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厨师》 第一章 故事开始 1979年7月，京城。 最近七岁的杨振兴很开心，内心如同刚入伏的天气一样火热，从小又黄又白的小脸，也因为心情，难得有了一丝红润。 前段时间爷爷杨兴盛隔三差五早出晚归，几天后，他告诉杨振兴，他们要搬回自己家了。 没错，爷爷说的是自己家。 自从记事起，杨振兴就一直跟爷爷挤在一个小院旮旯的窝棚里。 窝棚夏天比外面还闷热，冬天四处漏风比外面还冷。 这让杨振兴一直都很羡慕别人住的砖房，从小的梦想也是有一天和爷爷住进砖房里，最好还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现在梦想即将实现，他已经兴奋了好几天，每天掰着干巴巴黑黑的手指头数还有几天到爷爷跟他说的搬家的日子，想象着自己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惜他的发小狗子一家早在两年前就从这边搬回了市里。 让杨振兴遗憾不能跟发小分享现在的喜悦。 狗子大名叫刘建业，打小因为身体弱，来自农村的刘妈妈说贱名好养，就给刘建业起了这么个小名。 当初狗子家搬走，狗子爸爸还专门来找过他爷爷，想要他们爷俩跟着一起搬去住。 那时候还不理解为什么爷爷没有答应。 现在知道了原来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当然就没有再住别人家里的道理。 没办法当面分享，杨振兴只好拜托爷爷帮忙给狗子家发了个电报，把新家地址告诉对方，希望有时间能过去找他玩，不要因为不知道地方，断了联系。 今天盼，明天盼，杨振兴终于盼来了回自己家的日子。 虽然他跟别的孩子比个头不高，身子也瘦巴巴柴巴巴的。 但他依然决定打扮的精神点，特意穿上了那件过年的时候才穿的，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的确良的小军装。 这还是头几年狗子爸爸送给他的，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搬家这天，爷爷不知道从哪里骑来一辆三轮，载着打扮整齐的杨振兴和仅有的一床被褥，和几件锅碗瓢盆，这是他们仅有的家当。 一大早天不亮就从城外往城里赶。 虽然一直都住在京城边上，但杨振兴这还是第一次进到城里来。 从路上他一直都没有闲下来过，周围的景色让他应接不暇，一路都在好奇的撒摸。 一些很高的大楼，马路上大汽车小汽车和自行车的车流，街边的各种招牌，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新奇不已。 左拐右拐，从大街到小街，最后他们进到了一条胡同里面。 东四四条胡同，这是杨振兴在口上的牌子看到的。（注一） 进了胡同，感觉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跟外面热闹的大街，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胡同里面隔几步就有一颗大树，树荫凉凉，蝉鸣阵阵，有很多人在树下纳凉聊天下棋，也有很多孩子在胡同里跑来跑去。 从进胡同开始，就不停的有人在跟爷爷打招呼，看样子应该前些日子已经来过这边。 “振兴，喊人，这些都是姆们的老街壁儿。” 一路不停爷爷奶奶大爷大妈的喊人认人，最终他们在一个院子前停下了。 “到了，这院子就是姆们家。” 杨兴盛脸上很平静，不过从声音中可以听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脸上表现的那样平静。 让杨振兴留在门口看着三轮车上的家当。 爷爷杨兴盛跟着从门里出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反身又进了院门，说是检查交接，没等多大会儿，两人就出来了。 送走中年男子，杨兴盛摸着杨振兴的脑袋，满是笑容说道： “姆们家又回到姆们手上了，打这儿起咱爷俩就住在这里，谁也没法再赶姆们离开！” 听着爷爷绕嘴的言语，杨振兴扭头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自家大门。 门前有几节台阶，两片木头做的门板红漆已经显得斑驳，还有不少起皮和裂缝的地方，门下面有两个圆形的小石头墩子。 比起下面粗糙的感觉，上面的位置有些黝黑光滑。 门上贴着两个铜环把手，可能因为时间太久，表面锈迹斑斑更添加了一丝陈旧的感觉。 从后面推着帮忙把三轮推进院门，杨兴盛没着急收拾行李。 拉着杨振兴的手开始一点点的跟他介绍家里的环境。 “姆们家院子坐北朝南，面前的是影墙，原来上面还有雕刻，后来被人砸的只剩下墙了，南边一排是倒坐屋，左边是门房、客房等等，右边是仓库和原来的厨房。” 除了一排房子，杨振兴发现北边的一排墙中间居然还有一个木门。 不管是装饰还是颜色，都要比大门更加精美精致。 “这里是前院，老时候是佣人们居住和见客的地方，中间这个门是垂花门，看见门上面两个两个圆柱了吗？ 跟垂着的花一样，所以叫垂花门。从这道门进去里面，就是内院。” 被领着进了垂花门，杨振兴再次被震撼住了。 里面的院子要比外面更大更宽，面前和左右三间房子，也更加有气势。 院子里种着四棵树，正值开花季节，红彤彤的十分鲜艳。 周围则是一圈过道走廊，连接着垂花门和三间屋子。 “院子里里面两棵是石榴，外面两棵是海棠，都是有吉祥寓意的，右边是东厢房，左边是西厢房，老时候是家里儿子们住的屋子，你父亲之前就住在东屋。 正对的是正房，是家主住的屋子，接待亲近亲朋也会在正中的客厅。三间房子边上，还有几件耳房。 是原来作为仓库或者妾室居住的地方，正房东面的耳房则是家中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 祠堂外面，还有一个小门，是通往后面的通道，后面还有一个院子，是原来家中女眷住的地方，比如家里的奶奶或者没出家的女儿。” 一听到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和一排房屋，杨振兴瞪大了眼睛。 “爷爷，咱们以后真的就住在这里吗？这里真的是咱们本来的家吗？” “没错，我就是从这个三进院里出生长大，结婚生子的，后来院子里还租给一些老街壁儿住着，只不过前几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所有人被很多坏人赶走了。 现在坏人都被赶走，原本姆们的房子国家再次归还给了姆们。房契地契都在姆们手上，以后谁也赶不走姆们了！” 听到爷爷的保证，杨振兴才开始接受眼前的现实。 胆战心惊后，内心逐渐从惶恐不安变成了欢欣雀跃！ 撒开抓着爷爷的手，他满心好奇在院子里转悠，小心翼翼的往几间屋子里打量。 就好像稍微用些力气，就会弄坏一样。 看着自己孙子，杨兴盛既开心，也有苦涩。 任杨振兴自己转悠，他回头去归置三轮上不多的家当。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振兴逐渐放开了手脚，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开始在几个院子里来回乱窜。 具体窜的什么劲儿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兴奋、高兴。 不这么做没办法宣泄心里的那股情绪。 等撒完欢，才发现自己爷爷已经把那些家当全都搬过来了。 吐了吐舌头，他开始帮着收拾东西。 “虽然家里没家具什么的，不过倒是有能睡觉的矮炕，可能是之前住着的人弄的，正好咱们能直接睡上面。 今后你睡在正房西边的屋子，爷爷在东边，你不是想要有自己的屋子吗，现在屋子在这么多，正好如你的意。 就是回头做饭是个事儿，灶什么的都被拆了，也没有炉子可以做饭。 今儿个中午咱们凑合吃点带来的饼子，下午你在家归置归置卫生，我出去看看去哪寻一个炉子回来。” 结果还没吃完东西出门，就听到前面有人在扣门。 好奇的跟着爷爷跑去开门后发现，外面是不少不认识的人，还拿着不少东西。 “杨大爷，听家里说今天您搬回来以后继续搁这儿住下去了，我就寻思着把原来您存姆们家的东西给您还回来。” “得，我先谢谢了！回头带着孙子到府上当面道谢！” “杨大爷您哪儿的话啊！这都是应该的，我先给您搬进去。” 后面陆续的又有不少人上门来送东西，有几个杨振兴认识，之前打过招呼，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爷爷、大爷的。 看着原本一干二净没什么家具的屋子，仅仅一下午就多了好几张桌子椅子，杨振兴很高兴。 “爷爷，没想到这些邻居这么好！居然还给咱们家送家具过来！” “哼！好个屁！本来就是姆们家的东西！算他们还有良心，知道把东西再送回来，我本来还打算这两天抽空挨家挨户去他们家转转呢！” 搬家后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晚上他一直到很晚，才因为抵抗不住困意睡着。 第二天一早，躺在床上的杨振兴猛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四处看了一圈。 发现自己还在昨天的房子里，没有回到从小长大的窝棚里，确定了昨天的一切并不是做梦，全部都是真的，才放下了担心。 他昨天晚上那么晚睡觉，就是害怕这一切都是梦，睡着醒来后，昨天发生的事情会全部消失不见。 穿好衣服起床洗脸刷牙，说是刷牙不过是手指头稍微沾点盐，放在嘴里来回擦几下而已，洗脸也仅仅是用手多搓几遍。 他们家可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牙刷牙膏之类的用具，肥皂也仅仅洗澡洗衣服的时候会用，平时能不能就不用，节省一点是一点。 洗漱完毕，正好是杨兴盛做完早饭开饭的时间。 这是多年已经记在身体里的生物钟，从四岁过完生日，杨振兴早上都会按时起床，然后每次洗漱完，立马就吃早饭。 早饭是简单的手切面，没有炝锅没有蔬菜，就是简单的白水煮开，碗里搁几滴酱油上色调味。 “今儿功课先停一停，吃完饭归置完继续把没拾到的卫生拾到完，一会儿你冯爷爷怹（tan，他的尊称）几个要过来，你随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杨振兴扒拉着面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回话，主要是爷爷打他小时候就教育他吃饭的规矩。 不说话就是其中的一条。 虽然对爷爷吃饭可以说话感到不忿，但有几次被钓了鱼挨了训之后，他就学聪明了。 如果刚才吭一声，那他铁定要吃挂落。 吃完饭刚收拾完，还没等开始干活，杨振兴就听到前面有人拍门。 料想是几位爷爷的朋友来了，他飞快跑到门口，从门缝里?（lou，瞧）了一眼，确认外面的人之后，快速的把门打开。 “冯爷爷！张爷爷！梁爷爷！” “原来是振兴啊，过来爷们儿，爷爷买的果脯，拿去自己吃。” 张爷爷笑眯眯的把手里的纸包，塞到杨振兴怀里。 “振兴来，冯爷爷也给你买了好些糖果！” 从小逢年过节，几位爷爷总会去城外看他们，每次也都会带很多好吃的给他。 就是这俩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较劲儿攀比，不管干什么都要比对方高出一头。 “我说老伙计，您哥儿俩闹腾别扯着孩子啊，来爷们儿，梁爷爷给你带好玩意儿来了！” 说着从身后提出来一个小笼子，里面传来‘喵喵’的声音。 杨振兴小眼一亮，也不管果脯了，直接就跑到了笼子跟前。 “小猫！谢谢梁爷爷！” “哈哈，爷们儿喜欢就好，好好养，以后能帮你抓老鼠。” 看到别人不吭不响把他们比了下去，另外两人也没了继续攀比的心思。 “我说老梁，您这可是犯规啊！” “就是就是，姆们儿家可有一只狮子猫，不比您带来的强？” 梁爷爷下巴一抬，十分得意的怼了回去。 “别光嘴皮子利索，拿来啊！光说我也会说！” “我就说这老小子蔫儿坏，哪会儿都在一边捞好处。” 几个人都好些年的关系了，时不常拌嘴，一说起来一准没完没了。 杨兴盛在屋里等了半天，发现这人怎么还没进来，就知道又在外面拉起了闲篇儿，出了屋子，冲还在前院儿的几个人说道： “站外面不累啊！快点进来坐着，振兴你不快点请你几位爷爷进来，光顾着玩儿了，像什么话！” 又挨了一顿呲，杨振兴放下手里的笼子，拉着几个爷爷往里面走。 “劳驾您几位快点，这不我又吃挂落了，我这就去给爷爷们倒水！” 上完水，几个老人关起门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商量什么。 杨振兴没着急干活，蹲院子里把笼子里的小猫放了出来。 一只手抚摸着战战兢兢喵喵叫的小猫，一只手拿着一个果脯，一点点往嘴里吮。 果脯他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块，平时这东西都是稀罕的，想吃也吃不到，所以每次吃，一块吃好几天才吃完。 过了好些会儿，他手里的果脯都吮完指甲盖那么多了，几个人才开门走出屋子。 一番热闹的辞别，小院儿再次恢复了平静。 杨兴盛看了看抱在孙子怀里的小猫，提起来扒拉着看了看，点了点头。 “公猫，成色很好，有猫王的底子，蝴蝶斑麒麟尾，好好养着，想必你梁爷爷寻来也费了一番功夫。你也别顾着玩儿，还有卫生没拾到好呢，早点办完早歇着。” 听爷爷说小猫有猫王潜质，杨振兴决定给它起名叫做‘大将军’。 这名字很威风，很符合猫王的身份。 小心翼翼的把吮了半天的果脯再次装好，杨振兴继续昨天进度，开始打扫卫生。 忙活一天总算把主房和俩厢房收拾好，其他的屋子暂时不需要去理会。 他们爷孙俩也占不到那么多屋子，等回头一点点慢慢收拾就行。 快到晚巴晌的时候，杨兴盛喊来正斗‘大将军’玩儿的杨振兴，爷孙俩来到了后院。 杨兴盛不知道在哪里寻来了一把铁锹，插在院子土里，对着他说道： “你小心点顺着枣树爬房顶上去，猫那里盯着四处墙头，一旦发现有人蹲在墙根不动弹听墙角，就吹哨告诉我。” 等杨振兴爬到房顶，挥手示意周围没人。 杨兴盛挽起袖子，往手掌里吐了口吐沫，开始在院子里铲土。 杨振兴一边趴在房顶监视四周，一边没事儿斜眼偷瞧自己爷爷在挖什么东西。 很快的，他就看到土里有东西里露了出来。 随着越挖越深，他看到了埋在土里的东西的全貌，那是一个木头箱子。 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他整个人藏在里面还能伸展一点腿脚。 稍微歇了一会儿，赶在天黑之前，杨兴盛又铲出来一个斜坡，然后费力把箱子通过斜坡，从地底拉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是看到一向力气很大的爷爷都这么费劲。 杨振兴知道箱子肯定很沉。 好奇箱子里是是什么，但是之前爷爷有吩咐他观察四周，就没有出声询问，打算等会儿得空了问问爷爷。 坐在箱子上擦汗休息，杨兴盛挥手让杨振兴小心按原路再爬下来。 “你用铲子把这些土再填回去，等我休息休息你帮着在把箱子拖回屋里。” 又费了好些功夫，杨振兴觉得自己小胳膊都不听使唤了，他们总算把箱子拖回了爷爷屋里。 不过至始至终，爷爷都没告诉他箱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 搬家已经三四天的时间，期间又有几位邻居送回来一些小零碎的东西，就没再有人上过他们家的门。 家里逐渐冷清下来，杨振兴也逐渐开始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 爷爷杨兴盛这天喊来杨振兴，吩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搬回来好些天了，卫生什么的弄的差不多了，剩下不住人的地方再慢慢归置，家具什么的街壁儿也都差不多送回来了。 接下来日子还要继续，所以你的功课今天开始继续做起来，那么大的院子足够你折腾的，晚上我会照旧检查功课。 搬家那天骑的三轮是你张爷爷单位食堂退下来的，当初都没法骑了，我要回来花点钱修了修，现在还能凑合着用。 段上（派出所）那边我提前都打过招呼，以后早上会在胡同里卖菜，卖完菜再出去看看到其他地方用三轮做点别的营生。 原来没办法只能捡一些别人不要的菜回来吃，现在自己家房子都要回来了，肯定不能再像原来那样。 打今儿起咱爷俩也得开始新的生活，得多想办法赚钱吃饭，你落下的营养也得趁着小抓紧补回来，不然落下病根长大后就晚了。 白天你自己就得一人儿在家，清早还会跟原来一样提前给你备下中午的饭，回头到点自己吃。 我出门后你锁好门，有人来不要急着开门，先问清楚是什么人，有事情就冲外面喊，胡同里让你之前叫的那些爷爷奶奶平时都在胡同里歇着，到时候听见了都会来帮忙。” “我记下了爷爷。” 吩咐杨振兴做的所谓功课不是别的。 在他四岁那年开始，杨兴盛就在教他背书识字。 什么《三字经》啊《千字文》啊，到后来《百家姓》《音律》，都教了一个遍。 当然也只有这些内容。 这些知识全是杨兴盛小时候家里让他学习背诵过的东西，也是到现在还能勉强记住的内容，其他的不是不能教，而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干净了。 识字原本是用树枝或者小块的木炭在沙土地上练习。 后来杨兴盛不知道在哪里寻来了一支秃噜毛的毛笔，从那天开始杨振兴每天改在地砖上沾着水写毛笔字。 每次毛笔写的没毛了，杨兴盛也总能再找来新的秃噜毛的毛笔供他继续练字。 毛笔字不求写的多好，只要写出来能认清、看懂写的什么就成。 等清早儿背书练字学习过后，晌午吃饭之前，杨振兴要拉筋压腿，蹲马步抻练。 晌午头吃完饭稍微午睡一会儿，过晌儿起来继续读书练字，然后再抻练。 等晚巴晌的时候，杨兴盛就会教给他一些摔跤的技巧，训练他摔跤，按老话说这叫撂跤。 这么做的原因是杨兴盛认为以后不管干什么，身体是第一位的，只有有一个好身体，才能去做其他事情。 他二五年生人，今年五十五岁，身子骨依然硬朗，比很多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要强壮。 就是因为从小锻炼身体，喜欢摔跤，那时候打下了基础。 不但身子强壮，而且手上有能耐，出门不会受到别人欺负，可以防身。 就这样，他们爷孙俩，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 注：因为创作需要，本书中涉及大量虚构的房产信息，请书友们不要代入现实中实际情况。 第二章 不友好的态度 夏去秋来，转眼就到了八月底。 院子里火红的石榴花和海棠花开始凋谢，变成了树枝上挂着的大大小小的果实。 搬家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杨振兴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环境和生活。 每天早上杨兴盛骑着三轮出门，进菜卖菜，早出晚归干活打工赚钱，杨振兴按照嘱咐每天在家里做功课看家。 因为卖菜的关系，每天杨振兴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手头上有了钱，杨兴盛也会十天半个月偶尔买一些荤腥回来给孙子补补。 原本营养相当不良的杨振兴，也随着调养，身体逐渐得到改善。 至少现在脸色不会像之前一样没有正色，除了黄就是白。 干涸的皮肤也有了一些弹性和光泽。 除了身体得到了调养，自己孙子的学习，杨兴盛也没有落下。 在搬回来的时候，他就去拜访了周围小学，帮杨振兴报名上学。 这年月距离实施义务教育还差好些年，所以上学就必须要自己上门找学校交钱报名。 马上要九月份了，九月一号是开学的时间，自己孙子也该去学校上学了。 在知道自己要去上学后，杨振兴很高兴。 他知道上学可以学习知识，更重要的是能够有机会认识更多的同学，交到新的朋友。 这些都是原来在城外的时候，其他年纪大的孩子炫耀过的。 为了他上学，杨兴盛专门去买了铅笔橡皮，还买了一个帆布书包和新毛笔作为礼物。 杨振兴对新书包爱不释手，甚至比新毛笔更喜欢。 哪怕这个书包十分简单，掀开后只有一个大兜，别说拉锁，扣子都没有一个。 但他最近连睡觉的时候一直都抱着睡。 就算在院里做功课，也时刻背着书包，里面装上铅笔橡皮和新毛笔，模仿以后上学的样子。 九月一号，新学期开学，学生们到学校正式上课。 一大早杨振兴穿着新衣服背着心爱的书包，装着铅笔橡皮，最重要的是那支新毛笔，牵着爷爷的手，一蹦一跳的来到了离自己胡同不远的东四三条小学。 学校门口有很多家长和学生，大多数身边有家长的都是今年新入学的孩子。 刚进学校门，杨振兴就左顾右盼好奇的打量。 小学地方不算大，操场是砖铺的，中间有个小台子，台子上竖着旗杆，旗杆上飘扬着五星红旗。 操场的角落零零散散有几个单杠之类的运动器械。 四周的墙面还有校舍都刷的雪白雪白的，墙上用红色写着一些标语。 什么“时刻警惕着”“人人学讲普通话”“为中华之崛起读书”之类的。 后面的几句还能看懂，前面的一些标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上学为什么要时刻警惕？到底要警惕什么？’ 杨振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到周围人不少，最后他忍住好奇，并没有问自己爷爷，打算放学回家后再说。 在宣传栏找到分班信息，把杨振兴送到班级里，杨兴盛便离开了学。 他还得赶着去赚钱，主要是对自己从小听话的孙子很放心。 杨振兴坐在班里左瞧右看，一切都觉得十分新鲜。 墙上挂着伟人画像，黑板上头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中间位置是一面红旗，屋里的课桌和椅子全是木头的。 教室里窗户不大，稍显昏暗，前面是讲桌黑板，一角的门后还有扫把等清扫工具。 几个明显认识的学生在屋里嬉戏打闹，也有不少孩子跟他一样，坐在座位上或是聊天或是好奇又带着一点紧张的四处打量。 “你好，我叫杨振兴，住在四条胡同，你叫什么？” 收回目光，他主动跟坐在旁边的另一位小男孩打招呼。 “我叫孙闻，也住在四条，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跟爷爷今年夏天刚搬来的。” “夏天刚搬来？你姓杨？和你爷爷俩个人？是不是单独住大院里？” “对啊对啊！”杨振兴很高兴，发现对方居然知道他。 “就是我，你认识我吗？我家院子很大，以后你可以经常来玩啊！” “原来是你啊！呸！封建余孽！大地主！我才不去你们家玩！” 没想到对方张嘴就骂他，而且还收拾自己的东西，换去了别的桌子上坐着。 同时嘴里大声的在教室嚷嚷：“大地主来咱们班了！姓杨的大地主来咱们班了！” 原本在教室里不管安静坐着的还是四处乱窜的学生，男生还是女生全都把目光看向了孙闻。 孙闻手指一指，继续对着大家大声说道：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姓杨的大地主的孙子！害很多人搬走的罪人！” 看着一屋子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表情各异，杨振兴发愣之后，立马憋红了脸，生气的站起来反驳道： “我家才不是地主家！我也是刚从城外的窝棚搬来自己家的！我要是地主家为什么原来住在窝棚里面！ 还有我没有害别人搬走，那里本来就是我家，住别人家房子主人回来了难道不该离开吗？” “哼，就是地主才住窝棚！” “居然还觉得自己有理儿还敢嘴硬？” “一块好好收拾收拾他！给他点厉害瞧瞧！” 周围一些学生逐渐围了上来，摩拳擦掌要要给他一个教训。 虽然心里害怕，但从小一直跟爷爷练习摔跤，杨振兴有信心在打架的时候不吃亏，把对面所有人全部撂倒。 好在冲突还没爆发，他们的班主任来到了教室。 “都站在那干什么！全都给我会自己座位做好！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嚷嚷！”他们的班主任有些严厉，拍着讲桌冲一群孩子瞪眼。 原本一群孩子想说点什么，结果看到自己老师凶狠模样，咽了口吐沫没有开口，赶忙坐回自己的位置，挺胸抬头一动不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文胜，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而且我还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好好学习，不要在学校里惹什么麻烦！” 接着他拿起一张表格，按顺序一个个点名，顺便对对号，记住谁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事情的影响。 杨振兴发现自己班主任在点到他的名字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和别人不一样，就好像原来在城外一些人看到讨厌的东西后那种嫌弃厌恶的表情一样。 “好了，接下来先老实待着，我点名的同学跟我去教导处搬书。” 这样的体力活显然都是男生干，点到名字的学生里面也包括了杨振兴。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当他们搬书回到教室后，杨振兴发现自己的书包被人翻了，被随意的丢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都被人倒了出来。 尤其是那支新的毛笔，已经被人从中间瘸断了。 他眼睛直接红了，把书往地上一扔，冲到自己桌子前，捡起满是脚印的书包，还有断成两截的新毛笔，生气的大喊： “谁！是谁干的！是哪个狗东西干的！站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不少孩子戏谑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一些内心善良的学生，尤其是女生，本想站出来说话，但看到其他男孩子的表情，也诺诺的低下了头。 听到自己班里传来怒吼，还是骂人的脏话，走在后面的王文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教室里。 “刚才谁骂人？谁骂人？给我站出来！” “老师，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到教室把书扔地上，然后就开始骂人！” 听到几个学生指着杨振兴，加上王文胜现在在气头上。 二话不说，他怒气冲冲的走上去抬脚就踹，没想到居然被杨振兴灵巧的躲了过去。 觉得自己脸上没面子。 王文胜直接伸手抓过杨振兴的胳膊，使劲儿的掐着，厉声呵斥： “躲？你还给我躲？第一天就敢在教室里骂同学，你真的了不起啊！弄死人？想弄死谁啊你？我先把你弄死！” “他们翻我书包！还把我的文具扔了！我爷爷送我的新毛笔也被弄断了！我书包都脏了，上面全是鞋印。” “这就是你骂人的理由吗！啊？不就是一支破毛笔吗？” 孙闻突然在一边添油加醋： “王老师，杨振兴上学书包里只有毛笔，没有其他文具，您没来教室之前他就说想和封建社会一样上学写毛笔字，读圣贤书。” “我没有说那些话！你污蔑我！我爷爷昨天买铅笔给我了，我也带来了！我不光带了毛笔，铅笔也带了！地上的就是我的铅笔橡皮！” “你还敢顶嘴！你冲着谁嚷嚷呢？了不得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王文胜似乎有意拉偏架，刻意针对杨振兴。 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量越来越强，自己的老师看样子也不打算放过自己。 杨振兴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把王文胜推了出去，王文胜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推他，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还带倒了身后的课桌。 班里的孩子同样没想到杨振兴这么大胆，纷纷惊呼出来。 趁着王文胜摔在地上没起来，杨振兴捡起散落的几支铅笔和断掉的新毛笔，抱起书包跑出了教室。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你不配做老师！” 一路没停，杨振兴直接从学校跑回到了自己家里，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院门，从里面锁上门后，抱着书包落魄的往院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不争气的留着眼泪。 “我不是地主，我们家不是地主，为什么连老师都那样对我？带毛笔怎么就成了封建？我不过想跟大家交朋友，把爷爷买的新毛笔带给大家看！” 杨兴盛晚上回家，发现家门口有两个人影，再看到大门的门锁从里面锁上了，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妙。 在听到家门口的两人是学校的主任和班主任，得知杨振兴今天在学校里居然打老师。 杨兴盛怒发冲冠，气的浑身哆嗦，一双手砸的大门直响。 “开门！小兔崽子给我开门！我费劲供你上学读书，结果才第一天就给我找事，看我不抽死你！” 坐在院子里哭了一天，没吃没喝的杨振兴吓了一跳。 听着爷爷的怒骂，他只打软腿，但想到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就壮起胆子跑到前面把门打开。 还没等他说什么，杨兴盛手上直接招呼过来，打的他眼冒金星。 一路拖着往里走，不顾杨振兴吓得哭喊挣扎，杨兴盛脱下腰带就把他吊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教育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咱们先把今天的事情交流一下，把事情搞清楚。”教育处主任拦住了要执行家法的杨兴盛，示意先不要冲动。 这年头打孩子是家常便饭，或者说是大家认同的教育方式。 有时候不但家长打，在学校遇到一些老师，也会动手打学生。 回头家长非但不会怪罪老师，还会再揍一遍自己孩子，甚至称赞老师负责任，告诉老师如果自己孩子在学校里犯错了使劲儿打就行。 不过他们好歹是教育工作者，家里家长打孩子教育孩子他们管不着。 但是当着面打，多少还是要劝一劝的。 “学生家长，先不要着急，大家先把事情说清楚，回头您再教育孩子不迟。” 王文胜看到主任要他讲明前因后果，上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是经过修改，全部有利于他的内容。 他甚至连身上的灰，都没打扑干净，为的就是留下更多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你骗人！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杨振兴听到班主任居然睁眼说瞎话，直接急了眼。 也不顾吊在树上，他不停的蹬腿挣扎，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王文胜，仿佛下一秒能喷出火来。 杨兴盛看到自己孙子居然不知悔改，还是这么一副态度。 再也忍不住，伸手折断一根树枝玩命的往他身上抽打。 “你还敢顶嘴！你还敢不认错！反了天了你！” “啊！呜呜！我没有！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你撒谎，你没有德行，你不配做老师！” 疼痛之下，杨振兴声音有些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尖声叫喊。 “好啊，我教你读书，你居然拿来这么顶嘴，我今天抽死你！” 王文胜被一个小孩子借着古文不带脏字的当面这么骂，本就心里有鬼，脸上表情没控制住一时有些讪讪，也十分生气。 教导处主任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立马上去抱住了杨兴盛，把他拦了下来。 “孩子的爷爷！您先别着急！打官司还得听两边的说法，咱们先别直接把事情定性，听听孩子怎么说！” “呼呼！是我教育错了！老师难道还能说瞎话？您放心，我今天绝对给老师给学校一个交代！” “我没错！同学说我是地主，是余孽！爷爷送我的新毛笔都被弄断了！班主任他听了不管，还掐我打我说要弄死我！我胳膊都被他抓肿了！他还踹我，不过被我躲过去了！” 杨振兴一看有空挡，哭着把事情经过一股脑全都喊了出来。 这下子院子里三个大人脸色都变了。 王文胜脸色变白了，教导处主任生气的脸色通红，杨兴盛既有误会孙子的内疚，也有对他班主任撒谎欺骗，还有对自己孙子做法的气愤。 同时想起这些年的家破人亡的遭遇，悲痛也随之而来，眼圈直接红了。 “王老师，事情是不是跟杨同学说的一样？” 事情走到这一步，其实教导处主任心里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尤其是看到王文胜嘴唇哆哆嗦嗦的不说话，更是心下明了。 “王老师！那场浩劫才刚刚过去，你就闹出这种事情来！我希望你现在能回家完完整整的如实写一份报告，明天一早交上来！作为人民教师的一员，记住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王文胜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杨家，教导主任又回头对杨兴盛表达了歉意。 “希望明天早上，您能带着孩子来一趟学校，这件事情我今天晚上会原原本本汇报给校长，明天学校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三章 家族秘辛 看过杨振兴胳膊上已经有些发青的指印，还有断掉的毛笔铅笔，加上打扑干净但依然能看到印记的书包。 证实了杨振兴没撒谎后，教导处主任黑着脸匆匆离开了。 他今晚不光要去跟校长汇报这件事，他还要先去一趟孙闻家里。 找同样是当事人的孙闻，询问经过，对比杨振兴和王文胜两人的说辞，进一步确认真相。 杨兴盛把杨振兴从树上放下来，然后站在院子里抬头闭眼一言不发。 因为害怕再次被打，杨振兴不敢出声，站在一边小声抽泣。 过了很久，他才低头对着杨振兴说道： “这件事是爷爷不对，爷爷先跟你道歉了！很多东西原来都一直瞒着你，你跟我进来，你也到了年纪，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说完，径直的往他睡觉的东屋走去。 杨振兴虽然身上被抽的火辣辣的，但听到爷爷的话之后，还是忍着疼，在后面跟着来到了屋子里。 爷爷平时睡觉的东屋只要人不在里面就会一直锁着，杨振兴从来没机会进去过。 也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去过，这还是头一次进去。 自从搬回家第二天晚上在后院挖出来箱子搬回屋里后。 每天晚上杨兴盛都一个人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也从没有告诉过他。 今天来到爷爷屋里，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从后院挖出来的箱子，就放在桌子下面。 桌子上是一本本发黄的书，还有笔墨纸砚等用具。 “相信你一直很好奇这个箱子里装的什么，这里面是姆们杨家一直流传下来的记载的菜谱，是姆们家的传承。 箱子是当年发现局势不对时，我跟你父亲在被赶出去之前，特意埋在后院藏起来的。” 看到杨振兴不明所以，杨兴盛坐下来开始了诉说，结果第一句就是个不得了的消息。 “姆们杨家是御厨世家，祖上就一直给皇家烹制饭菜，一直到封建社会结束，皇家被赶出故宫。这些都是祖宗世代记载的菜谱，是姆们家的根本。” “！！！”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杨振兴直接惊呆了！ 他没想到家里祖上居然这么厉害，居然给皇帝做饭，怪不得家里能有这么大的院子。 原来，很早之前杨家祖上是大明湖畔的厨师世家，家里世代开鲁菜酒楼饭店，为了能够更好的延续家族生意，先祖杨文泉少年时期被家里派去孔府偷师学艺。 多年后杨文泉一手‘三套汤’的高汤技艺已经练得得心应手，不输府上的很多老师傅。 正想着找机会回到家族，结果恰逢乾隆带着老太后去泰山祭拜，到了齐鲁地界没有不来孔府的道理，便过来住了几天。 老太后因为路途颠簸，身体疲惫，食欲不振，每天吃的很少。 作为有名的孝子，乾隆很着急。 孔府上下也纷纷尝试各种办法，结果最后一碗高汤，让老太后恢复了食欲。 作为府上高汤吊的最好的杨文泉，自然被孔府送到了老太后身边，成了御厨，专门制作开胃高汤。 杨文泉自此，也从本家分出来，在京城另成一脉，单独发展。 老家知道这件事后，碍于御厨身份，最后无可奈何，只能随之而去。 后来更是傍上宫里有权势的公公还有一位王爷，在他们资助下，在京城开鲁菜饭馆，经营饭店生意，从中赚取利润。 饭店名字也以祖宗杨文泉的名字，最后取名‘文泉春’。 先祖杨文泉有三个儿子，长子长房接过世袭御厨的身份，其他孩子则在家里饭店经营生意，内外兼顾，倒让买卖一直都有声有色。 先是在崇文门外山东会馆边开了家鲁菜馆，后来又在菜市口潘家河沿齐鲁会馆附近开了分号。 “那这样说咱们家人不是应该很多吗？为什么现在只有爷爷和我两个人？” 面对孙子的疑问，杨兴盛叹了口气，缓缓地摇头。 “常年乱世，家族人逃的逃，死的死，五服内的都管不过来，更别提那些出了服没什么血缘的亲戚了。 二房一脉早年去了港岛，后来来信说去美洲金山发展，然后没了联系。 三房一脉更是在清末洋人打进来后，就把家产变卖给其他二房，带着银子举家去了关外，这都快一百年了，也早就断了音讯。 现在就仅剩下姆们长房爷孙两人和你不愿回家的父亲。 本来你有个二爷爷，后来被抓去当了壮丁，然后再无音讯，不知生死，你还有个大爷也没撑过两岁就折了，只剩下你父亲一人。 因为姆们家世，前些年动荡去了安徽山；你母亲生了你后因为大出血没救回来，你曾祖爷爷早就离世，现在可不就只剩下咱爷俩？ 后来事情已经结束，其他人都陆续回来了。 可你父亲怨恨家世，害最后落得如此的下场，后来更是被迫远走他乡，妻子去世孩子也见不到一面，到现在也不肯回到家里来。” 杨振兴眼前一亮，“我爸爸还活着？” “不愿回家，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现在连你都不要了，以后不要再提他了。” 杨兴盛在这件事上显然不愿意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 “家里的买卖在我年轻时停业关门，多年来因为你高祖和曾祖的关系我也曾想再次重开起来，恢复振兴家族生意。 结果经历这些年的遭遇，现在我是不愿意你跟你父亲一样被牵扯进来，也不再想重开什么家族字号。 只想让你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所以从来都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如愿，让你在学校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希望你不要像你父亲一样怪罪我！” 说着杨兴盛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又害怕被孙子笑话，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块毛巾，擦去眼里的泪水。 杨振兴的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 “没关系爷爷，这又不是你的错，是外面那些人的错，以后不理他们就是了。” “你不怪我就好，你不是好奇我晚上都在干什么吗？这些菜谱书籍埋在地下多年，纵然撒过石灰之类的预防受潮，也用油纸仔细包裹，但很多依然出现了破损。 我每天晚上都在重新誊抄这些菜谱古书，为的是不想让家里的传承就这样消失。 纵使以后就算家里不再开饭店，像祖宗一样做这一行的生意，只要能把这些保存好流传下去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当年洋人打进来，宫里的出逃，咱们那一代祖宗利用宫里的关系，趁机带出来了不少收藏在内务府的珍贵菜谱和古籍。 很多都是珍贵的孤本，这些可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从我手上消失断掉，那样我就成了千古罪人！” 看着桌子上泛黄的书籍，杨振兴不明觉厉，突然感觉自己爷爷身形十分高大。 “那爷爷，咱们以后还开不开饭店？” “不开了，就咱爷俩想开也没办法，你梁爷爷张爷爷怹们家祖宗原来都是咱们饭店的师傅，他们几个和爷爷关系好也是因为从小一起玩起来的发小，一起随你高祖怹们学艺。 咱们刚搬回来的时候怹们不是来过一次吗，那次就是来商量一起重开生意的，不过我没答应。 你父亲已经因为我曾经的固执落得如此下场，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想再害你重蹈覆辙，家里老字号再重要，也没有你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来的更重要！” “姆们杨家就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了，害你就是还姆们杨家，我未来下去以后没办法跟杨家列祖列宗交代！” 新书求一波收藏推荐和投资！改签约状态前暂时一更，合同马上就邮寄，书友们趁机早点投资！ 第四章 解决和抗拒（缅怀逝者，致敬英雄！） 头晚上爷爷的讲述让杨振兴知道了很多事情，对自己家族也有了更多更清晰的认识。 因为还要早起去学校处理事情后续。 所以爷爷没有再多说其他的，给杨振兴身上的伤痕抹上药，便让他回去睡觉了。 只是心里一直想着爷爷晚上的那些话，加上身上抹了药也一样疼的伤，让他辗转反侧很长时间，最后因为扛不住，才渐渐睡着。 可是晚上他并没有睡好。 因为只要身子稍微动一动，翻身触及到有伤的地方，立马就会疼的清醒过来。 一晚上这么折腾，杨振兴难得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按时起床。 无精打采的吃完饭，杨兴盛领着强打精神的孙子来到了学校。 头天来家里的教导处主任在他们爷孙俩到校门口后，从门口传达室走出来。 显然对方今天早上专门在门口等待他们。 没多说别的事情，直接领着来到校长室。 