成天学院,看来应该早就认识我。” 萧雨知道那几个老怪物的恐怖,但还是决定要一探究竟。因为他是个倔强的少年,他不喜欢茫然被掌控的感觉,亦如他倔强的不屈命运安排,他也是一个疯狂的家伙,疯狂的以五阶后期的修为在九阶强者口里夺食。 这是他的性格。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三章 运气不好 此时的夜已过了最深的那一段,但却更暗更黑了。夜空里所有的星都已隐去,只有那弯已变得朦胧的月犹自静静的悬在那里。 感觉先前的消耗已经恢复是不少,萧雨从怀中拿出一块黑纱系在脑后,将大部分面容遮住,双腿发力,纵身而起,单臂挂住墙沿,小心的向里面窥望了一阵,而后腰间用力,翻身跃入。 寻着那股异香,他极为小心的摸索前行,他深知以自己的修为窥探这里是一间多么冒险的事。或许是因为那个神秘老者所谓的直觉,才与他有了这种微妙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却很脆弱,即便没有任何触碰也可能会突然破裂坍塌,一旦失去的这层关系的支撑,无数的危险就会随之涌来。那时后果会很严重,很可怕,至少对萧雨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 此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小心,生怕弄出哪怕一丝的响动。潜行近半个时辰,不过移动了五十米,可见此时的他是如何的小心了。 不过这已经够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异香告诉他,那个神秘老者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小院里。 萧雨澄静的双目凝视着那里,若有所思。 根据上次来赛拉斯宿舍的记忆,他知道这里是陶衡的住处,也就是成天学院的院长,陶青青的爷爷。眼下虽然没有最后确认,但谜底已然不言而喻。 可他想不明白,这位权力倾天的老人为什么会帮助他,就像他不明白赛拉斯为什么会收他为徒一样,他绝不会认为像某些传奇传记之类的东西所写的一般,一个少年天才被某个绝顶强者偶然看中,而后秘传神功云云之类,更不会认为是因为和陶青青的关系而牵动了某人或某些人的行为。 因为他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每一个决定或是行为,都极为的现实,有时现实的甚至失去了人情味,所以他一向认为,高贵雍容,淡然飘逸这类词一旦用到那些人的身上,就会失去它们原本的光泽,变得灰暗,甚至冷酷。 将身子向后挪了挪,萧雨准备离开。他虽然倔强疯狂,但却不失理智,他有自己的尺度,若现在还想再进一步,那便是愚蠢,不知死活了。 萧雨的身影几乎快要融入黑暗,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在慢慢的移动。 忽然,他猛的脱离了那片黑暗,一下子跃了起来。而下一刻,制造出那片黑暗的墙在一声轰响中骤然崩塌,四散的劲气挟着无数碎砾射在尚在空中的萧雨身上,发出数声“砰砰”闷响,令其落地时险些摔倒。而先前的那片黑暗也已被一片白蒙蒙的尘埃所占据。 落地后的萧雨转身就跑,但却不是来时的方向,因为从那里出去距离虽短,但却更加危险,所以他直奔学院里面飞驰而去。 “鼠辈休走!” 一声呵斥,一白衣女子穿出雾霭般的尘埃,疾速追向萧雨,动作迅捷飘逸至极。 感觉后面的人正迅速接近,萧雨余光向后微微一瞥,一颗心微沉。后面这女子虽不是陶衡、赛拉斯那一级的强者,但也是个难缠的人物,以自己的修为绝难走脱。 但他并未惊慌,单臂向后一甩,不知扔出了什么,身后骤然爆出了一团巨大的白雾,令方圆数十米瞬间变成了盲区。而后猛一加速,消瘦的身体腾空跃起。 “只要越过这栋宿舍楼,相信这个女子就再难找寻到自己了。” 身在空中的萧雨看着自己眼前这栋迅速下沉的三层宿舍楼,心中想道。 后面的女子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意图,但视线已被一片白色占据,又恐雾中有毒,无法直线追赶。 前面就是女生宿舍,成天学院的学生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而这人若是以此要挟……想到想到此处,她顿时大急。 只见其两只素手急速挥动,竟是凭着先前的记忆,粗略的估算出萧雨的位置,接连打出四道风刃,而后又转向一侧继续追赶。 不得不说这白衣女子的技法太过精妙,思维太过异于常人,即便以萧雨缜密的思维也没有想到。但自幼的杀手生涯让他对危险极为敏感,不过身在空中,仓促之间他也只能将元素之力运于后背,准备硬撑。 四道风刃悄无声息的破雾而出,有三道贴着他身侧飞过,转而向上消失在夜空,还有一道却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后背上。 遭受重创,萧雨身体尚在空中便一口血雾喷出,却又全被面纱糊在了脸上,单薄的身体也被砸进了二楼的一扇窗户。 紧接着,一声女生惊叫刺破了深夜的宁静。 这时白衣女子绕过白雾,也是纵身跟了进去。 房中的光线极暗,白衣女子运足目力,看到房中的两张床一张是空的,另一张上一个女孩裹着薄被正惊惶的看着她。 “是青青吗?不要怕,我是穆秋老师。”白衣女子或者说穆秋又向前探了探身子语气尽量平静柔和的说道:“刚才有个人夜探成天学院,被我打落进你房中,没有伤到你吧?” “我……没事,那人跑了。”说着,陶青青一条手臂轻抬,微颤的指着对面还在摇摆的窗子,其上挂着的一块黑纱犹自随着一荡一荡。 穆秋走到窗畔,小心的取下黑纱,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浸染的血迹,安慰了陶青青几句后便夺窗而去。 看着穆秋离开,陶青青微微松了口气,俏脸上初时的惊惶顿时化作了羞怒和惊疑。 “青青,你没事吧?” 窗外响起一个和蔼的关切声,让她刚刚放松的心再次绷紧。 “啊!我没事。爷爷,你……这可是女生宿舍,您怎么……”陶青青有些责怪的道。 如此动静让附近的几间宿舍先后漫出了光亮,片刻后又在这位老院长的声音下熄灭。 “爷爷不是关心你嘛!好了,我这就走。” 关上被萧雨砸开的窗子,老人习惯性的摸了摸未留须髯的下巴,两道稀疏的灰眉微微拉近,似是发现了什么却又抓之不住,犹豫了半晌,最后纵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一间密室中,七个人围坐在一张石桌前,赛拉斯亦是赫然在列,都看着桌上一条已经被血迹变得有些发硬的黑纱,气氛沉闷。 陶衡一对没有神采的眼皮低低的垂着,不知心中想着什么,半晌后道:“穆秋,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 穆秋知道,若不是今夜之事,这里本不会有她的座位,所以有些恭谨的起身道:“我因为前几天刚刚突破八阶,这几天夜夜巩固,那人正隐藏在在我的院外,恰好发现。” “那人行事非常沉稳,被我发现后依然不曾有丝毫惊慌,而且手段颇多,看其身法迅捷,应该是风系武者,只是修为不高,似乎只有七阶……” 说道此处,她娓娓之音渐小,素面之上浮出几分不自然的恼怒与羞责。 一个七阶武者在一个八阶强者眼皮底下跑掉,确实让她感到大失颜面,虽然她只是刚刚突破到八阶。 其他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密室再次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陶衡慢慢的抬起那对无力的眼皮,看了赛拉斯一眼,道:“你怎么看?” 呼出两道标志性的白气,赛拉斯眯着双眼盯着桌上的黑纱道:“小鱼小虾,不必在意。” “何以见得?”陶衡问道。 “若是那两个帝国的人肯定不会派来这样一个小虾米,否则仅凭此人的修为不但不会得到任何信息,而且还会暴露他们的某些意图,所以这人此来并不是针对成天学院,应该是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也只有哪些小虾米才会如此不知深浅,敢以七阶的修夜探此地。” 对于赛拉斯的分析,没有人反对,陶衡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去查,今天起你们大家也要加强每个人负责的事项。” 对于陶衡这没有丝毫威势的命令,众人都是恭然应允,连赛拉斯也是极为严肃的回应。 赛拉斯看似嚣张霸道,不服礼数,但原则上的问题从来做的的都是一丝不苟,这是卡努尔家族的传承,也是这个家族被成天帝国看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今夜萧雨如愿拨开了心中的疑云,只是离开时,却被冥冥中等了几夜的穆秋发现,而又在本应能够脱身的境况下被她以不合常理的手段打伤,不得不说,今夜他的运气非常不好。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四章 伤不起(上) 今夜萧雨的到来弄出了一些小动静,留下了半面残墙和一块带血的黑纱,因为是小动静所以平息的很快,成天学院又沉浸在了未完的夜中。 只是被不速之客惊醒的陶青青却已没有了丝毫睡意,她快速穿好了衣服,拨开身后的遮挡,一对清亮的眸子盯着后面面色惨白的少年,绝美的容颜上神情不停的变换,昭示的内心复杂的情绪。 她爱萧雨,所以包容他,但她的包容和萧雨的倔强疯狂一样,都是有着自己的尺度,她不会容忍他在这份尚未成熟的爱面前为所欲为。 但她同样清楚那些大人物的手段是多么谨慎果决,所以她没有再第一时刻将萧雨交出去,有些问题她一定要当面问清。 她的做法不可谓不胆大,或许是因为她那恬淡柔美的外表,太过完美的掩饰住了她那颗镇定强大又极附主见的少女芳心。 “萧雨,萧雨……”她轻轻摇晃着萧雨的肩膀,轻声呼唤着。 如此数次,萧雨没有任何反应,陶青青黛眉微蹙,心中疑惑:之前萧雨虽遭受重创,但也不应昏迷的如此之深呀? 疑惑间,她轻出葱指,放于萧雨鼻下。 “没有呼吸!” 另一只手又迅速抵住萧雨心脉。 “心跳也没了!” 陶青青感觉脑中似是两道无声的惊雷炸开,剧烈的痛毫不留情的撕碎了那颗镇定强大的心,迅速僵硬了少女柔弱的身躯。 这一刻,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惊叫,忘记了之前一切谨慎缜密的问辞。 少女的双手像是摸到了魔鬼的身体,猛的收回,他并不死心,她想再次确认,但她不敢,无措的双手只能死死的捂着双唇,令低低的呜咽涌向涩痛可怜的鼻子。 两行清泪划落香腮,少女悲切无助的看着床上的少年,不住的微微摇头,一头青丝如黑潮般在幽暗中卷动,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少女吞没。 少女不觉,先前在她心中被定义为的那份不成熟的爱,正在被一股莫名而强大的力量急速催生壮大,麻木了她的理智,模糊了她的思维。 婆娑的泪眼模糊了少女的视线,她仿佛看到少年缓缓的坐了起来,抬起手臂,心痛的为她擦拭泪水。 “你……你没死?”少女微颤的伸出双手,捧住面前少年的脸颊颤声道。 少女看到面前的少年双唇嗡动,像是在说着什么,但她却什么也听不到,她一把将少年紧紧的搂入怀中,黑暗渐渐弥漫了她的视线。 大悲大喜的巨大思想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何况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强烈的刺激崩溃了她的神经。 床上的少女双眼微红,绝美的容颜微显憔悴,昏迷中的娇躯因不时的抽泣而微微颤动,每一次颤动都会牵动一旁少年的心,让他感觉很痛,很不舒服。 这颗自黑暗和血腥中长大的心敏感一切危险,却木讷一切情感。不,他对情感同样敏感,只是茫然于回应。虽然他已在书中学懂了很多,但一想到面前的少女将会醒来,他还是会觉得不知所措。 昏迷中的陶青青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在她绝望的时候,前方忽然又出现了一点光亮,这让她试图抓住身边的一切,扑向那点光亮。 强烈的思想挣扎没有让她昏迷太长时间便悠悠转醒,当看清静坐在身旁的少年时,她下意识的问道:“你没死?还是我在做梦?” “不是梦,我没死。” 这次陶青青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双眉微蹙,似乎正在连接之前的思绪。 “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那是龟息术。” “龟息术……”陶青青喃喃的念叨了几遍,记起了这种秘法。 她曾听陶衡提起过,龟息术一种极为极为玄奥的敛息秘法,运用后形态与死人无异,但同时不失六感,诡异之极,但也极难修成。 之前萧雨便是使用的这种秘法,以致让穆秋和陶衡都没有发现他。 对于萧雨的神奇陶青青并不惊讶,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 陶青青的问题萧雨当然能猜到,遂开口道:“青青,我夜探学院虽然不妥,但绝不会做出对学院不利的事,相信我。” 看着这对澄静的双眸,陶青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因为刚才的伤还在痛,如果再有什么,她真的伤不起。 “你的伤……” “没什么。” 此时天以微明,萧雨又安抚了陶青青一阵,便离开了。临走时,他悬在陶衡待过的窗外,终于确认了神秘老者的身份。而后,拖着伤体潜回了自己的宿舍。 硬挨八阶强者一击,萧雨伤得可不轻,现在依然有不少外力在体内乱窜,如无数钢针在体内钻噬,异常难忍。只是因为他强悍的身体和坚韧的意志才没让他露出太多伤态。 回到宿舍后,他迅速清理了一切痕迹,而后便运功疗伤,只有尽快好起来才能最少的避免意外的纰漏。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勉强平稳了体内的情况。 凝望着漂浮在晨光中的零星纤尘,他又想起了昨夜那张悲楚凄切的少女容颜,这幅画面仿佛已深深的烙印在他脑海中,让他不忍忘记,无法忘记。 “当当当。” 几声轻敲房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门开,陶青青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向着卧室探了探头道:“是我。” “青青!” 萧雨微微诧异,面前的少女除了清亮的眸子中透着几分小心外,其它似乎并未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如此快速的走出昨夜的情绪,而且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你昨晚受了伤,我不放心,来看看你。”陶青青的声音很轻很细,似是怕惊扰了他,又像是怕别人听到。 “已经没事了。”萧雨笑了笑道。 “哦,这个给你,用了会好的快些。”说话间,她将一只蓝色的小瓷瓶递到他面前。 蓝色的小瓷瓶极为精致,萧雨接过后打开蜡封闻了闻,一脸震惊的望着陶青青。 “青玉膏!” 陶青青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见此,萧雨立即又封好了蜡封。 “你不用?”陶青青急道。 萧雨苦笑一下道:“我这点小伤用这种宝贝,简直是暴餮天物。” “你可知道这瓶小小的青玉膏有多么珍贵?” 陶青青摇了摇头。 “青玉膏的配方在大陆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其中数味药材都要需要八阶甚至九阶妖兽的胆汁,而且炼制极难,成功率不足三成,不过药效也是相当惊人,据说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陶青青一张小嘴微微张大,双目怔怔的看着他,显然也是才知道这青玉膏是如此珍贵。 “我说爷爷他怎么总藏着,一直也没看给谁用过。” “这是你爷爷的?” “嗯。”陶青青点了点头道:“你要是舍不得用就收起来吧,这个……反正也还不回去了。” “是你偷来的?” 萧雨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陶青青又点了点头,同时小心的偷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萧雨凝视着手中的小瓷瓶,沉默的半晌,终是一反手,将其收入了空间戒指。 萧雨的内心本不想这样做,但对于他这样一个危险随时会临身的人来说,青玉膏的意义太过巨大,所以他还是收下了。 …… 三天的时间,萧雨晚上都没有出去,只是静静的养伤,同时照常在书院中履行着自己管理员的职责,奥莱特依旧时不时的围着他絮叨个不停,两人间一些未曾言明的东西似乎也被淡忘。 “老大,现在天气有那么冷吗?瞧你捂得这么严。”奥莱特看着萧雨一身只露出脸和手的装束,疑惑的道。 听着奥莱特的疑问,萧雨也是有些无奈,虽然陶衡对他出手极有分寸,没有伤及筋骨脏器,但还是难免留下一些清淤紫红,而他也只能如此遮挡。 “莫不是你得了什么春病,怕人看到到吧?”奥莱特忽然不怀好意的对他笑道。 看着萧雨一对澄静的双目慢慢的转向自己,奥莱特咽了口唾沫,堆出一脸讪笑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呵呵……” 说话的同时,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想又被反撞了回来。 他回头刚要说些什么,又立即把话咽了回去,而且看其样子,咽得很是迅速,而后又艰涩的吐出了几个字。 “赛拉斯老师。” 看着这尊近在咫尺的瘟神,奥莱特此时的表情可谓精彩之极,同时他好像也明白了,萧雨刚才似乎不是在看他。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五章 伤不起(下) 赛拉斯先是看了萧雨一眼,而后又瞪着眼前这个纨绔,呼出两道浓重的白气,也是极为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这个简单而粗蛮的音节落在奥莱特耳中简直犹如天籁,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溜烟的跑出了阅览室。 虽然得到过赛拉斯的承诺,不过到现在萧雨也是才替奥莱特松了口气。 “老师,有事吗?”萧雨起身道。 “当然有事。”说完向四周瞪了几眼道:“跟我走。” 如今萧雨的脑后被赛拉斯加持了一个光环,这个光环可谓巨大耀眼之极,必定会为他的将来洒铺出一条金光大道。 在众多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中,萧雨随着赛拉斯离开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赛拉斯没有当面说出,而被他一路待到了他的宿舍。 进入房中,赛拉斯一扫之前嚣张蛮横的表情,肃然对萧雨道:“前些天三大帝国签署了一份休战协议,但有些人却是不甘寂寞,又提出了一个青年高手挑战赛,三大帝国各有十个名额,要求三十岁以下,其他不限。” 听着这些话,萧雨对赛拉斯的意思已能猜到了七八分,但他只是报以沉默。 微微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赛拉斯继续道:“成天学院今年年底会举办一场年赛,这场年赛会出现五个名额,我要求你参加,并且拿到名额。” 萧雨微微皱眉,因为赛拉斯的语气很直接,是要求,而不是希望。 “虽然你的年龄有些吃亏,但修为并不低,你现在一只脚已经迈进了七阶的门槛,只要我对你稍加提点便可突破。” 萧雨精于敛息隐匿之道,所以赛拉斯单凭一对眼睛并不能看出他的修为已经突破。 说完,赛拉斯便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这位弟子,等待着回应。 萧雨当然能看出,赛拉斯是想借此让自己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也清楚自己必须有个回应,不能一味的沉默。 思付了片刻,萧雨道:“老师,我不想参加。”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赛拉斯立即接口道:“理由。”只是脸上的肃然渐渐变得有些深沉。 萧雨沉默。 赛拉斯清楚,对于这个弟子,以暴力强压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遂微微呼了口气道:“萧雨,你可曾想过,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尤其是一个男人。这份责任或小或大,或卑鄙自私,或磊落慷慨,但只要你活着,就无法逃避。” “或许你认为你只是一个人,但你现在也是成天学院的人,也是我赛拉斯的弟子,这便是属于你的责任。或许你觉得我这样说过于自私,有些无理,但在世人眼中,这就是事实。” 萧雨知道赛拉斯说的没有错,有些东西确实是无法逃避的,一如自己的那些仇恨与纠葛,只要他还活着,就总有一天要去面对。 赛拉斯忽然低下了头,语气微微低沉的道:“你知道,我的修为恐怕今生注定要止步于九阶。”说话间,他又慢慢的抬起头,眼神强硬而自信的看着萧雨道:“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九阶强者敢轻视我。因为我不惜透支生命力,将自己的身体锻打到人类的极限,从而让我的战斗力足以跨入九阶之列。你可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雨眉头微凝,思付了良久,缓缓吐出了四个字:“只争朝夕。” “只争朝夕……”赛拉斯喃喃的念叨了几遍,细细的品咂着这四个字的味道,片刻后,忽然会心笑道:“说的好,说的好……” “既然你能明白,就不要逃避了,跟我来。” “还去哪?” 不知赛拉斯搬动了什么,身后的书柜忽然“嘎吱”一声转到了一旁,他随着闪身而入。 萧雨微微犹豫了一下,也是跟了进去。 里面是石阶,师徒二人拾级而下,来到了一片宽阔的空间。 萧雨四下打量,整片空间均由花岗岩砌成,大小与外面的院子相仿,四壁数十盏长明灯让这里明亮之极。 “这是练功室。” “不错,这是我的练功室。你现在向我全力出手,让我看看你的战力如何。” “呃……”萧雨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嘴。 “怎么,老师指点指点你有什么问题,你第一次见我时可是硬气的很啊。”赛拉斯微微笑道。 萧雨当然不介意赛拉斯指点自己,只是他刚刚突破七阶,体内的元素之力并不能做到挥控自如的地步,若是动手,必然会被他察觉风火双系的秘密,这当然不是他所愿意的。 就在他犹豫间,赛拉斯突然猛的一掌击向他前胸,蒲扇般的大手尚在三尺之外,他胸前的衣服便已被劲风死死的压在皮肤上。 此时萧雨似乎像被吓傻了一样,忘记了躲闪,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这只大手印向自己胸前。就在这只大手将将印上之时,赛拉斯面色陡然惊怒,同时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闷哼,并化掌为爪,试图抓住萧雨。 赛拉斯如此表现当然是有原因的,就在他将要击到萧雨之时,发现他不只是不躲不闪,而且竟然不做丝毫抵抗。虽然他只用了不到三分功力,但若以肉体硬接,只怕也会要了萧雨半条命,惊怒之下赛拉斯不惜自伤经脉,强行收回大部分功力,又试图抓住萧雨,避免他被余力震飞摔伤。 赛拉斯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萧雨依旧是被击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摔落而下,而赛拉斯的手中只有一大块碎布兀自慢慢摆荡着。 萧雨如此兵行险招,自然是为了掩饰他风火双系的秘密。 赛拉斯几步走到摔倒的萧雨面前,一把将手中的碎布摔到他头上,愤怒的吼道:“为什么不抵抗,你想死呀?” “你知不知道……” 愤怒责吼忽然止住,他双目死死的盯着萧雨裸露在外的前胸。其上片片清淤在明黄的长明灯光下微微有些变色,却显得更加可怖,如瘆人的毒斑一样一直漫进破碎衣服处的阴影。 以赛拉斯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萧雨身上的伤绝不是正常打斗而致,而是被高出他修为太多的人蹂躏而成。但凡强人皆有逆鳞,赛拉斯自然也不例外,那就是护短,极度的护短,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迪奥去找萧雨的麻烦了。 而如今为了萧雨,这位强人又会怎样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脸皮很金贵,被人这样打,他伤不起。 凝望萧雨半晌,赛拉斯语气阴沉之极的道:“说,是谁?”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六章 发飙的公牛(上) 赛拉斯不知道萧雨为什么对自己的攻击不做躲闪,但他知道应该和他身上的伤有一定的关系。 如此情况让萧雨也有些始料不及,而赛拉斯此时显然已动了真火,绝不可能被搪塞而过,但他能说出什么吗?这显然也不太可能。 萧雨平复了一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就这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一言不发。 赛拉斯还是那样死死的盯着他,眼中的怒火蕴含的威压让他承受的有些吃力,甚至显得比那次硬抗他的势还要辛苦,萧雨不自觉的扭了扭有些发涩的双肩,向后退了一小步,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 就这样,师徒二人一个怒目而视,一个似是低头认错,在安静的长明灯光下,如两尊怪异的雕像,不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雨感觉身体已经有些僵硬时,赛拉斯忽然叹了口气,似被打败了般道:“既然你实在不想说就算了,你走吧。” 他语气中透着一种万丈怒火无处宣泄,只能在胸中灼烧自己的内脏憋愤与无奈。如此猛人因为他而这样,让萧雨感觉心中很不舒服,是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不舒服。 “还不走,傻站着干什么?” 似乎为胸中熊熊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他忽然对着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萧雨暴吼了一声。 萧雨没有因这声爆吼而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的道:“我想要件衣服。” 他的上衣几乎被赛拉斯抓烂,如果这样走出去,被人看到后不知会流传出多少个版本的新闻。 赛拉斯呼出两道浓浓的白气,瞪了面前的倔强少年一眼道:“你也拍被人看到呀!我房里有,上去自己拿。” 萧雨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向练功室的出口走去。 盯着少年的背影,赛拉斯微眯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厉芒,面色又回复了之前的阴沉。他能看出萧雨的心有多冷,当然也能看出他有多倔强,所以他知道,自己在如何逼问也是无果。但也绝不会如他所说,就这样算了,因为他是赛拉斯。 “我赛拉斯可不是只有一身粗壮的肌肉。” 不知萧雨听到这句话后会怎样,但不管怎样,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发生的。 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萧雨披着一件看不出是衣服的衣服,显得有些夸张滑稽。没办法,赛拉斯的身体比他三个绑在一起还要粗上几分,任谁穿上这样的衣服也不会让人看出是衣服来。 萧雨一边走一边默默想着,他知道自己瞒不住赛拉斯,因为他不是只有一身粗壮的肌肉,这点他早已深深感受过。把事情往后拖,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感觉实在有些头疼,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只能先暂时如此了。 萧雨本来决定今晚出去,但被赛拉斯摔这一下也不轻,现在走路都感到全身生疼,遂向后又推了一天。 …… 第二天夜晚,萧雨来到林间,发现陶衡已等在那里了,依然是那副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装束。 不等他说话,陶衡便率先开口。 “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晚辈愚钝,前辈每晚提点不能尽数消化,故而在家研习几天。” “哦,是吗?那看来今夜之后你研习的还要更长呀!” “研习的更长……”萧雨有些不解的念叨着。 陶衡最后一句话声音依然如之前那般空洞,但细心的萧雨却在这空洞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隐怒。 今夜陶衡好像非常急于动手,萧雨尚在疑惑间,他一只干枯的手掌已然抬起,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五道青色风刃透掌而出,分别自五个刁钻的角度射向他,犀利迅捷之极。 萧雨大惊,陶衡这还是第一次对自己施以如此重手,这几道风刃虽不致命,但被打在身上也肯定会受伤。 萧雨的修为与陶衡相比有着本质的差距,可说有若云泥,若是他存心要打萧雨,任是他手段通神,恐怕也只有挨揍的份。 果然,萧雨竭尽全力,也只躲过了两道风刃,其余三道结结实实的削在了两肩和右肋,三道钻心的疼痛传到大脑,他咬着牙,没有痛哼出声。可不待他身体站稳,又是五道风刃射来,这次萧雨只躲过了一道,整个身躯被其余四股力道从不同的方向扭摔在了地上。 “这老家伙今夜怎么了?”萧雨暗道。 疑问乍一生出,他立刻恍然。 青玉膏,肯定是青玉膏。 心中不免苦笑,这老头发现的也太快了些,莫不是每天都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数上几遍。 萧雨猜得不错,陶衡就是因为丢了青玉膏才对萧雨出手重了些。 三瓶青玉膏他保存了近十年,当中也用不少人前来*,却是没有卖给任何人面子。而昨天,这位守财的老人忽然发现少了一瓶,顿时恼怒不已。 能在他手中不留痕迹且把药拿走的人,整个苍风大陆上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而那些人恐怕也不会无聊的跑到他这来偷药。所以这案子很好破,但赃物却是无法追回了,但他需要发泄,所以就有了这一幕。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他有无数珍奇,也舍不得给任何人用,他们最喜欢这些东西堆满他们的视线,占满他们的戒指。陶衡虽不是那般吝啬守财,但失去一瓶珍贵的青玉膏,他也是颇为心疼。 萧雨摔倒后陶衡没有继续出手,可不等他站起,却发现陶衡忽然周身青光大作,竟似要全力出手一般。 萧雨大惊。 “这老家伙要疯呀!莫不是为了一瓶药,就要取我性命!” 但陶衡只是静静的躲在青光中,并没有继续什么动作。 萧雨猛的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十几丈外,一个模糊阔大的黑影正在摇晃着过来,黑影每走几步便会放出两道白气,而后慢慢的消逝在身前的黑暗中,显得尤为刺眼,尤为的强势。 “赛拉斯老师。” 如此独一无二的标志,萧雨自然一眼便认出来人,同时心中了然,应该是自己将这位猛人带来的。 答案也确实如此,让赛拉斯放弃一件事,真的很难,更何况是脸面上的问题。 当日他逼问萧雨无果,而后便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就是等,萧雨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等。结果很轻松的在第二夜便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着逐渐接近的赛拉斯,再想想这头蛮牛的脾气,躲在青光中的陶衡感到一阵头痛。以他的心思,当然能猜到赛拉斯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肯定不是萧雨说出的,应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而后自己跟踪而至。 以赛拉斯的修为,想要跟踪萧雨,他确实难以发现,即便他自幼行走在黑暗中。 赛拉斯不紧不慢的来到萧雨身旁,先是瞪了他一眼,而后语调低沉的道:“你先滚到一边去,记住,滚远一点。”然后又慢慢转过头,眯起的双眼骤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厉芒,罩住了不远处的那团青光。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七章 发飙的公牛(中) 赛拉斯摆出如此架势,萧雨用脚趾头都能想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禁为这位猛人担心起来。 陶衡毕竟是九阶之列的顶尖强者,而赛拉斯只是八阶后期,修为上的绝对压制注定了他的结局。可陶衡一发现赛拉斯就将自己隐入了青光,显然是不想将身份当面点明,或者是说不想让萧雨知道,而眼前这种微妙的关系,萧雨也是想更多的占有一些主动权。 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待萧雨走远,赛拉斯才以恒定的语速声音低沉的道:“阁下是谁?为何如此对我弟子?有什么目的?” “呃……” 陶衡一时有些语塞:“我只是和这位小友切磋切磋。”说出这句话时,他都感觉自己的老脸犹如火烤般不自然。 “切磋?你刚才的手段也叫切磋?”赛拉斯鄙夷的笑了笑,嘲讽道:“枉你修为如此之高,却不知‘耻’字何解,有如此之厚的面皮,何必还要再做遮挡?” “你……” 陶衡脸上如树皮般终年不变的老皮生生抖了几抖,周身的青光一阵摇曳,险些消散。 试想,这位执掌两院,权力倾天的老人,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远处的萧雨听到此话,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一阵夜风席来,无数叶子拍打出哗哗的碎响,不知有多少被吹落,在空中悠然的荡,在地上调皮的滚。 萧雨打了个寒战,感到了一丝深秋的凉意。而反观场中的两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四周的这一切,不知是两人卓绝的功力还是威力十足的怒火,无数掉落的叶子都逃一般的绕过两人的气场,生怕会被无辜的绞碎。虽然它们注定要化作芥尘重归大地,却也不想以如此火爆的方式离场。 赛拉斯轻笑了两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的杀伤力,继续道:“知道生气,说明你还懂得几分羞耻,不过看你被骂的如此带劲却依旧不表露身份,不知道你的老师要是看到会怎样夸你?” 陶衡运功强行压下胸中的怒火道:“你不用激我,今晚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教训教训你,教训教训你这张嘴。” 这次陶衡的声音依然空洞,却不空泛,其内饱含着一种极其浓烈的味道,至于是何种味道,恐怕即便森林中最愚钝的懒猴都会嗅出几分。 “既然你着急挨揍,老子现在就动手。”赛拉斯狞然笑道,似乎浑然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 陶衡似乎已经适应了赛拉斯的言语,并没有在因为这“老子”二字生出什么情绪来。 远处的萧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陶衡的实力赛拉斯肯定能看出,但他却依然嚣张。 在一位九阶强者面前嚣张,或者此人是不知死活,或者说他有足够的信心,有足够嚣张的资本。 他想起,这位猛人曾和他说过,没有任何一个九阶强者敢轻视他,陶衡虽也是九阶强者,可他并不似普通的九阶强者,恐怕这个大陆上可与陶衡争锋的人也不会超过两手之数,而这位猛人真的可以无视阶别上的巨大差距,拥有与他一较高下的惊人实力? 萧雨的思绪被一声隐晦的嗡鸣打断,只见赛拉斯体表猛的腾起尺厚的红芒,强大的势随之透体而出,无数土尘落叶都被卷抛向四外,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头浴火的公牛在愤怒的刨地。 下一刻,这头公牛一步踏出,一步足有数丈,恐怖的劲气将脚下诸多来不及逃散的落叶死死的压在地表,当这只脚砸落而至,一声闷响如巨锤撼地,整片树林都为之一颤。 如此画面重复了三次,仅仅三步,赛拉斯便将近二十丈的距离抛在身后,冲到陶衡面前。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抬起,砸入青光,砸向陶衡的侧肋。 对于和赛拉斯交手,陶衡虽然自信自身的实力,却也不敢怠慢,抬起干枯的手掌,迎向与之不成比例的目标。 陶衡的手掌很干很瘦,如同枯朽的老树枝桠一般,似乎随时会在一阵夜风中断掉,但就是这只手掌,牢牢的挡住了赛拉斯的生猛一击。 陶衡枯瘦的身体被这股大力向后推出,如同钉在地上的两条腿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犁痕,昭示了赛拉斯这一击的恐怖力道。反观赛拉斯似乎被黏住了一般,也随之而去。 赛拉斯当然没有被黏住,而是这位猛人的战斗方式,连续不间断,不给对手丝毫的喘息时间。 一击无果,他并不意外,另一只手又劈头砸了下,同样被陶衡挡住,两只大手反手扣住陶衡干枯的手腕,粗苯的双腿猛蹬向陶衡腰间,好似一柄巨锤砸向一根干枯的树枝。 陶衡双臂齐震,抖开握住他的一对大手,同时双臂像两条铁棍般撞向赛拉斯的双腿。 远处的萧雨只看到连在一起的青红二色光团疾速移动,其间不时爆出声声闷响,如天际闷雷般敲击的他的耳膜,而后只看到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犁痕。 直到陶衡被推出十几丈,一声掩住之前所有响动的沉闷交击声后,红色光团应声抛飞,撞断了两颗碗口粗细的魁杨后方才停了下来。 其间两人交手数十次,但也不过须臾。而此时,先前赛拉斯冲向陶衡的那个方向方才腾起一条黄色土龙,惊怒的抛起无数落叶。 陶衡没有继续攻击,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土尘草屑,赛拉斯并没表现出任何愤怒,只是盯着远处的青色光团,面色凝重的道:“据我所知,大陆上风系修为又如此境界的强者不出四人,不知阁下是哪一位,来我帝都究竟有何目的?” 虽然之前见到隐入青光的陶衡后,赛拉斯知道此人很强,可直到交手后才发现,此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强得令这位猛人已经开始端正自己的态度。 若说之前他是为了义气之争,而现在却已上升了另一个层面,他深知,一位身份不明的顶尖强者出现在帝都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况且前几天学院已经出现了一次小小的风波。 同时他心中默默的问候了陶衡一句。 “如此强者出现在帝都,那个掌管监察院的老家伙竟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而他却不知,就是刚刚被他问候的老家伙把他一脚踹飞的。 并非赛拉斯愚钝没有想到眼前的神秘人就是陶衡,而是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怀疑此人是陶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相应的动机,而在赛拉斯想来,这位堂堂的两院之长,权力倾天的老人当然不会无聊的来蹂躏他的弟子。还有一点就是陶衡已有近十年没有出手,世人只知道这位看似垂暮的老人有着绝强的修为,但到底有多强,却又没有几人清楚。而十年前,赛拉斯不过才初露锋芒,并不知道这位老人的手段,如今第一次逼得其出手,也只是隔雾观景,朦胧而不能辨识。 “老夫打得爽了自然就会告诉你。”青光中的声音隐隐有些得意。 赛拉斯狞然笑了笑道:“你好像对你的实力很自信?” 话落,赛拉斯体表熄灭的红芒再次燃起,燃得比之前还要猛烈,足有近三尺之厚,随后又慢慢的向体表缩回。每缩回一分,红芒便浓烈一分,同时隐约可以看到他硕壮的肌肉也在有规律的蠕动着。 红芒愈发浓郁粘稠,如岩浆般将赛拉斯裹在其中,而此时,仅有不到三寸厚,但散发的气息却是强大于之前数倍。 “此技乃我自创,名为‘大日魔炎’,自从修成之日还从未用过,今夜就用你来开刀。”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八章 发飙的公牛(下) “大日魔炎。” 远处的萧雨默默的看着如同一头炎魔怪兽般的赛拉斯,想起他修炼笔录中曾经提到过这种功法,不过描述很模糊,而结合眼下看到的,他知道,这应该是一种以肉体强行压缩元素之力,从而爆发出更大威力的功法。 “恐怕也只有他这般强横的身体才能修炼这种功法吧!”萧雨不禁感叹道。 而实际情况确实和萧雨的猜测出入不大。修炼元素之力七阶是一个分水岭,往后面每晋一阶都会显出一些特性。高阶武者不但能修炼威力奇大的秘技,同时自身元素之力也会愈发精纯,这使得他们在施展同等技能的同时会爆发出更大的威力。相对九阶强者来说,赛拉斯最大的不足就是这点,所以他用了这个方法来弥补。 道理方法都很简单,但在苍风大陆有记载的修炼史上,却没有谁这样做过,更确切的说,是没有谁有勇气这样做,或者说这样想。 强行以肉体力量压缩元素之力需要先将肉体磨砺到人类的极限,这样的大毅力谁有?赛拉斯有。运用此功法时对身体造成的巨大痛苦又有谁能够承受?赛拉斯能。巨大的磨砺与痛苦无疑会加剧生命力的消耗,又有哪个武者舍得这样做?赛拉斯舍得。 因为他是赛拉斯,只争朝夕的赛拉斯。 此时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有的只是远处的那团青光。 “这个疯子!” 以陶衡老辣的眼力,一眼便将他的功法看透了七八,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他非常清楚赛拉斯对帝国的忠心,所以自然明白他为何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但对于他这样不计后果的疯狂爆发,却也是感到有些棘手,这是这位老人始料未及的,他的眼中罕有的浮现出了一抹凝重。 赛拉斯动了,一动有若奔雷,声势无匹。 林间依然有微冷的夜风不休的游梭,有零星的落叶在飘荡追逐,赛拉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些,他的眼中只有那团该死的青光,他撕开前面的夜风,燃尽一切阻挡,同时也燃烧着自己,带着令人心悸的隆隆风啸像一颗流星般,撞向了那团青光,幽暗的林间骤现一道刺眼的火线。 陶衡面色凝重,双臂高高举起,各自伸出一指,分别划向两侧,交于身前,他的动作看似从容缓慢,却在霎时间完成,一面青色光盾立即浮现身前。 “轰!” 光盾才一成形,便迎来赛拉斯狂猛的一击,一声巨响震彻林间,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陶衡被砸出十几丈,撞断了三颗魁杨方才停下,不待他稳住身躯,赛拉斯再次袭来。 “轰轰轰……” 若在夜空中俯视这片树林,会看到它如一团黑潮一般不断翻卷,隐约可见一头浴火的凶兽暴躁的搅动于其间,似是永远不知疲倦一般。 …… 成天学院位于成天皇城东侧,而西侧则是一片灰黑色的建筑,若站在皇城之巅俯瞰,整片建筑就像一个灰黑色的盖子扣在地上,无论是墙舍梁廊全部是灰黑色,单调的令人有些诡异发寒,其建筑风格一如他的色调那样简单,没有什么宏雄壮阔的威势,更谈不上什么美感,像一个小丑般蹲在皇城之下。 但在成天帝国却没有谁敢轻视这个小丑,因为这就是监察院,令所有高官豪商提及胆寒的成天监察院。 外表看似一片死寂的监察院,其实自建成之始,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忙碌。若将上面这个灰黑色的盖子掀开,就会看到下面比蛛网还要繁复的无数细线,不时就会有小小的白色纸卷在线上滑过,穿梭不休,这便是整座监察院情报汇总分理机构的核心。 忽然,一颗白色的纸卷自下而上疾速冲起,速度要比其它的纸卷快上几倍。 监察院一间密室内,一位面容妖异的青年男子坐在一张厚大的扶椅上,认真的分理着面前的情报。或许是因为长期熬夜的原因,他的面色有些不健康的惨白色,但一对眸子却明亮异常。 “吧嗒。”扶椅右侧其中的一个暗格忽然打开。 他偏头瞅了瞅,两道秀眉微凝。 “一号急报,监察院运作至今,一号急报也不过出现过四次,这次又是什么?”他的声音纤细温柔,像个女人一般。 妖异男子不敢怠慢,迅速打开纸卷,看后两道秀眉皱得更深一些。只是思索了片刻,提起放置在桌角的笔,迅速写了几张字条,麻利的卷好分放于不同的暗格,而后起身急急走出了密室。 …… 狂暴的劲气充斥着整片树林,原本就稀疏的林间出现了一片偌大的狼藉,好似本就稀疏的头发骤然出现了一块斑秃,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而始作俑者的赛拉斯依旧在不停的冲击着,从开始便没有片刻的停歇,陶衡则是一直以青色光盾防御,自始至终没有出击一次。 他也曾想过要反制赛拉斯,但这位猛人汹涌的攻势已经让他应付的非常吃力,若是再暴起反击,定然会出现意外,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这当然不是他所愿见的。 萧雨早已远远躲开,这个级数的战斗即便是余波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想想当初这位猛人要收自己为弟子,还以为是有什么阴谋要利用自己,自己还借机狠狠的刮了他一块肉,直到现在他依然这么认为,但他知道,他绝不会用什么阴谋,因为他不屑,即便有所图谋,亦是阳谋。 他震惊于赛拉斯疯狂,更震惊于这位猛人强悍的战力,竟能能把陶衡这等强者逼得如此,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或许自己应该放弃些什么,来说些什么吧?” 萧雨默默的想着,这二人若是因此有什么闪失,不是他愿意看到了。 “轰!” 陶衡又一次被轰飞,疯狂的赛拉斯威势不减,再次袭来,而就在在他奔跑蓄力之时,整个身躯骤然僵硬,险些跌倒,一直到陶衡身前不远处才勉强停住身躯,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看上去有些狼狈滑稽。 萧雨做出了决定,向前迈出几步,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正好看到赛拉斯这一系列莫名的动作,俊秀的脸上挂满了不解和惊愕,也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赛拉斯盯着面前的青光先是吃惊,而后又愤怒,几次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又侧头看了看远处欲言又止的萧雨,两个鼻孔喷出了两道浓浓的白气,而后拂袖而去。 “难道他知道了?” 根据赛拉斯如此蹊跷的表现,萧雨心里转了几转,不由得暗暗想着。 “你这头疯牛还有完没完?” 是的,萧雨猜得不错,就在赛拉斯刚刚奔跑蓄力中,耳畔突然响起了这句话。 这句简短的话语中却重叠着数股浓烈的味道,有被羞辱后的愤怒,有无处发泄的闷郁,有意想不到的吃惊,还有几分被破坏计划后的责怪与厌恶。 而这些都不是赛拉斯所在意的,让他有如此表现的是这个声音是主人,对于这个苍老声音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 他关心自己的弟子,他金贵的脸面伤不起,对帝国他有一颗日月可鉴的忠心,而在这些准则之下,他却如此乌龙般的踢中了一块的石头,而且这块石头还是那样的大,那样的硬,这让他怎能不惊,怎能不愤,这种被愚弄的感觉任谁都会生出这样的情绪,可他又能怎么办?他只能拂袖而去,至少现在他只能如此。 此时陶衡已无需再做掩饰,散去了周身的青光,露出的枯瘦身躯和之前先比多了几分狼狈,一身黑衣多处破损,只是脸上的面纱还完好的保留着。 他看着渐渐模糊于黑暗的宽大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忽然,他两道染霜的苍眉微微动了动,转头对萧雨道:“你先回去吧,从那个方向走。”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与赛拉斯消失的方向刚好岔开一个不小的角度。而后便飘身而起,消失在夜林间。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十九章 他不安,他癫狂,他苦恼 今夜赛拉斯的心情非常不好,满腹的疑问与烦闷搅在一起,让这位猛人不知该如何消化。 “萧雨应该不知道黑衣人就是陶衡,否则这老家伙也不会办出如此装束,可他为什么会这样对萧雨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他越想心中越是疑惑,知道了黑衣人就是陶衡,他当然不会在认为他在蹂躏萧雨,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目的。 他却不知,他所看到的这一幕是在一系列的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衍生出来的,而他只是窥得一斑,任是再如何精明,又怎能仅凭这几眼便能了解事情的全貌。 “赛拉斯,怎么是你?” 一个如女人般纤细的声音忽然响起。 赛拉斯只顾得思索心中的疑惑,猛然抬头,才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欣长面容妖异的青年男子,后面六个人均是笼罩在黑衣内,个个气息隐晦,让赛拉斯感到丝丝压抑。 为首的男子赛拉斯认得,名叫柳飞,主药负责监察院的情报分理和任务分派,权力仅次于陶衡,也是个令人胆寒的狠角色,但这些人中却不包括他,尤其是现在的他。 “怎么是我?去问后面那个家伙。”说着,赛拉斯迈步便想离开。 “后面那家伙?” 柳飞抬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两道秀眉微蹙,紧接着脚下措了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道:“不管后面是谁,我没有查明事情的原委,你就不能离开。”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不能离开?” 此时的赛拉斯心情非常不好,他先是莫名其妙的和陶衡打了一场,且不论其他,单是打出的一肚子疑问就已令他烦闷异常,而现在又被他的人拦着不让离开。 想到此,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丝丝狞意,夹杂着淡淡杀意的狞意,而不是惯有的狞然。 柳飞见他如此表情有些微微发愣,但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他并不惧怕赛拉斯,只是并不明白他这莫名的杀意从何而来。 柳飞后面的六人极有默契的各自上前一步,隐隐成合围之势。 现场骤然绷起了一根无形的弦,紧张的气氛开始在微冷的夜风中不断升温,赛拉斯与这七人就这样对恃着。 某一刻,就在场内的温度达到顶点,将要这根弦烧断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柳飞,让他走吧。” 话音未落,陶衡枯瘦的身躯已出现在两人身旁,他脸上的面纱也已摘去。 “老院长!” 陶衡的出现令柳飞七人均是微微吃惊,同时也明白了赛拉斯所说的“后面那个家伙”,应该就是陶衡了。 对于陶衡的话,柳飞没有丝毫质疑,立即闪身让开了赛拉斯的道路。 重重的哼了一声,赛拉斯就此离去。 待他走远,陶衡对柳飞问道:“都做了哪些安排?” 他清楚监察院的职责及监控范围,所以对柳飞的到来并不意外。 “情报显示的是一号急报,属下不敢怠慢,也是按相应规定做的安排,只是觉得目标太过危险,所以属下亲自带人前。”柳飞面无表情的答道。 陶衡点了点头道:“这片林子做的是几级布控?” 柳飞不明白为什么陶衡不关心那些一向被重点防御的地方,反而问起了这片树林,但还是语气不变的回答道:“四级,属下觉得目标太过强大,恐怕很难留住,不想有太多的损失。” “四级,以萧雨的修为离开林子肯定不会被发现的。”陶衡想到。 “很好,所有的安排都撤销了吧,今晚的记录都封存起来,尽可能的将消息封锁在一定范围内。”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留下的柳飞几人眼中不免多出几分茫然。 “这是哪一出呀?” 柳飞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小声念叨了一句。 被柳飞瞪了一眼,那人立即又闭上了嘴。 …… 今晚的动静不小,恐怕会惊动不少势力,而哪个势力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呢?这让萧雨感到有些不安,虽然他知道陶衡肯定会做些安排,但他的手再大也不能将天遮住,尤其是他离开林子时看到的那些气息冷厉的黑衣人,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黑暗之手。 这个矗立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从不允许任何一个内部杀手脱离它,因为他的不允许,曾经试图离开它的人从没在大陆上存活过一个月,哪怕是那些修为达到七阶甚至八阶的强者,也同样不出意外的被彻底抹去,这个庞然大物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萧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早已被这个组织定义成了死人,所以才能活到今天,眼下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远遁,可他却不由得想起了那张猥琐俊朗的脸,想起了总是会喷出两道白气的魁梧家伙,还有那脑中总是挥之不去的恬淡笑容,带着这些斩不断的思绪,他的脚步几经折返还是指向了帝都。 他第二次违背了自己的理智行事。 幽深狭长巷子中,一侧高矮不一的建筑遮住了淡淡的月晖,把它的轮廓清晰的画在地上,将整条巷子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只是这切口不大整齐,或者说太过刻意。 萧雨在巷子的阴影中默默潜行,一阵夜风卷起些许尘埃,似是被迷了眼睛,他停住了步子,微微低下了头。 一道黑影像是随着刚才夜风飘来,骑着巷子当中的阴影站立,露在淡淡月晖下的半边额头和一只眼睛尤为明显,在此时显得有些瘆人。 萧雨向后微微一瞥,看到了与前面如出一辙的诡异画面,就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 陶衡推开自己的房门,隐约看到一个阔大的身影兀自喷吐着两道白气。 他并不意外赛拉斯会来找他,将房门关好问道:“怎么不点上蜡烛?” “什么也看不清,这样不是挺好吗?”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先前的一切都已被一路上的夜风带走,所以听上去让人感觉有些冷。 陶衡怎能听不出他对自己背后所行的责讽,却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他慢慢摸出火折,吹燃后将蜡烛点亮,才慢慢道:“没想到你的战力竟是如此惊人,如是再过一会,恐怕我这怕老骨头还真的会吃不消。” 赛拉斯没有说话。 似是觉得有些没趣,陶衡继续道:“今晚的动静不小,不过我已经让柳飞将消息封锁在一定范围内,应该不会影响太大。” 赛拉斯还是没有说话。 “他刚刚突破到七阶了。” 这次赛拉斯说话了,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而是自嘲的笑道:“哈哈,我的弟子修为晋阶了却要别人来告诉我,哼!” 陶衡老脸上略显尴尬。 又过了片刻,赛拉斯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赛拉斯对帝国的忠心你清楚,为了帝国我可以随时去死,但我要死的明白。同样,在任何事情上我也不愿糊涂。” 陶衡凝视着跳动不安的烛火,斟酌了一下措辞道:“这件事日后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现在不行。” 赛拉斯脸上的横肉微微跳了跳,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片刻后站起身道:“好,既然是你们监察院的事我就不再相问。” 而后绕过烛火畔的陶衡,向着房门行去。 “萧雨不能参加青年高手挑战赛,学院的年赛也不行。” 赛拉斯一手扶着打开的房门,一只脚已经迈出,就此悬停,没有落下。 “为什么?” “我说过,这件事日后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现在不行。” “那我也告诉你,他是我的弟子,所以干什么由我说了算。” “这是我代表监察院的决定。” 赛拉斯沉默。 他的身躯虽然硕壮,却是挡不住阵阵夜风的灌入,屋内的烛火猛的一阵摇曳,扰得四壁上的投影凌乱不堪。 “你为什么要收他为弟子?” “为什么?凭我赛拉斯的直觉,因为我喜欢,我看好他,这个理由怎么样?” 他的语气失去了之前少有的平淡,又恢复了以往的嚣张。 “嘭!” 他悬停在空中的那只脚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惊得这栋可怜的房子一阵颤抖,随后重重的一把将房门摔上。 “老子喜欢,可以吗?老子看好他,怎么样?” 房门犹自嗡嗡震颤着,似是依旧在恐惧被这位猛人的怒火烧到。 听着房外有些癫狂的叫声,陶衡抬起干瘦的手掌揉了揉几道贯穿额头的沟壑,觉得一阵的头痛。 赛拉斯继承家族族长一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他在整个帝国的话语都是有着相当的分量,即使是陶衡也不得不在乎,可这头蛮牛的脾气又是这样的犟。 陶衡想着那个风火双系的少年,想着那颗火红色的珠子,心中一阵苦恼。 “如此简单的事竟弄成这样,或许我真的老了吧。”老人自语道。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章 今夜月猩红(上) 此时,令这二人癫狂苦恼的少年正一言不发的站在那条幽深狭长的巷子中,与那两道诡异的黑影默默的对恃着。 “你自废一臂,可自行离去,我们不会伤你性命。”半晌后,萧雨前面的黑衣人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夜晚的巷子中显得格外清晰。 “自废一臂……” 这让萧雨立刻肯定了先前模糊的判断,但以他那倔强的性格又怎会这样做,因为他是一个不想以抛弃尊严的代价而学会一个忍字的少年。 感受着这二人没有丝毫掩饰的强悍气息,萧雨心底微沉,这二人虽没有步入八阶的强者之列,但看这气息恐怕也已有了七阶后期的修为,若是只有一人他还不会太过在意,而现在是两个,况且之前在陶衡的手下他已受了一定的伤,此时正是战力不足之时。 他默默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这二人一前一后审视着他,似乎并不急于动手,留给充分的时间让他思考着。 其实领到这种差事,这二人也是有苦难言。 这几天他们不分昼夜的轮流在成天学院外监视萧雨的动向,既要要小心巡城的城卫,又要避开监察院的暗影卫,已经让他们心力焦脆。且不说事后一旦查到他们头上,那头公牛的怒火顷刻便会将他们吞没,单是这几天的煎熬就已让他们疲惫不堪。 终于,他们发先了萧雨偶尔会在深夜外出,经过研究,决定在这个巷子里进行堵截。虽然先前监察院的异动让他们有所警惕,但他们还是决定继续原来的计划,因为他们想尽早结束这种煎熬。 眼下如果萧雨能够自己动手,不但让他省去些许麻烦,同时也可以慰藉一下虚怯的心里,而且事后也可更好的撇清关系。 然而他们并不是合格的打手或者说是说客,他们并不了自己解这次所谓的目标。 “是洪坤派你们来的?” 他们终于等到了萧雨的声音,但却不是他们想听的。对于萧雨能够猜到这些,他们也不意外,二人默不作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我的拳头向来都是挥向敌人的,从不会左右相残,若想废我一臂,还是你们自己动手吧。” 二人眉头微皱,在他后面的那人道:“既然你想多受些苦,那我就成全你。”他言语中透着隐隐的怒意。 他们惧怕的是萧雨背后的那头公牛,而不是眼前这个不到七阶的毛头小子,听他方才所言又怎能不怒。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萧雨已经突破到七阶。 说话间,那人缓缓的向着他走来,偶尔踩到几颗地面上的沙粒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 那人的步子非常缓慢,似是要以这种方式将那种面对强敌的无力与恐惧一点一点的涂抹在萧雨的脸上,但遗憾的是,在那张埋在阴影中的俊秀面孔上,他并没有看到以往应该出现的那种情绪,而他看到的只有冷漠,没有丝毫波动的冷漠,这让他有些诧异,有些愤怒。 再压抑的气氛也会在时间的流淌中消散,再缓慢的步子也会在被挪过的方寸间叫停。 此时已没有必要再说什么,黑衣人一拳挥出,挟着一股恶风砸向萧雨面门。 萧雨急速撤身后退,险险的躲过一击,动作略显慌乱。见状那人跟身进步,同时化拳为掌,剁向萧雨肩头。 似是觉得已无暇躲避,萧雨连忙举双臂相迎,但依然没有完全架住这一掌,被砸得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果然是六阶后期。”那人心中暗道。 两招便确定了萧雨的修为,虽然早有所料,但那人还是有些惊讶他的修炼天赋。 “只是可惜了!”那人心中不免暗叹一声。 试探性的交手后那人便不再留手,凭借着高过他甚多的修为,顿时将萧雨牢牢的困在漫天的掌风拳影中。 见此情形,另一黑衣人心中微微释负,虽然之前已知道了目标的情况,但谁知道中间会出现什么意外,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但片刻后,他两道眉毛又微微皱起。 因为在他看来,萧雨在这种攻势下不会走过十招,而现在却已超过二十招,他仍然没有倒下。 而出手那人则更是惊奇,因为每每在避无可避的死局下萧雨却总是能陡出奇招,使得败势峰回路转,而他所有的手段又都没有超出七阶的范围。 此时的萧雨就像是狂涛中的一叶孤舟,看似随时有可能被永远的吞没,但却总能在涛峰浪谷间现出点点踪迹。 与这里的惊险相比,相隔一条巷子的东华大街此时却是充满了快意和疯狂。这条十几里长的大街两侧林立着近百家赌场和青楼,如此深夜则正值酣际。 这里有妩媚女子销魂蚀骨的低低荡吟,有岸然锦衣之下猥琐下流的声声淫笑,有老鸨虚假恶心的逢迎招唤,有荷官冷漠无情的声声喝令,有赌徒执着疯狂的叫嚣嘶嚎,还有疾速翻转的骰盅里发出牵动神经的哗啦哗啦的脆响。 “大大大小小……” 污浊的空气中,二十几人紧紧地围着一张赌案,盯着荷官手中疾速翻转的骰盅疯狂的喊叫着,其中一个小眼睛的男子叫的最为疯狂,这次他将自己的所有的赌本全部压了进去。 “大大大……”他疯狂的叫喊着。 某个青楼的豪华包间内,两团丰盈弹嫩在一肥胖男子的手中不断变形,同时他用力的冲击着,不知是真的入戏还是假意迎合,伴随着他的冲击,身下女子发出声声放浪的叫声,而肥胖男子听到后像是竞赛者听到了加油和鼓励声,愈发的狂猛。 这里就是东华大街,不说在帝都,就是在整个成天帝国也没有几人不知道。 搏与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精神和传承,而在这里却堕落成了赌和欲,确切的说是在那些人的心里化成了原罪的延续。 巷子中。 在这黑衣人看来,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即便他再如何天才也不过六阶后期的修为,而以自己已是七阶后期,比对方足足高了一个阶别,却让他在手下足足走过了二十招,当着自己的大哥,不由得让他感到面子大失。 疾速舞动的黑影猛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黑衣人终于动用的全部实力。 “二弟不可!” 远处一直观战的黑衣人顿时大急,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深知如是真的伤了萧雨的性命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与之相比,他宁愿断绝与洪氏商团的联系,与散发诱人光泽的金币相比,当然是命更重要。 被唤作二弟的黑衣人余光瞥了自己的大哥一眼,也是暗暗自责自己的鲁莽,顿时散去了凝聚的功力,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 而恰在此时,眼前摇摇欲坠的少年忽然变得虚幻,消瘦的身躯由一化四,将他围在在中间。 “这是……!” 这是高深的秘技,这是当初陶衡一时都没有辨明真伪的玄妙身法,从而遭了算计,而此时黑衣人见了又怎能不惊,但除了惊讶他又能如何? 先示敌以弱,再利用哪怕一点点微小的机会突发奇袭,在战力不如敌人的时候这样做无疑是很好的计划,也很简单,正因为简单所以人人都能想到,那么就意味着更不容易实现。 但萧雨无疑很好的实现了这个计划,因为除了寻常人难以看穿的伪装,他所有的手段都隐藏的足够之深。 黑衣人虽然没有看明白萧雨的手段,却知道自己遭了算计,知道死神的脚步正在临近他,因为身侧一道青红流转的掌刀正挟着劲风在他的余光中不断放大,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肤被切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他恐惧,他震惊,他愤怒,自己要死了吗? 他明明是六阶后期,怎能将元素之力外放?可为什么又是两种颜色,难道他是双系同修?可双系又怎么能修炼到这种程度,这根本不可能! 自己竟然遇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倒霉事! 这些思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在须臾间便做出了决断。他急速运转一身的水系元素之力,周身蓝芒大作,将毕生功力灌于双臂,狠狠的击向身侧。 他没有躲避那那致命的一击,不是他不想躲,而是他知道已避无可避,在明知必死的境况下,他只能发狠做此搏命一击。 七阶后期武者的临死反扑,即便是八阶强者也要正视,而萧雨只是七阶初期的修为,但他不会避让,他走过比任何人都要艰难的道路,比任何人经历的生死抉择都多,相比黑衣人来说,面前的局势对他更加不利,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要比黑衣人更狠,更应该狠。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一章 今夜月猩红(下) “大大大……”小眼睛男子死死的盯着已经停在赌案上尚未开启的骰盅,依旧在疯狂的叫喊。 “十一点,小!” 荷官的声音并不大,却干脆的截断了他的疯狂叫喊,同时也截断了这二十几人的声音,只有少数几人兴奋的数着赢得的筹码,而大部分人均是无奈的咒骂起来。 “又是小,又是小……”小眼睛男子一脸失魂落魄的念叨着。 没有了筹码,他很快被旁边的人推搡出局,他双眼迷惘,步子凌乱的出了赌场。 …… 肥胖男子紧闭双目,急速耸动着下身,带动一身的肥肉剧烈的抖动着,像一只退了毛的肥猪在临死前进行最后的挣扎,身下女子的尖叫愈发激扬撩人,他耸动的愈发快速。 终于,一声兴奋到极点的低吼在他口中发出,又像是被掏空灵魂后的负罪与忏悔,挂满了汗水的肥白身躯无力的趴在女子身上,像是只被污水泡臭的蛆虫般令人恶心。 房内只余粗重的呼吸和一盏不停跳动的烛火。 …… 风火双系让萧雨兼有两种元素之力的特长,狂暴不失迅捷,更简单的说就是力量与速度,或许这种优势在陶衡面前并不明显,但此时骤然发力,却足以和这黑衣人分庭抗礼。 黑衣人击向萧雨胸腹间的双拳被一条手臂抵住,经过瞬间的僵持,便撞在了他胸腹间。七阶武者的倾力一击岂同寻常,萧雨顿时喷出一口血雾,弥漫了身前三尺空间。 而此时黑衣人清晰而惊恐的感觉到那记锋利的掌刀切开了他侧颈的条条肌肉,切开了其间根根脉络,正狠厉无情的切割着他的颈骨。 高阶武者的六感要灵敏于常人数倍,这使得他可以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体会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同时也让他遗憾的判断出,自己这搏命一击终究不能完全施展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纵然如此,萧雨消瘦的身躯依然被震飞,撞塌了巷子边的一道墙。 而此时,那黑衣人的头颅正在空中翻转着,直到撞在一条僵硬的腿上才停了下来。 从那黑衣人微微分神,到萧雨暴起将其头颅斩飞,也不过须臾之间,如此短的时间发生的诸般变化,即便是身在局中之人都有些反应不及,更何况是远在一旁的人。 此时被自己二弟飞来头颅一撞,那人方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二弟,二弟……” 他双手颤抖着将脚下的头颅捧起,黑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却遮挡不住他脸上的悲痛。 雾霭般的尘埃中萧雨又溢出了一小口血,他将消瘦的身躯从残砖碎砾中抽出,走过依旧簌簌滑落灰土的残墙,再次来到了巷子间。 那黑衣人捧着依旧残留着些许余温的头颅,眼神复杂的盯着巷子中的那个少年。 他非常的恨,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报仇,或者说他有些怕了。 风火双系,七阶的修为,玄奥秘技,能将这些集于一身的十八岁少年,谁也说不准他是否还后什么更惊人的手段,这一刻,黑衣人心中的恐惧战胜了仇恨,他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着,甚至不想带走自己二弟的尸身。 萧雨在赛拉斯面前都会极力掩饰自己风火双系的秘密,又怎会让一个对自己仇恨不浅的不明之人携着这份秘密在自己面前逃走,虽然他现在已是重伤在身,但他坚信自己依然拥有将这人留下的能力。 消瘦的身躯陡然而动,在幽深狭长的巷子中拉出一道青红相间的绚丽光影,刹那间便来到了黑衣人面前。 “逃走都不行吗?” 见到疾速而至的少年,黑衣人惊怒交加的想着,然而他却不想,人家最大的秘密被他窥探到,又怎肯罢休。 萧雨毫无花哨的一拳携万钧之势直击对方前胸,威势一时无两。 这便是高阶杀手令人恐惧的地方,这些人往往在重伤之后,依然能爆发出最强的战力,甚至直至死亡前的一秒,而此时的萧雨虽然伤重,却是离死亡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依然可以爆发出最强的战力。 黑衣人慌忙甩掉手中的头颅,双臂奋力将这一拳磕开,随后急速后退,他现在已不再理会那些虚妄无意的尊严与仇恨,他此时只想逃走。 忽然,巷口隐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像是…… “巡夜的城卫。” 萧雨和黑衣人同时想到。