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逆》 第一章 文笔少年 少年搓了搓寒透的手,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罚站在这座“一支独秀”的峰顶峭崖上了。寒风凛冽,黑云漫卷,饶是像他这般在这里长大的人,也耐不住这等严寒。然而没办法,天叔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一点点小错便把自己遣送到这里来面壁,用天叔的话说,磨练。 磨练什么啊?少年不禁烦恼起来。自己不能像同龄人般修真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每天背一些自己都似懂非懂的东西:诗书礼仪、天文地理、历史传奇,甚至医学药典……,更让他郁闷的是,教中很多人都对自己冷眼相看,唯有天叔好一点,可又是经常惩罚自己,对自己要求相当苛刻。 他一直不明白天叔为什么对自己要求如此之高,越想便觉得头疼,不停地来回踱步,忽而转头,怔怔地望着身后那面巨大石壁上镌刻的八个大字:逆天行道,天下倾之。每一笔都有合抱之粗,笔锋甚是遒劲凌厉。 这八个字据说是昆仑圣教创始人肖氏所书。肖氏修为惊天,原是黄帝手下得力干将,曾与应龙同掌黄帝大军,击杀蚩尤及其手下无数大将。黄帝一统天下后,肖氏便辞官西行,至昆仑而创立昆仑教。后来日益兴盛,保境一方,便被尊称为“昆仑圣教”。肖氏无名,亦未婚娶,不仅修为如仙,为人处事亦有仙家风范,世人尊他为“肖神仙”。 然而正当昆仑教如日中天时,肖氏在崖上书此八字后便不知所踪。由于未曾留下法旨安排教中事宜,教主之位便无人继承,只得遣昆仑教弟子修书黄帝请示。是时黄帝正与广成子论道,广成子得闻详情,不禁感叹:“肖氏想是略窥得天机了。”黄帝念其功劳,赐肖氏“天机子”称号,允昆仑自成一国,并赐封肖氏两大弟子分别为“西皇”和“西帝”,分掌国务、教务事宜。于是,昆仑每代便有一位国君西皇,一位教主西帝,共掌昆仑大事。后大禹立夏,依旧遵黄帝先旨,只是昆仑须得每年进贡。 少年看着这八个字,不禁莞尔。昆仑圣教到现在已然有悖肖氏初衷。当年肖氏于此立教是想以道修身,教化西域蛮野之民,助黄帝镇守西域,但是现在的昆仑圣教不仅屡屡犯民,更是远征他域,致使修真界冠之以“昆仑魔教”之名。 少年自言自语道:“肖师祖,不知你是不是真的窥到所谓的天道了。你若是真的羽化登仙了,怎么也不回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弟子?”说罢又若有所悟地点头道:“不如你回来当我师父教我吧,这样一来,我就是你的徒弟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天下无敌,教里的这些人都得叫我小师祖。哎呀,那到时候不得叫天叔小徒孙了?”想着不禁心中大乐,笑出声来,心中郁愤之气大消。 昆仑山此处高入云霄,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少年虽名为面壁,实为观光。天道崖对面群山耸立,雪峰连绵,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夺目,泛出缤纷色彩,更有层层雾霭缭绕其间,如临仙境。身处天道崖,看不到云雾下的风光,只能看见雪峰隐现其间,让人感觉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说是来受罚,少年也总能在这里自得其乐。 忽然山下钟声大作,细听之下,共响有九声。少年大喜:今日面壁结束。果不出所然,钟声过后片刻,一个身影从雾霭中飘忽而来,无声无息地落在天道崖。天道崖离最近的西望峰足有几百丈,此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御风而来,修为自当非凡。 这人青丝俊颜,眉清目秀,一袭白裳,正是少年口中的天叔。 “楚儿,今天面壁有没有偷懒?”天叔沉声问道,口吻不怒而威。 少年连忙摇头:“没有。” 天叔略一点头,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那你可知错在哪里?” 少年低头怯声道:“回天叔,楚儿以后不再贪玩,就算是片刻时光也不敢荒废,一定会用心钻研学问的!”这都是例行问话,少年都能对答如流了。 天叔不知是对他的回答满意还是已经习惯了,点点头:“那就好,我也不是故意要惩罚你,只是想让你明白在世界上只有有一技之长,才能生存!”说完长叹一声,摸了摸少年的头道:“我们回去吧。” 这少年并不是昆仑教普通弟子,而是前西皇历遥手下大将敖鼎的遗子敖楚。敖鼎曾掌管昆仑军队,因被西帝阳莫判通外敌、泄圣教机密、行弑西帝之罪,沉万魔渊,其母叶慕雅也随之殉难。是时敖楚尚小,又得部分长老,特别是天叔的维护,才得以保全性命。只是西帝下令,敖楚此生不得下山,也不得修道习武。天叔在教中威望甚高,身份特殊,与敖楚父母素有交情,见他孑孓可怜,便亲自管教敖楚,让敖楚寸步不离左右。天叔从未告诉敖楚其父被处死的缘由,只说是敖鼎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了。 敖楚抬头望着天叔道:“天叔,不如你教我御风之术吧!反正你在这里教,别人也看不到,我也不会在其他地方使用,这样你就不用每次都亲自来接我了!” “胡闹!我已经答应西帝不能授你任何修真术,教令如山,我岂可违背?”天叔厉声说道,目光转向雪山。 远处乌云翻转处,一只雄鹰兀自在天际翱翔,发出雄浑的叫唳之声,似乎群山都在自己脚下,当真有一股傲视天下之感。天叔略有一丝走神,喃喃道:“雄鹰自有破天时,只是身处龙潭虎穴,危机四伏,教我如何安心?”回头看了看敖楚,说道:“有我在,你不用修真。你只要好好读书,自会有有用的那一天。” 敖楚垂下头去,顿时觉得无限失望。读书,读书有什么用?读了这么久被送到这种地方自己都还回不去,还说什么在这里生存,成为强者?敖楚心中嘟囔,只是天叔管教甚严,这些抱怨之言也只好吞在肚子里了。 天叔一把拉过他的手,说道:“走了。”身体拔地而起。 敖楚但觉脚下一轻,整个身体就像没有了重量一般浮了起来,耳旁风声呼啸,两颊生疼,自己已经是飞在半空了。敖楚努力地睁开眼,但见群山飞般后退,云雾翻卷,如腾云驾雾一般,甚是觉得过瘾。若不是因为怕被天叔骂,敖楚倒是宁愿每天在这里面壁,看一天风景,然后体验一把当“神仙”的感觉。 天道崖离西望峰有几百丈的距离,天叔只需须臾便飞过了。敖楚还真想让天叔飞慢一点,自己慢慢欣赏一下风景,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来。 “跟我过来。”天叔也不顾敖楚,径自向峰头小屋走去。敖楚自是不敢违背,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这座峰头小屋乃是凿壁而筑,空间甚是有限,除了崖壁上凿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坑,里面放了一些丝帛竹简外,只剩下一桌两凳了。 天叔拿过一卷竹简递给敖楚:“今晚你就把这卷书剩下的看了,我明天起来考你。” “嗯!”敖楚无奈地答道,坐在烛灯下细细翻阅,心里却不禁苦闷道:“看来今晚又没好觉睡了。”说罢揉了揉发麻的双腿。 翌日清晨,恍恍惚便觉有人敲自己的头。敖楚顿时惊醒,心中暗呼糟糕,天叔来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敖楚灵机一动,头也不抬,伏在案上默念道:“……夫震卦者,天道之始也,和卦为天道之末……” 天叔见他并不起身,只是在那嘟哝,便又敲了一下。敖楚爬起来回头一看,故作惊讶:“天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还真早!” 天叔也不理他,径自坐到对面石凳上,问道:“这本《羲皇八卦》看得如何?” 敖楚吞吞吐吐:“不是很懂……”抬眼看了一下天叔,见他面色有些阴沉,便又补充道:“略懂一些。” 天叔点点头:“那我就考考你!”说完从怀里掏出三枚阴阳卦币与盅递与敖楚,说道:“你看了一夜的书,想必也背下来了,但是八卦之术,关键是看你是否会用。你就测测你今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敖楚接过卦币,心中甚是忐忑。这占卜之术敖楚私下确实用过,比如说预测今天会不会被罚面壁,会不会被打手掌心之类的,但是每次犹如猜枚,灵验参半。敖楚自认为也许是自己理解错误了,罚面壁、打手心之类的都是家常便饭,不管卦象如何,只要理解成会发生,那多半是会灵验。这次要在天叔面前演算这半生不熟的占卜术,心中确是不怎么安稳。 当下敖楚接过卦币和盅,装好便摇了起来,心中默念:“羲皇羲皇,你可得保佑灵验啊!”片刻便一字排出卦币。敖楚一看,便知此卦乃雷风相搏之卦,相搏者,其势相迫,雷迅风益烈,风激而雷益迅。此卦是反对之卦,昭示将有相搏。敖楚奇道:“天叔,你看这卦是不是说我要被人打啊?” 天叔就在对面,自然是将一切都瞧在眼里了,此刻脸上阴晴不定。他站起来拿过卦币,放入盅中自己演卦一番,还是相同的卦象。天叔怔怔的坐了下去,喃喃道:“终究还是要发生吗?”敖楚见他不说话,只道是以为天叔又故弄玄虚,心想小小一卦象而已,相搏相搏,估计大半又是你打我。 天叔忽然起身沉声道:“你跟我下去。” 敖楚读书的这间房子是在昆仑诸山中的一座峰顶,鲜有人至,而昆仑圣教主殿确是在山腰,背靠绝壁,面朝平川。主殿高大雄伟,又得地势之利,更显磅礴气势。只是不知为何,天叔很少带他去主殿,更不允许他私自过去。天叔的住宅离主殿有些距离,还是在山的另一侧。敖楚跟天叔住一起,被山阻隔,根本看不到主殿。这时和天叔走在归家的路上,倒是可以看见主殿,只是稍后一转弯,便要被山拦住了。敖楚目不转睛地望向主殿,却不曾踩着一块滑石,一跤跌倒。 天叔转过身,厉声道:“走路便走路,东张西望什么?” 敖楚正待说话,忽而钟声咚咚地响起,却不是打更报时的钟。这钟声浑厚有力,而且也急促不少。敖楚知道这是集号钟,钟声一响,教中所有在山弟子须得立刻赶回主殿议事厅。敖楚说道:“天叔,是集号钟,我们赶紧去议事厅吧!” 天叔脸色愈发阴沉:“我知道!我们先回去,等会儿再来。”说罢便拉着他御风而行。 第二章 风起云涌 敖楚这次怎么也不敢睁开眼睛了,但觉耳畔风声呼啸,定然是速度飞快无疑了。片刻之后,天叔把敖楚带回了宅子。敖楚还未曾站稳,就被天叔一把拉进了书房。敖楚不禁叹息,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慢慢商讨么? 走进书房,天叔右臂一挥,但见紫芒一闪,一道淡紫色光圈便笼罩在他们身旁。 天叔脸色愈发不正常,沉声道:“待会儿我们就要去议事厅了,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可乱说话,明白没有?” 敖楚不明所以,只得点点头。 天叔从书柜里取出一件软甲,敖楚正要问这件软甲什么来头,却见天叔手臂一挥,软甲奇光闪烁,悄无声息地附在了自己身上,随即消于无形。敖楚看得目瞪口呆,在身上摸来摸去,却始终没能察觉出任何异样。 敖楚挠了挠头,好奇的问道:“天叔,你这是做什么?”天叔也不说话,找出一件宽大的外套给敖楚套上并系好,手臂一挥,紫圈顿时消失无形。 天叔也不顾他,边走边道:“出去,我们这就去议事厅。” 议事厅要是说直线距离,离天叔的住所也不是很远,只是绕过了一个弯而已。以天叔的御风术,只消片刻便已把敖楚带到主殿门口。 昆仑主殿大门甚是高大,足有十几丈之高。柱子上雕龙刻凤,红底青雕,一副庄严肃穆之气。柱子顶端,两只青面獠牙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共衔一巨大横匾,上书“昆仑殿”三字。敖楚无暇细看,跟着天叔几乎是一路小跑而至议事厅。 议事厅外已是聚满教众,想是都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敖楚虽跟天叔来过几次,却都是天叔处理自己的事,并不曾见过这么多人,也不曾有机会参观各处。此时见这么多人,心中既是兴奋又是紧张。 不多时俩人便行至议事厅,这里面是教中重要人物,个个身居要位。敖楚不敢东张西望,一路低着头跟着天叔走至队首站立。 厅中主座上的人显然是只为等他一个人了,见天叔进来,便起身走向天叔,躬身道:“师兄你来了,近来身体可好?” 这位天叔便是上任西帝骆江的关门大弟子归文天,而主座上的阳莫是骆江的二徒弟,按理当是大徒弟归文天继任西帝。归文天修为高深,众望所归,但是性格却是潇洒不羁,毫无管理建树,不愿做西帝。于是骆江便由得他遥遥自在,传位于二徒弟阳莫。骆江遗命,教中上下须得以教主之礼待归文天。阳莫继位后极力排除异己,但是大师兄归文天始终不好处理。幸得归文天并不在意权位,亦不干涉阳莫处理教务,阳莫便任其所为。归文天在教中的威望甚高,不是一两天能扳倒的,但是留得他在总是让阳莫感觉如针芒在背,时刻提防。 殿中早已熙熙嚷嚷,十大长老无一例外全部候在大殿,更有六大尊者,平时分守昆仑各堂,此刻竟也齐聚此地。神使白思峰、连元也站在阳莫身后,一脸肃然。 归文天感觉事态定是严重,揖身道:“承蒙教主挂念,文天近来一切安好。” 一语罢,殿内更显安静,氛围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那样沉闷。殿内人数不少,却愈发显得死寂,呼吸之声相闻。 阳莫走下宝座,淡淡地说道:“师兄言之过早,只怕是有人让师兄你不好过。” 归文天并不起身,依旧躬身回道:“文天不知教主所言何意。” 阳莫微微一笑:“取衣服来!”门口两名侍卫随即取来一件衣服呈上。 阳莫还未曾说话,敖楚却看到那件衣服是自己的,一脸惊奇:那不是自己的衣服吗?怎么会在他那里? 阳莫转头朝敖楚微笑道:“敖楚,这是你的衣服吧?” 敖楚点点头:“是的,教主。” 阳莫哈哈大笑:“很好很好!你倒是老实!” 敖楚不明白阳莫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正待要问自己的衣服为何在他那里,阳莫却忽的一声抖开衣服。 阳莫大声道:“这上面就是本教至秘心法《九天御雷诀》,今天却出现在敖楚的衣服上。若不是本座及时察觉,险些被这小贼盗得本门至上心法!”说完目光如电般射向敖楚。 众人大凛,《九天御雷诀》虽鲜有人未拜读过,却是知道此心法只传与历代西皇西帝或得意弟子,教中要员或可一窥,旁人确是见不得的。众人只是一瞥,便再也不敢抬头。若是敖楚真的偷偷抄袭此心法,那便是犯了教规。 敖楚不知道这心法到底是什么,便道:“衣服是我的,但是那些字却不是我写的。” 归文天更是心惊,想来敖楚也没这本事和胆量私自闯入惊天阁抄袭心法,便对阳莫道:“教主,文天实在不知此事从何而起。敖楚跟我只是学诗书医学历史八卦,不曾修真半点,怎么能闯入惊天阁,又怎么会抄袭这等心法?” 归文天说的不无道理,敖楚未曾见过一本修真心法,又怎么会在众多书籍中挑得《九天御雷诀》并抄袭下来,更何况惊天阁守卫高手如云,一个小孩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进入? 阳莫阴沉道:“你不信?”说罢把衣服丢给归文天:“那你自己看吧!” 归文天是前任西帝的大徒弟,自然是见过此心法,更在此心法上有所造诣。归文天接过衣服,扫略一遍,不禁骇然。衣服上所书写的确实是《九天御雷诀》,而且字迹也是敖楚的。归文天心中忧虑的不是敖楚是不是真的抄袭了心法,而是这次西帝真的是处心积虑决定除去敖楚了,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帮助敖楚逃脱这厄运。 归文天跪下道:“教主,此事还有许多不明了之处,不可轻下定论。敖楚时刻在我眼皮底下,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偷取到心经。” 阳莫哼道:“师兄请起,你不必为这种逆子开脱。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亲叛国投敌,他自己说不定也是准备把心法盗出去送与他人!” 敖楚虽然不明白他们所指的心经是什么,但却是听天叔说父亲是战死沙场的,于是便争辩道:“我爹是大英雄,战死沙场的,你怎么说是叛国投敌?” 阳莫一怔,神色怪异地看着归文天:“难为师兄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袒护他?” 归文天脸色甚是难看,沉声道:“不是袒护,他只是一个孩子,不管什么事,都不应该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怕没这么简单!”阳莫森然道:“敖楚未经许可,尚自抄袭本教无上心法,罪本当诛!”说罢扫视厅中各位长老:“是吧?” 此次聚会议事,除几位阳莫亲信外,众人事先都不知所为何事。待听到这里时,才恍然大悟。虽然此次事件所针对之人不过是一小孩,但这小孩身份特殊,所犯之事也是教中大忌,似乎也是可以用上聚会议事。然而事态仓促,很多人不明所以就到了定论的时刻,不免觉得有所不妥。可惜众长老已经被阳莫独裁统治好多年,仰其鼻息,原本就不敢有悖教主,更何况这次似乎证据充足,按教规理应处死。敖楚是教主下决心除去的人,既然与自己无利益关系,没必要为他而得罪教主,当下大部分人应道:“是!” 阳莫略一颔首,对归文天道:“你觉得呢?” 归文天沉声道:“望教主详查!” 这句话确是道出了部分尚有良知的长老的心思,只是长老们不像归文天,是西帝的师兄。 这时,站在下首前排的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人站出来道:“这件事情已经明了,此事宜尽快解决不宜拖啊!归师兄,您何必为他开脱呢?他不过是先帝手下一名叛国叛教之人的逆子而已。今天请归师兄过来是因为敖楚在您那里,但此事绝对与归师兄您无关。” 说话这人乃昆仑教神使白思峰,权势很大,为人圆滑。他见众人无人敢出来驳斥归文天,便站出来为西帝圆场。 归文天冷眼瞪过去,喝道:“败类!” 白思峰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敢跟他作对,讪讪地道:“这也是教主的意思嘛……” 阳莫见他们要争下去了,便道:“有什么不明了的?”随即又喝声:“传巡视令主!” 殿中气氛又凝重不少,敖楚站在那里惶然失措。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与这些人无冤无仇,甚至以前都从未谋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作弄自己?跟天叔两个人生活惯了,今天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个个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敖楚不由得心跳的砰砰作响。 不一会儿,巡视令主来到大厅。阳莫对令主道:“你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件衣服的。” 令主跪下道:“属下实言,属下前些日子总是见敖楚在昆仑殿附近张望,以为小孩子好奇,再加上他身份特别,一直是归师伯教导,所以……但昨天却听说敖楚来过昆仑殿,属下便觉得不妥,便率领部下搜查敖楚居室,把他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属下……属下并不曾偷看任何东西。” “你胆敢搜查我的房子?”不等阳莫说话,归文天一把抓住令主,五指光芒渐长,慢慢插入令主腰间。令主吃痛,哀嚎不已,大声求饶。 阳莫伸手试图劝阻归文天:“此事是我叫他去搜查的,不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擅自闯入师兄房子。” 归文天一把把他掷出大殿,怒道:“混账东西!” 阳莫顿了一下,缓缓道:“师兄,你听见了吧?要不要让他们巡视队的人都来对质一番?” 归文天顿时感觉如针芒在背,阳莫这次是准备充足,无论如何敖楚此次在劫难逃,便问道:“教主……教主打算如何处置?” 按以往惯例,这种罪名尚有争议的教众会被关押几天,然后等证据充足后重新审议,以免嫌犯逃匿。不料这次阳莫却冷冷地说道:“全部都跟我过来!”说罢便走出大厅。 众人依次尾随其后,归文天虽不知阳莫意欲何为,却也来不及相问,收起衣服便领着敖楚紧随其后。敖楚紧紧拽住归文天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这些面若冰霜的人生吞活剥了。 不多久归文天便发现西帝竟是领着众人去往万魔渊,不由得问道:“教主,你这是……” 阳莫却不说话,只是疾步地往前走。归文天也不好停足,只得快步跟上。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行至万魔渊。 阳莫蓦地转身向众人,厉声道:“本教自天机子肖师祖以来,无不谨遵教规。今教中弟子敖楚,无视教规,私自抄袭本教心法,等同叛教,罪大当诛,依教规沉渊万魔!” 场下众长老一片哗然,似乎对此判决争议甚大,却又无人敢站出来说出自己的看法。 阳莫喝道:“有谁有异议,站出来说话!” 下面顿时一片寂静,想来众长老甚是畏惧西帝,或是根本无需为一个不知名的敖楚辨罪。敖鼎一事过去都近十年了,就算以前跟他有私交,这么久在阳莫专制下也被消磨了。 归文天听得此判决,眼角眯起,心中无比的愤慨,厉声道:“敖楚若真犯盗心法大罪,理应当诛。但是现在证据不足,如此定罪也未免太仓促了吧!” 阳莫往归文天瞥去:“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不充分的?” “人证可伪,物证可假,此事望教主从长计议!权且收押大牢。” 阳莫森然道:“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归师兄,你虽是我师兄,但你可别忘了,我是教主,你还是我昆仑圣教中人!” 归文天跪了下去:“文天不敢!只是不想让教主蒙受晦主之名,望教主能英明决断!” 阳莫嘿嘿笑道:“如此便好,师弟我向来不曾做出愚昧的抉择。当年敖鼎叛国,若不是本教主果断处理,本教多半已经断送他人之手。师兄,敖鼎夺你所爱,你又何苦帮着他?” 归文天脸上一阵抽搐,却不说话。 阳莫嘴角一扬:“师兄,今天师弟便为你报了你不敢报的仇。”说完手臂一挥:“把敖楚给我推下万魔渊,以儆效尤!” 第三章 九年之前 九年之前,蜀山派大门,夕阳如血。 敖鼎站在门口,肩上披风兀自翻腾不息,身后跟着几十名全身黑衣的人,这些都是敖鼎的亲兵,也是全军中最具战斗力的精英。敖鼎沉声喝道:“蜀山派众弟子听着,本将军受昆仑西皇之命南征,今日大军路过此处,特来拜会蜀山英雄!”声音浑厚有力,震得树林呜呜作响,显然是运气发声。大门近旁合抱之树被震的摇晃不已,叶子簌簌落下。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恭祝西皇陛下圣安,我蜀山弟子皆山野之民,破屋残垣,礼数不周,还望将军另择他处休整!” 敖鼎哈哈大笑:“行军打战,哪奢求什么?但有一片瓦遮头便是天大的恩惠了,我们只消住一晚,明早便走。” 里面显然是有人讨论,许久不闻回复。 敖鼎身边站着一位女子,约莫二十来岁,容颜俏美,身材窈窕,见等得许久,便不耐烦起来,对敖鼎道:“我们进去吧,不用等他们磨磨蹭蹭了!” 这名女子便是敖鼎的妻子叶慕雅。叶慕雅也是修真之人,在一次北征天山时,敖鼎活擒叶慕雅的门派中人。敖鼎与叶慕雅一见倾心,两人性格相投,竟然成就了一段姻缘,叶慕雅所在的天山落星派因此得以全部释放并与昆仑结为亲家。叶慕雅脾气火爆,相貌却是惊人的艳丽。 敖鼎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笑道:“先看看他们到底如何。”说罢看向叶慕雅:“把这群匹夫收服,你就带楚儿回去吧。你们一个弱母一个幼子,带你们四处奔波终究是不好。” 叶慕雅一笑,顿时犹如百花齐放,美艳不可方物。她握住敖鼎的手,柔声道:“我才不回去呢,我要跟你征伐天下。我弱吗?嘿嘿,你那些手下能打过我么?楚儿留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的?” 敖鼎一时语塞,只是微微一笑,望向天际将落的太阳。残阳似乎又红了一些,把整个蜀山都染红了。门匾上的“蜀山”二字,更是在夕阳下闪烁耀眼的金芒。 敖鼎眯了眯被阳光闪刺的眼睛,正待要走过门去,里面的终于又传来了声音:“将军,我蜀山派已经不问世事已久,且乃蜀国治下,还请将军另觅他处休整,恕不接见。” 敖鼎听罢哈哈大笑:“那我就只好做不速之客了!”言罢袖手一挥,传令道:“进去!” 蜀山乃是依山而建,青山磅礴,雾霭层层,倒是一处清修福地。进门去但行不远,便是陡峭的阶梯,抬眼望去只见上面被暮霭所遮,竟然看不见蜀山大殿。敖鼎心道,这蜀山好大的气派,竟然修得犹如天梯一般,昆仑殿都没有这般独到。这般匹夫还竟然说是破屋残垣,这不是拐着弯讽刺我昆仑圣教? 敖鼎征服之心更起,当下便令各人都御风而上,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尖角高楼面前。天梯的尽头是一片广场,全部铺着白色大理石,广场边缘便是万丈深渊。蜀山派建在这种位置,不仅可取得天地灵气,更是一易守难攻之处。高楼正面共有十二根大柱子,通体深红。正门悬一大匾牌,上书:“通天殿”三字。门口站了十几名弟子,见敖鼎众人到来,霎时齐刷刷的亮出长剑,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门内大厅聚满了人,像是在一起商议。正殿上方大椅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剑眉星目,此人便是蜀山派掌门陆长风。 敖鼎大步跨向大门,朗声道:“昆仑敖鼎拜会蜀山各位英雄!” 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来,陆长风抬起头,见敖鼎只是跟一个姑娘进来,心中既是诧异又是愤怒,心想敖鼎此行定然是有恃无恐,未免也太小瞧我们蜀山了。当下便站起来,喝道:“不得无礼!”门口众弟子收剑而立,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敖鼎和叶慕雅。另有一些人见敖鼎后面还有十几人站立待命,警戒之心又起,手不由得搭在了剑柄之上。 陆长风拱手道:“将军谬赞,我等怎么称得上是英雄?不过是山野修真之人罢了。将军既然亲自来了,我这就安排人给您安排厢房,准备晚宴。”说着看了看门外,原来还有十几个人,敖鼎留了一半人在山下,若是有蜀山弟子下山便拦下他们。陆长风看到门外的士兵,脸色一僵,接着道:“给将军跟各位军爷歇息。” 敖鼎笑道:“这也不急。我早就听说蜀山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这通天殿,就比我们昆仑殿还要气派。” 陆长风不明白敖鼎此言何意,只得躬身道:“多谢将军夸奖!通天殿陈旧破败,怎能跟气势磅礴的昆仑殿相比?” 敖鼎也不理会他,只是盯着正中椅子后面的雕刻,说道:“你们蜀山这雕刻做的很好,尤其是那天道二字,我昆仑圣教也有,看来昆仑和蜀山还是挺有渊源的。不知道如果西皇把王宫建在这里,是不是能保国祚绵长?”说罢哈哈大笑,径直向椅子走去。 殿上众人都听得他言语中的意味,不免有人站出来,大声道:“你不好好呆在你们昆仑山,跑到我们蜀山来做什么?”更有蜀山弟子环伺敖鼎二人,怒目以向。 敖鼎只是不说话,恍若身外无人。叶慕雅对众人道:“想必你们也早已知道我昆仑大军此行的目的了。”叶慕雅微微一顿:“我昆仑欲以仁德之心,收你们于昆仑治下,从此你们蜀山派便是我昆仑圣教的蜀山堂了。陆长风,你还是做你的堂主,大家在蜀山的职位都不会变,我昆仑国另外还会给各位封官赏钱。” 殿下顿时人声鼎沸,显然对叶慕雅如此傲慢之词甚是不满。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忍不住站出来骂道:“他奶奶的,我们蜀山派从来都只有我们自己管自己,什么时候受人摆布!”怒目瞪着叶慕雅:“你就算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屈服!” 叶慕雅看向这位出头之人,妖艳地笑道:“我生平最不喜欢别人讲粗话,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说罢兰指伸出,青紫之气环绕其间,挟带霹雳之声,一股紫电瞬间击向大汉。这位大汉虽不是绝顶高手,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这次却还不曾反应过来,紫电已然击中。霎时青烟从他七窍冒出,一股焦臭之味弥漫大殿,显然已经被一击击毙了。 叶慕雅环视众人:“还有谁不怕死的?” 众人骇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修为。但叶慕雅此举却让本来已经剑拔弩张的局势顿时失控,蜀山殿内弟子个个凝气聚神,青白真气霎时流转在殿内。陆长风纵然是一派之长,这时也忍耐不住,沉声道:“将军既然强行,我等誓死保卫蜀山!”陆长风已然知道敖鼎此行早有准备,也是势在必行,所以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敖鼎还是不说话,手搭在椅子上,说道:“好椅子,好气派啊!”走近靠了过去。 陆长风握住长剑,沉声道:“将军!” 敖鼎不理会他,眼见就要坐下去了,陆长风大喝一声,长剑铿然出鞘,一股青色气浪斩向敖鼎。这正是蜀山基本剑术“清浪诀”中的“斩敌式”,招式平凡无奇,却是威力巨大。 敖鼎右手一挥,紫色真气瞬间暴涨,轰然撞击在剑气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剑气已然被击破,真气余势未减,把陆长风逼退了几步。陆长风脸色一变,飞身朝敖鼎连划三刀,三股青白之气呼啸而向敖鼎斩去,剑气凌厉,近旁几人被真气刮得脸颊生疼,想是前一招陆长风并未动真。 敖鼎见来势汹涌,也不敢大意,双手胸前画出几道紫色光芒,一个太极八卦盘的紫色真气游走在胸前,剑气斩在上面犹如泥牛入海,不见声息。 敖鼎冷哼一声,双手往前一展,剑气竟然又折回,斩向殿上众人。陆长风挥剑挡住,却有几名弟子来不及躲闪,被斩成了两截,鲜血挥洒。 不知蜀山弟子中谁大喊了一声:“大家一起上!”霎时间各种刀光剑芒径直向敖鼎斩去。敖鼎哈哈大笑,运气凝神,太极八卦盘飞快旋转,斩在其上的剑气一一被四散飞射。众人只得躲闪退避。 敖鼎走下来,众人便环伺而来,却是不敢靠近,也不敢动手。敖鼎笑道:“陆掌门,你真的要动手吗?” 陆长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刚才那短短的一招确实也看出了差距,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蜀山大业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蜀山本可放手一搏,但是师叔带走了大部分蜀山精锐,此时的蜀山徒有空壳,根本不是敖鼎的对手,这才有了之前的延敌和装傻,以俟报信弟子及时求助师叔。 敖鼎见他此番表情,便叹息道:“我也不想伤及众人,不然就算收服蜀山又有什么意思?陆掌门,不如就我们俩比试一下,我让你三招,你若是赢得了我一招半式,我便立即下山永不犯界。你若是输了,交出两样东西,你们蜀山依然可以不屈服于我昆仑,我必不会为难你们。你看如何?” 陆长风本也在担心弟子的安全,也想过让众人一哄而上,但是大殿之中还有个叶慕雅,此人也不容小觑。殿外更有十几名侍卫,想必不是一般士兵,动起手来未必占上风。蜀山此刻正处于被动,恶战一场只怕在场弟子难留一二。到时候蜀山要是被敖鼎占了,纵然师叔过来挽救格局,以蜀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必定为时晚矣。与敖鼎单打独斗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正好也好拖延时间,希望师叔能及时带诸师弟赶来相救。当即便答道:“好!那就到试武台上去!”说罢径自迈出大门。 陆长风所说的试武台原来就是进来时经过的那个广场。广场甚是宽广,但是试武台设在门口确是不妥。敖鼎跟叶慕雅随他出来,门外的侍卫恭敬地退到天梯入广场口站定。陆长风至广场中央站定,众弟子半环绕在广场周边,与敖鼎亲兵对峙,神情戒备。 陆长风长袖一挥,朗声道:“将军准备好了没有?” 叶慕雅握住敖鼎的手,柔声说道:“小心点!”随即又凑过耳边:“不要把他打太惨了。” 敖鼎觉得耳边酥麻难耐,侧过头去,笑道:“你个小古怪,放心吧,你就在这里看戏好了。”说罢便走向广场中央。 叶慕雅站在正门下面,靠着旁边的一根柱子,静静地看着敖鼎,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像是对此战胜利胸有成竹。 敖鼎大声道:“陆掌门,我说过让你三招,你出手吧!” 第四章 天羽幻杀 陆长风听到敖鼎狂傲言语,不禁心有愤怒,但是事实确是实力比他差,此战又关乎到蜀山命运,不能意气用事。 当下也不多说,陆长风凝气于剑,喝道:“狂妄!”青色真气霎时流转身边,强大的气场顿时让场上众人感觉一股窒息之感。 陆长风拔地而起,长剑青芒暴涨,裹挟呼啸之声斩向敖鼎。敖鼎却不动分毫,就当剑气即将到来的时候,忽然身形一晃,陆长风只觉眼前一花,敖鼎竟然在转瞬之间挣脱自己的气场,绕过十几丈开外了。剑气斩在石板之上,整个大地都似乎颤抖了一下。幸而试武台有阵法保护,不然以这一剑之力,只怕这地早就开裂了。 敖鼎这会儿已然站到陆长风身后了,悠然道:“陆掌门果然修为高深,还有两招,这次可得担心了,看清楚了再砍,不然这蜀山招牌只怕要被你砍倒了!”这句话对陆长风来说实则是大大的讽刺他。 陆长风当即挥剑回身,长剑在身旁虚划几圈,忽然身后青白之气幻化成硕大的一双翅膀,尚自扑腾不息。 台边有弟子禁不住手舞足蹈,大呼:“天羽幻杀!我还是第一回看见!”“此招一出,敖鼎必败无疑!”“让昆仑来的见识一下蜀山真章!”顿时下面沸沸扬扬起来了。 陆长风见这样打下去只怕就要浪费这先机的三招了,便下定决心准备在三招内一定创伤敖鼎,接下来的比武便有利于自己了。“天羽幻杀”是蜀山至上杀招,由蜀山第三代掌门人与金翅神鹫神识交流创制出的一招威力绝伦的招式。凭这一招,蜀山屹立西南四百年不倒。天下虽有人能堪堪躲过此招,却一直无人能破,陆长风虽然练得尚未纯熟,但也是不容小觑。 叶慕雅不禁为敖鼎感到担心,心道敖鼎也太大意了,虽然前几战都是所向披靡日进千里,但毕竟所遇都是普通军民,就算有些修真门派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蜀山毕竟是名门大派,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敖鼎说了让他三招,必然会说到做到,那他只能躲避不能还击了。想到这里,叶慕雅不禁起身往前又走了几步。 看到陆长风使出绝招,敖鼎也暗暗心惊。陆长风的天羽幻杀是蜀山一大绝技,幻化出来的翅膀上的羽毛实则是一支支巨大的气剑,每支气剑又可以幻化成无数支小剑,根据施法者修为深浅,气剑将覆盖方圆上百丈的范围,并能击杀百丈开外的敌人。敖鼎暗自聚气凝神,因为不能还击,敖鼎只得以真气聚成气罩挡住或者伺机躲过,但看这阵势,只怕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两次了。 陆长风长喝一声,忽以极快的速度向敖鼎冲来。 叶慕雅惊呼道:“小心!” 敖鼎在他攻到之前已在身旁聚气成一个真气罩把自己护起来了,真气罩上紫雷闪烁。陆长风来势汹涌,羽剑一道道划在气罩之上,劈啪之声不绝于耳,绚丽的真气在气罩上炸开,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敖鼎但觉气势凌人,真气罩只怕难以抵挡,正待要思对策之时,陆长风却忽然退回去,飞至半空,两翅于胸前交叉,真气流转,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并向真气罩撞来。 敖鼎面色一沉,身体急速退行,欲避开陆长风这一击。陆长风穷追不舍,展开双翅旋转前进,剑羽刷刷地像风车一般切向敖鼎。试武台顿时尘土飞扬,众弟子怕伤到自己,纷纷避远。 敖鼎忽然真气纵横,一个后向弧形御风摆脱陆长风的追逐,从上方绕过剑芒。但是天羽幻杀何等厉害,敖鼎虽是避过锋芒,右手袖口却被划裂。陆长风见他居然速度如此惊人,能避开这一击,心中也是骇然,杀机立起,决计不能堕了蜀山神技的威名,更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敖鼎飞至半空,双手变掌向前伸出,一幕青紫之气自手掌起环绕身边,一张饕餮巨脸闪现在气盾之上。这是敖鼎自创的“饕餮离光盾”,是敖鼎降服北荒“紫光饕餮兽”之后吸收其精华创制而成。“饕餮离光盾”自创成后鲜有使用,因为很少碰见能让自己用此招的人。“天羽幻杀”未见其实,先闻其名,敖鼎一直以为蜀山自陆长风的师叔之外无人练成,所以特意选定他不在的时间上蜀山,却没想到陆长风也会。如果早想到这一出,敖鼎就不会说出让他三招的豪言了。 陆长风回身大喝一声:“第三招,万羽朝宗!”翅膀尖对陇于前,剑芒之刃朝向敖鼎。忽然呼啸之声大起,四周的气息不断涌向陆长风,形成了一股气旋。周围弟子既是震撼又是欣喜,掌门如此强劲的真气,这次必然能创伤敖鼎了。 敖鼎也是骇然,感觉陆长风已经将气息锁定自己,怕是难以避开了。果然,当敖鼎向旁移动时,陆长风也跟着转动,始终面对着敖鼎。陆长风翅膀一挥,剑羽霎时间万剑齐飞,呼啸着刺向敖鼎。 敖鼎真气光芒愈盛,只闻噗噗声响,羽剑已经撞向敖鼎,顿时让他感觉犹如大山压来,闷得透不过气来。陆长风长发飞舞,袖口被真气鼓胀气来,脸上被光芒照耀着,闪烁不定。 见敖鼎尚能抵挡,陆长风大喝一声,真气暴涨,剑羽如同丝带一般,源源不绝地冲向敖鼎。 叶慕雅见陆长风如此了得,不禁惊呼出口,手心更是冷汗涔涔。 敖鼎此刻却比叶慕雅冷静得多了,见陆长风来势汹涌,知道自己先不能乱了阵脚。只见敖鼎于半空中捏一法诀,霎时真气如青烟一般,在身前后幻化成六只“饕餮离火盾”。剑羽撞到气盾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但是却也难片刻间将其攻破。只是每撞击一次,气盾便晃动一下,敖鼎也不由得往后一步步退去。片刻之后,剑羽的数量和力道也渐渐不如之前了,渐渐地竟然没有剑羽飞来了。 敖鼎以为陆长风真气不济了,却忽然一股巨大的白色光柱击向气盾,轰的一声把敖鼎震出十余丈外。 敖鼎哈哈一声,喝道:“好!”光芒暴涨,气盾轰然炸开,“天羽幻杀”的剑芒霎时间被冲击地漫天散射。 敖鼎大笑道:“三招已到,陆掌门,你可要注意了!”说罢掠身而来,一道紫光向陆长风斩去。 陆长风大惊,心想天羽幻杀虽然没能重创到敖鼎,但是起码也能让他耗损大部分真气,或者已经轻伤到他了。但是显然自己想错了,敖鼎居然能在炸开剑芒后随即便反攻而来。 陆长风起身挥动长剑,迎战敖鼎。敖鼎哈哈大笑,青紫之气轰然斩向陆长风。陆长风长剑一挡,便觉虎口生疼,自己竟然被敖鼎生生的由半空斩落下来。 敖鼎见陆长风落地,一时意气风发,呼呼两刀夹着十几丈的气浪向陆长风砍去,竟然都是凝气于手,幻化成刀。 陆长风见难以抵挡,便身形一闪,堪堪地躲过了这两刀,只是这两刀威力甚大,竟然把台边的一棵大松树劈开两半。 敖鼎见他竟然闪躲过去,不禁摇摇头道:“可惜可惜,好端端的一颗松树被你这一躲闪给毁坏了,你这不是败坏门庭吗?” 陆长风狼狈之极,没想到自己跟敖鼎实力差距这么大,不禁恼羞成怒。怎奈刚才一击让自己消耗太多真气,已经无法全力反击了。 陆长风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冷哼一声,挥指点向天池、巨阙、云门、璇玑四穴。台下众蜀山弟子大惊道:“掌门不可!”更有弟子冲上台中,刷刷地跪在陆长风身前。 蜀山老六大声跪求道:“掌门,蜀山安危不只是掌门一人的责任,也是蜀山众弟子的责任,我等誓与蜀山共存亡!”“掌门不必顾大家的性命,我们一起上就是!”也不管掌门是否应允,当下便跟几个辈分高一点的弟子联手攻向敖鼎。 敖鼎笑道:“凭你们这点能耐,还不能守卫蜀山!”衣袖一挥,炫光紫电斩霎时将齐上的蜀山弟子全部震开。 不料蜀山弟子竟然不屈不挠,爬起来喝道:“结剑阵!” 陆长风此时忽然喝道:“全部给我下去!”全身真气膨胀犹如一个巨大的气球,胸前竟然有太极双鱼流转,整张脸都是青白之色。 叶慕雅既是好奇又是紧张,死死地盯着陆长风。只见陆长风忽然脸色狰狞,真气流露于外,长衫鼓舞,竟然比之前还要强盛。 敖鼎站在他面前,也感觉到陆长风的变化,暗暗称奇,心道如果陆长风一开始就用这招,只怕这时候胜负难料了。 陆长风森然道:“敖鼎,你以为你昆仑就天下无敌了吗?今日让你见识我蜀山的厉害!”说罢手臂一划,一道青白弧形刀浪霍然而出,陆长风紧随其后,身体如化作一道青光,竖直地向敖鼎狂袭而去。 敖鼎后退几步,长袍鼓舞,发出猎猎的响声,见陆长风发狂式地进攻,自己若是强顶,必然是要吃亏,于是长臂一摆,身体疾速地向后掠去。 陆长风却速度更是惊人,未等敖鼎退到台边,竟然已经追来,弧形刀芒无声息地斩来。 敖鼎避不过,只得蓄力一挡,但感觉手臂生疼,袖口竟然被生生的震裂。敖鼎不怒反笑,左右掌轮番打出,真气狂舞,一道道掌印袭向陆长风。 陆长风忽的旋身而起,一团巨大气团聚集在拳头,嘿然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迎上。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众人觉得眼前一花,强盛的气流让场外的人不由得退开几步。 狂风漫舞,片刻待到光芒尽消,敖鼎已经在刚在位置的十来丈开外了,头发凌乱,衣袍上竟然有好几处碎裂,显然刚才那一拳威力甚大。 陆长风却是在原处,脸色较之前更为晦涩,森然道:“敖鼎,你还能接几招神战灵威拳?” 敖鼎呼吸甫定,大笑道:“哈哈!好,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你早就该出这招了,这样才有意思!”说罢往前大跨而去。 叶慕雅在台下已然是心如紧弦,敖鼎说自己没事,其实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看到敖鼎竟然向他走去,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敖鼎要做什么。 陆长风见敖鼎向自己走来,也是一惊,但想到自己刚才已占上风,敖鼎只怕是装出来的没事,又宽心下来,只是不敢大意,冷冷的盯着他。 敖鼎走到陆长风面前两三丈左右站定,眯眼看了看陆长风,直把陆长风瞧的心里发毛。 敖鼎冷笑一声,摇摇头道:“我正觉得奇怪,你怎么真气暴涨这么快,原来是倒行逆施,自反经脉所致。如果我就这样把你打败,你不是这辈子都废了?” 陆长风脸色一变,敖鼎的回答让他脊背生凉。敖鼎所言非虚,自己正是倒行经脉才能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但是如果此时受到重创,全身经脉将尽废。就算没被对手重创,自己也有可能因施法不当而自爆而亡。这是中原修真者所创的法诀,蜀山也是前代掌门云游归来后才将此法传与蜀山门徒。敖鼎人处西域,虽到处征战,却也只是在边陲地区。中原各门派视昆仑教为魔教,定然也不会把此法传给敖鼎了,是故陆长风对敖楚道出所以感到如此吃惊。 这时候敖鼎已经反客为主了,陆长风的把柄已然暴露于他手。但是陆长风乃一代掌门,岂会妥协,森然回道:“不错,不过你是没那个机会了。” 敖鼎盯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吗?”霎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第五章 五雷轰顶 蜀山试武台,山风呼啸,月明星稀,白色的地板散发出淡淡的柔光,印照出蜀山无限的美丽。然而在这美丽之下,一场血腥的厮杀正要上演最高潮的章节。 鸟禽清唳,猿猴哀鸣。众人脸色被地板上反射的日月余晖衬的发白,与紧张的神情一相配,犹如坟墓里爬出的厉鬼,与绝美的蜀山显得格格不入。 陆长风脸色阴晴不定,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敖鼎。 敖鼎背手而立,淡淡地说道:“你还是投降吧,我保你安然无恙,蜀山弟子我也不伤丝毫。” 陆长风森然道:“你也太小看我们蜀山了,蜀山没有孬种,今日必分出胜负!” 敖鼎见劝他不住,忍不住摇头道:“可惜可惜!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不管你今天是死是残,我定然尽量不伤你门下弟子。”说罢双手平举,手心向上,两团青紫闪电凝在手中,噼啪之声窸窣可闻。紫光照耀在敖鼎脸色,印照出一张英俊而又睥睨天下的脸。 陆长风这是第一次见敖鼎认真的施法出击,心中也是十分沉重,凝气于身旁,双手紧握,真气流转于手臂,把袖子撑的鼓鼓的。 敖鼎冲天而起,手中光球飞至胸前,同时身上紫芒大作,噼啪之声愈大,两个光球竟然一分为二。敖鼎双手抱团,又一个光团出现在手中,霎时五个光球带着闪电围绕着敖鼎。敖鼎双臂张开,五个光球飞到手臂开外,围着他兀自旋转不息。陆长风脸色愈发变差,真气也提升到极致,只待敖鼎稍动,便迎上去一击而中。 叶慕雅在台下,愈发闪亮的青紫光芒印照在她的脸庞,说不出的美丽动人。若不是因为她是过来征服蜀山的,只怕这会儿蜀山弟子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 叶慕雅淡然笑道:“用这招肯定是赢了。” 敖鼎大声笑道:“陆长风,你真是不自量力!”光球霎时都射出几道闪电,把各自连在一起,并以敖鼎为中心,织成一个五角星外带一个大闪电圈的图形。 突然天梯下面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喝道:“将军手下留情!”一道灰白身影从天梯口飞出。站在天梯口的昆仑亲兵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让出一条道路来。叶慕雅因站在门口柱子旁,等听到声音循声看去时,那老者已经到了试武台。 叶慕雅暗暗吃惊,不由得握紧剑柄,心想蜀山果然高手不少。如果他要上去两个对打敖鼎一个,自己便上去帮敖鼎。 敖鼎听见下面有人叫手下留情,便喝道:“那你们一起来吧!”说罢双臂交叉于胸前,光球同时击出一道巨大的闪电柱,挟带滚滚惊雷之声向陆长风笼罩而来。 陆长风聚气凝神,正准备施以反击之时,忽然感觉一人迅疾地出现在自己身边。陆长风正要看看是谁,忽闻头上雷声滚滚,不由得抬头看去,但见五根雷柱耀着刺眼的光向自己击来。陆长风大吃一惊,准备躲开雷击,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得分毫,不禁骇然不已。而身边穿着灰白衣服的老者,长须飘飘,此刻正双臂朝天,一道闪亮的球形盾罩在头顶,闪电轰在光盾之上,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不知道是老者的衣角发鬓还是被烤焦的空气。 敖鼎正待发动第二波攻击,老者却拉着陆长风以极快的速度飞至敖鼎亲兵的身边,躬身道:“请将军手下留情,放长风一条生路!” 敖鼎见他们站到自己亲兵旁边,自己再攻击断然是不行了,当下便收手御风而下,飞至老者面前,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沉声道:“将军的五雷轰顶果然是厉害,老朽佩服!” 敖鼎眼中寒光一闪,说道:“嘿嘿,惭愧!晚辈技艺不精,让前辈笑话了。”敖鼎此刻心中也是一样震惊,这老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了陆长风,还顶住了自己的五雷轰顶,修为只怕跟自己差不了多少。 陆长风这时候看清了救自己之人,当下拱手道:“师叔……”老者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老者笑道:“将军年纪轻轻就参悟透五雷轰顶,又南征北战,战功非凡,日后必当前途无量。只是不知何事光临我蜀山小户,老朽劣侄不通礼仪得罪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这老者乃现今蜀山资历最高的弟子万辰钧,年轻时喜好云游天下,不务正业,是故当时的掌门并未传位于修为更高深的他,而是传给了万辰钧的师兄杜清。杜清几年前入中原被北极杀宫的人杀害,依门规传位于杜清的大弟子陆长风。陆长风继位后一心想给师父报仇,怎奈万辰钧总是制止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北极杀宫的人能不惹就尽量远离他们。万辰钧是师叔,陆长风自然是不能违拗他的命令的。最近万辰钧带众长弟子前往苍鹫峰修行,偏偏这时候敖鼎杀上门来。万辰钧听闻细由,不得已之中率长弟子破关而出,自己先于其他人赶至蜀山,正巧碰见陆长风竟逆行经脉力战敖鼎,危险万分。不得已之下,万辰钧只得不顾比试规矩,冲出来救了陆长风。万辰钧此问乃明知故问,想试探敖鼎是否沉稳才是真。此时陆长风站在万辰钧身边,狠狠地望着敖鼎。 敖鼎问道:“前辈高姓大名,还望指教!” 万辰钧抱拳道:“不敢不敢,老朽万辰钧。” 敖鼎笑道:“原来是风流侠士万前辈,久仰久仰!” 原来万辰钧年轻时云游四方,到处寻花问柳,却又侠骨丹心,英俊潇洒,在修真界人称“风流侠士”。但现在万辰钧已六十有余,许久又未曾下山,此刻听到这个称号面上也是一热,当下便道:“人老骨枯,风流不在,又怎敢称为侠士,将军抬爱了。” 敖鼎道:“万前辈声名远赫,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做事也是敢作敢当了。陆掌门刚才在跟晚辈比武,正在关键时刻你却施加援手,不知这算不算是违规?如果万前辈对刚才之事不清楚,那就请万前辈让陆掌门再出来讨教讨教,也好践行我们的约定。” 万辰钧看了一眼陆长风,见他脸色苍白,显然逆行经脉已经大伤元气。此法本来要求施法者速战速决,期间也不能出任何差池,而此刻距陆长风施法已有一段时间,以敖鼎的实力,战胜他只怕是绰绰有余。 万辰钧此刻脸色阴晴不定,缓缓道:“不知将军跟敝派掌门的约定是什么?” 敖鼎盯着陆长风,笑道:“蜀山人杰地灵,我昆仑欲与蜀山结好,从此蜀山便是我昆仑圣教的分堂。陆掌门不肯,约定跟晚辈比武,晚辈让他三招已过,现在是晚辈出手的时候了。” 万辰钧脸色一阵抽搐:“此事关乎我蜀山大业,陆长风虽是掌门,可老朽尚是他师叔,他未问过老朽擅自决议,此事……”万辰钧看看陆长风,缓缓道:“将军,此事老朽之前并不知情,待老朽跟门下众弟子商议,明日亲自下山给将军一个交待!” 敖鼎笑道:“万前辈的话晚辈自然是相信的。晚辈相信万前辈会秉公办事,凡事要识大体,顺天道啊!” 万辰钧脸色又是一阵白,说道:“蜀山破旧,就不挽留将军了,明日老朽自当到山下拜会将军。”说罢对左右道:“齐昌,蒙乐,送将军下山!” 旁边随即有两名弟子应道,便要走向敖鼎送他下山了。 敖鼎摆摆手道:“不必送了,蜀山一道通天,路我还是认得的。雅儿,我们走。” 叶慕雅听到他们在那边讲了许久,早已经走了过去,当下便问道:“我们不是要住在这里么?” 敖鼎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万前辈一言九鼎,我们留在这里反为不美,以后有机会住这里的。”说罢对万辰钧拱手道:“万前辈,就此别过!” 万辰钧回礼道:“恕不远送。” 叶慕雅帮敖鼎把衣服整好,说道:“那我们走吧!”忽的转过头对万辰钧道:“那个老朽,明晚准备好酒菜,我要在这里赏月!” 陆长风跟众弟子心中甚是愤怒,万辰钧却道:“恭候大驾!” 见他们都下山了,万辰钧对众人道:“都跟我到大殿去!” 大殿内人声哄哄,万辰钧坐在主座旁边的椅子上,脸色甚是苍白,也无心喊停下面的杂吵,转头对身边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道:“你去把长风的经脉逆转回来。” 男子道:“是,师父!” 此人正是万辰钧的得意徒弟令狐绍飞,年纪虽轻,但资质极佳,修为惊人,只怕不在陆长风之下。当下便走过去在陆长风身上虚点几下,陆长风似是非常痛苦,两目紧闭,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 令狐绍飞手臂轮圈,一股形如凤凰的火红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陆长风的体内。得到令狐绍飞的真气相助,陆长风的经脉渐渐运转正常,脸色也开始红润,缓缓睁开眼,见令狐绍飞还在为自己输真气,便道:“多谢令狐师弟,我现在好多了。” 听到陆长风此言,令狐绍飞知道陆长风已经没事了,便缓缓收回真气,道:“掌门师兄,逆行经脉实乃禁忌之法,以后万万不可轻易用啊!” 陆长风“嗯”了一声,却看到万辰钧身上白雾缭绕,便道:“多谢师叔相救,只是……只是师侄不明白师叔为何放敖鼎下山,以师叔修为,战胜敖鼎也不难,更何况还有众师弟们。” 万辰钧沉声道:“敖鼎修为高深,那招五雷轰顶,我也是堪堪接住。若是多来几招,只怕是难保住你了。” 第六章 山雨欲来 陆长风听见师叔说他居然只能堪堪地接住那一招,心里也是骇然。万辰钧算是当今蜀山数一数二的人物了,竟也在与敖鼎交手中勉强自保。陆长风只觉得喉咙一阵堵塞,想到天下之大,自己真是坐井观天了。师叔劝自己不要寻仇,只怕也是因为蜀山尚不够资格纵横天下修真界了。 万辰钧见陆长风呆在那不说话,只道是他听自己一说,信心大受挫折,便安慰道:“你也不用气馁,昆仑教以雷系真法见长,真气狂暴,但是耐力不足。我想当时敖鼎只怕也是强弩之末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下山了。” 陆长风奇道:“雷系真法有何神奇之处?长风听说天下分日月风雷四大修真教派,不知道究竟他们有什么长处缺陷,能让他们笑傲修真界这么多年?” 万辰钧瞥了他一眼,叹息道:“也不知道师兄平时都教了你们一些什么,这些事情你们都不知道。”说着站了起来,踱步到殿中央,目视殿外苍山。夜幕下的群山如泼墨豪洒,在昏黑的天际犹恶魔一般,展示着它的狰狞。地处万山拱卫的蜀山,此时也是被“恶魔”包围,这些“恶魔”已经向蜀山露出了尖利的獠牙。敖鼎欲吞蜀国之心早有,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从西征中迅速撤回挥师南下,更没想到蜀国军队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敖鼎军队势如破竹短短几日就围攻至蜀山。万辰钧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敖鼎的目的是什么了,他先礼后兵,不久这里将有一场厮杀,蜀山这回凶多吉少了。 万辰钧收回思绪,缓缓道:“天下大派,以猗天苏门、北极杀宫、苍梧风堂和昆仑圣教实力最强,他们分别代表了日、月、风、雷四系术法。猗天苏门曾经是正派巨擘,但三百多年前一场大战让猗天苏门大部分高手都战死了,此后一蹶不振。猗天苏门新任掌门雄才大略,修为高深,隐隐约有兴起之势。北极杀宫,也就是我们的仇人,以刺杀术见长,神出鬼没,向来亦正亦邪,深不可测。苍梧风堂攻击凌厉,速度惊人,曾经出过一位冠绝寰宇的人物,可惜这位人物之后人势渐微,最近很少出现在江湖上了。至于昆仑圣教,近些年如日中天,南征北战,势力庞大,我们蜀山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说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陆长风向来跟师父杜清言语交流尚少,又成天呆在蜀山未曾涉足世上,杜清也从不跟他们谈论江湖大事,只叫他们勤于修真,保山自守。陆长风这么大了,最远的也就是山下的市集了。蜀山偏安一隅,对外界知之甚少,此番听到万辰钧谈论大势,无不细心凝听。 陆长风听得万辰钧说北极杀宫善于刺杀,不禁怒道:“难怪以我师父的修为,怎么会在中原无声息地被杀害,原来是被暗算的,北极杀宫的人真是卑鄙无耻!” 万辰钧看了他一眼,说道:“北极杀宫的人有时候是卑鄙,但是实力不容小觑。倘若碰见其中高手,我们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万辰钧说此话,原是想表达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打,杜清也不一定打得过北极杀宫的人,只是见陆长风敬师心切,便拿自己做比喻了。 陆长风哼了一声,心情甚是不爽快,忽然想到师叔跟敖鼎的约定,便问道:“师叔,你明早真要赴约吗?我们拼死一搏,未尝没有胜算,就算败了,也算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万辰钧长袖一摆,怫然道:“我万辰钧什么时候食言过,明天必定去赴约。跟敖鼎拼,哼,他后面有几千大军,又有昆仑教做后援,我们拿什么跟他拼?如果我们都死了,他还不是一样来我们蜀山?我们都死了,又算是哪门子的汉子?只有留得蜀山人在,不怕拿不回蜀山!” 陆长风被万辰钧这么一骂,顿时感觉脸色红热,想想自己也不年轻了,居然还这么意气用事,竟然想到拿蜀山上下几百条人命去当赌注,当下便道:“师叔教导的是,长风鲁莽了。” “唉,也罢,你终究是掌门,也要为蜀山声誉着想。蜀山山下几百人,谁想受制于人?只是我们要冷静办事,从长计议。不能强敌,那便智取!”万辰钧语重心长的说道。 陆长风“嗯”了一声,便道:“那师叔准备明天怎么过去?” 万辰钧道:“我自会理会,你们不用操心,只要好好呆在山上就是了。” 陆长风道:“那我跟师叔一块儿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万辰钧白了他一眼,说道:“在我们蜀山我们尚且难以照应,到他军营里,再多一些人又有什么用?敖鼎虽然好战,但是也算是光明正大的人,我相信他定会以礼相待的。如果我们真的出什么事情了,你就带大家离开蜀山,一直奔往东南方向,那里会有我们安身之所的。” 万辰钧这句话确实说的在理,试武台上,敖鼎对万辰钧始终顾及礼节,称其为前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真有什么变故,也教陆长风不必来营救或者是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令狐绍飞走向前,说道:“师父,就让徒儿跟你一块儿去吧,顺便也好长长见识。”令狐绍飞的目的其实跟陆长风一样,不过他没说是为了照应,而是说去长见识的。 万辰钧看了看他,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后堂,其余弟子都散去吧。长风,你也回去歇息吧。” 陆长风本来还有话要说,见万辰钧跟令狐绍飞已然转身走了,也不好说什么了,便对众弟子挥挥手道:“都散了吧!”众弟子默然离开。 陆长风呆立在殿中,怔怔地望着远山,但觉胸中郁愤之气愈发沉闷,不禁大吼一声,顿时雄浑之声震旦林野,鸟兽辟易。 次日大清早,万辰钧便跟令狐绍飞下山去了。陆长风道别时再三叮嘱万辰钧万事小心,万辰钧却笑道:“你师叔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自己打理好蜀山就好了。”说罢便跟令狐绍飞飘然而去。陆长风在天梯口站了许久,才转身回殿。 大殿内各大弟子都摩拳擦掌,神情激愤,只待掌门一声令下,便可冲下山去跟敖鼎厮杀一番。陆长风不由得苦笑一声,道:“各位不必心急,一天之内如果不见师叔和令狐师弟回来,我自会带你们下去。” 殿内又是一阵喧哗,有大叫“蜀山不是好欺负的!”“誓与蜀山共存亡!” 试武台上已经聚集了蜀山几百弟子,每个人脸上既是愤慨又是紧张,还有一丝悲壮的神情,但是眼里都流露着坚毅的光芒。蜀山成立几百年,经历过无数大磨小难,没有一次不能坚挺过来,轮到自己时,那种肩负蜀山生死存亡的责任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一时竟然沉默起来。 不多时,万辰钧便跟令狐绍飞下得山来。万辰钧对令狐绍飞道:“还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吧?” 令狐绍飞看着万辰钧,眼神有些古怪,说道:“记得,可是……” “嘿嘿,记得便好,哪有那么多可是!”万辰钧大笑一声,霎时间犹如破天苍鹰,爽朗无比,犹能看出当年风流侠士的痕迹。 令狐绍飞几次想说话,却又无从插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万辰钧见他神色不佳,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我们是去吃豪宴的,又不是去送死,摆出这么一副丧气相干什么?” 令狐绍飞苦笑一声,说道:“要是还能带一份回来给掌门师兄吃就好了。” 万辰钧哈哈大笑,转身向前走去。 令狐绍飞紧随其后,不曾走多远,便已见敖鼎的军旗招展,原来敖鼎的军队就驻扎在山脚一湾,山上看不到,但是一下来就看到了。 敖鼎军营旌旗漫卷,营帐整齐,赫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万辰钧暗暗心惊,蜀山区区几百人,如何跟这几千人马的大军抗衡。看这阵势不像是普通军队,只怕都会修真之术,不禁摇头不已。 令狐绍飞站在旁边,也是忍不住叹道:“敖鼎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番作为,要不是他好战喜功,还真想结识结识!” 万辰钧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要不是他好战喜功,他又怎么有这番作为?” 令狐绍飞一时语塞,低头不语。万辰钧道:“走吧,进去看看。” 两人才行不远,前面就有一队巡逻兵拦住他们,一个领头站出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万辰钧没有说话,令狐绍飞走上前道:“我们是蜀山的,麻烦通报一声。” 那领头细细看了他们一下,对身旁一个小兵道:“进去传报。”然后又对万辰钧俩说:“二位稍等片刻。” 万辰钧嘿嘿一笑,道:“你们军纪严明啊!”但巡逻队依然个个脸色肃穆,没有半句言语。万辰钧意念探去,竟然都发现他们有不浅的修为,不禁又为之前的推测肯定了几分。 片刻过后,小兵跑回来跟领头耳语几句,领头立刻向万辰钧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原来是蜀山万前辈,请!” 令狐绍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万辰钧却依旧笑脸,大步便向中军帐走去。一路直下竟然有数道关卡,而且每一道都有重兵把守,每人脸上都神色严肃,一副枕戈待敌的状态。 正在出神之际,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万前辈亲自莅临有失远迎!” 万辰钧凝神一看,正是敖鼎,仍旧是一袭黑裳,俊朗的脸上挂着一股阳光十足的笑容,若不是因为在军帐中,肯定会被认为是一个纨绔子弟亦或是江南俊才。 万辰钧笑道:“将军客气了,这是劣徒令狐绍飞,没见过世面,礼节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敖鼎大笑几声:“好说好说!”说罢看了一眼令狐绍飞,说道:“那便进去吧。” [注一]猗天苏门:《山海经?大荒东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猗天苏山,日月所生。” 第七章 星天妖记 一入主帅营帐,发现已经摆好了席宴。里面还有两位副将,一个身材魁梧,一个却是瘦弱文人模样,两人见敖鼎三人入账,都抱拳躬身道:“主帅!” 敖鼎笑道:“这两位是蜀山来的朋友,你们今天好好陪他们喝酒!” 二人回道:“是!”说罢请万辰钧和令狐绍飞入座左边席位,然后自己到右边席位,等敖鼎坐下后,两人才坐了下来。 敖鼎道:“行军途中,不方便携带美酒佳肴,就委屈万前辈和令徒将就一下了!” 万辰钧笑道:“好说好说!”竟不顾敖鼎,自己斟满一杯酒,邀敬蜀山方向一杯道:“蜀山弟子万辰钧今以昆仑美酒敬蜀山众祖宗一杯!”说罢洒下杯中美酒。 敖鼎脸色一僵,呵呵笑道:“好,好,大家不必拘谨,随意吃喝!”也自满一杯,道:“敬万前辈一杯!” 万辰钧也不看他,自顾抓起一只羊腿往口里送去。令狐绍飞却很不自然,不知道要怎么做。 敖鼎尴尬地放下酒杯,对万辰钧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只是占你们山头,好大喜功而已吧?” 万辰钧头也不抬,说道:“将军叫我们归降,但你应该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敖鼎目光闪烁,扫在万辰钧脸上,但他却视若不见。敖鼎沉声道:“我昆仑天军五千,骑雪域黑隼,千山万水到蜀山,自然不会只是想得到你们蜀山之地,更不会在意途中的小帮派小部落,而是为了你们蜀山的两件宝物。” 万辰钧不由得身体一颤,脸色微变。 敖鼎继续道:“传闻蜀山有两宝:金翅神鹫,昆吾仙剑。如果你们交出这两样东西,我即可班师回昆仑,不再犯你蜀山半步。你若是不答应,我就自己上去找,到时候如果损坏了什么东西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跟你们说。” 令狐绍飞这时候终于明白,原来敖鼎是冲着蜀山镇山之宝去的,并不是想吞并蜀山派,更不是征服蜀国。金翅神鹫自己虽有耳闻但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而昆吾仙剑却是历代掌门信物,虽然不曾见掌门拿来杀敌,见却是见过好几回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愤慨起来,敖鼎之前还算是彬彬有礼,这会儿原形毕露,竟然威胁万辰钧了。 万辰钧脸色煞白,这时竟有细汗流出,心中大是震骇。敖鼎之前从未来过西南,竟然知道蜀山金翅神鹫。这蜀山镇山神兽历来只有掌门跟少数大长老才会知道,没想到远在昆仑的敖鼎也知道。 敖鼎见他不说话,便微笑道:“昆吾仙剑暂时不要也罢,不过金翅神鹫却是非带走不可!” 万辰钧眼睛一抬,断然道:“金翅神鹫乃蜀山灵兽,你就算杀光蜀山弟子,我也绝不会让你带走。没有解印诀,就算你找到封印之处,你也带不走它!” 令狐绍飞见师父已经与敖鼎扯破脸皮了,也一眼怒视敖鼎道:“敖鼎,你昆仑离蜀山万里之遥,井水不犯河水,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们蜀山,我们蜀山弟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敖鼎听罢不禁大笑:“你们还真是死板,你觉得蜀山跟我们昆仑天军打又有几分胜算?” 万辰钧道:“就算不能杀一人,也是我们一番忠贞,如果全军覆没,那也是天命使然。” “天命使然?”敖鼎嘿然一笑:“我就是天命!” 万辰钧怒视敖鼎,全身真气迅速流转,正待要伺机一击,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报——紧急军情!” 敖鼎略一诧异,道:“进来!” 随即帐帘一分,一个身着棕甲灰衣的士兵匆匆地进来,呼吸急促,走至敖鼎面前跪道:“昆仑圣殿军情!”边说双手呈上一片玉牌。 敖鼎接过玉牌,挥手道:“出去吧!”手中青光一闪,玉牌上发出淡淡光芒,渐渐汇聚成几个字:教中变故,速归昆仑。 敖鼎脸色凝重,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变故西帝需要自己万里迢迢赶回去,他明知道自己远征万里之外,而且自己早就不插手教中事务了。低头沉思间,眼角忽瞥见万辰钧跟令狐绍天还在自己帐中,自己花这么多心思来蜀山,就要到得手时候了,这么回去也太不甘心了,于是心一横,一定要把金翅神鹫先带走。 万辰钧见敖鼎看完玉牌后半晌不说话,自己也在琢磨到底是什么军情,万辰钧希望对敖鼎是个坏消息,让他马上分身走人。 这时敖鼎的眼睛忽然冷冷地扫向万辰钧,只盯着他感觉心里一阵寒。敖鼎森然道:“立刻带我去解印金翅神鹫,不然让你蜀山血流成河!” 万辰钧心里咯噔一下,还未说话,令狐绍飞却是按捺不住了,霍的上前道:“蜀山神物岂是你想拿就拿走的?” “不知深浅!”敖鼎大怒,右臂一挥,一股磅礴的真气击向令狐绍飞。令狐绍飞早有防备,也是抡手一挡,只感觉手臂如同被铁棒猛击了一下那样剧痛,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被气浪掀得向后飞去。 万辰钧没有想到敖鼎竟然向自己的徒弟先行动手,等到发觉时令狐绍天已经被掀翻了。当即便衣袖一卷,又把令狐绍飞卷回站定,自己也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怒道:“无耻,竟然向后生小辈动手!” 敖鼎道:“谁阻我得金翅神鹫我就杀谁,不论老幼,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你自己上吧!”说罢右掌伸出,五指伸张,霹雳之光汇于掌心,瞬间便向万辰钧击去。 万辰钧也不躲闪,只见他捏出古怪手势,一只真气凝为的火红凤凰游走在胸前,竟然口中喷出绵绵火光,将青色闪电挡在身前两尺开外,彼此僵持不下。 “好修为!”敖鼎喝道,愈发催发真气,顿时闪电又离万辰钧近了些许。 万辰钧脸色阴郁,往后小退一步,右手食指在左手腕一点,霎时红光大作,火红凤凰竟然展翅长鸣,两翅一扇,一股巨大火柱瞬间吞没闪电,并向敖鼎奔袭而去。 敖鼎一惊,刚才看见万辰钧后退,以为他支撑不住了,没想到他还能大力反击。火柱瞬间而至,敖鼎只得向后掠去,同时真气鼓舞,硕大光圈挡在自己身前。万辰钧却在这时拔身而起,于空中一掌无声息的印来。 敖鼎大喝一声:“来得好!”右手握拳朝万辰钧一拳击去,只听见轰地一声,营帐被两股相撞的真气震得炸裂开来。 万辰钧飘然落下,这时候在外面守卫和巡视的卫兵围了上来。 万辰钧大声道:“敖鼎,你这是要以多胜少吗?” 敖鼎朝卫兵挥挥手道:“都散开!” 卫兵整齐地散开,这时一个长长地声音从卫兵身后传来:“报——” 敖鼎眉头一皱,一个跟军营报军情同样装扮的士兵跑上前跪道:“昆仑圣殿军情!” 敖鼎接过玉牌一看,还是一样的内容,也就是说同一条军情昆仑圣殿在短短时间内发了两次,看来事态真的危急了。 这时叶慕雅也跑了过来,刚才听见轰地一声,料想敖鼎应该是跟他们交手了,于是也来不及放下敖楚,抱着他跑了出来。叶慕雅见敖鼎拿着一块玉牌,便问道:“什么事情?” 敖鼎道:“昆仑圣殿军情。” 叶慕雅奇道:“什么军情?” 敖鼎道:“里面没有说明,已经在片刻时间内发来两次了。” 叶慕雅也感到很吃惊:“我们昆仑能有什么事情?怎么不是西皇发来的?”又看了看万辰钧,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敖鼎叹道:“居然在这个关头出事情,昆仑军情甚急,我们只怕是要先回昆仑了。蜀山还是一块硬骨头,只怕一时半会啃不动耽误了昆仑大事。” 叶慕雅却眼珠子骨碌一转,嘿嘿笑道:“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说罢身形一闪,一道紫绫瞬间扫向万辰钧。 敖鼎惊道:“小心!”双手伸出,“炫光紫电斩”呼呼地吞吐而出,一刀劈向万辰钧,另一刀劈向令狐绍飞。 万辰钧本来独占敖鼎已经吃力,这时同战敖鼎夫妇顿时压力倍增,而自己的徒弟令狐绍飞更不是敖鼎的对手,尽管敖鼎只分出一只手战他,却已经让他万分吃力。敖鼎的卫兵就环围在周围,只要敖鼎一声令下,自己纵然能逃脱,令狐绍飞只怕要交待在这里了。 一个分神间,万辰钧右臂被叶慕雅紫绫划过,一股剧烈的酥麻刺痛感瞬间流转全身,不等反应过来,左臂又险些被敖鼎的气斩砍中,一时险象环生。令狐绍飞更是狼狈,胸前衣服已被划裂一大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万辰钧气剑把敖鼎一挡,抢至令狐绍飞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手中气剑却不敢停顿片刻。 令狐绍飞脸色惨白,却咬紧牙关道:“没事,师父你先走。” 万辰钧怒道:“你一个人能打败他们俩?” 令狐绍飞没有回答。 说话间万辰钧又被划伤几道,脸上也有几道血丝,这时却不见丝毫惧意,大声笑道:“敖鼎,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后悔的!” 令狐绍飞看了一眼万辰钧,喊道:“师父!” 万辰钧哈哈长笑,忽然身上红光闪耀,身上更有红雾散出。敖鼎和叶慕雅不敢大意,向后掠出几丈,全身戒备。红光越发耀眼,红雾也越来越浓厚,不少士兵惨叫哀嚎。 敖鼎暗呼:“糟糕,这家伙竟然放毒!”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敖鼎喊道:“大家快散开!”自己却欺身上前,一记霸烈非常的气刀斩向万辰钧,但却犹如泥牛入海,不见半丝反应。 叶慕雅在身后大喊:“快回来!” 敖鼎一回头,见叶慕雅抱着敖楚还站在那里,虽然拿了天山冰蛛纱盖住了口鼻,却依然凶险万分。 “你先走!”敖鼎吼道。 忽然一张青色的鬼脸出现在红雾中,鬼脸后面似乎还有千万只鲜红色的手脚在挥舞。敖鼎也不管他是什么,直接一刀砍了过去。鬼脸竟然没有躲闪,但是这一刀犹如砍在虚空,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鬼脸飘飘然而来,竟然直接透过敖鼎身体,向叶慕雅母子飞去。 “小心!”敖鼎向叶慕雅喊道,自己也追向鬼脸。 叶慕雅早就看到鬼脸了,紫绫挥出,刷刷地卷向鬼脸。没想到鬼脸这次似乎被搅散了,正庆幸间,突然发现鬼脸竟附着紫绫,向叶慕雅欺来。叶慕雅大叫:“不好!”这时敖鼎已经过来,抓住叶慕雅的手,一股强盛的真气瞬间通过紫绫冲向鬼脸。鬼脸忽然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逸紫绫,冲到敖楚身上消失不见了。 第八章 昆仑政变 叶慕雅“啊”的一声,赶紧掀开天山冰蛛纱,此时敖楚也嚎啕大哭起来。敖鼎没想到鬼脸速度如此之快,自己还来不及出手就冲到敖楚身上去了,如果敖楚有什么事情,自己就算违抗昆仑圣殿急召军令,也要先把蜀山铲平。这时候听见敖楚哭出声来,知道他还没事,便安慰叶慕雅道:“雅儿,没事,你看他还能哭呢。” 叶慕雅却不管这么多,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除了左肩有一个小青色印记之外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鬼脸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叶慕雅哭道:“楚儿……楚儿他左肩上多了一个印记……” 敖鼎抱过来一看,问道:“这个……你确定这个不是胎记?” 叶慕雅依然没有收泪,哭道:“他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能记错?” 敖鼎道:“没事,一个小小的印记而已,我看他也没什么异常,我们昆仑有神医,回去给他们看看就可以了。” 叶慕雅渡气到敖楚身上,想探知有没有异样,却依然一无所获。敖楚就像是被惊吓了一样,并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叶慕雅心想敖楚这块青色印记应该鬼脸的烫伤痕迹吧,回去找神医为他清除了这块印记。想到这里,心又宽慰了不少。这时候雾气已经散了,万辰钧跟令狐绍飞已经不见踪影,围在旁边的士兵也都死绝,身上却没有半点异样。此时再上蜀山如果万辰钧故技重施,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敖鼎一把把叶慕雅搂在怀中,柔声道:“雅儿,这不过是万辰钧逃生之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吸那毒气就可以了。那印记也许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楚儿也是我们惊醒的呢。” 叶慕雅点点头,这时候敖楚哭声渐止,安静了下来。想想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有敖鼎在,有什么大事他会扛着的,一时心中又泛起丝丝甜蜜,头靠的更紧了。 昆仑离蜀山何止千里之遥,更兼路途险阻,若是步行至此,恐怕大军一年都难以到达蜀山。昆仑地势高,山峰险峻,自古便流行驯服飞禽飞兽当坐骑。在肖氏入主昆仑后,更是将修真术融入到驯兽术之中,使更多猛禽异兽被驯服,后来便形成了专门的军队,称为天军,意为飞行在天空的军队。敖鼎此次来蜀山便是带的五千天军,几乎是全昆仑的精锐,此行的目的便是蜀山金翅神鹫。金翅神鹫乃天下至骁勇的神禽之一,不久前敖鼎在征战昆仑西荒的时候才得知金翅神鹫在蜀山之中,而且乃蜀山秘密镇山之宝之一。于是敖鼎便挥师南下意欲夺宝,无奈未曾得手就被召回,更被万辰钧毒杀几十人,一路上自是闷闷不乐。 雪域黑隼乃昆仑灵兽,耐高寒,体格健壮,既能当攻敌的猛禽,又能当忠诚的坐骑,所以雪域黑隼作为昆仑军队的坐骑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雪域黑隼能日飞两千多里。回去昆仑是一路疾行,不消几天便已飞至昆仑国都西都。还不曾休息,西皇便命敖鼎、叶慕雅及其国中重员同上昆仑圣殿。叶慕雅虽知道事情可能很棘手,但还是把敖楚带上了,特别是经过蜀山的事情之后。 昆仑国不同于中原夏朝廷,女人和小孩都可进入朝殿,也没有中原那么多烦文缛礼,所以叶慕雅带楚儿上昆仑圣殿亦无不妥。敖鼎发觉这些朝中大臣们居然脸色神肃,似乎有一股大难临头的征兆,自回来这些大臣跟自己寒暄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敖鼎觉得愈发奇怪,便问国相裴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裴才是敖鼎在朝私交最深的人,这时候问他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裴才却眼光闪躲,脸色阴郁,见敖鼎问起,便悄声道:“敖将军,有人栽赃陷害你,欲对你不利!” 敖鼎神色一变,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先前还以为是国难当头了。当下便沉声问道:“到底是谁陷害我?” 裴才低下头,低声道:“这个我不敢说。” “不敢说?”敖鼎心中怒火更起,刚想骂裴才胆小懦弱,突然想起裴才身为国相,位极人臣,能让他缄口不言的人实为少数,看来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西皇或者是西帝了。西皇一直信任自己,交付兵马大权,自己又碌碌无为,没什么城府计谋,应该不会是他;西帝素来与自己交情很浅,但是自己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要有什么阴谋必然就是针对自己了,于是便问道:“是不是西帝陛下?” 裴才沉默不语,显是默认了,过了片刻说道:“我本来是要先通知你的,但是那时候我们都被软禁了,而且禁卫军也被控制了,直到你回来前一天才将教中人员撤回昆仑圣殿。” 敖鼎森然笑道:“嘿嘿,好啊!”长袖一摆,怒气冲冲地向昆仑圣殿走去。叶慕雅一直在旁边,听到裴才说起事情缘由,也是怒火中烧。敖鼎每年征战在外,辛苦自是不用说,都是在为昆仑崛起而流血流汗,功劳鲜有被赞扬,还居然被陷害,于是抱着敖楚,大步追随敖鼎。群臣尾随,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便走到昆仑圣殿门口,守卫正待要行礼通报,敖鼎喝道:“不必通传!”随即又朝大殿大声道:“西帝陛下,我回来了!” “师弟,师兄已经在这里等你多时了。”里面一个声音幽幽传出,随即一个身着青袍的年轻男子走出,这人正是阳莫,年纪轻轻却野心极大,一心想一手遮天。他是前西帝二弟子,敖鼎是三弟子。虽然后来敖鼎入了昆仑朝廷,但他还是圣教出身,所以阳莫还是可以称呼他为师弟。 随阳莫出来的还有一些教中重员,里面也赫然有几位朝中重员。此刻见敖鼎进来,竟羞愧地低下头不敢望他,而这些教中人士竟然都不向他行礼。跟随敖鼎进来的大臣见对方没有行礼,自己也不好先躬身,于是便僵持了一会儿,场面略显尴尬。 敖鼎道:“西帝陛下,不知道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阳莫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问道:“师兄可还记得肖师祖留给我们昆仑的遗训是什么?” 敖鼎笑道:“师弟问这话就差了,三岁小孩都知道,我怎么会忘记‘顺天行道,兴我昆仑’八字呢?” 阳莫满脸漠然道:“那师兄可知道什么叫做‘兴我昆仑’呢?” 敖鼎还未回答,叶慕雅却抢先道:“这话问得好,在场只怕也只有敖将军真正做到了兴我昆仑。敖将军连年征战,不辞辛苦,为我昆仑开疆拓宇,这四个字不是很贴切吗?” 阳莫见是叶慕雅回答,颔首道:“弟妹此言不错,师兄是连年征战在外,但是到底是不是为我们昆仑殚思竭虑却是值得商榷。”说罢提声道:“我昆仑千百年来自上而下无不赤胆忠心,而最近我昆仑却有人欲置我昆仑于不劫之境,你们说此人该当何罪?” 霎时殿中鸦雀无声,各人心怀鬼胎又惴惴不安,不敢应声,只有一青年文士站出来道:“此罪当诛!” “不错!”敖鼎眉头一台,喝声道:“国中教中有谁欲对昆仑不利,依教规定斩不饶!” 阳莫听他回答,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此人位高权重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谁,我绝不包庇!”敖鼎此言一出,殿中阴郁气氛又重了几分。 阳莫笑道:“好!”说罢走到殿中长桌上,拿过一个朱红锦盒,走至敖鼎面前道:“师兄是否认得里面写的是什么?” 敖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卷帛书卷轴,展开一看,里面写的竟然不是昆仑国所用的中原仓颉文,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阳莫道:“这是西王母国文,教中上下没人认得。不过朝中却有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巫祭姬祥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西王母国文也甚是精通,就让他给我们念念里面写的什么吧。姬大巫祭,劳烦你老人家给大家念念吧。” 这时阳莫身后众人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路似乎都有点颤抖,看样子年纪也很大了。敖鼎认识这位就是朝中元老之一,不过年纪大了已经不上朝了,而新巫祭也选出来了。 姬祥维的两个儿子在军中供职,敖鼎没见过他几次,所以对他印象也不深,但博学多识却是朝野皆知的。这时他走到敖鼎面前,行礼道:“将军,请让老臣看看吧。” 敖鼎将他扶起道:“姬大巫祭不必客气。”然后将帛书递给他。姬祥维接过帛书后向后退了几步至殿中,徐徐打开卷轴,扫过一遍后不禁脸色大变,连雪白色的胡子似乎都在颤抖。 敖鼎见到如此,向前问道:“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姬祥维满眼惊恐、怀疑、悲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一双手还颤颤悠悠,看似捧不住那帛书。 阳莫走到姬祥维身边道:“里面写了什么尽管念出来,此事关乎昆仑安危,不要有什么顾虑,有我在这里尽可保你安全!” 姬祥维置若罔闻,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敖鼎。敖鼎被看得满心压抑,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阳莫道:“什么不可能?说出来大家心里自有明晓。” 姬祥维摇摇头,慢慢合上卷轴道:“不能说……唉……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阳莫见他居然不愿念出卷轴内容,便说道:“姬祥维,昆仑待你家不薄,如今危在旦夕,你怎可置身事外?”说完顿了一下,沉声道:“你还有子孙尚在昆仑。” 姬祥维身子一颤,似乎说到他心坎了去了。此事不管是真是假,自己终究难置身事外。若是真,整个昆仑陷入危险,自己跟家人自然难逃此劫;若是假,看这阵势定然是阳莫从中作梗,那肯定还有其他举措,自己就算不念,他还会有其他招,等敖鼎被除掉后,下一个绝对是自己了。自己一把老骨头无所谓,可是家里上下几十口人只怕也难保,想到这里,心中感到一阵寒意,只因为自己识得西王母文,竟被卷入了这场权力之争当中来,不禁感到无限的讽刺。 阳莫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念出帛书内容,当下冷冷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姬祥维收定神思,缓缓地摊开卷帛,沉声念道:“兹昆仑国敖鼎大将军亲启:昆仑国下,地广人薄,自肖氏创国立教以来,修真式微,天下皆知昆仑所弊,将军之尚武。承蒙将军昔日许诺,今有吾西王母国,修真术法,延年奇术称雄天下。吾国主欲以《龙形玉霄诀》三卷换贵教《九天御雷诀》,以不老丹两枚换取如丰、琅浩、霍首、九宁四郡。国主承诺此事成功后必助将军莅位昆仑西皇宝座。丞相闻俊宁代西王母国主致上。”姬祥维见落名处印着一朱红大印,上书“西王母国,天祚绵长”八字阳文,赫然是西王母国国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管这些是真是假,肯定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政变了。 第九章 圣殿大战 殿中众人听完信函,也都震惊万分。敖鼎连年征战在外,很少在朝中走动,但昆仑向来太平也不曾有什么动乱,是故文官虽然难以见着敖鼎,也不曾与他交流,但万万没想到他是叛国之人,没想到会发生帛书中所言之事。殿上有大部分人怀疑此事的真伪,而更有官员暗责自己,身在朝中不曾留意敖鼎动向,以致酿成今日事端,究其责任,自己也不是全无关系。随敖鼎而来的部分武将却是义愤填膺,欲为此子虚乌有之事上前讨说法。 敖鼎右臂一伸,身后议论之声渐消。敖鼎显然已经知道是有人故意制造伪证在陷害自己,而这个人就是阳莫。当下向前一步,喝道:“你是如何得来这东西的?” 这么一说,殿中议论声又起,想必是这一问像是承认此物确实是写给敖鼎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阳莫拿到手了。敖鼎本意却是想问既然此帛书事关重大,又怎么会落在阳莫手里,这是一个很大的纰漏。 果然,阳莫冷冷道:“本来像这样的密函,以师兄你的本事,我是怎么也不会知道的。”说着走近敖鼎身边沉声道:“不过如果这封密函还没到你手里,那我得到也就没什么稀奇了。”说着转向那个一直侍立在阳莫身后的青年文士:“你去带那位朋友出来。” 青年文士应道:“是。”随即走入内殿。 这时叶慕雅站出来,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西帝,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些都是军政之事,就算要处理,也不是在昆仑圣殿吧?西皇陛下怎么不在这里?” 阳莫脸色一变,顿时显得十分狰狞,森然道:“西皇陛下不想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所以交给我来处理。敖鼎虽然是在朝中任职,但他终究还是我昆仑圣教之人。圣教中人我就得管!” 叶慕雅怒气冲天:“只怕是你自己在背后玩的阴谋,我想殿中各位也是心知肚明。”说完环视众人,大臣们却个个垂首闷声站立,大气不出,只有敖鼎身边的武将们怒视阳莫等人。阳莫身后几位教中要员,个个面带冷色,淡淡地看着叶慕雅和敖鼎。 这时青年文士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来到大殿,这男子头发灰白,有几分肥胖,这会儿只是低着头,直到走阳莫前面才俯身跪拜,双手扑地,阳莫右手一伸:“不用跪了,你起来把事情说明白吧。” 这男子站起来,转过身来,眼睛扫过众人,然后定在敖鼎身上,上前行礼道:“敖大将军!” 敖鼎点点头,也不吃疑,自己站在武将之首,身着高领黑衣,猜出来也不奇怪。 男子道:“在下西王母国密使屈胜,奉王母之命护送密函给将军,不料将军不在西都,而我……而我被圣教的人抓了过来,以为我们是奸细,我的几位随从已经死了。” 屈胜看了看敖鼎的脸色,只见敖鼎眯着眼看着自己,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压迫而来,不禁吞了一口口水:“西帝教主说了,将军之才完全可以胜任昆仑国君,对于你跟西王母的协议,西帝教主也是支持的。只要将军肯把《龙形玉霄诀》和不老丹与西帝教主分享,大司教仍全权掌控昆仑圣教,西帝教主愿为昆仑作出牺牲。所以在下想是否可以回禀王母,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交易具体事宜,让大家都能受益。” “一派胡言!”敖鼎怒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西王母国有什么交易?我昆仑堂堂大将军何需他人之物!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要来陷害我?” 屈胜奇道:“将军不认识在下了吗?将军事忙定是不记得在下了,在下四月前给将军送给一份信函的,当时将军还赏赐了在下的呢。” 敖鼎听得愈发气愤,不禁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把他举了起来,大声喝道:“混蛋!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屈胜被这么一举,顿时吓得发抖,怕他一时怒气把自己给杀了,不禁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见敖鼎满眼怒气,又吓得转向阳莫喊道:“教主救我!” 阳莫见他被抓住,向前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他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你要杀人灭口吗?” 敖鼎顿时惊醒,如果这时候把他杀了,更是说不清了。于是放他下来,厉声问道阳莫:“你到底有何居心?” 叶慕雅也怒不可揭,上前质问阳莫:“归师兄呢?归师兄在哪里?” 敖鼎身后的众臣听得这么一问,也四下寻找,果然没看到归文天。归文天是当今昆仑圣教资历最老的人物,此刻不在昆仑确实可疑。敖鼎扫视了一下,顿时冷冷盯着阳莫:“归师兄为什么不在这里?请他出来道明事情曲直!” 阳莫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归师兄云游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这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归师兄过来也是一样的结局。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各位教中执法长老跟昆仑刑司都在,是非曲直自会明了。” 叶慕雅怒道:“他们也是跟你一伙的吧?” 这时,一直在敖鼎身后压抑已久昆仑军马副帅宇文晨再也忍耐不住,怒气大发,冲上前大声道:“敖将军为国为民,有目共睹,阳教主管好昆仑圣教就好了,何必插手国政?” 阳莫听罢这话,不禁恼羞成怒:“哪来的不懂规矩的奴才!”一掌向宇文晨击去,宇文晨身经百战,自然善于随机应变,一个侧身移位,掌力飘飘地通过大门击向殿外虚空。 阳莫见他竟然躲闪,更加愤怒,当下欺身上前,全身真气鼓舞,右掌伸出,顿时青芒吞吐,抬手便一气刀斩向宇文晨。敖鼎站在旁边,见他向宇文晨下手,不禁喝道:“欺人太甚,昆仑将领岂容你管教!”说着右手一抡,挡住了阳莫一击。 阳莫眯着眼睛,眼里精光闪烁:“在昆仑圣殿,就是我西帝最大!”说完竟然轮番发出几招,招招凌厉,显然是动心要武力制服敖鼎等人了。 敖鼎怒道:“好啊,竟然不尊国法!”长臂一展,雷系真气轰然击出,顿时整个大殿青紫之光充盈。 青年文士见两方交手,双眼一眯,目露凶光:“敖鼎见事情败露要动手了,大家一起上啊!”当即第一个冲了过去。殿中圣教之人怔了一下,便明白他这是要大家群涌而上,于是也不迟疑,跟着一起冲将过去。 叶慕雅怒目圆瞪,大喝一声:“无耻!”长剑铿然出鞘,一剑直斩青年文士。 敖鼎手下将领们见阳莫跟圣教众人都出手了,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加入战局,一时间殿中流光溢彩,真气纵横,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幸得肖氏主持修建昆仑殿的时候,在殿中各处设下神龙天机锁,牢固主殿,一般真气打斗撼动不了主殿物什,而且在这神龙天机锁之内,术法威力也被缩减不少。这样一来,如果双方实力相差不多,在这里面差距就更少了。阳莫心中焦急,这么打斗下去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斗不过他,到时候归文天回来了就不好收场了。此次机会一失,到时候自己就要倒霉了。于是一掌击向敖鼎,自己顺势借助敖鼎的真气旋身而出。敖鼎见他躲开,毫不犹豫就追出殿外了。尔后宇文晨也飞身而出,两人联手共战阳莫。 殿中正与叶慕雅相斗的青年文士见阳莫已经飞出殿外,也不恋战,对旁边兀自与昆仑大将易时军打斗的圣教护法邱泰道:“你来挡住叶慕雅,我出去帮助教主!” 邱泰应了一声,一剑支开易时军,剑花轮转,竟然过来锁住了叶慕雅的攻势。青年文士得以脱身,立即飞出殿外追上敖鼎等人,与阳莫携手共战。 叶慕雅此时也是跟青年文士一样的心情,此时宜聚不宜散,当下剑花一闪:“大家都撤出去跟将军一起作战!” 昆仑大将久经沙场,叶慕雅也是跟他们并肩作战过的,自然是心领神会,个个都虚晃一招,向殿外撤去。圣教众人自然会追上来,这样一来战场就由殿内转向殿外,霎时间殿外打斗之声不绝于耳,声势也浩大不少,像是受河道压抑的流水奔到了瀑布口,轰然如炸雷般飞流而下,撞击在岩石上震耳欲聋。 这时候叶慕雅已经跟敖鼎汇合在一起了,却发现圣教的人越来越多了,想是阳莫在殿外也安排了很多人。此时战况大转,阳莫的圣教中人都是昆仑精英,修为自然都是国中教中一等一的,而敖鼎本来就没带多少人上来,文官就算有心帮他也是无力,武将留在朝中的那些想是已经被阳莫制服了,此时也不见他们上来。敖鼎身边就带了六名大将,也就是跟随他出征的天军统帅们。这里面除了宇文晨修为高一点之外,其他五人跟圣教高手比起来逊色不少,已经有几个负伤了。 阳莫知道这样打下去可尽占上风,击败敖鼎众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时意气风发:“敖鼎,你现在束手就擒尚可念你往日功劳饶恕你一命,如果你不乖乖就擒,你的部下就要跟你送死。”顿了一顿,“就算你不念部下,不念自己,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妻儿给你陪葬么?” 第十章 殊死一斗 敖鼎看了眼叶慕雅,她正抱着敖楚,衣服已有几处被划裂,染上几许鲜血,不由得心中一痛,难道今天就束手就擒吗?征战这么多年,敖鼎从来不曾有大败,更不用说被活捉或是自甘受擒。随自己上来的这些武将们这时候只剩下宇文晨了,短短一段时间竟然让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忠将们几乎折损殆尽。更讽刺的是,他们不是战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敖鼎感到心里一阵巨大的疲惫感,投降之意涌上心头。 “主帅,不能听信他的!”宇文晨吼道。 敖鼎心里一震,转头看去,宇文晨满脸鲜血,眼睛里闪烁一股视死如归的神光。 “主帅,他不过是想以缓兵之计捉拿主帅,如果落在他手里,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西皇陛下是不会来救我们的!” 敖鼎眼睛机会眯成一道线,犹如一只愤怒的猎豹怒视自己的敌人。不错,这件事西皇是不会插手了,不然也不会让阳莫处理,也不会这时候还不出现;归文天也不会出现了,阳莫一定会在归文天回来之前把自己杀了。这件事太突然了,自己不仅全无防备,而且到现在还没能弄清楚所有发生的这些事情:阳莫到底是怎么让西皇相信他伪造的那些证据,或者说怎么让西皇听信他的假言;他又是怎么样让西皇把处理这件事全权交给阳莫,昆仑自古就是教政分离;教中要员和国中大臣又怎么大部分都听阳莫的,自己的留朝下属怎么会突然都被囚禁起来,到现在还不能出现;归文天这时候又到哪里去了?……种种不解让敖鼎只得把所有都归咎于阳莫,这一切都是阳莫规划已久的阴谋。 叶慕雅怒道:“阳莫,野心不小啊!” 阳莫冷冷的说道:“谁野心大大家有目共睹,既然你们不愿束手就擒,那也怨不得我了!布阵!” 忽然旌旗招展,一大批着八色服饰的圣教教众从四周围了上来,嘴里吟唱着古怪的咒法。霎时间整个万魔渊犹如地震一般嗡嗡作响,山体更有碎石被震下。 敖鼎脸色一阵白,拳头不禁握得更紧了,而身边的宇文晨此刻怒目圆瞪,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犹如一只困兽,准备做殊死一斗。 叶慕雅紧紧抱着敖楚,眼神中虽有那么凄凉绝望,却依然是那么刚毅无畏。 敖鼎苦笑一声,声音也有些发涩:“八卦封神阵,嘿嘿,好大的排场!” 八卦封神阵也是创派祖师肖氏所创制,阵法按八卦原理排列,每个方位的弟子实力相当,各依其所占卦位施展相应属相昆仑术法,相生相克,连绵不绝。这个阵法能以最小的真气消耗达到了最大的攻击效果,能让修为高出布阵之人许多倍的对手困在其中,逐渐力竭,或擒或亡。阳莫布出此阵就是想把敖鼎困死,击下万魔渊。阳莫担心敖鼎修为高,不易困住,使每个方向八名弟子,于是这六十四人摆成的大阵井然有序地围住了敖鼎四人。 忽而大风骤起,八色华光从各方位射出,直指敖鼎。万魔渊上顿时流光溢彩,崖壁生辉。敖鼎双臂挥舞,硕大的“饕餮离光盾”幻化而出,挡在了敖鼎四人周围。叶慕雅兰指遥指八卦封神阵各个方位,“神雷落星指”势如闪电,兹兹地射向布阵弟子。布阵弟子左右闪躲,竟无一乱阵。 此时念咒之声逐渐加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八色华光光芒渐长。敖鼎这一边,“饕餮离光盾”光芒渐淡,眼看就要被攻破了。宇文晨更是汗如雨下,使出全身真气顶在“饕餮离光盾”上,毫无还手之力。 阳莫森然道:“敖鼎,你军权在握,目无君王,今日有此下场你也怨不得别人!”阳莫虽贵为西帝,号令教徒数千,但始终势单力薄,跟主昆仑一国之政的西皇自然是无法相比,甚至都不如一个朝中大将,这不由的让阳莫心生嫉妒。西皇碌碌无为,年事已高,身体羸弱,怕是当不了几年政就要传位于风头正健的敖鼎了。敖鼎是西皇即位时,玄天谶卦选中的继承人,除非毙命或者叛国叛教,任何人都不得更改。作为雷命西皇候选人之一,敖鼎三岁时便被送至昆仑圣教跟前西帝学习修真,八岁正式被选中为西皇继承者。敖鼎天赋异禀,进步神速,至二十岁下山,随即被册封为大将军,统帅昆仑全军。自此以后,敖鼎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敖鼎早在昆仑圣教修真之时便向前西帝提议政教合一,而当时前西帝也察觉到政教分离让昆仑有支离破碎之感,实在不利于凝结国力称雄西域,更何况时有西王母国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侵犯昆仑的迹象。政教合一后,昆仑朝廷跟昆仑圣教各派出十名长老,地方豪强贵族选出十名代表,组成长老会,共同推举国君。国君一人总揽政教大权,其下可设国相和大司教,处理平常政教事物。 当时西皇历遥赞同这个提议,前西帝也让阳莫接手了昆仑圣教。不久后,前西帝归天,按照约定,西皇历遥在其退位前必须组成长老会,选出国君。眼见历遥行将就木,阳莫若不在组成长老会之前除掉敖鼎,自己肯定要沦为大司教,以后听遣敖鼎这位国君的差遣。阳莫心地狭窄,心高气傲,岂会甘心听命于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而地位现在没有自己高的人差遣?于是便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武力进入朝堂,兵谏西皇,使其不插手此事,完成了消灭敖鼎的第一步。而现在,第二步就要成功了。 敖鼎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想清缘由,但已经知道这肯定是阳莫一个人的预谋,现在唯有先破除此阵,回到山下召集军队,方能为自己洗脱罪名。但是按现在的情形看,阳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逃脱,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赶来救自己了。叶慕雅因为担心敖楚受伤,这时已经避退到敖鼎与宇文晨中间,凝神戒备。宇文晨脸色发白,真气也不如之前强盛,只是眼神还是不屈之色。 “嘭”的一声,一张“饕餮离光盾”被“八卦封神阵”的华光击破,直向宇文晨射来。宇文晨挥刀一挡,只觉胸口犹如被巨石击中,鲜血直喷,身体犹如纸鸢一般向后飘去,又撞在“饕餮离光盾”上,掉了下来。 敖鼎大呼:“宇文将军!” 叶慕雅一把拉住宇文晨,不让他掉下去。宇文晨正待说声谢谢主帅夫人,敖鼎却因为一分神,又一道“饕餮离光盾”被破,霎时离光盾里面可避的空间缩小许多。 敖鼎手捏法诀,紫色双雷龙盘旋“饕餮离光盾”之内,咆哮不绝。雷龙真气乃敖鼎本命真气,连其神识丹田。顿时真气犹如洪水宣泄,迅猛绝伦地向外击去。只听见一声巨响,八色华光霎时被冲散开来。 阳莫冷哼一声,身体忽然拔地而起,手中光芒一闪,一把青黑大刀霍然向敖鼎斩去。这正是历代西帝相传的奔雷刀,配有奔雷迅疾斩刀诀,威力绝伦。 敖鼎早有防备,未等奔雷刀落下,炫光紫电斩轰然迎上,霎时天空咔啦一声,光芒夺目,犹如晴天霹雳。阳莫顿时觉得虎口震痛,奔雷刀竟似脱手,于是急忙收住真气,借势退了几步。 敖鼎心中也是有苦难言,刚才对付“八卦封神阵”消耗了许多真气,这时跟阳莫对敌顿感吃力,凝气成兵都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叶慕雅递过长剑给敖鼎:“用剑!” 敖鼎向来心高气傲,极少使用兵器,这次上昆仑圣殿亦如往常一般赤手空拳。幸而叶慕雅还带有当年敖鼎送给她的长剑,不然本处于劣势的敖鼎就更难有胜算了。 敖鼎拿剑横胸,雷龙真气绕剑身而上,长剑顿时颤抖不已,发出“嗡嗡”的声音。长剑一划,一道紫光如闪电一般砍向阳莫。 阳莫并不接招,而是选择了躲避。敖鼎哼的一声,一连划出八剑,让阳莫避无可避,而阳莫只是挥刀格挡,步步退让。八剑一了,“八卦封神阵”重新开启,阵圈在敖鼎与阳莫打斗之时又缩小了不少,施阵弟子已经到了万魔渊口齐平的半空,敖鼎四人已在打斗中被围至万魔渊口正中上空。 八色华光再度射向敖鼎四人,敖鼎与叶慕雅二人以两仪阵这一基本阵法勉强形成太极鱼图,将光华拒绝在太极鱼图之外。而阳莫此时竟然飞升敖鼎四人上方,伺机出击,一时间险象环生。叶慕雅因要保护敖楚,无法倾力以战,于是叶慕雅成为了阳莫攻击的重点。 此时,白思峰等阳莫心腹也不再簇首等待“八卦封神阵”将敖鼎打入万魔渊,而是都飞升而上,合力攻击敖鼎,力求速战速决。 两仪阵是一个两人阵法,而且是一个防御阵法,能防御的强度视施法者中最低修为者的能力以及两人的配合度。现在这两人间,修为低的是叶慕雅,况且她还抱着孩子,更影响了她的发挥。虽然有已经受伤的宇文晨为其续有限的真气,但依然于事无补,不过片刻,三人都脸色惨白,太极鱼图动荡不已。 叶慕雅知道这次在劫难逃,再也难求生天,凄然道:“夫君,你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虽然我们生不能同时,但是死能同穴,我这辈子无悔了。只是……只是我们的楚儿一岁不到,就要……” 敖鼎沉声道:“雅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个不留神,一道剑气透过太极鱼图,向叶慕雅后背斩去。 宇文晨惊呼:“夫人小心!”自己撤手输气,一拳轰在剑气侧面,将其冲散。 叶慕雅一惊,兼之宇文晨真气的突然撤离,剑诀一滞,太极鱼图顿时乱了起来。阳莫的奔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叶慕雅。叶慕雅下意识的一挡,一股大力透臂而来,直让自己退后好几步。敖鼎这会儿抽身而上,一剑退开阳莫,叶慕雅则转对敌白思峰等人。 忽然一道华光射透太极鱼图,向两仪阵中的弱者叶慕雅击去。敖鼎眼光六路,自然有所察觉,大呼:“小心!”长剑向华光挡去,却不料阳莫使刀一挡,又把敖鼎的剑挡开了。 “砰”的一声,华光打在了叶慕雅的后背,叶慕雅感觉有如万斤之力打在背上那么沉重,嘴里一腥,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雅儿!”敖鼎大吼,长剑奋力一斩,竟把阳莫击出几丈开外,身体飞向叶慕雅,一把搂住她。敖鼎这一停,太极鱼图瞬间崩塌,八色华光同时击向敖鼎。 “主帅小心!”宇文晨惊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敖鼎丝毫无反抗的时间。不暇细想,宇文晨飞身过去,双臂一张,真气环绕敖鼎三人,而自己却露出后背于敌。 第十一章 通神无极 “噗”的一声,一股鲜血直喷敖鼎手臂之上。宇文晨用全身真气护住敖鼎三人,自己却露出后背于敌,更要抵挡八色华光,本就真气不济身负重伤的他如何能抵挡的住。这一击让他犹如魂魄离体,整个身子就像被掏空一样,再也提不起半丝力气。 敖鼎大喝一声,雷龙真气再度盘旋飞舞,把四人护在其间,心里却无限的悲楚,痛声喊道:“宇文将军!” 宇文晨竟然一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主帅……小心……”声音气若游丝。 敖鼎握住他的手,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中含泪。短短时间之内,妻子受伤,副将将亡,自己也蒙受不白之冤,而不满一岁的孩子敖楚,虽然在之前用禁闭术护住,不让他受到惊吓,但是刚才叶慕雅身受一击,余势冲破了禁闭术,敖楚也嚎啕大哭起来。叶慕雅忍着身体剧痛,不停地轻声抚慰敖楚,然而外界真气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敖楚怎么又安静的下来。 阳莫喝道:“敖鼎,你又何苦死死支撑,让他们给你陪葬?” 一时间,外面喊声大作:“敖鼎投降!敖鼎投降!敖鼎投降……” 敖鼎脸色一变,神情凄楚,竟有绝望之色。宇文晨跟随敖鼎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敖鼎流露出这种表情。以前就算遇到再艰险再绝望的状况,敖鼎都是一副谈笑风生、睥睨天下的神色,而这一次,竟然有了绝望的神情。 这就是自己努力这么多年换来的结果吗?这就是自己信仰的昆仑圣教吗?这就是自己跟妻儿的结局吗?……为何如此?权权相争何时了?自己无意争夺这些所谓的权力,不过是想振兴昆仑而已,不管是谁当主昆仑,自己都会鞠躬尽瘁。然而就是这一纯粹的理想,这一纯粹的抱负,无人理解,竟还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敖鼎一时间感到心灰意冷,握紧宇文晨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宇文晨以为敖鼎就要投降,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给敖鼎带来的更多是心死,而不是肉体上的伤害。宇文晨心里一横,嘶哑着声音说道:“主帅,宇文晨希望来世还能做你的部下!”一个转身向外冲去,竟然看不出重伤之身。 敖鼎心里一个激灵,喝道:“宇文将军不可!”双雷龙呼啸伴到了宇文晨左右,试图保护住他。敖鼎跟叶慕雅母子一道飞身跟上,然而原本可以暂护的雷龙盘旋的保护圈也被破坏,一道道华光透射而来,敖鼎只好蹴足挥挡。 宇文晨整个人忽然紫芒大作,“咻”的一声,竟然透过双雷龙间狭小的空间飞到外面,化身一道紫光直斩阳莫。敖鼎心里一沉,整个人像是如雷触身,表情悲痛。宇文晨用他毕生修为,启用雷尊化身咒,将自己的真气、神识和肉体化为一体,发挥到人的极限。然而这一招乃是绝命招,牺牲全部防御换来刹那的凌厉攻击。 果然,阳莫也察觉到了危险,“奔雷迅疾斩”急忙挡住宇文晨这一霸气绝伦的一击。宇文晨原本修为也不低,这时候凝全身真气神识,威力更添,只震的阳莫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这时已经看不见宇文晨的身形了,只见一团炫彩夺目的紫色光球呼呼地游走在阳莫周围,时不时的发出一道紫色剑芒,速度之快让阳莫避无可避。阳莫本意不在他,又见宇文晨使出雷尊化身咒,意欲拼命,顿时气为之夺,竟然不敢对其锋芒,步步退避。 “八卦封神阵”布阵弟子见阳莫身处险境,立即射出三道华光,意图击落宇文晨。宇文晨速度何其之快,左闪右避间竟然又逼近许多,而阳莫的衣裳已经被宇文晨强盛的剑芒扫裂,显得狼狈不堪。敖鼎因为少了三道华光的攻击,压力又减了些许,但由于双雷龙已不再盘旋周围,自己凭真气挡住五道华光依然相当吃力,只怕撑不了多久就要被攻破了。 叶慕雅惨白的脸色也沾了不少血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敖鼎的,或者是宇文晨的。抬眼看了一眼宇文晨,他虽然暂时压制到了阳莫,但气势上已经渐渐微弱,阳莫也开始能够有条不紊的防守了,只怕不消片刻功夫,宇文晨和敖鼎都将支撑不住,而自己也将要抱着楚儿一起坠落这深不可测的万魔渊,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儿,叶慕雅忍不住望了一眼敖鼎,就是这个男子,活擒师门天山落星派全部弟子;就是这个男子,第一次看到自己时竟然半天没移开过眼;就是这个男子,为了自己不惜同时得罪朝中和教中权贵放走天山落星派全部俘虏;就是这个男子,每次出征,每次上朝都带着自己;就是这个男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陪伴在自己身边……叶慕雅一时百感交集,思绪遄飞,竟然忘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境,或者说,现在身处何境已经不重要了。 敖鼎见叶慕雅怔怔的站在那里,神色怪异,眼神中尽是温柔,少了先前的坚毅,也看不到了悲伤和绝望,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啊!敖鼎心中一痛,回想叶慕雅跟了自己这么久,竟然没有享受过几天的安稳,甚至在楚儿才出世几个月便跟着大军西征,尔后又随敖鼎南下征服蜀山,这时又跟自己上了这龙潭虎穴的昆仑圣殿,性命堪忧,一时间竟似有泪涌出。 敖鼎怕被叶慕雅看见,急忙转过头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或是下决定要做什么,心中不免激动起来,脸色也突然变得狰狞,双拳紧握,眼睛顿时布满血色,鲜红的如同一头狂怒的雄狮,蓄势待发。霎时间,周围的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五色华光也像是失去了原动力,静止在半空。 布阵弟子呆呆的望着飞腾在半空的敖鼎,犹如战神一般,不动而有凌人之势。 那边的阳莫已经能实施反攻了,宇文晨逐渐力衰,此时犹如大风中的一盏灯,随时都有被吹灭的危险,只是宇文晨那股以死求生的猛劲仍然是那么强劲,支撑他熬到最后的时刻。此刻看见敖鼎异样,阳莫慢慢放松了进攻的节奏,留神敖鼎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敖鼎一声暴喝,犹如惊天炸雷,在整个昆仑山回响荡漾不绝。敖鼎双臂张开,整个人像膨胀了一般,迅速变大,身上衣服兹兹的胀裂开来,脸也扭曲起来,渐渐的变得青黑之色,头上竟然“噗噗”的长出两只巨角。就在同时,他的双腿变成了一条如蛇一般的巨尾,足有二十多丈之长。忽然一个盘旋起身,带着一声咆哮,整个“人”腾飞而起,直入云霄。 万魔渊旁边围着的众弟子看的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句:“通神无极……这就是通神无极啊!”声音中竟带着一丝颤抖。 阳莫心中一震,这就是传闻中的天山秘术通神无极? 七百年前,天山有一个大门派,称为驯神宗。驯神宗是当时天山唯一的门派,也是响彻修真界的大门派。驯神宗弟子都是以神兽为体,炼化自身,达到人兽合一。自古以来,神兽都是以其强盛的力量傲视众生,人若是论力量,永远也比不上这些神兽,只不过人类有更高的智慧,创立了各种修真法门,但是由于体质限制,鲜有人能达到巅峰之境。而驯神宗独创通神无极,成功的将人兽合为一体,既有了神兽无可匹敌的力量,又有了人类无与伦比的智慧,一时让驯神宗独霸修真界。中原修真门派觊觎驯神宗通神无极,多次想以修真法门、神兵利器、珍禽异兽甚至美女珠宝等交换通神无极,都屡屡遭拒。于是心生歹意,在五百年前,中原各大门派抛却旧怨,合力突袭驯神宗,甚至不惜投毒下蛊等下作手段,终于在付出极大代价下全歼驯神宗弟子。在剿灭驯神宗后,各大门派竟然没发现所谓的通神无极,更无法从性格刚烈的驯神宗弟子中获得半句口诀。于是众门派开始彼此猜忌,都以为对方已经得到通神无极法诀却不肯按约定一起分享。于是,一场中原修真门派的大仗就此开始,一直打了近一百年,而通神无极却一直不知所踪。 通神无极据传有几种阶段和层次。一般人只选择或者说限于资质,只能选择一只适合自己的神兽作为合体之用,而修练通神无极到一定程度,可以跟其它神兽再次合体,从而创立出更加强大的兽身,自身的修为也会进入另一个境界。相传当时驯神宗宗主,也就是驯神宗创始者,活了三百多岁,共合体五大神兽,修为旷古烁今。如果不是趁他在合体第六神兽时下蛊毒,纵然再多中原高手也难战胜他。饶是如此,中原门派也是在几近死绝合攻者才勉强让其神识混乱而被诛杀。而现在的敖鼎,已然是两兽合体——饕餮和睚眦,或者可称为饕餮睚眦兽。这次敖鼎意欲夺蜀山金翅神鹫就是想炼化其兽身,以弥补自己兽身中无空中神禽的遗憾。但是敖鼎没想到自己的目的没达到,就已经被逼迫到了需要使出通神无极才有可能脱身的地步了。此招一出,就算能逃脱过今天的劫难,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安稳了。各大门派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从敖鼎这里得到通神无极法诀,昆仑也会因为自己受到各种势力的侵袭骚扰,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在练就强大的兽身之前透露通神无极的原因。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敖鼎别无选择。 阳莫“奔雷迅疾斩”奋力挥出,“嘭”的一声将宇文晨击出十余丈开外。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将宇文晨卷走。同时一个翻身,把叶慕雅母子也载在身上。叶慕雅兀自迟疑,却也容不得细想,赶紧一把抓住饕餮睚眦兽的鬃毛。 阳莫一惊,赫然就是从上空飞下的“敖鼎”。这时的“敖鼎”比之前又大了不少。一只巨大的饕餮巨首犹如一座小山,张开血盆大口,丝毫看不出敖鼎的影子。饕餮睚眦兽的尾巴,足有百来丈长,上面尚有宇文晨趴在上面,,身上光芒尽消,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叶慕雅不敢相信这就是敖鼎,可事实就是他在自己的眼前化身为这头巨兽,不禁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我夫君敖鼎?”眼神中带着不信和恐惧却又不退缩的神色。 饕餮睚眦兽转过头来,睁着圆桶大的眼睛看着叶慕雅,眼神是那么的平静。叶慕雅忽然感觉到,这就是敖鼎,这就是那不管什么时候都对自己温柔,对敌人残酷的敖鼎。 “嗷——”饕餮睚眦兽一声巨吼,向阳莫怒冲而去。 第十二章 绝地求生 阳莫见化身为饕餮睚眦兽的敖鼎向自己冲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但这庞然大物何其迅速,须臾之间就冲到了阳莫身前,巨口一张,一个硕大的闪电光球向阳莫飞去。 阳莫挥刀一砍,“奔雷迅疾斩”向饕餮睚眦兽击去。 “嗷——”饕餮睚眦兽突然爆出一声巨吼,无色真气波如水纹一般荡漾开来。“奔雷迅疾斩”砍在其上,只泛出道道涟漪,却难入分毫。 忽的一个摆尾,饕餮睚眦兽卷起巨尾向阳莫扫去。阳莫一个飞身,堪堪避了过去,却也是狼狈不堪。 呼吸未定,阳莫朝下面的布阵弟子吼道:“快布阵杀了敖鼎!”同时挥舞奔雷刀,又向饕餮睚眦兽飞去。 布阵弟子来不及时间惊叹这饕餮睚眦兽如何庞大,也来不及思考敖鼎是从何处学来这一法诀,迅速聚气凝神重新布阵。 其实不止是布阵弟子,甚至那些朝廷的文武百官,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物,但也被惊的目瞪口呆。这时候听见阳莫这一声命令,布阵弟子还未动,旁边围观的朝廷中人已经争先恐后的向外散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这庞然怪物的尾巴一扫,碾为齏粉。 “咻咻”几声,“八卦封神阵”再度结起,华光射向饕餮睚眦兽。饕餮睚眦兽突然身体往下一沉,扫向阳莫的尾巴转而向布阵弟子席卷而去。由于之前围攻敖鼎时的圈子已经缩小,虽然在敖鼎化身后不由的散开不少,但仍然还在饕餮睚眦兽尾巴的攻击范围之内。这时见这么大的尾巴横扫而来,布阵弟子慌了神,纷纷四散逃去。几个动作慢的弟子来不及避开,被巨尾当胸扫中,献血狂喷,笔直的撞到山崖之上,血肉模糊。如此一来,“八卦封神阵”一时不平衡,被饕餮睚眦兽打开了一个缺口。 “嗷”的一声,饕餮睚眦兽向这缺口疾飞而去。 “不要让他跑了,大家一起上!”阳莫怒吼,奔雷刀率先向饕餮睚眦兽斩去。 得到教主命令,那些原本已经躲的远远的教徒也顾不得危险,个个都向缺口飞去,欲以自己微薄的修为挡住饕餮睚眦兽的去路。 饕餮睚眦兽身形忽然盘旋起来,一股大风向外吹去。这股看似平凡不过的风竟然如一堵厚墙堵在那里,让众人靠近不得。众圣教弟子连忙祭起神兵利器,欲空射而去。怎奈实力相差悬殊,兵器脱身丈余就如同大风里的旗帜一样摇摆不定,再难近分毫。 阳莫与白思峰等人却透过劲风,直斩饕餮睚眦兽尾巴,劲气所到,竟然只砍掉几片鳞片。饕餮睚眦兽吃痛,巨尾乱摆,白思峰一个不小心,被巨尾打中肩膀,长剑顿时脱手而去,人也止不住飘去了十几丈开外。 “好怪物!”白思峰倒吸一口凉气,准备赤手空拳上前一战,但手臂肩膀却痛入骨髓,连忙下去调理气息。 阳莫依然兜走在饕餮睚眦兽正前方,不管它往什么方向飞去,阳莫都以“奔雷迅疾斩”堪堪挡住,这情节犹如麻雀挡老鹰一般。但阳莫修为不容小觑,到了关键时刻终于激发了他的潜能,一时竟让饕餮睚眦兽无法逃脱。 “都给我去摆九宫屠仙阵,我就不信杀不了这妖魔!”阳莫暴喝一声,突然身体冲天而上,双手平举,手心向上,两团青紫闪电凝在手中,赫然便是之前敖鼎在蜀山试武台上施展过的“五雷轰顶”。 五雷轰顶是《九天御雷诀》上记载的修真法决。据《九天御雷诀》记载,修炼雷系术法到达一定境界后,可以依《九天御雷诀》修炼,以自身强盛的雷系真气,召唤九天神雷。修炼这种法决一共有五个层次,第一层次叫“天雷神指”,是以自身真气化为神雷,聚于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敌人,使之避无可避;第二层次叫“三雷遁光”,召唤三道神雷同时击向敌人,连绵不绝;第三层次叫“五雷轰顶”,以自身雷系真气召唤五道天雷,同时可形成强大的真气场封锁敌人的逃路,昆仑圣教多代西帝或者资深元老只能停留在这一层次,再难突破了;第四层次叫“七星紫雷诀”,施此神诀同时召唤天雷地火等七种力量围攻敌人,千年来只有五位西帝和一位西皇达到过此境界;而第五层次,也就是最后一层次,叫“九天御雷诀”,自肖氏以来无人练成。 阳莫手中光球升至胸前,身上紫芒大作,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两个光球一分为二,又一个光团出现在阳莫手中。霎时间,五个光球带着闪电围绕着阳莫,随着阳莫双手展开,五个光球飞到手臂开外,围着他旋转不息。 饕餮睚眦兽也不甘示弱,咆哮一声,身上鬃毛根根竖起。巨首一仰,竟然直接化真气为五个光球,围绕着饕餮睚眦兽的头盘旋不已。 