进门后发现王文胜还有孙闻已经到了，经过介绍知道了屋里另外一个男子是孙闻的父亲。 事情真相大家都已经清楚。 教导主任昨天晚上离开杨家后立马去了孙闻家里，经过询问后确定了王文胜在撒谎。 看孙闻还红肿的眼睛和扭捏的动作，不用猜就知道昨天晚上肯定在家里挨了板子。 在接受了校长还有王文胜和孙闻父子的道歉后，事情算是掀过去了。 结果让杨振兴回教室继续上课的时候，又起了波折。 “我不要上学了！我不去教室上课！” 任凭校长还有杨兴盛怎么劝，杨振兴杵在原地一步不离，死活不愿意回去上课。 因为昨天的事情心里有愧，杨兴盛也不好使用家法跟往常一样逼迫孙子。 最后没办法，只能暂时领着杨振兴回到家里。 “站那别动！” 刚进屋子，杨兴盛就让杨振兴在屋里站好。 “你怎么想的？校长老师还有你的同学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也接受了他们的道歉。校长为了考虑你的感受，还专门给你调班级，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之前的事情发生。 一切都顾着你，所有人都为你的感受考虑，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杨振兴低着头两只手拧巴在一起，十分倔强，“我就是不想去上学了！没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老师也都不待见我。”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人跟你交朋友？你怎么知道老师都不待见你？就因为头天的事情吗？ 那些孩子代表不了所有孩子，那个老师也不意味着所有老师都跟他一个样子，他们代表不了所有人！” 看到杨振兴低着头不肯说话的可怜样子，杨兴盛刚冒头的火气一点点消散了。 “哎！”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慢条斯理，打算一点一点的跟孙子讲道理。 “你不去上学，就没法学到更多知识，没有知识，你以后什么工作也干不了，只能去做那些下力气的苦活累活。 年轻时仗着身体好还能使力气，等你上了岁数怎么办？你靠什么吃饭？ 难道跟我一样见天儿天不亮就瞪三轮出去受苦受累，赚不到几个钱，还得成天低声下气看人眼色，做一个小贩？” “在家不也能学习？”杨振兴嘀嘀咕咕的嘟囔。 “大点声儿！平时怎么教的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洪亮有中气，哼哼唧唧的像什么话！” “在家里也能学习！” 杨振兴大声的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先头我不也一直待在家里读书练字吗？原来能在家学习，以后也能在家学，不用非得去学校才能学习。” “你在家学能学几个字儿？你在家学谁教你？就我这个比文盲多认识俩字的老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没溜儿了？” 杨兴盛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在学校你能学习算数，学习科学，这些都是在家里学不到的东西，都是我不懂的没法教给你的知识，也是你必须要学会，必须要掌握的。 没有老师教你，你永远都学不会这些东西，不会这些东西，你就没有文化，跟不上同龄人的脚步，长大就没本事！ 没本事以后出去不管去哪儿所有人都会笑话你、看不起你；去哪儿都没人愿意给你工作，没工作赚不到钱你见天儿喝西北风吗？ 我现在年纪大了没办法，必须要赚钱吃饭养你长大，不然我也想见天儿的学习这些知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老师我有课本，看课本就能学会，老师不也是教课本上的东西！” 自己孙子这么倔，杨兴盛算是没了脾气。 “咱们杨家就奇了怪了！一辈儿辈儿的好的不学，老的少的全都是板杠！一个个就只认死理儿！ 不去上学是！成！明天清早跟我出去卖菜干活！让你也知道知道没文化赚钱多辛苦！” 看自己爷爷坐那里生气，杨振兴偷摸看了一眼，悄悄出了屋子，去院儿里拿着带回来的课本大声读书。 看到自己孙子这个样子，杨兴盛真真儿没了脾气。 隔天一早，不消杨兴盛说话，杨振兴比平时起的更早。 收拾利索简单吃了两口早饭，就跟着爷爷出门一起做买卖赚钱。 杨兴盛本来以为孙子撑两天就会受不了求饶，哪知道一个星期过去了，杨振兴愣是一句苦都没喊。 倒是他自己琢磨出不对味儿来了。 原来自个一人儿，也不用担心照顾什么，有活儿找上来自己蹬着三轮只要给钱就干。 现在带上孙子后接活儿就有了顾虑，得考虑着孙子安全，得分心照顾他。 不管杨兴盛嘴上说的多么厉害，杨振兴都是他唯一的孙子，是杨家的独苗。 而且别管去进菜还是回来卖菜，蹬三轮的时候都得载着杨振兴。 三轮上多坐了一个人，虽然是小孩子，但跟平时比肯定更沉。 自己蹬着更累不说，收的菜也因为要多装一个人，比平时还少装了不少，少赚不少钱。 反观杨振兴，不用受累蹬三轮，每天就坐着后面四处撒摸，跟观光一样。 原本想称嘚称嘚给些教训，结果自己孙子见天儿苦不着累不着的，最后只有自己遭罪，干嘛？ 结果是杨振兴没坚持不住，杨兴盛率先举起了白旗。 “不上学就不上学，愿自个儿在家学就在家学，在家别随便出门找事回头再惹我搓火！以后你自己掂量着办，等大了别后悔你现在的选择，到时候埋怨我曾经没有好好劝过你！” 见自己爷爷终于认输放弃，不再要求他回去上学，杨振兴相当高兴。 其实他这些天已经有些后悔了。 但是开学那天发生的事情晚上经常会做恶梦想起，他到底生不起再回学校上学的勇气。 不得不说之前确实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也幸亏杨兴盛心疼孙子没有用强硬手段逼他回去上学。 不然要是硬撵着杨振兴回学校上学，心里一直有这样的阴影存在，还不知道最后整个人会因此变成什么样子。 ps：今天把合同寄出去，回头改状态后开始两更。还没有投资的朋友抓紧了，不然回头少了一个收益项目会心疼的！ 第五章 新朋友 杨家再次回到了曾经的生活。 杨兴盛每天依旧一大早蹬着三轮出门赚钱，杨振兴则继续留在家里自己学习顺便看家。 杨兴盛经历很多事情，知道有时候一个人待着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自己白天一人儿就经常回想起一些不想回忆的事情。 害怕自己孙子自己在家会经常想起前几天的不愉快，他特意从别人那里讨了两条刚断奶的小土狗，带回家里陪着孙子玩耍。 对于家里多了俩新人口，杨振兴很开心，专门为两条小狗取名石榴和海棠。 因为院子里分别有两棵石榴树和海棠树。 他希望两条小狗也能跟院子里的几棵树一样，一直都在身边陪伴守护着他。 就如同几棵树这么多年下来都守护在院子里。 多了石榴和海棠，大将军的地位一下子受到威胁，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就更难受了。 只要杨振兴稍微不注意，两条小狗就会一起合起伙来欺负大将军，让大将军想跑都跑不了。 说是欺负，其实它们几个只是玩耍，并不会真的打起来。 大将军因为猫独有的习性，一天里面几乎十多个小时都会藏在他的床上睡觉，倒不用担心因为一直被欺负，导致心情郁闷。 一天周末，杨振兴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读书写字。 之前那支开学时被人掰断的毛笔，被他缠了很多绳子又连接起来。 不过爷爷心疼他，又给他另外买了一支新毛笔，这支重新修好的毛笔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自己屋里。 没有直接丢掉除了是自己第一只新毛笔、打小穷怪了知道钱来的不容易之外，他也希望每次看到这支笔可以随时提醒自己曾经别人误会看不起他的经历。 决心长大以后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曾经这些人承认自己的错误，证明自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当然现在年纪还很小的杨振兴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不封建不是地主。 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以后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对社会有很大贡献，就能满足自己这个愿望。 …… 杨振兴正拿着新毛笔在院子里的地砖上写字，石榴和海棠在一边玩耍。 突然听到前面有人拍门的声音。 听到动静两只小狗瞬间‘汪汪’的叫了起来。 虽然奶声奶气的没有一点凶狠的味道，但是护主看家的能力已经显露出来。 “谁啊？” 杨振兴来到大门前，隔着门冲外面问，两只小狗已经被他暂时关了起来，害怕跑出来捣乱。 “你好！你是杨振兴吗？我叫何尚超，我旁边的是李国庆，我们住在胡同口的文化部大院，也在三条小学上学，跟你一个年级的。我们过来想跟你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哦，谢谢你们。”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他现在对这些有些敏感，交朋友的态度也不像原来那么热切。 “我现在要学习，没办法跟你们玩。晚上爷爷回家检查功课发现我没完成，会教训我的。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玩！” 说完便回里面院子继续练习写字。 外面的人可能听到他离去的脚步，结果再次开始拍门。 “哎！你先别走啊！我们不跟孙闻那些人一样，是真的想跟你认识一下，真心实意的上门你连门都不开，这不让我跌份儿吗？” 看到对方不会轻易放弃，杨振兴只好又回到门前面，从门缝里往外瞧了一眼。 发现确实只有两个小孩，也不是原来自己班里的那些人，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两个小孩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好，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没有这么好的衣服，而且个头也都比杨振兴高一截，身材很瘦，但不是瘦弱。 发型都是小短头，眼神很有精神，整个人气质很不一样。 “介绍一下我是何尚超，这是李国庆，我们俩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是发小。”稍微站在前面的小男孩看到门打开了，主动开口自我介绍。 站后面比他稍微黑一点的男孩只是点了点头，当作打过招呼。 看到俩人十分有礼貌，显然家学教育很好，杨振兴心里没了不耐烦，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你们好，我就是杨振兴，你们要和我做朋友吗？” “没错，我们听说了你的事情，对你敢直面指出老师的错误，不对强权低头的勇气感到佩服，特意上门想跟你认识认识。 上个大礼拜我们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到你们家来后发现好像家里没人。” 那时候杨振兴还被自己爷爷拽着出去体验赚钱不易，家里自然不会有人在。 “哦，上周我爷爷带我出去了，所以家里没有人，快点进来，别站在门口了。” 听到对方说很佩服自己，杨振兴很高兴，立马热情的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等到杨振兴再次把门关好，何尚超和李国庆才跟在他后面往院儿里走去。 才刚见过面，杨振兴就发现李国庆是沉闷的性子，不太喜欢说话，倒是何尚超很活泼，嘴皮子一刻都不闲着。 “嘿！你们家院子是真的大啊，快赶上我们大院大小了！我们那三进还住了七家人，你们家就你跟你爷爷住，也太爽了！” 他跟在后面跟小大人似的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四处打量。 听到他这话，连旁边的李国庆都点头认同，他同样因为杨家爷孙俩住这么大院子感受到了冲击。 “你们这垂花门比我们那的漂亮，就是没有种花可惜了点，不然花红叶绿的肯定好看。我刚从门外听见你们家有狗叫，怎么进来院子没看见呢？” “哦，刚我去前院的时候把它们关厢房里了。” “能放出来让我们看看吗？不过你们院子里的石榴海棠长得真好，结的果子跟我们院子里的比又多又大。” 把关在东厢房的两条小狗放出来，它俩隔着老远对何尚超和李国庆警戒，让杨振兴有些尴尬。 “它们叫石榴和海棠，一直都在院子里，没见过生人，所以有些认生，其实它们很听话的，从来不咬人。” 何尚超继续背着手弯下腰来打量，同时还不住地点头。 “恩，是两只好狗，这不是认生，这是在警戒提防。原来去我姑姑家的时候，她家也有一条狗，也是这个模样，当时我爷爷就是这么说的。” 听到何尚超夸石榴和海棠，杨振兴很高兴。 他觉得眼前的两个小男孩确实不太一样，和他们做朋友好像不是坏事。 合同寄出去了，很快就可以改状态，今天开始两更！求一波收藏推荐投资！ 第六章 事情缘由 从屋里搬了三个小板凳出来，三个男孩坐在石榴树下面聊天。 石榴和海棠好像发现两个陌生人确实没有敌意，开始围着三个人转着闹腾。 “白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真自由！这么大的院子一个人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真羡慕啊，我也好想这样！不过我妈妈管的太严，不允许我们在院子里闹腾。” 看着追着撒欢的小狗，何尚超有些羡慕。 李国庆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十分认同自己发小的话。 杨振兴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好的，“一个人很没意思的，想玩什么都玩不了，我宁愿跟好朋友在一起玩。” 这时候何尚超突然整个人很兴奋的说起了之前杨振兴那件事。 “你知道吗，你现在是咱们小学的名人了！虽然我们俩在其他班，但是你的事迹全年级都知道了，甚至高年级的学生也都听说了。” 杨振兴有些尴尬，毕竟在他看来之前的事情很丢人。 “又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子真的丢人丢大了，别人都知道了以后该怎么看我啊！”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何尚超直接站了起来，有些慷慨激昂。 “面对同学的羞辱和老师的敌视，你敢挺直腰板与他们面对面的交锋，大家都对你的勇气十分佩服！名声变差的不是你，是你们班的那些同学还有你的那个班主任。 哦，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欺负你的班主任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听说好像被送回地方上去了。” 李国庆也难得开口称赞了一句，“没错，我们都很佩服你，换做是我们，在那样的情况下，可做不到跟你一样的举动。” 听说之前的班主任被开除了，杨振兴心里比听到外面都在夸自己更开心。 就好像大热天口渴的不行喝到了一大碗清凉的井水一样，浑身上下都在欢呼雀跃。 “活该！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老师！一点师德都没有！” 重新坐下来，何尚超挤眉弄眼的对杨振兴说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孙闻那些人对你是那个态度的？” 看到勾起了对方的好奇，他神神秘秘的继续说道： “原来你们这个院子也是属于文化部的人住的院子，孙闻他们家原本就在这住，为了顺从领导，院里的人家全都搬到别的院子去了。 本来别的院子住的就很挤了，每个院子又被安排多住了几户人，房子比原来更小更挤，结果你们这里一个大院子就住俩人。 可顺从归顺从，心里难免有怨气，尤其是那些小孩，你想想他们能不对你那样的态度吗？” 杨振兴十分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 “这本来就是我们家，是我们家的房子，我爷爷说院子里原本也住着很多人家，最后全部被他们赶走了。 霸占了房子还回来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态度？你们院子也有从这里搬过去的吗？” 何尚超面露不屑，摇了摇脑袋。 “我们家院子住的都是干部，我们两家人家里有职务，孙闻他们那些人家里都是前几年从地方上来的，我们那个院子可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 而且我爷爷还说现在国家没有那个空闲，等手上有空了，肯定会收拾那些人，到时候孙闻他们家说不定会送回原籍，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也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想搬出院子给领导卖个好，以后追究起来不至于把他们再赶回地方。 要不然的话这么大的院子就住你们爷孙两人，放眼整个京城都别无分号。” 李国庆听何尚超越说越离谱，立马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三儿，你又在外面瞎说，回头爷爷和大爷知道了肯定又得揍你。” 何尚超好像原来因为这种事挨过教训，脖子明显一缩，立马交代杨振兴说道： “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反正现在就咱三人，咱们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条子肯定不会说，杨振兴你可千万别害我！” “我不是多嘴的人，再说我成天在院子里不出去，说给谁听啊？照你刚才说的，你认为外面那些孩子还有愿意跟我一起玩的吗？” “我相信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你在家里学习，你学习的什么啊？” 何尚超迅速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杨振兴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听起来对方询问自己，没多想便回到道： “哦，刚才我在院子里写字练字呢，晚巴晌爷爷回来会检查我今天规定的字是不是已经会写了，写的到底好不好。” “哦？是钢笔字吗？看来老人都会这样，我爷爷也经常让我写钢笔字，检查我的作业。” 哪知道陈大力摇了摇头。 “不是钢笔字，是毛笔字，就是沾着水在地砖上写，我从小爷爷就让我这么练。” 他本以为很平常，哪知道另外两个人直接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我的天啊！你居然从小会写毛笔字？太厉害了！” 杨振兴被夸的有些脸红，十分害羞的挠着头。 “这有什么厉害的，难道你们不会写毛笔字吗？” “不会，太难了！”两个人一块摇头。 “我爷爷和条子他爷爷倒是会写，现在每天都要写几张毛笔字，原来教我们练习过，不过我们俩一直没练出来，后来就放弃了。” …… 三个小孩在院子里玩了一上午，杨振兴给他们展示过自己写毛笔字，还带他们看了屋里睡觉的大将军。 何尚超和李国庆也跟杨振兴讲了很多故事，介绍了胡同里的环境和周围的一些事情，同时他也知道了对方两个人的外号和家里更多的事。 何尚超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他是家里老三，所以大家都喊他三儿。 又因为名字的关系，也有喊他和尚的，不过喊他这个外号的人不多。 因为他哥哥的名字是何尚涛，和尚的外号早就属于他哥哥了。 他哥哥比他大十岁，已经上高中了，平时住在学校，明年要高考考大学。 姐姐叫何秀娴，比他大四岁，同样在三条胡同小学上五年级。 李国庆家里兄弟姐妹更多，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也是家里老小，不过年龄差没何尚超家那么大，最大的大哥才刚上初三。 因为不喜言笑，平时总是一脸没有太多表情，跟警察似的，所以外面的小孩都喊他条子。 杨振兴自然也介绍了自己的外号。 小时候因为营养跟不上，瘦的能看见肋排骨，原来住城外的时候，那些小孩都喊他羊排，有时候也有人喊他杨大脑袋。 一番交谈下来后，三个人真正成为了朋友，比刚认识那会儿亲近了不少。 新书求推荐收藏！以后更新放在正午十二点和傍晚六点。 第七章 关系日益密切 快到晌午吃饭的时间，纵然还有很多想要玩的想要说的，但何尚超和李国庆不得不跟杨振兴说再见。 他们得赶紧回家去吃饭，不然回去晚了肯定又要被家长数落。 有了两个新朋友，杨振兴虽然高兴，但同样担心朋友会因为回去晚了吃挂落。 他赶紧从屋里搬来一把大椅子，站上面把石榴树上那些已经成熟的大个儿石榴摘下来让俩个新朋友带回家去。 一直到俩人兜起来的衣服都满了，实在装不下了才作罢。 他认为只要俩朋友多带些东西回去，他们家里人肯定不会说他们。 送走新结交的朋友，杨振兴心情愉悦的过完了剩下的半天，高兴的甚至连平时中午都会睡一会儿的午休，都没有睡着，一直躺在床上打滚。 气得在床上睡觉的大将军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再床上睡觉。 晚上杨兴盛回家后，杨振兴迫不及待的把今天认识了俩新朋友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兴盛看着眉飞色舞喜笑颜开的孙子，脸上也带着笑容。 “既然交了新朋友，平时没事儿可以邀请人家经常来家里做客，之前你张爷爷怹们送你的那些舍不得吃的糖果和果脯不要吝惜，拿出来招待朋友。吃完了可以跟爷爷说，爷爷到时候会再买一些回来。” “恩，谢谢爷爷！我知道了！” 杨振兴开心的点着头，心里想着能快点再见到何尚超和李国庆，和他们一起吃着果脯聊天玩耍。 第二天下午放学，何尚超和李国庆不出意外的又跑过来了。 不过这次俩人都没有空着手过来。 昨天在看到他们抱着一大堆石榴回去，对方家里听了孩子的诉说没有反对他们交朋友。 反而听说了杨振兴白天一人在家，中午自己吃点早上的剩饭，做了不少小菜让两个人带过来。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早上准备的饭说成了剩饭，但是面对花样很多的从没吃过的小菜，杨振兴还是十分开心了收下了礼物。 从那天起每个大礼拜，偶尔有下午放学以后，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总会跑来找杨振兴玩。 他们三在大院子里捉迷藏、抓虫子、拍方宝，从中院后院的树下面找树叶子，凑一块拔树根。 有时候何尚超和李国庆也会给杨振兴讲学校里老师上课时教的东西，帮助他学习。 虽然很喜欢一起玩各种游戏，但杨振兴更喜欢听两个朋友讲课，他甚至请两人每天都能告诉他学校里布置的家庭作业，主动的一起做作业。 这一举动让俩人震惊了很久。 他们还有班上同学巴不得每天没有作业，放学后只需要玩。 结果杨振兴居然不愿意多玩，主动要求做作业，搞不明白对方的想法。 他们可不知道杨振兴对学习的渴望，还有因为心理阴影，产生的对学校的恐惧。 想要学习更多知识，学习知识只能在学校里学到，但是心理又恐惧学校不敢去，自然没办法学到知识。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可以不去学校也同样能学到知识的机会，自然要紧紧抓住。 何尚超和李国庆都把这件事当作新鲜事儿跟自己告诉了自己家里。 结果是他们两家的家长，对杨振兴的评价更高了，也更喜爱了。 隐隐有一种变成‘别人家的孩子’的趋势。 当然他们俩人也没有逃过家里对他们学习更加严格的监督。 就这样时间过的很快，天气逐渐开始变冷，前几天还穿着单衣，没两天毛衣毛裤什么的都穿在了身上。 杨振兴发现家里的院子里一夜之间几棵树全都变得光秃秃的了。 仿佛昨天晚上的大风，把所有的树叶全都吹落一样。 最近一段时间爷爷杨兴盛早起卖完菜总会回到家里不再出门。 除了在窗户下面堆了一堆白菜，家里存了很多酱菜，杨兴盛还拉着孙子堵窗户缝，自己拾到炉子。 街上的几位奶奶还专门来家里叮嘱他们家安装烟囱和风斗，胡同里也多了很多卖煤的拖车和三轮。 不过杨兴盛没有买，而是自己用三轮从煤铺带不来不少散碎的煤块，自己在家摇煤球，搪炉子。 “爷爷，炉子为什么从中堂搬我屋去啊？以后做饭在我屋里做吗？” “恩，你屋里比东屋冷，回头天冷了晚上睡觉得生炉子，不然得冻感冒了。” 杨兴盛在院子里做着煤球，有些嫌弃自己孙子在边上碍事。 “你没事儿做了吗？该读书去读书，该写字去写字，别在我跟前耽误事儿。” 因为爷爷最近白天经常在家，杨振兴难得有机会可以去何尚超李国庆家里做客。 而且原来因为要在家里看家没法出门，胡同里的一些事情，还有周围的环境还都是从俩朋友那里听来的。 正好这些天，杨振兴可以好好的跟着两人在周围转悠。 原来看何尚超李国庆身上的穿着，就知道对方家里肯定不简单，加上又住在文化部大院里面。 虽然不知道文化部是干什么的，但是光听名字杨振兴就知道不是一般地方，而且对方家里还有干部。 上门做客之后发现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两个朋友家里做不到一人一个屋子，但是至少睡觉不至于全都挤在一起，仅仅李国庆因为家里孩子多，稍微显得紧张一些。 哪怕睡觉地方很紧张，他们家里也专门有一个屋子作为书房，屋里书的数量是杨振兴之前见过自家那一箱子书的好几倍。 尤其是何尚超家里，满满一面墙的书架上全是书籍。 甚至书多到有好几摞堆在别的地方。 这让杨振兴十分羡慕。 在家里爷爷从来都不让他看那些书，说那些书都是菜谱，一点作用都没有。 反倒是何尚超的爷爷，送了几本书给他，说以后如果有什么想看的书可以告诉何尚超，让他送过去，或者杨振兴自己过来拿也可以。 可能因为何尚超平时回家经常说杨振兴的事情，还送了不少宣纸给他，让他回去以后可以在宣纸上写字练字。 不过拿回家后听爷爷杨兴盛说这些宣纸十分珍贵，外面买要花不少钱。 杨振兴没有舍得拿来练字，而是请自己爷爷小心的存放起来。 求收藏推荐！！ 第八章 伤心的消息 京城的秋天来的快去的也快，人们还没觉得怎么着呢，几场大风过后，冬天就正式到来。 在新家的第一个冬天，杨振兴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房子不再像原来一样，是四处漏风的窝棚，砖瓦房阻挡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爷爷在他屋里放置的炉子，每天晚上让整个屋里都十分温暖。 虽然没有夸张到不需要盖被子的程度，但至少不需要跟虫子一样把自己紧紧的裹住才能觉得温暖。 而且每天晚上朦胧里杨振兴都能听到火钳子磕碰到炉框和炉档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爷爷过来检查炉火，不让炉子熄灭，让屋里变冷，这也让他心里也暖暖的。 正式进入冬天后，杨兴盛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过冬每户人家怎么说都得存个千八百的白菜萝卜之类的过冬蔬菜，要存够可以一直坚持吃到来年开春的量。 每天杨兴盛都要帮着跟他定菜的街壁儿往他们家拉白菜。 何尚超和李国庆近段时间来的次数也少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出门穿衣服费劲，棉袜棉鞋棉裤棉袄棉帽棉手套棉口罩还要裹着棉猴儿，身上穿这么多衣服走路都累得慌。 而且一件件穿起来回家还得再脱掉，想想都麻烦。 再说杨振兴白天在院子里活动，屋里的炉子不会生很旺，只要关死炉档不让炉子灭掉，等用炉子的时候能再旺起来就行。 俩人觉得来他家就算在屋里都冷，不如自己待家里暖和，所以等天暖和了再继续出来玩耍。 杨振兴觉得俩朋友有些小题大做，太矫情了。 他每天都在院子里抻练，也没觉得有多么的冷，甚至还会出汗。 劝说两人跟他一起抻练就不会觉得冷，但显然遭到了明确的拒绝。 跟两个朋友同样情况的还有家里的大将军。 这只猫天暖和了还有时候出门找地方晒太阳，出来转转。 但自从天冷之后，只有在炉子跟前和被窝深处才能见到它的身影，远不及石榴和海棠俩狗，那俩家伙非但没有任何冷的感觉，有时候还会去舔院子里地上结的冰。 没了一起玩耍的朋友，杨振兴只好在院子里和石榴海棠一起玩。 为什么在院子里玩不去屋里呢？ 因为爷爷警告过他，猫可以进屋，但是不能让狗进去。 猫爱干净，身上不脏，也不太捣乱，进屋能震慑老鼠，让老鼠不敢进屋里。 狗一般都很赖，没脏没净，要是进屋，会到处乱拉乱尿，还会为了磨牙破坏家具。 不让进门的石榴和海棠只在院子里分别拥有一个用木板简单搭盖的小窝，里面垫着爷爷在城外带回来的秸秆儿。 每次杨振兴看到这个小窝，都会想起小时候自己和爷爷一直住的那个窝棚，也是在一个院子里的一角，简单搭建的，就好像石榴和海棠的狗窝一样。 然后在心里总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尤其是见到即使这样也没心没肺乐的不行、在窝里钻进钻出快乐的一批的石榴和海棠。 杨振兴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这么个样子。 不由得对俩小狗的感情更深了。 一直在屋外活动，除了爷爷不让石榴海棠进屋之外，杨振兴也有舍不得烧炉子的念头。 炉子这么好的东西，又能做饭又能取暖，原来的时候家里可没有这个东西。 每年冬天他只是看着别人家烧炉子，烟囱里往外冒着青烟，自己和爷爷却裹着被子，点一个炭盆烧上木头，俩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现在家里有了炉子，或者说能用的上炉子烧的起煤球，肯定是爷爷搬家后一直在外面赚钱，有了余钱买的，肯定不便宜。 所以下意识的，杨振兴总是很小心的使用炉子，尽量节省煤球的用量。 有些无聊的冬天，杨振兴每天都在院子里想如何打发时间。 其实有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原来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过任何觉得无聊的想法，每天读书抻练都觉得很有意思。 当习惯了何尚超和李国庆时不常的找他玩各种游戏后。 一下子没人陪他玩了，少了那一份热闹和快乐，无聊的情绪自然开始蔓延。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过几场雪之后，杨振兴的生活再次丰富起来，与难得出来玩的何尚超李国庆两人堆雪人打雪仗，好好的玩个尽兴。 结果还没热闹两天，一直都很好的心情被突然送上门的一个消息变得伤心起来。 这天杨振兴在院子里抻练，突然听到前面有人敲门。 隔着门问发现对方是许久没见的发小刘建业父亲的朋友。 来他们家也是受到拜托过来捎一个口信。 “刘建业的母亲身体突然恶化，医生说已经撑不住了，刘家托我过来给你们家传个话，让你们抓紧过去看看。” 突然的消息让杨振兴失了魂，门外送信的人走了他都没有发现，最后连句谢谢都没跟人家说。 一整天都失魂落魄什么都没做，等到晚上见到爷爷回来后他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孙子嘴里断断续续的知道了消息，杨兴盛没时间伤感，立刻带着他就出了家门。 当初杨振兴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远在安徽山区改造，只剩下杨兴盛和儿媳妇在京城，而且杨兴盛每天也要去学习改造。 结果就是因为家里没人，杨振兴的母亲突然生产，很晚才有人听到呼救，送去医院后大出血，只有年幼的杨振兴自己活了下来。 杨兴盛一个大老爷们虽然可以照顾孙子，但跟女性比肯定不如。 结果跟杨振兴父亲相熟的刘家，因为刘妈妈也剩下了刘建业，杨振兴就被刘家接去，被刘妈妈连着自己儿子一起照顾。 可以说杨振兴是喝着刘建业妈妈的奶长大的。 他跟刘建业不但是发小，说是一奶同胞也不为过。 杨振兴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但是对他的照顾比对自己儿子还好，也让从小没有自己母亲的杨振兴，时刻能够感受到母爱的呵护。 在杨振兴的心里，他也把刘妈妈当做是自己的母亲对待。 现在听到了刘妈妈时日无所的消息，杨振兴自然感到十分的伤心难过。 新书求收藏推荐！！ 第九章 爷爷的教导 再次回到家里已经是一周以后。 刘妈妈最终没能撑过去，在爷孙俩知道消息赶到后的第三天离开了。 杨振兴作为孝子，最后送了刘妈妈一程。 悲伤和疲劳之下，他回到家后睡了一天一夜才勉强有些精神头。 这次回家，刘建业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跟杨振兴相比，他的状态就差了太多，回来后就生了病，发烧的很严重。 他爸爸因为还要处理后续事情，没办法好好照顾儿子，所以暂时把刘建业托付给杨家照顾。 起床后杨振兴动作很小心的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发小，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自己屋里。 回家后杨兴盛一直在家照顾两个小孩，没有出门干活，这会儿也正在屋里继续抄书。 杨振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看到自己爷爷停下笔后，才问道： “爷爷，要不要叫醒狗子起来吃药？” “让他在睡一会儿，药还得等一会儿才煎好，你拿着本子去把这个月的芝麻酱打回来，中午我给你们做芝麻面吃。” 杨振兴没有立马行动，稍微犹豫，有些低落和担心的问道： “狗子这样没事？我昨天晚上听见他捂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哎，这都是人生必须要经历要面对的事情。生活还需要继续，你们的人生还需要接着走，不经历风风雨雨，人怎么能够变得懂事成熟？ 未来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人世，希望你不要那么悲伤，好好走完自己的人生就是对我最好的怀念！” “爷爷您身体好着呢，怎么说这种话！”杨振兴听爷爷这么说变得有些着急。 “您原来不是说过要看我结婚生子的吗？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哈哈！”杨兴盛摸着自己孙子的脑袋安抚他不要着急。 “爷爷跟你看玩笑呢，快点穿衣服去打芝麻酱，路上不要自己偷着吃！都让你吃了回来建业就没办法多吃了。” 出门打回来芝麻酱，杨振兴又在院子里写了一百多字。 屋里的刘建业这时候才刚刚醒过来。 其实他早就睡醒了，只是一直都躺在床上发呆，没有起床的意思，可能是听到院子里杨振兴没多少动静，好奇的起来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杨哥，” 杨振兴比刘建业出生的早些日子，对方一直叫他哥哥，“你干什么呢？” 听到刘建业说话，杨振兴弯腰起身，连一直心爱的毛笔都不顾，搁地上转身跑了过来。 “狗子你醒了？洗洗快点把药喝了，中午爷爷给咱们做芝麻酱面条吃，你要是不早点喝药，中午就没那么多肚子吃面了！” “哦杨哥，我听你的。” 跟昨天刚回来的时候比，今天刘建业气色好转不少。 被杨振兴领着回屋洗脸，他才第一次打量现在杨家住的地方。 “杨哥，没想到你现在居然住这么大的院子！就你跟爷爷俩人住吗？你原来的梦想实现了！” 杨振兴不想让自己发小跟外面胡同里的那些孩子一样对待他，忍住炫耀，随意敷衍了几句。 “哦，爷爷说这本来就是咱们家的房子，现在家里就我们俩人，人不多自然空房子多了些，你回头问问你爸爸，看看你们俩能不能也一块搬过来住。” 心里很想搬过来一起住，但刘建业还是忍住了冲动。 “我们家住楼房呢，爸爸说是单位的宿舍，离着他上班的地方近，比原来方便。” “那好，不过以后你上学放假的时候，可以过来住几个月。我在这里认识了两个好朋友，他们人都很好，也懂很多游戏，等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 一直在自己屋里抄书的杨兴盛，看到刘建业醒了，去他们屋里添了点煤球，把炉子弄旺。 重新热好了药，让刘建业趁热喝下去，让他在炉子边上烤火发汗。 他在一边开始揉面做中午饭。 揉面的时候，看到一边俩小孩都好奇的看，忍不住开始介绍起来。 “虽然不要求你们以后做厨师，但是最近本的生活知识还是要懂一些的，不然什么都不懂，出去被人笑话。” 杨振兴知道原因，所以知道自己爷爷指的是什么。 但是刘建业并不知道，好奇的问道：“爷爷，什么生活知识？我以后不做厨子，我要做科学家！” 没在意他的反应，杨兴盛点点头继续这自己的讲述。 “科学家很好，但科学家也是要做饭吃饭的，不然以后不会做饭，那只能在家饿肚子，多学一些东西没有坏处。 就像现在你们看我在揉面，看上去十分简单，只要和水进去一直用手揉就行，其实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首先光面粉，就分好几种，每种都有不同，和面的方法和用途也多种多样，做不同的食物就需要不同的方法，稍微懂点，对你们以后生活也有帮助。” 听了回答后，刘建业没多大反应，一边的杨振兴反倒是提起了兴趣。 “爷爷，既然有这么多知识，那能简单跟我们讲讲吗？” “就算你们不说，我早晚都要教给你们。” 把手上黏在手指上的面搓掉，杨兴盛用小勺从放食物的柜子里，盛了一小勺面粉。 “面粉一般分成好几种，常见的是小麦磨成了小麦粉，有低筋、中筋、高筋之分，剩下的多是其他谷物磨成的粉，比如棒子面、豆面等等，我主要要跟你们说的，就是最常见的小麦粉。” “都是小麦粉，为什么还能分好几个不同的种类？”杨振兴不明所以。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杨兴盛对自己孙子在食物上有这么高的好奇心很高兴，对于插话打断他的讲解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继续着讲解。 “你的问题问的很好，这也是接下来我要讲的。 小麦粉分成不同种类是里面的蛋白含量高低所致，高筋面粉蛋白含量高，颜色深且光滑，用手抓不容易捏成团； 中筋面粉蛋白质含量适中，是平时家里最常见的，蒸馒头、烙饼、切面条都可以；低筋蛋白质含量最低，很松散，手一捏就能捏成团，外面的很多点心饼干都是用这种面粉做的。 现在我手上的这勺就是中筋面粉，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一些高筋和低筋面粉回来让你们好好对比了解。” 小孩子年纪小，虽然是调皮捣蛋，活泼好动的年纪，但同样也是渴求知识，想要了解更多的年纪。 两人好好的记下了杨兴盛告诉他们的知识，一个打算回头跟好朋友炫耀，一个打算回去见到自己爸爸跟他炫耀。 看着两个小孩儿一脸‘学习到了’的开心表情，杨兴盛微微点头，显得十分欣慰。 自己杨家的老字号别管以后会不会再度开起来，但至少后代不能一点做饭做菜的技巧都没有。 哪怕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不好吃，但至少在理论上，不能什么都不明白。 第十章 和发小一起住 中午的芝麻面两个小孩吃的很高兴，刘建业在吃的面前也暂时忘记了悲伤。 看到自己发小开心的模样，杨振兴忍住馋虫，把自己碗里的面倒了一大半给对方。 “狗子这面好吃，你多吃点，吃饱了病就好的快，我也能带你一块出去玩。” “我吃不了这么多，杨哥你也吃，很好吃的你不吃吗？” 刘建业看看杨振兴的空碗，再看看自己碗里满满的面条，感觉很奇怪。 杨振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吞口水的样子，扭过头去故作大方的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 “没事儿，你吃就行，我早上吃了早饭，肚子还不饿，你早上没吃东西，中午多吃点！” “谢谢杨哥，杨哥你对我真好！” 刘建业很感动，打小就自己妈妈和杨振兴对他对好。 突然又想起了去世的妈妈，端着碗哭着往嘴里扒拉面条。 杨兴盛对吃饭有很多规矩，但看着刘建业鼻涕一把泪一把和着面条往嘴里吃，还是没好气的用手绢用劲儿的在他脸上擦。 “吃个饭好好吃！哼哼唧唧的想什么样子！使劲儿醒，把鼻子醒出来，全吃肚子里回头你又得生病！” 把刘建业伺候利索了，他又转过来把自己碗里的面全倒在孙子碗里。 “快点吃，气都让你们给气饱了！我还得出门给建业再拿几服药回来，你们吃完了自己拾到干净。外面天冷振兴别带着他出去乱跑，老实儿在家待着，多烤烤火发发汗病好得快。” 说完把自己碗筷洗干净，穿上衣服又叮嘱了两句，推着三轮离开了家里。 吃了两大碗面条，刘建业好好的出了一身汗，身子一暖喝，脸色又变得红扑扑起来，精神头也比刚起来那会儿高不少。 有爷爷临走前的叮嘱，杨振兴把碗筷洗干净后，就一直跟狗子在屋里围着煤炉子聊天。 自从两年前刘建业他们家搬走，他们这还是头一次见面，都有很多话要说。 刘建业说了自己搬走后的新生活，杨振兴也跟他介绍了自己搬过来后新认识的朋友。 顺便还把一直没有介绍的大将军和石榴海棠一猫两狗，介绍给了他。 聊了好些会儿，可能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原因，刘建业很快犯困打起了哈气。 看着他还想要强撑着，杨振兴赶紧让他去床上躺着。 “困了你就去睡觉，不用非得硬撑着，你睡了我还能出去做会儿功课。” 刘建业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耽误了杨振兴的事情，没有继续坚持，立刻脱衣服钻进了被子。 不过刚钻进去之后，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振兴，小声说道： “杨哥，我想我妈妈了！” 杨振兴一顿，本想低头，但为了让狗子重振起来，他装作十分坚强。 “我也想，但是爷爷说了，如果你妈妈知道了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生气，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让咱们不开心。 你只有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你妈妈她才不会生气，你以后可不能让她再生气了。” “恩，杨哥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妈妈生气，谢谢你！” 本来刘建业生病就不是因为身体关系，大多是情绪崩溃低落导致的。 经过几天的恢复，还有杨振兴时刻陪伴左右，他的身体很快好转过来。 期间刘爸爸来过一次，想要把他接走，但是被杨兴盛劝住了。 “建业身体刚刚见好，你白天不在家去上班，也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去，没人照顾回头病情再出现反复就不好了，不如让他现在我这里住一阵子，等来年上学了再接回去。” 刘建业的父亲只得叹了口气点点头。 “本来想今年开学送他去上学，但是因为他妈妈身体不好，就没给他报名，学校那边也不想收六岁的孩子。（两人虽然说七岁其实有一岁虚岁，未来书中年纪多以虚岁为主。） 本以为能在家里多陪陪他妈妈也挺好，谁知道事情这么突然。” “行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咱们活着的人应该懂得感恩，好好生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思念，建业在我这里你放心就是，最近我正好要给振兴调养身体，带着他也一起调养调养。” “那就麻烦杨大爷了，那我就等过年的时候再来接他。” “谈什么麻烦？跟我你还见什么外！” 就这样，刘建业就从短期暂住，变成了长期暂住。 多了一个玩伴儿，杨振兴很高兴，杨家院子里也更热闹了几分。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一直说的从小玩儿起来的发小，刘建业，小名叫狗子，狗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认识的新朋友。” 杨振兴在刘建业病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带他来认人。 何尚超还是那副活泼性子。 最近可能是在家里听古代故事听多了的关系，从模仿领导变成了模仿江湖人士。 “久闻兄台大名，幸会幸会！在下何尚超，行三，诨号和尚，既然都是兄弟，你可以叫我三儿，或者和尚也可以。 我身边这位也是我的发小，叫李国庆，不喜言语，别看他一脸冷漠，其实内里是个很热心的人，我们都叫他条子，你也可以这么叫他。” 李国庆早就熟悉自己发小的性子，没在意对自己的介绍，对刘建业点了点头。 “我叫李国庆，你可以叫我条子。” 介绍完杨振兴才有机会问起了何尚超。 “三儿，我说你怎么回事？几天不见这是演的哪一出？” “这不在家憋得吗！我爷爷一闲下来就让我练字学习，为了避免麻烦，我就缠着他给我讲故事，结果一听就入迷了。” 何尚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然不愿意多说。 “先不说这个了，今天好不容易歇礼拜，我哥哥和姐姐跟同学去什刹海滑冰去了，本来我也想去，结果他们谁都不愿意带我，太小气了！ 我想着二条那边七爷府里面有花园，有山有水的，咱们去不了什刹海，那今天就去那里玩！” 对于前面的亲王府杨振兴想不知道都难。 不光爷爷跟他提过几次，光何尚超平时就跟他提过不下七八回。 “我听爷爷说王爷府可进不去，里面有机关，有拿枪的守着，被逮住了那就坏了。” 哪知道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李国庆先开了口。 “没事儿，对别人来说进不去，对我们没有这个问题，门口的人都认识我们，原来夏天的时候我们没少进去捞蝌蚪抓蜻蜓，你跟着我们就行，没人拦。” 第十一章 杨振兴的心思 在七爷府玩了一圈下来，何尚超李国庆和刘建业的关系更亲密了一些。 当然有杨振兴在中间的关系。 但是刘建业那种很老实不是那么能找事的性格也占了不少原因。 他们俩怎么说也是官三代出身，虽然多少有些跋扈和自居甚高的方面，但是家里人十分有文化，素养很高，平时对他们的教育很严格。 所以对于一些成天惹是生非，上蹿下跳的小孩，多少带有一些反感。 按照他们俩的话来说，整个四条胡同，除了他们家院子里的孩子之外，也就杨振兴家教很好。 其他的那些孩子成天自己打完跟别的胡同打，没事儿上房揭瓦，斗鸡惹狗，根本没资格跟他们俩一起玩儿。 这也是为什么在接触到杨振兴后发现他很有礼貌、待人友善后，愿意跟他一起玩的原因。 原来俩人要么跟他们大院儿的孩子玩，要么自己玩儿，现在多一个新朋友，家里也有那么大院子随便他们怎么玩，这朋友交的很值。 前些日子杨振兴家里没人他们俩多少知道些原因。 因为杨兴盛抽空回家一趟，把大将军和石榴海棠暂时托付给他们照顾了几天。 不然一直没办法回家，这几个小东西还小，没人喂就能饿死冻死。 “这就是你前些日子出门那件事的发小吗？”何尚超小心翼翼的把杨振兴拉到一边，贼头贼脑的问道。 杨振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何尚超也不介意，继续问道：“那这个狗子是不是以后就一直住在你家不走了？” “过年的时候会回家，其他时间一直会在我们家住，不过听我爷爷说等明年狗子上学就会回自己家住了，怎么了？” “没事儿，这不多了一个可以一起玩儿的，想问问吗？” 杨振兴点点头，他也不想自己发小搬走，那样又要好些时间见不到面了。 “他爸爸给他找好学校了，也不能一直都待在我家，这段时间请你们能好好待他，让他抓紧忘掉他妈妈的事情。” “哪有那么好忘的啊！话本里写的那种人容易忘记家人的全是薄情寡义的坏人，你想让狗子变成那种人？” 杨振兴拼命的摇头，他可不想自己发小变成坏人。 “那你说怎么办啊？总不能没事儿就想起来？前些天的时候他天天晚上都偷偷地哭，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何尚超像模像样的摸着下巴，放佛正在整理脑袋里线索的侦探。 “恩，确实不是个事儿！回头你可以试着让他多吃好吃的啊，每次我家里做好吃的我都吃好多，然后吃饱了就犯困，每次晚上都能睡的很好，你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杨振兴若有所思。 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能还真能起到效果，因为他现在这么一想发现这些天每次爷爷做好吃的时候，刘建业总是十分开心，也吃的很多。 “三儿，我替狗子谢谢你！” “都是瓷器，应该的，说谢谢没意思了！” 回家之后，杨振兴越想越觉得何尚超的主意越管用，尤其是接下来的几天观察后发现，刘建业对食物的反应还真不一样。 普通的饭菜，虽然没显得嫌弃讨厌，但仅仅普通的吃而已。 可一旦是有些荤腥或者油水很多的几餐，食量和开心程度跟普通情况相比明显高了很多。 普通能吃一个馒头，好吃的就能吃两个，而且吃完饭后那股子高兴还可以延续很长时间。 确认过之后，杨振兴心中有了打算，决定按照何尚超给的主意去做。 前些天杨兴盛担心刘建业的情况，才会待在家里照看。 这几天刘建业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明显的爷爷出门的时间开始变长，毕竟要出门去赚钱的，不赚钱光在家待着他们爷孙只能喝西北风。 这样一来中午渐渐的又回到了一开始杨振兴自己在家的模式。 早上杨兴盛提前把饭准备好，中午的时候杨振兴把屋里炉子烧热一些，把馒头菜放在上面热一热，简单的一顿午饭就这么准备好了。 这样的饭菜不会嫌弃，但是也无法带给刘建业开心的心情。 杨振兴决定现在开始偷偷的看爷爷做饭，学习一些做饭方法。 以后中午的时候，他们就不需要再跟以往一样随便吃一口饿不着就行，可以每天中午都给狗子做好吃的，让他能开心起来。 奈何心有余力不足，偷学了好些天，发现一直无从下手。 家里的菜和调料就有数的那么多，每次爷爷做饭的时候都掰扯着用，杨振兴只能换一个办法，从别的角度入手。 比如秋天院子里的海棠果，爷爷收起来后装在一个笊篱里面，挂在窗户上面。 刚入冬西北风那么一吹，结霜之后放凉水里拔一拔，吃起来甜甜脆脆的。 因为数量有限，原本杨振兴舍不得多吃。 但是现在他每天都要拔上一两个，全都让给刘建业吃。 而且还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把热乎的馒头切成片，在炉子上放上锅就这么放里面干烙，等微微变黄变黑发硬后，用筷子悄悄的抹点芝麻酱当零嘴。 看着杨振兴每天都想法变着花样给他吃好吃的。 好吃的还全都给他吃，杨振兴自己不怎么吃，刘建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看着杨振兴每次私下里用点什么佐料，哪怕用筷子尖沾了一点芝麻酱，刘建业都会把事情藏在肚子里不说，生怕因为自己，杨哥被爷爷知道了乱用东西，会吃挂落。 好在每次杨兴盛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事情并没有败露。 “杨哥，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但是你还是别那么做了，我害怕爷爷回头知道了你见天儿乱用东西，回头会揍你。” 本来刘建业担心杨振兴会挨揍，哪知道杨振兴反而反过头来安慰他。 “狗子你甭担心，就算被发现了，只要不撒谎，爷爷是不会怪罪的，顶多哪次没数嘴上训几句，如果不说实话爷爷才会生气的，你要记住以后可别撒谎，撒谎才会挨揍。” 见到杨振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刘建业急的了不得。“杨哥，你现在背着偷偷做这种事儿，跟撒谎有什么区别啊！” 最后实在是不放心，刘建业背着杨振兴跟杨兴盛交代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希望不要责怪对方。 哪知道杨兴盛听完仅仅点了点头，还高兴夸赞他们兄弟二人关系胜过亲兄弟。 知道爷爷不会责怪这件事之后，刘建业才算安心下来。 不过他决定未来不管杨振兴给他弄什么好吃的，他一定要分一大半给对方，而且如果杨振兴不吃，他打死也不会吃一口。 新书求收藏推荐！希望有书单的书友添加一下，作者在这里先谢过了！ 第十二章 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开始 天气一天天变得寒冷，年关将至，学校也考完试正式放假。 胡同里比以往更热闹许多，每天都有一大群孩子前呼后拥的跑来跑去。 孩子的欢闹和街坊不时呵斥叫骂的声音，让胡同里生活的气氛更加浓厚，也为之后即将到来的春节提前开始预热。 学校放假，何尚超和李国庆也有了更多时间跟杨振兴和刘建业玩耍。 因为杨家院子够大，他们把院子里的雪踩实之后，用两根木条做雪橇，在雪上拉着滑雪比赛。 一天到晚上蹦下跳，热的解开扣子浑身冒热气，也不嫌数九寒冬的天冷。 原本小时候刘建业也跟着杨兴盛练过摔跤，只是搬走之后两年没再练习，现在天天住在杨家，就在杨振兴的撮合下再次捡了起来。 杨振兴有了一个陪练，摔跤技术日渐增长。 加上现在每天他总会变着法的弄一些小零嘴吃，两个人吃的多了，每天又抻练，瘦弱的身体开始变得壮硕起来。 虽然不是那种浑身疙瘩肉，但至少不像以前皮包骨头，身上涨了不少肉出来。 身上有肉，力气就变得更大。 何尚超和李国庆一开始看到两人对练十分有兴趣，想要跟着学习学习。 结果发现对方三两下就能把自己撂倒，好多次之后发现自己光被摔，就再也没了学习的兴致。 地上有积雪身上有棉衣，摔也摔不着那里，但是身上不疼脸上疼。 见天儿被杨振兴跟提溜石榴海棠似的提溜着他们往地上摔，丢人啊！ 期间杨振兴他俩还受邀去何尚超家里吃了一顿家宴，吃的是涮羊肉。 刘建业还好，之前好像吃过，但是杨振兴是第一次吃涮羊肉，吃过之后连着好几天，都忘不了那个滋味，没事揸把嘴还觉得嘴里留有余香。 当然去的时候没空手去。 杨兴盛知道自己孙子受邀去做客吃饭，让他带着几颗自己腌的白菜过去，顺便还带了几捧冻海棠，当作上门的伴手礼。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让杨振兴拿之前何尚超爷爷送的宣纸，在上面用毛笔默写了平时背诵的几首唐诗，给老人送过去。 何爷爷收到杨振兴写的书法十分高兴，脸上一直有笑容。 在家宴上杨振兴第一次见到了何尚超的哥哥和姐姐，对自己弟弟成天说的这个新朋友，俩人也充满了好奇。 但是在看到对方拿出来用毛笔写着唐诗的宣纸后，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尤其是看到何尚超居然也跟着傻乐高兴后，更是无语的摇头。 一开始何尚超还纳闷为什么自己哥哥姐姐会这样。 结果那天后被关在屋子里每天都要逼着练字，才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无知和天真，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哥哥姐姐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最后他只能在屋里面对笔和纸狂怒无能的大喊“交友不慎！” 杨振兴这边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举动把好朋友给坑惨了，也没有发现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对方了。 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刘建业身上。 临近年关，刘爸爸来到家里把刘建业接回去过年，也意味着刘建业在他们家暂住的日子暂时结束。 离别自然是一番眼泪和不舍，但是听到刘爸爸说过完年还会回来，会一直住到明年秋天开学前，两人才止住了眼泪。 身边少了朝夕相处的发小，一开始杨振兴还有几天不适应。 但是随着杨兴盛不停的往家里带各种年货，在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年货面前，他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伤感，开始无比期待过年的到来。 从小时候记事起，每年过年杨振兴最期待的是爷爷带回来的干果，还有其他几位爷爷来拜年的时候带的果脯。 像花生之类的东西他可以省着一直到夏天才吃完。 再然后就是大年三十的素馅儿饺子，是期待一年才能吃到的美味。 不过更多的，他还是羡慕其他人家过年能穿新衣服，吃肉馅儿的饺子，还能吃到炸带鱼和炸藕合。 他心里的愿望之一，就是能有一天，在过年的时候，也能吃到肉馅饺子，吃到炸带鱼。 他的这个愿望在今年过年可以实现了！甚至可能还会比他期待的更加好。 杨兴盛不但带回来了两条带鱼，还带了很多小鱼。 爷爷告诉他这是海杂鱼，有小黄、鲮鱼之类的，还是他梁爷爷给的，最适合做炸鱼吃。 除了鱼之外，还有几块带红的肉皮，说是用来熬制猪油，光是看着就让杨振兴止不住的流哈喇子。 现在的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新家。 因为自从搬过来之后，除了开学和刘妈妈去世两次之外，剩下的就没有发生过一次坏事，每次发生的全都是好事。 有了自己的屋子、有了新毛笔和书包、认识了新的朋友、第一次吃了涮羊肉，现在过年又能吃上肉饺子，吃上带鱼。 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期待以后还会继续发生其他好事情。 利用过年期间爷爷在家里处理食材制作食物，杨振兴在旁边看着偷偷的学了不少。 一想到过完年，刘建业再回来可以吃到他新学的一些食物后开心的样子，杨振兴浑身充满了力量，偷学的也更加认真仔细。 他无比期待着刘建业能早一天回来。 也在心里督促自己快点把偷学来的东西快点学会掌握，到时候千万不要失误。 杨振兴自己都不知道，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开始，对料理逐渐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兴趣，也对他以后的道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为自家今年丰富的年货感到欣喜，被关了好些天的何尚超总算解放了。 没有意外的，他先冲到了杨振兴这里进行了无差别式攻击，手脚并用，嘴上不停的念叨着杨振兴的‘好’。 把这些日子因为对方的关系自己被锁在家里的郁闷好好的抒发出来。 “你说说你，我好心请你去家里做客吃饭，你送什么不行，非得送书法！害我被关在家里好些天，天天都被逼着写字练字！好不容易放个假居然被关了这么久，你赔我的寒假！” 没想到几天没见的好友居然因为自己的礼物被误伤导致关在了家里出不了门，杨振兴自知理亏，任凭对方发牢骚。 不过他忍着笑，贼兮兮的提议：“那我下次还送几张书法送给你爷爷？” “你敢！我看你就是诚心的！你再这样我真跟你掰了啊！” 看到好友是真的被关怕了，杨振兴也没继续撩拨，真撩拨出了真火那就不好了。 “甭生气了，都是我不对，我爷爷买了花生回来，走，进屋我请你吃花生！” “哼，这还差不多！” 继续求收藏推荐！ 第十三章 鞭炮 小孩子之间闹矛盾好的很快，更何况何尚超又不是真的想跟杨振兴闹掰，只是跟他逗着玩而已。 俩小孩在屋里吃了几个放炉子上烤着的花生后，又嘻嘻哈哈起来。 “羊排，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吃着花生，何尚超漫不经心的问道。 因为已经交过第一年的学杂费，所以寒假作业什么的是有杨振兴的一份，比如大演草记事本这样的作业本，他也有。 平时从何尚超他们那拿来的家庭作业，杨振兴都会在作业本上写做，就是没有老师批改罢了。 “刚发下来一个星期就做完了，怎么了？” “借我学习学习，我爷爷让我平时多跟你学习。” 杨振兴十分无语的看着好友，尤其是对方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在吃花生，“这时候想起来跟我学习了？你不是想直接抄我作业！” 被看破了何尚超也不恼，继续嘻嘻哈哈的说道：“都说了是学习，你不能这么小气？别藏着掖着了，快点拿出来！” “得，一会儿拿给你，不过可千万不能让你家里知道了，还有，你别吃了，给我留点行不行！你进门唧唧都吃多少了！” 拿着借到的寒假作业，何尚超兜里装满了花生，唱着歌回家去了，只剩下杨振兴在家里看着一簸箕的花生壳心痛不已。 “早知道不给这小子吃了，就这么点花生还连吃带拿的，剩这么点我都没得吃了！” 心疼着花生，哪知道吃过晌午饭，过晌儿何尚超又来了，这次还带着李国庆。 以为这俩小子组队来继续打秋风，杨振兴吓得赶紧回屋把剩下不多的花生装起来藏好。 见自己迟了一步，何尚超只能遗憾的舔了舔嘴唇。 “我说你小子忒扣门儿了！我就稀罕你那俩花生吗？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这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说完贼兮兮的把身后的布袋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长条东西来。 “鞭炮！” 杨振兴双眼一亮，立马围了过去，“三儿，还是你局器！早上没白给你吃那么多花生！” “那当然！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四条就属我最局器！这是我爸爸买的鞭炮，晌午刚带回来的，这不刚吃完饭我就给你拿来了，怎么样？” “这个！”杨振兴冲着他竖起大拇指，“真真儿的！” 看杨振兴不上道，还惦记那点花生的何尚超抓耳挠腮的，也不好意思直接明说。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国庆看不下去了。 “行了三儿，你还缺那点儿花生吃吗？这些鞭炮咱们怎么玩？” 原来杨振兴只见过别的小孩玩，自己从来没玩过，所以也看着何尚超，等着他拿主意。 “恩，去年咱们炸了胡同口的茅房，结果被抓了现行，今年肯定不能再去了，咱们去炸王大爷家的鸽子怎么样？” 杨振兴和李国庆不想挨揍，所以他们最终决定在院子里堆雪人炸雪人玩。 这年头一包鞭炮都是一百个头的，也就是上面挂着一百个小鞭炮串起来的，个头越大，卖的就越贵，有一毛五的两毛的两毛五的。 虽然正常放是直接把一串点着，噼里啪啦的炸完就算了。 但是小孩儿们可舍不得就这么奢侈的一下子放完，都会一个个的把鞭炮拆下来，然后论个儿慢慢玩。 何尚超爸爸给他买的是个头最小的、一毛五一包的。 可是要知道一毛五在这年月可不是小数，前阵子爷爷杨兴盛带回来的带鱼，杨振兴听说都要一毛六一斤。 一包鞭炮就能买一斤带鱼回来，不拆开一个个慢慢玩，多玩几天，就一下子全点完听着响，实在是太败家了。 拆下来不少之后，几个小孩儿耐不住性子全都拆完，就先把没拆完的放在一边，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杨振兴从家里拿出一根爷爷买回家的香，一人分一截，从炉子里翻一块煤球出来点着，迫不及待的就抓起一个炮仗点着扔出去。 石榴和海棠俩傻狗一开始还以为是陪它们扔东西玩呢，傻憨憨的就要追出去把炮仗叼回来。 好在杨振兴了解自家傻狗，眼疾手快把它们拽住，才没有导致惨剧上演。 ‘啪’的一声响之后，第一次见识的石榴和海棠立马吓得跑后面躲了起来。 看那傻乎乎的模样，乐的几个小孩儿哈哈直笑。 院子里前段时间堆的雪人还没有融化，立刻成了他们的目标。 从头到尾塞上炮仗，几轮下来炸的都看不出雪人的模样，积雪炸的四处乱飞遍地都是，可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怖，反而乐此不疲的还想再堆一个新的继续炸。 不过杨兴盛突然的归来让他们停止了继续折腾。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几个小孩看着板着脸的杨兴盛，整齐站好低着头不敢说话。 “瞧瞧把院子折腾的这个脏！玩儿不要紧，玩儿完了给我收拾利索了！” “好的爷爷！”“是，杨爷爷！” 看到杨兴盛回屋，他们才赶喘气，立马和杨振兴拿来笤帚，开始清扫一地狼藉的院子。 “羊排，你爷爷可真可怕！”看了眼屋子里的动静，何尚超悄悄的跑到杨振兴身边小声嘀咕。 一边的李国庆也拼命点头，十分认同自己发小的观点。 “有什么可怕的啊？我爷爷又不吃人，你家长生气了你不觉得害怕吗？” 杨振兴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俩朋友从第一次见到爷爷后总觉得可怕。 也不怪何尚超他们害怕，因为经历太多事情，杨兴盛平时就没有太多笑脸。 动荡的时候又被人砸碎了左眼的眼眉，直接变成斜的，显得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小孩子见了难免会联想到一些故事里的妖怪或者坏人。 毕竟那些书本里或者是家长说的吓人话里，妖怪和坏人总是其貌不扬。 “你爷爷眼睛一大一小，又成天脸上没笑，能不可怕吗？胡同里那些孩子背后都喊你爷爷斜眼杨。” “谁说的！告诉我，我出去揍他们！”杨振兴立马急了眼。 “嘘！你小点声！”何尚超转头看了看屋里，发现没动静后，才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 “你急什么啊！外面的孩子背后都这么喊，你揍的过来吗你？再说他们又不是只给你爷爷一人儿起了外号，胡同里哪有没外号的？” “以后别让我听到那些人碎嘴！不然我到时候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继续求收藏推荐！ 第十四章 和面的学问 杨振兴每天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功课，中间又有两个小伙伴时不常过来一起玩耍。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年根上。 这些天他一直被杨兴盛拉着擦玻璃扫地，里里外外把院子收拾了一遍，着实累的他不轻快。 本以为打扫完卫生就没事儿了，哪知道爷爷又要蒸馒头和窝头、腌新白菜、打豆酱，还有好些要做，简直一刻都闲不下来。 因为只有他们爷孙两个人，杨振兴只能一直跟在后面给爷爷打下手。 不过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他这期间又偷学到了不少新的烹饪技巧，仅仅一个发面，杨兴盛就教给他了很多东西。 “发面分成好几种，有加酵母的也有不加的方法，酵母就是菌类，可以让面团更加蓬松，蒸出来的食物松软香甜可口。” “爷爷，那么酵母放多少合适啊？” “问的到点子上了！” 对于孙子在烹饪上的提问，杨兴盛总是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一般比例是一百比一，一斤面粉放一勺子酵母就行，具体称量很费功夫，一般用眼睛观察，通过经验判断就可以，稍微有一点误差也没太多问题，只要别差的太多就行，太多蒸出来的馒头没弹性不光泽。” 对于爷爷的回答，杨振兴不是很明白，他不太认同爷爷这种十分笼统模糊的做法。 既然给出了具体的一个数据，那么为什么到了动手的时候靠经验而不按照数据比例操作。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 因为说实话家里确实没有称量的工具，只有一个爷爷卖菜的时候用到的秤砣。 杨振兴不确定那跟小木棍是否能准确的称出五克的重量。 “酵母一勺，再放入一勺白糖。酵母通过分解白糖工作，可以让面团发的更好更快，但是白糖哪怕少放也不要多放，因为放多了影响面团的口感质量。 然后在碗里倒入温水，这里一斤面粉就要用大约两百毫升的酵母水来和，少了面粉没办法全部拌湿润，多了面团会变稀，就得再加面粉。 要是再放多了面粉又得继续加水，容易陷入死局，不过做的多了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一般只有刚开始尝试的时候，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杨振兴听得很仔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己爷爷在讲述剂量方面，总是有些模棱两可，而且把经验放在嘴边。 明明有一个数据在那里，不去准确称重，按照剂量比例来做，全都依靠经验来。 那么还要前面的数据比例干什么呢？ 其实现在杨振兴就算说出这个想法，杨兴盛也只会摇头。 他说的这个比例都是为了能够让孙子更好的理解，自己估摸出来的。 不管是古时候还是现在，厨师做饭哪有什么准确的比例，可以说一个厨师有一个自己的比例和习惯。 同样的一道菜，可能这个厨师多一点酱油，另一个厨师比他少一点，很难能拿出一个准确的标准出来。 “发面温度越高，需要的时间越短，发好的面可以发现变大很多，里面因为酵母产生的气体呈现蜂窝状，就表示面发好了，这就是发面。 除了发面之外，还有死面，就是不加酵母粉的，有用热水和面的烫面、一半热水和面一半凉水的半烫面，全用凉水的死面。 烫面不筋道，粘性大，但软中带硬，不稀烂，端午节人们常吃的炸菜角就是烫面做的，南方的虾饺也是用烫面。 半烫面不筋不软，但又筋又软，一半多用于蒸饺或制作煎的食物，烙饼之类的就是用半烫面来做。 最后的死面筋性大，延展性好，耐煮，比如姆经常早上切的面条就是用的死面，做水饺混沌也是用死面。” 虽然不认同杨兴盛在剂量方面的描述，但是第一次知道仅仅一个面团就有这么多的种类，制作不同的食物也不是说什么面粉都可以制作。 杨振兴大开眼界，对很多食物也有了一个十分清晰的认识，一下子学到这么多，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尝试。 杨兴盛哪里看不出自己孙子的想法，心里宽慰但并没有打算让他尝试。 “咱们现在蒸的是过年那些天的馒头，可没有多的面粉让你动手，等过完年，过完年后爷爷会在家里多准备一些面粉，到时候你天天做都可以。” 心里的想法被看穿，杨振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明白家里的情况不允许他任性，还是拒绝了爷爷的提议。 “没关系爷爷，给我面粉让我做东西那只能全都瞎了，多浪费粮食，到时候只给我一点点就可以。” 杨兴盛擦干手，摸着孙子的脑袋，慈祥的说道： “没关系的，不经过练习哪里能够成功？就好比你练字一样，总不能因为浪费纸墨笔砚就永远不练字了？ 当初爷爷跟着你高祖曾祖学习做菜的时候，可浪费了不少的东西，但同样爷爷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这都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杨兴盛在教杨振兴一些烹饪知识的同时，还带着他出了趟门。 新年新气象，原来条件不允许，没有那么多讲究。 可现在家里渐渐缓过劲儿来，该置办该讲究的就得重新弄起来。 坐着三轮，杨振兴久违的一次出远门，上次出来还要说到跟爷爷干了一个星期活的那次。 不管是大街还是胡同，全都吸引着他的好奇和目光。 穿过一条叫做金鱼胡同的胡同，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做东风市场的地方。 放眼望去，乌央乌央的全是人，大老远杨振兴就闻到一股子柴火和煤烟子的味儿。 把三轮锁好，杨兴盛先把他拉到一边仔细的叮嘱几句。 “你也瞧见了，这里人很多，进去之后人挤人，你要抓紧姆别撒手，抓紧咯！” 说完伸手紧紧地拉着杨振兴的小手，一头扎进了市场。 里面两边全是柜台门面，因为过年的关系到处人声鼎沸。 小孩哭闹的声音；大人呵斥的声音；在柜台前问价咨询的声音，还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全都一股脑的钻进了杨振兴的耳朵，让他脑袋都是嗡嗡的。 不知怎得，原本还有些兴奋好奇的杨振兴，突然开始想念自家安安静静的院子了。 新书求收藏推荐，有书单的书友请帮忙添加一下呗！ 第十五章 回家后的第一个新年 跟后面有人撵着似的，爷孙俩急匆匆的钻进去，很快又急匆匆的钻出来。 出来后除了跟进去比浑身稍显狼狈了一些外，杨兴盛手上还多了几样东西。 没多买其他的，他仅仅给杨振兴买了一套新衣服新鞋，自己也买了双鞋。 不是没有多逛逛的意思，本来还想去冯家吃炒肝呢，实在是里面人太多，他害怕带着孙子再出什么事儿，就临时打消了念头。 难得带孙子出来一趟，结果就买了件衣服出来了，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孙子。 “忘了过年人多，下次等过完年人少的时候爷爷再带你过来好好玩玩。” 总算出了市场，一直抓着爷爷衣服的杨振兴也松了口气。 本来有些遗憾的他，听到爷爷的话后高兴的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杨兴盛掏钱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杨振兴让他在回去的路上坐后面吃。 有了新衣服还有糖葫芦，杨振兴美的快要飞了起来。 不过从小穷惯了，都回到家了，杨兴盛发现自己孙子一串糖葫芦还没把第一颗山楂上面裹的糖舔干净。 如果不是糖衣明显小了一圈，还以为是刚从摊位上买的新的呢。 杨兴盛见此不由得再次红了眼睛。 害怕被孙子看到，他赶紧调整了情绪，用手擦了擦眼，心下决定要好好抚养孙子健康富足的长大，以后不再让孙子受这样的苦。 “到家了，你快点把东西吃了，老不吃放着都放坏了，一会儿吃完饭还得带你去池子洗洗。” 今天杨振兴觉得好像是自己打小以来，过的最充实最丰富的一天。 去逛了大市场，买了新衣服，吃了糖葫芦，又去了澡堂子，这些全是他人生第一次经历的事情。 新衣服原来不是说没有过，除了狗子爸爸给他买的的确良小军衣之外，剩下的衣服全是自己干妈扯布亲手做的，去逛市场买衣服还真是头一回。 早上如果出门是新鲜的话，下午去澡堂子可以说是开了眼。 爷孙俩自己提着肥皂拖鞋毛巾，往西出了胡同，再往北走一段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澡堂子名字杨振兴觉得很文艺，叫松竹园。 不过没直接进去，爷爷先领着他去了隔壁叫青年理发馆的理发店推了个平头，才出门拐进澡堂里大门。 因为没有那种洗澡票，他们俩交了四毛钱才领了牌子进去。 两毛六一张票，因为杨振兴是小孩子，所以给他算便宜了点。 进了澡堂，拐进男浴室，首先看到的是里面一排木头单人床，门口还搁着不少筐子，每张床头上有带锁的柜子，是让人换衣服放东西的地方，洗完澡也可以在这里眯一会休息休息。 跟爷爷脱着衣服，就听不远几个好像洗完后抽着烟歇息的大爷在那对着侃。 听到有一个人嗓门很大，说自己奶奶家里住王爷府，自己奶奶是格格。 要不是爷爷瞪眼看他，他自己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家祖上还是给皇上那些人做饭的呢，结果现在除了一个院子外，也是穷的叮当响，要啥没啥。 人家说家里奶奶原来是王爷的闺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第一次来澡堂子，杨振兴到处都充满了好奇。 不过他没有乱跑，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跟在杨兴盛边上。 进了洗澡的地方，发现里面雾气腾腾跟仙境似的，立刻能感觉到温度比外面高了得十来度，中间是一个大池子，靠墙的地方是一排小凳子和镜子，墙上有淋浴头。 池子里面不少人惬意的靠着池子边躺着，让他忍不住也想体验一下。 原来洗澡杨振兴一直都在家里的盆里洗，到冬天烧好水兑好了温度就窝在里面用毛巾沾湿了擦，夏天方便一些，直接从水龙头那里接水洗。 他突然觉得澡堂子是一个十分好的地方，至少这里不会跟在家似的那么冷。 洗完澡还能在外头看到不同的人，听到形形色色不同的故事。 澡堂里有几个比他稍微小点的孩子正在池子里扎猛子，玩的相当开心，一个劲儿的扑腾。 只不过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后。 整个澡堂子都充满了家长的怒骂，孩子的哭喊，啪啪的肉响还有旁人的劝解。 简直热闹极了！ 杨振兴觉得他又多了一件喜欢做的事情，以后等自己有钱了一周至少来一次澡堂子洗澡，因为太有意思了。 …… 每天忙碌着，很快就过了年。 相比较年前的几天，等到过年这几天杨振兴反倒觉得没意思。 除了除夕晚上吃上了带鱼和白菜肉的水饺高兴了好一阵之外，就再没其他的了。 第二天早上穿着新衣服，跟着爷爷在胡同里溜了一圈，晌午前就回来了，也没继续出门玩儿。 何尚超和李国庆这几天成天被摁在家里拜年。 等别人到他们家拜过年之后，俩人又被带着跟家长去其他亲戚朋友家拜年。 除了大年初一杨振兴去他们家拜年外，连续好几天都没得空一起玩。 他们家就光爷爷的几位朋友来坐了坐，再没其他人上门。 出门没人能一起玩，杨振兴只能跟爷爷在家里待着，听着外面胡同里的热闹，看着存起来的花生松子眼巴巴的流哈喇子。 这些都是冯爷爷张爷爷梁爷爷来串门的时候给他买的。 他打算存着零嘴，等回头和狗子还有三儿条子他们几个一起分享。 今年又多了一个之前没见到过的吕爷爷。 除了给他买了点心，还给他塞了五毛钱的压岁钱，是杨振兴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压岁钱，是他过年期间最开心的事情之一。 还有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吃到爷爷打的豆酱。 豆酱是过年前爷爷做的，材料有黄豆、萝卜丁，还有之前带回来的几块肥肉上的肉皮。 放上酱油盐等调味，小火慢慢的熬，把刚说的那些材料都熬烂后，放外面冻成冻子。 吃的时候搁上点醋一拌，凉凉的酸酸的，再就着蒜头和面条一起吃，那滋味简直不要太棒！ 好在杨振兴并没有无聊太久，再走亲戚串门，算下来也没几家要走的。 很快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就被解放了出来，刘建业被他爸爸送过来，再次住进了杨振兴家里。 四个小伙伴凑一起分享着各自留下的零食，叽叽喳喳的争相说着今年过年的见闻。 看似说的热闹，但实际回头一想，就发现不记得别人都说了些什么，能记起来的只有自己高兴的心情，还有零嘴好吃的味道。 随着刘建业的回来，杨家的院子里再次恢复了以往热闹的气氛。 而杨振兴并没有忘记自己决定要给发小做好吃的，开始第一次尝试独立制作食物。 求收藏推荐！ 第十六章 第一次发面 自觉掌握了面粉识别术和入门和面技巧的杨振兴觉得自己可以了！ 趁着一天爷爷不知道出门去干什么，杨振兴悄么悄的打开家里放面的柜子，准备尝试自己脑子里的一个想法。 刘建业开始以为杨振兴去拿藏在哪里的好吃的。 因为对方只要跟闻见腥味儿的大将军似的，那绝对是去拿好吃的去了。 赶忙跟过去，结果他看到杨振兴居然在拿着碗舀面粉，直接把他吓得脸都白了，上去赶紧一把把人拉住。 “杨哥！你这是干什么？爷爷回来发现了还不得打死你！” 杨振兴突然被抓住，自己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爷爷而是刘建业后，恼羞成怒，一甩胳膊把刘建业抓着的手甩开，继续往碗里装面，一边装一边没好气的说：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爷爷回来了！我这是要给你做好吃的你知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你没在家，爷爷都跟我说了回头我可以自己那点面练习练习。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啊！不想吃好吃的了？” 刘建业在身后委屈巴巴的，觉得自己好心当做驴肝肺。 “杨哥，我哪是吓你？你别做好吃的了，我不想吃，你把面在装回去。” “晚了！”杨振兴翻了个白眼，把面袋子掖好，拉上柜子端着碗就走。 “这事儿我做定了！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看着杨振兴，刘建业觉得天都黑了！ “杨哥咱们出去玩，等爷爷回来再做不行吗？” “爷爷回来就没法做了！费什么话，不来帮忙一边呆着去，别在这跟我添乱！” 把一小碗面倒在平时爷爷蒸馒头用来发面的大铁盆里，杨振兴盯着合计了一会儿。 一开始他就没想着弄太多。 虽然之前爷爷跟他说了可以练习，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少弄点少糟蹋点粮食，回头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判的太狠，罪不致挨揍，顶多嘴上训斥他几句。 跟爷爷学的时候，记得是面粉跟酵母一百比一来着。 他现在就在合计眼前这一碗面粉，放多少酵母合适。 看着杨振兴盯着盆里的面粉不吭声，刘建业在一边也不敢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吭声打断了杨哥想事儿，回头又得被骂。 可是见对方盯着半天了也没动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算放多少酵母呢！” “酵母是什么？” “酵母就是…算了，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总之你知道是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就行了！” “哦，那杨哥你算出来了吗？做什么好吃的？” 杨振兴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 “你光在这里念叨我哪能沉住心算？至于做什么，先保密，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 被这么一打岔，杨振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现在被关在家里写寒假作业，他们俩这几天算是出不来门了。 不需要担心这俩人上门捣乱，但是爷爷那里就不好说了。 现在还在过年期间，外面没活儿，仅一天爷爷一直都在家休息。 今天虽说出门了，但是平时的出门规律完全不适用，说不准什么时间人就回来了，到时候碰了现行，结果就不好说了。 所以心里不再犹豫，他用勺子呙了半勺不到，也就刚铺满勺子底儿的酵母搁碗里。 学着当时杨兴盛的程序，放了和酵母等量的糖，然后把刚才提前放凉的温水倒进碗里，搅拌过后，在面粉上做了个窝，倒进去开始和面。 毕竟是第一次亲手做，之前全是用看的。 和着和着，杨振兴就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爷爷说过的那种循环里面了。 开始觉得有些干，就倒水，结果最后发现水倒的多了点，不干了，反而变得太稀。 现在他不确定如果继续加面粉的话，会不会最后面团越来越大，然后不好收尾。 一不做二不休。 杨振兴一咬牙，心下发狠，又舀了半碗面过来。 他没有一下子全都倒进去，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随着和面分开倒，因为他害怕一下子全倒进去说不定又倒多了。 这个想法最终拯救了他，防止了事情继续恶化。 又倒了半碗的半碗面粉后，面团总算变成了平时他见到爷爷和出来的那种状态。 把铁盆放在炉子跟前发面，杨振兴开始收拾刚才和面的残局。 这会儿刘建业已经被他远远的赶到院子里，没人在边上打扰他，倒也乐的清静。 平时杨振兴计算过爷爷把面放炉子跟前，发好面团需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 从早上开始忙活，中间思索放酵母的时候耽搁了不短时间，他发现好像等面发好的话，就要到晌午头了。 爷爷早上出门没有提前给他们准备午饭，这就意味着晌午头肯定得回来做饭。 杨振兴很慌，开始思考把面盆藏在什么地方。 看到床上的棉被，他有了想法，赶紧把面盆藏进了棉被里面，比划半天觉得从外面看不出来后，心满意足的来到了院子里。 