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打斗的时间已经不短,动静也不小,尤其又是在安静的深夜,引起巡夜城卫的注意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队城卫只有十人,但若在此时出现,很有可能会扰乱萧雨,让这黑衣人趁机逃掉,而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他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办到。 他眉头紧皱,但脚下却不停,可发现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正渐渐拉大。 “风系武者。” 黑衣人是风系武者,修为比他高,而且死亡的威胁瞬间激发出了他所有的潜力,竟是比身怀秘技的萧雨都要快上一线。 “那又如何?” 既然对方已被判了死刑,那所有隐藏的手段也不再是秘密了。 恍惚间,黑衣人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朦胧起来,原本幽暗的光线似是被染了颜色,变得有些猩红,目力所及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芒。 冰冷、嗜血、惊恐等无数负面情绪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令他原本的战力骤然削减三成。 此时,悬停在夜空中的那轮皓月被一片不知何处飘来的灰云遮住,化作了一轮猩红的血月,像是一个灌满了血浆的洞窟般可怖瘆人。 黑衣人想起了一个传说,威慑大陆的杀手工会黑暗之手中有一个天才少年,他不但风火双系同修,同时还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神秘血杀领域,他曾经以五阶后期的修为成功刺杀了一名八阶的强者,如此传奇,曾让他在这片大陆上名动一时。 可他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难道世上还有另一个血衣?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死?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本就不畅的思维愈发迟滞,但有一样他却没有忘记,那就是逃跑,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在他思维变缓的一瞬,萧雨抓住机会一掌将其击飞。 尚在空中翻滚的黑衣人不禁吐了几口血,但落地后他的双眼却骤然明亮起来,现在他距离巷口不过几丈远,只要逃出巷子他就有希望活下去了,因为那急促的脚步应该马上就会拐进巷子。 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四支并用狼狈的窜向巷口,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惊讶仇恨和恐惧,有的尽是强烈的渴望生存的希冀光芒,平时那些令他不屑一顾的城卫在此时想来是那般的可亲可爱。 理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面青红交织的圆盘自他背后无声无息的飞来,瞬间摧毁了他美好的理想,也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 急急赶来的城卫拐进巷口,没有看到想象中高手打斗的画面,迎接他们的是无数残砖碎砾,还有夹在其间黏糊糊的碎肉。 所有的城卫迅速伏倒在地,但依然有几个反应稍慢的人被砸得连声痛嚎。 半晌后他们才慢慢爬起来,透过渐散的尘雾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直径数丈的黝黑深坑和两侧的残垣断壁,均是满脸的震惊,久久无语。 不知何时那轮月又恢复的清明,巷子里的红芒又换成了淡淡的清晖。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二章 小人物的疯狂(上) 夜依然黑,无论是红芒还是清晖都无法完全触及它的每一个角落。阴影中,一个脚步踉跄的身影正艰难的潜行,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此时的萧雨虚弱之极,之前的战斗看似简短,但毕竟杀掉的是两名七阶后期的武者,岂是那般简单的事,何况他之前又是有伤在身。 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受了伤可以治疗,体力消耗尽了可以恢复,而最要命的是现在他的头很痛,是一种近乎抽空灵魂的强烈痛楚,即便是他那颗经历过无数苦难磨砺,早已如钢铁般坚硬的心都不堪承受。 这便是他使用那个血杀领域后要命的副作用。 所谓的血杀领域就像是一种技能,不过这种技能却是与生俱来随心而发的。施展后,自身一定范围内会突然出现一种朦胧的红色雾气,像是血雾一般神秘诡异,自身战力也会随着立即增幅三成,同时也会将敌人的战力削弱三成。 高手战斗,胜败生死往往都在点滴之间,何况是三成,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比例。 他这个所谓的领域觉醒是在一次刺杀任务中,因为情报与实际情况不符,本应是七阶修为的目标却摇身一变成了八阶强者,八阶与七阶在战力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往往不可以数量计。 在濒临绝境之时,他的这种技能第一次迸发而出,而第一次便放出了夺目的光彩,一剑令那名八阶强者饮恨。 由于那次打斗时间较长,被不少看到,也让血衣之名从此走出黑暗。 当然,这并不是说那时的他便有与八阶强者一较高下的实力,除了运气之外,那次一同任务的六人中,三名七阶、两名六阶武者都没有回来,若非他们以命相搏,当时以他的修为也绝无可能刺杀成功。 不过那次他逃回之后,足足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原因就是头痛,痛得令他昏厥后又马上转醒,醒后又陷入昏迷,这种介乎于浑噩与清明间的状态让他饱尝了这种非人折磨。他记得当时那种境况,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事后经过仔细分析,他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大杀器,但这杀器却是一柄双刃剑,伤敌伤己,令他极为烫手,连他自己都非常惧怕哪天情急之下施展后那种极度的痛感。 但好在随着修为的不断晋阶,这个副作用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如今这世上能令他感到恐惧的东西不多了,哪怕是死亡,但这种疼痛绝对算一种。 “熬到天亮就差不多了吧。”萧雨咬着牙想到。 这时如果扯掉他的衣衫,会看到他全身每一处都在微微的颤抖,这种颤抖很细微,但抖动的速度却极快,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这疼痛虽然让他忍得很艰难,但他却依然忍着,他不想死,因为他现在已不是孑然一身,不是一个毫无羁绊的孤冷少年,除了肩负的血海深仇,他有个损友,有个便宜老师,还有个时刻记挂他的少女。 穿街过巷,如此逃了十几里,他停在了一家民宅外,用尽全身力气翻过一道低矮的土墙摔落院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暗自运功疗伤,恢复体力。 萧雨逃走的方向并非是没有目的,他是一个极为优秀的杀手,对于大陆上的地势环境,以及大部分的主城帝都的布局等等都有着极为透彻的了解,他清楚哪些地方危险,哪些地方安全。 而这片相对贫穷的地方肯定不会像那些繁华的街道有那么多巡夜城卫,所以对他来说会更安全。 …… 监察院内一阵莫名的风波后,柳飞又坐在了那把厚大的扶椅上,将剩余的情报分理派发后,他抬手将搅在一起的两道秀眉轻轻揉开,半躺在扶椅上,疲惫了闭上了眼睛。 吧嗒一声轻响,他立刻又张开了眼,看了看一侧的弹开的暗格,才被揉开的两道秀眉再次绞到了一起。 “二号急报。” 他立即打开纸卷看了看,思索了片刻,布置了几条命令分派出去,而后今夜第二次走出了密室。 …… 被萧雨轰出的那个深坑被一道警戒绳围了起来,有不少城卫把守着,一位中年将官模样的男子正在一旁来回踱着步子,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 这名男子叫沈阔,从军十几年,虽然没有什么过人的功绩,但凭着踏实肯干的性格,还是当上了帝都北区的城卫统领,但刚刚上任不到两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他心情怎么会好。 忽然,三道不知何处冒出的身影来到了现场,一人越过警戒绳向深坑走去,两人在外留守。他们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所有看守的城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没看到警戒绳吗?速速退离现场。”直到越过警戒绳的那人开始查看什么,才有城卫反应过来呵斥道。 “监察院办事。”一名守在外面的男子冷声道。 出言呵止他们的那名城卫心中一凛,不知该说什么。 在成天帝国监察院这三个字有几人不知,有几人不敬,有几人不惧。 听见这边的嘈杂,沈阔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城卫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沈阔两道重眉微微皱了皱,上前道:“二位,这件事已经上报了军部,那里会有人过来调查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军部会来看,监察院不用管。他是一方的统领,自然不会因为监察院的一句话就畏不敢言。 但下一刻,这位统领的脸上便感觉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难受。 “那帮废物会调查个屁。” 这次说话的不是面前这两人,而是那个正蹲在深坑查看什么,连头都没有回的人。 当着自己众多属下的面,沈阔感觉自己颜面大损,但他却出奇的没有发作。听着这个像娘们一样的声音,他想起了那张像娘们一样的脸,同时也想起了那人的名字,还有他令所有男人都会感动恐惧的狠厉手段。 柳飞站起身来,越过了警戒绳,来到沈阔面前道:“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除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和一个面目全非的头颅,就剩那堆碎肉了,还有就是这个深坑了。”沈阔强忍着怒意答道。 好像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柳飞继续问道:“这些我都以看过了,当时周围有没有人看到,查问了吗?” “没人看到,当时附近的人居民睡得正沉。” 柳飞低头思索了半晌道:“应该有三个人在这里打斗过,死了两个,跑了一个,我已下了封城令,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搜寻,重点就放在那个方向的贫民区。” 说着,柳飞抬手指了个方向。 柳飞能代理陶衡掌管监察院,除了过人的修为和令人胆寒的手段,便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对一切事物的敏锐洞察力和惊人的判断力。很多情况下他仅仅凭借一些蛛丝马迹便能精准的剖析出一件事物的真相。 沈阔没有应声,毕竟他隶属军部,可现在面前这像娘们一样的男人也不是他能的惹得起的,想想帝国中的许多大佬都会对他礼让三分,他有些犹豫。 四周火把不断窜动的火苗照在他微黑的脸上忽明忽暗。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属下立刻去办。”沈阔干脆的答道。 虽然柳飞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为官多年的沈阔依然听出了他此时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所以他不想触这霉头。想想自己答应也无所谓,日后若是上面问起来,自己搬出监察院这尊大神,相信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一夜之间出了两个急报,柳飞的心情当然不会好。 “一刻不停的搜查三天,如果什么也没发现,就不要再查了,那人已经跑了。”最后扔下一句话,柳飞就此离去。 “属下明白。”柳飞已绕开沈阔离去,但他依然忠实的应声道。 …… “只要一天一夜就好,只要我恢复一半的实力就可安然离去。”角落中的萧雨一边忍着剧痛运功疗伤,一边默默的盘算着。 忽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落下,萧雨立即感觉自己的嘴被一只手堵住,同时咽喉也被一只手死死的扣住。 “别动,否则……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一个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声音中有怯懦,有慌张,却掩饰不住其间夹杂的丝丝疯狂。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三章 小人物的疯狂(下) 半晌后,这人发现萧雨并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或者说他已无力反抗,才将两只手缓缓移开,同时一对小眼睛警惕的向四周的黑暗中张望着。 萧雨经历过太多的不寻常,所以他刚才并没有因为这突发的意外而产生太多的惊意。看着眼前这幅平庸的面孔,他的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忽然,他认出了这道眼神,这道在阅览室中偷窥过他数次的眼神,只不过现在这道眼神中除了那原本就存在的怯懦和慌张,又隐隐的多了几丝莫名的疯狂。 …… 青楼中,那男子肥白的躯体已经套上了一袭锦衣,撩人的女子已经离开,他坐在桌前,凝视着眼前即将燃至末端的蜡烛,眼神中明显透着焦虑与不安。 一声门轴摩擦的轻响,一男子进入房中后轻轻将门戴好,对坐在桌前的肥胖男子道:“禀报家主,已经有消息了。” 肥胖男子似乎并不急于知道,疲惫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来,先坐。” 那男子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连忙施礼道:“谢家主,属下不敢。” “哎,做吧。”肥胖男子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那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一向深沉冷漠的家主今夜会显得如此颓废,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不过也只是将小半个屁股担在椅子的一角。 肥胖男子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那人面前。那人慌忙接过,一饮而尽。 到此,肥胖男子才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刚要起身回答,看到他一只手微微下压,才坐了回去道:“预定截堵的地方已被戒严,只打听到现场死了两人,不过已认不出面容,却不知那人现在如何,不过听说监察院已经介入。” 男子发现,当自己的家主听到监察院这三个字时,右眼的眼角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默默的盯着眼前窜动的愈发剧烈的烛火。 而那男子只是默默的盯着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安。隐约间,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干得有些发痛,痛得有些像火烧,像喝了一肚子的烈酒般烧得五内绞痛。 他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抓着胸前的衣襟,满脸惊恐看着肥胖男子,一张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一个字,只闻肺里残余的空气不断划过声带干涩可怜“啊啊”声,像卡了根鱼刺般难受。 此时他明白了刚才对方为何无奈,恐怕是自己不得不死的无奈吧! 他只来得及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便趴倒在桌子上再也不动了。 桌上燃烧将尽的烛火最后不甘的跳动了几次,终是熄灭了。房中顿时陷入了黑暗,骤然失去烛火的光亮,显得格外的黑。 黑暗中的肥胖男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深沉冷漠,起身出门,离开了这家青楼。 半晌后,一声尖叫自某个房间传出,东华大街的一家青楼陷入了混乱。 洪坤派人去废萧雨一臂,以解心头之气,但事后想来,他愈发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甚至让他感觉这样做有些不安,所以他当机立断,切断了自己和这件事的一切联系。 他是苍风大陆第八商团的话事人,他有数不清的金币,他过着让许多人羡慕的奢华生活,他是风光无限的上位者,这些他都已习惯,他舍不去,所以有很多东西他会顾忌,会惧怕,包括那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有些小人物却不会想这么多,因为他们没有他那些令人羡慕的一切,因为没有所以想要得到,因为想要得到所以有时会变得疯狂。 就像现在萧雨眼前的这个小人物。 他叫徐广,出生于一个普通的贫民家庭,自小便极为向往那些锦衣玉食的权贵生活,但那些东西对于一个贫民来说永远都只是一种奢望。 偶然一次,他得知自己在修炼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于是,他到处筹钱,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成天学院,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他拼命的修炼,不凡的天资加上努力,让他在二十四岁便步入了六阶后期,当时不少人都看好他的将来,然而此后的三年里,他的修为却没有寸进,后来当被学院的老师告知他无论在怎么努力,今生修为都会止步于此。 要想凭借修为成就功名利禄,至少也要达到八阶的修为,而他现在明显已失去这个希望。 为什么自己付出了如此大了努力,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当一个人看到了天堂的神光后再被无情的打落尘埃,无疑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他非常的不甘,非常的恨。 为什么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依然无果,而有些人生下来嘴里便含着金匙,他们有金钱有势力,可以低头俯视很多人。最让他恨的是,有的人明明看不到如何努力修炼,小小年纪却有着和他一样的修为,凭着一张俊秀的脸蛋便赢得了帝国公主的芳心,更是不明不白的靠上了一颗大树。 他觉得这世界不公平。 然而他却不想,且不论每个人的际遇不同,世间之事又何以言公平二字? 从此,他经常出没东华大街,流连于那里的青楼赌场,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愤。 今夜,他和往常一样输光了所有的钱,开始在东华大街附近游荡。黑暗中,他那对颓惘的小眼睛发现自己又一次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一个周身血雾缭绕的人发出了一记威力奇大的秘技,然后踉跄着离去了。 如果自己学会了这些,或许在今年的年赛上就可以一展身手吧,他甚至想到他有可能在明年的青年高手挑战赛上博得一彩。 带着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他立即跟着那个身影而去。当他惊讶的发现那人就是萧雨时,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他毕竟是个小人物,那些小人物固有的性格早已深入到他的骨子里,他紧张不安的道:“你刚才用的是秘技吧?肯定是秘技,快告诉我怎么修炼,不,有秘籍的,肯定有秘籍,快,快给我,要不我就杀了你!” 说着,他一只手再次扣住了萧雨的咽喉。 萧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默不作声。 “你以为我不敢?” 见萧雨不回答,他死死的盯着他,低声叫道,小眼睛中的丝丝疯狂渐渐燃起,渐渐将那些怯懦和慌张吞没。 他扣住萧雨咽喉的手突然收紧,半晌后,萧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那对澄静的双目都慢慢合上了,他心中一紧,迅速放开了手,然后伸手试了试,发现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 他看到这个倚坐在墙角的少年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然后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再笑!” 少年在笑。 “你再笑!” 少年依然在笑。 他感觉自己受到侮辱,这种被人嘲讽的目光他受够了,他猛地抬起手来一掌切下,一声清晰的骨骼断裂声,萧雨的一条小腿应声而断。 他依然再笑,那笑容和之前没有丝毫变化,恍若切断的腿不是他的。 其实和他的头痛相比,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不许再笑。” 他的眼神已不再疯狂,而是癫狂,有些神经质的癫狂,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不是惶恐的颤抖,而是因为过分的歇斯底里而激动的不能自控。 又是一记掌刀,萧雨的另一条腿也断了。 可萧雨依然再笑,小眼睛男子狂怒却不知所措,他迟楞不解着看着眼前的少年。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一把抓住萧雨绵软无力的右臂,捏住他手上的那枚空间戒指用力捋了几次却没有捋下来,急急道:“把戒指里的东西都放出来,快,要不我就把你的手指撅下来。” 空间戒指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也不是一般能拥有的,徐广猜想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萧雨的空间戒指是黑色的,黑夜中更是难以辨出,可徐广却能一下子找到,显然之前早有留意。 回应他这句狠话的依然是那副令他厌恶至极的笑容,他一把抓向那根手指。 然而他却抓了个空,那条绵软无力的手臂突然变得坚硬狂暴起来,像一头暴起的凶兽,凶兽很可怕,暴起的凶兽更加可怕,它需要敌人的血和肉方能安抚。 萧雨是一个优秀的杀手,是一只行走于荒原的孤狼,是一只出没于黑暗的毒蛇,他懂得隐忍,有智慧,有手段,他一旦爆发,将会十分可怕。 徐广的那对小眼睛中的癫狂欲望之火如同撞上了一座冰山,顿时熄灭不留一点痕迹,像是作怪的千年妖兽被打回了原形,眼中只余怯懦和慌张。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那头暴起的凶兽一口咬开了敌人的胸膛,连同整个身体都撞了进去。 徐广惊恐的感觉到胸中的某物爆裂开来,随后意识渐渐模糊。 一阵夜风席来,他忽然发现今天的夜似乎很冷,格外的冷。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四章 那些人(一) 成天监察院的一间密室中,那把阔大的扶椅本分的守在原地,上面坐着一位枯瘦的老者,原本那位面容妖异的男子正恭谨的站在下面。 “查到什么了?”老者问道。 “萧雨昨天离开书院了,行踪不详。”男子道。 “这个我知道,说说洪家。” “洪家确实在前些时派出了两名客卿,都是七阶后期的修为,昨天巷子中一具尸体的特征也与其中一人极为吻合,但线索在洪家的一位家仆身上断了,应该是被灭口了。”顿了顿,纤细的声音继续道:“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洪家。” 说完,柳飞看着安静坐在扶椅上的老者,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成天监察院的情报系统极为强大,但也并非无所不能,单凭一具无头的尸体、一堆碎肉和一个深坑也不能立刻就查出什么。只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不长,他便接到陶衡给出的一个线索——洪家,当然还有与之有些瓜葛的萧雨。 他不知道这位老人怎么会抓到这起暗斗的原因,更不明白高高在上的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些小事。 “洪坤现在在哪?”陶衡思索了片刻道。 “他现在躲在商团的一家分站,要不要……” “先不要动他,但随时关注洪氏商团在帝国境内的资金流向和他族中的那些重要人物,并做到随时能够控制,现在动用监察院的一切力量,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萧雨。” 柳飞一惊,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位老人如此郑重的对待一件事,或是一个人,他立即应了声,离开密室亲自去做安排。 “还有,如果赛拉斯问起你来关于这件事的调查结果,不要告诉他。”陶衡的语气中透着些许苦恼。 柳飞脚步微微一顿,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位老人心系大局,所以在有些地方会做出很多看似软弱的让步。 发生这样的事也是自己太过谨慎的缘故,陶衡有些自责的想到,若是提前警告一下洪家,他也不不会再做造次了。 一个萧雨当然不会让这位权利倾天的老人如此重视,即便他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他将风火双系修炼到七阶,他和那位猛人及自己疼爱的孙女有着不凡的关系,这些都不够,都不及他手中的那颗火红的珠子。 深夜萧雨在林中摸索修炼时偶尔会将那颗珠子拿出看看,试图解读出其中的奥秘,弄清自己脑中那团莫名的东西,而自以为行事隐秘的他却不知,这些早已被一个老人看到。 陶衡非常疼爱自己的孙女,所以放任他,却不会放任他于危险之中,对于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他会放下九阶之尊去亲自弄明白。 可对于这大大出乎意料的一幕,以他九阶的强大也险些没有压制住这具枯瘦的身躯。广博的见识让他一眼便认出这是一道神技烙印,如此神物任谁都会立刻不顾一切的冲去抢夺,陶衡也不例外,但他不是一般人,凭借强大的自控力,他生生的压制住了急速疯涨的占有欲,同时也想了很多。 他轻而易举就可将这神物抢夺到手,并且干净彻底的将这少年抹除,可这道神技烙印给谁来修炼呢,换句话说这对帝国有何好处? 对于一个修炼天才来说,一道神技烙印就等同于进阶神级的半把钥匙,很有可能造就一个惊世骇俗的神级强者,但前一刻还对你卑躬屈膝唯命是从的他,下一刻成就神级后谁能保证他还会如此,所谓功高噬主不过也就是这个道理,尤其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而这身携神物的少年孤身来此显然是没有什么背景和势力,不然哪个大势力怀有如此神物都会深深藏起,哪会在外显露。陶衡观他虽然冷酷,但却并不是良心彻底泯灭的无情之人,而他在此时施以恩惠,日后倘若他进阶神级定然会有所回报,而他要是没有进入神级,这神物也不会落入别人之手。 这点心思并不复杂,但在如此神物面前想明白这些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莫怪于萧雨一向认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每一个决定或是行为,都极为的现实,有时现实的甚至失去了人情味。 这件事陶衡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深知此事若是走漏那怕一点点的消息,恐怕萧雨立刻就会像一只陷入狼群的羔羊,瞬间会被无数的利齿撕扯成碎肉,而且成天学院也会被搅出一片血雨。所以为了更加自然的掩饰,他明知洪家会有些小动作,也没有提前警告。 “一定要找到萧雨和那颗珠子,同时还要安抚好那头牛。”陶衡心中慨叹道。 …… 赛拉斯对陶衡吼了一通也没得到什么结果,心里惦记萧雨的伤,便直接去了他宿舍,发现他没有回来,便直接在那里等候,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直到早上回到家族,却意外的知道了一个消息。 “这件事恰巧发生在他回来的线路上,而他现在却没有回来……”赛拉斯静静的分析着。 他并不是什么心性悲悯之人,会莫名的把一些祸事联想到自己头上,他的一切行事原因都来源于冷静的分析。 想到此,他心头感到一丝沉重,立即离开了家族。 …… 监察院下属的监察司内,司提长难看的脸色几乎埋到了书案的下面,不敢直视射来的两道近乎杀人的目光。 “赛拉斯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您就是杀了小人也不知道。” “时已近午,昨夜发生的暗斗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你说我会信吗,你们监察院办事要是如此拖沓,恐怕那个老家伙也不会答应。” 卡努尔家族深受帝国倚重,而作为这庞大家族的准族长,对于一些较为隐秘的信息,他有权限知道。 他的声音如闷雷一般,司提长感觉头顶上的桌子似乎都被在微微发颤,听到他说出“老家伙”这三个字,他艰涩的咽了口唾沫:“恐怕也整个帝国也只有这位猛人敢公然叫他老家伙。”想到此处,他心中豁然开朗,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同时更加可怜的重复着那几句话。 赛拉斯见自己无论如何呵斥,书案底下都只会传出那些单调的音节,不由得怒骂了几句,愤然离去。 司提长透过案帘的缝隙看到这个硕壮的身躯离去,他终于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嘀咕个不停:“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 柳飞安排好了一切,没来得及用午餐便急急赶来那间密室,却被一个硕壮的身躯挡住。 他两道秀眉微微蹙起道:“这里是监察院的重地,你怎么来了?” “走过来的。”赛拉斯满不在意的答道。 这时,一人满脸狼狈的疾奔而来,见到柳飞后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怒视着赛拉斯道:“大人恕罪,是属下失职,让赛拉斯闯到这里来,是他仗凭武力强横,一路打伤了六名暗影卫,没人拦得住他。” 柳飞听后,一侧的眉梢微微跳了跳,凝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粗上几倍的大块头寒声道:“擅闯监察院乃是重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赛拉斯毫不示弱,瞪着面前这面容妖异的男子道:“昨夜的暗斗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你们监察院是干什么的,难道就会对自己人发威吗?” “这是监察院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们检察院的事我也懒得管,但这种级别的信息我有权限知道,可你们没有做到自己该做的事,影响了我的事,所以监察院必须立刻给我一个答复。” 来监察院问罪,恐怕在帝国中他算是第一人了,一般人都是躲之不及,由此可见这位猛人的不一般了。 柳飞先示意那人离去,而后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如果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的,没什么事你先走吧,你擅闯监察院的事我也不予追究了。” “你还想追究,追究个屁!”赛拉斯非常讨厌那种装模作样的,尤其是那种装得很像的人。 柳飞面色一怔道:“赛拉斯,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你掌管偌大一个监察院,手中有那么多资源和力量,这点破事到现在还没查清楚,是你不想查清楚还是他不让你查清楚的,还是已经非常清楚就是不告诉我?” 说话间,赛拉斯眼瞳渐渐缩小,喷吐出两道浓重的白气,似是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柳飞当然清楚赛拉斯说得这个“他”指的是谁,当时陶衡让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赛拉斯,柳飞就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头牛的难缠。 见柳飞沉默,赛拉斯低声道:“洪家查了吗?”顿了顿又道:“萧雨查了吗?” 柳飞心中一动,那夜在林中,除了陶衡和赛拉斯,他隐约捕捉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再结合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叫萧雨的少年不寻常,不寻常得连他和面前的这位猛人都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全部秘密。 但他是个忠心且本分的人,不应知道就不去知道,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我说了,没查清楚就是没查清楚,你打我也是不清楚,杀了我也是不清楚。” 赛拉斯额头上的青筋涨起老高,单薄的衣衫可以清楚的看到条条隆起的粗壮肌肉,似乎下一刻这件可怜的衣衫就会被撑爆。他很想立刻暴揍这个像娘们一样的男人一顿,但他知道,这个眼前像娘们一样的男人的脾气比森林中的野驴还要倔,所以他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赛拉斯不是一般人,他的行为方式不拘一格,所以他不会死板的只用证据来确定事实,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相信连自己的直觉都不比那些所谓的证据差多少,因为在他看来,这本就是一个只讲力量不讲规矩的世界,换句话说,力量就是规矩。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五章 那些人(二) 赛拉斯出行不像那些王侯贵胄一样,车马驾銮仆从伴旁,他喜欢用力量通过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所以他现在孤身一人走在街道上。 南华大街是成天帝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同时也是最昂贵的地段之一,不少权贵富豪为了攀比显赫财力或势力,都想方设法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购置一处房产,传承了近十代铜臭味道的洪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看到一个魁梧的吓人的家伙站在一座奢华的府门外愤怒的审视着,似乎最终确认了什么,他迈步向正门走去。 高门权贵的府门一般都上着门闩,哪怕是在白天,府内人出入都走侧门,只有身份尊崇的客人来访或是些特殊的日子才会将正面打开。 赛拉斯当然知道这些,所以他直接抬起粗苯的右腿,一脚踹向正门。 嵌满铜钉的朱漆大门极为厚实,但在他的脚下却不比一块朽木强多少,“咚”的一声闷响,门上赫然多出了一个大洞,碎木和铜钉飞向府内,砸出一阵“砰砰”的响动。 “洪坤,给老子滚出来!” 一击闷雷般的怒吼直接霹进门上的大洞,令刚刚稳定的大门再次颤抖起来。 此时赛拉斯的心情非常不好,凭借推断他感觉萧雨现在的处境应该非常糟糕,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活是死。 萧雨没有死,不过确实如他所想,处境非常的糟糕,浑噩中他感觉好像有人搬动他的身体,而后不知拖到了何处,开始细细的摸索揉捏着他,很长时间后,他发现没人理他了。 能感觉到四周的变化却不知道身处什么环境,以后将会怎样,这种茫然不能掌控感觉很容易让人感到恐惧,萧雨也不例外,所以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的环境,有什么人,但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即使竭尽全力也不能撩起两片松软的眼皮,但他知道自己还没死,所以他不会放弃。 就像一道清晰的思维要拽起一具躯体,他什么都知道,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具躯体动起来,他愤怒的想要吼叫,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消瘦的身体微微抽动了几下,胸膛缓缓起伏着,起伏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就像一颗心脏渐渐焕发生机,猛的,他睁开了双眼,但马上又紧紧的闭上了。 “这阳光真刺眼!”他心中愤愤的嘟囔了一句。 忍着全身的剧痛,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简单的床上,透过窗子的阳光正好照在床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 他闭上双眼,开始计算生物钟的行程。 “差不多有五个时辰了。” 他开始慢慢打量房内的摆设,发现除了一个衣柜和自己身下的这张床,再也没有其他摆设了。闻着空气中漂浮着幽淡的桂花香气,他吃惊的发现这竟然是一间女孩的闺房。 竟有如此简单的闺房?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便这里是贫民区,可这样的闺房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打量间,他听到了脚步声,帘起,一道曼妙的身影进入,手中一碗粥冒着热气。 进来的是一位少女年,龄并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清丽眉目间隐含着几分贵气,一头卷曲的金发垂停香肩,水蓝色的衣裙与她的贵气略显不大相衬。 “你醒了?”她的声音很大方亲人,只是略带怯意。 萧雨心中一惊,乍一见面,他便看出这女孩的不凡,如此举止言语,绝不是贫民,他心中慢慢的警惕起来。 “应该是被她救了?”萧雨想到,因为听出了女孩话语中微微的怯意,他猜想应该因为昨夜那副血腥的场面。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发现除了指甲里还残留着已经干透的极少血黑红色血迹,其他地方都已被清理的非常干净,他恍惚响起浑噩中的揉捏,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为他清理干净的吧。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后只发出了几声干涩的音节,不免微微有些意外。 蠕动了几下喉咙,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失水太多了。 女孩强装笑面道:“你先不要动,休息休息把粥喝了。”说着,莲步轻移,将粥放在他床头。 不能说什么,他便习惯性的将那副邻家男孩的笑容拿出做掩饰。 如果女孩没有看到昨夜那个血腥的场面,肯定会被他这副表情所骗,但此时她脸上极不自然,明显是诧异此时的萧雨与昨夜那副血腥画面的巨大差异。 所以女孩疑惑的问了一个问题:“你就是这样骗到青青的吗?” 萧雨脸上笑容一僵。 女孩这个简单的问题瞬间瓦解了他脸上虚伪的掩饰,就像一个正在激昂慷慨演说的政客被群众揭露了真实的嘴脸,不过萧雨脸上并没有像那些政客般愤怒的咆哮,他只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孩。 她怎么会认识青青,听这语气似乎对自己也不怎么陌生,可认识自己和青青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贫民区?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女孩低下头道:“我叫梅琳娜,曾经看到过你和青青在一起,她应该和你说过吧。” 她的声音像是呢喃自语,明显是不愿提起自己的名字。 惊愕中的萧雨依然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但他却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追问什么。他想起了那夜自己夜探学院,被打落到青青宿舍后,看到双人间的宿舍只住着她一人,后来询问才知道,同住的女孩叫梅琳娜,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退学了。 “可青青说过,梅琳娜的家族执掌一资产极大的商团,他怎么会出现在贫民区呢?”萧雨心中大为不解。 见对方认出了自己,梅琳娜微微低头道:“我和青青是好朋友,不想看她被人欺骗感情,更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她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只是语气异常坚定。 萧雨吃力的抬起手,揉了揉嗓子,看着满脸认真倔强的女孩道:“我对青青是真心的,绝不会伤害她,如果哪天我发现自己会给她带来伤害,我会立刻离开她。” 他的解释很直白,很简单,所以显得很无力,可看着他那对澄静的双目,女孩却莫名的相信了几分。 “这件事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杀死徐广……” 萧雨立刻截断她的声音道:“不是我要杀死他,而是不想被他杀死。” 少女听着他冷漠愤怒的话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尸体呢?” “被我丢到院中的枯井里了。” 萧雨知道学院每年都要进行历练,不管男生女生都是见过血的,饶是如此还是对面前的女孩生出了几分惊讶。 “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井里。”说话间,他单手一翻,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出现在手中。 “里面是什么?”梅琳娜接过后问道。 “化尸散。” 少女素手一颤,险些将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 光听这名字就能猜出这瓶中不是什么善物,少女心中刚刚生出信任立即消失。 忽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如鼓点般催人的砸门声。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梅琳娜微惊道。 “是搜查的城卫,估计是来找我的。”萧雨眼中流露出些许凝重。 如此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再加上这样蛮不讲理的敲门声,只有那些穿着帝国军装的人才能发出。 近十个时辰他们才搜到这里,不得不说萧雨选择这地方够难找,同时也是因为这片贫民区真的很大。 “你先将这药倒进井里,小心些,千万不要碰到,然后再去开门,记住不要慌。” “那你呢?”梅琳娜担心道,此刻她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种种疑惑。 “我会想办法躲起来的。” “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且比刚才重了许多,明显外面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哦。”她应了声便急忙向外走去。 按照萧雨所说,她先将化尸散倒入井中,收好了瓶子,再去开门。 刚一开门,外面所有的城卫便一下子都挤了进来,不是梅琳娜躲得快,险些就被撞倒。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简单的小院,当又看到眼前这个眉目清丽的少女,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其中一男子上前几步沉声问道,看其架势明显是这几人中的队长。 “我在睡觉。”梅琳娜怯生生的道。 一个少女乍一见到这么多凶悍的军人,当然会显得有些害怕,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梅琳娜家势不弱,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大人物,哪里会在意这些小小的城卫,不过,此刻她确实有些怕,但也正是因为这丝惧意才完美的掩饰住了她举止间的华贵之气。 “就你一个人?”那人又问道。 梅琳娜点了点头。 那人抬头看了看面前两间低矮的小屋,用手向后面一划道:“你们五个在院里搜查,你们四个跟我去屋里。”说着,便向屋门走去。 “去屋里搜查。” 梅琳娜一惊,一颗心猛的提起,萧雨刚才说他会躲起来,可他能躲到哪去呢?屋中的摆设那么简单,又没有什么暗门,想到此,她芳心大急。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六章 那些人(三) 赛拉斯看了看地上七八个不断痛苦呻吟的家丁,然后大步向内院走去。 他把人家的大门踹了个大洞,然后钻进了就一通大骂,人家府里的家丁自然会棍棒相迎,也自然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或许是怕他再来一脚,将房门也踹坏,没等他走到堂前,便有一人从中迎出,看其模样气质,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这人先是看了看面前这个壮得不像话的大块头,又看了看他后面躺了一地的家丁还有正门上的那个大洞,最后目光又回到赛拉斯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他当然不会认为有人只凭着一身蛮力便敢来此撒野,而眼下的情况告诉了他,这人不但有一身吓人的蛮力,应该还有骇人的背景。 想到此处,他拱手道:“不知尊驾是谁,为何扰我洪府,还请言明?” 他的语气非常平和,似乎并不在意赛拉斯之前所为。 “我叫赛拉斯,让洪坤出来见我。” 这人心中一凛:“竟然是他!” 作为洪府的总管,对于洪坤背后的那些事,他也略知一二,但不想对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竟然直接找到府上,他听说过这位猛人的霸道,但今日才知道竟是如此的霸道。 这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原来是少族长呀,不过您来的不巧,家主今日不再,您若有什么事,小人可代为传禀。” 赛拉斯将要继承卡努尔家族的族长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现在不少人见了他都会叫一声少族长。 赛拉斯重重的哼了一声,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道:“我有什么事为何要对你说,洪坤那胖子到底去哪了?” 听此言这人并不觉失了面子,只是笑着说道:“族长去什么地方哪会对我这些下人说。”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头公牛表现出丝毫不敬,因为他的怒火即便是洪坤也承受不起,否则也不会一早躲起,避而不见了。 一个小个子年轻男子从堂中走出,这人看到后立即闪到了一旁道:“少主。” 出来的小个子是洪枫,被萧雨打废一臂后,他一直在家养伤,洪坤去学院理论却被赛拉斯无理的斥回,他知道后很是不甘,直到伤愈也没有回学院。后来听说萧雨被赛拉斯莫名其妙的收为了弟子,他知道自己报仇变得非常困难,越发的憋愤。而今天赛拉斯突然来府里搅闹,他心中更是难平。其实他早就知道在外面扰闹的是赛拉斯,但介于对他怀有几分惧意,所以没有立刻出来,但听到他说自己父亲“那胖子”的时候,终是没有忍住。 他有些厌恶的看了身侧的管家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刚才的表现过于懦弱,虽然洪家的家势不比他卡努尔家族,但也不比这般低声下气。 他稳了稳心神,对赛拉斯道:“赛拉斯老师能来我洪家,我代表家父表示欢迎,但还请不要太过分,至少也要对家父尊重些。” 见到洪枫,赛拉斯双眼微眯,他了解萧雨,知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孩童性格,他的成熟与稳重让他都感到吃惊,当初他废掉洪枫一臂肯定有什么隐情,所以说洪枫才是这一切的起因,现在赛拉斯看到他后很难压制住内心的愤怒。 看到赛拉斯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旁边的管家脸上渐渐有些紧张,洪枫也是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但他是未来的族长,身旁的管家和那些家丁都在看着他,他不想这些人看到未来族长懦弱的样子,而且他不信赛拉斯会把自己如何,毕竟他是一个偌大商团的未来继承人,所以他咬了咬牙,将有些僵硬的双腿向前挪了挪。 而迎面却飞来了一口浓痰,正砸在他窄小的额头上,或许是这口痰飞来的速度太快,又或许是他太过紧张,感觉有东西撞在额头上,他条件反射般紧闭双眼。 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所以又慢慢的张开了眼,想看看是什么。 那口痰不会贴在他额头上不动,它会向下流,但因为是浓痰,所以留得很慢,所以很恶心。 那口痰慢慢的爬上他的眉埂,越过他的眉毛垂下,左右摆动,似乎在犹豫在什么地方落脚。当他的眼皮慢慢上翻时,它立即一头黏在了上面。 赛拉斯并非不敢动手打他,只是打他没有意义,现在当务之急是见到洪坤,只有见到他后才能了解事件的经过,推断出萧雨的境况。但他依然需要泄愤,他看得出洪枫是想在自己的下人面前挣些面子,但他岂会给这种人面子,所以他狠狠向对方吐了口痰。 遇到赛拉斯不得不说他很倒霉,不仅没有挣到面子,反而连起码的尊严都丢掉了。 洪枫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痒,他用手抹了一把,而后脸色瞬间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旁边的管家连忙用自己的袖子去帮他擦,却被他一把推到了一旁,可他还能做些什么?面对强大霸道的赛拉斯,他也只能作出这些。 赛拉斯微微俯身,对着洪枫道:“我叫他胖子你不爱听?可他本来就很胖,所以我就叫了,我赛拉斯怎么说话还轮不到你来管,就算那个胖子站在我眼前也要乖乖的听着。” 这就是赛拉斯的嚣张,但不是对洪枫的嚣张,因为他不屑,这是对整个洪家嚣张。 他俯下身后距离洪枫很近,洪枫甚至闻到了他的口气,他感觉到他说话时喷出的唾沫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难受,但他只能忍着。 说完,赛拉斯转过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像呆鹅一样杵在院中的洪枫等人。 既然洪坤有意躲着他,他知道自己再怎么闹也没用,但他背后还有一庞大的家族,所以他有很多办法让洪坤会来自己见他。 …… 卡努尔家族府内深处的一间书房前,赛拉斯恭敬的站在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是的,他赛拉斯的字典里也有恭敬轻轻这些字眼,只是在他认为,只有对那些值得他尊敬的人他才会做到这些。 “进。”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赛拉斯轻轻的推开房门,而后慢慢戴好。房中有书案、书柜和一些其他的摆设,用料极为考究,却并不显得如何奢华,反而到处都透着古朴的味道。书案前坐着一位瘦小的老人,正在看着什么,好似一座木雕般快要融入房中的气氛,显得极为和谐。 “有什么事吗?”老人没有抬头,依旧在翻看手中的东西。 “父亲,我想借用一下家族的力量。”赛拉斯恭敬的道。 “为了你的那个弟子?” “是。” “其实我早想把家族的权力移交给你,只是你总是不肯,可在你这一辈中,无论是眼光还是魄力,都无人及你。” “父亲大人谬赞。”赛拉斯躬身道。 老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而后继续道:“由你继任族长,也没人会有意见,而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咳咳咳……” 说完后,老人一阵的咳嗽。 “是孩儿不孝。” 没有理会赛拉斯的自责,老人继续道:“对于家族的权力,你早接触些也是好事,以免像我当初那样。” 说完,他才抬起头来看着赛拉斯的反应。 老人的容颜显得比他的声音还要苍老几分,脸上深深的沟壑间埋夹着支撑着整个家族的劳苦与艰辛,浑浊的双眼尽是经年岁月的沉淀。 自己的父亲刚入花甲就显出如此老态,赛拉斯看在眼中不免一阵心酸。当年帝国征战不休,他的那些叔伯全部征战在外,不懂管理。而族长突然暴毙,当时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的,只有留在族中年龄最小的赛拉斯的父亲。其修炼资质本不凡,但为了家族,却不得不放弃,自幼便扛着这份压力努力打拼,现在家族如此瞩目耀眼,而他却老了。 赛拉斯沉默。 见他没有反驳,老人满意的笑了笑道:“你去前堂找李管家吧,就说我暂时把族长的权力移交给你了,家族的事你可以全权处理,不必向我询问。” “不用开长老会?”赛拉斯微惊道。 “你认为有谁会反对?”老人笑道。 确实不用再走这个形式,他的能力在族中没人不认可。 赛拉斯又行了一礼,告别父亲后向前堂行去。 …… “什么,少主不是在开玩笑?”李管家一对眼睛瞪得极大,两道花白的眉毛挑的老高,将额头上的皱纹挤得更深几分。 赛拉斯见到李管家后说他的父亲已经让他暂时全权代理族长的权力,他没有任何意外,当他又说要将洪家所有货物扣押三天时,他立刻吃了一惊。 整个帝国的码头货栈卡努尔家族掌握近三分之一,所以赛拉斯这话并非妄言。 这就是帝国倚重的这些大家族的可怕之处,如果说那些富商掌握着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那么他们就是这些富商身体中的血管,可以随时让他们死。 “少主,您这样做不合理法呀,况且这样影响太过巨大。”李管家焦急的说道。 赛拉斯沉声道:“你觉得父亲让我来继承族长之位是来讲理法的吗?这件事你照做就可以了,出了事我来承担。” 李管家看赛拉斯心意已决,片刻后只能无奈应是。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七章 那些人(四) 刚刚接任族长的位置,本应有好多事需要了解处理,但因为萧雨的事,赛拉斯心情烦乱不堪,只是草草的处理了一些主要的事情,其余大部分都交给了李管家,随后便回了成天学院。 李管家苦着脸看着这个渐渐远去的魁梧背影,暗暗腹诽这位新任族长不负责任。 昨夜至今,赛拉斯几乎没有休息,回学院一是想休息一下,二是因为他存着几分侥心理,盼着也许能在学院看到萧雨回来,可刚进学院,便被一道身影挡住。幸好对方没有等他窘迫的叫出什么便率先开口。 “看到萧雨了吗?” 看到眼前少女,他不觉又想起了那个守口如瓶固执的要命的老家伙,本就难平的怒火又要燃起,但碍于某种关系,他只得悻悻压下。 “看到了。” 少女一对星眸亮起:“他在哪?” “昨天晚上被你爷爷打跑了,我亲眼看到的,为了此事我还和你爷爷吵了一架,到现在我还没找到他。” 他话语中隐含着一丝怒气,说完,绕过少女离去。 陶青青双眼瞪得大大的,愣在了原地。 “爷爷那么高的修为,萧雨还不被打死。” 早上他在阅览室没有看到萧雨,问奥莱特说没见到,去他宿舍也没人,问到赛拉斯后有了消息,她很高兴,却不想是个如此吓人的消息。 “爷爷怎么会打他,难道是他夜探学院的事败露了?不行,我要去问问。”想着,她径直想着院长室走去。 她现在只是担心萧雨,却不想想以陶衡堂堂九阶至尊岂会轻易出手,而且若是他出手萧雨焉能跑掉,还有赛拉斯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不过此刻她已便芳心大乱,自然就忽略了这些。 院长室内。 “您是不是对萧雨出手了?” 陶衡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一只手不停着挠着头,不觉本就稀疏的头发又被带下几根。 不管他怎么解释,少女就是咬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当然明白这是赛拉斯故意让他头痛。 陶衡想说那是切磋,但想起昨夜赛拉斯听后的反应,有咽了回去,沉默的半晌,看着面前已然泪眼朦胧的孙女,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事情不是那样的,萧雨失踪是和昨夜的那场暗斗有关。” 不得不说,女人的眼泪攻势真的很有威力,不论对各个辈分的各种人,虽然陶青青还没有蜕变成真正的女人。 见陶衡终于说出了关键,陶青青止泣道:“那现在他……”她想问是不是死了,但心头一颤,中途又改口道:“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虽然我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他绝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似是觉得自己关心一个书院的管理员的死活有些不妥,为了掩住陶青青的注意,他又补了一句。 “毕竟他是书院的人,也归爷爷管的。” “你先回去吧,不要担心,如果有了消息,爷爷会告诉你的。”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能确定萧雨现在是否还活着,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当时只有三人,而以他的修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死两名七阶后期的武者在陶衡看来很难,他必然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但具体有多少,真的不好说。 看了看躺在手心的几根白发,陶衡不由得叹了口气。 出了院长室,陶青青那副小女儿家怜楚泣诉的模样立即消失,恍然演戏一般,因为她是陶青青,经过开始的慌乱和紧张,她那颗强大的心脏所蕴含的力量慢慢显现而出,因为有必要哭泣,所以她哭泣,现在在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他不在哭泣,只是娇颜略显憔悴,她手中没有任何力量,所以只能默默祈祷。 “你现在如何,到底在哪呢?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希望你平安就好。” …… 此时萧雨正躺在床上,头上有刺眼的阳光,两条断腿还没有接上,身体虚的厉害,对面还有一个少女在皱着眉头不断追问,所以说他现在真的不怎么好,不过还算平安。 “你刚才到底躲在哪了?” “我不是说了吗,躲在柜子里。”萧雨有气无力的说着,他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但梅琳娜依然不肯相信。 萧雨发现,这世上又有一种东西让他感到恐惧了。 梅琳娜对这个衣柜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不相信里面能躲一个人而不被发现。 “怎么可能,刚才他们打开衣柜的时候里面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躲在里面早就被看到了。” “你把柜门打开。” “干什么?”梅琳娜不明所以的道。 “我告诉你我躲在哪里。” 梅琳娜将信将疑的把柜门打开,然后一脸看你怎么蒙的表情看着他。 萧雨扬起下巴指了指衣柜中唯一一个抽屉道:“我就躲在那里面。” 梅琳娜立刻失声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个抽屉虽然不小,但也不可能藏下一个人。” 似是被眼前这执着的少女打败了,萧雨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用的缩骨术。” 刚才城卫来所查,萧雨撑着双臂在房中迅速看了看,实在没有什么比较可靠的藏身之处,情急之下便躲进了这个柜子中的抽屉里。 人的惯性思维往往会误导很多看法,谁能想到抽屉里能藏起一个大活人,所以当他把实情反复的说给梅琳娜听,她依然不信,而城卫也不认为有人能躲在抽屉,所以也自然也不会拉开看看。 其实萧雨能猜到,即便他被发现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因为有个不明动机的陶衡,还有一个便宜老师,不过本能的,他还是不愿爆了自己太多的秘密,以留有更多的主动权。因为和洪家的事情终究是要他解决的,所以现在他不想让别人过早的发现什么。 “缩骨术……”梅琳娜念叨了几遍,他记起自己曾在成天书院资料中看到过这种功法的记载,虽然神奇但太过鸡肋,不想床上的少年竟然习成。 她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少年,虽然很好奇,但还是止住了继续追问的念头,因为她同样有自己的隐私,同样不想让别人知道。 萧雨不理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梅琳娜,自己吃力的翻了个身,勾到床头的那碗微冷的粥,慢慢的吃了起来,他现在急需补充体力。 “我帮你热一下吧。” “不用了,你帮我找些小木板,如果没有木棒树枝也行。”萧雨吃着粥,口中有些含糊的道。 “做什么用?”梅琳娜微微疑惑道。 “接腿。” …… 喝完粥后,萧雨恢复了些体力,开始着手将断腿接上。 常在外面行走的武者大多都会治疗一些外伤,对于这些人来说,接骨是最简单的事,而对萧雨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他从戒指中取出药来,敷在断腿上一些,又吞服了一些,然后开始搬弄断腿,再用那些梅琳娜不知在哪捡来的小木棒固定住。 梅琳娜在旁边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朱唇几次轻开又合上,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道:“你的腿真的断了?” “当然,否则怎么会肿成这样?” “那疼吗?” “有一点。”和昨夜那要命的头痛相比,这腿上的痛确实只能算是一点。 梅琳娜伏下身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腿,确认是断了,也确认了自己的问题有些蠢。不过他记得学院组织历练时有的学生断了手脚,随行的医师为那些人接骨时他们可不像萧雨这般从容,那阵阵惨叫可称得上是声嘶力竭了,现在想起还让她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将腿上的伤处理好,萧雨道:“有纸笔吗?” “嗯。”梅琳娜点了点头,不一会便将纸笔拿了来。 萧雨提笔很快写了个便笺,交给梅琳娜道:“想办法寄给她,不要让她知道我的情况。” 他记得自己上次一口气看完赛拉斯的修炼笔录,已经让她担心不小,这次的伤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他当然不舍再令伊人忧挂。 梅琳娜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接过信来,见他没有避讳自己的意思,偷着瞥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 房间中,一个中年胖子自己喝着闷酒,平时他最爱吃的花生米现在吃在嘴里如同嚼蜡一般没有滋味,脸上的肥肉不时跳动一下,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两个七阶后期的武者竟然没有制住一个六阶后期的黄毛小子,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没有意外,那两个蠢货就真的该死,不知道这两天那头疯牛是不是去府上闹了?” 那胖子喝了一口酒,恨恨的道。 “哐当”一声,房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人影踉跄而进,险些撞到他。 中年胖子顿时大声喝骂道:“混账,不会敲门吗?” 来人没有理会他的喝骂,慌张道:“族族族……长,大大大……事不好了。” 中年胖子自然是洪坤,见到自己府上的大管家如此慌张,他微微平复了一下怒气,脸上不悦的道:“慌什么,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那头疯牛去府上闹闹罢了,不是告诉你了吗,没有大事这两天不要来找我。” “是大事呀,族长。”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道:“咱们在帝国境内的货物有一半都被码头货栈扣押了,其中不少交期很紧,如果全部误了期限,咱们商团会损失很大。” “咳咳咳……” 洪坤口中的几粒花生米还没来得及嚼碎便吞了下去,呛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涨红的肥肉一阵乱颤,像是被开水烫到了。 “混账,怎么不早说!”强忍着剧烈的咳嗽,他喷出了这句话,还有几点嚼成糜状的花生米。 “这几天总有人盯着……”管家小声解释道。 要盯住一个偌大的商团,即便是监察院也不可能不露出一丝踪迹。 不等他说完,洪坤便呵斥道:“盯着怎么了,这件事有多严重你不清楚吗?快备马车,不,直接备马。” “族长要去哪?” “当然是去找那头疯牛了,蠢货!”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八章 那些人(五) 房中,赛拉斯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因为普通的椅子真的无法承受他的蹂躏,事实以多次证明。他一手随意的放在书案上,棒槌般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发出“咚咚”的声响,两道标志性的白气随着喷出,缓慢而浓重,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表面这样怯意轻松。 “两天了,那个死胖子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难道有什么其它情况,或者是他还不知道?” 心情愈发烦躁,食指抬起后敲击书案的声响没有应时发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大了数倍的沉闷响动,惊得上面的笔墨资料豁然跳起,像是被恶霸惊吓到的普通百姓,想要立刻逃开,却遗憾的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只能畏惧的把头紧缩起来。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一个家丁跑了进来,赛拉斯立即咆哮起来:“不是和你说了吗,再听到什么声音也不用进来了。” 整个上午,这是他第四次用拳头砸桌子了,也是这个家丁第四次惊慌的撞开房门。 那家丁喘了口气解释道:“不是的,少族长,这次是有事。” “讲。”他微微平复一下胸中的怒气道。 “洪氏商团族长洪坤求见老族长。” 终于来了,要不是自己没心情,定要先将他蹲上两天,想到此,他说道:“带他来见我就行了。” 那家丁稍一迟楞,点头应是而去。 不一会儿,房门缓缓打开,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走进,当他看到堂中所坐之人时,脸上恭敬的表情立时化作愤然:“我要见的是你们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赛拉斯只是一脸沉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洪坤慢慢走到书案前,脸色沉怒的盯着他,斟酌了片刻道:“萧雨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我真的不知道。” 洪坤知道扣押自己货物这件事肯定与他有关,但他并没有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问他要扣押多长时间,或是抱怨自己的损失会有多大,他只是简单的说出了对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半晌后,赛拉斯道:“已确定其中一人是你家族的客卿。” 双方都是明白人,所以说话简单很多。 “我知道。” “是你派去的?” “不是。”洪坤立即否认,他知道,有些事可以认,有些事不可应。 有沉默了很长时间,赛拉斯抬起头,深沉的目光压向洪坤道:“这件事与你的关系,你可以否认,或是成认些什么,这些我都不管,但十天后,如果我依然看不到他,或是他已经死了,那么……”说道此处,他停了下来。 “怎么样?”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拴住了洪坤的脖子正在慢慢向前拽着,他肥胖的脑袋慢慢伸向赛拉斯。 “洪氏商团在大陆上将不复存在。” “就凭你吗?”洪坤惊怒道。 “凭我少族长的身份。” “你已经继任族长了。”他喃喃的道,脸上的惊怒顿时化作了惘然无力,像是一只纵横丛林的凶兽突然坠入绝境。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摆在眼前又是一回事。 暮的,他想到了什么,惊恨交加的瞪着赛拉斯道:“你要拿我洪氏商团作祭品。” 赛拉斯仍然是一脸沉静的看着他,不置可否,一向粗暴蛮横的人突然平静下来,往往会让人觉得更加可怕。 “祭品”两个字显得有些肃萧,说得通俗点就是杀鸡警猴。萧雨虽然潜力巨大,失踪后他固然愤怒,却还不至因此动用如此大的手笔,但这却是个很好的借口,他卡努尔家族虽然声震帝国,乃至在整个大陆也名气非小,然而他赛拉斯虽然凶还只是停留在那个固定的圈子里,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正视他,他需要立威。 