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 第一章 喝茶 ??本书所有人名、地名、团体名称,皆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华天大学是一所国家重点的综合大学,在全国排名百位之内。所在的C市多山,饮茶之风甚盛,茶馆茶楼遍地,喝茶听书更是当地人主要的日常消遣。 谦益斋茶室离华天大学正门不远,却不同于一般的茶馆。此间并无说书唱曲的节目,只有清茶一杯,古琴一张,唯供二三知己清谈而已。所以来此喝茶的大都是一些较为传统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华天大学的退休老教授,更是这里的常客。偶尔有一些年轻男女来此附庸一下风雅,却总是奈不住这里的清静。 进得茶室,只见零星摆放着几个茶几,白烟袅袅,茶香四溢。四壁悬挂的几幅书画,绝不是批发市场十块钱包装裱的那种,不论梅竹,俱是墨痕清淡,并非俗物。 今天是周日,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离吃晚饭尚有些时候,茶室里坐着十几个人,大都三三两两,慢慢品茶,细声交谈。 西北角落里独自坐着一个年轻人,在桌上放了一本线装古书,边饮边读。只见他相貌清秀,戴着厚厚的眼镜,身上罩了一件大大的白衬衣,身形十分瘦削。 正在此时,从旁边茶座上站起一人,走到年轻人身旁,使劲儿鞠了一躬,道:“打扰了。” 年轻人一抬眼,见来人年纪不大,身材矮小,西服革履,并不相识。于是站起身抱拳还了一礼,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那人道:“我的名字叫山下实木,是华天大学的日本留学生,看见阁下在独自饮茶,希望和您聊聊。”他说中文倒也顺畅,只是语调十分生硬,听着好不刺耳。 那年轻人一听来人是日本人,眼中显出厌恶之色,便又坐下独自饮茶,不再理他。 山下实木仿佛并没看见对方的态度,便自己坐在那年轻人的对面,道:“阁下可知道茶道?” 那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耐,并不回答,仍然低头看书。 山下一见,脸露笑容,说道:“看你喝茶的样子,我想你一定并不十分了解,茶道本来是缘自你们中国,我们日本的茶道却把把它发挥到了极致,而你们中国现在的茶道这样粗糙。你们中国人的文化,反而由我们日本人发扬光大,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那年轻人头也不抬,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全当山下不存在。 山下脸上登时显现鄙夷之色,道:“中国有伟大的文化,可惜你们子孙并不珍惜,既然如此,就应由我们日本人来继承,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饮茶!你觉得呢?” 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十分放肆,茶室里的人都朝这边看来,个个面露怒色。 那年轻人这时慢慢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山下,斥道:“倭奴,也配与我论道!”说罢,站起身来拿书就朝外走。 山下也“腾”地站起身来,不住冷笑,茶室里便有旁观的人要出来喝斥。 正在这时,从里间走出一个中年人来,大约五十岁年纪,十分儒雅,一见那年轻人,连忙跑过来道:“哎呀,左羽,你来了怎么不告诉老哥哥一声。” 左羽见了来人,笑道:“老哥这样忙,我只来喝一杯茶便走的。对了,这卷《伯牙心法》我已看完了,原物奉还。”说罢把手中的书递给那中年人。 那人接过书,朝左羽身后看了一眼,道:“咦,山下,你也来了,你那个导师没来么?” 山下一见那人,连忙跑过来,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师叔好。” 原来出来这人叫做王谦儒,本是华天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导师,后来和他的师兄李康因为学术研究的事而交恶,那李康在学术上有些建树,他本人又有些手段,竟然混上了系主任的位子,从此处处打压王谦儒,王谦儒一气之下辞了工作,在学校附近开了这家茶室,从此不再受那闲气了。 李康挤走了王谦儒,心里高兴,平常带了自己的研究生跑来喝茶,王谦儒每见他来,便躲在后面不出,其实是厌看李康的臭脸,李康却以为王谦儒是退避三舍的意思,来得更加勤了。 山下正是这李康的留学研究生,跟他学习古文字学,近日作论文十分不顺,被导师臭骂一顿,心里好不憋屈,便跑出来喝茶散心,正好见了独自饮茶的左羽,面前只有一壶一杯,看来不谙茶道,又像是大一的新生,便跑过来找茬出气。 听见王谦儒问话,山下道:“今天我只是一个人来饮茶的。” 王谦儒对李康和山下,那是既讨厌屋子,也讨厌屋子上的乌鸦的。便不再理他,拉了左羽的手,道:“你来的正好,今天来了三位高人,我领你去见见。”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只听山下对左羽道:“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学习你们中国的茶道,师叔再见。” 王谦儒一听,看了一眼左羽,对山下道:“什么,你让他学习茶道?哈哈,笑死我了,你也配!”说罢拉着左羽向里面去了。 山下憋了个大红脸,看着王谦儒和左羽进去,才觉得四周的眼光有些杀气,不敢多待,赶忙夹了尾巴出门去了。 左羽跟着王谦儒朝茶室后面走,才发现这后面原来十分幽深,前几次来却不曾注意过。 两人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雅间,王谦儒敲了两下门,听得屋内人道“进来”,这才轻轻推开门。左羽见他动作十分恭敬,心知屋内之人定是大有来头,连忙凝气收神,看是什么样的高人。 第二章 华天三老仙 王谦儒推开门,左羽朝雅间内望去,见里面并不甚大,中间摆着一个茶几,围着茶几坐着三个老人,正笑呵呵的朝他看来。 他跟着王谦儒进了屋,王谦儒道:“三位老爷子,我给你们引见个人。”又扭头对左羽道:“这三位便是“华天三老仙”了。” 虽然左羽才考上华天大学中文系不久,但对“华天三老仙”的名头却是一进校门便听闻了。这三个老人都是华天大学的退休教授,在全国也是泰斗级的人物,每年国家因为这三个老人拨给华天的学术基金就不下千万。只是这三个老人年事太高,学校便拿他们当作神仙供起来了,所以人称“华天三老仙”。 这三个人分别是中文系的萧樾,历史系的吴不疑和哲学系的李明道,他们年纪相仿,脾气相投,学问相似,又都死了老伴儿,便整日价凑在一起玩耍,而萧樾老正是王谦儒和李康的导师,这谦益斋自然成了他们聚会的所在了。 王谦儒将左羽向三老一一引见,左羽分别了见礼,三个老人也都抱拳还礼,并不自恃身份,倨傲于人。 左羽随王谦儒坐下,为四人布茶,动作行云流水。三个人老人便问左羽的来历,王谦儒一一说了。 原来左羽是华天大学中文系大一的学生,一次见到这谦益斋茶室十分幽静,便进来喝茶,忽然看见茶室里摆着一张古琴,坐下弹了一曲,正巧王谦儒也喜好此道,两人便攀谈起来。一谈之下,王谦儒大惊失色,全没想到一个大一新生竟然满腹经纶,万卷在胸,上到经传文章,下到杂记野史,记诵如流,如数家珍,这才和他结下了往年之交,左羽半年来到这里喝茶全是免费的,只是偶尔抚上一曲。 王谦儒把左羽夸了个金光灿灿,不知道的还以为左羽是他未过门的女婿。吴不疑与李明道见他说的天花乱坠,心中有些不以为然,都想:少年人怎可这样吹捧?看他年纪不大,纵然有些才华,终究有限,这样恐怕于他将来发展大大不利。 萧樾却知自己这学生说话做事很有分寸,平生又极少佩服别人,既然能得他如此看重,这少年人只怕不简单呐。 三个老人对左羽越看越好奇,便轮流发问,开始还只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到后来越问越偏,越问越深,左羽心知是考较自己,一一作答,始终从容不迫,谈吐斯文。 三个老人听左羽言辞隽永,记诵广博,有时见解新奇,都是闻所未闻,对自己的研究竟然还有补益,越问越是心奇,越来越是心惊,到后来三人都是眼冒金光,仿佛检到了宝贝。 王谦儒见左羽如此露脸,自己也交人不差,心下十分欢喜。但见三个老人没完没了,连忙倒茶解围。 萧樾听说左羽也是华天的学生,而且还是中文系的,便道:“小兄弟,你可知我们三个老家伙还有个名号吗?” 左羽也不避讳,笑道:“可是‘华天三老怪’吗?” 三个老人听了,一齐拍手大笑。 这三个老人学问渊博,个性十足,旁人见了却都道他们脾气古怪,在外面尊称他们作“老仙”,私下里却叫作“老怪”。 吴不疑一年四季一身灰布长衫,如今年轻人何等时尚,尤其是大学里校园里面,简直就是时装展览秀现场,他老人家在校园里一走,岂有不古怪的道理,所以他便得了一个“长袍怪”的雅号。 明道老满口没牙,所以叫作“没牙怪”,其实他们三个人嘴里的牙加在一起,也不过十颗。前些年李明道嘴里还有一颗牙,不能吃东西,反而碍事,人人劝他拔了换作假牙,他却不肯,说道:“满口的牙齿都离我而去,只有他对我忠贞不二,我岂能负他。”后来在一次讲座中,说话过于用力,把那颗牙齿喷了出来,打在坐在的第一排副校长的脸上,一时传为笑谈。 萧樾老最是厉害,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是硬木所制,颇有分量,早晨的时候,出去晨读的学生经常见这位老爷子在草坪上,拿着拐棍儿舞来舞去。后来有人传说曾见他从那拐棍儿里抽出过一把宝剑来,那萧樾老其实是一位剑侠云云。所以便称他作“拐杖怪”。 吴不疑道:“正是,我们三个便是老怪物了,这世上又哪有神仙?” 李明道研究了一辈子道教,少年时十分笃信,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道士,后来广抄道经,才有今日的成就,听吴不疑这样说法,便道:“你怎知世上没有神仙?” 吴不疑道:“我倒忘了,你就是给神仙修家谱的。” 萧樾道:“所谓将相神仙也要凡人作,你们不曾读《蜀山剑侠传》吗?” 那两人一听俱都来了精神,只见萧樾喝了一口茶,便开始讲了起来,说道精彩处,唾沫横飞,拐杖不住的点地,笃笃作响。 说道后来,他口也干了,拿起茶杯喘了口气,喝茶不说了。 吴不疑道:“可惜那都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 萧樾放下茶杯,道:“那种种法宝、妖怪,我们都不曾见过,但剑仙我却遇见过的。” 李明道说道:“怪了,我学了一辈子神仙,连神仙的影子也没见过,你这老家伙何时见得,怎不曾听你说起过?” 萧樾眯起眼睛,抬头沉吟道:“到现在怕也有六十多年了。” 在座另外四人见他说得认真,都是侧耳倾听。 第三章 往事 只听萧樾道:“当年我才不到三十岁,发表了一篇《文字发微》,被当时北平中央大学的校长蔡先生相中了,便写信邀我去任教。我当时十分激动,连夜收拾行囊,便向北平出发。” “我老家在山东,离北平也不算远,只是当时火车被军阀征用了,我便学那古人的模样,买了一头小驴,一人上路。当时我也是忒大胆了些,山东地面是惯出土匪的,我刚刚走了一日,便遇见了一伙强人,那些土匪见了我,你们猜要干什么?” 吴不疑道:“自然是留下买路财了,然后再问你是吃馄饨还是板刀面。” 萧樾笑道:“不然,那些土匪见我是读书人,识文断字,硬要把我拉上山,作他们的军师。” 李明道笑道:“还好你是男的,要不然定然是做了压寨夫人了。” 在座众人一起大笑。 萧樾道:“我人单力薄,没有办法,便和他们上了山。那个大王待我十分客气,手下的人也都很尊敬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过是一伙流民,连年战乱,没了生计,这才落草。于是乎我便在那山上作了几日的响马。” “起初我心里十分委屈,后来看这些山贼虽然也是拦路抢劫,却不伤害人命,遇见穷苦人,往往还要救济,颇有古侠义之风,对他们也亲近起来了。我在山上住了一个月,为他们管理账目,说是军师,实则是账房先生,无拘无束,倒也逍遥快乐。可是我心里总是念着蔡先生的约邀,怕去得晚了,有负他知遇之情,便和那大王说起,那大王十分通情达理,听我说了,说不敢耽误我的前程,让我在山上住一晚,明日便送我下山。” “我听了十分高兴,便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天亮下山。哪知睡到半夜,听见外面人声嘈杂,那大王突然进了我的屋子,把我从床上拽起,拉着我到了柴房,让我躲在水缸里,嘱咐我千万不可出来。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那大王来不及多说便匆匆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我偷偷从缸里探出头,见门缝外红彤彤的一片,原来是着了火,又听见有枪声,喊杀声,惨叫声,我吓得不敢出来。又过了一会儿,那柴房的门被踹开了,近来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把我从水缸里提出来,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山寨上的账房,那两个人哈哈大笑,便问我山上的钱财在哪,我说我也不知,那两个人便把我从柴房里拖了出去见他们的首领,我出来一看,原来的那些弟兄全都死了,山寨也给烧了,我这才知道是有另一伙强盗看中了这个地盘,跑来火并的。” “那首领可不似先前那个大王良善,便要把我杀了。我只道这一次难逃一死了,哪知就在这时,突然从天上落下了一个人来。” 吴不疑奇道:“你莫不是吓昏了头,人怎么能够从天而降?” 萧樾道:“这你就希奇,后面还有更希奇的呢。那人从天上降下来,指着那个首领道:‘孽畜,我前日放你一马,怎么又行凶害人,今日饶你不得了。’那个首领见了那人,十分害怕,转身就跑,那人只一抬手,就见一道白光直射向那个首领,那首领躲闪不及,脑袋被削了下来,白光又回到那人手里,你们猜是什么?” 吴不疑道:“定是一把飞剑了,估计那个贼首领也是个妖怪。” 萧樾拍案大惊:“你怎么知道?” 吴不疑摇了摇头,叹道:“完了,你这老家伙真是魔障了,叫你少看那些书,你偏不听,现在怕是再难好了。” 萧樾道:“你道我说笑话吗?若不是亲身经历,便打死我也不信这世上真有剑仙,这件事我藏在心里几十年,不曾对人说起,就是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 李明道却是听着有些趣味,道:“那剑仙什么模样?” 萧樾道:“那个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灰布长衫,从表面上看,却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出,倒像一位村学究。” 左羽一直喝茶听他们闲聊,并不插话,这时听见萧樾一说,心里突然一动。 王谦儒听自己老师还有这样奇遇,心里将信将疑,但看他表情严肃,不像是说笑,便问:“老师,后来怎样?” 萧樾喝了口茶道:“我当时吓得傻了,其他的贼寇也都四散奔逃,那人并不追赶,反倒走到我跟前,问了我的来历,我一一说了。他说此去北平十分凶险,不如送我一程,我想想方才的险情,死里逃生,又有这样的奇遇,心中又惊又喜,便谢了那人,也不收拾东西,与他同行。” “那人叫我闭了眼睛,不可睁开,我依言照做。不多时只听得耳旁风声嗖嗖直响,我也不敢睁开眼来看,约有一盏茶的工夫,耳边的风声小了,那人叫我睁开眼睛,我揉眼一看,见前面高高的城墙,却是北平城到了。” “我问那人的名姓,那人却不告诉我,只说和蔡先生曾有一面之缘,如今见了我,理应相助。后来他上下打量我,说道:‘奇哉,你与我的后人还有些缘法,今日救你,却是该有的定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对我说:‘你将此符贴身藏好,可保你度过一劫。’说完便飘然而去了,我想留却留不住,只得等到天亮开了城门,才进得城去。” 吴不疑道:“你说你研究了一辈子文字学有什么意思,不写小说可真是可惜了。” 萧樾道:“你不信也由你,我却又证据在此。”说着从怀里左掏右掏,掏了半日,掏出一张符纸,打开来向在座的人展示。那黄纸上用朱砂弯弯曲曲画了不知什么符号。李明道却是内行,一见就知道是正宗的玄门符箓,但这道符是什么意思,却看不出了。 几人仔细看那灵符,吴不疑道:“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却听左羽“哎呀”了一声,众人不知他出了什么事,都转头朝他看去。 第四章 故人之后 几个人听萧樾说得有模有样,都仔细瞧那灵符上的符号,看看有什么古怪。若换作一般的人,只怕听了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早就嗤之以鼻,要么当作笑话了,只是这几个人都是饱学之士,都不是没见过古怪的人,况且萧樾老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所以大家倒有三、四分信了。 那李明道眼神不佳,从怀里掏出了放大镜,正凑过头去,却听得左羽“哎呀”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几个人扭头看左羽,只见他神色黯然,指着那灵符说不出话来。萧樾不知这年轻人怎么了,十分担心,连忙问到:“小兄弟,你怎么了。” 左羽道:“萧老,可否把这符給我看看。” 萧樾道:“好。”将符递了过去。 左羽接过符纸,看了又看,眼睛里有些红了。萧樾心一激灵,问道:“小兄弟,你……莫非你认得这符?” 左羽道:“萧老当年碰见那人,可是少了一只手臂的吗?” 萧樾大惊,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正是。你,你……” 左羽也站起身来,道:“那人正是我的爷爷。” 萧樾一晃一晃走过来,抓住了左羽的手,十分激动,道:“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救命恩人,并没忘记他的话,时时寻访他的后人,可惜十几年,几十年都没有消息,总道是缘分没到,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叫我遇见了。” 左羽方才听他讲述往事,心里就已有了些怀疑,待到看见那道符,便认定了是出自他爷爷的手笔了。他怕萧樾年纪大了,激不得这个动,连忙扶着他坐下。 这件事对萧樾一生的人生态度,处事方略,乃至治学方法都起到了极大的影响,也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他也曾经和他妻子说起,他妻子却笑笑不答,搞得他只得藏在心里,再不和人说了。今天竟然真的遇见了恩人之后,怎能让他不激动呢?他稳了稳心神,喝了一杯茶,对左羽道:“你爷爷还好吗?” 左羽道:“我爷爷已经没了。” 众人俱都“啊”了一声,尤其是萧樾,道:“什么,没了,你说的是不是飞升了?”以他的想法,既然剑仙是有的,那飞升之事自然也是真的了。 左羽摇头苦笑,道:“爷爷曾对我说,确实有飞升的事,但他却没能做到,就如常人一样,尘归尘,土归土了。” 萧樾便问他这些年如何生活,左羽道:“我自幼便没有父母,只和爷爷一起生活,小时候我们白天便出去拣些废纸卖,晚上回来爷爷便教我读书。到了十六岁,爷爷身子突然便不行了,没过几日就走了,我才知道,他并非是我亲爷爷,我是从垃圾堆里拣来的。” 众人听了他身世可怜,都是摇头慨叹。 萧樾道:“我这位恩人到底尊姓大名,有这样通天彻底的本事,生活怎么会如此清苦?” 左羽道:“我爷爷名叫左异侠。他说不管道法多高,道力多深,如果没有一颗坚忍清静的道心,又有什么用,到时候迟早要成魔成妖。世间最害人的莫过于富贵享乐,所以爷爷让我从小体味生活的艰辛,正是锻炼我的道心。” 几人听了,都觉得这左异侠真是一位得道的高人。 又听左羽续道:“爷爷走了之后,给我留下一些钱,我找了一些课本来读,今年才考了华天大学。” 李明道见左羽神情悲伤,连忙出来开解,道:“他这道符,看来是真的了,我也对此有些研究,却不知这符是什么意思。” 萧樾道:“这道符可是个宝贝,当年中央大学被鬼子占了,叫我作中文系的系主任,哦,伪系主任,我不干,一个人跑了出来,鬼子就四处抓我,我见躲不过了,就干脆坐在家里等着他们来抓,哪知两个鬼子进了我的屋子,明明见我大摇大摆坐在那里,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便出去了,我这才一路跑回了山东,事后想想,定是这道灵符的缘故了。” 吴不疑道:“听你说的这也太神奇了,刚好正主在此,一问便知。” 左羽一笑,道:“这确实是一道隐身符,只是萧老没有修为,所以只得用了一次,以后就不灵了。” 吴不疑道:“我没亲眼见到,终究是不信的。” 萧樾道:“小兄弟,你一定学了你爷爷的本事,也是一位剑仙了,便使些仙家手段,叫这老家伙见识见识。” 左羽道:“爷爷说这个时代,道法什么的已然用不上了,是以只教我一些皮毛罢了,骗骗人还可以。” 李明道连忙道:“小兄弟不要客气,枉我学了一辈子神仙,也没见过什么神仙法术,你就骗我一骗好了。” 左羽道:“好吧,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玄门法术,只是一个障眼法,我试试看吧。” 说着把那符纸放在桌上,用手指在杯里沾了茶水,把那朱砂画的符号又描了一遍,拿在手里看了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门关严实了,转身面对那四人,左手掐了个手印,在眼前画了个圈,右手把那道灵符在空中一抖,只见他整个人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最后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 吴不疑惊得杯子落在桌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其余几人也都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奇怪的事。 不多时,只听“啪”的一声,左羽显出身形,回到座位坐下,将符递还给了萧樾。那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李明道连连赞叹:“果然是仙家好手段!古人不我欺也。”那几人也都拍案称奇。 只听左羽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坚持不了多久,要是真正的隐身法术,便可坚持几个小时也关系了。” 吴不疑道:“原来书上写的种种神奇法术真是有的,亏我读了一辈子书,真正是孤陋寡闻了。” 李明道笑道:“见骆驼,称马肿背,便是说你。” 吴不疑道:“惭愧惭愧。” 王谦儒担心问道:“左老弟,这法术若是被坏人学去,那天下岂不乱了?” 左羽道:“这个不需担心,凡是正宗玄门法术,都是匪人勿传,况且若非生具仙骨,是不可以学习这等法术的,纵有奸邪之徒学了一招半式,自有师门管他。” 王谦儒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左羽道:“说起来我只是一个散修,咱们中华大地,奇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我既不愿叫世俗之人视我为异类,也不愿招惹那些名门大派,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还望四位前辈替我保密。” 众人听了,都说理当如此,萧樾道:“小兄弟,不知左老先生仙去时是多大年纪?” 左羽道:“我也曾问过爷爷的年纪,可是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他曾对我说过,凡修道之人,每过了百年便须洗髓伐毛,他老人家已经三洗髓、三伐毛了。” 李明道道:“道经上确有此说,他老人家竟然可以忘年去岁,真是高人风范啊!” 萧樾道:“小兄弟,如此说来左老先生已是半仙之体了,让我占你个便宜,咱们以后便平辈论交如何?” 左羽连忙起身摇手道:“小子何德何能,万万使不得的。” 吴不疑道:“有何使不得,按你爷爷的辈分,说你是我们的长辈也不过分,平辈论交还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呢。”李明道也是拍手称好。萧樾对王谦儒道:“谦儒,快叫师叔。” 王谦儒心想:“我招谁了,怎么平白无故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师叔。”他从来最听老师的话,况且对左羽的学识当真有些佩服,当即抱拳笑着喊了一声:“小师叔。”在师叔前面加了一个“小”字,心里找回来一些平衡。左羽站在那红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三个老头都是拍手大笑。 几人喝了一会儿茶,将近晚饭时候了,吴不疑眯着眼睛朝那两个老头看看,那两人当即会意,萧樾道:“谦儒,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些酒食吧,今天我们便在你这吃。” 王谦儒一听要他准备酒食,脸上登时显出为难之色。 第五章 邂逅 三个老人要王谦儒准备酒食,这可要了王谦儒的命了。谁不知这三个老头都是出了名的酒鬼,原来家里各有个老太太管着还好些,三个老头也常聚在一起,跑出去偷偷喝。现在那是天也不怕,地也不怕了。可是三个老头年时都已高了,加在一块也跟左羽他爷爷差不多,其中最年轻的是李明道,今年七十三了,多吉利的数字啊! 每次三人开始都是说好只喝一点,三杯下肚,就谁也拦不住了。王谦儒曾劝他们喝点低度酒,哪知三个老头一齐摇头。 那李明道早年出洋留学,高度洋酒都是拿盆喝,现在老了,也还是好这口儿。吴不疑老家是绍兴,烫好的黄酒那是最爱的,不喝个一壶半斤,那是绝不回家。 三人之中也就萧樾老还好些,专喝白干,六十三度那种。 这三个老头都是华天大学的宝贝,去年萧樾在第一教楼作讲座,讲完了之后从楼里出来下台阶时,还差三个台阶,老头“噌”地伸腿一蹦,落在地上,扶着拐棍儿晃了两晃才站稳,这一下直把旁边陪同的办公室主任吓了个半死,回去之后被校长好一顿数落,差点就停薪留职。 王谦儒心想,这要是真让这仨老人喝出点什么来,华天校长还不来活剥了我,便装糊涂道:“三位老师,我这就叫他们去备饭,您们今天想吃什么?” 吴不疑道:“吃什么倒不重要,酒是不可少的。” 王谦儒哭着脸道:“要不酒就免了吧。” 萧樾道:“怎么,舍不得啊,你这儿不让喝,我们到别处去喝。”说着就起身要走。 王谦儒一见急了,这要是在别处喝了,自己一眼看不见,可怎么好,还不如让他们在这喝,自己也好照应,连忙道:“让喝让喝,咱可说好了,只许喝一点。”三个老头这才乐了。王谦儒摇头出去准备酒饭。 左羽道:“三位老爷子,这酒是不可多喝的,不但酒不可多喝,茶也不可多饮,对身体不好。” 萧樾道:“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只是这把年纪了,又还能喝上几口。” 左羽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三粒红色丹丸,递给三人道:“这是醒酒丹,以前炼着玩的,我用不着,三位饮前服下,喝醉了也不难受。” 三个老头一见这东西,简直是看见了宝贝,各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只觉一股清甜的感觉在嘴里散开,十分舒服。李明道也略知炼制丹药之法,只是没亲身实践过罢了,便向左羽询问丹方,左羽也不藏私,告诉他其实这是废丹,是炼解毒丹没炼成,炼成了这个解酒丹,吴不疑笑道:“幸亏没炼成,这可比什么解毒丹有用多了。” 不多时王谦儒回来,撤了茶桌,换了饭桌,摆上几个菜肴,极不情愿的开了一瓶酒,给三个老先生,连同自己这位新鲜出炉的小师叔满上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萧樾也不谦让,举起杯子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连连摇摇头说道:“不对,不对啊……” 王谦儒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可是一两半的酒盅,老爷子可是够猛地。那两个老头也都喝了一口,面露惊异,问道:“这是什么酒,怎么这样好喝?” 王谦儒道:“就是你们常喝的白干啊。”他也常喝这酒,听见他们这样说,自己也喝了一口,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萧樾又自斟了一杯喝了,恍然道:“定是那灵丹的作用了。” 原来那解酒丹在人的肝脏里形成保护,酒的辛烈便减缓了许多,所以三个老头喝酒来,自然觉得比常日香甜了许多。 三个老头今日结识了左羽这样一个少年俊秀,本就万分高兴,尤其是萧樾了却了几十年的夙愿,这一下更刹不住了,一杯接一杯,三杯下肚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这三人不愧是泰斗级的人物,肚囊当真宽绰,三人滔滔不绝,恨不得把平生的学问都倒出来给左羽听,左羽只听得时而痴痴发愣,时而拍案叫绝,也是不停往肚里倒酒,王谦儒在一旁拦也拦不住,眼见一瓶白干喝了一个干净,连忙站起来道:“我出去买酒。”萧樾一听,心道:“今天这小子怎么学乖了?” 四个人边吃边谈,左羽往日都是自己读书,他本来性格内向,加上小时候的经历,变得有些孤僻,今日见了这三个老人却是一见如故,感觉十分亲切,把平生所学也是尽情倾倒,只听得三个老先生不住击节。 不多时王谦儒从外面回来,却是两手空空。萧樾正要发问,却见从王谦儒身后闪出一个女孩,心里连叫不好:我说他怎么这样积极,原来是搬救兵去了。 那女孩留着长发,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一张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容颜俏丽。只见她甜甜一笑,道:“三位爷爷好。” 吴不疑一见,笑道:“倩倩来了,快过来坐。” 左羽回头一看,心道:“怎么是她?” 萧樾道:“谦儒,就知道你小子去搬救兵,却总把你女儿搬出来。” 王谦儒挠头道:“我出门刚好碰见的。” 萧樾“哼”了一声,道:“还真巧啊,倒像小说里写的一样。” 那女孩道:“我妈见我爸爸总不回家吃饭,这才打电话叫我过来看看。”说着一眼看见了左羽,道:“你,你不是那个……那个什么羽?” 左羽道:“你好,我就是那个……那个什么羽。” 王谦儒道:“你们认识?嘿,我倒糊涂了,你们都是中文系的,怎么会不认识。” 左羽和那女孩同在一个班里,只是左羽在班里十分低调,下了课夹了书就往外跑,加上中文系四个班一起上课,是以上了几个月的课,系里倒有许多人不认识他,可他却知这女孩正是中文系的系花王雅倩是也,却没想到她是王谦儒的女儿。 王谦儒与王雅倩也坐下来,又与左羽相互介绍了一番,几个老人听见王雅倩说左羽在班里那低调的态度,觉得年轻人能如此真是不简单,心里对他更是看重。 王雅倩笑道:“左羽,你知不知道女生们叫你什么?” 左羽道:“叫什么?” 王雅倩低头朝左羽脚上看了一眼,抿嘴笑道:“布鞋怪。” 原来年轻人脚上的时尚却比脑袋上的更甚,各种鞋履千奇百怪,五光十色,左羽却一直穿着一双布鞋,上面都是浮土,这本来也没什么希奇,但在大学这个环境里,却成了另类。 左羽道:“我招你们了,没事拿我消遣。” 王雅倩一瘪小嘴,道:“只许你们男生整日评什么校花、系花的排行吗?” 左羽无语。 萧樾拍手道:“这可好了,‘华天三老怪’如今变作‘华天四老怪’了!” 王雅倩道:“爷爷,什么‘四老怪’。”萧樾几人算起来是她的师爷、师叔祖,只是三个老人自幼便她疼她,于是王雅倩便称他们作爷爷。 吴不疑道:“长袍怪、没牙怪、拐杖怪,加上布鞋怪,岂不是‘四老怪’了吗?” 王雅倩笑道:“只是这个布鞋怪却不老,只算做一只小怪。” 王谦儒道:“怎么小了,你老爹我都要喊他做师叔,你该喊他什么?” 王雅倩睁大眼睛,道:“什么什么?” 李明道笑道:“我们三个老家伙和他平辈论交,他自然是你师叔祖了,或者你像喊我们一样也行。” 王雅倩看看左羽,只见左羽正憋着笑看着她,连连跺脚道:“我不干,他还是我同班同学,怎么能大我两辈,那我在班里不是没辈了,我不干。”说罢嘟起了小嘴。 三个老人见她撒娇,都是开怀大笑,左羽见她形态可爱,也是有些出神。 只听吴不疑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可惜……” 萧樾连忙问道:“可惜什么?” ~~~~~~~~~~~~~~~~~~~~~~~~~~~~~~~~~~~~~~~~~~~~~~~~~~~~~~~ 谢谢您的支持,后面更精彩 第六章 护花 吴不疑看了一眼左羽,又看了一眼王雅倩,眯眼笑道:“可惜差了辈分了。” 萧樾和李明道一听就知其中意思,笑得更是厉害。王谦儒一听,也看了一眼左羽,眼中大有深意。左羽冰雪聪明,哪能不知其中意思,轻轻咳唾一声,低头吃菜。 王雅倩看他们几个人的情态,“刷”地脸就红了,嗔道:“吴爷爷最不老实,以后你们喝酒别想瞒我。” 每次王谦儒拦不住三个老头喝酒,就把女儿搬出来,倒也管用。 萧樾一听“喝酒”两字,连忙道:“倒忘了大事,谦儒,快去买酒。” 王雅倩脸皮发红,正想躲开,忙到:“我去买。”说着跑转身出去。 这一晚上五人说说笑笑,十分尽兴,三个老头喝了两瓶白干,倒也并没什么事。看看天色不早,王谦儒便和左羽、王雅倩送那三人回家,三个老头拉了左羽的手,嚷着叫他去认门,好在三人都住在华天大学里,离着又不远,便把他们一个个送到家里才放心。离别之际,三个老头还一再嘱咐左羽一定来家里玩,左羽一一答应。 王谦儒家也在华天大学附近,对左羽道:“那个,呵呵,小师叔,你帮我送送倩倩吧。”左羽道:“好的。” 王雅倩却撅着嘴道:“谁要他送。” 王谦儒笑笑,转身走了。 中文系男女生的宿舍是紧挨着的,便是左羽不送,两人也是同路。王雅倩和左羽两人并肩朝宿舍楼走去,此时正是晚上九点,夜色蒙蒙,时节虽已近深秋,南方的天气却并不寒冷,校园路边点起了葵灯,路上散漫着淡淡的白光,分不清是月色还是灯光。一对对年轻恋人纷纷出来散步,也有上完晚自习从图书馆和教室出来的,虽然行人不断,校园里却十分宁静。 王雅倩看看走过去的一对一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偷眼看了一眼左羽,只见他倒背了双手,迈着四方步,心不在焉的朝路旁看着。王雅倩慢慢低下了头,拽着手指,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得身后一声刺耳的喇叭响起,摩托车的马达声转眼之间就到了左羽和王雅倩的身后,几乎就要撞上两人,旁边过路的学生眼见惨剧就要发生,都是惊得“啊”的一声大叫。 左羽以耳当目,伸手一把揽住了王雅倩的纤腰,向道旁一纵,那摩托车几乎擦着两人“蹭”地飞过去了,在前面四五米空地上猛地捏轧,把车尾一甩,正对着左羽两人停住。 左右路过的学生见这人开车横冲直闯,有个男生便要出言指责,待那骑摩托的人摘下头盔,旁边的人连忙一拉要说话的男生,道:“别出声,这家伙咱惹不起。”那男生十分有正义感,问道:“这是谁,这样霸道?”那人小声道:“你连他都不知道,大一的吧你,他是副校长的外甥,叫做欧阳德,绰号小霸王的便是。”那男生一听,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此时左羽扶着王雅倩站定了身形,见那欧阳德一头卷发,染作半黄半黑,抱着头盔朝他二人走来。 王雅倩惊魂未定,伸手拍了拍胸口,才发现左羽的手还揽在自己腰上,低头轻轻用手一拨。左羽也发现了不妥,连忙缩回了手。 那欧阳德走到两人面前,笑道:“这不是王大小姐吗,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泡上了?” 王雅倩冷了面孔道:“要你管,滚开!” 欧阳德看了左羽一眼,见他相貌平平,衣着普通,立即眼露轻蔑,道:“这是什么东西?” 左羽一皱眉,并不搭话,右手在背后不由得一动,连忙用左手紧紧抓住。欧阳德见他不搭话,以为是他怕了自己,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左羽。他可不知,只刚才这一番,已在鬼门关挂了一号了。 欧阳德对王雅倩道:“王小姐,我给你写的信可收到了吗?”王雅倩转过头去不理他。欧阳德讨了个没趣,又转头对着左羽,斜着大胯道:“你也配和王大美女在一起吗?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左羽一声冷笑,心念一转,伸手搂住王雅倩的肩膀,看也不看欧阳德,一直朝前走了,直气得欧阳德在后面大骂,只是左右人多,不便发作。 王雅倩没料到他来这一手,心里一阵乱跳,但自然而然地就和他走了,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两人用这个状态走了一会儿,后面欧阳德的狂吠声听不见了,左羽这才把手从王雅倩的肩膀上放下,又背到身后,脸上还是那幅表情。 王雅倩道:“还不都是你们男生排了什么校花榜,这家伙便复印了许多恶心的情书,上榜的女生人手一份。” 左羽轻轻“嗯”了一声,并没说话。王雅倩见他如此,又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说完这话,连她自己都奇怪:“我跟他解释什么。”想到此处心里一跳,脸上一红,生怕左羽借题发挥,偷偷朝他看去,哪知左羽仍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剩下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是默默不语,眼见到了男生宿舍门口,左羽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走,也不理王雅倩。 王雅倩突然觉得心里十分委屈,在后面叫道:“喂,你别走!” 左羽转过身笑道:“还有什么事?” 王雅倩支吾道:“我,你……我爸爸叫你送我回去的。” 左羽道:“宿舍不就在旁边?” 王雅倩道:“你答应了人家怎么能不做到,所谓‘为人谋而不忠乎?’” 左羽歪着脑袋想一想,笑道:“好吧。” 王雅倩这才笑了,和左羽并肩朝女生宿舍走去。 第七章 透风 左羽和王雅倩走了五十来步,就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口,那门口挂了一块“男生止步”的大牌子,那大牌子下面还有一块小牌子,写的是“男生与狗不得入内”,左羽见了,摇头苦笑道:“好了,我是进不去的了。” 王雅倩笑道:“你不敢?” 左羽一指宿舍门口,道:“你不见传达室那大娘的眼睛要杀人了吗?”说罢转身走了。 王雅倩看着左羽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耍什么酷,哼!”说着皱了皱鼻子,转身朝宿舍楼里走去。 却说左羽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宿舍,刚一进屋,从右边上铺蹭地飞下一人,绕过左羽,把脑袋伸出门外,左右张望了半天,“砰”的一声把门关严,上了插销。此时从其他床铺里也出来了两个人,过来把左羽围了个严实。一只大手把左羽按在凳子上,那人低声道:“老二,回来啦。” 这屋里一共住了五人,按年纪排了,老大是常军,老二就是左羽,老三叫邹杰,家里十分有钱,本来要考华天大学的经济系,哪知阴差阳错进了中文系。老四叫郝俊,生长在江南水乡,人长的比女生还秀气,说话十分腼腆。老五叫司马明,一入学校就进了学生会,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不在寝室住。 那说话的人正是这屋里的老大常军,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自己却因为身高不够,不能入伍,后来一发奋,考了华天大学中文系。 左羽道:“啊,回来了。”不知这几个人要干什么。却见那三个人朝着左羽发出一阵阵奸笑,笑得左羽心里发毛。 只见邹杰从后面跳过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摇头撇嘴道:“没看出来,没看出来,你们看出来了吗?” 郝俊笑道:“我也没看出来。” 左羽道:“没看出来什么?我脸上长了花吗,是牡丹花还是月季花?” 郝俊道:“我看是玫瑰花。” 常军道:“你小子脸上没长花,肠子里却长了,平日见你不言不语,没想到这么快,好手段啊!” 左羽纳闷道:“你们说什么?” 邹杰道:“哼,你休要瞒我们,今天有人看见你和系花王雅倩走在一起,还搂搂抱抱的,是不是有这事?” 左羽一听,心想:“这是谁的舌头,真是好长。” 郝俊道:“那王雅倩在校花排名榜上可是排名第三,真不知你是怎么泡到的。” 左羽道:“我今天到他爹的茶室喝茶,才碰见她的。” 邹杰道:“哦,原来是去见老丈人,有意思,哥儿几个学着点。” 常军一拍脑袋,道:“怪不得你这么爱往那茶室跑,敢情泡茶是假,泡妞是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郝俊道:“二哥,以后你出门要小心了,不知多少男生怀里藏着刀要砍你呢。” 邹杰道:“你倒说说你是怎么泡……” 左羽见他们越说越不象话,猛地起身,分开三人,道:“泡、泡、泡你个死人头,我泡方便面吃,你们泡不泡?” 那三人一阵哄笑,又围了过来。 几人玩耍多时,到了十二点过了,才纷纷上chuang,关了大灯,又聊了些无聊话题,不过是哪个女生有望上校花榜,哪个教学楼有鬼之类,左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不多时便耳听得鼾声四起。 左羽摒息凝神,反观内视,见自己的内丹倒有乒乓球大小,色呈乳白,内中似有液体流动,知道自己还在地品十阶上徘徊,若无奇遇,不知要多久才能突破地品,上达天品。那天品又有十三阶,突破了天品十三阶,才能飞升成神,现在想来真是十分遥远。可惜爷爷左异侠已到了天品七阶,却不能突破生死大限。 却不知每千年里能突破天品的人绝不超过十人,他现在的修为在这人世间已经少有人能匹敌了。当然,除了那几个大宗师、老怪物以外。 左羽所练的是《万法归宗》上的正宗无上玄门道法,这书在世间广有流传,却只是一些邪法歪术,伪托其名。而左异侠留下的这一本,却是传自三国时期的神人左慈左元放,所载修力、术法、符箓,乃至炼器、布阵种种,尽皆齐备,可谓是玄门法术的纲领,海内孤本,玄门秘宝。 左羽不多时便入了静,运了九个小周天,三个大周天,内丹充盈了许多。以左羽现在的修为,修行就如睡觉一般,并不需多用力气。过了丑时,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已然反转,也过了练功的好时候,左羽从入定中醒来,觉得精神充沛,张开两眸,炯炯放光。 左羽披了衣服,轻轻下了床,听听屋中人的呼吸匀整,知道都已睡熟,便一个人出了屋子,走到二楼的阳台,看看四下无人,只有秋跫轻吟,便念动口诀,开启了“袖里乾坤”,从中间唤出自己的飞剑“星奴”,向天上一抛,纵身一跃,踏上飞剑,一道白光向夜空之中飞去。 左羽想想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倒也有趣,又想想王雅倩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恍惚,连忙吸了一口气,只觉十分清爽,心怀大畅。他前脚一压,把剑头轻轻按低,飞剑从云中下来,在华天校园上空盘旋,鸟瞰校园的夜景。 这时的校园像披了黑纱的睡美人,秋风吹得整片的乔木“刷刷”作响,淡淡的灯光流淌在寂寞的小路上,好不安详宁静。 左羽放慢了御剑速度,站在剑上,背着双手,慢慢浏览。此时校园里寂静无人,经过第一理科教学楼的时候,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不由得他打了一个冷战,定睛向那教学楼看去,只觉得阴风阵阵,有一间教室灯光一闪一闪,好不古怪。 左羽心中惊讶:“莫非真的有鬼?” 第八章 遇鬼 左羽飞到第一理科教学楼的上空,觉得楼里有古怪,便按下了飞剑,落在理科教学楼的楼顶。 这第一理科教学楼倒有二十层高,建筑呈斜三角形,看上去颇有质感,里面也是一整套现代化的设备,使用了中央电脑控制系统。比起中文系用的那个木头楼梯“嘎嘎”直响的文科第二教学楼来,可真是天差地别了。中文系的系主任几次和学校交涉,想要换一个教学地点,学校领导也有说法:“中文系嘛,就是要在这样的楼里读,才有感觉。” 左羽站在楼顶,看这楼当真好高,风头吹得他那大大的白衬衣不住飘荡。他梳顺了头发,倒提飞剑,从楼顶朝下面走去。 左羽记得那灯光闪烁之处在十三层,但又怕楼中还有其他鬼怪,便决定一层一层查探。 此时楼中漆黑一片,好不阴森,左羽两目如电,就如走在白昼一般,一双布鞋走在瓷砖地面上,十分轻盈,但还是有“啪啪”的轻响。 这楼里的走道七扭八拐,十分复杂,因为这楼的形状修的就十分奇怪,据说是请了一位英国的设计师设计的,要是头一次来只怕非迷路不可,左羽每周来这里上计算机课,所以倒也不晕。 左羽越走越深,见二十楼并无异状,也不乘坐电梯,从安全通道下到十九层,心中不住嗤笑:“外国佬设计这楼,当真好没道理,这样的建筑格局,却是一个大大的煞局,阴气集聚,阳气不盛,幸好是个教学楼,如果是居住之地,不知要克死多少人,以后还是少来的好。”又想:“那些外国佬不懂风水堪舆,怎么华天大学里竟无一人看破?难道世间的高人都死绝了?也罢,只得费费本剑仙的心思,改日把这煞局破除了吧。” 他一边想一边往下查探,转眼到了十三层,眼见那间闪灯的1304教室就在眼前,不由摒住呼吸,紧了紧手中的“星奴”,从那教室的后门玻璃窗看进去。 却见那教室里空荡荡的,第三排上坐着一个女生,背对这左羽,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正趴在那里读书,仿佛嘴里还念着什么。 左羽一见,心下寻思:“难道是有人作通宵自习,倒是我多心了。”又慢慢放出神识向那女生查探。以左羽现在近乎天品的修为,神识已经极高,方圆十里之内,飞过一只苍蝇,也能知道是什么它是忧郁型的,还是运动型的。 左羽这一查探之下,不由心中一动:“这女生绝不是人。”于是轻轻推开后门,迈步进了教室。 这间教室不大,只有五十个座位,那女生仍然在那里读书,好像并没发觉有人进来。 左羽蹑足走到那女生旁边,想要看一下那女生的相貌,可惜那女生的头发极长,挡住了半边脸,难以看得清楚。 正在这时,忽听那女生嘻嘻一笑,突然把脸转了过来,正对着左羽。左羽定睛一看,不由身上打了一个激灵。 只见那女生左半边脸十分白皙,眉目清晰,另一面上却是血肉模糊,隐约之间还看得见白白的颧骨,就算恐怖片里也拍不出这样的恐怖形象来。 左羽也吓了一跳,虽然以前常听爷爷说这世界上种种鬼怪妖魔,如何可怕,也只当是故事听,今日才见着一个真的女鬼,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只是他艺高人胆大,当即收摄心神,脸上丝毫没有惊惧的神色,还是带着那一种叫人摸不透的微笑。 那女鬼呲出了雪白的牙齿,将头发一甩,忽然变作一丈来长,直朝左羽攻来。左羽将“星奴”轻轻一挥,把那长发纷纷削落。那头发一离了女鬼的头上,便即消失不见了。 教室内长发飞扬,剑影重重,加上灯光一闪一闪,好不诡异。不多时那女鬼已然变了个头型,齐腰长发变作了齐肩短发,左羽笑道:“要不要再短些。”那女鬼忽然双手变爪,合身朝左羽扑来,左羽想要向旁边躲闪,怎奈周围桌椅都是钉死在地上的,运转十分不便,连忙向后纵开,将剑交在左手,右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向那女鬼射去。 那凌空画符是玄门法术的高级运用,只见一个红光形成的玄门符号朝前一闪,正撞在那女鬼身上,那女鬼仿佛被人推dao在地,不住挣扎,身上被红光压住,就像罩了一张光网。 左羽口念真决,只见那网越来越紧,女鬼不住哀鸣,初时十分凄厉,到后来却如一个年轻女孩在痛苦呻吟,听得左羽心下不忍,停下念决,厉声道:“说,你到底害了多少人,怎么在此滞留,却不去投胎?” 那女鬼泣道:“你、你是不是他派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了鬼也不放过我!”她边说边哭,说着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左羽见她哭得可怜,并非作伪,一挥手,收了飞剑,又撤了女鬼身上的符网,在旁边坐下,道:“你起来吧。” 那女鬼一边抽泣,一边抬起头看着左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左羽道:“你是何方鬼物,为什么在此徘徊?” 那女鬼道:“你真的不是他派来的?” 左羽厉声道:“混帐,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指使我老人家?” 那女鬼见他声色俱厉,并不害怕,反而破涕为笑,道:“原来你真不是他派来的。”说着站起身,低下头理了理头发,一眨眼的工夫,短发又长到了齐腰,她再抬起头来时,那狰狞的样子已然不见了,却见眉目如画,玉颜白皙,慢慢飘过来坐在了左羽旁边。 左羽道:“你说的他是谁?我见你年纪不大,定是横死的了。” 那女鬼神色惨然,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第九章 惨剧 只听那女鬼道:“我叫作韩小柔,前年考上了华天大学物理系。” 左羽点头道:“算起来是我师姐了。” 那女鬼道:“你是?” 左羽道:“我是中文系大一的。” 那女鬼续道:“那一年我也刚刚上大一,入学没多久,便收到了许多男生的信,都是,都是……” 左羽道:“定然都是追求你的了,嗯,理应如此。” 那女鬼似乎脸上一红,道:“其中有一个男生的追求最是热烈,后来我坚持不住,便答应了他。” “我的老家在山区,本来考进这大城市来读书,心里就很高兴了,他的家庭环境极好,常常给买我一些好吃的,好看的衣服,我心里也很欢喜。” “哪知没过多久,我却看见他和一个漂亮女生走在一起,样子十分亲密。我就跑去他在外面租的房子骂他薄情,他只是笑着陪不是,我看他嬉皮笑脸,很是诚恳,心里便原谅了他。哪知,哪知……” 左羽道:“哪知他得寸进尺,要占你便宜,是不是?” 韩小柔低头道:“正是,我打了他一巴掌,便跑了出去,只听见他在身后冷笑。” “我知道他在学校里很有势力,只好都躲着他,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晚上,就像今天一样的晚上,就在这个教室里,我独自一个人来上自习,那时已经很晚了,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搂住了我,我心里害怕,挣脱了他往外跑,哪知突然出现了好几个男生,把我拦住,朝着我笑,我当时心里好怕,大叫救命,可是没有人理我,没有人……”她说到此处,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左羽叹了口气,道:“后来呢?” 韩小柔道:“后来他们把我推进教室,把前后的门都上了锁,便朝我扑来……” “他们撕扯我的衣服,我耳朵里听见的都是他们的笑声。我拼命挣扎,那混蛋终于给我一脚踹在那里,我趁机从他们中间钻出来,又听他们从我身后扑了过来,我想也不想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韩小柔说道这里,一头钻进左羽的怀里,呜呜哭泣了起来。左羽心道:“可叹朗朗乾坤,竟然发生这种事,当真骇人听闻!”伸手去抚她的头发,道:“唉,傻孩子,哭出来吧。”触手之处如烟如雾。 韩小柔哭了一会儿,又抽泣了多时,从左羽怀里起身道:“我还以为你是他派来对付我的,叫我连鬼也做不成。” 左羽道:“你死时是什么感觉,怎么又回到了这里,不去投胎?” 韩小柔道:“你不是会法术吗,怎么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 左羽笑道:“我还没死过。” 韩小柔道:“那****从窗子跃下,只觉天旋地转,身子飞速下坠,突然一下剧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了,便看见周围一片漆黑,我心里好害怕,看见前面有一个亮光的地方,我就拼命往那里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眼前一亮,却原来又回到了这间教室里。起初我十分害怕,怕再遇见他们,后来就看见有许多人进来,说了许多关于我的话,我这才知道我已经死了。” 左羽颔首道:“原来死了是这样。”心想爷爷去世时应该也并不痛苦,心下稍感安慰。 韩小柔道:“是啊,比起活着来,死了其实倒也并不算很痛苦。”又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左羽笑道:“等有机会再说吧。”又道:“对了,这些年你没遇见过鬼差吗?” 韩小柔道:“什么鬼差?” 左羽道:“就是黑白无常,勾魂小鬼,像这样……”说着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 韩小柔捂嘴一笑,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左羽低头思索片刻,一击掌道:“是了,定是这个教学楼的风水格局是个特别的煞局,阴气极重,你又是横死,那鬼差一时不查,被你作漏网之鱼了。” 韩小柔道:“我只觉得在这个教室里呆着十分舒服,而且渐渐有了些法力。” 左羽道:“这楼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鬼?” 韩小柔道:“没了,去年我遇见过一只男鬼,想要欺负我,被我打跑了。”说着挥了挥小拳头,样子十分可爱。 左羽道:“你想不想去投胎转世,这个法术我倒会,可以帮你。” 韩小柔低头道:“不,我不去,就是再活过来又有什么意思,这世间坏人太多,还不如现在快活。” 左羽道:“也好,这里阴气很重,正适合你修炼,现在你的修为也不简单了,假以时日,也厉害的很呢。” 韩小柔道:“我什么都不懂,哥哥你的本事很厉害,不如教我吧。” 左羽道:“我比你小,怎么叫我哥哥?” 韩小柔道:“我死的时候和你一样大的,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左羽道:“我叫左羽,羽毛的羽。” 韩小柔道:“我以后便叫你小羽哥哥好了。” 左羽笑道:“好,我就认了你做妹妹吧。” 韩小柔道:“那你的妹妹不生气吗?” 左羽道:“我没有妹妹。” 韩小柔道:“那你女朋友不生气吗?” 左羽道:“我也没有女朋友。” 韩小柔道:“那哥哥家里还有什么人?” 左羽叹了口气道:“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了。”韩小柔见他神色黯然,想要出言安慰,又不知说什么。 只听左羽问道:“你出了这样的事,家里知道吗?” 韩小柔一听他问起家里,摇头道:“我小时候就被父母过继给了叔叔家,但好在他们待我很好,供我读书。我出事之后,也很担心家里,后来听见两个老师私下里议论,说那个害我的人家里手眼通天,他的同伙也是有钱有势的,他们花了很多钱,把事情瞒下,学校也不敢声张,对我家人说我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压力大才自杀的。我的家人都是老实的乡下人,怎么知道这里面的真相,被他们一哄便信了。虽然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可怜我的冤情又有谁知道。”说着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左羽突然一抬手,把面前的课桌拍了个粉碎,道:“那个害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韩小柔抬起头,双拳紧攥,两眼冒火,咬碎银牙,说出了三个字: 欧阳德! 第十章 心扉 左羽听了这个名字,好像听人说起过,有些熟悉,又有些模糊,又听韩小柔道:“那个混蛋是副校长钱高尚的外甥,家里不但有钱,还很有势力,就在华天读体育系,现在应该已经大三了。烫了卷毛黄发,平常了一辆摩托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外号叫‘小霸王’。” 左羽一听,寻思:那可不就是不久前遇见的那人嘛,好像他还要打王雅倩的主意,嘿嘿,可惜你惹到我了。 左异侠从小就对左羽说,咱们虽然有了这样非凡的本事在身上,但也不可轻易乱伤无辜,但要是有人惹到咱们的头上,哼哼,就叫他后悔做人。 左羽拿定主意,道:“好妹妹,你这个仇便着落在哥哥身上了,只是……” 韩小柔道:“那人十分有势力,哥哥你不必……不必为了我自找麻烦的。” 左羽道:“嘿嘿,你误会了,他有再大的势力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还没想道怎样折磨他,才能为你出气。” 韩小柔眼睛一亮,道:“我也真是,哥哥这样好本事,怎会怕他。”说着站起来,朝左羽盈盈拜倒。 左羽连忙扶她起来,道:“好妹妹,不要如此,我既没亲人,也没什么朋友,今天见了你,我也高兴得很。好吧,我就费些事,灭了那混蛋的九族罢了。” 韩小柔一听,心里一惊,自己新认的这个哥哥到底是怎样的人啊,一会儿诙谐有趣,一会儿十分严厉,一会儿又温柔如水,现在说起杀人来就像儿戏一样,真叫人琢磨不透,但他分明有一股侠义之气,对自己又这样真诚,这份情可叫自己怎么还啊。 她正想说话,左羽一伸手拦住了她,道:“你什么也别说,我自有主张,还有那些帮凶,一个都跑不了。他既然惹了我,就谁也怪不得了。” 韩小柔又坐在左羽身旁,道:“哥哥你的本事真好,不知你师傅是谁?” 左羽道:“我是跟我爷爷学的,本事好又有什么用呢?” 韩小柔道:“本事好就没人欺负你了。” 左羽一笑,道:“我小的时候,每天就在屋子外面捡废纸,后来看见一群小孩子在玩,我就跑了过去,想和他们一起玩,开始他们也很高兴,我们就一起玩扔沙袋。玩着玩着,我把沙袋扔到一个小孩子身上,他过来就骂我,说我是‘捡破烂的’,还朝我吐痰,我很生气就和他们扭打,他们四、五个人就拿石头扔我,我拚了命地和他们打,终于把他们给打跑了,我自己的头上也流了血下来。从此他们一见我,就远远地骂我、笑我,却不敢过来惹我。” “我从生下来就被人扔在垃圾堆里,这些年除了爷爷,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你说本事高又有什么用。” “我爷爷说过,凡是修习高深的道法,从一开始就是受了诅咒的,那个诅咒就叫做——孤独,我爷爷到了晚年,想要逆天改命,所以从垃圾堆里捡了我,可惜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大限。有时我想,就是我克死了我爷爷吧,如果他一直是一个人,说不定就能飞升了。” 左羽因为自幼经历的缘故,所有的喜怒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从来没有向人倾诉的习惯,今天遇见了韩小柔这只可爱女鬼,突然心扉敞开,把十几年的孤寂倒了出来。 韩小柔听他说起往事,心下也是凄然,心想:“原来他和我一样命苦。”连忙温言相慰。 左羽说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对韩小柔道:“好了,本来我还想把这教学楼的阴煞破去,既然妹妹你住在这里,那倒省了我的事了。” 韩小柔道:“那、那怎么好,伤到其他的同学,我于心不忍。” 左羽一撇嘴道:“那就不****的事了。”又怕韩小柔心中不安,便道:“好吧,我想办法把四周的阴气都聚到这间教室里来,这样对你也有好处,一举两得,只是这间教室就不能呆人了。” 韩小柔道:“好吧,以后我便在这里出来吓人,叫他们不敢在这里呆着,这样就伤不到其他人了。” 左羽笑道:“妹妹你心肠倒好。” 后来韩小柔在黄昏时分现了两次身形,1304闹鬼的事果然越传越真,那些不信的人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也觉得身体不适,浑身发冷,不由得人不信,果然再没人在这里长呆了。此是后话,不提。 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越说越亲热,直谈了半夜,眼见黎明将至,左羽道:“天快亮了,哥哥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有空我就来看你。”说着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了韩小柔,道:“如果有急事,立即撕破此符,我就知道了。”又笑道:“下次哥哥再来,不许用那鬼脸吓我,这个样子多好看!” 两个都是恋恋不舍,怎奈人鬼殊途,左羽眼见韩小柔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无踪,这才迈步出了1304教室。 左羽出了教室,想了想,在前门后门墙壁上各画了两道“集灵聚阴符”,他用的是玄门正宗的高级手法,那符印透入墙内,常人从表面却看不出来。 左羽感觉大量的阴气从前后两门向1304教室涌入,直到四周的阴气再不像以前那样重了,料想虽然不是改了这楼的风水大格局,但也不至于伤人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坐着电梯下了楼,步出第一理科教学楼去了。 第十一章 点名 此时已是深秋,左羽出了第一理科教学楼,大约早上七点半左右,天色还未大亮,道上依稀有了行人。左羽一路信步回了寝室,推门进屋,见那几人还都未起,就喊了一声:“兄弟们,快起了,今天是周老太的课。” 就听常军在被窝里说道:“嗯,好,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都开始晨练了。对,你这身体是该锻炼锻炼了,有好处,要不然将来吃不消。” 左羽一听,心想这都哪跟哪啊,从自己床上捡了几本书出来,说道:“我不管你们了,兵发食堂去者。” 邹杰在被窝里嘟囔道:“二哥,点名帮我答一声。” 常军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周老太的课你也敢逃,有种。” 左羽心情大好,转身出门,笑道:“茶鸡蛋,油条,热豆浆,我来啦!” 在食堂吃了早点,左羽夹着书往教室去。进了教室,见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零星坐了十几个人,便迈着四方步朝后面走。 第一排坐着一个女生,低着头正在念单词,叽里呱啦倒像念经一样,左羽见了,摇了摇头,心道:大姐,今天是古代文学课呀,真是不知所谓。 第三排坐着三个男生,正在努力啃着面包,左羽见了,摇了摇头,心道:却不在食堂吃完再来,真正是不知所谓。 第五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头挨着头,男生在女生耳边耳语两句,那女生便痴痴地笑起来,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左羽见了,摇了摇头,心道:大早晨就谈恋爱,也不管什么时辰,真真正正是不知所谓。 左羽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在角落上的位子坐下,自言自语道:“上大学,应该是来读书的吧。”说着把腋下夹的三本书放在桌上,取出中间的一本《笑傲江湖》,埋头苦读起来。 眼见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上课的人这才逐渐进了教室,位子渐渐坐得满了。往日左羽他们201寝室的几人,除了老五司马明以外,都是扎堆儿坐在后面,今天常军和郝俊来到教室,也是按习惯朝左羽这里走,哪知两人朝左羽这里看了一眼,竟然不再过来,在中间找了位子坐下了。 左羽低头看书,全然不知,只觉得身旁坐下一人,还道是常军他们,也没在意。 不多时周老太进了教室,吵杂的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当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压惊。 只见那周老太六十多岁年纪,却留了一个马尾辫,穿了一件大红的毛衣,好不鲜艳,她身材矮胖,往讲台上一站,却是精神抖擞。 只听周老太道:“这个学期快结束了,本来我们这门课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应该是开卷,但是这样怎么能考察你们所学的知识牢不牢固,扎不扎实?经我一再向系领导反映,最终经领导一致决定,把开卷改为闭卷。” 听了这个消息,底下立刻一阵嘘声,好不整齐。 周老太一见,拿起板擦在讲台上使劲儿地猛敲,连喊:“肃静肃静!你们吵什么,这也是为你们好。我还告诉你们,这学期我一定会让某些人不及格。”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 周老太把板擦往讲台上一扔,道:“现在开始点名,今天点名不到的,期末考试直接以不及格论处。”说着拿出花镜戴上,从包里抻出学生名单,开始点名。 “黄秋升。” “到!” “刘得华。” “恩,到了!” “周星星” “偶到了!” …… “常军。” “到!” “左羽。” “到。” “邹杰。” “到。” “邹杰。” “到。” “邹杰。” “……” 左羽打从刚才起,眼就没离开书,正看到令狐冲在思过崖上,巧遇风清扬,传授他独孤九剑,却是这一部书的关窍所在。正看得兴起,听见周老太点到自己,便随口答了,又听见点到邹杰,便稍稍变细了嗓音,帮着答了。哪知周老太又点了一遍,他只道是自己声音太小,坐得又靠后,她没听见,便提高了声音又答了一声。哪知周老太又点了第三遍,这才觉得有些蹊跷,慢慢抬起头,却见全系百十来号人,一起扭着脖子朝他这里望,周老太正冷笑着看着自己,他这才知道已然穿了帮了。 旁边一人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捂着嘴偷笑。左羽一看,那人原来不是常军和郝俊,却是王雅倩。 这周老太虽然六十开外,却是一直没有结婚,最恨别人说他老,哪知这一届的学生偏偏叫她周老太,她如何不气,便要想个法子整治一下这些学生,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个毒计,要找个人来开刀,出出自己的这口邪气。谁料想左羽运气这样的好,大清早就中了这个大奖。 只听那周老太一声暴喝:“你给我站起来!” 左羽没辙,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手里还没舍得放开那本《笑傲江湖》。 又听周老太喊道:“你马上到前面来!” 中文系共有四个班,这古代文学课却是四个班一起上的大课,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一班的少数人外,都不认识左羽,他们见有人今天要倒霉,都提起了精神,要看这个笑话。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左羽身上,却不知左羽怎样应对。 第十二章 罚站 却说左羽替邹杰答到穿了帮,被周老太抓了个现行,只怕是凶多吉少,除了几个平时和左羽关系好的,以及个别天生极其善良的人替他担心外,倒有大多数人都要看这个笑话,周雅倩气他昨晚不打报告就搂了自己,见他今天要倒霉,也在一旁偷笑。 只见左羽听了周老太的召唤,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抽出一片树叶,拿在眼镜前面看了看,轻轻夹在正翻开的那一页书里,然后小心合上书放在桌上,侧身离了座位,倒背双手,迈着四方步朝讲台走去。 众人见他处变不惊,态度从容,心下都是好生佩服,此时倒有一半的人心里站在左羽一边了。 周老太见他如此,也是心下奇怪,随即想道:你小子很嚣张吗?今天叫你好看! 左羽来在讲台前面,站定身形,朝着周老太轻轻点头微笑。 周老太冷哼一声,道:“你倒底是左羽,还是邹杰?” 左羽道:“我是左羽。” 周老太道:“你代人答道,到底知不知道错?” 左羽道:“知道。” 周老太厉声道:“知道错还作!” 左羽从容答道:“受人之托,勉为其难。” 在座的学生们听了这八个字,都有一种想鼓掌的冲动了。“受人之托,勉为其难”,说得多好啊,在情在理,不卑不亢,简直就是为古往今来所有逃课代答者提供了理论基础,是对千百年来逃课文化的理论升华和总结。这时倒有三分之二的人心向着左羽了。 周老太没见过被抓了个现行,说话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先是一愣,随即道:“好、好一个‘受人之托,勉为其难’,那邹杰现在在干什么?” 左羽想想道:“嗯……大概在听周老师讲课吧。” 周老太一听,还道邹杰来了呢,朝这座位上喊道:“邹杰来了吗?站起来。” 左羽道:“彼周老师非是此周老师也。” 周老太一听,奇道:“到底是哪个周老师?” 左羽眨眨眼,笑道:“周公。” 所有的人都是一起哄堂大笑。 大家对这周老太都是恨透了的,讲课枯燥无味不说,脾气又大,你要是坐在前排,她就骂你:“坐这么靠前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你坐在后排,她也骂你:“坐那么靠后干什么,你到底是想学不想学!” 你要是坐在中间,她还能骂你:“坐在人堆里干什么,想浑水摸鱼,干坏事是不是!” 她见你的书新,就骂你:“书这么新,平日一定不读书!” 她见你的书旧了,也骂你:“连书都不爱惜,你还读什么书!” 她要见你的书不新不旧,还能骂你:“新不新,旧不旧,读了还不如不读,干脆退学回家算了!” 当然最严重的还是把开卷考试该做闭卷,真正罪大恶极,恶之极矣,现在见左羽拿周老太开涮,都是出了一口恶气,这一下所有的人都觉得左羽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顺眼,脑袋顶上隐约还有个金色光环呢。 周老太可是脸都白了,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拍着讲台喊道:“把你的名字写在黑板上!”这是她羞辱学生的惯用伎俩。 左羽从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拨过来,又拨过去,最后挑了一根长的白粉笔,拿手指头比了一比,点点头,站在黑板前,自上至下写了自己的名字。众人只见笔画飞动,字迹好不潇洒,都是暗挑大指,心里又多了几分钦佩之情,许多女生的眼神里都露出了崇拜之意。 左羽写完,将粉笔往讲台上一掷,仍然是背着手,微笑看着周老太。 周老太一指讲台右边的墙角,道:“你站到那里去!”大学生罚站。倒是少见的很呢。 左羽慢慢走到墙角,稳稳站定,依然是笑容不改,下面有几个学生偷偷朝他伸了伸大指,表示一下声援。 周老太心想:“小子,别得意,等下我再收拾你。” 经这么一闹,名也不点了,便道:“现在上课,今天我们讲《离骚》。” 这古代文学课上午共有三节,周老太也不下课休息,连在一起上,那可是将近三个小时啊。有想去厕所的,也不敢举手请假,生怕触了周老太的霉头。只见她唾沫横飞,嘴里不住的“什么什么兮”、“什么什么兮”的读,底下的诸位看官听客,只听见那“兮、兮、兮”的声音,至于“兮”前面的那些“什么什么”,倒是一句没听清。 王雅倩坐在最后一排,小脑袋藏在书后面,偷偷看向左羽。只见他站在那,两只眼睛望向窗外,那眼神好深,好远,仿佛一直看到了天的尽头…… 王雅倩总是忍不住朝左羽看上几眼,闹得这一堂课是一丁点也没听进去,到后来看左羽时,只见他却抱着手臂,靠在墙角睡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课了,只听周老太道:“今天咱们把《离骚》串讲了一遍,我找个同学给我从头到尾朗读一遍。”说着由左到右,扫视全场,目光所到之处,人人低脑,个个缩头。 周老太一笑,转头看见左羽靠在墙角睡得正香,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在她脸上浮现出一阵诡异的笑容。 王雅倩在后面正看了个清楚,心道:不好,周老太要出绝杀了! ~~~~~~~~~~~~~~~~~~~~~~~~~~~~~~~~~~~~~~~~~~~~~~~有书皮了,吼吼吼吼吼吼 第十三章 背书 只见周老太从粉笔盒里抓出一根粉笔,掰成三个粉笔头儿,眼中寒芒一闪,手腕一翻,三道白光分上中下三路朝着左羽射去。上一路射面门印堂穴,中二路射胸口膻中穴,下三路射脐下气海穴,力道之猛,认穴之准,皆为世所罕见,正是周老太生平绝技——三星赶月。古有“小李飞刀”,今有“老周飞笔”,有道是“老周飞笔,例无虚发”,数十年间不知多少上课睡觉的学生伤在此招之下,端的是厉害无比。 那三个粉笔头儿带着破空之声朝左羽射来,眼见便要打中,忽见左羽一侧身,那三个粉笔头“啪、啪、啪”都打在了墙上,这一下好像无意之间凑巧闪过,但动作角度却是十分奇妙,恰到好处。 只见左羽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朝着周老太一笑。 周老太见平生绝学竟然没能奏效,已是十分恼火,又见左羽朝他微笑,简直就是直接挑衅了。冷笑了一声,道:“您睡醒了?舒服吗?” 左羽点头道:“还好还好。” 周老太道:“好,你去把你的课本拿过来,当着全系把《离骚》朗读一遍,读得不出错,今天的事就算了。” 按她所想,这样惫懒的学生定然是不学无术之徒,那《离骚》上面古字、难字满眼都是,又有许多奇怪的地名和动植物名,就连自己还有许多到现在都拿不准,他要能读下来,那真是见了活鬼了。这样叫他当着全系丢一个大丑,自己这口气也算是出了。 只听左羽道:“嗯,好。”却不去拿书,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老太道:“我叫你去拿书,听见没有?” 左羽道:“我没带。” 周老太道:“那你刚才看的是什么?” 左羽道:“那个是《笑傲江湖》,我今天还带了《鹿鼎记》的第二集和《雪山飞狐》的单行本。” 周老太彻底被打败了,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还读的什么书,你这样的也来混中文系,简直是中文系的耻辱!我、我一定要向系领导反映,开除你!” 底下的学生们都是面面相觑,心道:周老太这回是动了真怒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塞进书桌里,都不敢出声。 左羽倒不是很生气,笑道:“您消消气,人一生气,又不免要老上几分了。” 周老太真想把讲台举起来砸死他,又听左羽道:“不就是读个《离骚》吗,我读就是了。” 只见左羽转过身去,背对这讲台,正面对着全系的学生,整了整那件超大号的白衬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清了清嗓子,眼望着远处,开始朗声吟道:“ 帝高阳之苗裔兮, 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 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于初度兮, 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 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 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 纫秋兰以为佩……” 凡我华夏语言文字数千年流变,许多字音今时与古时已然完全不同,所以许多古代诗文,拿现在的字音读了,就不压韵了。可是左羽背诵《离骚》时,全是用古音来读,比如“惟庚寅吾以降”的“降”字,他便读作“洪”,这样便和前面的“伯庸”韵脚和谐了。虽然他声音不大,但嗓音清亮柔和,读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而且悠扬婉转,如歌如唱,所以同学们听他口中的《离骚》比周老太那个今音读的,可要觉得好听多了,也舒服得多了。 当他背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一节时,语音凄恻,心事满怀,只听得男生扼腕,女生动容,就连周老太也有些横生感触,不能自持了。 又背到:“到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王雅倩听了,心中只是重复念着“欲自适而不可”一句。又听他背道:“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此终古。”不由得王雅倩在那里呆呆出神。 左羽一路背下来,到了全诗的结尾,只听他道:“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他把最后那个“居”字拉得长长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多时,若有若无,仿佛把全系学生的心思都带到三闾大夫身边去了…… 他这一篇《离骚》吟诵完了,仍是背了双手,目视远方,窗外吹进来的风,直吹得他那大大衬衣不住鼓动,仿佛要凌风飞去一般——他的这个形象给在座所有的人,尤其是王雅倩,留下太深的印象了,直到事隔多年以后,王雅倩还总是想起这天的情景,想起这一天的他来。 隔了一小会儿,也不知是谁带头鼓掌,一时掌声雷动,在教室里久久不停。 通篇背诵《离骚》,这在过去国学昌盛的时代也许不算什么,但在现在,那简直可以笑傲中文系了。周老太见这学生竟然能通篇背诵离骚,也是万分惊讶,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把她这口恶气硬生生地给顶了回去,不由得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自己的东西,也不说下课,直接出了教室,直奔中文系主任办公室去了。 左羽也不能在那傻站一辈子,信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王雅倩见他朝自己走来,心跳登时加速,低着头不敢看他。哪知左羽拿了自己的书,转身就往教室外面走,看都没看她一眼,气得她在后面喊道:“左羽,不许走!”左羽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直接出了教室,向右一拐便不见了。王雅倩也匆忙收拾了课本,追了出去。 常军和郝俊一见,都是会心微笑,心里却琢磨着回去以后怎么对左羽严刑拷打,逼他请客。其他学生也是一阵哄闹,不多时便作鸟兽散了。 第十四章 恭喜发财 左羽出了教室,眼看已近中午时分,便往食堂方向走,没走多远,王雅倩就从后面追了过来,抢上两步站在他眼前,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去路,道:“站住!” 左羽站住脚步,把手里提着的书往腋下一夹,歪头看着她。 王雅倩道:“我喊你没听见吗?” 左羽道:“有事吗?” 王雅倩道:“你昨天那样对我,就这么算了吗?” 左羽奇怪道:“我怎么对你了?” 王雅倩憋红了脸道:“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羽想一想,笑道:“哦,是不是因为我搂了你一下?” 王雅倩一跺脚,道:“你还说?” 左羽道:“我不是怕你被碰到嘛,再说早上你还笑我来着。” 王雅倩道:“那怎么一样?我要你要赔我!” 左羽道:“赔你,怎么赔?要不你也搂我一下?” 王雅倩道:“美死你了!你请我吃饭。” 左羽哭着脸道:“大小姐,我是穷人哎。” 王雅倩一瘪嘴,道:“我不管,你要不请我,我就告诉我老爸,说你欺负我。” 左羽往左右看看,只见很多刚从教室出来的学生路过两人身边,朝着两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一个突然出了风头的无名小子跟中文系的系花在一起,还有比这更极品的八卦题材吗?左羽连忙道:“好,好,我请还不行吗。” 王雅倩嘻嘻一笑,正琢磨自己的免费大餐,只听左羽低头掰着手指仔细盘算道:“嗯,现在是月底了,我饭卡里还有五块钱,给你买个套餐花三块,我吃一顿素,哈哈,刚刚好。” 王雅倩捏着粉拳道:“不行,想请我吃食堂,没门!” 左羽道:“不吃食堂?那去哪吃?” 王雅倩道:“这么容易就把我打发了吗?一定要请我一顿大的。” 左羽摆摆手道:“好,一顿大的,改天再约吧,回见。”说着迈步就走。 王雅倩哪能依,伸手拉住起了左羽的手就走,这时常军两人也从教室里出来,正巧见了这一幕,遥遥地朝左羽摆摆手,还伸出了大拇指作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左羽只能报以苦笑,那两人却笑做了一团,直朝食堂走去了。 左羽一路被王雅倩牵着,只觉触手十分温暖,倒也有些舍不得挣脱。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十几分钟,才出了华天的后校门。 两人过了马路,又往西走了百步,在一个建筑面前站住,只听王雅倩道:“就这里吧。” 左羽抬头定睛观看,只见这建筑是一个二层小楼,装饰成欧式风格,倒也并不十分华丽,但却很有味道,不大的门口放着一块红色地毯,门额上挂了一块棕色的木板,上面用英汉双语写着“罗曼之家” ——却是一家西餐厅。 王雅倩放开了左羽的手,笑道:“怎么样,有品位吧?” 左羽点点头道:“嗯,很有品位。” 王雅倩十分得意,又道:“有情调吧?” 左羽又点点头,道:“嗯,很有情调。” 王雅倩道:“那我们进去吧。” 左羽道:“回见。”说罢转身就走。 王雅倩一跺脚道:“你去哪,说了不算数。” 左羽走出三四步了,回头道:“我没带钱,改天再说吧。” 王雅倩哪能轻易放过他,走过来拦住他道:“我不信,你怎么这么赖皮。” 左羽伸手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了两个五角的毛票,给王雅倩看了看,道:“信了吧?” 王雅倩嘟着小嘴道:“我不信,我看看那个口袋。” 左羽一笑道:“你还真聪明,我确有一张大票在这边。”说着把腋下的书换在左边夹了,手伸进了裤兜,掏了半天掏了出来,却是一张五块的——当真好大一张钞票。 王雅倩本来听他说有一张大票,十分欢喜,等一见了那张大票,登时没了语言。 左羽看她满脸失望,不忍让她扫兴,就道:“大小姐,你先进去,我去取些钱好吧?”说着转身走了。 王雅倩在后面道:“你……你快些回来,不许放我鸽子。”左羽也没回头,朝她摆了摆手。 王雅倩看看左羽的背影,低头心想:“我真傻,他没钱我有啊,怎么还叫他去取?可是那样的话,他会不会误会我嫌他穷……”她越想心里越乱,干脆摇了摇头,走进了“罗曼之家”。 左羽记得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自动取款机,便紧走了两步。他前面走着两个女生,只听一个说道:“你知道吗,昨天是我的生日。” 另一个道:“怎么也不通知我们,给你开个派对。” 那一个道:“开派对多俗啊,昨天晚上我和男朋友在‘罗曼之家’烛光晚餐。” 另一个道:“好浪漫耶,那里可是高消费哦。” 那一个道:“还好吧,我们两个人才花了一千二。” 另一个道:“一顿饭要一千二,太夸张了吧。” 那一个道:“怕什么,反正是他买单。” 另一个道:“唉,要是有男生也在那里请我,我就嫁给他……” 不多时左羽来到取款机前,这大中午的功夫到没人取钱,他右手掐诀一晃,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张卡来。心想:“爷爷走时留下了三万块钱,这两年除了吃喝交学费,也不知还剩多少。” 他把卡插进取款机,查询了一下余额,一看上面的数字,不由打了个响指,笑道:“恭喜发财!” 只见取款机屏幕上写着: 你的存款余额为 ——0.00元。 第十五章 罗曼之家 左羽一看,笑了一下,心道:这下想出血都没血可出了,钱这东西好是好,就是有一个缺点——不经花。 先不管以后的生活,就说眼前的事,还有一位大美女等在那呢。左羽把空卡拔出来往袖子里一扔,抱着胳膊坐在马路边上,寻思起来:“没钱还真是尴尬啊,现在去弄也来不及啊,现下只怕只有三个办法了。第一,不去管王雅倩,自己跑路,放她鸽子。”他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失约佳人,太没风度了,这个是下下之策,不可不可。再说能和她共进午餐,应该也还不错……” 又回头看看取款机,旁边就是银行,里面站着一个保安,十分年轻,现在并没什么人存取款,便想:“要不然就到金库里抢他一票,也不多抢,就一顿饭钱,谁还能奈何得了我……”马上又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是宵小所为,下下之策,不可不可。” 又想:“没钱又不能失了佳人的约,那就只有吃霸王餐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总好过前两个,再说也不是没做过。也罢,就是这个主意了。” 左羽拿定主意,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往“罗曼之家”走去。 却说王雅倩在“罗曼之家”等了多时也不见左羽回来,心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怕他不回来,一会儿又怕他真的条件不好,请客为难…… 正在这时,左羽推门进了来,见里面倒是很大,环境也很清幽雅致,现在虽是中午,位子却未坐满。他一眼看见了坐在窗户边上的王雅倩,朝她走了过来,王雅倩心里一阵欢喜。 左羽刚走两步,突然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道:“先生,你有什么事?” 左羽见那人穿着白衬衣,黑西服坎肩,打着领结,却是个侍者。 便道:“你们这里是澡堂子吗?” 那侍者本来看左羽衣着俭朴,尤其是那双布鞋,便起了轻蔑之心,所以才走过来拦住他,这时听他一问,那轻蔑的表情便一点也不掩饰了,道:“对不起,我们这里是高级场所,如果你没有事的话,请出去。” 左羽一脸迷茫,道:“高级场所?啊,我知道了,原来是个洋澡堂子了。”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侍者撇了撇嘴,心里喊了声“土包子”,便道:“这里是西餐厅,restaurant,懂吗?” 左羽眨眨眼睛道:“餐厅?那是吃饭的地方喽?” 那侍者道:“好了,出门旁边就有一家大排档,量大又便宜,那里一定适合你,快去吧。”说着就往外推左羽。左羽也不用他推,自然而然地转身就往外走。 王雅倩从那侍者拦住左羽的一刻起,眼睛里早已经朝他放出了千万道杀人射线,这时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跑过来拉住左羽的胳膊,生气地对那侍者道:“你新来的吗?连我都不认识?他是我的朋友。” 那个侍者还真是新来不久,自觉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些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他这种人既然能在穷人面前装大爷,那就一定不惜在有钱人面前装孙子了。他虽不知道王雅倩是谁,但看她衣着得体,容颜俏丽,气质非凡,绝不是一般人了。连忙点头赔笑道:“原来是小姐的朋友,失礼了。” 王雅倩对左羽道:“别理他!”说着看也不看那个侍者,拉了左羽走到座位上,对面坐下。 左羽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嗯,果然很有档次,很有情调。” 王雅倩以为他还在生那个侍者的气,便道:“你还生他气吗?” 左羽笑道:“他是什么东西,值得我生气?” 王雅倩:“嗯,就是,你,你真的去取钱了?” 左羽道:“是啊,要不拿什么请你?”心里却说:“只可惜没钱可取。” 王雅倩道:“那个,我其实也不是……哎呀,怎么说,我……这顿我请你好了。” 左羽突然侧头看了看王雅倩的脚,穿着一双小小的白色半高跟皮鞋,款式很灵巧,线条简洁,便道:“嗯,你今天穿的鞋子很漂亮。” 王雅倩没想到他也会说这种话,登时脸红到了脖子,低头道:“是吗,原来你喜欢这种……” 又听左羽自言自语道:“还好不是高跟的,要不然只怕一会跑不掉的。” 王雅倩没听清他说什么,抬头奇怪地问道:“什么跑不掉?” 左羽摇摇手道:“呵呵,没什么。”说着一招手,叫来侍者。 跑过来的还是刚才那个侍者,拿着菜单放在两人面前,左羽道:“想吃什么便点,不用客气。”心里却想:“既然是霸王餐,还用给他们省吗?” 王雅倩嘻嘻一笑,点了一分七分熟的牛扒,又点了几个喜欢的菜肴和甜点,侍者一一记了,左羽道:“一份牛扒,十分熟,其他的和她一样。” 那侍者撇撇嘴,道:“先生,您的牛扒要十分熟吗?” 左羽道:“对,你没听见吗?就这样吧。”说着把菜单合起,放在桌上。 那侍者心里又骂了声“土包子”,问道:“两位用什么饮品吗?”只听左羽道:“去把你们的品酒师叫来。” 那侍者一愣,转身去了。不多时走过来了一位外国男人,约有四十岁年纪,银发碧眼,身后跟着一位侍者推了一辆小车,上面摆放了许多酒瓶。那人走到左羽面前,右手放在心口,向两人轻轻弯腰施礼,道:“两位好,我是这里的品酒师罗伯特·帕克,很高兴为您服务。” 左羽见他西服笔挺,举止十分绅士,而且中文流畅,也微笑点头示意,道:“您请坐,希望您能为我们推荐一种合适的葡萄酒佐餐。” 罗伯特坐下,想了一下,从小车上取下一瓶红葡萄酒,由侍者开了,先为王雅倩倒了一些,又为左羽倒了一点,道:“这是Hunters 1952 Brut,即可做开胃酒,也可佐餐,糖分不是很高,香槟型的葡萄酒也很适合年轻漂亮的女士。” 左羽听了,举起杯子在眼前轻轻一摇晃,又在鼻子下闻了一下,随后抿了一小口,罗伯特见了他这几个动作,心知是内行了,只听左羽道:“就是它吧,多谢您的经验与非凡的见解。” 罗比特起身行了个绅士礼,道:“祝两位进餐愉快,祝王小姐青春常在。”王雅倩点头微笑道:“谢谢您。” 左羽心道:“他怎么知道她姓王?是了,王雅倩定然是这里的常客,那品酒师识得她也不稀奇。” 罗伯特与侍者起身离去,不多时菜肴依次上来,左羽与王雅倩碰杯相庆。王雅倩初时还怕左羽不习惯西餐礼仪,或有失态,那两人岂不都是尴尬? 却见左羽朝那个势利的侍者一招手,那侍者走到跟前,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只听左羽道:“请帮我拿双筷子,谢谢。” 第十六章 首席校花 那侍者听见左羽让他拿双筷子,心里已经把左羽鄙视倒了极点,翻着白眼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西餐厅,没有准备筷子,如果您不习惯使用刀叉的话,或许我可以教您。” 左羽摇了摇头,道:“茹毛饮血,偏有这许多穷讲究,可笑。”说完朝那侍者挥挥手,那侍者恨恨的转身走了,心里却想:“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土包子却有美女陪着用餐,为什么我这么帅,却要为他跑堂,主啊,你太不公平啦!”想着想着又偷偷转身想去看左羽的丑态,却见左羽右刀左叉,灵活自如,动作中规中矩,没有任何不符合西餐礼仪的举动。 王雅倩见他进餐如同一位绅士,全没任何生涩之感,也略感惊讶,问道:“你常吃西餐吗?”左羽坦白说道:“我不喜欢西餐。” 自左异侠死后,左羽一个人生活,自然要去尝试种种新奇好玩之事,按他爷爷的说法,这也是修炼的一种方法。虽然正式西餐礼仪十分繁复,却架不住左羽聪明绝顶,早先第一次吃西餐还只是看着他人模仿,第二次已然如同老手了。只是他除了葡萄酒,对西餐并不如何喜欢。 王雅倩道:“你今天真是出了风头,通背《离骚》,当真好酷啊。” 左羽道:“难道你不能?” 王雅倩道:“谁耐烦去背。” 左羽道:“晋人曾道:痛饮酒,读《离骚》,便称高士。”说着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王雅倩幽幽叹了口气,道:“真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 左羽道:“你父亲那样的大儒,怎么你却喜欢这西洋风味?” 王雅倩道:“我老爹虽然是老古董,我老妈却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我是受了她的熏陶。”左羽听了点点头。 其实王雅倩也是自幼饱读诗书,堪称才女,只是年轻女孩自然对这些浪漫的事物充满向往,若是整日也学王谦儒那样的老头,那还有什么可爱? 两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十分愉快。正在这时,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从不远处传来。左羽只觉得那琴声若有若无,仿佛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不由得扭过脸向那琴声寻去。 只见餐厅的中央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正有一个年轻女孩在弹琴,一双白玉一样的手在琴键上轻轻拂动。那女孩衣衫是白的,容颜也是苍白的,娥眉淡扫,五官精致,眉目中仿佛带着一丝哀怨,又叫人捉摸不着,让人见了,心里自然而然便生出了一种怜爱之情。 左羽一见之下,也觉惊艳异常,不免多看了几眼,王雅倩一见此情,突然好不自在,酸酸地道:“她好看吗?” 左羽头也没转过来,随意答道:“好看……” 王雅倩冷哼了一声,低头拿起刀叉朝那块牛扒狠狠地又切又叉,仿佛那块牛扒就是左羽一样,心里却念道:“死左羽,臭左羽。” 左羽虽然从左异侠那里学了音律之学,造诣极深,但对西洋音乐却不甚了解,也不知那女孩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动听非常,很是触动人的心弦。 不多时那女孩一曲弹完,抬起两手将长发向耳后一拢,轻轻放在膝上。左羽如痴如醉,听得曲子终了,轻轻击了几下手掌。 那女孩听见有人为他鼓掌,轻轻站起身来,向左羽这边看了一眼,便微笑这朝这里走来。左羽见她走了过来,也觉得奇怪。 那女孩来在眼前,朝左羽点了点头。左羽刚要说话,却见王雅倩站起身来拉住了那女孩的手,笑道:“柳姐姐,你好吗?” 那女孩笑道:“倩倩,你来了怎么不告诉姐姐?” 王雅倩斜了左羽一眼,道:“有人请吃饭,要是告诉了你,只怕你便替他省了。” 那女孩道:“你还没给我介绍。” 左羽站起身来,道:“你好,我叫左羽。”说着伸出了右手。 那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左羽,却并未伸出手去回握,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好”。 左羽见了她的反应,微微一笑,手收回来,仍是坐了下来,不再看她。 王雅倩一见有些尴尬,连忙拉着那女孩坐下,对左羽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左羽喝了一口酒,没理她。 王雅倩续道:“她就是C市柳氏集团的大小姐柳卿儿是也啦。”然后神秘地笑笑,道:“她可是咱们华天大学的首席校花哦。” 柳卿儿笑道:“死丫头,只会取笑我。” 王雅倩做了个鬼脸,一指左羽道:“这位是中文系的……嗯,那个……大才子左羽。” 柳卿儿朝左羽看了一眼,见左羽面向窗外,并没看她,便道:“倩倩,伯父和伯母最近还好吗?” 王雅倩道:“好啊,好得很,比我还要好。” 柳卿儿道:“怎么最近不见他们来我这了?” 王雅倩道:“我老爹天天弄他那个茶室,不愿意出来,其实是他不喜欢吃西餐。柳姐姐,最近生意好吗?” 柳卿儿道:“你也知道,这家餐馆只是记在我的名下,却是由别人打理的,我只是从这里面支出每月的花销,至于生意如何,我也不知。” 王雅倩道:“柳伯父拿一家这样的餐厅做你的生日礼物,真是好大手笔啊,你们柳家真是有钱。” 柳卿儿低头道:“有钱又怎么样,还不如你们……”说到这,便不往下说了,又道:“倩倩,你的生日快到了吧,今年就在姐姐这里过好不好?” 王雅倩道:“唉呀,是啊,我的生日可不就是下个月12号吗,姐姐还记得。”她这句话却是朝着左羽说的,声音还提高了几分。 柳卿儿看了一眼左羽,道:“你这位朋友似乎不大喜欢说话。” 王雅倩支唔道:“嗯,他就是这个样子,不要管他。” 柳卿儿撇了一眼左羽,淡淡地道:“同学,我和雅倩有些话说,你要是吃完了,能不能先走一步?这顿饭算在我账上,不用你破费了。” 王雅倩心道:“柳姐姐大家闺秀,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出失礼的话。”刚要出声,却见左羽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哈哈一笑,站起了身来。 第十七章 离席 左羽准备和王雅倩一起吃了这顿霸王餐,打好主意回头再把钱送来。只是他生性贪玩,想想拉着王雅倩一起逃脱凶恶的胖厨师的追捕,那一定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这时听柳卿儿言辞语气中大是轻蔑,再难忍耐,当即站起身来笑道:“哈哈,我恰巧是一个分钱都没有,如此多谢了。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王雅倩连忙起身想去追,却被柳卿儿一把抓住了手,只这一顿的工夫,左羽已然出了门,走得远了。 王雅倩一下坐在椅子上埋怨道:“柳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他又没招你没惹你。” 柳卿儿道:“傻妹妹,姐姐还不是为了你好。” 王雅倩睁大眼睛道:“怎么还是为了我好?” 柳卿儿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道:“姐姐看得出,你对刚才那小子有些心思。”王雅倩一下就子脸红了,道:“姐姐你瞎说什么,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罢了。” 柳卿儿道:“姐姐虽然只比你大一岁,但却见得多了,说不定连你自己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等到你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只怕已然不能自拔了。” 王雅倩道:“你只会说别人,却不见你喜欢上谁?” 柳卿儿叹了口气,道:“唉,我的家庭你也知道,我从小也不知见过多少豪门的公子哥,他们看上去哪一个不是既体面又正派,可是内里的龌龊又有谁知道?我早看得透了,又怎会喜欢上谁?” 王雅倩低头道:“他,他不同的……”声音细若蚊鸣。 柳卿儿道:“男生都是一样的,你不见他看我的眼神吗?妹妹这样漂亮,自然少不了追你的人,我看刚那人并不如何出众,恐怕不是妹妹的佳偶,你还小,何必着急?是不是那人死缠烂打,要不要姐姐找人把他打发了?” 王雅倩跺脚急道:“姐姐你知道什么呀,现在明明是我缠着他……”她一句话刚出口,马上察觉不对,想收回是不可能了,恨不得把头伸到桌子底下去。 柳卿儿奇道:“怪了,我从小就认识你,也没见你对谁青眼有加,那小子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王雅倩望着窗外道:“他当真是有些不同的……”然后将三老怪和他父亲如何看重左羽和今天上课时发生的事说了,听得柳卿儿十分惊讶,最后只听王雅倩道:“别说我们只是初相识的同班同学,就算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说着有些伤神。她和柳卿儿是自小相识,闺中密友,所以无话不说。 柳卿儿笑道:“倒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他是那些无聊的男生呢,你和他真的只是昨天才相识?” 王雅倩道:“是啊,骗你做什么?” 柳卿儿道:“我怎么没看出那小子……那个左羽有这么大的魅力呢?就是脾气大了一些,哎呀,我可是把他得罪了。” 王雅倩也沮丧地道:“不光是你,恐怕他连我也恨上了呢,我老爹说过,本事越大的人,脾气就越大,就算平常看不出,一旦发作起来,那才叫厉害咧。” 柳青儿怕她苦恼,只得道:“我妹妹这么美貌善良,他要不动心的话,那不是瞎子就是傻子!” 王雅倩突然“啊”了一声,道:“这不是他的书吗,却忘了带走了。” 柳卿儿见桌子边上果然有三本小说,原来是左羽走得太急,忘了拿了,便道:“你还不赶快给他送去?小花痴。” 王雅倩朝她吐了吐舌头,把书放进自己的包里起身就走,又听柳卿儿在后面道:“别忘了帮我向他道个歉。” 王雅倩道:“知道啦。”头也不会地出门去了。 王雅倩离去不多时,柳卿儿想想刚才左羽看也不看王雅倩就走了,只怕这妹妹在人家心里还真是没有占多大地方,至少现在是这样,看来王雅倩少不得一番苦恼了。又想想自己以貌取人,胡乱猜测,激走了左羽,做了一件唐突的事,也有些后悔。端起红酒来刚要喝,正在这时有人在她后面喊一声“卿儿妹妹”,柳卿儿回头一看,一个男的正朝着她笑,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孩。 柳卿儿一皱眉头,不悦地道:“怎么是你?” 那人笑道:“表哥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柳卿儿道:“不欢迎!” 那人道:“切,我还是专程来照顾表妹你的生意的呢,看,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还漂亮吧?当然,比起表妹你是比不上的了……” 柳卿儿对这人厌恶已极,理都不理他,转身走了。 那人和女孩在左羽他们刚才的位子上坐下,先前那个势利的侍者一见,马上跑了过来,哈着腰道:“您有什么吩咐?” 那人一见,歪嘴一笑,道:“呦嗬,这不是阿三吗,跑这混来了?” 阿三眉开眼笑地道:“难得欧阳少爷还记得我。” 来的那人正是欧阳德。 王雅倩一路从后校门追到男生宿舍门口,也没见左羽的身影,想是左羽走得快,已经到了寝室了。她知道中文系一班的男生都在二楼居住,却不知左羽在哪间寝室,便想向传达室的大爷查询一下再去找他。 要知道这世界上大凡引狼入室的居多,自己羊入虎口的却少,所以历来女生宿舍都是男生的禁区,男生寝室却不禁止女生往来。 王雅倩刚刚走到男生宿舍楼的楼口,却见一个人影从楼口里突然蹿了出来。那人眼见差点要撞到王雅倩,猛地一个急刹车,险些摔倒在地。那人稳住身形正要开口道歉,看清了眼前人是王雅倩,一蹦三尺高,大喊一声:“哎呀,二嫂,可大事不好啦!” ~~~~~~~~~~~~~~~~~~~~~~~~~~~~~~~~~~~~~~~~~~~~~~~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第十八章 开除 却说王雅倩刚走到男生宿舍楼的门口,猛地从里面蹿出一人,幸亏那人急急站住,才没和王雅倩撞上,王雅倩一见来人,却是认识的,便道:“你不是邹杰吗?” 来人正是邹杰,他性情活泼,是以班里大多数人都认得他,王雅倩也和他说过一回话,知道他是左羽一个寝室的室友,只是还不大熟络。 邹杰连忙道:“是我啊,二嫂!” 王雅倩睁大眼睛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邹杰挠头道:“二嫂啊,哦,左羽在我们寝室排行老二,我们都喊他二哥,这样算起来,你可不是二嫂了吗?” 王雅倩轻啐了一口道:“呸,谁是你二嫂,以后不许这样叫,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邹杰道:“是,二嫂!” 王雅倩跺脚气道:“你还叫!” 邹杰道:“我错了,二嫂……” 王雅倩知道和他夹缠不清,便道:“你这样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左羽回没回寝室?” 邹杰一跺脚,道:“险些误了大事了,二嫂,不好啦,羽哥让‘康师傅’抓走了!” ‘康师傅’就是中文系系主任李康。 原来常军和郝俊在食堂吃完了饭,回到寝室把早上的事跟邹杰说了。邹杰听说左羽为自己得罪了周老太,心下好生过意不去。不多时左羽就从外面回来,刚到寝室,就见司马明也从外面进来,众人都觉奇怪,常军便问:“老五,你怎么有空回来?” 司马明道:“我来传个信,左羽,李主任叫你去办公室找他。”左羽“哦”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邹杰心眼多,大概看出了端倪,便问:“老五,康师傅喊二哥去有啥事?” 司马明道:“刚才我在办公室帮着收拾东西,听见周老师和李主任说起左羽的事,似乎要处分他。” 郝俊道:“处分,怎么处分?” 司马明淡淡地道:“开除。”说完就转身走了。 屋里的三人一听全都傻了:什么?开除,至于这么严重吗,左羽不也就是代人答到,上课睡觉,顶多给个记过处分已经到头了,怎么会开除?分明是周老太公报私仇。 邹杰心里最难受,说起来这件事全是因为自己逃课惹出来的,人家这样意气,到最后自己没事,左羽反要被处分,这太说不过去了。 想到此处,“蹭”地跳起身来,道:“不行,不能让二哥替我背这个黑锅!”说完就往外跑。常军在后面喊他:“你干什么去?”邹杰道:“我去办公室!”说着已经跑远了。 邹杰刚出了楼口正好碰见王雅倩,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边,王雅倩一听,登时慌了神,道:“开除?那可怎么好,你跑出去干什么?”邹杰道:“我到办公室去理论?” 终究王雅倩心思细密,把事情从头到尾顺了一遍,道:“你先别去,你去了也没用,说不定还要把自己搭在里面……” 邹杰一听急了,道:“那我也去,二嫂,你不管二哥啦?” 王雅倩也急了,道:“谁说我不管他,要是他被开除,我、我也不上了!你现在全听我的,我自有计较。” 邹杰一听有门,连忙道:“全听二嫂吩咐。” 王雅倩把邹杰拉到一旁,道:“他们要开除左羽的事,别人知道吗?他们怎么说?” 邹杰道:“这是欧阳明传来的消息,也就是刚才的事,可惜你和二哥错过去了,没碰见。除了我们寝室,别人还都不知道。” 王雅倩道:“你现在赶快回去,让你们寝室的人到全系男生寝室去散播这个消息,只说左羽如何如何冤枉,总之说得越无辜越好,懂了吗?” 邹杰眼珠一转,登时明白,一挑大指道:“高,实在是高!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往宿舍楼里跑去。 王雅倩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寝室的号码:“喂,谁呀?小红吗,告诉你一个大新闻哦,就今天早晨那个背《离骚》男生你知道吗,我听说他啊……” 王雅倩合上手机,点点头,寻思这个消息通过他们同室的这位大嘴室友,不出二十分钟就能传遍她们整个宿舍楼。这种散播小道消息的事,女生的效率总是胜过男生百倍。 紧接着王雅倩又拨通了他爹的电话。 王谦儒正在谦益茶室后面跟三个老头下棋,忽然接了女儿的电话,一听王雅倩说了,立即站了起来:“什么,他们要开除左羽?你说清楚些……” 只听王雅倩在电话那边把事情说了,道:“老爹,唯今之计,您马上打电话给李康,然后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王谦儒心领神会。 萧樾听出了一点脉络,等王谦儒放下电话,问道:“怎么回事?”王谦儒把事情经过大略一说,萧樾可急了,道:“这可怎么好?” 李明道说道:“你怕什么,难道还担心小兄弟不成?” 萧樾拐棍不住点地,道:“我不是担心小老弟,我是担心华天。” 吴不疑道:“什么意思?” 萧樾道:“如今华天大学是重理轻文得厉害,文科的人才青黄不接,就你我三人教出的学生虽多,真正成器的却又有谁?像小老弟这样的人才要是离了华天,实在是天大的损失,虽然咱们已经退休,但仍然拿着华天的退休金,岂能不为华天着想?” 李明道问道:“依你们看小兄弟如今会如何应对?” 吴不疑沉吟道:“他的才学我们都是见识过的,况且他身怀绝技,本非常人,只怕在大学里面不过是暂且留连,难道真的在乎那一张纸吗?如今既然不为所容,一定是愤然离去,万难留住了。” 李明道说道:“那我们三个老头出面,难道还摆不平?况且萧老头还是李康的导师。”萧樾听了一拍大腿,就要打电话。 吴不疑一把拦住了他,想了想,捻着胡须道:“你先别急,一来我们已经不在其位了,如果直接干涉学校事务的话,恐怕不妥,那李康虽是你的学生,只怕师出无名,他不肯听;这二来吗,我平生阅人无数,那小兄弟是个有风骨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出面保他,心里未必喜欢,恐怕还会有反效果;三来,既然李康有心整治他,就算这次我们出面保下了他,却不能保他一辈子。” 王谦儒道:“倩倩也是说,不到万不得已,莫让三位老人家出面。她在学校里面做了些安排,我这便给李康打电话。” 萧樾知道自己这两个学生一向不和,便问:“你给他打电话做什么,劝他别开除你那小师叔?” 王谦儒摇头道:“不是,我是劝他快快开除小师叔!” ~~~~~~~~~~~~~~~~~~~~~~~~~~~~~~~~~~~~~~~~~~~~~~~~~~~~~~~~~~~~~~~~ 昨天晚上喝多了,少传了一章,今天晚上传两章补上,呵呵 第十九章 康师傅的烦恼 萧樾一听,拍桌子道:“你糊涂啦!”转念一想,随即明白,笑道:“哈哈,倩倩真是女诸葛,比你这当爹的还强!这样哪里还需我们出面呢?” 那两个老头也转过弯来:听说那李康生性狭隘,因为年轻时的一些往事,以致平生最是嫉妒王谦儒,虽然把他挤出了中文系,还是视之如眼中之沙,只要是王谦儒赞同的,他李康一定不赞同,王谦儒不赞同的,他李康一定赞同。 王谦儒拨通了中文系办公室的电话,不多时接通了,只听他道:“李主任吗?师兄,呵呵,我是谦儒啊,一向可好啊……对了,我有个事拜托你啊,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一个叫左羽的?我告诉你,左羽这小子可不是东西呢,不知怎么惹了我们家雅倩生气,打电话来跟我又哭又闹。她一闹,我也心烦,你看能不能把左羽调到别的班去?……什么,打算开除他?太好了,快快开除,早开除一天,我耳根子就早清净一天,拜托拜托,哈哈哈……”说完撂了电话。三个老头听王谦儒在那说,都是捂着嘴笑。 吴不疑突然眼珠一转,站起身来道:“萧老头,我出去一下,你别偷我棋子。” 李明道也起身道:“我也出去一下。”萧樾奇怪道:“你们两个老家伙干什么去?” 李明道笑道:“你老实呆着,别打听。”说罢转身出去了。 却说华天中文系办公室里,李康正度过他成为系主任以后最头疼的一天。 先是大早晨看了山下实木交上来的垃圾论文,看得他头昏脑胀,然后就是中午的的时候周老太跑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非要让自己给她作主,哭了一个中午,最后哭得李康实在太堵心了,拍着桌子大喊“严办”,这才好不容易把周老太送走。 他最后连午饭都没吃,叫司马明把个罪魁祸首叫左羽的传来,觉得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出气的,骂他两句发泄一下也好。这位左羽同学看上去笑呵呵的,好不文弱,哪知一说起话来,犀利无比,堵得李康一愣一愣的,他这才明白周老太的苦楚,气的他嘴唇发抖,朝左羽吼道:“我开除你!你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卷铺盖卷滚蛋!”哪知左羽同学笑呵呵的撂下一句:“康师傅,你看着办吧。”转身走了。 等左羽走了,他也是一愣,寻思到:“他莫不是有背景的,怎么这等嚣张?”连忙查了查左羽的资料,一看他考上大学之前的记录全是空白,又看看父母一栏,写的是“无”,心想:这可好了,原来是个孤儿,我这还收拾不了你吗? 他正要联系其他系领导一起商议开除左羽的事,就接到了王谦儒的电话,两人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他一听就愣了,撂下电话连呼自己鲁莽,这要是开除了左羽,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这要是留着左羽,无异于给王谦儒添了一个大麻烦,这可有多美妙啊! 可是不开除左羽,周老太那边可怎么好交代?她要是一闹上来,中文系就别想安生了。 李康前思后想,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转圈,矮胖的身子一晃一晃,还真挺像康师傅。最后觉得还是先不忙下决定,看看再说 过了一个小时,李康还在踌躇,办公室的门却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胖子,一拍李康的肩膀道:“老李,想什么呢?” 李康一看,原来是哲学系的系主任洪大川,人称洪胖子是也。连忙笑道:“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了?” 洪胖子道:“听说你们中文系有个叫左羽的学生,是吧?” 李康奇道:“你怎么知道?” 胖子道:“你们中文系大一二班有个女生是我们哲学系大二三班班长的女朋友……的表妹的邻居……的亲戚,所以我就知道了,听说你们要处分他?” 李康道:“正在研究。” 洪胖子道:“还研究啥,这种学生赶快开除,开除了好,开除了省心。” 李康纳闷道:“我们中文系要开除学生,你高兴什么?” 洪胖子嘿嘿一笑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你开除他以后,直接把他的档案转到我们哲学系去,要是送到校办公室那边,转来转去很麻烦的。” 李康更奇怪了,道:“你要他的档案干什么?” 洪胖子道:“不干什么啊?你们不要我们要,我们哲学系不像你们中文系这么人才辈出,我们整个大一总共就二十来号人,既然你们有富裕的不要,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照单全收了。” 李康这才明白,道:“好啊,敢情是你挖墙角来了。” 洪胖子一笑:“不是挖,是拣。就这么说定了,回见。” 李康送走了洪胖子,心里好生奇怪,正在纳闷,忽听又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历史系的系主任徐沫。李康心里纳罕:历史、中文、哲学三系的办公室虽然都离着不远,但平日不怎么往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连忙把徐沫让进了屋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徐兄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徐沫比他大几岁,为人比较刻板,但做起学问来是非常严谨的,所以李康言语中也很客气。 徐沫不紧不慢地道:“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要来请教的。” 李康连忙道:“徐兄大才,请教是不敢当的,若有垂问,小弟知无不言。” 徐沫喝了口茶,道:“贵系是不是有个叫左羽的学生?” 李康道:“确有此人。” 徐沫道:“我就是为他来的。” 李康哼了一声,道:“徐兄不是想让他转去历史系吧?” 徐沫一推眼镜,笑道:“你怎么知道?” ~~~~~~~~~~~~~~~~~~~~~~~~~~~~~~~~~~~~~~~~~~~~~~ 今晚八点还有一章,别走开,吃完饭马上回来! 第二十章 香饽饽 李康道:“刚才洪胖子来过,也是说的这事,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大一的新生,怎么会劳动你们两位主任的大驾?” 徐沫道:“其实我先前也不知,是我老师跟我说的。” 李康睁大眼睛道:“怎么,连吴老都惊动了?”吴不疑可是和他老师萧樾一样的存在,他可不敢轻视的。 徐沫道:“我听老师说左师叔学问是好的,总想让我一见,听说你们要开除他,我这才跑过来看看。” 李康道:“什么左师叔?” 徐沫道:“我老师和他称兄道弟,我不免要喊他一声‘师叔’了。” 李康心道:“我晕,这吴老也太荒唐了,怎么和一个小学生平辈论交,这叫我们怎么自处?好在我跟吴老不大往来,要不然天天守着一个师叔在系里,可叫我怎么活啊!”他可不知这个主意正是他老师萧樾出的。 李康问道:“你听谁说的我们要开除他?” 徐沫道:“这个啊,我们哲学系大二的一个男生跟你们系的一个男生是同乡,所以我就知道了。” 李康心道:“中文系的学生舌头真是长,比长城还长。” 徐沫又道:“总之你们要开除他是你们的系务,我是管不着的,只是手续办完告诉我一声,我叫他直接把铺盖转到五楼历史系宿舍去。我走了。”说完起身告辞。 徐沫出了门,心想:“老师交代我的事算是办好了,只是不知这个小师叔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学问,嗯,老师说的想来是不错的了吧,有机会定要见见。” 李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理了一下思路,心想:“这左羽看来还真是一块香勃勃,在我自己的屋里我都没闻见香味,倒让他们闻去了。不成,这等便宜绝不能让别人占了去。只是这左羽是不是真有才华,还需考察。” 这时司马明正从外面进来了,道:“李主任,我把文件收拾好了。” 李康道:“麻烦你了,放桌上吧。” 司马明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刚要走,只听李康道:“等等,你和左羽是一个寝室的吧?” 司马明道:“是。” 李康道:“你觉得他的才华怎么样?” 司马明撇撇嘴道:“没看出来。” 李康看了看司马明,想了一会儿,道:“没事了,你去吧。”司马明转身去了。 李康仔细盘算:“看司马明的态度,似乎对左羽有些嫉妒啊。既然能招人嫉妒,多半是真有些才华了。”其实司马明根本不在寝室住,跟左羽更无深交,只是他自命不凡惯了,根本不把左羽等人放在眼里。 李康现在十分犹豫,刚才一心要开除左羽,一来是被周老太闹得坚持不住了,二来也是气左羽顶撞了他,他本来就心胸狭隘,怎么能不生气?后来被洪大川和徐沫一说,又有点舍不得左羽这块香饽饽,何况左羽的过错顶多也就是个警告处分,要说厉害,也就是顶撞任课教师,那也不过是记过处分,根本够不上开除的罪过。 翻来覆去琢磨了一下午,看看时间不早了,夹了自己的公文包,出门回家。 他到了家一推门,就见自己的夫人脸色不善,李康不知哪里得罪了夫人,连忙上前赔笑,问李夫人出了什么事。李夫人一说,李康听了,差点吐血。 原来按王雅倩的安排,左羽的事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宿舍区,不过她太低估大学生,尤其是中文系大学生的文学想象力了。 中文系的学生,那舌头都是松紧的,看见一根鸡毛,就能说见着了三只凤凰。这件事越传越邪乎,大大超出了王雅倩最初的估计,到后来被人整理出了一个“中文系大才子被诬,李康与周老太姐弟恋情,系主任假公济私开除无辜”的超级八卦。李夫人出去买菜,正好听了个“无删节”的全本,当即菜也不买了,回家备下搓板、暖气片以及大块CPU等种种刑具,等着李康归来审问。 李康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下午一冲动,真的把左羽开除了,这种荒诞不经的话还不就给坐实了?有道是人言可畏、众口烁金、三人成虎……到时不管这种消息多么不可信,自己也躲不开一身骚气,摘都摘不干净,想跳黄河都没机会了。想到此处二话不说,连忙打电话和系里其他负责人通了口气,说了对左羽的处罚决定。虽然现在中文系基本是他李康的一言堂,但这个过场不能不走。 当晚他不知费了多少工夫,磨破了嘴皮子,才把夫人安抚下来,免了一双膝盖的苦痛。 第二天,李康刚一进办公室,周老太就跑来问系里的决定,李康那叫一个没好气,心想:“你自己捅了一个马蜂窝,却扔给了我,你自己抱着吧。”盘算好了,便道:“今天中午就开会,商讨这件事。”周老太以为左羽末日不远矣,欢天喜地地去了。 到了中午,系里的负责人,加上当事人周老太、左羽、邹杰等人开了一次会。在会上,李主任发言道:“我们作教育工作的,不要动不动就把处罚拿出来,处罚不是目的,也不是好的手段。” “据我的了解,左羽这个同学还是不错的,年轻人有些棱角,也很正常,我们要懂得理解,要懂得包容。” 这一番话说的在座诸君无不点头称善,心中暗赞李主任胸怀广大,是一位真正的教育工作者。最后经众人一致决定,左羽和邹杰各得记过处分一次,通告全系,日后表现良好,再予以撤销,古代文学课期末考试以不及格论处,等下学期一起补考。 左羽向李康说了自己经济困难,要求免交补考费用,李康干脆好人做到底,竟然一一答应。散会后李康又安慰了周老太几句,和众人离席而去。左羽与邹杰也勾着肩膀,说说笑笑去了。 只留下周老太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气得像蛤蟆一样肚子一鼓一鼓,半天才打了个嗝,一咬假牙,拿定了主意:明年决不让那两个可恶的小子补考及格。 第二十一章 捡钱包去 左羽与邹杰出了教学楼往食堂走,邹杰对左羽道:“二哥,你这次遇难呈祥,可都是二嫂的功劳。” 左羽道:“你不是独生子吗,怎么跑出个二嫂来?” 邹杰道:“我说的二嫂,就是你家的神仙姐姐啊。” 左羽更奇道:“什么神仙姐姐?” 邹杰道:“神仙姐姐不就是王姑娘,王姑娘不就是王雅倩,王雅倩不就是我二嫂……” 左羽恍然,道:“以后不要这样喊了,人家是女生,实在不妥。” 邹杰道:“你不知道二嫂听说了你要被开除以后,有多紧张。看得出来,人家心里可是有你。” 左羽道:“你又看得出来,你一个光棍知道什么?” 邹杰道:“切!谁是光棍,我女朋友还在老家等着我呢。”又道:“像二嫂这样的美女,也算极品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人追,你可要快些动手,免得被别人占了先去,这方面我比你懂,听兄弟的没错!” 左羽道:“前天她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就心里有了我,这个……太快了点吧。” 邹杰道:“二哥,那一见钟情的事也是有的,再说似你这般玉树临风,风liu倜傥,俊朗不凡,又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那个,此处省略五百字,二嫂看上你也很正常。” 左羽纵然聪明,对这等儿女情长的事却是毫无经验,听了邹杰的忽悠,心里也有些烦乱,似乎又有些高兴,自己也不明白,一边沉思,一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自己这头点得当真有些无耻,随即一笑,道:“这些事,也需先吃饱肚子再说!” 两人勾肩搭背走进食堂,常军与郝俊也跑过来,看看今天正好是月初,学校发的伙食补助五十元都打在饭卡里了。本来这补助应该是给现钱的,只因学校的食堂都是副校长钱高尚的小舅子承包的,所以把钱打到饭卡里,那是要把肥水留在自己田里的意思了。四人拿出饭卡打八个荤菜,八瓶啤酒,把两个小餐桌并到一处,准备一起饱餐一顿,为左羽和邹杰压惊。 四人使劲儿碰了一下酒杯,说了些相互勉励的话,一时间只见八支筷子上下翻飞,四个酒杯凌空对舞,引得周围打饭的学生驻足,用餐的学生侧目,中文系的人却都心中奇怪:没见过得了处分还这么高兴的! 不多时杯盘狼籍,四人都拍了拍肚子,舒舒服服地说了声“好饱”。常军道:“今天下午没课,过会儿你们到哪里去?” 郝俊道:“我去上网。” 邹杰道:“回家睡午觉,吃饱了就犯困。” 常军道:“你还没睡够啊,跟我去图书馆吧。老二你呢?” 左羽道:“我到校外去转转,消消食。” 邹杰道:“又去喝茶,你看老丈人看的倒勤快。” 左羽笑道:“我哪还有钱喝茶,出去看看有没有钱包捡,捡来花差花差。” 四人俱都笑了,一齐喊了声“撤”,转眼的工夫,便消失在食堂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那些杯杯盘盘很有艺术性地摆在餐桌上。 左羽果然没向正校门谦益茶室走,却向后校门去了。 他如今面临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现在就剩下饭卡里的五十……不,四十块,眼看就要弹尽量绝了,捡钱包虽是笑话,但不想办法也是不行了。 左羽刚到后校门,就见一道倩影远远走了过来,却是王雅倩。 不多时两人走了个对脸,都站住脚步,左羽笑道:“真巧啊。” 王雅倩道:“你……你没事了?” 左羽呵呵一笑,道:“嗯,没事了。多谢王姑娘神机妙算,救小生于危难。”说着作了一揖。 王雅倩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施了个万福道:“不用客气,你是我长辈,小女子敢不尽力?”说罢,两人相对一笑。 王雅倩把自己父亲和萧樾三老如何帮忙说了,左羽心里很不安,嘴上不说,心里却盘算如何答谢几人,又听王雅倩问道:“大中午的你干什么去?” 左羽道:“我没钱花了,出去捡钱包。” 王雅倩奇道:“捡钱包?哪里有钱包捡?” 左羽道:“钱包满地都是,看你会捡不会捡了。” 王雅倩好奇心大起,道:“我和你一起去,看你怎么捡。”左羽也不反对,两人并肩往校外走去。起初王雅倩还真的向马路左右边上看看,左羽见了心里暗笑。 王雅倩道:“你真的没钱了?昨天你不是刚刚取了吗?” 左羽无奈道:“我是去取了,可是卡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叫我取什么?” 王雅倩道:“那你拿什么请我吃饭?” 左羽道:“是你非要我请的,没钱当然是吃霸王餐了。” 王雅倩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道:“什么,吃霸王餐?” 左羽道:“那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我给人家洗盘子。” 王雅倩道:“你知道‘罗曼之家’的消费标准是多少,你可要洗多少盘子啊!” 左羽道:“没事,我洗得快。” 王雅倩无语。 两人上了大街,一边走一边聊,王雅倩替柳卿儿向左羽道了歉,左羽没说什么,王雅倩道:“其实柳姐姐也很可怜的,她……”左羽摆摆手道:“那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怪她就是了。”王雅倩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说了。 从后校门出来走了约半个来小时,两人左拐右拐,见前面一个大大的市场,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王雅倩一见,十分奇怪:“这不是C市最大的旧货市场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只听左羽道:“到了。” 王雅倩眨眨眼睛看着左羽,左羽笑了一笑,说道:“我记得这里是有钱包捡的。” 王雅倩正愣神向里面张望,左羽轻轻一拽她,道:“走吧。”王雅倩“哦”了一声随左羽朝市场里走去。 ~~~~~~~~~~~~~~~~~~~~~~~~~~~~~~~~~~~~~~~~~~~~~~~~~~~~~~~~~~~ 今天晚上八点开始冲榜,请大家准备好手里的票票,把《大仙》砸上去,谢谢啦! 第二十二章 旧货市场 这个市场虽然说是旧货市场,也确有许多人从家里拿了看不见人儿的电视、不制冷的冰箱、一个轱辘的三轮车来卖,但这里其实是一个大型的文物集散地。C市也是一座古城,春秋时期一个小国的都城遗址就在C市的市郊,市内又有几座国家重点大学,是以文化之风也很盛行。这个旧物市场占地约一万平方米,规模在不但在C市,就算在全国来说也是排得上号的,周围地区的旧货与古玩商人都朝这里涌,这里自然也聚集了许多东西,其中也就不免有些好玩意儿了。 王雅倩和左羽往里走,见里面建了一排一排的小房子,都是有门面的古玩铺子,中间空地上一个挨一个的摆了许多地摊儿,卖什么的都有,一眼望不到边,买的卖的都有不少人,讨价还价十分热闹。 左羽道:“可惜现在不是时候,早晨五、六点钟时,才最热闹。” 王雅倩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左羽道:“你老爹告诉我的,难道你没来过?” 王雅倩笑道:“我小时候老爹带我来过,我嫌这里太乱,后来就不来了。他倒是喜欢,每周都往这里跑,然后每次都买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放在家里满满的,自己又不收拾,每次都被我老妈数落。你常来吗?” 左羽道:“不,只来过一次。” 王雅倩道:“五、六点钟是太早了些,大家都在睡懒觉,谁到这里来?” 左羽道:“这种市场通常都是这个时间最热闹,大家都想借着天没亮的时候,卖出去不好的东西,或者买来好的东西,总之是要眼睛看不清楚,心里却雪亮,那才有意思。” 王雅倩道:“你怎么这样清楚?” 左羽道:“我原来住的地方也有一个这样的市场,不过那里开市开得更早,一般在晚上三、四点钟,到了六点一过,大家便回家睡觉了。” 王雅倩奇道:“三、四点,那东西卖给谁,难道卖给鬼吗?” 左羽笑道:“是啊,那个市场大家就叫做‘鬼市’,在清朝便有了,传说在市场的入口放了一个水缸,凡是来逛市场的都需扔一枚铜钱进去,要是铜钱沉到水底,那么来的这个就是人了,要是铜钱浮在水上面,那说明来的是鬼。” 王雅倩听得入神,问道:“要是遇见鬼怎么办?” 左羽道:“那也没关系,人有人的价钱,鬼有鬼的价钱。公平交易,人鬼无欺。” 王雅倩又问道:“那你遇见过鬼吗?” 走羽听了,笑笑不答,心里却想起了韩小柔。 两人便这样一边逛一边说,有时因为摊上的一件小玩意儿,左羽就说出一个故事来,王雅倩既觉新鲜,又觉有趣,她这才知道他老爹王谦儒为什么宁可忍受老妈的絮叨,也乐此不疲,忍不住要买这些旧东西回去。这时王雅倩自己也想掏钱去买,却被左羽拦住,说道:“这里面好东西多得是,你钱再多也买不完,看看再说。” 两人又往深处逛,两边店面的招牌吸引了他们。这种古玩铺子比一般的商家更重视自己的招牌匾额,不但名字要取得雅致,还要请有名的书法家题字,这才够份儿,让人家看了才觉得这老板不俗,铺子里面是有真东西的。 两人仔细浏览,左羽有时说说其名字的来历,有时论论书法的精拙,王雅倩不愧为中文系的才女,也跟着品头论足,竟也十分精当,出语不俗,惹得左羽也是刮目相看。 逛了大约一个小时,也才只逛了一小半,左羽内丹充盈,千里万里也不觉得什么,王雅倩却是有些累了,便和左羽找了一个露天卖饮料的地方,坐下歇歇脚。 左羽道:“你请我喝饮料吧。” 王雅倩道:“昨天你还没请我,怎么倒要我请你了?” 左羽笑道:“我此时身上钱不多了,等一会儿捡了钱包,晚上请你吃大餐好了。” 王雅倩也不知他是说笑还是认真,去买了两听可乐。等两人歇得够了,只听左羽道:“看得差不多了,该花钱了,走吧。” 两人起身继续逛,王雅倩被左羽的博闻广识深深吸引,兴味也越来越大。走着走着左羽在一个摊位前停住脚步,王雅倩一看原来是个卖玉器的摊子,卖的也不是什么高档玉器,只是一些边角下料刻成的小玩意儿,堆了一大堆在那,也没整理,旁边立了一块“一律五元”的纸牌子,任人挑选。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坐在一旁正与旁边的摊主聊天。 只见左羽蹲下身子,伸手在那一大堆玉器里翻来找去,不时拿起一个看看,又放下。王雅倩不知他要找什么,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 左羽搜寻了一会儿,从里面择出一个白色的玉扳指,拿在手里看了看,自言自语地笑道:“这东西不错!就是它吧。”说着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五元的大钞扔给了老板,把扳指带在手上,伸出大拇指朝王雅倩晃晃道:“怎么样,还合适吧?” 王雅倩伸手把扳指从他手上取下来,见这扳指通体脏兮兮的,上面不知沾了些什么东西,擦也擦不掉,便只用两个手指掐着,又见它做工十分粗糙,看得见刻痕,绝不是上品。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不知道左羽为什么花了那张唯一的大钞买了这个东西,正想要问他,只见左羽笑着看了看那个地摊老板,又转过头对自己神秘地说道:“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说着朝前面走去,王雅倩心中好奇,拿着玉扳指跟了过去。 ~~~~~~~~~~~~~~~~~~~~~~~~~~~~~~~~~~~~~~~~~~~~~~~~~~~~~~~~~~~~~~~~~~~~ 五万字了,开始冲榜!!!!!!!!!!!!!!!!!!!!!! 第二十三章 洗玉 王雅倩跟左羽走了一会儿,举着扳指道:“听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又不让我买,怎么自己却买了这么一个地摊货?”左羽道:“大小姐,地摊货就一定不是好货了吗?”王雅倩眨眨眼睛,不明其意。 左羽从她手里拿过扳指道:“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自古而然,这玉器之所以宝贵,三分要看材质,七分倒要看琢工是否精良,若是古玉,还要看它的沁色与包浆,要是有来历、有故事的东西就更加价值连城了。但说到底主要还是看材质和琢工如何。” 说着把手里的扳指对着太阳晃了晃,又在手里揉搓了一番道:“这件东西,表面的肮脏之物,不是别的,正是玉石本身的杂质,自己吐了出来,敷在表面,所以擦不下去。” 王雅倩奇道:“它自己还能吐出东西来,真是头一回听说。” 左羽道:“玉本是一种灵物,之所以温润剔透,就是因为深藏土石之间能够把自身的杂质吐出去,所以越是深藏的美玉,其自身的杂质吐得也越干净,也越是宝贵。那和氏璧起初藏在石内,人莫能知,其实它外面那块坚石正是宝玉自己亿万年吐出来的杂质,积累而成,所以和氏璧才称为天下重宝。” 王雅倩道:“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左羽道:“美玉吐去杂质,需要千万年的时间,人们只知开采,哪里知道它形成的艰辛。”说着又看看手里的扳指,道:“这件东西看来被刻成器物不久,竟然在短时间内就吐出了这些东西,绝对不简单……” 王雅倩听他说的,真是闻所未闻,实在好奇,便道:“那怎么才能看见它本来的面目呢?” 左羽道:“想知道。” 王雅倩道:“嗯,想知道。” 左羽道:“真想知道?” 王雅倩道:“真想知道。” 左羽笑道:“好,再请我喝听可乐,我就告诉你。” 王雅倩娇嗔一声,一跺脚,转身去了。不多时买来两听可乐,给了左羽一听,道:“现在能说了吧。”左羽道:“这里人多,找个人少的地方再说。” 王雅倩见他神神秘秘的,更加好奇,便和左羽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听他怎么搞古怪。 左羽看看左右没什么人,一伸手把那听可乐拉开了,喝了一口,点点头,把扳指放在左手手心里,将可乐朝扳指倒去。 王雅倩看他这样施为,大感意外,仔细看那扳指时,却是吃了一惊。 只见那个扳指整个被可乐淋了个遍,表面忽然冒起了小气泡,有点像可乐本身的气泡,但是许久也没消失,仍是不断的冒泡,就像起了化学反应。 王雅倩却不知道,左羽的手正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只是现在日头正亮,肉眼看不见罢了。 只听左羽道:“给我张纸。”王雅倩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打开了递给左羽。左羽把一罐可乐倒完,随手将可乐罐扔进两米外的垃圾桶里,接过纸巾,把扳指上流的可乐擦了一遍,又把手擦干净了,看看扳指满意的点点头,递给王雅倩。 王雅倩接过扳指一看,登时眼前一亮。手上拿的哪里还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东西,只见那扳指通体洁白无暇,晶莹剔透,好不可爱,却是极品的羊脂玉材。 只听左羽道:“定是这玉材里原来有杂质,玉工没当成宝,胡乱刻了,哪知它自己把杂质吐出敷在表面,这下更加难看,旁人更不重视了,这才和那些凡品混在一起。真是可惜,玉材虽好,可惜刀工太差,却卖不上好价钱。” 王雅倩道:“什么,你要卖掉?” 左羽道:“当然,要不我买它干什么?” 王雅倩这才明白左羽说到这里捡钱包,原来是这个意思。看看手里的扳指,想起刚才的奇妙景象,扭捏道:“你别买了,送给我吧,你要舍不得,卖给我也行。” 左羽道:“怎么舍不得,只是这件东西也不是什么极品,你若喜欢,将来送你个好的。” 王雅倩听他说“将来”,脸上一红,随即把扳指放在左羽手上,道:“谁要你送,我才不稀罕呢。” 两人边走边寻找合适的店铺,打算把这扳指卖出去,走来走去,左羽在一家店铺前站定脚步,道:“这个铺子名字起得好!” 王雅倩抬头一看,见那牌匾上写的是“五德斋”三个字,左羽道:“考考你,你可知这‘五德’是什么意思?” 王雅倩一笑道:“还想考本姑娘。”说着也背了双手道:“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有云:‘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此店名曰‘五德’,那是专营玉器的了。”她摇着小脑袋,说了一番,朝着左羽一笑道:“左公子,小女子说得可对?” 左羽道:“姑娘博闻强识,小生佩服佩服。” 两人正说笑间,从店铺里出来一个人,四十来岁,朝着两人一作揖,道:“两位既是知音,何不就到小店里来坐坐。” 左羽问道:“尊驾是……” 那人道:“我就是这‘五德斋’的掌柜了,刚才听见这位姑娘说出‘五德’的本意,很是佩服,想请两位到小店里聊聊。” 王雅倩朝左羽一笑,那意思分明是“生意找上门来了”,左羽心领神会,道:“正有事要请教。” 那人将两人让到屋里,只见那店面倒也不大,但满屋子摆得都是玉器,种种形态,琳琅满目,一走进来,顿时觉得有些凉意。 那人请左羽与王雅倩坐下,上了茶,自己也坐下,三人互通了姓名,原来这人就叫石五德,正是这“五德斋”的大掌柜。 只听石五德道:“原来两位是华天的高材生,怪不得了。刚才听王小姐说破了‘五德’的来历,想来两位一定是内行了。” 王雅倩道:“我可不是什么内行,只是随便说说,您别见笑。” 石五德笑道:“你太客气了,我一生最爱玉石,平日里也只是藏玉赏玉,别无其他爱好,开这个‘五德斋’,做生意倒在其次,只是为了以玉会友,和喜爱玉石的朋友,一起交流心得。” 左羽一听,觉得这人倒是很高雅的,不同于一般的商人。 又听石五德道:“到我这里就请畅所欲言,不知两位对玉石有何高见。” 左羽还没说话,王雅倩眼珠一转,道:“石老板,我高见到没有,低见到有一些……” 石五德笑道:“王姑娘这样漂亮,学问也好,见解一定是非凡的了。” 左羽心中奇怪:这丫头怎么又对玉石有研究了,刚才怎么不说。且听她说些什么。 王雅倩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一番高论,直听得左羽和石五德目瞪口呆。 ~~~~~~~~~~~~~~~~~~~~~~~~~~~~~~~~~~~~~~~~~~~~~~~~~~~~~~~~~~~~~~~~~~~~~ 本章关于玉器的论述,纯属作者胡说,古玩专家及业内人士,只作YY观可也。 第二十四章 五德斋 只听王雅倩道:“我听人说,玉石藏在土石之中,能够自己吐出体内的杂质,所以才那样温润剔透,当年的和氏璧……” 左羽一听,心道:“好啊,敢情是现炒现卖,盗了我的版了。” 王雅倩口齿伶俐,声音又甜,把刚才从左羽那里听来的话,加上自己的理解跟石五德说了一番。石五德玩了一辈子的玉,绝对是专家,但听了王雅倩这番议论,简直是闻所未闻,千古奇谈,直听得他张大了嘴巴,端起了茶杯却忘了喝,就那么举在空中。 其实左羽心里明白,这玉石自吐杂质之说,那是每个稍微有些炼器尝识的修道者都知道的,只是这种说法对于世俗之人来说,却是有些惊世骇俗。 王雅倩一口气说完,连她自己对这种说法都有了一些更深的认识,朝着左羽笑笑,却见左羽白了她一眼,装作生气的样子,端起茶杯不理她了。 石五德听完,闭目沉思,过了良久,睁开眼睛,站起来朝王雅倩深施一礼,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姑娘的这番宏论,真叫我耳目一新,茅塞顿开。没想到一块美玉的形成竟然如此艰辛,亏了我爱了一辈子的玉,竟然不知,当真惭愧。” 王雅倩连忙谦虚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着朝左羽笑笑。 石五德道:“姑娘说的句句在理,我心服口服了。”说着坐回位子,喝了口茶,仔细品味王雅倩刚才说的话,越琢磨越是有意思,有味道,到最后竟然自己低头傻笑起来。 左羽指了指王雅倩,然后哼了一声,王雅倩也向他吐了吐舌头。那两人在那里的小动作,石五德全没看见,等回过神来,道:“王姑娘的高论我已听了,这位小兄弟也一定是有高见的,我洗耳恭听。” 左羽心道:“这丫头都说的这么精彩了,我还说什么。”于是背了两首关于玉的古诗,石五德也都没听过,连忙拿笔记了。左羽又在这屋里捡了几样东西给鉴别了一下,石五德听了无一不若和符节,十分叹服。 左羽道:“其实我们这次进来,是有件东西想让您给掌掌眼。” 石五德一听,来了精神,道:“两位内行拿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了,不知在哪里?” 左羽把那扳指往桌上一放,道:“就是这个小物件,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石五德一见,登时两眼放光,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把那扳指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看了一会儿,发下放大镜,道:“老弟,你是只想估个价,还是打算出手?” 左羽道:“请您先估个价,要是合适,您又喜欢的话,就留下。” 石五德把扳指放回桌上,道:“唉,老弟,不瞒你说,这扳指的玉料是极品的和田羊脂,价值连城,可惜玉件太小,而且做工很粗糙,我只能给你这个数……”说着伸出了右手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 王雅倩一见,心中寻思:五块钱买的,两百块卖出去,他还真会做生意。 却见左羽低头不语,石五德忙道:“我知道是少了些,这玉材确是万里无一的珍品,好吧,这样如何?”说着又伸出了名指。 左羽道:“石老板太客气了,您既是爱玉之人,这件东西到了您的手里,也算物得其主,还是先前那个价格,不用再添了,便当交了您这个朋友。” 石五德一听大喜,道:“好、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等着。”说着转身朝里面去了。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把一张卡和一张纸条,放在左羽身旁的桌上,道:“这里面是两万元整,密码在纸条上,老弟你收好。” 王雅倩一愣,心道:“五块钱变两万块,翻了四千倍,这比抢还快啊!” 左羽道:“能否请老哥帮我准备些现钱,我有用处。”石五德一听道:“你等着。”说着拿了卡又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石五德又出来,把一张卡,和一小摞钱放在桌上道:“这卡里是一万五,这是五千块现钱,我怕换多了你老弟拿着不方便,要是不够,这市场外面就有一个银行,现取也不迟。”说着把密码写给了左羽。 左羽把卡揣起来,把钱放在裤子口袋里,和王雅倩起身便要告辞了。 只听石五德道:“等等。”说着从八宝阁上取下一个檀木小盒,放在桌上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对玉石小鸟,雕刻得形态逼真,羽毛毕现,碧绿可爱。石五德道:“老弟,这一对小玩意是我以前收来的,今天交了你这个朋友,老哥也没什么相送,这东西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却是一对儿……”说着,笑着朝王雅倩看了一眼,只见她正看着这一对小鸟,喜欢得不得了。 左羽道:“那怎么好意思。” 石五德道:“老弟别客气,那一个扳指已经让了我很大的利了,你若不要,岂不是看不起老哥吗?这一对小玩意儿你和王姑娘就留着玩吧。”说着把两只小鸟从木盒里拿出来,分别交给左羽和王雅倩,王雅倩接过来,放在手里反复把玩,爱不释手。 左羽与王雅倩别过石五德,出了五德斋,王雅倩道:“把你那只小鸟给我,我这只给你。” 左羽把玉石小鸟和她换了,看她拿着小鸟低头偷笑,只觉得女孩家的心思还真是奇怪。 只听王雅倩道:“你这赚钱的法子倒是真好,要是这样买来卖去,用不了久,你岂不是就成了大富翁了?真比捡钱包还容易!” 左羽道:“你以为这钱包这么好捡吗?玩古玩的人个个都是心比猴子还灵,眼睛比鹰还毒,要是有什么好东西,早被他们捡去了,哪轮得到外人。” 其实左羽自己知道自己是取了个巧的。凡是好的材质都或多或少蕴含了天地间的灵气,左羽先用强大的神识将灵气足的古玩找出来,再用自己从《万法归宗》上学来的炼器知识加以辨别,又加上自己广博的历史文化知识,那辨识古玩的准确度自然远远超过了一般人了。 王雅倩道:“你常作这种事吗?” 左羽道:“以前做过一次,被爷爷骂我投机取巧,以后我就不做了。” 王雅倩道:“那你现在又做?” 左羽摊开手道:“现在要饿肚子了,也顾不得了。” 王雅倩道:“现在你钱也有了,我们现在去哪?” 左羽笑笑道:“急什么,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既然做了,不如一次做个痛快。” 第二十五章 有钱了 王雅倩也是兴致十足,觉得这一下午是她出生以来最大的奇遇。 这一个下午,左羽用口袋里的五千块钱,先是买了一枚铜钱,然后又卖了铜钱,买了一只青花的瓷碗,然后又卖了碗买了一只花瓶,最后把花瓶卖了,买了一幅没有落款的山水画…… 等左羽把那幅吴渔山的真迹卖出去了,口袋里已经装了八张卡,加在一起竟有一百三十万之巨! 王雅倩实在太震惊了,她亲眼看见一个口袋里只装着几块钱的穷小子,几个小时之间,就变得腰缠百万,不是靠偷,不是靠抢,而是靠他的眼睛,他的学识……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了整个过程,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信。 王雅倩发现左羽总是从地摊收了东西,却跑到大的门面去卖,便问他这是什么缘故,左羽道:“大的门面里捡漏儿的机会小,小的摊子却拿不出大额的存款。” 两人从“多宝斋”出来的时候,左羽抛了抛手中那张存了三十万的卡,道:“嗯,玩得差不多了。”其实如果这几件东西拿到拍卖会去,绝不止这个数目,那几个大老板见了东西,都是两个眼珠快要跳了出来,一看准了,直接叫人备钱备卡。有个老板看左羽年轻,想诈他一下,左羽抬腿就走,直叫那老板后悔不迭。 王雅倩道:“大财主,我陪你走了一下午,如今你有钱了,怎么谢我?” 左羽道:“你说怎么谢,要不这些钱咱们一人一半。” 王雅倩一惊道:“你还真大方!” 左羽道:“千金散尽还复来,爷爷曾说,有钱花时就不要强求更多,没钱时,还怕没地方赚吗?这些钱够我花了,你帮我花差花差有什么不好,就是都给了你我也不心疼。” 王雅倩道:“我才不要你的钱,你说要请我吃饭的,这就去吧。” 走羽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道:“好啊,你给你爹打个电话,看看你萧樾爷爷他们在不在他那里,今天我请客,大家聚聚,我也好谢谢他们为我担心。” 王雅倩一听,也很高兴,马上拨通了手机,那边王谦儒听了,连忙告诉了身边的三老,三老也是十分高兴,等着左羽他们到来。 左羽和王雅倩两人出了旧货市场,在最近的银行把那些钱都转到左羽那张空卡上,又取了五千块钱,来到旁边的酒楼定了一桌席,又选了几瓶好酒,把五千块钱花了个干净,说明了地址,叫他们送去。左羽笑道:“怪不得人人都想有钱。”王雅倩在一旁笑他是暴发户。 回去时左羽怕王雅倩劳累,又怕萧樾他们久等,不再走路,打了一辆车直往谦益茶室去了。 等他们到了谦益茶室,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两人直接走到茶室后面的雅间里。王谦儒与三老见他们到来,都很欢喜。 几人围着茶几坐下,左羽为他们泡了功夫茶,和他们喝茶聊天。王雅倩绘声绘色地把下午的发生的事说了,那几个人虽然知道左羽非比寻常,但也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左羽听说一个下午就腰缠百万,都是万分惊异。 王谦儒道:“奇了怪了,我平日也喜欢到那里去淘些东西,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到今天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没淘到,倒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在家里,闹得倩倩他妈总想给我扔出去。” 众人一起大笑,左羽道:“谁说没淘到好东西,外面放的那张古琴,不就是一件宋物吗?” 王谦儒道:“什么,我买时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明代的款啊,那卖琴的也说是明琴,你是不是记错了?” 左羽道:“不会,那琴我弹过多次,绝非寻常物件。” 王谦儒一听,连忙跑出去,不多时把那琴抱了进来,翻转过来给众人看,见琴腹里果然写的是“明嘉靖八年陈重於梅庵”几个字,左羽将琴接过抱在膝上,道:“琴的形制,唐琴圆浑,而宋代方扁,这琴是典型的宋琴样式了,虽然这大款写的是‘明嘉靖八年’,但以我看这个是修琴人留的款,而不是斫琴人的。” 王谦儒道:“何以见得?” 左羽笑道:“感觉!”说着把琴翻过来指着琴腹道:“这琴腹深处有几个小字,我的目力好,常人却看不见。” 王谦儒仔细往里面看,可惜琴的深处光线射不进去,又朝着灯光左右寻找合适的角度,根本是漆黑一片,心下有些怀疑。 左羽道:“要想看得清楚,除非把琴剖开来,不过再合上就没这么好的声音了。” 王谦儒道:“那几个小字是什么?” 左羽道:“是‘邵雍藏之’。” 李明道一惊,道:“什么,是邵康节的藏琴!” 左羽道:“正是。” 吴不疑道:“会不会是后人写进去的?” 左羽道:“如果是后人写进去的,无非是为了抬高此琴的身价,理当写在明处,不会故意藏起来的,而且我有幸见过康节先生的手札真迹,绝不会错的。” 王雅倩道:“那有没有可能是更早的琴,后来才被邵康节收藏呢?” 左羽道:“这款是琴还没做好时写进去的,而且这仲尼式的古琴唐代还没有,到了宋代才开始流行。再说从上面的断纹来看,一定是宋物无疑了。” 王谦儒抱着这张琴呵呵傻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捡到一张宋琴,要知道前些时候一张李清照的用琴拍卖拍到了三百多万的天价,况且唐宋古琴存世极少,就是有钱,若没有天大的机缘,也是难以购得,如今他只花了一万块钱就得了一张宋琴,而且自己竟然浑然不知,怎能不让他兴奋呢。道:“你以前怎么不说?”左羽道:“你又没问。”自此以后这张琴再不拿出来放在外面,搁在他家里珍藏了起来。 这时众人亲眼见了,更觉得王雅倩方才所说的事绝不是故事了,对左羽的眼力,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便请左羽用此琴抚上一曲,左羽也不推辞,从王谦儒手里接过了琴,放在两膝上,调好了音调刚要弹,忽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众人都是抬头向门口看去。 第二十六章 恶少 王雅倩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预定的酒菜送到了,左羽连忙把琴放在一旁,帮王谦儒撤了茶具,换上大的餐桌,酒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十分丰盛,三个老头见了几瓶好酒,都是眉开眼笑。 等送菜的人走了,五人围着桌子坐下,左羽又发了几颗解酒丹,为几人倒上酒,说了感谢他们替自己费心的话,几人都说是应该的,把杯中酒喝了。 李明道说道:“老弟,你要谢的话,却不该谢我们几个老家伙,这次全是倩倩神机妙算,巧做安排。” 吴不疑道:“是啊,种种布置,滴水不漏,真是女中诸葛,老弟你快敬人家一杯。” 王雅倩听了,道:“爷爷们只会取笑我。” 左羽给她满了一小杯红酒,道:“谢谢你了。”说着仰头把自己的酒干了。王雅倩一笑也喝了一小口,那三个老头见了,拍手叫好,王谦儒也是呵呵地笑。 萧樾道:“谦儒,把手机给我用用。”王谦儒递了过去,萧樾拨通了号码,说道:“李康吗,我是萧樾啊,我听说了中文系最近出了点事,啊对,就是那个事,你处理得不错,你办得好……”李康在那边一愣,紧接着就是受宠若惊,又听萧樾道:“什么……嗯,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他落了电话,还给王谦儒,一顿拐杖道:“哼,你们两个老家伙竟然趁我不注意,叫自己的学生去中文系挖墙角,什么又转档案了,又转宿舍了,真是好周到啊。” 吴不疑道:“萧老头啊,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叫徐沫去和李康说话,一来是给他一点压力,二来,万一他要是真开除了老弟,那他到我们历史系去,终究没出华天大学啊,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我这也是两手准备。” 李明道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樾道:“就会为你们自己的徒子徒孙打算,想挖我墙角,没门!” 王谦儒一见连忙出来打圆场,左羽和王雅倩也站起来敬酒,三个老头一喝酒也什么都忘了。席间左羽喝得高兴了,还弹了一曲《酒狂》。这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直吃到晚上十点钟才散。就如上一次一样,王谦儒与左羽、王雅倩送三个老头回家,然后护送王雅倩回寝室的任务自然又落到了左羽的身上。 今晚王雅倩也喝了五、六杯红酒,出来被风一吹,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不说话。左羽仍然是背着双手,面带微笑的样子,一点新意也没有。 两人默默不语,心里各自想着对方事情,却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走了不多时,眼见宿舍楼就在眼前了,王雅倩见路旁的小树林里人影闪动,扭头一看,忽然“咦”了一声,左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树林里面有两个人,似是一个男生一女生,那女生拉着那个男生手臂,男的却用力想要挣脱,那女生身材矮小,最后被那男生一下子推dao在地上。 王雅倩一下子跑过去,扶起摔倒在地的女孩,道:“小红,你没事吧?”那女孩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王雅倩指着那个男生的鼻子道:“你干什么!” 这时左羽也走了过来,站在王雅倩旁边,冷冷地看着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先是一愣,笑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王大美女吗。” 王雅倩道:“你干什么欺负我们小红?” 男生道:“我就欺负她了,你管得着吗?”随即笑道:“我说王小姐,德哥想你想得好苦啊,怎么你也不去看看他。” 王雅倩气道:“你闭嘴!”左羽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出来,背着手朝那个男生走近了两步。 那男生道:“你小子成心找不痛快是吧?” 左羽笑道:“你叫‘不痛快’么?” 那男生挥了挥拳头,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左羽道:“还没请教。” 那男生仰着脖子道:“我们‘华天十三少’的事,也是你管得了的吗?” 左羽道:“刚才你说的德哥,是不是叫欧阳德?” 那男生道:“算你聪明,他就是我们欧阳大少。” 左羽眼中寒芒一闪,道:“‘华天十三少’,嘿嘿,终于让我知道了。” 说着转回身跟王雅倩说道:“我们走吧。” 王雅倩瞪了那男生一眼,扶着小红跟着左羽往树林外走去,只听得那人在背后道:“小子,你给我小心了。” 三人来到宿舍旁边的一个小食店里坐下,左羽这才看清这叫小红的女孩的长相,也很清秀标志,只是嘴巴稍微大了一点。王雅倩帮她擦擦眼泪,温言劝慰,左羽知道这种事男生不好插话,便静静的在一旁听着。王雅倩劝了一回儿,见她不哭了,便问她是怎么回事。 小红道:“那个本来是我男朋友,叫王振,才交往一个月,他……他就不要我了。” 王雅倩道:“这种混蛋,咱不理他!” 左羽道:“他说的‘华天十三少’是什么?” 王雅倩道:“我听说咱们华天大学里有十三个男生,不是高官子弟,就是豪门的公子哥,几个人臭味相投,就聚在一起,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做了许多坏事,就由家里面摆平,寻常人家根本不敢惹他们的。以前就听说他们害了许多女孩子,只是没人敢管,学校也包庇他们。” 左羽道:“这位同学是谁?” 王雅倩道:“这是我们寝室的赵小红。” 左羽笑道:“小红同学,这种人渣有什么稀罕,早早离开他,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屋里就有几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回来介绍给你好了。” 王雅倩道:“什么大帅哥,却不是说你自己,真不害臊。” 左羽笑道:“我不算。” 两人又安慰了半天,小红同学倒是一个心肠宽的,当初也是王振死缠烂打,只是她现在被人甩了,所以心情不好,被左羽两人一说,倒也开解了许多。 左羽心里却想:这女孩的遭遇比起小柔来可是幸运千百倍了,不知当初害韩小柔的人里有没有这叫王振的。不行,今晚我就查个清楚,为小柔妹妹报仇。 当即暗暗拿定了主意:除恶行动,就在今晚! ~~~~~~~~~~~~~~~~~~~~~~~~~~~~~~~~~~~~~~~~~~~~~ 签了? 签了。 签了! 签了…… (语无伦次中~~~~~~~~~~~~) 第二十七章 抓你没商量 左羽陪着王雅倩和赵小红回到宿舍楼门口,示意王雅倩好好照顾小红,王雅倩点头会意,拉着赵小红朝楼里去了。 左羽回到寝室,见那几个人正在打牌,连忙加入了战团…… 等到了深夜,常军他们都已睡熟,左羽像往常一样修炼已毕,悄悄出了屋,御起“星奴”剑,飞到夜空之中,按赵小红说的方位,朝王振在校外买的房子飞去。 不多时来到一个小区,环境清幽,却是一个较为高档的住宅小区。王振的爹是C市的警察局局长,托了很大的关系,才把儿子塞进华天大学,怕儿子在学校住不惯,就在校外就近买了一处房子,至于他儿子在那里做些什么,他又哪里知道。 左羽轻轻落到小区里,那些巡夜的保安员在他眼里还不是形同虚设。并没费许多力气左羽便找到了王振的住处,见那第七层楼只有一家,是个独门独户,抬起右脚,“砰”的一声,连防盗门一起踹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酒气,进了里屋,见王振正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被子被踢到了床下。左羽凌空弹了一指,王振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左羽用床单把王振裹住,用右手提了,就像没有丝毫分量一样,从阳台的窗户飞了出去。 王振最近又骗到一个漂亮女孩,今天把赵小红甩了,去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喝了酒,回来正睡得香,只觉得被人在腰间踢了一脚,疼得醒转过来,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不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竟然身处在一间教室里,吓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抬眼一看,见一个人正乐呵呵地朝他笑。 王振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道:“怎么是你?” 左羽道:“王少爷,怎么样,好玩吗?” 王振道:“这是哪,你想要干什么?”他现在脑子都乱了,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怎么被人家带到了这里。 只听左羽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记的了吗?” 王振朝左右看看,觉得有点熟悉,但有和一般的教室差不多,又听左羽道:“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王振这是看清了是一个人,便不再害怕,重新拿起了少爷架子,撇撇嘴道:“老子管你想干什么,本少爷现在要回家睡觉,闪开!”说着就要走。 左羽抬手一挥,王振的整个身子离地而起,横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教室后面的墙壁,然后摔在地上,当即断了几根肋骨。 左羽缓步走到王振身旁,低头看着他,道:“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王振浑身巨痛,心中大骇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左羽仰天大笑,笑罢道:“我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正义的化身,左羽大侠是也了。”突然面孔一冷,道:“说,两年前你是不是和人迫害过一个叫韩小柔的女孩!” 王振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随即发觉不对,使劲儿摇头道:“我没做过!” 左羽道:“王少爷大概是睡糊涂了,没关系,我给你提个醒吧,这里就是第一理科教学楼的……1304教室,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王振还没从吃惊中缓过劲儿来,就听见一个甜甜的女孩的声音响起:“小羽哥哥你来了,睡的好舒服啊!” 王振抬头一看,只吓得他浑身的所有寒毛一起竖起,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往门外逃,一边逃一边大喊:“有……有鬼啊,救命啊!”但就觉得前面有一面看不见的墙,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吓得他尿了裤子。 左羽道:“好妹妹,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当日害你的有没有这人?” 韩小柔仔细看了看正在那里折腾的王振,道:“那天我又害怕又慌乱,没看清他们的脸。” 左羽想了想,道:“那只有这样了。”说着一把抓住王振的脖领子,直接甩到墙角。 王振疼得娘都喊了出来,这时韩小柔轻轻飘到他的身旁,梳了梳头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着显出了左羽最初见的那种恐怖面貌。 王振抬头一看,吓得差点休克,连忙闭紧了双眼,双手乱挥道:“你、你别来找我,都是欧阳大少叫我们干的,饶、饶了我吧……” 左羽一听,点点头,道:“说,那日还有谁参与了,说了我有奖励。” 王振现在已经全没了主意,把当日欧阳德如何找到他们,如何安排,都一一说了。原来当日迫害韩小柔的加上他一共有八人,都是“华天十三少”里的人物。左羽又叫王振把十三少的姓名背景都说了一遍,果然都是有钱有势的,牵涉极大,他过耳不忘,全都记下。 王振见了活鬼已经吓得少了半条命,只求活命,把知道的都说了,左羽听了这些人种种恶行,越听越气,下定决心把这些人尽皆铲除务尽,给韩小柔出气。 左羽见王振说完,道:“嗯,你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很好……”说罢又转头问韩小柔:“妹妹,你打算怎么惩治他?” 韩小柔虽然生前性情柔弱,但经历了这样的惨事,哪能不恨,这时终于见报仇有望,咬着牙道:“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王振一听,大喊:“鬼姐姐……姑姑……不,奶奶,饶命啊!” 左羽摇摇头道:“只怕不妥,这种混账东西,只怕血也是臭的,不好喝的……” 王振还以为左羽为自己求情呢,心头一喜,哪知又听左羽道:“抽筋到是可以考虑的,扒皮也不错。” 韩小柔道:“全凭小羽哥哥作主了。” 左羽道:“好,一定让妹妹觉得出气。”说罢转身笑着朝着王振走去,王振一见,直吓得脸色惨白。 第二十八章 毁尸灭迹 王振背靠着墙壁,想要后退,却无路可退,浑身颤动,嘴里道:“你……要干什么?” 左羽道:“干什么?你没听我妹妹说要抽你的筋么?” 王振道:“我、我警告你,我爸爸是警察局长,你别乱来……” 左羽站住脚步,皱眉道:“警察局长?” 王振见有些效果,以为左羽怕了,连忙道:“是啊,你要是不想被抓,就放了我……” 左羽冷哼一声道:“警察局长,嘿嘿,好大的官啊。你做那些恶事时,怎么不见这位警察局长!我这妹妹要不是遇见了我,便要永远沉冤难雪,永远在这里做孤魂野鬼,这位警察局长又在哪!好啊,好啊,等我收拾完了你,不用他来抓我,我自然会去找他,要个说法!” 说完右手变指凌空划了几下,王振一声惨叫,手足上各出现一个裂口,手筋脚筋已然被切断了,只见左羽手指不停挥舞,王震惨叫之声一声接一声,回荡在整个楼里。 不多时王振身上已经出现了数百道伤痕,都是三寸来长,一寸来深,有的依稀见骨,却并不流血。 左羽这才停了下来,看着王振在地上惨叫,道:“本该让你疼上三天三夜,才能给我妹妹出气,可惜我明天还有课,不能多呆,这就送你上路吧。” 王振听了“上路”两字,还想求饶,怎奈浑身疼得说不出话来。左羽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符,在王振眼前晃了晃,道:“我不是说过给你奖励吗,你看,这个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叫做‘九阳灭魂符’。有一些特别的效果,就是不但能烧毁你的肉身,连你的魂魄也能烧没,到时候你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省的阎王那边来找我麻烦。”又笑笑道:“这可是我难得画出的上等灵符,一般人我还不给他用呢,你好好享用吧。” 说着右手一甩,那道灵符“啪”的一声正贴在王振的额头上,紧接着左手一挥,王振离地飞起,直朝窗外飞去。 左羽拉着韩小柔走到窗前,见王振在空中手脚挣扎,向下飞坠,额头上的灵符猛地一亮,突然浑身着起了火。听他不住惨叫,等摔到了地上已经气绝了,那火又烧了不到半刻,连一点渣儿都没剩下,就像完全蒸发了一样。 左羽看了看地上没有一点痕迹,又用神识查探了一下,果然神形俱灭,魂飞魄散了,回头道:“这倒干净,好妹妹,咱们先不急,慢慢的来,一个也跑不掉。” 韩小柔低头道:“我见这人死了,心里虽然痛快了些,但也没有什么欢喜的感觉,哥哥,你真的要去找他们的家人?” 左羽道:“这些小子为什么这样恶,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势力钱财,如果不是他们家里管教不严,怎么会有那些惨事,说起来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斩草除根,不知还要坑害多少的人。” 韩小柔道:“只是这样你会不会杀孽太重,将来……只怕不好。” 左羽道:“我爷爷曾说过,杀死一个坏人,更胜过救助一个好人,我这样做不但不是罪孽,只怕阴曹地府还要在功德簿上多记一笔呢。” 