没等刘建业说话，杨兴盛就回来了。 杨振兴心里一个劲儿的猛跳，庆幸自己刚才动作够快，不然真可能被撞破。 仿佛老天都在帮助杨振兴。 杨兴盛回家之后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中午简单的给俩小孩热了点馒头，没做菜，就着豆酱凑合了一顿紧接着叮嘱了几句又出门了。 让一直因为做坏事提心吊胆的俩小孩松了口气。 “杨哥你快停手！刚才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幸亏我忍住了，差点没露出马脚，到时候爷爷发现了，我肯定也要吃挂落！” “我看你就是害怕被我牵连进去！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狗子，你就等着品尝杨哥专门为你制作的美食！” 这次刘建业是真的哭了！ 他从没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被人强迫吃东西可能挨揍。 又被赶回院子里的刘建业只能祈祷老天保佑，让事情出现奇迹。 这时候屋里的杨振兴，把藏在棉被里的铁盆拿出来。 都不需要掀开上面盖着的笼布，他就知道面团已经发成功了！ 说实话今天杨振兴好像真的有受到庇佑。 面团被藏在棉被里，铁盆在炉子边吸收的热量被很好的储存下来，保持了面团持续发酵的过程。 要是刚才面团藏在其他地方，比如床底下或者哪里，现在肯定不可能发起来。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到了点儿上走运了，干什么都顺当。 求收藏推荐！有书单的书友请添加一下，谢谢了！ 第十七章 人生的第一道料理 像模像样的扒开面团，看到里面蜂窝状的气孔，杨振兴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了。 年仅七岁，第一次尝试发面就成功，他有骄傲的理由。 端着盆来到中堂，学着爷爷的做法，再次抓了点面粉洒在桌子上，他把盆扣过来让面团自己落下来。 然后用手指头沾点面粉，把粘在盆壁的面刮下来。 站在凳子上，杨振兴撸起袖子开始揉面。 利用高度，把整个身体的重心前倾，放在自己的两条胳膊上。 虽然平时每天都会蹲马步练摔跤，但是现在毕竟年纪还小，力量上无法跟成年人比较。 揉了还没多一会儿，杨振兴就累的浑身是汗。 这时他才想起来院子里的刘建业，赶紧把人喊了进来。 “狗子！狗子！” “来了杨哥，出什么事儿了！”听到呼喊，刘建业以为发生了意外，赶紧跑进了屋子里。 “你咋呼这么大声干嘛！没事儿也让你喊出事儿来了。” 看到屋里没事儿，刘建业松了口气，发现了桌子上的面团，眼神开始一个劲儿的瞟。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杨哥你喊我干什么啊？面做好了？” “没，我一个人揉面太累，咱俩倒替着来，让我先歇口气。” “我不会揉面啊杨哥！”听到喊他干活，刘建业很难受，用不着他就撵他出去，干活了倒想起他来了。 “废什么话！你想不想吃我做的好吃的了？为了你我大清早就开始忙活，结果让你帮忙揉面你都不干，太让我伤心了你！” 一听这话刘建业是真的委屈了。 “杨哥，我没让你给我做好吃的啊！还不是你自己要做的…” 看到杨振兴眼神不善，他赶紧改口，小声嘀咕道：“我揉面还不行吗！我真不会揉面，到时候出错了你可别呲我！” 结果两人哼哼唧唧的又忙活了快一个小时，彻底累瘫了。 刘建业瘫在椅子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杨哥，到底要揉到什么时候啊！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杨振兴平时抻练的比较多，状态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他同样瘫在椅子上。 “按照爷爷的说法，揉面要揉到面团没有气孔才算揉好，我觉得咱俩揉到天黑都不一样能达到要求。就这么算了，凑合着用！我觉得应该不碍事。” 刘建业越听越觉得不靠谱，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彻底放弃继续劝说杨振兴停手。 趁着所谓的二次醒面，杨振兴拉着刘建业脱下衣服擦干净汗，换了身干衣服。 吩咐对方去院子里洗衣服，也不管那幽怨的小眼神，回到正堂继续制作未完成的食物。 最麻烦的一步完成了，剩下的步骤杨振兴觉得会十分轻松。 他也不知道面团醒没醒好，直接用手揪成一个个的面剂子，然后用擀面杖摊开。 第一次使用擀面杖，开始的时候擀面面团总会粘在擀面杖上。 研究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当初爷爷的操作，赶紧在擀面杖和面团上撒一些面粉，有效的减少了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把面团擀成一个个小块的方形，在上面涂抹了一点花椒盐水。 杨振兴接着将屋里的炉火生旺，把平时爷爷炒菜用的小铁锅放在炉子上，又小心的擦了一点爷爷过年利用猪皮熬制的猪油在锅里。 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以后，把面块放在锅里，开始制作食物。 面块刚放进锅里，杨振兴立刻用铲子铲，想要翻面让面团都沾上油。 结果可想而知，还没有开始成型的面团随着他的动作在锅里变得破破烂烂，十分狼藉。 粘锅不说，一些铲成小颗粒的面团已经随着锅里温度的升高开始变糊，锅里也开始冒烟。 屋子瞬间被烟雾充满，杨振兴把锅丢在地上，立刻跑出了屋子。 “咳咳咳！” 他被烟熏得咳嗽不说，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吓得蹲院里磨磨蹭蹭洗衣服的刘建业立马跳了起来，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杨哥？出什么事儿了？屋里着火了？怎么一屋子糊气味儿？” 杨振兴摆摆手，示意没有着火，“没事儿，咳咳，没注意东西变糊了，咳咳，你敞开窗户散散屋里的烟，我缓一会儿。” 按照吩咐跑过去打开窗户，刘建业?了一眼屋里的惨状，心里再次担心起来。 “杨哥，我看咱们就别继续了，等爷爷回来认个错应该不会挨揍，再继续下去我害怕真的会出事儿！” “都说了是意外，意外！我已经知道原因了，下次不会再糊锅了！” 缓了口气，杨振兴回屋把锅里变得黑白混杂的面团清理掉，用铲子狠狠地把锅里粘着的渣滓铲去。 又小小的刷了一点猪油，再次进行尝试。 他认为刚才出现那种情况应该是自己太心急，面团刚放锅里就立刻想翻面的关系。 同时炉子的火可能太旺了，他稍微关了一点炉档，让火变得小一些。 经过尝试，第二次总算有了些样子。 虽然依旧因为不熟练，因为翻面太晚导致糊了，但至少没有再次粘锅，也没有出现一屋子烟雾的情况。 前后尝试浪费了几块面块之后，杨振兴终于把握住了窍门。 他现在相信下次自己再做的话，绝对不会再出现失败的情况。 把剩下不多的面饼烙好，杨振兴急不可耐的端着跑去院子，让刘建业抓紧尝尝。 “杨哥，你这是做的什么？”刘建业看着碗里有些眼熟的食物，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烤馍啊！这是我脑子里反复想了好久的食物，你快点趁热吃！” “为什么烤馍要从和面开始？咱们一开始用家里蒸好的馒头切了直接烤不更省事儿吗？” 看着碗里中间是白色，四圈焦黄又带着一些糊了的边角，刘建业怎么看怎么像爷爷偶尔会给他们做的烤馒头。 杨振兴脸一红，接着瞪圆了眼，恶狠狠的呲道：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早上我费了多大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快点吃！” 刘建业缩了缩脖子，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了一块热腾腾的烤馍咬了一口，嘴里边吃边说： “跟爷爷做的烤馒头差不多，就是吃着有糊气味儿，但是比爷爷做的更有滋味儿，要是没那么大糊气味儿就好了！” “就你知道的多！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老实巴交的吃，吃完了快点把东西都拾到起来，你要是再这样，以后有好吃的我也不给你吃了！” 第十八章 一九八零 开始的时候浪费了不少面，所以烤馍总共没有几块。 三下五除二，俩人就把几块烤馍吃光。 看着刘建业因为洗衣服冻得通红的小手，杨振兴十分不好意思，赶紧帮忙，两把水绸完衣服晾好，又把锅碗瓢盆还有擀面的桌子收拾干净。 自觉收拾利索，检查了几遍没发现遗漏，屋子里的糊气味儿也开窗通风散的差不多。 俩人就在院子里装什么都没干过，搭着手练摔跤。 晚巴晌杨兴盛一脸想什么事情的表情回到家里。 抬眼看院子里晾着衣服，指着问了俩小孩一句：“怎么好端端的把内里衣裳洗了？”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刘建业有些打软腿没敢吭声，杨振兴赶紧站出来说道： “我们俩搭手撂了会儿跤，出汗多了点，寻思着怕着凉就换了衣裳，顺手绸出来了。” “恩，你们继续，我回屋给你们做饭吃去。” 看到爷爷没在意，俩人松了口气，又听到回屋做饭，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杨兴盛心里有事，不然换平时早就能发现俩小孩不对劲。 看着爷爷回屋，杨振兴和刘建业在院子里假模假样的呵呵哈哈，耳朵早就竖起来听着屋里的动静。 一直到爷爷喊他们吃饭，没发现异常，才再次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俩人一直都在时刻观察警惕，好几天过去爷爷都没发现，这才彻底放心。 “爷爷最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现，杨振兴放心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担心爷爷的异样。 刘建业在一边挠着头，憨憨的说道：“杨哥，不行就问问爷爷怎么了，不然咱俩搁着瞎琢磨也琢磨不出原因来啊。” 杨振兴就没指望自己发小能给出像样的意见。 “大人操心的事儿告诉咱俩七岁小孩？你能帮上什么忙？平时不给捅娄子都是好的了！” 又被呲了一顿，刘建业不高兴的嘴里嘀咕：“平时我又没捅过什么娄子，捅娄子的不都是杨哥你吗？” “我捅什么娄子了我？谁家孩子能有我老实？” “前几天不还偷了面粉，唔…” “嘘！” 杨振兴立马捂住了刘建业的嘴，还缩着脖子四处看了一眼。贴近刘建业脸跟前食指竖在嘴上，压低了声音呲道： “不是说了不往外说的吗？你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东西你也是吃了的，到时候捅出来你也逃不了干系，咱俩人都没好果子吃！” “唔唔唔！” 刘建业最被捂着，只能瞪大眼珠子一个劲儿的点头。 看到对方点头，杨振兴才慢慢松手。 刘建业能说话了，赶紧做保证，“放心杨哥，我以后绝对不说了！” “嘶！你还说！” 侥幸逃过一劫，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临近元宵节，许久不见的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终于被家里放出来了，过完节就要开学，他们总算赶在开学前，在家里的监督下做完了作业。 当然杨振兴被借走拿去‘学习’的寒假作业早就被还回来了。 现在他还记得还作业的何尚超那痛不欲生的表情。 俩人上门没空着手，家里让他们捎了点元宵带过来，不过更吸引杨振兴注意的是两人手上的彩色灯笼。 “三儿，这灯笼哪来的？真漂亮！”刘建业看着灯笼很羡慕。 何尚超十分得意，美滋滋的说道：“我爸爸给我买的！还能折叠呢！等元宵节晚上我就能在胡同里提灯笼串门了。” “三儿哥，能借给我看看吗？” 对于刘建业这种有事儿求着喊哥，没事儿的时候不喊，何尚超丝毫不在意。 “喏，给！你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不然回头我可没得炫耀了！” 看到刘建业拼命点头，蹲一边小心翼翼的摸灯笼，何尚超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上的纸包递给杨振兴。 “羊排，这是我家里让我给你捎带的几个元宵，到时候你和狗子跟你爷爷三人煮元宵吃！” “我家里也让我带了几个。”李国庆不甘示弱的也拿出了一个纸包。 杨振兴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看着里面几个雪白的元宵，十分开心。 “三儿！条子！谢谢你们还想着姆们家，回去之后替我好好谢谢叔叔阿姨！” 一边摸着灯笼的刘建业这会儿也不管灯笼了，立马凑过来看着元宵问道：“都什么馅儿的？你们知道吗？” 杨振兴没好气的把他脑袋推开，翘起一边儿眼眉，瞪着眼说道：“一看见吃的你就来劲！平时干别的也不见你这么积极！” 被呲了刘建业也不恼，咧着嘴看着元宵傻乐。 把东西放回屋里，几个小孩儿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玩了半天才散去。 元宵节这天，杨兴盛把送来的元宵煮给俩小孩吃，还包了一些饺子让他们也给何李两家送过去。 晚上的时候整个胡同就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提着的灯笼最大，显得十分气派，引得其他孩子跟着围观。 杨振兴和刘建业跟在一边，也幸运的提了一会儿，心里十分开心。 元宵节过后，学校陆续开始新的学期。 杨振兴还是不愿意去上学，而且现在家里还有刘建业在，就更不愿意去了。 杨兴盛没办法，只能去学校跟老师沟通，花钱把教材买回来让孙子在家学习。 今年秋天开学，刘建业也要回去上学。 杨振兴过了把老师的瘾，美其名曰提前帮对方预习一年级的知识，把自己上学期的课本拿出来让刘建业看，还按照从何尚超他们那抄来的课后作业给对方布置作业。 结果还没过两天瘾，杨振兴的老师身份就随风而去了。 这天放学后，何尚超两人找上门来。 “羊排，晚上跟你爷爷打声招呼，明天下午我们放学后，我爷爷知道你不去学校，就让我带你跟狗子去我们家一块学习，放学我跟条子会过来喊你，别忘了。” “真的？替我谢谢何爷爷，晚上我会告诉我爷爷的！” 晚上杨兴盛回家后，听到孙子跟他说这件事，只是点了点头。 “老人愿意教你们，你俩就好好学，去人家家里老嘛实的，让我知道你们谁要是添乱，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求收藏推荐！ 第十九章 何爷爷的关心帮助 第二天一整天，杨振兴都十分高兴，期待着下午快点到来，何尚超他们早点放学。 难得的爷爷杨兴盛很早回家，还带回来了一个纸包和一个罐子。 “振兴你过来，这是两条猪肉和一罐茶叶，一会儿你去何尚超怹们家的时候，带这个给他爷爷，好好谢谢老人家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爷爷。” 看到旁边刘建业光瞪着眼看着猪头流哈喇子没说话，杨兴盛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刘建业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点头答应道：“我也知道了爷爷！” 按照约定好的，放学的何尚超和李国庆过来喊着杨振兴他们回家。 到了何家院子后，跟院里的其他老人打过招呼，他们才来到何尚超家里。 “何爷爷好！”x2 何爷爷早就坐在屋里等着他们了，看到杨振兴刘建业打招呼，笑眯眯的招手，“好，来了！快点过来坐，先喝口水歇歇。” 旁边何尚超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差别待遇，噘着嘴直翻白眼，“爷爷，谁才是您孙子啊！您怎么不让我歇会儿？” “你回你自己家还用我招呼你？” 看着何尚超还想吭声，杨振兴赶紧岔开话题。 他从背着的他那个心爱的小书包里把爷爷让他带的熟肉和茶叶拿出来，搁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说道：“何爷爷，这是我爷爷让我带给您的，怹让我谢谢您愿意教我学习。” 何爷爷眼睛一眯，也没看桌上的东西，只是看着杨振兴点了点头。 何尚超在一边脖子一缩。 他知道自己爷爷只要是露出这个表情就表示十分生气，碍于威慑他没敢吭声告诉自己好友这件事情。 何爷爷教给杨振兴他们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 先指导他们写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 语文就是看图识字，难点填空造词造句，数学就是一些基础的加减算法。 做完作业后，何爷爷拿出《唐诗三百首》教他们咏读背诵。 杨振兴打小跟自己爷爷学习过一些唐诗，所以表现的十分出彩，得到了何爷爷很多表扬。 学习时间很快结束，院子里的人家下班的下班，做饭的做饭，杨振兴和刘建业这时也提出了告辞。 不过临走之前，何爷爷喊住了要离开的杨振兴，指着来的时候放在桌上一直没动的东西，对他说道： “振兴，这些东西带回去还给你爷爷，告诉你爷爷我这里不搞原来那套，何爷爷喜欢你才愿意教你学习。要是再带东西来，那以后你就别再来了！也别找我孙子玩了！记住了吗？” 听到这话，吓得杨振兴俩人一哆嗦，小心的接过东西放回书包里，缩着脖子说道：“记住了何爷爷，我回去会告诉我爷爷的。” 看到何爷爷挥手，他们才赶不停的一路小跑，离开了院子。 “杨哥，为什么何爷爷突然就生气了？咱们哪里惹到他了？” “是怹不是他！跟你说多少遍了，尊重的人要说怹，不然别人说你不懂礼貌。” 指正了发小用词不当，他才忧心忡忡的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先别管那么多了，回家之后原话告诉爷爷，看看爷爷怎么说。” 回到家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原原本本的把何爷爷的话说了出来。 杨兴盛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着茶叶罐子一言不发。 杨振兴和刘建业大气不敢喘，站在下面就这么杵着，一动不敢动，低着脑袋看自己脚尖。 过了许久，杨兴盛叹了口气，把茶叶罐子放到桌子上，才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俩别低着头了，又没做错什么，不收就不收。你们俩给我记住咯，赶明儿起，对这位何爷爷要跟对我一样，拿着当亲爷爷，知道了吗？” “知道了爷爷”x2 “恩，知道了就该嘛嘛去，一会儿我给你们做饭吃。” 回到自己屋里放下东西，刘建业贼兮兮的凑过来，低声问道：“杨哥，这是怎么回事？爷爷不让咱们再把东西拿回去，是不是今天晚上咱们就有猪肉吃了？” “吃吃吃！你小子怎么就知道吃！” 杨振兴没好气的点了刘建业的脑袋几下，恨其不争的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那些东西是咱俩的学费你懂不懂？你去上学学东西不交钱啊？你交的钱就是老师发的饷，何爷爷不收咱们学知识的费用那是大恩情！所以咱爷爷让咱们把何爷爷当亲爷爷对待，报答何爷爷教咱们读书识字的恩情你明白了没有？” “哦，明白了杨哥。” 看着憨憨的刘建业，杨振兴是真的服气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记得小时候对方好像不这样的。 没好气的又点了他的脑袋几下，一脸嫌弃，“没明白你哦什么哦！记住以后把何爷爷当亲爷爷就行了，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嘿嘿，我听杨哥的。”刘建业挠了挠自己被拍的脑袋，点头答应着。 “杨哥，那咱们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猪肉吃了？” …… 晚上刘建业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猪肉炖白菜。 看着自己吃的欢快的发小，杨振兴决定趁着秋天对方上学之前在自己身边这段时间，好好的教导教导对方。 做不到跟自己一样聪明伶俐，但多少开点窍，别再这么憨不拉几的就行。 不然回头自己不在身前，上学再被人像他当初一样，给人欺负或者当傻子就不好了。 学习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杨兴盛再也没提过，也没再让杨振兴拿什么东西过去。 何爷爷那边察觉到了两个小子态度的变化，同样没有说什么，反而对两人更好更上心了。 尤其是杨振兴，有写毛笔字的底子，写字在何爷爷的指导下更加工整，何爷爷甚至还送给了他一支钢笔作为奖励。 何尚超对此那叫一个吃味，连带着他上五年级的姐姐何秀娴心里也不得劲，埋怨自己爷爷对别人家的孩子比他们这些亲的都亲。 也就将着他们何家大哥何尚涛住在学校里，不然何家三个小辈估计会同时嫉妒上杨振兴。 新书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章 春天来了 “这可是英雄钢笔！我爷爷专门找人要的票帮你买的！很贵的！”何尚超看着杨振兴手里的钢笔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这年头外面的大人都喜欢在胸前的口袋里别一支钢笔，表示自己很有文化，如果你也别了一支，那么回头另一个人可能会别两支。 他们这些小孩子平时都用蘸水笔，钢笔摸都摸不到，哪里能不羡慕。 何尚超的哥哥何尚涛还是上了初中之后，家里才给他买了一支钢笔用，而且是普通货，六毛钱一支，比英雄牌差不知道多远。 听到何尚超这么说，杨振兴更加爱惜这支钢笔了。 本来还打算给小伙伴们看看，现在直接捂在胸口，藏得严严实实的，用一只手抓着不放，“行了三儿，我回头给你做好吃的，抚慰你痛苦的心情！” 回家后杨兴盛知道了这件事，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叮嘱自己孙子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对待何爷爷。 钢笔的风波闹了很久才稍微消散了点，因为现在孩子们已经顾不得这些。 一夜之间京城突然刮起了大风，一时间是天昏地暗，地上的枯枝败叶鸡毛蒜皮刮得四处乱飞，黄沙也铺天盖地的袭来，整个天色都是黄黄的。 大风刮得人睁不开眼，走路都很费劲，稍微一张嘴满嘴都是沙子。 何尚超他们因为天天都要去上学，整个人被捂得很严实。 戴着口罩和帽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且因为大风眯成一条缝。 不过大风来的突然，去的也很快。 俗话说风后暖，雪后寒。 大风过后春雨姗姗来迟，把昏黄的天空再次洗刷干净，空气也变得清新，春天正在这时悄悄而来。 爬到屋顶，远远的可以看到城外的西山北山交清布绿。 柳树发情的纸条将舒未舒的随风摇摆，一些院子里的藤萝开出了整架的花串。 杨家院子里，石榴花海棠花一前一后争相开放，跟黑白配色的冬季相比，显得绿意盎然。 杨兴盛把杨振兴和刘建业喊道身边，准备给两个小孩儿安排任务。 “开春了，院子里也该好好收拾收拾种点东西了。前院你们不用管，把后院空地的杂草全都拔出来，把地上的土翻一翻，回头咱们自己种点菜吃。” 两人接到命令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把后院的所有杂草全都清理干净，甚至连那棵枣树冬天落下来没清理的叶子，也都清理干净。 杨兴盛不知道在哪里淘换来了一些蔬菜种子，全都种在了后院的地上。 什么韭菜、辣椒、黄瓜、茄子、小柿子，蒜苗、小葱等等很多蔬菜，错落有序又密密麻麻的全都种了一遍。 杨振兴两人每天又多了一项功课，那就是时不常的到后院照顾菜地，没事儿浇个水除个草什么的。 前院沿着墙根，杨兴盛用碎砖垒起来一溜简单的花坛。 在里面种了一些芍药牡丹月季等鲜花，还拉回来一些竹子种上。 种完花又不知道去哪里用三轮拉回来两个大水缸，放在中院里灌满水，弄了点水莲之类的在里面养了一些金鱼。 原本整个家里，虽然有三人两狗一只猫，显得十分热闹，但是现在种了这么多花草蔬菜后，变得比之前更有生机活力，生活的味道变得比以前更加浓厚鲜活。 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个人对此是最能感受到变化的。 “羊排，我怎么觉得你们家哪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李国庆在一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 “没有啊！就多了两个大缸，我爷爷在里面养了几条金鱼。” 何尚超他们院子里有三户人家，何家、李国庆的李家还有一个张家，姓张的那家喜欢金鱼，就在院子里养了不少，两人早已见怪不怪。 “不是金鱼的事儿，我们院子里也有金鱼，养鱼不是这个感觉。” 看到发小还有想继续研究调查下去的意思，杨振兴直接打断转移了话题，要不然还不知道何尚超要神神道道的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不说那个了，你们俩找我来有嘛事？好不容易大礼拜总不是过来谈什么感觉的？” 经过杨振兴这么一提，俩人才想起来正事。 “我妈让我们采一些槐花榆钱儿回去做饼吃，这不是过来想喊着你们一块儿的吗？咱们得抓紧点，不然胡同里的槐花都被其他孩子抢光了。”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刘建业一听有吃的，立刻来了精神，“对对，得抓紧行动起来，都被别人抢干净了咱们没得吃了！” 三人现在已经对刘建业一提起吃的就来精神已经习惯了，也没人接他话茬。 “那咱们就抓紧，别再这呆着了，走！” 胡同里每家门前都有一棵大槐树，杨振兴听爷爷说古代胡同里住的都是大户人家。 槐树在四九城一直有吉祥、祥瑞的意思，还有‘门前一颗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的说法，所以很多人家在门前都会种槐树。 但是槐树不能种在院子里，因为树上有一种虫子叫‘吊死鬼’，在院子里种不吉利。 出了院子，发现胡同里已经有不少小孩被家里派出来沿着道爬树摘槐花。 毕竟是礼拜，学校休息不上学，派出来干活总比在家捣蛋添乱要强。 赶紧在门前的大槐树上把槐花都摘下来，何尚超又带着三人溜进去七爷府，跑去偷别人种的香椿芽，回家让家里炒鸡蛋吃。 香椿芽对老百姓来说是好东西，只有春天那几天可以吃得到，清明下完雨之后，再长出来的香椿芽就不能吃了。 摘回家不管是跟鸡蛋一起或摊或炒，还是腌一腌作为喝面条的菜码都可以。 稍微摘一点，几个小孩儿就迫不及待的往何尚超他们大院跑。 何妈妈和李妈妈还有张家妈妈早就在院子里忙活起来了。 三家不光是院儿里的邻居，家里的老人原来都是抗战的战友，文化部的同事，关系都很亲密。 或是一个月或是赶上什么日子休息，几个家里的女人总会凑在院儿里一起忙活着包饺子或者蒸窝头什么的，晚上几家人凑在院儿里一起吃饭。 等着孩子们的槐花回来之前，她们已经做了不少玫瑰饼和藤萝饼。 饼子是用冰糖、果仁、芝麻、香油还有花碎做馅儿和起来制成，可以烙着吃，也能烤或者上锅蒸着吃。 当然这是有钱人家的吃法。 一般家庭就拿点榆钱儿槐花，和上棒子面，蒸窝头或是槐花扒拉。 回到家的孩子围着桌子，眼巴巴的瞅着桌子上的美味，嘴里忍不住流哈喇子。 偶尔分得一块，几人之间总会哄抢一番。 妇女们的笑骂和孩子们的吵闹，组成了春天院子里最美妙的音乐。 新书发布，希望有书单的书友帮忙添加进去，作者先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一章 小孩子们的赚钱手段 杨振兴没有跟其他三人一样围着桌子前面老盯着吃的不放。 他围在桌子跟前是想看着学习几个妈妈如何制作小饼子。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对于杨振兴，几位妈妈都了解他们家的情况，而且杨振兴比其他孩子更成熟稳重，很是受她们喜欢。 懂事自立，又勤奋好学，不管是写字还是背书都很厉害，活脱脱后世俗称的国民儿子。 看到杨振兴想要跟着学习怎么制作食物，都毫不吝惜的把各自绝活倾囊相授，手把手的交给他如何制作馅料，如何和面，如何把握烙饼的火候。 其他三人看到几位妈妈都围着杨振兴转悠，纷纷不甘落后，也吵着要学习做食物，不知不觉反倒成了一次很棒的春季亲子活动。 不过可惜的是只有这四个孩子在家里。 李家其他三个孩子和张家的孩子都跑去天安门广场放风筝了。 张家最小的是女儿，跟何家二女儿一般大，都上五年级，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班同学，今天不上课也出门找朋友玩儿去了。 自己孩子不在身边，张家妈妈只得把无处发泄的母爱放在了杨振兴和刘建业身上。 久违的来自母亲的温暖，让刘建业突然有些想妈妈，躲到一边偷偷地抹泪。 观察到异样的妈妈们想起来怎么回事儿以后又转而又围到了刘建业身边。 杨振兴还好，并没觉得什么，何尚超和李国庆从头到尾发现自己妈妈都不管自己，心中那叫一个无奈。 要换成别的孩子，他俩可能还会耍小脾气闹性子吃醋。 面对杨振兴和刘建业两个没有母亲的小伙伴，他们还真闹不起来，因为相比起来他们无疑要幸福太多。 拎着不少小饼子，俩人跳着小步子回到了家里。 刚学了一手的杨振兴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要立刻亲手尝试一番。 回想起上次恐怖经历的刘建业，好说歹说又撒泼又打滚的才好不容易让他打消了念头。 过了几天他又升起念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 槐花榆钱儿之类的早就已经被孩子们洗劫一空，他现在想要做点花饼，也没了材料。 这让他十分后悔当初面对刘建业的哀求妥协心软了，决定以后坚决不在这种事情上惯着对方。 进入四月，之前种下的蔬菜已经破土而出，在爷爷的指导下，杨振兴两人用一些小树枝为小柿子、黄瓜、茄子等需要支架攀爬的蔬菜树起了支架。 前院里扦插的那几种花草也长出了翠绿的嫩芽。 杨振兴想到在何尚超他们家院子里看到的藤萝架子，对自己爷爷建议道：“爷爷，我在三儿和条子他们院儿里看到了何爷爷他们种的藤萝，前几天去玩儿的时候在架子下面有树叶挡着可凉快了。 咱们是不是也在院子里弄个架子种点藤萝？开春的时候还能用腾落花做花饼，而且开花了垂的老长很好看。” “咱们家院子里树多，种藤萝葡萄这种藤蔓类的植物容易把树缠死，必须得每年都要费工夫修剪整理。 你要有那么多闲工夫伺候花草，还不如多拿出点时间来读书学习。种菜是让你通过亲身实践知道食物来之不易，种花种草那是玩物丧志！等你年纪大了退休在家，那时候闲工夫多，再去考虑种什么花草的。” 自己的提议没有被采纳，还被爷爷给呲了一顿，杨振兴很失落，不过有刘建业的陪伴，他很快忘记了不快，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春天万物复苏，不光是植物开始发芽开花，昆虫们也渐渐苏醒过来。 原本静悄悄的院子里，逐渐多出来了很多虫鸣的声音。 何尚超和李国庆再次过来找他们一块玩耍。 前些天学校里组织去春游，何妈妈和李妈妈给俩人买了面包还有风干肠带着，让杨振兴和刘建业眼馋又羡慕。 今天一进门，何尚超就风风火火的就沿着院子里的墙根寻摸，搞的杨振兴摸不着头脑。 “三儿，你这找什么呢？贴着墙根有什么东西吗？” 突然想起来小伙伴好像不知道，他兴冲冲的走到跟前，拉着杨振兴边往院里走边说： “抓土鳖啊！这时候土鳖都出来了，西口的中药店收的，大的四分一个，小的两分一个，抓的越多卖的越多，回头就有钱买好吃的了！” 一听好吃的，刘建业一如既往的来了精神。“土元还能卖钱吗？怪不得原来在城外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翻土抓这个。” 杨振兴同样吓了一跳，“真的假的？那东西还能卖钱？不到处都是吗？” 看到发小不信，何尚超着急证明自己没说谎，“我骗你干什么！每年我跟条子都抓好多拿去卖，中药店成天收，现场算钱，不信你问问条子！” 李国庆在边上拼命点头证明何尚超没有说谎。 这下子杨振兴也来了精神，“走，去后院，那边比前面潮，前些天我看菜地的时候还见着了一只呢。” 从屋里拿了一个没用的瓦罐，几个小孩儿兴冲冲的往后院跑。 连着好些年一直都有抓土鳖的何尚超和李国庆十分有经验，在几处土壤稍微疏松的地方，顺利的找到了几只土鳖。 “快，快装瓦罐里。” 刘建业现在看土鳖仿佛看到了好吃的一样，两只眼都是绿的。 何尚超看到这模样不得不先让他冷静冷静，“狗子你真是跟你名字一样，着什么急？只有不带翅儿的母土鳖才能入药，人家才收，带翅儿的公土鳖人家不要。” 发现抓了四五只土鳖，只有俩是不带翅儿的母土鳖，其他三只全是公的，刘建业很失望。 不过他立马又打起了精神，“没事儿，这玩意儿多的是，咱们再继续找找！” 说完又撅月定开始在院子里沿着墙根翻土，试图找出更多的土鳖。 其他三人儿虽然对此十分没脾气，但不得不说有个干活的他们用不着那么累。 能偷懒没人愿意下力气干活。 就这样，几个小孩子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找虫作战。 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二章 胡同口的美味 第一天的成果十分显着，仅仅在杨振兴家院子里，几个人就抓到了八九只母土鳖，公土鳖更是无数。 当然公土鳖都被他们给放了，因为只有母的才是药材，中药店才收。 把家门锁好，看着被刘建业紧紧抱在怀里的罐子，杨振兴不是很理解。 “我说三儿，咱们胡同东口不也有中药店吗？为什么放着近的不去，非要大老远跑西口那边去？” 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何尚超双手抱着后脑勺，闭着眼摇头，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东口是有药店，可那不是中药店，西口的那家才是中药店。” 杨振兴平时不怎么出门，胡同里都还没熟悉，胡同口就更别说了，所以何尚超这个表情的他也没恼，只是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可能觉得何尚超说话有些重了，李国庆难得在边上开口替他解释了一句。 “羊排你别听三儿扯淡，他去西口就是冲着那边的卤煮去的，西口南边有个小饭店，那里的卤煮可好吃了。” 听到有好吃的，刘建业熟悉的又来了精神，“条子，你快跟我说说有多好吃！” 对这个吃货，大家一如既往的没搭理他，任他一人儿在一边脑子里幻想着流哈喇子。 何尚超对自己发小揭他老底感到十分不满，“条子你要这么说我可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了！原来咱们去的时候，你小子可也没少吃！怎么你不说自己，光逮着我说呢？” 嘻嘻哈哈的穿过胡同，无视周围各种目光，他们来到了西口的中药店。 药店名为‘宏仁堂’，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关系，这个点儿药店里有些冷清。 柜台里有一个阿姨，看到几个小孩进门，还抱着罐子，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了。 熟练的在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尺子，是测量土鳖的个头用的。 “规矩都知道是？” 何尚超和李国庆赶紧点头，旁边杨振兴两人也紧跟着点头。 那位阿姨这才收了收板着的脸，“恩，知道就好，不过还是提前告诉你们一声，小的还是二分，大的四分，不够个儿的都算小的，要卖就拿出来。” 刘建岩看了几个人一眼，把紧紧抱在怀里的罐子放在了柜台上。 看到开始测尺寸，几个孩子立刻围在柜台边上，瞪着大眼盯着，希望自己能多卖点钱。 九只土鳖，四大五小，一共卖了两毛六分钱。 突降的一笔巨款乐的他们手舞足蹈，掰扯着手指头算这些钱能买什么好吃的。 药店的阿姨没着急给钱，而是变了一张脸，慈眉善目的对他们说道：“你们可真厉害，逮了这么多大个儿的，怎么样，要不要买点山楂丸吃？三分钱一个，喏，就在那边。” 说着手指头往旁边柜台上的一个玻璃盒子一指。 杨振兴扭头看去，看到山楂丸得有婴儿拳头大小，那么大一个才三分钱，买回去他一个人可以吃很久。 可就在这时，何尚超站了出来，十分有礼貌的回答道：“谢谢阿姨！我们卖虫子是为了补贴家用，回家要交给大人，少了回家要挨揍的。” 阿姨翻了个白眼，拉下脸来把钱数给他们，然后把他们轰出了店门。 还补贴家用？骗鬼呢这是！ 抛开杨振兴和刘建业不谈，何尚超他们俩穿着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衣服，光那一件衣服就得好几块钱。 有能力买这个价钱的衣服给孩子穿，还少那两毛钱吃饭？ 再说你说谎话走点心也行啊！ 回去交给家里，自己不敢乱花，那将将儿算完钱以后兴奋的谈论买什么东西吃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好歹别当人面说，等回头自己找地方慢慢絮叨去不行吗！ 中药店阿姨的腹诽被赶出店的几个人自然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正看着何尚超手里的钱一个劲儿瞎乐呢。 “先别乐了！这钱咱们是平分还是凑一块买好吃的？” 土鳖是四人一块抓的，钱自然要四个人平分。 原来只有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好说，分也不分，直接拿钱买吃的就行。 眼下虽然已经跟杨振兴属实小一年的时间了，可关于钱的事儿大家还是第一次遇着，自然得分辨清楚，等后面经历的多了，再随意点不迟。 杨振兴盘算了一下，平分四个人一人六分五，对孩子来说这些钱不是小数。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三儿，你说说，凑一块儿买吃的都能买嘛吃的？” 何尚超点点头，开始跟陈大力分析。 “原来我跟三儿都是买一碗肠子吃或者买俩兔头分了，说实话这次还是第一次卖出去这么多钱，以前能有一毛钱就很不错了。 现在咱们这两毛六，去电影院那能买盘蒜肠或者粉肠吃，炸灌肠五分钱一盘一人一盘还能剩不少，兔头三分钱一个五分钱俩咱们也能买不少。” 这些东西别说刘建业，杨振兴也开始淌哈喇子了。 “凑一块！凑一块买的多！咱们买什么吃？” 何尚超见杨振兴不分钱答应一块买，心里也很高兴。 要是平分哪怕他跟李国庆加起来也不过一毛两分钱，撑死买一碗卤煮里最便宜的肠子解解馋，而且就算买也买不多少，现在两毛多，别说肠子了，就是肝儿也能来点。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旁边卤煮的诱惑，选择了量大的那个。 “咱们五分钱买一盘炸灌肠解馋，剩下两毛一能买八个兔头，够咱们吃半天的，剩下的一分钱先攒着，等下次再卖了土鳖换钱凑进去买别的吃的。” 这个方案得到了另外三人的一致同意。 浩浩荡荡的，他们跑到了熟食店，点了一盘炸灌肠。 五分钱一盘的价格肯定不能指望数量能多到哪里去，但至少这个量足够四个小孩解一解肚子里的馋虫，对他们来说别管多少，能有肉吃就足够了。 风一样的把不多的炸灌肠吃完，几个人又舔着手指头跑到另一家熟食店买兔头。 食品店熟食店这年头基本每个大点的胡同口都有一家。 左右吃下来哪家便宜好吃住周围的基本全都摸清楚了。 就好比刚才他们在电影院那家吃灌肠，因为只有那边是除了饭店可以论盘卖的，至于又换到另一家买兔头，则是这家熟食店兔头便宜。 别人家三分四分不二价，甚至还有六分七分一个的，这家三分钱一个买俩还能给优惠一分钱。 选择谁自然不需要多说。 新书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三章 杨振兴的心思 跟店家要来一张报纸，放在刚装土鳖的罐子里，几个孩子也不嫌脏，把兔头放里面，手舞足蹈的往杨振兴他们家走。 有刚才的灌肠打底，解过馋的四个人没有立刻猴急的拿着兔头啃。 兔头是麻辣的，有过经验的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体验过直接干啃的后果。 “吃兔头虽然感觉辣，但是越啃越上瘾，不过啃完嘴唇舌头也辣的肿了、麻了。所以提前先准备好白开水解辣很重要。” 对此杨振兴和刘建业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仅仅抱着兔头他们就能闻到那股子辣味儿往鼻子里窜。 可惜几个人忘记了杨振兴家里可不止有他们在。 刚进门儿，石榴和海棠不知道在哪里跑了出来，围着抱着装有兔头罐子的刘建业就往身上扑，赶都赶不走。 把俩狗关外面缩起门来在屋里吃，听得外面‘嘤嘤’的委屈声也让四个人没胃口。 关键是两只狗解决了，屋里还有一只馋猫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何尚超直接一声哀嚎，瘫在了凳子上，“啊！羊排你们家动物可真多！在你们家想要偷吃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 李国庆在一边拼命点头，十分认可这个说法。 外面有狗围着吃不安生，屋里有猫盯着总觉得背后发凉，这种环境对几个小孩子来说真的是煎熬。 换别人家把猫啊狗啊的踢走打走就行，可在杨家这招不能使。 对杨振兴来说，别管是大将军还是石榴海棠，都是陪伴他的好伙伴。 虽然好吃的可以不去分享，但是踢它们打它们是做不到的。 最后杨振兴把属于自己的一个兔头分了出去喂动物，这才让四个人可以安稳的啃兔头。 接下来的几天，四个人又分别跑去了不同的地方抓土鳖卖钱，可惜几个地方的收获都没有第一次在杨振兴家里那么丰厚，毕竟每年何尚超他们年年都在这几个地方抓。 但卖掉的那些钱至少能让几个孩子买些不同的零嘴解解肚子里的馋虫。 抓土鳖卖钱大计因为找不到虫子、收成锐减暂时告一段落，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杨振兴人生第一次大手笔消费在这时候诞生了。 前一阵子天天跟着几个人乱跑，他在百货商店里看到了有在销售墨水。 