同时,他也是借此来告诉有些人,他赛拉斯不是不好惹,而是根本不能惹。 洪氏商团,大陆第八大商团,要以这样一个令许多人仰视的存在来立威扬名,可见这位猛人的真的非常霸道。 而这个帝国倚重的大家族的意志必然会得到帝国力量的支持,那不是只有金币和阴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想明白了这些,他的肥胖的身躯立时矮了几分,好似那根牵着他的无形细线骤然崩断,他默默的回想着前前后后的这些事,他开始后悔了。 洪氏商团贸易虽然遍及大陆,但他的根却在成天帝国,所以他无法牵离,只能等待着宣判。 …… “十天,十天……” 一路念叨着,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府。 执掌一个偌大商团,在人前他一向深沉冷漠,令族中的许多人都敬畏非常,更是被生意上的伙伴敬慕有加,但面对卡努尔家族和他背后帝国的支持力量,他那些脆弱的表皮瞬间被剥落,露出他和普通人无异的脆弱。 十天很快,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东升西坠的日头在天上走上十遭,不过是秋意浓了几分,天气冷了几分,树叶黄了几片,掉了几片。 十天确实很快,十天,他一向饱满光泽的皮肤生出了许多细小的褶皱,鬓角被渐浓的秋意染上了几点霜白,颓惫的眼神像是迅速老了几岁。 …… 学院比斗场外的一颗树下,一少女倚树而立,手中玩弄着一颗不知何处揪来的小草,一对星眸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没有焦距,任由阵阵秋风摆动着衣角,撩动着发梢。 “都十几天了,还要多长时间呀?也不知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丢掉手中的小草,葱指磨挲着颈下的玉饰,她想起了与他初遇时的场景,想起了再次见面双方的惊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用餐时相互的调侃,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牵手时的惶然无措,想起了那夜以为会失去他而感到的悲戚心伤…… 回想着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欣喜、意外、娇羞、幽怨等小女儿家的那些思恋之情在她动人的容颜上不断变换。 “莫不是遇到了那家的小姐,不肯回来了?” 莫名的,少女冒出了一句话。 …… 阿嚏…… 躺在床上的萧雨忽然打了个喷嚏,疑惑的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 “这几天天气有些凉,注意别着了寒,看你,这么多天脸色也没好多少。”梅琳娜在一旁关心的道。 虽然萧雨伤重体虚,但十几天时间了,也不至于恢复的如此之差,那是因为躲过第一批城卫搜查后接下来的两天里,他本以为可以好好养伤,不想其间城卫又来了两次,当天夜里还出现过一次隐晦的气息波动,若非他警觉,险些就被发现,与那种危险临近的感觉相比,他还是愿意多钻几次抽屉。 几经折腾,自然恢复的就慢了些。 “没事。”萧雨笑了笑道:“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那夜若是没有梅琳娜,不说他会被城卫发现,伤痛虚弱的身体在微寒的秋夜里能撑多长时间还未可知。 “谢什么,你和我都是青青的朋友,看见朋友有事哪能不管。” 这些天熟络后,梅琳娜对萧雨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先前的疑惑和警惕也淡化了许多。 萧雨笑了笑,没再争执什么,他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此时,他觉得照在床头的阳光也不那么刺眼讨厌了,反而很舒服,有种家的温馨。 这几天的平静让他想起了边陲小镇的生活,想起了每日越过层峦的那缕朝阳,想起了清晨小镇升起的那几缕炊烟,想起了那简陋的茅屋和那慈祥的老妇人,还有那里的安宁与温馨,而现在虽然有很多都已不再,简陋的茅屋换成成了干净整洁的房间,慈祥的老妇人也换成了俏丽的少女,但他依然能找到几分昔日犹存的感觉。 湛蓝高远的天空上,零星的停着几簇云,像平静的海面上偶尔泛起的几朵浪花。静静的望着那里,他想着自己走出小镇后遇到的那些人,发生的那些事,猜测着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因为自己而做了什么,将要做什么。 …… 院长室内,陶衡手中的水杯缓缓的转动着,杯中的水没有丝毫不稳的迹象,只是他的心中却不像这般平静。 “十几天了,还没有消息,难道他真的重伤不支而死在了某处,只是那颗珠子……看来监察院还要再寻一次。” “看来这次要由着那头蛮牛闹下去了,哎……还是先去看看青青吧。” 除了那些明里暗里的事,陶青青也是这位老人放不下心的,他能看出她对萧雨的感情之深。 没有多少时间,他便找到了倚树而立的少女,因为目力极好,远远的他便看到少女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老人的两道苍眉疑惑的动了动。 少女怀春的表情陶衡焉能不识,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如今萧雨生死不知,而她这样子……这丫头有问题!”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二十九章 那些人(六) “咚”的一声轻响,而后赛拉斯随着吐出两道浓郁的白气,收回那根手指,握起拳头,“砰”地一声砸在了书案上。 门开,一家丁进入。 除了前些天某日的异常,他已经习惯了这位新任族长特殊的召唤方式。 “族长,有什么吩咐?” 说话间,他偷眼看了看那张书案,有些担心也许自己哪天进来后看到会是一地的碎木头。 “叫李管家过来。”赛拉斯道。 “是。”答应了一声,他转身离去。 不多时,李管家已站立在堂中,看着赛拉斯脸上罕有的慎重表情,他知道这位新任族长要有大动作了,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但能猜到,至少要比上次扣押洪氏商团货物那件事要大。 “老李。” “族长请吩咐。”李管家躬身道。 “他们都到了吗?” 李管家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前几天他已让他通知分派在各地负责家族事务的长老,要开一次重大的家族会议。 “只来了六人,不过其他八位长老都派人带了信来,大抵意思都是说他们年老体衰,不便前来,而且族长办事他们放心,一切全凭族长吩咐,他定会全力配合。” “这群家伙,真是懒得要命。”赛拉斯怒骂了一声。 与其他家族因为利益争夺而产生的激烈内斗不同,卡努尔家族的这些大佬们都不怎么在意手中的权力,如果有人接手他们手中的事务,他们都乐得清闲,一个个都是能少知则少知,能少干则少干。 “告诉他们几个在议事厅等我,另外通知军部莫良山总督协来府上。” 李管家微微惊异,要动用军部的力量,看来这次的动作真的不小。 …… 赛拉斯坐在书案前,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书案,鼻孔中的白气犹自随着喷吐着,他盘算着自己制定的计划,确认是动用了最小的力量便收到了最大的效果。 忽然,他抬起的手指停住了,房门缓缓打开,由于渐渐干燥的天气,干涩的门轴发出一声微小的“吱扭”声,一位枯瘦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动作一如开门般缓慢,好似所有的骨节也都像门轴一样有些干涩。 看着面前一脸从容的老人,赛拉斯微怒道:“这事你也想管?” “我可懒得管。”老人平静的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味道:“只是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 说着,老人抬起手“咻”的抛出一封信,赛拉斯抬手接住,闻着上面淡淡的脂粉味,他微微疑惑。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制成,上面没有任何字迹,打开后里面有个寸宽的便笺,整齐的排列着两行娟秀的小字。 “青青,我是萧雨,有些急事暂时离开书院,过些时日便会回来,勿要记挂,切莫声张。” 在阅览室赛拉斯见过萧雨的字迹,确认后,笑骂道:“臭小子,你心疼那丫头……呃”想了想自己和她的关系,又改口道:“你心疼她为你记挂,难道就不心疼为师我记挂,还‘切莫声张’,哼!” 忽然,他一扫脸上的窃喜,换上了一贯的狞笑,抬头对下面的陶衡咆哮道:“都怪你,搅了我的好事。” 愤怒的言语却掩饰不住他心中的狂喜,在加上他脸上的狞笑,真的很难让人想明白,他为谁而怒,为谁而喜,狞的什么,笑的什么。 见他得了便宜还佯装愤怒呵斥自己,陶衡心中不禁暗暗鄙视,只是脸色不变道:“好了,你现在也放心了,把信给我吧。” “你说这个。”赛拉斯抖了抖捏在手中的便笺道,突然双手一攒,那条便笺便瞬间被他两张巨大的肉手磨成了一团纸屑。 “你……这是我从青青哪里偷来的!”陶衡不可抑制道,树皮般不苟言笑的老脸不自觉的抖了抖。 赛拉斯小心的将手中的纸屑倒在书案上道:“我又没说不给你,喏,拿去。” 他甩了甩头顶上从不会走样的钢针般的短发,一幅潇洒之极的样子。 此刻他的心情那叫一个爽,不光是因为这令他都感到意外的消息,还有就是在陶衡面前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扬眉吐气。 因为萧雨在便笺中写道“切莫声张”,所以在看到之时他便猜到便笺是他偷来的,介于前些时陶衡曾令他极为的憋愤,所以他存心整了陶衡一手。 情况确实如他所猜,陶衡在看到陶青青的异样时,便去她的住所寻找线索,陶青青父母离世皆早,陶衡几乎充当了他们的角色,所以也没有什么不便,轻易便找到了这封信。在想到某个不安分的人正要借此发威,他便迅速赶了过来。 “这下看你怎么向你那孙女交代。”赛拉斯暗暗笑道。 陶衡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李管家正巧进来,他认得陶衡,见其怀怒离去,心中疑惑,但还是本分的对赛拉斯道:“族长,他们已经在会议厅等你了。” “你去告诉他们,没事了,不开会啦。” “不开会了?”李管家满脸诧异。 他看着满脸喜悦的赛拉斯,想着刚才那位愤然离去的老人,最后目光落到书案上的那小堆纸屑上,想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开了。”赛拉斯道。 “那派去通知莫督协的人估计已经到了……”李管家有些为难的道。 “无妨,正好安排他和那几老家伙聚一聚,哈哈。” 李管家一脸怪异,心中暗道:“这叫什么事。” 赛拉斯立威一事就此平息,但接下来的日子却让他不是很爽。 “过些时日便会回来,过些时日是多少天呢,二十,三十,四十……”赛拉斯默默的算计着难熬的日子,心中越发着急,因为学院的年赛已近在眼前。 …… 东华大街的一家青楼的间豪华包房内,一少一老对坐桌前,少年一头卷曲的栗色长发垂在脑后,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神情略显猥琐,老人一身灰袍,身材微胖,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囧意。 “少爷,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见面?” “因为这里人多人杂,而且他们只认钱不认人。” 觉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老人点了点头,但一想到自己进来时四周向看怪物般的目光,大抵是在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风流,不给下辈树立个好形象,他便感觉浑身一阵的不自在,决定一会一定要从窗户走,免得又要受到那般待遇。 “查得怎么样了?”少年问道。 “他的失踪确实是因为那夜的命案,背后可能是洪家使的手段,不过据不可靠的消息,监察院好像已经证实他还活着,这些天就查到了这些。” 少年听后凝眉不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少爷,这些消息可都是花了大价钱才查到的。”老人语气中透着一股守财奴花了十个金币买了碗豆浆的不值与肉痛。 少年停下了思考,安然自信的笑了笑道:“没关系,你查到的这些都有用,花点钱没什么。呵呵。” 哪是花一点钱,老人暗道,都知道咱们有钱,那些家伙一个个都黑得要命,不过他知道,自己家的少爷绝不会做无谓的事,他年纪虽小,但眼光与智慧绝不是自己能够看透的,即便是一向以天才著称的族长都对他赞叹不矣。 …… 时至冬季,天气寒冷,比斗场的树下昔时那些少男少女的身影已经不见,一颗树下孤零零的站着一位容颜憔悴的少女,只有寒风老树相伴,犹若幽兰空谷间,楚楚令人生怜。 “又在想他了?”一个冷硬的声音在少女背后响起。 少女点了点头。 “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枉你这般记挂于他,真是……”他本想说真是该打,但似乎想到了他的强悍,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别担心,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不得不说,如此劝慰别人,他真的很欠揍。不妥的言辞,冷硬的语气,再加上他那终年没有变化的岩石般陡峭的面孔,估计就是一颗状态良好的心脏都会被他磨出几道伤痕。 少女厌烦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看着她渐远的背影,他呆愣在原地,不明白少女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章 有阳光,她笑了 成天书院一层,不少学生都对着随手翻来的书无聊的打发时间,原因就是原本定于今天举办的年赛不知道因为什么向后推延了十天。年关将至,大部分人都想着年赛后回家过年,这条消息无疑让他们扫兴之极。 不分年龄等阶,只看最后的战斗结果,年赛会选出二十个预备名额,明年代表帝国参加青年高手挑战赛的五个名额会在这二十人中选出,不少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的天赋修为放在哪里或许都会赢得一声夸赞,但和学院那些个为数不多的怪物相比还是生不出任何信心。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懒散的闲聊着。 “真不知道学院的那些个老家伙是怎么想的,年赛的时间也能随便改,观看的时间推延了不说,回家省亲后玩不了几天又要回来上学。”一个粗憨的嗓音愤愤的道。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出的鬼主意。”旁边一个声音附和道。 “嘘……”坐在他们对面的同学吓了一跳,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保说话没人会听到后才小声道:“你们小点声,这事可是那头牛的主意,你们说的话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只说到这里,然后看了看这两人,大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留给了他们足够的想象空间。 那两人立即一缩脖子,好似被外面的寒风吹到了额头一般,异口同声的惊道:“真的假的?” 那人见状,一副满足自知的神情道:“当然是真的,我可是听我家那老头子说的。” 不知道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还是想满足一下这二人的好奇心,说完后他又向四周看了看,而后将身子向前探了探,用书挡住侧脸道:“你们还记得他那个弟子吗?” “就是那个萧雨?”那个粗憨的嗓音接口道:“他不是走了吗?” “笨蛋,走了就不会回来呀!” 对方讷讷的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他是那头牛的弟子,也算是咱们学院的人,所以也有资格参加这次年赛。” “不会就因为他一个人推延年赛吧?”另一个同学满脸吃惊的道。 看到对方的神情,他有些满足的道:“你以为呢?” “他好大的面子!”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道。 粗憨的嗓音微微疑惑道:“我听说年赛可是有军部的人参与,他们没意见?” “当然有了,不光他们,就连老院长和学院的那些老家伙也都不同意,结果那头牛立时发了飙。”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都同意了。” 那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那么怕那头牛。 片刻后,这二人消化了之前的震惊,那个粗憨的嗓音又问道:“可我听说那萧雨才十八岁,不过是六阶后期的修为,虽然是个难得的天才,可要和那些个怪物比还是相差不少,那些人年龄普遍偏大,个个都突破了七阶。” “谁说萧雨是六阶后期,我家那位说那头牛发飙的时候说了,他已经突破到七阶了。” “#@¥%&%*!” 那二人先是无语,而后不知骂了一串什么,最后感叹道:“十八岁,七阶,简直太他妈怪物了!” …… 冬日的天空大多数时候都是晦暗不晴,今年犹是如此,以至于人们只能分清黑夜白昼,连早中晚这三个时刻都要靠饥饿来辨识。 恍惚间,脸上一点冰冷闪逝,又是一点,少年抬起手,一颗晶莹的冰花飘落手心,但还不及展露它的艳美,便或作了一个小水点,像个表演失败的小女孩般悻悻的坐在那里。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少年自语道。 仰起头,视线所及的空间,那些漫漫雪点如茫茫飞虫般簌簌落下,看着它们慢慢的飘落,慢慢变大,变清晰,直到落到或划落他俊秀的脸上,化作一个个小水点。 他细细的体会着这些冰花温柔的触拂,不知心中想着什么人,或是什么事,俊秀的脸庞缓缓的流露出一抹柔情。 萧雨体质强悍,断腿月余便已痊愈,但他却没有着急回去,虽然他知道有人会担心他,有人会思念他。 年赛应该结束了吧,他心中默默的算计着。 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虽然很薄,但踩上去依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能够听到。 萧雨的视线慢慢放平,看到院门缓缓打开,震落了些许雪花飘散而下,又被一席蓝影不知带飞到了何处。 这些天出入这个小院的只有梅琳娜,连萧雨也没有出去过,日常的生活用具食物和水都是由她送来。 “来了。” 梅琳娜带好了门,刚要应声,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站在那里一脸冰水的,傻笑个什么?” 说完,她又是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萧雨微一迟楞,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感觉确实有些傻,但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囧意,而是微微皱了皱眉。 梅琳娜在笑,但他却看出了她笑容里夹杂的那些悲苦和愁郁,这些东西在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东西愈发的明显,渐渐的遮住了少女的朝气和美丽。 他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故事应该很糟糕,现在正变得越来越糟糕。 梅琳娜走到萧雨面前道:“在想青青?” 萧雨接过她手中的包裹,所问非所答的道:“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她脸上的笑容微凝,而后慢慢淡化,逐渐被那些悲苦和愁郁完全占据。 少女沉默。 雪不再像先前那般密集,但雪花却变得越来越大,像一片片的小羽毛般自天际飘落,落在房檐上,落在院墙上,落在他们的头顶和衣服上。 “我说过谢谢你,不只是一句话。” 梅琳娜抬起头看着他澄静的双眸,半晌后道:“我被家族逼婚。” 因为权力和金钱而衍生出的那些丑恶交易,让许多美丽圣洁的事物都失去了它们的光彩,这样的事萧雨听过很多,所以他并不意外。 “嫁给谁?”萧雨一脸淡漠的问道,少女低下了头,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因为已经想清楚了要说,所以她没有丝毫为难的回答道:“大陆第八商团洪氏商团的现任族长洪坤。” “婚期是什么时候?” “明年二月。” 思付了半晌,萧雨极为慎重的道:“能不能拖到七月。” 他抬起头,看着他那对似乎永远都不会起丝毫波澜的澄静双眸,美眸之中闪过一道充满希冀的华彩。 这些天的接触让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并不是那种妄言之人,他既然这样问了,那么就应该有能力改变什么。 “有可能,但我要试试,除了父亲,族中还有几位长老是不赞成这种委屈求全的让步。” “我等你消息。” “嗯。”少女点了点。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一缕阳光刺破晦暗的天空,洒在了素裹的大地上,洒进了小院,洒在了二人身上,少女眨了眨眼,修长的睫毛上几粒冰花纷扬而下,自她身前舞出几缕晶莹的流光。 少女笑了,从未如此自然的笑了。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一章 别样的出场方式 成天监察院这个令人敬畏的地方极少会有外人进入,而赛拉斯在数十天内先后来了两次,足以称得上是熟客了。上一次是他自己闯进来的,而这一次,则是受邀而来。 密室内,他与陶衡各执一方,都低着头,沉默着。 良久之后,陶衡道:“你变了?” 他没有抬头,似是自语,平静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意,比前些天略显苍老。 一直沉默的赛拉斯豁然抬头,双眉拧起,两眼中尽是抑制不住的怒意:“你怀疑我对帝国的忠心?” 陶衡摇了摇头道:“你的行事作为一直是由理智支配,但这些日子,我看不到了,你手中权力非小,影响也极大,切不可因为义气失了方寸。” 听此言,赛拉斯的面色有所缓和:“我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很理智,一切都是以帝国的利益为先,只是一切未现,而你我的看法不同罢了。”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年赛的时间延后,就为了让他参赛吗?” “是又怎样?他是我的弟子,难道我没有这个权力吗?” “你可知道,这样极有可能会将他置于险地?” “世间处处都是险地,没有能力就不要活下去?” “难道这是你心中所想,是你愿意看到的?”陶衡皱眉道。 赛拉斯说的当然是气话,他看了陶衡一眼道:“险地,有多险?有我在,谁能够伤害他?”顿了顿,他接着道:“任何的崛起都需要磨砺,幼芽不经风霜的洗礼,如何能成长参天大树,我让他参加年赛有何不可?” “若他是一普通少年便没有什么不可?” “那他有何不寻常之处?”赛拉斯眯着眼睛追问道。 陶衡不知道这些天自己皱了多少次眉,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现在不行,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判断?” “你执掌两院,洞察判断事物的能力我自愧不如,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这难道有什么影响?”赛拉斯瞪着眼睛道,因为这个心结,他一直不爽,也清楚自己这些天的行为有些过激,以至于让这个老人说自己变了。 陶衡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树皮般的老脸上浮现一丝怒气道:“你这头倔牛,脾气就不能改改?” 赛拉斯没有说话。 “走吧,走吧……”陶衡挥了挥手道。 好在年赛明天就结束了,估计萧雨也是故意躲避才没有露面吧,陶衡暗自想道,一直提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 雪后初晴,但冬日的低温依旧保持着万物昨日的素装,微暖的阳光照拂着大地,到处都显得非常刺眼。 低着头踩着巷子里的积雪,萧雨默默的计算着,半年时间,估计可以突破的七阶中期,到那时,就可横扫一切七阶武者,但若对上八阶的强者……他衡量了诸多,仍是没有丝毫信心,虽然他手段颇多,战力强悍,但依旧没有信心跨越八阶这道高高的门槛。 如果说七阶是武者的一个分水岭,那八阶就是一道生死门,只有跨越了这道门,才可步入强者之列,否则只能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圈子里打拼,就像那夜阻截萧雨的那两人,他们已经是七阶后期的修为了,但仍然只能沦为打手,至多也就是个力量大些的打手罢了。 不觉间,他走到了那夜那条狭长幽深的巷子里,地上的大坑已被填平,两侧毁坏的建筑也已被修补好,初雪将所有的痕迹都掩藏的很好,但多日前的那个夜里,曾在这里上演的一个个画面他却不会忘记,一切在他脑中还是那么真切,就如那刻骨铭心,至死难消的仇恨一般。 他用力握紧了双拳。 出了巷子,外面的大街非常热闹,年关将至,不少人都在制备年货,不论锦衣华服还是粗布褴褛,他们脸上都挂满了喜悦和幸福,而夹在其中的萧雨却是一脸的淡漠,似乎还停留在背后那个清冷的巷子中,永远也走不出去。 一路行去,来到了成天学院,除了院门外的地面上没有清理干净的极少残雪,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门卫看着手中字迹模糊的书院任职证件,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真的是书院的管理员?” 萧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不怪门卫怀疑他,因为那次巷子中的打斗,他的任职证件没有收进戒指,所以磨损的极为厉害,很难看清上面的内容。 “你等我核对一下存档。”门卫负责的道。 萧雨点了点头,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 冬季的严寒止住了万物的生机,却抑制不住人们的热情,成天学院的比斗场外,无数学生都在望着场上的一位青衣男子,他们无论男女,眼神中均不乏热切,偶尔的尖叫或呐喊更是让场上的气氛不断升温。 反观那青衣男子却很平静,仿佛这场中的焦点并不是他,仿佛这热烈的气氛他早已习惯,任由那些尖叫和呐喊冲击着耳膜,他的面容却如早已冻结的湖面般没有任何变化。 他叫尚青云,二十五岁,风系武者,七阶中期的修为,是陶衡的亲传弟子,凭借过人的修为和稳定战力,经过六天的角逐,当仁不让的夺得这届年赛的第一名。 今天是最后一轮挑战赛,已经选出的二十个名额将会逐次递减上场接受挑战,不过所有人都心中有数,现在排名估计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 场中这副火热的画面,任何人看了都会加剧体内血液的流速,却不包括赛拉斯,因为这几天他的血液流速一直都很快,以至于都要爆体而出。 高高的教师席上,所有人都微笑着看着场中,或小声的议论着什么,而他四周却尽是空空的座位,恐怕是这堆火药已经到了临界点,没有人敢接近他,以免引火烧身。 他一边瞪着场中,一边愤怒的想着:臭小子,肯定是算好了年赛的时间,故意避开,最好你永远都不要回来,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他还真不知道…… …… 经过门卫的仔细核对,再加上萧雨的解释,终于让他进了学院。 踩着脚下冷硬的路面,看着两侧挂满积雪的松柏,他感觉此时的学院格外清冷。 “年赛后,所有的学生应该都回家了吧。”他不由得想到:“不知道青青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先回宿舍看看吧。” 因为很清冷,所以很安静,所以他隐隐的听到了阵阵喧嚣,却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而他的脚步很自然的被拽离了去往宿舍的方向。 远远的,他看到了比斗场外攒动的人潮,看到了人潮中凸起的比斗场,上面站立一青衣男子,如一颗白杨般笔挺傲人,后面高高的台子上影影绰绰的人影大多都有些熟悉,应该是学院的教师,也有几个陌生的身影,当中一位老者似是陶衡。 “难道年赛还没结束?”萧雨惊疑不定的想到。 他没有思考太长时间,猛的感觉一道目光砸到了身上,让他感到有些难以承受。 是的,目光也可以砸人,他不知道如此沉怒的目光到底蕴积多久,压抑了多久,但他已猜到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他当然就是赛拉斯。 无处泄愤的他在台上忽然发现火热的气氛之外有个极为扎眼的冰点,他不经意间一瞥,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立即灌满全身。他本想直接从台上跳下去,奈何实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他立即沿着台边溜下去,贴着人群外沿疾速来到萧雨面前。 其实萧雨想过尽快离开,但想想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的脾气,还是认命的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立即给我登台比赛。”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兴奋。 刚一见面,他便立即让萧雨登台比赛,他没有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为什么去,受伤了没有,因为现在站在台上的是尚青云,是陶衡的弟子,这个机会很难得,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稍后再说。 “不要说你不想去。”赛拉斯又补了一句。 萧雨确实想这样说,却被他一口堵了回去。 “那天你可是答应了。” 萧雨想起了多日前的某天道:“那天我并没有答应,我只是说了只争朝夕。” 赛拉斯想了想,那天萧雨似乎确实没有确认要参加年赛,突然,他两眼一瞪,对萧雨叫道:“我现在只需要你上台比赛,又没让你答应。” “这是什么逻辑?”萧雨心道。 猛的,他感觉腰中一紧,整个身躯腾空而起,眼前的不停喷吐的两道白气一晃便成了刺眼的阳光。 他整个人瞬间被赛拉斯举了起来。 一股大力加身,耳畔骤然生风,眼角余光只见攒动的人头急速后掠,萧雨迅速反应过来,心中立即大惊。 这头疯牛竟把自己抛向了擂台。 场外的人潮近十丈,再加上他距离人潮的那一段距离,巨大的冲力难保他不会受伤,来不及多想,他腰间用力,重心迅速下移,快到场上时整个身躯全力下沉,落到场上时狼狈的打了几个滚才卸去余力,险些摔到场下。 如此一幕使得全场皆惊,天上掉下个大活人,难道这人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如此别样的出场方式估计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二章 一鸣惊人 “这人是谁,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我怎么知道,等等,我看怎么像萧雨……” “萧雨,就是那头牛的弟子?听说这次年赛推延就是因为他,据传那小子可是很变态,十八岁就已经突破到了七阶了。” “七阶,真的假的!他来干什么” “你说来这能干什么?傻叉!” 萧雨掉落场上就像一块巨石砸入波澜不惊的湖面,原本就不安分的人潮迅速以比斗场为中心向四外翻卷开来,犹如一个巨大的涟漪淹没了全场。 这个时候候登台当然是来挑战的,虽然没有多少人看好这个突兀而至的少年,但他毕竟是那位猛人的弟子,敢于登台挑战想必也不会比对手相差太多,而打斗的过程必然极为精彩。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观看精彩的过程更胜于最后的结果。 当大家反应过来,不少人开始挥手呐喊,表情近乎狂热,甚至有些人直接冲下了学生席,跑到比斗场下。 教师席上的陶衡两道苍眉微微皱起,他本以为今天年赛会顺利结束,但没想到中途会出现这种情况,萧雨刚到场外时他也看到了,而后就是赛拉斯要求萧雨上场,他本欲阻拦,但还不及下去,萧雨就已“登上”比斗场。 赛拉斯出人意料的行事方式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叹息,总不能现在将萧雨从台上直接拽下去吧,不过他心中清楚,萧雨宁肯落败也不会因为一时之争表露自己的隐秘。 其实赛拉斯也并没有指望萧雨一定能胜,必定尚青云年龄修为都占优势,又是陶衡亲手调教,战力在同阶中极为惊人,萧雨虽然天才,但在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恐怕终将不敌,纵然如此也是却虽败犹荣,试想十八岁便如此,那以后呢? 此败并不会为他蒙上一层羞辱的纱幔,相反却为他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装,而同时也得到了磨砺。 此时,尚青云已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这位明显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少年,微笑道:“学弟可是来登台挑战的?” 事已至此,萧雨还能说什么,他想不应声,想立刻就转身就下场,因为他不在乎什么脸面,但赛拉斯在乎,如果他现在不声不响下去,相信赛拉斯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揍成猪头。 与其被人揍,还是揍人更爽些,萧雨心中暗道。 拿定主意,萧雨看着对方道:“是的,还未请教?在下萧雨。” 尚青云微微迟楞,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看不出是怒是囧。整个学院近千人恐怕没有不认识他的,尤其是这几天的挑战赛,更是让他大放异彩,而眼前上场挑战的少年竟然不认识他。但紧接着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表情才有所好转,原来是他,怪不得不认识自己。 尚青云平时待人谦和大度,想明白了这些,自然不会往心里去,笑道:“在下尚青云。” “尚青云?”萧雨先是疑惑,而后瞬间在脑中翻出了学院中关于此人的传闻,尚青云,二十五岁,风系武者,七阶中期的修为,陶衡的亲传弟子,成天学院公认的第一强者,曾在学院年初的试炼中独自杀死过四只七阶妖兽,战力极为惊人。 萧雨心中微微惊异,不想今日自己竟遇到了他,看来想要揍人并不容易。 其实按规定萧雨挑战尚青云并不符合规定,像他这样还没有名次的选手第一次挑战要由低到高逐次进行,如果表现出的战力突出,再由评委评定是否可以进行跨越式挑战,可当他们听到这他报名时,都极为明智的没有提出疑义,同时在恰当的时机说出了众望所归的四个字:比赛开始! 一个是学院公认的战力第一,一个是赛拉斯力挺的小变态,场下所有的同学都想比赛立即开始,而评委席传出的这个声音顿时得到了他们狂热的回应。 “我要出手了。” 评委宣布比赛开始后,萧雨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干脆的说出了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比对方的脸色更平静,好像已胜券在握一般。 他澄静的双目注视着对方,双手自两侧缓缓抬起,平静中带着沉重,好像是第一次使用某种大杀器。 教师席上的陶衡两只老眼猛的瞪大,他清楚的记得那夜萧雨的组合秘技,与现在的起手式如出一辙,但仔细看后才发现并不一样,其实只是他关心则乱,只要想想也能猜到,萧雨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表露自己风火双系的秘密。 自这次伤愈之后,萧雨发现自己对体内的元素之力的控制愈发精准如意,甚至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但这绝对是好事,而今天,他决定要用这种方法一击制胜。 “没有试探,出手便是杀招!” 虽然尚青云听说过萧雨的一些事迹,知道他看似低调,但行事作风比他老师那位猛人还要强硬三分,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直接凶悍。 感觉到场上元素之力逐渐强烈的波动,他不敢怠慢,两手各出一指,高高举过头顶,划向两侧,看似缓慢的动作瞬间完成,一面巨大的青色风盾随之出现,护在身前,映着雪后初晴的阳光如一枚瑰丽的宝石般绚丽夺目。 这是他最强的防御技能,因为他已看出萧雨这一击肯定很强,其实他也可以选择游斗,这样不但可以减小消耗,也可增加胜算,但他却没有。 不过他是陶衡的弟子,是整个学院公认的第一,也切切实实在这几天的角逐中证明这些,而面对一个名气没他盛,年龄没他大,修为没他高的学弟的攻击,他当然不能躲,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只是这淡淡的傲气被很好的掩藏在那副平静的面孔下,令人难以察觉。 此时,萧雨高举的双手已然叠在了一起,掌心一道刺眼的红芒迸发而出,像一条浴火的蛟龙吟啸而起,让天空中的阳光都显得暗淡无彩。 尚青云所施展的秘技不少人都知道是陶衡所授,萧雨自然也认得,那夜在林中,陶衡便是凭此技一次次的抵挡住了赛拉斯的狂猛冲击,而对于萧雨这一招全场却没有几人识得,只有教师席上少数几个人微微惊异,心中冒出了因为久远而已经有些模糊的四个字:炎龙啸天。 “炎龙啸天”是一种威力奇大的秘技,不过多年前就已失传,而这少年又是从何处习得? 在他们惊异间,场上便已见了分晓,所有人只觉视野中一道刺眼的红芒亮起,听到一声震彻全场的巨响,随后便是奔涌的劲气夹杂着无数石屑射向场外,先前不少抢去场下观看的同学被飞溅的石屑打到,发出声声惨嚎,稍远处的同学也是像被什么毒虫蛰到一般,发出阵阵嘶嘶的吸气声。 待他们睁开眼后,看到场上只剩萧雨一人,而之前像颗白杨一样笔挺站在台上的尚青云却已摔落到场下一侧,正一脸失神的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脸上的平静不知何时已化作了木然,而他之前站在场上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个浅坑。 尚青云竟然败了,而且只是一招,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比赛的结果竟然与之前的猜测背离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们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意外的结果。 此刻他们都恨自己刚才竟都把眼闭上,没有看清楚过程。 如果说刚才萧雨的出场方式是一块巨石砸进湖面,那现在这个结果就是一块天外陨石坠入大海,汹涌的狂潮瞬间翻腾而起,大有淹没一切的势头。 但它不会淹没一切,因为一道极具威压的声音瞬间止住了这个势头,它有着胜过冬日酷寒的低温,令这汹涌的狂潮迅速冻结,甚至有些人还在张着嘴在惊叫,有些人还在挥着手在舞招,而他们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凝立在原地,犹如冬日里一片壮观的冰雕。 “都停下,所有的学生立即离场,尚青云和萧雨留下,所有的教师也留下。”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三章 资本 全场哗然,他们惊愕,他们困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一向遇事波澜不惊的老人突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虽然他的弟子落败,而且败得如此干脆,毫无转圜的余地,但在场没有谁会白痴的认为这位老人是因此而发威,只有教师席上的寥寥数人凝重的面色中微带怀疑,显然这些人看懂了什么,却又不能肯定。 赛拉斯不知何时来到了场下,面带深意的看着台上自己的弟子,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一点,明白了陶衡那句“以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意思,但他仍然认为自己有知道这些的权力。 此时陶衡站在教师席上,如果说前一刻的他还是一颗朽木,那么现在他震落外表的伪装后,所有人都惊愕的发现其中竟然藏着一柄慑人的利剑,他的目光如夺魄的寒芒般四射,令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双眼一阵刺痛。待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即想起了先前他那句不容反抗的话语,被要求离开的默默的离开了,被留下的没有一个敢擅自离场,全场除了密集凌乱的脚步声再没有任何其它的响声,虽然天空中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却依然让许多人感到了一丝诡异。 尚青云已经站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一身青衣被强横的劲气和着石屑撕破了不少,显得有些狼狈,脸上的失神和木然已变成了不甘和困惑。 萧雨胜了,所以他没有不甘,可他同样困惑,不明白席上的那位老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望着潮水般退却的人潮,他反复的思索着。 “修为不达八阶的人也离开。” 不待所有的学生全部离开,陶衡又说了一句。 他清楚,刚才与萧雨正面交手的尚青云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败下场的,所以场内所有的其他七阶武者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最后,偌大的比斗场仅剩不到二十人,没有了先前狂热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令所有人都感到压抑的沉闷,虽然冷冽的寒风从未停止过。 “所有人都跟我走。” 扔下这句话,陶衡没有回头去看谁,下了教师席,背着双手向场外走去。 成天学院的会议室内,陶衡巍然上座,柳飞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除了萧雨和尚青云,其他人都坐在下面等着陶衡的安排。 良久后,陶衡抬起两片松垂的眼皮,缓缓的扫视了面前众人一眼道:“今天你们在比斗场上看到的都要守口如瓶,不能与任何人谈起,彼此间也不能谈论,当然,我并不是要求你们将这件事一直隐藏下去,可能几年之后,也许会更短,这件事就不是秘密了,但在此之前,我不想任何时间任何场合听到关于这件事的半个字。” 留下的这些人都有着不低于八阶的修为,手中都有着不小的权势,当他们听到陶衡的话后除了赛拉斯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显然,对于他这听似苍老无力,实则强硬之极的话语有些难以接受。 “老院长,这些人我都已记下了。”一旁的柳飞毫无情绪的道。 这道声音响起后,大部分人扭动不定的眉毛下意识的微微一颤,显然,在这道声音中他们嗅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如果说陶衡的话是一张大网,将这些人笼罩其中,那么柳飞的话就是一只大手,无情的将网口打了个结,那么也就是说一切都没有商量,被监察院惦记上,没有人不会感到恐惧,即使是这些很多时候都用鼻孔看人的上位者。 “谨遵老院长吩咐。” 第一个表态是穆秋,她只是学院里一个普通的教师,虽然看似风光,然而她并没有什么背景,所以第一个放下了所谓的强者尊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本来这个要求也并没有对他们的利益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害,所以很快,除了军部派来的两个代表,所有人都表示肯定的态度。 军部那两人望了望四周,其中一个道:“老院长吩咐我们理当遵从,但作为军人,我们要服从军规,既然军部派我们前来,如果我们隐瞒实情,恐怕日后查出来我们也不好交代。” 陶衡抬头,看着两人道:“日后军部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会去说,如果没有其它问题,就表个态吧。” 那二人还想在说什么,但见陶衡松垂的眼皮之下骤然闪过两道寒芒,这二人立即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陶衡当然明白被强行禁言后这两人心中的不忿,但相比一份未来神级强者的友谊,损失两名八阶监军是完全划得来的,尤其是在之前的比斗场上,他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散了吧。”陶衡道。 当这些人各怀心思的离开后,唯一留下来的赛拉斯对陶衡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满意的答案’,如果是,那我告诉你,我并不满意,我不认为我没有知道这点秘密的权力。” 回想着萧雨的那一击,赛拉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相信陶衡的判断肯定没有错。 秘技“炎龙啸天”威力十分强悍,但萧雨当时并没有用足功力,所以他那记攻击看似声势恐怖,实际威力却并不强大,而之所以一招击败尚青云,是因为这记攻击中途起了变化。原本笔直射向尚青云的炎龙在他身前三尺处突然转了弯,击向一侧,致使他被四散的劲气抛到台下。 任何武者都可对体内的元素之力掌控自如,虽然纯熟程度有所不一,但也不会相差太大,但对于已近出体的元素之力没有谁还能再行控制,所以出体之后的元素之力只能走直线,只有高阶的风系武者凭借对空气阻力的运用,可令发出的风刃做出微小的偏移,而萧雨的那记攻击却转了个弯,明显背离了这一规律,那么解释只有一个,他——有了魂力。 魂力玄奇无比,是九阶强者到了后期,精神力极为凝实后进而衍变升华出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无形无质,能为许多力量不能为之事,而且一般高阶武者都知道,一个九阶武者能否成就神级,魂力是必不可少先决条件。 陶衡没有去看表达不满的赛拉斯,任由眼皮盖住自己的眼睛,良久后他喟然道:“这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赛拉斯瞳孔缓缓缩紧,两道白气从鼻孔缓缓喷出,他现在也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 “如果没有事,你也走吧。”陶衡道。 赛拉斯没有再说什么,摇晃着硕壮的身躯离开了。 “把青云叫来。”陶衡对身侧的柳飞道。 他低头应是离开。 不一会,尚青云被带到陶衡面前,看着自己弟子脸上的表情和一身没来得及换下的破烂青衣,陶衡笑了笑道:“此败你不必介怀,是萧雨取了巧,否则他很难战胜你。” “可弟子还是不甘,而且他这种取巧的手段也确实厉害,如果在比一次,弟子还是没有信心。” 任谁一身实力没有发挥一二便败下场来也会不甘,但尚青云此言倒确实比一般的天之骄子强上不少,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忿,而且他承认对方的实力,拿得起放得下。 听尚青云所言,陶衡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要因此一蹶不振,误了前程。” “弟子谨记。”尚青云躬身道。 “还有,这件事以后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否则为师必要严惩。” 尚青云一惊,他极少见陶衡这般正重的和自己说一件事,但他素来乖顺,连忙点头应是。 尚青云走了,片刻后,陶衡面前所站之人换成了萧雨,看着前面的老人,他心中有些发虚,不知道陶衡为什么做这样的安排,但猜想八成和自己的那一击有关。 看着眼前的少年,陶衡心中不禁慨叹,多少人穷其一生之力也只能遗憾的止步与强者的门槛之外,而眼前这少年却是集如此多的不可能于一身,不论是天赋异禀,还是运气使然,这些……都是资本呀!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很好的掩藏体内的另一种元素之力,能用出组合秘技,能将风火双系修炼到如此程度,若非其天赋异禀违背常理的产生了魂力,纵是他再如何努力恐怕终究也是枉然。 当然,还有那道神技烙印的关系,只是他还不知。 束缚人类千年的铁律岂会那么容易就被打破。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四章 哪里都一样 出了会议室,萧雨只顾回想陶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倩影。 再见伊人已憔悴,让他心伤。 停下脚步,他看着面前这张思念了数日的绝美容颜,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陶青青心系萧雨,所以没有去看最后一天的年赛,不想令她魂牵梦绕数十日夜的人却如此弄人的在今日出现了,并且一鸣惊人的战败了原本已无争议的尚青云,取得的年赛的第一。当她知道这些时,所有人都在陶衡的要求下先后离场,让她扑了个空,随后她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便来此等候。 “看来你的伤应该都好了,而且还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否则怎么能一招克敌,战败尚青云,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少女言语中的责怪之意十分明显,同时美眸含怒,令本就有些无措的萧雨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通过陶衡,陶青青猜到萧雨可能受了伤,一时难愈而没能回来,但不想他竟然在今日回来了,而且还做出这般惊人的举动,她知道他低调,可能是不想参加年赛而故意不回,但现在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她已深爱的少年了。 萧雨对于陶青青能够猜出自己这些天的一些经历并不奇怪,毕竟她是陶衡的孙女,能够得知一些比较隐密的消息也属正常,只是她这样直白的说出,让他没能立刻消化。 “你……瘦了。”憋了半晌,萧雨磕绊着说出了这俗到极点的三个字。 少女没有说话。 “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片刻后,萧雨实在受不了时而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说出了这句话。 踩着地上的少许残雪,穿过那些神情各异的目光,二人来到了比斗场四周的树下,此时这里已没有秋日的落叶和瑟意,只剩下干冷的枯枝和萧萧的寒风。 萧雨摸了摸陶青青身后光滑的树干,怜惜的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常来这里?” 陶青青忽然发现萧雨其实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心中微暖,可对于女儿家的感受怎么就…… “很多时候我的选择也是身不由己,这些日子让你挂心了。” “没什么,我现在只想你能快些强大起来。” 她的语气很温婉,很娇柔,但却足以在冬日的寒风中凝存不散。 萧雨很吃惊,陶青青没有像普通的少女那样给予他温情和关心,而是告诉他要快些强大起来。 是的,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自由的选择,从这句话中他再一次看到了她那颗强大的心,就如上次他坠入她房中一样。 “我会的,为了你,也为了那些人。” 陶青青笑了,他没有问那些人是谁,他们是应该好好活着却已经死了,还是早就该死却还依然活着,因为她现在还不能为他做什么,但有‘为了你’这三个字就可以了。 忽然,陶青青收敛了笑容,缓缓蹙起双眉道:“你怎么会去参加年赛,而且还一招克敌,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样喜好张扬的人?” 过了良久,直到陶青青已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萧雨才一脸囧意道:“我是被老师扔上去的。” 陶青青先是瞪大了双眼,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捂着双唇咯咯的笑个不停。 半晌后,她止住了笑声,轻轻拭去因为长时间的大笑眼角溢出了些许泪水,抬头看着脸上尚存囧意的萧雨道:“那一招败敌是怎么回事?” “那是取了巧,不能作数。” “是吗?”陶青青面带怀疑的看着他,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尚青云毕竟是七阶武者,且战力非凡,在他面前取巧的可能性恐怕很小。 “不信你去问你爷爷。”萧雨一脸无辜的道。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吧。” 因为爱所以包容,所以陶青青对于萧雨的秘密从来只是偶尔询问,从不会没完没了的逼问。 串通?算是吧,萧雨再次回想着会议室中陶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依然难以平静。 魂力,自己竟然拥有了魂力,难道这就是魂力吗?他回想着自己对元素之力那种得心应手的操控,心中生出了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憧憬。 会议室中,陶衡告诉说他有了魂力,又给他细致的讲解的魂力的玄妙和使用,还说魂力就是打开神技殿堂的半把钥匙。 他已经有了半把钥匙,那现在他岂不是可以成就神级? 暮的,他明白了陶衡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样帮助自己,看来他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包括道神技烙印,想到此,他顿时大惊,片刻后心中渐生迷惘,不该是去还是留。 或许世间之事本就逃不出限定人们思维的那些东西吧,既然如此,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他想着陶衡的话,让他以后注意掩饰,保护自己,并让他安心修炼,有事随时可以找他或柳飞。 至少这些人还算不错,而且这里有他的牵挂。 虽然陶衡告诉要他安心,但这位老人却不能心安,今天的事知道的人不少,虽然他已下了封口令,但有些人之前已经显得很不安分了,所以他认为需要做些什么。 “柳飞。” “在。” “说一下洪家现在的武力和分布情况。” “洪家因为商贸基础在帝国,所以七成的武力都分布在境内,包括两名八阶强者,十六名七阶和四十八名六阶武者,除了那两名八阶强者,其他人都在监视范围内。” “嗯。”陶衡点了点头道:“杀掉一半。”而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杀掉一半,这四个字若是抛到外面不知会震倒多少人,这才是监察院真正令人恐惧的地方。 柳飞一怔,他已经数年没有见到这位老人杀伐狠厉的一面,今天,他的血液再次沸腾。 …… 玲琅居,成天帝都内一所极为有名的酒楼,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并非以吃食的味美色鲜闻名,而是以博著称,只要是苍风大陆上有的,能够做成吃食的,在这里几乎都能见到,故以玲琅自号。 当然,价钱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绝非一般的富贵之辈能够消受得起的,来这里来尝一鲜的不是大富大贵,就是世家诸侯,极少有看似轻浮少年少女前来消费。 清雅的包房内,一面容俊朗,神情微带猥琐的少年举杯对面前一位邻家男孩般的少年道:“老大,为你接风,同时也庆祝你一招克敌,取得年赛的第一名,干了!” 对面的少年极不习惯的举起了杯,伴着两侧一个笑容恬淡的少女和一个生着岩石般陡峭面孔的少年,试探着饮尽了杯中之物,而后他迟楞了片刻,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张俊秀的脸涨得如染脂粉,通红不堪。 他旁边少女掩唇而笑,一侧岩石般面孔的少年脸庞也生硬的抖了几下,那敬酒的少年笑的最是不堪,口中残存的酒水没有咽下,直接喷了出来。 “哈哈……哎呀……老大……你竟然不会喝酒……” 苍风大陆人人尚武,行事大多豪放,几乎没人不会喝酒,包括素以娇羞形容的女孩也能饮上几杯。 但一名合格的杀手不能有任何嗜好和牵挂,而萧雨曾是一名非常出色杀手,所以他不会喝酒,但他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黑暗冰冷的地方,基于难却的盛情和心中的好奇,和试着喝了一杯,不想此物竟是如此难咽,以致弄出这般丑态。 笑罢多时,四人看着面前被喷了不少酒水的珍馐美味,均是一脸可惜和无奈,这一桌子的美食可是花费不少。 奥莱特只是微微一怔,而后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让后忽然大声叫了声:“来人,再换一桌。” 酒侍听到喊声后慌忙前来,看到满桌没有丝毫动过的美食后,不明所以,但习惯了被人颐指气使他没有多问什么,便按照吩咐撤下此桌,又布一席。 待各种吃食再次备好,闲人全部退下,奥莱特对萧雨问道:“老大,过年回家吗,还是准备去哪玩?” “不回家。” “那准备去哪?” “哪都一样,可能就在学院。” 一旁的冷锋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他是孤儿,从小被陶衡收养,不善交际,不喜热闹,每逢过年都是自己待在学院。 奥莱特微微一愣道:“呃,也是,每次过年都被拉去见那几个老头,烦死了。” 这次萧雨和冷锋没什么反应,陶青青倒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那个老师还是要去看看的。”奥莱特又补了一句。 萧雨澄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动,他已经知道了他失踪的这些天这位便宜老师做了什么,他踹了洪家的门,扣了洪家的货,用一口浓痰辱了洪家的脸,他知道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隐秘自己并不知晓,但他已经把他从那些被条框限定的一般人中划分出来,放到了一个极小的与众不同的群体里。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五章 见师 几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不同的味道口感让他们脸上的表情缓缓的变化着,只有冷锋,似是嚼蜡一般,不管嘴里放进什么,岩石般的面孔都是一如既往的陡峭冷硬。 忽然,他放下了筷子,面色郑重的对萧雨道:“你以后不要说走就走,让青青为你挂心。” 看着他冷硬的面孔,听着他冷硬的话语,第一次和他接触的萧雨终于明白奥莱特为什么总说他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陶青青总说他明明十八却总是装出一副八十的样子。 陶青青微微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嫌他话语突兀,破坏了气氛。 不待萧雨说什么,一旁的奥莱特歪着脖子看了看他道:“你和我的本事呢,你不是素来只用拳头说话吗?” “我打不过他。”冷锋面无表情的道。 萧雨又看了看这张冷硬的面孔,发现这块石头也有可爱的地方,至少他够够坦诚,不像很多人,以承认事实为辱,以虚伪做作为荣为雅。 陶青青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并没有显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奥莱特对他的了解也不比陶青青少,第一次他和冷锋争执交手时,确实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副德行,但后来他发现这家伙虽然貌似顽石,却心如璞玉,外表的冷硬只是因为心地过于纯净,所以他渐渐的改变了看法,不那么厌恶他了。 虽然一直与他屡约屡战,但却从没打出真火,倒是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特殊情谊,只是外人看不出罢了。 曾有一次洪枫挖苦冷锋,并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冷锋不是对手,快要吃亏之时,奥莱特忽然在一旁冲出,二人联手痛揍了洪枫一顿,自那以后,所有人都嗅出了这二人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那次洪枫看到奥莱特在萧雨手下吃瘪后出来讥讽。 即是奥莱特熟知他的性格,依然是不依不饶的嘲笑道:“没想到你这块石头也有开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会装……” 他说的正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将后面的话强行卡在喉咙里,看着陶青青不善的面色,讪讪的笑了两声。 但陶青青依然轻啐了一声,将脸扭到一侧,不再看他。 奥莱特又看了看一旁那张冷硬的脸,自觉有些无趣,但他那张嘴却从来不会闲住。 “老大,这次你夺得了年赛第一,但我却有些不明白,我感觉你应该不是那种爱张扬的人,怎么这次突然高调起来了?” 冷锋对于萧雨的行事风格也是有所了解,听到奥莱特的疑问后,冷硬的面孔上也是随着露出了淡淡的疑问。 萧雨发现这几天他经常被迫露出囧态,此时这一幕又在上演。 听到奥莱特的疑问,羞怒的陶青青看了看萧雨的脸色,单手掩唇,忍俊不禁。 半晌,直到萧雨已经囧的不行,奥莱特也已急得不善,陶青青才抛出了令人大跌眼界的原因。 “被扔上去的……” “……” 就这样,一次接风庆祝的聚会在他们或喜或讶,或羞或囧的情绪中结束。 临走时,奥莱特和冷锋识趣的结伴离开,留给了萧雨和陶青青一个独处的机会。 二人行在熙攘的人流中,想着临走时奥莱特那种坏坏的表情,心中皆是羞意不散。 数条大街让他们感觉在脚下一瞬即逝,在一个岔路口前他们停了下来,陶青青看着萧雨道:“你就这么直接去?” “怎么了?”萧雨微微疑惑。 陶青青看着满脸疑惑木然的萧雨道:“虽然他性格直爽,不喜外物,但你也不能空手前去,况且此时正值年关,若是外人见到,不知会做何想,又传成何样,他不爱财物,可对面子确实看得极重。” 萧雨恍然,他交际甚少,对于人情礼往确实不甚通明。 想明白陶青青话语的意思后,他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我先走了。”陶青青道。 萧雨点头。 才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不觉得辛苦吗?” 萧雨脸上阳光般的笑容微凝,而后缓缓褪去化作淡然,他用手揉了揉脸颊道:“确实很辛苦。” “没有谁能改变世界,但也不用却刻意改变自己,否则人生真的很累,很无趣。” 萧雨不知道那些学院比斗场四周树下的一对对男女彼此都说些什么,但想必也不像他们二人这样,尽是些饱含哲理般的话语,很少说什么情话,但那种心痒心痛心系彼此的感觉可是确确实实的。 目送少女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沿着街边向两侧打量,寻了一家较大的商铺进入。 一会的功夫,他走了出来,一个货役打扮的男子驾车载着不少礼品,从商铺后面绕出,来到萧雨后面。 由于他买的东西不少,店铺为他免费送货。 萧雨坐上马车,货役驾车穿街过巷,来到了卡努尔家族的府门前。 虽然他对自己的这位老师已经非常熟悉,但如此郑重的登门拜见还是第一次,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货役看着他上前叩门,心中有些打鼓,他可见过不少外表光鲜的少年前去那些高门大院拜见,结果被无情的哄了出来。 因为萧雨并不认识路,来时是他一路指引指的,所以才有此疑虑,他哪里知道萧雨是来此拜见老师的。 “啪啪啪。” 萧雨轻叩门环。 很快,门开,一家丁打扮的青年走出,先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看停在他后面马车上的礼品,问道:“请问是哪位公子,来府上何事?” 公子? 先前在商铺中他被这样称呼就感到很不习惯,现在又被这样称呼,不由得微微一愣,道:“我叫萧雨,来拜见老师赛拉斯。” “萧雨,你是萧雨?”那家丁惊疑道。 萧雨点了点头。 “请少爷稍等,小的这就去里面禀报。” 说完,那家丁一溜烟的跑了回去,连门都没合。 “少爷,这又是从那论起的?”萧雨面带古怪,心中不解。 他回头,见那等候的货役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一张嘴撑得老大,正一脸吃惊的望着他。 萧雨在成天学院的年赛上一招败敌,夺得了第一名,当时所有的学生因为急着回家过年,所以没有显出多大的余波,但也正是因此,这条惊人的消息在短短几天内就被他们传遍了帝都,乃至整个帝国。 苍风大陆本就尚武,所以对于强者皆是敬慕有佳,如今不少久未相见的亲朋好友年底相聚后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现在整个帝国大到权臣贵胄,小到市井杂丁,没有几人不知萧雨之名。 只是见过他的人不多,没有几人认识他。 之前那小小的家丁和这个普通的货役见到这位声震帝国的天才少年,哪有不吃惊的可能。 萧雨心中不禁苦叹,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吱呀,府门大开,那家丁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微微喘息的对萧雨道:“少爷请进,随我去见少族长。”而后又对后面的货役道:“你先等会,一会有人来取礼品。” 说罢带着萧雨进入府内。 卡努尔家族府中不像一般豪门大家那样,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府内装饰古朴整洁,不显奢华,尤其在少有生机的冬季,更显几分静幽古意。 穿过两道院落,来到府院深处,萧雨被带到一古旧的房前,不待那家丁敲门询问,一声沉闷的嗓音便传了出来。 “进来吧。” 萧雨推门进入,将门戴好后稍稍扫视了一下房内与整座府院韵味相近的装饰陈设,又看到书案后与这韵味相去甚远的赛拉斯,上前躬身道:“拜见老师。” 赛拉斯看着案前的少年,眼中一道复杂的神情闪逝,道:“那夜你在巷中遇袭?” 他的语气很平静,明明是问话,却像是在自语。 虽然萧雨已猜到赛拉斯会有此一问,但还是心中微惊,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脾气是多么的犟,但他习惯性的选择了沉默。 见他没有回答,赛拉斯并未动怒,接着问道:“你杀死了那两人?” 他语气如旧。 如果是原来,赛拉斯绝不会有此一问,一个七阶初期的少年怎么能够以一敌二,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两位老辣的七阶后期武者,而且还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但现在不同,他知道这少年竟然违背常理,拥有了魂力,而且除了魂力还另有隐秘,这些都是资本,都是惊人的资本,有资本自然有手段,资本惊人手段自然惊人,所以赛拉斯才会问出这种一般人不敢想象的问题。 萧雨依然沉默。 赛拉斯凝视着案前的少年,凝视着他那对澄静的双目,脸上的横肉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他的目光深沉有力,如无形的大山一般,让萧雨感到隐隐难承的压力。 良久后,赛拉斯忽然道:“你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师了。” “我……”一直沉默不言的萧雨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六章 不讲规矩的少年(上) 他与赛拉斯虽然是师徒关系,可直到现在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接触的也不算多,但有些画面却已深深的印在了他那颗冷硬的心上,永远也无法抹去。 在他学习他的修炼笔录时,那个硕壮的身影曾经守着他几天几夜;当他被爆出满身的淤青伤痕时,他燃起的怒焰让他感到灼人的炙热,也感到了拂人的温暖;当他失踪后,他踹了人家的门,扣了人家的货,辱了人家的脸。 萧雨很冷酷,但他也很理智,对人理智,对物理智,对情感同样理智,他看清了赛拉斯不是那种被条条框框限定的普通人,所以他认定了他,把他放在了别处。 而且萧雨的脾气很犟,甚至比赛拉斯还要犟,他认定的就不会改,也不能改。 此时他已感觉不到面前目光中的压力,缓缓抬起头看着书案后硕壮的身影道:“老师没有变,弟子也没有变,所以以后还要叫老师。” 赛拉斯沉默。 良久,他厚实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喷出两道白气,略显疲惫的道:“你走吧。”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的想要收这个少年为弟子,想想虽有义气之嫌,但真正让他这样做的原因还是他所看到的这个少年的本质。 因为他冷酷,对待敌人很冷酷,因为他狂热,对自己认定的一切都无比狂热,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智慧与冷静,最重要的他愿坚定自己的坚持,或许他所谓的坚持有些叛逆,但他却叛逆的忠诚,敢于叛逆到底。 他就像一只狼,一只行走在荒原上的孤狼,一只缺少温暖同时保有一份坚持的狼。 赛拉斯对自己的眼光十分自信,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收他为徒,给予他温暖,让他看到方向。 所以那夜他才会在某个老人的窗外癫狂的喊出老子喜欢,老子看好他…… 但现在不同了,他发现这头狼长出了翅膀,它可以飞上高远的天,看的更高更远,所以他不再认为原本的那堆篝火还能让它看在眼中,也不确定自己所指的方向会让它一直走下去,也许以后只有天上那耀眼的太阳才能让它满足。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趁着它还没有飞起来,立刻就冲上去撕掉他的翅膀。 平生第一次,赛拉斯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萧雨低下了头,看着身侧的炭炉,透过炉盖上的小孔,看着里面安静燃烧的炭火,看着缓缓钻出小孔极淡的青烟,平静的道:“我不走。”