这一刹那,天地为之变色,昆仑山乌云盖顶,犹如黑夜一般,只有阳莫和饕餮睚眦兽身边的光球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把这万魔渊照的忽明忽暗。 “轰”的一声,阳莫率先祭起神雷,击向了饕餮睚眦兽。饕餮睚眦兽咆哮一声,神雷竟从其头上自下而上的迎上阳莫的一击。只听见“喀喇”一声,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整座山峰簌簌作响。旁观的昆仑弟子和朝中大臣不由自主的伸手挡住眼睛,遮住这耀眼的强光。 随即又是几声巨响,阳莫与饕餮睚眦兽大战数个回合。本来候在旁边伺机偷袭的阳莫心腹们惧于神雷,都远远的避开了。叶慕雅已重新为敖楚施展了禁闭术,不然这巨响强光岂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能承受的。昏迷中的宇文晨这时也被惊醒,只是他已经到了人尽油枯的时候,只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这位自己追随多年却一直不知道会通神无极的敖鼎。而现在,敖鼎已经化为自己做梦也想不出的怪兽,不由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这一笑,直让他全身痛到心窝里去。 最后一声巨响过后,一切归于寂静。那是一种诡异的静,几百人聚在渊口竟然一丝声音都没有,似乎都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阵风吹过,天上的乌云一下子消失不见,阳光直射而下。众人如梦中惊醒,放眼望去,碧空如洗,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烧焦的气味。 阳莫依然站在之前的那个位置,凌空而立,衣裳曼舞,发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头发也蓬松乱飞。整个人犹如被抽干了血一般苍白,似乎在空中簌簌发抖,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饕餮睚眦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硕大的头上竟有几道黑色痕迹,显然是被雷电击中。这时候静静的呆在原处,双眼狠狠地盯着阳莫,就犹如两人对战之前那样。 “快,大家一起上!”白思峰顾不得肩膀的伤痛,大声吼道,同时第一个冲向饕餮睚眦兽,气刀向其身上砍去。 众人赶紧收回思绪,操起兵器,一窝蜂向饕餮睚眦兽冲去。 “夫君……”叶慕雅一语未了,饕餮睚眦兽飞身而起,不顾一切的向阳莫飞去。那里是唯一的缺口,这时候万魔渊已经有部分昆仑圣教弟子在摆九宫屠仙阵了,如果在他们摆完阵之前还未能逃出去,那就再没有机会了。于是聚气凝神,硕大无比的兽身这时如离弦之箭一般,迅猛非常地向缺口飞去。 “去死吧!”阳莫突然聚集剩余真气与奔雷刀之上,一招“开天辟地”向饕餮睚眦兽斩去。 “开天辟地”是“奔雷迅疾斩”里面霸气绝伦的一招,有开山裂石之力。阳莫这一招虽然算是强弩之末,但威力仍然不容小觑。饕餮睚眦兽怒吼,“饕餮离光盾”幻化而出,挡在头前,身体却余势不减,跟着盾一起向阳莫冲去。 “轰”的一声,“开天辟地”轰然斩在“饕餮离光盾”之上,威力之大竟将其斩裂,刀气透过裂缝直斩其头。瞬间一道血丝出现在饕餮睚眦兽两只巨角之前,但饕餮睚眦兽余势不减,直撞在阳莫胸前。 一股强盛的力量撞到胸前,阳莫只觉自己像是被撞的四分五裂,口中一腥,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整个人也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外飞去。 “西帝陛下!”白思峰也不顾偷袭饕餮睚眦兽,一个俯冲,以极快的速度向阳莫飞去,一把抄起阳莫,徐徐地落向地面。 而这时,九宫屠仙阵已经布阵完毕。偷袭弟子心领神会,霎时都撤离了饕餮睚眦兽。饕餮睚眦兽被阳莫那一斩砍的头上鲜血直流,真气涣散,几乎就要向下坠落。叶慕雅心疼不已,却又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抚摸其背,暗暗垂泪。饕餮睚眦兽似乎也感觉到了叶慕雅的异动,怎奈深受重伤,难以再负其飞离这险境了,一时竟哀嚎不已。 忽然四周光线纵横,犹如一只牢笼罩住敖鼎等人,只留下下方未封死,而下方,便是那只能进不能出的万魔渊了。 当年肖氏一入昆仑便发现了这一奇崖,这崖方圆只有几百丈,三面环山,里面妖气冲天。肖氏便下万魔渊,直等三天后才出。一出此渊,肖氏便召集众昆仑圣教弟子,宣布此崖名为万魔渊,里面有不世妖魔,里面没有其它出口,是一个死渊。为了防止妖魔逃逸出来为祸人间,他在渊口设置了一大奇阵,而这奇阵,动用了九大神石,锲于环山之上。这道奇阵虽然对进去的事物没有影响,但里面的人或妖魔却无论如何也出不来。本来肖氏的初衷是好的,但后来的西帝却利用此阵只能进不能出,里面又有很多妖魔,竟将其改造成一大刑罚,对于那些叛国叛教之徒一律投入此渊,无一生还而出。是故阳莫借此阴谋将敖鼎引诱,或者说逼迫到此,并以奇门阵法将其逼入万魔渊。 九宫屠仙阵的红色光线忽然集体向下压去,饕餮睚眦兽身形一抬,意欲破网而出。然而方一接触到光线,犹如真实的牢不可破的罗网一般,根本无法冲破,这些光线以炽热无比的温度瞬间割破饕餮睚眦兽坚硬的鳞甲。饕餮睚眦兽吃痛,向下一沉,光线网也顺势往下急速收去。饕餮睚眦兽怕光线网伤到叶慕雅,也一心想躲避,竟然就要到了跟渊口齐平的地方了。 第十三章 双归于渊 多少次幻想纵横疆场渴饮敌血,多少次幻想携妻带子纵马游山,多少幻想建功立业崛起昆仑……多少次,就算是死,也想到是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这个时候,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一声悲嚎,饕餮睚眦兽仰天欲飞,然而九宫屠仙阵何其厉害,自己又到了真气近无的地步,这些挣扎不过是换来了更多的痛苦。九宫屠仙阵的光线顿时在饕餮睚眦兽身上割出了一道道的深痕,冒出阵阵青烟。 叶慕雅紧紧的抱住饕餮睚眦兽,低声抽噎:“不要了,我们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我们一家能死在一起,那也是天注定的。” 饕餮睚眦兽似是听到了这细若蚊吟的声音,像是绝地求生的野兽,蓦然挣腾起来。九宫屠仙阵的光线突然亮光大作,“滋滋”的烧穿饕餮睚眦兽的身体,但饕餮睚眦兽惘若不觉,依然怒吼着向外挣扎。九宫屠仙阵却渐渐下压,饕餮睚眦兽的尾巴已经深入到了渊口之内。 “嗷——”饕餮睚眦兽发出一声哀嚎,渊口突然闪现出一幅太极八卦九宫图,金光夺目,这正是当年肖氏布下的奇阵。饕餮睚眦兽的尾巴触动了阵法,顿时阵图上的太极双鱼、八卦阵和九宫图旋转起来,同时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试图把触动此阵的饕餮睚眦兽拉进去。 这时附在饕餮睚眦兽尾上的宇文晨“啊”的一声,向万魔渊那深不见底的深处掉去。而这一声惊呼,在宇文晨掉落时逐渐轻声,最后细不可闻,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叶慕雅回头向下一看,已经看不到宇文晨的踪影了,心中大是难过。宇文晨是昆仑军队副帅,文韬武略,多少年来跟敖鼎出生入死,共同经历过的生死关头比自己跟敖鼎经历过的还要多,这次因为敖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之前面对死亡的那种坦然,因宇文晨的死,又不平静起来。 渊口除了九宫屠仙阵的布阵弟子,其他人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有惋惜的,有好奇的,有冷漠的,但更多的是无奈的。世事无常,谁也没料到短短的半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自己却只能当一个旁观者,无奈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就算是有异议,也无法改变事情的发生。 饕餮睚眦兽垂死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这一股强大的吸力。九宫屠仙阵也渐渐的光芒淡去。布阵弟子知道,只要触动了这门奇阵,任何人都无法逃脱,九宫屠仙阵也就没有再摆下去的意义了。 叶慕雅这时候又宁静了下来,静静的骑在饕餮睚眦兽的身上,左手搂着敖楚,右手抱住饕餮睚眦兽,嘴里哼着敖楚最爱听的歌曲。叶慕雅已经解除了敖楚的禁闭术,她想让敖楚最后一次听听他的母亲的歌谣,让他再好好看看他的母亲的模样,可惜的是,他没能见到他父亲最后一面。这时候的敖鼎,会不会把楚儿吓哭呢? 印象中的他永远是那么俊朗,那么豪气,那么洒脱。他是她这辈子看到过的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虽然他也有很多缺点,但这些常人看来不可避谈的缺点,在她眼里,竟是那么的迷人。 这就是爱吧,叶慕雅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眼见饕餮睚眦兽一步步的被拉进万魔渊,虽然它努力的挣扎试图摆脱奇阵,但越是挣扎,越是深陷,不过片刻便离自己不过几丈距离了。这时候叶慕雅竟没有一丝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期盼,期盼就此一起葬送万魔渊。 时间是有多么的慢啊!这几丈距离看似竟有一生这么长,外面的世界尽消失不见,只有自己和敖鼎,还有这几个月大的楚儿,这是有多么的宁静祥和啊! 心,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开来。饕餮睚眦兽也不再死死挣扎,整个身体徐徐落下。这就是宿命,任何试图改变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终于到了脚下了,叶慕雅静静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不要!”忽然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是那么的苍凉悲痛。 叶慕雅心里咯噔一下,睁开眼睛,一个灰白色的身影从天际飞驰而来,是他! 他终于还是赶来了,这辈子应该没有遗憾了。叶慕雅低声唤道:“师兄。” 来人正是归文天,归文天喜欢游山玩水云游四海,这次是去了中原的朱雀宗,但因与其宗主意见不同,气味不投,竟愤愤而归,比以往出游早回来许多天。谁知道刚一入昆仑就感觉气氛不对,急忙上昆仑圣殿,却空无一人,见万魔渊方向光芒闪烁,急忙以最快速度赶来,却还是晚了。 伤重刚调息过来的阳莫见归文天回来,大吃一惊,原本惨白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一些,缓缓道:“归师兄。” 归文天却对阳莫视若不见,一双眼睛只盯着叶慕雅,怕就那么一不留神,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还记得敖鼎第一次带她回昆仑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是俘虏身份。敖鼎跪求西皇,准许他与叶慕雅结为夫妻,西皇是何等的愤怒,直气得胡子都往上翘,大喝骂道:“你这小子不知廉耻,竟想与外族女子通婚,她只是一个俘虏,一个低贱的俘虏!” 归文天清晰的听到敖鼎握拳的“喀喇”之声,也清楚的看见那团燃烧在敖鼎眼中的怒火。“她不是俘虏!我一定要娶她为妻!”敖鼎容不得别人半点对叶慕雅的侮辱,就算他是西皇。叶慕雅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么不可侵犯。 “你!”西皇站了起来,身体颤颤巍巍,手指敖鼎:“你可是西皇继承人,怎么能与这种女子结婚?简直就是混蛋!” 敖鼎抬起头,眼神竟是那么的坚毅:“西皇不做也罢!” “嘭”的一声,西皇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滚!想跟她结婚,除非等孤死了!” 敖鼎依然跪在那里,丝毫不动。叶慕雅侧眼望了一眼敖鼎。就那一眼,让归文天铭刻至今。 那是怎样深情的一望啊,似乎连自己也被吸引进去了。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虽然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但那眼神就已经告诉每一个人,她是多么的爱敖鼎,那种爱是多么的坚毅,不管有多少艰难困苦,都无法让她与敖鼎分离。 归文天不由自主的向叶慕雅走去,一个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竟然脱口而出:“你是心甘情愿的要嫁给他吗?” 那一刻,大殿重归于寂,连西皇也转过头,看着魂不守舍的归文天。 “是的。”多么平凡朴实的一句回答,没有大声,没有激动,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归文天怔怔的呆在那里,多希望眼前的这个女子深爱的是自己,换做自己,也愿意而且一定会冲破各种艰难困阻,毫不犹豫的选择跟她在一起。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她的气息。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能忍心让她抱憾终身,怎么能忍心让她得不到幸福? “你愿意脱离师门,加入我昆仑圣教吗?” 略一等待,叶慕雅抬头道:“我愿意!” 多么坚毅的眼神啊,归文天突然感觉,就算天下人都反对,他们依然还是会走到一起。这一刻,自己竟然被这简短的一段对白感动。 归文天忽然向西皇跪下,西皇一愣:“文天,你这是做什么?” “文天请求西皇陛下答应敖鼎师弟的婚事,准许叶慕雅加入昆仑圣教。” “你……”西皇没想到这向来不理闲事的归文天竟然会为敖鼎求情,一时语塞。 归文天声音也竟然没有半点的涟漪,或者说,他是在刻意的压住自己已经颤乱的心:“敖师弟与叶慕雅两厢情愿,我们又怎么能忍心拆散他们。既然叶慕雅愿意加入我们昆仑圣教,那就是以圣教弟子嫁给敖师弟,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西皇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甚是无奈。归文天说的有他的道理,敖鼎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认定了的事情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如果因为一个女子的缘故,破坏了君臣的关系,实在是不值得。何况敖鼎又是玄天谶卦选中的西皇继承人,他没做过叛国叛教的事情,不能因为娶了一个外族女子而罢黜其身份,他始终要坐上西皇甚至以后的国君宝座。 “叶慕雅能不能入教不是孤说了算,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西皇摆摆手,示意敖鼎众人退下。 敖鼎“砰砰砰”的连磕三声响头,声音有些激动:“多谢西皇陛下成全,敖鼎感激不尽!” 叶慕雅也拜了三拜,头一回在她的声音里面听到了一丝欢愉的味道:“谢谢陛下!”眼睛忽然往归文天望去,正好碰见他投来的目光。归文天脸上一热,赶紧低下头去,可眼角依然瞥见了叶慕雅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谢意。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所做的是值得的,虽然心里面有那么一些莫名的伤痛。 “多谢归师兄!”归文天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敖鼎已经站起来,伴在叶慕雅旁边,正向自己抱拳说道。敖鼎跟归文天虽然出于同门同师,但因为归文天比自己早入师门,又经常游走在外,鲜与人打交道。这次归文天竟然为自己向西皇求情,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归文天苦涩一笑,眼神却飘向外边,轻声道:“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头也不回,径自走了出去。 有归文天的支持,叶慕雅很快就入教了,婚礼也在三天之内举行。然而这桩婚事的促成者归文天,这时已经悄然离开了昆仑,而且从这以后,归文天很少呆在昆仑超过一个月,每次见到叶慕雅,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今天又是时隔许久的一次见面,没想到竟是生死诀别,心中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感觉,想对她说一句,自己也很喜欢她。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叶慕雅双脚已经进入了奇阵,再也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这一刹那,好想自己也投身其中,跟叶慕雅一起沉没于这深不见底的万魔渊,就算叶慕雅只是想跟敖鼎死在一起。 这几十丈的距离竟是这么的遥远,感觉像是飞了无尽的久却还是离她那么远。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喊什么。 “师兄,替我照顾好楚儿!”叶慕雅朝归文天喊道,同时运足真气,将怀中的敖楚向归文天抛去,而自己却被奇阵无尽的吸力拖拽而下。 没有惊呼,没有痛苦,没有遗憾,这一刻竟是这么的安详,上方的蓝天白云愈发遥远,只留下了万魔渊口这几百丈方圆的天空,耳边竟然连风声都没有,静的可怕。 “不——”归文天一把接住孩子,径直的向万魔渊渊口冲去。 “归师伯不可!”渊口周围的弟子们惊呼,但却无人敢去阻拦他,因为谁也阻拦不住他。 “嗷——”饕餮睚眦兽一声巨嚎,一股真气向归文天冲去。归文天不知道这怪兽就是敖鼎,下意识的用力挥手一挡,一股紫白之气轰然击在饕餮睚眦兽的真气之上,自己被这股力道弹回几丈之远,而饕餮睚眦兽受这一击之力,直入万魔渊,与叶慕雅一起坠落而下。 风渐息,人渐静。 一切像从未发生过那样,归于平静。众弟子垂首渊口,似是默哀,似是无奈。 须臾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再也没有跟随叶慕雅一起跳入万魔渊的冲动了,因为有了嘱托,有了责任,甚至,有了她的影子在身上。 一阵风吹过,青丝乱舞,衣裙漫飞。 第十四章 剑拔弩张 一切还是如九年之前,但是再也没有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有的只是身边这少年,除了那简短的回忆,他便是叶慕雅唯一留给自己的。他永远也忘不了叶慕雅的那一声嘱托,更忘不了她的眼神,那是一种信任的眼神。就算大罗神仙想要伤害敖楚,他也要与之一搏,不仅仅是为了敖鼎师弟或是敖楚,更多是为了叶慕雅。 归文天答应了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握了一握拳头,归文天向前迈出一步:“谁也不许动敖楚!”声音铿锵有力,连阳莫也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 “归师兄,你这是做什么?”阳莫盯着归文天,心里却虚了起来,面对昆仑资历最老而且修为最高的归文天,他还是惧其威严的,但当着这么多教众的面,阳莫不能显露出一丝的不安或者退却。 “教主之令谁都不能违抗,虽然你是我师兄,但也不能例外,我想这点师兄应该是清楚的。”阳莫负手而立,言语中冷淡了不少,甚至连那份虚伪的对归文天的尊敬之感都没有了。 归文天沉声道:“教规中也没有说教主可以胡作非为,忠奸不分吧?” “放肆!”阳莫不禁怒火中烧,伸手指着归文天:“不要以为你是师兄就可以为所欲为,犯上作乱了!” “为所欲为的是你阳莫!”归文天挺胸而立,竟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嘿嘿,阳教主,你好大的架子!当年如果知道你会是这副德行,早就应该一剑杀了你,免得你为祸昆仑!” 阳莫怒目圆瞪,面色铁青,盯着这“犯上作乱”的归文天。在他的印象里,归文天一直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甚至可以说是心无城府的人。对他来说,以前除了游山玩水,现在除了看书修行,没有什么事情能上他的心。就算当年看出他喜欢叶慕雅,也不见他有什么举动,甚至还成全了敖鼎和叶慕雅。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归文天想要杀他,他也不过是理解成为敖鼎争公道,为昆仑肃正义,一时的气愤而已。而今天,他竟然为了敖楚这个小子公然顶撞自己。记忆中的他没有这么意气用事,跟叶慕雅的那一点爱慕之心,九年过去了,也应该消磨殆尽了吧。按理说,归文天应该会恨敖鼎,是他占有了自己心爱之人,杀了敖楚更能发泄他心中的愤懑,所以阳莫才会说杀敖楚是为了给他报不敢报的仇。阳莫哪里知道,这份情不仅没有渐渐淡去,反而因敖楚的成长而愈发浓烈,因为在敖楚身上,他看到了叶慕雅的影子。虽然敖鼎与叶慕雅的爱情让他心痛不已,甚至为了此事常遁他乡,性格变异,但也没有到跟敖鼎有冤仇的地步。阳莫是大错特错了。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生怕一个响动,就成为阳莫发泄的对象。 “在你当上教主之前,一直装作一副君子形象,尊师重道,处事公正,为人义气,所以我才决定放弃西帝之位,因为我觉得你更适合。没想到当上西帝不久便倒行逆施,先是迫害了一大批与你意见不合的长老们,让整个昆仑圣教权重人物全部成为你的走狗!”归文天怒道,一双眼睛扫过圣教众人,直看得他们心虚愧疚,不敢与归文天对视。 顿了一顿,归文天似乎神情更加激动起来:“这些是教中内事,你怎么处理我也无权干涉。但是敖鼎师弟,他是西皇继承人,已经是昆仑朝廷之人,你有什么权力定他的罪?你的那些狗屁证据就能掩盖你的野心,残害敖鼎一家,杀害朝中大将吗?现在你又想连敖楚也杀了,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归文天越说越愤怒,气势咄咄逼人。 阳莫被这么一说,直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归文天,你……你算什么?凭什么指责我?这种孽子不除,我难以安心,昆仑也难以平静!” “哼!”归文天道:“我说过不会教敖楚任何修真法门,我归文天答应了的事,不管是叶慕雅还是你阳莫的,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你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你怎么能保证敖楚不会自己偷学?敖楚就在我的眼皮下,枕头边,不尽早除掉他我怎么睡得安稳?”阳莫冷冷的说道。 不错,阳莫这种性格怎么能放心让自己的仇敌之子呆在昆仑第一高手身边。随着敖楚年龄渐大,阳莫愈发不安,一次次的梦中惊醒。阳莫好几次想把敖楚与归文天分开,但每次都遭到归文天的断然拒绝。这次阳莫设计了这么一局,以为归文天会适可而止,没想到却越闹越僵,只怕是囚禁敖楚都会遭到归文天的拒绝了。因为归文天知道自己杀机已起,而他誓死也要保护敖楚。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到敖楚,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归文天岿然不动,犹如一座雄峰,不管风雨再大,依然会矗立在那里。敖楚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这一瞬间,甚至让敖楚有了一丝错觉,身边的这位高大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在以他父亲的威严保护着自己。 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凝重,甚至有很多人脸颊渗出了丝丝汗水。一些经历过九年前那场恶战的人更是惴惴不安,身体都颤抖起来。虽然当时敖鼎施展了不世的通神无极,但由于是在其伤重的情况下施展开来的,威力少了不小。归文天是昆仑第一高手,资质、修为甚至超过了历代的西帝,如果一战打起,又不知有多少无辜弟子死在这里。 阳莫这时依然站在那里不动分毫,但衣服却无风自动,渐渐的鼓了起来,哗哗作响,竟然是凝神聚气,这两人的场面氛围一时凝重起来。 归文天右掌伸出,“呼”的一声,一把巨大的红色气剑喷薄而出,光芒吞吐不定。这正是归文天自创的离震刀,每一刀劈出都会勾动天雷地火,让敌人避无可避。这是归文天在参悟《九天御雷诀》第四层“七星紫雷诀”时创作出来的,也是归文天得意招式之一。 阳莫见归文天亮出离震刀,不得不谨慎起来。离震刀的威力他是知道的,他实在是不愿与归文天动手,实力有差距不说,归文天跟敖鼎不同,他在昆仑圣教里面有一批景仰者,地位高,身份特殊。如果跟他动手,不一定会得到圣教弟子的鼎力支持,而且就算胜了他,以后在教中的威信只怕要大打折扣。于是下定决心,只消引开归文天,或者拆散他与敖楚,然后把敖楚杀了或是打下万魔渊即可。 阳莫涩然道:“归师兄,你一定要为敖楚伤害我们师兄弟的感情吗?” “假惺惺的话少说!”归文天怒道:“今天就算不为了敖楚,也要为叶慕雅和敖师弟报仇!” 阳莫脸色一变,也许之前的想法是不对的,但也容不得细想,手中华光一闪,奔雷刀牢牢地握在手中:“如此得罪了!”身体拔地而起,一刀向归文天砍去。 归文天冷哼一声,左手抓住敖楚的肩膀,右手离震刀挥去一挡,一刀亮红的刀光,伴着上部天雷,下面烈火向阳莫斩去。 “砰”的一声,离震刀光撞到了奔雷迅疾斩,两刀刀光一亮,随即归于无形。然而天雷地火余势不减,继续向阳莫冲了过去。阳莫被离震刀一砍,血气直往胸口涌去。幸而对离震刀有所了解,早在天雷地火杀来之前,整个人平飞而退,形如卧状,天雷地火从背上腹下飞驰而过,却没有伤到身体。 归文天不等他调整好姿态,又“呼呼”的两刀向阳莫砍去。站在一边的白思峰见阳莫危急,顾不得实力差距如何之大,拔地而起,长剑铿然出鞘,一道剑芒激射而出,刷刷的半空斩向离震刀,意图从中截堵。但离震刀威力何其迅猛,白思峰的剑气只是让其稍稍一滞,却依然是向阳莫斩去。 阳莫迅速翻转身体,双手举刀于头顶,整个人如同飞转的陀螺,以迅疾的速度冲破天雷地火,直向归文天刺来。 “来的好!”归文天一把抱起敖楚,身体离地而起,忽的向后疾飞而去,速度尤胜阳莫。归文天刀光虚画一圈,一个诺大的太极图幻化身前。 “起!”归文天爆喝一声,太极图呼啸盘旋着向阳莫飞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阳莫撞上了太极图正中心,力道之大竟然把太极图刺的凹了进去,自己却被这旋转的太极图吸住,脱身不得。 白思峰见一击徒劳,于是跟众法王和尊者同时袭击归文天,霎时间紫色光芒大作,一件件兵器如镀着紫金一般炫彩夺目,带着雷系真气,向归文天斩去。 归文天不慌不忙,一个旋身而起,九道紫色真气如同章鱼手足一般,向外疾飞而去。白思峰等人慌忙举兵器相迎,但归文天真气何等强盛,方一触到归文天的九道真气链,整个人如遭电击,身体真气流走不畅,纷纷向外弹射而去。归文天忽然右臂一摆,一股磅礴的紫雷真气击在太极图上。太极图如得巨大动力,“呜呜”的快速旋转。 “轰——”一声巨响,太极图猛地向外凸去,犹如迅速吹起的一个大气球。阳莫猝不及防,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被弹射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了山崖之上。阳莫一个腾空堪堪的落稳在地,一缕鲜血顿时从嘴角流了下来。 不消几个回合,归文天以一己之力同时击退阳莫和白思峰等人,甚至将阳莫打伤,而自己却丝毫无损。 阳莫一把抹去嘴角流下的献血,狠狠地看着归文天。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知道了他的强大。 忽然一阵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众人四下环顾,想看一下香味从何而来,却见一白皙靓丽的姑娘穿过人群,慢慢的向归文天走去。旁边的人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道路,并垂首而立,齐呼:“教主夫人千秋万载,青春永驻!” 这名女子却不理众人,径直走向归文天。 她正是阳莫的夫人萧玉兰,西王母国后裔,数代之前她的祖先带着西王母国先进的医术投奔昆仑,得到西皇重用并被聘为御医,历代世袭。萧玉兰嫁与阳莫后极少露面,只是传闻其医术出神入化,生死人而肉白骨。今日见她来到此处,大家都不禁感到好奇,连阳莫都没搞清楚状况。 “你来干什么?这里危险,快点回去!”阳莫见她一步步靠近归文天,不禁担心的喊道,而自己也握紧奔雷刀,慢慢靠近归文天,提防他的一举一动。 归文天也好奇的看着这传闻中医术超群的女子,虽然她是教主夫人,也是自己的弟媳,却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这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她。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的瘦弱,脸色也无比的苍白,像是大病初癒一般,一阵风似乎都能将她吹跑。 敖楚呆呆的望着萧玉兰,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一个女人,而不是仆人。自己总是幻想母亲长什么样子,但是那时候自己太小了,根本没有记忆。 会是像她这样子吗?敖楚心中不禁问道。 萧玉兰朱唇轻启,声音细不可闻:“我来这里帮你呀!” 第十五章 七彩幽昙 刹那间,空气中的香气又浓烈了几分。 每个人都僵立在那里,被萧玉兰这一句话平凡不过的话震惊住了,甚至连阳莫也停下了靠近的步伐,怔怔的望着他的妻子。这一瞬间,竟然感觉她是那么的陌生。 归文天眯眼冷冷的盯着萧玉兰,心里却远比面上不平静。他不明白萧玉兰的这句话什么意思,在他印象里,或者说从别人的描述里,萧玉兰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会任何修真之术。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她的医术很高超,但这并不能成为她来帮阳莫的理由,纵然她医术再高,也快不过自己的杀人之速。 萧玉兰略一欠身,柔声道:“归师兄,你不会因为这一个毛头小子,坏了与阳师弟的情义吧?更不会因为他,与众圣教弟子为敌吧?”没想到萧玉兰身子纤弱,但说话却不含糊。 难道她是过来当说客,想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让自己放弃敖楚?她虽然说的有理,但这个理却是人人都知,她又有什么把握能说服自己,不惜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到自己的面前?一时之间,众人的眼睛都往归文天身上看来。 “弟妹请回,这是我与阳莫之间的私怨,不想牵扯任何人。只要阳莫肯放过敖楚,我甘愿受罚。但只要阳莫不愿放过敖楚,我绝不罢休,你也不用费口舌来劝我。”归文天冷冷的回道。 阳莫心里焦急,喊道:“玉兰,快回去!”忽而向白思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带回去!”这时阳莫与萧玉兰之间隔着归文天,阳莫不敢轻举妄动。 白思峰急忙应道,匆匆向萧玉兰跑去。 萧玉兰玉臂一摆,头也不回:“不许过来!” 白思峰一愣,怔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教主之令不可违,但教主夫人的话也不能不听,虽然她人弱身小,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息,顿时让白思峰不敢违其命令。 “好一个痴情的人儿啊……”萧玉兰低声述说,声音中竟然有一丝丝的哀愁、悲伤、同情……一声长叹,萧玉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了一道影子在脸上,竟然有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归文天一呆,自己竟然被那一声长叹扰得思绪涣散,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这个女人依稀有了叶慕雅的模样,深情的看着自己。伴着那一声长叹,似有很多心事藏在心里,欲对自己述说。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听,就算是你和他的!归文天心中喊道,眼神竟有了一丝迷离之色。 萧玉兰徐徐地睁开眼,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但她并不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归文天身体一颤,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拽住,痛彻心扉。 “他们是那么的甜蜜,一家人其乐融融,你却在这里一个人痴痴守候这份单相思,值得吗?”萧玉兰柔声说道:“可惜他们的孩子却不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在下面的多么的寂寞啊!叶慕雅见不到自己的楚儿,那是有多么伤心!”说完又是一声哀叹,就像自己就是叶慕雅,为自己见不到敖楚而哀叹。 归文天脸色痛楚,抓住敖楚肩膀的手慢慢的放开了。 “天叔,你怎么了?”敖楚没有归文天这么投入,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的父母也毫无印象,这时候听萧玉兰一说,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酸酸的感觉,但却发现抓在自己肩膀的大手慢慢松开,敖楚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归文天,发现他魂不守舍,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了半丝神气。 归文天一惊,像是梦中惊醒一样,自己这般修为和定力竟然被萧玉兰三言两语说的如魂离身,不禁骇然。如果这时候有高手伺机突袭,自己肯定是要吃亏。幸好阳莫等人见萧玉兰跟归文天靠的很近,投鼠忌器,不然以阳莫狡猾的心机,只怕早就施展偷袭了。 归文天哼的一声,眼睛直盯萧玉兰:“想以妖言分我心神,你也太小看我归文天了!” 萧玉兰也是一阵惊讶,归文天修为果然不容小觑。当然自己这一番话肯定是不能让他魂不守舍,这得归功于自己做的另一手准备了。 抿嘴一笑,萧玉兰脸上却还是如往常一样,笑里带着一丝哀愁,幽幽道:“归师兄果然好修为啊!” 归文天冷冷一笑,正待要告诉她不要再做徒劳之事,忽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外面的声音竟然如千里之遥,细不可闻,耳朵里竟是“嘤嘤”之声。整个人也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一阵摇晃。 “天叔!”敖楚一把扶住他,幸而就在那一瞬间过后,归文天凝气聚神,又晃晃悠站了起来,不然敖楚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扶得住归文天。 归文天心下骇然,运气一番,发现丹田内的真气正四下游走,竟然都聚不起来了。归文天不由得苦笑一声,游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场合没经历过,对于投毒下蛊之事再了解不过了。今天是在昆仑山,以为昆仑弟子无人会对自己用这种伎俩,更不会提防这个弱不禁风的萧玉兰,没想到这次竟然栽到了她的手里。 “归师兄,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萧玉兰柔声问道,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但口气中却又有一丝丝关怀之味。 “你……你干了什么?”归文天伸手怒指萧玉兰,面色发白。 萧玉兰抿嘴一笑,顿时就犹如百花齐放,柔情万种。 这就是书上所说的蛇蝎女子吧,敖楚想。虽然他不知道归文天究竟怎么了,但听他的口气肯定是她做了什么害得天叔这样,对她的好感也一下子转为仇恨。 萧玉兰轻声说道:“传闻昆仑山有一种奇花,叫做七彩幽昙,三百年一开花,花开只一夜便凋谢。这花真是美丽啊!”说到这里,萧玉兰深吸一口气,仿佛七彩幽昙现在就盛开在眼前,自己正贪婪的呼吸这三百年来一刹那的芬香。 “你们有幸闻道这花香,能说不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吗?”萧玉兰幽幽的叹道:“我守候了她十年,终于盼得她开花,有多少人,这一辈子都无缘得见。” 忽然“咚咚咚”的几声,几个圣教高手倒在地上,昏昏沉竟睡了过去。其他的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勉强的站在原处,身体却在不停的摇晃。 七彩幽昙长于昆仑雪山之上,外形普通,不识之人只会当它是一株再平凡不过的草。然而就是这么平凡的一株草,能活三百年之久,然后盛开出令人惊艳的花朵。七彩幽昙的花有七色花瓣,并盛开在晚上,发出幽幽光华,第二天太阳一出便凋零,这就是它的名字“七彩幽昙”的由来。七彩幽昙的花凋零后会结出一个小果,小果掉进土里,要到下一个三百年才会在成长为一株盛开的七彩幽昙。 七彩幽昙的花粉有淡淡清香,方圆几里都可以闻到,其香凝而不散。凡是没有准备而吸入这种香气的人,身体会产生极强的疲倦感,身体真气也无法凝聚,而且修为越高之人感觉越快,效果越明显,所以归文天第一个感觉到,而敖楚到现在也仅仅是有一点困意而已。七彩幽昙并没有毒,只要中此花香者十二时辰不再在这香气熏陶之下,疲倦之感便会渐渐消去。 “归师兄不用担心,我怎么会下毒害你呢?只是让你休息一下,等把敖楚的事情处理了你自然就好了。师兄,你已经尽力了,我想叶慕雅在天之灵会感激你为她所做的一切的。”萧玉兰还是那样的口吻,声音波澜不惊,但内心却暗暗佩服归文天,这么高深的修为竟然也能支撑这么久。 归文天嘿然一笑,心中备受煎熬。七彩幽昙虽然无毒无害,但却令他提不起一丝力气,要不是有那一股子不屈的狠劲,只怕这时候早已倒下,昏昏的睡去了。 “想杀敖楚……”归文天断断续续说道,甚至感觉每一个字吐出去都是那么吃力,呼吸都粗了起来:“除非……除非先杀了我……” “归师兄,你总是这么的执着。”萧玉兰摇摇头,声音竟像催眠曲一般,直让归文天昏昏欲睡。 忽然萧玉兰往前一步,归文天蓦地抬头,一双眼睛如鹰眼一样,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她,眼里射出的神光竟让人感觉他并没有中什么七彩幽昙的花香,一股强者气势依然盛气凌人。 萧玉兰一顿,似乎也被这一眼吓了一跳,但随即抿嘴一笑,向阳莫走了过去。 “天叔!”敖楚指着萧玉兰:“她要去给阳莫解毒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人也跨出一步,想去把萧玉兰拦住,让她给归文天解毒。 “回来!”归文天有气无力的喊道。敖楚虽然受害不深,但也看得出眼睛中有了疲倦之色。小小孩子,就算没有中七彩幽昙花香,也拦不住萧玉兰。 萧玉兰回头看了一眼敖楚,见他稚气未脱,身体消瘦,竟然想来阻拦自己。萧玉兰淡淡一笑,也不理会敖楚,走到了阳莫身边,俯身下去,片刻之后便站了起来。 阳莫原本撑住奔雷刀才勉强不倒的身体这时候徐徐的站了起来,眼神中的疲惫之色也一扫而光,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阴鸷,冷着脸向归文天和敖楚走去。 “归师兄,敖楚就交给我吧!”阳莫走近归文天,向敖楚伸手而去。 第十六章 生死同忾 敖楚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就像书里描述的食人恶魔,正向自己伸出它的魔爪。一个不慎被它抓住,只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吐出来。 归文天一把抓过敖楚的肩膀,力道竟然出奇的大了起来。敖楚“哎哟”一声,身体却靠的更紧了。 “嗤——”,一声轻响,归文天伸出的右掌竟然吞吐出两尺来长的光芒,虽然比之前的离震刀远远不如,甚至都不如一个普通能练气的昆仑弟子聚成的气剑,但给阳莫带来的震撼却远胜于离震刀。 不光阳莫,全场目睹这发生的人都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萧玉兰千篇一律的脸色这时候终于有所变化了,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位归文天到底到了什么境界了,竟然能抗拒七彩幽昙的花香,要知道这花对修为越高之人影响越大,但归文天不但没有倒下,竟然还能聚气成刀。反观昆仑其他高手如白思峰等人,这时候早已倒在地上毫无声息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萧玉兰暗暗心惊。 其实归文天这一招也是勉力所为,归文天游历天下,对各门派修真之道都有所了解。几年之前,归文天结识了一位北极杀宫的朋友,两人意气相投,竟然结拜为兄弟。北极杀宫的人很少在外面公然显露修为,直到结拜后归文天才知道这位拜把子兄弟实则修为高深之人,之前却从来没被自己发现过。归文天知道后震骇不已,要知道修真之人都会炼化真气归于丹田,而修为高深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神识探测对方强大的真气所散发出的气息。所以只要有高手接近,归文天总是能察觉出来,而这一次,接触这么久的人自己都没有察觉,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江湖豪客而已,没想到竟然看走了眼。 归文天的这位结拜兄弟跟他说,北极杀宫有一门奇功,每个北极杀宫的弟子入门时都会修炼此功。虽然在开始时真气明显大增而且气势显露于外,但等修炼到纯熟之后,真气便渐渐收敛,散于周身各处,且能随时聚气于身体某处,速度之快尤胜于气存于丹田之人。 归文天听的云里雾里,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散气于全身,于需要时迅速凝聚的方法还是头一回听说,当下心旷神怡,仿佛自己触碰到了以前从没想过的一个领域,眼前一片明朗。 但鉴于门派有别,那位兄弟也只是略略提及了一下它的原理。归文天何等聪明,又有一股子执着劲和求知欲,回到昆仑后便苦思冥想这种修真方法。然而作为北极杀宫绝学之一,岂是归文天这么一想想就能研究透彻的?不过总算归文天是武学奇才,虽然没能做到像那位兄弟那样随心所欲,但也能慢慢的把真气散走于全身,然后聚起身体某处的真气,凝结成兵。威力虽然不敢恭维,也只能聚起散于身体某处的真气而并非全身的真气,但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尝试了。没想到今天就要用于实战,对手竟是昆仑西帝,心中不由苦笑起来。 阳莫喉结一动,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举起奔雷刀指向了归文天。 归文天嘿嘿一声冷笑,气刀遥指阳莫,一时针锋相对。 萧玉兰慢慢向后退去,两人顿时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甚至连敖楚这个关键人物都被忽视,成为了归文天跟阳莫两人的决斗。 阳莫忽然拔起而起,一刀向归文天斩去。一时竟飞沙走石,敖楚不禁抬手遮住双眼,碎石打在手上,阵阵生疼。 归文天抓紧敖楚,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挥动气刀,一刀斩向阳莫的奔雷刀。“轰”的一声,归文天腾腾腾的退了好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不少。 不等归文天回过神来,阳莫大开大合之间,已经连砍出几刀,竟然刀刀生猛,毫不留情,其中还挟着风雷之声,犹如滚滚惊雷,向归文天斩去。 归文天堪堪应付,每一交手都退却好几步,渐渐的竟到了万魔渊渊口十来丈之远,似乎都能感觉得到渊里吹出的阵阵阴风。 阳莫拖刀在地,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归文天,似乎凭这眼神,就能打败身中奇花花香的归文天,忽然抬头一叹:“归师兄,现在还来得及。” 半响过后,依然没有听到半点回应,归文天跟敖楚都是狠狠地看着阳莫,这眼神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竟是那么的相像。 归文天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连气刀也只有一尺来长,面对阳莫这样的高手,已经丝毫无抵抗之力了。但他心中的那股狠劲,没有削弱,反而强盛起来。 敖楚狠狠的盯着这个男子,就是这个这辈子没见过几次面的男子,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现在还要赶尽杀绝,甚至连天叔都不放过。要记住阳莫,要记住他的模样,这辈子死在他的手里,下辈子一定要发奋修行,一定要手戮此人报仇雪恨。敖楚咬紧牙关,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态,有的只是一脸的仇恨,那股神情,虽然只是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脸上,却有一股让看见的人都害怕的感觉。 阳莫果然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眼神啊?这一刻仿佛感觉敖鼎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满脸仇恨的看着自己。是他,是他寻仇来了!阳莫一阵恍惚,手竟然抖了一下。 “天叔不用管我,他要杀我就让他来杀好了,这辈子我报不了仇是我自己没用,我不能连累天叔!”敖楚大声道,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归文天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有些不听使唤:“楚儿,天叔说过,只要天叔还在,就……就一定会保护你。你是一个好孩子,聪明懂事,天叔没有教你什么本事……但是……但是天叔不后悔,天叔宁愿死也不会食言!”这么普通的几句话,归文天竟然说的上气不接下气,但眼神却是那么的坚毅,毫无畏惧之感。 阳莫听罢脸上一热,当初敖鼎父母被逼入万魔渊后,归文天怒不可揭,甚至要一剑斩了重伤的阳莫。幸得众昆仑弟子苦苦哀求,又鉴于他是西帝,只好作罢。但却让他发了重誓,让他以后不许再碰敖楚半点汗毛,而归文天也说过敖楚在自己身边只会教他诗书礼仪,不会教他修真,找他报仇。归文天还告诫阳莫以后好好做这西帝,不然只要自己活的一天,就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事到如今,归文天依然遵守着他的诺言,没有教敖楚半点修真,阳莫却因为疑心太重设计陷害敖楚,甚至还用上了迷香这种下作的手法。一时竟觉得有点羞愧,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一时背叛誓言与性命相比,孰重孰轻阳莫还是知道的,心里一狠,决心今天不管归文天怎么说怎么做,都要除了敖楚,以免留下后患。想到这里,阳莫不由自主的又往前走了过去,渐渐的离归文天和敖楚越来越近了。 敖楚听完归文天的一席话,忽然心中一热,两行热泪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从小到大,印象中都只有天叔这一个亲人,但他一直都对自己严厉苛刻,还时常冷面相对,自己也暗地里骂过他好多回,甚至还恨他这么没有人情味,对自己一点都不好。直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才真正的明白天叔对自己有多好。所有人都要自己死,只有天叔,才愿意为自己而死。 “天……伯伯……”敖楚抽噎道,这个称呼已经好久没有从敖楚口中说出了。还记得五岁那年,因为功课没有做好,还跑去昆仑圣殿疯玩,被归文天狠狠的打了一顿。敖楚很是不满,哭着大声喊: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打我?归文天气的火冒三丈,边打边骂:因为我是你爹的师兄,我是你伯父,你说我能不能教训你?敖楚吼道:我没见过我爹,我也没听说过他有你这个师兄。谁知道你不是骗我?我爹那么英雄,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动不动打小孩子的师兄?说不定你是我爹的不成器的师弟,你是……你就是天叔冒充天伯来打我!归文天一怔,竟然慢慢的垂下了手中的板子,双眼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是敖楚第一次看到归文天那种表情,但那时候敖楚哪懂那么多,趁他分神之际,提起裤子便跑,一口气跑了几里地,却始终没有见归文天追来。自那以后,归文天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也不再体罚自己了。敖楚也乐得轻松,“天叔”的称呼也就从那时开始了,归文天也没有什么反应,像是默认了。 今天见天叔为自己所做之事,想着不由的心里一酸,“天伯”这个藏在心里的称呼脱口而出,压积已久的感情这一刻也爆发出来,化为滚滚热泪。 归文天眼中一热,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一把搂过敖楚,哽咽道:“楚儿,你还是叫我天叔吧,天伯……天伯听起来多别扭,你都叫了这么多年天叔了,我已经……已经喜欢你这么叫我了。”情绪一激动,归文天更觉得气力耗尽。但就在这一瞬间,归文天突然觉得,敖楚就是自己的孩儿,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份感情绝不输与任何亲生父子。 所有还没倒下的人都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多少人希望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叔侄,生活在没有战争祸乱,没有权势相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恩恩怨怨的乡下,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然而,这种愿望竟是那么的不切实际,自己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生离死别,甚至还成为残害他们的帮凶,一时竟然于心不忍。 “敖楚,你今天死在我刀下,你要报仇,那就早点投胎转世。这辈子死在我手里也是天命所为,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死去的老爹!”阳莫再也等不及了,奔雷刀光芒骤起,蓄势待攻。 “不许你侮辱我爹!”敖楚突然挣脱归文天,握紧拳头向阳莫冲去。 第十七章 义之大者 归文天一时分神,竟然敖楚挣脱了自己,向阳莫冲去,心里一急,疾步追去,但苦于身体真气涣散而无力,竟然没能截住敖楚。 阳莫一声阴笑,忽然换刀到左手,而右手一拳凌空向敖楚击去,左手却挥刀斩向归文天,一时之间竟然同时向两人发动袭击。 见阳莫一拳向敖楚打去,归文天大是焦急,顾不得阳莫砍向自己的一刀,伸手凌空一抓,竟在危急时刻激发了身体最大的潜能,一把把敖楚吸了过来,身体顺势一转,阳莫那一刀斜斜的划过归文天的肩膀,直斩得他鲜血直流。但这身体的一转,却让他避免了直接面对阳莫的一刀,也让敖楚得到了保护。但阳莫的一刀何其霸道,虽然只是刀芒末部那一点中到肩部,却深入骨肉,归文天身体一晃,竟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敖楚扶住归文天的身体,忽然感觉手上一热,一股温热滑腻的液体流的满手都是。抬手一看,竟然是满手的鲜血,敖鼎两手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心!”归文天一把抱过他,又向后退了几步,一道刀芒斩在归文天和敖楚刚才站立之处,腾起阵阵灰尘,似乎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一下。 阳莫不等他们缓过神来,身体腾空而起,连连几刀向归文天和敖楚斩去,归文天抱着敖楚左闪右避,离渊口越来越近了。 “砰”的一声,阳莫一刀直斩到归文天身前一尺来远,归文天往后一步,却已经踩到了万魔渊渊口了,整个人赶紧往前一俯,又向前挪了一步。 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阳莫只需几刀,自己避无可避,要么做奔雷刀刀下之鬼,要么就因为本能的闪避,做这渊底之魂。 阳莫缓缓走来,离自己只有两丈来远,眼神漠然,如死神一般,全身上下没有半丝人气。 “师兄,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了。”阳莫冷冷道,声音甚至都有些嘶哑。 归文天握了握拳头,但肩头的疼痛却让自己黄豆大的汗珠直滚而下,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般无力。 多想这时候什么都不想,沉沉的在床上睡去;多想听阳莫忽然哈哈大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玩笑;多想这是一个梦,这时突然惊醒,看见敖楚正在那捣鼓刀剑,但这次绝对不会骂他,任由他玩……转过头去,敖楚还在自己身边,没有捣鼓什么刀剑,也没有捧着羊皮卷埋头苦读,而是一脸木然的站在那里,脸上沾着点点鲜血,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归文天知道这些血都是自己的,自己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就算流再多的血又有什么用,能换来敖楚的生命吗? 自己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敖楚的生机吗?愿意!归文天默默想到,但就连这个也只是奢望。 阳莫缓缓的聚气于奔雷刀,紫雷真气环绕刀身,竟是那么的美丽。没有再多的言语,阳莫知道归文天是不会拱手把敖楚交出来的,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先让归文天不仅从身体上,而且要从精神上彻底溃败。刀芒一闪,一道淡淡的气刀向归文天斩去。把他逼到这种境地,阳莫也不想真的一刀砍死归文天,只想让他知难而退。 “砰”的一声,没有震耳欲聋,也没有飞沙走石,归文天单膝跪地,掌上刀芒闪烁一下,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刻是真的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了,甚至连挪动一下身体都是这么的吃力。出人意料的,这次敖楚没有惊呼,没有流泪,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消失无踪。 敖楚现在在想什么呢?归文天转头望向敖楚,却只是看见他握紧拳头,脸色由之前的木然转为痛苦,又渐渐的变得坦然,或者说,整个人一瞬间变得释然起来。 归文天不明白敖楚在想什么,但让他这么小的年纪突然面对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这是有多少的残酷。 归文天怎么知道,就在这须臾之间,有多少念头闪现到敖楚的脑中——小时候的玩乐,捉鸟戏虫,栽花种草,甚至连以前令他头疼的功课和面壁思过,这时候想起来都是这么的弥足珍贵。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天,所有的这些都离自己而去,他知道了自己的爹娘是被谋杀而不是战死沙场,他知道了天叔对自己有多好,他知道了为了自己,天叔可能就要命丧于阳莫之手了。阳莫杀害了自己的爹娘,自己却无能为他们报仇,连天叔都要为了自己而牺牲。自己这么一个无用之人,为什么还要让天叔为自己而死? 爹娘就葬身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渊里,敖楚回头望了万魔渊一眼,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亲生爹娘长的什么模样,突然这一刻特别的心酸,如果爹娘还在身边,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但是,自己的爹娘九年前就掉落此渊,双双死于非命了,而今天自己也要被同一个人杀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既然见不到了,那就死在一起吧,起码还能在阴间团聚。 这一刻,他释然了。 敖楚转过头来,脸上竟然挂着一丝微笑,那么的放松,那么的释怀,那么的坦然。 “你只想要我一个人的命,是吧?”敖楚向阳莫一字一顿的问道。 阳莫和归文天都惊异的看着他,对他这一问竟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终究阳莫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求你放过我天伯伯。”敖楚向阳莫淡淡的说道,声音竟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却又那么掷地有声。 阳莫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敖楚会说这么一句话。归文天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老大,但身体却一时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敖楚忽然一个转身,纵身跳下万魔渊。 “楚儿!”归文天终于明白了敖楚说这句话的含义了,急忙伸手向敖楚抓去。但敖楚离万魔渊口实在太近了,等归文天反应过来伸手去抓敖楚的时候,他已经触动了奇阵,华光一闪,敖楚已经被奇阵吸了下去。 “呲”的一声,归文天抓下了敖楚一片衣角,却无法把他整个人带上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渊里坠去,直到消失不见。 “楚儿——”归文天痛声喊道,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阳莫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万万没想到,敖楚竟然会舍身跳崖,虽然这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但在他看来,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就算是在最后一刻,也不会有人会主动放弃生命。 但是他错了,他是他,敖楚是敖楚。 在场的人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就这么一个十来岁的文弱书生,片刻之前还在拽着归文天的衣角流泪痛哭,全然一副孩子模样,这一刻却舍身投渊。这一种壮举,试问身经万事处变不惊而又以侠义自奉的自己又能不能做到呢?一时竟羞愧起来,为这孩子感到惋惜,也为自己成为此事参与者之一而有些自责。默默垂首,渊边一片缄默。 阳莫觉得气氛有些凄惨,甚至凄惨到诡异的安静,于是清清嗓子,对尚自在渊口出神的归文天说道:“归师兄……” 忽然眼前一花,归文天竟然起身向万魔渊跳了下去。 阳莫一声惊呼,身后的昆仑弟子们也传来了阵阵惊呼之声。 阳莫一个箭步冲向渊口,却在渊口时忽然顿住了脚步,手只保持着半伸出的状态,再没有向前冲去,试图救下归文天。 就在这一刹那间,阳莫忽然想,这应该是归师兄最好的结局吧。敖楚一死,他多年培育出的唯一精神支柱也垮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再说归文天今天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以后他在昆仑只怕也没那么自在坦然了。最重要的是,阳莫自己就不希望归文天的存在,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他就会感到如针芒在背。这是阳莫的天性,猜忌,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就在这一迟疑之间,归文天已经掉进万魔渊,不见半点身影了。 “归师兄……”“归师伯……”昆仑众弟子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只有一些阳莫心腹,知道阳莫心里想着什么,没有痛哭流泪,只是垂首默立,算是给归文天的一个哀悼。 有那么一瞬间,阳莫感到一阵恍惚,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虽然归文天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但不能不说,他的死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归文天跟自己没有多少师兄弟之情,甚至觉得整个昆仑,都没有与自己有真正感情的人,有的只是利益关系,有的只是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唯一一个敢对自己大声斥责的人这时候也离自己而去,霎时间阳莫觉得无限的孤单,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活在自己设计的世界里。 阳莫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往地上一跪,“咚咚咚”的连磕三个响头,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风轻云淡,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黑暗,敖鼎感觉的到是无尽的黑暗,四周静的出奇,连耳边应有的风声都没有。敖楚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当初爹娘掉下去时是什么心情呢?他们应该还算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是一起掉下去的,而自己是一个人。天叔这时候应该还在渊口痛哭吧?阳莫会不会食言害了天叔呢?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现在却在为他人的性命担心。 敖楚默默的闭上双眼,不再去想什么,努力的呼吸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空气,下一刻,自己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第十八章 天不绝人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闪过一丝光亮,竟像睡醒了一般,不由的想抬手揉一下眼睛。 “哎哟——”敖楚一声痛叫,刚抬起的手徐徐放下,刚才那抬手的动作疼得敖楚龇牙咧嘴的。 自己已经死了吗?明明记得上一刻自己纵身跳下了这个深万仞的万魔渊,这一刻应该已经死了吧。但周身的剧痛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侥幸捡回来一条命,据书上所说,人死了是没有知觉的。 敖楚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简直就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有痛苦有知觉的鬼界,而且还是一个美丽非凡的鬼界。 这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洞穴,敖楚勉强的转动了一下头,发现这是一个浅浅的洞穴,但却有十几丈之高。岩壁上不知道装饰了什么东西,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照得整个洞穴亮堂堂的。但由于头颈疼的太厉害了,敖楚只能看看头顶的岩壁,却转不过头去看看身边有什么。 “赫赫——”敖楚想喊一声有没有人在,但发现自己连喉咙都痛的难受,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敖楚不再做一些徒劳之举,而是静下来想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始终无法理解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死,而且这妖魔丛生的万魔渊里竟然还有人救了自己,把自己安顿在这么一个梦幻般的地方。难道这只是一个梦?可是全身是这么的痛,又怎么会是梦呢? 妖魔?敖楚一惊,冷汗涔涔而下。难道是妖魔把自己抓过来,要把自己吃了?也许现在这个妖魔正带着它的伙伴们一起赶过来分享这顿大餐呢!敖楚越想越怕,与其被妖魔吃了,还不如当时摔死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沦为妖魔的口中之食,竟然不顾身上重伤,向床边挪去。 “哎呀,你可不能动啊!”忽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啪啪啪”的几声,敖楚感觉眼前一个黑影投下,凝神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头发年纪似乎不小了,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皱纹,俨然一副鹤发童颜的感觉。 敖楚见是一个老头,心中绷紧的弦一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重重的躺了下去。 “这样就对了嘛!”老头爽朗一笑,四下检查了一下敖楚,看他有没有动了哪里。幸好赶得及时,不然又要折腾许久给他重新固定包扎。 “你说你们爷俩,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叛国叛教得罪圣教……”老头边说把敖楚摆回床中间:“现在被丢下来受罪了吧?一个半天不醒,一个又动来动去,吃点苦活该!” 敖楚一个激灵,腾地又往床边挪了过去,动作幅度之大尤胜于先前“逃命”那次。 爷俩?天叔被阳莫打下来了吗?听老头的口气好像还没醒,敖楚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爬也要爬过去看一下天叔有没有事。 老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双手僵在那里:“你……你要干什么?” 敖楚不管不顾,依然向床边挪去,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身体却没有因为剧痛而停下来。 老头一把把敖楚按住,只把敖楚按的疼入骨髓,但敖楚仍然咬牙试图挣开。老头摇摇头,暗想这孩子年纪小小怎么就这么倔强。 “你爹没事,只是一时昏迷过去了而已。你再这么折腾,以后就别想再站起来了!”老头呵斥道,又把敖楚摆正回来。 “把嘴张开。”老头忽然叫道,同时一把木质汤匙伸到了敖楚嘴边。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这种香味既似花香又如美味汤汁的浓香,竟然勾起了伤重如斯的敖楚的食欲,让他忍不住张开了嘴一口喝了进去。方一入喉,就感觉无限的香嫩顺滑,味甘而不腻,比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美味,一时脸上浮现出了享受的神态。 “嗯,乖……”老头慈祥的笑道,又一勺一勺的给敖楚喂。这是老头在渊底找到的药材配置而成,老头亲身试药,终于配置出了这种对外伤内伤都具有奇效的药。几经改造,老头把它做成了鲜美的味道,但多少年来都是自己“品尝”,今天看到敖楚欣于享受,竟沾沾自喜起来。 药汤服用完毕,老头站起来给敖楚盖好被子,起身道:“你躺在这里不要再动了,你爹没事的,我去给他看看,不要让他醒来看到你一副残废相!” 敖楚眨了一下眼睛,算是答应他了。老头点点头,拿着碗离开了。也不知道是这种药的神效还是实在是伤重身乏,不过片刻,敖楚又沉沉的睡去,而这一睡,竟然过去了两天两夜。 一眼睁开,敖楚吓了一跳,几乎尖叫起来,原来是一张鹤发童颜的脸凑在自己面前不到尺许,一睁眼看到这样的一副情形,换作是谁都是被吓一跳。 “你……”敖楚惊魂不定,粗声喘气道。这一声让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又说得出话了,尽管这声音有些嘶哑,不像是以前的声音。 “好了,没事了。”老头咧嘴一笑,牙齿竟然是那么的白,让人感觉他不过还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后生。 敖楚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又一个身形靠了过来,仔细一看,不是天叔是谁! 心里一阵激动,敖楚就要想站起来,一把扑到天叔的怀里。归文天却先按住敖楚道:“不要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听到天叔的话,敖楚也不再勉强自己的身体,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此时双双绝处逢生,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老头端来一碗汤药,正准备喂给敖楚喝,归文天伸手过去:“让我来吧。” 老头也不多说,嘿嘿一笑,把汤药递给了归文天,看着他喂敖楚喝药。 汤药似乎更加鲜美了,敖楚心想,可能因为是天叔给自己喂的原因吧,不消片刻便喝的精光,看样子还意犹未尽。 “这药不能多喝,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等下我拿花露来给你喝,保证更加美味。”老头乐道,向归文天招招手:“你跟我过来,让他先休息一下。” 归文天应了一声,整整敖楚的被子,叮嘱他不要乱动,便跟老头出去了。 敖楚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候终于明白是药的关系了,刚刚睡了那么久,喝完药后困意又上来了,迷迷糊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山洞外有一弯碧水,老头和归文天静静的站在水池边,看着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像是怕惊动水中的鱼。 良久,老头终于先开腔了:“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归文天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 老头叹了一口气,沉沉的说道:“我在这里面已经有八十多年了。”说罢一声长叹,一股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归文天一怔,八十年前? 八十年前圣教发生过一件大事,当时的西帝因练功不善,走火入魔而暴毙,没有留下任何遗嘱,按理应当是大弟子即位。但是大弟子修为平常,又没有雄才大略,只有身边有一群心怀叵测的圣教高手辅弼,而二弟子修为高深,治理有方,总觉得如果西帝能有机会留下遗嘱,自己必将是下一任西帝,能者居位,这也是有先例的。于是二弟子对大弟子的继位甚是不赞同,协同亲信阴谋篡位。大弟子这等头脑自然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也不知如何应付,但他身边的人何等的精明,在二弟子发动夺权之前便已经设下阴计,二弟子方一举动便被大弟子的手下全部抓获,按照昆仑圣教教规,他们这种篡位之徒等同叛教,是要被投入万魔渊的。大弟子为人懦弱,不愿施此刑罚,但那些辅弼教众怎么会放过他,终于死劝大弟子执行此刑,将参加此次篡位的所有首脑全部被沉下万魔渊。此后,大弟子,也就是西帝,更加疏于教务,教中大权全部被神使揽入手中。神使大权一握便积极培养下一代西帝,虽然下一代西帝继承人名为西帝弟子,实则是神使一手带大,所有修真都是学自神使。二十年后,神使逼迫西帝下位,他培养的西帝继承人正式登临宝座。这位由神使带大的西帝便是阳莫和归文天、敖鼎的师父,前代西帝骆江。骆江即位西帝后一边让神使等上一辈权贵享有重大决策权和利益,一边以其雄才大略整饬昆仑圣教,逐渐拉拢人心,收揽权力,终于在即位十一年后将上一辈权贵全部疏远,一手遮天,手段不可谓不狠。 而那次被推下万魔渊的篡位总共有十二人,老头说他在这里已经八十多年了,难道他就是当年篡位参与者之一?当下便问道:“你是当年篡位者之一?” 老头凄然一笑,似乎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那些跟自己歃血为盟、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脸上一阵抽搐。 “是的。”老头缓缓道:“我姓龙。” 归文天一愣,随即躬身一拜:“师叔祖!” 第十九章 渊底奇人 他便是龙道非,昆仑圣教百年来不世奇才之一。归文天虽然知道他曾经是叛教之徒,但敬重他的为人和才俊,所以称他一声“师叔祖”。 龙道非摇摇手道:“我早已经不是圣教中人,你还是不要叫我师叔祖了,叫我龙兄弟便是了。” 归文天一愣,龙道非都是上百岁的人了,自己也就四十多,怎么能跟他称兄道弟,赶紧拱手道:“文天岂敢!既然前辈不喜欢那样叫法,那我以后便喊你龙前辈好了。” 龙道非点点头,问归文天:“你知不知道那小子背上那块青色痕迹是什么?” 归文天摇摇头,他并不是不知道敖楚身上有那块印记,而是一直以为那是胎记。现在听龙道非问起,只好说道:“应该是胎记吧,怎么了?” 龙道非一脸沉重:“我看不止是胎记那么简单。” 龙道非在给敖楚包扎伤口时在他肩膀上发现了印记。当时敖楚全身发热,只有这一块是冰凉的。龙道非试图用真气查探一下原因,但终究一无所获。本来待归文天醒来时想问一下这位“父亲”的,却没想到他是他的伯父,只好又吞到肚子里去了。这时候见敖楚醒了,话题又扯回来了。 归文天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说的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敖楚出世的时候他已经赶回昆仑,也见过刚出世的敖楚,但那时他被裹在毯子里没留神看,一心只想着叶慕雅怎么样了。后来不到四个月,叶慕雅就带着孩子跟敖鼎西征去了,此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直到叶慕雅万魔渊的最后一幕。 想到这里,归文天忽然激动起来,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消息一样。 “龙前辈,你……你知不知道九年前曾经有人掉下万魔渊?”归文天一时激动,竟然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龙道非被这一问搞的糊涂了,刚还在讲敖楚胎记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就转到了这个话题上来了,只好顿了一顿,回道:“有啊。” “那她……那她怎么样了?”归文天颤声问道。他多希望龙道非答道她没事啊,我把她救了,她就住在前方五里的小木屋里。 龙道非啧啧的叹道:“那人也真是厉害,我当时正在这洞里,忽然听见咚的一声,跟地震了一样,于是赶紧跑过去看,却发现他躺在那,浑身流血不止,跟个血人一样。我把他抱回来,用我的独门奇药给他泡了半个月才救活。这人真是命硬,跟你叔侄有的一拼。” 龙道非虽然知道敖楚是因为那件无形背心和自己那一接才勉强得以保命,归文天也是恰巧掉进水塘才不至于摔成粉身碎骨,但是归文天恢复的也太惊人了,而且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所以才说他们命硬。然而,比起九年前摔的严严实实的那人,他才是真命硬。 归文天听到说他救起了叶慕雅,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紧紧的拽住龙道非的手问道:“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 龙道非被这蓦然一握弄得双手生疼,急忙抽出手来,揉了揉,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激动?” 归文天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收回了双手,但两眼却尽是渴望得到满意答案的神色。 “他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多半已经死了吧!”龙道非回道。 “不可能!”归文天神情激动:“不可能,她不可能死了,她明明被你救活了,怎么还会死?不可能!” 归文天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眼睛也红了起来。他心里燃起的希望怎么会这么快熄灭呢?刚还在喜悦之中,下一刻就听到她多半已经死了的消息,叫他怎么承受的住。 “唉——”龙道非长叹一声,隐约觉得他们应该是情深意重的师兄弟,想当年,自己也是有这么一群兄弟,但他们现在都死了,这种心情他深有体会,一时也为归文天难过起来。 “我把他救回来后,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有没有见到一个女的掉下来,我说没有看到过。他求我出去找找,一定要找到她。其实他醒来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再去找也只能是找到一具腐烂的尸体。我不忍伤他的心,每天狩猎时又耐着性子给他找,最后找到了一具尸体,却是个男子的。那人听到后流泪一场,只是让我继续找。后来他也知道找不到了,死心了,此后就很少再说话了。” 归文天听罢心里一愣,龙道非说的是一个男的,八成就是当时化为饕餮睚眦兽的敖鼎。敖鼎以硕大强壮的兽身坠落下来,能抵抗巨大的冲击力,所以才逃得一死,但却摔回了原形。一想起这人并不是叶慕雅,心情又复杂起来,不知是悲是喜。 “那他怎么又不知所踪了?”归文天问道。 “自从他能下地,每天都要出去找她,而且越走越远。有时候好几个月都不回来,每次回来身上都浑身负伤,伤筋动骨是家常便饭,有时还经常重伤而归。万魔渊里妖兽众多,而且很多都是洪荒异种,凶猛非常,能保住小命回来已经是大吉了,但他总是不听劝,哎……” 龙道非又是一声叹息,接着娓娓道来:“后来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这里有没有出路,我哈哈大笑,说我在这里几十年了,什么方法没用过,如果有出路我还会留在这里吗?他一阵沉默过后又收拾东西出去了,这一次,去了五年都没有回来。按照以往经历,时间越长受伤越重来推测,他早就死透彻了。” 归文天默默地听他讲这些事,竟然有些出神。龙道非见他心不在焉,以为他在为他的这位不知所踪的兄弟暗自神伤,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万魔渊底有这么一处洞天福地吗?”龙道非得意洋洋的说道,之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为自己的成就兴奋起来。 “啊?”归文天一惊,把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却没有听到龙道非刚才说了什么,只好讪讪的问:“什么?” 龙道非以为他是问的是什么让这黝黑的渊底变得这么亮堂,当下又面带喜色的往洞穴外壁和外面的树上、岩石上指了过去:“你看到没?这些都在发光,所以我们才能在这里面看得见东西。”呆在渊底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谈话的,龙道非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炫耀自己成就的机会。 果不出所料,归文天随他的手指望去,见岩壁和树上似乎都附上了一层不知名的东西,竟然能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似乎还有点闪烁,煞是好看,当下便问道:“这上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龙道非嘿嘿一笑:“不错,我在这上面养了一些虫子,给它们起名为光明虫,就是它们才让我在这黑暗的渊底重见光明的。” 归文天心里一震,走到身边的树旁,仔细的看了看这神奇无比的光明虫。 这虫不过黄豆大小,浑身像透明一般,由里到外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有时候又会突然暗一下。远处望去,它们都是在不停的发出白中带有一点蓝色的光芒。 “我当时是被我的兄弟们拼死往上一击,缓和了下坠之势才得以逃生。但是掉下来后发现自己跟一个盲人一样,什么都看不见,我还以为自己已经瞎了。”龙道非缓缓道来:“后来,我祭出气刀才勉强看清身边的东西。我向前奔去,耳边妖兽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只有凭听觉向声音小的地方跑去。不知是那天妖兽没空还是我运气好,途中竟然没碰到一只凶猛的妖兽。后来发现前面有光,那一瞬间,我错以为前面有人家,赶紧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 归文天转过头去,怔怔的看着龙道非,仿佛自己当年就是跟他一道跑向希望的那个人。 龙道非长叹一声:“你应该猜出来了,那不是灯火,而是光明虫。它们群聚在树上,才像灯光一样。我感到一阵失望,以为自己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光明了。后来我冷静下来,把衣服脱了,把这些虫都抓了进去,制成了一个灯笼,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归文天安静的听着,眼前这个人突然间给了一个一个新的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苍天庇佑,我在这漫无边际的荒野中走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到边了,我找到了这处洞穴安顿了下来,此后每一天我都到外面走走。我把我带回来的光明虫装在小袋子里面,做成路标。这附近的光明虫也被我捉了回来。它们喜静不好动,后来我就把它们放了出来,它们就附在附近的岩石树木上,逐渐繁殖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归文天“啊”的一声感叹,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巨大的洞穴上面已经有了很多加工的痕迹,显然是龙道非所为。里面有石桌石凳,甚至还有用来计时的石质刻漏,引外面的活水来计时,不然在这每天被光明虫照亮的地方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不知道龙道非从哪里找来大树木制成了几块挡板,把偌大的洞穴格成几间,卧室、厨房、厅堂都分得一清二楚。再看外面,洞穴正上方被龙道非削平一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龙隐堂”三个大字,还被染成朱红之色,俨然一副世外桃源之处。归文天顿时对这项伟大的工程敬佩不已。 “现在好了,我有了一间亮堂的龙隐堂,有了菜园子和药园子。老天见我寂寞,甚至还把你们俩派了下来,哈哈!老天待我龙道非不薄啊!”龙道非哈哈大笑,声音雄浑豪迈,丝毫不像百多岁的人,而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无上至宝那样开心。 归文天没办法,只得陪他几声干笑,心中是喜愁参半,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来!”龙道非一把拉住归文天,向旁边走去:“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奇迹!” 第二十章 美玉可雕 转过一角巨石,来到了一处菜园。若不是亲眼看到,归文天怎么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怪异的生灵。 这里虽然暗了不少,但如光明虫一样,这些植物都能发出淡淡的荧光,甚至有一些长得如恶魔一样的花草,无风自动,挥舞着长蛇一般的藤蔓,不知道的人定然会以为是什么怪兽。归文天啧啧称奇,忍不住向龙道非问这问那。 龙道非喜上眉梢,乐不疲此的为归文天介绍这些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见不着的奇异物种。归文天听的津津有味,四下观赏。 龙道非说自己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手足无措,后来由于求生本能的驱使,他开始四处找吃的。但是这里的东西跟外面很不一样,龙道非也是中过好多次毒,吃过好多难以下咽的东西才逐渐区分出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然后把能吃的带回来一些种在龙隐堂旁边。龙道非甚至还起了一个畜栏,把一时吃不完的狩猎回来的猎物关在里面。这里俨然成了一个近能自给自足的农家小院了。 龙道非摘下一支白色小花朵,对归文天道:“这就是我试了不下百次才发现的药材,它就是你们之前喝的药汤的主要材料。别看它貌不惊人,对伤痛的治疗是我见过的最有效的药了。” 归文天接过来一看,果然只是一朵形如桃花的白花,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芬香。虽然跟药汤的味道有点不同,但依然能闻出那种诱人的味道。 龙道非指指前面一片黑黝黝的菜田道:“你看那些草,黑的如泼墨一般,用它来煮汤,喝完能让人神清气爽,像是年轻不少。” 归文天一愣,他知道有很多修真术法可以延年益寿,更知道西王母国有长生丸和不老丹两种奇药,但龙道非修为看起来也没有到可以既延年又能保青春容颜的地步。归文天听他说这句话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喝这种药来保持鹤发童颜的。 “可惜我发现它太晚了,而且现在还没能搭配好药方,不然的话,它肯定能让我青丝重生,返老还童!”龙道非满脸兴奋的道,似乎这一天指日可待了。 归文天却没有他这么高兴,人都困在这个渊底,能活再久或者有多年轻貌美又有什么用?现在听到龙道非说这种草可以让人返老还童,心情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低落了下去。 龙道非却没注意在这暗光下归文天的神色变化,一边摘各种草药,一边说:“一个人生活在这渊底,没有什么事情,每天就只能研究这些东西。现在好了,你们来了,我们就一起研究这些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的奇药。”龙道非抬头兴奋的道:“到时候我们就能制出长生丸、不老丹了!” 归文天嘿嘿一笑,不知是苦涩还是无奈,这满园的奇花异草在他眼里忽然又跟普通的花草没有什么两样了。 龙道非起身走了过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大把药草了,看样子是有好几种。龙道非叫了一声正在出神的归文天:“走了,回去给敖楚熬药去。” 数日后,敖楚终于能下床走动了,心里的兴奋劲不知是有多高,仿佛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喜爱。特别是那些发光的光明虫,比在昆仑山见过的任何动物都要美丽。 “龙爷爷,这些虫子怎么这么听你的话,都呆在这里不走啊?”敖楚看着缓缓爬动的光明虫,好奇的问道。 “嘿嘿,因为我是它们的大王啊!”龙道非童心未泯,笑道:“我叫他们不走,他们就不走。” 敖楚转过头来:“那你叫它们飞起来看看。” 龙道非一脸尴尬,光明虫却不是他能叫它们飞就飞,停就停的。这时敖楚叫他让它们飞起来看看,却是他办不到或者不敢办的事情。 “这个嘛……”龙道非摸摸头,尴尬的笑道:“它们现在要睡觉,所以……所以还不能飞。” 敖楚嘿嘿一笑:“龙爷爷,你是在骗我吧?” 龙道非赶紧摆摆手道:“爷爷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骗你?” 敖楚道:“其实是这些虫子都是母的,翅膀没有长好,所以才不会飞。如果你能捉到那些公的,那才是真本事!” 龙道非一怔,母的?这个自己倒是从来没注意过,听敖楚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不然怎么解释这些虫都很少飞,而有些虫飞出去一次就再也没回来过。难道飞走的都是公的,留下来的都是母的?想到这里,赶紧跑过去看看究竟。 敖楚忽然哈哈大笑,指着龙道非,身体都有些站不直了:“龙爷爷你还想骗我,不知道我是骗人的祖师吗?” 龙道非收住脚,面上一红,活了百多岁了今天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骗到,面子有些挂不住。 坐在一边的归文天不禁莞尔,但却不好笑出声来,对于敖楚的骗人他是深有体会,哪天要是敖楚不骗人了,那就不正常了。但敖楚今天才下得了床就把百多岁的龙道非骗了,自己也忍不住想笑,鉴于龙道非是长辈,只得收住笑,喝道:“楚儿,你怎么能没大没小的骗龙爷爷?” 敖楚做了一个鬼脸,一溜烟跑到外面水塘边去了。 龙道非讪讪的坐了回去,说道:“这孩子……真是古灵精怪。” 归文天面有愧色道:“都是晚辈没教育好,才让他有这个习惯。” 龙道非笑着摇摇头:“他能随时编出谎话来骗人,一定是个聪明之人,但不知为何不教他修习之术?”龙道非一开始就知道敖楚身上丝毫没有修真过的痕迹,而归文天却修为不凡,所以很是好奇。 归文天脸色阴郁了一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龙道非说了一遍。龙道非蓦地站起,一把拍在桌子上,怒道:“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稍事平息,龙道非情绪和缓了一下:“仗着自己是西帝就为所欲为,昆仑圣教交在这种人手里迟早要败下去!” 归文天默然不语,事情都到了今天这步地位了,再说也没什么用了,昆仑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了,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一起教敖楚修真,以敖楚的聪明,以后必然能超越我们,不然任由这一块好玉成石头样,那也太暴殄天物了。”龙道非说道,眼里又有了丝丝神光,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归文天心里一声叹息,阳莫先背叛誓言,自己现在教敖楚修真也不算违反自己当初的誓言。 “也许集我们俩的力量,能把敖楚培养出一个能冲破这道奇阵的高手,到时候他就能出去报仇,你我也就没有遗憾了。”龙道非喟然说道。 归文天一凛,龙道非说的不错,自己到了修真的瓶颈再难有突破了,但是敖楚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潜力无限。如果能真如龙道非说的那样,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而且就算没能突破那道奇阵,拥有强大的修为也能让敖楚在这妖兽横行的渊底活得更好,特别是在自己和龙道非百年之后。 “不错!”归文天厉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倾尽我们所学的,都教与敖楚!” 事情说来容易办起来难,敖楚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修真的东西,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除了能听懂他们口中说的穴位这些东西,其他的都是闻所未闻。于是,归文天就在旁边一字一句的给他解释。幸得敖楚聪明,就算一时没明白,也总能把归文天解释的话记下来,睡前慢慢琢磨,不出几天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直乐得龙道非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敖楚美玉可雕,前途不可估量,教起来越来越有劲了。 由于在渊底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做,又乐得清闲,时间充裕,所以龙道非和归文天也不急于求成,只是先让敖楚明白修真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敖楚从小就是读诗书长大,对于背诵这种事情最拿手了,所以很快就能轻松完成任务,然后缠着龙道非和归文天让他们教一些实在的东西。龙道非好几次都要忍不住想要教他,但是怕他根基不好,到时候让敖楚走弯路,以至于以后要花大把的时间来矫正。欲速则不达,这是修真人士都懂的道理,很多急于求成的人很快就会到瓶颈,或者因修行不当及早的毁了一身修为,而那些一步一个脚印的人总是能走的更远,这一点龙道非深有体会。 除了每天的背书和听讲解之外,龙道非每天都会熬几罐汤药给敖楚喝。据龙道非说,这些汤药对身体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的。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一心想变得强大的敖楚哪会畏惧这么点苦,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气喝完,直让龙道非暗暗赞叹他的决心的毅力。 恍恍惚一年过去了,虽然敖楚没那么多要学的,而且后来渐渐的也没什么新的知识要学,但是就算是老生常谈,反复抽查以前所学的,龙道非和归文天也不教敖楚练气之法。练气是修真的入门课程,任何想要修真的,不管最后用什么方法,这一步总是不能越过。 这一天,龙道非和归文天又像往常一样抽查了敖楚先前所学,敖楚也像往常一样答得一句不差。两人点点头,叫敖楚在洞里呆着,他们先出去一会儿。等他们回来时,只见归文天手中拿着一只木剑,面上带笑,敖楚有预感,一件喜事就要发生了。 第二十一章 造化弄人 果然,龙道非笑道:“楚儿,你天叔已经答应现在正式收你为徒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跟他学习练气之法,期间龙爷爷也会指导你一下,你现在……” 没等归文天说完,敖楚已经迫不及待的拜倒在归文天身前,“砰砰砰”的叩了九个响头:“徒儿给师父叩头!”说完又向龙道非磕头道:“谢谢龙爷爷指点!” 龙道非和归文天相视一笑,伸手扶起了敖楚。归文天把木剑递给敖楚道:“师父身上也没什么宝物,只能先做一把木剑给你,以后……以后有机会,再送你一件像样的!” 本来拜师,师父都会送给徒弟礼物以助他修行,但归文天在这种不见天日的万魔渊,哪来的什么宝物,只好临时做了一把木剑算作一件礼物了,总比什么都不送要强。 敖楚双手接过木剑,心里激动不已,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要成为另一个人了,另一个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人,而这一件礼物,是敖楚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龙道非嘿嘿一笑,搓手道:“楚儿啊,本来是我想要收你为徒弟的,但是你天叔……”龙道非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但是你师父说什么也不肯,说我要是做了你师父那岂不是跟他同辈了,他会消受不起。我们都在这种地方了,还讲什么礼仪伦理,分明是舍不得把你送给我做徒弟。”言语中竟像小孩一样,为得不到一样好东西而生气。 敖楚笑道:“楚儿会把龙爷爷当师父一样看待的,楚儿可期待从龙爷爷那学到很多本事呢!” 龙道非听罢,像喝了蜂蜜一样笑得特别的甜:“楚儿真懂事,不会是又骗我的吧!” “哪里哪里,楚儿怎么会骗得到龙爷爷?” 三人俱大笑起来,沉闷许久的心情彻底得到了释放,生活也掀开了一篇新的篇章。 晚上,敖楚辗转难眠,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心里那股兴奋劲别提有多高了,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楚儿,起来了,师父教你练气之法。”正在睡梦中的敖楚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赶紧一轱辘的爬了起来,看见归文天正站在床边,却没看到龙道非。 “天……”敖楚揉了揉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师父,龙爷爷呢?” “龙爷爷出去了,你赶紧穿了鞋子到外面来。”归文天说完,转身先出去了。 敖楚胡乱把鞋子凑上,匆匆的跟了出去。 洞穴外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高至几尺,却有几丈方圆,而且又甚是平坦,在这上面练气是再好不过的了。 归文天把敖楚带上了石台,盘膝而坐,敖楚也照做,一语不发。 归文天问道:“你知道修真分为哪些阶段吧?” “回师父,修真一共分为练气、筑基、旋照、融合、灵寂、元婴、出窍、分神、渡劫、散仙、真仙、上仙、金仙、天仙以及仙帝十五个阶级。”敖楚娓娓道来,这些东西都是熟记于心的。 归文天点点头,说道:“这十五个阶层本是中原门派创立出来的,并不是完全适合我们昆仑圣教的修行。我们昆仑圣教并没有元婴、出窍什么的,只要按照我们自己的方法,达到他们的水平即可。所以说,你现在只要练好气,就能循序渐进直到渡劫成仙。” “成仙?”敖楚好奇的问道。以前教他只是背了一下顺序,因为昆仑圣教并没有严格的分为那十五阶层,所以就没详加阐述,这时听到归文天说成仙,不禁心驰神往。 “是的,一般人都会堵在这个瓶颈,成为一个普通的修真者,只有少数人能灵光乍现,顿悟成仙。就算如此,绝大部分人也只能停留在散仙阶层,难以再上一层。天下高手如云,而大多是徘徊在散仙附近。所以你至少要成为散仙才能行走江湖。” 敖楚听的心旷神怡,不禁追问道:“那师父你是哪一阶层了?” 归文天淡淡的说道:“我充其量也就是上仙层级,难以突破瓶颈达到金仙境界。” 敖楚嘴巴张的大大的,对归文天的这句话震惊不已。之前听龙道非说过,很多人终其一生无法突破散仙境界,而鲜有人散仙能在三十年内突破进入真仙,而归文天四十多岁就已经进入上仙层级,不可谓不是天纵奇才。自己是要多少年才能到师父这个境界呢?不知道阳莫是什么阶层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他? 归文天见敖楚目瞪口呆,不得不打断他:“不要想了,认真听讲,我现在教你基本练气法。” 敖楚收回思绪,专心的听归文天讲解。 当下归文天把口诀授予敖楚,敖楚阅书成习,对于这些虽然有些拗口的口诀,也不过是跟着默背了几遍就记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就想按口诀修炼了。 “你先要把姿势摆正。”归文天过去把敖楚的身体稍作调整,让他两手相叠,大拇指相抱成太极图形状,然后再让他按口诀调整内息。 按照口诀中所述,敖楚要先凝气聚神,感觉有一股气息沉在丹田时,方能按上面说的路线,在身上各大穴位运转一周。不过敖楚天资尚好,不消片刻就感觉丹田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顿时身体就像是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归文天满意的点点头,对敖楚这悟性心表赞许。然后指点他怎么在身体里运转,心里期盼敖楚能更胜自己几筹,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渡劫。 敖楚按归文天的指点,试着让真气按指定的穴位上流去。每经过一个穴道,那里都会热起来,一股舒畅感瞬间传来,说不出的惬意。 归文天看到敖楚脸色逐渐红润,知道他已经掌握如何运转真气了,以后只要坚持这样,再结合自己的心得和他的聪明,很快就会突破修真的前几个阶层,脸上也不禁有了一丝笑容。 “哎哟——”敖楚一声惨叫,忽的仰面倒在台上,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怎么了?”归文天急切的起身将他扶起,却发现他浑身发凉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归文天赶紧想给他渡气,手上真气刚发出,敖楚又是一声惨叫,晕了过去。于是赶紧收回手,抱着他往龙隐堂里奔去。 把敖楚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归文天来回踱步,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敖楚会突然发生这种状况,刚修炼的好好的,一下子成了这幅模样。纵然归文天阅历丰富,也一时束手无策。在这里,敖楚每天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可能会中毒。修炼之时虽然发生各种情况,但不可能是真气走岔走火入魔,因为敖楚的那些真气微不足道,根本就对身体没什么影响。现在只有等龙道非回来问问他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敖楚才悠悠的缓过气来,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只是整个身体看起来还是很虚。见自己躺在床上,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敖楚忍不住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 “你没事。”归文天安慰道:“就是刚开始练气不习惯,所以才会这样。” 敖楚刚想说什么,龙道非从外面进来了,见敖楚躺在床上,面色不佳,走过去问道:“楚儿怎么了?”伸手摸了摸敖楚的额头。他以为敖楚是伤风感冒了,却发现他身体出奇的冷。才几个时辰,活蹦乱跳的敖楚就成这样了,于是问归文天:“他这是……” “前辈请随我出来。”归文天略一欠身,向外面走去。龙道非看了一眼敖楚,跟着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楚儿这是怎么了,我当时在教他练气运转周身,本来好好的,突然他就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连渡气都不行。”归文天对龙道非说道。 龙道非心里惊骇,以为敖楚得了什么怪症,于是赶紧问道:“你有没有问他哪里不舒服?” 归文天道:“他刚醒来,还没来得及问他。” “那还愣着干什么?”龙道非边说边往洞内走去:“问问他啊!” 归文天一怔,随即也跑了进去。 “楚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特别不舒服?”龙道非一入室便问道,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龙爷爷,我浑身都不舒服,好冷啊!”敖楚不由得裹了裹兽皮被子,虽然归文天拿了好几张被子过来给他盖上,但他身体还是在颤抖。 龙道非一愣,不明白他说的浑身难受是什么意思,于是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哪个地方有异样的感觉?” “我……”敖楚回答道,说话都有点接不上了:“我浑身都发冷,但是……但是左边肩膀却忽冷忽热的。” 左边肩膀?龙道非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把敖楚扶了起来,解开了他的衣服。 眼前看到的让龙道非和归文天都目瞪口呆了。只见敖楚肩上以前有块青色印记的地方这时候变得跟以前明显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一块近似椭圆,指甲盖大小,这时候竟然有之前三倍大小,而且更有几道鲜红的血丝像藤蔓一样伸展出去。由于面积的扩大,这块印记更像骷髅头一样,面目狰狞,而那红色血丝如魔手一般伸向更宽广的皮肤。 龙道非缓缓的把敖楚的衣服穿上,整个人却沉默起来,脸色也变得灰白,一股失望、痛苦、无奈的感觉涌上心头。 没想到会是这样,龙道非闭上了眼睛,顿时感到上天造化弄人,心灰意冷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十二章 欲速不达 “前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归文天见龙道非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龙道非缓缓的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你跟我出来,楚儿你先休息一会儿,龙爷爷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敖楚应了一声,心里虽然非常担心,但有龙道非和归文天在,也就没什么好念想的了。 龙道非给敖楚掖好被子,跟归文天走了出去。 “这就是‘星天妖记’,传闻中的至邪诅咒。”龙道非沉声道,心也跟这声音一样的沉重。 “星天妖记?”归文天一脸震惊,自己对这至邪的咒诅也是有所耳闻,但对其由来、形样和危害却是一无所知。 龙道非接着说道:“两千多年前,上古魔神蚩尤被黄帝诛杀,但其邪魂不灭。黄帝怕它出来为祸人间,用九天陨铁炼成一宝盒,把这邪魂装了进去。这个宝盒叫星天盒,而这邪魂只要一附上人身,便像给此人印上了一道印记,此人就决计活不了十年。黄帝登仙后,星天盒几经流转,也有好多次邪魂逃逸出来,但总是最后被抓了回去。后来星天盒不知所终一千多年,没想到现在星天妖记会出现在楚儿身上。”还算龙道非有所见识,在一些上古秘籍中见过对这星天妖记的记载,所以今天才辨认出来。 归文天听到龙道非说活不过十年,心里一紧。十年,敖楚现在才十一未满,再过十年也就二十来岁。难道就要在这美好年华夭折吗?自己为他做的一切,都要归于徒劳吗?一时神伤,凄然问道:“那……那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归文天知道这句话也只是在安慰一下自己,龙道非的神色已经告诉了他,他也是束手无策的。 龙道非摇摇头,声音也有了几分凄凉:“没有,除非能找到星天盒,用那上面的铭文解咒。但我们在这渊底,出都出不去,怎么去找星天盒?” 归文天心里一沉,显得更加低落无助,既后悔自己没能及早发觉,又为敖楚的身体感到担心。长叹一口气,问道:“那楚儿他会不会很痛苦?” “这个我也不清楚。”龙道非缓缓的说道:“只是他再也不能染指半点修真,不然只会让他更痛苦。至于后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任何记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出去,只要找到楚儿当年中这妖记的地方,就能救他一命。”声音越说越轻,到后来自己都不相信还能有出去的那一天。来这里八十多年,什么方法没试过? 归文天面色痛苦,本以为能在这避开世事纷扰的渊底过上安定的生活,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心里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有没有方法,让他身上的星天妖记到我身上来?”归文天缓缓地问道。 龙道非怔怔的盯着归文天,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跟敖楚有多深厚的感情,几次愿意为他冒险。上次不顾危险跟阳莫决一生死,最后纵身跳下万魔渊;这次明知星天妖记的危险,还希望能转移它到自己身上去。这份对敖楚的爱,不输于亲生父子了吧。 龙道非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归文天早就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只是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这时得到了答复,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声叹息,转身向龙隐堂内走去。只留下龙道非一人,怔怔的望着水塘发呆。 …… “起床了。”耳边依然是归文天的喊声,敖楚一轱辘的弹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穿上,跑到了洞里的大石桌旁。 经过一天的休息,敖楚已经恢复的跟往常差不多了。除了身子还有一点点虚以外,身上没有一点的异样感觉,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师父!”敖楚躬身行礼道。 归文天微笑着摇了摇手:“好啦好啦,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再跟我出去。” 敖楚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去了,却没注意到归文天的笑脸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留下一副苦涩的神情。 不过片刻,敖楚就整理完毕,欢呼雀跃的跳上洞口石台,盘膝而坐,就要开始练气,心想今天一定不能再出丑了。 “楚儿!” 敖楚一回头,见师父还在台下没上来,便招手道:“师父快上来啊!”敖楚对昨天的事情缘由还一无所知,以为只是练气走岔而已,今天只要小心谨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却没料到从今天开始,归文天已经不能再教他修真了。 “今天不练气,从现在开始我们每天练体力。”归文天面不改色的说道,心里却是痛苦万分,这么好的资质和机会没能让他人尽其才,反而要成为短命之人,心里的难受是可想而知的。可他又不想让敖楚这时候知道,怕他一时接受不了,还是等以后敖楚大一点了再跟他说。 “为什么啊?”敖楚好奇的问道。 “但凡修真之人,都要有强壮的体魄。你上次就是因为身体太弱,所以才发生那种情况。”归文天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跟我锻炼体力,直到我认为你可以修真的时候,你再开始修真。” 敖楚听罢吐了吐舌头,心想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但是上次自己确实是莫名其妙的出现那种事情,而自己以前就是一书生,可能真的像归文天说的那样是因为体质太弱。于是“嗯”了一声,从台上跳了下来。 话说归文天想要教敖楚练体力,这也只是他昨晚仓促之间想出来的,总要找一个像样的理由暂时瞒过敖楚,这时候办起来才知道困难重重。这里能被光明虫照亮的也就一百多丈的范围,所以走来走去,还是折回到了水塘边的乱石区。乱石区旁边有一条由石缝渗出的水汇聚成的溪流,一边流向水塘,然后漫过乱石与直流而下的主流汇合,流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敖楚呆呆的站在这里,实在不明白这里怎么能锻炼体力。这里的巨石上都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光明虫,既没地方坐,也没什么好玩的。 “过来。”归文天向敖楚招手,自己一脚踏进了溪流。这溪流虽小,也只有几尺来深,但却水流湍急,更冰冷刺骨。 敖楚把鞋子脱了,刚把脚伸进水里,就“哎呀”一声:“师父,这水也太冰了。” “这么点苦都吃不了,怎么成大气候?”归文天厉声喝道,就如以前在昆仑山教敖楚读书识字时一般。 敖楚吐了吐舌头道:“我骗你呢,这水一点都不冷!” 敖楚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编的最烂的一个谎话,脚伸进去都冻的麻了还死要面子说不冷。归文天也是知道的,但是没办法,他希望敖楚能通过强壮的体魄能多活一些年,这样解除星天妖记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脚下是一块块圆滑无比的石头,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人摔个人仰马翻,敖楚虽然走的小心翼翼,但总免不了左摇右晃,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终于在累的要命的情况下才勉强走到归文天身边,脚冰的发麻,但上身却汗都出来了。 “师父,我过来了。”敖楚用手擦了擦额头道。 “嗯。”归文天忽然弯腰下去,在水里一阵摸索,拿出了一块头大的圆石。 “你抱着它跟我来。”归文天双手把石头递给敖楚。 敖楚一接,整个人都往下一沉,吃力的道:“师父,这……这块石头也太重了吧。”敖楚往日都是读书识字,何时做过这种力气活,不免气粗起来。 “这么一点都搬不动,怎么修真?”归文天也不顾他,自己先往前走去了。 敖楚一怔,是啊,如果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能修真到能打败阳莫的境界?他现在不考虑能不能出去,而是能不能有打败大仇人阳莫的能力。想到这里,敖楚牙关咬紧,抱着圆石跟归文天走了过去。 说来容易做来难,敖楚虽然有坚定的决心,但自己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没走几步就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石头拉下去了。于是赶紧停下来,想歇一口气。 归文天已经到他前面十多丈开外了,这时站定对敖楚喊道:“你还磨磨唧唧站在那干什么?赶紧抱过来!” 敖楚听见归文天敦促,也不敢休息了,一把抱起刚靠在大腿上的圆石,站了起来。却不料刚才半蹲了一下,这时突然站起来头昏眼花的,才走一步,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咚!”一声闷响,敖楚连人带石的摔到了水里。 “楚儿……”“楚儿!”忽然两声惊呼,两道身影一个从龙隐堂边,一个从水上飞驰而来,几乎是同时掠到了敖楚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敖楚这时全身湿透,手里还抱着那块圆石。但刚才那一跤,倒到水里时手被手里抱着的圆石和水底的石头一夹,痛的他龇牙咧嘴,可就是没有把圆石丢下。 “你还抱着这石头干什么?把它放了!”龙道非厉声道,一边手掌真气喷出,给他的衣服加热烘干。 敖楚看了一眼归文天,师父没有说话,自己再怎么也不会放手。自从跟归文天经历过那场生死,敖楚就决定不管以后怎样,都不能辜负归文天对自己的爱,自己以后也要听他的话,再不违拗了。 归文天一语不发,一把接过他手里的圆石,慢慢的沉到了水里。 “你怎么让他做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凡是循序渐进,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懂吗?”龙道非大声说道,言语中竟然有一丝气愤,显然是关切敖楚才责备归文天不应该这么急于求成。 “龙爷爷……”敖楚抬头看着龙道非,想跟他说这是师父对自己好,不能怪师父。 但话还没出口,龙道非一把抱起敖楚:“我们先回去把衣服弄干,不要搞着凉了。”说罢看了归文天一眼,忽的一声就向龙隐堂飞了过去。 归文天怔怔的蹴在水里,眼里一片茫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十三章 因材施教 石室内,敖楚坐在床上,裹着被子,龙道非支起柴火,给敖楚换下的衣服烘干。 “龙爷爷,你不要怪我师父,他那是为我好。”敖楚见龙道非冷着一张脸,以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所以就想给归文天说几句话。 “我知道。”龙道非把敖楚的衣服挂在架子上,起身说道:“文天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但是他这样做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 敖楚听罢连连摇头道:“是我太笨了,练气不行,体力也不行,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龙道非淡然一笑,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我带你训练。” “你?”敖楚好奇的问道。 “不行吗?”龙道非看了看敖楚:“我不能做你师父吗?” 敖楚连忙摆手道:“楚儿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那就好。”龙道非也不多说,转身就出去了。 洞外正候着归文天,他早已回来,只是不知道进去该怎么跟龙道非说,所以一直站在外面。这时候见龙道非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前辈,文天……”归文天一脸歉意,他知道龙道非也很爱这个孩子,虽然跟他只相处了一年,但俨然是一对亦师亦友的爷孙俩了。