何爷爷送给他的钢笔是需要灌墨的，每次都是去何家灌人家的。 钢笔是人家送的，要是墨水还用人家的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大小被爷爷教育不能沾别人便宜，自己能做到的就努力去做到，万事靠自己。 正好过年期间，第一次见面的吕爷爷给了他五角的压岁钱，他一直藏在床垫下面没用，这次决定拿出来买一瓶墨水自己用。 轻车熟路的来到供货店，他开始在柜台前寻摸。 售货员看到杨振兴一个小孩，站在柜台前一个劲儿的看，也不说话，就想把他撵走。 这种孩子在供货店已经见怪不怪了，隔三差五就有小孩跑进来盯着柜台里的东西过眼瘾。 “那个小孩！说你呢！买东西吗？不买东西抓紧回家去，别家里人找不见回头着急！” 杨振兴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次花大钱有些紧张，故作淡定的说道：“阿姨，我家里让我过来买墨水回去练字。” 听到要买东西，售货员才过来，隔着柜台低头看着杨振兴问道：“买哪种墨水？瓶装的还是回去做的？” 从来不知道墨水还有这么多种的杨振兴一下子被问蒙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家里人没说，就让我买墨水，原来用的是瓶子装的，还有很多种吗？” 其实说瓶子装的是因为何家的墨水就是玻璃瓶子的。 虽然心里怀疑，但看到杨振兴眼神不躲闪，不像是说谎的，售货员耐心的开始跟他解释。 原来墨水不光只有瓶装的，还有一种墨纸和跟牙膏一样装在管子里的墨膏，这两种都是买回去后自己加水调制，跟古代研墨一个意思。 至于瓶装的就更多了，有八分一瓶的，也有两三毛一瓶的。 三毛的那种杨振兴没见过，他只知道何爷爷家的墨水是那种两毛八英雄牌的。 他还记得何爷爷跟他说过，英雄牌的是最适合现灌现写的墨水，还有一种鸵鸟的墨水是适合用蘸水笔书写的墨水。 一瓶墨水一下子要花光一半多的钱，远超乎杨振兴的预料，不过他依然咬了咬牙，购买了最贵的跟他钢笔一个牌的英雄墨水。 当然买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觉得回家自己做墨水是个不错的选择。 跟好几毛的瓶装墨水相比，那种墨纸一包好些张，主要是才几分钱。 同样的，在柜台里他看到还有卖钢笔，里面最便宜的都有六毛钱，最贵的跟他一个牌，也是英雄的，卖到了三块钱。 至于他何爷爷送他的那支笔，并没有见到有卖的。 杨振兴对于那支钢笔的珍贵程度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如果价格便宜，肯定也会出现在货柜上明码标价售卖，这里没卖的就表示那支笔绝对不便宜。 不是买不着就是那个级别的至少在小小的供货店里，是没有销售的。 同时在心里，他再次想起了当初何尚超他们眼神里的羡慕。 如果自己爷爷把那么贵重的东西不送给自己，而是送给三儿或是条子他们。 杨振兴自诩自己不至于反目成仇，或是心里怨恨，但至少肯定不会那么痛快就是了。 这会儿他完全可以理解当时何尚超他们的心情，甚至是何尚超姐姐的心情也有了理解。 杨振兴现在很害怕会因为这件事，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会爆发，从而失去珍惜的朋友。 回想起上次答应给对方做好吃的，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实现，再次咬了咬牙，杨振兴又花钱买了几块一分钱一块的果糖，还有一包三分钱的小枣。 他打算买这些东西，以后用来讨好何尚超李国庆他们。 一旦两个人又提起钢笔或者其他的不算太愉快的事情，就拿出好吃的来给他们吃，让他们吃过东西后，能放下心里的那种情绪。 当然何尚超和李国庆心里是怎么样的，这些无从得知，杨振兴完全是把自己代入进去，根据自己的想法去揣摩去判断。 他自己认为就算百分之百猜不准，怎么说多少也能猜中一部分。 新书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四章 鲜牛奶 没等杨振兴‘宴请’和‘招待’几位小伙伴品尝他做的食物、购买的零食，就被别的事情打断了计划。 这天上午，爷爷杨兴盛难得的卖完了菜没去另外干活，直接回到了家里。 “先别练字了，拾到拾到穿好衣服跟我出门。”一进门他就招呼两个小孩行动起来。 正趴在院子里练字的杨振兴和刘建业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收拾好之后跑回屋穿好衣服，坐在三轮后面就跟着爷爷出门了。 等拐出胡同，杨振兴不由得好奇的问道：“爷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杨兴盛蹬着三轮，稍微歪了点头，大声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路上乱听不清楚，你们老实的坐后面，别闹腾。” 本以为去的地方可能会很远，结果杨兴盛三拐两拐，很快就停住了三轮。 杨振兴俩人抬头一看，没想到他们居然停在了医院门口。 刘建业还记得当初自己妈妈的事情，笑脸瞬间煞白，哆哆嗦嗦的拽着杨振兴衣角。 感受到自己发小的害怕，杨振兴连忙握着他的手安慰，同时对杨兴盛又问道：“爷爷，谁生病了吗？为什么我们要来医院？” 看到刘建业的样子，杨兴盛有些后悔，如果知道是这样，来之前他就会跟俩人说清楚，“没别的事儿，建业你小子也别害怕。今天来是给你们开证明来了，好给你们买牛奶喝！” 爷爷说的牛奶，杨振兴是知道的。 不说自家胡同和三条中间有个奶站，原来去七爷府路过的时候大老远都能闻到奶香味儿。 就三儿和条子家里，好像每月都有提供四大瓶牛奶，说是干部家属福利。 这年头想要喝牛奶不是随便哪都能买到的。 得先去医院开证明，证明身体必须要喝牛奶补充营养，比如小孩儿营养不良，或者大人有什么病身体虚弱需要喝牛奶的。 然后拿着卡着医院公章的证明，再去京城牛奶公司在各区的分公司申请。 申请过了，每张证明就可以根据身体情况，每月领三张牛奶票，拿着票去奶站就可以直接买牛奶。 一个大玻璃瓶子，塑料盖盖着，一毛二一瓶，一瓶是半斤牛奶。 而且这个证明只能用半年，也就是说领完六个月的牛奶后，如果你不去继续开新的证明，那么奶站就立刻会给你停止供奶。 有一次去三儿家跟何爷爷学习，正巧赶上何妈妈另一瓶牛奶回去。 透过透明的玻璃瓶可以看到瓶子里奶白的牛奶。 在牛奶最上面则是一层厚厚的黄色奶脂，表面甚至还有跟汗珠一样一个个小小的透明奶油。 沾光跟着喝了一杯，让那天杨振兴和刘建业大半夜都觉得嘴里还留着带有特殊腥味儿的奶香，让大将军拼了命的要舔他们嘴。 记得当时回家后跟爷爷说过这事儿。 杨振兴认为今天爷爷带他们来医院开证明回去买牛奶，可能就是因为那天他提起的关系。 一下子觉得因为自己家里又要多花钱，杨振兴有些紧张。 “爷爷，不用开证明买牛奶的，我们不用花那个钱，喝不喝牛奶我们一点也不在乎。” 哪曾想在一边大哆嗦的刘建业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杨哥，其实牛奶挺好喝的，为什么不喝呢？” 搞的杨振兴十分尴尬，气的点了点对方脑袋。 杨兴盛看着俩小孩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不由得摇头失笑，对自己孙子的小心思更是了解的透亮。 “行了，抓紧点下来，早办完事我早回去继续找活干去，再晚就不好找活儿了。” 听到爷爷这么说，俩人才提溜的从三轮上跳下来。 “一会儿进去别乱说话，大夫不问你们你们就别吭声，问你们就按着怎么吃不饱怎么说，听见了吗？今天我这是托了人的，只要不乱说话，一准能给你们开出证明来。” 两人立刻小脑袋整齐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杨振兴知道自己肯定是爷爷说的营养不良。 就拿何尚超和李国庆比，他比两人都要矮了一截，甚至刘建业都比他高出一块。 小孩子都瘦不假，可别人身上还是有些肉的，他身上直接是皮包骨头，肉都没有。 也就经过快一年的调养，吃的东西丰富了，有了些营养，才让他长了一些肉出来。 看着旁边脸色红润到不行的刘建业，杨振兴知道如果爷爷不找人，自己发小绝对不可能会说成营养不良，这模样的都营养不良了，那营养优秀的人得是什么样子？ 开证明的过程如同想象的那样十分顺利，看来爷爷托的关系还挺靠谱。 大夫别说问他们俩人了，连抬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问了一句就直接开出了证明。 拿着这张证明去牛奶分公司申请，往后半年里每个月他们一人都能买到三瓶牛奶喝。 两个人一个月三斤牛奶，匀着喝下来完全够他们喝的了。 把俩人送回家后，杨兴盛便拿着证明再次出门。 等晚上回来，没有意外的拿到了牛奶公司给开的证明，只要有这张纸，明天开始他们就能去奶站换奶票买牛奶了。 由于已经是月中，所以隔天早上杨振兴和刘建业领命一人饱了两瓶牛奶回家。 一路上两人嘴里的哈喇子就没停过，回家之后迫不及待的立刻按照爷爷昨晚教的那样倒在锅里，放在炉子上煮奶。 很快整个屋子全都飘荡着香甜绵密还带着一股腥味儿的奶香，让闻到味儿的大将军和石榴海棠急的团团转，嘴里不停的叫唤。 等到奶煮好了，俩人也顾不得热，急忙一人倒了一碗，‘呲溜呲溜’吹着热气顺着边往嘴里吸溜，烫的舌头一个劲儿的吸气，小脸也通红，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一直到喝的实在喝不下去，感觉打嗝都能漾出来，这才放下碗作罢。 歇了好一会儿，缓过那股劲儿之后，他们才把锅里剩下的奶倒在碗里，喂给早已经急的冒烟的几只宠物。 都说人什么样，养出来的动物也是什么样。 三只宠物喝奶的那股子架势跟刚才两个人如出一辙，脑袋都快伸到碗里面去了。 就连平时吃东西一直都十分优雅的大将军，也什么都顾不得什么优雅，喝的整只猫身子都快飞起来了。 乐在一边看着的杨振兴和刘建业哈哈大笑，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一股满足感。 继续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五章 敏感的内心 本来因为开证明完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把这个月的奶全部领完，总会有一种亏了的感觉。 但又因为都是鲜牛奶，领回来如果放的太久，就会变质没办法喝。 所以那天杨振兴和刘建业刚买回牛奶就那个喝法的，完全是爷爷临出门前跟他们交代过的，让他们领回奶来先可劲儿的喝。 但是让他们可劲儿喝并没说可以拿着喂猫喂狗。 两毛多一瓶奶，价格可不便宜。 要知道开春的菠菜，一毛钱能买两大捆，冬天的西红柿，同样一毛钱可以买一大堆。 这年月养宠物还没以后那种当儿子养的说法，没什么狗粮猫粮营养零食，吃的全是剩馒头剩菜汤，没事儿饿了自己啃草吃虫子，养的一样倍儿壮倍儿有精神。 真要听到谁家说用牛奶喂猫喂狗，一准会被人说败家。 本来这事儿杨振兴俩人不说谁也不知道，可坏就坏在了石榴和海棠两条狗身上。 大将军没嘛事儿，猫都爱干净，每次吃完东西都会蹲太阳地儿下面拿爪子使劲儿洗脸，恨不得把脸上的毛都搓下来。 可狗跟猫比起来，就相当的没心没肺，不那么爱干净，喝完的奶到晚上了，在嘴边还挂着已经干了的奶渍。 也就是从这里，杨兴盛发现了俩小孩居然用牛奶喂狗，可真是了不得了。 回了屋抄起鸡毛掸子撵着俩孩子满院子跑，那叫一个气啊！ “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我天天起早贪黑的赚钱，花那么多钱给你们买牛奶喝补充身体，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结果你们居然拿来喂狗！还敢给我跑？看我今天不抽死你们两个！” “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打我们了！”俩人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躲。 奈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很快就分别被抓住，狠狠的挨了顿抽。 自从那天挨打后，杨振兴两人学老实了。 不给几只宠物喝，那给小伙伴们喝总没关系？ 正好杨振兴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补偿一下三儿和条子当初没捞着钢笔那失落的心情。 招待两个小伙伴的除了牛奶之外，还有杨振兴练习多次，早已经拿手的发面烤馍。 不得不说，椒盐味儿的烤馍配上热牛奶，简直是无上的美味零嘴，把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吃的是好不惬意！ 瘫坐在杨振兴家的凳子上，何尚超打着饱嗝舔着手指头，十分满意的点头，“羊排，我说你小子忒不地道！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早点做给我们吃？” 李国庆在一边跟着点头，看着杨振兴好似想要一个说法。 杨振兴不好意思的挠头，反倒是刘建业先出言帮忙开脱。 “三儿，我杨哥为了让你们能吃的好，可是悄么悄的在家里练习了好久，有好几次差点被爷爷发现偷了家里面粉。而且前几次尝试的时候还有糊气的呢，杨哥总不能让你们吃烤糊的烤馍？” 何尚超一琢磨，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恩，确实是这个理儿，真要糊糊气气的也吃不了这么痛快，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要再做给我们吃啊！” 晚上回家，杨兴盛发现今年的奶又下降的不正常，立刻瞪起了眼睛。 但听到自己孙子说今天小伙伴来家里了，拿出来牛奶招待对方以后，没有责骂，反而夸奖了他们，“做的不错，跟别人交朋友就应该礼尚往来。” 只是没想到何尚超两人吃锅一次之后，打那天开始居然吃上瘾了，每周大礼拜休息，总会嚷嚷着让杨振兴做点什么零嘴吃。 幸好杨振兴有先见之明，前一阵子买墨水的时候顺便买了几块果糖和一包金枣。 用这些小零食，总算没让自家的面缸被吃的见底儿，让自己的小动作被爷爷察觉。 和小伙伴们的娱乐生活丰富多彩，每天下午跟何爷爷学习同样十分充实。 在学习识字算数的同时，何爷爷看到杨振兴学习的很快，主动交给他另一门语言。 “当年我有幸去苏联留学，几年下来将俄语学的七七八八，读书识字不成问题。机会难得，我就教你们学习俄文，希望你们能好好学习。” 何尚超李国庆还有刘建业三人心中叫苦不迭，他们才不想学习什么俄文，只想着抓紧学习完好出去玩耍，现在又多了一个功课，下课的时间肯定又要晚一些。 不过杨振兴十分高兴，通过爷爷的教育他知道学习机会难得，所以他是四个人里面学习俄文最认真的一个。 一个人永远不会被自己的努力所辜负。 仅仅几周时间，杨振兴就认识学会了基础的几个俄文字母，也能用俄文说一些简单的词语，比如你我他、你好再见、爷爷父母之类的。 优异的表现使得何爷爷对杨振兴的喜爱愈发加深，同时对另外三人来说，杨振兴表现的约好，他们受到的特别‘关照’就越强。 现在不但仅限于背后是‘别人家的孩子’，当着面儿同样也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这让何尚超每每都要抱怨几句：“我说羊排，你小子也太厉害了！那什么俄文小时候我就见爷爷教过我姐姐，听说还教过我哥哥。 结果我们三没一个学会的，每次都让我爷爷那这件事说事儿。我们家没特例全都学不会不要紧，现在就你这根独苗学会了，回头我爷爷又能拿着说好几年。” 小伙伴的埋怨让杨振兴心里很慌，他急忙解释道：“那以后我装着学习慢点，不会表现的很突出，这样以后何爷爷就不会再拿着我当作例子说道你们了。” 结果何尚超包括一边的李国庆等人听到杨振兴的回答都有些哭笑不得。 何尚超似哭似笑皱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你学习外语快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就好比学习算数我跟条子不也比你学的好吗？有个学习好的铁磁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让你不表现出来呢？” 李国庆也在一边出声支持：“三儿说的没错，羊排你学习快是好事，为什么要故意藏着？你学习好我们出去跟别人吹牛也有可以露脸的。 如果你觉得三儿刚才开玩笑的方式不能接受，那么下次我们多注意，以后就不用这样的方式开玩笑了。” 新书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六章 考试季节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这些朋友！” 杨振兴和几个小伙伴吐露心声，坦诚交流过后，彼此间的羁绊变得更加深厚。 何尚超几个人通过杨振兴的话知道了对方的感情，还有他们几个人在内心里的位置。 自己的好朋友能如此重视自己，何尚超和李国庆心里十分高兴，这说明杨振兴这个朋友没有白交，并且还交到了真正的好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每天放学后凑在一起学习心里还是想要出去多玩。 但是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几个人了解过彼此内心的想法后，心里有了照顾，反而在学习上隐隐有了一起努力向上的架势。 在自己稍差的数学方面，杨振兴从原来的做好自己的功课，开始主动提高对自己的要求，想要尽可能的追赶上数学比他好的何尚超和李国庆。 同样的，在学习俄文远远落后于杨振兴的几个人。也在下意识的对学习俄文更加认真努力，想要缩小彼此间的差距。 至于刘建业，这小子就不是学习的料，他只在吃上面有精神。 何爷爷看着几个小孩的变化心里暗自点头，不知道孩子们私下里都说过什么，但能有这种趋势出现是非常好的好事。 ‘自己孙子真的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啊！’他内心忍不住有了这样的感慨。 孩子们在学习上更努力，作为课后教导他们的老师，何爷爷自然也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夏天学校放假，他们的学习小组反而不得不暂停了授课。 “羊排，你说我哥哥姐姐考试能成功吗？” 躺在杨振兴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下面，何尚超双手抱在脑后，一条腿还搭在另一条上面翘着，语气里满是担忧的问道。 一边正跟着刘建业李国庆吃爷爷买来的西瓜的杨振兴，闻言停止了跟另外俩人的竞速。 他擦了擦嘴说道：“放心你就！你爷爷、条子爷爷还有张爷爷不都在家帮着学习呢吗？肯定没问题，都能考上想去的学校。” 安慰完小伙伴，杨振兴啃了一口西瓜咽下去。 “这西瓜真的很甜，你确定你真不吃一块吗？你再不吃的话条子和狗子就全都吃完了。” “不吃不吃，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啊！”何尚超皱着眉头烦躁的坐起身来，双手挠着脑袋，恨不得把头发都挠下来。 “他们俩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看出来你们家里没人考试了，要我哥哥姐姐不考试，我也不至于担心成这样！” 李国庆和刘建业闻言整齐的翻了个白眼，埋头继续吃瓜。 杨振兴反倒被搞的哭笑不得，“哪里用得着你担心啊！你要真有那个心，家里还至于把你赶出来吗？” 没错，何尚超的大哥何尚涛和二姐何秀娴今年夏天都要进行考试。 何尚涛是要高考，而何秀娴要考初中。 小升初这年头并没有特别的日子，跟一般的期末考试一样，都在学校里考，到时候区里的初中会根据成绩择优录取。 我们现在看来小升初并没有什么难的，除非去好学校，基本学生都能够顺利的升到初中。 可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前期，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有继续学习的机会。 距离八五、八六年全国正式开始实施普及义务教育不同，一九八零年小学和初中还不是义务制的。 小学一个班可能三十来人四十人，只有大概前十多名有机会升入初中继续学习。 剩下的基本就各自回家，出去找关系做学徒，或者去厂里自己开的技校培训，等未来接家里父母的工作岗位。 而剩下的这十多名中间，又只有有数的几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才有机会进入区里的重点初中继续学习。 距离初高中分离教学还需要再等待好些年。 现在的初高中基本都在一起，要是考入了一般初中，就算中考考的再好，可以去重点高中学习，学校一般也不会放人离开。 校长不会签字，会跟学生做工作，学生非要去别的学校，那就跟家长做工作，总之是一定要把学生留下，让学生继续在本校的高中读书。 当然这种形式有好有坏。 好的是一些学习差点事儿的学生也有机会继续读高中；坏的是有机会去教学质量更高的学校接受更好教育的高分学生，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很多因为这样的事情，许多高分学生在高中泯然于众，最后走上了另一个人生。 小学升初中，对何家来说其实重要也不是那么重要。 就算家里老二没考上好学校，以他们家的关系，也会让她插班到好学校去上学。 老大何尚涛的高考，就真的只能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来说话。 自从七七年恢复高考，到八零年才第四个年头，这会儿的高考可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没有扩大招生规模时的大学，录取率才个位数，低到令人绝望，而那些全国重点的名牌大学，更是尖子里面拔尖子，精英里面选精英。 这时候高考还是按照老时间，在七月中旬开考，正是京城热的时候。 本来就因为即将要考试有压力，又因为温度可能心情变得烦躁，影响复习备考。 为了让孩子能更好的备战考试，何尚超他们大院已经进入了内部‘戒严’状态。 只要没有考试的孩子白天统统赶出去自己玩儿，天不黑不吃饭都不能回家，晚上回家也要老实儿的待家里，并且不能说话。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家里添乱，打扰备考生复习功课。 就连院子里的大人们，这段时间也都轻手轻脚，走路都不敢发出动静。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学习小组暂时解散，几个小孩都躺在院子里玩耍不去学习的原因。 “三儿，你平时不总想着少学习多出来玩吗？现在能敞开玩了你怎么又变成这样？” 刘建业瞅了眼仅剩的一块西瓜，舔了舔嘴唇没有继续吃，而是拿起来递给了何尚超。 何尚超气的直翻白眼，没好气的一把夺过西瓜，狠狠的咬了一口。 “合着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你就顾着吃了，什么都没听进去？狗子你真有一套！一见到吃的整个人就不是你了！还别说这西瓜是真的甜！” ?了一眼空荡荡的盘子，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怎么着？合着你们把西瓜全都吃了就给我留了一块啊！” “废话，刚喊你吃你不吃，在那里杞人忧天，能给你剩一块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七章 杨兴盛的回报方式 夏季的考试很快结束，没等太久，成绩也陆续公布出来。 先出成绩的是很早就考完试的二姐何秀娴，结果很不理想，考试成绩虽然名列前位，但并不是那么亮眼。 反倒是他们院子里张家的小女儿，跟何秀娴一个班的张家闺女，成绩十分好。区里重点的二中五中等学校专门来邀请去学校上学，经过一番比较之后，对方选择了京城二中。 这边的热闹衬托出了另一边的落寞。 因为成绩不好，没有学校上门来找何秀娴去上学。 如果换一般家庭，她可能要去五条铁营胡同的一二八中上学去了，重点来了，那只是对一般家庭而言，何家可不是一般家庭。 经过家里的关系，最后何秀娴虽然没有去十分重点的几个名校，但还是顺利进到了同样是重点中学的一六八中。 对于这个结果何秀娴很满意，并没有闹腾什么非去哪里不可的事情。 老二何秀娴马失前蹄，何家老大何尚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负众望的以高出录取线近十分的成绩成功考入了报考的人民大学社会学专业。 长子长孙高考亮眼的表现，也让之前一直沉闷的何家总算可以好好的扬眉吐气。 这些天街壁儿或是亲戚朋友，纷纷前来道贺，庆祝何尚涛高考顺利通过。 当然这其中不乏一些带着别样心思的人。 毕竟何家长子长孙考进了人大还是顶尖的社会学科，未来不出意外绝对后继有人。 迎来送往送走了道贺的人群，何家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庆祝。 何爷爷本打算去京城饭店订一桌子菜，邀请大院儿的人还有其他几位要好的战友同事吃一顿饭。 结果杨振兴把这件事回家告诉了爷爷杨兴盛之后，隔天杨兴盛便带着他第一次登上了何家的大门。 杨兴盛今年五十六岁，而何爷爷已经是七十多高龄，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 何爷爷还上班的时候早出晚归，那会儿杨兴盛就算在胡同里没事儿转悠也见不着人。 后来出事之后杨家被迫搬走，何爷爷即使退休在家休息，也无从得见。 也就之前杨兴盛让自己孙子带着拜师礼上门，又被带话退了回去那次，那时候才是两人第一次有接触。 “坐，难得有机会来家里，不要客气。”何爷爷引着杨兴盛坐在了客厅里。 杨兴盛手里提着二两点心，搁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两人开始寒暄一番，话题自然一直都围绕着杨振兴展开，夸了半天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何爷爷才主动点出了话题。 “杨老弟今天专程上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杨兴盛正了正坐姿，拱手说道：“听振兴回家谈起，您家里打算订一桌菜庆祝家中公子高中？” “嗨，什么公子不公子，高中不高中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没那么多称呼。” 何爷爷摆了摆手，让杨兴盛不要有那么多旧词儿，不过倒是没有否认请客的事，“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而且这几天就会打电话订餐，不知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听到对方没否认，杨兴盛点了点头，微微抬头挺胸说道：“姆们杨家祖上也算是御厨世家，在京城经营几家饭馆生意，在下不才，在家中长辈那里习得一手做菜功夫。您家里往日对振兴多有照顾。 我想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您在家里置办一桌好酒好菜，只要提供食材不需要其他费用，家伙也不用准备，保证质量比您去饭店更高，花的钱比您去饭店更少，绝对不会让您跌份儿！” 对杨家的背景，何爷爷多少有些了解的，毕竟当年的事情在胡同里也不是小事。 没想到今天对方来是为了这事儿，一时间他有些犹豫，陷入了思考。 杨兴盛看对方有些犹豫，心下一定，继续说道：“姆们还有几个师弟，现在有在其他老字号掌勺的，也有被请去机关单位做菜的，到时候我都可以把人喊来帮忙。 如果您不放心姆们可以先给您做几道尝尝，试过之后不合您口味，没我说的那么好，自当我没提这事儿，回头您出去说什么我也没二话。 再者想必您请客的都是亲近的自家人，自家人在外面吃饭和请回家里来吃饭，那完全是两码事儿，在自家院儿里摆上一桌，气氛和感觉就不一样。” 可能杨兴盛后面的话打动了何爷爷，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杨兴盛的毛遂自荐。 “好，杨老弟，就凭您这一席话，我知道您这是为我着想。不过这事儿最后还得我孙子做主，毕竟这事儿是为他办的。 回头您带人来，让家里试试菜，如果家里人都满意，我孙子也没意见，那这个宴席我就交给您来负责！” “理应如此！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随后双方把试菜的时间约到后天晚上，杨兴盛就带着杨振兴告辞离开。 一直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杨振兴现在十分佩服自己爷爷，也十分感动。 佩服的是自己爷爷刚才在提到自己手艺的那股子不输何爷爷的强大自信和气势；感动的是爷爷一直记得替自己感谢人家的关照，为了报答主动上门帮忙。 “爷爷，您回头真要帮三儿的哥哥做一桌子庆功宴吗？”回去的路上，杨振兴牵着爷爷的手，好奇的抬头问道。 杨兴盛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孙子点了点头，“没错，回头爷爷把你冯爷爷张爷爷怹们几个也请过来，一块帮忙置办一桌，后天晚巴晌不是试菜吗？到时候你和狗子也跟着一块过来，让你冯爷爷怹们也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恩，我知道了爷爷。” 杨振兴不由得高兴的挑起了小跳步，一颠儿一颠儿的回到了家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建业。 如果刘建业知道了后天可以吃大餐，一定会非常高兴。 就这样，回家后的杨兴盛这两天开始忙碌起来。 什么铁锅之类的东西往家里带不来不少，冯爷爷和张爷爷几个人也相继来家里坐过。 消息何爷爷并没有保密，告诉了家里的其他成员。 所以何尚超和李国庆，也加入了杨振兴两人的行列，成天盼着试菜的那天快点到来，想要在那天，好好的吃上一顿。 看看饭菜到底能不能真的如同说的那样，跟大饭店有一拼。 第二十八章 吊高汤 “羊排，没想到你们家原来是开饭店的，这事儿你居然瞒着不告诉我们，太不局器了！”何尚超今天进门就一直盯着杨振兴看，好像要把他看出花儿来似的。 李国庆在一边点头，十分认同何尚超的话。 “那是以前，我爷爷说都三四十年前的事儿了，早就揭片儿了有什么好说的。”杨振兴倒觉得没什么，用手推着何尚超说道：“你进门老盯着我干嘛？” “让我好好??未来饭店掌柜的小时候长什么样，到时候好出去跟别人侃的时候有话题。” “哎呀，什么掌柜的啊！你别乱说了，我什么时候说以后要做饭店掌柜的了。”看到小伙伴又乱腾，杨振兴假装推他出门。 看到自己正一点点被推着往大院门口走，何尚超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挣扎起来。 怎奈杨振兴就算营养上再比不过他，好几年摔跤的基本功练下来也不是他能挣脱的了的，“你这是想把我推哪儿去啊！别推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杨振兴手上劲头稍微一松，满是怀疑的问道：“真不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何尚超赶紧趁机挣脱开钳制，整理因为推搡起皱的衣服，不过嘴上还是没把住门，秃噜了一句：“掌柜的有啥不好的？出去说你是老板别人都尊敬你。” “嘿！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消停！”杨振兴一瞪眼，再次抓住何尚超，继续往外推。 “唉！你慢点！慢点！我刚整理好了衣服！再说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啊！” 杨振兴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掌柜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去副食店还是食品店或者是路过胡同口的那些饭店，总会见到一些买东西的人恭维那些售货员。 售货员都要被这么维着，那她们的掌柜的岂不是更受人恭维？ 只是杨振兴不知道，这年月还真没几个老板，外面的店面也大多都是合营性质，基本没几个私营店面，而什么掌柜、老板更暂时无从谈起。 虽然去年开始国家鼓励扶持集体和个体经济发展。 直到今年，也就是一九八零年十月七号，京城第一家个体户‘悦宾饭店’才会在东城区翠花胡同34号正式开业，同年十一月四号，京城才做出决定允许个体户经营饮食小商品的决定。 一九八零年一年时间，京城登记的个体户数量才只有一百九十二人，一直等到五年后，也就是八五年，经过整整五年发展，个体户数量才刚刚过万。 正思量着掌柜的事儿，结果还没深入想下去，杨振兴的思路就被小伙伴们打断了。 何尚超再次趁其不备，挣脱开来，瞬间跑回了院子里，杨振兴顾不得思考，立刻追了上去。 几个小孩又一如既往的在玩闹中，度过了一天时光。 约定好的试菜不过只隔了一天而已，并没有拖太长时间，到了这天，爷爷杨兴盛早上出门卖完菜后立刻回到了家里。 这次回来，他还带了两只鸡鸭和一根大骨头。 “振兴！人呢？快过来！”一进门，杨兴盛就把杨振兴喊了过来。 “来了爷爷，您回来啦？”杨振兴听到喊声，立刻跑了过来，刘建业也跟在后面，俩人见到那些鸡鸭眼睛立刻一亮。 刘建业十分积极的围了上去，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些东西，“爷爷，您回来啦！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什么都能做，随便支使我就行！” 杨兴盛看见这小子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真没对不起你那小名，真的跟狗一样，鼻子灵还嘴馋，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平时我支使你你难道不愿意吗？” 被说的有些讪讪，刘建业本能的闪到了一边，闭嘴不再说话。 看到他消停了，杨兴盛才继续说道：“今儿晚巴晌要去何家试菜，咱们杨家做菜的东西得提前准备好咯。还记得当初我给你说过吗？ 咱们杨家是凭着一手高汤本事吃饭的，不然外面也不会喊咱们家‘高汤杨’。我这就给你们演示一边最基本的高汤怎么吊，你们俩在一边好好看好好记好好学！” “知道了爷爷！”x2 “恩，去，把我前几天带回来的那口锅搬出来刷一遍，然后蹲炉子上。” 指挥两人去干活，杨兴盛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回身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吊高汤，等他换好衣服，杨振兴俩人也已经把锅洗好。 用水把材料清洗一遍，杨兴盛开始手把手教授他们制作高汤。 “咱们家的高汤最高级的要经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吊制才能吊出来，食材上也十分讲究，不过平时制作一些普通的菜，根本用不到工序太复杂的高级高汤，使用一般高汤就足以。” 从如何清洗鸡鸭，再到切去翅尖，脖子，敲断腿骨，杨兴盛边处理边教学，手上速度不快，完完整整的演示了一遍，让两人能看的更仔细些。 “记住，处理完之后，要把鸡的鸡胸肉切下来，一会儿制作成肉茸后面要用到，这个到时候再跟你们说，要做更好的高汤，还需要把鸡腿肉也切下来做茸，这次用不到，以后有机会再教你们。” 锅里用骨头垫底防止糊锅，鸡鸭分别码在上面，然后在锅里倒入适量清水。 杨兴盛完全提开炉档，让炉子的火烧到最旺。 “大火把锅里的水完全煮开打滚，然后在调到七成火力持续熬一个小时。期间看到表面浮沫变多后就那勺子撇出来，这些浮沫是鸡鸭还有骨头里的血水，是脏东西，不能吃的，水开后等一到两个小时捞出锅里的鸡鸭骨头，那时候才是真正开始吊高汤的时候。” 随后三人守着炉子，控制着火候，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出预料，虽然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开始越来越浓，但一直能看不能吃，就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很快他就觉得无聊，甚至打起了瞌睡。 孩子年纪还小，没耐性并不奇怪，但是让杨兴盛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孙子杨振兴居然没有像刘建业一样。 反而整个人依旧炯炯有神，在旁边仔细的观察着锅里和炉火的情况，看着他的每一次操作。 孙子的反应让杨兴盛满心喜悦，他认为杨振兴对烹饪是感兴趣的，决定按照顺序慢慢传授给他烹饪技巧。 可突然想到自己儿子的遭遇后，杨兴盛明亮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刚刚心里生起的念头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二十九章 高超厨艺 杨振兴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突然变得消沉起来，原本还在吊汤的时候时不时说几句，可这会儿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了。 即使后面到了之前说过最重要的下鸡肉茸，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句“放进去可以吸收汤里的杂质”，就再也没多说什么。 看到爷爷心情突然变得不好，杨振兴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在一边瞪眼看着。 高汤做好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 杨兴盛虽然心情不太好，但很快调整过来，用小碗给两个小孩盛了点高汤，稍稍捏了点盐，放进去递给了他们。 “高汤做好了，快喝，尝尝怎么样？高汤不但是做菜必须的，原来很多有钱人吃饭前也会喝一点刺激味蕾，用来开胃。” 一直闻着香味儿，他们感觉都有些谗过劲儿了，可还是迫不及待的喝下了高汤。 “啊！爷爷，高汤真好喝！” 两个小孩眼前一亮，端起已经喝光的碗，那气势仿佛要把碗吞下去。 杨兴盛见不得这种做派，“吃东西好好吃！怎么教你们的？”嘴里教训着，又给他们盛了一碗。 这次俩人没有直接一碗喝光，一点点慢慢的喝着。 刘建业放下碗，跟个大人似的老气横秋的说道：“好喝是好喝就是太花时间了。” “只要好吃花点时间也没关系，你就喝你的，这都堵不住你的嘴。” 知道爷爷刚才心情不好，现在才好了些，杨振兴害怕刘建业又嘴里没谱，把爷爷惹生气，赶紧制止了他继续乱说话。 距离晚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其他的几位爷爷都陆续来到了家里。 来的人也就那三个，杨振兴都认识，是逢年过节都会来家里的梁成广、张居成、冯兴源三位爷爷。 他还记得爷爷跟他说过，这三位爷爷家里长辈原来就在自家的饭店掌勺，另外几个人都是发小，从小一起玩，也一起跟着长辈们学手艺。 打过招呼，四个大人俩小孩用三轮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浩浩荡荡的前往何家。 胡同里的街壁儿见了都好奇打听什么事儿，杨兴盛也只是拱了拱手，说去做客，打发了询问的众人。 到了何尚超他们大院，杨振兴和刘建业便被撵去找两个小伙伴玩儿去了，剩下的大人们则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试菜没把院子里其他六家人喊上，只是叫了每家小孩儿过来吃饭。 大人还不着急，等回头正式请客了再邀请才显得礼貌，小孩儿就无所谓了，何况院儿里的孩子平时的时候就会在饭点儿串门，自己家吃完了去旁边家里吃上几口，没那么多讲究。 院子一角，放着何尚超他们家两个炉子，加上杨兴盛带的一个，三个炉口正好合适。 他跟张、冯两人都是热菜厨师，至于梁成广，打小学的白案，是白案厨师。 看到正式切菜备料起锅做饭，所有小孩儿心里好奇，远远的围了一圈，看几个人如何炒菜，小姑娘们则全都围在梁成广边上，看着他在铺着案板的桌子边上做好看的点心。 杨振兴过去?了一眼，发现梁爷爷这次带了很多家伙什儿。 面是下午爷爷在家早就发好的，可以直接拿来用，说的家伙什儿里有扁头的圆头的尖头的小木棍，还有小剪子镊子之类的小工具。 只见一小块面剂子在他手上，捏三两下再用工具比划两下就做成了一只小兔子。 拿镊子贴两粒黑芝麻做眼睛、一小块胡萝卜碎做嘴巴，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 引得周围一群小姑娘一个劲儿的鼓掌惊叹，连几家妈妈，都忍不住过来，想要近距离仔细看看，学习学习。 惊叹声引得其他本来想看做菜的男孩子也都围了过来，看到桌子上的小兔子，大家争先恐后的说出一些物件儿，希望梁爷爷可以做出来。 有说猴子的，有说公鸡的，还有说大炮的，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馒头，只不过造型花哨一些而已，上锅蒸出来味儿跟普通馒头一个样。 但是梁爷爷没有拒绝孩子们，挑了几个不麻烦的，把造型做了出来，让孩子们更热闹起来。 杨振兴有心想要继续围观，可想起来爷爷当时叮嘱他过去看几人做菜，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回到了炒锅旁边，看三位如何制作菜肴。 晚上的菜单早已经定下。 因为只是试菜，所以材料不会很贵重，但考虑到请客时不能全是普通家常菜，所以杨兴盛在菜单里弄了一半饭店大菜，一半普通家常。 大菜有四喜丸子和红烧鱼片。 家常菜是红烧茄子、韭菜炒蛋、木犀肉和醋溜白菜，再加上一个酸辣汤齐活。 张居成和冯兴源现在都有在做厨师，手上活儿很利索，洗菜切菜配菜快中有序。 杨兴盛虽然许久没进过后厨做菜，没另外两人动作那么快，但基本功很扎实，手上活儿还有，一板一眼显得十分沉稳。 