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他再次抬起头,看着书案后硕壮的身躯,石破天惊的吐出两个字:“杀你!” “哦?” 赛拉斯平静的脸上波澜渐起,泛出了冰冷的狞然。 “你认为可有能力杀我?” “如不一试,还未可知。” 话落,萧雨消瘦的身躯陡然射出,射向书案后的赛拉斯,他的动作犀利迅猛,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狼做出的搏命一击。 一头拼命的狼固然可怕,但若挡住它的是一座山,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轰!” 一声闷响,狂暴的力量瞬间绞碎了书案,还有上面的一切,无数木屑如利箭般射向四周,射向房中的每一个角落,发出一阵密集的“笃笃”声,令空中无数如雪花般的纸屑惊惶舞荡。 毫无意外,萧雨被震飞,带倒了一尊炭炉,而他也摔在了墙角。 没有了书案,赛拉斯径直走向萧雨,他迈过倒在地上的炭炉,踩碎几块散落出的炭块,发出几声响动,蹦出几粒火星。 他来到萧雨面前,看着他嘴角溢出的一丝殷红,脸上狞然不减,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你认为可有能力杀我?” 萧雨脸色微显苍白,但眼神一如之前那般坚定道:“当然有,今天杀不了明天再杀,明天杀不了后天再杀,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现在的萧雨很狂热。 赛拉斯狠狠的抓了抓如钢针般红褐色的短发,胸膛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了几下,猛然吼道:“你想死呀?想死有的是方法,干什么来找我,我不该你什么,也不欠你什么,凭什么要成全你,反而是你欠了我很多,你自己算算有多少?你算过吗,算过吗?” 说完这些,他的胸膛依然起伏剧烈,所以他仍然需要喷吐:“每次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我要看你战力你不出手,我问你身上的伤你闭口不说,我让你参加年赛你就躲着不回来,可这次你怎么就听了?”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滚!马上滚!” 萧雨平静的听着头顶上的怒吼,直到只余粗重的喘息,他才不紧不慢的抹去飞溅在脸上的唾沫星子,又拭去嘴角的血迹,单手扶墙站起身来,苍白淡然的脸上流出一丝笑意:“弟子遵命。” 看着这张俊秀的面孔,赛拉斯真想立刻将他揍成猪头。 作为一名弃徒,他可以愤然离去,也可以哭闹不休,无论怎样他都可以装作无视,但他怎么能这样以暴制暴,这不合情理,不符规矩。 他本以为自己嚣张霸道就已经非常另类,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奇葩。 萧雨走了,留下了满屋的狼藉和杵在地上一脸惘然的赛拉斯。 半晌后,无处泄愤的他抬起脚狠狠的踩碎了地上的几块木炭。 “嗯?” 他有些意外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张礼单,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什么破损。 “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手了!” 他捡起礼单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慢慢的,他脸色变红,又转紫…… 直到数个月后,帝都中不知何处传出一则趣闻,卡努尔家族的某位大人物因身体不佳,订购了整整一车调阴滋肾的补品…… …… 这当然不是萧雨有意而为,当时所有礼品都是那商铺推荐的,只是他一时没有看懂那些稀奇古怪的名称,所以才酿出了这段趣事。 三天后。 萧雨的宿舍中,他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咳咳咳……” 不知是被衣柜中涌出的不太新鲜的空气呛到了,还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势,他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几声。 那天他悍然挑衅赛拉斯可并非做作样子,虽然他没有动用全力,但至少也有八成,而他却被反震而回,等于这股力量几乎全部倒施己身,他焉有不受伤的道理。 他伸手从衣柜中拿出一些平时替换的衣物,随便挑了几件放在了一旁。 一张俏脸从他后面探了过来,微带审视的看了看一旁的几件衣服,又把目光移向他的主人问道:“准备去哪?” 不知什么时候,陶青青进入萧雨的房内养成了不敲门的习惯,就像回到自己的房中一样自在安然。 感受着少女温婉恬淡的目光,萧雨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第一次发现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也会感到压力。 如果她执意不说,陶青青当然也不会过分逼问,但碍于心中的几次愧疚,他认命似的低下了头道:“去库勒斯特森林。” 库勒斯特森林地处成天帝国最北部,也是苍风大陆的最北部,那里野兽种类繁多,更有奇珍异草,深处还有可以生出并运用元素之力的凶猛妖兽,大陆上有七成以上的赏金猎人和探险小队都聚集在那里,同样,除了战争以外,那里诞生了大陆上九成以上的亡魂。 “干什么去?” 陶青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我想去那里历练。” “我也去。” 她的语气略显娇蛮,让萧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看她的样子,似乎无论萧雨是否同意都没有意义了,所以他再次认命的点了点头。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七章 不讲规矩的少年(下) 入冬时的那场初雪下得很大,不是厚度很大,而是面积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北方大陆。 苍茫无垠的原野上,尽是一望无际的白,除了一条隐约可见的官道自远方蜿蜒伸展而来,如一条小蛇在缓缓爬行,再难看到其它,干净单调的令人感到有些空虚和寂寥。 不知何时,雪原连接天空的那道线上,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沿着那条小蛇留下的轨迹缓缓挪动。 隐约间,有马蹄声传来,不疾不徐的拨弄着雪原上的那丝空虚和寂寥。渐渐的,黑点渐大渐清晰,速度似乎也快了起来,除了马蹄声还可听到其中夹杂的阵阵话语。 “哎呀,外面的空气就是爽,天空也高,路也很平很宽……” 一骑在马上的少年不住的絮叨着,像一只逃离樊笼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头栗色卷发随着马蹄声一跳一跳,如同一团燃烧的栗色火焰在雪原上移动。 或者他并不是如火焰般那么热情,但至少也比他旁边的几人活跃很多。 但总是一个人说话也会觉得无趣,他瞥一眼旁边几人道:“你们倒也说句话呀,除了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就是我自己在说话,难道都不觉得无聊吗?” “有你说就够了。”一个长着一副岩石般面孔的少年道。 马背上的他一颠一颠的,整个人更像一块大石头。 “去去去,没指望你出声。”生着一头栗色卷发的少年厌烦的道。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这块石头怎么会跟来,难道你也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 这次那少年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块石头,不再出声。 “我就说你这块石头不要出声嘛,尽放些半截的闷屁。” 被勾起了好奇心却又没了下文,让他不免觉得有些憋闷。 片刻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后面道:“我说老大,这次你可是有些不够意思,出来玩也不和兄弟说一声,要不是青青不经意间提起,还以为你有玩起失踪了呢。” 在后面和萧雨并行的陶青青原本白净的俏脸被清冽的寒风吹得通红,表情始终恬淡温婉,没有因为这句似是夸奖的话语发生丝毫变化。 清冽的风充斥着无垠的雪原,萧雨用力的吸着吐着,却只能吐出一道道白色气流,始终无法让胸中的郁闷淡化。 几天前陶青青知道了萧雨要去库勒斯特森林历练的计划,没有丝毫犹豫的决定跟去,同时不声不响的将这条消息告诉了奥莱特,让他也跟了来,同时如一块石头般的冷锋也不知因为什么而跟了来。 萧雨在约好的时间来到了约好的地点,看到了除了本应出现的陶青青外,又看到了这意料之外的两人,让他心中郁闷之极。 自幼行走在黑暗中,他习惯了一个人,虽然现在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毫无羁绊的阴冷少年,但有些事情也还不是一时能够适应的。 “你倒是说句话呀,老大?”奥莱特有些焦躁的道。 萧雨没有回答,但他却不甘就此沉默。 回头看了看那张俊秀的面孔,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大,我发现这几天你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和我们说说呗。” 萧雨现在心中虽烦,但笑容的消失却是与这无关。 他看了看那张栗色卷发下的俊朗面孔,淡淡的道:“我心情好不好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了笑容你应该也知道。” “呃……,知道,知道,呵呵……” 奥莱特挤出一丝不大自然的讪笑。 萧雨清楚,陶青青能道破他的伪装,说他笑的辛苦,精明睿智的奥莱特没有理由看不穿这副面具,所以他直接将这装傻卖乖的问题窝了回去。 但奥莱特知道,这是他在隐性向自己的放下一些东西,表明一些东西。 陶青青抬起通红的俏脸,似笑非笑的看了奥莱特一眼,又继续饶有味道的欣赏两则单调的雪景。 那块石头依旧在马背上一颠一颠,这些话语没有让他的表情发生丝毫变化,像个矜持自律保守本心的佛门弟子一般,实际却是屁也没听懂。 从帝都到库勒斯特森林的路程将近千里,萧雨几人虽然没有刻意赶路,但得益于陶青青从军部借来的战马神骏,七天时间便来到了帝国北部的边陲地带,这里已是库勒斯特森林的边缘地带。 由于数量庞大的赏金猎人和探险小队带来的巨大产出,极大的拉动了周围的经济发展,不计其数的酒店客栈被催生而出,似一片片的小镇子密布于此。 萧雨几人随便进入一处,感受着这里的彪悍的民风,陶青青和奥莱特两人表情各异,萧雨和冷锋却没什么反应。 寻了一家规模大点的客栈,几人进入,要了三间客房后又寄存好了马匹,并点了些吃食,碍于时节和民风的关系,这里几乎只有烈酒,所以他们并没有点要酒水。 每年都会有不少年轻俊杰和世家子弟来此历练,不知他们真的是想来此历练还是想历练之名来向身边的人来炫耀什么。 不过这些人往往会在这里栽个大跟头,但不知是必需的成长历程还是碍于背后的要求,这些脚步一直被延续,从未间断,哪怕是稀疏过。 异于那些探险者的穿着和气质,让萧雨几人刚一进入客栈便被里面的人识出了身份和目的。 此时,邻桌的一个粗莽大汉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嘴角勾起的邪笑昭示着他心中丑恶的算计。 “那个小妹妹要不要过来喝一点。”他举起手中酒碗遥指陶青青道。 “滚!” 不待别人说什么,冷锋顿时怒骂一声。 那大汉满心的邪念没有盼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却被一块石头撞了一下灰,立时恼怒不已,感到大失面子。 他放下手中的酒碗,来到冷锋近前狠恶道:“小子,想做护花使者吗?我看你是在找死。” 说着,他一只手伸出抓向冷锋后颈,看他脸上的狠色似乎想一把掐断这个可恶少年的脖子。 冷锋早已留意,单手抬起扣住对方脉门,起身一拳击向大汉胸口。 冷锋的反应之快让他有些吃惊,作为常年混迹此地的地头蛇,仗着不弱的修为和结交的几个狐朋狗友,他早已习惯欺人,遇到反抗当然会狠狠的踩踏对方。 抖落冷锋扣住他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磕开胸口的一拳,随后便一脚蹬向冷锋小腹。 一时间拳风脚影爆现客栈大厅。 附近的客人生怕被殃及到,在一开始就躲到了一旁,稍远一点的客人则一边看着一边吃喝着,显得极为自在。店主和小二也是躲在一旁看着,还不时指指点点着说着什么,似乎并不担心影响店里的生意或毁坏什么。 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这幕场景。 那大汉是这里的地头蛇,也算小有名气,了解他的人不少,而现在知道他的人都吃惊于这个生着副岩石般面孔的少年竟在他手下走过十招而不落下风。 看他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那些人不禁吃惊于他的修为。 但那大汉常年打杀,也算得上是一狠人,出手自然要强过没有什么打斗经验的冷锋,况且他的修为本就要比他强上半筹。 二十招后,冷锋彻底的被逼入下风,随时都有可能受伤而败。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眼看就要分出胜败,不少围观的人大呼不过瘾。 然而就在此时,那大汉突然惨嚎一声,身躯飞出,砸倒了两张桌子,打落了一地的酒水菜肴。 “太水太水,就这两下子也出来混,不如回家去掏大粪。” 奥莱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掸了掸手背,看那样子简直不屑到了极点。 四周围观的人先是一怔,随后便都大笑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这几个人会像以往看到的那些呆板少年一样,会一对一或是按照什么规矩与这大汉较量,但显然,他们的举动打破了围观众人早已成型的思维模式。 陶青青看了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奥莱特,不禁笑了几声,萧雨脸上则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 站在一旁的冷锋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四周的笑声还是奥莱特的横插一腿,又或是他那句调侃讽刺的话语。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对那大汉的警惕却是没有丝毫放松。 半晌,那大汉一只手撑着身旁的桌子站了起来,他感觉五内如焚,肋骨不知断了几根,一丝鲜血自先前勾起邪笑的嘴角缓缓流出。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盯着对面生着一头栗色卷发的俊朗少年怒斥道:“我和他交手有你屁事,你这样做不合规矩。” 奥莱特撇着嘴,翻了他一眼道:“小爷我只想打你,讲规矩做什么。”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八章 你不是一直很想看吗? “你……” 听到奥莱特这意外的回答,那大汉不由得语气一滞,没了话说。 是呀,都动手打人了还将什么规矩。 看着对方,奥莱特慢慢收起了刚才的痞子相,一副我本善良的语气道:“其实我们都是很讲规矩的人,任何事情只要是有理可依,我们都会老老实实的按规矩办事,从不过界。” 没有理会四周鄙夷的目光和不耻的哼声,他继续道:“不过吗……” 他故意拉了个长音,而后脸色又立刻变回了之前的痞子相,指着那大汉尖声叫道:“不过你他娘的是谁,你是讲规矩的人吗?说你是个流氓都算抬举你,还来和小爷我讲规矩?” “如果你非要讲什么规矩,那小爷可以告诉你,我的规矩就是想揍你就揍你,只要能揍服了你,任何手段都是规矩,明白不?” 似是体会到了骂人的乐趣,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继续尖声道:“你他娘的耍流氓的时候不想想有什么规矩,现在让人轮了却想起要讲规矩来了,看来你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那大汉听着奥莱特炒爆豆般的侮辱话语,不知是体内的伤势牵动还是怒火攻心,嘴角又流出了一丝血迹,但涨红的脸色却比之还要艳上几分。 “滚吧,还站在这干什么,难道挨骂上瘾呀?” 看着羞怒不堪对方,奥莱特一脸厌烦的道。 那大汉最后怨毒的看了奥莱特几眼,似是要用目光在那张俊朗的脸上刻什么,但终是徒劳,遂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 那大汉没走几步,又被奥莱特叫住。 “干什么?” 他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那张俊朗的脸。 奥莱特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随意的指了指地上被他砸毁桌椅和酒菜。 若是他走了,这些东西定是要奥莱特一方来赔偿。 那大汉见状不甘的从腰间抓出几枚银币,一把摔在奥莱特的脚下,而后便欲离去。 几声叮当脆响,奥莱特看着脚下仍在跳动的几枚银币,口中淡淡的冒出了两个字:“不够。” 那大汉再次回身怒道:“你想要多少?” “至少也要把这些算了。”说着,他回手指了指身后几人点的一桌子吃食。 “你……咳咳咳……” 因为一阵剧烈的咳嗽,没有人听清他说完“你”之后的话语,或许是因为他太过激动,又或许被溢出喉咙的鲜血呛到了。 奥莱特当然不差这几个钱,能在琳琅为萧雨接风的他又岂会缺钱?但他却很乐意借此来打脸,虽然这张脸并不值钱。 那大汉盯着奥莱特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次,他现在非常的恨,非常的不甘,但他还要按照对方说的去做,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几人根本就不讲规矩。 遂又从腰间抓出了几枚银币,高高抬起后又在奥莱特逼视的目光下缓缓放下,放到了身侧的桌子上,而后夺门而去。 这是初涉市井来此历练的世家子弟吗? 围观的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这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痞子加无赖。 不过这里的人们见惯了打斗争执,所以当这场张争斗落幕后他们便各自散去,店小二收起那大汉留下的钱,又换了新的桌椅,补齐被打翻的酒菜,大厅中的一切照旧,好似并没发生过什么。 “老大,兄弟刚才的表现够神勇吧?” 回到桌上,奥莱特开始耍起了贫嘴。 萧雨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道:“除了开始偷袭的那一拳,后面的表现都很神勇。” 听这评价,一旁的陶青青不禁又笑了起来。 “呃……” 奥莱特像受了气般,一脸委屈不满的道:“想不到老大你调侃起人来比这块石头还要气人。”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坐在一侧的冷锋。 由于一路上的鞍马劳顿,他们决定休息一天再赶往库勒斯特森林,饭后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街上还没有回复昨日的喧嚣,萧雨的房门就响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梳洗的他开门,在门外见到了一脸兴致的陶青青。 “什么事?”萧雨问道。 “出去逛逛呀!” “今天不是休息吗?” “所以才出去放松放松嘛。” 萧雨无语,从帝都出来到现在,他感觉就像郊游一样,哪有什么历练的气氛,不过他依然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 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完美,既然选择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意味着要失去或是去习惯什么。 而现在萧雨失去了一个人的安静,正在习惯着拎包,习惯着付钱,习惯着等待。 “好了吗?”萧雨问道。 “这就好。” 试衣间中传出陶青青清丽的嗓音。 “好看吗?” 陶青青走出试衣间后在萧雨身前转了几遭后问道。 绝美的容颜配上她相中的这件纯白色雪狼披风,既显大家闺秀的雍容贵气又不失武者的爽飒英姿,的确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萧雨点了点头。 不等一旁的掌柜出言谄媚,萧雨便直接问道:“多少钱?” 掌柜一愣,随即笑道:“这位少爷,给您优惠后是两百八十金币。” 萧雨直接将前面的那些没用的字眼过滤,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袋金币,然后打开取出二十枚收起,将剩下的递给了他。 那掌柜结果后立即认真的数了起来。 “我们走吧。”萧雨微显无奈的看着陶青青道。 他对金钱向来没有什么概念,但今天他一下子明白了它的宝贵,尤其是从那些卖主看到他取出金币的表情中,还有少女说出“我想要”的时候。 从黑暗之手逃出时他手中有不少钱,一直没怎么用过,只有前些天拜见赛拉斯时用了一部分,而今天下来,几乎没剩什么了。 晚间回到客栈,萧雨感觉这休息的一天比赶路还要疲惫,但看了看对面一脸兴奋的少女,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有误。 第二天一早,几人带好了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必备之物,收拾妥当后开始向库勒斯特森林进发。 因为已经接近森林的边缘地带,不到中午,他们便看到了一些低矮稀疏的灌木,进入了森林的外围,偶尔也会见到一些弱小的野兽。但这些当然不能达到历练的目的,他们要找的是那些生活在森林深处,可以生出并运用元素之力的凶猛妖兽。 三天后他们来到了森林深处,远离了世间的繁华与喧嚣,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和自然的强大不可撼动。耸入云天的木云杉,巍然不移的古松,还有探出雪层只露一角的冰冷怪石,但它们虽然强大却不会吃人,而那些偶尔出没的妖兽和贪婪的猎人却会,而且往往连骨头都不会吐。 年关将至,由于富贵之士对那些奇珍异宝和珍贵皮毛的需求,来这里的猎人和探险者比往常要多上不少,萧雨几人已经遇到了几伙,他们看出了萧雨几人的身份,都想把他们吃掉,但全部崩到了牙,但依然还有许多人不知道他们很硬,所以还会有人对他们张开贪婪的嘴巴。 “你去。” 奥莱特瞥了一眼前面的五个人,对冷锋撇嘴道。 冷锋没有说话。 “轮也轮到你了吧,上次可是我去的。”奥莱特瞪着这块石头质问道。 冷锋依然没有出声。 来此的猎人和探险者并不是个个都像他们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大汉那般厉害,他们修为超过六阶的并不多,至少这几天向他们出手的几伙人都是这样,还有现在面前的这五人。 而之前几次都是奥莱特出手打发的,后来冷锋也赶走了几伙,但现在他们都感觉烦了,就像陪小孩过家家似的,总是不堪一击,没有意思。 但对面这五人却不知道这些,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盘菜,而且还是那种让人看不上眼的烂菜,端到人家面前都懒得办的那种。 五人脸色瞬间涨红,似是天边的火云一般,映得地上的雪都有些泛红。 “我去。” 陶青青面无表情的道。 “呃……” 奥莱特微微迟楞,而后立即讪讪笑道:“我去吧,呵呵,还是我去吧。”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萧雨刚才迈出半步的那只脚,而后向那五人走去。 没有废话,奥莱特直接抽出细剑向这五人出手,结果毫无悬念,数声惨嚎之后,这五人全部倒地不起,每个人身上都被插了几个血洞,但他出手极有分寸,让他们流了血,知道了疼,却没要他们的命。 “滚!” 奥莱特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向这几人喝斥道。 他们顾不得惊讶这少年的修为之高,出手之干脆,立即连滚带爬的离开。 “我让你们滚,不是爬,听不懂吗?” 看着狼狈的几人,奥莱特再次喝斥道。 那几人浑身一颤,立即非常听话的向远处滚去,显得十分滑稽,只是留在雪上的断续红迹证明着这件事的本质并不好笑。 “太邪恶了。” 看着这幅画面,冷锋讷讷的道。 这块石头调侃的话语会让人觉得很憋气,而偶尔蹦出几句略显通灵的话来也会招得人一阵好笑,但这次奥莱特没有笑,陶青青也没有笑,萧雨脸上淡然依旧。 却是冷锋岩石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古怪,似乎不习惯他们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样子。 “我们走吧。” 奥莱特没有去看谁,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还有几只狗,打发了再走。”萧雨没有情绪的道。 “几只狗?” 奥莱特几人微微疑惑。 没有让他们疑惑太长时间,不知从哪里转出了七个人来到他们面前,个个气息不弱,为首的正是那天在客栈和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个大汉,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那大汉一脸怨毒的看了看奥莱特,似是恨不得将他嚼了一般,而后又把目光移向萧雨道:“你发现了?” “跟了我们三天,哪能不知道。”萧雨语气依然平淡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大汉惊异道。 没有理他,萧雨向前迈了几步对一脸凝重的奥莱特道:“去后面看着青青。” “他们人太多,你一个人太危险,咱们一起上。”奥莱特警惕的道。 “你不是一直很想看吗?”看着奥莱特,萧雨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与眼前情势不相关的话。 奥莱特盯着面前澄静的双目,先是咬了咬牙,随后表情认真的道:“确实很想看。” 随后,他慢慢的向陶青青退去。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三十九章 看清了吗? 奥莱特后退,隐隐将萧雨向前推出,让他全然置身对方的攻势之中,置身于危险的最前端。 见此,冷锋岩石般的面孔松动了一下,欲向前进身。 “回来。” 一声清丽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令他停住了身躯。 他回头疑惑的看了看陶青青,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要求自己回去。 陶青青很爱萧雨,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他,关心他,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非常愿意自己或是自己身边的人去尽力帮助他,但出手的目的是帮助,而不是牵挂或赘累。 同样,她知道萧雨也很爱她,所以不会让她犯险,他在三天前就发觉的这些人却任由他们跟踪,这说明这些残暴的家伙在他眼中根本就算不得危险,而他们三人若是冒然向前,非但不会对萧雨有任何帮助,还极有可能令他分心。 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而这些残暴的家伙若是被逼急了,难保不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来。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跟踪你?”那大汉再次问道。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心中仍有些不大相信,所以他想让对方亲口说出。 萧雨看了看对面脸色惊疑不定的几人,而后缓缓道:“我们住在客栈的那两晚,你在外面窥探过六次,进入森林后的第一晚,你们在我们西北方不到半里的一个山坳里度过,第二晚,你们在我们南面一里外的一片灌木后度过,第三晚,你们在我们东面伺机想要出手,却不知为什么又忍住了,期间我们打发了几群狗,你们一直远远的看着,观察我们的战力,今天我选了个好地方,让你们看个清楚。” 听着萧雨平缓的声音,陶青青几人脸上惊色愈甚,他们再次认识到这个少年的可怕。 萧雨自幼被迫接受黑暗之手的严苛而残酷的训练,他曾在库勒斯特森林中生活了六年,那时的他还很脆弱,但他依然活了下来,对于这里,他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熟悉与认知,同时作为一个优秀的杀手,他深悉跟踪隐匿之术,在这片森林里,他有信心和那些修为达到八阶甚至九阶的强者周旋,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猎人。 萧雨的声音很平稳,平稳的让人感到有些沉稳,继而变得沉重,就像一座大山压下,让人感到喘息愈发艰难,具体的说是他面前的这七个人。 他们感觉萧雨吐出的一个个音节就像一股股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让他们如坠冰窟,通体冰寒,僵硬了他们的身体和思维。 为首那大汉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半步,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僵硬,他的脚没有完全抬起,激起了一蓬雪花,发出“唰”的一声轻响,让现场紧张的气氛微微松动,但转而又连林中的凛风卷走,连同被带起的那篷雪花。 他犹豫了。 作为一个老猎手,他的眼光更胜过身手,那天在客栈中他便看出了萧雨的不凡,但他想要报复,所以他花了大价钱找了几个狠角色,一路尾随伺机出手。 碍于一个老猎手的习惯,跟踪期间他一直想探明对方的战力后再出手,但一路上,不管有什么麻烦,他看到的一直都是那天对他出手的那两人清理,而一直想看的却没有出现。 在尾随的第三晚,他们之中有人按捺不住了,想要动手,却被他说服了,直到刚才被萧雨挑明,他们才不得不现身。 但在前一刻,他们依然有人认为自己过于谨慎,但现在,他们僵硬的思维渐渐运转起来,他们想到了可能会死,他们害怕了,恐惧了,想要退缩。 “梁老七,你他娘的让我们杀的这是什么人,要杀你自己去杀吧,老子不干了,我他娘的还没活够呢。” 那七人中的一个高大的男子对为首的那个大汉吼道,随后转身就走,根本理会其他或已犹豫,或欲退却的几人。 “站住!”为首那个被叫做梁老七的大汉一声断喝。 “怎么,老子想走难道你还敢拦着?”那人狞眉看着梁老七道。 梁老七的脸色变得有些紧张,有些难看,他咬着牙道:“你们的酬金翻一倍。” 梁老七不同于他们几人,他们只是为了钱,而他需要发泄心中的怨气,需要洗刷那日的屈辱。 “翻一倍也不干,有钱也要有命来花,你给的钱是不少,但老子的命更值钱。”那人没有丝毫犹豫的道。 见此,梁老七顿时怒骂起来:“你们他娘的一个个都是怂货,你们平时的狠劲呢?你们看看他才多大,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岁,你们都杀过多少人了,见过多少血,现在让一个毛头小子几句话就吓成这样,都他娘的不嫌丢人吗?” 几人被他一番话激的脸色微微涨红,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而梁老七虽然在对他们说话,这话气势够盛也够狠,但他并没有回头,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萧雨握剑的那只手。 他将手中的剑又握紧了几分,咬了咬牙,继续道:“这样,事成之后,酬金不但翻一倍,我再给你们加……啊……” 没有人知道他要给他们加什么,加多少,因为他突然叫出的一声惨嚎淹没了后面的内容。 他的手依然握在剑上,握得还是那么紧,只是剑在他两丈之外,连同他的一节断臂,还有下面浸化了雪的一片刺眼鲜红。 他一只用力手掐断臂,不住的的痛嚎着,凶狠的面孔已被疼痛和恐惧扭曲的有些变形。 萧雨陡然挥出的一剑斩断了他一条手臂,也斩断了他给那些人继续添增的诱惑。 萧雨出剑很快,而且没有丝毫预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直到现在,其余的那些人才反应过来。 最先退却的那人扭身就跑,像是见到了库勒斯特森林中最凶的妖兽一般,不做任何思索。 萧雨对待敌人很冷酷,在他有能力的时候,他不介意将他们全部斩杀,现在他就是这样做的。 他身躯飞纵,绕过两颗高耸的木云杉,手中的利剑爆射出一道慑人的红芒,林间仿佛闪过一道妖异的血色闪电,这道闪电劈在了飞速逃离的那人后脑,将他劈翻在地。 犹存的冲力令他的身躯翻滚出老远,带起了一蓬蓬的雪花,留下了一道狼藉。 一阵寒风卷过,所有人都闻到一股焦糊味。 剩下的人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没有再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逃不掉。 现在他们都非常恨,恨那个瞎了眼的梁老七,也非常的恐惧,他们见过不少七阶武者,但如此变态的七阶武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这些常年和妖兽打交道的猎人都沾染些妖兽的习气,在明知必死的境况下都会奋起搏命,哪怕能多咬下来敌人一块肉也是赚的,但今天他们注定什么也赚不到。 萧雨手中剑芒吞吐,如同一道不可逼视的灼人炎流翻腾啸卷,卷融了地上的雪,卷折了林间的树,卷碎了冰冷坚硬的怪石,淹没了一切…… “看清了吗?”萧雨看着已然倒地不支的梁老七道,他语气依然平缓。 梁老七看了看面前似是冰冷,却灼热异常的利剑,神情惘然的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脑袋便飞了出去,飞到了一个面容俊朗,生着一头栗色卷发的少年脚前,并浸漫出了一片令人胆寒的艳红,一直漫进他鞋下。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章 遇狼 一阵寒风袭来,冷了地上的残肢,也告诉了奥莱特额头上的汗凉了。 他抬手抹了下不知何时涌出的汗水,努力敛去脸上紧张不安的神情,而后艰涩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老大威武。” 萧雨澄静的双目中掠过一道毫光,似是满意这句奉承,却更像是在讥笑他。 成天学院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去历练,说得直白些就是见见血,不过他们见得都只能算是小血珠,而眼前这一片残肢断臂虽然称不上血海,但也远比那些小血珠对眼球的刺激来的大。 初见这般残酷的景象,冷锋岩石般的面孔剧烈的碾磨着,似是要磨出些石粉来才肯罢休,反观陶青青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浓重的血腥味极容易惹来一些嗅觉灵敏的野兽甚至妖兽来做客,萧雨几人不想被它们误认为是来争抢的对象,而招上无妄之灾,所以迅速来开了这里。 没有战胜强敌后的喜悦和荣光,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就像此时雪林之上晦暗的天空,看不到光亮,只有令人烦闷的灰。 因为晦暗所以看不到日头,看不到它从哪个方向悄然垂了下去,让暮色悄然模糊了这片大地,模糊了这里的森林和他们的视线。 他们选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山包,扎起了个人的帐篷,草草的吃了些干粮,便都休息了。 每夜他们都会有人值哨,以防意外,但今夜却没有商量如何轮换,或许他们都清楚这将会是个无眠的夜晚。 凛寒的夜风像重返幽冥的魔魂一般无休止的在林间游扰嘶嚎,它无法撼动那些磐拔挺立的巨树和横生雪中的怪石,只能将怒火发泄在这几个小帐篷上。 萧雨半躺半卧,听着寒风呼哒呼哒的拍扯着帐篷,回想着白天的一切,心中有些迷惘。 萧雨很冷酷,也很狂热,但对于在朋友和敌人之间不断摆荡的人,他有些不好决断。 忽然帐帘张开一道缝隙,一道身影钻了进来。帐中的黑暗让来人一时没有适应,却被一只手引明了方向。 萧雨拉着陶青青坐在自己身旁,本就狭小的空间立时显得有些拥挤。 “还没睡呢?”陶青青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萧雨反问道。 陶青青没说什么,转而问道:“还在想白天的事?” “不知道该怎么办。”萧雨老实的道。 黑暗的帐篷中,除了呼哒呼哒的鼓动声再无其他。 良久,陶青青忽然给出一个惊人的答案:“决定不好就杀了他。” 萧雨一惊,黑暗中他看不到少女的表情,但听这平静的声音,想来和白天她看到他斩落一地的残肢相比也不会有太大变化,这让他再次看到了少女那颗强大的心脏。 “杀人有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思考了良久,萧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况且他对我并没什么恶意。”他又补充道。 “他对你一直都有所企图,只是不太清晰,不好判定,但在有些情况下做事无需分得太清。”陶青青道。 “你刚进成天书院时,赛拉斯找过你麻烦,每次都是他来通风报信,从那时起他就在慢慢接近你,后来又利用我来化解你们之间的隐结,这次他又要借历练之机想再挖出些什么来,我不放心。” 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萧雨心中不禁一暖,转而却又一惊:“是你故意把我来此历练的消息告诉他的?” “是的。”陶青青道。 “然后杀了他?”萧雨又追问道。 “是的。”陶青青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 “这件事……” 陶青青似乎早已洞悉他心中所想,没等他把疑问说出,她便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我爷爷不知道这件事。” 萧雨心中凛然,他没想到陶青青的城府竟是如此之深,没想到一向睿智的奥莱特竟然也会跳进她挖的坑,不过估计他现在也已经知道了。 …… 听着外面比白日里嘶嚎得更加疯狂的寒风,窝在帐篷里的奥莱特心中惴惴,辗转难眠。 年赛上,萧雨一招克敌,战胜了尚青云,取得了年赛第一,但陶衡诡异的表现疑惑了很多人的思维,奥莱特自然也嗅出了其中异样的味道。 所以当他得知萧雨要去历练便跟了来,想要借此一探究竟。 但萧雨是老大,他是小弟,所以他需要本分的客串小弟的角色,那些小问题自然要他出手解决,但老大也要在恰当的时机显显威风,如果没有时机怎么办?那便制造一个,所以遇到那伙人时他就和冷锋推搪起来。 而眼见萧雨已经迈出了一步,却被陶青青拦住了,而且她有些冷怒。 陶青青是那个两院之长权利倾天的老人的孙女,所以她变冷发怒需要有人来买单,可奥莱特不想买,也买不起,虽然他很有钱。 所以他又拾起了已被看穿的戏码,继续演下去。 然而当真正的机会到来,萧雨直接挑明了一切,一剑斩落了所有的遮掩,斩落了那颗脑袋,飞到了他的眼前来质问他。 他开始怯懦了。 他不知道当初陶衡在遮掩什么,现在他只看到了一只死神的魔掌在向他舞动,让他记起了曾经扣住他脖子,令他生出一身冷汗的那只手,他开始害怕了。 因为他明白窥探别人的秘密往往会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尤其是那些藏得很深的秘密。 …… 不眠的夜更显漫长难熬,但一切事物终有尽时,黎明时分,天空中的黑色慢慢变浅变灰,魔魂般的夜风似是知道自己快要走到尽头,拼命的嚎叫,像是绝望的凶兽一般。 黑暗的帐篷中,萧雨双眼暮然张开,推醒了靠在他肩上熟睡的陶青青。 陶青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什么事?” “附近有狼群,咱们要马上离开,你立刻整理一下,我去叫奥莱特他们。” 萧雨语气罕有的透出一股凝重的味道。 狼群几乎是库勒斯特森林中不可抗拒的存在,虽然它们只有五阶的实力,头狼也不过六阶,但它们历来都是统一行动,一支狼群数量少的也有近百只,多得则达数百只,在头狼的指挥下,它们行动起来就像沙漠里的黑沙暴,瞬间便可吞没一切,一些八阶甚至九阶的强大妖兽遇到它们后也只能畏然而逃。 陶青青一惊,立刻睡意尽消,胡乱的梳理了一下,迅速钻出帐篷。 她听说过库勒斯特森林中的狼群的恐怖传说,却辨不出这厉啸的冷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但她相信萧雨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奥莱特和冷锋也已被萧雨叫了起来,看他二人脸上的疲态,显然这一夜也没怎么睡。 “老大,什么事?” 似乎是因为倦意太浓,此时的奥莱特比昨天显得自然了很多。 “附近有狼群,咱们要马上离开。” “狼群!” 奥莱特悚然一惊,他听说过库勒斯特森林中狼群的恐怖,它们就像是这里的恶魔,收割着所有遇到它们的生命,几乎连骨头都不吐。 “那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他扫视着四周没有明显区别的树影,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些许惊惧,没有了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相。 萧雨侧耳仔细的听了听,抬手指向一片朦胧的树影道:“往那个方向走。” 在萧雨的带领下,几人立刻向他指的那个方向急速行去。 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如催人生厌的鼓点一般,疾行数里后,萧雨忽然停了下来。 陶青青看着他比先前更加凝重的表情,面色忐忑的问道:“怎么了?” “不用再逃了,咱们被狼群包围了。” 听着萧雨的话,奥莱特艰涩的嘲笑道:“谁让你来的?死了活该。” 听到这话,萧雨和陶青青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冷锋有些不忿的道:“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你以为我是在说别人吗?”奥莱特扭头对他叫了一句,而后还不忘伸出有些僵硬的舌头舔舔嘴角。 冷锋没有和他再做争执,因为他知道将会有什么到来,那副岩石般的面孔也似乎因此而变得有些松软,但也只是有些松软,因为他终究还是一块石头。 忽然,视线远处的朦胧中,几条影子向他们急速跳跃而来,渐近渐清晰,他们看到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年龄比他们稍大,看其装束应该也是来此历练的。 “老大,有人来了。” 奥莱特微带惊喜的道,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萧雨叹了口气道:“是被狼群赶过来的。” “赶过来的?”陶青青惊道。 “我一直以为是咱们被狼群围追,刚才才发觉原来它们是想将咱们与那伙人圈到一起一举吞掉。” 几人心中皆是凛然,这支狼群头狼的智慧未免也太过骇人了。 说话间,那五人已来到了他们近前,个个惊恐中带着些许欣喜,显然也是发觉了被狼群围追,见到他们后又有些欣喜。 然而下一刻,他们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四周诡异朦胧的树影间悄然出现了一点绿光,慢慢的绿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无数魔鬼的眼睛的一样从四周无声的漂浮而来。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一章 避狼 库勒斯特森林的某处,一处方圆数十丈的地方显得尤为空旷,高矮不一的林木在这里全部没了影子,确切的原本站立此处的它们现在全部可怜的躺在了地上,一颗颗苍天大树有的是从树干的某处断掉,断口光滑平整,有的则是被生生扭断,或是被连根拔起,其中甚至有两颗三四个成人合抱粗的木云杉,一颗横卧在地上,砸倒了不少低矮的植物,另一颗还没有完全倒下,被一颗古松苦苦撑着,那颗古松平时苍劲巍然的神态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狼狈相。 地面上结实的冻土像是被什么狠狠的犁了一遍,混着原本地上的积雪呈现出与天空相似的灰。不少深藏地下的树根也被掀了出来,无奈的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甚是可怜。 整片场中能够站立的只有两位灰衣老者,他们一个身材瘦高,像一颗竹竿般的戳在那里;一个身材枯瘦,相貌平庸之极,放在什么地方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而在这里更像是一截荣华尽逝的朽木,只是他对面的老者却不会这样认为,他深知这截朽木之内蕴藏着何等逼人的锋芒。 “十几年了,没想到你的修为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真是令我惊讶之极。”瘦高的老者感慨道。 他的语气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喟叹中透着欣然,也有着一丝时光催人老的无奈,只是场间的景象昭示出了他们之前的战斗是很等的激烈,并不像他言语这般轻松悠然。 “是啊,十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喜欢施以阴手,躲在暗中偷袭别人。”枯瘦老者语气平淡的道,就像他普通的面容那般,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如今三大帝国已签署了休战协议,你现在又是卡洛帝国的国师,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的随意而为,不怕破坏协议,再次挑起帝国的纷争?” 瘦高老者微嘲的笑了笑道:“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难道以我之力还会因它而束手束脚,相信你也不会幼稚的去按上面所说的做吧?” 枯瘦老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后似是有些得意的道:“这次卡洛帝国的两位皇储随你而来,若是有什么闪失估计你也不会好受吧?” “有老夫在,他们能有什么闪失,你若是想以此来威胁我,也要想想你那孙女和那个叫萧雨的小子,除此之外,老夫还真看不出有什么能对他们产生威胁?”说完,瘦高老者又是自信的哼了一声。 瘦高老者名叫柴库德,是卡洛帝国的国师,此次卡洛帝国的两位王储心血来潮,来此历练散心,而他主要便是负责他们的安全。枯瘦老者自然就是陶衡,这次萧雨几人来此历练他哪能放心,为了以防意外,他亲自一路跟随,没想到被柴库德偷袭,二人就此动起手来。 他们早年间曾多次交手,互有胜败,而今已过十几载,可算是一对宿敌,再次见面焉有不战之理? 陶衡微笑着看着一脸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柴库德道:“我从不曾想以此来威胁你,但若是他们自己倒霉死在这里,就怨不得老夫了。” “放心,只要是有我再此,他们……” 柴库德忽然止住话语,两只干瘪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愤愤的道:“你早就知道了,哼,那老夫也不陪你玩了。” 说罢,他出腿挑起身侧的一块巨石,猛的掷出,而后抽身离去。 巨石才一飞出,便猛然爆开,化作漫天的石雨罩向陶衡,其间的每颗石子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道,疾速撕开阻挡它们的空气,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厉啸。 见此陶衡不但不闪不避,且一跃而起迎着石雨撞去。身在空中的他周身青光大作,生生洞穿了这片恐怖的石雨,而后没有丝毫停滞的追向柴库德。 …… 向萧雨几人疾行而来的这五人微带惧色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浮动的绿光,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看似为首的俊美青年打量了一下萧雨几人,而后对萧雨微微拱手道:“这位……呃……”似是仓促中没有斟酌好措辞,微微停顿后他重新说道:“这位兄弟,如今咱们都已被狼群包围,在下希望能与你们合力抵挡,只要能坚持片刻,在下的援手便能赶到,到时候大家都可保得性命。” 他这些话若是对那些初次进入库勒斯特森林历练的少男少女说说还可以,但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萧雨,他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深悉这里的狼群是多么的恐怖,粗略估计围困四周的狼群也不下两百只,不说他们这两伙人,就算再翻一倍也未必能在它们的利齿下坚持一盏茶的功夫。而听对方的说法,或者是他们不知道这里狼群的可怕;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确实有强大的援手,但眼下却是想要用萧雨几人当垫背,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不管是什么原因,萧雨都会无视他们,因为他本就不是什么热情之人,况且又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候,而且虽然对方在尽力掩饰,但他依然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俯视众首的淡淡贵傲之气,这让他很不舒服。 萧雨没有说什么,转身向一侧走去,陶青青几人当然视萧雨为首,也相信他的决定和行为绝对会以他们他们的安危为先,所以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而去。 “我们怎么办?”陶青青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片片绿光的动静,对萧雨问道。 “上树。”萧雨停下了脚步,指着面前一颗极为高大的木云杉道。 陶青青几人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躲避狼群的方法,但他们脸上却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意外的惊喜,因为萧雨说出这两个字时神情依然凝重,而且他们也能猜到能够令无数猎人闻风丧胆的凶恶狼群绝不会被如此简单的手段避过。 他们的猜测确实没有错,萧雨的下一句便证实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不要上的太高,否则一会狼群将树伐倒,在被它们撕碎之前就会被摔死。” 狼群竟会将这树伐倒?而且听萧雨这话的意思似乎还用不了太长时间。 陶青青几人满脸惊讶的看着眼前这颗几人都合抱不来的木云杉。他们无法想象,狼群会用什么方法将这么一颗如此粗壮的木云杉放倒。 虽然惊讶,但他们一点也不怀疑萧雨的话,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说笑的人,更何况是在如此紧急的关头。 木云杉的树干极为光滑,到了极高处才会分出枝桠,并不容易攀爬,但对于萧雨这些武者来说,却不难攀爬。借助手中兵器之利,很快他们便爬上四五丈高的地方。 那个被萧雨无视的俊美青年,看着爬上木云杉的萧雨几人,冷峻的双目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似是忘记了四周正在缓缓接近的危险。 他身后一个少年来近前两步道:“大哥不必生气,稍后国师将我等救出后再与他们算账。” 这少年也是俊美异常,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只是由于年龄偏小略显稚气。 被他唤作大哥的那俊美青年看着他笑了笑道:“为兄非是生气,而是这几人不寻常。” “不寻常?”那少年微微疑惑。 “他们为首的少年应该就是成天学院今年年赛的第一名萧雨,十八岁就达到七阶修为。” “是他!”那少年惊道。 刚才这俊美青年对萧雨拱手欲言时认出了他,也是感到微微惊讶。 “那大哥稍后定要让国师将他们全部除掉,否则明年的青年高手挑战赛上……”那少年提醒道。 俊美青年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道:“此事稍后再说,咱们也先上树避一避。” 说完,他带领这四人也向着萧雨所在的那颗木云杉走去。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二章 杀狼(上) “老大,他们也过来了,看来也是想在这颗树上暂避。”奥莱特看着那个俊美青年带着那几人向着这里走来,眉头微凝对萧雨说道。 萧雨看了看那几人道:“此处只有这颗树最为高大,他们想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所以只能来这里。” “可刚才……”奥莱特回想着刚才两伙人初见时的那一幕,不由得心中担忧,俊朗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些许杀意。 他现在也明白了那个俊美青年初遇时说出那些话的目的,知道他们意图不善。 陶青青看出了奥莱特心中的想法,提醒道:“现在不是时候。” 奥莱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萧雨看了看他们道:“一会儿我去杀头狼,你们对那几人要多加小心。” 陶青青几人听到萧雨的话骤然一惊,均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他们都清楚树下这支狼群有多强大,恐怕即便是九阶强者也不敢出此妄言,他们想象不出,萧雨究竟有什么凭借,又是想通过怎样惊人的手段去击杀头狼。 头狼一死,狼群定然溃散,这个道理世人皆知,但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老大,这样太危险,你不能去。”不等别人说什么,奥莱特第一个便极力反对。 萧雨抬头,澄静的双目中映着这副俊朗而猥琐的面孔,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陶青青看了看树下的狼群,黛眉紧蹙,思索的片刻对萧雨道:“在等等吧,或许会有转机。” 冷锋没有说什么,但岩石般的面孔上也是挂着不赞同的表情。 萧雨望着陶青青,他明白陶青青所说的转机是什么,这或许是个转机,但更可能会变成一个噩梦。 他又看了看那个俊美青年和他身后的那几人,揣摩着他们意图背后的依仗,说道:“估计一会儿他们会有极为强大的援手到来,能够帮助他们脱离危险,但对我来说却会更加危险,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他们一个个都非常自私冷酷,从一见面他们就想以我们这几人的性命来换取他们得到救援的时间,所以我们不会在他们那里得到任何帮助,如果有也只会是危险。” “而且为首的那个青年也是个极富心机之辈,不可能会被我们利用,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 听着萧雨的话,陶青青几人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萧雨说的是事实,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么也只能做此一搏了。 此时,那几人也已来到树下开始攀爬,很快,他们攀爬到和萧雨几人相当的高度,也就此停了下来。 这颗木云杉极为粗壮,他们两伙人挂在树干两侧各执一方,相互各不相干,双方都是冷眼警惕着对方,没有什么话语。 此时,四周的狼群才开始慢慢向树下汇集而来,它们似乎并不着急,或许它们早就知道,即使它们以最快的速度扑过来,也无法截断这些人类上树躲避的脚步。 近两百只狼围在树下慢慢游走,将地面上的积雪搅的凌烂不堪,发出沙沙的轻响,而就是这种声音竟是隐隐的压过了如魔魂般嘶嚎的寒风,让树上的这些人感到压抑之极。 群狼皆是呲着牙,喷吐着腥臭的白气,凶狠的盯着眼前粗壮的木云杉,是的,它们并没有抬头去看上面挂着的美味,因为知道要吃到那些狡猾的人类,首先需要放倒这颗该死的大树。 在库勒斯特森林,这种粗壮的木云杉极为常见,那些猎人和探险者在遇到狼群后都会躲到上面,所以这里的群狼都非常痛恨这种粗壮的大树,所以它们会毫不留情的伐倒它,而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远远的一块怪石上,一只比普通的狼高壮几分的狼站在上面,寒风中,周身的狼棕不时簇簇翻起,如一个甲胄鲜明的将军高傲的站在那里审视着自己的军队。 这自然就是头狼,也就是萧雨想要击杀的目标,头狼的阶别并不高,不过就是六阶,但相比六阶修为的人类,它的战力要强上很多,因为它是妖兽,从它来到这个世上四周便充满了危机,能够活到现在,战斗与搏杀早已像吃饭睡觉一样成为了它的本能。萧雨全力施展可以连续杀掉数名奋起搏命的六阶强者,但却很难再短时间内杀掉一只头狼,况且头狼都是极富智慧,抛开它自身的强悍不说,单是这两百只的狼群构成的死亡壁垒就是萧雨能够轻易逾越的。 天色渐明,树下的群狼依旧不停游走,萧雨这些人居高临下,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狼首,看着它们龇出的惨白狼牙,均是感到头皮发麻。寒风卷动着它们喷出的白气,让树上的他们不时闻到阵阵刺鼻的腥臭。 远处的头狼望着树上的这些人,看着他们像一个个可怜小虫子般挂在树上,一对狼眼中竟是似人类般生出些许鄙夷不屑的神情,它缓缓昂起狼首向天,陡然发出一声冷厉的长啸。 它的啸声刺破了寒风,刺入了树上这些人的耳中,让他们胸中那颗不安的心骤然一紧,而树下的群狼则像狂热的赌徒赢了一场豪赌般猛的兴奋起来,他们立刻以这颗树为中线均分两侧,随着头狼的再次啸叫,一只狼冲出狼群,冲向它们眼中这颗该死的木云杉,奔跑中四肢发力,猛然跃起,它跳的并不高,但速度却极快,隐隐的已拖出了几道残影,当滑过大树时,它两只前爪探出,极为凶悍的刨向这颗木云杉。 无论在哪个角度看这幅画面都会让人感到非常的滑稽,因为这颗木云杉足有三四人合抱粗,而与它相比,这只狼的身躯太过微小,而此时这个微小的生物却想要撼动这颗大树,就像一个蚂蚁妄想搬动一座山岳,让人感到它是那么的痴狂。 但树上的萧雨这些人却不这么想,因为他们听到“咔哧”一声,就像厚厚的军帐被蛮力撕裂的声音,粗壮的木云杉足有两寸厚的树皮被那只狼狠狠的撕掉一块,露出里面欣白的树干,几缕树汁沿着树皮撕裂的边缘流淌而下,似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在默默的哭泣。 然而不待那只狼落地,又是一只狼从狼群中冲出,它的动作与之前的那只狼如出一辙,当狼身掠过大树,两只利爪在那块欣白之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爪痕,无情的撕去了数缕树干上的纤维,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他们一只接着一只掠过,刨抓着这颗粗壮的木云杉,相互间配合极为默契,显然对于这一连串的动作早已非常熟练。而先前树干上的那几道爪痕也在他们一次次的掠纵中变得密集,进而凹陷成一道深槽。 而同样的一副场景也在大树的另一端上演着,它们非常聪明,知道这样能更快的达到目的。 不多时,树下已出现团团木絮,这些被群狼刨出的木絮被寒风卷得到处都是,仿佛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一般,让人嗅到的死亡是味道。 陶青青几人紧握着手中的剑,警惧得盯着树下的情形,随时准备着殊死一搏,大树另一面的那几人中,那个俊美的少年望着树下凶悍的狼躯,微带恐惧的对那个俊美青年道:“大哥,恐怕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颗树就会倒下,国师会在这之前将我们救出去吗?” 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虽然平时被拥宠非常,奉若珍宝,但第一次闻到死亡的味道,哪有不害怕的道理,尤其是这种极易令人崩溃的煎熬。 被他唤作大哥的俊美青年微怒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训斥道:“你我都是一国皇储,哪能如此畏惧生死,如果这次国师没有跟来你又当如何?” “我……”那少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记住,你我是皇储,我们肩负着整个帝国的尊严,我们可以隐忍,但不能怯懦,无论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的面前。” 少年听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下面的群狼依旧在刨抓着树干,树上面的这些人或恐惧或等待着,谁也没有注意,萧雨拔出插在树干上的剑,不声不响的向着更高处攀去。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三章 杀狼(中) 冬季的库勒斯特森林只有少量的松柏依然还维持着自身的绿意,展示着这里的生机,其余大部分的树木都被时节的寒意染上了一层灰褐枯黄,显得了无生趣。 但今天这里却显得格外的不平静,两名不知何处而来的灰衣老者于参差的树冠上跳跃搏杀,一追一逃间时而跃起十数丈,时而又摔落在地,如两只苍鹰互博,彼此各不相让。 陶衡与柴库德一追一逃,一路来到这里,两人九阶后期的恐怖破坏力声势极大,一路不知惊了多少栖息的妖兽鸟雀,令它们望风而逃。 此时两人的灰色衣衫均是破烂不堪,显然这一路上的战斗更胜之前,两人都已出了狠手。 柴库德站在一截断木上,望着远处的陶衡急怒道:“现在他们已被狼群包围,估计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落入狼口,尸骨无还,你我现在赶过去将他们救出,咱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你看如何?” 陶衡听着对方的话语,似乎并不着急,悠悠开口道:“不急不急,估计一天一夜之后你我之间就可见分晓,然后再论其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摘下一截挂在衣袖上的枯枝,显得极是从容悠然。 柴库德见此心中气急:“一天一夜?用不了一天他们就都会变成狼粪,还论个屁。” 此次柴库德带着卡洛帝国的两位皇储出来,肩负着他们的安危重任,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即便以他九阶强者的实力也难以承受卡洛大帝的怒火。 而且不比一般的皇子,大皇子穆雷奥行事果决狠辣,且心机颇深,一直深受卡洛大帝看重,帝国中不少人都已看出,卡洛大帝很有可能会将坐下那个象征着整个帝国的尊贵与权势的位置传给这个青年,而此时他正在群狼的利齿下危在旦夕,不难想象,若是他在柴库德的保护下丢了性命,这位九阶强者将会迎接何等的滔天怒焰。 看着柴库德急切愤怒的神情,陶衡明知故问的道:“你好像很着急?” “废话,难道你就不急?” “不急。”陶衡将手中的那截枯枝扔掉,正色对柴库德道:“即便大树被伐倒,他们落在群狼的利齿之下,萧雨他们也会挣得片刻周全,而这段时间,那两位皇储估计已经变成了碎肉,这时候我再将他们救出也来得及,所以我不急。” 柴库德两道苍眉凝起,努力的分辨着陶衡话语的真假:“他们能在群狼的围攻下坚持片刻,凭什么?他们之中只有萧雨修为最高,但也不过就是七阶的修为,光是他自己想在群狼的围攻下坚持片刻都很难,难道你还指望他去保护其他几人?” 对于他的疑问,陶衡微微一笑,不做任何解释,就那样与他对恃着。 反观柴库德也是一脸凝然的望着他,但他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他不知道陶衡所说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倚仗可以在这里和他耗着,但他自己却不能耗,也耗不起。因为他清楚,如果事实真如陶衡说的那样,事后,他的确可以顶着自己的攻击将那几人救出。 忽然,极远处一声长啸刺破云天,同时也刺破了他平静的伪装,他仰头望向那方,脸上闪过一丝狠色,随后高瘦的身躯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那个方向。 他虽想走,可陶衡又哪肯允让,枯瘦的身躯立即飞跃而至,同时一只干瘦的手掌印向他的后背。 对于陶衡的攻击,柴库德早有所料,但他却没有躲闪,周身蓝芒大作,任由那只干枯的手掌拍在自己的后背上。 九阶强者的随意一击也可碎石裂金,以血肉之躯硬抗岂会有好,柴库德被这一掌拍出十几丈,身在空中便连续喷出数口血雾。 他与陶衡的战力本就伯仲之间,陶衡又是风系武者,擅长速度,他想要在短时间内摆脱陶衡的纠缠绝非易事,唯有硬抗对方的攻击,以赢得脱身的时间,此刻时间紧迫,他这样做这也是无奈之举。 柴库德虽被陶衡击伤,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凝滞,高瘦的身躯再次加速,没有任何犹豫的跃向远处。 一掌击中柴库德,陶衡微微一怔,看了看自己干枯的手掌道:“没想到这个一向喜欢阴人的家伙也有甘心挨揍的时候。” 说罢,他纵身跃起,再次追去。 …… 狼群依旧在刨抓着那颗大树,它们一只接着一只的掠过,乐此不疲,就像一把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大锯在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的拖动,直到把这颗大树锯开才肯罢休,而那一只只锋利的狼爪就像是一颗颗狰狞的锯齿,每当它刮过,那个凹槽便会加深几分。 妖兽从出生便会生出元素之力,随着生长越发的壮大,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元素之力淬炼的十分坚韧,普通的狼,爪牙的坚硬程度已接近一般的钢铁,对付库勒斯特森林里的树木自然不在话下。 群狼不时发出尖锐的啸叫,现在的它们很兴奋,很疯狂。 随着群狼疯狂程度的不断攀升,树上的这些人却越发的恐惧,他们感到四周刮过的风越来越疾,越来越冷。 而远处怪石上的头狼却在冷冷的笑,它不是因为想象中即将到口的美味而笑,而是他忽然发现在树上挂着的那些小虫子中,有一只极不安分,他正慢慢的向更高处爬去。 …… 萧雨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恐惧和群狼的兴奋,他尽量快速的向上攀爬着,片刻后他停了下来,低头目测一下距地面的高度,估计足有二十丈,才停了下来。 萧雨看着头狼的方向,观察着下面的一切,片刻后,他拔出插在树上的窄剑,同时背对树干,双手扒住树皮绽开的裂痕,双腿猛蹬身后的巨树,整个人借着巨大的反推之力如一支离弦的利箭般向斜下方射去。 萧雨这一蹬的力量极大,以至于这颗巨树都产生了一丝颤动,虽然颤动的极小,但却非常清晰,至少树下的群狼非常清晰的察觉到了。 这些自幼生长在库勒斯特森林里的残暴家伙对身边的一些细微变化都十分敏感,它们微微一惊,伐树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一只只均是狼唇翻开,狼牙呲出,几乎将整个肉红色的牙床全部露出,浑身鬃毛根根竖起,警惕不安的向四周张望着。 也难怪它们反应如此之大,因为多疑本就是狼的天性。 树上的人看着群狼的异动,也是疑惑起来,而不等他们思考什么,忽然听到头上一阵衣衫被劲风刮动的猎响,紧跟着便是一道人影砸入视野。 “那是萧雨!他要干什么?” “以这种恐怖的速度摔下去,即便是他七阶的实力恐怕也会弄个骨断筋折。”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反应。 相比他们的疑惑,远处的那只头狼却瞬间明白了很多,它的智慧不比人类的一些智者差多少,它当然不会认为那个人是在找死,因为就在刚才,它清晰的感受到它原本眼中那只可怜且可笑的虫子瞬间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得令他也感到了一丝惊恐,随着那个人的疾速飞来,这丝惊恐迅速化作凛冽的杀意将它笼罩在内。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四章 杀狼(下) “嗷……呜……” 头狼立即发出数声疾啸,而后跃下怪石,疾速向着狼群奔去。 群狼听到啸声后,立即分出四五十只狼去接应头狼,而余下的群狼立即又开始伐树,这次它们的动作得更疾更快,似是在拼命一般。 头狼一边奔向狼群,让它们分出一部分接应它,一边命令它们加速伐树,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它有这样的反应,并做出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它的智慧真的很高,但有时候在巨大的力量面前,再高的智慧也是枉然。 这时萧雨已从二十丈高的地方跃下,带着巨大的冲力飞出近三十丈,砸入了一颗魁柳巨大的树冠中。 树冠中,他双手精准的环抱住一根粗壮的枝桠,同时消瘦的身躯围绕这根枝桠疾速转动数周,卸去了不少冲力,饶是如此,还是将这根枝桠压得极弯,几乎弯了个对头,但魁柳的韧性极佳,所以这根枝桠没有断掉,所以它还会弹回,而萧雨借着这股反弹之力,再次飞跃而出。 萧雨先是从高处疾速下坠,翻转数周后再次跃起,此时的他根本辨不清方向,但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使然,他第二次的落点刚好能截住到想与狼*汇的头狼。 萧雨身体尚在空中,全身的衣衫便鼓荡起来,同时周身红芒大作,整个身躯如一颗流星般在空中拖出一道绚丽的火线,砸向头狼,声势极为骇人。 此时树上的那些人似乎都忘记了恐惧,他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任由寒风灌入却似不觉,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个浴火的少年。 他真的只有十八岁,他真的只是七阶的修为?这种强悍霸道的手段和恐怖的攻击恐怕就是一般的八阶强者也难以做到。 其实萧雨先在二十丈高的地方飞跃而下,中间卸力变向后再直击头狼,完成这一系列令人不可思议的动作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这其中不乏运气的成分,此时他心中也是紧张难宁。而现在他所施展的是赛拉斯自创的秘技大日魔炎,在加上身体的冲势,威力当然不一般。 大日魔炎是在他历练出行前赛拉斯传给他的,对此萧雨并没有做任何推过,欣然接受,这让赛拉斯有些意外,同时也很高兴。 赛拉斯知道萧雨的手段不少,也很强悍,但他也能猜到他的那些手段大多数都不方便使用,所以就将大日魔炎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他,虽然这种技能会对身体会有一定的损害,但只要不连续使用日后还是能够恢复许多的。 