今天这件事虽然说起来不算大,可是被龙道非看在眼里了,肯定是要不开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龙道非不等他说完就接上话茬:“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为楚儿好,但是你要知道凡事不能一步登天,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归文天连连点头称是,自己以前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因为敖楚身受星天妖记,这辈子不能修行,也难活多少年的事情让他心绪混乱,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举动。 龙道非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先教楚儿几个月的训练,你好好学学再去教他。”本来龙道非是想自己一直教下去的,但敖楚始终是他归文天的徒弟,自己只能短时间代劳一下,总不能一直霸占着他。 归文天拱手道:“如此有劳前辈费心了。” “哪这么多客套话?”说罢转身走向菜园子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敖楚就爬了起来,整个人打扮的精神奕奕,把刚睡醒的龙道非都吓了一跳。 “楚儿,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龙道非一脸诧异的看着敖楚。他这身打扮确实有些另类,头发都扎到了后脑勺,衣服也只穿了一件,还把袖子卷的老高。平时宽大的裤脚这时候不知道被敖楚哪里找来了绳子,缠的紧紧的包在腿上。 “我看以前给我们昆仑圣教挑粮食上来的哥哥们都是这副装扮,所以我就想这样是不是会更方便。”敖楚得意的说道。 龙道非嘉许的笑道:“楚儿果然机灵聪明,好,龙爷爷也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弯腰向床底摸了摸,拿出两只扁扁的布袋出来。 “这是我给你做的绑腿,以后你每天除了睡觉,都把他绑在腿上。”龙道非边说边过去给敖楚系上,敖楚不敢乱动,仔细的看他怎么绑的,这样下次就可以自己绑了。 “谢谢龙爷爷。”敖楚开心的说道。 “好了。”龙道非站起来,拍了拍敖楚的肩膀:“你走几步看看。” 敖楚走了几步,发现腿沉重了一些,却又不是很吃力,不由得拍手乐道:“龙爷爷这绑腿做的真好,不轻不重,以后我长大了还可以换重的。” 龙道非笑道:“嗯,现在跟我出来吧。” 龙隐堂外百来丈开外是一片平坦的碎石地,龙道非和敖楚两人站定。龙道非道:“我已经画好了圈子,以后我们每次训练的第一道任务,就是围着这圈子跑十圈。” 敖楚看了眼这圈子,这圈子是再明显不过了,因为是龙道非清理碎石上的光明虫弄出来的,所以是一圈黑暗不少的细长椭圆跑道,约莫跑一圈有一百多丈长。而龙道非站在跑道靠近黑暗的一边,担心敖楚会怕黑。 “开始吧!”龙道非一声令下,敖楚如脱缰之马跑了出去,但才不过两圈气就开始粗了起来,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跑快一点!”龙道非厉声向放慢下来的敖楚喊道。敖楚咬咬牙,又发力跑了起来。 本来跑这么远的路对敖楚来说也不是很难,但是腿上有了个“不轻不重”的绑腿,顿时感觉吃力不少。跑到一半时,终于气喘吁吁的说道:“龙爷爷,我实在跑不动了,腿好重啊!” 龙道非喝道:“走也要把它走完!” 敖楚心里一苦,还以为龙爷爷能仁慈到哪里去呢,结果跟师父是一样的,但是比起在那刺骨的冰水里抱着石头走,这个却是要好多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坚持把剩下的跑完了。 龙道非看了眼累得脸上冒热气的敖楚一眼,递过去一张手巾:“把汗擦一下,等下开始练身体柔韧性。” 敖楚一愣,赶紧接过手巾擦了擦汗,顺便也得以歇息一下。 龙道非说的锻炼身体的柔韧性,无非是压腿、抻腿、压肩和转体之类的,看起来是简单,但做起来直疼得敖楚龇牙咧嘴。幸好龙道非不像归文天那么好强,只适当增加一点难度,叫他只要每天坚持练就会慢慢好了。 而龙道非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教敖楚拳法剑术之类的。虽然修真到最后,这些好像都不是主要影响因素了,但跟体魄一样,这都是修真者最重要的基底。况且在敖楚无法修真的情况下,拳法剑术就更显重要了。 龙道非郑重的告诫敖楚一定要用心记用心学,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放在这上面来。敖楚也一脸正经的跟龙道非保证自己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果然,敖楚虽然在体能和柔韧性上面表现不尽如人意,但在技巧学习上别有天赋,一套拳法不消几遍基本都能学会,直让龙道非连连点头称赞,心里却在惋惜这么好的一块料不能修真,真乃天妒英才。 此后的几个月,敖楚都这么跟龙道非训练,只不过随着时间增长,敖楚的训练强度逐渐增大。总算敖楚决心很大,意志也坚定,所以进步也比较明显。龙道非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恨不得就把他收为自己的徒弟。 但是人的强烈的上进心有时候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后果,那就是急于求成。敖楚在锻炼体力的同时,对练气依然念念不忘。现在身体锻炼有所成,又琢磨着什么时候跟龙道非说一下。但是每一次跟他说,他都是断然拒绝,说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把底子打好,练气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这句话敖楚听的耳朵都起茧了,都快一年半了,都还没正式开始练气。虽然敖楚不愿违背龙道非的命令,但是正值少年的他如何沉得住气?这天训练完毕,龙道非要去沐浴更衣,而归文天也进入黑暗森林狩猎去了,自己便找了一个还要继续训练的借口留在跑道,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于是盘腿而坐,按照归文天以前教他的方法练气起来。 不过多久,丹田里的那股暖气又升腾起来。敖楚心下大喜,幸亏平常都在挂念着修习口诀,不然要是忘了的话那就只能等到师父哪天说自己可以练气了才会教自己。现在自己先偷偷的练一下,到时候师父见自己进步神速,一定会夸自己的。想到这里,敖楚顿时来了精神,又让真气按归文天所说的路线流转起来。 一切是那么的顺畅,敖楚心里一阵激动,原来师父和龙爷爷说的都是实话,自己上次是因为身体太弱了才会出现那种情况。从那以后,自己苦思冥想过几次,没有想出自己究竟在哪一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所以这次故意放缓真气流转,好让自己察觉出原因。 真气由丹田分为两支,一支顺上身各大穴脉流去,另一支流向双腿各穴,敖楚这时又忽然紧张起来,生怕又出现什么意外。 正当上支真气流转到左边臂膀天宗穴时,敖楚明显感到全身一颤,浑身突然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敖楚心里大惊,急忙想停止运转真气,但这时力气全无,如何刹得住?再说修行之人,最忌讳在运转真气未满一个周天时忽然刹住,这样轻则真气一岔,气血凝滞,重则经脉被毁,所以才有闭关修炼或者护法之说,就是为了尽最大可能的保持安心修行。 真气如开闸之水一样奔腾的冲向秉风穴,那里正是敖楚身上的星天妖记所在之处。真气一到那里,忽然像是爆炸了一般,一瞬间“噗”的向外散去,敖楚全身如同千百把细刀刺中一般剧痛,全身也因真气的流散变得异常的冰冷。 “啊——”敖楚一声低沉的痛呼,这种痛虽然没有上次那么令他昏阙,但这犹如千刀百剐的剧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敖楚虽然有意的压低声音,不让自己痛喊出来被龙道非听见,但还是忍不住闷声叫出一声。冷汗也涔涔而下,脸色发白。 “楚儿,你怎么了?”身在龙隐堂内正在煨汤的龙道非听到这一声痛呼不禁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向外喊道。龙道非修为高深,这声听似很轻的呻吟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我……我没事,摔了一下。”敖楚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就好,小心一点,去溪里洗一下回来吃饭吧。”龙道非见敖楚还能答话,也以为是真的摔了一跤。 敖楚却浑身发抖,拳头紧紧的握住,撑在地上,正待要应一声马上回来,忽然感觉身前一暗。敖楚抬起头一看,却发现归文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面前。 “师父……你……你怎么在这里?”敖楚张大嘴巴震惊的看着归文天,心里暗呼糟糕,没想到被师父撞见了。 第二十四章 纵难亦往 看着敖楚战栗的身体和坚毅的眼神,归文天心中一痛,他总是那么倔强,就算自己找再多的理由搪塞他,他还是会寻找任何一个让自己强大的机会。再这么瞒着他,只怕是害了他。 “楚儿……”归文天长叹一口气道。 “师父,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不要生徒儿的气。”敖楚不待他说完,就磕头认错了。 “楚儿。”归文天伸手扶起他几欲倒下的身体:“你没有错,是师父瞒了你。” 敖楚一震,感觉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归文天沉沉的说道:“你这辈子都不能修真了,因为你左肩上的那块星天妖记。师父和龙爷爷瞒着你是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你受罪,所以龙爷爷要带你训练体力。其实不修行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在这里既没有什么危险,也出不去。” 敖楚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这一瞬间,满心欢喜搭建的希望崩塌了,彻底埋葬了在这希望之塔上攀登的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敖楚歇斯底里的痛喊道,声音却越来越轻,最后成了失声痛哭。没有什么比这更绝望更痛苦,甚至都甚于万魔渊前的那一刻。因为这次是有了希望后的莫大绝望。 忽的一道黑影从龙隐堂方向疾驰而来,正是龙道非,他见敖楚伤心成这样,归文天又怔怔的站在敖楚身前,隐约也猜到了什么。 “楚儿……”龙道非见敖楚哭成这样,心里也一阵难受,想要过去抚慰他一下。 “走开!全都走开!你们都是骗我的!你们说,你们都是骗我的!”敖楚一把打开龙道非伸过来的双手,哭着向龙隐堂跑了过去。 龙道非刚想追过去,归文天伸手一挡:“让他去吧。”归文天知道,这时候的敖楚是有多伤心,什么安慰都是徒劳的。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等他冷静下来了,他就会明白一切的。 龙道非也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这一刻,他也知道敖楚在想什么。 有了希望后的绝望,人生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敖楚扑在床上,任由眼泪唰唰的流下。曾经幻想自己成为一个盖世高手,挥舞着仙剑直入昆仑圣殿三五回合斩杀阳莫,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飘然而去,而今天,当得知自己以后不能再修真之后,心里的这个梦再也没有一丝可能实现了。自己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敖楚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太累了,不知是身累还是心累,或者两者皆有吧。梦中敖楚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一男一女,自己却身在迷雾之中找不到声音的源头。是爹娘吗?不知怎么的,自己听到这个叫声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俩人是自己的爹娘,虽然对爹娘从来没什么印象。 “楚儿……楚儿……”声音幽幽不定,敖楚焦急的四处跑去寻找却总是寻不着,竟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楚儿,我们在你后面……”敖楚一个转身,隐隐约看见迷雾中有两个身影,看不清面目。 敖楚向这两人跑去,但不管怎么使劲,都没能追上。 “楚儿,快来啊……”突然间,那两个人影竟似要离去。敖楚一急,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 “楚儿……”声音越来越淡,也渐渐消失不见。 “爹!娘!”敖楚大声喊道,眼前忽然什么都消失了,一睁眼,只见归文天和龙道非站在床头,面色悲伤。 原来是一个梦,敖楚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水,低声问道:“龙爷爷,师父,你们怎么在这里?” 归文天坐到床上,说道:“我看你睡觉不停的乱动,以为你做什么噩梦了,原来你……” “我梦到我爹和我娘了。”敖楚声音有些嘶哑的回道。 归文天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正要想说什么,敖楚却又说道:“师父,我会振作起来,继续跟龙爷爷锻炼体力的。” 归文天和龙道非都是一怔。 “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修真,就算再难受,我也要想出一个法子来。”敖楚掷地有声的说道,眼里又重现了坚毅的光芒。 龙道非心里一震,多么坚强的一个孩子啊!年纪小小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心态,振作起来。可他哪会体会到一个经历过这么多灾难的敖楚此刻真正的心情是什么。 但是归文天知道,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知道敖楚决定了的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他能重新振作起来,自己也是感到非常的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师父教你修真,龙爷爷教你练体力,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谢谢师父,谢谢龙爷爷!” 龙道非一脸诧异的看着归文天,不知道他说教他修真是什么意思。他肯定知道敖楚是不能修真的,也不大可能为了安慰而骗他,这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但看见归文天都答应,也不好询问,微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一切如往常一样,敖楚精神奕奕的站到了龙道非面前,等待跟他一起去训练体力,丝毫看不出昨天发生过对他打击那么大的事。 龙道非心里宽慰,之前还担心敖楚不能放下心中的郁结而做不好训练,现在看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敖楚的状态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多了。 一切照旧,两人很默契的把当天的训练任务都完成了,吃过午饭,到了修炼的时候了,敖楚的心里却有一点紧张起来了。 归文天把敖楚带到了石台之上,如第一次一样,归文天又把要点讲解了一次,让敖楚照着要诀,尽量的放缓速度,包括聚气,都是以尽可能慢的速度进行。 归文天心里绷紧了一根弦,生怕敖楚一个不小心又跟第一次一样,弄得那么严重。 聚气还是如计划般那么顺利,敖楚慢慢的聚起了一股真气,然后让它缓缓的流向各大主穴。 归文天聚精会神的看着敖楚,留神他的每一个举动,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都已经用神识探知到敖楚身体内的真气已经游走到哪些穴位了。 真气还是像上次那样,经过天宗这一个必经之穴,缓缓向秉风穴流去。敖楚的身体也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浑身簌簌发抖。忽然,敖楚如遭重击,重重的身体往下一垂,几乎扑倒在地,汗珠滚滚而下。 归文天赶紧一把把他扶起,却见敖楚口中竟流出几丝鲜血,心中大惊。以前也就痛苦发冷,这次竟然口流鲜血,难道是受内伤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练了。 “楚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归文天担心的问道,自己却无能为力。 片刻之后敖楚才给了一个微弱的答复:“没……没事。” 方一说话,归文天才注意到敖楚嘴上流下的血并不是内伤所致,而是敖楚的牙齿咬破嘴唇而流出来的。一定是刚才太痛苦难受,敖楚又不愿意叫出来让归文天听到,所以就咬紧牙关,没想到竟咬出血来了。 归文天心中震动,敖楚才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决心这么大,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他这份苦心。于是倾尽自己所学所悟,细心指点他如何控制自己的真气。但今天已经是不能再练了,只是叫他认真记住,下次再留神。 敖楚点点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在那聚气凝神。归文天看着心里也是酸酸的,敖楚无法完成真气运转周天,那就是说他每次都将只能从聚气的那点开始,永远无法增强。这一点归文天到现在还没跟他说,希望有一天能奇迹出现,让敖楚这个苦心人能每次聚起一点真气,这样也好重拾他的自信心。 一直过了近两个时辰,敖楚的脸色才在练气中渐渐恢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归文天见敖楚睁开眼,便叫道:“楚儿,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敖楚点点道:“是,师父,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没有第一次那么难受了。” 归文天微微一笑,心里却是为敖楚感到难过。虽然这次比第一回要好多了,但是嘴唇上的血痕告诉他,这种痛不应该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能承受的。但是既然敖楚有这么大的决心了,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走吧。”归文天站了起来。 “嗯。”敖楚一声应道,随即也站了起来,却发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脚。 归文天一把拉住正要一个踉跄摔倒的敖楚,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敖楚嘿嘿一笑:“师父,这么多年你还能被我骗啊?” 归文天一愣,随即放开了扶住敖楚的手,佯怒道:“顽皮!”衣袖一甩就下去了。 敖楚嘿嘿的又笑了几声,没人看见他发抖的双腿和脸颊流下的汗水。 龙道非见回来的敖楚嘴上有鲜血的残留,也忍不住上前关切的问道:“楚儿,你这是怎么了?” “龙爷爷,你不知道么?”敖楚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龙道非。 “知道什么?”龙道非被搞得糊涂了。 “天天训练没有花露喝也就算了,连水都不让多带,那样不搞得我口干舌燥才怪!”敖楚嗔声道。 龙道非一时语塞,做强度运动时是不能多喝水的,而花露也会让他越来越渴,所以每次只给他带一小壶水,这个道理也是跟他说过的。敖楚说的“口干舌燥”所致,虽然逻辑上是对的,但总是不信。 龙道非转向归文天,想看看他什么反应,却见他神态自若,俨然是一副就是他说的那样的神色。 “前辈,开饭吧!”归文天见龙道非还看着自己,便转移了话题,自己也向石桌走去。 这师徒俩!龙道非无奈的摇摇头,实在难以捉摸,看这模样敖楚也没什么大事,于是便不再追问,安心坐过去填肚子了。 第二十五章 终有所成 接下来的日子,敖楚每天都是上午跟龙道非锻炼体力,学习拳法剑术之类的,下午就跟归文天练气修行。虽然敖楚也感觉到了每次练气都是原样,几乎没感觉到一点进步,而且还痛的死去活来,但是敖楚从来没想过放弃,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突破这道难关的。 有时候龙道非会带着敖楚进入黑暗森林的边缘地区狩猎,俩人提着光明虫做的灯笼行走在阴森诡秘的黑暗森林里,对敖楚来说别有一番刺激。有时敖楚还会看见一两只长得跟狼一样的动物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自己,直盯得敖楚心里发毛。不过龙道非告诉自己,这些跟狼一样的东西其实胆子很小的。敖楚试着喝了一声,果然吓得它没魂儿似的跑了,顿时让敖楚感到无比的自豪,就像是亲手把它打败了一样。 龙道非告诉敖楚,面前的那道岭就是分水岭,是万万过不得的。这边没有什么大型攻击性妖兽,并且还可以看到龙隐堂那边发出的光。但只要越过这道岭,那边就是妖兽横行的世界。龙道非有一次追捕一只猎物不小心越过去了,很快就被一只树妖缠住了身体,好不容易摆脱开来,又一下迷失了方向,迷迷糊糊的碰上了一群啮齿雕龙。这些啮齿雕龙个个身坚如铁而又攻击性极强,龙道非是费了好大劲才得以逃出。后来想,当时那群啮齿雕龙之所以后来没有追自己,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闯入了它们的领域,而在逃跑的时候跑到了另一个妖兽的领域,因此它们才放弃的,不然以它们那么凶残的本性怎么会轻易放弃侵入者。打那以后,龙道非每次都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越过鸿沟,不然纵使修为再高,在一群妖兽的围攻下总是会吃亏的。 敖楚听的心驰神往,好想就那么飞过去,与那边的妖兽一战。虽然知道自己过去还不够它们吃一顿的,但这时听龙道非一说,身体竟是阵阵发热,有股想冲过去一搏的欲望。 “在那里,你连飞都是没用的。”龙道非见敖楚心不在焉,猜到他肯定在想怎么不飞出来,还用跑。 敖楚转过头来,等待着龙道非的答复。 “我当时就想飞上去看看龙隐堂在哪边,然后再飞过去。没想到才飞出十几丈高,一只巨大的红翅鸱向我扑来。我一刀向它砍去,没想到它竟然能用翅膀接住我一刀,还怒吼着向我冲来。我一急,急忙向高处飞去,没飞多高,红翅鸱竟然低鸣一声,不再追来了。我正要庆幸,忽然头顶雷声大作,竟然一道雷凭空劈来。幸好我雷系真气不弱,卸去了这道雷的大部分能量,不然我就升天了。”龙道非娓娓道来。 敖楚听的瞠目结舌,赶紧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龙道非清了清嗓子说道:“后来我明白了这是肖祖师的阵法发挥了作用。肖师祖怕妖兽飞到洞口搞得昆仑乌烟瘴气,所以才在每一个高度设置了阵法感应,越往上去,阵法的作用越强,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能从这里出去,除非他能胜过肖师祖!” 敖楚听的出神,原来肖师祖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啊,难怪千百年来昆仑都能屹立不倒。自己什么时候能像肖师祖那样成为一代高手呢?只怕是永远都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敖楚的肩膀,把正在发呆出神的敖楚吓了一跳。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龙道非见没什么好捕的了,便准备回去了。 敖楚收回思绪,应了一声,紧紧的跟着龙道非回去了。黑暗远处,一双暗红的眼睛也忽然一闪,随即混入茫茫的黑暗中去了。 归文天对今天敖楚的手艺赞不绝口,连连说楚儿应该去当大厨的。敖楚笑道:“这都是龙爷爷教导有方。” 归文天好奇的问道龙道非:“前辈,你藏了一手吗?怎么没见你做过这么好吃的?” 龙道非讪讪一笑,也听出了归文天口气中的揶揄的意味,摸了摸头道:“名师出高徒嘛……楚儿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归文天和敖楚听罢都是哈哈大笑,龙道非也自觉不好意思,嘿嘿的附和了几声,一时爽朗的笑声充满整个龙隐堂。 现在的敖楚比四年前又有很大进步,归文天也掌握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当敖楚的真气运转到秉风穴时,立即伸手过去把他的真气往自己身上吸去,这样真气就不会乱窜,敖楚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法让归文天不用把他的真气全部吸走,还可以留下一些真气在敖楚体内。而敖楚身体内的真气一被吸取,星天妖记便像失去动力一般,发作也没有那么严重了,这样一来,虽然敖楚进步比常人缓慢了很多,却总算是看到了希望,三人每天都是其乐融融。 “楚儿,把这汤喝了。”龙道非递来一碗汤:“这汤熬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人可以超越。”说罢嘿嘿一笑。 敖楚接过汤,跟往常一样,捂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就是龙道非园子里的那片黑黝黝的小草熬制出来的汤,龙道非在里面加了几味药,虽然在提升功力、涵养真气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气味却是更难闻了,味道也是相当的不好。由于那种小草数量不多,所以自从敖楚修真以来,这都是主要熬给他喝,龙道非只能久久的喝一次,归文天更是无福享受。用龙道非的话说,那就是你年轻力壮的,不需要。 敖楚快快的吃完,木碗一放,对龙道非和归文天鞠了个躬:“龙爷爷和师父慢吃,楚儿先去修行了。” 龙道非和归文天都点点头,每天敖楚都是废寝忘食的修行,对于他这种几近痴狂的举动也无可奈何,任由他去。 春去秋来,敖楚在这里不知不觉已经生活了七个年头,从十来岁的文笔少年变成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汉了,每次归文天想到这里都唏嘘不已。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自己在渊底已经生活了七年,还其乐融融。归文天心里虽然还是挂念着龙道非说的那句中星天妖记的人难活过十年,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看见敖楚一天天的长大,而星天妖记发作越来越轻,归文天甚至怀疑星天妖记是不是还存在危害了。 “师父!”身后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归文天回头一看,见敖楚提着一只斑点羚走了过来。如今的敖楚已经能聚气成剑了,虽然无法跟所谓的高手相比,但按归文天推测来看,他应该已经到了中原修真分层级中的灵寂期了。由于跟中原修真门派走的路线不同,所以敖楚也没有再去修炼出什么元婴,只是继续强化真气。因为在昆仑圣教的修行中,真气是至关重要的,强盛的真气往往是在面临大敌时决定生死存亡的筹码。敖楚如今的修行,应付一般的危险那是足够了。是故现在归文天放手让敖楚出去狩猎,也让他增长一些临敌经验。 归文天看他手中提着一只大大的斑点羚,面露喜色:“嗯,楚儿今天又要烧得一桌好菜了。”自从敖楚跟龙道非学了厨艺之后,他就成了真正的厨子,换下了一直不长进的厨子师父龙道非。 “不止这些。”敖楚神秘的笑道:“徒弟今天还给师父送一件大礼!”正在归文天诧异之际,敖楚藏在身后的左手伸了出来,一张黑白纵纹交错的兽皮递了过去。 “师父,这是我杀死一只大虫,从它身上剥下来的,我看它柔软保暖,所以想送给师父做一件袄子。”敖楚得意的道。 归文天心里一凛,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在山岭这边发现老虎。看这虎皮,应该是雪纹妖虎一属,力大无比,身上的皮毛光滑无比,甚至能卸掉一般修真者打在它身上的力。 归文天也不接过虎皮,而是一把扶住敖楚:“你有没有受伤?”说罢四下看了看敖楚身体上下,除了被撕掉几块腰上和腿上的衣服,抓出几道血痕之外,并无大碍,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师父,我没事呢。”敖楚还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这还是他第一次将修真用于实战,以前用来捉羊逮兔也太大材小用了。今天虽然有些惊险,但还是喜悦大于惊心,甚至希望以后经常会遇到这些妖兽。 归文天点点头,接过了敖楚递过来的虎皮,一起回龙隐堂了。 “没天理啊!”龙道非大声嚷嚷道:“楚儿,我待你也不比你师父差啊,为什么没有我的一份?”龙道非见归文天带着一张漂亮的虎皮回来,一问是敖楚送的,不免心生嫉妒。 “龙爷爷。”敖楚赶紧说道:“我也待楚儿很好,每天给他好吃好喝的,不也是没有吗?明天我再去给龙爷爷弄一张。” 龙道非先是一愣,然后摆摆手道:“没机会了,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我在这里这么久了才遇上那么几次,你看你们的那些被子,都是我积蓄八十年的货,你在七年内碰到一次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敖楚嬉皮笑脸的说道:“不会的,楚儿运气这么好,肯定明天就能碰到。” 龙道非白了他一眼,运气好?你这要是算运气好,那天下就没有那么多悲摧之人了。 第二十六章 虎穴龙潭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训练完毕,敖楚提出要去狩猎。归文天知道他想干什么,无非是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碰到雪纹妖虎,于是也不违拗他的意思,只是叮嘱他担心一点。 敖楚意气风发的应了一声,提起光明虫做的灯笼就往黑暗森林走去。这趟路走了不下几百次,所以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当时捕杀雪纹妖虎的地方。 这里的森林说漆黑一片也不是很恰当,因为丛林里总会有一些植物散发出淡淡荧光,就像是星空下的森林,有时候还会偶尔飞出几只光明虫。 敖楚两眼警惕的环视着周围,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雪纹妖虎善于伏击,通常是静静的埋伏在某处,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不过,这次对于雪纹妖虎来说,谁是猎物还说不定。 忽然敖楚停下了轻轻迈出的脚,凝神听着左方,刚才似乎闻到了一股野兽的味道,若有若无。虽然无法判断这只野兽是什么,但那淡淡的血腥之气告诉他,这必定是一只食肉兽。 敖楚慢慢的汇气于右手,一道淡淡的光环闪现在右手手指之上。躲在丛林中的野兽似乎觉察到了危险,忽然一窜,向后逃去。 “哪里跑!”敖楚一声爆喝,左手灯笼扔到在地,身体拔地而起,同时右手气剑喷薄而出,挥舞着向逃走的野兽斩去。在气剑的照耀下,敖楚隐约的看见了这只野兽的身影,跟昨天一样,也是一只雪纹妖虎。敖楚心中大喜,自己运气太好了,两天之间就碰见两只,而龙道非花了八九十年才碰到五六只。 “轰”的一声,气剑斩在雪纹妖虎左侧,然而这一击早已被它察觉来路,雪纹妖虎以其迅捷的身姿躲过了这一击。 “好你个妖虎,看你往哪里跑?”说罢又是“呼呼呼”的几刀,只斩得周围的小树拦腰齐削断,大树也战栗不止。雪纹妖虎避无可避,被气浪扫中,腾地弹出一丈来远。 “吼——”雪纹妖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身体低了下来,两眼发出赤红之光直瞪敖楚。雪纹妖虎被这气浪激怒了,虽然并没有受什么伤。 敖楚气剑一横,喝道:“来啊!” 雪纹妖虎咆哮一声,蹭地向敖楚扑来。待要到面前时,敖楚气剑一扫,直中雪纹妖虎的胸腹。雪纹妖虎“呜”的一身,重新弹回了地面。 本来如果一个高手能用气剑斩中雪纹妖虎的胸腹,那肯定是把它齐齐斩断了。比如说龙道非,遇见雪纹妖虎都不用气剑,也不会发力重打它,因为怕自己强大的真气把它打烂,那就无法得到一张上好的虎皮了。敖楚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三流修真者,虽然也是有意识的控制了一下真气,但这一控制被雪纹妖虎视为旗鼓相当,更激发了它的斗志。 雪纹妖虎略一调息,又咆哮着冲了过来。 “来得好!”敖楚大叫一声,气剑嗖然收回,一层淡淡的光芒附在右手拳头之上。 “去死吧!”敖楚一拳严严实实的打在雪纹妖虎的头上,雪纹妖虎“嗷呜”一声,腾腾的往后退去,身形也有些摇晃。而敖楚被这猛力一冲,身体也是往后退了几步,气血翻涌,拳头也有些发麻。 此时要趁势而上,不能让雪纹妖虎有一丝喘息的机会,更不能让它逃了,于是呼的疾奔向雪纹妖虎,左手试图抓住它头顶的皮毛,右手向它额头正中心打去。 雪纹妖虎也是嗅出了危险,不敢硬拼,身体往后一退,右边前肢在跳起时格开了敖楚的左手。但敖楚的速度也是惊人,左手虽然被格开了,但是右拳仍然打在了雪纹妖虎的额头上。 雪纹妖虎吃痛,怒吼着连连抓了过来。 敖楚赶紧向后退去,但是右手前臂还是被雪纹妖虎那长近两寸,坚硬如铁的利爪抓伤,鲜血直流。 正待敖楚退后提防它下一波攻击时,雪纹妖虎却突然转身一跃,发疯似的向深处逃去。敖楚暗骂一句“没出息”,赶紧跟着提气疾飞而去。 本来敖楚的速度是跟它差不多的,甚至有时还能略胜一筹。但是敖楚因为修真还没成气候,无法御风而行,现在还只是停留在提气疾飞的阶段。刚才那一场为时不长的打斗消耗了一点真气,而这时候的雪纹妖虎又是逃命,所以差距就出来了。敖楚这次追了这么久,还是没能赶上它,甚至还有拉远的趋势。 敖楚暗自懊悔,不该在雪纹妖虎攻击时躲闪那么远以致它逃脱。但这些都是初次临敌的人都会犯的错误,你不知道对手的性格如何,所以就算你有那实力,也不一定会胜它。 忽然前面的雪纹妖虎停住了狂奔的步伐,哀嚎一声,转身怒视敖楚。敖楚心里大是诧异,心想刚跑了那么远就为了在这里决斗?或者在这里有帮凶?敖楚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跑到了山岭岭脊,回望一下,龙隐堂的光芒已经细弱萤虫。 追不追?敖楚心想,对面就是龙爷爷说的妖兽横行的地方了,但是雪纹妖虎也不过是在自己面前几十丈,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仿佛在嘲笑自己不敢追来。难道任由到手的雪纹妖虎皮飞走?难道又要让龙爷爷等上个十年八年?敖楚心一横,绝对不能,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只畜生笑话。 没有更多的怒喝,敖楚气剑“嗤”的一声长出,身体拔地而起,向雪纹妖虎斩去。雪纹妖虎竟也不再咆哮或者退却,左闪右避的向敖楚冲来。 “轰轰轰”的几剑,敖楚竟然都没能劈中雪纹妖虎,全部斩在地上,掀起阵阵尘土。 雪纹妖虎一跃而起,向敖楚扑来。敖楚也不惊慌,左手一把揪住雪纹妖虎脖子下的皮毛,整个人被带去几丈之远。幸好敖楚身体底子练得扎实,雪纹妖虎的力道虽大,但被敖楚这几步之退化解了不少,尔后敖楚大喝一声,一把把雪纹妖虎掀翻在地。 雪纹妖虎奋力挣扎,铁般坚硬的利爪在敖楚身上划出道道深痕。敖楚顾不得疼痛,打红了眼了,抡起拳头“砰砰砰”的向雪纹妖虎肚子打去,雪纹妖虎吃痛,左右挣扎,试图挣脱。但敖楚左腿死死的跪压在雪纹妖虎的胸部使它动弹不得,右手运气真气使劲的打在它肚子上。几十拳过去,直打得雪纹妖虎七窍流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敖楚大喝一声,最后一拳重重的打在雪纹妖虎肚子上,终于确定它死透了,才缓缓的放开紧抓住它脖子的手,汗珠也不停的滴下来。 “奶奶的!”敖楚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没劲了,身上的几道抓痕这时候也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刚才在打虎之时却没有感觉到。再看这只老虎,肚子已经瘪了下去,想是内脏都被打的稀烂了。 歇息了一小会儿,敖楚站起来,右手聚气成剑,三下五除二的割下了雪纹妖虎的皮。心想今天虽然不是很顺利,还挂了几道彩,但总算还是得手了。昨天说要送一张虎皮给龙爷爷,今天就做到了,心里自然乐滋滋的。 敖楚把虎皮围在身上,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这也好歹是胜利品一件,围在身上更显威风,借着气剑的光芒,敖楚上下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这件虎皮,顿时感觉以后一定要给自己弄一张。 忽然,敖楚停下了一切动作,整个人像是凝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有危险!敖楚强烈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旁边有强大的妖兽正盯着自己这一个猎物,只要自己稍稍一动,它就会向自己扑来。 冷汗涔涔而下,这里原本就是妖兽之地,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引起妖兽的注意了。自己刚跟雪纹妖虎一场恶斗,真气已经耗了不少,这时候碰见一只妖兽胜算实在太小了,只能伺机逃跑了。敖楚眼光向前瞟去,岭脊就在前方几十丈,自己只要一股气冲上去就可以了。 敖楚暗自提气一股真气,刚准备蓄势冲出去,身后右侧忽然劲风大起。下意识的往下一扑,头顶感觉有一只巨大的妖兽疾冲而过。敖楚急忙翻身而起,忽然感觉胸口一痛,一只巨角顶在胸前。幸好敖楚下意识的用双手握住了顶来的巨角,不然这力道只怕要贯胸而过。饶是如此,胸口也是如折几根肋骨一般剧痛,整个人飞出几丈远,重重的摔在树上,掉了下来。喉咙里一腥,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敖楚心下震骇,这只妖兽的力道比起雪纹妖虎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只一个回合就把自己撞的鲜血直流。 “咚咚咚——”,敖楚感觉整个地都在震动,赶紧撑起身子靠在树上,避免多面受敌,这时才得以好好看看这只还未打个照面就撞伤自己的妖兽。 这只妖兽如犀牛一般,头上长有尖尖的巨角。不同的是,它的巨角有三根,最长的那根长在最前面,身体也更长更大,如披厚厚铠甲一样,尾巴长长的,上面长满了小臂粗的倒刺。敖楚深吸一口凉气,跟这样的妖兽打,不过几个回合,自己便要死在它这几件自带武器之上了。于是一边凝神戒备它的一举一动,一边计划逃跑的路线。 第二十七章 开明神兽 妖兽似乎看出了敖楚逃跑的意图,长啸一声,忽的一下跃起直冲而来。敖楚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妖兽长这么大的身体,速度却是如此的迅速。于是身体往地上一扑,双手抱住了头,往旁边滚了过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逃生方法,跟这种妖兽,死扛只会死的更快。 “喀喇”一声,妖兽把敖楚身后的大树一头撞倒。敖楚趁这个机会,赶紧往旁边跑去。 但是这妖兽何等敏捷,见敖楚想要逃跑,巨尾一摆,向敖楚横扫而来。 敖楚早有预料,不待巨尾袭来,身体拔地而起,跃上了树枝。巨尾打在树干之上,竟将其折断,整棵树摇摇欲坠。 敖楚心下一凛,赶紧跃上另一棵树。本来以敖楚的本事,一次可以跳更远,但是这里光线昏暗,看不清远处,所以只能一步步的跳了。然而,妖兽的这一跃刚好挡在了回路,敖楚无法越过他往龙隐居方向跑,又不敢大声呼救,生怕惊出更加凶猛的妖兽。如果只是这一只,敖楚还是有一定把握跟它周旋一阵,然后伺机逃出去的。 “嗷——”妖兽引颈长啸一声,竟左跃右跳的向敖楚扑去。敖楚一怔,这种攻法自己实在不知道往哪边逃去好。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妖兽突然跃起,向敖楚冲来。 容不得细想,敖楚一下跃起,脚踏妖兽的巨角之上,企图借助它跃过去。但这妖兽岂会让他这么轻易逃脱,竟然弯起巨尾,刷的向正跃过它背上的敖楚横扫而来。 拼了!敖楚心中喝道,右手气剑“嗤”的长出,向妖兽的尾巴斩去。随时凝气的这招也是学自归文天,同源于北极杀宫,只不过他们都只是学的皮毛之术,但是却特别适合于敖楚这种修行上有缺陷的人。 “砰”的一声,气剑跟妖兽的尾巴一撞,攻势稍稍一滞,又席卷而来。 “糟糕!”敖楚一声暗呼,来不及闪避,巨尾当胸扫来,只感觉胸口一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飞出十几丈之远。 敖楚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左右肩膀都被妖兽尾巴上的巨刺刺中,要不是运气好,这一扫就要打中心肺了。也幸亏敖楚用气剑全力挡了一下,不然这巨刺也要透肩而过,那时就不像这样飞起来了,而是要挂在它尾巴上了。 敖楚伸手发力凌空往后一击,果不其然,背后是大树,这一击的掌风打在树上,缓和了冲击之力,也改变了坠落方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逃!敖楚现在心里只有这一个字。刚才的行动已经充分的证明了这只妖兽并不是头脑非常的简单,而是会一些动物本能的捕猎技巧。敖楚知道现在离岭脊越来越远了,但为了逃生,也顾不得许多,先摆脱了这只再思量后路。一思及此,也不管什么方向,瞅准了离妖兽远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喀喇、喀喇”之声不绝于耳,敖楚知道是妖兽追来,更加没命似的往前跑去,一时竟然没让这妖兽赶上。 “嗷——”“呜——”耳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敖楚知道这都是林子深处的各种妖兽,自己已经跑进了龙潭虎穴之中。但是没办法,身后就有一只能夺自己命的,自己是不跑便死,跑了不一定能有一条活路。 太累了,胸口沉闷剧痛不已,双肩伤口更是在急速奔跑中,鲜血流的更快了,染红了半片衣服。敖楚感觉双腿像灌铅了一样的沉重,现在已经提不起什么真气来跃上树枝逃跑了,只能靠双腿狂奔。一路荆棘,把裤腿都撕裂,腿上也被划的伤痕累累。但是逃命要紧,几次回头看,都感觉有东西在追自己,虽然不知道还是不是还是那只妖兽,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敖楚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再也不听使唤了,胸口也像烧了一把火一般难受。有时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在吓自己,可能那妖兽早就没追了,或者自己其实一直在绕圈子,妖兽正在某处等着自己什么时候绕到它嘴边。 不跑了!敖楚停了下来,妖兽要是追来了就跟它决一死战,自己这么跑何时是个头?这里面到处都是妖兽,不是死在这只手里就是葬在那头腹中,与其逃跑累死,还不如与其一战,死也要死的光荣。 敖楚双眼死死的盯着来时的路,等待着妖兽出来。然而虽然嚎叫之声此起彼伏,但这里却没有一只现身。有时一只兔子大小的动物跑过,敖楚都惊得紧张兮兮。 自己是怎么了?敖楚心里问道。居然被一只妖兽追得死去活来草木皆兵,这样被龙爷爷和师父知道了肯定给他们脸上抹黑。他们是何等人物,教出来的自己却是这般的窝囊。 “来啊!你们统统都滚出来,爷爷不怕你们!”敖楚一声暴吼,运足真气,声音震荡山林。 一瞬间,所有的妖兽似乎都停止了嚎叫,像是都被这突然的一声爆喝吓住了,久久不敢出声。 敖楚哈哈大笑,心道也不过如此,被我这一声全部都吓到了。但双手却抚着胸口,刚才那一喊真是痛彻心扉,脸色都发白了。 忽然吼叫之声又起,把敖楚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楚儿——”一声长啸传来,竟然是归文天的声音。敖楚心里一阵激动,想必是刚才那一声不仅震住了妖兽,还把师父招来了。 “师父,我在这——”敖楚运足真气,一身爆喝,直疼得自己咳嗽不已。 “不要乱动,我们马上就来!”这次却是龙道非的声音,看来他们听到敖楚的叫声都赶过来了。以龙爷爷和师父的修为,两人联手带自己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心下大是宽慰。虽然面子没挂住,但是命是能保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敖楚听见妖兽吼叫之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想必是龙爷爷和师父就要赶过来了,敖楚站了起来。刚才那一阵狂奔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这时见没有妖兽来扰,师父和龙爷爷又要赶过来了,所以才安心盘坐在地上打坐了一会儿。这时候听声音近了,便站了起来。 “呼呼”劲风过耳,两道身影疾驰而下,正是龙道非和归文天。敖楚大喊:“龙爷爷,师父!”,奔了过去。却发现龙道非和归文天身上的衣服都被划伤,更有几处流出了鲜血。幸好是两人一起进来的,有个照应,不然还真难以全身而到这里。 “你怎么跑……”归文天厉声问道,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他的关切之心。却忽然看见敖楚围在腰间的虎皮,一时明白了什么,声音顿时刹住。 “龙爷爷。”敖楚解下虎皮递给龙道非:“这是我今天杀的雪纹妖虎剥下的虎皮,送给龙爷爷!” 龙道非接过虎皮,眼睛一红,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感动过了。敖楚明知道这里危险还冒险进来猎虎,就因为要报答自己的恩情和践行昨天的那一句话。 “龙爷爷,师父,你们没事吧?”敖楚忽然留神到龙道非和归文天身上都有好几处被抓出血来,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龙道非把虎皮围到腰间,声音有些哽咽:“我今天才知道你师父原来是这么厉害的。” 归文天脸上一热,被大自己两倍的前辈夸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前辈过奖,跟前辈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敖楚笑道:“龙爷爷跟师父都厉害,教出来的楚儿以后也一定会厉害!” 龙道非和归文天相视哈哈大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忽然龙道非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这里竟然没有妖兽追来?” 归文天一愣,确实如此,自己刚来一段时间也就算了,敖楚呆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妖兽过来,确实是古怪。 “你们看那边!”敖楚手遥指后面:“我开始也感觉奇怪,后来发现我们好像到了渊边了,本想去看看的,又怕乱走碰到妖兽。” 两人听罢都顺敖楚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边隐隐约光线更亮了一些,刚好可以勉强照清轮廓,是一道崖壁。 “走,过去看看!”龙道非边说边往那边走去。 不过几百丈远,便到了一道山崖之前,高不可见。但是没料到的是,这块山崖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岩洞里面正躺着一只巨大的怪兽,眼睛半闭,呼吸声动,不知是睡是醒。 三人都惊骇的看着这只怪兽,这怪兽足有三十几丈之长,虽然是躺着地上,但也有五六丈之高。最为诡异的是,这只有着老虎身躯模样的怪兽竟长有九只面目狰狞的头,样似人头,上面长了金黄色的毛发,形状巨大,獠牙锋利。 三人这时几乎都是同一个表情,先是惊骇,再是恐惧,然后是警惕,身体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 “咔”,敖楚一个不留神,一脚踏断一根枯木。本来这么一个细微的声音这时候却变得厉声刺耳。 怪兽睁开了它的眼睛,那是十八只眼睛同时往敖楚这边望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被这一眼吓倒。 “快跑!”龙道非和归文天异口同声的低呼道,同时拉住敖楚的双手疾飞而起。 “吼——”身后吼声大作,九张巨口同时张开,吸起一股飓风硬生生的把三人拉了回来。 这是何等大的劲道,以龙道非和归文天两人之力都没能逃走,两人好歹都是上仙境界,却依然没能逃脱怪兽的一吸之力,可见这怪兽妖力之深厚了。 但凡奇珍异种、洪荒异兽都能修炼妖力,这就是为什么人们称其为“妖兽”。而物种越奇异,力量越强大,悟性越高的妖兽能练就高于上仙之人的妖力,这些妖兽就不再称为妖兽了,而是称为神兽。 这只便不是妖兽,是神兽,而且不是一般的神兽。 三人震骇的望着这只渐渐站起来的神兽,竟有一股跪拜下来的冲动。 它就是开明兽[注一],昆仑山镇山之兽。 [注一]开明兽:《山海经·海内西经》:“昆仑南渊深三百仞。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第二十八章 惊世一战 三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刻意抑制住,生怕一个响动惹怒这不世神兽。 开明兽低声咆哮了一声,缓缓的向敖楚三人走来,神态慵懒,甚至都没有这九头怪兽应有的暴戾之气,但它身上散发出的王者气息却是让三人冷汗涔涔而下。 忽然十八只眼睛齐刷刷的向敖楚瞪来,这些眼睛犹如巨大的灯笼一般,冒着血红的光芒,直看得敖楚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 “噗——”开明兽打了一个响鼻,十几道白雾向敖楚喷去。这气味是辛中带有一股异香,味道实在难以恭维,敖楚忍不住伸手掩住了鼻子。 然而这一举动却让开明兽以为是攻击之举,九头向后弓去,巨口同时张开,一尺多长的獠牙如钢刀一般发出淡淡幽蓝之光,眼中尽是警惕和愤怒之色。 “走!”龙道非和归文天心领神会,同时划出一道刀芒,拉着敖楚向后退去,企图在开明兽抵挡刀芒时趁机逃走。这一刀可谓是尽了两位最大的努力了,刀芒发出亮紫之色,向开明兽狂扫而去。他们都知道,如果此举不能换来足够的时间,再逃就更难了。 “嗷——”开明兽一声长啸,声音跟前一次也有所不同,但这一声气道之大竟生生的冲散两道刀芒,更将三人掀翻十丈之远。敖楚脑中嗡的一声,身体如遭重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龙道非和归文天也是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声长啸对于开明兽来说是举手之功,而自己却差点震的真气涣散,再这么几声只怕敖楚先小命不保,然后是自己丧生在开明兽的巨吼之下。 不能就这样不战而败,开明兽的大名他们也是知道的,连敖楚都知道。两人使了一个脸色,同时飞身而起,归文天的离震刀和龙道非的霹雳紫电斩呼呼的向开明兽斩去。 龙道非和归文天都是上仙之境,修为自然是高深,这时又是集两人之力合战开明兽,威力不容小觑。 开明兽身为神兽,昆仑山镇山之兽,更不是省油的灯。见龙道非和归文天攻来,开明兽巨口一张,道道蓝光直冲而上,撞在离震刀和霹雳紫电斩之上,一时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印得这片原本黑暗的地区流光溢彩。 龙道非和归文天只感觉呼吸不畅,手臂被这神光震得发麻,而开明兽越攻越猛,已经从之前的四道神光逐渐增加到了九道,火力全开。 龙道非喝道:“楚儿,你先走!”龙道非预感这将是一场持久战,只好先叫敖楚逃走,自己跟归文天等下再伺机摆脱开明兽。 但他低估了开明兽的实力和智慧,敖楚还未来得及爬起,开明兽已经一跃而起,十几丈的巨尾呼的横扫而来,速度之快犹如闪电。敖楚一跃,抱住了开明兽的尾巴。 “刷——”一声破空厉响,开明兽的尾巴忽然凌空折回,向崖壁扫去。敖楚大惊,赶紧松开了手,但这力道何其之大,敖楚根本难以在半空中收住去势,轰的一声砸到了开明兽之前躺卧的半开的洞穴崖壁之上,浑身剧痛。 龙道非和归文天心中都一惊,这下更糟糕了,敖楚不仅没逃远,还摔进了开明兽睡觉的洞穴里去了,心里大是焦急,只想赶紧支开开明兽,把敖楚救出来。 但开明兽似乎比龙道非和归文天更紧张,见敖楚没有摔远反而是摔到了自己洞穴之中,蓦地转头,九道神光齐刷刷的向敖楚射去。 敖楚浑身疼痛,见神光射来,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什么反应,只得就地一滚,神光射在地上,“轰轰”的撕裂开一道道几尺宽的裂缝。 “孽畜受死吧!”归文天见开明兽转而攻向敖楚,他知道开明兽的威力绝非敖楚能敌或者能躲,于是赶紧向它吼道,意欲分散它的注意力,同时凝气发出最猛的一击,直斩其头! 开明兽也似乎意识到了危险,九头又向归文天转去,一张水纹般的太极图在一声低吼中浮现出来。归文天这一斩直斩得太极图光芒涣散,以为就要突破,却没想到太极图突然波纹一闪,刚才那一斩竟然从开明兽头上直射而出,向归文天砍去。 归文天猝不及防,堪堪的横刀一挡。但这一刀何其霸道,经过开明兽的深厚神力一转,更甚之前。归文天只感觉胸口一滞,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身体也向后弹飞而去。 “尝尝爷爷的五雷轰顶吧!”龙道非不知什么时候飞身在天,祭起五团光球,赫然就是五雷轰顶。 开明兽感觉到了这股气息的强盛,闪过一丝本能的害怕。低呜一声,开明兽身体低下,眼里竟然有了谨慎和恐惧之意。 但神兽毕竟是神兽,虽然恐惧却无退缩之意。见龙道非来者不善,身上忽然光芒乍起,一道道金色光圈环绕旋转不息,竟然都是上古符文。 龙道非心里一震,开明兽在传闻中是神将陆吾[注一]的神兽,会符文密咒自然不稀奇。但是这里只有一只开明兽,并不见其他人,如果被开明兽的主人看见了,多半是要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自己打一顿。自己对付他的神兽尚且不足,如何斗得过主人?但这时哪容得他细想,趁归文天跟它打斗之时飞身而起,施展了五雷轰顶,希望能够拖住一时半刻。 归文天也来不及先救敖楚出来了,敖楚知道五雷轰顶的厉害,自然不敢在龙道非施展五雷轰顶时逃出来,只能等他们俩刚斗完法的一刹那逃脱,这时候正想找一处位置好的地方筹划路线。 “哗——”一声巨响,龙道非的五道神雷凌空劈下,一时光芒大作,犹如白昼一般。龙道非白发飞扬,衣裾翻腾,仙风道骨,竟像一位世外神仙以其无上神威降服这作恶多端的神兽。 “嗡——”开明兽身前忽然聚起一个硕大的神符结印,形如球面巨盾,金光闪闪。神雷轰在神符结印之上炸出阵阵光芒,却始终不能攻破。 敖楚被眼前震撼到了,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龙道非全力施法,而且还是如雷贯耳的五雷轰顶。这强光却让长期未见阳光的敖楚的眼睛有些受不了,以手掩面,不由自主的向洞穴内退去。 “吼——”开明兽忽然怒吼一声,神符结印竟然一道道的分层,向龙道非击去。 “小心!”一旁观战的归文天忽然飞身而起,双手平举,竟然也祭出五雷轰顶,一时间此处光芒刺眼,犹如雨后烈阳一般,烘炙的地面都兹兹的冒着热气。 归文天一加入战局,情势立即大转。本来龙道非只能堪堪的接住几道神符结印,有了归文天的相助后,自己可以腾手全力攻击开明兽。一时间神雷狂击,空气也变得炙热,一股股焦味扑鼻而来。 敖楚下意识的往洞穴内靠去,这种乱局之下,如何能冲出雷鸣电闪的洞口,能躲着不让雷劈到已经是大吉了。 开明兽明显感到吃力,在两大上仙级高手的合攻之下,自己纵然神通无比,也显得力不从心。不过兽终究是兽,身体底子在,禁得起长时间的耗。龙道非跟归文天就不同了,两人都是昆仑圣教出身,雷系修真,一时猛烈却难以持久。看这架势,开明兽虽然处在下风却没有明显败绩,而己方不消片刻便要力竭,到时候开明兽就可以瞬间翻盘。 龙道非和归文天相视一眼,两人都意会到必须同时展现最强盛的真气才有可能创伤开明兽。于是两人都大喝一声,身体更上几丈,全身华光闪烁,两道巨大的神雷通过龙道非和归文天的身体向开明兽狂劈而下。 开明兽的神符结印忽然光芒一亮,竟被这两道神雷劈散,直中开明兽的两只头上。 “嗷——”开明兽一声惨叫,一阵阵白烟从这两只被劈中的头上冒出,神情竟有几分痛苦。 “快跑啊!”归文天赶紧向敖楚喊道,怕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但敖楚这时候却没注意外面的情况,两眼死死的盯着洞内的一样事物。 就在刚才大战之时,敖楚为了不让自己被误伤,往洞穴里面走了一点,却发现这个浅浅的凹进崖壁的深处竟有一个深凹进去的小洞,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发出淡淡的蓝光。敖楚怎能抵抗这股好奇心,于是便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像神龛一样的凹处,凹处四周发出幽光向中间汇集,形成一个像镜子一样的流光面。 敖鼎怔怔的望着这面“镜子”,透过这面“镜子”,似乎看见了广袤无垠的星空,又好像看到了自己童年乐事,甚至,敖楚隐隐约看到自己以前在梦里梦见的父母模糊的身影,一时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楚儿,快跑!”龙道非喝道,这时候的他也是真气所剩无几,实在难以发动再一轮攻击,所以这将是他们最好的也可能会是最后的机会了。 敖楚这时犹如鬼迷心窍一般,如何听得到外面在喊什么?这面“镜子”就像注了强大的魔力,任何深深看上它一眼的人都会无法自拔。 开明兽却像是听懂了龙道非和归文天的叫唤,也不去找他俩人报仇,反而身体一转,咆哮着向敖楚冲去。 “小心!”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去,同时两道刀芒向开明兽狂砍而去。 “嗷呜——”开明兽生生的受了这两刀,仍然不管不顾的向敖楚怒吼而去,仿佛敖楚动了自己的什么宝物一样。 这就是它的宝物,它要守护的宝物。开明兽想要一口把敖楚吸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敖楚伸出右手,镜子里模糊的闪现出一张甜美温柔的脸,敖楚心里认定,这就是自己从没有印象过的母亲,她正在招手,唤自己过去。 好想扑在母亲的怀抱里,痛哭述说这么多年的想念;好想听一听母亲的声音,就算是只叫一声“楚儿”;好想闻一闻母亲身上的味道,那种温馨的味道……敖楚一阵恍惚,手指竟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嗷——”开明兽又是一声怒吼,气息狂卷而出。敖楚身体一怔,忽然向前倾去,洞里瞬间华光大现,开明兽也刹住了疾奔的身体,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一切。 龙道非和归文天怔住了,竟然忘记了惊呼,或者说不知道惊呼什么,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敖楚发生了什么。 开明兽忽然仰首长啸,声音凄凉悲壮。 [注一]陆吾:《山海经·西山经》:“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第二十九章 冰山奇遇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了呜呜的风声,鼻子里也充满了清新的味道。虽然还没有睁开眼,敖楚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 这是在哪里,怎么这么亮?我逃出来了吗?龙爷爷呢?师父呢?想到这里,敖楚双手撑起,想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却始终不敢睁开,怕被这里的强光瞬间刺瞎了双眼。 “哎哟……”敖楚一声痛呼,原来身体之前被开明兽撞得伤痕累累,浑身疼痛,不知道有没有摔断筋骨。 “你醒了。”忽然耳边一个闷钟般的声音传来,眼前一暗:“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敖楚感觉到光线变暗,于是缓缓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名大汉,面如重枣,一寸来长的络腮胡子更让他显得威武十足。 “你……你是?”敖楚见他这副形象,不由得心生畏惧,吞吞吐吐的问道。 “该问的是我,你是谁?”红脸大汉喝声问道,声音提高了不止几个层次,直震得敖楚耳朵嗡嗡作响。 “我是敖楚。”敖楚手不由自主的往耳朵靠去,大声回道。 红脸大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过来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敖楚放下了耳边的双手,回道:“我在万魔渊下面,看到了一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忍不住碰了一下,就到这了。”忽然又紧张的问道:“这里有没有路回去?我龙爷爷和师父还在下面跟开明兽恶斗。” 红脸大汉一愣,仿佛听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还要下去?” 敖楚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我不能一个人逃出来。” 红脸大汉微微一笑,竟有几分嘉许。敖楚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怔怔的望着他。 “下不去的,他们都没事,开明兽已经睡了。”红脸大汉抚须回道。 “你……你怎么知道?”敖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因为我是开明兽的主人啊!” 开明兽的主人!敖楚震惊的看着红脸大汉,他是陆吾!陆吾乃神司,掌管仙界入口,传闻他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今日一见,尽管他威风十足,却没有像描述中的那么狰狞难看。 敖楚这时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正站着一处高耸入云的尖峰之上,面前是这位红脸大汉。这里有一块高达几十丈的巨型拱门,两边柱子朱底金雕,尽是飞龙舞凤直入云霄。 敖楚手搭凉亭抬头放眼望去,正上方门匾上镶刻三个金光闪闪的仓颉文:维上天[注一]。巨门旁边有一小小的亭子,想必就是神司陆吾平常休息的地方了。 “从古至今不超过五个人能通过开明兽镇守的阊阖之门[注二]进入仙界入口,你算是其中一个。”陆吾缓缓道:“你也算有缘,本来不到金仙阶层的人到这里都是死路一条。” 敖楚慢慢的放下手,看着这位震古烁今的神司陆吾,这一刻竟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渺小。 “你下去吧!不到金仙阶层,不要再来这里。”陆吾衣袖一摆,一股强盛的真气裹挟敖楚向下飞去。 敖楚猝不及防,只感觉身不由己的就飞了起来,速度之快简直超越了龙道非和归文天全力御风,一时吓得敖楚惊叫连连,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轰”敖楚胸口一闷,整个人撞到了一座雪山之上。幸好这是雪山而不是纯冰山,不然这一撞又得够敖楚喝一壶的了。 敖楚呻吟着站了起来,刚想骂陆吾身为神司竟然这么没人性,忽然感觉大地都在震动,心里一惊:糟糕,雪崩! 昆仑山巅都是常年不化的冰雪,遇到大的声响很容易造成雪崩。敖楚刚才那一撞,力道和声音都足以引发一场雪崩了。这时见大地颤抖,很明显就是书上说的雪崩的前兆。敖楚不会御风,这时遇见雪崩只能望安全的地方躲了。 哪里才是安全的?电石火光之间,敖楚四下扫视,双腿已经陷入了积雪之中,而上面的积雪这时已经开始裂开道道深缝,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容不得细想,敖楚腾空而起,往左上方一座冰山飞去。 方一飞起,身下轰隆之声大作,积雪如白浪一般直扫而下,刚才站立处的那处脚印瞬间被上面下来的积雪吞噬,冲出十几丈开外。积雪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好险!敖楚暗呼,然而转过头来看看现在自己的情况又不禁暗暗叫苦,刚才还高出十来丈的冰山一下子被积雪吞没的只剩下一丈来高,而且还有继续沉没的趋势。 腾的一声,敖楚稳稳的落在了冰山顶上,然而滚滚而来的积雪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仍然向冰山冲来。 敖楚运足真气,右手使劲往冰里一插,稳稳的定在那里。这是这附近最高点了,如果不幸被埋在这里,逃出去的概率也比其他地方大多了。 “轰——”积雪携带震耳欲聋的响声席卷而来,敖楚胸口一滞,整个人被积雪冲的跟散架了一般,原本生疼的伤口这时候竟痛的发麻,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敖楚运足真气,死死的顶住积雪的冲击,他知道一旦被积雪冲走,自己就不知被埋到雪下多深了。 终于,身上的压力渐少,积雪继续往下滑去,却再没有更多的雪崩塌下来了。过了片刻钟头,轰隆之声停息,敖楚睁开眼睛,抖了抖身上的残雪,眯眼望去,整个山坡一如之前那么白净,只是似乎矮下去了几分。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光芒,乍一看去,竟有几分粉红之色。 敖楚揉了揉眼睛,知道不能长时间盯看白雪,于是纵身一跳,越到了冰山阴影的一边。 敖楚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虽然是伤痕累累,但幸运的是这都只是皮外伤,过个几天就没事了,心下大是宽慰。唯一挂念的是不知龙爷爷和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自己这样根本救不了他们出来。不用说救,就算是再跳万魔渊也是不可能了,因为以他现在的本事根本就上不了昆仑。 自己现在在哪里?敖楚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茫茫的一片雪原,什么都看不到。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以前从没离开过昆仑,这时候又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敖楚不禁摇头叹息,忽然眼角瞥见一道白色的影子。 没错,白色的影子!这里虽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身后的冰山却是半透明的,而且还是背光,所以这白色的影子很明显的被敖楚捕捉到了。 敖楚定睛一看,差点没跳起来。身后这半透明的冰川之中竟然封着一位白衣女子。好不容易稳下气来,敖楚才一步步的向她走去。 看其体态,这是一名少女,身姿姣好,但头脸却被挥舞的袖子挡住了,像是害羞一样遮住了脸面,让上前去观看的敖楚失望不已。 “她应该是一位绝色美女吧?”敖楚自言自语的说道,虽然没有看到她的全貌,但就凭这身段和他的直觉,敖楚认定了她不是凡间之物。 “可惜竟然死在了冰雪之中。”敖楚叹息道,心里竟有一丝难过和惋惜。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为什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而且也不知道死去多久的人悲伤。 她应该是死于雪崩吧,敖楚想到。如果自己不会修真或者刚才反应慢了一些,这时候应该也被重重的积雪埋住了吧。 敖楚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缓缓的向冰雪中的女子摸去。方一触及冰雪,敖楚“呀”的一声,收了回来。 这么寒!敖楚心中骇然,自己在幽冷的万魔渊生活了七年,原以为身体耐寒能力很强的了,没想到却被这冰雪冻的收回了手指。 “小伙子——”忽然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的声音悠悠的传来,敖楚一惊,差点没跳起来。 “谁?谁在这里?”敖楚四下望去,却没发现任何身影,甚至敖楚都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而且还是刚刚雪崩之后。 “是我,在你左边。”声音再度响起,敖楚转过头去,明明就是从后面的冰川旁传来,怎么就见不到人影。 “我在冰川里面。”正当敖楚四下寻找之时,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时却非常的清晰,让敖楚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存在。 敖楚仔细的找了一遍,可是除了这名女子外,并没有其他人,心里不觉毛骨悚然,开始怀疑是不是有鬼魂作祟了。 “小伙子,我在你正背后。” 敖楚一惊,赶紧往前跑了几步,回过头震骇的看着冰川,却只发现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人都看不清。 “我被封的太深了,你看不见的。”里面的人似乎看出了敖楚的疑惑,为其解答道。 敖楚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道:“你……你是什么人?”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小会,回道:“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现在重要的是,你要把我救出来。” 敖楚一愣,这人叫自己救他居然连请字都不说,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心里不禁有些忿然。 “我凭什么要救你?”敖楚质问道:“你我素不相识。” 里面的人似乎也愣了一下,忽然哈哈笑道:“小伙子,脾气还不小,有多少人想救我都没机会。” 敖楚一听,心里更是不舒服:“是吗?天下间竟有这么犯贱之人?” “哼!”里面的人似乎动怒了,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敖楚双手交叉胸前,悠然道:“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现在重要的是,我是不会救你出来的。”敖楚现学现卖的说道,并向旁边的白衣少女走去:“要救啊,也只会救这位美女,哪轮得到你?” “她……她还在?”里面的人忽然声音激动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盛气凌人的感觉。 “是啊。”敖楚也被他语气的转变感到好奇:“你认识她吗?” 里面的人顿了一顿,调整了不平息的心情,缓缓说道:“她是我女儿。” [注一]维上天:《淮南子·卷四地形训》: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维上天本意为向上攀登,就到达天庭。 [注二]阊阖之门:《淮南子·卷四地形训》:八纮之外,乃有八极。自东北方曰方土之山,曰苍门;东方曰东极之山,曰开明之门;东南方曰波母之山,曰阳门;南方曰南极之山,曰暑门;西南方曰编驹之山,曰白门;西方曰西极之山,曰阊阖之门;西北方曰不周之山,曰幽都之门;北方曰北极之山,曰寒门。 第三十章 烈阳耀天 敖楚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似乎对这男子的回答感到诧异,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接上。 两人沉默了半晌,气氛有一些尴尬。终于,里面的男子爱女心切,说道:“请救我出来,我要救我的女儿。” 敖楚抿嘴微笑,最终还是他先低头了。不过这时候敖楚却眼珠子一转,笑道:“好说好说,助人为乐嘛!只要大叔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就救你出来!” “哼!”里面的人似乎动怒了:“我一生从未被什么人要挟,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来跟我谈条件?” 敖楚讪讪一笑:“这也算不上什么要挟……” “你小子以为我怕死?”里面的声音沉沉的传来。 敖楚走近一步,轻声道:“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怕死,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女儿曝尸于冰雪之中吗?她这么漂亮……” “住口!”里面的人怒吼道:“我女儿没有死,不过是被不释冰[注一]封印了而已!” 敖楚一愣,没明白他说的什么,但却清楚的听见他说他女儿没有死,竟然也喜上眉梢,微笑道:“既然你女儿没死,那就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条件了。” 里面的男子冷哼一声,问道:“你说,什么条件?” 敖楚思忖了一下,本来之前只是个玩笑,杀杀这男子的锐气,但这时突然叫自己说出条件来,却一时卡住了。 “咳咳……”敖楚故作咳嗽之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句话破口而出:“把你女儿许配给我!”敖楚自己都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就像是潜伏在心中已久,这一刻忽然宣泄了出来一般。 里面的男子听罢怒道:“你这毛头小子凭什么配做我的女婿?” 敖楚这时也才从自己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回过神来,虽然自己是有些唐突甚至过分了,但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来,只得继续耍赖皮:“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不配当你的女婿了?” “哼”的一声,里面的男子怒道:“就凭你这油嘴滑舌和要挟他人就不配!” 敖楚摇摇头,失望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这昆仑雪山几百年来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人经过,你要是觉得闲,那就再留在这里等你的乖女婿吧!”说罢竟转身离去。 身后半天没有声息,敖楚几次偷偷的瞟眼看了几下白衣少女,满脑子竟然都是她的身影,甚至幻想她就要破冰而出,撒开了遮挡在面前的衣袖,见到她那绝世的容颜。但这一切都只是幻想,身后甚至连男子挽留的声音都没有。 真的就见死不救了吗?虽然连救不救得到都不知道,但敖楚还是不忍心留他们在冰川之中,于是放慢了脚步,竟有想折回妥协的冲动。 “你回来!”正当敖楚转身之时,男子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先过来!” 敖楚心神一收,大摇大摆的走了回去。 “我收你为徒弟,你救我出来。”男子淡淡的说道。 “什么?”敖楚惊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从来没听说过自己要他人相救的人竟以收救命之人为徒来作为报答,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我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他们天资奇佳,品行端正,最终成为众人景仰的英雄。今天就破例再收你这个小子为徒。”里面的人依然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敖楚现在都被这句话搞懵了。 “这就是你提出的妥协?”敖楚一笑,一字一句道:“不过我敖楚已经有师父了,多谢你的美意!” 里面的男子没有一丝惊讶,依然是那种口吻:“那你就叛出师门,我从不收还有其他师父的人为徒。” 敖楚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良久之后才歇下气来说道:“天大的笑话,你凭什么能做我的师父?你不也是困在冰川之中吗?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就答应我的条件,要么一切免谈!” 里面的男子冷哼一声,显然是十分生气,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是受困之人,要有求于他,不然敖楚还能活下来笑? “哼,答应你可以,但你以后如有一丝待我女儿不好,我定要了你的小命!” 敖楚一听他答应了,心里一震,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由心而生,有种想大声呼喊却又无法言表的激动,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忽然双膝跪地,右手举上天,伸出三根手指,大声说道:“我敖楚对天发誓,今后如有半点对……对大叔的女儿不忠,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誓之时,敖楚才发觉自己连他爷俩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誓言却丝毫不含糊,字字掷地有声。 里面的男子沉默了一阵,似乎也相信了敖楚,或者说现在相信不相信都没什么用,先救出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过来。”里面的男子喊道,声音也不似先前那么盛气凌人了。 敖楚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过了过去,心里却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我现在教你的口诀,你要发誓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讲,就算是自己的至亲。”里面的男子严肃的说道。 “又发誓?”敖楚苦闷道,刚发完一个又一个,但是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至亲了,除了还困在渊底的龙道非和归文天,于是便又发了一个天打雷劈的誓言。 刚发完誓,一个声音细细的传来,微弱却又直入耳中。敖楚知道这一定是他在教授自己口诀,赶紧凝神细听。 良久,男子响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了,我刚才已经教了你三遍‘烈阳耀天绝’了,你也应该记住了吧。”男子以为敖楚不过是平庸之辈,教了三遍也不过只能记一个框架,这么说不过是想出一下敖楚的丑,以出他逼自己许配女儿给他的恶气。 敖楚沉默了半晌,抬头道:“记住了。” 里面的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气入璇玑沉膻中,下一句是什么?” “三遍游走破神封!”敖楚不紧不慢的答道。 “天府侠白反孔最。” “列缺太渊出少商!” “大都公孙淤商丘。” “当使冲阳下中都!”敖楚依然毫无阻滞的答道。 男子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一个油腔滑调的小子记忆能力这么好,刚才几句问答都是所授口诀中的句子,看似简短,却是字字玑珠。如果他能理解这些句子,那就不难入门烈阳耀天绝了。 “岳父大人,您不会是想让我现在就学这口诀然后用它来救您吧?”敖楚疑问道,虽然自己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不错,但是由于星天妖记的缘故,修炼起来却比一般人要困难很多。 男子嘿嘿一声冷笑:“等你学好了,我的第二位如意女婿也要来了吧。”男子虽然佩服他的记忆力,但烈阳耀天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所以才出言讽刺敖楚:“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岳父大人,直到我准许你们成亲的那天!” 敖楚吐了吐舌头,问道:“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男子回答道:“你现在去维上天,报知陆吾神上,说你要找苍天大帝,你跟他讲烈阳耀天绝的口诀,他会出来救我的。” 敖楚一愣,倒不是因为听到要找苍天大帝而吃惊,而是因为要通过陆吾,所以才感觉事情不好办。自己刚从陆吾那过来,他还告知自己以后不到金仙阶层不要再上去,否则小命不保。结果现在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又要上去找他,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男子见他半天不回话,说道:“你顺这山坡往上直走便是,没有多远。”男子以为他不知道路,所以指点道。 “嗯……”敖楚缓缓的应道。 “那快去吧,跟陆神上说话客气点,他脾气可不好。”男子提点道。 敖楚点点头,心道这还用你说,我刚被他送下来,现在又要我去。但是又不好反驳,因为这是“岳父”交代自己的第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也得办好。 敖楚收拾好心态,看了一眼白衣少女,心想,为了这一面未见却又深爱不已的未婚妻,拼了一命也是值得的。于是道了一声“我去了”,一步一坑的向昆仑之巅攀去。 风雪迷眼,朔风刮处,卷起阵阵雪花扑面而来,敖楚伸手拍了拍粘在脸上的雪花,继续向上爬去,正前方,高大的巨门之上,“维上天”三字金光闪闪。 “你又来干什么?”陆吾见敖楚竟然顶着风雪爬了上来,不禁怒问道。 “我上来找人。”敖楚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回答道。 “你不怕死?”陆吾瞪着眼走近了敖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怕死也没用,我要等着救我的岳父和妻子,你如果要杀我,请你在我通知了苍天大帝后再杀吧!”敖楚冷静的说道,之前对陆吾的恐惧之态一扫而光,仿佛有了一股视死如归的意味。 陆吾一愣,这万魔渊出来的小子竟然还有岳父和妻子,而且还居然肯为他们冒生命危险,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你岳父是谁?为什么要找苍天大帝?”陆吾问道。 敖鼎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他叫什么名字我忘记问了,找苍天大帝应该是只有他会去救他吧!” 陆吾面色一怒,心想这小子竟然不知道岳父的名字,莫非是来消遣自己的?但看这神色不似作伪,而且也不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来开这种玩笑,当下冷冷的说道:“你小子有种,在这里等一下。”说罢往厅里走去。 敖楚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处,静候陆吾的答复。 [注一]不释冰:《淮南子·卷四地形训》:故南方有不死之草,北方有不释之冰;东方有君子之国,西方有行残之尸。不释之冰原意为常年不化的冰,这里虚构成一种奇冰。 第三十一章 幽冥鬼火 不过片刻功夫,陆吾起身对敖楚说道:“好了,再过片刻就会有回应了。” 敖楚一听,躬身道:“有劳陆神上了。” 陆吾也不跟他客套,两眼直直的盯着敖楚,敖楚也不闪躲,迎上了他的目光。 多么似曾相识的眼神啊!陆吾突然有了一股这种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也不知道这似曾相识眼神的人长什么模样了,只站在那绞尽脑汁的回想。 “陆神上!”忽然身后的亭子里传来一个声音,陆吾连忙转身过去,却见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 “火阳仙?”陆吾诧异的问道。原本自己传的是苍天大帝,而且也申明了情况,出来的却是苍天大帝的徒弟火阳仙。 “师尊现在还在闭关,无法出来,我也是抽空出来一趟。太微仙帝即将召集议事,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火阳仙回道。他身为九部大帝之一苍天大帝的嫡传弟子,身份自然非同小可,但在陆吾面前仍然彬彬有礼,不失仙人风度。 陆吾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就是过来向师尊求救的人?”火阳仙见敖楚一直站在在看着自己,于是走过去问道。 “是的。”敖楚抱拳答道。 火阳仙微笑着点点头:“你说你要救你的岳父,却不知道他的名字,真有意思。” 敖楚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信之意,于是上前道:“岳父说只要你听到烈阳耀天绝,你自然会去救他的。” “烈阳耀天绝?”火阳仙一愣:“你会?” “我只会背。”敖楚回道:“他在匆促之中传授给我,我还没能学会。”当下便把冰中男子交代他的话跟火阳仙说了。 火阳仙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火阳仙这一句“原来如此”大有含义,待救之人肯定要先把救他之人招为徒弟或者至亲,才能把烈阳耀天绝传授给他,这是规矩。 “如此你我就是同门了,你叫什么名字?”火阳仙问道。 敖楚没明白他说的同门什么意思,但一时也不及细想,只得回道:“我叫敖楚。” “敖楚……”火阳仙默默的念叨了几遍,忽然说道:“你背几段烈阳耀天绝给我听听。” 敖楚清了清嗓门,便挑了中间几段背了出来。 “好!”敖楚才背几句,火阳仙打断他道:“既然你是那人的女婿,我也不必怀疑什么了,我现在急需回去,来不及去救他了。你用我传你的口诀去救他吧,只要你学会前面一小段便能慢慢解开不释冰了,也算是助你在你岳父面前表现一回吧!”忽然衣袖扬起,右手食指凌空指向敖楚,一道形若水柱的真气直入敖楚脑门。 敖楚身不由己的一颤,脑门发热,幸而这道真气并没有向全身流去,不然就有的他好受了。 火阳仙收回手,眼里竟有一丝诧异一转而逝:“你……”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完,转身忽的一声消失不见,速度惊人。想必是上头催得紧了,来不及问了。 敖楚缓过神来,脑里莫名其妙的浮想出一套完整的口诀,竟然还知道它的名字叫“幽冥鬼火”,心里大是诧异。想来是刚才火阳仙的一指,直接将口诀传输到了他的脑中。敖楚心想,如果师父会这招,那多省事啊! “你快下去救人吧!”陆吾沉声道:“维上天从来都是不欢迎金仙以下的凡人。” 敖楚看了一眼亭子后的“通天索”,又抬眼望了望门上巨匾上的“维上天”三字,虽然这一切都是这么的诱人,一个仙人群聚的地方,但敖楚却从来没动过想要进去的念头,尽管他很想渡劫成仙,成为一个金仙级高手。 自己会做的更好!敖楚心里默念道,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去。 幽冥鬼火口诀比烈阳耀天绝不知道拗口了多少,也更难理解,敖楚边走边想,竟也只能领悟前面的只言片语。有时候甚至还会坐下来,细细把刚才想到的实践一下。 不能到了岳父那里手足无措,敖楚心想,一定要先学会。于是冒着星天妖记发作的危险,强行全力用幽冥鬼火口诀使真气运转周身,使出幽冥诀。 不知是口诀本身的原因还是敖楚运气好,这次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出现散气剧痛,敖楚心下大喜,如获至宝,甚至都激动的眼泪流出来。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在修炼之时没有受到星天妖记的折磨,心里重新燃起了一股希望。要是龙爷爷和师父知道了,他们会多高兴啊!敖楚狂笑起来,甚至都没在意这么大声可能会引来雪崩。 良久,敖楚才平息下兴奋的心情,心道维上天之人的口诀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能抵抗让龙爷爷和师父都束手无策的星天妖记,那得用心学习了。于是按照口诀,缓缓的在右掌聚成一道幽蓝之气,缓缓的按向地上的积雪。 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上的积雪竟没有一丝变化。敖楚心下诧异,幽冥鬼火好歹也是火,竟然积雪都化不了,那如何能化那奇寒坚硬无比的不释冰? 敖楚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莫非自己练错了,于是又重新运气一番,还是和上次一样喜忧参半,喜的是星天妖记仍然没有发作,忧的是地上的积雪还是跟前一次一样,没动分毫。 敖楚在那折腾了半天,还是没能弄出什么原因结果,眼见夕阳西斜,再不过去白衣少女那边,天就要黑了。敖楚也顾不得到时候救得了救不了,起身向冰川跑去。 冰川里的男子显然等的不耐烦了,见这时候才回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敖楚一五一十的答道:“你说的那位苍天大帝他没空,派了个徒弟来见我。” “谁?”男子问道:“他人呢?” 敖楚悠悠的答道:“他叫火阳仙,他见我天纵奇才,便传了我一套口诀,叫我自己来救我的岳父大人,也算当作一件见面礼。”敖楚这句话却是真假参半,想借此机会表现一下自己。 “少贫嘴!”男子喝道,虽然对敖楚这句话不是全信,但也说不出他哪里撒谎了:“快点救我出来!” 敖楚微微一笑,就像是男子这“少贫嘴”三字已经认同了自己一样。但随即又苦闷起来,自己这幽冥鬼火练得半生不熟,连普通冰雪都化不开,对这不释冰更是没信心了。 “这个……这个口诀我也是刚刚学,可能不太熟悉,你……你要沉住气啊……”敖楚讪讪的说道,双手运气,幽冥鬼火施展开来,顿时两团幽蓝之气浮现在掌前,往不释冰上按去。 “呀!”敖楚收回了双手,刚才一碰及不释冰,身体如遭电击,这股奇寒让敖楚不由自主的收回了手。 “怎么了?”里面的男子沉声问道。 “没……没事。”敖楚答道,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岳父知道自己刚才是因为被不释冰冷了一下才发出惊叫,这样也太丢人了。 深吸一口气,敖楚重新运起幽冥鬼火往不释冰上按去,直冻得他龇牙咧嘴,但却一直没放开手。 “噗——”不释冰上竟升起阵阵白雾,敖楚心下大是惊异,这连普通冰雪都无法化解的幽冥鬼火竟然对不释冰有奇效,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信心大增,心道这次终于能在岳父面前好好表现一次了。 “幽冥鬼火?”里面的男子有些诧异:“没想到火阳仙竟会传给你这套法诀。”言语中竟是充满疑问和震惊。 幽冥鬼火是玄天大帝的得意口诀,苍天大帝是在与他打赌胜利后才得到的一套口诀。不过这套口诀是至阴口诀,根本不适合自己这一派学,所以多年来也不过只是苍天大帝的谈资而已。这套幽冥鬼火深奥非常,几乎没有人练到巅峰,而只要没练到巅峰,这套口诀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所以说是鸡肋也亦无不可。除了玄天大帝,没有人修成这套口诀。这时候自己竟然被敖楚用这一套鸡肋的口诀相救,实在是令他苦笑不已。 过了小半个时辰,敖楚才融出一个两尺来深的坑,但双手却冻得不行,只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千万不能停!”里面的男子似乎感觉到敖楚的进度放缓了,厉声道:“你一停下来它就会填满,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这是不释冰的本性,见风便长,直到它的极限。不释冰坚硬胜铁,平常刀剑根本破不开它,而且就算堪堪破开,如果不能及时连上,不消片刻它又会凝成原状,这就是它为什么叫不释冰的原因。 敖楚听罢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弄下去何时是个头,这双手只怕都要废了。但是没办法,融了这么久了如果撤下来重新来过,那就更吃亏受苦了。于是咬紧牙关,继续运气融冰。 “噗噗——”白雾越来越浓,却不见半点水粘在手上,这些冰都直接升华成气了。到了后来,敖楚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的存在,只知道不停的运气,头发和衣服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终于,敖楚感觉到冰里的黑影越来越清晰了,心里大受鼓舞,真气鼓舞,一鼓作气直下不释冰。只听见“喀喇”一声,冰层破裂,一个白衣中年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犹如睡醒了一般。 “哈——”白衣男子一个哈欠,身上的碎冰簌簌掉下,忽然一把拉起敖楚,向外面激射而出。 第三十二章 绝世佳人 敖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拉出刚才在不释冰上融化的洞穴十丈开外,心道这人应该被困了好些年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急了。 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贪婪的享受昆仑雪山清新的气息,仿佛潜入水中许久的人,这一刻才得以冒出水面。 片刻过后,白衣男子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看了看正在旁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敖楚,眼中竟闪过一丝惊讶:“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敖楚。”敖楚一五一十的回道。眼前这男子剑眉星目,甚为气宇不凡,竟让自己有一股折服之感。 白衣男子点点头,又问道:“你哪里来的?” 敖楚一怔,自己算是万魔渊里出来的,但万魔渊里出来的都是昆仑圣教之人。听师父说,昆仑圣教在外面名声不好,被称为魔教。自己虽然已经不是昆仑圣教的人,但还是脱不了这出身,在未来岳父面前,还是得为自己留几分清白出身。 “高山上来的。”敖楚说罢往雪山之巅指了指。 白衣男子眯了眯眼睛,里面竟射出骇人光芒,让敖楚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哼,不愿说就不要说!”白衣男子怒道,转身向冰川走去,他要找到自己的女儿。 敖楚暗呼一声糟糕,弄巧成拙了,但这时候再说出真相就更显得虚伪了,只好快步赶上,希望能帮他救出女儿以弥补自己的撒谎之罪。 “晴儿,都是爹害了你,让你在这里面困了这么久。”白衣男子低声道,声音有些颤抖,甚至眼圈都有点红了。两只手不停的抚摸着不释冰,仿佛透过它可以直接触摸到女儿。 敖楚呆呆的站在后面,不知道要做什么。突然觉得不释冰中的少女是幸福的,因为她还有一个这么疼爱和关心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想到这里,自己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白衣男子忽然身上白光大盛,双手更是发出刺眼的光芒。敖楚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身子也因这炙热往后退了几步,而本来热泪盈眶的眼睛被这强光一刺竟然流下了眼泪。 不过须臾功夫,白光瞬间消失,白衣男子长叹一口气,刚才自己以强盛的太阳真气试图融化不释冰,却毫无反应。虽然今天是夏至日自己才能突破玄冰九龙阵传音出来,但是一物克一物,以自己这么强盛的太阳真气仍然化不了玄冰九龙阵和不释冰,不免有些沮丧。 “你还愣着干什么?”白衣男子见自己无法破解玄冰九龙阵和不释冰的结合,只好求助于敖楚,想想就觉得心里有气,声音不由得提高了起来,甚至有些呵斥的意味。没想到回头一看,敖楚正在抹眼泪,心里不由得有些诧异。 “你怎么了?”白衣男子问道,心想自己是不是之前做的太过分了,但自己是何许人,怎么会认错? “没……没什么。”敖楚擦了擦眼睛,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衣袖一卷:“让我来!” 白衣男子道:“你先休息一下吧,也不急在这一刻。”白衣男子是担心敖楚真气不济,人没救出,自己先倒下了。刚才他已经探测了敖楚的真气,发现他不过才灵寂阶层,这种在修真人士之中不过是平平之辈。不过让他诧异的是刚才传授他烈阳耀天诀的时候发现他资质尚好,但修为却是与资质不相配。他哪里知道,敖楚连常人一半的条件都没有,能练成灵寂已经是尽他最大的资质和龙道非那些药草了。 “没事。”敖楚毅然的说道,双手已经运气向不释冰按去。白衣男子微微一愣,眼前这少年修为虽差,但这股子不屈之劲跟自己竟有几分相似,对他的态度不由得有些改观。 “兹兹”的声音,不释冰冒出阵阵白雾,但敖楚的脸色也慢慢变白,身体更簌簌发抖,但眼里的那股狠劲依然没有屈了半点。 白衣男子本想助他,但是自己的太阳真气和幽冥鬼火相冲,只怕到时候弄巧成拙,只好站在那死死的盯着敖楚。 白雾愈发浓烈,女儿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白衣男子激动不已,身体往前靠去,几乎要碰到敖楚。 “要……要好了……”敖楚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的手已经可以碰得到她的衣服了。 白雾渐渐变薄,敖楚慢慢的放缓了真气,白衣少女身体也从不释冰之中缓缓倒下,敖楚收气,一把抱住了她,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竟然让敖楚恍惚起来。 “快出来!”白衣男子见敖楚抱住了女儿却怔在那没动,赶紧喊道,同时一把拉住敖楚,把他俩带了出来。 不过瞬间,不释冰上融化出的洞穴就填满了,但是这一切敖楚都没有看见,因为他眼中现在只有一个人。 这是一副多么倾国倾城的模样啊!一头如丝缎般的长发如银河落九天般倾泻下来,泼墨一般的美睫微微上翘,秀挺的瑶鼻,滴水樱桃般的唇,如雪玉般晶莹的肌肤如冰似雪,身形绝美,恍如仙女下凡。 敖楚呆呆的看着这名白衣少女,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在抱着她,忘记了自己的手这时候都如冰雪一般寒冷,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甚至都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 “愣着干嘛,把她抱过来!”男子见敖楚一动不动,便朝他喊道,但敖楚还是僵立在那里,对他的喊叫充耳不闻。 白衣男子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本来刚才准备坐在这给女儿输入太阳真气,结果敖楚半天都不把她抱过来,只好自己过去把她从敖楚手里抱了过来。敖楚罔若不知,双手仍然保持着抱着的姿势,眼睛出神似的失去了焦点。 “小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渡气?”男子大声喝道,终于把这还在梦中的敖楚叫醒过来。 “啊……”敖楚突然惊醒,发现手中抱着的绝色女子不见了,抬眼望去,却在男子怀中,而自己还在保持着抱人的姿势。不禁满脸通红:“我……我没事……”同时收回了双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男子点点头,也不管他说的真的假的,兀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少女,突然黑发飞舞,整个人带着少女腾空而起,浑身发出耀眼的白光。敖楚眯了眯眼睛,不敢直视白衣男子,仿佛现在的他就是一轮烈日,照得雪地刺眼夺目。 “呜呜呜——”男子抱着少女忽然旋转起来,光芒愈发耀眼,敖楚伸出手臂挡住这刺目的光芒,却发现脚下一软,站立处的积雪竟然开始迅速的融化起来,人也渐渐炽热起来。敖楚往后退了几步,双腿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浸湿,但却没有感觉丝毫的寒冷,因为对面的白衣男子犹如一个大火炉烘炙着自己。敖楚担心再这么下去,又会引发一场雪崩。 幸好就在敖楚担心之时,男子已经带着少女往上飞去,光芒也消散了。敖楚揉了揉眼睛,赶紧跟了上去。 “她……”敖楚迎上去,第一句话就想问她怎么样了,结果话刚出口,发现少女早已醒了过来,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敖楚脸红着低下头去,没想到自己撒什么慌都面不改色的人居然被她这一望羞的红了脸,心还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是谁啊?”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犹如银铃一般,敖楚觉得自己这么大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虽然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女人,但这种声音他相信绝非凡间之物。 “他怎么不说话啊?”少女好奇的问道,男子也感觉奇怪,刚才那句话本来是女儿问自己的,但他以为以敖楚的性格应该会主动抢答,没想到他却闷声不吭。 “我……”敖楚吞吞吐吐的说道,头却依然没敢抬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说完一个“我”字之后竟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男子见他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替他答道:“他叫敖楚,就是他救爹出来的。” 少女嘿嘿一笑,走了过来侧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敖楚,笑道:“你还不好意思啊?你是哪里人?” 敖楚隐约的闻到了少女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竟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但头却勇敢的抬了起来,不能在她面前出丑了。 “我是……”敖楚干吞了一口口水,回道。 “他说他是高山上来的。”敖楚还没说完,男子已经替他答道了。 “高山上来的?”少女咯咯一笑:“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敖楚脸又是一红,刚才那句敷衍白衣男子的话现在被他拿过来揶揄自己,这时候见少女问自己,只好回道:“昆仑山。”这句话算是答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自己的出身,一个是这里是什么山。 少女抿着嘴摇摇头:“昆仑山有成百上千座山峰,你说的也太笼统了。我告诉你吧,这里是悬圃[注一]!”说罢一脸得意之色。 “悬圃?”敖楚默念道,这个自己以前在书上见过,但却想不起这具体是什么地方。 “是啊!”少女微笑道:“你能来这里已经很不错啦!不过你好像修为不高呀?”说完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注一]悬圃:《淮南子·卷四地形训》: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 第三十三章 离别恨早 敖楚被她这一笑弄得更是窘迫,又不敢出言驳斥,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咯咯一笑,像是瞬间把刚才自己问的那句话忘了,笑道:“我叫苏语晴。” “苏……雨……晴?”敖楚默念道,忽然一笑:“怎么又是雨又是晴的?” 少女一听,嗔怒道:“什么又是雨又是晴的,我那是言语的语!” 敖楚讪讪的挠了挠头:“噢,这样啊,我说怎么会有人起这样的名字呢。” 少女轻哼一声,显然对敖楚没弄明白是哪个语感到不乐,但她忘得也快,不过片刻就高兴的指着男子道:“这是我爹,你应该知道他吧?”说罢一脸得意之色。 敖楚一愣,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令尊大名。”本来以敖楚的性格应该会说什么这等无名之辈我怎么会认得,但在苏语晴面前,竟然不敢放肆起来。 男子微微一笑,似乎对敖楚的询问感到满意,至少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之相了。 “我是苏耀。”男子长吐一口气,眉宇间的豪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仿佛整个天下都不在他的眼里。 敖楚心里一震,苏耀,三百年前四象仙辅弼后羿篡位,后来寒浞密谋造反,谋杀后羿,集结天下高手清剿四象仙。经过三年的力战,四象仙全部销声匿迹。据传除了少阴仙战死之外,其他三仙只是被困或者消失的无踪无影。没想到今天自己救出了太阳仙苏耀,一时错愕不已。 “嘿嘿,我爹名头大吧!”苏语晴见敖楚被苏耀的一句回答震惊的合不拢嘴,心里也是大乐,拍了拍敖楚的肩膀笑道。 “大……苏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谁人不识?”敖楚回过神来,缓缓的说道。敖楚虽然从未游历过江湖,却在各种书籍上见过风云人物的事迹。更何况唯一战死的少阴仙是当时的昆仑西帝屠震炎,所以就更关注此事了。 苏耀微微一笑,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了?” 敖楚知道他问的是离他被困有多久了,他推测的出苏耀是在什么时候被困的,当下详说道:“现在是履癸二十五年,自寒浞谋反已经三百多年了。” 苏耀听罢一声长叹:“世事沧桑,竟然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他姒家夺回了天下!” 苏语晴神色也有一丝难过,走过去拉了拉苏耀的袖子,柔声道:“爹,我们没事,叔叔伯伯们也应该没事的,我们去找他们吧!” 苏耀眼睛一亮,确实,当时天下高手稀少,凭他们四人竟能翻天,让寒浞及维上天高手奈何不得,最终也只是困住了自己。由此说来,其他几位金仙也定能像自己一样存活下来。 无论如何,也要去找到他们,一起再创造出一段传奇!苏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态。 苏耀忽然转过头来,对敖楚道:“本来我想亲自去感谢一下火阳仙,但碍于我的身份,现在不方便,你就去代我跑一趟,不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苏耀心想今天能有出来之日,全仗火阳仙和敖楚相助,敖楚这份情自己肯定不会跟他道谢,但是火阳仙却还是言谢一下比较妥当。 “这个……”敖楚吞吞吐吐的说道:“火阳仙被太微仙帝召去,现在只怕没时间见我。” 苏耀一怔,忽然想起敖楚之前跟他说火阳仙是想让敖楚在自己面前表现表现,才让敖楚来救自己。现在听敖楚一说,原来是火阳仙没空才让他来救自己,不禁怒道:“你小子又骗我?” 苏语晴也是一脸坏笑:“小子?嘿嘿,小子,你连我爹都敢骗?” 敖楚慌忙道:“不敢不敢,我本意也是想在苏……苏叔叔面前表现表现的……”忽而一笑:“你也叫我小子?你不过是一小屁孩而已。” 苏语晴嘴巴一努:“我可是有三百多岁了,按礼节啊,你应该叫我婆婆了。你小子还居然敢叫我爹叫叔叔?”说罢秀目圆瞪,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敖楚笑道:“我不仅可以叫你爹叫叔叔,还可以叫……” “咳咳……”苏耀咳了咳嗽,两眼瞪了一下敖楚,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自己跟苏语晴以前都没见过敖楚,怎么好现在就告诉苏语晴,说自己已经答应将她许配给敖楚呢? 敖楚会意,话锋一转:“还可以叫伯父啊!” 苏语晴轻哼一声:“懒得跟你讲!”转头问苏耀:“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苏耀略一思忖,道:“为今之计,我们要先回猗天苏门,然后再思后路。” 苏语晴点点头:“那他呢?”苏语晴说罢看了一眼敖楚,这小子救过自己父女的命,这时候表示一下关心也是应该的。 苏耀也看向敖楚,虽然这小子不正经,但心肠不坏,再说自己也答应了要许配女儿给他,所以他还是希望敖楚跟他一起回猗天苏门,好歹敖楚也是半个猗天苏门的人了。 “你是回家还是跟我们一起回猗天苏门?”苏耀问道,依他的性格是不会主动邀请敖楚去猗天苏门的,这样就像是在请求他的意见。苏耀何等人物,宁违己愿也不会屈尊。 敖楚摇摇头:“我没有家……” 苏耀和苏语晴都是一怔,没想到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竟然是无家之人,心里便生了一丝怜悯。 “那你就跟我们回猗天苏门吧!”苏耀轻拍语晴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同时也希望敖楚能跟自己一起走。 “谢谢你们。”敖楚还是摇摇头,心里却是忍不住的难过。他们父女是自己出了昆仑圣教之后见过的第一对有血有肉的人,却不过片刻又到了离别的时候,自己又回归到了无依无靠的状态。龙爷爷和师父都不在自己身边,对外面世界毫无涉猎的他将何去何从? 敖楚轻叹一口气,微笑道:“我要去蜀山。”敖楚想起,师父曾告诉自己,自己身上的星天妖记很有可能是在蜀山中的,因为那是他父母在敖楚出世后带他去过的一个地方,而且是最后一个地方。敖楚也想去看看爹娘留下遗憾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苏耀见刚还是一脸苦楚的敖楚瞬间又变成了一副笑脸,心里也是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不是说的真话。但既然他说了不去,苏耀怎么还会挽留,只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别过。你放心,我苏耀答应了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后面这句话却是告诉敖楚不用担心许过他婚约的事情,只要他敖楚有命在,他就会践行。 敖楚淡淡一笑:“我相信苏前辈。”这时面临离别,敖楚也收敛了之前的不正经。苏耀好歹比自己大几百岁,叫一声前辈也是合乎情理。 苏语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正常,说道:“小子,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呀!” 敖楚微微一笑,郑重的说道:“一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心里却是一痛,这一别,不知又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在这混乱的天下,孤零零的他又能挨到何时? 苏语晴朝他一笑,顿时犹如百花争艳,似乎要把整个雪山之冰都要融化成水。敖楚怔怔的望着,不知不觉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走了。”苏耀朝敖楚说道,右手拉住苏语晴,呼的一束白光向山下射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许久,敖楚才回过神来,苏氏父女早已离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雪白的昆仑雪峰,显得格外刺眼,仿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多余的。 走吧!敖楚心里对自己说道。起码还是知道自己现在去往何方。先去蜀山再思量以后的事情吧,希望能早日找到解印之法,这样就能早点去找苏语晴了。才分别这么点久,敖楚竟对她思念起来。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以前都没感觉到?敖楚心问道,步子也缓慢了下来。这些都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饶是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仍然看不破一个“情”字。 敖楚一把扑在雪上,冰凉的雪瞬间清醒了敖楚的头脑。不能乱,敖楚心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自己总不能像一个半残废之人去迎娶苏语晴,那样苏语晴会答应吗? 就算自己成了绝世高手,她会接受自己吗?自己终究是一个无爹无娘的魔教逆徒。想到这,敖楚心里一阵混乱,忽然大喊一声,向山下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敖楚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的存在,只是一股子劲往下跑去。渐渐的,雪地没了,草地没了,杉树林也没了,天气也越来越热起来了,隐约间似乎都看到了山脚的人家正在冒着炊烟。敖楚肚子“咕咕”的乱叫,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这时候看见炊烟,肚子便开始抗议了。 先过去吃点东西吧,敖楚心想,这里离蜀山何止千里之遥,不急在一时一刻赶过去。 敖楚走近时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小镇子,虽然不大,却也有了落脚之处。放眼望去,整齐的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走着几个行人,道路旁的屋子也是有些破落。看样子这里也是一个贫瘠之地,但就算是这样,这也可能是这方圆几百里唯一的镇子了。敖楚算是幸运,一下来就刚好落脚在镇子,不然再走几十几百里也不一定看得到人。 敖楚哪理会自己是不是幸运,看见一家客栈里面正坐着几桌人吃喝,心下大喜,赶紧钻了进去。 第三十四章 行侠仗义 “客官里面请!”敖楚方一踏进门,候在门口的小二忽然凑上来,笑嘻嘻的说道,差点把敖楚吓一跳。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见敖楚没说话,又问道。 敖楚没明白小二说的话什么意思,只好说道:“我吃饭。” 小二一愣,显然是对敖楚的回答有些吃惊,但这里来往客人多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小二又换回了一张笑脸:“请问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烤羊肉、煎牛肉、炖羊羔……” “随便来点吧!”敖楚不待他说完,不耐烦的摆手道。肚子实在太饿了,哪管它什么菜,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小二嘿嘿一笑:“好嘞,您稍等。”说罢打了打桌子上的灰尘,转身向内堂走去。 敖楚长吁一口气,终于下了昆仑山了,也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不多时,小二便端上了一盘牛肉和一只羊腿,还上了一瓶酒。 敖楚一把抓过羊腿,囫囵吞枣的啃了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反正它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不消片刻功夫,一只大羊腿只剩下了几根骨头,敖楚打了个饱嗝,这算个半饱,见桌上有个坛子,以为的水,端起来就往嘴里灌去。 “咳咳……”敖楚刚把这“水”倒进嘴里,赶紧一口吐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难喝? 旁边桌上的几位大汉回过头来,看见敖楚一脸窘迫之色,不禁哈哈大笑。在他们这里,不会喝酒的男人实在是少数,而且不喝酒的男人还要被嘲笑。敖楚从小没喝过酒,第一次喝到这么浓烈刺激的液体,自然会难以下咽。 敖楚哪里知道他们笑什么,以为只是自己的失态,也讪讪的一笑,不再理会他们,开始享用牛肉。这时候才发现这里的菜都是做的这么难吃,毫无美味之感,才吃几口便再也难以享受下去了。 忽然门口光线一暗,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若不是扶住了门把,只怕就一把摔倒在地了。 “掌……掌柜,来几个……饼……饼……”男子断断续续的说道,看样子受伤不轻。 小二一反嘻嘻哈哈的形象,见他这样,竟生厌恶道:“走开,别挡着我们做生意,你吃饭有钱吗?” 小二肯定怕他这样会死在自己店里,这样就算官府不追究,也终究不吉利。这时见满堂的食客都在看着自己,也不好强撵他走,只好问他有没有钱吃饭。小二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钱吃饭。 果然,这名男子一怔,满脸失落,显然是身上并没有什么钱,但是身上的伤和肚子的饥饿实在是让自己抬不起脚来。 小二见他这副神色,也知道他并没有钱,赶紧上前道:“没钱来吃什么饭,你当我们这里是救济堂啊?走走走……”一边说一边向他推搡。男子嘴巴几次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慢着!”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小二一回头,发现刚进店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后面:“我请他吃。” 此人正是敖楚,他见男子孤身一人,又浑身是伤,心生怜悯,便邀他同桌共食。 小二讪讪的收回了手,既然有人请他吃饭,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退了回去。 “来吧。”敖楚伸手过去,男子抬起他正气阳刚的脸看了一眼敖楚,缓缓的伸出了左手,搭在了敖楚手上。 “来来来,这牛肉虽然难吃,但也可以拿来充饥,我刚才也是饿的要死才吃完一只羊腿,现在再让我吃,我就吃不下去了。”敖楚把牛肉盘推到男子面前,说道。结果一句话没说完,盘子就要见底了。 “小二,再上两盘牛肉!”敖楚喊道,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牛肉,仿佛是嚼都没嚼直接咽了下去,由此可知他饥饿的程度了。 不多时,两盘牛肉又端了上来,不过片刻功夫,男子又吃完一盘,还伸手向酒坛,想喝几口酒。 敖楚一把按住酒坛:“兄弟,这东西可难喝了。” 男子抬眼看了一下敖楚,满眼尽是渴望之色。敖楚没办法,只好把手放开,同时向小二喊道:“来一壶水!” 男子一把拿过酒坛,仰起头咕噜噜的往嘴里灌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喝完把酒坛重重一放,满脸是满足之色。 敖楚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么难喝的东西他居然喝的这么起劲,看他脸色竟从之前的惨白渐渐转为红润,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 敖楚在鼻子前扇了扇,刚才就是这个味道让自己极为难受,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满身都是这个味道。 “谢谢你,少侠。”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却有些嘶哑。 敖楚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男子神色一变,忽然站起来道:“在下就此别过,兄弟一饭之恩在下当永记在心,希望有机会报答!”说罢抱拳行一礼,转身向外面走去。 敖楚一愣,自己不过是问了一下名字而已,犯得着就吓跑吗?不想说编一个也行嘛!这时见他要走,连忙伸手挽留,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没有机会报答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走进来几名军人打扮的人,个个手持兵刃,一脸凶神恶煞。 “关凌风,你以为你可以逃脱我们的手掌吗?整个天下都是夏王的,你能逃到哪里去?早点伏法吧,免得受罪!”一个头领模样,一脸病容的瘦高个子沉声说道。 “想要我伏法?”关凌风狠狠的说道:“那就先胜过我手中的剑再说!”说罢从背上的长条形包裹中抽出一柄长剑,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显然是一把非凡之剑。 “啧啧……”瘦高个子嘿嘿的笑道:“就你这样还敢说大话,爷爷们一泡尿都可以把你冲死。”旁边的六名军官附和着大笑起来。 关凌风依然一动不动,两眼却射出狼一般的神光。 “哼!”瘦高个子一声轻哼,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向关凌风扫去。关凌风自然有所防备,长剑一挡,鞭子“哗”的一声打在旁边的桌凳之上,顿时将几张桌椅击得粉碎,吓得旁边吃饭的人纷纷避开。 “小子活腻了!”瘦高个子显然动怒了,刷刷几鞭挟带着青光向关凌风扫去,犹如青蛇曼舞,封锁了他的每一条退路。 “乒乒乒乒”几声脆响,关凌风一次次挡开瘦高个子的攻击,但无奈他身上受伤太重,最后一下终究没能躲过,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关凌风身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摔上半空,直欲破顶而出。 呼的一声,一道身影拔地而起,将欲冲破屋顶的关凌风一把接住,稳稳的落了下来。关凌风定睛一看,又是敖楚! 瘦高个子也是一愣,喝道:“臭小子,你敢救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敖楚微微一笑:“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刚不是听见了吗?我问他名字他还没告诉我的。”顿了一顿:“但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受伤之人我就看不惯了!” 瘦高个子眼睛一眯,眼里精光暴射:“臭小子,既然你想跟他陪葬,那就成全你吧!”说罢手一招:“上去把他们拿了,记住,要活的!” 身后六人闻言哇啦啦的一窝蜂向敖楚举兵刃而去,敖楚身退半步,右掌“嗤”的一声,紫色气剑轰然长出。 “呼呼呼——”敖楚拔地而起,气剑挥舞着向这六名士兵斩去。幸得这六名士兵都不过是平常人,并非修真人士,不然以敖楚的修为以一敌六实在是勉强。现在面对的只是平常人,所以敖楚还能一边应付,一边保护关凌风和提防瘦高个子。 瘦高个子眼里精光愈盛,本来以为这里山野之地绝对遇不到什么能阻挡他们的人,所以才只叫了六个人跟自己一起,擒住关凌风去邀功领赏。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冒出这么一个爱管事的臭小子,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刷”的一声,瘦高个子长鞭一甩,如长矛一般无声无息向敖楚刺去。敖楚眼观六路,这时见瘦高个子长鞭刺来,右手气剑依然挥舞格挡,左手食指却忽然伸出,一道指粗的闪电毫无征兆的迎上长鞭。 “啪”闪电击在长鞭之上,瘦高个子如遭雷击,长鞭脱手而出。本来以敖楚的修为也不能一击得手,但瘦高个子怎么会想到敖楚会昆仑修真之法,毫无防备之下被雷系术法击中,长鞭自然拿捏不住了。 “昆仑魔教!”瘦高个子脸色一变,一脸震骇的看着敖楚。六人也看到了长官的长鞭脱手,这时听见他惊呼,都不约而同的退散开来,跟瘦高个子站到了一起,一脸警惕的望着敖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瘦高个子质问道。 “我是谁?”敖楚哈哈大笑:“你还要明知故问吗?”敖楚看出了他们的恐惧,似乎是畏惧昆仑圣教。但敖楚对昆仑圣教怀恨在心,实在不愿意自己承认是圣教中人,于是便用这句话来套他。 瘦高个子脸色一变,语言艰涩道:“你为什么要插手此事?他与你何干?” 敖楚眼睛一眯:“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到这里来撒野!这里到处都是都是圣教中人,今天你碰到我算你走运了。” 瘦高个子嘿嘿一声干笑,虽然敖楚不一定能打过自己,但是如果万一还有昆仑魔教中人在附近,自己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敖楚刚才那一指已经充分显示了其中的雷系术法,定是昆仑魔教中人无疑。 “走!”瘦高个子手臂一挥,权衡良久,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这里是昆仑山脚下,虽然印象中昆仑魔教并无势力范围在此,但终究还是人家家门口。不抓关凌风最多只是一顿批评,犯不着拿命作赌注。 其他六人见长官都无心再战,也不多说,跟着瘦高个子就走了。 第三十五章 兄弟情深 敖楚长吁一口气,好险!刚才虽然能压制住那六名士兵,但是他们也没有明显出现败迹,而瘦高个子只怕不比自己差,只是被自己突袭了,一下子没应接过来。如果他们都齐心协力攻向自己,自己只怕是本身难保了。 好在这群人畏惧昆仑魔教大名而遁逃,敖楚扶住关凌风道:“我给你找一间房疗伤休息一下。” 关凌风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可,他们还会找来的……” 敖楚一怔,关凌风肯定是官府悬赏捉拿之人,如果呆在这种地方定会招来更多的官兵,弄不好等下刚才那瘦高个子想明白了又带人过来,那岂不是糟糕的很?于是点头应了一声,扶着他往外走去。 “客官……”小二从内堂探出个头来,跟掌柜战栗栗的看着敖楚和关凌风。 “什么事?”敖楚回过头来,不耐烦的看着小二。 “没……没事!”掌柜摆了摆手道:“这顿饭就当是我们请公子吃的。”本来小二是想说你们还没结账的,又毁坏了这么多东西,现在怎么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呢?但掌柜何许人也,眼前这年轻人连官兵都打,自己要是惹了他,只怕这家客栈都要被他拆了,只好忍气吞声的说这顿饭他请了。 敖楚一愣,自己确实没付账,身上也并无什么钱财和值钱之物。但这时哪还有时间跟他们解释,边走边说道:“谢谢掌柜好意,有机会再回来报答!” 掌柜连连摇手,惶恐的说道:“岂敢岂敢!”头一抬,发现敖楚和关凌风已经远去,赶紧长吁一口气,对小二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它收拾干净!” 一直走了个把时辰,敖楚才扶着气喘吁吁的关凌风坐在了一块树底圆石之上。这里四下无人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荒郊野岭,官兵要找到这里实在不容易。 敖楚把关凌风扶正,双掌运气,一道淡淡的紫光从手心喷薄而出,徐徐的按在关凌风背上。关凌风身体一震,嘴角的鲜血又溢出几丝,但脸色却比之前好多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关凌风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但衣服上的鲜血把他整个下巴都擦红了,凄然一笑:“多谢少侠仗义相救!” 敖楚收回手,道:“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我叫关凌风。”见敖楚冒着危险救了自己,关凌风也不再隐瞒:“之前没告诉你我的姓名,怕你被拖累,也怕更多人知道我的行踪,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敖楚微微一笑:“我叫敖楚。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也知道你定有难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敖楚心想,他现在到处被人追杀,实在是寸步难行,今天能被自己救了,却难保明天会怎么样。敖楚希望他能跟自己一道前去蜀山,这样好有个照应。蜀山归蜀国治下,官兵也应该不会追到那里去。 关凌风忽然眼里神光一闪,激动的拉住敖楚的手道:“兄弟,你是昆仑圣教的吗?” 敖楚脸色一变:“我怎么会是魔教中人?他们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关凌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手也松开了:“我本想去昆仑……昆仑魔教的,我的家人都被夏王杀害了,我要学好本领为我家人报仇!” 关凌风越说越激动,甚至都咳嗽起来,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本来以为敖楚是昆仑魔教中人,这样好引荐自己加入昆仑魔教,没想到他跟昆仑魔教有不同戴天之仇,这样如果自己再去昆仑魔教,那以后就跟恩人是仇家了,心里顿时好生为难。 敖楚听完关凌风一席话,心里也为他感到难受,正所谓同病相怜吧,自己也是要学好本领为爹娘报仇。想到这里,敖楚忽然记起了什么,对关凌风说道:“你可以去猗天苏门找他们的祖师爷太阳仙苏耀苏前辈,我跟他认识。” 关凌风眼里一亮,随即又灰暗下来,苏耀大名他也听说过,也知道他当时并没有战死,只是没有了他的消息。这时听敖楚说他认识苏耀,心里也是将信将疑。 关凌风摇摇头道:“如果能结识苏前辈,那是我三生有幸。但这里隔猗天苏门遥遥万里,我怎么能保得住性命穿过中原过去那边。再说他猗天苏门向来是名门正派,跟朝廷走的那么近,我过去只会是去送死。” 关凌风说的也不无道理,猗天苏门千百年来一直都是朝廷的拥护者,他怎么敢去投靠那里?就算敖楚认识他们的祖师爷苏耀,苏耀也不一定卖这个面子保全自己,毕竟自己是一个朝廷重犯,跟门派前途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那……那去蜀山?我也要去蜀山,如果能结伴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敖楚兴奋的说道,他倒是很希望关凌风能跟自己去蜀山,这样这么的旅途也就不会无聊了。 关凌风愣了一下,蜀山派的名头他也是听说过的,不大不小,最近有落败之象。关凌风现在不考虑自己能学多少本领,而是在考虑对方能有多少本领让自己学。他觉得学尽蜀山绝学还不一定能靠近夏王,这样如何能报仇? “蜀山……”关凌风缓缓道:“焉能让我报仇?”声音愈发小了起来,仿佛希望也在流逝,深感报仇之不易。 敖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为他感到焦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来,眼睛一亮:“去幽都,去幽都的北极杀宫!” 关凌风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早有想过,但是北极杀宫收徒甚是严厉,每代只收三十二名弟子,都是前一代弟子的单传徒弟。能进北极杀宫的人个个都天资异禀,像我这样的如何能进去?” 敖楚摇摇头道:“你怎么知道你天资不行?我看你也没修真吧?” 关凌风点点头:“我以前都是习武的,学的是拳脚功夫。” 敖楚嘿嘿一笑:“我师父的结拜兄弟就是北极杀宫的人,你可以拜他为师!”当下把归文天结识他的结拜兄弟的事跟关凌风说了。 关凌风闻言身子一震,忽然爬起来向敖楚跪拜下去,吓得敖楚连忙去扶。 关凌风却死活不肯站起来,跪拜道:“还望少侠指点,大恩大德我关某永不敢忘!”言罢竟在地上磕头起来。 敖楚连连摆手急道:“不可不可!”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别人给自己磕头,赶紧也跪下来砰砰的叩还,边磕头边道:“若不嫌弃,你我就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关凌风一愣,抬头见敖楚兀自在磕头,赶紧扶住他,说道:“我关某不过是逃犯一名,怎么敢高攀与少侠结为兄弟?” 敖楚故作不快道:“如此便是看不起我了!” “不是不是……”关凌风连连摇头:“既然少侠不嫌弃,你我就此结拜为兄弟!” 敖楚哈哈大笑:“好!”当下撮土为香,双双朝昆仑山跪下。 “我敖楚,昆仑人士,今日与关凌风结为兄弟,不求同富贵,但求同生死!” “我关凌风,斟鄩人士,今日与敖楚结为兄弟,不求同富贵,但求同生死!” 两人相视一笑,朝昆仑山连磕三个响头。 敖楚问道:“我今年十七岁,不知兄弟年龄几何?” 关凌风嘿嘿一笑:“虚长你三岁,那就不客气叫你一声贤弟了。” 敖楚抱拳道:“大哥,小弟有礼了。” 关凌风笑着拍了拍敖楚的肩膀:“今天是我关凌风自逃命之日起最开心的日子,甚至比以前死里逃生还高兴,因为我结识到了一名义薄云天的兄弟。从今天开始,我关凌风定当好好修行,不能罔称了大哥这个名头!”关凌风心想自己这个大哥今天被自己的小弟救了,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以后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能真正的当好大哥。 敖楚哈哈大笑:“你我兄弟分什么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关凌风也大是畅怀,似乎身上的伤痛这一刻都感觉不到,只有满心的欢喜。 “兄弟!”关凌风忽然拍了拍敖楚的肩膀:“既然你要去蜀山,我要去北极杀宫,你我就此别过,以后定当有相逢之日!” 敖楚一听,急道:“大哥,你身上伤还没好,我们先在这盘桓数日再走也不迟!你我一见如故,多叙叙感情也好啊!”敖楚见关凌风浑身是伤,这么去找千里迢迢的幽都北极杀宫实在就凶险难测,只怕还没出昆仑就被官兵抓走了。 关凌风哈哈笑道:“这么点伤算得了什么?大哥逃亡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差点没命,不都活过来了?既然都找到出路了,我怎么还按捺的住,早一日去北极杀宫,早一日学成修真,也好早一日报仇!”说着目中精光闪烁,仿佛手戮敌首胜利在望。 敖楚一怔,既然关凌风说到了报仇,自己也不好再劝他了。这报仇之切,敖楚也是深有体会的,只得心里暗暗祈祷他一路好运,不要再碰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敖楚突然想到,经此一别,一人在极北之地,一人在西南蜀山,遥遥万里,只怕长久都不能再见了。 关凌风眼睛一眯:“等我杀了我的仇人,我便去找你!” 敖楚嘴巴一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关凌风笑着拍了拍敖楚的肩膀:“不要想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我这就走了,你要保重!”说罢双手抱拳,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大哥,你也保重!”见关凌风远去的身影,敖楚缓过神来,朝关凌风喊道。心里却又是一阵失落,又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离自己而去,难道自己就注定孤身一人吗? 第三十六章 拜师蜀山 风餐宿露,敖楚不知经历多少磨难才得以来到这西南灵峰蜀山之下,若不是身子骨结实,会一点修真,他早就死在了毒虫猛兽之下。 敖楚抬眼望了一眼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几个月过去了,自己一路是跋山涉水,各种山河都见过,唯独这一座,对它打心底的叹服。 上去吧!敖楚整了整衣服,拾级而上。没想到这么一大门派竟然这么冷清,山脚只有一个小小的镇子,跟刚下昆仑山时进的镇子差不多的破败。 这里是爹娘以前走过的路吧!敖楚心道,十几年前自己也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婴儿,一无所知。这时走在这条石阶之上,竟然感觉有些亲切。 “喂,你是来做什么的?”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带有一丝惊异。 敖楚抬头一看,见前面有两名青衣少年正在打扫石阶,一高一矮,说话的正是高个子,正拿着扫帚撑在面前。 “我……”敖楚清了清嗓子:“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这俩少年对视一笑,仿佛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敖楚见他们只是在笑,不禁有些气愤:“麻烦通传一声!” 矮个子嘿嘿笑道:“你还不知道规矩吧?凡是到我们蜀山来拜师的,得首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敖楚一怔,道:“好吧,那就放马过来吧!” 这回轮到这俩人发愣了,高个子哈哈大笑:“谁说要动手了?你打得过我们吗?”说着把扫帚往矮个子身上一靠,叉手道:“我们的意思你还不了解吗?拿钱过来我们就让你上去。当然你要记住了,这上面还有三道关,你可要一关都不落下哦!”说罢对敖楚挤眉弄眼,神态说不出的猥琐。 敖楚眉头一皱,素闻蜀山风气不正,每况日下,今日一见犹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竟然公然勒索上山拜师之人。 “如果我不给呢?”敖楚冷冷的说道。 “不给?”矮个子笑脸瞬间收起:“不给也行,那就滚下山去!” 敖楚哼的一声,往前一步踏去:“我偏偏就要上去。” 俩人眼里闪过一丝警惕,扫帚往前一支,喝道:“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语气冲人,但身体却往后退了一步,一脚已经踏上了上一级台阶。 敖楚眯眼盯着他们,脚步却不因俩人的防备而放缓。见敖楚还不停的往前上来,矮个子忽然喊道:“你……你快停下来,不然我们……我们就不客气了!”神情凶恶,但说话却吞吞吐吐起来。 敖楚仍然是一语不发。 “上!”高个子向矮个子示意,俩人同时挥舞着扫帚打向敖楚,看这阵势竟然配合了剑术在里面。只可惜他们都是不学无术,剑招马马虎虎,也没有几分力道在内。 见扫帚打来,敖楚忽然两手伸出,同时抓住扫帚往下一拉,扫帚竟然脱柄而出。俩人挥舞着长矛一般的扫柄向敖楚疾刺而来。敖楚让过高个子刺来的扫柄,右手抓住矮个子的扫柄一把架住,发力一拧,两根竹制扫柄如麻花一般,喀拉拉的拧在了一起。同时一股巨力通过扫柄往上传去,俩人手中震痛,赶紧撒手往后一跃,避开了弹飞的扫柄。 这一起落让俩人大为恼火,本来想教训一下这不知深浅上山拜师的小子,结果被他这一架一拧弄得狼狈不堪,顿时怒火中烧,从身后拔出长剑,一声不吭就往敖楚身上刺去。 敖楚冷哼一声,气剑喷薄而出,呼呼的挡开了两剑,身体也顺势腾飞而起,刷的划出一道剑弧,向俩人斩去。 “砰”的一声,俩人几乎是同时挡到剑弧,也是同时被剑弧震开,一个重心不稳,向台阶下滚去,好远才刹住。 敖楚看了看狼狈不堪的俩人,摇摇头,心道蜀山如果就这样的水平,那他离闭门之日也不远了,关大哥不来这里是正确的。现在见这俩人这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厌恶之意,甚至觉得整个蜀山都被这群人弄的乌烟瘴气了。 “你们还要不要打?”敖楚喝道。 俩人使劲的摇头:“不打了不打了,少侠修为高深,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请少侠上山吧!”俩人揉了揉摔伤的腿,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他们是向来欺软怕硬,以蜀山在当地的名头恐吓一些胆小怕事之辈,这回遇到敖楚这样的硬角色,打又打不过,只好向他妥协了。 敖楚哼的一声,喝道:“好好扫你的地吧!”转身向山上走去。 果然像这俩人说的那样,后面又有两批人拦住自己勒索钱财,不过结果都是一样,最后都灰头土脸的送敖楚上山。 越往上走,周围的树木越不真实,被层层的雾霭笼罩,如履仙境。敖楚不禁感叹,这么一个灵气十足的地方居然没能崛起一个大门派,实在是浪费。 不多时,敖楚便到了石阶的尽头,那便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宽敞的试武台。敖楚第一次看见这么宏伟壮阔而又美丽无比的雾峰白台,霎时间竟被震撼住了。 “少侠有何贵干?”忽然旁边走来一个青衣年轻人,一脸老实相,见敖楚突然出现在试武台上,冷不丁的向前问道。 敖楚见他彬彬有礼,也回礼道:“在下……”忽然一顿,想起自己的父亲曾经来过此处,如果说出自己的真名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捏造道:“在下楚傲天,特来蜀山拜师学艺!” 老实人也是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新闻。但他还是抱拳道:“少侠请稍候片刻,容我去禀告知客长老。” “如此有劳兄台了。”敖楚抱拳道。 老实人腾腾腾的往通天殿跑去,敖楚目光也随他走去,见这般恢弘大气的建筑,心里也是由衷的佩服。蜀山前人能在这山峰之巅建造这么一座通天殿,实在是不容易。 不多时,老实人跟一位四十左右的黑袍男子出来了。敖楚一看,此人应该就是他说的知客长老了吧。于是赶紧上前行礼道:“在下楚傲天,拜见蜀山师父!” 黑袍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了敖楚一番,不动声色的道:“你不是一般的拜师者吧?” 敖楚一凛,以为自己身中星天妖记的事情被他看出来了,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归文天曾经告诫自己,行走江湖千万不要随便向外人透露自己的目的,不管跟他有关无关。特别是这次解印星天妖记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让蜀山师父知道的,不然不仅找不到解印之法,还有可能命送在此。这时见黑袍男子突然说出这一句话,还以为他知道了。 “我……我以前修真过。”敖楚这时只得想出这么一句话暂时敷衍一下他。 黑袍男子点点头:“你以前的师父是谁?” 敖楚见他并没有问起星天妖记的事情,心里舒缓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不问这方面的,其他的都好说。便回答道:“我是一名孤儿,每天结识各种江湖游侠,他们有时会指点一下我修真,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师父。”说罢心里暗暗道,师父,对不起你了,这次撒谎把你也扯进来了。敖楚想,自己肯定不能说师父是归文天或者其他人,这样的话以后必然会遇到各种刁难,说没有固定师父,各种江湖游侠教自己,这样他们以后也不好深究自己的出身了。要知道,拜师最重要的除了个人资质,那就是出身了。 黑袍男子略显诧异的一笑:“没有师父你能修炼到灵寂期,那你资质还很好的嘛!”眼里却是不信之色。其实他也知道,敖楚这样的进度也不算修真界好的了,怪只怪自己蜀山弟子一代一代不争气,竟然连常人的速度都达不到,所以才显示出敖楚的资质好。 敖楚惶恐道:“前辈谬赞了,这只怕不是资质而是运气问题了,这么多人教说不定才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敖楚知道自己既不能说自己资质好以显得自负,也不能说自己这是资质差,不然就相当于拐弯的骂蜀山弟子资质更是愚笨了。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进来吧。” 敖楚心下大喜,终于有戏了,只要自己能亲面蜀山掌门,定能说动他让自己进入蜀山派。 黑袍男子领着敖楚进入内殿,敖楚也收起了好奇心,忍住不东张西望。但通过眼角余光,依然被这气势磅礴的通天殿震住了。 一路走去,先是经过了十几丈高的朱红大柱子,然后过了三丈多高的大门,进入了一个球型穹顶的大殿。两边各架了三排一丈多高的灯台,都是青铜九臂巨人托起龙膏油灯,燃烧发出淡淡异香。顶上更镶锲了九圈夜明珠,印得整个大殿光堂明亮。 “掌门师兄,这位楚傲天少侠想拜师入我蜀山派,请掌门师兄定夺。”不知不觉俩人已经到了大殿中心的太极图上,黑袍男子向蜀山掌门行礼道。 “晚辈楚傲天,恳求掌门准许晚辈进入蜀山派修行,晚辈定当尊师重道,发扬蜀山威名!”敖楚不失时机的跪下磕头道。 “起来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声音。 敖楚站了起来,这时才抬头好好的看一下这位蜀山掌门是何等人物。 只见大殿尽头的棕红长椅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面容消瘦俊俏,但两眼却精光闪烁。一身黑色外袍,两襟绣有金黄色的八卦符号,里面白色衣服胸前绣有太极图,活脱脱一副仙风道骨之相。 “楚傲天……”蜀山掌门缓缓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蜀山?” 第三十七章 蜀山浪子 敖楚不假思索的回道:“晚辈孤身一人,无师无亲,无依无靠。听闻蜀山派大名,人杰地灵,各位长辈修为傲世,孜孜教诲弟子,所以晚辈特前来拜师,希望掌门人能准许晚辈入派。”这句话敖楚没到蜀山之前早已在心里排练过许多次,现在不过是背出来而已。 蜀山掌门微微一点头,不置可否。 黑袍男子对敖楚道:“楚傲天,你要入我蜀山派须得遵守门规,我蜀山不会轻恕犯规弟子。” 敖楚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外面扫石阶的那些弟子哪一个没犯规,如果自己不出手教训,他们真能得到惩罚吗? 黑袍男子目视蜀山掌门,说道:“我们蜀山人丁单薄,你又有些修真底子,所以你以后就由令狐掌门亲自教习,赶紧磕头拜师吧!”黑袍男子素知掌门令狐绍天的性情,只要他一个神态就能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刚才那一点头虽然在他人眼里看起来再平凡不过,但却是对敖楚的莫大肯定。 敖楚心里激动,能拜掌门为师自然是最好了,于是赶紧跪下来砰砰的磕了九个响头:“弟子楚傲天叩见掌门师父!” “下去吧。”令狐绍天摆手示意敖楚退下:“以后叫我掌门,不要加上师父两个字。” 敖楚赶紧应道:“是,掌门!”随即跟黑袍男子出去了。 令狐绍天长吐一口气,心里感觉无限的疲惫。现在这个蜀山摇摇欲坠,几乎到了灭门的关头,而门下弟子懒于修炼,人也越来越少了。今天敖楚的出现确实让自己也有些吃惊,因为已经很久都没有一个真正拜师学艺的人来蜀山了。现在蜀山除了老辈弟子,新一代弟子基本是蜀山周围富裕人家子弟被父母强迫上来归束调教,或者是一些亡命之徒、走投无路之辈上来寻求安稳生活,有几个会潜心下来修真? 身上的担子沉重,但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自从前掌门陆长风被至尊堂杀害之后,令狐绍天便担任了蜀山掌门。万辰钧自与敖鼎一战之后长期闭关不出,不问世事。所有的事情全部落在了令狐绍天身上。 唉,蜀山还有明天吗?令狐绍天一声长叹,闭上眼睛倚在长椅之上。 “楚傲天,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旁边住的都是你的师兄们,以后多互相帮忙!”黑袍男子把敖楚领到一间房间里,对他说道。 敖楚看了看这房间,跟一路走来路过的那些房间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式房子中的其中一间。虽然不是很宽敞,却也是一个人住,这也得归功于近年来蜀山人丁单薄,不然就要几个人挤一间了。 “多谢……多谢知客长老……”敖楚忽然有些尴尬,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我叫蒙乐,你叫我蒙师叔好了。” 敖楚脸上一红,回道:“是,蒙师叔。” 蒙乐点点头,叮嘱他先好好休息,等下会有人带他参观各处的。敖楚也乐得清静,直说没问题,自己理会得。 蒙乐刚消失在走廊尽头,敖楚急忙跑回房里,纵身一跃,扑在了床上。几个月来都是风餐宿露,今天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到床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楚师弟!楚师弟!”刚要闭眼睡一觉,门口就传出了喊声,竟是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喊叫。敖楚爬起来往门口一看,原来是之前在试武台替自己传话的老实人,于是很不情愿的走到门口,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老实人回道:“蒙师叔叫我带你到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蜀山的环境。” 敖楚微微一笑:“师叔有说必须现在带我去吗,师兄?” 老实人一愣,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这就对了。”敖楚扶住老实人的肩膀,跟他往外走去:“既然师叔没说一定要在这时候去,师兄又何必这么心急呢?待师弟我睡一觉之后再去吧,这样我也好有精神饱览蜀山风光啊!我看你也先要想想带我从哪条路走吧?” 老实人嘴巴微张,半晌才说了一句:“那我怎么办?” 敖楚憋住差点没笑出来,心道这人真是木讷,被自己这么一绕竟然都不知道做什么了。于是拍拍他肩膀道:“师兄,你第一眼看到我时你在做什么,现在就去继续做。” 老实人又是一愣,怔怔道:“我……” “好啦!”敖楚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道:“师兄不要太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两个时辰后再来找我吧!”说罢转身就往房里走去。 老实人“额”的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在蜀山什么样的人物都见到过,但敖楚这种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只得摇摇头走了。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仿佛身体每一处毛孔都张开,呼吸到蜀山清新的气息,浑身充满了力量。敖楚伸了伸懒腰,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声音,说不出的舒畅。 敖楚穿鞋走出门,日头才稍稍偏西,想来自己也没有睡很久。可能是自己还不是很习惯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床上,日子长久了,就会慢慢习惯吧。 敖楚左右望去,发现偌大的一排房子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四周静的出奇,甚至都让他有一丝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荒野的错觉。信步向走廊进口走去,这一排的房间都空无一人,门却都是打开着,里面也基本是乱的一团糟,根本不像是修真之人的居室。 敖楚苦笑一声,若不是为了解印,怎么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修真。在这种地方,穷自己一生也未必能突破散仙境界,谈何报仇?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蜀山能存于世上这么多年,必定有它过人之处,只是现在没有人能发扬而没落了。敖楚甚至幻想自己的到来说不定能让蜀山派增添异彩,重新振作起来笑傲修真界。 不知不觉,敖楚踏过了走廊入口的门槛,两条青石小径被一株三人合抱之粗的苍松分开,左边一条直通通天殿,右边那条却蜿蜒不知去往何方。敖楚略一思忖,往右边那条走去,毕竟这一条路对他来说还没踏足过。 “咦,臭小子,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敖楚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一阵嬉笑。 敖楚回过头来,见五六个年轻小伙正勾肩搭背的簇拥在树旁,都是衣冠不整,全然不像是修真人士。带头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富家子弟,头上竟然还插了一支小红花,这时笑嘻嘻的看着敖楚,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一样,神态说不出的猥琐,想来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了。 敖楚略一微笑,抱拳道:“在下楚傲天,新来蜀山,见过各位师兄!” “哈哈哈哈……”富家子弟环顾伙伴大笑,手指敖楚道:“原来是小师弟啊,难怪这么面生!”周围的小弟们也附和着哈哈大笑,直看得敖楚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富家子弟似乎看出了敖楚眼里的不满,忽然收住笑声道:“小师弟,似乎你很看不起我们啊?” 周围的小弟们也忽然齐刷刷的瞪着敖楚,一个竹竿男站出来喝道:“老大,给他一点见面礼吧!” 这名富家子弟老大嘿嘿一笑:“先不忙,他还没送我们见面礼呢。”说罢示意竹竿男过去。 竹竿男会意,走到敖楚面前道:“小师弟,见面礼呢?”说着右手伸到敖楚面前勾了一勾。 敖楚没想到在这蜀山派院内都有这种勒索现象,心里不禁怒火中烧,沉声说道:“要钱?不好意思,没有。” 竹竿男勾动的手掌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表情一僵,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竹竿男的手缓缓的收了回去,眼里喷出一股怒火,狠狠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一把向敖楚胸前抓去。 敖楚早有防备,见他手伸来,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真气瞬间冲出。竹竿男“啊”的一声,身体忽然直直的横飞起来,跟他被抓的手平行。 “滚!”敖楚一声爆喝,用力一扔,竹竿男腾的向富家子弟砸去。幸亏富家子弟反应快,往旁边闪了一下。竹竿男直飞而过,却被一刀疤脸一把接住了。 “老三……”富家子弟气急败坏的喊道:“快把这臭小子收拾一顿,简直无法无天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新到一天的羞辱,如何在小弟们面前挂得住面子,于是赶紧叫老三刀疤脸去收拾敖楚,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刀疤脸本来是一个江湖游荡人士,结怨甚多,所以才跑到蜀山派来。他的修为是这群人中最高的了,但他一直没有进步,一直是他来时的水平。饶是如此,他也算是蜀山派中的佼佼者了。只不过孤身一人难以在蜀山立足,所以才巴结地方富豪子弟金策,当了他的小弟,给他充当打手。像这种情况,刀疤脸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刀疤沉声道:“好!”大步向敖楚跨去。 敖楚一脸警惕,看这气场,刀疤脸修为明显要高出其他人许多,甚至这气场比自己还要强盛。自己不能用昆仑术法跟他比试,要想战胜他恐怕有些困难。 “呼——”刀疤脸右掌忽然吐出一把火刀,金黄烈焰发出“兹兹”的声音,印得他的脸更加狰狞。 “好!”“三哥神勇!”“砍死这个不懂规矩的臭小子!”后面的金策和小弟们忍不住大声喝彩,甚至还有几个吹起口哨来,浑然一副江湖浪子的形象。 敖楚凝神戒备,右掌也“嗤”的一声,气剑喷薄而出。金策和小弟们都是一愣,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子竟然还会聚气成剑,之前是小看他了。 “去死吧!”刀疤脸忽然往敖楚冲去,火刀向敖楚狂斩而下。 第三十八章 弱肉强食 敖楚一凛,右掌气剑挥舞横挡。“砰”的一声,刀剑交锋,闪出一道绚丽的光芒。敖楚胸口一滞,腾腾腾的倒退了几步,耳边发丝都被刀疤脸的火刀烧焦了几缕,一股刺鼻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敖楚眼睛一眯,眼前这刀疤脸修为至少在元婴上阶了,这把火刀也是应对了他修炼的真气属性,更让他如虎添翼。刚才这一招,他完全占了上风。 不待敖楚歇过气来,刀疤脸拔地而起,爆喝道:“火龙气旋斩!”身体旋转起来,火刀也呼呼的围绕身体,如火龙一般向敖楚狂扫而去。 敖楚一惊,没想到刀疤脸这么性急,一招试探过后便是威猛的火龙气旋斩。他哪里知道,像刀疤脸这种江湖阅历丰富的人,深知如果自己明显知道对方实力,一招制胜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他这时候这么早发招一是怕师父们看到自己跟敖楚打斗纠缠不清,二是想在老大金策面前表现表现。 但这一招却是苦了敖楚,自己不能用昆仑术法如同被缚一臂,右手气剑只得使出龙道非以前教过的剑招,堪堪的与火龙气旋斩硬碰而去。 “轰轰轰——”爆响之声不绝于耳,金策和小弟们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伸手挡在面前,生怕这热浪灼伤自己的脸。 敖楚只觉得浑身都烧起来一般灼热,胸口被这强盛的真气压得喘不过起来。最后一斩更是震散了气剑,身体被火龙气旋斩的气浪掀翻,喉咙一腥,一股鲜血顺嘴角而下。 “服气了吧臭小子?”见两人都停手了,金策一脸得色的走上前来,不屑的看着敖楚说道。 敖楚摇摇头,伸手擦了一下嘴边的鲜血:“不服。” 刀疤脸呼的一声,一拳向敖楚击去。敖楚聚气一挡,无奈实力相差太大,“砰”的一声,又被掀翻一丈来远。 “现在还服不服?”金策一脸凶相,狰狞道:“让你当我的小弟那是你的福气,在蜀山谁不知道我金策的大名?你只要每天给我洗洗衣服搓搓脚,我就保护你不被其他人欺负。” 蜀山派新一代弟子五十多人,金策一伙有十几个,还有另一个江湖豪客景彪手下有十几个兄弟,个个都会些修真,算是蜀山最强一伙了。此外还有二十来个独来独往或者三五成群的亡命之徒,虽然修为不高,却都是玩命之辈,金策也不敢惹他们。这些人中,除了金策整天无所事事喜欢欺凌新弟子之外,其他人很少做这等卑劣之事。他口中的保护他不被别人欺负也不过是口头说说,以壮大自己的力量充充老大。如果真碰到小弟被那些人欺负,只怕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敖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狠狠的说道:“做梦!” 金策恼羞成怒,怒指敖楚吼道:“打死这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刀疤脸大步跨前,右拳一团火红之气“呜”的一声呼啸着向敖楚腹部凌空击去。敖楚手横胸前,一道淡紫气盾浮现。但敖楚岂是刀疤脸对手,拳风一到,气盾光芒一闪,“砰”的一声,敖楚被震出几丈开外,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洒尘土之中,面色苍白。 “哈哈哈哈……”金策和小弟们手指敖楚哈哈大笑,仿佛就在看马戏团耍猴一般。 “臭小子,不是很嚣张吗?”金策见敖楚被打倒在地,似乎还受伤不轻,便壮起胆来,走过去往敖楚身上一踢:“现在站起来继续叫嚣啊!” 敖楚狠狠的瞪了一眼金策,直想爬起来一拳把他摞倒,怎奈浑身疼痛欲裂,连起身都困难。 金策见他爬了几次都没挣扎起来,心中更是得意,连忙招呼小弟们一起围了过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敖楚一声不吭,只是手捂住了头,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这群小弟似乎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纷纷往后一退,看着敖楚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鲜血。 敖楚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过众人,仿佛要把这些人的丑陋容貌深深地刻在心里,总有一天,自己要登上他们之上。 金策嘴角一阵抽搐,森然道:“你小子还挺倔啊!”一拳往敖楚脸上打去。本来金策这种角色敖楚轻易就能放倒,但刚才被刀疤脸那么一顿强攻,真气涣散,竟然没能躲过这一拳。 “砰”的一声,敖楚右脸高高肿起,刚擦净的嘴角又溢出了一汩鲜血,头发更被扬起,粘在了血上,说不出的落魄。 “不要再打了!”正当金策扬起拳头准备趁机再招呼几拳,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气喘吁吁。 金策和小弟们回头一看,见是老实人,心里不禁气愤起来。平常他是半天闷不出一个屁,今天竟然敢出言劝阻自己做事,喝声道:“郭大信,你来凑什么热闹,讨打么?” 这个老实人名叫郭大信,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父母早逝,蒙乐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便带他上了蜀山,做了自己的徒弟。郭大信资质平凡,为人木讷,又不善交往,所以他既不是金策小弟,也不是景彪的兄弟,更不属于亡命之徒,只是平常独来独往。金策见他没什么意思,又是经常见面的知客长老蒙乐的徒弟,平时也很少欺负他。但这还跟郭大信的柔弱性格有关,如果他以前就像今天这样,那他就算是掌门人的徒弟,金策只怕也不会卖他面子。 郭大信连连摆手,一脸惶恐的说道:“我……我哪敢来凑什么热闹?只是……只是掌门人要传召楚师弟,所以……”郭大信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告诉他们现在不能打敖楚,因为他现在要去见掌门人。 金策哼了一声,既然掌门要召敖楚过去,自己也不敢再放肆了,反正以后欺负他的机会多的是,迟早会让敖楚屈服在自己之下的。 “呸!”金策一泡口水吐在敖楚脸色,狠狠说道:“咱们的事情还没完,等你见完掌门后咱们在慢慢的算!” 那些小弟们也轰然而上,朝他身上吐口水,只有刀疤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跟着金策走了。 “楚……楚师弟,你没事吧?”见金策等人远走,郭大信赶紧走上前向敖楚问道。 敖楚摇摇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没事。”自己要不是因为要隐藏昆仑修为,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但这又能怪谁呢?只能说自己的命不好,身上莫名其妙的有一道星天妖记,才让自己修真不行,还被人欺负。 敖楚碰了碰兀自在发憷的郭大信:“走吧!”郭大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心道金策这群人也太狠了,遇见跟自己意见不合的人就要动手打。而敖楚也让他叹服不已,让他打了这么久都不屈服,现在胸口是血,脸色苍白还硬说自己没事,心下对他既是佩服又是好奇。 路上,敖楚擦净了脸上和衣服上的口水和尘土,嘴角的血迹也没有了,只是胸口衣服上还有点点血痕,但神色却恢复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郭师兄,掌门人叫我过去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敖楚向郭大信问道,声音如同寻常,没有丝毫波动。 郭大信放慢步子,侧头跟敖楚说道:“我也不清楚,看掌门人和师父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敖楚不禁心中苦笑,不是什么坏事,自己刚来难道就要经历各种坏事吗?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再呆在这种鬼地方。但是龙爷爷和师父都曾经告诉过自己,只要有机会,一定要解除星天妖记,不然恐有性命危险。当时还不觉怎样,反正是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在渊底度过。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已经逃出生天,如果还带着星天妖记,只怕永远都无法修得上等修为,为自己和亲人报仇了。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归元堂。这里是令狐绍天和四大长老修行的地方,平常鲜有其他人来。但近些年蜀山日益式微,弟子稀少,所以只要有有潜力的新弟子入门,长老们总会把他带到这里面来进行一次估评,看他以后能修炼到什么境界。这种因材施教的方法以前为蜀山培养出了大部分精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方法也让很多资质平庸的人永远没有了学习高深术法的机会。 敖楚理了理本来已经整洁的衣服,走了进去。只见几丈方圆的房里摆了五个蒲团,最大的一个摆在最里面,其它四个双双摆在下方两侧,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除了掌门令狐绍天和知客长老蒙乐,还多了一位头圆圆的中年人,见敖楚进来,一双细如缝的眼睛立刻向敖楚看来。 敖楚走向前跪下道:“弟子楚傲天见过掌门人和两位师叔。” 令狐绍天挥挥手道:“起来吧。” 敖楚站了起来,眼睛不敢乱看,只垂首而立。 “我和蒙师叔你都见过了,这位是执法长老齐昌。”令狐绍天知道敖楚只认识自己和蒙乐,于是向他介绍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执法长老齐昌给敖楚认识。 敖楚转过身,向齐昌行礼道:“弟子楚傲天见过齐师叔。” 齐昌点点头眯着眼看着敖楚,半晌后忽然开口道:“你的脸怎么回事?”原来是看到了敖楚红肿的脸,不禁问道。 敖楚知道他是执法长老,肯定是管蜀山派刑罚,但是蜀山像今天这样,肯定也是有他纵容的原因,自己说出实情不一定能得到公正,搞不好还会被他耻笑。当下回道:“弟子从山灵居门口的大树上不小心摔下来弄成这样了,弟子这还是第一次爬这么高大的树。” 齐昌眯着眼盯了敖楚一小会,忽然嘿嘿一笑:“蜀山还有很多让你吃惊的事,以后可得小心了。” 敖楚心中一凛,果不出其然。 第三十九章 掌门亲传 令狐绍天缓缓说道:“你来我蜀山派是为了什么?”双眼如炬般看向敖楚。 敖楚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整个心思都被令狐绍天看穿了。好在敖楚时常撒谎,应对这种情形是不在话下。当下垂首道:“学本领报仇!”声音不大,却是异常的坚毅。 “报仇……”令狐绍天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的说道,身体也慢慢的站了起来。 “好……”令狐绍天走到敖楚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眼前的这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就是蜀山以后的希望。这一拍下去,既是对敖楚的认可,也是对自己的激励。 敖楚站在原处,大气都不敢出。他不明白令狐绍天这个“好”字是什么含义,又离他这么近,连回答都不敢。 “齐师弟,蒙师弟,你们先回去吧。”令狐绍天向他俩人示意道。齐昌、蒙乐都知道令狐绍天要传授敖楚修真口诀,虽然都是同出一门,但终究不能在别人教徒之时在旁,更何况这还是掌门人。俩人抱掌行礼,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吱——”伴随着门的合上声,敖楚的心也咯噔一下,愈发紧张起来。这时候整个房里只剩下他跟令狐绍天俩人,谁都没有出声,周围的空气凝重起来。 “你坐下吧。”令狐绍天一挥手,忽然一个蒲团从袖中飞出,缓缓的落在敖楚身边,一丝声音都没有。 敖楚略一诧异,随即想到这应该是因为令狐绍天袖里有类似乾坤袋之类的宝物,里面装了各种修真道具或者神兵什么的。这时也容不得细想,行礼道:“掌门先请!” 令狐绍天也不看他,只是一点头,走到了正前的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 直等到令狐绍天坐好后,敖楚才坐上令狐绍天给的蒲团上去。等坐下才发现这张蒲团竟寒不可坐,差点没跳起来。然而对面坐的是令狐绍天,敖楚只是挪了挪屁股,忍住了这一阵奇寒。 当然这一切都没能逃过令狐绍天的眼睛,或者说他早就知道敖楚会有这种举动了,当下微笑道:“不用诧异,这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对修行大有好处。” 敖楚心道难怪如此,心里却是受宠若惊,令狐绍天给自己这么好的蒲团,定然是对自己特殊栽培了,赶紧跪下道:“多谢掌门!” 令狐绍天略一点头,缓缓道:“你可知道我们蜀山派的由来?” 敖楚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好在敖楚自小饱读各种书籍,对于这些史料是再熟悉不过了。于是不急不缓的回答道:“回掌门,蜀山派的起源当从八百年前说起……” 八百年前,蜀地出了一位纵目奇人蚕丛,他以其过人的智慧和无上的玄通,带领他的部落横扫蜀地,建立了强大的古蜀国。一统蜀地后,蚕丛教蜀人农桑、习武和修真,深得蜀人的爱戴。蚕丛修为高深莫测,相传活了四百多岁而神化不死,居于蜀山莽莽大山之中,世人皆不可见。蚕丛的大弟子孽龙,深得蚕丛真传,更有蚕丛流传给他的金翅神鹫。为把师尊蚕丛的修真传世,孽龙至灵地蜀山创立了蜀山派。蜀山派创派伊始,举国上下欢腾,来自蜀国各地的有志青年们纷纷涌向蜀山,欲入派修真。也就是那时候,蜀山派这些宏伟的建筑在众人的热情中得以修成。此后三百年,蜀山派一直是天下大派,顶尖人物层出不穷。然而自孽龙羽化登仙,传至第三代时,西南妖兽横行,蜀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劫难。蜀山派弟子作为蜀国的顶梁柱,自然是义不容辞的站在抗争妖兽的第一线。妖兽虽然最终被赶尽杀绝,但蜀国和蜀山派却元气大伤,高手几乎伤亡殆尽。自那以后,蜀山渐渐式微,而到最近百来年更是到了人丁凋零的地步。 蜀山前任掌门陆长风虽无大建树,但蜀国国泰民安,蜀山派隐隐约有壮大之势。然而讽刺的是,兴起不过几年的至尊堂竟然突袭蜀山,重伤掌门陆长风。虽然最后至尊堂主被万辰钧和蜀山群英战败,但蜀山派折损了大半弟子,陆长风更因伤重而亡,蜀山掌门之位便传于令狐绍天。所以说,令狐绍天接到的是一个烂摊子。当然,这些事情就不是敖楚所知道的了。敖楚只知道蜀山渐渐没落,至尊堂之事却是不知。 令狐绍天听着敖楚娓娓道来,时而颔首,最后一声轻叹道:“难得你一个外人还这么清楚的知道蜀山派的由来。蜀山派没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们每一代蜀山人的不尽责啊!” “你能知道蜀山派的这些事,说明你也是个有心人。”令狐绍天收起了失望的表情,换了一副嘉许的神态:“我看你有些修真的底子,资质也是不错,所以以后的蜀山兴复大任就交给你了!” 敖楚一愣,心道糟糕,自己不过是另有目的的一个过客,居然被掌门相中要重点培养自己。如果到时候自己的目的被发现了,岂不是很不道义?当下赶紧回道:“多谢掌门夸奖,兴复蜀山不只是掌门或者各位师叔们的责任,也是我们弟子们的责任,我们必当用心修行,壮大蜀山!” 令狐绍天微笑着点点头,这个答案更令他满意,因为这句话更显得敖楚是一个谦虚有礼之人。敖楚也看到了令狐绍天脸上的笑,不禁暗叹道怎么刚才就没想到这一点,还弄巧成拙了。 “好!”令狐绍天突然提声说道:“现在我开始传授你我们蜀山修真的入门口诀,你好好听。”当下便跟敖楚传授了一大堆口诀。 蜀山派修真跟中原修真有很大的渊源,所以也是严格的分了等级,而修真口诀,也是一级跟一级不同。敖楚新入蜀山派有灵寂期的修为,但又不是蜀山派的,所以令狐绍天要把从练气到灵寂和元婴期所有的口诀都教给他。让令狐绍天感到惊异的是,这个从来没学过蜀山修真的敖楚竟然能很快的记住口诀大概,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要精心培养敖楚的决心。 但是这次令狐绍天却是错了,敖楚虽然能很快的记住口诀,可没有万魔渊神奇药草的帮助,修炼必然慢于常人,只是这一点敖楚不好跟他说而已。 当下敖楚便在令狐绍天的指导下按蜀山派口诀练气起来。蜀山派真气跟昆仑圣教的真气都是阳刚之气,如果没有人吸取敖楚秉风穴上的真气的话,敖楚必然跟最开始修真的时候一样,备受星天妖记的折磨,但是这个缘由却是不能跟令狐绍天说的。敖楚上蜀山之前特意配了几味药涂在星天妖记上,这样就不会被他人发现了。现在在令狐绍天面前,自己断然不能故意运气走错方向,不然以令狐绍天的修为肯定能看出端倪,所以,只能冒险一试了,也许这也像幽冥鬼火诀一样没有感觉呢。 暖洋洋的真气按着口诀里说的经络分毫不差的向全身游去。当真气游走到天宗穴时,左边臂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继而全身一股酥麻无力之感。真气也毫无约束的直涌秉风穴,一股如刀剐般的疼痛布满全身。 敖楚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豆大的汗珠滚滚直下。 “你怎么了?”令狐绍天见到这副光景,赶紧站了起来向敖楚走去,言语中充满了关切,手也伸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敖楚。 “弟子……”敖楚咬了咬牙关,忍住了剧痛:“弟子多半是……水……水土不服……” 令狐绍天一脸疑惑,没有理解他的话。明明察觉到敖楚是按照口诀上来修行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忽然一想,难道是跟他之前跟各种江湖人士学来的术法相冲?于是赶紧扶稳他想给敖楚渡气。 “不用……”敖楚时刻关注着令狐绍天的一举一动,见他突然扶稳自己,十有八九便是要给自己渡气。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又要遭一次罪,于是赶紧摇手道:“多谢……多谢掌门,弟子想必是初来蜀山没能习惯这里的饮食环境,所以现在吃坏了肚子,特别……特别的疼。” 令狐绍天收回了手,以前是听说有不习惯外地的饮食和气候,最后害病的。但他自小修真,身体结实,在外游历江湖时也没感觉有这么厉害的不适应。现在想也许是敖楚资质没自己好所以才这样吧。 “那你先去茅房吧!”令狐绍天见他这样挺严重的,估计今天也不能修行了:“你明天辰时一刻来这里找我,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敖楚一听,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道:“是,掌门。”人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向令狐绍天鞠躬了一下:“弟子先行告退了。” “去吧。” 敖楚转过身来,道了一句“谢谢掌门”,开门往外走去,双腿仍然是战战栗栗的。 第四十章 冤家路窄 一回到房间,敖楚就一把扑到了床上。这时的他,浑身都痛,不仅有之前被刀疤脸打的那些伤,还有后来强自修行蜀山修真的痛。之前一直忍着,这时候回到房里终于撑不住了,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解咒之法?什么时候能找到?如果找不到,自己又会怎样?自从自己踏入蜀山,这些问题就时常闪到敖楚的脑里,让敖楚困惑不堪。自己不过是据归文天的猜测才来到这里,有没有解咒之法都不一定。更要命的是,自己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问,只能暗暗的查,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哎!”敖楚一声长叹,这种地方实在是不想待下去,不知道以后还会吃多少苦。 “楚师弟!楚师弟!”正当敖楚烦恼之时,老实人那不带感情色彩的喊声又隔着门板传来了。 “什么事情吗郭师兄?”敖楚也隔着门喊了回去,老实人太不识时宜了,这时候跑来烦他,敖楚都没有起床开门的意思。 “楚师弟,我有话要跟你说。”郭大信的声音又不紧不慢的传了进来。 什么破事不能一口气说完?敖楚心里暗骂道,嘴里却喊道:“什么事啊?师兄你直接说给我听吧!” “噢!”外面老实人应道:“景师弟叫你过去一下。” 景师弟?敖楚一愣,应该是江湖侠客景彪了。这时候叫自己过去不知道什么事情。但他好歹是师兄,口碑比金策要好,所以去一趟也无可厚非,反正迟早是要见他的。 “好,我马上出来。”说着从床上爬起便开门出去了。 门口等候的老实人见敖楚出来,脸色苍白,浑身有些颤抖,如同大病初愈一般,不禁关心的问道:“楚师弟,你怎么了?” “没事。”敖楚摇摇头道:“我初来蜀山有些不适应,所以才这样。” 老实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样啊,那楚师弟你要保重好身体,蜀山晚上特别的凉。” 敖楚心里一笑,这人真是木讷,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他给骗了。但好歹他心肠很好,于是微笑着说道:“多谢郭师兄关心!” “哪里哪里……”老实人在蜀山很少有人对他真心实意的言谢,这时忽然听到敖楚的道谢,顿时不自在起来,不停地用手挠头。 “蜀山不仅很凉,还很苦啊!”正当敖楚跟老实人准备走的时候,面前走来了金策一伙人,看这阵势,比之前又多了几个。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刚一出门又遇见他们。这时的自己身体比之前差得远了,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敖楚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脸上却还是表现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臭小子,我说我们还有帐慢慢算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快,天意啊天意!”说着仰头闭眼,双手展开,全然一副享受的模样,说不出的恶心。 “我是不会做你的走狗的,你长的又不像主人,跟他们也差不多。”敖楚边说边扫视金策的小弟们。除了之前的那一伙人外,金策身边多了一个蜡黄脸,后面也站了两三个生面孔的小弟,个个故作凶相,睁着眼睛瞪着敖楚。 金策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怒道:“你说我像走狗?” 敖楚微微一笑:“这是你自己说的,你看你后面的那些走狗,有好多都比你长的好看,你居然还自称他们的大哥,可笑可笑!”敖楚看他这头上插花、身着艳衣的打扮,一定是对自己的外貌很在意。自己无法在武力上胜过他们,那就只好逞口舌之利了。 “你!”金策怒不可揭,手指敖楚道:“我哪里长的不如他们了?” “你哪里如他们了?”敖楚故作认真的指着站在最左边的一个胖墩墩的傻小弟道:“你看他就比你可爱多了!” 这时金策后面的几个小弟忍不住笑了,这位胖小弟相貌实在不敢恭维,既矮又胖,皮肤黝黑,眼睛细小,鼻梁扁塌,还整天傻挂着一张笑脸,经常被同伴们取笑。这时候见敖楚夸自己比大哥金策还可爱,竟然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一傻笑又逗得其他几个小弟们笑了起来,一时竟让金策脸色无比的难看。 “笑笑笑!”金策蓦地回身一巴掌拍在胖小弟头上,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你——们——也——笑!”金策每说一个字就往笑的小弟头上拍上一巴掌,直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你小子是存心找死!”金策打完小弟后转身怒指敖楚道:“老二,收拾他!” 站在金策左边一直一声没吭不露声色的蜡黄脸走了出来,一脸的病态,两眼却是时不时的放出一丝精光,让人感觉他还是一名正常人。 他就是金策口中的老二,名叫公冶狼,是金策的父亲在送金策来蜀山的时候特意雇来的一个保镖,专门保护金策在蜀山不受欺负。公冶狼虽然名字里带有一个狼字,但面相却是极为普通,甚至还给人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 敖楚却是察觉出他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比刀疤脸强盛了许多。自己连刀疤脸都打不过,如何是公冶狼的对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公冶师弟……”正当公冶狼一步步靠近敖楚的时候,老实人却突然站了出来叫了一声他。 公冶狼把眼睛转向了老实人,老实人下意识的一怔,但很快恢复正常道:“金师弟,公冶师弟,还有各位师弟们,我们都是蜀山弟子,师出同门,何必打打闹闹呢?大家就此化解怨仇吧。” 此言一出,不仅是敖楚,就连金策和公冶狼都目露诧异,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这么木讷的一个人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在蜀山到处都是怨仇,没人敢说化解不化解。 “你找死吗?”金策狠狠的说道,想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实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连这么老实的一个人都敢跟自己作对,不禁火大。 “没……”老实人见金策这么凶狠狠的,心里有些害怕起来。 “那你找什么?”金策怒道。 “我……”老实人支支吾吾说道:“我们找景师弟……噢,不是,是……是景师弟要找我们……”老实人听金策问找什么,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景彪?”金策脸色一变:“他找你们干什么?”在蜀山,金策和景彪是一对暗敌,虽然没有爆发过大的冲突,但也算是水火不相融。这时听说景彪要找敖楚,第一个反应就是景彪要拉敖楚入伙。以自己跟敖楚的怨仇,他只怕就会真的入伙景彪。如果是这样,那以后就不能再欺负敖楚了,不然就是明目张胆的跟景彪作对。 “我们……景师弟说要找楚师弟有话要说。”老实人见金策面色不善,心里也是一阵咯噔。 “你们现在要过去?”金策森然问道,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了,如果景彪真的是要招他入伙,自己就不好再教训敖楚了,毕竟景彪一伙比自己狠多了,惹火了他们自己也讨不到好。 “是啊!”敖楚面带微笑的走向金策:“景师兄派了兄弟来接我过去,但我想等郭师兄一起过去,所以让他先回去了。” 金策脸色又变了几分,听这话景彪已经差人来过,那就是说他已经注意到敖楚了,自己更不能再过分为难敖楚了。但金策并不很信敖楚所言,转头问老实人:“你说,是不是真的?” “是的,景师弟是有事找我们。”老实人面不改色的说道,本来他也不擅长撒谎,但他说的这句话却是真话,所以还是能坦然承认。 金策脸色一沉,森然道:“好,果然够狠!”事已至此,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景彪会这么快关注到一个刚来的新弟子,还想招为自己的兄弟。 “景师兄催得紧,我们就不耽搁了,就此别过!”敖楚担心夜长梦多,也不跟金策多说,拉起老实人便往走廊门口走去。 金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 “楚师弟,你刚才在骗他们吧?”刚跨出走廊,老实人就忍不住问道。 “嘘——”敖楚示意老实人轻声,那群人中有修为高深的,如果留心的话说不定还能听到他们现在的对话。 “我不过是稍加发挥而已。”敖楚附在老实人耳边说道。刚说完便抬头大声道:“我们要走快点了,不要让景师兄再叫人来催我们了。”说罢拉着老实人疾步离去。 不多时,老实人便带着敖楚来到了一个小院子。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四周两丈多高的篱笆上爬满了藤蔓,围绕出一个正圆形的大门。敖楚心道这么个优雅的地方住了一群江湖侠客,实在是不搭调。但跟金策一群人比起来,他们应该好多了。江湖侠客起码还是道义为重,不会像那群浪子一样胡作非为。 门口早有两名身形彪悍的汉子候在那里,不知道是站岗执勤还是特意在这里等待敖楚和老实人的,这时见他们到来,迎上去道:“想必这位就是楚师弟了。” 敖楚见他们这么客气,赶紧抱拳道:“正是,还没请教师兄们大名。” 右边额上有道伤痕的大汉回答道:“我叫卢和,这位是傅义全傅大哥。” “见过卢师兄,见过傅师兄!”方一介绍完,敖楚赶紧抱拳行礼道。江湖人士,初次见面很注重礼节,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涵养,让别人知道你值不值得交往。 傅义全嘿嘿一笑:“不必多礼,景大哥在里面,现在随我进去吧!” 敖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随卢和和傅义全进去了,老实人却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第四十一章 侠客景彪 走过圆形藤蔓门,是一个较为宽敞的院子,里面摆了一些刀剑兵器。五位身形魁梧的大汉赤膊上身兀自在舞刀弄枪,暴喝连连,更有各种刀芒剑气纵横,劈斩在石块和木头做成的靶子上,爆发出阵阵破裂声,尘土飞扬。另有三名青衣中年人正凌空盘腿而坐,淡青色真气环绕周身,一副安静祥和之气,与旁边舞刀弄剑的大汉们形成鲜明对比。但是两批人没有相互影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看见卢和、傅义全两人领着敖楚进来,舞刀弄剑的都停了下来,只有那三位凌空打坐的宛若不觉,一动也没动。 “楚傲天见过各位师兄!”见他们都停下来,敖楚不由得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行礼道。 五位大汉都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卢和笑道:“兄弟们继续练,我们带他进去就可以了。”说罢跟傅义全带着敖楚继续往大堂走去。 “这位想必是楚兄弟了!”刚一踏进门,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差点把敖楚吓一大跳。凝神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魁梧满脸杀气的中年人,双眼圆瞪,浓眉竖立,头发蓬松,这时正盯着敖楚看。 “是是……师兄是?”敖楚抱拳问道。 “我是景彪,喊什么师兄,以后喊我大哥就行了!”原来这名大汉就是蜀山派大名鼎鼎的景彪,说话直爽,受不得蜀山派的条条框框约束,除了在师尊面前收敛一下,其他地方都是以江湖规矩行事。景彪不喜欢他的兄弟们叫他师兄,只要没有长辈在,都是以兄弟相称。 “是,景大哥!”敖楚也是直爽不爱受约束之人,既然景彪都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景彪连道两声好,哈哈大笑,在他脸上竟显得几分可爱。 “听说你上蜀山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无赖,把他们打了,是不是?” 敖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当时打的是景彪的兄弟,那这样可就糟糕了。但是既然他都知道了,不承认也不行,于是点头道:“是的,这群人公然勒索,实在是不像话!” “哈哈哈哈!”景彪几声长笑,声音刺痛耳膜,忽然拍手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敢作敢为!” 敖楚一愣,听这口气,应该不是景彪的兄弟了。景彪的兄弟们都是江湖侠客,怎么会做这等事情,看来多半是金策的手下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景彪粗声问道。敖楚刚要回答,景彪就耐不住先说了:“因为你有一股豪气,跟大哥很像!” 敖楚心道,这究竟是夸我呢,还是夸自己很豪气? “我当年上蜀山之时,也有一些富家小子的走狗们在路上挡道,但我当年比你现在长得凶煞多了,我一声爆喝,直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后来他们的头儿纠结了一群小弟要找我算账,我就跟他们拼了一把。奶奶的,他们人多,我又是负伤而来,吃了些亏。但我还是没有屈服,打残了他们中的几个人,于是怨仇就结了。”景彪说起这段陈年旧事,虽然自己当时也没有多少光彩,但还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 “后来他们也怕了我的狠劲,就没再找我麻烦了。我的伤痊愈后,结识了一批早入蜀山派的江湖人,势力就渐渐大了。” “那那个横行霸道的富家小子呢?”敖楚一直没说话,听他讲了半天的“英雄事迹”,这时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他?”景彪嘿嘿一笑:“他后来见我势力越来越大,想压制我,最后被我打残了回家了。但这事闹得太大,掌门人暴怒不止,想把我逐出师门。好在当时有众多兄弟给我求情,而且这件事又是那小子挑起的,所以我才能继续留在蜀山,只不过得收敛许多了。” “原来如此!”敖楚点点头,忽然问道:“景大哥这次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景彪收回思绪,沉声道:“你加入我们萍聚堂,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敖楚一怔,加入他们?自己才过来这么点久就要拉自己入伙,蜀山难道是好多年都没有人来拜师了吗? 景彪继续说道:“蜀山派弟子矛盾不断,没有一个庇护之地实在是难以立足啊!你看你一来就被金策这个混球欺负,你忍得过一天,忍得了一年吗?” 景彪说的不无道理,敖楚如果不入自己的萍聚堂,势必要被金策欺负。万一敖楚忍受不了这种欺凌而屈服于金策,那么一个大好青年就没了。景彪何等人物,自然是愿意帮助像敖楚这样的人。 但是敖楚现在却是相当的纠结,不答应的话以后就会跟金策有扯不完的怨仇,答应的话以后就是景彪的小弟,如果任他差遣,鞍前马后,甚至有什么派别争端自己也要打头阵,那样岂不是很不自在?这样的话那跟做金策的走狗又有什么区别? “小兄弟,景大哥义薄云天,绝非金策一属。”正当敖楚犹豫之时,一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手抚长须说道。 敖楚转头一看,正迎上先生的目光,那一刹那就像是被读懂了心思一般一阵触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你可以继续留在你的山灵居,也可以到我们这萍聚堂来,随时欢迎。”先生好像是读懂了敖楚所想,微笑着说道。 “小弟是怕打扰了各位兄弟,既然如此,我愿意加入你们,我先在山灵居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过来。”敖楚知道这时候再不答应实在是过意不去了,更何况先生说了可以留在山灵居,这样就可以不时时刻刻都受到管制了。 “好!”景彪一声叫好,双手一拍:“楚兄弟既入我萍聚堂,做大哥的也不能亏待你。大哥今天送你一件见面礼!” 一语未罢,早有一男子手捧一长剑过来。景彪一把拿过长剑递给敖楚:“这把是大哥去年在山下劫获的,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总比师父们给的剑要好,你就收下吧!” 敖楚略知景彪性格,既然他说送了,自己就不能不接了,于是双手捧过道:“谢谢景大哥!” 景彪点点头:“好,大哥已经备好酒席,先喝几盅吧!” 敖楚刚想说自己喝不得酒,却早已一把被景彪拉起往外面走去。 院子里的舞刀弄剑的汉子们这时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地面也被打扫干净,正中间摆了三张大桌子,桌上酒肉罗列,一副盛宴模样。 “景大哥好!”景彪刚一出大门,外面的人都齐刷刷的叫道,直让站在景彪身边敖楚很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大家坐下来喝酒吧!”景彪回道,自己率先拉着敖楚坐在中间桌子的主席上,敖楚坐在他旁边,而其他人都陆续找好自己的位子,待景彪坐下后才坐了下来。 “我给众兄弟介绍一下。”景彪等大伙坐整齐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坐我旁边的这位楚傲天楚兄弟,今天将成为我们萍聚堂新的一员,他年龄小,又是新来的,以后就叫他楚兄弟或者十六吧!”原来景彪这萍聚堂原本一共十五个人,都按入伙时间排位,敖楚来得最晚,排到十六,所以就被唤作十六了。 话一说完,众位萍聚堂兄弟纷纷向敖楚举酒碗致意,敖楚不胜窘迫,慌忙捧起碗说道:“以后仰仗各位大哥,小弟在此敬各位一碗!”说罢举起碗一口而尽。一股辛辣热喉的液体直流而下,直把敖楚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弟不胜酒力,让大哥们见笑了。”敖楚自知丑态百出,赶紧给众兄弟道歉。 “十六果然直爽,我跟你喝一碗!”敖楚话音一落,坐在敖楚旁边酒桌的一名大汉站了起来,端着一碗酒遥敬敖楚。 敖楚心里暗暗叫苦,这酒比起在昆仑山脚喝的那口酒香醇柔和多了,但还是不适应,刚才那一碗已经喝得翻江倒海了,这时又有人来敬酒。只是没办法,这种时候就算是铜汁那也得饮了,于是也举碗一口喝尽。 “好!”四周爆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声。先河一开,其他人也纷纷向敖楚敬酒,直把敖楚喝得昏天黑地。一轮下来,敖楚站都站不稳了。 “十六,听说你来之前就会修真,而且还修为不浅,这是真的吗?”酒碗刚放下,坐在旁边滴酒未沾的先生忽然问敖楚。 “是……是的……”敖楚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的说道。 “那之前是谁教你修真的?”先生追问道。 “当然……当然是我师父啦!”敖楚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先生一怔:“哪个师父?” 这一问把敖楚的酒震的半醒,再这么一套问,敖楚就要把身家底细都说出来了。幸好自己平时警觉性比较高,听到“师父”二字条件性的先思考一下。 “我……我有很多师父啊。”敖楚心里虽然是清醒了几分,但说话还是有些迷糊:“我是个孤儿,多亏了……多亏了一些江湖侠士把我养大,教我修真……所以……所以他们都是我的师父。” 先生眉头一拧,没想到他是这样回答。景彪却是听着甚是受用,自己以前就是一个江湖侠士,经常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敖楚说那些江湖侠士都是他的师父,那就是在间接的夸奖自己。于是嘿嘿笑道:“那你的那些师父们现在在哪里?我一定得会会他们!” “他们?”敖楚继续编道:“我那些师父们每天都要行侠仗义,漂泊不定,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里了。”说罢故意装作一阵干呕,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了。 景彪见敖楚不胜酒力,竟要趴在桌子上睡,赶紧叫人把他抬进了房里。 “景大哥。”看着景彪欲离去,先生忽然开口叫道。 “何先生,怎么了?”景彪转过身,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何先生目如苍鹰般的看着景彪。 景彪神色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要多想了。”说罢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何先生一个人坐在那,怔怔的想的出神。 第四十二章 谎言连篇 “吱——”敖楚一把把门推开,天微微亮,自己竟已不知不觉的睡了一宿,要不是外面的声音太吵了,自己还不一定起得来。门一开,敖楚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自己在山灵居的房间。仔细一想,琢磨着自己昨天应该喝醉了,没有回家,被抬到这里面来休息了。 敖楚回头看了一下这个房间,虽然不奢华,但比起山灵居那边的房间来说,整齐多了,里面的布局也变得更加的雅致,这才有了点修真之人的房间的味道。 敖楚出去把门合上,转身向院子走去。果不出所料,院子里又有好几位大汉在那舞刀弄剑。 “咳咳……”敖楚故意清了一下嗓子:“各位大哥,小弟先回去了。” 旁边的两名大汉收住了刀剑,转身看着敖楚。 敖楚被看的很不自在,吞吞吐吐道:“我……我先回一趟山灵居……” “好!”鼻穿银环的红脸男子闷声闷气的回道:“你的剑呢?记得带着,修行之人怎么能身上无剑?” 此人名叫孙虎,来自岷山一个小部落,部落被屠灭之后,自己一路逃到蜀山。孙虎虽然修为不深,但为人诚恳,很得大伙的喜欢。 敖楚心里哎呀一声,剑忘记在房里了。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用兵器的习惯,而这剑又是别人在自己醉酒之前送的,如何记得住。于是赶紧扯谎道:“我是来跟大哥们先说一声,剑我放在房里的。如果大哥们答应,我就回去取剑回山灵居。” 旁边皮肤白皙、颧骨高突的男子嘿嘿一笑:“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景大哥说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敖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鞠了一躬:“多谢大哥!”便回房取剑回山灵居了。 一回到自己房里,敖楚长吁一口气,昨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忽然“啊”的一声弹起来,暗呼“糟糕”,竟忘了昨天令狐绍天告诉自己要自己辰时一刻去他那里的。幸好这时不算太晚,敖楚匆匆的洗漱了一下,抱着剑就往之前去过的长老殿一路快跑过去。 “咳咳……”敖楚拍了拍起伏的胸脯,看来自己还没迟到,长老殿的大门还挂着锁。 “你来了!”敖楚刚一屁股坐在门口的走廊上,身后就传来了令狐绍天的声音。 敖楚立马弹起身来,行礼道:“掌门早!” “进来吧!”令狐绍天右臂一挥,门锁光芒闪烁,“咔擦”一声,门锁消失不见,门也吱吱的打开了。 敖楚私下做了一鬼脸,今天又要受罪了。 萍聚堂。 景彪跟众兄弟坐在大堂之中,场面一片死寂。终于还是何先生先开口了:“你们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出楚傲天身上散发出的不一样的气场?” 景彪摇了摇头:“他说他有很多师父,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气场跟其他人不一样吧。” “不对。”左边坐在第二位的青衣男子说道,他便是敖楚进来的时候看见打坐的三个人之一,修为高深,颇得景彪器重。 景彪疑惑的问道:“冯士东兄弟,你觉得哪里不对?” “我注意过他的气场,虽然他有刻意隐藏真气,但我肯定他身上有雷系真气。”冯士东信心满满的说道,眼里精光闪烁。 “雷系真气!”满堂人都震骇不已。他们都知道雷系真气只有一个教派有,那就是昆仑圣教。 何先生不禁站起身来,喃喃道:“难怪难怪,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奇怪,所以才让景大哥差人叫他过来,但我修为不够,始终没能探出他身上的真气是什么类型的,而他又一直不肯说真话。幸好冯兄弟修为高深,知道他修的是什么类型的术法。” 冯士东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一双眼睛却是看着景彪,等待着他的发话。 景彪脸色阴晴不定,昆仑魔教的坏名头他也是听说过的,如果敖楚真的是昆仑魔教的,那自己这一伙人就有不少跟昆仑魔教有仇,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姑息一个仇家门派的弟子在自己的面前逍遥自在。但是敖楚此人行事却是很合自己口味,实在不愿因门派之事反目成仇。 “你们确定那是雷系真气气场?”景彪沉声问道。 景彪不想就这么草草决定,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察觉出来。本来自己在这里面是真气最强盛的,但是自己修行的一派并不擅长于察敌,所以才要询问自己的兄弟们。 “景大哥,我也觉得十六的真气有些像雷系真气,但我只是推测。”又有一青衣男子站了出来,他叫史武,也是跟冯士东一起修行的,但修为不及他高,却也算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了。 “景大哥,既然楚傲天是魔教中人,我们岂能让他入门?杀了他给我师父师兄们报仇!”突然一个满身膘肉的大汉站起来大声说道,神色狰狞。 此言一出,又有六人站了起来,纷纷说要杀了敖楚,给自己的亲人朋友或者师兄弟们报仇。一时大堂内躁动不安。 “哼!”景彪一声长哼,忽然拍案而起:“不要再吵了!”众人听见景彪发怒,不敢造次,停止了叫嚣,但眼里还是闪烁着复仇的焰火。 景彪平息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明天卢和兄弟去把楚傲天叫来,我亲自测试他到底是不是昆仑魔教中人!” 长老殿内,敖楚正满头大汗的坐在冰冷的蒲团上,令狐绍天一脸疑惑的看着敖楚。明明是按正确的方法修炼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敖楚强忍着剧痛,微笑道:“掌门……弟子……弟子有一件事瞒了您……” 令狐绍天一愣:“什么事?” “弟子……弟子自小染上怪病,每当体力透支或者……或者运行真气的时候就会腹部剧痛,找了……找了很多郎中和修真人士都没能治好……”敖楚忍痛编了一个谎,脸色却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变得更加的苍白了。 令狐绍天心中震惊,这么多年来,难道他就一直这么修炼过来的? “后来……后来就习惯了……”敖楚歇了一口气,把剩下的一句话补完。 令狐绍天一把扶住敖楚,关切的问道:“那你现在身上哪里最痛?” 当然,星天妖记发作时,最开始是从左边肩膀开始,最后是全身。这是一种全身的剧痛,如果说特别,那就是左肩会比其他地方无力一些,剧痛中还带有一丝酥麻。这一切敖楚自然是不会跟令狐绍天说的,不然他肯定是要研究自己的肩膀了。 “肚子……”敖楚摸着肚子说道。 令狐绍天让敖楚解开衣襟,却发现敖楚的腹部除了六块匀称的肌肉外,并无其他异样,心里大是纳闷。自己以前跟万辰钧游历江湖,见过的奇闻异事也不少,但像敖楚这样的实属少见。 “而且……而且弟子还不能接受外人的真气,不然……不然丹田会疼痛欲裂……”敖楚见事已至此,索性一把骗到底,免得以后麻烦多。 令狐绍天眉头一紧,问道:“那你是怎么修炼过来的?” 敖楚顿了一下,身体也没有之前那般剧痛了,回道:“我有一位师父是炼药奇人,每次练功之前都会给我熬一碗汤药,喝完之后练功就不会那么疼痛了。但这种药不仅稀有,而且还只能保一两个时辰。后来药材没有了,师父去名山大川去寻找,说好一年便回,结果一等就是三年。”说着眼圈一红,想起了尚自困在万魔渊的师父归文天和龙爷爷,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救他们出来。 令狐绍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许他一时没寻着药,去了更远的地方呢?”令狐绍天以为他师父为了找药,丢了性命或者觉得敖楚已经无药可治,不告而别了。 “不!”敖楚摇摇头:“师父答应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敖楚深吸一口气:“是另一位师父叫我到蜀山来,如果有一天师父回来了,他会叫他到蜀山来找我的。这位师父告诉我,蜀山派也许能找到治愈我身上怪疾的方法,所以我就来蜀山了。” “唉!”令狐绍天一声长叹:“我也没见过这种怪疾,如果师父在,他应该有所了解。” 敖楚心里一跳:“是万师祖吗?”以前听归文天说过,如果去蜀山,最好从万辰钧那里寻找解救之法,因为他才是蜀山真正的人才,事无巨细都在他的眼中。只可惜万辰钧早已闭关多年,不曾踏出洞门半步,敖楚如何能见到他? “是的!”令狐绍天双眼一闭:“自从那件事之后,师父就闭关,只有至尊堂突袭时出来了一次,后来就算蜀山派乱成一团糟,他还是没有踏出洞门半步,我也是很久都没见到他了。” 敖楚听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照这种情形,自己是不大可能在几年内见到可能会知道自己星天妖记解咒之法的万辰钧了,而身为掌门的令狐绍天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没希望了。一思及此,竟默默不语,心灰意冷。 令狐绍天见敖楚这副神态,以为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情,不禁安慰道:“我会给你找治愈的方法的,这段时间你就不要修炼了,安心调养身体吧。” 敖楚点点头,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只是呆呆的说道:“是,掌门。”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找到了方法会派人通知你的。”令狐绍天见敖楚魂不守舍,不忍让他受罪,便让他先回去了。 第四十三章 招招惊人 第二天一大早,卢和便在门口等着敖楚了。刚一出门,敖楚便被卢和请去了萍聚堂。 景彪和众兄弟早就候在萍聚堂了,见敖楚进来,个个都面带笑容,但却没有了上次那么热情,这让敖楚感到很是不安,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景彪微微一笑,指着末端的一个座位道:“十六,坐吧!” 敖楚道了声谢,过去坐了下来。 “十六。”敖楚刚坐下,景彪就发话了:“我们萍聚堂都是蜀山派志同道合的江湖人士团伙,既然是江湖人士,大家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所以,每个入我萍聚堂的兄弟都要自报家门,显露几手修为。” 敖楚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昨天那一通谎话并没有瞒过萍聚堂所有人,现在又要思量如何编另一个谎话来圆场了。 “但是你昨天初来乍到,而且又喝得大醉,所以就没有让你露一手了。现在好了,十六,你愿不愿意在众兄弟面前施展一下?”景彪沉声问道。 敖楚暗呼一声糟糕,又是来试自己修为的。现在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就更加显得自己在隐瞒什么了。当下拱手道:“如此小弟就献丑了!” “好!”景彪向冯士东说道:“那就由冯兄弟陪你练!”说罢率先走出了大堂。 敖楚心里一紧,这冯士东看来就是这里修为高深的几个人之一了。果不出所料,当敖楚站出来时,发现对面的正是昨天进来时在院里看到的几个正在打坐的人之一。 “楚兄弟,请吧!”冯士东冷冷的看着敖楚说道,浑然没有把敖楚当作是自己人,反而像是对一个敌人说话的语气。 “先谢过冯大哥指点!”一语说罢,右掌气剑喷薄而出,兹兹的发出淡青色光芒。 所有的萍聚堂兄弟,包括景彪和冯士东都是大吃一惊。虽然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能聚气为兵,但很少用于实战之中。因为这样不仅所耗真气多很多,而且威力也没有使用兵器大。所以,除了部分高手可以做到用不用兵器都能挥洒自如外,一般都是会借助于神兵利器。敖楚此举,不仅让大家吃惊,更让大家感到羞辱。冯士东身为大哥,修为高深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以不用兵器也是理所当然。敖楚却不过是一新来的小弟,修为平平,竟也敢用气剑与之比武,实在是有些看不起冯士东的意味。当然,敖楚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没有习惯用兵器,又怎么会知道用不用兵器有这么多的名堂? “出招吧!”冯士东冷冷的说道,声音又沉了几分,显然是被敖楚的举动惹恼了。 敖楚也不多说,身体带着气剑疾刺而去,在迎上冯士东气兵的一刹那光芒暴增。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青光闪烁,敖楚腾腾的退了两步,一脸震骇的看着冯士东。 冯士东心里也有些诧异,以之前对敖楚气场的探知得出的推测,敖楚应当是灵寂期水平,但刚才那一剑很明显没有达到灵寂期该有的威力。于是沉声说道:“楚师弟,不必留手,尽全力攻击!”冯士东想,如果不把敖楚的潜力逼出来,是无法知道他究竟是何门何派来的。 敖楚对刚才试探性的一击震惊不已,虽然没有拼全力,但冯士东在迎战自己这一剑时只是略略的用剑一格,就这股力道就已经把自己震开了,由此可知冯士东修为之强了。 “好!”敖楚大喝一声,身体拔地而起,剑法忽变,如同旋风一般横扫而来。这正是龙道非的霹雳紫电斩招式,只不过没有挟带雷系真气,更是由敖楚施展,威力骤减不少。敖楚心想,龙道非已经被困万魔渊八十多年,世人应该早就忘了他的存在,更不会知道他的招式。 果然,冯士东眉头一拧,这种古怪的剑法自己从来没见过,而且看起来非常的别扭,只因为敖楚附在剑法之上的真气是纯真气,不带任何属性,但他又看出来到底哪里不妥了。 当下容不得细想,冯士东轻喝一声,气兵左右摇摆着迎上了敖楚的霹雳紫电斩。顿时院子里掀起阵阵飓风,飞沙走石。 何先生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敖楚,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敖楚仔细的回想龙道非教自己这套剑诀的每一个招式,反正现在只是试试自己的修为,冯士东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就放心把自己回想起的剑诀一一施展开来,毫不留意冯士东的剑法。以敖楚看来,自己不用昆仑修真而跟冯士东比武,实力相差太大,而且众兄弟也不会相信一个到了灵寂期的人只会几招华而不实、不成套路的纯真气剑法。所以,敖楚就铤而走险,用了不加雷系真气的霹雳紫电斩,纵然不能赢冯士东一招半式,但起码这是一套完整的剑诀,说不定还能拖延他一时半刻。 果然冯士东对这套诡异的剑法头疼不已,这些看似不太连贯的剑法竟然十有八九是攻击的招式。如果敖楚再厉害一点点,自己只怕是要吃亏了。好在敖楚这也是出万魔渊以来第一次使用这套剑法,半生不熟,又没什么真气在里面,所以冯士东能应付下来。 周围的兄弟们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剑法可以这样连贯起来,竟然还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有景彪和何先生面色愈发阴沉,虽然俩人都不知道敖楚施展的是什么剑法,但里面总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邪气,不像是名门正派的剑法。 终于,一盏茶的功夫,敖楚已经把霹雳紫电斩全部施展了一遍。霹雳紫电斩以其古怪的招式便已经把高出自己不少的冯士东战的平平,如果再加一些雷系真气,说不定还能打败冯士东了。想到这里,敖楚不由得有些得意,看来龙爷爷也不是徒有虚名的。以前没看出来,现在自己用在实战了才深有体会。 但是跟比自己实力强的人比武怎能有片刻的分神?就当敖楚得意之时,剑法开始有了一丝纰漏,也没有很好的连贯下来。冯士东抓住这个机会,气兵挡开敖楚走偏的一剑,忽然转向,“刷”的一声直指敖楚喉咙,相隔不过一寸。 敖楚气剑一收,抱拳道:“冯大哥技高一筹,多谢指点小弟!” 冯士东淡淡一笑,收剑道:“承让了。” 景彪和何先生这时也走了过来,俩人都是神色复杂。刚才那一战虽然不是惊心动魄,但竟然让出窍期的冯士东都应接了那么久,剑术之诡异可想而知了。 “十六剑法高超,不知道这是你的哪一位师父教的?”景彪忽然冷着一张脸问道。 敖楚心里一凛,难道景彪看出什么端倪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昆仑圣教的臭名到了什么程度敖楚还是知道的,只怕萍聚堂里就有不少跟圣教结仇的,更不用说整个蜀山了。当下扯谎道:“小弟有一个师父号称野山老怪,嗜酒成性,每每在醉酒之后就会临时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剑招,我经常在他旁边给他斟酒,看的多了也就记下了招式。”敖楚说的一本正经,直听得景彪和何先生一惊一乍的。 “那你……”何先生忽然眯眼直盯敖楚,想从他脸上发现什么:“那你这剑术叫什么名字?” “本来没什么名字的,是师父临时想出来的剑招,后来整理后才起了一个名字叫醉风斩。”敖楚面不改色的说道,丝毫不给何先生抓住把柄的机会。 “醉风斩……”何先生喃喃的念道,心里在想到底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剑诀。 敖楚微微一笑:“后来我问我师父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他说他喜欢喝酒,所以用了醉字;喝酒后又疯疯癫癫的,所以也用了个风字。而这剑法如风一般迅猛,招招制敌,所以叫醉风斩。但我用起来比我师父差远了。”敖楚满肚子都是各种谎言骗话,信口拈来就是,众人已经被这个名字扯到云里雾里,都忘了之前叫他过来的目的了。 景彪沉默了半晌,显然是没能从他的剑法和话中看出什么破绽,忽然沉声问道:“那你身上怎么有雷系真气?” 此言一出,众人都从醉风斩中惊醒,目不转睛的看着敖楚,等待着他的回答。 敖楚心里闪过各种念头,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身上有雷系真气了。如果是这样,那之前跟归文天学的敛气之法显然是没到位。他们发现了,那就说明令狐绍天也必然发现了,但为什么令狐绍天什么都没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自己一定要连令狐绍天等长辈们也骗过去,但显然难度要大很多了。自己之前没跟令狐绍天坦白,现在再说很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景彪见敖楚呆呆的不说话,心里怀疑之感更重几分,厉声喝道:“楚师弟!” 敖楚蓦地抬起头,嘿嘿的笑道:“景大哥,我身上不仅有雷系真气,还有日系真气呢?”就当大伙都诧异之时,敖楚忽然右臂伸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嗖然从食指射出,遥指虚空。 景彪和众兄弟都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不错,敖楚这一手露得确实是很让人震惊,因为日系真气只有猗天苏门才有。猗天苏门是一个庞大的名门正派,是很多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去处。敖楚施展此招,无疑是宣告他是或者曾经是猗天苏门中人。 景彪脸色一变:“猗天苏门!”声音破天荒的有了一丝颤抖。 第四十四章 身份遭疑 何先生脸色也变了,沉声道:“你跟猗天苏门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蜀山?” 何先生知道,猗天苏门的修真口诀是绝不外传,而且也是绝不会允许弟子令投他人门下,不然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也会追杀之。更绝的是,猗天苏门从无被逐的弟子,轻则终生囚禁,重则处死。所以,猗天苏门的一直是天下大派,绵延千百年始终屹立不倒。 这些事情敖楚自然也是知道的,当下回答道:“我并不是猗天苏门中人,以前承蒙猗天苏门中长老的怜悯,让我在那里做杂工混口饭吃。那时候我还小,也不会什么修真,所以也没有引起猗天苏门弟子们的注意,但我记忆好,每次都凝神记住了他们的一些口诀。不久后,猗天苏门的掌门认为既然我身体不好又不能修真,资质平平,在猗天苏门呆久了说不定还会泄露他们的修真口诀,就早早的给了我一些钱,打发我下山了。”敖楚说的泰然自若,仿佛就像回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让人感觉不出他是在撒谎。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沉寂,没想到新来的敖楚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些人甚至嫉妒他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去猗天苏门里面偷学一些修真。 但何先生还是比他们沉稳多了,刚才不过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日系真气,却没有回答为什么连魔教的雷系真气都会。于是问道:“那你身上的雷系真气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在昆仑魔教里面偷学的吗?” 何先生一直怀疑敖楚说的话,只是苦于没有抓住把柄,所以只要一逮着机会就仔细盘查他。何先生一家都被昆仑魔教屠杀,对昆仑魔教自然是恨之入骨,如果敖楚是魔教中人,他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把敖楚杀了。 敖楚连连摇头道:“我一个孤儿,怎么能跑到昆仑山那么远的地方去……” “那又是你哪位师父教的?”何先生不等敖楚把话说完,厉声问道,眼睛里面都似喷出火来。 “这个……”敖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个倒不是,说起来这个很不光彩……” “说!”何先生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敖楚。 “是这样的。”敖楚定了定神,说道:“我师父们每天在外行走江湖,总能碰到一些昆仑魔教的人,有时当场杀了,有时抓回来一两个,逼问他们的同伙在哪里。” 敖楚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昆仑魔教术法的厉害,如果不知己知彼,很有可能吃亏。我的师父们也不是泥古不化的人,特别是对待像昆仑魔教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说到这里,敖楚特意瞟了一眼何先生,发现他的眼神稍微有了一丝缓和,看来何先生对昆仑魔教中人恨之入骨,自己把他们骂的越不堪入耳,越会得到何先生的支持。 当下敖楚便义愤填膺的说道:“然后我们就用各种酷刑逼供他们,什么噬尸虫、绝散丹、透骨丸、千虫万蚁汁等等,凡是能用上的,我们都用了,谁叫他们对我们这么残忍!终于有一些魔教孽障忍不住这些折磨,不仅供出了同伙的位置,还把他所知道的修真法诀也告诉我们了。最后,我们就依这些信息,把盘踞在附近村庄的魔教余孽一并剿灭,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了!” “杀得好!”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句。 “好!杀光魔教中人!”“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一时叫喝声不绝于耳,俨然一副誓师大会的情形。 何先生默默的垂下了头,眼圈有些发红。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没能为家人报仇。有时想偷偷的下山,却总是靠兄弟们搭救才得以回蜀山,昆仑魔教的嚣张可想而知了。自从自己发觉敖楚身上有一丝昆仑魔教的雷系真气时,就一直寝室难安,一心想手戮敌人之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一直被自己怀疑的小伙子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有智慧、有胆识、敢作敢为的人,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没能做成功的事情。 “何先生,我知道你跟昆仑魔教有深仇大恨,我又何尝不是?”敖楚见何先生伤神,想起自己的深仇大恨,一时感同身受,忍不住红着眼安慰何先生道。 景彪见这副情形,也是长叹一口气。昆仑魔教残害了太多的人,如果报仇的人都团结起来,不愁灭不了昆仑魔教。但江湖恩怨错综复杂,如何能做到万众一心? 一时间,场面竟然缄默了下来,只有一双双仇恨的眼睛里跳跃着仇恨的火光。 通天殿。 令狐绍天静坐在大椅之上,齐昌、蒙乐肃立不语。 良久,令狐绍天才发话:“你们觉得,楚傲天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齐昌怒道:“这小兔崽子竟敢骗掌门师兄,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抓他过来拷问一番,如果他有不良居心,就地处决!” 齐昌虽然纵容富家子弟胡作非为,但对于这个新来的,既不巴结金策,也不讨好自己的敖楚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在长老殿第一次感觉他的不对劲时就想问的,但掌门一直掌着话语权,自己也不好插嘴。这时候给了自己说话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令狐绍天听完把目光转向蒙乐,蒙乐是带他进来的人,他肯定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蒙乐见令狐绍天要询问自己的看法,当下回道:“我觉得此事不应操之过急。” “什么不应操之过急?”齐昌气急败坏的说道:“人是你领进来的,不要说你之前不知道!” 蒙乐略一低头,说道:“齐师兄,无需动怒。”说着转向令狐绍天道:“我一开始就发现楚傲天的不对劲,他一直在刻意隐瞒着他的雷系真气。但我想,他孤身一人敢来这里,要么他就是真心来拜师的,要么就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如果我们就此赶他下山或者把他杀了,我们就永远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了,而他那的同伙们必定还有其他计划,而这就不为我们所知了。如果我们留他在这里,谁都不点破,那我们就是在明处,他在暗处,我们就可以慢慢察觉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令狐绍天点点头,自己之前一直没点破,就是跟蒙乐想的一样。十年前至尊堂突袭蜀山的教训,令狐绍天还是深刻铭记在心,当时就是疏于防范才让至尊堂来了个里应外合,让蜀山猝不及防。 齐昌听蒙乐这么一说,也想起了至尊堂的事情,只是碍于脸面不好道歉说自己错了,冷冷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他光明正大的偷学我们蜀山派的法诀?” 令狐绍天摇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楚傲天一修行就会腹部剧痛,所以我跟他说最近就不要修炼了。” “腹部剧痛?”蒙乐诧异道。既然敖楚另有目的而来,自然是千方百计的盗取蜀山情报或者法诀,如果装作腹痛,那不是对自己偷学法诀有弊无利吗?看来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你们知道楚傲天这些天在干什么吗?”令狐绍天问道。 蒙乐想了想,说道:“听郭大信说,这两天敖楚去过景彪那里,听说是要拉他入萍聚堂。” “萍聚堂……”令狐绍天喃喃道。自从自己继任蜀山掌门以来,门下弟子开始拉帮结派,出现了以景彪为首的萍聚堂,以金策为首的山灵居,还有剩下的几个三五成群的小帮派,全然是一个一盘散沙般的小江湖。 “又是萍聚堂!”齐昌勃然大怒:“这群自称江湖侠客的人拉帮结派,丝毫没有把掌门人放在眼里,一定要严惩他们!” 齐昌身为执法长老,备受尊重,金策一伙自是不用说,连那群亡命之徒都会隔三差五的给自己些好处,而景彪一伙除非是重大节日,不然什么都收不到,这自然是让齐昌大为火光。这次正好借敖楚这个机会好好整饬一下萍聚堂。 “不用了。”令狐绍天摇了摇头:“他们好歹是我们蜀山派的脊梁。” 令狐绍天此话说的有些无奈,整个蜀山新一代弟子中,金策一属没几个是真正修真的。亡命之徒又极少服管教,只有景彪的萍聚堂,不仅里面的人几乎所有都会修真,而且比较有纪律性,又讲江湖道义。所有虽然他们拉帮结派,令狐绍天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掌门师兄,既然楚傲天入伙萍聚堂,那我们也不用另加干预了。萍聚堂有跟我私交深的弟子,他会告诉我楚傲天在萍聚堂做过什么事情。”蒙乐说道。 令狐绍天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楚傲天的腹痛我看不是装出来的,但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师父在的话,他肯定能想出解决方法来。” 蒙乐叹了一口气,师父闭关已久,既不允许人去看他,也不会出关,令狐绍天此话肯定是对师父的怀念,但这事谁也帮不上忙,只能陪他叹息一声。 “唉!”果然,令狐绍天也叹了一口气:“既然楚傲天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也不用这么急。蒙师弟,你不是说你在萍聚堂有私交深的弟子在吗?我想见见他。” 蒙乐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叫他来通天殿!”说罢就跟令狐绍天告辞出去了。 “掌门师兄……”齐昌待蒙乐走出大门,才缓缓的叫了一声令狐绍天。 “什么事?”令狐绍天问道。 “传功长老与掌剑长老两位师兄弟明日就要回来了。”齐昌沉声道。 令狐绍天脸色一变,身体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 第四十五章 苏耀归来 敖楚盘腿坐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团于丹田处,一股幽蓝之气缓缓游走在两臂之间,说不出的妖艳美丽。 “嗒——”一滴豆大的汗珠滴在床上,敖楚浑若不觉,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浸透了一大片。之前把雷系真气和日系真气都运转了几个周天,其中的艰难是可想而知了,但敖楚还是忍受了下来。现在开始修炼幽冥鬼火诀,好在这口诀并不引发星天妖记,所以才能得一丝休息的机会。 “呼——”双臂幽光瞬间熄灭,敖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幽冥鬼火诀虽然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但这套口诀除了上次融化不释之冰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作用,甚至都不能用它来临空击灭灯火,实在是令敖楚失望不已。 修炼幽冥鬼火诀让敖楚忽然想起了白衣少女苏语晴。敖楚轻叹一口气,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了,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被许配给自己了?她会不会因为不满意许婚从此就不再理会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过去找她?一时竟百感交集,白色身影在脑中不停的闪现,鼻中似乎也闻到了她的芳香。 “苏语晴……”敖楚喃喃的念道,思绪飘向了他从未到达的远方。 猗天苏门。 苏耀和苏语晴站在门口,镀金石砖砌成的大门在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大门上镶嵌的“猗天苏门”四个大字闪闪夺目,更衬托出猗天苏门的大气。 门口四个黄衣青年男子一脸警惕的看着苏耀和苏语晴,但眼光却总是忍不住在苏语晴身体多停留几刻。 “去叫你们掌门来见我!”苏耀朗声说道,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扑面而来,四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你叫什么名字?”终于有个人鼓起勇气,凑上前问道。本来以猗天苏门的名气,难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自己感到一丝害怕。若不是因为关系到猗天苏门的声誉,自己早就一溜烟跑了。 “喂,你们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我爹叫你去通报就去通报,怎么这么没大没小!”苏语晴早就忍不住轻喝道,直把这黄衣青年羞得满脸通红。 “我……我这就去……”青年自知失态,赶紧匆匆的跑进去通报去了。 苏语晴一把挽住苏耀的胳膊,浑然一个小丫头形象。苏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片刻过后,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红衣男子跟着通报青年出来了。 “阁下是何人,要见我们掌门人?”红衣男子问道。 苏耀瞥了他一眼,眉头一皱,对通报男子道:“我是要见掌门,不是见一个阳字辈后生。” 通报青年面上一红,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红衣男子似乎被苏耀的话激怒了,怒声说道:“阁下到底是谁?凭什么见我们掌门?” “就凭这个!”苏耀森然说道,身上忽然光芒大盛。红衣男子只感到胸口一滞,浑身如燃烧般灼痛,整个人被弹飞十几丈开外,落在地上腾起阵阵烟尘。 苏语晴对着兀自蒙着眼睛的守门青年喝道:“还不快去通报!” 四人移开了挡在面前的衣袖,面面相觑。眼前的这个男子刚才所施展的正是本门的法诀,但又从来没在猗天苏门见过他,而他只用一招真气显露便把阳字辈红衣男子路炎打得灰头土脸,修为实在是惊人。 路炎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苏耀的那一招并非攻击招式,而只是展示真气,然而就是这一真气展示,就已经把自己震飞。虽然这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但路炎自忖就算自己有准备,也不一定能挨过这一真气的力量,当下不由得对苏耀刮目相看。 “去通传!”路炎向守门青年喝道。四人得到路炎的命令,赶紧往里面跑去。 苏耀看都不看一眼路炎,两眼只是随着守门青年,直到转弯消失不见。 不过片刻功夫,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三名白衣男子,身后跟随十来个紫衣男子,最后是几十个像路炎一样的红衣男子,队伍极其庞大,气势凌人。 苏耀只是瞟了一眼,仰首站立门前,睥睨天下之气不输于猗天苏门这几十人马。 “猗天苏门掌门苏明磊,见过阁下!”为首的白衣男子遥遥抱拳道,声音洪亮。 苏耀不言语,直到苏明磊一行走到面前站定时,才问道:“天字辈就只有你们三人吗?” 苏明磊一愣,回道:“还有一位天字辈师弟尚自在闭关,不方便待见。” 苏耀冷哼一声,显然是对这回答并不满意。 “阁下是?”苏明磊强忍着怒火询问道。以自己的身份本来是极少亲自接见外人的,但是两次通传,更有阳字辈路炎被本门真气震伤,所以才率领当时正在论道的弟子们出门接见,却没想到这男子这么心高气傲。 “苏耀。” 此言一出,随行出来的猗天苏门众弟子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都不动,一脸震惊的看着苏耀。 良久,苏明磊终于开口了:“你……你真是……”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苏耀是三百年前猗天苏门掌门,论辈分自己是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苏耀三百年前的那一战之后从此销声匿迹,现在突然出现在猗天苏门的门口,实在是令苏明磊难以接受。 “你不信?”苏耀问道,一把抱起苏语晴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凌空不动。忽然身上光芒一闪,刺眼的白光照得整座猗天苏门山白亮耀眼。不过瞬间光阴,白光嗖然一暗,以苏耀和苏语晴为中心,散发出黑色的光芒。 没错!白光瞬间换成了一丝丝的黑色光线,衬托出无比诡秘的气氛。 “烈阳耀天绝!”“这就是绝字诀啊!”……地上众人看到这一惊人一幕,忍不住开口赞叹道。甚至猗天苏门里面的人都争先恐后的跑出房门,争相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苏耀抱着语晴慢慢的落了下来,黑色光芒也渐渐熄灭,天空重现正常的光明。 苏明磊喃喃的叹道:“绝字诀……绝字诀呵……” “还有什么不信的吗?”苏耀冷冷的说道。 苏明磊一阵惊醒,跪下道:“苏明磊恭迎师祖回猗天苏门!” 身后众人也齐刷刷的跪下,朗声道:“弟子们恭迎师祖回猗天苏门!”声音震透山野,回响不绝。 苏耀哈哈大笑几声,大步往门内走去。苏语晴笑吟吟的伴在苏耀身边,东张西望的跟了进去。 太阳神殿。 苏耀端坐神椅,众猗天苏门弟子依次坐定,苏语晴也在众人座位的右手端加了一个座位,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静候苏耀发话。 “苏明磊,现在猗天苏门还有多少弟子?”苏耀朗声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自然是要先问了。 苏明磊这时正跟另外三名白衣男子坐在下手首排,闭关的那位天字辈高手也提前出关,只因苏耀的归来。 “回师祖,猗天苏门现在总共有一万八千多弟子,分布于东南西北四山。”苏明磊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声音中带有一丝自豪。 猗天苏门自苏耀失踪后,一度萎靡不振。甚至到了十几年前都还只是一个只有四千来人门派。但猗天苏门掌门人苏明磊率众弟子为夏王平定地方叛乱,深得夏王宠爱,于是特意发榜鼓励官兵及富商子弟加入猗天苏门。正是因为如此,猗天苏门才能短短十几年内发展成这么大一个帮派,作为掌门人自然是功不可没。 苏耀点点头道:“好!” 想当年苏耀当掌门之时,猗天苏门也只有五千余人,而且只分了东西二山。三百多年过去了,猗天苏门没有因自己的离去而没落,反而发扬光大了。 忽然苏耀眉头一拧:“一万八千多人,却只有四名天字辈的,你们是怎么修行的?”声音中带有了几分愤怒。 “弟子……弟子们都是勤奋修行,但是苦于缺少指点,所以……现在师祖回来了就好了……”苏明磊见苏耀发怒,心里是七上八下。苏耀的火爆脾气他是有所耳闻的,猗天苏门虽然总人数多,但是多的都是官兵和富商子弟,有的要时不时的出勤任务,有的资质太差,靠关系才能混进来,还有的是每天无所事事,只为混一个猗天苏门弟子的名头。这样良莠不齐的一个门派,如何能保证质量?当然这一切苏明磊是不敢现在就跟苏耀说的,等他什么时候自己亲自去巡看时再说也不迟。 苏耀冷哼一声,沉声道:“少给我找借口!”心里却是没那么气愤,毕竟质量没有,数量还在。只要有数量,自己总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有潜力的弟子,同样可以为猗天苏门培养出精英。 “苏明磊,现在就带我去各山看看,我要亲自挑选有资质的弟子!”声音不怒而威,俨然一副君王之相。 从始至终,苏耀就只跟苏明磊说了话,除了略略的看过一眼另外三名白衣男子外,其他人是瞧都懒得瞧。整个太阳神殿内除了他跟苏明磊的对答声,一片静默,甚至连呼吸之声都被克制住了,由此可知苏耀在猗天苏门的威望度了。 苏明磊本想先给苏耀接风洗尘,再领他四处看看以表现表现自己的功劳,没想到苏耀比自己还急。既然苏耀说要去看,他怎么也不敢劝阻,于是赶紧行礼道:“是,师祖,请随我来。”说罢转头向身后的一青衣男子轻声道:“去安排宴席给师祖接风!” 青衣男子低头道:“是,弟子马上就去。” 苏耀也不理会他们说什么,拉过苏语晴就走出了神殿。