紧接着左羽突然冷声道:“既然我说过给你报仇,就是神佛护着这些恶人,我也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韩小柔突然感觉左羽身上散发出极大的杀气,她身为鬼物,本是极阴之体,对这种气势竟然十分受用,不自觉地靠在了左羽身上,就如一缕烟雾缭绕在左羽的身边。 左羽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心里生出了极大的恨意,连忙收摄心神,那杀气也渐渐消失了。 两人……不,一人一鬼又坐下来,韩小柔就这样靠在左羽身上,左羽也就由得她。 韩小柔道:“小羽哥哥,你以前便杀过人吗?” 左羽道:“以前倒是杀过一伙路霸,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爷爷说,在这样的世界上,你虽然想做好人,就是不去惹别人,也难保别人不来惹我们,有时是不能仁慈的,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呗。” 左羽又和韩小柔聊了多时,韩小柔听这两天左羽的经历,觉得十分有趣,又聊到了王雅倩,左羽说得仔细,韩小柔却是低头不语。 左羽直到天明才离开,本以为王振消失了,应该很快就闹翻了天,哪知过了几日都没动静。原来当夜虽然有人依稀听到了王振的惨叫声,但到了清晨却全无痕迹,都只当是梦里的事情了。王振是逃课惯了的,就是一两个月不上课也很正常,他又在外面住,所以老师同学都没发现,只有他那些狐朋狗友找他不着,虽然有些奇怪,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左羽待要看看情形,并没马上去找欧阳德,虽然他也不怕什么,但这大学生活过得正有趣味,也不愿把动静闹得太大,反正杀人这种勾当也不急在一时,正要做的无声无息才好。他每日白天上课、泡图书馆,晚上修炼《万法归宗》上的无上玄门妙诀,有时到王谦儒那里和萧樾三老喝茶、喝酒,有时陪王雅倩出去逛逛,有时半夜去和韩小柔聊聊,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他如今虽然腰缠百万,但仍然是那一身白衬衣加布鞋的俭朴装束,萧樾等人见了,都佩服他富贵不能淫,是读书人的真本色。 这一日晚上没事,几人正在寝室打牌,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王雅倩,屋里的人齐声喊了声“二嫂”,左羽站起来把牌扣在桌上,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番,道:“别偷看我的牌。”转身和王雅倩出去了,屋里传来一阵哄笑。 两人来到二楼平台,王雅倩道:“天气这么冷了,怎么你还只穿一件衬衣?” 左羽道:“嗯,这边气候温暖,我倒不觉得冷。” 王雅倩道:“好像自我认识你以来,你就是穿这件白衬衣,从没换过一样。” 左羽笑道:“不是没换过,只是那几件也都是白衬衣,换了你也看不出来。” 王雅倩道:“服了你了。”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件东西递给他,道:“这个给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左羽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件鸡心领浅蓝色的毛坎肩,便道:“怎么好叫你破费呢?” 王雅倩低头道:“不破费,是我……自己织的。” 左羽笑道:“你还有这手艺,我试试。”说着把毛坎肩套在身上,王雅倩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 左羽穿好,低头朝自己身上看来看去,扭了扭腰肢,转了转脖子道:“好大的闲工夫啊你,嗯,合适是合适,就是有点紧,你知道我喜欢穿宽大的衣服,一穿这种帖在身上的衣服就浑身不舒服……” 王雅倩起初看他穿着合身,心里高兴,然后一听他后面的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跺脚,扔下一句“臭左羽”,转身就跑了。 左羽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想去追时,却见她跑得远了。 第二十九章 徐伯金店 左羽回了寝室,那三个人见他穿了一件新毛坎肩,知道是王雅倩送的了,常军道:“嘿,好啊,幸福牌的。” 邹杰道:“二嫂人呢?怎么不进来坐坐。” 左羽道:“不知道她生什么气,走了。” 郝俊道:“走了?二嫂专门来给你送温暖,怎么就走了,一定是你惹二嫂生气了。” 左羽道:“我怎么惹她了?” 邹杰道:“那你说了什么没有?” 左羽道:“我没说什么啊我,我就是说这个毛坎肩有点紧……” 常军听完,抄起旁边的画报朝左羽的脑袋就来了一下,道:“你个死人头,人家好心好意给你送温暖,你还挑三拣四的。” 邹杰道:“你也真是,别说二嫂送你一件这么正点的毛坎肩,就是给你套一条麻袋片儿,你也要说:‘穿着好舒服啊,怎么就这么合适呢!’” 郝俊道:“二嫂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没有天理!” 邹杰道:“可惜我女朋友在老家,不行,明天我就叫她也寄一件给我。”常军和郝俊相对叹了口气。 有道是:明月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左羽不理他们,拿起自己扣在桌上的牌,道:“唉,最难消受美人恩……我那一对K哪去了!” 晚上左羽躺在床上,把王雅倩送的坎肩叠好放在枕边,心中:“这丫头怎么突然送我衣服?唉,我也是真笨,怎么就把她气跑了,这一次定是生我的气了。” 又想:“我记得那****说生日快到了,12号,哎呀,可不就是后天了吗?我却送她些什么……”他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终于拿定了主意,心道:“我便这样,给她一个惊喜!”当下心情愉快,在常军等人此起彼伏的打鼾声的伴奏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左羽抱着书去教室上课,王雅倩见他没穿自己送的毛衣,心中郁闷,也不过来找他,和自己同屋的几人坐在了一处。上课时偷眼朝左羽看去,见他看书看得认真,在纸上不知写些什么,好像在做笔记一样,这却不像他了,他平常何时作过笔记。 到了下课,左羽收拾东西朝外走了,王雅倩心中烦乱,不知他记不记得明天是自己的生日,送了他衣服,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句话也不说,便也没追出去,被同屋的姐妹拉着吃饭去了。 左羽也没吃饭,直接跑到C市的中心商业街,这时正是中午,街上还十分热闹,左羽找了一家快餐店将就吃了一顿,吃完之后出来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家店铺前停住脚步。 这是一家金店,叫做“徐伯金店”,也是一家老字号,倒有一百多年了,总号建在B市,C市也有两三家分店,商业区的这家分店,规模也是不小。 左羽迈步就往里走,进得店来,见中午并没有什么顾客,只有一对年轻人在那里挑戒指,便走过去在正对面的柜台中看看,柜台小姐见他是学生模样,十分客气,便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要知道现在最有钱的就是学生,最舍得花钱的也是学生,那些大学生到了情人节、圣诞节的,买些金银之物取悦自己的女朋友,也属寻常,况且C市有不少大专院校,国家重点的大学就有三家,所以这些学生可是金店的主要客户, 左羽道:“随便看看。”说着顺着柜台慢慢看去。看了一会,见这外面摆的虽然琳琅满目,却都是寻常物件,并没什么稀罕之物,不由得摇了摇头,那售货小姐却以为他嫌价格昂贵,买不起,便道:“先生,这边有比较低廉的首饰,您要不要看看。”她心想,就是便宜的首饰卖出去一件,好歹月底也算是销售业绩,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那正在挑戒指的男的,也是轻蔑的看了左羽一眼,女的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喋喋不休…… 左羽道:“这些都没法看,何况是低廉的,麻烦你把你们经理叫出来吧。” 那售货小姐奇道:“叫我们经理干什么?” 左羽笑道:“我买的多,怕你一个人给我拿太麻烦。” 售货小姐没去叫经理,却朝作于身后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那保安连忙跑过来,一拍左羽的肩膀,道:“你干什么!” 左羽看了他一眼,右手掸了掸肩膀,道:“我买东西,不许吗?” 保安道:“你买东西,这里的东西你买得起吗,我看你分明是捣乱,跟我到保安室去。”说着就要拉左羽,哪知手刚一碰到左羽的衣服,就觉得好像摸了高压电线一样,“啊”的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那售货小姐伸手要去按警报,却见左羽朝她笑道:“不许动!”然后手伸进了裤子。 售货小姐还以为他要拿枪,吓得发抖,不敢动了。那一对挑戒指的男女这时也是缩在一旁。 左羽从口袋里掏出东西往柜台上一放,售货小姐一看,原来是张银行卡,不是手枪,这才放下心,又听左羽道:“快去叫你们经理,我一会儿还有事,等不得的。” 售货小姐不敢怠慢,连忙往后面跑去。 那保安这时慢慢站了起来,偷偷抡起保安棍,朝左羽肩上砸来,左羽回手一指,点在那保安的胸口,那保安只觉心口一麻,当即四肢不听使唤了,保安棍举在空中,却落不下来,嗓子眼中却咕噜道:“你……这是什么招数?” 左羽转过身,把手指在他眼前晃晃,笑道:“这个嘛,嗯……葵花点穴手。”说着把卡揣好,继续看柜台里的首饰。 这时那售货小姐跟着经理出来了,左羽抬头看那经理三十有余,四十不到,眉清目秀,穿着西装,身材窈窕,却是个女的。 又往她身后一看,见那售货小姐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左羽一见那人,心道:“怎么是他?” 第三十章 石五德夫妻 售货小姐跟着经理从后面出来,左羽见那女经理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却是个认识的,心道:“怎么是他?” 那个人也看见了左羽,连忙抢了过来,道:“怎么是你?” 左羽也笑了,道:“怎么不是我?” 那人晃了晃手上戴的白玉扳指,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正是五德斋的老板石五德。 左羽道:“是啊,石大掌柜怎么在这,没去看铺子吗?” 石五德道:“我中午过来陪老婆吃饭的。” 这时那女经理也走过来道:“五德,这是你的朋友?” 石五德连忙拉她的手到左羽的面前,道:“这就是我老婆,五德斋的老板娘了。”又对他老婆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懂玉的小兄弟。” 那女经理伸出手来,惊奇道:“原来你就是左羽,你好,我叫王惠。” 左羽和她握了手,笑道:“石大嫂你好。” 王惠道:“原来是自己人,险些误会了。” 原来那个售货小姐到后面对王惠说了前面的情况,王惠还真以为有人来捣乱,石五德正好和她一起吃了午饭,在这陪她说话,怕自己老婆应付不了,也连忙一起出来。 那售货小姐一见左羽是经理的朋友,臊了个大红脸,赶紧陪不是,左羽摆摆手,道:“没关系。” 石五德夫妻连忙把左羽让到经理办公室里,却忘了那个保安还在那里摆着个希腊雕塑的造型呢。 来到经理办公室,左羽见里面布置得十分简练,知道这王惠是个干练的人,和石五德的性情随和却不大相同,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执掌这么大一个店面了。 三人落座,石五德道:“你女朋友没一起来么?” 左羽道:“我女朋友?哦……那个,她没来。” 石五德对王惠道:“那个小姑娘也是个懂玉的,他们两个还真是般配。” 左羽脸一红,道:“怎比得你们两个‘金玉良缘’。” 石五德一听哈哈大笑,王惠也是捂着嘴笑,道:“还真让你说着了。” 原来他们两个还真是因为金玉的关系走到一起的。本来王惠是徐伯金店大老板徐百年的外孙女,那时石五德才二十五、六岁,但对玉器的研究已经是业内的知名人物了,一次石五德到B市为徐伯金店的金镶玉器做顾问,便邂逅了王惠,两人由对金器玉器的交流,渐渐生出了感情,那时王惠家里虽然知道石五德的才华,却嫌他是个穷小子,便不同意他们交往,石五德又伤心又无奈,一气之下回了C市。那时正逢大老板徐百年身体不佳,家族里因为家产分配的问题矛盾重重,王惠干脆决定放弃了自己对徐氏股份的继承权,只要求得到C市的这家分店,家里的人知道平日徐百年因为王惠父母早故,最是疼爱王惠,要是真到了分财产的时候,绝对不只一家分店,所以干脆就同意了。王惠趁热打铁,一个人跑到C市撑起了这家分店,并和石五德结了婚。哪知徐百年身体竟然好了起来,还亲自参加了王惠的婚礼,并把这家店当作嫁妆送给了他们,而且这家店虽然挂了徐伯金店的招牌,却自负盈亏,不用向总店报账,等于完完全全给了王惠夫妻。 这时石五德夫妻两个听左羽说出了“金玉良缘”四字,可不正是说道他们心坎里了吗,所以都是开心的不得了,王惠对左羽的印象也是好到了极点,便把这段往事跟左羽一说,左羽也是抚掌大笑。 三人说了一会儿,十分投缘,左羽道:“我今天来是想买点东西的。” 王惠笑道:“是不是送给你女朋友,要不要嫂子帮你选选?” 石五德道:“这个你嫂子是内行,听她的准没错。” 王惠道:“是啊,虽然你看东西的眼力好,但女孩家的心思却不一定有你嫂子我清楚。” 左羽想想,道:“那好吧,就麻烦嫂子了。” 王惠和石五德都很高兴,领着左羽往外走,却听左羽道:“外面的不用看了,没有我中意的,不知嫂子这还有没有存货?” 王惠一听,笑道:“小兄弟眼光还真高,行,跟我到后面来。”然后叫了两个保安跟着,一起朝后面走去。 三人过了走道,左羽发现却原来是往下走的,下了几层楼梯,不多时前面出现一个大铁门,王惠拿出磁卡钥匙,插进门旁边的电子锁里,输了密码,将铁门开了,吩咐两个保安在门口守着,自己领着左羽和石五德进了里面。 过了大铁门,隔着不远处还有一个铁门,王惠又换了一张磁卡开了门,打开了灯。三人进到里面,左羽才发现,这间不大的小屋四周墙壁都是用坚硬的铁板焊牢的,里面放着四个陈列架,上面放着一个个小盒子,想来里面都是些上等的珠宝首饰了。 王惠随手关严了门,道:“小兄弟,这里便是我们两个的家当了。” 本来这里面是王惠藏珍之处,除了石五德以外,别人是从没让进来过的,但一来他听石五德描述左羽,说他十分洒脱,又不贪财,真是少见的非凡人物,二来方才和左羽聊得又投机,觉得很是投缘,看他绝不似奸狡的人,这才破例把左羽领到这里面来。 王惠道:“你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女孩?” 左羽抬头想了想,道:“什么类型,嗯……我也说不好。” 王惠又问:“她漂亮吗?”左羽轻轻“嗯”了一声。 石五德道:“你傻啊,谁敢说自己女朋友不漂亮,找打吗?那女孩我见过,容貌很出众。” 王惠想了想,从架上取下一个盒子,朝着左羽打开,问道:“这个怎么样?” 左羽朝盒子里面一看,只觉得眼前一亮。 第三十一章 金子的光芒 那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黄金胸针,雕镂精细,那块蓝宝石剔透晶莹,也是上上之品。王惠取出来递给左羽,左羽接过反复看了看,果然十分精致,想像一下带在王雅倩胸前的样子,一定很是漂亮吧,不由得低头呵呵地笑了笑,又把胸针放回原处。 王惠见他样子傻傻的,十分好笑,又见他把胸针放了回去,以为他不喜欢,便又取下一个盒子,打开来放在左羽面前,那里面是一个黄金的发饰,细细的金丝勾作一只蝴蝶,薄得好像能飞起来一样,翅膀上嵌了许多小粒的宝石,十分华美。左羽接过来又想想这只蝴蝶落在王雅倩头上的样子,仍是笑了笑,又放了回去。 王惠又给他看了四、五件,都是珠光宝气,不同凡响的东西,左羽都只是看看、想想、笑笑,然后放回去。 王惠道:“怎么,这些东西你都看不上吗,嫂子这里就数这几件东西拿得出手了。” 左羽道:“嫂子误会了,这几件东西都是好的,我觉得都很不错,只是有两个原因,这第一个嘛,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送给她,她平日也戴不出去,要是戴了出去,所谓怀璧其罪,只怕反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可不是我希望的。第二吗……” 王惠道:“什么?” 左羽挠挠头道:“我怕我也买不起。” 王惠一听,笑得花枝乱颤道:“我还以为什么缘故,这样,你看中哪件,嫂子给你一个成本最低价,再不成,你什么时候有钱再给我也行,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石五德也道:“就是,不用跟你嫂子客气。” 左羽笑道:“等我有钱了,把你这里的宝贝都买去了才好,今日就当开开眼界好了。”王惠笑道:“好,嫂子给你留着。” 左羽停了停又道:“嫂子,我想买些黄金。” 石五德奇道:“你买黄金干什么?” 左羽道:“我……买着玩儿。” 王惠心思精明,知道他不愿意说,也不多问,便道:“我这有金砖和金条,你打算要多少?” 左羽道:“我想先看看成色。” 王惠道:“没问题。”说着走到旁边墙壁旁边,那墙上有一个银色的把手,和周围的墙壁颜色一样,不仔细看却不容易发现。 只见王惠拉住那个把手一拧一拉,那墙上才显出有一个暗阁来,左羽只觉得一种奇异的光芒在眼前闪过,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没错,那就是——金子的光芒。 王惠拿出两块金砖,关了暗阁的门,递给了左羽。左羽伸手接过,拿在手里掂了一掂,又朝着灯光晃了晃。 王惠一见,笑道:“小兄弟放心,我这的金条、金砖成色都是极好,都是%99.9999999循环的。” 她却不知左羽看的成色和一般人所说的不同。凡是天下的金属不管是金银铜铁,其中都有一种东西,叫做金精,这才是炼器之人所需之物,左羽所看的正是这黄金中含有多少金精。黄金中所含的金精较为丰富,虽然有比黄金的金精含量更高的紫金,但却殊不易得,是以炼器之人多用黄金作为原料。但这一块巴掌大的金砖中也只炼得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金精,所以炼器实在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 左羽看这块金砖色泽匀整,隐隐有些看不见的红色光芒,知道其中所含的金精不少,便道:“嫂子,帮我拿二十块这么大的。” 王惠听了,从里面取出二十块金砖放在左羽面前,左羽看看,估计和自己所需差不多,道:“嫂子,不知这个是论斤卖还是论块卖的?” 王惠笑道:“你以为是买土豆啊,不过倒还真差不多。这个是38克一块的,市价四千五一块,小兄弟你要的话,四千给你好了。” 左羽道:“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怎么好叫嫂子白忙活,就还是四千五一块好了。” 石五德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怎么还有愿意多花钱的,就照你嫂子说的。” 左羽推辞不过,找了一只手提箱把金砖装了,又选了三块红宝石,揣在兜里。王惠道:“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叫人给你送去。”左羽道:“不用了,我现在就有些用处。”又告诉王惠把那个蓝宝石胸针和蝴蝶头饰给他留着,这才随王惠夫妻出了金库。到了王惠的办公室,左羽用电脑付了十万块钱,这才起身告辞。王惠夫妻把他送到营业大厅,左羽顺手给那个保安来了个“葵花解穴手”,那保安却因为造型摆的时间太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石五德道:“老弟,什么时候来家里吃个饭,你嫂子手艺还不错,到时候你就到五德斋找我就行了。”左羽答应说好。 王惠却道:“你拿着箱子,出去要小心,要不要我叫人送你?” 左羽笑道:“没关系,我这样子,就是遇见歹人,他会打我的主意吗?” 说罢辞别了二人,拎着箱子出了徐伯金店。 石五德看左羽走了,对王惠道:“我也回店里了,晚上别做饭了,去外面吃吧,我来接你。” 王惠笑笑道:“好,我等你。” 石五德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哎呀,怎么忘了,那件东西怎么没让小兄弟看看。” 王惠道:“瞧我这记性,算了,只得等下次见了他,再请他掌掌眼了。” 石五德说道也只得如此,便出门向五德斋去了。 ~~~~~~~~~~~~~~~~~~~~~~~~~~~~~~~~~~~~~~~~~~~~~~~~~~~~~~~~~~~~~ 咋俺就冲不进100名呢,今天在103那打了个转儿掉又回来了,我郁闷啊。 第三十二章 煮金 左羽出了徐伯金店,走出步行街,打了一辆车向东郊外去了。 C市的东郊,正是一座无名荒山的山脚,C市气候湿润,草木繁茂,这荒山方圆数百里,山里也是树木参天,却没有人烟。市政府也曾计划开发此山,但几次派人勘察,回来都说此山不宜开发,需要保护,私下里却传出山中有鬼怪的话,一来二去开发计划便搁置了,这山一荒就是三十年,本来山下还有些村民住户,后来因为有妖怪的传言十分厉害,也都相继搬走,好在C市周围大山连亘,没开发的极多,这荒山就是再荒个百八十年也没人在意。 如果是夜晚,那出租车司机是死活也不敢去的,那里前不久还发生过杀人劫车的惨案,如今看左羽瘦瘦弱弱的不像歹人,又是大白天的,这才壮着胆子作了这趟生意,一到地方收了车钱,不敢停留,一溜烟地飞驰而去了。 左羽拎着箱子,往四下看看,自言自语道:“前几日在天上御剑时就觉得这里灵气十足,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好所在!”顺手把箱子扔进袖子里,朝山林里钻去。 此处没有人烟,左羽本想要御剑飞到上空,快快找一处清净的地方,为王雅倩亲手炼制一件生日礼物。这时一见山上林中风景极幽,虽然已是近冬时节,仍是草木繁茂,苍翠欲滴,便施起陆地飞行的法术,一边飞速向前,一边浏览此间的风景。 约行了几十里远,渐渐接近了山林深处,忽然眼前一亮,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左羽一见,登时欢呼了一声。 原来眼前是一个水潭,潭水深绿如蓝,十分澄净,却看不见底,不知到底有多深。 干净的水源是炼器时必须的条件,左羽决定就在左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炼制。 左羽在潭边双手掬起了一捧清水,洗了个脸,觉得清凉无比,很是舒服,向前一纵,飘出去十几米远,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落在潭面上,脚尖点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然后张开双臂任意滑行,在水面上划出了一道道水纹。 左羽玩了一会儿,飘身形回到潭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个小鼎炉,三个支足既像鼎又像炉,看样子好像是铜的一般,四周铸着六十四卦的符号,只有拳头大小,就像一个小香炉。 左羽拿着小鼎炉把玩了一会,心道:爷爷曾说这“百炼炉”也是一件极品宝物,即可炼丹也可炼器,等炼得东西多了,可升级成“千炼炉”,到时才能炼制更高级的东西,不知这“百炼炉”什么时候才能升级成“千炼炉”。 想罢把百炼炉放在空地上向后退了两步,两手掐决一晃,只见百炼炉突然红光大作,一眨眼的工夫变作了半人来高的一个大鼎炉。 左羽把那装金砖的箱子取出,将二十块金砖放入百炼炉内,随后指着潭水说道:“水来!” 只见潭水表面一阵荡漾,忽然飞起了一条水线,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注入百炼炉中。 潭水不断注入百炼炉,不一会儿便注满了半炉,左羽看看差不多了,一挥手,那水线便不再向炉中飞注,掉头飞回了水潭中。 左羽盖上盖子,抽出三张火灵符贴在百炼炉的周围,盘腿坐在百炼炉前面,掐诀念咒,把三张火灵符发动,登时有三团红色火焰绕着百炼炉飞速的转了起来。 左羽看一切顺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铺在地上,又在“袖里乾坤”中翻来翻去,拿出一包瓜子,一听可乐,坐在地上嗑了起来。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一大袋“恰恰”瓜子嗑了一大半,左羽面前报纸上的瓜子皮堆了不小的一堆。耳听得百炼炉中水沸声大作,不多时那三个红色火球越转越慢,越转越小,渐渐熄灭,炉中发出“啪、啪、啪”地声响,接连十几声,左羽知道差不多了,连忙把瓜子的纸袋封好放进袖子里,站起来拍拍手,过去把百炼炉的盖子打开。 只见百炼炉里面半炉水业已煮干,那二十块金砖也不见了,只剩下二十片鱼鳞一样的东西,最大的像大拇指指甲那样大,小的如小指指甲那样大。 左羽拿起一片大的,放在手心看看,见其色白如素练,十分纯正,不由点了点头,心道:看这金精的品质,这金砖的成色还真是不错。 他这“煮金”之法乃《万法归宗》所载的秘法,迥异于寻常炼器者所用的提炼方法,但效果却要好得多了。 或者有人奇怪,怎么黄金练出的金精却是白色的?却不知五行中金主西方,其色白,不管是金银铜铁,炼出的金精只有大小之分,却都是白色的。 左羽见材料准备妥当,从裤子口袋里把自己给王雅倩设计的礼物图样拿出来端详了一番,这可是他花了一个上午,利用上课的工夫画出来的。 左羽左看右看,仿佛对自己的设计十分满意,把图纸叠好又放回裤子口袋,把二十枚金精在炉中摆了一个圈儿,又掏出三颗红宝石放在中间,看看不错,把炉盖盖上,又取出三张符来,贴在百炼炉周围。转身在原来的地方盘膝坐好,双手一拍,那三张灵符登时发动,这一次发出的却是紫色的火焰,绕着百炼炉按顺时针慢慢旋转。 左羽不再像刚才一样悠闲,右手名指与大指扣在一起,指尖直立朝天放在胸前,左手掌心托在右手手腕上,口中不住念动口诀。 过了两个时辰,百炼炉被紫色火焰烧得通红,左羽连忙向潭中引出一条水线浇在炉身上,那通红渐渐退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百炼炉的炉身又复通红如火,左羽仍是取水降温。 经过了这个过程,左羽知道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当下不敢怠慢,仔细默念口诀,神情十分认真。 这次经过了三个时辰,左羽忽然两手一紧,口中停下了念诀,眼睛牢牢盯着百炼炉。 这时,百炼炉突然起了变化。 第三十三章 生日聚会 却见那三团紫色火焰一下子停了下来,百炼炉却腾空而起,离地三米多高,飞速地旋转了起来。 左羽两手伸出,从潭水中引出两道碗口粗细的水柱,像两条白色的水龙,围绕着空中的百炼炉逆时针飞舞,这时那三个火球也重新开始飞转。 此时已是深夜,半空中白色的水,紫色的火焰,金色的鼎炉一起在半空中飞转,水声“哗哗”,火声“嘶嘶”,炉声“呼呼”,夹杂在一起,好不壮观。 左羽此时站立了起来,忽然双手掐了一个印诀,那百炼炉炉身上铸的六十四卦中“乾”卦的符号突然亮了一下,他双手中不停,又连连变换了三个印诀,炉上“坤”、“离”、“坎”三卦的符号也相继亮了一下。 随着左羽双手一拍,百炼炉缓缓落在地上,火焰与水柱放慢了速度,仍然绕着炉身缓缓旋转。 左羽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擦额头上的汗,知道一切顺利,只是火候还差些,但却不需自己再控制了,便躺在地上,拔了一棵草叼在嘴里,枕着胳膊看天上的星星。 此时月渐西沉,星斗绚烂,山风吹得周围的草丛轻偃,唰唰作响。 左羽平生孤寂,这时觉得天地茫茫,十分孤单,不由得想起王雅倩的面貌,又想想明天将礼物送给她时,一定十分惊喜…… 左羽想着想着,不多时便进入了修炼状态,四周的音声再也听不见了,心下一片空明。 此时四下唯有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左羽就如深深睡去一般。 突然,离他身旁不远处的水潭一阵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浮了上来,水面翻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看样子是一个庞然大物。水面一阵涌动之后,那东西又潜回水底,水面又回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阵鸟声啾啾,左羽睁开眼睛,见淡淡的阳光从出林中射出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左羽查探了一下这一夜的修炼成果,发现进步了许多,看来这里灵气聚集,很是适合修炼。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潭边洗了个脸,把昨晚剩的瓜子皮、易拉罐拿塑料兜装好,准备走时带走,以免污染了这里的环境。 又见那离身旁不远处的百炼炉静静地立在那里,周遭的水火皆已散去,连忙走过去打开盖子,炉中光芒闪动,左羽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笑道:“大功告成!” 王雅倩这一天过得魂不守舍,本来想了一夜怎么和左羽说,叫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哪知从早上到下午就没见左羽的人影,问了他同屋的常军等人,都说从昨天中午就没看他了,晚上也没回寝室。 王雅倩心想是不是又去喝茶了,连忙跑到谦益斋茶室,一推开雅间的门,见萧樾三老和她老爹都在,跟他们打了招呼。王谦儒一见她来,笑道:“倩倩,你不是说和朋友在外面过生日了吗,怎么跑来了?” 王雅倩往屋子四下看看,道:“左羽没来么?” 王谦儒道:“没有啊,我们还想问你呢。” 王雅倩心里一沉,道:“没事了,我走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萧樾问王谦儒道:“倩倩今儿怎么了,没事吧?” 王谦儒摇摇头,却见吴不疑表情凝重,点了点头道:“我看有事。” 李明道问道:“有什么事?” 吴不疑沉吟片刻,道:“嗯……我也不知道。” 众人晕倒。 王雅倩出了谦益茶室,心中烦乱,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也想不起他还能去哪,又怕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掏出手机看看,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当即怨道:“死左羽,怎么也不买个手机?这可到哪里去找他。” 正在这时,手上的手机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王雅倩接了,只听那边一个女生道:“大美女,你在哪啊,怎么还不过来,我们都到了,就等你了。” 王雅倩道:“嗯,我这就过去。”当即也不及多想了,挂了电话,打了车直往“罗曼之家”去了。 到了“罗曼之家”,一进门柳卿儿就过来拉住了她的手,道:“好妹妹可来了,她们都在里面等着呢。” 王雅倩随着柳卿儿来到里面的单间,一开门,就见自己同屋的四个姐妹一起跳起来,拿了一堆红红绿绿的碎纸花朝着她喷来,一齐喊道:“Happy birthday!” 王雅倩被众姐妹拥着坐在中间,见桌上摆了许多西式菜肴,只听柳青儿道:“倩倩,我们先大吃大喝,然后分蛋糕,然后就唱歌,都在我这里,今天晚上一定要玩个痛快!”众女听了一起欢呼。 这是王雅倩考上大学后第一个生日,而且也是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岁,意味着什么?长大了,成人了,可以做许多以前不能做的事了。 王雅倩也觉得今天意义非凡,也是早就准备要隆重的庆祝一下,这时被这气氛感染,心情好了几分,左羽的事也只能暂时放下。 那五个女生纷纷把礼物拿出,一个个交到王雅倩手上,说了祝福的话,王雅倩一一说了谢谢,把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礼物盒子抱到一旁,朝那几人笑道:“我一会儿偷偷的看。” 等王雅倩回来坐下,柳青儿道:“伯母知道你不在家过生日,怎么说?” 王雅倩道:“我老妈倒是很支持,说今天的开销她给报销。” 赵小红道:“那个谁没来吗?” 王雅倩道:“谁?” 赵小红道:“就是那个谁啊,那个布鞋怪!” 王雅倩摇摇头,有点失神,没说话,众人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正在这时,单间的门却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朝着众女生一笑,道:“大家好!” 第三十四章 不速之客 王雅倩听赵小红问起左羽,又勾起了她的心事,心想今天他怕是不会来了。正在这时,单间的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朝屋里众人笑笑道:“大家好!” 王雅倩听着说话是个男生,还以为是左羽,连忙抬头朝门口望去,哪知一看之下,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原来站在门口的不是左羽,却是欧阳德! 欧阳德抬腿往屋里走,柳卿儿起身拦住了他,道:“谁叫你来的,你走!” 欧阳德却嬉皮笑脸地道:“表妹,我今天来又不是来找你的,我听说今天是王小姐的生日,特地来祝贺,怎么不让我进去?” 说着就往房间里挤,他本是体育系篮球专业的,身材高大,柳卿儿拦他不住,被他钻进到了房间里 众女都是站了起来,生气地看着他,欧阳德却好像全没看见一样,走到王雅倩面前,说道:“王小姐生日快乐,我祝你永远这么漂亮!” 王雅倩怒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谁告诉你的?” 欧阳德笑道:“王小姐真会说笑话,学生的资料都放在校办公室,本少爷想看,他们还不争先恐后的拿给我吗。我不但知道王小姐的生日,还知道你是在哪家医院降生的,还知道你喜欢吃甜,不喜欢吃辣,还知道……” 王雅倩怒道:“够了!” 欧阳德道:“呵呵,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来看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打开来放在王雅倩的眼前。 只听欧阳德道:“看,这个钻石戒指,是我今天在徐伯金店特意给你挑选的,一定适合你,整个店面里就数这个钻石最大,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了,不过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你,来我给你带上。”说着拿出戒指伸手就要拉王雅倩的手,王雅倩一见,连忙后退。欧阳德见一抓不着,竟然步步紧逼,直把王雅倩逼到了墙角,那几个女生哪里肯干,一起过来拽欧阳德的衣服,却拽也拽不动。 欧阳德回头朝那几个女生一瞪眼,把她们下了一跳。柳卿儿道:“你、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干嘛还来打我妹妹的主意!” 欧阳德笑道:“你说哪一个?是上上个礼拜那个,还是上周那个? 柳卿儿怒道:“你、你无耻!” 欧阳德道:“哦,你说的是不是上次我带来那个,那个乔娜在校花排名才第九,连王小姐的边都挨不上,过两天我就把她甩了。”说罢看看柳卿儿一眼,笑道:“可惜校花榜榜首是我表妹,要不然我……” 柳卿儿气急道:“住口、住口!” 欧阳德笑了笑,又转过头朝着王雅倩道:“你既然是我卿儿表妹的妹妹,就也是我的妹妹了。来,让干哥哥帮你戴上。”说着又朝王雅倩逼去。 眼见王雅倩靠在墙角避无可避了,那几个姐妹也是急得没有办法。正在这时,单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你们好,咦,人还真多啊。” 屋里的人都回头朝门口看去,王雅倩一见来人,心头大喜,连忙趁欧阳德回头的工夫,跑到那来人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笑道:“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来人不是左羽,却又是谁。 左羽在山里炼完了东西,想着回去也赶不上头一节课了,这听课就如看电视剧一样,既然赶不上头一节,那第二、第三节听着还有什么味道,干脆全逃了吧。便在山中玩耍了一日,把方圆数百里的风景看了个遍,看看天色差不多了,知道王雅倩和柳卿儿约定在“罗曼之家”过生日聚会,这才下山打车直往这里而来。一到门口,碰见了调酒师罗伯特,和他聊了两句,问清了王雅倩她们聚会的房间,便朝这里走来。刚到门口,就正听见欧阳德在里面耍无赖,登时心头火起,伸手推开了门。 左羽见王雅倩一下子贴了过来,拍拍她的小脑袋,笑道:“我怎么能不来?”王雅倩心头一甜,心道:“他还真有心。” 又听左羽道:“有人请吃饭,我干吗不来……哎呦!疼……”胸口登时挨了王雅倩一粉拳。 房间里的几人见左羽的到来解了王雅倩的围,全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又见两人形态亲密,都是会心一笑。 欧阳德见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又把这情形看在眼里,可就不是滋味了,走过来指着左羽的鼻子道:“你小子来干什么?” 左羽还没说话,只听王雅倩道:“我男朋友给我庆祝生日,你管得着吗?” 左羽一听,脸上红了,心里乐了,眼睛亮了,反正是很高兴就对了,连忙道:“对啊,我给我女朋友庆祝生日,你管得着吗?” 王雅倩这话一出口,自己也害怕,万一左羽一否认,那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啊,丢也丢死人了。这时听左羽不但没否认,还出声附和,心里也美滋滋的,把左羽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欧阳德上下大量了一下左羽,眼露轻蔑,撇嘴道:“就你,你配吗?哈哈,可笑死我了……” 左羽奇怪道:“我还真没见过笑死的,麻烦你死一个我看看。”房间里几个女生听了,都是笑了起来。 欧阳德被这一噎,指着左羽“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冷笑了一声,转头对王雅倩道:“王小姐,你是不是读书读糊涂,这穷小子怎么配的上你,不如跟了我……” 王雅倩看了一眼左羽,缓缓放开了左羽的手臂,说道:“是不配!” 第三十五章 室友 当王雅倩说出“是不配”三个字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愣,却听王雅倩继续说道:“是我配不上他。” 左羽本也不知她要说什么,心里“咯噔”了一声,这时听王雅倩这样说,心头一热,一把将王雅倩搂在怀里,王雅倩也是歪头靠在左羽胸前,那几个女生见了这一幕,一起鼓起掌来。 欧阳德这时一股邪火顶到脑门子上,恨不得把左羽生嚼了,把牙咬得咯咯直响,随即眼珠一转,举起手里的钻石戒指,在左羽眼前晃了晃,道:“小子,你看这是什么?” 左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半天,惊讶道:“哎呀,真是好东西啊!”王雅倩也是抬头看去。 欧阳德听了,立时显出得意之色,心道:“穷小子,见过什么。” 只听左羽道:“不错不错,玻璃五厂出的吗?” 欧阳德气得脸通红,又听左羽道:“一定是了,我见食堂旁边那个卖茶叶鸡蛋的老太太也戴了一个,款式都是一样的。” 那几个女孩连同王雅倩都是实在是憋不住笑了,欧阳德咬牙道:“这是钻石,懂吗你?这一个戒指的价钱够你这穷小子吃三年的食堂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好意思让这么个大美女跟你受穷?” 左羽眨眨眼,又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原来不是啊,难道是塑料三厂的?厉害,真不错,做得跟真的一样耶!” 这时除了王雅倩靠着左羽以外,那几个女孩都笑得七扭八歪,赵小红干脆坐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就连柳卿儿这样矜持的人,都一手捂着嘴,一手扶着椅子,笑得颤抖不停。 欧阳德大吼道:“小子你找打吗!” 左羽道:“打在哪,怎么找?” 欧阳德上前一步这就要动手,柳卿儿眼见不好,连忙跑过来,道:“你敢在我这里闹事,我回去告诉舅舅!” 欧阳德一愣,他倒不怕他爸爸打他骂他,只是柳卿儿这一本奏上去,少不得要扣半年的零花钱,这可叫他怎么活。 连忙硬生生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朝柳卿儿陪了个笑脸,道:“表妹别生气,我这就走。” 说着朝左羽一瞪眼,道:“小子,咱们走着瞧!”然后恨恨地走了。刚走到门口,那侍者阿三连忙跑过来,弓着腰笑着脸道:“德少爷,这就走啊,怎么不多呆会儿?” 欧阳德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看阿三跑过来,这张脸不大不小,刚好够一巴掌,不打都可惜了,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骂道:“呆、呆你妈!”说罢气哄哄地摔门走了。 阿三这一巴掌挨的真叫一个脆生,在原地连转了三圈,这才停下,他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先找了找方向,看清了北在哪里,这才从嘴里吐出一颗槽牙,看看上面还带着血,想想自己都二十多岁了,怕是不会再长新的了,捂着腮帮子,嘴里也疼心里也疼,又舍不得马上仍掉,便拿纸包起来放在口袋里,看看被欧阳德摔得兀自摇晃的门,咬了咬牙,心中骂了一句,又转换了笑脸,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单间里几个女生见欧阳德走了,一声欢呼,就如一群小白兔打走了一只大灰狼一般的高兴。这时左羽和王雅倩见多余的人走了,两人这才分开身子,拉着手坐下来。 众人也都围着桌子坐好,朝两人嬉笑了一番。王雅倩指着一个胖胖的女生,朝左羽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寝室的老大,叫白丽丽,白大婶。” 左羽抱拳道:“久仰久仰。” 王雅倩又指着一个矮个子女生道:“这是老二,王菲,大歌星。” 左羽抱拳道:“久仰久仰。” 王雅倩指着一个戴眼镜单眼皮短发女生道:“这是三姐谭爱君,大才女哦。” 左羽抱拳道:“久仰久仰。” 王雅倩又道:“老四就是我了,老五是赵小红,你认识的。” 左羽抱拳朝两人道:“久久久久,仰仰仰仰……” 惹得王雅倩轻轻捶了他一下,道:“这是柳姐姐,见过的。” 柳卿儿朝左羽点头微笑,心里怕他还记恨上次的事,如今他与王雅倩的关系都直接亮明了,要是自己和他存着矛盾,难保将来不会成为两姐妹之间的芥蒂。却见左羽也朝她笑笑,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现,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互相介绍过了,王雅倩道:“这位“布鞋怪”左羽,大家都知道的了。” 王菲道:“布鞋怪的大名,中文系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左羽道:“这个,呵呵……” 白丽丽道:“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我们倩倩骗到手的。” 左羽道:“这个,呵呵……” 谭爱君道:“你平常都读些什么书?” 左羽道:“这个,呵呵……” 赵小红道:“你是属什么的?是O型血还是B型血?是什么星座的……” 左羽:“……” 在周老太的那次课之后,对于左羽的传言和猜测越来越多,怎奈他做人低调,除了上课,平常深居简出,见不到他的人影,是以大家对他都很好奇。如今有个这个机会,而且还有了王雅倩这么一层关系,哪能轻易放过他。 女人的好奇心是巨大的,尤其是小女人的好奇心。 王雅倩同寝室这四个女生围着左羽问这问那,恨不得连他几岁换的牙都问出来,左羽觉得脑袋一阵阵发大,只是不住点头,呵呵地傻笑。 王雅倩本来开始还在一旁看着他笑,现在见自己几个姐妹的攻势太猛,左羽实在招架不住了,刚要出来帮左羽解解围,却听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柳卿儿,突然喊了一声左羽,左羽抬头朝她看去,不知她要说什么。 第三十六章 礼物 左羽抬头朝柳卿儿笑笑,道:“柳姐姐有何指教?” 王雅倩听他喊柳卿儿作姐姐,那是随着自己叫的意思了,心里欢喜非常。 只听柳卿儿道:“左羽,欧阳德不是好相与的,今天你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报复你的,你可要小心了。” 那几个女生听了,也纷纷替左羽担心,不再问七问八,纷纷看着他。只听左羽道:“柳姐姐和那欧阳德很熟么?” 柳卿儿低头道:“算起来,他算是我表哥。” 柳卿儿对欧阳德的为人一向不耻,平日也是躲着他,虽然是表亲,却直呼他的名字,不愿叫他一声表哥。 左羽心中盘算:表哥?那她应该在九族之内啊,虽然我答应过小柔灭那混蛋的九族,但冲着雅倩的面子也不能灭这一族了,看来这笔帐还是要往他一个人的身上算。 赵小红道:“要是那混蛋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左羽摊开手道:“打不过就跑喽。” 众女听了,都是大摇其头,觉得他太没男子气概了,哪怕只是喊一喊“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也能稍稍满足一下这些未成年及刚成年少女们对于英雄的无限遐想。不过她们又看了看左羽那副藏在大衬衣下的淡薄身板,觉得他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甚至是十分之对——就欧阳德那体育系篮球专业的块头,还不把他生撕活拆了吗。只有王雅倩见他刚才面对欧阳德没有一点惧意,知道他不是胆小的人,只是她不知左羽身怀异能,也很为他的人身安全担心。 柳卿儿道:“要是他……他对倩倩不利怎么办?” 众人听她这一问,都朝左羽看去,尤其是王雅倩听见这个问题,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左羽。 左羽什么都没说,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寒芒。那寒意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左羽笑道:“这菜不吃,不怕凉了吗?” 几个女生一听又都来了兴致,可不是吗,今天是王雅倩的生日,却围着左羽干什么。连忙一起动手,开了几瓶红酒和香槟,纷纷把自己的杯子满上,站起身来碰了酒杯,共同祝愿王雅倩这位小寿星身体健康,越来越漂亮,王雅倩谢过众人,美滋滋地喝了口酒。 六个女生,连吃再聊,左羽耳中听的是燕语莺声,眼里看的红巾翠袖,鼻子里闻得是酒香菜香,原本应该十分受用,怎奈他性喜清净,如今却是眼花缭乱,十分头晕。 全屋只有左羽一个男生,几个女生还真照顾他,不停地给他布菜,倒把半个桌子的菜都快挪到他面前了,堆了一大堆,上面还放了个鸡腿,摇摇欲坠。众人觥筹交错,聊得都是一些闺中话题,左羽也插不上话,只顾自己喝酒,偶尔说一些“嗯”、“啊”、“不错”、“挺好”之类的,倒也不是完全透明。有时王雅倩凑过头来跟他说说笑笑,也很是开心。 这些女生喝了些酒,兴致更高,等到吃得喝得差不多了,柳卿儿唤来侍者撤了酒席,又说了几句。不多时有人从外面拿小车推进来一个三层高的大个儿生日蛋糕,上面点了一棵大蜡烛,周围围了八颗小蜡烛。 众人围着蛋糕,几个女生便催促王雅倩许愿,王雅倩看看左羽,见左羽正朝他笑,便闭上眼睛,默默说了些心事,睁眼把蜡烛吹灭了。左羽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王雅倩吐吐舌头笑道:“偏不告诉你!” 说着拿起塑料刀给众人分蛋糕,每人都象征性的吃了一块,倒有大半个都扣在了左羽的脸上。 这时左羽脸上粘了厚厚的一层奶油,像个雪人,几个女生见了,笑做一团,左羽用手抹去眼镜片上的奶油,露出眼睛来,便假装地朝她们张牙舞爪了一番,吓得众女生纷纷笑着逃避。 几人玩得够了,王雅倩领着左羽到后面去把脸擦洗干净,再出来时见单间已经收拾好了,那几人坐在沙发上,面前零食堆成了一个小山。众女生把左羽和王雅倩推到中间坐了,说是要唱歌。 王雅倩道:“别急,我先把礼物拆了。”众人都说好。 王雅倩说着把那堆礼物盒抱过来,一件一件的拆开,见王菲送了一张那个王菲的新专辑CD,白丽丽送了一盒糖果。柳卿儿送的是一对红宝石耳坠,十分漂亮。谭爱君送的是一本流行的爱情小说,很小资的那种。赵小红却送了一只毛茸茸的玩具大熊,指着背后给王雅倩看,原来后面还贴了左羽的名字,王雅倩一见,把大毛熊丢给左羽,笑着过去呵赵小红的痒。 左羽抱着大毛熊看看,笑道:“哈哈,还真巧,它跟我同名。” 那里赵小红蜷缩在沙发上笑得快岔了气,王雅倩这才舍了赵小红,坐到左羽身边,一伸手道:“拿来!” 左羽道:“什么?” 赵小红从沙发上坐起来道:“傻瓜,当然是生日礼物了。” 王菲道:“怎么,你不会没准备吧?” 左羽挠挠头,呵呵地笑了笑。 白丽丽道:“不是吧,你不会真没准备吧。” 王雅倩撅着嘴道:“小气鬼!” 左羽道:“逗你的。”说着把大毛熊往王雅倩怀里一放,就像变魔术一样,不知用什么手法,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头小盒,说道:“你看,这不是了么?” 几个女生都是凑过来睁大眼睛朝这木头小盒看,却见这木头盒外表平凡无奇,十分普通,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王雅倩也很是好奇,伸手接过小木盒,端详了一番,那几个女生不住地催促她赶快打开。王雅倩怀着七分幸福、两分激动和一分好奇的复杂心情,轻轻把木头小盒的盖子揭开,想看看左羽到底送她的是什么礼物。 待她睁大眼睛,往盒里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 最近有点俗事,更新稍微不稳,但尽量保证一日一更,下周恢复一日两更。 第三十七章 牵手 王雅倩打开木头盒子,只见里面盘着一条细细的白色发带,看质地像是真丝的,上面好像有一些奇怪的红色花纹,像是画的,又像是绣的,那些花纹淡淡的,若有若无。最奇怪的是整个丝带表面像有一层光华在不住流转,似真似幻,说不出的曼妙美丽,就像是童话里的东西一般。 王雅倩轻轻将发带从木盒中取出,只觉得昏暗的房间里光芒一闪,众人眼前都是一亮,立刻被这种奇妙的美丽所慑服,全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王雅倩向左羽问道:“这……这是什么?”眼睛却没离开手中的发带。 左羽笑道:“当然是生日礼物了,来,我给你系上。”说着从王雅倩手里取过丝带,王雅倩自然而然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左羽。 左羽慢慢将她头上原来系的淡蓝色丝带解开叠好,轻轻捋起两缕长发,只觉触手如丝,轻滑非常,用手中的发带在王雅倩头顶系了一个蝴蝶结,两条长长的白丝顺着长发垂下来,显得既端庄又飘逸——正是古籍中记载的“仙子式”。 左羽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看看如何。” 王雅倩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怎么样,好看么?”她今天本就特地用心打扮了一番,这时配上这条如梦如幻的发带,更显动人,只看得那几个女生人人艳羡,个个心动不已。 左羽也看得愣了神,心道:“她……真是好美!” 正在他魂不守舍的时候,王雅倩轻轻飘到他身边,细声道:“谢谢你……”说罢凑过头去,樱唇在左羽脸颊上轻轻一点,然后立即跳开,跑到柳卿儿身边依偎着她,低头轻笑。 左羽哪里曾有一点心理准备,从脖子到脸“乎”地就红了一片,赵小红一见张大了嘴巴,指着左羽“啊”了一声,那几个女生一见,也仿佛见到了大熊猫一样,一起凑过来笑话他,弄得他脸更红了。 柳卿儿也在那里逗王雅倩,众人闹了一会,王菲嚷嚷着要唱歌,众女一起叫好,这才饶了左羽。 这单间里设备齐全,连吃带玩全是有的,众人一起为王雅倩唱了生日歌,便纷纷展开歌喉。这里面王菲还真是唱很有歌星的范儿,王雅倩也是声音甜美,她同寝室的另外几人却不是少了个“咪”,就是少了个“发”,三个人一起唱,才将就凑够了五个音。柳卿儿端这一杯红酒坐在一旁边饮便听,左羽则不声不响在那喝啤酒,不时为歌者拍拍手。 王雅倩唱得高兴,过来拉起左羽道:“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快来唱歌。” 左羽苦笑道:“我不会唱歌。” 王雅倩道:“怎么,还有你不会的?”说着把麦塞在左羽手里。 那几个女生也一齐起哄,左羽见左右推辞不过,便道:“嗯,好,那我就唱了。”众人一起鼓掌。 左羽选了一首歌,道:“唱个《一剪梅》好了。”说着两手抱麦,跟着节奏唱了起来。 那几个女孩子听左羽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很有磁性,料想唱起歌来也一定是很动听的了,便都安静地坐下来,端着下巴侧耳倾听。 哪知只听他唱了几句,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渐渐凝固了:真是太……太难听了! 你说他五音不全吧?不是,左羽律学精深,半音全音分得好不清楚,调也不会跑。你说他嗓子不好吧?也不是,他的声音极有磁性,而且高音高得上去,低音低得下来。但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听左羽动情地唱完了这一曲,众人脸上顿时显出轻松之色,长出了一口气,纷纷把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报以稀稀落落的掌声。左羽笑道:“他们都说我唱歌难听,看来是错误的了。既然你们这么欢迎,那我再唱个民族的好了……” 众人:…… 几个人玩到了十点多,仍然意犹未尽,只是十一点钟宿舍楼的大门就要关了,回去晚了怕进不去,这才一起出了“罗曼之家”。 出了门,柳卿儿喝了酒不能开车,便和众人别过,自己打了车回家。那四个女生耳语嬉笑一阵,拉着手一溜烟的跑过了马路,在马路对面朝着左羽和王雅倩又蹦又跳又做鬼脸,这两人看看没有车来车往,也朝着她们飞跑过去,那四个女生大声嬉笑地掉头跑掉了。 左羽两人进了后校门,都低着头,轻轻拉着手往宿舍走,此时校园十分宁静,两人越走越近,终于靠在了一起…… 一路无语,眼见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两人停下了脚步,王雅倩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左羽道:“嗯,真美。” 王雅倩道:“不如……不如再走走。” 走羽道:“嗯,那就再走走。” 两人相对笑笑,又绕着宿舍楼走了三圈,左羽道:“今天玩儿得晚了,回去早点休息,乖。” 王雅倩这才松了左羽的手,恋恋不舍地朝楼门走去,到了楼门又回头看看,见左羽还在站那里,正朝她摆摆手,这才笑笑,提着礼物转身朝楼里去了。 左羽心里如揣着一块蜜糖,晃晃悠悠回到寝室,刚一进屋,邹杰突然蹿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朝着左羽脸上来回打量,上下端详,看了半天,认真地说道:“二哥,你的红鸾星今日动得好生厉害啊!” 左羽听完一怔,心道:“当真好准!” 第三十八章 图书馆 左羽一进寝室,就被邹杰抓住道:“二哥,你的红鸾星今天动得好生厉害啊!” 左羽一怔,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等本事,还会给人看相了?”心里却说了声“好准”,不禁暗暗称奇。 常军道:“废话,这么大朵儿的桃花儿都开你脑门子上了,傻子都看得出来!” 左羽挣开邹杰的手,道:“闲着没事,倒拿本大侠消遣,看掌!”说着双掌一错,晃身形朝两人虚劈数掌,那两人连忙抄起书本招架…… 第二日清晨,左羽穿了王雅倩送的那件幸福牌浅蓝色鸡心领的毛坎肩,出了宿舍的楼门,正碰见王雅倩抱着书等在那里…… 自此两人一起去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起去街上玩耍,双双对对,对对双双,端的是才子佳人的典范,真个羡煞旁人。 左羽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这一爽不要紧,修炼竟然大为收益,内丹共鸣,隐隐有突破之象。他天天睡觉也笑得出声,什么事都放在了一边。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时节已是冬日,这里天气却只如北方八九月间。眼见期末考试便快到了,所有众人尽皆忙碌了起来。 这一日左羽与王雅倩一起吃过晚饭,左羽道:“晚上去哪里玩?” 王雅倩道:“就知道玩,下周就考试了,你不看书吗?” 左羽道:“现在还早,到考试前一天看看笔记就是了。” 王雅倩道:“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记过笔记?” 左羽笑道:“我没有你有啊,到时借给我复印一份好了。” 王雅倩道:“美死你了,不借你。” 左羽道:“好,你不借,我去找别的女生借。” 王雅倩道:“你敢!我去图书馆,你陪我去。”说罢拉着左羽朝图书馆走去。 华天大学有两座图书馆,一新一旧,隔着不远。新图书馆是一座五层的现代化建筑,窗明几净,占地广大,里面主要是数理化图书,以及文科最新的书籍,另外还配了几个大型的数字化会议室,网吧、录像厅一应俱全,同时也是华天大学除了第一理科教学楼以外,又一象征性建筑。 旧图书馆那就完全不同了。一个三层的小楼,那是解放前的建筑,灰砖土瓦,里面楼梯都是木头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不知什么时候就踩塌了,所以这里从来不见胖子的身影。里面藏书全是一些发黄掉渣的旧书,王雅倩曾经借过一本《秋水轩尺牍》,看看书后面插的借书卡上,写着上一次借书时间是“民国二十九年”,由此可以想见一斑了。只有三楼的那些书法、国画类书籍还有些吸引人,不时有艺术系的学生老师来这里借阅。剩下的那些中文、历史书籍已经很少有人去翻了。前几年学校准备把这楼拆掉,改成网球场,省得既影响校容,又白占地方。萧樾等几个老先生对这旧图书馆很有感情,知道了此事以后,对学校的喜新厌旧很是气愤,各自把自己的藏书捐出来许多,指明要放在旧图书馆里,学校方面知道了他们的意思,这才没有拆。不过还是已经没有什么人来这里借书了。一来是现在是的学生们提倡新知,隔了一年的知识便说是“旧知”,更何况这些黄纸堆;二来嘛,却是因为那个传说——这图书馆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王雅倩和左羽却是这里的常客,谁叫他们学的就是这些“旧知”呢。而且别看那些书发黄掉渣,里面却有许多难得一见的好书,或者已经绝版,或者比较冷僻,外面很少见到,所以他们两人经常来此,在里面翻来找去,每次从里面翻出好书,便如找到宝贝一样高兴。 一楼的图书管理员是一位姓孙的阿姨,见左羽两人拉着手进来,便笑道:“你们来了。” 左羽道:“是啊,吃饱了没事做。” 孙阿姨道:“除了你们几个,这里也没谁来。”说着给两人换了书卡,两人谢了,拿了替书板朝书库里面走去。 来到一楼,左羽道:“这里已经翻遍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翻二楼吧。”王雅倩说了声“好”,随着左羽向楼梯走去。 这三层楼每一层之间都只有一个狭窄的木头楼梯连接,宽度只能过得去一个人,当初这样设计,只怕也是为了省出空间多放书架,也可避免拥挤,免得喧哗吵闹。 左羽来在楼梯口,向下看了一眼,又看见过道尽头那道铁门,依然上着大锁,那锁头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打开过了,别说没有钥匙,就是有,恐怕也难以打开了。 左羽刚踏上楼梯,回身说道:“也不知道那道门后面是什么。” 王雅倩道:“你不是问过图书馆的人吗?” 左羽道:“他们都说不知道。” 王雅倩道:“你没问过萧樾爷爷他们吗?” 左羽道:“这倒没有,最近只是陪着你,倒是少见他们了,下次见了一定问问。” 王雅倩笑道:“哈哈,好啊你,重色轻友。” 左羽脸一红,王雅倩见了,嘻嘻一笑,伸出手指刮刮他的脸。 左羽和她逗了一会儿,道:“你猜猜看,那门后面是什么?” 王雅倩抬头想想道:“我猜……一定是宝藏。” 左羽笑道:“我的大小姐,你以为这是YY小说啊,你怎么不说那是前往异界的通道呢?” 王雅倩摸着小巧的下巴道:“也有可能哦。” 左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不过转念一想,连御剑飞行这种事都是真的,那异界、重生之类也未必是假,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又何必执着呢。想通了此节,欣然一笑,拉起王雅倩的手,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第三十九章 集资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看天上月明星稀,许多学生都上完了自习,三五成群的出来,嘻嘻哈哈说笑个不停。 眼见来到了学校超市门口,王雅倩道:“我今晚要回去看书了,明天晚上再多陪你一会儿好不好。” 左羽道:“等我先进去买包方便面当夜宵,再送你一起回去。” 王雅倩笑道:“你如今是大财主了,还吃泡面?” 左羽道:“我是什么大财主,穷小子一个。” 王雅倩道:“你那张一百万的卡呢?” 左羽道:“那些钱啊,好像已经花完了。” 王雅倩睁大眼睛,惊讶道:“什么,那是一百万啊,你怎么花的?” 左羽道:“嗯,捐希望工程了。哎呀,我要吃‘康师傅’出的那个酸辣牛肉面,去晚了就抢不到了,你在这等我。”说着朝超市里面跑去。 王雅倩看着那宽大的白衬衣下面单薄的背影,觉得既简单又复杂。 不多时左羽提着塑料袋出来,在手上甩了一甩,道:“今天运气不错,抢到两包,你要不要?” 王雅倩道:“不要,晚上吃东西要变胖的。” 左羽笑道:“没关系,变得胖呼呼的,我也喜欢。” 王雅倩抿嘴一笑,捶了他一下道:“油嘴滑舌,你也少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左羽道:“嗯,知道了,晚上打牌打得晚了,熬不住。” 其实玄门中自有一种辟谷之法,只是左异侠曾说,不能吃东西喝酒,人生不免少了许多乐趣,所以左羽也是只知其法,并未修炼。 左羽一路陪她说说笑笑,把她送回了宿舍,自己也拎着方便面回了寝室。 到了201寝室,见常军和邹杰在屋里,便道:“我回来了。” 常军看了他一眼,拿着书摇着脑袋道:“落红不是无情物……” 邹杰接着道:“化作春泥更护花。” 常军道:“得成比目何辞死……” 邹杰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常军道:“春xiao苦短日高起……” 邹杰道:“从此二哥不早朝。” 左羽把方便面往抽屉里一扔,道:“你们俩没事吧,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 邹杰笑道:“这不是快考试了么,背书,呵呵,背书。” 左羽道:“最近都挺用功的啊,行,那今天晚上阶级斗争就别搞了。” 常军一听,连忙把书扔到一边,道:“不行,阶级斗争是头等大事,岂有不搞之理。” 邹杰从凳子上蹦起来道:“那还愣着干啥,招呼吧。” 三人一起动手,把桌子收拾干净,铺了张报纸,从抽屉里把扑克牌拿出来,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阶级斗争运动——斗地主。 三人斗了多时,倒是左羽的地主当得勤些,邹杰道:“人的命,天注定,二哥,你都当了地主了,把那两包方便面贡献出来吧。” 左羽道:“唉,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正说着,郝俊从外面进来了,把门一甩,“嘭”的一声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常军见他气鼓鼓的,便问:“老四,你这是跟谁啊?” 郝俊端起杯子,连着喝了几口水,把杯子往桌上一墩,道:“跟谁?还不是跟学校网吧的网管。” 邹杰道:“他怎么招你了?” 郝俊道:“这不快考试了吗,我去找点资料,练练上机。我从七点就去图书馆的网吧,一到那就告诉我没位子,我一看里面分明有许多位子,就问那个网管,他说那几台电脑有毛病,让我等一会儿。我等啊等,见来了几个人,进去就坐在空位上,我就问网管,那不是能上吗?你猜他怎么说?” 邹杰道:“说什么?” 郝俊道:“他说:‘对啊,他们来了就能上,你一上就有毛病了。’你们说说,这不是成心气人么!” 左羽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定是那网管要巴结学校里有势力有关系的学生,专门给他们留的机子。他知道郝俊这人平常挺腼腆内向,今天这么大的反应,一定是气坏了。连忙安慰道:“兄弟,别生气了,跟他们生气多shi身份啊。” 常军和邹杰也过来好言相劝,顺便问候了一下那位网管的家人——当然,主要是女性亲属。劝了多时,郝俊这才顺过了气来,拉过凳子一起打牌。 左羽沉思片刻,道:“快考试了,计算机考试也得练习上机,咱们查资料也要用电脑,总是去网吧排队也不方便,不如咱们寝室自己置办一台。” 郝俊一听道:“对啊,现在电脑倒是比以前便宜了许多,咱们只卖零件,我来组装,也能省不少钱,件儿还能都用好的。” 常军道:“好啊,咱们核算核算一人需花多少钱。” 郝俊想了想,道:“我估计一人掏一千足够了。” 常军道:“行啊,只是快到年底了,我口袋有点紧,看看谁先帮我垫上,我下学期还他。” 左羽道:“邹杰,你说怎么样……咦,你在我床上找什么?”却见邹杰脑袋伸进邹杰自己的床上,不知道翻找什么。 邹杰道:“啊,二哥,我借点卫生纸用。” 左羽道:“不会吧,你们家加长凯迪拉克就有三辆,你自己买一卷好不好,我从来就不记得你买过卫生纸和牙膏。” 邹杰笑道:“呵呵,江湖救急,明天就去买。” 左羽摇摇头,估计指望着他是没前途了,算算自己那些钱还剩个大约不到一万块,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道:“也不用分摊了,这里有八千块钱,明天正好休息,老三,你明天和老四去置办一台吧。” 邹杰一伸手把卡抢过来,笑道:“二哥,你真捡着钱包了,这多不合适。” 左羽道:“捡你个头,买完以后,电脑算是我的,大家一起用就是了。”又对郝俊道:“老四你是内行,选购就交给你了。” 郝俊道:“我挑好的买,不给会你省钱的。” 左羽又对邹杰道:“你小子不是想学经济么,明天砍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邹杰道:“二哥放心,咱能花九毛九分的绝不花一块。” 左羽又道:“老大,去学校网络办公室联系寝室上网的事就麻烦你了。” 常军道:“末将得令!” 邹杰道:“二哥,那你干什么?” 左羽笑道:“出力的不出钱,出钱的不出力,我在家等待你们胜利的好消息便了。” 众人安排已定,纷纷洗漱上chuang,关了大灯,将寝室接通网络后的幸福生活畅想了一番,这才各自怀揣着梦想,沉沉睡去。 第四十章 青铜匕首 转过天来,正好是周六,201寝室的几人出奇的起了个大早,一起到食堂吃了早饭,常军打算去上一会儿自习,然后再去联系寝室上网的事,郝俊和邹杰一起往C市的电脑城去,左羽本来要拉王雅倩去旧货市场转转,王雅倩却说要好好学习,不和他去。就这样,三路人马在食堂门口分了手,各朝东、西、南三个方向去了。 左羽到了旧货市场,正好赶上了早市,人真是多得不得了。左羽慢慢溜达着随便看看,不多时来到了五德斋,却见门上上了锁,想是石五德家里有事,又或是还没开门,便接着逛了下去。 他逛了一个上午,也没看见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花了五十块钱掏到了一只青铜小鼎,断定是个古物。便找了一个叫“商彝轩”的大门面古玩铺子,打算出手。 商彝轩的老板是个姓马的大胖子,一看左羽拿来的东西,就不高兴了,道:“年轻人,我这是古玩店,你拿这种新东西糊弄谁啊,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 左羽道:“就你这种眼力也开店,不怕倾家荡产吗?”说着拿起鼎就要走。 马老板不干了,道:“你怎么说话呢,我干这个的时候还没你呢。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别想出这个屋一步。”说着站在门口拦住了左羽去路,大胖的身子把门堵了个严实。 左羽笑道:“你怎么不去当守门员?去,找一个眼力好的,否则就是告诉你,你也不懂,可笑你怎么做的生意。” 马老板还待说话,正在这时,从里屋出来一个老头,道:“什么事,睡个觉也不消停。” 马老板一见那个老头连忙跑过去,喊了一声“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马老头道:“小伙子,把东西给我看看,可以么?” 左羽道:“看看不妨。”说着把鼎放在桌上。 老头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半天,道:“这位小先生,你这个铜鼎,形制、材质都是对的,只是……” 左羽道:“只是铜锈不对,是么?” 马老头道:“是啊,只见过新东西做锈的,还没见过旧东西把锈去了的,所以这个东西怕是不好整。” 左羽道:“我卖的也不是这鼎,而是卖这鼎上的字。” 马老头也是玩了一辈子的铜器,当然知道意思,他对金文也是很有研究,连忙又看了看鼎上的字,一数倒有三十多个,都是金文,有七八个连自己都不认识,当真是很稀奇的。 又听左羽道:“你要是喜欢,就一个字五千,按字收钱。” 马老板小声嘀咕道:“还没见过这么卖东西的……” 马老头可是心知肚明,回头骂道:“闭嘴!”连忙转头对左羽道:“这位小先生,我能不能再仔细看看。” 左羽道:“没关系,我想在铺子里随便转转。” 马老头道:“请便请便。”说着去里屋抱出一摞书来。 左羽背着手在店里浏览,这店面还真不小,有两个五德斋那么大,架上主要以青铜器为主,也有些其他的东西,却没有那些铜器出色。 左羽看着看着,忽然感觉一股寒意,无意间往墙角一扫了一眼,见那里堆着一堆东西,有几把青铜剑,还有一些小件的器具,都是些粗糙的东西。那股不知名的寒意,正是从那堆东西里发出来的。 左羽心知有古怪,便对马老板道:“那些东西也是卖的么?” 马老板一听他问那堆东西,心想:“原来真是外行,放着架上的好货不看,却问那些下品。”嘴里却说:“是啊,那些是还没来得急收拾的。” 左羽点了点头,走到墙角,弯腰在那对东西里挨件查看。大约看了七八件东西,都没什么稀奇。这时在最底下露出了一柄青铜匕首,左羽轻轻“咦”了一声,将匕首拿在手里,只觉触手一阵冰凉,就像攥着一个冰锥一样。 左羽心道:“就是这件东西有古怪了。”仔细一看,只见这柄匕首还不到一尺长,刃宽也很窄,没有护手,绿锈斑斑,有些地方已经腐蚀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握着时却分明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感觉,好不叫人心寒。 左羽将匕首凑近鼻子闻了闻,并没有浓郁的血腥之气,不知这杀气是从何来的,心想:“这虽是一柄凶器,却是大不寻常,说不准将来用的上。”拿定主意,将匕首放回了原处,把那些东西仍像以前那样堆好。 这边左羽怎么折腾,马老头全没注意,正看着刚从书里翻到了一段话,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再看那个青铜鼎时,眼神已经开始放光了…… 左羽从商彝轩出来时,口袋里多了一张十七万的卡,那鼎上共有三十五个字,本应是十七万五千块,左羽拿零头换了墙角的那堆东西。马老板可是高兴坏了,这一堆东西都是零零散散收来的,最贵的也不过百元,今天一下就卖了五千,那还不是赚了么。马老头可不像他儿子见识这么短,以他在古玩圈里混了六十多年的一双毒眼,一见左羽看中了这堆东西,就知道有古怪。 可惜他精,左羽也不傻。左羽要买的是那一堆东西,不是买一件,赵老头也不知道是哪件东西有古怪,等于是一锤子买卖,加上他得了那个鼎,当真是个好东西,少说能赚个十几万。左羽是说死了的,这堆东西是抵那个鼎的零头。意思够清楚了吧,等于是说,这堆东西我不拿走,这鼎你也别要了。 左羽转手把那些青铜器五块钱一件卖给了地摊,只留下那柄匕首,小心放进袖子里,抬头看看高高的日头,已经是正午了,这才出了旧货市场,把钱转到自己最初那张卡上,找了家小餐馆吃了一碗面条后,信步朝学校走去。 第四十一章 午餐 左羽从旧货市场拐到了街上,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听声音是从马路对面传来的。 左羽一看,见王雅倩正在对面朝他挥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他过了马路,道:“你不是好好学习去了吗,怎么又跑出来逛街?” 王雅倩嘻嘻一笑道:“看书看得累了,出来逛逛,不许么?” 左羽朝着旁边的女生笑道:“谭爱君同学是吧,你好。” 谭爱君道:“你好,你还记得我?” 王雅倩朝左羽皱皱鼻子,道:“哼,是美女他都记得。” 左羽心道:“我晕!” 又听王雅倩道:“碰见你正好,请我们吃饭吧。” 左羽道:“我已经吃完了啊。” 王雅倩道:“那就再吃一顿好了。”说着一手拉着左羽,一手拉着谭爱君,继续朝前走。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C市的中心商业街,今天是周六,到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找了几家快餐店,都是人满为患,队排得老长。好不容易在一家麦当劳里抢了三个空位,王雅倩便派左羽去排队。过了二十分钟,两个女生看见左羽夹在一堆人缝里,高高端了两份套餐,上下摇摆,左右晃荡,十分惊险,一步一挤地朝她们来,都是笑个不停。 左羽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两份套餐送到了两位女生的面前,这才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王雅倩道:“怎么只有两份,你不吃吗?” 左羽道:“大小姐,我只有两只手啊。” 谭爱君道:“要不你先吃我这份,我再去买一份。” 左羽笑道:“多谢你,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我看着好了。” 王雅倩道:“那多别扭。” 左羽道:“我不觉得别扭啊。” 王雅倩道:“你不别扭,我们还别扭呢。”说着把自己的可乐折了一半杯递给左羽,道:“看,还是我对你好吧。”左羽笑着接过,喝了一口。 谭爱君道:“多谢你了。” 左羽道:“谢我什么?” 谭爱君道:“当然是谢谢你请我们吃午餐啊。” 左羽道:“谁说我要请你们了。”谭爱君听了一愣。 王雅倩气道:“臭左羽,就知道你是小气鬼。” 左羽伸出手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学期除了体育以外,一共要考十二门课,把你们的笔记都交出来吧。” 王雅倩和谭爱君一听,这才明白,都道:“大懒虫!” 左羽笑道:“嗯,大懒虫、小气鬼,小气鬼、大懒虫,大对小,鬼对虫,很对仗啊,横批是什么?” 王雅倩道:“横批就是:臭左羽!”说完朝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谭爱君道:“你平时上课不做笔记的么?” 王雅倩道:“都说他是大懒虫了,又怎么会做笔记。他要是做了笔记还会找我们借么。”谭爱君一听,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左羽道:“你们听评书也做笔记么?看韩国那些一千多集的电视连续剧也做笔记么?” 谭爱君道“上课怎么一样呢?” 左羽道:“有什么不同,从本质上说,都不过是人脑对信息的一个接收过程罢了。” 谭爱君一听,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王雅倩一见,搂着谭爱君嬉笑道:“后后,你这傻丫头也被他给忽悠了。” 谭爱君道:“那也好过你,连自己都让人给忽悠进去了。” 王雅倩脸一红,道:“好啊,还敢说我。”伸手指去捅她的腰眼,两个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左羽右手托腮,微笑看着。 两人闹够了,这才说了声:“开动!” 王雅倩道:“你们寝室的人也不做笔记么?” 左羽道:“嗯,他们倒是做,但是逃课逃的太多了,所以根本不全。其实我主要也是给他们借的。” 谭爱君道:“回头我把我的借给你好了。” 左羽笑道:“那太不好意思了。” 王雅倩道:“原来还有你不好意思的啊。嗯,也好,三姐的笔记做得最详细了,也叫你们见识一下女生的厉害。” 左羽道:“那最好了,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王雅倩道:“三姐可是才女哦,现在正在写小说呢。” 左羽睁大眼睛道:“真的,好啊,你写的是异界、还是重生?嗯,现在好像异界比较火。” 王雅倩道:“什么跟什么啊,我们三姐哪会写那些东西。” 左羽笑道:“啊,我知道了,那一定是传统仙侠了,不错,有品味。” 王雅倩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道:“三姐写的是现实主义的东西,我们还专门发明了一个概念,叫‘新谴责小说’。” 谭爱君笑道:“别听她胡说,只是写着玩的。” 左羽很是感兴趣,道:“‘新谴责小说’,这个概念倒是很新鲜,不知道和旧谴责小说有什么区别,从哪一个方面来划分的?” 谭爱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瞎写的。” 王雅倩道:“我可是亲眼见证了新一代超级无敌现实主义文学美女大作家诞生的全过程哦。”说罢,无限自我陶醉中…… 虽然说是快餐,两个女生边吃便说,也吃了两个多小时,左羽也没辙,不过看着美女吃饭的样子,也还算是一件惬意的事,可以接受。 三人从快餐店里出来,看看街上的行人比刚才更多,C市的都市商业气息,完全散发了出来。 王雅倩道:“吃饱了,开始逛街!” 左羽道:“你还不回去天天向上吗?” 王雅倩道:“上午已经向上了,下午逛街。”然后凑过来在她耳边道:“今天上午是不是很有收获啊?” 左羽摆摆手道:“那我先回去了。” 王雅倩跺脚道:“你敢,你要走了,就不给你笔记。” 左羽小声嘟囔了一句:“野蛮女友。”斜眼一看,见王雅倩正嘟嘴看着他,连忙笑着哄了哄她。 王雅倩被他逗得笑了,一胳膊挎着左羽,一胳膊挎着谭爱君,朝着热闹的街上走去。 ~~~~~~~~~~~~~~~~~~~~~~~~~~~~~~~~~~~~~~~· 今天中午更新后想出去透透风,哪知一出去不小心把门给带上了,更严重的是:我没带钥匙。 刚刚流浪回来…… 第四十二章 逛街 如果你的钱富裕得没有地方可搁,如果你的时间富裕得没事情可做,如果你的耐心多得可以忍受整个世界的寂寞……那么,陪女生逛街,大概应该可以算作一件惬意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既使是陪着一位绝世美女,甚或是两位,那都绝对是一项残酷的考验。 很幸运,左羽正在经受这种考验。 当两只手臂上各个挎了五、六个大小不等的袋子时,他终于体会到“袖里乾坤”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法术。 好在她们买的都是一些小玩意,而且专挑打折的买。不过左羽怎么也想不明白,价值三百块钱的这一大堆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看着前面两个女生兴致勃勃的样子,左羽估计自己这个跟班还有的当,刚轻轻叹了口气,王雅倩马上回过头来,道:“不满意么,有多少人想来还没机会呢。”左羽咬牙笑道:“是啊,生活真美好啊!”刚刚说完,又被两个女生拉着向前去了。 三人来到了C市规模最大的商厦——天德商厦,两个女生轻车熟路,直接奔服装卖场而去。 左羽拎着东西十分不便,看着两个女孩像两只蝴蝶一样在五颜六色的服装中来去穿梭,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不得不暗暗使出精妙的玄门步法,这才略感轻松,勉强跟得上。终于见她们在一个品牌专卖前站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售货小姐见了两个女生,礼貌地道:“两位小姐,需要什么?”同时对她们身后的左羽报以了同情的目光。 王雅倩从衣架上取了一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在身前比了一比,那售货小姐道:“小姐,这件秋装很适合你。”王雅倩朝左羽道:“好看么?”左羽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王雅倩将这件连衣裙挂回去,又换了一件,左羽仍是摇摇头。就这样换了几件,售货小姐不由得道:“小姐你身材真好,简直就是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左羽却只是摇头。 王雅倩撅了撅嘴道:“怎么,我穿着都不好看么?” 左羽道:“好看。” 王雅倩:“那你摇什么头?” 左羽叹了口气道:“唉,好看得我都没话说了,所以只能摇头。” 王雅倩一笑道:“贫嘴,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心里却甜甜的,选中了最开始那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左羽慨然付账,嘴里却说道:“‘女为悦己者容’,我只当是给我自己花钱了。”他周围的一众大女人、小女生们听了,都觉得这男生真有觉悟。 王雅倩对谭爱君道:“你喜欢哪件,我叫他送你。”谭爱君赶紧摇摇头。左羽道:“没关系。”王雅倩道:“就是,难道笔记是这么好借的么?”谭爱君没办法,选了几件,却说没有称心的。王雅倩替她选了一件白色小圆领的上衣,在她身上比了比,道:“这个最适合美女大作家……不对不对,应该是大美女作家了。”谭爱君虽然喜欢,却不好意思,最后拗不过王雅倩,只得收下。嬉笑之间,她们姐妹的感情更好了,付账的当然仍是左羽。 三人又来到卖鞋的地方,王雅倩挽着左羽的胳膊道:“天气冷了,你怎么还穿布鞋,买双保暖一点的鞋子穿吧,脚上暖和身上也就暖了。” 左羽道:“不用了,我只喜欢穿布鞋。” 王雅倩道:“为什么?你看那双白颜色的也很配你啊。”说着从架上拿下了一双。 左羽看了看道:“算了,我还是穿我的布鞋好了。” 王雅倩摇着他的胳膊道:“为什么,以前问你,你就不说,今天你一定要告诉我。” 左羽一脸为难地道:“这个……你真想知道?” 王雅倩使劲的点了点头,左羽没辙,摇了摇头,一招手道:“附耳过来。” 王雅倩连忙把脑袋凑了过去,左羽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谭爱君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先是笑笑,然后眼睛里又有似乎闪过什么东西。 是失落么?嗯,有点像。 王雅倩听了左羽一说,先是一愣,之后就立即乐不可支,只笑得花枝乱颤,过路的男士都看得失了神,不免被身旁女友上扯耳朵之脆骨,下拧大腿之肥肉。 左羽轻轻捏了一下王雅倩的鼻子道:“不许说出去。” 王雅倩好不容易站直了腰,凑到左羽耳边道:“我不说出去,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 最后王雅倩还是买了那双白色的旅游鞋给左羽,左羽当然不会拒绝这份幸福的温暖,理所当然地笑纳了。 三个人把九层的天德商厦逛了个遍,王雅倩和谭爱君兴致一点也不见减少,左羽心中奇怪:“这两个女生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眼看天色不早了,谭爱君道:“不早了,雅倩晚上还去上自习么,晚上我的书还放在图书馆占位子呢。” 左羽道:“我饿了。” 王雅倩看看手机,已经五点了,道:“乖,这就领你去吃饭。” 三人刚刚正朝商厦门口走,忽然从对面来了一群人,直冲冲地挡在左羽三人的面前,最前面一个中年妇女凝眉瞪眼,一指着左羽的鼻子道:“是他,就是他!” 三人一见,全都呆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第四十三章 栽赃 王雅倩等人刚要回去,却被一群人拦住去路,领头的中年妇女指着左羽嚷道:“是他,就是他!”这时商场里的人正多,一见有热闹看,“呼啦”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从中年妇女身后面过来五个人,都是二十来岁,左羽一见他们的穿着,还以为是警察,细一看那制服,才知道是商厦的保安。 打头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道:“你看清了,是他吗?”这人比其他几个年龄看似大一些,身材也最魁梧,看来是个头目了。 中年妇女道:“没错,就是他偷我的钱包。” 这时从人群中挤进了一个人,穿着黑西装,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保安头目连忙跑过来道:“贾经理,有人偷东西。” 贾经理道:“什么,有这种事,是谁。” 那中年妇女道:“就是他!” 王雅倩和谭爱君可是又气又急,道:“你、你胡说!” 左羽一直跟着她们两个,别说他没时间去偷,就算是有时间,他那好几个大包小包连拎带挎的,他也没那技术啊。 左羽却是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古怪,也不说破,笑着看他们要怎么折腾,只当是看戏。 正说着,又有两个保安分开人群,亮出一条通道来,从外面走来了两个人,左羽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却是欧阳德,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本末。 贾经理一见那两人,连忙跑过去,笑道:“德少爷,马公子。”他这时的神情就如刚才那个保安头目看见他时一模一样。 欧阳德好像没看见左羽三人,扬着下巴道:“什么事啊,这么吵。” 贾经理道:“保安说有人偷顾客的东西。” 欧阳德道:“谁这么大胆,敢在这偷东西?”说着往左羽这里看来,一眼见了王雅倩,立即眉开眼笑,朝这边走来,道:“王小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告诉干哥哥我呢?”三人听了一阵恶心,这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王雅倩一见他,立即皱起了眉头,道:“你怎么在这?”欧阳德道:“王小姐不知道么,这个天德大厦就是我家的产业啊。” 和欧阳德同来的那个马公子一见王雅倩和谭爱君两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走过也来道:“德少,这两位美女是谁啊?”这话是朝欧阳德说的,眼睛却始终在两个女生身上打转儿,只看得王雅倩和谭爱君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欧阳德道:“这位就是华天大学校花榜的第三名王雅倩小姐,至于旁边这位美女……呵呵,我也不知道了,小姐你叫什么?” 马公子见两个女生一个水灵俊俏,一个文静秀丽,心里早就长了草,笑道:“怪不得你小子放着这么大的家业不经营,却跑去上什么大学。” 说着上前道:“两位小姐,呵呵,小姓马,交个朋友好么?”说完伸手要拉谭爱君,吓得她一下子躲到了王雅倩身后。 马公子还待上前,忽然眼前白影一闪,一个人拦在了面前,马公子一看这人,气就不大一处来,不耐道:“滚开!” 左羽今天陪两个女生逛了一下午的商厦,多少心情有一点烦闷,不过他脾气好,定力深,所以也没觉得什么,就是觉得有什么,也不会对两个女孩子发牢骚。谁知道这时候蹦出这么两只臭虫来,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要发作了。 正在左羽拦住马公子的一刻,欧阳德笑道:“哟,这是谁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左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王雅倩见左羽今天和往常大不相同,平常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脸上挂着那种叫人琢磨不着的笑意,目光也很温柔,一说话总是先笑笑。可是今天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雅倩心道:“羽哥今天真的是生气了,可是他怎么斗得过欧阳德这种痞子,而且看跟他来的那个也像是有钱有势的,要是羽哥真的一冲动,不是凭空给自己招来了麻烦么,而且在他们的地盘上,会吃亏的。”想到此处,轻轻挽住左羽,道:“羽哥,我们走吧,不要理他们。” 左羽听见王雅倩的声音,心里冷静了一下,心想收拾他们也不急在一时,没必要把两个女生牵扯进来。冷冷的看了欧阳德和马公子一眼,转身刚要走,却听欧阳德道:“等一下!”几个保安过来把三人围住,又听欧阳德道:“贾经理,我刚才听说有人偷顾客的东西,是么?” 贾经理道:“没错,就是那个小子。”说着一指左羽。 欧阳德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啊,敢在这里偷东西。” 王雅倩道:“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欧阳德道:“好人?王小姐,这种穷小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王雅倩还要说话,却被左羽拦住,使了个眼色,王雅倩何等聪明,当即明白,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人家要冤枉你,难道你辩解便有用了么,当即不再多说,身子依偎在左羽身旁,静观其变。 左羽道:“你们说我偷,我就偷了么?” 那保安头目道:“人家失主都认出你来了,你还说什么。” 左羽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妇女,道:“我偷你东西,你看见了?” 中年妇女道:“我明明看见就是你偷的。” 左羽道:“哦,你看见了,还让我把东西拿走,那还叫偷吗?那不成抢了。” 围观的人一听,都觉有理,再说看这小伙子斯斯文文,哪有一点像是贼,便有一个老大爷在人群里道:“我看这小伙子不像小偷,别抓错了人,让真贼跑了!”更有许多人都出声附和。 保安头目朝着那老大爷一瞪眼,那中年妇女道:“我的钱包一定还在他身上。”欧阳德心里一乐:这群众演员找得还真专业。连忙道:“也对,俗话说捉贼要捉脏,捉奸要捉双啊……”说着朝保安头目使了个眼色。 保安头目心领神会,对左羽道:“让我们搜搜看。” 王雅倩道:“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搜身!” 保安头目道:“做贼心虚是么,不搜也行,跟我们到保安室去谈谈吧。” 王雅倩急道:“你们还讲不讲王法?” 欧阳德大笑道:“王法,哈哈哈,王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位马公子是谁,他可是……”刚说到这,马公子连忙一拉他的袖子,摇了摇头,随即看看周围。 欧阳德明白他是怕这里人多影响不好,心道:“当官家的崽子就他妈胆小!”随即笑道:“王小姐,你让我们搜搜他,他要没偷怕什么?要不然今天的事恐怕是好不收场啊。” 却见左羽把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在地上,两手一摊道:“搜吧。” ~~~~~~~~~~~~~~~~~~~~~~~~~~~~~~~~~~~~~~~ 有读者反应,这书到现在还比较舒缓,温馨倒是温馨了,主角没怎么爆发,偶想说的是,谨以此书纪念俺已经远去的大学生活,默哀三分钟 第四十四章 等你回来 欧阳德朝保安头目一使眼色,保安头目连忙在那些袋子里翻了起来,王雅倩气得靠在左羽身上,一只手却拉着谭爱君,左羽神色坦然,揽着王雅倩,微笑看着他在那里装模做样。 保安头目翻了一会,在王雅倩给左羽买的那双旅游鞋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钱包,那中年妇女一见,嚷道:“那是我的钱包!” 王雅倩和谭爱君都愣了,心想一定是这个保安搞的鬼,左羽却心中冷笑道:“不对,应该从一开始,自己三人就叫人盯上了,在包货的时候把钱包放进去,呵呵,不错,还学会栽赃嫁祸了。” 周围的围观群众一见真的搜出了东西,也是一片哗然,虽然这几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贼,但哪有把“贼”字写在脑门上的呢? 保安头目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左羽道:“没话说。” 刚才那个老大爷道:“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还是刚才那几个人随声附和。 欧阳德笑道:“王小姐你看,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坏胚……” 王雅倩跺脚道:“你住口,你们冤枉人!”说着眼睛都有些红了。 左羽一见连忙把她搂在怀里,笑着安慰道:“别哭别哭,没事的。” 欧阳德道:“哼,小子,你说怎么办吧。” 左羽满不在乎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欧阳德冷笑道:“本来不应该饶了你,不过看在你也是华天学生的份儿上,我看也不用去警察局了,到保安室把事情说清楚,就放你走。” 左羽笑道:“你还真照顾我啊,好吧,我跟你们走,顺便借杯开水喝。” 王雅倩一听急了:“你不能和他们去!” 左羽道:“你先和小谭一起回去。” 王雅倩道:“我和你一起去。” 左羽道:“你跟我去干什么?” 王雅倩道:“我保护你。” 左羽笑了笑,看看王雅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那认真的神色,心下感动,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傻孩子,光天化日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为了你我也不能有事啊。” 随即又笑道:“小谭和这事没一点关系,你先带她走,在谦益茶室等我好么,好久没去了,今天去你爹那蹭饭吃。” 王雅倩看看谭爱君,又看看左羽坚定的眼神,一咬牙道:“好,你快些回来,我等你。”说完拉起谭爱君就走。 马公子一见到口的肥肉要飞,连忙道:“两位小姐可不能走吧。” 左羽道:“偷也好,没偷也好,都是我的事,和她们有什么关系?你让她们俩走,我跟你们去说清楚好了。”心里却盘算:“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要敢强留雅倩她们两个,我就血洗了这里!” 他终究不愿让王雅倩陷进一个奇怪的境地,所以一心让她离开。 欧阳德想了一想,道:“王小姐请便吧。” 马公子一听,心想这里毕竟是欧阳家的地盘,也不再说话了。王雅倩看看左羽,拉着谭爱君走了。 马公子看着两个美女的背影,咽了口唾沫,小声对欧阳德道:“你怎么让她们走了,要是一起留下来,还不是任咱们摆布……” 欧阳德看看周围的人群,小声道:“这里人这么多,怎么能还强留她们。等我收拾完这小子,难道她们还能飞出咱们的手心?” 马公子一听,嘿嘿笑道:“也对,还怕她们飞了么。” 欧阳德道:“小子,请吧。” 几个保安过来,把左羽架了起来就往后走。左羽见有人搀着,也乐得省力气。围观群众见没戏看了,也都一哄而散。 王雅倩拉着谭爱君往外走,谭爱君道:“咱们走了,左羽怎么办?那些人是坏人啊。” 王雅倩哪能不知道,饶是她聪明过人,可是出事的是她心上人,所谓关心则乱,这时却全没了主意,只是道:“咱们两个要是也陷在里面,还有谁去救他?我估计他叫咱们走,也是这么想的。”谭爱君一听有理,便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王雅倩连忙掏出手机刚要拨,手机却响了…… 今天萧樾那三个老头仍然是在谦益斋茶室玩耍,看看晚饭的时间到了,萧樾道:“谦儒,怎么最近总不见左老弟来了?” 王谦儒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快到期末了,都忙着复习。雅倩也好几个礼拜没回家过周末了。” 吴不疑捻着胡须,眯着眼睛点头道:“嗯,有点意思……” 李明道说道:“今天是周末,把他们两个叫来不就得了。” 萧樾道:“好主意,谦儒,给倩丫头打个电话,叫她一起过来吃吧。” 王谦儒十分高兴,他既想女儿,也有点想左羽,拿起电话拨通了王雅倩的手机,笑道:“倩倩,你吃饭了吗,叫上左羽一起到我这来吃吧,你萧樾爷爷他们都在……” 王雅倩道:“还吃什么啊,左羽快没命了!” 王谦儒一愣,忙道:“什么,出了什么事?” 王雅倩把事情大略一说,王谦儒也慌了,怒道:“竟然有这种事,没王法了吗?” 萧樾等三个老头一见,连忙凑过来问王谦儒出了什么事,王谦儒怕说不清楚,把电话给了萧樾,让王雅倩亲自跟他说。 萧樾听完,哈哈大笑,王雅倩可急了,道:“爷爷还笑,您快想办法呀。” 萧樾道:“丫头你别急,我告诉你啊,其实左羽是……”他本想说左羽是剑仙,没人能伤他,说到这却想起了左羽不愿张扬的嘱咐,连忙道:“他是那个,嗯……不一般的人,没人能害得了他,你不用担心。” 王雅倩道:“什么不一般的人,爷爷你不要玩了,他命都要没了,我要不要报警?” 萧樾严肃的道:“万万不可,丫头连萧爷爷的话也不信了么,你现在什么也不要作,左老弟吉人天相,自能化解。” 王雅倩仍是将信将疑。萧樾虽然一辈子做学问,但也是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人精,左羽的本事他见过,况且这C市的水有多深,他岂能不知。又怕王雅倩自作主张,反而生出枝节,连忙道:“你现在就直接过来吧,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王雅倩挂了电话,低头沉思:“萧樾爷爷说的是真的么,他真是什么不一般的人,我怎么却不信他。”想想自己终究年轻识浅,萧樾他们也不会害了左羽,又或者他们已经有了主意,不敢轻举妄动,越想越难受,只得噙着泪拉起谭爱君往前走。 谭爱君道:“咱们去哪?” 王雅倩回头看了一眼天德商厦,道:“去等他回来。” 第四十五章 恶俗的桥段 王谦儒道:“那左羽会不会有麻烦?” 萧樾道:“他的本事你没见过么,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 王谦儒一听,咧嘴乐了,道:“瞧我这脑子。”又想起王雅倩也了卷进来,恨道:“这群小兔崽子,敢打我闺女的主意,竟然如此下作,我跟他们没完。” 吴不疑和李明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萧樾跟他们一说,气得两个老头胡子都翘起来了。都说这事绝不能善罢甘休,但具体如何决算,却一时拿不出主意,只得等王雅倩来了,再仔细问问,又有些不放心王雅倩,便叫王谦儒出去迎一迎。 左羽看看前后左右这几个人,实在有点意思,就如一只小蚂蚁爬上了手臂,一下子捏死了他,反而觉得无趣,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折腾法,虽然这种桥段听过不少,落在自己头上倒是头一遭,总要配合配合,玩个够本。 不多时左羽被几个人架着来到了一楼的保安室,那是一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房间,中间放着大木桌子,墙角立着大铁柜子,墙上挂着保安棍子——这也就是传说中的“私设公堂”了。保安头目重重的把门关严了,那几个人把左羽按在一张椅子上,找了跟麻绳把他捆结实了,左羽也不抵抗,心道:“要玩当然要玩全本的了。” 只听保安头目道:“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跟德少爷抢女人。” 左羽道:“能不能问一句,那个……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欧阳德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出这个屋子么。” 左羽笑道:“你们还能杀了我不成么。” 欧阳德道:“告诉你,杀了你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旁边的马公子道:“德少,你玩归玩,整出人命就不好了吧。” 欧阳德道:“我的马大少爷,你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啊,以前那个……”他还要往下说,马公子连忙拦住了他,使了几个眼色。 欧阳德也识趣,道:“你放心,这小子我早调查过了,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死在马路上都没人管,何况还是在咱自己的地盘,你就看好戏吧。” 这几句话可正扎在左羽的心口上,“没爹没娘”四字是他生平隐痛,本来刚才他还在想是不是就此除了欧阳德,这时却反而不急了,心道:“若不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不是太便宜你了么。”便道:“你们就不怕王法么?” 欧阳德哈哈大笑:“王法,你说梦话呢吧,今天我就教你知道什么是王法!”说着从保安手里抢过保安棍,照着左羽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马少爷在一旁见了,连忙拦住了他,道:“德少,这种事叫手下人做就行了,你何必自己沾手。” 欧阳德一听,点头道:“弄死你还脏了我的手,你们几个,好好伺候伺候这小子,留一口气就行了,怎么整不用我教了吧。” 马公子道:“德少,这种场面哥哥我不忍心看,咱们回避吧,叫他们随便整就是了。” 欧阳德心里骂了一句:“你个吃人不吐核的,还有不忍心的,跟我装什么孙子。”表面却笑道:“行啊,咱们出去找找乐子吧。”说着朝着左羽一声冷笑,和马公子推门出去了。 保安头目把那两人送走,转回头对左羽道:“小子,咱们开始吧。” 左羽笑道:“好啊,开始吧。受累,先给我倒杯开水,逛的久了有点渴。” 保安头目道:“你小子是不是****啊,哥儿几个,先废他一条腿,看他还知不知道好歹。” 那其余的六个人里,有一个叫小吴的最年轻,从乡下来这才一个月,他的大哥大吴和郑哥原来一起坐牢时,同住一个铁窗户铁门小宿舍,小吴进城没找着活干,大吴托了牢友郑哥把小吴安排到这里当保安,一个月一千块,管两顿吃喝,比起在工地风吹日晒来,倒也算是个美差。小吴只道是当保安跟当警察一样光荣来着,却没想到还有这个勾当,他哪见过这个阵势,连忙道:“郑哥,这害人的事,咱咋能做啊,咱们是保安,又不是、又不是……” 保安头目郑哥不耐烦地道:“你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出了事自有德少爷顶着,你怕什么。再说又不是白干,做了这小子咱每人五百块钱,顶你小子半月工资了。” 左羽一数屋里的保安加上郑哥一共七个人,心里算道:“五七四十二,不对,五七三十五,嗯,三千五百块,呵呵,我还挺值钱。”其实他这还少算了往他们包里偷放钱包的售货小姐的五百块,还有那个假装丢包的中年妇女的五百块,还有郑哥全程策划费的五百块,加在一起是五千块。 五千块——这就是一条人命的价格,当然,远远不是最低的。 郑哥说着把保安棍放在桌上,从大柜子底下抻出一根钢管来,倒有擀面杖粗细,半米来长,把钢管一头朝小吴一伸道:“去,打折他一条腿。” 小吴吓得直后退,郑哥一见,道:“瞧你那怂样,你哥原来一把大片砍,谁不还怕,怎么有你这么个怂包弟弟,你他妈是你爹亲生的吗,别再是……” 其余五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小吴本是乡下的朴实孩子,心里生气,嘴上却说不上来,憋得一张本来就不白的脸通红。 郑哥一见,道:“小吴,你还太嫩了,你以为城里这么好混么,其实你哥当年也跟你一样,得了,今天当大哥的就让你开开眼吧。” 把钢管在手里掂了掂,朝左羽道:“小子,是你自己作死,可别怪哥儿几个心狠。不过你放心,德少爷说了,一定给你留口气儿。”说完朝着左羽走了过来。 左羽忽然哈哈大笑,把郑哥给笑愣了,不由得一怔,却见绑在他身上的麻绳忽然着起了火,顷刻之间烧成了灰烬。 左羽站起身来,将衣服上的绳灰掸掉,道:“我女朋友还等我回去吃饭呢,咱们要快些结束才行啊。”说着朝郑哥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 对于这个桥段的出现批评的人不少,读者永远是对的,桥段永远是旧的,也许这个桥段的出现有点硬,有点俗,只当是一个过度吧,既然大家反应这么大,今天多发一章,叫这个桥段赶快过去,不愿意看的,也可以跳过去,俺真的很有诚意的。 第四十六章 布阵 小吴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人,和那根打成了一个蝴蝶结的钢管,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而当那瘦瘦的高个子大学生眼光落在他身上时,小吴忽然跪在地上,哆嗦道:“大、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左羽笑道:“你叫我什么?大仙?我又不是黄鼠狼成精。” 小吴仍然是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不住喊着“大仙”,心里却想:“一动也不动就干掉了郑哥几个,这法力真比俺们村的黄大仙还厉害咧。” 左羽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在家里种地,跑到城里来干什么?” 小吴听见“大仙”问话,连忙道:“俺家里有俺爹跟俺娘,哥说城里钱好赚,叫俺来闯闯,赚点钱回家娶媳妇儿盖房。” 左羽道:“你大哥怎么不来城里?” 小吴道:“俺大哥好多年前年就来了城里,在工地干了一年的活,工头不发工钱,俺哥跟几个同乡找他们要钱,他们不给,俺哥就急了,拿刀砍伤了几个人,进了班房。后来出来时叫一伙不知啥人打折了腿,回到家地也种不了了,俺大嫂抱着孩子跑了。俺爹俺娘没人养,俺哥在班房里认识的郑哥,没办法,就托他给俺找了这个工作。” 左羽道:“城里钱是好赚,要是杀人放火便有许多钱赚,那你做不做?” 小吴连忙磕头道:“俺绝不敢做坏事,只要有一份工,能养活俺爹俺娘就成。” 左羽听小吴说的恳切,当真是“与我心有戚戚焉”,叹了口气,道:“看你孝心可嘉,善心未泯,跟这些流氓不同,本大仙今天就饶了你的性命。”左羽第一次自称“大仙”,也觉有趣,不由心里偷笑。 小吴听得“大仙”饶了自己的性命,又是不住地磕头。 左羽看他老实,道:“这里不能再呆了,你必须马上离开此地,不要再回来了,要不然恐怕他们也放不过你。到别处去找一份工,只要肯出力气,还是能生活下去的。你起来吧。” 小吴听了大仙的话,哪敢怀疑,千恩万谢地站起身来,又听左羽道:“还有,今天的事绝不可对别人说起,否则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本大仙也放不过你!”小吴连忙赌咒发誓。 左羽道:“对了,我买的那些东西呢?”小吴把那大包小包的拎过来交给左羽,左羽笑笑,道:“走时别忘锁门。”说完开门出去了。小吴也连忙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保安室的门锁好,从此跑出了去再也不回来了。欧阳德临走时吩咐,不管保安室里发生什么事,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许别人进去,郑哥等六人,不对,应该说六个死人躺在里面,绝对没人打扰。只是他们不过是小喽罗,左羽并没灭了他们的魂魄,仍放他们去投胎。 左羽来到一楼大厅,见现在顾客仍是很多,并没因为是吃饭时间而减少,便穿过人群,来到商厦一楼正中间的位置,见那里铺了一块大大的红地毯,左羽便站在那里在脚下虚画了一个符号,画完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罗盘,看准了方向朝南走了一百零八步,仍是在脚下画了一个符号,然后掉头朝东走…… 左羽在四个方向都设置完了,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按照七星方位踏罡步斗走了七步,最后轻轻一跺脚,只觉得周围本来平衡安静的五行之气立刻躁动了起来。 左羽花了约不到半个小时,见这法阵虽然从没用过,如今布置得却很是成功,不由点头微笑,收起罗盘背着双手出了商厦的大门,看了看营业时间到凌晨十二点,这才穿过步行街,打车朝谦益茶室去了。 王雅倩眼睁睁看着左羽被留在了欧阳德的手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她知道当时情景也只能如此,但心里的那种难受却是说不出来的,到了谦益茶室,见了自己老爹王谦儒和萧樾等三个老头,兀自强忍着,她知道这次跟上次不同,那些人可都是流氓。一想起左羽可能遭受的灾难,几乎使她崩溃,几次想跑回去,却被众人拦住,她内心虽是十分刚强,但终究是女孩子,在外面还能有些理智控制情绪,现在周围都是自己的亲人,便坐在那哭,谭爱君心里也很着急,却还得在一旁安慰自己的好姐妹。 三个老头本来气定神闲,这时见她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王谦儒父女连心,心里那份着急上火就更不用说了,坐在一旁咬牙运气。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左羽前脚一踏雅间的门,笑道:“呵呵,今天人挺齐啊……” 话还没说完,王雅倩一下子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左羽,道:“你终于回来了。” 左羽见她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他与王雅倩虽然交往时间并不算长,到了此刻却深切体会到她对自己的一片情意,心下既感动又心疼,让王雅倩在怀里哭了一会,不住地温言相慰。王雅倩把心里的难受哭了出来,又见左羽没事,心里好受了许多,想起身后还有好多人呢,这才离开左羽的怀抱,低头不敢朝身后的那几人看。 萧樾三个老头一见此情此景都是笑得眯起了眼睛,吴不疑还捅了捅王谦儒,王谦儒此时却是表情丰富,神色尴尬,心里乱做一团,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左羽心道:唉,我贪玩儿,却叫她伤心。伸手帮王雅倩把眼泪擦了擦,道:“都哭成小花猫了……”说完一抬头,正和王谦儒打了个对脸儿。 第四十七章 流露 左羽和王谦儒眼光碰到一处,左羽朝他挠头“呵呵”笑了笑,王谦儒却咳嗽一声,眼睛看向了别处。 左羽和王雅倩交往了几个月,真不知道这个事怎么跟王谦儒说,前不久还称兄道弟的,没两天就把人家闺女给泡了,这个……实在有点不好开口啊,干脆就不往茶室来了。王雅倩女孩家不好意思,更是瞒着家里,所以萧樾三老和王谦儒还全都蒙在鼓里,此时此地王雅倩真情流露,便再也藏不住了。 萧樾三老看着王雅倩长大,就如自己亲孙女一样,对左羽更是青眼有加,心里已经把左羽当成了肥水,早先时候就看着这俩年轻人实在很般配,只是他们年纪并不算大,虽然现在这种事不算什么了,但毕竟人家还有爹妈呢,他们几个老头却不能拉这个红线。这时见俩个小孩真的自己走到了一块,当老人的都是欢喜无比,就如见了一对儿天赐的宝贝,比当初看单个的还要喜欢千万倍。 要是说实话,王谦儒其实心里也很愿意左羽跟王雅倩在一块,当初他最先看中左羽,观其气宇言谈,就知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后来见了他的神通,心里更是器重,有时偷偷还想:“他要是我女婿……嘿嘿。” 只是他这时见自己女儿真叫人泡了,总是一时不大欢喜的,这本是当父亲的一个通常心理。所以中国人喜欢生男孩,除了传宗接代的老例以外,这个心理因素也是个主要原因。 在三个老头里,吴不疑心思最细致,一看王谦儒这个神色,就估计了个八九不离十,连忙招呼左羽和王雅倩坐过来。左羽去拉王雅倩的手,王雅倩却红着脸甩脱了,独自坐到吴不疑身边,把左羽一个人亮在那里,供大家参观。 左羽现在脸皮也是渐厚,笑笑走过去,挨着王雅倩坐下。三个老头越看越有意思,笑了一会儿,萧樾道:“小兄弟,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左羽心想,这些杀人放火的事就别跟他们说了,两个女孩家胆子小,三个老人家心脏又不好,便道:“啊,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光天化日的,还能杀了我不成。” 吴不疑道:“他们既然精心设计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你放了?” 左羽道:“不是他们放我,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谭爱君拍拍胸口道:“我还以为他们要对你下毒手,真吓死人了。” 左羽笑道:“我多机灵啊。” 几人聊了一会儿,左羽怕吓到两个女生,把自己脱身一节编造得十分巧妙合理,并无什么凶险,听得几人大都信了。只有萧樾听了,却不似自己心里想得那样神奇惊险,有些疑惑,但左羽既然这般说,而且合情合理,也便没有多想。几人又说起欧阳德的无行下作,都是咬牙切齿,三个老头一致要到学校上面去反映施压,左羽听了心道:“像这种恶人,文明的手段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在乎开不开除,毕不毕业么,三位老人如此,反而给自己招来麻烦。”想到此处便一力劝说,三老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怒,萧樾气鼓鼓地道:“这样的无行子留在华天里,不是一颗毒瘤么,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非作歹,我要是不说话,我怕我晚上睡不着觉!”左羽见劝不过,也便不再说了。王雅倩从刚才就是一直都低着头没过说过一句话,王谦儒不时朝女儿这里看看,眼里满是担心的神色。 左羽道:“我饿了,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几人一听瞪大了眼睛,都道:“吃什么?” 左羽道:“咦,我是问你们啊。” 吴不疑一拍脑袋道:“你看这话说的,光说这事了,什么都没准备。” 这时王雅倩起身说了句:“我去买。”说着头也不抬就朝外面走,谭爱君性子腼腆,在这屋里除了王雅倩,就左羽还见过两面,其他人都是长辈,又都不熟,一见王雅倩要出去,也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左羽也见王雅倩情绪有点不对,吴不疑那膝盖一撞左羽,使了个眼色,左羽会意,连忙站起来拦住谭爱君,道:“我陪她去吧,你歇一会儿。” 谭爱君看了左羽一眼,又看看王雅倩,什么也话也没说,仍是坐了下来,此时王雅倩已经出了门口,左羽连忙紧走两步追了出去。屋里三个老头一对眼神,把王谦儒叫到了跟前…… 左羽跟着王雅倩一前一后出了谦益茶室,喊了前面的王雅倩两声,她却没有回头,仍是低头快步往前走。左羽越看越不对劲儿,连忙上去抓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道:“你怎么了?” 王雅倩猛地钻进了左羽的怀里,哭道:“羽哥,都是我不好。” 左羽道:“什么你不好,你好得很啊。” 王雅倩道:“如果不是我,那些坏人也不会害你,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有危险?” 左羽笑道:“傻丫头,不好也是那些人不好,怎么能怪你。” 王雅倩道:“他们害了你一次不成,一定还有下次,那可怎么好?” 左羽看她这样担心自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道:“想害我哪有这么容易。”心中却道:“欧阳德啊欧阳德,明天的太阳你就不用看了吧。” 第四十八章 称呼 左羽哄了半天,说了许多笑话,总算把王雅倩说得见了笑容,两人这才拉着手一起去买酒食。 却说王雅倩他老爹王谦儒虽然心里有一点点不爽,但禁不住三个老头不住地拿话逗他,他虽然忠厚,但心思却是活的,这时自然顺坡就下,见杆就爬,心里高兴,嘴里却道:“瞧老师您说的,我是那不开通的人么,只是他两人都还不大,说这些还早,反正我不干涉就是了。” 萧樾道:“丫头他妈那你打算怎么说?” 王谦儒道:“他妈也是个开明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萧樾道:“你别跟我说这些,她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么?当初你们俩从谈恋爱到结婚,我是清楚地看了个满眼,她那个人,那个心气啊,我看,哼……” 王谦儒挠头道:“她现在改了好多了。” 萧樾道:“改没改你最清楚,反正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老头子管不着。” 王谦儒道:“她马上要出国一段时间,我先不告诉她,反正年轻人的事,由着他们便了,再说左羽……不对,小师叔人也挺好的……也不对,哎呀,叫您老三位说,我以后怎么喊他?” 吴不疑道:“这倒真是个问题。” 李明道笑道:“这有什么,他叫你伯父,你叫他师叔,多好玩儿。” 王谦儒挠着头,苦着脸道:“这算怎么回事啊。” 正在这时王雅倩和左羽拎着些熟食和两瓶酒推门进了屋,王谦儒朝女儿脸上一看,心里就是一动:“刚才倩倩还绷着个脸,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又见了笑模样,左羽这小子还真是有些办法。”不管怎么说,女儿开心他也开心。 王雅倩把吃食放下,道:“萧樾爷爷,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萧樾道:“我们再说以后左羽跟你爹怎么算这个辈分,按说谦儒应该管他叫师叔,可是冲着你,他又应该管谦儒叫一声伯父了。” 王雅倩听这么一说也觉有些麻烦,又一想话里的意思,那是分明是支持她和左羽的关系了,当着这么多人,脸便红了。 吴不疑道:“其实也好办,谦儒喊师叔,是从咱们这里论,他喊谦儒伯父,这是从倩倩这论的。以后他们三个在一起,就从倩倩那里论;倩倩不在时,就从咱们这里论。” 李明道道:“倒也是个办法,那要是像现在大家都在,却怎么办?” 萧樾想了想道:“要是大家都在,谦儒就喊小兄弟为小左,虽然按辈分是有点不敬,不过按年纪来说却是合适。小兄弟就喊谦儒为老王,虽然有点生分,但也没什么不妥。等到了各自相处的时候,便按吴老头说的那样好了。” 众人一听,便撺掇着左羽和王谦儒喊个试试,王谦儒没奈何,朝左羽笑着喊了声:“小左,呵呵。” 左羽一挠头,道:“啊,老王……” 喊完之后两人心里同时一阵麻痒: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那几人听了也是捂着嘴乐。虽然怎么说都觉得有点古怪,倒也是个折中的办法。反正不过是个称呼,现在又不是同姓不婚的那个时代,在座的几人都是通达之士,并不觉得这对左羽和王雅倩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妨碍。 几人说了几句,摆开酒食,仿佛这一天的乌云尽皆散去,气氛祥和,一如往日。 席上几人聊起了一些学问的话题,谭爱君对于萧樾等人说的那些什么“对转”、“声训”、“四体二用”之类,如听天书,虽然中文系也开设了相关课程,怎奈她上大学之前全没有接触过,课本上的又都是一些粗浅的东西。要说她也是个爱读书的,可惜兴趣却在近现代及西方文学上面,这些旧学并非所长。王雅倩毕竟家学渊源,有时还能搭上两句话,主要是左羽和三个老头在说,王谦儒也都是在一旁听着,很少插话。开始王谦儒等人知道她是王雅倩的室友,也都问了几句,她含糊答了,之后便一直没说话,低头着不声不响地吃东西。 王雅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萧樾爷爷,您知不知道学校的旧图书馆一楼过道那里有一个铁门,那里是什么呀?” 萧樾开始不知她说的什么,后来一想,记忆里还真是有那么一道门,道:“那楼在我来华天之前便有了,在我的印象里,记得那个门一直就是锁着的,至于里面是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王雅倩又问了李明道和吴不疑,两老也都是摇头不知,吴不疑道:“我估计是什么防空洞之类的,后来便搁置不用了,封了起来。”众人觉得这个说法倒是很有可能。 左羽拿起杯子对谭爱君道:“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无端把你给牵扯了进来。”谭爱君摇摇头没说话。 吃完这顿饭,众人把三个老头送了回去以后,王谦儒却走到左羽面前。他从刚才吃饭就没和左羽说话,王雅倩也不知道他老爹的心思,有点担心,却不敢去看他,低头拽着衣服角。 却见王谦儒伸手拍了拍左羽的肩膀,朝他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左羽和王雅倩对视了一眼,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左羽道:“你们两个今天挺累的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谭爱君道:“我的书还在图书馆阅览室,你们先回去吧。”说着低头转身走了。 左羽看看她纤细的背影,拉着王雅倩道:“我们走吧。” 这几个月来,虽然左羽和王雅倩已经确定了关系,但二人都是初尝情味,颇显青涩,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少女矜持,平日的亲密举动也仅止于拉拉手而已,觉得如此便是人间至乐了。经历了今日之事,两人的心靠得更近,此时见道旁白色的栀子花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的悬在树端,与葵花灯光相掩映,香气随风飘来,十分浓郁,便相拥而行。 两人慢慢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左羽轻轻吻了一下王雅倩的脸颊,把她和谭爱君买的东西递给她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多想。”王雅倩点了点头,拿着东西转身进了宿舍楼。 左羽看着王雅倩进了楼里,再看不见了,这才背着手信步朝漆黑远处走去。 ~~~~~~~~~~~~~~~~~~~~~~~~~~~~~~~~~~~~~~~~~~~~~~~~~~~~~~~~~ 今天在新人榜首坐了一屁股,多发一章,谢谢大家了。 第四十九章 算算帐吧 欧阳德与马公子把左羽交给了郑哥他们,两人便出门在左近找了家风月场疯狂去了。玩了些时候,马公子忽然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地走了。欧阳德觉得没趣,喝了些酒,出门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向西郊自己家驰去。 那西郊是C市的富人区,不知谁的关系,政府派了一个武警排,驻扎在西郊附近,专门负责这一片地区的安全,可知其非同小可了。普通人视之为禁区,称之为“西营门”。 整个别墅区也是建在一座小山上,分成了两部分,南边住着都是些有钱的商人、富豪,有些政府官员也拿了别人的名字在这里置办了房产。北边地势较高,却比南边的房子更加豪华,住着几位有力量的人物。至于具体都有些什么人,知情者讳莫如深,外面却有种种猜想。 欧阳德的家在北区,他骑着摩托飞速地行驶在西郊的山道上。西郊的山道十分宽阔,弯路也很舒缓,他平日就爱在这里兜风,此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但并无其他车辆,他一想起左羽跟王雅倩亲密的样子,不免咬牙切齿,心头火起,立时加快了车速。 眼见前面百米外有一个弯道,忽然路中白影一闪。欧阳德心里一惊,稍稍减速,向道内避让。 他这摩托车开得跟飞起来一样,那人影却不躲闪,反而迎着他奔来,速度奇快,竟也像是飞的一样。就在两者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欧阳德忽然觉得脖子一紧,被人生生掐住,整个身子悬在半空向后拖去,胯下的摩托却向前直冲,撞到弯道的护栏上,直翻下了山。 那人掐着欧阳德的脖子,并不停住,仍是向前急奔,直到这条山路前面的护栏边上,纵身一跃,竟然跳了下去。 欧阳德只觉得脖子像被卡断了一样,险些疼晕了过去,这时见整个人从山上往下急坠,吓得心也跳了出来,怎奈喉咙被卡住,却喊不出声音。 两人向下竟然越坠越慢,坠了十几秒钟,终于着了地,那是西郊山脚下的一片树林,十分僻静。欧阳德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脑袋暂时还和身子连在一起,也并没有摔的粉身碎骨,真是万幸,但这一折腾,命也去了半条。 那人将欧阳德往地上一摔,负手而立。 欧阳德只觉得喘不上气,一把扔掉了头盔,抱着脖子在地上疼得打滚,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抬头一看那人,心里十分惊讶,想说话,哪知刚一出声,喉咙一阵巨疼,猛咳了数声,竟然咳出了血来,想是刚才那一下把喉骨伤了。 那人笑道:“咦,德少爷伤的不轻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这有药。”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伸手打开瓶子的塞子,立时飘出一阵奇香,弥漫在两人周围,那人向手掌中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又把瓶子塞好放进了袖子里。 欧阳德一见那人拿着药丸朝他过来了,连忙往后躲闪,那人上来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把药丸弹进了他的嘴里。 欧阳德觉得下颚骨险些被捏碎,差点脱臼,那药丸直接滚下了肚子,也不知是什么味道。他料想这一定是毒药了,连忙翻身趴在地上,伸手到喉咙里去抠,却哪里抠的出来。 奇怪的是,他过了半刻却并没感到肚子难受,反而腹内生起了一股暖流,直流到身体百骸,好不舒服,方才被摔的浑身疼痛竟然逐渐减轻,喉咙处也舒畅了许多。 欧阳德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人道:“怎么是你?” 那人笑道:“是啊,咱们又见面了,今天晚上天气不错。” 欧阳德道:“左、左羽,你怎么跑出来的?” 左羽冷笑道:“现在你还有时间关心我是么?” 欧阳德现在认为自己在做一个噩梦,眼前的这个叫左羽的家伙,是怎么从郑哥手底下跑出来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要干什么,他的脑袋已经用不过来了。虽然他平日跋扈惯了,但方才左羽露的那些手段已经让他不寒而栗,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坐在地上不住的哆嗦喘息。 只听左羽道:“欧阳德,今天咱们就把咱俩的帐算算清楚吧。” 欧阳德道:“算……算什么帐?” 左羽道:“什么帐,两年前你带人逼死了一个叫韩小柔的女生,对么?” 欧阳德心里一惊,要知这件事虽然严重,当时就已经压了下去,这小子怎么知道的,嘴上却还道:“这和你有……有什么关系?” 左羽目光一冷,上去就是两个嘴巴,直把欧阳德抽的脑袋里嗡嗡直响。 左羽站直了身子,道:“哼,嘴还挺硬。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开始算。韩小柔是我干妹妹,你把他害得这么惨,这个仇我能不替她报么,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是第一笔帐。谁的主意不好打,偏偏还敢打雅倩的主意,她的主意也是你打的么,冲这个心思,你死一万次都不多,这是第二笔帐。本来我还没拿定主意怎么收拾你,呵呵,你倒好,还玩起栽赃嫁祸来了,这么恶俗的桥段,亏你想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读者大大们都骂了我好几天了么,我都不敢还嘴,你恶心不恶心,你说你贱不贱啊,这是第三笔帐。这随便哪一条,你还不该死么?可气死我了!唉,还是爷爷说的对,这世上偏有一些贱人,你不去惹他,他却来招你,弄得你不杀了他,都觉得对不起他了……” 欧阳德害怕道:“你要干什么,你敢……敢杀人?” 左羽冷笑道:“不怕告诉你,我自有瞒天过海、欺神骗鬼的手段,就是我杀了你,连阎王爷都管不到我。” 欧阳德哆嗦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左羽道:“你台词有点创意好不好。至于我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你昨天不是嘱咐手下人留一口气给我么,我总要投桃报李的,所以今天我不杀你。” 欧阳德一听,长出了一口气,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今天不死,到时候找人弄死你!” 又听左羽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给你吃得是什么药?” 欧阳德心里一惊,心道:“难道那真是毒药!”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肚子。 左羽笑道:“别担心,那可是我炼出来的疗伤好药,不是毒药。” 欧阳德却心中奇怪了:他有这么好心? 第五十章 人棍 左羽续道:“那丹药叫做‘白芷丹’,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止血去伤,却是十分灵验,我老人家活了十几年也就炼出了这一炉,软化香糯,口味独特,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欧阳德还是不明其意,却见左羽朝他笑了一下,道:“这药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服下去一个时辰之中,身上有了伤口可以立即自行愈合,不会流很多血。那么,就算砍掉了你的手,你一时半刻也不会死掉,就算斩断了你的脚,你一时半刻也不会死掉,就算挖掉了你的眼睛,你一时半刻也不会死掉了……” 欧阳德终于知道左羽要干什么了,尤其是后面这三个“就算”,几乎把他的心脏冻结。左羽那温柔平和的声音,已经把他推向了恐怖的深渊,而左羽嘴角挂着的笑容,在他看来,真的魔鬼哭起来也一定比这好看千百倍。 兔子急了还咬人,况且欧阳德这么一个篮球专业的大个子,他像发了疯一样,朝左羽扑去,左羽轻轻闪过,提起一脚踹在欧阳德的后腰上,欧阳德向前栽倒,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左羽跨步上前一指点在欧阳德的后脊梁骨上,“咔啪”一声脆响,断了,欧阳德惨叫一声趴在地上。 左羽一脚将他翻了过来,后退了一步。他先前想的倒是挺好,把欧阳德弄成“人棍”,叫他一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这时要动手了,却发现没有一件合适的家伙,总不能拿飞剑“星奴”吧,他还不配。 左羽把手伸进了袖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利器,待从手袖子里伸出来时,手中却多了一件东西,一看原来是从旧货市场淘出来的那柄青铜匕首,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出来了?” 左羽把这匕首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已经锈得不成了样子,怕是不能再用了。便把它往袖子里一扔,伸手再找。 哪知手伸出来一看,还是那柄匕首,左羽笑道:“你闲得难受么,也罢,今天就拿你试试那‘如意通灵诀’吧。” 说罢转身对着欧阳德刚要施为,却道:“险些忘了。”说着从袖子里抻出一张灵符,贴在了欧阳德的脑门上,道:“这是‘清神符’,我高考时用的,剩了一张就给你了,你要是疼晕了过去,那不是便宜你了么。”欧阳德想要大叫救命,却被左羽一指点在了喉咙上。 左羽远远向后纵了开来,念了一大段口诀,手腕一翻,那青铜匕首慢慢离了掌心,浮在手掌之上,就如有了灵性,随着左羽手腕一翻,直朝着欧阳德的右肩膀飞去。无声无息,一条手臂已经齐齐斩下。 欧阳德疼得几乎晕了过去,额头那道灵符却传来一阵冰凉,把他生生拉回了剧痛之中,想要放声大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左羽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匕首如此锋利,表面却完全看不出来,连忙念动口诀,一晃手指。那匕首在欧阳德身上飞舞旋转了三圈,已经将他做成了传说中的“人棍”。 那匕首又复无声无息回到了左羽手掌之中,左羽轻轻握住,竟然觉得触手之处传来一丝温度。再细看那匕首表面,厚厚的绿锈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渐渐渗了进去,匕首表面出现了许多龟裂的纹路,有几片竟然自行剥落,露出了匕首本来的色泽。 左羽心知有异,这匕首果然不是寻常之物,连忙一抖手腕,那些铜锈纷纷震落,终于露出了匕首的本来面目。 左羽眼前一亮,他从没想过铜器竟然可以拥有这样诱人的光泽,很含蓄,很冷。 青铜器多是铜锡合金,据《周礼·考工记》所载,有“六齐”之说::“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居锡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先秦的金,通常指铜,这里的“齐”字同“剂”,却是调剂比例的意思。 先前青铜武器的制作一般是铜占四分之三,锡占四分之一的比例,叫做“戈戟之齐”,可是这柄匕首表面冷冷的光芒,就是连淬炼的钢铁也不能拥有,中间有一条红的细线,血红血红的。 凭左羽炼器的经验,这柄匕首品级很高,几乎并逊色于自己的飞剑“星奴”,只是那阴冷的感觉,不似正道之物,其中具体蕴含了什么样的特殊力量,一时还搞不清楚。 不过最让左羽好奇的不是这些,而是刚才匕首上传来的那一丝温度,那不是血的温度,而是一直寒冷如冰的匕首本身的温度。那似乎不仅仅是一丝温度,左羽觉得,那是一种情绪,一种欢愉的情绪。 看着手里奇怪的匕首,左羽笑道:“果然捡了个宝贝,嗯,拿着匕首把人削成人棍,我可不是成了韦小宝了么。” 说着走到欧阳德面前,见他只剩一个上半身,双眼已盲,兀自在那里抽搐不止,喉咙里一咕噜一咕噜的作响,料想纵然一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揭去了他头上的灵符,狠狠地踢了一脚,道:“畜生,这是你的报应!”一想起韩小柔的遭遇,觉得这样处置虽然酷烈,但不如此实在难除心头恶恨,扭头也不愿再多看他。 又想:“听传言道,这欧阳家平日仗着财势,做的恶事不少。如今时间还早,既然来了,何不便去收点利息。” 他拿定了主意,将匕首擦干净收入袖中,正待前行,忽然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如同猿猱一般,朝着高处去了。左羽一见十分好奇,心道:“这人看来也不是来观光旅游的吧。” 想到此处,不管再管欧阳德,飘身形也跟了过去。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装束,动作十分迅捷,一起一伏之间便有一丈之遥,时而停下,蹲在地上听听看看,然后继续向前纵去。左羽见这人身手十分了得,在普通武者中,已算是顶尖的高手,心下更加好奇,便在后面紧紧跟随。 跟了没多远,那人忽地站住了脚,猛一回头,两道冰冷的目光射来,正是左羽所在之处。 第五十一章 恶犬 那黑衣人猛一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并没什么异常,又往四下看看,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这才转身继续前奔。 左羽从高高的树端轻轻飘下,拍拍胸口,心道:好险,这人倒是警觉的很那。 低头看见地上有一片枯黄的叶子,便轻轻踩在上面一踮脚尖,那叶子离地只得寸许,托着左羽全无声息地向前飘去,再没了一点声音。 两道人影,一黑一白,一前一后,相隔不过数米,尤其是左羽的白色衬衣忽忽悠悠的,大晚上见了还真是有点吓人。 两人穿过树林,朝着山上潜行。北区的豪宅本就只有几户,远远相隔,并不挨着。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座豪华的别墅,面积十分宽阔,门前一片私家花园,围着一米多高的院墙,看来也只是标识归属,并非防盗之用。左羽远远的看见大门上挂了一块牌子,写的是“欧阳宅”,心中一乐:敢情是有人找他们家的麻烦,有趣! 那黑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左羽连忙向旁边一闪,隐遁了身形。 见那黑衣人轻轻纵过院墙,左羽跟到墙根之下,正待飞身跟过去,却见黑暗之中四点绿色的亮光不住闪烁,忽忽悠悠的,同时伴随着一种声音,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两道黑影朝黑衣人猛扑来,左羽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只大型犬。 黑衣人侧身一让,两只大犬却扑了空,落在地上对着黑衣人弓起了身子,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这样的富贵人家养两只狗护院也属平常,但这两只恶犬见有生人进到自家院子里,却并不鸣吠,反而自行攻击,由此便知不是温顺的畜生。左羽一见那两只大犬,真是生得好生凶恶。 只见这两只大犬身长一米有余,密密的短细黑毛遍及全身,皮毛油亮油亮的,耷拉着两片耳朵,脸两侧赘着两块肥肉,疵着参差的牙齿,口涎顺着牙缝流淌下来,好不恶心。这要是被咬伤一口,少不得撕下半斤肉来。 真是一双恶犬! 左羽摇了摇头,心道:一点也不可爱。 他不知这两只恶犬名叫纽波利顿,是攻击性极强的大型犬种,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犬种之一,一旦发起攻击,不死不休,凶性发作起来,直可咬死活人,当年意大利黑手党曾把它作为专用护卫犬,分明是恐怖与死亡的代言者,其凶恶可以想见了。 正在这时,那两只恶犬犹如离弦的箭矢,又扑向了黑衣人,风里带着些许腥气。 这一次那黑衣人并不躲闪,脚下稍稍一错,眼见两这恶犬一左一右凌空扑到,抬起手掌分朝两只恶犬拍去,右掌正拍在狗头上,“咔”的一声响;左掌拍在狗肚子上,“噗”的一声响。 两只大犬都有一百多斤重,中掌之后,却俱都倒飞出去四、五米远,落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左羽眼睛一亮,心道:有点意思,那“噗”的一声,应是震碎了那只大狗的脏腑,那“咔”的一声,竟是拍裂那只狗的头骨,好大的掌力啊,脚下那一错也很有法度,嗯,有点意思。 那黑衣人伏下身子朝四下看看,蹑足朝正门走进,屋子里忽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老朋友,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左羽一听,心道:“这是欧阳家的谁啊,嗓门倒不小。” 那黑衣人一听,冷哼了一声,抬腿站到正门前面,运起单掌,硬生生地将大门击开,迈大步进了屋里。 左羽一看,生怕错过了好戏,连忙飘身形来到窗户根下,侧身朝屋里看去。 那黑衣人背对着左羽进了客厅,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靠在沙发上,正抽着烟,啤酒肚一起一伏,眼睛并没朝黑衣人看。 黑衣人捏着拳头道:“欧阳天,我回来了。” 欧阳天道:“三十年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眼睛仍是没有看他 黑衣人道:“嘿嘿,三十年,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站在你眼前吧。” 欧阳天道:“怎么会,从我知道你逃出去的那一天起,我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黑衣人道:“怎么,只有你一个?” 欧阳天掐了手里的烟,站起身道:“是啊,欢迎你回来,郭海雄,郭帮主。” 黑衣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到了后来,却颇有苦涩之味,道:“郭帮主?哈哈哈,郭帮主!海雄帮已经没了,我还是什么郭帮主。” 欧阳天道:“在我心里,总还是念着你的恩情,当你是帮主的。” 郭海雄嘿嘿一笑,咬着牙道:“你倒真是重情重义啊,你往我的饭菜里下毒时怎么不念着我的恩情,你把我送进大牢时怎么不念着我的恩情,你把我的海雄帮掏了个干净,毁了我十几年的心血,怎么不念着我的恩情,你和她背着我做那些事情,怎么不念着我的恩情!”他说到后面声色俱厉,拳头捏的嘎巴嘎巴直响。 欧阳天道:“我那时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要是我不动手,你也会灭了我,对么?” 郭海雄道:“难道那件事你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件事,我到时自然会把位子传给你,可惜你心太急了。” 欧阳天笑道:“呵呵,雄哥身强体壮,数日子的话,说不定我还要死在你的前面,我怎么能不急呢。” 郭海雄点了点头,随即道:“以前的事情不说也罢,咱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这辈子说也说不清了。你可知道我今天回来干什么?” 欧阳天道:“杀我?” 郭海雄眉毛向上一挑,道:“不错。” 欧阳天摇摇头道:“你杀不了我。” 郭海雄道:“你以为我老了,打不动了?” 欧阳天道:“我这些年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刀口上过日子,你看我还能打么?”说着派了拍自己的啤酒肚。 郭海雄笑道:“你胖了。” 欧阳天也笑道:“是啊,如果雄哥你当年死了,说不定我还会更胖些的。”又道:“我看雄哥这个样子,武功比起当年,境界只怕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郭海雄道:“那你以为你还能活过今晚么?” 欧阳天道:“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今晚死的却并不一定是我。” 郭海雄仰天哈哈一笑,道:“哦?你就这么自信?” 欧阳天道:“当然,因为……我有枪。” 第五十二章 收点利息 枪声——清脆的枪声——并不很大是的声音,在宽大的客厅里,就如同打了一个响指,但已经可以压过一切内功激荡的声音了。 欧阳天翘起了一个嘴角,因为他看见了他想看见的东西——血,郭海雄的血。 郭海雄抱着胳膊倒在地上,当时他下意识向旁一倒,很幸运的躲了致命的一枪,却还是慢了一条手臂。 欧阳天道:“雄哥,你以为现在还是拳脚棍棒的时代么?” 郭海雄站起身子,按住流血的左臂,没有说话。 欧阳天道:“当年你能靠一双铁掌打出一片天下,成为雄霸一方的黑道皇帝,可惜现在却不行了。”说着把手里的枪对准了郭海雄的额头。 欧阳天又道:“郭哥,这几十年你远遁海外,隐姓埋名,也真难为你了。你却回来干什么,难道是放不下她?” 郭海雄仍是不答,眼睛狠狠的盯着他。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欧阳天强敌在前,不敢乱动,拿眼角一扫,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背着手走了进来。 欧阳天道:“什么人?”眼睛却不敢离开郭海雄。 左羽道:“债主上门了,你还问是什么人。” 欧阳天听来人说话不三不四,不知是敌是友,况且尚有一个强敌在眼前,早年拼杀的经验告诉他,必须立即解决眼前的郭海雄,才能免生变故。只一闪念的工夫,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郭海雄眼见欧阳天眼中杀机一闪,心知不妙,当下想也不想,脑袋飞快地向旁一甩,枪声就同时在耳边响起,身子猛地往后栽倒,朝边上一滚。 欧阳天一击不中,待要回手补一枪,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手臂一凉,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手臂直传到心尖上,再看自己拿着枪的右手,已经没了。 欧阳天也是刀头舔血的人,却也架不住这等断手之痛,疼得抱着小臂在地上打滚儿,郭海雄死里逃生,觉得自己这次来的当真鲁莽,又突见了这变故,一时愣住了。 左羽此时却摆弄着手里的匕首,笑道:“这匕首配上‘如意通灵诀’,简直是绝配!不错不错。” 欧阳天当真了得,咬着牙伸手拽过一张桌布,把断手之处裹住,额头上的汗水将头发都浸湿了,往后一倒,坐在了沙发上,喉咙里不住的发出阵阵低鸣,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以减缓手臂上的疼痛。 欧阳天仗着家中有两只恶犬,自己也是硬茬子,那些巡逻的武警并不靠近他的家宅,家里的下人今天碰巧也都打发回了家,没想到这时郭海雄却来了,而且还加上一个神秘的“债主”。他自知今日难以幸免,突然大笑道:“哈哈哈,郭海雄,你杀了我吧,你终究还是不如我,因为我有一个儿子,我和小敏生的儿子,哈哈哈哈……”说话时两眼发红,满脸的横肉都绷得紧紧的,那样子就像发了狂一样。 郭海雄听了这话,脸上一阵抽出,眼中显出杀机,右手从左臂上放下来,捏着拳头朝欧阳天走近了两步。 只听左羽突然道:“欧阳德就是你儿子么?” 欧阳天一听不知其意,没有答话,郭海雄却道:“不错,他叫欧阳天,他儿子叫欧阳德,天德天德,嘿嘿,丧尽天良,缺行败德,好名字,哈哈哈……” 左羽道:“有身份证么,拿出来瞧瞧。” 那两人一愣,郭海雄道:“不用了,他化作了灰我也认得。” 左羽看了一眼郭海雄,只见这人脸膛黑红,棱角分明,太阳穴鼓鼓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伤疤,头发黑多白少,鬓角却全是白的,颇显风霜之色,看不清是五十岁还是六十岁,一双眸子亮得吓人,便道:“那行了,既然验明了正身,这人是你杀还是我杀?” 郭海雄道:“你和他有仇?” 左羽道:“他儿子欠我一条命,我来收点利息。” 郭海雄沉吟片刻,道:“你救了我一命,这人就由你来杀吧。” 左羽道:“我也不是有心救你,再说这又是什么好差事么,本金我已收了,这利息让给你也没关系。” 欧阳天一听,心中大骇,不知自己儿子怎么得罪了这样厉害的人物,又听他的话头,显然欧阳德已经落在他手里了,忙道:“什么,你把阿德怎么样了?” 左羽道:“我没杀他……”欧阳天心里一松,又听左羽道:“就是做成了人棍,详细情况请参见《鹿鼎记》第二十六回及第三十回。” 欧阳天听了大喊一声,吐了一口血,咬牙道:“你、你还我儿子命来!”说着再不顾断臂上的疼痛,发疯一样朝左羽扑来。郭海雄从旁进步,一掌拍在欧阳德的胸口,欧阳天胸口的衣服登时粉碎,身子向后飞去,撞在沙发上,又滚到地上,抽动了几下。 郭海雄一见,连忙跑过去捏住欧阳天的肩膀,喊道:“钱敏呢?小敏在哪?” 欧阳天两眼空洞,嘴唇一动一动呢嚅道:“死……了。”说完便不再动了。 说完一头栽倒在地,郭海雄看着欧阳天的身体从自己手上滑落,失神地道:“她死了,死了……” 左羽看了一眼地上的欧阳天,收了匕首,转身要走。忽听郭海雄道:“小朋友,这就走了么?” 左羽道:“利息也收了,不走干什么?” 郭海雄道:“何不坐下来聊一聊?” 左羽看了郭海雄一眼,道:“嗯,那就聊聊。” 第五十三章 事了拂衣去 左羽道:“你想聊些什么?” 郭海雄看了一眼欧阳天双眼翻白,胸口的衣服都已拍成碎屑,胸口霍然有一个黑色的掌印,确实已经死透了,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再说。” 左羽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大门飞出院墙,一前一后穿过树林,来到了处置欧阳德的地方,郭海雄看了一眼地上欧阳德,周围散落的胳膊和大腿仿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一动不动,却已经死了。左羽心道: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却叫他跑了魂魄去。 郭海雄一见,道:“这人是你杀的?” 左羽道:“是啊,有些狠是么?” 郭海雄哈哈大笑道:“一个人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自然有他该死理由。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左羽并没接这个话茬,道:“尊驾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天不早了,可该回家睡觉了。” 郭海雄道:“你知道我是谁?” 左羽道:“你姓郭,叫郭海雄,而且是海雄帮的帮主,现在却不是了,我说的可对?” 郭海雄道:“你知道的还真多啊。” 左羽道:“废话,这不是你刚才和欧阳天说的么。” 郭海雄一笑,道:“好,我是想跟你说……” 左羽道:“打住,你胳膊不嫌疼么?” 郭海雄低头一看,见中了枪的左臂虽然用手按住了血管,仍是有些流血。待要扯下袖子包扎,却见左羽抛过来一枚药丸,郭海雄接住一看,是一颗白色的药丸,一股清香扑鼻,只是闻了闻,就觉得疼痛减缓了许多,也不怀疑,张口服下,那手臂上不多时便不再流血了。 左羽笑道:“糊涂了,不把子弹取出来,不是给封在里面了么。” 郭海雄一看,那伤口竟然已经闭合,十分惊讶,说道:“没事。”说着从绑腿中取出一柄小匕首,一咬牙扎进了左臂,硬生生将那子弹挖了出来,不多时伤口渐渐愈合了。 左羽一见,心下有些佩服,虽然自己的“白芷丹”对止血瘀伤很有奇效,但却并不止疼,看这郭海雄面不改色,剜肉取弹,这等刚毅,倒真是一位人雄。 郭海雄见伤口好的如此之快,连包扎都不用,十分高兴,对面前的年轻人更加好奇。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杀手?特工?” 左羽笑道:“呸,我还大内密探零零发呢。好了,你接着说你的吧。” 郭海雄点了点头,道:“我与那欧阳天的恩怨,也不必再提起了,你以前可曾听说过海雄帮么?”左羽深深地点了点头,郭海雄一乐,又听左羽道:“没有。” 郭海雄叹了口气道:“是啊,几十年前,海雄帮是C市黑道的第一大帮,何等威势,如今却连知道的人都没有了……” 郭海雄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续道:“小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左羽道:“跟你一起干什么?吃夜宵?好像晚了点吧。” 郭海雄道:“我这次回来,除了找欧阳天报仇,就是要重振海雄帮。” 左羽一听,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你叫我加入黑社会?” 郭海雄道:“怎么,你看不起黑道么?黑道有什么不好,要人有人,要马有马。” 左羽摆摆手道:“没有看不起的意思,黑道也是道,只是你这个提议实在是……很有创意。不知道那个……什么,海雄帮现在还有多少人,多少马?” 郭海雄道:“加上你,人有两个,我是帮主,你就是副帮主。马呢,暂时还没有……唉,你别走啊。” 左羽已经转身走出几步了,郭海雄跨上几步拦住了左羽,道:“怎么,你不信我能重振海雄帮么?” 左羽道:“怎么重振,就是运起铁掌去挡人家的子弹?” 郭海雄心道:“我今晚只是想见见她而已……”说道:“我自有我的手段。” 左羽摇了摇头,道:“振不振是你的事,我这人最怕麻烦,这种事可别来找我。” 郭海雄道:“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一命,又帮我除去了仇人,我郭海雄这辈子欠你的,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一定有你一份。” 左羽摆摆手道:“谢了,您自己留着用吧,回见。”说罢转身不再停留。 郭海雄朝左羽的背影喊道:“小朋友,你叫什么?” 远处的左羽头也不回,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连哼带唱,声音悠扬,白色的身影转眼之间消失在林子深处了。 郭海雄朝左羽消失的地方望了望,嘿嘿一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纵而去,不多时也没了踪影。 左羽抬头看看天,月色朦胧,夜已经深了,找了僻静的地方架起飞剑,朝华天大学方向飞去。 不多时来到了理科教学楼1304教室。刚一进屋,韩小柔就飘了过来,道:“小羽哥哥,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左羽道:“我这不是来了。” 韩小柔十分高兴,绕着左羽飞了一圈,道:“哥哥你看我有什么变化?” 左羽听她一说,凝神看去,突然高兴地道:“好妹妹,你……你变得清楚些了!” 韩小柔嘻嘻一笑,道:“是啊,自从那次你把楼里的阴气聚到了这里,我就觉得好舒服,而且觉得越来越有力气了。” 左羽啧啧叹道:“不得了,只这短短的几个月,你便有如此进境,要是假以时日,真是不可限量。” 韩小柔突然低头道:“哥哥,我问你个问题行么?” 左羽笑道:“怎么今天客气起来了,你问吧,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韩小柔扭捏了一会儿道:“如果我这样修炼下去,将来……将来会不会重新长出身体?” 左羽听了,先是一怔,想了想道:“这个……还真把我问住了,你属于一个特例,一般人死后就去阴曹地府投胎了,即便是做了孤魂野鬼,也是四处飘荡,像你这样常住一处的,倒是不多。” 左羽背着手在教室里来回走了走,道:“就那些古籍所载,倒是有一些情况和你一样,据我所知大凡不过有两种结局。” 韩小柔连忙问道:“哪两种?” 左羽道:“最可能的一种是在身死之处徘徊千年,直到魂飞魄散。” 韩小柔一听,吓得“呀”了一声。左羽连忙道:“你别怕,这里的环境,最是养人……不对,最是养鬼,你就是在这里住个万八千年也没关系。” 韩小柔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问道:“那第二种结局呢?” 左羽道:“那就是遇见一位有缘之人,或许还有可能重生,像《搜神记》等书里便记载了许多件这样的事。” 韩小柔一听“有缘之人”几个字,看了一眼左羽,又听说可以重生,心里不由得一紧,又听左羽道:“只是这重生之事,需有一个前提……” 韩小柔赶紧道:“什么前提?” ~~~~~~~~~~~~~~~~~~~~~~~~~~~~~~~~~~~~~~~~~~~~~~~~~~~~~~~~~ 这几章杀人放火的,有点黑暗,俺也是尝试一下这种写法,俺也是喜欢以前那种轻松一点的笔调 下周没有三江了,呜呜,请大家继续支持俺吧 第五十四章 烟花 左羽看了韩小柔一眼,轻轻摇摇头道:“那就是死者的尸身未曾毁坏。” 韩小柔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顷刻之间便被无情的打灭,不由得淡淡的身影晃了几晃,仿佛有些站不稳。 以前她经历了人世的苦痛,觉得做鬼反而快活,甚至都不想去轮回转世,但现在,她想活,至少,能够拥有一个身体。 左羽心里却清楚,别说她是堕楼而死的,当时便已粉身碎骨,就是普通死亡,过这么久了,又怎会留得尸身。这重生一事对于韩小柔来说,那是万分渺茫了。他现在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重生的话了,见她神情黯然,几乎不能自持,心下十分不忍,连忙道:“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看书上这样写的,那些小说家言,都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就是真的。” 韩小柔十分神伤,低头道:“书上说的,一定没错了……” 左羽不知如何安慰,连忙道:“你也不用失望,虽然重生之事难以实现,但见你这样的进境神速,到时真的修出肉身,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韩小柔道:“真的?” 左羽勉强点头道:“是啊,我记得唐代文献中曾经记载了一位‘五子鬼母’,你想她连儿子都生得出,说不定就是重新修出肉身的了。”左羽说这番话时,低着头,心里却想:“不知这样骗她好是不好……” 韩小柔仿佛又看见了希望,跳起来拍手道:“好耶,我要努力修炼,等我有了身体,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出去了。” 左羽见她高兴起来,心里又喜又忧,口中默念着:跟我一起出去…… 韩小柔在教室里飞了一会儿,又落到左羽身边,左羽怕她对此事太过上心,将来失望更大,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便道:“好妹妹,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听了一定喜欢。” 韩小柔睁大眼睛,道:“什么好消息?” 左羽道:“我方才已经将欧阳德杀了,你可高兴么。” 韩小柔听了一愣,并没左羽想像中那样欢喜,反而有些黯然神伤,坐下来低着头不说话了。 左羽见她分明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一时不知怎么开解于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法子,便道:“你猜我今天来找你干什么?” 韩小柔道:“不是来找我说话聊天的么?” 左羽道:“是来找你说话聊天的,但又不全是。” 韩小柔道:“小羽哥哥倒底是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左羽道:“不是好事,可也不是坏事,应该说是好玩的事,你再猜猜看。” 韩小柔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猜不出。 左羽道:“哈哈哈,就知道你猜不出。哥哥今天来,是来陪你一起——放烟花。” 韩小柔一听,道:“放烟花,今天是什么日子,鬼节么,早过了,春节还不到啊。” 左羽笑道:“你过也是过儿童节。” 韩小柔朝他做了个鬼脸,道:“我又不是小孩。” 左羽道:“谁说只有春节才能放烟花,我今天不但要放,还要大放特放,让全市的人都看得见。” 韩小柔一听拍手笑道:“太好了,我整天在这里,可无聊死了。” 左羽道:“你能不能出去这个屋子,咱们到楼顶去放。” 韩小柔黯然道:“我怕是出不去的。” 左羽不信,拉着她的手出了教室,哪知韩小柔刚一出了教室的门,立即就在原地消失了,然后又出现在教室当中。 左羽试了几次都是如此,看韩小柔有些沮丧,便朝窗外看看,认了认方向,笑道:“没关系,就在这里放,也能看得清楚。”说着和她并肩来到窗户旁。 教室一般修建的比普通的房屋要高,第一理科教学楼本就很高大,这间教室在第十三层上,虽然没有到顶,却也视野开阔,看得很远。 韩小柔道:“哥哥,烟花在哪里?” 左羽从袖子里抻出一张灵符,道:“这不是了么?”说罢将教室的窗子全都打开,两指夹着灵符,朝窗外一甩,那道灵符便化作一个亮亮的红点,向夜空中激射而去,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美丽光弧。 那道灵符飞到了C市中心商业街的上空,便不再继续,停在了空中,后面那一道细细的红色尾巴,渐渐暗淡下去。 左羽目力惊人,韩小柔如今也大非寻常之鬼,所以虽然那符离他们很远,只是一个石子大的小亮点儿,他们却仍看得很清楚。 韩小柔道:“哥哥你骗人,这哪是烟花,倒像是……信号弹。” 左羽又从袖子里抻出四张灵符,甩手掷出,四道光弧划破了夜空。围着刚才那一个亮点停了下来。 冬季的夜晚,月淡星稀,天幕漆黑,五个红色的小亮点就像黑布上嵌了五枚闪亮的宝石,又像挂了五颗绚烂的星星。 左羽道:“今天这烟花很特别的,很好看,你可要睁大眼睛哦。”说着双手掐了诀印,朝怀里绕了三圈,“啪”的一声扣在一起,朝天上一指,只见那天上的五张灵符开始微微地抖动起来。 五个红点越动越剧烈,也越来越亮,直到亮得发白的一瞬间,五道灵符一起炸了开来,在空中“嘭”的一声巨响,那一瞬间,天上亮如白昼。 每一道灵符都化作千万点火星,其辉煌灿烂却远远不是一般的烟花所能比拟的。无数的红色光点在天上停留了片刻,渐渐暗淡,这才能看清火星在天上散开的形状,隐约是个十字的样子。 韩小柔激动得不得了,紧紧地握着两只手放在胸前,眼睛看着天空,深深沉浸在这绚烂的美丽景色之中。 左羽看她出神的样子,很是可爱,道:“好看么?” 韩小柔见天上的光芒渐渐变暗,生怕一眨眼就少看了一眼,听见左羽问,头也不转,心不在焉地地点了点头。 左羽道:“还没完呢,还有更好看的。”说着分开双手,右手伸出窗外,朝着市中心商业街的方向,忽然箕张,只听平地轰然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烧红了C市的半个上空。 韩小柔一见吓了一大跳,一下扑到左羽身上,左羽笑笑,一指那个火柱道:“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韩小柔仔细看了看道:“那是……那不是天德商厦么。” 九层高的天德商厦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并不是最高的建筑,但却绝对是最显眼的。黄金的地段,个性的建筑设计,当然还有几个亿的投入,都使得天德商厦成为C市首屈一指的商业单位,也成为天德集团旗下最为盈利的产业,也是欧阳天平生最得意的一项投资。 不过现在的天德商厦像一根烧红了的木炭,已经叫人可以想象到它成为灰烬的样子了。 韩小柔惊奇地道:“这、这是?” 左羽笑道:“欧阳德欺负你,我就烧了他们家的房子,给你出气。” 韩小柔这才明白,深深地看了左羽一眼,又朝窗外望去。一声消防车的笛声刺耳的响起,紧接着又是数不清的消防车的车笛相继响起,此起彼伏,一时间彻底打破夜晚的宁静。 第五十五章 开课 中心商业街不但地理位置是C市的中心,同时也是C市的经济心脏,而天德商厦正位于商业街的中心位置,那是防火的重点单位,估计也就仅次于市政府大楼了。左羽这一下弄得动静可是不小,不用等人打119,离着最近的消防队立即出动,其他比较近的辖区内的火警中队也在三分钟之内就接到了上级部门的紧急通知,从四面八方朝市中心赶来。 要说C市的协调力真不是白说的,天德商厦不多时就被十多辆消防车围住,这还是离着最近的地区派出的,还有几十在后面陆续赶来。霎时间好几十根白色的水龙朝冒着火的大厦冲去。 消防队员们虽然天天操练,但也不是天天遇到这种大场面啊。他们救火救得时间越长,心里就越奇怪:怎么今天这火着的这么古怪,这么高的火苗子还是头一回见,这要是让它燎着一下,这辈子再也不用吃烧烤了。而且光蹿火苗子不冒烟。最稀奇的是,这火只照着这一个楼烧,紧挨着的店面一点也没烧着。 他们眼见有几次巨大的火苗子从楼里窜出来,马上就要烧到旁边的建筑,救都赶不及了,哪知那火苗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一掉头自己又回去了。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奇怪,左羽和韩小柔靠着窗子可是看得清楚,韩小柔道:“哥哥,这样会不会伤及无辜?” 左羽看着那座仍然在燃烧的大厦,冷哼了一声,道:“无辜?这世界上还有无辜的人么?”说罢背了手对着窗外朗声吟道:“且夫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吟罢目视远方,不知想起了什么。 韩小柔听了低下头,道:“我知道你全是为了我,你……你生气了么?” 左羽道:“是啊,我生气了。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布置的,你也不笑笑。” 韩小柔听了抿嘴一笑,伏了在左羽肩上。 这一夜又是杀人放火又是黑社会的,实在有点黑暗,这时左羽见了韩小柔无暇的笑容,心里清明了许多。 左羽转头向窗外道:“烧得差不多了,再烧把钢筋都烧化了,这楼一塌,砸到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说着右手手掌朝上伸出窗外,在空中一翻,眼见那方才还丈来高的火苗,“噌、噌、噌”地不断变小,不一会儿便尽皆熄灭了,直叫那些有些束手无策的消防队员长出了一口气。而天德商厦此时已经化为一块焦土,只剩一个黑黑的楼架子,再也看不出白日那高耸亮丽的样子了。 韩小柔道:“哥哥,这一把火会不会烧死很多人啊?” 左羽道:“你没听人说‘杀人放火,杀人放火’么,杀了人不放把火,那不是很不专业么。”又道:“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其实我也不喜欢。” 韩小柔道:“哥哥杀的一定是坏人。” 左羽呵呵一笑道:“坏人也好,好人也罢,自有他的命数,只是他们偏偏惹到我,却怪得了谁。放心吧,我已经做了布置了,只烧他们一家的房子,别的人家不会受牵连。” 韩小柔道:“要是有不相干的人在里面怎么办?” 左羽道:“我的傻妹妹,三更半夜不在家睡大觉,却到商场里乱逛什么,那便非奸即盗了,烧死了也是活该。再说我这‘五阳燧火阵’智能性很强的。” 韩小柔眨眼道:“什么羊……什么阵?” 左羽笑道:“哦,对了,你是一点修炼常识都没有的,其实我早就想给你开课了,只是不知鬼修和人修是不是相同,不过这些基础的东西应该一样吧,也罢,从今以后我就告诉你一些修炼的基础知识,但是具体的方法需要咱们慢慢摸索起来,以免行差踏错。” 