萧雨在空中的速度极快,且使用的又是赛拉斯的看家招数,所以这一击威势极甚,攻击尚在数丈之外,这只头狼就已被先至的劲风压得四肢趴伏在地,难以动弹。 此时这只头狼心中也是悔恨非常,因为在它看来,这次的猎物只是几只不起眼的小虫子,所以高傲的它没在身边留有一点防卫的力量,而正是如此才令它陷入险境,现在它终于明白,虽然智慧很重要,但也还需要有做够的力量来做支撑,而且是自身的力量。 但它不会等死,因为它是一只妖兽,它素来秉承着妖兽那种临死反扑的凶性,所以他龇着牙毅然昂起狼首迎向萧雨的攻击。 狼素有铜头铁脑豆腐腰的说法,而事实也是这样,狼头是狼全身上下最坚硬的部位,在加上元素之力多年的淬炼,它的硬度甚至逾越钢铁。 但在萧雨这强悍一击之下,却还是有些不够看,萧雨与头狼相撞在一起,一声震彻林间的巨响骤然荡开,淹没了肆虐的寒风,淹没了群狼的阵阵尖啸。 伴随着一声惨嚎,无数土石被抛射在林间,周遭空中游离的元素之力皆是动荡不宁,一朵蘑菇状的巨大土尘之云缓缓腾起,浮上森林上空,在原地却多出了一个直径数丈的深坑,黑洞洞看不清有多深。 不远处赶来救援头狼的四五十只狼和树下的群狼皆是战战兢兢的趴伏在原地,显然被这声势惊得不轻,而树上的那些人也是一脸惊愕的望着那个深坑,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萧雨这一击竟会有如此威力。 如此一击之下,那只头狼是否还能存活? 只要头狼还活着,危险就不会消失,所以此刻所有人都非常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结果。 半晌后,那个黑洞洞的深坑中传出一声呜鸣,一道黑影猛然窜出,疾速向着狼群逃去,这道黑影正是头狼。 此时它已完全失去先前的高傲与威风,一身油亮顺滑的鬃毛片片焦糊,奔跑中一条前腿不敢落地,显然是受了伤,看上去极为狼狈,就像一只大火中得以逃生的野猫。 遭受如此重击依然没有死,所有人不禁惊叹头狼的生命力。 头狼一边逃窜,一边发出声声厉啸,随后那些战战兢兢的群狼又恢复了之前的疯狂,又开始伐树,开始接应它。 而不待这啸声落定,一道消瘦的身影跃出深坑,稍一查看四周的情势,再次向着头狼追去。 而迎接萧雨追击的却是数十只恶狼,它们狂叫着向萧雨扑来。 现在萧雨挣得就是时间,他不可能与它们纠缠,所以用了最简单的手段冲破了它们的阻挡。 只见他手中一直没有动用的那柄窄剑陡然燃起火红的剑芒,同时挥向扑来的群狼。 萧雨的那柄精金宝剑被陶衡收了去,所以他现在用的只是一柄普通的钢剑。然而在他功力全力运转之下,普通的钢剑怎能承受的住。 “铮”的一声金鸣,他手中的窄剑寸寸断裂,立时化作一蓬火雨罩向这群恶狼。 数声惨嚎后,数只恶狼摔落在地,萧雨抓住这几机会,宁身跃起,险而又险避过群狼的几记狼齿和利爪,越过群狼。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萧雨抓空瞥了眼大树那边的情况,心中陡然大惊,在树下的狼群中,他看到了三个正在奋力搏杀群狼的身影,一个是一头青丝容颜绝美的少女,一个是生着一头栗色卷发的俊美少年,还有一个是生着一副岩石般面孔的家伙。 大树还没有倒,而他们却已在树下,萧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已没有时间思考。 他身躯始一落地,便猛的加速飞奔向头狼,他的速度惊人的快,甚至比他先前自树上飞跃而下的瞬间还要快上几分,迅速拉近着与头狼的距离。 若仔细观察,会发现此刻萧雨周身已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芒,而转瞬,这淡淡的青芒又被一层刺眼的火红吞没,继而让萧雨以比先前那一击更加强大是威势撞向了头狼。 仿佛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飞奔中的头狼急切的发出了几声厉啸,然而却无法改变它被接下来的命运。 已经受伤的它焉能躲过萧雨这更加强悍的一击,早已焦糊的狼身一下子被撞飞,一直飞撞到那颗粗壮的木云杉上才停了下来,而后摔落在狼群之中。 如此之下群狼皆惊,全场俱静,只有寒风仍在继续嘶嚎着。 摔落在地的头狼吃力的张了张嘴,不甘的发出几声低低的呜鸣,就此不再动弹。 群狼先是一惊,随后立即惶恐的溃散向林间深处,同时发出阵阵悲恐的呜鸣,像是在回应已经不能在听到这声音的头狼。 就在此时,那颗大树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吱吱响声,而后缓缓的歪向一侧,最后轰然倒地,粗壮树干和巨大的树冠荡起了大片的土尘和地面上的积雪,瞬间弥漫了这片空间。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五章 因为你是我小弟 萧雨穿入荡起的烟尘,来到倒地的木云杉旁,看到陶青青和冷锋衣衫多处破损,模样狼狈,但所幸没有受伤,只是奥莱特一条腿上多出几个血洞,像是狼牙所伤,整条腿已被染得鲜血淋漓,显得有些可怖,但却没有性命之忧,至此,萧雨才微微松了口气,但一张俊秀的脸庞却是冷峻异常。 因为他知道,他们在树上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掉下来,即便树下的群狼在怎么可怕也不会将他们吓得如此,然而他们却下来了,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被逼的,或是被人算计了。 奥莱特看到萧雨过来,凝眉忍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几步对萧雨道:“老大,我们刚才被人算计了。” “刚才群狼疯狂伐树,眼看大树就要倒下,他们怕大树倒地后被群狼围攻,有人暗中对我出手,逼得我只能下树,然后……”他的话语微微一顿,接着道:“然后老大你把头狼杀了,狼群溃散,我们才保得一命。” 听完奥莱特给出的答案,萧雨两道秀眉微微凝起。 他清楚奥莱特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他也不担心那些人对自己这几人的敌意,只是他在想奥莱特那句“然后”之后应该不是想说自己把头狼杀了,救了他们,那应该是什么? 应该是冷锋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与他并肩战群狼,而陶青青也不得已下了大树,萧雨这般想到。 陶青青不得已是因为她不想冷锋死,但却不关心奥莱特的死活,甚至希望他刚才就此死掉,但他毕竟没有死,他只是受了伤,而且他还想问问,问问自己老大的态度。 萧雨沉思着,沉默着,一旁的陶青青亦是那般沉默的看着他。 阵阵寒风刮过,带走了四周荡起的烟尘,清晰周围的景物,露出了不远处的五道身影。 萧雨扭头看了看那几人,缓缓的走了过去。 他们随着大树倒下摔落在地,一个个略显狼狈,此时看着萧雨慢慢走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萧雨来到他们面前,看着他们难看的脸色,却没有让他们不堪太长时间便率先打破了僵局。 “是谁出的手?” 他的话很简单,简单的有些没有头绪,不过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够明白。 那几人均是沉默,半晌后,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走了出来,对萧雨道:“是我。” 或许是因为萧雨刚才的表现太过强大,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显得有些惶恐,像是一只第一次刚刚离开父母独自出来闯荡世界的小兽。 但转瞬他想起了刚才在树上他大哥对他的教训,想起了即将到来的国师,又微微挺了挺自己瘦弱的胸膛。 萧雨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手中那把精致的窄剑,忽然说出了一句与眼前情势毫不相关的话:“你的剑很不错。” 俊美少年及他身后的几人微微一愣,皆是对萧雨这句毫无头绪的话语感到一阵莫名。 萧雨忽然一把将他的剑拿了过来,或者说是抢了过来,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那少年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武者的剑被人夺走乃是极大的耻辱,少年立刻涨红了脸,怒道:“把剑还给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很大,似是忘记了之前的恐惧。 萧雨没有理他,他看着剑柄上精致的狮首铸纹道:“卡洛帝国的皇室成员。” 金色狮首是卡洛帝国的图腾标识,只有卡洛帝国的皇室才允许使用。 “知道还不给我。” 萧雨看着面前羞怒交加的少年道:“我只是看看,给你。” 随着萧雨话落,俊美少年感到眼前骤然闪过了一道亮光,随后他眼前的世界就此凝固了。 …… 柴库德飞驰中,忽然发现群狼啸声不再那样疯狂而又规律,心中不禁疑惑,焦急忐忑却是更盛,毕竟单凭啸声他也不能听出现场的情况,所以他更加快速的奔向那里,而代价便是又被陶衡拍了几掌,吐了几口血。 然而当他终于冲到现场,并没有看到自己担心的那几人被群狼围攻的画面,反而却看到了群狼一个个仓皇而逃,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烟尘和倒地的巨树,还有一个消瘦少年一剑斩杀了他受命保护的一位皇储。 见此,柴库德大惊,双眼顿时喷出两道慑人怒火,似欲将那个少年灼成灰炭,高瘦的身躯刚欲腾起却又立即停在了原地。 他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陶衡,急速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竭力压制着自己冲出去捏死那消瘦少年的冲动。 陶衡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然而就是这道平淡无奇的目光,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般,生生止住了这位暴怒的九阶强者的脚步。 柴库德非常想杀死萧雨,但他知道,眼下自己一旦有所异动,定然会迎来陶衡疯狂的阻击,或许顶着陶衡的攻击他可以杀死萧雨,但陶衡肯定也会不惜一切杀死大皇子穆雷傲,衡量了再三,他终是不甘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 或许是萧雨出剑太快,又或是俊美少年武者的体质强于普通人,他的思维没有立即随着眼前是景象凝固,他不明白眼前的消瘦少年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员还敢对自己出手,还有自己的大哥,他为什么先前暗示自己出手偷袭他们,把他们逼下树来,而现在又不站出来与自己一同对敌。 但他注定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在他光洁的额头浮现,随后缓缓向下延伸,均匀的将他俊美的脸庞切割成两半,一阵寒风刮过,他的身体无力的倒下了。 萧雨杀了他,因为他想杀他,因为他要告诉他的小弟,只要他承认这个老大,他就会保护他。 萧雨的敌人都很强大,他不在乎再多一个,所以他杀了他,证明了自己。 “老大威武。” 一声兴奋的有些变音的叫声在萧雨背后响起,奥莱特一脸得意的对陶青青笑着,浑然不觉牵动着伤口又溢出了不少鲜血。 萧雨接受了奥莱特,那么陶青青对他的看法在如何不好也不会不顾萧雨的意愿再去伤害他,这让奥莱特的心不在惴惴不安,所以他异常的兴奋。 陶青青黛眉微蹙,萧雨的决定他自然会尊重,只是萧雨杀的这个俊美少年让她感到有些麻烦,她没有认出这个少年的身份,却看到他剑柄上的狮首图腾。 自始至终,那个俊美青年也就是穆雷奥都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因为在他的诱导下死了一个皇储,他如愿的少了一个竞争皇位的对手,而且现在也没有了狼群之危,他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没有必要在冒险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也曾想过要杀死萧雨这几人,以显他皇室之威兄弟之情,但他却没有把握能够成功,因为萧雨之前的表现令人太过震撼,虽然他现在脸色十分苍白,因为脱力全身已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但他依然没有把握,或者说他不敢。 确实,虽然萧雨现在的气势依然逼人,但之前杀死头狼的那一连串手段对身体发负荷和消耗都非常大,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力竭之感。 然而穆雷奥却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萧雨才只杀一人,否则他不介意将这些人全部除掉,因为对待敌人他一向是冷酷之极,而且他也能看出,自己只是杀了一只替罪羊,这个俊美青年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情势对萧雨一方没有半点利处,所以他扔下手中的剑,转身而去,留下了穆雷奥几人如冻僵的山鸡般呆呆的站在那里。 此时,冷锋已经帮奥莱特包扎好了伤口,随后背起了他,跟在萧雨身后一同离开了。 …… 几人走了一段,奥莱特忽然扯着脖子对萧雨喊道:“老大,谢谢你,谢谢为我出了气。” 萧雨回头看了看他,不含情绪的道:“不用谢,因为你是我小弟。” 陶青青和萧雨并肩而行,听后不禁莞尔一笑,因为她第一次听到萧雨出说这样的痞子话。 趴在冷锋背上的奥莱特抬头看了看依然阴晦的天空,又看了看身下满是积雪覆盖的看不到路的路,忽然大声叫道:“天呀,还是那么的蓝呀,路呀,还是那么的宽呀,风呀,还是那么的……啊!” 奥莱特正叫得带劲,忽然感到伤口一阵剧痛,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嚎。 “冷锋,这个臭石头要死呀!” 冷锋把手从奥莱特的伤口上拿开,讷讷的道:“再在我脑袋后面乱叫就自己下来走。” 奥莱特气急,盯着身下这块石头憋了半晌,终是理智的闭上了嘴。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六章 各种根源的危机 柴库德看着已经气绝倒地的俊美少年,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大皇子穆雷奥,神情微微有些复杂。 以他老辣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固然是萧雨将他一剑斩杀,但这件事情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过他也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皇室的传承素来如此,就像历史的抉择一样,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也许很多人看到这些都会觉得残酷无情,然而事实却一直就如这般,胜利者将会得到他们想要的,对与错的评判对他们来说都没有意义,柴库德明白这些,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 穆雷奥和他身后的几人也是极为默契的没有深究这件事的原委,但却统一认同了一件事,萧雨杀了卡洛帝国的一位皇储,所以他该死。 不过他们也都看出,自己所依仗的这位强大的国师现在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他一身衣衫破烂不堪,脸色微显苍白,胸襟上血迹片片,明显是受了伤。 穆雷奥眉宇间带着几分疑惑对柴库德问道:“不知国师遇到了何事,竟弄得如此?” 能令强大如柴库德这等九阶强者受伤,穆雷奥实在一时难以接受,他也能猜到,柴库德极有可能正是因此才迟迟没有赶来救援他们。 柴库德脸色有些阴沉的道:“我遇到陶衡了。” “陶衡!” 穆雷奥和他身后的几人皆是一惊。 穆雷奥既然能够一眼认出萧雨,焉有不知道陶衡的道理,而且他还知道陶衡乃是柴库德的宿敌,而他在这里遇到陶衡,恐怕定然经过了一场恶战,同时又想到想到那位强人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就在这里,顿时感到一阵后怕,想明白了这些,穆雷奥怎能不惊,但转瞬他又恢复了平静,同时心中了然,柴库德会受命保护自己这些人,那萧雨这几人有陶衡跟着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穆雷奥微微皱眉道:“难道国师不是他的对手?” 柴库德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若是公平对决我与他难分伯仲,只是心系大皇子安危,故而才拼得受伤尽快赶来。” 强者无论何时都非常看重自己的尊严,柴库德被穆雷奥轻视,倍感不悦。 穆雷奥见状连忙笑道:“学生一时言语鲁莽,还请国师不要与学生计较。” 他毕竟是一国之皇储,柴库德当然不会对他过分要求什么,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头狼焦黑的尸体,皱眉道:“头狼是怎么死的?” “萧雨杀的。” 穆雷奥说出这个答案之时,俊美的脸上惊怒与嫉妒并存,显得情绪复杂之极。 柴库德听后也是面露惊异之色:“他,怎么可能?” 柴库德想象着若是自己被数百只恶狼围攻……不禁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然而萧雨一个刚入七阶的少年又怎么可能杀死群狼之首。 然而他却不想,狼群若是遇到他这样的强者,定然会同进退,但他们若是看到了几只自认为的虫子,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穆雷奥看着远处的那个深坑,仿佛脑中回放着当时的画面:“他先从木云杉上跃下,脱离了狼群的包围,后又赶在群狼回援之前将头狼两击致死。” 虽然他说的很简单,但柴库德却清楚,要完成这些绝不简单,具备这样的实力、魄力和眼力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穆雷奥望着萧雨离去的方向,想着自己在明年的青年高手挑战赛上极有可能会遭遇此人,心中愈发不安,不由得面露阴狠道:“此子不能留。” 柴库德看了看地上已经被寒风冰冷的俊美少年的尸体,想象着萧雨击杀头狼的惊人场面以及他令人惊艳的修炼潜质,亦是点了点头道:“此子的确当诛。” …… 林间,萧雨几人默默的行走着,除了几人脚下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单调响声,就只有不知疲倦的寒风在嘶嚎,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走了一段,陶青青对身侧的萧雨问道:“咱们先找回帐篷吗?” 因为当时急于脱离狼群之危,他们并没有收走帐篷,现在看着萧雨带路的方向,陶青青试探的问道。 萧雨点了点头道:“在这里,没有帐篷夜里很难挨,找到帐篷后咱们先回复一下体力,然后就此回程吧。” 萧雨的安排得到了几人一致赞同,这次历练几人经历了不少,各有收货,已经可以回去了。 只是陶青青摇了摇头,俏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对萧雨说道:“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听到陶青青这个问题后,奥莱特也是面露忧色。 他们遭遇狼群时遇到的那几人明显有着极为强大的援手,而萧雨却杀了他们其中一人,那人家来报复自然是顺理成章之事,而且他们也能够猜出,将要到来的报复他们很有可能无力承受。 萧雨抬头看了看远处四顶依稀可见的帐篷,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来,我猜想他们可能不会来了。” 陶青青听道萧雨给出的答案皱眉道:“这种解释没有道理呀?” 萧雨摇了摇头道:“的确没有道理。” 奥莱特趴在冷锋背上,听到他们这番不负责任的讨论,不禁翻了个白眼。 …… 时光近暮,萧雨几人来到了昨夜按扎帐篷的地点,奥莱特以伤员的名义第一个钻了进去,萧雨因为消耗太大也去休息了,冷锋负责把守,陶青青开始着手准备吃食。 不甚明朗的暮色渐渐被黑夜取代,浓郁的肉香不知何时已经弥漫了这片空间,奥莱特钻出帐篷,一瘸一拐的走着,看到噼啪燃烧的篝火上架着三只山兔,已经被烤的吱吱冒油,不禁咽了下口水。 从今天黎明到现在几人消耗都是不小,却是一直水米未进,先前奥莱特闻到肉香就已食指大动。 他盯着将要烤熟的山兔,搓了搓手道:“好久没有吃到比嘴巴热的东西了。” 自从进入库勒斯特森林,几人图方便,一直以干粮冻肉充饥,奥莱特早就受不了了,现在饿了一天,见此诱人的烤肉,奥莱特难以抑制的显出了几分贪吃相。 此时萧雨也恢复了一些体力,面色也不显那么苍白,从帐篷中钻了出来恰巧看到奥莱特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在一阵嬉笑中,几人结束了这顿比以往丰盛许多的晚餐,而后萧雨和奥莱特回帐休息,陶青青和冷锋轮流守夜。 …… 翌日清晨,萧雨几人便已用罢了早餐,收拾好了一切,然后冷锋依旧背着行动不便的奥莱特,开始启程返回。 可能是昨夜狼群的啸叫吓跑了这附近所有的猎人,今日他们这一路上极为清静,再没遇到那些不开眼的家伙拉的骚扰,几人说笑间显得气氛极为愉悦。 忽然,萧雨发现斜后方一道身影疾速掠向他们,从此人的速度可以看出他的修为相当不俗,此时陶青青几人也是发现这边的异动,皆是警惕起来。 只见那人见到他们后速度未减丝毫,在与他们错过时突然对萧雨抛出一物,萧雨立即侧身闪开,而后看着此人疾速变小的背影,面色微带冷意。 萧雨转身走了几步,来到他抛出的那物近前,发现是一截衣袖,上面还带着些许血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猛的,他想到了什么,大声对陶青青几人喊道:“不好,我们速速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巨兽自刚才那人来时的方向疾速奔来,那妖兽未至,一阵腥风便已袭来,威势极甚,此刻他们已来不及撤身,一个个皆是面色惊恨。 此时他们焉能不知,自己这些人被算计了。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七章 不走寻常路 穆雷奥看着跪在身前的十名精悍护卫,心中感到踏实了不少,柴库德固然实力强悍,但有时却是分身乏术,现在他与自己的一部分护卫汇合,才稍感心安。 这次他本是随意出来转转,不想却遭遇了这些,现在依旧有些后怕,但更大的则是庆幸。 穆雷奥对柴库德施礼道:“学生先走了,国师不要挂心,后面的事就有劳国师了。” 柴库德冷眼看着林间的某处道:“殿下请放心,待我先去找陶衡那老匹夫把帐算清楚,随后再将萧雨那些人一并解决了。” …… 巨大的妖兽通体雪白,形似豹状,如一团流云般从远处奔涌而来,声势极为骇人,当它接近萧雨几人后,骤然停了下来,一对猩红的双目射出两道骇人的红芒,死死地盯着萧雨脚下的那半截衣袖,随后又把目光移到了萧雨身上。 “流云豹。” 萧雨面色凝重的盯着这头身长近两丈的巨大妖兽,心中惊讶的冒出了这三个字。 成年的流云豹修为可以达到七阶顶峰,而其战力却足以和人类的八阶强者一较高下,不同于人类的后天修炼,妖兽生下来便是活在残酷的厮杀世界里,在加上其异于人类的特殊体质,自然就造就了它们超出人类同阶武者极大的实力。 同人类的修炼门槛一样,七阶同样是妖兽实力划分的分水岭,七阶之后,它们可以将元素之力外放,此时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综合战力都会大大提高。 但这种大型的妖兽一般都在库勒斯特森林深处活动,很少在外围出没,现在在此处遭遇,却是萧雨几人大为措手不及。 不过他们却能猜到,这必然与刚才那诡异男子有关,而且观这流云豹的模样,明显是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极度癫狂的状态,这让他们感到接下来的战斗必然会更为棘手。 此时他们没有盘算以后找到刚才那人后如何报复他,因为眼前的巨兽已经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陶青青一边向流云豹的侧面移动,一边对萧雨问道:“我们不可能打败它,怎么办?” 确实,这头大家好绝不是萧雨这几人能够降服的,即便是萧雨全盛时期也只是有把握在它的巨口下安全逃脱,而现在他一身实力不过恢复了六七,况且他也不会抛下陶青青几人独自离去。 萧雨警惕的盯着流云豹,慢慢的俯身将脚下的半截衣袖捡起,同时对陶青青几人说道:“这头流云豹已经失去了理智,战力会有所下降,现在我来负责吸引它的注意,你们游斗,大家见机行事。” 陶青青黛眉紧蹙,显然极不赞同萧雨的安排,但也清楚眼下只能如此,遂没有再说什么。 冷锋面无表情的绕到流云豹的另一侧,与陶青青成夹击之势,伺机而动。 寒风中的流云豹不停着喷吐着白气,猩红的嘴角不时淌出滴滴腥臭的口涎,血洞般的眼瞳随着萧雨的动缓缓转动。 突然,它四肢发力猛然跃出,刨起数蓬积雪,巨大的身躯势若奔雷扑向萧雨。 见此,萧雨宁身跃上身侧的一颗古松,然而不待他稳住身躯,尚在空中的流云豹张开猩红的血口,吐出一道三尺有余的巨大风刃,瞬间在卷动的寒风中撕开一道裂缝,疾速射向萧雨。 凭借身法之利,萧雨立即跃向临近的一颗树,如一只猿猴般灵巧自如。 虽然萧雨动作极快,但也是险险躲过,风刃没入古松树冠,发出数声闷响,几根极为粗壮的枝桠掉落,无数松针崩落在树下的雪层上,充分展示着流云豹这一记风刃的凛人的犀利。 当流云豹落地后,又是一道风刃射出,萧雨再次躲过,但紧接着又是几道,它的攻击连贯之极,几乎不用任何时间蓄力,如此几次下来,萧雨虽然皆是安然避过,但却形势渐危。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华光从远处射来,正中流云豹侧身,其顿时发出一声痛嚎,巨大的身躯被撞得在雪地上翻滚了数周方才停下,而不等它爬起,又是一道乌光射来,流云豹再次被击中,又是发出一声惨嚎。 流云豹发起连番攻击,将萧雨逼入险境,从始至终不过是极短的时间,待陶青青和冷锋反应过来都是立即出手,以最强的手段遏制流云豹的攻势。 与这凶兽近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他们均是在远处用出秘技予以攻击。 但以他们六阶的修为只能堪堪用出秘技,虽然相对于他们一般的攻击来说威力已然不小,但对这头凶悍的流云豹来说却无法造成根本性的伤害,只能令他发出几声痛嚎。 遭受偷袭的流云豹起身后盯着陶青青和冷锋二人,血瞳中狂躁大作,巨大的身躯一跃而起,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扑向二人。 萧雨见状大急,流云豹属于风系妖兽,本就擅长速度,以他之力躲避这凶兽的攻击都感到极为吃力,若是他们二人面对这等攻击,恐怕不出两番便会重伤甚至殒命。 身在树上的萧雨周身骤然暴起一层红芒,随后化作一道火线射向流云豹。 因为事态紧急,萧雨已经动用的体内的风系元素之力,所以速度极快,竟似比这凶兽还要快上几分。 流云豹感受到了背后巨大的危机,但以来不及躲闪,巨大的身躯赫然被萧雨这狂暴一击撞飞十数丈,落地后痛嚎连连。 但萧雨也不好受,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站起身来,他感觉全身剧痛不止。 昨日,他以此技攻击那只头狼,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块巨石,但他却有信心将那块巨石撞碎,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而今天他再以此技对这凶兽,却是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一般,虽然这座山还是动了,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窃喜,反而开始慢慢下沉。 因为在这次正面交击中,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这头凶兽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此时流云豹已经爬起,一对血瞳警惕的望着萧雨,同时四肢缓缓弯曲,整个身躯几乎趴伏在地,显然,他现在已经将萧雨看成了劲敌。 暮的,它额头上的鬃毛翻动了一下,随后又是一下,渐渐的越来越快,且从额头向后迅速漫至整个身躯,形成一道道奇异的波纹流动起来,状似水波神似流云,同时它的气势也是随着升腾而起,逐渐压过了场中的一切。 显然,它现在正在酝酿某种大杀招。 萧雨从来都不是一个屈服命运安排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同时他也很疯狂,很冷酷,且不失冷静。 他急速调动体内的风火元素之力涌向双臂,准备动用自己最大的杀器。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不准备在隐藏什么。 然而就这个紧张的时候,流云豹猛然跳起老高,同时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痛苦咆哮,周身律动的波纹戛然而止,随即一身鬃毛根根竖起,一条豹尾如一条钢鞭般不停乱甩。 只听“嘭”的一声,一道人影从流云豹身后飞起,摔在了远处。 “奥莱特!”萧雨几人同时惊道。 刹那间,他们都看清了飞出的那道人影正是奥莱特,显然,他是被流云豹的尾巴抽飞了。 从这凶兽一出现,奥莱特就没了踪影,萧雨几人以为他是因为有伤在身,怕拖累大家而躲了起来,现在他忽然出现,而且被流云豹一尾抽飞,令他们不禁大感意外,同时也都为他担心起来。 毕竟流云豹虽然看似有些慌乱,但被它尾巴抽中恐怕至少也要断掉几根骨头。 此时,流云豹依旧在原地不停的乱跳,同时不住的痛嚎,像是一个被火烧到屁股的超级大猫,显得极为滑稽,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凶悍和狂躁。 萧雨几人先是一阵莫名,随后发现豹尾之下似乎多了什么,仔细观看发现似乎是……剑柄。 “竟然是剑柄!” 剑柄的前面自然就是剑身了,而此时这剑柄在流云豹的屁股外面露着,那毫无疑问,剑身自然就在…… 流云豹被奥莱特一剑爆菊! 想到此处,萧雨几人皆是一脸的古怪,似乎都已忘了现在危急的情势。 任是谁遇到了这种凶兽恐怕都会想方设法逃走或是战败杀死它,然而这个猥琐家伙的思维确实奇特,他竟然剑走偏锋,一剑爆了这家伙的菊花,如此手段当真是不走寻常路。 然而这也并非是奥莱特的本意,从这头凶兽始一出现,他便知道这场战斗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流云豹和萧雨全力对峙,他看到了机会。 但流云豹通体皮毛坚韧之极,曼说普通的刀剑,纵是有利器在手,非是那些高阶武者也不能伤害到它,紧迫之中,奥莱特看到流云豹不停摆动的豹尾,脑中暮的灵光一现,便生出了这个主意。 流云豹虽然战力强悍,但由于身体的构造限制,不如人类那般灵巧,可以触到身体的每一处,它在原地翻滚跳跃片刻后身后的剧痛没有得到任何缓解,而后发出几声极度屈辱愤怒的咆哮,几个跳跃消失在林间深处,只留下雪地上一片刺眼的猩红。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八章 丛林法则 奥莱特一剑刺醒了凶悍而疯狂流云豹,令它带着屈辱和愤怒不甘的离去了,萧雨几人的危险也因此而消失。 看着那团流云逐渐变淡至消失,萧雨难以抑制的咳嗽了几声,一缕殷红顺着嘴角流出。 陶青青见后面露关心之色道:“你受伤了,重不重?” 刚才偷袭流云豹那一击,看似是萧雨得手占了上风,实则只有他知道那只凶兽是多么的强悍,自己那一击不过是令它受了了些许轻伤,而自己却是受伤不轻。现在他感到五脏像被很多之手抓住撕扯一般疼痛,一身战力下降到不足三成。 但萧雨不想让陶青青担心,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还撑得住,先去看看那个家伙吧,他的伤比我重得多。” 陶青青知道萧雨说的是奥莱特。 确实,与奥莱特相比,萧雨的伤确实算是轻的。当时奥莱特被流云豹那一尾抽飞,虽没有打的那么实,但经过萧雨仔细检查,发现他左臂的骨头断了,左侧的肋骨断了三根,脏器也发生了轻微的位移,要完全恢复正常至少要半年时间,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这让他们放心不少。 萧雨简单的对奥莱特进行了接骨,又给他灌了些药剂,在这之间,已经昏迷的奥莱特被剧痛弄醒,但他硬是忍着没有出声,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话,竟是埋怨萧雨没有把他的剑收回来,直到萧雨给了他一个爆栗,这家伙才不再唠叨。 安顿好了奥莱特,萧雨对陶青青道:“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可能就会有麻烦,我已经让冷锋去找东西弄担架了。” 担架自然是为奥莱特准备的,此时的他即便是让人背着也会牵动伤势。 陶青青看了看奥莱特额头上依旧因剧痛涌出的汗水,皱眉问道:“现在?” 萧雨点了点头道:“对,就是现在。” “刚才的动静不小,尤其是那个畜生发出的几声咆哮,估计现在周围十几里内的不少猎人和探险者都在往这里赶,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捡。” 萧雨非常了解这里的那些贪婪的家伙,若是他们发现了一些大动静,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捡,弱肉强食落井下石是这里的规则,无数年来,这条规则已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同并秉承下来。 现在萧雨几人的战力大幅下降,所以他要规避这条规则,避免成为这条规则的牺牲品。 说话间,他扭头望向林间某处,冷锋正从那里倒退着走了出来,他走的很慢,踩着积雪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嘶嚎的寒风里显得异常清晰。 而下一刻,这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变得杂乱起来,十几人成扇形做半包围状跟着冷锋从林间走出,当他们看清冷锋身后的场景,这些人不善的脸色顿时化作了他们最擅长表演的贪婪之色。 不难想到,这些人听到这里的动静后便赶来,正巧遇到去寻找材料制作担架的冷锋,结果把冷锋又一步步逼了回来。 这些人的修为并不高,若在平时,冷锋并不在乎他们,但刚才他已六阶的修为发出了一记秘技,损耗不小,再对上这些人,他没有信心。 萧雨澄静的双目略显凝重,瞳孔缓缓缩紧,他看着冷锋在一步步的向他推来,越来越近,“咯吱咯吱”的声响越来越清晰。 陡然,他消瘦的身躯如离弦的利箭般射出,射向那十几人,与此同时,陶青青与他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与他不分先后的向那些人冲了过去。 冷锋有所感应,悍然举剑斩向离他最近的一人。 萧雨这几人的反应很激烈,很疯狂,让这十几人很意外,他们本想先说些什么,恐吓一下这几人,嘲笑一下他们胆小恐惧的样子,享受一下被人求饶的快感,然而他们却没想到,这几人竟是没有给他们一点机会,一上来便是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几人都是不守规矩的少年,所以他们不走寻常路。 萧雨几人的战力已经大幅下降,但全力爆发之下,对付这些乌合之众还是不在话下,不消片刻,在一声声惨叫中,这些人的惊恐的表情都凝固在了寒风中,他们全部化作了尸体横在雪地上,不甘的被严冬冰冷了他们的尸体。 这次萧雨三人配合的很默契,从开始出手到最后停下,中间没有一丝停滞,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仁慈的时候。 解决完了这些人,萧雨不可抑制的又溢出了一小口血,不等陶青青询问什么,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道:“我没事,你和冷锋带着奥莱特,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此时他们两人也意识到了眼前形势的严峻,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只听对面的林间连续发出“吱吱吱”三声尖啸。 这是云笛的声音,它的声音可以在嘶嚎的寒风中穿过密林,传到极远处,这是库勒斯特森林中非常实用的传递信息的工具,此时这三声连续的尖啸则是表示这里有人发现了大好处,而却不能独自吃掉,让附近的人都过来。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萧雨这几人并不算什么大好处,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来此历练的世家子弟,但此时发出信号的这五人却不这么想,因为就在前几天,他们个个都被奥莱特在身上刺了几个血洞,现在再见到萧雨几人,他们哪有不怨恨的道理。 刚才他们见到萧雨几人的模样时,便知道他们都是状态不佳,而且还有一人受了重伤,立时就像冲过来杀了他们,但当看到他们突然暴起,转眼间就杀掉十几人时,立时又吓得退到了远处,且放出这种信号。 萧雨清楚这种信号代表的意思,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若说之前有人听到流云豹的咆哮赶来,是想碰碰运气,那么现在则是有人直接给出了肯定,所以不过过了很短的时间,便有四五十人来到了这里。 一个额头上有着一道疤痕的男子看了看场中的萧雨几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带动额头上的疤痕更显狰狞,他转头对着场外喊道:“是谁发出的信号?” 发出信号的那五人中一瘦高男子走出道:“是我们。” 疤痕男子抬起手中的钢刀指向场中萧雨几人问道:“你发出信号把大家召集来就是为了他们?” 那瘦高男子道:“不错。” 疤痕男子盯着他质问道:“这几个人能有多少油水,我这么多人这么分?” 随着疤痕男子的质问,场中也是响起了一片凶蛮的负荷质疑。 瘦高男子咽了口唾沫,他深知这些凶残的家伙是多么蛮狠难缠,若是自己没有给出什么有力的理由,估计自己这几人比场中的那几人死得还要难看。 想到此,他稳了稳心神道:“他们几人个个都是世家子弟,不但修为不凡,而且身上的每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前几天他们杀了梁老七一伙人,那些尸体上的金币动都没动。” “是他们杀的梁老七呢些人?”不少人惊呼道。 “当然。”瘦高男子看了看众人肯定道:“不然我这们自己就干了,何必还叫大家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现在大家不用担心,他们有受了伤,战力大不如前。“ 疤痕男子随着众人看了看萧雨几人,发现萧雨几人的衣着虽然有些破烂,但确实都不是一般的货色,随意的点了点道:“一切就如你所说,但光是这些也不值得我们这么多人来。” 瘦高男子继续道:“既然我让大家来,当然不止这些,你们看到那个消瘦少年了吗?” 说着,他指了指萧雨道:“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吗?” 随着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萧雨的右手上,看到他手上果然有着一枚戒指,只是不甚明显,若非刻意查看,还真的不好发现。 “那戒指怎样?”众人立即追问起来。 瘦高男子见众人来了兴趣,微微得意道:“那是一枚空间戒指,刚才我亲眼看到他从里面拿出药剂给那个受伤的小子灌下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奥莱特。 场中聚集的众人立即响起了一阵惊呼。 空间戒指在苍风大陆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也是非常的昂贵,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的,现在不说戒指里面有什么,单凭这枚空间戒指,这些人的眼神便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瘦高男子像是在对萧雨几人疯狂发泄自己的怨恨,他指着场中的陶青青淫笑道:“还有这个小妞,大家都看看,单是凭这幅脸蛋,就能买个大价钱,所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你们说值不值大家来这里?” 此时众人已没有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但脸上疯狂而贪婪的神色却都已给出了答案,他们所有人都开始向萧雨几人包围过来,就想昨天的群狼一般,然而他们却比那些家伙更加残忍,那些家伙只吃肉,只要命,而眼前这些人却想要榨干他们的所有,尽可能多的得到一切。 除了战争以外,库勒斯特森林每年诞生了大陆上九成以上的亡魂,这句话绝没有任何夸张,这里的每一处都可以用危机四伏来形容,不同的欲望在这里相互碰撞绞杀,进而衍变成各种根源的危机,当这些危机一个个的爆发,亡魂便诞生了。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九章 同一类人,同样的想法 库勒斯特森林某处,陶衡与柴库德两人警惕的相互对恃着,四周狼藉一片,充分显示出了两人巨大的破坏力。 昨日柴库德因为心系穆雷奥等人的安危,一心想要脱身,为此硬抗了陶衡数次攻击,以致受了伤,而他素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主,所以在安置好穆雷奥他们后,他又回去找到陶衡,想要一吐胸中的怒气。 但他们的战力本就伯仲之间,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所以战斗打打停停,显得有些焦灼缠粘,如此,柴库德自然没有如愿讨回什么便宜,但他的老脸上却依然尽是得意之色。 柴库德看着远处的陶衡,一边运功恢复身体的损耗,一边阴笑道:“累了就歇一会儿,我不着急的。” “你们成天学院的第一天才和你那宝贝孙女应该能在那群家伙面前坚持一会,所以你也不用急。” 说完,他又是发出几声阴笑。 陶衡远远的瞥了一眼柴库德,平淡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而后不紧不慢的道:“随便你,我确实不急。” 而后就那样一脸平淡的看着他。 半晌后,柴库德终是没有沉住气,狞笑道:“不要故作镇定了,你应该清楚,之前他们遇到了那只发狂的流云豹,一个受伤不轻,另外两个也是损耗不小,萧雨那小子经此之后估计战力不足三成,虽然不知道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惊跑了那个畜生,但现在他们依旧是死路一条。” “你现在被我缠着,根本分不出身去救他们,而在这里,你也不可能召集来你的暗影卫,所以我好奇,你为何何还能保持着如此的云淡风轻?” “不要忘了,蚂蚁多了一样可以咬死大象的,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象,而且还受了伤。” 陶衡一脸的平静悠然,直到柴库德不再说什么,他才慢慢的抬起了半眯着的眼皮看了看他道:“确实如你所说,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但最后你却说错了。” “哦?”柴库德微微疑惑的看着陶衡,问道:“我哪里错了?” 陶衡解释道:“你说蚁多咬死象,但我却不这么看,他们确实不是象,他们是狼,而那些人也不是蚂蚁,他们只是猪,而猪这种东西不管有多少,也只能喂狼。” 顿了顿,他接着道:“所以我不着急,因为我相信再多的猪也不能吃掉狼,除非是你把你的那些护卫派过去。” 柴库德心中一动,当时他确实想派出一些护卫去截杀萧雨他们,不过顾及到穆雷奥那几人的安危,他衡量了再三,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后,陶衡翻了柴库德一眼,有些不屑的道:“倒是你,一个九阶强者,连蚂蚁和猪都分不清,当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你……”柴库德气结,他瞪着陶衡道:“老夫今天就看看谁能笑,谁能笑到最后。” 话落,他高瘦的身躯猛的跃起,挟着骇人的威势再次向陶衡展开攻势。 …… 现在围住萧雨几人的猎人和探险者不下五十人,其间还不时有人赶来加入这个队伍,他们皆是目光炙热的盯着场中的萧雨几人,像是一群色狼盯着一位全身赤裸的美丽少女,显得极度的无耻贪婪,他们的欲望之火不断升腾,似是要点燃整片森林。 萧雨几人被迫聚到了场中一块极小的地方,将重伤的奥莱特围在中间,他们看着包围圈在慢慢的缩小,却什么也没有说。 是的,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没有说他们是成天学院的骄子;没有说他们的背后有多么骇人的背景和势力;也没有恐吓这些人若是他们这几人死了,这些人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因为他们清楚,这些家伙在看到认为足够多的好处后就会变得麻木,麻木到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再次清醒,所以他们只需要做。 忽然,这些人后方的某一处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随后,那个方向的人皆是极不情愿的挤向两侧,露出了一条窄小的通道。 自通道内走出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大汉,面孔黝黑,嘴唇厚实,严寒之中他只穿了一件兽皮凯,裸露着双臂,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右手提着一柄极为阔大的重剑。 他后面四人身材神态皆是与他相仿,手中也是各提着一柄重剑,但与他手中的重剑相比都要小上不少,这四人随着他一并来到场中。 可以看出,这些人对这五人皆是显得有些敬畏。 那光头大汉向场中又走了几步,扫视一下萧雨几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萧雨俊秀而苍白的面孔上,微微犹豫问道:“你是……萧雨?” 萧雨疑惑的点了点头,他想不通这大汉为什么会认识他。 暮的,他想起了曾经在某个夜晚,有个光头大汉对他说“和平需要战争,战争需要流血和牺牲”,而他则是反问对方“要多少鲜血和生命的战争才能换来和平,又有谁能保证战争后会是和平”,后又质问他“战争无数载,和平曾几朝?” 最后他那大汉动了手,战败对方后他绕了那大汉一命,并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而那个大汉似乎就是眼前这人,他的嘴唇还是那么厚实,吐出的声音一如原来那般浑厚。 萧雨想不到竟事情是如此之巧,在此时此地,自己竟再次遇到此人。 萧雨没有认错,此人就是那大汉刑江,那夜萧雨饶他一命后,他想着萧雨说的那些话感慨良多,早已对那些统治者心灰意冷的他没有等到军中的批示下来,便独自悄然离开了。 介于从军多年,刑江对管制有着极大的反感,所以他没有投效某个势力,而是在这里生活了下来,因为他仗义质朴的性格,时间不长便结识了四位意气相投的生死兄弟,遂几人组建了一支探险小队,一起打拼,活的的倒也快意,几人凭着过人的实力,几个月后便在这里树下的不小的威名。 今天在这里遇到萧雨,着实让刑江有些意外。 众人见刑江好像认识这个消瘦少年,也是感到大为惊异。 刑江身后一人上前一步来到他身侧,低声问道:“大哥认识那个少年?” 刑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然后就那样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或许是众人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意外,又或许是刑江这几人的威名确实起了作用,这一刻场中显得非常的安静。 片刻后,沉思中的刑江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众人,而后指着萧雨几人眼神坚定的道:“这几人是我的朋友,谁也不能动,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这句话才一说出,立即便破碎了这片刻的平静,众人立即如翻卷的浪潮般变得不狂浪不安。 “刑江,你要怎样?难道是仗着自己武力强横就想破坏大家的好事?” “即便你们强横又如何?我这么多人难道会怕你?” “就是,就是……” “哼,我看他们是想独吞这好处,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借口。” “对,我看也是,想凭一句话就把他们带走,门儿都没有。” …… 这些人已经看到了足够的好处,又怎会被刑江的一句话吓住。 萧雨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叫刑江的大汉会说出这句话来。 刑江身后四人观察着现场的行事,均是微微皱眉,他们其中一人对刑江低声问道:“大哥,你这是……?” 他们才一来到就看清了这里的形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刑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他们四人难以理解。 刑江没有去看自己的这位兄弟,他只是淡淡地道:“我欠他一条命。” 刑江的解释很简单,而在他的这几个兄弟听来却是很有力的理由,当初,刑江曾经救过他们兄弟四人的命,后几人觉得意气相投,他们认他做了大哥,并走在了一起,而今天他们的大哥对于自己的选择给出了这个与他们经理经历近似的理由,这已经足够了,所以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了解自己的大哥,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哪怕前面有刀有剑,他依然会坚持,并且坚持到底。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四十九章 同一类人,同样的想法 库勒斯特森林某处,陶衡与柴库德两人警惕的相互对恃着,四周狼藉一片,充分显示出了两人巨大的破坏力。 昨日柴库德因为心系穆雷奥等人的安危,一心想要脱身,为此硬抗了陶衡数次攻击,以致受了伤,而他素来不是一个吃亏的主,所以在安置好穆雷奥他们后,他又回去找到陶衡,想要一吐胸中的怒气。 但他们的战力本就伯仲之间,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所以战斗打打停停,显得有些焦灼缠粘,如此,柴库德自然没有如愿讨回什么便宜,但他的老脸上却依然尽是得意之色。 柴库德看着远处的陶衡,一边运功恢复身体的损耗,一边阴笑道:“累了就歇一会儿,我不着急的。” “你们成天学院的第一天才和你那宝贝孙女应该能在那群家伙面前坚持一会,所以你也不用急。” 说完,他又是发出几声阴笑。 陶衡远远的瞥了一眼柴库德,平淡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而后不紧不慢的道:“随便你,我确实不急。” 而后就那样一脸平淡的看着他。 半晌后,柴库德终是没有沉住气,狞笑道:“不要故作镇定了,你应该清楚,之前他们遇到了那只发狂的流云豹,一个受伤不轻,另外两个也是损耗不小,萧雨那小子经此之后估计战力不足三成,虽然不知道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惊跑了那个畜生,但现在他们依旧是死路一条。” “你现在被我缠着,根本分不出身去救他们,而在这里,你也不可能召集来你的暗影卫,所以我好奇,你为何何还能保持着如此的云淡风轻?” “不要忘了,蚂蚁多了一样可以咬死大象的,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象,而且还受了伤。” 陶衡一脸的平静悠然,直到柴库德不再说什么,他才慢慢的抬起了半眯着的眼皮看了看他道:“确实如你所说,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但最后你却说错了。” “哦?”柴库德微微疑惑的看着陶衡,问道:“我哪里错了?” 陶衡解释道:“你说蚁多咬死象,但我却不这么看,他们确实不是象,他们是狼,而那些人也不是蚂蚁,他们只是猪,而猪这种东西不管有多少,也只能喂狼。” 顿了顿,他接着道:“所以我不着急,因为我相信再多的猪也不能吃掉狼,除非是你把你的那些护卫派过去。” 柴库德心中一动,当时他确实想派出一些护卫去截杀萧雨他们,不过顾及到穆雷奥那几人的安危,他衡量了再三,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后,陶衡翻了柴库德一眼,有些不屑的道:“倒是你,一个九阶强者,连蚂蚁和猪都分不清,当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你……”柴库德气结,他瞪着陶衡道:“老夫今天就看看谁能笑,谁能笑到最后。” 话落,他高瘦的身躯猛的跃起,挟着骇人的威势再次向陶衡展开攻势。 …… 现在围住萧雨几人的猎人和探险者不下五十人,其间还不时有人赶来加入这个队伍,他们皆是目光炙热的盯着场中的萧雨几人,像是一群色狼盯着一位全身赤裸的美丽少女,显得极度的无耻贪婪,他们的欲望之火不断升腾,似是要点燃整片森林。 萧雨几人被迫聚到了场中一块极小的地方,将重伤的奥莱特围在中间,他们看着包围圈在慢慢的缩小,却什么也没有说。 是的,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没有说他们是成天学院的骄子;没有说他们的背后有多么骇人的背景和势力;也没有恐吓这些人若是他们这几人死了,这些人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因为他们清楚,这些家伙在看到认为足够多的好处后就会变得麻木,麻木到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再次清醒,所以他们只需要做。 忽然,这些人后方的某一处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随后,那个方向的人皆是极不情愿的挤向两侧,露出了一条窄小的通道。 自通道内走出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大汉,面孔黝黑,嘴唇厚实,严寒之中他只穿了一件兽皮凯,裸露着双臂,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右手提着一柄极为阔大的重剑。 他后面四人身材神态皆是与他相仿,手中也是各提着一柄重剑,但与他手中的重剑相比都要小上不少,这四人随着他一并来到场中。 可以看出,这些人对这五人皆是显得有些敬畏。 那光头大汉向场中又走了几步,扫视一下萧雨几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萧雨俊秀而苍白的面孔上,微微犹豫问道:“你是……萧雨?” 萧雨疑惑的点了点头,他想不通这大汉为什么会认识他。 暮的,他想起了曾经在某个夜晚,有个光头大汉对他说“和平需要战争,战争需要流血和牺牲”,而他则是反问对方“要多少鲜血和生命的战争才能换来和平,又有谁能保证战争后会是和平”,后又质问他“战争无数载,和平曾几朝?” 最后他那大汉动了手,战败对方后他绕了那大汉一命,并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而那个大汉似乎就是眼前这人,他的嘴唇还是那么厚实,吐出的声音一如原来那般浑厚。 萧雨想不到竟事情是如此之巧,在此时此地,自己竟再次遇到此人。 萧雨没有认错,此人就是那大汉刑江,那夜萧雨饶他一命后,他想着萧雨说的那些话感慨良多,早已对那些统治者心灰意冷的他没有等到军中的批示下来,便独自悄然离开了。 介于从军多年,刑江对管制有着极大的反感,所以他没有投效某个势力,而是在这里生活了下来,因为他仗义质朴的性格,时间不长便结识了四位意气相投的生死兄弟,遂几人组建了一支探险小队,一起打拼,活的的倒也快意,几人凭着过人的实力,几个月后便在这里树下的不小的威名。 今天在这里遇到萧雨,着实让刑江有些意外。 众人见刑江好像认识这个消瘦少年,也是感到大为惊异。 刑江身后一人上前一步来到他身侧,低声问道:“大哥认识那个少年?” 刑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然后就那样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或许是众人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意外,又或许是刑江这几人的威名确实起了作用,这一刻场中显得非常的安静。 片刻后,沉思中的刑江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众人,而后指着萧雨几人眼神坚定的道:“这几人是我的朋友,谁也不能动,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这句话才一说出,立即便破碎了这片刻的平静,众人立即如翻卷的浪潮般变得不狂浪不安。 “刑江,你要怎样?难道是仗着自己武力强横就想破坏大家的好事?” “即便你们强横又如何?我这么多人难道会怕你?” “就是,就是……” “哼,我看他们是想独吞这好处,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借口。” “对,我看也是,想凭一句话就把他们带走,门儿都没有。” …… 这些人已经看到了足够的好处,又怎会被刑江的一句话吓住。 萧雨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叫刑江的大汉会说出这句话来。 刑江身后四人观察着现场的行事,均是微微皱眉,他们其中一人对刑江低声问道:“大哥,你这是……?” 他们才一来到就看清了这里的形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刑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他们四人难以理解。 刑江没有去看自己的这位兄弟,他只是淡淡地道:“我欠他一条命。” 刑江的解释很简单,而在他的这几个兄弟听来却是很有力的理由,当初,刑江曾经救过他们兄弟四人的命,后几人觉得意气相投,他们认他做了大哥,并走在了一起,而今天他们的大哥对于自己的选择给出了这个与他们经理经历近似的理由,这已经足够了,所以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了解自己的大哥,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哪怕前面有刀有剑,他依然会坚持,并且坚持到底。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章 爆发 萧雨环顾了一下四周,澄静的双目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目光落在刑江身上,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刑江道:“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没有为什么。” “你想好了?”萧雨道。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如果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者以后我还能遇到这种情况,我的选择依然不会变。”刑江没有丝毫犹豫的道。 萧雨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说感谢或是夸赞之类的话,刑江的黝黑的脸庞同样没有什么变化,没出现理应的大义凛然或是豪壮之情。 “我们走。”刑江示意萧雨几人带上重伤的奥莱特,便要离开这里。 然而四周众人却是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他们一个个神色凶狠的盯着刑江这些人,心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到刑江面前,恶狠狠的道:“不要仗着自己的实力比别人强上几分就自己以为了不起,要是我们这些人一拥而上,恐怕你一样会死的很难得,所以你最好还是放明白点。” 刑江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人,其他人见他似是在犹豫,均是没有说什么,他们当然希望刑江在众人施以的压力下自己退缩,不再插手此事,毕竟他如果真的搅进来,在场的这些人虽然依然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但他们知道刑江这几人的战力是多么的恐怖,在接下来的血战中恐怕他们这些人至少也要死掉三成,没有人知道死掉的这些人中会不会有自己,所以他们愿意等待一会。 突然,刑江手中的重剑毫无预兆的挥出,阔大的重剑如同一只暴起的钢铁怪兽般扑向他面前那人。 刑江这突然一击非常迅猛,让众人很意外,他们没有想到,刑江竟然什么都不说便悍然出手,出手便要夺命,没有留下一丝余地。所以那人只是惊恐的长大了嘴巴,瞪大了他并不大的双眼,连一声惨嚎都没来及发出,便被这一剑拦腰斩成两截。 随刑江一起来的四人也是微微有些吃惊,他清楚自己的大哥并不是那种性格暴戾的人,然而不想今天做事竟是如此的凶狠决绝。 这也让他他们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刑江对此事的决心。 重剑本无锋,与其说那人是被刑江一剑斩断,倒不如说是被生生砸断。无数碎肉和骨骼碎渣混合着鲜血随着刑江这一剑从那人的体内爆出,似一团令人心悸的血云般爆碎喷射而出,那些毫无准备的人被挟着劲力的碎肉和骨骼碎渣射在裸露的皮肤上,感到像是针扎般刺痛,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嘶嘶的吸气声。 围堵在四周的众人均是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惊恐愤恨的望着场中的这个光头大汉,望着他手中还在滴血的阔大重剑。 “二弟,二弟……” 一男子从人群中挤出,一头扑在地上鲜血淋漓的两截尸体上,痛嚎不止,片刻后,他双眼怨毒的盯着刑江道:“你杀了我二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他只是在不停的发狠,面对刑江仍在滴血的重剑,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刑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对四周的众人道:“今天或许我们会被留在这里,但代价是什么相信你们都很清楚,我的决心你们都能看到,所以不想死的都滚开。” 被说中了心思,四周众人的脸色均是有些难看,他们怨恨的盯着场中的刑江,现场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僵持。 半晌后,围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这么多人,怕什么,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谁要是出手晚了没抢到好东西可不要后悔。” “一起上,杀了他们……” …… 四周的众人如同一个个复苏的恶魔般嚎叫着开始向前涌动,他们赤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场中的这些人,毫不掩饰的展示着心中疯狂的欲望。 突然,一道剑影从刑江的侧面探过来,像一条盯住猎物已久,伺机而动的毒蛇般阴毒令人生寒。 早有留意的刑江手中重剑爆然跃起,直接撞碎了这条噬咬向他的毒蛇,并一见掀飞了他的主人,令他化作了漫天的残肢碎肉。 刑江击杀此人后,立即与其他四人将萧雨几人围在中间,时刻准备着血战。 没有让他们等上片刻,空中的残肢碎肉还没有掉落在人群间,便有两道剑光自刑江斜向射来,刑江横起重剑向外猛推,那两人堪堪挡住刑江这一剑,身躯皆是被撞回了人群之中,然而他们却没有料到,自己却被背后几个持剑伺机而动的人意外刺中,继而只能不甘的闭上双眼。 同时,与那四人相互抵肩相守,围在萧雨几人四周,也是迎来了来自不同方位的攻击。 一时间,血战骤起,兵器交击声和刺耳的惨叫不绝于耳。 刑江凭借手中的重剑和过人的战力,一人便抵住了四周近三成的攻击,其余的攻击则全由那四人挡住,萧雨几人则是夹在他们中间应对那些阴招,不消片刻,地上的积雪便被染红融化,四周众人在扔下十几具尸体后暂时后退了些许,显然是被刑江这些人的狠辣手段所震慑。 但他们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十几个呼吸后再次冲上来,双方再次展开了混战。 没过太长时间,刑江几人过了初时的勇猛,体力开始渐渐下滑,出剑也不像开始时那般迅猛自如,攻守间皆是受了些轻伤。 突然,一支劲努自人群中射出,正中刑江右臂,他手中的重剑微微一顿,一道剑芒立时在他身前闪过,割开了他那件兽皮凯,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一些猎人喜欢用劲努射杀猎物,这种武器威力极强,更是难以防御,此时刑江几人损耗不小,混战中焉能躲过。 又是两支弩箭射来,都是狠狠地进了刑江腿中,令他硕壮的身躯立时跪倒在地,同时,与他同来的那四人也有三人中箭,其中一人被射在前胸,伤势颇重。 此时围攻的这些人也是损伤不小,原本的六七十人经过短暂的几波混战,竟然仅剩一小半,但剩下的这些人却更加的疯狂,因为刑江这些人已然不支,四周这些人所谓的胜利就在眼前。 但刑江这几人仍然没有放弃,因为他们是有想法的人,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敢于坚持到底,所以无论他们现在是坐着还是跪倒在地,手中的剑从未停止过收割敌人的生命。 混战到现在已经异常惨烈,他们往往会使用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突然,四周所有人纷纷停止了进攻,皆是惶恐不安的向四周不停的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莫名的危机。 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什么,目光又回到人群中手持劲努的三个人的身上,不知何时,这三人的额头上各自多出了一个血洞,一些红白之物正自血洞中缓缓流出,似是有着生命一般,一点点的涂抹着他们的脸庞,显得极为可怖瘆人。 下一刻,这三人的尸体在寒风中摔倒,摔倒在早已染红的冻土上。 四周众人看着这三具尸体,脸上皆是惊惧之极,似是比看到四周的数十具尸体还要恐惧。 未知的才是恐惧的,他们看到这三个人死了,死的如此诡异莫名,因为他们没有谁看到是谁出手,他们不敢想下一个血洞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额头上,然而他们却无从躲避。 “是他,是他!”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声几乎变了音调的惊呼落在了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身上。 只见他面色苍白之极,消瘦的身躯在寒风微微有些颤抖,左手抓着一把碎石子,右手捏着三颗,正冷冷的盯着四周的一切。 此时众人怎会不明白,刚才那三人正是被这个少年用三颗石子一击夺命。他们没想到先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此时竟会施展出如此慑人的手段。 可他此时的样子明明已是力竭不支的表现,似乎随时会在一阵寒风中倒下,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众人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此时这个少年没有受伤,并且状态完好,那现在又会是什么结果? 这便是高阶杀手的恐怖之处,他们往往在自身损耗极大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迸发出百分之百,甚至超越自身的战力,从而令对方只能饮恨。 况且萧雨从来都是一个不屈命运安排的人,曾经,在刺杀目标从七阶武者陡然变作八阶强者时,他第一次迸发出了奇异的血杀领域;他在九阶强者手中夺得神技烙印后,在面对对方一次次的追杀时,他醒悟了,改变了自己;在某个黑夜里,在一个疯狂的小人物想要以他的性命来填补自己贪婪的欲望时,他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脏,而现在死神再次降临到他头上,他当然不会认命等死,必要的时候,他会倾尽所有手段,毁灭掉妄图吞没他的一切。 这一刻,他再次爆发了。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章 爆发 萧雨环顾了一下四周,澄静的双目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目光落在刑江身上,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刑江道:“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没有为什么。” “你想好了?”萧雨道。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如果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者以后我还能遇到这种情况,我的选择依然不会变。”刑江没有丝毫犹豫的道。 萧雨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说感谢或是夸赞之类的话,刑江的黝黑的脸庞同样没有什么变化,没出现理应的大义凛然或是豪壮之情。 “我们走。”刑江示意萧雨几人带上重伤的奥莱特,便要离开这里。 然而四周众人却是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他们一个个神色凶狠的盯着刑江这些人,心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到刑江面前,恶狠狠的道:“不要仗着自己的实力比别人强上几分就自己以为了不起,要是我们这些人一拥而上,恐怕你一样会死的很难得,所以你最好还是放明白点。” 