苏明磊和另外三名白衣男子赶紧尾随其后,态度恭然,其他弟子仍旧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第四十六章 执法长老 “雷毅拜见掌门师兄!” “游世松拜见掌门师兄!” 令狐绍天走下长椅,伸手扶起二人道:“师弟不必客气,请起!” 殿中拜见令狐绍天的两人正是传功长老雷毅和掌剑长老游世松。蜀山派有四大长老,传功长老雷毅排行老大,为人正直,是蜀山大部分弟子的师尊;执法长老齐昌排行第二,专司蜀山派刑罚,权利很大却经常徇私枉法;掌剑长老游世松排行第三,性格孤僻,在至尊堂突袭蜀山时为护剑失去右臂,此后性格大异,蜀山派弟子都不敢惹他;知客长老蒙乐排行第四,为人随和,处理平常教派事务,跟蜀山弟子接触较多,深得弟子们的喜爱。 这次是雷毅和游世松离开蜀山办理两件事,一件事是打探至尊堂的动态,最近至尊堂又蠢蠢欲动,相继消灭了西南几个零散帮派,令狐绍天恐有所失,便差雷毅和游世松出去打探消息。第二件事是在打探至尊堂消息的同时,留意蜀山附近的青年人才,如果有适合修真的便带他来蜀山,为蜀山派增添一份力量。本来令狐绍天跟俩人约定是三个月回来,若有敌情当速归。结果才一个多月就收到飞鹰传书,说第二天便至蜀山,未说明情况,所以才让令狐绍天惴惴不安。 雷毅沉声说道:“本来我们是要三个月后再回来的,但是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所以才提前赶了回来。” 令狐绍天眉头一跳:“什么消息?” 雷毅略一思忖,回答道:“我们此次得知至尊堂堂主失踪好些年了,最近这些吞并西南小帮派的事情都是至尊堂的神使苍广伦一手指使的。他们现在去往东方,所以我们才赶回来了。” “苍广伦……”令狐绍天默默的念道,上次突袭蜀山的至尊堂神使并不是他,那现在这个又是从哪里出来的?为什么至尊堂消失这么多年后,重出江湖之时却是一个陌生的神使在指挥?一时让令狐绍天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走了便好,要是敢来,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游世松闷声闷气的说道。自从被至尊堂堂主卸掉一臂后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打探消息游世松也是自己提议说要去的,不然令狐绍天就会让更加稳妥的齐昌代替他了。 令狐绍天沉吟半晌,实在不知道至尊堂此举到底是有何目的,忽然转身问道:“至尊堂堂主会不会上次伤重而亡了?” 现在令狐绍天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上次至尊堂堂主在万辰钧和陆长风的合攻之下是受了不轻的伤,但之后一直没听说过他死了的消息。令狐绍天怀疑这次至尊堂让苍广伦打着神使的牌子吞并帮派,实则是想通过至尊堂堂主的威名让这些帮派不战而降,而实际情况却是至尊堂堂主已死,苍广伦自己是新至尊堂堂主,由于名气没有前堂主大,所以还要靠他的名头来为自己增加实力。想到这里,令狐绍天忍不住问雷毅。 “我看不像。”雷毅摇摇头道:“听被收服帮派中逃出来的人说,至尊堂的行事作风跟以前一模一样,而且苍广伦也似乎有一些顾忌,特别是对至尊堂其他的首领们。” 令狐绍天眉头紧锁,实在是想不出至尊堂此举的意图,难道是要声东击西?但是这样的话也太明显了,必然会引起自己的注意。 “雷师弟,你去安排一下,叫大家小心戒备。”令狐绍天还是小心行事,提防至尊堂的突然袭击。 雷毅点头称是,游世松却有些不满,满脸的怒气,想来是看不惯这种弱者做法。令狐绍天早习惯了他的脾气,只是心里无奈,蜀山目前这实力也就只能做做自保,哪还能找至尊堂去报仇。 “对了,雷师弟,蜀山前几天来了一个新弟子楚傲天,此人身上有雷系真气,还有怪疾在身,我始终没有看透此人来蜀山的目的。”令狐绍天忽然想起了楚傲天,现在传功长老回来了,是该跟他说说情况。 “雷系真气?”雷毅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自然是知道雷系真气是昆仑圣教独有的,出现在蜀山新来的弟子身上,实在是琢磨不透。 “哼!”游世松怒道:“难道昆仑魔教还敢来我们蜀山?” 雷毅却摇摇头,沉声问道:“掌门师兄准备怎么处理?” “我想暂时按兵不动。”令狐绍天停下了来回踱步的步伐,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雷毅点点头:“既然如此,他就交给我吧。一定要查出他的目的,万一他们是联合袭击我们蜀山,那我们就得做更全面的准备了。” 令狐绍天颔首道:“嗯,那你去办吧!”忽然转向尚自还一脸怒气的的游世松道:“游师弟,你先回房休息吧,至尊堂之仇,我们迟早是要报的。” 山灵居。 敖楚正在房里练功,门外又响起了老实人的声音,不禁头疼不已。这个老实人真是冤魂不散,每次在这个时候都会跑来找自己的麻烦。 “楚师弟,传功长老传你过去。” 敖楚一愣:“谁?” “传功长老雷师父。”老实人回道。 敖楚心道怎么还有一个长老,自己之前都没见过,看来是刚回来的了。莫非是因为自己身上真气的事情惊动了他?那可就糟糕了。但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于是赶紧边说好,边穿上鞋子跟老实人过去了。 还是长老殿,只是里面只有雷毅一个人在那里等敖楚。和上次跟令狐绍天独处长老殿一样,敖楚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总感觉有很大的压力,还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紧张什么?”雷毅忽然一双鹰眼扫来,似乎把敖楚整个人都看穿了。 敖楚心神一震,马上回道:“弟子楚傲天还未得知执法长老大名,所以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雷毅,以后就叫我师父便可。”雷毅没想到敖楚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为自己圆场了。 “你先坐吧。”雷毅示意敖楚坐下,敖楚低头一看,见令狐绍天送的蒲团还在面前,于是道了一声谢坐了下来。 “掌门事忙,最近不能教你了,以后你就跟我修真。”雷毅看出了敖楚眼中的疑惑,便先解释道。 敖楚赶紧抱拳行礼道:“谢谢师父指点!” 雷毅点点头,说道:“掌门已经教你口诀了,你现在就按口诀运转真气一周天,我要看看你是否是可塑之才。” 敖楚心里暗骂,明知自己身体修真有困难,还故意要自己真气运转一周天故意出自己的丑。但既然雷毅发话了自己又不能违背,于是忍下心中的不满,潜心缓缓运气起来。 一切如以前一样,敖楚全身如刀剐一般剧痛。雷毅脸色一变,右手出其不意的按在敖楚腹部,一股淡青之气瞬间向敖楚流去。 敖楚想要叫停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腹部如被利剑刺穿一样疼痛,并且这股剧痛直通过奇经八脉传达全身。敖楚忍不住一声痛呼,冷汗涔涔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雷毅故意问道。 敖楚心里又把雷毅全家问候了一遍,好片刻才缓过气来,断断续续的把之前编出来骗令狐绍天的话又给雷毅讲了一遍,几乎是一字不差。 听完敖楚的故事,雷毅眉头一拧,倒不是为敖楚的怪疾感到诧异,而是更加深信敖楚是有备而来的,但是偏偏又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目的。 “你身上有雷系真气。”雷毅沉声说道。 敖楚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提到了此事。不过幸好之前在景彪那边已经编好了原因。不然的话,在雷毅面前临时编谎只怕是要断断续续,甚至漏洞百出。敖楚定了定神,把之前骗景彪萍聚堂兄弟的谎言又对雷毅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提到猗天苏门的事情。 雷毅脸色愈发阴沉,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涉世不深的青年城府如此之深,把一切都编的天衣无缝,让自己无懈可击。最让雷毅纠结的是,没把敖楚来蜀山的目的弄清楚之前,自己是不能跟他翻脸的,或者清查他这个人,不然引起他的觉察那就什么信息都得不到了。此事既然与如日中天的昆仑圣教有关,那就更马虎不得了。 只一个瞬间,雷毅就换上了另一个表情,关切的向敖楚说道:“既然你这雷系真气取之正途,那你就好好修炼,以后也好在对敌魔教之时发挥作用。至于你身上的恶疾,我跟掌门人会尽早给你找的解决方法的。” 敖楚虽然一下子没弄清楚为什么雷毅态度会有所改变,但还是客客气气的道谢了。 “那你以后该怎么修炼?”雷毅问道。既然敖楚能达到灵寂期,那肯定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修炼,总不可能每次都是像刚才那样千刀万剐过来的吧。 敖楚回道:“师父,弟子只要掌握好幅度就不会这么痛苦的。”这句话也是敖楚敷衍雷毅的话,虽然放缓真气运行速度和强度能减少一些痛苦,但这样收效甚微,可能长时间都不会有进步。当然这一切敖楚自然是不会跟雷毅明说的,雷毅也明白敖楚说的幅度掌握的意思,但是目前也是唯一可行之路,总比不练要强。 雷毅轻叹一声,说道:“好,既然这样,那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雷毅此言大有深意,既然敖楚说自己掌握幅度,那自己就不用指点他了,这样蜀山精髓也不会传给一个身份可疑之人了。 敖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七章 寻根究底 猗天苏门。 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选拔,苏耀从一万八千人中选出了七百多名资质优良的弟子,可谓是百里挑一了。这些弟子中,有些还是黄衣烈字辈,只有少数达到紫衣耀字辈,其他大部分都只是红衣阳字辈。但这些人对于修真都有较高的悟性,只要加以悉心指点,必然会有一番大的作为。苏耀看着这七百多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才像猗天苏门,是一个精英荟萃而不是一个只靠人数撑门面的帮派。 刚对七百潜力弟子训完话,苏耀便对苏明磊说道:“我已经选好了弟子了,以后就看你怎么教他们了。如果教不好,唯你是问!” 苏明磊被苏耀这话吓得心扑通乱跳,赶紧跪下道:“师祖请放心,明磊必当好好教弟子们,不会让师祖失望的!” “好!”苏耀点点头:“你还是做你的掌门,只要我不在,你就是猗天苏门里最大的!” 苏明磊一怔,说道:“师祖您这是要离开猗天苏门吗?” “我还要找人,你好自为之!”说罢也不理会苏明磊脸上的疑惑,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语晴听说父亲就要离开猗天苏门,立马收拾好东西,一蹦一跳的跑向苏耀的房间。对苏语晴来说,猗天苏门实在是太闷了,没有什么好玩的,一两天过后那股新鲜劲就没了。这时听说要出去,自然是心花怒放了。 “师……师姐!”正当苏语晴一路小跑去往苏耀的房间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苏语晴停了下来,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苏语晴问道。语晴回猗天苏门这么久了,除了跟苏耀转了一圈,其他时间都是一个人玩,很少接触其他人。这是因为自己跟他们都隔了三百多年,身份特殊,总觉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很拘束,玩起来都不尽兴,索性也不让他们跟随了。 “我叫苏谦,见过师姐。” 原来此人就是苏明磊的独子苏谦,资质甚佳,年龄不过二十便达到了耀字境界,在猗天苏门实属少见了。所以他不仅深得长辈们的喜爱,而且平时自己也是很自信,仿佛自己就是猗天苏门唯一闪亮的明星,直到苏耀父女的归来,看到了美若天仙的苏语晴。这是心高气傲的苏谦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自己的气焰在她面前不知不觉的矮下了几分。 “你叫我师姐?”苏语晴故作生气道:“我比你大三百多岁!” 苏谦微微一笑,整个人就像朝阳一般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当下走近道:“师姐虽然过了三百年却依然不过是十多岁的样子,自然是叫你师姐了,难道叫师祖不成?” “我才不管你叫我什么呢!”苏语晴似乎没有被他的迷人笑容和恭维之词迷惑,不耐烦的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要去我爹那里了。” 苏谦一怔,凭自己的相貌、才智和修为,原本以为什么样的女子都会被自己迷倒,没想到这个刚回来的苏语晴却对自己毫无感觉,甚至还有不耐烦之感。这不由得让苏谦感到有些窘迫:“这个……我听说师姐要离开猗天苏门了,所以……所以过来送一下,说一些道别的话……” “那你说吧!”苏语晴不耐烦的东张西望了一下。 “师姐,你还会回来的吧?”苏谦问道。既然恭维之词不管用,那就换成略带调侃或者叙述自己思念之情的话吧。 “这得问我爹了。叫你说道别的话你又不说,我先走了,等下苏掌门会让你去送我们的!”苏语晴受不得这种缠缠绵绵半天不直说的,直接转身就走,留下苏谦一个人在那错愕不已。 苏耀行事干脆,昨天说走,今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顺便叮嘱了几位天字辈弟子相关事宜,便跟苏语晴离开猗天苏门了。 如苏语晴所说的那样,苏明磊组织了整个主山弟子全部出门恭送苏耀父女,苏谦自然也不会落下,场面极其隆重,犹如夏王出巡一般。 本来苏耀是要把苏语晴留在猗天苏门的,但苏语晴死活不答应,说在这里面压抑,一定要跟苏耀走。苏耀深知苏语晴的性格,她不愿做的事情,再怎么也强求不来,只好带她一起走了。虽然对苏语晴来说有些吃苦,但留在自己身边,起码不用为她的安全问题考虑。 “爹,我们去哪里呢?” 苏耀停了下来,摸了摸苏语晴的头发,眼睛却望向了远方。 “爹也不知道。”苏耀忽然长叹一声,世事沧桑,三百年过去了,那些曾经的兄弟们不知道还在不在。一切都物是人非,天下还能任自己主宰吗? “先去苍梧吧!”苏耀忽然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 蜀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敖楚已经来蜀山近两年了。每天除了受罪式的练功,就是被迫跟雷毅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一开始敖楚还担心自己解咒星天妖记的目的被雷毅发现了,后来才发现雷毅丝毫不提这话题,反而总是扯到至尊堂和昆仑圣教。既然是这样,敖楚就放心说谎,一个接一个的谎言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侠骨丹心的人物,把雷毅骗的云里雾里。 但是,敖楚在蜀山这么久,实在是没学到什么东西。除了背了一套练气期到元婴期的修真口诀之外,修真水平仍然停留在灵寂期。这不由得引起令狐绍天和雷毅的怀疑,一年多不见进步,那他这灵寂期的修为是怎么练来的?敖楚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不已,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找到解咒之法,自己也必须离开蜀山了,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是身中星天妖记的敖鼎的儿子敖楚,那就小命难保了。 然而,自己是要去哪里寻找解咒之法呢?敖楚心里不由得苦闷起来。 “楚师弟,你怎么没在修行?”老实人突然从门口探头进来问道。 敖楚蓦地从沉思中惊醒,回答道:“我在想问题。” “楚师弟在想什么呢?”老实人见敖楚回答了,便走进来问道。 “我在想……”敖楚突然眼珠子一转,问道:“郭师兄,你可知道蜀山之宝?” 老实人一愣:“你问这干什么?” 敖楚故作正经的答道:“今天雷师父问我,我没能答好。” 老实人“噢”的一声,坐下来说道:“蜀山有两宝,一是金翅神鹫,二是昆吾仙剑。金翅神鹫是天神蚕丛的神骑,昆吾仙剑是广成子送给祖师爷孽龙的。” 敖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只知道这两件宝物的名字,却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多亏郭师兄的指点!”说罢还拱了拱手。 老实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哪里哪里!” “郭师兄应该知道很多蜀山的事情吧?不如都讲给我听,到时候师父们问起来,我也好回答。”敖楚趁热打铁道。 老实人哪知道敖楚的心思,既然敖楚想知道,自己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呗,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当下就从蜀山的由来开始说起。敖楚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还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老实人也是乐于解答,自己自小来蜀山,一直被人骂作木头脑袋,今天是第一回有人请教这些自己熟知的东西,心里自然是高兴不过了。 “……大约十九年前,昆仑国的大将军敖鼎率军造访蜀山,想要夺蜀山的两件宝物……”老实人不加停顿的说道。 敖楚一凛,问道:“不是吞并蜀山派么?” 老实人奇道:“楚师弟怎么知道?”他一直以为敖楚对蜀山派这些事情都是一无所知才问自己的,没想到现在却问了一句很内行的话。 “我听其他师兄们说的。”敖楚赶紧圆谎道。 “噢……”老实人也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敖鼎虽然明为为昆仑增扩版图,收揽帮派,实则为了一己之欲。后来在私会万师祖时便暴露了他的本性。”老实人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愤怒。 敖楚也是眉头一紧,要不是为了询问信息,他怎么会让外人对自己的父亲妄加评论。 “敖鼎跟万师祖说,只要交出金翅神鹫,便不与蜀山为难。金翅神鹫是何等神兽,就算是给敖鼎他也不会驾驭。但金翅神鹫是蜀山的镇山之宝,怎么能让外人染指?万师祖自然是宁死也不会交出金翅神鹫的,于是俩人就打了起来。”老实人从小呆在蒙乐身边,这些故事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甚至有些句子都还是原封不动的。 敖楚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了,如果归文天预料的不错,就是这这次交战中敖楚身中星天妖记的。 “万师祖跟敖鼎打了个旗鼓相当,就在这时,敖鼎接到了昆仑圣殿接连发来的几道教令,于是就不战而归了,听说一回昆仑就被魔教教主打下了万魔渊,真是报应啊!” “砰!”敖楚一掌打在桌子上,一角桌板应声而裂,吓得老实人往后一侧。 “楚师弟……你……你怎么了?”看着敖楚眼中的怒火,老实人不禁害怕的问道,他怎么也不会明白敖楚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报应?敖楚心中怒气难消,父亲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却得到了一个“报应”的评论。若不是出自老实人之口,敖楚一定会跟他拳脚相见。 “万师祖是怎么打败他的?”敖楚好不容易按捺下了怒火,沉声问道。 老实人大气也不敢出的回答道:“这个我也没听师父们说起过,但是据说自那以后,万师祖从此就闭关不出了。” 敖楚心里一凛,问题果然在这里。 第四十八章 力战至尊 “不好了,至尊堂杀来了!”忽然外面一阵喧哗,敖楚和老实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往外面跑去。 “把至尊堂这群混蛋统统杀光!”远处传来了景彪的声音,虽然不知隔了多远,但声音直入耳膜,显然是运气发声。 “快去看看!”敖楚拍了一下兀自在发呆的老实人,自己率先往通天殿跑去。那里是蜀山第一门户,如果至尊堂来袭,必然是要经过那里。 山灵居跟通天殿不是很远,一路跑去,发现金策正跟他的小弟挤在一个房间里,个个面色惊恐。 “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啊!”敖楚朝他们吼道。虽然蜀山派跟自己没有什么感情,但自己既然是蜀山派弟子,怎么也不能任由其他帮派肆意妄为。这时看见金策一伙人竟然熊缩在房间里大气不敢出,不由得火冒三丈。平时见人就欺负,气焰嚣张,这时候听到至尊堂的名字却熊成这幅模样。 “要去……要去你自己去!”金策虽然怕至尊堂,但在敖楚面前却还是气势凌人,声音越说越大。 “鼠辈!”敖楚朝他们大骂一声,转身往通天殿跑去。金策脸色一变,正准备还口,早已不见他的身影了。 “呼——”刚踏进侧门,一道血红气浪席卷而来,敖楚一侧,气浪扫在墙壁之上,震得敖楚耳朵嗡嗡作响。 放眼望去,大殿内已经是刀光剑影了。十来名红黑衣蒙面人此时围成一个圈,向蜀山弟子攻去,招招有进有退,毫不紊乱,显然是经验充足。 令狐绍天和蒙乐这时正和一个身着血红衣服的中年男子斗法,想必这就是最近风头正健的至尊堂神使苍广伦了。但见苍广伦使两只凌利的血环,招招逼近令狐绍天和蒙乐,丝毫不见败迹,反而越战越勇,直把令狐绍天和蒙乐逼入墙角。 “太极苍天破!”令狐绍天一声暴喝,一道青白鱼图之气轰然斩向苍广伦。苍广伦挥双环一挡,只感觉这道真气连绵不绝,把自己击出几丈开外,气血翻涌。 “太极青天破!”蒙乐趁势而上,也挥斩出一道跟令狐绍天斩出的真气差不多的气浪直逼苍广伦。苍广伦不敢直挡其锋芒,身体往后一飞,飘出了通天殿。 令狐绍天和蒙乐对视一眼,两人飞出殿外,同时使出了强力一剑,声破长空。 “受死吧!”令狐绍天怒喝道。 苍广伦眼睛一眯,双轮忽然脱手而出,“呼呼”的在身前旋转飞舞,霎时间形成一道巨大的血红气墙。 “不自量力!”苍广伦森然喝道,声音嘶哑,身体却随着双轮直逼而上,迎上了令狐绍天和蒙乐的一斩。 “轰——”半空中爆发出惊雷般的声音,青色和红色的光芒瞬间混在一起,流光溢彩。 苍广伦哈哈大笑,双轮忽然幻化成两条浑身通红的龙,张牙舞爪的往令狐绍天和蒙乐飞去。这双环是赫赫有名的赤血双龙环,用上古妖兽赤血苍龙炼化而成,饮尽人血,每到杀敌之时便红光大现,特别是在沾染鲜血之后更显妖异。苍广伦一路过来,早就杀了数名蜀山弟子,这时候的赤血苍龙正在兴头上,怒吼着冲向令狐绍天和蒙乐。 “小心!”令狐绍天喊道。他没想到苍广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解攻击,而且还召唤出了双龙,不得不提醒蒙乐。 “嗷——”双龙忽然身影一转,一左一右的向两人攻来。令狐绍天挥舞着青冥仙剑朝赤血苍龙直斩而下。赤血苍龙何其狡猾,见令狐绍天的剑斩来,身体一扭,闪躲到了一边。 蒙乐这一边也是如此,太合剑尚未斩到赤血苍龙,早就被其闪躲了。但不管俩人怎么攻击,双龙始终环绕身边,伺机袭击,而苍广伦却忽然身形一闪,一道道巨大的掌印印向正在于至尊堂帮众交战的蜀山弟子们,其中绝大部分是萍聚堂的人。 “砰——”掌印到处,两名萍聚堂好汉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直飞而去,鲜血狂喷,其中一人还是敖楚认识的孙虎。 敖楚看得怒火中烧,“刷”的一声拔出景彪送给自己的龙纹剑,挥舞着直入战局。一旁的老实人也拔出背上的剑,与以前不服管教的亡命之徒一起,合战五名至尊堂帮众。 直到现在,金策仍然没有露面,反而是拉帮结派的萍聚堂第一个赶到,随后是平时不服管束的亡命之徒。然而,敖楚和老实人的加入并不能挽回颓势,又有四名蜀山弟子被杀害,另有几名负伤却仍然在顽强抗敌。 另一边,齐昌和游世松正在跟四个红衣蒙面人纠缠不清,虽然俩人占了上风,一时半刻却也无法摆脱这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蜀山弟子一个个的被杀害。 这次算是准备的充足了,但在实力强大的至尊堂面前,仍然显得是这么的脆弱。战场虽然随着苍广伦撤出通天殿而渐渐的转到了试武台,但蜀山弟子却是一个个的倒下了。 “嗷——”赤血苍龙一声哀嚎,一道鲜血从背脊上流出,显然是被令狐绍天一剑斩中。 令狐绍天被这死缠烂打的赤血苍龙惹怒了,一声暴喝,身体疾飞而上,半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太极弧,向苍广伦疾斩而下。 苍广伦右臂一挥,一道血红的气浪迎风而上,在三丈高左右撞上了令狐绍天的太极弧,“轰”的一声,苍广伦腾腾的退了两步,一脸阴沉的看着令狐绍天。 令狐绍天一言不发,接连几剑向苍广伦斩去。苍广伦有了准备,自然是能应接住,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然而,令狐绍天的撤出让蒙乐压力顿大,两条赤血苍龙合攻蒙乐,顿时蒙乐剑招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师父小心!”忽然一道银光“刷”的冲天而上,刺向了正绕身偷袭蒙乐的赤血苍龙。 一道鲜血洒出,赤血苍龙一声痛吼,虽然试图躲过,但银色紫霜剑仍然扎扎实实的钉在了它的身上。 蒙乐听到提醒,头也不回的挥剑往后一刺,又是一剑刺在赤血苍龙的腹部,直让它遁得远远的,一时不敢靠近。 扔剑之人正是景彪,是时正在与两名至尊堂帮众大战,忽然瞥见赤血苍龙偷袭蒙乐,来不及细想,运足真气便把手中的紫霜剑直射赤血苍龙,而自己却在这一疏忽之间,被至尊堂帮众当胸一掌击中,鲜血狂喷。 “奶奶个熊!”景彪一声怒骂,右手气刀轰然冲出,直斩袭击之人。 敖楚此时也不好过,虽然是跟卢和一起合战一个至尊堂帮众,但是实力相差太大,更兼对手刀法诡异,敖楚又缺少实战经验,竟然一直都处在下风。反观冯士东等萍聚堂高手,虽然已经斩杀了几名至尊堂帮众,但身上依然中了好几刀,鲜血直流。 忽然脸上一热,敖楚眼角余光看去,竟然是鲜血飞溅到自己的脸上。前面用气刀鏖战的景彪终于不敌使用兵器的至尊堂帮众,被一刀划伤胸口,鲜血飞溅。 “景大哥接剑!”敖楚虚晃一剑,身体闪到景彪身边,把剑塞给了他。 “你……”景彪兀自吃惊,敖楚却气剑一闪,冲到了那两名至尊堂帮众面前。 “我不习惯兵器!”敖楚喊道,同时气剑向至尊堂帮众斩去。 景彪喉咙一涩,没想到在这个关头,敖楚竟然给了自己可能会保他一命的剑,还骗自己说不习惯用剑,心里不由得既是感动又是悲愤,忽然暴吼一声道:“你奶奶的!”身形一闪,龙纹剑直入敌阵。 多了一把剑,景彪又能省下不少真气,更能挥洒自如,威力大增。一时意气风发,连连退敌。 而敖楚少了手中的剑,虽然找回了以前的感觉,但是威力却是少了很多,不消片刻便险象环生,汗如雨下。 “兹”的一声,一道刀芒直划敖楚胸前,划出一道一尺来长的刀痕,鲜血汩汩而出。 “奶奶个熊!”敖楚也学景彪怒吼一声,忽然身形一变,霹雳紫电斩轰然斩出。至尊堂帮众何曾见过这种剑法,一时招架不住,连连败退。 苍广伦习惯了令狐绍天的招式后,开始能有力的反攻了。令狐绍天心里不由得震惊,苍广伦不过是至尊堂的神使,竟然能不用兵器跟自己战个平分秋色。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在兵器上占了优势,现在看来,实力差距是不可避谈的。身为蜀山掌门人,令狐绍天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一剑过去,身形忽然往后一撤,整个人腾飞起来,凌立在半空。 青冥仙剑在令狐绍天身旁虚划几圈,青白之气在身后忽然“刷”的一声幻化成一双硕大的翅膀,扑腾不息,赫然是蜀山的绝学天羽幻杀。 苍广伦眯着眼冷冷的盯着令狐绍天,他自然是知道天羽幻杀的威力,此时是全神贯注,一丝也不敢懈怠。 忽然令狐绍天身形一动,双翅展开直对苍广伦,一支支剑羽如离弦之箭直飞而来。苍广伦双臂挥舞轮圈,一道道血红光芒闪现,被剑羽一刺随即湮灭,但是又有血红光芒闪现在后挡住了剑羽,身体不停的往后退去。 “破!”令狐绍天忽然暴喝一声,身体直逼而来,剑羽更是密密集集的向苍广伦和其他至尊堂帮众射来。令狐绍天在天羽幻杀上的造诣更胜陆长风,已经能够依真气识别攻击。所以即使至尊堂帮众和蜀山派弟子战在一起,但剑羽却只是攻向至尊堂弟子。 “受死吧!”令狐绍天忽然身体如陀螺般飞速旋转起来,双翅张开,整个人如飞刀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苍广伦狂扫而来。 苍广伦脸色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第四十九章 豪情万丈 这是天羽幻杀最凌利的一击,天下鲜有人能躲过,唯有硬拼,当然这不是苍广伦所想要的。万辰钧迟迟未出,自己不能现在就耗费太多真气,更不能受伤。 “万兽灵妖!”苍广伦一声暴喝,身前忽然幻化出一只只凶猛的妖兽,朱厌、穷奇、诸怀、兕[注一]狂暴怒吼着向令狐绍天疾冲而去,丝毫不顾忌天羽幻杀的威力。 “嗷……”一声声哀嚎,妖兽幻象与天羽幻杀接触的一刹那化为阵阵烟尘,消散不见,而苍广伦却在这一阻滞的瞬间往旁边飞驰而去,意欲躲过这一击。 令狐绍天忽然冲天而起,以自己为中心发出一道道扇形的剑羽剑阵横扫苍广伦。 苍广伦脸色一变,自己已经被令狐绍天锁定了,没有惊人的速度是无法摆脱了。看这情形,唯有一搏了。 苍广伦双手交错,捏一古怪法诀,整个人犹如潜入深潭之中,身影被清水涟漪荡漾的不真不实。 令狐绍天心中吃疑,但事到临头怎能犹豫?身体如飞速旋转的飞刀直切苍广伦。 忽然“呜呜”的怪声响起,敖楚转头一看,但见令狐绍天和苍广伦僵持不动。剑羽撞击在水纹般的苍广伦身上,炸开出绚丽的光芒,一支支剑羽四散飞开。靠近的三名至尊堂帮众本在苦苦抵挡令狐绍天之前射出的剑羽,这时又有剑羽四处乱飞,如何留神的过来?几声惨叫过后,三名至尊堂帮众都被剑羽贯穿胸膛,鲜血狂喷。 蜀山弟子也不好受,这种四散飞射的剑羽并非由令狐绍天控制,而是被苍广伦的古怪法决击开的,顿时几个修为稍低的蜀山弟子被剑羽刺中,非伤即亡。 空中奇特的念咒声渐大,至尊堂和蜀山派弟子都不约而同的退远,避开天羽幻杀的误伤。 就在此时,苍广伦身体一亮,一阵红色烟雾忽然散开,把俩人都包裹其间,看不见身影。 “轰——”一声巨响,红雾瞬间炸开,令狐绍天和苍广伦各自往后飞退十几丈,腾的一声落在地上。 令狐绍天脸色煞白,但双眼却是通红,犹如恶魔一般。苍广伦嘴角也流出了一丝鲜血,衣服上尽是划裂的痕迹,右臂更是有一处被剑羽割伤,鲜血长流。 “噗——”令狐绍天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蜀山弟子一片惊呼。 “哈哈哈哈……”苍广伦忽然大声笑道,一步步向令狐绍天走去。看这情形,令狐绍天比苍广伦所受之伤重的多了。 令狐绍天堪堪的站直身体,青冥剑遥指缓步而来的苍广伦。身为一派之主,就算死,也不能倒下。 “你使毒……”忽然“咣”的一声,令狐绍天长剑坠地,腹中一阵剧痛,真气涣散。 “是又如何?兵不厌诈!”苍广伦阴森的说道,忽然双手红光一闪,两把血红色的气环“呼呼”的旋转而出。 “掌门师兄!”蒙乐忽然一声大叫,不顾双龙的袭击,转身朝苍广伦狂斩而下。 “轰——”剑气被苍广伦一躲,直劈地上,震的大地微微颤动,可见这一剑威力之大。 苍广伦看了看被削落的一缕头发,心里怒气抖生,忽然右手一扔,血环如一道红光向蒙乐直飞而去。 “砰!”蒙乐挥剑一挡,但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席卷而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而就在这一刹那,赤血苍龙巨尾一舞,“啪”的一声打在了蒙乐背上。 “蒙师弟!”齐昌忽然一声暴喝,身体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稳稳的接住了被赤血苍龙扫飞的蒙乐。 这一切都被游世松看到了眼里,不由得怒发冲冠,无奈自己失去一臂,实力已然不如以前,现在也只能堪堪的接住红衣蒙面人的合攻,丝毫抽不开身。 赤血苍龙怒吼着向齐昌冲去,霎时间红光青芒大作,齐昌一手扶住受伤的蒙乐,一手力敌双龙,险象环生。 令狐绍天的情形更加不容乐观,浑身兹兹的冒着白气,双眼鲜红欲滴,人也颤抖的更加剧烈了,看起来就像是会随时倒地一般。 “令狐绍天,认输吧!”苍广伦冷冷的说道,一步一步向前欺来,而令狐绍天只能瞪着一双鲜红的眼睛看着他,无能为力。 萍聚堂众兄弟也是心急如焚,可惜就连对付眼前至尊堂的帮众都显得吃力,如何能抽身上前帮忙?几个怒火中烧的蜀山弟子想过去帮助令狐绍天,可惜心思方动,就被至尊堂帮众抓住空子,连斩几人。一时蜀山派全落下风,狼狈不堪。 令狐绍天暗暗运气御毒,全身残余的一点真气全部汇聚于胸,护住心肺不受剧毒侵袭。苍广伦的这次施毒全然在令狐绍天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他会在运气防御之时从全身散发出毒烟。依令狐绍天推测,这红色毒烟当是当是来自南荒苗族的蛊毒炼化而来的赤烟蚀心散,方便不会下蛊的人使用。赤烟蚀心散威力很大却能被高手御气堵塞,然后再行化解。但是在临敌之时却能长时间让对手无力分神,转败为胜。令狐绍天虽然身如万千虫蚁咬噬,但仍然咬牙坚持站着,自己是蜀山派的掌门,纵然一个个蜀山弟子都倒下了,自己也不能倒下。 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自己跟师父战敖鼎的情形。原本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最后却因为师父的暗招,胜了敖鼎。而今天,自己却被苍广伦下了毒,一切竟是如此的相似。有那么一刹那,自己甚至觉得敖鼎才是真正的英雄,光明正大,不仅远非面前此人可比,自己只怕也难以超越。 站在令狐绍天三四丈左右,苍广伦停下了步伐,看令狐绍天的眼神,他知道无论怎么说,令狐绍天也不会投降的。左手的血环换到了右手,忽然手臂横举,一副意欲挥斩的姿势。 “好不要脸!”忽然传来一阵怒喝,一个青衣青年忽然闪身而出,站到了苍广伦和令狐绍天之间,气剑直指苍广伦。 苍广伦和令狐绍天都是一愣,谁都没有想到敖楚这时候会出现在两人之间。 “找死吗?”苍广伦阴沉着脸问道。 “靠下毒来赢,算什么好汉!”敖楚怒道。 敖楚虽然自小喜欢骗人,但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玩花招,特别是被萧玉兰下七彩幽昙之毒后,对玩阴招的人深通恶绝。本来是准备静观其变直到万辰钧出来的,但这时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了出来。好歹令狐绍天做过自己几天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时也不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苍广伦的手下。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汉”字没落音,右手血环忽然挥斩而下。敖楚早有准备,不等血环扬起身体已经闪动,霹雳紫电斩施展开来。 苍广伦“咦”的一声,没想到眼前这个修为平平的年轻人竟然会使一套全然不像是蜀山派的剑法,不由得诧异起来,血环也回转抵挡。 敖楚鬼魅的身形在苍广伦身边游走,招招劈向苍广伦要害。苍广伦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么平凡无奇的剑法竟然有这么大的杀气,却不见蜀山其他弟子使用,实在是令他费解。就在他分神之际,敖楚已经连连攻了好几招,引得蜀山派其他弟子连连喝彩,士气大增。 苍广伦心中懊恼,没想到今天竟然跟一个蜀山小辈纠缠不已,不禁怒火中烧,真气暴涨,身体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手中血环也“呜呜”作响,方一碰到敖楚的气剑,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敖楚只感觉手臂一麻,气剑几乎涣散,人也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呜——”苍广伦抡起血环直斩而下,毫不留情。敖楚意欲用霹雳紫电斩抵挡,怎奈实力差距太大,尚未接触便被这股劲风刮的两颊生疼。敖楚暗暗心惊,心道这一斩下来只怕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了,心里一狠,拼了这一把! 忽然,敖楚手中的气剑紫光一闪,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停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令狐绍天两眼怔怔的看着敖楚,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无比的人,然而这个人,却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敖鼎!令狐绍天心头一震。 苍广伦心头一震,只见敖楚淡紫色气剑挟带惊雷之声向自己横扫而来,丝毫不顾自己头顶上挥砍而下的血环。苍广伦来不及细想,急忙挥环回挡。“啪”的一声,炫紫色光芒自气兵交接处散发开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敖楚喉里一腥,一股鲜血自胸口涌出,但这时敖楚怎么会让苍广伦看到自己的败象,喉结一动,鲜血又被吞回了腹中,脸上转为正常之色,两眼直盯苍广伦。 苍广伦自然不是被敖楚的真气震荡开来的,但是手上却是传来了一阵酥麻。刚才的一退是为了防止敖楚趁自己分神之际接连攻击,却不知道敖楚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场面一片寂静,甚至连微风的声音的听得见。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甚至赤血苍龙也放缓了攻击的强度,让齐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昆仑魔教!”苍广伦阴沉着脸说道:“没想到堂堂蜀山还跟昆仑魔教有瓜葛,看来我是晚来一步了。” 令狐绍天嘴巴一张,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来,神情痛苦。 “我是蜀山派弟子!”敖楚此刻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虚情假意投入蜀山门下,但是目前的形势不得不让敖楚站在了令狐绍天这一边,至少跟这边浴血奋战的蜀山弟子们有近两年的同门之谊。 令狐绍天脸上一阵抽搐,心里说不清的滋味。这一刻,他恍惚看到了昔日的敌人,现在在危机时刻拉了自己一把,甚至他都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危险。 这,能算是自己的敌人吗? 苍广伦手中血环忽然一分为二,真气鼓舞,整个人变得狰狞起来。 [注一]朱厌、穷奇、诸怀、兕:《山海经·西山经》:“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山海经·西山经》:“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山海经·北山经》:“又北二百里,曰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山海经·海内南经》:“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 第五十章 绝望希望 敖楚脸色神肃,雷系真气按北极杀宫秘法迅速凝于右臂,气剑紫光渐深,白色闪电噼啪的环绕剑身,犹如一把绝世好剑散发出慑人的气息。 未待苍广伦出击,敖楚已经全力施展霹雳紫电斩向他斩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全。 苍广伦一怔,脸色一变,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么不怕死,浑然无防备的攻击自己。本来就算是敖楚全力攻击,苍广伦至多也只是受伤,而他必定能斩杀敖楚。但是现在的情形是,万辰钧没有出来,自己是绝不能受伤,不然今天就功亏一篑了。 苍广伦心一横,邪龙逆斩轰然斩出。对于敖楚,苍广伦能多快就多快的收拾了他,不然时间一拖,夜长梦多。于是便施展了自己的得意环诀,意图一招制胜。 “轰!”一声巨响,环剑相交,闪电愈发刺目,但不过眨眼之间,敖楚如遭重击,身体忽然向后飞去,气剑光芒也顿时黯淡下来。 “楚师弟!”景彪一声大喊,怎奈自己无法脱身相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敖楚被苍广伦磅礴的真气震飞。 几乎要撞到令狐绍天,敖楚才勉强稳住身体,喉咙里的鲜血却是止也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实力差距太大,纵然自己施展出苍广伦闻所未闻的霹雳紫电斩和不顾安危的攻击,还是被他一击而伤。 苍广伦一言不发,身形忽然如鬼魅般的欺来,双臂张开,双环结成了一道巨大的赤色真气浪向敖楚和令狐绍天狂卷而来。双环也在此时合二为一,化为一把巨刀向敖楚斩去。 敖楚来不及呼叫小心,尽全力把摇摇欲倒的令狐绍天向旁边推去。但是苍广伦真气何其深厚,那股真气浪犹如一道道厚墙压得敖楚喘不过起来,步履维艰。 眼见巨刀就要斩到眼前,敖楚眉头一拧,右手凝雷系真气挥剑挡去,左臂却忽然聚起日系真气,烈阳耀天绝由左手施展而出,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苍广伦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痛了双眼,手中的刀也不由自主的偏了一下,往敖楚左边狂斩而下。只听见“轰”的一声,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强光也在那一刹那熄灭,敖楚痛苦的半跪在地,右手气剑一息,艰难的撑着身体,不至于倒在地。 众人揉了揉被强光刺得发酸的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情形。敖楚虽然避过了那一刀,但是由于苍广伦真气太为强盛,依然把敖楚左臂上的衣服生生撕裂,露出半边臂膀,狼狈不堪。更严重的是,敖楚不顾日系真气与星天妖记相冲,贸然全力运行日系真气,还施展了烈阳耀天绝,这时身体变得忽冷忽热,全身如被万千刀剑刺穿般疼痛,甚至站都站不起来了。 苍广伦心中的震骇不下于任何人,刚才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日系真气,这才使自己猝不及防。虽然没能中伤自己,但日系真气与自己修炼的赤血真气相克,这一击明显压制了自己的气息,那一瞬间让自己真气翻涌不已。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过是蜀山一名普通弟子,竟然会身兼昆仑魔教和猗天苏门两大门派的修真,那万辰钧岂不是更加厉害了?说不定此时暗中还有蜀山派其他高手正在埋伏周围,想到这里,苍广伦警惕的望了一眼四周,冷冷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敖楚这时才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伸出右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鲜血。而这一动作,更让左边臂膀暴露了出来。 “我叫楚傲天。”敖楚强忍着剧痛,回答道。 “楚傲天……”苍广伦默念道,身上杀气忽然又起。既然今天找上门来,一定要征服蜀山,不管眼前这个蜀山派有多古怪。 “你终于来了!”忽然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后山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自通天殿殿顶飘然而下,一副仙风道骨之相。 “师父!” “师祖!”蜀山剩余寥寥无几的弟子齐刷刷的跪下磕头道。 苍广伦脸色一变,他终于出来了。但听万辰钧这句话,好像是预料到自己会来一般,如果真是这样,那蜀山派看来是有所准备,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万辰钧,闭关多年,竟然练成了一头白发,险些让神智模糊的令狐绍天都没认出来。但是之前那句话却不是对苍广伦说的,而是说与敖楚听的。 敖楚见万辰钧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扑通扑通的乱跳。他终于出现了,自己也该知道身上的星天妖记还有没有解咒之法了。 “你不是叫楚傲天,你姓敖,是吧?”万辰钧问道,脸上不见半点表情,甚至看都不看满试武台惨死和受伤的蜀山弟子以及身中剧毒的令狐绍天。 敖楚心中一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是化名而来,而且听口气,他已经确定自己的身份了,自己之前谋划的获知星天妖记解咒法的计策恐怕就要失策了。 “不错,我姓敖。”敖楚站直了身体,两眼直盯万辰钧。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让自己身中星天妖记,折磨自己这么多年。看到他的这一刹那,对蜀山所有的感情一扫而光,仿佛自己面前站着的都是自己的敌人,仇恨之心燃烧到了极点。 令狐绍天一愣,原本已经难看的脸色更添了几分惨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为是魔教卧底的敖楚会在关键的时候挽救自己,而又在片刻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蜀山的仇敌之后,这让令狐绍天如何一下子接受得了。 “你身上的星天妖记发作了。”万辰钧目视敖楚,淡淡的说道。 敖楚转头一看,发现手臂顶部和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蔓延了几道青色的触手般的东西,如纹身一样醒目。敖楚心中一震,倒不是因为涂在星天妖记上的药水失效了,而是震惊星天妖记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大,都蔓延到了自己可以看见的地方了。 万辰钧边向敖楚走来,边向敖楚说道:“这是因为你心里充满了仇恨。” 敖楚也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狠狠的对万辰钧说道:“不错,我是满肚子的仇恨。就是因为你这个星天妖记,让我痛不欲生了这么多年!” 苍广伦眉头一拧,身为邪派的他,自然是知道星天妖记的威名。没想到之前跟自己拿命相搏的敖楚竟然是来蜀山寻仇的,更没想到堂堂以正派自居的蜀山派竟然会施星天妖记这一至邪咒法,忍不住插口道:“没想到蜀山派比什么魔教都要更胜一筹啊!” “闭嘴!”万辰钧忽然长袖一挥,一股淡青色真气向苍广伦席卷而去。苍广伦一怔,没想到万辰钧会忽然出手,仓促之间也凝气抵挡。 “砰”的一声,红色气浪撞向了万辰钧的淡青色真气,苍广伦身体往后一仰,气血翻涌。没想到万辰钧闭关这么多年,真气增长如斯,隐隐约有上仙之境,苍广伦心中震惊不已。 一招过后,万辰钧出人意料的换了一副歉然的表情对敖楚说道:“这件事我很后悔,这就是我为什么闭关这么多年,忏悔自己犯下的错。今天你既然来了,我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当年所做之事。” 万辰钧虽然看似在给敖楚道歉,但言语中丝毫没放下架子。现在的万辰钧跟十九年前温文儒雅的他大不相同,多年的闭关,不仅没能让他心如静水,反而在至尊堂上次偷袭之后变得狂躁起来,喜怒无常。 “原谅你?”敖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一阵猛的咳嗽,鲜血喷洒。 “你跟我父亲有什么仇恨我不管,但是当时我只是一个口不能言的婴儿,你居然对我下这么恶毒的咒,枉你自称为正派中人!”敖楚火冒三丈的说道。本来敖楚只是想好好向万辰钧询问星天妖记的解咒之法,但一想起这么多年来每次练功都痛苦不已,严重影响了自己的修炼进度,甚至还可能让自己以后都报不了深仇大恨,救不了师父和龙爷爷,心里火气便又大了起来。 “你要报仇吗?”万辰钧淡淡的问道,之前短暂的歉然态度霎时收了起来。 “我父亲有侵犯过你们蜀山,但他跟我娘都被阳莫打下了万魔渊。你只要给我解了星天妖记,你我所有恩怨一笔勾销!”敖楚虽然怒气十足,但还是知道自己跟万辰钧实力的差距,更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阳莫,实在没必要既没解了星天妖记,还把命葬送在此。 万辰钧却摇了摇头。 敖楚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不愿给我解咒?”双拳紧握,恨意又生。 “不是不愿。”万辰钧缓缓道:“是我解不了咒。” 敖楚一愣,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许久未动。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留在蜀山两年,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答案,顿时感觉身体凉了半截,眼前也昏暗起来。 良久,敖楚抬起了垂下的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万辰钧,嘶哑着声音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解咒之法,为什么还要下咒?这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当初不一掌打死我这个不满一岁的婴儿?” 此言一出,虽然有很多人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但也猜出了个大概,不禁同情起了敖楚。 万辰钧半天不语,忽然眼睛一垂:“或许苍梧风堂里的高手能够解了这星天妖记。”右手一扬,一个拳头大的盒子自万辰钧袖里飞向了敖楚。 敖楚一把接住,发现这个冰冷异常的盒子上面镌刻了三个仓颉文:星天盒。上面刻满了星图和奇异的纹路,赫然就是封锁星天妖记的盒子。记得师父说过,星天妖记的解咒法就是雕刻在星天盒内壁。敖楚打开盒子一看,盒子内侧四壁都刻了自己不识的文字,密密麻麻足足有几百字。 “那是蛮文,苍梧风堂会有人认识的。星天妖记解咒之法需要强盛的风系真气配合,所以我也是无能为力。”万辰钧解说道。 敖楚缓缓的收起盒子,既然万辰钧把盒子都给了自己,想来是真的不会解咒了。敖楚也不言谢,转身准备离开。 “楚……敖师弟!”景彪忽然喊道。老实人也满手鲜血的站在那里,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敖楚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在蜀山,自己跟他们俩关系最好了,这时候忽然成为蜀山派的敌人,他们的难受也不下于自己。 “保重!”敖楚朝他们抱拳道,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天梯走去。 苍广伦刚才与万辰钧的一交锋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打不过他,于是向至尊堂帮众示意撤离。 “想走?”万辰钧看见苍广伦向后退去,冷冷的说道。 敖楚忽然站住不动,缓缓的转身过来。 “啊——”敖楚一声长喝,烈阳耀天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施展出来,刺眼灼热的光芒霎时间洒满蜀山之巅。 片刻之后,光芒尽消,一切归于宁静,偌大的试武台只留下蜀山派弟子和至尊堂帮众的尸体。 万辰钧一声叹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一章 恩怨纠纷 “楚儿……楚儿……” “爹,娘!”敖楚奋力向前方模糊的身影跑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楚儿,记得来找我们……”声音飘忽渐消,敖楚身体不由得一阵疲软,张开双臂往后一倒,浑身轻飘飘的没有半丝力气,眼睛缓缓的闭上,任由泪水自眼角滑落。 “楚儿!” 敖楚心里一震,睁眼一看,师父归文天不知何时凌空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敖楚声音颤抖,这熟悉的身影已经许久未见了,此刻见到归文天,泪水更忍不住狂涌而出。 “楚儿,莫忘仇恨!”归文天沉沉的说道,声音直入人心。 敖楚点点头,身体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直直的躺在地上。 “起来吧!”归文天忽然衣袖一挥,敖楚只觉身体一轻,飘飘忽忽的站立了起来。 “师父!”然而就在这时,归文天身影却忽然瞬间淡去,消失不见。 “师父!”敖楚眼前一黑,忽然感觉丹田一阵剧痛,眼前模糊的闪过了几张人脸,却都是陌生的模样。 “苍神使,他醒了!”身边一位灰衣戴帽的老人脸现神采,起身朝外面叫道。 外面等候的苍广伦疾步走来,分开人群坐在敖楚床尾,面露喜色的看着敖楚。 这时敖楚才悠悠的醒转过来,看清眼前这人正是之间在蜀山派试武台拼命相搏的苍广伦。不知怎么回事,敖楚对他是既无恨意,也无救命的感激之情。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五夜了。”苍广伦微笑道,丝毫不失强者风度。 敖楚眉头一拧,刚想问话,苍广伦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说道:“这里是至尊堂,你在蜀山运行真气过度,昏迷了过去,所以我就带你到这里来了。” 敖楚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下围在床边的人。除了苍广伦和灰衣戴帽的老人外,还有三个中年人,其中两个国字脸男子样貌极其相似,为同胞兄弟,另一个是独眼彪汉,三人看起来威严却没有狰狞之相。 “至尊堂……”敖楚凄然一笑,自己竟然被魔教之人救回,心里不胜难受,甚至都有一股厌恶自己的感觉。 “只要你伤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们绝不为难。”苍广伦双目灼灼的望着敖楚道。他知道敖楚在想什么,声名狼藉的至尊堂,换作任何一个外人,只怕都不愿呆在里面。 敖楚摇了摇头,低声道:“为什么要救我?” 苍广伦微微一笑:“因为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在最后关头施展了日系术法,只怕我现在还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 敖楚一愣,随即想到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尽真气施展了烈阳耀天绝,想必就是因为如此,万辰钧才会分神,或者说,正因为自己的插手,万辰钧才没有穷追。 这就是苍广伦为什么救自己的原因吗?至尊堂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吗,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了?更何况自己之前还跟至尊堂多人交手,还斩杀了几名至尊堂帮众。想到这里,敖楚双眼扫过床边众人,想从他们的眼中看出端倪。 “敖兄弟……”独眼彪汉忽然开口道。敖楚往他那边看去,却发现他又停住了口。 “你先休息吧!”苍广伦忽然起身说道:“这位袁朗袁巫医会照看你的,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吧。梁志江、梁志河,还有你栾辰泰,都跟我出来。” 梁志江和梁志河向敖楚略一点头,随着苍广伦出去了。栾辰泰却盯了敖楚一会了,欲言又止,最终也出去了,只留下袁朗和敖楚两人。 一连几天,苍广伦都会过来跟敖楚寒暄几句,只是上次来的三个人再也没出现过。敖楚也感到好奇,但是苍广伦却只字不提此事,还叮嘱自己不要随意出房门。敖楚心里虽然诧异,但也懒得管这么多,反正既然他救了自己,总不会害自己,这样还落得清闲。于是见身体渐好后便开始修炼,袁朗也不再围在旁边絮絮叨叨了。 终于在敖楚闷在这院子里半个月后,苍广伦笑呵呵的过来跟他说带他去至尊堂看看。出奇的是,敖楚之前的抵触感现在竟然消失了,只感觉现在身在何处都无可厚非,反正自己也是无家可归。 至尊堂虽然最近如日中天,俨然是江湖大派,但是建筑却没有昆仑圣教和蜀山派那么气派。这里的每一处建筑,每一寸土地都利用到了极致,这让敖楚不得不佩服起来。 走过至尊堂后院的池中小桥,苍广伦忽然问道:“敖兄弟,还未请教你的全名。” 敖楚拱手道:“客气,在下敖楚。” 苍广伦点点头,说道:“不知敖楚兄弟有没有兴趣了解我至尊堂的故事?” 敖楚一愣,没想到苍广伦会问这个问题。说实话敖楚对于至尊堂的了解也只是听蜀山弟子的转述,而且还只是只言片语,对这个声名狼藉的至尊堂了解知之甚少。现在既然苍广伦问到自己了,那就权且一听,于是便点了点头。 “你一定认为我们至尊堂很邪恶吧?”苍广伦沉声说道,声音竟然有几分沧桑:“但是我们却有我们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是很多人想做却又做不成的!”说到这里,苍广伦眼里精光闪烁,意气风发。 敖楚一怔,不明白苍广伦说的目的是什么,但隐约感觉到事情远非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苍广伦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动乱,夏王履癸残暴骄奢,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诸侯和天下各门派却各自为政,意图在乱世中分得一杯羹,竟无人理会百姓生死。唯有我至尊堂堂主林君浩心系天下苍生,数次游走各大帮派之间,试图劝说他们联合起来,推翻夏王。然而这不仅没有得到他们的支持,反而被他们设计陷害,锒铛入狱。幸好有江湖侠士不顾生死,救了林堂主出来。自那以后,林堂主便自立门户,潜心修行,并吞并了那些屡劝不听的帮派。外人只知我至尊堂喜好动武,更被逃脱的无能帮派中人添油加醋污指一番,所以才落得今天的声望。”说罢苍广伦长叹一口气,似是十分无奈。 敖楚心里一凛,问道:“那蜀山派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虽然苍广伦说的很动听,但这些都不是敖楚所知道的。除了关凌风大哥跟自己提过他的家人被夏王杀害之外,敖楚甚至连夏王什么品行都不知道。唯有突袭蜀山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在那次突袭中,敖楚亲眼看见苍广伦施毒,这才挺身而出与苍广伦拼命的。如果至尊堂真像苍广伦说的那样心系天下苍生,那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苍广伦歉然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金丝镶边的盒子,打开呈给敖楚观看。 敖楚一看,这个盒子里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红色小虫,个个只有跳蚤大小,却窸窸窣窣的发出锐利刺耳的声音。看见敖楚脸上的疑惑,苍广伦解释道:“这便是赤烟穿心虫,别看它只有这么一点大,杀人本事却是一流。如果没有高深巫术的巫医,中此蛊毒者一个时辰只能必将被赤烟穿心虫食尽心脑而惨死。如果我当时用这个蛊毒,令狐绍天早就死了。” 敖楚眉头一皱,显然对这种小虫厌恶不已,不禁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害那么多蜀山弟子?” “报仇!”苍广伦收起盒子,森然说道:“不要看万辰钧和令狐绍天一脸正派之相,其实是他们先向我们至尊堂挑衅,几乎将我们至尊堂灭门。这也是为什么林堂主会偷袭他们蜀山,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那你为什么又来突袭蜀山?”敖楚冷冷的问道。 “哼!”苍广伦脸色一变:“当年林堂主被万辰钧偷袭,被打成重伤,而万辰钧却闭关逍遥自在。前些日子我修书令狐绍天,跟他说摒弃前嫌,一起合力推翻夏王。他蜀山派虽然现在不是什么大派,但好歹是蜀国的国派,只要得到我至尊堂的帮助,必定能崛起,还说不定能得到蜀国军队的支持。没想到他令狐绍天竟然在回信中辱骂我至尊堂,满篇挑衅之言,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敖楚忽然问道:“你是怎么传书给令狐绍天的?” 苍广伦怒气未消的说道:“还能怎样?自然是说我至尊堂致书令狐绍天有事商谈了。” “难怪!”敖楚恍然道:“你的书信肯定被掌剑长老游世松截下了,他记恨你们至尊堂,自然是不会将书信交给冷静得多的令狐绍天了。” 直到这时,敖楚才理清楚了一切。苍广伦想要和令狐绍天修和,一起推翻夏王,但是这封书信并没有到达令狐绍天手里,而是被游世松先得到。游世松跟至尊堂有深仇大恨,性格又大异,自然是不会将信转交给令狐绍天,说不定还警告收信弟子不要宣扬此事。以掌剑长老的身份和他那火爆的性格,收信弟子肯定哑口不言。游世松一直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就基本上没有做什么相应的准备,这才使苍广伦带领至尊堂帮众突袭几乎得逞。 苍广伦先是一愣,眉头一拧,随即哼道:“事已至此,蜀山派不争取也罢。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苍广伦还会上蜀山!” 敖楚摇摇头苦涩一笑,现在的他才明白什么叫江湖险恶,什么叫世事复杂,恩怨纠纷。反正现在两边跟自己都没关系,任他们怎么仇杀都与自己无关了。 “敖兄弟。”苍广伦忽然提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敖兄弟能答应。” 敖楚看了苍广伦一眼:“如果是叫我加入至尊堂,那就不用想了。” “那倒不是!”苍广伦摇手道:“我说的这事是与我至尊堂林堂主有关。” 第五十二章 见林君浩 说话之间,苍广伦已经领着敖楚走出了至尊堂后院,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脚下。至尊堂依山而建,面临大川,龙盘虎踞。然而敖楚无暇品味这些风景,仔细倾听苍广伦讲述至尊堂和林君浩的故事,浑然不觉自己到了何处。 敖楚本不想参与至尊堂任何事情,但随着苍广伦陈述林君浩的事情,那颗好奇心又被激起来了。 林君浩本是一个读书人,想通过学识谋得一官半职,光宗耀祖。然而出身平凡的他尽管才华高人许多,却一直没有入仕途的机会,甚至还被贵族子弟威胁不许再参加任何官员选拔。无奈之下,林君浩只好回乡当个教书先生。但是讽刺的是,夏王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肚子都填不饱,如何有钱供孩子读书?林君浩不愿给贵族豪强子弟当先生,于是就愤而离开老家,四处漂泊。在林君浩云游的路上,见过不胜枚举的官兵欺压良民的现象,看过数不胜数的家破人亡的流民,心里既是心痛气愤,又是无奈。林君浩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拯救这些百姓?就在那个时候,林君浩见过许多英雄侠士拔刀救民,虽然输多胜少,但还是救出了不少被强征过去修筑倾宫的百姓。 从那时起,林君浩立志投笔走上修真的道路。之后的五年时间,林君浩寻遍名山大川,终于遇见了一位遗世高人。这位高人指点了林君浩与中原甚至天下绝大部分门派都迥然不同的修真口诀后便悄然无踪。所赖林君浩天资聪明,闭关苦练七载而出,横行西南罕有敌手。于是林君浩欲劝各门派抛却前仇,合力抗夏。然而,林君浩修为虽深,但终究深不过人心,门派之间的恩怨仇结和与夏王朝之间的利益关系岂是半路杀出的林君浩一句话就能摆平的?几个帮派为向夏王邀功竟然设计下毒林君浩,将其送上帝都求得封赏。若不是一群江湖侠客的拼死相救,林君浩早就死在夏王手里了。 “这就是林堂主炼化碧眼雷鳞龙的地方,林堂主曾经说过,如无天雷相助,这只神兽再炼三年也不一定会被炼化,所以我希望敖兄弟你能助林堂主一臂之力!”苍广伦指着一个高达十丈的洞口说道。 敖楚深呼一口气,说道:“我有心助林堂主,只怕没那个本事。既然需要天雷相助,为什么不把它引出洞口等待雷雨天气?” 苍广伦摇摇头道:“洞口有林堂主设下的禁制,而且碧眼雷鳞龙远比洞口要大,它是不会出来的。就算它出来了,谁知道它会飞去哪里?” “既然这样,那就先进去看一下吧!”敖楚见过开明兽,深知越是凶猛的神兽越懒于动,但爆发起来却是相当的恐怖。林君浩入洞近三年仍然无事,可见他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一路进去,洞如肠道般弯弯曲曲,而且还呈越来越狭小之势。敖楚正待要问,忽然一个转弯之后豁然开朗,竟有一副别有洞天之象,渺渺乎不见边际。敖楚刚想惊呼,忽然一只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回头一看,只见苍广伦竖起左手食指在嘴前,示意自己噤声。敖楚点点头,苍广伦这才放下了手。 苍广伦绕着边缘向右走去,每一步都尽量控制住声音,敖楚自然也认真起来。像他们修真之人,做到走路无声那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在这坚硬的岩石上行走。 “不用小心翼翼的,过来吧!”突然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这口小径大的洞穴里被放大,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敖楚险些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心里暗骂一句,这林堂主说话也太没轻重了,早知如此,自己就一路小跑进来了,还小心翼翼干什么? 苍广伦也是一愣,不过还是客客气气的应了一声,随即大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洞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漆黑,或许是因为修真过的缘故,敖楚能依稀的看出轮廓。行走间,见前方一突出岩石上坐着一个人,身影昏暗,看不清对方模样。 “属下苍广伦拜见堂主!”离林君浩尚有十来丈的距离,苍广伦跪了下去,双手扑地,敖楚也停下了步子,尴尬的站在苍广伦旁边。 “起来吧!”林君浩手臂一抬,声音中不露半丝喜怒。 苍广伦站起来又向前近了几丈,这时才看清林君浩的样子。只见岩石上盘腿坐着一中年男子,头发花白,两眼却炯炯有神,面上不带半分戾气,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远远不是敖楚见之前想象的模样。敖楚怎么也想象不出大名鼎鼎的至尊堂堂主会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这让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是谁?”林君浩问道。 “他叫敖楚,会雷系修真。”苍广伦回答道,声音中掩饰不了激动。 “雷系修真?”林君浩忽然站了起来,足足比敖楚高出半个头:“你是昆仑圣教中人?” “以前算是,现在不是。”敖楚回道,态度没有苍广伦那么拘谨。 林君浩望向苍广伦:“你……” 还未等林君浩把话说出来,苍广伦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林君浩问敖楚。 敖楚一愣,这些苍广伦没跟自己讲过,只是说到时候听林君浩的吩咐便可,此事一成,便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敖楚虽然知道这其中肯定不容易,但还是满口答应了。在敖楚看来,林君浩虽然是魔教堂主,但也是怀着一份好心,既然是这样,自己就没有理由不帮他。 “什么风险?”敖楚虽然心里是想不管什么风险都承担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碧眼雷鳞龙暴戾无比,我用通神术也只能镇住它一时,没有天神击中它的天灵眼,实在是难以炼化。”林君浩叹道。 “通神术?难道是通神无极?”敖楚心中一凛,忍不住问道。 林君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敖楚心里一阵酸楚,父亲敖鼎便会通神无极,但还是被阳莫逼下了万魔渊。他原以为这世上再无人会通神无极了,没想到眼前这位林堂主就会。好几个念头闪现在敖楚的脑海中,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 林君浩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你用天雷击它的天灵眼,万一不中,一定会激发它的暴戾本性,到时候只怕它会拼死反抗你。我会在旁用通神术控制它,但还是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敖楚也想到过这个问题,林君浩用了几年的时间都没能炼化的神兽,自己又怎么能制服它?但是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况且这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冒点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从知道林君浩会通神无极,敖楚仿佛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就算林君浩做这事完全是一己之私,敖楚也很可能会不顾安危的助他。 “没事,我会尽力帮你!”敖楚虽然没有豪情壮语,但这句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好!”林君浩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拍了拍敖楚的肩膀:“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身上的无尚宝纱或许能保你一命!” 敖楚一愣:无尚宝纱?敖楚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难道是归文天十九年前放入自己体内的宝衣?想到这里,敖楚忍不住问道:“无尚宝纱是什么东西?” 林君浩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就是你身上的宝衣,这可是天山落星派的至宝,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天山落星派!敖楚恍然大悟,母亲就是天山落星派的,归文天有这宝纱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敖楚也不再穷根究底,向林君浩拱手说道:“那就请林堂主吩咐吧!” 苍广伦退得远远的,站到了洞穴的另一边。林君浩吩咐,如果敖楚有危险,苍广伦马上上前救助。为了不影响林君浩和敖楚的配合,苍广伦退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通——神——无——极——”林君浩一声长喝,身体拔地而起,全身上下散发出紫红之光,一道道符文射向前方漆黑的空间。霎时间整个洞内被紫红色的光芒照亮,说不出的诡秘恐怖。 “呜——”忽然前方传来一声似龙非龙,似象非象的嚎叫声,敖楚感到精神一阵恍惚,想起了万魔渊底的开明兽。这碧眼雷鳞龙虽然没有开明兽那么凶猛,但这声嚎叫还是让自己气血翻腾,未见其身,先闻其声。 “哗——”一阵水花声,敖楚定睛望去,前面百来丈远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龙头,两只圆桶大的碧眼发出幽幽的绿光,獠牙在紫红色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瘆人的冷光。敖楚心里不由得一阵苦闷,光看这阵势,自己就远非它的敌手。 “趁它还没出水,赶紧上,击它头顶那块绿色的地方!”正当敖楚出神之际,林君浩朝他喊道。 敖楚一凛,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往碧眼雷鳞龙头顶飞去。在通神术和符文光芒的照射下,敖楚清晰的看到了碧眼雷鳞龙头顶的那块绿油油、不过脸盆大小的天灵眼了。 天灵眼不是真正的眼,而是通碧眼雷鳞龙神识的眼。在修炼通神无极时,需要神兽的灵光乍现。这原本在驯神宗中有记载的捷径,但是在驯神宗惨遭灭门后此法失传,唯一让神兽灵光乍现的方法便是天雷。得到大自然的天雷并不难,但碧眼雷鳞龙足不出洞,暴戾非常,想要得天时那是难如登天,所以敖楚的到来给林君浩带来了很大的希望。 “天雷神指!”敖楚一声暴喝,右手食指激射出一道亮丽的淡紫色神雷,直向碧眼雷鳞龙的天灵眼击去。 第五十三章 碧眼雷鳞 碧眼雷鳞龙早就发现从上而来的敖楚,未等他出手,碧眼雷鳞龙已经将头侧向一边,天雷神指轰的一声擦它的脖子闪过,直入水底。 “呜——”碧眼雷鳞龙似是被两人的合击激怒,身体忽然窜出水面,三十四十丈长的身躯忽然向朝天冲去。敖楚一凛,赶紧往侧一飞,左手紧紧的吸附在岩顶之上,任由水花溅飞到脸上身上。 林君浩身上符文渐亮,一道道赤红色咒语往碧眼雷鳞龙身上附去。每附上一张符文,碧眼雷鳞龙就哀嚎一声,身体扭曲,却又不敢向林君浩冲去,只得在那盘旋飞舞横撞。依碧眼雷鳞龙的经验,林君浩撑不了多久便会收手,因为通神术所耗真气极大,若不及时让神兽灵光乍现,将会功亏一篑。 “抓紧时间!”林君浩苍白着脸喊道。苍广伦也暗暗握紧了血环,只要稍有不对便立刻向碧眼雷鳞龙发动攻击。 碧眼雷鳞龙痛苦了片刻,忽然发现躲在上方的敖楚,顿时将满心的怒火向敖楚身上撒去,圆眼一瞪,两道幽蓝之光向敖楚射去,身体也撞向敖楚。 与碧眼雷鳞龙对视的那一刹那,敖楚心里一阵恍惚,浑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碧眼雷鳞龙的双眼既有攻击性,又有摄魂功能,虽然那两道神光没有射中敖楚,但是敖楚却如同被勾了魂似的死死的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小心!”苍广伦一声暴喝,双环向碧眼雷鳞龙扔去,在半空中红光一闪,化作两条赤血苍龙,朝碧眼雷鳞龙怒吼而去。 碧眼雷鳞龙听见龙吟,不由得转过身去,巨尾横扫,迎战赤血双龙。敖楚也因它目光的离开而回过神来,浑然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红色符文光芒忽暗,敖楚心知林君浩撑不了多久了,再不出击就要功亏一篑了。 赤血双龙在碧眼雷鳞龙面前如同鼠斗苍鹰,不消几个回合,赤血双龙丝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虽然苍广伦也飞身而上相助双龙,但还是于事无补,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敖楚身上了。 敖楚悄无声息的飞到了碧眼雷鳞龙身后上方凌空而立,这还是敖楚来蜀山两年唯一学到的东西——御风术。一般人在敖楚前几个时期就会御风了,而敖楚直到现在才学了个半生不熟。 没有暴喝,没有声势,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住,敖楚看准了天灵眼,双手轮番施展天雷神指。然而此时的碧眼雷鳞龙正在与赤血双龙鏖战,如何击得中脸盆大小的天灵眼?碧眼雷鳞龙头上颈上被射中几下,不由得暴戾之气大增,巨尾一摆,把赤血双龙击飞,撞到岩壁之上,震得洞穴嗡嗡作响。 苍广伦心里一痛,赤血双龙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神兽,但跟随自己这么多年,感情深厚,今天还是第一次被打伤成这样,而自己偏偏又斗不过碧眼雷鳞龙,只盼林君浩早点炼化它。这时苍广伦也没有时间查看它们怎么样了,唯有飞身围绕碧眼雷鳞龙,试图分散它的注意力。 碧眼雷鳞龙何其骁勇,身体猛然一震,忽然散发出道道淡蓝色光芒,形如鳞片。苍广伦不敢大意,挥环一挡,只听见声声闷响,苍广伦身体被震飞,虎口顿时鲜血直流。碧眼雷鳞龙却直直的向敖楚冲去,双眼幽光一闪。敖楚知道它又要故技重施了,连忙运气一声暴喝,身体冲天而上,直达洞顶,头顶突然闪现三团白亮的闪电球,由一道粗大的淡紫色闪电连环在一起,旋转不息。 “三雷遁天!”忽然由敖楚头顶三团闪电球射出一道神雷,直透敖楚身体向碧眼雷鳞龙头顶射去。 碧眼雷鳞龙怒吼一声,双眼忽然爆发出一道绚丽的幽绿色神光,将敖楚包围,两道颜色大异的光芒几乎同时击到对方。敖楚只感觉脑袋一阵剧痛,鼻里留下两行鲜血,精神一阵恍惚,忽的向水中坠去。 “嗷呜——”碧眼雷鳞龙一声悲嚎,声音愈发遥远,敖楚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敖楚只感觉丹田处一阵温暖,如沐春风般的惬意让敖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男子喜悦的叫声,敖楚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红衣中年男子俯身凑在自己身前,敖楚往后一仰,却碰到了一双手,回头一看,是一名黑衣男子,面色慈善,想必刚才就是他给自己输的真气。 “敖兄弟,成功了!”身后黑衣男子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 “什么成功了?”敖楚诧异的问道。 黑衣男子一愣:“就是通神无极啊!我已经成功和碧眼雷鳞龙合体了,你看!”黑衣男子忽然目中绿光一闪,敖楚只觉得脑中涌现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是什么。 敖楚转头四周望去,却只见昏暗一片,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哪里?” 苍广伦一怔,回道:“这里是雷鳞洞,我带你进来的啊!” “你?”敖楚好奇的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苍广伦面色一僵,苦笑道:“敖兄弟,不要开玩笑了……” “不对……”林君浩忽然打断了苍广伦的话:“难道碧眼雷鳞龙的摄魂碧眼让敖兄弟失忆了?” 林君浩深知碧眼雷鳞龙,虽然它在同种神兽之中并不算攻击力强的,但是它的碧眼却是独一无二的,不仅可以瞬间恍惚对方神思,修炼到极致之后甚至能直摄走对方魂魄,威力不可谓不大。这就是为什么林君浩千方百计的想要跟碧眼雷鳞龙合体了。林君浩以为这只碧眼雷鳞龙还没有到达摄人魂魄的阶段,然而事实证明自己的揣测是错误的。它虽然没有能直接摄走人全部的三魂七魄,但却吸走了敖楚的中枢魄,也就是命魄,这让敖楚丢失了之前的全部记忆。出人意料的是,星天妖记此时竟然不抵触外来真气。可惜这时的敖楚已经不记得自己身中星天妖记的事情了,不然肯定会欢呼雀跃。 “失忆?”敖楚一脸诧异,他对于之前发生过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林君浩问道。 “我……”敖楚陷入沉思,自己是谁?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越想头越疼,忍不住伸手“砰砰”的拍了几下脑袋。 林君浩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就是因为自己,敖楚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你还记得你的修真口诀吗?”苍广伦忽然紧张的问道。在他看来,如果连自己之前修炼过什么都忘记了的话,那就真的悲惨了。 “什么?”敖楚皱了皱眉头。 “像这样!”苍广伦手中红光一闪,血环闪现出来。 敖楚挠了挠头发,似是在深思什么,忽然右手紫色气剑“兹”的一声破手而出。 苍广伦面色一喜,连忙问道:“你还记得是谁教你的吗?” 敖楚收回气剑,摇摇头道:“这些是原本存在我脑中的,是我自己在教我自己如何做。” 苍广伦失望的摇了摇头,林君浩也叹了一口气,带着敖楚回至尊堂了。 至尊堂今天是喜气洋洋,闭关多年的林堂主今日出洞,还练就了神功,举帮上下一片欢腾,大宴三日。敖楚也在这三天中隐隐约知道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但是苍广伦所知甚少,只知道自己是混入蜀山派伺机得星天妖记解咒法的孤儿。 “就这个盒子能解开星天妖记?”敖楚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盒子问道。他从苍广伦口中得知自己身中星天妖记,但现在敖楚是既不知道星天妖记的危害,也不知道星天盒的厉害,所以才向苍广伦问清楚。在敖楚看来,这里生活的也挺悠闲,实在是不愿意因为万辰钧和苍广伦的一句话而跑到千里之外的南荒苍梧去。 “是的。”苍广伦点点头:“你要尽早去,不然星天妖记发作了后果不堪设想!” 苍广伦虽然对敖楚有所愧疚,想多留他住些日子,但一想起他身上还有星天妖记就不敢动此念头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定当代表至尊堂好好感谢他。 “噢……”敖楚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默默的收起了星天盒。 “此去南荒路途艰险,苍神使,你就陪敖兄弟一起过去吧!”林君浩对苍广伦说道。 林君浩出关,现在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要经过他的手,苍广伦的工作就轻松多了,所以才让苍广伦陪他一起去,林君浩实在是不放心敖楚一个人过去。 “没事,我可不喜欢跟这位满脸杀气的苍大叔走在一起,不然没事都会惹出事来。”敖楚挤眉弄眼的说道,让苍广伦不胜窘迫。 第二天一大早,苍广伦还是像往常一样叫敖楚起床。今天是要跟他好好谈谈南荒一行了,不然多留在至尊堂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敖兄弟!敖兄弟!”苍广伦连叫两声,仍然没有人回答,忍不住过去推门。 “苍神使。”旁边忽然走来一名帮众,上前拱手道:“您在找敖兄弟?” “嗯。”苍广伦点点头。 “他不是昨晚去您那里了吗?后来就一直没回来过了。” 苍广伦一愣,心道不好,推门进去,果然四下不见敖楚。忽然瞥见桌子上一把匕首钉住一张帛书,苍广伦拿过来一看,正是敖楚所书: “敖楚拜上林堂主、苍神使以及至尊堂众位兄弟,饶恕敖楚的不辞而别。江湖广阔,人心险恶,岂能时时寄于他人篱下,处处依靠他人照料?经此一别,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苍广伦缓缓的放下了帛书,长叹一口气。 第五十四章 初入苍梧 “小二,上几碟小菜,来一壶酒!”敖楚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扔,朝小二喊道。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嬉皮笑脸的应道,不多时便上了一桌酒菜。 刚要动筷,忽然一个瘦高年轻人走过来拱手问道:“请问兄台,可否搭个桌?” 敖楚抬头一看,是一个身形消瘦,面色微黑,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黑白搭调的衣服,头发披散在身后却不失整洁,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敖楚,等候着他的回复。 敖楚点点头:“请坐!” 瘦高年轻人笑嘻嘻的坐了下来,掌柜似乎对他很熟悉,赶紧过来寒暄几句。瘦高年轻人点了几碟菜,却没有叫酒。菜还没上,年轻人就凑上前问道:“在下风萧夜,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敖楚。”敖楚头也不抬,边吃边回答道。 “不知兄台来苍梧有何贵干呢?”风萧夜丝毫不在乎敖楚的不礼貌回答,依然面带笑容的问道。这让敖楚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放下了筷子。 “我要去苍梧风堂找一名高手帮我解咒。”不知为何,敖楚对眼前这人竟然十分放心。 风萧夜忽然眼现异彩,兴奋的说道:“我就是风堂高手,你找我就是了!” 敖楚一愣,实在是没看出来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会是什么高手。但他既然敢在初识之人面前说自己是高手,那肯定还是有点水平的。于是赶紧站起来拱手道:“如此有劳风兄弟相助了!” “你挡着我了!”风萧夜忽然叫道,身体也站了起来,侧身向敖楚后方看去。 敖楚心里纳闷,莫非后面有什么东西,于是也好奇的转过头去。 “看什么看?信不信姑奶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只见后桌坐了三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中坐在敖楚正后面的那名青衣女子此时正面对着敖楚,见他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不由得杏目圆瞪的怒道。 敖楚眉头一拧,没想到这边的女子这么火爆,不过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这么凶狠。但对方是女子,敖楚也不好说什么,转过头去坐了下来继续喝酒。 风萧夜却离开座位向三名女子走去,眼睛一动都不动,直盯着三人,经过敖楚身边时忽然低声说道:“下次记得不要俩人同时盯着一个女孩子看,这样她们会不好意思的。” 敖楚一愣,原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结果却是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摇摇头,暗骂一句真没出息。 “姑娘,你看起来好面熟啊,真像我的一个朋友!”风萧夜笑吟吟的走上前向坐在左侧一直没说话的女子拱手道。 “少来套近乎!”坐在上首之前怒吼敖楚的青衣女子再次向风萧夜怒道,右手抓住了横放在桌子上的剑。 “师姐息怒。”被风萧夜搭讪的冷艳女子一把按住她师姐的手,向风萧夜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风萧夜讪讪一笑:“请问姑娘,在下可以坐下来说话吗?” 冷艳女子略一迟疑,示意风萧夜坐下。 风萧夜一坐下来,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在下风萧夜,不知姑娘们芳名?” 师姐眉头一竖:“你问这干什么?” “我想知道这么美若天仙的姑娘们会有多少动听的名字,若闻汝名,幸哉吾生!”风萧夜感叹道。 坐在右边到现在还未说话的女子这时忍不住“扑哧”一笑,风萧夜侧头一看,却见这女子一头如云的长发迎风飞舞,如淡烟般的柳叶眉搭配着清秀明媚的双眸,娇俏的瑶鼻,吐气如兰的樱唇,微红的脸光滑如玉,娇嫩的肌肤更是奇美无比,身姿玲珑,美丽不可方物。风萧夜心里暗暗惊叹自己今天是走了什么桃花运,一下子碰见三位美女,而且一位比一位漂亮,不由得整了整衣服,坐正了起来。 “我姓陆,这位是于师姐,那位是宁师妹。”冷艳女子见风萧夜这么夸奖自己,对他的好感也增加了,便说出了三人的姓氏。 “原来是于师姐、陆师姐和宁……宁师妹,你们应该是第一次来苍梧吧?”风萧夜客气的问道,满脸堆笑。 “是的。”陆师姐淡淡的回答道,比之前冷冷的语调好了许多了。 “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在我们风堂这个地方……”一听说她们是第一次来苍梧,风萧夜忍不住打开话匣子,把苍梧的历史神话、风土人情和奇闻怪事说得天花乱坠,直把三个姑娘逗得欢笑声四起,对他的抵触和防备也消于无形。 敖楚不禁暗暗摇头,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花花肠子有什么高深的修为。直到敖楚都吃完了满桌的酒菜,风萧夜还在那桌谈的唾沫横飞。敖楚不愿再等下去,拿林君浩之前留给自己的盘缠付了掌柜酒钱便向风萧夜走去。 “风兄弟,酒菜钱我已经结清,就此别过!”敖楚头也不转,在经过风萧夜身边时说道。 风萧夜一顿,赶紧站起来回过身说道:“楚兄弟,何必走这么急,等下我带你们一起游览苍梧风光去!”风萧夜所指的“你们”自然是包括三位姑娘了。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要办,后会有期!”敖楚略一拱手,随即大步往前走去,仍然是看都没看三位姑娘一眼。 “他是你朋友吗?”宁师妹问道。她在一开始便留意到了敖楚,总感觉这个人怪怪的。这人之前还看了这边一眼,但自从师姐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一眼,不管这边有多热闹。看他这神色,不可能是被师姐的那一句话给吓到了。 “他是我的朋友,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风萧夜笑呵呵的说道。 “噢……”宁师妹默默的点了点头,目光却随着敖楚渐渐远去,羊肠小道上,朝阳下的他竟然是那么的落魄孤独。 田间地头,敖楚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无限的颓废。 “这里就是苍梧风堂啊!”老农伸手指向前方的村落。敖楚心里苦笑一声,已经问了不下十人,每个人都是指着那个方向,但自己走进去时却什么都找不到,最后绕来绕去就绕出了村口。在苍梧风堂的地盘,敖楚实在不敢御风而飞,因为几乎所有的大门派所在地都不允许有人御风高飞,就算是自己门下弟子。御风会被视作对本门的蔑视,敖楚不仅不是风堂弟子,还是一个外来求助的无门派人士,如何敢在这里造次? “我是风萧夜的朋友,想拜见苍梧风堂堂主!”万般无奈,敖楚还是搬出了风萧夜,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据敖楚推测应该是苍梧风堂中人。有个风堂朋友起码能获得这里人的好感和认同。 老农一愣,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你认识我们少堂主?” 敖楚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花花肠子会是苍梧风堂的少堂主,难怪之前会说他自己便是风堂高手,找他便是了。于是赶紧爬起来拱手道:“认识。” 老农洗了洗满是污泥的手对敖楚说道:“那你随我来吧。” 敖楚心里一喜,果然凑效,这招比自己冒冒失失的找好多了。在去苍梧风堂的路上,敖楚才从老农那里得知苍梧风堂是按九宫八卦设置的,寻常人士根本无法找到,就算是飞至半空再看下面仍然是玄虚一片,看来苍梧风堂的创建者也不是省油的灯。 经过了七转八折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大院子面前了,老农朝院门拜了下去。敖楚没办法,既然是求助于人,那也只好入乡随俗,也拜了一拜。 “这就是苍梧风堂了。”老农说道。 敖楚一愣,定睛一看,眼前这个院子除了比先前经过的几个规模上大了一些之外,毫无特别的地方,门上牌匾上的字敖楚也是一个都不认识。敖楚心道就算没有什么机关设置,自己也认不出这座院子就是苍梧风堂所在地了。 “风兄弟,麻烦你去通传一下,就说一位少堂主的朋友想要拜会堂主。”老农对站在门口的一个小伙子说道。 这位叫风飞庆小伙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敖楚,随即进内院了,不多时便邀请敖楚进去。老农朝敖楚嘿嘿一笑,说自己不方便进去,便道别敖楚了。 进去一看,敖楚心中诧异不已。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名动江湖的大派,反而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宅院。里面除了偶尔几个端茶送水和扫地的人路过之外,一片安静祥和。敖楚也不好问什么,只得跟随风飞庆疾步走向内堂。 “堂主,这就是要找您的人。”风飞庆向正堂主座上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拱手说道,他就是苍梧风堂堂主风弘。 “晚辈敖楚拜见风堂主和各位前辈!”敖楚朝风弘跪拜道。 “起来吧!你认识犬儿?”风弘示意风飞庆退下,一时殿内只剩下风弘和另外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上首。 敖楚回道:“嗯,认识。” “他现在在哪里?”风弘问道。 “他……他在酒家遇见三名初到苍梧的姑娘,现在应该在带她们领略苍梧风光吧!”敖楚也不知道风萧夜现在在干什么,但据之前他的表现,风萧夜十有八九还呆在她们身边。 “这个小兔崽子,每天就知道去找小姑娘!”风弘也不顾敖楚是个外人,忍不住动怒道。 风弘跟风萧夜差不多,也是身形消瘦,面色微黑,一撇浓黑的八字胡更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地方土豪,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高人气息。 停顿了一段时间,风弘像是消了气,平复了心情说道:“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情?” 敖楚赶紧跪拜下去,连磕三个响头:“晚辈被蜀山派万辰钧下星天妖记邪咒,得知此咒需要一风堂高手才能解开,所以晚辈前来苍梧,恳请堂主为我解咒。大恩大德,晚辈永不敢忘!” “星天妖记!”几乎是同时,风弘和另外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惊呼站起,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第五十五章 白虎门主 风弘和两位老者几乎是凑上前去,想听听敖楚道清是如何中这星天妖记,又是如何度过这么多年的,结果敖楚的一句“我已经失忆了,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不记得了”,让三位感到无限失望。 风弘略一蹙眉,对敖楚说道:“把星天盒给我看看。” 敖楚赶紧从怀中掏出星天盒,恭恭敬敬的交给风弘,心里却是紧张万分,多怕风弘说一句他也不认识这些文字。 “这上面写的是虫鸟文,现在已经失传了,不过我们苍梧风堂的藏书阁里面应该还有记载。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这星天盒交给我暂管几天,等我读懂上面的文字了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风弘只识得上面的寥寥数字,如果想要通篇理解还需要去藏书阁翻阅古籍。 敖楚绷紧的心又松了一点,拱手道:“如此麻烦堂主和两位前辈了!” 忽然两名老者中的一位开口说道:“你能活到现在确实是个奇迹,我希望你能早日记起你以前的事情,这样我们也好帮助你。” 敖楚点点头,说道:“晚辈先谢过了。” “好了。”风弘说道:“你先下去吧,风飞庆会给你安排住处的。我现在要去藏书阁,一有消息我就会派人通知你的。” “是,堂主。”敖楚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欣喜,仿佛希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如果这番成功了,也不枉费自己千里迢迢赶到苍梧来了,想到这里,敖楚嘴角现过一丝微笑。 洞庭湖,君山。 苏耀本要带苏语晴去往苍梧,结果恰值中原脊梁四象宗宗主突然失踪,偌大的四象宗顿时四分五裂。苏耀身为四象仙之一,自然对这个近期崛起的四象宗有浓厚的兴趣,于是便暗中调查了这个门派,顺便还带苏语晴一路游山玩水。苏语晴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对这等事情自然是乐意之极。只不过两年过去了,苏耀丝毫没能查出四象宗宗主是何等人物,是故苏耀便带苏语晴南下,准备先去苍梧寻找少阳仙。 君山便是苏耀途经的一个地方,这里风光独好,早在三百年前苏耀便领略过了。今天再度到此,是想陪女儿一起观赏游玩。 “什么人?”码头两个头缠白纱的大汉手舞大刀拦在船头,凶神恶煞的看着苏耀和苏语晴俩人。 苏耀和苏语晴视他们俩如无物,大步踏下船向岸上走去。两名大汉立刻围了上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俩人。 “再不报上名来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一名大汉长刀指出,对苏耀喝道。 苏耀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苏语晴,苏语晴闭上了眼睛。 一道刺眼的强光从苏耀身上散发而出,照的江水明晃夺目。两名大汉痛呼着丢掉了长刀,双手捂住眼睛,只见两人头发渐渐卷曲枯黄,衣服也散发出焦臭的气味。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两人顿时跪拜在地不住的磕头,神情痛苦不堪。 “爹,饶他们一命吧!”苏语晴虽然没有睁眼,但是俩人的哀嚎却是声声入耳,苏语晴于心不忍,便请求苏耀放过他们。 苏耀轻哼一声,光芒尽消,拉过苏语晴便往岛内走去。两名大汉却在那痛苦嚎叫,苏耀施展的烈阳耀天绝瞬间刺瞎了他们的眼睛,其中的热浪更是让他们痛苦难受。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君山这种地方遇见这么强横的角色。 “爹,这里风景真好!”苏语晴看着这满岛的桃花,忍不住叹道。 君山岛心桃树成林,花香扑鼻,落英缤纷。飞舞的彩蝶穿梭其间,时而飞上枝头,时而停留花蕊,有时竟翩翩起舞在苏语晴身边。这两年来,苏语晴都在北方游玩,何曾有这等江南特有美景?不禁随彩蝶跃动妙曼身姿,嫣红的桃花花瓣伴随着苏语晴舞动的身体旋转飞舞,馨香扑鼻。 苏耀静静的看着女儿,一丝温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这一瞬间,苏耀觉得争不争天下都无所谓,只要女儿幸福快乐,这辈子就再也无憾了。看到这一幕,苏耀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感慨沧海桑田,上天终究还是眷顾自己,给了自己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儿。 “爹,晴儿跳的好不好看?”苏语晴忽然跑过来问道。 “好看,好看!”苏耀哈哈一笑,拍手道:“我苏耀的女儿跳的舞自然是天下第一了!” 苏语晴嘿嘿一笑,拉着苏耀的手向桃林深处走去。 “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苏耀忽然向桃林一声大喝,震得桃花片片落下,煞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而十丈开外的桃树却是丝毫不损,可见真气控制之娴熟了。 霎时七八个白布缠头的毫无遮拦的站在了苏耀父女面前,个个脸色苍白,更有几个忽然鼻中和耳中流出了道道鲜血。 “你……你是什么人?”为首的大汉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不配问!趁我还没发火,赶紧给我消失,不要打扰了我的雅兴!”苏耀冷冷的说道。本来以他的性格,这些人此刻必定死绝了,但是有女儿在身旁,之前又心情大嘉,所以才给他们留了一条退路。 “好嚣张!”忽然林中响起一声巨吼,如虎啸龙吟一般雄浑,不多时便见一身穿黑白条纹虎皮的大汉御风而来。 这七八名大汉一见这身影,立刻跪下道:“属下参见门主!” 苏耀眯眼一看,这疾飞而来的大汉足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双臂粗硕,怒目圆瞪,圆溜溜的头上不见半根毛发,身上的气息却是不容小觑,看这阵势,必定是白虎门门主索涛了。此人纯肉身修炼,力大无穷,而修真也进入仙境,所以当上了白虎门门主。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白虎门地盘?”索涛闷声闷气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白虎门黑虎门,我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从我踏上这里的那一刻起,这里便是我的地盘。”苏耀沉声说道,一股王者气息顿时散发而出,七八名大汉顿时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好大的口气!”索涛一怒,抡起硕大的拳头向苏耀砸去,拳风裹挟的劲风卷的尘土飞扬。 “看你有什么本事了!”苏耀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一道刺眼的光球闪现在两指之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索涛手上的列缺穴疾点而去。 索涛一惊,急忙转换方向,拳风“砰”的一声闷响轰在地上,尘土轻扬,须臾过后,方圆三十丈内桃树忽然寸寸碎裂,跌落在地。 “混蛋,毁坏桃树!”苏耀忽然一怒,右手幻化出一道长达丈余的气刀,这便是苏耀自创的霸烈刀,融合日系真气和烈阳耀天绝,威力绝伦。 索涛不敢大意,暗自凝神戒备,双手忽然升起两道旋风,淡白色真气旋转盘绕在拳头之上,更有阵阵虎啸增添威风。 “呼——”苏耀的霸烈刀瞬间横扫而去,索涛早有准备,未待刀气近身便腾空而起,抡起右拳暴喝一声,朝苏耀击去。拳风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虎头,张开巨口怒吼而去。 苏耀刀锋一回,霸烈刀带着炽热的日系真气直斩而上,“轰”的一声砍上虎头,真气于半空中炸裂,白虎一声哀啸,随即化为无形,而霸烈刀余威不减直奔索超。索超连忙一闪,刀锋擦肩而过,炙烤着虎皮发出阵阵焦臭。 苏耀趁胜而上,身体腾空而起,霸烈刀抡出一道亮丽的圆形斩向索涛狂扫而去。 索涛双拳轮击,却一道道的被霸烈刀斩破。直到后来,索涛已经来不及出拳,忽然脖子一热,霸烈刀搭在了索涛脖子之上。 索涛咽了口口水,狠狠的说道:“要杀便杀,别磨磨蹭蹭的!” 苏耀冷哼一声,霸烈刀嗖然收回,淡淡的说道:“你本来还可以撑更久的,但是你太轻敌了。我今天只是过来游览君山风景,没有兴致跟你打打杀杀。” 索涛一愣,苏耀说的是有理,自己还有很多绝学还未施展便被对方制住,确实是因为之前的轻敌。但是自己跟苏耀的实力差距也是很大的,就算自己全力以赴也不过是换更多的支撑时间而已。苏耀虽然胜了自己,却既没有杀自己,也没有辱自己,足见他的气度了。 “请问……请问英雄大名?”索涛拱手道。 此时苏耀已经拉着苏语晴转身离去了,桃林经过这一番打斗已经残碎不堪,还有什么可看的?听到索涛的问话,苏耀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叫苏耀,等你们宗主回来了我会去会他的!” 索涛一脸震惊,没想到跟自己动手的竟是三百年前大名鼎鼎的太阳仙苏耀,一时竟然有些兴奋。 “爹,你为什么把他放了?”苏语晴问道。 苏耀淡淡一笑:“四象宗宗主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贸然斩杀他的门主实在不妥,希望见到他们宗主不要让我失望了。” 苏语晴好奇的眨了眨眼,她不明白这些江湖纠纷,这既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点。 “那我们现在去找风叔叔吗?”苏语晴问道。四象仙中除了父亲,苏语晴最喜欢的就是少阳仙了,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耀点点头道:“是的,我们现在就去苍梧!”说罢大步向前跨去,苏语晴赶紧跟上去忍不住问东问西。 “爹,你说风叔叔现在什么样了?” “他呀,还不是那么玩世不恭!” “他一个人被关在囚神峰,会不会很孤单?” “他什么时候不是独来独往了?” …… “爹,你说我们还会不会遇见敖楚那小子啊?”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 “楚兄弟,我一听说你来我们苍梧风堂了就赶紧回来了,不知道你的困难解决了没有?”风萧夜一跨进大门就喋喋不休的说道,满脸客气之色。 敖楚微微一笑,风萧夜肯定是被那三位姑娘赶回来了,看那三人的装扮,定然是有要事要办,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跟在旁边?敖楚也不点破,笑道:“承蒙堂主肯相助,现在还在破解星天盒上面的文字。” 风萧夜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忽然挤眉弄眼的低声说道:“不知道楚兄弟有没有兴趣去东村走走?那里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村,不仅姑娘多,而且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反正你现在等着也是无聊,就当是过去散散步吧!”说着眼里异光闪烁,仿佛眼前就站着一排排的美女,个个都是娇滴滴的,敖楚都被他这神色吓了一跳。 “这个……”敖楚不知道该说什么,风萧夜虽然风流,却不胡来,而且又是苍梧风堂的少堂主,自己也不方便教育什么。 “去吧去吧,一个人去多无聊,都没人分享!”风萧夜拍了拍敖楚的肩膀。 敖楚来苍梧风堂这么多天,也是天天呆在房里,有时去院子外面走走,却没有出过院子。敖楚担心这么一出去再自己找回来就不容易了。现在风萧夜既然邀请自己一起去东村玩,也是散心的好机会,有他带路自然是不会迷失了,于是点了点头。 “哈哈!”风萧夜大笑一声:“我就知道兄弟你好这口!” 敖楚一愣,随即苦涩一笑,也不多解释什么,跟着他就往外面走去。 “少堂主,堂主吩咐不可随意出门,您这是……”风飞庆面露尴尬的站在门口对风萧夜说道。 “我这是随便吗?”风萧夜略带怒意的说道:“没看见我现在要带贵客游览苍梧风光吗?我爹什么时候说不让我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风飞庆一时语塞,风萧夜赶紧一把拉过敖楚向外跑去。 “楚兄弟,你不知道吧,东村有五朵金花,个个是美貌如仙。虽然没有那天遇见的那三位姑娘那么有气质,但是绝对够养眼了!”风萧夜兴致勃勃的说道,浑然没发觉敖楚鄙夷的眼神。 “这五朵金花中,最漂亮的当数村长的女儿姬琬了,那长得啊,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嫩脸蛋上能捏出水来的……”风萧夜唾沫横飞的说道,敖楚装作很认真的听,眼睛却在四处观望,想看看这里的九宫八卦是怎么排列的。 “这就是他们的村口了!”风萧夜兴奋的指着村口一座界碑说道。 敖楚定睛一看,齐肩高的石碑上刻着两个平凡无奇的字:东村。放眼望去,东村位于苍梧山山脚,离苍梧风堂有十来里的距离,但依然不失为一处风水宝地。敖楚自西方而来,自然是没有经过这里了,现在一看,发现东村比自己之前经过的村子要大气多了。 “你看!”风萧夜手向前指去:“姑娘们在那边洗衣服!”说罢忽然身形一闪,“刷”的一声消失在敖楚面前。敖楚一愣,风系术法果然名不虚传,速度绝对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于是赶紧跟了过去。 风萧夜忽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一位洗衣少女身后,少女回头拿衣服正巧一眼看到风萧夜,吓得惊呼一声,脚下一滑,向溪流里倒去。 “姑娘小心!”风萧夜右手伸出揽住少女的细腰,一把把她搂了回来,却迟迟不肯放手,两眼发光的盯着少女。 “姑娘以后可要小心咯!”风萧夜微微一笑,风流之相顿时暴露无遗。 少女羞涩着脸一把推开风萧夜,嗔怒道:“原来是少堂主,就知道捉弄人家。” 风萧夜赔笑道:“怎么会呢?肯定是你见到我这么风流倜傥,一时惊呆所以才掉进水里。” 敖楚这时已经赶了过来,一听见这句话顿时觉得眼前这个风萧夜果然是情场高手,这种话说出来脸皮都不红一下。敖楚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两眼若无其事的望向天空。 “对了,我今天过来是给你们介绍一位玉树临风的哥哥。”风萧夜忽然正色道:“楚兄弟,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啊!” 敖楚无奈,只得慢慢的走过去,这时候才知道赶鸭子上架是什么滋味了。 洗衣少女一听见这句话,赶紧都放下手中的衣服,纷纷围了上来,仿佛看一样新奇的东西。 “小哥,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小哥,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找媳妇啊?我有个妹子还是个黄花闺女,要不带你回去看看?” “咦,他脸红了!” 见这么多少女围上来,敖楚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脸刷刷的就红了下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幸好有风萧夜在旁边时不时的解围一下,但敖楚还是如临大敌一般显得十分拘束。 “楚兄弟,你觉得这五朵金花怎么样?”风萧夜带着敖楚把整个村都转了个遍,才看齐五朵金花。不过敖楚哪有心情看这些美女们,一心只想着自己身上的星天妖记还有没有解救之法,见风萧夜问道,只好敷衍着说还行还行。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竟逛到了晚上,正待要回苍梧风堂,忽然东村村后的森林里发出一道强烈的青光直射云霄,更伴随一声龙吟之声。敖楚和风萧夜对视一眼,同时向发声处飞去。 “夜宵,你们这有妖兽吗?”敖楚一边疾飞,一边向风萧夜问道。 “干什么叫我夜宵?我们这里很少有妖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风萧夜放缓速度才与敖楚并肩齐飞,但对于敖楚叫自己“夜宵”却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就起了个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呢? “嗷呜——”忽然龙吟之声发出痛苦之声,敖楚和风萧夜心里都是一凛,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敖楚敦促风萧夜道。敖楚知道自己的速度远不及风萧夜,与其拖慢他的速度,还不如让他先一个人过去。 “好!”风萧夜忽然身形一闪,淹没在静谧的夜幕中。敖楚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速度飞快,不过他还是难以想象风萧夜是如何在那么快的速度下控制方向的。 飞了片刻功夫,敖楚忽然感觉右侧似有火光闪动,心里不由得吃疑,但是前方的打斗声也渐渐增大,似乎也离之不远了。敖楚犹豫是先过去右边看看情况还是直接前行增援风萧夜,略一踟蹰,敖楚隐匿身形,向右边慢慢飞驰而去。 果然不出敖楚所料,右边几十丈开外有八个人正拿着火把在议论什么。敖楚担心被发现,便慢慢的靠了过去。只见这八人都是穿着奇装异服,身上也挂满了各种饰品,犹如深山里出来的妖怪一般。这群人之间有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这时跟另外七个人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敖楚想仔细听听,却什么也听不懂,想必是他们自己的语言了。过了片刻,首领似乎决定下来了什么,忽然举起火把走到一颗大树之下,这时敖楚才看清原来树上还绑着一个女人,由于被枝叶遮挡,光线昏暗,敖楚也看不清她的面貌,但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名少女。 “你是不是青龙门的?”首领忽然用一口土鳖的中原话问道,但被绑树上的女子只是冷哼一声,什么都不说。 “你不怕被烧死吗?”首领忽然阴森森的问道,把手中的火把举到了少女面前,少女惊呼一声,但仍然没有说话。围在旁边的另外七个人却举了举手中的火把,“嚯嚯”的叫喊,神态吓人。 “哼,那就怪不得我了!”首领忽然把火把往下一扔,腾地一声,少女脚下升腾起了烈火,直吓得她惊叫不已。 敖楚一凛,原来他们早已在她身下架好了柴火,并且还淋上了火油,火把一碰到柴火就立刻燃起了大火。当下也容不得细想,敖楚运气一掌拍断身前的大树,双掌一推便扫向了火堆。 首领“咦”的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年轻人挥舞着紫色气剑紧跟大树直冲而来,而手下七人同时将火把往地上一插,从腰间拔出兵器刷刷的截向敖楚。 敖楚右脚往树干上一踢,身体腾空而起,霹雳紫电斩施展而出,道道剑法如闪电一般穿梭在七人之间,如行云流水一般,而大树被敖楚那一脚踢出,“轰”的一声打在火堆之上,顿时将其冲散,少女忽然呻吟一声,似是遭到了什么攻击。 敖楚担心首领会对她不利,急忙抢攻几招,纵身而起,一招“神雷开山”向首领劈斩而下,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烟的味道,不知是烈火烧出的烟还是神雷炙出的味。 首领心中一凛,右掌迎风展开,一根独脚铜人槊在手中渐渐旋转变大,“呼”的一声迎上了敖楚的霹雳紫电斩。 “轰——”以敖楚和首领为中心,一股巨大的气浪轰然掀起,枯枝败叶和火星霎时漫天飞舞。敖楚趁首领和另外七人尚自出神之际忽然抢身而上,飞到了少女身边一剑斩断了她身上了龙筋索。 “你……”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酒家遇见的三位姑娘中的宁师妹,不过当时敖楚并没有细看,所以一时没认出她来。而宁师妹却是认得敖楚,这时见救自己之人正是敖楚,忍不住开口问道。 “快走!”敖楚运气把她一把推出,却没料到她被这群人下了迷香,身上一点真气也提不起来,这么一推直让她往地上坠去。 “糟糕!”敖楚暗呼一声,连忙飞身一把抱过她,而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一声暴喝:“想走?”独脚铜人槊“呼”的一声刺向敖楚的后背。 第五十七章 土著骁敌 敖楚忍不住一声痛呼,抱着宁师妹侧身一滚,避开了首领的独脚铜人槊连环攻击,但是背上已经被独脚铜人槊扎入,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狂涌而出。 “你……你怎么了?”宁师妹看见敖楚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忽然瞥见首领和七名手下围攻而来,惊呼道:“小心!” 敖楚也知身后有异,俯身到宁师妹耳边道:“闭上眼睛。”宁师妹一怔,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依他所言闭上了眼睛。 脸上一热,宁师妹全身如处火炉一般炽热,闭上的眼睛依然感觉的到这一刻眼前竟比白昼还要耀眼。正在迟疑,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自己已经被抱着飞了起来。 “你可以睁开眼了。”敖楚见她还闭着眼,忍不住提醒道。 宁师妹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庞,没有多么的俊秀,没有多么的不可一世,但却是那么的坚毅,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其实他也并不像于师姐说的那样,是个登徒浪子,至少从救自己这件事上来说,他还是一个正义之人。 “你……”宁师妹忽然发觉自己还在被她抱住,不禁两颊生晕,吞吞吐吐的说道。 敖楚也会意到了,连忙向下掠去,稳稳的停在林中小湖泊旁边,把宁师妹放了下来。这时才感觉背上的热血都流到腿上去了,但敖楚还是强忍着痛苦,不知怎么回事,敖楚总感觉这种刀剑穿肉的剧痛感这么熟悉,仿佛自己以前经常受过这种痛楚而现在已经麻木了。 宁师妹见敖楚脸色有异,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敖楚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可能是你太重了吧……” “滚!”宁师妹嗔怒道。 敖楚哈哈一笑,只感觉背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直让敖楚咳嗽不已。 “你真的没事?”宁师妹不禁担心的问道,看敖楚这神色,似乎在强忍着剧痛。 “没事。”敖楚嘿嘿一笑道:“夜宵还在那边,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嗯!”宁师妹点点头,两位师姐应该还在那边打斗,自己须得尽早赶过去,但是现在自己又是提不起半点真气,于是苦着脸摇摇头道:“那边应该是我的师姐们,但是我现在过去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嘿嘿……”敖楚狡黠的一笑,故作阴险的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去帮助你的师姐的话,不妨直言,不过……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忽然敖楚心里一震,这句话像是似曾相识,不知怎么回事,敖楚脑中模糊的闪现了几段记忆碎片,眼前似乎几道白影闪过,敖楚心里一阵绞痛,忍不住用手拽住了胸前的衣服。 “什么条件?”宁师妹好奇的问道,眼睛却古怪的看着敖楚。 敖楚长呼一口气,脑中的古怪印象终于消散,敖楚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哪天想起来了再跟你说。” “你!”宁师妹指着敖楚道:“有你这么帮助人的吗?还提条件,你要是要我死,那我岂不是要死在你面前?” “这个……”敖楚挠了挠头发,略显尴尬的说道:“姑娘貌若天仙,我怎么会让姑娘去寻死呢?绝对是好事,这点你要相信我的人品……”自从跟风萧夜混了一天,敖楚发现自己说话也像他的口气一般,这让敖楚感到惊奇,心想以后可不能像风萧夜一样。 “你的人品?”宁师妹咯咯一笑,清脆如银铃,凑到敖楚身前俏声说道:“我可是没看出来你敖楚的人品高到哪里去了!” 敖楚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哼!”宁师妹佯怒道:“我坐在那里那么久,你愣是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连路过时都不瞟一眼,现在说我貌若天仙,谁信啊?” 