韩小柔听了十分高兴,道:“今晚便教我好么?”说着飘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两只手支在课桌上,捧着着脸庞。左羽一笑,走道讲台上,抄起一根粉笔,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只听他道:“这天地之间所有者,混混沌沌,或清或浊,并无其名,强其名曰‘气’。” 韩小柔举手道:“这个‘气’是不是就是练气功的那个气?” 左羽道:“嗯,应该差不多,不过我说的这个‘气’是一个总称,而练气之人所采纳的却是天地中的精华之气,所以修炼又叫做‘服气’。”又道:“气分五种,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也就是五行之气,五行之间存在着生克关系……”说着在黑板上把五行的生克关系图写了,并详细讲解了一番,韩小柔并未接触过这些传统哲学理论,好在五行理论十分形象,并不难理解。 韩小柔看着黑板把生克关系默默的念了一遍,左羽道:“要注意的是,虽然这生克关系是一个不变的规律的,但有时也会有特殊的情况出现,比如水能克火,但如果火太大,而水太少,那么不但水不能把火熄灭,反要被火蒸发,就成了火克水了,就像刚才的情况一样,这叫做‘反乘’。” “天地之间五行之气还分作阴阳,甲乙东方木,甲便是阳木,乙便是阴木,丙丁南方火,丙就是阳火,丁就是阴火了……” 韩小柔道:“那阴阳五行之气是不是就是构成物质的元素啊。” 左羽道:“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韩小柔点头道:“原来就是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啊。” 左羽笑道:“我倒愿意把它当成客观唯心主义哲学。” 韩小柔又听他讲了一些,渐渐有些开窍,她渴望能够化为实体,所以听得十分认真。 左羽也不藏私,把自己的心得也都倾囊相授,两人在教室里倒真像上课一样,韩小柔还不时举手回答问题,左羽颔首微笑。 窗外,C市的夜晚还很漫长。 ~~~~~~~~~~~~~~~~~~~~~~~~~~~~~~~~~~~~~~~~~ 晚上不回家,中午一并发了吧 第五十六章 彭府 左羽这一夜杀人放火,还给韩小柔上了一节课,倒真是有些累疲倦,早上回到自己的寝室, 见那三个人睡得正香,便也一头钻进了被窝,倒头睡了。 虽然修炼《万法归宗》的玄门功法也有恢复气力,修养精神的作用,但总不及人体自然的睡眠来的那样舒服酣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睡觉不仅仅是一种生理需要,更是一种享受。 睡了多时,只觉得身子虚飘飘的,时而向上飞,时而向下落,过了许久,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见周围景物十分模糊,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起了迷蒙大雾。 过了多时,那雾渐渐散去,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山谷之中。 左羽朝四周看看,只见这山谷又深又大,十分幽静,四周的岩崖也不知有多高,那些岩石颜色红红的,看上去却并不坚硬,仿佛伸手就可以捏下一块来。左羽又抬头看看,见天上挂着圆圆的一轮,不知是月亮还是太阳,发出一些淡淡的光亮,却没一丝温度。 左羽见周围除了大块的石头以外,就是一些孤零零的枯黄树木,他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正在这时,一阵流水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十分清越动听,似乎离着不远,便朝着那水声的方向走去。 左羽明明听着那水声就在不远处,可是走了许久,却总也走不到,除了那些大块的碎石和枯黄的树木,什么都没看到。正在他心中纳闷的时候,那水声仿佛又转到左边去了。 左羽只觉得两腿发酸,十分劳累,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正在左羽想要坐在地上歇一歇的时候,忽然那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大,竟是就在左近了。 左羽听了这悦耳的水声,更觉得口干舌燥,连忙又向水声寻去。 走了百十来步,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这溪水看不清是从哪里流过来的,更看不清流向哪里去。左羽见这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许多细石白鱼,看得好不清楚。 左羽也不多想,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水就喝了几口,觉得舒服了许多。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歌声,隐隐约约的听不见唱了些什么词句,但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音声柔腻,歌喉婉转, 左羽听在耳朵里,直觉得浑身软软的,好不舒服。直起身子寻声望去,只见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蹲在溪边,手里拿了一块青色的纱布在溪水里晃来晃去,像是在浣洗,又像是在那里随意的玩耍。 左羽起身走到那女子身边,正要喊她,却见那女子站起身来,扭头朝他一笑,左羽看那女子时,只见她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裙,头上挽了一个发髻,有一缕垂在右脸旁边,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女子眉清目秀,生得很美,只是那种美丽却有几分缥缈虚无。 那女子轻轻一笑,左羽也朝她点了点头,道:“姑娘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女子将手里的青纱拧干,站起身道:“这里叫‘坚瓠谷’,你是怎么进来的?” 左羽道:“这个,我哪知道,请问这里可有路出去么?” 那女子眨眨眼睛道:“出去?我一生下来就住在这里了,还不知道可以出去。” 左羽听了一皱眉,低头心道:“这可古怪了。”明明记得自己别了韩小柔之后,就回寝室睡觉了,怎么跑到了这个地方,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那女子看了看左羽,道:“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到我家来歇一歇。” 左羽道:“可方便么?” 那女子道:“有什么不方便,这谷里常年也不来一个人,我爹爹他一定欢迎的。” 左想了想,道:“好吧,那真是多谢你了。” 那女子一听,十分高兴,领着左羽沿着溪边向前走去。 那女子步履轻盈,边走边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左羽道:“左羽,你呢?” 那女子念了两遍,道:“我姓彭,单名一个‘芷’字。” 左羽笑道:“‘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真是好名字。” 两人说说走走,两旁景物渐殊,道旁树木荫荫,脚畔溪水潺潺,再没了先前那碎石枯树的景象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座大宅的前面,左羽一见不由的喝了一声彩。 只见眼前的大宅是一座中国明清时期的传统宅邸,粉墙黛瓦,朱门青阶,门前道旁齐齐种着许多柳树,门旁的一颗十分粗大,应是系马之处。 大门两旁蹲着两座石狮,神态并不相同。门内侧另有两尊青石,上面各雕了一个兽头,圆圆呼呼的,露着齿牙,却没一点凶恶之像,反而十分可爱。一圈圈的纹路好像水里的螺蚌,却是传说中龙生九子的第八子“椒图”,以其性喜闭合,是以大户人家常常把它请到自家的门户之前,以避外邪。高高的大门檐下面挂着一块匾额,写的是“彭府”。 彭芝道:“到了,就是这里。” 左羽全没想到这谷里还有这等所在,道:“原来你家这么大,没想到你是一位千金小姐呢。”彭芝抿嘴一笑,没有答话。 两人登上石阶来到门前,彭芝拽住门环轻扣了三下,不多时听见门内脚步声响,伴随着一阵环佩轻碰的声音。 那脚步声音越来越近,转眼到了近前,“吱扭”一声响,大门被打开了。 第五十七章 难道是异界游 彭府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伸出了一个小脑袋,朝着彭芝姑娘一吐舌头,笑道:“姐姐,你回来啦。” 左羽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女孩,看样子只有八、九岁,圆乎乎的小脸,红扑扑的,倒像是一个长了眉眼的大苹果,实在是可爱非常,脑袋上梳了两个小鬏鬏,身上穿了一身红袄红裤,手脚上都戴了金玉环饰,随着女孩一动起来便叮叮直响。 那小女孩从门里跳了出来,拽住彭芝的衣服,道:“姐姐,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正好陪我玩。” 彭芝摸摸小女孩的小脸,道:“阿娇,快去告诉爹爹,今天有客人来了。” 名叫阿娇的小女孩朝她姐姐身后的左羽眨眨眼睛,放开彭芝的衣服角,连蹦带跳,一溜烟地朝里面跑去。 彭芝回头对左羽道:“这是我小妹妹,小名叫做阿娇。” 左羽道:“有点像你。” 彭芝一笑,推开门领着左羽进了院子。左羽方才在外面看这宅子的规模实在是不小,待这时进了里面,才发现其中比想象的大得多了,竟是一座园林。 只见池台掩映,水榭听香,园埔围翠,梅柳成行,山石怪而成趣,花草遍而生芳,鸟鸣共蝉呖婉转,云纹与彩绘呈祥,或疑为王侯府第,分明是神仙之乡。端的是气派非凡! 左羽随着彭芝走在长长的廊台上,一边观看左右的景致。彭芝见左羽左右张望,抿口而笑。 只见池塘中间有一凉亭,红顶白住,檐如鸟翼,修得十分精致,左羽道:“那亭子叫什么?” 彭芝道:“那叫‘亭亭亭’,取亭亭玉立的意思。” 左羽道:“倒也别致,不知是谁取的?” 彭芝道:“是我爹爹取的。”说罢笑道:“他专爱取这样的古怪名字,我家的厅堂叫做‘堂堂堂’,取堂堂正正的意思;我家的书轩便叫做‘轩轩轩’,是气宇轩轩的意思。” 左羽觉得有趣,一指不远处一块坑坑洼洼的假山,道:“那石洞一定叫做‘洞洞洞’了。”彭芝姑娘听了,笑得扭头掩口。 两人穿过蜿蜒的木廊,也不知这宅子共有多少进,走了许多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高楼,那高楼后面竟然景色不尽,还有许多房屋,料想是便内宅了。 这楼雕梁画栋,十分华美,两侧挂了楹联,写的是: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左羽见了这楹联,心中笑道:“这可是不是到了滕王阁了么。” 正在这时,从大门口出来了一个老人,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宽袍大袖,竟不是现代的打扮。手里领着方才开门的那个女孩阿娇,一个全身大红,一个一身素白,相映起来十分好看。 那老者来到左羽面前,一抱拳道:“贵客玉趾临阶,有失远迎。” 左羽一见那个老者言谈举止十分儒雅,大为好感,顿时生出了亲近之意,连忙还了一礼,道:“多有讨扰,何敢劳烦贤主人。” 老人将左羽让到了里面,只见厅堂之中十分高大,迎面一块巨大的玉石屏风,竟是用了整块的白玉加工而成,椅子旁边一座红珊瑚,竟有一人来高,其他的器物也都是饰以金玉,整个屋子里珠光宝气,好不奢华。 左羽和那老人分宾主落了座,彭芝也在规规矩矩地在下手坐了,那个叫阿娇的女孩却十分不老实,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左羽道:“不知老翁上下怎样称呼?” 那老人道:“老朽姓彭名雎字玄灵,尊驾台甫可是叫左羽么?” 左羽道:“正是,咦,你怎么知道?” 彭雎哈哈大笑,并没回答,左羽觉得蹊跷,便有些暗自留心了。便问道:“彭老,这坚瓠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知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彭雎听了道:“这坚瓠谷是天地间一个特别的所在,至于你是怎么进来的,老朽我也不知了。” 左羽见他言辞含糊,分明是不愿相告,便问了些谷中的风情,彭雎倒是一一说的仔细。 聊了一会儿,阿娇喊道:“我饿了,我饿了。” 彭雎道:“光顾说话了,实在怠慢,芝儿,你去准备酒饭吧。” 左羽道:“怎么敢再扰兵厨。” 彭雎笑道:“哪里,只怕山野地方,粗蔬野味,怠慢了贵客。” 彭芝起身转到了后面,不大一会儿便回转了来,道:“爹,饭已备下了,请入席吧。” 左羽也不再谦让,随着彭雎转过玉石屏风,来到后面,却见眼前果然摆满了一桌酒菜,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了约有五、六十盘,山珍海味,家蔬野果,尽皆齐备,非止丰盛,简直是奢侈已极。 左羽一见心中大奇,彭芝姑娘一去一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一大桌子菜肴到底是谁备下的,自从他进了彭府,就未曾见一个下人,难道都在后面藏着不出来,实在是太古怪了。 这时彭雎请左羽入席,左羽也不再多想,只得心中留意。 席间左羽和彭雎推杯换盏,聊了许多,彭芝姑娘则在一旁帮他们倒酒,又不时给自己的妹妹夹菜,阿娇自己坐在那里抱着一只大碗吃。 那些菜肴左羽倒没吃出什么味道,只是觉得那酒喝在口中很是甘甜,待吃过了这一餐,彭雎道:“天色已晚,小友就在此歇息一夜吧。” 左羽也不推辞,谢过彭雎,看着彭雎领着阿娇朝后面去了。 左羽由彭芝领着到了一个房间,对彭芝道:“今天谢谢你了。” 彭芝看了一眼左羽,没说话,出去带上了门。 左羽见彭芝神色有些奇怪,心中有些不大了然,见客房中又一张象牙雕花月洞花梨大床,上面鸳枕锦被,看上去就十分舒适。 左羽忽然觉得十分困倦,脱了布鞋,往床上一躺,想想这般际遇实在奇妙,难道是传说中的异界游不成么,想着想着,意识渐渐迷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左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只听一个女的喊道:“啊……救命啊!不要……” 又听一个男的道:“你倒是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了,嘿嘿……” 第五十八章 传说中的电脑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啊……救命啊!不要……”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倒是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了,嘿嘿……” 左羽听见这些古怪的声音,心中十分奇怪,待睁开了眼睛,四下却是漆黑一片,一伸手正摸着枕边那一摞码得高高古籍,险些倒了砸到脑袋。却哪里还有什么鸳枕锦被、象牙雕花月洞花梨大床,分明是躺在自己寝室那张铁架子的下铺上。 想想刚才所经历的种种,竟原来是南柯一梦。 修炼玄门功法,讲究的是“其寑不梦,其觉无扰,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左羽未曾修炼辟谷,又喜好杯中之物,让他“其食不甘”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其寑不梦”却是不难,自从他的修为进入到地品五阶之后,就基本没做过什么梦了,好梦也没有,坏梦也没有,可正应了宋徽宗的那一句词——和梦也新来不做。 不过今天左羽却做了一个梦,还是一个大大的白日梦。只是当时十分清晰,这时再要找寻,却又没了痕迹。 有道是“事如chun梦了无痕”,他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古怪,却再也无从琢磨了。 左羽翻身下床,穿了自己的布鞋,却见天色已是晚上,屋里黑咕隆冬的,大晚上的却把灯都关了。 左羽抬手在墙上打开了灯的开关,只见那三个人正挤在墙角,脑袋凑在一块,背对着他,不知在搞什么古怪。 邹杰见灯亮了,一回头嚷道:“二哥,醒啦。睡的美么?” 左羽伸了懒腰,道:“嗯,好睡好睡,真正好睡。” 常军也回过头,道:“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大早晨才回来,昨天晚上市里面着了那么大的火,我们多担心你。” 左羽支吾道:“嗯,我去网吧上了个通宵……” 郝俊道:“二哥,你也太能睡了。” 左羽打了个哈气,摇头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常军一指阳台窗外,道:“日迟迟? 你看看太阳在哪了,都下班了都。” 左羽道:“现在几点了?” 邹杰看了看面前的手机,道:“都十点多了,人家是‘对王之王对穿肠’,你是‘睡王之王睡穿床’,厉害厉害。” 郝俊道:“二嫂白天来过,见你睡的那么死,叫我们别打扰你,便走了,走时留了东西给你。” 左羽道:“什么东西,在哪呢?” 郝俊一指,道:“诺,就在桌上。”说完又转过了头去。 左羽往桌上一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购物袋,过去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王雅倩送给自己的那双白色旅游鞋,昨天晚上竟然一起给了王雅倩,忘了拿了。 左羽道:“你们在那干什么?” 邹杰道:“幸不辱命,咱们寝室的大事办成了!” 左羽趿拉着布鞋走过去,看了看,往墙角的桌子上一指,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电脑?” 那三人点了点头,郝俊道:“按二哥的吩咐,我们可是整整折腾了一天跑断了腿,才攒出这台机子来,我说说配置。这个CPU是酷睿2 E6600的,嗯,这个是出于我的喜好啦,主板选的是华硕P5N-ESLI,内存是威龙DDR2 800 2G,说明一下是两条1G条构成的双通道,硬盘是希捷酷鱼 160G 7200转的,光驱是华硕DRW-1612BL光雕王,显卡我选了影驰 8800GTS 320M,要不然现在的3D大型游戏带不起来,最后就是这显示器,20寸宽屏液晶,看着可有多痛快……”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一提这些就跟跟上满了弦似的。 左羽听他一口气说完,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一句没听懂。你们就说花了多少钱吧。” 邹杰把口袋里那张卡还给了左羽,笑道:“没敢给你省钱,八千块正好花了个干净,一分没剩。不过有我‘砍神’在此,那是谁与争锋,绝对物超所值。” 这个他倒是没说大话,这台电脑的配件,郝俊确实是挑好的买,七七八八加一块市价总共要近一万块多块钱,邹杰连砍带划,软磨硬泡,愣是把电脑城的老板们给砍服了,这里省三十,那里省一百,也省出不少钱来。就是买光驱时,那个老板实在口太死,不过人家价钱也确实比别处低,邹杰还愣是从他那砍出了五张电影光盘的饶头,自此得了“砍神”的封号,那真是实至名归,左羽也是用人不差。 左羽看了看面前这台电脑,摸着下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着这台电脑哪里有点别扭呢?” 郝俊道:“二哥放心,咱们选的这些配件都是具有升级性功能的,绝对跟得上更新。” 常军笑道:“敢情你们攒了一台流氓电脑,还能升级那个功能。”郝俊听完白了常军一眼。 左羽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个电脑……老四,我能问你一个比较具有专业性的问题么?” 郝俊道:“什么?” 左羽手托着下巴,前后左右又认真地看了半天,道:“我想知道这台电脑的……机箱在哪?” 第五十九章 机箱 郝俊听了呵呵一笑,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二哥,这八千块钱实在不经花,我光顾着选里面的件儿了,等我想起来买机箱时,正好没钱了。” 左羽道:“没机箱也罢了,那这个鞋盒是哪来的?” 邹杰道:“那个啊,是装老大的球鞋用的。” 左羽道:“这能行么?” 郝俊道:“行啊,以后换件时连盖都不用开,而且散热还好,都不用风扇,就是不大好看罢了。” 左羽道:“这是纸的,能防水么?” 邹杰道:“我这不拿白塑料带套上了么。” 左羽道:“套上还能散热么?” 郝俊道:“实在不行咱们轮流拿扇子在旁边扇着点。” 左羽道:“我晕,就老大这鞋盒,味道可是很特别啊,等拿机子一烤,再拿扇子一扇,这楼里还能有生物存活吗!” 常军道:“还说我,你能好到哪去?” 左羽笑道:“我穿布鞋,不出汗,哈哈。”说着从袋子里把王雅倩送的新旅游鞋拿了出来放进自己的柜子里,把鞋盒递给郝俊道:“得,换这个吧,新的没味儿,大小正合适。” 几人一见,笑道:“好啊,买新鞋了,媳妇儿给买的吧。” 左羽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几人齐声道:“得令!” 常军关机子、拔电源,郝俊拆配件,邹杰抱着鞋盒子扎眼开口,当然在哪里扎眼,开多大的口,都由郝俊现场指导。 有分教:长江后浪退前浪,新鞋盒换旧鞋盒。 不多时常军那个味道有一点像一种卤制食品的纸盒子,又装着那双谁也不曾见洗过的球鞋,长眠床下去了。 虽然这个新鞋盒也有一股胶皮味儿,但这种无机的味道总好过那种有机的。邹杰和郝俊也觉得呼吸好了许多,只有常军一人没什么感觉,毕竟没人觉得自己的鞋臭。 左羽道:“电脑买了,以后省的去跟学校的网管怄气,开工吧,听说网上有电子版的《古今图书集成》,老四帮我下一个先。” 常军道:“宽带要明天中午十二点才能开通,到时寝室留个人。” 邹杰道:“你这着什么急,买了电脑当然是先娱乐一下了。” 左羽道:“娱什么乐,嗯,看看电影也不错,有好的么?” 邹杰眼珠一转,神秘笑道:“有啊。”说着从桌子抽屉深处掏出几张光盘来,道:“这几张是卖光驱的老板饶给咱们的。” 左羽拿过几张光盘看了看,道:“嗯,看封皮倒是挺花哨的。” 邹杰嘻嘻笑道:“这都是好的,最新出的。” 左羽指着一张光盘问邹杰道:“这儿写着个‘18’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打了个红叉?” 邹杰心道:“二哥不会纯洁成这样吧,真的假的?”便道:“这个啊,这个是一种标志,专门代表‘人文主义’和‘现实主义’作品的。” 左羽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郝俊不多时把各种线路插好,这纸盒确是有纸盒的好处:少个USB接口?拿剪子来!还想再装一个刻录机?刀子伺候…… 等一切安排妥当,又重新开了机子,几人围坐在墙角准备欣赏一下“人文主义”影视作品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敲门。 邹杰跑过去一开门,见来人是旁边203寝室的室长孙鹏,便把门开了一个缝,那身子堵在那道:“老孙,有啥事?” 孙鹏是北方人,红脸的汉子,在家乡读书比较晚,比他们岁数大几岁,为人憨厚质朴,长得有点像村干部,又是班里的宣传委员,美术字写的漂亮,是以众人都叫他老孙。 老孙见邹杰没让他进屋,也不生气,把手中的搪瓷茶缸一晃道:“呵呵,借杯开水。” 邹杰道:“又借开水,你们屋自己怎么不打?” 老孙道:“今天轮到我们屋老三打水,谁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到现在没回来,这不闹旱灾了么,乡里乡亲的,是吧。也不多借,就我这一杯子就行,呵呵……” 邹杰一看老孙的这个茶缸子就来气,道:“就您这也叫杯子是么?你这不是小号水桶按了个把手么,你糊弄谁啊。就你这杯子要是打满了水,你们屋五个人今天连洗脸再漱口都够了。” 老孙还是笑呵呵地道:“半杯子行了吧……” 邹杰道:“你等着。”说着回屋去拿暖壶,老孙趁这个机会,从门缝里钻进了屋,常军道:“呀,老孙来了,视察还是收钱。” 老孙道:“啊,来了,慰问你们一下。” 邹杰把暖壶拿过来,笑道:“这是我留着晚上洗脚用的,便宜给你喝了吧。”老孙仿佛没听见他说话占便宜,端着茶缸子接水,眼珠子却直盯着墙角的电脑看。 邹杰见小半壶开水倒完,还空了一空,老孙那茶缸子都没倒满,又见老孙眼睛直勾勾地朝宽屏液晶显示器看,敢情是“老孙之意不在水,在乎墙角之间也。”便闪身挡住了老孙的视线,道:“借开水五毛,看电影两块。” 老孙道:“行啊,群众的生活水平挺高啊。” 邹杰道:“你要看的话,交两块钱,免费供应开水,叫你喝个够,当然,茶叶自备啊。” 老孙想了想道:“你便宜点,一包方便面怎么样?” 邹杰眼珠一转道:“也行。” 老孙一听十分高兴,搭拉着拖鞋回屋去了。不多时从外面领来了三个人,都抄着凳子,把常军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砸场子的来了。仔细一见原来都是203寝室的,老孙放下一包方便面,道:“给你面。”说着招呼自己屋的几人找位置坐下。 邹杰一见,心道:好啊,看他平时挺老实的,这心眼儿也不必别人少啊,一包方便面成了团体票了。 想罢拿起桌上的方便面一看,道:“靠,还是两包料的!” 第六十章 笔记 众人民主选了一部由最新YY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沏好了茶,安排妥当,关了灯一起观看。 电脑是左羽买的,自然坐在好位置上了;常军是屋里老大,又是室长,自然也坐得靠前;郝俊是技术人员,有个调试什么的都是他的事,自然也靠着电脑坐了;203的四个人虽然是外人,可人家是花了门票的,虽然说不多吧,总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往后坐啊。这么排下来,就剩下邹杰了。 本来寝室面积就不大,加上中间放着个大桌子,倒把邹杰挤到靠门的角落里了,要想看见显示器屏幕,就必须不断调整脑袋的角度,从几个后脑勺的缝隙里看过去。邹杰那是一肚子火,最后左羽把那袋方便面给了他,邹杰一见全部票房都归自己了,心里这才平衡。 全屋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时敲门声想起,常军头也没回道:“老三开门!”邹杰心里不高兴,心道:“你们倒舒服,哼。”说着打开门,探出脑袋没好气地道:“谁啊?” 门外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请问,左羽是不是在这里住?” 邹杰一听是女生,连忙瞪大了眼睛,这时走道里的节能灯光并不很明亮,邹杰却是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抱着一堆书站在眼前。 邹杰见了这女生,登时没了火气,支吾道:“啊,在、在……”回头朝屋里喊道:“二哥,有美女找!” 左羽站起身来,绕过众人来到门口,邹杰却趁机跑过去占了左羽的位子。 左羽来到门口一见来人,道:“小谭,怎么是你,还没休息么?” 谭爱君道:“嗯,你不是要借笔记么,都在这里了。”说着把怀里一堆笔记本递给左羽。 左羽接过来一看,真是不少,道:“怎么还麻烦你专程送过来,叫雅倩送过来就好了。” 谭爱君道:“我……我从图书馆回来,刚好顺路。” 左羽心道:“上图书馆带这么多笔记,这女生还真用功。”连忙笑道:“真是太谢谢你了,快进屋来坐坐吧。” 谭爱君低头道:“不了,太晚了,我回去了。” 左羽道:“我送你回去吧。” 谭爱君连忙地飞快地摇头摆手,道:“不用不用。”说着转身快步走了。 左羽看着她消失在楼道尽头,这才转身进了屋。 左羽一进屋,大灯却被人点亮了,老孙端着大茶缸子往外走,左羽道:“老孙这就走了。” 老孙道:“散场了还不走,回家睡觉了。” 203寝室的五人抄着凳子瞬间走了个干净,邹杰把门重重的关上,把左羽推到桌子旁边坐下,道:“二哥,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叫谭爱君?” 左羽道:“是啊,你认识?” 常军道:“谭爱君?就是这一届中文系高考分数最高的那个女生?” 郝俊说:“对,就是她,听说她那分数考中央大学都超了好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进了华天。” 中央大学是老牌的名牌大学,历史悠久,也是国内能排进世界大学前十名的唯一一所大学。虽然华天大学也是国内的名牌重点大学,但就其世界知名度和综合水平来说,比起中央大学还有不小的差距。 邹杰道:“二哥,她找你干什么?” 左羽道:“她给我送这个。”说着把一摞笔记放在桌上。 那三人一见这些笔记,立即两眼冒光。 没错,全本的课堂笔记,更何况是全班学习最好的女生的笔记,这就是浓缩,就是精华,就是希望,就是光明,就是考试及格的绝对保障,不用补考的超级法宝! 郝俊道:“二哥真是厉害,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手。” 常军道:“哪里是他弄来的,分明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的,啧啧,真是神通广大。” 左羽道:“这些笔记你们用不用?” 邹杰逃课最多,笔记最不全,眼见下周就要考试了,这些笔记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连忙道:“要、要、要!”说着伸手就去抓,左羽手疾眼快,先一步把笔记抢在手里。 左羽道:“你们说用就用么?” 邹杰道:“那还要怎样?” 左羽慢悠悠地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然晚餐也没有免费的,早点也没有免费的,笔记更没有免费的……” 邹杰就是一只没长毛的猴子,一听就明白了,道:“嘿,二哥你开个价吧。” 左羽道:“也不多,我请人家吃饭,买衣服,加起来总共也就两百一十三块二,抹了零头不算,再刨了我那份,一百五十块,你们三个均摊吧。” 常军道:“老二,你不是说你不识数么,怎么一沾钱倒记得这么清楚?” 左羽道:“你管呢,拿钱来吧。”说着摊开了一只手。 邹杰道:“二哥,你就不怕我告诉二嫂。” 左羽道:“你告诉她什么?” 邹杰道:“就说你请别的女生吃饭,给别的女生买衣服。” 左羽道:“饭是她让请的,衣服是她让买的,笔记是她让借的。” 邹杰一吐舌头,道:“二嫂还真大方。” 左羽道:“她大方什么,我大方才是真的。” 郝俊掰手指头一算,一人五十块钱,便道:“二哥,能不能少点?” 左羽笑道:“有句话叫‘好兄弟,讲义气’,我一向觉得那是很有道理的了……” 那三人一听,拍手笑道:“就是这句了。” 左羽又道:“还有一句话,我觉得更有道理——‘亲兄弟,明算帐’!” 常军一脚踩在凳子上,“啪”的一拍桌子,道:“那就是没得商量喽?” 左羽双腿一翘,道:“商量不是没有,全凭老大你一句话了。” 常军一听有戏,睁大了眼睛道:“什么话?” ~~~~~~~~~~~~~~~~~~~~~~~~~~~~~~~~~~~~~~~~~~~~~~~~~~~ 今天终于从新人榜下来了,临走还被踩了一脚 第六十一章 新的一天 在邹杰和郝俊炽热的目光之下,常军又看了看左羽怀里的笔记,终于充分行使了作为一室之长的行政权利——免了左羽下学期三个月扫地的劳役。 常军算了一算,本来这扫地的活儿就是四个人轮流干,三个月九十多天,轮到左羽也就二十多天,比起那个珍贵的课堂笔记来说,还算合适。 左羽也没想沾他们什么便宜,不过有个偷懒的机会总是好的。有道是“目的达到,上chuang睡觉”,便把笔记交给三人,说道:“你们明天便去复印了,我好赶快给人家还回去。顺便帮我印一份高等代数和计算机的笔记,其他的就不用了。”说完又钻进了被窝。 邹杰一见张大了嘴巴,道:“不是吧,你还睡?” 左羽脸朝着床内的墙壁道:“大学的觉,总是睡不够的。”(经典) 那三人将笔记收好,围着电脑又摆弄了多时,郝俊又安装了几个游戏,折腾到夜里一点多,才纷纷睡下。 白天时左羽做了一整天的白日梦,虽说是梦,但那一种疲劳感却分明是真实的,所以这一夜左羽睡得很香,再没做什么梦了。 转过天早晨,左羽起了床,洗漱已毕,见电脑已经打开了,郝俊和常军坐在电脑前,脸都快贴在显示器上了,邹杰却在趴上铺,躲在被窝里,抻着脖子朝下看。 左羽一见,抄起桌上的画报,卷了个卷,踮着脚朝邹杰道屁股就来了一下,道:“你倒舒服。” 邹杰嘿嘿一笑道:“二哥,早啊。” 左羽“哼”了一声,道:“没您早。” 常军道:“你不去晨练啦,食堂关门了么,受累帮我买点早点。”说着把饭卡扔给了左羽。 郝俊眼光不离屏幕,掏出饭卡道:“二哥,受累,两个鸡蛋一袋牛奶。” 邹杰在被窝掏了半天,把饭卡找到,嬉皮笑脸地道:“二哥,受累,嘿嘿。” 左羽这叫一个气,道:“你们少吃一顿会死啊。” 邹杰面朝观众作严肃状,道:“据科学家验证,不吃早点会导致血糖水平下降,人体会出现头晕、目眩、出冷汗、软弱无力、反应迟钝等低血糖症状……” 左羽道:“打住,你活的倒还真仔细。都老实等着吧,跟午饭并一顿吃得了。”说着抛了抛手里的三张饭卡,出门去了。 左羽到食堂吃了阳光早餐,顿时觉得天空都明朗了许多,还是给他们买了些早点,找买饭的师傅要了一个塑料袋,把三袋牛奶,六个鸡蛋和两个牛肉烧饼,连同三张饭卡装好,系紧了口,经过自己寝室阳台底下的时候,看也不看,一甩手,这袋东西在半空画了一个美丽的抛物线,顺着阳台就飞了进去,紧接着就听见邹杰一声惨叫。 眼见离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今天虽是周一,但大多专业都已停了课程,叫学生们自己去复习准备。 左羽看早上空气清新,大学校园里十分宁静,一派清爽的气息,便信步在校园里遛弯。晨读自习的学生在身边来来去去的,隐约之间听见聊的都是前天夜里的那场大火,而欧阳家被灭门的新闻却还没人提及。 原来前天那火起以后,相关部门便专门派人去欧阳天家里问询,这才发现欧阳天已经倒毙在自己家中,没多少工夫又发现了欧阳德的尸体,这不得不叫人立即就和夜里那场火联系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案子,官方害怕传出去人心惶惶,便一力隐瞒,秘而不宣。所以虽然过了一日,暂时还没走露风声。但这样的大事,想瞒就瞒得住么,风雨满城,也只在这一日半日之间了。 左羽这两天总的说来高兴的事挺多,杀人不错,放火不错,心情也不错。看看这半个学期的大学生活接近了尾声,所经所历倒是有趣的居多,看来当初决定来此体验,消磨日子,还真是个绝好的主意。 其实不知不觉中他孤僻的性格也似乎改善了一些了。 华天大学真是很大,左羽从早上八点出来,到图书馆里逛了一圈,借了本书,便躺在文科教学楼旁边的草坪上晒太阳看书,好不惬意。 看了些时候,继续闲逛,心想:古人道,‘有情真才子,无事小神仙’,我如今可不是占齐了么,嗯,雅倩一定是复习去了,等下午再去找她玩耍吧。 这时正走到了华天大学行政大楼的附近,那大楼前面有一个砖磊的水池,中间弄了一座小小的假山石,水面种着几株睡莲,倒是很有些情趣,只是此时那些莲花都已凋谢,只剩下几棵墨绿的花茎露在外面,水面上还飘着几片夏天剩下的荷叶,未曾捞起,已然发黄干枯。 左羽便坐在水池边沿上休息,扭着身子看池子里面的游鱼。此时天气已然转冷,鱼儿们本该藏在水底,但这池子里的鱼儿却十分活泼,游来游去,不时露出水面。 正看得有趣,忽然从行政大楼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子颤颤微微,一步一喘气,看架势是十分地气愤。 左羽一见,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第六十二章 钱副校长 从行政楼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樾。 左羽连忙迎上去,道:“您这是跟谁啊,生这么大气?” 萧樾一见左羽,站住了脚,拄着拐棍喘了几口粗气,拿手在胸前顺了顺,道:“可气死我了!” 左羽一见,心中奇怪,这萧樾老是个性情中人,有些喜怒原属寻常,但他一生读书治学,这份涵养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如今竟然气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少见。 左羽怕他年岁大了,气坏身子,连忙扶住了他,又见行政大楼的门口过往办事的学生老师不少,都朝两人看来,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地方坐下说吧。”萧樾点点头,跟着左羽离开了行政大楼。 行政大楼正对着大校门,约有两、三百步的光景。两边过路的人有不少认识萧樾的,都是恭恭敬敬地问声好,然后让到一旁,左羽这时倒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了。两人出了校门一拐弯,没走多远就到了谦益斋茶室,那是轻车熟路的。 上午喝茶的人不多,两人进了里面雅间,却见李明道和吴不疑也都在。 吴不疑道:“咦,萧老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明道道:“你这老家伙怎么脸色不大好啊,脑血栓又犯了?” 王谦儒一听,很是担心,连忙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给萧樾,看了一眼左羽,笑了一下,道:“小左啊,来啦。” 左羽也笑道:“啊,来了,老王。” 打过了招呼,两人心里同时一阵牙碜。 萧樾一屁股坐下,从王谦儒手里接过茶杯,没好气的对李明道道:“你才脑血栓呢!” 吴不疑道:“姓钱的怎么说?” 萧樾喝了口茶,道:“想起来我就来气,真快把我气死了。” 萧樾把早晨发生的事一说,左羽这才知道,原来萧樾真像前天晚饭时说的,去找学校方面理论。 他自从那天饭后回了家,心里想着这件事,越想越恼火,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刚刚有些迷糊,就听见火警的声音,披了衣服到窗户边上一看,见校外起了大火,自己家的小保姆也起了来,吓得不知所措,萧樾看看火势虽大,离得却很远,不多时就灭了,安慰小保姆去睡了,自己也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怎奈周六周日学校不办公,好容易到了今天周一早晨,老年人觉睡不长,天蒙蒙亮他就起了来,按照每天的习惯在门口练了半小时的“拐杖神功”,到谦益斋茶室与吴不疑、李明道一同喝了早茶,看看将近九点了,便直奔学校行政楼校长办公室去了。 今天是周一,学校行政工作正常展开。华天大学的正牌校长叫周平,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日常工作都由副校长钱高尚打理。 校长办公室的秘书司马聪,也就是左羽寝室老五司马明的哥哥,一见是萧樾来了,也没通报,直接搀着他进了办公室。一进校长办公室,就见副校长钱高尚一身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闭目养神。 他是欧阳天的小舅子,但自从钱敏死后,没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与欧阳天也便不大走动了。他前天半夜也是被火警惊醒,急忙给欧阳天打电话,却没人接,越想越不对劲儿,但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今天到了办公室也是想着这件事,要不然大早晨就闭目养神,倒也新鲜。 萧樾轻轻咳嗽了一声,钱高尚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见是萧樾,连忙站起身迎了过来,搀着他坐在沙发上,叫司马聪出去把门带上。 钱高尚也很奇怪,这老爷子平常最不爱搭理的人就是他了,今天怎么来了,怕是没什么好事。但脸上神色没有一点流露,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毕竟萧樾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萧樾道:“我今天来,是跟你反应点情况。” 钱高尚的老师马国宇是当年物理学界的专家,几十年前在国家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应了国外的邀请,跑出去发展。虽然萧樾和他所在的领域全不沾边,却颇不耻其为人,况且这钱高尚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对他说话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钱高尚笑道:“您有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萧樾道:“我不自己跑一趟,我心里不踏实。” 钱高尚心里纳闷,这老头退休好久了,能有什么事,有事也应该找中文系啊,怎么直接跑我这来了。 只听萧樾道:“欧阳德是你外甥吧?” 钱高尚心里“咯噔”一声,欧阳德在学校里的所做作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的姐夫把他宠得厉害,而且自己能当上这个副校长,全靠姐夫那里用了大力量,自己也念着死去的姐姐,所以对这个外甥的胡作非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两年这小子竟然弄出了人命,把一个女生逼得跳了楼,要不是自己拼命的按下了这件事,那就是华天大学有史以来第一大丑闻,到时吃瓜落儿的还不是自己。好在自那次以后,自己这个外甥倒也收敛了许多。 所谓收敛许多,就是没再弄出人命。 这次萧樾告状告上门来了,还不知是又捅了什么篓子,你说你惹谁不好,惹这个老头,这老头是好惹的么。 连忙问是什么事情,萧樾把昨天在天德商厦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关于左羽的身份来历那是一句也没说,只说是自己系上的一个新生。 钱高尚一听,心里有了谱,道:“这个事情,好办!” 第六十三章 萧老发飙 钱高尚背着手,走到宽大的硬木的气派的高级办公桌后面坐下,道:“这个事情嘛,是在校外发生的,学校不宜介入,况且那个叫左羽的学生毕竟是涉及刑事,到底偷没偷东西,您也没看见,我也没看见,学校也就不追究。” 萧樾道:“你没听明白吧,我让你追究的是你外甥欧阳德,不是追究左羽。” 钱高尚道:“我听明白了,萧老,这件事不是和您没关系么,况且昨天晚上天德商厦又着了大火,这种小事情我看他们也顾不过来追究了。我那个外甥我一定叫他家里严加管教。这样解决问题,学校和学生两方面都不会受到什么不良的影响,两全其美,您看好不好。” 萧樾最厌烦别人打官腔,气道:“好、好,钱校长处事真公道,老朽佩服……” 钱高尚笑道:“您也说好是不是,对了,那个左羽不是您孙子……不对,您姓萧,他姓左,不是您外孙吧?” 萧樾是想咬牙,却没什么牙可咬了,盯着钱高尚道:“他是你大爷!” 钱高尚一惊,心里有些不悦:这老头那么大的文化人,怎么爆粗口? 其实萧樾说的是实话,严格说应该是四大爷,左羽左四大爷。 钱高尚虽然心里不高兴,表面却丝毫没表现出来,道:“您看您这么大岁数了,有事您就打个电话,不用自己来,我这还有不少事儿呢,您坐您的,呵呵。” 说着抄过一本文件夹翻开来,趴在那也不知是真看还是假看。 萧樾一看,好啊,把自己给亮这儿了,这不等于下逐客令了么,好听点叫逐客令,分明就是往外哄。 萧樾是谁,国学大师,朴学泰斗,国家重点保护人物,学术界大神一级的存在,其威望之高,声名之隆,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要不然也不会退休这么久了,还被华天大学供起来,可以说华天大学今时今日的名气,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几位老爷子的缘故。凭他的身份,这几十年只有他给别人气受的份,谁敢给他气受。 修养好不等于脾气好,脾气好不等于没脾气,萧樾这么大岁数了,挨了钱高尚这么一个冷不冷热不热的臭脸子,哪还受得了。 只见萧樾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子,朝着办公桌走进了两步,钱高尚没抬头,偷眼一看,心中道:“怎么站起来了不往外走?哦,这是要过来告辞了,嘿,还好没出什么大风波。” 他估计萧樾走到了办公桌对面了,假装偶然碰巧一抬头,道:“你这是……” 按照他的设想,一定是这么说:“您这是要走啊,多坐一会儿啊您,……我还有事儿,我就不送您了,你路上小心……”顺理成章,他想的是挺好的。 哪知道这一仰脸的工夫,却见萧樾一手扶着办公桌的边沿,那根拐棍已经高高举过了半空。 钱高尚一怔,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拐棍照着他的面门就落了下来,他“哎呦”一声,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拐棍擦着肩膀过去了,砸在办公桌的边上。 不愧是宽大的硬木的气派的高级办公桌,被拐棍一砸,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却连一点磕痕都没有。 好在萧老岁数大了,本就力气不济,加上气生得厉害,手又有点发抖,这一招威猛的“力劈华山”,倒成了轻灵的“丹凤点头”了。 钱高尚一看,这老头还真敢下手啊,别看他老迈年高,臂力不大,可是这根拐棍可是不细啊,看样子好像还是硬木的。根据他专业的眼光看来,这根拐棍密度乘以体积,加上落下来的加速度等等因素,按照牛顿万有引力定律,拿公式一算,这要是砸在身上,绝对轻不了。 钱高尚躲过了这一下,甩开了转椅,一个踉跄直奔门口,打算夺门而逃,萧樾回手就是一拐棍,又把他逼了回来。 本来这校长办公室地方很是宽绰,但那张宽大的硬木的气派的高级办公桌就占了不少地方,所以钱高尚闪展腾挪之间,也颇为不便。 别看萧樾动作缓慢,力量轻微,但他左一招“高山流水”,右一招“横扫千军”,前一招“仙人指路”,后一招“苏秦背剑”,一拐棍接一拐棍,竟然颇有法度。 钱高尚躲闪不及,挨了几下,都招呼在了屁股和大腿上,疼得他“嗷嗷”只叫。 最后钱高尚实在招架不住,一头钻进了办公桌底下,萧樾抄起拐棍连连敲着办公桌道:“出来!” 钱高尚也急了,道:“就不出来!”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司马聪从外面进了来,一把抓住萧樾的拐棍,道:“老爷子,您这是干什么?” 其实他从刚才一听见屋里有声音,就来到了门口,却没有立即进来,从门缝里正看见钱高尚连滚带爬的闪躲,好不狼狈,心道:“这时进去,叫我见了校长这个模样,他以后见了我就觉得没面子,我还干的下去么?亲娘诶,影响仕途啊……”于是在门口等了些时候,见差不多了,这才进去。 萧樾使了这一整套“棍法”,累得不行,道:“放手!” 司马聪也是中文系毕业,然后留校的,萧樾是什么人,他哪能不知,连忙呵呵一笑,放开了手,道:“老爷子您保重。” 萧樾“哼”了一声,一顿拐棍,颤颤微微转身走了。 钱高尚一听萧樾走了,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见司马聪,正不知说什么好,只听司马聪道:“咦,校长,什么东西掉桌子底下了,我来捡吧。” 钱高尚一听,心道:“小子,有眼力见儿,嗯,是块材料。”嘴里却道:“啊,呵呵,没什么,我钢笔掉了,没事,我自己捡就行了。” 司马聪道:“哦,没事我出去了。”说着转身也走了。 萧樾走到行政大楼门口正碰见左羽,这才一起来到谦益斋茶室。 众人听萧樾说起钱高尚出丑,都是大笑,道:“有趣,有趣!” 左羽却一拍茶几,摇头叹道:“唉!可惜、可惜……” 第六十四章 惜哉此击之不中也 打校长,这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吗? 可是萧樾是谁,别说是一个副校长,可以这么说,华天大学里,只要这老头高兴,想打谁就打谁。一来么,这老头也不是没事就打人;二来么,能叫这位老先生打一下,那也是看得起你——挨过老头拐棍打的,学历最低的都是研究生,不服行么。 李康读萧樾的博士生时,没少挨这拐棍,那时萧樾腿脚还好,手上也有劲儿,他拿这根拐棍好像不是支撑走路用的,根本就是为了打人方便。打得李康最后落下了一个毛病——看见棍状物,俩腿就哆嗦。 吴不疑和李明道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二人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学校里这些主要力量都是他们学生、子侄辈的,就算打了谁几下,还不就跟打儿子一样。况且他们都是上旧学堂出来的,谁没挨过打,谁没打过人。 王谦儒早就辞职离了华天,什么副校长的头衔在他眼里更没什么意义,打就打了,何况打人的还是他的授业老恩师,他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儿。 可是这时却听左羽一声叹息,说了声“可惜”,众人都是不解其意,俱都问道:“可惜什么?” 左羽一拍茶几,道:“惜哉,此击之不中也!”几人听了都是抚掌大笑。 这句话翻译成现在的话就是:靠,脱靶了。 左羽这一句话却是有来历的。 宋代诗人、史学家苏舜钦住在他老丈人杜衍家里,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壶,老丈人疼女婿,张罗着准备酒菜,苏舜钦说不用,拿了一本《汉书》来读,以此当作酒菜。老丈人觉得奇怪,叫人偷偷查探,见他读到高兴痛快的地方,果然就喝一大杯酒。当他读到张良遣勇士刺杀秦始皇,锥击博浪沙,却误中副车,拍案叹道:“惜哉,此击之不中也!”然后浮了一大白。 后来左羽打CS,尤其是用重狙击的时候,经常说这句话。 那四人都是通儒,一听就知道出处,觉得这个典故用在这里恰到好处,所以都笑了起来。 吴不疑专门研究这个,当然最觉可乐,道:“古人风范,可以想见,书虽不可食,酒犹长可饮。” 左羽笑道:“《汉书》言语味淡,不如《史记》,只得就着啤酒喝。” 王谦儒道:“这个典故出自那本书来着?” 左羽道:“出自宋龚明之《中吴纪闻》卷二。” 吴不疑点头道:“是了。” 李明道问道:“那这个事情学校要如何处置?” 萧樾道:“还能怎么办,他姓钱的要把事情按将下来,学校是指望不上的了。” 吴不疑道:“吃早点时我们两个就说跟你一起去,你却偏要独自逞这个能,如今如何。” 萧樾道:“他有心包庇,就算你们两个一起去,又能如何?” 左羽道:“那绝对不会打他不着。” 众人一起大笑。 王谦儒道:“这件事难道算了不成,我一定要个说法出来。”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萧樾怕他冲动,道:“你干什么去?” 王谦儒道:“我、我买酒去。” 吴不疑笑道:“你今天还挺自觉。” 三老也知道王谦儒自己女儿遭了是非,又见老师逢人白眼,心里不痛快,打算借酒销恨,都有些担心。 过了些时候却见王谦儒左手拎着菜,右手拎着酒,急匆匆的进了屋,脸上颇有激动的神色,一进屋就道:“大消息,大新闻!” 萧樾很少见自己这学生这样激动,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王谦儒道:“我刚才出去买酒,听见人说,欧阳德家出了事,一夜之间就被人灭了门,欧阳父子都是死无全尸,这事现在外面都闹翻了,这是今天的晨报。”说着一抬胳膊,腋下夹着的报纸落在了桌上。 萧樾三老一听,拿起报纸,只见社会版的头条分明写的是“C市巨商惨死家中,父子死无全尸,疑是黑道寻仇”,旁边竟然还附了一张不大清晰的照片——这报纸倒是有些神通广大。饶是三个老人经多见广,也不由得一起“啊”了一声,左羽是始作俑者,自然没什么反应。 吴不疑捻着胡须道:“那欧阳家一向跋扈,算得C市的一霸,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李明道指着照片道:“报应是报应了,就是看着有些惨。” 萧樾道:“我猜这定是过路的侠客所为了。” 李明道笑道:“你当人家侠客跟和尚一样啊,还分过路的和常住的?还没喝你就晕啊你。” 萧樾一听,连忙抱过了酒瓶子,仿佛怕人抢了去一般,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这刀是一定要拔的了。”又道:“古来圣贤没有不杀人的,就连孔夫子也曾诛杀少正卯。” 吴不疑道:“这个事情虽见于《史记》与《孔子家语》,却仍需考证。” 萧樾道:“那李白杀人是自己他自己承认的了,有诗曰‘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又曰:‘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里’,《李翰林集序》亦称其‘少任侠,手刃数人’。” 李明道摇头道:“他是浪漫主义诗人,什么叫浪漫主义?就是说大话脸不红,不可全信,不可全信啊。” 只听左羽道:“我却知道杜甫也杀人,那是一定的了。” 三个老头觉得这个倒新鲜,吴不疑问道:“什么,这个倒不曾听说,不知出处是哪里?” 左羽道:“《冬至》诗:年年至日常为客,忽忽穷愁泥杀人。” 三个老头一听,敢情他是说笑话,众人心情都松快了许多。反正什么欧阳德、欧阳天的,本就是不大相干的人,虽然可恨,如今死都死了,谁稀罕再去说他,也都并没往左羽身上想。 王谦儒摆开酒菜,吴不疑将报纸往边上一扔,那些新闻与模糊的照片也渐渐离了众人的视线。 第六十五章 摔跟头 吃午饭时李明道对左羽道:“老弟,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身俱这样的神通,又如此多才,上这个大学,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你还在乎那一张文凭么?” 左羽笑道:“我所修的道法正是要入世经历种种,方得印证。修道之人也不一定要到深山老林里去,没有入世,哪来的出世,玄机都在这一出一入之间了。况且如今名山大川都被旅游部门占去了,那些名门大派也都难混得很,我这个年纪不来此,却到哪里去。修道修道,这日子也还是要一天一天过的。” 李明道道:“你修的这个道,到底是什么,可得长生么?” 左羽端起了酒杯,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吃饭是道,喝水是道,一呼是道,一吸是道,饿了便吃,困了便睡,想喝茶时便喝茶,想喝酒时便喝酒,痛痛快快地过这一世,这便是我修的道了。‘富贵非我愿,帝乡不可期’,人生若是有趣,百年足矣,若是无聊,千载万载又有什么意思?” 众人俱都赞了一声“高古”,一起敬了左羽一杯,萧樾道:“人人都说神仙好,这做神仙当真便好么?” 左羽道:“神仙得了痔疮,也和凡人一样。” 众人听了一起大笑。 平日三个老头聚在一块,下棋喝茶,都要玩耍上一整天,只是今天早上萧樾使了一套棍法,有些过于出力,吃了午饭要回家睡觉,左羽想去找王雅倩,也起身告辞,顺便送他回去。 左羽和萧樾溜达着又回到华天大学里,萧樾毕竟岁数大了,早上又做了过量的运动,虽然在谦益斋歇了多时,走起来还是有些晃,嘴里有些喘。 左羽看看,心道:可惜我会的那些服气的法诀,并非人人都可修习,要不然教给了三个老人,也能叫他们延年益寿。改日炼些祛病养气的丹药好了,只是炼哪一种合适他们服用,还需仔细斟酌。再说我那炼丹的技术有限,万一炼废了,叫他们吃错了药,那可是罪过。 他们一边走,一边随意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行政大楼的门口,却见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行政楼里急急忙忙地出了来。 萧樾眼睛虽然老花,却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那人的身形,鼻子里哼了一声。 左羽一看,可不是华天大学的副校长钱高尚么,开学典礼时就见过他,那时左羽远远地给他相了个面,估计他这辈子就是一个二把手的命,五十岁之前只怕还有一个大大的血光之灾。那时他正在台上作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把个“莘莘学子”念成了“辛辛学子”,立时便被全校学生鄙视了一番。 说句实话,能够同时被两三万人一起鄙视,也当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啊。 左羽拉着萧樾站定脚步,说道:“老哥,你累了吧,咱们坐下歇歇腿脚。” 萧樾也确实是有些累,便和左羽坐在了行政大楼前的水池边上。 钱高尚早晨挨了萧樾一顿打,身上倒没伤筋动骨,只是心里好生不痛快。他现在好歹也是一校之长,还挂了一个副部级的职称,在别处不敢说,在华天大学里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谁见了他不是低眉顺眼,校长前校长后,平日颐指气使惯了。现在大白天在自己办公室里就挨了一顿打,还没法跟人说。他身上本不怎么疼痛,但想想方才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心里觉得好不委屈,心里这一委屈,便分明又有几分疼了。 他虽然是身为一校长,但拿萧樾他老人家却没什么办法。 开除?人家早退休好几年了;扣钱?人家的专家津贴是国家发的,你敢扣啊;弄点桃色新闻?先别说人家德高身正,找不出由头,就算照出了个由头,他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再怎么出新闻,也是出不来那个色儿的了;要不也找人打他一顿?就老头那身板,一走路都掉渣,闹出人命来,还不是自己兜着。 他想来想去也没辙,人家是铁板一块,自己实在惹不起,再说这件事的是非曲直,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这口气只得连皮带核一同咽了。 昏头涨脑地过了半日,到了中午得知了欧阳家出事的消息,立即带着司马聪急急地向外去。刚一出门,就一眼看见了萧樾坐在那里,却假装没看见,料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这老头儿的威望再高,也不会当街打人……嗯,应该不会吧。 他脸上装作镇定,偷眼瞄了一下萧樾的拐棍,心里还是有点哆嗦,战战兢兢走过去,见萧樾并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钱高尚走过去七八步远了,左羽微微一笑,右手掐了个印诀,朝钱高尚下盘一指,又画了个圈儿,往怀里一带。 那边厢钱高尚就觉得脚脖子好像叫人抓住了一样,猛地往前一栽,五体投地,趴在当场。他这一下摔得突然,司马聪没来得及扶住,来了个标准的“狗啃泥”,当然,也有的地方把这个姿势叫做狗啃那个什么的。 过路的人全都驻足观看,校长平地摔了个跟头,这个景儿可不是常能见着的。萧樾笑得胡子直抖,还有人连忙掏出了手机,瞄准了钱高尚。 钱高尚连忙一骨碌站起来,司马聪关切地问道:“您没事吧?”说着弯下身子去拍打钱高尚裤子上的尘土。 钱高尚看周围参观的人不少,脸上立时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但这么多年校长不是白当的,马上又恢复了从容的神色,伸手拦住了司马聪,示意他马屁拍的不要太露骨,道:“没关系,没关系。”说着低头朝四下找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可惜前后左右连半块砖头都没有,心道:“难道我是骨质疏松,该补钙了?” 钱高尚见围观的人虽然不敢凑近,却也未曾散去,连忙快步朝自己的奔驰走去。 左羽拳着右手,就像手里攥着一根绳子,心中默默念叨着:“三、二、一、一、二、三,五个小鬼把家搬,急急如律令!”说着右手腕轻轻一抖。 钱高尚只盼快快离开众人的视线,当即头也不抬,三步并作两步,眼看离他那辆奔驰还差两三步之遥,司马聪也十分乖觉,心知钱高尚离去心切,连忙抢上两步,打开了车门。 就在车门打开的同时,钱高尚突然“啊”的一声喊,身子前倾,两脚离地,一头撞了过来,脑袋正撞在车门的边楞上,登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身躯登时栽倒在一旁,双眼紧闭,哼也没哼一下,再没了动静。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了,司马聪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副校长,张大了嘴巴,吓傻了。 别说这些人,就连给他下绊儿的左羽都是一愣,他也没想到钱高尚这一个跟头摔得这么有声有响的,挺有水准。 司马聪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头上直冒冷汗,想要马上施救,又怕摆弄不对,反而弄出差错,伸手探了一下钱高尚的鼻息,倒是还有气。周围的学生也都围了过来,立时就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 萧樾站起身来,朝人群里张望了一下,道:“没事吧他?” 左羽一耸肩道:“应该……死不了吧。”心里却道:没想到他这血光之灾倒应在我身上了。 不多时救护车开到,下来几个护士,七手八脚将钱高尚搭了上去,呻吟一般的救护车笛声响起,朝着校门绝尘而去,一转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了。 第六十六章 探病 在场众人直等到救护车的呻吟声听不见了,这才一一散去,想来过不了一时三刻,就又是一件大大的新闻了。 左羽也将萧樾送了回家,萧樾叫他到屋里坐坐,左羽却说道:“这周就考试了,总要复习复习的。”萧樾也没勉强。 左羽到图书馆把上午借的书还了,在图书馆后面抄了一条小道,朝文科宿舍楼走去。 那条小道穿过一片小树林,黄土地面坑坑挖挖的,好不难走。但这片小树林却位于图书馆、食堂,宿舍三处的中间,是个要冲之处,走的人多了却也日渐平坦,自然成了像左羽这种懒人的日常必经之路。 顺着小路下去,便到了文科宿舍的后面,正经过女生宿舍楼的后面,左羽心道:“雅倩她们寝室的阳台不就是在这一面么,干脆我喊她一喊,也省的回寝室去打电话了。” 想罢看准303寝室的位置,站定脚步仰起脑袋,将两手拢在嘴边,喊了一声:“王~雅倩~~”等了一等,却没见反应。 他清了清嗓子,又喊:“王~雅~倩、倩、倩、倩、倩……” 这回有反应了。 只见天上忽然出现一片晶莹之物,在左羽头顶“忽”的散开,阳光照射之下,发出点点异样的光芒。 左羽不知是什么玄门法宝,不敢怠慢,连忙垫步拧腰向旁边纵出一步,紧跟着就是“哗啦”一声响。 定睛看时,却是一盆凉水泼在了脚边。 只见那水污突突的,也不知是洗什么用的,这大冬天的要是一盆凉水泼到脑袋上,那滋味…… 一抬头,见四楼一个女生手拿着塑料盆,从阳台上朝左羽翻了个白眼,腰肢一扭,转身进去了。左羽朝着那滩污水摇了摇头,心想:“人都道“红颜祸水”,原来是这个意思。” 正在这时,三楼阳台探出了一个人头,左羽一见,不是别人,原来是王雅倩寝室的赵小红,朝左羽一笑,道:“没泼着吧?” 左羽道:“啊,还好,雅倩在么?” 赵小红神色一苦,道:“你快上来吧,雅倩病了。” 左羽一听,心里有点上火,连忙道:“她、她、她怎么了,严不严重,去没去医院?” 赵小红道:“你别着急,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现在睡着了。你怎么上来?” 左羽这时恨不得一个旱地拔葱就飞上去,转念一想:不行,女生阳台都封了铁栅栏不说,这要是让人看见了,以后女生丢个袜子、口罩什么的,还不都栽倒我脑袋上了。 便抬头对赵小红道:“我从门口进,等一等。”说着快步绕到了楼的正面,楞冲冲地就往宿舍楼里走。虽然宿舍管理室的那个大娘眼神很是犀利,看得人心里直发毛,但此时此刻就是鬼门关也要闯一闯了。 左羽刚走到宿舍楼的门口,就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拦在了身前,那人叉着腰道:“呔,兀那男生,你到哪里去?” 左羽心里着急,作了个揖道:“大娘,我女朋友病了,我想进去探望探望,还请大娘行个方便。” 那大娘道:“哦,女朋友病了?登个记先。” 左羽一见,倒没想象中的为难,连忙随宿管大娘进了管理室,将姓名、地址、出身一并写了,签完字道了声“麻烦您”,转身就朝楼里走。 听见身后道:“等等!” 左羽回头道:“还有啥事?” 那大娘从宿舍管理室的窗户里探出脑袋,道:“你就这么去探望你女朋友啊?” 左羽一听,挠挠头道:“不这么去怎么去?” 那大娘道:“你大一的吧,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男生,你就这么空着手去看你女朋友么,这像什么样子,怎么水果也不买一些。” 左羽这时觉得这大娘怎么看怎么慈祥,怎么看怎么善良,目光中也透着智慧,一拍脑袋,道:“多谢指点。”说罢一溜烟地朝学校超市跑去。 别看现在已是冬季,但此地气候温湿,物产颇丰,到超市一看,各种瓜果倒是新鲜的很。左羽用心选了,那香蕉和梨子皆是性寒之物,橘子虽然能理气调中,化痰止咳,但却上火,看来看去还是苹果最养人,便专挑又大又红的,装了一个大大的袋子,往肩上一扛,扭头就往回跑。 转眼又来到女生宿舍的门口,那宿管大娘一见左羽,笑道:“呵呵,挺快的啊。” 左羽也是一笑,道:“是啊,哈哈。”说完往里走。 那大娘道:“等等,我看你买的啥?” 左羽把袋子往宿管办公桌上一放,那大娘一见,道:“苹果呀,不错,挺会买东西。”左羽嘿嘿一笑。 又听那大娘道:“那行,苹果留下,你进去吧。” 左羽这才明白,再看那大娘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她眼神犀利了,原来她左眼的黑眼珠往右偏,右眼的黑眼珠往左偏,是个斗鸡眼! 左羽也懒得跟她计较了,转身往里走,刚跨出一步,回身一个龙爪手,从袋子里抓出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抱着就往楼里跑去。 女生宿舍楼修的跟男生宿舍楼一般无二,左羽迈开大步连纵带跃,看看眼前就是了,那间寝室的门却虚掩着没关严,想是赵小红给他留着门的,当即想也没想,一把推开了门。 哪知门一开,一个黄乎乎的东西出现在眼前,饶是左羽目力惊人,也被晃了一下,还没等左羽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 第六十七章 女生寝室 403寝室有一个女生,中午吃完了饭,见寝室的人都去自习了,便洗了个头。洗着洗着就听见一个男生在楼下嚎,一生气顺手就把一盆凉水泼了下去。 待她洗了头回来,打算把衣服换下来洗了,哪知室友走时门没关严,刚把上身脱干净,就听见门开了的声音,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男生两手抱着一大苹果,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脑海里只空白了0.01秒,一声尖叫就冲出了嗓子眼儿。 旁边寝室的人立即就赶了来,道:“怎么了,你喊什么?” 那女生扭着身子拿衣服遮着上身,道:“有、有色狼!” 那些人朝门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搜查一遍,消防栓上面,纸篓底下,扫帚后面,别说色狼,连狼尾巴毛都没看见一根,都道:“哪有什么色狼,你大白天见了鬼了?” 左羽心里念着王雅倩,慌不择路,脚下一加劲儿多跑了一层,等他反应过来,连忙使出移形换影的手段,瞬间闪到了楼梯口。想起刚才的情形,使劲甩了甩脑袋,心中默念: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又想想自己竟然糊里糊涂成这个样子,不禁摇头莞尔,快步下了一层。来到王雅倩寝室的门前,他这次学精了,抬头看清了门牌号,轻轻敲了两下门。 赵小红开个门朝他一笑,把他让进了屋里,见屋里其他人却都不在。 赵小红道:“咦,你脸怎么红红的,叫人给煮了?” 左羽支吾道:“精神焕发。” 赵小红道:“怎么又黄了?” 左羽道:“防冷涂的蜡。雅倩还睡着么?” 就听角落里一个轻轻的声音道:“羽哥,我在这呢。” 左羽寻声望去,见王雅倩半倚在门后一张下铺上,身上盖着被子,面色有点憔悴。 左羽心道:“怎么一日时间就变成了这样。”心里一疼,过去坐在床沿上,手伸进被窝里,摸着了王雅倩的手,轻轻握住,道:“哪不舒服?看没看大夫,吃没吃药?” 王雅倩道:“没什么,你别担心了,就是觉得没什么精神,估计是感冒了。”说着揉了揉小鼻子。 左羽笑着把那个大苹果朝王雅倩晃了晃,赵小红拿过来道:“好啊,怎么就买了一个?” 左羽道:“本来买的多,都交了买路钱了,这一个挺大的,整个一个小号西瓜,咱们三个分而啖之好了。”说完把王雅倩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伸出右手三指搭上她手腕寸关尺,王雅倩一笑,道:“你还有懂得中医?” 左羽笑道:“我的本事可多了,你慢慢探索发现吧。”说着屏气凝神细细查探,只觉她脉相还算平和,只是有一些虚浮,难怪精神不好,又看了看王雅倩的气色,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在她手掌穴位上揉了揉,帮王雅倩调理了一下脏腑机理。说道:“这两天是不是休息的不好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王雅倩点了点头,不多时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这时赵小红把苹果洗了干净,递给左羽道:“给,还不帮我们林妹妹削皮。”说着递过一把水果刀来。 左羽左手接过苹果,右手拿过小刀上下翻飞,那苹果皮却并没一点剥落,转眼之间把大个苹果的皮削完,轻轻一提,苹果皮竟然纤细如丝,不绝如缕。王雅倩和赵小红睁大了眼睛,觉得好不神奇。 左羽将苹果分作两大一小三瓣儿,把两瓣儿大的递给王雅倩和赵小红。 这女生寝室他可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进,不免有些好奇。自己那瓣儿苹果连核也没有,一口塞进嘴里,转头朝屋里打量。 男生寝室,大都是谈笑有小强,往来飞苍蝇,废纸上阶绿,垃圾入帘青。 为什么青?全都发霉了。 再看王雅倩人家寝室,这屋里比自己寝室可是干净得多,也整齐得多了,当真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还有一种奇妙的淡淡馨香,像是花香又不是花香。 待往桌上看时,也是十分整洁,整整齐齐地放了几本书,再没有什么其他零散的东西了。中间放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插了几支花儿,瓶子底下却压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五个圆圈,像一朵梅花一样,里面写了一些字,还有几个名字,十分奇怪,引起了左羽的好奇。 左羽道:“那纸上画了些什么?” 赵小红顺着左羽的目光一看,道:“哦,那个呀,这不是要考试了么,所以昨天晚上我们请了笔仙问问,很灵的哦。” 王雅倩笑道:“这家伙是这楼里有名的神婆,专会整这些古怪。” 左羽一听,起身拿起了那张纸看了看,道:“昨天请到谁了?” 赵小红道:“不知道,我问了他的名字,他却不说。” 玄门中自有一种扶乩之术,又称扶鸾,方法是以朱盘承沙,上悬一锥,主卜者或一人或两人,操纵卜具,那锥子便在沙子上写出痕迹。修为低的只得降来一些野鬼孤魂,画出一些简单的字迹符号,修为高的却可以请来厉害一些的,便是鬼也都是些有文化的鬼,那时便可画出完整明晰的字句,或诗或词,十分文雅,甚至有文人以此为戏,和鬼狐们谈诗对联。 历来都有人专修此术,但不管你修为多高,也请不来那上三洞的神仙,那些家伙是你说请就请得来的么?即便来者自称是著名的谁谁谁,也大多是冒名。 只是扶鸾之术程序繁杂,民间便有请笔仙、请碟仙之类,都是扶鸾之术的余绪,但操作却简单非常,一般人碰巧也只得请到一些过路的鬼魂,说一两句便走了,而且只能回答是与否。 打个比方说,笔仙只能做选择题,而真正的扶乩之术却可以做问答题。 左羽虽然不修此术,却深知内里,一皱眉道:“嗯,以后这个不要再请了。” 赵小红眨眨眼睛道:“为什么?” 左羽将手中的纸轻轻往桌上一拍,这才慢慢道出了其中原委。 第六十八章 收徒 左羽心里明白,“一阴一阳之谓道”,男子属阳,女子属阴。女生寝室本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女生用的那些贴身东西,有些也属阴秽之物,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你不找他还来呢,何况你还去请他? 这世间孤魂野鬼不少,但也不容易碰上,像韩小柔那样的,本是不多见的。 左羽仔细查探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并没什么鬼物,这才放心,想来昨晚赵小红请来的连鬼魂都不是,只是牵动了屋里的阴气,也怪不得王雅倩精神不好了,应该是考试将近,精神紧张,休息又不好,便被阴气所乘,而且她睡的还是门后的位置,那个位置在风水上是个极阴之处,所以屋里其他人没事,她却先病了。 左羽将这些道理简单跟赵小红说了,赵小红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说得这么玄,我看了这么多书,怎么没听说。” 左羽一看,心道:“小样儿,不露一小手儿你还不服啊”。便咳嗽一声,对赵小红道:“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赵小红连忙将手伸过来,左羽端详了片刻,道:“你的脾胃功能很好,但是有些心律不齐,容易心慌,尤其是一跑动起来更加厉害。”又道:“你是不是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这场病险些要了你的性命,嗯,应该在七岁以前,却得了贵人相助,逃过一劫。” 王雅倩现在觉得又有了精神,从床上起了来,道:“你这是看手诊还是看手相啊?小红,他说的对么?”赵小红盯着左羽没说话。 左羽回头对她笑笑,道:“自古巫医原是一家,算卦的也看病,大夫也看手相,全方位人才。”又转头对赵小红道:“你在家里应该不是最大的孩子,你上面应该还有一个男孩。” 王雅倩笑道:“赵小红在家是独生女,你这次可说错了。” 只听赵小红摇摇头道:“我确实是独生女。”又道:“但我听我妈妈跟我说,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怀过一胎,那时她正准备考研,所以打掉了,等毕业以后工作了两年才生的我……” 左羽一听心道:“我这十卦九不灵,今天还真蒙着了,呵呵。” 赵小红说完竟然蹲在左羽腿边,眼中充满了崇拜的神情,道:“左羽,不不不,大师,左大师,你收了我吧!” 王雅倩一听,立时紧张道:“什么,你叫他收……收了你。” 赵小红道:“是啊,收我为徒。” 王雅倩神经线一松,心道:我可想歪了,嘻嘻。 赵小红自小对这些占卜算命的事情就特别感兴趣,可惜我国术数之学博大精深,流传下来的书籍虽然不少,也有许多散布民间,但其文词古奥晦涩,比一般的古籍更加难懂,没有一定的古文和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力,那就真跟看天书一样,所以赵小红很早就立志考上中文系,就是为了能够读懂那些占卜的书。 况且占卜之道,不但分门别类十分庞杂,而且很讲究师承,许多关键的诀窍都是口耳相传,绝不外露,所以没有高人指点,只是自己看书钻研,就算穷一生的精力,窥得一鳞半爪,也难有大的成就。 赵小红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以前看书上写那些神算高人种种神奇事迹,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十分仰慕,可惜都是些传说,世间虽有高人异士,哪那么容易叫她遇上。 可今天终于叫她见着了一只活的了,岂能轻易放走。 左羽却是十分为难,虽然玄门中有不少是以卜入道的,但占卜这种事很费精神,所以此道中人大多寿命不长,像他这种懒人怎么肯去做。 况且左羽修的是剑仙,对这些卜卦相面、风水堪舆的学问虽然有些涉猎,但都不深入,哪好意思教人。 可是赵小红蹲在地上,不住的摇左羽的袖子,看那神色好不可怜,王雅倩也过来劝说。 左羽没有办法,便道:“好吧,我收了你了。” 赵小红一听,十分兴奋,道:“徒儿拜见师傅!”说着蹲在地上,朝左羽摆了摆手,又朝王雅倩道:“拜见师娘。”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王雅倩扶起了赵小红一起坐下,道:“小巫婆,这下满意了吧。” 左羽道:“你学算命为了什么?” 赵小红正色道:“回禀师傅,是为了参天量地,趋吉避凶,弘扬人间正气。”这是她从书上学来的话。 左羽摇摇头,道:“我告诉你吧,如果你要想活的开心一些,就不要去试图知道明天的命运。趋吉避凶?能改变的就不叫命运了。” 赵小红听左羽这么一说,才渐渐觉得命运实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并非什么好玩之事。 左羽道:“你以前都学过些什么?” 赵小红道:“八字啊,六爻啊,星座啊,塔罗牌啊,还有水晶球,都学过。” 左羽道:“如此这般,你且给我算算。” 赵小红道:“好,交出八字来。” 左羽一摊手道:“八字我自己都不知道,其他的手段你就尽管招呼吧。” 赵小红一听,把自己的那些宝贝家当全都拿了出来,什么星座书、塔罗牌、玻璃五厂生产的水晶球,旧货市场捡来的大铜钱,围着左羽一通扫描。 说了几句,全都不准,赵小红彻底无语。 左羽心道:“别说你,高手给我算都没准过,不知道什么缘故。”又见赵小红十分沮丧,便道:“你学的倒真不少,只是博则难精。世间最高明的术数皆在我国,而最顶尖的法门有三:一曰奇门,二曰太乙,三曰六壬。谓之‘三式’,古人云:通三式则通神。我所精研者在奇门遁甲,可是却不适合你学。这样吧,我有‘李淳风小六壬口诀’一套,虽然粗浅,但也很实用,你从此钻研,将来直入大六壬之学,这一生也足够了。” 说罢将口诀一句一句的传授给了赵小红,又将什么叫“四克”、“六神”,什么叫“外气”、“内气”,何为“逢鬼官病见乘张”,何为“剋应不须死墓推”,慢慢详细剖析,赵小红一一记住。 王雅倩也听了一会儿,全没得要领,对左羽道:“羽哥,你有这本事都不教我。” 左羽笑道:“你有了我,还用学这些么?”赵小红扶着桌子做呕吐状,惹得王雅倩呵她的痒。 岂不知只因今番这一吐,才有了后来的神算子横空出世。 第六十九章 考试大作战 赵小红如今对左羽那是奉若神明,左羽要说煤球是白的,她也信。便在左羽的指点下一会儿搬花盆,一会儿挪桌子,不多时把寝室里的风水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绿色健康,有益身心的格局。左羽还是不放心,又绕着桌子偷偷步了二十八宿罡。这一下可好,一间女生寝室叫他整成了一个外邪难侵,妖魔退避的地方了。 左羽看看时间不早,在此呆久了也不合适,嘱咐王雅倩好好休息,拿出两道安眠养神的灵符,塞进王雅倩的枕头里,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回了寝室,邹杰凑了过来,道:“二哥这是给你印的高等代数和计算机的笔记,这是人家谭MM的笔记本。”说着把一摞东西交给左羽。 左羽看了看,道:“不是我说你,笔记你印这么小干什么,至于这么省么,又不是不给你钱?” 邹杰嘻嘻一笑,道:“印小了看着方便啊。” 左羽拿两个手指捏起手里饺子皮儿大小的一张纸,在眼前抖了抖道:“没听说过,给我配个放大镜……不,显微镜先。” 邹杰把脑袋向左羽靠了靠,小声道:“我是说考试时看着方便。” 左羽听完长长的“哦”了一声,当即心领神会,说实话,其实他现在也琢磨着呢。 左羽自幼修习了玄门无上秘法,有过耳成诵,过目不忘之能,新华字典也背的下来,要不然岂能不到二十岁就如此博闻强识。但不知为什么,他从小对数字和字母就十分迟钝,所以高等代数和计算机这两门课怎么能够及格,确实是个问题,当然还有世界上最最罪孽深重,违背人类进化规律,阻碍社会生产力发展——万恶的外语考试。 到现在左羽都没明白,外语课的课时比古代文学还多,自己一个中文系学生天天学外语,听说还有人搞什么全民外语计划,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以来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所以左羽很早就有一个志向,让我们伟大的汉语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语言。 先不管这个伟大的志向能不能实现,现在面对的是周六的考试,一上来就是高数,虽然什么名次啊奖学金啥的,在他眼里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但补考可是很麻烦的,尤其是现在有了王雅倩了,考不及格不是很没面子么。所以,就要想一些特别的方法了。 放出神识看人家试卷?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神识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无息出没在心底…… 以左羽如今的修为,全力放出神识可以形成一个方圆十里的一个圆圈,并坚持十秒之久,如果向一个方向放出,可以集中到三十里外的一个点上。但神识这东西只能感应那些活的、动的东西,而且只是一种感觉,要不这么说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呢,要是能看清ABCD那不成天眼通了么。况且使用神识耗费精神力极大,像左羽这种懒人,他哪里肯做。 想来想去,虽然他目力过人,想看的话也不是看不见,左羽却始终认为抄别人的不如抄自己的,再说“袖里乾坤”别说一张小纸条,就是一座图书馆也装得下,放着这么伟大的法术不用,对得起谁? 左羽计议已定,哈哈哈大笑三声,将纸条收入袖中。 数日无话,转眼之间到了周六。清晨起来,四人洗漱已毕,一个个戴眼镜的擦眼镜,不戴眼镜的擦眼角膜,俱都烁烁放光。手拉着手直奔食堂,饱餐了战饭之后,早早来到考场,左羽看了又看,看清屋里的风水格局,找了气场强的方位,占领了有利的地形。 邹杰扭头道:“二哥,一会儿用什么阵法?” 左羽道:“如果是A、B卷就用梅花阵,如果是统一试卷,就用鱼网阵,我和老大互为犄角,你与老四首尾相应,随他千变万化,皆在我掌握之中,万无一失,吼吼。” 那三人听了一阵奸笑,其中最得意的是邹杰,常军和郝俊平时还是挺用功的,虽说是一起作弊,也只是嘴里面说说给自己提气,因为这毕竟是上大学来第一次考试,心里难免有些没底,也属人之常情,到时还是要靠自己的。邹杰可是一点书也没看,尤其最近买了电脑,他倒是玩的勤。 正在这时王雅倩寝室的几人也进了来,王雅倩朝左羽淡淡一笑,随着自己寝室的几人在前面坐了。 不多时考试的学生渐渐到齐,监考的两位老师也都抱着卷子进了来,左羽一见倒都是熟人,一个是辅导员管大姐,而另一个,正是对左羽朝思暮想、咬牙切齿的周老太,当真是冤家路窄。 周老太仿佛没看见左羽一般,一阵铃声响起,周老太却不发卷子,往讲台上一站,冷笑一声,道:“第一排和最后一排调换座位,左边第三排和右边第二排调换,角上的学生都坐前面来……” 邹杰一听,朝左羽一裂嘴,哭的声音都有了。左羽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节哀顺变吧。 教室里一阵折腾,尘土飞扬,不多时终于又都尘埃落定。左羽一看,可巧了,却坐在了王雅倩的身后,王雅倩还回过头来朝他做了个鬼脸。 周老太看了看,十分满意,心道:“跟我整这个,什么梅花阵,鱼网阵,都是我那时候玩剩下的,你们还太嫩了。” 等试卷发到手里,左羽看着上面弯弯曲曲的来自另一个文明的数字,和加减乘除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登时就是一阵眩晕。待稍稍缓过神来,慢慢将手指伸进了袖子里。 周老太早就注意他了,所谓欲擒故纵,只要左羽的手夹着纸条从袖子里一伸出来,立即拿下。 眼见左羽低着头,手指头一点一点地从袖口里往外移,周老太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子里滚了出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忽听得教室门口有人大喊一声:“左羽,你给我出来!” 第七十章 警察来了 好在教高等代数的老师是一位善良的人,知道这些才子才女们对数字大都不怎么敏感,在考试前一周划定了题目的范围,要不然数学题这种东西,你想抄都难啊。 左羽已经看见了他的希望——那上面一共有三十二道线性代数题,和十五道概率题,包括他们全部的运算过程,没错,就在这样一张饺子皮儿大小的纸上,所以说科技的力量是伟大的。 与此同时,周老太也看见了她的希望。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左羽,你给我出来!” 整个教室的人都抬起了头,等到一见门口站定的那人,又都低下了头。 左羽寻声望去,见门口不是别人,正是中文系的系主任李康,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皆是一样的制服打扮,脑袋上各扣了一个大檐帽,帽子中间闪闪放光,却嵌了世间最厉害的辟邪宝物——国徽。 警察!没错,就是警察。 左羽一见,心道:“呀呵,莫非杀人放火的事发了?” 李康又道:“左羽,你出来一下,其他同学继续考试。” 左羽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起身朝门口走,王雅倩却是一脸担心的神色。 李康见左羽来到近前,道“这两位同志找你。” 那个年轻一点的警察打量了一下左羽,拿下巴朝他一点,道:“你就是左羽。” 左羽本来正进行极其秘密的工作,却忽然被打断了,这时听他语气傲慢,便道:“我不是你是。” 年轻警察一听,瞪眼道:“诶,还挺横。”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一看,忙道:“同学,有个案子希望你能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左羽道:“把证件拿出来我瞧瞧。” 年轻警察有点不耐,道:“你哪这么多事,叫你走就走。” 年纪大的警察看出茬子来了,再说出示证件是正常合理的程序。一拉年轻的警察,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左羽,年轻警察一看,也拿出了证件。 左羽接过那张证件一看,原来年轻的警察姓章,年纪大一点的姓张。他拿着两张证件左看右看,给两人相了半天的面,警察小章道:“看够了吗?” 左羽笑道:“嗯,还真挺像的,给你们吧。”说着把证件扔给了两人。 警察小章道:“那走吧。” 左羽道:“两位慢走,有空常来玩。”说着往教室里走。 李康一见,连忙拦住了左羽道:“左羽,你看两位同志专程来了,你配合一下吧。” 左羽朝警察大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是犯罪嫌疑人么?” 大张摇了摇头,心道:你要是嫌疑人,不直接把你拷了。 左羽道:“着啊,你们是来请我协助调查的,这是请的态度么?” 大张虽是老油条,但吃官饭的哪能吃他这个,把脸一绷道:“我们也是执行公务,麻烦您跟我去一趟,这也是公民的义务和责任。” 左羽道:“我这正考试呢,难道不是公务?你们老实等着吧。”说着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转身回了座位。 李康道:“两位同志就等一等吧,考试也没剩多长时间了。”说实话,李康对左羽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虽然左羽顶撞过他,而且至今萧樾还没明确告诉他左羽是他师叔这个残酷的事实,但因为那个事李康得了他老师萧樾的褒奖,心里也早就舒服了,他现在甚至想把左羽直接培养成自己的研究生。 小章小声嘀咕道:“牛什么,这要是在……”大张听了朝他一瞪眼,小章不再出声,只得忍了。 左羽回到座位上,心里盘算:“看这样子是没事,要不然早给我戴那个特制的手镯了,那个东西我还真没戴过呢,不知可有趣么。” 把卷子胡乱答完,大摇大摆的出了教室,随大张小章两名警察坐上白底蓝花的小专车直奔警察局去了。 左羽这十几年新鲜地方去过不少,进警察局还真是第一遭,只见穿着一样制服的人们穿梭来往个不停,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那一种气氛,不由得叫人心里肃静起来。左羽点了点头,心道:“他们也不容易啊。” 这时就听一个老大爷朝着一名女警察道:“我这都丢第四辆自行车了,你们到底管不管?” 女警察道:“这事您找辖区派出所啊。” 老大爷道:“他们说不给立案。” 那名女警察道:“你住那个小区治安太乱,敢快找房搬家吧。” 老大爷:…… 大张把左羽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屋里已坐着两个人,一见左羽进来,都站起了身,道:“你怎么来了?” 左羽一看,道:“咦,石大哥石大嫂,怎么是你们?”原来是石五德和王惠夫妻。 他一问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杀人放火的案子。 王惠的徐伯金店失窃了,丢了许多金砖金条,夫妻俩连忙到警局报案,人家一询问,那个金库就三个人进过,除了石五德夫妻自己,就是左羽了,那还没嫌疑么?要不是一点证据没有,协助调查算客气的了。 左羽听石五德说完点了点头,觉得很是稀奇,那金库的防盗设施他是见了的,这贼还真有些本事。 虽然欧阳家的案子现在闹得最厉害,但上面已经派下了人来成立了专案组。徐伯金店在C市也是知名的商户,这案子也不算小了,分局里也很重视。 石五德扭头对负责这案子的余队道:“余警官,你把他叫来干什么,我保证绝对跟他没关系。” 余队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干练的人,道:“我也没说是他啊,把他请来就是协助调查。”说着问了左羽几个问题,左羽见是石五德家里的事,很是配合,该说的都说了,余队到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叫三人先回去等消息,再做进一步调查。不过在他心里,左羽还是脱不了干系的。 三人出了局子,石五德对左羽道:“兄弟你看,无端把你扯了进来,哥哥太对不住你了。” 左羽摆摆手道:“说哪里话,我听说这里面中午管一顿窝头呢,原来没有。” 王惠道:“你还没吃饭呢吧,今天嫂子请客。” 石五德道:“请什么客,走,到家里吃去,叫你嫂子亲自下厨,早就打算请你去家里坐坐了,今天正好。” 左羽摇了摇头,道:“吃饭倒先不忙……” 第七十一章 金貔貅 左羽道:“吃饭先不忙,嫂子,这回损失可大么?” 王惠一皱眉道:“损失倒是不大,可是却古怪的很,金店的防盗设施你是见了的,哪有这么容易进来。而且起初的时候只是丢了一两块金砖,我还以为是点算时出的错,没想到后来每过一段时间就丢一些,数量也不多,于是我们就留了心,加派了保安,可金子还是照丢,却连个贼影子也没看见。而且那贼放着值钱的珠宝不偷,只偷金子。” 左羽一听,果然处处透着古怪,只怕不是一般的贼人所为,便道:“大哥大嫂,方不方便领我去金库看看。” 石五德和王惠没想到他有这个请求,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左羽沾上了这个事,既怕落了嫌疑,又不愿袖手旁观,所以才有此要求,心中更是觉得过意不去,但若不叫他去看看,他也不会安心,王惠便道:“嗯,好,那就去看看,看完了再吃饭,等我去开车。” 左羽笑道:“石大哥你怎么不开,却叫嫂子开车?” 王惠回头白了石五德一眼,道:“他?他什么事都不管。” 石五德道:“我倒想开,你们敢坐么。”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徐伯金店,王惠叫了保安跟着,带左羽来到地下金库。 进了金库把门关好,左羽道:“嫂子,上次给我留的东西还在么?” 王惠道:“在啊,你什么时候要?” 左羽道:“不忙,先存着吧。”说完背着手在金库里走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倒并没发现什么异状,墙上的暗阁也严丝合缝,没有破坏的痕迹。石五德道:“警察已经仔细看过了,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这贼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王惠道:“反正损失也不大,我也不指望能追回来了,走,吃饭去吧。” 左羽见也看不出什么,点了点头,转身随王惠夫妻往外走。 就在左羽刚要跨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靠门口架子上的一件东西道:“大哥,这是什么东西?” 石五德和王惠一听,又都回过身来,石五德一见他指的东西,笑道:“这个东西你不认识么?哥哥倒要考你一考了。”说着从架子上拿下那个东西递给左羽。 左羽把那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原来是一个黄金铸成的兽型,龙头马身,头有双角,胁有短翼,张着大大嘴巴,并不很大,只有半尺来长,却十分形象,毛鬃毕现,笑道:“我哪能不识得他。此物名曰貔貅,分作雌雄,雌者貅,雄者为貔,又名天禄,民间都称为辟邪,有招财进宝之能,风水术中以之破除宅煞,增加财运,最是灵验。只是通常都以黄铜为之,这整块黄金打造的倒也稀罕。” 石五德一挑大指,道:“老弟果然博学。” 左羽又道:“我上次来怎么没见这件东西?” 石五德道:“这东西是很久以前收的了,我也看不出门道,上次就想请你给掌掌眼,却一时忘了。后来请了一位先生开了光,便放在金库里,一来是为了聚聚财气,二来也可辟邪防盗。” 左羽道:“怎么,石大哥还信这个?” 石五德道:“怎么不信呢,那位玄学大师很是厉害,在咱们C市很有名气。” 左羽听完,哈哈一笑,把那金貔貅在手里翻来覆去的又看了一看,道:“石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石五德道:“你说。” 左羽道:“把这件东西给小弟玩两天吧,不知你可舍得么?” 石五德道:“这有什么舍不得,这东西虽是黄金的,收来时却没花多少钱,放在这里也只是图个吉利,你要喜欢拿走玩就是了,还什么卖不卖的,可不是见外了么。” 石五德实是一个豪爽之人,既然拿左羽当作自己人,什么都不计较了。像他这样的人倒也少见,当年王惠也是冲这一点才毅然决然地爱上了他。 左羽道:“大哥你可真不像是生意人,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叫你送没了,嫂子还不跟你急。” 王惠两手一摊,笑道:“怎么办,已经嫁了给他,如今后悔也晚了。” 左羽道:“实话跟你们说吧,这金貔貅不是一件寻常的东西。” 王惠道:“什么寻不寻常,既然说送给你,你就拿着好了,我们两个本来做得就是这黄白之物的生意,什么没见过。” 左羽见说不过,想来想去,道:“好吧,将来你们就能得知,石大哥,你不是很信这风水之说么,小弟也曾对此有些涉猎,便帮你看看店里的布局,如何?” 石五德一听,十分好奇,心道这小兄弟还真是能人,连忙领着他出了金库进了店里,王惠虽然不大信这些,但也在店里供了一尊高高大大的关二爷,每日香烟不断,图一个利市。 左羽因为承了他们夫妻赠物的情,看得特别的仔细,在店里转了一圈儿,见这风水布局倒是四平八稳,是一个旺财生金的格局,也没什么大的纰漏,应是有行家里手指点过的。 石五德见他背着手走来走去,倒真是像模像样,便道:“店里是请白大师给看了的。” 左羽道:“白大师?” 石五德道:“是啊,就是给那个金貔貅开光的玄学高人。” 左羽点了点头,道:“不错,倒还中规中矩。只是对着门口那个大鱼缸里的水不要灌得太满,虽然水主财,多了却易泄金气,只得灌一少半便可,除此以外倒也没什么了。”石五德听着有理,记下了。 王惠觉得无趣,道:“好了,你不是想吃窝头了么,这就快走吧。” 左羽摸了摸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了,朝王惠一笑,道:“窝头虽好,也要咸菜帮衬。” 三人这才出了徐伯金店,穿过步行街,驱车朝石五德家里去了。 第七十二章 串门 王惠开着车子直奔西郊,石五德道:“险些忘了,你今天下午不上课么?” 左羽道:“哦,今天下午有个考试,不过已是不及格定的了,所以没关系。”正是周老太的古代文学考试。 说话间已到了C市的西郊,左羽见不断有许多武警往来巡视,看来应是因为欧阳家的事情了。 石五德的家住在南区,和欧阳天的家离着很远。一栋白色的别墅,窗明几净,门前一片空地,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这个季节仍是显得生机盎然。 进了屋,只见屋内整体风格颇为简约,陈设也都是十分古朴,并无金碧之气,实想不出此间的主人是做金玉生意的。 王惠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弄饭。” 说着朝厨房去了。王惠和石五德结婚十几年却没要小孩,连家政人员也是随用随雇,平时不做饭就去外面吃,一心一意将幸福的二人世界进行到底。 石五德一见老婆走了,一拉左羽道:“走,去看看我的收藏。” 石五德拉着左羽上了楼,打开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左羽迈步进去,不由得一阵惊奇。 只见这间屋子虽不是很大,也有四、五十平方米的样子,屋子里眼目之所及,除了玉石什么都没有,各种样子,各种颜色,大到三米见方的玉床,小到米粒大小的籽玉串,其中收藏较之五德斋中更为宏富,且都是精品,甚至不乏极品,真个是琳琅满目。屋子里寒气逼人,加上屋顶上淡淡灯光的映射,真如置身玉府仙宫,清凉世界。正中间的墙上还挂了一块匾,刻得也是“五德斋”三字,那匾是整块玉雕刻的。 石五德道:“怎么样,这可是我几十年的得意收藏,都在这了,可还看得过去么?” 左羽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当真了不起。”石五德听了十分得意,便把每一件玉器如何得来,如何特别,如何稀奇,如何珍贵,如何如何,跟左羽说了起来。 有一张玉琴引起了左羽极大的兴趣。 那是用整块的玉石琢成,与寻常古琴形制一般无二,尤其是琴体内的空腔,那是一点一点掏空的,真是好大的功夫。只是上面没栓琴弦,也不知可弹得出声音么。 石五德道:“我也一直想听听呢,只是这些年却寻不见会上古琴弦的人。” 左羽却知道,这给古琴上弦是一个极为困难的活儿,不但要看技巧,更需经验,绝不简单。通常需上满百张古琴,才算是勉强学会,若要到音既准,又美观,那可就不是一年半载的工夫了,十个弹琴的人里未必便有两、三人会上弦,一般都是老师给学生上,所以有“弹琴容易上弦难”的说法。 左羽道:“上弦我倒是会,只是此琴色为乳白,如果上一般的琴弦,只怕不合适,待改日我寻一副上等的朱弦来吧。”又笑道:“琴贵松透,这东西只怕不响。” 两人品玉论石,又谈了多时,只听得二楼楼梯口一声喊:“吃饭了。” 石五德道:“走,先吃饭,吃完再看,要不然你嫂子又唠叨。”左羽一笑。 两人出了藏玉室将门锁好,下了楼来到饭厅。 石五德一见桌上的家常菜肴,笑道:“你嫂子难得下厨,我这还是沾了你的光了。” 王惠白了石五德一眼,道:“当年你少吃了么?” 王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怪不得石五德一直就赞不绝口,虽是家常菜式,却做得颇为精致。夫妻两个不住给左羽布菜,道:“左羽,快尝尝怎么样?” 左羽夹了一块茄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却皱起了眉头,一个劲儿的摇脑袋。石五德道:“怎么,不和口味么?” 左羽将那块茄子慢慢咽了,道:“嫂子如何却开金店,要是开个酒楼必定更是发财。” 王惠听了笑道:“你倒会说话。是不是他又带你去看他那些石头了?” 左羽点了点头,扭头道:“对了,大哥那些收藏确实是很好,然而玉虽温润,可以养人,但这许多玉放在一起,不免有些寒气,呆久了恐对于身体无益。” 王惠一听,很是担心:“他就是这样,有时在里面一呆就是半日,说了也不听,正好你来了帮我说说他。” 石五德挠挠头道:“我一进去便忘了时间,哪能怨我。近些年确实是觉得手脚关节有些不适,不会就是这个原因吧。” 左羽道:“人无癖而不可交,一个人有癖好说明这人本色、真实,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喜好,不对任何事情全身心投入,这是伪人,最当远离。只是任何癖好都需有个限度,要不然于人于己都无好处。” 石五德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一见了玉石,魂儿也叫他勾住了,挪也挪不开,就好像……就好像当年见了你嫂子一样。”说着咧嘴一笑。 王笑道:“这么大人了还疯言疯语,也不怕人家笑话。” 石五德道:“怕什么,他也不是外人。”左羽听了,心里一热。 王惠又担心道:“你总是这样,将来身体可怎么办?” 左羽道:“大哥爱玉如此,只怕也是前生的缘法,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说着夹了一筷子菜。 王惠连忙问道:“是什么法子?” 左羽道:“其实这法子也很简单,你以后再要进那藏玉之处时,先饮些中等度数的白酒,也不需多饮,一小盅即可,但那酒需要烫热了再饮,每次在里面超过了一个时辰,便需再饮一盅,就足以抵御玉石的寒气了。等从里面出来时还需再饮一盅。” 石五德道:“夏天那酒也要烫么?” 左羽道:“嗯,不烫也可,只是温酒也不麻烦,而且对身体还有其他的好处。总之不要在其中呆太久就是了。” 石五德和王惠一听,都觉得这法子果然简单有益,尤其是王惠,没谁比她更关心丈夫的身体了,对左羽自然十分感谢。 吃完了饭,一应东西皆有人来收拾,三人回到客厅坐了,泡了茶,左羽道:“大哥大嫂不去店里铺里了么?” 王惠道:“没关系,小生意有人打理,我不去也是一样的。” 左羽笑道:“嫂子这也算小生意?” 石五德看了王惠一眼,笑道:“你不知道,你嫂子的心可大着呢……” 第七十三章 放假了 辞别了石五德和王惠,左羽从徐伯金店出来,溜溜达达往学校走,见街边有提篮卖梅花的,一枝枝上大多还都是花骨朵,也有几朵开了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十分可爱,便买了一枝,心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天地之间这一点红,正似道心所在。似乎我国的国花尚未选定,依我看也只有这梅花足以当之。竟有人力主牡丹,那牡丹虽然雍容富贵,又怎及得这梅花的风骨。” 又想:“嗯,雅倩就如这梅花一样清洁高雅,那柳卿儿倒像牡丹,却又似蒲柳之质,一股富贵气,嗯,‘柳絮身轻无骨,梅花影瘦有神’……” 想着想着便摘了一朵含在口中,慢慢化开,只觉心脾皆沁,走走闻闻,转眼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一进门,见只有邹杰坐在电脑跟前,左手键盘右手鼠标,忙个不停闲,显示器上一个个绿色的小人儿跑来跑去,脑袋上还不时跳出一堆黄色的数字。他也是不及格定了的,干脆给系里省一张卷子。 左羽道:“人呢,还没考完试么?” 邹杰没回头,“嗯”了一声,看也没看左羽一眼。 左羽走到阳台上,想找一个瓶子罐子插这梅花,却找不见合适的,便道:“邹杰,咱寝室的那些个小瓶呢?” 邹杰在屋里轻轻“嗯”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左羽又问:“上回那个菠萝罐头吃完放哪了?” 邹杰还是“嗯”了一声。 左羽一见他如此,朝着阳台外面轻轻说道:“看美女啊。” 邹杰一个移形换影冲到阳台,撅着屁股趴在阳台边上,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嘴里不住喊着:“哪了哪了哪了?” 左羽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道:“注意素质,那个玻璃罐子呢?” 邹杰挠挠脑袋道:“二哥你耍我。”从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玻璃瓶子递给左羽,又回到了电脑旁。 左羽接了半瓶子自来水,将梅花插在里面,回屋摆在桌上,立时觉得屋里空气清新了许多。 这时外面走道里一阵吵闹,有唱的,有喊的,还有骂的,脚步声紧,却是他们考试结束回来了。 常军和郝俊推门进了屋,各自把包往自己的床上一扔,左羽道:“回来啦,考的怎么样?” 郝俊坐在凳子上,甩了甩手道:“题倒是不难,就是量太大,整整写了六大张纸,周老太太太变态。” 常军也拉过一张板凳道:“先不说这个,我们回来时听见一个大喜讯。” 邹杰脑袋伸过来道:“什么喜讯?” 常军道:“听说钱高尚前几天在行政大楼门口摔了一跤,到医院一检查,成植物人了。” 郝俊道:“可不是,校园论坛上都登出照片来了,咱们系有师兄写了诗配在下面,七言绝句,太有才了。” 邹杰听了好奇,问道:“说说,咋写的?” 郝俊清了清嗓子,一边敲着桌子一边道:“诗曰:钱副校长真叫哏儿,出门走道不留神儿,脑袋撞上了汽车的门儿,一跤摔成了植物人儿,当了个当了个当了个当……” 左羽听完,道:“这是七言绝句么,这不天津快板么。” 常军道:“甭管怎么说,这家伙平常也太可恨,连咱们的伙食补助都克扣,活该!” 郝俊道:“这副校长的位子算是空悬了,也不知下一届是谁?” 左羽一边摆弄瓶中的梅花一边道:“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众人一听,深以为是。 当日无话,转眼又过了一周,各项考试都已结束,至于成绩如何,眼下已没人在乎了。大一上学期到此算是正是结束,学生们纷纷打点行囊,天南海北,各回各家去也。 左羽寝室的几人一起吃了一顿火锅,也都该哪哪去了,最后只剩下左羽一个人。 这一日王雅倩将左羽约了出来,低着头道:“放假了,你去哪?” 左羽道:“我打算回去一趟。” 王雅倩睁大眼睛道:“你家不是没人了么,你还回哪里?” 左羽道:“就是回我原来住的那个地方啊,虽然已经没人了,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待我把那边料理清楚便不再回去了。” 王雅倩很是不舍,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是坐火车还是飞机,票买好了么?” 左羽道:“我……飞回去,这一两日便走。” 王雅倩点了点头,道:“你快些回来,过年时要是没什么事,就来我家……” 左羽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朝着天的远方看去,心里却记起了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王雅倩见他目光深远,白衣飘荡,北风吹得他头发飞扬,忍不住温柔地喊了一声“羽哥”。 左羽低头深情笑道:“什么?” 王雅倩道:“你该理发了……” 第七十四章 看热闹 赤县神州,万米高空。 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光芒,那光芒不是飞机上的灯光,也不是UFO,更不是流星,却是一把犀利剔透的宝剑。那剑的光芒不是流星,那一瞬间,却比流星还要耀眼。 剑上架着一个小马扎,马扎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正抱着胳膊,朝下观看。 此时一缺残月斜挂在空,虽只是一样的月色,其在关山则苍茫,在平湖则散澹,在塞北则萧瑟,在江南则婉约,而能于一时之间见其种种相者,唯有剑仙能之。 虽然从C市到T市不过四、五千里之遥,但也算是长途飞行了,所以他找了一个小马扎架在飞剑上,既能歇腰又能歇腿。 只见下面便是神州大地,虽然是夜晚,依然寥廓。 许久以前左异侠也曾御剑在天上飞,不时指点,告诉脖子上的小左羽,那蜿蜒万里的是长城,那是奔腾九曲的是黄河。 左羽叹了口气,心道:爷爷这一生无所牵绊,万事皆可忘怀,唯一不能忘者,就是身为炎黄子孙。今见如此山河,才知道幸甚之至了。 快过年了,人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聚在一起,王雅倩也去了他外公家,几个老头也把儿女们招了来,他终究觉得自己孤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了。又想想临行前与王雅倩、萧樾等人作别,都有不舍之意,尤其是韩小柔,唉,一个鬼孤零零的,想起来都叫人心酸。这才拿定主意这一番将家中收拾干净,便回转C市陪韩小柔一起过节,不再回去了。 眼见离T市还有不到一小半的路程,虽然他离家也不过半年,而且那里如今也算不得是个家了,但好歹住了十几年,如今倒真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了。 正飞行间,忽然觉得空气中一阵一阵波动,只见西北方向两道针一样细的光芒在空中往来交错,不时迸射出火星,周围的浮云尽皆绞尽,竟是有修真之人在单挑。 左羽从来就不爱看热闹,马路上出点什么事故,也都是绕着走。不过今天这热闹不一般,修真者单挑,这可不是总能遇见,不看可惜了,反正闲来无事,去捧个人场何伤大雅,想罢调转飞剑往西北方向飞去。 方才看那两道光芒时似乎离着不远,却也有将近一里地的距离,不过御剑飞行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等到左羽飞的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一老一少两个老道。 老道这种职业十分有趣,七、八十岁的叫老道,十几二十岁的也叫老道。 左羽离那二人还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却见那年轻的道人也只二十五、六岁,面如冠玉,生得十分俊美,身上穿一件蓝布道袍,大袖飘飘,手中长剑挥舞,颇为潇洒。 左羽又朝那年老的道士看去,这一看之下险些笑出声来。那老道士穿着一身破烂衣服,实际上那也不能算是衣服,从褂子到裤子,从领子到袖子,绝找不出巴掌大的一块整布,而且大红间着大绿,土黑挨着明黄,五颜六色似是碎布头儿拼成的,倒是好看,随着那老道在空中回旋飞动,浑身上下的布条在风中“刷拉刷拉”的作响。 却见那年青道士一招一式法度严谨,张弛有度,移动方位都是依照天罡北斗,定是出自名门,只是出手狠辣,全不留情。 那老道士则张牙舞爪,手里拿着一根竹杆,上下挥舞,全看不出什么招式,但也和那年青道士战了个平手,口中兀自骂骂咧咧个不休。 年青道士步步紧逼,许多次眼见就要得手,却被那老道士十分巧妙的化解掉了,只是样子却十分滑稽。 左羽坐在小马扎上见两人战得如此精彩,也有些惊讶,那年轻道士剑上光芒盈尺,大非寻常,那老道士的竹棍却看不出什么稀奇,但和那飞剑相碰,竟然火星迸射,发出金石相击之声,看来也非凡物。 就在这时,那老道手中不停,大声喊道:“哎呀,你可来了,拦住他,别叫他走了!” 那年青道士一听,连忙偷眼往左羽这里看来。他一见左羽坐在飞剑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也吓了一跳,别看现在表面上他处处主动,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对面这老道根本就没下狠手,自己才勉强应付得来,这时又来了个帮手,还不知道深浅,自己绝非对手,转念一想:“还是师门的大事要紧,在这里耽搁什么。” 想到此处,左手大袖一挥,长剑虚晃一招,一道蓝光向南飞去。 那年老的道人一见他跑了,指着年轻道人遁去的方向喊道:“我靠,你丫别走啊,老道爷我灭了你,拔光你的杂毛,叫你去做和尚!”他嘴上嚷的热闹,却不去追赶。 左羽听了这老道的口吻,心道:“这是老道么。”见热闹散了,也转过头向北。 刚要飞走,就听得那老道在背后喊道:“那位道友留步。” 左羽转过身,见那老道士已将竹棍儿踩在脚下飞到近前, 左羽这时看清了老道的面貌,只见他胖胖的一张肉脸,也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皱纹里留着许多污泥,脑门倒是十分油亮,照得见人影,嘴唇周围胡子拉碴,头发花白,也没剩下多少,在头顶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树枝簪了,那树枝上还占着青黄的一点——鸟屎,嗯,恐怕还很新鲜。 左羽见他拦住了自己,一抱拳道:“前辈有何指教?” 老道士拿手指在鼻子下蹭了蹭,呵呵一笑,道:“你身上带钱了么?” 第七十五章 放债 左羽听了一愣,道:“带了,干嘛?” 老道士呵呵一笑,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道:“借我点儿。” 左羽道:“凭啥?” 老道士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道:“看你也是修剑仙的,好歹咱们都是玄门一脉,照顾照顾呗。” 左羽气道:“你拿我当枪使,我还没找你要钱呢,你倒好意思找我要钱。” 老道士一挠脑袋道:“这个……多谢你,呸,我谢你什么,你以为道爷我打不过那个小杂毛么。你也瞧了半天热闹了,我还没找你要门票呢。” 左羽屁股底下的马扎扶正了,道:“就你们那三招两式也好意思要钱,再说也没听说过丐帮还有借钱花的啊。” 老道士一晃胖脸,瞪眼道:“呸,谁是丐帮的。” 左羽朝老道士身上扫了两眼,又看看他脚下的那根竹棍,笑道:“可惜,原来不是,还没请教。” 老道士双手叉腰,朝左羽一点指,道:“后生听好了,贫道就是鸡笼山鸡笼观鸡笼派的执法长老胡悦是也。” 左羽听了这个不三不四的派名,拿手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一个名驰宇宙,誉满全球,领导玄门第一流的好名头。” 胡老道面露得色,道:“冲这个名头你多少也得借我点啊。” 左羽道:“你打算借多少?” 胡老道见左羽口气很松,只怕这事有戏,乐道:“七万八万不嫌少,三亿两亿不嫌多。” 左羽一瞪眼道:“你穷疯了吧你,还七万八万,我这有九条幺鸡你要么?” 胡老道叹了口气道:“唉,实话跟你说吧,我们门派中出了大事,急需钱用,要不然我也不会大过年的还跑出来啊。”说着眼睛竟然红了,还拿起破破烂烂的袖子在眼镜上摸了摸。 左羽最见不得这个,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卡抛了过去,道:“三亿两亿我还不趁,这里面有一万块钱,请解燃眉之急。” 胡老道探两指夹住迎面飞来那张卡,攥在手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脚下的竹棍都有点晃悠,转身朝着东面拜了一拜,说道:“列位祖师在上,我终于……终于借到钱了。”拜完回过身来,对左羽道:“不知尊驾怎样称呼,是那一派的门下?” 左羽一听,心道:“看看,这钱的威力真是大,‘道友’立刻变‘尊驾’。”便道:“我?我姓左名羽,就是一个散修,没门没派。” 胡老道道:“好好,散修好,什么名门大派,全是扯淡,刚才那个全真教的小子,我一找他借钱,他直接就说没有,还敢那白眼翻老道爷我,我说叫我翻翻兜儿,哪知刚一过去,他二话不说,拔剑就砍,真不是个东西,我呸!”说罢哈哈大笑。 左羽道:“你跟他认识?” 胡道士道:“不认识,就是过路碰见的。” 左羽道:“你这叫借么,你还不如直接到人家兜里去拿,抢夺可比抢劫罪过轻多了。人家不劈你才怪,没把你扭送当地派出所就算尊老爱幼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全真教的?” 胡老道一撇嘴道:“就他们全真教的那身行头,一看就看得出来,一点都不大气,不上档次。” 左羽听他还有脸褒贬人家全真教的衣服,再看看胡老道身上披的那件东西,实在好笑。 胡老道两手一合,再打开时,那张卡已然没了踪影,一抱拳道:“左道友,今日赠金之情,我鸡笼派上下铭感五内,贫道就此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会。”说罢一错脚下脚下竹棍,转身要就飞走。 左羽道:“你这就走了么,上哪去?” 胡老道一回身道:“道友还有什么指教?” 左羽道:“指教倒是没有,咱们这利息怎么算?” 胡老道一听差点从竹竿上掉下来,嘴角一耷拉,道:“什么,还要利息?” 左羽道:“废话,借钱有不要利息的么?你不知道现在银行利息都上调了么,咱也要随行就市啊。” 胡老道心里一苦,噘嘴嘀咕道:“本金都不知道怎么还你,还要利息……” 左羽心道:“这老道士还真老实。”又见他虽然邋遢,说话也不着四六,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什么都在脸上,倒是一个性情中人,有趣。 胡老道突然灵机一动,道:“左道友,你看这样好么,我这里有一件宝物,珍藏多年,便赠与你,全当抵偿利息如何?” 左羽一听有宝物,很是好奇,道:“哦,拿出来看看。” 胡老道伸出两指在天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儿,最后望自己身上一指,呵呵一笑道:“就是我这件衣裳,呵呵。” 左羽一听那宝物就是这件烂衣服,心里这个气啊,道:“就您这件儿,要不您把您脚底下那根竹棍儿也给我得了,我回家还能栓一墩布用。” 胡老道苦着脸道:“唉,我身上就这件东西最值钱了,这可如何是好?” 左羽叹了一口气,道:“我就说这热闹不是好瞧的吧。罢了,您把这‘衣服’给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叫你裸飞回去啊,权且记下,利息我暂且不要了。” 胡老道听了大喜,道:“左、左道友,你的恩情我们鸡笼派上下,绝不会忘记,你一定要到鸡笼山来,到时候请我们掌教真人亲自致谢。” 左羽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去——去收债。”说罢朝胡老道一拱手,调转飞剑,向北而去。 胡老道在竹棍上踮着脚,朝左羽不住的挥动双手,直到左羽连人带剑没了踪影,这才自言自语道:“玄门里还是好人多啊。”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这衣服很破烂么?”说罢双手在胸前合十,身躯一震,那些碎布条竟然如同被风吹起,不住飞荡,放出万道霞光,照耀里许,胡老道被裹在其中,真如大罗金仙下凡,那里还有半点方才邋遢的样子,只一刻钟的时间,那光芒渐渐收敛,直至消散,胡老道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土,手指在鼻子下蹭了一蹭,一跺脚下竹竿,一道红光向东飞去,眨眼之间消失在了天际。 第七十六章 旧居 左羽飞已经到了T市的上空,这个北方的大都市此时也已沉睡多时,只有些零星的灯火兀自不熄。 左羽也曾经问过他爷爷左异侠,为什么选了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居住,可左异侠道:“这里,既看得见地狱,也看得见天堂。” 左羽找了僻静之处降下飞剑,把小马扎和飞剑一柄收入袖中,漫步向自己向来居住之处走去。在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个记忆中的地方。 灰砖土瓦的平房鳞排栉比,蜿蜒的小胡同,细窄得只容一人侧身而过,胡同口总是蹲着几个孩子在那里拍纸片、弹弹子玩耍,虽然左羽从不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傍晚时分,一串串自行车铃声响起,伴随着老人们象棋子击落的声音,院子里飘出的菜香,是烧茄子还是肉丝烩蒜苗?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风味,或者说是一种独特的意象。当然还有自己家那间十几平米的小平房。 这算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左羽有时候会有这样的疑问。 也许应该大概是边缘吧。 那究竟是天堂的边缘,还是地狱的边缘呢? 现在的时间也不能算是夜晚,也不能算是早晨。柏油路的两侧,路灯能亮的剩下十之七八,有些虽然不亮,钨丝却一闪一闪,发出啪啪的轻响。 C市也有类似的路,不,应该说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路。每当左羽走在C市这样的路上时,会有一种漂泊感,从理论上讲,这种感觉都是当一个人离自己的出生地达到一定距离时,才会有的。这时左羽总是甩甩脑袋苦笑一下,自言自语的道:“我是哪里生的?垃圾堆?” 左羽深深吸了一口气,远没有南方那样的湿润,但夜晚的气息叫人觉得很轻。穿过这条马路,又走过一个路口,向左一拐,停下了脚步。 他并没看见想象中灰砖土瓦的平房,也没有蜿蜒的小胡同,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原来那一大片平房区,竟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大片空地和遍地瓦砾。 左羽叹道:“我这才走几天,变得也太快了,难道大地震了?没听说啊。” 他踏过满地的碎砖乱瓦,朝自己那间小屋走去,待离得近了一看,不但眼镜差点掉下来,连下巴也有些不稳了。 只见脚下是一个两、三米深的大坑,虽然不深,却很广大。自己那间十几平米的小屋的离他三十来米,孤零零地立在大坑中间的大土堆上,好像一个小炮楼一样。 原来左羽走后,这一片地方便被一个开发商从政府手里买下,这是人家没挖完的地基。几千户人家都要拆迁了,左羽的房子正好在这一座楼规划的正中间,怎么避让也避让不开,改图纸又来不及。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几个罪恶的黑影将名字叫做汽油的液体泼向了小屋,并把一点星火抛了下来。 都只道小屋顷刻便化为灰烬,哪知转天早晨一看,小屋完好无损,连门上的漆皮都没掉。正要对这间小屋再下毒手的时候,公司却因为强迁的事吃了官司,为了避开风口浪尖,不再影响西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声誉,苟总只得暂时罢手,反正只剩了这一家,难道还怕摆不平。 左羽在T市三亲六故一概没有,他一个人跑到C市去了,门上上了一把大锁,倒是干净。他在C市乐不思蜀,却上哪里联系得着。这才有了这“安得小屋一间间,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景象。 西雪公司便打定主意,只待此间主人一到,哪怕多花几两银子,也要把这尊大神请走。怎奈工期不等人,只得先将地基挖了开来,把左羽这间小屋放着不管,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左羽纵起身形,向大坑中央跳去,像一张白纸一样飘落门前,看看小屋的门前留了两尺来宽的立足之地,只是那土地一直到墙根的地方,已经烧得黑了,隐约还有一股汽油味。只见正门上用红漆画了一个卡车轮子大小的圆圈儿,里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折”字。 左羽看了看,笑道:“这个字写的倒是痛快有力,嗯,就是少写了一个点。” 他又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见左面墙上写的是:再不搬走放火烧你家房子! 右面写的是:再不搬走,杀你全家! 屋后的墙上最有创意,叫人泼了一片红刺刺的东西,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叹号,也不知狗血还是鸡血,看着好不吓人。 左羽又绕到屋前,打了一个响指,门上的大锁头“啪”的一声开了。推门进了屋,只见屋内陈设仍是走时的模样,门旁边放了一辆自行车,前后轱辘全没了气。两侧各放了一张单人床,左面的一张被褥叠得整齐,一点尘土也没有,这是左异侠的床。右面的一张却枕头横斜,连被子都没叠,这是左羽的。这是按了《老子》:“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的讲究。正面前的墙边挂着左异侠的遗像,却不是照片,而是左羽在他爷爷死后凭印象画的。只见画中人六、七十来岁的样子,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穿着一件灰布长衫,负手而笑。遗像下放着一张供桌,摆了一个香炉,点了一柱“万年香”。桌上横放着一把剑,看样子比一般的剑要长上一些,剑柄也是乌木的,并无什么修饰,十分简单,剑身插在乌木剑鞘之中。 左羽把门带好,来在供桌之前,朝着左异侠的遗像磕了三个头,起身又上了三柱香,又拜了三拜。然后拿起桌上的宝剑,试着往外撤了一撤,那剑仿佛本和剑鞘是一体的,竟然没有拔动,左羽将内丹转了几转,又使劲一拔,仍是丝毫未动。 左羽摇了摇头,心道:“唉,修为还是不够,这剑到底是什么模样,却从没见爷爷用过此剑。”想着想着又将宝剑放回远处。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望着不远处的屋顶,上面糊了许多有字的纸,却是一整部《南华经》。 只见当头那一页上分明写着“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去?奚乐奚恶……” 左羽一边看,一边默念,仿佛有些渐渐迷糊,伸手拽过被子搭在身上,慢慢沉沉睡去。 第七十七章 二逛彭府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窗外鸟声喧鸣,一缕光顺着窗棂斜射进来,已是清晨时分。 左羽从睡梦中醒来,屋顶的那些字纸全然不见了,却见象牙雕花月洞花梨大床挂了鲜红的帘帳,锦被鸳枕触手轻滑。 左羽翻身而起,将布鞋穿了,看了看屋中情况,竟是上次梦中的彭府,不知怎么又到了这里。 正在踌躇间,却听见有人轻轻扣门。左羽过去把门开了,却见门口袅袅亭亭站着一个人,双手捧了一个盆,朝左羽一笑,道:“昨晚睡的可好么?” 左羽也笑道:“彭姑娘早啊。” 彭芝姑娘迈步进屋,将盆放在下,道:“你先洗漱吧。”说完转身出去了。 左羽用手掬起盆中清水泼在脸上,那一种清凉的感觉,却分明是真的,哪里像是做梦。 这一真一幻之间,左羽已分不清楚了。待洗漱一番,彭芝姑娘又来到屋里,将一个漆盘放在桌上,道:“我做了些小点心,你尝尝。” 左羽见那漆盘里放了几个小小的面点,有的做成小兔的样子,有的做成小老鼠的样子,很是可爱,便捏起了一只小老鼠放在嘴里,口感很软很滑,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彭芝睁大眼睛看着左羽把那小点心吃了下去,道:“怎么样,还好吃么?” 左羽笑道:“好吃,只是少了些,吃不饱。” 彭芝道:“谁叫你吃饱了,我爹爹在前面等你。”左羽点了点头,随着彭芝出了房间。 转眼到了前面客厅,彭雎老丈起身相迎,左羽还礼,二人分宾主落座,彭芝则向外面去了,四下里却没见那叫阿娇的小姑娘的踪影。 彭雎道:“蓬荜陋舍,小友可还住的管么?” 左羽道:“多谢贤主人盛情,日来多有讨扰,在下今日便告辞了,还请老丈指点出谷的径途。” 彭雎道:“小友着什么急,老朽这里常年也没有客人来,你便在此多住几日何妨。” 左羽道:“我本就来得唐突,怎好再做不速之客。” 彭雎道:“哪里话,老朽如今留小友在此盘桓,又怎算得‘不速’,莫不是嫌老朽招待不周么?” 其实左羽心中也有很大的疑问,觉得这个地方十分古怪,想要弄个究竟,便道:“不敢,既然如此,在下打扰了。” 彭雎十分高兴,起身道:“走,且随老朽看看我这里的景致。”说罢拉起左羽的手出了客厅,向府中园林走去。 前次左羽所见的原来只是其中一角,这一次由此间主人为向导,才发现这其中的乾坤可大着呢。 两人绕过水池,见的是处处红桃绿柳,听的是声声莺啭鹊啼。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圈围墙,似是一个花园,前面一个月亮洞的小门,合着两扇门扉,左羽不由得想起了前番那“洞洞洞”的笑话。 彭雎一指那个小门,道:“小友,此处的景致最是好看。”说着与左羽来到月亮洞的近前,左羽见门上有一木制小匾,上刻“锦绣”二字。 彭雎伸手轻轻推开木门,左羽只觉眼前一花,园中满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常春之草,珠蕊瑶葩,皆为异种,琼枝玉干,尽属仙根,红紫如同锦彩,黄碧犹胜画中。许多就连左羽都叫不上名字来,似方才园外所见,已属非凡,但那些红桃绿柳之类与园中景致一比,却是天渊之别——真不愧“锦绣”二字。 其中还放养着许多灵禽异兽,加之园中淡淡白烟缭绕,只觉此身不在人间。 左羽跟随彭雎漫步其中,这才明白这世间最为贪婪者,乃是人的耳目,一切好看好听的事物,一旦耳目所及,全没有放过的。 彭雎斜眼看了左羽一眼,笑道:“小友,我这里可还好么” 左羽不由点头赞叹:“‘锦绣万花谷,天龙八部图’,可美得紧啊!” 彭雎听完,暗自欣喜。 两人在园中浏览多时,渐渐朝园外走去,彭雎一拽左羽的袖子,左羽兀自有些不舍。 穿过锦绣园,眼前又是一番别样景致,只见“一寸二寸之鱼,三杆两杆之竹,云气荫于丛著,金精养于秋菊”,一派林下风致,池塘之畔有一竹屋,傍水而建。 左羽随彭雎踩着竹子搭成的台阶,见门首刻了“轩轩轩”三字,来到竹屋之中,虽不甚大,却颇为敞亮,四面透风,十分凉爽,四壁图书满架,墙上挂着许多字画,墙角桌上还有素琴一张,花瓶中插着一支洞箫。 彭雎道:“这便是老朽读书之处了,何如?” 左羽点头道:“不俗。” 两人便坐了下来谈书论道,十分畅快。这彭老丈读书竟然颇为宏富,而且有时援引之书颇为怪异偏僻,与左羽半斤八两,正堪抗手。 说着说着左羽见墙壁上挂了一幅老子出关图,那青牛背上的老聃形貌俨然,画的十分入神,边上题着一行小字,写的是:“不驰骏马驾青牛,西度函关紫气浮。 文字五千传道德,仅同释教让儒流。”言辞间竟是颇有些感慨的意味,却没有作者落款。 左羽看了看,道:“‘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彭老丈一笑,道:“天道人道,本出一辙,原非两异,是所谓‘天地大道,唯人为用’。” 左羽听了这句话一愣,默念了两遍,心道:“‘天地大道,唯人为用’,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岂不知这一句正是《万法归宗》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 第七十八章 玉楼银海 左羽听了“天地大道,唯人为用”八个字,心道:“这不是《万法归宗》总纲上的话么,此书天下只有我袖中的一本,这彭老丈怎么知道?古怪!”如此便暗暗留了心。 两人又谈了一会,左羽有意出言试探,彭雎却好像有了察觉,变转了话题,再没说什么类似的言语。 彭雎道:“走,我再带你再去一个好去处。”说着伸手拉起左羽朝外走。 两人出了“轩轩轩”,穿过重花叠柳,走了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座高楼,数了一数,竟有一十二层之多,若不是看见雕梁画栋,占地广大,还以为是一座高塔,端的是恢宏之作。 更有一般奇特之处,这楼的柱石台阶,窗棂门户,皆是白色,透着一点嫩黄,犹如老玉一般,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 彭雎道:“此楼名曰‘玉楼’,乃我家中第一景致。”左羽见了好不惊叹,本以为方才的锦绣园已是人间极致,没想到这楼更加宏伟瑰丽,不同凡响。 两人升阶登楼,见每一层之中都摆满了奇珍异宝,眩人眼目,一层更胜一层,叫人越看越奇。 眼见到了楼顶,左羽却“咦”了一声,却见第十二层上空荡荡的,什么宝物也没有,连张桌子椅子也没放,窗户俱都关着,光线有点黑暗。 彭雎领着左羽来到靠东的窗前,伸手将那扇窗户推开,左羽向外一看,看见近处正是上一次遇见彭芝姑娘的那条小溪,这样的小溪小河共有七、八条,还有许多宽大的河流,蜿蜒交错,俱都自林泉岩壁,伴着芷迹萍踪转入了一片平湖。  ; ; ; 那平湖也自有一番龙归晚洞,白鱼跳波的奇景。眼见柳岸梅堤渐生薄雾,沧浪缥缈,江雨寒潮忽又转入了重峦叠巘之间。 沿这水流而望,只见上有危崖峭立,猿猱难上,下有险滩回斡,渡者惊心。一泻滔滔,万折腾腾,猿啼凄厉,枯木催折,云卷雷开,雪涛石碎。  ; ; ; 渐渐望向万山之后,忽然眼界大开,千浔万派注入大海。一片汪洋混沌,天地万物如在水晶宫里、碧玉壶中。  ; ; ; 彭雎手捻白须道:“此海名曰‘银海’,较之方才的林泉间意,又何如哉?” 左羽见此,只觉心怀大畅,手拍栏杆叹道:“这潺潺不尽,浩浩无穷,含古今昼夜,载天地沉浮,是何等境界,壮哉!” 两人在玉楼上盘桓多时,见天已黄昏,这才携手下楼。 只见池塘里一对对凫鸟归来浮在水面,好不悠闲。穿过了锦绣园来到前厅,就听见一阵“咯咯”的欢笑声,阿娇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手脚上的环饰也一起作响。彭芝姑娘在后面小步跟随。 那小姑娘进了大门一边跑一边回头朝她姐姐笑,没跑两步,就摔了一个大马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那小脸都哭花了,看着叫人好不心疼,彭雎连忙跑过去扶她。 左羽也待快步上前,却一眼看见彭雎跑过去的样子,虽然他的年纪看来已然不小,腿脚却没有一点老迈的迹象,只是他那动作不知那里有点不协调,很古怪,左羽站定脚步,又细心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不由一动:他的动作怎么叫人觉得有点熟悉…… 彭雎把阿娇扶了起来,搂在怀里,道:“可摔疼了么?”说着拿手摸了摸阿娇的头,眼中满是慈爱的神色。 左羽这时不及多想,也跑了过去,和彭芝一起蹲下身子来哄阿娇,又摸脑袋,又拽小手,哄了多时,这才不哭了。 待小姑娘脸上又笑了起来,已然一蹦一跳地跑了,左羽心道:“小孩子可真是好。” 吃晚饭时,又说起锦绣园、玉楼、银海种种奇观,左羽触动极大,赞不绝口,把今日种种所见说得天花乱坠,待说完了,只见彭芝朝她抿口微笑,他这才想起来人家自己家里的景致,哪能没见过,何劳自己这外人描述夸耀,想到此不禁挠头而笑。 彭雎停下杯箸,道:“小友,我这里可还有趣么?” 左羽点头笑道:“有趣得紧啊。” 彭雎道:“既如此,不如你便在此常住如何?” 左羽听了一愣,没有回答。彭雎见了笑笑,便岔开了话题。 饭后几人来到前厅坐下,阿娇围着桌子椅子跑啊跳啊,仿佛也不知道什么叫累。左羽和彭雎喝着茶又聊了一会儿,待一棵蜡烛燃尽了,阿娇已在彭芝的怀里睡着了。 彭雎起身回了内宅,左羽也陪彭芝将小阿娇抱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这才回了自己的客房睡下。 夜半时分,前厅烛光晃动,墙上人影摇曳,彭雎独自披衣来在院中,望着天上那一轮似日非日、似月非月的东西,默念着:“那个日子快到了吧……” 这时彭芝姑娘领着阿娇来到他的身后,道:“你真的决定要那样对他了么?” 彭雎沉思多时,回身抱起阿娇道:“阿娇,你喜不喜欢那大哥哥?” 阿娇使劲儿点点头,稚声道:“喜欢,大哥哥是好人。” 彭芝姑娘低头道:“只是……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彭雎看着彭芝摇了摇头,道:“唉,有些事情你想躲,便躲得过去么。”说罢眼睛向东南望去,那方向正是左羽所居之处。 第七十九章 豆浆油条 左羽一觉醒来,看着屋顶上一片白纸黑字,身上的被子上面露头下面露脚,仍是置身于自己那间小屋里,伸手将被子扯到一旁,甩了甩脑袋,笑道:“我这梦做得有水平,还是一集一集连续的。” 又试图回忆一下梦里所经历的种种,却俱都迷糊不清,如同笼罩了一层烟雾。 左羽觉得这件事情想也想不明白,说不准是平日读书多了,又或是最近修炼不勤,以致心神杂乱,至成梦魇。 想洗漱一下,水电却早已断了,只得从袖子里取出一道水行灵符,甩在塑料盆里,弄了半盆凉水,将就洗了个脸,漱了漱口,心道:“这里是住不下去了,还是早些走吧。” 洗漱已毕,伸手推开了门,天只蒙蒙亮,北方的空气虽然寒冷,但却十分干燥,不似南方的冬季空气湿冷,一冻冻到骨头里。 左羽跳下自己的“山头”,站在前面低洼的地方,伸了伸小细胳膊,动了动小细腿,扭了扭小细腰,甩了甩小细脖子,做了一整套玄门修真版的广播体操,这才从大坑里跳了出来。 本来当初没有拆迁的时候,胡同里一到这个时间,便有许多早点摊子出了来,尤其是那个煎饼油条,磨了细细的绿豆面,打上两个鸡蛋,远远的就闻得见小葱的香味。 左羽有点想念这个风味了,学校食堂虽也有油条,却只有小手指头粗细,吃在嘴里如同嚼一根棉绳子。看看四周已不复半年前的面貌,只得念了一句:“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 他提鼻子一闻,往北离此约莫半里地应该有个煎饼摊,嗯,好像还不错,葱切得新鲜,油条的身材也好,用的油也是好油,便背着手跟着味道往北走去。 待他到了那个早点摊儿上,天已放亮,出来吃早点的人正多,此时孩子们都已经放了假,倒大都是大人们出来买了捎回去,好叫他们睡了懒觉。 左羽要了两套煎饼油条,一碗豆浆,找了空位坐下,慢慢享用。在他对面正坐着两个老太太,全都是六、七十岁的样子,一边吃一边聊天。 一个说道:“他三婶,最近挺好的?” 三婶儿道:“啊,挺好挺好,他大姨儿你也挺好的?” 大姨儿道:“好着呢,这老黄煎饼可真不错。” 这个管那个叫三婶儿,那个管这个叫大姨儿,左羽掐指算了半天,也算出来这俩老太太的亲戚关系是怎么论出来的。 又听三婶儿道:“你看南门里那一片,说拆就拆了,多快。” 大姨儿道:“可不是嘛,年前那阵还以为没戏呢,这方圆一里多地都是老住户,都住了八辈子了,你说拆就拆。归其怎么样,这不也拆了么。” 三婶儿道:“哎呀,不拆行吗,都闹得挺凶,等推土机一来,不哪凉快哪呆着去了么。” 大姨儿道:“要说这帮人是真够狠心的,就前街住的那个马老太太,都奔九十了,往炕上一躺,说什么都不走,一推土机下去,当时就吓瘫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这不他儿子正跟开发公司打官司呢么。” 三婶儿道:“打官司,我看够呛,就算赔你点钱,人都瘫了还说什么。再说那钱还不一定要的着。” 大姨儿道:“我跟你说,要是这事轮到我……等会儿,假牙掉了……” 三婶儿接着道:“最后那户搬走了吗?” 大姨儿她把假牙又按上,道:“这煎饼面还真粘。你说哪一户?” 三婶儿道:“就那户啊。” 大姨儿朝道:“你说那户啊。”说着拿手指了指地。 三婶儿道:“对,就那户,还没搬呢吧。” 大姨儿道:“没有呢,别说,这户还真牛,说什么都不走。弄不好是由什么背景的,不敢动他。” 三婶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道:“你还不知道呢吧。” 大姨儿道:“知道什么?” 三婶儿把嘴里的那口煎饼咽了,道:“我听那边迁出来孙家的小六说了……” 大姨儿道:“那个小六?就是年初从局子里放出来那个?” 三婶儿道:“对,就那个小六,他说那间屋子不干净,有东西!” 大姨儿一听,脸上显出害怕的神色,但眼睛里却分明露出了神采,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三婶儿道:“这说话有几个月了,那天晚上小五到那一片工地那人家钢条,看见那户房子没拆,又黑着灯,就惦记着进去顺点东西出来。” 大姨儿道:“小六这孩子可真不学好。” 三婶儿道:“别打岔啊,你听我说,他拿着手电往里面一看,可不得了啦,就看见墙边上站着一个老头正呲牙朝着他笑,牙那个白哦,前面还点着一根香,听说到现在都没灭,却不见有人进去过,你说有鬼没鬼。” 大姨儿一听,道:“哎呦,你还别说,我听说前一阵拆房的时候,从房群里新发现了一个庙,好像是玉皇大帝的庙,听说还是明朝建的呢,后来文物部门来人都拿给那布条围上了,最后还不是叫一推土机给推平了。” 三婶儿道:“你说这帮开发商,是神也不怕,鬼也不怕,更别说你这大活人了……” 左羽边吃边听,似乎她们说的那房子就是自己家,定是自己那张像画的太像了,又说不准真是爷爷显了灵? 将最后一口煎饼细嚼慢咽了,又听那两个老太太说了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再没什么新鲜的事情,这才喝了豆浆,抹抹嘴巴起身离去。 正往自己小屋走着,刚跳下大坑,就看见一大群人围着自己那间小屋所在的山头,不住指指点点。 再一看,有一个人肩膀上扛着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却不是肩扛式对空迫击炮是什么,还有一个人一手攥着手榴弹,另一只手不住的去摸弹后的引线,正围着那间小屋来回转悠,看来实在寻找合适的爆破点。 左羽一见,心道:“现在黑道的装备不错啊,这是要干什么,倒没开坦克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一眼看见了左羽,踮着脚指着他喊道:“就……啊就……啊就就……是……是他!” 众人一起把目光甩向了左羽,那个拿着手榴弹的人举起手中火器,撒腿朝着他就奔跑了过来,身后那个人一转身也把肩上的炮筒对准了左羽。 第八十章 大仙版的钉子户 就见那一人抄着家伙来在了近前,左羽一看,原来是个女的,二十六、七岁,长得还挺漂亮,穿了一身西式制服,很是正规,只是那制服似乎小了一号,有点不大合适,紧束着腰身,尤其是胸口那一部分。大冬天下身却穿着一条裙子,耐寒度倒是跟左羽有一拼。 左羽心道:“美女都入了黑道了么?现下的时尚还真古怪。” 那女子在左羽身前站定,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把手榴弹往胸前一放,道:“您好,我是T市电视台都市新闻热线栏目的记者艾雯,请问你是这间房子的屋主么?”说着把手里的家伙朝左羽一跟前一递。 左羽一看,心道:“原来不是手榴弹,我说手榴弹的引线也没有这么长的。”便道:“对,我是屋主,有什么见教?” 艾雯面上十分镇定,眼睛里却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左羽淡淡地道:“左羽,羽毛的羽。” 艾雯又道:“请问您家里出了您还有什么人?” 左羽道:“如今只有我了,前一阵我喂过一只猫,现在却不知跑哪去了。” 艾雯又问道:“您作为传说中的钉子户,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左羽一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什么钉子户?谁啊?我?” 艾雯道:“咦,您还不知道么?” 本来推土机吓瘫八旬老太太这种事,到也不算新鲜,还没能叫西雪房地产开发公司提升什么知名度。不过左羽这间小屋,现在大街小巷,报纸网上,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声援者有之,批评者有之,有人认为他是弱势群体的代言人,有人认为他是经济发展的绊脚石,有人认为这小屋主人是有背景的,也有人说这是西雪公司自己炒作,总之,这件小屋和屋子的主人已经成了一个极为热门的话题,西雪公司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这间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他的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网上已经有不止一百多号人自称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并在网上发表了各种各样的言论。 一位网友写道:“我就是这家屋子的主人,我在这间屋子被人杀死已经五年了,请不要再来打搅我……”这是一恐怖论坛的帖子。 另一位网友是这样写的:“我就是这间小屋的主人,也就是玉皇大帝的外甥,你们拆了我舅舅的庙,老子就不搬!”这是一玄学网站的帖子。 还有网友这样写道:“其实,我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我不搬的原因是因为我正在创作一部都市玄幻异能无敌修真重生异界网游外带历史架空的种马后宫王八之气同人小说(单主角),书名《都市玄幻异能无敌修真重生异界网游之XXXX》,书号XXXXXX。每日两更,周末爆发,请大大们砸票收藏,谢谢!”这是起点的帖子。 可笑左羽这真身到如今却丝毫不知,今天早晨出门做第八套修真广播体操,被人瞧见了,那人连忙拨打了电视台的热线电话,提供这种热门消息的奖励可是是两百块钱,重赏之下必有好事之人。 电视台新闻组早就留心到这个新闻的潜力,怎奈多番打探都没户主的线索,这时一听神秘人物终于现身了,立即派了得力大将,也就是这位艾雯小姐,提枪跨马,直接杀奔左羽家来了。 记者艾雯续道:“在今天提倡和谐的大背景下,请问您觉得您的行为是否恰当?” 左羽一点指,道:“你来。”说着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小山头底下,往上一指着自家墙上,大声念道:“共、建、和、谐、社、会……看,我把和谐都写在我家墙上了,还不够和谐么?咦,怎么少了两个字?” 艾雯一看,墙上写的分明是“再不搬走,杀你全家”,不由尴尬一笑,道:“这字好像不是……” 左羽笑道:“哎呦,不好意思,我是文盲,不认识字。”说完也不看他们,纵身上了土堆进了屋子,回手把门关上,往床上一躺,开始补觉。 待睡了半日,肚子饿了,这才醒来,开门一看,那群人还在下面围着。要说电视台的也罢了,那是人家工作,关键是那群看热闹的,不但没走,还越来越多了。 左羽刚开了门一探头,记者艾雯抬起脑袋就是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她如今虽仅芳龄二十七,但在T市电视台的记者里年纪算大的了,后面又上来很多小年轻的,眼看再也竞争不过,只盼拿到几个抓人的新闻,待三十岁一过,风光调离一线。这左羽就是她的希望啊,所以她才一狠心弃了那些无聊的新闻,在这蹲点坐等着。 左羽朝下笑道:“还没走呢,等我请吃午饭么,这么多人我可请不起。” 艾雯正待说话,左羽又道:“姑娘你穿这么少不冷么,我看着你都冷。”说着回屋翻出一件他爷爷的灰布棉袍套在身上,从门后抄起自行车,往肩上一扛,飞身跃下。 一群人上前围住,左羽一转身,肩上的自行车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众人连忙后退避让,左羽却闪出人群,走的远了。 没见过剑仙骑自行车么,这回叫你见识一下。 其实也不稀奇,那千里万里自可御剑而行,百米千米也可以安步当车,碰见不远不近,光天化日的,找一个绿色环保、有益身心的代步工具,也就很合乎逻辑了。 这辆自行车可是好的出奇。远看是辆自行车,这近一看,还是辆自行车。两个轱辘倒是圆的,但绝对不是规则的正圆形。车把上没有车铃铛,也用不着,一骑起来,车上没有一处不响的。 就这么一辆好车,竟然有人曾经出大价钱要买,因为这是我国自己生产的第一批自行车中的一辆,极具历史价值。 左羽也不管前后轮胎里有气没气,伸腿跨上自行车就蹬,每骑一步,便自然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如同交响乐一般,合着节拍,扬长而去。 第八十一章 我就不搬 大冬天还是吃烧烤最惬意。 左羽骑了约四十来分钟,找了一家以前去过的烧烤店,自己袖子里还揣着一张两瓶啤酒的代金券呢。 哪知烧烤店虽然在,老板却更换了,以前的优惠券全部作废。 待他吃过午饭想要回去小屋,却了迷路。 这一段时间T市真是大兴土木,修桥铺路,这边写着“此路不通”,那里写着“工地绕行”,尤其是许多双行道改了单行道。 左羽本就有一点路盲。这间烧烤店也不是常来,离自己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路上变化又大,来时全凭印象,倒没注意,等回去时看哪哪都不熟。赶紧掏出罗盘,迷迷糊糊的胡乱骑去。 反正他也闲来无事,骑着玩呗。 也不知哪个弯拐错了,骑了半日也没到,一听路边人说话,口音都有点不像市里了,这才掉头往回。 此时年味儿已渐渐浓了,只见路上行人很多,面貌衣着俱都十分喜庆。过路的人们却见左羽一身灰布棉袍,胯下骑了一辆那样别致的自行车,倒还真是一景儿。正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等左羽又回来时天色已晚,远远就望见大坑边上灯火通明,站了许多许多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还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到来。 记者艾雯中午没拦住左羽,十分懊悔,可也不能闲着啊,连忙把左羽姓甚名谁、大致形貌和上午发生的情况录了下来,迅速在午间新闻里播了。这一下T市可就炸开了,凡是关注此事的人都想一睹这神秘人的风采,便从四面八方赶来,聚在小屋周围。 左羽一看还有好多都举着大布标语,有的写着“反对强迁,共建和谐”,有的写着“左羽,我们永远支持你”,有的写着“我是羽丝我骄傲,我是羽丝我自豪”…… 左羽推着自行车来到近前,往里看了看,百步见方的坑里也站满了人。刚要往前凑合,前面一堆人扭头道:“你挤什么挤,没看见都在这堆着呢么?” 旁边一老大爷道:“劳驾问一句,排这么多人,这是卖什么又减价了?” 左羽心道,我这是招谁了,一拐车打算离开此地。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别……别叫……啊就叫……他跑啦!” 虽只一声,几千来号人呼啦一下把左羽围住,一个一个都朝着他笑,口中还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 这时记者艾雯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来到左羽近前道:“你……你可算回来了。” 左羽笑道:“你还没走啊,吃晚饭了么?” 艾雯一笑,道:“请您就拒不搬迁这件事,谈谈您的想法好么?” 此时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左羽看看众人道:“我在这住了十几年了,你说搬就搬么?” 艾雯道:“可是地产公司已经支付了相应的补偿金额,属于合法行为。” 左羽道:“一推土机把人家老太太吓瘫了,这也是合法行为?” 艾雯还带再问,正在这时,从人群里又闪出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人,来到左羽面前,道:“你好,我是西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律师,我这次来是代表本公司的苟日新苟总经理,这是开发许可证明的复印件,希望您能配合。并郑重通知你,如果你拒不搬迁的话,我们将继续采取强制手段,当然,我是指合法的。” 左羽并没去接那些什么复印件,笑道:“苟日新?嗯,这名字不错,就是这个‘新’字用的不好,不如去了吧。”周围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那律师的脸上却变颜变色。 正说话间,人群里又冲出一个大汉,过来抓住那律师的脖领子,照着脸颊就是一拳。众人一见连忙过来拦住,那大汉力气虽大,怎奈被众人按住,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两眼布满血丝,众人这才看见这人头缠白布,却是有孝在身,连忙问其情由,那大汉一说,登时群情涌动,扼腕瞋目。 原来这人就是那个吓瘫了的马老太太的儿子,年纪可也不小了。那马老太太平日保养得好,儿孙也孝顺,所以虽然已是高龄,但却能走能吃。哪知被那推土机迎门一吓,登时瘫了,回去在床上躺了几日,身子越来越虚,于不久前驾鹤西去了。 他这儿子跟西雪公司正打着官司,此时见他老娘没了,还打什么官司。今日听说电视台来了人,只盼能说道说道,讨一个公道,这时正看见西雪公司的人,登时火冒三丈,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这些支持左羽的人里,倒有许多附近被强迁了的住户,一听这事,立时便都激动起来。 左羽朝着艾雯道:“这个你怎么不拍了?” 说着又朝那个律师走进两步,那律师捂着脸道:“你们,你们懂不懂法!” 左羽居高临下,道:“你懂。回去告诉你们那个苟总,今天这事我就是看不惯,我还就不搬了,有办法叫他想去,黑道白道原子弹,我都接着。” 这几句话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立时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众人闪出一条通道,左羽大袖一挥,扛着自行车往前走,跳上自己的土堆,朝周围几千号人回眸一笑,开门进屋睡觉去了。 窗外却依旧人声嘈杂,有人大声喊着左羽的名字,兀自不休,直到凌晨两点,才恢复了平静。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八十二章 三逛彭府 “晨报消息,昨日下午18时许,市西雪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苟日新,在公司门口被一名男子用砖头袭击头部,导致受害人当场死亡。该名男子日前已由警方逮捕归案,案犯自称是替母报仇,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对于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否真实,警方尚待进一步调查……” 左羽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左异侠留下的老式收音机。待他听完了这段新闻,摇了摇头,伸手朝收音机一拍,便立时没了声音。 当天夜晚,左羽将爷爷的遗像遗物,连同床底下的两箱旧书、自己那辆自行车一起收好,又将屋顶的宋版《南华经》一页一页地揭下来,露出了屋顶几个奇怪的玄门符号,那几个符号似乎各自独立,又仿佛互有关联——正是左异侠布下的防火防盗、冬暖夏凉的禁制。 左羽趺坐在屋子正中,双手连换了几个印诀,向上一翻,屋顶的那个符号光芒一闪,渐渐消失无踪。 出了小屋,回手连甩了几道灵符,将那小屋连同小土堆一起轰平,笑道“无立足境,方是干净!”说罢撤出飞剑,朝C市飞去。 转天清晨,这一片空地上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手里领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只有五、六岁大小,十分天真可爱。 小女孩道:“爸爸,我们的大楼房呢?” 那男子道:“我们的大楼房啊,就在这里啊。” 小女孩道:“妞妞怎么没看见呢?” 那男子伸手将女儿抱起,道:“明年,明年这里就有我们的大楼房了。” 妞妞听了,搂着她爸爸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处处热闹非常,唯有校园里却十分宁静。 左羽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见亮,整个宿舍楼都是空荡荡的,极少有学生不回家过年,连宿管都回家了。 他一个人在楼道里面一走,听得见脚步的回声,进了宿舍往床上一躺,隐隐约约就听见远处鞭炮的声音,可以想见那一种热闹的气氛,心中更显得孤寂,当即将被子蒙在头上。 过了多时,待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又躺在彭府的象牙雕花月洞花梨大床上。左羽不由得笑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翻身下床,就见彭芝姑娘端着脸盆进了来,左羽道:“彭姑娘早啊。” 彭芝将水盆放下,并没回答,看了左羽一眼,立即低下头去,转身快步出了房间。 左羽见她这番神情有些古怪,不禁摇了摇头。洗漱已毕,关了房门独自向前厅走去。 到了外面却见彭府今日与前两次来时全不一样,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看着好不喜庆,只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刚到前厅,阿娇从门里面跑了出来,左羽见她仍是穿着那一身红袄红裤,脑袋上的小鬏鬏还各挂了一朵大大的红花,一颤一颤的。 小阿娇一蹦蹦到左羽的脚前,道:“大哥哥,新年好。” 左羽一听,今天是大年三十么?好像是。摸着阿娇的头道:“好啊,小阿娇又长大一岁啦。”阿娇却嘟着小嘴道:“阿娇才没长大呢,姐姐说阿娇长大了就不乖了。”左羽连忙笑道:“是啊是啊,阿娇永远都是这么小,这么乖。”说着抱起阿娇进了前厅。 彭雎已在厅中等候,见左羽进来,起身相迎,道:“小友,今日除旧迎新,大吉大利。” 左羽心里有些高兴,自他爷爷走后,每年的春节都可谓是他最难熬的日子,难得今次有人与他同度,不由欣喜非常,便抱着阿娇,和彭雎、彭芝一同登玉楼、望银海,玩耍了整整一天。 到了晚来几人围桌而作,共进年夜之饭,同享除夕之餐,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左羽心情出奇地好,放开怀抱,纵饮狂歌。 左异侠曾经言道:“酒之为物,若饮至大醉,则与毒药无异,但若一些不醉,却不若喝水。”所以左羽平日喝酒只得三分醉,总是把握得恰到好处,只是今日这酒却大非寻常,不但入口甘甜,而且好似直接便在口中化掉,并不曾真正下肚,越喝越觉得奇妙,竟是连饮数斗,并未节制。 好酒上头,劣酒上脚,左羽现在是头也上了,脚也上了。待得酒足饭饱,也不让人扶着,晃晃悠悠,来到自己的房间,一个踉跄栽到床上,一股醉意直冲到头顶,登时觉得头晕眼花,整个屋子便开始旋转起来,看什么都是双份的,他平生倒是头一次醉成这样,实在觉得有趣得很。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轻轻开了,一个婀娜的身影飘了进来,步履轻盈,来到了左羽的榻前,俯身轻声道:“羽哥,你没事么?” 左羽听到那一声呼唤,可真是万分熟悉,睁眼一看,只见明眸双星,朱唇一点,神色关切,吐气如兰,竟然是王雅倩。 此时屋里烛影幢幢,帐暖纱薄,左羽心神恍惚,忽觉口干舌燥,也不去想王雅倩如何到了这里,伸手拉住她的手,一把拽入帐中,俯身低头朝怀中玉人吻了下去……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八十三章 春梦几多时 左羽醒来时仍是晕晕的,觉得头有些疼,身子稍稍一动,却碰到了一件物事,伸手一摸,触手之处滑腻温软,十分舒服,不免来回多摸了几下。 待睁眼一瞧,却见枕上绿云成堆,朱颜似玉,身边竟自躺着一个人,与自己同在锦被之中。 再细一看那人的容貌,直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登时清醒过来,一些也不晕了。 那身旁之人分明是彭府的大小姐彭芝姑娘,左羽蹭的半坐了起来,稳定了一下心神使劲回忆,只记得前些时与彭雎他们一同喝酒吃年夜饭,隐约还听见阿娇的笑声,再后来呢,自己仿佛喝得多了,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回的房间。 再后来似乎看见了王雅倩,然后自己一激动就…… 左羽想到此处,伸手使劲砸了一下自己的头,心道:“都说道‘酒是色媒人’,人家好生招待于我,我却将人家闺女给……左羽啊左羽,你可真是该死!” 只听得彭芝姑娘轻轻嘤咛一声,醒转了过来,杏眼微睁看了左羽一眼。左羽刚要说话,彭芝姑娘却重新闭合了眼睛,头一歪,轻轻靠了过来。左羽登时手足无措,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得悬空撑着两个手臂,眼睛一闭,口中念道:我这是做梦,这是做梦,是做梦,做梦,梦…… 正在这时,却听得门口一人沉声道:“这不是梦!” 左羽缓缓睁开双眼往门口一瞧,见彭雎老丈正堵着门口看着他,眉毛胡子已然都翘上了天。 只听彭雎道:“快穿了衣服,我在前厅等你。”说罢转身出去将门带上了,也觉得怀中玉人,便算是一场chun梦,岂有如此真实的 左羽心里那份尴尬便不用提了,连忙轻轻推开彭芝,满脸抱歉,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比划,脑子里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口中支吾道:“我……那个……你……什么……其实……” 彭芝姑娘倒并没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边抹眼泪边道:“你要对人家负责了啦!”她只是幽幽地看了左羽一眼,便将头藏到被子里去了。 左羽心道:“她定是恨死我了,便一刀杀了我也不多,可是看刚才她的反应又不想是恨我,哎呀,该死,我还在这干什么,等着看人家穿衣服么?”连忙往身上一看,更加奇怪,却见衣服好好的穿在自己身上,那昨晚…… 左羽下得床来,回身看了看彭芝姑娘,见她用被遮着身子,当下也不敢多看,出去将门带好,直奔前厅。 在去前厅的路上左羽就想,这到底是不是梦,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每次不知不觉之间便到了这个地方,不知不觉之间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如果是梦,方才彭姑娘在自己怀中时,分明感觉得到…… 还没等他想明白,已经到了前厅,彭雎正端坐在厅中,这一次可全没有先前的谦和气象,却是气度凛然,叫人生畏。 左羽遇了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形,觉得万分理亏,待到面对彭雎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低头一言不发,彭雎看着他,也不说话,屋中气氛好不尴尬。 只听彭雎道:“今日之事,你要如何了局。” 左羽深施一礼,道:“今日之事,全是我酒后无德,万死难辞。” 彭雎冷冷地道:“你死了,我女儿便开心么?” 左羽叹了口气,道:“全凭老丈吩咐。” 彭雎面色冷峻,眼中却闪过一道叫人难以察觉的喜色,一字字地道:“我、要、你、娶、她。” 平白捡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左羽却不喜反忧。 大凡人这一生之中,那第一次用情虽然未必牢不可破,经久耐用,但往往最是深刻真切,便是最薄情寡义之人,当此之时,也必真心为之,这是人生之所以美好的道理。 在左羽心里已和王雅倩定下海誓山盟,虽然他不善表达,但两人心里已是深深许之。左羽是有担当的人,决不愿逃避责任,但此时叫他背弃前盟,心里却实在为难,当下沉吟不语。 彭雎冷笑道:“怎么,不愿意?左异侠何等担当,你可真是你爷爷的好孙子。” 左羽听了,登时一个激灵,指着彭雎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彭雎站起身朝左羽走了过来,左羽见他走过来的时候,伸出去的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悬在空中收不回来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彭雎的时候,就对他颇有好感,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上一次看见彭雎去扶摔倒的阿娇时,总觉得他的动作有点不协调。 那是因为彭雎走动的时候只晃动左臂,而右臂不动,平时慢走看不出来,但那次一跑动便很明显地显示了出来。 左异侠就是没有右臂的! 现在彭雎一提左异侠的名字,左羽立即便将这些碎片连在了一起。 为什么这老头知道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他的举止这么像爷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左羽只觉得脑袋要炸了开来,见彭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彭雎站住道:“你怕什么,难道我女儿配不上你么?” 这一句话把左羽从烦乱的思路里又拉了回来,是啊,彭芝姑娘怎么办,她何其无辜,难道自己真的全没担当么。 当即将一切杂念甩到脑后,点一下头,坚定地说道:“好,我娶!” 第八十四章 做梦娶媳妇 彭雎听左羽说了,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方才那种冷峻的神情顿时一扫而光,上前拉住左羽的手,道:“好好好,如此我也不再怪你了。” 左羽道:“且慢,我……” 彭雎一挥手将他的话拦住,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是么?”左羽点了点头。 彭雎又道:“待你和我女儿结成连理,日后我自当替你一一开解,如今……嘿嘿,却还不是时候。” 左羽还待再说,彭雎道:“你不要再说了,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以后日子还长。” 左羽心知再问也是无益,只得将这种种疑团权且放在肚子里,且看此间之事如何了局。 彭雎道:“你且去休息,待到吉时便行大礼,我家中也没什么闲杂人等,我也没有什么亲朋故旧,只需简便行事即可,此间也不需你做什么,这就回去吧。” 左羽二话没说,转身回了客房,彭芝姑娘此时已经走了,床上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左羽往床上一坐,心里有点烦闷,自己还是平生头一次这么身不由己,一想起彭雎方才的言谈举动,怎么想都觉得有阴谋,可是他费尽心机搞阴谋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就为了硬要把女儿嫁给自己吧,好事遇见过不少,不过这样的好事可好得有点出奇了。 想到此处摇了摇头,笑道:“左羽你好香么,定是人家当爹的怕女儿吃亏,这才便宜你的。” 心里一时浮现出彭芝美丽的面庞,自溪边邂逅,这几番又承她照顾之情,好感确是有那么五六七八分的。 扭头看了看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心中一暖,心道:“如今是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你委屈个什么劲儿,当真混账。” 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彭雎推门进了来,笑道:“新郎官,这就随我来吧。” 新郎官好歹也是官啊,左羽木然点了点头,随着彭雎向前厅走去。 待到了前厅,见一切已经布置妥当,红披彩挂,正中间一个大大的“囍”字,倒真像是娶亲的模样,只是这里的人包括左羽,仍是先前的打扮,或青或白,并未更换喜庆鲜艳的衣服,显得有些草率,只有阿娇一身大红裤袄,在大厅里跑来跑去。 彭芝姑娘垂首站在一旁,左羽心里有愧,也不敢去看她。 彭雎往当中一坐,道:“这便开始吧。”此间没有他人,彭雎又当高堂岳丈,又当主婚司仪,还唱了一套喜歌,倒是忙的很。 左羽如今已是上了船,当即把心一横,像模像样地和彭芝姑娘把种种过场做足,交拜之时和彭芝的目光恰巧一对,两人俱都尴尬。 