或蒸或炒，或炸或烧，几个人使出了各种烹饪技巧，把每道菜都做到最好。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炒菜的动作，好像是在欣赏艺术表演一般，不知不觉就沉浸进去。 整个院子里很快就被各种食物的香味儿填满，让人口齿生津，感觉光就着味儿就能吃下几碗大米饭。 出的快的几样菜已经做好端进了屋里，里面摆好了两张桌子，一张是何家人自己做的，另一张则是给院子里孩子们的。 “赶紧进来吃饭！” 听到何爸爸招呼，院儿里原本围着梁成广的孩子们‘哄’的一下全都进屋了，每个人拿着自己从家带的碗筷，很老实的依次坐好，等着开饭的命令。 杨振兴和刘建业没有一块进屋，而是继续守在几位爷爷身边，帮忙端菜递毛巾。 不过几位老人没有忘记他们俩，特意在俩碗里留了一些饭菜让他们吃。 不提吃的满嘴是油的刘建业，杨振兴感觉自己的世界突然都变了。 虽然爷爷杨兴盛平时都在家里做饭给他们吃，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爷爷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当然里面也有调料之类的关系。 就比如韭菜炒鸡蛋，平时在家也会把后院种的韭菜割了炒着吃，可从来都没觉得这么好吃过！ 那是因为今天的韭菜炒鸡蛋可是下了高汤提鲜，平时他吃的只不过稍微加了点盐而已。 仅仅一点高汤就能让同样一道菜产生如此大的不同，可见高汤起到的效果有多强。 第三十章 宴席确定 和屋外的杨振兴刘建业一样，屋里的孩子们吃的也十分欢快。 “恩，这茄子真好吃！比我爸在食堂打回来的还好吃！” “这是鱼片吗？真软，吃进去舌头一抿就没有了。” “为什么我家做的韭菜炒鸡蛋没有这么好吃？回头让我妈跟着学学。” “你敢这么跟阿姨说话？肯定又追着你满院打！” 几个孩子虽然在说话，可还记得这是在别人家里，并没有像平时外面玩儿一样，扯那么大嗓子，都在悄悄的嘀咕。 和他们相比，何家人的桌子上严肃中又带着轻松。 何爷爷跟儿子吃着菜不时的点头，何妈妈则在一边忙着给自己孩子夹菜，一桌子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何尚超看着旁边一群院里的孩子左右嘀咕，也想把好吃的感受跟大家交流一番，整个人急的抓耳挠腮，身子来回扭，跟凳子上有根钉子似的。 不过被自己爸爸瞪了一眼后，立刻老实了下来。 上过酸辣汤，后续几道费工夫的菜也相继上桌，然后是蒸好的那些动物等造型的馒头，今天的菜就算上齐了。 杨兴盛和另外三人坐在院里擦汗休息，吃完东西的杨振兴和刘建业帮着整理做菜的地方。 把自家带来的东西归置好，把本来是何家的东西也都收拾好放回原位，再用带来的笤帚疙瘩开始清扫地面。 得益于几位都是大师傅，炒菜的过程中并没有食材哪怕一滴油掉在地上，让他们俩的清扫工作完成的很快。 这边汗消的差不多，屋里的晚饭也已经吃完。 几家孩子收拾好桌子有礼貌的告辞离开，只剩下何家自己人后，几个人没有着急出来。 何爷爷喝着水，看向自己的大孙子，说道：“尚涛，今天晚上的菜怎么样？满意不满意？京城饭店原来你也去过，觉得跟那边比如何？” 宴请好友本来就是为了庆祝何尚涛考上大学，作为主角，何爷爷自然要咨询大孙子的意见。 何尚涛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恩，我感觉两边差不多，伯仲之间。” 何爸爸这时也插了句嘴：“我上个月刚去过一次，对比之下确实水平都差不多，没想到振兴家爷爷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点了点头，何爷爷放下手里的杯子，继续说道：“他们家祖上是御厨，原来在京城有几家馆子，有这个手艺并不意外。 尚涛，你觉得是请你另外几位爷爷叔伯去京城饭店好，还是请他们来咱们家院子吃饭，请振兴他几位爷爷在家办一桌好？” 何尚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爷爷，我觉得在家吃挺好的，大家都在院子里吃饭，没那么多规矩，热闹还亲近。而且两边水平都没多大差距，不需要担心到时候菜不好吃。 水平相当的情况下，请杨爷爷几位在家做菜，也比去饭店便宜很多？要是花去饭店同样的价钱，我觉得在家里肯定能吃的比去饭店更好。” 儿子的话引来了双亲还有妹妹和弟弟的点头认可。 何爷爷看到一家人都挺满意的，直接拍板决定：“行，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出去跟振兴他爷爷说一声，把事情定下来。” 又看了一圈最后确认没人反对，这才起身出门，把杨兴盛等人请进屋里。 等众人在屋里依次做好，何爷爷先点了点头，跟几个人道谢：“今天晚上能吃到一顿美味的晚饭，得感谢振兴爷爷，还有其他几位师傅，几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家里吃着满意就行，就是不知……”杨兴盛身子稍前，向对方询问心里的想法。 “振兴爷爷放心，我家孙子很感谢您的帮助，所以刚拜托我请几位过几天帮家里置办一桌酒菜，招待亲戚朋友。” 几个人虽然对自己手艺十分有信心，不认为对方会觉得自己做的菜不好吃，可听到对方的称赞后，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轻松不少。 “不知道家里的宴席准备摆什么规模的？有些有必须要上的大菜？” 何爷爷在川府出生，是后来跟着一起来到京城的，所以京城这边的规矩有很多不是那么清楚，于是问道：“这个规模怎么说？大菜又怎么说？” 杨兴盛没觉得麻烦，开始跟何爷爷解释：“要说这个那就有的说了，根据不同的要求和席面，上菜的品种数量也不同，而且一些大菜可能需要提前两三天开始准备和制作，就比如发这个海参，想要发好就得一两天的功夫，发不好到时候做菜就不能成型。” 紧接着，又把一些常见的席面简单介绍了一下。 因为历史原因，京城里鲁菜占据了较大市场，很多饭店全都是齐鲁地界的人开的，自然很多齐鲁宴席的东西，也跟着传到了京城，比如熟悉的八大碗，就是从鲁菜宴席里分离出来的。 一般常见的宴席有双六席，上菜六盘六碗两大件，还有三八席，八碟八盘八碗两大件。 这里说的两大件是指的整鸡和肘子两道硬菜，如果是四大件或者更多，那就再加上丸子、鱼等食材。 拿两大件来说，第一轮上一只鸡作为中心，周边上两到四碗热菜衬着，中间过完汤菜，然后下一轮再上肘子，再配四碗热菜衬着。 并不是说直接一股脑的有六盘六盘一块端上来，有八盘的八盘一块端上来，是分开上的。 除此之外还有‘八仙过海席’，八荤八素，八碟八碗各显神通，也有用八种海鲜为主料制作八大海碗的；‘十全十美席’，十盘十碗取字面意思；‘步步高升（登高）席’四冷荤六盘八碗。 其他的像‘四平八稳席’、‘五福奉寿席’、‘喜相逢席’、‘四季筵席’等等就不多赘述了。 听完杨兴盛的讲解，何爷爷心里大概有了一个认识，刚说的那些席面，有一些他是知道的，有一些也是头一回听说。 斟酌思考了一会儿，他对杨兴盛说道：“那这样就选‘步步登高席’，希望尚涛这次考上人大，以后的人生也能一直步步登高。” 定下了席面，几个人开始商议菜品的事情。 “这次宴席不需要问姆们做嘛菜，食材您家里自己准备，准备了嘛材料想吃嘛菜，我们就做嘛，到时候姆们就给您做什么。 只消到时候提前写一份想吃嘛的单子给我，哪些菜需要提前准备的我会立马告诉您。” 第三十一章 萌芽 大人们在屋里商议事情，小孩子们吃饱饭了全都在院子里玩耍。 何尚涛已经是成年人，不愿跟这些上小学初中的孩子凑一块，但还是让弟弟领路，找到了在院子里的杨振兴。 周围孩子们看到何尚涛过来了，都立刻躲到了一边。 不光大孩子不愿意跟小孩凑一块，这些小孩同样也不喜欢跟着年纪太大的孩子，尤其是在一个院儿里的，学习很好的何尚涛。 哪怕何尚涛打他们揍他们，他们家长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让对方平时多教育他们。 “振兴，这我得谢谢你和你爷爷帮忙。” 去年冬天被邀请来何家吃涮羊肉的时候，杨振兴已经见过了何尚涛，他对自己小伙伴的这位哥哥印象可以说十分深刻。 不同于何尚超长相一看就古灵精怪十分调皮也聪明，何尚涛是那种俗话说的浓眉大眼。 配合上常年家庭气氛的熏陶，还有知识的武装，整个人带有一种气势，至少杨振兴每次都会感到有种不知名的压力。 “啊！这都是应该的哥哥，平时您家里也对我很照顾。” 何尚涛点点头，又说了两句闲话便自个儿回屋了，何尚超则留了下来。 周围孩子看到何尚涛回了屋，再次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三儿，你朋友家里是大厨怎么原来都没告诉过我们？” “对啊对啊，还有为什么会到你们家给你做饭？” “杨振兴，你爷爷那么厉害，你是不是也很厉害？你会不会做菜啊？” 一群孩子吵吵闹闹，说什么的都有，吵的俩人耳朵都疼。 “停！”何尚超实在受不了周围这群一个院儿的发小没完没了的说起来没完，立刻制止了他们，“有什么话一个个的说，一群人呜呜泱泱的我什么都听不清楚。” “哦哦，我先来！” 一个个头身板明显在孩子里面最拔尖儿的圆脸男孩首先站出来问道：“怎么你朋友家里突然要给你们家做饭呢？” 杨振兴认识这个男孩，他家住这个院子前院，姓侯，小学五年级，现在算是这群小学生里面的领军人物。 大家面前都叫他侯哥，因为男孩要求他们这么喊，但背地里都喊他大脸猴或者圆脸猴。 “侯哥，”当事人当面，杨振兴自然不能喊背地里的称呼。 “三儿家里平时对我十分照顾，何爷爷每天放学都会喊我过来指导学习，现在大哥考上了重点大学，我爷爷就想着过来做俩菜庆贺庆贺。” “哦，原来是这样！，三儿真交了个好兄弟。” 看到自己被夸，何尚超十分得意，本想说自己好兄弟平时做的零嘴很好吃，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商议完事情来到院子里的大人们打断了。 “振兴，建业，收拾东西咱们回家了，天儿不早了，别耽误人家院子里休息。” 告别众人，一行人又回到了杨家院子里。 由于刚才一直忙着做菜，除了杨振兴俩小孩吃了点菜，剩下的几个老人都没得出空吃东西。 归置伙什的时候让杨振兴去后院摘了点菜，顺手炒了俩菜作为晚饭。 大家懒得再进屋吃，在院子里摆上张桌子就吃了起来。 看着杨振兴和刘建业屋里屋外忙着搬东西，张居成放下筷子提了一句：“我说师哥，家里的老买卖您真不打算再开起来了？” 杨兴盛手上一顿，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梁成广随着大家视线也看了眼杨振兴，“这孩子我看挺有灵性，今天我揉馍馍的时候，那么多孩子就属他眼神最亮。” 冯兴源也在一边应和：“确实，你们都知道我炒菜喜欢下两次酱油，今天酱油搁的远了点儿，振兴这孩子都没人吩咐，立马把酱油搁我手边上了。” 杨兴盛筷子一放，继续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嘛意思我也懂，想想孩子他爹，我还哪里敢有原来的念想？五月份过了生，振兴也才八岁，等再大大看他怎么选择。 没后人愿意传承，老字号开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就指望上年纪的？咱们还能活几年？最后还不一样得再次关门？” 原先几人也劝过好些回，一直都没有效果，这次听到杨兴盛算是稍微吐了心底的话，都没再继续劝下去，满桌子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他们老几位也是愁，家里都有几个孩子，可那些孩子没一个愿意跟着他们学做菜的。 可是他们几个老人打死也想不到，现在讨论的主人公心里，居然是另一番想法。 偷偷看了眼院子里吃饭的爷爷们，发现大家吃完还早，杨振兴把刘建业拉回屋里，掩上门悄悄说道：“狗子，你说我以后学做菜怎么样？” “杨哥，你不早就学会了吗？” 刘建业有些没理解意思，在他看来学会发面做烤馍就已经算是学会做菜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我是说像爷爷怹们一样，做今天晚上那种。” “这个好啊杨哥！你要是学会了爷爷的手艺，那不是说以后每天都能给我做和今天晚上一样好吃的饭了？” “你怎么老是想着吃，咨询你意见呢，算了，问你也问不出嘛东西，回头你等着我给你见天儿做好吃的就行了。” “好的杨哥，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以后你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不能耍赖！” “我耍你个头！”杨振兴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发小好像被他投喂的脑子出了问题。 杨振兴之所以突然有了学习做菜的念头，还是今天晚上的影响。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和其他几位爷爷在做菜的时候，居然会引来那么多关注和称赞。 大家吃着食物，同样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不停的夸着好吃。 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让杨振兴有很多感触。 而且饭后他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围在中心，不停的称赞夸奖，这让他感到了尊重和骄傲。 杨振兴认为，自己不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菜，仅靠爷爷的手艺就能让大家如此对待他，那如果他学到了爷爷的手艺，做出来的菜也能同样好吃的话。 那么大家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更上一层楼呢？ 在渴望关注和尊重的年纪，杨振兴似乎发现了一条可以实现自己想法的道路。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很多人和事，结果早已经被命中注定。 第三十二章 事情暴漏 很快何家那边把要准备的食材名单，让杨振兴转交给杨兴盛。 这年月虽然说买面要面票，买肉要肉票，买大多数东西都会要票，但那只对手头不富裕的老百姓来说是这样的。 其实只要有钱的话，就算没票，一样也能买到东西，就是稍微贵一些。 当然紧俏的家电等大件儿除外。 宴请的菜单定下了四个冷盘，六个热菜，八样硬菜，杨振兴立刻开始跟爷爷提前进行准备工作。 冷盘很简单，无非是几个凉菜，辣白菜、小葱拌豆腐、麻汁素什锦、老醋花生齐活儿。 热菜是烧茄子、木樨肉、醋溜土豆丝、拔丝地瓜、韭菜炒鸡蛋再带一个菠菜蛋花汤。 最后的八碗大菜则是清蒸鸡、水晶肘子、四喜丸子、炒肉片、红烧鱼，炸黄鱼片、滑炒对虾球和大肠炖豆腐。 十八道菜如果放京城饭店里吃，没上百块根本吃不来。 但是在家里买材料自己做，只需要十几块钱就能足够，可见省去了不少钱。 宴席那天何家在院子里用各家的桌子拼了一大桌。 不光有院子里的大人，还请了很多亲戚朋友上门吃饭。 这次因为准备的菜更多，把院儿里所有人的炉子都借了来才勉强够用。 正是这次宴请，让杨振兴之前想要学习做菜，学一手好厨艺的想法再次加深了。 不说做菜的时候时不常有人会过来询问缺什么少什么。 做完菜后，爷爷杨兴盛和另外几位爷爷一块被请到了上座，大家纷纷打招呼敬酒，完全没把几人看作是简单做菜的。 而且他再次受到了其他小孩的追捧，认识了不少何尚超他们院儿里的人。 虽然只是认识一下，距离交朋友还有很远距离，但对杨振兴来说已经足够了。 从小到大他认识的同龄人里只有刘建业、何尚超和李国庆三人是对他友好的。 剩下那些不是原来住窝棚时瞧不起他嘲笑他的，就是搬来胡同后其他孩子的敌视和疏离。 现在能有这么多孩子对他如此友善，是他之前从来只能在幻想里发生的事情。 热闹过后，生活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 考完试放假的孩子们开始享受他们的假期，杨振兴四个人的学习小组，也在何爷爷的要求下再次合体。 不需要上学，每天上午杨振兴和刘建业都要来何家学习一上午的时间。 何爷爷在监督他们做暑假作业的同时，也会教导他们学习俄文和更高年级的算数等知识。 其他的跟以往没有什么变化。 最大的变化是文化部院子里的小孩儿们，自从吃过两次饭后，不再像原来那样隔阂，现在能带着杨振兴和刘建业一块儿玩儿了。 让杨振兴略微狭长的小眼睛，最近一直都是笑眯着的。 见天儿学习完一起抓蟋蟀斗蟋蟀，或者上街去买三分钱红果的冰棍，偶尔奢侈的买一次五分钱奶油、巧克力或者红豆味儿的凑一块吃完玩儿冰棍棍。 夏天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度过。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不光何尚超李国庆等人要进入二年级学习，一直住在家里的刘建业，也要被刘爸爸接回家去上学。 虽然心里不舍，每天都盼着开学的日子晚一点到来，但两人知道这是不能抵抗的事情。 所以最近杨振兴每天都要给刘建业做点零嘴，或者利用不多的压岁钱给他买糖果吃。 距离开学只有一个多星期，刘建业被他的爸爸接回了家里，想让他提早收收玩儿野的心，等开学老老实实上学去学习。 杨振兴再次变成了一个人在家，原本有点热闹的院子再次变得冷清许多。 好在石榴和海棠已经一岁多了，长大的两条狗还跟小时候一样活泼，多少能抚慰他寂寞的内心。 倒是大将军，个头长得一点也不比两条狗小，可成天还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杨振兴觉得这只猫应该让刘建业去养才合适，因为他们俩简直一模一样。 前几天一直消耗大量的面粉，终于引起了杨兴盛的注意。 其实杨兴盛早就发现了变少的面粉，但每次变少的都不多，他以为是自己孙子偷着练习平时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就没放心上。 那时候答应了孙子回头可以自己拿点面私下里练练，就没有说算不算话的道理。 别看平时杨振兴都吃白面馒头，可实际上爷孙俩只有他自己一人儿吃。 平时杨兴盛都吃地瓜面或者棒子面蒸的窝头，把白面留给孙子补充营养。 一般普通百姓家里几乎全都是窝头，哪怕稍微有钱的家里也是如此，就是做窝头的时候会放点别的，不做全素的而已。 白面是需要拿票去买的，还不是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每个人定量。 在后面几年情况就好很多，那时候几乎每家都吃上白面馒头。 现在还好，平时还能吃几顿白面，要在往前数几年，那会儿几乎每家都是见天儿变着花的吃窝头。 杨兴盛不反对自己孙子私下里练习，隔三差五练练也没什么，可是对于糟蹋粮食，他是无法忍受的。 “振兴，你到屋里来，我有话问你！”杨兴盛把屋外背乘法口诀的孙子喊到了屋里。 杨振兴一进屋，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爷爷一只胳膊搭着桌子坐在凳子上，一高一低的眼眉下，两眼射出严厉的目光。 每次见到爷爷这样，就知道绝对不是小事儿。 杨振兴一面小脑袋疯狂的想着最近是否犯过什么错误，一边不安的说：“爷爷，我来了，您喊我有什么事儿？” “啪！”杨兴盛猛地一拍桌子，严厉的说道：“什么事儿？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杨振兴知道现在不能自己坦白，因为他不知道爷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火。 如果他说的事情跟爷爷知道的不是一件事儿，那样的话他就自投罗网了，到时候事儿上加事儿，他的结局会更惨。 “爷爷，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最近我一人儿在家也没人来过啊！” “既然你不知道，好，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第三十三章 展现天赋 杨兴盛放在桌子上的面袋子让杨振兴彻底失去最后狡辩的机会，只能老实儿的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希望能得到宽大处理。 “狗子不是要回家去上学了吗？临走之前想着以后不能再经常见面，我就给他做了几个韭菜盒子吃，当作送别的礼物。” “恩，还有什么，一下子全都说完，省的一会儿麻烦。” 杨振兴当下心里一咯噔，察觉到不妙，可能他一直以来以为没被发现的小动作其实早就被爷爷知道了，当下头低的更深了。 “之前也有好几次，发面在锅里做了些烤馍当零嘴，还用了些椒盐，平时我跟狗子没少吃，也请了三儿和条子吃过几次。” 杨兴盛点了点头，表情不再那么严厉，看着杨振兴说道： “念你这次没有撒谎，我也就不惩罚你了，以后想要做什么，或者去哪里，都要提前告诉我知道吗？原来又不是没教过你，为什么这次要瞒着我？” “我害怕您认为我浪费粮食，回头揍我。”杨振兴背着手站着，依旧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看着我！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挺胸抬头，你老低着头算怎么回事儿？哪怕做错了事情，抬起头承认错误，坦然面对结果承担起来就是，唯唯诺诺的永远让人看不起！” 看到杨振兴听话的抬起头来，杨兴盛继续说道： “这事儿其实我也有错误，得向你道歉！过年的时候分明跟你说了节后专门给你准备一些面粉自己练习我教你的那些东西。 结果到现在还没履行承诺，反倒让你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如果我兑现了当初的话，也就没后来这些事儿了。” 看到爷爷非但不呲他，反而还自己承认错误，杨振兴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但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但是我记得我好像没有教过你烙韭菜盒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斟酌了一下，杨振兴没有犹豫的说道：“前次去跟何爷爷学习的时候半道三儿饿了，何阿姨在家做了一些当点心给我们吃，然后我就跟着何阿姨学会了。” “哦？一下次就学会了？之前还有再做过吗？”杨兴盛显然有了兴致。 “当时何阿姨让我自己烙了两张试过了，除了第一张糊气了点，第二张就跟何阿姨做的基本一样了。”杨振兴不敢隐瞒，认真的回答着问话。 “就试了两次？之前你在家做烤馍的时候呢？也是试过两次就做好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突然有些激动的盘根问底，杨振兴还是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出来。 “做烤馍没那么快，前三四个都烤糊了，等到第五个才学会了怎么样才不会让烤馍变糊，跟何阿姨学习烙韭菜盒子的时候也借鉴了烤馍失败的经验。” 杨兴盛现在确实有些激动，或者说是相当激动！ 如果自己孙子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一个烹饪天才！ 猛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杨兴盛越想眼睛就越亮，最后坐回椅子上深呼吸了两口让自己暂时平静。 再次睁开眼满是期待的看着杨振兴说道：“你现在去屋后面再割点韭菜过来，洗干净了当我面再做一次韭菜盒子。” 杨振兴不知道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爷爷，现在做不了，屋后面的韭菜没闪下多少，上次给狗子做的时候基本都割了，还没长出来呢。” “没事儿，有多少就割多少，难道你不想让爷爷吃一口你做的东西吗？” “不是那个意思！爷爷稍等，我现在就给您做！” 杨振兴赶不迭的开始忙活，杨兴盛站在稍远又能完全看到的地方仔细观察着他的操作。 他越看，心里越惊喜，对之前的那个想法也越加肯定。 自己孙子还真有可能在烹饪这一块有很高的天赋！ 现在杨振兴的操作可以说完全不输给一些已经进门练习一段时间的小学徒。 别忘了他现在还是个虚岁只有八岁的孩子！ 谁家孩子八岁的时候可以在做面团的时候水和面粉的比例把握的恰到好处？ 甚至不用刻意停下来估量，思维里已经有了概念，直接一步到位把水和面粉的分量弄好。 在醒面的时候，杨振兴利用这个时间开始清理韭菜。 把韭菜择出来清洗几遍，把泥土清洗干净，然后切成末备用。 为了让韭菜能黏在一起成馅儿，又加入了一点面粉水，加点盐调味后一起搅拌。 等韭菜馅儿处理好之后，面团基本醒的差不多了，表面从坑洼粗糙变得光滑、光泽。 将面团擀成条用手揪成小块面剂子，擀平之后在上面放上韭菜馅儿，然后再盖上一张单饼压实周边，一个韭菜盒子就算做好了。 看着孙子熟练地烙着韭菜盒子，杨兴盛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赶紧扭头，眨眨眼睛捏捏鼻子让自己的情绪平复。 很快两面金黄散发着韭菜独有香味跟面饼香气的几个韭菜盒子就端到了杨兴盛面前。 他拿起筷子没有立刻吃，前后都翻过一遍，点头评价了一句： “不错不错，两面金黄，火候掌握的十分好，韭菜香气四溢，证明里面也熟了，隔着面饼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韭菜馅儿的样子，证明面团发的好，面饼擀的很到位。” 说完后也不嫌烫，直接张嘴咬了一大口，嘴里吸着气，一点一点的咀嚼着品着味道。 “稍微淡了一些，因为做馅儿的时候加面粉的问题，韭菜末应该加鸡蛋搅拌成馅儿，不过利用现有材料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两三口把剩下的韭菜盒子吃完，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流下了眼泪。 “苍天有眼啊！天不绝我杨家！” 杨兴盛擦了一把眼泪，看着自己孙子，充满期待的问道：“振兴，你愿不愿意跟爷爷学做菜？” 杨振兴看到爷爷突然哭了，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去拿毛巾，接着又听到了爷爷问出的问题。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到道：“我想学做菜爷爷！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学了，就是一直都没敢跟您提，害怕您生气。” “你有这个想法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你高祖爷爷曾祖爷爷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第三十四章 开始培养 当即，杨兴盛带着杨振兴来到了他住在东边屋子的耳房。 这地方杨振兴只在今年过年的时候来过一次，就这一次，让他对这间屋子感到有些害怕。 屋子里的窗户很小，里面很暗，靠墙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香炉，还有好些个牌位。 这里是家里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也就是常说的祠堂。 刚搬回来那会儿，杨振兴就记得爷爷带了很多小木牌回来，拿着刻刀用锤子砸着刻字。 当时爷爷告诉他这些牌位上的名字全是他们先辈祖宗的名字。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雕刻这些做什么，直到过年的时候被带进来磕头祭拜，才清楚了那时候消失的木牌都放在了这个屋子里。 不知道是心里的原因还是环境的问题，杨振兴总觉得这间屋子冷飕飕的。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可是看到爷爷在前面流着泪用火柴点香，他暂时忍住了心里的情绪，跪在地上盯着地面放空。 “祖宗保佑！我杨家传承后继有人！十三代后人杨兴盛请祖宗们知道，十五代独苗杨振兴身怀烹饪天赋，家族再次复兴有望！希望祖宗们能继续保佑杨家，保佑振兴！” 说完后，杨兴盛俯身开始磕头。 杨振兴不需要爷爷特意嘱咐，也跟着动作，机械的对着牌位磕头。 “来，振兴，你也来上一炷香。” 杨振兴按照吩咐，起身在已经引燃的香上又点了根香，插在了香炉里学着爷爷拜了拜。 “十五代后人杨振兴给祖宗磕头了！希望祖宗保佑！” 看到孙子拜完以后，杨兴盛便带着他回到了正堂，他坐在椅子上，满是欣喜的看着自己孙子，笑容止不住浮现在脸上。 “好，既然你有心要学习厨艺，又跟我祭拜告知了祖宗，接下来我就开始按照咱们家的传统，从头开始培养你。” 杨振兴乖巧的站在跟前，好奇的问道：“爷爷，要怎么培养？” “你现在年纪太小，身体还未长开，不能训练基本功，那样对你的身体成长不利，拔苗助长就不好了。 所以我先带你把必须要知道的食材、调料还有如何挑选跟每种食物彼此之间相合相冲的关系全都学会。 等你再长长身体，到了十三四的时候，再练习刀工颠勺那些基本功不迟。” 杨振兴听到之后有些迫不及待，“好的爷爷，那咱们开始学习！” “这个不着急，今天休息一下，等明天清早，你跟我一起出门，在家里可学不会那些东西！” 就这样，每天早上杨兴盛再次载着杨振兴出门去进菜卖菜。 不过他在批发市场用大量的时间告诉杨振兴这个菜是什么，什么时间是应季的时候，如何判断菜的新鲜程度和长得好坏。 除了让给他认识各种蔬菜，其他的包括禽类肉蛋、水果、各种调味料也一一教给他。 等上午卖完菜，把杨振兴送回后，杨兴盛继续出门蹬三轮拉活赚钱，杨振兴则留在家里阅读背诵爷爷交给他的书籍。 这些书全是当初跟家里传下来的菜谱放在一个箱子里的，而且全是用毛笔写的。 看着上面盖着的印章，杨振兴知道这就是爷爷告诉他家里祖宗曾经在宫里搬回来的那些书。 他看的这本叫《佩文斋广群芳谱》，以为是菜谱，结果里面写的内容全是各类蔬菜。 除了蔬菜，杨振兴当时在爷爷拿书的时候瞧见了这本书还有好几本。 按照他的推测剩下的那些应该是写的花卉和树木之类的。 书是用繁体字写的，杨振兴一直都学的简体，所以看起来比较吃力，只能前后几个字撘一块儿连蒙带猜的阅读。 对于繁体字他倒没有思考过不对。 因为在何尚超家里，看何爷爷那些藏书的时候，就看到比如四大名着都是繁体字写的。 为了方便自己以后能阅读的更加顺畅，防止自己猜错字导致全都理解错误。 杨振兴借着阅读三国演义的名义，从何爷爷那里学习上面的那些繁体字。 何爷爷也只当小孩子想读懂书，没有多想，额外又教给杨振兴辨认繁体字。 就这样四季轮转，很快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时间也迈入一九八一年。 在杨振兴九岁生日的时候，《广群芳谱》他已经完全熟背，开始阅读爷爷给他的下一本书。 这本书背了一年时间按理说有些太笨，其实内容的话杨振兴早就熟记了，他只是按照爷爷的要求，又抄录了两遍。 第一遍是照着原样抄录的繁体字，第二遍则是把繁体字修改成简体字抄下来。 后一项工作可以说耗费了杨振兴大量的时间精力，可也让他脑子里的记忆更加深刻。 同时书籍里的字全是原来宫里书法优秀写的好的公公或者官员所书。 间接地杨振兴天天比着抄眷，好像临摹一样，写字功力明显涨了一大截。 原来不管是毛笔还是钢笔，写的字只能让人认识，看清，谈不上多漂亮；现在在认识看懂的基础上，一笔一划之间多了一股韵味在里面。 最先发现这个变化的是何爷爷。 他在陈大力练字的偶然看到了这一点，心里十分惊奇，一度以为杨振兴是天才。 毕竟孩子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练字，又没有临摹名家之类的字帖，教给他的全是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字。 这种情况下居然培养出了自己的风格，带上了自己的味道，不是天才是什么？ 不过后来询问得知杨兴盛给他一本书让他在家比着书写，然后字就变成这样后，才明白了事情真相。 只是心里有些失望，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书法天才，对于抄的是什么书，他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第一本完事儿后，杨振兴新拿到的书是《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己集和庚集两本。 内容同样是蔬果，但这次多了一个禽类畜类鱼类。 之前没学到的荤类食材杨振兴可以理解，但是蔬果方面内容和《广群芳谱》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那些蔬菜水果菌类植物。 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学了的东西，现在又要继续再学一遍，但爷爷吩咐了他只能按照要求去做。 正当杨振兴埋头努力对着这些古籍奋战，学习各种知识的时候，一个意外来客，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也让杨振兴未来的生活，产生了一些变化。 第三十五章 陌生男子 这一天，杨振兴吃过午饭，正搬着凳子瘫在院子的石榴树下休息。 大将军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有石榴和海棠两条狗，趴在他脚边闭着眼晒太阳。 杨振兴嘴里哼哼唧唧的哼着前几天在何尚超家里听磁带学来的不知名歌曲，一只手还装模作样的在半空虚点，十分潇洒惬意。 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很用力的拍门，同时传来了一个男人沉闷但又有些响亮的中低音：“家里有人在吗？” 现在石榴和海棠已经不是刚来那会儿的小奶狗，两岁的它们身子已经长开，称得上是两条青年狗了。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立刻站起来朝着门口大脚，脚底下一跳一跳的。 大中午头被人扰了兴致，杨振兴有些烦闷，呵斥了两条狗让它们闭嘴，不情愿的来到了门口，忍住心里的不快，问道：“门外是谁啊？” 可能外面的人没想到里面是一个孩子在说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里是杨兴盛家吗？老人在家吗？” “哦，我爷爷出门去了，有事儿您明儿个请早，真有急事儿留个口信，等爷爷回家我转达给他，或者您稍微找个地方喝点茶，晚一会儿再过来。” “好，既然不在家，那我过一会儿在过来。” 透过门缝，杨振兴看不真切，只是看到了一个穿着带补丁的军绿色中山装的男人，好像边上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家里不方便接待您多体谅，回见您！”说完转身又回到了院儿里，继续瘫在椅子上休息。 石榴和海棠讨好的在他脚边转了几圈，蹭了蹭杨振兴的脚，又挨着趴了下来。 本想继续哼曲儿，结果刚被打岔后也没了兴致，心里烦躁看书也看不下去，晒着太阳迷迷瞪瞪的就睡着了。 今天杨兴盛晚上回来的稍晚一些，杨振兴都已经撂完了跤才回家。 可能中午过来的男人一直都在附近不知道哪里等着，前脚杨兴盛刚进门，后脚他就再次敲响了院门。 杨振兴见自己爷爷在听到声音后明显的一愣，然后变得沉默起来。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跟在后面一起来到前院开门。 打开门后，杨兴盛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那个男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对视。 杨振兴这才看到了男人的模样。 男人留着短发，眼睛很小，鼻梁也是塌的，脸上皮肤很黄很干燥，整个人很瘦，给人一种没力气的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沧桑味道。 他身边领着一个小姑娘，两三岁的样子，穿着跟男人一样有补丁的衣服，但是很整齐不显得寒酸。 小姑娘黑黑的，头发稀疏干燥，拉着男人的一只手抱着他大腿藏在身后，不敢抬头打量。 杨兴盛并没有盯着对方太久时间，不过两三秒，留下一句“进来”，便领着还在好奇观察对方的杨振兴进了院子。 男人没吭声，拉着小姑娘进门后，回头把门关好，跟在后面来到了院子里。 不停回头偷看的杨振兴发现男人似乎对院子十分熟悉，从进门后看着四周好像眼神里有莫名的感情。 不过等进了正堂，他又换回了之前的模样。 “振兴，你先去院子里自己玩儿会儿，一会儿完事了我再给你做饭。”杨兴盛坐在主位上，一反常态阻止了准备倒水的杨振兴，把他撵了出去。 站在堂上的男人，也对着身后的小姑娘说道：“婷婷，你先跟着哥哥出去玩儿会。” 见小姑娘不肯撒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听话，爸爸有事儿跟爷爷说。” 小姑娘这才松开手，小心翼翼的来到杨振兴身边。 杨振兴抬头看了眼爷爷，看到对方微微点头，他就领着小姑娘来到了院子里。 等他们出门后，屋子就立刻关上了门。 来到院子里，杨振兴搬出来平时几个小伙伴来玩的时候坐的小凳，让女孩坐下，挥斥走冲着对方龇牙咧嘴的石榴和海棠，好奇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从哪里来？来干什么了？那个人是谁啊？” 小姑娘一直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本来在陌生环境就害怕，刚才又有两条狗冲着她凶，一下子更害怕了。 想哭不敢哭，又害怕杨振兴觉得她不说话放狗咬她，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我，我叫杨玉婷，跟爸爸，从，从很远的地方来，我不知道，爸爸来做什么，他只告诉我说，带我回家。” “你不用害怕，石榴和海棠不咬人的，它们刚吓唬你玩呢！”杨振兴看到对方在发抖，告诉她不用害怕。 “你怎么就跟你爸爸来了？你妈妈呢？没跟你们一块儿来吗？你们是不是原来也住这个院子里？” “我不知道”可能是杨振兴的安慰起到了效果，杨玉婷说话开始变得流畅，“我妈妈没了，就剩下我和我爸爸了，他没告诉过我家在哪，只告诉我在首都。” 说着说着好像想起了妈妈，她开始抽泣着流泪。 看着对方，杨振兴突然觉得她跟当初刘妈妈去世后的发小刘建业一样。 虽然心里突然想起刘妈妈也很难受，还是努力的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别伤心了，你还至少见过你妈妈，你现在还有爸爸，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妈和我爸爸，你比我幸福多了。” “哥哥你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吗？”脸上还挂着眼泪，杨玉婷瞪着大眼睛看着杨振兴，眼神里全是吃惊。 看到杨振兴黯然的点头，她反倒回头又安慰起了对方。 两个小孩在院子里已经初步认识了彼此，至少杨玉婷不再那么害怕，可以进行交流。 屋里面的两个男人，这时候也在进行着他们的对话。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山里！”杨兴盛语气复杂，有愤怒有不屑也有一丝落寞和心疼。 “是啊，我也以为我会一辈子继续留在那片山里，永远不想再回到这个封建的家里！” “既然如此，那你还回来干什么？继续窝在山里过你的日子去！” “我只想回来再看一看您，再看一看从未见过的儿子。振兴？呵！您还没放弃您心里的那一套东西啊！难道您还想害您唯一的孙子落得我这个下场吗？” “我还用不着你教我！”杨兴盛十分生气，指着男人大声呵斥道：“滚！给我滚！滚回你的山里继续躲着去！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现在振兴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来不是跟您吵架来的，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父亲！” 第三十六章 亲生父亲 屋里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 杨兴盛双眼无神的跌坐回椅子上，过了很久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或者说杨振兴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杨继业，摇头晒然一笑，回答道：“胃癌晚期，最多活不过半年。 在那边收拾整理用了些时间，现在如果大夫说的没错，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好活，我已经好些日子吃不下东西了，我知道那一天可能不会太远了。” “为什么没有早些看医生？为什么不回家？写信把事情告诉我也行？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说实话如果不是想看自己儿子一眼，想再看卫华一眼，我永远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而且婷婷的母亲去年也去世了，那边没亲人照顾，我不想孩子在我走后被送到孤儿院成为孤儿。” “哼，所以你就带了个赔钱货回来，打算跟你儿子一样再丢给我吗！” “父亲，您也不想杨家的血脉就那样被丢到孤儿院里。” 紧闭着双唇，杨兴盛盯着眼前的儿子看了许久许久，最后眼睛一闭，深深的叹了口气，“坐，把你这些年的经历好好的跟我说一遍！” 杨继业没有坐下，站着开始了讲述。 当年在徽省山区改造的杨继业在收到自己妻子顾卫华生产之后去世的来信后，曾经一度十分绝望。 