敖楚这才想起原来她就是自己初入苍梧时在酒家坐在自己后面一桌的三位姑娘中的一位,连忙拱手说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巧不成书啊!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事到如今,敖楚也不好解释什么。之前在酒家那是舟车劳顿,又是被星天妖记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所以被于师姐说了一顿后就索性不再看了。当时只是瞟了一眼,哪还记得住侧面而坐的宁师妹?现在只得转移话题,避免尴尬了。 宁师妹冷哼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姑娘姓宁名雪,可给我记好了。” 敖楚嘿嘿一笑:“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宁雪儿嘛!” “什么宁雪儿,就叫宁雪!现在名字你知道了,可以去助我师姐了吧?”宁雪说道,双手往腰上一叉,忽然眉头一皱,痛出声来。 “怎么了?”敖楚上前一步,紧张的问道。 宁雪揉了揉左手手腕,佯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你的腿法太没水准了,那树枝打到我手了!” 敖楚尴尬着脸,吞吞吐吐的回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你没事吧,我来看看……” “不用了,如果真的有事那我可赖上你了!”宁雪狡黠一笑,可爱无比。 敖楚大笑道:“好啊,我倒是希望你赖上我呢!” 宁雪嘿嘿一笑,忽然往敖楚脚上一踹,大声道:“你还愣在这里,快去看看我师姐他们怎么了!” “好,现在就去,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到时候我们到这里来找你。”敖楚说罢忽然“嗖”的一声拔地而起,向密林中飞去。 果然不出敖楚所料,于、陆两位师姐现在正在和风萧夜一起,被一群头插雉毛的土著人围攻。虽然这些土著人修为都不高,但是彼此攻防有秩,俨然是一道阵法。风萧夜几次想冲出来,却总是被挡了回去,而于、陆两位师姐此时更是香汗淋漓,只有招架的力没有还手之力了。 “飘渺无形斩!”风萧夜忽然一声暴喝,身体忽然迅速的左摇右摆起来,速度惊人。 敖楚只看见一团灰白的身影在包围圈里面拖着长长的幻影左右突围,“呜呜”之声不绝于耳,暗暗心惊,风系术法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快的速度换作自己定然难以招架的住。 果然,这群土著人在这般凌厉的攻击下扩大了圈子,更有几人被风萧夜迅疾无比的剑法斩伤。 土著人中不知是谁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敖楚和风萧夜心里都一凛,只见他们迅速变换阵型,主攻方向瞬间换到了于、陆两位师姐那边。 “小心!”敖楚从树上疾驰而下,气剑“兹”的一声冲出,运足真气向土著人中斩去。气剑闪烁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土著人的后方。 土著人中攻击于、陆两人的忽然有一半人转过身来,手中长杖向敖楚疾点而去,一道道淡蓝色的真气如闪电般飞来。敖楚一惊,身体立即凌空翻转,避开了攻击。 敖楚方一落地,霹雳紫电斩立刻施展开来,身体如鬼魅般冲向了土著人的阵法。土著人“赫赫”的怒吼几声,努力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截挡敖楚的攻击。 “好你个敖楚,就知道救女人!”风萧夜忽然喊道,只见他现在被一群土著人缠住,丝毫脱不开身,甚至速度都不敢放缓,依然是一团模糊的身影,但是攻击力度却越来越小,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了。 “马上就来!”敖楚一声长啸,左手日系真气剑轰然而出,土著人一脸错愕,只见敖楚忽然如陀螺般旋转起来,白紫气剑纵横交错着斩向敌阵。 每当靠近一个敌人,敖楚便激发体内的日系真气,手中气剑白光一闪,土著人一愣之间已经被敖楚右手雷系气剑贯胸而过。霎时间敖楚用此法连斩五人,土著人阵势顿时一乱,于、陆俩人士气大增,由内向外冲杀而出。 “夜宵,我来了!”敖楚见已经冲乱阵势,便杀向风萧夜那边,现在压力最大的不是于、陆俩人,而是被一群土著人进退有秩围攻的风萧夜。饶是有迅猛无比的速度,风萧夜还是无法从中突围。 “快点!”风萧夜怒吼道,再迟一时半刻自己便要支撑不下去了。 忽然感觉全身一阵炽热,眼前夺目的白光一闪,风萧夜听见身边连续几声痛呼,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想看看情况,结果速度刚一滞,背上被长杖“砰”的一声打中,痛得风萧夜龇牙咧嘴。 “你大爷的!”风萧夜不禁大怒起来,挥舞着长剑“呜呜”作响,刹那间连斩两人,衣服上溅的满是鲜血。风萧夜杀红了眼,剑法行云流水一般发挥到了极致。 陆师姐忽然剑花一卷,大喝一声:“青龙出水!”剑刃青光嗖然暴涨,化作一条硕大的青龙飞舞狂扫,一股霸气凛然之气油然而出。 土著人阵法一乱,攻击力大减,单打独斗远非陆师姐的对手,刹那之间几个土著人或被当胸扫中,或被青龙咬中,或被剑芒斩杀,场面十分壮烈。但这些土著人似乎毫不畏惧,仍然拼命冲杀,陆师姐虽然占据上风,但身后门户洞开,被几根暗处飞来的长杖击中,气血翻涌。 “双龙取水!”于师姐忽然靠了过去,剑尖真气幻化成龙,与陆师姐的青龙前后呼应,竟然杀得土著人毫无还手之力。敖楚也在留意她们那边的情况,这时暗暗惊叹,没想到这两位看起来柔软的女子竟能施展出这么凶横的剑法,如果早一点用就用不着风萧夜和自己来相助了。 忽然土著人中又有人叽里呱啦的如念咒一般说起话来,敖楚心道不好,每逢他们“交流”,必然又兵出奇招。果然,商谈过后,这些土著人忽然一下子退开,排成一排直线,敖楚粗略扫过一眼,剩下的仍有二十来人,包括一些受伤的。 敖楚也招呼一声,叫他们都聚在一起。敖楚看了看于、陆俩人,见她们虽然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但脸色苍白,汗珠更是滚滚而下,想必都是被土著人的长杖击中过,而风萧夜头发一经过打斗更显的蓬松散乱了,但好歹并没受什么重伤。见敖楚和于、陆两位师姐看着自己,风萧夜不由得伸出左手捋了捋额前头发,问道:“看我干什么?头发很乱吗?” 敖楚哭笑不得,没想到风萧夜这个时候还问头发乱不乱,正要说他一顿,陆师姐却忽然叫道:“小心!” 敖楚转头一看,不由得心里一凛。 第五十八章 合战山鬼 这二十来个土著人忽然齐齐的捏一古怪法诀,口唱颂歌,一步一步向四人走来。另四人震惊的不是这些人的诡异举动,而是这些人身后竟然渐渐的浮现出一只高大如山丘的怪兽,独脚人脸,面色幽蓝,一双细长如缝的眼睛更让它显得阴森恐怖,手里拿着一支比树干还粗的龙头杖,咧着一张巨口看着四人。 “山……山鬼!”风萧夜一收平常嬉皮笑脸的作风,颤抖着声音说道,似乎对此物甚是畏惧。其实何止是知道这是何物的风萧夜,就连闻所未闻的敖楚和于、陆二人都被吓得寒毛惊竖,这么恐怖的面貌配合着阴沉的咒语颂歌,实在是惊悚万分。 山鬼忽然纵身一跃,“咚”的一声跳过了土著人,离敖楚等人不过几丈距离,敖楚甚至都能闻到被震起的尘土的味道。 “怎么办?”陆师姐问道,眼里尽是畏惧之色。虽然她见过很多妖兽,但那些终究只是畜类,妖法再高也吓不倒她。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却是似人非人似怪非怪的山鬼,但凡有个“鬼”字,再大胆的姑娘也是会被吓着,陆师姐也不例外。 “跑不过它的,大家一起上!”风萧夜喊道,率先挥舞着长剑向山鬼的面部斩去。如果是风萧夜一个人,他早就逃之夭夭了,山鬼也绝对追不上他,但是现在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们的御风术平平,以山鬼神鬼莫测的身法定然可以追上他们其中的一位,更何况还有二十来个土著人跟在山鬼后面随时可能围截。 敖楚和于、陆二人听闻此言,立刻一左一右向山鬼攻去。山鬼忽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如同指甲刮过玉石一般令人毛躁。敖楚暗骂一声,集中精神向其左眼刺去。 “哇——”山鬼忽然一声唳叫,头仰了起来,手中的龙头杖挥舞横扫而去。合抱之粗的龙头杖上散发出阵阵香味,更裹挟着碧绿色的真气当胸飞来。 风萧夜大叫一声:“不要问那香味!” 敖楚一凛,赶紧屏气凝神,不敢直撄其锋,身体一跃而起,避过了龙头杖强力的一击,而风萧夜和于、陆二人也是如此,一上一下的闪躲开来。 “三雷遁天!”敖楚旋身而上,施展出亮彻寰宇的三雷遁天,顿时周围响起阵阵雷鸣,风萧夜和于、陆二人都退散开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敖楚。 “轰!”一道亮丽的神雷直劈山鬼,瞬间一张如渔网一般的闪电布满山鬼全身,在闪电白紫之光的印衬下更显得阴森恐怖。 “哇——”山鬼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忍不住堵上了耳朵,地上更是扬起了阵阵尘土。 山鬼叫声虽然不大,但里面却充满了阴郁之气,犹如修真高手运气发声一般,震得人气血翻涌,甚至致人内伤而亡。敖楚虽有所预备,但由于离它太近,这一声尖叫下来,敖楚只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喉咙一腥,鲜血从嘴角慢慢的流了下来,而此时,头脑中也像是钻进了一窝蜜蜂一般嗡嗡作响。 “呼——”山鬼身体略一摇晃,随即挥舞着龙头杖向敖楚砸去。敖楚腾飞而起,气剑配合龙道非的霹雳紫电斩中的“开天辟地”,直斩其头。 “哈!”山鬼忽然一声暴喝,一道无形的气浪向敖楚冲去。敖楚的开天辟地被气浪一冲,竟然被冲散,而这气浪携带余势依然向敖楚席卷而来。 敖楚大吃一惊,运起道道气墙横挡身前,却被气浪一道道破开,最后撞在敖楚身上,把他撞飞十几丈开外。 风萧夜和于、陆二人见山鬼仰头,立即飞身向它脖子刺去。风萧夜速度更是惊人,身体犹如闪电一般,带着长剑直射其颈! “嗷——”山鬼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哀嚎,土著人也身形一晃,神情痛苦。风萧夜的一剑已经刺中山鬼的脖子,但是于、陆二人速度却没那么快,还在半空中便被山鬼的龙头杖格挡了下来,但脖子上的一剑显然是重伤了山鬼。 山鬼一声暴喝,身上泛出淡淡绿光,风萧夜惊呼一声:“不好!”身体如闪电般弹射出来。 看见风萧夜一脸惊恐,于师姐赶紧跑过去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鬼毒!”风萧夜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忽然吐出一口淡绿色的浓痰,脸色大变。 “师妹,不好!”陆师姐忽然惊叫道。 于师姐和风萧夜抬头一看,只见山鬼全身散发出阵阵绿色的薄雾,两只眼睛也睁开了,一闪一闪的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快跑,山鬼发怒了!”风萧夜也顾不得跑不跑得过山鬼,反正能跑一时是一时,于是便向两人喊道。 “那敖楚呢?”于师姐问道,敖楚被山鬼震飞后现在还不见人影的,所以她才担心的问道。 “我……我在这里。”敖楚站在十几丈开外的另一边沉声喊道,表情痛苦,想必是刚才的一震让敖楚内外伤齐发了。 “快过来!”于师姐喊道。 “不用了。”敖楚扶着树干,右手指了指密林一方道:“宁雪在那边的一个湖泊旁边,你们去找她吧,我来拖住山鬼。” “你……”陆师姐欲言又止的说道,眼里尽是歉然之色,之前在酒家那么说他,结果现在却是他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是可想而知了。 风萧夜推了一把两人,叫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于、陆两人见山鬼绿雾渐浓,心知再拖延就来不及了,于是向敖楚道一声小心,御风向敖楚指点的方向飞去。 “你怎么不走?”敖楚怒道。 “我就喜欢山鬼,还要跟它寒暄几句呢!”风萧夜长剑舞出一道剑花,面带微笑的说道。但脸上的阴郁之气渐浓,想必是鬼毒渐渐发作了。 “少废话,闭上眼睛!”敖楚身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忽然身体一亮,烈阳耀天绝施展而出,道道刺眼光芒照彻树林。山鬼属于夜行鬼怪,极少见过强光,被敖楚这么突如起来的一招照射,山鬼面色痛楚的闭上了眼睛。 “你大爷的……” “快走!”敖楚喝道,飞过来一把拉起正在揉眼睛的风萧夜便往宁雪的方向飞去。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一点说啊?刺瞎了我的眼睛你赔不起!”风萧夜一边揉眼,一边愤愤的说道。 “我不是提前跟你说了吗?”敖楚脚下丝毫不放慢速度,一边回答一边回头看看山鬼有没有追来。 风萧夜放下了手,甩了甩头道:“你那也叫提醒,话都还没落音!”看了一下四周,风萧夜忽然问道:“这是去哪边?” “去宁雪那边!”敖楚回道。 “宁雪?”风萧夜纳闷道,忽然脸色神光一闪:“你大爷的,竟然在我们苦苦鏖战之时跑去调戏良家妇女!” 敖楚无奈的摇了摇头,遇见风萧夜算是自己倒霉。果不出其然,风萧夜虽然转换角色变成拉着敖楚飞的人,但嘴里依然没停下问话:“你在哪碰见她了?她跟你说什么了?你们有没有……” “嘘,不要说话!”敖楚忽然沉声说道,风萧夜一愣,也收住了声音,只听见后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都能感觉到身边的树木都在颤抖摇晃。 “它追来了!”风萧夜脸色一变,忽然又咳嗽了起来,本来说话好好的还能分神,现在一停下来就感觉身体忽冷忽然,胸口郁闷,脑袋也像要炸开一般难受,定然是鬼毒发作了。 敖楚不明所以,见风萧夜如此,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中了鬼毒。”风萧夜边咳边说道:“山鬼已经来了。” 敖楚一凛,往后面一看,果然山鬼就在身后三十丈开外,浑身散发着绿色浓雾,两眼如灯笼般射出幽幽蓝光。 “跑不过它就跟它拼了!”敖楚狠狠的说道,俩人先行这么久依然被它追来,再跑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风萧夜现在身中鬼毒。想到这里,敖楚向风萧夜说道:“你速度快,先去跟宁雪她们汇合,我来拖住山鬼!” “你大爷的!”风萧夜怒道:“你当我风萧夜是什么人了?闪开,我要施展神功了。” “神功?”敖楚一愣,伸手摸了一下风萧夜的额头,莫非他被这鬼毒烧坏脑子了,有神功怎么不早用?害得现在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 “干什么?”风萧夜一把打开敖楚的手,讪讪的说道:“我这神功灵不灵还说不定的,你要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敖楚一愣,原来如此,风萧夜之前不用这所谓的“神功”原来是怕不灵,到时候在美女们面前出丑可不好了。现在只剩下自己跟他两个人了,所以他才敢放手一试。 “那快点吧,放屁也添风!”敖楚往后退去了几丈。 风萧夜身体凌空而起,双臂张开,掌心朝地,忽然一声风响,地上的枯枝落叶“呼”的一声漂浮起来,停滞于与风萧夜腰平齐的地方。风萧夜轻喝一声,双臂交错于胸前,地上的枯枝败叶顿时如龙卷风一般旋转在他身下,更有一片片淡红色枫叶自风萧夜的身上散发而出,赫然是真气凝化而出。敖楚暗暗称赞,风萧夜不过比自己大几岁,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实在是另敖楚刮目相看。 “千叶神功!”风萧夜一声暴喝,枯枝败叶和真气幻化而成的枫叶混在一起,“咻咻”的向山鬼射去,速度之快不下于任何弓箭,更兼有狂风相助,一时间尘土飞扬,铺天盖地,把近在十来丈的山鬼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风萧夜大声喊道,率先向湖泊方向飞去。敖楚一愣,赶紧追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群芳齐聚 身后“砰”的一声闷响,敖楚和风萧夜不约而同的回头一看,但见后面尘土飞扬,已经看不到山鬼,心里不由得大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俩人来到了湖边,见陆师姐正在给宁雪运气驱毒,于师姐在那里不停地踱步,满脸焦急之色。 “你们终于回来了,没事吧?”于师姐一眼瞥见敖楚和风萧夜,忍不住迎上前问道。 风萧夜此时满脸绿气,但还是嘿嘿一笑道:“怎么?才分别一小会儿就想我了?” 于师姐瞪了一眼风萧夜,这时陆师姐也运气驱毒完毕,脸色有些发白,想必是耗气不少。闻言跟宁雪站了起来,向敖楚和风萧夜走去。 “敖楚,你怎么样?”陆师姐有些愧疚的问道,毕竟自己之前还呵斥过他,而宁雪却不好意思的站在陆师姐身边,头有些微微低下。 “我好得很!”敖楚微微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陆师姐现在心里想着什么,但敖楚是个豁达之人,既然肯出手救她们,肯定不会扯出陈年旧事了。 于师姐忽然惊叫道:“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其他三人眼睛齐刷刷的往敖楚身上看去,虽然在月光下也看不清血渍,但能看出他衣服的颜色有所不同,而且还散发出血腥之气。 “你大爷的!”风萧夜把敖楚身子侧了过来,诧异的说道:“我没看见你受伤啊,什么时候被捅了个这么大的窟窿?” 于、陆两人眉头一蹙,赶紧走上前去。敖楚却笑着拱拱手道:“都是小伤,被山鬼撞到树上弄到的。既然各位没事,就此别过吧!” 于、陆还来不及细看就被他挡住了。风萧夜所中鬼毒发作起来,脸色愈发幽绿,这时也来不及跟她们挑弄风情,赶紧也凑上道:“没事没事,皮外伤而已,我们先回去了,后会有期!”末了不忘加一句:“各位美女们!”拍了拍敖楚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敖楚也不多说,转身扶住身体发凉的风萧夜,向苍梧风堂走去。 “敖楚……” 敖楚回头一看,见一直未说话的宁雪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是紧张、害怕、担心还是愧疚。 “你……保重身体!”宁雪嗫喏的说道,声音细如蚊呐。 敖楚点点头,跟风萧夜向密林中走去。 良久,陆师姐缓缓问道:“宁师妹,是他救了你?” 宁雪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唉!”陆师姐轻叹一口气:“走吧。” 苍梧风堂。 风弘面色凝重,一双巨掌遥空推向风萧夜后背,霎时间整座大堂尽是虎啸龙吟之声,敖楚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飓风,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风弘双手手势一变,捏一古怪法诀,左手拇指和食指曲圆,其余三指指天,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指风萧夜脊梁柱。这时坐在旁边的其余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同时做出这招式,一时三道半透明之气从背后和两肋射向风萧夜。 风萧夜一声痛呼,脸色忽青忽白,汗如雨下,头上冒出腾腾的白汽。敖楚一脸紧张的看着,没想到区区一点鬼毒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三名风堂顶尖高手忙活了两个时辰还没能完全驱尽。这时太阳已越过围墙,金黄色光芒渐渐洒进大堂,顿时让这劲风充斥的大堂温暖不少。 “疾!”风弘一声暴喝,“嗡”的一声从身上散发出一道水纹般的气浪击在风萧夜身上。 风萧夜身体一震,如灵魂出窍一般,周身一道人形般的绿影破体而出,遇见阳光的那一刹那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随即消散不见。整个大堂中弥漫着一股腐烂树木的味道,十分刺鼻。 风弘长吁一口气,双手抱太极状坐定不动,另外那两名老者似乎也疲惫不堪,竟个个都坐在那里,毫不理会风萧夜的状况。 “堂主?”敖楚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但谁都没有理会他。于是便走向前去,发现风萧夜的脸色已经不再发绿,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风萧夜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敖楚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己,不禁问道:“我现在怎么样了?” “死不了。”敖楚一屁股坐在地上,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山鬼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风萧夜鄙夷的看了一眼敖楚:“山鬼还算是好的了,在我们苍梧,比这凶横的多了去了!” 敖楚“嗤”的一声,对这番言论保持怀疑态度。 “楚兄弟,那三位美女呢?”风萧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道:“她们有没有找来?” “她们找来干什么?”敖楚忽然一巴掌拍在风萧夜额头上:“你爹他们救你真气耗了这么多,你都不去关心他,还提什么美女?” 风萧夜“哎呀”一声,揉了揉额头看了一下四周,这时才发现父亲和两名长老正在运气恢复。 “你不知道。”风萧夜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这时候正需要时间休息,我们切不可打扰,现在就扶我出去吧!” 敖楚心里骂道:你大爷的!嘴上却说道:“要走自己走,你又没缺胳膊少腿!”说罢转身向外面走去。他自然是知道风弘他们需要静修,而风萧夜这情况,自己走出门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没人性啊没人性!”风萧夜一边嘟囔着,一边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一连几天,敖楚都住在风萧夜那里,没有再出门,也没有去找风弘,他不知道风弘他们是否还需要时间休养。反正自己也不急在一时,便安心下来向风萧夜请教这边的历史和风土人情。结果却惹来他一顿臭骂,说那天在酒家那里怎么不留神一点,那天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上下几千年不论巨细都讲的精彩独到。敖楚不由得感叹向风萧夜这等人才应该去帝都说书去的。 “少堂主!”风萧夜正讲到兴头上,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叫声。 “什么事?”风萧夜不耐烦的说道。 “堂西旷野有人打斗!” “就这么点事你也来告诉我?”风萧夜怒道:“打便打,又没打上门来!” “启禀少堂主,打斗的是一群姑娘!”门外的报告者不动声色的回道。 “姑娘?”风萧夜神色一喜,取过挂在墙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也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立马边穿鞋子边迫不及待的说道:“你怎么不早来报告?在哪里?速速带我过去!”说罢往门口冲去。 “喂!”敖楚忍不住喊道。风萧夜和风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风萧夜到处乱跑乱惹事,现在风弘静修,风堂所有事情都交与风萧夜,所以刚才那人会向他禀告。但敖楚肯定是不想他再到处惹事,不然再负伤回来谁来救他?敖楚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事情一拖再拖了。 “快点跟上!”风萧夜头都不回,一溜烟的往外跑去。敖楚苦涩的摇了摇头,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好跟随了过去。 大概有七八里的距离,两人随报信人来到了堂西旷野。 说是旷野,也不过是林中的一片方圆一里的草地,敖楚实在想不通为何用旷野二字形容,之前还以为是个大草原呢。 草地上空,正有四人在打斗不休,其中三人正是于、陆、宁三师姐妹,很明显,她们三人正在合战一个人。 风萧夜见到此情景,不由得大呼道:“各位美女们,不要再打了,打架可不好啊!” 敖楚鄙夷的一笑,人家既然动手了,怎么会因为你这一句话停手?风萧夜说此话肯定是觉得被围攻的女子也是一个美人坯子,不然他早就上前帮三位之前就认识的美女们了。 想到这里,敖楚忍不住抬头细看,忽然一道强光照下来,敖楚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心头,想要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头却愈发疼痛起来。 “楚兄弟!”风萧夜忽然跑过来问道:“你看这位美女跟你的修真很像,你看是不是跟你同门的,不要一家人打一家人啊!” 敖楚再次抬头一看,但四个人正在纠战不清,模样都看不清,便不耐烦的说道:“我无门无派的,再说了,谁跟你是一家人了?” 风萧夜一愣,随即“忽”的身形一闪,加入了战局。当然,他过去只是为了平息恶战,边打边叫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然而谁都没有理会他。 “陆师姐,你人最好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风萧夜一边格挡在两边中间,一边说道。 “这女子蛮不讲理,一上来不问清楚就动手了!”陆师姐忿忿地说道。 风萧夜眉头一皱,转头问跟三位对战的女子:“你怎么跟她们打起来了?” 这时风萧夜才看清,这名女子戴着一个面具,把眼睛和额头都遮起来了。但就凭露在外面的鼻子和嘴巴,风萧夜就断定她必是一名绝色美女。现在才开始庆幸自己之前幸好没有莽撞,不然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跟这女子搭讪了。 “你管得着吗?”面具女子一怒,手中白绫一闪,“刷”的一声如闪电般刺来。 风萧夜一凛,慌忙往旁边一躲,没想到这貌若天仙的女子脾气竟然这么大,心里不由得来气了。 “既然如此,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风萧夜早就看出这女子不是她们三个的对手,便撤了出来,等她们教训了这女子再上去救也不迟。 “这妮子好大的火气!”风萧夜有些愤懑的说道:“你当真不认识她?” 第六十章 佳人良机 敖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女子与自己素不相识,但这一手修真却是与自己如出一辙,对她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敖楚摇了摇头:“不认识。” 风萧夜贼眼一转,随即笑嘻嘻的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敖楚如果听到风萧夜说这句话,肯定又会鄙视他一番,但这时的他正呆呆的看着这语气极冲的女子,一脸茫然。 终于,这女子渐渐不低三人的合攻,包围圈越来越少了,而女子的真气也不如之前那么强盛,逐渐黯淡无光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三把长剑几乎同时指到了她脖子不到两寸之处。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于师姐秀目圆瞪的盯着面具女子,冷冷的问道。 本来以她们三人之力,将面具女子制服并没有多大难度,但由于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所以才没有奋力击杀,而是想将其活擒,问出缘由。没想到这面具女子竟然这么横,招招攻击凌厉,所以费了这么都周折才将她制服。 “哼!”面具女子冷哼一声,头略仰天说道:“青龙门的就该杀!” 陆师姐面色一变,随即怒道:“死到临头还说大话!” 宁雪看了一眼敖楚,面色略有欣喜,但遇见今天这种事情,她也高兴不起来,见面具女子大言不惭,心里也不由得来气了:“你今天不说就休想离开这里!” 面具女子咯咯一笑:“你们有什么本事留下我?”忽然双手往上一抬,一团尺许直径的光球瞬间炸裂开来,发出夺目的亮光。三人猝不及防,纷纷往后一退。面具女子趁此机会白绫一转,身体“刷”的一声冲天而上,意欲突破重围。 “真是漂亮!”风萧夜眯着一双被强光刺痛的眼睛,忍不住赞叹道。 于师姐却怒道:“不知深浅!”也不管看不看得清前方的情形,身体带着长剑疾刺而去。 风萧夜还来不及叫停,忽然感觉身边一阵风过,敖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当”的一声,一指点开了于师姐的长剑。 与此同时,强光也瞬间消失,刹那间的不适应让各自都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场上的一切。 敖楚背对着面具女子,有些尴尬的对于师姐道:“于……于姐姐,不用出手这么狠吧?大家有什么事情先说个清楚……” “对对对……”一边的风萧夜赶紧凑了过来附和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嘛!” “谁跟她们是同道中人?一群蛮不讲理的人!”面具女子嗔怒道,虽然是发怒之言,但听起来却是仍未摆脱孩子的稚气,说着淘气的话。 果然,风萧夜一愣,连敖楚也忍不住面带一丝微笑,回过头说道:“那小姑娘你到底是为何跟她们打起来了呢?” “谁是……”面具女子刚想发作,忽然声音一变,竟然欢呼雀跃的跑上前狠狠的拍了一下敖楚的肩膀,兴奋的说道:“你小子原来在这里,怎么不去找我们?” 这一问,场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这人跟敖楚相识,但之前怎么就不相认呢? 敖楚面色一僵,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道:“这位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跟你素不相识啊!” 面具女子嘻嘻一笑,一把扯掉了戴在脸上的面具,被面具带起的秀发顿时飘洒在风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敖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品味这一刻的芬芳。 “认得我是谁了吧?”正当敖楚陶醉之时,女子忽然凑了过来问道,距离敖楚不过半尺。 敖楚一惊,只见一张绝美的面容这么靠近自己,呼吸之声相闻,不禁面色窘迫,往后一退,拱手道:“姑娘貌若天仙,天下所有男子定都想与你相识。只不过……只不过在下实在不认识姑娘,请问姑娘芳名?” 女子一愣,嗔怒道:“你这小子……”随即扫视了一下其他人,见他们都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与敖楚,眼珠子一转,厉声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三个,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女子所说的三个,自然是于师姐她们三人,她们个个都长相美丽,自己又跟她们有过节,如果敖楚喜欢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必然就不想与自己相认了。想到这里,女子不禁有些难过,脸色也变得失望起来,缓缓道:“你想起来了再来找我吧!”说罢竟转身离去了。 敖楚一怔,张大嘴巴想说些挽留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自己是确信不认识她,总不能因为她这句话就强说认识,这样的话跟风萧夜便是一丘之貉了。 见面具女子渐行渐远,敖楚终于还是喊了出来:“姑娘,我一定会记起你的!” 敖楚突然想起林君浩跟自己说的失忆的事情,想必这位女子便是自己在失忆前认识的,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一定要跟她说清楚,现在这么跟她解释,只怕她也难以相信。 良久,直到面具女子消失在密林中,风萧夜才一脸震惊的走了过来,拍了拍敖楚的肩膀,羡慕的说道:“你小子厉害啊,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被你勾搭上了,还说不认识她。老实说,这招是不是叫欲擒故纵?” 敖楚正心烦意乱,被他这一说,没好气的说道:“对,以后学着点!” 风萧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时敖楚向于师姐她们略一颔首,转身便走,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这招不妥,搞不好会纵虎归山啊!”风萧夜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补充道。 敖楚回过头来,正好迎上宁雪投来的目光,刚过大战的她这时面色潮红,秀发亦有几缕散飘在外,更添几分美丽。敖楚竟然一时没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她。 “楚……”宁雪忽然止住了声音,脸上更泛出阵阵红晕,随即俏生生的说道:“怎么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敖楚不好意思的赔笑道:“这个……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风萧夜一愣:“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心想着女人,怎么会记得我的事情?”敖楚挖苦道。 “我怎么会是这种人?”风萧夜解释道,一边疾步跟了上去,说道:“我觉得你之前做的有失偏颇,万一那姑娘真的生气了,你找不到她了怎么办?再说了……” 苍梧风堂。 风萧夜一路上就没有住口过,把自己这么多年来与姑娘交往的经验和心得通通的传授于敖楚,似乎敖楚能不能交好面具女子比自己的事情还重要。 “你们上哪里去了?”刚一进门,正好迎面遇上往外走的风弘和两位长老。 风萧夜赶紧刹住了话,行礼道:“爹,我带楚兄弟去外面散步去了。” 风弘瞟了他一眼,知道风萧夜肯定没跟自己说实话,但也没有深究,转向敖楚,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的情况,我们已经查阅了我们风堂所有的古籍,没有看到关于星天妖记解咒法的资料。星天盒里面的蛮文,我们也无法识全,不知道如何破解。” 敖楚脸色一灰,虽然对星天妖记的危害持怀疑态度,但还是抱有很强的希望,希望能破解此咒,让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风弘的一席话彻底打碎了自己的希望,甚至让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没有了方向。想到这里,敖楚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本来失忆后的自己连身世都不清楚,朋友也没有几个,现在唯一可以让自己不至于茫然的事情也戛然而止,自己将何去何从? “风堂主,谢谢您为晚辈操心了,天意如此。”敖楚低沉着声音说道,似乎这几句话都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天意……”风弘苦笑一声,说道:“后天便是风神日,如果真是天意,也许神上能够救你。” 敖楚神光一闪,激动的说道:“请问风堂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风萧夜却一边抢话答了,刚才听到父亲说敖楚解咒无望时,自己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也暗自为敖楚伤心不少。这时听风弘一说,马上想起了什么,接上去答道:“风神日就是我们这里三年一庆的节日。在这三天节日期间,我们可以进入囚神峰,那里有我们一位神上居住,如果能得到他的半分指点,以后修真必当前途无量。所以我们风堂很多人都在这几天精心准备,希望神上能看上自己,传授几招给我们。神上神通广大,如果他肯出手救你,星天妖记什么的绝对不在话下。”风萧夜说的兴起,也不管自己清不清楚星天妖记的威力如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像是这事能包在他身上一样。 “真的?”敖楚兴奋的问道,身体甚至都有些颤抖起来。敖楚虽然没有关于星天妖记的半丝痛苦记忆,但好像天生就对它有恐惧感,总是希望有朝一日破解了它,这时听到希望的消息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 “此事我也不能担保能不能成,我只能安排你跟我们一道上山。神上救不救你,能不能救你,我就不能预料了,也帮不到你。”风弘怕再给敖楚一次打击,便事先说好事情的变数,也好让敖楚有个准备。 敖楚点点头,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 风弘赞许的笑了笑,风萧夜却狠狠的拍了一下敖楚的肩膀:“对,还有你大哥也支持你!” 第六十一章 囚神峰顶 好不容易熬到了风神日,敖楚迫不及待的穿好风萧夜给自己准备的衣服。铜镜前一站,敖楚都不敢相信镜子里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会是自己,连风萧夜也夸奖敖楚,说他天生就是风系修行者的料,迟早他会把敖楚领进风堂的。敖楚却不以为然,总不能因为自己比较适合穿这样的衣服就加入风堂吧。 “走,我带你先去后山,我爹要领苍梧百姓和风堂的人举行庆典,麻烦的很,我们还是先从后山悄悄上去吧!”风萧夜对敖楚贼贼的说道。 敖楚一惊:“后山?不跟堂主一块过去吗?如果被堂主发现了肯定臭骂一顿。” 风萧夜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你以为我爹不知道啊?你以为就我这样每天这么玩乐能有这修为?还不是因为私自见神上,是他教了我几招。我爹知道这事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果今天他没找到我们,肯定不会等我们,就直接上去了。囚神峰大着呢!” 敖楚恍然大悟,原来风堂主也是有包庇之心的。想来也是,这种于己于族都是有好处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私下想去会面神上,却鲜有人能得偿所愿。风萧夜有此机遇,他怎么会从中阻拦呢?敖楚也不想那么多,既然风萧夜有办法,就随他一起去吧。 两人避开了他人的视线,悄悄的向后山潜去。后山被高墙阻隔,想要不动法术而入实在是难,但好在风萧夜是少堂主,弄到钥匙也不难。这时候大家都在忙庆典的事情,这一路过去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 沉重的玄铁巨门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打开了,门一开,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敖楚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战,抬头一看,一座雄壮笔直的山峰矗立眼前,直看得敖楚目眩神迷。 “这便是囚神峰了,在外面是看不到的。”风萧夜对敖楚说道。 敖楚回过神来,果然想起自己初入苍梧时并没有看到这座雄伟的山峰,想来这里必定有强大的阵法将它隐去了。但不知为何,敖楚一进这山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里总给自己一股压抑的感觉,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两人一路无语,吃力的往上爬去。囚神峰坡度极陡,有种壁立千仞的感觉。敖楚也没有问风萧夜为何不御风而上,因为这里既然是他们风堂神上所居的地方,自然是得虔诚的走上去了。敖楚奇怪的是为何他们神上会常年居住在这座山峰之上,而且让他的族人三年才得以一见。 “楚兄弟,你砍一棵树给我看看。”风萧夜忽然凑上来说道,一脸的古怪。 敖楚心下奇怪,问道:“干什么?” “不要管为什么,你只管砍就是了。”风萧夜略显不耐烦的说道。 敖楚略一迟疑,忽然向旁边一颗碗口粗的树击去。以敖楚现在的修为,凌空击断这么粗的一棵树易如反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棵树竟然纹丝不动。 敖楚一愣,随即又发出一掌,然而跟上次一样,依然是不见成效。更让敖楚惊奇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运送出任何真气,这些原本在体内流转正常的真气没有丝毫散发出来,这就能解释为何敖楚始终击不动这树了。 敖楚满脸迟疑的走到树前,忽然运气一拳击在树上。“啊”的一声,敖楚赶紧收回了拳头,这树虽然被打裂了,但敖楚的拳头也是痛入骨髓。敖楚明白,这树被打成这样完全是凭自己的蛮力,真气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敖楚一边揉着拳头,一边问道。 “嘿嘿……”风萧夜笑道:“凡是进入到这里面的人,都无法施展术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神上这么多年一直居住在这里。囚神……便是囚禁天神的地方!”越说风萧夜脸色越发苍凉,看来他们也是想过很多方法救他们的神上,但遗憾的是,许多年过去了,依然是没有办法。 “神上囚禁在这里有多少年了?”敖楚忍不住问道。 风萧夜叹息道:“三百多年前就被囚禁在这里了。我们只有每到这个时候才能进入囚神峰,平常时候都看不到这山峰,更谈不上进去了。神上神通广大都没能出来,我们又能想到什么方法呢?” 敖楚听得神往,也随着叹息一声。风萧夜又跟他说了这么久以来他们想到过的方法,可谓是凡是能想到的都用上了。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越过山腰,渐渐的接近山巅了。敖楚忽然问道:“我能见到神上吗?” 风萧夜微微一笑:“我怎么知道?神上被囚禁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多大,所以有很多次根本就没见着他。” 敖楚一愣,看来这次也要看机缘了,成败在此一举,总不能再在这里呆三年等到下一次吧。想到这里,敖楚竟有了一丝丝的紧张。 “这里便是了!”转过几道贴壁的山路,来到了一个破小的山洞前,风萧夜目示敖楚道。 敖楚凝神一看,这里除了地势稍高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洞口稍进去处有一道栅栏,看来这里就是囚禁神上的地方了。敖楚走上前去,深深一鞠躬,大声喊道:“晚辈敖楚拜见神上!” 良久,里面依然是一片寂静,敖楚甚至都怀疑这里面有没有人了。但是从刚才叫声的回声来看,这洞也不会太深太大,像神上那么高深修为的人肯定能听到这么大的响动。敖楚并不心甘,又大声的叫了一遍。 “是谁大清早的这么吵?”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豪放,低沉却又不失强者之气。敖楚甚至都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这股气浪掀起,心里不由得大惊,这里既然是无法施展术法的,怎么神上说话竟然有这种效果? 敖楚收敛神游的心思,回答道:“晚辈敖楚,希望能见神上一面!” “哼!”里面一声轻哼:“风萧夜,是你这小子带过来的吧?” 风萧夜闻言赶紧诚惶诚恐的上前跪下道:“神上神通广大,萧夜还未说话神上您就知道了。” 里面的人冷冷一笑:“能在这时候领人上来的除了你还有谁?”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风萧夜和敖楚都低下头去,等待神上出来。 “你不是我风堂中人?”神上忽然沉声说道,把敖楚都吓了一跳。 敖楚抬头一看,只见隔着栅栏,一位头发乌黑,身形俊美的男子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自己。看来这就是风萧夜说的神上了,敖楚之前还以为这神上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副仙风道骨之相,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甚为丰神俊朗。配上这一身黑色长袍和金色腰带,更显得玉树临风,潇洒俊逸。 “你身上竟有昆仑圣教和猗天苏门两派的真气,你到底是何许人?”神上死死的盯着敖楚问道,这声音竟像带着一股磁性一样,听在心里感觉别样的舒服。 敖楚回答道:“在下无门无派,有一位朋友跟我说我被碧眼雷鳞龙夺魂,丢失了记忆,所以也记不起是哪位师父教我的了。” 在神上面前,敖楚不敢造次,尽量实话说出每一件事情。敖楚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厉害,不用真气便能知道自己这一身的修为,如果用上真气真不知道有会多厉害。 神上略略的点了点头,想是相信了敖楚的话。敖楚甚至都觉得神上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就算是撒谎,也逃不过他的眼神。 “你找我什么事情?”神上缓缓说道。 敖楚心思一收,赶紧不急不缓的说出了星天妖记和星天盒的事情。果然,神上在听到星天妖记的时候,脸色一变,敖楚的心也咯噔一下,怕这事出现什么变故。 “星天妖记……”神上似乎在回想什么事情,低声道:“这么多年来,它终于还是出现了……” 敖楚不知道他说的“终于”是什么意思,心里担心的只是还有没有解救的方法。但神上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你。” 敖楚心一沉,差点晕过去,没想到神通广大的神上会说救不了自己,那还会有其他人救得了自己吗?如果真如林君浩所说,不解此咒难以再活三年,自己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神上,您神通广大,就大发慈悲救救楚兄弟吧!虽然他不是我们苍梧风堂的人,但他为人豪爽义气,是个难得的英雄,您就救救他吧!”风萧夜听神上说救不了敖楚,以为是他不愿出手相助外人,赶紧磕头说道。 “不是我不救,是我出都出不来,如何救?”神上微微一叹息:“如果我在外面,也许还有解救的方法。” 敖楚闻言一喜:“神上不是还能施展术法吗?” 神上淡淡一笑:“那不是术法,那叫神觉,跟术法是不同的。这么多年来,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火烧、刀劈、雷打,却都无法破了这牢笼。”说吧轻轻的抚摸着这两指粗细的黑色铁柱,一脸无奈之色。 “为何不用冰冻?”敖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火烧、刀劈、雷打,剩下没用的似乎就剩下冰冻了。 神上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敖楚,似乎这个年轻人是重新的一个人了一样,让他刮目相看。 “冰冻……”神上喃喃的说道:“我在这里三百年了,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出去,但两年前才想到这个方法。再硬的金铁,遇上极寒之物必然会变得脆弱,这样就可以砸碎铁条了。”神上面带喜色的说道:“你一语道出这唯一可行的方法,看来这也是你我的缘分。” 第六十二章 神赐良机 敖楚和风萧夜闻言俱是满面喜色,还未来得及庆贺,神上忽然面色一变,说道:“此处南荒,纵然是冬季也不甚寒冷,去哪里弄来寒冰?这里谁都用不了术法,连一块寒冰运上来都难!” 敖楚刚带喜色的脸顿时灰沉了下来,毅然道:“就算再难我也会弄上来,这不仅是救神上和自己,更是完成风堂几百年来的夙愿!” 神上忽然哈哈大笑,满脸赞许的看着敖楚道:“普天之下,能冻裂赤烈炎铁的只怕只有不释之冰了。不释之冰是西王母国镇国之宝,你是无论如何都弄不到的。不过你有这份胆识也不枉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敖楚微微一笑:“我还没试,神上怎么知道一定不行?”说罢也不理会神上和风萧夜诧异的目光,抱拳道:“敖楚这就下山前往西王母国,一定要得到不释之冰救出神上!” 神上神光闪烁不定,眼睛直直的看着敖楚,想看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这是为自己的性命还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是不是?” 敖楚一愣,是啊,自己在做什么?从失忆的那一刻起,敖楚就不知道今后要干什么,自己每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动物都有的本能,那就是活下去。然而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所谓的目标吗?就为了星天妖记这一个自己闻所未闻亦不知道其危害的“纹身”?如果解不开这咒,就一定会死吗?如果解开了,自己又要做什么?回至尊堂还是留在苍梧?一时间百感交集,头痛欲裂。 “你要成为最强者,才能真正的救人救己!”神上沉声说道,声音如黄钟般震彻心扉。 敖楚缓缓的抬起头,仿佛自己黑暗的前方出现了一盏明灯,虽然遥不可及,但始终矗立在前方,只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就一定会到达! “最强者……”敖楚喃喃的说道。 “萧夜,你先下去找你爹爹,叫他们不用来打扰,我跟敖楚有话要说。”神上正色说道。 风萧夜一愣,刚才他也是被神上这一番话震醒,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改掉不务正业的性格,好好修行,就算做不了最强者,起码也得混个强者吧。一听神上这话,风萧夜马上明白神上这估计是要跟敖楚谈什么机密的事情了,而且十有八九会是传授敖楚一些心法了,于是羡慕的看了一眼敖楚,恭敬的回道:“萧夜领命!”随即下山去了。 敖楚兀自沉迷在神上的那句话中,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良久,敖楚望向神上:“我怎样才能成为最强者?” 神上微微一笑道:“你身中星天妖记竟然能活到现在,而且还身兼昆仑圣教和猗天苏门两大门派的修真,不可谓不是奇迹。你愿意修习我风堂术法吗?” 敖楚心头一震,赶紧跪下道:“敖楚……弟子……” “你不必拜我为师,我不收徒。你只管跟我学就是了。”神上依然挂着一丝笑容,仿佛这都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其实俩人心里都是惊涛骇浪的,一个满怀激情的想要打造出一个非凡的人才,一个信心满满的想要成为最强者,但谁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来。 囚神峰半山腰。这里有一座两丈来高的祭台,上面立着一只青铜三足鼎。鼎身上铸满神兽,且都为飞天兽,鼎身靠近足的一圈写了三行文字,字形奇特,看来是这边特有的文字了。风萧夜过来时,风弘正手捧一炷巨香,口中念念有词的走向三足鼎,而其他人都伏拜在祭坛下一动也不动。风萧夜也不敢惊动,悄悄的走到最后跪了下去。 “历代风神在上,今有不肖弟子风弘领苍梧风堂所有弟子至囚神峰。望风神显灵,赐予不肖弟子妙法,助神上离开囚神峰。风弘率众弟子跪谢神恩。”说罢,风弘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而其他人等也效法。半晌,一阵清风吹过,竟卷起巨香的青烟直冲云霄。 风弘一脸震骇的看着青烟,浑身都有些颤抖:“显灵了,风神显灵了!”此言一出,祭坛下面也是一片轰然,个个都在那伏维祷告。 风萧夜也是满脸震惊,难道敖楚真是上天派来救神上的?想到这里,风萧夜心里大是高兴,如果神上真的出来了,苍梧风堂必定一举跃为天下各派之首,再也不必蜗居在这靠阵法保护的穷山恶水之地了。 “我们……我们这就去告知神上!”风弘激动的说道,坛下众人也是轰然响应,一时熙熙攘攘。 “父亲且慢!”风萧夜突然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在这种场合,风萧夜还是把那“爹”字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敖楚呢?”风弘面色微变,他以为风萧夜和敖楚已经先去神上那里了,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从人群后面出来,而且也不见了敖楚。 “楚兄弟现在在跟神上有事商谈,神上嘱咐我们切不可打扰。”风萧夜压低声音对风弘道,然而这时人群拥挤,外面的人自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站在风弘旁边的两位长老和堂中要员自然是听到了,闻言都是脸色一变。 风弘低声问道:“他们谈什么?”在风弘看来,虽然敖楚为人正直豪气,但始终是外人。神上怎么会对他这个外人亲睐有加,还撇开自己族人都不见。 “楚兄弟说要救出神上可用冰冻铁条,跟神上的想法不谋而同。”风萧夜解释道:“说不定这次风神昭示就跟楚兄弟有关!”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神色大变,一长老闻言道:“神上有没有说具体的方法?” 风萧夜摇摇头:“神上没有说,他只是说就算知道方法也难以救他。除非弄到西王母国镇国之宝不释之冰才有希望,但……”从他们的脸色上来看,他们也是知道这其中的难处的,风萧夜也没有说下去了。 良久,风弘才叹出一口气,缓缓道:“如此我们就先下山,静等神上喻示吧!”随即向众人宣布下去,当然没有提具体的缘由,只是说风神昭示要大家回堂静等。这些人虽然是迫不及待,但刚才的昭示也都是看见了的,既然堂主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听他所命了。 囚神峰顶。 敖楚盘腿坐着地上,与神上隔栏相对。虽然敖楚的眼睛紧闭,但似乎能看见身边的一虫一草,这就是所谓的“顺”吗?意随心动,这才是修真的最高境界,神上的一番话给敖楚敲响了一记醒钟,让迷茫中不知所去的敖楚找到了方向。 “我们苍梧风堂源于舜帝,舜帝南巡,于苍梧发现一绝妙宝地,得天地之灵气,于是便在此定居,潜心修行。舜帝乃仁德之君,认为为人之道当顺应天地,而天地之间最为顺者,当属这无所不入却看不见摸不着的风了。”神上徐徐道来,张开的手掌慢慢合拢,仿佛想抓住风一样。 “舜帝?”敖楚不可置信的看着神上,他所知道的舜帝是一名治国治民的君主,仁义道德,没有任何记载说他是风堂创始人,修为绝顶。 神上说道:“舜帝自然是一位仁义君主,也绝少在百姓面前展露修为,他总是去往穷山恶水之地,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渐渐的,舜帝的风系修为越来越高深了,但他始终没有对外人透露,甚至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怀有这么高深的修为。但他不动声色的剿杀激起了魔道中人的愤怒,最后他们合谋在天煞日将其引往九嶷山,和天地之力试图将舜帝击杀。舜帝虽然修为高深,却也难敌众多魔道中人和天地煞气的合攻,最终与他们同归于尽于九嶷山。”神上神色有些黯然,舜帝追求顺应天地,却最终死在天地手中,怎么能不惋惜? 过了一会儿,神上接着说道:“十年之后,九嶷山里出来一位年轻人,自称风神,于苍梧创立了风堂。虽然风神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师承何人,但据后人推测,应该是舜帝私传弟子。从那以后,苍梧风堂声名鹊起,成为天下有名的大派。”说到这里,神上神色又亮了起来,风堂虽然现在没落下来了,但终究有几段辉煌的过去,而且还有可预见的美好未来。 敖楚静静的听着,这一刹那,敖楚都觉得自己就是风堂的一份子,这段段过往都是在讲述自己的历史。不过这也不奇怪,敖楚记忆里就无门无派无师,这时候有人教自己修真,还讲述他门派的历史,敖楚自然就会深入其中了。 见敖楚听得那么入迷,神上脸上略有嘉许之色:“我刚才已经传授给你我们风堂修真精要,难得你记忆力这么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下来。以后造化如何,就看你的悟性了。” 敖楚点点头,问道:“神上为什么要传授我修真?我这样算是风堂中人了吗?” 神上微微一笑,摇头道:“强者没有门派之别,何必拘泥于此?” 敖楚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说道:“敖楚定不会辜负神上的期望,不释之冰我会带来,不经磨难,如何成材?” 第六十三章 不释之冰 “小二,来一壶酒!”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这里去西王母国走哪条路近?”敖楚一把扯过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一脸惊异的看着敖楚,满脸写着“不信”两个字:“你是说西王母国?” “是啊!”敖楚有些不耐烦了。 “这里离西王母国何止万里,你这过去,三五年都不一定走得到。像路过我们这里的大商人都是‘十世不去王母国,一去三世都快活’。如果不是想着发大财,谁会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这一路不知道多风险呢!听说……” “好了,你不用听说了,跟我说走哪条路近就可以了。”敖楚越来越看不起这店小二了,又不是要他陪着去,还这么害怕。 “这里哪条路去都一样!”店小二还没答话,后面传来了一句回答,声音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动听。 敖楚回头一看,心里一愣,没想到是那天在堂西旷野遇到的面具女子。这时她仍然带着一副面具,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店小二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忘了上前问她想要什么。这也正常,店小二也是男人,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自然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脸上有面具拦着。 “原来是……”敖楚站了起来,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尴尬的一笑,问道:“姑娘知道捷径?” 面具女子咯咯一笑,走过来坐到敖楚旁边,说道:“我当然知道啦,不过我不告诉你!” 敖楚一怔,没想到她这么调皮,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请姑娘吃饭,姑娘告诉我怎么去西王母国,这样可以了吧?” 面具女子面色一沉,嗔怒道:“一顿饭就想诱惑我,你当我是吃货啊?” 敖楚尴尬的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咦,白菜!”面具女子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眼前盘子里的菜,一把抓过一双筷子,夹起一片放进嘴里,一脸陶醉之色的品尝着。 面具女子一连夹过几片,边吃边赞叹,末了问道:“你们这边怎么会有白菜啊?我一直以为只有北方才会有。” 店小二一见机会来了,赶紧凑上来笑嘿嘿的自夸道:“姑娘好见识,本来像我们南方是没有这产自北方的白菜的,但是我们掌柜人脉广,从过往商人那里买来了种子……” “噢……”面具女子打断了他的话,她只是喜欢吃,对它的详细来历实在是不感兴趣。这时见敖楚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想起自己说的“不是吃货”这句话,不禁脸上一红,嗔怒道:“看什么!” 敖楚嘿嘿一笑,叫店小二再来一盘白菜,向面具女子问道:“那你怎么样才肯告诉我?” “你……你帮我找到我爹我就告诉你!”面具女子眨了眨眼睛,说道。 敖楚一怔:“我又不认识你爹,怎么找?” “你帮帮我嘛……”面具女子忽然撒娇的说道:“你认识我爹的,你还认识我的,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 “我……”敖楚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自己问个路还问出这事来,早知如此还不如一路向北,反正天下人这么多,随便拉几个问就可以了。但看着面具女子这样,也不忍心拒绝,况且自己还真有可能跟他们相识。 “答应我吗?”面具女子问道,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敖楚。 敖楚点点头,说道;“你跟你爹爹怎么走丢的?我看你修为不错,不知道你爹爹怎么样?” “我爹爹可厉害了!”面具女子一脸自豪的说道:“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爹!” 敖楚扑哧一笑,这女子还是稚嫩的很,这种崇父心态表露无遗。敖楚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惹她,于是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我倒是有条妙计……” “快说快说!”面具女子兴高采烈的凑了过来,差点撞到敖楚。敖楚面色一红,鼻子里又是她身上的幽香,说不出的好闻,但靠的这么近还是让敖楚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既然你爹这么厉害,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找你,与其这样瞎转,倒不如在这里造出一些响动,让你名声大起,这样你爹就能过来找到你了。”敖楚定了定神,一本正经的说道。 面具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对,不过我爹肯定知道我会来这里啊……可能他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吧……”面具女子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去西王母国干什么?” 敖楚叹了口气,说道:“找一样东西。” 面具女子嘿嘿一笑:“不会是长生丹吧?” 敖楚摇摇头:“自然不是,我是过去找不释之冰的。” “啊?”面具女子一声惊呼,站了起来。 敖楚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也知道这有多难了吧,但是我一定要拿到。” 面具女子怪异的看了敖楚一眼,坐下来说道:“你找那个干什么?你可知道那是西王母国的镇国之宝,他们是绝对不会拱手送给你这个无名小卒的。而且……而且这……这还是一害人的东西!” “我不管它是什么样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到它!”敖楚目光坚毅的说道。 “你拿它干什么?”面具女子好奇的问道。 “救人,救己。” “救己?”面具女子眉头一皱,忽然俯身凑到敖楚耳边道:“我有不释之冰,你说我该怎么救你?” 敖楚“腾”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你……”随即面色一滞,笑道:“你个小丫头,又来唬我!” 面具女子一急,跺脚道:“你……你跟我来!”一把拉住敖楚的手,急急忙忙向外走去。 “哎,酒钱……”店小二忽然叫道。 “不用了。”掌柜呆呆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你看!”跑到一僻静无人之处,面具女子从项下解下一串项链递给敖楚。敖楚接过一看,这项链最下面竖直吊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金属柱,上面雕饰精美,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更为其添几分精致。 敖楚疑惑的问道:“这是?” 面具女子一拍敖楚的脑袋,叫道:“你这个笨蛋,这个是封存不释之冰的极冰锁,用拇指按住它的底部然后念咒语,不释之冰就会出来啦!”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念咒语的时候不要念太快了,不然连自己都冻住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敖楚小心翼翼的碰过极冰锁反复端详,但觉此物入手冰寒,上面的精美雕刻如鬼画符,不像是中原的风格。敖楚忽然抬头盯着面具女子,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可是西王母国的镇国之宝,你就这么给我了?” “怎么?”面具女子咯咯一笑:“难道你要拿什么宝贝跟我交换吗?” 敖楚尴尬一笑,挠头道:“我可没什么宝物……” “你只要记起我就可以啦!”面具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上次的不欢而散她并没有记在心上。 敖楚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被碧眼雷鳞龙夺魂失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甚至我自己的名字,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碧眼雷鳞龙!”面具女子神色一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还是出来了。这么说来,你是被它夺走命魂了。哎……”面具女子叹息一声,被夺走命魂的人想要记全以前的事情几乎不大可能了。 “对不起,我之前错怪你了,以为你是故意装作不认得我的。”面具女子道歉道。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敖楚微笑道:“就算我们从现在开始认识也为时不晚啊!” 面具女子嘿嘿笑道:“嗯,不过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你要怎么救己,我来帮你。” “不用啦!”敖楚说道:“这事你帮不上忙的,等我完成之后我会把它还给你的。” 面具女子点点头,这一刻她自己都疑惑,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相信?敖楚虽然救过自己一次,但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段相识的时光。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沉睡三百多年第一眼看到的男子,所以才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一听他说到“救己”两个字,自己就把他人视作至宝的不释之冰给他了,甚至他说的“救己”具体是怎么救都不知道。或者说,自己根本不需要知道,因为他不会骗自己的。 见面具女子半天不说话,敖楚问道:“姑娘芳名可以再告知一下吗?” 面具女子揭下面具,说道:“我叫苏语晴,言语的语,可不是下雨的雨。” “苏语晴……”敖楚默念道,这名字竟然是在哪里听说过一般。敖楚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自己在失忆前不知叫过多少遍。现在仔细看面具女子的容貌,竟也有几分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发自内心的,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苏语晴见他默念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是暗暗为他鼓劲,希望他能想起来。这次跟父亲苏耀来苍梧很不顺畅,除了在君山遇到白虎门主以外,一路上各种小妖小魔更是层出不穷,让他们根本玩不安心。快到苍梧之时竟然遇到一股势力超强之人,他们凭借计谋和实力,竟然硬生生将苏耀和苏语晴拆开了。幸好苏耀修为超强,让这些人无暇顾及苏语晴,才让她得以逃脱。苏语晴从那群人的衣着和对话上得知他们是青龙门的,所以见到于师姐她们就动起手来了。而她的这个面具,自然是苏耀叫她戴上的。这一路过来,因为苏语晴的容貌,引来不少人的围观。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苏耀总不能因为他们盯着看自己的女儿而对他们动手,所以就买了个面具让她戴上,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你快去吧!”苏语晴见敖楚还在那里苦想却始终不得其果,便敦促他先去“救人救己”。 敖楚苦涩一笑,抬头道:“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先去救人。你去那酒家,不要乱走。如果你爹过来这边,一定会经过那里的!” 第六十四章 千羽神归 囚神峰顶。 风弘不厌其烦的跟神上汇报着这三年来苍梧风堂发生过的大小事情,然而神上却慵懒着身躯躺卧在地上,眼睛紧闭着,不知有没有睡着。 “……而夏王朝那边,夏王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反观九州之侯近有半数有反叛之心……” “履癸现在变本加厉了吗?”神上忽然开口问道,眼睛却仍然闭着。 风弘点点头道:“是的,他还命五万刑徒和奴隶为他修筑倾宫,倾宫现已完工,夏王又命令建筑瑶台,百姓苦不堪言……” “哼!”神上冷哼道:“当初应该斩草除根的!”这时,神上忽然站了起来,眉头一皱,沉吟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风弘一愣,回头一看,却什么动静也没看到。按理说,在这个地方谁都无法用真气探测,神上居然在不见人影,不闻响动的情况下知道有人过来了,风弘甚至怀疑神上是不是到了冲破这里禁制的境界了。 不一会儿,山道今天跑来一个人,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不辞而别的敖楚,不知为何,这时候正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来。 “我……我找到了!”敖楚兴奋的喊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太高兴了还是因为太累了。 “你找到什么了?”风弘迫不及待的问道。 敖楚没理会风弘,一口气直接跑到洞口,扶着围栏喘气道:“神上,我找到不释之冰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串项链递给了神上。 神上一把接过项链,看着项链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在囚神峰困了三百多年,虽然前天见到敖楚后知道了解救的方法,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不释之冰。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饶是像他这般定力依然是没能掩饰住心中的喜悦,激动的问道。 “是一个初识的女孩那里借来的,她说她叫苏语晴,说我之前是跟她认识的,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敖楚回答道。 “苏语晴!”神上面色一震,扶住栏杆道:“她……她怎么样了现在?” 这句话一出,下面跪着的风堂中人都一阵轰然,倒不是因为神上的失态,而是苏语晴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 敖楚先是一愣,没想到神上会对这个小姑娘这么关注,按理说神上被囚禁三百多年,这世上应该没有他的老相识了。既然神上问了,敖楚就老老实实的说了她如何跟她父亲苏耀失散,他如何嘱咐她在酒家呆着不要乱跑。 神上忽然哈哈大笑,眼中竟像是含有泪水,大声喊道:“天意,天意啊!苏大哥和小侄女都重现于世,我风千羽再无遗憾了!” 敖楚一震,原来苏语晴是他的侄女,但神上风千羽至少有三百多岁,苏语晴却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如何会是他的侄女? “恭喜神上,恭喜太阳仙和苏语晴脱难!”风弘带领众人伏维唱响道。 风千羽哈哈一笑,忽然感觉这还是三百年来第一次这么开怀的笑过。不是因为自己有出来的希望,而是听到了苏耀父女平安的消息。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们,盼望着他们有一天能过来看望自己。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风千羽越来越失望,甚至绝望了。如果苏耀父女无事,再艰难他们也会来看自己,这么多年没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刻听到这个喜讯,自然是开怀不已。 “敖楚兄弟,请你施法救神上出来吧。”见风千羽兀自开心不已,似乎忘了自己还身陷囚神峰,风弘忍不住提醒敖楚。 敖楚点点头,向风千羽要回极冰锁,右手拇指按住极冰锁底部,缓缓的念出咒语。只见极冰锁锁口处慢慢腾起一股白雾。这团白雾凝而不散,慢慢的飘向围栏,在接触到铁栏的一刹那忽然“喀拉”之声骤起,白雾竟然变成一块透明的冰块凝结在上面。敖楚心念一动,立刻将瓶口往旁边一转,白雾顺着敖楚转动的方向凝结而去。 见不释之冰凝结冻住了围栏的中间一截,敖楚才停下了咒语,白雾渐渐的散尽,只留下冰冻在铁条上的冰块和散发而出的阵阵寒气,让这原本凉爽的囚神峰顶更添几分寒意。 风千羽一动不动的盯着不释之冰,缓缓道:“果然是神物,寒而不化,冰莹透彻,里面充满无尽的灵气。如果西王母知道我拿来用作这种用途,非气死不可。” “神上,不释之冰已经安排妥当,我们是否可以动手了?”风弘问道。 “不用。”风千羽淡淡的说道:“我自己来。”被囚禁了三百多年的他,怎么会放过亲手救自己的机会?风千羽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忽然一拳打在不释之冰上,只听见轰隆几声,整个洞穴似乎都颤抖了一下,但被不释之冰凝注的铁栏杆却是没有断裂的痕迹。 “嘿嘿,不错啊!”风千羽冷笑道,运足力气“砰砰砰”的往不释之冰上砸去,整个山洞顿时嗡嗡作响,不多时,众人便闻“当”的一声,最接近受力点的铁条被不释之冰冻的发脆,禁不住风千羽这大力的连续打击,终于断裂了。 “哈哈哈哈!”风千羽一声大笑,拳头更如疾风骤雨一般打在不释之冰上。 由于第一根铁条的断裂,旁边的铁条吃不住力,不消片刻,被不释之冰冻住的铁条全部断裂,不释之冰“咚”的一声倒在地上,震起阵阵灰尘。 “我终于出来了!”风千羽大笑着踏出囚神洞,这一刻的他是这么的意气风发,一如当年。 “恭请神上出山!”风弘率领风堂众弟子激动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甚至有好多都热泪盈眶。苍梧风堂等待这一刻等了三百多年,今天终于实现了,心中的激动是可想而知了。 敖楚也跪在地上,他知道风千羽在苍梧风堂的地位,就算是救了他,自己在他面前也须得恭恭敬敬的。 “都起来吧,不用这么拘谨!”风千羽笑道,说罢走向敖楚,把他扶起来,说道:“我风千羽这辈子没感谢过什么人,不过这次我要谢谢你,把我从这里救出来。” 敖楚一阵惶恐,拱手道:“能救神上出来是敖楚的荣幸!” 风千羽哈哈一笑,也不多言,扫视了一下,叫道:“风萧夜,你怎么在那后面不过来?” 风萧夜不知为何竟然出人意料的跪在队伍之后,而且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这实在不合他的风格了。这时见风千羽叫自己,才慢慢的爬起来走了过去。 “怎么,我今天出来了你不开心?”风千羽开玩笑道。风千羽本来就是一个生性随意的人,这时刚出来,心里更是开怀,所以就开了一下风萧夜的玩笑。 “怎么会呢?”风萧夜嘿嘿一笑,把头转向敖楚道:“要怪就怪敖楚,这小子去找不释之冰为什么不叫我去?我修为比你低吗?” 敖楚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自然不是,寻找不释之冰这种渺渺无期之事,既艰苦又无趣,而你又是风堂少堂主,叫你过去有什么好的?”说着压低声音道:“如果有好姑娘,我肯定带你过去!” 风萧夜一脚踹过去道:“你当我是有福能享,有难不能当的人吗?”忽然眼睛一亮道:“你说有好姑娘?” 风千羽和敖楚闻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苍梧风堂。 整个苍梧都是一片喜庆。全族的人都喜迎风千羽神上的归来,然而这一群人之中,却有一个人开心不起来。 他就是敖楚。一下山,趁风弘给风千羽介绍风堂中人的时候,敖楚悄悄的溜开,跑去了酒家,却不料苏语晴已经不在那里了。 “店小二,那位戴面具的姑娘呢?”敖楚一眼没看见她,向店小二询问道。 “她呀,一个时辰前有个中年男子过来带她走了。”店小二回答道,忽然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认识她?这姑娘可真是漂亮啊……” 敖楚轻哼一声,问道:“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店小二摇摇头:“没有,那中年男子一进来就带她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像还蛮急迫的样子。好像……好像听说什么四象宗什么猗天苏门,这可都是天下大派,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修道中人。客官你认识她真是好福气啊……” “去去去……”敖楚不耐烦的说道,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留在这里也徒劳,便转身回去了。 不过她真的很漂亮,敖楚心想,也许这真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分,能遇上她。敖楚很想知道,自己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是在哪里,自己跟她又说了什么呢? “喂,你在想什么?”风萧夜凑过来推了推他。 敖楚苦涩的笑了笑:“没什么,苏语晴走了。” 风萧夜贼贼一笑道:“还说没想什么,心里这么惦记苏姑娘。不过话说回来,苏语晴确实是国色天香啊……” “闭上你的臭嘴。”敖楚鄙夷的看了一眼风萧夜,忽然叹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遇到她?” 风萧夜哈哈一笑,拍了拍敖楚的肩膀道:“放心,马上就可以看到了。神上已经决定回去中原找苏氏父女了,你也一起去,我们肯定有机会见到她的,不,是你肯定有机会看到她的!” “真的?”敖楚激动的说道:“这样太好了!”不知为何,敖楚竟对她挂念不已,可对敖楚来说,他们真正认识才不过几天。 “唉……”风萧夜摇了摇头:“没救了没救了……” 第六十五章 倾宫风云 倾宫。 这座华夏第一宫虽难说绝后,但肯定是空前的。直径上百丈的圆座周围用汉白玉砌成九道围栏,每道围栏几近人高。围栏柱子上雕刻了各种异兽的头颅,有些面色凝重,有些龇牙咧嘴,无不给人威严之感。仰头一望,自第一层开始,上面的楼层渐渐缩小,犹如宝塔一般插入蓝天,高不可及,站在倾宫下面感觉这座宫殿就像要倾倒下来一般雄伟,无怪乎起名为“倾宫”了。任何走在倾宫下面的人,都会对这巧夺天工的建筑产生一种伏拜之感。 然而这倾宫,正是夏王履癸的寝宫。这三十三层的宫殿,无不装满了奇珍异宝,踏入此处犹如进入了一处巨大的宝库,让人流连忘返。但是现在走在这里面的人谁都不敢东张西望,一个个恭恭敬敬的排队向楼上登去。在那三十三层高楼之上,夏王正等待着召见他们。这是一年来第一次主动召见群臣,群臣心里都惴惴不安,唯恐不是什么好事。 “吾王万岁!”群臣恭恭敬敬的跪下去,大声恭祝道。 坐在上方龙椅之上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脸色蜡白,双眼周围隐隐有一些发黑,不知道是酒色过度还是精神不好,但身上的王者之气丝毫不堕。身着黑衣,胸口用金丝绣作一条巨大的龙飞舞盘旋,追逐一只火球。双肩上各有一只龙头伸出在外,双口张开,配合着高耸的金领,煞是威风,而袖口却绣着一圈奇异的花纹,犹如树枝散叶一般。这便是夏王朝的至高统治者履癸,一个面色羸弱却心狠手辣的人。 见群臣觐见,履癸立即换上一副威严的神色,沉声道:“平身!” 群臣谢过恩后站了起来,个个垂首肃立而战,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高男子从队伍末端站了出来,手持牙笏行礼道:“启奏陛下,臣有事上奏。” “说。”履癸淡淡的说道。 “黄河帝丘段决堤,灾民过万,恳请陛下开仓赈灾!”这瘦高男子乃帝丘郡守余冠,是一正派臣子,早就对夏王所作所为心有不满,但作为臣子,能做的就是劝谏圣上。今天能面见夏王是他这个小小郡守等了两年才等到的机会,自然是要提出利国利民的策略,他现在只想等夏王一个答复。 “哦……”履癸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余冠抱手道:“回陛下,微臣是帝丘郡守余冠。” 履癸冷哼一声:“你既然是帝丘郡守就应该自己解决问题,出个灾难跑到帝都来,你这官是怎么当的,把粮饷都贪污了不成?” 余冠闻言跪下道:“陛下明鉴,微臣自问两袖清风,一心为民。怎奈近年天灾不断,仓库十室九空,难以救济这么多灾民啊!” 履癸眉头略皱道:“那你想从帝都调粮食过去?帝都有几万人口,无粮可调。” 余冠正声道:“陛下,臣闻帝都正在修建瑶台,瑶台工程巨大,劳民伤财,如果停下这个工程,必将节省很多粮食和劳力。” 这一刹那,殿中一片寂静,静的连呼吸之声都可闻。 履癸哈哈大笑,声音在大殿内震响不绝,忽然两眼一盯余冠,说道:“瑶台的事关乎国家命运,也将成为孤王安享清福的地方,怎么能停?赈灾不利之事孤王就暂且不追究了,限你七日之内调集粮食解救灾民!” 余冠忽然厉声道:“臣闻陛下日日在倾宫笙箫歌舞,酒池肉林,殊不知这里面凝聚了多少民脂民膏,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而饿死街头,有多少人葬于这倾宫之下!臣请陛下及时醒悟,从此远离酒色,操劳政事,多为百姓作福,百姓亦将对陛下感恩戴德!” 这一番话是余冠埋在心里已久的,只待一个机会说出。这也是殿上还有些良知的人想要说的话,但是自关龙逢之后,无人再敢直谏。若干年后,一个小小的郡守重新走上了关龙逢直谏之路,这让很多大臣暗暗愧疚。 履癸脸色一暗,森然道:“你说孤不清醒,是一个昏君?” 余冠毫不畏惧,面不改色的说道:“是昏是明,陛下心中自知。但只要陛下能及时改过,天下人也会明白陛下的英明!” “天下人?”履癸哈哈大笑道:“孤就是天!” “陛下!”余冠厉声道:“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只怕大禹先王的不世基业将就此断送!” “混蛋!”履癸忽然大怒,右手一挥,一道玄白之气轰然挥出,“砰”的一声打在余冠胸前。余冠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倾宫大殿,许久听闻不到声音。 履癸轻呼一口气,收回手问道:“哪位卿家还有事要奏?” 这一问,群臣更是低下了头,刚才那一幕他们都是看见了,而他们现在能奏的也基本上是类似这种的忧事,如果贸然上报,只怕落得跟余冠一样的下场,既然是这样,还不如不报,虽然对不起百姓,但起码还是能保自己的平安。 履癸见群臣无事启奏,便向站立在左手上方的一位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的矮胖子说道:“赵卿家,你来宣诏。” 这位赵卿家便是夏王朝的国师赵梁,权力极大,凭一张嘴巴取悦履癸,在帝都呼风唤雨。虽然很多人都不满他的作为,但忌惮他的权力,都敢怒不敢言。这时见履癸叫到自己,赵梁得意洋洋的走到群臣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展开念道:“俗语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有施氏五年不曾上供,不派使节,视我夏国于无物,甚为可恶。孤王任公孙伯为主帅,吴杰、淳于兴为左右将军,三日内率大军讨伐有施氏,振大夏国威,钦此!” 此诏一出,下面顿时传来了一阵议论之声。而右首第一位身高八尺,身体魁梧的男子跟后面两名家将出列跪在地上道:“末将领旨!”说罢接过了圣旨,回站到队列中去,国字型满脸胡须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陛下,贸然出征只怕国库中无太多粮饷支撑大军。”左边队伍中站出一人说道。 履癸嘿嘿一笑,说道:“我相信公孙将军的本事,不出一个月必会带有施氏族长之头来见孤王。” 公孙伯拱手道:“大王谬赏,末将定不辱使命!” 履癸哈哈笑道:“好!如果九州侯有你这般本事,大夏危矣!幸好有你公孙将军在,保我大夏江山。孤王在此预祝你马到功成!” 本来听到履癸前几句时大殿中众臣都屏住了呼吸,直到说出“马到成功”,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在夏王朝,九州侯的问题一直是履癸的心病。九州侯早在很多年前已经不来上朝了,甚至连贡品也不按时送到。履癸虽对此甚为不满,但九州侯中任意一个都实力不俗,如果得罪了他们,只怕弄得不好收场,所以只得从长计议了。群臣也是深知履癸的心事,对此绝口不提。 “多谢大王!”公孙伯谢道,刚毅的脸上没有半丝变化。 履癸接着道:“孤王半年不曾上朝,原以为天下会大乱,看来赵卿家和公孙将军治国有方,孤王也就放心了。今日早朝除了宣告攻打有施氏的事情之外,还要告诉众卿家,孤王要闭关清修,任何人不得踏入倾宫半步,朝廷文事交与赵国师,军事暂交于离乐军团长,众卿家不得违背。孤王闭关结束自会出来。” 群臣闻言立即跪拜谢恩,夏王朝都是修真出身,先祖大禹修为通天,才能治黄河之水,更能化身巨熊,力大无穷。自大禹起,历代夏王以武修身,所以履癸说要闭关修行也不奇怪。 履癸扫了一眼群臣,说道:“还有哪位卿家有本要奏?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略沉默了一阵,站在履癸旁边的太监尖声喊道:“退朝——”群臣跪拜王恩,一个个躬身退出,连太监和宫女都撤的一个不剩。大巫师本来走在最前面,待众位大臣撤出倾宫时,走过去合上倾宫大门,口中不断的念着咒语,大门“呜呜”的发出怪响,最后“砰”的一声,金光一闪,大门归于寂静。 “散了吧。”大巫师神色如枯木一般,似乎满脸带着愁苦,可他在夏王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手里没有什么实权,但就连夏王履癸有些事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因为他是神的代表。大巫师巫力高深,群臣对他敬畏有加,听他这么一说都各自回去了。 “公孙将军。”见大巫师走远,赵梁一脸阴笑的走到公孙伯面前说道:“将军只有三十天时间,只能胜,不能败啊!” 赵梁和公孙伯一文一武,两人都是朝之栋梁。一山不能容二虎,赵梁凭借自己溜须拍马的本事在履癸面前大红大紫,但是他自己深知绝不是军功在身,家将上百的公孙伯的对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扳倒他。这次履癸委以公孙伯重任,一个月拿下有施氏,赵梁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损公孙伯的机会,只要他一个月没有攻下有施氏,他将身败名裂。 公孙伯依然神色不动,沉声道:“国师请放心,就算是赵府死士组成的大军,我公孙伯也能在一个月攻破,更何况是有施氏这根软骨?” 赵梁冷哼一声,眯着本已快成缝的眼睛说道:“如此看来公孙将军势在必得了,好,一个月后我亲自在城门外摆庆功宴等将军凯旋归来!” 第六十六章 天生尤物 “出来吧!”寂静的倾宫内,履癸忽然开口说道。 只见光芒一闪,履癸身前站出四个人,黑白紫青四色服饰,四人相貌各异,身材却差不多,一闻履癸此言立即现身,都不知从何处而来。 “白衣,东方气息如何?”履癸淡淡的问道。 白衣男子竟也不行礼,直接回答道:“东方似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 履癸不动神色的问道:“紫衣,你那边有什么动静?” “一切如常。” “青衣,你呢?” “没什么情况。” “黑衣,南方如何?” 黑衣男子明显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本来没什么动静,但近几日南方忽然气息大增,只怕是那个人出来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神色一变,履癸面色一沉,问道:“你确定?” 黑衣男子摇摇头道:“我只是感测,像这么强大的气息我还是第一次察觉,而且这股气息正在向帝都靠近,只怕来者不善。” 履癸长呼一口气,说道:“三百多年了都没能出来,怎么会在这时候出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修炼玄天秘术,早日收回九鼎,一统天下!” 四人振声答道:“是!” 倾宫天穹,乌云密聚,百姓争相出门观看这一奇景。不少人惊慌失措,焚香祷告,唯恐天降大灾,而更多的人却认为这是上天对夏王履癸的警示,这么多年来,夏王不修政事,沉溺酒色,暴戾无度,百姓苦不堪言,这些人在内心都在暗暗祷告天降神雷,劈死这无恶不作的夏王履癸。 而这一刻,上天似乎听到了黎民的祷告,忽然轰隆之声大作,电闪雷鸣,“喀喇”一声,一道刺眼的雷电往倾宫之顶劈去,照亮了整个帝都。 在外翘首以盼的百姓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震惊,心里都在想夏王是不是被这道神雷劈死了,但又不敢表现出高兴,也不能询问他人,只是心里暗暗高兴,这么大一道神雷就算不劈死他,也能吓他个半死。 站在赵府赏月台的赵梁神色也是一变,世代生活在帝都的赵氏,从来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天象,更没见过这么巨大的雷电,一时竟被吓住了。半晌回过神来,怔怔说道:“不知陛下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赵梁心出此言自然不是真的为履癸安全担心,而是担心万一履癸出事,自己靠他爬上的位置将不再牢固,手握兵权的公孙伯定会辅助他支持的三公子登基,到时候自己不知道会有多惨。越想心里越觉得害怕,恨不得插翅飞到倾宫之上去看个究竟。但是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倾宫,更何况倾宫有大巫师的巫法护卫,自己也根本进不去。 此刻为此烦恼的何止赵梁一个,公孙伯这时也望着倾宫方向,脸色阴晴不定。这么大的神雷劈在倾宫上,履癸肯定凶多吉少。万一履癸有事,而自己恰好出兵在外,不知道赵梁这个佞臣又会玩什么花样。他倒是不怕赵梁本人,怕的是他勾结离乐拥戴二公子登基。离乐是倾宫军团的军团长,实力雄厚,手下的每个人都能以一当百,若他趁自己在外时拥护二公子登基,那自己也对此无可奈何了。 真正担心夏王履癸安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巫师。大巫师静静的看着风起云涌,闪电雷鸣,脸色丝毫不为所动,待雷电渐少,才长吁一口气,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玄天秘术?他究竟是……”大巫师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出门了。 第二天,军队照例出发,赵梁照例送大军出城门口,两人出乎意料的没有明争,像是各自在想什么心事。走到城门口,公孙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倾宫,只见倾宫之上仍然旋转着乌云,遮挡住阳光,让恢弘壮观的倾宫霎时变得阴森恐怖。 公孙伯收回心思,骑着金毛獬豸一路绝尘而去。 此去有施氏千里之遥,公孙伯率领三万大军乘快马疾驰而去。有施氏并非大族,所以无需带太多兵马,况且国库不满粮饷不足,公孙伯让大军以最快的时间开往有施氏。 有施氏,德孝堂。 施鏊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堂中众人议论纷纷,有说投降献贡的,有说誓死力战的,有说举族逃亡的,施鏊听的头都大了,一挥手道:“不要吵了!” 施鏊这一声,立即让堂中安静了不少。过了片刻,施鏊沉声道:“你们讨论来讨论去,拿定主意了吗?” 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没说一句话。施鏊说道:“不过两天,公孙伯的大军就要进入我族境内。公孙伯乃一代名将,纵横疆场二十多年未尝一败。我有施氏虽然殷实,但终究是农耕之国,怎么能打过这群虎狼之师?” 这时,有施氏大将施赐雄站出来道:“酋长,我们有施氏何曾受到外族侮辱,如果公孙伯进犯,我施赐雄定要把他赶出去!” “对!赶出去!”“赶回斟鄩!”……施赐雄的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不少年轻一辈的支持,但施鏊却没有表态。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站出来道:“我们有施氏全部军马加起来不过一万多,兵器老化,战马不足,拿什么跟他们打?唉……” 施鏊也叹息了一声,对施赐雄道:“你先去安排兵马守住入口,切不可主动与他们发生冲突,我修书一封,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 众人一想,虽然这样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便都散去回家准备打点一切。在有施氏,除了专职战士外,每个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是战士,闲时在家务农,战时出征杀敌。但有施氏和平了三百来年,这一制度几乎被人们忘却,现在突然要上战场,兵器都没有一件。 待众人出去了,施鏊才长呼一口气,浑身无力似的盘坐在地上,眼睛紧闭。 “爹。”忽然有一俏生生的声音响起,施鏊苦涩的睁开眼,看见门帘一卷,进来一位姑娘。 只见这姑娘一身粉红罗裙,头插银色发簪,上面装饰三颗圆润珍珠,泛出淡淡光泽,而腰上系的碧绿凤舞腰带更显示佳人的纤细蛮腰。长裙盖过玉足,拖在地板之上,颜色由粉红渐渐过度到纯白之色,每走一步,足上系的小金铃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煞是悦耳。再看她的容貌,更是惊人的美丽,一头波浪般的长发飘然如瀑布般垂落,远山般的黛眉,一双秋水般明眸顾盼生辉,妖娆诱人。莹白的瓜子脸上,完美的镶嵌着俏挺的瑶鼻和娇艳欲滴的两瓣樱唇,更显得诱人无比。玉臂细腻,不带丝毫瑕疵,肌肤如霜似雪,身姿曼妙纤细。 这便是施鏊的独女,远近闻名的美女妹喜。这时进来见施鏊不高兴,微笑道:“爹,喜儿给你弹奏一曲吧。” 施鏊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但闻“铮”的一声,一曲悦耳的琴音飞入耳朵,说不出的舒畅。琴声伴随着妹喜纤细的手指时高时低,时而委婉如温柔的少女,时而火爆如阵地的战士;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兴奋喜悦,时而低沉悲哀……一曲弹罢,施鏊一动不动,如痴如醉,似乎沉迷在一个深长而遥远的梦里。 “喜儿,你的《凤舞九天》弹的越来越好了。”施鏊赞赏道。 妹喜离开琴旁,跑到施鏊身后去搂着他脖子道:“爹爹,你为什么愁眉不展啊?” 施鏊苦笑一声:“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啊!” 妹喜嘟嘴道:“那爹爹为什么要瞒喜儿呢?” 施鏊叹息一声道:“爹爹不想让你操心这些本该是我们男人做的事情。” 妹喜不欢乐的说道:“可是我也是有施氏的人啊!” 施鏊嘿嘿一笑,摸着她的头道:“看来赶紧找个人家把你给嫁了。” 妹喜撒娇似的摇着施鏊,赌气道:“原来爹爹嫌弃女儿了,想要把喜儿送给别人!” “总要嫁人的嘛!”施鏊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很舍不得这个女儿。妹喜是自己的独女,孝顺懂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有一点小调皮之外,几乎所有好女人该具备的,她都有了。就因为这样,施鏊一直没给她找个人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施鏊觉得没有人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不嫁!喜儿要一辈子留在爹身边。”妹喜说道。 施鏊一笑,正要问她有没有中意的人,施赐雄在门外喊道:“酋长,公孙伯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城门口,他们还送来了一封书。” 施鏊眉头一蹙,对妹喜道:“你先回去,爹爹要处理一些事情。” 妹喜见施鏊脸色不好,也收起顽皮之心,说道:“爹爹,凤凰经过烈火,最终能翱翔九天。希望爹爹明白喜儿今天给您弹的《凤舞九天》的涵义。”说罢转身款款而去,留下施鏊怔怔的看着女儿发呆。 过了片刻,施鏊才叫道:“呈进来。” 施赐雄快步走进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卷曲绢帛,看来是他们用箭射上来的。向这种用箭射上来而不是派使者送进来的,一般就是战书了。 施鏊打开一看,面色顿时变了。 第六十七章 锁城御敌 两天过后,夏军压境。 公孙伯跨在金毛獬豸上,挥鞭遥指施城城门,喝道:“施鏊,赶紧出来受降,饶你满城百姓性命!” 话一喊毕,后面大军“嚯嚯”大声应和,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施鏊矗立城头,沉声回道:“天下皆知夏王多行不义,公孙将军大智大勇,为何要为虎作伥?” 公孙伯怒道:“逆贼,竟敢侮辱圣上?” 施鏊哈哈大笑道:“公孙将军,是非黑白你我心知肚明,难道将军想做千古罪人?我施鏊没什么本事,不能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响应,但也洁身自保一方,不上贡不入朝,大夏与我有施氏再无关系!” 其实早在施鏊上辈的时候,有施氏便已不再向夏王进贡。当时夏王发碌碌无为,小人当道,也没有引发不悦。到履癸即位,有施氏已经有几十年不曾进贡,履癸也从未向有施氏征税。后来履癸愈发暴戾,残害百姓,周围方国、部落渐渐都效仿有施氏,不再上贡纳税。幸好履癸沉溺于宫闱,鲜有管理这些事情,才让各方国得以喘息。现在夏王突然以不进贡不上朝为借口,发兵征缴有施氏,确实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公孙伯眼睛一眯,冷冷的看着施鏊,沉声道:“谁与我擒下此贼?” 右边闪出一骑着白玉狻猊的红面大汉闷声闷气的答道:“末将愿往!” 此人正是右将淳于兴,性格阴沉,但有勇无谋,倒是与左将军吴杰这位谋士互补,成为公孙伯坚实的左臂右膀。这时见施鏊大言不惭,忍不住请缨出战。 公孙伯点点头,淳于兴双腿一踢白玉狻猊,白玉狻猊如疾风一般冲出大军,向城门奔去。 “放箭!”施赐雄一声令下,精钢木箭顿时如疾风骤雨一般射向淳于兴和他身后的几千名战士。精钢木是有施氏特产的木材,其质坚硬无比,有时被砍伐当农具。用这种木材做箭,对于生产力低下的有施氏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白玉狻猊带着一阵沉闷的吼声左闪右躲,精钢木箭竟无一射中,甚至它能靠自身强大的灵力震飞射来的木箭。而身后的几千大军,个个身骑红顶白马,左手紧握盾牌,顶着暴雨般的木箭疾冲而来。 淳于兴暴喝一声,白玉狻猊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心思,朝天一跃,竟然腾空而起,向城门冲来。 “神风破!”淳于兴大喝一声,手中光华一闪,一团巨大的黑影脱手而出,向城门砸去。这便是淳于兴的神兵“乌金神风锤”,是天下闻名的神锤。这一锤过去,纵然是仙级人物,被击中也断难保命。淳于兴这次是志在必得,乌金神风锤舞的虎虎生威。 “砰”的一声闷响,乌金神风锤犹如砸到了棉花上一样,深深陷进一个泛着淡红色光芒的阵法之中,偌大的力道竟被化去,转而传来一股吸力。淳于兴心里一惊,真气运处,乌金神风锤的铁链哗啦啦的传来巨响,锤头忽然“呼呼”的旋转起来,与阵法相持不下。片刻过后,淳于兴一声大喝,乌金神风锤终于摆脱这股吸力,飞回了手中。 淳于兴面色不佳,森然道:“竟然用锁城法,我看你能撑到几时?”转头朝大军命令道:“流火箭!” 战士闻言纷纷靠拢,盾牌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幕,挡住所有射来的精钢木箭。片刻过后,大军阵型一变,每隔一道盾牌空出一个,伸出一张长弓,长弓上搭着一支泛着蓝色火焰的箭。阵中有人一声令下,长箭拖着幽蓝色的痕迹向城池射去。 施赐雄沉声叫道:“这是流火箭,火焰有毒,大家小心了!”话音未落,流火箭已经落了下来,不少来不及反应的战士身中此箭,瞬间全身由内向外射出火焰,整个人眨眼之间化为一阵灰烬,惨叫都来不及。这火焰遇物即燃,身上只要沾上一点火苗,霎时便可将整个人都烧成灰烬。锁城法虽然能抵住一般的硬性真气攻击,却挡不住这从天而降的火箭。一时之间,城中阵法大乱。 “用黄沙!”施赐雄传声喝道,双掌真气一运,堆在城墙瞭望塔底下的一袋袋黄沙“呼呼”的飞来。施赐雄从腰间拔出金背七星刀,刷的一声砍裂袋子,黄沙如流水一般铺向地面,盖灭了身边的火苗。 旁边的战士一见,纷纷效法施赐雄。不多时,地上铺满了一层黄沙,流火箭射了过来,只要没射中人,落在黄沙之中必然熄灭。施城本就靠近黄河,城内到处都堆有防火的黄沙,这时正派上用场。火势一少,有施氏战士立刻展开了防御,有修为的一起施法,结成结界。虽然有很多漏洞让流火箭有迹可循,但情况乐观多了。 “射他们露出的空隙!”施赐雄见对方射箭之时必然会留出空隙,向士兵命令道。同时从身后取出一把宝雕弓,从背囊取出箭一搭,直往正在砸城门的淳于兴射去。 淳于兴正在奋力砸城门,他感觉这城门虽有阵法保护,但这阵法灵气似乎不太稳定,再砸一会儿,只怕就能破门而入了。忽闻身侧风声起,淳于兴心里一凛,横过手中的长链,只听见“叮”的一声,一只黑色长箭正中一只铁链环中心,竟然不掉落,死死的向淳于兴挤来,似乎这箭有自己的灵魂一样。 淳于兴脸色一变,震惊不已。单凭这一箭,就知施赐雄修为非凡,能寄气于物,这番修为只怕是到了散仙顶级了。 忽然,这支箭光芒一闪,“嗡”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力道顿时大了许多。淳于兴一边奋力顶住这支利箭,身体渐渐往后倾去,一边眼角余光一瞟,只见施赐雄正站在墙头,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遥指自己,想必施赐雄就是靠这样来指挥长箭的。但纵然是知道他如何操控这支箭的,淳于兴仍然拿他没办法。箭头光芒越来越闪烁,还“呼呼”的旋转起来。不知道这箭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能和乌金神风锤相抗衡。 施赐雄嘿然一笑,取过长弓搭上三支箭,“刷”的一声,三箭齐发,分上、中、下三路直取淳于兴。淳于兴心中叫苦:我命休矣! 忽然一道扇形的黑色气浪直冲而来,“轰”的一声跟飞来的三支长箭相撞,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淳于兴被这气浪一冲,气血翻涌,双手握不住铁链,身体往后一仰,与之僵持的长箭“嗤嗤”的擦过铁链,划出亮丽的火光,向淳于兴射来。 淳于兴急中生智,身体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长箭“刷”的射穿淳于兴的肩甲,余势不减,强大的真气把这支箭深深的射进坚硬的石块里,“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淳于兴虽然心里大是震惊,脸上却是一股不屈不饶之色,心道这不过是因为施赐雄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袭自己,不然他只怕没机会第一箭就射中自己。 身形方动,后面传来了公孙伯沉闷的声音:“好一支无极箭,没想到世上还有这门修真!” 施赐雄心里暗暗吃惊,凭刚才公孙伯那一鞭之劲,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再看这人神态,绝非淳于兴之流,恐怕还藏了很深,但是嘴里却不动神色的说道:“这点雕虫小技怎么敢在不败将军公孙伯面前献丑,我有施氏比在下厉害的多了去了。” “那就一块出来受死吧!”阵前,公孙伯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嗜血好战。 施赐雄话音刚落,身在几百丈之远的公孙伯忽然冲天而起,挥动手中的软鞭向施赐雄扫去。这软鞭迎风见长,眨眼之间从一丈多长长成一百多丈长,“呼”的一声向施赐雄砸去。 施赐雄眉头一皱,今天终于看清天下闻名的“九合金丝龙骨鞭”了。只见化作手臂粗的软鞭金光闪闪,每一节都是三棱锐刃结构,节与节之间连接的是一颗颗乌黑的鸭蛋粗细的珠子,一闪一暗的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这神鞭乃是上古黄帝王族大将公孙元丰的神兵,公孙元丰于北海降服玄幽云龙后取其脊背炼化而成,从此成为公孙家族的传家之宝,传给每代修为最深的族人。公孙伯就是九合金丝龙骨鞭的第五十一任主人。 “嘭——”,一声闷响,整个城池忽然泛出一道淡淡的金光,并发出“嘤嘤”的怪声。虽然这锁城法能挡住大部分的真气攻击,但公孙伯这一鞭让站在锁城法里面的施赐雄明显的感觉到气息一窒,随后感觉一股无根之风从头顶吹来,青丝飞舞。 好强的真气!施赐雄心里大是震骇,以公孙伯的修为,自己硬拼是绝对打不过他的,幸好公孙伯一击之后并没有其他举动,而是坐在金毛獬豸上,手拿恢复原形的神鞭,指着施赐雄道:“给你三天时间答复,要么出城一战,要么我就攻进城,鸡犬不留!”说罢带领军队撤出十里之外驻扎安营。 施赐雄怔怔的站在城墙头,这只是一场试战,实力却一下子就相形见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回头一看,酋长施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第六十八章 城门一战 德孝堂,八名须发花白的男子围圈而坐,同时伸出右手指向圈内一个圆球状物体。这径长约两尺的圆球华光闪闪,呈半透明之色,里面竟然是一座城池的模型。这座城池正是此时面临公孙伯攻击的施城。八名男子面色凝重,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维持多久了,但自从施鏊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一丝都没动过。 施鏊看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悄声退出内堂,不料迎头遇上施赐雄,只见他面色凝重,似有话要说,便抬手打断了他,跟他一起走进了一间偏厢。 “酋长,公孙伯修为高深,我们的锁城法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他说三天之后过来,我们的灵仙军能应付吗?”施赐雄问道。 施鏊一手把玩着灵仙印,一边缓缓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试。” 施赐雄担心的说道:“可是我们的灵仙军操练尚未娴熟,只怕不是公孙伯的对手,若折煞了灵仙军……” “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施鏊似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道:“你继续去城墙监视公孙伯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变动你自己定夺,我亲自去看一趟灵仙军。”说罢一把拿过灵仙印,向外走去。 待施鏊走出去,施赐雄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说道:“嘿嘿,灵仙军,多少年都不曾出动了……” 有施氏地不广,人不多,但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人们生活殷实。有施氏北有黄河天险,西有夏王朝,南方无大国,东方皆弱民,几百年来倒也没有什么大战发生。自古以来,有施氏便有自己的修真体系,到三百多年前,外族修真开始传入有施氏,所以就有一大批修真人士。早在有施氏成立方国,选定施城为都之时,便有“灵魂祭天术”相传,有施氏每位非叛族之人死后都会被族人施以此法,祭送灵魂到封灵洞。施法的人数由此人生前的修为而定,而施鏊手上的灵仙印,便是历代酋长的信物,凭此印可进入灵仙洞。有施氏为防强敌入侵,在灵仙洞中选出一批恶念强灵,训练出一批灵仙军。灵仙军是灵魂所化,无畏生死病痛,所以一直是有施氏的一张王牌。但是有施氏这么多年来,启用灵仙军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近年来灵仙洞怨念更重,灵仙军愈发不好操控,所以才有了施赐雄那番担心。 三天一晃即逝,公孙伯遵守诺言,三天内竟无一兵一卒犯境,甚至连打探的人都没有出现在施城下。但施赐雄丝毫不敢放松,日夜守在城墙上。有施八大长老也日夜施法护阵,三天下来精疲力尽,锁城法已经远不如之前。如果今日公孙伯攻城,也就只能开城一战了。 施赐雄凝神一看,只见十里开外尘土飞扬,赫然是公孙伯率领大军出动。施赐雄看了一眼身后,有施氏的战士们已经剑拔弩张,随时准备迎敌了。施鏊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再也不能等下去了。于是抬手下令道:“开城门!” “吱——轰!”五丈来高的青铜鎏边城门徐徐放下,施赐雄领头骑着一匹赤骢烈马从城门而出,身后整齐的跟着两列战士,个个身骑高马,手握长枪。这些战马是有施氏特有品种,比寻常战马高出三尺多。有施氏骁勇的战士骑上这种战马如虎添翼,军容壮观。 “砰”的一声,高高竖在城墙旁的桥板也放了下来,搭在护城河之上,待施赐雄领军队过去后,桥板又徐徐的升了上来,城门也关了。 城门外是一片空旷的平野,正是厮杀的好地方。施赐雄命令士兵呈两翼展开,自己一马当先,一支一丈多长的烈焰錾金枪紧握手中,冷冷的看着公孙伯。 公孙伯不动神色的说道:“如此看来,你我非打不可了?” 施赐雄手里长枪一抡,说道:“有施氏境内怎容他人入侵?” 公孙伯旁边的一位面色白净,身材修长的将军说道:“施将军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有施氏每一寸土地都是陛下所有。”这人正是公孙伯的左将军吴杰,修为高深,精通兵法,很得公孙伯的器重。 施赐雄嘿嘿冷笑道:“夏王履癸如何有德拥天下之土?” 淳于兴怒道:“你敢公然造反?”说罢朝公孙伯说道:“这等贼子必须一律剿杀,一个不留!” 公孙伯座下的金毛獬豸往前走了几步,顿时身后大军“呼哈”之声大起,旌旗招展。 公孙伯沉声道:“那就看你们如何有德赢我们了!”说罢手中神鞭一扬,“刷”的一声指向有施军队,公孙伯的不败师顿时如脱缰之马直冲而出。 “誓死保卫有施!”施赐雄长枪一举,有施氏士兵纷纷向冲来的不败师冲杀而去,一时战场尘土飞扬。施赐雄座下赤骢烈马似是知道主人意图,抬起前腿长嘶一声,如迅风一般向公孙伯冲去。 “来得好!”公孙伯神鞭一扬,顿时变长不少,虎虎生风般的向施赐雄扫来。施赐雄挥枪一挡,“叮”的一声撞出点点火花。 吴杰和淳于兴方动,从有施氏大军中忽然杀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将来。两人一惊,原来是对双胞胎兄弟。这双胞胎分别叫施忠、施勇,是上代酋长在荒野拾回的孩子,后来发现俩人都有修行的天赋,便倾囊相授,后来更成为了有施氏的左右偏将。施忠和施勇都是沉默寡言之人,但两人配合的很有默契,深受战士们的尊重。 淳于兴叫道:“吴大哥,你打哪个?” 吴杰微微一笑:“你分得清他们俩吗?我打左边的。”说罢一声呵斥,骑着蓝面虎向施勇冲去。 淳于兴哈哈大笑道:“我管他是哪个?”手里光芒一闪,乌金神风锤“呼”的一声向施忠飞去。施忠从腰间拔出双刀“刷”的夹着劲风向淳于兴飞来的神风锤斩去。 施赐雄心里暗暗着急,几招下来,明显感觉到自己跟公孙伯的差距,而且公孙伯似乎还只是用了一半的实力,自己却已经苦苦难撑了。只见公孙伯神鞭一抖,九合金丝龙骨鞭如游龙一般刺来。施赐雄一凛,长枪刺出,竟然化为一条巨龙,嘴里“呼”的一声喷出一条红色火焰,火焰渐渐变大,把游走而来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包围在里面,两者僵持不下。 “好枪法!”公孙伯轻喝一声,忽然右手往下一沉,神鞭绷直,“轰”的一声打在巨龙头上,顿时火焰一暗,巨龙一声悲嚎,重新化为烈焰錾金枪。九合金丝龙骨鞭威力不减,直直的砸在地上,一声巨响,地上竟裂开一道一尺多宽的深缝,而神鞭带着公孙伯的真气,化作一股锐利的劲风直下阵中。当头的十几名有施氏战士被劲风扫中,“嘭”的一声升起一股股血雾,飞身而亡。 施赐雄脸色一沉,手中长枪再度化为巨龙向公孙伯攻去。 而在十几丈开外的地方,有施双杰正在与吴杰和淳于兴鏖战。吴杰右手拿着一支乾坤笔左右指点,每刺出一下,便有一道青色光芒射出,速度快的惊人;左手一方古镜,半尺方圆,周围饰有龙凤逐日,中间金黄的镜面时不时闪出一道金光,发出“嗡”的声音。凡是被它射中的人,修为稍低者都会感觉头脑一热,浑身抽搐不已,甚是难防。施勇挥舞着手掌宽的胜邪剑左右支架,空有一身修为却无从出手。 施忠却能与淳于兴打个平手,这主要是兵器和修为方面。淳于兴虽然修为不低于吴杰,但他为人鲁莽,不会用技巧,只能凭一身强悍的真气,而施忠的双刀恰好能挡开横冲直撞的乌金神风锤。淳于兴越打越怒,前几天在他主将那里吃亏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天还只跟他手下的偏将打个平手,那份气岂是他淳于兴能吃下的。顿时双手一合,两边飞舞的神风锤“呜”的飞到一起,“砰”的一声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双锤裹挟的真气于空中爆炸开来,掀起一股巨浪。 施忠心里一惊,感觉胸口一滞,赶紧飞身而起。果然,淳于兴把两股铁链合在一起,双锤顿时变成单锤,如神鞭一般向施忠袭来。 施忠心里一凛,运足真气使出双刀向淳于兴的乌金神风锤斩去。双刀未至,两者神兵的真气刃率先相遇。施忠感觉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如烧起来一样,而且这股真气风把自己向后吹去。 还来不及细想,双刀与乌金神风锤相撞,“砰”的一声巨响。施忠但觉虎口一痛,险些拿不住双刀,身体直直的向后飞去,嘴里一腥,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而身体直飞到几十丈外才堪堪的落到地上站稳。 乌金神风锤这时候才展现出长兵器的优势,同样是硬碰,待真气传到淳于兴身边时,他早已身体一闪,神风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淳于兴身边的地上,“轰”的一声砸出一个偌大的深坑。 那边正与吴杰苦战的施勇忽然心头一痛,招架之势为之一滞,乾坤笔“兹”的一声点中施勇的右肩,顿时一股鲜血迸涌而出。 “哈哈哈哈!”吴杰一笑,把古镜收入怀中,手中的乾坤笔顿时攻击凌厉起来,招招指向施勇要害。 第六十九章 灵仙巨印 施忠来不及喊小心,身形一闪,冲入了吴杰和施勇的战局,一时堪堪化解了施勇的危机。 淳于兴见状闷声吼道:“好小子,想跑?”乌金神风锤重新一分为二,“呼”的一声分别朝施忠和施勇的头疾射而去,劲风卷起阵阵尘土。 见神风锤飞来,两人急忙往后退去,吴杰却乘风而上,顺着神风锤上的真气滑行着向施忠和施勇飞去,手中乾坤笔忽然在手心“呼呼”旋转,越变越大,最后化为一根树干粗巨杠,朝两人轰然砸去。 施忠和施勇俱是一惊,身体拔地而起,化为巨杠的乾坤笔从他们面前擦过,“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直震的地动山摇。 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吴杰手捏口诀,乾坤笔如活了一般,自行使出各种攻招。变成巨杠形状的乾坤笔威力大增,每一招都有开山裂石之力,并且速度惊人,俩人几次想避过,都不得其所,只好举兵相挡。几招下来,施忠虎口崩裂,鲜血直涌,而施勇也险些握不住剑,虎口酸麻胀痛。这时淳于兴绕道身后,乌金神风锤如风车一般快速旋转过来,两人顿时背腹受敌,招架难堪。 只闻右边一声巨响,却是施赐雄的烈焰錾金枪正面迎上了公孙伯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强盛的真气如天雷地火一般炸裂开来,气浪翻卷之处横扫千军,旁边尚自鏖战的双方兵马轰然一声被震散开来。 公孙伯“腾”的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面不改色。施赐雄却感觉手里一麻,险些丢掉了长枪,身体往后退去好几丈,面色潮红,气息翻卷。 公孙伯冷冷一笑,忽然手中神鞭一抖,化作千万鞭影向施赐雄刺来。这些鞭影并非是虚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兵器,神鞭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凡是被神鞭扫中的士兵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一命呜呼。 施赐雄大骂一声“无耻”,手里长枪往面前一丢,烈焰錾金枪悬空在面前不动。施赐雄紧闭双眼,口念口诀,双手一抡圈,烈焰錾金枪竟在其周围幻化出一支支的长枪,这些枪长的一模一样,而且随圈子扩大,长枪数量越多。