彭雎一见哈哈大笑,带着二人向后堂走去,阿娇也是笑个不停,围着两个人跑来跳去。 左羽还是头一回进入彭府内宅,其中又有许多精巧器玩,珍稀草木,但此时他已经无心观览了。 几人来到彭雎安排下的洞房,左羽与彭芝往床上一坐,阿娇一会儿捏捏姐姐的手,一会儿掐掐左羽的腿,玩得儿不亦乐乎,却被彭雎两手拉着走了,走时扭头道:“如今你可满意了么?”这话也不知是对左羽说的,还是对彭芝说的。 待见得彭雎走了,屋里只剩下左羽和彭芝,两人俱都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左羽道:“那个……嗯……你好……”他红着脸支吾了半天,却在洞房花烛之际问新娘子好,新娘子更有趣,竟然也答了一声“好”,可真是“你好我也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了“好”了半天,彭芝低着头,忽然小声道:“对不起……” 左羽一愣,道:“是我对不起你才是,你……你怪我是不是?” 彭芝连忙道:“不、不,我没有怪你,我……”脸上红红的,扭了过去续道:“你……你真的愿意为我留下来么?” 左羽自己也说不清,支吾道:“咱们,这个……也偶然的很啊。”。 彭芝摇了摇头,幽幽地道:“从我能看清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看到的便是你。从那一刻起,我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你吃饭的样子,看你睡觉的样子……” “你小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跑出去,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喜欢穿宽大的白衬衫,穿鞋子从来都是比脚大一号的,你从小就喜欢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你遇见了她……” 左羽一听,心中疑窦大生,尤其是那个鞋子的事,他一直以为这事只有他的脚指头知道啊,忙道:“难道我们以前便见过?” 彭芝缓缓抬起头,看着左羽的眼睛,道:“彭芝、彭雎、彭娇,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名字有些耳熟么?” 左羽将三个名字默念了几遍,在他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虽然这个念头太过不可思议。 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彭芝道:“莫非你们是……” 彭芝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正是……”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八十五章 彭府的秘密 彭芝姑娘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所想,我们就是三尸,又名三彭,上尸名为彭踞,中尸名为彭踬,下尸名为彭蹻。如今你该知道这坚瓠谷是什么所在了吧。” 左羽虽然隐约想到,但仍是触动非小,心道:“道经中以肩为玉楼,目为银海,医家称人喉管为“十二重楼”,那锦绣园是我五脏六腑,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却是我的经脉。是了是了,这一下可全明白了,原来我竟在我自己的身体之内,当真不可思议。” 便道:“这怎么可能,我是怎么到了这里?” 彭芝道:“并非是你真的到了此处,只是你那恍惚中的一点神识,由上尸引到了此处。” 左羽道:“那……昨夜之事……” 彭芝神情一苦,道:“若昨夜之事只是幻想,你……你便要离去,是么?” 左羽见了彭芝眼中留恋,分明真实,心里竟是生出莫大的苦涩。 是啊,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的背后默默看着你很多很多年,而你却从不曾知道他的存在…… 左羽走过去坐在彭芝的身旁,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 彭芝道:“如果让你永远留在这里陪我,你愿意么?” 左羽看了彭芝眼中那幽怨深情的神情,“愿意”两个字几乎冲口而出。 彭芝见左羽始终没有答话,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如今我已都告诉了你,你心中了然,不再留恋此间,待时间一到,你自会醒转,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了,彭雎迈步进了屋里,狠狠瞪了彭芝一眼,道:“你、你坏我大事。” 左羽见他来势汹汹,连忙站起身来,彭雎道:“左羽,既然如今你都已知道,那便留下来吧。这里有什么不好?” 左羽摇了摇头,道:“此间虽好,终是幻象。” 彭雎哈哈大笑道:“幻象?人生如梦,一切种种,难道不是幻象,这里的寒暖甘苦,皆由你自心而造,诸般感觉与外面一般无二。较之外面那个龌龊世界,这里不啻胜过百倍,况且还有美人如玉,对你深情款款,你自可以享尽温柔,又何妨再做梦中之梦?” 彭芝起身拦在彭雎面前,道:“你让他去吧,他终是不属于这里的。” 彭雎伸手将彭芝向旁边一推,道:“放他回去?等他大丹修成,咱们全都化为无有,我们是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是,连堕入轮回都没我们的份儿,难道你便甘心么?我不甘心!” 原来是人皆有三尸,微小如同细菌,但都是浑浑噩噩,既非生命,也无意识,只能稍稍影响人的性情。 玄门中通常的修炼步骤,都是或借助药物,或由先达相助,先除三尸,再结内丹。而这个过程非常是烦琐漫长的。 《万法归宗》的修炼法门却正好相反,是先结成内丹,待内丹突破,三尸自除。这样便省去了许多麻烦,前期修炼的时候自然进境神速。但如此修炼等到了瓶颈,突破难度却会大增,而且修炼中途容易出现岔子。两者可以说各有利弊,但后者终是不如寻常修炼法门那样稳妥。 自左羽内丹修成,这三尸渐渐从中得到能量,又与左羽一同接受外界的种种信息,逐渐生出独立思想,便在左羽中丹田里造出幻象,开辟府第。 后来彭雎在左羽修炼《万法归宗》的时候知道了“金液还丹,三尸自除”这件事情。眼见左羽内丹日渐坚实,前一段时间又人逢喜事,隐隐有突破之像,彭雎便再也坐不住了。此时他的智慧也不低了,但却没能力将左羽的神识长时间留住,便想出这么一条美人计,只要左羽的神识一个不坚定,自愿留在此间,他的肉身便要做一个活死人,那样他修为不进,自己也能苟延残喘,继续存在了。哪知彭芝姑娘对左羽动了真情,竟将事情和盘托出,叫彭雎功亏一篑。 左羽顷刻之间,也将这中间种种关窍俱都想得明白,一想到那彭芝姑娘对撞机申请如此,也将随之化为无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丹不炼也罢了……” 彭雎听了一愣,随即冷笑道:“倒也不枉彭踬对你痴情一片,可惜你说不修便不修么,实话告诉你,你的身体与常人有些不同,有些事情由不得你自己。”又道:“你平日是一副菩萨心肠,可杀人的时候却什么残忍的手段都使得出,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左羽听他说着,心里一凛,想起当年出手诛杀七名车匪,又想想将王振毁尸灭迹,将欧阳德弄成人棍,种种情形历历在目,果然是辣手无情。而且平日心底总是无端便生出一股杀气,连自己也不明白。 就见彭雎一回身,将藏在背后的小阿娇拽了过来,道:“你广阅道经,可知道她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 左羽看着阿娇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又见她那一身红裤红袄,咬牙说出了两个字——血尸! 第八十六章 与君两无涉 彭雎听了哈哈大笑,道:“不错,下尸彭蹻,又名血尸,令人喜杀。你十三岁那年杀了一伙车匪,从那时起她便醒转了过来,此后你每杀一人,她便长大一岁,待到她一十六岁破瓜之年,你便会成为一个喜杀成性,嗜血成狂的大魔头!” 左羽越听越是心惊,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彭雎却推着阿娇往前进了两步,道:“如今你便将我们三个一同除去,怎么样,你倒是杀啊。”说着将阿娇朝左羽猛地推去。 左羽伸手接住跌过来的阿娇,见她满脸稚气,正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看看彭芝姑娘,此时叫他出手将她们除去,却实实在在下不去手,心里一时乱了。 彭雎仿佛看透了左羽的心思,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盯着左羽的眼睛,朝左羽靠近,一边缓缓地道:“左羽,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家么,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这一句可是说道左羽心里去了。彭雎知道美人计已经不成了,便打算叫左羽思绪大乱,也正是他神识最薄弱的时候,最易控制。 他正盘算着,彭芝姑娘却转过身子,慢慢朝门外走去,彭雎道:“你干什么去?” 彭芝姑娘神色木然,并未答话,径自来到屋外,双手结了个印诀放在胸前,仰起秀丽的面庞,对着天上那似日非日,似月非月的一轮,念道:“天道有常,改易故新。上帝吉日,沐浴为真……” 彭雎大急,颤声道:“你干什么,不要……你不想活了?不要!” 左羽听了她念的字句,立时反映了过来,飞起身形朝彭芝扑去。 彭芝念的正是除灭三尸的玄门口诀。 若是修炼的人自己去念这口诀,效果甚微,但只怕就连创下这套口诀的太虚真人也想不到,竟会有三尸自己去念这自杀的口诀。 “……三气消尸,硃黄安魂。宝炼七魄,与我相亲。”还没等左羽来得及拦住,彭芝的口诀却已经念完,身子一软,朝地上栽倒。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山摇地动,整个彭府都摇晃了起来,屋上瓦砾纷纷掉落,眼看就要塌了一般。 左羽飞身到了院中,伸手将倒下的彭芝姑娘接住,两手抱住彭芝的双肩轻轻摇动,连声道:“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彭芝姑娘慢慢睁开眼睛,朝着左羽笑笑,道:“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如今原是应当的下场。” 左羽情难抑制,眼泪夺眶而出,只道:“傻子!傻子!” 彭芝姑娘伸手去摸左羽脸上的泪水,笑道:“是啊,傻子走了,你会不会记得?我猜一定不会的。” 左羽将彭芝姑娘紧紧抱住,哭道:“你到哪里去,我不让!” 彭芝姑娘地道:“以前你看书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一句话,我心里很是喜欢,便记下了。”随即缓缓说道:“来自情天,去由情地。前生误被情惑,今既耻情而觉,与君两无干涉。” 左羽只觉那温柔的手从脸上滑落,紧接着怀里一轻,却见彭芝姑娘笑容依旧,面目俨然,身子却越来越轻,被风一吹,纷纷化作金色粉末,朝着天上那一轮似日非日、似月非月的东西飞去。 左羽大惊,一边大喊,一边像疯了一样伸手去抓,哪知不管他如何,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彭雎也从屋里跳了出来,此时他脸上全没了一点颜色,眉目狰狞,犹如厉鬼,看见左羽如疯如狂的模样,又看看天上飘散的金粉,吼道:“你为了他,不惜毁了自己,你这个疯子、疯子!好好好,咱们就一起灭了吧!”说着和身朝左羽扑来,只盼这一下将他的神识打散,说不定尚有一线希望。 左羽此时心中苦恨实难明说,恨不得将这天地全都击碎,丝毫也没注意身后袭来的彭雎。 正在这时,只听得天空中一声巨响,天上那一轮似日非日,似月非月的东西,忽然光芒大作,白光转成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耳听得无数霹雳之声,仿佛整个天空马上便要炸了开来。 那金球越来越大,渐渐挤满的整个天空,再一看时,不是变大了,竟是从天上掉了下来。彭雎也傻了,停下偷袭,呆在当场。阿娇大哭着从屋里跑出来,左羽想也没想,跑过去用身子护住了阿娇。 随着那金色大球飞速下落,四周热气翻滚,如同置身在一个大炉子里。彭雎突然惨叫一声,身子炸了开来,也化作金粉,飘散了开去。周围的阆苑一时俱都不见,天地山川处处是殷红,就像血染的一般,被金光一照,更觉凄厉。 不多时那金色大球已经砸到了眼前,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左羽耳听得怀中阿娇哭声越来越小,低头一瞧,却见她脸上身上全都是鲜血,恐怖非常,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 第八十七章 金液还丹 左羽“啊”的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却觉枕头上有些湿润,回想梦中,分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该忘记,使劲儿去想,却没有一丝一毫头绪。只是依稀记得梦见了王雅倩,自语道:“几日不见就想成这样。” 正待起身下床,稍稍一动,却觉得两腿之间一片湿凉,黏黏的十分不舒服,心中更奇:“我固精已久,如何一场chun梦,竟至不堪如此,莫不是近日修炼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此处,连忙起身收拾干净,坐在床上,查探内丹情况。 这一查探之下,竟是心头一震,随即大喜过望。 只见自己内丹大了许多,也坚实了许多,最要紧的是原来内丹中流转的白色液体,如今竟然转成金色,正是玄门中人梦寐以求的“金液还丹”之象。也说明自己正式突破了地品十阶,步入了十一阶的境界。 别看只是一步只之差,其中意义却非同小可,从凡到仙的修炼过程中共有三道大坎,地品十阶到十一阶之间便是修道途中的第一道坎,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在门外徘徊,不得寸进,一旦内丹中的“玉液”转成“金液”,将是一个质的飞跃,也算是扣开了修仙的大门,登堂入室。再经历三阶,便可突破地品上达天品,这个过程道经中便称做“琴心三叠”。 左羽将金色的内丹转了九转,见其中金液流转,中丹田里一片通明,觉得好不有趣。 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悲从中来,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心里的烦闷才稍稍缓解。 心中一动,从袖子里拿出爷爷留下的那把剑,心道:“如今修为上了一层楼,不知这剑可拔的出来了么。” 想着,一手擎住乌木剑鞘,一手按着剑柄,将内丹转了几转,用力猛地一撤,仍是没有拔动。 左羽觉得那剑似乎有些松动,不像以前那样严丝合缝了,连忙稳定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到丹田。这一次不再猛拔,而是渐渐加力,随着内丹越转越快,那剑终于一点一点的离了剑鞘,露出了四、五寸长的一小部分。 只见那剑身很厚,色白如玉,不似金属,面对着左羽的那一面仿佛还镌刻有字,如今却只露出来多半个字,却是个“所”字。 怎奈剑鞘之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拼命想将那剑拽回去。左羽还待再往外拔些,剑鞘中的吸力却仿佛猛然加大,“啪”的一声脆响,剑身又回到了剑鞘之中。 左羽轻轻将那口气吐出,又试着拔了几次,却还不如方才第一次拔出的多。看着手中的剑,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不管这么说还是有了些进步,终有一日能一睹此剑的全貌。 看看天色已黑,又是睡了一天,远处鞭炮声渐渐稠密,这才连忙起身去找韩小柔一起过年。 今日仍是大年三十,许多店铺都关了门,左羽只得到通宵超市买了些酒菜,韩小柔却不能吃喝,想来想去,自己袖中还有许多上好的薰香。 左羽有心要试试升级版的内丹性能如何,来到无人之处,却不撤飞剑,两袖一挥,竟是御风而行,在空中任风之所之,穿云揽雾,自由自在,了无凭碍,却是好玩多了。 以前左羽不依仗飞剑御风而行只能在空中坚持几分钟,今日却觉得内丹充盈,飞了一刻钟也未觉得累。又见自己下方许多烟花绽放,光彩夺目,心中痛快非常,口中吟道: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玩了些时,觉得内丹运转渐渐加快,这才落在校园之中,一边慢慢调息,一边往理科教学楼走去。 眼见第一理科教学楼就在眼前,忽听得耳边厢“啪”的一声脆响,却绝不是远处鞭炮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一块玻璃落在地上摔碎了一般。 左羽立即想到,韩小柔出事了! 自己先前曾交给她一道示警的灵符,这一声脆响正是那道灵符撕碎的声音。 此时校园之中静无一人,左羽心中着急,连跑两步,踏风而起,看准了1304教室所在,猛地推出双掌,破窗而入。 待站稳了脚,只见韩小柔此时已显出了鬼相,贴身靠着黑板一侧,身上不住颤抖,正有两个影子步步向她逼近,眼见已经避无可避。那两个影子若有若无,飘飘荡荡的,还不时发出一声狞笑。 左羽沉声喝道:“鬼物敢尔!”同时撤出飞剑“星奴”,飞身直朝那两道影子攻去,那两道黑影闻得身后有人,头也没回,一左一右朝两侧飘开,左羽从他两个中间穿插而过,在空中回身一剑,剑芒暴涨近丈,生生又将那两个影子避退了开来。剑芒却将那斜刺里的讲台拦腰劈开,连同许多靠前的课桌课椅也一起粉碎。 左羽落地回身,仗剑当胸,用身子护在韩小柔的身前,见只是剑芒便具如此威力,也有些得意。随即叱道:“你们是何方鬼物,敢来造次!” 那两道影子这时站定了身形,转过身来, 左羽这时却是看得清楚,笑道:“两位好面熟啊。” 那两个家伙也聚拢在一起,左边的一个见了左羽,道:“原来果然是你!小子,今日看你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第八十八章 鬼差 韩小柔见左羽来了,不再害怕,靠在左羽身后,一缕青烟缭绕在他手臂上。 左边的一个道:“小子,看你今天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来的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传唤他的大张小章两位警察。 大张小章现在却已不是警察的打扮,各穿了一身宽大的睡衣,这个打扮倒是应时当令。脚下踏着拖鞋,小章那双还是粉红色的。大张手里举着一块大大的牌子,大小倒同公共汽车站的路线牌子一样,上面用红漆写了“冥司”二字,小章两手拿着一挂锁链子,在手上来回缠了许多圈儿,链子前面挂了一个大手爪,不住摇晃,像是鉄铸的一般。 左羽见了两人这身打扮,又见他们身子虚飘,并非肉身到此,心中明了,笑道:“你们两位什么时候死的,却转行做了阴间的鬼差?” 大张将手中大牌子晃了一晃,道:“我们没死,这不是找了个兼职么。” 左羽听了睁大眼睛,回身朝韩小柔笑笑,道:“什么,我可真是头一次听说这鬼差还分兼职的和全职的,真是稀奇。” 大张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他们那边缺人手,忙不过来,所以找了阳间的人来帮忙。” 左羽对幽冥之事虽然听过,却没亲身经历过,况且当日他爷爷去时并未曾见什么鬼差,更是好奇,问道:“那每日死这么多人,我怎么却从没见过你们这个行当。” 大张道:“凡是那些寿数到了该当去的,不用人来拿,自己便去了,我们哥俩管的就是那些横死的孤魂野鬼。” 左羽笑道:“哼哼,两位还真是很忙啊,白天忙,晚上忙,白天忙着抓人,晚上忙着抓鬼,大年三十都不休息。” 大张叹了口气道:“唉,你是不知道啊,这份儿兼职福利又不好,每个月抓鬼的数量还有指标,就像今天,他们正式鬼差倒好,都回家过节去了,叫我们这些临时工当班,要不是有加班补助,谁受这个累啊……” 左羽又道:“那边怎么便找了你们?” 小章撇了撇嘴,道:“你这是废话,这年头找什么工作不看工作经验啊。别废话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皮小本本,朝着左羽高声道:“按照《阴曹地府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七十三条明文规定:阳间不准私自藏匿野鬼孤魂,违者消减十年以下、三年以上阳寿,并交当地城隍加强管理教育。你的行为已经已经触犯了该条例,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话都将记录在生死簿上,这就跟我们走吧。” 说完揣起小本本,一抖手中锁链,就要来拿左羽。 小章刚要出手,却被旁边的大张伸手拦住,朝小章施了个眼色,两人转过头去小声交谈。 小章不快道:“你拦着我干什么,抓了这个,这个月的数儿就够了。” 大张一嘬牙花子道:“你没看出来这小子是有玄门修为的啊,今天这趟活儿有点麻烦。” 小章道:“那又怎么样,他身后那个女鬼可是货真价实,绝对是横死的。” 大张看看小章,道:“老弟,你干这行时间还不长,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别说咱们这些临时工,就是那些干了几百年的正牌鬼差,见了这些有修为的,都不敢惹,你知道他身后有什么背景,万一惹了那些不该惹的,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章道:“那怎么了,难道那边的伙计还怕他?” 大张道:“那边的伙计是不怕,到时候他们一推二六五,咱们这阳间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小章一听,苦道:“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了他,年底奖金你不要啦。” 大张沉吟了一下,道:“我再跟他商量商量。” 左羽见那两人转身去小声嘀咕个没完,回身对韩小柔笑道:“小柔你没事么?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可没骗你吧。” 韩小柔一笑,仍是紧紧伏在左羽背后。 这时大张转过身来,朝左羽笑道:“这位朋友,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了,只是你身后那只女鬼却需跟我们走一趟。” 左羽道:“要说咱们还真是有缘,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大张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 原来上一次这两个警察传唤左羽之时,便隐隐发觉左羽身上有些鬼气,事后待要追查左羽的时候,左羽却回了T市。鬼差公干不得跨省,便只得暂且搁下。便到华天大学之中访查,那1304教室有鬼的消息最是厉害,无人不知,这两个人心里便认定这里面有古怪,今天是大年三十,正好轮到这两人当值,这才借着睡梦之际,离游出了魂魄,前来捉拿韩小柔归案。 大张道:“不过你放心,我们绝不会难为她,到了那边一切按手续办,你看如何?” 左羽回头看了看韩小柔,韩小柔怯怯地摇了摇头,往他身后一藏。 左羽道:“两位看我这妹妹胆子小,怕生,两位就行个方便吧。” 老张一听“妹妹”两字,心里便知今天的事不是这么好办的,口中仍是道:“你不知,这人一死,他的魂魄若不能立即赶赴地府,三年之内,渐渐被阳间的阳气磨砺,男的化为凶鬼,女的化为厉鬼,尤其是那些冤死横死的,最是厉害,倒时候恐怕就要惊动大了。” 韩小柔听了一惊,左羽道:“虽是这样说,但这里阴气重的很,这么久了我这妹妹不还是好好的么。两位来的也好,要不然一起在这过个年,我这有酒有菜,我们慢慢再说。” 小章道:“左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在阳间干的那点事我们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勾欧阳德魂魄那趟差就是我们哥俩办的。你要是不想闹出去,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工作。” 原来当日欧阳德咽了最后一口气,魂魄离了躯壳,就叫大张小章两个阴差拿住,黄泉路上听他喊了一路的冤,早知道这件案子是一个叫左羽的作下的。 大张一听,可捏了一把冷汗,和小章这个菜鸟阴差不一样,他干这行可是有年头儿了,要知道按冥府的纪律,在当阴差的时候知道的事情,绝不能在阳间吐露一言半语,要不然不但当值之人要入地狱,便是亲人也要受到牵连,所以这个兼职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一段时间为了调查欧阳家的案子,几乎将C市翻了个个儿,这两个知情之人却也没敢稍微动一下舌头。 小章虽然也没这个胆子说出去,但他料定左羽不知这阴间的纪律,故意拿话吓唬他一下,说不定他怕事情闹大,就此妥协了。 哪知左羽听完,“哼哼”冷笑了两声,道:“好啊,你这便去说。你们俩这鬼差不是兼职的么,今天我就帮你们转正了吧!” 说着伸出手指在星奴剑身上轻轻一弹,只听得“噹”的一声清响。 第八十九章 破坏公物 大张一听左羽这话,心里就是一哆嗦,心道:“你怎么把这事告诉他啦,转正?转什么正,他这是要杀人……杀鬼灭口啊,不用等阴间上面追究失职的责任,他就饶不了咱,小章啊小章,你可把我害死了。” 小章不知大张心里正埋怨他,见左羽不但不怕吓唬,还反而吓唬起他来了,他年轻气盛,在阳间阴间两头都是吃官家饭的,从来是人家求着他,什么时候这么下不来台,眼前这家伙倒好,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阴阳两头都不给面子,当即火往上撞,想也没想,手腕一抖,“哗愣愣”一阵响,手中的锁链甩了出去,一道寒光直奔左羽右肩胛骨飞来。 大张本来正想着如何化解这个危局,哪知小章不知深浅,贸然出手,再想拦是拦不住了。 左羽见那东西飞来,带着一阵寒气,并不避让,以免误伤背后的韩小柔,却也并未用剑格挡,探出左手,正将那锁链子前面的手爪生生抓住。 哪知那铁铸一样的手爪忽然一握,竟如同一只真手,牢牢把左羽的左手扣住。 左羽直觉得如同握着一块大冰,刺骨寒意直透过左手骨节,如同针扎,疼痛非常,不由得心中大呼轻敌。 这锁链并非阳间之物,却是阴间专门勾魂拿魄的东西,岂同寻常,若是一般生人挨了这一下,立时便要魂魄出窍,要不然以韩小柔如今的修为岂会丝毫没有招架之功、反抗之力。 不过这东西虽然厉害,碰到左羽这样的玄门中人,却终究无用。只是这铁爪寒气直接扎人魂魄,叫左羽当真有些不好受。 小章一见铐住了左羽,心头大喜,连忙两手一套,使劲儿拽了拽锁链,却丝毫没有拽动。又见左羽直接用手握住勾魂铁爪,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心下也是十分惊骇。 本来按照分工,两个阴差一个拿链子锁鬼,一个在后面举牌子照应,这勾魂铁爪本应该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张拿着,小章的任务是举那个“冥司”的牌子。可是他自己觉得举那块牌子,到跟戏台上跑龙套的一样。还是拿链子威风,非要揽这个差事。大张是个老油条,知道这甩链子拿鬼可是个费神费力的事情,当然也乐得轻松。 左羽此时金丹已成,被这疼痛感一激,心中气恼,当即催动玄门正力,“咔”的一声爆响,竟将手中铁爪硬生生捏得粉碎。 小章站立不稳,向后跌倒。大张一看,更是惊慌,心道:“这茬子当真硬得离谱,幸亏我刚才没跟他翻脸,这年终奖金不要也罢了。” 小章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手中锁链,颤声道:“左、左羽,你好大胆,竟敢破坏冥司公物。” 左羽他本来终是觉得这两个鬼差虽说是兼职的吧,但好歹也是地府的官家人,不愿把事情做绝,这也是为韩小柔考虑,况且不管修为,将来也难免要经历生死大限,所谓“见面留一线,来日好想见”。但哪知他们竟是要强来,那还说什么,收了飞剑,道:“嗯,破坏公物要赔偿,今天我便破坏个够,回来给你们再买新的吧。”说着迈步朝大张走去。 大张一见左羽朝他走来,连忙摆手道:“哥们儿,你可别乱来啊,我们都是……跟阎王爷签过劳动合同的,受阴间法律保护。” 左羽来到大张近前,笑道:“签过合同?阎王爷给你们上三险了么?” 大张苦笑道:“临时工哪有上保险的。” 左羽伸手夺过大张手里的“冥司”牌子,放在手里看了一看,只见这牌子材质非金非木,笑道:“我们寝室倒是正缺了一块蹭鞋底的板子,可惜这块却太大了。”双手一分,将那冥司牌子拆成两半,便如掰一块饼干一样容易,然后掷到地上,踩在脚下。大张小章一见左羽如此大胆,尽皆骇然。 左羽一脚踩着“冥司”牌子,点指两个阴差,道:“若是以后再来打搅我这妹妹,不论阴间阳世,我绝不会与你们善罢干休。今日我也不再为难你们,这便回家过年去吧。” 大张心头一喜,只盼速速离开此地,小章却兀自有些不服,道:“左羽,你丫别嚣张,你在阳间杀人放火,冥府早已知道了,如今竟然还敢殴打阴差,亵du冥司,阎王爷不日便派人要来拿你,看你还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左羽纳闷道:“是啊,既然阴间已经知道,怎么却还不来拿我?嗯,定是那些人本就该死,我不过是顺手赶上了而已。不错不错,这世间该死的人可多了,阴间哪能都管的过来。”随即笑道:“好啊,事情是我作下的,还怕去阴曹地府么,我也好去给阎王爷拜个年,叨一杯酒喝。” 小章冷笑道:“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守着你这鬼妹妹,你一旦离去,到时候别怪我们鬼多欺负鬼少。” 韩小柔听了,心道:“一辈子守着我……那怎么可能,我只是一只鬼,一只可怜的小鬼。” 大张一听小章这么说,真恨不得拿针线把小章的嘴给缝上,看得出来左羽对这女鬼关切有加,本来听左羽的口风还是给自己两人了余地的,你这么一说可不是逼他出手灭口么。 左羽想了想,道:“这还真是个问题,你不说我还忘了。” 说着伸手入袖,翻了半天,掏出一叠东西,在左手掌上面甩了一甩,“啪啪”的响,笑道:“有了。” 第九十章 五鬼 左羽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叠东西,白晃晃的,却不是黄纸朱符,而是几张普通十六开白纸,数了一数,共有五张,叠在一起。回身对韩小柔笑道:“看哥哥给你变个戏法。” 大张小章一看,也都挠头纳闷,不知这家伙要干些什么,身后的韩小柔也十分好奇,睁大了眼睛。 却见左羽两手灵动,一点一点地去撕那五张纸,纸屑纷纷落地,不一会便撕出了一个形状。把那手中撕好的纸片朝韩小柔一晃,道:“你看这像个什么?” 韩小柔朝他手里一看,只见那纸片却撕成的样子,便道:“是个大字了。”左羽摇了摇头。韩小柔再仔细一看,拍手笑道:“倒像个小人儿。” 左羽听了嘻嘻一笑,掐诀念咒,将五张纸人向空中一抛,却见五道光芒闪耀,落在地上,俱都变成一人大小,竟然活了。 那五个来在左羽面前,俱都单腿点地,齐声道:“少主!” 只见那五个装束奇特,俱都赤了脚,有的戴了破毡帽,有的有的在腰间束一根板带,分别穿着黑、红、白、青、黄五色衣裳,高矮胖瘦虽然不同,眉目鼻口却与人一般无异,但鼻下人中分明有一条黑线,原来都是鬼物。 小章心道:“左羽这家伙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藏这许多阴魂,怎么阴曹竟然如此失察。” 大张心里想:“傻了吧,还鬼多欺负鬼少,人家鬼少吗,这都够组一篮球队了。” 韩小柔在后面,心中却道:“他怎么又是什么少主?” 他们不知,玄门中有一门奇术,叫做“五鬼混天之术”。此术传自姜太公,当年武王伐纣,太公收服了五个小鬼,使之在军中搬石运土,建立军功。后来周革殷命,天下清平,那五鬼也功德圆满,名列仙籍,这一门役使鬼物的法门便传将了下来。 此术在玄门中本来十分流行,是个寻常的法术。但阴阳两界之间交通不大方便,那些大鬼小鬼们哪能随叫随到,再说这种勾当需的两厢情愿,除非那鬼甘愿与人定下主从契约,那就不再归阴曹地府管辖。于是便有一些玄门中人暗中拘束鬼物,或者施以要挟,或者强行炼化,以求将这一门法术修炼到极致。但是此种行为有干天和,不但不为幽冥所容,亦为玄门同道所不耻。 所以一般的施术者想要使用此术时,便上一些香火,临时雇一些鬼来,凑够五鬼之数。 一来阴间虽有闲散鬼物,但也不是这么好雇的,二来这法术是不是灵验,不但要看这五个鬼自身的能力大小,还必须得占齐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才能发挥出威力,临时去雇,哪有这么容易便凑得齐。 久而久之玄门中人便将这“五鬼混天术”认作了小法术,修习的人虽然很多,却大都只能接触些皮毛,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五鬼搬运法”,实际上这法术又岂止能搬土运石而已。 左羽招出来的这五鬼,那是大有来历,非比寻常。 当年左异侠游历神州,凭借着自己一身移山填海的能为,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这五只鬼都是当年受了左异侠天大的恩德,无以为报,自愿死后舍弃轮回超生,甘愿为奴为仆,供他驱策。所以他们见了左羽,俱都口称“少主”。 左羽便道:“不必多礼。” 那五鬼一同站起身来,只听那红脸红眉毛的火鬼道:“少主叫我们来有啥事?” 圆脸的金鬼忙道:“少主叫我们来自然有事,何需多问。” 水鬼听了大摇其头,道:“不然,便是没事,少主就不能叫我们出来了么?” 土鬼有些矮胖,说道:“奇了,少主有事没事跟叫不叫我们出来有什么关系?” 木鬼笑道:“你果然是一块黄土疙瘩,少主有事没事和叫不叫我们出来自然大有关系。”这木鬼是一个细高挑,倒像一根竹竿。 土鬼闻言不快,道:“我只听说骂别人是木头疙瘩,没听人说谁是黄土疙瘩的。” 水鬼道:“木头疙瘩和黄土疙瘩有分别么?” 金鬼道:“当然有分别,一个是木头的,一个是黄土的。” 水鬼摇头道:“我看没分别,不管是木头的还是黄土的,都是疙瘩。” 土鬼气道:“胡说胡说,根本就没有黄土疙瘩,只有木头疙瘩。” 木鬼道:“我说有自然有的,既然有木头疙瘩,便一定有黄土疙瘩,还有水疙瘩、火疙瘩、金疙瘩。” 土鬼道:“哈哈,你什么时候见过水有疙瘩,火有疙瘩?” 木鬼道:“往土疙瘩身上浇了水,不就是水疙瘩,往木头疙瘩身上点了火,这便是火疙瘩了。” 火鬼连连跺脚,道:“哇呀呀,谁说我是疙瘩!” 木鬼道:“我是说火有疙瘩,又没说你是疙瘩,你是火么?” …… 韩小柔在后面捂嘴轻笑,大张小章也是一阵迷糊。 左羽一看,不免暴汗,连忙道:“打住打住,几位差不多得啦,歇会儿吧。” 木鬼一作揖道:“多谢少主体谅,我们不累。” 左羽道:“我累!” 火鬼恭敬地道:“少主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金鬼道:“少主叫我们来自然有事,何需多问。” …… 左羽这个后悔啊,他可算知道为什么左异侠反反复复地嘱咐,没什么大事可别把他们招出来。 正在此时,忽然教室里的本来就忽明忽暗的灯光一下子全灭了,那五鬼全都同时停下嘴里的废话,忽然抱在一起,纷纷四处朝四处张望。韩小柔也抱着胳膊轻轻发抖,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左羽觉出了异常,不敢怠慢,连忙凝神静气,慢慢撤出了袖中飞剑,退到韩小柔身前。 忽然间教室里的阴气一阵涌动,左羽只觉脊背一阵发凉,寒毛倒竖,分明正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逐渐朝这间教室接近。 ~~~~~~~~~~~~~~~~~~~~~~~~~~~~~~~~~~~~~~~~~~~~~~~~~~ 呵呵,最近更新有点慢,因为手里的稿子不多了,正在积一些稿子,谢谢大家支持俺,不嫌弃俺。 第九十一章 二爷驾到 漆黑的教室里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原本就应该属于此间的安静,此时却似乎不该如此。 身在教室中的几个,真正会喘气的就只有左羽,但他此时却连大气也不喘一下,他感到一种压力,一种他从没感到过的压力,那种气息和韩小柔、五鬼他们很相像,但却强大了何止百倍。 五鬼似乎比左羽的感觉更加灵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五个鬼头缩在一起。 来了!他来了! 教室里灯光全息,后面的墙壁上却出现一个黑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那影子贴在墙上一动不动,似乎就仅仅是一个影子而已。 左羽凝神向那影子看去,哪知凭他如今的修为竟然看不出他的正体,这说明来的这家伙修为比自己可高上一筹不止了,不由得心下大惊。 却见那团黑影从墙上飘下,教室里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即使在灯光之下,那黑影子仍是似有似无,不住飘摇晃荡。 左羽心道:“这个人不知是敌是友,嘿,我哪有这么厉害的朋友?”想到此处,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星奴”剑。韩小柔此时却整个靠在左羽身上,不住的发抖,如一团青烟不住摇曳。 那黑影子不再动了,虽然看不清他的正体,但左羽分明感觉得到,他正看着自己。连忙将飞剑交到左手倒提了,右手从袖子里翻出一张灵符,摘下眼镜一通狂擦。 这幅眼镜也是左异侠当年为左羽炼制的一件法器,看上去与普通的眼镜一般无二,其实不但能矫正近视,还能预防散光、老花、针眼、青光眼、白内障、眼角膜发炎等眼科疾病,真正填补了我国眼科医疗技术的一项空白,是世界眼科疾病预防理论的重大突破。 但这幅眼镜最厉害的地方是,带着它更容易看清一些平日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鬼。 待左羽将眼镜擦得干净,重新往鼻梁子上一架,这才看清那黑影的真身。 只见来人国字的大脸棱角分明,脸上横肉狰狞,坑坑洼洼像麻子地一样,面目冷峻,表情僵硬,两个嘴角耷拉到下巴两边,也不知谁欠了他钱不还。头上留了一个板寸,两臂和前胸的衣物叫肌肉撑得紧绷,整个一个中国版的施瓦辛格。戴一副黑墨镜,身穿一件大大的黑色风衣,敞着胸怀,里面穿黑衬衣黑裤子,打一条黑领带,连扣子都是黑的,脚下是黑皮鞋黑袜子,鞋带也是黑的。 正在这时,一旁的小章面露喜色,道:“二爷,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大张也连忙来到那人近前,脸上却没小章那么高兴。 左羽一听,心道:“二爷?哪个二爷,莫不是关老爷来啦,这人脸怎么不红啊。” 大张小章朝那人恭敬行了一礼,齐道:“冥界阴差统一编外证件号4587(4588),见过二爷。”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大张快速闪身退到那人身后,小章却回身一指左羽,道:“二爷,此人私藏亡魂,殴打阴差,亵du冥司,罪大恶极,望二爷明察。” 那人嘴唇也没动一下,仍是面朝着左羽。 左羽仗剑问道:“不知来者是何妨神圣?” 小章在一旁言道:“无知小子,酆都城无常真君黑二爷驾到,还不速速行礼。” 左羽听罢,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黑无常……他还真是黑啊。” 黑无常,多大的名头,三岁的孩童也知道什么叫“无常一到,万事皆休”,那可是正牌神祗,千年道行,远不是那两个兼职鬼差能比得了的,今天这麻烦可是不老小啊。 黑无常看了看五鬼,又朝左羽身后的韩小柔一指,冷冷地道:“你,跟我走。” 韩小柔害怕得都要哭了出来,拼命摇了摇头,缩到左羽身后。 黑无常朝着左羽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那五鬼纷纷飞到墙角,缩成一团。左羽听他的声音粗重,语气冰冷,就如同生铁一样,全没一点感情,又看了一眼自己这干妹妹,当即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心道:“今天就是今天了。”想罢仗剑向前踏上一步,道:“且住!” 黑无常止住脚步,双手抱臂。 左羽道:“你们放着天下这许多恶鬼不去捉,却偏偏跟这一个无辜冤死的孤零弱女过不去,这是什么道理。” 黑无常停了半晌,吐出两个字道:“规矩。” 左羽冷笑一声,道:“规矩?原来阴间的规矩便是欺软怕硬,哈哈,可好得很呢。早听说是神鬼怕恶人,原来真是名不虚传。” 黑无常面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却道:“你不怕我?” 这一句话左羽倒听出来是个问句了,笑道:“大不了也变作个鬼,和你一样,只是却难得像你这样一般黑。” 左羽嘴上说得光棍,心里也着实是有点发毛,毕竟眼前的这家伙可是杀人的专家,要命的祖宗,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韩小柔叫他们捉了去。 黑无常又朝这边走进一步,眼见和左羽只隔数步,左羽当即不再多想,飞身而起,晃动飞剑朝黑无常肩头斜斜刺去。 左羽一来敬他是正牌神祗,二来也是给自己留些余地,所以这一剑倒是试探的意味浓些。 黑无常向后轻轻一仰,抬起胳膊让过腋下的星奴剑,反手朝左羽扇来。左羽连人带剑凭空陡然一转,那只大手迎面一挥而过,只觉得一阵阴风刮得他脸上生疼,脸上七窍张大,脑子一阵眩晕,仿佛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扯了出去,向后倒飞数步,飘落在地上。 黑无常并未再下杀手,看来这一下也是留了情的。 两人眨眼之间过了一招,虽然都只是一点即止,但左羽心里明白,这一下可是自己输了,自己虽然金丹初成,但比起眼前的真神,却是差得太多了。 实则若不是黑无常看他身上自有一股正气,早已直接到那边报道去了。 韩小柔看着左羽被那个黑黑的家伙一掌打了回来,心里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一下子飘过来挡在左羽身前,道:“你别欺负他,我跟你走。” 左羽伸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笑道:“你跟他上哪去,那边你又不熟。” 他方才见韩小柔拦在自己身前,心血上涌,也是豁出去了,对黑无常道:“来来来,我便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大魔头,你且将我一并带了去吧。” 黑无常在阴阳两界威名赫赫,无人不敬,无人不畏,却见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敢正面发难,当真有些胆气,并没再向前来,盯着韩小柔看了看,道:“你,冤死的。” 韩小柔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左羽挺身向前,道:“不错。”便将当日之事说了,又将那十三个恶少的名姓来历说了一遍。 黑无常听完之后,伸手进了风衣口袋,掏出一件东西,左羽不看那东西还则罢了,一见之下,不由得心头一震。 第九十二章 垫背 左羽怕韩小柔听了勾起伤心往事,便只将她的遭遇简单叙述了一遍,却也听得那墙角的五鬼不住地磨牙。 黑无常听了,面上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伸手进了风衣上面的口袋,掏出一件东西来。 左羽一见,竟然是一部黑色的手机,只是这部手机样式倒是很纤细灵巧,和它的主人不大相配。 黑无常按了几个号,将手机拨通了,说道:“老陆,帮我查……”然后说了韩小柔遇害的时间,和那十三个恶少的名字。 不多时打完了电话,黑无常点指左羽,道:“你,跟我来。”说着黑影一晃,向窗外飘去。 左羽不知他干什么,但若不去岂不是怕了他,虽说咱打不过他,但输人也不能不输阵啊,看了一眼韩小柔,也踩上飞剑穿窗而出。 韩小柔担心左羽有事,飘到窗前张望,那两个不一会儿已经没了踪影。 边上的小章一见,对大张道:“二爷这是干什么去了,就把咱俩扔这啦。” 大张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二爷,怎么认识他的。” 小章道:“阴曹地府不是组织过一个阴差上岗培训么,我就那时候见过的,他这一来,咱们可就省心了。” 大张苦笑一声,道:“嘿,省心?看着吧。”说着捡起地上的两块牌子,坐到了一边。 小章看了看背对他的韩小柔,正向窗外张望,全没注意,不由得紧了紧手里已然断了的勾魂拿魄锁链,朝她一步步走近…… 左羽看着前面的黑无常,心里不知他要自己出来干什么,他也是都一次遇见这种真神,不由得心里打鼓,但一想起韩小柔,当下一言不发,加快了飞剑,赶上了前面的黑无常。 黑无常似乎比左羽还不爱说话,两个谁也不理谁,就这么并肩而飞。 飞了一会儿,黑无常忽然道:“你杀人,我抓鬼。” 左羽一愣,问道:“杀谁?” 黑无常冷冷地道:“该杀谁杀谁。” 左羽才知道黑无常这是要假自己之手替韩小柔伸冤,他倒真如传说一般,是一位正直的神祗啊。想到此对他顿生好感,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天底下不平事可多了,你怎么单管这一件?” 黑无常想了想,道:“赶上了。” 左羽是不知道,虽然阴曹地府对人的寿数有严格的规定,无常并无权妄自决定人的生死,但黑无常和白无常两个却都各有一个癖好,一个喜欢赏善,一个喜欢罚恶,看见不平的事情便要出手。那赏善的也还罢了,尤其是这黑无常,动不动取人性命,改人寿数,每一回都叫判官老陆那边做假帐。阎王爷也不是不知道,但一来他收拾的确都是大恶之人,有该死的理由,二来这黑无常也是老同志了,资历不浅,也就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他平日坐镇地府,统辖无数阴差,轻易不到阳间来,那些该不该死的也已经死了,又找他谈了几次话,黑无常也渐渐收敛。至于判官那生死簿上如何瞒天过海,化整为零,那便自有他的一套手段了。 说来也巧,今日是年关,阴间大小部门也俱都放了假,所有阴差鬼卒一起回家过年,人家白无常有家有业,拎着单位发的年货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黑无常孤家寡鬼,一个人无聊得紧,这才到阳间来逛逛,散散心。正走到C市这里,就发现有一处阴气聚集的地方,而且还有许多鬼气,这才赶了过来,恰巧正碰见了左羽这一干人鬼。 又听了韩小柔的冤情,没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那一种正义感又不免在心头作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瘾又上了来。有心要管,可是这件事涉及十几号人,自己一口气办了,又怕阎王爷找他谈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干脆拉上左羽这个垫背的。 只是他这眼珠一转叫那副墨镜给挡上了,左羽全没注意。 黑无常心想:“他杀人我看着,气也出了,到时把鬼魂一拘,叫老陆在他一个人身上做账,阎王爷也找不着我,我怎么这么聪明呢。”不由得心头一喜,扭头朝左羽一呲牙。 左羽看见,心道:“爷呀,他这是冲我乐啊还是哭啊,牙倒是挺白的。” 便道:“便是你不来,这些猫三狗四我也要收拾的,只是一直忙没腾出手来。” 黑无常道:“忙什么?” 左羽一听他问,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自己整天忙些什么,便道:“就是东忙一些,西忙一些喽。” 有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两个却都是孤零零的,尤其是黑无常,平日里活人死鬼见了他都绕道走,这阴神实在当的无趣得很,一年难得说两句话。如今好不容易碰见了左羽这个胆儿大的,说话的频率自然也渐渐高了些。 一个是除恶成瘾,一个是快意恩仇,倒是有些投机,只是黑无常说的话很少有超过五个字的。 说话间两人已快到了C市的边上,只见斜下方是一座高楼,按说C市的几大高层建筑都集中在市中心地段,可眼下这高楼却已快到了城市的边上,楼顶是一座富丽堂皇的花园。此时新年的钟声早已响过多时,整个大楼却没有一间屋子不亮着灯,尤其那顶层更加灯火灿烂,实则是C市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交际场地。正是高官巨贾们的留连之地,今日虽是合家团聚的日子,却也有许多到这里聚首,不管平日你捅了我几刀,我踹了你几脚,都要借着这个时候勾兑一下感情。 黑无常悬在云端,指了指最顶层的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厅,道:“庞林,左边,穿红西服。”左羽一听,顺着黑无常手指看去。 只见那大厅里正进行一个酒会,布置十分喜庆,灯红酒绿,有男有女,女的大多穿着华丽鲜艳,男的却大多衣着正规,一个青年正端着一杯红酒与身边的女侍调笑,那一身红西服最是扎眼,看来已是酒到半酣了。 那穿红西服的便是叫庞林的,当日韩小柔之事他也是有份的。 黑无常又用手指点了几个人,左羽一数,却刚好是六个,漏网之鱼,今日尽皆在此,可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只是这些人他全没见过,不敢确定,便道:“你确定是这几个?可别杀错了人。” 黑无常没说话,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不多时手机叮铃一声响,判官老陆回了消息。黑无常看了看,道:“没错,开工。” 左羽点了点头,想来神目如电,绝不会错的,从袖中拿出那柄青铜匕首,在手中一掂,笑道:“今天还需靠你。” 黑无常一见左羽那柄匕首,一直冰冷的脸上竟显出一丝惊奇的神色。 第九十三章 伤别离 左羽一见黑无常神色有异,道:“怎么?” 黑无常抬了一下他的双巴,道:“哪来的?” 左羽晃了晃匕首,道:“当然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我这有发票。”又笑道:“怎么,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黑无常看了看,仍向大楼望去,道:“干活。”。 左羽道:“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你再想要我可也不给了。”说着将匕首托在左手掌中,右手指尖上指,念动起了如意通灵诀。 这如意通灵诀总共有三万多字,共分六段,念得越多越全,放出去的法宝智能性就越强,就跟电脑输入程序一样,以前左羽修为有限,最多只念得一段多一点,只是这等法术在真正对敌之时却不实用。 只见左羽越念越快,嘴皮子就跟机关枪似的,足足念了二十分钟,黑无常紧了紧身上的风衣,道:“还多少。” 左羽眉毛不抬,道:“上节告始,万炁混生……这段完了,还有两千……九微上化,回降我形,保固元宫,监总帝灵,招真制魔……” 黑无常心道:“憋死你。” 左羽倒了一口气,心道:“这才念了两段半,这样念全了,非憋死我不可。”口中念了声“疾”,手掌一翻,放出匕首,朝大楼破空飞去。 那匕首撞在大楼顶层的玻璃上,竟然并未将玻璃击碎,而是一穿而过,如同穿过一块豆腐,只是谁见过透明钢化的豆腐。 匕首就如同一条游鱼,在人群中飞速打了一个圈儿,连画了几个弧线,那六人立时咽喉洞穿,血溅五步,死在当场。 欢乐场一时变作了修罗场,有人登时就有人晕了过去,有人站在当地抓着头发脸孔尖叫不已,有人吓得动也不能动,只等着回家换裤子了。 左羽负手云端,杀人之时,心里少了一丝阴冷,手下多了一分爽利。 只见六道肉眼看不见的白烟从楼顶飞出,朝他们所在之处飞来,刚飞到一半,似乎看见了黑无常,立即掉头向北逃窜。黑无常大手一挥,那几道阴魂如同吸尘器下的纸片一般被吸了过来,变成手指头细的一缕青烟,被黑无常捏在大手里,不住挣扎,发出声声凄厉的鸣啸。 左羽心道:“看看,啥叫专业人士,不服不行啊。” 黑无常冷冷地道:“收工。” 左羽收了匕首,掰手指头一数,道:“十三减二,再减六,得多少?不对啊,还差着数呢。” 黑无常道:“一事归一事。” 左羽一想,如今直接迫害韩小柔的仇人尽皆在此,也算够本了,当即点了点头,与黑无常一起掉头往回。 一路无话,他两个还没进教室,就是一愣。 只见教室里可是热闹啊,金鬼和木鬼一鬼抓住大张的一条腿,把他当作了一辆小车,从教室前推到教室后,又从教室后面拖到教室前面,一边推还一边唱。小章更惨,叫那条断了的锁链捆住手脚,成了一个球,那土鬼、水鬼、火鬼三个把他抛过来抛过去,手抛完了用脚踢。那大张小章两个鬼哭狼嚎,那五鬼却玩的不亦乐乎,韩小柔坐在一张课桌上晃动双脚,有时拍手笑笑,有时朝窗外张望。 那火鬼一个大力抽射,将小章直朝窗外一踢,正赶上黑无常飞了进来,伸手接住,扯开小章身上的锁链,朝前踏上一步,张口一呵。 五鬼顿时齐声尖叫,向上一跃数尺,再落下来时,又化作了五张纸片。 这五鬼生前俱都是不得了的人物,虽然死后神经都有点不大正常了,但也都法力非凡,只是这无常正是一切鬼物的克星,所以五鬼虽已不归阴间统辖,却也不敢造词,纷纷退避三舍。 大张小章此时脱了五鬼的魔爪,一起来到黑无常的近前,狼狈地道:“多谢二爷相救。” 黑无常将手中的六道阴魂往地上一摔,道:“带走,交差。” 大张小章连忙施展专业技术,用锁链将几道阴魂锁住,串成一串,小章拽了一拽,心道:“这几个家伙还真是很沉。”这些人本都是注定了一生富贵,命自然比常人沉上几两。 大张拽着手里的几道阴魂,却想:“超额完成指标,这月奖金算是到手了。” 这几人做了恶事,自以为逃得过神目如电,却没料到碰见了左羽这么一个煞星。这也罢了,还劳烦黑无常这位****神亲自带路,真不知是他们哪一世修来这么大的造化。 正所谓: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恶人尽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且看来早与来迟。 左羽对韩小柔道:“你的仇人如今都已在此,只多不少。” 韩小柔并没朝那六个阴魂看上一眼,从桌子上下了来,来到左羽身前道:“小羽哥哥,谢谢你。” 左羽回身一指黑无常,笑道:“嗯,这家伙也是出了力的,你也谢谢他吧。” 韩小柔偷偷看了黑无常一眼,心里很害怕,但还是小声道:“谢谢……” 哪知黑无常一指韩小柔,道:“你,跟我走。” 韩小柔听完一愣,左羽道:“我说老黑,看在咱俩一起杀人打鬼的交情上,就不能放过她么。” 黑无常冷冷道:“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 左羽道:“你这鬼怎么这样啊,我算认识你了。还是那句话,你把我一同带了去吧,到了那边吃住都归你管了。” 黑无常看了看韩小柔,道:“为你好。” 大张连忙过了来道:“那个,二爷说的没错,若是你妹妹在此呆下去,对他对你对我们都是有害无益,到时上头免不了要插手,不如先跟我们走,再说那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左羽一沉吟,韩小柔突然道:“好,我……我愿意跟你们去。” 小章一听,过来要用锁链来锁韩小柔,却被黑无常伸手拦住, 韩小柔低头向黑无常身边走,左羽过来拉住她道:“好妹妹,你真的要去么?” 韩小柔咬了咬嘴唇,如今此去,阴阳两隔,再见之日实在杳渺无期,想到此暗自饮泣,话也说不出了。 左羽也知道再难留住,眼睁睁看着韩小柔随着黑无常他们朝教室后面的墙壁走去。有道是“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韩小柔一步一回头,只是看一眼少一眼了,想说“小羽哥哥,你一定要来看我啊”,但一想此番去的是黄泉路、鬼门关,却叫他来干什么,生生将这些惜别的话又咽了回去。 左羽走上两步,道:“老黑,你帮我好生照看她。”黑无常却头也没回。 眼见他们几个往墙上一撞,俱都消失无踪,教室里又剩下左羽孤零零的一个,想想这一段时间和韩小柔有说有笑,十分投缘,真把她当成了妹妹一般。她这一走,只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心里一阵难过,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五张纸片,望空中一抛,将五鬼重新招了出来,任由他们胡说八道个不停,又把袖子里的酒菜取出,一个人自斟自饮,直到天亮。 第九十四章 春暖花开 春天过去了是夏天,夏天过去了是秋天,秋天过去了是冬天,冬天好不容易过去了吧,又是春天,你说这世界可多有意思。 C市气候湿暖,春天来的早,去的晚,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图书馆四周种满了桃花和桂花,春秋两季繁茂非常。这两种花的香气又最是甜腻浓郁,少不得惹来些蜂蜂蝶蝶,莺莺燕燕到此徘徊,亦自免不了许多欢欢喜喜,哭哭啼啼的故事。 华天大学曾经出过一位著名的诗人,专门为这里的桃花和桂花写了诗,刻在图书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供人揣摩欣赏。其中有两句最有诗意,一句是:啊,桃花开了;另一句是:啊,桂花开了。 左羽此时正枕着两本书,躺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晒太阳,树头花瓣落在他的脸上衣上,也不去拂,眯着眼睛,心里琢磨着他的桃花酒和桂花酒。 今天本是开学第一天,系里正举行开学典礼,只是康师傅那讲演,谁耐烦去听他。 自数日前韩小柔走后,左羽心里倒是颇为挂念,也不知如今是去投胎了,还是仍在地府滞留,便去找大张小章询问,这两个想起他跟黑无常的交情,到是恭敬得很,只是一提到阴间的种种,却都统一了口径,不管怎么问都是一句话:打死也不说。 左羽见无从下手,也只得作罢。 学生们昨天大都到了学校报道,同寝室的几人一见面,分外亲热。只因这几人在家里都是独生子女,难得有这样同吃同睡的朋友,所以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学期,但感情倒是很好。 王雅倩昨日才回到了C市,她们姐妹们自有一场欢聚,左羽竟然不得一见,电话里也没来得及说什么,想着今天好好看看她吧。 这时节稍稍有一点春寒,近午的太阳晒起来,真是舒服,左羽正嗅着花香,就听得耳边有人轻轻呼唤道:“左羽同学,左羽同学。”睁眼一看,就见一人推着自行车站在近前。 左羽一咕噜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道:“李主任,过年好啊。” 李康笑道:“这都几号了还过年好。” 左羽道:“我们那边没出正月,都算过年。” 李康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好好,你没去参加开学典礼?” 要是李康指着他的鼻子臭骂道:“你丫怎么不去听我讲演。”那左羽绝对转身就走,话也不跟他费。可是现在人家和颜悦色,一点系主任的架子都没有,弄得左羽倒有点不好意思,支吾了一声。 李康见了,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读书要紧,唉,要是咱们中文系的学生都像你这样好学,可就好了。”说着言下竟然颇有感慨之意。 左羽心道:“他这是夸我还是骂我,这还是那个小心眼的康师傅么。” 李康回过神来,道:“你忙你忙,我系里还有点工作,这一开学啊,都是事,我先走啦。”说着朝左羽温柔一笑,推着自行车往前紧跨两步,短腿在空中一甩,骑着车走了。 左羽看着李康远去的背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道:“他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莫不是过年喝酒喝多了,把脑子里的神经线烧坏了?” 又想起方才李康温柔的微笑,不由一阵恶寒,从地上捡起两本书,往胳膊下面一夹,走到新图书馆门前面的那个金属雕塑下面。 那个金属雕塑虽不高大,样子倒是很是别致,是一本打开的厚厚的书,书的上面托着一个地球,那个地球上面的陆地海洋都很清晰,而且还能缓缓转动,可见花了作者不少心思。雕塑的底座上用行书写着:知识支撑世界。 倒是很符合图书馆的主题。 不过学生们对这个雕塑还起了一个名字:知识顶个球儿。 左羽刚走到这里,就从雕塑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朝左羽一笑,道:“一猜你就在这里。” 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王雅倩。 左羽笑笑,道:“典礼可完了么?” 王雅倩从雕塑后面闪出来,道:“是啊,终于完了。”说着过来挽住了左羽的胳膊。 左羽见王雅倩今天穿了一件粉红短衫,与周围满树碧桃十分相映,人面桃花,分外俏丽,又觉得臂弯处很是温软,不由得想起前些时梦中之事,脸上发烫,低头傻笑了两声。 王雅倩见左羽神情有些古怪,眨眨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左羽心里有鬼,连忙甩了甩头,道:“没事,呵呵,就是刚才那个康师傅……”把刚才之事说了一边。 王雅倩笑道:“那有什么,还不许人家学好么?” 左羽道:“许啊,只是好的太快了些,有些不习惯。” 两人说着过年时有趣事情,一边朝校外走,王雅倩道:“羽哥,怎么过了一个年,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左羽低头看看自己,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胖了?” 王雅倩转过头来,打量了些时,道:“好像……清爽了许多。” 左羽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笑道:“这不是听你的把头发理了么。” 王雅倩道:“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陪我到罗曼之家去,看看柳姐姐在不在,顺便请我吃午饭。” 两人说话之间来到了罗曼之家,推门进了里面。王雅倩叫过侍者,道:“你们柳大老板在不在?”那侍者却说不在,王雅倩心想,必是开学去了学校吧,掏出手机拨了柳卿儿的号码,那边却关了机。 没办法,两人找了位子点了些酒食。正在这时,品酒师罗伯特正好从里面出来,走到近前道:“王小姐、先生,你们新年好。”说着还抱了抱拳,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两人连忙还礼,左羽心道:“敢情外国也是不出正月都算过年。” 罗伯特跟王雅倩本就相识,和左羽也是一回生两回熟,便招呼他坐下。 王雅倩道:“柳姐姐最近可来店里了么?” 罗伯特听她问起柳卿儿,双手手指交叉,一双碧眼中却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第九十五章 小道消息 王雅倩向品酒师罗伯特问起柳卿儿的近况,罗伯特却神色黯然,道:“柳小姐病了。” 王雅倩听完担心起来,忙问:“她怎么了,病的严不严重?” 罗伯特皱着眉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柳小姐善良美丽,像天使一样,主也会保佑她的。” 王雅倩想了想,对左羽道:“今天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左羽也知她跟柳卿儿感情很好,便道:“好,吃完了饭我陪你去。” 左羽对这位品酒师印象不错,便请他一起进餐,罗伯特却淡然一笑,谦谢几句,起身点头离去,离去前道:“王小姐如果去探望柳小姐,请带去我的问候,祝她早日健康。” 本来自分别以来,这一顿情侣餐两人都是企盼多日,但如今王雅倩心里惦记柳卿儿,这一顿饭吃得有点魂不守舍,左羽便问起了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雅倩道:“我和柳姐姐是从小就认识的了,那时兰阿姨和我妈妈很早以前就是要好的朋友。” 左羽道:“兰阿姨?” 王雅倩道:“是啊,就是柳姐姐的妈妈,兰阿姨复姓欧阳,也就是那个可恶的欧阳德的姑姑,不过兰阿姨人很好的,而且也很喜欢文学艺术。” 左羽喝了一口酒道:“早就想问了,伯母是学什么的?” 王雅倩笑笑道:“我妈妈可厉害哦,她是研究西方哲学的,重点在基督教哲学。” 左羽心道:“嘿,一个土一个洋,跟你爹这一对儿是怎么凑的。”不过这句可没敢说出来。 王雅倩又道:“那时她们那些人会定期举办一些文学、音乐沙龙,我妈妈也是那里的常客,后来有一次她带了我去,就碰见了柳姐姐,那时她才七岁,我已经六岁了。” 左羽笑道:“什么叫她才七岁,你已经六岁了,听着倒像是你比她还大。” 王雅倩吐了吐舌头,道:“不过兰阿姨身子不大好,这几年我也很少见到她了。” 两人说说谈谈,待这一餐吃完,出了罗曼之家,打了辆车。 上了车,司机问道:“这是去哪?” 王雅倩道:“去西营门。” 司机将车发动起来,道:“最近这条路不大好走,估计只到得了山下,上去就够呛了,我先跟你们说一声。” 王雅倩道:“怎么不好走?” 这司机四十多岁,一嘴纯正的C市口音,道:“你们怎么不知道,可出了大事啦。” 王雅倩昨天才回到C市,不知发生了什么,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司机道:“好家伙,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华灿大厦死了百十来人啊,都是叫人给杀了。哎呦,满地都是人脑袋啊,听说现在那血还没弄干净那,到现在不知道谁干的,我还听说啊,人家用的那个武器可是太先进了,不用子弹的……” 这司机说的是绘声绘色,那个详细劲儿,就跟这事他干的一样。虽然脸朝着前面,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的眉毛眼睛此刻肯定是拧成一块,扯不开了。 王雅倩听了有些害怕,向左羽身上靠了靠。左羽心里知道是自己那档子事了,笑道:“有这么夸张么?说的跟真事一样,怎么外面没听说?” 司机道:“嗨,我说你还别不信,这市里面什么人消息最灵通,什么人知道事最多,什么人最了解种种内幕,就是咱开车的,咱有消息来源呐。” 左羽道:“报纸上一点消息没有啊?” 司机道:“报纸电视那都是报喜的,你要听这种消息就得坐我这车。嗨,反正跟咱没关系,听说死的都是有钱人,人家有那先进武器,他杀也杀不到咱穷老百姓啊。” C市的上面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欧阳家的血案还没完,紧接着又来这么一出,牵扯更大,早就把一切喉舌掐住了,看似没有上一次那样热闹,实则是外松内紧。 眼见来到西郊山下,果然见必经的山道上横了几辆警车,有几个警察在那里盘查来往车辆。出租车刚到近前,就叫一名警察抬手拦了下来。 那警察朝车里敬了个礼,道:“请出示一下证件和通行证。” 左羽听声音有点耳熟,往外探头一看,巧了,敢情是小章,笑道:“忙啊你。” 小章一见左羽,笑道:“呦,这不那谁嘛,您这是干什么去?”自上次以来,他对左羽也客气了,一来是摄于左羽的神通,二来也是因为他管黑无常那一声“老黑”叫的。 左羽道:“我这上山看个朋友,这是怎么了?” 小章朝左羽眼珠转转,道:“这不是前几天出了点事么,凡是这山上住户的车辆都发了个通行车牌,外面的车一般就不让上去了。” 正在这时,从后面来了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近前,过去个警察在车边和司机说了两句,便既放行,朝山上驶去。 小章眼望着那车眼睛有点放光,那出租车司机也不住啧啧称叹,连道:“好车,好车,这地方好车就是多。” 左羽见他们如此,朝那车数了一数,也不过是四个轮子,不知好在哪里。对小章道:“那怎么办,可得通融一下么?” 小章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去跟头儿商量一下。”说着转身来到路边上的警车,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随即拿着一张纸跑回来,道:“给,先用这个临时通行证,等下山时还给我就行了。” 左羽道了声谢,道:“车里那是大张么?” 小章笑道:“不是不是,那是余队。嘿,张哥这回可是要发达了。” 左羽一听,连忙问起情由。 第九十六章 柳宅 杀人放火年年有,只是最近特别多。 c市年前年前后出了这几件大案,欧阳家就不说了,天德大厦的火也已经认定是非意外失火,这一次又牵扯了不少人。巧的是黑道也跟着凑热闹,几个小帮派自春节开始就伸拳动腿,不免翻起了些波浪。 原任市警察局长,也就是死鬼王振的老爹,过节前刚刚发现他儿子怎么也找不着了,还没等他调查,就因为严重失职,叫上面给撤了下来,这次可是不含糊,牵一发而动全身,c市警界不免有一番大的起落。 这就说起了大张这个人,他当年也当真是不含糊的,头脑灵敏,胆气又壮,端是一位好警察,尤其是那一手厉害枪法,甚至一度成了重案组的顶梁柱,提起“神枪张大”,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只因为十几年前,正当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一件案子办出了些差错,就此一撅不振,再没了往日的锐气,自己申请调出了重案组,从“张大”变成了“大张”,人也越来越圆滑,越来越事故,不复当年之勇,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如今c市警界职位变更,新陈代谢,大张当年的资历突然升了值,竟是有望升迁。 要说起这事,最高兴的是小章,他从警校毕业后,一进局子就跟着大张混,阴差那趟兼职也是大张给联系的,平日里两人关系也铁,这要是大张发达了,还不提拔他么。 他可全没想这时候正是风口浪尖,大张出头可能得什么好去。 左羽看着小章眉飞色舞的样子,笑道:“那敢情好,我祝你们哥俩早日升官发财。” 小章笑道:“多谢多谢,这就忙您的去吧。”说着把临时通行证插在汽车挡风玻璃上,让道放行,临走还朝左羽敬了个礼,左羽有样学样,正经八百地还了一礼。 带队的余队在警车里见小章一副恭敬的样子,心道:“看看,从此过往的人物果然都有来历,可得加小心了。唉,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差事。” 出租车沿着山路一向上,越行越高,路上那司机口不停闲,说了不少新闻旧闻。 开了许久,隐约已快到了山顶,眼前出现了一座宅邸。高高的院墙,铁栅栏门,比山下面的别墅更加豪奢。从栅栏门望进去是一条百米的林荫道,直通一个广大的庭院,庭院后面入眼的便是一座欧式楼阁,廊檐的起伏,窗阁的花饰,严谨的构造,是典型的古典主义建筑风格,虽然是新建,却也颇有些味道。 这时那铁栅栏门朝里一分,豁然开了,前方正有一辆汽车朝里面去。左羽一见,正是方才在山下遇见的那辆白色轿车,心道:“原来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柳家,莫不是柳家的人么?” 两车相距十数丈,眼见那白色轿车驶了进去,铁门却关上了。 不多时,左羽他们的车也停在了铁门旁边。王雅倩下了车,朝门里一看,正有一人背对着他,朝那开进去的白色轿车张望,穿了一身门卫的制服,便道:“麻烦你,我想找柳姐姐……” 左羽也下了车,料想这里难打车,付了些定金,嘱咐司机就在不远处等候,司机朝门里张望了一下,停在大门前面的路边。 左羽来到王雅倩身边,正见门里的门卫转过身来,却是有点眼熟。 那门卫来到门前,笑道:“对不起,小姐她病的很严重,不能见客。” 左羽一见他的模样,顿时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那个的势利的侍者么,怎么又跑这里当门卫来了。 王雅倩一听,道:“就是因为她病了我才来看她呀,你帮我告诉兰阿姨好了。” 侍者阿三,如今是门卫阿三,笑了笑,耸了耸肩膀,道:“这个……现在恐怕也不方便吧。” 王雅倩气道:“什么不方便,原来门口的马伯呢?” 阿三道:“老马啊,上个月已经辞退了,现在我在这里。” 王雅倩道:“好,我自己打电话给兰阿姨,问问她你说的算不算。”说着掏出了手机。 阿三有些着慌,道:“好吧,请王小姐稍候片刻。”说着转身进了旁边的门房。自刚才起他就没看左羽一眼,转身时却拿眼角的朝王雅倩身边扫了一下。 说话间,阿三从门房出来,将栅栏门打开,道:“柳太太请王小姐先到客厅等候。” 王雅倩和左羽往里走,没走几步,阿三却一伸胳膊拦住,道:“请等一下。” 王雅倩道:“干什么?” 阿三看着左羽,道:“太太只说请王小姐进去,他么……哼,柳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王雅倩道:“他是柳姐姐的好朋友,我自会跟阿姨说的。”说着拉起左羽朝里面走。 阿三听完,嘿嘿一笑,闪到一旁,看着两人走了过去,将两道恶毒的目光向他们背后射去。 王雅倩朝左羽道:“以前的那个马伯便不是这样的,你别介意。” 左羽笑道:“我介意什么,今天我是你的跟班,你去哪我就去哪,寸步不离。”说着伸手搂住了王雅倩的肩膀,惹得她轻轻一笑。 踏着林荫道慢慢行去,两人便如散步一般,树头枝叶新嫩,春guang正好。 眼见柳家的宅院就在眼前,却不知此番前去,又是一场平地风波。 ~~~~~~~~~~~~~~~~~~~~~~~~~~~~~~~~~~~~~~~~~~~~~~~~~~~~~~~ 明天要上架了,请大家继续支持关注吧。虽说俺手有点慢,不过一定全本 祝大家五一快乐,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还是那句话:乐呵乐呵得了 要出去玩儿的把月票留下先,说你呢,嘎嘎 ;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九十七章 欧阳兰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九十七章 欧阳兰 两人穿过那条百米的林荫道,绕过庭院,来到这座欧式豪宅的门前,有一人开了门,从里面出来,朝二人欠身行礼,道:“王小姐您好,先生好。 ” 左羽一见,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裙。 王雅倩识得这女孩,是柳家的佣人,自己前几次来时也是她接待的,便朝那女孩点了点头,笑道:“你好,柳伯伯、柳阿姨在么?”那女孩道:“柳先生还没有回来,柳太太在的。 ”说着引两人进到宅里。 此时外间已坐着两个人,俱是黑西装戴墨镜,面上一些表情也没有,两手放在膝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看见左羽他们进来。 就从这两个人表情架势上看,多半倒像是收债的,但若是和一身装束搭配起来看,脸上却分明写着四个字:我是保镖。 那女孩领着左羽两人来到里面的客厅,便自朝里间去了。 左羽挨着王雅倩坐下,朝客厅四下打量。 却见这客厅装潢布置十分富丽堂皇,一切皆是欧式,桌椅的边角,十分精巧繁复,带着些罗可可风格。 又见墙上挂了几幅油画,题材大多是园林风景,左羽虽然不大懂,但见画面布局精当,勾画细,无,错, M.腻,应是用心之作。 王雅倩道:“这些画可都是出自兰阿姨的手笔哦。 ”左羽听完,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只是这油画与国画不同,虽然写实,终是不见笔墨,但这些画却是风格淡雅,并无色彩繁杂之病,大可一观。 看得出来主人对这客厅的布置,着实是下了许多心思。 总体风格也比较统一和谐,但却总叫人觉得哪里不大协调。 比如墙角地小桌上放了一个法国新古典主义的半身雕像。 旁边却立了一个蓝花大瓷瓶子。 又如茶几上摆着一个纤小的金边白瓷花瓶,里面却放了一把大红大粉的花,显得有些俗气。 这些小细节若是不注意却看不出来,但从整体完美的角度来讲,却不免叫人觉得有些缺憾。 这时便有人上了茶来,用的是一套西式茶具,王雅倩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 道:“好茶。 ”左羽听了也品了一口,原来是上等的普洱,便道:“不错,这茶有个名字,我可要考一考你了。 ” 王雅倩笑笑,不紧不慢地道:“此茶名叫勐海女儿茶,若是极品,茶菁颜色为青栗色带金色芽子。 而且表面会有薄薄地一层白霜,所以又叫做‘白针金莲’,对不对?” 左羽道:“恭喜你,答对了。 ” 王雅倩侧这头道:“可有奖励么?” 左羽笑道:“能不对么,你们家就是开茶馆的。 你要什么奖励?”说着又抿了一小口,道:“嗯。 这里面还加了些柠檬汁,这是花式地喝法,消食开胃用的,看来人家算准了咱们是吃过午饭的了。 ” 两人说说谈谈了好一阵,这一壶茶都快喝了大半,却不见有人来招呼他们,王雅倩也觉得奇怪。 正在这时,忽听得客厅内侧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声音十分媚气,犹如在空中拐了几个弯,才落在两人的耳朵里。 左羽两人抬头一看。 只见侧旁门首站着一个女人。 只见这女人看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很是美貌。 一双杏眼,两点桃腮。 下巴尖尖,只是右边的嘴角稍稍有些上斜,却穿了一件黑底红花的旗袍,面上勾眉画眼,左眼角旁便还有一颗小痣,头上簪了一朵红花。 一般人若是这身打扮,只能称是妖艳,但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却是颇显妩媚。 这个女人给人地感觉是——很女人。 王雅倩和左羽如今是客人,也站起身来,朝她点了点头。 那女人来到近前,道:“刚才阿三说有客人来了,就是你们么?”这一句整话说出来,媚气更添十倍,声音很甜,只是甜得发腻。 王雅倩不识得这个女人,看样子并非下人,想来或许是柳家的亲戚或者朋友,便道:“是啊,请问您是哪一位?” 那女人道:“我是这里的管家。 ”说话时,一双眼睛却直往左羽身上打量。 王雅倩见她一直瞟着左羽,心里有些不快,道:“管家?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 左羽却想,原来方才阿三向里面通报,却是告诉了她,而没有告诉这里的正主,大户人家的规矩还真怪啊。 恰在这时,拐角楼梯上一阵脚步,从二楼下来了三个人,外间坐着的那两个保镖立即起身凑了过去。 那女人朝楼梯口看了一眼,并没答王雅倩的问话,轻“哼”了一声,腰身一拧,屁股往高处一甩,转身又向里面去了。 左羽回头一看,却见楼梯口左手边站着一个男人,四十多岁上下,身材微胖,下巴上留着一绺山羊胡,虽然不长,却是修得整齐,唇上光秃秃的没有胡须。 上身穿了一件大红色疙瘩扣地唐装,虽说是唐装,上面的团寿一个挨一个,倒像是寿衣一样。 脖子上挂着一大串菩提子的串珠,背着两手,翻着两只眼睛望着天,样子极是傲慢。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衣着正规,站得笔直,也背着手,态度却很恭敬,脸上看不出一些喜怒,但那双眼睛却是很是犀利有神。 再往右手边一看,却是一个身着白素长裙的女人。 那女人高挑身材,生得极美,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愁眉紧锁,满面憔悴,似是有很重的心事,又似是有病在身。 眼角眉梢和柳卿儿倒是颇为相像,举手投足之间,那一番仪态更是神似,想来便是柳卿儿地母亲欧阳兰了,但上去却也就三十出头,平日保养的极好。 左羽心道:“这便是欧阳德的亲姑姑,嗯,唯有这般的母亲,方生得出那样的女儿吧。 ”又看看欧阳兰一副较弱的模样,心里又想,若真要杀她,是不是能下得去手。 那三人转下楼梯,欧阳兰朝左羽和王雅倩这里看了看,点头笑了一笑,只是那笑看上去却很勉强。 也没有走过来,陪着身边的那人来到门口,道:“小马,替我送白先生出去。 ”身后的那人恭敬道:“是,夫人。 ”说着上前一步开了门,闪身让过白先生,道:“白先生这边请。 ” 白先生淡淡应了一声,道:“夫人留步吧。 ”说着带着那两名保镖径直出门去了。 欧阳兰送走了那白先生,回过身朝左羽二人走了过来,拉住王雅倩的手,道:“倩倩你来了,怎么总不来看阿姨了,你妈妈好么?” 王雅倩道:“兰阿姨好,我妈妈出国去了,还没回来。 ” 欧阳兰看看王雅倩道:“嗯,倩倩可越来越漂亮了呢。 ”又朝王雅倩身后看看,道:“还没给我介绍。 ” 王雅倩吐吐舌头,挽住欧阳兰的手臂,道:“他叫左羽。 ”左羽过来轻轻欠了一下身,道:“您好。 ” 欧阳兰也点了一下头,道:“原来你就是左羽。 ” 王雅倩道:“怎么,阿姨你听说过他?哈,我知道了,一定是柳姐姐说地。 ” 欧阳兰一笑,道:“是啊,卿儿曾经提起过地。 ” 左羽倒是很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哦?都说我什么?” 欧阳兰上下打量了一下左羽,她这打量只是淡淡地看看,却和方才那个女人那种恨不得一眼看下二两肉来的眼神不同,道:“她说你……很有趣。 ” 左羽心道:“你女儿可真会夸人。 ”却笑道:“哦,过奖了。 ” 王雅倩道:“兰阿姨,卿儿姐姐她怎么样了,到底病地严不严重?” 欧阳兰听她这一问,仿佛心事又起,脸上勉强露出的笑容立即又都收了回去。 王雅倩自方才见欧阳兰气色不佳,只道她是去年刚经历了丧兄之痛,所以伤心未绝。 欧阳家和柳家虽然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但自欧阳兰嫁入柳家,两家平日走动却少了。 那柳卿儿与欧阳德虽是表兄妹,关系却差得很,由此便看得出了。 欧阳天是自外省来到C市发展,当年白手起家,如今在C市除了躺在医院的钱高尚,便就只剩下欧阳兰这个妹妹,再没有别的亲戚了。 可是那时欧阳家出了那事以后,柳家竟然没什么大的反应,似乎与他们并不相干一样,就连欧阳天父子的葬礼,也只有欧阳兰一个人参加,柳家的当家柳南星和六卿儿,并没出席,那欧阳天身后也是惨淡的很。 外人不知其中有什么蹊跷,只道是唇亡齿寒的缘故。 王雅倩怕提起来欧阳兰伤心,所以自见了她并未说起那些事,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言语。 这时问起了柳卿儿,才知自方才欧阳兰神色不佳,竟有一多半是为了她女儿的病情。 王雅倩见欧阳兰有点失神,连忙又道:“阿姨,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欧阳兰定了定神,抬头道:“好,我这就领你们去。 ”说着领着二人顺着楼梯往楼上去。 第九十八章 睡美人 第九十八章 睡美人 左羽跟在二人后面,觉得这座豪宅的木质楼梯有些狭隘,虽是白天,光线却很暗淡,叫人觉得气闷。 三人来到柳卿儿的闺房门前,左羽止住脚步道:“我进去可方便么?” 欧阳兰回头一笑,道:“没关系。 ”说着轻轻推开了房门。 左羽来到屋里,却见柳卿儿的这间闺房并不是很大,但光线却很好,雪白的墙壁上也挂着两幅油画,其中一幅是画了一个片大海,海边有一座白色的小楼,楼上有个女孩正趴在窗户边上看海,另一幅却是画了些静物。 柜子上放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除此以外便再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了。 窗户边上有一架白色的钢琴,有几页谱子散落在上面。 窗子打开着,白色的窗帘随着微风轻扬,房间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草香和泥土香,似乎窗外便是一片绿地,草香和泥土香之中还有一些淡淡的香气,左羽觉得,似乎在哪里闻过。 房间靠墙放着一张床,柳卿儿闭合双眼,静静地躺着,身上盖了一床薄被。 床边坐着一名年轻护士,在那里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见有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看了看输液的瓶子。 欧阳兰点头道:“辛苦你了,你先出去一下好么?” 那护士没说话,低着头出去了。 王雅倩过来看看柳卿儿脸色,有点苍白。 但表情平静,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心中稍稍放心,小声道:“阿姨,她怎么了?睡得好香啊。 ” 欧阳兰看看那一瓶葡萄糖还有多半瓶,便坐在了床边,伸手梳了梳女儿地头发。 脸上的愁容稍稍有些缓解,道:“你姐姐她是睡着了。 只是……自从大年三十开始就一直没醒过来。 ” 左羽心道:“睡着了?常人可有一睡半个多月的么。 直接说昏迷不就完了。 ” 王雅倩惊道:“什么,睡了这么久,这怎么可能?” 欧阳兰叹了口气,道:“大年三十那天,卿儿和他爸爸到去外面参加一个酒会,可是酒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当时卿儿回来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当时连忙请了医生来。 医生说她是受了惊吓,导致暂时昏迷,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的,给她打了一针,果然没多久便醒了,但只一小会儿,便又睡了过去了。 起初我们见她没事就都放了心,看她睡得很熟。 只道她是过年玩的劳累了,也就没打扰她。 哪知一整天过去了,却不见她醒转,这才觉得奇怪,连忙来叫她,却怎么也唤不醒。 ” 王雅倩道:“阿姨。 那酒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阳兰道:“你知道阿姨不喜欢那种场合,加上那天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没去。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回来地人也都不怎么说得清楚,似乎是……是死了人。 ” 左羽忽然道:“那个酒会在什么地方办的?” 欧阳兰想了想,道:“就在华灿大厦顶层。 ” 左羽一听心道:“得了,敢情这事还赖我。 ” 王雅倩这时才想起来那司机说地小道消息,原来是真的,忙道:“那怎么办,医生怎么说?” 欧阳兰道:“医生只说是受惊过度。 虽然中间有短暂的苏醒。 随即又长时间昏迷,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至于如何治疗,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 王雅倩心里也明白,如今医学如此发达,以柳家的实力,怎会连个惊吓过度都治不好,又见欧阳兰神色中间的那份焦虑,这病看来没那么简单。 不由得也是双眉紧锁,把手放在柳卿儿的肩旁。 左羽却想:有道是‘富贵人生富贵病’,这女孩太娇气了。 王雅倩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忽然道:“兰阿姨,给柳姐姐看过中医么?” 欧阳兰道:“看过地,前几天南星请了一位老先生来,说是很有名的中医。 那位老先生看了卿儿的情况,说这叫‘离魂症’,开了几副中药,却没有效果,他说要回去再研究研究,那药先不要再喝了。 ” 王雅倩回头道:“羽哥,你不是也学过中医么,你给柳姐姐看看好不好?” 都说是“老中医”、“老中医”,中医都是越老越值钱,有时候经验甚至比理论更重要,所以在中医界最值钱的就是名医的医案。 欧阳兰听王雅倩说左羽懂得中医,倒是有些好奇,再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文文气气的,终是年轻。 那白胡子老头儿都看不好,难不成他便能看好?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况且欧阳兰自来信任西医,对中医只是觉得神秘,信任度却不是很高。 左羽笑道:“我又学过什么中医,只是以前觉得好玩,随便读了几本医书,背了个《本草纲目》、《医宗金鉴》而已。 我这医术都在嘴上了,说说还可以,给人看病就不行了,盲人骑瞎马,还是算了吧。 ” 王雅倩道:“上次你不是还给我看病来这么?你是盲人,好啊,你说我是瞎马。 可你不许偏心。 ” 左羽闻言心道:“这说得上什么偏心不偏心,你跟她怎么一样?”看看王雅倩着急的神色,又看看床上的柳卿儿,呼吸匀细,神色晏然,峨眉淡扫,朱唇微合,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却别是一种美丽,心道:“看来这事还需着落在我头上啊。 ” 王雅倩不管那套,起身拉过左羽,抬手按住他地肩膀,让他坐在床边。 左羽看看欧阳兰,道:“可方便么?” 欧阳兰听王雅倩这一说,虽不抱什么希望,但料想只是看看,又不开药方,没有什么危险,何必拂了他们的好意,便道:“那就麻烦你了。 ” 左羽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柳卿儿的小臂,却如嫩藕一般。 连忙屏气凝神,探出三指,搭在了寸关尺上。 刚要开始号脉,就听得有人急敲了两声门,欧阳兰说了声“请进”。 原来那护士走时并没把门关严,有一人推门进来,朝欧阳兰稍稍点了一下头,朝房间里扫了一眼,随即两眼冒火,怒视着左羽。 左羽抬头见这人来势汹汹,并不认识,但分明是对自己颇有敌意,看来是来者不善。 第九十九章 你这个神棍 第九十九章 你这个神棍 那人推门进了房间,指着左羽道:“你,就是那个神棍?” 欧阳兰见来者神色不对,站起身来道:“马医生,你这是…… ” 马医生道:“柳太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柳小姐的病只要慢慢调养就会好的,请不要胡乱自作主张,这样可不利于她的治疗,如果出了问题,那么责任算是谁的?”又道:“我做柳家的私家医生也二十几年了,要知道当年柳老太爷的顽疾就是我治好的,要不是我……我就不说了。 如果您不相信我的医术,您大可明说。 ” 欧阳兰脸上有点为难,道:“马医生,我怎么会不相信您的医术呢,您误会了。 ” 马医生一抬手,道:“您不用再解释,我来时就听人说了,说您请了一个姓白的大神棍到家里来给小姐看病,哼哼,没想到这神棍还挺年轻。 ” 欧阳兰尴尬道:“您真的误会了,那位白大师已经走了,这两位都是柳家的朋友。 ” 马医生却当没听见,道:“嘿,神棍都请来了,真不知道柳先生在想什么,不相信科学却相信巫术。 柳夫人,如果您真的希望您女儿早日醒过来,就一定要听我的,不要让这些骗子给欺骗了。-无-错-小-说-m.-quledu-com ”他说这话时眼睛还是紧盯着左羽。 这马医生说话是有点冲,但他确实是有些嚣张的资本。 当年柳南星地父亲身患顽疾,脑袋里长了东西。 要治就有必须开颅。 而且手术成功率极低。 自华佗死在曹操手上直到今天,不管医学多发达,这开脑袋的勾当也是风险极大的,许多医生慑于柳家的威势,怕招来无妄之灾。 眼见这柳老太爷躺在床上,跟死了差不多。 柳南星只得两手准备,一面着人寻找国外第一流的脑科专家。 一面亲自定下了国内第一流的棺材寿衣。 那时马医生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医术、文凭都是硬气的很。 只是为人锋芒毕露,天天用鼻孔看人,只恨下巴长得太低,恨不得贴到脑门上去。 小医院他不稀罕去,去了几个大医院,人家虽然看重他地医术和文凭,但却不稀罕看他那一幅脸子。 竟然没一家接收他的。 马医生那时心高气傲,自觉怀才不遇,碰巧得了柳家地消息,大胆接了这个柳老太爷这个病患。 等不得,只得交给了年轻的马医生。 却是错有错着,一场手术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其中厉害深浅,动手术时没有一些心理负担。 刀子一挥,脑袋一开,七尺咔嚓,竟是十分成功。 柳老太爷来了一个鬼门关三日游,又回转了来,在阳间享了十年清福。 这才寿终正寝。 所以柳南星对他感激万分,又因他不但脑科医术高明,且在其他医学领域上也是个多面手,倒是年轻有为,所以便高薪聘为柳家的首席私家医生,专门负责柳家上下的医疗健康问题。 实则马医生自己后来想起那一次手术,也是冷汗直冒,后怕的很。 王雅倩听他从刚才就一口一个“骗子”,全是冲着左羽,听在耳朵里。 就跟捅了她腰眼一样。 虽然是在作客中,想也没想。 胳膊肘直接就拐了出去了,气道:“你什么人啊,兰阿姨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是来作客的,不是什么骗子,你没听到么。 ” 马医生吊了一下嘴角,瞥了一下左羽,道:“不是骗子?那他在干什么?” 左羽此时已将柳卿儿地脉象查探了大概其,听见又扯到了自己身上,轻轻撤回三指放在腿上,微笑着看了看欧阳兰。 欧阳兰也十分尴尬,也笑了笑,道:“他只是帮卿儿看一看病情。 ” 马医生突然哈哈大笑,王雅倩道:“你笑这么大声干什么,想吵到柳姐姐么?”马医生吓了一跳,当即把最后那一“哈”,和着唾沫给咽了,差点没呛着。 左羽朝王雅倩笑道:“吵醒了才算他的本事咧。 ” 马医生随即满眼蔑视,道:“他?看什么看,我才是柳小姐的主治医生。 前几天来的那个老头,还说是什么太医之后,结果呢?我就不相信西医都治不好,中医还有什么办法。 ” 他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负,只是为人有些敏感。 这人受了惊吓,一时昏聩了过去,那也是有的,但像柳卿儿这般长时间不醒,却是不多见的。 起初他也没当回事,但用了一些常规的治疗手段,都不见效,这才觉得棘手。 要是再唤不醒柳卿儿,那还有什么面子。 可是从表面地症状看不出一点特别之处,许久也缕不出个头绪,无从下手,不免有些心下烦乱。 这次柳卿儿的病,虽仍是由他主治,但前不久却从外面请了个老中医来,分明是不大信任他了,不由得自尊心有些受伤,今天又听说竟然把C市著名的玄学大师白迟白大师给请来了,气得不行,当即跑了过来。 他留洋多年,专攻西医,对西方文化十分痴迷,而对我国旧有的中医一向不方在眼里,在他眼里中医和算卦、跳大神的并无什么区别。 现在见连这么一个小子都敢越俎代庖,查探自己的病人,情绪有些失控。 柳家除了这马医生以外,还有专门地牙科医生、心理医生、营养咨询师等等,一共七、八位,但他最是深得信任,自柳南星以下对他都是极为尊敬的。 欧阳兰性子柔顺,柳南星感激他曾医治老父,是以马医生平日虽也有些倨傲,主宾倒也融洽。 可左羽二人好歹也是客人,他当着欧阳兰这主人的面大呼小叫,未免太过无礼,欧阳兰见女儿病在床上,心里已是烦恼非常,当即有些不快,脸上渐渐挂了出来。 马医生却兀自不觉,续道:“中医?原始、落后、迷信,和巫术有什么区别,全是骗人的玩意儿,现在竟然还有人相信这个,真是愚昧!” 欧阳兰一听,这是连自己也骂在里面了,也有些生气,道:“马医生,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 左羽却冷笑了一声,摇头道:“竖子无知。 ” 马医生道:“你说什么?” 左羽没理他,对欧阳兰道:“阿姨,我想看一样东西,不知可否。 ” 欧阳兰听了一愣,道:“什么?” 左羽道:“我想看看那位老中医的方子。 ” 第一百章 药方子 第一百章 药方子 欧阳兰听左羽说要看那侯老中医开的方子,心中有点纳闷,也不知他要干什么,莫不是想要学习学习。 可看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实在叫人看不透。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来,朝左羽递了过去。 左羽却并没伸手去接那张药方,轻轻捻起柳卿儿的玉手,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道:“嗯,独活、羌活、白薇、当归、芎藭、伏神、远志……” 欧阳兰听左羽忽然一口气说了十几味中药的名字,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待朝那方子上一看,竟是一味不差,不由得有些惊叹,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左羽自方才进来就探望柳卿儿的气色,问了她的病症来源,查了她的脉象,心疲肝虚,确实是“离魂症”的症状,便料定了那位老中医多半要用“独活汤”。 中药渗入脏腑,润泽经脉,自然会渐渐由内及外,透出体表,左羽闻了闻柳卿儿的手,就是确认一下。 只是柳卿儿这药停了几日,气味渐渐消散,寻常人已难捉摸得到,不过左羽连半里地外的煎饼摊都闻得见,这个自然逃不过他的鼻子。 左羽伸手接过欧阳兰手里的方子,看了看,道:“菖蒲开窍,远志安神,独活、羌活可以祛风,最秒的是细辛、桂心二味,可以温经,自柳姐姐面色上看,大是妥帖,妙哉妙哉。 ”他摇头晃脑。 赞叹不已,仿佛不是在看一个药方,却是在欣赏一首佳诗,一篇妙文。 王雅倩看着左羽,大是好奇,从他手里拿过那张方子,要看看那上面有什么希奇的。 却见那张药方果然和普通地药方有些不同。 用的不是一般的白纸,而是一张宣纸明八行笺。 上面隐约有淡淡的梅花水印,当真十分雅致。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奇特之处。 一般来说,这药方上字迹,尤其是中药方,大多字迹潦草,一般人难认得出来,甚至只有药房专门抓药的人才认识。 就如密码一般,这里面也有不叫别人偷了自己秘方去的意思,渐渐成了一种行中惯例。 可是这张药方却不同,用毛笔写的小楷,字迹端正秀美,笔画干净利落,没个几十年地功夫可写不出来,实在漂亮。 只是左下角“侯景春”那三个字的签名用地是行草。 也显得颇为老辣。 王雅倩只看得出这书法精工,是学文徵明小楷,那些药名的门道,却一些也不明白,道:“这方子开得好么?” 左羽拿过药方道:“这中医与西医不同,就算是对同一个病人。 一百个大夫能开出一百个方子来。 这‘独活汤’虽然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方子,但每位药的药量下得四平八稳,君臣相辅,确实是功力非凡。 ”说着又欣赏了一下那上面的书法,摇着脑袋咂了一下滋味,将方子递还给了欧阳兰。 欧阳兰现在看向左羽的眼光却是有些不同了,虽然他说的那些什么跟什么她听不懂,但就方才左羽说地有些门道,叫她觉得这年轻人确实是有些手段的。 王雅倩道:“这方子既然开的好,为什么柳姐姐喝了却不醒?” 马医生从刚才给亮在了一边。 半天没接上话茬。 一直在那运气,这时候一听。 冷笑了一声,道:“我就说这些什么中医,骗人的玩意儿。 ” 左羽听了倒没生气,看了看柳卿儿,把二郎腿一翘,两手放在膝上,扭头朝马医生笑道:“那您有什么高见?” 马医生道:“我的高见有必要跟你说么,不管你是谁,希望你别再打我病人的主意。 ”说完朝欧阳兰点了点头,道:“太太,我晚上再来进行治疗。 ”转身出去了。 左羽心道:“打什么主意?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 欧阳兰坐下来朝左羽笑笑,道:“不好意思,这位马医生只是脾气不大好,你们别见怪。 ” 左羽笑着摇了摇手,道:“他脾气不大好,架不住我脾气大好,没关系的。 ” 王雅倩道:“怎么样,可看出什么门路么?” 左羽沉思片刻道:“从脉象上看,这副方子确实开得无懈可击,我要开也未必有这样好。 ” 欧阳兰见方才左羽说得像模像样,心底竟是升起了一丝希望。 但这时又听他这样说,又觉得希望没了,好在这希望本来就不大,所以转眼也就过去了。 王雅倩道:“阿姨,刚才我们在楼下看见的那个人,就是什么白大师么?” 欧阳兰道:“是啊,其实我也不信,这也是你柳伯伯地主意。 ” 王雅倩道:“柳伯伯还真的相信那些。 ” 欧阳兰叹了口气,道:“他也是心急女儿,乱投医。 ” 王雅倩道:“那个大师怎么说?” 没等欧阳兰说话,左羽却道:“那个大师一定说这不是寻常的病症,吃药打针是不管用的了。 ” 欧阳兰点了点头,道:“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 左羽道:“那是当然,他要说吃药能好,这趟生意还找得上他么。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 ” 王雅倩道:“你说什么啊,难道柳姐姐真地是那个……中了邪。 ” 左羽道:“也不一定是中邪,一个人沉睡不醒,若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可能性就多了,比如中了蛊啊,吃了药啊,点了穴啊……” 王欧阳兰一听心里一动,女儿这病得的虽然蹊跷,自己的丈夫一向也不信神信鬼,怎么这次却请了一个什么玄门大师来,起初自己也不明白,现在听左羽这一说,莫不是他早知道了些什么。 左羽见欧阳兰神色有些变化,怕是吓到了她们,连忙笑道:“您还真信啊,我说着玩的,别当真。 我看她确实只是受惊病症,没有大碍的。 ”王雅倩嗔道:“就会胡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着玩。 ” 左羽扭头看看柳卿儿,心里此时也嘀咕:“要是离魂症,或是受惊晕阙,那老中医一副药下去,早就该醒了,要是种蛊下药,就算再高明,体内体外总会有些痕迹可寻的,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 他想着想着,正没有思路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心道:“难道是……” 第一百〇一章 出手 第一百〇一章 出手 既非下蛊用药,又非一般病症,莫不是有人故意下咒了? 不过这种诅咒之法在玄门中人眼里,可是下三烂的手段,比小混混打架扬石灰迷人眼睛还要下作几分,毕竟扬石灰的时候总还是要站在人面前的。 这也算是法术的一个支脉,虽然下作了些,但不得不说确实是管用的很,简便易行,容易入门,成本又低,术后也安全,更不用什么高深修为,只要有一颗执念的心,比如强烈的嫉妒、刻骨的仇恨,就足够了。 下咒方法也很多,高明些的起了法坛要人性命,简单些的比如用针扎贴上想要下咒的人生辰八字的草人,要不就是对着目标的指甲、头发来施法,现在科技发达了,也有对着照片下咒的。 听说某玄门邪修已经研究出利用QQ视频下咒的方法。 反正五花八门,戏法人人会,巧妙各不同。 自古以来,中国外国皆有关于诅咒害人的记载,下到民间,上到皇宫,端的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后宫争宠,铲除异己的必备佳品。 一个人中了别人下的咒,一般人若不知道下咒的人和下咒的手法,贸然出手解咒,被下咒者轻则会伤了的心智,永远不醒,重则丧命,大是凶险。 《万法归:无:错: m.宗》以此为歪术邪法,并未详细论及,虽然说了一下基本原理,也是只言片语,甚是简略。 所以这个门道左羽也摸不清。 虽然左羽方才打了个哈哈,把话题错了过去,欧阳兰却是听者有心。 要知柳家这么大一棵树,这些年招些歪风也很是正常的,这些年什么明枪暗箭也见惯了,只是这些什么下蛊、用毒乱七八糟地,听说过没见过。 想起来太过可怕,也太不可思议。 况且为什么却把柳卿儿当成了目标,真是可恨。 王雅倩从来时也没料到柳卿儿的情况如此严重,对左羽道:“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 左羽现在也还有些拿不准,见王雅倩发话了,心道:“难得雅倩求我一次,这要是办不到,多没面子。 ”凝神沉思了半天。 却轻轻叹了口气。 欧阳兰也觉一时无望,只得道:“多谢你费心了,没什么。 ” 左羽却慢悠悠地道:“这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欧阳兰和王雅倩一听有门,连忙道:“什么办法?” 左羽认真地自言自语道:“这个么,嗯,可能,好像。差不多……” 欧阳兰道:“什么差不多?” 左羽拖着下巴,又点了点头,道:“也许,似乎,大概其……” 王雅倩照着左羽胳膊就是一下,道:“你怎么又来了。 说话跟网络一样,一到关键地方就不更新,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 左羽揉了揉胳膊,道:“柳太太……” 欧阳兰道:“也叫我阿姨吧。 ” 左羽挠了挠头笑笑,道:“嗯,柳阿姨,我这个法子十有八九倒是可以把她唤醒,只是……” 欧阳兰察言观色,见左羽一直吞吞吐吐,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和阿姨说。 有什么特别的需要。 阿姨这就吩咐他们去准备。 ” 左羽道:“这法子是我偶然在古书上学来的,简便得很。 没什么需要。 只是有三个不妥之处。 这一来,不知阿姨信不信我,要是不信,就算了。 ” 欧阳兰想了想,道:“会不会有危险?” 左羽道:“要说全没危险,那是假的,就是吃中药还有三分毒性。 我只能说这法子比吃药打针还要安全些。 ” 欧阳兰看看自己的女儿,虽然医生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这些天除了进些汤汤水水,就是靠输液维持,柳卿儿多昏迷一刻,她当**心里就沉一分,眼见那些中医、西医、年轻医、老头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虽然这左羽也是个“也许、似乎、大概其”,但好歹是个希望,要是放过去,说不定会后悔。 他既然说没有危险,何妨一试,点了点头,再说看刚才左羽地言谈举动,倒也像是有些靠谱的,拿定主意道:“阿姨相信你。 ” 左羽心道:“想这么半天,这还叫相信我,要不是雅倩,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当即不动声色,续道:“嗯,多谢您信任我。 这第二条倒比第一条还要麻烦些,我终究是外人,并非医生,如果越俎代庖出手救治,只怕有些人不愿意。 ” 欧阳兰听明白了,道:“这个你更不需顾虑了,其实马医生人也不错,就是敏感了一些,上次那位老中医来地时候,他也不依不饶地闹了一出,后来也便好了。 ” 王雅倩也道:“就是,咱们不用理他。 ” 左羽道:“好,不理他。 这第…最是麻烦,这个,那个……不妥不妥,还是算了吧。 ” 王雅倩一听就道:“你说不说,可急死我了。 ” 左羽当即点了点头,道:“行,我话也说在前头了,叫不醒可别怪我,两位回避吧。 ” 王雅倩睁大眼睛道:“什么,我们还不能看么?” 左羽道:“这第三个不妥就是,我这法子不想叫别人看,你们在这我心里慌,下不去手。 ” 欧阳兰听左羽要独自和柳卿儿在房间里,孤男寡女的却是觉得有些不妥,心中有些顾及,王雅倩却皱了皱鼻子,道:“看看你又弄什么古怪,叫不醒柳姐姐,有你好看。 ” 左羽一把抓住王雅倩的手,道:“不许偷看哦。 ” 王雅倩脸一红,飞快甩脱了左羽的手,起身拉起欧阳兰的手。 欧阳兰对王雅倩从小看到大,知道这孩子做事有分寸,想想也出不了什么事,朝左羽道:“那拜托你了。 ”说这也转身出了去。 左羽见两人出去关上了门,伸手轻轻掀开了柳卿儿的被子,却见柳卿儿此时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衣,肩如削玉,粉颈坦露,胸前两处隆起,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当此情景,便是左羽也不由得心神一晃,连忙默念道:“一言以敝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舍利子,思无邪,是诸法空相,道可道,非常道,※%*%¥@#¥@#@……”摒除杂念,搓了搓手,运起右掌,直朝柳卿儿胸前玉峰按去。 第一〇二章 井 第一〇二章 井 左羽只觉得触手软玉盈握,既酥且温。 当即咬了咬舌尖,转了三圈,用玄门正力将柳卿儿整个心脉护住,左手并指,直朝柳卿儿膻中点去。 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凡人受惊晕阙,大都是因为心悸肝虚,导致神志虚浮,魂魄深藏,诅咒昏迷也是用的这个原理。 左羽想,我管你是得病还是中咒,硬生生将深藏的魂魄给拉出来,来个一力降十慧。 就如同一堆缕不清楚的乱麻,摘是摘不出头绪了,只得一刀下去,自然分解。 这个法子也不是一点危险没有,柳卿儿若真是被人下了咒,那左羽这一指下去,等于通过柳卿儿的心脉直接对上了下咒之人,一个往外拉,一个往里拽,如同拔河一般,而拔河的绳子就是柳卿儿的魂魄,这便就纯粹是拼修为了。 若不是修为比那人高出数倍,两边的力量定然要反噬到柳卿儿的身上,到时难免上了神志,所以先将柳卿儿的心脉护住,这肌肤之亲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只是这膻中穴位于两**连线的正中位置,男子还好办,女子就有些麻烦,需取前胸第四肋缝隙的正中间。 左羽这也是头一回,怕点错了,只得摸着石头过河,用手指摸着数了一数,这才一指下去。 透过指尖放出神识,已探到了柳卿儿魂魄所藏之处,果然在心脉附近,怪不得那老中医诊断为离魂症了。 左羽闭合双眼,觉得柳卿儿魂魄深藏之处。 好像是一口黑咕隆咚的井,好深好深,不知通到哪里。 慢慢将神识聚成一根绳子,一点一点探下去。 也不知深入几许,终于触到了几个物事,兀自一动一动地,连忙将三魂七魄栓住。 试着往外了拉一拉,却觉得柳卿儿的身体轻轻一颤。 竟是有了些反应。 左羽见并没受到多大的阻力,心中一喜,连忙将柳卿儿的魂魄从那口“井”中一点一点向往外牵引。 这一路并未受什么阻力,十分顺利。 眼见那魂魄已拉到了“井口”,忽然仿佛重了百倍,竟是急往下坠去,柳卿儿的身体也是一阵巨颤。 左羽暗叫不好。 额头也见了汗,睁开眼睛,见柳卿儿表情十分痛苦,紧闭双目,蹙着娥眉不住摇头,两只手拼命抓着床单,好像正在做着什么噩梦。 左羽也觉得有些凶险,生怕一个不留神。 伤了她的心智,连忙又按住柳卿儿的胸口,重新闭合了眼睛,朝那“深井”中地神识上。 这一番真成了较力,只不过较的是精神力。 那魂魄一点一点地又升了上来,刚到了“井口”。 仍是遇到了方才的情况。 左羽这番有了准备,当即金丹一转,将神识一收,那魂魄忽然如同没了重量,黑漆漆的“井口”光芒一闪,三魂七魄猛地跃出“井口”,如同一群闪光的小鸟,朝四下飞散开去。 柳卿儿忽然惊醒,身子想要直起,却觉得被人用手按住。 睁开眼睛。 正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床边。 手还抓着自己的胸部,抓着还不算。 还在那揉呢,当即“啊”的一声尖叫。 欧阳兰和王雅倩从方才并未走远,就在门口等候,欧阳兰一来信任王雅倩,二来量左羽也没这个胆量,敢对柳卿儿怎么样。 但终究有些不放心,出门时并未将门关严,听着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小马从楼下上来,来到欧阳兰近前道:“夫人,白大师已经送走了。 ” 欧阳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小马不知房间里什么情况,也站在一旁。 恰在这时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欧阳兰还没反应过来,小马就一个健步上去,猛地抬脚朝门踹去。 他本以为门是插上的,用的力气过大,小马却一个踉跄,跌进屋里,这才站稳,来在里面,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的情形,眼睛登时红了。 王雅倩和欧阳兰也跟进来,正瞧见柳卿儿的被子被人掀了开来,左大夫的手正按着柳卿儿的胸部,位置那个正啊。 而柳卿儿则一脸恐惧地盯着左羽。 左羽也没想到柳卿儿刚一醒,就有这么大力气喊叫,紧跟着听见门“嘭”的一声响,扭头见三个人正盯着自己,那二乘三得六只眼睛里冒出地火苗子歘歘的,一时也忘了收回按在柳卿儿胸口的手。 房间里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 还是王雅倩先一跺脚,怒道:“羽哥,你、你在干什么?” 左羽闻言回过神来,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铁球,“蹭”地把手缩了回来,起身站在床尾。 柳卿儿只觉胸口一松,想也不想,坐起来靠着床头,一把扯过被子将身子围严实了,眼中神色惶恐,险些要流下泪来。 小马朝床尾跨上一步,照着左羽的脑袋就是一拳。 左羽累得也是不轻,正要朝王雅倩说话,见这一拳来得突然,脚下稍稍一错步,反手在小马手腕上一撩。 小马当即站立不稳,身子扑倒下去,眼见要趴在地上,手往下一撑,立即从地上弹起,回身又是一拳。 正在这时,却听得有人喊了声“住手”,小马一听那人的声音,身子停在当地,拳头举在半空。 出声地是欧阳兰。 她在门外担心,既担心女儿的病情,也是担心左羽会对女儿有什么非礼的举动,等门推开的一瞬间,恰巧见了那幅情景,自然而然的怒火炽起,而柳卿儿已经醒了的事情却反而没注意。 等小马和左羽错身这一个空挡,她才回过神来,立即出言拦住了小马,过去坐在女儿床边。 王雅倩也回过神来,过去朝柳卿儿笑笑,道:“这可好了,你终于醒啦。 ” 柳卿儿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噩梦,刚一醒了,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男子坐在自己床边,魔爪还按着自己高贵的胸脯。 她一个女孩子自然反应,哪有不害怕的道理,本来身子很虚,却不知哪来地气力大喊一声。 这时见了自己地母亲和姐妹,心神才随即稳定下来。 欧阳兰见小马仍是捏着拳头,死盯着左羽,道:“小马你先出去吧,这没你事了。 ” 小马应了一声,看了左羽一眼,面无表情,走了出去,出去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冷的光。 第一〇三章 土特产 第一〇三章 土特产 王雅倩和欧阳兰安慰了柳卿儿好一阵,柳卿儿这才平复心情。 王雅倩嘻嘻笑笑,朝左羽道:“对不起嘛,我误会你了。 ” 左羽冷哼一声,道:“我就说什么都能当,就是好人不能当。 ”王雅倩吐了吐舌头,过来紧紧勾着左羽的胳膊,把他拉到床边。 欧阳兰见了一笑,跟柳卿儿把左羽给她治病的事情说了,柳卿儿这才明白,细声道:“谢谢你。 ”声音却如蚊鸣一般。 左羽摇摇手,淡淡地道:“不敢当。 ”柳卿儿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喜怒,想起方才的情形,也自尴尬,低下了头去。 几人说了一会儿,柳卿儿却显得有些没有精神,欧阳兰真怕女儿一睡下去又不醒了,很是担心。 左羽道:“她刚刚苏醒,身子很差,需要调养几日,回复精神。 ”看了看欧阳兰,心道:“就算真是有人下咒害人,这一番反噬也叫他非死即伤,一时半刻也难反手,以后如何就不干我事了。 我杀了你侄子,救了你女儿,咱们算是扯平了。 ” 欧阳兰见女儿没事了,心情大好,拉着王雅倩道:“倩倩,阿姨好久不见你了,你们今天晚上也别走了,留下来吃个饭(无—错)M.quLEDu. COM吧。 ” 王雅倩道:“不了阿姨,柳姐姐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说明天开课了,我想……准备准备。 ” 欧阳兰见王雅倩偷偷瞄了一眼左羽,她也是过来人。 自然明白,笑道:“好,等卿儿身子好起来了,你们一定来,我和你柳伯伯还要好好谢谢阿羽的。 ” 左羽听一寒,心道:“阿羽!?这个称呼挺……挺那个啊。 ” 欧阳兰亲自送了两人出来,王雅倩挽着左羽地胳膊走在林荫道上。 见他不说话,道:“怎么。 还生气啊。 ”左羽“嗯”了一声,王雅倩把脑袋侧过来,道:“真小气。 ” 左羽道:“我小气?你刚才那样子,给你包白糖,你能沾着糖把我生吃了。 ” 王雅倩撅着小嘴道:“对不起嘛,可是谁叫你那样……” 左羽道:“我那是给她治病,当然免不了的了。 ” 王雅倩低头想了想。 忽然小声道:“柳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左羽一怔,方才只顾打捞柳卿儿的魂魄来着,倒是什么都没想,现在王雅倩一问,仰头想了一想,道:“还好吧,你不是问过我么。 ” 王雅倩低头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 左羽看看她,笑道:“自古是英雄相惜,美人相妒,你们两个交情还能这样好,倒是少见的。 ” 王雅倩轻啐了一声,道:“话说回来。 你是怎么叫醒柳姐姐的。 ” 左羽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人胸口那有个穴位很敏感的,我往上一戳,她就疼醒了。 ” 王雅倩低头看看自己胸口,道:“还有这种穴位啊,怎么那个老中医不用这法子。 ” 左羽道:“你不信是吧,要不要我点你一下试试。 ”说着晃了晃手指。 王雅倩俏脸一红,甩脱了左羽的胳膊,跑了开去。 两人出来时却没看见阿三,那个出租车司机却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两人上了车。 左羽对王雅倩道:“要不要顺道去看个朋友?” 王雅倩道:“哪个朋友?我认识么?” 左羽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德斋那个老板。 他家也在这山上,不过好像有点远。 ” 王雅倩道:“那个石老板啊。 很有趣,我只是见过一次,你们很熟了么?” 左羽道:“一回生,两回熟,我还到他家吃过饭来着,那时他把你当作我地女朋友,果然有先见之明。 ”王雅倩听了,低头伸手放在胸前,摸了摸挂在里面的那只翠玉小鸟。 车子向西营门南面驶去,约行了半个多小时,到了石五德地白色别墅,一叫门,出来一个男人,却不是石五德,左羽两人全不认识。 一问之下才知道,王惠夫妻两个一起回了B市去看徐百年,年前便走了,如今还没回来,雇了人看家。 左羽两人没法,这才离了西营门,回到市里。 两人鸳盟初偕,此日小别重聚,一番欢喜,不必细表。 玩了半日,直到了晚上九点多,两人这才携手回到学校。 左羽将王雅倩送到宿舍楼,自己转身回到寝室,却见门扉紧闭。 伸手一推门,前脚刚踏进寝室,邹杰过来一把将他拉进屋里,朝门外张望一下,将门关严。 左羽见他神神秘秘的,不知有什么古怪,道:“怎么了?” 邹杰笑道:“有好东西,莫叫别人闻了味儿去。 ” 左羽听了提鼻子一闻,果然一股香气扑鼻,再往桌上一瞧,只见一张黄油纸上托着一大块酱肉, 常军道:“这是老四从家里带来的,人家自己家里酱的,真材实料。 这不是等你来了,一起‘分而啖之’么。 ”说着捋起袖子,拿起刀子去切肉。 左羽看看郝俊,笑道:“有这好东西昨天却不拿出来。 ” 邹杰道:“昨天?昨天来来往往人这么多,你说是吧……呵呵。 ” 左羽明白了,鄙视了一下邹杰,道:“人家老孙带来的花生你少吃了么,恨不得把人家那口袋都扛过来。 这是什么肉酱的?” 郝俊道:“是香肉,你们有忌口的么?” 左羽笑道:“咱又不是和尚,忌什么口。 ”再一看常军捋胳膊挽袖子地架势,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常屠户,且给洒家多切点。 ” 不多时常军将酱肉分成均匀的四大块,每块倒有拳头大小,郝俊道:“怎么不切成片,这吃着多不方便。 ” 邹杰连忙拦住,道:“别切别切,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要的就是这感觉。 ” 左羽洗了手,拿起肉咬了一口,当真是肉香满口,十分的嫩,道:“肉是好肉,可惜就是没酒。 ” 常军笑笑道:“谁说没有。 ”说着转身开了自己柜子,提出一瓶酒来,往桌上一放,众人见是一个白瓶子,里面盛着些透明****,连商标也没贴,谁知道是煤油还是硫酸,常军道:“这是我家乡的陈酿粮食酒,那家酿酒的只卖散酒,别处却买不到。 ” 四人各自拿出水杯和饭盒,将那瓶酒分了个干净,端起来碰杯相庆,喝了一口,齐道:“好酒,霍哈哈哈哈……” 郝俊却举着杯子,为难道:“我不会喝白酒。 ” 常军一脚瞪着凳子,一瞪眼,道:“是不是男人,是就喝。 ”郝俊一听这话,咬了咬牙,两眼一闭,“咣当”就是一大口,只觉得嗓子眼儿冒火,肚子里也是火辣辣的,众人却齐声叫好。 邹杰道:“二哥,你这趟回家带了什么来?” 左羽放下饭盒,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说着转身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东西往桌上一放。 那三人定睛观看,却是一个小瓦罐,罐口还用黄纸条封着。 如今这东西在城市里却是少见了,看了半天没看出蹊跷。 邹杰道:“二哥,这里面装地什么?吃的还是喝的?” 左羽并未答话,微微一笑,伸手撕了黄纸,将瓦罐的盖子打开,那三人心中好奇,一起凑过头来,这一凑过来可不要紧,登时颜色大变。 第一〇四章 青方 第一〇四章 青方 邹杰三人见那瓦罐外面黄土斑斑,造型奇特,看样子少说有个百十来年,整个一出土文物,就冲这个罐子,也不免使人好奇心增上几分了。 左羽撕了黄纸,将那瓦罐的盖子打了开来,那三人一齐把脑袋往前一凑。 哪知这一凑不要紧,还没看见瓦罐里的东西,就觉得一股气味忽然钻进了鼻子眼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股气味就直冲到脑门,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顿时一阵眩晕,纷纷转身奔到阳台,撅着三个屁股趴在阳台边上,扒着阳台的边沿,大口喘气。 常军只觉一阵头昏眼花,身子也不回,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朝后指着屋里,喊道:“快、快把盖子盖上!” 左羽笑道:“至于么?”凑过鼻子闻了一闻,果然是有一点冲。 他鼻子比别人灵敏,只是以前闻惯了这个味儿了。 连忙瓦罐盖上,道:“都别撅着了,已经盖上了。 ” 那三个人战战兢兢回过身来,常军胆最大,小心放开手指,试着嗅了嗅,那味道兀自没有散去,只是没刚才那么冲了,这才狂挥着两手,进了寝室,道:“老2,你这是啥?” 左羽摇了摇头,道:“我想了多日给你们带些什么,才选了这个好东西,偏偏你们不识货。 ” 三人一听这话,又起了好奇心,又怕左羽再掀盖子。 一个个冒着危险凑过来。 左羽伸手一指,道:“此物名曰‘青方’。 ” 邹杰捏着鼻子道:“七发系虾米都洗,咩机掉好帖。 ” 左羽一怔,随即明白,道:“什么?哦,你说‘名子倒好听啊,嘿嘿。 这个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咧。 ” 郝俊道:“虾米好咩机?” 左羽呵呵一笑,道:“臭豆腐。 ” 三人晕倒。 待三人从地上爬起来。 从左羽抽屉里抄出纸巾,三人各捏了两个纸团塞在鼻子里。 左羽将瓦罐轻轻打开了一个小缝。 邹杰大着胆子往里看看,只见绿油油地半罐子,有汤有水,道:“这个……吃了不死人么?” 左羽道:“不会,天底下就这么一罐了,我自己都没舍得吃。 便宜你们了。 ”心里却想:“要说爷爷这个臭豆腐做的可真是好吃,不过这罐搁在床下时间有点长了,要不是这趟回去,我还忘了。 三年六个月还是八个月了?爷爷也没说保质期啊,应该……吃不死人吧。 ” 左羽抄了根筷子伸进瓦罐里,沾了一点汤汁,点在舌头上。 自左异侠走后,左羽也久不食此味了。 那个味道就像当年爷爷活着时一般无二,很醇厚,很特别,打从心里透出来,想起当年爷孙两个对桌而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那三个人瞪大了眼睛瞧着。 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左羽七窍流血,毒发身亡,看表情好像还很陶醉的样子,也都大着胆子,各自取了一点放在嘴里。 这一尝之下,味道当真特别,那种独特的发酵气味里带着些微辣,虽然只是一点,但点在舌头上。 立时散开了去。 香甜盈溢满口,叫人回味。 四人尝了甜头。 放开胆子,大碗喝酒,酱狗肉就着臭豆腐吃。 待过了片刻,也是久而不闻其臭了。 郝俊道:“司马明却没这个口福了。 ” 常军道:“谁管他做什么,他还算是咱们寝室的么。 ” 喝到半酣,众人便撺掇邹杰将土特产拿出来,邹杰一通磨叽,这才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往桌上一扔,嘿嘿一笑道:“‘千里送鹅毛’,一点土特产,见笑见笑。 ” 常军打开口袋一看,原来就是一整袋辣椒,气道:“你丫家里那么有钱,你好意思拿这个对付我们啊。 ” 邹杰道:“特产嘛,我家乡就这个最出名,大家尝尝,别跟我客气……”常军一手勾住邹杰的肩膀,一手从塑料袋里挑出两根大的来,道:“不客气,来,你先吃一根我看看。 ”邹杰比常军个头儿高,一个游鱼摆尾闪了开去。 道:“别急啊,有道是‘宁买不值,不买吃食’,我还带了好东西来。 ” 常军停下追赶,道:“什么好东西,你刚才说‘千里送鹅毛’,莫不是真带了鹅毛来。 ” 邹杰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木头盒子,打开一看来众人一瞧,却是一副麻将牌。 常军道:“你带着个干什么?” 邹杰道:“耍啊,丰富人民群众业余生活,可还算好东西么?” 郝俊看看,小声道:“这个,寝室不让赌博。 ” 左羽见这幅麻将不是市面上塑料地那种货色,白中透黄,却是象牙牛角一类,上面勾画分明,当真精致非常。 伸手从里面扣着拿出一张,用中指一捻,是张“五万”,笑道:“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 邹杰笑道:“还是二哥有学问,打个麻将把孔子都请出来了,孔子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那个,二哥,给翻译翻译。 ” 左羽道:“就是说,吃饱了没事干,打打牌下下棋,也比闲着强。 其实麻将也是一项雅戏,只是被一个‘赌’字误了。 ” 常军道:“圣人就是圣人,打个牌这么多道理。 罢了,咱们博而不赌,适可而止也就是了。 这辣椒也不用你吃了,只是这么一大袋搁着有什么用?” 左羽见那小辣椒尖尖的,通红得透亮,一个一个看着就那么精神,好不可爱,笑道:“这东西好啊,明天买点香油,捣碎了拌米饭吃。 ” 那三人一听,齐挑大指,道:“二哥,你太会过日子了!” 不多时酒肉已消灭干净,那罐臭豆腐却还剩大半,左羽仍用纸条封好放进柜子里。 睡前几人俱都刷了五、六遍牙,大袋地牙膏都用去了大半,这才将“青方”的味道除去,可见左异侠这罐臭豆腐风味之醇厚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早大清早,左羽却见那三人一个个赤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笑道:“你们干什么?狗肉吃多了?” 常军挥挥双手,道:“我昨天晚上觉得浑身烫的不行,直梦见自己到了火焰山。 ” 左羽道:“碰见猪八戒没有?” 邹杰道:“二哥你还别说,我也是,昨天半夜起来喝了三回凉水,就这都没压下去。 ” 郝俊道:“我在家时也吃这么多,却没事啊。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那烧酒的缘故了。 ” 左羽笑道:“咱们也太胡来了,这些东西太热,只怕补得过了头,你们快些穿衣裳,现在晨起寒重,免得着凉。 ” 那三人应声而起,穿衣下床。 有分教: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第一〇五章 仙人指路 第一〇五章 仙人指路 四人俱都翻身从床上下了来,批衣来到阳台,用凉水洗了脸,常军看时间还早,到卫生间冲了个凉。 邹杰见郝俊的脸和脖子现在还是红红的,笑道:“老大这酒劲儿还真大。 ”说着伸手去掐郝俊的脸。 郝俊翻身一脚踹到,道:“主要还是我那块香肉大补,有道是‘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 邹杰避开,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我看还是那个粮食酒的缘故,火气大。 ” 郝俊道:“酒也好、肉也好,反正跟二哥那几块臭豆腐没关系。 ” 邹杰见左羽还是那一身白衬衣,似乎晚上并未曾脱,一边收拾课本一边道:“二哥,你昨天晚上却没事么?” 左羽听他一问,想想昨夜内丹运转是有些快,不过这也是修炼中常有的事,便道:“谁跟你们一样。 ” 常军从卫生间里出来穿了衣服,拢着湿漉漉的头发,过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没事?” 左羽道:“哦?说来听听。 ” 常军朝邹杰神秘一笑,道:“你身子虚呗。 ” 邹杰过来拍拍左羽的肩膀,认真地道:“嗯,回来我还是;无;错; m.跟二嫂说说吧。 ”说着挎起书包,勾着郝俊的肩膀出了门。 左羽心里这个郁闷啊,道:“这哪跟哪啊。 大早晨就拿本大侠找乐。 ”抄了课本也出了门去。 常军、邹杰和郝俊三人出了宿舍楼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精神百倍,浑身有许多力气,都在肌肉里憋着使不出来,三人心中也是暗自奇怪。 常军道:“吃肉长力气,这有劲儿使不出来也不好受。 ”邹杰和郝俊出声也附和。 左羽道:“有劲儿是么,给你们一人找块石碑驮着。 走,吃早点啊。 ” 三人觉得肚子里也是满满地。 热热的,不想吃什么早点。 朝左羽招呼一声道:“你自己吃吧,我们先走一步。 ”走起路来全都掂着脚尖,身子比往日轻了许多。 左羽见那三个人六条腿“呼呼”挂风,一溜烟尘直奔教室去了,摇头笑道:“只怕昨天那肉是狗腿上的肉酱的。 ”独自溜达去了食堂。 按下左羽不提,却说与此同时华天大学大校门口来了两个人,正并肩往校园里走来。 过路的学生们见了这两个人。 没有一个不回头的,俱都扭着脖子,瞪着眼睛张望,也不看前面的路了。 来地是一男一女。 男的有二十五、六岁,女地也不过二十岁上下,从年纪上看似是华天大学里的学生,但这样的人物也并不多见。 只见那男子一米八几的个头,往那一站。 身姿挺拔,留着中分,面上白里透红,一粒麻子也没有,剑眉星目,鼻梁挺直。端的是出色的人物。 再看那女孩,也是齿白唇红,颇为美貌,脑后留了双马尾辫,只是脸颊两侧有些淡淡的雀斑,以此稍逊了王雅倩几分。 若单凭长相,回头率也高不到这等地步,大学里面本是不缺帅哥美女地。 这一男一女身上的穿着打扮竟是一摸一样,都是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内衬雪白的衬衣。 打着领带。 尤其是那女孩儿这样一打扮起来。 更显飒爽。 两人穿着如果不是这么正规,倒分明是情侣装了。 人长得好也还罢了。 这二人的气质更是不俗,俱都神态端庄,挺胸昂首,眉目之间隐隐有凛然之意,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脸上虽然都挂着淡淡的微笑,举手抬足,却令人作出尘之想。 众人不知从哪里来了这样非凡的人物,而且一来还是一对儿,这正是快要上课了的时候,路上往来地人正多,怎么能不吸引那一双双一对对或大或小方方圆圆外带三角的眼睛呢,纷纷猜测他们是哪个专业的系花系草。 男生们俱都想:“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一望便知是绣花枕头,唉,要是那女孩旁边站的是我,该多好。 ” 女生们却只想:“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 那两人似乎全没注意周围的目光,从大校门口直走到行政大楼的前面,这才站定脚步,两人互望了一眼,那男子道:“问问?” 那女孩点了点头,道:“问问。 ” 恰巧从对面过来一个戴眼镜地女生,那男子踏上一步,笑道:“同学你好,请问……” 那女生听见那男子朝她说话,登时愣在当场,随即“啊”的大叫一声,抱着书反身便走。 男子望着那女生跑去的背影,回身对同行的女孩道:“她怎么了?” 女孩摇了摇头,笑了。 左羽吃了早点出来往教室去,正见王雅倩寝室的五人拉着手从旁边路上经过,他也是识趣,知道过去少不了被她们消遣一番,没往跟前凑,闪身从旁边小路抄了过去。 刚走十几步,听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同学留步”。 左羽回过身,见身后站定一男子,看气宇不是一般的人物。 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 左羽听来人言语客气有礼,倒没什么恶感,便道:“有什么指教?” 那男子道:“麻烦你,请问中文系怎么走?” 左羽一听是问路的,笑道:“你这话问的就没学问了,中文系也不是一个地名啊,这方圆一片都算是中文系的地头,看你想去哪了。 ” 那男子笑一笑,道:“多谢指点,我们想到中文系找一个人,不知怎么方便。 ” 左羽道:“嗯,系里的人头我也不熟,你到中文系办公室去问问好了。 ”说着抬手一指,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朝前走,三百来步远有一座看着马上要塌地危楼,那就是中文系地老巢,你进去一打听便知道了。 ” 那男子听完两手一动,随即又放下来,道:“多谢你了。 ” 左羽笑着摇摇手,转身往教室去,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那男子忽道:“同学,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左羽听了一怔,暗自惊异,回身打量了一下,笑道:“你这么一说,我看你也有些眼熟了。 ” 两人瞪着四只眼围着当地左转了一圈儿,右转了一圈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暗暗地道:“咦?”,一个轻轻地道:“嗯?” 看了片刻,同时站定一拍大腿,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齐道: “原来是你!” 第一〇六章 名门子弟 第一〇六章 名门子弟 却说左羽越看对面那人越眼熟,却有些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两人互相打量了片刻,这才恍然,左羽一指那男子道:“你不是现在晚八点那个什么偶像泡沫剧的男主角么?” 那男子一愣,回过神来道:“呸,什么泡沫剧,你不是那个贼道人的同伙么。 ” 左羽笑道:“呵呵,对了对了,你是那个全真教的小子,什么贼不贼的,都是玄门一脉,嘴里还是留些德吧。 ” 原来这人正是那日左羽回家途中碰见的,和胡老道交手的年轻道人,只是如今却不穿那身被胡老道褒贬的道袍了,却换了一身西装,也不戴道冠了,却梳了一个大中分,那中分的印儿笔直笔直的,像拿尺量出来都一般。 那日左羽和他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如今这人改头换面,怪不得一时没认出来。 左羽笑道:“嘿,如今行头也换了,可是发财了么?”当即把那个胡老道借钱的事请说了一遍,那男子这才释然。 那女孩儿听了“鸡笼派”这个大气上档次的门派名字,也不禁莞尔,笑容却也是一闪即逝。 那男子听了胡老道的来历,却是面露严肃。 那男子打了个稽首道:“小道全真教邓飞,道号青玄子。 ”又朝身后一指道:“这位师妹是蜀山杜紫藤,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左羽朝那女孩儿看了一眼。 那女孩儿便不耐的把目光错了过去,从后面望着她身前地邓飞,水汪汪的眼睛里分明有些什么。 那眼中的含义似有似无,若浅若深,如果是放在半年前,左羽尚不明白,如今却知道了。 左羽心中暗笑:“好好的一个女孩儿。 叫肚子疼。 ”当即抱拳还礼,道:“在下左羽。 道号……还叫那个左羽,有礼有礼。 ” 两人也不怕人来人往看着他们举止稀奇。 反正这一片是中文系的地头,什么古怪的人都是有的。 互报了家门,杜紫藤上前一步,和邓飞并肩而立,却没朝左羽还礼。 邓飞忽然神情有异,道:“你……你姓左?你爷爷可是左异侠前辈?” 左羽听了一怔。 来者既然知道爷爷地名头,看来这一番不是偶然相遇了,也不知此人来意善恶,并未答话,当即留了神,心中却多般猜测。 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又没什么恶意,否则上来不就动手了,哪还能这么客气。 邓飞心中暗道:“是了是了。 我就说这世上能御剑地有几个,偏偏还姓左,可不是巧么。 这一次怕是没白来,没白来……”当即道:“左道兄,我们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 ” 左羽想来自己爷孙两个,都是籍籍无名的散修。 以前爷爷在时,便和外界少有交接,就是偶尔来人打个照面,也都是些没正经的家伙,和这些名门大派更是没什么过从。 这两个今天忽然指名点姓找上门来,怕是没什么好事,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便道:“怎么,我爷爷欠了你们的钱么?” 邓飞连忙摇了摇手,道:“不不不。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些公务在身。 我和紫藤师妹同是隶属于一个部门,就是这个部门……”说着一指自己的胸前。 左羽往他手指地地方一看。 这才注意邓飞和杜紫藤西服上,都别着一个小小的黄金圆牌儿,花纹是一凸一凹两只鱼儿首尾相抱。 左羽见是玄门中的阴阳鱼,不知代表什么身份。 又一听是官家的人,便有些不大感冒了,刚要找个说辞抽身离去,却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喊了他一声,回头一看是王雅倩,牵了她的手笑道:“你怎么还没上课去?” 原来那几个女生虽然走了过去,赵小红同学却是眼尖,一眼瞧见了自己的师傅左羽,便指给同行的几人看。 左羽是她们见惯了的,也没什么稀奇,反正除了王雅倩也没谁觉得他特别地好看。 关键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大帅哥,可是稀有品种,比华天大学现在的首席校草还要帅上许多。 五个女生除了王雅倩以外,都还尚无牛粪可插,当此春暖花开之际,不免心旌摇曳。 想过来又不好意思都过来,正好借左羽这个题目发挥发挥,商议定了,这才派王雅倩过来替她们打探一下。 王雅倩朝左羽俏皮一笑,随即转头道:“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左羽也不客气,把手一摇,直接干脆地道:“不是。 ” 杜紫藤闻言脸上立时泛起一层薄霜,邓飞也有些尴尬,但随即恢复泰然自若的神色。 左羽看着这两个人又觉得好笑,一指邓飞道:“这个是我回家路上碰见的,坐一趟航班,在天上碰见完了,又在地上碰见,你说可有多难得,所以打个招呼。 ” 王雅倩大方地朝邓飞两个问了好,邓飞两个不知这女孩子是不是自己一路人,没敢多说话,只是笑着点头还礼。 王雅倩转头对左羽道:“第一天就要迟到了,可不好哦。 ” 左羽道:“我跟他们聊两句就完,你先去吧。 ” 王雅倩朝邓飞两人道了个别,走出去两步,回头朝左羽道:“对了,昨晚老爹打电话来,叫咱们中午去谦益斋茶室吃饭,萧樾爷爷他们想你来着。 ” 左羽应声点头,看着王雅倩转身离去,这才回过头来,见邓飞两个人朝王雅倩去的方向望望,不知在想什么,便道:“说到哪了?” 邓飞刚要往下说,却觉得四周仍是有不少目光朝这里射过来,道:“这个,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 左羽本是不愿和这些名门大派的子弟打什么交道,况且他们似乎还是穿官衣的,但心里也有些疑问,便道:“我这马上就要上课了,这样好么,今晚三更,东郊荒山,再作细谈吧。 ” 那杜紫藤听了,却招呼也不打,扭头转身就走,邓飞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道:“也好,那么我二人恭候左兄大驾,不见不散。 ”说着一拱手,转身快步朝杜紫藤追去。 第一〇七章 劳动最光荣 第一〇七章 劳动最光荣 这新学期第一堂课便是古代汉语,这课是系主任李康给上,现在华天大学的系科里,仍然能坚持给本科生上课的系主任,已然是不多了,所以就冲这一点,李康在学校里还是赚了些口碑。 今天是新学期第一节课,大家又都要买主任的面子,人来得很齐。 全大一的学生都发现李康的笑容比往常多了不少,从一进阶梯教室,两个嘴角就没放下来过,那个灿烂啊,越发使人感到了春天的到来。 上午共有三节课,第一节是例行的新学期感言,李康打了半节课的官腔,然后开始讲五言律诗的格律。 这听得“仄仄平平”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亏了李康的嘴皮子干净利索。 上头是一回回口干舌燥,底下也是一阵阵头昏脑胀,这才知道写诗实是天下第一痛苦之事。 扭头偷眼朝不远处的王雅倩看看,她却是听得认真,心中笑道:“谁说美女就不好好学习来着。 ” 王雅倩是萧樾看着长大的,李康现在讲的这些都是肤浅的东西,她难能不知,只是她自小受了父母的熏陶,学习起来总是这么投入。 左羽又听见耳边“擦擦擦”不住的声响,见旁边常军三个更是出奇的认真,一个个睁着眼珠子盯着黑板,看样子只恨眼眶太小,随着李康的板书,手底下飞快地做着课堂笔记,以前可从没这样过。 大是一反常态。 左羽不由得感慨:“这狗肉可是不能多吃。 ” 又听了听确实没什么新鲜的见解,等第二节课一下,和王雅倩对了个暗号,直接溜了出去。 来到旧图书馆,一进门就见地上全都是水,几个图书管理员在那拖地地拖地,擦窗的擦窗。 热火朝天,大是忙碌。 孙阿姨也抄着抹布东抹抹西擦擦。 这旧图书馆少有人来。 平时左羽和王雅倩什么时候来,总是见这孙阿姨往桌子上一趴,要不就是仰在大椅子上捧本张爱玲来读,今天怎么这么勤快,想来是开学头一天,总要弄出些气象来。 左羽和孙阿姨打了招呼,拿了代书板朝里走去。 孙阿姨却在背后自言自语道:“真是。 要来全来,要不来全不来。 ” 左羽进了书库里面,见里面倒没外面那样热闹,整个书库里面静悄悄的,看来外面那些人也只是做表面功夫。 边走边随意在书架上浏览,不多时来到了书库一楼的尽头,却见最里面角落里,有一个老头正在那里拿着抹布擦书架。 这老者从岁数上却看不出来。 要说是五、六十岁吧,可头发却是全白,而且有点凌乱,可是要说是七、八十,看脸上的气色精神又不像,稍稍有点驼背。 穿着着一身旧蓝布中山装,胳膊上带着一副蓝花套袖。 鼻子上架了一副黑塑料边框的方形眼镜,不知是老花镜还是近视镜。 左羽想来这是图书馆的工友,本没有理会,却见那老人掂着脚尖想去擦书架地上端,只是这老头身材不高,那最上面的一块地方却总是擦不到,使劲儿往上够了半天也够不着,脚跟着地,一手扶着墙。 喘了一会儿。 左羽正来到他身边。 见他十分吃力,当即将代书板插在架上。 把大袖子一卷,笑道:“大爷,我来吧。 ” 那老者转身看了看眼前地年轻人,笑着把抹布递给左羽,一说话先呵呵地笑,不住地点头道:“谢谢谢谢,呵呵,谢谢谢谢……” 这书库建的时间很早,并不甚高,左羽身材本高,稍稍一抬脚尖便够得着最上边,旁边那老者只是在一旁“呵呵”的笑,要不就是弓着腰点着头说“谢谢”。 左羽见这大爷也太客气了,便道:“您新来补差的么,以前没见过您啊。 ” 那老者道:“呵呵,我来这儿可有日子了,以前没见过,这不见了么,呵呵。 ” 左羽见这老者未语先笑,状态和蔼可掬,大生好感,一边帮他擦书架一边跟有一句没一句他闲聊,这老者说话不紧不慢,有条有理,只是说的少,笑的多。 那老者道:“小伙子,今天开学第一天就没上课么?” 左羽笑道:“哦,我逃出来透透气。 ” 那老者从左羽手里拿过抹布,在水盆里涮了涮,拧干净又递给左羽,道:“好,会逃课的学生是好学生。 ” 左羽一听这话,甚合己意,接过抹布转过去擦书架地另一侧,那老者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浮士德》,拂了拂书皮上的土,倚着书架自己看了起来,看一页便用手指在舌头上抹一下,然后去翻书,也不管那书页上有多少浮土。 左羽是这里的常客,与王雅倩在这里留下许多浮光掠影,对此处有些感情,舒展一下筋骨,倒是也很快活,反正在这当义工也比去听康师傅的陈词滥调强。 不多时便将这一楼的书架都擦了个遍,老者连赞左羽手脚麻利,把书放在一边,蹲下身子清洗抹布。 左羽道:“上面还擦么?” 老者抬头道:“不用不用,叫他们擦好了,你快歇歇。 ” 左羽笑道:“我倒不累,您忙吧。 ”说着看了一眼老者手边的书,书皮上却是外文的,自己也不认识,道:“大爷您倒用功。 ”老者笑道:“有道是‘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嘛。 ” 左羽一笑,便将代书板抽出来,朝楼上走去。 在楼上转了一圈儿也没见什么特别好玩的书,走下来时却见那老者还在一楼,仍倚着书架看书。 那老者笑着朝他挥挥手,左羽也笑着点了点头,背着手往外走了。 待左羽走了片刻,那老者将手里地书夹在腋下,两手端着水盆从里面出了来。 孙阿姨一见那老者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去接过水盆,道:“您擦完了。 ” 那老者道:“呵呵,楼上我没擦,你们擦吧,我先回去了。” 孙阿姨将老者一直送到了门口,那老者走出几步,回身到:“刚才那个年轻人不错啊。 ” 孙阿姨道:“哦,那个是中文系的新生,也就他还常来这里看书,还有他女朋友也常一起来的。 ” 老者点了点头,仰头看看天,伸了一个懒腰,呵呵笑着,自言自语道:“春天又来了,天儿可真好啊。 ”说着背起手猫着腰溜溜达达走远了。 孙阿姨却在后面摆摆手道:“您慢走,周校长。 ” 第一〇八章 化解 第一〇八章 化解 敲矗磕忝橇礁龊纫槐闶枪卣瘴依贤匪篮竽鼙昭哿耍绾危俊? 吴不疑和李明道也在一旁说:“是啊是啊,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放不下的。 ” 李康和王谦儒一听老师说话越来越重,连忙起身举起酒杯,李康道:“师弟啊,以前是哥的不是,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咱们也都这岁数了。 我这次来也是想请你回来,咱中文系大门永远想你敞开着。 ” 王谦儒见李康面上已做足,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侄女以后承你多照看吧。 ”两人相对敬了一杯,一饮而尽,萧樾却是哈哈大笑。 饭一吃完,李康马上起身告辞,众人知他事忙,也没留他。 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省得有负罪感。 还有一种什么也不为,反正借书证闲着也是闲着呗,不能浪费资源啊。 真正借而能读的,只怕十无一二。 人家图书馆都算好了,放假头一天借出去的书,一个寒假回来,借的书正好到期,一天都不差。 星期一上午没有没课的学生,这时上午的三节课刚下,呼啦一下全涌向这里来了。 要不然正午一过,滞纳金二十起付,那就等着交费吧。 没到新学期(无)(错) m.开学第一天都是这一出儿,也算是华天大学里的一景。 左羽看书一借一还从来也就一个来小时,最多也不超过一上午。 总是借着图书馆旁边草坪上那一块太阳地儿,小太阳一晒,小书一读,从来不往寝室拿,所以根本不用凑这个热闹。 他这样一来倒是和图书馆的管理员混得个个脸熟,里面地人都知道有个中文系的新生看书没长性,不等日期印章干透了。 转脸就还。 方才他和王雅倩两人对了暗号,约好了在图书馆前面那个“知识顶个球”的雕塑下见面。 这一下人这么多,倒是有些眼花难找。 好容易两个看见了对方,却叫长长的还书队伍给隔开了,招了半天手,左羽只得从长龙中间穿过去,人刚到队伍近前,后面立马数声大喝:“别加塞嘿!” 左羽不管那套。 手臂往面前两人中间一插,侧身迈步,后面学生只觉得眼前一花,前面那学生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左羽已到了那边。 王雅倩笑着过来道:“这就走吧,刚才萧樾爷爷来电话催来着。 ” 左羽一想,那三个老头是有日子没见了,可是一想起王谦儒来。 心里就有点嘀嘀咕咕,也不知是为什么。 两人不多时来在谦益斋茶室的后面,推门就朝屋里笑,屋子里人挺齐,酒菜已经摆好。 再一看,原来除了萧、李、吴、王四位以外。 还多了一个人,这雅间本不甚大,就显出比平日满档。 多的那个不是别人,却是李康,左羽心中可就纳闷了:“我不就逃你一节课么,怎么追这来了。 ” 王雅倩更是奇怪,李康和王谦儒虽然从来不在她小孩子面前明着说什么,但两人的恩怨她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到底为了什么闹到一山不容二虎地地步,这其中的具体缘由,她所知不详。 再一看今天。 一个师兄。 一个师弟,两个挨着坐在下手。 脸上俱都笑着,外人看不出一点有矛盾地样子。 萧樾一见两人来了,将拐杖挂在手腕上,起身过来左手拉着左羽,右手拉着王雅倩,笑呵呵的坐了下来,扭头朝李康道:“叫人啊。 ” 李康脸上一抽,道:“左、左师叔。 ”又看看王雅倩,笑道:“大侄女来了。 ” 王雅倩身上一阵麻痒,道:“李主任好。 ”王谦儒却在旁边偷笑 原来过年的时候,李康拎了两瓶酒去给萧樾拜年,萧樾一不小心把左羽跟他们老哥仨论哥们的事给说漏了,李康一听心道:“我说当日徐沫和洪胖子怎么那么待见他呢,敢情根在这呢。 ”心里暗自埋怨自己的老师,但又一想,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么,只怕是人上了岁数,跟左羽闹着玩的。 萧樾把这事点给了左羽,左羽这也才恍然:“怪不得他昨天怎么一见我就笑呢,倒没找我要压岁钱。 ” 左羽在吴不疑身边坐了,王雅倩自然挨着他。 萧樾三个老头分别跟左羽执手道了寒暄。 虽然左羽岁数不大,但都是待他如挚朋益友,所以这一番亲热并非做作,李康亲眼见此,才知这师叔不是说着好玩的。 李康还敬了左羽几杯,但是只点头笑,没敢说话,他怕左羽万一喊他一句“康师傅”,脸上不好看,要不再亲热点喊他一声“阿康”、“小李子”,这当着老师他也得听着,传到学校里还活不活了。 左羽一向话不多,王雅倩坐在左羽和王谦儒中间,两头布菜,也不说话,王谦儒和李康偶尔相对举杯笑一下,也没话说。 倒是三个老头特别有兴致,高谈阔论。 酒过三寻,菜过五味,今天萧樾有点高兴,李康和王谦儒是他最得意地两个弟子,可惜偏偏两人却闹到不可开交,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疙瘩,今天好不容易能坐到一起,别管是真是假,总算是好的开始,加上喝了两口酒,便道:“李康、谦儒,你们倒是不容易聚在一块的,唉,你们两个如此,也是当初我老头子的不是,今天正好,你们的长辈都在,就将以前的事揭了过去吧。 ” 李康连忙道:“老师说哪里话来,叫学生惭愧无地也。 ” 王谦儒却将杯中酒仰头饮尽,将杯放在桌上,低头不语。 萧樾一见两人如此,叹了口气,又对李康道:“反正这也没外人,咱师徒把话说开了吧,当初确是我待谦儒有点偏心,对你有许多不到的地方,可是你后来把你师弟挤兑出了中文系,也算是找回来了,难道真要我老头给你们两个赔不是么?你们两个喝一杯,算是关照我老头死后能闭眼了,如何?” 吴不疑和李明道也在一旁说:“是啊是啊,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放不下地。 ” 李康和王谦儒一听老师说话越来越重,连忙起身举起酒杯,李康道:“师弟啊,以前是哥的不是,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咱们也都这岁数了。 我这次来也是想请你回来,咱中文系大门永远想你敞开着。 ” 王谦儒见李康面上已做足,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侄女以后承你多照看吧。 ”两人相对敬了一杯,一饮而尽,萧樾却是哈哈大笑。 饭一吃完,李康马上起身告辞,众人知他事忙,也没留他。 萧樾心知两人心中芥蒂不是一时半刻能化解的,但这么一来,来日也算是好想见了。 王雅倩却见她老爹脸上并无什么欢喜的神色,反而心事重重,便问起了两人当年结怨的缘由,萧樾这才说起了前尘往事。 第一〇九章 陈芝麻烂谷子 第一〇九章 陈芝麻烂谷子 只听萧樾说起了当年之事。 原来当年李康和王谦儒同一年考上的萧樾的研究生,两人是年兄年弟,只相差一岁,又住同一个寝室,李康在下铺,王谦儒在上铺,本来是很要好的,萧樾也觉得新收的这两个年轻人很有些潜质,心中高兴。 那一年中秋,萧樾叫上这两个弟子到自己家喝酒赏月,哪知道这一赏月却成了两人几十年恩怨的由头。 那天两人来到了萧樾的家,却遇见了一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萧樾的女儿萧潇,两个年轻人立时被她独特的气质打动了。 当夜赏月之时拈韵作诗,萧姑娘诗才敏捷,两人更是大为倾倒。 回去之后两人心里便放不下了,你抄一段莎士比亚,我引一段李商隐,反正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连两颗少男之心拿浆子一糊,一同寄了出去。 那萧潇姑娘接了两封信,却是模棱两可,对李康没说同意,对王谦儒也没说不同意,来了个“东边日出西边雨”,有情没有情就不知道了。 萧樾和这两个学生相处了一段时间,已对他们的脾气秉性有了些了解。 李康为人聪明,有一股韧劲儿,但是心眼太小,容不得别人;王谦儒做学问踏实,为人也笃实敦厚,只是有时过于迂腐,不会变通。 说起来这两人都不和萧樾的脾气,可是比较起来还是喜欢王谦儒多些。 所以言语上不经意间对王谦儒有些偏袒。 正赶上李康和王谦儒发生点口角,年轻人有什么都挂在脸上,上课时萧樾看出来了,一问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这一段时间俱都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李康心里烦,嫌睡在上铺地王谦儒夜里睡觉翻身声音大。 他也不提意见,拿了根棍儿从底下往上捅。 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老实人的屁股捅不得”。 他一捅两捅,把个老实人给捅急了,张飞对马超,俩人大半夜起来光着膀子打架玩儿。 萧樾一听,当时就给气乐了,他这人也是大大咧咧,说话没个四六。 朝着李康道:“你们多大了,好有出息么,我有闺女也不嫁给你。 ” 就这么一句话可惹了祸了,若搁在平时,李康也不会怎么着,关键是俩人追求着萧潇还没个结果,正在这节骨眼上,忽然未来老丈人来了这么一出儿。 对李康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他心里难免有些记恨。 自此两人是割席断交,暗自较上了劲儿。 有竞争才有力量,虽然爱情还没结果,两人的学问倒是突飞猛进,噌噌往上涨。 过了三年。 王谦儒和李康又同时考上了萧樾的博士生,都打算借此机会对萧潇展开最强攻势,一举拿下。 哪知萧潇姑娘寄简留书,跟着另外一个人一同飘洋过海去了。 两人自有一番伤心不必细表,虽然后来各自另结鸳侣,幸福美满,年轻时地那点子事也成蓬莱旧事,渐渐风逐云散。 但俩人心里的疙瘩却没解开,尤其是李康,他本是心胸狭隘。 总觉得萧樾偏心。 对师弟比对他好些,比如萧樾地拐棍打他就比大王谦儒多。 他数了数,这几年里没打着的五下不算,他一共挨了七十一下,王谦儒才挨了六十二下,不是偏心是什么。 他不敢记恨老师,就跟他这师弟较劲。 前几年终于一朝得势,把王谦儒给连挤带气,挤兑出了中文系。 萧樾当时一听这事,知道王谦儒这人就是有委屈也不说,气李康不顾同门之谊,亲自找上门去教训,李夫人知道这老爷子的脾气,在旁边看着,劝都不敢劝。 当时中文系正招收外籍研究生,中文系这文字学专业还是头一回招收留学生,萧樾有言在先:“你收归收,就是不许收小鬼子,收了,咱们师徒没的做。 ” 李康也是有家有业有身份的人了,气急攻心,主意也正,心里暗中一较劲:你不叫我收我偏收。 本来这事没个完,那时正逢萧老太太过世,上下一通忙活,萧樾表面好像看得开,内心却是老怀沉痛,没有心思管别的事了,这事就这么淡下来了。 后来虽然逢年过节李康仍是拎着东西拜老师,萧樾也没再说什么,但师徒之间却是日渐疏远。 王谦儒开了谦益斋茶室,反倒和老师走的亲近了。 萧樾大致说了一说,于自己女儿地事情上只是轻轻一带而过,这些事吴不疑和李明道都是知道的。 王谦儒倒没跟女儿说起过,王雅倩一听自己老爹还有这么一段罗曼史,急着追问,王谦儒一听,连忙咳嗽一声把话题叉开。 他女儿还带再问,王谦儒把脸一绷,王雅倩这才嘟起小嘴,不敢问了。 左羽听了半天,这点陈芝麻烂谷子加在一块,称一称也不够半斤八两,两个人竟然折腾了半辈子,读书人可真是。 王雅倩道:“爷爷,李主任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萧樾叹了口气,道:“他也是无事不登我的三宝殿,要没有特别的原因,他怎么会来。 ” 前一阵钱高尚进入了一种双侧大脑皮层广泛性损害,引起皮层机能丧失,而皮层下机能保存的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说白了就是成植物人了。 这华天大学副校长一职就虚悬了,正牌校长一向是上面指派,副校长学校里却有自主选举的自由,求远不如求近,干脆就从华天大学里各院系的领导里,选出一个声望较隆,学术精深,资历深厚地出来,李康论资历、论学术、论口碑,竟然没有一样不合适的,倒成了副校长选举的热门人选,不说十拿九稳,也是手拿把攥。 所以这一次来是跟老师打个招呼,二来是把自己跟师弟这点不愉快再描一描,况且萧樾三人的威望甚高,大有助于李康的竞选。 萧樾忽对王谦儒道:“谦儒,方才他说的事情你怎么想地?” 王谦儒听了却是低头无语,一脸茫然。 第一一〇章 报名 第一一〇章 报名 萧樾对王谦儒道:“谦儒,方才他说请你回中文系,你什么意思?” 王谦儒道:“他也不过就是说笑的,我躲他还来不及,我回去干什么?” 萧樾沉吟片刻道:“我看未必,方才他来时说的口气,看来对这副校长是志在必得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我的意思,若是李康真的一步高升,你就回去又何妨,反正又见不着他了。 况且现在中文系里论资历,论学术,也要先数你。 他当初一心把你挤出中文系,你道根本上为了什么?我看也不过是有嫉贤妒能的心思。 你又有许多老朋友在那里,还是回去大有发展。 ”王谦儒想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只是低着脑袋,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开这茶室也很快活的。 ” 王雅倩突然鬼灵精上来,道:“开茶室快活,老爹那你还写《石鼓文三论》干什么?” 王谦儒一听,笑骂道:“臭丫头,谁叫你翻我抽屉的。 ” 吴不疑见左羽今天话少,笑道:“老弟你对这事什么看法?” 左羽笑道:“这里的事情我也弄不通透,不好说。 ” 萧樾道:“有什么不好说,干脆你就替他拿个(无)(错)()m.主意吧。 ” 左羽一听,举起双手道:“那我全力支持……顺便帮我把处分撤了吧。 ” 王雅倩却是拍手笑道:“这可好喽,老爹你当了系主任。 看谁还敢欺负我。 ”说着看看左羽,左羽端起茶杯假装没看见。 王谦儒道:“我回去了,这茶室怎么办?” 李明道道:“茶室照开啊,你平日在这里不也是闲着么,交给别人打理就是了。 ” 王谦儒想了想道:“嗯,如今说这些还早,过一阵再说吧。 ”几人见他心里有事放不下。 也不再勉强。 坐了一会左羽和王雅倩也起身告辞上课去了。 半日无事,到了晚上。 左羽陪王雅倩上了晚自习,买了泡面回寝室,刚来到二楼楼口,就见王雅倩寝室的王菲夹着一个笔记本迎面过了来,左羽笑着打了个招呼,王菲忽地站定,伸出一个大拇指。 道:“左羽,你真了不起。 ”说着晃了晃手里地笔记本。 左羽听她说的没头没脑,想要细问,王菲却看看表道:“哎呀,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说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左羽见这女孩儿慌里慌张的,觉得十分好笑。 当即迈步回了寝室。 刚一迈进寝室,当时就愣住了,就见屋里干净整洁得有点离谱,玻璃擦得跟没有一样。 瓷砖地也是熷光瓦亮,桌子上收拾的整齐,中间放着那玻璃瓶子灌了半瓶清水。 里面还插着左羽买的那只梅花。 有两个人正伏在桌子上看着书,嘴里一边默默念着,手底下一边抄抄写写,安静得只听得见笔尖和纸摩擦的声音。 左羽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开门撤身,道:“对不起,我走错了。 ” 邹杰抬头一看,连忙叫住左羽,道:“二哥你上哪去?” 左羽一听是邹杰的声音,又出去看看门上地号码。 这才回来道:“咱们寝室怎么了。 叫人给抢啦?” 邹杰道:“没有啊,有我们两个在此。 咱不抢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抢咱们。 ” 左羽朝四下里指了一指,道:“那咱们桌上那些零碎,纸篓里的废纸,阳台晾地袜子……都哪去了?” 郝俊抬头道:“我们俩刚做的卫生,古人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 左羽点了点头,道:“话倒是没错,干活儿怎么不等我回来。 ” 郝俊道:“去年你给我们弄那个笔记,不是免了你的劳役了么?” 左羽笑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 邹杰道:“二哥要不你检查检查?” 左羽背着手来到邹杰旁边,把手放在桌子上,终于皱起眉摇了摇头,道:“我也别检查了,我问你们两个点事儿。 ” 郝俊道:“什么?” 左羽道:“你们把桌子擦这么亮,不嫌晃眼么?” 邹杰道:“呵,二哥你就别鸡蛋里挑骨头了,你就说咱们这活干得怎么样吧。 ” 左羽又朝屋里打量了一下,道:“好是好,就是好的有点好得不像话了,干净得我有点不习惯。 你们俩怎么今天这么勤快,还这么用功了。 ”说着看了看邹杰手边的《中国文学史》。 邹杰忽然目光炽热,道:“年轻人就应该多劳动、多运动,青春是用来燃烧的,热血是用来沸腾的,啊……” 左羽一把抓住邹杰地手腕,探了一下脉搏,果然有点不正常,脉象浮大有力,又急又快,是典型的洪脉,《脉法心要》有云:“如见脉洪而浮,则为表热;脉洪而沉,则为里热。 ”邹杰这是内热,又探了探郝俊,也是一样,道:“你们不会吧,这狗肉劲也太大了,老大呢?” 郝俊挣开左羽的手,道:“老大打完球不过瘾,上操场跑圈儿去了。 ” 正说着常军从外面进来,光着个膀子,把背心往床上一扔,直接跑到阳台把自来水管子开到最大,照着脑袋就冲,冲完了对嘴咕嘟咕嘟就喝,直到听见肚子里“咣当咣当”的水声,这才停下来,喊了声:“好爽!” 左羽看三个人全是火气直冲脑门子,道:“你们仨人明天给我一块上药房,找个中医看看,开两副凉药,这还得了。 ” 邹杰道:“二哥你就嫉妒我们吧,谁叫你虚不受补来着。 ” 常军进来屋里道:“我刚才在门口碰见文体委员了,她说啥,下个月举办春运会,你们都知道了吧。 ” 邹杰一听乐了,道:“嘿,我正想跟你说呢,刚才王菲来咱们寝室,叫咱们中文系的男生报名,我一看他们全都往后哨,就给你跟二哥都报了名了。 ” 左羽这个气啊,道:“你问我了吗,我这人最怕麻烦,什么春运会、冬动会,我不参加。 ” 常军却十分兴奋,一颤胸前的两坨胸肌,道:“你是该抻抻你那身懒筋了,你不是挺爱晨跑么?我参加,没二话。 ” 郝俊道:“二哥别啊,都给你报上去啦,重在参与呗,咱寝室刨了司马明,都算上,一个也跑不了。 ” 左羽道:“她给你们吃什么了,这么卖力。 ” 邹杰道:“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说咱们这文体委员长得是挺漂亮,嗯,身材也不错……可我为了啥。 青春是用来燃烧的,热血是用来沸腾的,啊……” 左羽见他又要来劲儿,连忙拦住了道:“打住打住,说说吧,你给我报了个什么项目?” 邹杰眼珠一转,把项目一说,左羽听完,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一一一章 赶鸭子上架 第一一一章 赶鸭子上架 左羽道:“说说吧,你给我报了什么好项目?” 邹杰眼珠一转,道:“二哥,我给你报的这个项目,那绝对是男人的游戏,男人的比赛,——长跑一万米,嘿嘿。 ” 左羽听完,差点没背过气去,气急了反笑,道:“一万米,嘿,你怎么不给我报十万米呢?” 邹杰笑道:“十万米,有啊,越野马拉松,从学校到东郊再跑回来。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万一把你累坏了,二嫂还不杀了我。 当然你要是有这种强烈的愿望,我现在就给你改去。 ” 左羽心里琢磨,这一万米就是十个一千米,一百个一百米,一千个十米。 学校露天大操场的标准跑道,内圈一圈儿是400百米,那就是二十五圈儿整,外跑道是453米,那就是……一五得五,二五十五,反正左羽除了半天没除开。 跑一万米倒也不算什么,就算累不着,那也得一步一步的捯啊,成千上万的人看着自己在操场上跑圈儿,他怎么想怎么别扭,当即气道:“我说王菲怎么刚才见了我,就说我了不起呢。 你可真会心疼我,一万米,你自己爱跑跑去吧,我再送你一洋车,你还能挣点钱呢。 ”说着转身斜倚在自己床上,从枕边抄过一本书来。 那三人见说不动,邹杰却想:“反正名字是报上去了,到时赶鸭子上架。 就由不得你了。 ” 正在这时,寝室的门猛地开了,从外面哗啦进来一帮人,直接就把寝室给装满了,一阵吵闹,领头地不是别人,是旁边寝室的老孙。 手还藏在背心里。 老孙一进来,就看见常军光着个膀子。 这初春天气,虽然日渐转暖,早晚两时还有些寒意,笑道:“这天儿,够猛啊。 ” 邹杰道:“别看啦,光着的再看得加钱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砸场子啊。 ” 老孙道:“我们又不找你。 左羽,左羽呢?” 左羽在门后面道:“某在此。 ” 几个人把门关上,亮出左羽的床来,老孙笑道:“呵呵,您在这那,我们可都知道了,一万米报的好,有胆色。 好叫他们知道咱们中文系是有爷们儿的。 ” 左羽把细细的胳膊亮出来,笑道:“我不是文弱书生是什么?” 老孙道:“有道是‘瘦是瘦,寒是寒,寒瘦之人不一般’,‘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小时候胖不算胖’,‘别看外面长得瘦,骨头里面都是肉’……”后面地人也是一起起哄。 左羽道:“行了行了,就说你们干什么来了吧。 ” 老孙道:“我代表咱们班的男生给你送点东西。 ”说着从背心里面掏出一袋方便面来,道:“争取给咱中文系男生争光露脸,你拿着补补身子吧,感动地话就不用说了。 ”说着双手将方便面双手递给左羽,一招手道:“撤!”一群人呼呼啦啦瞬间走了个干净。 常军道:“看见了吧,这就是群众的呼声,你这回想躲是躲不了了。 躲了还是爷们儿吗。 ” 其实这群众的呼声是不假。 春运会每个系都得出人,别的项目还罢了。 尤其是这个一万米,哪是什么比赛项目,整个就是一个受罪的差事,谁都不愿意去,见文体委员王菲来了,知道这位小姐是个善于软磨硬泡的主儿,听见风声都把门关严了,到时抓不到人,系里硬性安排再说硬性安排的,谁也不往枪口上撞。 哪知道邹杰和郝俊这回积极性这么高,一个报了跳远,一个报了短跑,自己报名不算,顺手还把左羽给卖了。这可不是替他们挡了一枪,挨了一刀,去了一块心病么。 正说话间,一阵丁零零声响,邹杰拿起电话来一接,笑道:“呦,是二嫂啊,找二哥啊,你等着。 ”说着将座机连着话筒,带着风声朝左羽抛了过来。 他们寝室地电话和左羽的床正在寝室两头,中间隔着一张大桌子,本来电话线是固定在墙上的,邹杰天天跟他女朋友打长途,那些腻腻歪歪的说话,不愿意叫他们听见,把线卸下来,自己扯着电话蹲在厕所打。 所以这电话是活的,他们平日里从来都是这般在天上掷来掷去。 左羽看也不看,抬手接住电话,又用手指夹住话筒,放在耳边道:“嗯,还没睡啊,咦,你那边还真热闹啊。 ”就听见电话那边一阵喧闹,都是女生的说笑声,隐约还听得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王雅倩在那边道:“羽哥,我都知道啦,我们所有中文系大一女生寝室都给你加油哦。 ”紧接着就听见那边又是一阵喧闹,俱都喊着左羽的名字。 左羽奇道:“你知道什么了,加什么油?” 