刑江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人,其他人见他似是在犹豫,均是没有说什么,他们当然希望刑江在众人施以的压力下自己退缩,不再插手此事,毕竟他如果真的搅进来,在场的这些人虽然依然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但他们知道刑江这几人的战力是多么的恐怖,在接下来的血战中恐怕他们这些人至少也要死掉三成,没有人知道死掉的这些人中会不会有自己,所以他们愿意等待一会。 突然,刑江手中的重剑毫无预兆的挥出,阔大的重剑如同一只暴起的钢铁怪兽般扑向他面前那人。 刑江这突然一击非常迅猛,让众人很意外,他们没有想到,刑江竟然什么都不说便悍然出手,出手便要夺命,没有留下一丝余地。所以那人只是惊恐的长大了嘴巴,瞪大了他并不大的双眼,连一声惨嚎都没来及发出,便被这一剑拦腰斩成两截。 随刑江一起来的四人也是微微有些吃惊,他清楚自己的大哥并不是那种性格暴戾的人,然而不想今天做事竟是如此的凶狠决绝。 这也让他他们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刑江对此事的决心。 重剑本无锋,与其说那人是被刑江一剑斩断,倒不如说是被生生砸断。无数碎肉和骨骼碎渣混合着鲜血随着刑江这一剑从那人的体内爆出,似一团令人心悸的血云般爆碎喷射而出,那些毫无准备的人被挟着劲力的碎肉和骨骼碎渣射在裸露的皮肤上,感到像是针扎般刺痛,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嘶嘶的吸气声。 围堵在四周的众人均是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惊恐愤恨的望着场中的这个光头大汉,望着他手中还在滴血的阔大重剑。 “二弟,二弟……” 一男子从人群中挤出,一头扑在地上鲜血淋漓的两截尸体上,痛嚎不止,片刻后,他双眼怨毒的盯着刑江道:“你杀了我二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他只是在不停的发狠,面对刑江仍在滴血的重剑,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刑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对四周的众人道:“今天或许我们会被留在这里,但代价是什么相信你们都很清楚,我的决心你们都能看到,所以不想死的都滚开。” 被说中了心思,四周众人的脸色均是有些难看,他们怨恨的盯着场中的刑江,现场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僵持。 半晌后,围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这么多人,怕什么,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谁要是出手晚了没抢到好东西可不要后悔。” “一起上,杀了他们……” …… 四周的众人如同一个个复苏的恶魔般嚎叫着开始向前涌动,他们赤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场中的这些人,毫不掩饰的展示着心中疯狂的欲望。 突然,一道剑影从刑江的侧面探过来,像一条盯住猎物已久,伺机而动的毒蛇般阴毒令人生寒。 早有留意的刑江手中重剑爆然跃起,直接撞碎了这条噬咬向他的毒蛇,并一见掀飞了他的主人,令他化作了漫天的残肢碎肉。 刑江击杀此人后,立即与其他四人将萧雨几人围在中间,时刻准备着血战。 没有让他们等上片刻,空中的残肢碎肉还没有掉落在人群间,便有两道剑光自刑江斜向射来,刑江横起重剑向外猛推,那两人堪堪挡住刑江这一剑,身躯皆是被撞回了人群之中,然而他们却没有料到,自己却被背后几个持剑伺机而动的人意外刺中,继而只能不甘的闭上双眼。 同时,与那四人相互抵肩相守,围在萧雨几人四周,也是迎来了来自不同方位的攻击。 一时间,血战骤起,兵器交击声和刺耳的惨叫不绝于耳。 刑江凭借手中的重剑和过人的战力,一人便抵住了四周近三成的攻击,其余的攻击则全由那四人挡住,萧雨几人则是夹在他们中间应对那些阴招,不消片刻,地上的积雪便被染红融化,四周众人在扔下十几具尸体后暂时后退了些许,显然是被刑江这些人的狠辣手段所震慑。 但他们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十几个呼吸后再次冲上来,双方再次展开了混战。 没过太长时间,刑江几人过了初时的勇猛,体力开始渐渐下滑,出剑也不像开始时那般迅猛自如,攻守间皆是受了些轻伤。 突然,一支劲努自人群中射出,正中刑江右臂,他手中的重剑微微一顿,一道剑芒立时在他身前闪过,割开了他那件兽皮凯,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一些猎人喜欢用劲努射杀猎物,这种武器威力极强,更是难以防御,此时刑江几人损耗不小,混战中焉能躲过。 又是两支弩箭射来,都是狠狠地进了刑江腿中,令他硕壮的身躯立时跪倒在地,同时,与他同来的那四人也有三人中箭,其中一人被射在前胸,伤势颇重。 此时围攻的这些人也是损伤不小,原本的六七十人经过短暂的几波混战,竟然仅剩一小半,但剩下的这些人却更加的疯狂,因为刑江这些人已然不支,四周这些人所谓的胜利就在眼前。 但刑江这几人仍然没有放弃,因为他们是有想法的人,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敢于坚持到底,所以无论他们现在是坐着还是跪倒在地,手中的剑从未停止过收割敌人的生命。 混战到现在已经异常惨烈,他们往往会使用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突然,四周所有人纷纷停止了进攻,皆是惶恐不安的向四周不停的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莫名的危机。 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什么,目光又回到人群中手持劲努的三个人的身上,不知何时,这三人的额头上各自多出了一个血洞,一些红白之物正自血洞中缓缓流出,似是有着生命一般,一点点的涂抹着他们的脸庞,显得极为可怖瘆人。 下一刻,这三人的尸体在寒风中摔倒,摔倒在早已染红的冻土上。 四周众人看着这三具尸体,脸上皆是惊惧之极,似是比看到四周的数十具尸体还要恐惧。 未知的才是恐惧的,他们看到这三个人死了,死的如此诡异莫名,因为他们没有谁看到是谁出手,他们不敢想下一个血洞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额头上,然而他们却无从躲避。 “是他,是他!”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声几乎变了音调的惊呼落在了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身上。 只见他面色苍白之极,消瘦的身躯在寒风微微有些颤抖,左手抓着一把碎石子,右手捏着三颗,正冷冷的盯着四周的一切。 此时众人怎会不明白,刚才那三人正是被这个少年用三颗石子一击夺命。他们没想到先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此时竟会施展出如此慑人的手段。 可他此时的样子明明已是力竭不支的表现,似乎随时会在一阵寒风中倒下,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众人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此时这个少年没有受伤,并且状态完好,那现在又会是什么结果? 这便是高阶杀手的恐怖之处,他们往往在自身损耗极大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迸发出百分之百,甚至超越自身的战力,从而令对方只能饮恨。 况且萧雨从来都是一个不屈命运安排的人,曾经,在刺杀目标从七阶武者陡然变作八阶强者时,他第一次迸发出了奇异的血杀领域;他在九阶强者手中夺得神技烙印后,在面对对方一次次的追杀时,他醒悟了,改变了自己;在某个黑夜里,在一个疯狂的小人物想要以他的性命来填补自己贪婪的欲望时,他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脏,而现在死神再次降临到他头上,他当然不会认命等死,必要的时候,他会倾尽所有手段,毁灭掉妄图吞没他的一切。 这一刻,他再次爆发了。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一章 令人胆寒的萧雨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不明白,一颗不起眼的小小石子到了这个少年的手中怎么就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变成夺命的利器? 要知道,之前死的那些人皆是些修为四阶五阶的乌合之众,而现在留下的这些人才算得上真正的武者,这些人的修为大多在五阶后期,甚至六阶,这样的修为再加上多年打杀的经验,会让他们的生命力异常的顽强。 但事实证明,那一颗颗小小的石子就是有这样不可捉摸的威力,就是能轻易夺取他们的性命,所以他们恐惧了。 此时他们有一种感觉,这个少年似乎随时都可以轻易杀死他们每一个人,只要他想,只要他的手动一动就可以。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正在饱尝死亡来临的痛苦煎熬,从猎人变成了猎物,巨大的反差瓦解了他们的贪欲,崩溃了他们的心理。 现场的气氛压抑之极,让他们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虽然凛冽的寒风一直都在他们之间穿梭,从未停歇过。 除了凛冽的寒风,场间还有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不时响起的艰涩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听不到其它。 有两人实在难以承受这种煎熬,僵硬的双腿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然而随着两道细微的破空声,他们的双腿僵硬的感觉没有如愿的得到缓解,反而连同整个身躯都彻底僵硬了,僵硬在库勒斯特森林的寒风中。 这次现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了,他们看到了萧雨的右手微微一抖,然后那两人的额头上便各自多出了一个血洞,然而他们又没看清,没看清那两颗石子是如何射出的,这简直太快,几乎连影子都没有,这是人力所能为吗? 最令他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人明明在他的后面,他没有回头,却能在第一时间把握住他们的动向,将他们击杀,这似乎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众人的脚下升起,迅速冻结了他们的身体,此时,他们从未感到过库勒斯特森林冬季的寒风竟是如此寒冷。 然而此时,萧雨却笑了,笑得自然且自信,似是在嘲笑他们一般。 但没有谁能够想到,他并不是在嘲笑这些人,也不是因为能够杀死自己的敌人而笑,他笑是因为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拥有魂力竟是如此之妙,以至于令他在这样的境况下都能笑出来。 是的,他们看到了萧雨已经力竭不支,将要倒下,但这只是他们看到的,然而还有他们看不到的,那便是无形无质玄妙至极,普通人根本不敢想象的魂力,这种东西萧雨现在还充沛的很。 那次年赛之后,陶衡封锁了一切消息,同时也告诉了他有了魂力,并极为详尽的为他讲述了魂力的妙用。 事后,萧雨经过仔细琢磨和研习,更深一步感触了魂力的玄妙,今日,他施展而出,一出手便主导了整场,主导了敌人的生死。 此时,只有陶青青和奥莱特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或者说他们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所想,因为这简直太过荒唐不可思议,但联想到一些过往,尤其是那次年赛后陶衡令人诧异的表现,他们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震惊,继而变得惊骇。 萧雨超出常理的产生了魂力,只有这个答案才符合他们看到这幅画面,才能解释这一切。 一般人驱动体内的元素之力均是通过身体和意念结合来控制,而魂力在控制一途上可以做到更精确,更微妙,更具威力,两者相比就如同一个粗莽匹夫和一个武道宗师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此时萧雨正是借助魂力,敏锐的感知着四周的一切,并以此来精确控制体内为数不多的元素之力将石子射出,每次攻击只需极少的损耗,便能产生极大的威力。 这就是陶衡为什么相信萧雨能在狼群中保护陶青青他们一时半刻的资本之一,也是他为什么不着急摆脱柴库德的纠缠来救援他们的原因。 此时围攻萧雨的那些人只剩不到二十人,其中便有那个额头上有着一道伤疤的人,他的修为不低,所以坚持到了现在。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一向精明的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即离开这里,遂他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沉声道:“这档买卖我不做了,我退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慢慢的向后倒退,同时一对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萧雨,盯着他的右手。 然而他不过才退了两步,众人只闻“咻”的一声,伤疤男子便就此停住了脚步。 此时,人们毫无意外的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了一个血洞,看到了那些红白之物开始向外流出。 血洞不偏不倚,恰恰在他额头的伤疤上,多年前,他在一次杀人谋财中,对方临死反扑,在他额头上留下了这道伤疤,这些年,他顶着这道伤疤作恶,从未失手过,他甚至已经把这道伤疤当做了自己的幸运符号,而今天,这道伤疤再次流出了血,而他的幸运却不在了。 “难道走都不行吗?”那些人心中不由得惊道。 然而他们却不想,世间一切皆平等,他们杀人不成便想一走了之,而活下来的被杀者就应该要感到庆幸吗,就只能应该感到庆幸吗?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反杀之? 他们没有想过这些,但萧雨却告诉了他们:“今天你们谁都不能离开,必须全部死在这里。” 说话间,他又溢出了一口鲜血,鲜血从他的牙缝间挤出,又浸染了一次他早已被染红的牙齿,顺着嘴角淌下,让他的话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那些人却没有谁不明白他的意思,听着这等同宣判死刑的话语,他们惊慌,他们愤怒,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刑江看着这一切,他非常庆幸,庆幸他的运气是那么好,那夜他竟然在这样一个冷酷霸道的少年剑下走过一遭而没有死。 因为他不知道,萧雨对待敌人一向是无比冷酷,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不可饶恕的敌人,所以他们必须要死,而他却不属于这个范畴。 陶青青看着此时的萧雨,黛眉紧蹙,她担心萧雨的身体,想要劝解他就此放手,但犹豫了再三,终是保持了沉默。 因为他知道,强者有都有自己的尊严,虽然萧雨并不算什么强者,她也不知道他那些传奇般的故事,但她却清楚萧雨对自己尊严的重视一点也不比那些真正的强者差,而强者的尊严受辱,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慰藉。 库勒斯特森林的上空还是那般阴晦,那些分不清层次的灰云越来越低,似欲要压倒这片森林一般,仅存的围攻萧雨的那些贪婪的人倍感压抑,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爆开那般难受。 忽然一人猛然大吼一声,随后举剑冲向了萧雨。 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恐惧,他们已经忘记了那种临死搏命的习气,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下,他们终于仿佛重拾本能般的做出了这种举动。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吼声响起,一声声的吼叫如同一个个被压抑至极点的灵魂崩裂爆碎,此时,他们已忘记了生死,他们只想释放,只想解脱。 他们狂吼着,奔跑着,没有让他们再煎熬太长时间,他们如愿的等到那一颗颗石子。 萧雨右手疾速律动着,过快的速度让人看上去感觉有些虚幻,一颗颗石子从这只手中向四面射出,接连不断的细微破空声几乎连成了一道刺耳的音线,只是一瞬间,那些人便全部倒下了,倒在了寒风中;倒在了已被鲜血浸红的冻土上;倒在了同伴们已经冰冷的尸体上。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萧雨消瘦的身躯也是随着软倒了,软倒在他脚下的方寸间,软倒在陶青青的怀里。 也许再有十几人甚至几十人萧雨依然可以杀死他们,但现在没有了,而他就像一根绷得笔直的绳索骤然失去了牵引的力道,一下子也随着变软了,不再那般坚韧有力。 此时这片空间已没有一人能够站立,只余与浓重的血腥味道不断升腾,似是要将那天上的灰云染红一般。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一章 令人胆寒的萧雨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不明白,一颗不起眼的小小石子到了这个少年的手中怎么就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变成夺命的利器? 要知道,之前死的那些人皆是些修为四阶五阶的乌合之众,而现在留下的这些人才算得上真正的武者,这些人的修为大多在五阶后期,甚至六阶,这样的修为再加上多年打杀的经验,会让他们的生命力异常的顽强。 但事实证明,那一颗颗小小的石子就是有这样不可捉摸的威力,就是能轻易夺取他们的性命,所以他们恐惧了。 此时他们有一种感觉,这个少年似乎随时都可以轻易杀死他们每一个人,只要他想,只要他的手动一动就可以。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正在饱尝死亡来临的痛苦煎熬,从猎人变成了猎物,巨大的反差瓦解了他们的贪欲,崩溃了他们的心理。 现场的气氛压抑之极,让他们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虽然凛冽的寒风一直都在他们之间穿梭,从未停歇过。 除了凛冽的寒风,场间还有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不时响起的艰涩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听不到其它。 有两人实在难以承受这种煎熬,僵硬的双腿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然而随着两道细微的破空声,他们的双腿僵硬的感觉没有如愿的得到缓解,反而连同整个身躯都彻底僵硬了,僵硬在库勒斯特森林的寒风中。 这次现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了,他们看到了萧雨的右手微微一抖,然后那两人的额头上便各自多出了一个血洞,然而他们又没看清,没看清那两颗石子是如何射出的,这简直太快,几乎连影子都没有,这是人力所能为吗? 最令他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人明明在他的后面,他没有回头,却能在第一时间把握住他们的动向,将他们击杀,这似乎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众人的脚下升起,迅速冻结了他们的身体,此时,他们从未感到过库勒斯特森林冬季的寒风竟是如此寒冷。 然而此时,萧雨却笑了,笑得自然且自信,似是在嘲笑他们一般。 但没有谁能够想到,他并不是在嘲笑这些人,也不是因为能够杀死自己的敌人而笑,他笑是因为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拥有魂力竟是如此之妙,以至于令他在这样的境况下都能笑出来。 是的,他们看到了萧雨已经力竭不支,将要倒下,但这只是他们看到的,然而还有他们看不到的,那便是无形无质玄妙至极,普通人根本不敢想象的魂力,这种东西萧雨现在还充沛的很。 那次年赛之后,陶衡封锁了一切消息,同时也告诉了他有了魂力,并极为详尽的为他讲述了魂力的妙用。 事后,萧雨经过仔细琢磨和研习,更深一步感触了魂力的玄妙,今日,他施展而出,一出手便主导了整场,主导了敌人的生死。 此时,只有陶青青和奥莱特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或者说他们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所想,因为这简直太过荒唐不可思议,但联想到一些过往,尤其是那次年赛后陶衡令人诧异的表现,他们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震惊,继而变得惊骇。 萧雨超出常理的产生了魂力,只有这个答案才符合他们看到这幅画面,才能解释这一切。 一般人驱动体内的元素之力均是通过身体和意念结合来控制,而魂力在控制一途上可以做到更精确,更微妙,更具威力,两者相比就如同一个粗莽匹夫和一个武道宗师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此时萧雨正是借助魂力,敏锐的感知着四周的一切,并以此来精确控制体内为数不多的元素之力将石子射出,每次攻击只需极少的损耗,便能产生极大的威力。 这就是陶衡为什么相信萧雨能在狼群中保护陶青青他们一时半刻的资本之一,也是他为什么不着急摆脱柴库德的纠缠来救援他们的原因。 此时围攻萧雨的那些人只剩不到二十人,其中便有那个额头上有着一道伤疤的人,他的修为不低,所以坚持到了现在。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一向精明的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即离开这里,遂他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沉声道:“这档买卖我不做了,我退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慢慢的向后倒退,同时一对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萧雨,盯着他的右手。 然而他不过才退了两步,众人只闻“咻”的一声,伤疤男子便就此停住了脚步。 此时,人们毫无意外的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了一个血洞,看到了那些红白之物开始向外流出。 血洞不偏不倚,恰恰在他额头的伤疤上,多年前,他在一次杀人谋财中,对方临死反扑,在他额头上留下了这道伤疤,这些年,他顶着这道伤疤作恶,从未失手过,他甚至已经把这道伤疤当做了自己的幸运符号,而今天,这道伤疤再次流出了血,而他的幸运却不在了。 “难道走都不行吗?”那些人心中不由得惊道。 然而他们却不想,世间一切皆平等,他们杀人不成便想一走了之,而活下来的被杀者就应该要感到庆幸吗,就只能应该感到庆幸吗?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反杀之? 他们没有想过这些,但萧雨却告诉了他们:“今天你们谁都不能离开,必须全部死在这里。” 说话间,他又溢出了一口鲜血,鲜血从他的牙缝间挤出,又浸染了一次他早已被染红的牙齿,顺着嘴角淌下,让他的话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那些人却没有谁不明白他的意思,听着这等同宣判死刑的话语,他们惊慌,他们愤怒,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刑江看着这一切,他非常庆幸,庆幸他的运气是那么好,那夜他竟然在这样一个冷酷霸道的少年剑下走过一遭而没有死。 因为他不知道,萧雨对待敌人一向是无比冷酷,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不可饶恕的敌人,所以他们必须要死,而他却不属于这个范畴。 陶青青看着此时的萧雨,黛眉紧蹙,她担心萧雨的身体,想要劝解他就此放手,但犹豫了再三,终是保持了沉默。 因为他知道,强者有都有自己的尊严,虽然萧雨并不算什么强者,她也不知道他那些传奇般的故事,但她却清楚萧雨对自己尊严的重视一点也不比那些真正的强者差,而强者的尊严受辱,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慰藉。 库勒斯特森林的上空还是那般阴晦,那些分不清层次的灰云越来越低,似欲要压倒这片森林一般,仅存的围攻萧雨的那些贪婪的人倍感压抑,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爆开那般难受。 忽然一人猛然大吼一声,随后举剑冲向了萧雨。 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恐惧,他们已经忘记了那种临死搏命的习气,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下,他们终于仿佛重拾本能般的做出了这种举动。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吼声响起,一声声的吼叫如同一个个被压抑至极点的灵魂崩裂爆碎,此时,他们已忘记了生死,他们只想释放,只想解脱。 他们狂吼着,奔跑着,没有让他们再煎熬太长时间,他们如愿的等到那一颗颗石子。 萧雨右手疾速律动着,过快的速度让人看上去感觉有些虚幻,一颗颗石子从这只手中向四面射出,接连不断的细微破空声几乎连成了一道刺耳的音线,只是一瞬间,那些人便全部倒下了,倒在了寒风中;倒在了已被鲜血浸红的冻土上;倒在了同伴们已经冰冷的尸体上。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萧雨消瘦的身躯也是随着软倒了,软倒在他脚下的方寸间,软倒在陶青青的怀里。 也许再有十几人甚至几十人萧雨依然可以杀死他们,但现在没有了,而他就像一根绷得笔直的绳索骤然失去了牵引的力道,一下子也随着变软了,不再那般坚韧有力。 此时这片空间已没有一人能够站立,只余与浓重的血腥味道不断升腾,似是要将那天上的灰云染红一般。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二章 都不是正常人(上) 劫后新生,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下来,刑江看着昏倒在陶青青怀中的萧雨,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此一战中,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奥莱特,所有人都受了伤,但都是些皮外伤,只有随刑江而来的一人胸口中了一只弩箭,伤势有些重,但也无性命之忧,而萧雨则不同,刑江清楚,血战之前萧雨的状态就很糟糕,而最后他又用出那般惊人的手段,对身体的压榨几乎超越了极限,极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损伤。 想到此,他拄着手中的重剑摇晃着站了起来,想看看昏厥的萧雨到底如何,然而,还没等他迈出一步,一道剑芒便在他面前闪现,止住了他的脚步。 刑江微微一怔,看着鼻尖前不到一寸的剑尖,又看了看美目中含着淡淡警告意味的陶青青,不由得无奈苦笑。 刑江虽然秉性质朴,但毕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经历的事情不算少,社会经验也算丰富,对于一些言行背后的意思,他还是能读懂一二的。 之前在他们说明立场,站到萧雨这一边时,萧雨没有做什么;之后,在他斩杀一人后,萧雨仍然没有做什么;直到他们全部受伤,倒地不支时,萧雨才祭出自己的杀手锏,力挽狂澜,将敌人全部击杀,刑江明白,那是因为这个少年根本就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或是杀一个人就相信他,这个他能理解。 而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少女却依然对他没有放松,刑江真不知道是该赞叹她此时还能够保持超出常人太多的谨慎和戒心,还是该骂他不知好歹。 同时,他也能看出这四人似乎都不是一般的人,他不明白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不同寻常的少男少女,而且还如此戏剧般的让他们聚在一起。 身为当事人,刑江能想通这一切,但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 随他一起来的那四人皆是怒视着陶青青,显然是极为愤怒她这样的举动,若不是四人全部受伤倒地,估计大有可能举着武器冲过去。 为别人拼命流血后却反遭怀疑,任谁也会感到愤然不平。 冷锋岩石般的面孔上露出了几分疑惑,显然是不明白陶青青为什么会这么做,倒是奥莱特躺在地上翻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刑江对自己的四个兄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动怒,随后找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剂,开始为他们查看伤情,包扎伤口。 刑江腿上的箭伤不轻,冷锋看他行动不便,便过来想要帮忙,结果却被那四人愤然的目光一同瞪了回来,而后讷讷然回到奥莱特身边,岩石般的面孔上看不出是尴尬还是委屈。 身上的伤经过简单的处理,他们立即离开了这里,以免遇到因为嗅到血腥味来这里的野兽或妖兽。 …… 六七十人的尸体占据了一片不小的地方,这些尸体流出的血水还没来得及渗入地表的冻土,便被严寒冻结,一同冻结的还有这些尸体。 几只不知何处飞来的秃鹫正努力撕扯着尸体上渐渐变硬的肉,它们兴奋的撕扯着,吞咽着,如同一个个见到无数美味的饿鬼一般,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位瘦高的灰衣老者。 柴库德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对老眼罕有的露出几分惊色,以他老辣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惨烈的战斗中死去,但还有一小部分人则是被一击致命,而且手段犀利绝妙之极。 看着那些人额头上的一个个血洞,他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难道除了陶衡,还有其他高手在暗中保护它们?” “不,绝不可能。” 柴库德这个想法才一冒出,便立即被自己否定了。 连隐藏在暗中的陶衡都没能逃过他的感知,他不相信还有谁会比陶衡的修为更高,能避过他的眼睛。 站在那里,柴库德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脸上的疑惑忽然变得明朗起来,继而又化作了惊疑不定的神情,又过了半晌,他似是一刀斩断了所有没有头绪的思绪,面色决然的道:“且不论究竟,此子当诛,绝不能留。” 说罢,他猛的抬手射出数道冰箭,那几只吃得正兴的秃鹫立时发出数声悲鸣,随后不甘的煽动了几下翅膀,剧烈的挣扎让它们抖落了几根羽毛,随后就此扑到在了尸体中间,不再动弹。 …… 萧雨他们这两伙人伤势都是不轻,消耗也不小,所以并没有离开那片血战之地太远,便停下来开始修养,几天下来,他们彼此都有所了解,伤势也渐渐稳定好转起来。 见此,刑江便决定离开,因为他们本不是一路人,若非一些机缘巧合让他们有了这次短暂而血腥的相聚,恐怕此生彼此之间也不会打什么交道,况且他那四个兄弟因为那天陶青青的一剑,一直与他们几人不对眼。 想到此,刑江拄着他的重剑,一瘸一拐的向着萧雨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一个帐篷中便传出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将他叫了住。 “刑江大哥,过来过来,和兄弟我聊聊。” 刑江不由得皱了皱眉,一听到这个声音,他脑中便立时浮现出那个有些猥琐的面容和他不时舔舔嘴角的那个动作,心中不禁生出一阵厌恶,但想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不想在闹出什么不愉快,便忍着心中的厌恶钻进了那顶帐篷。 刑江进来后看到半躺着的奥莱特,沉声问道:“有事吗?” 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好,但奥莱特却是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有事有事,当然有事。” “刑江大哥,兄弟我看你性情耿直质朴,当真不适合在这里生活,虽然你战力不弱,还有一群好兄弟为伴,但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被歹人所害,你难道没有想过去其它的地方另谋发展?” 听此话,刑江怎能猜不出眼前这少年的意思,他回想着他和他的那几个兄弟曾经陷入的一次次危机,又凭着过人的战力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心中微微产生了一丝意动,他厚实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但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见对方有所意动,奥莱特继续道:“我知道像你这种人可能不喜欢被管制限定,其实我也这样认为,我认为强行限定一个事物的发展往往未必是好事,所以你的担心没有必要。” 这一刻,奥莱特的神情极为的严肃认真,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副猥琐相。 刑江诧异的看着与平时反差极大的奥莱特,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因为他所说的后半句话,正是苍风大陆上的一位风云人物所言。 那便是现今苍风大陆上的第四大商团话事人——纳兰德。 与那些传承了数代的大商团不同,纳兰德商团是最近这些年才发展起来的,对于那些早已屹立大陆的大家伙来说,可说是一招崛起。 纳兰德,他本是苍风大陆第一商团爱德里商团一个小小的分支家族的少爷,虽然出身在旁支,但他从小展现出的天才般的经商头脑便引起了整个家族的注意,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族中的那些大人物开始警惕了,他们知道,这个家族旁支少年早晚会走出他那个小地方,坐在他们这些家族大佬中间,更有可能会主导这个家族的一切,令他的只能仰望服从。 从那时起,这些人开始对他进行凶狠无情的打压,然而不等他的打压而至,这个少年便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他为数不多的财产,不顾世人惊诧不解的目光,毅然退出了爱德里家族。 退出家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在世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从那时起,没有人再用正眼看他。 而纳兰德却没有在乎这些,同时顶着这些压力,毅然以自己的名字建立的一个家族,而从那时起,令世人瞩目的纳兰德商团的雏形便诞生了。 此后数年,纳兰德凭借自己惊人的经商头脑和不懈的努力打拼,终于让自己的商团展现出一定的规模,让世人开始正式,此后又经过十几年的打拼,他又令自己的商团跻身大陆十大商团之列,后又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直至现在的第四位。 要知道,那些大商团之间往往每差一个名次,便代表着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差距,而纳兰德仅仅是凭借着一己之力便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商家跨入这个令世人瞩目的行列,此时他所绽放的傲人光辉足以令所有人敬慕他,不再提及他那些在世人眼中违逆的过往。 而此时他们都是想起了一句话,纳兰德成立自己的家族之初说的那句话——“强行限定一个事物的发展往往未必是好事”。 这些年来,他用自己所做的一切证明了自己的这句话,也震撼了那些冷漠无知的人,那些曾经看轻他的人。 若是单单凭这一句话,刑江也不会有想到如此之多,只是眼前这少年的确令他感到了不寻常。 他张开厚实的嘴唇,试探的问道:“你是……纳兰德家族的……” “他是谁我也很想知道。”一道平静的声音截断了刑江断续的问话,紧跟着,一道消瘦的身影钻进了帐篷。 听到萧雨这句话,奥莱特有些不自然的讪笑了几声,脸色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刑江也是意外萧雨竟也不知道奥莱特的身份。 单人帐篷中一下子挤满三个人,让里面的空气显得有些憋闷,尤其是在萧雨这对平静却不平常的双目注视下,让人倍感压力。 刑江第一个坚持不下去,他扯了扯胸前兽皮凯上的那道大口子,一伏身钻出了帐篷,此时,这里只剩奥莱特独自承受这里的一切。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二章 都不是正常人(上) 劫后新生,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下来,刑江看着昏倒在陶青青怀中的萧雨,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此一战中,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奥莱特,所有人都受了伤,但都是些皮外伤,只有随刑江而来的一人胸口中了一只弩箭,伤势有些重,但也无性命之忧,而萧雨则不同,刑江清楚,血战之前萧雨的状态就很糟糕,而最后他又用出那般惊人的手段,对身体的压榨几乎超越了极限,极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损伤。 想到此,他拄着手中的重剑摇晃着站了起来,想看看昏厥的萧雨到底如何,然而,还没等他迈出一步,一道剑芒便在他面前闪现,止住了他的脚步。 刑江微微一怔,看着鼻尖前不到一寸的剑尖,又看了看美目中含着淡淡警告意味的陶青青,不由得无奈苦笑。 刑江虽然秉性质朴,但毕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经历的事情不算少,社会经验也算丰富,对于一些言行背后的意思,他还是能读懂一二的。 之前在他们说明立场,站到萧雨这一边时,萧雨没有做什么;之后,在他斩杀一人后,萧雨仍然没有做什么;直到他们全部受伤,倒地不支时,萧雨才祭出自己的杀手锏,力挽狂澜,将敌人全部击杀,刑江明白,那是因为这个少年根本就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或是杀一个人就相信他,这个他能理解。 而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少女却依然对他没有放松,刑江真不知道是该赞叹她此时还能够保持超出常人太多的谨慎和戒心,还是该骂他不知好歹。 同时,他也能看出这四人似乎都不是一般的人,他不明白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不同寻常的少男少女,而且还如此戏剧般的让他们聚在一起。 身为当事人,刑江能想通这一切,但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 随他一起来的那四人皆是怒视着陶青青,显然是极为愤怒她这样的举动,若不是四人全部受伤倒地,估计大有可能举着武器冲过去。 为别人拼命流血后却反遭怀疑,任谁也会感到愤然不平。 冷锋岩石般的面孔上露出了几分疑惑,显然是不明白陶青青为什么会这么做,倒是奥莱特躺在地上翻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刑江对自己的四个兄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动怒,随后找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剂,开始为他们查看伤情,包扎伤口。 刑江腿上的箭伤不轻,冷锋看他行动不便,便过来想要帮忙,结果却被那四人愤然的目光一同瞪了回来,而后讷讷然回到奥莱特身边,岩石般的面孔上看不出是尴尬还是委屈。 身上的伤经过简单的处理,他们立即离开了这里,以免遇到因为嗅到血腥味来这里的野兽或妖兽。 …… 六七十人的尸体占据了一片不小的地方,这些尸体流出的血水还没来得及渗入地表的冻土,便被严寒冻结,一同冻结的还有这些尸体。 几只不知何处飞来的秃鹫正努力撕扯着尸体上渐渐变硬的肉,它们兴奋的撕扯着,吞咽着,如同一个个见到无数美味的饿鬼一般,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位瘦高的灰衣老者。 柴库德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对老眼罕有的露出几分惊色,以他老辣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惨烈的战斗中死去,但还有一小部分人则是被一击致命,而且手段犀利绝妙之极。 看着那些人额头上的一个个血洞,他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难道除了陶衡,还有其他高手在暗中保护它们?” “不,绝不可能。” 柴库德这个想法才一冒出,便立即被自己否定了。 连隐藏在暗中的陶衡都没能逃过他的感知,他不相信还有谁会比陶衡的修为更高,能避过他的眼睛。 站在那里,柴库德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脸上的疑惑忽然变得明朗起来,继而又化作了惊疑不定的神情,又过了半晌,他似是一刀斩断了所有没有头绪的思绪,面色决然的道:“且不论究竟,此子当诛,绝不能留。” 说罢,他猛的抬手射出数道冰箭,那几只吃得正兴的秃鹫立时发出数声悲鸣,随后不甘的煽动了几下翅膀,剧烈的挣扎让它们抖落了几根羽毛,随后就此扑到在了尸体中间,不再动弹。 …… 萧雨他们这两伙人伤势都是不轻,消耗也不小,所以并没有离开那片血战之地太远,便停下来开始修养,几天下来,他们彼此都有所了解,伤势也渐渐稳定好转起来。 见此,刑江便决定离开,因为他们本不是一路人,若非一些机缘巧合让他们有了这次短暂而血腥的相聚,恐怕此生彼此之间也不会打什么交道,况且他那四个兄弟因为那天陶青青的一剑,一直与他们几人不对眼。 想到此,刑江拄着他的重剑,一瘸一拐的向着萧雨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一个帐篷中便传出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将他叫了住。 “刑江大哥,过来过来,和兄弟我聊聊。” 刑江不由得皱了皱眉,一听到这个声音,他脑中便立时浮现出那个有些猥琐的面容和他不时舔舔嘴角的那个动作,心中不禁生出一阵厌恶,但想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不想在闹出什么不愉快,便忍着心中的厌恶钻进了那顶帐篷。 刑江进来后看到半躺着的奥莱特,沉声问道:“有事吗?” 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好,但奥莱特却是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有事有事,当然有事。” “刑江大哥,兄弟我看你性情耿直质朴,当真不适合在这里生活,虽然你战力不弱,还有一群好兄弟为伴,但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被歹人所害,你难道没有想过去其它的地方另谋发展?” 听此话,刑江怎能猜不出眼前这少年的意思,他回想着他和他的那几个兄弟曾经陷入的一次次危机,又凭着过人的战力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心中微微产生了一丝意动,他厚实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但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见对方有所意动,奥莱特继续道:“我知道像你这种人可能不喜欢被管制限定,其实我也这样认为,我认为强行限定一个事物的发展往往未必是好事,所以你的担心没有必要。” 这一刻,奥莱特的神情极为的严肃认真,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副猥琐相。 刑江诧异的看着与平时反差极大的奥莱特,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因为他所说的后半句话,正是苍风大陆上的一位风云人物所言。 那便是现今苍风大陆上的第四大商团话事人——纳兰德。 与那些传承了数代的大商团不同,纳兰德商团是最近这些年才发展起来的,对于那些早已屹立大陆的大家伙来说,可说是一招崛起。 纳兰德,他本是苍风大陆第一商团爱德里商团一个小小的分支家族的少爷,虽然出身在旁支,但他从小展现出的天才般的经商头脑便引起了整个家族的注意,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族中的那些大人物开始警惕了,他们知道,这个家族旁支少年早晚会走出他那个小地方,坐在他们这些家族大佬中间,更有可能会主导这个家族的一切,令他的只能仰望服从。 从那时起,这些人开始对他进行凶狠无情的打压,然而不等他的打压而至,这个少年便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他为数不多的财产,不顾世人惊诧不解的目光,毅然退出了爱德里家族。 退出家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在世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从那时起,没有人再用正眼看他。 而纳兰德却没有在乎这些,同时顶着这些压力,毅然以自己的名字建立的一个家族,而从那时起,令世人瞩目的纳兰德商团的雏形便诞生了。 此后数年,纳兰德凭借自己惊人的经商头脑和不懈的努力打拼,终于让自己的商团展现出一定的规模,让世人开始正式,此后又经过十几年的打拼,他又令自己的商团跻身大陆十大商团之列,后又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直至现在的第四位。 要知道,那些大商团之间往往每差一个名次,便代表着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差距,而纳兰德仅仅是凭借着一己之力便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商家跨入这个令世人瞩目的行列,此时他所绽放的傲人光辉足以令所有人敬慕他,不再提及他那些在世人眼中违逆的过往。 而此时他们都是想起了一句话,纳兰德成立自己的家族之初说的那句话——“强行限定一个事物的发展往往未必是好事”。 这些年来,他用自己所做的一切证明了自己的这句话,也震撼了那些冷漠无知的人,那些曾经看轻他的人。 若是单单凭这一句话,刑江也不会有想到如此之多,只是眼前这少年的确令他感到了不寻常。 他张开厚实的嘴唇,试探的问道:“你是……纳兰德家族的……” “他是谁我也很想知道。”一道平静的声音截断了刑江断续的问话,紧跟着,一道消瘦的身影钻进了帐篷。 听到萧雨这句话,奥莱特有些不自然的讪笑了几声,脸色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刑江也是意外萧雨竟也不知道奥莱特的身份。 单人帐篷中一下子挤满三个人,让里面的空气显得有些憋闷,尤其是在萧雨这对平静却不平常的双目注视下,让人倍感压力。 刑江第一个坚持不下去,他扯了扯胸前兽皮凯上的那道大口子,一伏身钻出了帐篷,此时,这里只剩奥莱特独自承受这里的一切。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三章 都不是正常人(中) 奥莱特的左臂因为骨头断掉而悬在胸前,所以他只能抬起右臂用力扯开领口,以便让自己感觉呼吸能够痛快一些,但其实他的领口却并不紧。 一直以来,奥莱特都在似有意无意般的接近萧雨,并试图窥探他的一些秘密,虽然他的手段都很巧妙且隐秘,但他却知道,萧雨能够读懂他这些手段背后的目的,并且萧雨一直都在留意他的一切,然而他只是留意,却没有没有做出什么回应,最多也就是那次他借用敌人的鲜血和脑袋警告了他一次。 因为萧雨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所以对于他所做的这一切,他都给以了包容。 其实奥莱特对此应该感到非常的庆幸,因为这个少年杀手以前根本不知道这“包容”二字的含义和意义,更不会去包容任何人。 然而萧雨不但包容了他,还为了他一剑斩杀了一个卡洛帝国的皇室成员,奥莱特当时并不知道萧雨杀死的那个俊美少年的身份,这件事是陶青青告诉昨天才告诉他的。 因为他叫萧雨老大,所以萧雨一直以老大的态度和做事方法来对待他,而且一直都做得无可挑剔,所以现在他也需要来做些什么,但他现在的状况却不能做什么,所以萧雨只要他说,至于说什么,则完全由他。 不过他却清楚,他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必须有价值,而这价值要有多大,恐怕至少也要抵得上萧雨那一剑,斩杀卡洛帝国皇室成员的那一剑。 奥莱特知道,眼前这一关恐怕是他与萧雨相处以来最难跨越的一关,他同样也清楚,这似乎又是一个机会,如果他把握住了这个机会,那么他们的关系便会凝实很多,甚至有可能会就此升华。 他努力的伸出有些僵直的舌头,想要舔一舔自己的嘴角,或许只有这个早已融入骨子里的小动作才能给此时的他带来一点镇定和心安,然而一滴汗水却顺着他眉梢滑落,恰巧滴在他的舌尖上,令其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般迅速又缩了回去。 奥莱特的嘴巴动了动,感觉着舌尖上传来的微咸的味道,心中稍有的淡淡镇定立时化作了无边的烦躁,他索性什么也不想,直视着萧雨澄静的双目开始说了起来。 “我是大陆第四商团话事人纳兰德的独子,也是这个商团的唯一继承人。” 在别人看来,他的身份一直都很神秘,连陶青青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家族为了他的安全,在他入学时和成天学院就有协议,不过就在刚才,萧雨已经猜到了一些,所以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等着他继续说。 “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寻常,在之后我总是有意接近你,为的就是印证我的看法,然而我却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寻常。” “所以我继续和你保持那种关系,所以我曾借陶青青之口坦白自己。” 萧雨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在自己房中,自己曾用一只手扣住他的脖子,令他命悬一线,后来,他借陶青青之口坦白了他知道自己一夜未归的事。 “后来赛拉斯来找你麻烦,我一次次的顶着他的怒火为你向陶青青报信,也是为了博得你的好感。之后他莫名其妙的要收你为弟子,我又极力建议你答应,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的实力更强大。” “那时,我就把你当成了朋友,虽然还不是很真的那种。” 说完这句话,奥莱特感觉自己的心情终于松缓了一些,同时他伸出舌头,终于如愿舔到了自己的嘴角。 不过他知道,接下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更小心,更谨慎,因为之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助跑,现在他才开始加速,跃起,跨越这一关。 凝视着萧雨澄静的双目,奥莱特接着道:“不过当你真的成为了赛拉斯的弟子后,我知道你从此便傍上这颗大树,让你有了常人不敢奢望的资本,所以我开始不甘心只和你做普通朋友,我想更进一步,所以我决定要投资你。” 说到此,奥莱特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朋友”二字已经因为他的决定而慢慢开始变了味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下去,因为他需要坦白,他缓缓敛去脸上的笑容,俊朗的面孔慢慢的变得有些肃冷。 “你要投资我?”萧雨不含情绪的问道。 “是的。” “你是一个偌大商团的唯一继承人,似乎并不缺什么,你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你应该清楚这个决定会给你,甚至是你的家族带来多大的危机。”萧雨道。 奥莱特颓然摇了摇头道:“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的家族现在看似庞然,令无数人称赞敬慕,但这些年的境况却每况愈下,已经开始渐渐衰退。” “当然,这并非是我父亲的能力不如从前,而是现在整个大陆的其他九大商团都感到了不安,他们怕若干年后大陆上只有一个纳兰德商团,毕竟我父亲在当年那样的境况下都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所以他们开始联手对我们进行凶狠残酷打压,从货源、制造、运输到销售,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环节,但若只是这些,我父亲依然可以勉强支撑,但他们却以巨额的金币找出了黑暗之手这个残酷无情的庞然大物,大肆杀害我的族人。” 说道此处,奥莱特满脸尽是怨恨和不甘:“我的家族虽然强势崛起,但底蕴不深,哪能抵得住他们联手,所以……”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整个家族开始渐渐收缩,同时寻求一切出路。” “你无意遇到了我,看好我,于是想要投资我。”萧雨道。 “是的。” “那你又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帮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有能力帮你,?”萧雨问道。 奥莱特深吸了口气道:“是的,决定投资你时我就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你是赛拉斯的弟子,前途必定会一片光明,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资本帮你。” “所以我开始观察你需要什么,同时进一步确定你的价值。” “年赛的时候,陶衡的意外举动让我嗅到了不寻常,所以我跟你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奥莱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似是在笑自己竟然上了陶青青的当,被骗来而来这里。 而后他继续道:“之后我开始不停的试探你,你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那次。“ 奥莱特想着那天滚到自己鞋前的那颗脑袋,还有浸入鞋下的那片殷红,依旧心有余悸的道:“那天真的把我吓得够呛。“ “不过我也发现老大你真的很老大,你对敌人冰冷残酷,而对自己认定的事物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同时能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认为这点很重要,否则那天你也不会一剑将那个卡洛帝国的皇室少年斩杀。“ “从那时我便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投资那你,因为这真的太值得了。“ 说到这里,奥莱特停了下来,帐篷里一时安静下来。 他知道,说出这些已经够了,但他还想说,因为他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非常的危险。 他的脸色在疯狂与凝重这两种极端的情绪间不停变换着,猛的,他一咬牙道:“但老大你真的很强大,你太强大了,那天看着你射出一颗颗石子,我想到了一种我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萧雨,不发一言。 自始至终,萧雨除了回应奥莱特几句,一直没什么表示,然而这一刻他的面色开始慢慢变冷。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越过了这条线,那么结果将不可预料,但能够预料的是,结果往往不会很好。 萧雨看着面前的少年,冷漠的问道:“即便一切都如你所说,甚至你有投资的资本,能够投资成功,又何以自信能够得到回报呢?“ “要知道,这次你投资的不是生意,而是人性,而人性最不可靠。“ 奥莱特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萧雨没有因为自己之前狠下心说出的那些话而产生什么反应,而是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只是微一犹豫,脸上的疯狂再现:“人性确实很不可靠,但老大你不一样,你敢于将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而且你心底深处始终认为……“说到此处,他一字一顿的道:”你始终认为人性本善。“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窥探,而奥莱特窥探了,还越过了底线,而现在又一语直刺对方心底,所以即便以萧雨的冷静此时也已不再平静,不得不说,奥莱特其实也很强大。 萧雨脸上那淡淡是冷意迅速变作了一股极寒,令他一直澄静如泓的双目骤然凝结出一层晶莹的冰寒,不时闪过的毫光如丝丝慑人的剑芒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这一刻,帐篷里的空气像是化作了冰冷坚硬的钢铁一般,不再透明,不再无力,只有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沉重。 如果觉得此文合乎胃口,还请收藏投票,拜谢!!!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三章 都不是正常人(中) 奥莱特的左臂因为骨头断掉而悬在胸前,所以他只能抬起右臂用力扯开领口,以便让自己感觉呼吸能够痛快一些,但其实他的领口却并不紧。 一直以来,奥莱特都在似有意无意般的接近萧雨,并试图窥探他的一些秘密,虽然他的手段都很巧妙且隐秘,但他却知道,萧雨能够读懂他这些手段背后的目的,并且萧雨一直都在留意他的一切,然而他只是留意,却没有没有做出什么回应,最多也就是那次他借用敌人的鲜血和脑袋警告了他一次。 因为萧雨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所以对于他所做的这一切,他都给以了包容。 其实奥莱特对此应该感到非常的庆幸,因为这个少年杀手以前根本不知道这“包容”二字的含义和意义,更不会去包容任何人。 然而萧雨不但包容了他,还为了他一剑斩杀了一个卡洛帝国的皇室成员,奥莱特当时并不知道萧雨杀死的那个俊美少年的身份,这件事是陶青青告诉昨天才告诉他的。 因为他叫萧雨老大,所以萧雨一直以老大的态度和做事方法来对待他,而且一直都做得无可挑剔,所以现在他也需要来做些什么,但他现在的状况却不能做什么,所以萧雨只要他说,至于说什么,则完全由他。 不过他却清楚,他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必须有价值,而这价值要有多大,恐怕至少也要抵得上萧雨那一剑,斩杀卡洛帝国皇室成员的那一剑。 奥莱特知道,眼前这一关恐怕是他与萧雨相处以来最难跨越的一关,他同样也清楚,这似乎又是一个机会,如果他把握住了这个机会,那么他们的关系便会凝实很多,甚至有可能会就此升华。 他努力的伸出有些僵直的舌头,想要舔一舔自己的嘴角,或许只有这个早已融入骨子里的小动作才能给此时的他带来一点镇定和心安,然而一滴汗水却顺着他眉梢滑落,恰巧滴在他的舌尖上,令其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般迅速又缩了回去。 奥莱特的嘴巴动了动,感觉着舌尖上传来的微咸的味道,心中稍有的淡淡镇定立时化作了无边的烦躁,他索性什么也不想,直视着萧雨澄静的双目开始说了起来。 “我是大陆第四商团话事人纳兰德的独子,也是这个商团的唯一继承人。” 在别人看来,他的身份一直都很神秘,连陶青青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家族为了他的安全,在他入学时和成天学院就有协议,不过就在刚才,萧雨已经猜到了一些,所以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等着他继续说。 “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寻常,在之后我总是有意接近你,为的就是印证我的看法,然而我却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寻常。” “所以我继续和你保持那种关系,所以我曾借陶青青之口坦白自己。” 萧雨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在自己房中,自己曾用一只手扣住他的脖子,令他命悬一线,后来,他借陶青青之口坦白了他知道自己一夜未归的事。 “后来赛拉斯来找你麻烦,我一次次的顶着他的怒火为你向陶青青报信,也是为了博得你的好感。之后他莫名其妙的要收你为弟子,我又极力建议你答应,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的实力更强大。” “那时,我就把你当成了朋友,虽然还不是很真的那种。” 说完这句话,奥莱特感觉自己的心情终于松缓了一些,同时他伸出舌头,终于如愿舔到了自己的嘴角。 不过他知道,接下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更小心,更谨慎,因为之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助跑,现在他才开始加速,跃起,跨越这一关。 凝视着萧雨澄静的双目,奥莱特接着道:“不过当你真的成为了赛拉斯的弟子后,我知道你从此便傍上这颗大树,让你有了常人不敢奢望的资本,所以我开始不甘心只和你做普通朋友,我想更进一步,所以我决定要投资你。” 说到此,奥莱特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朋友”二字已经因为他的决定而慢慢开始变了味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下去,因为他需要坦白,他缓缓敛去脸上的笑容,俊朗的面孔慢慢的变得有些肃冷。 “你要投资我?”萧雨不含情绪的问道。 “是的。” “你是一个偌大商团的唯一继承人,似乎并不缺什么,你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你应该清楚这个决定会给你,甚至是你的家族带来多大的危机。”萧雨道。 奥莱特颓然摇了摇头道:“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的家族现在看似庞然,令无数人称赞敬慕,但这些年的境况却每况愈下,已经开始渐渐衰退。” “当然,这并非是我父亲的能力不如从前,而是现在整个大陆的其他九大商团都感到了不安,他们怕若干年后大陆上只有一个纳兰德商团,毕竟我父亲在当年那样的境况下都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所以他们开始联手对我们进行凶狠残酷打压,从货源、制造、运输到销售,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环节,但若只是这些,我父亲依然可以勉强支撑,但他们却以巨额的金币找出了黑暗之手这个残酷无情的庞然大物,大肆杀害我的族人。” 说道此处,奥莱特满脸尽是怨恨和不甘:“我的家族虽然强势崛起,但底蕴不深,哪能抵得住他们联手,所以……”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整个家族开始渐渐收缩,同时寻求一切出路。” “你无意遇到了我,看好我,于是想要投资我。”萧雨道。 “是的。” “那你又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帮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有能力帮你,?”萧雨问道。 奥莱特深吸了口气道:“是的,决定投资你时我就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你是赛拉斯的弟子,前途必定会一片光明,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资本帮你。” “所以我开始观察你需要什么,同时进一步确定你的价值。” “年赛的时候,陶衡的意外举动让我嗅到了不寻常,所以我跟你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奥莱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似是在笑自己竟然上了陶青青的当,被骗来而来这里。 而后他继续道:“之后我开始不停的试探你,你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那次。“ 奥莱特想着那天滚到自己鞋前的那颗脑袋,还有浸入鞋下的那片殷红,依旧心有余悸的道:“那天真的把我吓得够呛。“ “不过我也发现老大你真的很老大,你对敌人冰冷残酷,而对自己认定的事物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同时能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认为这点很重要,否则那天你也不会一剑将那个卡洛帝国的皇室少年斩杀。“ “从那时我便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投资那你,因为这真的太值得了。“ 说到这里,奥莱特停了下来,帐篷里一时安静下来。 他知道,说出这些已经够了,但他还想说,因为他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非常的危险。 他的脸色在疯狂与凝重这两种极端的情绪间不停变换着,猛的,他一咬牙道:“但老大你真的很强大,你太强大了,那天看着你射出一颗颗石子,我想到了一种我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萧雨,不发一言。 自始至终,萧雨除了回应奥莱特几句,一直没什么表示,然而这一刻他的面色开始慢慢变冷。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越过了这条线,那么结果将不可预料,但能够预料的是,结果往往不会很好。 萧雨看着面前的少年,冷漠的问道:“即便一切都如你所说,甚至你有投资的资本,能够投资成功,又何以自信能够得到回报呢?“ “要知道,这次你投资的不是生意,而是人性,而人性最不可靠。“ 奥莱特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萧雨没有因为自己之前狠下心说出的那些话而产生什么反应,而是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只是微一犹豫,脸上的疯狂再现:“人性确实很不可靠,但老大你不一样,你敢于将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而且你心底深处始终认为……“说到此处,他一字一顿的道:”你始终认为人性本善。“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窥探,而奥莱特窥探了,还越过了底线,而现在又一语直刺对方心底,所以即便以萧雨的冷静此时也已不再平静,不得不说,奥莱特其实也很强大。 萧雨脸上那淡淡是冷意迅速变作了一股极寒,令他一直澄静如泓的双目骤然凝结出一层晶莹的冰寒,不时闪过的毫光如丝丝慑人的剑芒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这一刻,帐篷里的空气像是化作了冰冷坚硬的钢铁一般,不再透明,不再无力,只有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沉重。 如果觉得此文合乎胃口,还请收藏投票,拜谢!!!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四章 都不是正常人(下) 人性本善,那是一枚普通玉饰上刻着的四个字,在一次不经意间,萧雨曾被这四个字触动了内心深处那点不为人知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个玉饰,他和陶青青默契的找到了内心中一些隐隐相通的地方,所以他们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萧雨不清楚奥莱特是通过何种方法窥探到这些的,但这些确实是他心中最为隐性的东西,而他本身又是一个极不喜人窥探的人,所以这一刻他无可抑制的迸发出了令人感到窒息的冰冷杀机,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杀死面前的少年。