待公孙伯九合金丝龙骨鞭快到面前之时,施赐雄一声暴喝,双臂一展,长枪如离弦之箭“呜呜”的飞向公孙伯,霎时间漫天都是鞭影枪影。 “轰——” 这一刹那,时光如凝聚了一般,天地为之变色。两大强者全力施法用自己的神兵杀向对方阵营,而这两大神兵于空中相遇,爆发出阵阵轰鸣之声,神兵数量之多甚至都遮蔽了天空的阳光。 一阵巨响过后,长枪纷纷坠地,化为虚无,而烈焰錾金枪被九合金丝龙骨鞭一震,“当”的一身掉在地上。施赐雄手捂胸口,满脸痛苦之色,见烈焰錾金枪坠地,右手伸出凌空一抓,长枪飞入手中,正好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施忠和施勇相视一眼,伸出左右手抓在一起。忽然红光一闪,吴杰和淳于兴只感觉胸口一滞,喘不过气来,往后一退。施忠和施勇已经收起兵器,两人双手抓住彼此,疯狂的旋转起来,一道几丈径长的红色飓风“呼呼”的掀起股股巨浪。这红色飓风竟然是由一道道红色月牙形气刃组成,威力超群,攻防兼备。乌金神风锤和乾坤笔击在其上,撞出阵阵火星,却始终攻不破。 飓风中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尖叫,红色飓风急速向吴杰飞来。吴杰心里一凛,乾坤笔“呼”的一声变大,却不料红色飓风移来的同时迅速扩大,不待乾坤笔架好阵势便轰然击来,把它击飞几丈开外。 吴杰没有了乾坤笔,下意识的凝住真气往后避去,但还是慢了一步,红色飓风的气刃已经斩到吴杰身上,破开他临时聚起的真气盾,“呲”的一声划破吴杰的战袍,一股鲜血汩汩而出。 吴杰脸色一变,身体急速掠出十几丈开外,伸手接住了飞落的乾坤笔。这时飓风转向淳于兴,幸好淳于兴用的是乌金神风锤,铁链有五六丈之长,还未待飓风赶到,淳于兴已经摆动神风锤,借助与红色飓风相斥之力向后掠去,竟然安然无恙。只是淳于兴咽不下这口恶气,狠狠的盯着这突然出现的红色飓风,伺机一举攻入。 吴杰冷冷的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原以为稳胜的局势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扭转。见红色飓风正在攻击淳于兴,吴杰收起乾坤笔,从怀中取出古镜,一把抛入空中,口中不断的念咒,古镜“呜呜”的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面两丈方圆的巨型古镜。 吴杰手捏法诀,忽然一指红色飓风,厉声念道:“上天入地,弑鬼杀神,破!”古镜冲天而起,“刷”的一声朝飓风之顶飞去,稳稳的停在飓风之顶。 吴杰手势一变,古镜翻转了一下,镜面朝下,随着红色飓风移动。吴杰一口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右手拇指之上,伸出右手往下一压,古镜忽然爆发出一道亮丽的金光射入红色飓风之中。随着一声痛呼,红色飓风越转越散,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施忠和施勇跌倒在地,面色惨白,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淳于兴见如此光景,立刻转起乌金神风锤砸来。 另一边的施赐雄,这时正拼死抵抗公孙伯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鞭下来,烈焰錾金枪“当”的一声被震脱手,行军打战多年,施赐雄的烈焰錾金枪从未脱手过,而今天与公孙伯一战,已经两番让兵器落地了。 今天就要为有施氏捐躯了吗?施赐雄身心疲惫,与公孙伯的一战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但公孙伯似乎不需要全力以赴便可击败自己,与这样的对手交手,有施氏还能免于此难吗?见神鞭击来,施赐雄竟没有闪避或者迎敌,神鞭灵活无比,威力巨大,丢掉兵器的自己是绝对抵不住的,而且就算是躲得了这招,也躲不了下一招。想到这里,施赐雄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死去的战士们的召唤,马革裹尸,不正是自己所愿吗?不知道自己死后灵魂能不能进入灵仙洞,加入灵仙军呢? 忽然身后一股巨风掀起,差点把毫无准备的施赐雄掀翻,睁眼一看,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印,挡住了击来的神鞭。 “砰”神鞭击在石印之上,竟然毫无反应。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公孙老贼,竟敢为虎作伥,犯我有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不败之师!”石印后面缓缓升起一个人影,赫然就是施鏊,而这块石印便是有施氏的传族之宝灵仙印了。 公孙伯脸色一变,森然道:“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九合金丝龙骨鞭迎风见长,“刷”的一声击向灵仙印。 施鏊哈哈大笑一声,足尖在灵仙印上一点,身体朝天飞去,凌立在半空,口中念着古怪的咒语,顿时四周都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装神弄鬼!”公孙伯沉声道,挥舞着神鞭向施鏊击去。 公孙伯知道打灵仙印是没有用的,只有打中操纵它的人,灵仙印自然就没有法力了。但神鞭还未到达施鏊身边,灵仙印“呼呼”一转,迎上了九合金丝龙骨鞭。如此几个回合,九合金丝龙骨鞭不仅没打到施鏊,甚至连施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正当公孙伯心中焦急的时候,忽然灵仙印光芒一闪,“哇哇”的怪叫之声不绝于耳。公孙伯兀自吃疑,这时灵仙印“兹兹”的冒出一股股红绿烟雾。公孙伯担心这烟雾有毒,赶紧撤开了几丈。不料这些烟雾渗出灵仙印之后竟聚成一个张牙舞爪的鬼脸,这张惊声尖叫的鬼脸还戴了一顶黑色斗篷。鬼脸红绿交错,两眼放出红色精光,向公孙伯冲来。 公孙伯一惊,神鞭“刷”的一声击向鬼脸。让公孙伯没想到的是,这个原本以为多厉害的鬼脸竟然被一鞭打碎。公孙伯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些被打碎的部分竟然化作千万个小鬼脸,冲向了不败师阵营。 正在与有施氏战士苦战的不败师战士何曾留意这一招,不少人被鬼脸咬在脖颈之上,惨叫连连。 公孙伯神色一变,正待出手,灵仙印又是一动,一股黑烟冲出,化为一个身高两丈的巨人,手舞大刀向公孙伯冲来。 公孙伯大喝一声:“来得好!”神鞭呜呜的向他打去。 施忠和施勇正陷入绝望之中,而灵仙印带来的灵仙军救他们于水火。只见十多个鬼脸围着吴杰和淳于兴旋转不息,吴杰借助古镜左闪右避,虽然鬼脸伤不到他,他却也奈何不了这些如跗骨之蛆的鬼脸。淳于兴更是无奈,乌金神风锤上覆满了鬼脸,舞之不动,只能凝聚气刀斩开这些鬼脸了。 “公孙伯,受死吧!”施鏊一声暴喝,脸色忽然红绿交错,手捏古怪法诀,灵仙印忽然再度变大,最后竟变成十几丈大小,往公孙伯压去。 公孙伯刚想跑开,却不料这灵仙印下竟然射出了一圈光芒,抬头一看,只见灵仙印上的几个偌大的印文此时游走不息,如磁石一般把公孙伯死死吸引住。公孙伯两眼呆呆的望着灵仙印向自己压来,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主将小心!”吴杰和淳于兴几乎同时喊道。 第六十九章 灵仙巨印 施忠来不及喊小心,身形一闪,冲入了吴杰和施勇的战局,一时堪堪化解了施勇的危机。 淳于兴见状闷声吼道:“好小子,想跑?”乌金神风锤重新一分为二,“呼”的一声分别朝施忠和施勇的头疾射而去,劲风卷起阵阵尘土。 见神风锤飞来,两人急忙往后退去,吴杰却乘风而上,顺着神风锤上的真气滑行着向施忠和施勇飞去,手中乾坤笔忽然在手心“呼呼”旋转,越变越大,最后化为一根树干粗巨杠,朝两人轰然砸去。 施忠和施勇俱是一惊,身体拔地而起,化为巨杠的乾坤笔从他们面前擦过,“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直震的地动山摇。 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吴杰手捏口诀,乾坤笔如活了一般,自行使出各种攻招。变成巨杠形状的乾坤笔威力大增,每一招都有开山裂石之力,并且速度惊人,俩人几次想避过,都不得其所,只好举兵相挡。几招下来,施忠虎口崩裂,鲜血直涌,而施勇也险些握不住剑,虎口酸麻胀痛。这时淳于兴绕道身后,乌金神风锤如风车一般快速旋转过来,两人顿时背腹受敌,招架难堪。 只闻右边一声巨响,却是施赐雄的烈焰錾金枪正面迎上了公孙伯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强盛的真气如天雷地火一般炸裂开来,气浪翻卷之处横扫千军,旁边尚自鏖战的双方兵马轰然一声被震散开来。 公孙伯“腾”的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面不改色。施赐雄却感觉手里一麻,险些丢掉了长枪,身体往后退去好几丈,面色潮红,气息翻卷。 公孙伯冷冷一笑,忽然手中神鞭一抖,化作千万鞭影向施赐雄刺来。这些鞭影并非是虚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兵器,神鞭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凡是被神鞭扫中的士兵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一命呜呼。 施赐雄大骂一声“无耻”,手里长枪往面前一丢,烈焰錾金枪悬空在面前不动。施赐雄紧闭双眼,口念口诀,双手一抡圈,烈焰錾金枪竟在其周围幻化出一支支的长枪,这些枪长的一模一样,而且随圈子扩大,长枪数量越多。待公孙伯九合金丝龙骨鞭快到面前之时,施赐雄一声暴喝,双臂一展,长枪如离弦之箭“呜呜”的飞向公孙伯,霎时间漫天都是鞭影枪影。 “轰——” 这一刹那,时光如凝聚了一般,天地为之变色。两大强者全力施法用自己的神兵杀向对方阵营,而这两大神兵于空中相遇,爆发出阵阵轰鸣之声,神兵数量之多甚至都遮蔽了天空的阳光。 一阵巨响过后,长枪纷纷坠地,化为虚无,而烈焰錾金枪被九合金丝龙骨鞭一震,“当”的一身掉在地上。施赐雄手捂胸口,满脸痛苦之色,见烈焰錾金枪坠地,右手伸出凌空一抓,长枪飞入手中,正好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施忠和施勇相视一眼,伸出左右手抓在一起。忽然红光一闪,吴杰和淳于兴只感觉胸口一滞,喘不过气来,往后一退。施忠和施勇已经收起兵器,两人双手抓住彼此,疯狂的旋转起来,一道几丈径长的红色飓风“呼呼”的掀起股股巨浪。这红色飓风竟然是由一道道红色月牙形气刃组成,威力超群,攻防兼备。乌金神风锤和乾坤笔击在其上,撞出阵阵火星,却始终攻不破。 飓风中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尖叫,红色飓风急速向吴杰飞来。吴杰心里一凛,乾坤笔“呼”的一声变大,却不料红色飓风移来的同时迅速扩大,不待乾坤笔架好阵势便轰然击来,把它击飞几丈开外。 吴杰没有了乾坤笔,下意识的凝住真气往后避去,但还是慢了一步,红色飓风的气刃已经斩到吴杰身上,破开他临时聚起的真气盾,“呲”的一声划破吴杰的战袍,一股鲜血汩汩而出。 吴杰脸色一变,身体急速掠出十几丈开外,伸手接住了飞落的乾坤笔。这时飓风转向淳于兴,幸好淳于兴用的是乌金神风锤,铁链有五六丈之长,还未待飓风赶到,淳于兴已经摆动神风锤,借助与红色飓风相斥之力向后掠去,竟然安然无恙。只是淳于兴咽不下这口恶气,狠狠的盯着这突然出现的红色飓风,伺机一举攻入。 吴杰冷冷的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原以为稳胜的局势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扭转。见红色飓风正在攻击淳于兴,吴杰收起乾坤笔,从怀中取出古镜,一把抛入空中,口中不断的念咒,古镜“呜呜”的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面两丈方圆的巨型古镜。 吴杰手捏法诀,忽然一指红色飓风,厉声念道:“上天入地,弑鬼杀神,破!”古镜冲天而起,“刷”的一声朝飓风之顶飞去,稳稳的停在飓风之顶。 吴杰手势一变,古镜翻转了一下,镜面朝下,随着红色飓风移动。吴杰一口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右手拇指之上,伸出右手往下一压,古镜忽然爆发出一道亮丽的金光射入红色飓风之中。随着一声痛呼,红色飓风越转越散,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施忠和施勇跌倒在地,面色惨白,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淳于兴见如此光景,立刻转起乌金神风锤砸来。 另一边的施赐雄,这时正拼死抵抗公孙伯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鞭下来,烈焰錾金枪“当”的一声被震脱手,行军打战多年,施赐雄的烈焰錾金枪从未脱手过,而今天与公孙伯一战,已经两番让兵器落地了。 今天就要为有施氏捐躯了吗?施赐雄身心疲惫,与公孙伯的一战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但公孙伯似乎不需要全力以赴便可击败自己,与这样的对手交手,有施氏还能免于此难吗?见神鞭击来,施赐雄竟没有闪避或者迎敌,神鞭灵活无比,威力巨大,丢掉兵器的自己是绝对抵不住的,而且就算是躲得了这招,也躲不了下一招。想到这里,施赐雄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死去的战士们的召唤,马革裹尸,不正是自己所愿吗?不知道自己死后灵魂能不能进入灵仙洞,加入灵仙军呢? 忽然身后一股巨风掀起,差点把毫无准备的施赐雄掀翻,睁眼一看,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印,挡住了击来的神鞭。 “砰”神鞭击在石印之上,竟然毫无反应。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公孙老贼,竟敢为虎作伥,犯我有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不败之师!”石印后面缓缓升起一个人影,赫然就是施鏊,而这块石印便是有施氏的传族之宝灵仙印了。 公孙伯脸色一变,森然道:“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九合金丝龙骨鞭迎风见长,“刷”的一声击向灵仙印。 施鏊哈哈大笑一声,足尖在灵仙印上一点,身体朝天飞去,凌立在半空,口中念着古怪的咒语,顿时四周都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装神弄鬼!”公孙伯沉声道,挥舞着神鞭向施鏊击去。 公孙伯知道打灵仙印是没有用的,只有打中操纵它的人,灵仙印自然就没有法力了。但神鞭还未到达施鏊身边,灵仙印“呼呼”一转,迎上了九合金丝龙骨鞭。如此几个回合,九合金丝龙骨鞭不仅没打到施鏊,甚至连施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正当公孙伯心中焦急的时候,忽然灵仙印光芒一闪,“哇哇”的怪叫之声不绝于耳。公孙伯兀自吃疑,这时灵仙印“兹兹”的冒出一股股红绿烟雾。公孙伯担心这烟雾有毒,赶紧撤开了几丈。不料这些烟雾渗出灵仙印之后竟聚成一个张牙舞爪的鬼脸,这张惊声尖叫的鬼脸还戴了一顶黑色斗篷。鬼脸红绿交错,两眼放出红色精光,向公孙伯冲来。 公孙伯一惊,神鞭“刷”的一声击向鬼脸。让公孙伯没想到的是,这个原本以为多厉害的鬼脸竟然被一鞭打碎。公孙伯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些被打碎的部分竟然化作千万个小鬼脸,冲向了不败师阵营。 正在与有施氏战士苦战的不败师战士何曾留意这一招,不少人被鬼脸咬在脖颈之上,惨叫连连。 公孙伯神色一变,正待出手,灵仙印又是一动,一股黑烟冲出,化为一个身高两丈的巨人,手舞大刀向公孙伯冲来。 公孙伯大喝一声:“来得好!”神鞭呜呜的向他打去。 施忠和施勇正陷入绝望之中,而灵仙印带来的灵仙军救他们于水火。只见十多个鬼脸围着吴杰和淳于兴旋转不息,吴杰借助古镜左闪右避,虽然鬼脸伤不到他,他却也奈何不了这些如跗骨之蛆的鬼脸。淳于兴更是无奈,乌金神风锤上覆满了鬼脸,舞之不动,只能凝聚气刀斩开这些鬼脸了。 “公孙伯,受死吧!”施鏊一声暴喝,脸色忽然红绿交错,手捏古怪法诀,灵仙印忽然再度变大,最后竟变成十几丈大小,往公孙伯压去。 公孙伯刚想跑开,却不料这灵仙印下竟然射出了一圈光芒,抬头一看,只见灵仙印上的几个偌大的印文此时游走不息,如磁石一般把公孙伯死死吸引住。公孙伯两眼呆呆的望着灵仙印向自己压来,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主将小心!”吴杰和淳于兴几乎同时喊道。 第七十章 绝境相助 吴杰和淳于兴奋力一击,同时摆开施忠和施勇的纠缠,乾坤笔和乌金神风锤“呼呼”的向灵仙印击去。然而灵仙印何其厉害,只见金光一闪,竟然生生的将两大神兵击飞,速度不减的向公孙伯压去。 吴杰急中生智,迅速掏出古镜,向公孙伯射去。灵仙印虽然挡住兵器的攻击,但对于这神光却是无可奈何。神光照在公孙伯头上,公孙伯身体一震,赫然惊醒,见灵仙印距自己不过一丈多高,大吃一惊,手中九合金丝龙骨鞭“呼呼”的盘旋着向上击去,挡住了灵仙印的来势。 施鏊森然一笑:“好你个公孙伯!”手诀一变,飞临灵仙印之上,单足压在上面,双手往下一压,灵仙印又往下沉了几分。 吴杰和淳于兴刚想上前施救,有施双杰已经配合着杀了过来。本来单个论修为,有施双杰都不是他们俩的对手,但是这两兄弟一合力起来,便配合的天衣无缝,远非单纯的两人修为的叠加。吴杰和淳于兴脑袋更疼,只得转而招架有施双杰。 公孙伯被压在下面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哈哈一笑道:“施鏊,你以为这样就能胜我公孙伯吗?”只见灵仙印一阵颤抖,“轰”的一声巨响,公孙伯竟然凭空不见身影。施鏊站在灵仙印上面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无法看到灵仙印下面的情况。 “施鏊,接招吧!”忽然面前十丈左右一个身影瞬间幻化而出,赫然是被压在灵仙印下面的公孙伯。施鏊一惊,还来不及驱动灵仙印,九合金丝龙骨鞭已经夹着风声击来了。 施鏊不暇细想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鞭。九合金丝龙骨鞭“砰”的一声击在灵仙印上,震得大地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施鏊迅速驱动灵仙印,“呼”的向公孙伯砸去。公孙伯大笑一声:“来得好!”忽然身形一灭,竟然又凭空消失了。施鏊暗暗吃惊,却见原来压公孙伯的地方又出现了他的身影,心道糟糕,中计了! 果然,公孙伯趁灵仙印飞远的空隙,运足真气,九合金丝龙骨鞭化为重重鞭影,向施鏊笼罩而去。 施鏊苦于无兵器支撑,只得向后退去,但他后退的速度如何赶得上公孙伯的进攻,九合金丝龙骨鞭迅速破开施鏊的真气罩,“砰”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前。施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向下坠去。 “酋长!”施赐雄叫道,手舞烈焰鎏金枪向公孙伯攻去。刚才那一段时间休整让施赐雄恢复了部分体力,见施鏊被击中受伤,心里大是焦急,不管身上的伤痛,烈焰鎏金枪化为巨龙,迎上了公孙伯的九合金丝龙骨鞭。 “哈哈,一起上吧!”公孙伯冷笑道,神鞭“呜”的发出声音,跟巨龙纠缠在一起。 施赐雄突然咬破指尖,急速在枪尾画下几道诡异符号,大喝一声:“烈火燎原!” 烈焰鎏金枪脱手而出,飞至十几丈之高,并迅速旋转起来,并从烈焰鎏金枪覆盖的范围中射下千万道细长的火焰,“轰轰”的击在方圆十几丈的地上。这些火焰似乎带有极大的威力,每击中一次,神鞭都剧烈颤抖一下,阻滞不前。 公孙伯眉头一紧,这施赐雄屡屡阻滞自己,如果只凭修为来说,他比施鏊要高深,但是施鏊会操控灵仙印,所以施鏊的威胁比自己要大。此时如果不先收拾施赐雄,施鏊就难以在短时间内战胜了。 公孙伯面色一冷,身上忽然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赫然是真气露体。神鞭一抖,真气顺着九合金丝龙骨鞭直流而去,顿时神鞭变成金黄之色,与“烈火燎原”极为搭调。 “九合破!”公孙伯一声大喝,神鞭“呜呜”的横扫过去。带有公孙伯强盛真气的九合金丝龙骨鞭顿时威力大增,不消几个回合便冲散了“烈火燎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施赐雄席卷而去。 施赐雄一惊,刚想向后掠去,不料一支鞭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方绕到他身后,施赐雄避无可避,向施鏊相反的方向飞去。 公孙伯大叫一声:“往哪里跑?”神鞭忽然瞬间向他扫去,速度之快尤胜于之前。 施赐雄下意识的抬手一挡,但觉臂膀一痛,一股热血喷满脸颊,施赐雄忍不住痛喝一声,一只手臂冲天而起,右手肩胛处正向外狂喷鲜血。 “施将军!”施鏊失声痛呼,他眼睁睁的看着施赐雄的右臂被九合金丝龙骨鞭由下而上卸掉了。施鏊心里大是愤慨,调整好气息重新一飞而起,施展灵仙印与公孙伯纠缠,甚至灵仙军全部被召回,一起攻击公孙伯。 公孙伯神色一肃,喝道:“神威天降,化骨成兵,疾!”九合金丝龙骨鞭忽然“啪”的一声散裂开来,化为一只只骷髅兵。 “施鏊,我已经给你几次机会了,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等待全族灭亡吧!”公孙伯冷冷的喝道,骷髅神兵整齐有序的向施鏊阵营飞奔而去,速度惊人。有施氏本来在灵仙军的帮助下略占上风,但后来不败师熟悉灵仙军的套路后渐渐扳平。现在灵仙军被召回,而公孙伯这一方的骷髅兵又出动了,顿时局势大转。 施鏊自恃有灵仙印在手,自然是不怕骷髅兵。但是有施氏的战士们如何招架的住,纵然有护族之心,也没有抗敌之力,纷纷败走。 灵仙印在施鏊的驱使下压碎了一片又一片的骷髅兵,但是这些骷髅兵如洞穴里面的蚂蚁一般赶之不尽杀之不绝,灵仙印每驱动一次压碎的骷髅兵远远赶不上不知何处涌出的骷髅兵多。不多时,施鏊和施赐雄已经被骷髅兵团团围住了,而那边的施忠和施勇情况也不容乐观,两人都负了伤,渐渐招架不住。 “酋长,不用管我们,先带战士们回城!”施赐雄忍痛喊道。施赐雄虽然被卸掉了一条臂膀,但作为战士的他,仍然是挺立不倒,手挥烈焰鎏金枪击杀不败师士兵。 施鏊心里也大是焦急,这番打下去只怕要全军覆灭了。自己抽身回城肯定是可以的,不败师虽然实力大增,但公孙伯却也没有了兵器,甚至自己还可以救回一批战士回城。但是,与公孙伯这么近的施赐雄和与吴杰和淳于兴交战的有施双杰却是难以救回,如果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将再无生还机会,一时让施鏊难以定夺。 “酋长,快领兵撤退!”施赐雄焦急的喝道,手里烈焰鎏金枪甚至都因为右肩的巨痛拿握不稳。虽然封住了右臂大脉,但巨大的伤口上还是不停的有鲜血流出,再经过一番恶战,施赐雄脸色愈发发白,攻击也缓慢了下来。 为族捐躯。施鏊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也是作为战士最高的尊严,但是,就只一战决定了胜败吗?灵仙军和灵仙印都无法挽救局势,这是天命所至吗?施鏊有些出神,这时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夏军送来的书信,那并不是一封宣战书,而是一封求和书,但是自己怎么也不忍答应。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这一刻,施鏊想放弃。 “呲”一支长枪飞过,正中施赐雄的右肩,顿时又是一股鲜血喷出,施赐雄痛苦的扶着烈焰鎏金枪跪倒在地。 “施将军!”施鏊痛声喊道,但却无能为力。 投降吧!有个声音在施鏊心底喊道,再这么打下去,整个有施氏的精英都要灭亡了,那时就算赢了这场战又有什么用,夏王还是会派军队过来的。在军力方面,有施氏绝非夏王的对手,又何苦死死挣扎呢? 正当施鏊准备喊投降的时候,忽然从南方飞过两条身影,施鏊定睛一看,这俩人绝非有施氏人士,他们是何人,为何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过来? “楚兄弟,你说这么多骷髅,该怎么打?”一位黑衣瘦高的青年男子问道。 “你不是有绝技吗?施绝技啊!”另一个黑白衣装扮的青年男子回道。这两人正是风萧夜和敖楚,他们随风千羽一路向北寻找苏氏父女的踪影,不料来到了有施氏,刚好碰见两军交战。本来两人准备作壁上观的,但是见公孙伯隐隐约有将赢之势,便忍不住想出手相助,但是风千羽说什么也不现身,说让他们去,回头再找来找他。 正在驱使骷髅兵的公孙伯也发现了两人,见他们不过是毛头小伙,也没有在意,嘴里喝道:“你两个不知深浅的小孩赶紧闪开!” 风萧夜嘿嘿一笑道:“不知道是往哪闪呢?”忽然身影一闪,公孙伯只觉得眼前一花,风萧夜竟然消失不见,不多时左边又继续传来了他的声音:“这边可以吗?” 公孙伯眼睛一眯,看他的术法,当是苍梧风堂中人无疑。但是苍梧风堂已经几百年都不曾踏足中原,眼前这小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风萧夜其实心中也是暗暗吃惊,靠近他的这一刻已经发觉眼前这人修为高深莫测,如果交手的话,只怕不出十个回合自己便要吃亏,心里寻思该怎么迅速迷糊这人,然后救有施氏的战士回城。 这时敖楚也落了下来,飞去摇摇欲坠的施赐雄身边,手中气剑“兹”的冲出,霹雳紫电斩轰然斩出,顿时几名修为平平的不败师士兵被气剑击杀。其他人见如此,纷纷避开数丈,成扇形包围住两人。 “谢谢你,小兄弟……”施赐雄强忍剧痛的说道。 敖楚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很是佩服施赐雄的勇气,断了一臂尚能力敌大军。不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回城。 第七十章 绝境相助 吴杰和淳于兴奋力一击,同时摆开施忠和施勇的纠缠,乾坤笔和乌金神风锤“呼呼”的向灵仙印击去。然而灵仙印何其厉害,只见金光一闪,竟然生生的将两大神兵击飞,速度不减的向公孙伯压去。 吴杰急中生智,迅速掏出古镜,向公孙伯射去。灵仙印虽然挡住兵器的攻击,但对于这神光却是无可奈何。神光照在公孙伯头上,公孙伯身体一震,赫然惊醒,见灵仙印距自己不过一丈多高,大吃一惊,手中九合金丝龙骨鞭“呼呼”的盘旋着向上击去,挡住了灵仙印的来势。 施鏊森然一笑:“好你个公孙伯!”手诀一变,飞临灵仙印之上,单足压在上面,双手往下一压,灵仙印又往下沉了几分。 吴杰和淳于兴刚想上前施救,有施双杰已经配合着杀了过来。本来单个论修为,有施双杰都不是他们俩的对手,但是这两兄弟一合力起来,便配合的天衣无缝,远非单纯的两人修为的叠加。吴杰和淳于兴脑袋更疼,只得转而招架有施双杰。 公孙伯被压在下面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哈哈一笑道:“施鏊,你以为这样就能胜我公孙伯吗?”只见灵仙印一阵颤抖,“轰”的一声巨响,公孙伯竟然凭空不见身影。施鏊站在灵仙印上面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无法看到灵仙印下面的情况。 “施鏊,接招吧!”忽然面前十丈左右一个身影瞬间幻化而出,赫然是被压在灵仙印下面的公孙伯。施鏊一惊,还来不及驱动灵仙印,九合金丝龙骨鞭已经夹着风声击来了。 施鏊不暇细想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鞭。九合金丝龙骨鞭“砰”的一声击在灵仙印上,震得大地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施鏊迅速驱动灵仙印,“呼”的向公孙伯砸去。公孙伯大笑一声:“来得好!”忽然身形一灭,竟然又凭空消失了。施鏊暗暗吃惊,却见原来压公孙伯的地方又出现了他的身影,心道糟糕,中计了! 果然,公孙伯趁灵仙印飞远的空隙,运足真气,九合金丝龙骨鞭化为重重鞭影,向施鏊笼罩而去。 施鏊苦于无兵器支撑,只得向后退去,但他后退的速度如何赶得上公孙伯的进攻,九合金丝龙骨鞭迅速破开施鏊的真气罩,“砰”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前。施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向下坠去。 “酋长!”施赐雄叫道,手舞烈焰鎏金枪向公孙伯攻去。刚才那一段时间休整让施赐雄恢复了部分体力,见施鏊被击中受伤,心里大是焦急,不管身上的伤痛,烈焰鎏金枪化为巨龙,迎上了公孙伯的九合金丝龙骨鞭。 “哈哈,一起上吧!”公孙伯冷笑道,神鞭“呜”的发出声音,跟巨龙纠缠在一起。 施赐雄突然咬破指尖,急速在枪尾画下几道诡异符号,大喝一声:“烈火燎原!” 烈焰鎏金枪脱手而出,飞至十几丈之高,并迅速旋转起来,并从烈焰鎏金枪覆盖的范围中射下千万道细长的火焰,“轰轰”的击在方圆十几丈的地上。这些火焰似乎带有极大的威力,每击中一次,神鞭都剧烈颤抖一下,阻滞不前。 公孙伯眉头一紧,这施赐雄屡屡阻滞自己,如果只凭修为来说,他比施鏊要高深,但是施鏊会操控灵仙印,所以施鏊的威胁比自己要大。此时如果不先收拾施赐雄,施鏊就难以在短时间内战胜了。 公孙伯面色一冷,身上忽然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赫然是真气露体。神鞭一抖,真气顺着九合金丝龙骨鞭直流而去,顿时神鞭变成金黄之色,与“烈火燎原”极为搭调。 “九合破!”公孙伯一声大喝,神鞭“呜呜”的横扫过去。带有公孙伯强盛真气的九合金丝龙骨鞭顿时威力大增,不消几个回合便冲散了“烈火燎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施赐雄席卷而去。 施赐雄一惊,刚想向后掠去,不料一支鞭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方绕到他身后,施赐雄避无可避,向施鏊相反的方向飞去。 公孙伯大叫一声:“往哪里跑?”神鞭忽然瞬间向他扫去,速度之快尤胜于之前。 施赐雄下意识的抬手一挡,但觉臂膀一痛,一股热血喷满脸颊,施赐雄忍不住痛喝一声,一只手臂冲天而起,右手肩胛处正向外狂喷鲜血。 “施将军!”施鏊失声痛呼,他眼睁睁的看着施赐雄的右臂被九合金丝龙骨鞭由下而上卸掉了。施鏊心里大是愤慨,调整好气息重新一飞而起,施展灵仙印与公孙伯纠缠,甚至灵仙军全部被召回,一起攻击公孙伯。 公孙伯神色一肃,喝道:“神威天降,化骨成兵,疾!”九合金丝龙骨鞭忽然“啪”的一声散裂开来,化为一只只骷髅兵。 “施鏊,我已经给你几次机会了,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等待全族灭亡吧!”公孙伯冷冷的喝道,骷髅神兵整齐有序的向施鏊阵营飞奔而去,速度惊人。有施氏本来在灵仙军的帮助下略占上风,但后来不败师熟悉灵仙军的套路后渐渐扳平。现在灵仙军被召回,而公孙伯这一方的骷髅兵又出动了,顿时局势大转。 施鏊自恃有灵仙印在手,自然是不怕骷髅兵。但是有施氏的战士们如何招架的住,纵然有护族之心,也没有抗敌之力,纷纷败走。 灵仙印在施鏊的驱使下压碎了一片又一片的骷髅兵,但是这些骷髅兵如洞穴里面的蚂蚁一般赶之不尽杀之不绝,灵仙印每驱动一次压碎的骷髅兵远远赶不上不知何处涌出的骷髅兵多。不多时,施鏊和施赐雄已经被骷髅兵团团围住了,而那边的施忠和施勇情况也不容乐观,两人都负了伤,渐渐招架不住。 “酋长,不用管我们,先带战士们回城!”施赐雄忍痛喊道。施赐雄虽然被卸掉了一条臂膀,但作为战士的他,仍然是挺立不倒,手挥烈焰鎏金枪击杀不败师士兵。 施鏊心里也大是焦急,这番打下去只怕要全军覆灭了。自己抽身回城肯定是可以的,不败师虽然实力大增,但公孙伯却也没有了兵器,甚至自己还可以救回一批战士回城。但是,与公孙伯这么近的施赐雄和与吴杰和淳于兴交战的有施双杰却是难以救回,如果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将再无生还机会,一时让施鏊难以定夺。 “酋长,快领兵撤退!”施赐雄焦急的喝道,手里烈焰鎏金枪甚至都因为右肩的巨痛拿握不稳。虽然封住了右臂大脉,但巨大的伤口上还是不停的有鲜血流出,再经过一番恶战,施赐雄脸色愈发发白,攻击也缓慢了下来。 为族捐躯。施鏊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也是作为战士最高的尊严,但是,就只一战决定了胜败吗?灵仙军和灵仙印都无法挽救局势,这是天命所至吗?施鏊有些出神,这时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夏军送来的书信,那并不是一封宣战书,而是一封求和书,但是自己怎么也不忍答应。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这一刻,施鏊想放弃。 “呲”一支长枪飞过,正中施赐雄的右肩,顿时又是一股鲜血喷出,施赐雄痛苦的扶着烈焰鎏金枪跪倒在地。 “施将军!”施鏊痛声喊道,但却无能为力。 投降吧!有个声音在施鏊心底喊道,再这么打下去,整个有施氏的精英都要灭亡了,那时就算赢了这场战又有什么用,夏王还是会派军队过来的。在军力方面,有施氏绝非夏王的对手,又何苦死死挣扎呢? 正当施鏊准备喊投降的时候,忽然从南方飞过两条身影,施鏊定睛一看,这俩人绝非有施氏人士,他们是何人,为何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过来? “楚兄弟,你说这么多骷髅,该怎么打?”一位黑衣瘦高的青年男子问道。 “你不是有绝技吗?施绝技啊!”另一个黑白衣装扮的青年男子回道。这两人正是风萧夜和敖楚,他们随风千羽一路向北寻找苏氏父女的踪影,不料来到了有施氏,刚好碰见两军交战。本来两人准备作壁上观的,但是见公孙伯隐隐约有将赢之势,便忍不住想出手相助,但是风千羽说什么也不现身,说让他们去,回头再找来找他。 正在驱使骷髅兵的公孙伯也发现了两人,见他们不过是毛头小伙,也没有在意,嘴里喝道:“你两个不知深浅的小孩赶紧闪开!” 风萧夜嘿嘿一笑道:“不知道是往哪闪呢?”忽然身影一闪,公孙伯只觉得眼前一花,风萧夜竟然消失不见,不多时左边又继续传来了他的声音:“这边可以吗?” 公孙伯眼睛一眯,看他的术法,当是苍梧风堂中人无疑。但是苍梧风堂已经几百年都不曾踏足中原,眼前这小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风萧夜其实心中也是暗暗吃惊,靠近他的这一刻已经发觉眼前这人修为高深莫测,如果交手的话,只怕不出十个回合自己便要吃亏,心里寻思该怎么迅速迷糊这人,然后救有施氏的战士回城。 这时敖楚也落了下来,飞去摇摇欲坠的施赐雄身边,手中气剑“兹”的冲出,霹雳紫电斩轰然斩出,顿时几名修为平平的不败师士兵被气剑击杀。其他人见如此,纷纷避开数丈,成扇形包围住两人。 “谢谢你,小兄弟……”施赐雄强忍剧痛的说道。 敖楚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很是佩服施赐雄的勇气,断了一臂尚能力敌大军。不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回城。 第七十一章 黄金战甲 “小子,找死!”公孙伯神鞭一摆,“刷”的一声向风萧夜扫来。风萧夜早有准备,身形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便避开了公孙伯的一击。 风萧夜手中白光一闪,一把古朴的长剑握在右手,夹带风系真气朝公孙伯斩去,一时战场飞沙走石,灰朦不清。风萧夜极少用剑,这把剑来历非凡,乃舜帝流传下来的斩妖剑,为苍梧风堂镇堂之宝。风千羽带风萧夜出苍梧,风弘自然将镇堂之宝交与风萧夜,让他闯出一片天地。果然,斩妖剑一出,天地变色,本已尘土飞扬的空气中竟处处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好剑!”公孙伯赞道,手里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却不停歇,左右摇摆向风萧夜攻去。 “你才好贱!”风萧夜怒道,身形加快,竟步步逼近了公孙伯。 公孙伯眉头一拧,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实力差距这么大还往前冲,心里不由的一怒,神鞭化作万千鞭影,向风萧夜笼罩而去。 风萧夜身体一顿,忽然人影一模糊,竟分化出三个人影,同时朝面前三个方向击去,每个身影都自舞一套剑法,彼此配合的天衣无缝,赫然是苍梧风堂得意术法“神机九变”。神机九变修炼到最高级可以同时幻化出九道人影,每个人影可以施展八十一招不同的剑法,相当于一时间有八十一个自己相助,威力超群。风萧夜显然没达到这个境界,只能幻化出三道人影,每个人影施展九招之后便悄然回到本身。饶是只有三影九招,风萧夜也破了这鞭影重重,又向前进了几丈。 公孙伯本来战胜他轻而易举,但一来是想看看他修为到底有多深,二是不愿与苍梧风堂结仇,所以处处留了一手。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小子竟然得寸进尺,想取自己性命。公孙伯冷哼一声,身体冲天而起旋转起来,九合金丝龙骨鞭也“呜呜”的盘旋在身边,犹如飞天舞一般。可惜公孙伯是个大男人,不然也是一好舞蹈。 九合金丝龙骨鞭如游龙般向风萧夜斩来,而且越变越长,越来越多。风萧夜想往后退去,却见后面的鞭影“刷刷”的收回,呈包笼之势向风萧夜袭来。风萧夜暗道一声糟糕,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公孙伯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如果硬拼真气,十个风萧夜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时鞭影袭来,风萧夜只得咬牙仗剑一劈,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向后面推去。 风萧夜一惊,身后也是鞭影,这一推过去只怕要被九合金丝龙骨鞭打成两半了。于是在半空中生生的转了个身。还未来得及准备,一道鞭影打在斩妖剑之上,直震得风萧夜胸口一痛,胃里似乎翻涌起来。 这一记力道更大,风萧夜顺势一滚,身体旋转起来,竖起的斩妖剑刚好以剑身挡住胸前。“乓”的一声,又是一鞭打了过来,刚好击在斩妖剑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九合金丝龙骨鞭上的真气瞬间透过剑身,“砰”的一声击在风萧夜胸前。风萧夜只觉得喉咙一腥,一股鲜血汩汩从嘴角流出。 “楚兄弟快来救我!”风萧夜大声喊道,话音未落,又是一记神鞭击来,这漫天的鞭影让风萧夜根本分不清敖楚现在在哪边,只得大声乱喊道。 敖楚现在只是对阵一群普通士兵,自然是游刃有余,这时听见风萧夜的呼救,放眼一看,只见漫天都是鞭影,哪里还有风萧夜的影子?敖楚心里一惊,不过片刻功夫风萧夜就被困住了,之前还以为以他的速度和机灵,拖个一时半会还是可以的,看来这次低估了公孙伯的实力了。 敖楚气剑一横,忽然化作一道气浪,轰然向前斩去,前面几个士兵措手不及,瞬间被击飞。后面的士兵被这一撞,纷纷退却。敖楚乘风而上,天雷神指“啪”的一声向公孙伯击去。 公孙伯早就听到风萧夜的呼救,留意了敖楚的一举一动,未等神雷击到,一道淡金色的气盾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边,神雷击在上面,噼里啪啦的发出阵阵响声。 公孙伯心里一惊:昆仑魔教!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来自苍梧风堂,一个来自昆仑魔教,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昆仑魔教最近虽然猖狂,但公孙伯遇见的不过都是魔教的走狗,鲜有跟昆仑魔教的人过招;而苍梧风堂更是几百年都不曾一见,今日也在这里碰到了,莫非天下有所大变吗? 未等公孙伯细想,敖楚已经仗剑杀来,公孙伯一愣,这昆仑魔教的小子看起来修为平平,竟敢不用兵器,纯用气剑,看来是临敌经验不足了。公孙伯冷冷一笑,左手回头一斩,一道一丈多高的气浪轰然向敖楚斩来。敖楚心里一惊,腾空飞起,堪堪的避过了这一击,但脸上却是滚烫烫的,显然是刚才那一刀威力巨大,焚炙空气。 敖楚这时也顾不得有多风险,霹雳紫电斩轰然施出,顿时空气中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经过风千羽的指点,敖楚突破了修为上的瓶颈,更上一层楼。风千羽所授虽然只是风系修真,但风系修真以顺为主,而顺乃天下修真各派的基准,一通百通,敖楚在雷系甚至日系修真上的造诣也更胜从前,霹雳紫电斩也超过了上次跟山鬼对阵时的水平了。 公孙伯见敖楚来势汹涌,手中神鞭一抖,忽然几十道鞭影从上而下笼罩而来。敖楚不为所动,手中气剑依然行云流水般的斩出,神鞭每与气剑一撞,便闪耀出亮丽的火光,更有蓝色闪电顺着神鞭向公孙伯击去。这点雷电对于修为高深的公孙伯来说不足为惧,只是略阻滞了一下公孙伯的攻势,敖楚已经渐渐靠近了过来。 “刷刷……”越来越多的鞭影围了过来,敖楚死死的支撑,但是气剑施展的范围越来越窄了。 “尝尝爷爷的千叶神功!”风萧夜见自己身边的鞭影越来越少了,赶紧抓住时机施展他的“神功”。 只见地上尘土飞扬,空气中渐渐的弥漫着烟尘,并伴随“呜呜”的风声,吹的人睁不开眼。不败师不敢贸然出击,倒给有施氏撤退提供了绝好的机会,仗着对地形方位的熟悉,纷纷向城内撤去,并带回了断了一臂的施赐雄。 公孙伯心里暗骂风萧夜,但这突如其来的昏暗和漫天飞舞的真气枫叶让公孙伯无法精确的知道敖楚的方位,只得扩大攻击范围,一时之间,漫天都是鞭影飞沙。 风萧夜驱使着满地的走石和真气凝聚的枫叶向公孙伯击去。这些走石和枫叶虽然威力不敢恭维,但数量之多超乎想象,不败师被这漫天的飞沙走石的枫叶击伤的不计其数,纷纷痛呼着撤退。 “雕虫小技!”公孙伯森然喝道,忽然两眼金光一闪,射出两道神光,照透了他所看到的范围。凡是被他照到的地方,清晰度大大增加,似乎灰尘都被涤净了。这时他终于看清了风萧夜所站的方位,冷冷道:“看你往哪里躲?”说着便要向风萧夜斩去。 “老贼,看你后面!” 公孙伯闻言一怒,堂堂大将军竟被一毛头小子喊“老贼”,心里震愤不已,转头盯着敖楚,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手中九合金丝龙骨鞭“刷”的一声高高扬起。 敖楚作势欲退,脸上却忽然诡异一笑,喝道:“烈阳耀天绝!”身体冲天而起,一道刺眼的气刀向公孙伯斩去。 公孙伯此时正开金眼,视力大增,这是专门用在黑暗和混乱的时候的,怎么吃得消这如午间日光般的光芒?脸色一紧,伸手遮住了双眼,金光也瞬间熄灭,恢复了正常。 但公孙伯怎么说也是沙场老将,一时变故,手中九合金丝龙骨鞭却毫不含糊施展出来,封闭了敖楚和风萧夜的进攻路线,而这时候,千叶神功已经消散,战场重回静彻。 “砰——”,以公孙伯为中心,忽然一道巨浪轰然击出,敖楚和风萧夜猝不及防,俱被这气浪扫中,身体不由自已的向后飞去,胸中气血翻涌。 “不知深浅!”公孙伯这回真的发怒了,这次来有施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先是被灵仙印莫名其妙的镇住,这次竟被两个毛头小子戏弄,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果然,这一发怒全然不像是之前的公孙伯,只见公孙伯全身金光一闪,一道金黄色铠甲无声无息的附在身上,头上金黄色头盔矗立一一尺长的白色顶饰,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手中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咔”的一声嗖然缩短,化作一支四尺来长的硬鞭,上面尖棱交错,泛出淡淡幽光。 “黄金战甲!”施鏊满脸震惊,战场上绝大部分不败师战士都回过头来,一脸敬仰的看着公孙伯。 黄金战甲是夏王朝赐予最高将领的赐品,穿上黄金战甲,不仅代表了极高的荣誉,更是因为黄金战甲乃天下十大神甲之一,位列第五,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神物。 “你们有施氏今天就要付出不尊王命的代价!”公孙伯冷冷说道,黄金战甲金光闪烁,手里神鞭忽然向风萧夜斩去,一道刺眼的金光轰然而出,高及三丈有余。 风萧夜早有准备,见公孙伯手方动,便已撤开,但这一鞭威力太大,纵然离开十丈开外,风萧夜仍然感觉浑身骨头都被这劲风吹痛。 “轰——”一声巨响,神鞭斩出的气浪击在城墙之上,顿时轰出一个人宽的缺口,几个来不及闪躲的士兵被斩为齑粉。 第七十一章 黄金战甲 “小子,找死!”公孙伯神鞭一摆,“刷”的一声向风萧夜扫来。风萧夜早有准备,身形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便避开了公孙伯的一击。 风萧夜手中白光一闪,一把古朴的长剑握在右手,夹带风系真气朝公孙伯斩去,一时战场飞沙走石,灰朦不清。风萧夜极少用剑,这把剑来历非凡,乃舜帝流传下来的斩妖剑,为苍梧风堂镇堂之宝。风千羽带风萧夜出苍梧,风弘自然将镇堂之宝交与风萧夜,让他闯出一片天地。果然,斩妖剑一出,天地变色,本已尘土飞扬的空气中竟处处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好剑!”公孙伯赞道,手里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却不停歇,左右摇摆向风萧夜攻去。 “你才好贱!”风萧夜怒道,身形加快,竟步步逼近了公孙伯。 公孙伯眉头一拧,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实力差距这么大还往前冲,心里不由的一怒,神鞭化作万千鞭影,向风萧夜笼罩而去。 风萧夜身体一顿,忽然人影一模糊,竟分化出三个人影,同时朝面前三个方向击去,每个身影都自舞一套剑法,彼此配合的天衣无缝,赫然是苍梧风堂得意术法“神机九变”。神机九变修炼到最高级可以同时幻化出九道人影,每个人影可以施展八十一招不同的剑法,相当于一时间有八十一个自己相助,威力超群。风萧夜显然没达到这个境界,只能幻化出三道人影,每个人影施展九招之后便悄然回到本身。饶是只有三影九招,风萧夜也破了这鞭影重重,又向前进了几丈。 公孙伯本来战胜他轻而易举,但一来是想看看他修为到底有多深,二是不愿与苍梧风堂结仇,所以处处留了一手。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小子竟然得寸进尺,想取自己性命。公孙伯冷哼一声,身体冲天而起旋转起来,九合金丝龙骨鞭也“呜呜”的盘旋在身边,犹如飞天舞一般。可惜公孙伯是个大男人,不然也是一好舞蹈。 九合金丝龙骨鞭如游龙般向风萧夜斩来,而且越变越长,越来越多。风萧夜想往后退去,却见后面的鞭影“刷刷”的收回,呈包笼之势向风萧夜袭来。风萧夜暗道一声糟糕,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公孙伯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如果硬拼真气,十个风萧夜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时鞭影袭来,风萧夜只得咬牙仗剑一劈,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向后面推去。 风萧夜一惊,身后也是鞭影,这一推过去只怕要被九合金丝龙骨鞭打成两半了。于是在半空中生生的转了个身。还未来得及准备,一道鞭影打在斩妖剑之上,直震得风萧夜胸口一痛,胃里似乎翻涌起来。 这一记力道更大,风萧夜顺势一滚,身体旋转起来,竖起的斩妖剑刚好以剑身挡住胸前。“乓”的一声,又是一鞭打了过来,刚好击在斩妖剑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九合金丝龙骨鞭上的真气瞬间透过剑身,“砰”的一声击在风萧夜胸前。风萧夜只觉得喉咙一腥,一股鲜血汩汩从嘴角流出。 “楚兄弟快来救我!”风萧夜大声喊道,话音未落,又是一记神鞭击来,这漫天的鞭影让风萧夜根本分不清敖楚现在在哪边,只得大声乱喊道。 敖楚现在只是对阵一群普通士兵,自然是游刃有余,这时听见风萧夜的呼救,放眼一看,只见漫天都是鞭影,哪里还有风萧夜的影子?敖楚心里一惊,不过片刻功夫风萧夜就被困住了,之前还以为以他的速度和机灵,拖个一时半会还是可以的,看来这次低估了公孙伯的实力了。 敖楚气剑一横,忽然化作一道气浪,轰然向前斩去,前面几个士兵措手不及,瞬间被击飞。后面的士兵被这一撞,纷纷退却。敖楚乘风而上,天雷神指“啪”的一声向公孙伯击去。 公孙伯早就听到风萧夜的呼救,留意了敖楚的一举一动,未等神雷击到,一道淡金色的气盾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边,神雷击在上面,噼里啪啦的发出阵阵响声。 公孙伯心里一惊:昆仑魔教!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来自苍梧风堂,一个来自昆仑魔教,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昆仑魔教最近虽然猖狂,但公孙伯遇见的不过都是魔教的走狗,鲜有跟昆仑魔教的人过招;而苍梧风堂更是几百年都不曾一见,今日也在这里碰到了,莫非天下有所大变吗? 未等公孙伯细想,敖楚已经仗剑杀来,公孙伯一愣,这昆仑魔教的小子看起来修为平平,竟敢不用兵器,纯用气剑,看来是临敌经验不足了。公孙伯冷冷一笑,左手回头一斩,一道一丈多高的气浪轰然向敖楚斩来。敖楚心里一惊,腾空飞起,堪堪的避过了这一击,但脸上却是滚烫烫的,显然是刚才那一刀威力巨大,焚炙空气。 敖楚这时也顾不得有多风险,霹雳紫电斩轰然施出,顿时空气中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经过风千羽的指点,敖楚突破了修为上的瓶颈,更上一层楼。风千羽所授虽然只是风系修真,但风系修真以顺为主,而顺乃天下修真各派的基准,一通百通,敖楚在雷系甚至日系修真上的造诣也更胜从前,霹雳紫电斩也超过了上次跟山鬼对阵时的水平了。 公孙伯见敖楚来势汹涌,手中神鞭一抖,忽然几十道鞭影从上而下笼罩而来。敖楚不为所动,手中气剑依然行云流水般的斩出,神鞭每与气剑一撞,便闪耀出亮丽的火光,更有蓝色闪电顺着神鞭向公孙伯击去。这点雷电对于修为高深的公孙伯来说不足为惧,只是略阻滞了一下公孙伯的攻势,敖楚已经渐渐靠近了过来。 “刷刷……”越来越多的鞭影围了过来,敖楚死死的支撑,但是气剑施展的范围越来越窄了。 “尝尝爷爷的千叶神功!”风萧夜见自己身边的鞭影越来越少了,赶紧抓住时机施展他的“神功”。 只见地上尘土飞扬,空气中渐渐的弥漫着烟尘,并伴随“呜呜”的风声,吹的人睁不开眼。不败师不敢贸然出击,倒给有施氏撤退提供了绝好的机会,仗着对地形方位的熟悉,纷纷向城内撤去,并带回了断了一臂的施赐雄。 公孙伯心里暗骂风萧夜,但这突如其来的昏暗和漫天飞舞的真气枫叶让公孙伯无法精确的知道敖楚的方位,只得扩大攻击范围,一时之间,漫天都是鞭影飞沙。 风萧夜驱使着满地的走石和真气凝聚的枫叶向公孙伯击去。这些走石和枫叶虽然威力不敢恭维,但数量之多超乎想象,不败师被这漫天的飞沙走石的枫叶击伤的不计其数,纷纷痛呼着撤退。 “雕虫小技!”公孙伯森然喝道,忽然两眼金光一闪,射出两道神光,照透了他所看到的范围。凡是被他照到的地方,清晰度大大增加,似乎灰尘都被涤净了。这时他终于看清了风萧夜所站的方位,冷冷道:“看你往哪里躲?”说着便要向风萧夜斩去。 “老贼,看你后面!” 公孙伯闻言一怒,堂堂大将军竟被一毛头小子喊“老贼”,心里震愤不已,转头盯着敖楚,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手中九合金丝龙骨鞭“刷”的一声高高扬起。 敖楚作势欲退,脸上却忽然诡异一笑,喝道:“烈阳耀天绝!”身体冲天而起,一道刺眼的气刀向公孙伯斩去。 公孙伯此时正开金眼,视力大增,这是专门用在黑暗和混乱的时候的,怎么吃得消这如午间日光般的光芒?脸色一紧,伸手遮住了双眼,金光也瞬间熄灭,恢复了正常。 但公孙伯怎么说也是沙场老将,一时变故,手中九合金丝龙骨鞭却毫不含糊施展出来,封闭了敖楚和风萧夜的进攻路线,而这时候,千叶神功已经消散,战场重回静彻。 “砰——”,以公孙伯为中心,忽然一道巨浪轰然击出,敖楚和风萧夜猝不及防,俱被这气浪扫中,身体不由自已的向后飞去,胸中气血翻涌。 “不知深浅!”公孙伯这回真的发怒了,这次来有施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先是被灵仙印莫名其妙的镇住,这次竟被两个毛头小子戏弄,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果然,这一发怒全然不像是之前的公孙伯,只见公孙伯全身金光一闪,一道金黄色铠甲无声无息的附在身上,头上金黄色头盔矗立一一尺长的白色顶饰,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手中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咔”的一声嗖然缩短,化作一支四尺来长的硬鞭,上面尖棱交错,泛出淡淡幽光。 “黄金战甲!”施鏊满脸震惊,战场上绝大部分不败师战士都回过头来,一脸敬仰的看着公孙伯。 黄金战甲是夏王朝赐予最高将领的赐品,穿上黄金战甲,不仅代表了极高的荣誉,更是因为黄金战甲乃天下十大神甲之一,位列第五,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神物。 “你们有施氏今天就要付出不尊王命的代价!”公孙伯冷冷说道,黄金战甲金光闪烁,手里神鞭忽然向风萧夜斩去,一道刺眼的金光轰然而出,高及三丈有余。 风萧夜早有准备,见公孙伯手方动,便已撤开,但这一鞭威力太大,纵然离开十丈开外,风萧夜仍然感觉浑身骨头都被这劲风吹痛。 “轰——”一声巨响,神鞭斩出的气浪击在城墙之上,顿时轰出一个人宽的缺口,几个来不及闪躲的士兵被斩为齑粉。 第七十二章 绝顶高手 风萧夜和敖楚俱是一惊,这一鞭要是往自己击来,自己就算拼尽全力防御也难留个全尸,看来之前公孙伯算是给他们面子了,一直没拿真本事示人。敖楚甚至都觉得就算是现在的公孙伯,也不一定已经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毕竟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很一般的敌人。 来不及敖楚细想,金色神鞭“刷”的一声横扫而来。敖楚一凛,身体迅速朝天飞去。经风千羽的指点,敖楚的御风术已经大大提升了,虽然及不上风萧夜,但是自认为躲过一般人的攻击是绰绰有余了,甚至之前遇见的山鬼也是难以追上自己。但是这一次,敖楚遇到的并不是一般的敌人,是远远比山鬼厉害的公孙伯。 “呼——”风声从身下吹过,敖楚虽然没有被九合金丝龙骨鞭击中,但是这股劲风奇强无比,甚至还带有一股吸力。敖楚这一腾飞,无处着力,竟然向公孙伯飞去。 “糟糕!”敖楚忍不住呼出声来,心里一横,左右开弓,天雷神指“啪啪”的向公孙伯击去。 天雷神指敖楚算是修炼娴熟的了,虽然是在慌忙之中射出,但大部分还是射在公孙伯身上。但是黄金战甲何其厉害,神雷击在上面竟然不像平常般那样散开,而是化为一个亮点,瞬间就消失了。 公孙伯阴沉着脸,左手轰然击出,一道金黄色的气浪“轰”的一声向敖楚袭来。敖楚一边聚气,气剑重新破掌而出,一边寻思借力逃逸。 “砰——”气浪与敖楚相遇,两股真气相撞掀起一股热浪横扫战场,许多来不及闪避的士兵被气浪扫中,惨呼着四散飞去。 敖楚只感觉眼前一暗,胸口传来一股剧痛,身体如断线纸鸢般被击飞,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喷洒而出。 “敖楚!”风萧夜惊叫道,身形一闪,想去把他接住。公孙伯岂会给他机会,忽然向前欺来,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风萧夜。见这情形,风萧夜顿了一下,公孙伯的神鞭已经刺来。 “万岳朝宗!”神鞭忽然幻化而出,变成巨塔一般,无声无息的向风萧夜刺来。 “御风斩!”风萧夜手中长剑往前一破,身体却急速向后退去。这是一招攻防兼备的剑诀,剑气的力量和后退的速度相互促进。果然,这一斩幻化的剑气越来越大,到与九合金丝龙骨鞭施展的万岳朝宗相遇时已经声势差不了多少了。 “轰!”气浪相遇,巨响震天。风萧夜的剑气被迅速攻破,公孙伯趁着这股力道直下而来,向风萧夜刺去。风萧夜虽然有迅如闪电般的身影,但还是没能敌过黄金战甲赋予公孙伯的力量,俩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了。 风萧夜心里一惊,难不成今天要死在这老贼手里?自己跑来想救人的,没想到还把自己的性命交待在这里,这样传出去岂不是被笑死? 不能死!风萧夜心里暗叫道,但这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这还是建立在御风斩之上的。如果换一个方向,只怕还未来得及转身,自己就要被九合金丝龙骨鞭撞成齑粉了。 “啊——”见九合金丝龙骨鞭越来越近了,风萧夜忍不住乱喊道。 公孙伯森然笑道:“只管喊吧,没人会来救你的!”说着又近了一丈,眼见风萧夜便要死在自己鞭下了,他甚至都可以看到风萧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今天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了,虽然这并不怎么光彩。 忽然,公孙伯感觉眼前一花,身体一滞,差点把拿鞭的右手手腕崴伤,心里一惊,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中年人,右手凭空抓住了九合金丝龙骨鞭,任凭公孙伯怎么使劲,九合金丝龙骨鞭都不能前进分毫。 公孙伯心都凉了半截,虽然自己这时也不是自己的全力状态,但自问身穿黄金战甲天下罕有敌手,更不用说凭空抓住施展万岳朝宗的九合金丝龙骨鞭了。公孙伯甚至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因为他觉得天下间尚没有此人,能做到这一点。 半晌,见那人一直没说话,公孙伯阴沉着嗓子问道:“阁下是何人?” 这中年人瞟了公孙伯一眼,公孙伯只感觉心头一震,这既不凶横也不睥睨的眼神竟然如刀光一样直射人心,公孙伯气势顿时下降了不少。 中年人右手轻轻一挥,硕大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带着一股强盛的真气向后传来,公孙伯一惊,只见自己金黄色的九合金丝龙骨鞭迅速化为黑色,一股巨力从鞭柄传来。公孙伯虎口一麻,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腾腾”的退了好几步。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正在恶战的吴杰和淳于兴都放缓了攻击进度,震惊的看着这不知何时出现的中年人。在他们心中,公孙伯就是无敌的象征。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公孙伯从未像今天这般吃亏过,一时都在捉摸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修为。 “神上,多谢相救!”风萧夜气喘吁吁的说道,脸色都还没恢复正常。 这人正是风千羽,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里,只是不愿意帮任何一方。见公孙伯亮出黄金战甲,风千羽也是心里一惊,这战甲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看到公孙伯的攻势后,风千羽又有些失望,三百年前黄金战甲的主人远不止这样的水平。后来见风萧夜有危险才现身相救,风千羽速度之快超乎想象,战场这么多人竟然无人知道他是从何方出来的。 公孙伯心中大怒,身穿黄金战甲的自己再不仅代表公孙伯,而是代表整个不败师和夏王朝。见中年人一直不回自己的话,公孙伯忍不住握紧九合金丝龙骨鞭,忽然抬手一鞭击了下去。这一招正是“天网恢恢”,霎时间漫天的金黄色鞭影向风千羽攻去,几乎没留下任何逃离的缺口。 忽然,漫天的鞭影凝在半空不动,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久久不落的鞭影。 “你……”公孙伯喉结一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伸在自己喉咙附近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满脸震骇。 刚才明明看见他被鞭影笼罩,只不过一瞬间,公孙伯就感觉眼前一黑,已经被他指住喉咙。只消风千羽指尖真气一出,公孙伯就在劫难逃了,只好生生的收回了神鞭。 风千羽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臂,看了眼兀自发怔的公孙伯,转身向敖楚走去。敖楚被公孙伯一击,浑身似散架了一般疼痛,刚才也有看见风萧夜深陷绝境,想过去救他,但发现吸一口气都是那么痛心,根本无法运气飞行。幸好风千羽及时赶到,不然自己就算搭进去也救不回风萧夜。 公孙伯忽然眼里凶光大现,如果这样就让他带走这两个臭小子,这张脸面摆哪里?如果传回帝都,赵梁这奸贼肯定要在夏王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不败师的名头都要被毁了。 公孙伯暗暗握紧拳头,体内真气疯狂流转,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幸好有头盔把脸都遮住了,外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变化。待风千羽走到敖楚身边的时候,公孙伯身上的黄金战甲闪过一丝淡淡的光华,忽然整个人凭空消失不见。 这是公孙伯的得意神功“虚空幻形”,这不是分身神术,也不是元婴出窍,而是借助神器,将身影幻化在空中,寻不着身影。公孙伯认为之前被中年人拿手指住喉咙不过是看准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幻化身形,中年人看不见自己也察觉不到自己,那么如果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任何一个方向发动袭击,那他基本上就没有时间反应了。 但是,这虚空幻形有一大缺点,就是在幻形的时候不能运行真气,不然就身形暴露了,而正是这个缺点,注定公孙伯胜不了风千羽。 九合金丝龙骨鞭未至,一根长枪刺在离公孙伯喉结不到半寸的距离,而神鞭的鞭头被两根手指死死的夹住,难动分毫。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滚!”风千羽真气贯透,长枪枪头忽然折断,一股强盛的真气轰然冲出,击在公孙伯身上,而左手手指同时发出一道力。公孙伯被这两股巨力一冲,“轰”的向后面飞去。 “将军!”吴杰和淳于兴几乎是同时飞了过去。公孙伯本事也不赖,虽然这股力道大的出奇,但他仍然稳住了下落的身体,只是胸口一股气乱串,真气翻涌。 公孙伯伸手挡开了想要过来搀扶的吴杰和淳于兴,两眼异常冷静的看着风千羽,心里震惊非常,喃喃道:“难道是他……” 吴杰和淳于兴都没说什么,公孙伯都不能对付的敌人,他们也不敢擅自请缨出战。良久,公孙伯沉声道:“撤兵二十里!” 吴杰和淳于兴虽然心有不甘,眼见这场战就要打胜了,却被不知哪里冒出的三个人搅乱了局势,现在不撤兵也不行,这个一直未透露姓名的中年人修为超乎想象,他如果有心帮有施氏那就实难打赢这场战了。幸好这人似乎并没有下杀手,几次有机会取公孙伯的性命,却都没有下手。 “撤兵二十里!”淳于兴没有像吴杰那般想那么多,既然胜不了这人,留在这里也无益,便传令撤军。这一声令下,有施氏战士齐声呼喝,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第七十二章 绝顶高手 风萧夜和敖楚俱是一惊,这一鞭要是往自己击来,自己就算拼尽全力防御也难留个全尸,看来之前公孙伯算是给他们面子了,一直没拿真本事示人。敖楚甚至都觉得就算是现在的公孙伯,也不一定已经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毕竟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很一般的敌人。 来不及敖楚细想,金色神鞭“刷”的一声横扫而来。敖楚一凛,身体迅速朝天飞去。经风千羽的指点,敖楚的御风术已经大大提升了,虽然及不上风萧夜,但是自认为躲过一般人的攻击是绰绰有余了,甚至之前遇见的山鬼也是难以追上自己。但是这一次,敖楚遇到的并不是一般的敌人,是远远比山鬼厉害的公孙伯。 “呼——”风声从身下吹过,敖楚虽然没有被九合金丝龙骨鞭击中,但是这股劲风奇强无比,甚至还带有一股吸力。敖楚这一腾飞,无处着力,竟然向公孙伯飞去。 “糟糕!”敖楚忍不住呼出声来,心里一横,左右开弓,天雷神指“啪啪”的向公孙伯击去。 天雷神指敖楚算是修炼娴熟的了,虽然是在慌忙之中射出,但大部分还是射在公孙伯身上。但是黄金战甲何其厉害,神雷击在上面竟然不像平常般那样散开,而是化为一个亮点,瞬间就消失了。 公孙伯阴沉着脸,左手轰然击出,一道金黄色的气浪“轰”的一声向敖楚袭来。敖楚一边聚气,气剑重新破掌而出,一边寻思借力逃逸。 “砰——”气浪与敖楚相遇,两股真气相撞掀起一股热浪横扫战场,许多来不及闪避的士兵被气浪扫中,惨呼着四散飞去。 敖楚只感觉眼前一暗,胸口传来一股剧痛,身体如断线纸鸢般被击飞,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喷洒而出。 “敖楚!”风萧夜惊叫道,身形一闪,想去把他接住。公孙伯岂会给他机会,忽然向前欺来,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风萧夜。见这情形,风萧夜顿了一下,公孙伯的神鞭已经刺来。 “万岳朝宗!”神鞭忽然幻化而出,变成巨塔一般,无声无息的向风萧夜刺来。 “御风斩!”风萧夜手中长剑往前一破,身体却急速向后退去。这是一招攻防兼备的剑诀,剑气的力量和后退的速度相互促进。果然,这一斩幻化的剑气越来越大,到与九合金丝龙骨鞭施展的万岳朝宗相遇时已经声势差不了多少了。 “轰!”气浪相遇,巨响震天。风萧夜的剑气被迅速攻破,公孙伯趁着这股力道直下而来,向风萧夜刺去。风萧夜虽然有迅如闪电般的身影,但还是没能敌过黄金战甲赋予公孙伯的力量,俩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了。 风萧夜心里一惊,难不成今天要死在这老贼手里?自己跑来想救人的,没想到还把自己的性命交待在这里,这样传出去岂不是被笑死? 不能死!风萧夜心里暗叫道,但这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这还是建立在御风斩之上的。如果换一个方向,只怕还未来得及转身,自己就要被九合金丝龙骨鞭撞成齑粉了。 “啊——”见九合金丝龙骨鞭越来越近了,风萧夜忍不住乱喊道。 公孙伯森然笑道:“只管喊吧,没人会来救你的!”说着又近了一丈,眼见风萧夜便要死在自己鞭下了,他甚至都可以看到风萧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今天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了,虽然这并不怎么光彩。 忽然,公孙伯感觉眼前一花,身体一滞,差点把拿鞭的右手手腕崴伤,心里一惊,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中年人,右手凭空抓住了九合金丝龙骨鞭,任凭公孙伯怎么使劲,九合金丝龙骨鞭都不能前进分毫。 公孙伯心都凉了半截,虽然自己这时也不是自己的全力状态,但自问身穿黄金战甲天下罕有敌手,更不用说凭空抓住施展万岳朝宗的九合金丝龙骨鞭了。公孙伯甚至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因为他觉得天下间尚没有此人,能做到这一点。 半晌,见那人一直没说话,公孙伯阴沉着嗓子问道:“阁下是何人?” 这中年人瞟了公孙伯一眼,公孙伯只感觉心头一震,这既不凶横也不睥睨的眼神竟然如刀光一样直射人心,公孙伯气势顿时下降了不少。 中年人右手轻轻一挥,硕大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带着一股强盛的真气向后传来,公孙伯一惊,只见自己金黄色的九合金丝龙骨鞭迅速化为黑色,一股巨力从鞭柄传来。公孙伯虎口一麻,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腾腾”的退了好几步。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正在恶战的吴杰和淳于兴都放缓了攻击进度,震惊的看着这不知何时出现的中年人。在他们心中,公孙伯就是无敌的象征。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公孙伯从未像今天这般吃亏过,一时都在捉摸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修为。 “神上,多谢相救!”风萧夜气喘吁吁的说道,脸色都还没恢复正常。 这人正是风千羽,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里,只是不愿意帮任何一方。见公孙伯亮出黄金战甲,风千羽也是心里一惊,这战甲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看到公孙伯的攻势后,风千羽又有些失望,三百年前黄金战甲的主人远不止这样的水平。后来见风萧夜有危险才现身相救,风千羽速度之快超乎想象,战场这么多人竟然无人知道他是从何方出来的。 公孙伯心中大怒,身穿黄金战甲的自己再不仅代表公孙伯,而是代表整个不败师和夏王朝。见中年人一直不回自己的话,公孙伯忍不住握紧九合金丝龙骨鞭,忽然抬手一鞭击了下去。这一招正是“天网恢恢”,霎时间漫天的金黄色鞭影向风千羽攻去,几乎没留下任何逃离的缺口。 忽然,漫天的鞭影凝在半空不动,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久久不落的鞭影。 “你……”公孙伯喉结一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伸在自己喉咙附近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满脸震骇。 刚才明明看见他被鞭影笼罩,只不过一瞬间,公孙伯就感觉眼前一黑,已经被他指住喉咙。只消风千羽指尖真气一出,公孙伯就在劫难逃了,只好生生的收回了神鞭。 风千羽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臂,看了眼兀自发怔的公孙伯,转身向敖楚走去。敖楚被公孙伯一击,浑身似散架了一般疼痛,刚才也有看见风萧夜深陷绝境,想过去救他,但发现吸一口气都是那么痛心,根本无法运气飞行。幸好风千羽及时赶到,不然自己就算搭进去也救不回风萧夜。 公孙伯忽然眼里凶光大现,如果这样就让他带走这两个臭小子,这张脸面摆哪里?如果传回帝都,赵梁这奸贼肯定要在夏王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不败师的名头都要被毁了。 公孙伯暗暗握紧拳头,体内真气疯狂流转,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幸好有头盔把脸都遮住了,外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变化。待风千羽走到敖楚身边的时候,公孙伯身上的黄金战甲闪过一丝淡淡的光华,忽然整个人凭空消失不见。 这是公孙伯的得意神功“虚空幻形”,这不是分身神术,也不是元婴出窍,而是借助神器,将身影幻化在空中,寻不着身影。公孙伯认为之前被中年人拿手指住喉咙不过是看准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幻化身形,中年人看不见自己也察觉不到自己,那么如果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任何一个方向发动袭击,那他基本上就没有时间反应了。 但是,这虚空幻形有一大缺点,就是在幻形的时候不能运行真气,不然就身形暴露了,而正是这个缺点,注定公孙伯胜不了风千羽。 九合金丝龙骨鞭未至,一根长枪刺在离公孙伯喉结不到半寸的距离,而神鞭的鞭头被两根手指死死的夹住,难动分毫。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滚!”风千羽真气贯透,长枪枪头忽然折断,一股强盛的真气轰然冲出,击在公孙伯身上,而左手手指同时发出一道力。公孙伯被这两股巨力一冲,“轰”的向后面飞去。 “将军!”吴杰和淳于兴几乎是同时飞了过去。公孙伯本事也不赖,虽然这股力道大的出奇,但他仍然稳住了下落的身体,只是胸口一股气乱串,真气翻涌。 公孙伯伸手挡开了想要过来搀扶的吴杰和淳于兴,两眼异常冷静的看着风千羽,心里震惊非常,喃喃道:“难道是他……” 吴杰和淳于兴都没说什么,公孙伯都不能对付的敌人,他们也不敢擅自请缨出战。良久,公孙伯沉声道:“撤兵二十里!” 吴杰和淳于兴虽然心有不甘,眼见这场战就要打胜了,却被不知哪里冒出的三个人搅乱了局势,现在不撤兵也不行,这个一直未透露姓名的中年人修为超乎想象,他如果有心帮有施氏那就实难打赢这场战了。幸好这人似乎并没有下杀手,几次有机会取公孙伯的性命,却都没有下手。 “撤兵二十里!”淳于兴没有像吴杰那般想那么多,既然胜不了这人,留在这里也无益,便传令撤军。这一声令下,有施氏战士齐声呼喝,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第七十三章 凤舞九天 施鏊见公孙伯撤兵,喜形于色,走向前向风千羽拱手道:“多谢大侠相助,可否请大侠城中一坐?施鏊设宴报答恩公大恩大德!” 风千羽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想去。” 施鏊一愣,以为是自己礼节未到,欠身说道:“施鏊代有施氏上下感激大侠恩德,有施氏存亡全赖大侠相救,恳请大侠好人做到底,救我们有施氏!” 风千羽眉头一皱,风萧夜这时凑过来对风千羽说道:“神上,我们就过去一趟吧。敖楚这小子受伤不轻,得找个地方给他疗伤。” 风千羽看了一眼敖楚,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施鏊闻言大喜,立刻请风千羽先行,然后一声令下,全军动容,震喝连天。 德孝堂里聚齐了有施氏权贵,除了战场上受重伤的施赐雄和有施双杰,其他的基本上都在这里了。风千羽却一直未出来,只有风萧夜坐在侧席与他们谈天侃地,却始终不提风千羽的姓名。 施鏊微笑道:“风少侠,这次多亏了三位的仗义相助,今晚我设宴款待三位大侠!” 风萧夜闻言一喜,抚掌连声道好。不多时,风千羽走了进来,堂中众人都站了起来,礼迎风千羽。 “大……大侠,施鏊今晚略设小宴,报答三位的救族之恩!”施鏊拱手说道。 风千羽点点头,径直走到风萧夜身边,说道:“敖楚内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他身上的星天妖记有点反常。你知道他这星天妖记是在哪里中的吗?” 风萧夜一愣,说道:“他失忆过,怎么会知道谁给他下的咒?所以我也不知道……” 风千羽不理会施鏊诧异的眼神,接着说道:“星天妖记在未成形之前我有办法消除,但现在他身上的星天妖记已经与他合为一体,再不能分开了。” 风萧夜闻言大惊:“那他岂不是……” “我也不清楚。”风千羽轻叹一口气,说道:“按照常理,他早就死了。或者说,他早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星天妖记出世这么多年来,每附上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在几年内性情越变越怪,暴戾非常,最后肉身毁灭,变成一个迥然不同的恶魔。但是敖楚除了身体上有个星天妖记的印记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现象。所以风千羽才感到惊异。 风萧夜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难道现在的他不是他失忆前的他?他根本就不是失忆,而是被星天妖记转换了,所以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只是……只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啊,难道这些年来星天妖记变好了?”说着说着风萧夜自己也陷入了自己的假设之中。 “先不用想这些。”风千羽淡淡的说道,右手一挥,凌空拖着一盘酒食向外走去。 风萧夜赶紧向施鏊等人告辞,跟了过去。 施鏊缓缓的坐了下来,右手紧紧的抚摸着茶杯,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坐在下方首座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嘶哑着声音说道:“星天妖记,传说中的乱世魔星吗?难道天下就要大乱了?” 此言一出,座下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敖楚究竟为何人。 施鏊长呼一口气,手离开了茶杯,缓缓说道:“我看到他施展了昆仑魔教和猗天苏门两大门派的术法,虽然都不精深,但是来历不容小觑。” 右下末座一年轻男子接着说道:“他们讨论说他失忆过,会不会已经魔身附体了?” 魔身附体!众人心里都是一凛,皆知这其中的涵义。如果真的魔身附体,那后果不堪设想,有施氏可能就此面临大灾。 施鏊右手一摆,停止了他们的争议,沉声说道:“是仙是魔也得先过了公孙伯这一关再说。” 晚宴,篝火。施鏊把晚宴设在德孝堂花园之中,并在这里设了巨大的篝火,照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施鏊命人取出酒器,斟满美酒,一群人围着篝火觥筹交错。篝火之上,三只独蹄羊正烧烤的芬香四溢,风萧夜恨不得一把冲上去撕下一只羊腿往嘴里送去。 施鏊举起青铜爵向风千羽敬道:“我施鏊代表有施氏全族敬大侠一杯!” 风千羽微微一笑,也不站起,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施鏊哈哈一笑,道一声“爽快”,也是一口见底。有施氏其他人纷纷举杯,朝风千羽一敬,一口饮尽。 “光有美酒佳肴怎能够?”施鏊拍了拍掌,喊道:“舞女!” 只见两行身着薄丝蝉翼裳的貌美女子款款走了过来,每个人都施了淡妆,皮肤白皙,几乎与衣服连为一体,貌若天仙。风萧夜一见美女,酒杯倾倒,琼液四流,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她们,就连之前垂涎的羊肉也抛诸脑后,心里这有这一群细步而来的美女们。 “珰!”一声脆响琴音想起,舞女们纷纷扭动妙曼的身躯,舞动起来。正是一曲《凤舞九天》,舞女极尽柔情和热辣,衣裙漫飞,青丝飘扬,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冲天而起,时而散开如莲,时而聚而若亭,美艳夺目。 “漂亮……漂亮……”风萧夜忍不住拍手喃喃道。出身苍梧的他除了见过隔壁村的一些姑娘和过往行人外,基本上就没见过过这么有异域风情美女。今晚在这美酒佳肴和篝火的氛围中,风萧夜见到了自己一生都难忘的情形。 “好!好舞蹈!”一舞罢,掌声雷动,众人纷纷称赞,当然这些人中风萧夜是呼声最高的了。 “好琴艺!”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这随声附和的赞赏中显得极为不和谐。众人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人微闭着双眼,想必就是他说出此言的。 这人正是敖楚,由于受了内伤,所以晚宴的酒食也没吃多少。刚才舞女上场的时候,他见大家都在观赏舞蹈,便闭上眼运气疗伤。没想到这一闭眼,虽然没看到美妙的舞蹈,却听到了悦耳的琴音。场中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美色迷惑,谁也没有留意到这赏心悦目的《凤舞九天》中还有更为绝妙的琴声。 “抑扬顿挫,高山流水,如若凤凰涅槃,展翅冲天,果然是柔中带刚,美妙绝伦!”敖楚忍不住睁开眼睛赞叹道。这一刻大家都停止了举动,怔怔的看着敖楚,似是在回想刚才的琴音,品味它究竟有何美妙之处。场上只有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响,和着羊肉油脂渗出的兹兹声。 “少侠谬赞了,喜儿不胜窘迫。”忽然在篝火之外一个慵懒温暖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一位身着粉红罗裳的窈窕美女款步而来,手上抱着一把古琴,刚才便是这位女子弹奏的《凤舞九天》。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敖楚都感觉喉咙一干。迎面走来的女子不仅容貌、身材惊为天人,更是天生带有一股诱人的气息,不拘言行之时有一股英姿飒爽之容,眉色动舞之时有一股楚楚可怜之貌,实在是绝世罕见的美女。 敖楚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琴技超群,在下佩服不已。” 妹喜浅笑着做了一个揖。 这时,施鏊走了过来介绍道:“这是不才的劣女妹喜,略懂音律,便让她弹奏一曲,献丑了。” 敖楚连忙摆手道:“非也非也,令爱弹奏的非常之好。虽然我是一个不懂音律的粗人,但也听出这里面的精妙。” 施鏊心中大喜,脸色却还是谦恭之色,连声道:“哪里哪里!” 妹喜放下古琴,取来一盏美酒,说道:“妹喜敬英雄一杯!”这句话自然是对风千羽说的,风千羽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比他看其他任何人都要久,过后才举起青铜爵。 “多谢!”风千羽出乎意料的微笑了一下,向妹喜回敬了一下。 妹喜虽为女儿身,但这一口酒依然是一口饮尽,顿时脸色泛起两朵红晕,更添几分妩媚。 “妹喜再敬少侠一杯!”妹喜自己斟满一杯酒,伸到敖楚面前:“谢谢少侠的夸奖!” 敖楚赶紧满上一杯,敬道:“岂敢岂敢,姑娘琴技独步天下,琴仙之号非姑娘莫属!” 妹喜一愣,咯咯笑道:“琴仙?” “琴音绝世,貌若天仙。” 妹喜面色一红,笑道:“这名字倒是蛮好听的,谢谢你!”说罢举杯畅饮。 敖楚虽有伤在身,但这杯酒还是喝下去了。 “还不知少侠如何称呼呢?”一杯酒下肚,妹喜脸色愈发红润,身上的芳香中带有一丝美酒醇香,更添几分诱惑,让人恨不得一口将她饮尽。 “我叫……” “他叫敖楚。”风萧夜笑嘻嘻的凑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青铜爵说道。 妹喜看了一眼敖楚,见他点点头,便转头看着风萧夜。 “我叫风萧夜。在下听琴声便知姑娘必定是一位美女,现在一见面,岂知……”风萧夜故意顿了一顿。 “岂知什么?”妹喜问道。 “岂知姑娘何止是位美女,简直是上天入地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美女。我风萧夜这辈子阅人无数,却从来没遇见过有姑娘这般漂亮的女子!”说罢侧过头凑到敖楚耳边悄声说道:“不要怪我啊,不包括她。这个就留给我了!” 敖楚苦涩的点了点头。 妹喜微微一笑:“你说的也太不真诚了,你才多大啊,就说这辈子了。” 风萧夜故作正经道:“但见姑娘一面便知今后再无人可超越,用这辈子也没什么不对。” 妹喜浅浅一笑,面泛红晕,举杯道:“好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手一抬,美酒一口而尽。 第七十三章 凤舞九天 施鏊见公孙伯撤兵,喜形于色,走向前向风千羽拱手道:“多谢大侠相助,可否请大侠城中一坐?施鏊设宴报答恩公大恩大德!” 风千羽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想去。” 施鏊一愣,以为是自己礼节未到,欠身说道:“施鏊代有施氏上下感激大侠恩德,有施氏存亡全赖大侠相救,恳请大侠好人做到底,救我们有施氏!” 风千羽眉头一皱,风萧夜这时凑过来对风千羽说道:“神上,我们就过去一趟吧。敖楚这小子受伤不轻,得找个地方给他疗伤。” 风千羽看了一眼敖楚,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施鏊闻言大喜,立刻请风千羽先行,然后一声令下,全军动容,震喝连天。 德孝堂里聚齐了有施氏权贵,除了战场上受重伤的施赐雄和有施双杰,其他的基本上都在这里了。风千羽却一直未出来,只有风萧夜坐在侧席与他们谈天侃地,却始终不提风千羽的姓名。 施鏊微笑道:“风少侠,这次多亏了三位的仗义相助,今晚我设宴款待三位大侠!” 风萧夜闻言一喜,抚掌连声道好。不多时,风千羽走了进来,堂中众人都站了起来,礼迎风千羽。 “大……大侠,施鏊今晚略设小宴,报答三位的救族之恩!”施鏊拱手说道。 风千羽点点头,径直走到风萧夜身边,说道:“敖楚内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他身上的星天妖记有点反常。你知道他这星天妖记是在哪里中的吗?” 风萧夜一愣,说道:“他失忆过,怎么会知道谁给他下的咒?所以我也不知道……” 风千羽不理会施鏊诧异的眼神,接着说道:“星天妖记在未成形之前我有办法消除,但现在他身上的星天妖记已经与他合为一体,再不能分开了。” 风萧夜闻言大惊:“那他岂不是……” “我也不清楚。”风千羽轻叹一口气,说道:“按照常理,他早就死了。或者说,他早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星天妖记出世这么多年来,每附上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在几年内性情越变越怪,暴戾非常,最后肉身毁灭,变成一个迥然不同的恶魔。但是敖楚除了身体上有个星天妖记的印记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现象。所以风千羽才感到惊异。 风萧夜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难道现在的他不是他失忆前的他?他根本就不是失忆,而是被星天妖记转换了,所以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只是……只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啊,难道这些年来星天妖记变好了?”说着说着风萧夜自己也陷入了自己的假设之中。 “先不用想这些。”风千羽淡淡的说道,右手一挥,凌空拖着一盘酒食向外走去。 风萧夜赶紧向施鏊等人告辞,跟了过去。 施鏊缓缓的坐了下来,右手紧紧的抚摸着茶杯,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坐在下方首座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嘶哑着声音说道:“星天妖记,传说中的乱世魔星吗?难道天下就要大乱了?” 此言一出,座下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敖楚究竟为何人。 施鏊长呼一口气,手离开了茶杯,缓缓说道:“我看到他施展了昆仑魔教和猗天苏门两大门派的术法,虽然都不精深,但是来历不容小觑。” 右下末座一年轻男子接着说道:“他们讨论说他失忆过,会不会已经魔身附体了?” 魔身附体!众人心里都是一凛,皆知这其中的涵义。如果真的魔身附体,那后果不堪设想,有施氏可能就此面临大灾。 施鏊右手一摆,停止了他们的争议,沉声说道:“是仙是魔也得先过了公孙伯这一关再说。” 晚宴,篝火。施鏊把晚宴设在德孝堂花园之中,并在这里设了巨大的篝火,照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施鏊命人取出酒器,斟满美酒,一群人围着篝火觥筹交错。篝火之上,三只独蹄羊正烧烤的芬香四溢,风萧夜恨不得一把冲上去撕下一只羊腿往嘴里送去。 施鏊举起青铜爵向风千羽敬道:“我施鏊代表有施氏全族敬大侠一杯!” 风千羽微微一笑,也不站起,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施鏊哈哈一笑,道一声“爽快”,也是一口见底。有施氏其他人纷纷举杯,朝风千羽一敬,一口饮尽。 “光有美酒佳肴怎能够?”施鏊拍了拍掌,喊道:“舞女!” 只见两行身着薄丝蝉翼裳的貌美女子款款走了过来,每个人都施了淡妆,皮肤白皙,几乎与衣服连为一体,貌若天仙。风萧夜一见美女,酒杯倾倒,琼液四流,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她们,就连之前垂涎的羊肉也抛诸脑后,心里这有这一群细步而来的美女们。 “珰!”一声脆响琴音想起,舞女们纷纷扭动妙曼的身躯,舞动起来。正是一曲《凤舞九天》,舞女极尽柔情和热辣,衣裙漫飞,青丝飘扬,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冲天而起,时而散开如莲,时而聚而若亭,美艳夺目。 “漂亮……漂亮……”风萧夜忍不住拍手喃喃道。出身苍梧的他除了见过隔壁村的一些姑娘和过往行人外,基本上就没见过过这么有异域风情美女。今晚在这美酒佳肴和篝火的氛围中,风萧夜见到了自己一生都难忘的情形。 “好!好舞蹈!”一舞罢,掌声雷动,众人纷纷称赞,当然这些人中风萧夜是呼声最高的了。 “好琴艺!”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这随声附和的赞赏中显得极为不和谐。众人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人微闭着双眼,想必就是他说出此言的。 这人正是敖楚,由于受了内伤,所以晚宴的酒食也没吃多少。刚才舞女上场的时候,他见大家都在观赏舞蹈,便闭上眼运气疗伤。没想到这一闭眼,虽然没看到美妙的舞蹈,却听到了悦耳的琴音。场中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美色迷惑,谁也没有留意到这赏心悦目的《凤舞九天》中还有更为绝妙的琴声。 “抑扬顿挫,高山流水,如若凤凰涅槃,展翅冲天,果然是柔中带刚,美妙绝伦!”敖楚忍不住睁开眼睛赞叹道。这一刻大家都停止了举动,怔怔的看着敖楚,似是在回想刚才的琴音,品味它究竟有何美妙之处。场上只有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响,和着羊肉油脂渗出的兹兹声。 “少侠谬赞了,喜儿不胜窘迫。”忽然在篝火之外一个慵懒温暖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一位身着粉红罗裳的窈窕美女款步而来,手上抱着一把古琴,刚才便是这位女子弹奏的《凤舞九天》。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敖楚都感觉喉咙一干。迎面走来的女子不仅容貌、身材惊为天人,更是天生带有一股诱人的气息,不拘言行之时有一股英姿飒爽之容,眉色动舞之时有一股楚楚可怜之貌,实在是绝世罕见的美女。 敖楚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琴技超群,在下佩服不已。” 妹喜浅笑着做了一个揖。 这时,施鏊走了过来介绍道:“这是不才的劣女妹喜,略懂音律,便让她弹奏一曲,献丑了。” 敖楚连忙摆手道:“非也非也,令爱弹奏的非常之好。虽然我是一个不懂音律的粗人,但也听出这里面的精妙。” 施鏊心中大喜,脸色却还是谦恭之色,连声道:“哪里哪里!” 妹喜放下古琴,取来一盏美酒,说道:“妹喜敬英雄一杯!”这句话自然是对风千羽说的,风千羽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比他看其他任何人都要久,过后才举起青铜爵。 “多谢!”风千羽出乎意料的微笑了一下,向妹喜回敬了一下。 妹喜虽为女儿身,但这一口酒依然是一口饮尽,顿时脸色泛起两朵红晕,更添几分妩媚。 “妹喜再敬少侠一杯!”妹喜自己斟满一杯酒,伸到敖楚面前:“谢谢少侠的夸奖!” 敖楚赶紧满上一杯,敬道:“岂敢岂敢,姑娘琴技独步天下,琴仙之号非姑娘莫属!” 妹喜一愣,咯咯笑道:“琴仙?” “琴音绝世,貌若天仙。” 妹喜面色一红,笑道:“这名字倒是蛮好听的,谢谢你!”说罢举杯畅饮。 敖楚虽有伤在身,但这杯酒还是喝下去了。 “还不知少侠如何称呼呢?”一杯酒下肚,妹喜脸色愈发红润,身上的芳香中带有一丝美酒醇香,更添几分诱惑,让人恨不得一口将她饮尽。 “我叫……” “他叫敖楚。”风萧夜笑嘻嘻的凑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青铜爵说道。 妹喜看了一眼敖楚,见他点点头,便转头看着风萧夜。 “我叫风萧夜。在下听琴声便知姑娘必定是一位美女,现在一见面,岂知……”风萧夜故意顿了一顿。 “岂知什么?”妹喜问道。 “岂知姑娘何止是位美女,简直是上天入地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美女。我风萧夜这辈子阅人无数,却从来没遇见过有姑娘这般漂亮的女子!”说罢侧过头凑到敖楚耳边悄声说道:“不要怪我啊,不包括她。这个就留给我了!” 敖楚苦涩的点了点头。 妹喜微微一笑:“你说的也太不真诚了,你才多大啊,就说这辈子了。” 风萧夜故作正经道:“但见姑娘一面便知今后再无人可超越,用这辈子也没什么不对。” 妹喜浅浅一笑,面泛红晕,举杯道:“好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手一抬,美酒一口而尽。 第七十四章 浮光掠影 宴尽人散,篝火渐息,摇曳的火光下,风千羽面如木雕,一副峻冷之色。 “星天妖记与你合为一体,贸然驱出只怕会连你的三魂六魄都震散。”风千羽背负着双手,沉声说道:“我在北上的路上就发觉不妥,但星天妖记似乎有意避开我的探识,直到你受伤我才发现它竟然会主动拒绝外来真气。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它虽然能帮你阻挡一部分外来真气的攻击,却也容易拒绝帮你疗伤的真气。” “那我再无可救的机会了吗?”敖楚见风千羽的神色,就猜出他要说什么了。自从风千羽出囚神峰之后,敖楚一直都惴惴不安,不敢向风千羽询问星天妖记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崇高的地位,另一方面的怕自己听到的又是一个失望的消息。对敖楚来说,现在也算是难得的太平时光,与其担忧未知后果的事情,还不如活在当下,努力修真。 风千羽嘴角稍稍上扬,眼里尽是睥睨与不羁:“这未尝不是好事,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故,何必担忧明日的未知?” 敖楚点点头,不知为何,自己在与风千羽相识之后,整个人的心态也变了。以前茫然不知所为,现在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做一个最强者! 时到今日,敖楚才看到了真正的弱肉强食。一路北上,本以为富裕充实的中原却是一副落魄萧条之色。十室九空,路有饿殍,偶然遇见一两个面黄肌瘦的老百姓,都如行尸走肉一般,道路以目,乡镇、城里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风萧夜跟风千羽和敖楚说,这都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夏王的倒行逆施,苛捐杂税,大兴土木,许多人不仅食不果腹,还被强征到帝都修筑倾宫和瑶台。偶有仗义执言之臣都被酷刑残害,包括关龙逢公爵。后来有百姓不堪苛政,举起义旗,却被不败师和倾宫军团尽数剿灭,死者鞭尸,活者腰斩,凡是参与叛乱之人都被诛九族,一时天下人心惶惶。履癸自认为他的统治永远不会灭亡,镇压叛乱后,得意洋洋的说:“天上有太阳,正像我有百姓一样,太阳会灭亡吗?太阳灭亡,我才会灭亡。”不堪重负的百姓心里都诅咒履癸这个该死的太阳什么时候衰亡?他们都愿意与履癸同归于尽。 敖楚本来怀着高兴与期待的心情寻找苏氏父女,但是这一路所见却让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每每看到官兵欺压百姓,便忍不住上前教训官兵。但是天下之大,凭敖楚一人之力如何救得过来?况且以敖楚的本事,还远不足以救天下人,好几次如果不是风千羽和风萧夜相助,只怕早就受伤无数了,甚至说不定早已经被丧心病狂的官兵们杀害了。 我要成为强者!敖楚心里喊道,就算有星天妖记这跗骨之蛆,也要朝着这个方向迈进,只有成为最强者,挥手斩千敌,才有希望拯救天下人。 敖楚忽然哈哈大笑,直把风千羽看得一脸诧异。 “星天妖记算什么,能活一时,便学一时!谁都不能成为我走向强者的绊脚石!” 风千羽先是略略一愣,随后也哈哈一笑。这一刻,他总算看清敖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要有一个目的,他就有决心达到。 “跟我来。”风千羽衣袖一动,身形“缓缓”向外飞去。敖楚收起思绪,赶紧追了上去。 一直飞到城外五里之外才停了下来,这里正是白天两军对垒的地方。现在战场上的尸体已经大部分被清理了,但那股血腥味仍然充斥在空中。出乎意料的是,敖楚竟然对这股味道丝毫不反感,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眼睛都似乎亮了起来。 风千羽不知有没有发觉,一落地便说道:“上次在囚神峰,我传与你苍梧风堂的御风之术,不知你现在有多少进步。” 敖楚心念一动,“呼”的一声向右边掠去,在昏暗的夜幕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瞬间便到了十几丈开外。 风千羽点点头,一个眨眼瞬间,便出现在敖楚面前,简直如鬼魅一般,敖楚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 风千羽说道:“你的进度已经超过了我风堂很多人,但是修真之路无止境,你仍需勤加练习。” 敖楚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深知的。在见风千羽之前,他觉得苍广伦和林君浩都是不世高手,见到风千羽之后才知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不知道以后还会遇见哪些绝世高手。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敖楚正要伸手挡一下被风沙迷离的双眼,却发生了一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敖楚怎么也不会想象得到,这种只会在梦中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现实中了。敖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抬不起分毫。不仅如此,敖楚还发现自己像是被封存在一个透明的空间中一样,连呼吸都不能。再用眼睛余光看身边的情况,只见漫天飞舞的飞沙走石和枯枝落叶都悬浮在空中纹丝不动,敖楚甚至都能看清漂浮在眼前不过几寸之远的细沙,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能思考,敖楚都会觉得时间是不是在这一刻静止了。 这一刻,不过是瞬间,却让敖楚觉得无限的漫长。 “呜——”劲风吹过,漫天的沙石和枯叶若无其事的按照本来吹向的方向飘去,敖楚僵立在空中的手却不知是该上还是该下,略一迟疑,敖楚抬手挡了挡眼睛,风势也渐渐小了下来。 片刻过后,敖楚才缓缓的放下手臂,心中震骇不已,刚才发生的一切竟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不切实际,可一看见风千羽的微笑,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张大着嘴巴怔怔的看着风千羽。 “你觉得两人对敌,什么样的人会制胜?”风千羽问道。 敖楚略一思考,回答道:“当然是真气强盛者有更大的取胜机会。” 风千羽继续问道:“如果这位真气强盛者这打斗之中真气和身体都毫无预备的停滞了一会儿,你说会怎么样?” 敖楚心中一震,修真之人与敌相斗,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这就是为什么有各种绝妙剑招和术法等横空出世,使一个人或一个门派威震天下。天下所有的修真,不管是正还是邪,都需要一个完整的真气运流过程。如果在这过程之中被突然阻滞,轻则气血翻涌,招式忽断;重则真气逆行,内伤不治。风千羽这一招如果用在与敌对阵之时使用,将出其不意一招制胜。一想到这里,敖楚心中激动不已,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下修真,无不以顺为尊,而风之绝杀正是克制顺的招式。此招一出,召唤周围无所不在的风结成永攻不破的结界。在这结界之内,谁都无法动弹。所以,也可以说是冻结了空间。施法之人熟悉风之绝杀,操控冻结的时间和预备的招式,就很容易在风之绝杀结束的瞬间将来不及反应的敌人杀掉。”风千羽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似乎这是一招再平常不过的招式了。 敖楚听的出神,喃喃道:“厉害,厉害……” 风千羽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天下最厉害的术法是什么吗?” 敖楚一愣,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风千羽说道:“我创立风之绝杀实出偶然,也可以说,它是失败品。”风千羽不理会敖楚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天下间有两门最为精妙和神奇的术法。其中一招,叫浮光逆。” “浮光逆?”敖楚心头一震,这个名词不禁脱口而出。 “浮光掠影,乾坤逆行。”风千羽一脸神往之色,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招浮光逆可以另时光逆转,有了它,你可以任意更改历史。” “啊!”敖楚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问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术法,可以让时光倒转?敖楚怎么也不相信,修真之广一竟如斯。 风千羽点点头,说道:“传闻黄帝便是用了一招浮光逆,让本已成败局的战况逆转,重新回到了两军交战的前夕,这才设计打败蚩尤。因为早在开战之前,黄帝已经知道蚩尤的战略。不过蚩尤本事高强,纵然被黄帝知道了行军方略,仍然能拼个两败俱伤才被枭首。” 敖楚一愣,心道原来是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黄帝是这样打败蚩尤的,看来历史都是胜利者创立的,他们想让历史怎么样,史书和流传就会呈什么模样。黄帝定是觉得以这一招取胜不太光彩,便在历史上抹掉了这一笔。至于风千羽是怎么知道的,敖楚也不好问,但他绝对相信风千羽所说的。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关于浮光逆的记载,但是却不是完整的。自那时起,我就时刻研究这一术法。但是,我到现在都不能明白它究竟如何使时光逆转的。我只能做到空间上的凝固,就凭这招,就可以凌驾天下众多术法之上。如果身怀浮光逆绝技,天下必当尽在掌握之中!”风千羽目光灼灼的说道。 “可惜在囚神峰这三百年来,我都没能参透。我希望在我传授你风系术法之后,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风千羽看着兀自神往的敖楚,沉声说道。 第七十四章 浮光掠影 宴尽人散,篝火渐息,摇曳的火光下,风千羽面如木雕,一副峻冷之色。 “星天妖记与你合为一体,贸然驱出只怕会连你的三魂六魄都震散。”风千羽背负着双手,沉声说道:“我在北上的路上就发觉不妥,但星天妖记似乎有意避开我的探识,直到你受伤我才发现它竟然会主动拒绝外来真气。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它虽然能帮你阻挡一部分外来真气的攻击,却也容易拒绝帮你疗伤的真气。” “那我再无可救的机会了吗?”敖楚见风千羽的神色,就猜出他要说什么了。自从风千羽出囚神峰之后,敖楚一直都惴惴不安,不敢向风千羽询问星天妖记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崇高的地位,另一方面的怕自己听到的又是一个失望的消息。对敖楚来说,现在也算是难得的太平时光,与其担忧未知后果的事情,还不如活在当下,努力修真。 风千羽嘴角稍稍上扬,眼里尽是睥睨与不羁:“这未尝不是好事,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故,何必担忧明日的未知?” 敖楚点点头,不知为何,自己在与风千羽相识之后,整个人的心态也变了。以前茫然不知所为,现在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做一个最强者! 时到今日,敖楚才看到了真正的弱肉强食。一路北上,本以为富裕充实的中原却是一副落魄萧条之色。十室九空,路有饿殍,偶然遇见一两个面黄肌瘦的老百姓,都如行尸走肉一般,道路以目,乡镇、城里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风萧夜跟风千羽和敖楚说,这都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夏王的倒行逆施,苛捐杂税,大兴土木,许多人不仅食不果腹,还被强征到帝都修筑倾宫和瑶台。偶有仗义执言之臣都被酷刑残害,包括关龙逢公爵。后来有百姓不堪苛政,举起义旗,却被不败师和倾宫军团尽数剿灭,死者鞭尸,活者腰斩,凡是参与叛乱之人都被诛九族,一时天下人心惶惶。履癸自认为他的统治永远不会灭亡,镇压叛乱后,得意洋洋的说:“天上有太阳,正像我有百姓一样,太阳会灭亡吗?太阳灭亡,我才会灭亡。”不堪重负的百姓心里都诅咒履癸这个该死的太阳什么时候衰亡?他们都愿意与履癸同归于尽。 敖楚本来怀着高兴与期待的心情寻找苏氏父女,但是这一路所见却让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每每看到官兵欺压百姓,便忍不住上前教训官兵。但是天下之大,凭敖楚一人之力如何救得过来?况且以敖楚的本事,还远不足以救天下人,好几次如果不是风千羽和风萧夜相助,只怕早就受伤无数了,甚至说不定早已经被丧心病狂的官兵们杀害了。 我要成为强者!敖楚心里喊道,就算有星天妖记这跗骨之蛆,也要朝着这个方向迈进,只有成为最强者,挥手斩千敌,才有希望拯救天下人。 敖楚忽然哈哈大笑,直把风千羽看得一脸诧异。 “星天妖记算什么,能活一时,便学一时!谁都不能成为我走向强者的绊脚石!” 风千羽先是略略一愣,随后也哈哈一笑。这一刻,他总算看清敖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要有一个目的,他就有决心达到。 “跟我来。”风千羽衣袖一动,身形“缓缓”向外飞去。敖楚收起思绪,赶紧追了上去。 一直飞到城外五里之外才停了下来,这里正是白天两军对垒的地方。现在战场上的尸体已经大部分被清理了,但那股血腥味仍然充斥在空中。出乎意料的是,敖楚竟然对这股味道丝毫不反感,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眼睛都似乎亮了起来。 风千羽不知有没有发觉,一落地便说道:“上次在囚神峰,我传与你苍梧风堂的御风之术,不知你现在有多少进步。” 敖楚心念一动,“呼”的一声向右边掠去,在昏暗的夜幕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瞬间便到了十几丈开外。 风千羽点点头,一个眨眼瞬间,便出现在敖楚面前,简直如鬼魅一般,敖楚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 风千羽说道:“你的进度已经超过了我风堂很多人,但是修真之路无止境,你仍需勤加练习。” 敖楚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深知的。在见风千羽之前,他觉得苍广伦和林君浩都是不世高手,见到风千羽之后才知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不知道以后还会遇见哪些绝世高手。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敖楚正要伸手挡一下被风沙迷离的双眼,却发生了一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敖楚怎么也不会想象得到,这种只会在梦中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现实中了。敖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抬不起分毫。不仅如此,敖楚还发现自己像是被封存在一个透明的空间中一样,连呼吸都不能。再用眼睛余光看身边的情况,只见漫天飞舞的飞沙走石和枯枝落叶都悬浮在空中纹丝不动,敖楚甚至都能看清漂浮在眼前不过几寸之远的细沙,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能思考,敖楚都会觉得时间是不是在这一刻静止了。 这一刻,不过是瞬间,却让敖楚觉得无限的漫长。 “呜——”劲风吹过,漫天的沙石和枯叶若无其事的按照本来吹向的方向飘去,敖楚僵立在空中的手却不知是该上还是该下,略一迟疑,敖楚抬手挡了挡眼睛,风势也渐渐小了下来。 片刻过后,敖楚才缓缓的放下手臂,心中震骇不已,刚才发生的一切竟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不切实际,可一看见风千羽的微笑,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张大着嘴巴怔怔的看着风千羽。 “你觉得两人对敌,什么样的人会制胜?”风千羽问道。 敖楚略一思考,回答道:“当然是真气强盛者有更大的取胜机会。” 风千羽继续问道:“如果这位真气强盛者这打斗之中真气和身体都毫无预备的停滞了一会儿,你说会怎么样?” 敖楚心中一震,修真之人与敌相斗,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这就是为什么有各种绝妙剑招和术法等横空出世,使一个人或一个门派威震天下。天下所有的修真,不管是正还是邪,都需要一个完整的真气运流过程。如果在这过程之中被突然阻滞,轻则气血翻涌,招式忽断;重则真气逆行,内伤不治。风千羽这一招如果用在与敌对阵之时使用,将出其不意一招制胜。一想到这里,敖楚心中激动不已,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下修真,无不以顺为尊,而风之绝杀正是克制顺的招式。此招一出,召唤周围无所不在的风结成永攻不破的结界。在这结界之内,谁都无法动弹。所以,也可以说是冻结了空间。施法之人熟悉风之绝杀,操控冻结的时间和预备的招式,就很容易在风之绝杀结束的瞬间将来不及反应的敌人杀掉。”风千羽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似乎这是一招再平常不过的招式了。 敖楚听的出神,喃喃道:“厉害,厉害……” 风千羽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天下最厉害的术法是什么吗?” 敖楚一愣,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风千羽说道:“我创立风之绝杀实出偶然,也可以说,它是失败品。”风千羽不理会敖楚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天下间有两门最为精妙和神奇的术法。其中一招,叫浮光逆。” “浮光逆?”敖楚心头一震,这个名词不禁脱口而出。 “浮光掠影,乾坤逆行。”风千羽一脸神往之色,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招浮光逆可以另时光逆转,有了它,你可以任意更改历史。” “啊!”敖楚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问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术法,可以让时光倒转?敖楚怎么也不相信,修真之广一竟如斯。 风千羽点点头,说道:“传闻黄帝便是用了一招浮光逆,让本已成败局的战况逆转,重新回到了两军交战的前夕,这才设计打败蚩尤。因为早在开战之前,黄帝已经知道蚩尤的战略。不过蚩尤本事高强,纵然被黄帝知道了行军方略,仍然能拼个两败俱伤才被枭首。” 敖楚一愣,心道原来是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黄帝是这样打败蚩尤的,看来历史都是胜利者创立的,他们想让历史怎么样,史书和流传就会呈什么模样。黄帝定是觉得以这一招取胜不太光彩,便在历史上抹掉了这一笔。至于风千羽是怎么知道的,敖楚也不好问,但他绝对相信风千羽所说的。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关于浮光逆的记载,但是却不是完整的。自那时起,我就时刻研究这一术法。但是,我到现在都不能明白它究竟如何使时光逆转的。我只能做到空间上的凝固,就凭这招,就可以凌驾天下众多术法之上。如果身怀浮光逆绝技,天下必当尽在掌握之中!”风千羽目光灼灼的说道。 “可惜在囚神峰这三百年来,我都没能参透。我希望在我传授你风系术法之后,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风千羽看着兀自神往的敖楚,沉声说道。 第七十五章 圣旨天降 敖楚心里一凛,重重的点了点头。能得到风千羽的信任,敖楚信心自然大增,仿佛浮光逆唾手可得。 过了片刻,敖楚心里才平静了下来,向风千羽问道:“那还有一绝招是什么?” 风千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声道:“另外一绝招是……” “轰——”忽然施城方向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风千羽和敖楚都不约而同的往施城方向望去,只见那边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看来是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了。 敖楚脸色一变,说道:“公孙伯只怕偷袭施城了!” 风千羽眼睛一眯,冷冷道:“他还敢来?” “我们去看看吧!”敖楚对风千羽说道。虽然有施氏与自己毫无相干,但是既然自己身在此地,就不能袖手旁观了。风千羽点头赞同,两人御风向施城飞去。 “连珠箭,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明亮的火把下大喝喝令,正是白日被卸掉一臂的施赐雄。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施赐雄还是坚持上阵。有施氏并不大,良将更是少的可怜,如果施赐雄不出战便再无大将可以调用。有施双杰也带伤督战,施城一下从胜利的喜悦回到了紧张的战斗之中。 “轰隆隆——”一阵响声过后,从城内推出一辆辆一丈多高造型怪异的战车,漆黑的车上斜竖十几根手臂粗的乌黑的中空杆,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泛着金属光泽。随着施赐雄一声令下,战车齐齐的对准黝黑的苍天。 “放!”施赐雄瞅准时机,高举的左手往下一沉,“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只见战车前方的圆杆里射出一颗颗带满倒刺的圆球,击向天空。光听这声音便知这“连珠箭”威力非同凡响,射出的那些带满倒刺的圆球更是采自有施绝密谷,本身就有剧毒,经过有施工匠炼淬之后,不仅质地坚硬,毒性也更强,跟连珠箭配合起来更是天衣无缝。只不过数量有限,采摘困难,所以非到关键时刻都不会动用这武器。 圆球射出,天空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嚎叫之声。片刻过后,不少飞鹰军战士痛呼着从天空坠下,“嘭嘭”的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偶有只射中人或者飞骑的更是疼痛难忍,横冲直撞,令飞鹰军阵型大乱。圆球上的毒不知是何种,竟然能使被它此中的人或坐骑剧痛难忍,纷纷败退。 有施氏战士正在欢呼之中,天空忽然亮了起来。只见公孙伯身骑金毛獬豸,手擎一两尺多径长的琉璃盏,发出清冷的光芒照亮天空。光芒一亮,飞鹰军便能看清下面的形势,以其速度快和反应灵敏的优势迅速避开杆头所对的方向,手持两丈余长的长枪向有施氏战士刺去。 没有了连珠箭的支持,有施氏战士根本不是来去如风的飞鹰军的对手。不消片刻,阵型全部被冲散,甚至操控连珠箭的战士也被贯颈而杀。一时飞鹰军势如破竹,把有施氏战士逼入掩体之内不敢出来。施赐雄几次想冲杀出去,但一次次被漫天的长枪逼回。 “施鏊老贼,你再不投降,我们就放火烧城了!”淳于兴喝道。 施鏊此时正驱动灵仙印挡住飞鹰军进入内城,但灵仙印虽大,却无法挡住整座大城各个方向,如果飞鹰军撤出一部分从其他方向攻城,那自己就无能为力了。更残酷的事实是,公孙伯、吴杰和淳于兴现在都还没动手的,如果他们出手,自己无论如何也撑不住。 投降还是不投降?施鏊心里煎熬,飞鹰军飞入城内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他们真的放火,那整个施城将化为一片火海,自己万死难辞其咎。一思及此,施鏊手中攻势一缓,灵仙印“呼呼”的盘旋在远处,不再四处撞击。 现在已经有不少飞鹰军士兵落在了城内,跟有施氏战士对战,见施鏊停下了攻击,双方都停了下来,长枪对峙。 公孙伯冷冷一笑,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施鏊,只要你归顺圣上,每年上贡粮食十万石,丝绢一千匹,良驹五百匹以及美女十名,我即可班师回朝。你对圣上的侮辱之词既往不咎。”。 