王雅倩道:“嘻嘻,你不用瞒了,二姐都告诉我们了,真地没想到你会报万米长跑,你太勇敢了。 ” 左羽道:“不是,我说啊,其实那个……” 王雅倩又道:“你什么都别说了,你是最棒的,我为你骄傲,嗯……波!”紧接着那边有时一阵欢呼。 左羽将电话撂了,闷坐在床上。 好有一比:恰好比当头一闷棍,背后一板砖。 左羽将电话朝邹杰掷了回去。 他心里有气,手上劲大了点,电话高过邹杰的头顶,一个没接住,电话直撞在墙上,然后在桌子角上磕了一下,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响。 邹杰将电话拿起来在耳边听听,只听得“嘀嘀嘀”的声音,愣是没坏,笑道:“谁说国产电话质量不好。 ” 左羽就这么着叫他们给赶上了架,心道:“我这是招谁了。 ”心中气闷,泡了面吃,谁也不理。 这一晚真个寝室都是热情高涨,邹杰两手扒着阳台的门框做引体向上,嘿呦、嘿呦…… 郝俊两手撑在桌子边沿上,挺直了身子做俯卧撑,后哈、后哈…… 常军光着膀子,一手拎着一个暖瓶,看那样子还是灌满了水地,一推一举在那练虎头肌,一边连也一边喊:“呼呼哈吸……” 左羽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睡觉。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夜半时分却起了风。 第一一二章 刁蛮丫头 第一一二章 刁蛮丫头 C市东郊荒山,深树林中。 夜深人静,此处本就罕有人迹,风急云翻,一轮朗月为云所敝,地上光昏影暗,树影横斜,如同鬼魅,加之风声咻咻,更是令人生怖。 交错的树影之间,站着两个人。 男子身材偏高,穿了那一身蓝布道袍,头戴道冠,正前面还镶了一块白玉帽正,背后斜背一长条蓝布囊,剑柄露在外面。 女孩则是一身紫色裙衫,手里倒提了一口宝剑,那宝剑不用月色来照,自身却是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两个人正是邓飞和杜紫藤,只是此时已然退却了白日的装扮,各自换上旧事衣衫。 只听杜紫藤道:“邓师兄,那个家伙今夜会来么?” 邓飞道:“嗯,我看此人目不斜视,臂吧乱动,定是光明磊落之辈,一定不爽约的。 ” 杜紫藤嘴一撇,道:“我看未必,既然是修行之人,偏偏跟那些世俗里的人混在一起,早晚成魔。 ” 邓飞道:“咱们加入了部门,不也是出来混的么,怎么却说人家。 ” 杜紫藤道:“那怎么一样呢,我爹说过的,天下的邪修里十有八九都是散修,他们无法无天,全不把咱们名门大派放在眼里,是世间最大的祸患。 ” 邓飞听了暗自摇了摇头,心中大是不以为然。 想说些什么,但见杜紫藤眼神坚定,自是对这说法深信不疑,知道说也是无用,便把话收了回去。 杜紫藤仿佛没看见邓飞的神色,续道:“你别忘了,他可还是那个大魔头地后人。 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还不如早早除去。 免留后患。”说着神色一狠。 邓飞听了一惊,道:“杜师妹,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位前辈的名字,就算我师门中的师长提起来,都是恭敬得不得了的,怎能说是大魔头。 况且那人修为深不可测。 是三百年来未有的奇才,他的后人也一定非同寻常的。 ” 杜紫藤道:“我就不信他地修为还能比邓师兄你高。 ” 邓飞呵呵一笑,道:“师妹你太抬举我了。 白天我和他对面而立之时,只觉得他鼻息绵绵,似有还无,而且气度淡定自若,他的修为可是不是高,而是深。 而且深得很呢,说实话我也看不出有多深。 师妹你可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咱们本不是来结怨地,又不知他的脾气,要是出了叉子,怎么跟上面交代。 ” 杜紫藤把嘴撅起来。 不说话了,却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剑。 两人正说着,邓飞忽然心中一紧,抬头道:“来了。 ” 杜紫藤闻言也抬头观看,却见头顶百丈之处有一人脚踩飞剑停在半空,白衣鼓荡,似乎看见了他们,竟自在空中收了飞剑,大头儿朝下从天上落了下来。 离地还有五六米的时候,那人身子轻飘飘的打了个旋儿。 就如风吹树叶一般。 稳稳站在两人对面,抱拳道:“不好意思。 叫你们久候了。 ” 邓飞连忙还礼,道:“哪里,我们也是刚到,左道兄果然是信人。 ” 杜紫藤却是十分倨傲,站在邓飞身后盯着左羽,并不出声,左羽也不去理她,见两人所在之处正是当日为王雅倩炼制礼物的水潭旁边,笑道:“你们还真会找地方,我们继续白天的话题吧,早说晚早回去睡觉。 你们是哪来地?” 邓飞理了一下思路,道:“白天已说了,其实我和杜师妹都是隶属于同一个部门。 这个部门就是专门管理世间玄门修行者和特异功能者登记注册和相应的调查研究工作的特别行动调查科。 ” 左羽道:“你喘口气,你们这部门里倒是写过,可不是专管异能犯罪什么的,怎么?这是调查我来了。 ” 邓飞连忙摇了摇手,笑道:“那是上写的,要真有这样的部门还要警察军队干什么。 我们对外叫三七二一研究所。 只负责修真者的注册和统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别地什么都不管。 怎么,难道左老前辈没和你说过?” 左羽摇了摇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爷爷,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邓飞奇道:“那就怪了,其实左老前辈和特研所大有渊源,甚至可以说这个部门的建立都和他有关系,而且他曾经是三七二一所的首席顾问,只不过听说他干了三天就不干了。 ” 左羽却从没听左异侠说起过,来了兴趣,继续往下追问。 邓飞道:“嗯,其实我也是刚进去不久,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 左羽心中虽然有些疑问,却也不好再问,道:“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邓飞道:“这次来其实有两件事,一是请你注册登记一下,在所里备个案,二是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三七二一所。 ” 左羽一听可新鲜了,笑道:“嗯,这是拉我入伙啊,这个我就没什么兴趣,登记就更不必了吧,我这人不爱受人管制,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 邓飞见左羽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左羽还没说话,杜紫藤忽然冷笑一声,道:“叫你加入进来那是看得起你,你道真稀罕你么?你一个散修嚣张什么,告诉你你还不配!” 邓飞见左羽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连忙道:“左道兄息怒,这也是你的自由,咱们不能强求的,我也是替别人问问,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可是既然找到你了,这个登记注册还是必要地。 ” 左羽一摇手道:“算了吧,我这人最怕麻烦,什么办手续啊,填登记表啊,想起来就头疼,咱们商量一下,这就放我一马吧,回来我请你喝酒。 ” 杜紫藤冷笑一声,道:“好啊,拒不注册等级就是非法邪修,社会隐患,应当立即诛杀!” 左羽也忍了很久了,斥道:“这是谁家的疯丫头,有人管没人管,家大人在哪呢?” 杜紫藤一听把她爹妈扯出来了,当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火往上撞,左手剑诀一晃,右脚一跺在地上一跺,身子离地而起,挺剑直朝左羽刺来。 邓飞只觉身边紫色人影一闪,再要劝阻已经迟了,心中暗道:“我说不带她出来,她偏偏要跟来,可当真坏事。 ” 左羽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一怔之下,剑尖已到了眼前。 第一一三章 以一敌二 第一一三章 以一敌二 左羽与邓飞相对而立,离杜紫藤也只十步之遥,眨眼功夫合人带剑已到了近前。 邓飞见变起突然,左羽手中又没有家伙,暗自惊呼一声。 却见左羽左手白袖一挥,探二指钳住了紫色飞剑的剑尖,那剑尖离着左羽的眉心只有数寸,杜紫藤身子已停在半空,丝毫前进不得。 杜紫藤身子落地,使劲往前刺了刺,却哪里动得了分毫,又使劲往回撤了一撤,仍是一样。 左羽将剑从眼前挪开,道:“一个姑娘家家,出手如此狠辣,将来嫁的出去么!” 杜紫藤见宝剑受制于人,口中念动两句真言,那紫色飞剑的剑身陡然一亮,左羽只觉两指间忽地热烫无比,两忙伸右手在剑身上一弹,同时放开二指。 杜紫藤只觉巨震直传到手臂,虎口发麻,险些拿捏不稳,紧接着身子一轻,往后急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再蛮横终究是一个女孩家,这样一个屁股墩儿算是坐实了,这不雅的模样,不但叫大恶人见了,连邓师兄也看见了,脸上哪里还挂得住,当即紧咬银牙,跃起来又朝左羽攻来。 旁边的邓飞可是看的真切,方才没来得及出手拦住,已是后悔,[无][错] m.见杜紫藤还不饶人,连忙道:“师妹住手,有话好说。 ” 杜紫藤哪里肯听,瞬间连攻了五、六剑。 左羽连动都没动一步,但也忌惮那紫色飞剑的古怪,只是看准了随手在剑身上弹一下,将攻势卸去,杜紫藤却觉得仿佛身前有一堵看不见地铁墙,自觉得剑招已是十分凌厉了,却如何也攻不进去。 心中越来越急,边攻边喊道:“师兄助我。 ” 邓飞见她的架势已是开始拼命了。 而那白衣青年却是轻描淡写,气定神闲,挥手之间便将攻击化于无形,两人之间的修为可是差得太多了。 真怕把左羽惹急了突然发难,杜紫藤未必能经住对手几招。 别看这女孩修为不咋地,却是大有来历,又是自己带出来的。 她出了事不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还要连累师门,想到此处,连忙伸手从身后撤出剑来,迈步上前。 左羽本念着和这二人并无仇怨,虽然这叫“肚子疼”的有些过分,但终是女孩,不愿下重手。 这时见帮手已经上来。 不能再留余地了,笑道:“好啊,在天上还是在这,这风景不错,就这吧。 ”说罢身子开始动了。 本来邓飞上来要化解争斗,哪知不但杜紫藤步步紧逼。 左羽也开始反客为主,不知什么时候剑已在手,身子越动越快,不多时两人已是飞转如风,邓飞一到近前,立即给卷了进来,停还是不停,已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月黑风高,树顶唰唰作响,淡淡的树影在地上猛烈晃动。 如同要吃人一样。 林中空地上却有一白、一紫、一蓝三道影子。 在地上飞转交错,忽聚忽散。 散聚之间如电光火石一般。 黯淡地月光之下,看不清三人的面貌,倒是有三道细长地光芒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只能听见“叮当”之声不绝,十分悦耳,并不是金属相击之声,当像是环佩碰撞。 除了杜紫藤以外,邓飞和左羽俱是足不沾地,虚浮离地面两、三寸,只是邓飞每过十几招,脚尖便要在地上轻点一下。 左羽如今面对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修真者,可不是欧阳德之流,当下放开手脚,尽力施为,也是大觉酣畅。 眼见这邓飞却是比那女孩强上太多了,而且修为精纯无比,身形移动皆按七星方位,一招一式进退有度,攻的凌厉,守的严谨,两剑相交之际,震动颇大,剑上光芒也是甚炽,心中不由暗赞名门子弟确有过人之处。 那杜紫藤虽然修为有限,却在一旁伺机而动,而且她手中飞剑厉害,出手无情,有些烦人,却也不得不防。 左羽想先捏杜紫藤这个软柿子,再回手收拾另一个,但只要自己朝杜紫藤一进招,邓飞便拼了命的过来守卫,招招狠辣,倒是滴水不漏。 实则邓飞的修为已到了地品九阶,杜紫藤地修为只有地品五、六阶的样子,二人虽都不如左羽修为高,但左羽以一敌二,又是时有未名,不能骤下杀手,对手占不到自己的便宜,但自己一时也找不出对手的破绽。 邓飞本来还想将两人解了开来,一上手才清楚的看出对手的修为高出自己,只得全力对敌,再谋抽身之策。 好在左羽虽然修为深厚,所用的招式却是很杂,东一招西一招,甚而还蹦出一两招全真剑法来。 邓飞却是越战越着急,不知今日这场争斗怎么了结,又怕无端结下怨仇,又怕伤了杜紫藤,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左羽转攻为守,口中念念有词,叽里咕噜一大套,声音不大,却是越念越快,手里倒是有些慢了下来了。 邓飞眼见对手举动分明有些古怪,那些咒语快得听不清,又怕有诈,当即不敢怠慢,凝神谨守门户。 杜紫藤可不如邓飞这么有经验,一见左羽手上见滞,只道他是力竭气馁,正是进攻地大好时机,猛进数招,立时便显出破绽。 她正得意的时候,忽然一件东西无声无息从左羽袖中飞出,在三人一触即分的刹那,直朝两个人面门掠过。 邓飞不愧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虽然是什么都没看见,但觉得周围忽然多了一股阴冷之气,下意识拦在杜紫藤身前,一边将手中剑舞成剑网,一边回转臂弯揽住杜紫藤向旁躲避,只听得“当、当、当”的几声紧响。 左羽见他样子虽然狼狈,见机却不能说不快,当即也借机向后倒飞出两丈开外,跳出战圈,抬手收回了匕首。 三人有重新分开,邓飞一边凭空挥剑一边观察周围还有没有危险,杜紫藤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左羽则倒提“星奴”,站了个丁字步,微笑着看着二人。 此时风已然停了,四下忽然静寂非常,地上留下许多剑气划出的沟痕。 邓飞见左羽没再继续出手,放开杜紫藤,长舒了一口气。 哪知身子刚一动,却听得头顶“啪”地一声脆响,道冠上的嵌的那块白玉从中裂成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第一一四章 我不是机器猫 第一一四章 我不是机器猫 杜紫藤回过神来,随即用剑指着左羽,咬牙切齿喊道:“身怀这等阴毒的法器,还说不是邪修,邓师兄,咱们再上!”说着挺剑还要上前。 邓飞可是心中明白,虽然没看清楚左羽那一击的真正面貌,但从架势上看,确实是正宗的玄门道法,而且人家已经留了手了,要不然就凭刚才那无声无息的一击,自己以后也别留中分了。 连忙伸手拦住了杜紫藤,道:“紫藤师妹,不要胡闹!”朝左羽一抱拳,道:“多谢左道兄手下留情。 ” 左羽笑道:“哪里,我也多谢你们手下留情。 ” 杜紫藤方才见邓飞舍身救了自己,躺在他臂弯里,心中本是又惊又喜,忽然此时见邓飞不但不帮她说话,还说她胡闹,她平日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眼一红,嘴一憋,跺脚道:“连你也不向着我!”说着转身抹着眼睛奔跑两步,甩开飞剑,望天上飞去。 邓飞在后面喊了几声,抬腿要追,却听杜紫藤头也不回,在半空喊道:“不许你跟来!”话里带着哭腔,说话间已飞得不见了。 左羽却暗自纳闷,这丫头修为不高,竟然也能御剑而行,蜀山一派以仙剑著称,果然名不虚传。 —无—错— M.{qul}{edU}.com 他却不知蜀山一派的御剑术与他所修有些区别。 蜀山仙剑讲究人剑合一,炼制飞剑时便需投入极大的心血。 一人一剑,如同终生伴侣,剑断人伤,人亡则剑无光,所以蜀山地飞剑质量都很高,威力也大,在修剑仙的门派中。 可算是首屈一指,但也正因如此。 人对剑的依赖却很大。 杜紫藤能飞倒不是因为他修为高,是因为她的剑好。 而左羽所修的这一路重在自身的修为,飞剑只是一种凭借,所以到了如今的修为,既使没有飞剑,也可御风而行,但他能飞却是在自身突破地品八阶以后地事情了。 不像杜紫藤那般轻而易举。 说起来邓飞所修剑术和左羽倒是一路。 邓飞见杜紫藤自己飞走了,走时十分气愤,想是先回去告状了,当真后悔带她出来,心中烦恼,摇了摇头,朝左羽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笑了笑。 行了一礼,道:“左道兄,当真抱歉,这位师妹脾气不好,其实是嫉恶如仇,秉性不差……” 左羽道:“好么。 她就嫉我这个恶,如我这个仇了。 ” 邓飞好不尴尬,只得道:“她来历不小,只是家里宠得厉害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就是小孩子脾气,望道兄别跟她一般见识,今日之事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 左羽见这人倒是温柔有礼,不像那个丫头刁蛮成性,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 当即道:“哪里。 我要放在心上,你们今天还想全身而退么?” 邓飞听了一惊。 想了想自己方才如果跟他舍命一搏,倒是也不能叫他毫发无伤,但裂开的可就不只是道冠上地白玉了,看来今天这样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左羽道:“既如此这便告辞了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 邓飞见他要走,连忙道:“左道兄,你不登这个记恐怕不行,要不然我不是白来了。 ” 左羽道:“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散修,你跟我较什么真儿。 ” 邓飞想了想,道:“左老前辈对三七二一所有创建之功,你身为他的后人,就不想参与参与么?”左羽听他这一说,倒是犹豫了起来。 在左羽的印象里,他爷爷左异侠十一个很慈祥的老人,但平常话不多,偶尔说些话,他也是时懂时不懂,仿佛那话根本就不是跟他说的,倒是自言自语一般。 虽然一老一小两人在这世上再没更亲近之人,但左羽对左异侠地过去却是知之不详,左异侠离去的又早,他心里也一直存了很大的谜团。 眼见这个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研究所,竟是和左异侠大有渊源,从此着手,探得一鳞半爪,也未可知。 邓飞见左羽沉吟不语,知道找对了关窍,连忙道:“左道兄,你还是考虑考虑,就是左老前辈都是在所里备了案的,而且是编号天字第一,你还顾及什么。 ” 左羽道:“你可否说详细些,就算拉我入伙也好,叫我登记也好,也得给我交个底吧。 ” 邓飞一听有门,连忙道:“好好,我们这个实际上……” 左羽抬手一拦,笑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 邓飞也是一笑,两人面对着水潭席地而坐。 此时风已止息,浮云散尽,一轮明月朗朗在空,因为刚才风吹之故,更显皎洁,应在水潭表面,四下甚是光洁。 潭边春草密而不长,露水又不重,坐在上面如同绒垫,好不舒服。 只是山中的夜晚颇是寒意侵人,好在这两人俱是身怀异术,倒不觉的什么,反觉得凉爽沁心,心下十分清明。 邓飞是盘膝端坐,两手掌心朝天放于膝盖之上,姿势如同打坐一般。 左羽却是叉这两条腿,身子后仰,一只手撑着地,神态气度甚是悠闲。 左羽从袖子里掏出两罐‘可乐’,递给邓飞一罐,邓飞接过‘可乐’,看看左羽的袖子,大是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法术?可真方便。 ” 左羽道:“咦,这是‘袖里乾坤’,别说你不会啊。 ” 邓飞摇了摇头,道:“‘袖里乾坤’?从没听过。 ” 左羽心道:“爷爷不是说这不过是寻常地玄门法术么,看来名门大派也就这么回事。 ” 邓飞拿着手里的‘可乐’,不住转动,眼睛却还是不住的在左羽的袖子上打转儿,左羽叫他看毛了,道:“看什么,想学啊,这个可不外传啊。 ” 邓飞笑笑道:“不是,我是想问问你那有‘雪碧’么,帮我换一罐,我喝不惯‘可乐’这味儿。 ” 左羽一听,“啪”的一声吧易拉罐的拉环儿拉开,仰头喝了一口,气道:“大哥,我不是机器猫,这荒郊野地地,您就凑合着喝吧。 ” 第一一五章 三七二一所 第一一五章 三七二一所 邓飞想了想也是,就是自动售货机也得往里投币啊,当即拉了拉环儿,喝了一口,道:“左道兄,其实在所里登记注册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 左羽摇了摇头道:“说句实话,我不大愿意跟其他修真者有什么往来,尤其是你们这些名门大派,说到底我是一个散修,我也有我的生活,你们那个圈子能不介入就不介入。 ” 邓飞道:“那你修炼为了什么?” 左羽看了邓飞一眼,笑道:“是啊,为了什么?” 邓飞一怔道:“我问你啊。 ” 左羽也道:“我问你啊。 ” 邓飞转着手里的‘可乐’罐子,道:“自然是不断提升修为,以期将来白日飞升,身登紫府了。 ” 左羽笑道:“我想问问,你们全真教里飞升的又有几个,你数过么?” 邓飞当即心中暗自思忖片刻,继而道:“我从小就被师傅带上了山,天天听人说飞升,日日听人说得道。 七岁那年终于听他们说德高望重的太师伯飞升了,可是全教上下却都哭哭啼啼,没一个高兴的,当时我就心中却奇怪,怎么不见白光冲举之象。 等大了些才明白,原来玄门中人管人咽气了也叫飞升,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就跟佛门中人挂了叫“成佛”、“身登极乐”一个意思。 ” 左羽笑道:“是啊,我要杀你。 便说‘我送你上西天’。 ” 邓飞呵呵笑笑,叹了口气,道:“细算来什么飞升成仙,俱是传说中事,我没亲眼见过,教中也有许多书中倒是明文记着‘某某仙长于某月某日白日飞举’、‘某某师于某月某日某时上升紫府’,这样想起来可不是死亡记录么。 ” 他自幼便在教中修行。 从没想过这些,只道修行成仙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今日却被同是修道之人的左羽一言点破,当即对二十几年地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些疑问。 左羽拍手道:“是了,我爷爷已到了甚深的修为,又如何?我可没信心能超过他。 ” 邓飞从来接触的都是正经八百的修真者,从没人跟他说过这些,他也没想过,心中震动甚大。 满怀心事,沉吟无语。 忽然又抬头朝左羽道:“到底为了什么,你到底为了什么?” 左羽见他神情恍惚,道:“我也是从小修练,每天就如吃饭睡觉一样的平常事,谁会去考虑吃饭睡觉是为了什么呢?后来我爷爷走后,我也是日日想,夜夜想。 终于叫我想明白了。 ” 邓飞听了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左羽道:“说白了,咱们除了能踩着铁片满天飞,又与凡人何异?长生?长生便真的好么?飞升?这个世界上尚有许多新鲜好玩之事未曾体验,为了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却舍弃当下地幸福生活。 不是太可笑了么。 ” 邓飞道:“难道那飞升成仙真的只是梦想,不能实现么?” 左羽摇了摇头,道:“既然有先贤成功在前,也绝非不可能,我这不也在努力着么,难道咱们修炼地这一步一步都是假的么?咱们本就是离这个梦想最近的人啊。 只是这梦想可以努力追求,却不能执着于此,为了一个看不见的目标,失去当下的自在之心,这可不是我理解的‘道’。 你看我现在大学里日子过得不错。 每天高高兴兴的。 也不像以前那样孤单了,修为也没退步啊。 ” 邓飞低头沉思片刻。 忽而抬头一笑,道:“是了是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我也要重新思索一番了。 嗯,当下自在、当下自在,说地好!当下……你把记登了吧。 ” 左羽身子一趔斜,笑道:“怎么又绕回来了。 ” 邓飞道:“是啊,你说的,与其追求看不见的目标,不如把握当下的自我,我当下的任务就是给你登记注册啊。 ”他心里似乎想到了一些自己从没想到的事情,虽然这一层窗户纸没全捅破,但也觉得比以前敞亮了许多,心情甚是松快。 左羽道:“你刚才说登记还有好处,有什么好处?” 邓飞道:“凡是登记注册的修真者,都办一张磁卡,持着这张卡在三七二一所指定的超市购物能打9.5折,去动物园不用买门票,做公共汽车还能当月票用,另外……” 左羽听他说了二、三十条,道:“能在我们学校食堂当饭卡用么,要是能我就办一张。 ” 邓飞为难道:“这个倒不能,不过在三七二一所指定地饭店吃饭,可以免酒水钱。 ” 左羽一听笑道:“好处这么多,我还真有点心动。 你们这个‘三七二十一所’到底是什么机构,怎么还跟饭店超市有联系?” 邓飞神秘地笑笑,道:“三七二一所实际上是挂靠在国安局的一个公私合办的事业单位,由各门各派出人手,按企业编制。 虽然用的是国安局的戳子,但并不算是国家行政部门。 ” 又道:“其实修真者和特异功能者,是一般人管得了的么?就是修真界内部,也是你管不着我,我也管不着你。 这个部门虽无令行禁止之能,却有统计地职权,国家没有专项的资金,所里只能和一些有关系企事业单位挂钩,以利于日常费用的周转。 ” 左羽这回可算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一群散丁游勇,乌合之众,挂了个官家的牌子装大头蒜,心道:“爷爷啊爷爷,您老这个“不管三七二十一所”建的,可是不怎么成功啊。 ” 又道:“那我注册之后,人家要找我寻仇不是一下就找着了么?” 邓飞道:“这个你放心,登记注册也只是登记一些基本信息,你的个人隐私我们不感兴趣,至于你的个人安全那就更不成问题了,三七二一所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提倡和谐修真,维护每一个修真者的生存环境,保护你还来不及呢。 ” 左羽点了点头,道:“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邓飞哈哈一笑,道:“不要小看我们所里地能力哦,难道你没登录过‘三点钉子网’么,那首页上可有你照片啊。 ” 左羽一拍脑袋,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可真说到家了。 ” 第一一六章 填表 第一一六章 填表 左羽听邓飞说了半天,合计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害处,登就登吧,反正也不要钱,道:“好吧,怎么登?还用我上你们那去么?” 邓飞笑道:“当然不用,咱们本是给修真者提供方便的,再说所里资金紧张,路费也没法给你报销。 ”说着伸手从道袍里面掏出一打表格来,顺手又掏出一管派克金笔,道:“你把这个填了,剩下的我给你办。 ” 左羽接过来一看,厚厚的一叠,少说有二、三十页,看着就晕,当即把表格往邓飞怀里一塞,道:“我这还不得填到天亮啊,咱回来再说吧。 ” 邓飞连忙道:“不用都填,前三页是必填的,后面是选填,可以空着。 再说大多数都是选择项目,不用写字,给你2B铅笔。 ” 左羽一听,又拿过表格来看看,只见第一页都是填空,上面无非是“姓名”、“年龄”、“民族”、“籍贯”、“政治面貌”之类,拔出钢笔,随手填了,那笔倒是很好用的。 左羽填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道:“这个联系方式怎么写?” 邓飞道:“哦,这个一般的修真者都不愿意写自己的真实地址,你留个手机号吧,没手机留个QQ号也行,邮箱、MSN都行,到时我们能联系到你就行。 ” 左羽笑道:“还挺人性化。 ” 说话间填完了第一页,当然他的出生年月日之类都是空着地。 翻开第二页。 就没有用笔写的了,都是选项,左羽抄起2B铅笔挨项看去。 却见其中一项写着,主修类型:A:剑仙 B:术数 C:杂项 D:天生异能。 想了想自己所学甚杂,但根本上说还是修剑仙的,当即在“A”那一项上用铅笔涂实了,摇头道:“这个类别分的不好。 有待改进。 ”邓飞点头称是。 又接着往下填,第十二项是“是否婚配”。 左羽涂了否。 第十三项是“是否恋爱”,左羽涂了“是”。 第十四项是“恋爱及婚姻对象是否同为修真者或异能者”…… 左羽道:“你们对这个调查的倒是很详细啊。 ” 邓飞道:“没办法,你不知道,现在整个修真界,尤其是咱们玄门一脉,人丁单薄得很,这个影响到修真界的总体发展。 干系重大啊。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只要在咱们所里登记了的修真者,婚后能生俩孩子,不算超生。 ” 左羽笑道:“却你是老道,可占不到这个优惠了。 ” 邓飞倒是有点腼腆,道:“谁说地,咱们修剑仙的大多也不限婚娶地。 只是我的师门有规定,三十岁以前道基未稳,不许谈恋爱。 ” 左羽心道:“嘿,还是散修好,那个蛮横的丫头可有日子苦等了,哈哈。 ” 两人一面说着。 一面往后填,那后面一页的选项更是千奇百怪,什么“是否辟谷”、“血液是什么颜色”、、“是否留有胡须、头发及眉毛”、“是不是六指”……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一个选项是“能否饮用硫酸”,谁没事拿这个试着玩儿。 左羽费了半天劲可算把三页都填完了,再一看后面那几十页都是各种各样的心理测试题,问道:“这个就不用填了吧。 ” 邓飞从中间抽出一页来道:“嗯,只把这个填了吧,不用多想,想怎么填就怎么填。 ” 左羽见也是一张心理调查表。 却没写题目。 也不知是调查什么,也没多想胡乱填了。 将表格还给了邓飞,道:“我这可是给你面子,剩下的我可就不管了。 ” 邓飞将所有地表格整理了一下,笑道:“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 左羽忽然灵机一闪,道:“我爷爷既然也在你们那里登了记了,那他的资料我能不能看看。 ” 邓飞眼珠一转,道:“不能,这个只能所里的人员才能看。 你不是不愿意加入我们么?那就可惜了。 ” 左羽道:“少给我下套儿,不看就不看,反正别想拉我入伙,我可懒得跟你们掺和。 ” 邓飞一见,道:“左道兄,其实你就是不加入进来,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还不够条件。 ” 左羽见还有希望,道:“什么条件?” 邓飞道:“你知道么,凡是注册了的修真者和异能者,我们都给分成了五个等级,S、A、B、C、D、E,最厉害的是S级,最差的是E级……” 左羽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个常的都知道,那这个级别是怎么评出来的呢?” 邓飞道:“这个可就复杂地,不但要看注册者的能力,还要考察他的社会影响力和贡献,左老前辈的资料属于高度机密,如果你手里没有的话,那天底下就只有保存在所里的一份了,就是再大地官也别想看到,因为这是修真界的机密。 如果你想看,除非你能达到S级,到时不但在三七二一所里没人敢拦你,就在整个修真界都能横着走。 ” 左羽道:“我又不是螃蟹,那我现在是什么级?” 邓飞有点得意,道:“我现在是B级,这还是因为我师门的影响力,虽然你的修为比我高,可惜是个散修,又没什么创建,估计只在B和C级之间,这个还要回去评的。 ” 左羽道:“好一群势力眼的家伙,什么ABCDEFG,我才不稀罕呢。 ”他虽这么说,但对爷爷的资料仍是耿耿于怀,有些放不下,又道:“那这个怎么升级?” 邓飞道:“嗯,自然会考察你的,这个级别在修真界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威望,比如一个E级的修真者在指定超市买东西打9.5折,S级的修真者就能打8.9折,你说这可差多少啊。 ” 左羽道:“差不了多少,嗯,这些回来再说吧,我回去睡觉了。 ” 邓飞道:“你真地不考虑考虑加进来,可是公务员待遇,每个月还有800钱地餐补。 ” 左羽笑道:“我不缺那点钱。 ” 邓飞一见也不再勉强,两人又聊了一会,折腾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当即站起身来相对抱拳行礼作别,各自撤出飞剑,邓飞道:“左道兄,欢迎你他日来我教中一叙,我教中师长最是看重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 左羽想了想,道:“邓兄,临别之际,我还是个疑问想要问你,望你实话实说。 ” 邓飞道:“左道兄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 ” 左羽纵身踩上飞剑,回头笑道:“晚八点地那个电视剧真不是你演的么?” 第一一七章 修真准许证 第一一七章 修真准许证 左羽回去之后按照邓飞说的,把自己的照片从邮箱发给了他。 要说三七二一所的工作效率还真是挺高的,过了一个礼拜,左羽就收到了一个特快专递的包裹,趁着寝室没人,打开一看,呵,东西还真不少。 先是一个大纸袋,里面平放着那张多功能的修真者身份识别卡。 另外还有一张证书,皮儿上印的是“修真准许证”,打开来左面是“光荣修真,安全第一”八个红色大字,右面角上印了左羽的一寸黑白免冠照片,跟身份证那上的一样,反正是怎么看怎么难看,下角是左羽的姓名和编号,却是C打头的,上面果然盖着国安局的钢印,后面是三七二一所的公章。 左羽拿起这个证书反正看看,当时就对这个三七二一所不大看得起,这证书做得十分粗糙,朔料硬皮边上还带着毛刺,摸着还有点扎手,就算外面办假证的,手艺多比这个好得多。 又拿起那张修真者身份识别卡来一看,就和口袋里的食堂饭卡看着没什么区别,上面什么字也没有,也不知是否真有那么神通广大,寻思着改天拿出去坐回公共汽车试试。 将准许证和卡收好,再打开大包袱一看,里面却是一套西装,上面还摆了一个红色的大本本儿。 左羽心中纳闷,怎么还有一张证书。 拿起来仔细看时,上面印的却不是“证书”。 而是“聘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今特聘 左羽 同志为本研究所荣誉研究员,特颁此聘书为凭,X年X月X日。 这几个字除了左羽地名字是手写的,其于都是印的,再一看签发人是“渊海真人”。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左羽再找了一找,西服口袋里还有一封信。 信皮是标准传统竖式的牛皮纸信封,信封角上印着“全真”二字。 撕开信封,从里面掉出来一个黄金小牌儿,就和邓飞他们胸口别的那个一样,是个阴阳鱼的样子,应该是三七二一所的标志了。 再看里面地信却是钢笔横排写的,只见上面笔划如刀如剑。 力透纸背,写道: “左羽道兄,见信如晤:自前日山中一别,匆匆半月,不胜思念,未知无恙否。 今已为兄办得修真准许证书,手续尽皆齐备。 唯君之级别屈居C等,然以兄之修为。 出于我辈,必如锥在囊中也。 知君为天地间一散仙人,潇洒出尘,心不滞于物,然以君先大父故,特聘兄为研究员。 盖一荣誉职称而已,不敢以俗务劳兄也……” 左羽心道:“这哥们儿还真够意思,只要不干活儿就行,挂个名倒也无妨。 ” 再接着往下一看,左羽可就笑不起来了: “另,凡于我所注册之修真者,请于每月十五日前将会务活动费八百元汇到以下银行账号xxxxxxxxxxxxxxxxx望勿拖欠。 无由会晤,不任区区向往之至。 ”后面就是所里地规章制度和修真卡的使用方法。 左羽登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这三七二一所,内部是企业编制,对外是科研院所。 干的却是行政单位的勾当。 现在还收钱,整个就一皮包公司。 左羽心道:“八百块。 明抢啊,他们觉得修剑仙的有钱是怎么着。 ”转念又一想:“邓飞不是说加入了三七二一所,一个月有800块餐补么,一出一进,正好扯平,还白落一身衣裳,不亏。 ” 想着将西装往身上一披,试了试,大小正合身,领子袖子全都合适。 左羽将证书、聘书等等一干乱七八糟的东西揣进袖子,又把一套衣服挂在衣柜里。 又从柜子里把几件穿过地白衬衣拿到阳台,倒了一盆清水,先泡上了。 以前这些衣服一般都是先泡两月再说的。 正在这时,门却开了,从外面伸进一个美人脸来,笑道:“嘻嘻,一个人在屋里干什么坏事呢?他们呢?” 左羽一见王雅倩来,十分欢喜,道:“谁知道,准是又都燃烧青春、沸腾热血去了。 ” 王雅倩进来把一个保温饭盒放在桌上,道:“来,特意为你准备的,趁热喝了吧。 ” 左羽这不是下个月要跑那一万米么,王雅倩可来了精神了,没事给他开个小灶,吃什么补什么,什么红焖鸭掌、清炖猪蹄、麻辣凤爪,反正都是下三盘的东西,就是吃点心,也得吃“马蹄酥”,就为要这个好彩头。 别人看着左羽都是羡慕得不得了,王谦儒都没享受过这待遇,也不知道是该夸自己教育得法,教出了一个贤惠女儿呢,还是该夸左羽狗屎运。 却不知左羽可是已经吃得有点手脚抽搐了。 在王雅倩严密的注视下,把一饭盒羊骨头汤喝干净了,擦了擦嘴,道:“喝完了。 ” 王雅倩接过,径自走到阳台,刷干净了饭盒放在一边,将袖子挽起来,一边帮左羽洗衣服,一边道:“怎么也不见你训练训练,眼看着就要比赛了。 ” 左羽道:“一万米怎么训练,跑完了一天什么也别干了,我这不是养精蓄锐么。 ” 王雅倩道:“我不管,反正你要加油哦,你不知现在崇拜你的女生可多着呢,全中文系女生可都看着你呢。 ” 左羽笑道:“是么,可惜她们没你下手快……别掐我。 ” 两人聊了一会,王雅倩道:“对了,柳姐姐现在身子已经好了,兰阿姨一直叫咱们过去,说要好好谢谢你呢。 ” 左羽摇了摇头,道:“我不用他们谢,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还是算了吧。 ” 王雅倩道:“去吧,就当陪我去好么,我挺想柳姐姐的。 我帮你洗衣服还不行么?” 左羽道:“你等她上学校来不就见着了么?” 王雅倩道:“什么啊,兰阿姨说柳姐姐身子刚好,打算休学一个学期的。 ” 左羽道:“还真娇气,那就回来再说吧。 ” 左羽地衣服都是很洁净的,稍稍也些浮尘,不多时王雅倩将衣服晾上,回身道:“明天给你喝什么汤呢?对了,田鸡大腿鸡蛋汤好不好?” 左羽:…… 第一一八章 赴宴 第一一八章 赴宴 没过几日王雅倩便来约了左羽,说欧阳兰摆了一桌酒席要感谢他,请他务必要来,左羽见推辞不过,王雅倩又急得见他柳姐姐,只得答应陪她去。 当天晚上下了课,两人打的直奔兰星酒楼。 柳家本是以餐饮业起家,后转的其他行业,这酒楼就是柳家较早的产业,在C市也是赫赫有名。 虽然是高档酒楼,但菜价公允,一般人家也消费得起,加上服务也好,环境也好,地点也好,所以凡是谁家有了老人寿诞、孩子满月、新人婚礼,都想在这里定酒席,生意火得不得了,日日高朋满座,天天客似云来。 虽然如此,但消费标准却一直持平,并未上涨,所以声誉颇佳。 柳家赚的就是这个口碑,这些年也不靠这个酒楼赚钱,所以别人家眼红也竞争不过。 两人下了车,却见这兰星酒楼占地颇广,修建的却不是很高,但是别有一种富丽堂皇。 门前雕檐斗拱,如同宫殿,风格为中国传统建筑,往上却是简约的西式楼阁,从外面就看得到里面灯火辉煌,十分火爆。 门口的往来的高档汽车数不胜数,也有扶老携幼从门口出出进进的,个个笑逐颜开。 满地还有许多红色碎纸,应是刚刚放过鞭炮,空气里还弥漫着硫硝的味{无}错{小}说 M.道,也不知是有人结婚还是有人过生日。 两人携手下车往里走,进得里面。 迎面便是一座水晶屏风,映着里面的灯光,光彩夺目。 两侧摆了两盆富贵竹,那一些绿色却叫人觉得清新。 左羽见这布置倒是颇为得当,甚合风水布局,定是有高人指点过得了。 两人来在里面站定,立即便过来一个女服务员。 道:“先生小姐几位?现在暂时没有位子,请先预定一下。 稍作休息,我代表本酒楼对您表示歉意。 ” 左羽进来时就见门口里侧摆着几排沙发,确有许多人坐在那,有地聊天,有的喝茶,本来还以为是吃饱了在这沉沉食,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等座的。 这酒楼生意也太好了。 王雅倩刚要说话,从旁边跑过一个穿西装的男子,笑道:“是左先生和王小姐么?” 两人点头称是,那男子对女服务员道:“这两位我来招待,你忙去吧。 ”那女服务员应声而去。 那男子道:“我是本酒楼的经理,柳太太在楼上等候,请随我来。 ”说着在前带路,引着左羽两人朝楼上走去。 却见二楼、三楼也是和一楼一样满座。 三楼的两侧宴厅里还在举办婚礼,左羽和王雅倩一边指点,一边说笑着。 从三楼往四楼走,便清静的多了,过来过去地人也渐少。 转过四楼来到五楼的楼口,却有两个漂亮地礼仪小姐在这里把着。 一见是他们经理,这才鞠躬闪开。 这五楼比四楼还要清净许多,应该说是颇为安静,每一个雅间之间隔得很开,没有嘈杂的大厅,也看不见穿插的人影,站在楼道里完全听不见楼下的吵闹声。 那经理领着左羽和王雅倩左一转,右一转,来到一个雅间的门口,那门口却坐着两个人。 左羽一看。 有点眼熟,倒不是人长得眼熟。 是这俩人穿的衣服眼熟,也依旧是那副有债收不回来的嘴脸。 这不是白大师地那两个保镖么。 那经理伸手敲了两下门,轻轻把门推开,朝里面打了招呼,闪身在一旁,道:“左先生、王小姐请进。 ” 左羽二人进得里面,见这屋里可是十分宽大的,陈设布置也很华丽。 中间一张圆桌,已坐着三个人。 左侧首坐着欧阳兰,小马在身后背着手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欧阳兰下手是柳卿儿,对着门的主席上坐着的却是C市著名风水玄学专家白迟白大师,还是那身团寿疙瘩扣的打扮。 柳卿儿见他们来了,十分欢喜,站起身拉着王雅倩的手过来坐下,王雅倩喊了“兰阿姨”,欧阳兰也朝他们笑着打了招呼,道:“你们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著名的白迟白大师了。 ” 左羽和他有半面之缘,念在他也算是玄门中人,一拱手道了声“久仰。 ” 那白大师连站都没站起来,两只手伏在肚子上,只是抬了抬眼皮,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还礼了。 左羽也不跟他计较,坐在王雅倩身边。 柳卿儿跟她妹妹自有许多话说,把左羽亮在一边,白大师则眯着双眼在那养神。 欧阳兰则跟左羽聊这些家常话,自是长辈问候小辈一样。 聊了一会儿,左羽半壶茶喝了下去,肚子是有点饿了,不过见这个架势,知道顿饭也不是专给自己预备的了,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正在此时,刚才那个经理进来,朝屋里众人点了一下头,道:“老先生来了,就在楼下,马上就到了。 ” 左羽也不知是哪位老先生来了,和众人一起往门口观瞧。 过了五分钟,一阵脚步声响,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在门口站定。 细看时是一个女孩儿掺着一个老人,那老人已是须发皆白,看样子年纪跟萧樾他们差不多,虽是被人掺着,但行动上看不出一些地不方便,胳膊腿脚很是灵活,顾盼之间也不见迟钝,手里连拐杖都没拄,脸上气色红润,很有精神。 这老人最显眼的就是他顶上的头发,这头发与人血气相连,为肾之华,为血之荣,虽然老人年岁甚高,头发俱都雪白雪白的,没有一根黑的,却生得很茂密蓬松,可见这位老人深谙养生之道,平日保养得极佳。 掺着老人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儿,那女孩中等偏矮,身材瘦削,低着头侧着脸,从左羽地角度却只看得见半面,那半面却叫老人的肩膀挡着,瞧不清楚,但只是这半面,也想象的出她清秀非常的容貌。 那老人朝屋里的人抱拳一笑,那女孩儿也放开掺着老人的手臂,抬头转过了脸来,屋里的人这一下才看清了这女孩的全貌,却都是一愣。 第一一九章 女孩江离 第一一九章 女孩江离 那老人朝屋里众人一抱拳,道:“老朽来迟了,还望赎罪。 ”认识的不认识的一齐起身还礼,连白迟也站起身来。 那女孩将脸抬了起来时,所有人见了都是一愣,尤其是左羽。 这世上漂亮女孩,却分许多种,有的叫人见了便生出绮思,有的叫人觉得亲近,有的美叫人觉得遥远,不能接近。 这女孩的美丽和王雅倩、柳卿儿俱不相同,虽只半面,却是美得叫人平静。 众人才看清了这女孩的全貌,只见那女孩左半面脸上,有一块红色的东西,倒有烧饼大小,直覆盖了小半个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 众人心里无不连叹可惜,这女孩若不是有这一些缺陷,可称得上是少有的美人,而且如果是后天的疤痕灼伤,还可妙手去除,可惜这是天生胎记,又在要紧的地方,如今科技虽然先进,终是有些棘手。 欧阳兰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侯景春老先生,是著名的中医国手。 ”左羽见这老人有些干瘦,眼睛却是炯炯放光,厚厚的白眉毛压在眼皮上,看着就是老中医。 众人连忙请老人上座,白迟也不敢再把着正位,闪到下手,老人却谦逊,不肯坐,径自在客席坐了,那女孩却垂首站在老人身后。 侯景春回身一指道:“这是我小外孙女,名叫江离。 ” 欧阳兰见女孩十分乖巧。 哪能叫她在后面站着,又见这女孩腼腆害羞,低着头不笑也不说话,过来拉了江离的手坐在自己旁边,那三个女孩倒坐在一起了,左羽却和侯老中医挨在了一块。 欧阳兰回身对小马道:“马一声你通知了么?”小马躬身道:“他说有事,不能来。 ” 欧阳兰心中明白。 这是马医生心里还不舒服,当即也不去管他。 见人已来齐了。 便叫小马出去招呼那两个保镖。 吩咐上菜,侯老中医和白大师一个是大医,一个是大巫,打了招呼,互道了久仰,又和左羽点头笑笑。 此时酒已上来,欧阳兰起身道:“自小女前些时得了病。 全仰仗几位费心了,本来南星要亲自谢谢几位地,只是有些事不能脱身,我代表他谢谢几位,特在此准备些酒菜,实在有些怠慢了。 ” 那几人俱道:“哪里哪里。 ” 侯景春道:“夫人言重了,柳姑娘的病,老朽实则分毫无功。 当真惭愧得很,若不是想见一下那位高手,怎么还好腆着老脸来扰兵厨。 不知那位的高手今天可还来么?” 欧阳兰笑道:“怎么会,若不是几位花了心思,卿儿她也不会醒这么快,不过您说的那位高手就在这里啊。 ” 侯老中医一愣。 看看白迟,心道:“莫非此人巫医俱精?可当真了不得。 ” 他心里正琢磨着,却见欧阳兰直看着他身边的年轻人笑,心中一凛:难道是他? 他从一进来就看见了左羽,但见他衣着普通,想来不是柳家的亲戚,那多半是柳卿儿的同学朋友之类了,也没放在心上。 当日他断了柳卿儿是离魂症,这离魂症远也并非稀有地疾病,轻的不过是神情恍惚。 精神不佳。 重地才是魂魄失所,晕迷不醒。 侯景春一副方子下去。 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实在是他行医几十年未有之事,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却听说柳卿儿的“离魂症”已经叫人给治好了,而且不是吃药好的,他心中这份惊讶可就不用说了。 以他的在C市中医这个圈里地位,又是在中医学院供过职的,全没想到C市里还藏有这样的高手,一定要见见,要不然以他的身份,会为这一顿酒饭专程跑过来么。 再看身边这小伙子,而且这中医不是连蒙带唬就能成地,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放在中医学院里,也就是一刚入门的毛头小子,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只觉得不可思议。 王雅倩用手指头点了点左羽的胳膊,笑道:“说两句吧,大高手。 ”左羽摇手笑道:“什么高手,我这不是碰巧了么。 ” 侯景春一听还真是这小哥了,心道:“买彩票有碰巧的,这治病救人还有碰巧的。 ”连忙道:“老朽可真是朽的可以了,还请恕老迈昏聩、不识高人之罪啊。 ” 左羽道:“您老的方子我已拜读,小子可佩服的很呢。 ” 那叫江离地女孩也是看着左羽,眼中大是好奇,又听侯景春道:“惭愧惭愧,小哥,嘿,我那方子到底哪里开得不妥,还请指教。 ” 左羽喝了口酒,道:“没问题,撇是撇,捺是捺的。 ” 侯景春道:“老朽次来就是想学一手,怎么你还藏私么?” 左羽道:“中医以治本为上,见效本是缓的,就算我不多事,您老的方子也早晚会奏效,倒是我越俎代庖了。 ” 侯景春笑道:“小哥不必过谦,我一副药下去分明是对症下药,可是喝了三剂下去,不但病情没有起色,脉象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若不是小哥出手,老朽也只有袖起两手了。 ” 左羽道:“您老的方子开得无懈可击,很老道。 ” 欧阳兰见这一老一小酸文假醋,没完没了了,又插不进话,连忙笑道:“大家吃菜,不要客气。 ”白大师好像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筷子一抄,大嘴一张,要是没墙挡着,腮帮子能甩到隔壁去。 其他众人一声呼应,纷纷运箸举盏,侯景春拈了拈胡子,道:“小哥,你是用了什么手法,可否不吝赐教。 ” 左羽一听,这怎么给你赐教,道:“这个……无非就是针灸、点穴、推拿、按摩,您老都会地。 ” 柳卿儿一听“推拿按摩”,不由想起当日醒来的情形,脸上有点热,又怕王雅倩看出来,拿起杯子放在嘴边却没喝。 侯景春这趟来为了什么,就为了问问这个离魂症还有什么更直接的方法医治,哪能叫左羽稀里糊涂就蒙混过去,急着往下追问。 左羽一看这老头还真较起真来了,想了半天,张口说了一段话,侯景春听了立即陷入了沉思。 第一二〇章 侯老中医 第一二〇章 侯老中医 左羽心想,这可是老中医,不像外行那么好蒙,瞎编能过的去么,可是说实话又不免惊世骇俗,还不真拿我当神棍了,干脆来一个无色无相般若神功,跟他虚晃一招,打个禅语吧。 随口道:“脾忧愁而不解,则伤意,意伤则乱,四支不举,毛悴色夭……” 侯景春听他背了一大段,心道:“嗯,这是《灵枢经》“本神第八”上的话,这和离魂症有什么关系,他背这个干什么,不对,定是大有深意,我需得好好琢磨琢磨。 ”当即捻着胡须陷入沉思。 他的医术是家学渊源,自幼便是在中药堆里长大的,认字都是从看药方子认起,加上数十年的临床经验,在中医界堪称国手,已经到了融汇贯通的地步。 左羽随口背了这一句,本来只为敷衍,可是侯景春可是往心里去了,立刻触类旁通。 众人只见他拈须不语,却不知他肚子里面的数千卷医书已经翻开了。 虽然这一桌上有主有客、有男有女,但数侯老中医年岁最大,而且威望也最高,都不敢打扰他,只听见白大师狂嚼猛咽,甩腮帮子的声音。 过了片刻,侯景春突然呵呵一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高,实在是高。 ” 左羽心道:“你明白什么了,我都没明白。 ” 江离忽道:“爷爷你明白什么了?”她自进来便一句话也没说,这是说了一句。 众人只觉得那声音很绵很软,像是从喉咙里沿着舌头慢慢飘出来,听着甚是舒服。 侯景春却笑道:“一言半语说不清楚,回去我慢慢给你讲解。 ”江离听了便不再问。 侯景春又复对左羽道:“小哥,你这医术是出自哪位高人的门下?” 左羽道:“什么医术,我就是一业余爱好者,也只有柳阿姨她胆子大。 敢把他女儿交给我治。 你们都别说出去啊,再把我当非法行医抓起来。 ” 其实欧阳兰本来觉得当时叫左羽施治有点鲁莽。 但一来却是是治好了,而来过咯而这么一段时间,反觉得当时地决定是正确的。 王雅倩和柳卿儿却是早已有些知道左羽这人的脾气了——说话云山雾罩,内里却是深藏不露,传说中的高人都这样。 侯景春听他没正是学过中医也很惊讶,欧阳兰把左羽是华天中文系学生的事说了,侯景春点头道:“原来如此。 小哥将来毕业之后愿不愿意报考中医学院?” 左羽摇了摇头,道:“我这人马虎得很,连糖和盐也分不清,平日懒散惯了,我去当大夫,可不是伤天害理么,算了罢。 ”王雅倩道:“这个我可以证明,他就是个大懒虫。 ” 众人俱都大笑。 侯景春道:“有道是‘不为宰相便为医’,小哥若悉心于此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 左羽却微笑不答,心道:“这老人比邓飞还磨叽。 ” 侯景春如今年事已高,已不再中医学院供职,恨不得临死前找个高明的传人。 自己的儿女都不愿意从医,又都远在海外。 本来他把所有地希望都放在自己的外孙女江离身上,悉心培养,可按他地心思总想找一个男孩子,他总是觉得男孩子心思灵,善变通,容易有建树。 这时发现了左羽,见他对医道颇有独到的见解,有意收入门墙,怎奈是“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当即也不便再勉强。 欧阳兰朝柳卿儿使了个眼色,柳卿儿端起杯子起身一一敬了三人。 侯老中医念着自己无功。 十分谦逊,白大师脸上却是并无愧色,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喝了柳卿儿敬的酒。 当她敬到左羽的时候,左羽呵呵笑笑,柳卿儿却错过了目光去。 酒桌上三个女孩倒是很投缘,虽然江离话不多,但却比来时开朗了些了。 侯老中医知道小外孙女自幼因为容貌的缘故,颇少开怀,今日见她脸上也露出少有的笑容,也是老怀颇慰。 也不知三个女孩正说着什么古怪地话题,欧阳兰也凑了进去,王雅倩忽然转头对左羽道:“对了,你们寝室是不是有人梦游啊?” 左羽和侯景春两人正在那背《黄帝内经》玩呢,听见她一问,道:“我睡得踏实,不知道啊,谁梦游?你听谁说的?” 王雅倩道:“宣传委员老孙,他不是在你们隔壁寝室么,他说夜里听见你们屋里‘唰唰唰’的声音,好恐怖啊。 ” 白大师听了,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接着摘他嘴里的鱼刺。 这倒给左羽提了醒了,扭头对侯景春道:“老先生,你那有专治上火的方子么,要越猛越好的那种……” 席散后,白大师和几人稍稍打了招呼,径自带着两个保镖走了,欧阳兰却和三个女孩很是亲热,说说笑笑的往楼下走,江离想要来掺她外公,却见左羽和侯景春并肩走在后面,聊得正欢,便没走过来。 侯景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左羽,道:“小哥,你我甚是投缘,有时间来我的诊所玩儿吧。 ” 左羽接过名片一看,没什么花里胡哨地花纹,就是一个白纸片,上面只印了“侯景春”三个字和诊所的地址电话,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高帽子都没写,却不知只凭这三个字已是最叫病患信服的了。 左羽道:“我又没病,上诊所玩什么,您老人家现在还应诊么?” 侯景春笑道:“你道我这诊所是什么好营生么,只不过我还能活几天,能多看一个病人便多看一个,若是天下没有人得病才好咧。 ”左羽听了侯景春这一番济世为怀的高远志趣,心下好生佩服,再想想柳家的那个马医生,都是当大夫的人,做人地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眼见得那女孩江离扶着侯景春上车走了,欧阳兰本想要送左羽一程,但实不愿做这个灯泡,叫小马开了车和女儿也自走了。 左羽和王雅倩勾着手在马路上四处闲逛,玩耍了多时,王雅倩道:“这就回学校么?” 左羽想了想,道:“先去趟药铺。 ” 第一二一章 竹城战 第一二一章 竹城战 两个人往回走,王雅倩便聊起了今天遇见的人,道:“一个是神棍,一个中医,不知哪个道行更厉害些。追哪里快去眼快 ” 左羽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巫医本是一家。 古时候有个著名的算卦先生叫谢石,当时本地有个小吏的老婆怀孕很长时间未生产,便写了一个‘也’字,叫他老公找谢石测字。 那谢石看了看开口便问,‘这是你们家夫人写的吧?’ 小吏奇道,‘你怎么晓得呢?’谢石说,‘之乎焉哉这类是语助词,语之助者,估计是女流之辈。 ’谢石又问,‘今年三十一了吧,因为也字拆开就是卅一。 ’小吏说,‘你看我的官职是不是有机会变动变动?”谢石到,“也字着水为池,着马为驰,现在无水无马,估计迁不动啊。 ’谢石继续问到,‘贵夫人父母兄弟都没了吧,其家产估计也尽了。 也字加人就是他,现在不见人;加土就是地,现在也不见土啊。 ’小吏说道,‘您说的都对,但其实我想问的是另外的事,就是我老婆怀孕过月了还不待产,奇怪得很哪!’谢石说,‘尊夫人应该是怀孕十三个月了吧,也字加虫,为虵。 尊夫人现在所怀的,是蛇妖!但是现在不见虫字,不足以为害,我这里倒是有药可以给你夫人治治,不会痛苦的。 ’小吏大吃一惊,立请谢石到家,以药服内人,果然产下数百条小蛇。 ” 王雅倩道:“这故事我老爹也给我讲过的,世上可真有蛇妖么?” 左羽道:“你问我我哪知道。 我又不是蛇妖他们家地亲戚。 其实那书里写的不是什么蛇妖,说白了就是大一点的寄生虫。 《华佗传》记载‘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 ’也是说这种东西。 那谢石先前测字时便是一个巫者,后来给人除虫,却用的是医家手段。 这种事很多书上都记载过,你去翻开太平广记看看。 那些大名医们没事也给人算个卦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后来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这才各干个的,谁也别抢谁地生意。 ” 王雅倩道:“嗯,那么你是个大什么?” 左羽道:“还用问么,我可不是正经八百、如假包换的大……大学生。 ” 王雅倩道:“你是如假包换地大懒虫。 今天那个江离mm也很可爱呢。 是个好女孩。 ” 两人坐车来,却走着往学校回转。 左羽来到寝室,连点光都不透,拿钥匙开门一看,桌上铺了一床被子,自己寝室的三个加上老孙四个人,一个个顶盔贯甲,哗啦哗啦。 正那里竹城大战呢。 邹杰一见左羽,道:“呀,正主来了,老孙您禅让吧。 ” 老孙道:“我胡了这一把就走。 ” 常军从摸过一张牌来,那手指头扣了扣,道:“等你胡。 麻将牌都长虫子了。 ”说着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拍,道:“自*捉五魁,回见,不送。 ”邹杰和郝俊俱都喝了一声“彩”。 老孙端着茶缸子接了他们寝室半壶开水,这才趿拉着拖鞋回自己寝室了。 左羽道:“今天怎么不燃烧青春去了,倒有闲心。 ” 邹杰道:“燃烧啊,却不知这个东西最是消耗体力心力,打个热血麻将,怎么二哥,是不会还是不敢?” 左羽道:“我不敢?我可是看过麻将谱的。 来来来。 与尔等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坐下洗起牌来,邹杰笑道:“二哥。 你这手可真白,倒像女生一样,来,我摸一下。 ”左羽挥手就是一掌。 转眼间四人各自摆下刀兵,立起城池,一场昏天黑地大大战,眼见是不可避免了。 左羽这一立起牌来,不由叫了一声“好”,笑道:“我这一幅牌可雅致的很呢。 ” 再一看,满把都是古诗词:“孔雀东南飞”、东风南风夹着个幺鸡;“西北有高楼”,西风北风带着个七条;“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这是一饼挨着白脸,白脸靠着二条…… 左羽抓了这一副古诗词的牌,满把没有几张挨着的,抓成这样可也太不容易了。 邹杰道:“可要挂什么彩头么?” 左羽道:“就一袋方便面吧。 ”邹杰把牌一扣,往阳台跑,众人以为他要上厕所,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常军道:“你作什么妖?” 邹杰折腾了一会儿,回来坐下,道:“你管,我这是赌神上身。 ” 这一打起来那三个人一个个眼珠滴溜溜直转,各自盘算着自己地牌路。 再见左羽,来了牌想也不想,直接就往外开,一来一去甚是迅速。 邹杰自幼便浸yin此道,颇有心得,啧啧叹道:“有道是‘快棋慢马吊,纵高不为妙’,二哥深得此种中三昧,果然是高手,佩服佩服。 ” 左羽道:“我倒想打慢点,可惜是张牌就比我手里的有用,不快行么。 ” 打了四圈,邹杰大杀四方,也不知是他的经济学原理分析的准确,还是赌神真上了身。 反观左羽战绩就一般的很了,他是看过麻将谱,可惜没什么实战经验,就胡了一把,还是郝俊打错了点的炮,邹杰道:“这要是玩钱的,二哥你连头发都得卖了,有道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当真一些不错。 ”左羽却把牌一推道:“睡觉不打了,快把牌收拾了,把被子给我。 ” 邹杰跑到阳台翻着白眼道:“赌神您老人家去吧。 ” 这一晚上四人大是耗费精力,这麻戏一道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南方有南方地规矩,北方有北方的打法,古有古的花色,今有今的牌式,每个地方还有许多特别的说法,颇是复杂。 左羽和几人一边商量,一边摸索,融汇古今中外,参考南北打法,创造了一套特有的规矩,自此这一套规矩不但在中文系里流传开去,又通过毕业地学生散播道了各地,对后世的麻将运动影响颇为深远。 几人洗漱熄了大灯,聊了一会儿,俱都沉沉睡去,左羽想起王雅倩的话,却并未睡实,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梦游。 初时那三人倒是睡得很稳,并没有什么异常,直到了夜里两点,左羽刚刚将今天的修炼功课做完,耳听得“咯吱”一声响,寝室果然有了动静。。.。 第一二二章 梦游 第一二二章 梦游 左羽听见寝室里有了动静,睁开双眼朝外观看。 只见斜对角上铺的邹杰摸着梯子下了床,平伸着两只胳膊往阳台走,在门后面抄起扫把又来到屋里。 回来时左羽可看清了,他是闭着眼的。 只见他绕着桌子一通扫,果然如老孙所说,是“刷刷刷”的声响。 扫了三圈,把扫把放回阳台门后,爬上床,脑袋一挨枕头,立刻鼾声又“呼呼”响起。 邹杰刚躺下没多大功夫,郝俊又爬起来了,他比邹杰强,知道把鞋穿上,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布,也不知道是他的背心还是裤衩,来到桌子前,擦得带劲儿,擦了一会儿,回身一摸,圆圆的,正好是邹杰的脑袋,也那手里的布擦了一擦,这才往床上一倒,又睡了。 这俩人刚完事,就听见常军在床上伸腿动脚,口里不住地喊,喊的什么却听不清楚,就像是要打架的意思。 折腾了好一会儿,便没了动静,口中也不再喊了,却把两排钢牙磨得“咯吱吱”的响,好不慎人。 左羽见他们果然不老实,起来查探一下,哪里是得了梦游症,这是身体里面邪火憋的,这要是说与外人知道,还当是鬼故事听呢,心道:“唉,有病可不能耽误,兄弟一场不能不管,也罢,辛苦我一个,幸福大家伙。 ”眼见他们睡踏实了,再没了动静。 这才出门架起飞剑一直向东。 来到东郊荒山水潭边上,落下飞剑,将百炼炉拿了出来,念动口诀,变作半人来高,从水潭中取了水倒进去,贴了两道火系灵符。 发动了开来,盖上了盖子。 准备妥当。 自袖口里拿出一个大牛皮纸包来,用纸绳子捆着,伸手一打开来,一股很窜鼻子的中药味,直扑到面门。 这是按侯景春给开地败火药的方子到药房现抓的,左羽怕药效不够,把里面巴豆的药量加了双份。 另外还加了点佐料——泄叶。 等水烧开了,将一包药材一股脑倒了进去。 这熬中药比炼制什么法器丹药可容易得多,不用费什么心思。 只过了小半个时辰,打开炉盖一看,那水尽皆烧干,只剩下一些白色粉末,约有拿手一抓那么多,左羽又用先前那张牛皮纸将白色粉末包了一小包放进袖口里。 又怕剩下残余。 将来炼丹药时自己受影响,用清水将百炼炉刷了三遍,这才放心。 左羽收了百炼炉,看着静静的潭水,不由得想起了当日给王雅倩炼制礼物,在此煮金的情形。 却是不远的事情。 也不知石五德和王惠回没回来,伸手在袖口里掏了一掏,掏出一件东西,托在手掌上,端详了半天。 只见那东西却不是别地,正是当日在徐伯金店的金库里要来地那件小玩意儿——金貔貅。 当日王惠金库遭窃报了警,过了多时却没个结果,左羽便觉得这东西有古怪,尤其是那金貔貅肚子上刻着的符号,分明是正宗的玄门印记。 绝不是普通的吉祥风水器物。 左羽想石五德将这东西给了自己。 自己却一时忘了,今天却想了起来。 只是那后面的玄门印记,连左羽也不认识,只怕大有来历。 可惜摆弄了半天,也看不出关窍那哪里,将手里的金貔貅掂了一掂,笑道:“小东西,干脆我把你化了打成金戒指吧。 ”哪知忽然手一滑,一个没拿住,那金貔貅从掌心跳跃而出,向前面数十步之处落去。 地上突然金光大炽,左羽连忙倒退几步,那金貔貅猛地化作一丈来长,落在地上摇头摆尾,竟然活了! 只见那金貔貅头大如缸,目突似拳,一张大口中獠牙参差,头上两角峥嵘,胁下短翅呼扇,背后鬃鬣飞扬,加上浑身上下金光灿灿,好不神圣威严。 左羽一见它显出本来面目,果然是玄门高人所留之物。 以前听左异侠言道,这世间灵兽有先天后天之别。 那先天灵兽乃是混沌未开之时,便育成灵胎,随着天地开辟孕化出来,此种灵兽后来往往移居上界,独一无二,非人间所有。 后天灵兽却是玄门中人秘法炼制,能跑能动,自具灵性,然而平日改头换面,若不是玄门中人,却难得见其本来面目,传说很久以前皇宫中有只房顶上的脊兽,曾经夜半对天鸣吼,既是此类。 这金貔貅身上有玄门印记,自是后天灵兽了,只是这般有灵气逼人,却是大不寻常。 左羽揉眼看看,来在金貔貅地面前,道:“这小狗倒是可爱。 ”说着伸手朝金貔貅的大脑袋摸去。 这家伙岂肯就范,见左羽手将要碰到自己的脑门,忽地一声闷吼,扑了过来。 左羽道:“你还真咬啊。 ”身子腾起,在空中轻巧的转了个身,伸手照准金貔貅的大脑袋就拍了一下。 貔貅前足猛地落地,地上立时出现两个深坑,似乎吃痛,倒退数步伏在地上,两只前爪抱在脑袋上,不住摇动,那神情十分好笑。 金貔貅轻轻低吼两声,竟然露出了可怜的神情,放下前爪,朝着左羽一个劲儿的点头。 摇头晃脑似乎要说什么。 左羽道:“怎么,你这是求饶了?”金貔貅似乎能听得懂,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摇头。 左羽拖着下巴想了想,道:“难道是有事求我帮忙?” 这一次金貔貅一个劲儿的点头,张牙舞爪,又动头脑,又摇屁股,表情极为痛苦,也不知要说什么。 左羽也看不明白,笑道:“我地话你懂得,你的话我却不懂,你可不是比我还聪明么。 ”绕着金貔貅走两圈,细细查探,待往它卷着金毛的尾巴处一看,打了一个响指,又来到金貔貅的面前,一指自己的臀部,道:“毛病在这里了,是不是?” 金貔貅竟然人立了起来,这一下快跟房子一边高了,朝着左羽拜了又拜,左羽笑道:“这个好办,你且忍耐一下,趴下!”金貔貅真听话,四腿叉开,肚子贴在地上。 左羽想了想,从袖口里拿出那柄青铜匕首,走到金貔貅的后面,一手推开大尾巴,一手紧握匕首,瞄了个准,朝着那大屁股就猛戳了下去。 第一二三章 大黄 第一二三章 大黄 这一匕首戳下去,只听“嘭”的一声暴响,金貔貅屁股后面红光迸射,左羽只觉手臂被一股大力一推,连忙抽出匕首闪在一旁。 金貔貅四腿伏地,尾巴一翘,屁股后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竟然掉了许多东西出来,黄腾腾,金灿灿,一堆堆,一坨坨。 再细一看,什么金条、金砖、金元宝,还有许多黄金饰品,堆了一大堆。 貔貅见屁股后面这一堆已经很高了,触到了尾巴,便换一个地方,又是一堆,不多时潭水边堆了十几堆,不用月光照射,也是金光闪闪,晃人二目。 左羽只觉的一阵晃眼,笑道:“你这家伙还真能吃,可惜消化系统不行,是吃冰棍拉冰棍——没化了。 ”那金貔貅再也倒不出什么了,翻倒在地上四足乱踢,不住地打滚,样子竟是舒服已极,最后仰着脖子一声轻吼。 只这一声轻吼,四下林木尽皆震动,如狮如虎。 左羽听了心道:“原来貔貅的叫声是这样的么。 ” 刚要上前,却见那貔貅曲着两条后腿,直起身来,眉目森严,身上金光耀眼,气度威严较方才更甚,又过来将身子伏在左羽身边,拿脑袋朝左羽一蹭,只是这颗脑袋太大,差点把左羽撞一个跟头。 左羽摸摸金貔貅的大脑门,笑道:“也不知你的来历,看来也是没主的了,你这家伙自己还会开了金库地暗门偷金子吃。 倒是很机灵得很呢,干脆以后就叫你小黄……小……还是叫大黄吧。 这名子还行,挺有文采,你也挺喜欢是么,哈哈。 ”金貔貅这一次再没反抗,反而十分亲昵,口中轻轻鸣吼。 其中意味甚是欢快。 左羽纵身而起,跨在貔貅身上。 那身躯看着像黄金一样硬,脊背上却是滑顺非常,坐在上面很是舒服,一点也不硌得慌。 两手抓着颈后金色的鬃鬣,却像抓着一把铁丝。 绕着水潭一通奔跑跳跃,和御剑比起来虽少了一分潇洒自在,却是拉风得很。 威风得很。 只是这金貔貅身形巨大,膘肥体壮,左羽身形瘦削,骑在上面,便如猴骑骆驼一般,有些不大协调。 左羽玩了一会儿,心里大是畅快,也颇觉有趣。 翻身下来,对金貔貅言道:“我修剑仙的,倒是不需坐骑,你这么大的块,也不能随便拿出来现。 当宠物也太大了些,唉。 要是天天喂金子,我可养不起你。 ”又看看满地的东西,再想想那金貔貅平日里的尺寸,真不知它那小肚子是怎么盛下这许多东西的,便道:“世人也有许多像你一样,都恨不得有口无肛,有进无出,只求日进斗金,却不肯轻施一文,钱财来时不厌其多。 也不问问自己地肚子有多大。 待不能消化,到了在里面憋的难受地地步。 却去求谁来解脱。 ”想到此处,不禁摇头而笑。 捡起一块金砖扔在貔貅的面前,貔貅用前爪拨拉了几下,却是似乎没什么兴趣和胃口,左羽此时想要叫这大家伙变回原来的样子,却不知方法如何,试着打了几个手势都没效果,最后拿手指着地画了个圈儿,金貔貅这才就地打了给个滚儿,金光暴缩,又变回到原来半尺来长的光景,还如一件器物的模样。 左羽拣起来看看上面的印记,终是看不出眉目,若是左异侠还在,说不定认得,随手收入袖中,倏忽不见。 接下来左羽就地将那些金子聚成一个大堆,这金貔貅还真是嘴馋,专挑好的来吃,这些金黄之物都是上等货色,其中竟还有许多白金、紫金。 其中更有许多精细地黄金饰品,做工颇是精彩,左羽本想挑上两件好的给王雅倩,但一想起这些东西都是从金貔貅屁股后面冒出来的,大是不雅,随手又都扔了回去。 虽然这里人迹罕至,毕竟但这些东西也不宜暴露太久,当下来不及点算,左羽将一座小金山抄进袖子里,笑道:“今晚收获不少,小狗一只,黄金一堆。 ”思量着这金貔貅虽是人家送给了自己,这些东西岂能独吞,来日将黄金分给石五德夫妻便了,况且这其中还有他们丢失的金子,想到此处,将有“徐氏金业”印记的金砖都摘了出来,另行放了一个包,免得叫他们看出蹊跷。 却不知他们夫妻回来没有,只得改日再去拜访,安排妥当,这才架起飞剑往回飞去。 回到了寝室,也才四点不到,屋里的几人半夜折腾得也够了,睡得正香,左羽来到阳台,扶着暖壶的塞子晃了一晃,还有半壶开水。 伸手将塞子拔开,从袖子里掏出纸包打了开来。 左羽看看手掌中托着那白色粉末,又看看屋里睡着的三人,自言自语道:“虚火化实,烧得久了影响寿数,我也是为你们好,兄弟们别怪我……”说着,将白色粉末倒进了壶里,倒了一半,想了想,又将另一半也到了进去,用手弹了弹包药地纸,揉了一个纸团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回到屋里往自己的床上一躺,也自睡去。 第二天早晨,左羽还在迷迷忽忽似醒非醒的时候,听见耳边邹杰的声音,道:“沸后冷却至20--25℃的白开水,具有特异的生物活性,它比较容易透过细胞膜,并能促进新陈代谢,增强人体地免疫功能。 清晨起床时是新的一天身体补充水分的关键时刻,此时喝300毫升的水最佳。 吃早餐之前喝杯开水,能收到促进血液循环、冲刷肠胃等效果。 ” 又听常军道:“好,我这还剩一袋豆奶,老四,你看看昨天剩的那半壶水还热么?” 郝俊道:“热啊,哎呀,这小半壶可不够四杯了。 ” 邹杰道:“老孙真是能喝,下回他来再寝室倒水,该收钱了。 那得了,别给二哥剩了,谁叫他还不起。 ” 紧接着左羽就听见三人嗓子眼儿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没再理会,翻了一个身,又睡去了。 第一二四章 四通八达散 第一二四章 四通八达散 我记得有位生活在15世纪到16世纪之间的伟大哲人曾经说过:好汉顶不住七泡屎。 常军三人吃了无色无臭的灵丹妙药,效果是明显的。 左羽给这个经他手改过的方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四通八达散”。 本来这方子不过是通便去火的寻常方子,不过左羽怕药效不够,加大了巴豆和泄叶的药量,况且用百炼炉和玄门中炼制丹药的手法熬药,制出的成药更是精纯,药力自然也要加上几分。 当然,效果无疑是明显,只见常军他们三人在床上那副样子,和超支的水费,便知了。 这三个人除了药效发散的当天去医院打了吊针,一连三天下不得床,三条大汉只得在床上躺着,左羽到系里替他们请了假,这里地域潮湿,校园里草木又繁茂,腐枝败叶积累极多,易生瘴气,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又大,原是常有些病症的,上吐下泻也数平常,虽然病患有点扎堆儿,但左羽不是好好的么,所以系里也没在意。 这几日全是左羽给他们从食堂打了饭来,给他们在床上吃,不由得他们一个个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不知那一世积德修来了这么好的兄弟,只待将来涌泉相报,以身相许。 还是常军出生在军人家庭,身体素质好,第四天头上率先能下床走路了,虽然如此。 两腿却仍是有些虚浮,轻飘飘的,眼前地金星还是一样星光灿烂,不曾少了一颗。 左羽这些时给他们打饭时,对菜肴搭配也是选择颇精,很是有助于恢复,待见他们的身体渐渐调理过来。 脸上虽然少了些血色,气色却比前些时要正得多了。 那邹杰下地第一件事就是找左羽要臭豆腐吃。 左羽这几日里左思右想便想到,狗肉烧酒不至于将三人的火点到如此地步,弄不好是那罐臭豆腐过期了,又或者另有什么古怪,没敢再给他们吃。 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那三人总算恢复了正常,一时间燃烧之青春已成了焦木炭。 沸腾之热血也晾成了凉白开。 寝室自然也是恢复到了以往的面貌,满地废纸日渐茂盛,桌子也渐渐没前几日那么晃眼了。 这一日左羽独自往西郊山上而来,本来前些时便打算去,只是被那三人绊住了脚,如今脱开身形,正好串门,顺便把金子分了。 他却没打车。 而是问清了路线坐了公交车,专为试试那个修真识别卡管不管用,到车上那磁卡一试,“嘀”的一声轻响,左羽一见,心中笑道:“嘿。 还真灵。 下回到超市买几包方便面试试,嗯,这回我买那个十袋一整包的,打折还多些。 ” 这世上身上揣了一小座金山还想吃泡面地,想来也就他这么一位了。 这一趟815路公交车倒是真有“西营门”这一站,是个站尾,下车的地方离山脚还有一小段距离,只因山上住着地大凡都不大需要公交车。 左羽这一次上山却没遇见什么阻拦,警方的岗哨已然撤去,不知是因为时间久了。 那案子的风声已经渐渐有些松动。 还是警方欲擒故纵,故意如此。 反正不管案子牵扯再大。 对于一般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饭后谈资,似乎这些事情本不是发生在他们这个世界上的。 左羽顺着宽阔的山道往上,见左右没什么人,脚下便快些,要是有车来车往,便溜达着。 眼见石五德的家就快到了,找了个背静的所在,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大大地麻袋,撑开了能站进半个人去,看看左右没人,一抖袖子,稀里哗啦,金砖金条从袖子里面直往里麻袋里倒去。 待快倒满了,把麻袋口一扎,往肩上一抗,朝着石五德家的白色小别墅走去。 这一整麻袋可是金子,那份量非同小可,左羽抗在肩上,脚下甚显轻盈,一双布鞋踏不起一些尘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扛了一口袋爆米花。 眼见来到了门口,伸手按了门铃,门一开出来的还是上次遇见的那个男人,左羽一见,怕是又要白来一趟。 那男人一见左羽肩上的**袋,道:“诶,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下午才收垃圾么?” 左羽笑道:“我不是收垃圾的,我本行是拣废纸的。 石大哥可回来了么?” 那男人还没说话,却听屋里有人问道:“谁来了?”随着话音,那人已到了门口,左羽一看不是石五德还是谁。 石五德一见了左羽,高兴得拍了一下手掌,过来就拉左羽地手,道:“哎呀,可想死我了。 ”又见他肩上扛着一个**袋,想要伸手去接,左羽怕砸伤了他,没让他上手。 两人来在别墅里面,在客厅坐下,左羽将麻袋往地上一撂,手上拿捏好了,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全看不出里面是沉重之物。 石五德朝那男人道:“老赵,这一段时间可麻烦你了,也交接清楚了,你这就回去吧。 ” 老赵道:“没事,下回您有事再招呼我吧。 ”说着出门走了。 左羽石五德道:“嘿,你今天怎么想起过来找我玩了?你可来巧了,我们俩也是昨天才回来,你要来了,非扑空不可。 ” 左羽道:“我前一阵就来过一次,可惜你们都没回,诶?嫂子呢?” 石五德道:“你嫂子在楼上呢。 ”说着朝楼上喊道:“惠惠,你看谁来啦!”左羽见他还是老样子,坐在客厅里大喊他老婆,倒是没拿他当外人。 不多时王惠从楼上下来,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见了左羽也是十分欢喜,过来嘘寒问暖,问他这年过的如何,左羽大概说了说。 石五德道:“打你一进门我就想问你,你这一大口袋是什么?” 左羽道:“这个是……诶?嫂子你怎么脸色不大好看啊,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么?” 王惠连忙道:“没关系,就是过年的时候有些劳累……”说着将过年发生的事说了一边。 左羽听完,才知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却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 第一二五章 扫地出门 第一二五章 扫地出门 原来王惠和石五德这一次过年回B市省亲,那徐百年精神气色都很好,见了王惠这块心头肉回来,更是高兴,过年的时候,徐家上下都聚在一起,在外地驻扎的也都赶了回来。 徐百年见自己儿女,四代同堂,人丁兴旺,是老人没有不高兴的,当时多喝了两杯,吃到一半离了席,只说有点想睡觉,便叫人掺着进了去,把人都轰出来,关了门睡下了。 众人都道是人老不胜酒力,并没放在心上,过了多时,王惠不放心,轻轻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待要了钥匙推门进去一看,徐百年躺在大摇椅上,脸上笑呵呵的,睡得挺舒服。 只是身上披的被子已经滑落到了大腿。 王惠怕他着凉,过去帮他盖被,等走进了时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在耳边唤了两声“外公”,徐百年仍是没有动静,再仔细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徐家上下百十来口一下子炸了锅,虽然这些年徐百年也将生意都交给了几个孩子打理,但这种家族企业,老人的地位最是高的,也是整个徐氏的精神所在,几个儿子、女儿表面上还能“哥哥”、“妹妹”的叫着,都是因为老人还在。 这一下精神支柱倒了,不论对徐家还是企业,都可说是极大的冲击。 徐百年在几个小辈里最是喜爱王惠,一方面是因为她父母的缘故,一方面也是因为王惠在商业才能上。 远远超出她那几个舅舅阿姨,若不是当年她一心一意跟着石五德比翼一起飞去了,如今只怕已是徐氏地重要支柱。 徐百年死后,那后事办的自然大是铺张,棺材都拿金子整个包了一遍,徐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子。 丧礼办得热闹自是不提。 徐家女不更是热闹。 徐百年一生精明,但这个遗嘱立的是不明不白。 除了大量的捐献善款,建立了徐氏慈善基金会,剩下的大头怎么分配,却是有些含糊。 他膝下共有三男三女,除了二女儿,也就是王惠的母亲早年死于车祸以外,剩下的还有五人。 那五人有地连孙子都有了。 徐氏的金店生意又很庞杂,实在不大好办。 尤其是王惠,是按第三辈那么分,还是把她母亲地那份也算进去,虽然法律上自有明文规定,但这种家族企业有些事情却要复杂得多。 本来当时的情形就很混乱了,王惠只是沉浸在悲痛之中,天天在徐百年灵前。 由石五德陪着,那些事情却仿佛和她无关一样。 几个继承人为了凸显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孝顺好了。 徐百年的大儿子,也就是王惠的大舅出了个主意,叫徐氏金业的全体员工集体给徐老太爷戴孝。 王惠听了就立刻反对,道:“舅舅。 人家自有生身父母,凭什么戴着个孝,你这么搞,只怕于徐氏的声誉大大有损,外公也不会同意。 ” 俗话说“爹大叔亲,娘大舅亲”,王惠早年丧母,又久居外阜,这舅舅也就亲不到哪去了,她这大舅当时就把脸翻了:“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咱们给他们吃喝。 发他们工资,叫他们怎么着就怎么着。 ”其他的几个舅舅阿姨竟然也随声附和。 其实他们针对王惠。 只是徐百年活着地时候实在太疼王惠了,要是徐百年的遗嘱立清楚了,难保不分个大头给她,好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提具体分配,少一个人就少分一杯羹,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他们欺王惠是孤零弱女,石五德自然出来替自己老婆出头。 这一下可好,所有炮弹又都朝着石五德招呼了,什么“不择手段,就为图谋徐家财产”啊,什么“卑鄙下流吃软饭的”啊,什么“你一外人快滚蛋”之类,等等等等,什么难听的都有,有的是指桑骂槐,有的是指着鼻子臭骂。 按石五德的脾气,要不是看徐百年过世不久,当时就能把桌子给他们掀了。 本来当初他们两个在一起,徐家那帮人就死活不同意,现在可不是老账新账一起算么,王惠也不愿受这个气,两人一赌气,什么财产,我们不要了。 等徐百年“五七”一过,马上离开了徐家,坐飞机回到了C市。 好在两人名下的这家金店是徐百年亲自送给她们地,那是雷打不动,谁也别想夺了去。 两人刚回来就得知,他那个大舅果然叫员工戴孝,不带的直接开除。 当时一下子就炸了开来,就B市一地的各个金店员工就集体罢工,高层管理也有不少递了辞职信的。 一时社会舆论沸腾,著名新闻评论家评论此事道:“你们他**还以为是有皇上那年呢是么!” 随着徐氏声誉一落千丈的还有徐氏金业股票价格,好在这种家族企业为了绝对控制,放在股市上的资金本是不多,却也花了好大地力气才稳定下来。 可是外面的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王惠夫妻却刚好躲开这趟浑水,可是B市那边却以现状紧张为由,掐断了这边货源,这已经翻了脸了,只怕这家金店以后维持起来也不容易。 左羽听了倒是十分关切,道:“嫂子节哀吧。 ” 王惠道:“我外公他年事已高,寿终正寝,我想得开。 我和你哥这些年还有些积蓄,还能饿死么。 ” 石五德道:“其实你嫂子只是恨他们一点亲情也不讲,简直要把我们扫地出门。 二来也不愿意看着她姥爷的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家业,叫那几个混蛋舅舅折腾完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嫂子可是正牌经济管理专业的硕士,这没有生意可作,倒是有点寂寞。 ” 左羽道:“嫂子你这么想做生意,咱自己干不久得了,干什么非要仰人鼻息。 ” 王惠摇头笑笑,道:“本来是我外公说生意将来是要我接手的,可是现在……”石五德道:“你嫂子可是志向很大的,一般的小本买卖还不稀罕做。 可惜这做生意,还是钱生钱来地最快,眼下只得慢慢来。 ” 左羽笑道:“说白了不就是没本钱么。 ”说着把麻袋地口打开,往地上一推,“叮当”一阵乱响,只惊得王惠夫妻长大了嘴巴。 第一二六章 入股 第一二六章 入股 从左羽一进来石五德就看着这麻袋很奇怪,本来还以为是左羽给他们带的土特产,这时往地上一倒,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映得客厅里金光耀眼。 左羽两手一提麻袋的两个角,将金子全都堆在地上,道:“这些东西够嫂子折腾一阵了吧。 ” 石五德惊异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张大嘴巴道:“这个,这是……” 左羽道:“这个,这是……这是金子啊,你们干这个的反倒不认识了么?” 王惠道:“这些……这些你哪来的?” 左羽一听,心道:“对啊,我哪来的,怎么跟他们说,大黄拉出来的?”当即编了个瞎话,道:“这个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以前不知道,这趟回家才发现都堆在床铺底下。 ” 王惠和石五德一听,天天躺在金子上睡觉还不知道,意外得到巨额遗产,一脚踩在狗屎上了。 王惠走过去在一堆金子里翻看,果然都是上品,尤其是那些黄金饰物,精品比比皆是,她从小就在金子堆里长大,自是内行,粗略顾了一下,价值惊人。 左羽道:“嫂子你就拿到店里去卖,又或者拿到银行去抵押贷款,得了多少钱便当作本钱不就得了。 ” 石五德看着左羽有点不知怎么是好,这么多金子放在眼前,搁谁也得犯嘀咕: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想想也不对。 他的见识眼里是寻常人比得了地么,那会不知道,又或者不是正路来的?这更不可能了,他不是这种人。 ”便道:“老婆,这一堆东西值多少钱?” 王惠想了想道:“咱们那样的金店,大概能开四、五家吧。 ”石五德听了一吐舌头,也是大出意料。 这话倒真是没夸张。 虽然王惠这家店的规模不小,但这堆东西就算都是普通黄金。 也已经不少,而且其中还有很多物件做工精良,似是宫廷御用之物,有些年代久远,颇具历史价值,这样算起来,其价值实在没法估计。 石五德心道:“乖乖。 原来有钱人在这呢。 ”可是怎么看左羽也不像啊,便道:“左羽,你们家以前是看金矿的么,还是跟他们老徐家是同行?” 左羽道:“谁知道,反正我爷爷从来不拿这些东西当好的。 ”这句倒是实话。 王惠看了半天,道:“左羽,你拿着这么多金子打算怎么办?” 左羽道:“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嫂子你不是想做大生意么。 便拿这些去发市,要是赚了,多给我些利息好了。 ” 王想了一想道:“那干什么,放债不如投资,还不如算你入股,咱们一起干。 你可是大股东了。 ” 左羽一听。 连忙摇手笑道:“什么大股东、大股西,做生意我可不懂。 ” 石五德明白了妻子的心思,道:“生意地事谁用你管,以后你只等着分红拿钱就是了。 ” 徐氏金业一向是家族产业,王惠自幼耳濡目染,心里有很大的抱负,但她父母早故,在家族里没有靠山,虽然外祖父徐百年对她十分疼爱,但老人如今况且王惠又不姓徐。 今时今日跟被扫地出门也差不多了。 虽然有了一家分店,但终究是人家地姓氏。 而且无形中被限制了手脚。 而且石五德有钱就买玉,王惠也是会生活的人,虽然两人收入颇丰,但说起做大生意的本钱,却是有点单薄。 如今有了这个雄厚的基础,情况已然完全不同,在商场上驰骋万里再不是梦想了。 她心里已经开始在描绘自己宏伟商业帝国的蓝图了。 知妻莫若夫,石五德虽然对做生意了无兴趣,开五德斋也是玩票的性质,但对自己老婆的心思梦想早就了然,如今见王惠两眼放光,就猜到了一些。 左羽却道:“不用了,这些金子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赔了算我地。 ”心里却估计了一下,袖子里的金子大概还能倒出两麻袋。 这不是自己的金子就是不心疼。 王惠和石五德一见他对自己两个全没一点戒心,绝非作伪,心里也自感动,又想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子,有点过意不去,况且这也是双方得利的事情。 连忙把什么投资、周转、股份、上市,一系列经济术语给他讲了,左羽听得晕头涨脑,全没明白,只听明白了每个月坐等着拿钱,什么都不用他做。 最后左羽经不住石五德和王惠夫妻联手忽悠,一边出钱一边出力,王惠和石五德再投入一部分资金,占股份百分之四十,左羽占股百分之六十,三人算是合伙做生意,左羽倒成了大股东。 可笑的是这百分之四十有多少钱,百分之六十又是多少,三个人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只得等来日慢慢点算,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其肇端就这样如儿戏一般。 左羽反正也不把这些金子放在心上,他本跟石五德夫妻很是投缘,能还了她的愿也自开心,至于赚不赚钱,做什么生意,他才不走这个脑子。 王惠最是兴奋,这左羽简直是天上掉下来地财神,带着一阵黄金雨就来了,还正落在自己家的烟筒上。 掐了掐石五德的胳膊自己没觉得疼,道:“咱们这公司须得起一个响亮的好名字,这才能财源滚滚。 ” 石五德道:“这个得叫他来,他可是学这个的。 ” 左羽道:“还用想么,这不是现成的么,就叫金玉公司。 ” 王惠道:“嗯,是现成地,不过你可是大股东,嗯,这样,叫‘金羽公司’怎么样?”左羽和石五德一起叫好。 聊了一会,王惠自顾自的在那里说些计划目标,宏伟蓝图,经济术语,左羽也听不大懂,但见她兴致极高,也只得陪着,在石五德家吃了午饭,这才起身返回学校。 王惠看着地上的金子,一时还冷静不下来,有点兴奋,有点期待,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石五德想想左羽就将这些东西放在这,连个书面文书都不要,这人当真不一般。 王惠自她外公死后脸上就一直愁眉不展,现在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了,老婆高兴他也就高兴。 两人将金子收拾好,准备不日便竖起大旗,招兵买马,大展一番拳脚。 第一二七章 聋子的耳朵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二七章 聋子的耳朵 C市时间零晨六点整,寝室里一阵叮叮当当之声爆响,把左羽从睡梦中吵醒,揉揉眼睛,只见邹杰一手举着饭盒,一手拿着不锈钢的饭勺正在他耳朵边上敲呢。 左羽披衣坐起来,却见那三人一个个咬牙切齿,虎目圆睁,太阳穴鼓鼓的,骨头节咯咯的,腮帮子噗噗的,道:“你们要干啥。??” 常军道:“快起来,刷牙洗脸上厕所,然后咱们召开本寝室第三届成员代表大会。??” 左羽道:“老大,太阳公公还没上班呢,您消停会儿行不。??”刚要倒头再睡,郝俊道:“我做梦拣一大钱包,正要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就叫老大给叫起来了,我太冤了。??” 邹杰道:“你冤什么,我这梦见娶了个美女,入了洞房,刚脱一只袜子,这不也给叫起来了么。??”说着又敲起饭盒来。 左羽也不知这种日子还有多久,慵懒的起了床,一边刷牙一边想起昨天系里直将一干有项目在身的男生女生聚在一起,进行春季运动会的动员,尤其是赵小红把一副鞋带交在郝俊手里的时侯,他的脸那个红啊。 四人围着桌子坐了,左羽道:“咱趁早把早点吃了吧,难得起这么早,豆浆还能喝口热的。??” 常军道:“吃早点着什么急,我宣布201寝室第一届成员代表大会正式开始!鼓掌……” 左羽道:“咱统共就四个人,谁代表谁啊。??” 邹杰道:“我代表你。??你代表他,老大代表咱大家。??” 常军道:“今天的大会主题就是关于今天地春运会,不仅关系到咱们寝室的荣誉,更关系到咱们寝室成员个人问题的解决,希望大家不要等闲视之。??” 左羽打了个哈气,道:“什么个人问题?” 邹杰道:“嗨,这个今天运动会上卖点力气。??说不定叫哪个美女看上了。??” 左羽看他们精神这么大,还以为那个火气还没销完呢。??敢情关键在这,内因没了,外因还在,便道:“走马上东冈,朝日照野田。??野田双雉起,翻射斗回鞭。??虽无百发中,聊取一笑妍……” 郝俊道:“听着耳熟。??这是韦应物的诗啊,什么意思?” 左羽道:“咦,老四有长进。??这个《左传》里面记载了一个姓贾的,官还不小,是个大夫,就是长得那叫一个丑,比咱屋老三还丑。??偏偏娶了个美女,他老婆嫁给他三年来闷闷不乐。??后来贾大夫一看老婆这样。??想了个主意,带着老婆出去打猎,正看见草丛里有一只野雉,贾大夫张弓搭箭,一矢中的。??他老婆一看,嘿。??我这老公长得丑是丑了点,可是这一手很帅啊,后来就死心塌地跟着贾大夫了。??故曰:‘才之不可以已’,说明男人不能没有才华。??” 邹杰道:“呸,这个是二哥你理解错了,这说明男人长得丑点没关系,就是不能身体不好,要不干什么事都没本钱,老婆怎么会喜欢。??” 左羽道:“不然不然,孔颖达《左传注疏》有云……” 常军道:“打住打住。??你没吃早点也不至于就冒酸水啊。??知道你有学问,有本事今天你一万米跑全了。??可别掉链子。??” 会开到七点,四人齐奔食堂,饱餐战饭,勾肩搭背往操场走。 华天大学自开创以来,就以体美德兼备为办学宗旨,所以学生日常的课余活动较其他大学要丰富得多,尤其是这春运会,更是一个大有传统地活动,每一年都办的规模都极大,有时候学校地电视台还会专门进行转播。 此时路上的行人就很多了,都是本一个方向去。??有很多人穿了短裤背心球鞋,精神抖擞。??还有许多系里的女生朝着四人或点头微笑,或招手示意,其中有一人窃窃私语道:“那哥们儿就是咱系报一万米那个。??”另一人道:“不会吧,就他那个小身子板,他不要命了。??”那人道:“嘿,人家敢报就是勇气可嘉,要换你你敢么?”另一人道:“我没那么神经。??” 常军一见许多人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心情大好,唱道:“东风吹。??” 邹杰接道:“战鼓雷。??” 郝俊续道:“吃饱喝足谁怕谁。??” 左羽道:“别说你们认识我。??” 说话间四人已到了运动场,这华天体育场虽是露天的,修建的却是很大气。??平日上个体育课,有个大型活动什么的,都是在此。 这华天大学连学生带教职员工,及其家属算在一起,少说得有两、三万人,这运动会场面不小,都正好瞧这个热闹。??那体育场的看台是开放地,此时已是不少的人,连外围都站满了人,好座位自然早已快坐满了。 常军一见这个阵势,想想一会儿自己下得场去,万人瞩目的情形,心里不免有些澎湃。 此时却见王雅倩她们寝室的几人过了来,一起道:“专门给你们加油来的。??” 因了左羽和王雅倩的缘故,现在他们两个寝室自然成了联谊寝室,此时也坐在了一块。 邹杰道:“二嫂你看好二哥吧,我们您就别操心了。??” 左羽一数道:“怎么只有四个,没看见小谭呢?” 王雅倩道:“三姐是学校通讯社的记者,这不是忙去了么。??” 邹杰道:“这可好,还不给我们寝室上个头条宣传宣传。??” 王菲一撇嘴道:“你们就算了吧,你不知每一年的热门可都是人家体育系地大帅哥们,你们就是聋子的耳朵——配着。??” 邹杰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你是什么系的,怎么灭自己的锐气,长他人的威风。??我告你个里通外国。??” 正说着,从运动场进场口走出一群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统一的背心运动短裤,一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腿上胳膊上肌肉紧绷,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地。 这群人一出现,看台上立刻发出许多欢呼声。 第一二八章 春运会 第一二八章 春运会 华天大学虽然不是专业的文艺体育专业院校,但体育系和音乐系的师资力量却是不弱,从华天出去的文体人才亦自不少,社会上也是大有威望,口碑颇佳。 尤其是体育系在这几届大学生运动会上成绩斐然,不少突出的学生,俨然是未来之星,大受追捧,自然成为华天宠儿,众人焦点。 王菲道:“看见了么,人家出来是啥场面。 说实话,华天大学的运动会很大程度上都是给体育系的学生提供锻炼机会的。 ” 左羽道:“不对啊,他们专业的跟我们这些外行有什么可锻炼的。 ” 王菲道:“人家锻炼的是心态,就是胜利的感觉,说白了就是陪你们玩玩。 ” 常军气道:“拿我们找快感是吧,这不是明摆着逗我们么。 ”当即将身上的衬衫扯开,往坐位上一甩,露出里面的背心,道:“走,咱们先下去热热身,一会儿跟他们拼拼看。 ” 邹杰和郝俊应声而去,左羽却留下给他们看衣裳。 王雅倩道:“你不跟他们去么?” 左羽想起一回还得跑圈,脑袋就有点大,笑道:“我已经够热的了。 ”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大喇叭里传来声音:“各位同学,各位教职员工,华天大学春季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找好自己的位置。 ” 紧接着是一个简单地开幕仪式,正校长周平远远地露了一小脸之后。 又神龙潜水去了。 倒是新任的李副校长讲了一大段话,虽然有点酸文假醋的,但至少不会出“辛辛学子”的笑话。 中文系如今也是选了新的系主任出来,王谦儒却是迟迟不肯回来,至今仍在茶室经营。 这过场走了过去,大喇叭里又喊:“首先进行的是男子一百米短跑和女子五十米短跑的比赛,请有比赛项目地同学到指定的比赛场地抓号。 做赛前准备。 ” 因为报名就能参赛,不用选拔。 也没什么初赛复赛,大家凑在一块,抓阄分成几组,田赛径赛比过就是,最后拿成绩一核对评出名次来,也不用跑许多轮。 要不然这么多系科这么多项目,一天工夫哪比得过来。 倒是趣味娱乐地性质多些。 也没那么严肃正规。 王雅倩一捅左羽道:“看你们寝室的上场了。 ” 那男子百米的比赛场地正在她们这一侧,左羽手搭凉棚,定睛朝下观看,却见邹杰短衣襟小打扮,已经站在起跑线上了,胸前还别着一个大大的“6”,正朝这边招手呢。 和他并排站的还有几个男生,高矮虽不相同。 却都是精瘦类型。 却是并没有体育系的学生,他们都是最后出场,跟那些比到最后一轮剩下的精英们比,虽然那些精英们也不过是矬子里拔出地将军,但不如此,也太没观赏性了不是。 八个人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 那种专业的蹲着的起跑姿势虽然科学,却不是谁都能用,尤其是开始爆发那一下,又没预备专业的起跑器,弄不好蹬太猛了就来一个跟头,一般的比赛选手也就是站着摆一个起跑姿势,邹杰也是前腿弓,后腿绷,捏着拳头,咬着后槽牙。 耳听得得“啪”的一声枪响。 就见邹杰两只脚丫子甩开了直往冲。 这跑步都是低着脑袋含着胸。 容易渐少阻力,邹杰却是仰着脑袋挺着胸。 一看就是外行。 别看这样,速度可是挺快,两条短腿捯得跟上满了发条似的,兔子也就是比他耳朵长点罢了。 左羽眼见他第二个冲过了终点线,正朝这边跳脚摇手呢,笑道:“嘿,平时没看出来,还有这手呢,下回晚上买个夜宵什么的就叫他去,不怕凉了。 ” 整个华天大学现在是十室九空,几乎大半地人都聚在这里了,也有不爱看着热闹的,借着今天挺课出去玩耍。 说话间许多项目已经纷纷展开,这边跳高跳远,那边短跑跨栏,但那些铅球铁饼之类的项目,却不曾见。 只因这操场虽大,人员也是稠密,万一哪位是李元霸转世,楚霸王投胎,一个家伙扔出了界,岂不是铁饼与人头齐飞,衬衣共脑浆一色,说起来还是安全第一。 正是热火朝天,看台上一干男女老少连喊再叫,连蹦带跳,倒比台下比赛的更累,不多时常军和郝俊回了来,左羽连忙问问成绩,常军的一千米进了前十,郝俊的跳远却是成绩不佳,叫人刷了下来,有点低头搭脑。 左羽见他们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道:“怎么不顺手给我捎一瓶来。 ” 常军一边拿起衣服擦头上地汗,一边道:“你喝什么喝,那长跑半截可不让上厕所。 ” 邹杰道:“二哥你动一动,热热身,要不然一会儿跑起来抽筋怎么办。 ” 左羽道:“你们还真打算叫我下去啊,我说看一会儿就回去吃饭了。 ” 常军道:“老2,其实大伙心里都明白,有体育系的那帮变态在,大大伙顶多是勇夺个第二,这一万米是有点难为你,可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往后缩了,我们也不求你能拿啥名次,只要你上,大伙就挑大拇指了,回来咱找个地方爆搓一顿。 ” 邹杰道:“老大说的没错,这一万米没有预赛,只要上场的都有名次,你以为谁都能跑完啊,就看谁坚持的圈儿多了,二哥你咬咬牙,别叫他们小看了。 偶看好你呦。 ” 王雅倩握着左羽的手道:“羽哥,你尽力而为吧,我永远支持你。 以后我天天给你买汤喝。 ” 左羽道:“哦,敢情那些汤都是你买的啊。 ” 几人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坐着左羽的动员工作,眼见比赛已过去大半,只听大喇叭里又喊道:“请参加男子一万米长跑的选手到比赛场地抓号,做赛前准备。 ” 寝室的几个人不由分说将左羽架了起来,往下面一推,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二哥一去兮不复还。 ” 王雅倩在后面道:“你倒是换球鞋啊。 ” 左羽好像没听见一样,甩甩袖子挠挠脑袋,晃晃悠悠地朝下面地跑道走去。 第一二九章 闲庭信步 第一二九章 闲庭信步 这一万米放在了运动会的后面,倒不是因为重视这个项目,主要是这个比赛太沉闷了,就几个人绕着操场跑二十来圈,没有短跑跳高那些项目有观赏性,太沉重了,就是加油的人也没有从头加到尾的。 况且这比赛还占地方,三十个人一跑起来就是半个小时,别的径赛都别进行了。 王雅倩派遣赵小红把中文系的女生给忽悠了起来,加上男生们,动静这真是不小,只听见后面或高过低,或粗或细,或娘娘腔,或公鸭嗓,种种喊声:“左羽加油”,“二哥雄起”,“师傅我们支持你”……生怕别人不知道谁叫左羽。 左羽真恨不得买一卷透明胶,给他们一人嘴上来上一块。 好在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给跨栏冠军的喝彩声中了。 来到第一排的看台,抽了一个数字,到边上领了一个号牌,一看是个“8”,笑道:“还挺吉利。 ”别在前胸,低头看看,朝起跑线走去。 这参加一万米的人还真不少,每个系科都派了硬性指标,纷纷把系里面身体最好的男生都拿了出来,当然也有不少为了考验自己的意志,主动报名的,像左羽这样给赶上架的,也并非绝无仅有。 左羽走到起跑线,立即有个学生走过来,脖子上还挂一个工作人员的牌牌,一指左羽道:“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请无关人员离开跑道。 ” 左羽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号牌。 然后把两手往袖子里一揣,蹲在了跑道边上。 那些学生都一边高抬着两腿,甩着胳膊做着热身运动,正在这时看台上忽然想起一阵欢呼声,只见从运动场进场口跑出来一个男生,鲜红地运动短裤背心,加上接近一米九的个头。 十分显眼。 自他一出场,看台上的加油声就没断过。 且几乎都是女声多些。 这男生也是不住回头朝看台上摇着手,没去抽号,胸前直接挂了一个“1”,一直跑起跑线前第一排站了,回身扫视……不,按他那个个头应该是俯视了一下身后的众人,然后径自在那做一些热身运动。 看台上又是一阵尖锐的喝彩声。 看台台上的邹杰道:“这是啊,这么嚣张?” 赵小红道:“这人你都不知道,华天大学第一大校草,华天女生的梦中情人,体育系地飞人王子高枫。 唉,师傅真可怜。 ” 邹杰道:“我呸,你们女生就喜欢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色。 ” 王菲道:“那也比你们这些头脑简单,四肢更简单地货色好。 ” 常军:怒! 邹杰:汗。 郝俊:晕…… 按下他们不提。 下面的左羽心里已是打定主意,应付一下差事,跟着大溜跑,不说跑第一,也别吊车尾,来个中流砥柱。 要是坚持下来的人不多,中间也撤下来,他们也不能埋怨自己了。 正想着今天中午吃什么,就听见大喇叭里那个声音又喊道:“男子一万米长跑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参赛的选手到起跑线集合,请没有项目的人员离开跑道,以免影响比赛。 ” 虽然都有号牌,但都想往前站一点,左羽也不跟他们争,自己往最后面一站。 毫不起眼。 发令员此时来到起跑线旁边。 喊道:“预备。 ” 众人连忙摆好了起跑的姿势,有咬着牙关。 面目凝重的,有好不紧张,心跳加速地,有表情痛苦,大是无奈的,还有左羽这样满不在乎,手叉裤子口袋的。 就听见“啪”的一声,发令枪响了,几十个人呼噜噜的向前,如同赶出了圈的羊群,许多人发了命的朝前狂奔,只恨不得把他人都甩在后面,高枫看看从他身边超过去的一个个,心里笑道:“外行就是外行,上来就发力能坚持多久,傻蛋!” 此时看台上也有许多议论纷纷,有人到:“那个是谁啊?有个性,我喜欢。 ” 另一个道:“你说哪个?” 那人道:“就是穿白衬衣,戴眼镜,头发有点乱那个。 ” 另一个道:“这还用问,看着打扮就是中文系地秀才。 穿一布鞋跑一万米,有个性,走召弓虽!” 说话间两圈儿跑了下来,接近一千米了,果然有不少先前发力的人,现在已是有些力竭,一步变作半步,呼吸频率也加大了。 左羽依然闲庭信步,一边慢跑一边看看四下的风景,有时看见运动场中间田赛那里,有跳高跳远成绩突出的,还给喊两声好。 又是两圈下来,一般人跑个一千米就累的不行了,这些人不愧是华天里体格最好的学生,到现在还没人放弃,但也大多是强弩之末,强自坚持罢了,左羽依然在中流徘徊,前面也有人,后面也有人,只不过比别人少跑了一圈儿。 看台上中文系这一块,开始也是团结在一块给自己人打气,到后来看左羽实在不给劲,便有许多女生转到了别人阵营,给大校草加油去了。 也就剩下王雅倩和左羽两个铁杆寝室,兀自在那里打气,尤其是邹杰,直喊:“左羽加油!高枫退油!”惹来不少女生地矿泉水瓶子。 台上如何热闹不提,跑道上可是六圈下来了,也有人蹲在旁边喘气,也有三、四个渐渐走了出赛场,剩下的大半也是如同裹了小脚,慢慢前挪。 高枫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速度,开始不觉得快,现在显出速度来了,遥遥在前面,把众人甩出去半圈。 郝俊道:“二哥没戏了。 ” 常军道:“你没看他还在坚持么,你看看连大气都没喘,脸不红心不跳的。 ” 王菲道:“我走三圈也不喘大气。 ” 十圈下来,场上已经只剩下十来个人,也有三四个步履稳健,眼神坚定的,左羽一见便知是从小吃苦的孩子,没那么娇气,性格体格都较那些娇生惯养的坚强许多,心下佩服,脚下继续他的慢三小步。 转头看见王雅倩正摇着两手,满眼深切的看着她,不由得朝她招了招手。 此时大家都在跑道内侧跑,减少些路程,在这种疲惫状态下,虽然只是一点点道路,却是很大的差别。 高枫那里已是超了他人两三圈,胜利已是没有什么悬念了,眼见前面有个家伙挡在自己胜利的道路上面,磨磨蹭蹭地,整个一个障碍物,还敢朝看台上招手,他以为他是谁啊,伸手往后面一扒拉左羽,超了过去,过去时还留下一个字: 操! 第一三〇章 终点线 第一三〇章 终点线 左羽一见,心里可就不爽了,心道:“我这暴脾气,你超就超呗,你推我干什么,这路又不是你们家修的。 推就推了,怎么还口吐炉灰渣子。 你跑的快那是应该的,有什么可嚣张的,你不知道道爷我让着你么。 也罢,干脆我也活动活动吧。 ” 高枫这个过分的举动,看台上的人都看见了,这人一到了疲惫的状态,动作就有点不听自己使唤,又都在内侧跑,有点碰撞也很正常,再说那可是校草高枫啊,可以原谅。 左羽的拉拉队这边可就不干了,这可是对中文系的挑衅,一个个喊起了倒好,邹杰抄起了矿泉水瓶子,朝高枫瞄了个准,等他跑过来就要往下砸。 眼见高枫有转回来了,他却把瓶子放下了,道:“诶?二哥怎么站住了?” 常军叹了口气,道:“完了,他也就到此为止了,不错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虽说比别人少跑了五圈吧,等他回来都不许打击他,听见没有。 ” 高枫那里转了回来,又看见那个穿白衬衣的了,站在跑道上一动不动,越看越碍事,心道:“怎么什么人都来比赛啊。 ” 正要过去撞他一下,却见那穿白衬衣的迈开脚步,又开始跑了起来。 看台上王雅倩虽然有点失望,但至少仍在给他加油,这就够了。 这时忽然眼睛一亮,邹杰也是喊道:“二哥又跑啦!” 这跑步的诀窍就在于呼吸地调整,那高枫不管跑了多久,身体多么劳累,但呼吸一直都很匀整,虽然到后来身体越来月沉重,呼吸也有些深大。 但频率仍是控制的很好,这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结果。 可惜再专业的呼吸方法。 也比不过玄门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的胎息。 左羽再一开始跑起来就加上了速度,倒也没多快,就是一般人短跑五十米的速度。 此时天上有些浮云,将太阳薄薄的遮了一层,中午地阳光倒没有那么耀眼。 众人见他突然发力,都以为这人是自知力竭。 犹作困兽之斗,最后爆发一下就华丽的退场了。 但难得给沉闷地比赛带来一点高潮,久已没有声音的看台一下子又沸腾起来了。 就是这人跑步的姿势有点奇怪,人家都是两个胳膊肘在两肋下左前后摆动,与两腿一起做协调运动。 左羽倒好,左手往身后一背,右手甩在身后,含胸拔背。 两只脚全是用脚尖点地,步子虽并不很大,却很从容。 尤其是在转弯的时候,一只脚在地上一捻,整个身子大大的倾斜,和地面成一个巧妙的角度。 如同在空中打了个旋,衣角随之飞扬,可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与其说是在跑,不如说是在飘,众人都没想到一个人跑步可以潇洒成这样。 一圈…… 两圈…… 三圈…… 叫这哥们一千多米跑下来,竟然没减速! 看台上喝彩声一片,叫中文系带动得大有节奏,支持高枫主要是女生,此时形成分明的两个阵营。 一边声音洪亮。 一边声音高高越,都是齐刷刷地。 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也是敲得山响。 王雅倩更是紧紧抓住赵小红的手,睁大了眼睛,跳着脚欢呼。 转眼之间左羽已经将先前差下给赶了回来,而此时离比赛结束还有整整一圈。 赛场上还剩下五个人,最前面的是左羽,身后就是高枫,剩下三人却甩得老远,兀自在那里坚持。 高枫眼里已经冒了火,两耳嗡嗡直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超过那个抢了自己风头的家伙。 而此时左羽速度却已经渐渐放慢了下来。 高峰一见,心中窃喜:“你丫厉害么,接着跑啊,累不死你。 ”心里想着一咬牙,也把步子的幅度加大了。 左羽听着身后有人赶了上来,往旁边一闪,让高峰超过。 然后脚下又紧跑几步,又越了过去…… 只见一红一白两个人,一会儿红在前,一会儿白在前,但总的来说还是高枫在前面的时候多些,可是不超过十步,那穿白衬衣地就赶了上去,虽然没跑几步又叫高枫超过,但一红一白前后转换之间大是好看。 没想到这长跑比赛到了最后竟然出现这么扣人心弦的情况,看台上的很多都站了起来。 高枫为了超过那个白衬衣,已经豁出命去了,却全没注意那个白衬衣再次超过他的时候,速度都加上了那么几分。 眼见终点线就在眼前了,高枫已经不知不觉把速度提高到了和左羽一样。 左羽看看前面的那个人,心道:“这第一可是要不得的,不然这差事以后就成我地专利了。 也逗得他够了,风头还是留给他吧。 ”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慢下了脚步,仿佛力竭一样,朝终点线慢慢走去。 那高峰盯着终点线发命地狂奔,脸上表情都狰狞了,生怕那白衬衣在最后一刻超过了自己,前功尽弃。 待他一腿迈过终点线的时候,他觉得整个身上的力气都叫人给抽走了,惯性地跑出去几步,兴奋地回过头,却见那穿白衬衣的家伙背着两手,正甩着布鞋溜溜达达,不紧不慢地迈过终点线,站在那朝自己这边笑,一点失败的痛苦表情都没有。 高枫只觉得胜利的快感连同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忽然之间一起荡然无存,当即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左羽心道:“你看,争强斗狠有什么好处。 ” 扔下学校的救护人员在那边一通忙活不提,他转身来到边上,将胸前的号牌摘下来还给工作人员,在成绩表上签了名字,伸手在旁边的矿泉水箱子里拿出一瓶往腋下一夹,又拿出一瓶拿在手里,笑道:“可累死我啦,多喝你们两瓶水吧。 ”说着朝看台上走去,后面那几个选手过了一会儿也都跑完了全程。 左羽回到看台上把手里地矿泉水递给王雅倩,王雅倩却没接,一下子过来抱住了左羽地胳膊。 邹杰道:“嘿,二哥你牛啊!你可真是把牛放在车上——忒牛了。 ” 左羽道:“我也是苦出身,咱可说好了,下回可别再找我啦。 哎呦不行,腿抽筋了。 ”众人连忙簇拥着他坐下,有的给捏肩,有地给捶腿,有的给扇风,有的给点火。 班里的学生都聚拢了过来,正埋怨他最后怎么不加把劲,一脚踩了那根校草的时候,忽然间天色一暗,云起西北,雾奔东南,只听得天空中“卡啦”一声春雷炸响,说话间绵线粗细的雨丝纷纷下来。 左羽连忙拉起王雅倩的手,往运动场外跑,其余人等也是个自收拾,或奔食堂吃饭,或奔宿舍避雨,一时间尽皆散了。 第一三一章 春去也 第一三一章 春去也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眼快杠杠的。 自春季运动会那天开始,这一场雨淅淅沥沥,时大时小,下起来没个完,都道是“春雨贵如油”,可是这场雨却有点跳楼大甩卖的意思,一直下了一个多礼拜。 众人一个多礼拜没见太阳,闹得人的身子骨都有点酥,被子床单也都有点发潮,到了晚上也出不去,只得囤积了大量的方便面,在寝室里上自习,闲时打打牌消遣。 左羽一直不明白,春天过去是夏天,原是更加热闹绚烂的季节,如何古来的诗人词人们总是在春天将要谢幕的时候大发感慨,却总道是“春去秋来”,把个夏天给隔了过去。 这一个礼拜日日听雨,天天看云,满地的新花旧叶,大是零落,方知此一时繁华将去,那一场热闹未来,别是一种萧条。 这中间体育系的田径队领队来找过左羽,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校田径队,叫左羽给回了。 那领队还不死心,派了几个体育系的女生来游说,邹杰看了人家身材真不错,说了一句“我们不靠大腿吃饭”,最后挨了一嘴巴。 当然也有好事,李康副校长临上任之前打了招呼,叫系里把左羽和邹杰的处分撤了,又点了周老太一下,这学期补考不要难为他们。 邹杰自然高呼副校长英明,全寝室庆祝一番。 左羽困在不大的宿舍里,没事在网上下两盘棋。 也很解闷。 有时还能收到邓飞地邮件。 左羽发现邓飞很喜欢上网,几乎每次打开qq都能碰见他,好像他就没下来过,想来不是在三七二一所里上网,就是全真教里的宽带是包月的。 左羽的qq号还是王雅倩给他申请的,上面统共也没几个人,他也不是很爱聊天。 经邓飞介绍加了个修真者的群,邓飞还是管理员。 里面大部分都是全真教的师兄弟,也有几个散修,一天到晚也没个正事,全是瞎侃,左羽全日制潜水,偶尔上来刷个屏。 在郝俊地指导下,左羽充分发现了网络的好处。 整套地《道藏》下载下来不用半天,还有历代的修真资料,应有尽有,真不知道那些名门大派怎么就这么大方,看家的东西都拿出来。 像三七二一所的官方网站把珍藏的《性命圭旨》初刻本拿出来,还是扫描的,清晰得不得了,上面还有历代玄门高人的眉批序跋。 一页就有2m大小,左羽正看得爽,到后面改成收费制了,一页还收两分钱,整得他挺郁闷,直接找邓飞给他打个包发了过来。 王雅倩也是颇起伤春之意。 总是念叨着“林花谢了春红”这一句,左羽有时陪她到罗曼之家去坐坐,虽是乍暖还寒,晚来风急,亦自有三杯两盏淡酒,一番体贴温存,不必细表。 过了几日终于雨过天晴,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几人将被子都拿出去晒,这一日左羽也去约王雅倩上了街。 晒晒筋骨。 两人正走到校医院地门口。 却见不少女生举着花在门口等着,巴巴地往里面看。 一打听才知道,大校草高枫今天出院。 自从左羽长跑整了个第二,学校论坛上也是闹了一阵,有人说这家伙是深藏不露的,有说这是小宇宙偶然爆发的,还有人说左羽喝了兴奋剂的,左羽回了个帖子,有那好药我可得吃得起啊。 说到底左羽不过是个无名小子,人长得又不帅,自己又低调,不去炒作,大学里稀奇的事情又极多,闹了一阵也就渐渐沉了下去。 高枫现在可是火了,占尽了风头,把华天大学万米长跑的记录给破了不说,那种玩命献身的体育精神也给人吹捧了起来。 当然代价也是不小的,医生诊断为体力严重透支,在医院整整躺了半个月,据说完全恢复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王雅倩现在倒是很喜欢逛旧货市场,总买些新奇地小玩意,但不论新旧,有无历史价值,只求好看好玩。 这几日下雨也把做生意的憋坏了,两人走着走着,只见处处人头攒密,却有一个门脸十分清净,匾额上写着“秋凉轩”三字,门两侧贴了一副楹联,写道:开合天地大,折拢诗气存。 左羽道:“原来是个买扇子的,坡老词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这名字取得颇有境界,只是有些冷落的意味。 ” 王雅倩却道:“这名字起得不好,卖扇子的却用了一个‘秋’字,可不是要折本了么。 ” 左羽道:“有道是‘晴时买伞,旱时备船’,眼见天气就要热了,咱们进去买上两把,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便了。 ”说着两人携手进了里面。 来到里面却见两边玻璃柜台倒是洁净,高高低低悬了许多扇子,柜台里放了许多扇骨扇面,靠里面摆了许多宣纸砚台,文房器物,看来是多种经营。 柜台上趴着一个四十多岁地大姐,见有顾客进来,连忙笑道:“两位需要些什么?” 左羽道:“随便看看。 ”样式极多,有包装精美的,也有成困成堆的,有扇骨有象牙的也有木质的,做工都很精细,这就是专卖店的好处,确实不错 两人浏览了多时,那售货员服务态度也不错,左羽最后给王雅倩一个挑了一副小叶紫檀扇骨,那售货员道:“您还真是内行,要不要配什么扇面。 ” 王雅倩在店里面看了看,那些扇面颇是多样,有贵有贱,便宜的有画了京剧脸谱的,还有用电脑打了规范字上去的,那些价高的都是现今知名地书画家地作品,也有许多标了古人的题款,笔法拙陋,作伪地痕迹十分明显,连王雅倩的眼睛都逃不过,便指给左羽看,左羽只是笑笑,对售货员道:“请帮我上一个白扇面吧。 ” 那售货员的手法却是专业熟练,不多时上好了扇面,王雅倩拿了扇子在手道:“你不要一把么?” 左羽道:“我从不用折扇。 ” 王雅倩想了想,在店里看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朝上面一指,道:“请帮我拿那件东西”。。.。 第一三二章 羽扇 第一三二章 羽扇 王雅倩对服务员道:“请帮我拿那件东西。 ” 售货员一见她指的东西,心里乐了,暗道:“这东西多少年都卖不出去,还是年轻人喜欢新鲜。 ”说着搬过一把矮凳站在上面,从货架最顶上拿下一个纸包,半截檀木扇柄露在外面,一半包在黄纸里。 王雅倩接过来将黄纸扯去,递给左羽,道:“这个怎么样?” 左羽一看,竟然是一把羽扇。 羽扇的制作在我国历史悠久,按《古今注》所载:“雉尾扇起于殷世”,算得一个雏形,后世的文人高士尽皆深爱此物,配以纶巾鹤氅,最显风度。 一般以十羽至二三十羽不等,鳞次排列。 这把羽扇所用的羽毛却是极大,只有七根,最难得的是一色纯白,并无一些杂色,便道:“嗯,这禽鸟的毛羽干枯则散落,唯有靠近江湖的地方,借着笤溪之水,浣洗其羽,这样的采集回来,粘而不枯,才适合做羽扇,所以羽扇大多产于湖郡。 这一把么,触手光滑,如同绸缎,确实是难得的佳物。 ” 再看那扇柄为檀木所制,并无过多雕饰,十分朴素,摇了两下,还真挺凉快,心道:“按规矩僧用蒲扇,道用羽扇,我用这个倒是对路。 ” 却听那售货员道:“这把‘七翎羽扇’跟外面那些粗糙货可不同,完全是按传统工艺制作的。 用地可不是大雁翎,而是鹤翎。 那做扇子的老师傅已经没了,最后一批只作了三把,现在就剩这一把了,你如果要的话,我给你个成本价。 ” 王雅倩退后一步看了看,点了点头道:“白衣羽扇。 很般配啊。 ” 左羽笑道:“我拿着这个出去,回头率还不翻一倍啊。 ” 两人从秋凉轩出来。 王雅倩一错两指,“啪”的一下把扇子打开来,在胸前摇了一摇,道:“怎样,像不像翩翩佳公子?嗯,改天我去把头发剪短了吧,就像三姐那样。 ” 左羽道:“不许。 偶的梦中情人。 一定要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 王雅倩撅了撅嘴,反复看了看,道:“这扇子太素了,要画些什么才好。 ” 两人又到五德斋去看了看,门上上着锁,想来是忙大生意去了,左羽也不知王惠她们现在进展如何,那大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两人溜了一圈儿。 给两把扇子配了两个扇坠,便没再见什么新鲜东西。 只是左羽觉得这把扇子真是有点招摇,回头观看的不少,都拿他当诸葛亮地COSPLAY,便到水果店买了几斤苹果,多要了一个大大的黑塑料袋。 把扇子罩住。 王雅倩却是背着手摇着折扇,十分欢喜。 两人自在外面吃了午餐,王雅倩直道左羽跑得快是喝了自己送地汤的缘故,左羽只得点头称是,反正现在不用再喝了。 来到谦益斋,那里午后喝茶的人挺多,雅间里把窗子一打开,过堂风十分凉爽。 萧樾三个老头正围坐着下棋,那个棋盘很是别致,三个九宫三个老帅。 还有三条楚河汉界。 只是却改写做了“魏”、“蜀”、“吴”。 三个老头每次下棋都有一个闲着,虽然有王谦儒陪着。 可三个老头闲他棋臭,都不愿意跟他下,王谦儒便按旧籍所载,画了这个棋盘。 王雅倩和左羽却发现今天有点特别的地方。 长袍怪吴不疑竟然没穿长衫,却穿了一件短袖的T恤,颜色也很明快,样式还挺新潮。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李明道笑道:“怎么样,看着新鲜吧。 ”王雅倩笑道:“吴爷爷,你平时也穿这个多好,显得多年轻,再说天也热了。 ” 吴不疑抄起个“跑”来直把萧樾的“士”给砸翻了,道:“你们不知,我家不是挨着美术系么,这几日他们系里搞行为艺术,有几个学生俱都穿了灰布长衫,把个夜壶用麻绳拴在腰上,在我楼下走过来走过去,好不招摇,我要是再穿那个,岂不是给他们做了注脚么。 ” 萧樾看着自己的“士”一心疼,道:“你还是穿那个吧,我看着别扭。 ” 王雅倩现在也经常买些古怪地东西回去,他老爹便有了个靠山,以后在不怕他老婆把他那些宝贝当破烂扔出去了。 王谦儒道:“你们这趟出去淘了什么?” 王雅倩笑着把手中扇子晃一晃,萧樾要过来看了看,道:“怎么是白的?” 王雅倩道:“外面那些扇面太俗,我都看不上眼。 爷爷何不便给我画一个画儿。 ” 萧樾拿着扇子朝李明道和吴不疑道:“咱们几个便一起抹上两笔如何?”那两人俱都称好,便叫王谦儒出去准备笔墨。 这个工夫王雅倩找了刀子给他们削苹果,只是三个老头牙口都不好,虽然有假牙,但也还是便给他们切成了小块,叫他们放在嘴里慢慢磨去吧。 他们三个一边磨着嘴里的苹果,一边谈论起书法来。 这个年纪的学者都是上旧学出来的,没有不通书法的。 吴不疑是考古专家,精通三代吉金文字。 萧樾是书画皆精,书宗小王,还善画写意花卉。 只是他们各有学术专功,仅以翰墨为乐事,并不以此为能事,炫耀于人。 而这三人之中又以李明道的书法为最高,以他常年抄写道经的缘故,水滴石穿之功,非同小可,是个功力派。 挂了一个C市书法学会地副会长的衔,登门求书的人不少,他也不吝惜笔墨,有求必应,是以外面流传的作品极多,光是C市一地的商家牌匾,便有许多出自其手,只是多了便不值钱了。 三人说的热闹,王雅倩有时还搭搭下茬,左羽只是笑着听着,没有说话。 几人正聊着,王谦儒推门进来,身后却多了一人,穿着一件y领大襟地衣服,手里端着砚台,手指头里夹着几管笔,腋下还夹着一卷宣纸。 王谦儒进来屋里,拿手朝身后那人朝一点,那人连忙使劲鞠了一躬,一字一顿道:“诸位好,我的名字叫山下实木,请多关照。 ” ... 第一三三章 梅花依旧 第一三三章 梅花依旧 那人一进来人,左羽就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李康手底下的日本留学生山下实木么,当初曾有一面之缘,却也不是什么善缘,不知他怎么来了。 原来这山下也是谦益斋的常客,如今李康和王谦儒的关系缓和些了,李康如今又不大管他,据说很有可能将来王谦儒回系里,就把他倒给这位师叔,他来的自然更是勤了。 正好三个老头叫王谦儒出去预备笔墨,在外面正巧见了山下进来,心想这里面缺一个端茶递水的劳力,就把他给叫进来了。 山下将手里的文房用具都放下,先走到萧樾的面前,使劲鞠了一躬,道:“师爷好。 ” 萧樾这辈子最恨日本人,李康当初收这个学生就是拂了他的意,自然也就不大待见,没给什么好脸色,嘴里轻请“嗯”了一声,不再看他。 山下有朝李明道和吴不疑行礼问安,那两老点头笑笑算是还礼。 他又直起身看看左羽和王雅倩,有点眼熟,一时忘了在哪见过,但看他岁数比较小,便挺直了腰板。 在日本一个年级的见了高年级的学生都要让道走,十分森严,所以他没把左羽放在眼里。 王谦儒却在身后道:“山下,喊人啊。 ”山下一听,道:“师叔,我该喊他什么?” 王谦儒笑道:“你老师来了都得喊他师叔,你自己算吧。 ” 山下一算。 哎呦,我可不得喊他“爷爷”,再看王谦儒不像是说笑,他和李康一个辈份,不可能这么拿自己找乐。 山下心里这个别扭啊,见左羽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谦让。 往那一坐身不动膀不摇,似乎就等着他喊。 咽了两口唾沫。 咬咬牙,半个“爷”字刚探出牙缝,又缩了回去。 左羽道:“打住打住,我可刚吃完中午饭。 ” 便吩咐山下将茶具挪到门口,坐在下手给众人泡茶,众人全当他不存在,腾出桌子摆开纸笔墨砚。 那王谦儒也是文人。 茶室里也是设备齐全,湖笔端砚,都是好地。 王谦儒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沾了些热水拧干了,把王雅倩的扇子按在桌子上。 王雅倩笑道:“咦,还给扇子洗个脸么?” 左羽道:“这上了扇骨的扇面不平,书画之际颇为不便,用热毛巾将扇面压了一压。 便好些了。 ” 正在这时,那山下道:“油稀,这精美的折扇是我们日本人发明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九单”来。 王雅倩道:“胡说,怎么可能?” 吴不疑道:“这折扇确是宋元之际传入中国,最初有桧扇和蝙蝠扇两种,经我国大加改进。 远胜旧制。 ” 山下听了大得意是,将九单打了开来,道:“大诗人苏东坡有诗‘扇从日本来,风非日本风。 风非扇中出,问风本何从?风亦不自知,当复问大空。 空若是风穴,既自与物同,同物岂空性,是物非风宗。 但执日本扇,风来自无穷。 ’”只见他摇头晃脑。 面目可憎。 左羽冷笑道:“你身上这衣服不错啊。 ” 山下听他问。 更是得意,道:“这是我们日本的民族传统服装。 也就是你们说的和服,很美么。 ” 左羽道:“你们地民族服装?这衣服还有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山下登时憋红了脸,支吾了老半天,也没说话。 吴不疑笑道:“这倭人所着服饰有两种,一名唐服,多为宫廷贵戚所用,一名吴服,是寻常百姓的衣着,盖为三国时自吴国传去,故名。 ” 左羽道:“是啊,你们连身上地衣裳都是拜我们所赐,难道不当感恩戴德么。 沐猴而冠,还整日唧唧歪歪的,该当打杀!” 这倭人品格最是低贱,你若是骂他打他,他反而欢喜,你要是礼敬他,他便蹬鼻子上脸,看不起你了。 山下吃了瘪,奈何师爷在旁,不敢造次,点头“嗨依”了两句,低头继续泡茶,不说话了。 众人不再理他,王雅倩把折扇双手递给萧樾,道:“爷爷,你画个什么?是‘芳草渡头韩干马’,还是‘绿杨堤畔戴松牛’?” 萧樾拿着扇子端详了一下,用笔沾了些水墨在扇面上点了几点,又换了管笔沾了浓墨,纵横交错抹了几下,又沾水填了几笔。 再一看时,那扇面上已是浮现出一树梅花,虽然只是数笔,但颇具神采。 那些淡墨点或正或斜,仿佛是刚从树上落下来的一样,还有飞动之态。 王雅倩见了拍手称善。 萧樾又换了只“小红毛”,几笔勾了一个人形出来,涂了些淡黄色,吹了一吹,道:“好了。 ” 众人再看那画中人,却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一手扶着梅树,任由那些落英在身边飘落,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虽是背影,但一身淡黄裙衫,长发丝带,左羽一见,便知是王雅倩的样子,细细体会画中意境,不由得有些痴了。 王雅倩推了推左羽,道:“在想什么?” 左羽笑道:“‘芳草渡头韩干马’,‘绿杨堤畔戴松牛’,‘梅花树下王雅倩’。 ”众人俱都大笑,王雅倩自是娇怒薄嗔。 萧樾道:“吴老头,你来落款吧。 ” 吴不疑接过小笔,朝着画面端详了片刻,找了合适的位置,写了行小字,虽然是小字,却是金石味很浓,并不虚浮。 萧樾看了看,道:“嗯,倩女史雅嘱……字倒是好的。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梅花依旧笑春风’,唐诗里有这么一句么?” 吴不疑拿过来一看,笑道:“哎呦,可是写差了。 这上一句隐了‘人面不知何处去’几个字,和画里地意思最吻合,是你画得差了,却不画桃花。 ” 萧樾道:“嘿,这又不是桃花扇,我偏爱画梅花。 你写错了还怨我么,以后别找我下棋。 ” 吴不疑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下啊,回回就会一个当头炮。 ” 萧樾道:“我那叫‘顺手炮’……” 左羽一看俩老头吵起来跟小孩一样,连忙笑道:“不妨,我有办法。 ”说着拿起了笔。 众人一见左羽要写字,都觉新鲜,要看看他怎么改错,连山下实木也放下手里的茶具,凑了过来。 ... 第一三四章 打狗不需看主人 第一三四章 打狗不需看主人 左羽拿起笔在吴不疑的落款前补写了一句诗,写罢以示众人,那几个一读,都是拍手大笑,连称精彩。 萧樾连起来一读:“‘桃花流水杳然去,梅花依旧笑春风’,那桃花已随着流水杳然而去了,所以只剩下梅花笑春风了,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妙哉妙哉!” 最难得的是左羽的一行小字,笔法字体跟吴不疑的一般无二,当真是天衣无缝,王雅倩一见也自欢喜,道:“这可好了,倒像是一个人写的。 ” 山下道:“油稀,左桑,你的书法造诣很深。 ” 左羽道:“哦,你也懂这个?” 山下道:“我在日本上高中的时候,就是学校书道社团的成员,也练过多年,略知一二,如今我国的书道可谓和贵国并驾齐驱,青出于蓝。 ” 左羽点了点头道:“你们倭人有两个优点……” 山下一听,这是好话啊,连忙道:“愿闻其详。 ” 左羽道:“一个就是腿短身矬,买裤子省布。 还有一个就是脸大皮厚,冬天不用买口罩。 拾了些我国的齿牙余惠,动不动就敢妄自称‘道’,你们也配么,我们也仅敢称‘法’、称‘艺’、称‘术’而已。 你们倭国古时候有‘三笔三迹’,宗法二王,倒是颇可一观,可惜你们现在叫嚣什么现代书法,胡抹乱画。 如同涂鸦,真正不知所谓。 ” 山下听左羽张口一个“倭”,闭口一个“倭”,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其余几人见左羽把他好一顿数落,心里也是痛快非常。 左羽见他脸上变颜变色,忽道:“你这扇子挺白啊,我给你题几个字怎么样?” 山下辈分太低。 难以发作,也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 连忙把扇子递过去,道:“那有劳左桑了。 ” 左羽拿过九单,见正面歪歪扭扭写了一首诗:“不论终冬夏,常常四季同,著裘兼握扇,大有仙人风”,落款是“右录柿本人麻吕短歌一首。 山下实木”。 左羽笑道:“哼,你们倭人自奈良时代就慕我唐风,你们倭人嘴上说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其实从骨头里都想做我们,是么?” 山下并没有否认。 左羽翻过背面,是空白的,一指山下道:“你。 给我磨墨。 ” 山下“嗨依”了一声,踞坐在桌边地磨了些墨,左羽挑了一管狼毫,提起笔蘸饱了墨,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字,自己欣赏了一下。 大是满意,把墨摇干了还给了山下。 山下笑着接过,连声称谢,两手端着扇子欣赏左羽地书法,果然是腾蛟起凤,酣畅淋漓,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口中的油尽皆稀了。 那几个人正想要过来看看,却见山下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僵硬,读到最后。 已是铁青着脸。 退后一步,朝萧樾和王谦儒狠狠地鞠了一躬。 攥着扇子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其他几人连忙问左羽写的是什么,左羽笑而不答,展开一张宣纸,提笔写道: 沧溟之中有奇甸,人风俗礼奇尚扇, 卷舒非矩亦非规,列阵健儿首投献。 国王无道民为贼,扰害生灵神鬼怨。 观天坐井亦何知,断发斑衣以为便。 浮辞尝云弁服多,捕贼观来王无辩, 王无辩,褶袴笼松诚难验。 君臣跣足语蛙鸣,肆志跳梁于天宪, 今知一挥掌握中,异日倭奴必此变。 吴不疑道:“这是明太祖的诗啊,你这是当着和尚骂秃子。 骂的好,骂的痛快,不过你打狗也不看主人,他好歹也是萧老头地徒孙不是。 ” 萧樾拊掌大笑,道:“该打就打,我也是挨过狗咬的。 ” 李明道硬要左羽再写些字,左羽见推不过,便连写了几种字体,没有不惟妙惟肖,形神兼备地,最后又悬腕写了两行小楷,竟也很是精工。 李明道见了大是称奇,道:“小老弟,你就是生下来便会写字,天天写日日写,也不过十几年,如何功力这般深厚。 ” 却不知左羽在这书法上下的功夫跟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但他练书法却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画符。 老道们画符写箓,都是笔走龙蛇,一般人认也认不得,俗称叫做“鬼画符”。 却不知这画符乃是一件极为精细严谨的事情,笔划间稍微有一点偏离,那符的效用便要大打折扣,甚至一点不灵也有可能。 比如画一道请神的符,神仙一看,嗬,这字可太难看了,一不高兴也许就不来了。 玄门中人初学画符都是拿了写好的灵符塌上黄纸,像描红一样地写。 一种灵符非写上千八百遍不可,待摹到八、九分像了,便放在眼前再照着写上千遍。 只写到不看样子背着画下来,然后两张符纸重叠在一起,对着灯光太阳一照,完全吻合,一点没有差异,这才算是学会了,再换另一张灵符学。 那高手画出来的灵符,流传到玄门中人手里一般都舍不得用,都是当成样子来学习,一张高人的灵符就跟名家的书法真迹一样难得。 因为修为一旦到了极高的境界,便可自出机杼,个人有个人写法,个人有个人的习惯,若没有榜样,难以凭空设想。 但总的来说这画符按其书写风格分作南北两宗,南宗符笔画飞动灵秀,发动时间快,北宗符笔画雄奇稳健,威力极大,但发动时间有些缓,各有利弊。 虽然历代演变出种种变化,但俱都不出两宗的窠臼。 这画符和书法颇为相通,书法讲究个“用笔为上,结体次之”,手上地功夫最是紧要。 左异侠是融汇两宗的高手,别出新裁,以书入符,对左羽自幼就严格训练,手上的基本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份功力就是跟抄了一辈子道经的李明道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再去写那些古今碑帖,自然是心手双畅,妙入毫端,写什么像什么。 李明道看得手痒,拿过扇子翻过来,写了“落英缤纷”四个字给左羽看,也很是工整稳健,功力非凡。 萧樾却道:“李老头,你这个‘明道体’现在是论斤卖还是论块儿卖,从我认识你那一天就是这个面目,看得人都有些烦了,你就不能换个样子。 ” 李明道道:“我都写了一辈子了,这一番面目怕是再难改了。 ” 王雅倩摇着扇子道:“这可好了,我这扇子可值钱了,嘿嘿。 ” 又聊了一会,两人告辞出了谦益斋,走出去很远了,却听见有人在后面喊王雅倩的名字。 第一三五章 大仙网 第一三五章 大仙网 王雅倩拿着扇子像小孩子一样欢喜,三个老头从小拿她当个宝,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倩丫头,三人的墨宝自是收藏极多,只是像这样三个人一起创作,有诗有画的作品却是不多。 可惜这扇子如此一来便宝贵了,需得回去用黄锦包好,再寻一个檀木扇匣装了才是,却舍不得拿来扇了。 两人从谦益斋出来走出去很远,却听见背后有人喊王雅倩的名字,回头一看王谦儒站在茶室门口正朝王雅倩招手,左羽知道这是父女有些话要说,站在原地没跟过去。 王雅倩跑过去听王谦儒跟她小声说了几句话,登时显出十分欢喜的样子,比得了扇子时还要高兴。 那父女俩个又说了几句,王谦儒朝左羽摆摆手转身进去了。 左羽见王雅倩小鸟一样飞到他身边,脸上笑开了花,便道:“什么好事情这么高兴?” 王雅倩嘻嘻一笑,神神秘秘地道:“先不告诉你,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 左羽听着似乎还和自己有关系,却也不再问了。 回到寝室,却见两个人坐在电脑前,一个是郝俊,还有一个竟然是赵小红。 左羽推门进来时,那两个人一点也没注意,仍在那里唧唧喳喳,不知再整什么古怪。 左羽轻轻咳嗽了一声,郝俊仿佛心里有鬼一样,吓了一跳。 赵小红却很高兴,笑道:“咦,师傅回来啦,我们王姑娘呢?” 左羽道:“我刚送她回去了。 ”说着吧羽扇往床上一扔,也凑过去看,只见电脑屏幕上写着“赵氏周易免费预测网”几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是“网站还在建设中”。 原来赵小红自去年经左羽一点播。 道行果然大进,预测的准确率比起以前来大大提升。 十卦里倒能算准两三卦了。 在她们那个宿舍楼,上上下下没有不知这个中文系大神婆地。 “赵大仙”的名声眼见有向外扩散之势,每日到他们寝室求占问卜的人也不少,赵小红从来没这么炽手可热过,心中亦自欢喜。 可惜那些人算来算去,十个倒有九个都是问姻缘,渐渐有些厌了。 便有人给她出主意。 建一个网站,在网上帮人算卦,一来可以积累实践经验,二来还可以和一些同道中人交流。 可惜她自己对这个一窍不通,想来想去想起郝俊这个人了。 郝俊这人平时挺腼腆,但因为那一副俊秀相貌,在女生里也颇有人气,每每于熄灯上床之后。 闺中密语之际说起此人。 系办公室的电脑坏了,还是郝俊给摆弄好的,应该是内行了。 再说这两个寝室是联谊寝室,放着这免费劳动力不用,可不是傻了么。 赵小红把这事跟郝俊一说,他当即一拍胸脯。 大包大揽了下来。 好在这网站又不用什么很大空间,找了个免费的,干了一整天,算是把架子搭起来了。 左羽道:“赵氏预测网,亏你想得出来,你就不怕人家把你当骗子抓起来。 ” 赵小红道:“这种网站本来就很多,我又不收钱。 你可是网站的总顾问,郝俊是技术顾问。 为人排忧解难,有求必应,弘扬传统文化可就全靠你们了。 ” 左羽道:“有求必应地那是土地爷。 这个网站名字起的不好。 提名挂姓地。 难免招来是非,还是换一个吧。 ” 赵小红想了想道:“嗯。 ,干脆就叫做‘大仙网’得了。 ” 左羽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仙了,赵大仙您现在修为如何,先给我算算吧。 ” 赵小红一看师傅要考校她,连忙推掌起课,算了半天,又看看左羽的面相,道:“嗯,我算出来了,师傅,今年你运程不错,财气颇旺,有意外之财,只是需防血光之灾。 还有就是,这两个月是师傅你这辈子最帅的一年,以前没这么帅,以后也没有这么帅了。 ” 左羽笑道:“一会我就去照相馆多照几张相,你们可也得多看我几眼,以后可看不见这么帅的我了。 ” 说话间邹杰和常军也都回了来,赵小红觉得不方便,朝郝俊道:“那这事就拜托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说完匆匆走了。 常军和邹杰在门口和她打了招呼,便进来起郝俊的哄,再看郝俊脸红红的,朝门口张望了一下,也没说话,回身坐下又卖力地干了起来。 过了几日石五德把左羽约到了家里,王惠已是把金羽公司前期准备工作办的七七八八了,本来很多事没左羽这个大头是不行的,好在王惠在C市多年经营,上上下下全都门清,又有原来的徐伯金店打底,可教左羽躲了清闲了。 只是那些黄金王惠急于变现,竟然并未待价而沽,饶是如此,得来的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王惠将一应的账目凭据交给左羽过目,道:“公司的资金调度须得咱们三个同时出具证明才能使用,说起来我们两个既是给你打工,也是给自己打工。 ” 左羽看也懒得去看,道:“这些钱你们全权处理,不用通过我。 ” 王惠道:“这怎么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这是公司地命脉所在。 ”可惜再说什么,左羽也只是摇手,道:“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只做我的甩手大掌柜便了。 ” 王惠道:“你甩手,你可是大*OSS,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左羽道:“谁说我什么都不干了。 ”说着把银行卡往桌上一放,道:“我等着拿钱。 ” 石五德夫妻拿他没辙,只得依了他的意思,商量定了权责和授权的事宜,最后把一应公司重要的手续文件交给左羽,叫他保管好。 不管怎么说,左羽心里算是了了一件事,也自高兴,便在石五德家庆祝一番,左羽道:“我还忘了问了,咱们这个公司是做什么买卖的?” 石五德道:“你嫂子讲话,什么赚钱干什么。 本来这些钱足够收购一家公司了,只是你嫂子想一步一个脚印自己从头做起来,这才有成就感。 ” 王惠道:“这次我也是重打鼓另开张,前期资金回笼比较慢,估计一年半载内不会盈利,还有可能会亏损一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 左羽哈哈一笑,道:“我早做好心理准备了,准备着沾你们地光发大财呢。 ” ... 第一三六章 烧烤 第一三六章 烧烤 学校后门拐角的一片小楼,年代颇久,修的都很矮,最高的也只有五层,住的主要都是华天的教职员工。 自楼群一直待后校门的一条道,地势南高北低,是一个大大斜坡。 斜坡下面一大片空地,也算是算华天大学里面的地盘,白天的时候整洁干净,一到了傍晚,什么麻辣烫、炸水煎包、小火锅便都摆了出来。 远远望去,真个是烟熏火燎,黑气冲天,或疑为猪八戒归位,分明是灶王爷下凡。 这四周的住户大受其苦,夏天也不敢开窗户,凡是靠这一面的玻璃全都是茶色的。 提了多少年的意见,整顿了数次,不但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且渐渐成了规模,华天小食街远近驰名。 小食街里面最火的还要算是烧烤,尤其是老蔡那一家,天天都是爆满,那些等空位的往往比老蔡来的还早,每个月塑料小板凳都要报废一批,一个字——火。 他的烧烤跟别家不一样,调料特别,材料实惠,比如别家的羊肉串都是三块瘦的一块肥的,人家老蔡是五块瘦的一块肥的,而且还提供冰镇的啤酒。 “二哥,这家烧烤味儿怎么样?来来来,你吃这个羊腰子。 ” 左羽看看郝俊,没去接,道:“味儿倒是真不错,以前真没来过,就是人太多了。 别抢我蘑菇。 ” 郝俊道:“你不知道了吧,这家老蔡他女儿是华天大学人力资源系的。 校花榜地榜尾,人称‘烧烤西施’,自然少不了有人来捧场的,喏,就是那个女孩。 ” 左羽回头一看,果然见有一个穿大围裙的女孩,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笔。 正给客人结账,只是背对着他。 看不见脸,四周也有不少人眼睛往这边转的。 左羽笑道:“好一个‘焚琴煮鹤’的名字,加上‘水煮王昭君’,‘红烧杨贵妃’,可称三绝。 ” 说道此,想起没牙老仙李明道每每说起唐朝掌故,一说起“杨贵妃”三个字。 口中撒气漏风,直道“羊会飞,羊会飞”,不禁扑哧一乐, 郝俊也乐了,道:“呀,二哥吃美了。 要不要再点些东西,别跟我客气。 今天我请你。 老板,再来俩腰子!” 左羽道:“你要这么多腰子干什么,上会还没补够么。 你怎么想起请我来了?无事献殷勤。 ” 郝俊故作生气,道:“这叫什么话,都是兄弟,请你一顿不是应该的么。 那个……你跟赵小红很熟么?” 左羽拿眼瞄了一下郝俊。 道:“还行,一般熟。 ” 郝俊那个腼腆劲儿又上来了,道:“我不熟……” 左羽道:“没事,不熟就多烤会儿。 ” 郝俊道:“那个,她今天来看我给她弄的网页,说不好。 ” 左羽把酒杯往小桌上一顿,道:“白吃地馒头还嫌面儿黑啊,回来我批评她。 ” 郝俊道:“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啊。 那个什么……你说是吧。 ” 左羽心中暗笑。 道:“是吧。 ”说完看着郝俊自己攥着一串腰子在那里进行复杂的心里活动。 正在这时,旁边小桌上一个男生忽然身子往后一仰。 后脑勺正撞在他身后那人地后背上,往斜刺里一滑,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好在都是矮桌子矮板凳,倒没摔着。 只见他紧闭着眼睛,口吐白沫。 旁边和他同来的朋友,四五个人,有男有女,连忙过来七手八脚掺他起来,都道:“不会喝就别喝,才半瓶啤酒。 ” 可这个男生就是不起来,一手攥着酒瓶子,蹬着两条腿在地上打滚儿,惹得众人纷纷观看。 和他同来的也觉得脸上无光,其中一个女生就气道:“你这样值得么,你这样她也不知道啊,有什么意义呀!” 那男生迷迷糊糊,脸上表情极为痛苦,口中不住念叨着什么,也听不清,好像是个人名字。 郝俊看着几个人把那个男生扛走了,低头想了一会儿,一仰脖把那一大杯扎啤喝干净了,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放,道:“二哥,我喜欢你!” 饶是左羽定力这么深,也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郝俊连忙挠着脑袋道:“呸,说错了说错了,不是你,是她。 ” 左羽稳了稳心神,勉强把嘴里的东西咽了,道:“她?谁啊,赵小红?” 郝俊低这个脑袋“嗯”了一声,道:“我有感觉。 ” 左羽道:“你有感觉跟我说什么,跟她说去啊,这近水楼台的。 哦,你想让我跟雅倩帮你的忙是么?” 郝俊扭捏了一下,道:“这个那是你们的义务,你不管也不行,可关键问题不在这儿。 这几天我帮她弄那个网页吧,她说地那些东西,什么五行八卦,九宫四柱,乱七八糟的,我全不懂。 二哥你说,这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怎么沟通啊,我不是没机会了。 ” 左羽笑道:“那你想怎么着?” 郝俊脸上已经红了,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吐露心事吐的,道:“二哥你那有没有什么这方面书,要最好是一看就明白,一学就会的。 ” 左羽把手一摇,道:“没有!有那种书谁还上大学,看完直接回家算号码,买彩票不得了。 ” 郝俊道:“也不用多深奥,只要听着像那么回事,能跟她搭上话,蒙蒙事就行。 要不我也拜你为师,对,这法儿好。 可不就跟她成师兄妹了么。 ” 左羽脑袋摇得更甚,道:“你想得美,动机不纯,不收不收。 ” 郝俊道:“那封建迷信的资料呢?” 左羽道:“没有没有。 ” 郝俊看看小桌上摆的蔬菜肉串,摸摸口袋,自言自语道:“哎呀,我这兜儿里好像钱没带够啊……” 左羽道:“咳,我考虑考虑。 ” 两人吃完东西交了钱起身刚要离开,忽然后面有人一拍左羽的肩膀,道:“哥们儿,厕所在哪?” 左羽也没回头,往正南方向灵犀一指,道:“提着鼻子一直走,行不百步,待味道渐浓,乃见一朱顶白墙地华丽建筑,便是了。 ” 那人说了声“谢了”,抬腿刚要走,忽然一回头,道:“呦,你怎么在这呢,这回你可别跑了。 ” 第一三七章 留言 第一三七章 留言 左羽一看来人,道:“你们当警察的,嘴里就吐不出别的是么。 怎么今天不当班?” 原来是警察小章,小章道:“嘿,张哥这不是升了么,出来庆祝一下。 ”左羽顺着小章指的地方,果然见大张正在一个小桌边上自斟自饮,自烤自吃呢。 小章一拉左羽道:“走走走,再喝点再喝点。 ” 左羽道:“我刚吃完。 ” 郝俊一看这人穿着一个大花的短袖褂子,大短裤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绝对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心道这二哥的社会关系还真复杂啊,见左羽被那人拉着走,站在那也不敢跟过去,只得道:“二哥,我先回去啦。 ” 左羽朝他摆摆手,随着小章去了。 大张正剔牙缝里的牛板筋呢,一抬头看见左羽,连忙站起来,道:“巧了,想请你都请不到,正好正好。 老板,再来六个啤酒!” 小章道:“你先坐,我先办点正事。 ”说着夹着腿一路小跑,直奔厕所去了。 左羽跟大张一同坐下,道:“恭喜啊,升官发财了。 ” 大张“呵呵”笑了一下,却是看不出有多高兴的样子。 两人正喝着,小章了跑回来,左羽道:“如今他升了个什么官儿?” 小章道:“重案组副组长。 这可是跳级擢升。 ” 左羽道:“新官上任,你手下的虾兵蟹将就没说意思意思。 怎么还在这吃烧烤。 ” 小章道:“他们那边早意思过了,这不是我们哥俩以后不在一块了,出来聚聚么。 ” 大张和小章连忙敬了左羽一杯,三人共同喝了,大张长出了一口气,大概是啤酒太凉了。 左羽笑道:“不在一块?你这一升官,那边地兼职还干么?” 大张道:“干啊。 怎么不干,合同还没到期呢。 ” 左羽其实跟他们也没什么话可说。 只是想问问韩小柔的事。 那两人却都道,她的手续是黑无常亲自给办的,交接完以后,就没他们的事了,况且他们不能在那边多呆,就是知道也不能多说。 大张喝着酒,好像有很多心事一样。 小章道:“张哥,怎么看你无精打采的,一点不高兴啊。 ” 大张道:“我高兴得起来么,我本来就是从那里退下来的。 眼看岁数也大了,要不是看退休以后那点福利,我才不回去呢。 ” 小章以前也听人说起过一些大张地传奇往事,但大张自己从没说起过,这时便问了起来。 大张连灌了不少黄汤。 道:“那阵儿我还年轻,跟你岁数差不多,我有一哥们,打一从警校毕业就在一块摸爬滚打。 后来我们接着一大案。 就那一回,我那哥们就壮烈了。 壮烈啦,知道什么叫壮烈吗?我跟你说。 什么邱少云、黄继光,那阵儿谁有工夫想他们,子弹一撞到脑袋,人当时就完了。 我就在他旁边,看着血从脑门往外冒啊……”大张说到这,使紧紧把眼闭上了。 “后来那人也没跑了,叫我把腿打伤了,谁知道抓起来没几天又给放了,那哥们最后连个烈士都没算啊,好好一家人立马家破人亡了。 我当时就想。 你说我们那么他**玩命干嘛。 就退出来了。 后来正好那边找人,我就去了。 还是阎王爷他老人家英明啊。 该死的谁也跑不了,管你是他**有钱地还是有势的,时候到了就得跟老子走。 ” “唉,没想到风水转来转去,我现在又回去了。 我心里知道,这回叫我去干什么,这是最近案子太多办不下来,找人顶杠。 你们看着吧,用不了俩月,准把我再打出来。 ”他借着酒劲儿,越说越火。 左羽心里明白了,对于大张来说这些案子没有什么可查的,那办事的就跟他在一块喝酒。 明明知道可就是抓不了,能不郁闷么,倒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了。 左羽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前一阵儿徐伯金店失窃的案子到现在破了么?” 大张道:“没有,连影都没有,要是没有那些死人的案子,这也算一件大案了。 ” 左羽一背身,从袖子里把一个大袋子掏出来递给大张,笑道:“你新官上任,我没什么送你的,这个算是贺礼。 ” 大张接过来打开来一看,马上又给捂上了,道:“这个……” 左羽道:“别误会啊,这些就是徐伯金店丢地东西,上面都有人家店里的印记,我碰巧给找回来了,你拿着这个销案,可不是大功一件么。 ” 大张心头一喜,又听左羽道:“只是这赃物来历不大好说,想来你们自有一套李代桃僵的手段,就不用**心了吧。 ” 大张也是心中了然,那些案子早晚也是无头公案,左羽且不说,毕竟还牵着那位二爷呢。 但破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案子,总不能算是不作为,以后日子也好混些。 当下不敢多问,把东西紧紧攥好,点头道:“得,哥们,我什么也不说了,欠你一人情。 ” 他拿着这么一大袋子东西,不敢在外面久留,拉起小章就走,到街边打了个车,回朝左羽挥挥手,上车走了。 左羽心想这些金子这么一来正好物归原主呢,可不是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么。 起身刚要走,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这位同学……” 左羽回头一看,一个女生不认识,但看那个大围裙,正是“烧烤西施”么,笑道:“啊,怎么?” 那女孩灿然一笑,道:“您把这桌的账结了吧。 ” 左羽:“……” 回到寝室,郝俊就缠了过来,左羽道:“不就封建迷信的资料嘛,我这就给你找人要。 ” 这一阵儿郝俊霸占着机子,谁都没机会摸。 左羽坐在电脑前,刚一打开QQ,就听见一连串“嘀嘀嘀”的声音,就见邓飞地头像不停地在那闪。 紧接着就是一大串留言短信:“快出来!”、“别潜水啦!”、“有事有事!”、“再不出来我砸你们家玻璃”…… 旁边的郝俊直说:“呦,二哥你电够足啊,这谁啊,不是二嫂吧。 ” 左羽把郝俊轰走了,心想这邓飞真是闲得有病。 等点了十几下以后,终于到了留言的最后。 可这最后一条留言,却叫左羽吓了一大跳。 只见QQ聊天窗口里写道: “哥们儿,快收拾东西跑路吧!!!!!!” ... 第一三八章 要你好看 第一三八章 要你好看 “哥们儿,快收拾东西跑路吧!!!!!”后面还贴了一个小人被乱刀砍死的QQ表情图片。 左羽一看哪敢怠慢,连忙点开邓飞的头像,十指翻飞,瞬间发出一条消息过去:“地瓜地瓜,土豆呼叫地瓜。 ” 消息刚发过去没两秒钟,屏幕上就有了反应:“网络错误,刚才的消息没有发送成功,请重新再试……” 又发了三遍,全是“请重新再试”,左羽心里这个别扭:“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整这出儿,校园网的使用性能有待提升啊。 ” 又试了试,邓飞终于收到,并回消息:“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左道兄你上哪去了,怎么也不回复。 我这找你也找不着你,你买个手机好不好。 ” 左羽道:“买个手机不得天天充电么。 快说,找我什么事这么急?” 邓飞发了个发狂的表情,道:“事态紧急,打字太慢,你那有麦没?视频!” 这边郝俊置备下的设备倒是很齐全,什么摄像头、麦克风,什么都有,连忙接通了,只见一座蓝色的小房子在视频窗口来回地晃,等固定下来才看清,原来是邓飞的道冠。 再看邓飞帅气的面庞跟苦瓜一样,那叫一个败火。 邓飞道:“喂喂,听见了吗?”说着不停地吹麦,然后用手使劲儿地敲。 震得左羽耳朵嗡嗡响。 就听见那边有人高唱一声道号“无量天尊”,紧接着又隐约听见有人道:“当年重阳祖师创下全真教……”又有一人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我教存亡,必须禀告掌教真人知道才是……”不一会儿又有人焦急地道:“不好了,师兄,他们攻上来了!” 左羽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料想这是他们教中的人交谈教务了。 刚想到此。 忽然听见有个女人细声细气地说道:“过儿,我不想见外人。 你叫他们走……” 然后就是邓飞回身喊道:“看《神雕》那几个,把音量关小点!” “是,邓师兄……” 邓飞回过身,把脸凑到摄像头跟前道:“我前几天收到消息,蜀山派已经放出话来了,要叫你好看!” 左羽心里纳闷,道:“我招他们了。 凭什么叫我好看。 你跟他们说说,算卦地说我今年最好看了,就不劳他们费心了。 ” 邓飞神色一苦,道:“我跟他们说?你别指望啦,他们连我也算里面了,我这都不敢在外面呆着,现在躲回全真教里了。 ” 左羽道:“我一散修,跟他们远日无怨。 近日无仇的……哦,我明白了,莫不是我得罪了他们的人?可那也不能怨我啊,那丫头砍死我的心都有了,刀架在脖子上,我正当防卫啊。 ” 邓飞道:“正不正当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谁知道杜MM回去跟他老豆说什么了,把整个蜀山派都挑了起来,你说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 左羽想想当日的情形,得罪她的确实是自己,但仔细想来,主要还是杜紫藤因爱邓飞而生恨,自己是垫了邓飞的背了,忙道:“等会儿,他老豆?谁啊?” 邓飞道:“还有谁,蜀山派现任掌门兼蜀山旅游资源开发集团总裁杜月生啊。 我跟你说。 这老头可事儿着呢,几年前有个小门派集体在蜀山山脚摆摊儿卖冷饮。 没交保护费,直接就叫他带人给灭了。 咱哥儿俩这回要走背字啊。 ” 左羽道:“我估计还有时来运转地时候,你么……”心里道:“摊上这么一个老丈人,你慢慢熬着吧。 ” 邓飞过了一会儿道:“我已经把这事跟我师傅说了,他说会跟我教中的师长一起出面调停。 ” 左羽道:“那不就得了,再说所里不也要保护我安全么?” 邓飞道:“可是蜀山地人头几天就已经下山了,我怕到时侯事儿还没了你就挂了,你还是出去躲两天吧,新马泰也行,欧洲七日也行,这不五一也快到了,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 左羽道:“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三位数,还是四位数?” 邓飞道:“三位数四位数?那太阳系还容得下他们么。 不过这次蜀山派派出来的全是精英,‘蜀山四剑’已经齐齐下山了。 ” 左羽听着新鲜,道:“什么东东?” 邓飞语气中略显出惊讶道:“不会吧你,‘蜀山四剑’你都不知道么?有道是‘蜀山四剑,朱马牛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四人都是修真界成名已久的人物,威名赫赫,也是杜月生座下四大弟子,蜀山派如今的中坚力量。 ” 左羽道:“嘿,又不是千军万马。 再说这阵正是旅游高峰期,自己走吧不合算,跟团又怕被骗……” 邓飞道:“左道兄,我知道你修为精深,就算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他们人多势众,况且蜀山‘四维列缺阵’与我教‘天罡北斗阵’堪当旗鼓,那四人发动起来,更是威力无穷,我怕你招架不了。 ” 左羽听他这一说,倒是有点含糊,道:“我听说蜀山不是有个什么‘生死幻灭晦明六合微尘阵’么?名儿挺长。 ” 邓飞道:“那‘微尘阵’我也听说过,不过似乎发动起来太难,没那么多人手,总舍不得不用,后来就失传了。 据说这列缺阵便是从微尘阵简化而来。 ” 说着把蜀山四剑的资料整理了一下给左羽发了过来,叫他先看看,有个准备,最后道:“左道兄,你要是不怕半路遇见他们,就来我全真教避一避吧。 量他们再嚣张,也不敢轻犯我重阳祖师地威名。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害了你。 ” 左羽心想,他倒也不糊涂。 关了QQ,左羽坐在那琢磨: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赵小红叫我提防“血光之灾”,还真是算准了。 难道自己真要出去避祸不成么,又或托庇于全真教?这算怎么回事啊。 想来想去把牙一咬,一拍电脑桌,心中拿定主意:我怕着谁来?要来便来,拼了这一身修为,我倒要会他们一会! 第一三九章 临阵磨枪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三九章 临阵磨枪 《孙子.谋攻篇》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既然拿定主意要正面对敌,那就要好好研究一下对手的资料了。 “蜀山四剑”的名姓已是了然,朱子英、马子俊、牛子光、杨子明,都是在三七二一所注册过的修真者,左羽把邓飞发过来的资料大概浏览了一下,除了大师兄朱子英是个*级修真者以外,其他三剑也都是B级,跟邓飞一样。??又点开朱子英的资料,却见上面写着: 朱子英: 性别:男 级别:A 师承:蜀山现任掌门杜月生门下大弟子 年龄:二十开外,八十不到 修真类别:剑仙 联系方式:未知 个人简介:未知 至于常用招数、修真特长、业余爱好、政治面貌,那更是未知未知未未知。 左羽心道,这资料跟没有一样,又想起邓飞的说法,这上了*级的修真者,他的资料就已经是绝密了,严禁外传,只是不知自己的资料对手知不知道,这还没交手,便已落了下风,不免有些沮丧。 再看看那三剑的资料,也差不多,就是个人主页一栏是填了东西的,仔细一看,网址都一样,连忙打开网页输了进去,一按回车。??绿色的屏幕上“蜀山旅游网欢迎您”几个红色大字从右至左缓缓移动,背景音乐是: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左羽忍着恶俗,点开“进入网站”,里面首页倒是好些了,满是蜀山秀丽地风景图片和文字介绍,还有就是各大景点的收费标准。 待想找找那“蜀山四剑”的相关资料。??找了半天,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心道:“这杜掌门还真会做生意,一点做广告的机会都不放过。??” 紧右上角有一张照片,是一个油光满面的大胖子,坐在老板桌后面,腆着大肚子,西服的扣子想系也系不上。??下面一行小字:蜀山旅游资源开发集团总裁杜月生先生代表全体员工向您致敬! 左羽把脸贴到屏幕上,想看看这一派宗师长什么样。??可惜照片的分辨率太低,看了半天,也是“唯胖而已以”。 正在这时,听见寝室地房门一响,一人道:“二哥,你眼睛不要啦。??” 左羽一听是好俊的声音,连忙把“蜀山四剑”地资料文档关了,拖进了垃圾箱。??道:“我不是叫你出去玩会儿么?怎么回来这么快。??” 郝俊走过来道:“大晚上有什么好玩,一出门全是一对一对的,看着……唉。??二哥,我要的那些资料呢?” 左羽心里有事,含混应对一声,连忙把自己的个人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挑选了几本入门的书,指给郝俊,又选了本《梅花易数》,道:“这个易学难精,操作时主观性强,最好蒙人,你就来这个吧。??我把《汉书艺文志》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相关章节选出来,你背一下,这是个省力的办法,剩下就看你自己用功了。??” 郝俊心头大喜。??正要去看看内里乾坤。??左羽忽然心念一动,一把把鼠标按住。??道:“等会儿。??” 郝俊道:“怎么了,二哥?” 左羽道:“你就这么白看啊?” 郝俊笑道:“我不是刚请了你么,得得,明天我再请你一顿好吧。??” 左羽道:“你对这个电脑网络挺内行吧。??” 郝俊道:“还行吧,我这是家学渊源。??” 郝俊地大哥是这方面的高尖端人才,本来郝俊少年时也是立志于此,可惜他大哥的光芒太炽,给这弟弟的压力太大了,所以郝俊才转报了中文专业。 左羽笑了笑,道:“这都出来家学了。??我听说懂这个的能把人家网站给整瘫痪了……” 郝俊道:“是啊,黑客么,那都是牛人,我哥……”话没说完,忽然警惕地看着左羽,道:“二哥,你……你想干什么?” 左羽一指电脑屏幕道:“这个网站的站长在论坛骂我,你帮我把他网站给黑了吧” 郝俊吓了一跳,道:“这可是犯法的,再说我可没这个道行。??” 左羽道:“不用都黑,稍微有点黑就行。??”说着不停用右键点击那些文档,箭头总在“删除”那晃悠。 郝俊心道:“二哥这场子算是找回来了。??”忙道:“好吧好吧,回来我问问我大哥,这黑人网站也不是说黑就黑的,这里面可复杂着呢,咱稍微给他们找点麻烦就得了。??” 左羽这几日可就忙开了,把袖子里地家伙事分门别类,哪些是打人时用的,哪些是挨打时用的,哪些是逃跑时用的,全都整理了一遍,免得到时抓瞎。 当初韩小柔看烟花喜欢得不得了,总缠着他要看,左羽也不吝惜,火属性的灵符可劲儿的往外扔,就为哄她开心,连小时候画地作业都扔出去了,眼见已经剩得不多了,那蜀山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在面前,可不得多准备些么。??连忙到街上买了上等的朱砂黄纸,每晚都到东郊荒山去,连画符带修炼,那地方灵气充足,临阵磨磨枪也是好的。 大学交给左羽的经验:这年头,充电是很重要的,那怕是临时的。 左羽自他爷爷走后,就没这么用功过了,连王雅倩最近见他都觉颇增神采,哪知他是大敌将至,硬逼出来的。 枕戈待旦等了几日,眼见金丹充盈,修为噌噌往上涨,可是那蜀山的人始终没露头,心中也自奇怪。 邓飞说他们的人早就下了山,算了将近一个礼拜了,蜀山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再说修剑仙地,千里万里还不是转眼间地事情。 难不成那“蜀山四剑”跟自己一样,都是路盲,找不到地方?那更不会啊,杜紫藤又不是没来过,当初还是左羽他自己给人家指的路呢,再说华天大学这么大一座庙门,怎会找不到。 左羽心里纳闷,却不敢轻易放松,这一日抱膝半靠在床上,摇着羽扇,正琢磨此事,忽然人影一晃,蚊帐往两侧一分,伸进一个大个儿人脑袋来。 第一四〇章 蛇虺蚊蚋 第一四〇章 蛇虺蚊蚋 “二哥,我现在真的很苦恼。 ” “苦恼之场,亦化为恬淡之境,洋洋乎别饶佳趣,诩诩然自畅天机。 ” “你说她……她为什么单单缠着我不放,我真有这么优秀么?” “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她谁都不缠,却单单选中了你,不是你欠了她的,定是她欠了你的,这也是你跟她的一场缘法,既然来了,躲也躲不掉,待到去时,留也留不住。 子曾经曰过:无量天尊,阿弥陀你个佛。 ” 邹杰伸出胳膊道:“唉,话虽如此,只怕长此下去,我这身体顶不住啊。 你看,这是她咬的。 ” 左羽稍稍睁开眼睛,道:“古时青年男女定下盟约,便在手臂上咬啮出一个细细的痕迹,谓之‘啮臂之盟’。 ” 邹杰笑道:“这么说二嫂也咬过你么?你这皮下面直接就是骨头,二嫂想咬,怕也是无从下口吧。 ” 左羽两眼又闭上了。 前几日王谦儒在谦益斋门口跟王雅倩说道,她母亲慕容瑶前些时在国外的工作完了,“五一”的时候便要回国,一家团聚了。 王雅倩许久不见她老妈,自然想念,当即欢喜非常。 左羽问起她时,她心里却想着要不要把左羽的事告诉自己老妈,母女之间自来共享着一些小秘密,想来自己不说,老爸那边怕也架不住严刑逼供,只是要不要让老妈见见左羽呢。 虽然谈不上那什么见那什么,但意思也差不多,这个环节是不是有点提前了。 按下她这边心里过了这几日,她母亲那边却改了行程,想趁着放假的时候,叫王雅倩和他老爸去国外玩耍一番,再一起回国。 王雅倩便跟左羽说起。 问他愿不愿意同去,左羽心想人家一家人三口域外环游。 何等温馨,自己跟去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这边地麻烦还没解决,此时离开岂不跟跑路一样。 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成了是非之地,更何况这一场是非不是普通人能介入的,她暂时离开此地也好。 当即道:“我出去水土不服。 ” 王雅倩这一次到没有强求,见他不愿去,也不再勉强了。 只问他放假如何安排。 左羽道:“在家睡觉。 ” 昨天王谦儒把茶室的事情交代清楚,和女儿登上了飞机,左羽还送了他们一程。 此时还未正式放假,王雅倩只是跟系里递了一张假条,系里也没审查,走得堂而皇之,光明正大,逃课逃到这个份上。 左羽等人都是自叹不如。 邹杰看这左羽笑道:“怎么,想二嫂啦?这才走几天,您也忒多情了。 ”又捧着自己的胳膊,惨兮兮地道:“我就奇了怪了,咱寝室四个壮男,都是血气足足的……当然。 二哥你跟老四差了点。 怎么这蚊子就单看准了我一个人叮。 定是母蚊子,嗯,从这几个疙瘩的形状上看,估计还不是一只。 ” 左羽依旧眯着双眼,慢慢摇着羽扇,道:“那恭喜你了,依红偎翠的……废话,你见过叮人地蚊子有公的么。 ” 邹杰嬉皮笑脸一指左羽手里地羽扇,道:“二哥,把你这个借我用用。 ” 左羽纳闷了。 笑道:“呵呵。 你现在也慕魏晋文人的风度,懂得风雅了。 ” 邹杰道:“文人?对。 蚊子是挺烦人的,一到半夜,我睡它不睡,在我这耳朵边唱歌,实在讨厌。 我看你这个东西正好,你把这个借我,晚上我哄蚊子用。 ” 左羽大扇一挥,送了他两个字:出去! 邹杰一缩脑袋,紧接着又探回来道:“二哥你还真狠心啊,你看看……”说着把胳膊袖子掳起来一伸,亮出几个大红疙瘩来。 这地方草木繁茂,不但得意了那些黄莺儿、粉蝶儿,一干小小生灵也自受益匪浅,阳台下面便是草丛,不远还有一个大水池,秋冬两季倒也清澈,已到了夏天便成了蚊虫的风水旺地,生长温床,一干小小生命都是生得雄壮非常,也有本地的,也有外来的。 学校总说整顿,但对这阴山背后却放置不管,虽然学生意见颇大,却不知此处已经划入了新宿舍楼建设的规划,只等开土动工时一并收拾。 至于当下学生们地小小苦恼,自不在那些高瞻远瞩的人物视线之中。 前些时郝俊在卫生间发现了一只蜘蛛,叫来众人观看,都是啧啧称奇,若不是少了两条腿,还当是一只螃蟹了。 