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知道奥莱特说出这些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坦白,他情愿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向自己坦白,这虽然让他动了杀机,也让他看到了他的真诚。 虽然他的这种真诚里掺杂很多别的东西,但这确实是成为朋友的关键,这种类似的关键还有很多,但他知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几人能够将这些关键中的那些杂质完全剔除。 他忽然记起了曾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这是被苍风大陆上很多智者都认同的一句话,而这何尝又不是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一点,就像他勘破陶衡那些所为背后的目的,却依然留了下来,因为他明白,哪里都一样。 而至少,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确实已经够真诚了。 奥莱特不知道此时萧雨心中在想什么,但他却知道,他说出这些东西后极有可能会死得很难看,当然,也有极小的可能会彻底改变他和萧雨这种沙墙般脆弱的关系,令其从此化成一座坚实的桥梁将两人连在一起,令他以后不再顾忌这座桥上的压力会有多重。 但无论结果怎样,他只想这一刻快点到来,没有切身感受过的人从不知道,萧雨那看似无害的澄静双目竟会让人感到如此难以承受的压力。 此时奥莱特感觉自己头上就像悬着万柄钢刀般,而这些钢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将他瞬间化作一团肉泥,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熬,他吃力的抬起右臂,强行扭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将他的脸庞转向一侧,以便不再正面承受这种残酷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雨缓缓的收敛了外放的气息道:“如果哪天你有了足够的资本投资我,并且能让我认同你的投资,那么你可能会得到应有的收益,但你要记住,是可能,而不是肯定。” 说完,萧雨一伏身,离开了帐篷。 …… 此时奥莱特脑中一片空白,因为过久的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的身体已是酸麻不堪,猛的,他回过神来,神情惘然的道:“可能?可能也不错呀!” 转瞬,他暴怒了,同时高声叫道:“可你他娘的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小爷差点被你吓死,娘的……” …… 出了帐篷,萧雨向着远处的刑江走去,忽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奥莱特的叫声很大,那个小帐篷不足以将他的声音完全包裹住,所以自然传了出来,所以让很多人都听到了。 看着萧雨古怪的脸色,他们均是好奇的猜想着之前两人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 萧雨来到刑江面前,看着他厚实的双唇,淡淡道:“那个家伙的话你可以考虑,但跟着他可能会有危险。” 刑江当然知道萧雨所言是奥莱特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经此一言,他也终于确定了奥莱特的身份。 萧雨继续道:“还要谢谢你和你的四个兄弟,否则那天我们可能会很惨。” 刑江默然,片刻后他张开厚实的双唇道:“其实我知道,即便那天没有我们兄弟几人,你们也会化险为夷的。” 那天刑江真切的看到了萧雨的手段是多么的凌厉令人胆寒,所以他清楚,即便是没有自己这几人出现,萧雨同样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那些人全部击杀。 听着对面大汉中肯的评判,萧雨点了点头道:“如你所说,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也会化险为夷,但代价是不一样的,那样会让我的体力透支的更为厉害,极有可能会导致修为倒退,而现在却刚刚好,这几天我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感觉修为反而有了些许突破的迹象,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们。” 萧雨这几天身体恢复了一些,确实感到了有突破的迹象,他异于常人的风火双系本就使他的修炼速度快于常人很多,经过这些天的磨砺,有了突破的迹象也属正常。 其实不光是他,陶青青早在几天前就突破到了六阶中期,奥莱特也已到了突破的边缘,估计等不到伤愈便会晋阶,只是冷锋才突破的时间不长,没有再次晋阶的迹象,但修为来这里之前也凝实了不少。 刑江双眼微微睁大,心中确认了这个说法。 萧雨刚要转身离开,刑江忽然不由自主的问道:“那如果你的修为再次突破,会是几阶?” 刑江记得自己第一次和眼前这少年交手时,他心中就有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不过那时的他虽然很强,但刑江却能模糊的感到,他的修为绝没有达到七阶,时至今日两人再次相遇,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少年了。 虽然在修炼一途上,他并没有什么攀比之心,但对于萧雨的修为他还是很好奇。 他看着萧雨澄静的双目,静静的等待着答案。 萧雨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是再次突破,就是七阶中期了。” 刑江的脸色黝黑,而且皮肤粗糙的厉害,所以并不善于表达什么情绪,而这一刻,他却将震惊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四人也是嘴巴张的大大的,皆是满脸震惊的望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这几天的接触,刑江已经知道萧雨的年龄了,此时,他心中不禁感慨道:仅仅十八岁便快要突破到七阶中期,这个少年真的……真的很变态。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萧雨走去了一旁。 …… 不远处的一顶帐篷中钻出了一个身影,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抬头对这天上的灰云猛然嚎道:“老爸,我刚才谈了一笔生意,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比你一辈子做的那些生意都加起来还要大,如果这笔生意能够做成,咱们家族以后就发达了,你要是知道了绝对会为你的儿子感到自豪的,哈哈哈……” “天呀,还是那么的蓝呀;路呀,还是那么的宽呀;风呀,还是那么的爽呀……” 刑江身后四人皆是脸色怪异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想着几天前刑江劝慰他们的那些话语,脸上都是露出了认同的神情,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极有感触的对刑江道:“大哥,还是你的眼光老道,他们果然都不是正常人,我们不会和他们计较的。” …… …… 求吐槽,求收藏,求票票!!!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四章 都不是正常人(下) 人性本善,那是一枚普通玉饰上刻着的四个字,在一次不经意间,萧雨曾被这四个字触动了内心深处那点不为人知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个玉饰,他和陶青青默契的找到了内心中一些隐隐相通的地方,所以他们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萧雨不清楚奥莱特是通过何种方法窥探到这些的,但这些确实是他心中最为隐性的东西,而他本身又是一个极不喜人窥探的人,所以这一刻他无可抑制的迸发出了令人感到窒息的冰冷杀机,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杀死面前的少年。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知道奥莱特说出这些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坦白,他情愿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向自己坦白,这虽然让他动了杀机,也让他看到了他的真诚。 虽然他的这种真诚里掺杂很多别的东西,但这确实是成为朋友的关键,这种类似的关键还有很多,但他知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几人能够将这些关键中的那些杂质完全剔除。 他忽然记起了曾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这是被苍风大陆上很多智者都认同的一句话,而这何尝又不是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一点,就像他勘破陶衡那些所为背后的目的,却依然留了下来,因为他明白,哪里都一样。 而至少,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确实已经够真诚了。 奥莱特不知道此时萧雨心中在想什么,但他却知道,他说出这些东西后极有可能会死得很难看,当然,也有极小的可能会彻底改变他和萧雨这种沙墙般脆弱的关系,令其从此化成一座坚实的桥梁将两人连在一起,令他以后不再顾忌这座桥上的压力会有多重。 但无论结果怎样,他只想这一刻快点到来,没有切身感受过的人从不知道,萧雨那看似无害的澄静双目竟会让人感到如此难以承受的压力。 此时奥莱特感觉自己头上就像悬着万柄钢刀般,而这些钢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将他瞬间化作一团肉泥,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熬,他吃力的抬起右臂,强行扭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将他的脸庞转向一侧,以便不再正面承受这种残酷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雨缓缓的收敛了外放的气息道:“如果哪天你有了足够的资本投资我,并且能让我认同你的投资,那么你可能会得到应有的收益,但你要记住,是可能,而不是肯定。” 说完,萧雨一伏身,离开了帐篷。 …… 此时奥莱特脑中一片空白,因为过久的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的身体已是酸麻不堪,猛的,他回过神来,神情惘然的道:“可能?可能也不错呀!” 转瞬,他暴怒了,同时高声叫道:“可你他娘的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小爷差点被你吓死,娘的……” …… 出了帐篷,萧雨向着远处的刑江走去,忽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奥莱特的叫声很大,那个小帐篷不足以将他的声音完全包裹住,所以自然传了出来,所以让很多人都听到了。 看着萧雨古怪的脸色,他们均是好奇的猜想着之前两人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 萧雨来到刑江面前,看着他厚实的双唇,淡淡道:“那个家伙的话你可以考虑,但跟着他可能会有危险。” 刑江当然知道萧雨所言是奥莱特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经此一言,他也终于确定了奥莱特的身份。 萧雨继续道:“还要谢谢你和你的四个兄弟,否则那天我们可能会很惨。” 刑江默然,片刻后他张开厚实的双唇道:“其实我知道,即便那天没有我们兄弟几人,你们也会化险为夷的。” 那天刑江真切的看到了萧雨的手段是多么的凌厉令人胆寒,所以他清楚,即便是没有自己这几人出现,萧雨同样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那些人全部击杀。 听着对面大汉中肯的评判,萧雨点了点头道:“如你所说,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也会化险为夷,但代价是不一样的,那样会让我的体力透支的更为厉害,极有可能会导致修为倒退,而现在却刚刚好,这几天我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感觉修为反而有了些许突破的迹象,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们。” 萧雨这几天身体恢复了一些,确实感到了有突破的迹象,他异于常人的风火双系本就使他的修炼速度快于常人很多,经过这些天的磨砺,有了突破的迹象也属正常。 其实不光是他,陶青青早在几天前就突破到了六阶中期,奥莱特也已到了突破的边缘,估计等不到伤愈便会晋阶,只是冷锋才突破的时间不长,没有再次晋阶的迹象,但修为来这里之前也凝实了不少。 刑江双眼微微睁大,心中确认了这个说法。 萧雨刚要转身离开,刑江忽然不由自主的问道:“那如果你的修为再次突破,会是几阶?” 刑江记得自己第一次和眼前这少年交手时,他心中就有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不过那时的他虽然很强,但刑江却能模糊的感到,他的修为绝没有达到七阶,时至今日两人再次相遇,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少年了。 虽然在修炼一途上,他并没有什么攀比之心,但对于萧雨的修为他还是很好奇。 他看着萧雨澄静的双目,静静的等待着答案。 萧雨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是再次突破,就是七阶中期了。” 刑江的脸色黝黑,而且皮肤粗糙的厉害,所以并不善于表达什么情绪,而这一刻,他却将震惊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四人也是嘴巴张的大大的,皆是满脸震惊的望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这几天的接触,刑江已经知道萧雨的年龄了,此时,他心中不禁感慨道:仅仅十八岁便快要突破到七阶中期,这个少年真的……真的很变态。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萧雨走去了一旁。 …… 不远处的一顶帐篷中钻出了一个身影,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抬头对这天上的灰云猛然嚎道:“老爸,我刚才谈了一笔生意,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比你一辈子做的那些生意都加起来还要大,如果这笔生意能够做成,咱们家族以后就发达了,你要是知道了绝对会为你的儿子感到自豪的,哈哈哈……” “天呀,还是那么的蓝呀;路呀,还是那么的宽呀;风呀,还是那么的爽呀……” 刑江身后四人皆是脸色怪异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想着几天前刑江劝慰他们的那些话语,脸上都是露出了认同的神情,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极有感触的对刑江道:“大哥,还是你的眼光老道,他们果然都不是正常人,我们不会和他们计较的。” …… …… 求吐槽,求收藏,求票票!!!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五章 都不是正常人(再下) 陶青青看着极高处一个个在寒风中不停晃动的木云杉的巨大树冠,听着背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心中想象着那种种画面,俏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听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便淡淡说道:“你有些变了。” 萧雨来到她身侧,寻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些巨大树冠,问道:“我哪里变了?” 陶青青向身侧微微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萧雨怀中,然后道:“至少以前你不会建议别人去做什么。” 萧雨回想着自己的过往,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高处的树冠依旧不疲倦的晃动着,过了一会儿,陶青青说道:“他对你摊牌了?” 萧雨知道她说的是奥莱特,微微点了点头。 “他知道了多少,安全吗?”陶青青有些担忧的问道。 萧雨想了想道:“他知道很多,比一开始我想象的还要多,不过应该没什么。” “应该?”陶青青翻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不是有些变了,而是变了很多,什么时候在这些问题上你也会用出‘应该’这两个字?” “呃……”萧雨微微一愣。 以前他确实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用出“应该”这两个字。 然而他却鬼使神差的道:“你不是也知道不少吗,我觉得应该也没什么。” “你……”陶青青被萧雨这句话弄得语气一滞,接着嗔怒道:“你竟然拿我和那个家伙相比。”随后狠狠的在萧雨胸口拧了一把,然后一把推开了他,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萧雨皱着眉头揉了揉胸口,片刻他忽然又笑了,同时自语道:“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 又过了几天,众人的伤势又好了几分,终于可以赶路了,他们收拾好一切,离开了这里。 在这期间,刑江几人隐隐的了解到萧雨几人背后的势力,均又是慨叹震惊了一番。 不到三天,他们回到了萧雨来时的那个小镇子,走在熙攘的人流间,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所有人均是有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呀,还是那么的蓝呀;路呀,还是那么的宽呀;风呀,还是那么的爽呀……” 一路上,奥莱特时不时的就叫上几句,弄得所有人都对他厌烦之极,此时他心情不错,所以又叫了起来。 冷锋看着他,喘了口气叹息道:“真希望他受伤的地方是嘴。” “说什么呢,你这块石头?” 虽然冷锋的声音很小,但奥莱特依然听到了。 忽然,奥莱特邪恶的笑了笑道:“说话时可要注意点,当心我一剑爆了你的菊花。” 说完,他又是一阵的怪笑。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这些天刑江几人对和萧雨他们相遇之前的遭遇也是有了些了解,所以自然知道奥莱特这一剑爆菊之语确实是有根据的,而且已经经过非常有说服力的实践。 微微得意的奥莱特歪着脑袋只顾得作怪,并没有注意身前的路,所以他撞到了别人。 伤势还没有痊愈的他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牵动体内的伤势一阵抽痛,他转过身来刚要说什么,然而当看清身前这道消瘦身影时,所有的阴腔怪调又都咽了回去。 本来就是奥莱特没有看路,而且这次撞到的人实在不好惹,所以他只得讪笑几声,暮的,他发现萧雨的表情有些异样,沿着他的目光,奥莱特看到了一个精瘦男子,人流中这人不时向两旁的店面张望,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 见到此人,奥莱特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此人正是前些天引来流云豹,并将那凶兽的怒火转嫁给他们的罪魁祸首,之后他们一系列的遭遇也皆是由他而起。 此时再见此人,他们焉能不怒,焉能不恨? 冷锋第一个走了出去,无疑是要对那人动手,他只是一块石头,所以他不会想太多。 然而他没走两步,就被奥莱特一把拽住,同时恼怒对道:“你想去送死呀?” 冷锋回过头看着奥莱特,没有说什么,但岩石般的面孔上明显带着不理解。 放开冷锋,奥莱特如看白痴般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人修为明显不低,你一个人冲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即便你能打败他,但人家不会跑吗?连那个畜生都追不到他,你不知道吗?他若是想跑,现在大街上这么多人,咱们谁能追得上他,倒时候还抱个屁仇。” 被奥莱特一顿数落,冷锋清醒了几分,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那就这么算了?”他有些不甘的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时候,萧雨接过了他的话。 被人狠狠的算计了一把,任谁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更何况是萧雨这种不屈命运安排的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忍让逆受这样的字眼,虽然他确实曾经这样做过,但那是在九阶强者的面前,是在面对力量大出他无数倍的情况下,而这个人明显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个精瘦男子提着那个黑色的大箱子,似是在两侧的店面中找寻什么,然而走过了两条街,他却没有如愿找到,时已近暮,他不准备在找下去了。 忽然,他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向后瞥了一眼,眼神微微诧异,随后又变作了不屑的奸笑。 他随意的走着,步子渐渐放缓,一转身,拐进了街角的一个小巷子。 这条巷子不是很长,当他走到一个十字巷口,被一个如木雕石象般的少年拦住了,紧接着,他发现左边出现了一个绝色少女,右边出现了一个淡漠少年,后面则一瘸一拐的走来一个有些猥琐的家伙,他左臂因为有伤只能跨在胸前。 精瘦男子依次看了看周围这四人,轻笑道:“真不知道你们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个都没死,但既然没有死,就不应该再来送死。” 说着他将手中的大黑箱子小心的放在了脚下,随意的开始打量起来。 “怎么,等不及了,要动手了?”奥莱特看着他笑了笑,以和他相同的口吻道:“难道你眼中只有狗屎,我们能就只能走狗屎运,难道我们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活下来?” “所以你最好还是想明白了再动手。” 精瘦男子不屑的笑道:“不是走了狗屎运又是什么,难道以你们的实力还能打败那个畜生。口黄气乳的小儿,凭些大话就想吓住我,真是痴心妄想。” 他话音未落,身躯陡然射向奥莱特,突兀之极。 他早已看清,这四人中奥莱特的实力最弱,又有伤在身,所以毫无疑问的从他开始下手。 奥莱特见他扑向自己,似是早有所料一般,脚下极为利落的滑向一侧,以避开他的攻击。 随着奥莱特让开,在他原来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重剑,这柄剑真的很大,简直不比奥莱特的身躯小多少。 “呀……!” 精瘦男子立时大惊,身在空中的他已经无法改变攻势,只得将身体蜷缩,尽量减轻伤害。 一声闷响中夹带着一声闷哼,精瘦男子毫无意外的被反撞而回,摔在了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同时弄倒了他那个大黑箱子。 大黑箱子翻了几遭,甩掉了蒙在上面的黑布,同时其内传出了几声低低的呜鸣。 此时众人一下子看了清楚,这哪是什么大黑箱子,分明是一个铁笼子外面罩了一块黑布,里面装着两只如小白猫般的小兽,它们正惶恐不安的望着四周,如两个初临陌生世界的孩童一般。 “这是……流云豹幼崽!” 萧雨几人大感惊讶,但转瞬便恍然,怪不得那天那只流云豹会那般疯狂,原来是他抢走了人家的孩子。 精瘦男子见事情败露,也没有什么掩盖的意思,他慢慢的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又将掉落的黑布重新罩在笼子上,而后看了看站在奥莱特身旁的刑江道:“怪不得赶来找我,原来还有帮手,那我也不陪你们玩了。” “再见了。”说着,他便要纵身跃起,就此遁去。 然而他才一起身,却立即又缩了回来,像是一只被拴在地上的宠物,想跳起逃走却又被绳索反拉而回一般,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他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环视着四周墙上不知何时多出的四个人,他们手中各端着一张劲弩。 那是仿制军队的东西,他清楚这种劲弩的威力,以他是实力还无法完全防住,最要命的是这种东西不是单发,而是五支连发,现在还是四张一起。 他想象着自己刚才若真是跳起,那后果……他的眼角不禁剧烈的跳动了数次,现在他已明白,对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今天自己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此时奥莱特看着他,极为嚣张的笑道:“你倒是跑呀,怎么不跑了?” 精瘦男子的脸色涨得通红,却是不敢吭出半声。 而后奥莱特又对萧雨道:“老大,我建议咱们不要杀他。” 听此话精瘦男子的双眼骤然一亮,然而奥莱特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 “以这家伙的为人,在这里肯定有不少仇家,所以我建议咱们只要废了他的修为就好,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整治他。” 说完,奥莱特看着他邪恶的笑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他被无数仇家折磨的惨相。 萧雨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此言,精瘦男子心中暗自恨道:这些少年一个个看似人畜无害,心肠怎会如此歹毒,简直堪比那些混迹江湖已久的老家伙,他们都是哪里来的,这还算正常的少年吗? 而自己竟是如此的倒霉,遇到了这些人。 …… ……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五章 都不是正常人(再下) 陶青青看着极高处一个个在寒风中不停晃动的木云杉的巨大树冠,听着背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心中想象着那种种画面,俏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听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便淡淡说道:“你有些变了。” 萧雨来到她身侧,寻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些巨大树冠,问道:“我哪里变了?” 陶青青向身侧微微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萧雨怀中,然后道:“至少以前你不会建议别人去做什么。” 萧雨回想着自己的过往,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高处的树冠依旧不疲倦的晃动着,过了一会儿,陶青青说道:“他对你摊牌了?” 萧雨知道她说的是奥莱特,微微点了点头。 “他知道了多少,安全吗?”陶青青有些担忧的问道。 萧雨想了想道:“他知道很多,比一开始我想象的还要多,不过应该没什么。” “应该?”陶青青翻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不是有些变了,而是变了很多,什么时候在这些问题上你也会用出‘应该’这两个字?” “呃……”萧雨微微一愣。 以前他确实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用出“应该”这两个字。 然而他却鬼使神差的道:“你不是也知道不少吗,我觉得应该也没什么。” “你……”陶青青被萧雨这句话弄得语气一滞,接着嗔怒道:“你竟然拿我和那个家伙相比。”随后狠狠的在萧雨胸口拧了一把,然后一把推开了他,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萧雨皱着眉头揉了揉胸口,片刻他忽然又笑了,同时自语道:“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 又过了几天,众人的伤势又好了几分,终于可以赶路了,他们收拾好一切,离开了这里。 在这期间,刑江几人隐隐的了解到萧雨几人背后的势力,均又是慨叹震惊了一番。 不到三天,他们回到了萧雨来时的那个小镇子,走在熙攘的人流间,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所有人均是有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呀,还是那么的蓝呀;路呀,还是那么的宽呀;风呀,还是那么的爽呀……” 一路上,奥莱特时不时的就叫上几句,弄得所有人都对他厌烦之极,此时他心情不错,所以又叫了起来。 冷锋看着他,喘了口气叹息道:“真希望他受伤的地方是嘴。” “说什么呢,你这块石头?” 虽然冷锋的声音很小,但奥莱特依然听到了。 忽然,奥莱特邪恶的笑了笑道:“说话时可要注意点,当心我一剑爆了你的菊花。” 说完,他又是一阵的怪笑。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这些天刑江几人对和萧雨他们相遇之前的遭遇也是有了些了解,所以自然知道奥莱特这一剑爆菊之语确实是有根据的,而且已经经过非常有说服力的实践。 微微得意的奥莱特歪着脑袋只顾得作怪,并没有注意身前的路,所以他撞到了别人。 伤势还没有痊愈的他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牵动体内的伤势一阵抽痛,他转过身来刚要说什么,然而当看清身前这道消瘦身影时,所有的阴腔怪调又都咽了回去。 本来就是奥莱特没有看路,而且这次撞到的人实在不好惹,所以他只得讪笑几声,暮的,他发现萧雨的表情有些异样,沿着他的目光,奥莱特看到了一个精瘦男子,人流中这人不时向两旁的店面张望,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 见到此人,奥莱特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此人正是前些天引来流云豹,并将那凶兽的怒火转嫁给他们的罪魁祸首,之后他们一系列的遭遇也皆是由他而起。 此时再见此人,他们焉能不怒,焉能不恨? 冷锋第一个走了出去,无疑是要对那人动手,他只是一块石头,所以他不会想太多。 然而他没走两步,就被奥莱特一把拽住,同时恼怒对道:“你想去送死呀?” 冷锋回过头看着奥莱特,没有说什么,但岩石般的面孔上明显带着不理解。 放开冷锋,奥莱特如看白痴般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人修为明显不低,你一个人冲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即便你能打败他,但人家不会跑吗?连那个畜生都追不到他,你不知道吗?他若是想跑,现在大街上这么多人,咱们谁能追得上他,倒时候还抱个屁仇。” 被奥莱特一顿数落,冷锋清醒了几分,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那就这么算了?”他有些不甘的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时候,萧雨接过了他的话。 被人狠狠的算计了一把,任谁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更何况是萧雨这种不屈命运安排的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忍让逆受这样的字眼,虽然他确实曾经这样做过,但那是在九阶强者的面前,是在面对力量大出他无数倍的情况下,而这个人明显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个精瘦男子提着那个黑色的大箱子,似是在两侧的店面中找寻什么,然而走过了两条街,他却没有如愿找到,时已近暮,他不准备在找下去了。 忽然,他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向后瞥了一眼,眼神微微诧异,随后又变作了不屑的奸笑。 他随意的走着,步子渐渐放缓,一转身,拐进了街角的一个小巷子。 这条巷子不是很长,当他走到一个十字巷口,被一个如木雕石象般的少年拦住了,紧接着,他发现左边出现了一个绝色少女,右边出现了一个淡漠少年,后面则一瘸一拐的走来一个有些猥琐的家伙,他左臂因为有伤只能跨在胸前。 精瘦男子依次看了看周围这四人,轻笑道:“真不知道你们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个都没死,但既然没有死,就不应该再来送死。” 说着他将手中的大黑箱子小心的放在了脚下,随意的开始打量起来。 “怎么,等不及了,要动手了?”奥莱特看着他笑了笑,以和他相同的口吻道:“难道你眼中只有狗屎,我们能就只能走狗屎运,难道我们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活下来?” “所以你最好还是想明白了再动手。” 精瘦男子不屑的笑道:“不是走了狗屎运又是什么,难道以你们的实力还能打败那个畜生。口黄气乳的小儿,凭些大话就想吓住我,真是痴心妄想。” 他话音未落,身躯陡然射向奥莱特,突兀之极。 他早已看清,这四人中奥莱特的实力最弱,又有伤在身,所以毫无疑问的从他开始下手。 奥莱特见他扑向自己,似是早有所料一般,脚下极为利落的滑向一侧,以避开他的攻击。 随着奥莱特让开,在他原来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重剑,这柄剑真的很大,简直不比奥莱特的身躯小多少。 “呀……!” 精瘦男子立时大惊,身在空中的他已经无法改变攻势,只得将身体蜷缩,尽量减轻伤害。 一声闷响中夹带着一声闷哼,精瘦男子毫无意外的被反撞而回,摔在了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同时弄倒了他那个大黑箱子。 大黑箱子翻了几遭,甩掉了蒙在上面的黑布,同时其内传出了几声低低的呜鸣。 此时众人一下子看了清楚,这哪是什么大黑箱子,分明是一个铁笼子外面罩了一块黑布,里面装着两只如小白猫般的小兽,它们正惶恐不安的望着四周,如两个初临陌生世界的孩童一般。 “这是……流云豹幼崽!” 萧雨几人大感惊讶,但转瞬便恍然,怪不得那天那只流云豹会那般疯狂,原来是他抢走了人家的孩子。 精瘦男子见事情败露,也没有什么掩盖的意思,他慢慢的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又将掉落的黑布重新罩在笼子上,而后看了看站在奥莱特身旁的刑江道:“怪不得赶来找我,原来还有帮手,那我也不陪你们玩了。” “再见了。”说着,他便要纵身跃起,就此遁去。 然而他才一起身,却立即又缩了回来,像是一只被拴在地上的宠物,想跳起逃走却又被绳索反拉而回一般,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他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环视着四周墙上不知何时多出的四个人,他们手中各端着一张劲弩。 那是仿制军队的东西,他清楚这种劲弩的威力,以他是实力还无法完全防住,最要命的是这种东西不是单发,而是五支连发,现在还是四张一起。 他想象着自己刚才若真是跳起,那后果……他的眼角不禁剧烈的跳动了数次,现在他已明白,对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今天自己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此时奥莱特看着他,极为嚣张的笑道:“你倒是跑呀,怎么不跑了?” 精瘦男子的脸色涨得通红,却是不敢吭出半声。 而后奥莱特又对萧雨道:“老大,我建议咱们不要杀他。” 听此话精瘦男子的双眼骤然一亮,然而奥莱特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 “以这家伙的为人,在这里肯定有不少仇家,所以我建议咱们只要废了他的修为就好,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整治他。” 说完,奥莱特看着他邪恶的笑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他被无数仇家折磨的惨相。 萧雨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此言,精瘦男子心中暗自恨道:这些少年一个个看似人畜无害,心肠怎会如此歹毒,简直堪比那些混迹江湖已久的老家伙,他们都是哪里来的,这还算正常的少年吗? 而自己竟是如此的倒霉,遇到了这些人。 …… ……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六章 凶险晋阶 精瘦男子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来看,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哪怕是转动一下脖子。 慢慢的,他脸上出现了自始至终没有过的惶恐,他感觉自己已无路可走,他看着地上的笼子央求道:“这个很值钱的,你们拿走,我不要了,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求求你们了……” 两只流云豹的幼崽确实价值不菲,因为这种妖兽极为通灵,经过人工驯化,成年后战力更盛,颇受一些富商的追捧,否则他也不会为此舍身犯险。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找合适的卖家,但因为价钱总是谈不拢,所以才没有离开这里。 四周这些人却没有谁回应他,因为他们都不想要钱,他们只想索命。 然而那精瘦男子依旧在不停地央求着,他眼神绝望,显得极为可怜。 他如此的模样或许可以打动很多人,但却不包括在场的这些人,因为他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然而他也并没有奢望自己会打动他们,因为从那四名手持劲弩的人出现,他就看到了对方对他必杀的决心。 而他作为库勒斯特森林中的探险者,有着这里的人们典型的习气,那就是临死反扑的野兽习气,所以他在不停央求的同时,绝望的双眼隐晦的闪过了一丝厉芒,同时瘦削的身躯陡然射出,射向了陶青青。 因为他能看出,在围住他的四个方向中,陶青青这一面最弱,即便他今天逃不出去,也能拼掉这少女一命。 然而墙上手持劲弩的四人早已警惕多时,随着精瘦男子身动,卡簧声作响,四支弩箭带着细微的破空声不分先后的射向了他。 这四人作为库勒斯特森林中的猎人,不论眼光还是对时机的把握都很是极佳,再加上如此近的距离,没有谁够避过他们的弩箭。 精瘦男子自然也不能,但不得不说他的经验非常老道,疾速跃进的他硬是凭借丰富的经验诡异的扭动身躯,险险的躲过了三支弩箭,只有一支射中的他的左肩,但他却咬着牙依旧向前,整个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紧接着又是四支弩箭射向他,这一次他再次躲过了三支,余下的一只射中了他的后腰,这对他的动作影响不小,不过此时他距陶青青已仅有一步。 此时精瘦男子心中已被狂喜占据,只有再进一步,便有很大的把握控制住眼前这个少女,到时候他逃生的希望就可大大增加,甚至有可能会反转整个局势。 不过就在他狂喜之时,却感觉双腿如遭重锤撞击一般,致使他立时失去了重心,前冲的巨大力道将他整个身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砸起了大片的烟尘。 摔倒后他刚好来到陶青青脚下,同时也将伸长的脖子送到了她的剑下。 这时第三波弩箭射来,四支弩箭穿过弥漫而起的烟尘,精准的射中了精瘦男子的四肢,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令他彻底的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失去战力的精瘦男子没有因为身中数箭而叫痛,也没有因为搭在脖子上的冰冷剑锋而表现出任何胆怯和绝望,他只是震惊的盯着站在另一个方向的淡漠少年,盯着他手中的那些石子。 他不明白,那些平时不起眼的小石子在这个少年的手中怎么会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自从那次之后,萧雨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手段,因为这种攻击方式不但简单凌厉,而且每每总能出人意料且威力十足。 但威力十足却是针对那些一般的武者来讲,而眼前这个精瘦男子明显超出的这个范围,他没有把握一击制敌,所以他用了四张连发劲弩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从而做到了一击制敌。 其实萧雨更愿意让大家人手一张劲弩,这样将会更加的保险,无奈这东西本就难寻,他们准备的又仓促,所以只得如此安排,但凭巧妙的安排和奇异的手段,他们依旧是达到了目的。 萧雨缓缓走到精瘦男子身旁,伏下身一把拔出他腰上的弩箭,血水顿时汩汩冒出,将他的衣衫浸湿了一大片。 精瘦男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随后便是满眼怨毒的看着萧雨,不发一言,事到如此,他知道求饶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只是听天由命。 萧雨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将手中的弩箭扔掉,然后把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不,不要……” 这次他真的害怕了,他不停的高声嚎叫着,致使他的声音都已变了音调,似一把被拼命拉动的胡琴一般,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绝望。 但萧雨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见他手掌之上一层红芒闪逝,一道狂猛的元素之力自掌心喷薄而出,瞬间便将精瘦男子体内的经脉冲击的支离破碎。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全身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像一只正在被抽走力量的恶鬼一般。 萧雨抬起手,在他身上蹭掉染上的血水,然后有些温柔的对他道:“你刚才的叫声很大,估计可以传遍整个镇子,相信很多人一会儿就会寻声来到这里,你猜他们之中有多少是你的仇人呢?” 精瘦男子眼中再次出现了绝望,这次是真正的绝望,他想象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看到自己如此模样,眼中的绝望渐渐的化成了恐惧,化成了超越比死亡更甚的极度恐惧。 萧雨对待敌人一向冷酷之极,所以他不介意用尽一切手段令对方死的更惨。 他看了看一旁铁笼里的流云豹幼崽,轻轻提起,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里。 暮色渐浓,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发出,声声凄厉之极,不似人音,让人有种听到了地狱中恶鬼遭受炼狱之苦而嚎叫的悚然之感。 …… 萧雨几人的马匹还寄存在他们来时的那家店里,所以他们又回到了这里,当店小二再次看到萧雨这一行人时,不禁露出几分惊讶。 在萧雨他们离开时,他可是听说了梁老七准备去做什么,然而这些人却一个没少的回来了,那他们呢? 这似乎恰好验证了几天前的那些传闻确实是真的,那他们肯定已经喂了库勒斯特森林中的野兽。 想到此,他对眼前的这些人越发敬畏,连忙迎了上去询问侍候。 萧雨他们这些天一直露宿野外,不得休息,均是疲惫非常,现在回到店里,他们都只是草草的吃了些东西,而后都早早的休息去了。 入夜,墙头上一只野猫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嚎叫,转瞬又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天空上的灰云依旧浮在那里,它遮住了星光,所以让夜更黑更暗。随着夜色渐深,大地上所有的光亮全部熄灭,让这片空间彻底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房间中,萧雨盘膝在床,体表淡淡的青红二色光芒缓缓流转,透着一股迷幻般的味道。 早在几天之前萧雨就感觉到了自己有了将要突破的迹象,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尽快的恢复伤势,尽量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状态,毕竟他的情况异于常人,突破时会凶险很多,现在多一分准备突破时便多一分保障。 虽然这次只是一次小晋阶,不会如晋入七阶时那样凶险,但萧雨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忽然,他消瘦的身躯微微一震,体表青红二色猛然一涨,像是黑夜中骤然腾起的火焰一般,同时两种颜色流转的速度也是渐渐加快。 “要突破了?” 萧雨心中不禁一惊,这比他想象的还要提前。 但他已不是第一次遇此情况,遂他虽惊不乱,先是小心的护住心脉,再一点点收服那些躁动的元素之力。 此时已至深夜,天穹上那无尽的黑没有什么层次,几乎让人失去了方向感,久看之下则会令人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暮的,一丝光点在那黑中闪现,光点在一瞬间变得极大,水蓝色的光芒照亮了这片空间,其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裹着蓝色光芒像一颗天外陨星般挟着无匹的威势砸向了一间房子。 恰在此时,某个黑暗的角落悄然射出一道青色光线,射向那个自天穹而下的人影,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道光线,而只是一个光点,只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致使他的轨迹化成了一道光线。 那道光线如一柄绝世神兵一般,似要一下子将那来自天穹的人绞成虚无。 这两幅画面始一出现夜空中便爆出一声巨响,几乎令人失去了时差的感觉,整个镇子都在这声巨响中隐隐震动,似是全部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巨响之后,两栋相隔极远的房子上各停站着一位老者,一个身材枯瘦,一个身材瘦高,他们自然就是陶衡和柴库德。 …… 房间中,萧雨感到体内的元素之力窜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控制,似乎是一只难以安抚的凶兽,随时都会暴起噬主。 萧雨知道自己的估算出了偏差,这次突破根本就不是一次小晋阶,危险程度恐怕一点也不比他晋入七阶那次低。 突然,这只凶兽不再接受任何安抚,它猛的挣脱了一切束缚,肆无忌惮的想要为所欲为,萧雨的身躯立时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这种情况和他晋入七阶时的那次几乎如出一辙,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要取出那神物,以保证安全晋阶,然而此时他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头凶兽向自己噬咬而来。 此时内有晋阶爆体之危,外有强敌绝杀之险,不得不说,萧雨这次晋阶是有史以来最凶险的一次。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六章 凶险晋阶 精瘦男子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来看,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哪怕是转动一下脖子。 慢慢的,他脸上出现了自始至终没有过的惶恐,他感觉自己已无路可走,他看着地上的笼子央求道:“这个很值钱的,你们拿走,我不要了,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求求你们了……” 两只流云豹的幼崽确实价值不菲,因为这种妖兽极为通灵,经过人工驯化,成年后战力更盛,颇受一些富商的追捧,否则他也不会为此舍身犯险。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找合适的卖家,但因为价钱总是谈不拢,所以才没有离开这里。 四周这些人却没有谁回应他,因为他们都不想要钱,他们只想索命。 然而那精瘦男子依旧在不停地央求着,他眼神绝望,显得极为可怜。 他如此的模样或许可以打动很多人,但却不包括在场的这些人,因为他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然而他也并没有奢望自己会打动他们,因为从那四名手持劲弩的人出现,他就看到了对方对他必杀的决心。 而他作为库勒斯特森林中的探险者,有着这里的人们典型的习气,那就是临死反扑的野兽习气,所以他在不停央求的同时,绝望的双眼隐晦的闪过了一丝厉芒,同时瘦削的身躯陡然射出,射向了陶青青。 因为他能看出,在围住他的四个方向中,陶青青这一面最弱,即便他今天逃不出去,也能拼掉这少女一命。 然而墙上手持劲弩的四人早已警惕多时,随着精瘦男子身动,卡簧声作响,四支弩箭带着细微的破空声不分先后的射向了他。 这四人作为库勒斯特森林中的猎人,不论眼光还是对时机的把握都很是极佳,再加上如此近的距离,没有谁够避过他们的弩箭。 精瘦男子自然也不能,但不得不说他的经验非常老道,疾速跃进的他硬是凭借丰富的经验诡异的扭动身躯,险险的躲过了三支弩箭,只有一支射中的他的左肩,但他却咬着牙依旧向前,整个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紧接着又是四支弩箭射向他,这一次他再次躲过了三支,余下的一只射中了他的后腰,这对他的动作影响不小,不过此时他距陶青青已仅有一步。 此时精瘦男子心中已被狂喜占据,只有再进一步,便有很大的把握控制住眼前这个少女,到时候他逃生的希望就可大大增加,甚至有可能会反转整个局势。 不过就在他狂喜之时,却感觉双腿如遭重锤撞击一般,致使他立时失去了重心,前冲的巨大力道将他整个身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砸起了大片的烟尘。 摔倒后他刚好来到陶青青脚下,同时也将伸长的脖子送到了她的剑下。 这时第三波弩箭射来,四支弩箭穿过弥漫而起的烟尘,精准的射中了精瘦男子的四肢,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令他彻底的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失去战力的精瘦男子没有因为身中数箭而叫痛,也没有因为搭在脖子上的冰冷剑锋而表现出任何胆怯和绝望,他只是震惊的盯着站在另一个方向的淡漠少年,盯着他手中的那些石子。 他不明白,那些平时不起眼的小石子在这个少年的手中怎么会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自从那次之后,萧雨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手段,因为这种攻击方式不但简单凌厉,而且每每总能出人意料且威力十足。 但威力十足却是针对那些一般的武者来讲,而眼前这个精瘦男子明显超出的这个范围,他没有把握一击制敌,所以他用了四张连发劲弩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从而做到了一击制敌。 其实萧雨更愿意让大家人手一张劲弩,这样将会更加的保险,无奈这东西本就难寻,他们准备的又仓促,所以只得如此安排,但凭巧妙的安排和奇异的手段,他们依旧是达到了目的。 萧雨缓缓走到精瘦男子身旁,伏下身一把拔出他腰上的弩箭,血水顿时汩汩冒出,将他的衣衫浸湿了一大片。 精瘦男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随后便是满眼怨毒的看着萧雨,不发一言,事到如此,他知道求饶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只是听天由命。 萧雨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将手中的弩箭扔掉,然后把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不,不要……” 这次他真的害怕了,他不停的高声嚎叫着,致使他的声音都已变了音调,似一把被拼命拉动的胡琴一般,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绝望。 但萧雨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见他手掌之上一层红芒闪逝,一道狂猛的元素之力自掌心喷薄而出,瞬间便将精瘦男子体内的经脉冲击的支离破碎。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全身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像一只正在被抽走力量的恶鬼一般。 萧雨抬起手,在他身上蹭掉染上的血水,然后有些温柔的对他道:“你刚才的叫声很大,估计可以传遍整个镇子,相信很多人一会儿就会寻声来到这里,你猜他们之中有多少是你的仇人呢?” 精瘦男子眼中再次出现了绝望,这次是真正的绝望,他想象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看到自己如此模样,眼中的绝望渐渐的化成了恐惧,化成了超越比死亡更甚的极度恐惧。 萧雨对待敌人一向冷酷之极,所以他不介意用尽一切手段令对方死的更惨。 他看了看一旁铁笼里的流云豹幼崽,轻轻提起,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里。 暮色渐浓,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发出,声声凄厉之极,不似人音,让人有种听到了地狱中恶鬼遭受炼狱之苦而嚎叫的悚然之感。 …… 萧雨几人的马匹还寄存在他们来时的那家店里,所以他们又回到了这里,当店小二再次看到萧雨这一行人时,不禁露出几分惊讶。 在萧雨他们离开时,他可是听说了梁老七准备去做什么,然而这些人却一个没少的回来了,那他们呢? 这似乎恰好验证了几天前的那些传闻确实是真的,那他们肯定已经喂了库勒斯特森林中的野兽。 想到此,他对眼前的这些人越发敬畏,连忙迎了上去询问侍候。 萧雨他们这些天一直露宿野外,不得休息,均是疲惫非常,现在回到店里,他们都只是草草的吃了些东西,而后都早早的休息去了。 入夜,墙头上一只野猫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嚎叫,转瞬又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天空上的灰云依旧浮在那里,它遮住了星光,所以让夜更黑更暗。随着夜色渐深,大地上所有的光亮全部熄灭,让这片空间彻底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房间中,萧雨盘膝在床,体表淡淡的青红二色光芒缓缓流转,透着一股迷幻般的味道。 早在几天之前萧雨就感觉到了自己有了将要突破的迹象,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尽快的恢复伤势,尽量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状态,毕竟他的情况异于常人,突破时会凶险很多,现在多一分准备突破时便多一分保障。 虽然这次只是一次小晋阶,不会如晋入七阶时那样凶险,但萧雨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忽然,他消瘦的身躯微微一震,体表青红二色猛然一涨,像是黑夜中骤然腾起的火焰一般,同时两种颜色流转的速度也是渐渐加快。 “要突破了?” 萧雨心中不禁一惊,这比他想象的还要提前。 但他已不是第一次遇此情况,遂他虽惊不乱,先是小心的护住心脉,再一点点收服那些躁动的元素之力。 此时已至深夜,天穹上那无尽的黑没有什么层次,几乎让人失去了方向感,久看之下则会令人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暮的,一丝光点在那黑中闪现,光点在一瞬间变得极大,水蓝色的光芒照亮了这片空间,其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裹着蓝色光芒像一颗天外陨星般挟着无匹的威势砸向了一间房子。 恰在此时,某个黑暗的角落悄然射出一道青色光线,射向那个自天穹而下的人影,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道光线,而只是一个光点,只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致使他的轨迹化成了一道光线。 那道光线如一柄绝世神兵一般,似要一下子将那来自天穹的人绞成虚无。 这两幅画面始一出现夜空中便爆出一声巨响,几乎令人失去了时差的感觉,整个镇子都在这声巨响中隐隐震动,似是全部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巨响之后,两栋相隔极远的房子上各停站着一位老者,一个身材枯瘦,一个身材瘦高,他们自然就是陶衡和柴库德。 …… 房间中,萧雨感到体内的元素之力窜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控制,似乎是一只难以安抚的凶兽,随时都会暴起噬主。 萧雨知道自己的估算出了偏差,这次突破根本就不是一次小晋阶,危险程度恐怕一点也不比他晋入七阶那次低。 突然,这只凶兽不再接受任何安抚,它猛的挣脱了一切束缚,肆无忌惮的想要为所欲为,萧雨的身躯立时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这种情况和他晋入七阶时的那次几乎如出一辙,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要取出那神物,以保证安全晋阶,然而此时他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头凶兽向自己噬咬而来。 此时内有晋阶爆体之危,外有强敌绝杀之险,不得不说,萧雨这次晋阶是有史以来最凶险的一次。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七章 新年的礼花(上) 成天帝都洪府内,洪坤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他面色红润皮肤饱满,眼神深沉而有力,只是鬓角上的白霜依然残留着昔日些许愁郁的痕迹。 房中两尊炭炉内的木炭安静的燃烧着,将整个房间烘烤的一片温暖,然而这片冬日中的温暖却令洪坤感到越发的烦躁。坐在书案前,他面色逐渐开始变得阴翳,猛的,他一把将身前的书案推翻,连同上面的纸笔一起摔了出去。 一尊炭炉被碰倒,散落不少燃烧的木炭,地上的纸被无声无息的引燃,生出缕缕青烟,房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刺鼻的烧纸味道。 那件曾经令他感到绝望到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现在他又变回了那个深沉冷漠令人敬畏的洪氏家族族长。 除了这些,他又多了一点令族中所以人都噤若寒蝉的东西,那就是暴戾,没有丝毫理由的暴戾,或许他正是想用此来掩饰内心深处不为人知懦弱不安和空惘。 这几天,他的暴戾突然变得极度的浓烈,他经常会将书房弄的一片狼藉,令府中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的恐惧。 而原因则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家族中分派在各地的武者竟莫名其妙的被暗杀近一半,这令他感到极为的愤怒不安,也令他族中的很多人都感到了惶恐无助,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洪氏商团的仇家很多,非常的多,这些天洪坤将这些仇家逐一排查,却没有找到谁有这样的魄力,能够用出这样的大手笔。 此时他就像一只凶悍的巨兽,被那些来自暗处的毒蛇一口口的噬咬着,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这种空有力量无处可用,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让他愤怒的几乎抓狂。 几声敲击房门的声音响起,洪坤沉声回应后,一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进入,他进入房中看到眼前的狼藉后双腿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单膝跪倒在洪坤面前低头道:“禀……禀报家主,目前还没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比他双腿颤抖的还有要明显很多。说完后,他的头低得更深,仅仅看到身前一寸的地方。 “还没有查到?”洪坤语气阴沉的质问道。 “是,家主。”那人答道,他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昭示着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死了这么多人,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却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真是废物的东西,你们全都是废物,家族里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洪坤一边咆哮着,一边起身走到这人身前。 他一脚将这人踹翻在地,又是一脚揣在他的脸上,而后一脚接着一脚,不停地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不知是因为过分的激愤而抽动还是被他的动作带动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那人的身体开始抽搐,他才停下来,他看着脚下的一大片殷红,不停地剧烈的喘息着,感觉胸中的憋愤缓解了不少。 那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坑出半点声音,直到此时,他已永远的无法出声了。 …… …… 黑暗空旷的荒野上,一老者飞速掠动着,他的一条腿已经受了伤,但动作依然非常矫健。慢慢的,他停了下来,望着四周缓缓围拢而来的黑影,一张老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 那些黑影各自端着一张造型怪异的漆黑弩箭,在没有星光的夜晚中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影迹。 这是成天监察院特制的破甲神弩,造价极其昂贵,专破高阶武者的护体真罡,威力极甚。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洪家,我们做错了什么?” 那老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的很远,但能听到的却只有周围这些人,因为过分激动他的脸已经有些扭曲变形,脸上不知何时喷溅上的血水已然凝结,此时就像一片片风干翘起的鳞片般片片脱落在寒冷的夜风中。 几天前洪莫遭到了一次暗杀,作为八阶强者,被人如此挑衅,让他非常的愤怒,然而当他看清那些人后,他立即将所有强者的尊严全部抛在了一边,立即拼尽一切力量逃跑,然而经过几天的狼狈逃亡,他绝望的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逃脱。 此时,那些人影之后走出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他妖异的面容就像一个女子一般,看着场中的洪莫,冷漠的道:“监察院行事从不需要理由,而你,只能认命。” 随着他话落,十几只漆黑锋利的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向洪莫,令这位八阶强者只能不甘的倒在了寒冷的夜风中,永远的消逝在这片大陆上。 …… …… 同在黑夜中,柴库德遥望着远处的陶衡,冷笑道:“今夜老夫就要取他性命,看你如何还能保他周全?” 他声音阴冷,就像是来自黑暗的中的寒风一般,让人有一种无孔不入的不安之感。 陶衡看着他却是从容的笑道:“若是之前你这般倒是有着几分可能,但你心系穆雷奥那些人的安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我已部署好了一切,你觉得你的想法还有几分可能?” 在没有走出库勒斯特森林之前,若是柴库德出手,陶衡确实难以防住,而离开了那里,他便可以用监察院特有的通讯手段调集自己的力量,现在他已不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从容自信。 柴库德不屑笑道:“那些小猫小狗焉能奈何老夫,而至于老夫的想法有几分可能,就要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暮的,柴库德一愣,而后猛然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要绝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 转而,他的脸色又变得疑惑起来,因为在那个方向,他感觉到两种躁动不安的力量,一风一火,极为明显。 在这同时,陶衡也是有所感知,两道苍眉不禁皱起。 武者晋阶之时最忌打扰,否则轻者修为倒退,重者则有可能会修为尽失,甚至有性命之忧。而萧雨晋阶与常人相比更加凶险,这让陶衡不由得担心起来。 就在他忧虑间,柴库德疾速向他袭来,直取他身后的那间客房。陶衡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应战,两人似夜空中的两块陨石一般,频频撞击在一起,声势浩大之极。 之前他们那一击动静不小,几乎将这个镇子里的人全部惊醒,现在再次交手,不多时,便将引来不少人围观。 当这些人走出来后,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只见一青一蓝两色光团在夜空不不停着相互撞击,声势极甚,虽然这些人与他们二人相隔极远,但依然能感受到一阵阵鼓荡的劲气迎面撞击而来。 这一幕几乎震撼了所有人。世人皆知这片大陆上有八阶甚至九阶强者,但真正见过他们出手的普通人却是少之又少。虽然他们不知道现在战斗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但他们却知道,这两人都很强很强。 他们看着夜空中那青蓝两色光团不断撞击在一起,将绚丽和狂暴抛洒在夜空中,都是兴奋异常,这里彪悍尚武的民风让他们不关心这二人是谁,谁错谁对,以及他们的胜败,此时他们只是大呼过瘾,庆幸自己能够目睹这一切。 战斗中的柴库德看着远处越聚越多的人,久战不下的他越发焦虑不安,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方,虽然他嘴上说不在乎那些小猫小狗,可久战之后必定会让他消耗过大,到时候那些所谓的小猫小狗也会变成凶猛的巨兽。 想到此,他功力急转,周身蓝芒陡然大作,同时双臂环抱,一颗巨大的蓝色发光水球在身前渐渐凝成,并开始缓缓旋转。 下一刻,这颗水球表面猛然一阵震荡,无数冰箭自其内喷薄而出,似一道冰蓝色的匹链一般,直取对面的陶衡。 而此时陶衡身前早已凝出一面极大的青色的光盾,蓝色匹链始一撞在其上,顿时如磅礴的洪流撞击在山岳绝壁间,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一时间,两人周围许多建筑都被爆溢而出的元素之力绞成了碎片。 陶衡身后的一间客房也本应被震塌,但却被他死死的护住了,此时的他决不能后退,哪怕是一步。 现在他二人用的都是秘技,对自身消耗都是极大,交击后不过十个呼吸,两人脸色都已是苍白如雪,然而这战斗的威势却是有增无减。 隆隆作响中,没有人注意到数十声“铮铮”金鸣爆响,但却有些眼力极好的人看到有一道道黑线自黑暗中探出,似夺魂的利箭一般直刺蓝色光团中的那道人影。 然而那本就不是什么黑线,就是一支支利箭,那是成天监察院专破高阶武者护体真罡的破甲神弩,是受陶衡之命刚刚赶到的。 这些特制的弩箭威力确实极大,可以令八阶强者饮恨,但却不包括那些顶尖修为的九阶强者。 只见那些黑线才一进入蓝色光团便全部悬停在那里,不能寸进。 但受此牵引,柴库德攻势的威势立即下降许多,他老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狠厉,随后一张口,将一口精血喷入胸前的蓝色水球,而后那道渐弱的蓝色匹链威势陡然暴涨,且更盛之前,同时他身周悬停的那些弩箭也被他身周暴涨的元素之力统统绞碎。 