那时的他整个人混混僵僵，心里对自己父亲，对杨家，还有对这个社会的怨恨也更加的深重，如果没有他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时候杨玉婷的母亲走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内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至于京城自己那刚出生的儿子，早已经在一系列事情中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在当地杨继业重新组建了家庭，也正是如此，在动荡结束后没有返回京城，而是继续留在当地生活。 本来女儿的出生让这个新家庭充满了幸福美满，但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先是杨继业身体逐渐出现问题，后来杨玉婷的母亲也因为一场意外撒手人寰。 因为不宽裕的生活一直找的江湖大夫开的中药，再加上续弦的离世，两者影响之下，杨继业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差。 不同于远在天边从没见过一面的陌生儿子，杨玉婷可是他亲眼看着从怀孕到出生长大的，在感情上肯定要更加深厚。 为了治好自己的病，不让女儿成为孤儿，杨继业跑去县里托关系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检查，然后得到了自己时日无多的消息。 回家后思来想去，最后为了女儿他抛弃了曾经不再回京的誓言。 把那边的所有事情全都处理解决清楚后，带着女儿坐火车一路北上，回到了这座出生成长的城市。 屋里的大人显然忘记了外面还有俩等着吃饭的小孩儿。 见爷爷他们一直没开门出来，早已到了饭点饿肚子的两人连聊天都没力气聊下去了。 听着肚子里咕咕的叫声，杨振兴只能继续忍着。 他还好，年纪稍大，饿一饿可以忍住，可旁边杨玉婷还只是个两岁大点儿的孩子，还没有他一样的忍耐力。 不一小会儿，小姑娘饿的开始出虚汗，身体打摆子，坐都快坐不住了。 见此杨振兴赶紧跑去了东厢房，把平时害怕刘建业偷吃藏在这里的几块果糖找出来，赶紧剥开糖纸，塞了一颗到对方嘴里。 嘴里有了甜滋味儿，小姑娘开始拼命地吮吸，同时身体补充了糖分，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看着杨玉婷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咬咬牙，又不舍的掏出了一块糖，喂给了对方。 杨玉婷那笑的弯成月牙的眼睛，让杨振兴没来由的心里出现一股满足。 屋里的大人好像想起了外面的孩子们，很快门就从里推开，杨兴盛把两个人喊回了屋里。 看着脸上一脸复杂表情的爷爷，杨振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屋后老实的站在了一边，杨玉婷则立刻又跑回到男人身边，紧紧的抱住对方的腿。 杨兴盛见到孙子进了门，指着男子对他说道：“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你的父亲杨继业，旁边的小姑娘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快点喊爸爸。” 杨振兴盯着男人，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他张了张嘴唇，想喊一声从小羡慕别人天天喊的“爸爸”，也想质问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回家，为什么把他跟爷爷俩人抛弃在一边。 可千言万语，全都卡在了嘴边，最后他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砖缝。 杨振兴并没有发现，即使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可自始至终，他没有流下来一滴眼泪。 旁边的杨玉婷没想到给她印象极好的哥哥，居然也是自己爸爸的孩子，是自己的哥哥，再次瞪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 两个男人看到杨振兴这个表现，都叹了一声。 杨继业伸出一只手，本想上前，但最终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摇头站在原地对着杨振兴说道： “我没有资格担得起你的称呼和认可，这么多年没有回家，把你一人丢下也完全是我的过错，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我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义务和责任！ 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带着怨恨生活，不要也成为我这样没有责任的人。” 晚饭杨振兴没有吃，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任爷爷怎么喊，也没有出来。 他一直揉着大将军，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大将军好像也感受到了自己小主人的心情，躺下露着肚皮任他施展，嘴里还念着经讨好杨振兴。 大将军的卖萌打滚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心中那团节，依然没有解开。 连带着他现在将刚才在院子里感官很好的杨玉婷，也一起讨厌上了。 他认为自己父亲之所以没有回家，就是因为对方和对方妈妈的关系。 正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才让自己父亲将自己抛弃了快十年，连一个面都没见过，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最让他感到难受的是，第二天起床，他发现父女两个人就这么留在了院子里，住进了一直空着的西厢房。 原本天天都要在院子里读书抻练的杨振兴，突然变得不喜欢出屋门。 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杨兴盛最近几天没再早上领着他去菜市场学习。 不过杨振兴，每天吃过早饭后便会跟着爷爷出门，跑去何爷爷那边待着。 他还是第一次，对于回自己家，感到如此的讨厌。 第三十七章 新住客 “羊排，你最近怎么老往我们家跑？” 杨振兴的异常，自然被小伙伴们察觉，这天放学后，再次在家里看到跟着自己爷爷学习的杨振兴，何尚超忍不住问了一句。 哪知他忘了现在的环境，没得到回答不说，反而被自己爷爷数落了一顿。 “你瞎操什么心？是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了？我给你找点事儿做做？” 一缩脖子，何尚超和殃及池鱼的李国庆赶紧放下书包，拿出本子开始写作业。 等到今天学习完，何爷爷把几个孩子放走，俩人才再次把杨振兴拽到了院子一角，四处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后，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我爷爷还不让我问呢？羊排你有事儿也不提前告诉我们，害我今天又挨呲，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啊！” 李国庆这次虽然没有点头，但是抻着耳朵也想听听八卦。 杨振兴叹了口气，摇着头小脸皱巴着说道：“别提了，我爸爸回家了。” “什么？” 何尚超觉得自己刚声音太大，赶紧闭上嘴又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听到才继续说道：“你爸爸？你不是没……咳咳，” 半道被李国庆捅了一下，何尚超发现自己也说错话了，赶紧改了口，“那人真是你爸爸？别不是骗子？” “怎么可能是骗子，我爷爷都说了那人是我爸爸，而且他还带了一个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回来。” “还有呢？还有呢？”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精彩，何尚超兴奋的撮合着杨振兴多说几句。 杨振兴也不在意，继续摇着头说道：“俩人已经住进我家院子西屋里了，我现在看见他们就别扭，家里没法待，只能每天跑你们院儿来躲着了。” “嘿，你躲着干嘛啊！那不是你爸爸吗？你有了爸爸不跟他熟悉熟悉，为什么躲着啊！” 何尚超有些不能理解，这时李国庆在一边拍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道：“废话，你从小十多年没见过你爸爸，然后有一天突然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站你跟前说是你爸爸，让你喊他，你喊不喊？” “凭什么啊！我又不认识，凭什么喊一个陌生人爸爸？真要有这种人我凑他还来不及呢，占我便宜啊这是！” “你看你都这样，羊排成天躲着不也一样吗？”他耸了耸肩膀。 何尚超摸着下巴斜眼望天那么一琢磨，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国庆这时候站了出来，他拍拍杨振兴的后背，说道：“羊排，你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们住你们家一辈子，难道你也躲着他们一辈子不回家吗？ 你们一直住在家里，是他们突然上门来的，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你才对，你这么躲着不是跟那俩人示弱？回头被反客为主，人家有可能到时候把你赶出来。” “他敢！”杨振兴立刻握起了拳头，“家里还有我爷爷呢，他们要真敢这么做，我爷爷第一时间就会把他们赶走！ 不过条子你说的对，我一直都住在院子里凭什么我要躲着他们？应该是他们躲着我才对！ 谢谢你条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赶明儿开始我就在院儿里待着，哪也不去了，让他们见了我躲着走！” 突然一直在一边反常没有说话的何尚超像是想起了什么主意，一脸惊喜的说道： “这样羊排，你不愿意待在家里可以回学校上学啊！学校要是不收你了我去求我爷爷，让他帮你把事情办了，到时候咱三人儿在一个班里，就能一起上学放学，平时课间也能在一块玩儿。” 杨振兴虽然意动，但再次想起曾经的不愉快，最后还是婉拒了好友的意见，“上学的事儿看看再说，如果情况真的不行，那时候再这么做也不迟。” 第二天，杨振兴像曾经一样，大清早拿着书本在院子里读书练字，西厢房的两个人好像真的如同李国庆说的那样心虚了，一整天都待在屋里没有出门。 其实如果杨振兴之前没有见天一大早就离开家的话。 就会发现除了刚住进来的头两天杨继业带着杨玉婷出过几次门，剩下的时间一直都待在屋里，没怎么到院子里来过。 这主要还是杨继业身体的原因，近段时间他经常感到晕眩，需要卧床感觉才能好点，杨玉婷则是在陌生环境害怕，加上自己爸爸又这个状态，就在屋子里力所能及的陪着。 虽然父子之间因为一些事情关系紧张，但杨继业始终是杨兴盛的儿子。 尤其是杨兴盛经历过失去大儿子的事情，所以现在对杨继业的情况十分的关心。 他有意走关系让杨继业去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但都被对方拒绝了。 “我已经不行了，不要再去医院浪费家里的钱了，这些年我一点也没有给这个家做任何贡献，现在又带回来一个孩子需要您以后抚养。 如果我再毫不知耻的大把花着家里的钱做打水漂的事情，父亲，您让我死后如何安心！” 自己儿子不去治疗，杨兴盛只能每天放弃找活儿，改成大街小巷的走访那些江湖奇人，希望能够得到几个偏方缓解病情。 杨振兴这边，在院子里行动了几天，确认了其他人除了上茅房不会出屋的事实，甚至连吃饭也都是端回屋里去吃，他高兴的把消息告诉了自己两个小伙伴。 感觉自己取得了胜利，最近杨振兴的心情再次变得好起来。 不过有一天，他正在院子里读着刚抄完的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写错的地方时，从第一天后他就再没见过的杨继业突然从屋里出来了。 才几天时间不见，杨振兴就发现对方整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虽然感到意外，但杨振兴自认为自己正势如破竹占据优势，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读着自己的书。 哪知道他不搭理对方，对方居然冲着他过来了！ “停下！这是你爷爷给你的书，是他让你读的吗？” 看到杨振兴没搭理他，继续自顾自的读书，杨继业直接高声喝骂出来：“我让你停下你听到了没有！” 他猛地一把拨开杨振兴，夺过对方手里的书愤怒的撕扯，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读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为什么落得这个下场！全都是因为读的这些封建的书！难道我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也要学习这些东西！为什么！” 第三十八章 愤怒的杨兴盛 对方突然的爆发吓得杨振兴直接呆在了原地。 等到对方把书已经撕的七七八八，他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对方推倒，夺过剩下的书页，疯了似的捡拾地上的碎片，想要努力把碎片都拼回去。 书本早就被撕的不能再碎，哪里还能够再完整的拼好？ 杨振兴满脸通红，等着双眼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杨继业，同样爆发了出来！ 他把手里刚抢过来的几张纸用尽全力的丢在对方身上，声嘶力竭的吼着：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我学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愿意学干你什么事情？你怎么不继续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把我辛辛苦苦抄的书撕掉！” 杨继业没想到自己儿子反应居然如此大，动手推他不说，还冲他大吼大叫。 可听到怒吼的内容后，当即整个人变得黯然。 他推开跑过来想要扶他的杨玉婷，把身上的纸拿掉，艰难的自己站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又回到了屋里。 杨玉婷怒瞪了杨振兴一眼，也跟着跑回了屋里，使劲儿把门关上。 杨振兴没看到杨玉婷的动作，他继续在院子里，生气的来回乱走，嘴里还不停的继续吼着，宣泄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些会儿，觉得吼累了，而且自己一个人吼也没意思，这才停了下来。 怒气冲冲的回屋倒了一碗水喝干净，然后杨振兴就站在西厢房窗户根下面继续故意的大声读书。 晚上杨兴盛回家发现院子里一地的狼藉，自己孙子还冲着窗户大声读书。 沉下脸把杨振兴喊到身前，问道：“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 指着院子里的纸屑，他语气十分严厉。 杨振兴觉得屋里的人肯定会倒霉，没有添油加醋，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哪曾想爷爷非但没惩罚真凶，反而直接把杨振兴抓起来吊在了树上！ 他把外面的褂子一脱，回屋拿起鸡毛掸子对着杨振兴就是一顿猛抽，抽的杨振兴大声哭喊！ 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爷爷会反过头来打他，拼了命的挣扎，“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事的是那个人，是那个不要脸的人！” 他不说话解释还好，这一说话杨兴盛更加生气了！ “不要脸的人？好啊你杨振兴，我真没想到居然教出你这个玩意儿，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我没做错！我在院子里好好读书，是那个人出来发疯抢我的书把书给撕了！错的不是我！是那个人错了！胆小鬼！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认错吗！敢做不敢当，还有什么脸回来！看我挨揍痛快了是！把我弄死你是不是更痛快！” 这下子可真的了不得了，杨兴盛气的直接把鸡毛掸子硬生生抽断了！ 把断掉的鸡毛掸子扔在地上，他抽下裤腰带，折起来继续玩儿命的抽打，“好啊你！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我平时是这么教育你的吗！尊卑长幼我就是这么教给你的吗！他是你爸爸！这是你应该冲他说的话吗！” “什么尊卑长幼！我不认识他！他一个陌生人凭什么住院子里！他凭什么撕我的书！” 杨振兴身上已经被抽的破了皮，疼的他不停的哭喊扑腾，撕心裂肺的喊声甚至让胡同里的其他街壁儿忍不住过来敲门劝说。 看到死活不开门，有隔壁的爬到屋顶，隔着墙头在那劝，“杨大爷哎，您消消气儿！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啊！真要打出个三长两短来，那可怎么办啊！” “我今天就是要抽死他！哪怕我杨家断了后，也不要这个对父母不尊的东西！” 拼命的抽打使得杨振兴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他的衣服已经被抽烂，血水也浸了出来。 这时西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杨继业颤颤巍巍的被杨玉婷扶着，走到了院子里。 “噗通！” 他直接跪在了杨兴盛面前，伸出手抱住对方的大腿，眼泪止不住的流！ “父亲，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孩子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回来！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一个父亲！ 今天是我骂他！是我教训他不要读书！是我把他的书给撕了！要打您就打我！别再打孩子了！” 看着自己儿子瘦的没有人样，即使抱住自己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重量，杨兴盛再也忍不住，扔下手里的皮带站在院子里抬着头流眼泪。 突然听到前头一声巨响，原来是街壁儿听到里面孩子没了声儿，害怕出事儿把门直接给砸开了！ 一伙人冲过来把还在吊着的杨振兴放下来，发现孩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赶紧蹬上门口的三轮，拉着孩子就往医院跑。 院儿里还有几个上岁数的，不停的在一边数落，指着鼻子骂：“有这么打孩子的吗！孩子做错了打两下让他记住就行了！怎么还真敢把孩子往死里打！谁家这么教育孩子的！回头真要没救回来，我看你们家怎么办！” 这时候，杨兴盛和杨继业才真的慌了神儿，杨兴盛更是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把嘴都抽破了。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还不抓紧去医院，可别真出了事情！” 这年月什么社区医院门诊之类的根本不存在，救护车什么的更没那个概念。 主要是现在家里都没电话，一个胡同也就胡同里的商店有一部电话而已。 平时打电话贵不说，有时候信号不好，说不到话还得继续算钱，家里有人来电话了也仅仅商店的人帮忙晚上带个话，就这还需要给人两分钱的话费，因为接电话也要钱。 大家生病了都会去胡同里的流动医生那里看病。 说是流动医生，其实说白了很多都是赤脚医生，小病小灾的可以瞧，真要厉害的还得往医院里送。 经过抢救，杨振兴算是救了回来，身上抽的稀巴烂不说，连内脏也有轻微出血，浑身上下可以说没有一块好皮。 最主要的是他发起了高烧，还一直不退，现在处在昏迷，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你们这些当家长的怎么这么打孩子？真拿命不当命了？患者现在这么高烧下去，醒不醒的过来都是两说，而且就算醒过脑子都可能会烧坏，以后就成了傻子了！” 杨兴盛是真的怕了，他死死的跪在医生面前，哭着拉着医生不撒手，“我错了大夫！求求你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孩子！” 医生看这幅样子也没了脾气，想把对方拽起来发现又拽不动，只好说道： “现在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孩子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你们自求多福！” 第三十九章 种子已经种下 可能是平时天天抻练，身体比一般孩子强壮有韧性，亦可能是求生欲望十分强烈的关系。 烧了整整一晚上后，第二天早上杨振兴终于发了一身汗，把烧退了下去。 人醒了一会儿，喝了点粥，又继续睡着了。 医生检查过，表示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没什么大碍，守了一夜的杨兴盛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突然感到十分疲惫。 医生刚走听到消息赶来的张居成等人就到了，他们把杨兴盛倒替下来，由冯兴源拉着人先回家去休息。 看着自己师哥原来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两鬓变白，冯兴源不由得叹了口气：“师哥，您这是图的个什么呢？振兴还是孩子，您怎么能往死里打啊！” “老子教儿子天经地义，别管他爸爸如何，都做了什么事情，但终究还是他爸爸，小孩子不能反过头来打老的，这种念头不能有。” 看着自己师哥还说这种话，冯兴源没了脾气，也不再开口说话。 他知道杨兴盛的倔脾气，或者说杨家都是这个倔脾气，那股劲儿上来，别管谁来说什么也白搭。 杨继业回家的事情，还有他的身体情况，他们老哥几个都清楚，几个人都知道自己师哥这次这么冲动，这件事也有很大的影响。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们几个虽然是师兄弟，打小一块玩耍学习，但是很多事也不是随便就能插手的。 送杨兴盛回家，冯兴源本想在家帮帮忙，结果不出所料被撵走。 最后没法儿，他又转身回去了医院。 回到医院后，不消几个人说话，只是睁眼抬了抬眉毛，见到冯兴源点头，就知道人已经送回家了。 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睡觉的杨振兴，几个人来到病房外头，隔着门上的玻璃时刻观察病房情况，一边凑着头小声的嘀咕。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发了这么大的火？你看看把孩子揍的！都没了半条命！” “我刚见到一个师哥胡同里的街壁儿，小伙子人挺好，特意留在医院帮忙看护了一晚，临走之前我问了问他，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把知道的大概跟我说了一下。” 接着，刚打听消息的梁成广，把从街壁儿那打听来的消息，和从大夫那里了解到的病情，大概推断出的经过，简单讲了讲。 都是半百的人了，大风大浪全见识过，从几句话里大家基本猜到了事情缘由。 “唉！继业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恨着呢。” “您这话说的真轻巧！”梁成广啧了一声，“要换您经历经历继业的事情，看看还能不能说这话出来！” “我就是这么一说，您怎么还跟我杠上了？咱们都是看着继业从小长大，我难道就不心疼那孩子吗？再说现在那孩子身体……” “行了行了！”冯兴源阻止了张居成的话，“您俩位看看地方再抬杠，这是在医院里呢，像话吗？一把年纪了不丢人啊！” 接着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回去的路上我试探过师哥，怹什么脾气咱们都知道，这事儿师哥心里自有计较，咱们还是别添乱了！” 不提医院里的几个人心里感慨着什么，回到院子后，杨兴盛还没回屋，西厢房的门就打开了。 比之前看，杨继业现在的气色变得更差，黑色的眼眶也说明对方昨晚同样一宿没睡。 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子，杨兴盛心里一疼，挥手把他赶回屋里。 “甭担心了，振兴烧退了，人也醒了，这会儿折腾累了睡着休息呢，大夫说已经没事儿了。回去歇着。 医院那边有你张大爷怹们几个帮忙看着，我回屋眯一会儿，等晌午再过去替怹们几个。” 杨继业没说话，颤颤巍巍的跪下来冲着老人磕了个头，抹着泪回到屋里。 中午杨兴盛按时起床，还没出门张居成就上门来了，手里还提着饭菜。 “我们几个知道您这没工夫做饭，所以就让我带着饭给您送过来，振兴那边甭担心，叫醒吃了两口粥又睡着了，问大夫大夫说折腾累了，需要休息，正常现象。” 张居成一边从篮子里往桌上放铝制的饭盒，一边给杨兴盛说医院那边的情况。 杨兴盛点点头，看着张居成说道：“辛苦老几位了！” “嗨！有什么辛苦啊！这不都应该的嘛！”张居成摆摆手，四周看了一眼，然后问道：“继业和那丫头呢？怎么没见着人，用喊他们出来吃饭吗？” “那孩子昨晚也一夜没睡，这会儿估计睡着呢，等我喊那丫头出来吃饭。” 说着，杨兴盛起身，过去喊杨玉婷出来吃饭。 问了一句里面的情况，知道杨继业如同所想的那样还在休息，俩人回到正堂，洗过手准备吃饭。 “爷爷好！”杨玉婷不用嘱咐，看到张居成就立刻打招呼， 前些日子刚回来的时候杨继业带她去见过这位爷爷，所以现在还有印象。 “嘿！这丫头可真懂事儿！乖，爷爷给你带饭来了，快点过来吃饭！” 吃完饭，在张居成的劝说下，杨兴盛只好在家又休息了一下午，等晚巴晌再过去替班。 哪曾想晚上杨兴盛没自己醒过来，却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惊醒！ 来不及穿好衣服，他光着脚一边披着褂子跑到了院儿里，只听到西厢房传来杨玉婷嗷嚎的哭声。 心里‘咯噔’一下，杨兴盛顿感有些头晕目眩，原地晃了两下，才站稳定住心神，赶忙冲进屋里。 就只见屋里杨继业安稳的躺在床上，杨玉婷一边哭喊一边使劲儿的摇着，可是不论她怎么摇，杨继业一直就那么躺着，没有任何睁眼的意思。 杨兴盛眼泪直接喷涌而出，身体再次因为冲击晃动。 幸亏下意识伸手撑住身边的桌子，才没有坐到地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杨家的动静儿很快引来了周围的街壁儿。 因为昨天的事情，大家害怕今天又再发生其他什么事，所以一直都在听着家里的动静。 等人都冲进屋子，知道了事情真相，一边摇头感叹世事无常，杨家接连出事，一边不用杨兴盛开口，再次忙碌起来，帮忙联系车辆，置办要用到的东西。 一时间杨家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第四十章 爷爷的劝导 出了这事儿，晚上医院肯定是没法去了。 杨兴盛很快强撑精神，拜托街壁儿去医院跟他的几个师弟把事情说一下，然后就在家里忙着操办后事。 医院里张居成几个人接到消息后，同样是震惊无比，纷纷留下眼泪。 杨继业作为他们亲近的子侄，正如他们说的那样，是看着对方从小长大。 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得悲从心来。 幸好医院这边不需要多留人，杨振兴还在睡着觉，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起不来。 所以三人商量了一下，三人里面最细心仔细的梁成广留下来照顾杨振兴，张居成跟着来传话的街壁儿先一块回杨家帮忙。 冯兴源则抓紧回家告诉他们几个家里，让老伴来医院值班，孩子们抓紧去杨家。 等回头他们老伴来医院后，替下来的梁成广再赶去杨家。 自家里出的事杨振兴肯定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发现陪床的居然换成了见过好几次的冯奶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十分乖巧的打招呼。 “冯奶奶好！您怎么来了？我爷爷没来吗？” 昨晚通知消息的冯兴源肯定要先去自己家，所以他老伴自然是第一个过来医院的，并且替下梁成广值的夜班。 “好好好！乖孙子！你爷爷怹们几个有事儿，我暂时帮忙照顾你几天。饿不饿？你张奶奶一会儿就带好吃的来，稍微忍一忍，一会儿咱再吃早饭好不好？” “好的冯奶奶，我现在还不饿。” 在冯奶奶帮助下上完茅房，用毛巾擦完手和脸，杨振兴没等来张奶奶的好吃的，却先等来了换药的护士。 因为睡觉不老实，缠在身上的绷带有几个地方渗出了血，并且已经和皮肤结膈渣了。 处理这几个地方好生费了功夫，护士拿着剪刀剪完，发现弄不下来，就打算硬撕。 这时候女性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看到护士想生拉硬拽，冯奶奶赶紧阻止了她粗暴的行动。 “护士护士！您先等等，把药放这里您先去忙别的事儿，我帮忙把几块绑带弄下来，等弄好了再去喊您回来上药行吗？” 护士见家属这么说，害怕真要再因为她的动作把孩子伤口撕破，回头跟领导打小报告再扣奖金，赶紧点头答应了。 等护士走后，冯奶奶先去打了一小盆水，回来后拿出一个手绢，沾湿了之后不停的轻轻沾着那几块结膈渣的绑带。 反复几次润湿了之后，绷带自然就掉了下来，一点也绝不着痛。 几天下来有几位奶奶轮流照顾，让杨振兴在换药的时候少遭了很多的罪。 同样在无聊的时候，几位奶奶总能给杨振兴讲很多小故事，让他每天医院都过的很好。 期间何尚超和李国庆，也在自己爸爸妈妈的带领下来看望过杨振兴。 不知道是不是杨振兴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两个小伙伴有话要对他说，但是视乎被叮嘱过，俩人好几次都没说出来。 三天后的晚上，晚上终于不是几位奶奶值班，而是爷爷杨兴盛过来值班了。 这几天杨振兴只是见过几次爷爷，每次爷爷都是匆匆来，站一会儿后就匆匆走，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忙碌。 看着自己爷爷，杨振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爷爷头发几乎全都变白了不说，原本因为撂跤挺拔的腰杆，也有些锅罗下来。 他忍不住小声问道：“爷爷，这些天您都跟其他爷爷忙什么呢？我问几个奶奶怹们也不告诉我，就说您几位都有事儿。” 杨兴盛看着自己孙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急的他都快哭了出来。 他们病房是四人间，其中一个是空床，一个是今天刚出院，还没进来新的病人，只剩下另一个烫伤胳膊的病人在。 那人见到爷孙俩有话要说，很自觉的起身，打算留出空间让他们说话。 他意图杨兴盛很快就明白了。 杨兴盛站起身对着拱了拱手，“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儿，您爷俩说您爷俩的，我这躺了一天了，去走廊走走，光躺着不活动身子骨不得劲儿！” 等同房病人出去关好门之后，杨兴盛坐回到床前，一脸表情复杂的看着杨振兴说道：“你爸爸走了！” “哦？他总算搬走了吗？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也跟着走了？”杨振兴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十分高兴，他并没有听出来真正的意思。 不过高兴了一会儿发现气氛不对，看着自己爷爷的表情，他才明白说的是什么。 坐在床上，杨振兴双眼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 但是不管想什么，有什么情绪，似乎都没有一种叫做悲伤的感情，更多的只是震惊。 杨兴盛叹了口气，抓着自己孙子的手，低沉的说道： “你父亲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他那时早就病入膏肓。我知道你心里恨他，怨他，不想承认他的身份，但终归你身上还留着他和你母亲的血。 之前我打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因为在你看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不管怎么说，那个人都做了什么事情，他终归是你的父亲。 你可以质问他，可以不理会他，但是你怎么可以骂他，可以对他动手？他是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跟你联系最亲密的亲人啊！ 当初我教你背书怎么教的？孝于亲，当所执。首孝悌，次见闻。怎么这些东西你全都忘记了？你这样让我失望的表现我怎么可能不下狠手揍你？” “我没搭理他，是他先来找我的麻烦，再说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那个人只是我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而且爷爷你不也从小跟我说我没有父亲吗？ 凭什么他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刚回来说是我父亲就要我认为他是我父亲？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杨振兴自始至终，都不承认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不认为自己对一个陌生人做出那些动作有什么不对。 杨兴盛知道他们杨家人都是什么脾气，也知道自己孙子跟他一样都是认死理儿的性子。 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松开孙子的手，摆手说道： “算了，我说什么你不承认也没办法，现在人也没了，说什么都白搭。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这一次身上的痛，等你成为一个父亲，一个爸爸的时候，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我是不会跟那个人一样的，长大后我会成为一个像别人家爸爸一样的好爸爸！” 第四十一章 变化的生活 小孩子身体还在成长发育阶段，恢复能力强，没再多住几天，医生检查过后发现没问题，就给杨振兴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去之后不要洗澡，不要沾水，在家里静养，别乱活动出汗，身上痒痒也要像前几天一样忍着，等五天之后再回医院换药检查！” 带着医生的医嘱，杨振兴回到了阔别好些天的院子。 院子里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来之前办过白事，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 不同的地方不过是院子里少了一个男人，多了一个小姑娘，家里的祠堂也多了一块牌位。 杨兴盛本想带着他去给周围之前帮忙的街壁儿磕头道谢，但是杨振兴死活不去，还拿自己身上的伤威胁，杨兴盛没有办法，最后只带着杨玉婷挨家挨户给帮忙的人磕头。 小孩子年纪小忘性大。 过了段时间，等杨振兴身上的伤逐渐好了之后，之前的事情基本已经忘的差不多。 他又恢复到了曾经的日常生活，每天读书练字，一点点的恢复之前抻练身体的强度。 杨玉婷自从杨继业离世之后，几乎天天都关在屋里不出来。 就只在杨振兴回家的第一天，出来给他送了一封信，那是杨继业在知道他从医院醒了的那天中午，专门写给他的。 这让杨玉婷很嫉妒。 自己爸爸没跟自己留下什么话，却给这个害死他的小子留下信件。 虽然不想交给杨振兴，一度想要自己拆开偷偷看信里写的什么。 可杨玉婷大字不认识几个，另外也不想失信于已经离世的爸爸，毕竟她当初亲口答应了会把信交到杨振兴手里。 拿到这封信后，对于信的内容，杨振兴一点也不感兴趣。 回屋之后随手夹在了一本书里丢到一边，这件事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杨玉婷见天儿不出门光待在屋里，后来可能觉得屋里沉闷，毕竟年纪小，正是喜欢玩儿的时候。 渐渐地她开始走出屋门活动。 一开始是在西厢房的走廊下面，后来渐渐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杨振兴同样兴趣不是很大，尤其是看到大将军居然叛变投敌，更是气的了不得。 这只猫现在不知道怎么地，有事儿没事儿就在杨玉婷身边转悠，躺下来让对方拿着一把小梳子给它梳毛，梳完左边不忘翻个身继续梳右边。 每次都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抚摸它也不拒绝。 哪像石榴和海棠两条狗，十分忠诚，天天依旧围着他转悠，杨玉婷那边路过都不路过。 不过好几次看到杨玉婷躲得老远，看着他读书写字那羡慕的眼神，杨振兴回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是那么孤单无助，羡慕其他孩子。 他那时候好歹还有狗子刘建业陪着一起玩耍，至少有个发小。 可杨玉婷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没有朋友一起玩，只有他这个不熟悉的哥哥，还有不熟悉的爷爷。 最终杨振兴还是心软了。 这天他在院子里，对着躲在庭廊柱子后面的杨玉婷摆了摆手，喊道：“过来！” 杨玉婷没想到杨振兴居然喊她，吓得一声惊呼，像兔子似的就往屋里跑。 杨振兴撇了撇嘴，喳了一下，大声喊道：“别躲了！院子就这么大你能躲哪去啊！过来，不揍你，我有事儿跟你说！” 不得已，杨玉婷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挪动了过来，在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住不再靠前。 杨振兴再次喳了喳嘴，直接问道：“你之前认过字学习过吗？” “爸爸交给我认过一些字，但是认的不多。” 第一次两人在院儿里聊天的时候，杨振兴就发现对方说话柔柔的，还带着一丝口音，让听习惯了北方口音的杨振兴很是神奇，再次听后发现还真挺好听的。 “恩，你这个口音得改，现在学校都教普通话，不学说普通话以后出门没人听懂你说的什么。你想不想学？想学我可以教给你！” 杨玉婷不知道他什么阴谋，小心警惕又带着一丝寄许的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教我？” “当然，你可以随便出去打听打听，我杨振兴说话什么时候没算过数？不过首先你得叫我哥哥！不然我不教你！” “只要叫你哥哥就可以？没有其他的吗？” “没有，就这一个条件。” “哥哥！” “嘿，好！再叫一声！” “哥哥！” 从那天之后，杨振兴的屁股后面多了一个跟屁虫，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开始真正的接纳杨玉婷，承认了这么一个妹妹。 “三儿，条子，这就是我的妹妹，杨玉婷，七九年的，今年三岁了。” 作为自己的好兄弟，杨振兴肯定要第一时间把自己妹妹介绍给他们。 杨玉婷好像第一次见面那般，也躲在杨振兴身后，怯怯的低着脑袋。 杨振兴看她这样，立刻身子一闪把她露出来，“你躲着干什么，这都是我的好兄弟，快点喊人，这是你三儿哥哥，这是条子哥哥。” “三儿哥哥，条子哥哥。” 李国庆一如既往的点头，面瘫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何尚超这个活泼的嘴里嘚个没完。 “唉你好！你既然是羊排的妹妹，又喊了我们哥哥，那自然也是我们俩的妹妹，以后有事儿可以找你三儿哥哥和条子哥哥，羊排欺负你也能找我们，我们到时候帮你揍他！” 杨玉婷闻言甜甜的笑了起来：“恩，谢谢三儿哥哥，条子哥哥！” 一番对话听得杨振兴忍不住右眼角往上挑，一脸古怪。 这变脸也忒快了！刚还怕生的了不得，怎么突然说揍我直接笑脸都摆出来了？ 不等他说话，何尚超又冲着他说道：“七九年的，还真小，不过不应该是两岁吗，怎么是三岁？” “你七三年的不应该是八岁吗，你为什么逢人就说你九岁了？” 何尚超想想，认真的点了点头，“恩，是我算错了！”不过他立刻转移了话题，“我们刚还想去找你，正好现在见到了，你快跟我们走。” “干嘛去啊？有嘛事儿？” “我爷爷被邀请返聘，不过他以年纪大了拒绝了，最后领了个顾问的头衔，以后会经常回去单位，同时还给我爷爷配了警卫员和司机，安排了一辆小车接送。 以后想再进我们院子，外面的人就必须要先申请才行，咱们都不是外人，我爷爷让我们喊你过去登记上信息，登记之后你以后再去我们家就不用先交申请才能进去。” “哦，何爷爷被请回去工作了？那咱们以后是不是没办法继续跟着何爷爷学习了？” 一听这消息，杨振兴变得着急起来，他可不想失去学习的机会。 “切，条子看见了！你还想跟我打赌，我就说羊排肯定先想着学习的事儿。”冲着李国庆说了一句，何尚超才转过头来，没好气的对杨振兴说道： “放心您呐！我爷爷只是被请去当顾问，不需要见天儿去，咱们还跟往常一样，我爷爷没事儿的时候能继续一起学习！” 第四十二章 往事重提 听何尚超说学习的事情不会停止，杨振兴这才放了心。 不过随之他对说的警卫还有小车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和兴趣，他这辈子只见过大街上跑的小车，没坐过不说，连里面什么样都不知道。 