至于飞蛾撞灭灯管,小强踢翻纸篓,蚂蚁们整日价在墙角排兵布阵,也并非不可想象之事。 那带着花纹的蚊子,更与微型战斗机无异。 海陆空三军,装配精良,早晚操练。 左羽笑道:“你知道它怎么不咬我么?” 邹杰摇摇头,左羽一笑,坐起身,从枕头边上的线装书中间抽出一张黄纸来,道:“此乃你二哥我幼时读古书时,无意之间得到的上古秘法,你且拿去,临睡之前贴于床榻之间紧要处,默念口诀三遍,可避一切蛇虺蚊蚋,匪人勿传,切记切记。 ” 邹杰接过黄纸一看,见上面拿红颜色画着曲了拐弯的许多道道,倒像一只大蚊子,又写了大大的一个“敕”字,果然古怪非常,并不了了,闻了闻,有一股香味,想来有避虫之效。 心想,这二哥是惯会装神弄鬼,不过既然是“无意之间”得到的东西,大半都是不寻常地。 又听左羽道:“我另有‘降蚊十八掌’一套,施展开来,天下无蚊,一并授与你吧。 ” 邹杰道:“那个您自己留着威震武林,一统江湖吧。 我先试试这个。 ”说着拿着黄纸将信将疑的走了。 葵灯已熄,虫鸣未绝,半夜三更,左羽慢慢起了身,见那几人虽已睡下,却都不大老实,常军的被单都已经踹飞了,郝俊口中嚅嚅说着梦话,邹杰的蚊帐也没挂严,留了一个大大的缝隙,分明是给些嗜血的小冤家开了方便之门。 左羽伸手将那缝隙轻轻拉合,无声无息地开门出去,却全没注意方才拉合蚊帐之际,有两只蚊子从那缝隙中间飞了进去。 第一四一章 护法 第一四一章 护法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哈哈,还真不少……” “嗷呜!” “嗯,你也说是啊,数到哪了……算了,就假装是数到一百了吧,一百一,一百二……” 左羽坐在地上,把挺厚的一大摞灵符在地上反正墩了墩,弄整齐了,小心放进袖子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少钞票呢。 这一百多张火系灵符就是他这一段时间的辉煌成果,共用去上等黄纸数张,极品朱砂若干,当然也自耗费他不少气力。 但出力长力,对他的修为也起到了不小的促进作用。 左羽已经盘算好了,要是那“蜀山四剑”真个找上门来了,就先打打看,邓飞不是说那四人单体实力都在自己之下么,厉害的不过是那个阵法。 说起来自己也不是全无帮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放大黄。 放狗再不行就放那五鬼出来,虽然那五个家伙是有点烦人的。 再不行抓起一大把灵符往外一扔,天男散花,别说“蜀山四剑”不过是几个未飞升的地品剑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管叫他来一个外焦里嫩、肉香扑鼻、油而不腻、瘦而不柴。 这一段时间左羽画符的功力当真进步不少,尤其是对符箓一道的理解加深了许多,如果说以前左羽画符是苦练得熟,熟能生巧,那现在他已到了由熟转生,返璞归真的境界。 不再追求笔画地精准和书写的顺序。 甚至对灵符的笔画开始进行合理的俭省和位置的挪移,下笔之时似有意若无意,更显流畅自然,脱离了追求形似,转而求其神韵,那符的效果却大大提升了。 天下万种技艺,若要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固然很难,然而最难得地却是创开出自己的面貌。 这也就是高手和大宗师地区别。 说白了只是一层窗户纸,但有的人一辈子也看不见这薄薄的一层,便是看见了,想要自己捅破,却也与推翻一座大山一般无异。 所以左羽当日看到萧樾拿出来的灵符,一眼便认定了是左异侠的手笔,一来是因为左异侠是用左手画的。 与众不同,二来也是因为他自有一些独特的痕迹和习气,那是旁人学也学不到地。 左羽如今也渐渐捅开了这一层窗户纸,只是自己兀自不觉,只是发现这画符倒也是很有意思的的事,却不知自己离大宗师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虽然画符并非左羽的主修,但左异侠一身超凡异术,自然毫无保留的传与左羽。 怎奈左羽虽然聪明,但对方向和数字天生迟钝,因此在术数、堪舆等方面,难以有大的成就,但反而对这些悟性颇高。 不过左羽还是把这堆灵符当作最后保命之用,别说这一大堆全扔出去。 就是仍个一两张,不小心沾到树木上,这座山还不烧干净了,还是保护生态环境要紧,不得已而用之。 想到此左羽不由得看了看四下熟悉的景物。 潭水幽静,深碧如蓝,书木繁茂,大胜前日,好像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地,地上的草也已埋到了脚脖子。 虫鸣唧唧。 到晚不歇。 有山有水的,呵呵。 还有树,灵气又足,颇有益于修炼,当真是一个好地方,心想自己和这个地方还真是有缘,何不便在这里插上一杆大旗,画地为界,占了此山,在此开辟洞府,将来也好带了王雅倩来做压寨夫人。 他想到此哈哈一笑,挺直了身子往后一仰,“嘭”的一声倒在地上,胳膊舒展,大腿叉开,如同一个“大”字。怎奈自己如今是非当前,来日依旧漂泊无依,再无定所,可真算是这世上一个多余之人。 这时一个巨大的脑袋凑过来,铜铃一般的眼睛直瞧着他,左羽笑道:“本大王我封你一个总钻风兼左护法,日日派你寻山,守护洞府,当然咱现在还没洞,也没府。 我睡一会,你先自己玩吧。 ” 那大黄虽也不知这“总钻风”是个什么好吃地东西,却是十分欢喜,连蹦带跳。 这几日左羽来此修炼,都是叫大黄护法。 毕竟是非常时期,谁知道那四个家伙什么时候就来了,虽不指望它有多大的战斗力,但总能起个示警的作用,况且这么一个大块头,长得又凶,想来是个活人见了,也要忌惮三分。 不多时左羽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浑如睡着了一般,或者说就是睡着了。 这个时节暑气渐生,若是在寝室里,电风扇已是整夜的开放了。 这靠近水潭之处却大是凉爽宜人,少年人贪凉,不畏露寒霜重,左羽也不例外。 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自能避暑祛寒,调节冷暖,但自然界的一番温凉,自外而内,却叫人更加舒服。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左羽忽然觉得被谁使劲推了一下。 这一下好大的力气,直把他那小身板推得横着就地打了一个滚儿,忽然身子一空,连忙睁开眼睛,当时吓了一跳。 他所躺的地方本是在水潭边上,这一滚儿正朝着水潭的方向,身子一翻,脸朝下背朝上,半个身子已经悬空,整个人眼见就要栽到水潭里去了。 左羽连忙伸手在水面上一抽,登时抽起了一个水花,借着水花飞溅的力量,身子飞旋而起,稳稳落在草地上。 摸了摸前胸,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要是掉进去,少不得喝上几口,岂不狼狈。 朝左右看看,不见什么人,只有大黄大脑袋一晃一摇,口中不住叫唤,想来推自己地定是它了,气得笑道:“你不用睡觉地么,却来烦我。 ”说着伸了个懒腰。 却见大黄叫了两声,转过身去,仰起脑袋,不住地望天而吼。 左羽心知有异,连忙朝着大黄张望的方向看去。 只见天幕广大,除了一轮明月,连些云彩也没有,左羽看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异状,脖子倒有点酸了,心中正纳罕间,忽然脸上神色一峻,随即朝大黄笑道:“嘿,你还真机灵啊。 ” ... 第一四二章 着陆 第一四二章 着陆 天上皎洁的月光甚是明亮,照的四下雪白,连无数星星都显得黯淡无光,也只有数得过来的几颗依然璀璨耀眼,却也不过是夜空中可有可无的点缀罢了。 有四道亮光自南而北缓缓移动,细小如针,借着朦胧夜色,一般人的肉眼实难看清,虽然自地面上看去,运动轨迹十分细微,如同未动一般,实则在万米高空,转眼之间已是数里的路程。 左羽不由感叹自己这大狗倒是很机警的,着实夸奖了一番。 眼见那四道亮光直移到了荒山的正上方,便不再向前,在天上停了片刻,便齐齐绕着圈儿飞动,刚开始圈子极大,到后来越转越小。 左羽眼见那四道光芒仿佛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不由得叹了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看看大黄又补了一句:“好日子到头了。 ”想了一想,还是先把这大狗藏将起来,说不定可收奇兵之效,连忙伸手指朝地上画了个圈儿,大黄就地一滚,变回原形,被左羽收入袖中。 不多时那四道光芒盘旋而下,速度极快,隐约已经可以辨别出是四柄飞剑,俱是光芒耀眼,绝非凡物,上面各子站了一人。 四个踏剑之人离左羽头顶不过两三百米的时候,便不再继续向下,只是在那个高度转圈儿,看得左羽心中纳闷:“他们就不嫌晕么?” 那四人也不下来,转了好半天。 忽然听见一人喊道:“下面的人快闪开!” 左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个人将剑尖一按,飞速朝下俯冲,来势甚是凶猛。 连忙身子一斜,一道残影飘进旁边地树林之中。 眼见那四人离地面只有不过百米的距离,下落之势却丝毫不减,已能听见御剑之人衣袖猎猎之声。 左羽不由得暗自赞叹,平心而论自己就不敢连人带剑。 像这样直从半空愣冲下来,就凭这汹汹来势,蜀山派却是不能小觑。 那百米的距离对于下落的剑仙不过一眨眼的事情,还没等左羽这个念头转完,耳轮中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时间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四位剑仙终于不大安全的安全着陆了。 待到尘土散去,左羽这才看清,那四人落地之处豁然出现一个直径两米地大坑,坑的边沿很圆,就如同用圆规量出来地一般,倒不是很深,想来最深处也不过只到人的踝骨。 只见坑的最中间站着一人,长发后拢。 身穿白布长衫,背后斜背剑鞘,在他脚下斜插这一柄飞剑,剑身直没入了泥土。 这人此时已看不清容貌,更别说年纪,一张脸全被泥土沾满。 如同土地爷显圣,脑袋上还挂着许多草根。 这里近水,又多草木,本来土质湿润,极少尘土,但他下落时竟将一大块地皮翻起,以至如此狼狈。 左右有两人正分架着他的胳膊,也是一样的打扮,只是都已将剑插回剑鞘,身上也未沾泥土。 脸上也很光洁。 此时自这三人身后转过一人。 看年纪四、五十岁,身材魁梧。 面上有些髭须,站在三人面前,两指一翻,插在泥土里的飞剑凭空轻灵跃起,直落在那人手里,随着那人手腕一抖,剑身上沾着的泥土纷纷震落,又现出耀眼地光芒。 那人翻转飞剑,将剑柄递给那个,道:“子明啊,这落地的口诀要领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一定要头朝上脚朝下,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在咱们山上还好,如今到了外面……回回都是你二师兄、三师兄接着你,要是我们不在怎么办,难道你便一直在天上飞,不下来了么。 ” 那灰头土脸的人此时已挣开了两边的搀扶,朝那髭须人一作揖,接过自己的飞剑在袖子上蹭了一蹭,回手插入剑鞘,却没说什么。 左边的那个二师兄有些精瘦,微微有些弓背,咳嗽两声,道:“大师兄,这也不怨老四,要不是以前出的那件事,他也不能这样啊,我听人说了,这叫心理障碍,是病,回来咱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得了。 ”说着去摘旁边老四头上的草根。 右边那身材不高地三师兄也道:“不过这个可是玄的很啊,万一哪次落地时没看准,肚子撞在自己剑尖上……我说子明啊,你下回再落地时,往有水的地方扎,倒是瞄准一点啊,也省得弄成这样,嘿,这模样要叫她看见了,可又要……”说着伸手去拍打老四身上的泥土。 那叫子明的脸上虽看不清眉眼,却分明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闷声一“哼”,挥手挡开了他二师兄三师兄地手,径自跑到潭水边,蹲在那里掬起水来洗脸。 左边精瘦的二师兄看看,扭头对大师兄笑道:“你看,牛脾气又上来了。 ” 那大师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转回身道:“行了,出来吧。 ” 左羽此时方才悠闲地从树林中闪出身形,上前几步,负着双手与那三人对面而立。 大师兄一见来人便知是同道中人,又见他气定神闲,绝非易与之辈,当即一仰脸道:“阁下怎么称呼?” 左羽听他虽然言辞客气,脸上却没一些恭敬,道:“左羽,很耳熟吧,嘿。 ” 大师兄一听,道:“什么,你就是左羽,三七二一所新注册的那个左羽?” 左羽点了点头,那大师兄抬起头,自言自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 左面的二师兄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 右面三师兄道:“这小子要跑怎么办?” 那洗脸的老四此时也从后面跑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水迹,道:“围住!” 左羽心里已知这四人是谁,却没想到他们出场先来了一段“三句半”,顺口搭音道:“当了个当,当了个当……” 却没想到那大师兄看了看左羽,深深叹了口气,道:“唉,左羽啊左羽,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叫我们找着了呢。 ” 那二师兄和三师兄也是一阵哀声叹气,不住摇头,脸上大是显出失望的神色,只有老四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左羽将他们这幅神情看在眼里,却是大惑不解。 第一四三章 蜀山四剑 第143章 蜀山四剑 大仙 青豆 第一卷 我的大学 正如左羽所想,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蜀山四剑。 当然,按他们自己说,应该是“蜀山五剑”,还得加上小师妹杜紫藤。 左羽和他们互通了名姓,各自留心对手的修为。 单就表面看来,这四人的修为确是颇高,最差的是杨子明,最厉害的朱子英,那牛子光、马子俊的修为似与邓飞在伯仲之间。 至于左羽的修为,那四人一时还看不透。 左羽道:“你们找的不就是我么,如今在此了。 ” 朱子英道:“想我四人,十数年未履红尘,此番下山,感慨良多。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 ” 牛子光道:“我四人正待观览一番,再来找你,谁知道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不是一下子打乱了我们的行程么。 唉,本来说好明天要去C市游乐园的。 ” 这蜀山派门墙颇高,杜月生手下弟子亦众,但真正能窥修真堂奥,得他真传的,仅此四人。 平日一应派中俗务,都是其他弟子应酬打理,这四人只在山上潜心修炼,难得下山一次。 前些时杜紫藤回到蜀山派里,连哭带闹,只差点把紫云宫的五彩琉璃瓦都给揭了,这四人才自告奋勇,要下山替小师妹教训一下惹她生气的家伙,杜紫藤这才欢喜。 他四人从杜月生那支了银钱下山,一路吃喝玩乐,游山逛水。 俱是公款开销,磨磨蹭蹭好几日,这才蹭到了C市,所以左羽数着日子等,却一直没见他们的踪影。 这一日玩得晚了,眼看这片荒山没有人烟,正好休息。 这水潭又是整片荒山方圆百里灵气最足地地方。 风水极佳,所以这才看准了下来。 正好碰见左羽。;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马子俊摇了摇头道:“碰不见你是一回事,碰见了你。 又把你放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不过是消极怠工,办事不力,后者却是违背师命,这得罪小师妹的事,我们绝不会干的。 ” 杨子明道:“左羽,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小师妹。 你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我师父,得罪了我师父就是得罪了蜀山派。 不过我们蜀山派是名门大派,是我们群殴你一个,还是你一个单挑我们四个,你自己选吧。 ”此时杨子明已经梳洗干净,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 相貌俊美,虽较邓飞颇有不如,却也是出色的人物,只是眉低目细,略显阴沉。 左羽左袖一挥,右手一抓,如同在虚空之中抓出一把飞剑来,道:“好一个名门大派。 久闻贵派‘四维列缺阵’威力无穷,今日正好领教。 ”说着运起周身正力,散发出去。 淡淡的金光围绕。 人也显得高大了许多。;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下山前还特意把消息给透露出去,就为了叫左羽和邓飞躲着点。 那邓飞是缩回全真教了,你小师妹总不能叫我们把全真教灭了吧。 至于左羽,料想一个散修也不敢跟蜀山派争锋吧,都要叫你好看了,还不有多远跑多远。 等回去也有说辞,就说他怕了蜀山紫藤仙子的威名,已经找不着了。… 哪知道还是没躲开,虽然四人联手也不怕他,但这场无谓之斗,终是和初衷相左,心道:“我地小师妹啊,您老人家不是说这家伙修为跟你差不多,靠法宝偷袭才取胜的么。 这、这叫跟你差不多?你可坑死你大师兄了。 ” 马子俊也看出来了,眼珠一转,道:“大师兄,你看咱们又不是武夫,刀光剑影的岂不落了下乘。 况且‘四维列缺阵’威力巨大,入得阵中,非死即伤,他虽然得罪了小师妹,却也罪不至死。 他既然要领教我派阵法,我看也不必刀剑相向。 咱们何不来个文斗,既叫他见识咱们蜀山的绝艺,输赢又都不伤和气。 ” 左羽一听来了兴趣,文斗?你都得过我学中文的么,当即笑道:“也好。 那就请几位画下道来吧。 ” 朱子英嘴唇微微颤动,把声音聚成一条细线一样,送进了马子俊的耳朵里:“文斗?咱蜀山派什么时候有过文斗。 ” 马子俊牙齿合在一块,细声道:“嗨,就是咱们平常跟师妹玩的那个。 ”说着拿手凭空画了几个道道。 朱子英一听是“那个”啊,心领神会,点头微笑,眼中颇显出嘉许地神色,道:“子明,按你二师兄的意思办,交给你了。 ” 杨子明看了左羽一眼,似有不甘,却不敢违逆师兄的意思,迈步往旁边走,看准了一块比较宽敞的空地,掐了个诀,飞剑出鞘,一道寒光在夜色中一闪,紧接着贴着地来回横扫了一圈,削出平平整整的一块地方,倒有五米见方,这一手干净利落,左羽也不由得是赞叹。 杨子明飞剑在手,立于空地中间,身形飘动,横削竖砍,似是在使一套剑法,剑气纵横,却都是向下施为。 不多时杨子明收剑跃起,立在牛子光身后。 左羽再看地上一道道剑气形成的痕迹,深浅一致,横平竖直,竟是画出了一个大大的棋盘,只是纵横路数比围棋盘十九路还要多了许多。 朱子英道:“左羽,这是我蜀山操演阵法所用的盘式,一会儿我四人分占四角,你居中间,我四人与你轮流下子,谁地棋子先连称五个,那便是赢了。 ” 马子俊见左羽成竹在胸,笑道:“当然,我们四人中不管哪一人先行成棋,都算是你输,若是四角上的棋势一旦展开,任意两人的棋接在一起成了棋,那也算是你输了。 ” 左羽听明白了,不就是下五子棋么,若是分别和四个人下,就算是车轮战,那倒也不在话下,可是这等于把四个棋盘拼到一块,看似是四盘棋,实则是一盘棋,可就不大好玩了,道:“这办法倒是有趣得紧,只是这规则定的……似乎稍微有一点玩赖啊。 ” 朱子英听了,哈哈大笑,道:“玩赖?这不正是所有阵法的精髓所在么。 ” 。 。, 第一四四章 阵图 第144章 阵图 大仙 青豆 第一卷 我的大学 图 阵法一道,不管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还是武当的“六子连房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绝对不是一个人摆得出来的。 阵法是群殴的艺术。 这破阵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那破阵的一方人数一般要比摆阵的人少,至少是差不多,多也不能多到哪去。 自古以来也没有三五个人布了个阵,朝着一百多个人喊:你们来破阵吧……人踩人据说也是很疼的。 所以不管多高明的阵法也弥补不了人数上的绝对差距。 还有一个就是那破阵的一方一定要先等人家布置妥帖了,再进入阵中。 这个也可以理解,从外面攻击那就不叫破阵了,叫火并。 当然阵法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在单挑的时候,你就很难在一个实力和你差不多的对手背后捅上一刀。 阵法的威力必然不是布阵之人实力的简单相加,像三丰祖师所创的“真武七截阵”那样翻着翻加成的变态阵法,可以说群殴理论的典范、围攻技术的升华,把阵法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蜀山四剑画下来的这个道道,确实就是蜀山派进行阵法理论研究用地方法。 也是他们同门师兄弟日常主要的娱乐消遣项目之一。 茶余饭后。 每每为之,日久天长,钻研自然极深,所以到了朱子英这一辈,竟是把这“四位列缺阵”研究到了通透无碍的地步,至少理论基础已经炉火纯青了。 但蜀山派里在这上面修为最高的却不是蜀山四剑,也不是掌门杜月生。 而是杜紫藤。 她自小时候便整日价缠着这四位师兄玩这游戏,并且对这个天赋出奇的高。 什么钻空子、捅刀子、下绊子、输了不承认、得理不饶人,正是她的长项,所以当日以她那点点的修为配合起邓飞地攻势来,竟也让左羽大感头疼。 左羽对阵法可就不甚精通了,什么阵都不会,包括“龙门阵”。 他从来就是一个人,想来学也无用。 所以只是粗知原理,《万法归宗》注重个人修为,记载的也都是些禁制法阵,和这活人摆地却是两回事了。;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蜀山四剑人数和阵法上的优势都保留了下来,可左羽的优势,也就是实力上地绝对差距,却被无形中抹杀了。 朱子英伸手一指,道了声“请”。 左羽提了剑慢步走去,端立于棋盘正中。 那四人也各自撤出飞剑,腾身而起,分落于棋盘的四角,朱子英居西北,马子俊在西南,牛子光站东北,杨子明守东南。 四人虽然一动不动,却叫左羽隐隐觉得一股压力,知道他们已进入了状态。 朱子英道:“左道友,就请执先吧。 ” 左羽也不谦让。 他本就是以少敌众。 处于劣势,再失了先手。 那就更别下了。 当即说了声“承让”,仰头凝思颇久,提起剑来,在脚下画了个圆圈。 《棋经》有云:宁失数子,不失一先。 说的是先手的重要,这虽是围棋口诀,但对一切棋艺都是适用的。 况且这五子之戏,战斗过程远比围棋象艺来的短暂,所以这第一手的价值,更是无与伦比。… 左羽这第一个手不论攻击哪一方,都必然在另外三块战场沦为后手,人家最先说的明白,不管四人中哪一个先行成棋,都算是左羽输了,所以在一块战场上地先手实在没有意义。 下在正中,虽然看上去是放弃了一个进攻的机会,却正好不偏不倚,如同占领了战略高地,环顾四野,傲睨群伦,更是扼住了要害,叫他们只能左右救援,却不能齐攻中腹。 所以这一手下得既是万分高明,同时又是万分无奈。 蜀山四剑看了左羽这第一手棋,俱都暗自点头:“这人可不是棒槌。 你看,这圈儿画的好圆啊。 ” 朱子英想也不想,挥剑在自己的地盘上画了一个十叉,左羽不紧不慢的挥剑应了一手。 紧接着其余三人也交替落子,左羽一一应对。 此时万物皆静,虫声欲稀,树林中、潭水边,只听见“嗤嗤”的声音不住自五把飞剑地剑尖发出,地上多出许多叉叉和圈圈,转眼之间左羽与那四人各交了五、六手。 那四人轻车熟路,互相之间颇有默契,想也不想,也不看其他三人的局面,落子如飞。 左羽这边却是一子一子越下越慢,大费踌躇。 想要全力进攻吧,又怕生出漏洞,被人所乘,想要全力防守吧,又怕四块棋渐渐做大,接在一起,虽然眼下尚无大患,却不得不做长远打算,看着这边,防着那边,一攻一守之间,甚难取舍,真是步步维艰,越来越是被动。 蜀山四剑开始仍有试探之意,见左羽应对严谨,也不敢怠慢,互相使了个眼色,自一时间四块棋局忽急忽缓,时而高墙深垒,时而遥遥相望,搞得左羽左支右绌,路数全不由自己做主,那四人一见有机可乘,立刻全部发动了进攻。 下到第十九手的时候,左羽一个没留神,被马子俊落了一子,成了个“冲四活三”,眼看再难堵住了。 左羽将剑一横,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笑道:“这列缺阵果真厉害,我输了。 ” 朱子英道:“第一次就能支撑十手以上,已非寻常,你倒不必放在心上,况且这只是个演示,纸上谈兵。 我派阵法颇为精妙,这不过是管中窥豹罢了。 ”说着扭头对马子俊道:“新买的那个行军帐篷咱拿出来试试吧。 ” 左羽忽然道:“哼哼,赢了就想走么?”说着身子猛然一转,手中星奴剑挥出一片光影,剑气暴涨,直吓得那四人急往后撤。 朱子英只道左羽输不起,突然发难,正要质问,却听左羽道:“大晚上睡什么觉,来,再来一盘,嘿嘿。 ” 。 。, 第一四五章 紧要处 第一四五章 紧要处 一米多深的大坑四周都是土,坑里四角各站着一个人,中间还蹲着一个。 朱子英实在后悔,昨天赢了左羽之后,自己干什么说那句“奉陪到底”。 这“奉陪”也就罢了,“到底”却来干什么。 谁知道左羽棋瘾比自己四人还大,下了一夜都不困。 他是玄门里的成名人物,自持身份,虽是随口一说,却也是要重然诺的。 左羽新学了这个游戏,既觉新奇,又觉有趣,最难得的是有人肯陪着玩,精神头儿自然颇大。 他这人平日虽然懒得动脑子,但玩耍之时除外。 随着战斗经验的积累,左羽能坚持的手数也越来越长,招法也越来越空灵,不再有明确的攻守,非攻非守,似守还攻,飘忽不定,真是有些味道。 但不管怎么着,那第一手都是雷打不动地下在正中间的位置。 蜀山四剑眼见他每一盘的进步都那么明显,再这么下去,被他破了这阵图那是早晚的事,也自心惊。 眼下这一盘是左羽自觉得下出最好的一盘,从第一步开始就没出什么纰漏,满盘密密麻麻都是刻画的痕迹,战况极端复杂。 只见他凝眉沉思,时而用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时而直起身来抻,着脖子朝四面看看,过了许久才站起身,用剑朝西北方向一指,随即又放了下来,摇摇头道:“唉,还是差了一些。 再来过吧。 ” 马子俊回手把飞剑往剑鞘里一插,道:“还来?再下咱们就叫这棋盘给活埋了。 ” 左羽闻听朝四周看看,道:“诶?这地势怎么见低啊。 ” 朱子英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一晚上咱们一共下了多少盘了?三十二盘。 下一盘,您拿剑刮一层地皮,再下一盘,又刮一层。 飞剑质量再好也不能这样啊,我替土地爷给你提点意见行吧。 ” 左羽叹了口气道:“失策。 咱落子时应该浅一点才是。 ” 牛子光道:“我好像都听见鸡叫了。 ”杨子明偷偷把手放在肚子上,见他人都没注意自己。 这才慢慢把手放下。 左羽将飞剑收起,合上双目,将这一夜的棋局在心中过了一遍,虽然种种头绪还很繁杂,一时还抓不确实,有待梳理,但自觉颇有所得。 笑道:“多谢几位指点,这一夜小子受益匪浅。 不过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几位还需受累,咱一块把这坑填了吧,回头我请你们吃早点。 ” 蜀山四剑也觉这阵图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若被有心人看了去,大是不妥。 齐齐动手将大坑又填平。 左羽见天色蒙蒙亮了,拍了拍手,道:“你们这就回蜀山么,还是再玩两天?” 朱子英道:“既然咱们打也打过了,我们这便回山交差了。 ” 左羽笑道:“这一番是我甘拜下风,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我先行一步了,他日再行讨教。 ”说着与四人作别,驾起飞剑往学校飞去。 杨子明望着左羽飞走地方向道:“难道师妹受的委屈便这样算了不成?也太便宜他了。 ” 朱子英道:“算了吧,我看这小伙子不错,师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的,回去你多哄哄她也就是了。 ” 马子俊一拍杨子明的肩膀,嘿嘿一笑,道:“碰不着就算了,既然碰着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 左羽这一晚也是大耗心力。 打着哈欠回到寝室,时间还很早。 往床上一躺,想着那列缺阵图的种种变化,渐渐睡去。 金丹转了几转,胜得一般人睡上八个小时,待到他醒来,精神充沛,分开蚊帐下床来到阳台,常军和郝俊正在水池子前面洗漱,不时和楼下经过的同班女生搭讪,至于人家理不理他们,那就不得而知了。 左羽抄起牙刷挤了过去,少不得你逗逗我,我捅捅你。 正在这时身后一阵踢了塔拉地拖鞋声响,有人闷生生长出了一口恶气。 左羽回头一看,见身后一个人正瞪着眼看着他,似乎有点眼生,又似乎有点眼熟,拿胳膊肘一捅旁边的郝俊,悄声问道:“这胖子是谁啊?” 郝俊含着一嘴牙膏沫子,还没说话,那胖子咬着牙道:“是我!” 左羽听声音可是耳熟,再一看,吓了一跳,笑道:“呀,邹杰你吃什么好东西了,一夜就胖这么多?” 邹杰把手里那张黄纸团成一个团,气道:“我说哥哥,我地亲哥哥,您不是说这黄纸一贴,能避一切蛇虺蚊蚋么,不贴还好,这一晚上几只蚊子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您看看我,还有人模样么。 ” 左羽道:“我这法子一向灵验得很,定是你操作有误,你念口诀了么?” 邹杰道:“念啦,三遍,一遍不多一遍不少。 然后贴在枕头边上,醒了就成这样了。 ”说着拿手往脸上挠,叫左羽给拦住了,掏出一小瓶药来叫他抹了。 左羽道:“我叫你贴在紧要处,这‘紧要处’三字才是关键。 ” 邹杰抹了药,觉得脸上凉凉的,一肚子火也消了些,问道:“那什么地方才算是紧要处?” 左羽笑了笑,道:“比如说,蚊子的后背上。 ” 眼见“五一”长假就在眼前,一上午的课上下来,都惦记着自己的假期安排,没心思听课了。 中午出了教室,常军和郝俊结伴上了街,邹杰对左羽道:“二哥,‘五一’放假你怎么安排。 你怎么不跟二嫂一块去国外转一圈,多爽。 哈,我知道了,怕见丈母娘大人是么,理解理解。 哎呦,我贫血,今天中午就跟你混了。 ”左羽没好气地把邹杰的爪子从肩膀上挪了开来。 正走到食堂附近,从对面晃晃悠悠来了四个人,离着老远就朝左羽喊,邹杰站住脚,看了看道:“二哥,这几位难不成是您地朋友?够有个性啊!”说话间那四人已到了近前。 左羽再看眼前的蜀山四剑,一人一身休闲运动衫,足下名牌运动鞋,把长发束成马尾甩在后面,都是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把飞剑拿布包着夹在腋下,并排往那一站——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左羽道:“你们这是……” 朱子英笑道:“我们合计了一下,回蜀山倒先不急。 现在不是流行‘大学游’么,我们已经在招待所住下了。 诶,你不说请我们吃饭么,这就走吧。 ” ... 第一四六章 食堂 第一四六章 食堂 嘀、嘀、嘀…… 饭卡在打卡器一出一进、一进一出、进进出出、出出进进之间,发出轻脆悦耳的声音。 “好玩么?” “好玩,呵呵呵呵……” 嘀、嘀、嘀…… “有意思么?” “有意思,哈哈哈哈……” 嘀、嘀、嘀…… “你丫脑子有毛病啊!!!!!!!!!” 打饭的大师傅在马子俊第十六次把左羽的饭卡从打卡器里拔出来,又第十七次插进去的时候,终于咆哮了。 好一声振聋发聩的狮子吼,直把端着饭盒排队的一众男生女生,口里心中那些各地方言骂人的话,硬生生给震了回去。 只见那大师傅手中的大铁勺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菜汁油点沿着大铁勺的边沿纷纷脱离开来,化作点点光芒,竟与蜀山剑法的某一招颇为神似。 而那些菜汁落在大师傅不大平整的脸上,把千百个麻子仔细润泽一遍,经过冷却已后,顺着横肉的缝隙缓缓流下…… 邹杰跟这几人也不熟,已经揣着两馒头自己跑回寝室了,左羽这东道却离开不得。 他本来打算在外面招待四剑,人家毕竟远来是客,可那四人却觉得这食堂挺新鲜,蜀山派里吃饭是从来不用打卡的。 华天大学里最华丽的建筑有两种,一种是厕所。 一种就是食堂。 这第三学生食堂修得更是别致,一、二楼供应学生饭菜,三楼是民族食堂,顶层却是教职工食堂,也提供中高档酒席。 那钱副校长如今虽已失势,他小舅子抱住学校食堂这一块肥肉,却不肯轻易撒嘴。 加上他经营多年,也自有些根基。 这一块油水并未转落他人之手。 如今左羽却躲在角落里,给他们看着飞剑和东西,眼见这四个活宝一人端着一份套餐,在窗口前面轻巧地转了个身,连忙低下脑袋急往嘴里扒了两口米饭,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走过来,千万别过来。 千万别……”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四位剑仙过来大大咧咧坐下来,也不管周围吃饭的学生朝这边指指点点,只顾看着自己面前的“美餐”,两眼放光,蠢蠢欲动。 各自掐了个玄门手势放在胸前,心里默念了些礼敬玄门祖师的话,抄起筷子。 开动起来。 这大学食堂的饭菜,那一向是吃得看不得的。 运菜地大卡车天天从左羽寝室楼下的黄土道经过,一番暴土扬长之后,那些黄瓜茄子之属,自难免堕落风尘地命运,便是后来在清水里出落一番。 只看那几块土豆皮,便知这世间出淤泥儿不染的事情,确是难得一见的。 半生不熟的米饭更需细嚼慢咽,否则伤了肠胃是小,那些米饭中掺着的天然矿物质,并非人类牙齿可以抵挡的。 除了米饭,馒头面条也是有的。 前些时老孙改善生活,吃了碗牛肉面,牛肉没找着,却吃出一根铁丝来。 把腮帮子扎伤了。 直找食堂理论,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至于吃出苍蝇这种高蛋白地东西。 那实在是太平常的事情了。 那些脸上露出一些厌恶的神色的,都是大一新生,已然落了下乘,视而不见,泰然自若,才显得出老生们的本色来。 社会上流传华天大学学生的心理素质较其他学校好得多,可以说大多自食堂锻炼出来。 这些饭菜果腹可以,好吃却一些也谈不上的。 但左羽看着蜀山四剑狼吞虎咽的吃相,对蜀山派地伙食已是不忍想像。 可是心里又奇怪,看他们一身新行头,几大袋子里高档日用品,不像是缺钱的,再说蜀山派何等实力,自己独占了一座山头,不至于这么缺嘴啊,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转眼之间那五人把饭菜都吃个干净,其间蜀山四剑还填了几次饭,最少的是杨子明,添了四次,最多的是牛子光,填了六次。 但最后包括左羽在内,都是吃得盆干碗净,一粒米饭也不剩。 这是玄门修真者共同遵守地规矩。 许多前辈早年修炼之时,条件极为艰苦,或只身入于深山老林,或漂泊于湖海,吃不得吃,睡不得睡。 待修成道法,更是念着物力维艰,也都不许各自的门下糟蹋东西,尤其是粮食。 像蜀山这样的大派是如此,左羽这样的散修也是严格遵守。 饭后牛子光嚷着口干要喝汤,左羽从窗口取了五只大铝碗,领着四人来在食堂的角落。 食堂在那里预备着一个大号的不锈钢桶装了免费提供的汤,有时候是昨天的剩菜兑的开水,有时候是今天择出来的菜叶子熬地清汤。 不要钱地东西你还说什么。 今天蜀山四剑却赶上好日子了,也不知是到了阴历初一还是十五,又或是食堂堂主的生日,食堂准备了一桶西红柿鸡蛋汤,而且里面竟然真地放了鸡蛋。 这鸡蛋汤却是有些奥妙,一个鸡蛋下在汤里面,这一楼几百号人全吃得着,左羽就挺想学这一手,却不知那大师傅用的什么巧妙手法。 牛子光端着碗,四下找寻了半天,道:“左羽,勺在哪呢?” 却见左羽嘿嘿一笑,捋起袖子,露出半个小臂,把手伸进汤里,来回摸了半天,才道:“在这里了。 ”说着从桶里拎出一个一尺来长的小勺,给四人盛了汤,自己也盛了一碗喝了,又将勺子扔了回去。 那四蜀山四剑却意犹未尽,直接用碗在桶里舀汤,把半人多高的一桶汤喝了大半,这才作罢,口中还连赞“味道好极了”。 出了食堂,蜀山四剑肚子都没一点鼓胀的感觉,拎着许多东西步履依然轻盈。 左羽道:“我下午有课,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爱哪玩哪玩去吧,晚上我请你们吃点好的。 就此别过。 ” 朱子英却道:“别啊,我觉得这里就挺不错,咱晚上还来这吃。 ” 左羽也不管他们口味何以这么特别,摇了摇手自行去了。 ... 第一四七章 送神难 第一四七章 送神难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试想,一个人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突然从外地来了几个朋友,给你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意外的波澜,只要不是十分孤僻的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却不知圣人说的这话要联系着后面的那一句一起看,才有味道。 后来你发现这几个朋友不但吃你的喝你的,还成天跟在你后面,叫你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而且不断地跟你周围的人打听你曾经的那点糗事,然后到处去散,到了这个地步还能“不亦乐乎”的,自古至今只怕也找不出几个。 当你想尽华丽的辞藻,委婉地想送那几个朋友离开的时候,他们就是赖着不走,任你如何暗示,人家也不知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你到这时还能不生气不上火,就真真正正可以算是个君子了。 这就叫“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说起来左羽也算是个君子,至少要算多半个。 这朱马牛杨四位剑仙来到华天大学已经将近一个礼拜了。 刚开始还没什么,每天白天就去C市里面闲逛,一到吃饭的时间就过来找左羽。 混点吃喝倒也不所谓,这几位饭量又不是很大,也就比一般人大那么一点点,左羽有不怕他们吃穷了自己,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后来四个自称是“蜀山技术专修学院”的人找到左羽寝室去了,愣说是左羽地发小。 左羽同寝室的那几个这还真就信了。 也不想想这朱子英看着少说也是迈四奔五的人了,怎么可能跟左羽是发小。 这四个人跟常军、邹杰几个混得忒熟,晚上想打个牌都再没了左羽的位置,电脑更是叫杨子明霸占着,郝俊还在一旁细心指导,那黑蜀山官方网站的计划,更是休要提起了。 又后来四个人又找到了中文系里。 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跟新上任的系主任套磁。 害得左羽事后被叫去谈话,问他哪里结交地这些不着四六的校外人员。 眼看“五一”要到了,四个人却全没要走地意思,左羽实在忍不住了,把四个人约到那家老蔡烧烤店,思量着琢磨一个婉转点的办法,送这四尊大仙回蜀山去吧。 “这烤羊腰子味儿可不错啊。 唉,可惜咱们修道之人,这东西可不能多吃。 ” 左羽看看马子俊,心道:“算这个你都吃第六个了,还不能多吃。 ”转了转手里串了四个蘑菇的竹签子,犹豫了半天,才道:“这个,我说四位……那个……”他“这个、那个”了半天。 也没想好怎么说,这赶人走的话还真不好开口。 却见左羽一回头,喊道:“老板,再来一打啤的!”又回过头来道:“几位,那个,蜀山离这里远不远啊?” 马子俊道:“啊。 不远,可劲儿的飞,也就一顿饭的功夫。 ” 左羽又道:“你们出来这么久,就不怕杜掌门操心,派里出点事什么地?” 牛子光瓮声瓮气地道:“派里能有啥事,我们这么大的人了,师娘一顿还少做四个人的饭呢,更省心。 ” 左羽想了想又道:“那家里头就不着急啊。 ” 一听左羽提起家里,除了杨子明以外,其余三人都是神色不大好。 左羽没看出来。 又对朱子英道:“嫂子孩子在家里不等得急么。 ” 朱子英道:“我老伴早死了。 ” 左羽自知失言,连忙表示歉意。 朱子英却笑道:“没什么。 我都奔七十的人了,这还看不开么。 ” 左羽一愣,这几天虽然日日跟他们在一块,倒没细打听他们的真实年纪,心里忽然一动,道:“你都七十多了,那你们杜掌门还不得九十多。 ” 一直没说话的杨子明道:“哼,我师父都一百挂零了。 ” 左羽点点头,这修真者活个一百二百的也数平常,心里却转出了另一个念头:一百挂零?他闺女可也就二十上下啊,这要是换算起来的话……够强! 朱子英看看左羽和杨子明,道:“唉,你们年轻人要找,最好也找个修真者,就像师父师娘那样,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道不同不相为谋’,起初二三十年还显不出什么不合适,等到了后来,唉……” 马子俊道:“没这么一说,我原来那口子不也是修真者么,还冰心派地大师姐呢,后来怎么样,嫌我不事生产,还不跟我离了么。 ” 牛子光嘴里塞着俩带骨头的鸡翅,说话一点障碍都没有,道:“那你也不该把她师父的冷饮摊给砸了啊,人家冰心派在山脚那卖冷饮也好几十年了,这一下可好,自此断了生计,就地解散了。 ” 马子俊气道:“去去去,你一老光棍知道什么。 要没她那倒霉师父三天两头在中间挑,我们俩还离不了呢。 ” 左羽听他们说着,心里若有所思。 朱子英说的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个小事,自己跟王雅倩如今都还年轻,有些事想起来还早得很。 可对于他这修真者来说,几十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程,而王雅倩又岂能躲得开“生、老、病、死”四字,却真是不得不考虑啊。 唉,这修真什么时候成俩人的事了,有心问问朱子英和马子俊有什么化解地办法,可是看他们那一副鳏寡孤独的苦相,想来问也是白问。 这时马子俊看看左羽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忽道:“哎,我们在这里打扰你多时了,蒙你盛情款待,本来早该告辞了……” 左羽眼前一亮,立时把那些将来的事都放在了一边,又听朱子英道:“是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是倾盖如故啊。 ” 左羽沉了面孔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你们这一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的。 ”他脸上显出愁闷,心里却是呵呵笑开了花。 又听朱子英道:“我知道我们要说走,你一定非留我们不可,这地方虽好,只是滞留的时间长了,师父那里怕不好交待。 ” 左羽心里更笑,维持着那一副要多假有多假的表情,道:“何必这么着急,既然喜欢这里,何不……” 他本想说“何不以后常来”,哪知还没说完,朱子英当即一拍小桌子,直震得桌上的烤串乱蹦,啤酒沫飞溅,道:“何不过几天再走是吧,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古道热肠,我们若还说要走,那可太辜负你的美意了。 就算师父怪罪下来……也罢,就等过了‘五一’再走!”那三剑一起拍手叫好。 左羽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 第一四八章 鸡笼山 第一四八章 鸡笼山 夜已深沉,天幕中一道流星向北滑去。 马子俊仰着脑袋,看着天上刚刚流星逝去的方向,道:“大师兄,他飞走了。 ” “我看见了。 好好一个人就叫咱们给挤兑走了。 你这人心眼忒坏了,想得出这种馊主意,怪不得不长肉。 我今天早晨看他饭卡上还剩八毛钱。 ” 牛子光道:“早知道早晨多要俩茶鸡蛋了。 ” 马子俊拍拍杨子明的肩膀,笑道:“师弟,这回麻烦也给他找了,颜色也给他瞧了,人也挤兑走了,你回去可好跟师妹交差了吧。 ” 杨子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道:“大师兄,咱们既然到了这里,要不要去看看那个人……” 朱子英沉吟片刻,许多心事的样子,道:“唉,算了,我们想见他,他未必想见我们。 撤吧。 ” 马子俊道:“大师兄,这就回去啊,不多玩两天了?” 朱子英面色忽地一沉,道:“咱们已下来这许多时候,再不回去,就不怕师父罚咱们到后山思过么。 要不……再玩两天?嗯,就两天!” 却说左羽前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四位剑仙油盐不进,赖着不走,把好好的日子弄得鸡飞狗跳,功也没心思练,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猛然坐起来,心道:“只你们会打秋风么,干脆我也找个地方蹭点吃喝去吧。 ” 想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锦卷轴。 打开来寻找了半天,才朝上面指了指,笑道:“是这里了。 ” 当即收拾了些东西,给同屋的几人留了张纸条,只说放假出去旅游,提前走了,有什么事情叫他们给盯着点。 他往南直飞了小半夜。 心里估量着飞出去地路程也不近了,可越飞越觉得奇怪。 怎么这下方的地理形势和《遁甲开山图》上面描画的不大一样。 连忙放慢了飞剑,从袖口中取出图来展开一看,自言自语:“怪哉,怎么这图也不大一样了。 ” 又拿出罗盘,盯着中间那个小指南针,朝着四面八方一通比划,研究了好半天。 才道:“我说呢,图拿倒了。 ” 这一下便多出许多路程,天也大亮了,左羽便下来沿路玩耍,反正是放假,虽然是往北而行,可天气也不见得凉快到哪里去,白天不好赶路。 直等到了夜晚天气凉爽才重新启程。 一路吃吃喝喝,逍遥快活,这一日清晨终于到了鸡笼山下。 这鸡笼山也是玄门中一座福地名山,驰名已久,在赤县神州中间靠北的地方,别看名字不咋地。 山却实是一座好山。 山很高,这是当然的,若是矮了便当叫做“馒头山”了。 山阴山阳坡度相仿,甚是陡峭,这也是当然,若是山势平稳,便当叫做“窝头山”了。 此时正是草木生长的旺季,各种植被翠绿欲滴,远远望去,郁郁葱葱。 真如绿藤碧草编就的一个鸡笼子。 嵯峨之外不失秀美。 爬山自当趁着清晨地时候,左羽以为来得很早。 哪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客。 自山脚游人便络绎不绝。 左羽当日与胡悦老道一番交接,本以为这鸡笼山定是穷乡僻壤,小小山头,今日一见,却是大出意料之外。 沿着宽阔的青石山路,两侧尽是卖冷食冷饮地,也有卖特产工艺品的,吸引了不少游人驻足。 有大队的旅游团,也有外国人,也有三五人结伴而游的。 左羽随着游人顺着山道一路向上,将羽扇拿出来遮着阳光,青鞋白袜,颇有些仙风道骨。 饶是他步履稳健,到达山腰的时候,已是天尽正午。 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道观,红墙碧瓦,甚是恢宏,中门大开,出出进进没别的,都是人。 来在里面,一大片青石方砖铺就的空地,两侧松柏参天,都用铁栏围着。 大殿正门四敞大开,不少道士穿梭其间。 隐隐听见里面飘出钟磬铙钵之声,奏地却是玄门中的朝元之曲。 大殿门前石阶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黄铜香炉,熷光哇亮,看来是新物。 香炉里密密麻麻插着香,最粗的三柱有胳膊粗细,当然是左羽这种小细胳膊,青烟缭绕,恍如仙境。 左羽连赞这鸡笼派排场不小,迈步进了大殿里面迎面供着玄门祖师的神像,参拜的人也自不少,有的虔诚,有的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也有许多道士忙忙碌碌地进出。 门内侧摆着一个功德箱,里面满满都是钞票,不时有人往里投些钱钞,少则一块、两块,多则五十、一百,旁边有一个年轻道士拿着一个拂尘,每有人往里捐赠,便欠身行礼,满脸喜色,口里念着些致敬地话,一对眼珠直往功德箱里转。 左羽心道:“这鸡笼派挺富裕啊,简直是日进斗金,怎么还找我借钱,今日定要取些利息才是道理。 ”随即来到大殿正面,朝上面的神像一躬到地。 左异侠曾对左羽言道:“你生此世间,上面那个天,可以仰而晲之,下面这个地,可以俯而视之,我与那些老东西更都不用你拜,若见了他们的神像,打翻便是。 ”左羽虽觉得爷爷这话惊世骇俗,但既然身为玄门中人,一些礼数还是有的,却也从来不拿他们当作了神仙来看,只当作前辈的高人,又或是邻居家的老头罢了,是以只行一个长揖之礼。 那年轻道士见左羽绕过功德箱,并未往里面捐赠,眼中立时露出厌恶神色。 要知这功德箱是给俗世人预备地,玄门中人不需随这个份子。 却见左羽转过身有来到功德箱前,对那道士言道:“道友,我跟你打听个人。 ” 那道士见左羽又回转过来,只道他这一番是来随喜的了,哪知却是找人,不耐烦道:“不知道。 ” 左羽笑道:“我还没说是谁,你就不知道。 你们这有没有个胡……” 那道士不等他说完,摇着脑袋,连说了四五个“没有”,又见左羽站在那,正挡着功德箱,这不是妨碍人家行善积德么。 说了声“闪开”,伸手去推左羽,左羽反手揪住那道士的手腕一扯,那道士只觉手腕生疼,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杀人啦!” 左羽笑道:“我杀你干什么,我找你们执法长老,快去通报。 ” 这大殿里人很多,听他一喊,都往这边看来。 此时从大殿后面急冲冲出来几个道士,都手提了宝剑,直奔着左羽而来。 ... 第一四九章 打击盗版 第一四九章 打击盗版 说话间那几个道士已冲到左羽眼前,各持宝剑相向。 左羽一看这一波道士,可跟方才在门口看见的不一样,俱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腱子肉都练到了脸上,道袍里都没穿内衬,直看得见护心毛。 若非祖师神像在上面端坐,只疑遇见了快活林董事长蒋门神,又或是屠宰场场长镇关西。 为首一人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此捣乱。 ”说着一晃手中宝剑,只见那剑真是光闪闪夺人二目,冷森森要人胆寒,实是一口好剑,三尺有余的剑身,自然大有分量,那人提在手里竟如无物一般。 左羽抬手一松,那年青道士一个踉跄,险些将功德箱撞倒,连滚带爬,直躲到那几个道人后面,指着左羽道:“教训教训他。 ” 左羽道:“我来这里找个人,不过询问一下那小哥罢了,并无恶意,既然不愿相告,我自己去找便了。 ” 为首那凶道士道:“你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公共场所,旅游胜地,容得你撒野么。 ” 左羽叹了口气,心道:“我这人是个逆茬子的命,到哪里都有出来挡横的。 ” 这大殿十分宽阔高大,便除去了神像、柱子、香案以及一应摆设,还有很大的地方。 那七个道士转眼之间将左羽团团围住,此时那些游人见了要打架,都闪了开来。 胆小的匆匆跑出殿外,也有胆大地躲在近处,也有以为是旅行社安排的节目,凑近了观瞧。 那为首的道士见围观的人很多,脸上甚有得色,大喝一声道:“来呀,布‘天罡北斗大阵’!” 左羽最近对这阵法正有些心得。 一听来了兴趣。 全真教威名赫赫,全真文化。 传播天下,自己不也会两手全真剑法么,只是这“天罡北斗阵”可是全真教压箱底的货色,却在这里摆了开来,难道这鸡笼派与全真教有什么渊源。 当即任由他们围在中间,负手而立,凝神观瞧。 几个老道在为首那道士的带领下。 剑尖一起指向了左羽,然后开始转圈儿,那为首的道士口中还不住念叨着阵法口诀:“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这几个道士衣着统一,步调一致,十分整齐。 和着大录音机里放出地音乐节拍,看上去如同跳集体舞,大是好看,便有许多围观的游人鼓掌叫好。 再看这几个道士精神更大,时而伸拳动腿,时而朝着游人挤眉弄眼。 时而用宝剑绕自己地脖子来上几圈,这缠头裹脑的刀法什么时候化到剑招里去了,有几个嘴里还呼呼喝喝的,也不知李小龙看多了,还是周杰伦听多了,早点没吃消化。 左羽眼见他们虽然身材巨大,但脚下虚浮无根,连些武术的基础都没有,纯属一群棒槌,什么“天罡北斗阵”。 更是全无章法。 形同虚设。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严重侵权。 当即正色道:“支持原创。 打击盗版,从我做起。 ” 说话间看准了,迈步伸手,一把抓住为守那道士的脖领子,一扬手,笑道:“去吧!” 那道士根本没看清左羽怎么动的手,只觉身子一空,轻飘飘地直飞了出去。 门口看热闹的见巨*飞来,连忙闪开。 那凶恶道士在空中不住挥动手里地剑,一下子落在大殿门口,剑比屁股还先掉在地上,整个身子正摔在自己的宝剑上面。 围观的人都是惊呼一声,只道他这一下坐在利刃上,非受伤不可。 哪知凭空里“咔啪”一声脆响,那柄宝剑已是折成两截,只是剑身兀自不断,甚是稀奇。 近处的人却看得清楚了,原来是一根长长的竹子片抹的金属涂料。 有人正要往大殿里看,一探头的功夫,“嗖嗖嗖”几声响,六个道士依次从大殿里飞了出来,落在一堆,“哎呦”之声不绝。 那些游人心道:“游山逛水、人文景观外带空中飞人,这团跟的,值了!” 左羽晃里晃荡从大殿里出来,抬脚踩往一个胖大道士地屁股,蹭了蹭鞋底,笑道:“我真是来找人的,快叫你们胡长老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长利息了。 ” 周围的游人和道士此时围了不少,见左羽这样凶恶,都不敢过来。 有个上了些年纪的道士胆子大些,在人群里道:“好汉,我们这可没有姓胡的,你莫不是记错了地方。 ” 左羽扭头道:“怎么会,你们这不是鸡笼山么,你们的执法长老不叫胡悦么?” 那个道士却两眼不解,分明没听明白左羽说地什么。 左羽心里可就嘀咕了,这地方透着古怪,怎么道士这么势力眼,当着祖师神像就敢动手打人,还一点修为也没有,摆个阵跟纸糊的一样。 莫不是那胡老道真是个骗子?也不对啊,那家伙一身修为可是不掺假的,再说他冒充哪一派不好,非要冒充这个鸡笼派,很风光么。 方才左羽对七个道士动手时,念着是这些都是胡老道的门人,没敢出手太重,手上拿捏好了。 这七人虽然没伤筋动骨,却自知不敌,怕起来还要挨打,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那为首的道士将断了的“宝剑”攥在手里,一时还舍不得扔,揉了揉屁股,道:“我说高手,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脏兮兮的又老又胖的道士?” 左羽了眼前一亮,道:“正是,你们还说没有。 ” “我们这真没姓胡的,你出了道观,顺着墙根往后面走,看见一颗大槐树,你要找地人兴许就在那了,可你要是找不着可别怪我。 ” 左羽道了声“谢了”,那胖子道:“不用谢,应该地,有事您说话。 ” 左羽迈步往外走,竟有不少游人围住了他要签名,还有几个外国人要拜师学功夫,左羽连忙落荒而逃,抽身出了道观,按那老道士指点,直奔道观后面而来。 一路红墙碧瓦,行不多时,来在道观后面,行人也自不少。 果然远远便看见一棵龙爪槐,树冠巨大,如同云盖,往树下一看,正有一对恋人对着大树照相。 那女的在大树下摆着各种各样地姿势,脸上神情古怪,当他男朋友快门按下,便嘻嘻哈哈一番,后来换了那男的,也是如此,也不知照个相有什么可乐的。 待那一对恋人走了,左羽走近了往那树下一看,当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 第一五〇章 耗子药 第一五〇章 耗子药 只见那大槐树下斜靠着一个老道,正在那打盹,鼻涕泡吹得又圆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吃着泡泡糖呢。 怀里抱着一根白蜡杆,上面挑着一根长线,线上栓了一个一个小纸包,串成一串,风一吹,斜斜摇曳。 单看他身上挂着的那一身花花绿绿的破布条子,不是胡悦是谁。 左羽走近了刚蹲下身子,从后面破空飞来一个石子,直奔胡悦的脑袋砸到,左羽反手一抄,接在手里。 回身却见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蹲在地上又捡起一块更大的,还要再扔。 左羽朝他做了个吓人的鬼脸,把那小孩吓得一愣,跟左羽对了一会儿眼神,立即丢了手中的石子,跑到一个女人身后躲了起来,那女人拉起小孩子就走,走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左羽一眼。 左羽看这树下阴凉,胡老道睡得正香甜,伸手推了推他的左肩膀,胡老道身子扭动了一下,把个又圆又大的鼻涕泡吹破了,伸手在鼻子下面揉了揉,又睡了过去。 左羽笑了笑,又推了推他的右肩膀,那胡老道两手张开乱挥,怀里的白蜡杆向外慢慢倾斜,眼看要倒了,胡老道忽地两手一抱,又将白蜡杆搂在怀里。 此时胡老道半在梦中微微睁开一双眼,瞄了一下身边的人,刚要闭上,随即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粒眼屎自眼角静静地脱落。 他盯着左羽瞧了半天。 突然“哇呀”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把白蜡杆往肩上一扛,转身就跑。 他这白蜡杆足有三米多长,一甩之际,差点打到周围地人。 左羽在后面道:“唉唉,你跑什么?”赶上两步一把攥住白蜡杆的顶端。 胡老道往前没跑动,回过头来大嘴一咧。 嘿嘿笑着。 左羽怕他再跑,捋着白蜡杆直把胡老道拽到跟前,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鬼怪。 ” 那胡老道小声道:“鬼怪我倒不怕,这世间有什么鬼怪比债主更厉害……” “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 那个,你吃完中午饭了吧,也好也好。 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有缘再见吧。 ”胡老道说着转身就要跑。 左羽气不打一处来,一扯白蜡杆道:“当初你怎么说的,‘欢迎你来我教中一叙’,我不远千里专门过来,水也不说给我喝一杯。 饭也不说给我盛一碗,你们这么大的鸡笼派就这么招待客人。 ” 胡老道苦着脸道:“你那钱一时半刻还凑不到,你来也没用。 ” 左羽道:“谁说我来要钱的,我这是觉得修真同仁应该不时沟通一下感情,况且久闻鸡笼派威名,特来瞻仰瞻仰。 ” 胡老道听完如释重负。 长出了一口气,把白蜡杆一竖,又回到大槐树下坐了,道:“只要不要钱,怎么都好说,等会儿咱一块儿回教里,我介绍掌教师兄给你认识,他定然喜欢。 ” 左羽道:“你在这等什么,这就走吧。 ” 胡老道道:“现在回去也没用,教里面没人。 都忙去了。 再说得等我把东西卖完了再回去。 ” 左羽心中纳闷,那红墙碧瓦里不都是人么。 又看看胡老道抱着的白蜡杆,原来不是什么看家法宝,却是货物,也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也过来坐下道:“你这纸包里卖地什么药?” 胡老道道:“耗子药!” 左羽听着新鲜,道:“嘿,你们鸡笼宫日进斗金,祖师神像不知涂了几层金,好大的场面,你一个堂堂执法长老,不受徒子徒孙伺候,出来卖耗子药,你蒙谁啊。 莫不是出来寻觅仙缘,度化世人地。 ” 胡老道嘿嘿一笑,道:“世人还有可度化的么。 你要不信,来一包尝尝,我亲手弄得,味儿不错。 ”左羽也觉好奇,伸手取下一个小白纸包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黄纸包。 又打开黄纸包,里面是一白纸包…… 左后里面有那么一小撮白色粉末,也就一指甲盖的量,放在鼻子底下一闻,没什么气味,道:“你这是耗子药啊,我怎么看着像奶粉。 吃得死么?” 胡老道笑道:“有奶粉我还吃呢。 至于这效果么,咱都是修行的人,杀生害命,多不地道。 ” 左羽道:“好么,你卖假耗子药就叫地道啊。 ” 两人挨着坐着,左羽便问起这鸡笼派的种种,与自己心中的疑惑,胡老道叹了口气道:道:“等回来叫我师兄跟你说吧,这世俗的事情我说不清楚。 ” 两人靠着槐树坐了,数着过往地游人,等了半天,也没人问津,左羽饿着肚子,道:“有你这么卖东西的么,这卖东西靠的是吆喝,你往这一坐,人家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喊两句。 ” 胡老道道:“喊什么?” 左羽想了想,道:“你就喊‘胡老道牌耗子药,老鼠小强,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 胡老道想了想,大嘴一咧,扯着嗓子就喊:“胡老道牌耗子药,老鼠小强,挨着就死,碰着就亡,买二赠一,先尝后买!” 这旅游场所,大都是来游山逛水的,谁买这东西,再加上“先尝后买”四字广告语,还不都躲得远远的。 只是这胡老道造型太酷,比那些一般的道士可是更有吸引力,有不少人要借他这个活景照相留念,左羽又给他出了个主意,凡是想跟胡老道合影的,必须买耗子药,五包起卖。 到了最后,竟是卖出去几十包,胡老道这个乐啊,从来生意就没这么好过,把白蜡杆往左羽怀里一撂,道:“你帮我看着东西,我一会儿回来。 ” 说着一路小跑绕到道观前面去了,不一会儿怀里抱着一个塑料袋来到近前,左羽一看,呵,热气腾腾一袋白面馒头,笑道:“嘿,知道我饿了,你也不能就用这个招待我吧,总得有点菜吧。 ” 胡老道道:“招待你?你想得倒美,这是做耗子药用地,咱这耗子药可是货真价实。 ” 左羽道:“那咱中午吃什么?” 胡老道一指白蜡杆,道:“这不还剩这么多么,咱一人三包。 ” ... 第一五一章 陋室 第一五一章 陋室 左羽随着胡老道转过道观,继续往山上面行去,左羽心道:“哦,原来他不住在山腰,也对,这些门派的高层哪能跟那些门人一起,定是在山上另有仙府,想来招待也是不俗的了。 ” 两人越往上行,山势越是陡峭,行人渐稀,路也越来越难走,再不见什么人文景观了。 又行了些时,四下云气升腾,早晚两时淡了许多,已再不见人迹,竟如未开发一般,壁立千仞,已无路可走,山壁上除了横生的树木,再无凭借。 这两人飞身入云,身子横斜在空,踏着山壁而行,如履平地。 别看那胡老道身材胖大,但行动并无分毫滞碍,一手抱着馒头,一手拿着白蜡杆,时而用白蜡杆在山壁上一点,身子如同一只胖鸟一样在空中盘旋。 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直向山顶而去。 此情此景若叫下面的凡人见了,山下定能拾到不少下巴。 两人向上飞纵约有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个平平伸出的山崖,如同一个小小的平台,此处已离山顶不远。 落在崖上却见前面有个山洞,洞前之地不过二三十步见方,边上竟然还生长着些草木,洞口用一个木门遮挡着,那其实也不能叫门,是用长短不等的树枝拼成,上面还带着树叶,那些树叶还是绿的,挂着露珠。 左羽见周身云雾缭绕,回身向下望去。 也是一片白茫茫的,果然如置身仙境,暗思方才料想得多半不错。 胡老道朝洞里大喊一声:“师兄,要债地上门啦!” 左羽道:“你们就这么欢迎我啊。 ” 哪知等了一会儿洞里却没动静,胡老道回头笑道:“他们还没回来。 ”说着过去将那门搬开,扔到一边,领着左羽进到洞里。 那洞口也并不狭隘。 左羽不过稍稍低头便进得去,里面的地方不是很大。 不过四、五十平米的样子,石壁光滑,边沿有些青苔,阳光自洞**进来,光线倒也不错,什么都看得清除。 洞中陈设出奇的简单,只有中间放着的一张小矮桌子。 跟老蔡烧烤那里用的差不多,却连配套的凳子也没有,墙角放了几个瓦罐和一个塑料盆,靠墙边铺着四张草席,没有枕头。 左羽虽有些意外,但修道之人大都不喜华丽繁芜,居所这样简陋也不稀奇,只是和半山道观那里地条件相差太多了。 胡老道把一袋子馒头放到桌上。 又把剩下的耗子药从白蜡杆上摘下来堆在墙角,将白蜡杆在手中一晃,光芒一闪,长度缩短了一半,哪里还有三米长地白蜡杆,却是当日对战邓飞时所用的那根竹棍。 胡老道把这竹棍挥舞了两下。 立在墙边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身边抄过一个瓦罐两只粗瓷大碗,倒了两碗水。 他一身装束和洞里的环境大是般配,道:“等一会儿掌门师兄他们便回来,你且稍候。 ” 左羽也席地而坐,虽然四壁皆空,然而洞中空气流动顺畅,一尘不染,清爽非常。 比在以往那些豪华的居所里还要舒服。 暗笑自己天生就是修道的命。 左羽想既然掌教的是胡悦的师兄,看来他们师父现在不是在上面。 就是在下面了,便道:“鸡笼派你这一辈还有几人?” 胡老道道:“掌教大师兄姓谈,讳无稽,副掌教是二师兄巴道,加上我这执法长老共是三个。 ” 左羽指了指墙角,道:“那怎么预备了四张席子,莫不是还准备了客房不成。 ” 胡老道笑道:“我一人要睡两张。 ” 两人聊了一会,忽然听见洞外飘来一阵歌声: “今古悠悠, 世事地那些浮沤, 英雄须是早回头, 夕阳西下,江水的那东流, 山岳的那荒丘,山岳的那荒丘。 消愁的除是酒, 醉了的那方休! 想不见楚炬的那秦灰, 望不见,望不见吴越的那楼台, 事远人何在? 明月照去复照来, 故乡风景,空自地那花开。 日月如梭,行云流水如何? 嗟美人呵,东风芳草的那怨愁多, 六朝的旧事那空过, 汉家萧鼓,魏北的那山河, 天荒地老, 总是的那消磨,消磨消磨渐消磨, 慨当年龙争虎斗,半生事业又何多!” 声音苍老嘶哑,并不动听,但曲调悲怆,大有看破红尘之慨,叫人感慨丛生,不能自持。 那歌声却又飘飘忽忽,不知远近,似在千里之外,又忽如便在近前。 左羽听那歌词,心有所动,料想若非惯看风云之人,大有经历之人不能为此歌声。 胡老道一下从地上蹦起来道:“是掌门师兄回来了。 ”说着出门去迎接,左羽也连忙跟了出去。 来到洞外却不见人影,来到崖边朝下一看,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并不见人,那歌声透过了云层直飘上来,却是仿佛渐渐近了。 不多时两个灰色小点破开云气,并排直往上飞来,已能看得清是两个人。 那两人都是脸朝着石壁,挺直身子和石壁平行,用脚尖不住在石壁上借力,一点一纵就是十几米,便是山中猿猱也是望尘莫及,所过之处,身边地云气被带的卷动了起来,转眼间到了近前。 那二人纵身一跃,稳稳立在山崖之上,左羽这才看得清,原来是两个年老的道士,各穿了一件灰布的道袍,看年纪跟胡老道相仿,却没胡老道那样富态,都瘦得皮包骨头,头发所剩不多,却是雪白,可能是方才上来时太过的缘故,簪子已经松了,所省无多的几缕银丝随风飘散。 前面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白色木箱,后面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竹棍,上面挑了一块白布,上写着“铁板神算”。 胡老道道:“俩师兄,回来啦。 ” 那举白布招牌的道:“啊,你回来这么早,看来生意一定不错啊,咦,有朋友来么?” 胡老道连忙拉过左羽,道:“这就是当日借咱们钱的那位。 ” 那举“铁板神算”招牌的老道听了一怔,随即将手里地招牌撂倒,神色大是激动,来到左羽地面前,嘴唇一动一动,仿佛有话要说。 左羽见此情形,连忙道:“前辈您保重,我不是来要债。 ” ... 第一五二章 蹭吃蹭喝 第一五二章 蹭吃蹭喝 眼前的这个老头脸上皱纹很多,看上去大有沧桑之感,此刻却嘴唇哆嗦得厉害,两手有规则的一颤一颤,左羽心道:“坏了,这老头要得帕金森。 ”连忙道:“前辈……掌门……那个,大爷,我真不是要钱来的。 ” 胡老道道:“他就是我派掌教师兄谈无稽了,那个是巴道二师兄。 ” 那巴老道生得宽鼻阔口,一脸忠厚,也不出声,看上去十分木讷。 左羽分和两人见礼,巴道拉了拉谈无稽的衣服,谈掌门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这里风大,快快,请恩公到里面说话。 老三,烧开水。 ” 胡老道应了一声,飞身跃下山崖拣柴去了。 谈无稽捡起“神算招牌”,拉着左羽进了洞中,巴老道也拎着木头箱子紧随其后。 谈无稽回身朝左羽深施一礼道:“恩公请上坐。 ” 左羽道:“谈掌门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哪里谈得上一个‘恩’字。 ” 谈无稽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况且于恩公是举手之劳,于我鸡笼派却是解去了大大的危难。 ” 这借钱本是要还的,这谈老道左一个“恩公”,有一个“涌泉相报”,倒似那一万块钱是白给他们一样,要真是要债来的,还真难开这个口。 左羽坚辞不肯上座,再说这儿也没座,上坐下坐都是一般。 三人只得随意围着小桌盘膝坐了。 左羽暗自看看这谈老道的修为。 要知凡是修真者互相查探对方虚实,高地要想查探低的,那就容易看的透彻,但修为低的想看清修为高的,那就难了,就如站在高处往下看总是容易。所以邓飞也好,蜀山四剑也罢。 对左羽的修为都看不透,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这谈老道的修为左羽也有些看不清了。 至少也是个地品十阶,至于修没修成金丹就不好说了。 一个门派中普通弟子地平均实力决定了该门派实力的下限,所以往往各派在挑选门徒之时便极为严格,以免歪瓜劣枣影响实力。 而掌门地实力则代表了一个门派的上限,凡是敢开门立派的,总会有几个厉害人物挑起大梁。 只是这谈掌门实力非凡,鸡笼派怎会籍籍无名。 可真叫人有些想不通。 不多时胡老道从外面抱了一些树枝回来,在洞口架起一个瓦罐,点火烧水。 他捡来的那些树枝十分新鲜,有枝有叶,水分充足,一点起来,未见火先冒烟,顺着小风一吹。 全灌进了洞里。 左羽连忙出去,取了一道前一阵画的火符交给胡老道,一符下去,再看那些树枝直烧成了炭,再没烟了。 胡老道大乐,谈无稽在洞中见此情形。 两眼放光,显得颇有兴趣。 不多时水烧开了,两人进了洞里,巴老道取了一个瓦罐,从里面捏出一小撮绿色碎屑来,分放在三只碗里,拿开水泡了。 却没给胡悦倒,想来是他不喝爱茶。 左羽在王谦儒的茶室里泡了许多时间,对这个很是内行,虽然茶具是粗糙了些。 可是看着自然简朴。 颇得天趣,这才是茶道的极致。 而且今天这个茶叶倒是真有些特别。 碎碎地粉屑,有点像高末,碧绿碧绿的不知是什么品种。 看这意思一般人还不给喝,掌门来了这才拿出来,而且三大碗才放这么一小点,想来是人家独有的东西了。 沏法也古怪,一般沏茶的水,大多在七、八十度最为适宜,很少有用高温的开水沏的,还用大海碗晾天泡着,怎么看怎么不一般,弄不好这碗下去,直接升一级都有可能。 待泡出些颜色来了,湛青碧绿,倒是好看。 左羽端起碗来喝了一小口,当时差点没吐出来。 好茶都是先苦而后回甘,这茶苦倒是苦了,左羽等着它回甘,哪知自舌尖回出一股涩味来,在口中游走一周。 待那苦涩的味道渐渐下去,又生出一股泥土气,虽说不大好喝,却是味道醇厚。 左羽品了又品,味道虽然有点怪,大有草木的天然气息,还真没喝过,喝着有点意思。 把这一碗茶喝了大半,巴道又给续了水。 左羽道:“谈掌门,这茶倒是特别得很啊,不知叫什么名字?”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茶叶,这是仨老道在山上摘地树叶子,晾干了碾成末,代替茶叶,就为喝这个颜色罢了。 谈无稽笑了一笑,当即道:“山野之物,何足挂齿。 ” 左羽点了点头,又喝了不少,三个老道俱都稀奇:“没见过喝树叶子这么带劲儿的。 ” 喝了茶,谈无稽道:“咱鸡笼派好久没来过正经客人了,咱今天早做饭早吃。 ” 左羽一听可乐了:只这茶叶就这么特别,这吃饭还指不定拿什么好东西招待我呢。 左羽这么想着,胡老道自在外面烧了一锅清水,巴道从木头箱子里面拿出一把油菜叶子,拿清水涮了涮,也不切也不摘,直接放进锅里,煮开了,点了些盐,端进来,还用喝“茶”的碗倒了三碗,又将胡老道买的馒头掰碎了泡在里面,一人一碗。 华天大学食堂的免费汤要是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浓肥辛甘,人间至味。 好在馒头有限,菜汤管够,标准的绿色食品。 左羽看着碗里自己清晰地倒影,简直想哭:那蜀山四剑到我那里,好吃好喝好招待,顿顿有肉,回回有酒,饭后有茶,晚上还陪着打麻将。 怎么我出来蹭点吃喝,就给我吃这个,这也差太多了。 他虽然心里不平衡,却也暗自赞叹这才是修真者的本色,修真原是应该清苦些的。 当即把一碗汤吃了,稍稍一动,听见肚子里一阵“叮当”水响,也算是饱了。 却见胡悦一直在旁边看着却没他的份,便道:“胡道长怎么不吃?” 胡老道嘿嘿一笑,朝他面前一指,道:“我们派里一共就三个碗。 ” 第一五三章 老实人 第一五三章 老实人 吃完了饭——当然说是“吃”饭,还是有一些亏心的,三个碗一点油星都没有,干净得很,刷都省得刷了,直接又当茶碗用。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左羽道:“谈掌门,我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 ” 谈无稽道:“唉,我知道,你想问那钱我们什么时候还是吧。 我们也不是想赖账,可是我派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不过你放心,咱们修真者的寿命都比较长,看我这意思,再活个百八十年没什么问题,估计在我有生之年应该……能还上吧。 ” 左羽听他说得好都没底气,心道:“我看着就这么像黄世仁么。 ” 谈无稽回头对胡悦和巴道道:“从今以后咱一天只吃一顿饭……不,干脆从明天开始辟谷修炼,多省些钱出来。 虽然和咱们本派的修炼法门有点不大一致,不过咱摸着石头过河,总能过得去。 ” 左羽连忙道:“别别别,这您要是一个没摸着,再掉河里,我罪过可就大了。 我这回来本来也不是来要债的,就是过来拜会拜会,顺便旅旅游,玩耍一下,那钱不钱的你们有就还,没有就算,就是不借给你们,也捐希望工程了,千万别跟自己为难。 ” 谈无稽道:“那怎么行!你看巴师弟现在山下面卖点矿泉水,现在旅游的这么多,生意还行。 我呢,在半山那摆了个卦摊,帮人解解签。 算算命,也能挣点。 就胡师弟那个土特产不大好。 ” 左羽听他把耗子药叫土特产,笑着喝了一口茶,道:“从我一上山就很奇怪,贵派要山有山,要房有房,人多势众。 日进斗金,半山的道观修得快赶上市政府了。 那祖师神像光脸上地金粉刮下来,打成戒指,十个手指头都戴不完。 我估计你们老三位就是派中的顶梁柱了,怎么反而这样清苦,虽说咱们修行的人原当视千金如敝履,可那也不能挤兑自己啊,毕竟玄门中人不是和尚。 没有苦修这个传统。 莫不是门人弟子不孝,不敬师长么。 ” 谈无稽苦笑一声,道:“你说半山那道观啊,唉,说来话可长了。 ” 只听谈无稽道:“我鸡笼派虽是一个小小门派,自开创以来时间倒也不算很久,丙寅丁丑……算来也就六、七百年吧。 我派开宗祖师复姓轩辕,讳弥明。 本也是个散修的剑仙,早年游历神州,晚年的时候来到了鸡笼山,见此处风景极佳,灵气充足,便打算在此修养。 那时此山出了个厉害妖精。 盘踞在此。轩辕祖师上得山来,一人一剑将那妖精制服,却并未杀他,反将天地大道教诲于他,那妖精感念祖师恩德,求祖师将他收入门墙,轩辕祖师原是一个通达之士,心中并无偏见,便将那妖精收作开山弟子,其后又收了几名向道之人。 师徒在半山建了几间茅屋。 顺便开创了鸡笼派。 后来却不知如何走露了风声,几个小门派联合起来。 拿着我派与妖物勾结的借口,上山来兴师问罪。 实则除妖是假,要借机侵占此山才是真。 那妖精前辈受高手围攻,重伤而亡,轩辕祖师一怒之下,也杀了不少人,我鸡笼派自那时便与外面结下了梁子。 那时武当派掌门与轩辕祖师是莫逆之交,出面一力调停,闹了一个不欢而散。 轩辕祖师伤痛大弟子之死,又恨那些门派欺人太甚,叮嘱门人谨守门户,只专心修炼,莫与外界交接,自己从此闭关不出了。 是以我派都记着祖师的明训,虽然代有人才,在玄门之中却是一文不名,少有人知。 ” 左羽心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门派都不简单……”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那半山地道观倒是贵派的根基所在了,那我在山下遇到地道士可是贵派的门人么?” 谈无稽未语先叹,道:“这山如今归于国有,那是不肖说的了,便是不归国有,也是天地之物,我们凡人岂能据有,至于那些道士却都是鸡笼山旅游开发公司的员工。 ” 左羽一听倒是大奇,道:“什么,那些道士是假的?” 谈无稽道:“嘿,这真假二字,我活了百十来岁,如今却有些弄不清了。 那里本来是有我派的一座破烂道观,去年年初来了一个人,跟我们打听这山上的情况,然后大兴土木把这道观整个修整了一番。 我看如今还有这么虔诚向道之人,也很欢喜。 待得那道观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却有人来跟我们说,这山已被当地政府划为重点旅游开发单位,已经承包给一个旅游公司了,叫我们这些野道士挪挪地方,不许在这山上呆着。 ” 左羽听到着,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这是什么世道,假道士却要占了真道士地地方,你们几位身具上天入地的神通,难道便任由他们张狂不成?” 谈无稽道:“凡我派弟子一入派来,便需立下重誓,不得与世俗之人争长较短,不得以玄门法术谋财害命,不得……。 ” 左羽心道:“我以为我就算是个老实人了,原来真正的老实人在这里。 这轩辕祖师也是,当初没招谁没惹谁,就死了个开山大弟子,如今徒子徒孙叫人欺负到头上,也都不吭声。 ” 谈无稽续道:“我派在这修炼了几百年,从来也没要过什么证明。 那人道没证明也行,如要仍在此山上居住,需交给他们十万块钱的……那叫什么?”他仰头想了想,胡老道道:“旅游资源开发赞助金。 ” “对,就那个什么金,我们鸡笼派一向注重清修,没什么产业,哪有这么多钱,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祖师留下的基业,我师兄弟三人这才四下去告借。 ” 左羽道:“叫你们交钱就真给他啊,就这个地方那是一般人能上来的么。 就算上来了又怎么样,咱当钉子户,嗯,这个我有经验。 ” 那三个老道想都没想过还能这样,一时说不出话来,左羽又道:“三七二一所不是修真者的自助组织么,找他们啊。 ” 胡老道:“我们三人一直拖欠会费,修真许可证早给吊销了,再说在所里借钱利息太高。 ” 左羽道:“有多高?” 胡老道道:“我问过,四分利。 ” 左羽心道:“这叫有点高么,这叫放高利贷。 ” 谈无稽道:“要不是你仗义出手,只怕我们鸡笼一派到我这一辈,却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 左羽想都不想,当即一挥手道:“我那一万块钱,不用还了!”。.。 第一五四章 扶贫计划 第一五四章 扶贫计划 三个老道听了一愣:不要了?那可是一万块钱啊。 什么叫一万块钱,十个一千块钱才叫一万块钱,这得卖多少矿泉水跟耗子药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三个老道一致给左羽下了定义:这是一有钱人。 左羽站起来背着手在山洞里转圈,转得三个老道眼晕,谈无稽道:“恩公,这钱我们一定能还上,你对我们有点信心行不。 ” 左羽道:“你们三位不知,这一万块钱说少不少,够一般三口之家有鱼有肉吃一年了。 可说多也不多,在大城市里买房子连一间厕所都买不下来,有钱人买条裤衩都得万八千的。 我一散修,钱这东西够花就行,这些黄白之物来得原是容易些的,道长也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你们在这山上呆得时间太长了,耳目闭塞,你看那些名门大派,像什么全真教、蜀山派,一个后辈的弟子跑下山来,又是购物,又是旅游,都活得滋润着呢。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咱不说有余,但也不能不足得太厉害了,你们祖师也没说修道就为受罪吧。 咱不跟凡人争斗,但也不能叫他们欺负啊。 你们好好一个门派,不用心经营经营,难道眼睁睁看着它在你们这一辈断了香烟么,我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 谈老道听左羽一番话说罢,沉吟不语。 要说鸡笼派也是好几百年的基业,哪一辈不出几个厉害人物。 斩妖除魔地事情也没少做,可世间说起来,都是蜀山武当全真教的名头,又谁知道一个“鸡笼派”。 修道之人不慕那虚名也罢了,到了如今又怎么样,莫说门人弟子一个没有,连掌门都成了没户口的野道士。 根据地都叫人给占去了,待自己这三人死了。 只怕祖师的基业就此终结,再无接续了。 他脑海里却又响起当初他师父离去时说的话。 “无稽啊,我今将这掌门之位传给你。 一来因为你是大师兄,他们二人敬着你,自然听你的话。 二来也是别有个缘故的。 咱们这一派自轩辕祖师开创以来,守着这一座山,转眼已是数百年。 可这样守下去还能再守久?困居于此,那也并非是轩辕祖师地本意。 现在这个修真界已是今非昔比,我派若要图存,必先求变,我已是不行了,只能靠你们。 你们师兄弟三人虽然资质不是上上之选,但品质都是极佳的,要知如今这世界。 要找一个好人,却比找一个聪明人难得多了。 你二师弟稳重敦厚,但为人木讷,难以托付,你三师弟头脑聪明,但性情幼稚。 不通世故,只有你老成持重,又在凡尘中经历过许多事,可以担当……” 这一副担子挑了“鸡笼派”这三个并不响亮地字,压在他肩上,压在他心上,压得他晚上睡不安稳,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修为再难突破,两个师弟只看见他仰着脖子喝汤。 只听见他扯着嗓子唱歌。 又哪里知道这一番沉重。 他闭目仰头,长出了一口气。 起身朝着左羽一躬到地,道:“恩公若能助我派振兴,我愿将掌门之位拱手相让。 ”那胡老道和巴老道一向为掌门马首是瞻,但一听说掌门要让位,也都站了起来。 左羽也没想到,吓了一跳,连忙道:“前辈言重了,我也是一时激愤,若是如此,我岂不成了有图谋的小人么。 能帮就帮,谁叫咱都是玄门一脉,一笔写不出两个‘玄’字呢。 ” 谈老道道:“你也看见了,鸡笼派如今已是一贫如洗,除了我们三把老骨头还可供你驱策,再无其他。 你搭钱受累,谁再说你是有图谋,可真是猪油蒙了心。 再说恩公既然应承下兴教大业,来日东奔西走,总要有个名分才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啊。 ” 这老实人要是下了决心可不得了,谈老道也看出来了,这年轻剑仙对鸡笼派来说是个变数,是个契机,最主要的,他是个好人。 只要把左羽拉住了,叫他怎么着都行啊。 左羽见人家话赶到这了,心里琢磨了一下,道:“我并非是贵派弟子,这样吧,不如我挂个名誉头衔罢了,平时我还当我的散修,若有派里有需要,我尽力帮忙。 ” 谈老道笑道:“‘荣誉掌门’?好好,要是我便想不出这主意。 ” 左羽连忙道:“这些事情咱先不忙吧。 我再给你们留点钱,咱先把生活改善改善,总喝这菜汤哪行,你看胡道长瘦的。 ” 不是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谈老道也不跟他客气了,道:“我说左掌门,只是不知这兴派大业具体如何行事?” 左羽听这个“左掌门”三字有点耳熟,又有点牙碜,道:“我忘了问了,既然山下那些不是贵派的弟子,那鸡笼派如今还有多少门人?” 三个老道对视了一下,谈无稽道:“连我们三个老的都没地方待,又哪有个小地肯来,这招收门人的事,也休要谈起了。 ” 左羽一算,这鸡笼派算来算去一共就三个人,一个掌门,一个副掌门,再加上自己这荣誉掌门,还有一个是执法长老,人不多,全有头衔,永不落空。 尤其是这个胡老道,他这法却又能执着谁,也只得执在自己身上了。 便道:“咱得先想办法把这山头要回来,剩下的具体如何施为,我也不懂。 这样,我回来到各大门派去考察考察,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的,然后找个明白人问问,拿出一个可行性的计划来。 这话说起来容易,实则是任重道远,并非一日之功,还请三位道长方宽心肠,以待来日。 ” 三个老道俱都点头称是。 当夜左羽便留宿在山洞中,胡老道让了一张席子给左羽,四人商讨鸡笼派的兴派大业,三个老道都满怀憧憬,山洞里充满希望的光芒,实不下于左羽寝室里那时买电脑的前夜。 左羽心里却盘算,自己这左掌门算是上了鸡笼派这条船,只是如何将三个老道说动,把这“鸡笼派”地百年老字号改了,要不然将来说起来自己是“鸡笼派荣誉掌门”,可不大好听。 这一晚左羽起了一次夜,饿了大半宿。 ... 第一五五章 为着何来 第一五五章 为着何来 第二天清晨起来,一阵清风吹进山洞里,左羽揉揉眼睛一翻身,却发现三个老道早已起了。 却见洞口云气升腾,直把洞口笼罩,恍如仙境,三个老道盘膝坐在山崖边上,将云气自鼻孔吸入,然后再自口中吐出,与云气交汇,吸时很急,吐时很慢,吞吐之际,“吸哈”有声。 左羽知道这是人家本门的修习方法,不愿去打扰,也不便参观,自行来到崖边,负手看飞云出岫。 又见那三个老道过了好久也没完事,肚子饿得厉害,便自行飞下山去,买了些早点。 这旅游区虽然没有煎饼油条,各式点心,特产小吃倒是有的,专卖给趁清晨登山的游人。 待左羽回转了来,见三个老道白气自头顶涌出,聚在里头顶一尺之处不散,状如白莲盛开,如同迎风摇曳,待散入云气之中,这才收功站起。 谈老道摇了摇胳膊,道:“左掌门睡得好么?” 左羽笑道:“挺好,凉爽宜人,却是个避暑的好所在。 ”心里却道:“吃饱了再睡更好。 ”说着将几包吃食放在地上,几人也不进洞,就地坐了。 胡老道一手抓起一个点心放进嘴里,道:“嘿,我们一向是不吃早点的,本来练过功后,肚子是有些空的。 ” 左羽笑道:“这话听着都叫人心里酸的慌,以后咱派里地伙食费我包了。 且不论这不吃早点于身体不利。 我有个朋友说过一个道理,我觉得大合道旨。 ” 谈老道大感兴味,这吃早点吃出道旨来了,笑道:“愿闻其详。 ” 左羽一边嚼着,一边道:“他说这人生在世啊,虽不是为了吃饭,但种种操劳奔波。 大多时候却是为了别人,只有吃饭这件事是真真正正为了自己。 人生百年。 加一起不过三万六千天,顿顿不落下,也才十万来顿。 却为了种种缘故,还要少吃上几顿,到头来可不是亏大了么。 所以他这人就算是一时不便,差着一顿没来得及吃,也要想办法在哪里找上一口。 算是补上了,要不然他心里便觉着亏得慌。 ” 谈老道笑道:“你这朋友必是惯会算计的。 不过这话说得确是通达得很。 ” 左羽心道:“可不是,论算计,这世上还有赛过邹杰这小子的么。 ” 三个老道自此也不出摊儿了,其实根本就没摊儿。 这鸡笼山上的小贩分作三等,头一等是鸡笼山旅游资源开发公司统一发的太阳伞、小推车,把守在热闹的地方,列开阵势。 第二等的是在山下找些不要紧地地方。 卖些吃食和小玩意。 谈老道他们比这摆摊的还低一等,属于流动小贩,他看见了寻山地的道士,还得躲着点,所谓“行商坐贾”是也。 左羽本待要回去了,又怕那蜀山四剑仍在学校堵着。 来去无事,便在山上又盘桓了几日,每日除了到山上山下游览,便与三个老道论道。 至于山头的事情,左羽料想难以和他们交涉,去也是无用。 谈老道他们既然当左羽是自己人,也不藏私,将许多修行中的心得俱都倾囊相授。 左羽虽然修为精深,进步神速,年轻有为。 天赋异禀。 但终究修行日短,尤其是左异侠走后。 更没了指路明灯,这些年倒是自己摸索的时候多。 怎比得上这三个人,修了百十来年的真,什么稀奇古怪的状况都遇见过,比如在内丹要突破地时候,忽然拉肚子,该怎么处理,左羽便从没设想过,所以这些时候也是受益不浅。 尤其是那位轩辕祖师所修的仙剑,别是一家,主张修仙剑未必非用剑,像胡老道便用的是一根细棍,谈无稽倒用的是一把铁剑。 左羽问起来,谈无稽道:“轩辕祖师的意思是修仙剑并非一定用剑,却也不是一定不许用剑,一定用剑,是滞,一定不用,同样是滞,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一切由我,这才是真正的不滞于物。 ” 左羽又呆了几日,看看“五一”长假将过,这一日便要告辞离去。 谈老道道:“嗯,你这就走了么,我本待将本派的奥旨交与你,只是你所修习的道法也自精深,若分心习之,反而不美。 我也没什么送你地,你等会儿……”说着在洞里面翻找起来。 这洞本就不大,墙角旮旯,瓦罐后面,席子底下,全都翻遍了,似乎没找着,喊了声“三师弟”,胡悦从外面颠颠地跑进来道:“大师兄什么事?” 谈无稽挠挠头道:“你看见我那本书了么?” 胡悦道:“什么书?” 谈无稽道:“还有哪本,不就是我那本,别你烧火时给我点了吧。 ” 胡老道笑道:“没准。 ”看谈老道脸色不好,忙道:“您什么记性啊,那不是么。 ” 谈老道顺着胡悦手指一看,笑了笑,道:“我这是什么眼神,骑着马找马。 ”回身弯腰把小桌子一抬,从一个桌腿底下抻出一本线装旧书来,拿在手里拍了拍书皮,立时起了一阵尘土,呛得左羽直咳嗽。 谈老道把这书交给左羽,左羽接过来看看,连书名字也没有,左上角贴书名标签的地方有些纸条粘贴的痕迹,翻开来,却是个手抄本。 谈无稽道:“我们……咱们鸡笼派一向都很开通,鼓励弟子多学多会,我一生喜爱命理之学,这书是我年轻时偶然得来的,并非派中物事。 此书颇有些独到之处。 你用得着用不着的,留个纪念吧。 ” 左羽想说自己没这方面天赋,转念一想,人家给就拿着吧,把书往袖子里一揣,道:“就此别过。 ” 三个老道一齐把他送出洞口,左羽拱手道:“我回去便着手谋划,三位别跟山下那些人一般见识。 ” 他撤出飞剑扔到半空,又见三人十分恋恋不舍,还要说什么,回身笑道:“什么也别说了,我这一番来的自有道理。 ” 谈无稽道:“为着何来?” 左羽笑道:“不为别地,只为轩辕祖师那一份了不起的胸怀。 ” 第一五六章 裤衩背心 第一五六章 裤衩背心 左羽临走时给谈无稽他们留了些钱,叫他们三个把修真许可证补办了,虽然这东西对他一个散修来说是可有可无,但想想这振兴门派的勾当,说起来免不了要抛头露面的,这无证修真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 碰上成心找麻烦的,这可是现成的一根骨头,又不免多出许多麻烦来。 有人概括这个时代的特色是“数字”,不准确。 左羽用一个字就概括了这个时代的特色——纸。 在当代高等学府里混的左羽可是知道,“证”这东西虽是薄薄的一张,可在如今这个社会,放躺下便当是一座桥,立起来那就是一堵墙。 虽然他属于修真界的边缘人士,对如今修真界整体格局,各派关系,人物状况全都不大清楚,但想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自然免不了这些规则,自当早作准备。 再说有邓飞在,自己还挂了个荣誉研究员的虚衔,办个证还不是举手之劳。 “有人好办事”,这一伟大的社会学真理就是在超凡脱俗的修真界里也一样适用。 至于具体如何经营这鸡笼派这件事,左羽脑子里可就是一团糨糊了,实不知从何下手。 但提到经营二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王惠,人家是科班出身,专业人士。 左羽一向认为,“专业”这两个字,那就是一座山。 除非你站在山顶,否则你别想同时看清南北坡的风景。 不过这经营门派跟经营企业之间到底有什么具体地差别,总需考察考察,。 “反正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欲速则不达。 ”左羽一想到此,顿觉一阵心情舒畅。 山一程,水一程。 自北至南天气明显越来越热。 左羽算计好了路程,不紧不慢。 到C市的时候,正是“五一”长假将过,学校开课的前一天傍晚。 左羽先到谦益斋茶室看了看,茶室经理一见是王斋主的未来女婿,很是热情,却道萧樾三个老头好一阵儿没来,王谦儒一家旅游还没回来。 左羽回到华天大学里。 没错,他自己也觉得是“回到”,不知什么时候这里似乎成了他的一个原点。 走进中文系宿舍楼,楼道里寝室的门全都四敞大开。 左羽放轻脚步,在离自己寝室地门边站定,听了听,没有打牌的声音,只有墙上地风扇转得卖力。 不时“啪啪咔咔”的作响。 他后背靠着墙小心翼翼往自己寝室探了一下头,嘿,那蜀山四剑果然不在了。 想来也是,那四人本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一走,他们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迈步进了寝室。 道:“我回来啦!” 见屋里只有常军一人,赤着胳膊,劈着两腿,一边看书一边嗑瓜子,大脚丫子往凳子上一踹。 常军一见左羽道:“呀,回来啦,玩的好么?”他这人粗枝大叶,也没注意左羽出去旅游,回来却没带行李。 左羽道:“还行。 别嗑了,也不怕上火。 他们人呢?” 常军道:“他们都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对了。 你那四个朋友早几天便走了,你也不跟人家打个招呼。 喏。 这还留了封信给你。 ” 左羽一听他们确实走了,长出了一口气:“好日子又回来了。 ” 接过信封来撕开一看,见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许多字,一个个字单摆浮搁,没一些章法,也不知是四剑里哪一剑的手笔。 信里大概意思是说,轻轻地我们四人已回山复命了,一片云彩也没带走。 这一次来,虽相聚日短,却是甚欢。 多谢你的盛情款待,你跟蜀山派地梁子这就算是揭过去了,杜师妹跟掌门那里我们去说,以后欢迎你来蜀山玩。 左羽看完信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好日子终于又回来啦!” 此时他只想往床上一倒,等拉开蚊帐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床上放了几只大纸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花花绿绿的一大堆,左羽道:“这、这是什么?” 常军道:“哦,你那四个朋友临走时帮你买了五百件背心,五百条裤衩,说是你要的。 当然钱是我给你垫上的。 ” 左羽听这意思,敢情还不是白给的,道:“你倒是问问他们什么意思啊,这哪是我买的。 ” 常军道:“他们人都走了,我问谁去。 送货的把地址跟人名说得都对,人家那送货的小姑娘也挺不容易地……再说便宜啊,这是厂家倒闭了,清仓大处理,一共才五百块钱。 ” 左羽心道:“倒是不贵,算起来才合五毛钱一件……贵不贵的先放一边,可我要这么多背心裤衩干什么,五百件,这我得穿哪辈子去。 好你个这蜀山四剑,这也太阴了,临走还给我来这么一手。 ” 看着这满满一床的背心裤衩,又看了看常军,笑道:“老大,你这裤衩背心可够绚烂的啊。 ” 常军道:“不错吧,这迷彩的。 ” 左羽不由得惊讶于“内裤也有迷彩的”这一惊人事实,从床上抱起一堆来,也没数多少件,往常军怀里一放道:“来,这些你拿穿去。 ” 常军笑道:“这多不合适,人家给你买地。 那钱你可快还我,这都月底了……” 左羽道:“你过糊涂了,‘五一’假刚过到就月底啦,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 又抱了一些分放在其他几人床上,回头看看,几只箱子里也不怎么见少,道:“老大,你到左邻右舍问问,看看谁缺穿的,到咱寝室来领,不限量免费供应,先到先得。 ” 常军道:“你倒大方。 ” 左羽道:“不大方行么,这一大堆不处理了,我今天睡哪。 ” 常军笑笑,套上条裤子出去了。 左羽把几个箱子弄到阳台,往地上一蹲,心道:“好你个蜀山四剑,拿左道爷我找乐儿,烟炮鬼吹灯是吧,山水有相逢,咱们回头见!等我把四维列缺阵研究透了,我找个出版社给你们出版了。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蜀山派后山思过洞中,传出一阵喷嚏声。 ... 第一五七章 柳緑桃红 那写书的不知何许人也。??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本生在命理世家,他自己却考了一个秀才,再想进取,屡困场屋,考了一辈子也没中过。 ??好容易有一次发挥得极好,料想折桂有望。??却被人暗中顶了名字。 ??他困顿一生,志不得伸,乃弃了功名之想,转而深研家传命理之学,要为自己寻一个根由。 ??哪知等他研究透彻了,一推算自己的命,却是得了 “命该如此”四个字。??他遂将一生心得凝聚,著成此书。??把许多命理中的不传之秘直书了出来。 ??书成之后,指着老天大骂一顿,然后便披头散发,遁入深山,不知所踪了。 ??他的后人不知此书宝贵,反以为不祥之物。??难以保藏,遗失于战乱之际,辗转为谈无稽所得,不意落于左羽之手,如今又转赠了小红同学。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五七章 柳緑桃红 往外送东西总是容易,左羽当晚就把这五百件裤衩背心都给送出去了。 全中文系男生都很感谢左羽,当然也有不贪这便宜的,也有拿了方便面来换的。??左羽他们寝室在中文系的威信骤然提升不少。 当然这是在所有人还没被这些伪劣的裤衩背心把身体染上颜色之前。 邹杰和郝俊很晚都没回来,左羽跟常军聊了几句,倒头便睡了。 转过天醒来也没见郝俊和邹杰的影子,心里纳闷,问了常军几句,常军倒有点没好气的样子。 两人吃了早点从食堂出来,却见郝俊跟赵小红牵着手走过去,眉来眼去的,大白天火星四射。 再看郝俊穿一件嫩绿色短袖T恤衫,赵小红穿一个紧身圆领粉红小褂。??一个桃花红、一个柳叶绿,真如杨柳青年画上描出来的一样,那叫一个鲜活。 郝俊是江南小伙,生得俊俏,个头却是不高,要不然校草榜上岂有高枫之流的余地。??赵小红也是身材娇小,恰比郝俊矮了小半头,两人往那一站,倒是好一对金童yu女。 原来两人自“大仙网”建立之初便日日相见,耳鬓厮磨,其间又有众人暗中推波助澜,“五一”长假的时候,两个人胆子也真大,到东郊荒山附近郊游了一番。??自那番回来后,两人之间的温度迅速提升。??狼情妾意。??干柴烈火,那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之事了。 那两人一见左羽他们脸上都似笑非笑到了近前,慌忙放开了手。 赵小红朝左羽道 :“嘻嘻,王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左羽道:“她自有父母陪着,我哪里知道。??”说着掏出谈无稽送他地那本书,递给赵小红。??这书他昨天翻了一过,确是不简单。 那写书的不知何许人也。??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本生在命理世家,他自己却考了一个秀才,再想进取,屡困场屋,考了一辈子也没中过。??好容易有一次发挥得极好,料想折桂有望。??却被人暗中顶了名字。??他困顿一生,志不得伸,乃弃了功名之想,转而深研家传命理之学,要为自己寻一个根由。??哪知等他研究透彻了,一推算自己的命,却是得了“命该如此”四个字。??他遂将一生心得凝聚,著成此书。??把许多命理中的不传之秘直书了出来。??书成之后,指着老天大骂一顿,然后便披头散发,遁入深山,不知所踪了。??他的后人不知此书宝贵,反以为不祥之物。??难以保藏,遗失于战乱之际,辗转为谈无稽所得,不意落于左羽之手,如今又转赠了小红同学。 尤其是这位无名作者,言语中颠覆礼教,写几句命理,便骂几句老天,在书中圣贤名士,帝王将相。??不管是谁。??只要是他想起来了,就骂个狗血淋头。??孔子、老子、释迦摩尼一个也没跑。??虽然偏激。??然而他对命运的理解却是犀利透彻,运算方法更是逆天推算,他本是一个憎天怨地之人,又哪惯你什么天机不天机,是以能道常人所不能道,大有创建。 左羽自是识货地,只是这书留在手里也无大用,不如给自己这挂名弟子参悟参悟,便道:“这个你拿着研究研究去,不可外传,不可复印,切记切记。??”说完拉着常军走了,走时朝郝俊嘿嘿冷笑。 郝俊脸腾一下就红了,当日左羽与王雅倩鸳盟初定,几人没少折腾左羽,自知今日轮到了自己,在劫难逃。??想二哥何等人物,自有许多非凡手段,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赵小红接过那本书,翻了翻,见是一本命理书,登时来了兴趣,只是看着破破烂烂,毫不出奇,倒像是从废品堆掏出来的。??但听左羽说得神秘,想来上等秘笈都是如此,小心将书收好。??郝俊想要看,赵小红道:“不给你看。??” 左羽和常军在教室里找位子坐了,常军“嗯”了一声,低头看书,话也不说一句。 不多时,教室门口人影一闪,邹杰进来张望了一下,朝着左羽他们摇摇手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 他们来到左羽跟前道,:“二哥,这是我女朋友,过来在这边玩两天。??”又跟那女孩道:“这是我们寝室老大,你见过,这是二哥,我跟你说过地。??” 那女孩朝左羽和常军点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酒窝,一排小白牙。 这两人也自去找位子坐了,左羽看看窗外,心道:“这春天都过去了啊,倒还剩许多风景。??”想想常军这假期空房独守,看人家那里蝶懒莺慵,这边厢却形影相吊,一番客中孤寂,自是不好过的。 想到此便要宽慰常军几句,常军却道:“倭奴未灭,何以家为!” 左羽一拍大腿,道:“壮哉!” 连过了几日王雅倩也还没回来,想是在外面玩得开心,乐不思蜀了。??但她平日学习很好,又都知道她来历不小,系里也便没人深究。??左羽既有些想念,又笑她贪玩。 这一日左羽想要找王惠和石五德咨询经营之道,他的行藏一向是兴起便行,兴尽即止,他找得着别人,别人找不着他,从来也不跟谁打招呼。??去了两次都扑了空,第三次才把王惠堵在家里,石五德却不在。 王惠本是身材极好,如今却显出些消瘦,但精神却比前次来好得多了。??左羽先问了问咱那大生意最近如何,王惠笑容满面,跟左羽汇报情况,道是一切顺利,上个月才亏了八十多万。 左羽便问起这经营之道来,王惠笑道:“你也开始感兴趣了么,就是就是,你可是大老板,将来还要你主持大局的。??现在是金羽公司,不久之后就是金羽集团,将来就是金羽帝国……你石哥动动嘴是行的,靠你嫂子一个人跑东跑西,怎么顾的过来。??” 左羽道:“倒想的长远,我就想问问,若有一老牌企业,如今经营不善,已到山穷水尽地地步,这怎么翻身。??” 王惠想了想道:“那些专业的东西也不跟你说了,你觉得这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左羽茫然摇了摇头,王惠见了,以手背掩口而笑。 第一五八章 本钱 第一五八章 本钱 “本钱?” “没错。 ” 左羽一下子靠在柔软舒服的沙发上,笑道:“嫂子你这话说得也太……太不专业了。 ” 王惠笑了笑道:“那你要听什么专业的?” 左羽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道:“自然是如何无中生有,如何以小搏大,如何居奇货,如何天上掉下来个韭菜馅的大馅饼,都能叫它刚好掉在自己嘴里。 ” 王惠听完笑得直用高跟鞋点地板,喝了口茶压了一压,道:“不管做什么生意,原始资金的积累都是最辛苦的,也是最残酷的。 以小博大,无中生有,那也并非不要本钱的,空手套白狼,也总需有根绳子才行。 所谓本钱也不一定是资金,比如一个响亮的品牌,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甚至人才,广阔的人脉,在都是你的本钱。 总之就算没有本钱,就要看看有没有能换成本钱的东西了。 ”随即又笑道:“天上掉下馅饼来,那叫做机遇。 而这馅饼要恰好是你喜欢的口味,那却是运气了。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项重要的本钱,甚至比真实的资金还要重要。 以前我经营外公的店,虽然安逸,却只能困守而已,如今有了资金,才可以展开拳脚,这叫做‘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 左羽点了点头,道:“嫂子个倒是有学问的。 ” 王惠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项目啊,说来听听。 咱们现在正好有投资的打算。 ” 左羽道:“没什么,有个朋友卖耗子药折了本,要找个捞回来地法子。 ” 王惠笑道:“生物工程的项目,咱们暂时还不打算涉及,以后有机会的。 ” 说话间王惠接了一个电话,紧接着电话一个接一个,三个手机轮流响。 再跟左羽说不了几句话了。 左羽心里大是过意不去,把眼下这杯茶喝了。 便起身告辞,王惠道:“我也马上要出去,我开车送你。 ” 两人来到车库,王惠把车发动了,对旁边的左羽道:“你那小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到家里来,嫂子还没见过呢。 ” 左羽道:“如今她不在本市,过些时吧。 石哥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么久没回?” 王惠道:“他给警察送锦旗去了。 ” 王惠想要把他送回学校,左羽怕耽误她的公事,两人一进市区便分了手,自己溜达着往回走。 路上左羽回想王惠的话,心中盘算,咱这鸡笼派有些什么本钱来着。 品牌? 这……不说也罢了。 人脉? 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更何况鸡笼派是穷在深山。 就看三个老道当日借钱那么费劲,就可以想见一般了。 说起来大黄留的金子还剩下不少,这钱是不缺地。 人也不少,三老一小——老实巴交的三老,吊了啷当地一小。 一路想着,先到谦益斋打听了一下王雅倩一家回没回来。 这才往学校回转。 刚一到宿舍楼门口,传达室的大爷把左羽喊住了,交给他一封信。 左羽接过一看,竖式的信封没写寄信人姓名地址,信封封口处有个小小的阴阳鱼标记,却是三七二一所的公用信封,不用帖邮票,也不跟通过邮政局和一般信件一起传递,自有一个渠道。 信封有些小禁制,不是玄门中人还真打不开。 左羽撕开信封。 抻出来一张叠好的小报纸,报头写的是《修真消息》。 未看报纸内容。 先见看中缝一排密密麻麻地小字,都是广告了,左羽心里笑道:“这三七二一所怎么还发小广告?也是,连高利贷都敢放,这也不稀奇。 ” 看着看着,倒有一条引倒起了他的兴趣。 “全真武校招生启示:本校特聘专业武术教练授课,现正式面向全社会招生。 学费5000元,包吃住,分为高级班、中级班、初级班,学期二年,毕业颁发大专文凭,包分配。 一期不会,二期免费再学。 联系电话:XXXXXX,联系人:孟小姐……” 下面还有一条:“蜀山派现有低品级飞剑一批,价格合理,经久耐用,零售兼批发,实行售后三包服务。 门派统一定购可享八点五折优惠(含邮资),来人来函一律欢迎,或登陆蜀山官方网站,通过网络商店订购。 购买请认准我派防伪标记……” 左羽一边往寝室走,一边看报纸,一边乐,再看看一版是国家关于修真者制定的相关政策的分析和介绍,还有所里领导的重要讲话。 四版是人物专版,这一期介绍了一个全真教的青年修真者,是邓飞的师弟,小伙长得也挺帅,几张生活照一贴,图文并茂,主要讲他在全真教修炼刻苦,用心感受终南山的伟大魅力,并获得国际青年生态主题摄影大赛金奖地故事。 三版登的是一些修真者写的随笔和诗词,还有一部修真连载。 左羽看完了三版,把报纸翻过来,见第二版是修真新闻,待往头条一看,差点没蹦起来。 只见新闻头条写着:新生代邪修横空出世,蜀山派剑阵再现神威——C市正邪大战侧记 左羽站定了再往下看:“本报讯,日前邪修阿习(化名)与朱子英、马子俊、牛子光、马子明四位蜀山弟子在C市附近进行了一场惊神泣鬼的剑仙之战。 该名邪修身高丈二,头如砂锅,眼似铜灯,修为深不可测。 蜀山四剑与之大战三日三夜,未分胜负……最后以蜀山绝技四维列缺阵将其制服。 该名邪修已表示将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左羽一核对日子地点,那时没错了。 三步并作两步,直跑回寝室,见寝室没人,登上QQ呼叫邓飞。 邓飞一见左羽,激动道“左道兄啊,吾服了汝,吾输了汝,打从心里崇拜了汝。 独战四剑,你牛!” 左羽使劲晃了晃手里报纸道:“咱先不说这个,我说这报纸。 ” 邓飞贴近了摄像头,双眼皮占满了整个视窗,笑道:“这是咱所里办的刊物,我现在兼着执行主编呢。 ” 左羽道:“你是主编?好啊,这还往哪跑。 这‘邪修横空出世’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成了邪修了,我招你了。 ” 邓飞连忙陪笑道:“你别着急啊,你听我说。 这上面说你是邪修,还是有根据的……” 左羽不听他解释还好听,一听之下,登时气结。 ... 第一五九章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第一五九章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左羽道:“‘头如砂锅,眼似铜灯’,我是长这样么?这些也不跟你计较了,我就问问我怎么就成了邪修了!我还供着好几百个山区孩子读书呢,我怎么就成了邪修了,你这不毁我么!” 早几百年邪修可是大的罪过,凡是靠杀人、奸yin等手段提升修为的,都叫邪修。追哪里快去眼快 这种人一但出现,那就是一个字——死,不用等你修出个什么来,就叫各门派剿灭了,这是整个修真界的协议。 左异侠也跟左羽说起过,不怪左羽着急上火。 邓飞看他挺生气,便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登记的时候,让你填了一张心理调查表?” 这事情过去不长,左羽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跟着注册表一起填的,不过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填的什么现在都想不起来了,又听邓飞道:“那就是调查修真者成为邪修的可能性有多大的,你填的那张前一阵结果出来了,稍微有点高……” 左羽道:“有多高?” 邓飞“嘿嘿”一笑,道:“百分之九十…五。 ” 左羽气得一推键盘,道:“这叫有点高么,你们直接说我就是不就完了么。 ” 邓飞道:“你别急啊,这调查也不准,心理测试还不多半是蒙人的,是个修真者就过百分之五十,我还有百分之七十多的几率呢,谁都不拿这个当真。 现在这邪修地概念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多时候是指修行方法比较特别,脾气比较另类的修真者,只要不伤天害理,谁管你怎么修。 现在提倡和谐修真,修真多元化,尤其是许多年轻邪修,在修真mm里很受欢迎的哦。 ” 左羽听他说了半天。 咂了一下滋味,觉得还是忽悠的味道浓些。 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称呼,毕竟好说不好听啊,道:“我就知道跟你们一掺和就没个好。 你们这叫什么?这叫媒体。 你身为主编就不知道核查一下稿件的真实性,就不知道帮我挡一下,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 ” 邓飞笑道:“没办法,这报社里的人都是兼职,人手本来就少。 真正干活的更不多,我还得忙派里事,哪盯地过来。 再说如今各门各派关系都挺不错的,人家来了稿子,不用又不合适。 ” 左羽道:“那这稿子是谁写地?” 邓飞道:“这是杜紫藤师妹的稿子,她是这报纸的特约撰稿人兼蜀山驻地记者。 ” 左羽道:“她还有完没完,非得叫我去收拾她一顿才算完是吧。 ” 邓飞连忙道:“有完有完,他们说了。 这文章一登,咱们这点子事就算完了。 女生嘛,都这样,你担待则个。 ” 左羽心道:“我们雅倩就不这样。 ”道:“不行,你今天得给我一说法,要不我心里受伤得很。 ” 邓飞道:“那这样。 你毕业后来咱报社,我给你个副主编干。 ” 左羽一摆手道:“少来,又打算拿我当苦力。 我是文盲,我不识字……” 邓飞想想也是觉得理亏,那蜀山四剑一下山,自己先躲了,人家左羽一个人给担下来了。 这报纸正是自己的现管,还不说人家好,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了,道:“要不这样。 等过些日子我给你来一专版。 我找一著名写手写一篇专访,专门介绍你的英雄事迹。 散修可还真没有上这专版的先例,够有面子了吧。 ” 左羽展开报纸看看,见这人物专版有字有画,密密麻麻的一整版,照片上地小伙儿意气飞扬的,好不神气。 心里却想到另一个主意,问道:“咱这报纸发行量怎么样?” 邓飞一听他问,只道他动心了,道:“咱这虽然是内部刊物,主要针对修真界发行,但凡是所里登记在册的门派都得按人头统一订阅,所以影响还是不小的。 还有那些写网络的,都在这上面找素材,那是一报难求。 ” 左羽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是鸡笼派的荣誉掌门……” 邓飞本来年轻,当初还不知道这鸡笼派的来历,回去一问他老师才知道,这鸡笼派可不简单啊,连忙道:“哎呀,左掌门,恭喜恭喜!” 左羽一笑,道:“同喜同喜,你看,这鸡笼派现状如何、名声大小,你也是知道的,我想能不能借这个专版给我们门派来个专题介绍,涨涨知名度。 也不用多,连载个五、六期就行。 ” 邓飞一听,马上一皱眉道:“这个……有点困难,不是我驳你面子,以前也有别地门派跟我们提过这事,但所长说此例不可开,登谁不登谁,这都不合适啊。 要是你以掌门的身份见报,介绍你一个人,那没问题,要是对整个门派的介绍,这够呛。 ” 左羽一笑,道:“你还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鸡笼派虽是小门派,那也是个门派啊,戳在那好几百年了,你们这报纸白纸黑字非说我是邪修,那个人恩怨就有可能演变成门派斗争了。 ” 邓飞吓了一跳,这可是天大的事了,自己就跟鸡笼派长老动过刀子,立时一头冷汗,道:“不瞒你说,连广告位都排到明年了,没地方啊。 ” 左羽道:“那你给我登专版怎么有地方?” 邓飞道:“计划里还有我师弟一期,我跟他商量商量挤一期给你那也没什么。 但你要介绍门派,那就是教中事务了,这事你明白吧……” 左羽想了想,道:“你还真照顾我。 这样,我也不占你们报纸的地方,你们增加一版特刊,跟你们报纸一块往外寄不就得了。 ” 邓飞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回去跟所长商量商量,成不成的不好说,回头我给你信儿。 ” 左羽想自己漫天要了价,也当许人家就地还钱,又问了问全真教日常怎么运作,邓飞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约他过些时亲自来看看。 左羽关了qq,看天已长了,傍晚天色还有些亮,屋里又没人,打开cs,刚放了两枪,就听见身后门一响。。.。 第一六〇章 夏夜 第160章 夏夜 大仙 青豆 第一卷 我的大学 左羽把报纸叠好揣进袖口,心道:“不是说这一报难求么,还是留着些吧。 ” 此时常军推门进了来,左羽不回头也只是常军,老大进出一向是大开大阖,风声呼呼的,便道:“回来啦。 ” 常军也没答话,直走到阳台,站了一会儿,又回屋坐在凳子上,然后又起来走到阳台,进出之际偷眼朝左羽看看。 左羽道:“老大你没事吧?不少字” 常军“嗯”的应了一声,道:“今儿天气不错……” 左羽道:“不错。 ” 常军道:“你……你不出去转悠转悠?” 左羽道:“外面人多,屋里清净。 ” 常军道:“人多美女也多,出去打打望也是好的。 ” 左羽笑道:“你道我跟你们一样么?得得得,天儿是不错,我出去转悠转悠。 ”随手一甩,爆了一个警的头,退出了游戏,踱出门去。 刚跨出门口,常军过来抬起一脚就把门给狠狠踹上了。 左羽回头看看,心道:“我这是被哄了出来?好像是。 ” 常军见左羽走了,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哆哆嗦嗦从短裤口袋里摸出一张快要揉烂了的小纸条,来在电话旁边,眼睛盯着那纸条上的一串数字看了多时。 把电话拿起来在耳边,停了片刻。 眼睛中大是失神,仿佛**筒里面有什么奇妙的音乐一样,然后把话筒又放下。 放下,又拿起来……;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很快,那边有人接通了电话。 常军一愣神,随即操起家乡话,温柔地道:“喂?你好,请问,小娟在么……” 此时正是晚自习就这样漫无目地行走,却来到离中文系教学楼不远的那片小树林。 此处又叫做“情人林”,名字地由来自是不言而喻,到了花之晨、月之夕,凡是落单的都自觉绕着走。 免得惊动了那些歇羽的雎鸠,着陆的鸳鸯。 这小树林左羽跟王雅倩也是没少钻过的,此时却来的不是时候。 眼见里面隐隐约约有许多人影一动不动,如同塑像,看着是一个,等换一个角度再看。 却变作两个了。 左羽刚要转身他去,却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一下把左羽拦住,道:“二哥,那里走!”;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按邹杰说,他这女朋友跟他是青梅竹马,自小认识的,门当户对,初中时便私定了终身。 两边家长老早都是知道地,却并不反对。 逢年过节各自领了回家。 还照例给红包。 那已是认定的小媳妇儿、小女婿了。 他这女朋友小燕在现代女孩里倒是个少有的贤惠,知道邹杰喜欢吃鸡。 还专门报了厨艺班去学,知道邹杰的老妈关节不好,还去学了按摩。 除此之外,一应家务,没有拿不起来的。 他说这些话时自是洋洋得意,别人听在耳朵里,却都道那月老红娘原是一对儿瞎子。 只是后来邹杰考了外地,他女朋友却在本地上了大学,两人这才暂且分离。 这个岁数哪里是离得开的。 从开学才分开几个月,他女朋友便借着“五一”长假,跑过来看他,在外面租了间房子。 待假放完了要回学校,邹杰却拉住不让走,那女孩拗不过他,只得多相聚几日,心里既担心学校那边有情况,又怕出些什么事情,有些害怕,却也很是欢喜的。… “二哥,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要是查夜你帮我挡一下。 ” 左羽道:“我拿什么给你挡?”又见那邹杰的女朋友使劲儿地低着头,只是夜色已重,看不清脸红没红,便拉过邹杰小声道:“你可别乱来,这是……” 邹杰道:“切,当我是什么人,我有分寸。 ”说着甩开左羽地手,搂着他女朋友走了。 左羽看二人背影已远,心里一阵空落,摇摇头,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柳下惠就不得而知,终究是人家的事情,**什么心,干脆朝地方喝一杯算了。 ”拿定主意,回身往的宿舍区那件小食店走去。 来在店里,找了角落坐了,要了两瓶冰镇啤酒,一盘煮花生,自斟自饮。 一杯下去,暑气顿消,痛快非常,他酒量甚宏,这两瓶哪够他塞牙。 不多时两瓶酒尽皆入了水米之海,还待再要,却听见有人道:“甚矣吾衰已!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这小食店本不大,左羽抬头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坐着一个男生,也是孤身一人,头发蓬乱,比左羽更甚,鼻梁子上一副眼镜如同架了两个酒瓶子底,近视度数,深不可测。 桌上横放着一管洞箫。 左羽乃笑道:“一樽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看云飞风起。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 那男生一笑,朝左羽一抱拳,道:“原来都是稼轩的粉丝,失敬失敬。 ” 左羽道:“既如此,兄台何妨过来同饮一杯?” 那男生也不推辞,一手拎了两瓶啤酒,一手执箫,起身过来坐在左羽对面。 那男生已是有些口吃不清,也不知先前喝了多少,道:“兄台怎么称呼?” 左羽自斟了一杯,道:“萍水相逢,何必相识。 ” 。 。, 第一六一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六一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放在以前,以左羽这种冷僻的性格,主动跟人说句话也是少有的,更不用说邀陌生人喝酒了,今天也不知怎么,听见有人念他最喜欢的那首词,竟是出言相邀。 不能不说大学改造人啊。 那男生听左羽这么说,呵呵一乐,道:“是也。??”随即坐在左羽对面。 之后两个人便谁也不说话,你喝你的,我喝我的,也不互相让。??两人又各自喝了两、三瓶,这才开始随口闲聊几句,却也没什么实质内容,不过是些“有趣”、“还行”、“呵呵”、“哈哈”之类。 两人你一杯我一盏,酒越喝越快,转眼又是五、六瓶下了去,那男生舌头已经开始打卷,忽然兴起,道:“与君吹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说着拿起箫来试了几个音,便吹奏起来。 左羽听箫声婉转清丽,倒是不俗,用手敲点着桌子边沿作和。??那男生吹完一曲,把箫放到桌上,喝了一杯酒,自己笑着拍起手来,一边拍一边赞叹自己吹得好。 左羽笑道:“《阳春》虽好,却不应时当令。??” 说话间耳听得外面打了两个干雷,那男生又拿起箫来,放在嘴边使劲一吹,一个尖锐的音直冲了出来,好似一个霹雳,把把人吓了一跳,随即一声一声,连绵不断,后又转到低音,手上不住打花,隐隐似有闷雷之声。 左羽听是《风雷引》的曲调。??便拿起一个杯子去撞酒瓶子,撞地部位不同,高低有致,嵌入箫曲之中,恰到好处。 两个旁若无人,食店里的学生却是纷纷侧目,有些来此相聚的情侣见搅了好好的一点情调。??更是怒目而视。??也有的耻笑这两个好没素质,不只是哪个系的。??更有的摄于神经病患者地潜在危险性。??纷纷付账离去。 两人直喝到人家小店打烊,把里外的灯都关了,老板娘和两个学生工叉着胳膊围着两个人看。 老板娘挺郁闷,别看这两个人喝了不少,却没赚什么钱,啤酒两块五一瓶,却不够大冰柜地电钱。??利润都从小菜上得来。??这两人倒好,从进来就要了那一小碟煮花生,如今竟还剩了几枚。??那吓走的客人还不算在其内。 那男生喝了杯中酒,伸手抓住一个空酒瓶子摇了摇,还待再要,看见老板娘的脸,笑道:“与我身后万事名,不如即时一杯酒。??原来真是这般难得。??”与左羽将小碟里的几个花生分食了,一人付了一半的酒资,这才迈开轻飘飘的四条腿,跨过数不清的啤酒瓶子,大笑出门而去。 直到出了门口也没问对方姓名,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跟从没在一起喝过酒一样。??一个往北,一个向南,各自唱着歌儿去了。 校园里仿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左羽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忽觉得脸颊上一丝凉意,几个雨丝点在脸上,转眼便干了。??远远便望见了自己地宿舍楼,大多数寝室依然灯火通明,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还夹杂着笛子演奏的舒伯特,萨克斯吹出的蝶恋花。??各自演奏者自己的绝响。??此起彼伏。??左羽笑道:华天里人才还真是多啊。 尤其是那小提琴的别致音声,直叫左羽思绪飞扬。??想到了儿时听过的歌谣。 ——拉大锯, 扯大锯, 姥姥门口看大戏…… 来到宿舍楼门口,见传达室黑着灯,铁栅栏门早就上了锁头,看来已过了十一点了。 左羽伸手拍了两下铁门,传达室的小床上仿佛有人翻了个身,再没了动静。 左羽看看左右无人,掐了个诀,一跺脚,暗叫一声:“走你!” 往前一个跌步,站定时,身子已在铁门里面了。 这个时间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许多同班地男生从寝室里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多是问有没有富余方便面的。 左羽再往前走,却见自己寝室紧闭着门户,倒也不以为意,他们寝室平日里惯会整蛊作怪的,也不稀奇。 敲了几下门,没人理他,门缝里也没有透出灯光,左羽心道:“莫不是都睡了,这可不是咱们的作风啊。??”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屋里黑咕隆咚的,阳台上一个小红点一闪一灭,大是诡异。 左羽开了灯,见其他人都没在,常军拿小马扎坐在阳台,背对着他,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夹着半截烟。 常军见灯一亮,回过脸来,道:“回来啦。??” 他这一回头却把左羽吓了一个大大的跳。 常军在寝室几个人当中岁数最大,而且人长得也老成,可平日里做派规矩麻利,最是精神,不愧为军人家庭出身。 再看现在这人,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眼球上满是血丝,说话嗓子还有点哑。 左羽心道,这才离开多大一会儿,怎么忽然跟老了这么许多,虽说是迈二跨三地人了,却也跨得太快些了吧。??小心道:“老大,你没事吧。??” 常军笑了笑,道:“没事没事,那个……他们说都不回了,我也走。??”说着就往门外走。 左羽看他太不正常,一拉他胳膊,道:“大晚上你干什么去,要下雨了。??” 常军道:“我出去上个通宵。??” 左羽道:“咱寝室不有电脑么,我不用了。??” 常军道:“网吧有空调,寝室热得慌。??”说话间已到了门外。 左羽一把没拉住,在背后道:“现在大门都锁了,你出不去。??” 常军一听,来到二楼的平台,把半截烟往嘴里一叼,右手一搭铁栏杆,飞身一纵,两腿在空中交错打了个摆,落在铁栏杆外面,身子一转,左手一抓墙上的漏水管道,身子直往地上坠落。??两脚一着地,膝盖只轻轻一曲,稳稳站定,把烟卷夹在手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二楼离地倒是不高,也就三米来高,但他这一下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左羽朝漆黑的小道张望了一下,心道:“这倒不错,又是我一个人啦。??更好,我睡个清净!” 第一六二章 小插曲 第162章 小插曲 大仙 青豆 第一卷 我的大学 一夜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莫说筋柔骨弱的花花草草,就是腿粗的大树也倒了几棵,断枝残柯落了一地。 左羽在二楼平台支了一副吊床,任他天上怎样热闹,凉凉快快睡了一夜。 怎奈疾风骤雨不可久长,天亮的时候,已然是风歇雨收,云开雾散了。 整个华天大学就像是被洗过了一遍,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鸟儿们更是早早起来唱歌,再筑新巢。 常军也像被洗过了一遍,落汤鸡一样回到寝室,冲了个凉,倒头便睡了。 到了午饭的时候,左羽见他仍在床上,问他吃什么,要不要给他带点,他也不理。 到了晚上,邹杰却带着她女朋友小燕跑到寝室来,说要她感受一下寝室的气氛,顺便把他的衣服给洗了。 左羽对邹杰笑道:“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 ” 三人说说笑笑一阵,邹杰看自己女朋友一直低着脑袋,才见常军依然睡着不起,光这个膀子,大是不雅,好在下面穿了条长裤。 他过去用个小床单把他给盖了上。 刚一盖上,常军一把就给扯了开,道:“你干什么?”;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常军道:“我用你管,我乐意。 ” 这要是平时,邹杰也就忍了,谁叫人家是老大呢。 偏偏女朋友在此,这被人一吼可多没面子,道:“唉?你凶什么凶。 这屋又不是你一人的,你嚣张什么。 ” 常军一翻身下了地,过来用胸脯一撞邹杰,差点没把他撞一跟头。 邹杰也不干了,瞪眼捋胳膊,朝左羽和他女朋友喊道:“都躲开,别溅你们一身血!”。 左羽见状连忙把两人分开。 邹杰还要说话,左羽连使眼色。 道:“去去去,出去。 ”把他推出门外,小燕也连忙低着脑袋跟了出去。 常军“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上,就跟昨天对左羽那样。 邹杰道:“二哥你给评评理,我招他了,什么人啊这是。 ” 左羽能说什么,从前几天常军情绪就不对头。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没个烦心的时候,互相迁就些吧。 邹杰道:“二哥我给你面子,要不我今天烧烤焖熘炖,蒸煮炒烩炸,他就是我手底下一盘菜。 ” 左羽心道:“你打住吧,你那腰还没人家腿粗呢。 ”; border-bottom-style:none; border-left-color:rgb; border-left-idth:0px; border-left-style:none; border-right-color:rgb; border-right-idth:0px; border-right-style:none; border-top-color:rgb; border-top-idth:0px; border-top-style:none; color:rgb;"; href=";novel-1/67221/";>大仙] 更新第一卷 我的大学 看看天,又溜达到了小食店。 一进门,正见昨天遇见的那个男生,看来他倒是这里的常客。 左羽也没说话,要了两瓶啤酒直接坐到他对面。 两人还跟昨天一样,各喝各的。 酒过三巡,左羽轻轻叹了口气。 那男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 左羽笑道:“你这可不是新世纪大学生的精神面貌啊,叫你们辅导员听见了,少不得找你谈话。 ” 那男生道:“那也比你喝酒时还叹气强,这喝酒是人生第一大乐事,你这可太煞风景了。 为了什么?” 左羽道:“嗐,没什么。 寝室里闹了点矛盾。 ”说着把大致情况说了。 当然并未提名姓。 “你说他为了什么?可真叫人费解。 ” 那男生听完哈哈一笑,道:“还能为了什么。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多半是失恋了。” 左羽道:“就不许人家忧国忧民么,再说他根本就没恋,往哪失去。 ”… 那男生想了想,道:“那就是表白没成功,‘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天鹅肉是那么好吃的么。 ” 左羽笑道:“你倒清楚得很,自是过来人了。 ” 那男生嘿然一笑,不说话了。 两人仍是喝到人家打烊,在老板娘炽热地目光下付了酒资,出了门还跟不认识一样,各自离去。 左羽想了想,那人说的好像在理,只是这人红鸾星动、桃花运到,能从面相上看出来,这失恋地相怎么看,难度可太大了。 连着好几天寝室的气氛都很沉闷,邹杰和常军在教室里、路边上碰见也不说话,很不和谐。 正好小燕要回学校了,左羽借着给她送行,把几个人攒到一块,来了一顿自助火锅,这也是寝室里常有的项目。 按说送行也是邹杰一个人的事,就为摆一个和事的局,特意将两人安排挨在一起,又叫了赵小红和郝俊来。 左羽想做和事佬,却没这经验,想自己花钱陪工夫,心已尽到了,只得顺其自然吧。 不过情形比他想像的要好得多。 开始两人还有点别扭,三杯酒下去,常军一把勾住邹杰的肩膀,连说那天是哥哥地不好,邹杰也是个好脸面的人,当着众人哪能揪住不放,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年轻人心里本也存不住什么,况且又是一个寝室的,以后日子还得过,有什么放不下的。 虽然是个小插曲,却也是尽欢而罢。 待饭后往学校走,六人自然分成了四拨,常军一个人在前面努力走着直线,邹杰跟小燕、郝俊和小红各自并排行走,左羽背着手走在最后。 走到行政楼下面,赵小红忽然凑到左羽跟前,道:“喂,师傅,我们那楼里还有剩下没主的美女,要不要我给你们老大拉拉红线。 ” 左羽道:“你不是立志当神婆么,怎么又干起媒婆来了。 这是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随他去吧。 ” 赵小红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饭卡里没钱。 我们神仙姐姐还不回来,你就不想得慌?” 左羽一摇头道:“我不……”话还没说完,忽然心里一动,回身一看,从校门口走来一个身影,恰如春风拂柳,淡烟摇曳,身后拖着一个小旅行箱,来到近前朝他一笑。 左羽顺手接过那小箱子,道:“回来啦,呵呵。 ” 。 。, 第一六三章 见家长? 第一六三章 见家长? 左羽现在觉得赵小红这个徒弟可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眼看着她将几个姐妹一古脑喊下来,把王雅倩和礼物一起给架走了,话也没得说几句,只得将目光落在心驰神往的郝俊身上,郝俊只觉浑身一冷,连忙一溜儿小跑回了寝室。 邹杰陪小燕去过最后一个相聚的夜晚,并未归队,郝俊在梦里用幸福的口水浸湿了枕头,左羽也过了好些时才进入修炼状态,常军却是半醒半醉,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正是:明月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经此一番,寝室几人关系倒是铁了些,自此相安无事,至于常军同学如何慢慢养伤,自是后话,不必细表。 左羽和王雅倩小别重逢,照例仍在罗曼之家吃一餐,然而既没碰见柳卿儿,也没碰见那姓罗的调酒师。 按左羽对西洋名姓的认识,马克思算是姓马,李尔王算是姓李,罗伯特那也自然应算是姓罗的。 左羽拿着酒杯看王雅倩吃西餐摇折扇,越看眼前人越是喜欢,王雅倩虽是属意于他,仍是给他看得脸上发烫。 女孩子家用这个本是少见,系里的才女也有追求古典韵味,拿把团扇冒充大家闺秀,她却道团扇有“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的诗,意头不好,自是梅花折扇不离手,娇美之中更平添一份帅气。 姐妹们送一雅号曰“倩公子”。 王雅倩跟左羽说了些游历的见闻,道:“给你说点事儿。 ” 左羽道:“正好,我也跟你说点事儿。 ”便把王惠约他们去家里地话说了。 王雅倩上次本是到了石五德家的门口,却错过了,如今又说起来,道:“你跟他们好像真的很熟啊。 ” 左羽道:“是啊,如今还合着股做生意呢。 ” 王雅倩道:“你又做起生意来了。 在校生可是不许经商的。 ” 左羽指了指桌上大盘小盘的,道:“我只出些小本钱。 跟他们凑凑热闹的。 要不然将来我拿什么养活你。 ” 王雅倩低头道:“你什么时候来我家。 ” 左羽听了一愣,道:“去你家,干什么……见家长么?” 王雅倩脸一红道:“你瞎想什么呢,我老爹说你来C市这么久,也没到家里坐过,他刚好藏了一瓶好酒,顺便叫你去认认门。 吃顿饭。 ” 她说这话却也还是有些心乱跳,这主意虽然真不是她想的,毕竟一个女孩邀个男生到家里去,还是有些那个地。 按说平时左羽若听见有好酒,总会提起些精神,这也不是他没出息,历来修剑仙的之中颇有好饮之士,便是上界仙人聚餐。 也少不得此物。 不但因这酒聚五谷蔬果之气,不但有导气通血之效,更因那一种飘飘忽忽地精神状态,能令人想平日所不能想,为平日所不能为,从而有助突破自我。 是以举凡诗人作家。 琴人舞者,也是每每以酒为引,激发灵感,便是这个缘故。 只是“扫愁帚”、“吊诗勾”,一旦令人达到那一种精神状态,不免又使人忘却酒本身的甘苦,得鱼忘荃。 左羽倒是既爱其鱼,更爱其荃的。 只是此时他心里的关键词却不在酒上。 说实话他有点憷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对王谦儒产生一种莫名的隔阂。 感觉就像是欠了他好大一笔钱一样。 心道:“我这一趟去,怕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问题。 再说算是个什么名目?是师侄请师叔,还是女婿看老丈人。 ”又问道:“那伯母可在家么?”言下之意是伯母大人知不知道咱俩的事,要是知道,我这退堂鼓且先打上三通再说。 王雅倩道:“在啊,我们这次一起回来的,嗯……我老妈倒是很想见见你地。 ”心里却想,本来说好先瞒着老**,最后还是被老爹给出卖了,说起来这回叫左羽去家里还是老妈出的主意。 左羽一听,什么,她老人家很想见我,那多半就是已经知道了。 王雅倩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担心,两人都是心情微妙。 好在也没定准日子,只说是“过些时”,这具体过多少些时就,可以灵活把握了。 左羽找了专业人士给分析了一下,邹杰说得透彻:“说起这男女之事来,最后成功与否,自己的意愿只占了三分,往往家长的主意倒有七分。 你不见陆游跟唐婉,梁山伯跟祝英台,潘金莲跟……这你比我知道的多。 二嫂肯叫你去家里坐坐,不管是什么由头,那下意识里都是对你的肯定,这三分算是定了。 这种事计早不计晚,再说她爹不是跟你挺有交情的么。 你过了他们这一关,你就是明证言顺地驸马爷,二嫂那也就算是基本拿下了。 将来就是万一出现竞争对手,也得先过他们那一关,等于上了一道保险。 你看我跟我女朋友离着千里之外我都放心,为什么?就因为自有他爹妈帮我看着呢。 挟天子以令诸侯,二哥你明白吧。 ” 左羽道:“这哪跟哪啊,不过似乎大概差不多有点道理。 只是什么时候爱情成了权谋了?” 邹杰哼哼冷笑,道:“爱情是比权谋更深沉可怕的东西。 ” 左羽听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见躲是躲不过去的,看准了皇历,跟王雅倩定了一个周末的良辰吉日,约好清晨在小树林中碰头。 王雅倩一看左羽来了,道:“哥哥您换身衣服好不,冬天也这身,夏天也这身,今天也不好好表现一下。 ” 左羽挠挠头笑道:“都是自己人,怕些什么。 ” 王雅倩听他说是自己人,也是满心欢喜,什么都不在乎了,道:“准备好了么?” 左羽道:“准备什么?” 王雅倩道:“礼物啊,你不会打算空着手去我们家吧。 ” 左羽想了想,也是,第一次去人家家里,空着两手是不大好看,况且又是意义特殊,道:“不知伯父伯母两位喜欢些什么,容小生我去准备。 ” 王雅倩道:“买什么无所谓,主要是个意思。 ” 两人计议一番,踏着晨曦,朝着王雅倩自幼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前进。 ... 第一六四章 登门 第一六四章 登门 两个人说是上午便去,却在外面溜了一整天,中午饭还是外面吃的。 左羽自是能拖些时候便好,最好吃了饭就走,免得尴尬。 王雅倩也不想早早回去,难道吃了午饭四个人便干坐着么,尤其是老妈,必定对左羽细细盘查,不如算准了吃晚饭时再回去。 她下意识里对这事总是有些回避的。 她陪着左羽购置礼物,实则仍是逛街的成分多些,左羽一概不问,掏钱就是。 王雅倩道:“给我老爹买些什么呢?他除了旧物,就是喜欢喝酒。 酒是现成的,要不然去旧货市场给他掏点东西,他准高兴。 ”左羽却坚决反对。 原来前几次左羽三折腾两折腾,掏出不少好东西,虽然都是打的游击,但都是大买卖,怎么能默默问问。 几个当事的老板凑到一起聊天,加上石五德逢人便将这兄弟吹嘘一番,自然事情便连在一块了。 都知道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眼力之毒,更胜老鸟,经他手的东西,身价百倍。 左羽再去旧货市场时,众人看他时的眼神都不对了,左羽也觉别扭非常,自此不再去了。 不过说起旧货,左羽倒是灵机一动,道:“那也不用买了,我这还有些好东西,便当作给你老爹的见面礼了。 ” 王雅倩和他相处日久,知道他眼光独到,若他说是好东西,那一定是非同寻常,不免好奇心起。 急着追问。 左羽却是专爱看她撒娇的模样,任她怎么问,就是不说,只道:“我跟你打赌,他若见了这礼物,必定原地蹦三蹦。 ” 这等到下午四五点钟,两人这才牵着手慢悠悠地往家里去。 王雅倩地家倒是离学校不远。 据她说,她小时候上华天附幼。 小学上得是华天附小,中学上得是华天附中,本来她家也住在华天大学里,后来王谦儒离开了中文系,嫌那房子离李康他们家太近,就在别处另买了一套房子,却也里华天不是很远。 走路半小时,坐车不过十分钟。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个小区,环境倒是清净。 她家是一个二楼,王雅倩伸手去敲门,左羽一把拽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道:“我不紧张。 不紧张,不紧,不……” 说起来左羽那是鬼都见过的人,就算王母娘娘召见,他也敢该吃吃、该喝喝,也不见得这么紧张。 谁让这是王雅倩的生身父母,不免关心则乱。 开门的是王谦儒,还是那么红光满面,不紧不慢,一派儒者气象。 与左羽相对一笑,一切尽在“嘿嘿”与“呵呵”之中。 左羽来到屋里,见户型倒是不大,但更显得温馨,一股家庭的感觉迎面而来,叫他忽然不大习惯。 客厅壁上挂了些书画。 虽不是大名家的落款。 却都是真的。 除此之外没有过多地修饰物,也没装修得很花哨。 但透着干净整洁,布置雅致,隐隐透着一股书卷气。 王雅倩道:“我妈呢?” 王谦儒道:“她买菜去了。 ” 王雅倩朝左羽笑道:“你待遇可真高哦。 ”这些活儿平日里可都是王谦儒的。 王谦儒道:“倩倩,你陪他四处看看,冰箱里有点心饮料,我下去迎你妈妈一下。 ” 王雅倩道了声“好”,拉起左羽地袖子往里去,左羽自是不忘自己那点不是很长的特长,暗自给人家看看风水布局。 看了客厅阳台,左羽最感兴趣的书房却锁着门。 便来到王雅倩的卧室,此间自有她的许多小秘密,却请左羽参观,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了。 左羽一想起是王雅倩的闺房,不免放轻了手脚,一进屋,便觉一阵淡淡的幽香。 虽然同是闺房,较之柳卿儿闺房地素雅却是不同。 整个房间不大,一张****,一个书架,一台电脑,便把房间装得满满的。 她上了大学后只周末才回来住,所以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床单枕头都是淡粉色的,上面印了许多猫咪,枕边放着毛茸茸的大狗、大熊,四处挂了许多小玩意,只是其中有些古旧之物,甚是显眼,皆是认识左羽后买来的。 王雅倩背着手轻巧地在不大的空间里转了个圈儿,道:“怎么样?” 左羽一屁股坐在床上,往后一仰又起来,然后拿起那只大熊使劲儿摇了摇,又给了大狗两拳。 起身看看书架上的藏书涉猎很广,版本都是精良地,随手拿下一本《影梅庵忆语》来,上面还有些批校。 心想这儒者的女儿果然不凡。 只是也少不了那些很小资的,这本是小女儿天性,跟学问大小无关。 这是王雅倩生活战斗过的的地方啊,左羽想起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屋,不禁感慨了一番。 忽听得一阵门铃声响,王雅倩出去开门,左羽也跟了过去。 只见王谦儒乐呵呵地用肩膀把门蹭开,两手都各拎了许多东西,有肉有菜,还有一尾活鱼,自知命不久以,在塑料袋里不住扑腾。 左羽朝王谦儒身后一看,见一美妇亭亭立于后面,眉目之间大似王雅倩,容貌与欧阳兰比起来竟也不逊色,只是没有那一些养尊处优地气色,戴一副金丝眼睛,头发盘在后面,更多了一分文气。 左羽想来这便是国内著名基督教哲学的研究专家,王雅倩的母亲慕容瑶女士了。 和一脸敦厚,口扩眉宽的王谦儒站在一起,竟是有些不大般配,也不知当年他是如何追到手的。 却不知当年自有一番轰轰烈烈。 左羽早料到王雅倩的长相多半不是随王谦儒的,心中暗道:“是不是复姓美女特别多,还是作者有这种特殊的爱好?” 说话间几人都来到屋里,王谦儒将自己的老婆介绍给左羽,介绍左羽时却只说“他来了”,那师叔一事自是隐过不提。 左羽道:“伯母好。 ” 慕容瑶也过来朝他微微一笑。 ... 第一六五章 书房 第一六五章 书房 “几十年后,雅倩便是这个样子了吧……”左羽暗自想着,却见慕容瑶朝他轻轻一笑,淡淡地道:“坐吧。 ”说完拎着菜去厨房了。 左羽一愣,觉得她的态度有点……也说不好,反正没想像中的那么热情,转念一想,也就是这个礼数了,要不然还要作揖握手怎的,谁见过丈母娘跟女婿握手的。 王谦儒挺高兴的,老婆揽了这个差事,省得左羽看见自己围着围裙的家庭妇男形象,模范丈夫可有面子了,朝王雅倩道:“去,帮你妈妈做饭去。 ”王雅倩“哦”了一声,暗想今日定要要好好表现一下。 左羽道:“我去帮忙。 ” 王谦儒道:“君子远庖厨也。 ”说完拉了左羽来到书房门前,左羽想那石五德也有这么一间房子,看来男人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啊。 只是石五德那屋子里放的都是玉石,不知这扇门后又有些什么奇珍异宝。 王谦儒左掏右掏,摸出一把钥匙,朝左羽嘿嘿一笑,开了门。 左羽刚要迈步往里走,迎面一股土气扑鼻,往里一看,好么,跟到了敦煌莫高窟一样。 四壁图书那时不消说的了,更有秦砖十堆,汉瓦百块,汉鼎砂痕黄,商彝藓斑绿。 没胳膊的不是维纳斯,却是泥塑的千手观音,三条腿的也不是刘海金蟾,而是唐三彩的骏马。 两人往里一站,也跟出土文物一样。 四下乱七八糟,怪不得慕容瑶对他有意见。 本来这些东西散落在各处,阳台客厅也都是。 后来慕容瑶实在忍不住了,王谦儒只得敌进我退,全挪到书房来了。 左羽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心道这老王的眼力可真是不怎么样,十件里倒有九件是假地。 真的不是品相不好,就是缺须短尾。 过得眼的东西不多。 有些东西假的很显眼,王谦儒却道:“我知道是假的,我就喜欢他作假做得有古意。 ” 看来看去,只墙边那张花梨琴桌是明代的,上面放的琴砖是汉地。 所谓琴砖,本是汉代墓室里的装饰用砖,因为中间是空地。 把琴放在上面一弹,声音更显悠扬清亮,所以又名琴砖。 慕容瑶当初也不懂这是什么,后来一听是坟墓里的东西,不由喊了一声“上帝”。 王谦儒心道,我自己爽到就好,上帝可管不着了。 琴砖上面放了张古琴,用黄陵绫子盖着。 左羽揭开一看,倒挺亲切,正是自己鉴别出来的那张宋琴。 萧樾赐名曰“遗珠”,请李明道题了铭文,却没舍得刻那点儿老漆灰,写了张纸贴在琴背上。 如今被王谦儒整治了一番。 徽位都换上24K金的,琴轸用玉的,雁足换成了水晶的,这一看就不是俗物,自是此间第一件物事,镇斋之宝。 左羽用手一挥,全不成调,原来已换作了丝弦,这是怕钢弦拉力太大,把琴弄弓背了。 笑道:“你这一屋的东西。 值钱地都在这儿了。 ” 王谦儒道:“可不,我眼力虽好。 运气却差。 ” 左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来递给王谦儒,道:“头一回来,没什么送你的,别嫌寒碜。 ” 王谦儒笑着接过,道:“从你手里拿出来,定是不凡的。 ”待他把那叠纸接过来,翻了两页,脸色立时变了,只自言自语道:“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直说了十几遍,左羽笑道:“我送礼还送假的,你敢把闺女给我啊。 ” 王谦儒大笑,笑罢仍是激动不已,手有些抖,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下,道:“这真是宋版《庄子》?” 左羽使劲儿点头道:“是啊是啊。 ” 王谦儒道:“怎么都是散页?” 左羽就没好意思说这是他爷爷拿来糊屋顶地,道:“整本的我还留着呢,您自己找人拾掇拾掇吧。 ” 这书籍图册不比其他,那秦砖汉瓦、周鼎商彜,毕竟是铜土疙瘩,这书可是纸片拼的,怕火怕水怕虫蛀,流传到今日那是万分不易的,尤其是宋版书籍,就如同珠中夜明,玉中何氏一般,就算是几张散页,在历来的文玩拍卖会上都拍得上重头戏,有道是“一页宋版一两金”,多少人为之倾家荡产也是在所不惜。 左羽拿出来的这部《南华经》,虽也是散页,却每页都是完整地,而且一页不缺,是一部整书。 将来请高明的装订师傅一整理,可谓稀世之宝。 白纸黑字红印章,那便是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就算是蒙娜丽莎咧嘴大笑,也要顿失颜色。 王谦儒得此至宝,兀自不敢相信,左羽见他的模样都有点后悔,这书固然是版本难得,对于他一个修真之人来说,不过是一部《庄子》而已,那些文字十岁以前便在心里了,何必拘泥于此。 是以随手就拿了出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嘱咐他财不露白,坏璧其罪,王谦儒只咧着嘴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王谦儒把这书放在书柜顶上,又拿下来,想了想,才锁进了抽屉里。 两人就着这屋里的东西高谈阔论了多时,王雅倩探进头来,叫两个人吃饭。 我国菜肴的精髓都在家常风味,每一家的手法都不相同,其中奥妙,比菜系流派更加复杂。 饭桌上王谦儒心里偷着乐,胃口大开不提,左羽菜来吃菜,酒来喝酒,也分辨不出那些是王雅倩做的。 王雅倩揣着一肚子心事,低头吃饭,偷眼看那三人,慕容瑶偶尔招呼一下左羽,也没什么话说,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清净。 吃了饭,刷碗洗碟自是不用大男人们操心,王谦儒一边剔牙一边开了电视看新闻联播。 厨房那边收拾已毕,王雅倩过来弄了茶,那茶具都是极精的,茶叶也是极品地,左羽见王雅倩手法很是内行,没想到她还有这手,想想也是,茶室老板地闺女再不懂茶道,那不是笑话了么。 细细品了一口,倒想起鸡笼山上的别样风味来了。 此时电视里播起了情景喜剧,该笑不该笑地地方,都配许多嘻嘻哈哈的笑声。 四个人盯着电视看,也不出声,左羽心道:“她们家是不是平日也这么清净。 ” 待一集演完了,左羽正琢磨着告辞,慕容瑶忽然起身往里走,回身道:“左羽,你来。 ” 左羽不知何意,看看王雅倩,见她眼神里传来的信息太多,一时分析不明白,只得起身跟了过去。 ... 第一六六章 谈话 第一六六章 谈话 王雅倩见老妈叫了左羽进去,知是要盘问他了,这原是个必经的手续,可是怎么还要背着自己,一时心里大乱。 王谦儒心里只惦着那不宋版《庄子》,反正这事自己不好出面,老婆代劳也在情理之中,左羽的事情他虽然知道一些,却不敢多说,只说左羽很不寻常,别人以为是说他学问了得,为人倜傥,怎会往那光怪陆离的事情上去想像。 只是自己跟老婆夸赞左羽时,她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也不知她的心思如何。 进了里屋,两人相对坐了,慕容瑶侧着身子,两手交叉架在写字台上,盯着左羽看,嘴角挂着些笑意。 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左羽不觉有趣,只觉浑身发毛,过了多时,实在挨不过,硬着头皮道:“不知伯母有何见教?” 慕容瑶道:“你叫左羽,是哪个字?” 左羽道:“羽毛的左……羽毛的羽。 ” 慕容瑶道:“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左羽心中奇怪,难道王雅倩没跟她说么,还是明知故问,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我是孤儿。 ” 慕容瑶续道:“听说你一直跟你爷爷生活,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左羽道:“拣废纸的。 ” 慕容瑶点了点头,道:“谦儒对你很欣赏,我也很感兴趣。 所以今天请你来家里坐坐。 你跟雅倩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你……你喜欢雅倩?” 左羽一听,嗯,进入正题了,连忙点了点头。 慕容瑶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左羽支吾了半天,没说出来。 慕容瑶道:“坦白地说,我对你地印象。 很差。 ” 左羽能说什么,只得道:“您很坦诚。 ” 慕容瑶笑了笑。 道:“女孩子都喜欢做梦,倩倩也不例外。 不过你们都还小,很多事情未必真懂的。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倩倩只是看你有些……有些与众不同,出于好奇心才跟你在一起。 等时间长了,她对你失去了新鲜感,又或遇见了那些真正优秀的男士。 自然不会把你放在心上了。 不要说广阔的社会,就是在你们学校里,比你条件优异的男生就一定不在少数吧。 如果你还算是一个聪明人的话,应该有些自知之明。 ” 左羽听明白了,不就一句话么,我配不上她。 此时他对这位未来岳母大人的好感已经一下子降到了零,这种事他也遇见多了,心情反而恢复了沉静。 微微一笑,道:“我不大懂您地意思。 ” 慕容瑶道:“你知道人们用哪个词来形容大学里的爱情么?纯洁么?坚贞么?NO。 是Tadry,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左羽摇了摇头。 慕容瑶道:“廉价而俗丽。 并不需要考虑家境,实力等等因素,仅仅是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地冲动。 你们现在也许连这个阶段还没有达到。 也许你会说,将来你会怎么样怎么样。 当然看得出。 你也有些长处,但无论从那方面看,你都太平凡了。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是高贵,还是平凡,出生时便已决定了。 培养一个富人,一年便够了,而培养一个贵族,却需要三代,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倩倩可以不考虑这些。 可是作为母亲。 却不能不替她打算。 你的条件 ……当然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对财富的占有而改变。 就像……你是个孤儿一样。 所以任你怎样努力,你和倩倩的世界都离的太远了,我也绝不会让倩倩堕落到你那个世界,更何况你连对未来最基本地打算都没有。 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我也年轻过,你和倩倩交往,我不会反对,也不会硬性干涉,但仅限于大学这四年的时间。 我还要提醒你,请注意你的分寸,如果有一天倩倩要离开你,希望你至少看上去像一个绅士。 你也不要对倩倩有太多的奢望,免得陷进去太深,将来倒霉的自然是你。 ” 慕容瑶忽然觉得有点冷,起身将窗帘拉上一半,道:“我也是看在谦儒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些,也许你未必听得进去,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想清楚些吧。 ” 王雅倩在外面就没心思看那电视剧,一颗心全在里屋,既盼左羽好好表现,给老妈留个好印象,又盼老妈能接受左羽。 虽然就算他们反对也拦不住,但总要皆大欢喜,才称得上完美。 忽然里屋门一响,左羽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朝她和王谦儒淡淡地道:“走了。 ”说着也不停留,袖子一拂,直接穿过客厅,开门而去。 王雅倩一看就不对劲儿,连忙追了出去,王谦儒也有些担心,见慕容瑶也从里屋出来,道:“你跟他说什么了吧。 ” 慕容瑶摇了摇头,笑道:“脾气还挺大的。 ”王谦儒哼了一声,没说话。 王雅倩一直追到楼洞口,才一把拉住左羽道:“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左羽道:“没有,难得伯母对我另眼相看,推心置腹。 ” 王雅倩也不知他说地是正话还是反话,低头道:“是不是她不同意咱们在一起。 ” 左羽看着王雅倩许久,心里登时软了,寻思若说出来,不免闹得他们母女之间不愉快,反而不美,暗自叹了口气,拉起她手道:“怎么会,伯母很是开通,她说绝不干涉咱们的。 ” 王雅倩一听,登时欢喜,道:“那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左羽道:“我不爱看那电视剧,回去打牌。 ” 王雅倩本待要跟左羽一起回学校,左羽却道:“难得你们一家人团聚,正好周末在一起。 ”两人临别要待亲热一下,又怕离家太近,熟人太多,叫人看见了,只得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去。 待看着王雅倩的背影闪进楼里不见了,左羽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无踪,心道:“如果有一天,你真要离我而去,我待如何……” 一时心里烦闷,无以排解,转身行去百十来步,身影已沉入茫茫夜色之中。 ... 第一六七章 莫道相公痴 两侧路灯昏暗,把孤单的身影拉得好细好长。??走着走着,忽然 “扑哧”一乐,自言自语道:“怎地和她一般见识,只要雅倩自己不离开我,便是龙王三太子也休想抢了她去。??再说还有老王不是,拿了我的宋版《庄子》,手不软么。??不过看样子,他在家里的权威也有限得很,我不是还有三个老哥们么。??好事多磨,不多些磨出来,怎算得好事?”想通了此节,心中烦闷顿消了一半,又想:“待将来在这凡尘俗世呆腻了,到海上找一个无人小岛,遍种了梅花,再布下原子弹都炸不开的禁制,跟她在那里做逍逍遥遥的梅花岛主……和岛主夫人,一对神仙眷属,天不收地不管,谁还奈何得了咱。??”想到此精神一震,迈开脚步。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六七章 莫道相公痴 看官,你道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你在我对面却不知道我爱你? 不是。 曾就有一份真挚的感情你却没珍惜? 也不是。 是穷小子遇见了势力眼的老丈母娘! 左羽碰见的这位老丈母娘还比较特殊,不但要看经济条件,人才样貌,还要看家境,看地位,看贵气…… 左羽离了王家,避开满是乘凉人群的大马路,挑了一条僻静的道路行走。 两侧路灯昏暗,把孤单的身影拉得好细好长。??走着走着,忽然“扑哧”一乐,自言自语道:“怎地和她一般见识,只要雅倩自己不离开我,便是龙王三太子也休想抢了她去。??再说还有老王不是,拿了我的宋版《庄子》,手不软么。??不过看样子,他在家里的权威也有限得很,我不是还有三个老哥们么。??好事多磨,不多些磨出来,怎算得好事?”想通了此节,心中烦闷顿消了一半,又想:“待将来在这凡尘俗世呆腻了,到海上找一个无人小岛,遍种了梅花,再布下原子弹都炸不开的禁制,跟她在那里做逍逍遥遥的梅花岛主……和岛主夫人,一对神仙眷属,天不收地不管,谁还奈何得了咱。??”想到此精神一震,迈开脚步。 刚走了两步,忽然从路边暗处窜出一个黑影。??将左羽拦在路中,一晃手里的匕首,道:“打劫!” 那“劫”字还没说完,左羽身形一晃,已将那人两个胳膊环卸了下来。??那人只道遇见了便衣,连忙道:“大哥……我错啦。??” 左羽笑道:“你没错,你挺好。??正好今儿道爷喝酒没零钱,把钱都掏出来!” 那大汉道:“我上有八十……”左羽也不听他说。??伸手在他身上翻了半天,连整带零搜出三十三块二,气道:“出门怎么不多带些钱?” 那大汉道:“有钱谁还干这营生?” 左羽将大汉地上衣摞下,拧成绳子将一双手脚缠裹结实,给他留了一块二坐车,飞身纵起,将他挂在路灯上。??拍手大笑而去。 左羽回到学校,直接就往宿舍区的小食店去了。??刚一进门,就见有人朝他招手,抬头一看,仍是那个不知名的男生,便笑道:“你倒准时。??” 那男生道:“高兴时自当喝酒,难过时更要喝酒,不高兴也不难过时。??不喝酒却去做什么?” 左羽把那倒霉往柜台上一,道:“是也。??老板,拿酒!现钱。??”坐下二话不说,先仰头吹了一瓶。 那男生见左羽神色恍惚,不似前几次神色淡定,说闲话问起根由。??左羽一说,那男生道:“那也没什么,你是跟那MM谈恋爱,关她**甚事。??” 左羽道:“是没什么,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那男生道:“说起来咱俩差不多。??” 左羽道:“难道你那未来丈母娘也看不上你?” 那男生道:“她妈倒对我不错,他爸对我更好。??”左羽笑道:“那可恭喜你了。??” 那男生苦笑一声,道:“可她自己看不上我,奈何?” 此时那男生已是半醉了,两手抓着酒瓶子撑着下巴,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跟她是邻居,我从初中追到高中,从高中追到大学,听着都美好得慌是吧。??只是我一直就没敢说。??我后来我一咬牙,总算跟她说了。??” 左羽道:“她怎么说?” 那男生摇头道:“她没说什么,只问了我一个问题……”说到此他朝左羽一笑,道:“便打死了你,量你也猜不到。??” 左羽道:“你打死我作甚,我猜不到便是。??” 那男生道:“她说:你有钱包么。??”说着用手一弹自己的裤子口袋,传来“当”的一声轻响,是硬币碰撞的声音,好不清脆悦耳。??只听他续道:“一个连钱包都没有地男生,能给她什么幸福。??这逻辑很严密吧,呵呵,哈哈……” 左羽也叹了口气,心道:“世人所谓情网爱河,一旦沉溺其中,不管你是多大个儿的英雄好汉,也不免昏头涨脑。??” 那男生道:“为此我写了许多荒唐文字,游戏诗词,都拿到报刊网站上去发,换了酒钱。??也不知酒未发明以前,世人怎样过活。??” 左羽道:“这人不管如何无趣,如何粗鄙,但能畅饮,便有三分可爱之处。??那女生可真是没眼光地。??” 那男生道:“可惜你不是女生。??”说罢两人相对大笑。 正是:莫道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两人各自说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管对方听不听,今天这俩人都有点醉了。 待两人勾肩搭背哼着“沧海一声笑”出了小食店,心里却都明白,正因不知对方姓名,才能吐露心声,倾诉衷肠,若是熟识了,只怕反而不如现在畅快无拘。??“人生只如初相识”,正是此意。 转过周一,左羽再见王雅倩时,见她心情很好,看来她母亲并没跟她说什么,初时有些不解,细细一想,这才有些明白。 要是慕容瑶直接跟王雅倩道:“以后不许跟他来往!”以王雅倩外柔内刚的性子,必然反而坚定了信念,知女莫若母,她自然不会做着这傻事,把自己闺女往左羽怀里推。 但若只从左羽一方面下手,叫他自尊受伤,知难而退,那又不同了。??便是他初时不肯放弃,少年人心念不稳,受了这一番白眼,内里必然存了不平,来日有意无意将怨气对自己女儿撒上一些,哪怕只是言语上有些不和,自然在两人之间生出间隙。??待日久天长,那时热恋的心情也已渐渐退温,再加上一些契机,再深厚的感情也自然冰消瓦解。??这样一来女儿又不受伤害,丈夫那里也说过得去,当真是无懈可击。 左羽当日心里难受,不见事机,自难深思,如今虽然心神坚定清明,怎奈也从来没这经验,虽然想到一些眉目,对这位未来岳母大人的手段却难以全都看得透彻,只清楚觉得这位慕容阿姨可不是好相与的。??遇见这么一位丈母娘,那也是自己上辈子修桥补路积来地天大运气。 想到此,将王雅倩轻轻揽在怀里,心道:不愧是有文化的人啊,缺德都这么有内涵。 第一六八章 升级 第一六八章 升级 左羽虽当时生气,转念又想,那慕容瑶终究是王雅倩的生身之母,便只这一事,就是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惠,给她烧电视塔一般的高香也是应当的。 若跟她治起气来,且不说将来难以相处,王雅倩就不免两头难过。 在谦益茶室遇见王谦儒,问他的意见,老王支支吾吾,似乎有些话说不出,最后道:“这事你别管了,我绝对站在你们一边!”又道:“这事莫让我老师他们知道了。 ” 左羽想起当日萧樾似乎对慕容瑶有些微词,竟是大有先见之明的,看来这其中定有许多内情,又见老王至少说得慷慨,当下也不便深究,道:“我理会得。 ” 王雅倩心思细腻,冰雪聪明,也隐约猜到一些,对他说道:“君子之才,玉蕴珠藏,不可使人易知;君子之心天晴日白,不可使人不知。我就是觉得你好,那又有什么办法。 ”左羽听完一阵感动,心道:“罢了罢了,得女朋友如此,还说什么。 ”他本是生性达观,一时不快也便抛到脑后。 又过了几日,左羽和王雅倩一起到石五德家作客,那夫妻俩忙里偷闲招待二人,甚是殷切,因知道左羽的脾气,都闭口不谈生意的事。 几日不见石五德,却是忙瘦了。 王惠见王雅倩美貌聪慧,举止文雅,自是喜爱非常,最难得的是她心地纯净,真是仙女一样的人。 恨不得认作了妹妹,心道:“也只这样地女孩才配得上兄弟这等人物。 ”将自己的珠宝首饰都拿了出来,她自用的自然都是些精品,王雅倩却一件不取,王惠一见她这样不凡,更加喜欢,道:“也罢。 等哪天到店里去,随你喜欢的挑。 一定不叫他委屈了你。 ”拉着她在厨房授以诸般烹饪秘要。 左羽觉得虽同是四个人一桌饭,倒比在王家时温馨许多,也无拘束之感。 眼见王雅倩言笑晏晏,下决心只将眼前人守护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一日邓飞那里却传来了消息,说道三七二一所里的领导对左羽的提议很感兴趣,请他到B市去协商具体事宜。 左羽道:“就这么大点儿事。 我过去干什么?大热的天,飞来飞去地多难受,你们看着办了就是。 ” 邓飞道:“你说得轻巧,咱这也算半个国家事业单位,规章制度都是死的,工作模式早形成了体例,轻易不愿意有什么变动,屁大点事打报告。 写申请,要经费,等领导批准,没一年半载办不下来。 你亲自来一趟,当面锣对面鼓,其实反而简单。 怎么说你也是咱所里挂了号地,总要露个面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恭喜你了。 ” 左羽道:“恭喜我什么?” 邓飞道:“所里已经将你的级别从C级升为B级,可跟我一样了。 ” 左羽想了想,除了坐汽车给老太太让座,扶盲人过马路,顺手抓了个劫道的,最近没干什么好事啊,邓飞跟他解释的明白:“如今你好歹也是鸡笼派的荣誉掌门了。 真的假的说起来也是一派之长……” 左羽道:“什么真地假的。 那就是真的!” “对对对,真的。 再挂个C级不合适,这也是所里的规矩。 你派里三位前辈的修真许可证我也帮着补办完了,三个B级。 本来按他们的资历,评个*级是没问题的,只是鸡笼派门户太小,影响力还远远不够,这个……你得理解。 ” 左羽心道:“唉,小派地掌门只跟大派的弟子一个级别,这世界何处不是如此,修真界也不过是另一个俗世罢了。 ” 邓飞又道:“你看你这一升级,换修真许可证、重新登记填表、盖章、办磁卡、领优惠券……还好些事呢,这我就不能代办了,你不来一趟怎么行。 ” 什么B级C级的左羽到也不在乎,但想起那所里可是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左异侠的资料,不妨去碰碰运气,便道:“待老天爷下一场雨,凉快凉快我再去吧。 ” 邓飞随即将地址告诉左羽,严嘱他这可是高度机密,千万不可外泄,否则自有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之严重后果。 哪知这个夏天实在热得可以,自前些时下了那一场大雨,便不再见一些水气,定是龙王爷自己放了大假。 左羽暗自给王雅倩的扇子上画了个小小地清凉符,免她中暑,自己动都懒得动,这B市的行程也便搁置了,至于鸡笼派的振兴因此往后推迟了几个月那也没辙,再说几百年都忍了,还在乎这几个月么。 眼看七月过了一半,所有人便忙着考试,左羽对王雅倩道:“这便要放假了,你却怎样安排?” 王雅倩道:“我老爹终于决定重新回到中文系任教了,想利用这个暑假筹备一切,老妈又要出国了,茶室却人没管,只得我去看着,顺便给三个爷爷作伴。 ” 左羽一听慕容瑶要走,心里一轻,道:“唉,本待跟你找个清凉的所在去避暑,看来只得我自己去了。 ” 王雅倩本想左羽孑然一身,去年又把家里安排净了,放了假定是日日陪着自己了,岂料却要独作云山之行,有些不乐,道:“哼,出去旅游却不带我,哪有你这样的。 ” 左羽道:“我真把你带走了,你爹妈可放心么。 这也是朋友相邀,我不几日便转回来,到时陪你看店。 ” 王雅倩也知左羽这等男生不可栓住,只嘱咐他早去早回。 眼看轰轰烈烈的考试正式展开,最叫众人头疼的是计算机的笔试。这一日邹杰神神秘秘进到寝室,拿出一张纸来,上写着“华天大学中文系本科一年级计算机期末考试试题(笔试A)”,众人一看,这不是想吃冰下雹子么,如获至宝,闭起门来研习。 哪知过了两天,赵小红在食堂门口也偷偷塞给邹杰一张纸,回到寝室打开一看,见上面写“华天大学中文系本科一年级计算机期末考试试题(笔试B)”,不敢独享,跟几人一参详,和邹杰拿来的那份全不一样。 后来自种种渠道陆陆续续传出的卷子竟有ABCDEFG七套,且一道题都不重复,几人皆想这么多套,那是手拿把攥,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地了,没日没夜地背答案。 待胸有成竹坐在考场,拿到卷子一看,迎头写着“华天大学中文系本科一年级计算机期末考试试题(笔试Y)”…… 忙忙几日,待所有科目都考完了,寝室地几个各自收拾行囊回家,左羽也收拾停当,找了个清凉的夜晚,架起了飞剑。 B市本离T市不远,是一个方向,左羽却稍稍调转剑尖,一道白光,直奔鸡笼山而去。 ... 第一六九章 个人鉴定 第一六九章 个人鉴定 左羽这一次上鸡笼山不比前次,山路炎热非常,一些遮挡也没有,大条的青石如同煎锅。 