施鏊嘴角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出来。施赐雄却在下面怒骂道:“上你奶奶个贡,我有施氏几十年不进贡不上朝,凭什么把我们的汗水交给一个人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暴君履癸!” 淳于兴一听,怒火中烧,手指施赐雄喝道:“管你投降不投降,第一个拿你这独臂人开刀!” 施赐雄脸色一青,长枪一横,喝道:“那就放马过来吧!” 淳于兴方想动,公孙伯伸出手拦住了他,沉声道:“施鏊,想清楚了没有?” 灵仙印越转越缓,琉璃盏射出的光芒照在施鏊的脸上,显得愈发阴沉沧桑。十万石,一千匹,有施氏虽然黎民温饱充实,但如果每年都要交这么多贡品,只怕很多百姓就要饿肚子了。更何况黄河时常泛滥,三五年一逢干旱,天灾人祸不断,怎么能保证每年都有那么好的收成?如果答应投降而交不出那么多贡品,那么夏王就有充足的理由灭有施氏,有施氏也禁不起夏军的扰动。但是,如果不答应公孙伯的要求,有施氏恐怕现在就要灭亡,一时让施鏊难以定夺。 “酋长,不能答应,就算亡族也不能屈服在履癸的淫威之下!”施赐雄朝施鏊喊道。 施鏊看了这个硬汉一眼,虽然他已经失去一臂,但是斗志却上涨不少,就算到了这个关头还是面无惧色。施鏊知道,他施赐雄对有施氏的爱绝不下于自己,这里的每一位战士都是忠君爱族的好汉,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坚毅的光芒,连平时面无表情的有施双杰现在也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都写着一个字:战! 战!死便死了,如果有施氏投降,天下原本有意对抗夏王的英雄必然心灰意冷,如此一来,夏王变本加厉更无肆惮。今日一战,有施若亡,天下会有更多人站在义旗一边反抗履癸。 “不降!”施鏊沉声道,灵仙印又呼呼的旋转起来。 公孙伯脸色一青,森然道:“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飞鹰军会意,飞骑往下一沉,重新冲杀而去。 “手下留情!”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十分刺耳。公孙伯眉头一皱,难不成又来了白天那样的帮手? “大王有旨,公孙伯、吴杰、淳于兴接旨!”只见一身穿黄红艳丽衣服的人骑着飞鹤而来。 这人颧骨高突,面容消瘦,一双手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如老鼠一般咕噜噜乱转,发出令人心厌的目光。飞鹤的后面跟着一个身着纯红色衣的中年男子,国字型脸上排布着比常人小一号的五官,显得极不协调。此人骑在一只彩鸾之上,更显得妖艳诡异。 骑飞鹤的名叫卢弼,靠世袭得到一子爵职位。但是卢弼却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喜欢钻研夏王的喜好和投其所好。知道夏王酷爱修真,卢弼便去搜罗天下修真秘术;知道夏王喜欢美女,卢弼便周游各州郡,强掳良家少女至夏宫。这次知道公孙伯攻打有施氏,便先到处打探有施氏的消息。后来听说有施氏酋长施鏊的女儿妹喜貌若天仙,更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是赶紧修书一封给施鏊,劝他投降,只要将妹喜送往倾宫,他们有施氏便会万事大吉。卢弼还保证向夏王美言,让施鏊身居高位。这就是公孙伯攻城之前,施赐雄得到的那封“战书”。不过,这封“战书”只有施鏊一个人看过。施鏊心里虽想以最小的代价换来和平,但是心里却是十分舍不得将女儿送到夏王身边,这样等于是狼入虎口。施鏊本想先跟公孙伯战几个回来,看看胜负几率再考虑接受不接受这个条件。没想到的是,这事公孙伯毫不知情,自然不会跟施鏊说交妹喜换平安的事情。卢弼见施鏊不予回复,赶紧快马加鞭将此事告知赵梁,赵梁通过大巫师禀告夏王,这才得到了这份圣旨,与圣使干辛一起赶来。飞鹤和彩鸾的速度惊人,只消几日便可来回一趟,这回刚好赶得及时。 公孙伯回头一看,见是圣使干辛和卢弼子爵,赶紧将琉璃盏交与副将,自己则跟吴杰和淳于兴驱飞骑迎了过去,抱拳道:“末将甲胄在身,无法全礼。恭祝吾王万岁!” 卢弼转头看了一眼干辛,干辛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平掌推出,卷帛缓缓展开,一道道金光射入空中,浮现出几行字来。 “公孙伯听旨:孤闻有施氏有女施妹喜德艺双馨,特诏请妹喜入宫,攻打有施氏之举作罢。如妹喜果如卢卿家所言,孤王必当重赏公孙将军和卢将军,施鏊亦当以上宾待之,钦此!”干辛以不阴不阳的声音缓缓的念道,这声音几乎能传入所有人的耳朵,想必干辛有不浅的修为。 公孙伯脸色一僵,片刻后才干涩着嗓子谢恩领旨。本以为这次可以攻下有施氏建立军功,没想到却被赵梁的走狗卢弼抢先一步,下了这么一招棋,让自己前功尽弃。如果妹喜得宠,作为牵线人的赵梁便可一步登天,自己只怕再难是他的对手了。想到这里,公孙伯后悔自己给施鏊那么多次机会,不然早就灭了有施氏了。 第七十五章 圣旨天降 敖楚心里一凛,重重的点了点头。能得到风千羽的信任,敖楚信心自然大增,仿佛浮光逆唾手可得。 过了片刻,敖楚心里才平静了下来,向风千羽问道:“那还有一绝招是什么?” 风千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声道:“另外一绝招是……” “轰——”忽然施城方向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风千羽和敖楚都不约而同的往施城方向望去,只见那边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看来是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了。 敖楚脸色一变,说道:“公孙伯只怕偷袭施城了!” 风千羽眼睛一眯,冷冷道:“他还敢来?” “我们去看看吧!”敖楚对风千羽说道。虽然有施氏与自己毫无相干,但是既然自己身在此地,就不能袖手旁观了。风千羽点头赞同,两人御风向施城飞去。 “连珠箭,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明亮的火把下大喝喝令,正是白日被卸掉一臂的施赐雄。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施赐雄还是坚持上阵。有施氏并不大,良将更是少的可怜,如果施赐雄不出战便再无大将可以调用。有施双杰也带伤督战,施城一下从胜利的喜悦回到了紧张的战斗之中。 “轰隆隆——”一阵响声过后,从城内推出一辆辆一丈多高造型怪异的战车,漆黑的车上斜竖十几根手臂粗的乌黑的中空杆,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泛着金属光泽。随着施赐雄一声令下,战车齐齐的对准黝黑的苍天。 “放!”施赐雄瞅准时机,高举的左手往下一沉,“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只见战车前方的圆杆里射出一颗颗带满倒刺的圆球,击向天空。光听这声音便知这“连珠箭”威力非同凡响,射出的那些带满倒刺的圆球更是采自有施绝密谷,本身就有剧毒,经过有施工匠炼淬之后,不仅质地坚硬,毒性也更强,跟连珠箭配合起来更是天衣无缝。只不过数量有限,采摘困难,所以非到关键时刻都不会动用这武器。 圆球射出,天空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嚎叫之声。片刻过后,不少飞鹰军战士痛呼着从天空坠下,“嘭嘭”的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偶有只射中人或者飞骑的更是疼痛难忍,横冲直撞,令飞鹰军阵型大乱。圆球上的毒不知是何种,竟然能使被它此中的人或坐骑剧痛难忍,纷纷败退。 有施氏战士正在欢呼之中,天空忽然亮了起来。只见公孙伯身骑金毛獬豸,手擎一两尺多径长的琉璃盏,发出清冷的光芒照亮天空。光芒一亮,飞鹰军便能看清下面的形势,以其速度快和反应灵敏的优势迅速避开杆头所对的方向,手持两丈余长的长枪向有施氏战士刺去。 没有了连珠箭的支持,有施氏战士根本不是来去如风的飞鹰军的对手。不消片刻,阵型全部被冲散,甚至操控连珠箭的战士也被贯颈而杀。一时飞鹰军势如破竹,把有施氏战士逼入掩体之内不敢出来。施赐雄几次想冲杀出去,但一次次被漫天的长枪逼回。 “施鏊老贼,你再不投降,我们就放火烧城了!”淳于兴喝道。 施鏊此时正驱动灵仙印挡住飞鹰军进入内城,但灵仙印虽大,却无法挡住整座大城各个方向,如果飞鹰军撤出一部分从其他方向攻城,那自己就无能为力了。更残酷的事实是,公孙伯、吴杰和淳于兴现在都还没动手的,如果他们出手,自己无论如何也撑不住。 投降还是不投降?施鏊心里煎熬,飞鹰军飞入城内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他们真的放火,那整个施城将化为一片火海,自己万死难辞其咎。一思及此,施鏊手中攻势一缓,灵仙印“呼呼”的盘旋在远处,不再四处撞击。 现在已经有不少飞鹰军士兵落在了城内,跟有施氏战士对战,见施鏊停下了攻击,双方都停了下来,长枪对峙。 公孙伯冷冷一笑,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施鏊,只要你归顺圣上,每年上贡粮食十万石,丝绢一千匹,良驹五百匹以及美女十名,我即可班师回朝。你对圣上的侮辱之词既往不咎。”。 施鏊嘴角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出来。施赐雄却在下面怒骂道:“上你奶奶个贡,我有施氏几十年不进贡不上朝,凭什么把我们的汗水交给一个人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暴君履癸!” 淳于兴一听,怒火中烧,手指施赐雄喝道:“管你投降不投降,第一个拿你这独臂人开刀!” 施赐雄脸色一青,长枪一横,喝道:“那就放马过来吧!” 淳于兴方想动,公孙伯伸出手拦住了他,沉声道:“施鏊,想清楚了没有?” 灵仙印越转越缓,琉璃盏射出的光芒照在施鏊的脸上,显得愈发阴沉沧桑。十万石,一千匹,有施氏虽然黎民温饱充实,但如果每年都要交这么多贡品,只怕很多百姓就要饿肚子了。更何况黄河时常泛滥,三五年一逢干旱,天灾人祸不断,怎么能保证每年都有那么好的收成?如果答应投降而交不出那么多贡品,那么夏王就有充足的理由灭有施氏,有施氏也禁不起夏军的扰动。但是,如果不答应公孙伯的要求,有施氏恐怕现在就要灭亡,一时让施鏊难以定夺。 “酋长,不能答应,就算亡族也不能屈服在履癸的淫威之下!”施赐雄朝施鏊喊道。 施鏊看了这个硬汉一眼,虽然他已经失去一臂,但是斗志却上涨不少,就算到了这个关头还是面无惧色。施鏊知道,他施赐雄对有施氏的爱绝不下于自己,这里的每一位战士都是忠君爱族的好汉,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坚毅的光芒,连平时面无表情的有施双杰现在也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都写着一个字:战! 战!死便死了,如果有施氏投降,天下原本有意对抗夏王的英雄必然心灰意冷,如此一来,夏王变本加厉更无肆惮。今日一战,有施若亡,天下会有更多人站在义旗一边反抗履癸。 “不降!”施鏊沉声道,灵仙印又呼呼的旋转起来。 公孙伯脸色一青,森然道:“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飞鹰军会意,飞骑往下一沉,重新冲杀而去。 “手下留情!”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十分刺耳。公孙伯眉头一皱,难不成又来了白天那样的帮手? “大王有旨,公孙伯、吴杰、淳于兴接旨!”只见一身穿黄红艳丽衣服的人骑着飞鹤而来。 这人颧骨高突,面容消瘦,一双手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如老鼠一般咕噜噜乱转,发出令人心厌的目光。飞鹤的后面跟着一个身着纯红色衣的中年男子,国字型脸上排布着比常人小一号的五官,显得极不协调。此人骑在一只彩鸾之上,更显得妖艳诡异。 骑飞鹤的名叫卢弼,靠世袭得到一子爵职位。但是卢弼却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喜欢钻研夏王的喜好和投其所好。知道夏王酷爱修真,卢弼便去搜罗天下修真秘术;知道夏王喜欢美女,卢弼便周游各州郡,强掳良家少女至夏宫。这次知道公孙伯攻打有施氏,便先到处打探有施氏的消息。后来听说有施氏酋长施鏊的女儿妹喜貌若天仙,更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是赶紧修书一封给施鏊,劝他投降,只要将妹喜送往倾宫,他们有施氏便会万事大吉。卢弼还保证向夏王美言,让施鏊身居高位。这就是公孙伯攻城之前,施赐雄得到的那封“战书”。不过,这封“战书”只有施鏊一个人看过。施鏊心里虽想以最小的代价换来和平,但是心里却是十分舍不得将女儿送到夏王身边,这样等于是狼入虎口。施鏊本想先跟公孙伯战几个回来,看看胜负几率再考虑接受不接受这个条件。没想到的是,这事公孙伯毫不知情,自然不会跟施鏊说交妹喜换平安的事情。卢弼见施鏊不予回复,赶紧快马加鞭将此事告知赵梁,赵梁通过大巫师禀告夏王,这才得到了这份圣旨,与圣使干辛一起赶来。飞鹤和彩鸾的速度惊人,只消几日便可来回一趟,这回刚好赶得及时。 公孙伯回头一看,见是圣使干辛和卢弼子爵,赶紧将琉璃盏交与副将,自己则跟吴杰和淳于兴驱飞骑迎了过去,抱拳道:“末将甲胄在身,无法全礼。恭祝吾王万岁!” 卢弼转头看了一眼干辛,干辛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平掌推出,卷帛缓缓展开,一道道金光射入空中,浮现出几行字来。 “公孙伯听旨:孤闻有施氏有女施妹喜德艺双馨,特诏请妹喜入宫,攻打有施氏之举作罢。如妹喜果如卢卿家所言,孤王必当重赏公孙将军和卢将军,施鏊亦当以上宾待之,钦此!”干辛以不阴不阳的声音缓缓的念道,这声音几乎能传入所有人的耳朵,想必干辛有不浅的修为。 公孙伯脸色一僵,片刻后才干涩着嗓子谢恩领旨。本以为这次可以攻下有施氏建立军功,没想到却被赵梁的走狗卢弼抢先一步,下了这么一招棋,让自己前功尽弃。如果妹喜得宠,作为牵线人的赵梁便可一步登天,自己只怕再难是他的对手了。想到这里,公孙伯后悔自己给施鏊那么多次机会,不然早就灭了有施氏了。 第七十六章 归降献女 “神上,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敖楚忍不住问道。 “你打得过公孙伯吗?”风千羽反问道。 “我是打不过,但是他们也太猖狂了,为虎作伥!”敖楚怒道:“就算我打不过,也要跟他们拼一把!” 风千羽淡淡一笑:“有用吗?你就算战死他们还是会攻城,你去不过是徒增一具尸体而已。连他们的酋长施鏊,心里早就想投降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敖楚神色一黯,说道:“可是……可是你能打过他们,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 风千羽哼了一声,站起来道:“他有施氏存亡与我何干?看来施鏊是肯定要投降了,我们也不用呆在这里了,去找到萧夜就走吧!” 敖楚嘴角动了动,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们要妹喜入宫,履癸不是什么好东西,妹喜岂不是……” “你跟她很熟吗?”风千羽问道,随后也不理会敖楚不舍的眼神,边走边道:“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你何必担心那么多?记住,羁绊太多,你永远都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强者!” 敖楚心里一震,深吸一口气,快步的跟了上去。 夜黑风高。 远处的打斗之声渐渐息了,不知道战况如何,妹喜在房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心里念叨为何父亲此时还不回来。 一个黑影悄悄的接近投上妹喜妙曼身影的窗台,看着这佳人靓影,这身影忍不住一叹,身形又靠近了几分。 “嗡”,一声闷响,房子突然发出一道金光,黑影“哎呀”一声,被震开几尺远。 “什么人?”妹喜一声惊呼,里面传来了一声拔剑声。 “糟糕!”黑影轻呼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之中。 妹喜壮着胆子“吱嘎”一声推开窗户,只见房子周围还闪着金光,却不见半个人影。妹喜长呼一口气,想来是自己太紧张了,一只小动物跑过都让自己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正要合上窗户,忽见后面路上走来两个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妹喜定睛一看,正是化解有施氏危机的中年男子和敖楚,刚想打招呼,却刚好迎上敖楚望过来的眼神。 敖楚心有愧疚,见妹喜望了过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晚……晚上好,这时候还没睡啊?” 妹喜丝毫没察觉他的异样,把剑收起来说道:“刚听见外面有响动便开窗看看,还没睡呢,在等我爹回来!” 敖楚脸色微变,喉结一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们这么晚了干什么呢?”妹喜好奇的问道。 敖楚见她转移话题,心里一松,说道:“我们找风萧夜,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用找了。”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敖楚回头一看,正是风萧夜。 风萧夜理了理头发,微笑道:“本公子出来散了一下步,你们就这么离不开我吗?” 敖楚无奈的摇了摇头,见风千羽也是同样一副表情,便回道:“好了,我们的风少爷,我们找你是因为我们要走了。” 风萧夜一愣:“走?到哪里去?才在这里这么点久就要走了啊?怎么也得过了今晚再走吧?” 敖楚刚想说话,风千羽淡淡的说道:“不用呆了,有施氏已经投降,我们还要去寻找苏大哥。” “投降?”妹喜一愣,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投降呢?” 风千羽说道:“投降能救一城百姓,有何不好?” 妹喜含着泪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风萧夜担心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没去帮他们吗?” “投降之意已有,帮又有何用?况且我们能帮一时,能保他们一世吗?”风千羽神色冷峻的说道,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风千羽是没有必要帮助他们。 风萧夜心想我倒是愿意救他们一世,就是没这个本事。见风千羽这么说了,风萧夜也不好违拗他的意思,讪讪说道:“那……那他们没事吧?” 妹喜也停住了哭泣,风千羽说道:“没事。我们走吧。”说罢看也不看妹喜一眼,转身便走了。 敖楚和风萧夜几乎是同时望向妹喜,只见她神色黯然,单薄的身子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眼中再也没有了晚宴之时的灵动。敖楚心中一痛,如果当时不顾风千羽阻挡,冲过去与公孙伯一战,自己心里也不至于会这么难受了。 风萧夜往前走了几步,安慰道:“喜儿,不用伤心了,起码有施氏全族的安危不用担心了……”话未说完,妹喜已经“砰”的一声合上窗户了,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拖在窗幕之上,渐渐模糊不清。 “哎……”风萧夜叹息道:“为什么这么好一个姑娘却要遭遇这样的命运呢?” 敖楚心里也是惋惜万分,偏偏自己又不能做什么,只是这件事过后,敖楚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成为强者的信念。如果自己打得过公孙伯,那么早在白天之时便可结束战争了,也不会弄到现在这地步了。 风萧夜用手拍了一下敖楚:“喂,你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敖楚一愣:“我碗里哪有?”说着忽然诡异一笑,然后正色道:“你小子是不是刚才想偷窥?” 风萧夜神色一变,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说罢推搡着敖楚离开这里,跟风千羽走了过去。 夜幕渐散,朝阳初升。 对敖楚来说,这是新的一天,一个充满新的挑战与希望的一天。风千羽在与他一起找风萧夜的途中已经将风之绝杀的口诀传给敖楚,但是敖楚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心思修炼这口诀,心里老是惦挂着有施氏,惦记着那个琴艺超群的妹喜,不知道她的命运现在怎么样了。对自己来说是新的一天,对她来说,只怕是噩梦的开始。 “萧夜,你去打点酒来!”风千羽坐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对风萧夜说道。 风萧夜虽然不怎么喜欢喝酒,却也肚子饿的慌,昨晚光顾着看美女去了,那垂涎已经的羊肉竟然一口都没吃到。现在有了歇息的地方,风萧夜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吃顿酒菜,赶紧满口答应,转身就走。 “我去吧!”敖楚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你就抓紧时间跟神上多学习学习修真吧!” 风萧夜笑着拍了拍敖楚的肩膀:“好,我正嫌懒得走路,如此就拜托你了!” 敖楚笑了笑,没说什么,跟风千羽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神上……”风萧夜转身,却见风千羽正盯着自己,浑身不自然的说道。 风千羽淡淡说道:“最近修为有没有进步啊?” 风萧夜冷汗涔涔而下,心道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都疏于修炼,基本上还是那个老样子,现在神上问起,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应该……应该有所进步的……”风萧夜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楚兄弟恐怕一个人买不好酒菜,我去帮忙吧……” “不用了。”风千羽说道:“你把我教你的术法施展给我看看。” 风萧夜满脸苦笑,心道还不如去买酒菜呢。 敖楚走出竹林,顿时豁然开朗,走过不到五里的小路便可上官道,官道一边直通施城,一边通往帝都。敖楚和风千羽他们便是顺着这条官道辗转来到这片竹林的。 敖楚站在官道之上,往帝都方向望去,那边不过几里之远便是一个小镇,定然是有酒肉卖的。而施城方向,一眼望去都是一马平川,没有一丝人烟的迹象。敖楚犹豫了片刻,往施城方向御风而去。 不管怎样,都要去看一眼,看看有施氏现在怎么样了,敖楚心里想着,脚下不知不觉的加快了速度。敖楚自己也分不清,这一趟究竟是为了看一眼有施氏军民,还是为了看一眼那个楚楚可怜而又德艺双馨的妹喜。不知为何,敖楚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绝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直飞了一个多时辰,敖楚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从施城出来御风两三个时辰才到竹林,现在想要回施城,没有三个时辰只怕是赶不到那里。 正待敖楚想要放弃往回赶的时候,忽然见前方尘土飞扬,敖楚心里一凛,看来这定是公孙伯军队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从施城往回赶了。敖楚赶紧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仔细的盯着军队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一队大军军容整齐的开来,为首的是淳于兴,而公孙伯身骑金毛獬豸伴在一车轿旁边,吴杰殿后,看来中间那顶车轿里面便是妹喜了。 敖楚暗暗的捏紧拳头,他知道妹喜是绝不愿做履癸的妃子,但是为了整个有施氏,她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狂风骤起,卷起满地沙石,也卷过妹喜的车帘。那一瞬间,敖楚看到了一张凄美的脸庞,是一种无奈、无助、无神的神态。敖楚心里一痛,仿佛心里的某根筋被狠狠的拉扯了一下。 一定要救她出来。敖楚突然飞身冲了出来,手中气剑“嗤”的冲出,挡在了军队面前。 第七十六章 归降献女 “神上,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敖楚忍不住问道。 “你打得过公孙伯吗?”风千羽反问道。 “我是打不过,但是他们也太猖狂了,为虎作伥!”敖楚怒道:“就算我打不过,也要跟他们拼一把!” 风千羽淡淡一笑:“有用吗?你就算战死他们还是会攻城,你去不过是徒增一具尸体而已。连他们的酋长施鏊,心里早就想投降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敖楚神色一黯,说道:“可是……可是你能打过他们,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 风千羽哼了一声,站起来道:“他有施氏存亡与我何干?看来施鏊是肯定要投降了,我们也不用呆在这里了,去找到萧夜就走吧!” 敖楚嘴角动了动,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们要妹喜入宫,履癸不是什么好东西,妹喜岂不是……” “你跟她很熟吗?”风千羽问道,随后也不理会敖楚不舍的眼神,边走边道:“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你何必担心那么多?记住,羁绊太多,你永远都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强者!” 敖楚心里一震,深吸一口气,快步的跟了上去。 夜黑风高。 远处的打斗之声渐渐息了,不知道战况如何,妹喜在房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心里念叨为何父亲此时还不回来。 一个黑影悄悄的接近投上妹喜妙曼身影的窗台,看着这佳人靓影,这身影忍不住一叹,身形又靠近了几分。 “嗡”,一声闷响,房子突然发出一道金光,黑影“哎呀”一声,被震开几尺远。 “什么人?”妹喜一声惊呼,里面传来了一声拔剑声。 “糟糕!”黑影轻呼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之中。 妹喜壮着胆子“吱嘎”一声推开窗户,只见房子周围还闪着金光,却不见半个人影。妹喜长呼一口气,想来是自己太紧张了,一只小动物跑过都让自己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正要合上窗户,忽见后面路上走来两个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妹喜定睛一看,正是化解有施氏危机的中年男子和敖楚,刚想打招呼,却刚好迎上敖楚望过来的眼神。 敖楚心有愧疚,见妹喜望了过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晚……晚上好,这时候还没睡啊?” 妹喜丝毫没察觉他的异样,把剑收起来说道:“刚听见外面有响动便开窗看看,还没睡呢,在等我爹回来!” 敖楚脸色微变,喉结一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们这么晚了干什么呢?”妹喜好奇的问道。 敖楚见她转移话题,心里一松,说道:“我们找风萧夜,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用找了。”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敖楚回头一看,正是风萧夜。 风萧夜理了理头发,微笑道:“本公子出来散了一下步,你们就这么离不开我吗?” 敖楚无奈的摇了摇头,见风千羽也是同样一副表情,便回道:“好了,我们的风少爷,我们找你是因为我们要走了。” 风萧夜一愣:“走?到哪里去?才在这里这么点久就要走了啊?怎么也得过了今晚再走吧?” 敖楚刚想说话,风千羽淡淡的说道:“不用呆了,有施氏已经投降,我们还要去寻找苏大哥。” “投降?”妹喜一愣,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投降呢?” 风千羽说道:“投降能救一城百姓,有何不好?” 妹喜含着泪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风萧夜担心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没去帮他们吗?” “投降之意已有,帮又有何用?况且我们能帮一时,能保他们一世吗?”风千羽神色冷峻的说道,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风千羽是没有必要帮助他们。 风萧夜心想我倒是愿意救他们一世,就是没这个本事。见风千羽这么说了,风萧夜也不好违拗他的意思,讪讪说道:“那……那他们没事吧?” 妹喜也停住了哭泣,风千羽说道:“没事。我们走吧。”说罢看也不看妹喜一眼,转身便走了。 敖楚和风萧夜几乎是同时望向妹喜,只见她神色黯然,单薄的身子在鹅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眼中再也没有了晚宴之时的灵动。敖楚心中一痛,如果当时不顾风千羽阻挡,冲过去与公孙伯一战,自己心里也不至于会这么难受了。 风萧夜往前走了几步,安慰道:“喜儿,不用伤心了,起码有施氏全族的安危不用担心了……”话未说完,妹喜已经“砰”的一声合上窗户了,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拖在窗幕之上,渐渐模糊不清。 “哎……”风萧夜叹息道:“为什么这么好一个姑娘却要遭遇这样的命运呢?” 敖楚心里也是惋惜万分,偏偏自己又不能做什么,只是这件事过后,敖楚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成为强者的信念。如果自己打得过公孙伯,那么早在白天之时便可结束战争了,也不会弄到现在这地步了。 风萧夜用手拍了一下敖楚:“喂,你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敖楚一愣:“我碗里哪有?”说着忽然诡异一笑,然后正色道:“你小子是不是刚才想偷窥?” 风萧夜神色一变,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说罢推搡着敖楚离开这里,跟风千羽走了过去。 夜幕渐散,朝阳初升。 对敖楚来说,这是新的一天,一个充满新的挑战与希望的一天。风千羽在与他一起找风萧夜的途中已经将风之绝杀的口诀传给敖楚,但是敖楚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心思修炼这口诀,心里老是惦挂着有施氏,惦记着那个琴艺超群的妹喜,不知道她的命运现在怎么样了。对自己来说是新的一天,对她来说,只怕是噩梦的开始。 “萧夜,你去打点酒来!”风千羽坐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对风萧夜说道。 风萧夜虽然不怎么喜欢喝酒,却也肚子饿的慌,昨晚光顾着看美女去了,那垂涎已经的羊肉竟然一口都没吃到。现在有了歇息的地方,风萧夜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吃顿酒菜,赶紧满口答应,转身就走。 “我去吧!”敖楚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你就抓紧时间跟神上多学习学习修真吧!” 风萧夜笑着拍了拍敖楚的肩膀:“好,我正嫌懒得走路,如此就拜托你了!” 敖楚笑了笑,没说什么,跟风千羽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神上……”风萧夜转身,却见风千羽正盯着自己,浑身不自然的说道。 风千羽淡淡说道:“最近修为有没有进步啊?” 风萧夜冷汗涔涔而下,心道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都疏于修炼,基本上还是那个老样子,现在神上问起,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应该……应该有所进步的……”风萧夜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楚兄弟恐怕一个人买不好酒菜,我去帮忙吧……” “不用了。”风千羽说道:“你把我教你的术法施展给我看看。” 风萧夜满脸苦笑,心道还不如去买酒菜呢。 敖楚走出竹林,顿时豁然开朗,走过不到五里的小路便可上官道,官道一边直通施城,一边通往帝都。敖楚和风千羽他们便是顺着这条官道辗转来到这片竹林的。 敖楚站在官道之上,往帝都方向望去,那边不过几里之远便是一个小镇,定然是有酒肉卖的。而施城方向,一眼望去都是一马平川,没有一丝人烟的迹象。敖楚犹豫了片刻,往施城方向御风而去。 不管怎样,都要去看一眼,看看有施氏现在怎么样了,敖楚心里想着,脚下不知不觉的加快了速度。敖楚自己也分不清,这一趟究竟是为了看一眼有施氏军民,还是为了看一眼那个楚楚可怜而又德艺双馨的妹喜。不知为何,敖楚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绝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直飞了一个多时辰,敖楚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从施城出来御风两三个时辰才到竹林,现在想要回施城,没有三个时辰只怕是赶不到那里。 正待敖楚想要放弃往回赶的时候,忽然见前方尘土飞扬,敖楚心里一凛,看来这定是公孙伯军队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从施城往回赶了。敖楚赶紧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仔细的盯着军队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一队大军军容整齐的开来,为首的是淳于兴,而公孙伯身骑金毛獬豸伴在一车轿旁边,吴杰殿后,看来中间那顶车轿里面便是妹喜了。 敖楚暗暗的捏紧拳头,他知道妹喜是绝不愿做履癸的妃子,但是为了整个有施氏,她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狂风骤起,卷起满地沙石,也卷过妹喜的车帘。那一瞬间,敖楚看到了一张凄美的脸庞,是一种无奈、无助、无神的神态。敖楚心里一痛,仿佛心里的某根筋被狠狠的拉扯了一下。 一定要救她出来。敖楚突然飞身冲了出来,手中气剑“嗤”的冲出,挡在了军队面前。 第七十七章 有心无力 淳于兴举起右手,示意军队停下,双眼冷冷的盯着敖楚,喝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敖楚沉声道:“放妹喜回去!” 淳于兴闻言哈哈大笑:“放她回去?笑话!大王有旨,宣诏妹喜入宫,这可是有施氏几世修来的福分!今天是大喜之日,本将军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赶紧闪开!” 敖楚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淳于兴,不甚高大的他这时确如一座雄伟的山峰横在军队之前,阻挡军队的前进方向。 “不识好歹!”淳于兴收起笑脸怒骂一声:“把他给我赶开!” 从淳于兴身后迅速冲出十几名士兵,手拿长枪向敖楚冲过去。敖楚手中气剑一转,形如鬼魅一般冲入军阵,全身真气鼓舞,瞬间将这十几名士兵冲开,长剑“呜”的一声向淳于兴刺去。 淳于兴冷哼一声,手中光芒一闪,乌金神风锤“呼呼”的向敖楚砸去。岂料敖楚这一招乃是虚招,根本未迎上其面,身形一闪,往后面的车轿掠去。 淳于兴双足一点,身体刷的向后飞去,神风锤已经被他收回手中,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斩向敖楚。 敖楚一反常态,左右闪避,竟不与其对敌。敖楚知道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公孙伯,不能久久与淳于兴纠缠。这里与淳于兴或者公孙伯对战有一个优势,就是这里是他们的大军,如果要施展杀伤力很大的招式必然会投鼠忌器,这也是为什么敖楚反而冲向大军的原因。 淳于兴大声喝道:“小子,你找死啊!”口里虽这么说,手里却拿他没办法。这里是己方军阵,乌金神风锤是万万不能使的,但是仅靠长剑的话又难以一时追到敖楚。敖楚这一路杀过去,使得整个军阵一片混乱。不败师前面的士兵被敖楚赶向后面,后面的士兵为防止祸及己身,纷纷往后或者往旁边挤去,待距离公孙伯不过几十丈之时场面已经一片混乱。不败师士兵担心伤到自己人,纷纷竖起长枪,这样却为拥挤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 公孙伯眯着眼睛冷冷道:“哼,这小子不算笨。”手中握紧了神鞭。公孙伯的卫兵们为维护秩序,纷纷竖起盾牌挡在公孙伯前面三丈之处,虽然前方大乱,但是公孙伯和车轿这边却是井然有序。 “公孙伯,把妹喜放了!”敖楚冲上阵前,一脚踏在盾牌之上,长剑指着公孙伯喝道。 公孙伯微微一笑:“放了?她又不是我抓来的,她是请来的,怎么能用‘放’这个字?” 敖楚怒道:“要不是你助履癸发动这场战争,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妹喜还不是被你们逼迫的?” “哈哈哈哈!”公孙伯仰天大笑道:“那又如何?弱肉强食,这就是事实!” 敖楚铁青着脸盯着公孙伯,自己虽然冒着危险来就妹喜,但是说实话,自己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眼见淳于兴已经从后面赶来,敖楚手心眉间都渗出细细的汗珠来。 绝不能拖太久!敖楚心念一动,身影一闪冲向天空,烈阳耀天绝轰然施出,一道刺眼夺目的白光向公孙伯射去。 “三雷遁天!”敖楚暴喝一声,不待公孙伯回过神来,三团闪电球环绕头上,贯透身体,向公孙伯击去。公孙伯还未从白光中回过神来,神雷已至,只得挥起神鞭向上挡去,一道金光迎上了三雷遁天。 “轰——啪啦!”两声巨响,天空闪出炫目的光芒,真气和神雷相遇,瞬间炸散开来。敖楚借着这股气流施展风堂御风术,眨眼飞至车轿门口,掀开了车帘。 敖楚心头一痛,只见妹喜双眼微红,白皙的脸庞上尚有未干的泪痕,见车帘掀开,妹喜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挡了一下泪痕满面的玉脸。 “妹喜,跟我走!”敖楚伸出左臂。 妹喜一愣,面色一喜,手臂僵立在半空,似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敖楚,眼里尽是企盼之色。 略一踟蹰,妹喜把右手搭在敖楚的手上。 “想走?”忽然,敖楚赶紧脖子一热,一支神鞭搭在敖楚的脖子上。 妹喜脸色一变,想抽回手,却发现右手已经被敖楚紧紧抓住,挣脱不开。 敖楚握着簌簌发抖的妹喜的芊芊玉手,心里瞬间闪过好几个想法,到底是用烈阳耀天绝令公孙伯猝不及防还是先假装投降,再给他致命的雷系术法一击?还是用迅疾无比的风系御风术拉着妹喜逃跑?但是,无论是其中的任一个方法,敖楚都无法保证能安全撤出,甚至自身的命都难保,毕竟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修为高深的公孙伯。 “哼!”公孙伯冷哼道:“你只要真气一动,我保证你人头落地!”说罢手中神鞭一压,上面的棱刃瞬间扎破敖楚的皮肤,一股猩红的热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妹喜脸色一白,叫道:“住手!” 公孙伯和敖楚都是一怔,妹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安然跟你回帝都,请你放了敖少侠。” 敖楚一愣,妹喜已经抽出了被自己紧握的手,缓缓道:“敖少侠,为了我族人的安危,我不能离开这里。谢谢你的好意,你的恩情我妹喜一辈子都会记得。” 敖楚伸出的手静静的僵在那里,他看到了妹喜平静的脸下那颗绝望无奈的心。她是想走的,但她是绝不能走的,只要她一走,她的族人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自己连她都救不了,如何去救她的族人?一时间,敖楚竟有些出神,自己这样一来究竟是救她还是害她?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没那个本事,这一切不过是冲动一把。 “你走吧。”妹喜淡淡的说道,不带半分忧喜,伸手把窗帘合上。 “公孙伯,你若是为难敖少侠半分,你就永远交不了差。”隔着车帘,妹喜冷冷的说道,这一刻的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人。 公孙伯缓缓的拿开了格在敖楚脖子上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在他心里,敖楚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更何况他与那个神秘高手有关系,如果自己杀了他,以后自己只怕就没有安稳的日子过了。妹喜是夏王钦点要见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如果死在入宫之前,那么自己得宠的日子就到尽头了。 敖楚怔怔的起身站了起来,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自己救了妹喜,还是妹喜救了自己。或者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闹剧,一个弱者不满强者却又斗不过强者的悲剧。 “走!”公孙伯一声令下,不败师重新整理好军容,继续向帝都开去。车轿木轮压过马路的声音如同碾在敖楚心中一般,咯咯作响,敖楚心中无限凄痛,不知是为了妹喜的命运,还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穿过流动的军队,敖楚向荒野奔去,放声大喊,心中的一切郁结随着这声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冲出,敖楚感到发自内心的疲惫。 竹林。 “这个……那个下面是什么招数,我……我忘了……”风萧夜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风千羽眼里也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说道:“我们风堂的修真追求的是一个顺字,你觉得下一招怎么施展着舒服,那么下一招就是什么。” 风萧夜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剑锋一转,又接了上去,行云流水般舞动起来。 风千羽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眉头一拧,往敖楚去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转头对风萧夜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有人打扰。” 风萧夜停了下来,问道:“我们走了,敖楚怎么找到我们?这小子也真是的,明明前面就有一个镇子,怎么搞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莫非来人就是敖楚这小子,他被人追打了?” 风千羽摇摇头道:“这里面没有他。” 风萧夜收起长剑,走过来说道:“既然敖楚这小子还没来,我们这样走了也不好,如果他一回来就碰到这群人打架岂不是更糟糕?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管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总不能拿我们怎么办吧?” 风萧夜说这句话自然是有原因的,换作其他时间地点和站在身边的人,他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身边有风千羽这位大神,管他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风千羽轻叹一口气,又坐了下来,说道:“你再把神机九变的要义跟我讲一遍。” 风萧夜心中暗呼一声糟糕,自己说不走结果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只得苦笑着坐下来跟风千羽谈自己对于神机九变那一丝半点的见解。 半柱香过后,风萧夜已经把他所知甚少的神机九变的见解都说了一遍,风千羽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半句评论。 风萧夜见他不说话,讪讪的说道:“神上,这神机九变太过复杂,我……” “来了。”风千羽神色一动,往左边望去。 风萧夜这时也听见了身影,转头一看,只见十几个身影“呼”的从天而降,静静的站在那里。这些人都是黑衣蒙面,手拿长刀,双眼如鹰一般盯着敖楚出去的方向。 不多时,从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越来越近。风萧夜定睛一看,见六名身穿黑红衣服的人被一群全身黑衣的杀手包抄过来。这六名黑红衣服之人看来已经苦战已久,身上无不被划伤,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这六人刚到这空旷之地,早来的那一批杀手瞬间围了过来,这样这六人就被完全围死了。 从杀手中走出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尖着嗓子阴笑道:“子履,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第七十七章 有心无力 淳于兴举起右手,示意军队停下,双眼冷冷的盯着敖楚,喝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敖楚沉声道:“放妹喜回去!” 淳于兴闻言哈哈大笑:“放她回去?笑话!大王有旨,宣诏妹喜入宫,这可是有施氏几世修来的福分!今天是大喜之日,本将军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赶紧闪开!” 敖楚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淳于兴,不甚高大的他这时确如一座雄伟的山峰横在军队之前,阻挡军队的前进方向。 “不识好歹!”淳于兴收起笑脸怒骂一声:“把他给我赶开!” 从淳于兴身后迅速冲出十几名士兵,手拿长枪向敖楚冲过去。敖楚手中气剑一转,形如鬼魅一般冲入军阵,全身真气鼓舞,瞬间将这十几名士兵冲开,长剑“呜”的一声向淳于兴刺去。 淳于兴冷哼一声,手中光芒一闪,乌金神风锤“呼呼”的向敖楚砸去。岂料敖楚这一招乃是虚招,根本未迎上其面,身形一闪,往后面的车轿掠去。 淳于兴双足一点,身体刷的向后飞去,神风锤已经被他收回手中,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斩向敖楚。 敖楚一反常态,左右闪避,竟不与其对敌。敖楚知道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公孙伯,不能久久与淳于兴纠缠。这里与淳于兴或者公孙伯对战有一个优势,就是这里是他们的大军,如果要施展杀伤力很大的招式必然会投鼠忌器,这也是为什么敖楚反而冲向大军的原因。 淳于兴大声喝道:“小子,你找死啊!”口里虽这么说,手里却拿他没办法。这里是己方军阵,乌金神风锤是万万不能使的,但是仅靠长剑的话又难以一时追到敖楚。敖楚这一路杀过去,使得整个军阵一片混乱。不败师前面的士兵被敖楚赶向后面,后面的士兵为防止祸及己身,纷纷往后或者往旁边挤去,待距离公孙伯不过几十丈之时场面已经一片混乱。不败师士兵担心伤到自己人,纷纷竖起长枪,这样却为拥挤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 公孙伯眯着眼睛冷冷道:“哼,这小子不算笨。”手中握紧了神鞭。公孙伯的卫兵们为维护秩序,纷纷竖起盾牌挡在公孙伯前面三丈之处,虽然前方大乱,但是公孙伯和车轿这边却是井然有序。 “公孙伯,把妹喜放了!”敖楚冲上阵前,一脚踏在盾牌之上,长剑指着公孙伯喝道。 公孙伯微微一笑:“放了?她又不是我抓来的,她是请来的,怎么能用‘放’这个字?” 敖楚怒道:“要不是你助履癸发动这场战争,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妹喜还不是被你们逼迫的?” “哈哈哈哈!”公孙伯仰天大笑道:“那又如何?弱肉强食,这就是事实!” 敖楚铁青着脸盯着公孙伯,自己虽然冒着危险来就妹喜,但是说实话,自己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眼见淳于兴已经从后面赶来,敖楚手心眉间都渗出细细的汗珠来。 绝不能拖太久!敖楚心念一动,身影一闪冲向天空,烈阳耀天绝轰然施出,一道刺眼夺目的白光向公孙伯射去。 “三雷遁天!”敖楚暴喝一声,不待公孙伯回过神来,三团闪电球环绕头上,贯透身体,向公孙伯击去。公孙伯还未从白光中回过神来,神雷已至,只得挥起神鞭向上挡去,一道金光迎上了三雷遁天。 “轰——啪啦!”两声巨响,天空闪出炫目的光芒,真气和神雷相遇,瞬间炸散开来。敖楚借着这股气流施展风堂御风术,眨眼飞至车轿门口,掀开了车帘。 敖楚心头一痛,只见妹喜双眼微红,白皙的脸庞上尚有未干的泪痕,见车帘掀开,妹喜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挡了一下泪痕满面的玉脸。 “妹喜,跟我走!”敖楚伸出左臂。 妹喜一愣,面色一喜,手臂僵立在半空,似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敖楚,眼里尽是企盼之色。 略一踟蹰,妹喜把右手搭在敖楚的手上。 “想走?”忽然,敖楚赶紧脖子一热,一支神鞭搭在敖楚的脖子上。 妹喜脸色一变,想抽回手,却发现右手已经被敖楚紧紧抓住,挣脱不开。 敖楚握着簌簌发抖的妹喜的芊芊玉手,心里瞬间闪过好几个想法,到底是用烈阳耀天绝令公孙伯猝不及防还是先假装投降,再给他致命的雷系术法一击?还是用迅疾无比的风系御风术拉着妹喜逃跑?但是,无论是其中的任一个方法,敖楚都无法保证能安全撤出,甚至自身的命都难保,毕竟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修为高深的公孙伯。 “哼!”公孙伯冷哼道:“你只要真气一动,我保证你人头落地!”说罢手中神鞭一压,上面的棱刃瞬间扎破敖楚的皮肤,一股猩红的热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妹喜脸色一白,叫道:“住手!” 公孙伯和敖楚都是一怔,妹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安然跟你回帝都,请你放了敖少侠。” 敖楚一愣,妹喜已经抽出了被自己紧握的手,缓缓道:“敖少侠,为了我族人的安危,我不能离开这里。谢谢你的好意,你的恩情我妹喜一辈子都会记得。” 敖楚伸出的手静静的僵在那里,他看到了妹喜平静的脸下那颗绝望无奈的心。她是想走的,但她是绝不能走的,只要她一走,她的族人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自己连她都救不了,如何去救她的族人?一时间,敖楚竟有些出神,自己这样一来究竟是救她还是害她?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没那个本事,这一切不过是冲动一把。 “你走吧。”妹喜淡淡的说道,不带半分忧喜,伸手把窗帘合上。 “公孙伯,你若是为难敖少侠半分,你就永远交不了差。”隔着车帘,妹喜冷冷的说道,这一刻的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人。 公孙伯缓缓的拿开了格在敖楚脖子上的九合金丝龙骨鞭,在他心里,敖楚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更何况他与那个神秘高手有关系,如果自己杀了他,以后自己只怕就没有安稳的日子过了。妹喜是夏王钦点要见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如果死在入宫之前,那么自己得宠的日子就到尽头了。 敖楚怔怔的起身站了起来,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自己救了妹喜,还是妹喜救了自己。或者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闹剧,一个弱者不满强者却又斗不过强者的悲剧。 “走!”公孙伯一声令下,不败师重新整理好军容,继续向帝都开去。车轿木轮压过马路的声音如同碾在敖楚心中一般,咯咯作响,敖楚心中无限凄痛,不知是为了妹喜的命运,还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穿过流动的军队,敖楚向荒野奔去,放声大喊,心中的一切郁结随着这声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冲出,敖楚感到发自内心的疲惫。 竹林。 “这个……那个下面是什么招数,我……我忘了……”风萧夜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风千羽眼里也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说道:“我们风堂的修真追求的是一个顺字,你觉得下一招怎么施展着舒服,那么下一招就是什么。” 风萧夜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剑锋一转,又接了上去,行云流水般舞动起来。 风千羽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眉头一拧,往敖楚去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转头对风萧夜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有人打扰。” 风萧夜停了下来,问道:“我们走了,敖楚怎么找到我们?这小子也真是的,明明前面就有一个镇子,怎么搞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莫非来人就是敖楚这小子,他被人追打了?” 风千羽摇摇头道:“这里面没有他。” 风萧夜收起长剑,走过来说道:“既然敖楚这小子还没来,我们这样走了也不好,如果他一回来就碰到这群人打架岂不是更糟糕?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管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总不能拿我们怎么办吧?” 风萧夜说这句话自然是有原因的,换作其他时间地点和站在身边的人,他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身边有风千羽这位大神,管他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风千羽轻叹一口气,又坐了下来,说道:“你再把神机九变的要义跟我讲一遍。” 风萧夜心中暗呼一声糟糕,自己说不走结果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只得苦笑着坐下来跟风千羽谈自己对于神机九变那一丝半点的见解。 半柱香过后,风萧夜已经把他所知甚少的神机九变的见解都说了一遍,风千羽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半句评论。 风萧夜见他不说话,讪讪的说道:“神上,这神机九变太过复杂,我……” “来了。”风千羽神色一动,往左边望去。 风萧夜这时也听见了身影,转头一看,只见十几个身影“呼”的从天而降,静静的站在那里。这些人都是黑衣蒙面,手拿长刀,双眼如鹰一般盯着敖楚出去的方向。 不多时,从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越来越近。风萧夜定睛一看,见六名身穿黑红衣服的人被一群全身黑衣的杀手包抄过来。这六名黑红衣服之人看来已经苦战已久,身上无不被划伤,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这六人刚到这空旷之地,早来的那一批杀手瞬间围了过来,这样这六人就被完全围死了。 从杀手中走出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尖着嗓子阴笑道:“子履,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第七十八章 德义仁君 被围六人之中一个面如温玉,器宇不凡的男子把剑一横,沉声道:“乌帮主,你为何是非不分,为虎作伥?” 这位被唤作“乌帮主”的正是响彻黄河两岸的黄沙帮帮主乌若龙,此人为人阴险狡诈,创立的黄沙帮专门打劫过往客船,向沿河村民征收保护费。在官府的庇佑下,黄沙帮愈发猖狂,不仅从事打劫欺民行为,更接单杀人报仇。 前不久,乌若龙接到一秘密悬赏,取子履项上人头可得黄金五千两。于是乌若龙便日夜派人打探消息,终于在黄河边上的赋兴楼发现了正在与天下文人雅士品谈历史的子履和他的随从。乌若龙本以为子履此行不过带了少许人马,却不料实力不俗,身边更有五员猛将,一时竟未将其击杀,反而一路追杀到了竹林。幸好乌若龙早有预备,不然子履要是再进一座城池,乌若龙就难奈他何了。 乌若龙眼睛一眯,眼里闪过一丝凶光,狠狠道:“你分了又怎么样?老子只认钱!你们五个赶紧滚一边去,老子只要他一个人的头!” 子履手下一家将站出来喝道:“乌若龙,有本事就将我们杀了!” 乌若龙双臂一张,森然道:“找死!”背上披风“刷”的一声竖起,一股飓风顿时铺天盖地的向子履等人袭来。 其余杀手手中刀剑一挥,无声无息的向中靠拢而去。子履右足一点,身体飘然而起,迎上了乌若龙。 风萧夜低声道:“神上,我们怎么办?” 风千羽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乌若龙和子履,良久缓缓道:“先不急,看一下再说。” “砰”乌若龙的八宝雁翎刀轰然斩在子履的宝剑上,子履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透来,直冲胸口,顿时子履感觉肝肠寸断,身形一滞,随即向后飞去。 “主公!”一名虎形彪汉暴喝一声,挥刀奋力格开敌人,向子履冲去。 乌若龙冷冷一笑,身形一闪,抢在虎形彪汉之前用力一刀向子履斩去。 子履脸色一变,刚才那一刀已然让强弩之末的他无力招架,这时如何挡得住这一刀?心里一灰,暗道今天只怕是要死在乌若龙刀下了,自己的宏图大志就此化为泡影。 正当子履绝望的闭上眼睛之时,忽然感觉背上有一只大手托住了自己,子履来不及回头看,身体已经被奋力一送,往旁边飞去。 “砰!”一声闷响,子履眼前一红,一股鲜血洒在脸上,蒙住了双眼,耳边却传来了阵阵惊呼:“老四!” 子履心一沉,沉住真气收住阵势,打了几个趔趄才堪堪站稳。一抹脸颊,这时才发现适才救自己的人正是五名家将中的老四。老四正在打斗,忽然见子履被击飞而来,而且还追随着来势汹涌的乌若龙。来不及细想,老四冲上前左手托住往旁边一送,自己却来不及闪避,被乌若龙轰然一刀当头斩下。强盛的真气瞬间冲破老四的气墙,将其劈成两半,热血冲天。 子履怔怔的站在那里,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老四!” 乌若龙森然一笑,趁势直攻而来。 这时,子履却忽然喝道一声:“住手!” 乌若龙一愣,于半空中收住了身形,“嘭”的一声落在子履身前三丈之处,冷冷的问道:“早知今日就不用牺牲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了!” 子履恢复了正常之色,向前走去:“我子履的人头你可以拿去,但要保证我的朋友们安然无恙。” “主公不可!”其余四名家将几乎同时喊道,怎奈人却被杀手分割包围,无法一时赶过去。 子履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但事到如今,只有这一条路了,再撑下去只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你如果不答应,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只怕你要杀光了我们,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子履冷静的说道,丝毫不像是一个生命危在旦夕的人所说的话。 乌若龙眼角一阵抽搐,目露凶光,本来他是想一网打尽子履等人,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家将竟然身手不俗。虽然只消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将他们各个歼灭,但是只怕到时候也会折煞不少自己的好手,而且凡事夜长梦多,不宜久战。 “好,那你就自己动手吧!”乌若龙知道子履既然愿意就死,自然是想自己动手了。 “主公!”虎形彪汉大喝一声,他是家将中的老大,跟随子履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厚,怎么忍心看子履自杀?就算是拼了自己一条命也要救子履。 “想跑?”耳边忽然暴喝连连,杀手组成阵势拦在虎形彪汉身边。虎形彪汉几次想冲出去都被赶了回去。幸好这些杀手并未下杀招,不然阵势大乱的他必然要受伤。 子履把剑往脖子上一横,朗声道:“青天白日,忠奸难分;纵吾逝去,亦为英魂;贤人志士,当举正旗;歃血誓盟,还我乾坤!”说罢往脖子上抹去。 “砰!”一声脆响,子履身体如遭雷击,手里一麻,宝剑脱手而去,直直的插在树干之上,剑身兀自颤动不已。子履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手中的剑。 “什么人?”乌若龙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没看清,甚至都没看到来物的方向,只能凭借宝剑飞去的方向往相反的方位看去,却发现那边正有一位三十多岁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闲庭信步般走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风千羽,此时手中正把玩着一片竹叶,一脸玩世不恭之色,甚至连路过身边的杀手时都没有瞥一眼,径直向子履走去。 “好汉!”风千羽微笑着赞赏道,在他口中能说出这句话实在是难得。子履喉结一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人我救走了,立刻放人。”风千羽扫视一遍其他人,对乌若龙说道。 乌若龙凶光闪烁,沉声道:“你是什么……什么人,竟敢阻我黄沙帮办事?”本来乌若龙想说“什么东西”的了,但一见风千羽的眼神,竟然气势提不上来,心中畏怯。 “神上叫你放你就放,这么多废话!”风萧夜身形一闪,冲入虎形彪汉的阵型中,只见一团黑影闪过,围攻虎形彪汉的杀手一个不留神,竟然都被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其他人一见如此,纷纷抽身向风萧夜斩来。风萧夜哈哈大笑,身影飘忽不定,霎时间将冲在前面的几名杀手封住穴道,拽住他们的后背挡住身前。 冲杀而来的杀手们霎时收住了身形,投鼠忌器,他们也只能环伺在风萧夜周围,无人敢近。而四家将得到风萧夜帮助,压力大减,不多时便摆脱杀手们的围攻,慢慢向子履靠去。 乌若龙眯着眼睛,右手紧握着刀柄,青筋暴露,全身真气流转,衣物无风自动,披风也哗啦啦作响。 风千羽始终略带不屑的看着乌若龙,见他半晌不说话,摇了摇头,右手一闪,一道细不可见的影子瞬间向乌若龙飞去。乌若龙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喉咙处一凉,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绿色停在自己喉咙前不到一寸之处,悬浮不动。 乌若龙脸色一变,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刚才救子履的便是此人无疑了,而他用的武器竟然只是一片竹叶。能以竹叶御气击飞子履手中的剑已属厉害,更能以快于自己反应速度出手击向自己的喉咙,于喉咙前这么近的距离停住,这种修为,不到收放自如炉火纯青的地步是绝对难以做到的。更重要的是,这片竹叶竟能毫无声息的破开真气盾,所携带的真气力道之大可想而知了。如果刚才这一片竹叶直杀而来,乌若龙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是什么杀死自己的。 实力差距之大不言而喻,就算黄沙帮群起而上也不是此人对手。乌若龙手中的八宝雁翎刀慢慢的放了下来,垂到地上,与此同时,竹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飘然落地。 “既然阁下非要救他不可,我就给阁下一个面子,走!”乌若龙沉声说道,左手一挥,招呼其他人撤离。黄沙帮似乎纪律甚严,虽然不理解乌若龙为何这么做,但还是整齐的撤走了。 四家将见敌人撤离,赶紧跑到子履身边。子履向风千羽拜谢道:“子履多谢大侠相救!” 四家将也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诚心道:“多谢大侠救我等性命!” 风千羽微微一笑:“请起,我也只是救该救之人。”说罢伸手扶起了子履,四家将也随之站了起来。 “阁下是何许人,为什么会被这群人追杀?”风千羽问道。 子履微微一叹息,说道:“我乃商国国君子履,此次来赋兴楼是为了结识天下豪杰。不知为何,竟会与从未有过节的黄沙帮发生冲突,我所带的十二名亲兵被他们尽数杀害,甚至连老四也惨死在乌若龙的刀下。”说着子履神色黯然。 “原来是商君,失礼失礼!”风千羽向子履拱手道。虽然天下方国君主甚多,但是他们始终是贵为国君,风千羽也佩服他的气节,这才向他施礼。 “岂敢岂敢……”子履赶紧扶住风千羽,说道:“我虽为国君,却不能为民排忧解难,实在是愧对天下百姓!” 第七十八章 德义仁君 被围六人之中一个面如温玉,器宇不凡的男子把剑一横,沉声道:“乌帮主,你为何是非不分,为虎作伥?” 这位被唤作“乌帮主”的正是响彻黄河两岸的黄沙帮帮主乌若龙,此人为人阴险狡诈,创立的黄沙帮专门打劫过往客船,向沿河村民征收保护费。在官府的庇佑下,黄沙帮愈发猖狂,不仅从事打劫欺民行为,更接单杀人报仇。 前不久,乌若龙接到一秘密悬赏,取子履项上人头可得黄金五千两。于是乌若龙便日夜派人打探消息,终于在黄河边上的赋兴楼发现了正在与天下文人雅士品谈历史的子履和他的随从。乌若龙本以为子履此行不过带了少许人马,却不料实力不俗,身边更有五员猛将,一时竟未将其击杀,反而一路追杀到了竹林。幸好乌若龙早有预备,不然子履要是再进一座城池,乌若龙就难奈他何了。 乌若龙眼睛一眯,眼里闪过一丝凶光,狠狠道:“你分了又怎么样?老子只认钱!你们五个赶紧滚一边去,老子只要他一个人的头!” 子履手下一家将站出来喝道:“乌若龙,有本事就将我们杀了!” 乌若龙双臂一张,森然道:“找死!”背上披风“刷”的一声竖起,一股飓风顿时铺天盖地的向子履等人袭来。 其余杀手手中刀剑一挥,无声无息的向中靠拢而去。子履右足一点,身体飘然而起,迎上了乌若龙。 风萧夜低声道:“神上,我们怎么办?” 风千羽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乌若龙和子履,良久缓缓道:“先不急,看一下再说。” “砰”乌若龙的八宝雁翎刀轰然斩在子履的宝剑上,子履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透来,直冲胸口,顿时子履感觉肝肠寸断,身形一滞,随即向后飞去。 “主公!”一名虎形彪汉暴喝一声,挥刀奋力格开敌人,向子履冲去。 乌若龙冷冷一笑,身形一闪,抢在虎形彪汉之前用力一刀向子履斩去。 子履脸色一变,刚才那一刀已然让强弩之末的他无力招架,这时如何挡得住这一刀?心里一灰,暗道今天只怕是要死在乌若龙刀下了,自己的宏图大志就此化为泡影。 正当子履绝望的闭上眼睛之时,忽然感觉背上有一只大手托住了自己,子履来不及回头看,身体已经被奋力一送,往旁边飞去。 “砰!”一声闷响,子履眼前一红,一股鲜血洒在脸上,蒙住了双眼,耳边却传来了阵阵惊呼:“老四!” 子履心一沉,沉住真气收住阵势,打了几个趔趄才堪堪站稳。一抹脸颊,这时才发现适才救自己的人正是五名家将中的老四。老四正在打斗,忽然见子履被击飞而来,而且还追随着来势汹涌的乌若龙。来不及细想,老四冲上前左手托住往旁边一送,自己却来不及闪避,被乌若龙轰然一刀当头斩下。强盛的真气瞬间冲破老四的气墙,将其劈成两半,热血冲天。 子履怔怔的站在那里,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老四!” 乌若龙森然一笑,趁势直攻而来。 这时,子履却忽然喝道一声:“住手!” 乌若龙一愣,于半空中收住了身形,“嘭”的一声落在子履身前三丈之处,冷冷的问道:“早知今日就不用牺牲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了!” 子履恢复了正常之色,向前走去:“我子履的人头你可以拿去,但要保证我的朋友们安然无恙。” “主公不可!”其余四名家将几乎同时喊道,怎奈人却被杀手分割包围,无法一时赶过去。 子履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但事到如今,只有这一条路了,再撑下去只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你如果不答应,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只怕你要杀光了我们,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子履冷静的说道,丝毫不像是一个生命危在旦夕的人所说的话。 乌若龙眼角一阵抽搐,目露凶光,本来他是想一网打尽子履等人,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家将竟然身手不俗。虽然只消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将他们各个歼灭,但是只怕到时候也会折煞不少自己的好手,而且凡事夜长梦多,不宜久战。 “好,那你就自己动手吧!”乌若龙知道子履既然愿意就死,自然是想自己动手了。 “主公!”虎形彪汉大喝一声,他是家将中的老大,跟随子履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厚,怎么忍心看子履自杀?就算是拼了自己一条命也要救子履。 “想跑?”耳边忽然暴喝连连,杀手组成阵势拦在虎形彪汉身边。虎形彪汉几次想冲出去都被赶了回去。幸好这些杀手并未下杀招,不然阵势大乱的他必然要受伤。 子履把剑往脖子上一横,朗声道:“青天白日,忠奸难分;纵吾逝去,亦为英魂;贤人志士,当举正旗;歃血誓盟,还我乾坤!”说罢往脖子上抹去。 “砰!”一声脆响,子履身体如遭雷击,手里一麻,宝剑脱手而去,直直的插在树干之上,剑身兀自颤动不已。子履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手中的剑。 “什么人?”乌若龙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没看清,甚至都没看到来物的方向,只能凭借宝剑飞去的方向往相反的方位看去,却发现那边正有一位三十多岁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闲庭信步般走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风千羽,此时手中正把玩着一片竹叶,一脸玩世不恭之色,甚至连路过身边的杀手时都没有瞥一眼,径直向子履走去。 “好汉!”风千羽微笑着赞赏道,在他口中能说出这句话实在是难得。子履喉结一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人我救走了,立刻放人。”风千羽扫视一遍其他人,对乌若龙说道。 乌若龙凶光闪烁,沉声道:“你是什么……什么人,竟敢阻我黄沙帮办事?”本来乌若龙想说“什么东西”的了,但一见风千羽的眼神,竟然气势提不上来,心中畏怯。 “神上叫你放你就放,这么多废话!”风萧夜身形一闪,冲入虎形彪汉的阵型中,只见一团黑影闪过,围攻虎形彪汉的杀手一个不留神,竟然都被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其他人一见如此,纷纷抽身向风萧夜斩来。风萧夜哈哈大笑,身影飘忽不定,霎时间将冲在前面的几名杀手封住穴道,拽住他们的后背挡住身前。 冲杀而来的杀手们霎时收住了身形,投鼠忌器,他们也只能环伺在风萧夜周围,无人敢近。而四家将得到风萧夜帮助,压力大减,不多时便摆脱杀手们的围攻,慢慢向子履靠去。 乌若龙眯着眼睛,右手紧握着刀柄,青筋暴露,全身真气流转,衣物无风自动,披风也哗啦啦作响。 风千羽始终略带不屑的看着乌若龙,见他半晌不说话,摇了摇头,右手一闪,一道细不可见的影子瞬间向乌若龙飞去。乌若龙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喉咙处一凉,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绿色停在自己喉咙前不到一寸之处,悬浮不动。 乌若龙脸色一变,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刚才救子履的便是此人无疑了,而他用的武器竟然只是一片竹叶。能以竹叶御气击飞子履手中的剑已属厉害,更能以快于自己反应速度出手击向自己的喉咙,于喉咙前这么近的距离停住,这种修为,不到收放自如炉火纯青的地步是绝对难以做到的。更重要的是,这片竹叶竟能毫无声息的破开真气盾,所携带的真气力道之大可想而知了。如果刚才这一片竹叶直杀而来,乌若龙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是什么杀死自己的。 实力差距之大不言而喻,就算黄沙帮群起而上也不是此人对手。乌若龙手中的八宝雁翎刀慢慢的放了下来,垂到地上,与此同时,竹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飘然落地。 “既然阁下非要救他不可,我就给阁下一个面子,走!”乌若龙沉声说道,左手一挥,招呼其他人撤离。黄沙帮似乎纪律甚严,虽然不理解乌若龙为何这么做,但还是整齐的撤走了。 四家将见敌人撤离,赶紧跑到子履身边。子履向风千羽拜谢道:“子履多谢大侠相救!” 四家将也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诚心道:“多谢大侠救我等性命!” 风千羽微微一笑:“请起,我也只是救该救之人。”说罢伸手扶起了子履,四家将也随之站了起来。 “阁下是何许人,为什么会被这群人追杀?”风千羽问道。 子履微微一叹息,说道:“我乃商国国君子履,此次来赋兴楼是为了结识天下豪杰。不知为何,竟会与从未有过节的黄沙帮发生冲突,我所带的十二名亲兵被他们尽数杀害,甚至连老四也惨死在乌若龙的刀下。”说着子履神色黯然。 “原来是商君,失礼失礼!”风千羽向子履拱手道。虽然天下方国君主甚多,但是他们始终是贵为国君,风千羽也佩服他的气节,这才向他施礼。 “岂敢岂敢……”子履赶紧扶住风千羽,说道:“我虽为国君,却不能为民排忧解难,实在是愧对天下百姓!” 第七十九章 品论天下 “何出此言?”风千羽疑问道。 这时,风萧夜也凑了过来,出来这么久,他还没见过风千羽会对一个人这么有兴趣过,所以也靠近想弄个明白。 子履叹息一声,双手负在背后,仰头道:“天下黎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我却不能帮助他们。每思及此,心里甚是难过。” 风千羽问道:“你在自杀之时念的那几句诗是什么意思?” 子履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过是抒发我个人的感慨而已,人之将死,总会或多或少有些遗憾。” “你是想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推暴夏,正朝纲,清天下吧?”风千羽淡淡的说道。 四大家将脸色一变,一时气氛有些不安。 片刻之后,子履才缓缓的说道:“我们身为臣子,为夏国属国,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劝谏夏王重振朝纲……” “有用吗?”风千羽反问道:“三年前关龙逢劝谏,结果如何?满门抄斩!如果劝谏有用,天下还会是这个样子吗?” 子履眼中神光一闪,静静的看着风千羽。 “唯有推翻履癸,才能真正的救百姓于水火!”风千羽冷冷的说道。 子履叹了一口气,说道:“夏王虽然残暴,可终究是天下正主。我们师出无名,况且也敌不过根深蒂固的夏国。” 风千羽微微一笑:“是吗?夏王相不是被后羿推翻过吗?所谓的根深蒂固不过是弱者的借口而已。” 子履眼睛一亮,拱手道:“请大侠赐教!” 风千羽客气道:“不敢,想必商君心中早已有了计划了吧?” 子履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大侠真乃高人,我也就不遮掩了。不错,我们早就不满夏王的压迫,只是天下人之中无人出头担此重任。我四处拜访贤明,希望能找到一名有德之君,齐心协力辅助他灭夏。我相信,夏王也是怀疑我的行踪,所以才派人来刺杀我。但是,就算他派再多的人来,也无法阻止我寻觅良士!” 风千羽微微点头,说道:“贤士是不可少,有德之君却不必再找了。” “哦?”子履满脸疑问:“难道大侠有意向人选?” 风千羽哈哈一笑,说道:“此人便是你。从你的一言一行和身上散发的气度,我就相信你绝对会成为一位开明的君主,有德拥有天下子民,所以说此人非你莫属!” 四家将闻言都是大喜,没想到救自己的大恩人这么能识人。风萧夜心里却是一阵诧异,虽然说子履很重义气,但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判断他能成为一名好君主,不然敖楚那小子也可以当君主了。想到这里,风萧夜不禁四处张望,心道敖楚这小子去哪里买酒肉了,怎么这时候还没回来? 子履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我乃方国国君,怎能觊觎天子之位?” “这不过是迂腐之言,他们还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这样,谁还有资格对夏王的为所欲为说不?”风千羽沉声道:“为今之计,应当回商秣马厉兵,充实国库,等待时机一举攻灭夏国!” 子履心里一震,看着风千羽,他所说的是自己一直在想却又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今天被风千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愚蠢可笑。既然是反,是主是从性质都一样,都是“反贼”。但是,这个“反贼”却是能得到天下人支持的“反贼”。一想到这里,子履心中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商国未来的路在何方了。 “不仅如此,应当联合其他方国。”这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年轻人手拿酒袋肉食走来,正是出去买酒食的敖楚,他远远的听到了风千羽与子履的对白,这时忍不住插嘴道。 “天下九侯离心,方国彼此仇视,如果不先处理好这些仇怨,谁都无法推翻履癸。履癸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愈发肆惮,因为他知道,这些鼠目寸光的诸侯根本不会抛却仇怨联合起来对付他。诸侯和方国间,只看到了自己的利益,彼此都乐见对方被履癸欺压,甚至还给对方制造麻烦。这样的一个天下,如何推得翻夏国?”敖楚边说边走了过来,将酒食放在地上,沉声说道。 子履听罢忍不住抚掌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便有这番见识,实在是难得!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敖楚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在下敖楚。我所说的不过是这么久游历中原的心得而已。一路北上,每过一地,我都清楚的看到相邻两地之间的隔阂与冲突。不要说起兵灭夏,能保证不彼此攻打对方已经是万幸了。” 子履“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人心复杂,利益纠葛,但我子履愿一试。” “难!”敖楚摇摇头道:“若干年前便有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冒着生命危险四处游说,但是当时谁都没有支持他,还差点把他杀了。” 子履“啊”的一声,说道:“此人是谁?子履愿拜会他一面!” 敖楚看了一眼子履,微笑道:“你不会想见他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这一路走来,我都在想如何对法夏王,除了联合结盟一举攻灭夏国外,还有一个策略便是蚕食。” “蚕食?”风千羽和子履几乎同时呼出口。 “不错,就像蚕一样,一点一点吃掉夏国!”敖楚沉声说道:“既然方国和诸侯之间彼此都不信任,彼此结仇,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一个个攻灭周围的国家。每攻下一个国家,自己的实力便会增大一分,这样原本坐观的方国和诸侯必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附庸过来。当实力足够大时,便可以起兵灭了夏国!” “妙计,妙计啊!”子履听完许久才由衷的赞叹道。 风千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和赞许的神色。唯有风萧夜一脸古怪的看着敖楚,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化了,还能跟商君谈论国家大事。殊不知敖楚自小读过各种书籍,对于古往今来世事变迁深有感触,这时又兼自己在中原亲身经历这么久,能说出这番话也不足为奇了。 “子履恳请大侠和两位少侠至商详谈,天下百姓翘首以盼!”子履向风千羽躬身拱手道。 风千羽赶紧扶起子履道:“商君不必多礼,天下贤人志士不在少数,我等不过是江湖游侠,漂泊为家,更何况还需寻找朋友,你的盛情邀请我们心领了。” 子履闻言反而跪下道:“子履保证三位若至商,我定待三位为上宾,无需任何礼节和拘束,更何况我有众多士兵安插在中原各处,有我安排他们帮忙寻找大侠的朋友定然能省下不少时间。三位若能指点子履兴国之道,子履必将在若干年内攻下夏国,还百姓一个清平天下!” 风千羽静静的看着子履,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位身站高台一呼百应的君王,正挥兵剿杀夏王,无数的百姓在后面欢呼雀跃,高呼:“万岁!万岁!” 风千羽长呼一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我跟敖楚和风萧夜去你们商国。在此期间,你帮我们查找我们的朋友,不管寻到与否,我们都会在两个月后离开。” 子履闻言先是一喜,然后一怔,最后站起来道:“如此谢过三位大侠!”说着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风千羽哈哈一笑,说道:“这里正有酒菜,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吧!” 君山。 苏耀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一片茂盛的桃林。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追踪的人已经逃入了这里,但他不明白为何会选在君山,难道跟白虎门有关? 苏语晴拽了拽苏耀的衣角,小声道:“爹,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苏耀冷冷说道:“因为这里面有人装神弄鬼。”说罢忽然聚气暴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夹杂着苏耀雄浑的日系真气,真气通过声浪化为无形巨箭冲向桃林。“轰”的一声炸响,声浪余势不减一路直上,凡被扫中的桃树瞬间被掀翻,整块地入地三尺内被掀开,往日欣欣向荣的桃林霎时间变得满目疮痍。 “太阳仙果然好修为!”忽然前方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过奖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派人围攻我?”苏耀回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不会认得我。”说着忽然一道身影从远处飞来,速度极快,话还没落音,人已经到了距苏耀不到二十丈的地方。 这人身穿用金丝绣满神兽的黑衣,头上戴了一顶连衣黑帽,面上被一块黑黝黝的面具遮住,看不见容貌。整个人身材中等,散发着掩饰不住的强大的气息,此时站在一被掀翻的桃树的细枝之上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块寒铁一般。 “你有什么目的?”苏耀冷冷的问道,他也感觉到了这人强盛的修为,脑子里在思考这人究竟是谁,敢与自己为难。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我不过是想跟阁下谈一笔买卖,何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之前的围攻不过是一场误会,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有人假冒太阳仙。现在我已经十分确信阁下就是失踪三百多年的鼎鼎大名的太阳仙,久仰久仰!”说罢黑衣人向苏耀拱了下手。 第七十九章 品论天下 “何出此言?”风千羽疑问道。 这时,风萧夜也凑了过来,出来这么久,他还没见过风千羽会对一个人这么有兴趣过,所以也靠近想弄个明白。 子履叹息一声,双手负在背后,仰头道:“天下黎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我却不能帮助他们。每思及此,心里甚是难过。” 风千羽问道:“你在自杀之时念的那几句诗是什么意思?” 子履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过是抒发我个人的感慨而已,人之将死,总会或多或少有些遗憾。” “你是想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推暴夏,正朝纲,清天下吧?”风千羽淡淡的说道。 四大家将脸色一变,一时气氛有些不安。 片刻之后,子履才缓缓的说道:“我们身为臣子,为夏国属国,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劝谏夏王重振朝纲……” “有用吗?”风千羽反问道:“三年前关龙逢劝谏,结果如何?满门抄斩!如果劝谏有用,天下还会是这个样子吗?” 子履眼中神光一闪,静静的看着风千羽。 “唯有推翻履癸,才能真正的救百姓于水火!”风千羽冷冷的说道。 子履叹了一口气,说道:“夏王虽然残暴,可终究是天下正主。我们师出无名,况且也敌不过根深蒂固的夏国。” 风千羽微微一笑:“是吗?夏王相不是被后羿推翻过吗?所谓的根深蒂固不过是弱者的借口而已。” 子履眼睛一亮,拱手道:“请大侠赐教!” 风千羽客气道:“不敢,想必商君心中早已有了计划了吧?” 子履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大侠真乃高人,我也就不遮掩了。不错,我们早就不满夏王的压迫,只是天下人之中无人出头担此重任。我四处拜访贤明,希望能找到一名有德之君,齐心协力辅助他灭夏。我相信,夏王也是怀疑我的行踪,所以才派人来刺杀我。但是,就算他派再多的人来,也无法阻止我寻觅良士!” 风千羽微微点头,说道:“贤士是不可少,有德之君却不必再找了。” “哦?”子履满脸疑问:“难道大侠有意向人选?” 风千羽哈哈一笑,说道:“此人便是你。从你的一言一行和身上散发的气度,我就相信你绝对会成为一位开明的君主,有德拥有天下子民,所以说此人非你莫属!” 四家将闻言都是大喜,没想到救自己的大恩人这么能识人。风萧夜心里却是一阵诧异,虽然说子履很重义气,但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判断他能成为一名好君主,不然敖楚那小子也可以当君主了。想到这里,风萧夜不禁四处张望,心道敖楚这小子去哪里买酒肉了,怎么这时候还没回来? 子履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我乃方国国君,怎能觊觎天子之位?” “这不过是迂腐之言,他们还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这样,谁还有资格对夏王的为所欲为说不?”风千羽沉声道:“为今之计,应当回商秣马厉兵,充实国库,等待时机一举攻灭夏国!” 子履心里一震,看着风千羽,他所说的是自己一直在想却又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今天被风千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愚蠢可笑。既然是反,是主是从性质都一样,都是“反贼”。但是,这个“反贼”却是能得到天下人支持的“反贼”。一想到这里,子履心中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商国未来的路在何方了。 “不仅如此,应当联合其他方国。”这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年轻人手拿酒袋肉食走来,正是出去买酒食的敖楚,他远远的听到了风千羽与子履的对白,这时忍不住插嘴道。 “天下九侯离心,方国彼此仇视,如果不先处理好这些仇怨,谁都无法推翻履癸。履癸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愈发肆惮,因为他知道,这些鼠目寸光的诸侯根本不会抛却仇怨联合起来对付他。诸侯和方国间,只看到了自己的利益,彼此都乐见对方被履癸欺压,甚至还给对方制造麻烦。这样的一个天下,如何推得翻夏国?”敖楚边说边走了过来,将酒食放在地上,沉声说道。 子履听罢忍不住抚掌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便有这番见识,实在是难得!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敖楚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在下敖楚。我所说的不过是这么久游历中原的心得而已。一路北上,每过一地,我都清楚的看到相邻两地之间的隔阂与冲突。不要说起兵灭夏,能保证不彼此攻打对方已经是万幸了。” 子履“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人心复杂,利益纠葛,但我子履愿一试。” “难!”敖楚摇摇头道:“若干年前便有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冒着生命危险四处游说,但是当时谁都没有支持他,还差点把他杀了。” 子履“啊”的一声,说道:“此人是谁?子履愿拜会他一面!” 敖楚看了一眼子履,微笑道:“你不会想见他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这一路走来,我都在想如何对法夏王,除了联合结盟一举攻灭夏国外,还有一个策略便是蚕食。” “蚕食?”风千羽和子履几乎同时呼出口。 “不错,就像蚕一样,一点一点吃掉夏国!”敖楚沉声说道:“既然方国和诸侯之间彼此都不信任,彼此结仇,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一个个攻灭周围的国家。每攻下一个国家,自己的实力便会增大一分,这样原本坐观的方国和诸侯必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附庸过来。当实力足够大时,便可以起兵灭了夏国!” “妙计,妙计啊!”子履听完许久才由衷的赞叹道。 风千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和赞许的神色。唯有风萧夜一脸古怪的看着敖楚,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化了,还能跟商君谈论国家大事。殊不知敖楚自小读过各种书籍,对于古往今来世事变迁深有感触,这时又兼自己在中原亲身经历这么久,能说出这番话也不足为奇了。 “子履恳请大侠和两位少侠至商详谈,天下百姓翘首以盼!”子履向风千羽躬身拱手道。 风千羽赶紧扶起子履道:“商君不必多礼,天下贤人志士不在少数,我等不过是江湖游侠,漂泊为家,更何况还需寻找朋友,你的盛情邀请我们心领了。” 子履闻言反而跪下道:“子履保证三位若至商,我定待三位为上宾,无需任何礼节和拘束,更何况我有众多士兵安插在中原各处,有我安排他们帮忙寻找大侠的朋友定然能省下不少时间。三位若能指点子履兴国之道,子履必将在若干年内攻下夏国,还百姓一个清平天下!” 风千羽静静的看着子履,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位身站高台一呼百应的君王,正挥兵剿杀夏王,无数的百姓在后面欢呼雀跃,高呼:“万岁!万岁!” 风千羽长呼一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我跟敖楚和风萧夜去你们商国。在此期间,你帮我们查找我们的朋友,不管寻到与否,我们都会在两个月后离开。” 子履闻言先是一喜,然后一怔,最后站起来道:“如此谢过三位大侠!”说着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风千羽哈哈一笑,说道:“这里正有酒菜,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吧!” 君山。 苏耀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一片茂盛的桃林。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追踪的人已经逃入了这里,但他不明白为何会选在君山,难道跟白虎门有关? 苏语晴拽了拽苏耀的衣角,小声道:“爹,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苏耀冷冷说道:“因为这里面有人装神弄鬼。”说罢忽然聚气暴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夹杂着苏耀雄浑的日系真气,真气通过声浪化为无形巨箭冲向桃林。“轰”的一声炸响,声浪余势不减一路直上,凡被扫中的桃树瞬间被掀翻,整块地入地三尺内被掀开,往日欣欣向荣的桃林霎时间变得满目疮痍。 “太阳仙果然好修为!”忽然前方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过奖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派人围攻我?”苏耀回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不会认得我。”说着忽然一道身影从远处飞来,速度极快,话还没落音,人已经到了距苏耀不到二十丈的地方。 这人身穿用金丝绣满神兽的黑衣,头上戴了一顶连衣黑帽,面上被一块黑黝黝的面具遮住,看不见容貌。整个人身材中等,散发着掩饰不住的强大的气息,此时站在一被掀翻的桃树的细枝之上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块寒铁一般。 “你有什么目的?”苏耀冷冷的问道,他也感觉到了这人强盛的修为,脑子里在思考这人究竟是谁,敢与自己为难。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我不过是想跟阁下谈一笔买卖,何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之前的围攻不过是一场误会,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有人假冒太阳仙。现在我已经十分确信阁下就是失踪三百多年的鼎鼎大名的太阳仙,久仰久仰!”说罢黑衣人向苏耀拱了下手。 第八十章 蠢蠢欲动 苏耀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反问道:“我凭什么要跟你谈这笔买卖?” 黑衣人哈哈大笑,良久才说道:“早就听说太阳仙脾气火爆如太阳,今日一见,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脾气!”说着从树枝上飘然而下:“我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都了解你。你心中想要的,我可以助你实现,但你也要帮我实现我的目标。” 苏耀眯了眯眼睛,嘴里却什么都没说。 黑衣人接着道:“放眼天下,能战胜你我的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尚无此人。现在正值天下大乱,也是豪杰辈出的年代。我知道太阳仙一直想揽天下于手,而我心无大志,只要整个江湖于我手便知足。所以,你定会对我们的合作感兴趣的。你我联手,以你们猗天苏门的实力和声望以及我的实力,收揽天下指日可待。到时候你管朝廷,我管江湖,互不相干。” 苏耀冷哼一声,说道:“我对天下不感兴趣,更不会为你效劳。” “哈哈,你错了!”黑衣人忽然正色道:“三百年前若不是你,怎么会发生那种事?你心里所想的,难道要在口中否决吗?你不是在为我效劳,而是为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苏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感兴趣!”说罢拉着苏语晴准备离去。 苏耀早就探识出此人不俗的修为,他所说的未必是假的。但此人连真面孔都不肯让自己看到,谈何合作?既无诚意,又何须多言?更何况自己还有事在身,于是也不愿久呆,转身离去。 “且慢!”黑衣人叫道。 苏耀一顿,冷冷的转过身来:“你想动手吗?”说话之间真气流转全身,一道道细亮刺眼的白光从身上“渗透”而出,犹如仙人降临一般。 黑衣人显然有些吃惊,片刻后才说道:“太阳仙,你误会了。为表诚意,在下送你一件礼物”说罢右臂一挥,衣袖“呼”的一声敞开,一团黑影从衣袖中射出,越变越大,最后“轰”的一声落在苏耀身边,深深压进土里。 “神鼎!”苏耀忍不住惊叹道。 从黑衣人袖中飞出的正是当年大禹铸造的九鼎之一。传说大禹用九天陨落神铁,按天下九州之势铸造了九只神鼎,代表了他对天下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大禹在九鼎上铸上了他一生的修为,甚至他未参悟透彻的神功都铸在其上,盼望他的后继人能参悟出来。然而自大禹之后,历代夏王不仅没参透他所遗留的未解神功,甚至连他传授过的神功都没能流传下来。后来的统治者见天下太平,无需多深的修为,便渐渐淡忘了。直到三百多年前那场叛乱,诸侯、方国和江湖修真人士趁火打劫,竟将九鼎瓜分殆尽,从此九鼎散落天下各处。当初苏耀鼓动叛乱一是想闯一番大事业,另一件事便是收集九鼎,练就无上修真。可惜,到最后自己竟是一只鼎都没能收入囊中。 苏耀一步步的向神鼎走去,只见这只四方鼎高及胸口,鼎身四面不像其他鼎一般铸满兽首人首,而是铸了天下九州地形,其中一处更是突出许多,旁边铸了两个大大的夏篆:青州。 “这便是青州鼎,我已经命人拓下了里面的铭文,这只鼎便当是在下送给太阳仙的薄礼。阁下什么时候想跟我谈论合作的事情,我随时都在君山恭候。”黑衣人看出了苏耀眼中热烈的目光,不失时宜的说道。 苏耀走到青州鼎旁边,苏语晴也趴上去往鼎内望去,只见光滑的神鼎内壁镌刻满了铭文,甚至还有人形图,看得苏语晴啧啧称奇。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但这么大气而又不失别致的神鼎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得这么仔细。上次看到神鼎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只是远观了一下而已,今天才看清神鼎真面貌。 “上面的铭文都是按冀、兖、青、徐、豫、扬、荆、梁、雍九州顺序往下镌刻的,所以缺了任何一鼎都无法解读大禹留下的天书,且不说就算有全本天下又有谁能解读。”黑衣人继续说道。 苏耀摇摇头:“我不会跟你合作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那这青州鼎就当是见面礼吧!”说罢手臂一挥,全身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 苏耀浑若不觉,仔细的抚摸着神鼎,喃喃道:“九鼎齐,天下一。九鼎齐,天下一……” 苏语晴好奇的问道:“爹,这鼎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天下有这么多人想得到?” 苏耀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苏语晴的问题,反而说道:“不是还有人不想要么?” 苏语晴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问道:“谁呀?” “你啊!”苏耀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你那神色就知道你不喜欢。” 苏语晴咯咯一笑,说道:“这么粗笨的东西,我拿它干什么?” 苏耀手臂一挥,青州鼎旋转着飞舞起来,越变越小,最后“嗖”的一声飞入了苏耀的袖中。 “但是爹爹拿它有用,既然他要送给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们走吧!”苏耀收好青州鼎,对苏语晴说道。 苏语晴不解的应了一声,跟苏耀边走边问道:“那你还要不要跟他……跟他合作啊?” 苏耀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两人一起向外走去。身后的远处正有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见他们走远,才“嘿嘿”发出一声冷笑。 “宗主,你真的愿意把青州鼎送给苏耀?”一个声音沉沉的响起,一道青光出现在黑影旁边停了下来。 这黑影正是之前的黑衣人,不知为何,现在整个人却模糊起来,犹如一幅浓厚的水墨画浸在水中。这时听到这句话,森然道:“不过是一青州鼎而已,本尊迟早将天下收为己手。” 黑衣人身边多了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此人身材高大,面容峻冷,年纪在四十多岁的样子,留了两撇半寸来长的胡子,一看就给人一股威严的感觉。听闻黑衣人的话,青衣人沉吟片刻,说道:“属下只怕他收了鼎却不跟我们合作,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本尊也没想过他会爽快答应,但以苏耀的性格,他既然收了我们的鼎,就算不合作,也不会与我们作对的。去了这么一个强敌,对我们有莫大的帮助。文东,本尊让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这青衣人正是青龙门门主文东,修为高深,其麾下的青龙门也是四象宗里面实力最大的。见黑衣人问起,文东拱手道:“玄武门不知所踪,朱雀门能打探到消息,却总是扑空,看来他们是有意避开宗主。”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本尊不过闭关了一段日子,他们竟敢这么嚣张!” 文东沉声道:“属下必定将他们擒来,交与宗主处置!” 黑衣人点点头:“不过你也要注意了,尽量不要杀戮太多的门下弟子,四象宗正是缺人之际。” “明白。”文东拱手道。 “还有一件事。”黑衣人说道:“近闻履癸因商君子履不尊王命,私自调兵遣将,对外宣战,现已命公孙伯带领九黎军去讨伐子履了。虽然说子履和商国存亡与我们四象宗毫无关系,但是在我们还未壮大之时,本尊希望履癸能多受一点挫折,要留子履这根硬骨头跟履癸作对,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发展壮大!你明白本尊的意思吧?” “属下明白!”文东神色一凛,沉声道:“属下必不让履癸一帆风顺!” 黑衣人嘿嘿的轻笑了一声:“那就交给你去办了,本尊还未到出关的时候,一切事情按本尊的方针去做,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定夺!”说罢黑影一散,消失在空中。 文东说了一声“遵命”,早就不见了黑衣人的影子。文东缓缓的抬起了头来,一双黝黑的瞳子忽然青光一闪,变成骇人的青色,尔后森然几声冷笑, 亳邑。 子履早在五年之前便着手改造商丘,历时三年才扩建成现在的都城亳邑。亳邑城墙全部采用青石砌造,高达五丈,分东、南、西、北四门,城门设有三丈之高的炮台,里面装备有射程极远的玄弩,更训练了三千飞骑,以应付来自天空的袭击。亳邑四周引用黄河之水挖掘出环绕城池的二十多丈宽的护城河,可谓是易守难攻的一座城池。 敖楚刚入此城之时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四周都是高墙,固若金汤。若不是因为有风千羽和风萧夜两人陪着,敖楚实在是不想进这座城池。 但是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敖楚才发觉这里的美好之处。这座大城池之内居住了数万百姓,而这些百姓很显然比敖楚之前在其他地方见到的生活要好多了。这里的百姓不仅能吃饱肚子,甚至满大街都熙熙攘攘,各种集市从早上开到晚上,人们的脸上都挂满的幸福的笑容。更让敖楚叹服的是,这里的百姓对子履极为尊重,只要子履的车马经过,不管手中在干什么活,他们都会停下来向子履行礼,口呼:“成汤圣王!”这种敬仰是发自内心的,这让敖楚都不敢跟子履走的太近。 幸而这一个多月来,子履都不曾出宫门,所以敖楚也不用跟着受万民朝拜了。这一个多月来,敖楚和风千羽每天都要跟子履谈论天下古今。后来风千羽不耐烦了,便找借口教风萧夜修真去了。所以现在每天都是敖楚跟子履品论天下,而直到现在,敖楚才深知子履是一位心系百姓,心怀天下的君主。敖楚幻想如果子履执掌天下,那么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像亳邑人这般幸福生活。想到这,敖楚就更加不遗余力的与子履商议以后的谋划,恨不得就此留在这里与他共创一番大事业。 第八十章 蠢蠢欲动 苏耀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反问道:“我凭什么要跟你谈这笔买卖?” 黑衣人哈哈大笑,良久才说道:“早就听说太阳仙脾气火爆如太阳,今日一见,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脾气!”说着从树枝上飘然而下:“我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都了解你。你心中想要的,我可以助你实现,但你也要帮我实现我的目标。” 苏耀眯了眯眼睛,嘴里却什么都没说。 黑衣人接着道:“放眼天下,能战胜你我的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尚无此人。现在正值天下大乱,也是豪杰辈出的年代。我知道太阳仙一直想揽天下于手,而我心无大志,只要整个江湖于我手便知足。所以,你定会对我们的合作感兴趣的。你我联手,以你们猗天苏门的实力和声望以及我的实力,收揽天下指日可待。到时候你管朝廷,我管江湖,互不相干。” 苏耀冷哼一声,说道:“我对天下不感兴趣,更不会为你效劳。” “哈哈,你错了!”黑衣人忽然正色道:“三百年前若不是你,怎么会发生那种事?你心里所想的,难道要在口中否决吗?你不是在为我效劳,而是为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苏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感兴趣!”说罢拉着苏语晴准备离去。 苏耀早就探识出此人不俗的修为,他所说的未必是假的。但此人连真面孔都不肯让自己看到,谈何合作?既无诚意,又何须多言?更何况自己还有事在身,于是也不愿久呆,转身离去。 “且慢!”黑衣人叫道。 苏耀一顿,冷冷的转过身来:“你想动手吗?”说话之间真气流转全身,一道道细亮刺眼的白光从身上“渗透”而出,犹如仙人降临一般。 黑衣人显然有些吃惊,片刻后才说道:“太阳仙,你误会了。为表诚意,在下送你一件礼物”说罢右臂一挥,衣袖“呼”的一声敞开,一团黑影从衣袖中射出,越变越大,最后“轰”的一声落在苏耀身边,深深压进土里。 “神鼎!”苏耀忍不住惊叹道。 从黑衣人袖中飞出的正是当年大禹铸造的九鼎之一。传说大禹用九天陨落神铁,按天下九州之势铸造了九只神鼎,代表了他对天下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大禹在九鼎上铸上了他一生的修为,甚至他未参悟透彻的神功都铸在其上,盼望他的后继人能参悟出来。然而自大禹之后,历代夏王不仅没参透他所遗留的未解神功,甚至连他传授过的神功都没能流传下来。后来的统治者见天下太平,无需多深的修为,便渐渐淡忘了。直到三百多年前那场叛乱,诸侯、方国和江湖修真人士趁火打劫,竟将九鼎瓜分殆尽,从此九鼎散落天下各处。当初苏耀鼓动叛乱一是想闯一番大事业,另一件事便是收集九鼎,练就无上修真。可惜,到最后自己竟是一只鼎都没能收入囊中。 苏耀一步步的向神鼎走去,只见这只四方鼎高及胸口,鼎身四面不像其他鼎一般铸满兽首人首,而是铸了天下九州地形,其中一处更是突出许多,旁边铸了两个大大的夏篆:青州。 “这便是青州鼎,我已经命人拓下了里面的铭文,这只鼎便当是在下送给太阳仙的薄礼。阁下什么时候想跟我谈论合作的事情,我随时都在君山恭候。”黑衣人看出了苏耀眼中热烈的目光,不失时宜的说道。 苏耀走到青州鼎旁边,苏语晴也趴上去往鼎内望去,只见光滑的神鼎内壁镌刻满了铭文,甚至还有人形图,看得苏语晴啧啧称奇。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但这么大气而又不失别致的神鼎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得这么仔细。上次看到神鼎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只是远观了一下而已,今天才看清神鼎真面貌。 “上面的铭文都是按冀、兖、青、徐、豫、扬、荆、梁、雍九州顺序往下镌刻的,所以缺了任何一鼎都无法解读大禹留下的天书,且不说就算有全本天下又有谁能解读。”黑衣人继续说道。 苏耀摇摇头:“我不会跟你合作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那这青州鼎就当是见面礼吧!”说罢手臂一挥,全身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 苏耀浑若不觉,仔细的抚摸着神鼎,喃喃道:“九鼎齐,天下一。九鼎齐,天下一……” 苏语晴好奇的问道:“爹,这鼎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天下有这么多人想得到?” 苏耀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苏语晴的问题,反而说道:“不是还有人不想要么?” 苏语晴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问道:“谁呀?” “你啊!”苏耀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你那神色就知道你不喜欢。” 苏语晴咯咯一笑,说道:“这么粗笨的东西,我拿它干什么?” 苏耀手臂一挥,青州鼎旋转着飞舞起来,越变越小,最后“嗖”的一声飞入了苏耀的袖中。 “但是爹爹拿它有用,既然他要送给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们走吧!”苏耀收好青州鼎,对苏语晴说道。 苏语晴不解的应了一声,跟苏耀边走边问道:“那你还要不要跟他……跟他合作啊?” 苏耀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两人一起向外走去。身后的远处正有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见他们走远,才“嘿嘿”发出一声冷笑。 “宗主,你真的愿意把青州鼎送给苏耀?”一个声音沉沉的响起,一道青光出现在黑影旁边停了下来。 这黑影正是之前的黑衣人,不知为何,现在整个人却模糊起来,犹如一幅浓厚的水墨画浸在水中。这时听到这句话,森然道:“不过是一青州鼎而已,本尊迟早将天下收为己手。” 黑衣人身边多了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此人身材高大,面容峻冷,年纪在四十多岁的样子,留了两撇半寸来长的胡子,一看就给人一股威严的感觉。听闻黑衣人的话,青衣人沉吟片刻,说道:“属下只怕他收了鼎却不跟我们合作,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本尊也没想过他会爽快答应,但以苏耀的性格,他既然收了我们的鼎,就算不合作,也不会与我们作对的。去了这么一个强敌,对我们有莫大的帮助。文东,本尊让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这青衣人正是青龙门门主文东,修为高深,其麾下的青龙门也是四象宗里面实力最大的。见黑衣人问起,文东拱手道:“玄武门不知所踪,朱雀门能打探到消息,却总是扑空,看来他们是有意避开宗主。”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本尊不过闭关了一段日子,他们竟敢这么嚣张!” 文东沉声道:“属下必定将他们擒来,交与宗主处置!” 黑衣人点点头:“不过你也要注意了,尽量不要杀戮太多的门下弟子,四象宗正是缺人之际。” “明白。”文东拱手道。 “还有一件事。”黑衣人说道:“近闻履癸因商君子履不尊王命,私自调兵遣将,对外宣战,现已命公孙伯带领九黎军去讨伐子履了。虽然说子履和商国存亡与我们四象宗毫无关系,但是在我们还未壮大之时,本尊希望履癸能多受一点挫折,要留子履这根硬骨头跟履癸作对,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发展壮大!你明白本尊的意思吧?” “属下明白!”文东神色一凛,沉声道:“属下必不让履癸一帆风顺!” 黑衣人嘿嘿的轻笑了一声:“那就交给你去办了,本尊还未到出关的时候,一切事情按本尊的方针去做,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定夺!”说罢黑影一散,消失在空中。 文东说了一声“遵命”,早就不见了黑衣人的影子。文东缓缓的抬起了头来,一双黝黑的瞳子忽然青光一闪,变成骇人的青色,尔后森然几声冷笑, 亳邑。 子履早在五年之前便着手改造商丘,历时三年才扩建成现在的都城亳邑。亳邑城墙全部采用青石砌造,高达五丈,分东、南、西、北四门,城门设有三丈之高的炮台,里面装备有射程极远的玄弩,更训练了三千飞骑,以应付来自天空的袭击。亳邑四周引用黄河之水挖掘出环绕城池的二十多丈宽的护城河,可谓是易守难攻的一座城池。 敖楚刚入此城之时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四周都是高墙,固若金汤。若不是因为有风千羽和风萧夜两人陪着,敖楚实在是不想进这座城池。 但是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敖楚才发觉这里的美好之处。这座大城池之内居住了数万百姓,而这些百姓很显然比敖楚之前在其他地方见到的生活要好多了。这里的百姓不仅能吃饱肚子,甚至满大街都熙熙攘攘,各种集市从早上开到晚上,人们的脸上都挂满的幸福的笑容。更让敖楚叹服的是,这里的百姓对子履极为尊重,只要子履的车马经过,不管手中在干什么活,他们都会停下来向子履行礼,口呼:“成汤圣王!”这种敬仰是发自内心的,这让敖楚都不敢跟子履走的太近。 幸而这一个多月来,子履都不曾出宫门,所以敖楚也不用跟着受万民朝拜了。这一个多月来,敖楚和风千羽每天都要跟子履谈论天下古今。后来风千羽不耐烦了,便找借口教风萧夜修真去了。所以现在每天都是敖楚跟子履品论天下,而直到现在,敖楚才深知子履是一位心系百姓,心怀天下的君主。敖楚幻想如果子履执掌天下,那么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像亳邑人这般幸福生活。想到这,敖楚就更加不遗余力的与子履商议以后的谋划,恨不得就此留在这里与他共创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