柴库德攻势大涨,令陶衡措手不及,枯瘦的身躯顿时被狂猛的力道砸入身后的那间客房中。 柴库德收起秘技,淌血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而后化作一道蓝色光线直刺向那间客房。 求吐槽,求票票,求收藏!!!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七章 新年的礼花(上) 成天帝都洪府内,洪坤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他面色红润皮肤饱满,眼神深沉而有力,只是鬓角上的白霜依然残留着昔日些许愁郁的痕迹。 房中两尊炭炉内的木炭安静的燃烧着,将整个房间烘烤的一片温暖,然而这片冬日中的温暖却令洪坤感到越发的烦躁。坐在书案前,他面色逐渐开始变得阴翳,猛的,他一把将身前的书案推翻,连同上面的纸笔一起摔了出去。 一尊炭炉被碰倒,散落不少燃烧的木炭,地上的纸被无声无息的引燃,生出缕缕青烟,房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刺鼻的烧纸味道。 那件曾经令他感到绝望到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现在他又变回了那个深沉冷漠令人敬畏的洪氏家族族长。 除了这些,他又多了一点令族中所以人都噤若寒蝉的东西,那就是暴戾,没有丝毫理由的暴戾,或许他正是想用此来掩饰内心深处不为人知懦弱不安和空惘。 这几天,他的暴戾突然变得极度的浓烈,他经常会将书房弄的一片狼藉,令府中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的恐惧。 而原因则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家族中分派在各地的武者竟莫名其妙的被暗杀近一半,这令他感到极为的愤怒不安,也令他族中的很多人都感到了惶恐无助,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洪氏商团的仇家很多,非常的多,这些天洪坤将这些仇家逐一排查,却没有找到谁有这样的魄力,能够用出这样的大手笔。 此时他就像一只凶悍的巨兽,被那些来自暗处的毒蛇一口口的噬咬着,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这种空有力量无处可用,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让他愤怒的几乎抓狂。 几声敲击房门的声音响起,洪坤沉声回应后,一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进入,他进入房中看到眼前的狼藉后双腿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单膝跪倒在洪坤面前低头道:“禀……禀报家主,目前还没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比他双腿颤抖的还有要明显很多。说完后,他的头低得更深,仅仅看到身前一寸的地方。 “还没有查到?”洪坤语气阴沉的质问道。 “是,家主。”那人答道,他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昭示着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死了这么多人,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却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真是废物的东西,你们全都是废物,家族里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洪坤一边咆哮着,一边起身走到这人身前。 他一脚将这人踹翻在地,又是一脚揣在他的脸上,而后一脚接着一脚,不停地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不知是因为过分的激愤而抽动还是被他的动作带动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那人的身体开始抽搐,他才停下来,他看着脚下的一大片殷红,不停地剧烈的喘息着,感觉胸中的憋愤缓解了不少。 那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坑出半点声音,直到此时,他已永远的无法出声了。 …… …… 黑暗空旷的荒野上,一老者飞速掠动着,他的一条腿已经受了伤,但动作依然非常矫健。慢慢的,他停了下来,望着四周缓缓围拢而来的黑影,一张老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 那些黑影各自端着一张造型怪异的漆黑弩箭,在没有星光的夜晚中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影迹。 这是成天监察院特制的破甲神弩,造价极其昂贵,专破高阶武者的护体真罡,威力极甚。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洪家,我们做错了什么?” 那老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的很远,但能听到的却只有周围这些人,因为过分激动他的脸已经有些扭曲变形,脸上不知何时喷溅上的血水已然凝结,此时就像一片片风干翘起的鳞片般片片脱落在寒冷的夜风中。 几天前洪莫遭到了一次暗杀,作为八阶强者,被人如此挑衅,让他非常的愤怒,然而当他看清那些人后,他立即将所有强者的尊严全部抛在了一边,立即拼尽一切力量逃跑,然而经过几天的狼狈逃亡,他绝望的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逃脱。 此时,那些人影之后走出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他妖异的面容就像一个女子一般,看着场中的洪莫,冷漠的道:“监察院行事从不需要理由,而你,只能认命。” 随着他话落,十几只漆黑锋利的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向洪莫,令这位八阶强者只能不甘的倒在了寒冷的夜风中,永远的消逝在这片大陆上。 …… …… 同在黑夜中,柴库德遥望着远处的陶衡,冷笑道:“今夜老夫就要取他性命,看你如何还能保他周全?” 他声音阴冷,就像是来自黑暗的中的寒风一般,让人有一种无孔不入的不安之感。 陶衡看着他却是从容的笑道:“若是之前你这般倒是有着几分可能,但你心系穆雷奥那些人的安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我已部署好了一切,你觉得你的想法还有几分可能?” 在没有走出库勒斯特森林之前,若是柴库德出手,陶衡确实难以防住,而离开了那里,他便可以用监察院特有的通讯手段调集自己的力量,现在他已不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从容自信。 柴库德不屑笑道:“那些小猫小狗焉能奈何老夫,而至于老夫的想法有几分可能,就要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暮的,柴库德一愣,而后猛然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要绝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 转而,他的脸色又变得疑惑起来,因为在那个方向,他感觉到两种躁动不安的力量,一风一火,极为明显。 在这同时,陶衡也是有所感知,两道苍眉不禁皱起。 武者晋阶之时最忌打扰,否则轻者修为倒退,重者则有可能会修为尽失,甚至有性命之忧。而萧雨晋阶与常人相比更加凶险,这让陶衡不由得担心起来。 就在他忧虑间,柴库德疾速向他袭来,直取他身后的那间客房。陶衡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应战,两人似夜空中的两块陨石一般,频频撞击在一起,声势浩大之极。 之前他们那一击动静不小,几乎将这个镇子里的人全部惊醒,现在再次交手,不多时,便将引来不少人围观。 当这些人走出来后,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只见一青一蓝两色光团在夜空不不停着相互撞击,声势极甚,虽然这些人与他们二人相隔极远,但依然能感受到一阵阵鼓荡的劲气迎面撞击而来。 这一幕几乎震撼了所有人。世人皆知这片大陆上有八阶甚至九阶强者,但真正见过他们出手的普通人却是少之又少。虽然他们不知道现在战斗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但他们却知道,这两人都很强很强。 他们看着夜空中那青蓝两色光团不断撞击在一起,将绚丽和狂暴抛洒在夜空中,都是兴奋异常,这里彪悍尚武的民风让他们不关心这二人是谁,谁错谁对,以及他们的胜败,此时他们只是大呼过瘾,庆幸自己能够目睹这一切。 战斗中的柴库德看着远处越聚越多的人,久战不下的他越发焦虑不安,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方,虽然他嘴上说不在乎那些小猫小狗,可久战之后必定会让他消耗过大,到时候那些所谓的小猫小狗也会变成凶猛的巨兽。 想到此,他功力急转,周身蓝芒陡然大作,同时双臂环抱,一颗巨大的蓝色发光水球在身前渐渐凝成,并开始缓缓旋转。 下一刻,这颗水球表面猛然一阵震荡,无数冰箭自其内喷薄而出,似一道冰蓝色的匹链一般,直取对面的陶衡。 而此时陶衡身前早已凝出一面极大的青色的光盾,蓝色匹链始一撞在其上,顿时如磅礴的洪流撞击在山岳绝壁间,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一时间,两人周围许多建筑都被爆溢而出的元素之力绞成了碎片。 陶衡身后的一间客房也本应被震塌,但却被他死死的护住了,此时的他决不能后退,哪怕是一步。 现在他二人用的都是秘技,对自身消耗都是极大,交击后不过十个呼吸,两人脸色都已是苍白如雪,然而这战斗的威势却是有增无减。 隆隆作响中,没有人注意到数十声“铮铮”金鸣爆响,但却有些眼力极好的人看到有一道道黑线自黑暗中探出,似夺魂的利箭一般直刺蓝色光团中的那道人影。 然而那本就不是什么黑线,就是一支支利箭,那是成天监察院专破高阶武者护体真罡的破甲神弩,是受陶衡之命刚刚赶到的。 这些特制的弩箭威力确实极大,可以令八阶强者饮恨,但却不包括那些顶尖修为的九阶强者。 只见那些黑线才一进入蓝色光团便全部悬停在那里,不能寸进。 但受此牵引,柴库德攻势的威势立即下降许多,他老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狠厉,随后一张口,将一口精血喷入胸前的蓝色水球,而后那道渐弱的蓝色匹链威势陡然暴涨,且更盛之前,同时他身周悬停的那些弩箭也被他身周暴涨的元素之力统统绞碎。 柴库德攻势大涨,令陶衡措手不及,枯瘦的身躯顿时被狂猛的力道砸入身后的那间客房中。 柴库德收起秘技,淌血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而后化作一道蓝色光线直刺向那间客房。 求吐槽,求票票,求收藏!!!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八章 新年的礼花(中) 陶青青混在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她早已认出那团青光中的人就是陶衡,看到他对手的强大,一直为他担心不已。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担心陶衡,又或是眼前的这一幕太过震撼,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行人逃出那家客店时,其间并没有萧雨的身影。 直到陶衡被对方击退,他猛然发觉那间客房就是他们争夺的对象,而那不就是萧雨所在的房间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下一刻萧雨将会直接面对那个恐怖的强者,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此,陶青青顿时芳心大急,但她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继续发展,毕竟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参与进这场战斗,即便是战斗的余波也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此时陶衡的心中比她还要着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雨的重要,但除了这些,他心中更是有着不解,他不明白柴库德杀死萧雨的决心为什么会如此之大,竟不惜以自身精血为引来暂时提升战力。 一些高阶武者可以通过一些秘法以自身精血为引,暂时提高自己的战力,但代价也是极大,事后这些人往往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难以恢复战力,严重的甚至会造成修为倒退。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那些人不会用出这种极端的手段,而今夜柴库德明显没有陷入这样的境地。 但陶衡却忘记了,柴库德听过穆雷奥描述萧雨杀狼的情形,看到过那些冰冷尸体上一个个恐怖的血洞,再加上他九阶强者强大的洞察力,已经让他隐约看到了这些事物背后一些的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完全看清楚,才令他心中产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些天,这种不安在他心中渐渐凝形,而后就像一个恶魔的种子般迅速萌发,让他生出一种不惜一些代价也要将萧雨抹杀的念头。 所以今夜他才会如此疯狂,以至于陶衡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九阶强者以秘法激发秘技,威力自然恐怖之极。陶衡枯瘦的身躯被击飞砸入客房后,又从另一端飞出极远摔入一片瓦砾中。 柴库德知道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得,所以他的速度不比被击飞的陶衡慢多少,紧随其后破墙而入,然而下一刻,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间客房隐隐晃动了几下,而后陡然爆碎开来,无数残垣碎砾飞向四周,竟不比刚才陶衡与柴库德交手的威势小多少。那些围观的人中有不少躲闪不及,被飞来的瓦砾砸到,发出阵阵痛嚎。 正要起身回援的陶衡也是被迎面而来的劲气又推了回去,而柴库德身处这团风暴的源头,自然也被毫无意外的夹在碎砾中抛飞。 他刚一落地,便被十数支弩箭洞穿了身躯,随后又被赶来的陶衡以一记狠招直接绞碎了身躯。 一位九阶强者就这样消逝了,他的死显得是那样离奇而莫名,他甚至在死前没有做出任何反扑。 而此时才有人心中升起疑问,刚才那间客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爆碎,而且那威力还是那般大,竟令一位如此凶悍强者都无力阻挡? …… …… 消除了柴库德这个巨大的威胁,陶衡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他亦是疑惑,刚才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般慑人的威势,恐怕当时换做自己身处其中也不会比柴库德的下场好多少。 他又回想起柴库德死前的表现,他双眼瞪得极大,显得惊恐之极,一只手遥指着将他掀飞的地方,似是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能令一位九阶强者感到恐怖的东西决然不是常物,但他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在陶衡的那记风刃之下就此消殒。 对此陶衡虽然疑惑,但却不会有什么遗憾,因为在一位九阶强者面前犹豫,无疑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做法。 暂时抛下这些思绪,他转身向萧雨所在的那间客房走去。 此时那间客房已经不复存在,化作了无数碎砾残垣散落在四周各处,巨大的威力将它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推得极远,在那里出现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其间只有一个人影躺在那里,像是一场大战后唯一的遗迹,显出几分萧寂孤荒的味道。 陶衡来到萧雨身前,发现他已经昏迷,脸色极为苍白外,并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他又伏下身单手抵住他的心脉,意外发现他竟然成功晋阶了,虽然体内有不少经脉受损,但两种元素之力运行温和平稳,确实是晋阶成功的迹象。 确认了这些,陶衡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这时,十几名黑衣人从四周各处来到陶衡面前,他们各持一张造型怪异的*,单膝跪在陶衡面前,等待命令。 这些都是成天监察院的隐秘力量,极少在世人面前暴露,陶衡立即安排了几句,让他离去。 随后,陶青青一行人来到了场间,他们皆是面色惊疑的望着陶衡。 不明强者的袭杀,陶衡的及时出现,还有那些监察院的暗影卫,这一切的起因似乎都隐隐指向了地上这个昏迷的少年,这无疑令他们感到极为的震惊和不解。 不等陶青青问什么,陶衡率先道:“放心,萧雨没有事,其他的事稍后我再和你解释。” 随后他伏下身将萧雨抱起,离开了这里,陶青青他们也是随着其离开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当地的官吏便赶到了这里,他先是以比自己的下属更急更快的脚步在这里跑了一圈,当没有发现什么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开始一丝不苟的处理善后。 …… …… 成天监察院的一处秘密分部,一密室内,陶衡向陶青青讲述着这些天的过往:“……就是这样了,发生这一切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现在都已无碍。” “还有,我已经亲自查看了几次,萧雨确实没有事,你不必担心,可能过几天就会好的。” 最后,陶衡不忘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个陶青青已经质问了他数次的问题。 谁能想到,这个执掌两院权力倾天的老人竟也有如此无奈的时候。 听着这些,陶青青却是黛眉紧蹙,她望着一旁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全身微微颤抖的萧雨,说道:“没事,正常人谁会是这个样子。” 面对自己的宝贝孙女,陶衡平时的威严全然没了踪影,他此时亦是无奈的很,他几次细致的查看了萧雨的身体状况,发现他除了部分经脉破损,身体有些虚弱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他此时的样子明显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忽然,一道微颤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老少二人的思维。 “别……别担心,过……过几天我就……就没事了。”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即将这老少二人的目光拉向了床上昏迷的少年,因为这间密室内没有第四个人。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八章 新年的礼花(中) 陶青青混在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她早已认出那团青光中的人就是陶衡,看到他对手的强大,一直为他担心不已。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担心陶衡,又或是眼前的这一幕太过震撼,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行人逃出那家客店时,其间并没有萧雨的身影。 直到陶衡被对方击退,他猛然发觉那间客房就是他们争夺的对象,而那不就是萧雨所在的房间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下一刻萧雨将会直接面对那个恐怖的强者,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此,陶青青顿时芳心大急,但她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继续发展,毕竟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参与进这场战斗,即便是战斗的余波也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此时陶衡的心中比她还要着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雨的重要,但除了这些,他心中更是有着不解,他不明白柴库德杀死萧雨的决心为什么会如此之大,竟不惜以自身精血为引来暂时提升战力。 一些高阶武者可以通过一些秘法以自身精血为引,暂时提高自己的战力,但代价也是极大,事后这些人往往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难以恢复战力,严重的甚至会造成修为倒退。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那些人不会用出这种极端的手段,而今夜柴库德明显没有陷入这样的境地。 但陶衡却忘记了,柴库德听过穆雷奥描述萧雨杀狼的情形,看到过那些冰冷尸体上一个个恐怖的血洞,再加上他九阶强者强大的洞察力,已经让他隐约看到了这些事物背后一些的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完全看清楚,才令他心中产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些天,这种不安在他心中渐渐凝形,而后就像一个恶魔的种子般迅速萌发,让他生出一种不惜一些代价也要将萧雨抹杀的念头。 所以今夜他才会如此疯狂,以至于陶衡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九阶强者以秘法激发秘技,威力自然恐怖之极。陶衡枯瘦的身躯被击飞砸入客房后,又从另一端飞出极远摔入一片瓦砾中。 柴库德知道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得,所以他的速度不比被击飞的陶衡慢多少,紧随其后破墙而入,然而下一刻,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间客房隐隐晃动了几下,而后陡然爆碎开来,无数残垣碎砾飞向四周,竟不比刚才陶衡与柴库德交手的威势小多少。那些围观的人中有不少躲闪不及,被飞来的瓦砾砸到,发出阵阵痛嚎。 正要起身回援的陶衡也是被迎面而来的劲气又推了回去,而柴库德身处这团风暴的源头,自然也被毫无意外的夹在碎砾中抛飞。 他刚一落地,便被十数支弩箭洞穿了身躯,随后又被赶来的陶衡以一记狠招直接绞碎了身躯。 一位九阶强者就这样消逝了,他的死显得是那样离奇而莫名,他甚至在死前没有做出任何反扑。 而此时才有人心中升起疑问,刚才那间客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爆碎,而且那威力还是那般大,竟令一位如此凶悍强者都无力阻挡? …… …… 消除了柴库德这个巨大的威胁,陶衡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他亦是疑惑,刚才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般慑人的威势,恐怕当时换做自己身处其中也不会比柴库德的下场好多少。 他又回想起柴库德死前的表现,他双眼瞪得极大,显得惊恐之极,一只手遥指着将他掀飞的地方,似是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能令一位九阶强者感到恐怖的东西决然不是常物,但他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在陶衡的那记风刃之下就此消殒。 对此陶衡虽然疑惑,但却不会有什么遗憾,因为在一位九阶强者面前犹豫,无疑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做法。 暂时抛下这些思绪,他转身向萧雨所在的那间客房走去。 此时那间客房已经不复存在,化作了无数碎砾残垣散落在四周各处,巨大的威力将它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推得极远,在那里出现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其间只有一个人影躺在那里,像是一场大战后唯一的遗迹,显出几分萧寂孤荒的味道。 陶衡来到萧雨身前,发现他已经昏迷,脸色极为苍白外,并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他又伏下身单手抵住他的心脉,意外发现他竟然成功晋阶了,虽然体内有不少经脉受损,但两种元素之力运行温和平稳,确实是晋阶成功的迹象。 确认了这些,陶衡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这时,十几名黑衣人从四周各处来到陶衡面前,他们各持一张造型怪异的*,单膝跪在陶衡面前,等待命令。 这些都是成天监察院的隐秘力量,极少在世人面前暴露,陶衡立即安排了几句,让他离去。 随后,陶青青一行人来到了场间,他们皆是面色惊疑的望着陶衡。 不明强者的袭杀,陶衡的及时出现,还有那些监察院的暗影卫,这一切的起因似乎都隐隐指向了地上这个昏迷的少年,这无疑令他们感到极为的震惊和不解。 不等陶青青问什么,陶衡率先道:“放心,萧雨没有事,其他的事稍后我再和你解释。” 随后他伏下身将萧雨抱起,离开了这里,陶青青他们也是随着其离开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当地的官吏便赶到了这里,他先是以比自己的下属更急更快的脚步在这里跑了一圈,当没有发现什么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开始一丝不苟的处理善后。 …… …… 成天监察院的一处秘密分部,一密室内,陶衡向陶青青讲述着这些天的过往:“……就是这样了,发生这一切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现在都已无碍。” “还有,我已经亲自查看了几次,萧雨确实没有事,你不必担心,可能过几天就会好的。” 最后,陶衡不忘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个陶青青已经质问了他数次的问题。 谁能想到,这个执掌两院权力倾天的老人竟也有如此无奈的时候。 听着这些,陶青青却是黛眉紧蹙,她望着一旁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全身微微颤抖的萧雨,说道:“没事,正常人谁会是这个样子。” 面对自己的宝贝孙女,陶衡平时的威严全然没了踪影,他此时亦是无奈的很,他几次细致的查看了萧雨的身体状况,发现他除了部分经脉破损,身体有些虚弱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他此时的样子明显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忽然,一道微颤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老少二人的思维。 “别……别担心,过……过几天我就……就没事了。”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即将这老少二人的目光拉向了床上昏迷的少年,因为这间密室内没有第四个人。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九章 新年的礼花(下) 陶衡和陶青青惊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萧雨,他的身躯依旧在微微的颤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双唇微微嗡动。 “难道他一直都能感知周围的情况?” 这二人不由得同时想到,可他此时的状态明显是处于浑噩之中,这让他们更加好奇之前柴库德破入萧雨房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现在萧雨确实是处于浑噩之中,但却不是一直这样,偶尔的瞬间,他会回复片刻的清明,所以他才能断续的听到陶衡和陶青青的对话,知道他们在为他担忧,继而努力挣扎着说出了那句劝慰的话。 而造成他这种状态的原因便是头痛,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的头痛。 当时萧雨突破时,在风火双系爆体之危下,他不得已再次用出了他那个神奇的类似领域的技能,这个技能虽然能加强他对体内躁动的元素之力的控制,但也会助长它们的威势,但此时萧雨不会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屈命运安排的少年,而且他现在他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愿舍弃。 然而这柄双刃剑并不能挽救他将要爆体而亡的命运,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寸寸崩裂,甚至全身的皮肤已绽开了细细的血纹,而就在此时,他感觉一股力量陡然爆出,这股力量无形无迹,但却拥有超越实质般的可怕威力。 这股力量犹如一个临世的天神一般,瞬间令他脚下的一切蠢动不平甘心慑服其下,再没有一丝想要奋起的念头。 这股神奇而莫名的力量便是来自萧雨的灵魂深处,来自那丝他一直以来都捉摸不透又抓之不住的东西。 这丝东西是他观摩那道神技烙印后在脑中莫名而生的,他一直担心自己会被这丝不能把控的东西左右,然而今天却是这丝东西救了他。 而恰在这时,柴库德冲进萧雨房中。此时,这位九阶强者看到了缭绕满房的血雾,一个少年盘坐在在血雾中,全身青红二色不停闪动,如一个妖物即将临世一般。 入眼这一切令这位九阶强者立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以他丰富的阅历一时也是被这些超越常理的一幕弄得思维短路,然而令他更加震惊的是,在这少年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无形无迹,飘渺间又是那般的幽空浩大。 “这是……” 这是魂力,这是连柴库德这等强者都一直梦想却都没有修炼出来的魂力,虽然这丝魂力还很微弱,但这确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感受到这些,柴库德终于明白心中关于这个少年的种种疑问,也让他明白了陶衡为何会如此的在乎这个少年。 此时,他那还会犹豫,抬手便要将萧雨抹杀于此。 全力突破中的萧雨,对于房外陶衡和柴库德的战斗以及此时临身的危险全然不知,而即便知道他也是无力抗拒。 只是恰在此时,萧雨脑中的那丝莫名的东西爆发了,这股沛然无匹的力量始一爆发便压制住了他体内躁动的双系力量,继而瞬间又将这间房子绞成了碎片,连同没有丝毫准备的柴库德一并抛飞。 这交织在一起的莫名与意外不但令萧雨成功晋阶,同时也消除了柴库德这个巨大的危机,但此时留给他的却是无法想象的剧烈头痛,这次头痛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但现在他毕竟活了下来,所以他愿意忍受这份巨痛,并努力挣扎着告诉那些人不用为自己担心,因为他有自己的不屈,有那些他不愿舍弃的东西。 萧雨极力吐出的这劝慰让陶衡和陶青青安心不少,虽然他们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和好奇,但也不可能对现在这个状态下的萧雨追问什么,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等待。 …… …… 陶青青坐在自己房前的石阶上,看着头顶上没有层次的灰云,星眸中不断闪过复杂和焦炉的神情。 已经是第三天了,萧雨仍然没有醒来,还是原来那个状态,但同时她又想到,他若是真的醒来,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对于那些莫名和意外,自己的爷爷一定会追问,那萧雨会怎样呢?自己又将如何做呢? 现在的陶青青既盼望萧雨能够早些醒来,又惧怕他醒来后将会发生的那些不可预料而又无法避免的事情。 因为她真的伤不起,虽然他温婉外表下的那颗心脏一直都很强大。 …… …… 三天时间,库勒斯特森林边缘发生的这件两强相争之事不胫而走,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毕竟,即便陶衡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把看到这场战斗的人全部封口。 三天的时间,穆雷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帝国,此时他正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低着头,承受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怒火。 “简直荒唐之极,什么历练,什么打探敌情,你堂堂一国的皇储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荒唐到了极点,这实在是可笑,简直令人耻笑。” “历练一定要去那里吗,难道自己帝国偌大的疆土就没有能让你历练的地方吗,打探敌情难道非要你一个皇储去吗?枉我一向是那样的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你的二弟不但死了,连柴库德也身陨陶衡之手,对于这一切,你能做什么,你有什么能力去做?” 面对父亲的斥责,穆雷奥心中却是一片欣然,就像面对自己胜利的果实一般,虽然他俊美的脸上尽是懊悔和自责的神情。 卡洛大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自己一直都很器重的儿子,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深沉而严厉道:“虽然我一向看重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但却是在不动摇帝国根根的前提下。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明白吗?” 卢曼德能够成为一国的帝王,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结合发生的种种,他能够洞悉自己的儿子穆雷奥这次出行的用意。 听着自己父亲的警告,穆雷奥心中的欣然顿时化作了一片冰冷的凛意,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在卢曼德的示意下离开了这间奢华而冷酷的书房。 卢曼德虽为卡罗帝国的帝王,但这件事却还不值得让他向成天帝国发兵,但他此时却是十分的好奇,萧雨这个少年究竟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以至于陶衡为了保护他竟动用了手中的那些隐秘力量? …… …… 迦南帝国皇宫深处,一间清雅怡然的书房内,一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一封密报,脸上保养极好的皮肤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好奇。 “成天监察院竟为了一个少年做出了如此举动,看了这少年定有不寻常之处,以后要多多的关注呀。” 这个男子便是迦南大帝,苍风大陆上权力最大的几个男人之一,而以萧雨的身份被他关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 …… 成天帝国帝都,卡努尔家族府内,赛拉斯坐在书案后那把特制的椅子上,棒槌般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发出一声声“咚咚”的响声,双目没有情绪的看着书房中一尊炭炉内冒出的极淡的青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书房门开,一家丁进入后对赛拉斯行礼道:“禀报家主,监察院司提长张贺求见。” “哦?”赛拉斯微微有些意外,而后道:“让他来见我。” “是,家主。”说罢,这家丁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赛拉斯面前,这人就是监察院的司提长张贺,也就是那次被赛拉斯逼得钻到书案下面的那个人。 自从成天学院的年赛之后,陶衡答应赛拉斯,萧雨一有什么情况,他会派人在第一时间内告知他,而所派之人恰恰就是张贺。 此时赛拉斯看着手中的一封密信,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着,昭示着他此时内心极大的波动,而站在书案前的张贺看着这尊瘟神脸上的表情,心中亦是随着起伏,脸上的表情更是忐忑不安。 他虽然负责送信,但却并不知道密信上的内容,此时看着赛拉斯脸上变化不定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不安起来。 “哈哈哈……” 赛拉斯看着密信忽然大笑起来,如一连串沉闷的雷声突然响起,惊得书案前的张贺身躯一颤。 “不愧是我赛拉斯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哈哈哈……” 看着赛拉斯的表现,张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关心密信上写的是什么,他只要求这尊瘟神不要对他发狂,那么就一切都好。 …… ……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五十九章 新年的礼花(下) 陶衡和陶青青惊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萧雨,他的身躯依旧在微微的颤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双唇微微嗡动。 “难道他一直都能感知周围的情况?” 这二人不由得同时想到,可他此时的状态明显是处于浑噩之中,这让他们更加好奇之前柴库德破入萧雨房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现在萧雨确实是处于浑噩之中,但却不是一直这样,偶尔的瞬间,他会回复片刻的清明,所以他才能断续的听到陶衡和陶青青的对话,知道他们在为他担忧,继而努力挣扎着说出了那句劝慰的话。 而造成他这种状态的原因便是头痛,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的头痛。 当时萧雨突破时,在风火双系爆体之危下,他不得已再次用出了他那个神奇的类似领域的技能,这个技能虽然能加强他对体内躁动的元素之力的控制,但也会助长它们的威势,但此时萧雨不会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屈命运安排的少年,而且他现在他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愿舍弃。 然而这柄双刃剑并不能挽救他将要爆体而亡的命运,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寸寸崩裂,甚至全身的皮肤已绽开了细细的血纹,而就在此时,他感觉一股力量陡然爆出,这股力量无形无迹,但却拥有超越实质般的可怕威力。 这股力量犹如一个临世的天神一般,瞬间令他脚下的一切蠢动不平甘心慑服其下,再没有一丝想要奋起的念头。 这股神奇而莫名的力量便是来自萧雨的灵魂深处,来自那丝他一直以来都捉摸不透又抓之不住的东西。 这丝东西是他观摩那道神技烙印后在脑中莫名而生的,他一直担心自己会被这丝不能把控的东西左右,然而今天却是这丝东西救了他。 而恰在这时,柴库德冲进萧雨房中。此时,这位九阶强者看到了缭绕满房的血雾,一个少年盘坐在在血雾中,全身青红二色不停闪动,如一个妖物即将临世一般。 入眼这一切令这位九阶强者立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以他丰富的阅历一时也是被这些超越常理的一幕弄得思维短路,然而令他更加震惊的是,在这少年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无形无迹,飘渺间又是那般的幽空浩大。 “这是……” 这是魂力,这是连柴库德这等强者都一直梦想却都没有修炼出来的魂力,虽然这丝魂力还很微弱,但这确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感受到这些,柴库德终于明白心中关于这个少年的种种疑问,也让他明白了陶衡为何会如此的在乎这个少年。 此时,他那还会犹豫,抬手便要将萧雨抹杀于此。 全力突破中的萧雨,对于房外陶衡和柴库德的战斗以及此时临身的危险全然不知,而即便知道他也是无力抗拒。 只是恰在此时,萧雨脑中的那丝莫名的东西爆发了,这股沛然无匹的力量始一爆发便压制住了他体内躁动的双系力量,继而瞬间又将这间房子绞成了碎片,连同没有丝毫准备的柴库德一并抛飞。 这交织在一起的莫名与意外不但令萧雨成功晋阶,同时也消除了柴库德这个巨大的危机,但此时留给他的却是无法想象的剧烈头痛,这次头痛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但现在他毕竟活了下来,所以他愿意忍受这份巨痛,并努力挣扎着告诉那些人不用为自己担心,因为他有自己的不屈,有那些他不愿舍弃的东西。 萧雨极力吐出的这劝慰让陶衡和陶青青安心不少,虽然他们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和好奇,但也不可能对现在这个状态下的萧雨追问什么,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等待。 …… …… 陶青青坐在自己房前的石阶上,看着头顶上没有层次的灰云,星眸中不断闪过复杂和焦炉的神情。 已经是第三天了,萧雨仍然没有醒来,还是原来那个状态,但同时她又想到,他若是真的醒来,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对于那些莫名和意外,自己的爷爷一定会追问,那萧雨会怎样呢?自己又将如何做呢? 现在的陶青青既盼望萧雨能够早些醒来,又惧怕他醒来后将会发生的那些不可预料而又无法避免的事情。 因为她真的伤不起,虽然他温婉外表下的那颗心脏一直都很强大。 …… …… 三天时间,库勒斯特森林边缘发生的这件两强相争之事不胫而走,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毕竟,即便陶衡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把看到这场战斗的人全部封口。 三天的时间,穆雷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帝国,此时他正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低着头,承受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怒火。 “简直荒唐之极,什么历练,什么打探敌情,你堂堂一国的皇储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荒唐到了极点,这实在是可笑,简直令人耻笑。” “历练一定要去那里吗,难道自己帝国偌大的疆土就没有能让你历练的地方吗,打探敌情难道非要你一个皇储去吗?枉我一向是那样的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你的二弟不但死了,连柴库德也身陨陶衡之手,对于这一切,你能做什么,你有什么能力去做?” 面对父亲的斥责,穆雷奥心中却是一片欣然,就像面对自己胜利的果实一般,虽然他俊美的脸上尽是懊悔和自责的神情。 卡洛大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自己一直都很器重的儿子,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深沉而严厉道:“虽然我一向看重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但却是在不动摇帝国根根的前提下。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明白吗?” 卢曼德能够成为一国的帝王,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结合发生的种种,他能够洞悉自己的儿子穆雷奥这次出行的用意。 听着自己父亲的警告,穆雷奥心中的欣然顿时化作了一片冰冷的凛意,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在卢曼德的示意下离开了这间奢华而冷酷的书房。 卢曼德虽为卡罗帝国的帝王,但这件事却还不值得让他向成天帝国发兵,但他此时却是十分的好奇,萧雨这个少年究竟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以至于陶衡为了保护他竟动用了手中的那些隐秘力量? …… …… 迦南帝国皇宫深处,一间清雅怡然的书房内,一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一封密报,脸上保养极好的皮肤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好奇。 “成天监察院竟为了一个少年做出了如此举动,看了这少年定有不寻常之处,以后要多多的关注呀。” 这个男子便是迦南大帝,苍风大陆上权力最大的几个男人之一,而以萧雨的身份被他关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 …… 成天帝国帝都,卡努尔家族府内,赛拉斯坐在书案后那把特制的椅子上,棒槌般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发出一声声“咚咚”的响声,双目没有情绪的看着书房中一尊炭炉内冒出的极淡的青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书房门开,一家丁进入后对赛拉斯行礼道:“禀报家主,监察院司提长张贺求见。” “哦?”赛拉斯微微有些意外,而后道:“让他来见我。” “是,家主。”说罢,这家丁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赛拉斯面前,这人就是监察院的司提长张贺,也就是那次被赛拉斯逼得钻到书案下面的那个人。 自从成天学院的年赛之后,陶衡答应赛拉斯,萧雨一有什么情况,他会派人在第一时间内告知他,而所派之人恰恰就是张贺。 此时赛拉斯看着手中的一封密信,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着,昭示着他此时内心极大的波动,而站在书案前的张贺看着这尊瘟神脸上的表情,心中亦是随着起伏,脸上的表情更是忐忑不安。 他虽然负责送信,但却并不知道密信上的内容,此时看着赛拉斯脸上变化不定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不安起来。 “哈哈哈……” 赛拉斯看着密信忽然大笑起来,如一连串沉闷的雷声突然响起,惊得书案前的张贺身躯一颤。 “不愧是我赛拉斯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哈哈哈……” 看着赛拉斯的表现,张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关心密信上写的是什么,他只要求这尊瘟神不要对他发狂,那么就一切都好。 …… ……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六十章 新年的礼花(再下) 躺在床上的萧雨感觉脑中的浑噩正在一点点的泯熄,思维渐渐又恢复了清明,他一条手臂微颤的抬起,轻轻的揉了揉额头,随后慢慢的张开了双眼,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似乎在一间密室内,密室中四个墙角上各悬挂着一盏长明灯,明黄色的灯光将室内照得极亮,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密室顶上细微的岩石纹理。 几天不饮不食,再加上那股巨痛的折磨,让萧雨的身体极为的虚弱,他用双臂吃力的撑起身体,看着墙角上悬挂着的一盏长明灯,开始整理脑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 他记起自己在客栈中恢复身体,却突然突破,开始晋阶,而后在不得已之下,他用出了自己的血杀领域,后来,他只感到脑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开,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隐约听到了陶青青说出担心自己的话语,这让他拼着极大的努力说出那句安慰她的话,后来好像又有人来看他,直到现在他完全清醒过来。 此时萧雨知道自己的突破时的状态定然已被更多的人看到,所以他在思考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他思索间,一声石门滑过槽轨的声音响起,随着一位老人进入密室,石门复又闭合。 看着身前这位垂暮的老人,萧雨心中微微惊异,他没想到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陶衡。 “醒了?”看着坐起的萧雨,陶衡淡淡问道。 萧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 “你知道在你突破时发生了什么事吗?”陶衡又问道。 萧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见状,陶衡淡淡的解释道:“在你突破时,卡洛帝国的国师柴库德想要杀你,他也是一位九阶强者,实力与我相当。” “杀我?”萧雨脸上微显疑惑,显然不知陶衡这一语的来由。 陶衡接着道:“你在库勒斯特森林中杀死的那个俊美少年是卡洛帝国的一位皇储,柴库德作为卡洛帝国的国师,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但碍于我的存在,他一直忍着没有出手。” “直到受他保护的那一行人脱离了险境,而你已经回到客栈中,他才出手。” “而我当然会出手相阻,但他却以自身精血为引激发秘技,令我措手不及,从而令他有了机会进入他的房中。” 虽然萧雨清楚自己之后肯定会化险为夷,当听到自己曾被一位九阶强者近身,一颗心也是跟着提了起来。 “而在这时,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说道此处,陶衡语气渐渐放缓,盯着萧雨澄静的双目道:“你所在的那间房子竟然突然爆碎,且威势极大,竟是将柴库德一并轰飞,从而令我有机会一举将他击杀。” 陶衡回想着柴库德死前那副惊恐的表情,对萧雨缓缓问道:“我想知道当时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陶衡的叙述,萧雨迅速将这些内容与自己脑中的那些记忆碎片衔接起来,让他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而当他听陶衡说道身为九阶强者的柴库德在破入自己的房中后被轰飞时,也是一脸的惊愕,而随后面对陶衡的问题,他脸上的惊愕又渐渐的化作了不解和迷茫? 因为萧雨确实不知道这一切,在他脑中响起一声炸雷后他便昏厥过去,所以现在他听到这些解释后才会惊愕、不解和迷茫。然而他的这些表情看着陶衡的眼中却并不是那么真实,虽然他澄静的双目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波动。 面对陶衡的这个问题,萧雨只是沉默。 半晌后,陶衡见萧雨没有回答,他转身在密室内踱了几步,看着悬挂在墙角的一盏长明灯,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有时候做事不要自己认为有把握便是真的能够做好,就如在一个夜晚,在一片树林中,我发现了个将风火双系修炼到六阶后期的少年,还震惊的发现他怀有一道神技烙印;而这个少年不甘被动,夜探我的居所,以至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在这之前,他只是利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混进了成天书院,想进入书院看守严密的后两层,寻找一些东西,但终是没有得手。” 陶衡的话语很缓慢,但这缓慢的话语却像阵阵的彻骨的寒流般穿过萧雨的心间,令他遍体生寒。 萧雨做这些事的时候,确实认为已经十分隐秘,但不想却被面前这位老人没有丝毫遗漏的全部知晓。 想着自己自从进入成天书院,生死便完全在这位老人的一念之间摇摆,背后不禁汗如泉涌。 没有理会萧雨的反应,陶衡继续道:“所以我希望,有些人有些事你应该记住,保持住你内心深处那一丝坚持,至少你以后做事要对得起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 “虽然我所做的这一切确实是因为我的私心,但你应该清楚,许多事情的本质往往就是这样,当你无力改变什么时,便只能顺从。” “所以在此我要警告你……”说着,陶衡的身躯缓缓的转向萧雨,此时他不再是那垂暮的老人,这一刻他震落了外表那些枯朽的伪装,展示着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 “就算有朝一日,你打破自身风火双系的至酷,步入那座无数武者一生都只能仰望的殿堂,你依然需要谨记这些,否则,帝国有能力将你抹杀。” 萧雨有些艰难承受着陶衡目光中的压力,听着他的警告,心中顿时翻了几番。 他当然清楚陶衡所说那座无数武者一生都只能仰望的殿堂所指是何,但又听到他说帝国有能力将他抹杀时,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又生出了些许自嘲。 他震惊的是,究竟是什么力量可以将那种存在的自己抹杀;而自嘲的则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了天空的一角,看来自己终究是太过渺小啊! 说完这些,陶衡一翻手,掌中出现了一柄乌黑的窄剑,正是当初他自萧雨手中夺来的那柄剑,将这柄剑立在墙边,陶衡没有再说什么,就此便要离开。 而恰在此时,石门开启,陶青青匆忙进入,当她看到已然醒来的萧雨时,憔悴的脸庞上微带惊喜,而转头间又看到了陶衡脸上渐渐收敛锋芒,脸上的惊喜又慢慢化作了担忧。 她知道陶衡一直都守在密室之外,而当她发现自己的爷爷不在时,便立即跑来密室,正看到这一幕。 见陶青青来,陶衡没有说什么,迈出石门离开了密室。 见此,陶青青方才松心稍许,她缓缓来到萧雨身前,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极是心疼的问道:“你……还好吗?” 萧雨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很好,真的很好,让你担心了。” 现在的萧雨确实很好,至少心情很好,因为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眼前的路清晰了很多,安全了很多。 …… …… 又过了几天,萧雨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夜晚,他与陶青青相互依偎着坐在屋顶上,吹着清冽的夜风,看着四周一簇簇明亮的灯火,沉默着,幸福着,享受着。 暮的,几声兴奋的尖啸声刺破了夜晚的寂静,黑暗的夜空中爆出了几团绚丽的花火,极亮彩光瞬间照亮了这片大地,让这里的的一切在黑暗中不停的闪现着自己的身影。 紧接着,夜空中绽放的花火越来越多,其间还夹杂有鞭炮声,有孩子们的欢笑声。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个夜晚,此时刚过午夜,正是旧年已去,新年刚至之时,萧雨听着下面杂乱喜庆的喧闹,闻着空气中飘荡的淡淡硫磺味,心中感慨良多。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但无论是陶青青的情感还是奥莱特的算计;又或是赛拉斯以及陶衡对他的态度,这些经历让他感觉如履薄冰但其中又有很多不愿舍弃。 不过这些都已随着那些花火的陨熄而逝去。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他隐隐的可以看到一丝光明,他知道自己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起点。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新的开始却并不意味着美好的开端。 成天帝都洪府内,洪坤看着地上的一具满是血洞的僵冷尸体,脸色愈发的惨白,像是体内抑制不住的冰寒在他脸上快要凝结成霜。 这是洪莫的尸体,是洪家仅有的两名八阶强者之一,如今洪坤能够坐上洪家族长的位置,和自己这一族系的两位八阶强者有着莫大的关系,而现在却死了一位,这不但令他族长的位置出现了危机,对于整个洪家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洪坤对面一位身着黑衣的老者对他怒斥道。 这是洪离,也是现在洪家唯一的一名八阶强者。 洪坤派人报复萧雨,族中没有几人知道,而现在族中先是数十位六阶七阶武者遭人暗杀,紧接着又迎来如此噩耗,这族中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同时也让他们想起了月余前洪坤的那些莫名举动。 面对洪离的逼问,洪坤只是沉默。 渐渐地,房中的温暖将地上洪莫的尸体一点点软化,一道道血水从尸体下缓缓流出,像一条条血色的蚯蚓般向四周爬去。 似是惧怕被这些蚯蚓噬咬要,洪坤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步,直到撞在了身后的书案上才停了下来。书案上的烛火被他撞倒掉落在地而熄灭,房中就此陷入了黑暗。 “咚咚咚……” 帝都夜空中无数新年的礼花爆响,无数团极亮的彩光在夜空中连成一团巨大的光云,将这片大地照得纤毫毕露。 阵阵彩光透过书房薄薄的窗纸映入,映出黑暗中洪坤那张惨白的脸,这一刻他饱满的脸庞上似乎又出现了那些细微的皱纹,他的暴戾也不知缩到了那里去。 此时他就像是一只躲在洞中避难的老鼠,虽然凄惨但却注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可怜。 第一卷 在黑暗中挣扎 第六十章 新年的礼花(再下) 躺在床上的萧雨感觉脑中的浑噩正在一点点的泯熄,思维渐渐又恢复了清明,他一条手臂微颤的抬起,轻轻的揉了揉额头,随后慢慢的张开了双眼,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似乎在一间密室内,密室中四个墙角上各悬挂着一盏长明灯,明黄色的灯光将室内照得极亮,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密室顶上细微的岩石纹理。 几天不饮不食,再加上那股巨痛的折磨,让萧雨的身体极为的虚弱,他用双臂吃力的撑起身体,看着墙角上悬挂着的一盏长明灯,开始整理脑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 他记起自己在客栈中恢复身体,却突然突破,开始晋阶,而后在不得已之下,他用出了自己的血杀领域,后来,他只感到脑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开,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隐约听到了陶青青说出担心自己的话语,这让他拼着极大的努力说出那句安慰她的话,后来好像又有人来看他,直到现在他完全清醒过来。 此时萧雨知道自己的突破时的状态定然已被更多的人看到,所以他在思考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他思索间,一声石门滑过槽轨的声音响起,随着一位老人进入密室,石门复又闭合。 看着身前这位垂暮的老人,萧雨心中微微惊异,他没想到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陶衡。 “醒了?”看着坐起的萧雨,陶衡淡淡问道。 萧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 “你知道在你突破时发生了什么事吗?”陶衡又问道。 萧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见状,陶衡淡淡的解释道:“在你突破时,卡洛帝国的国师柴库德想要杀你,他也是一位九阶强者,实力与我相当。” “杀我?”萧雨脸上微显疑惑,显然不知陶衡这一语的来由。 陶衡接着道:“你在库勒斯特森林中杀死的那个俊美少年是卡洛帝国的一位皇储,柴库德作为卡洛帝国的国师,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但碍于我的存在,他一直忍着没有出手。” “直到受他保护的那一行人脱离了险境,而你已经回到客栈中,他才出手。” “而我当然会出手相阻,但他却以自身精血为引激发秘技,令我措手不及,从而令他有了机会进入他的房中。” 虽然萧雨清楚自己之后肯定会化险为夷,当听到自己曾被一位九阶强者近身,一颗心也是跟着提了起来。 “而在这时,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说道此处,陶衡语气渐渐放缓,盯着萧雨澄静的双目道:“你所在的那间房子竟然突然爆碎,且威势极大,竟是将柴库德一并轰飞,从而令我有机会一举将他击杀。” 陶衡回想着柴库德死前那副惊恐的表情,对萧雨缓缓问道:“我想知道当时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陶衡的叙述,萧雨迅速将这些内容与自己脑中的那些记忆碎片衔接起来,让他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而当他听陶衡说道身为九阶强者的柴库德在破入自己的房中后被轰飞时,也是一脸的惊愕,而随后面对陶衡的问题,他脸上的惊愕又渐渐的化作了不解和迷茫? 因为萧雨确实不知道这一切,在他脑中响起一声炸雷后他便昏厥过去,所以现在他听到这些解释后才会惊愕、不解和迷茫。然而他的这些表情看着陶衡的眼中却并不是那么真实,虽然他澄静的双目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波动。 面对陶衡的这个问题,萧雨只是沉默。 半晌后,陶衡见萧雨没有回答,他转身在密室内踱了几步,看着悬挂在墙角的一盏长明灯,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有时候做事不要自己认为有把握便是真的能够做好,就如在一个夜晚,在一片树林中,我发现了个将风火双系修炼到六阶后期的少年,还震惊的发现他怀有一道神技烙印;而这个少年不甘被动,夜探我的居所,以至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在这之前,他只是利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混进了成天书院,想进入书院看守严密的后两层,寻找一些东西,但终是没有得手。” 陶衡的话语很缓慢,但这缓慢的话语却像阵阵的彻骨的寒流般穿过萧雨的心间,令他遍体生寒。 萧雨做这些事的时候,确实认为已经十分隐秘,但不想却被面前这位老人没有丝毫遗漏的全部知晓。 想着自己自从进入成天书院,生死便完全在这位老人的一念之间摇摆,背后不禁汗如泉涌。 没有理会萧雨的反应,陶衡继续道:“所以我希望,有些人有些事你应该记住,保持住你内心深处那一丝坚持,至少你以后做事要对得起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 “虽然我所做的这一切确实是因为我的私心,但你应该清楚,许多事情的本质往往就是这样,当你无力改变什么时,便只能顺从。” “所以在此我要警告你……”说着,陶衡的身躯缓缓的转向萧雨,此时他不再是那垂暮的老人,这一刻他震落了外表那些枯朽的伪装,展示着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 “就算有朝一日,你打破自身风火双系的至酷,步入那座无数武者一生都只能仰望的殿堂,你依然需要谨记这些,否则,帝国有能力将你抹杀。” 萧雨有些艰难承受着陶衡目光中的压力,听着他的警告,心中顿时翻了几番。 他当然清楚陶衡所说那座无数武者一生都只能仰望的殿堂所指是何,但又听到他说帝国有能力将他抹杀时,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又生出了些许自嘲。 他震惊的是,究竟是什么力量可以将那种存在的自己抹杀;而自嘲的则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了天空的一角,看来自己终究是太过渺小啊! 说完这些,陶衡一翻手,掌中出现了一柄乌黑的窄剑,正是当初他自萧雨手中夺来的那柄剑,将这柄剑立在墙边,陶衡没有再说什么,就此便要离开。 而恰在此时,石门开启,陶青青匆忙进入,当她看到已然醒来的萧雨时,憔悴的脸庞上微带惊喜,而转头间又看到了陶衡脸上渐渐收敛锋芒,脸上的惊喜又慢慢化作了担忧。 她知道陶衡一直都守在密室之外,而当她发现自己的爷爷不在时,便立即跑来密室,正看到这一幕。 见陶青青来,陶衡没有说什么,迈出石门离开了密室。 见此,陶青青方才松心稍许,她缓缓来到萧雨身前,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极是心疼的问道:“你……还好吗?” 萧雨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很好,真的很好,让你担心了。” 现在的萧雨确实很好,至少心情很好,因为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眼前的路清晰了很多,安全了很多。 …… …… 又过了几天,萧雨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夜晚,他与陶青青相互依偎着坐在屋顶上,吹着清冽的夜风,看着四周一簇簇明亮的灯火,沉默着,幸福着,享受着。 暮的,几声兴奋的尖啸声刺破了夜晚的寂静,黑暗的夜空中爆出了几团绚丽的花火,极亮彩光瞬间照亮了这片大地,让这里的的一切在黑暗中不停的闪现着自己的身影。 紧接着,夜空中绽放的花火越来越多,其间还夹杂有鞭炮声,有孩子们的欢笑声。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个夜晚,此时刚过午夜,正是旧年已去,新年刚至之时,萧雨听着下面杂乱喜庆的喧闹,闻着空气中飘荡的淡淡硫磺味,心中感慨良多。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但无论是陶青青的情感还是奥莱特的算计;又或是赛拉斯以及陶衡对他的态度,这些经历让他感觉如履薄冰但其中又有很多不愿舍弃。 不过这些都已随着那些花火的陨熄而逝去。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他隐隐的可以看到一丝光明,他知道自己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起点。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新的开始却并不意味着美好的开端。 成天帝都洪府内,洪坤看着地上的一具满是血洞的僵冷尸体,脸色愈发的惨白,像是体内抑制不住的冰寒在他脸上快要凝结成霜。 这是洪莫的尸体,是洪家仅有的两名八阶强者之一,如今洪坤能够坐上洪家族长的位置,和自己这一族系的两位八阶强者有着莫大的关系,而现在却死了一位,这不但令他族长的位置出现了危机,对于整个洪家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洪坤对面一位身着黑衣的老者对他怒斥道。 这是洪离,也是现在洪家唯一的一名八阶强者。 洪坤派人报复萧雨,族中没有几人知道,而现在族中先是数十位六阶七阶武者遭人暗杀,紧接着又迎来如此噩耗,这族中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同时也让他们想起了月余前洪坤的那些莫名举动。 面对洪离的逼问,洪坤只是沉默。 渐渐地,房中的温暖将地上洪莫的尸体一点点软化,一道道血水从尸体下缓缓流出,像一条条血色的蚯蚓般向四周爬去。 似是惧怕被这些蚯蚓噬咬要,洪坤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步,直到撞在了身后的书案上才停了下来。书案上的烛火被他撞倒掉落在地而熄灭,房中就此陷入了黑暗。 “咚咚咚……” 帝都夜空中无数新年的礼花爆响,无数团极亮的彩光在夜空中连成一团巨大的光云,将这片大地照得纤毫毕露。 阵阵彩光透过书房薄薄的窗纸映入,映出黑暗中洪坤那张惨白的脸,这一刻他饱满的脸庞上似乎又出现了那些细微的皱纹,他的暴戾也不知缩到了那里去。 此时他就像是一只躲在洞中避难的老鼠,虽然凄惨但却注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