只是游人却也不少,难道这假道士们立的神祗当真灵验?却连自己的正牌门人都保护不了,想来也有限得很吧。 好在过了山腰,越往上走却是越凉爽,待穿过云雾,来在洞前,左羽只觉得遍体生风,痛快非常,洞中更是小风飕飕地吹着,果真是一个避暑的好所在。 三个老道见左羽来了,欢喜非常,执手闻讯。 左羽再看洞中布置跟上次来是不同了,四处满满堆了许多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修真原料?” 谈无稽一摇头,道:“干粮。 ” 左羽一笑,见洞里竟然还弄了个大冰柜,只是山上不通电,在里面四周贴了一圈冰符,开箱之际,一般的冷气升腾,倒是颇有创意。 这一次三个老道再招待左羽可不像上次那般寒酸了,有鱼有肉,只是速冻食品居多。 这鸡笼派不修辟谷,伙食一改善,三个老道也显得气色红润,气度都恢宏了些。 茶叶也换了好的,左羽还想一尝上一次那别样滋味,却是不可得了。 谈无稽道:“你这此回来,可是派中的大事有了眉目?”他想左羽并非鸡笼门徒,若叫他师弟,有些不妥。 若唤作掌门,又显得生疏,不如直呼“你我”,反而亲切。 左羽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白纸。 分别在三个老道面前摆了一张,又一人发了一管圆珠笔,道:“写吧。 ” 谈无稽道:“写些什么?” 左羽道:“个人鉴定,修真简历。 ” 谈老道听了一愣,不明其意,左羽道:“以您来看,这门派的兴旺衰落地标志。 大派和小派的区别,关键在于什么?” 谈无稽想了想。 道:“是个‘名’字。 ” 左羽道:“不错,所谓名门大派,那‘大’就不必说了。 关键便在这‘名’之一字。 本来咱们修真之人不当争名逐利,然而从这门派存亡的角度讲,又有不可不争逐的道理。 一个门派的威望,说透了不过是一个‘名’字。 你看那蜀山派,又是《蜀山剑侠传》。 又是《仙剑奇侠传》,人家宣传到位啊。 咱们鸡笼派便是太过低调,以至为人所不知。 那蜗角虚名我们固然不去争逐,但鸡笼派的修真精神,却不可不叫人知道。 待咱们派名头响了,那门徒盟友还不是自己送上门来,到时还怕玄门之中没有咱们一席之地么。 ”三个老道一听,都觉有理。 连连点头。 左羽又道:“我都跟三七二一所联系好了,给咱上报纸专门做个宣传,这可关系到鸡笼派的振兴大业,这就把你们老三位这辈子做地那点好事都写出来吧,还有咱派的那点辉煌历史,千万别留着。 每人不得少于五千……不一万字。 ” 谈无稽道:“这个……咱们又不是写地。可难为咱了。 ” 左羽道:“说难也不难,要写得抓人,写得扣人心弦,就当自己是一朵花儿,有代入感最好,当然更新也是重要的。 好好写,我下山给你们买冰棍去。 ”说着把剩下的稿纸放在桌上,背着手出洞去了。 等他山上山下玩了一圈,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却见三个老道正伏在桌上,凝眉瞪眼。 苦思冥想。 他过去一看。 可是不错,走时是三张白纸。 如今是白纸三张。 倒也不是一点成绩没有,三管笔的笔头已被啃下去小半。 细一看,只谈老道写了几行小字,不过是“某年月日,某氏宅鸡毛掸子成精,以一纸灵符降伏之”,又如“某山某寨聚匪若干,诛其匪首,从者释之”云云。 谈无稽见左羽拿着稿子连连摇头,想他无端为了鸡笼派操这么大的心,心中大生歉意,道:“这个……却不是我等所长。 ”左羽道:“我也是糊涂了,叫你们这三个老实人做这种自吹自擂的文章,那可不是叫唐僧开烧烤店么。 ” 实则每学期结束,系里也不免布置这等作业,除了邹杰那厮脸皮比城墙还厚,怎么夸自己也不脸红之外,其余众人都是为难的,每当此时,众人便另有一番计较。 左羽在心里盘算已定,对三人道:“胡道长,你来写谈掌门地生平事迹。 巴长老,你来写胡道长的修为成果。 掌门,这巴道长的功德就有劳你回忆回忆了。 这主意却是真灵光,不一会儿三个老道便伏案疾书,刷刷点点,三张纸便写满了。 三个老道大半生都在一起,自是对师兄师弟的所作所为知之甚详,夸赞之际也不避讳,毕竟吹别人之牛,拍他人之马,原是不需脸红的。 在左羽的监督下,三个老道用了三天时间,总算超额完成了任务,五万字的文字一起交给左羽检查。 左羽一看三人的文字,虽然半文半白,却是文理通顺,只是那胡老道地卷面图图改改,一个个大黑疙瘩,倒像小学生写的作文一般。 不过他一生对大师兄最是崇敬,文字真实不欺,那一股崇敬之情自文字之间透露出来,甚是感人。 左羽拿着三篇文字,从头细细端详,其中种种事迹,有的惊险非常,有的光怪陆离,有的曲折变换,有的出人意表,倒是把他吸引了,道:“这可好了,只是文字尚嫌简单,还需润色。 ” 这一年中文系可不是白上地,什么叫颠倒黑白,哪叫锦上添花,再加上左羽旁征博引,文辞典丽,稿成之时,端的是花团锦簇,珠玉生辉。 只是有些关乎鸡笼派秘奥和修真门径的文字尽皆删除。 左羽看了又看,甚是满意,道:“不如将来去写修真吧。 ”将所有文稿揣好,便要离去,三个老道颇是不舍,只是知他此去为了本门大事,不敢挽留。 左羽道:“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一般,那也不需谢的,只是那轩辕祖师和鸡笼派开山大弟子的事迹却有些资料不足。 ” 谈无稽道:“这个……这是本派的一个忌讳,不提也罢。 ” 左羽道:“那有什么,那位妖精前辈弃恶从善,轩辕祖师不计前嫌,这是何等胸怀。 况且以后来的种种推测,只怕二人除了师徒之分,还有些兄弟之情在里面,这要是演绎出来,可有多丰满,多立体。 ” 谈无稽神色一变,支吾了半天,道:“兄弟之情?我有说过那位妖精前辈是男性么?” ... 第一七〇章 所长 第一七〇章 所长 左羽一到了B市,立时迷失在高楼大厦之中,只觉不管走到哪里,周围的景物都是一般模样,耳边只有汽车喇叭声,眼里全是高楼玻璃窗的反光,再没了一些古都的神韵。 寻思找个人问问路径,正见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给一对老外夫妻指路,脸上笑容亲切,舌头打卷,连比带画,恨不得领了人家去。 左羽心道,这是个好人。 待那对外国夫妻说了“三丝”离去,他也上前问询,刚开口,那人一听不是本地口音,不带他说完,一个“不知道”,转身便走。 左羽大是不解,却不知此地的民风便是如此,对外国人原是比对外地人还好的。 他又问了几人,都说他要去的地方离此甚远,中间隔着一个区。 左羽没来过B市,也怨邓飞没说清楚,这飞剑落下来哪有这么正好。 想想还是打个的方便,伸手拦了辆车,说明了地址。 哪知坐车比走道还慢,马路虽宽,却走到哪堵到哪,碰见路口准是红灯。 左羽坐在车上没事就设想,研究所应该是个什么样?两三层的小楼,连门带窗户都拿白油漆刷了,就比医院少了个红十字,房顶子上架着大号的锅盖,玻璃都是防弹的,四周拉着铁丝电网,门口有武警持枪站岗,传达室大爷都穿白大褂戴眼镜…… 待这车绕了大半个B市,这才到了目的地。 左羽四下看看。 附近并没见有想像中那样地建筑,按邓飞说的门牌号找去,却是一座高层写字楼。 门口挂的牌子倒是不少,明晃晃满满挂了一墙,有七、八个杂志社,十几个协会组织,各种公司更是极多。 只是却没见有三七二一所的牌子。 左羽一想。 也不错,这本是机密。 想来自不可在外面张扬。 进得门去,便直奔大楼前台,那咨询处当班的是个小姑娘,人长得很甜,薄薄的两片嘴唇,一身工作制服,很是合身。 左羽道:“请问三七二一所在哪一层。 ” 那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左羽。 笑道:“三七二一所?我给你翻翻。 ”说着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大本儿来,翻了半天,笑道:“嘻嘻,在这里了。 您从这里绕过去,眼前就是电梯……” 左羽道:“哦,我坐电梯?” 那女孩道:“我还没说完呢,电梯可是电梯,你可千万别坐。 既别往上坐,也别往下坐,你便是坐到楼上还得再下来。 ” “电梯旁边有个纸篓,纸篓旁边是个纸箱子,纸箱子旁边是卫生间,却是右男左女。 可别错了……” “等你找着消防栓,旁边就是安全通道的楼梯口,你顺着楼梯往下一直走到头,就看见了。 ” 左羽好容易等她说完了,道了谢,心道:这姑娘人倒是挺热情,就是嘴碎点。 按那女孩地指点,左转右拐,一路寻去,沿途纸篓箱子。 果然一件不差。 待转下了楼梯。 只见摆得全是大箱子小盒子,烂木头破自行车。 堵得慢慢的。 走到最里面,只见一扇防盗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有事请按门铃。 左羽果然在门右上角看见个小小按钮,摁了两下,里面没反应。 再一看,旁边还贴了一个小纸条,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坏地。 左羽抬手敲了两下门,门一开,可巧却是邓飞,一见他来,十分欢喜,拉他进了屋里。 左羽道:“咱这所里的布置,可真是想不到的。 ”邓飞道:“嗨,这是人家底商的仓库,现在找个地方难啊。 别看地方小,冬暖夏凉,你看现在没开空调,也挺阴凉。 ” 只见里面空间也不甚大,不过四、五十平米,一条一米来宽的过道,两侧摆了几台电脑,墙上网线纵横,倒像学校旁边的黑网吧一般。 有六、七个年轻人,都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正各自忙着手头地工作,案头文件码得高高的,想来是所里的工作人员,见有人进来,都抬头看了左羽一眼,便又继续忙各自的工作。 两人来到紧里面,见还有一个小门,左羽道:“仓库还分里外间?” 邓飞小声对左羽道:“我们把承重墙给挖通了,别跟别人说。 ”随后敲了敲门,朝里面道:“所长,有客到访。 ” 话音刚落,从里面出来一个半大老头,看模样五、六十岁,身着背心运动短裤,胡子拉碴,脑门铮亮,身材不胖,肚子却是不小,一手端着茶缸子,不住用嘴吹着上面飘着的茶叶,一手摇着大蒲扇,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 邓飞介绍道:“这便是咱们三七二一所现任所长,昆仑派长老,传统气功研究学会会长,炼器大师,《修真消息》主编,渊海真人是也。 你的修真许可证就是他签发的。 ”又对渊海真人道:“这便是左羽。 ” 渊海真人连忙将茶杯蒲扇放下,朝左羽抱拳笑道:“左掌门,久仰久仰。 ” 左羽也自抱拳还礼,心道:“当了掌门果然是不同,以前便没人久仰我。 ” 渊海真人拽了两个凳子过来,拉左羽坐下道:“坐坐坐,你看咱这地方小,也折腾不开,以前地方倒是大……那也不必说了。 小邓,把门后那俩西瓜切了。 ”邓飞应了一声,朝身边一个女孩道:“等会儿在玩连连看,去,把瓜切了。 ” 那女孩嘟嘴道:“师兄你怎么不去?大懒支小懒。 ” 邓飞道:“你那飞剑不是冰属性的么,这吃着多爽。 把剑擦干净再切啊。 ”那女孩吐吐舌头,拔出飞剑,带着杀气直奔西瓜而去。 左羽道:“原当早来所里报道,这一番来却是有不少事情要麻烦地。 ” 渊海真人道:“还指不定谁麻烦谁呢,来都来了,咱不着急,一件一件的办。 ”朝屋里其他几人道:“都歇会儿,吃西瓜。 ” 第一七一章 所务 第一七一章 所务 飞剑切出来的西瓜就是不同,屋里人不少,西瓜却只两个,好在个头极大,那女孩切出来又薄又匀,挂着冰茬,通红剔透,吃到口里,齿牙生寒。 几人各取了一片吃着,渊海真人一指那切瓜的女孩,道:这是全真教的小宋,大学生,这小眼睛的是武当派的小刘,这是蜀山的……”把几个人一一像左羽做了介绍,左羽跟他们打了招呼。 渊海真人又道:“这就是咱所里的主要工作班底,修真界的青年精英,玄门的希望,都在这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小姑娘,你可能见了,现在正在咨询台那站岗呢。 ” 左羽奇道:“那女孩也是咱所里的?” 邓飞道:“那可不,咱这地方干系重大,外面不安插个自己人照应一下哪行。 咱所的内里除她可没人知道,你一打听三七二一所,她就通知所里了,若要是来者不善,那么咱们布下的法阵便需启动。 ” 左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女孩这等啰唆,原来别有深意,可真难为她了,又有些奇怪,道:“不对啊,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有修为?” 渊海真人道:“那也难怪,她本人不是修真者,他爸爸是个散修,前几年修炼走火挂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那时候她大专刚毕业,找不着工作,咱所里知道这事以后,就想办法给安排在那了。 你说咱们玄门自己的子弟,咱不帮谁帮。 ” 左羽道:“这事咱也管?” 邓飞道:“管啊。 三七二一所地宗旨就是维护修真者的权益,在所里注册的不管是散修还是掌门,都能获得相应的权利,什么上学就业,买房养老,婚姻介绍,婆媳不和。 都管。 当然义务也是明显的,那就是你得承认三七二一所的权威。 咱们虽无令行禁止之能,却有斡旋调和之功。 要不然他一散修的家庭困难,谁能知道。 你别看咱这环境有点……嘿嘿,那些钱都用在维护修真者地各种权益上了,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咱们还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么。 ” 渊海真人道:“你别看修真界就这么点人,大事小情。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那也不少。 ”说着一指桌上那一摞摞高高地文件夹道:“那都是什么,都是事。 你知道以前有个冰心派叫蜀山派给折腾黄了,他们掌门那老太太,现在不干别的,天天上访,妇联人家不管啊。 就找到咱这了,一年准来一回,鼻涕眼泪的,你说怎么弄。 数日子这老太太又要来了。 ” 邓飞道:“别说,那老太太每一回来,修为可都高一大块啊。 这回来可怎么办。 ” 渊海真人摇着大蒲扇道:“怎么办,凉拌!”想想又道:“唉,还像以前一样,把在B市的食宿给她报销了吧,她也不容易,听说她那几个徒弟现在都不管她了。 ” 左羽听他们说着,对三七二一所的认识又多了一些,当即将那稿子拿出来道:“这是我派的文章,主编你过目吧。 ” 渊海真人拿过来匆匆看了一遍,道:“不错。 就是他了。 ”朝小宋道:“你手快。 麻烦给打出来吧。 ”那女孩拿着稿子坐在电脑前,把“连连看”最小化。 把稿子放在眼前,凝神闭目,两手各掐了一个诀式,合在一起,忽然飞快下落,一指一指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见键盘上两团黄影飞舞,耳边键盘的敲击声如机枪一般连作一线,只看得左羽目瞪口呆。 邓飞道:“稀奇吧,这是宋师妹自修地道法‘优昙妙指’,一分钟能准确无误的敲击键盘千下,比吉尼斯世界纪录还快得多。 ” 左羽看那女孩大热的天,干得辛苦,颇感歉意,道:“这道法,不费事么?” 邓飞道:“事倒不费,费键盘……” 左羽这才了解到,这宋师妹单名一个清,是跟邓飞一伐的师兄妹,在B市政法大学读本科。 按渊海真人的说法,原来修真界碰到俗世的法律问题,都得花钱请人,为这没少吃亏,等宋清一毕业,那就是修真界第一位自己培养的法律专家,现在放暑假没回全真教,便来所里帮忙。 其余的几人也都是各有所长,来这里工作既是门派指定选送,也是全属义务,但这一番功劳苦劳,在各自派里必有一番记述,对他们将来地发展也不无补益。 渊海真人道:“宋,你这午饭前弄得完么?” 宋清手不停闲道:“没问题。 ” 渊海真人朝左羽道:“左掌门,你随我到里面去,咱们慢慢详谈,顺便把你升级的事情办了吧。 ”又对邓飞道:“你盯着点外面。 ” 左羽起身随他穿过那扇门,哪知一步之间,竟如穿过一片虚空,似乎向下坠去,待站住脚,却见此间竟是别有天地。 迎面是一个三七二一所的阴阳鱼标志,一张罗汉床,几个蒲团,中间放了一个炼器的鼎炉,四周靠墙放着几个铁柜子,都用灵符封着。 两人来在里屋正中,左羽忽然觉得一股压力包围全身,内丹一阵剧烈颤动,就好像全身被塑料布裹起来一样,透过眼镜凝神一看,周围竟是布下了厉害的法阵。 渊海真人一笑道:“这个法阵是当今武当、昆仑、全真、蜀山四派掌门联手布下的,攻击性不大,但是瓷实。 只因有许多关系甚大地东西,放在各派又不妥,便放在这里。 刚一进来感觉有点生猛是吧,习惯就好了。 ”左羽心道:“好大的手笔,但凭这一个阵法,再加上外面几个修真者,可真是铁桶一般的地方,当初却是小觑了。 ” “原来咱们不在这办公,另有一处地方,那地方大,干什么都痛快。 原来那个法阵可是你爷爷亲自布下的,比这威力还要大上几分。 说起来左老前辈建立三七二一所,可说是高瞻远瞩,对修真界功莫大焉。 ” 左羽借机问道:“即如此,我爷爷可有些东西留在这里?” 渊海真人忽然眯起双眼,道:“你这次来其实就是为这个,对么?” ... 第一七二章 一号档案 第一七二章 一号档案 左羽这才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头可不简单啊,修真之人特立独行,那也是不稀奇的,胡老道不也是个邋遢老头么,只不过胡老道跟着渊海真人比起来,邋遢得更不俗些。 他自己想想也暗笑,昆仑派的长老能是一般人么,只是却不知他这时点破了自己的来意是何用意,只得顺着话音问道:“前辈和我爷爷可是有交情的?” 渊海真人笑道:“左老那是玄门高人,交情不敢说,恩情倒是有的。 这也就是你,就鸡笼派上报纸那点事,换了别人来申请,那可是不好办的。 ” 左羽听着自己似乎倒是得了爷爷的余荫,却也顾不得这些,道:“那爷爷留在所里的资料,不知我可否一观?” 渊海真人对他道:“凡是S级以上的修真者,资料都是高度机密,原本以你的级别那是不能的,但你是左前辈直系的也是唯一的传人,那又另当别论了。 只是……” 左羽听着有门,忙道:“什么?” 渊海真人道:“我怕你看了以后会失望。 ”说着转身来到最里面一个大铁柜子面前,开启密码锁,那密码不是数字,却是一段口诀加一套印诀。 他将封柜子的符纸揭下,回头对左羽笑道:“咱这设备有点原始,不过牢靠。 ”说着从里面双手捧出一个文件夹,将铁门带好。 交在左羽手里,见那牛皮纸文件袋上写着“编号0001”,口上也用符纸封着。 这个手法不复杂,自然难不倒左羽,待他完好地取下封条,小心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立时愣了——竟是一张白纸。 他左看右看。 不知藏了什么玄机,对渊海真人道:“这个……怎么?” 渊海真人淡淡一笑道:“甭看了。 那就是一张白纸。 其实他根本什么资料都没留下,所里给他设这么个档案,不过是为他这个创建者留些纪念罢了。 ” 谁能想到修真界天字第一号地档案竟是一张白纸。 左羽叹了口气,将文件袋重新封好,递还给了渊海真人。 渊海真人又锁了回去,重新封好,道:“来。 咱坐下泡了茶慢慢聊,这夏天也需喝热茶才舒服。 ”拉着左羽来到罗汉床边侧,两人上去盘膝对坐了,中间摆了个小木桌,撤下大茶缸子,那是解渴用的,又换上精巧茶具,一时茶烟袅袅。 才有了些玄门高人对话的气氛。 此时左羽已适应了此间阵法的力量,呼吸既匀,内丹已稳,身上束缚感也已消失,才觉得这里有些阴凉,似乎竟是在地底下。 渊海真人见他这么快便不再受阵法影响。 也很吃惊。 要知这阵法可是非同小可的,难得当世四位修真界顶尖拔份的人物一起出手,其防御力几可与上古奇阵比肩。 这阵法本是左异侠自己设计的代表作,颇为巧妙。 四个掌门大费苦心,研究多时,才有了眉目,共同拿出一个可行地方案,布阵之时又都不愿输给了别人,是以俱都下了大力气。 只是一个人使劲跟四个人使劲终究是不同,四股力量虽都是纯粹的玄门正力。 牌子却是不一样。 有点相冲,倒是跟以前那个差不多了。 可就算没发动地时候,也叫身在其中的人不大好受,虽无大害,也算是个副作用。 渊海真人一生的造诣在炼器上,却也是一代宗师,修为了得。 饶是如此,当日可也吃了这阵法不少苦头。 四个掌门布完了阵,拍屁股走人了,至于困难嘛,叫他自己克服克服。 等他习惯了在这办公,那也是阵法布成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后来他发现身处其间虽然不如在外面畅快,但对修为提升却很有助益,这个发现叫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如果不是此间机密太多,倒想叫外面那些小子丫头每天进来坐坐。 邓飞有时因了公务进来,却也不敢多呆,呆久了比上网上通宵还难受。 可是他见左羽来此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跟没事人一样了,虽想那人的传人正当如此,却也不免有些惊异。 却不知左异侠在那著名的钉子小屋里布地就是原版阵法的压缩版,那时改进许多,规模又小,已无公害。 左羽从孩提时便身处其间,呼吸与之,其修为提升之快,很大程度上也是长年受了那阵法的辅助。 这里和小屋大同小异,如出一辙,便如喝酒,虽然度数高了点,习惯习惯也便好了。 左羽刚刚还抱了希望,哪知却是得了一张白纸,希望失望之间,起伏太快,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 左异侠于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 左异侠去后,自己便开始了浮萍生涯,跑到大学里混日子,也不过是找个所在,不愿在外面漂泊。 然而爷爷在他心里那个崇高位置,那是连王雅倩也不能填补的。 自从知道了爷爷在世间还有雪泥鸿爪留下,就上了心。 此次来本待寻出些蛛丝马迹,以慰往者,哪知又是一场空。 虽知万事不可强求,然而个中滋味,那也是丰富得很。 渊海道人见他有些沉吟,心知肚明,道:“左前辈数百年前的人物,算起来你在玄门里的辈分可也是不小的,你是散修,咱也不排了。 我长你几岁,自己拿自己当个老哥哥吧。 ” 左羽知道他有话说,喝了口茶,定定心神,又听他道:“你爷爷地事情……终究太遥远了,都快成传说了,我知道的也不多。 但人过留声,雁过留名,更何况你爷爷这等天人。 不过想来便有些鳞爪,终究不如在你这亲人身上寄托的多,你还是从你自己身上找寻,才是道理。 ”左羽听了心中似有所悟。 渊海真人又道:“这事咱先放下不急,我有点事跟你说。 ” 左羽问道:“什么?” 渊海真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模模糊糊的,左羽没听清,便又咳嗽一声,道:“我说,你来咱这当所长怎么样?” ... 第一七三章 最后一个门派 第一七三章 最后一个门派 左羽差点没把茶杯咬下一块来,一时不知这老道什么意思,渊海真人道:“嗐,你也别多想,我在这干这么多年,可是干够了,算算该退休了,本来打算找个接替人,这就回昆仑山养老了,种种花,养养鱼,喂喂鸟,没事找个小辈喝两杯,昆仑山虽地处边陲,不及中原繁华,不过我自小在那长大,好玩的东西也很多……” 左羽纳闷道:“您要找接替人,那也找不到我这散修的头上。 何况小子年轻识浅,难当大任。 ” 渊海真人道:“你还别说,不是散修我还不找呢。 散修好啊,而且跟各门派都没严重的利益关系,到时候有什么事情,该推时能推,该上时能上,最适合了。 年轻更好啊,思维开放,新鲜事物接触得多。 你别看我不是散修,也差不多。 要不是当**爷爷把这摊子事交付给我,我就接任我们那的掌门了,这事他们都知道,所以他们也都不好意思不买我这所长的面子,我一来此,昆仑山都回去的少了。 再说这里本就是你爷爷创建的,你来接掌,再合适不过了。 ” 左羽道:“您还是请另请高明吧,再说玄门才俊鼎盛,一抓一把,还怕找不着合适的么。 ” 渊海真人道:“你倒会说话,什么才俊鼎盛,青黄不接还差不多。 现在的人追求不一样了,谁还修真。 打个比方说,像以前你在C市。 我在B市,我要找你,这千里传音的道法没个七、八阶恐怕用不出来吧,就是有这等法器,那品级也低不了,还不够炼器地成本费用呢。 现在可好,买个手机全解决了。 这个卡那个卡,等一实行单向收费。 更便宜。 再说这飞行,咱都是过来人,这修飞剑时吃多大苦受多大罪,人家买张飞机票就走了,现在飞机票挺便宜啊,淡季还打折……你说谁还修真,再说想找几个合适的弟子可不好找啊。 资质先放在一边,现在的年轻人心太浮。 ” 左羽道:“不说别人,我看邓飞就不错。 ” “邓飞是不错,修为在修真界年轻一辈中的可称得上翘楚,当然那是没把你算进来,口碑、人缘、威望也都不错。 他师父一辈子吊了啷当,老了老了也不知道哪根筋出毛病了,想起收徒弟来了。 他运气也真好。 不知从哪找了七个小孩,六男一女,个个聪明,把他们那个天罡北斗阵又给操持了起来,号称‘小七子’……欸,你听说过么?” 左羽道:“‘小七子’我没听说过。 我听说过‘小七对’。 ” 渊海真人哈哈一笑,续道:“那老道一赶上聚会就带上他们去显摆,弄得各大派没有不知道的,各派掌门眼红的不得了,我那不争气的掌门师弟还叫我给昆仑派寻一个,我上哪给他找去。 那邓飞是七子中地第一子,到时免不了要接掌全真教。 我要把他留在这儿,那老道还不上昆仑派闹砸。 ”见左羽不动心,又道:“嘿,老哥我不拿你当外人。 咱有什么说什么。 你别看咱这地方不咋地,外面那几个小子可都是各派这一辈的精英。 将来就算不是掌门,那也绝对是高层人物。 你要是接了这个摊子,跟他们混熟了,有了这层关系,到时在修真界根基稳劳,谁还敢惹你,呼风唤雨都不算什么。 ” 左羽道:“我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那就不必了,我又不叫‘冷禅’。 ” 渊海真人看看左羽,叹了口气,道:“我还是觉得你最合适,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左羽看这老头地意思,就仿佛拼命想把一赔钱的买卖倒给自己一样,只得含糊道:“我考虑考虑,怎么着也要等我毕业以后再说,有始有终嘛。 ” 渊海真人道:“毕业?那得三年以后吧,你看现在外面工作多难找啊,最不值钱的就是本科生,一个月800都是高薪了,等你毕业时更不值钱了。 看这楼里的就知道,那真是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 你要来咱这待遇没得说,于你个人地发展更是有益……” 见左羽只是微笑,渊海真人道:“你不愿意,那也没辙。 这种事情跟你们年轻人搞对象一样,得你情我愿,不可强求。 不过一般修真者深入社会都有这个过程,我也有过,初时寻求非凡的道路,待真个非凡了,又想回到平凡,可回不回得去,那可由不得自己了。 你什么时候想来,就给我个信,我估计我这休一时半会是退不下来了,得干到什么时候算一站啊。 ”说罢哀声叹气,大摇其头。 左羽生怕这大磨盘落在自己脖子上,笑道:“我作为散修代表,强烈拥护您再连任一百年。 ” 渊海真人埋怨了一阵,道:“你既来了,老哥不能叫你白来。 ”说着翻身下了罗汉床,开了一个铁柜子,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左羽道:“这个你先拿着。 ” 左羽打开来一看,是一叠表格,跟当初填的修真登记表差不多,问道:“这什么?” 渊海真人道:“《修真门派登记注册申请表》。 ” 左羽道:“原来门派也得注册,这给我有什么用?对了,鸡笼派没手续么?” 渊海真人道:“这不是给鸡笼派的,这是给你的。 你虽是鸡笼派的荣誉掌门,可荣誉的终究是荣誉的,何如将来自己开宗立派来得风光。 玄门里大门派七十二,小门派三十六,那些没名没姓地更是多如牛毛。 比如两修真者看对眼了,一结婚,再生个娃,仨人挂个牌儿也算一门派,世上本没有派,挂的人多了也便成了派。 太多了不好管理,过了今年九月,除了现有的已注册的门派以外,便不再接受门派注册申请了,再成立的就是黑门派,顶多是民间组织。 这是最后一个号,你抓紧填了给我,先占着再说,你这可就是修真界最后一个合法门派了。 ” 左羽一想,这倒稀罕,虽一时没有开宗立派的想法,反正有用没用就先拿着呗,当即谢过,又把升级地一应事情给办理了,这才随渊海真人回到外面的办公室。 小宋一见两人出来,举手道:“所长,中午了,叫外卖吧。 ” 渊海真人道:“叫什么外卖,今天改善改善,我请你们外面搓一顿。 ”屋里的小伙姑娘们一起欢呼。 渊海真人对左羽一笑道:“这楼后面有一拉面馆不错。 ” ... 第一七四章 小吴 第一七四章 小吴 “活这一百多年,值了!” 一杯冰镇啤酒下肚,渊海真人一个气嗝翻上来,不由得对人生的热爱又增加了那么几分。 “左羽你看什么呢。 ” 左羽道:“这小摊儿倒是没什么不同,名字取得倒有意思。 ‘水云’——这两个字倒是很雅的,只是和‘拉面’不大般配。 但细一琢磨,又有些意思,热腾腾,连汤带水,和这二字倒也有些沾边,说起来这拉面倒是一件雅食了。 ” 宋清笑道:“老大,你竖着念。 ” 她都大三了,比左羽还大,却一些没有修真女仙冷艳清丽的气质,是个阳光女孩,在她嘴里,下到小刘,上到所长,一概通称“老大”。 左羽扶了一下眼镜,再一念:“水饺,云吞……”几人都笑了起来。 说话间面已出了锅,盛在碗里,一个伙计围着一条雪白的围裙,看着很是干净,分了几次端上来。 那伙计把面放在左羽跟前,道:“几位吃好。 ”说着瞥了左羽一眼,忽然手一颤,差点把汤水溢了出来。 左羽觉出有异,抬其头来,那伙计盯着左羽看了一阵,猛然一个膝盖点在地上,喊道:“大仙!” 他这一喊,左羽可想起来了,指着他道:“你是,那个……” 那人道:“是啊是啊,我就是!” 这伙计不是别人。 却是当日被左羽放过的天德大厦保安小吴。 原来当日那小吴被左大仙饶了一命,生死之间走这一遭,岂是他一个凡人可以承受地,虽不明白其中的事态缘由,也感觉出厉害。 心里怕得不行,也亏他有些心思,当即定了定神儿。 远远离了天德大厦。 本想立即回老家去,又怕人家找到担了杀人的干系。 稀里糊涂买了张火车票一直奔北,过了一天一夜,到了B市。 后来警方也自然从几个保安身上着手调查,没想到接二连三又发生许多事情,连局长儿子丢了都来不及找,他也乘了空隙,一时逃过了此劫。 左羽看左右吃饭的人不少。 也有往这看的,忙把他拉起来,便问起他这一段的经历,只听小吴道:“俺到了这儿,走投无路,正遇见俺同村的二丫……”说着回身看看。 几人也都回头,果见灶台边有个女子正在那里拿着笊篱下面,露出半截短粗地手臂。 皮肤黝黑,却很是健康。 小吴又道:“她也在这打工。 后来俺又遇见几个老乡,在工地干了一段时间,后来跟二丫合伙支了这么一个面摊儿。 ” B市虽大,谋生却难,几个月的时间能立住脚。 大属不易。 他口舌笨拙,说起来甚是简单,这其中种种巧遇、艰辛自也不必说了。 小吴初时也有些怕,这大仙当真神通广大,难道找到这来了,又见左羽挺和气地,不知怎么好,跑到灶台旁拿过一个盛满牛肉丁的塑料小盆,从里面抓了一大把牛肉,撒在左羽碗里。 又给其他几人添了牛肉。 渊海真人乐得不行,直道:“再来点再来点。 ” 直待小半盆牛肉丁见了底。 左羽忙道:“够了够了,你也是小本经营,这可赔到老家去了。 ”那小吴听了,端着盆站在旁边傻笑。 左羽叫他去招呼别的食客,不必在此,小吴应声去了。 几人见他人挺实诚,便问起左羽怎么认识的,左羽道:“说来可是巧的,那也没什么,人长了腿,难保碰不到的。 ”左羽便将当日的事情简略一说,杀人一节却是说得含糊。 渊海真人道:“嘿,去年C市挺热闹地,你可别说跟你没关系。 动静那么大,你当咱们所里真都是吃干饭的么。 ”那几个小子丫头也是抱着胳膊朝着他哼哼冷笑。 左羽听声辨位,怕是自己那点事也瞒不住了,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那点子事跟我确是有关系的。 ” 渊海真人道:“没事,咱们活的也不易,还有人挤兑咱,能理解。 只要你不是滥杀无辜,杀个把坏人算得了什么。 你们几个……”说着一指几个小伙姑娘,道:“谁手上没人命的,举手。 ” 宋清最快把手举得高高的,道:“杀人是不对滴。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举起了手。 除了邓飞低下头,猛往嘴里送拉面。 渊海真人回身看看忙里忙外的小吴,道:“从面相上看这人倒是有些福相。 嗯,只怕福泽还不止于此啊,以后咱多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吧。 ” 正说笑间,忽然一阵喇叭喧鸣,从路南头驶来一辆豪华汽车。 这面摊儿摆在写字楼后面,离大马路有些远,阴山背后,没铺柏油,平时少有车来车往。 黄土地面有些不平,这车一过,颠簸之际立时扬起了许多尘土。 几人连忙用两手捂在面碗上。 宋清手小,捂了半天也捂不住,挥动手臂想要驱散尘土。 那车驶到面摊儿前,忽然停了下来,后面车窗一落,探出一个戴墨镜地男子,朝这边道:“所长,生活不错啊。 ” 这边的几人一见那人,都是面露厌恶之色。 渊海真人冷哼一声,道:“生活就是这么美好,过来吃点儿。 ” 那人道:“得了,这暴土扬长的,我怕吃出直肠癌来,你们慢慢享用吧,咱去千禧酒楼吃好的。 回见您呐。 ”说着闭了车窗,吩咐司机绝尘而去,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左羽觉得这人很是讨厌,便问是谁。 宋清朝车去的方向做着鬼脸,道:“反正不是好人。 ” 邓飞道:“这是另一个异能组织的,他们那都是天生异能者,人家可是国家正式挂盘机构。 ” 左羽笑道:“人家可比咱混得好呢。 ” 渊海真人道:“他们本来也是隶属于咱们三七二一所地,后来两边矛盾体挺多,闹了一场,独立了出去,成立了正牌单位不说,反过来还把咱的基地给征用了。 当初官方叫修真者和天生异能者混在一块,你爷爷就不同意,为这没干三天就走了,现在想起来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 左羽大感兴味,道:“说起来我爷爷不大问世俗的事情,建立这个三七二一所到底为了什么?” 渊海真人一笑,道:“这话可长了。 ” ... 第一七五章 缘起 第一七五章 缘起 “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老大,怎么又是这段儿。 ” “别捣乱,我今天爆料儿,说点新鲜的。 说起咱们玄门这点事儿来,那可也够热闹的了。 你们是没赶上,我年轻那阵儿……”老人说起来,都是兴致特别的高,至于年轻人爱听不爱,听却是另一回事了。 只听渊海真人道:“天地之间只要是有人,更哪有一块清静的地方,俗世里千秋百代,江山易主,朝代更替,其间种种颠沛造次,我们一概是不参与的。 虽说咱们远离尘世,却也和俗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修道者可以找个深山老林一钻,不出来了,可整个修真界和世俗世界都在一个地球上,不可能没有接触,没有摩擦。 但世俗世界的变迁,多多少少也会影响我们的生存发展。 所以这方面的利益,不能不考虑。 于是修真界和世俗世界采取一种间接的合作形式,藉此维护自己的权益。 ” 左羽心道:“合作?这词儿听着挺暧昧的。 ” “最常见的合作方式就是在天下动荡的时候,找一只潜力股进行投资。 从玄门里选出一位志愿者,做为玄门的代言人,辅助他逐鹿天下,待局势一定,再利用他取得的势力,维护我们在俗世的利益。 当然这种合作是在不过分影响天下格局的前提下进行的。 投资越早,收益越大。 眼光要准,有时候还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 左羽琢磨这老头现在是不是炒股票呢。 “历代都有这样地人物,你像小袁他们祖师爷就是。 你报报师门。 ” 渊海真人口中的小袁名叫袁安,高颧骨,耳朵眼睛都不大,生得文文气气的。 小袁听说到了自己,忙把口中的面条滑下肚子。 抹了抹嘴上的油,神色庄重。 两手高高在左额角抱了拳,道:“小子是诸葛神算门门下。 ” 这神算门的名头左羽可听左异侠说起过,据他们称自己是传自诸葛武侯,而且是正根。 当然,三七二一所里注册诸葛先师这商标的门派可是不老少,至于这家是不是真地,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们自己都说自己是正根。 虽然神算门门人专修星相堪舆,不修剑仙,却是人多势众。 天下行占卖卜的,小半都出自其门,可说是金字招牌,是个融入世俗地门派。 也曾经辉煌过,自元代以后逐渐衰落了,后来神算门中出了一位不世奇才。 眼看本门日渐衰落,决心励精图治,一改先祖定下的种种规矩。 比如早先神算门规定,师傅带徒弟,师傅不死,徒弟就不能真正独立。 这本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也是神算门门人的养老保障措施。 后来这位奇人眼看师傅压着徒弟,徒弟记恨师傅,师徒反目的事情也是有的,便规定徒弟跟师傅学三到十年便可出师,但自立山头以后,需上交三成卖卜所得给师傅做养老之资,直到师傅过世。 同时弟子可继续招收弟子,再收取弟子收入的三成。 而且收徒数量也不再限制在三人之数。 这一番改革果然见效,十年的时间神算门已是颇复旧观,便有许多冒充神算门人。 铁嘴道人也真有主意。 你不是要挂,只要将一成收入交给神算门。 并四处宣传神算门地神妙,便可成为挂名弟子,自此名正言顺的挂神算门的牌子卖卜。 就是这种传销加加盟连锁的经营方式,使神算门不出百年,弟子遍及天下,就此中兴,持续数百年之久。 十几年前轰动全国的一场“扫黄打非,破除封建迷信”运动,把神算门全打散了,大小神算子抓了不少,掌门人也进去吃了半个月窝头,才叫玄门同道托关系走后门,凑钱给保出来,神算门从此走了下坡路,只剩下嫡传一脉。 这小袁能入三七二一所,自是正宗了,渊海真人道:“他现在读的是理论数学,正准备考土木工程的研究生,等将来读出来,便可借此完成门派的成功转型。 你将来找块风水宝地,开山立府,盖房子就找他。 ” 小袁人也挺实在,连道:“没问题没问题。 ” 渊海真人续道:“我听老人们说,这人选也不好找,既要年富力强,又要聪明睿智,福泽深厚,而且修真地资质还不是特别高的,省得浪费材料。 一旦担了这个使命,便不得再回玄门,出了事也不的得牵累师门,如同逐出一般,虽然能享人间富贵,封侯拜相,却是再和大道无缘,说起来也是一种自我牺牲。 ” 宋清道:“想想也是,又能吃好吃的,又能身登紫府,岂有这样的好事呢。 ” “他们往往以羽流的面貌示人,外人不知内里,只道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却不知是他们念着自己出身玄门,不忘根本地意思。 ” 左羽道:“这跟三七二一所的建立有什么关系?” “你别着急啊,这都是老皇历了,以前是机密,现在不算什么了。 以往的修真者都是占得一山一水,便称世界。 可到了近几百年,随着世俗世界的壮大,科技的发展,咱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在俗世的利益已难靠一两个人来维护了。 所以你爷爷就想了个办法,以组织代替个人来维护修真界利益,于是倡议建立了这个组织,即可不断了修真界和俗世的链接,又可使我们的利益合法化,同时也是给官面摆一个软姿态,叫他们别害怕。 当真是为修真界千百年计,各派都体会到这份用心良苦,也知关系重大,建设之初各大派都是不遗余力。 要不然如今哪舍得把这些家伙送过来。 咱们这些人既是修真界的边缘,也是修真界地核心。 修真界是我们地,也是你们的,但最后还是你们地。 这一份责任,不管是有门户的子弟,还是散修,都需分担些个,你们记下了。 ” 左羽心想爷爷有如此大担当,竟是一些也没跟自己说过,心里不由一阵起伏。 ... 第一七六章 矛盾 第一七六章 矛盾 渊海真人一边招呼大伙吃东西,一边对左羽道:“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别忘了考虑。 ” 左羽含糊应着,渊海真人道:“你可得真考虑呀,别应付我老道。 ” 左羽道:“是了是了,日后所里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便是。 对了,那些天生异能者跟所里是怎么回事?” 邓飞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所长,我听我师傅说,那次矛盾激化和他们独立出去,都是有人在暗中挑唆的。 ” 渊海真人道:“呦,连他都看出来啦。 那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他们和咱们都是破坏平衡的存在,若不施以制衡,对世俗之人来说终究还是太可怕了,政治这东西……嗐,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咱又不图他们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人挑唆,咱们跟他们也干不到一块儿,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 左羽道:“这话怎么讲?” 渊海真人道:“打个比方吧,咱们修真者里虽然有的守戒律比较严,但一般来说生活还都是比较随意的,吃喝穿戴也不讲究。 他们就不同了,一旦有了权钱,自然追求奢华,处处讲求。 还有咱们生活习惯比较随意,想吃就吃一口,想睡就睡会儿,他们生活规律却极为严格。 所以在一块,难免磕磕碰碰。 宋清道:“我听人说过的,什么生活规律啊。 那叫心理障碍!” 渊海真人一拍桌子,道:“对!就是这话。 打个比方吧,原来三七二一所没分家时,有个叫大雷地,他的异能挺新鲜,能浑身放电。 这怎么回事呢,他说他**妈没生他以前。 有天晚上看电视,外面打雷下雨。 不知怎么着就早产了,一生下来就是个小电孩儿。 所以他有个毛病,晚上七点以后不敢看电视,就怕哪天看着《新闻联播》,再把一身异能给看回去。 那阵儿有一电视剧,叫什么来着……反正特火,万人空巷啊。 原来所里环境也好,大伙一到晚上就凑到一块看,他想看又不敢看,躲在屋里,你猜他干什么?他拿指甲挠玻璃,咯吱吱咯吱吱……” 众人单是想起来那声响来,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渊海真人又道:“这都是些小事。 说白了,他们那种天生的优越感太讨厌了,总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天赐的,对咱们这些修行者不大看得起。 叫他们屈居在咱们之下,受咱们管理,那还好的了么。 最后终于闹翻了脸。 大打了一场,那场大战我还是主力呢,当时要不是把你爷爷那个阵法发动了,嘿嘿,你们再想在这吃拉面,就得坐船了。 ” 宋清道:“反正我就是比他们厉害。 ” 邓飞笑道:“对对对,你最厉害,比我们都厉害。 ” 渊海真人道:“厉害也不行,细想想也可易理解,现在全球各国的异能者地主要组成。 基本都是天生异能者和人工改造异能者。 咱这现在也非得跟国际接轨么,所以修真者不吃香了。 再说培养一修真者得多少时间、多少灵药。 多大运气。 天生异能者数量比较多,再说现在科技这么先进,三条腿的蛤蟆也培养地出来。 最重要的,修真者都有个性得很。 你叫这些小子给这个长那个长的站岗、当保镖去么,别说他们不去,我都不答应。 所以现在挺好的,有任务的时候,乐意帮把手就帮,不乐意就不管,有时连告诉都不告诉咱们,更好。 咱们还是忙咱自己这点事要紧。 ” 这顿饭后,左羽终于还是答应挂了一个《修真消息》的荣誉主编的虚衔,眼看在B市呆了三天,把该办地都办了,邓飞却拉着不叫走,跟渊海真人请了几天假,所长大人干脆好人做到底,全体放假三天。 几人领着左羽又在B市又玩了三天,把B市的小吃都吃遍了。 修真的年轻人虽较含蓄腼腆,不几日也都混得熟了。 这些人有的活泼些,有的不爱说话,却没一个以名门大派子弟自居。 后来听邓飞说起,他们里除了少数两三个出生传统修真家庭,其余竟有大多数都是孤儿。 想想也是,这年头谁把大好的孩儿往深山老林里送。 邓飞是小时候叫人贩子从医院里偷抱出来的,正叫下山游历广韶子碰见。 广韶子挺大方,一个小小地神通施展出来,那四十来岁的农村妇女立时磕头如鸡哆碎米,什么都说了出来。 这广韶子在玄门里是出了名地懒散,这回却勤快了一回,查实之后,人贩子、医院内里和人贩子勾结的护士医生、当地庇护恶人的官吏,一共四十多条伤天害理的畜生,一条也没放过,尽皆死无葬身之地。 解救的婴孩都送回了家,最后只剩下一个男娃,说什么也找不到他的父母,叶韶子看着怀抱里地婴孩十分喜爱,便带回了终南山收为弟子,抚养长大,并跟了他自己的俗家姓氏。 后来这位全真掌门一想,这法儿不错啊,于是先后下山十余次,捣毁多条倒卖婴孩的人贩子网络,共找着六个男婴。 有时受难婴孩尽皆有了归处,他空手回山,却也十分高兴 其他门派看着眼馋,不在话下。 数年前昆仑派掌门下山看他师兄,走到一个小区,正见一对小夫妻领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眉长目细,额宽颧耸,是块大好材料,便对那夫妻道:“我观这孩儿与我仙家有缘……” 人家倒是也挺客气——直接报警了。 宋清入全真教最晚,身世却更是凄惨,她被父母遗弃时已经能隐约记事了,眼看着她妈妈头也不回地丢下她离去,小小女孩整整哭了一晚,差点死在树林里。 看她平日里那乐观的样子,实在想像不出,左羽也不得不佩服这女孩坚强。 修真之人毕竟不同,虽然不免伤怀,却较常人达观得多,众人却也因此上更加亲近。 渊海真人看年轻人们这般情景,心道:“时代是不同啦,这要放在一百年前……” 左羽实在受不了渊海真人天天在耳朵便念叨“你考虑考虑”,只得告辞。 众人也欢送一番,叫他充分感受到了修真大家庭的温暖。 临别之际,左羽坐在马扎上道:“别送了,以后网上联系吧。 ” 邓飞笑道:“玄门多事,只怕用不了多久咱就会再见面的。 ” 渊海真人却朝着左羽飞走的方向喊道:“你考虑考虑~~~~” ... 第一七七章 迎新 第一七七章 迎新 临来时众人给左羽买了许多吃食,叫他带着路上吃,尤其是宋清送了半斤奶油蹦豆,叫他在飞剑上解闷的,飞剑上又没挡风玻璃,却也不怕他凉风冷气闹肚子。 左羽先到鸡笼山将事情向三个老道交代了一番,这才回到学校,便去谦益斋茶室报道。 王雅倩见他回来,拉着他问东问西,实则她也不是没去过B市,只是这等热恋阶段,实在容不得对方有一些空白。 左羽摘了些自觉好玩儿的见闻说与她听,原也没什么稀奇,但放在他嘴里一说,便不同了。 茶室环境清幽,最宜消暑纳凉,老王弃商从儒,闭关去了,平日生意倒是很好。 王大小姐不过在此坐镇,一切经营事宜自有专人来打理,不用她操什么心。 可她也没闲着,每日帮萧樾三老整理些书稿。 读书人,尤其是像萧樾他们这样的大家,到了老来,必欲将一生的学问作一个总结,著成文字,藏之名山,传之其人。 难得他们志同道合,脾气相投,又都是年景已暮,一提出来,便合应在一块,于是打算共同留一部著作,务求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融汇文史哲于一炉,更借之纠正当今文史分科太细之病。 王雅倩自小跟随三老与父亲读书,到了今日学问上已颇有根基,更胜一般的研究生,三个老头便借此开始指点她治学的门径,务要将她培养成文史哲三栖超级小才女。 实是用心良苦。 左羽干脆搬来茶室里居住,不时从旁指点帮衬,单间高枕,晚有空调,日有凉茶,瓜果梨桃不限量供应,更有佳人软语温存。 端茶送水。 待得午睡醒时,松窗竹户。 万千潇洒,俯仰啸傲之际,更胜林泉丘壑百倍。 无事过了这一夏,转眼假期就结束了,天气却依然闷热,不见一些凉爽。 铁打地学校,流水的学生。 又如笼屉里的包子,一屉熟了,新的一屉又要进来。 这一天到了新生报到的日子,校园里热闹非凡,学生们都安排了任务,有的挂了牌子去车站接新生,有的在学校里东跑西颠,前后照应。 各有分工。 小弟小妹一下成师哥师姐了,平日里那些懒散家伙尽皆不见,个个挺胸抬头,深沉地眼眸,端庄的鼻子,略带着微笑地嘴巴。 每一个看着都是饱经世事,很成熟的样子。 一会儿见常军眉目凛然,肩上扛着一个旅行包,手里还拉着一个行李箱,健步如飞,从远处走来,身后两个女生眼中不时散出崇拜的神情, 一会又见郝俊叫几个小女生围着,红着脸傻笑。 好在王雅倩小分队都被派往系办公室策应,否则叫赵小红见了。 不免下一场酸风醋雨。 司马明臂膀上绑了一个“学生会督导员”的红布标走来走去。 颐指气使,实在令人生厌。 待他见邹杰扛着“中文系欢迎您”的大牌子蹲在没人的地方打盹时。 想要过去教训时,却被送了几句风凉话,一个大白眼。 左羽得了一个好差事,在中文系附近的十字路口给新生指路兼压粮官——负责守护矿泉水和派发盒饭。 他找了棵枝繁叶茂地大树斜靠了,仿佛整个校园里就他一个闲人,一边听着蝉声,看着往来的各色人物,倒也有趣。 时而有新生过来问路,他一个天生的路盲,如今却成了活路标,心下倒是有些得意 从清晨到中午,报道的新生越来越多,校园里人头攒动,天上烈日当空,平地上仿佛看得见热气升腾。 却见离这不远处有一个老者穿着一个蓝布小褂,站在大太阳地里,不住从肩上拿下手巾搽脸上的汗,后背都叫汗给湿透了,身前还放着一个大行李箱。 左羽从侧面看有点眼熟,随即想起来,这是图书馆的那个老校工,自己还帮他擦过书架的,便喊道:“大爷,大爷!” 那老者起初不知是喊自己,待一看周围能当得起“大爷”这尊称的也就是他,便回转身来,朝左羽看了看,一笑,道:“呵,你呀。 ” 左羽也笑道:“图书馆今天没活儿么,您这来,这凉快。 ”那老者闻言猫着腰,拉着行李箱来到树下,接过左羽递来地一瓶矿泉水。 那老者道:“呵呵,这学校里一开学到处都是活儿,就只我老头儿受累呢。 ”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打从对面风风火火来了一老小小两个女人,大的描眉打眼,小的花枝招展,看样子是母亲领着孩子来报到的。 那母亲来到近前冲着老者道:“老头儿,叫你给看下箱子,怎么跑这来了,叫我们好找,真是的。 ” 那女儿拉着母亲道:“哎呀快走,我饿了我饿了。 ”说完拉起箱子,“谢”也不说一声,扬长而去了。 两人相对摇头笑了笑,老者道:“这两天开学,事儿太多了,我先走了,有空找我来玩儿。 ”说着转身朝行政大楼方向走去。 左羽抬头看看时候不早,抄起一个扩音器,道:“中文系迎新工作人员请注意,请注意,现在是午饭时间,请分批到左羽处领取盒饭和矿泉水。 今天中午提供的有辣子抄肉套餐,西红柿鸡蛋套餐,豇豆肉末套餐。 中文系提醒您: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请跟据个人肚子容量大小,领取粮饷,切莫浪费粮食,暴殄天物,浪费多了还得多交班费……” 话音刚落,忽见路上行人一起回头朝他这边而来。 左羽见此阵势,心道:“干什么呀,要劫粮草啊。 ” 正想着,所有人已到了近前,却没止住脚,而是越过左羽,直接朝校门口方向奔去,其他地方地人也都纷纷朝一个方向集中,本来就很嘈杂的校园立时更加沸腾,耳听得校门口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声尖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一七八章 大明星 第一七八章 大明星 行政大楼三楼校长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大校门,两个人正站在窗前朝大校门看着,一个是副校长李康,紧靠窗前的是一个身着蓝布小褂的老者,正是华天大学的正牌校长周平。 在他怀里卧着一只小猫儿,只半个手臂大小,毛色黄白相间。 那猫儿悠闲地打了个哈气,身子一弓,竟是跃上了老者的头顶,周平笑着抬手一拍,那猫儿随即轻轻一蹬,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蜷起身子又去做它的鲜鱼美梦了。 周平眯着眼看了看那猫儿,又望向窗外道:“今天还真热闹呢。 这个罗什么的,唱的那个歌叫什么名字?” 李康笑道:“叫……谁知道,我外甥他们倒是整天念叨着,哼哼唧唧的我却是不懂。 ” 周平道:“这个特长生招得却是不合规矩的。 ” 李康道:“这是当初钱校长在时一力赞同的,他说是为了增强咱们学校的社会影响,这种事情在现在倒也挺多的,不乏先例。 再说如今他出了那样的事情,此时出尔反尔,不免叫人说咱们凉薄。 ” 周平点了点头,道:“人要说那是人家的事,咱们管来干什么,少年人苦读十几年,争得一个上进的机会,若是正经考进来的,不管是唱歌的跳舞的,咱们自当一视同仁。 若只是借得一个虚名,便想将功名二字唾手而得,这等事情多了起来,岂不叫天下士子寒心。 ” 李康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 钱校长有时候做事是欠妥的,比如上次地校友会,却把请柬分成金银铜铁四等,实在叫许多老校友伤心。 ” 周平道:“钱高尚是实际了一些,但在位子上这些年,还是有苦劳的,否则我也不会容他搞东搞西。 ” 李康听出了些味道。 不由想起萧樾的话:“这老儿外示随和,内藏高深。 相识十载,竟如初交,敬而远之可也。 ”只怕日后还有领教的时候,便道:“只是这件事,已经至此……”周平道:“罢了,既然来了,又搞这么大排场。 咱也不能往外哄啊。 随他去吧,但以后再也不可开这个口子。 ” 李康道:“我理会了,这就叫人去办。 ” 此时校门口却慢慢驶来三辆汽车,中间一辆里坐这两人,左面是个圆脸少年,生得浓眉大眼,齿白唇红,衣着华丽。 不到二十岁的罗旭自出道以来。 如今可谓风生水起,先是靠一首单曲《六指》一炮走红。 著名曲艺界评论家魏必真评论道:罗旭的演唱风格,标志着中国传统说唱艺术的伟大复兴。 此后他迅速进军演艺界,素来以扮演地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形象著称,近来出演偶像泡沫剧《阳光投篮》地男主角,更是人气飙升。 而他的经纪人全世甲。 也因选对了这一匹黑马,结束了他长达一年零七个月的方便面生涯。 看着校门两旁的人们,全世甲道:“啧啧,要不是我早先把消息散到了学校里,又通知了媒体,只怕效果便没这么好,我都没想到。 别看现在往大学里钻的腕儿不少,可是没一个这么用心做文章的,这可比什么宣传炒作都好啊,又能抬身价。 那姓钱的老家伙拿了钱。 还叫咱低调行事。 可真是烧坏脑子了。 若不是为了搞出些动静,谁稀罕上这个大学。 ” 罗旭嘻笑道:“你个猴儿精。 要不怎么选你当我地经济人呢。 只是上个学也罢了,为什么偏叫我上这个什么中文系,成天跟一堆书呆子在一块儿,那可有什么乐趣。 怎么不去音乐系,体育系也不错啊,打打篮球什么的。 ” 全世甲心道:“音乐系?你要是识谱到可以考虑。 ”道:“嘿,我的大少爷,这你可不懂了,你看大学里最爽的就是中文系,整天读读就混过去了,再说华天大学中文系下属的影视专业也是很出名的,这也是为你以后转型铺路啊。 ” 罗旭照着车窗,整理了一下头发,道:“难道你还真打算让我在这里面呆多久么?” 全世甲道:“当然不会了,你就当演一出戏吧,到时再发展一段若真若幻的校园爱情,正好作为新剧本炒作的张本,到时一定可以把那个新兴组合给压下去。 ” 罗旭往后一仰,道:“不知这次地女主角是谁呢,只盼真的能遇上美女,可别像窗外这几个,哎呀。 ”说着指了指车窗外那几个挥舞着双手连蹦带跳的女生,隔着车窗裂了裂嘴,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那些女生隐约见了,只道朝她们笑,叫的更欢了。 罗旭又道:“可我还是不大明白,这上学真个重要么?” 全世甲道:“哼哼,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想当二奶,都要有研究生文凭么。 ”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瞧这热闹,大多数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左羽就是其中一个,自己往树荫下一蹲,抄起了一个盒饭,也不知王雅倩那里有没有吃。 正念叨着,忽见一人跑了过来,来到近前抄起一瓶矿泉水就喝,左羽笑道:“睡醒了?” 邹杰道:“啊,睡醒了饿了,二哥,盒饭在哪?”左羽递了一盒饭给他,道:“出了什么事,这样热闹?” 邹杰道:“我也是刚知道,罗旭来了。 ” 左羽道:“罗旭是谁,卖什么的?” 邹杰道:“就一演电视剧地,我早先也听人说来着,没想到他今天也来报到,还整这么大排场,凑什么热闹,够恶心的。 ” 左羽极厌这等虚华之事,没想到华天大学也不能免俗,道:“你不去瞧么?” 邹杰一撇嘴道:“我又不是那些没见识的小女生,一个唱歌演戏的,值得本少爷我去看他么?”说着看看左右无人,又打开一个快餐盒,从里面挑出两块瘦肉来放进自己的盒饭里,朝左羽嘿嘿的笑了两声。 左羽见了这个举动,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家境是极好的,心眼倒也是不坏,平日也不作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这喜欢占小便宜的毛病,却是与生俱来,劝也劝不好的。 邹杰道:“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地女孩就喜欢这种阳光运动型地。 ” 左羽夹了口菜放进嘴里,道:“那你看我这算是个什么类型?” 邹杰想了想,道:“您这叫‘月光不运动型’。 ” 左羽道:“哦,可流行么?” 邹杰笑道:“八百年前挺流行的。 ” ... 第一七九章 庶几近矣 第一七九章 庶几近矣 再漂亮的面孔也当不得饭吃,更何况是长在别人脸上的。 只是罗旭在校门口并不进来,人越聚越多,学子进取之地,俨然成了他做秀的现场。 学校各部门层层反应,校长办公室秘书司马聪立即找到了李康,道:“李校长,那个特长生堵在那里,又是媒体记者,又是围观群众,已经严重影响新生登记的正常秩序,再这样下去,怕是今天完不了啊,这事怎处?”他对这位新上司的脾气尚未全摸透,但钱高尚在日最忌讳的就是校长前面那个“副”字,如今自然也是小心隐去。 李康“哼”了一声,道:“优伶小儿,无状之极!”想了想,提笔写了张小纸条交给他,道:“你到广播站叫他们按这个传达。 ”说着挥手叫他出去。 司马聪出了门,将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赞叹这位李校长高明之处更胜前任,那纸条上只写了八个字:抓紧报名,过时不侯。 听得学校方面提醒,家长学生们才知正事要紧,有大半回到学校里,各自找地方吃饭休息,学校又派出保安部维持秩序,门口虽仍是聚了许多闲人,兀自不散,却也不再影响校内正常的运做了。 学生工作人员们也都归到各系据点,中文系众人朝左羽这里聚拢了来,各自领粮开饭。 左羽四下看看道:“怎不见郝俊?” 邹杰道:“他去办公室找小红了。 ” 左羽点了点头,和同寝室其他几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聊着。 此时周围路上清净了许多。 从南面过来一个黑瘦男生,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有身上斜挎了緑布军用小包,正走到离众人跟前不远的地方,身子晃了两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众人一见,连忙过去七手八脚把他扶到树荫下坐了。 便围了上来,给左羽让出一条缝隙。 左羽探出三指,搭脉审视。 虽然他平日低调行事,架不住熟悉他地人四处去传,尤其是大嘴的赵小红,倒是颇尽弟子之职,时时不忘宣传师傅的种种特别之处,说得活灵活现。 左羽俨然已成了中文系的传奇人物。 此时一见他果然医卜星相尽皆通晓,本来不信的也信了。 邹杰道:“二哥,他这是犯了什么病?” 左羽道:“此人脉弱体虚,谷海空乏,虚火郁热,蕴于胸胃,总而言之……” 常军道:“现代汉语。 ” 左羽道:“饿的。 ” 众人一听,都放了心。 这病倒是好治,药是现成的。 抹前胸捶后背,掐人中钻手心,给那男生又喝了几口水,他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众人便问他来历,他却直盯着邹杰手里地盒饭看。 邹杰连忙把少了两块肉的那盒放在他手里,道:“吃吧吃吧,别客气。 ” 那男生接了盒饭,看了众人一眼,心里虽不愿平白受人恩惠,但肚子仍是占了上风,抄起筷子便吃。 饭菜一入口,只觉满口甘甜,似是平生未尝之味,大半嚼得几下。 便直吞了下去。 水米一下肚。 人立时有了些精神,不多时一盒饭吃个干净。 将边沿地油舔了舔,将快餐盒合好,朝众人傻笑,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又似是意犹未尽。 邹杰道:“还想吃是么?咱管够。 ” 左羽连忙拦住道:“他饿了这些时候,不能吃太多,等歇些时候再吃吧。 ” 一问之下,才知这男生新生,来自西面的一个小山区,那里交通阻塞,十分贫困。 最穷的一家人只一条裤子,出门轮流穿的。 近数十年才出了这一个秀才,全村各家凑了钱,买了车票、备了干粮送他出来。 那男生道:“我出来时只带了一袋子饼子,路上却吃完了,算来已三天没吃东西了。 ” 其他人虽大多没尝过真正挨饿的滋味,却也听着心酸,都道:“你到了这里就好了,学校总不能叫你活不下去的,若是有事就来找师兄师姐吧。 ”那男生又歇了一会儿,千恩万谢地去了。 此时正赶上罗旭地车队招乙卿,这十三位英雄在何处?” 乙浑不知何意,只得老实地顺影,又看看车队,忽然感慨道:“都是两条腿的,人生际遇竟是这般不同。 ” 左羽看了他一眼,笑道:“庶几近矣。 ” 正说着却见王雅倩朝这边快步走来,到近前拉起左羽就走,大家料想人家自是有私话说,也不以为意。 两人来到没人处,左羽道:“你吃饭了么?” 王雅倩道:“小红叫警察带走了!” 左羽一惊,道:“你说清楚些。 ” 王雅倩道:“我们在办公室忙了半天,正要一起去吃饭,郝俊便来了,我们看他和小红有话说,就都出了来。 正要来找你,忽然见几个人拥着小红和郝俊走了,我找系主任问了,才知道来的是便衣警察,他还叫我别说出去。 ” 左羽心里纳闷,怎么还有郝俊的事,这一对小女生小男生能犯什么事情,还劳烦警察来,便问:“你可知为了什么?” 王雅倩道:“我也不清楚,我看见时他们已经被带走了,话也来不及说一句,问主任,他也不肯说,你说怎么办?” 左羽道:“既然来的是便衣,那是不想张扬的意思了,想来没多严重的,穿衣服的警察还找过我呢,这不穿衣服地你还怕么。 ” 王雅倩跺脚道:“那不一样的,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来了好几个人!呀,你不是有朋友是当警察的么,快想想办法啊。 ” 左羽道:“你怎么知道?” 王雅倩道:“你忘了,上次去柳姐姐家,在西营门那里不是有个警察跟你打招呼么,既然公门里有朋友,那是难得的。 ” 左羽笑道:“你记性可真好。 ”见王雅倩脸色不佳,忙道:“好吧好吧,且不要担心,我去打探一下再说。 ”说着向几人简单交代了一下,独自奔校外而去。 ... 第一八〇章 迷信 第一八〇章 迷信 警察局左羽不是头一次去,也不知哪家是总号,哪家是分店,只得来到上一次请他去的那家,不过门口倒一样是朝南开的。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好在他运气不错,在门口正碰见小章,小章一见左羽,甚是高兴,道:“张哥升啦,升啦!” 左羽道:“男的女的?” 小章道:“我说他升官转正了。 ” 左羽倒是不关心这事儿,便说明了来意,小章看看左右过来过往都是同事,道:“此处说话不方便。 ”两人来到附近一个小快餐店,老板见警察来了,自是客客气气的。 小章对左羽道:“你还真找对了,这事我知道。 两人就在我们那呢,我就怕跟你有关系,已经托付兄弟们关照了。 这小姑娘跟您什么关系?可跟你不是一路吧。 ”他怕这丫头小子要也是修真者,那可得小心了。 左羽明白他的意思,道:“就是同学而已。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王法,还请到你们这里来?” 小章道:“说起来也新鲜,利用网络宣传封建迷信。 唉,年轻人做事不走脑子,想干什么事情都以为简单,怎知社会复杂,条条框框,碰上一点就够呛。 ” 左羽怎么也没想到是“大仙网”出的毛病,那大街上摆摊算卦的,有门脸的起名公司,亦自不少,怎么就找上了他们。 他可不知道大仙网的发展出奇地顺利,自建立以来。 在郝俊精心制作维护下,再加上赵小红免费咨询,倒是聚了不少人气。 前些时正赶上高考来临,有不少家长学子四处求占问卜,都是问的这事。 待考完了又问成绩,待成绩出来了,又问去向何如。 那本无名古籍的作者本是执着于功名。 此论述最是精深,赵小红研习多时。 再算这些事竟是精准无比。 等结果出来了,凡是算过问过的,都赞叹赵大仙真是神算,自有许多人替她四处扬名,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有了不小知名度。 却谁也不知这为神算子竟是一个小女孩。 网站的点击量更是直线上升,一时间俨然成了同类网站的出头之鸟,领头之羊。 可惜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她一日多则十来卦,少则两三卦,想求一问前程地人,那是队也排不上的。 哪知凭空里竟是惹来一场祸事。 左羽一皱眉头道:“宣传封建迷信?嘿,迷信迷信。 最可悲地不是迷信,却是什么都不信!这个罪过是大是小?” “这等事可大可小,民不举官不究。 但他们整的这出影响不小,举报的人有些来历,叫人揪住了辫子。 ” 左羽道:“我还是大仙网的顾问呢,敢情我这趟来。 劫狱不成,倒成了自首了。 ” 小章道:“那小姑娘是正主,那个小小子是他自己死活非跟着来的,至于其他人,暂时还没打算动手。 ” 左羽道:“我们这是草台班子,也没其他人了。 我说,这事最坏能坏到哪去,最好能好到哪去?” 小章道:“好的,问两句,批评教育一下。 就放了。 坏的,判两年也有可能。 全在上峰地态度了。 好在她们没靠这个牟利,又是大学生,我想上面也要考虑社会影响,问题不大。 这怕我们这新上任的局长,早就憋着弄点动静出来,怕是要在这上做文章。 ” 左羽道:“就是教育教育,来个通告什么的,那也影响前途啊。 得想办法往外捞人。 ” 小章道:“我只是个小警察,手没这么长,捞不出来的。 这样吧,我跟张哥联系一下,看看能说上话不。 我先领你去看看他们。 ” 左羽心想,麻烦就麻烦在这可大可小上了,好叫人难以拿出对策。 三七二一所关系广阔,一定能使上力气,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又怕郝赵二人受罪,道:“如此甚好。 ” 两人来到局子里,赵小红跟郝俊刚接受完问话,给关在一个小屋里。 虽然初来时害怕,但见警察们倒是客气,郝俊难得有这等表忠心的机会,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胆气,赵小红见自己的男朋友如此,也是心满意足。 见左羽来了,两人还笑得很开心,看样子倒是没受什么罪。 两人都是大学生,自然不能像对付地痞流氓那般。 再说谁忍心朝着这么一对儿金童yu女下手,所以只是常规问讯,那些不常规的,一时还没亮出来。 小章跟看守打了招呼,让左羽跟他们说说话,左羽问他们要不要跟家里说,两人一起摇头。 赵小红忽然小声朝左羽道:“师傅你放心,我们绝不把你供出去。 ” 左羽连忙给他们办取保候审,但手续甚是繁复,二人不免在里面住了一一段时间了。 回去以后左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王雅倩放心,王雅倩也没向其他人透露半句,既然左羽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的。 本来夜不归宿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学校方面就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这一对儿一起失踪,不知情者来日说起来,却是大可香艳想像。 转过天来,左羽早早赶到局子,却正碰见小章领着二人出来,笑道:“走吧,没事了。 ” 左羽奇道:“没事了?衙门的事还有这等容易了的?” 小章道:“有人帮你们把事给平了。 ” “有人平事,谁啊?” “嘿嘿,我也不知,上面没透露消息。 ” 左羽想莫不是两人的亲朋得知了消息,看了看二人,却见他们也是一脸不解。 局子是什么地方,郝俊和赵小红虽然受了小章的关照,这一夜也是出奇的不好过,此时紧紧搂在一起,走道也舍不得分开,只想赶快回去,好好休息,也不费心去猜测。 小章回去工作,三人来到门口,边上停着一辆车,打出来一个白面地汉子,那人两三步来到三人的面前,先是分别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朝赵小红道:“这位可是赵小姐么?” 赵小红看看来人,并不认识,道:“我就是。 您是哪一位?” 那人道:“我师傅想请您过府一叙。 ” 赵小红道:“你师傅是谁?我不知道啊。 ” 那人笑道:“我师傅姓白,是c市著名的玄学大师,你一定听说过的。 这次就是他叫我来为您了事的。 ” 左羽一听是他,有些印象,心道:“这白大师与他们非亲非故,出手帮忙到底有何目的?”赵小红和郝俊此时没有主意,一起看向左羽。 左羽笑道:“既然人家出手相助,自应当面致谢。 ” 那白脸汉子请三人上车,一路朝白宅而去。。.。 第一八一章 白大师 第一八一章 白大师 这人开车带着三人在市里绕圈儿,左羽本是路盲,平日又不大走动,虽在c市呆了不到一年,却没到过几个地方,又见那人不时看看手表,从方向盘上腾出左手,掐指轮回,不知在运算什么,当即也不出言相问,既然人家找上了,早晚可以知晓。追哪里快去眼快 赵小红和郝俊本也有些担心,暗自留意经过的路线,怎奈身心疲惫,加之车里空调凉爽,又放着《观音圣号》的cd,旋律如同流行歌曲,音声却十分柔和,两人坐在后面没过多久,便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那车穿过大马路,改钻偏僻路径,车速时快时慢,七扭八拐又行了一个来小时,这才停在一处宅院的门口。 左羽轻轻唤醒两人,二人揉揉眼睛,擦去嘴角的口水,尚自有些迷糊。 三人下得车来,眼前却是个几幢相连的小洋楼,都是独门独院,两楼之间相隔也不远。 此处离繁华之地有些距离,加之时近正午,虽然隐隐听得见车来车往,还没树头蝉儿声音大,反倒显得幽静。 这样的建筑在大城市里却是不多了。 那人将车停好,见这一番虽请的是赵小红,左羽却走在头前,金童yu女分列身后左右,也看出以他马首是瞻,当即请三人来到院中,左羽前脚一踏见院门就吓了一跳。 只见小小的院子里,水缸、砖头、花盆,没一样不按五行生克布置,但似乎布置得太过用心。 痕迹很是明显。 二层小楼有些年代,粉饰却新,门首大大一面八卦镜,折射阳光晃人二目。 几个保镖守在门口,至于是不是先前碰见的那几个,却认不出了。 左羽暗笑:“一个神棍要这许多保镖做什么,谁会跟一个神棍过不去。 ” 那人看也不看几个保镖。 推开了门,从门里出来一个五十来岁地老妇。 朝那人道:“回来啦。 ” 那人道:“啊,张妈,现在什么时间了,师傅在哪里?” 那老妇道:“现在是午时刚过,大师在后院喝茶。 ” 三人看这老妇的打扮,竟是保姆之类的佣工,口中都是“子午卯酉”的说话。 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白脸汉子退回来,领三人绕过小楼,来在后面,却另有一个院子,比前院还大些。 一颗怀抱的大桐树枝繁叶茂,树荫下一张油藤大躺椅,上面斜躺着一个胖子。 一手托着一个小紫砂壶,不时喝上一口,一只手用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椅子靠手。 赵小红心里暗笑:“不知里面是热水还是凉水,若是开水,这般喝茶法,也不怕烫到脖子。 ” 此人自然就是白大师白迟了。 身旁另有两个人伺候着,一副恭谨的样子,一个手托罗盘,一个手捧香炉,远远传来一阵檀香的味道,淡而能及远,应是佳品。 两人都是穿着疙瘩扣圆领地中式上衣,却是个半袖的,和带他们来地白脸汉子一般,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看这般光景。 不是保镖而是弟子之类的了。 那白脸汉子示意三人稍待。 径自来到白大师身旁,俯下身子在白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白大师眼这才睁开,将手里的紫砂壶交与旁边的弟子,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近前,笑着扫了三人一下,只是仿佛脸上肥肉十分沉重,笑起来好不辛苦。 待看到左羽时,眼中神色颇显得意外,但也只一闪而过,随即隐没,便如没认出来一样。 朝赵小红道:“赵小姐,久闻大名,果然风采非凡。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 赵小红心道:“什么有失远迎,是就没想远迎,躺着不知有多舒服。 ”她终究没和这类人物打过交道,只得道:“这位……白大师,多谢你啦。 ”说话时仍是站在左羽身后。 白大师这才问道:“这两位是?” 赵小红道:“这是我……我朋友,这位是我师傅。 ” 白大师这才看了看左羽,心道:“年纪轻轻便收起徒弟来了,不知天高地厚。 ”转念又一想:“嗯,我也是不离本行,人家不许学些别的么,难道拜了师一定是学算卦呀。 上次见这人不是也懂得中医么。 ”又想起两次见左羽都是和柳家有关,那日柳家太太对这少年礼敬有加,只怕关系非浅,柳家财雄势大,自己来日还要多所依仗,不可得罪。 当下对左羽也是客气的,道:“哈哈,足下安好,别来无恙。 ”左羽心道:“原来他还是记得我的。 ”微微一笑,还了礼。 白大师招呼三人到树荫下坐了,郝俊和赵小红不免有些拘谨。 左羽道:“多谢你援手,捞我这徒弟出来。 ”他不知对方是何意思,有意为两人挡横,所以先摆下师傅地名目来,一应招数都打算自己接了。 白大师道:“那没什么的,咱们玄门里难得有赵小姐这样的后起之秀,我也是爱才心切,这才叫人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 三人均想:打个招呼便放人了,一个神棍竟有这样的能量,可真想不到。 左羽虽与他有数面之缘,却是并无深谈,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只觉得他的声音十分低沉,音量忽大忽小,嘴唇一动一动,声音如同留在嗓子眼里,十分怪异,颇有些故弄玄虚心的意思,心道:“原来神棍若是一大了,说话都不寻常,嗯,赵小红将来修为深了,若是也学他这样,那可有趣得紧了。 嘿,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算哪门子玄门中人。 ”当即嘿嘿一笑,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我这徒弟身在囹圄,大师是怎么得知的,莫不是已到了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天下之事的地步?当真好生叫人佩服。 只是我这徒弟籍籍无名,怎么惹得大师你心血来潮,这可好叫人费琢磨。 呵呵,哈哈。 ” 白大师也跟着打了个哈哈,从徒弟手中拿过茶壶凑在嘴边,并没借这个话茬。 左羽心中却想:此人到底有何所图。。.。 第一八二章 邀约 第一八二章 邀约 左羽见他有所回避,心里已料定了三分,只看他如何做作。 白大师喝了口茶,道:“‘大师’两个字可是不敢当的,那是圈儿里的朋友抬举。 怎比得赵小姐神算无敌,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 对了,不知赵小姐神算绝技,师从哪位高人?” 赵小红对他们这种语气还不大习惯,两手放在膝盖中间,道:“问我师父么?我不是说了么。 ”说着看了看左羽。 白大师闻言一怔,眯眼上下打量了左羽一下,心道:“真是这人,可没想到。 这小丫头已有这等修为,这家伙岂不……哎呀不好,听圈里人说,如今诸葛神算门的首席大弟子便是一个在校的学生,那可是未来天下神棍的总瓢把子。 人家千年的招牌,好大的势力,我可惹不起,如果真是得罪了,以后再难在这个圈儿里混了。 可……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这可得问问清楚。 ”两手一扶藤椅靠手,身子半直起,道:“这么说来,阁下一定是神算门的高人吧,那就怪不得了。 ”这一句说得大是谨慎小心。 左羽一摇头,道:“不是。 ” 白大师暗自出了一口气,往后一仰,心里又有些失望,道:“这次邀约几位过来,一来是想见见这位名扬……那个,名扬网络的小神算子,二来么,是想跟高手切磋一下。 ” 这一下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左羽、赵小红和郝俊相对望了一眼。 不知其意。 赵小红道:“切磋什么?” 白大师道:“还能有什么,自是卜算占筮之学。 ” 左羽只觉得什么网站,什么顾问,连收赵小红当徒弟,也都是游戏的成分多些,认真地成分少些,加之赵小红涉世未深。 没来由的跟这个神棍牵涉在一起,大是不妥。 赵小红性子却傲。 而且这事说起来还有点刺激有趣,当即便想应承,但见左羽连使眼色,只得转口道:“不、不,没什么好切磋的。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这些、这些行而上的事情。 那……没什么好切磋的。 ” 哪知那手托罗盘的弟子忽然开口道:“我师父是何等身份,说是跟你们切磋,实则是看你等是大可造就之才,意欲借机指点提携。 单凭你们那一点微末道行,拿什么和我师父切磋。 后生小子岂可不知他老人家的苦心。 ” 那手托香炉地弟子也道:“正是,他老人家一身通天彻底之能,只需稍稍点拨,便够你们一生受用。 年轻人千万不可错过机缘。 ” 先前那弟子又道:“我看你们不如拜在师父门下,虽然他老人家轻易不收弟子,非是天纵奇才,绝无希望。 但你们千求万恳,他老人家心底仁厚,又爱惜后辈。 说不定便会同意的。 ” 后来那人又道:“只是你们学了些旁门左道地东西,不免根基浅薄,我们做师兄的以后一定多多提点指导,不用客气。 ” 先前那弟子点头道:“正是正是……” 两人一唱一和,说话的语气倒是将学得像模像样,一个说的时候,另一个便在一边点头称是,如同说相声一般,连捧带逗,严丝合缝。 只是神态郑重。 想来是平日经常如此,久经训练。 白大师竟然闻言微笑。 并未喝止,对左羽道:“既然赵小姐不肯赏脸,便由咱们做师父二人交流交流如何。 ”左羽心下不快,道:“你要跟我切磋?嗯,你还不够资格。 ”他想自己跟神算门的首席弟子袁安有些交情,虽然他那个大弟子也是有名无实,算算微积分什么的还好,算命就差些了,但终究身份在那里摆着。 自己却来跟一个地方上的神棍较真,那算怎么一回事。 再者说到起课推命这些勾当,自己这两把刷子也并不高明,要是输了,岂不在徒弟面前大堕威风。 只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滋味却不同了。 见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左羽几人托言就此告辞了。 白大师也不挽留,径自仰在大椅子上,又闭起了眼睛。 三人已经转身离去,临走时白大师望天打了个哈哈,也不知是跟别人说话,还是自言自语道:“不知有多少朋友跟我说起来,却没想到竟在C市,唉,时代是不同了,网上地事情咱们不懂,要不是拜托了警察局中的朋友,还真难找得到呢,哈哈。 ”三人闻言登时变色。 赵小红折腾了一晚,心情极差,正要回去质问,左羽却拽着两人往外走。 送他们来的那白脸汉子又将两人送到门口,话也不说,便将大门紧紧闭了。 赵小红回头皱了皱鼻子,道:“哼,拉来却也不给送回去,饭也不管一顿,水也不给喝一口,好没道理。 ”本来她念着是人家帮忙,在里面还有些客气,现在知道这么多事都是那人搞出来的,自是十分着恼。 郝俊朝院子里望了一望,道:“这神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那话算是什么,威胁么?拜托什么,抓人还是捞人。 ” 赵小红道:“哈,我知道了,定是‘大仙网’风头太盛,他是地头蛇,不免嫉妒。 切磋是假,比试是真,要是能胜了我,就可找回场子了。 ” 郝俊道:“嗯,那他会不会想要坐享其成,对咱们的‘大仙网’有企图?不对不对,一个网站有什么稀罕。 一定是找不到我这么优秀的技术人员,哈哈哈。 ”他在里面也憋得久了。 三人边走边想,各琢磨了几种想法,倒是也说得通,却又不像,这神棍果然“又神又棍”,不过他费这么多周折,绝非只是想切磋一下这么简单吧,若是有所图,那就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一定另有后着。 左羽凭空摇了摇手,道:“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开学在即,回去许多事要忙,我们先找个地方美美吃上一顿,难得咱们三个一起出来,我请你们两个好了。 ”那两人一起欢呼,齐赞二哥师父是好人,欢欢喜喜的去了。 ... 第一八三章 题目 第一八三章 题目 过了数日,赵小红又被警察找了两次,请她去喝局子里头一道新茶,另有个警察姐姐陪她谈谈心,说说话,倒也不难为她,中午还问她愿不愿意在那吃饭,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也没人拦着。更新最快去眼快 回来之后就是系里领导找去谈话,每日一次,专门从政法系请了一个退休的专家,对她进行唯物主义哲学教育,那位老大爷一番语重心长,却叫她想起去世多年的舅母。 大仙网也被封了,赵小红憋了一肚子气,就朝着郝俊出。 自古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恩且难受,何况是气,郝俊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就求着左羽想办法,左羽一时也拿不准是不是白大师捣鬼,他一个神棍怕没这么大的能耐,难道警察局是他们家开的,警察也罢了,华天大学是何等地方,决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关系的。 不过这麻烦事终究是因那个神棍而起,账还得找他算。 这一日三人商量好了,要找白大师兴师问罪,虽然上次没记路径,好在那片住宅十分有特色,一打听便知。 原来这一片住宅,本是百年前的建筑,离学校走路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只是地点僻静,藏在繁华街道的后面,上次却是被那司机绕晕了。 走到半路,郝俊忽然拽了一下左羽的袖口,道:“二哥,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着跑过大马路,也不知去干什么。 两人等了一会儿,赵小红道:“对了师父。 咱们这一派叫做什么名堂?” 左羽倒想起注册门派的事情,笑道:“暂时还没什么名堂。 ”赵小红甚是失望,道:“总要有个名头,那才威风啊。 对了,上次那神棍说地那个‘神算门’是个什么东东?” 左羽摸了摸下巴道:“神棍的渊薮,巫婆的集会,天字第一号大个儿的民间非法封建迷信社团。 ”赵小红闻听。 不由得心向往之。 正说着郝俊举着三根冰棍跑回来,左羽笑道:“这么客气。 ” 不多时三人到了白大师的家门口。 这一回赵小红打头阵,来到门前跺脚喊道:“姓白的你给我出来呀!”左羽和郝俊举着冰棍在后面助威应和,心里暗自好笑。 赵小红抬脚便往门上踹了两脚,过了好一会儿,门一分,两个保镖板着面孔,叉着胳膊正好把门口堵死。 赵小红道:“叫白迟出来!”又见两个保镖充耳不闻,十分气恼,上前排出双掌直朝两人肩膀一推。 那两个保镖人高马大,她这一下料想也不会推动,郝俊倒怕她摔到,上前一步。 哪知两个保镖像踩了软柿子,脚下踉踉跄跄,往左右一分。 将三人让了过去。 三人正往里走,那白脸汉子笑呵呵地迎了过来,道:“几位来得真准时,师父正在书房恭候。 ”三人一愣,心道:“这是算出来我们要来?怕是有些道行,不可小觑了。 ” 四人来到里面。一进屋,见门首是照妖神镜,正中高悬镇宅桃木宝剑,左面是河图洛书,右面是竹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白大师坐在那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左羽心道:“这人到底是佛是道,嗯,头发倒是不多的。 ” 那白脸汉子退到白大师身后垂手而立,赵小红道:“喂,你干嘛总给我捣鬼!”白大师嘴唇停下运动。 站了起来。 笑道:“哎呀,我是诚心诚意仰慕高人。 ‘捣鬼’二字从何说起。 ” 赵小红道:“你、你天天叫他们烦我,这还不是捣鬼?” 白大师道:“我怕上一次地事不好善后,只叫局子里的朋友多关照关照。 至于网站嘛,一纸入公门,九牛拽不出,我找人再想想办法。 本来只想一瞻赵小姐地风范,没想到给你们添这么**烦,我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 ” 左羽本想这一次来白大师一定是鼻孔朝天,一副奸计得售的样子,然后三个人大闹一场,整他个灰头土脸,这些天肚子里的气也就出了。 这人虽然可恶,却也没把两人怎么样,带两人来痛快一下,也就是了。 可白大师今天特别客气,那两个弟子厌人的弟子也不在,这一下倒是大出意料。 空了好一会儿,赵小红心里拿定了个主意,道:“喂,我看不叫你见识一下也没完不了,输了要认哦,不就是切磋么,是先切还是先搓!” 白大师喜道:“好好,都行都行,不不,这等大事不可草率,这样这样,三天之后,在城北海云观内,我遍请c市的玄门高人一起过来,大家好好……” 赵小红心道:“跟我切磋真的是件大事么,高兴得话也说不清楚了。 ”心下甚喜,气也消了一半。 左羽心道:“怎么看他这样子,倒像真为了切磋切磋,费这么大事,那可真够敬业的了。 ”道:“诶,我看不必了,我们可没工夫陪你玩。 这等事也不需什么排场,你还是画下道来,大家各露一手算了。 ” 白大师道:“嗯,也好,也好。 本来许多朋友都想见见赵小姐地,只怕要再等机缘了。 至于题目……”沉吟了一下,对左羽道:“不知尊驾有什么提议?” 左羽还没说话,赵小红道:“喂,你出的馊主意,也没个准备呀。 ” 白大师嘿嘿笑了笑,想了想道:“‘夫卦之微妙,初学难知,以人事而试者,取验不速,以天时而试者,目前见效。 天时之阴晴,人间之祸福,皆不离乎五行,天时得验,人事验矣。 予初学卜,皆赖天时之巧应,而得其玄奥之旨趣也……’” 赵小红摇摇头道:“算天气么,这个我倒学过,不过看天气预报就好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 白大师道:“咦,天气预报你也信?那算什么?算失物,算寻人,也太低级了。 算寿数,算病症,这又一时不得验证……” 郝俊忽然道:“我出个主意好不好?”两次来他都没说过话,这一开口,大伙倒是一愣。 只见郝俊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桌子上,道:“就算它吧。 ” 众人一见,俱都连称有趣。。.。 第一八四章 彩票 第一八四章 彩票 只见郝俊手里拿着两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朝几人晃了两晃,左羽道:“你方才就是去买这个?” 郝俊道:“是啊。 二哥不知,我平生有两个雅好,一个是玩电脑,一个就是……嘿嘿,就是这个——买彩票。 ” 左羽笑道:“果然‘雅’得很呢。 不知中过大奖没有?” 郝俊干笑两声,道:“惭愧,从来没有,连个末等奖也没中过,说起来那也不容易呢。 有时我买盘买配件花销大了,到了月底口袋里紧张,便少吃一两顿饭,也要剩下两块钱,买一张彩票,这要是中了,便连下个月的开销都出来了,聪明吧。 ” 左羽道:“哈哈,聪明聪明。 ‘财迷买彩票,倒霉上卦摊’,你们俩可真是一对儿!”这一句不但是消遣赵小红,把白大师也裹进去了。 郝俊正色道:“财迷倒不见得,天下多有穷愁无聊赖之人,只是买上一注,旦暮之间便存了个希望,聊以寄托生人之趣罢了,虽然也知那是极其渺茫的,但希望这东西本就是如此。 什么福利、什么体育,那不过是幌子,但要是没有彩票这东西,那天下无聊赖之人将更作何聊赖?再说才两块钱一注,天底下这么便宜的希望,那是不多的。 ” 左羽点了点头,他知郝俊的性情,当着生人说话一定脸红,除非是说起自己喜好的事物。 那便一套一套地了,电脑是如此,彩票也是如此。 只是天底下买彩票的,盼望发横财的居多,真正把这个当成爱好来培养的,那却不多见。 想了想,只觉越来越觉这事有趣。 从郝俊手中接过两张彩票,对赵小红道:“你觉得怎么样。 挺有挑战性是吧。 ” 赵小红从没作过这个题目,但怎么肯示弱,再说有个高手在后面撑腰,说话也壮气,虽然这高手其实也不怎么高。 便道:“这个有趣,算得准了,还可发一注小财。 那也是不错的。 如何?”说着又看向白大师。 白大师日日在这上打滚,心里自然明白,这等题目算最难。 占卜之术,难在精确,也贵在精确。 若是人家丢了东西,又或走失了人,给他算个南北东西的大方向去寻找,那并不难。 但要算出具体在什么地方,离此几里路程,那便难了。 又如要算出一个人是贫是富亦自不难,但若算出此人此时此刻口袋里有多少钱钞,一百元的多少张,五十元地多少张。 硬币几枚,那便需有极高明的手段不可了。 所以江湖上做这门生意地,最要紧的就是说话不可绝对,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原是算卦的秘诀,就算真碰上较真的客户,也可想从字面上办法兜回来。 江湖间有的卜者连六十四卦也背不全的,竟然也能以此为生,皆因这其中另有一番学问。 并不为外人所知。 自赵小红上次离开。 他有多方打探了一下,这女孩确是真材实料。 所以这一次比上次客气了许多,她那师父自然更是厉害,那个俊俏的小子不知什么来历,但每说到专业术语上,他竟也点头,看来也不是棒槌。 这一次必有极大地收获,也有可能枉费周折,但事已至此绝不能中途而费了,便道:“历来这种交流,都以射覆为主,这等题目倒是别开生面。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雅兴,便是这个题目了。 ”忽然顿了一下,道:“不知赵小姐用的什么高明手法,需用什么卜具?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 ”说着往身后一指,那白脸汉子转身拉开了一道黄色幕布,原来后面藏了一个八宝阁,只见上面摆满了罗盘、算盘、筮草、龟甲,诸般占算工具,尽皆齐全。 本来算卦起课,看手相面相,各有分工,但像白大师这等工商局注了册的专业大神棍,便不在此例了,各种玩意收集得很全。 赵小红一见,不由得两眼放光。 她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算是算卦也不例外,除了个人的功力之外,卜具也是极为重要,有的卜具材料难得,又或经历千年百载,颇具灵气。 比如水晶乃世上最为剔透之物,琢磨成球,可看得透人心,域外传有其术,而赵小红那玻璃厂出品的“水晶球”,便不足道了。 又传言金钱课法以“乾隆通宝”最是灵验,乾隆钱流传极多,除了雕母珍贵,其余的并不如何稀有,那专门寻觅,又或者一买就是三枚的,正以算卦地人为多。 赵小红眼见许多好东西,正如一般女孩见了漂亮衣服、化妆品一样,心中小草摇曳。 以前许多奇妙的卜法,因为卜具难觅,只得凭空想像,此时见各种卜具不但齐全,有的古气萧然,有的光彩夺目,真想把每一件都摸一摸,试一试,微微张了张口道:“我……我用……” 左羽见白大师小眼睛中似乎一亮,忽然心中一动,道:“不忙,不知这彩票几时开奖?”郝俊道:“一周一期,周末开奖,算起来还有三天呢,这期一等奖有五百万之多。 ” 左羽道:“这是个水磨功夫,非一时半刻能完的,咱们分别回去,慢慢推算,然后各自买上一张,到时又有凭据可寻。 ” 白大师道:“这个……好吧,就依你们。 只是咱们需挂些彩头,才有趣味。 ” 赵小红道:“彩头?什么彩头,五百万的彩头还不小么?” 白大师道:“哈哈,那是谁算出来地归谁,算不得彩头。 要是在下侥幸,高出一筹半筹,等大仙网重开了,可许我加盟么。 ” 郝俊一听,心中得意:“怎样,原来他的目的还是网站,要来分一杯羹。 可是用得着这么费劲么?是了,虽然网站好建,但再要聚这么旺的人气,那便不容易了。 恩,不枉我下了一番心血。 可惜网站却关了。 我也是糊涂,他既有办法搅黄了,自有办法再弄开。 ”左羽却想:“我还道他要借切磋之际,套些秘诀出来,原来不是。 ”可又觉得没这么简单,一时想不明白。 赵小红却道:“好啊,你来帮忙,那也好得很,可是你要是输了,你就要……哼哼,你就得——拜、我、为、师!” ... 第一八五章 花花草草 第一八五章 花花草草 三人从白大师家里出来。 赵小红一路上分外高兴,脚步轻快,嘴里哼着歌儿,把左羽和郝俊甩在后面,两人看着有趣,便问了起来,赵小红嘻嘻一笑,道:“我也要有徒弟了。 ”原来她拜左羽为师,虽然是心甘情愿,而且着实受惠不少,但矮人一辈,在寝室里又不免被王姑娘她们取笑,心里终究有点别扭,如今眼看也要有人喊她师父了,想起来当真有趣,心理平衡找回来了且不说,毕竟是一件新鲜好玩的事情。 郝俊道:“你的徒弟该喊我做什么?” 赵小红心道:“应该叫‘师丈’么,还是‘师公’。 师公师公,“师父的老公”,可是师父的外公又叫什么?不对不对,好像有的地方管师父的父亲才叫“师公”…… 忽见郝俊眼光闪耀,这才明白他是讨便宜来了,不由得提粉拳便打。 左羽道:“恩,那你的徒弟得管我叫师爷了。 那他的徒弟呢——喊我祖师爷。 嘿,咱这门派还没成立呢,我这辈儿可见长。 不过我到现在也不大明白,这姓白的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按说以他如今的份量,真要是认了你当师父,跟头可是栽大了,为了什么冒这么大险,要说是网站可还不值当的。 我初时还以为他绝不会答应,没想到他不但答应了,还答应的那么高兴,当真奇怪。 看来你这徒弟那可不保险,收得着收不着还在两说。 ” 郝俊道:“说不定是他自以为是得紧。 认定了自己准赢,才敢托大。 ” 赵小红忽然小声道:“哎呀,可坏了。 那本没名字的书会不会是个超级厉害地秘籍,叫他知道了,要来谋取。 ” 左羽道:“应该不会,我给你书时又没别人,你网上算卦。 也露不出手段。 再说如果他是对那本书有企图,一定会要求当面过招。 来摸底细,又何不把这书当成彩头。 ”又想那书虽然是人家送给了自己的,但真弄没了,脸上需不好看,便道:“那书你还是小心保管。 要不先还了我吧。 ”赵小红忙道:“不行不行,我回去藏在床底下好了。 ” 左羽一笑,道:“你心肠倒好。 怕小强没过冬的口粮么。 ”赵小红吐了吐舌头,虽然她们寝室干净整洁,还没小强定居,但难保一时没有外来暂住的,心里已决定要找一个万分隐秘的地方把书藏起来,叫小强和大师都找不到。 郝俊道:“我看报纸上便有许多用《周易》预测彩票的专栏,说得有模有样,跟真的似地。 不过想来谁真有这个绝活。 他自己不去买,反倒还告诉别人,可不是拿别人都当傻子了么。 ” 左羽道:“天底下傻子原自不少,骗子更多,但骗子未必就不傻,傻子也未始不会骗人。 但这个倒也不是不能推算。 ‘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天下万事万物不离一个‘理’字,‘数’是‘理’的表象。 所谓‘术数之学’,大衍五十也罢,河图洛书也罢,先天数、后天数,铁板神数。 紫微斗数。 高等代数,线性函数……‘戴一履九。 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八六为足’,总不过是九个数。 何况如今以数推数,较之推演人事地繁杂,还是可以一算的。 只不过这样便是单纯考校功力,势必越算到后面越难,别说七个数都算对了,便是能算对三、四个,分毫不差的,那也算得上是当今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可算出四位数能拿多少钱?” 郝俊道:“四位数都对,而且位置不错,那是三等奖,不论中者多少,一律三百块钱。 ” 左羽道:“三百块,唉,可怜那些壮烈牺牲的脑细胞啊。 ” 赵小红仰头沉思道:“难道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高人了么?” 郝俊道:“便真有这等超凡入圣的人物,也不屑于做这等事了,直接算银行密码不更省事么。 ”他虽然对这些神秘学地东西接触了不少,实则动机不纯,心里对这些事兀自不大相信,但却不敢说出来,怕赵小红不理他。 赵小红道:“怎么会,当我们看蚂蚁将食物搬进搬出,自然对它们的一生了如指掌,因为我们所见的世界比它们广大,我们的心智比它们聪明,我们的生命比它们漫长。 一个伟大的预言家正是超出常人的存在,当他洞悉了世事,看透了人生,参悟了宇宙,以这等大智慧再去看芸芸众生,便也就如看着蚂蚁一样了。 一个人又怎么会跟蚂蚁争口粮呢?”她说这话时一脸的凝重。 左羽道:“今天中午吃什么,猪头肉怎么样?恩,对,猪头肉好。 ” 三人说说谈谈回到学校,左羽不待再做灯泡,自行回转。 赵小红买了一百张白纸,要找一间灵气足地寝室用功去,拉了郝俊做助手。 所谓助手也者,“渴了去买零食,饿了去买饮料,累了捏肩捶腿,闷了三拳两脚”之谓也。 撇开二人不提,左羽回到寝室,见常军和郝俊有说有笑,朝桌上指指点点,看神情绝非考校学问,讨论功课。 邹杰笑嘻嘻地道:“二哥,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 左羽听了心下好奇,凑过去一看,见桌上摆着几张精美的宣传册页,上书“华天大学新季度校花校草评比活动火热进行中”几个大字,一皱眉道:“你先把口水擦擦。 ” 邹杰道:“现在提倡校园流行文化,一校之中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实是一项大大的资源,开发利用那是不可免的。 ” 左羽道:“花也罢了,草也出来了,倒也新鲜。 ” 邹杰道:“社会进步了嘛,这是男性价值观为主导的社会向两性平等社会偏移的象征。 有诗为证:‘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唉,可惜咱没生了一副白净面皮,不然出出风头也是好地。 来来,还是看美女要紧。 ” 常军道:“我看老四倒是可以报名……咦,这小姑娘我接新生时见过的啊,没想到一收拾像换了个人,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 邹杰道:“对对,他成了‘草’,离‘花’也不远了,可以给咱们开源节流。 虽不中不远矣,哈哈。 ” 左羽笑道:“人家小燕对你可不错,你少些花花肠子吧。 ”说着翻开手里的册页。 ... 第一八六章 品花宝鉴 第一八六章 品花宝鉴 只见册页共分六页,前面三页是校花的候选者,一面上共有十多位女生玉照。追哪里快去眼快 有的长袖曼舞,有的短衫轻薄。 粉黛浓妆,不见旧时颜色;素面无痕,依稀新生雀斑。 或抬清辉之玉臂,或散香雾之云鬓。 樱桃一点,微张樊素之口;杨柳半枝,斜叉小蛮之腰。 苗条如病,更较婕妤轻几许;丰腴多福,还比贵妃胖三圈。 有的是中上之姿,有的不过平平,也有数位相貌姣好的,春兰秋菊,不一而足。 下面分别注了姓名年纪,系科专业,爱好特长,参选口号,有没有男朋友之类之类。 最后这一项竟无一不是写的“无”。 左羽再细看时,笑了出来,只见他手里这张宣传册页,每张玉照旁边都注了几个小字,有的旁边注了一个“假”字,有的注一个“呕”字,有的是“还行”,有的是“不错”,有的是“故作可爱”,有的是“假装清纯”,看字迹歪歪扭扭,但十分有力,却是常军的。 邹杰道:“二哥,看什么,找二嫂么?那绝对是找不着的。 ” 左羽道:“怎么?”邹杰道:“别看这说是校花评选,含金量可不一样,咱手里这个叫铁榜,不过是一场游戏,哄大家玩的。 以前私下还有一个金榜,那才是千条万选,十足真金,榜上人物无一不是才貌俱佳的女生。 不过自从学校办了这个公开的校花校草活动,那旧榜反倒没人提了。 但像王姑娘这样的人物。 总不稀罕掺和这些事地是吧。 ”左羽心想也不错。 邹杰又道:“喏,这个大一女生据说人气挺高。 ”左羽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见一个女孩花枝招展,两眼乜斜,恨不得放出电来。 细看有点眼熟,随即想起来了,这是接新生当天叫那老大爷给看着箱子。 却不说“谢谢”的女生,当即摇了摇头:人品已落下乘。 其他不必说了。 又见她旁边的批语是个“薄”字,倒是精准。 常军道:“女生漂亮,还要够聪明才行,要是漂亮而不够聪明,也只不过是一出悲剧,一生际遇说不定反不如相貌平常的女孩。 要是极其漂亮而又极其不聪明,只怕连悲剧也演不成了。 反正美女不是谁都有那福气消受的。 看看得了。 ” 邹杰道:“这你可说对了,你看学校里最吃香的大多是中上等地女孩,那些极品反倒形单影只,想来越是优秀的女生不但自己眼光高,有胆子去追地也未必很多。 ” 常军笑道:“我看咱屋老2胆子就不小。 ” 左羽嘿嘿一笑,并不搭话,既已得了便宜,乖也就不用卖了。 实则左王二人初在一起时。 众人见左羽相貌平平,家境一般,不免有“鲜花牛粪”之慨,“蛤蟆天鹅”之叹。 到后来众人却反觉得此事十分美好,一来左羽人缘还算不错,虽然为人又飘忽不可琢磨。 才德却是谁也挑不出毛病的,一般人实在不愿和他为难;二来王雅倩才情无匹,俗男子三言两语便自觉无味了,不免知难而退;三来事实已然如此,穷才子总好过那些纨绔之徒,美好之事总是容易为人心理所接受。 虽然嫉之妒之者亦自不少,也有想要一图侥幸的,却连赵小红那一关也过不去,心怀不忿者也只有空为怅惘。 为此左羽背后也不知受了多少恶毒诅咒,好在剑仙的命不是一般的硬朗。 常军道:“不知原来那旧榜上都是谁?” 邹杰道:“花魁自是c市柳家的大小姐。 叫柳卿儿。 ” 常军道:“她家这么有钱有势力。 在这里混什么?” 邹杰道:“那有什么新鲜,本少爷不也在这里么?” 常军道:“呸。 你算个鸟!” 邹杰道:“我……嘿,不提也罢。 这探花么,自然是咱们亲爱而崇敬的二嫂——王姑娘了,第四是……”常军道:“等会儿等会儿,你会数数么,第一完了就是第三第四,不知那第二个是谁?” 邹杰神秘地道:“这个可就是咱们学校地秘辛了,我问了好多前辈才知道的。 听说那校花榜第二名好像是物理系的一位师姐,可惜……”说到这放低了声音道:“不知为了什么,几年前从理科教学楼往下这么一跃……”常军听到此处,不由得“啊”了一声,邹杰又道:“唉,一缕香魂就这么散了。 后来这第二名就一直空着了,也不知是为了纪念这位薄命的红颜,还是另有原因,不过按理说二嫂应该就是榜眼了,别人再排也是排到第十位。 ” 又见常军道:“可惜可惜,那女孩叫什么?”邹杰道:“我想想,姓韩的……” 左羽心里一阵不好受,不再追问,信手往后翻了一页,见美女已尽,后面都是帅哥了。 迎头第一张最大,占了半张册页,照片上是个叫罗旭的,跨着一辆摩托,身穿黑色皮衣,身上的金属饰物挂了一身,看照片都有点晃眼。 旁边竟然也注了字,是“面首之才”四字,却不是常军写的了。 底下是大校草高枫,看上去依然阳光健康,面色红润,看来身体是全好了。 又往后翻,又有十几张照片,大多是阳光运动型地,没一个是“月光不运动型的”。 左羽冷不丁往角上一看,见紧右下角有张照片挺有意思,那男生姿势很是奇怪,侧着身子,伸出右手挡着前面,好像不想让照相机拍摄一样。 实则这些照片上种种耍帅装酷也是有的。 比如这张旁边的帅哥,故作了一个冷酷的表情,笑也不笑,可惜脸上生了一对“八点二十”的眉毛,配上“九点一刻”地眼睛,当真是如丧考妣。 可是这男生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又不像是作伪,再看巴掌后面那小半张脸,竟是十分眼熟,左羽心道:“嘿嘿,这人怎么这么像邓飞啊,有点意思。 ”把册页在手里左右翻转,横看竖看,越看越像,再往照片下面一看,更是大乐:“这可奇了,连名字都一样,哈哈。 ”。.。 第一八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一八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夜半时分,左羽踏着飞剑在华天大学转了一圈儿,按说找一个剑仙可比找一个寻常人容易多了,可神识放出去收回来,收回来放出去,也没寻着邓飞的影子。 心想怕是自己多心了,两个人长得相像,而且又重名重姓的,固然蹊跷,但世界之大,那也不是没有的,再说那照片上只露了小半张脸,说不得自己看走了眼。 但转念又一想,却是不能,就看那人脑袋顶上中分印儿那么直,怕是十有八九没错的了。 只是他来华天大学干什么,是不是为着自己来的,如果是早该找上门了,还是所里或是全真教里派下了任务。 见校里已是搜索遍了,心想再往外面转转,再没有就回去睡觉了。 又飞了片刻,忽见下方有点眼熟,随即想起正是当初抓王振的那个小区。 边上那一座高层的楼顶上隐隐有白气升腾,虽然极淡,却正是玄门中人气聚灵顶的征兆,心道:“在这了。 ” 一点剑尖,靠近了再看,见一人趺坐在楼顶正中,不是邓飞是谁。 两人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左羽正要上前打招呼,忽见邓飞站起身,从身旁拔出那把湛蓝湛蓝的飞剑,掐了个剑诀舞了起来。 只见他身转乾坤上下,剑分坎离东西,脚下步罡踏北斗,手中一剑化三清,果然是玄门的正宗剑法。 左羽见他舞得好不起劲儿,一时兴起。 收了飞剑在手,身子飘下,直朝邓飞激射而去。 邓飞子丑相交之时收功已毕,只觉浑身子轻轻的,精神烁烁,正待一舒筋骨,忽见有个人飞了下来。 吓了一跳,连忙举剑招架。 待看清了是左羽,这才放心。 两人交手这算是第二次,这一次虽不似上一次性命相搏,但邓飞自知修为远逊于左羽,也不得不出全力。 左羽却意不在求胜,旨在斗剑。 虽然已是更深人静,终究身在闹市。 两人算准对方地路数,各自拿捏,剑身一触即离,只发出“丁”的一声轻响,这等过招全无险况,倒如下棋一般。 左羽招式庞杂不纯,斗了多时,仅得了个平手。 邓飞本已半悬在空。 右脚尖忽然在地上一蹭,以腰带肩,身子猛地一挺,两脚在空中前后一错,手中长剑自下而上画了一个S,连攻左羽胁下、胸口、颈中三处。 左羽见这一招迅猛、轻灵兼而有之。 端的是厉害非常。 连忙翻转手腕将“星奴”当胸一竖,身子向斜后快速飞转数圈儿,这才将邓飞的剑势荡开。 只听得“丁丁丁”三声响,这三声却是响实了。 邓飞正待再进招,忽见左羽撤身一步,道:“等会儿!”他身子差点没煞住,见左羽说着从袖子里寻了一阵儿,抻出一本旧书,翻了一阵儿,翻到了一页。 笑道:“在这里了。 ”说罢嘴里念叨着道:“‘沉肘向下。 左脚虚步向右尺许,剑自胁侧翻出……’哈。 是了是了,这一式可是叫做‘锦鲤跃芳池’么。 ” 邓飞道:“不是不是,那‘春寒剑法’是我教清净散人传下的,需配合坤丹才能发挥威力,派中只有女弟子才练这套剑法,用起来扭扭捏捏的,宋清师妹耍得最好了,我却不会。 ” 左羽笑道:“也对,这里写的第三式叫‘水暖浴鸳鸯’,咱两个用起来可不大对头。 那你这个叫做什么名堂?” 邓飞道:“这是重阳真人正传‘玉斗神剑’地第六式,叫‘数酌乘除’,前面那一招叫‘深壤始得’。 ” 左羽点点头,道:“这名字起得可一般了,你看刚才你那一下活像一尾大鱼,还是要进锅清蒸的那条,不然绝没这么挣扎有力。 ” 邓飞道:“这几招我上次交手都用过地。 ” 左羽道:“上回那丫头捣乱我没看清。 奇怪奇怪,这书上怎么没有?” 邓飞道:“什么书?” 左羽手一扬,道:“《全真剑法半月通》,体育出版社出的。 ” 邓飞道:“那书上都写出来,我们还混个什么,仙家剑法岂是这么容易修得的。 你修为这么高,剑法却差劲得很了。 ” 左羽一笑,道:“修为不如我的,还用我使什么剑法,要是碰见修为高过我许多的,我用什么剑法也不顶用了。 ”便问起邓飞怎么到了C市。 邓飞道:“这里不好说话,我就住在下面。 ”说着从楼顶飘下,左羽也跟了下去。 原来邓飞现在的居所正在这楼的顶层。 左羽落在阳台上,随他来到卧室里,见里面十分宽敞,床上被子皱皱巴巴,枕边放着手提电脑,啤酒易拉罐摆了一地,麻辣凤爪,琥珀果仁散落了一桌。 左羽道:“嘿,你活得挺滋润啊。 这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邓飞道:“什么多少钱?” 左羽道:“租金啊。 ” 邓飞道:“哦,那倒没有。 听说我要来住一段时间,本地地俗家弟子新买下的,算是捐给教里了。 ” 左羽早知全真教立派已久,必有实力,也不稀奇,却道:“果然财大气粗,唉,再看看我们那鸡笼派,那也不必说了。 唉,贫富两极分化真是玄门亟待解决的大问题啊。 ” 邓飞笑道:“只怕也不远了。 ”说着从翻出个信封递给左羽。 左羽打开一看,是最新一期的《修真消息》,四版之外果然多了一张特刊,上写《鸡笼风采》四个大字,排版印刷倒是精致得很。 邓飞道:“这报纸一刊登,影响极大,不少门派或派人或致电到报社去问。 现在我教已正式派出弟子到你们那里去,两派已签订门派友好协议,估计现在其他门派也纷纷上了鸡笼山了。 ” 左羽没想到当时灵机一动,收效甚佳,有了众派帮衬,将来招收门人,再开山门,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对三个老道总算是有了些交代,心下十分欢喜。 邓飞道:“我冲个凉,你先看着。 ” 左羽道:“且慢,你这次来不会就给我送报纸吧。 ” 邓飞道:“不是……倒也没别的了,不用谢我。 ” 左羽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东西,在邓飞眼前一晃,笑道:“那这个呢?” 邓飞一见,立时颜色大变。 ... 第一八八章 避难 第一八八章 避难 邓飞一把从左羽手里将校花校草的评选活动宣传册页抢过来,小心打开来,只瞄了一眼,脸色红白变换,立即合上,把一张册页反复叠了三叠,硬纸彩页本来就厚,直到叠成了一个纸团,往边上一扔,又看看左羽似笑非笑,转身一头钻进了浴室,耳听得哗啦啦水响,不多时邓飞披着毛巾被,头发湿漉漉出来,拉左羽来到客厅坐了,开了冰箱搬了十几听啤酒出来,在地上摆了两个梅花,开了一听递给左羽,直接开了一听,一屁股坐在床边。 左羽一看这神情知道那上面准是他了,憋了一肚子笑,道:“还没问你怎么到了C市,前一段在B市分手,你说道‘玄门多事,不久就会见面’,倒是真准。 ” 邓飞叹了口气道:“哪里是我说得准,唉,世事难料啊。 ” 左羽朝四下扫了几眼,见装璜豪华,设施齐全,桌上放着大包小包,有的是衣服鞋帽,有的是酒食果品,有的不知道是什么,上面都贴着黄纸,有的写的都是“C市全真弟子某某谨奉,青玄道长惠存”,也有的是“C市俗家弟子某某供奉”,笑道:“看这高接远迎的排场,你这次是太子爷出巡啊,是打算暂住,还是常住,要是时间不久我来做个东道不妨,嘿,恐怕轮不到我吧。 ” 邓飞道:“道兄取笑了,出什么巡,我这回是避难来了。 对了。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华天大学的学生了,哲学系地研究生。 ” 左羽奇道:“怎么,你也入伙了。 ” 邓飞道:“你不知吧,我们全真教里成年的教众,学历本科以上学历的弟子占百分之六十,研究生占百分之二十,博士生占百分之十八。 学历水平在玄门宗派里是最高的。 ” 左羽道:“看不出来,你自己考的?怎么上次没听你说?” 邓飞道:“这次全靠我教一位老教友给安排的。 他年轻时曾在终南山上抄写道经,排起来还是我师叔辈的,只不过他是教外弟子,跟内殿并不相干。 我地导师就是他的学生,叫徐沫。 ” 左羽一听,不是外人,又问道:“你还没说避什么难。 可用我帮忙么?” 邓飞道:“啊,你要愿意帮忙,那是很好地。 自上回分手,宋师妹开了学,所里没什么事了,我就回了教里,师父见了我挺高兴,说我回去得正是时候。 如今教里正准备有一件大事。 正好蜀山来了人,你猜是谁?” 左羽听有大事,不免好奇,但既是人家教里的事务,不便多问,道:“既然是大事。 想来不是朱子英就是马子俊了。 ” 邓飞道:“要是他们就好了,来的是杜紫藤杜师妹。 她几个师兄虽然讨厌,总不会今天叫我陪着游山,明天叫我陪着逛水,出来进去时师弟师妹们在后面指指点点,也不知笑些什么,说些什么。 后来师父找到我,说全真蜀山两派一向交好,要是……要是什么什么,两派什么什么。 玄门什么什么……虽然没明说是什么什么。 我估计明摆着要牺牲我的终身幸福了。 ” 左羽听完,差点喷了一口酒。 心道这忙自己可帮不上了,再一看邓飞,跟自己身高差不多,扇面的身材,那杜紫藤虽然刁蛮无礼,人倒是周正,两个真是一对璧人,道:“恭喜恭喜,那杜……杜小姐相貌既佳,门楣又高,更难得是同道中人,对你青眼有佳,可不错啊,再加上你师门的这层关系,跟你可是般配的很啊,这事天作之合,怕是十有九成九,恭喜恭喜。 ” 邓飞道:“为了教中利益,赴汤蹈火那我也是义不容辞地,单是这件事,有点……有点为难。 ” 左羽道:“莫不是你名草有主了。 ” 邓飞连连摇头,道:“哪有的事。 ” 左羽道:“那么这次打算呆多久,你是偷跑出来还是师门允许了。 ” 邓飞道:“我总不能明说避开杜师妹吧。 我就跟师父说出来混个文凭,又提起你,这才准我出来。 ” 左羽道:“哦,他老人家不怕我带坏了他徒儿。 ”邓飞笑道:“师父道,外人以为我辈修道只为求长生,反把求道当成了长生的手段,实在是本末倒置。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一个人二十几岁时一定比十几岁时通达事理,三四十岁又一定比二十来岁时更为成熟。 可见一个人活得越长,便离大道也就越近。 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他虽非玄门中人,见识却高得多了。 他老人家说这个道理他到七十岁以后才真正明白,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见识,那是玄门中少有的,我跟你在一起那也必受益匪浅。 ” 左羽笑道:“‘朝闻道’是好的,‘夕死可矣’就不必了,闻了道就死,那可可惜得很,闻了道更要好好活着才是。 ”说着一指地上的纸团,道:“这又是哪一出?” 邓飞道:“我到学校报到完了,看见一个圆形的建筑,修的挺别致地,四周全是玻璃,终南山上可没这样的……” 左羽道:“嗯,那是学生活动中心。 ” 邓飞点了点头,道:“我一走到活动中心旁边,正说往里看看,忽然蹿出一群女生,将我团团围,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们连拉带拽把我弄里面,摁在那问东问西,后来我只觉眼前一白,我连踏了两个罡步,这才逃了出来。 ” 左羽哈哈大笑,道:“我们学校的女生是挺热情的,较之杜师妹何如哉?” 邓飞道:“热情?这有点儿过了。 跟她们比起来,杜师妹可算得上是温柔可人了。 ”左羽心道:“温柔可人?那是对你。 要是对我,‘可人’是一定说不上的了,‘杀人’保不齐是有的。 ”便道:“来就来了吧,只是出来进去悠着点,吓死活人终究不好。 ” 邓飞道:“瞧你说地,我自然理会的,我十五岁就下山游历了,不过那次杀人太多,给抓回山上又过了五年才放出来。 ” 看天也不早,左羽道:“你歇着吧,我可走了,改天再聚吧。 对了,出门时记得拿报纸把脸挡上。 ” ... 第一八九章 军训 第一八九章 军训 修真界和世俗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要是比较起来,左羽还是觉得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近些,那个云山雾罩的世界远些。 可行走于世俗人群中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终是另类,不是完全属于此处。 后来和其他修真者打了些交到,又渐渐觉得和他们很是相得,真不知自己该身属何处。 这等迷茫,连王雅倩也没吐露半句,其实是心里害怕两个世界碰到一块。 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世界往一块凑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只是隐隐觉得不妥。 两个世界的分界究竟在哪里、链接又在哪里,他也闹不清楚。 后来他想问问邓飞,想了想,又没问,人家有门户,有后台,有归属感,自己却是“身世浮沉雨打萍”,那感受自然不同的。 邓飞来了,来就来吧,可别把蜀山那几位大哥小姐招来才好。 从邓飞家里出来时已是清晨,隔着华天大学的校门,一里一外也仿佛是两个世界,此时时令已经入秋,但晨夕两时却凉爽多了。 左羽端着一杯豆浆往学校里走,正琢磨着跷课回家睡觉,猛然想起今天是老王回到中文系的头一节课,不去可不大给面子。 正走到大操场时,忽听得一阵喊杀声起,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新生的军训开始了。 不由得想起去年他自己初到此地,开始也是有这一出。 十分好奇,跟着玩了一会儿,就想个办法遁去了。 叫他听人号令,稍息立正,可没这道理。 郝俊也怕吃苦,想跑又不敢,见邹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便问他不怕学校开除么。 邹杰倒是看的透彻:还有三年学费没到手呢,舍得放少爷我走么。 也只有常军是认认真真地。 他的父母都是军官,自小就对他进行军事化教育,他还在怀抱的时候,他**就拿进行曲当催眠曲唱给他听。 左羽最早见到他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说话铿锵。 目不斜视,每天被子叠成豆腐块。 连军训的教官们都赞叹得不得了,叫他到操场高台上做示范。 那午后好大一轮太阳,从底下看不清他黝黑的脸,身边裹了一层光晕,他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一直到中暑晕倒。 送医抢救…… 年轻人谁都有个上进的心思,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军训优秀学员竟是一天没出勤的司马明,文体委员也落在王菲地手里。 常军嘴上说不在乎,却剃了一个光头,渐渐地言行作风也变了。 左羽趴在体育场外围的栏杆边上朝下看,见底下几千人排列整齐。 一个教官正在上面教授军体拳。 这军体拳实则脱胎自“岳家散手”,这套拳本是创自岳武穆,经其子岳震、岳霆传了下来,用于战阵格斗,却和普通地技击术不同。 不讲究变化多端,更不用姿势美妙,专在取敌性命,全是走刚猛的路子,招式狠辣凶猛。 终究是粗浅功夫,为求简便易学。 套路更是大为简化。 左羽看看没什么味道。 心中胡思乱想:据史书讲,金元之际。 民间禁用铁器,至元成宗始开铁器之禁。 这拳几度差点失传,所谓“失诸朝,求诸野”,到了明清之际才又发掘出来,用以教授卒勇,却是官方化了。 到了清雍正时,更是禁弄拳棒,那是什么道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只不过侠是用禁,儒却是用杀的。 如今却不禁了,又是为什么?任你武功再高,那也没枪厉害,所以现在禁枪械,不禁拳棒。 待有一日出了比枪更厉害的东西,那自然……哈,不知修真者怕不怕枪,这倒没研究过,只怕就算打不死也疼得很,哪天找一把来,叫邓飞试试。 又见那教官停下来,提着嗓子嚷嚷了几句,带着些地方口音,也不知说了什么,又耍了两招,虎虎生风,大有南拳的底子,竟是个外家高手。 底下的学员跟着有样学样,有的认真,有地不过敷衍,出手软绵绵的,但数千人一同呼喝之声,倒也吓人。 左羽又想:可是自古来怎么不禁修真?是修真者无争无为,对在位者没有威胁么?还是修真者太少,不足为虑?是了是了,惹不起才是真的。 成吉思汗扬言杀尽汉人,为什么却对全真教另眼相看,恭恭敬敬请了长春真人西行赐教。 王重阳立教终南,本是抗金不成,才闭关于活死人墓,可他的弟子却欣然赴了酋首的邀约,远去大漠,这是为了什么?有元一代,自七子以下全真弟子受封的不少,铁木真还亲口免了全真教的徭役…… 眼见那些女生频伸锁喉之玉手,猛提撩阴之玉足,口中娇喝连连,左羽渐渐觉得无趣,兀自捏着空塑料杯子往教室去。 他来得甚早,教室里还没什么人,等了一会儿,王雅倩抱着书进来,过来坐在他边上,说了两句话,翻开一本书来看。 左羽看她手里的书很有古怪,一把抻过来,见硬硬地黑色封皮上没有字,包了一层皮革,却十分破烂,露出里面的木板,也有些糟了,书边用黄金裹着。 里面的书页是羊皮纸,皱皱巴巴,却全是手写的外文,有“A”有“B”,像是英文,可又不像,便问道:“这倒是个古物,哪来的?” 王雅倩道:“这个啊,是柳姐姐给我的,她说偶然从家里翻出来,她也看不懂,所以给了我。 ”左羽道:“嗯,什么时候见地,她全好了么?” 王雅倩十分高兴,道:“是啊,昨天回来的,你出去了又不在,找你也找不到。 ” 左羽翻着书道:“这上说的什么?” 王雅倩道:“这好像是一本诗集,只是用的是古典拉丁文,文字很晦涩,好多词都查不到了,句法也很奇怪,应该是很古老的著作。 看来只有等我妈回来,给她瞧瞧。 ”左羽一听,敢情是洋文言文,左右也看不懂,还了给她,牵了她一只手,轻轻把头倒在课桌上,听她给自己念那书上翻译过来的句子。 过了些时候,教室里才上了七、八成座儿,忽见王谦儒把自行车扔在教室窗外,从后架上取下一个皮包,夹着进了教室。 王雅倩这个场可不敢不捧,正要拉左羽往前坐,再看他趴在桌上早已沉沉睡去了。 第一九〇章 开奖 第一九〇章 开奖 等左羽睡够了,半觉迷糊,半长精神,正待揉揉眼,忽觉右手中一物柔软滑腻,睁开一只眼,却见是一只玉琢也似的手。 王雅倩微嗔带笑,抽了手出来,指了指前面,却见王谦儒一手拿着粉笔,一手放在笔记本键盘上,侧着身子正讲的起劲儿,光线从旁边窗子射进来,照得他眼镜片一闪一闪,眼光却始终没落到后面。 老王虽然不是商才,做的却是个风雅的生意,加上社会上还是有点人头关系,学校里朋友们帮衬,地利人和,茶室这几年倒也有声有色,钱也没少赚,关键是不用看人脸色,没有勾心斗角,可比在学校里的时候日日点卯拿工分强多了。 怎奈钱与理想不可得兼,取舍之际那是不大好说的,除非如邹杰一般,把钱当成理想。 从他本心来说,当日离开学校实属无奈,然而这几年在外面心情、眼界俱都不同,重新回到讲台上,只觉手足无一处不舒畅,意气飞扬,咳唾生风,比辞职以前的风采还要更胜几分。 系里的学生不知这位新上任的先生什么脾气,全部出勤,给足了面子。 待见这王教授人长得和气不说,说话斯文,更没李康那副官腔,“谦儒”二字当真实至名归。 最关键说明了以后不点名,不查笔记,不留作业,来去自由,睡觉看闲书一概从宽。 况且大都知道这位是本班同学的爹,且是亲地。 就算将来考试有个什么闪失,那回旋的余地自然大多了。 所以皆大欢喜,再不怀念康师傅这旧人了。 左羽醒来,第二节课已经上了大半,等到课下了,不少人围着王谦儒问课程,问课程是假。 混个脸熟,将来好说话是真。 老王这些年听人喊他“王老板”的时候多。 喊他“王老师”的时候少,此时“王教授”、“王先生”的不绝于耳,相当受用。 王雅倩朝左羽道:“哼哼,累成这样,昨天又上通宵了么?柳姐姐回来还问起你,你最近在忙什么,神出鬼没的。 ” 左羽笑道:“‘神出’是有的。 ‘鬼没’就不见得。 说到辛苦,我可没这位辛苦。 ”说着朝前面一排努了努嘴。 王雅倩顺嘴望去,只见赵小红攥着一管笔趴在桌子上,睡得好不香甜,嘴巴时开时合,不时叭嗒一下,一滴晶莹地口水挂在嘴角摇摇欲坠,不知梦见吃什么。 郝俊守在旁边也不忍叫醒她…… 随后几日邓飞没露面,不知是忙于应酬,还是不敢再来学校,左羽也不去找他。 学校里沸沸扬扬的就是校花校草地评比活动,随处可见各位上榜人物大造声势,伸头露脸。 各人有各人的手段,只看谁的道行高些。 所谓“美人无肩,才子无相”,中文系男生内秀的多,顶多是个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说道出去见人,真正能拿出手的没几个。 难得有郝俊这样“内外兼修”的,终于被洗得干干净净卖了出去。 至于那星光璀璨的罗旭虽然也算是中文系地,大家都知道人家不过是逢场作戏。 反没多少人给他捧这个场。 赵小红也不护食。 听说这事还挺支持,再说她这几天整日忙着算卦也没那个功夫。 虽然警察姐姐再没找她喝茶谈话,唯物主义哲学课却一天不落,想来这一出倒不是白大师的安排了。 转眼到了周末,左羽正在屋里看书,赵小红和郝俊进来,将一张彩票摆在桌上。 左羽道:“算出来了,了不起,了不起,说说吧,这个五百万到手打算怎么分?有没有我的份儿?呀,你眼圈够黑啊,这是什么化妆品,熊猫牌的么。 ” 赵小红道:“这是谁出的主意来着,可真是有点……什么手段我都使上了。 我算到第四位的时候已经是极限了,第五位再也找不到头绪,只觉得脑袋变得好大,那后面两位就更不用说了,都是瞎蒙的。 就这一回管够,以后我再也不干了。 ” 左羽道:“正着算不出你不会倒着算么,笨笨笨。 ” 赵小红道:“倒着算?” 左羽道:“看人八字,算人命运,那谁都会。 但通过一个人的经历运程,倒推出生八字,那才叫好手段咧。 当然这个是理论上来讲,性命运程何等复杂,可是你算地是数又不是人,就那几个数,你挨个倒着往回推算就是了。 这一个大糖饼,一口咬下去没吃到糖,你不会换一面咬么?” 赵小红只觉脑海中灵光一闪,似有所悟,但又说不清楚,仿佛眼前蒙了一层薄纸,那薄纸之后似乎更有无限景色,待要伸手点破,却不知从何下手,低头想事,口中念念叨叨。 郝俊道:“看来这一番倒叫那胖子赢了,枉你下了这么大功夫,天天拿着笔和纸算算算,都快赶上数学系的了。 ” 左羽道:“我看那胖子的本事顶多也就跟小红差不多,她算不出,别人也就未必算得出,大家不过各占一半。 再说这种事那是难说得很,算出来了也不一定就准,说不定咱们运气好些,说不定他运气好些。 ” 郝俊道:“说来说去这还不是……到底还是比运气了。 输了可怎么好。 ” 左羽道:“他不就惦记咱这网站么,关都关了,给了他也不打紧,本来又不要本钱,再说也不能白给他,正好拉个壮丁。 要是赢了,她白得了一个大徒弟,说不定还有一注横财,咱们是两头不吃亏,干得过儿,哈哈。 ” 郝俊算了一下,果然如此,赵小红也心情放开,只等着网上开奖。 当天傍晚,先前那白脸汉子开了车来,告诉三人大仙网的事已经办妥,不日就可重新开张,又将左羽三人接到白府,一起等结果出来。 转眼到了地方,四人奔后院而来。 哪知后院人可不少,但见四名保镖把守门户,两个保姆提壶续水,高矮胖瘦十几位弟子统一着装,排列整齐,各执拂尘、香炉、罗盘诸般器物。 白大师斜躺在藤椅上,向三人微微欠了欠身。 三人再这一看白大师,都是吃了一惊,只见他胖还是那么胖,但眼窝深陷,有气无力,头上本来不多的头发竟然生出一些白茬,比三天前仿佛老了十岁。 ... 第一九一章 乘凉 第一九一章 乘凉 三人一见这阵势,心里不免嘀咕。 就有弟子搬了椅子过来,三人落座已定,和白大师说了些场面话,赵小红道:“嘻嘻,白大师你好,精神可不错啊。 ” 白大师窝着脖子“嘿”了一声,道:“那个……还行。 高仁,这就准备吧。 ”那白脸汉子应了一声,一招手,带了几名保镖朝屋里去了。 左羽心道:“这人准是大师兄之类的了。 高人?**们这行叫这名字可挺占便宜啊。 ” 张妈过来招呼茶点瓜果,见开水没了,提壶去烧水。 三人也不客气,端起茶来就喝,抓把瓜子就嗑,这里不闻车马,院墙又不高,四下通风,又逢秋夏之交,加上那棵大桐树,倒像在自己家里乘凉一般惬意。 不多时那几个人搬了电视出来摆在院中。 白大师叫两名弟子把自己从躺椅上扶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血脉,又坐下。 赵小红拿出那张彩票往前一递,道:“我的在这里了。 ” 高仁接过,双手交在白大师手里,白大师看了看,道:“好,好。 ”说着朝高仁一抬手,高仁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来一摊,三人一见,当时就傻了眼。 只见他手里彩票是一般无二的彩票,可不是一张,少说十好几张。 左羽心中连叫失策,赵小红指着白迟道:“你、这、你……” 白大师一笑道:“在下水平有限,这几日反复推算。 结果倒是有点小差异。 ” 赵小红心道,就算你算得多,那也未必比我一心一意算的准。 过去一把抓了过来,一核对,十五张彩票前三位数尽皆一样,后面那四位数却都不同。 随即明白,什么一卦多算。 根本就是跟自己一样,算到后面算不出来了。 或者只能算个大概范围,干脆就瞎蒙,可差地太多怎么办,就多买点呗,蒙对的面也大些。 只不过后面四位的组合方法太多,他买不齐,算是手下留情了。 白大师不是玄门大宗师。 整个一个江湖老油条,他在社会上滚打这么多年,又是干这营生,金批彩挂什么没见过,一出手自然而然带着机关,这倒不是成心晃别人的眼。 说起左羽三人没一个是缺心眼的,只是压根就没往这上想。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觉只怪当时没把规则说死。 你说他作弊也都不算,这时再较真可显得没风度了。 而且看来他只算出三个数,赵小红却算出四位,那赢的面还是很大的。 再说事已至此,人家是主,自己是客。 也不再说什么了。 白大师道:“咱看电视。 ”高仁道:“师父,时候还早,都是广告,先看点别地?” 白大师道:“别拨别拨,广告好啊,美女多、猛男多、电脑特技多,有真货,有假货,放在一块全看不出来。 有的能把狗屎说成美味佳肴,有把砒霜说成灵丹妙药。 有地能把‘老头乐’卖给小孩。 有的能把万花筒卖给瞎子。 嘿。 甭管是明星大腕,群众演员。 那托儿当的叫一个专业,再大的瞎话竟然也真有人信。 电视节目的精华都在广告里头了。 别看只有十几秒钟,有的比那些一拍好几十集的垃圾电视剧可有意思多了。 人也是这样,不在谁活得长远,就看谁活地精彩了。 ”高仁道:“是、是。 ” 白大师又道:“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做广告宣传宣传,自古以来还没有算卦的在电视上做过广告吧。 诶,这口儿咱有关系么?” 高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儿来,翻了半天,道:“哦,这了。 C市电视台的台长夫人的舅母,两年前搬的新家阴气重,是咱给解的煞,括弧,台长夫人自小是她舅母养大的,括弧。 还有广告部的副部长地儿子结婚,合八字、选日子、布置新房,这单业务都是咱们一手办的。 师父,这个口儿咱们关系还真不少,就只怕他们没这个规矩,有关系也不好托。 ” 白大师道:“嗐,我就这么一说。 可细一想,香烟还不能做广告呢,那可也不是没有啊。 关键是明明要说那件东西好,却不说明了,那才是高明的广告。 天底下的事一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咱们这也是一个道理,你明明算出这人活不过仨小时,却也千万别把这个‘死’字给吐出来,叫它在舌头上下,腮帮子左右转几圈儿,还得叫人家客户在你牙缝里隐约看见了,你再咽回去……明白么?” 高仁道:“是,弟子明白。 ” 白大师道:“你明白什么,这道道儿可深了。 ”高仁道:“是、是。 ”回头对其他弟子道:“师父教诲,都记着了。 ”十几个弟子一起应声而答,吓了郝俊一跳。 白大师又对赵小红道:“不知道网站叫不叫做广告,要不我叫人打听打听。 ”赵小红道:“可算了吧,我什么都没干就叫我进了一回局子,再一上电视,还不把我枪毙了么。 ” 聊了一会儿,电视里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球在屏幕上转动,最后停了下来,上面一个红刺刺的阿拉伯数字“8”,左羽心道:“台球比赛?” 只听电视里美女主持人道:“各位观众朋友,各位亲爱地彩票爱好者,C市福利彩票第123期马上就要开奖了,本次开奖结果由C市公证处公正。 今天我们特别请来了当红的阳光偶像——罗旭摇出本期的中奖号码。 各位采民赶快准备好你们手里的彩票,五百万大奖这就砸过来了,会不会砸到电视机前的你呢……” 赵小红手里攥着一把彩票,手忙脚乱,连忙分给左羽和郝俊。 这工夫第一个号已经开始摇了起来。 待罗旭把摇奖机一按停,五颜六色的彩球争先恐后往外跳,终于一个小球冲出重围滚了出来,赵小红探着身子,见是个“9”,不由得“哎呀”一声。 ... 第一九二章 师父在上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九二章 师父在上 原来赵小红看着手里的彩票,心里却惦记着自己算出的那几个数。??哪知这第一位数就不对,自己明明算是个“6”,怎么电视里特写明明是个“9”。??又见左羽和郝俊朝她严肃地点了点头,想来白大师倒是都对了。??心里又失望又奇怪,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紧接着后面几个数也纷纷摇出,第二三四位赵小红倒是算得一位不差,白大师却只对了两个。 剩下的三位两人全是瞎蒙的,不由人力。??白大师买的彩票虽有十五张之多,可里面有的对了一个,有的全是不对。??赵小红竟是运气极好,又连对了两个。??至于蒙对的算不算数,既然两人都没说明,这层窗户纸谁也不好意思弄破了。 等结果出来,赵小红险些笑出声来,虽然这场比试纯属偶然,但既然是比试,赢了总是开心。??尤其是蒙对了两个数,大出意外,运气之好,比全靠算出的还感惊喜。??至于这五位数的大奖能得多少钱,反倒一些也没上心。??只是第一位数明明下得精力最大,按说也最容易,怎么反倒算错了,可有点奇怪。 白大师拿着彩票并不说话,十几个弟子也知道这打赌的事,不由得一阵鼓噪。??赵小红怕他们人多势众不讲理,想说点什么又有点害怕。??正没奈何时,却见白大师站起来,捏着彩票晃着身子往楼里去了。 赵小红在他脸上一点喜怒也看不出来,忽觉心里一空。??嘟起了嘴,一点胜利的快感也没有了。 其他弟子兀自议论不休,高仁回头一瞪眼,那些弟子便不敢再大声喧哗,却不免各自交头接耳。 高仁道:“三位请里面说话吧。??” 几人来到书房,白大师朝高仁道:“你叫他们先散了,各回各家。??把门带上。??没事谁也别进来。??”高仁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左羽三人不知他搞什么名堂。??白大师也不理他们,在门后地铜盆里洗了洗手,径自转到书桌后面,转过身去背对着几人。??原来那面墙壁上掏出一个壁阁,四周嵌了紫檀的边棱,前面挂着黄绫子,看样子是个佛龛。??只不知里面供了哪一尊神仙菩萨。 只见白大师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又复低头站在佛龛前,忽而仰头念念有词,忽而闭目自言自语,虽像拜佛,却叫人觉得好不诡异。 赵小红翻了翻眼睛。??朝他背后做了许多鬼脸。??三人老大不客气,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白大师礼敬完了,来到三人面前,忽然身子前倾,单膝一弯,低头道:“师父、师爷在上。??弟子白迟,这厢有礼了。??”这话自他嘴里说出来听不出什么情绪,既非恭敬,也非无奈,且说得极快,可身子的动作极慢,看样子仿佛是要跪下,但等这句话说完了,也只不过稍稍弯了弯膝盖。 赵小红当时就是一怔,往后倒了一步。??当时打这赌时。??实在是心血来潮。??便到了刚才胜负分时,也没细想赢了会怎么样。??此时白大师真说出来做出来,她一时倒傻了,心里又有些害怕起来,不知怎么应对,一个劲儿朝郝俊和左羽看。??左羽和郝俊也大感意外,愣了半天,但过了这好一会儿工夫,也不见白大师的膝盖多弯下去多少。 赵小红连连摇手,道:“别、别,你别拜,我、我不收你。??” 白大师站直了,笑道:“这个咱们说在前面,那不能不算数的。??” 左羽心道:“你拿我们当傻子么,看你也不像说话算数的人。??”便道:“你真打算拜她为师?” 白大师正色道:“那还有假,能拜高人为师,日夕得聆妙法,那是天大的幸事,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左羽心知这人城府不浅,用手指点了点他,道:“说实话。??” 白大师道:“这就是实话……嘿嘿。??唉,往大了说这是天意使然,往小了说是我命中注定。??” 赵小红道:“怎么讲?” 白迟叹了口气,道:“我师父,我说我原来那个师父,他临死前为我占了一卦,对我说道,我一生地命格那是有限得很,但一生中可能有一个大转折,这转折需得遇见一位大贵人,这位贵人关乎我一生的这个……运道(他师父地原话是‘荣华富贵’,只是这话不好明说),乃至身家性命,此人与我有师徒之份,按卦象看是位女子。??我已寻找半生,没想到今日倒应验了。??这几日我叫人调来赵小姐的资料……这个您别生气,实在是对我关系重大。??我拿那卦象反复参详,忽然觉得若何符节,那是一些也不会错了。??这是实话,实话!” 三人一听,都觉得这话更不靠谱,白迟见他们不信,道:“哎呦,这事搁在别人身上是有点玄,可在咱们这还算个事么。??” 左羽道:“你师父是什么来历。??” 白大师将墙上遮挡佛龛的黄绫子掀开,左羽往里一看,见是一尊鎏金的弥陀佛像,果然宝相庄严,栩栩如生。??不由得心下奇怪,这位佛爷知名度挺高,寻常人家请来一尊也不稀奇,何必搞得这么神秘,道:“哦,原来你是净土宗的居士,可没看出来。??” 净土宗是佛门一个大宗,所供奉者便是这南无阿弥陀佛,又称无量寿佛,此宗派教义简单,修行方法更是简便易行,虽分正行、杂行,但只以念诵佛号便可往生净土。??世人觉得这法子本钱极小,而收益极大,成功率又高,是以自中唐以后广泛流行,时至今日在家的居士也多以净土宗为主。 因儒家以社会lun理学为根基,一切社会生活都是把人当成中心,其他宗教并非必须之物,虽然也偶有对土偶泥像极为笃信的,然而像西方那样叫神仙来做人地主,那绝对没有。??是以大凡外来宗教想要在此地立足生根,必当许以今生福报,或来生富贵,方有信徒。??如玄门虽然土生土长,但教人长生自在,对世俗人来说实在并不实惠,所以信者反不如佛教众多。??若基督教那般宣扬人生而有罪,譬如未作生意前先欠了人家一大笔钱,便是将来往生天堂,也是不合算的,所以虽然传入时间也不算晚,却一点也吃不开。 白迟道:“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吧,可也差不多。??” 左羽道:“这可稀奇,我也觉得奇怪,你这天天拿着一串珠子捻来捻去,可这算卦看风水可不是和尚该干的勾当。??” 白迟道:“我这也是这业务需要,行业特殊性,那客户什么样的都有,信什么的也都有。??像我这样顿顿离不开肉的,那地狱里少不了我的名额,念多少佛也是跑不了的了。??” 左羽笑道:“你倒是通达,这事咱们谁都跑不了地。??”忽然想起一事,指着白迟道:“我知道了,莫非你是……!” 第一九三章 人生南北多歧路 第一九三章 人生南北多歧路 左羽道:“我知道了,你是白莲教的。 ” 白大师闻言一怔。 说起天下的散修,那也并非都像左羽这样老实,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搅动天下,做些大事出来的,大有人在。 历史上前有黄巾,后有白莲。 尤其是白莲教,本是净土宗的一个支派,后来人假借其名,聚集会众起事,宋有方腊,元有韩山童。 朱元璋自称教中大明王降世,登上皇帝宝座,反过头来第一件事就是剪除白莲教。 于是白莲教众又起来反明。 到了明末清人入关,白莲教又反清。 等到清末,八国联军打进来,又打洋鬼子。 直到近代才销声匿迹。 这教门虽然是源自佛门,但信奉的神祗却多,有的信玉皇大帝,有的信阎罗王,后来又造出一个“无生老母”来,实则非佛非道,但信得最早的是南无弥陀佛,后来信得最多的是大肚子弥勒佛,弥陀、弥勒一字之差,一般人眼里不过是一样的两个秃子,也未必计较。 干的勾当除了造反,就是练拳算卦,业务倒也不少。 左羽看这白大师神神道道的,所以随口一猜。 白迟道:“亏您能想得起来,这皇历可够老的了。 不过我不是。 我原来那师父是。 其实他也不是,他的爷爷的爷爷的……这话就说到明万历年间了,我坐下说行么,这话挺长的。 ” 左羽看他上半身份量不小,忙道:“行行行。 别客气,这是你家,你躺着说都行。 ” 白迟坐到书桌后面,长出了一口气,道:“话说明万历二十九年,山东出了个姓徐叫诵的,大大有名。 这徐诵表字鸿儒。得了一部奇书,名叫《金锁洪阳大策》。 他习得奇术。 便聚了一帮人造起反来,自称‘中兴福烈大帝’,搜罗奇能之士极多。 可惜后来还是叫人给杀了。 我原来那师父地先祖,就是徐鸿儒帐下的勤务员,跟着徐鸿儒东奔西跑也学了些手段,后来徐诵兵败,他逃了出来。 躲进一个山窝窝里,又怕外面风紧,也不敢出来,干脆就在那里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定居了下来。 我师父祖祖辈辈给人看风水算卦,都是十里八村著名的大仙。 ” 左羽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有渊源的。 那你又有怎样的因缘?” 白迟道:“我跟他家是邻居,就隔了一堵土墙。 我那师父一辈子没结婚,就只养了一条狗,我小时候总逗他家的狗。 后来他岁数大了,怕没人送终,就过来跟我爹妈说。 想要收我做徒弟。 我爹妈一想,庄稼人天天在地里刨食,一四季除了土就是泥,还真不如跟他学点手艺……” 左羽心道:“敢情这也算一门手艺。 ” 白迟续道:“就算学不成什么本事,跟他认些字,学学算帐也是好的,再说他走村串镇,见多识广,就答应了。 跟我一块入门地还有一个师弟,我们俩吃饭都在自己家。 没事就到师父家里学本事。 到了十八岁上。 那一般的业务就归我们俩办了。 ” 左羽道:“那怎么又到了这里?你那师父还在么?” 白迟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有十几年了。 有一天晚上,那山沟里也没电,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地。 我正在师父家里点着洋蜡看书,忽然门就开了,就见我师父晃晃悠悠进了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我细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他鼻青脸肿的。 我连忙扶他坐下,一细问才知道,那一整天他叫北村的人家请去看风水,中午多喝了几杯,不知怎么把阳宅按阴宅看了,一时说漏了嘴,人家一村的人追着他打,直追到我们村口那条河,我师父跳进河游到对岸,这才跑了出来。 ” “打这起,我师父就再也没下得了床,我跟我师弟伺候了半个月,他就死了。 临死之前,给我们师兄弟一人算了一卦。 对我们说道,你二人福泽是有的,可惜叫这山沟沟给限制住了,有朝一日跳了出去,自然各有各自的机遇。 最后还留了一句话……” 赵小红问道:“留地什么话?” 白迟道:“他说:‘徒弟们,学游泳要紧。 ’说完就死了。 后来我们两个按照卦中判断,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我就辗转就到了C市,这些年……唉,那也不必说了。 我那师弟也再没了音讯了。 三人细一看,他眼睛里竟是有了些水气,倒有大半信了。 赵小红道:“你这本事怕也稀松平常,你师父这卦到底准不准?” 白迟正色道:“准,怎么不准。 你们不知,乡下里看阴阳宅的生意极好做,而且大多是一条龙服务,这占卜算卦收入不多,又耗精神,所以我师父传下来这些本事主要都在堪舆上,这算卦么,倒是我自学的多些,我天资有限,这门本事自然稀松平常。 但有一门秘法,却是从我师父祖上传将下来,是外人没有的。 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人灵台澄澈,六感敏锐,精神力大大提升。 我师父临死施展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准的。 ” 赵小红心痒难搔,忙道:“这法子可妙啊,这……”她想问,但一来怕他轻易不肯,二来自己要当师父了,却要先向徒弟请教事情,可不大有面子,是以一时问不出口。 白迟道:“嘿,反正这法子现在就我一个人会了,咱们一起研究研究,那也无不可。 只是这法子虽然神奇,代价可也不小。 你们看我今年多大岁数?” 赵小红道:“上回见你五十六,今天见你六十五。 ” 白迟道:“嘿,我虚岁才三十八,上个月十四过的生日。 就如一个人如果集中精神看一个地方,不用多久自然眼睛劳累,所以这法子使将出来,重则消减寿数,轻则就像我这样,加速衰老。 我想要能做我的师父,自然本事要比我好很多,要不是怕找错了人,我也是轻易不敢使地。 这些年我一共才使了四次,倒是帮我度过几个难关。 ”赵小红吐了吐舌头,不再打这主意了。 左羽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拜她为师了。 ” 白迟道:“这也是定数,还望成全。 ” 左羽点了点头,忽道:“不如这样吧,你不如拜在我的门下,和她师兄妹相称,她算作你的大师姐,我教给她的本事一般的教给你,怎么样?” 赵小红一听就一万个愿意,好好一个徒弟变成师弟了,那可亏大了。 ... 第一九四章 大奖得主 第一九四章 大奖得主 左羽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白迟的话,几成是真几成是假,赵小红还没说话,白迟先把头摇了起来,脸上大露为难的神色,道:“这个,那个……卦象是这般显示,那是不能错的。 ” 左羽放了一大半心,这世间岂有不爱做徒弟,偏爱做徒孙的。 古人道“自知天命故无忧”,然而人真个自知天命了,又有几人能无忧。 “不会错”渐渐变成了“不能错”,照着样本活着未必就多开心些,这是研究命运者的通病。 笑道:“也罢,只是空口白牙,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师父。 ” 赵小红心道:“你不就这么便宜。 ”白迟道:“这个自然,改日我把C市这圈儿的都请来,一起做个见证,咱们正式摆一桌拜师宴。 ” 赵小红道:“C市里除了你还有什么高人,嘿嘿,门外那个可得算一个。 ” 白迟掰手指头数道:“高人?就C市这一帮一伙,海云观的老道,华天周易研究所的博士,连摆摊的,走街串巷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他**的一群大骗子。 我初到这里的时候,两手空空,一方面想着寻找名师,一方面也得吃饭呐。 刚开始人生地不熟,就一乡下毛头小子,哪知道城里规矩忒多,天天叫城管追这跑。 最后就在海云观门口摆了一个卦摊儿……” 左羽道:“你不是擅长看风水么,对了。 徐伯金店是你布置的么?” 白迟道:“您说哪家?” 左羽道:“就商业街最大地那家,老板娘姓王的。 ” 白迟想了想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还低价买了几件金货来着,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城里都是大楼,上门看风水这样的好买卖实在难得遇见,就算有,人家也不找我。 反而是算卦的生意好做。 海云观那地方城管们管不着。 全市的神棍不论业余专业都聚在那了,虽然咱有点真东西。 可惜那时我太年轻,开始人家不认,多亏我原来那个师父将作神棍的种种法门诀窍,像如何装模作样,如何故作高深,如何看人脸色,如何听人话音。 讲解得甚是详细,加上我自小耳熏目染,再看那些人可真是太业余了。 后来我名声渐渐传开去,就有大生意找上门来。 ” 左羽三人一起点头,心道:“这碗饭可也不容易吃啊。 ” 白迟续道:“哪知道这生意一好,他们就眼红了,一块挤兑我,不叫我吃这口饭。 天天有人过来跟我盘道。 我记得那时候C市玄学界第一把交椅是一个姓樊地老太太,我还以为我这终身卦应在她身上呢,哪知一交手才知道,就他**的一文盲,连黄历都不会看,一对雀盲眼。 除了五十、一百地钞票能分清,连她儿子站在跟前都不认识,还敢给人看相。 还有那些个路盲看风水的,有的连北在哪都分不清。 ” 左羽暗道:“这不是说我呢,我不生气。 ” 白迟道:“等我把根扎深了,就想还是要学真本事,他们不来找我,我还去找他们,等到C市再无抗手,再去研究那卦象。 才觉得时机未。 自此他们不挤兑我,我也不腻味他们。 花花轿子大家抬,谁也饿不死,也别撑着了谁。 直到今日诸般卦象应验如神,我可了了一块心病了。 ” 此时他说话的语气自然,话也多了,已和前些时大不相同。 白迟道:“别的地方不敢说,我在C市还有点人头,各方面都还给面子,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尽管吩咐就是。 ” 他这口气极大,但赵小红有亲身体会,又听方才他们的说话,倒都是信地,却道:“那还弄这么多保镖干什么?好不吓人。 ” 白迟道:“那几个都是馒头铺的伙计,能看不能捏,给我自己壮壮胆子的。 那阵儿我是散兵游勇,真碰见那较真的主,算出了毛病能跑啊。 后来越干越大,这个,那个……”说着指了指顶上的假水晶吊灯,又指了指四周的硬木家具,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搁十年前我还能兑付三招两式,四、五个小伙子,那也未必近得了我的身,现在那是不行了。 ”说着拍了拍肚子,道:“那法子消耗太大,使一次后就得玩命的进补,三补两补,脑子没补出来,肚子补出来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想知道,我细细说给你听。 ”赵小红大摇其头。 正说着,高仁忽然敲门进来,道:“师父,您出去看看吧。 ”四人不知什么事,一起来到屋外,就见桌子椅子横放竖摆,乱七八糟,地上一大滩水,白迟道:“出什么事了?” 高仁道:“刚才您跟进去之后,张妈过来收拾东西,就问大奖开没。 我说都开完了。 她说烧壶开水地工夫,怎么开奖完了。 就问我记不记得中奖号码,有个师弟记心好,跟她说了。 说着说着,我听见张妈忽然嗓子眼里‘咕噜咕噜’一阵阵声响,嘴唇颤抖,喊了一声‘五、五百……’,还没说完,口吐白沫,两眼上翻,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 众人一起“啊”了一声,大感惊讶。 高仁道:“大伙这才手忙脚乱,给送医院了,刚走,这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 白迟道:“想来没什么,这是兴奋过度,不碍事。 ” 高仁道:“是不碍事,可她晕倒时拎着一壶开水……” 白府上下忙忙乱乱,左羽三人也不愿多呆,白迟告了个罪,改日再行约请,恭恭敬敬送三人出去。 赵小红出得门来,喜气洋洋,郝俊笑道:“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算赢的,瞎蒙的,还是那老太太最厉害不过。 ”左羽道:“是啊是啊,咱们且把奖金分了吧,我要个小头儿。 ” 赵小红一听,立时收了笑容,道:“师父,为什么我第一个数就没算对,按说不会啊?不会,不会……那对的几个数,到底是算对的还是蒙对的。 算来算去,怎么反到不会算地比会算的还准,这,这可不大对。 ” 左羽知道她正进入了一个大关口,正要开解,忽然一辆出租车从三人旁边驶过,停在白迟家的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人,交了车钱,上前扣打门环。 左羽和郝俊没注意,想是人家有业务上门了。 赵小红可眼尖,一见那人的侧脸,不由得“咦”了一声,转身跟了过去。 郝俊道:“谁啊?”赵小红立起手指“嘘”了一下,眼见门开了,那人闪身进了去,赵小红尾随其后,靠在大门侧边,探头探脑,向内观瞧。 第一九五章 拜师宴 这次拜师宴倒也没什么繁文缛节,白迟率领一应徒子徒孙执弟子礼。? ?请来的都是C市玄学界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些人本来都极自负,一听说白迟拜师的消息都感诧异,但一来白迟在业内声望颇隆,说话不是儿戏,二来这个圈里什么新鲜事那都是有的。 ??本来也都只是冲着白迟,待知这少女正是最近风生水起的大仙网地创办者,人的名,树的影,也都不敢小看。 ??又听说白迟已经受了大仙网的招安,都想此中必有好处,纷纷提出加盟、挂靠、合作。 ??蛇无头不行,赵小红来者不拒,大仙网不但合法化了,还一下子壮大非常,犹如气球里灌自来水一般。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九五章 拜师宴 放在平日,白家的两扇铁门无时不紧紧闭严,好显出高深莫测来,今天门却没关好,留了一道缝,三人顺着门缝悄悄往里瞧,只见那人对高仁道:“这位小先生,劳驾请问白大师可在么?” 高仁道:“在,不过刚刚休息下了。??您有什么事?” 那人道:“哎呦,谢天谢地。??我是慕名而来,早听说白大师是半仙之体,专门为人排忧解难,有求必应。??” 左羽心道:“这是拿白迟当了土地爷了。??” 又听高仁道:“不巧,今天府上有事,我师父累了,不见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那人道:“别介啊,有点小事就想找白大师给解解,打从我老伴千年死了之后,我这好长时间晚上做恶梦,是不是找我来了…… 三人就听他后面说了很多话,什么天上落下一团火,地上涌出一股水,没尾巴的的猪,俩脑袋的狗,光怪陆离,乱七八砸,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说了大半天,高仁给他分解了一番,果然跟他师父一个腔调,那人连连点头,时而做恍然大悟状。??高仁最后道:“我的卦金一小时是三百,上门五百,今天情况特殊,就不收了。??要想见我师父,提前一礼拜约一下,请吧。??”说着打发那人出来,门外的三人一见,连忙转身跑过两条路口,拐了弯才停下。 左羽问起来。??赵小红这才说了,敢情那人不是旁的,正是每日给赵小红进行思想教育地退休讲师。 左羽笑道:“从今以后你可解放了。??”赵小红想起这位先生平日念念叨叨,一本正经的样子,捂着肚子一直走到学校,刚才心中的难题,一时倒也想不起来了。 当日无话。??过了几天,白迟一切安排妥当。??果然派人来请赵小红几人。??左羽既知绝非鸿门宴,不大想去凑这热闹,可拜师宴师爷不到场可有点说不过去,便道:“这一去你需得摆足了架子,就算他将来再想耍赖,可也赖不了了。??以我现在的辈分,以后可不能轻易露面了。??这叫做真人不露馅儿,露馅儿不真人。??” 其时已入秋多日,前天刚下了一场雨,诸般消夏用具,早该收入箱箧,左羽将自己那把白羽扇翻出来叫赵小红拿着,果然平添几分仙气。 他两个刚走不久,左羽独自去图书馆。??顺便研究一下关于晚饭的一系列深刻问题。??走到半路,正见对面一黄一白两道倩影缓缓飘来,真好似岸柳生薄雾,淡月失梅花,却是倩公子和柳卿儿联翩而来,两个顶尖的美人在一起。??那是难得一见的。 来到近前,柳卿儿朝左羽点头一笑,左羽道:“回来了?” 柳卿儿“嗯”了一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话好,左羽心知晚饭是有着落了。 三人一起来到餐厅用餐,左羽就说起这几天地事,两个女孩大感新鲜。??王雅倩细细地问起来,柳卿儿则话极少,也没吃多少东西,吃完饭独自去了。 左羽道:“她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还没全好么?” 王雅倩道:“怕看上你了。??” 左羽见她神色狡狯。??知道是拿自己开心,苦着脸摊手道:“哎呀。??那可怎么好?” 王雅倩道:“你自我感觉还真、良、好!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左羽心想似她这等大家主,总会有些事的,当下也不细问。 天已黄昏,明显感觉得出日子已短了,两人到街上玩耍了一回,这才回到学校,却碰见赵小红和郝俊顺着通往后校门地小路,拉着手一摇一摆地回了来,赵小红脸蛋红噗噗的,眼神晃动,像是喝了酒。 这次拜师宴倒也没什么繁文缛节,白迟率领一应徒子徒孙执弟子礼。??请来的都是C市玄学界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些人本来都极自负,一听说白迟拜师的消息都感诧异,但一来白迟在业内声望颇隆,说话不是儿戏,二来这个圈里什么新鲜事那都是有的。??本来也都只是冲着白迟,待知这少女正是最近风生水起的大仙网地创办者,人的名,树的影,也都不敢小看。??又听说白迟已经受了大仙网的招安,都想此中必有好处,纷纷提出加盟、挂靠、合作。??蛇无头不行,赵小红来者不拒,大仙网不但合法化了,还一下子壮大非常,犹如气球里灌自来水一般。 这时赵小红一见二人,挥舞两手扑过来,揽住王雅倩道:“刚才在校门口看见好大一场热闹,你们猜看见了谁?” 左羽一把夺过自己的扇子,装模做样,攒起五指道:“待大仙我掐指算来。??子丑寅卯,甲乙丙丁,天地玄黄,煎炒烹炸……算出来了,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赵小红道:“哈哈,师父果然厉害。??确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是大校草高枫。??” 左羽想了想,道:“高枫?耳熟。??想起来了,就是跑步累晕那个是吧。??怎么,又晕了?” 郝俊道:“我跟她回来时,刚走到校门口地公共汽车站,就见马里边上高枫推着一女孩,嚷道:‘我叫你再提结婚,结结结,结你个头,以后少提,听见没有!’一边说一边推,那女孩吸着鼻子捯气,好不可怜。??”他学得极像,气急败坏,声色俱厉,赵小红忽然一下子想起自己以前受的委屈,牙根有点痒痒。 左羽道:“小白脸儿没好心眼儿,这在论的。??” 赵小红道:“一点没错!” 郝俊咳嗽两声,又道:“你们想,这大校草就够招人看的了,再来这么一出,这过来过往的可就多了。??高枫一看人多了,理也不理,扭头就走,这人心也够狠的。??” 赵小红道:“这紧接着发生地事儿,才真叫戏剧性的一幕咧。??” 第一九六章 四绝公子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九六章 四绝公子 “就在这时,忽然不知从哪钻出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一下拦住了高枫,直勾勾地望着他,也不说话,我们都以为是熟人劝架呢。??高枫扭头问那女生道:‘这是谁?’那女孩只是闭着眼摇头,敢情是不相干的人。??就听那男生自言自语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认识不认识又有什么相干,认识未必就近些,不认识未必就远些,认识十几年也不一定比得上初相见。??咫尺天涯,有时还是从来不认识的好。??” 左羽道:“那倒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赵小红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好像是不认识的……那也不一定。??他又道:‘我这人最见不得男的欺负女的。??同学,你赔个理道个歉,哄得她不哭了也就是了。??’” 郝俊又接过来道:“高枫道:‘笑话,这是我女朋友,我爱怎么着怎么着,你算哪根葱。??滚!’说完滚字,别人没动,他自己倒先转了个身。??那男生也不生气,道:“嘿,女朋友?既然如此,你便当爱她敬她,哄她日日开心也还来不及,怎么却惹得她伤心。??这便是你的一千个不对,一万个不对。??” 左羽道:“你们俩人这一搭一调的,热闹看得够专业的。??这男生实在大有呆气,管这闲事,怕讨不了好去。??” 王雅倩看了左羽一眼,道:“这人说的真好。??” 郝俊续道:“他摇头晃脑又说了许多的话,就见高枫笑嘻嘻地走上去。??忽然一抬手,“啪”地一声脆响,反手打了那男生一个嘴巴,这一下周围的人可都愣了。??” 王雅倩道:“你爱听不听,怎么出手打人,有多大的理也是没了。 郝俊道:“二嫂英明,嗐。??又不是我打的。??” 赵小红又道:“那男生挨了一个嘴巴,反而笑了两声。??道:‘你打我那是自知理亏,那也不打紧,你打我一下,一会儿我打还给你就是了。??但你可知天下肯为你伤一次心,为你掉一滴眼泪的人,一生又能碰见几个。??她少说也掉了八、九十滴,这是你的造化。??也都是你的债,你怎么还得起!’”赵小红说到这里,也哀声长叹,摇起头来,也不知那男生当时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她自己生出感悟。 郝俊又接过来道:“他这些话可是看着那个女孩说地。??高枫忽然说道:‘我叫你胡说八道!’照着肩膀就是一拳……” 左羽道:“一之已甚,岂可再乎,何况是打脸。??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周围的人都是看白戏地么?” 赵小红道:“前面那些都不叫热闹,这后面的事才叫热闹。??眼看这男生一拳就挨上了,忽然就看见他肩膀一抖,右手从下面往上一穿,拨开沙包大的拳头,另一只手一托高枫的肘子……” 左羽道:“生的酱的?”赵小红道:“师父别打岔。??他左手一托肘子,右手顺着高枫手腕一捋,一身子一侧,紧接着两手向后这么一绷……”说着比划了一下,倒也像模像样,道“高枫一个前栽,险些摔倒。??” 左羽眼睛一亮:好家伙,华天大学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嗯,这他可吃不了亏了。 “周围的人围了一圈儿了,高枫面子上可挂不住。??抡起两个拳头要上来玩命。??咬着牙,像要打死人一般。??忽然从人群里又蹦出来两个大个子。??跟高枫说了两句,是一伙儿地,上来围住那男生就打。??有一个每踢一脚就‘哈’的大喊一声,另一个弓着背,攒着手指一晃一晃,活像一只大螳螂。??就看那男生转动身形,两只手左推一下,右绕一下,不住的画圈儿,那是太极拳的功夫了。??” 若说世界上有一种美观大方、老少咸宜、绿色健康、成本低廉,修习人数最多,遗惠百代,堪称伟大的功夫,则非太极拳莫属,可说是妇孺皆知,赵小红就是名副其实的妇孺了。 “周围看热闹的一看人多欺负人少,都呐喊助威起来,却没一个上前,有人偷偷打了电话。??虽说那男生没挨打,可也渐渐支架不住,忽然吐了一口气息,右手附在左手腕上,朝高枫胸口猛然一推,紧接着两手画圆,转身在其他两人肩头各推了一掌,这叫‘揽雀尾’接‘如封似闭’,体育课学过的。??” 左羽心想,这太极拳棉里藏针,攻则一呼,守则一吸,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都藏着厉害杀手,先前那一招“手挥琵琶”直可废人一条膀子,他倒是手下留情了,可怎么连一个巴掌都躲不开,可也奇怪。 赵小红道:“他分开三人,忽然身子跌跌撞撞地倒退开去,扶住边上地电线杆子,摸着胸口猛咳了起来,越咳越厉害,仿佛要吐出血来一样,身子一滞,就挨了一拳。??那三个得理不饶人,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周围的人一看要出人命,一拥而上才把他们分开,保卫处的就来了,把几个体育系打人的带走了,那男生直接送医院了。??” 左羽和王雅倩听着这场热闹当真不小,就在这时,邹杰风风火火跑了过来,道:“呀,都在这聚着呢,还不快走,出人命啦,咱中文系的人叫体育系的给打啦!” 众人一齐问道:“什么时候地事?” 邹杰道:“就刚才早后校门,撑场子去! 从刚才听两人描述那男生的言行,就有些猜测,这一听可对上号了,都问挨打的是谁。 邹杰道:“谁?提起此人大大的有名,乃是中文系第一大才子,姓叶名渊。??要不然也没这么多人去撑场子。??” 王雅倩“呀”了一声,左羽道:“何许人也?” 王雅倩道:“我老爹以前说起系里的趣闻轶事,就说过这个人的,那时我还没考上大学呢,算起来他现在是大四的师兄了。??真是中文系的一号人物,有‘四绝’之誉。??” 左羽大感兴味,细细地问起来,一众便往校医院行去。 第一九七章 一生痴绝处 第一九七章 一生痴绝处 左羽道:“这‘四绝’有什么掌故,都绝些什么?” 王雅倩道:“什么叫‘绝些什么’,这第一绝是‘诗绝’。 咱们华天大学的老学生里曾经有两位叫做‘诗人’,一个倒是外语系的,是写新诗的,前期作品像大白话,只得做流行歌曲的歌词,后期的诗却全没文法,专用一些古怪的字眼凑在一起,读也都不懂。 只是他产量很多,据说一天能写二十多首。 第二位便是这位叶师兄,据说此人双手能写梅花篆字,做得一手好旧体诗词,有刻烛限韵之才,七步成诗之能,才情无二。 以前曾经模拟唐宋人作,掺进集子里去,就连专业老师也难以分辨,在中文系连老师带学生无不叹服,就连周老太也器重得不得了,曾经放话,中文系就只这一个好学生。 ” 左羽道:“刻烛限韵,并非难事,七步成诗,也不乏人,只是如今的人再也没有古人的情怀,写诗这等事是多余了,也算不容易,勉强可算得一绝。 那第二绝是什么?” 王雅倩道:“第二是‘酒绝’,听说他很能喝酒,自言是毕卓后身,今生来续酒瘾,早一饮,晚一饮,寒一饮,暑一饮,春夏秋冬皆可饮,睡一饮,醒一饮,月圆月缺亦可饮,对花当饮,对美人当饮,对俗子虽不堪,更当饮……他曾带了一个大水杯去上课,等开了盖子,周围的人一闻才知道是白酒。 ” 左羽哈哈大笑道:“嘿,这倒真算得一绝了。 不错不错,妙啊妙啊。 ” 王雅倩皱皱鼻子,道:“咦,怎么跟萧爷爷一个口气。 这第三绝是‘箫绝’,他吹得好洞箫,听说以前夏天地晚上他在楼顶吹起箫来,吹得一弄。 其他玩中西乐器的学生全都停了下来。 吹得两弄,连鸟儿也不叫了。 吹到第三弄。 周围宿舍楼的女生集体坐在阳台上哭。 可惜自我考上大学却一回也没听过,只是传说罢了。 ” 赵晓红和好俊听她说的绘声绘色,十分出神,左羽心里怦然一动:说的这人莫不是他么。 便道:“这么好玩的人,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外面一些也没有听闻?” 邹杰道:“大四的学生深居简出,神出鬼没。 本来不大容易见。 就算见着了,他也没多长一个鼻子,没人告诉你谁又知道。 现在流行地是花花草草,他明年就毕业了,这等过了时的人物,再神大家也懒得说起了。 ” 左羽点头称是,道:“诗、箫、酒,那么还有一绝是什么?啊。 我知道了,定是打得一手好内家拳,此人文武双全,真是难得地人物。 ” 王雅倩摇摇头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叶师兄会武术。 本来最早都叫他‘三绝公子’,他自己说前面三绝都不算绝,这最后一绝才真正算是‘古人所有。 今人所无,而今而后,唯我存之’。 ” 左羽道:“好一个‘唯我存之’,此人好狂。 到底是什么?” 王雅倩道:“叫做‘才疎正类孔文举,痴绝还同顾长康’。 ” 我国文人历来有此传统,专爱拿了些什么疯癫痴狂,愚顽污垢等等字眼来说自己,明着是贬低,实际上都是夸自己特立独行,不合俗流的好话。 倒也不足为奇。 左羽道:“他怎么个痴法?” 王雅倩道:“比如有一年校新年晚会。 来了一个什么好大的领导,要看些新鲜的玩意。 学校方面安排节目,知道他有特长,便叫他去表演。 他忽然敞开胸怀,便问那一个要听箫,那位领导同志正要批评这学生无状,叶师兄道:‘你一个俗吏也配听我**?箫在此!’说罢抡起箫来就打。 这事当时是闹大了的,好在周校长很护着学生,只得了一个处分。 不过听说他平日是很谦和的人,只是有时候会犯起病来,大哭大笑都不管别人。 所以‘三绝公子’就成了‘四绝公子’,这最后一绝是他自己封的。 ” 左羽击掌道:“快哉快哉,祢正平之俦,真乃一个快人也!”又道:“既然称作公子,莫不是家里有钱有势地。 ”心中嘀咕,自己所想的那人可不大像。 王雅倩道:“他家境如何倒不知道,但听说这个人很讲义气,若有难处求到他头上,他必定倾尽全力去帮,哪怕自己吃大亏也不在乎。 但他有一项奇怪的脾气,就是绝不许别人当面谢谢他,只要谁说了这个‘谢’字,他必定破口大骂,所以就是他帮过的人也不一定念他的好处。 ” 左羽道:“这倒新鲜了。 ” 王雅倩续道:“我老爹却说此人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比之于齐之孟尝、赵之平原、魏之信陵、楚之春申,我想这‘公子’两字多半是比喻吧。 ” 几人说着说着已来到校医院,一打听果然没错。 按挂号处的护士指点一起上了三楼,就见一间单人病房门口站了许多人,大多是中文系的,有的认识,有地眼熟,高年级的居多。 好多人交头接耳,脸上全无担心的神色,想来是凑热闹的,左羽这几人其实也在此列。 邹杰是看热闹的老手,眉头一皱,呼喝一声,朝看着眼熟的虚打了招呼,在前开了一条路,来在病房里。 里面地方不大,人也不少,挨近病床地想来都是叶渊的室友之类。 几人也知趣,不再往前凑,五人在病房门口站定。 左羽个头儿本高,站在后面也看得清病床,顺着人脑袋缝往里一看,只见其上躺着一个男生,也没打吊针,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看来四肢也没加护板,只是脸颊上有些瘀伤,涂了些药水,并无严重外伤。 表情安详舒泰,呼吸匀整绵细,脏腑也不像有损伤,不知是晕着还是睡着了。 再细看眉目,虽然摘去了眼镜,分明是前些时经常和自己喝酒的那个不知名的男生。 正在此时,只听得外面的走廊忽然一阵脚步声急响,一人来在病房门口,手扶着门边喘了几下,连忙分开众人扑到床前,一把摁住叶渊的胳膊说了一句话,左羽几人却都是大吃了一惊。 ... 第一九八章 兄妹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一九八章 兄妹 进来的是个短发女生,分开众人来到床前,隔着被单按住叶渊的胳膊,又轻轻放在他胸口,却不敢摇,开口道:“哥,你怎么样?” 她这声“哥”一出口,别人这倒没什么,左羽一行人却是一阵惊异。 只因来的不是别人,却是王雅倩寝室的二姑娘——谭爱君。 左羽跟她可算是熟识,平日打头碰脸,可也没什么话说。??邹杰和郝俊却念这人家临考试前借笔记的好处。??这笔记可是他们寝室独家代理,到这时热闹可不能白看了。??几人凑到病床前,王雅倩轻轻拍拍谭爱君的肩膀。??谭爱君回过头看了看几人,稍感意外,脸上焦虑不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小红轻声道:“二姐,原来这是你表哥,没听你说过。??” 谭爱君道:“他是我亲哥。??” 此言一出,几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既然是亲兄妹,怎么一个姓叶,一个却姓谭。 只是这个当口大家都没好意思问出口。 说话的工夫打门口进来个穿白衣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进门来第一句话:“你们谁是家属?先把钱给交了去。??” 谭爱君连忙直起身摸摸口袋,只是她半路上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哪有准备,一时慌乱了,王雅倩几人连忙掏钱,叶渊的几个室友见状忙道:“有我们,有我们呢。??”说着也不接钱。??出了病房门。 那大夫又看看屋里的人,笑道:“人缘还真不错!”来到叶渊身边,戴上听诊器简单又检查了一下,瞥眼看见谭爱君在边上十分担心地神色,道:“你是他什么人啊?” 谭爱君道:“我是他妹妹。??” 那大夫道:“那好了,我问问你,你哥哥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病史?” 谭爱君道:“是。??我哥哥自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小时候身体很虚弱。??后来叫一个老中医给调理好了,好像是‘童子劳’。??” 那大夫想了想,道:“童子劳?应该就是‘地中海贫血症’吧,可不像啊。??这个病种类很多,多半是遗传的,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成员有相关的病症,你们是亲兄妹么?” 谭爱君道:“我们……是同父异母。??” 众人这时心里才了然。??王雅倩和赵小红都想,跟她在一起住了一年有余,从来没听她说起过有这么一个亲哥啊,还是中文系有名有姓的风云人物,虽说有点过期了。 转念一想,随即明白:是了,同父异母,连姓也不一样。??一定牵涉许多人家的家事,自然有些是不方便跟人说起的。??这谭二姐是才女,才女心事都重,平日里不言不语,不是躲在床上写东西,就是坐在阳台上发呆。??不问不说话,虽然大家关系极好,平日里无话不谈,个人地家境大致有个印象,可要说有多了解,却也说不上。 又听那大夫“嗯”了一声,道:“这个病现在没听说能根治啊,中医很多病名术语跟西医不是完全对得上号,我看也不好说。??反正初步检查他现在就是有点轻度皮外伤,也没伤筋动骨。??就是心跳比正常人慢了些。??血压有点低。??呼吸频率也慢,身子挺虚的。??这可不是外伤所致,倒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留院再观察一下吧。??没见过这么宽心地,睡得还挺实。??”说完转身走了。 有些人眼看叶渊挨打挨得不轻,这时倒都放了心,只是聚的人还多,一时还没散的意思。 这时从门外晃进几个人来。??这几个人一进来,小小的病房一时间显得有些满了,大伙儿一看是三男一女,初时还道也是来探望的,待看清为首那人身材高大,相貌俊美,却是闻过名见过面的大校草高枫。 众人不知他来有什么意图,但打人的来看挨打地,还能有什么好意头。??“呼啦”一下就围在病床前面,外面走廊的的伙计也把门给堵上了,可都没说话。 谭爱君忽然站到众人头前,却没理高枫,而是一指高枫身后的那个女孩,道:“你、你好意思来!这么多年我哥哥怎么对你,就算,就算你……你怎么能看着他挨打。??”说话时一根手指头不住哆嗦,王雅倩和赵小红可从没见过她这么激过动。 那女孩似乎有些不服,似乎要说什么,嘴唇动了一动,朝病床上扫了一下,便侧过头朝别处看去。 听话听音,大家这才知道她跟叶渊真是认识的。??本来如果这几人全不相识,就算叶渊你再怎么路见不平,怎么侠肝义胆,也免不了落个多管闲事的话头,说起来总是有些不硬气。??既然本来跟这女生是认识的,叶渊又是挨打的,那可说不得了,这就占了一大半地理。 左羽看看病床上的叶渊,想起不久前两人还在一起喝酒谈心,言语投机,虽然互不知名姓,却是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没想到此时此刻知道他姓甚名谁了,却是这般情状。 要知道酒这东西虽然有“扫愁帚”的别称,但真正能喝酒喝到兴高采烈,那是极少的,大多数的情况是越喝记心越好,八百年前的委屈都能想起来。??故而世人借酒浇愁,所求者不过是大醉之后那一梦无觉而已。 那时便得知这位叶师兄苦恋一个外语系地女孩,多年不果,其中种种辗转悱恻,更不必说,却没想到惨烈如斯。??不过为情出手,那就说得通了。 左羽心里大为好奇,心道:“欲观一人之高下,再也没有酒后真切了。??此人卓然不俗,虽然性情古怪,却是抑塞磊落之奇才,文采武功,俱臻一流,华天里何曾再有这等人物。??他眼光定然也是不差的,能叫他魂牵梦绕,不能自拔的女子,到底是何等样人,今日倒要见识见识。??”往横里小挪了一步,侧头往高枫身旁打眼观瞧,一看之下,却是大失所望。 第一九九章 对峙 第一九九章 对峙 只见那女生中等身材,皮肤还算白皙,眉目倒也端正,额头低而窄,颧骨凹而长,唇红而惜薄,牙白而恨碎。 虽绝不算丑,也只得算中人稍上,单以容貌而论,莫说比之王雅倩、柳卿儿这等绝色,便比之赵小红、谭爱君也大有不如。 更兼眼白青黄,眼神散漫,透不出什么灵气,一看之下,实在看不出来什么过人之处。 但有一种不同,偏生得一副桃花之骨,柳絮之态,此时咬着嘴唇,半面身子侧在高枫身后,斜仰着头,神色游离,仿佛此间之事跟她全无干系。 左羽听叶渊跟他说起这位青梅竹马的姑娘,古往今来那些形容女性的好字眼、好诗词,原创的,转贴的,能用都用上了。 那是何等何等的完美,何等何等的善良,何等何等的善解人意,何等何等的秀外慧中,何等何等的何等何等…… 在左羽想来,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人之常情,西施出来不算,这都出来天仙了。 不过就算有点夸张,只怕七、八分靠谱总是有的。 今日一见,心道:“诗人说的话以后可不能当真,都注了水了。 ”看看那女孩,又看看床上的叶渊,看看王雅倩又看看自己。 放下左羽在那胡思乱想不提,高枫几人一看人这么多,也有点意外,他们这番还真不是来捣乱的。 保卫处那边先得了消息,知道挨打的没什么大碍。 这才叫高枫几人留下学生证,臭批了一顿,上报学校,等候处理,放了出来。 高枫这人性子傲气得不得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但俗话说“秦桧也有仨个朋友”。 那俩跟着打人地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一个是传统武术专业。 专攻连环短打八路梅花螳螂拳,另一个是体育搏击专业的。 这三人从小什么都怕,就不怕打架。 今天倒好,仨人打人家一个不说,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着,可真是“秀才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要不是这小子忽然不知犯了什么病。 只怕连人家衣裳角都碰不着,当真是自出生以来未有的奇耻大辱。 再加上当时周围人一起哄,恼羞成怒,下手可就没轻重了。 等三人出了保卫处,让风一吹,冷静了下来,这才有点害怕。 寻思真把人打出个三长两短,干系不小。 更有一般。 别看那男生表面上弱不禁风,手上的功夫实在恐怖,等他缓过来,少不得找自己几人的麻烦,三人齐上都这意思,别说单打独斗了。 再说自古高手哪有单摆浮搁的。 哪个没俩师傅仨师兄,四个师姐,五个师妹,数不尽地师叔师侄,不要钱的盟兄盟弟,他背后绝对还有高手,要不然他也不敢没事找事。 说道找事,高枫也觉得蹊跷,便问他女朋友,怎奈却问不出什么。 故而又约了朋友。 直接过来探探虚实。 高枫从一进门眼睛就往病床上瞟,谭爱君跟他女朋友说话。 他也没在意。 却见病床上是躺了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身上盖着白被,叫几个人挡着,看不见脸,就要往病床前凑凑,好看清楚。 谭爱君一看他上前,什么都没想,伸手就推。 田径运动员少有个头矮地,高枫这姓倒也没白姓,比谭爱君高一个头。 他心下也有点急了,又不好意思出手,往前迈了一步,根本没感觉到有多大的阻力。 谭爱君一个女孩家本是力弱,她两手平平伸出,才到人家胸口,又出得急,被高枫一顶,当即脚下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 这一下任谁看在眼里都是高枫逞强欺负人了。 中文系的学生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多,扎堆的时候少,这时候人多势众,而且男生居多,对这位大校草多少有点牙根发酸,岂有不起而哄之的道理,登时一阵鼓噪,以示抗议。 王雅倩和赵小红上前扶住谭爱君,都想这二姐平日何等淑女,今天算是动了真怒了。 左羽三个男生挺身护在她们身前,与高枫几人立成对峙之势。 高枫看了眼前几人一眼,眼神经过左羽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便滑了过去。 这时候门口人群一分,交钱地几个师兄回来了,一看这阵势,也纷纷站在左羽这面。 当兵当时间长了叫“兵油子”,这人上学上久了,出的油也不少。 其中一个男生见机甚快,挺胸上前一步,挽袖子朝高枫一点指,道:“干什么?”回手一指病床,道:“我们这同学多好一人,看看,叫你们打得还剩一口气,至今昏迷不醒。 这还有王法吗,告诉你们,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好不了!”这话正戳高枫心里。 哪知话音还没落,耳听得众人身后病床“咯吱”一声响,原来是叶渊舒服的翻了个身,呼呼又睡了。 说话的这位师兄心里这个气啊,心道:“我这刚说你昏迷不醒,你倒是配合点啊。 ”脑子还真快,一扶眼镜,道:“看见了么,多痛苦,昏迷中还挣扎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还想赶尽杀绝怎么着,来,这有一个算一个,你把咱们都打死吧。 今天来的难道有怂的?”说着用手屋里屋外指了一大圈儿。 这位师兄也怕他们捣乱,专拿这无赖口气将他们一下,可搁在他嘴里,透着那么斯文。 左羽心道:“这话说可得好,这来的连高带矮,谁还好意思走。 ” 高枫也后悔,早知道这么多人,叫别人来看看不就得了。 可也料想那男生没什么大碍,心里就是一轻,傲劲又上来了,这么多人还能个个都会武术,道:“你们还别来劲,他多管闲事,欠打!人是我打的,打也打了,就这么着吧。 ”说着要走。 这边儿几个人一听,火气也顶上来了,道:“丫地想走,哪那么容易,给我围了!” 一声招呼,门外看热闹的也来劲了,这热闹不但能看,还带互动的。 后面的推前面的,一下子涌了进来,小小的病房登时满了。 左羽一看这情形,心道:“此人真是不知进退,你要拎两百斤苹果来,这事还有缓。 且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 ... 第二〇〇章 骂仗 他也看出来了,叶渊这个室友是众人里出头的。??除了那女孩不支声,实是以一敌四,这边四人不过是咋呼,除了眼瞪得大,嗓门高,语气发狠,但从语言艺术上讲,实在不值一提。 ??自从高枫亲切的问候了面前这位师兄的母亲,这位师兄便不说话了,却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到丹田,从旁边拿起一杯水,饮了饮嗓子,眉毛一挑,再张嘴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简直是狂风骤雨,那气势,别说高枫几人,周围的人全震住了。 ??只见他越骂越是意气飞扬,许多词句实在闻所未闻,旁边的人听得酣畅淋漓,大开耳界,叫好的心都有了。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〇章 骂仗 左羽在旁边听着,越听越有意思:“都说体育系的没文化,这骂起人来也挺有文采的,不过比咱们那可是差得多了。??” 他也看出来了,叶渊这个室友是众人里出头的。??除了那女孩不支声,实是以一敌四,这边四人不过是咋呼,除了眼瞪得大,嗓门高,语气发狠,但从语言艺术上讲,实在不值一提。??自从高枫亲切的问候了面前这位师兄的母亲,这位师兄便不说话了,却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到丹田,从旁边拿起一杯水,饮了饮嗓子,眉毛一挑,再张嘴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简直是狂风骤雨,那气势,别说高枫几人,周围的人全震住了。??只见他越骂越是意气飞扬,许多词句实在闻所未闻,旁边的人听得酣畅淋漓,大开耳界,叫好的心都有了。 听着听着邹杰先耐不住寂寞了,在后面抽冷子插了一句,周围其他人一看,也觉技痒,各自松弛了一下脸部肌肉,纷纷跟上阵。 打架固然是人越多越好,这骂仗何尝不是如此。??一时间或文或白,或尖酸,或隐讳,顶针续麻、起承转合、承上启下,各种结构安排,比喻、排比、反讽、通感,诸般修辞手法全拿出来了,而且各人言语之间并不孤立,竟是大有配合,互不干扰,其中进退回旋,此起彼伏,巧妙无方。??寻常人骂人能不带脏字,已属难得,而骂人能骂到骈四骊六。??辞藻典丽的地步,则非中文系中人不能也。 到后来高枫这边几人根本没说话地机会了,嘴刚一动就叫人家给淹了,最后直成了干挨一圈人教训,那情形就跟街面上妇女数落自己儿子没什么分别。 高枫眼见得四周嘴唇开合,舌头翻动,一排排牙似刀枪。??唾沫星子纵横飞溅,跟下雨一样。??心说这帮人哪是骂人啊,这是吐刀子呢,句句都扎得肉疼。??几次想动手,回头看看自己的高手朋友都蒙了,又见这些人不但不害怕,还往前凑,大是有恃无恐。??倒也不敢太过分了,到后来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大喝一声:“够了!” 众人一愣,高枫见这个机会难得,正要发发飙,就听见门口有人喝道:“吵什么吵!”众人这才发现门口聚的人更多了,都是四下住院的病人。 人群一分,却原来是方才的女医生去而复返。??身后还带着一个小护士。??那大夫进来点着高枫的鼻子,道:“你嚷什么,这是医院你知道不知道,你当是你们家门口啊,挺大的个子……瞪什么眼,长得帅有理了?” 中文系地人本来也觉得是过分了些。??还有点心虚,一看这大夫单数落高枫一个人,倒是有点偏向的意思了,自然欢喜。 人家大夫心里也有计较:人家这么多人探病人都没事,你们几个一来就闹起来了,这还不是你们地毛病么。 高枫就觉得心肝脾肺都跟充了气一样,脸上变颜变色,时红时绿,只觉得身后有人轻轻一拽他的衣服角,心里烦乱。??回头瞪了他女朋友一眼。??也觉此处不可久留,想留下句狠话。??却感觉腮帮子发麻,一咬牙带着哥们儿恨恨地去了。 左羽见那女孩紧紧跟在高枫的身后,头也没回一下,心下感叹此女凉薄,可惜这叶渊错付了相思。 那大夫领着护士来到叶渊床前,记了些东西,回头道:“行了,你们也别在这杵着了,这么多人干什么,都散了吧,医院有秩序呢。??”然后又去哄那帮病人,那些病人似乎对这女大夫极怕,呼啦一声各回各床了。 有人道:“咱们两系这梁子是结下了,我看体育系个个跟牛头人一般,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都需小心才是。??” 那师兄道:“不怕,人家是谁,湛青碧绿的一根儿大校草,前程似锦,咱们没有花香,没有树高,露水大的前程,眼看这就滚蛋了,怕他们么?这梁子结也不是今天结的,他们还敢攻打中文系不成。??”又对谭爱君道:“这个,师妹,没事我们先回去了。??这家伙我看是屁事没有,你也别担心。??这是住院看病的一应票据,你收好了。??”说罢几人扬长而去。??其他凑热闹地也觉心满意足,知道谭爱君是苦主,认识不认识的也纷纷过来安慰几句,就地解散了。 这时屋里可就清净了,只剩下左羽这一帮人,叶渊依然睡着,刚才这么大动静竟是没被吵醒。 谭爱君坐在床边,叹了口气,给他哥哥拽了拽被子,左羽看在眼里,心想他们虽不是一奶同胞,看来兄妹感情倒是不错的,唉,有个妹妹可不是好么。??便道:“你哥打架的朋友不多,骂人的朋友可不少,那位师兄嘴茬子可厉害啊,看来是高年级里拿的出手的人物。??” 邹杰道:“能不厉害么,这是上一任的学生会主席,不是一般人啊。??后来司马氏当权,人家撂挑子不干了。??”左羽一听新鲜了,笑道:“你又知道。??哪个司马氏?” 邹杰道:“就是校长办公室地秘书司马聪,咱屋老五的大哥。??有其弟必有其哥……其兄,你们就看老五那跋扈劲,自己发挥想象力去吧。??” 赵小红道:“校办公室跟学生会不相统属,有什么瓜葛?” 邹杰鼻子“哼”了一声,道:“有这么一个‘利’字在,天下哪一处是没瓜葛的。??别看我不掺和这些破事儿,这里面的事我可知道,学生会的各种活动大半都是校办公室定出来的,大地思想政治方向还是要把握滴。??这校长办公室秘书才真正是学生会的现管,这回可好,他弟弟也进了学生会,哥俩还不可劲儿造。??你说人家学生会主席能不堵心么。??” 左羽道:“挂印封金,挺有古人风啊。??” 邹杰道:“人家资历也混够了,也快毕业啦,还赖在那干什么,还等着叫人一脚蹬屁股出门么,留块没味的骨头叫他们咬去,实在明智,多高尚倒不见得。??” 左羽“哦”了一声道:“却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邹杰道:“姓曹。??” 第二〇一章 真我知音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一章 真我知音 左羽心说,姓曹的跟姓司马的那是前生的冤家,今世的对头,我这左慈的传人就不跟着掺和了。??看看谭爱君又恢复了往日安宁恬静的样子,还真难想象这么一个女孩也有激烈的一面。 几个人也没事,就说起床上这位仁兄,谭爱君耐不住这些人的好奇心,支支吾吾说了一些片段,众人大概有所了解。 叶渊生母亡故得早,他的父亲早早就续了弦。??不知是因为母亲死得早,还是自幼身患奇症,这家伙自小脾气就很古怪,跟他父亲关系不是很好,跟后母也不大亲,自高中以后就改跟了母亲的姓,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独立生活,一应花销再不朝家里伸手。??亏得他一身的本事,今天没饭吃了,笔杆子一摇,明天该交没学费了,打开报纸看看,市里有围棋比赛,一等奖五千块,好了,找本棋谱复习复习,后半年这就有着落了。??日子就这么凑合着也过来了,上了大学就更自在了。??只是平日难得有谈得来的朋友,惟独很护着这个妹妹,谭爱君也很崇拜这位哥哥,考大学也跟着来了,但求能得他照顾照顾。 谭爱君的高考分数进华天稍稍有些委屈,这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才知道缘由在这儿,只是摊上这么个哥哥,可不知谁照顾谁了。 又问起叶渊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谭爱君柳眉一皱,只是摇头。??神色恨恨不已。??大家跟刚才的情形一对照,也都猜个八九不离十,纷纷替叶渊不值。 桌上摆着一大兜水果,其实这也不是专门给叶渊买地,是人家本来买好了的,恰巧过来看热闹,你说这躺着个病人。??谁好意思再拿走了,就搁这了。??邹杰一见也不客气。??挑出一个大红苹果,在衣服上蹭得光亮,也不让别人,道:“这个道理极简单,一件东西放在马路边上两毛钱包圆,那也未必卖得出去,但要是往拍卖会上一搁。??那可就值钱了。??那女的因为你哥增了值,你哥可因为她掉了价。??女人么,就是这样,越对她好,她越拿自己当回事。??什么玩意!”他说的不自觉,好在几个女生都比较大度,只有赵小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把苹果夺了过去。 左羽道:“古时候有一个秀才。??爱上一个了女子,逢人便夸她美貌。??大家都要见识见识,哪知一看那姑娘不但是个**子脸,而且还瞎了一只眼。??”赵小红道:“真傻。??”也不知是说还是说叶渊,还是说那秀才。 左羽笑了笑,续道:“是啊。??没人说他不傻,他却道,美丽的眼睛一只已经足够了,如今我再看别人,反而觉得两只眼睛真是多余呢。??这人聪明到了顶尖拔份的地步,不外两途,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变成傻子。??要是没疯也没傻,那只能说明还没聪明到头。??”又对谭爱君道:“你说哥哥是聪明是傻?” 谭爱君心道,老哥他疯时是真疯。??傻时是真傻。??聪明时是真聪明。 王雅倩看看左羽道:“怪了,你好像跟他很熟一样。??” 左羽道:“认识不认识又有什么相干。??认识未必就近些,不认识未必就远些……唉,那苹果分我一半。??” 大家又夸起这大哥身手好,真好似李小之龙,不让黄飞之鸿,谭爱君对这件事的具体过程也知道地不大详细,听邹杰指手画脚一说,如同亲见,眨眨眼睛,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老哥还有这么一手。 又聊了一会儿,天已晚了,王雅倩对谭爱君道:“明天来接他吧,用不用我们一起来?你也总不成在这守一夜,别等得宿舍楼上锁。??”谭爱君应承了,送了几人出去,又回坐到床边。 刚一落座,就见叶渊身子猛地一弹,直愣愣地坐了起来,可把她吓了一大跳,摸了摸胸口道:“你醒啦。??”却见他老哥往她这边凑了凑,眯着两眼道:“这是谁啊?眼熟。??” 谭爱君看看那一双忧郁深邃的高度近视眼,“噗哧”一乐道:“连老妹也不认得了。??”说着从旁边床头柜上摸来眼睛递了过去。 叶渊凭空抓了两抓才拿着眼镜,把镜片在胸口蹭了蹭,戴上,又朝谭爱君看看,一笑,道:“哈,可看清了。??我刚才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可热闹了,一醒了却这么清净。??”说着摸了摸脸上的淤青,朝屋里四下张望。 谭爱君扶他坐好,低头寻思了一下,道:“那个……她刚才过来了。??” 叶渊神色一恍惚道:“哦,来了……” 谭爱君道:“没说什么就走了。??” 叶渊还是那表情,道:“哦,走了……”说着一扶胸口,咳了两声,谭爱君一看他又要犯病,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转移了话题,道:“身体不好怎么还和人打架,要不要把人家叫来看看。??” 叶渊接过水摇头道:“我这病是先天的,要想完全除根也难,留点零头解闷可也不错啊。??三折肱为良医,死不了人的。??咳咳……我欠人家太多了,我心里不安,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人家吧。??休息休息就好了。??” 谭爱君道:“这是麻烦不麻烦的事么,命也不要了?还有那个‘药’也要有节制,我总觉得是饮鸩止渴。??” 叶渊道:“打住,鸩就鸩吧,不让我喝我宁可现在就太平间报道去。??老妹,刚才那人是谁啊?” 谭爱君道:“来了好多人,你说哪个?” “就是刚才讲瞎了眼的**子脸那个。??” 谭爱君做了鬼脸道:“好啊,你都听见了,原来是装睡。??” 叶渊道:“我那是半醒半睡,半睡半醒,似醒非睡,似睡非醒,再说你们正夸我呢,我一起来多不好意思。??嗯,我听着话音有点耳熟来着。??” 谭爱君道:“那是……我班上的同学,你怎么会耳熟。??” 叶渊听完点了点头,随即喟然长叹,认真地道:“真我知音也!”一激动,把手里地纸杯捏瘪了,水撒了一被子。 第二〇二章 不是一般人 第二〇二章 不是一般人 两对半人出了医院,天已是不早了,赵小红却吵着肚子饿,其他几人也觉得身上有点单薄,找地方吃了点热乎的东西,这才各自回洞的回洞,回府的回府。 常军耍了一天单,见三人一起回来的,颇有些气闷。 三人就说起叶渊为了个女生进了医院的事,常军乜呆呆的,连道:“傻呀傻呀。 ”又讲到武戏开打处,常军听得眼睛发直,仰着脑袋想了想,道:“你们说的这人以前我听说过……不是听说过,我弄不好估计可能还差不多见过呢。 ” 左羽斜靠在床上,顺手抻过一本书来,道:“我纳了其闷儿了,怎么好像就我没听说过。 ” 邹杰道:“谁叫你不爱打听事呢,信息时代,懂么,信息!老大,你估计可能差不多什么时候见的?” 常军道:“要说起来比你们还早,军训那会儿,我不是在最前面站着么,晒的我啊,现在一想,我整个一个大头。 等休息的时候我去买水喝,操场后面原来不是有一大土坡么,现在挖平了不知又要盖什么,原来上面种的还有树呢。 我就看有一棵大桃树,正是夏天那会儿,呵,真好。 那树干,得有我腰这么粗……”说着两手一箍自己的熊腰,又道“那大枝子,得有大腿根儿这么粗。 ”又一扶自己的大腿,“那小枝子,都得有我胳膊这么粗,那树叶……” 邹杰一拦他,道:“好么。 敢情是那桃树是你变的。 ” 常军做势欲打,见邹杰也不怕,捏了捏拳头,接着道:“别废话,我远远就看那上面有个东西一晃一晃地,原来最粗的一根大叉子上坐着个人,姿势就跟左羽现在差不多吧。 半仰半坐,往下搭拉着一条腿。 仗着这树粗是粗的,但不太高,他一条大长腿离地不远,在那晃悠着。 一手拿着根圆棍,怀里抱着个瓶子,插了根吸管正在那嘬呢,一边嘬。 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别提多惬意了。 再看那瓶子比一般的汽水瓶得大三圈儿,我当时嗓子眼儿冒烟,琢磨着这实惠啊,我也来这个吧,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等走近了一看,敢情不是‘雪碧’,是‘雪花’。 拿吸管喝啤酒。 你们见过么,我见过。 ” 郝俊趴着电脑前头,道:“很好,很强大。 后来呢?” 常军道:“后来?没后来,后来他就叫学校保卫处的从树上拽下来哄走了。 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咱们系地一位大神。 当时他给我印象太深了。 那不是一般人啊。 ” 邹杰点头道:“可不,一个游离于牛A和牛C之间的人!” 常军道:“真没想到他是谭爱君地哥哥,有机会过过招。 ” 邹杰道:“打住吧你,你这……唉唉,我没看不起您啊,挨打应该也算行为艺术的一个分支吧。 ” 常军对这小子是没脾气了,道:“好,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去,近距离瞻仰瞻仰。 大四的今年实习,再过几天就开拔了。 看一眼少一眼喽。 ” 当夜无话。 转过天来,上午三节大课一下。 谭爱君拉起王雅倩就走,后面自然跟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够奔校医院。 知道的这是接病人,不知道的以为校医院跟食堂联营了。 等到了医院都快到中午了,哪知空空一张病床,被子叠得齐整,叶渊却不知哪里去了。 出门正碰见昨天那女大夫,一问才知道,叶渊一大早叫个女孩给接走了。 众人都猜想他这正版的妹妹在这了,还能有哪个女孩,是不是昨天那个良心发现了。 看看谭爱君,却见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吹出一口气,似乎心中有了谱,倒没一点担心的样子。 既然扑了个空也没法子,走到门口地时候,却听背后那大夫跟旁边的小护士道:“唉,你说挺好的一闺女,长哪不好,偏偏长那了,这可破了相了,多可惜。 ”那小护士也连道“可惜可惜”。 谭爱君跟几个人说了些感谢加抱歉的话,众人谦让一番,这话在这就放下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也并没见四绝公子的踪影,高枫那边既没有处分的消息,也没有报复的风声。 有道是“大学校长,迎来送往”,热火朝天的大四实习动员开始了,这时候地大四学生好似下了聘的大姑娘,虽然还没上花轿,离出门子也不远了。 这一日是大四实习开始的前一天傍晚,太阳已下了山,天却还没黑透,左羽晃了晃荡来到小食店,一进门,正见一人端着杯子朝他笑。 左羽来在他对面坐定了,拿过一只杯来斟满了,一饮而尽,道:“老板,添菜!” 老板一听,眉开眼笑,这两人他都认识了,一个夏天回回来是一碟果仁,这回新鲜,要点菜了,连忙手拿纸笔凑过来,只听左羽道:“来碟果仁。 ”老板嘴一咧:“光要果仁?” 叶渊道:“金圣叹说果仁与煮豆腐同吃有火腿味,我是没试出来过,不过就算是茅台不要钱,五粮液管够,那也少不得此味,俗话说果仁就酒,越喝越有啊,这在辙的。 ” “拍个黄瓜。 ” 叶渊又赞一声道:“好,黄瓜就酒,越喝越有。 ” “拌个西红柿。 ” “西红柿就酒,越喝越有……” 老板道:“这就些个啊,不来点荤的。 ” 左羽道:“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你先别激动,这些我一概不要,这都不是酒菜,就这些个吧。 ” 老板心道,得了,这大小也是主顾啊。 唱了声诺,到灶前抽出一件东西,蓝哇哇、紫巍巍,光闪闪夺人二目,冷森森要人胆寒,正是吹毛利刃,削铁如泥的王麻子菜刀,手腕一抖,横拍黄瓜,真好似摔碎地翡翠,竖切西红柿,亚赛那分开了红珠,几道大菜片刻之间端了上来。 左羽这时候知道了叶渊姓甚名谁,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忽而相对大笑。 ... 第二〇二章 不是一般人 第二〇二章 不是一般人 两对半人出了医院,天已是不早了,赵小红却吵着肚子饿,其他几人也觉得身上有点单薄,找地方吃了点热乎的东西,这才各自回洞的回洞,回府的回府。 常军耍了一天单,见三人一起回来的,颇有些气闷。 三人就说起叶渊为了个女生进了医院的事,常军乜呆呆的,连道:“傻呀傻呀。 ”又讲到武戏开打处,常军听得眼睛发直,仰着脑袋想了想,道:“你们说的这人以前我听说过……不是听说过,我弄不好估计可能还差不多见过呢。 ” 左羽斜靠在床上,顺手抻过一本书来,道:“我纳了其闷儿了,怎么好像就我没听说过。 ” 邹杰道:“谁叫你不爱打听事呢,信息时代,懂么,信息!老大,你估计可能差不多什么时候见的?” 常军道:“要说起来比你们还早,军训那会儿,我不是在最前面站着么,晒的我啊,现在一想,我整个一个大头。 等休息的时候我去买水喝,操场后面原来不是有一大土坡么,现在挖平了不知又要盖什么,原来上面种的还有树呢。 我就看有一棵大桃树,正是夏天那会儿,呵,真好。 那树干,得有我腰这么粗……”说着两手一箍自己的熊腰,又道“那大枝子,得有大腿根儿这么粗。 ”又一扶自己的大腿,“那小枝子,都得有我胳膊这么粗,那树叶……” 邹杰一拦他,道:“好么。 敢情是那桃树是你变的。 ” 常军做势欲打,见邹杰也不怕,捏了捏拳头,接着道:“别废话,我远远就看那上面有个东西一晃一晃地,原来最粗的一根大叉子上坐着个人,姿势就跟左羽现在差不多吧。 半仰半坐,往下搭拉着一条腿。 仗着这树粗是粗的,但不太高,他一条大长腿离地不远,在那晃悠着。 一手拿着根圆棍,怀里抱着个瓶子,插了根吸管正在那嘬呢,一边嘬。 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别提多惬意了。 再看那瓶子比一般的汽水瓶得大三圈儿,我当时嗓子眼儿冒烟,琢磨着这实惠啊,我也来这个吧,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等走近了一看,敢情不是‘雪碧’,是‘雪花’。 拿吸管喝啤酒。 你们见过么,我见过。 ” 郝俊趴着电脑前头,道:“很好,很强大。 后来呢?” 常军道:“后来?没后来,后来他就叫学校保卫处的从树上拽下来哄走了。 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咱们系地一位大神。 当时他给我印象太深了。 那不是一般人啊。 ” 邹杰点头道:“可不,一个游离于牛A和牛C之间的人!” 常军道:“真没想到他是谭爱君地哥哥,有机会过过招。 ” 邹杰道:“打住吧你,你这……唉唉,我没看不起您啊,挨打应该也算行为艺术的一个分支吧。 ” 常军对这小子是没脾气了,道:“好,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去,近距离瞻仰瞻仰。 大四的今年实习,再过几天就开拔了。 看一眼少一眼喽。 ” 当夜无话。 转过天来,上午三节大课一下。 谭爱君拉起王雅倩就走,后面自然跟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够奔校医院。 知道的这是接病人,不知道的以为校医院跟食堂联营了。 等到了医院都快到中午了,哪知空空一张病床,被子叠得齐整,叶渊却不知哪里去了。 出门正碰见昨天那女大夫,一问才知道,叶渊一大早叫个女孩给接走了。 众人都猜想他这正版的妹妹在这了,还能有哪个女孩,是不是昨天那个良心发现了。 看看谭爱君,却见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吹出一口气,似乎心中有了谱,倒没一点担心的样子。 既然扑了个空也没法子,走到门口地时候,却听背后那大夫跟旁边的小护士道:“唉,你说挺好的一闺女,长哪不好,偏偏长那了,这可破了相了,多可惜。 ”那小护士也连道“可惜可惜”。 谭爱君跟几个人说了些感谢加抱歉的话,众人谦让一番,这话在这就放下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也并没见四绝公子的踪影,高枫那边既没有处分的消息,也没有报复的风声。 有道是“大学校长,迎来送往”,热火朝天的大四实习动员开始了,这时候地大四学生好似下了聘的大姑娘,虽然还没上花轿,离出门子也不远了。 这一日是大四实习开始的前一天傍晚,太阳已下了山,天却还没黑透,左羽晃了晃荡来到小食店,一进门,正见一人端着杯子朝他笑。 左羽来在他对面坐定了,拿过一只杯来斟满了,一饮而尽,道:“老板,添菜!” 老板一听,眉开眼笑,这两人他都认识了,一个夏天回回来是一碟果仁,这回新鲜,要点菜了,连忙手拿纸笔凑过来,只听左羽道:“来碟果仁。 ”老板嘴一咧:“光要果仁?” 叶渊道:“金圣叹说果仁与煮豆腐同吃有火腿味,我是没试出来过,不过就算是茅台不要钱,五粮液管够,那也少不得此味,俗话说果仁就酒,越喝越有啊,这在辙的。 ” “拍个黄瓜。 ” 叶渊又赞一声道:“好,黄瓜就酒,越喝越有。 ” “拌个西红柿。 ” “西红柿就酒,越喝越有……” 老板道:“这就些个啊,不来点荤的。 ” 左羽道:“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你先别激动,这些我一概不要,这都不是酒菜,就这些个吧。 ” 老板心道,得了,这大小也是主顾啊。 唱了声诺,到灶前抽出一件东西,蓝哇哇、紫巍巍,光闪闪夺人二目,冷森森要人胆寒,正是吹毛利刃,削铁如泥的王麻子菜刀,手腕一抖,横拍黄瓜,真好似摔碎地翡翠,竖切西红柿,亚赛那分开了红珠,几道大菜片刻之间端了上来。 左羽这时候知道了叶渊姓甚名谁,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忽而相对大笑。 ... 第二〇三章 酒狂 第二〇三章 酒狂 当日左羽去探望他,叶渊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后来跟谭爱君聊天,聊来聊去,可算想起来是谁了,当时也没明说,今日一见,分外高兴。 只听左羽道:“明天开始实习了?” 叶渊道:“是啊,三水镇下属三水村的三水小学,我去当老师。 ” 三水镇是C市下属的乡镇,当地物产颇丰,倒不是穷乡僻壤,和市区中间隔着一大段,交通也还便利,只是和华天大学南北相向,坐车也需小半天。 左羽却是一愣,道:“你妹妹不是说系里有意让你保研留校,就地实习么?” 叶渊道:“唉,心里闷得慌,正想出去走走……” 左羽从谭爱君那里已知那日的女孩姓甄名珍儿,只道他还是为了此事放不开,便道:“师兄啊,我略通风鉴之术,我观那位……骨相轻薄,恐非君佳偶啊,你也不必……” 叶渊一摆手,未语先叹,这神情跟他妹妹是一样一样的,道:“旁人总道我痴心妄想,纠缠不放,岂知我从来就没奢望什么。 我这人痴痴颠颠的,她怎能看得上我。 只盼她能开开心心,远远能看她一眼也就够了。 人与人的缘分原有定数,那一回眸,一顾盼,缘已生矣,一转身,一挥手,缘已灭矣。 又或是前生我欠了她的,业障未消,也未可知。 ‘我爱此情,不争不竞。 我爱此味,如雪如冰。 ’此情此味,不可与俗人言也。 ” 左羽闻言,心有所感,怅然若失,又见他呲牙咧嘴,哪里是放得开的模样。 也知多说无益,只能略尽朋友之义罢了。 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走?保研留校也不错啊,阳关之外,恐乏故人。 ” 叶渊道:“在一个地方呆地久了有些闷,如今大学里是有学无术,就拿咱们系来说,那些先生整日价便琢磨潘金莲平时用什么化妆品。 和珅他们家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孙悟空的娘家姓什么,这等学问有什么作头。 至于留校也不过是为牛马走,我之志不在此啊。 等毕了业,我便学那徐霞客,竹杖芒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此生可休已。 ” 两人以往谈风诵月的时候多,左羽觉得此人一身本事固然不俗,但不免英雄气短了些,此时一听,他胸中另有一番丘壑,寻思倒是自己小看人了。 便道:“你不是有病么?可需谨慎些个。 就这几**妹妹都没什么笑脸。 ” 叶渊道:“我一出生就浑身冰冷,没有血色,看了不少医生,都说我养不大的。 后来多亏了一位国手,施展非常手段,帮我捡了一条命。 说起来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 ” 左羽想既然称作国手,这是位中医了,道:“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按你这么说似乎是极为厉害地寒症。 ” 叶渊咂咂嘴道:“正是。 ‘辨析奇症。 必求其本;圆机活法,方不拘一。 怪病不怪。 应寻蛛丝马迹;难症非难,尤需辨证求因’,我这病却是先天的,蛛丝马迹难寻,辨证求因不易。 治疗方法说起来更是奇怪。 从很小地时候,大夫每天叫我喝酒,白酒啤酒米酒果酒葡萄酒,上到名酒原浆,下到街边十块钱一桶的白干。 开始只是用筷子往嘴里蘸,坚持不懈,逐年递增,我六岁上就能喝四两烧刀子一点事没有。 ” 左羽道:“嗯,很好,喝酒就是要从娃娃抓起。 ”心里却奇怪,要说他自己的酒龄也不短,不过那完全是出于个人爱好和修炼的需要,可不是为了治病。 酒本是有药效的,但这许多种酒的性情不尽相同,这么喝法可真费解。 叶渊道:“这样十日九醉,身上的病痛倒是轻多了。 不过这都是准备活动,真正地治疗是在我七岁生日那一天……”说着把杯中酒干了,用手指在杯口比画了一圈,道:“他在他们家院里挖了一个土坑,到我胸口这么深,那时候我可没这么高。 等到正午太阳正盛的时候,灌我喝一大碗药酒,然后让我站在坑里面,再往坑里填满酒糟。 每天午时入坑,未时刨出来,如此埋了七天,其余时间就是针灸,身上扎得像刺猬一样。 ” 左羽越听越稀奇,笑道:“好玩么?” 叶渊道:“你琢磨好玩么。 你要知道烈性酒才好配药酒,能更好的把其中的药力发挥出来。 那一大碗药酒可是货真价实的,少说也有七、八两,一口气喝下去,再被酒糟一熏,要是没有前几年的修炼,醉也醉死了。 至于效果,你看我现在还活着就知道了。 那时我脉象已现生气,不过身子还是很虚,他便又教我五禽戏、八段锦诸般导引之术,用以强身保命。 ” 左羽心道:“怪不得体育系那几个打你不过,敢情有内功底子啊,虽然都是些粗浅的卫生之术,架不住十几年练下来,那也了不起了。 ” 忽然叶渊嘴角一翘,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道:“诶,你猜为什么他要在我七岁生日那天开始治?” 左羽道:“既然是非常办法,是不是要用什么虎狼之药,怕小孩子身体尚未长成,受不了。 ”叶渊闭眼摇了摇头。 左羽道:“我想想啊,嗯,这天人一体,人身寒暖应四时而动,算准时日施治,也在医理之中……怎么还摇头,那就是怕你酒量没练出来。 ” 叶渊道:“你说地跟我原来想得差不多,可惜都不是真正的缘由。 我也是后来才听他告诉我的。 他老人家这法子是从一个孤本里翻出来的,虎也有,狼也有,大象也有,乃是极燥极热的一张方子,从来也没用过,而且方子一小半都叫虫子啃了,有几味药名和用量都看不清楚。 不过依我的脉象判断,大概也只有七年地性命,反正也是没救了,不如先让我活够了本儿。 哈哈,生死有命,剩下的就当是按揭了。 ” 第二〇三章 酒狂 第二〇三章 酒狂 当日左羽去探望他,叶渊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后来跟谭爱君聊天,聊来聊去,可算想起来是谁了,当时也没明说,今日一见,分外高兴。 只听左羽道:“明天开始实习了?” 叶渊道:“是啊,三水镇下属三水村的三水小学,我去当老师。 ” 三水镇是C市下属的乡镇,当地物产颇丰,倒不是穷乡僻壤,和市区中间隔着一大段,交通也还便利,只是和华天大学南北相向,坐车也需小半天。 左羽却是一愣,道:“你妹妹不是说系里有意让你保研留校,就地实习么?” 叶渊道:“唉,心里闷得慌,正想出去走走……” 左羽从谭爱君那里已知那日的女孩姓甄名珍儿,只道他还是为了此事放不开,便道:“师兄啊,我略通风鉴之术,我观那位……骨相轻薄,恐非君佳偶啊,你也不必……” 叶渊一摆手,未语先叹,这神情跟他妹妹是一样一样的,道:“旁人总道我痴心妄想,纠缠不放,岂知我从来就没奢望什么。 我这人痴痴颠颠的,她怎能看得上我。 只盼她能开开心心,远远能看她一眼也就够了。 人与人的缘分原有定数,那一回眸,一顾盼,缘已生矣,一转身,一挥手,缘已灭矣。 又或是前生我欠了她的,业障未消,也未可知。 ‘我爱此情,不争不竞。 我爱此味,如雪如冰。 ’此情此味,不可与俗人言也。 ” 左羽闻言,心有所感,怅然若失,又见他呲牙咧嘴,哪里是放得开的模样。 也知多说无益,只能略尽朋友之义罢了。 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走?保研留校也不错啊,阳关之外,恐乏故人。 ” 叶渊道:“在一个地方呆地久了有些闷,如今大学里是有学无术,就拿咱们系来说,那些先生整日价便琢磨潘金莲平时用什么化妆品。 和珅他们家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孙悟空的娘家姓什么,这等学问有什么作头。 至于留校也不过是为牛马走,我之志不在此啊。 等毕了业,我便学那徐霞客,竹杖芒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此生可休已。 ” 两人以往谈风诵月的时候多,左羽觉得此人一身本事固然不俗,但不免英雄气短了些,此时一听,他胸中另有一番丘壑,寻思倒是自己小看人了。 便道:“你不是有病么?可需谨慎些个。 就这几**妹妹都没什么笑脸。 ” 叶渊道:“我一出生就浑身冰冷,没有血色,看了不少医生,都说我养不大的。 后来多亏了一位国手,施展非常手段,帮我捡了一条命。 说起来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 ” 左羽想既然称作国手,这是位中医了,道:“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按你这么说似乎是极为厉害地寒症。 ” 叶渊咂咂嘴道:“正是。 ‘辨析奇症。 必求其本;圆机活法,方不拘一。 怪病不怪。 应寻蛛丝马迹;难症非难,尤需辨证求因’,我这病却是先天的,蛛丝马迹难寻,辨证求因不易。 治疗方法说起来更是奇怪。 从很小地时候,大夫每天叫我喝酒,白酒啤酒米酒果酒葡萄酒,上到名酒原浆,下到街边十块钱一桶的白干。 开始只是用筷子往嘴里蘸,坚持不懈,逐年递增,我六岁上就能喝四两烧刀子一点事没有。 ” 左羽道:“嗯,很好,喝酒就是要从娃娃抓起。 ”心里却奇怪,要说他自己的酒龄也不短,不过那完全是出于个人爱好和修炼的需要,可不是为了治病。 酒本是有药效的,但这许多种酒的性情不尽相同,这么喝法可真费解。 叶渊道:“这样十日九醉,身上的病痛倒是轻多了。 不过这都是准备活动,真正地治疗是在我七岁生日那一天……”说着把杯中酒干了,用手指在杯口比画了一圈,道:“他在他们家院里挖了一个土坑,到我胸口这么深,那时候我可没这么高。 等到正午太阳正盛的时候,灌我喝一大碗药酒,然后让我站在坑里面,再往坑里填满酒糟。 每天午时入坑,未时刨出来,如此埋了七天,其余时间就是针灸,身上扎得像刺猬一样。 ” 左羽越听越稀奇,笑道:“好玩么?” 叶渊道:“你琢磨好玩么。 你要知道烈性酒才好配药酒,能更好的把其中的药力发挥出来。 那一大碗药酒可是货真价实的,少说也有七、八两,一口气喝下去,再被酒糟一熏,要是没有前几年的修炼,醉也醉死了。 至于效果,你看我现在还活着就知道了。 那时我脉象已现生气,不过身子还是很虚,他便又教我五禽戏、八段锦诸般导引之术,用以强身保命。 ” 左羽心道:“怪不得体育系那几个打你不过,敢情有内功底子啊,虽然都是些粗浅的卫生之术,架不住十几年练下来,那也了不起了。 ” 忽然叶渊嘴角一翘,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道:“诶,你猜为什么他要在我七岁生日那天开始治?” 左羽道:“既然是非常办法,是不是要用什么虎狼之药,怕小孩子身体尚未长成,受不了。 ”叶渊闭眼摇了摇头。 左羽道:“我想想啊,嗯,这天人一体,人身寒暖应四时而动,算准时日施治,也在医理之中……怎么还摇头,那就是怕你酒量没练出来。 ” 叶渊道:“你说地跟我原来想得差不多,可惜都不是真正的缘由。 我也是后来才听他告诉我的。 他老人家这法子是从一个孤本里翻出来的,虎也有,狼也有,大象也有,乃是极燥极热的一张方子,从来也没用过,而且方子一小半都叫虫子啃了,有几味药名和用量都看不清楚。 不过依我的脉象判断,大概也只有七年地性命,反正也是没救了,不如先让我活够了本儿。 哈哈,生死有命,剩下的就当是按揭了。 ” 第二〇四章 阳关 第二〇四章 阳关 又听叶渊道:“只是这法子多了一项副作用,我从那时候起每日都必须摄入一定量的酒精,如果一天不喝酒,就会觉得五脏翻腾,咳得厉害,好在我这人不挑嘴,是酒就成。 你想想一个小学生每天抱着酒瓶子上课是副什么样子。 想来这法子虽然保住了我的命,但那时候我太小,终究还是伤了脏腑。 ‘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於目,而为之睛,睛之窠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为络,其窠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裹撷筋骨气血之精,而与剎并为系,上属於脑,後出於项中,此则眼具五脏六腑也’,倒弄得眼神也不好使了。 ” 左羽看叶渊是有点病秧子样,寻思小病自己还能给看看,这个实在帮不上什么忙,道:“你说的那位国手是何方神圣?了不起得很啊。 ” 叶渊道:“就是咱们本市的人,年高有德,杏林圣手,模范老头。 ” 左羽道:“别是姓侯吧。 ” 叶渊一愣,道:“对啊,是姓侯。 ” 左羽道:“叫景春?头发雪白?有个外孙女叫江离?特腼腆,脸上有一小块胎记……” 叶渊一拍大腿,道:“怎么,你也有病?” 左羽一翻白眼,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叶渊心知这话这是消遣自己,嘿然一笑。 连喝了两杯。 左羽这边心下寻思:“上回见这老头九十虽不足,八十尚有余,叶渊今年上大四,刨去跳级墩班,也就二十出头,他是七岁上治的病,这是十几年前地事。 那时候侯景春得有六十多岁,嗯。 我这数学不错啊。 他已经是老中医了,正是经验心力达到顶峰的时候,名望肯定就更不用说了。 对这等全没把握的病人,使这等不见经传的手段,这可担着风险呢。 叶渊那些年喝酒,这大爷绝对也没闲着,指不定花了多大的心力在这方子上。 这份医德仁心,可真叫人敬佩。 ”转念又一想,道:“这侯老中医跟我有一面之缘,我就知道他惦记收个小小子当徒弟,你这不是现成的么,怎么没走这条光明大道。 ” 叶渊道:“你还真说对了,当初他给我治完病,家里打算重重酬谢他。 他就跟我家里商量叫我给他当徒弟。 那时我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是不大愿意的,爱君还小,我后母人倒是不错,就是从小不记得她冲我笑过……” 左羽道:“你这是要学闵子骞了。 ” 叶渊道:“不敢。 其实当时地事我现在也模糊了,但想想一来那时我身体刚见起色。 还需调养,二来命是人家救的,还有什么说地,别说是收我当徒弟,教我本事,就是当牛做马又有什么了。 反正我是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也是常去。 他们家伙食真好,没一道菜不加药材的,就是清淡了些。 ” 左羽道:“他也跟你一块喝酒么?” “喝啊,他自己配的‘藕花仙苓酒’、‘三蜜五花酿’。 都好喝。 不过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喝醉过,这点很了不起呢。 这老爷子一上来不教你医术。 净教些诗词啊、**啊,下棋啊,再有就是打拳练气。 你要是对哪一项感上兴趣,他就一点一点往医术上引导你。 ” 他说着坐直了,把手放在颔下,虚捋着那点茬子道:“我们现在写诗用平水韵,其实你看《汤头歌》也是啊。 ‘九味羌活去白芷,再加独活防己知;还把黄连白术入,大羌活汤散热湿。 ’防己知,散热湿,对不对,呵呵呵。 ” “你看这局棋……你再看看,《棋诀》怎么说的,‘舍小就大,临危须弃’,这里面求生去死,变死为生,种种变化无穷。 这治棋跟治人一样,都是往活里治,治不活那就死了,哈哈哈……” “嗯,你看这招顺下来,暗含着错骨的意味,如果你反着用力,那就是接骨的手法了,嘿嘿……” 左羽看他学侯老中医的做派,还真像。 心说,这老头跟我爷爷路数一样啊,素质教育。 叶渊道:“他想地挺好,可没想到我对那些杂学兴趣还大些,对医术却实在难以入门。 到后来他都没激情了,说我这人喜恶太甚,好学之心太轻,好奇之心太重,心思虽灵,却不易专注,不是为医之才。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是真想好好学,不为别的,只为酬答他的大恩,怎奈不是这块料,白担着一个中医国手入室弟子的名头。 ” 左羽道:“我说上回见他怎么没提你呢,敢情是嫌丢人。 我听着不像教徒弟,倒像是外带培养童养外孙女婿。 ” 叶渊道:“这还有童养的。 我去时,江小妹还没来,她来时,我已走了。 对了,你要没事经常去看看,一个老头一个小女孩,挺闷的。 知道在哪么?还有我那个妹妹,看着挺乖的,其实内里很个性,要有什么事,你多照应一下。 ” 左羽道:“你这是交代遗言啊,这几里地又不是不回来。 师兄啊,今日我给你送行,这么喝不痛快,咱们从这奔后校门,出了门往南走,遇见卖酒之处便进去喝,绕学校走一圈才算完。 ” 叶渊一听,拍手道:“好好好,走走走,这就走!” 两人付了酒资,携手了出门。 就这校外周边,食店就有十几多家,上档次的酒楼酒店也有不少,超市、面馆、炸烤摊这都不说了,加在一起有酒卖地地方怕不有好几十处。 白酒虽好,却难做鲸吸虹饮,两人只喝啤酒,有时候坐下来聊聊,有时什么菜都不要,倚门纵饮高歌,目中无人,见之者无不咋舌。 待两人回到学校里,已数不清喝了多少。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叶渊叫风一吹,身子打了个晃,与左羽抵掌而笑,笑罢也不道别,各自飘然而去。 是日夜晚,一阵箫声自楼间飘来,为《阳关》之声,三叠往复,不绝如缕。 西风乍起,树头黄叶纷纷而下,天地之间一片秋意。 ... 第二〇四章 阳关 第二〇四章 阳关 又听叶渊道:“只是这法子多了一项副作用,我从那时候起每日都必须摄入一定量的酒精,如果一天不喝酒,就会觉得五脏翻腾,咳得厉害,好在我这人不挑嘴,是酒就成。 你想想一个小学生每天抱着酒瓶子上课是副什么样子。 想来这法子虽然保住了我的命,但那时候我太小,终究还是伤了脏腑。 ‘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於目,而为之睛,睛之窠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为络,其窠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裹撷筋骨气血之精,而与剎并为系,上属於脑,後出於项中,此则眼具五脏六腑也’,倒弄得眼神也不好使了。 ” 左羽看叶渊是有点病秧子样,寻思小病自己还能给看看,这个实在帮不上什么忙,道:“你说的那位国手是何方神圣?了不起得很啊。 ” 叶渊道:“就是咱们本市的人,年高有德,杏林圣手,模范老头。 ” 左羽道:“别是姓侯吧。 ” 叶渊一愣,道:“对啊,是姓侯。 ” 左羽道:“叫景春?头发雪白?有个外孙女叫江离?特腼腆,脸上有一小块胎记……” 叶渊一拍大腿,道:“怎么,你也有病?” 左羽一翻白眼,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叶渊心知这话这是消遣自己,嘿然一笑。 连喝了两杯。 左羽这边心下寻思:“上回见这老头九十虽不足,八十尚有余,叶渊今年上大四,刨去跳级墩班,也就二十出头,他是七岁上治的病,这是十几年前地事。 那时候侯景春得有六十多岁,嗯。 我这数学不错啊。 他已经是老中医了,正是经验心力达到顶峰的时候,名望肯定就更不用说了。 对这等全没把握的病人,使这等不见经传的手段,这可担着风险呢。 叶渊那些年喝酒,这大爷绝对也没闲着,指不定花了多大的心力在这方子上。 这份医德仁心,可真叫人敬佩。 ”转念又一想,道:“这侯老中医跟我有一面之缘,我就知道他惦记收个小小子当徒弟,你这不是现成的么,怎么没走这条光明大道。 ” 叶渊道:“你还真说对了,当初他给我治完病,家里打算重重酬谢他。 他就跟我家里商量叫我给他当徒弟。 那时我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是不大愿意的,爱君还小,我后母人倒是不错,就是从小不记得她冲我笑过……” 左羽道:“你这是要学闵子骞了。 ” 叶渊道:“不敢。 其实当时地事我现在也模糊了,但想想一来那时我身体刚见起色。 还需调养,二来命是人家救的,还有什么说地,别说是收我当徒弟,教我本事,就是当牛做马又有什么了。 反正我是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也是常去。 他们家伙食真好,没一道菜不加药材的,就是清淡了些。 ” 左羽道:“他也跟你一块喝酒么?” “喝啊,他自己配的‘藕花仙苓酒’、‘三蜜五花酿’。 都好喝。 不过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喝醉过,这点很了不起呢。 这老爷子一上来不教你医术。 净教些诗词啊、**啊,下棋啊,再有就是打拳练气。 你要是对哪一项感上兴趣,他就一点一点往医术上引导你。 ” 他说着坐直了,把手放在颔下,虚捋着那点茬子道:“我们现在写诗用平水韵,其实你看《汤头歌》也是啊。 ‘九味羌活去白芷,再加独活防己知;还把黄连白术入,大羌活汤散热湿。 ’防己知,散热湿,对不对,呵呵呵。 ” “你看这局棋……你再看看,《棋诀》怎么说的,‘舍小就大,临危须弃’,这里面求生去死,变死为生,种种变化无穷。 这治棋跟治人一样,都是往活里治,治不活那就死了,哈哈哈……” “嗯,你看这招顺下来,暗含着错骨的意味,如果你反着用力,那就是接骨的手法了,嘿嘿……” 左羽看他学侯老中医的做派,还真像。 心说,这老头跟我爷爷路数一样啊,素质教育。 叶渊道:“他想地挺好,可没想到我对那些杂学兴趣还大些,对医术却实在难以入门。 到后来他都没激情了,说我这人喜恶太甚,好学之心太轻,好奇之心太重,心思虽灵,却不易专注,不是为医之才。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是真想好好学,不为别的,只为酬答他的大恩,怎奈不是这块料,白担着一个中医国手入室弟子的名头。 ” 左羽道:“我说上回见他怎么没提你呢,敢情是嫌丢人。 我听着不像教徒弟,倒像是外带培养童养外孙女婿。 ” 叶渊道:“这还有童养的。 我去时,江小妹还没来,她来时,我已走了。 对了,你要没事经常去看看,一个老头一个小女孩,挺闷的。 知道在哪么?还有我那个妹妹,看着挺乖的,其实内里很个性,要有什么事,你多照应一下。 ” 左羽道:“你这是交代遗言啊,这几里地又不是不回来。 师兄啊,今日我给你送行,这么喝不痛快,咱们从这奔后校门,出了门往南走,遇见卖酒之处便进去喝,绕学校走一圈才算完。 ” 叶渊一听,拍手道:“好好好,走走走,这就走!” 两人付了酒资,携手了出门。 就这校外周边,食店就有十几多家,上档次的酒楼酒店也有不少,超市、面馆、炸烤摊这都不说了,加在一起有酒卖地地方怕不有好几十处。 白酒虽好,却难做鲸吸虹饮,两人只喝啤酒,有时候坐下来聊聊,有时什么菜都不要,倚门纵饮高歌,目中无人,见之者无不咋舌。 待两人回到学校里,已数不清喝了多少。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叶渊叫风一吹,身子打了个晃,与左羽抵掌而笑,笑罢也不道别,各自飘然而去。 是日夜晚,一阵箫声自楼间飘来,为《阳关》之声,三叠往复,不绝如缕。 西风乍起,树头黄叶纷纷而下,天地之间一片秋意。 ... 第二〇五章 以直报怨 他问一句左羽 “啊”一声,邹杰摸了摸胸口,道:“以我经济、文学两个领域高尖端人才的眼光来看,才华这东西要说有价值吧,那得能折了现才行。??尊重知识?那是尊重能换成钱的知识,是尊重知识换成的钱!‘知识就是力量’。??实际上是指。??知识作为生产要素及主导性生产力。??其中所蕴含的经济价值及其经济价值溢出效应的……别不耐烦啊,要不怎么就属咱们系穷。??当然人家有本事咱也是佩服的。??不服高人有罪。??可要是那个什么‘真儿’、‘假儿’地,真拿他当回事,再来十个高枫也是白给啊。??这只能说明他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也别费这劲了,没戏。??”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五章 以直报怨 左羽这一觉睡得最是黑甜。 等他在被窝里睁开眼,上午第一节课已下了。??寝室里电话一个又一个,王雅倩和赵小红轮番催他们去上第二节课,电话那边娇笑连连,想来多少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常军自己跑先去了,左羽跟郝俊去叫邹杰,邹杰两手拽着上铺的栏杆,死活不起,两人一看,把被子给他掀了,热乎气全给放跑了。 在去教室的路上郝俊一边啃面包一边看看邹杰,道:“你昨晚做的什么好梦,又娶媳妇儿了?” 邹杰道:“哪能老娶。??我梦见一个大包子,我吃啊吃啊吃,吃了半天也没吃着馅儿,最后吃出一块石碑来,上面写着:离馅还有八百里!你们要不叫我起来,这馅儿就吃着了。??” 左羽笑道:“你这是食堂的包子吃多了,要说也是,馒头上面掐俩褶就敢当包子卖。??老四你呢?” 郝俊道“我梦见在我的小别墅前面的白色林肯旁边,跟我老婆、孩子,还有狗合了一张影。??” 邹杰大是不屑,道:“切,你这还不如我那个了,这小资劲儿。??二哥你咧?” 左羽道:“栩栩然蝴蝶也。??” 邹杰摇了摇头道:“二哥呀,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不大现实,连做梦都这么不着四六。??这年头不兴这个了,就说小谭他哥吧。??这一晚上,吹得我心里直那个劲儿的。??” 左羽道:“人家叶师兄不就长得一般点,口袋里干净点,除了这些,没这么好地人了。??” 邹杰鼻子一哼,道:“就这两样还不够一瞧的?男人嘛,丑点没问题。??穷点也没关系。??又穷又丑,那还了得么?我敢说。??他要是但凡帅一点,阔气一点,绝不至于这么郁闷。??你想,现在的女孩一个个多现实啊,你看咱们学校一到晚上六、七点钟,门口停的那些高档车……小谭家里环境看样子应该还不错,不过听着家里情况有点复杂。??这就得扣几分。??你看他跟你往一块一站,那打扮,那一脑袋头发,跟哥俩似的。??” 左羽想了想,自己跟叶渊身上的共同点还真是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投机。 邹杰又道:“有道是‘穷文富武’,学体育学艺术的,有几个是家庭困难地。??围着操场跑一圈,十二个馒头没了。??跟着大校草是什么劲头,女孩嘛,想找个帅点的,条件好点地,人之常情。??没啥错。??” 左羽听着,嘴一动,邹杰就给拦下来了,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叶师兄才华横溢?你是不是想说叶师兄武功高强?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自己不也挺好,是不是?” 他问一句左羽“啊”一声,邹杰摸了摸胸口,道:“以我经济、文学两个领域高尖端人才的眼光来看,才华这东西要说有价值吧,那得能折了现才行。??尊重知识?那是尊重能换成钱的知识,是尊重知识换成的钱!‘知识就是力量’。??实际上是指。??知识作为生产要素及主导性生产力。??其中所蕴含的经济价值及其经济价值溢出效应的……别不耐烦啊,要不怎么就属咱们系穷。??当然人家有本事咱也是佩服的。??不服高人有罪。??可要是那个什么‘真儿’、‘假儿’地,真拿他当回事,再来十个高枫也是白给啊。??这只能说明他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也别费这劲了,没戏。??” 左羽皱皱眉道:“你这聪明劲儿真不叫人喜欢。??” “谢谢您夸奖。??话说回来,王姑娘这样的有几个,也算是个异数,你自己可得看好了。??上次你去见家长吧,你回来也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不过话说回来……” 左羽一听这事,一阵头疼,道:“你哪那么多‘话说回来’,情之为物,殆非人力,咱个人顾个人吧。??” 三人转到教室窗户根底下,正看见王谦儒一手拿着茶杯出了门,这才闪身进去,扎堆坐在一起。 左羽坐在王雅倩旁边,是个靠窗子的好位置,极其便于上课的时候神游物外,或者观察一下那些树儿、鸟儿、人儿,很惬意,只是小睡过后一起来容易被窗棱磕到头。 隔着坐的就是谭爱君,左羽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道:“你哥哥走了?”谭爱君点了点头道:“嗯,原来你跟他挺熟的。??” 左羽道:“他昨晚没事吧。??” 谭爱君气道:“还好,就是舌头有点大。??甄珍儿她昨晚给我哥打了很长时间电话。??她跟高枫分手了。??” 王雅倩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你哥不是有机会了么?” 谭爱君摇了摇头道:“要有机会,她上次跟那个英语角的老外分手时就有了,还用等现在,还用吹一夜箫么?” 左羽道:“先不说这个,一来你哥蹦蹦跳跳去实习,二来学校方面也没动静,他挨打倒是白挨了。??” 谭爱君笑道:“我哥可不是基督徒,打了左脸给人右脸,他只信服孔圣人,他说只有至情至性地人才能说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话。??如果不是他旧疾复发,怎会挨人的打。??他这一巴掌不会白挨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学校就传开了,高枫早晨在操场晨练的时候,挨了人一个大嘴巴,打人的大笑扬长而去,上了中文系地班车走了,高枫以长跑冠军的速度,一直追到校门口也没追上,气得在校园里发疯。??也该着他倒霉,偏偏跑到行政大楼底下胡言乱语,这才惹恼了李康。 中文、体育两系所学的是一文一武,一个重表现,一个重内敛,一个尚竞技,一个尚中庸。??人生观、价值观大相径庭,互相看不起。??只是平日不相往来,也没什么学术上的接触,路上遇见也只是侧目而过罢了。 叶渊、高枫恰恰是两系里最具代表性的顶尖人物,这一次个人矛盾迅速升级,一个已鸿飞冥冥,一个正虎视眈眈,中间再掺进一个命犯咸池的女生,正不知引出多少事来。??一时间校园里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第二〇五章 以直报怨 他问一句左羽 “啊”一声,邹杰摸了摸胸口,道:“以我经济、文学两个领域高尖端人才的眼光来看,才华这东西要说有价值吧,那得能折了现才行。??尊重知识?那是尊重能换成钱的知识,是尊重知识换成的钱!‘知识就是力量’。??实际上是指。??知识作为生产要素及主导性生产力。??其中所蕴含的经济价值及其经济价值溢出效应的……别不耐烦啊,要不怎么就属咱们系穷。??当然人家有本事咱也是佩服的。??不服高人有罪。??可要是那个什么‘真儿’、‘假儿’地,真拿他当回事,再来十个高枫也是白给啊。??这只能说明他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也别费这劲了,没戏。??”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五章 以直报怨 左羽这一觉睡得最是黑甜。 等他在被窝里睁开眼,上午第一节课已下了。??寝室里电话一个又一个,王雅倩和赵小红轮番催他们去上第二节课,电话那边娇笑连连,想来多少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常军自己跑先去了,左羽跟郝俊去叫邹杰,邹杰两手拽着上铺的栏杆,死活不起,两人一看,把被子给他掀了,热乎气全给放跑了。 在去教室的路上郝俊一边啃面包一边看看邹杰,道:“你昨晚做的什么好梦,又娶媳妇儿了?” 邹杰道:“哪能老娶。??我梦见一个大包子,我吃啊吃啊吃,吃了半天也没吃着馅儿,最后吃出一块石碑来,上面写着:离馅还有八百里!你们要不叫我起来,这馅儿就吃着了。??” 左羽笑道:“你这是食堂的包子吃多了,要说也是,馒头上面掐俩褶就敢当包子卖。??老四你呢?” 郝俊道“我梦见在我的小别墅前面的白色林肯旁边,跟我老婆、孩子,还有狗合了一张影。??” 邹杰大是不屑,道:“切,你这还不如我那个了,这小资劲儿。??二哥你咧?” 左羽道:“栩栩然蝴蝶也。??” 邹杰摇了摇头道:“二哥呀,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不大现实,连做梦都这么不着四六。??这年头不兴这个了,就说小谭他哥吧。??这一晚上,吹得我心里直那个劲儿的。??” 左羽道:“人家叶师兄不就长得一般点,口袋里干净点,除了这些,没这么好地人了。??” 邹杰鼻子一哼,道:“就这两样还不够一瞧的?男人嘛,丑点没问题。??穷点也没关系。??又穷又丑,那还了得么?我敢说。??他要是但凡帅一点,阔气一点,绝不至于这么郁闷。??你想,现在的女孩一个个多现实啊,你看咱们学校一到晚上六、七点钟,门口停的那些高档车……小谭家里环境看样子应该还不错,不过听着家里情况有点复杂。??这就得扣几分。??你看他跟你往一块一站,那打扮,那一脑袋头发,跟哥俩似的。??” 左羽想了想,自己跟叶渊身上的共同点还真是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投机。 邹杰又道:“有道是‘穷文富武’,学体育学艺术的,有几个是家庭困难地。??围着操场跑一圈,十二个馒头没了。??跟着大校草是什么劲头,女孩嘛,想找个帅点的,条件好点地,人之常情。??没啥错。??” 左羽听着,嘴一动,邹杰就给拦下来了,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叶师兄才华横溢?你是不是想说叶师兄武功高强?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自己不也挺好,是不是?” 他问一句左羽“啊”一声,邹杰摸了摸胸口,道:“以我经济、文学两个领域高尖端人才的眼光来看,才华这东西要说有价值吧,那得能折了现才行。??尊重知识?那是尊重能换成钱的知识,是尊重知识换成的钱!‘知识就是力量’。??实际上是指。??知识作为生产要素及主导性生产力。??其中所蕴含的经济价值及其经济价值溢出效应的……别不耐烦啊,要不怎么就属咱们系穷。??当然人家有本事咱也是佩服的。??不服高人有罪。??可要是那个什么‘真儿’、‘假儿’地,真拿他当回事,再来十个高枫也是白给啊。??这只能说明他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也别费这劲了,没戏。??” 左羽皱皱眉道:“你这聪明劲儿真不叫人喜欢。??” “谢谢您夸奖。??话说回来,王姑娘这样的有几个,也算是个异数,你自己可得看好了。??上次你去见家长吧,你回来也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不过话说回来……” 左羽一听这事,一阵头疼,道:“你哪那么多‘话说回来’,情之为物,殆非人力,咱个人顾个人吧。??” 三人转到教室窗户根底下,正看见王谦儒一手拿着茶杯出了门,这才闪身进去,扎堆坐在一起。 左羽坐在王雅倩旁边,是个靠窗子的好位置,极其便于上课的时候神游物外,或者观察一下那些树儿、鸟儿、人儿,很惬意,只是小睡过后一起来容易被窗棱磕到头。 隔着坐的就是谭爱君,左羽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道:“你哥哥走了?”谭爱君点了点头道:“嗯,原来你跟他挺熟的。??” 左羽道:“他昨晚没事吧。??” 谭爱君气道:“还好,就是舌头有点大。??甄珍儿她昨晚给我哥打了很长时间电话。??她跟高枫分手了。??” 王雅倩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你哥不是有机会了么?” 谭爱君摇了摇头道:“要有机会,她上次跟那个英语角的老外分手时就有了,还用等现在,还用吹一夜箫么?” 左羽道:“先不说这个,一来你哥蹦蹦跳跳去实习,二来学校方面也没动静,他挨打倒是白挨了。??” 谭爱君笑道:“我哥可不是基督徒,打了左脸给人右脸,他只信服孔圣人,他说只有至情至性地人才能说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话。??如果不是他旧疾复发,怎会挨人的打。??他这一巴掌不会白挨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学校就传开了,高枫早晨在操场晨练的时候,挨了人一个大嘴巴,打人的大笑扬长而去,上了中文系地班车走了,高枫以长跑冠军的速度,一直追到校门口也没追上,气得在校园里发疯。??也该着他倒霉,偏偏跑到行政大楼底下胡言乱语,这才惹恼了李康。 中文、体育两系所学的是一文一武,一个重表现,一个重内敛,一个尚竞技,一个尚中庸。??人生观、价值观大相径庭,互相看不起。??只是平日不相往来,也没什么学术上的接触,路上遇见也只是侧目而过罢了。 叶渊、高枫恰恰是两系里最具代表性的顶尖人物,这一次个人矛盾迅速升级,一个已鸿飞冥冥,一个正虎视眈眈,中间再掺进一个命犯咸池的女生,正不知引出多少事来。??一时间校园里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第二〇六章 开战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六章 开战 苏小妹何许人也? 苏小妹是个男人!就住左羽他们寝室斜对门。 此人大号叫做苏春生,他的家乡跟郝俊的家乡紧挨着,虽然不属于一个省,却喝的是一条河里的水。??人虽然没郝俊那么俊,性子比郝俊还细腻,说起话来,莺声细语,走起路来,莲步轻摇,尤其是随身总带着一条手绢。 说起手绢这东西,那真是历史悠久,异时异地,称谓不同。??有的地方叫“帕子”,有的地方叫“手帕子”,像苏春生他们家乡就单叫“帕”,反正总是一物。??自古女子们往来定交,如王雅倩和柳卿儿这样的,便叫做“手帕之交”,有道是“手帕姐妹,香火弟兄”,实是闺中之宝。 这手绢倒也不是女孩子的专利,也有男用的,只是尺码一般要大一些。??“苏小妹”的手绢或浅红、或嫩黄,或绣葬花水畔,或绘待月西厢,全是十分精巧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家开是手绢厂的。 他还有个习惯动作,平日说话谈笑之时,总喜欢拿出手绢来,两手各捏一个角,正绕绕,反绕绕,叠好了,在嘴角左擦擦,右擦擦,放在唇上笑一笑,那真是千般的妩媚,万种的风情,腻味死人不偿命,鸡皮疙瘩不要钱。 男性的阳刚,女性的阴柔,在一个点上碰撞,碰撞之后又交融,一种反差。??一种错位,在这一系列过程中所产生出特殊审美效果,这种现象在美学上有个非常专业的名词——娘娘腔。 当然除了这一点,这个人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很出色地,只是人谁没点小“特色”,比如常军身高,左羽的布鞋。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一般人对这种善意的玩笑。??不会真往心里去。 此时正是中文系和体育系进入冷战状态,也就是叶渊还了一嘴巴之后的五天,整个校园里都涌动着一股叫人不舒服的气氛。??好在这种气氛不影响食欲。 苏妹妹在食堂改善生活,要了两块糖醋排骨,这可以说是食堂的金牌菜式,赵小红的最爱,虽然排骨未必合格。??但糖和醋却绝对是好地。 苏妹妹吃完了排骨,习惯性的想拿手绢擦擦嘴,手伸进口袋,一摸之下却不见了,心想许是刚才拿饭卡时掉了,便低头在四下找,找来找去却找不见。??却一头撞在旁边一个大个子身上。 这大个子举着一根筷子,上插了六个馒头。??正吃得香,叫人一撞,十分不快道:“你搞撒子搞?” 苏同学一看,呵,拿馒头当串儿吃地不多见啊,甭问。??准是体育系的。??于是保持了中文系一贯的优良传统,轻轻地礼貌地小心地问道:“这位同学,你看见我帕没有?” 那位大个子道:“锤子,我怕你个鬼!”一扬手,一碗西红柿汤全招呼在苏小妹脸上了。 苏同学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热气蒸腾,从后脑勺看去就跟练了上乘内功一样,在原地连喘了三道大气,回手抄起一块骨头,大喝一声:“老娘跟你拼了!” 中体两系第一场武装冲突由此正式展开。 这场战役的波及面很广。??这足以说明食堂装免费汤的桶。??容量还是真不小。 随着战场的扩大,参战人员也不断增加。??由于拥有强大武装的食堂大师傅们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弱者一边,直接导致了两边。??直到学校保卫处的人赶来,双方主要参战人员都挂了轻伤。??事后学校方面立刻宣布了两点措施:一、追究两系相关人员责任。??二、加强全校普通话教学工作。 中文系宿舍楼201寝室。 两张书桌拼在一起,上面铺了两张一开的白纸,上面画了许多道道,有红的,有蓝的,标注了地名,哪里是宿舍,哪里是操场,哪里是情人林,哪里是教学楼,很清楚。??这是一个简易的战略沙盘,而且不是平面的,每一幢建筑都用麻将牌按比例搭建,校门口立着两张“白脸”。 围着桌子坐着几个寝室的室长,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常军忽然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边,道:“先生们,这是一场战争,我再郑重重复一遍,这是一场战争。??” 邹杰道:“据我地可靠情报,今晚或明晚体育系要来咱这闹砸,目标是春生他们寝室。??” “消息可靠么?” “当然可靠,你不看看我是谁,克格勃没请我那是他们眼瞎。??消息的提供者是我同乡小师妹,体育系的大个儿正追她,她也是偶然得到的风声。??再者毕竟是同袍姊妹,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应该是有立场的。??而且……她似乎对我有点意思,嗯,应该没错,有点意思。??” 老孙道:“我看谈是谈不拢的,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积怨太深,积怨太深啊。??” 常军道:“我地意思,这次就得把他们打怕了,否则后患无穷。??”一回身,从自己的衣柜最紧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大家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他手上。??邹杰笑道:“您就用这、这玩意……这打鸟啊。??” 常军一撇嘴,道:“你当这是小孩玩意么,告诉你,这是特种兵专门配置的军用弹弓,又叫蓝博弓,XGDA型,一百米开外射穿鸟体。??打钢弹能到120米,能打碎头盖骨,用得好,未必比手枪差。??这东西在城市里是违禁的,网上卖的那大都是假的,我这是真家伙,我爸一老战友送我的,我一直带着防身,不看你们跟我挺熟,还不拿出来呢。??”说着用力拽紧了黑皮筋,单眼朝邹杰吊了条直线。 邹杰一缩头,道:“大佬,人民内部矛盾,咱不至于的。??我看还是防守反击吧,咱们二楼易守难攻,晚上正门还上锁,只有一条防火通道,量他们也不敢闹太大动静。??只需设下机关消息,陷马坑,绊马索,翻板翘板梅花板……” 左羽把书往枕边一扔,道“你说的这不是中文系宿舍,这是祝家庄。??” 第二〇六章 开战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六章 开战 苏小妹何许人也? 苏小妹是个男人!就住左羽他们寝室斜对门。 此人大号叫做苏春生,他的家乡跟郝俊的家乡紧挨着,虽然不属于一个省,却喝的是一条河里的水。??人虽然没郝俊那么俊,性子比郝俊还细腻,说起话来,莺声细语,走起路来,莲步轻摇,尤其是随身总带着一条手绢。 说起手绢这东西,那真是历史悠久,异时异地,称谓不同。??有的地方叫“帕子”,有的地方叫“手帕子”,像苏春生他们家乡就单叫“帕”,反正总是一物。??自古女子们往来定交,如王雅倩和柳卿儿这样的,便叫做“手帕之交”,有道是“手帕姐妹,香火弟兄”,实是闺中之宝。 这手绢倒也不是女孩子的专利,也有男用的,只是尺码一般要大一些。??“苏小妹”的手绢或浅红、或嫩黄,或绣葬花水畔,或绘待月西厢,全是十分精巧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家开是手绢厂的。 他还有个习惯动作,平日说话谈笑之时,总喜欢拿出手绢来,两手各捏一个角,正绕绕,反绕绕,叠好了,在嘴角左擦擦,右擦擦,放在唇上笑一笑,那真是千般的妩媚,万种的风情,腻味死人不偿命,鸡皮疙瘩不要钱。 男性的阳刚,女性的阴柔,在一个点上碰撞,碰撞之后又交融,一种反差。??一种错位,在这一系列过程中所产生出特殊审美效果,这种现象在美学上有个非常专业的名词——娘娘腔。 当然除了这一点,这个人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很出色地,只是人谁没点小“特色”,比如常军身高,左羽的布鞋。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一般人对这种善意的玩笑。??不会真往心里去。 此时正是中文系和体育系进入冷战状态,也就是叶渊还了一嘴巴之后的五天,整个校园里都涌动着一股叫人不舒服的气氛。??好在这种气氛不影响食欲。 苏妹妹在食堂改善生活,要了两块糖醋排骨,这可以说是食堂的金牌菜式,赵小红的最爱,虽然排骨未必合格。??但糖和醋却绝对是好地。 苏妹妹吃完了排骨,习惯性的想拿手绢擦擦嘴,手伸进口袋,一摸之下却不见了,心想许是刚才拿饭卡时掉了,便低头在四下找,找来找去却找不见。??却一头撞在旁边一个大个子身上。 这大个子举着一根筷子,上插了六个馒头。??正吃得香,叫人一撞,十分不快道:“你搞撒子搞?” 苏同学一看,呵,拿馒头当串儿吃地不多见啊,甭问。??准是体育系的。??于是保持了中文系一贯的优良传统,轻轻地礼貌地小心地问道:“这位同学,你看见我帕没有?” 那位大个子道:“锤子,我怕你个鬼!”一扬手,一碗西红柿汤全招呼在苏小妹脸上了。 苏同学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热气蒸腾,从后脑勺看去就跟练了上乘内功一样,在原地连喘了三道大气,回手抄起一块骨头,大喝一声:“老娘跟你拼了!” 中体两系第一场武装冲突由此正式展开。 这场战役的波及面很广。??这足以说明食堂装免费汤的桶。??容量还是真不小。 随着战场的扩大,参战人员也不断增加。??由于拥有强大武装的食堂大师傅们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弱者一边,直接导致了两边。??直到学校保卫处的人赶来,双方主要参战人员都挂了轻伤。??事后学校方面立刻宣布了两点措施:一、追究两系相关人员责任。??二、加强全校普通话教学工作。 中文系宿舍楼201寝室。 两张书桌拼在一起,上面铺了两张一开的白纸,上面画了许多道道,有红的,有蓝的,标注了地名,哪里是宿舍,哪里是操场,哪里是情人林,哪里是教学楼,很清楚。??这是一个简易的战略沙盘,而且不是平面的,每一幢建筑都用麻将牌按比例搭建,校门口立着两张“白脸”。 围着桌子坐着几个寝室的室长,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常军忽然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边,道:“先生们,这是一场战争,我再郑重重复一遍,这是一场战争。??” 邹杰道:“据我地可靠情报,今晚或明晚体育系要来咱这闹砸,目标是春生他们寝室。??” “消息可靠么?” “当然可靠,你不看看我是谁,克格勃没请我那是他们眼瞎。??消息的提供者是我同乡小师妹,体育系的大个儿正追她,她也是偶然得到的风声。??再者毕竟是同袍姊妹,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应该是有立场的。??而且……她似乎对我有点意思,嗯,应该没错,有点意思。??” 老孙道:“我看谈是谈不拢的,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积怨太深,积怨太深啊。??” 常军道:“我地意思,这次就得把他们打怕了,否则后患无穷。??”一回身,从自己的衣柜最紧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大家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他手上。??邹杰笑道:“您就用这、这玩意……这打鸟啊。??” 常军一撇嘴,道:“你当这是小孩玩意么,告诉你,这是特种兵专门配置的军用弹弓,又叫蓝博弓,XGDA型,一百米开外射穿鸟体。??打钢弹能到120米,能打碎头盖骨,用得好,未必比手枪差。??这东西在城市里是违禁的,网上卖的那大都是假的,我这是真家伙,我爸一老战友送我的,我一直带着防身,不看你们跟我挺熟,还不拿出来呢。??”说着用力拽紧了黑皮筋,单眼朝邹杰吊了条直线。 邹杰一缩头,道:“大佬,人民内部矛盾,咱不至于的。??我看还是防守反击吧,咱们二楼易守难攻,晚上正门还上锁,只有一条防火通道,量他们也不敢闹太大动静。??只需设下机关消息,陷马坑,绊马索,翻板翘板梅花板……” 左羽把书往枕边一扔,道“你说的这不是中文系宿舍,这是祝家庄。??” 第二〇七章 偷营劫寨 第二〇七章 偷营劫寨 高枫自从上次出院之后,虽然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但在赛场上总是难以达到最佳的状态,尤其是远远看见终点的时候,总会一阵阵的恍惚。 成绩上不去,教练谈了话,心里烦躁,女朋友也散伙了,虽然自己没当回事,但那个大嘴巴挨的太脆生了,脆的他打那以后不吃薯片了。 这种人天生就有这么一种优越感,他打别人,行,别人打他,那就不可饶恕。 叶渊是走了,总得找个顶雷的。 这天夜晚,月黑风高,高枫摸了摸屁股后面别着的臂力器,一招手,身后跟过来七个人。 这里面有一起殴打叶渊的俩高手,有食堂战役的启衅者大个儿,还有几个“倒文派”的精英骨干。 一人一身黑色T恤,顺着中文系宿舍后面的雨水管道,翻上了二楼的阳台。 楼道里黑咕隆咚,一行人按中文系卧底提供的情报摸到了苏春生他们寝室的门口,大个儿倒退了一步,一个大蹬踹,寂静之中“嘭”的一声响,把门踹得抖了三抖。 又倒退两步,上前又是一脚,蹬开了门。 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了,四个人守在门外。 高枫带着三个人进到屋里,借着远处路灯的一点微光,撒开了折腾,跳起来把上铺床架子弄弯了,桌子上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举起来就往地上摔,撒了一地,桌子也全掀了,拿出准备好的红墨水全倒在苏春生地床上,又踹了两脚。 只觉得软软呼呼的,最后使劲把瓶子一甩,将阳台的玻璃砸碎。 高枫迈出门口道:“够本了,撤吧。 ” 话音未落,忽然走道的灯一下子全亮了,所有的门“呼啦”一起四敞大开,每间寝室都是灯火通明。 出来五、六个人拿着手机、DV,朝着这边一通拍。 体育系这帮人回头一看。 身后的寝室里哪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这五、六个人忽然一退身,缩回了寝室。 十几扇门一合一开,每个门口出现一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纸篓,噼里啪啦就扔了过来。 这玩意个挺大。 也不用瞄准,威势却是不小。 高枫这几个人连忙抱着脑袋,弓起身子,饶是如此,身上也挨了个七荤八素。 尤其是这些纸篓没一个是空的,至于里面有什么,反正不是那么环保。 等这轮攻击过去,高枫一股火直从脚心顶到头顶。 正要发作,就见扔纸篓地闪进了寝室,一屋又出来一个人,各端着一个脸盆,朝着几人哗啦啦迎头浇下。 此时正是夜半,寒气最重。 高枫就觉得这股火从头顶一直又给顶回了脚心,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破口大骂,全都红了眼,高枫把臂力器都抡圆了,恨不得找个人活劈了解气。 哪知就见又有一干人托着白花花法宝,两手一扬,十几张蚊帐当空罩下。 紧接着百十多只拖鞋,按二十只一波的频率飞过来,实在壮观无比,一边扔还有人一边喊——大风! 等高枫这帮人扯开蚊帐出来。 浑身关节穴道全疼。 都站不稳了,一个个捏拳决眦。 咬牙低嘶,不似人声。 正在此时,一阵饭盒敲得急促,从斜刺里杀出一飙人马,当先一员大将,威风凛凛。 高枫不见此人还则罢了,一见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此人五短身材,豹头环眼,黑灿灿地脸膛,头戴金盔,身披皂罗袍,手拿一杆长柄的兵刃。 常军继承了中国武将的优良传统,张飞、牛皋、李逵,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他一扶脑袋上铝合金的饭盆,紧了紧身上俩月没洗的被单,一端手中的墩布,大喝一声:“嘟,大胆的贼人,竟敢来偷营劫寨。 已中了我家狗头军师之计矣,还不下马受降,饶尔等不死。 ”说完哇呀呀地怪叫。 苏小妹一举手里的皮揣子,声如洪钟:“诸位,今天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没冤没仇打便宜人儿啊!” 大家一挑大拇指,心中暗赞:“好!巾帼不让须眉!” 好一场混战。 兵对兵,将对讲,常军对上了高枫,虽然兵器长度上占了优势,怎奈高枫的兵刃十分沉重,几个回合招架不住,虚晃一墩布,反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哎呀呀,大校草好生厉害,某家不是对手。 ”跑出去几步一背身,从怀里掏出弹弓来,两指拈住一件暗器,搭在弓弦上兜开了,回身一松手。 高枫往前紧追,耳听得破空之声,明晃晃一件东西已到了眼前,再想躲是躲不开了,只惊得“啊”的半声…… 此时此刻,邓飞翘着二郎腿,垂着半个眼皮,轻轻用茶盅盖抹着茶叶,一举手一投足,又潇洒又自然,一派名门风范。 细瓷茶碗和茶盖轻轻摩擦,发出一种很细腻的声音,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左羽斜靠在沙发上,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一手捻着冰裂兰花釉地小茶杯,一手拿着半块千层玫瑰桂花饼,嘴角还挂着几粒点心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乐。 邓飞放下茶盅,拿起茶壶,道:“来来,续水。 这都是上回他们送来的,搁在这我也没动。 ” 左羽把茶杯递过去道:“不错不错,在这边还难得喝着这么好的花茶。 ” 邓飞笑道:“你女朋友家里不是开茶馆的么,什么茶喝不着。 ” 左羽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边的人不大喜欢花茶,认为花的香气遮了茶地本味。 其实花瓣本身就是天地间的佳物,‘夕餐秋菊之落英’,由来久矣。 尤其是梅花,乃花中最清者。 当年铁脚道人赤足行雪地间,口含梅花,自言‘寒香沁入肺腑’。 ” 邓飞点头道:“嗯,铁脚真人正是我全真一派的。 ” 左羽续道:“于最寒之际,撷取自山巅溪畔,以玉碗收取花瓣上的浮雪,令其自然化开,或烹或煮,此乃神仙滋味,非俗人可知。 不过……”他喝了口茶,又道:“真水无香,茶也多余啊。 ” ... 第二〇七章 偷营劫寨 第二〇七章 偷营劫寨 高枫自从上次出院之后,虽然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但在赛场上总是难以达到最佳的状态,尤其是远远看见终点的时候,总会一阵阵的恍惚。 成绩上不去,教练谈了话,心里烦躁,女朋友也散伙了,虽然自己没当回事,但那个大嘴巴挨的太脆生了,脆的他打那以后不吃薯片了。 这种人天生就有这么一种优越感,他打别人,行,别人打他,那就不可饶恕。 叶渊是走了,总得找个顶雷的。 这天夜晚,月黑风高,高枫摸了摸屁股后面别着的臂力器,一招手,身后跟过来七个人。 这里面有一起殴打叶渊的俩高手,有食堂战役的启衅者大个儿,还有几个“倒文派”的精英骨干。 一人一身黑色T恤,顺着中文系宿舍后面的雨水管道,翻上了二楼的阳台。 楼道里黑咕隆咚,一行人按中文系卧底提供的情报摸到了苏春生他们寝室的门口,大个儿倒退了一步,一个大蹬踹,寂静之中“嘭”的一声响,把门踹得抖了三抖。 又倒退两步,上前又是一脚,蹬开了门。 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了,四个人守在门外。 高枫带着三个人进到屋里,借着远处路灯的一点微光,撒开了折腾,跳起来把上铺床架子弄弯了,桌子上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举起来就往地上摔,撒了一地,桌子也全掀了,拿出准备好的红墨水全倒在苏春生地床上,又踹了两脚。 只觉得软软呼呼的,最后使劲把瓶子一甩,将阳台的玻璃砸碎。 高枫迈出门口道:“够本了,撤吧。 ” 话音未落,忽然走道的灯一下子全亮了,所有的门“呼啦”一起四敞大开,每间寝室都是灯火通明。 出来五、六个人拿着手机、DV,朝着这边一通拍。 体育系这帮人回头一看。 身后的寝室里哪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这五、六个人忽然一退身,缩回了寝室。 十几扇门一合一开,每个门口出现一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纸篓,噼里啪啦就扔了过来。 这玩意个挺大。 也不用瞄准,威势却是不小。 高枫这几个人连忙抱着脑袋,弓起身子,饶是如此,身上也挨了个七荤八素。 尤其是这些纸篓没一个是空的,至于里面有什么,反正不是那么环保。 等这轮攻击过去,高枫一股火直从脚心顶到头顶。 正要发作,就见扔纸篓地闪进了寝室,一屋又出来一个人,各端着一个脸盆,朝着几人哗啦啦迎头浇下。 此时正是夜半,寒气最重。 高枫就觉得这股火从头顶一直又给顶回了脚心,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破口大骂,全都红了眼,高枫把臂力器都抡圆了,恨不得找个人活劈了解气。 哪知就见又有一干人托着白花花法宝,两手一扬,十几张蚊帐当空罩下。 紧接着百十多只拖鞋,按二十只一波的频率飞过来,实在壮观无比,一边扔还有人一边喊——大风! 等高枫这帮人扯开蚊帐出来。 浑身关节穴道全疼。 都站不稳了,一个个捏拳决眦。 咬牙低嘶,不似人声。 正在此时,一阵饭盒敲得急促,从斜刺里杀出一飙人马,当先一员大将,威风凛凛。 高枫不见此人还则罢了,一见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此人五短身材,豹头环眼,黑灿灿地脸膛,头戴金盔,身披皂罗袍,手拿一杆长柄的兵刃。 常军继承了中国武将的优良传统,张飞、牛皋、李逵,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他一扶脑袋上铝合金的饭盆,紧了紧身上俩月没洗的被单,一端手中的墩布,大喝一声:“嘟,大胆的贼人,竟敢来偷营劫寨。 已中了我家狗头军师之计矣,还不下马受降,饶尔等不死。 ”说完哇呀呀地怪叫。 苏小妹一举手里的皮揣子,声如洪钟:“诸位,今天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没冤没仇打便宜人儿啊!” 大家一挑大拇指,心中暗赞:“好!巾帼不让须眉!” 好一场混战。 兵对兵,将对讲,常军对上了高枫,虽然兵器长度上占了优势,怎奈高枫的兵刃十分沉重,几个回合招架不住,虚晃一墩布,反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哎呀呀,大校草好生厉害,某家不是对手。 ”跑出去几步一背身,从怀里掏出弹弓来,两指拈住一件暗器,搭在弓弦上兜开了,回身一松手。 高枫往前紧追,耳听得破空之声,明晃晃一件东西已到了眼前,再想躲是躲不开了,只惊得“啊”的半声…… 此时此刻,邓飞翘着二郎腿,垂着半个眼皮,轻轻用茶盅盖抹着茶叶,一举手一投足,又潇洒又自然,一派名门风范。 细瓷茶碗和茶盖轻轻摩擦,发出一种很细腻的声音,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左羽斜靠在沙发上,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一手捻着冰裂兰花釉地小茶杯,一手拿着半块千层玫瑰桂花饼,嘴角还挂着几粒点心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乐。 邓飞放下茶盅,拿起茶壶,道:“来来,续水。 这都是上回他们送来的,搁在这我也没动。 ” 左羽把茶杯递过去道:“不错不错,在这边还难得喝着这么好的花茶。 ” 邓飞笑道:“你女朋友家里不是开茶馆的么,什么茶喝不着。 ” 左羽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边的人不大喜欢花茶,认为花的香气遮了茶地本味。 其实花瓣本身就是天地间的佳物,‘夕餐秋菊之落英’,由来久矣。 尤其是梅花,乃花中最清者。 当年铁脚道人赤足行雪地间,口含梅花,自言‘寒香沁入肺腑’。 ” 邓飞点头道:“嗯,铁脚真人正是我全真一派的。 ” 左羽续道:“于最寒之际,撷取自山巅溪畔,以玉碗收取花瓣上的浮雪,令其自然化开,或烹或煮,此乃神仙滋味,非俗人可知。 不过……”他喝了口茶,又道:“真水无香,茶也多余啊。 ” ... 第二〇八章 修博会 第二〇八章 修博会 邓飞道:“每年各地教众往重阳宫里进奉来的茶叶总有几十斤,咱们分成三等,一等里面最顶尖最极品的,不过数两,那要留出来供奉道尊,剩下才给掌教真人饮用。 我们这些内堂弟子喝的是稍次一些的,招待宾客的也是这种。 再剩下的一等就是分发教里上下其他人等了。 我有位师叔倒喜欢喝花茶,但是他也只用第三等的茶叶配制,还喜欢往里搁冰糖,他说好茶滋味未必浓,坏茶滋味未必淡,若将放在俗人口,好茶坏茶一般烂。 ” 左羽也没听过全真教二当家的名头,反正玄门里的前辈人物他本来就所知甚少,不差这一个,笑了一回,道:“那么我喝的这个算是几等?” “嗯,算是第三等里稍好些的吧,国宾馆里用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档次了,毕竟我这次下来得比较仓促,他们能准备出这些,不容易了。 这一辈高层师长很少,每年都存下不少好茶,所以我在山上平日喝的跟我师傅是一个档次,再喝这些也没什么感觉了。 有时候宋师妹要作茶鸡蛋,也央我弄点‘大红袍’出来。 虽然现在大红袍遍地都是,但真正母株出来的还是那一点,我总叫她省着些,她……你眼瞪这么大干什么?” 左羽道:“没什么。 你们到底有何功德,受如此待遇,快快从实招来。 ” 邓飞笑道:“我们几个师兄弟时不时的会下山来四处走走,有时候给各地地教众开个培训班讲讲道。 传一些健身养气的法门,有时候在师门允许的范围内,也会给他们帮些小忙。 要知道这个世道,良善之人有良善之人的难处。 那些惩奸除恶、替天行道的勾当,说不得也要做些的,要不然怎称得上‘仙侠’二字。 些许供奉也是常例。 除了炼器材料、不过就是这些茶叶啊、笔砚之类了,还不送点好的上来。 基层工作也不好做啊!” 左羽道:“哦。 我明白了,他们交保护费。 你罩着他们。 ”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左羽将诸般茶点品尝遍了,道:“行了,茶也吃得饱了,说说急急把我找来干什么吧,没地耽误我错过好大一场热闹。 ” 邓飞道:“如今却送你一场超级大大的热闹在此。 今年九九重阳,终南山顶。 第一届‘全国修真交流博览会’要隆重开幕了。 前一阵我也是往来奔跑此事,如今师门来了讯息,一切筹备妥当,今日正式给你下帖子了……” 邓飞跟左羽细细说起来,其实这修真界大聚会早有历史传统,只是用了这个时髦地名字还是头一遭。 从这往前倒数几百年,修真界可不像现在这么太平,魔教昌盛。 人才辈出。 玄门、佛宗名为联盟,却是各有打算。 散修们日子更加难过,要么你坚定不移的站在统一战线上摇旗呐喊,要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魔教走,反正得选一样,想像如今左羽这样逍遥市井之内。 尘世之外,除非有逆天的本领,那是休想。 这些人个个都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不用多了,有这么两三个,你“啪”的一抬手,我“咣”的一伸脚,今天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上就得打个叉。 再说那魔有魔排场,仙有仙地体面,总不成像黑社会一样拉出人马。 找个停车场就放对对砍。 所以坐下来谈判就显得尤为重要。 渐渐有了定例,成了规模。 也是修真社会进步的体现。 到了近代,随着科技力量膨胀,世俗界对修真界的依仗大不如前,两方利益关系明显淡化,整个修真界和现代社会的步伐逐步脱节。 几个大派掌门也感到生存空间明显缩小,有时候见了面念叨起来,想要给修真界注入一点生气。 就计划借这个大会之名,恢复旧观,重振修真界的气象。 三山五岳的仙友大家聚聚,吃顿好的,勾兑一下感情,谁有新炼成的法宝,刚出炉地丹药,都拿出来现现,各派小辈中的青年男女,借这个机会大家认识认识,也好为修真界下一代及下下一代谋点福利。 邓飞身为一派大弟子,师门什么重要事情都叫他担着,既是爱护又是倚重,平日持重得很,终是少年心性,遇见这等百年难遇的大热闹,怎能不高兴,道:“这一次少不了好玩的节目,蜀山、全真全力筹划,武当、昆仑友情赞助,各地仙友云集响应,冠名‘重阳’,实是百年盛会。 最重要的,蜀山出炉了几柄好剑,太乙山炼了一炉新丹,此外各派赞助的好东西极多,你不去碰碰运气。 ” 左羽本不大上心,待见邓飞眉飞色舞地样子,跟过年一样,又听了些大会安排的节目,果然丰富多彩,便点头应下了。 邓飞拿出金、银、锡三张请柬,道:“只有一样。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呢?是散修,还是鸡笼派的掌门,还是三七二一所内刊主编?” 左羽想了想,肯定不能以掌门的身份去,要不谭老道往哪搁,统共就四个人,去俩掌门,叫人笑话。 至于《修真消息》的主编么,自从挂了这个虚名,一点力也没出过,实在不好意思。 还是以散修的身份去最合适,又问:“这有什么区别么?” 邓飞道:“有啊,区别大了。 你要以散修的身份去,会务费、餐饮住宿费、你得交五千八百块,要是以掌门的身份去呢,就算是团队代表,不用交钱,长老以下级别想要与会,也得交钱。 你要是以主编的身份去呢,就是官方列席代表,大会给你五千块钱。 ” 左羽道:“那不用想了,就官方代表吧。 ”随即取了几件金器,随了个份子。 签了名字,递了金请柬,最后邓飞还嘱咐了一句:“你可得真来,别放我们鸽子,错过了这场热闹,不知又要等多少年才有。 ” 左羽把茶杯往桌上一按,道:“去,我一定去!”心里面也暗暗想:“我非得尝尝这大红袍煨的茶鸡蛋,到底是什么味儿地!” ... 第二〇八章 修博会 第二〇八章 修博会 邓飞道:“每年各地教众往重阳宫里进奉来的茶叶总有几十斤,咱们分成三等,一等里面最顶尖最极品的,不过数两,那要留出来供奉道尊,剩下才给掌教真人饮用。 我们这些内堂弟子喝的是稍次一些的,招待宾客的也是这种。 再剩下的一等就是分发教里上下其他人等了。 我有位师叔倒喜欢喝花茶,但是他也只用第三等的茶叶配制,还喜欢往里搁冰糖,他说好茶滋味未必浓,坏茶滋味未必淡,若将放在俗人口,好茶坏茶一般烂。 ” 左羽也没听过全真教二当家的名头,反正玄门里的前辈人物他本来就所知甚少,不差这一个,笑了一回,道:“那么我喝的这个算是几等?” “嗯,算是第三等里稍好些的吧,国宾馆里用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档次了,毕竟我这次下来得比较仓促,他们能准备出这些,不容易了。 这一辈高层师长很少,每年都存下不少好茶,所以我在山上平日喝的跟我师傅是一个档次,再喝这些也没什么感觉了。 有时候宋师妹要作茶鸡蛋,也央我弄点‘大红袍’出来。 虽然现在大红袍遍地都是,但真正母株出来的还是那一点,我总叫她省着些,她……你眼瞪这么大干什么?” 左羽道:“没什么。 你们到底有何功德,受如此待遇,快快从实招来。 ” 邓飞笑道:“我们几个师兄弟时不时的会下山来四处走走,有时候给各地地教众开个培训班讲讲道。 传一些健身养气的法门,有时候在师门允许的范围内,也会给他们帮些小忙。 要知道这个世道,良善之人有良善之人的难处。 那些惩奸除恶、替天行道的勾当,说不得也要做些的,要不然怎称得上‘仙侠’二字。 些许供奉也是常例。 除了炼器材料、不过就是这些茶叶啊、笔砚之类了,还不送点好的上来。 基层工作也不好做啊!” 左羽道:“哦。 我明白了,他们交保护费。 你罩着他们。 ”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左羽将诸般茶点品尝遍了,道:“行了,茶也吃得饱了,说说急急把我找来干什么吧,没地耽误我错过好大一场热闹。 ” 邓飞道:“如今却送你一场超级大大的热闹在此。 今年九九重阳,终南山顶。 第一届‘全国修真交流博览会’要隆重开幕了。 前一阵我也是往来奔跑此事,如今师门来了讯息,一切筹备妥当,今日正式给你下帖子了……” 邓飞跟左羽细细说起来,其实这修真界大聚会早有历史传统,只是用了这个时髦地名字还是头一遭。 从这往前倒数几百年,修真界可不像现在这么太平,魔教昌盛。 人才辈出。 玄门、佛宗名为联盟,却是各有打算。 散修们日子更加难过,要么你坚定不移的站在统一战线上摇旗呐喊,要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魔教走,反正得选一样,想像如今左羽这样逍遥市井之内。 尘世之外,除非有逆天的本领,那是休想。 这些人个个都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不用多了,有这么两三个,你“啪”的一抬手,我“咣”的一伸脚,今天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上就得打个叉。 再说那魔有魔排场,仙有仙地体面,总不成像黑社会一样拉出人马。 找个停车场就放对对砍。 所以坐下来谈判就显得尤为重要。 渐渐有了定例,成了规模。 也是修真社会进步的体现。 到了近代,随着科技力量膨胀,世俗界对修真界的依仗大不如前,两方利益关系明显淡化,整个修真界和现代社会的步伐逐步脱节。 几个大派掌门也感到生存空间明显缩小,有时候见了面念叨起来,想要给修真界注入一点生气。 就计划借这个大会之名,恢复旧观,重振修真界的气象。 三山五岳的仙友大家聚聚,吃顿好的,勾兑一下感情,谁有新炼成的法宝,刚出炉地丹药,都拿出来现现,各派小辈中的青年男女,借这个机会大家认识认识,也好为修真界下一代及下下一代谋点福利。 邓飞身为一派大弟子,师门什么重要事情都叫他担着,既是爱护又是倚重,平日持重得很,终是少年心性,遇见这等百年难遇的大热闹,怎能不高兴,道:“这一次少不了好玩的节目,蜀山、全真全力筹划,武当、昆仑友情赞助,各地仙友云集响应,冠名‘重阳’,实是百年盛会。 最重要的,蜀山出炉了几柄好剑,太乙山炼了一炉新丹,此外各派赞助的好东西极多,你不去碰碰运气。 ” 左羽本不大上心,待见邓飞眉飞色舞地样子,跟过年一样,又听了些大会安排的节目,果然丰富多彩,便点头应下了。 邓飞拿出金、银、锡三张请柬,道:“只有一样。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呢?是散修,还是鸡笼派的掌门,还是三七二一所内刊主编?” 左羽想了想,肯定不能以掌门的身份去,要不谭老道往哪搁,统共就四个人,去俩掌门,叫人笑话。 至于《修真消息》的主编么,自从挂了这个虚名,一点力也没出过,实在不好意思。 还是以散修的身份去最合适,又问:“这有什么区别么?” 邓飞道:“有啊,区别大了。 你要以散修的身份去,会务费、餐饮住宿费、你得交五千八百块,要是以掌门的身份去呢,就算是团队代表,不用交钱,长老以下级别想要与会,也得交钱。 你要是以主编的身份去呢,就是官方列席代表,大会给你五千块钱。 ” 左羽道:“那不用想了,就官方代表吧。 ”随即取了几件金器,随了个份子。 签了名字,递了金请柬,最后邓飞还嘱咐了一句:“你可得真来,别放我们鸽子,错过了这场热闹,不知又要等多少年才有。 ” 左羽把茶杯往桌上一按,道:“去,我一定去!”心里面也暗暗想:“我非得尝尝这大红袍煨的茶鸡蛋,到底是什么味儿地!” ... 第二〇九章 战后赔偿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九章 战后赔偿 两人喝了一通宵的茶,聊得甚是相得,等左羽出来,说早可也不早了,九、十点钟的样子。??邓飞也不休息,直接出门四处奔走送信去了,左羽将些好茶好点吃不了兜起来,拎回学校。 一进中文系那层楼,走道里挺热闹,一个一个都猫腰低头都正忙着给拖鞋配对儿,邹杰一眼看见左羽,还拎着东西,道:“呦呵,军师回来了。??” 左羽一拂袖子,不理他犯贫,进屋落座,问起昨日战况如何。??邹杰手拿一块木头,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又埋怨左羽平日不见有什么乡里乡亲,偏偏昨晚事到临头,急着出去拜什么老乡,不过看在许多美味糕点的份上,也不追究临阵脱逃之罪了,却也没去注意这些糕点没一样是T市的风味。 左羽摆弄了一下眼前一堆影像资料,挺有临场感,道:“怎么,没送到上面去?” 邹杰道:“没有,为这事我们研究了后半夜,毕竟昨晚弄得动静不小,百十多对眼睛看了个无删节本,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他们这罪过也是铁定的了,交上去也捞不着什么好处,锦上添花咱们是干的,火里浇油也无妨,落井下石就不必了,不是君子所为。??” 左羽笑道:“君子大人先生,事都干了,现在才怕迫虎伤人么?也好,留点余地是对的,毕竟体育系也有好朋友在,不要弄得不可开交。??想来他们也不敢再找麻烦了。??” 邹杰道:“这虎却不是体育系,而是学校的大佬们。??据我估计现在学校方面不会发愁怎么处罚,而是发愁怎么开脱,高枫是必保地。??一会儿老孙和苏妹妹代表中文系到教务处去,再把好人扮起来,给他们求求情,就说中文系不追究这事了。??这姿态得摆好。??再说李总刚上任没多久,咱们得给这个面子。??咱还指着他罩着咱们呢。??今天给他个台阶下,叫学校高层都念咱们中文系的好,将来咱们的人犯了什么忌讳,也有说话的筹码了。??如果不能把利益最大化,枉费了咱们摆这‘水火无情兜底绝户阵’了。??” 左羽一听已经安排得如此周全,连连点头,这个什么校草虽然讨厌。??但也不过是讨厌而已,跟丧尽天良的欧阳德之流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折腾折腾就行了,也给苏妹妹报了仇了,给叶渊出了气了,道:“这样最好了。??” 正说着,老孙领着苏妹妹推门进来,道:“我们这就去了。??我念念你们听听啊。??” 说着拿出一张纸,念叨着:“床架一张,被子三张,毛巾被四条,枕头两个,钢笔十三支。??玻璃茶杯二十二个,手提电脑一台,数码相机一个……” 邹杰道:“杯子再加三个,还有……老大你不是说饭盒旧了么,再加个饭盒,嗯,再来一个青花笔筒。??” 老孙一一记上,转身走了。 左羽待他们走了,问道:“这什么跟什么啊。??” 邹杰道:“哎呀,人我们不为难了。??事我们不追究了。??砸坏了东西总得赔吧。??黑灯瞎火谁知道他们砸了什么,这战后赔偿。??没多要几件数码产品,算爷们有好生之德。??” 正说着,电话铃声想起,左羽接过来一听,挺意外,是王慧的声音:“最近有好吗?忙吗?哥姐想你了,中午来家里吃个饭吧。??对了,叫着倩倩哦。??” 左羽撂下电话,又打王雅倩地手机,哪知道关机了,打到她们寝室,俱都说不在,一时竟找不到,也不强求,推门就走,邹杰道:“你上哪去?” 左羽道:“我出去会个朋友。??” “平常没见你交游广阔啊,你晚上可得赶回来,错过了时辰,五脏庙里你可别喊冤。??” 左羽道:“这又是谁的生辰局?” 郝俊嘿嘿笑道:“不是谁地生日,这不是总要羊羔美酒,犒赏三军么,再说那张彩票的彩金已经入账了,我跟小红拿个大头,大家再添点,在兰星酒楼订了个大包间,晚上六点开局,可别晚了。??” 左羽答应了,出了校门打了辆车直奔石五德家。 等他到了正赶上中午的饭口,三人见面分外亲热,这段时间这两口子过得太充实了。?? 仍是王慧下了厨,她对王雅倩倒挺上心,饭桌上问来问问去的。 石五德放下筷子,就这手上这点油乎劲,盘着扳指,不经意轻呼了一口气。 左羽道:“我的哥哥,因何今日愁眉不展?” 石五德道:“嗐,你来了我高兴着呢,只是最近听人说市里搞大规划,旧货市场要取消了,内部消息,怕有七八分准头,我那五德斋怕是要搬家了。??” 左羽道:“这样的好地方,怎么说取消便取消了。??” 石五德道:“新领导班子上任,不弄点动静出来对的起C市老百姓么。??这旧货市场虽然远近驰名,单靠收租金和摊位管理费,其实一年地收益算起来还没市中心一座写字楼高。??现在地皮这么贵,那里偏又占地广大,位置又好,哪能放过。??理由嘛,乌烟瘴气,有碍观瞻,影响市容和投资环境……这都是现成的。??” 左羽道:“据我所知这地方可有年头了,一个小摊位都可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客,就算另起炉灶,这点热乎气一没,再聚可难了。??” 石五德道:“谁说不是呢,我现在也顾不上了,但还真舍不得关门,正托人寻新地方呢。??” 左羽心想这旧货市场要没了,可少了个好玩的去处,要不是当日弄出翻天覆地的动静,C市的衙门也不会刷新漆,要能保全就好了,转念一想,这肉食者之谋自己可做不得主了。??” 饭后又玩了好一会儿,这才告辞出来,看看才…不到,寻思回去有点早,忽然想起叶渊的嘱咐,何不往侯景春的诊所打一晃。 摸出侯景春给地名片,自己先看看,地址有点耳生,打了辆车,递过名片去,道:“师傅,去这个地儿。??” 那司机看了一眼名片,立时愣了好大一个神。 第二〇九章 战后赔偿 第一卷 我的大学 第二〇九章 战后赔偿 两人喝了一通宵的茶,聊得甚是相得,等左羽出来,说早可也不早了,九、十点钟的样子。??邓飞也不休息,直接出门四处奔走送信去了,左羽将些好茶好点吃不了兜起来,拎回学校。 一进中文系那层楼,走道里挺热闹,一个一个都猫腰低头都正忙着给拖鞋配对儿,邹杰一眼看见左羽,还拎着东西,道:“呦呵,军师回来了。??” 左羽一拂袖子,不理他犯贫,进屋落座,问起昨日战况如何。??邹杰手拿一块木头,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又埋怨左羽平日不见有什么乡里乡亲,偏偏昨晚事到临头,急着出去拜什么老乡,不过看在许多美味糕点的份上,也不追究临阵脱逃之罪了,却也没去注意这些糕点没一样是T市的风味。 左羽摆弄了一下眼前一堆影像资料,挺有临场感,道:“怎么,没送到上面去?” 邹杰道:“没有,为这事我们研究了后半夜,毕竟昨晚弄得动静不小,百十多对眼睛看了个无删节本,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他们这罪过也是铁定的了,交上去也捞不着什么好处,锦上添花咱们是干的,火里浇油也无妨,落井下石就不必了,不是君子所为。??” 左羽笑道:“君子大人先生,事都干了,现在才怕迫虎伤人么?也好,留点余地是对的,毕竟体育系也有好朋友在,不要弄得不可开交。??想来他们也不敢再找麻烦了。??” 邹杰道:“这虎却不是体育系,而是学校的大佬们。??据我估计现在学校方面不会发愁怎么处罚,而是发愁怎么开脱,高枫是必保地。??一会儿老孙和苏妹妹代表中文系到教务处去,再把好人扮起来,给他们求求情,就说中文系不追究这事了。??这姿态得摆好。??再说李总刚上任没多久,咱们得给这个面子。??咱还指着他罩着咱们呢。??今天给他个台阶下,叫学校高层都念咱们中文系的好,将来咱们的人犯了什么忌讳,也有说话的筹码了。??如果不能把利益最大化,枉费了咱们摆这‘水火无情兜底绝户阵’了。??” 左羽一听已经安排得如此周全,连连点头,这个什么校草虽然讨厌。??但也不过是讨厌而已,跟丧尽天良的欧阳德之流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折腾折腾就行了,也给苏妹妹报了仇了,给叶渊出了气了,道:“这样最好了。??” 正说着,老孙领着苏妹妹推门进来,道:“我们这就去了。??我念念你们听听啊。??” 说着拿出一张纸,念叨着:“床架一张,被子三张,毛巾被四条,枕头两个,钢笔十三支。??玻璃茶杯二十二个,手提电脑一台,数码相机一个……” 邹杰道:“杯子再加三个,还有……老大你不是说饭盒旧了么,再加个饭盒,嗯,再来一个青花笔筒。??” 老孙一一记上,转身走了。 左羽待他们走了,问道:“这什么跟什么啊。??” 邹杰道:“哎呀,人我们不为难了。??事我们不追究了。??砸坏了东西总得赔吧。??黑灯瞎火谁知道他们砸了什么,这战后赔偿。??没多要几件数码产品,算爷们有好生之德。??” 正说着,电话铃声想起,左羽接过来一听,挺意外,是王慧的声音:“最近有好吗?忙吗?哥姐想你了,中午来家里吃个饭吧。??对了,叫着倩倩哦。??” 左羽撂下电话,又打王雅倩地手机,哪知道关机了,打到她们寝室,俱都说不在,一时竟找不到,也不强求,推门就走,邹杰道:“你上哪去?” 左羽道:“我出去会个朋友。??” “平常没见你交游广阔啊,你晚上可得赶回来,错过了时辰,五脏庙里你可别喊冤。??” 左羽道:“这又是谁的生辰局?” 郝俊嘿嘿笑道:“不是谁地生日,这不是总要羊羔美酒,犒赏三军么,再说那张彩票的彩金已经入账了,我跟小红拿个大头,大家再添点,在兰星酒楼订了个大包间,晚上六点开局,可别晚了。??” 左羽答应了,出了校门打了辆车直奔石五德家。 等他到了正赶上中午的饭口,三人见面分外亲热,这段时间这两口子过得太充实了。?? 仍是王慧下了厨,她对王雅倩倒挺上心,饭桌上问来问问去的。 石五德放下筷子,就这手上这点油乎劲,盘着扳指,不经意轻呼了一口气。 左羽道:“我的哥哥,因何今日愁眉不展?” 石五德道:“嗐,你来了我高兴着呢,只是最近听人说市里搞大规划,旧货市场要取消了,内部消息,怕有七八分准头,我那五德斋怕是要搬家了。??” 左羽道:“这样的好地方,怎么说取消便取消了。??” 石五德道:“新领导班子上任,不弄点动静出来对的起C市老百姓么。??这旧货市场虽然远近驰名,单靠收租金和摊位管理费,其实一年地收益算起来还没市中心一座写字楼高。??现在地皮这么贵,那里偏又占地广大,位置又好,哪能放过。??理由嘛,乌烟瘴气,有碍观瞻,影响市容和投资环境……这都是现成的。??” 左羽道:“据我所知这地方可有年头了,一个小摊位都可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客,就算另起炉灶,这点热乎气一没,再聚可难了。??” 石五德道:“谁说不是呢,我现在也顾不上了,但还真舍不得关门,正托人寻新地方呢。??” 左羽心想这旧货市场要没了,可少了个好玩的去处,要不是当日弄出翻天覆地的动静,C市的衙门也不会刷新漆,要能保全就好了,转念一想,这肉食者之谋自己可做不得主了。??” 饭后又玩了好一会儿,这才告辞出来,看看才…不到,寻思回去有点早,忽然想起叶渊的嘱咐,何不往侯景春的诊所打一晃。 摸出侯景春给地名片,自己先看看,地址有点耳生,打了辆车,递过名片去,道:“师傅,去这个地儿。??” 那司机看了一眼名片,立时愣了好大一个神。 第二一〇章 义诊 第二一〇章 义诊 司机拿着名片看了一会,嘬了嘬牙花子,道:“你确定你上这个地方啊?” 左羽觉得挺新鲜的:“啊,很远么?” 司机道:“远倒不远,路再远,也没轮子远。 走着您了,这名片您可收好了。 ” 自从车子一发动,司机就开始碎碎的念叨着,其实他的表达能力不大好,有时甚至前言不搭后语。 整天呆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容易养成这种职业习惯。 很多出租车司机一踩油门,嘴巴也变得健谈起来,但手一离开方向盘,马上就成了沉默的人。 左羽“嗯”“啊”的应着。 左羽也没料到侯景春的诊所还挺远的,从西营门出发,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了,路上拐了几个弯,一边在心里计算路程,免得误了晚上的聚餐。 车子熄了火,司机道:“再往前就开不动了。 顺着这个口……看见没有,就这卖蜂蜜保健品旁边,好多人进出那个口,您一直往里去,不用打听就知道了。 ” 左羽下车交钱,司机还跟左羽招了招手,径自开走了。 这附近是一大片老楼,只有四、五层高,司机说的那条道是几座楼的空当,倒是不窄,能容三四个人并肩而过,但进进出出很多人。 左羽顺着人流往前走了百十来步,算是到了头。 眼前是四面旧楼围成一块空地,大小跟一个足球场仿佛。 左中右排了三排长桌子,桌子旁边有牌子,写着“儿科”、“皮肤”、“脾胃”等字,最正中有一个大牌子,写了“义诊”二字。 全场少说有三、四百人,但是挺安静,没一个大声说话的。 这可不符合国人地作风。 刚才还在左羽身边的人们也忽然安静了下来,小声交谈着。 左羽一看。 人家这是有正事啊,有心要走,这一趟道路又不近,来都来了,还是先找个人问问,哪怕跟主人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想着就走到一条队列最前面,只见这一排坐了十几个大夫。 全是老头,岁数平均在五、六十岁,穿什么的都有,有的正给人号脉,有的正开方子。 身后还站着不少人,统一穿白大褂,有男有女,岁数都不大。 有的听着、看着,有地还拿本儿记着。 左羽四下看看,没见侯景春的影子,也没见江离,正要开口问。 忽然有人一拍他地肩膀,左羽一回头。 见身后站着俩人,一个插着口袋,一个嘴里叼着烟卷儿,可没点着。 左羽看这两人歪戴帽斜瞪眼,不像看病的,伸手将肩膀上的手掸掉,笑道:“有事么?” 这插口袋的拿下巴磕点着左羽道:“加塞儿呵,后面排队去!我……” 一句话没说完,叼烟的忽然一捅插口袋的,朝边上一努嘴。 插口袋的扭头一看。 耸了耸肩,不再管左羽。 远远地避开了。 这时候小章从那边溜达到了近前,左羽才笑道:“是猫就避鼠啊。 ” 小章把警帽摘下来,胡噜了一下头发,道:“这不有任务么,咱边儿上说话。 ” 两人靠边站了,左羽一指刚才那几个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想黑社会的?” 小章道:“嘘,可不能瞎说,那不叫黑社会,那叫有黑社会性质,不过是几个小混混。 ” “那你们怎么不管管?” 小章抻了棵烟,看看周围,又插了回去,道:“管?他们卖粉儿我们管,他们坑蒙拐骗我们管,他们收保护费我们管,人家学雷锋做好事,帮着我们会场维持秩序,我们管的着么。 ” 左羽道:“你说的这都玄了。 ” 小章道:“一点都不玄。 你说现在什么人最遭人恨?那得说是穿白大褂的。 是西医治的病多还是中医治百病,这咱不敢说。 其实要人命要得厉害的,不是那些奇症、绝症、不治之症,好多人那病不是治不了,是治不起。 把没钱交住院费的病人扔到医院门口不管,不交钱就给你停药,这事还少么。 以前是‘地狱门前僧道多’,现在是‘地狱门前大夫多’,这差事我干地多了。 ”说着扭头吐了一口痰。 左羽心说,别看这小章当警察当的有点痞气,敢情还是一愤青。 小章续道:“可也有个别的啊,就像侯老爷子,你知道侯老爷子有个外号叫什么吗?”无错不跳字。左羽摇了摇头。 “活药王!义诊舍药,几十年间,活人无数,功德大了去了,像我们给那边当兼职挣的那点功德,跟他老人家一比,那是毛毛雨。 黑白两道谁敢不给他老爷子面子。 不管你多有钱有势,四个轮的车到了诊所的门口,一律不许鸣笛。 你多大地官,多高的级别,到这你得自己排队。 这都不算什么,前几年有个外省的偷儿流窜到这边,就在诊所附近打食儿,第二天就叫人把手指头剁了扔到我们那门口了。 动人家治病救命的钱,同行就不容他。 ” 左羽初见侯景春的时候,心里挺佩服,现在一听,心里还得再加个“更”字。 赶紧问:“他现在在哪呢?我来就找他呢,没见着啊。 ” 小章笑道:“敢情您跟怹还有交情呐,那敢情好,以后我要得了什么急症,您了可得给搭桥。 ”说完领着左羽绕到义诊牌子后面,朝着角上一道门指了指,道:“不陪您了,我四处巡巡去。 ” 左羽看他走了,迈步撩开棉布面门帘,来到屋里。 这屋里才二十多平米大,被一道白布分成两半,后面露出半张床来,墙角堆了许多锦旗牌匾,靠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个血压计,一块檀木脉枕,还有些笔砚纸张。 屋里没别人,就一个老中医,坐的桌子后面端着张报纸,可不是侯景春。 他看了一眼左羽,放下报纸,嘴里嘀咕了一句。 左羽道:“我打听一下,那个……” 那老大夫眼睛一眯,一伸手抓住左羽的手腕往脉枕上一放,道:“什么都别说,把脉来。 ”一边摸一边道:“看你这脸色可不好。 这个病就算能治,以后还得你自己注意,年轻轻的,谨慎谨慎,不然可要命啊。 来就对了,心里别有负担,最怕讳医忌医,看病嘛,没人笑话你,我们也不给你四处说去……” 左羽越听越不对,道:“打住,您这看得是哪一科?” 老大夫一翻白眼,道:“啊,我这专治男性病。 ” ... 第二一〇章 义诊 第二一〇章 义诊 司机拿着名片看了一会,嘬了嘬牙花子,道:“你确定你上这个地方啊?” 左羽觉得挺新鲜的:“啊,很远么?” 司机道:“远倒不远,路再远,也没轮子远。 走着您了,这名片您可收好了。 ” 自从车子一发动,司机就开始碎碎的念叨着,其实他的表达能力不大好,有时甚至前言不搭后语。 整天呆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容易养成这种职业习惯。 很多出租车司机一踩油门,嘴巴也变得健谈起来,但手一离开方向盘,马上就成了沉默的人。 左羽“嗯”“啊”的应着。 左羽也没料到侯景春的诊所还挺远的,从西营门出发,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了,路上拐了几个弯,一边在心里计算路程,免得误了晚上的聚餐。 车子熄了火,司机道:“再往前就开不动了。 顺着这个口……看见没有,就这卖蜂蜜保健品旁边,好多人进出那个口,您一直往里去,不用打听就知道了。 ” 左羽下车交钱,司机还跟左羽招了招手,径自开走了。 这附近是一大片老楼,只有四、五层高,司机说的那条道是几座楼的空当,倒是不窄,能容三四个人并肩而过,但进进出出很多人。 左羽顺着人流往前走了百十来步,算是到了头。 眼前是四面旧楼围成一块空地,大小跟一个足球场仿佛。 左中右排了三排长桌子,桌子旁边有牌子,写着“儿科”、“皮肤”、“脾胃”等字,最正中有一个大牌子,写了“义诊”二字。 全场少说有三、四百人,但是挺安静,没一个大声说话的。 这可不符合国人地作风。 刚才还在左羽身边的人们也忽然安静了下来,小声交谈着。 左羽一看。 人家这是有正事啊,有心要走,这一趟道路又不近,来都来了,还是先找个人问问,哪怕跟主人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想着就走到一条队列最前面,只见这一排坐了十几个大夫。 全是老头,岁数平均在五、六十岁,穿什么的都有,有的正给人号脉,有的正开方子。 身后还站着不少人,统一穿白大褂,有男有女,岁数都不大。 有的听着、看着,有地还拿本儿记着。 左羽四下看看,没见侯景春的影子,也没见江离,正要开口问。 忽然有人一拍他地肩膀,左羽一回头。 见身后站着俩人,一个插着口袋,一个嘴里叼着烟卷儿,可没点着。 左羽看这两人歪戴帽斜瞪眼,不像看病的,伸手将肩膀上的手掸掉,笑道:“有事么?” 这插口袋的拿下巴磕点着左羽道:“加塞儿呵,后面排队去!我……” 一句话没说完,叼烟的忽然一捅插口袋的,朝边上一努嘴。 插口袋的扭头一看。 耸了耸肩,不再管左羽。 远远地避开了。 这时候小章从那边溜达到了近前,左羽才笑道:“是猫就避鼠啊。 ” 小章把警帽摘下来,胡噜了一下头发,道:“这不有任务么,咱边儿上说话。 ” 两人靠边站了,左羽一指刚才那几个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想黑社会的?” 小章道:“嘘,可不能瞎说,那不叫黑社会,那叫有黑社会性质,不过是几个小混混。 ” “那你们怎么不管管?” 小章抻了棵烟,看看周围,又插了回去,道:“管?他们卖粉儿我们管,他们坑蒙拐骗我们管,他们收保护费我们管,人家学雷锋做好事,帮着我们会场维持秩序,我们管的着么。 ” 左羽道:“你说的这都玄了。 ” 小章道:“一点都不玄。 你说现在什么人最遭人恨?那得说是穿白大褂的。 是西医治的病多还是中医治百病,这咱不敢说。 其实要人命要得厉害的,不是那些奇症、绝症、不治之症,好多人那病不是治不了,是治不起。 把没钱交住院费的病人扔到医院门口不管,不交钱就给你停药,这事还少么。 以前是‘地狱门前僧道多’,现在是‘地狱门前大夫多’,这差事我干地多了。 ”说着扭头吐了一口痰。 左羽心说,别看这小章当警察当的有点痞气,敢情还是一愤青。 小章续道:“可也有个别的啊,就像侯老爷子,你知道侯老爷子有个外号叫什么吗?”无错不跳字。左羽摇了摇头。 “活药王!义诊舍药,几十年间,活人无数,功德大了去了,像我们给那边当兼职挣的那点功德,跟他老人家一比,那是毛毛雨。 黑白两道谁敢不给他老爷子面子。 不管你多有钱有势,四个轮的车到了诊所的门口,一律不许鸣笛。 你多大地官,多高的级别,到这你得自己排队。 这都不算什么,前几年有个外省的偷儿流窜到这边,就在诊所附近打食儿,第二天就叫人把手指头剁了扔到我们那门口了。 动人家治病救命的钱,同行就不容他。 ” 左羽初见侯景春的时候,心里挺佩服,现在一听,心里还得再加个“更”字。 赶紧问:“他现在在哪呢?我来就找他呢,没见着啊。 ” 小章笑道:“敢情您跟怹还有交情呐,那敢情好,以后我要得了什么急症,您了可得给搭桥。 ”说完领着左羽绕到义诊牌子后面,朝着角上一道门指了指,道:“不陪您了,我四处巡巡去。 ” 左羽看他走了,迈步撩开棉布面门帘,来到屋里。 这屋里才二十多平米大,被一道白布分成两半,后面露出半张床来,墙角堆了许多锦旗牌匾,靠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个血压计,一块檀木脉枕,还有些笔砚纸张。 屋里没别人,就一个老中医,坐的桌子后面端着张报纸,可不是侯景春。 他看了一眼左羽,放下报纸,嘴里嘀咕了一句。 左羽道:“我打听一下,那个……” 那老大夫眼睛一眯,一伸手抓住左羽的手腕往脉枕上一放,道:“什么都别说,把脉来。 ”一边摸一边道:“看你这脸色可不好。 这个病就算能治,以后还得你自己注意,年轻轻的,谨慎谨慎,不然可要命啊。 来就对了,心里别有负担,最怕讳医忌医,看病嘛,没人笑话你,我们也不给你四处说去……” 左羽越听越不对,道:“打住,您这看得是哪一科?” 老大夫一翻白眼,道:“啊,我这专治男性病。 ” ... 第二一一章 又见江离 第二一一章 又见江离 “怎么样,摸出什么病来了吗?”无错不跳字。 “我看你这脉象有点这个那个……倒也不像有这方面的病。 ” 左羽道:“我本来就没病!” 老中医似乎也确认了这一点,把左羽的手腕一推,道:“没病你在这捣什么乱。 交一百块钱!”说完又把报纸端起来了。 左羽道:“不是义诊么,怎么到我这还交钱?” “对了,咱这就有这规矩。 有病的免费,没病的交钱,省得有些人没病找病,上这找便宜,免费检查身体,咱们就这几个人,可忙不过来。 ” 左羽心想,这个规矩倒是好,起码说明人家真是给病人打算,不像外面那些打着义诊的幌子卖药的,便道:“不是,我上这儿来不为看病,我找人。 ” “咱这就两种人,除了病人就是大夫。 你找哪种?” 左羽道:“我找侯景春先生。 ” “我师傅不在,上西营门出诊去了。 ” “我刚从那边过来啊,那我找江离。 ” 这老中医一听乐了,这找侯景春的天天排队,不稀罕,可能叫上江离的名字,那肯定不是外人啊,再看左羽这岁数,可有点意思,忙道:“早说啊,哦,你是她的朋友,好说了,她就在后面呢,来来来,我领你去。 ” 说罢把花镜折叠好了往中山服上口袋里一揣,带着左羽绕到白布帘后面。 推开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带着三间平房,面积都不大,墙皮斑驳,看上去有年头了,虽然没写个拆字,估计离改造也不远了。 院子两侧摆了许多竹笸箩。 里面红红绿绿放地是药材,满院草药的香气。 叫人一呼一吸之间,颇感神气清爽。 院当中用竹子搭了三米高一个架子,绿藤盘绕,种的是葫芦。 这葫芦古称“匏瓜”,江南地区旧称“壶卢”,或“壶楼”,实则这个“壶”字最早就是指的葫芦。 行医者叫做“悬壶济世”。 那“壶公”之壶,想来也是说葫芦,而绝非铜壶、铝壶、紫砂壶。 岂不闻俗语道“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见以葫芦装药那是自古而然的。 即便现在药铺医馆开张,有的还取个葫芦挂在门口,图个“悬壶之喜”地意头。 侯家种这葫芦倒是在辙,却不知装些什么。 架下有些小桌小凳,又见角落里摆了两个大纸盒子。 里面唧唧咕咕的是活物,却是养着几只小鸡小鸭。 那老头在院当中,喊了一声:“小离,有人找!” 左手这间房门一开,出来一个女孩,正是江离。 只见她束了一个短马尾辫。 穿一件碎花圆领小褂,带着一副白地兰格地套袖,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江离一见了左羽,很是意外,意外之余看来还是记得他的。 那老头笑了笑,道:“我到外面支应去,你们聊吧。 ” 左羽点头示意,目送那老头回了前面。 江离道:“进屋来坐吧。 ”说着却迈步推开了右手一间平房的门。 左羽也随着走进屋去,却比外面应诊的那间房大些,摆设很简单。 两把花梨圈椅。 一张茶几,全是明式。 却没有床,看来是不住人的。 正中间一张老红木平头条案,案上分左右摆着一对大葫芦,还有些时令果品,一炷香烟缭绕,上面挂了一张无款旧画。 只见画中之人青须飘洒,手捻这三枚金针,胯下一只猛虎,鼓目回头,身侧一龙盘绕——正是药王爷孙思邈。 边上一行蝇头小字:“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左羽落了座,江离将兔子放在地上,把茶几上的杯子翻过来,从八宝阁上取下一个小盒,给左羽泡了杯茶,然后抱起兔子坐在榻边也不说话,低着头逗兔子玩,这兔子似乎还有个名,叫“小红”。 左羽见人家不搭理自己,随手端过茶来。 杯里就这么几片茶叶,其余的都是些干果和几味药材,随着热水地浸泡,茶香、果香、药香融合在一起,香气一点点散发出来,满室生香。 两人这么愣了好一会,江离忽然道:“叶大哥来消息了么?” 左羽念着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要侯景春在还好些,单是这女孩,还真没什么话说,既然叶渊有了交代,那边方便了,笑道:“没,我就过来看看。 你姥爷出诊去了,这么大岁数,可要保重啊。 ” 江离道:“出诊的诊费比较高啊。 ” 左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奇怪,却不知医药这一行利润历来在医上的少,在药上的多。 中医更是如此,旧时大多拿个摇铃走街串巷,另有一小部分叫药铺请去坐堂。 能在一个大药铺坐堂,乃是作郎中的一种荣耀。 药铺要能请到一位知名的大夫,那生意也是有保障的。 坐堂大夫有的收些诊费,但大多数是由药铺给开工资,当然也有那药铺大掌柜自己就是杏林好手,那便更不用细分了。 “这本当是赔钱地营生,不可存了赚钱的念头。 从中医学院退下来后,请他的大医院倒是不少,有的甚至不用他看病,只要挂个名字,就可以每个月领钱。 他却看不惯里面的沆瀣,况且我们行医不卖药,中医又不大景气,这家小诊所也不过是靠吃几个大户支撑,开销也不小,却没什么积蓄。 当然吃饭是不成问题的啦。 ” 左羽道:“这么说起来真是不容易啊,那么你呢,一定也是位高手了吧。 怎么不出去帮忙?” 江离挺不好意思,忙道:“不不,我不行。 你看外面那些师兄师姐也都是观摩而已,不会出手诊治地。 何况我是专攻的针灸,更加要小心了。 外公常说行医卖药是在人命上讨生涯,最是凶险不过的。 救人活命,乃是本分,力有不及,便生罪业。 我还差得远呢。 ” 此时案上香已燃尽,左羽来到药王爷的像前,恭恭敬敬续了一炷香。 ... 第二一一章 又见江离 第二一一章 又见江离 “怎么样,摸出什么病来了吗?”无错不跳字。 “我看你这脉象有点这个那个……倒也不像有这方面的病。 ” 左羽道:“我本来就没病!” 老中医似乎也确认了这一点,把左羽的手腕一推,道:“没病你在这捣什么乱。 交一百块钱!”说完又把报纸端起来了。 左羽道:“不是义诊么,怎么到我这还交钱?” “对了,咱这就有这规矩。 有病的免费,没病的交钱,省得有些人没病找病,上这找便宜,免费检查身体,咱们就这几个人,可忙不过来。 ” 左羽心想,这个规矩倒是好,起码说明人家真是给病人打算,不像外面那些打着义诊的幌子卖药的,便道:“不是,我上这儿来不为看病,我找人。 ” “咱这就两种人,除了病人就是大夫。 你找哪种?” 左羽道:“我找侯景春先生。 ” “我师傅不在,上西营门出诊去了。 ” “我刚从那边过来啊,那我找江离。 ” 这老中医一听乐了,这找侯景春的天天排队,不稀罕,可能叫上江离的名字,那肯定不是外人啊,再看左羽这岁数,可有点意思,忙道:“早说啊,哦,你是她的朋友,好说了,她就在后面呢,来来来,我领你去。 ” 说罢把花镜折叠好了往中山服上口袋里一揣,带着左羽绕到白布帘后面。 推开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带着三间平房,面积都不大,墙皮斑驳,看上去有年头了,虽然没写个拆字,估计离改造也不远了。 院子两侧摆了许多竹笸箩。 里面红红绿绿放地是药材,满院草药的香气。 叫人一呼一吸之间,颇感神气清爽。 院当中用竹子搭了三米高一个架子,绿藤盘绕,种的是葫芦。 这葫芦古称“匏瓜”,江南地区旧称“壶卢”,或“壶楼”,实则这个“壶”字最早就是指的葫芦。 行医者叫做“悬壶济世”。 那“壶公”之壶,想来也是说葫芦,而绝非铜壶、铝壶、紫砂壶。 岂不闻俗语道“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见以葫芦装药那是自古而然的。 即便现在药铺医馆开张,有的还取个葫芦挂在门口,图个“悬壶之喜”地意头。 侯家种这葫芦倒是在辙,却不知装些什么。 架下有些小桌小凳,又见角落里摆了两个大纸盒子。 里面唧唧咕咕的是活物,却是养着几只小鸡小鸭。 那老头在院当中,喊了一声:“小离,有人找!” 左手这间房门一开,出来一个女孩,正是江离。 只见她束了一个短马尾辫。 穿一件碎花圆领小褂,带着一副白地兰格地套袖,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江离一见了左羽,很是意外,意外之余看来还是记得他的。 那老头笑了笑,道:“我到外面支应去,你们聊吧。 ” 左羽点头示意,目送那老头回了前面。 江离道:“进屋来坐吧。 ”说着却迈步推开了右手一间平房的门。 左羽也随着走进屋去,却比外面应诊的那间房大些,摆设很简单。 两把花梨圈椅。 一张茶几,全是明式。 却没有床,看来是不住人的。 正中间一张老红木平头条案,案上分左右摆着一对大葫芦,还有些时令果品,一炷香烟缭绕,上面挂了一张无款旧画。 只见画中之人青须飘洒,手捻这三枚金针,胯下一只猛虎,鼓目回头,身侧一龙盘绕——正是药王爷孙思邈。 边上一行蝇头小字:“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左羽落了座,江离将兔子放在地上,把茶几上的杯子翻过来,从八宝阁上取下一个小盒,给左羽泡了杯茶,然后抱起兔子坐在榻边也不说话,低着头逗兔子玩,这兔子似乎还有个名,叫“小红”。 左羽见人家不搭理自己,随手端过茶来。 杯里就这么几片茶叶,其余的都是些干果和几味药材,随着热水地浸泡,茶香、果香、药香融合在一起,香气一点点散发出来,满室生香。 两人这么愣了好一会,江离忽然道:“叶大哥来消息了么?” 左羽念着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要侯景春在还好些,单是这女孩,还真没什么话说,既然叶渊有了交代,那边方便了,笑道:“没,我就过来看看。 你姥爷出诊去了,这么大岁数,可要保重啊。 ” 江离道:“出诊的诊费比较高啊。 ” 左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奇怪,却不知医药这一行利润历来在医上的少,在药上的多。 中医更是如此,旧时大多拿个摇铃走街串巷,另有一小部分叫药铺请去坐堂。 能在一个大药铺坐堂,乃是作郎中的一种荣耀。 药铺要能请到一位知名的大夫,那生意也是有保障的。 坐堂大夫有的收些诊费,但大多数是由药铺给开工资,当然也有那药铺大掌柜自己就是杏林好手,那便更不用细分了。 “这本当是赔钱地营生,不可存了赚钱的念头。 从中医学院退下来后,请他的大医院倒是不少,有的甚至不用他看病,只要挂个名字,就可以每个月领钱。 他却看不惯里面的沆瀣,况且我们行医不卖药,中医又不大景气,这家小诊所也不过是靠吃几个大户支撑,开销也不小,却没什么积蓄。 当然吃饭是不成问题的啦。 ” 左羽道:“这么说起来真是不容易啊,那么你呢,一定也是位高手了吧。 怎么不出去帮忙?” 江离挺不好意思,忙道:“不不,我不行。 你看外面那些师兄师姐也都是观摩而已,不会出手诊治地。 何况我是专攻的针灸,更加要小心了。 外公常说行医卖药是在人命上讨生涯,最是凶险不过的。 救人活命,乃是本分,力有不及,便生罪业。 我还差得远呢。 ” 此时案上香已燃尽,左羽来到药王爷的像前,恭恭敬敬续了一炷香。 ... 第二一二章 庆功宴 第二一二章 庆功宴 有一种人,只需你稍稍跟他接触,立刻便会产生莫名的好感。我会告诉你,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江离就是这么一种人。 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柔弱气质,如同淡淡的花香围绕在身边,并且一点也不造作,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难怪连王雅倩也不自觉的拿她和自己比较一下,即使她脸上的缺陷是那么明显,仍然不妨碍内在美的表达。 另外她还有那么一点小舌头。 这倒绝对称不上是一种缺陷,反而使她说起话来又甜又糯,越发显得动听了。 只是江离性子实在腼腆,不大会跟人说话,好容易熟络些了,可也没多少言语。 但对上次左羽医治柳卿儿的手段念念不忘,询问了起来,角度自然是很专业的了。 左羽含糊了两句,这女孩甚是聪明,或者说有些敏感,立刻住口不再问了。 左羽倒觉得失礼,只得东南西北找些话来说。 叶渊前些时发生的事情江离知之不详,一听之下颇显出担心的神色,那神色左羽在谭爱君同学脸上也看见过。 看起来叶渊和江离倒真是情同兄妹,不过似乎也仅止于兄妹而已。 这时左羽才知道,叶渊从不曾系统的学过武术,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武林高手”,之所以竟能打一手内家拳,全仗他聪颖过人,加上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各种教学盗版光盘又不贵,竟真被他摸到一些门径,加上对穴位、经脉、关节的熟悉。 施展开来挺能唬人。 侯景春当年行医天下,为了走路安全,确实也学过几下散手,但也绝不是什么上乘功夫,武林中地朋友倒是有不少。 到后来可以找到的现成话题渐渐用完,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要么静静的对坐着。 要么说些全不搭调的话,实在有些古怪。 左羽惊奇的发现江离怀中的“小红”背上插着一枚金针。 被江离用手指一捻一弹。 兔子也有穴位么,这倒从没听说过。 看看天色不早,也不见侯景春回来,左羽心想反正这个意思到了,倒也不在这一回。 又邀请江离同去聚会,江离却如何也不肯去。 左羽也不好勉强,只得起身告辞道:“我可实在等不得了。 等你姥爷回来,就说我来过的。 这番来得唐突了,下次非要先预约不可。 要是再有义诊这种事,别忘了叫我,咱看病不行,跑跑腿还是在所不辞地。 ” 江离道起身送他出门,忽然道:“你等等。 叶大哥叫留了东西给你。 ”说着跪在榻前一手扶着床榻边沿,侧下身子从榻下拎了两个半尺长的大肚葫芦出来。 左羽接过来道:“什么好东西。 藏这么深。 ”拔开塞儿,一股酒香冒出来,提鼻子闻一下,却觉得嗓子眼都发甜。 忍不住对着嘴喝了一口,确是醇厚香甜无比。 左羽将两个葫芦拿绳系了,用手指头挑着出了诊所。 外面天光渐暗。 有人立了几个杆子,不知从哪里接了电线,挂了几盏应急电灯。 前来义诊地人仍然不断地进来,没一点散会的意思。 有不少辆快餐车瞅准了这个机会,却不敢推进来,都隔着通道口停在马路边上开了灶火。 大饼裹鸡蛋、盖浇饭、麻辣烫、铁板里脊……菜香肉香顺着小风飘进来,弄得左羽肚子直唱歌。 来看病的人陆续有开始买饭吃的,那些义诊的大夫却没一个动地方,身后观摩的学生是饿是饱都得挺着。 左羽四下寻小章不见,想来已经收队了。 这才直奔兰星酒楼。 这里是c市的人们办婚宴、寿宴地首选。 花一样的钱在别处绝订不到同样高档次的席。 这倒要归功于白大师了,他给出的主意。 凡逢喜寿之事别赚钱,就为沾点那喜庆之气,谁叫招牌里嵌了老板跟老板娘的名字呢,反正这里只不过是柳家众多产业中的一个小小部分,少赚点不算个事。 左羽到了大堂跟服务员一打听,果有一群学生在二楼包了个大雅间,早已到了多时了,这才迈步上楼,刚转过楼梯就听见有人喊:“我终于又看见肉了!” 听声音很熟,推门一看,全班男生到了八成,女生到了一半,并了两个大桌,各自按亲疏远近排排坐了,赵小红跟郝俊坐了上首,花了钱的毕竟不同。 左羽跟众人打了招呼,扫了一圈,却没见王雅倩,心里嘀咕了一声,挨着自己寝室几人坐了。 邹杰一面给他闪了个空,一手拿着一个鸡腿,道:“你说,为什么这一只鸡只有两条腿?要是有四条,不,八条差不多了。 ” 左羽点头道:“你吃烤蜈蚣去吧。 我说,你先把嘴停一下,你们谁看见雅倩了么,怎么一天没见人影?没通知她么?” 赵小红翻了个白眼,道:“你问谁啊,她是你女朋友还是我女朋友?” 左羽道:“你吃炝药了,小心章sir回头来抓你个小巫婆。 ” 赵小红反而很高兴,道:“啊,你看见战柱哥了怎么不叫他一起来?” 左羽一嘬牙花子,道:“战柱哥?谁啊,章战柱?小章叫战柱?” “啊?你不知道吗?这什么朋友啊。 上回在里面可亏他照应了,他女朋友跟俺可熟。 说起来一个是警校的高材生,一个是警花,唉,真是挺浪漫地哈。 ” 小红同学是跟谁都是自来熟,小章的女朋友就是每天陪赵小红喝早茶的察警姐姐,分局副局长的侄女。 要不是女朋友交得好,小章毕业后连分配都成问题,再加上老张现下也高升了,这样算起来小章的前途倒是一片光明。 左羽道:“下回你们单独请人家吧,你也该请人家。 ”说着将一个酒葫芦摆在桌上。 匏器这东西有个特点,它能装的东西总比看上去地要多些,饶是如此,一葫芦“藕花仙苓酒”每人也不过匀了一个杯底。 也正因如此,大家都知道是好东西了,若是不限量供应,那便不值钱了。 老孙道:“体育系这回认栽了,知道咱们不好惹,知道了?知道就行!来,共饮此杯!” 霎时间桌面上起了一阵旋风,菜汤四溅,再一看,鸡只剩骨,鱼只剩刺,余者惟葱花香菜点点而以矣。 忽然门一开,进来几名女服务员,分左右两排把餐桌围了一圈,鲜红的旗袍,好不乍眼。 空盘撤去,又添上了十几道菜,仿佛又开了一桌新席。 邹杰冲郝俊道:“兄弟,太客气了,虽然你中了奖了,也省着点花,这回就算了,下回注意!哎呦,这个、这个,我不尝此味久矣,今儿解馋了。 ” 郝俊看了看赵小红,道:“你点的?” 赵小红摇了摇头。 说话间自门口又进来一人,一身西装打扮,朝屋里众人微笑了一圈,来到左羽,侧头道:“左先生,我是这的经理,不知道您……跟诸位同学来,也没提前打招呼。 我自己做主了,这都是咱这拿的出手的菜。 ” 左羽一愣,这才明白是冲自己来的,欧阳兰在这请自己吃过饭,这经理想是见过自己,冲着后台老板娘的面子。 其他人也看出些端倪,不过都不知道左羽给柳卿儿治病这码子事。 王雅倩跟柳卿儿的友谊实际上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华天里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话题。 只不过此时王雅倩不在,柳卿儿也不在,这多少叫左羽有那么点小尴尬。 那经理干脆做足了功课,端起杯来斟满了啤酒,道“欢迎诸位,以后多来捧场啊。 我在这管点事,就不奉陪了。 你们慢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们提。 一会临走一人拿一张贵宾卡。 ”说完一饮而尽,赢得一阵喝彩,这才率了一众服务员退了出来,伸手带门,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两眼,挥手将几个服务员打发走,自己转身上四楼,进了拐角一个房间。 房间没什么摆设,不像用餐地地方,也不像办公室,靠窗户前一张大桌子后坐着一个人,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地手机。 经理进来关了门,来到办公桌前,背手而立,道:“小姐,办好了。 ” 柳卿儿“嗯”了一声。 经理道:“我说小姐,既然您知道朋友来了,怎么不过去。 我看他们那挺热闹的。 ”见大小姐并没搭茬,也知道分寸,又道:“对了,前几天那女人来了一趟,这看看那看看,最后说要看账目。 ” 柳卿儿道:“哦?你怎么应对地。 ” “叫我拿话给搪回去了。 听说后来她又到其他场子去,我早早跟他们通了气,有没有收获就不知道了。 ” 柳卿儿道:“你办的好。 ” 经理道:“是是,做人不能忘本呐。 她算什么东西,再敢来,给不了她好听的。 请太太那边也留心些个。 ” 说话间一阵钢琴声响起,柳卿儿看了一眼手机,那经理不待吩咐立刻退了出去,将门关好,这回可不敢再停留片刻,匆匆下楼去了。 柳卿儿接了电话,伏在桌上,手腕支颐,听电话那边说了些话,这才慵声细语道:“嗯嗯……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呢?可真是有点难办呢……”。.。 第二一二章 庆功宴 第二一二章 庆功宴 有一种人,只需你稍稍跟他接触,立刻便会产生莫名的好感。我会告诉你,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江离就是这么一种人。 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柔弱气质,如同淡淡的花香围绕在身边,并且一点也不造作,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难怪连王雅倩也不自觉的拿她和自己比较一下,即使她脸上的缺陷是那么明显,仍然不妨碍内在美的表达。 另外她还有那么一点小舌头。 这倒绝对称不上是一种缺陷,反而使她说起话来又甜又糯,越发显得动听了。 只是江离性子实在腼腆,不大会跟人说话,好容易熟络些了,可也没多少言语。 但对上次左羽医治柳卿儿的手段念念不忘,询问了起来,角度自然是很专业的了。 左羽含糊了两句,这女孩甚是聪明,或者说有些敏感,立刻住口不再问了。 左羽倒觉得失礼,只得东南西北找些话来说。 叶渊前些时发生的事情江离知之不详,一听之下颇显出担心的神色,那神色左羽在谭爱君同学脸上也看见过。 看起来叶渊和江离倒真是情同兄妹,不过似乎也仅止于兄妹而已。 这时左羽才知道,叶渊从不曾系统的学过武术,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武林高手”,之所以竟能打一手内家拳,全仗他聪颖过人,加上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各种教学盗版光盘又不贵,竟真被他摸到一些门径,加上对穴位、经脉、关节的熟悉。 施展开来挺能唬人。 侯景春当年行医天下,为了走路安全,确实也学过几下散手,但也绝不是什么上乘功夫,武林中地朋友倒是有不少。 到后来可以找到的现成话题渐渐用完,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要么静静的对坐着。 要么说些全不搭调的话,实在有些古怪。 左羽惊奇的发现江离怀中的“小红”背上插着一枚金针。 被江离用手指一捻一弹。 兔子也有穴位么,这倒从没听说过。 看看天色不早,也不见侯景春回来,左羽心想反正这个意思到了,倒也不在这一回。 又邀请江离同去聚会,江离却如何也不肯去。 左羽也不好勉强,只得起身告辞道:“我可实在等不得了。 等你姥爷回来,就说我来过的。 这番来得唐突了,下次非要先预约不可。 要是再有义诊这种事,别忘了叫我,咱看病不行,跑跑腿还是在所不辞地。 ” 江离道起身送他出门,忽然道:“你等等。 叶大哥叫留了东西给你。 ”说着跪在榻前一手扶着床榻边沿,侧下身子从榻下拎了两个半尺长的大肚葫芦出来。 左羽接过来道:“什么好东西。 藏这么深。 ”拔开塞儿,一股酒香冒出来,提鼻子闻一下,却觉得嗓子眼都发甜。 忍不住对着嘴喝了一口,确是醇厚香甜无比。 左羽将两个葫芦拿绳系了,用手指头挑着出了诊所。 外面天光渐暗。 有人立了几个杆子,不知从哪里接了电线,挂了几盏应急电灯。 前来义诊地人仍然不断地进来,没一点散会的意思。 有不少辆快餐车瞅准了这个机会,却不敢推进来,都隔着通道口停在马路边上开了灶火。 大饼裹鸡蛋、盖浇饭、麻辣烫、铁板里脊……菜香肉香顺着小风飘进来,弄得左羽肚子直唱歌。 来看病的人陆续有开始买饭吃的,那些义诊的大夫却没一个动地方,身后观摩的学生是饿是饱都得挺着。 左羽四下寻小章不见,想来已经收队了。 这才直奔兰星酒楼。 这里是c市的人们办婚宴、寿宴地首选。 花一样的钱在别处绝订不到同样高档次的席。 这倒要归功于白大师了,他给出的主意。 凡逢喜寿之事别赚钱,就为沾点那喜庆之气,谁叫招牌里嵌了老板跟老板娘的名字呢,反正这里只不过是柳家众多产业中的一个小小部分,少赚点不算个事。 左羽到了大堂跟服务员一打听,果有一群学生在二楼包了个大雅间,早已到了多时了,这才迈步上楼,刚转过楼梯就听见有人喊:“我终于又看见肉了!” 听声音很熟,推门一看,全班男生到了八成,女生到了一半,并了两个大桌,各自按亲疏远近排排坐了,赵小红跟郝俊坐了上首,花了钱的毕竟不同。 左羽跟众人打了招呼,扫了一圈,却没见王雅倩,心里嘀咕了一声,挨着自己寝室几人坐了。 邹杰一面给他闪了个空,一手拿着一个鸡腿,道:“你说,为什么这一只鸡只有两条腿?要是有四条,不,八条差不多了。 ” 左羽点头道:“你吃烤蜈蚣去吧。 我说,你先把嘴停一下,你们谁看见雅倩了么,怎么一天没见人影?没通知她么?” 赵小红翻了个白眼,道:“你问谁啊,她是你女朋友还是我女朋友?” 左羽道:“你吃炝药了,小心章sir回头来抓你个小巫婆。 ” 赵小红反而很高兴,道:“啊,你看见战柱哥了怎么不叫他一起来?” 左羽一嘬牙花子,道:“战柱哥?谁啊,章战柱?小章叫战柱?” “啊?你不知道吗?这什么朋友啊。 上回在里面可亏他照应了,他女朋友跟俺可熟。 说起来一个是警校的高材生,一个是警花,唉,真是挺浪漫地哈。 ” 小红同学是跟谁都是自来熟,小章的女朋友就是每天陪赵小红喝早茶的察警姐姐,分局副局长的侄女。 要不是女朋友交得好,小章毕业后连分配都成问题,再加上老张现下也高升了,这样算起来小章的前途倒是一片光明。 左羽道:“下回你们单独请人家吧,你也该请人家。 ”说着将一个酒葫芦摆在桌上。 匏器这东西有个特点,它能装的东西总比看上去地要多些,饶是如此,一葫芦“藕花仙苓酒”每人也不过匀了一个杯底。 也正因如此,大家都知道是好东西了,若是不限量供应,那便不值钱了。 老孙道:“体育系这回认栽了,知道咱们不好惹,知道了?知道就行!来,共饮此杯!” 霎时间桌面上起了一阵旋风,菜汤四溅,再一看,鸡只剩骨,鱼只剩刺,余者惟葱花香菜点点而以矣。 忽然门一开,进来几名女服务员,分左右两排把餐桌围了一圈,鲜红的旗袍,好不乍眼。 空盘撤去,又添上了十几道菜,仿佛又开了一桌新席。 邹杰冲郝俊道:“兄弟,太客气了,虽然你中了奖了,也省着点花,这回就算了,下回注意!哎呦,这个、这个,我不尝此味久矣,今儿解馋了。 ” 郝俊看了看赵小红,道:“你点的?” 赵小红摇了摇头。 说话间自门口又进来一人,一身西装打扮,朝屋里众人微笑了一圈,来到左羽,侧头道:“左先生,我是这的经理,不知道您……跟诸位同学来,也没提前打招呼。 我自己做主了,这都是咱这拿的出手的菜。 ” 左羽一愣,这才明白是冲自己来的,欧阳兰在这请自己吃过饭,这经理想是见过自己,冲着后台老板娘的面子。 其他人也看出些端倪,不过都不知道左羽给柳卿儿治病这码子事。 王雅倩跟柳卿儿的友谊实际上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华天里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话题。 只不过此时王雅倩不在,柳卿儿也不在,这多少叫左羽有那么点小尴尬。 那经理干脆做足了功课,端起杯来斟满了啤酒,道“欢迎诸位,以后多来捧场啊。 我在这管点事,就不奉陪了。 你们慢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们提。 一会临走一人拿一张贵宾卡。 ”说完一饮而尽,赢得一阵喝彩,这才率了一众服务员退了出来,伸手带门,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两眼,挥手将几个服务员打发走,自己转身上四楼,进了拐角一个房间。 房间没什么摆设,不像用餐地地方,也不像办公室,靠窗户前一张大桌子后坐着一个人,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地手机。 经理进来关了门,来到办公桌前,背手而立,道:“小姐,办好了。 ” 柳卿儿“嗯”了一声。 经理道:“我说小姐,既然您知道朋友来了,怎么不过去。 我看他们那挺热闹的。 ”见大小姐并没搭茬,也知道分寸,又道:“对了,前几天那女人来了一趟,这看看那看看,最后说要看账目。 ” 柳卿儿道:“哦?你怎么应对地。 ” “叫我拿话给搪回去了。 听说后来她又到其他场子去,我早早跟他们通了气,有没有收获就不知道了。 ” 柳卿儿道:“你办的好。 ” 经理道:“是是,做人不能忘本呐。 她算什么东西,再敢来,给不了她好听的。 请太太那边也留心些个。 ” 说话间一阵钢琴声响起,柳卿儿看了一眼手机,那经理不待吩咐立刻退了出去,将门关好,这回可不敢再停留片刻,匆匆下楼去了。 柳卿儿接了电话,伏在桌上,手腕支颐,听电话那边说了些话,这才慵声细语道:“嗯嗯……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呢?可真是有点难办呢……”。.。 第二一三章 出国 第二一三章 出国 “我说夫人啊,您再有什么事,提前跟我商量商量不好吗。 闺女出国这么大事,气也不先跟我通一下,搞的我这当爹的很被动知道么。 ” 慕容瑶轻声一笑,妩媚之态似乎也顺着海外长途电话线传了过来。 “谁叫你不上网呢,雅倩在身边么?” “没有,回学校了,嘟着嘴走的。 这事我看再合计合计吧。 ” “本来不是说好的,毕业之后就叫雅倩到国外去深造,我可是从她高中起就筹划这事,她不是还挺期待的么,现在只不过计划提前了一点,有问题么?” 王谦儒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现在不是……闺女大了,心事多了嘛。 ” “嗯,我知道,是她那个小男朋友的问题么?他好像还不足以左右咱们的家庭决策吧。 ” 王谦儒道:“诶,要不这样,干脆把他一块办出去得了。 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 慕容瑶不待他说完便道:“不行!从情理上可这说不过去。 ” 王谦儒道:“嘿,你真以为你不使劲我就没辙么,我国外就几个没朋友,没点关系么,埃塞克斯大学图书馆的馆长汉斯,不是一直叫我过去,给他们的馆藏汉籍作鉴定么。 我跟他一说,准成。 ” 慕容瑶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那小朋友地意思。 ” “你瞧你这心多的。 他要真有这心气,人家自己就没辙么,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啊。 ” 慕容瑶道:“我这不是为咱们女儿好么,怎么我倒成了恶人了?你真以为我嫌贫爱富还是什么,我层次就这么低呀?我知道你跟那老三位对他评价挺高,我自己的女儿眼光也不会很差。 坦白的说,但就这孩子本身。 我是没什么说的,但他跟雅倩的事。 我坚决反对。 ” “你这就是想当祝英台她妈。 ” 慕容瑶嘴里嘟噜了一句外语,好像是法文,王谦儒没听懂,又听他老婆道:“你还记得芬蒂么?” 王谦儒想了半刻,这个洋名字稍微阻碍了一下他的思路。 “芬蒂?哦,你那个留学时地密友,她的婚礼咱不还去了么。 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她还好么?我对她丈夫印象挺不错地,特绅士,叫鲍勃是吧。 ” “她十年前就离婚了。 原因是家庭暴力和婚内**。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位标准的,每天换一条纯白手绢,把书面语用到日常会话中的英国绅士。 他,就是一个孤儿。 ” 王谦儒叫老婆说的心里一颤一颤的。 又听慕容瑶续道:“当时倩倩一说他是孤儿,我就从心里别扭。 单亲家庭的子女和孤儿存在心理障碍地比例,比正常家庭的子女要大得多,孤僻、自卑、偏执、对人对事冷漠,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更何况他那个爷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没觉得这孩子眼神,怎么说呢,好像什么东西都照不进去一样,这可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总之这孩子我总觉得不大对头,也许很多问题现在看不出,等将来暴露出来就晚了。 ” 王谦儒心里打起鼓来,里外叹了口气道:“我琢磨着没这么严重,左羽这孩子么,别的不说,德行上我能打包票。 至于闺女想不想走叫她自己拿主意。 反正你想管也管不了。 咱也别逼她,行么?” 慕容瑶又说了一串外语。 虽然王谦儒依旧没听懂,但似乎竟是有点调皮的味道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老蔡烧烤摊上依旧烟熏火燎,趁着天气还有些暖,正好做些生意。 邹杰抓起一撮辣椒面均匀地洒在肉串上,道:“哎呀呀,这么说二嫂要跟你分开了?真是真是,她出国去学什么?还学中文?这不扯么!” 左羽也心烦,好端端出来这么一个差头。 差头的开端却是前一阵那本也不知来历地古老外文书。 王雅倩就一直翻译着玩,后来翻译不下去了,就把图片给她妈妈传到国外去了,慕容瑶就连翻译成果拿给她的导师埃尔顿看。 这埃尔顿也是位卓然长者,在那边学术界地位相当于萧樾,这一看之下,可相中了王雅倩了,就跟慕容瑶透气,问愿不愿意叫她女儿过去读比较文学,一切道路铺平。 王雅倩问左羽的意见,左羽一时没反应过来,登时蒙了。 “是啊,你别光顾着吃,这叫你出来是出主意。 ” 邹杰吧嗒吧嗒嘴,道:“上中下三策,你听哪个?” 左羽一拍大腿,心说还真找对人了,这主意都是批发兼零售,连忙道:“敢问上策如何?” 邹杰道:“我的二哥,我问一句,你可要老实交代。你跟王姑娘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可不好说……” “那你跟她将来有什么打算么,或者你这边有什么打算?” 左羽挠挠头,笑道:“这个嘛,可也不大好说。 ” “那你们俩出去约会都干什么,这好说了吧。 都是这岁数,你也别不好意思。 ” “也就花前月下,琴棋书画,天地有多宽,宇宙有多大,孔子跟孟子谁个头高,如来佛跟耶稣他们都属什么。 ” 邹杰两眼一瞪,道:“你们俩这不是搞对象,这是‘一帮一,一对红’的学习小组。 你们就不干点……啊,正事!” 左羽道:“什么正事?” 邹杰道:“嗬,我都替你们着急。 跟你正么说吧,这上策是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最经济最省事最稳妥,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总结起来就六个大字——生米煮成熟饭。 ” 左羽一听,立刻变了颜色,道:“咄!以我为何许人也。 这等言语再也休提。 ” 邹杰那张嬉皮笑脸跟印好的一样,道:“行行行,咱别着急。 量你也做不出来,我说得出我也做不出,说白了咱都是好人。 你真做出了,我打心里也看不起你。 嘿,这年头叫我看得起地可不多。 这上策是稍微有那么点极端,中策可也不错。 ”说着露出一弯小白牙,上面还夹着一条细细肉丝。 ... 第二一三章 出国 第二一三章 出国 “我说夫人啊,您再有什么事,提前跟我商量商量不好吗。 闺女出国这么大事,气也不先跟我通一下,搞的我这当爹的很被动知道么。 ” 慕容瑶轻声一笑,妩媚之态似乎也顺着海外长途电话线传了过来。 “谁叫你不上网呢,雅倩在身边么?” “没有,回学校了,嘟着嘴走的。 这事我看再合计合计吧。 ” “本来不是说好的,毕业之后就叫雅倩到国外去深造,我可是从她高中起就筹划这事,她不是还挺期待的么,现在只不过计划提前了一点,有问题么?” 王谦儒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现在不是……闺女大了,心事多了嘛。 ” “嗯,我知道,是她那个小男朋友的问题么?他好像还不足以左右咱们的家庭决策吧。 ” 王谦儒道:“诶,要不这样,干脆把他一块办出去得了。 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 慕容瑶不待他说完便道:“不行!从情理上可这说不过去。 ” 王谦儒道:“嘿,你真以为你不使劲我就没辙么,我国外就几个没朋友,没点关系么,埃塞克斯大学图书馆的馆长汉斯,不是一直叫我过去,给他们的馆藏汉籍作鉴定么。 我跟他一说,准成。 ” 慕容瑶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那小朋友地意思。 ” “你瞧你这心多的。 他要真有这心气,人家自己就没辙么,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啊。 ” 慕容瑶道:“我这不是为咱们女儿好么,怎么我倒成了恶人了?你真以为我嫌贫爱富还是什么,我层次就这么低呀?我知道你跟那老三位对他评价挺高,我自己的女儿眼光也不会很差。 坦白的说,但就这孩子本身。 我是没什么说的,但他跟雅倩的事。 我坚决反对。 ” “你这就是想当祝英台她妈。 ” 慕容瑶嘴里嘟噜了一句外语,好像是法文,王谦儒没听懂,又听他老婆道:“你还记得芬蒂么?” 王谦儒想了半刻,这个洋名字稍微阻碍了一下他的思路。 “芬蒂?哦,你那个留学时地密友,她的婚礼咱不还去了么。 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她还好么?我对她丈夫印象挺不错地,特绅士,叫鲍勃是吧。 ” “她十年前就离婚了。 原因是家庭暴力和婚内**。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位标准的,每天换一条纯白手绢,把书面语用到日常会话中的英国绅士。 他,就是一个孤儿。 ” 王谦儒叫老婆说的心里一颤一颤的。 又听慕容瑶续道:“当时倩倩一说他是孤儿,我就从心里别扭。 单亲家庭的子女和孤儿存在心理障碍地比例,比正常家庭的子女要大得多,孤僻、自卑、偏执、对人对事冷漠,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更何况他那个爷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没觉得这孩子眼神,怎么说呢,好像什么东西都照不进去一样,这可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总之这孩子我总觉得不大对头,也许很多问题现在看不出,等将来暴露出来就晚了。 ” 王谦儒心里打起鼓来,里外叹了口气道:“我琢磨着没这么严重,左羽这孩子么,别的不说,德行上我能打包票。 至于闺女想不想走叫她自己拿主意。 反正你想管也管不了。 咱也别逼她,行么?” 慕容瑶又说了一串外语。 虽然王谦儒依旧没听懂,但似乎竟是有点调皮的味道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老蔡烧烤摊上依旧烟熏火燎,趁着天气还有些暖,正好做些生意。 邹杰抓起一撮辣椒面均匀地洒在肉串上,道:“哎呀呀,这么说二嫂要跟你分开了?真是真是,她出国去学什么?还学中文?这不扯么!” 左羽也心烦,好端端出来这么一个差头。 差头的开端却是前一阵那本也不知来历地古老外文书。 王雅倩就一直翻译着玩,后来翻译不下去了,就把图片给她妈妈传到国外去了,慕容瑶就连翻译成果拿给她的导师埃尔顿看。 这埃尔顿也是位卓然长者,在那边学术界地位相当于萧樾,这一看之下,可相中了王雅倩了,就跟慕容瑶透气,问愿不愿意叫她女儿过去读比较文学,一切道路铺平。 王雅倩问左羽的意见,左羽一时没反应过来,登时蒙了。 “是啊,你别光顾着吃,这叫你出来是出主意。 ” 邹杰吧嗒吧嗒嘴,道:“上中下三策,你听哪个?” 左羽一拍大腿,心说还真找对人了,这主意都是批发兼零售,连忙道:“敢问上策如何?” 邹杰道:“我的二哥,我问一句,你可要老实交代。你跟王姑娘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可不好说……” “那你跟她将来有什么打算么,或者你这边有什么打算?” 左羽挠挠头,笑道:“这个嘛,可也不大好说。 ” “那你们俩出去约会都干什么,这好说了吧。 都是这岁数,你也别不好意思。 ” “也就花前月下,琴棋书画,天地有多宽,宇宙有多大,孔子跟孟子谁个头高,如来佛跟耶稣他们都属什么。 ” 邹杰两眼一瞪,道:“你们俩这不是搞对象,这是‘一帮一,一对红’的学习小组。 你们就不干点……啊,正事!” 左羽道:“什么正事?” 邹杰道:“嗬,我都替你们着急。 跟你正么说吧,这上策是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最经济最省事最稳妥,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总结起来就六个大字——生米煮成熟饭。 ” 左羽一听,立刻变了颜色,道:“咄!以我为何许人也。 这等言语再也休提。 ” 邹杰那张嬉皮笑脸跟印好的一样,道:“行行行,咱别着急。 量你也做不出来,我说得出我也做不出,说白了咱都是好人。 你真做出了,我打心里也看不起你。 嘿,这年头叫我看得起地可不多。 这上策是稍微有那么点极端,中策可也不错。 ”说着露出一弯小白牙,上面还夹着一条细细肉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