三小孩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个小跟屁虫，四个孩子很快来到了何尚超他们大院里。 看着门口穿着军装拿着枪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的警卫，杨振兴没来由心里一阵发慌。 可想到自己又没做错什么，觉得刚才那样反应有些丢人，恼羞成怒反过头来横着脖子瞪眼和对方对视。 那架势好像在比看谁先坚持不住似的。 何尚超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拽到一边，低声说道：“羊排你干什么啊！没看见那人带着枪呢？要不是他认识我和条子，刚还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呢！爷爷都让我别惹对方，你别耍楞行不行！” 老嘛实的在门口登记自己信息，连带着跟着的杨玉婷也稀里糊涂的一块登记上。 知道何爷爷在家有事情，他们又回到杨家院子里，玩儿了好些会儿才散去。 不知道是发烧烧的还是怎么的，杨振兴发现自己最近的学习速度好像比之前快了很多，尤其在语言方面。 原本总是记不住的那些繁体字现在多看几遍，下次马上就能认识，不需要再多回想。 就连跟着何爷爷学习的俄文，最近也发展到了可以流畅的说一些不太复杂的对话。 不是那种“你好！”“你吃了吗？”之类的简单对话。 而是真正普普通通的那种日常聊天闲聊的内容。 这一发现让何爷爷啧啧称奇，一度开玩笑要把他交给国家相关部门研究，吓得当了真的杨振兴害怕了好久，甚至都有了不想再跟何爷爷学习的念头。 经过反复测试，发现这种提高确实仅限于语言文字方面。 像之前就不算很强的数学，依然和原来一样，并没有任何提高。 何尚超李国庆都开始接触更高深的奥林匹克数学了，他还仅限于小学课本的内容。 这也让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 夏去冬来，一年时间转眼又在不知不觉间溜走。 这一年，杨振兴多了个妹妹，掌握了俄文，又开始学习英语，爷爷给他要他读背抄写的书籍，也看完了两本。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时间迈入一九八二年。 胡同里过年的热闹气氛还没散去，杨家又迎来的新的客人。 领头的是几位头两天刚来家里拜过年的爷爷，后面跟着两位穿着中山装的人，看样子这两位才是今天真正的kernel。 靠前的一位带着黑框眼镜，额头很宽，年纪差不多在四十出头，后面跟着的则是一名年轻人，胸前别着两支钢笔，稚嫩的脸庞让他想到了何尚超上大学的哥哥。 年轻人有些拘谨，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跟在中年人身后。 可能年轻人很在意自己脚上的皮鞋，杨振兴发现进门之后，这个人前后看了自己的皮鞋七八眼，放佛害怕院子里的地会把他的鞋弄脏。 来客人没有关门商议的道理，倒完水后，杨振兴十分自觉的站在了正堂门外，准备听屋里的人说些什么。 杨兴盛看了眼，没有撵杨振兴离开，扭头听着张居成介绍来人。 “师哥，这位是京城工商联的徐主任，徐主任，这位就是我的师哥杨兴盛。” 彼此一番寒暄之后，杨兴盛主动问道：“不知道徐主任通过我师弟上门，有嘛事情？” 徐主任推了推眼镜，让身后的年轻人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交给杨兴盛后，才回答道： “京城作为六朝古都，文化底蕴深厚，更是有许多着名的老字号，不过多年战乱动荡的原因，很多老字号都逐渐消失在了世人眼前。 为了保护和传承京城文化，今年市里正式实施复兴京城‘中华老字号’的计划，听闻杨家也曾是名盛一时的老字号饭庄，所以想来问一问杨老先生有没有参加、支持计划的想法？” 听完徐主任的介绍，杨兴盛这才拿起文件，逐条的看了起来。 对方也不催促，坐在座位上慢悠悠的喝水，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翻阅纸张的声音。 文件一共就几张纸，很快杨兴盛就看完了所有内容。 他放下文件后，用手掐了掐眉心，才说道： “感谢徐主任的盛情邀请，可惜姆们杨家现在有心无力，除了我一个半截脖子入土的老头，就只剩下两个十岁和四岁的孩子，实在是无力再做买卖，可能让您白跑一趟了。” 徐主任可能来之前了解过情况，看了一眼门外的杨振兴，扭头点了点头，满是歉意的说道： “是我莽撞了！没有考虑到杨老先生家的情况，如果回头有这方面的意向，可以随时按着这个地址和号码找到我。” 对方留下一张名片后，便直接离开了。 把人送走，几个老头又回屋坐下，这次杨振兴没能再继续偷听，门一关，也不知道里面都在说些什么，他只好回到院子里继续背书学习。 不提屋外努力背书的杨振兴，屋里面杨兴盛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的几个师弟。 “今儿是嘛意思？为嘛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就直接把人领家里来了？” 张居成陪着笑，回答道：“师哥，这事儿怪我，主要是人家求到我头上来了，我不好意思拒绝。” “下次再有这事儿，以后也别再进我们家们了，我没您这个师弟，您也没我这个师哥！” 见张居成还想解释，冯兴源直接使眼色把人拉回来，转移了话题：“师哥，来之前那文件我已经看过了，我觉得上面写的挺不错的，为什么不答应呢？” 杨兴盛看着几位师弟，摇了摇头。 “您几位只看到了表面，上面说的挺好，挑选徒弟，拜师学艺，把手艺菜谱传承下去，难道已经忘了那些合营的老字号了吗？ 现在还有几家活着？还有几家有原来的本家在？原来的本家不全都被用各种手段赶走，外皮还是原来的字号，里子早就改天换地变了模样。 有多少字号就是因为这样，本家的人赶走了不说，传承学到也罢了，可惜传承也学个一知半解，最后出不来曾经的水平，结果关门的关门，倒闭的倒闭，还活着几家？ 这种事儿您几位让我怎么可能答应？” 看到几位师弟不再说话，杨兴盛最后一锤定音。 “这件事儿以后谁也别再提了，我心里自有计较，时候到了就都知道了！” 第四十三章 其他孩子的恶意 等家里人都走了，杨振兴看到爷爷又转身回到他住的东屋，关上门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 市工商联主任说的‘中华老字号’复兴计划他也听到了。 爷爷一直都期望家族老字号重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人家都上门说会帮忙了，爷爷反倒拒绝了这件事情。 搞不清楚其中的关键，杨振兴没再多想，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继续在院子里抻练身体。 经过几年下来的滋养，杨兴盛咬牙买的好东西见到了效果。 原本瘦瘦小小，脸色没正色儿的杨振兴，身体条件逐渐追赶上了其他正常孩子。 就拿何尚超来说，刚认识那会儿杨振兴还矮对方接近一头，现在站一块基本显不出多大差距了。 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即使身体逐渐变好，脑袋依然跟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大。 这一年来同样跟着一起调养的杨玉婷，小脸不再黑漆漆的，也在一点点的发生转变，原本枯枯少少的头发，现在能扎起好看的小辫儿了。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 杨家现在就俩大老爷们，没人会扎头发，杨玉婷的头发，都是每天早上早起，站门口等着去上学的何尚超姐姐何秀娴路过时帮的忙。 连头绳和小发卡，都是对方送给她的。 现在杨玉婷是何秀娴的一号跟屁虫，杨振兴已经沦为平时何秀娴上学后的备胎了。 吃过午饭，爷爷继续在院子里拾到缸里的金鱼，杨振兴则在院子里的小桌上，铺开纸练字。 小时候他有睡午觉的习惯，但随着年龄增长和身体发育，精神头旺盛，中午如果睡觉的话，有时候晚上就睡不着了。 为了打磨他的性子，杨兴盛让他从今年开始，利用原来午睡的时间，坚持练两个小时的字。 而且还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风吹雨打，日日不停。 院子里的积雪还没消散，小风吹得杨振兴小手通红，笔都哆哆嗦嗦握不住，但是他依然咬牙坚持，按照爷爷的要求练习。 觉得撑不住的时候就停下来搓搓手让手指头变得暖和一些。 这两年的天气变得很怪，冬天可以说一年比一年更暖和。 头几年过年，大家都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似的还不行呢，手上不戴手套，抓了铁东西甚至能把皮揭下来。 可现在少穿两件，在冬天也不会觉得有多冷，顶多三九天的时候，还需要全副武装。 听何爷爷说，这是饿什么现象。 杨振兴也不知道是到底是哪里饿了，会让冬天变得不再寒冷，他想着回头问问刘建业，当他饿的时候，身上是不是会觉得有哪里发热。 年后工厂开始陆续上班，杨兴盛也再次蹬着三轮，出门去找活儿干。 距离春菜上市时间还早，这会儿大家家里过冬的食物还没有吃完，暂时不需要大清早出门卖菜。 家里大人们都去上班，孩子少了人管，立刻开始耍起来。 何尚超和李国庆也是如此。 原来家里还有爷爷看管着他们，现在他俩爷爷都被返聘回去，年后经常离家去上班开会，这俩人自然迫不及待的出门去玩儿。 距离开学也没几天了，他们要趁着最后的放假时光，好好的玩儿个痛快。 这天，两个人又来找杨振兴出来玩儿。 把杨玉婷送去何秀娴那边让她们带着小丫头跳皮筋，三个小孩儿拿着过年用压岁钱被迫在大人那换来的几分钱，去胡同口食品店买东西吃。 本来有说有笑的往胡同口走，哪知道半路碰见了孙闻那群孩子。 那群小孩儿看见何尚超和李国庆他们，不敢惹，但是对于杨振兴，就没有顾忌了。 不用孙闻说，身后的一群孩子立刻唱了起来。 “某某某的头，像气球，有山有水有河流！” “大头大，大头大，人人大头都朝下，你不信，问你女马，你女马大头也朝下！” “奔儿头，奔儿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奔儿头！” “哈哈哈，你们怎么这么说话啊，人家没有妈，你让人家回家问谁去啊？” “问他爸爸去啊，对了，他爸爸让他给气死了，他也没爸爸！”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这分明指桑骂槐，冲着杨振兴来了。 三人儿停住脚，何尚超站出来，指着一直没说话的孙闻说：“让他们嘴巴老实点！” 孙闻摊摊手，毫不关己的回答道：“又不是我让他们说的，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嘛说嘛，我还能不让人说话？” 一句话顶的何尚超没了言语。 对于胡同里的孩子来说，不管是何尚超也好，孙闻也罢，都是惹不起的存在，因为他们都住在机关大院儿里面。 不同于西城的那些军区大院，都是单独修建一个大院儿，外人不让进，很多部委的宿舍都在胡同里面。 比如三条四条就有很多院子是文化部的宿舍，六条那边还有轻工业部的宿舍。 这些人的家里，不管是权势地位还是家庭条件，比胡同里其他普通工人家庭肯定要好些。 不光家里大人叮嘱不要去惹那些地方的人，同样大院儿孩子随便拿出来的玩意儿或者零嘴，也十分让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眼馋。 为了想要分得零嘴或者玩儿到那些玩意儿，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便围在了这些孩子周围，甘愿当作跟班。 一开始大家都想围在何尚超李国庆他们院儿这些人边上。 奈何大家层次不同，对方根本不搭理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围在了孙闻这种普通工作人员宿舍院儿里的孩子边上。 在看到何尚超几个人不跟他们一起玩儿，反而主动跟着杨振兴这个‘外人’一起。 其他小孩儿心里肯定不会舒服或者说服气。 平时杨振兴光躲在家里不出门，他们轻易见不到人，现在难得见到了一面，这个机会可不会这样放过。 更何况孙闻他们这些人，跟杨振兴还十分不对付，只要孙闻顶住何尚超他们俩，这些孩子是不会害怕秋后算账的。 两拨人就这么僵持着，其他孩子看到何尚超他们没脾气，再次肆无忌惮的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哪知道还没等何尚超说话制止，突然一个虚影从身边闪出。 一阵风之后，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定睛一看，刚才那个说的最欢的孩子已经躺在地上哭着打滚。 其他孩子吃惊的看了一眼地上打滚的伙伴，又齐刷刷的抬头看着罪魁祸首杨振兴，不由得眼神变得惊恐。 杨振兴抬半抬着胳膊晃着肩关节，盯着这群孩子，恶狠狠的说道： “来，别光嘴上厉害，咱们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厉害！” 第四十四章 胡同里的规矩 “大家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咱们人多，一人一拳就能把他尅（kei）趴下！” 刚才几个小孩都没想到杨振兴居然这么厉害，心里都开始打鼓，但是听到有人打气，心气儿立刻就上来了，一群人马上凑到了一起。 看到对方居然想以多欺少，何尚超和李国庆也不干了，站在了杨振兴身边，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虽然很想说不需要。 可是这种有事情兄弟并肩上的感觉，杨振兴心里是很感动的。 趁着两人不注意，隐隐的挡住他们站在前面，害怕一会儿打起来别再因为他的事儿受伤。 两边继续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动手，杨振兴决定先发制人，突然再次突击，一手一个，把俩小孩又推翻在地。 看到杨振兴如此这么猛，其他孩子军心直接散了，立马调头就跑。 打架这种事儿，就怕有跑的，只要有一个跑的，立刻所有人都会跟着跑，哪怕人多势众，人数比对方多好多也白搭。 平时大家说的一句俏皮话‘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就是这么个理儿。 看到人都跑了，刚还躺地上想继续撒泼打滚的三个人也不继续演了，立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身上顾不得收拾，追着其他人的背影就去了。 “哼！一群土鸡瓦狗！” 何尚超装模作样的拍拍手掌，看着逃跑的身影不屑一顾，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动手的人是他呢。 转过头来两眼放光的搂着杨振兴的肩膀，兴奋的吐沫星子都快喷他脸上了，说道： “羊排，平时见你在院儿里抻练就觉得挺厉害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一手制伏一个，武林高手啊！” 杨振兴把脸离的老远，用手推着对方，没好气的说： “有话好好说！吐沫星子喷我一脸！我原来喊你练你嫌丢人不练，现在知道厉害了！想不想重新开始练？我可以教你！” 何尚超兴奋的点头：“好！我不练！把你带身边我还费什么劲儿啊，有你不就得了！” 他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跑去食品店，因为三人第一次一起打架，而且还是开门红，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所以连吃带喝的好好庆祝了一番。 酒足饭饱回到胡同里的时候，正商量着接下来玩儿什么，突然陈大力被身后的一个人一把拽的转了个圈，差点就坐到地上。 惶恐之下抬头一看，原来是第一个被他摔出去姓李那家孩子的妈妈。 不等杨振兴反应，对方劈头盖脸的冲着他就骂！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看看把人给摔的，衣服都成什么样了！没爹教没妈养的野孩子，还敢动手打人！” 杨振兴一开始直接被对方突然袭击骂蒙了，反应过来后气的小脸通红，伸手就想再动手，幸亏被眼疾手快的何尚超和李国庆给拉住了。 “冷静！冷静羊排！你要真动了手回头事儿就真大了！忘了上次你爷爷揍你了！” 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刚才见杨振兴想动手吓了一跳，现在看到人被拦住了，更加肆无忌惮。 “好啊！居然还想动手！怎么？还想连我一块儿打？你打啊！你打个试试！把我们娘俩都给打了，回头看你进不进炮局！这么小就这么暴力早该拉去枪毙！” 妇女的叫骂声音又大又尖锐，很快周围胡同里的街壁儿全都出来了，基本全是家里的老头老太太。 看到一个大人这么骂孩子，全都跑过来，隐隐把杨振兴护在身后，七嘴八舌的拉偏架。 “李家媳妇儿您可真有出息！一个大人当街冲着一个孩子骂骂咧咧，真给您家长脸！” “小孩儿打打闹闹的见天儿都有，也没见哪家大人出来对着人骂街！” 一群老头老太太嘴皮子可比她利索，嘚嘚的一会儿什么不带脏字儿的损话全说出来了。 被说的羞愧不已，李家母子挤开围观的人，低着头匆匆离开。 看到事儿结束了，几个老人对着杨振兴说道： “行了孩子，没事儿了，回家去，以后再玩儿离着那家远点儿，别回头再被咬了，还得去找大夫打针看病！” 谢过刚才帮忙的爷爷奶奶，三人回到了杨振兴家里。 闹这么一出，原本高兴的心情也没了，再玩儿其他的也不想玩儿了。 何尚超和李国庆坐在屋里，围着杨振兴安抚，一块儿气冲冲的说着李家母子还有孙闻那群小孩儿的坏话。 “你们俩出去玩儿，我想先歇一会儿。” 虽然心里还在生气，但是看到好朋友这么安慰自己，杨振兴心里很暖，不想让他们不多的假期浪费在自己身上，想了个借口，不让他们再这里干陪着自己。 看到杨振兴这么说，俩人对视了一眼，就告辞离开了。 事实证明有人在一边劝着还好，真要一个人待着，只会胡思乱想，然后越想越生气。 被送回家的杨玉婷进屋看到自己哥哥在生闷气，也没在屋里待着，转身回到院子里找石榴和海棠玩耍。 因为年纪太小，现在她已经搬出了西厢房，和杨振兴暂时睡在他原来那屋。 到了晚巴晌，出门赚钱的杨兴盛，也回到了家里，看到自己孙子这样，脸色一沉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杨振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抒发的窗口，委委屈屈的立刻把整件事情告诉了爷爷。 杨兴盛眉毛一竖，心里的火立刻就上来了。 “穿衣服跟我走，”同时冲着院子里的杨玉婷叮嘱道：“二丫头在家里老实儿的看家，我和你哥哥出去一趟！” 两人出门，直奔李家的院子就去了。 来到对方家院子里，看到各家大人都下班回家，正在张罗着吃晚上饭。 没有任何寒暄，杨兴盛扬声在院子里问道：“哪家人姓李？过晌的当街冲着一个小孩儿骂？站出来让我好好看看！” 一听是来找事儿的，一院子人立刻全都从家走出来，但听到对方说的话以后，又都没了怒气。 这年头大家都在胡同里，胡同自然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每家孩子凑一块难免打打闹闹磕磕碰碰的。 孩子成天打，那是孩子自己的事儿，没见哪家大人冲着孩子去的，要生气也是跟对方家里大人对着使劲。 小孩儿和小孩儿算，大人和大人比划，要是谁家大人跟孩子较劲。 跌份儿不说，其他人还都会说他们家没礼貌，因为胡同里的规矩就没这么玩儿的。 第四十五章 解决 当下京城的四合院大概有这么几个模式。 一个是那种比较气派规模比较大的，原来是皇亲国戚住的院子，因为封建社会早就结束，被收归国家之后，当作机关办公地点、宿舍或者是重要官员的宿舍。 就比如他们胡同何尚超那个文化部的院儿，就是这么个形式。 再一个是有房契地契，原来院子的本家主人还在的。 可能住着老人和几个兄弟，然后有几间空房，按照政府要求，租给其他的百姓居住。 最后一个是那些已经无主的院子，同样被收归国有。 收上去之后，再由相关部门租给其他的百姓居住，这种院子是最多最常见的，里面住的人哪儿的都有。 李家住的这个院子，就属于最后一种情况，院子里姓什么的都有，同时姓李的也就他们一家。 被人找上门指着鼻子点名，李家的人自然全都出来了。 李家娘俩知道怎么回事，可他们当家的不知道啊！因为他们家当家的也才刚刚下班回家。 李家当家的看这还没出年呢，就被人来给堵门了，当下没好气的瞪眼说道：“我就是这个院儿唯一姓李的，如果您没说错，那就应该是我，您找我嘛事儿？” 杨兴盛松开拉着杨振兴的手，冲对方拱了拱，才说道： “您家里内助是玩儿不起还是怎么？孩子打架她一大人当街指着孩子骂，不守规矩是？既然您家大人想下场，我这个老头就陪您玩玩儿！有这么多街壁儿作证，咱们来画个章程！说，您想怎么个玩儿法？” 院儿里的其他人听完，纷纷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家当家的显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回头看到自己媳妇儿和儿子心虚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人家说的是实话。 打小从胡同里长大，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他自然是清清楚楚，一时间不由得面红耳赤。 瞪了一眼自己媳妇儿，恶狠狠的说道：“等回头再跟你算账！”然后转身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对着杨兴盛说道： “大爷，白天我在上班，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您要不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呢！我家里的是外地人，对咱们胡同里的规矩不清楚，您多见谅！” “不清楚？您家少爷十岁了？来四九城怎么说也有十来年了，还不清楚规矩？您家里过晌儿在胡同里骂我孙子骂了痛快，晚巴晌跟我轻飘飘一句见谅就完事儿了？爷们儿您家大人小时候没教过您是怎么着？” “那您说怎么办，我接着就是了。”这位也来了脾气，生硬的说道。 “得，看您也是四九城长大的孩子，我不欺负您，过来接我一招，完事儿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事儿就算完了！” 杨兴盛说完，褂子也不脱，直接来到了院儿中间站着。 对方一听这个，心下立刻打起了鼓。 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孩子都知道，胡同里经常会有一些奇人，或是医术了得，或是手上功夫厉害，等等。 平时真人不露相，轻易不出手，但只要出手一准能吓人一跳。 他现在担心杨兴盛也是这种人。 不过院儿里的邻居都看着呢，先错的又是自己家，人家都把道儿摆下了，结果你还不敢接着，以后在院儿里肯定抬不起头来。 看到杨兴盛头发花白，腰杆也不挺拔，心下一横，上到前来，希望对方只是虚架子。 结果一搭手，他就发现自己完全错了，紧接着，整个人就已经飞出去摔在地上。 “唔！”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杨兴盛冲着地上的人拱了拱手，“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如果不服气，胡同里老杨家，一打听就知道门朝哪儿，我随时恭候大驾！” 说完，冲着四周街壁儿拱了拱手，说了声打扰，带着杨振兴离开了院子。 这边刚走，李家的孩子在一边吓得直哭，他妈妈赶紧过来把自己男人扶起来，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这个死老头，不得好死！居然还敢上门打人！一会儿咱们报警！让警察抓他！” “抓个屁！还不嫌丢人？给我滚屋里去！” 这时候刚围观的邻居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有没有事儿。 其中一个人在一边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脸上冷笑着说道： “您今儿算是得大便宜了！您不知道那位杨大爷是胡同里的人物吗？我记得我小时候一群老炮儿来胡同里找事儿，怹老人家一人儿掀翻了七八个带着家伙的大汉。 那群人最后被抓走没送去炮局，先送去的医院，七八个人的胳膊全都费了！至今没人敢上门寻仇！您家里这么有勇气，敢招惹怹们家，真佩服您！” 姓李的说实话刚心里真的有火，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被甩了脸子，还真有报复的想法。 但是听到院儿里这邻居的话以后，冷汗立刻就淌了下来。 有一个起头的，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说起自己听说的那些传说。 要说一人儿说还可能是假的，但是那么多人儿都说，还都是听胡同里其他老人儿说的，那事儿肯定是真事儿，就算内容有夸张，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少。 当下心里便没了其他念想，这个亏只能认倒霉吃下了。 不过他的那个惹出事儿的媳妇儿和儿子，未来一段时间内会不会好过就不好说了。 领着杨振兴回到家里，杨兴盛先做完饭让孩子们吃饱。 饭后才把杨振兴喊道身前，手指敲着桌面，看着他说道：“事儿已经解决了，下次再想动手之前你最好先好好想清楚再动手，我教你撂跤可不是为了让你出门跟别人打架的！” “爷爷，那群人说我那么难听，我一生气就出手了，这事儿不怪我！” “他们嘴上把不住门儿你就生气吗？下次还有人说你你是不是还要动手？真要哪天出个好歹，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未来的人生怎么办？” 杨振兴嘟着嘴，看着旁边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就把那些人全都打到不敢说话就是了。” “胡闹！”杨兴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旁边好奇旁听的杨玉婷一跳。 “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不然国家为什么会有法律？动手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报复来报复去永远都没完没了！ 那样的话以后大家就嘛都别干了，天天对着打就行了！那样社会不就乱套了吗？” 第四十六章 性格问题 很早之前，杨兴盛就发现自己孙子的性格，在一些方面有点问题。 可能是从小成长环境影响的关系，导致杨振兴容易自卑，或者是太把别人的感受和言语当回事儿，太往心里去。 一旦别人说什么或者感受到别人不好的情绪，杨振兴就会在自己心里放大别人的感受。 紧接着就会变得敏感起来，对自己产生质疑。 杨兴盛的发现一点也不假，杨振兴确实在这一块有些过头了。 比如头两年何爷爷送给他一管钢笔，何尚超只是稍微表达了嫉妒，杨振兴这些年一直就没忘记这件事情。 还有在学习俄文的时候进度比其他人快，练字写的比别人好的时候，总是会首先顾忌到周围小伙伴们的感受。 哪怕别人早就已经把事儿忘了，杨振兴也不会忘记，见天儿小心翼翼的记在心里。 这几件事儿杨兴盛自然不知道，但是能通过一些细节发现孙子的问题，不得不说人生阅历很丰富，或者是对孙子的情况相当的关心。 “那些人别管说嘛，如果都可以引起你的愤怒，让你变得生气，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鼓励，他们就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激怒你，让你做出错误的事情。 一旦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操控，下次下下次他们还会继续那么说、那么做，直到你真正犯下大错。 虽然最后的结局可能损人不利己，双方都会受到伤害，但是这个伤害你本应该可以避免。”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些人闭嘴呢，这样不就没事儿了吗？”杨振兴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好像首先认输投降一样。 “别人怎么做，咱们是没办法去管的，我们也不能强行要求别人如何，因为咱们没有那么权力去那么做，所以咱们就要严格要求自己，努力让自己做的更好，远离那样的人群。” 看着孙子表情依然不服气，杨兴盛皱了皱眉，继续耐下性子说道： “如果那些人发现之前那些可以引起你愤怒生气的话或者动作，在你身上得不到想要的反应，不管怎样你都不会生气愤怒，他们就会逐渐觉得没有意思。 久而久之，那些人就不会再去做之前同样的事情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无法激怒你，得不到想要的乐趣和效果，最后只能像是在你面前上蹿下跳十分滑稽的猴子一样。” 脑子里想想着孙闻那些小孩儿变成了原来胡同里见到过的那些耍猴的样子，杨振兴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杨兴盛松开了眉头，点了点头。 “以后如果再从外面看到那些孩子，你就把他们看作是一群猴子，他们上蹿下跳的在表演耍猴给你看，跟一群猴子置气只会让自己也变成猴子，难道你也想跟那些人一样变成猴子吗？” 杨振兴使劲儿摇头，回答道：“我不想变成猴子，以后我就把他们当成猴子看，让他们给我表演猴戏！” 胡同里的事情永远都没有秘密。 才仅仅第二天清早，头天晚上杨兴盛做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条胡同。 这次没有人说什么不对，因为坏规矩的不是杨家，事情这样收尾也符合大家的思想，没有人没有理会受到惩罚的李家或者为他们打抱不平。 大家都在讨论杨兴盛功夫不减当年，虽然上年纪了但依然还能吃好几碗饭。 胡同里的孩子，同样被各个家里的家长当面叮嘱，告诉他们不要随便去招惹杨振兴，不要去理会靠近他。 反倒在无形中，帮杨振兴减少了那些不愉快的骚扰，让本想看猴戏的杨振兴失望了好一阵。 因为他眼里的猴子们大老远见到他就直接调头走了。 春季，万物复苏的季节。 立春过后，天气还是有些凉身儿，忽然某一天天气转暖，还没等大家脱下棉猴儿，紧接着又阴了起来，甚至飘起了雪花。 过后是连续的大风，风后是清冷的春雨，每年春天都要来回折腾好几回。 今年情况比往年更严重一些。 虽然下过雨，天空依然被风刮的黄乎乎的，杨玉婷也因为反复的温差，中了招，发起了低烧。 连续喝了两碗姜糖水也不见好转，最后杨兴盛买回来几副药，吃下去才逐渐转好。 除了杨玉婷，何尚超和李国庆同样也中了招。 本来只有何尚超一人儿感冒了，结果感冒了李国庆还跟他天天凑一块，然后理所当然的被传染过来。 只有身体强壮的杨振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生龙活虎的模样让一排吸溜鼻子的小孩看着羡慕不已。 他也借此机会再次邀请众人练习撂跤，锻炼身体，结果自然是再一次被拒绝。 春天温度回升，野菜很多，蔬菜也很多，杨兴盛再次带着杨振兴出门学习辨识。 把杨玉婷一人儿放家里不放心，所以每次出门时都会把她送到文化部大院儿里，拜托何爷爷照看。 当初糊里糊涂一起登过记的杨玉婷，每次去院子也不需要申请，倒是意外之喜。 等到晌午学习完，爷孙俩回家，再顺路把杨玉婷接回来，一起回家吃午饭。 把妹妹一个人儿丢下，杨振兴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每次为了补偿妹妹，总会用攒下来的压岁钱，买上一两分钱的毛鸡子儿或者芸豆饼，当零嘴带回来给杨玉婷吃。 杨兴盛也没管自己孙子，没有说他不要乱花钱。 因为从小他就教育杨振兴，自己的东西别人无权处理，自己用自己的东西，别管是钱还是其他的，在用之前要想清楚再用，三思而后行，不管后果如何，别人是不会为你承担的。 过完年后，杨兴盛不再让杨振兴看那些介绍蔬果的书籍了。 而是把书籍换成了《明宫史》和《膳底档》。 《明宫史》是明朝内官记录的宫里的饮食和风俗，根据什么节气，一年四季里分别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 《膳底档》则是清宫里内务府记录皇上进膳情况的内廷资料，事无巨细，所有吃过的东西一点不漏均记录在案。 但是爱吃什么，哪天想吃什么，这些东西一点儿记录都没有。 杨振兴问过为什么，杨兴盛跟他解释了几句： “皇上是不能说喜欢吃什么或者想吃什么，宫里人也不能随便谈论和泄漏吃的什么，因为这是忌讳，可能会有人知道消息后在菜里下毒。 这些你知道就行了，你主要是要记住那些节气和食物，知道什么节气有什么物产，什么东西是应季的，哪些菜又是在哪些时候制作。” 看着每月一册，有数百册的《膳底档》，杨振兴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知道这些他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第四十七章 土鳖涨价了 时间有时候过的就是很快。 眨眼的功夫，头天仿佛还在抱怨爷爷给他的书籍那么多看不完，隔天早上睁眼后发现，那摞子书已经看完好几本，夏天近在眼前。 刘建业的到来意味着每年学生们的暑假正式开始，院子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去年刘建业来家里已经见过了杨玉婷，但是两个人彼此并不感冒。 当然这里说的并不是什么爱情，而是感情上面。 杨玉婷对这个只知道吃的哥哥发小没多大兴趣，并不想过多接触，刘建业性格不似杨振兴，他大咧咧的也不在乎自己杨哥突然多出来的妹妹怎么样。 以为头年是杨玉婷认生，结果今天发现情况跟头年一模一样，杨振兴就随他们去了。 刘建业还是老样子，依旧那么能吃。 可奇怪的是如果旁人这么个吃法早就变胖了，他却一点儿胖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因为上学时见天儿晚上被他爸爸摁着学习，身条还变瘦了一些。 而杨玉婷经过杨振兴一年的教导，阿啵呲嘚的拼音已经学会，一、二年级认字儿的课本也学得七七八八，现在正在背诵从何秀娴那里借来的带着拼音标注的《唐诗三百首》。 看到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学习的那么快，把他两年学完的东西一年就全学会了。 杨振兴感到了紧迫感，最近的学习劲头儿更加足了。 自己主动学习不是什么坏事儿，但是可苦了刘建业。 他本以为放假了可以从自己爸爸的魔掌里暂时逃脱出来，欢快的度过假期。 哪知道才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心里万般苦闷，还不敢开口诉说，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 学校放假了，何尚超和李国庆自然也放了鹰，更加频繁的往杨家跑。 “羊排羊排！开门！”不消说，肯定是这俩人又来了。 刘建业听到动静儿一蹦三尺高，一路小跑跑前头去开门，然后就见两个小孩儿嬉皮笑脸的进了院子。 为什么是两个呢？因为李国庆日常面瘫。 见人进来，一边背诗的杨玉婷喊了一声“哥哥好！”然后跑一边低下头继续背，把地方腾给其他人。 不是她懂礼貌，主动腾地方，而是每次来几个人都很闹腾，待在那也没办法好好学习，不如装作懂事儿的样子主动离开。 何尚超夸了几句好听的，非常自然的坐在了刚才杨玉婷的座位上，看着杨振兴啧啧说道：“羊排，这还用功呢？” 杨振兴搁下笔，没好气的说道：“可看出来今儿何爷爷不在家了，你算是出了五指山。” “嘻嘻，难得今儿早上咱们不用学习，大好的时光等着我们挥洒，走啊，出去玩儿怯！” “你能玩儿，我今儿的功课还没做完呢，今儿不做完拖到明天还得多花时间再补上。”杨振兴再次拿起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嘿，你真不出去？我告诉你，胡同口中药店土鳖涨钱了，比之前多涨了一分钱！走啊走啊，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说实话杨振兴此刻心动了。 前些日子隔三差五的给杨玉婷买零嘴，他那本就不多的小金库已经拉响了警报，眼看着就要见底儿。 现在可才到夏天，如果这时候没钱了，平时又没有零花钱，那意味着下半年他没钱花了。 想到这里，也没心思继续写字，立刻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得，你们几个先喝口水，等我收拾完东西咱们立刻出发！”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你先收拾着，我们到后院?一眼有没有。” 几个小男孩行动起来，可忘了旁边还有个杨玉婷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呢。 一听到他们几个要去发财，看到其他人去了后院，一溜烟跑到杨振兴身边，说道：“哥哥，你们去干什么？” “没你嘛事儿，一会儿老实儿的在家里看家。” “切，我都听见了！”杨玉婷小手往身后一背，“等晚上爷爷回来我告诉爷爷你今天没学习，跑出去玩儿了。” 杨振兴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说道：“嘛意思？威胁我？” 被盯着吓了一跳，她赶紧低下头，语气讨好的说道：“没有，我也想跟着你去。” “这次没法儿带你，等回家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真的？那能不能把零嘴换成那种贴画？画着明星的那种。” “好啊，原来你丫头搁这里等着我呢！”杨振兴喳了喳嘴，“行，回来买给你！” 杨玉婷这才小辫子一颠儿一颠儿心满意足的继续跑一边背诗。 经过一年的‘休养培育’，第一天的土鳖再次迎来了丰收，四个人一共卖了快四毛钱的土鳖。 当然卖这么多也有他们可以轻松跑进七爷府的功劳。 七爷府里面住的人家并不是太多，隔开了很多地方都是办公区域，就没人抓虫子，别的小孩儿进不去，里面又没人抓，就变成了他们四个人的‘自留地’。 所以别的孩子把胡同里翻遍了找不到多少土鳖，他们也能一直保持稳定产量。 照常来到食品店，可还没进门，杨振兴就拉住几个人问道：“这里有卖贴画的吗？” 何尚超摸不着头脑，问道：“羊排，你问这个嘛事儿？” 杨振兴把事情缘由跟几个人讲了一遍，几个人也开始头疼起来。 不光杨振兴和刘建业害怕小丫头告状，何尚超和李国庆同样害怕。 因为是何尚超姐姐的头号跟屁虫，再加上杨振兴的关系，杨玉婷在何家也是相当熟悉的存在。 有好几次何尚超和李国庆就因为不小心得罪了那个丫头，被告到了何爷爷那里吃了挂落。 “那东西我知道，我姐姐本子上全都贴满了，旁边百货商店有卖的，咱们先去那把东西买了。” 看着因为购买了额外贴画导致极度缩水的收入，他们的心感觉好痛。 刘建业翻来覆去的看着贴画，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东西怎么这么贵？有嘛好的？这些人都是谁？不过别说还挺漂亮的，比胡同里的人都漂亮。” “这上面的人是明星，是唱歌跳舞演戏的人，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他们，我姐姐就是。”何尚超明显知道的更多，跟刘建业解释道。 杨振兴看着忍不住的摇头，“这有嘛好买的？真搞不懂那些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第四十八章 那年夏天的那一刀 买完贴画，还没等出百货商店，他们又瞧见了墙上挂着的美女月历，这一瞧，就直接走不动道了，脚底下跟生了根似的。 看着那一整墙白花花的月历，四个小孩看的面红耳赤，感觉身上刺挠，忍不住的挠。 幸好售货员看到了他们一个劲儿的盯着看，出来把四人轰了出去。 “去去去！谁家的小孩儿！盯着什么看呢！怎么不学好？” 已经十岁的年纪，这时候有些东西差不多懵懂的知道一些，尤其是胡同里很多年纪大点儿的小青年，成天嘴上不把门，小孩子想不知道都难。 互相拿着刚才的事儿打趣，吃着零嘴，四个人回到了家里。 把贴画拿给杨玉婷，打发他到一边去之后，他们又开始说刚才的事情。 “嘿，刚才那月历上的画可真刺激！”刘建业一想起来，忍不住转了一下尸比月殳。 “谁说不是呢！过年的时候我跟我爸爸出门，大街上就有很多人在两棵树中间栓根绳儿，上面挂着全是这种月历。”何尚超也忍不住回想起来。 “那些人可真大胆！这种东西都敢那么挂着！”杨振兴搓了搓脖子，感觉口干舌燥。 “有人买肯定就有人卖，能赚钱谁不干？” 等几个人各自散去，杨振兴也一直觉得浑身说不出的别扭，就连写字，也沉不下心来。 傍晚杨兴盛在外面忙完回家，还没换衣服做饭，杨振兴就偷偷的找了过来。 “爷爷，我觉得身上有些难受。” 杨兴盛听自己孙子这么说，顿时吓了一跳，扶着对方肩膀上下打量，问道：“哪儿难受？” 杨振兴左右看看，为难的说：“爷爷，不行去你屋里说。” 带着疑惑回到屋里，杨兴盛听完了自己孙子讲的今天发生的事情。 就在杨振兴心里忐忑爷爷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爷爷说：“恩，你长大了啊！”还没等明白什么意思，接着又听到：“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心里羞愧丢脸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脱下裤子，杨兴盛检查了一下，“穿上，没什么事儿，我去洗洗手，你把建业也喊过来。” 把人喊来以后，杨兴盛没让孙子进屋，带着刘建业俩人关上了门。 不过看到过了一会儿刘建业也红着脸跟着出来了，杨振兴知道对方肯定也跟他一样，接受了检查。 洗干净手之后，杨兴盛看着两个小孩儿，脸上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回头我带你两人儿去医院开点药就行了。” 听到爷爷这么说，他们心里才放心下来。 哪知道隔了两天，爷爷倒是按照说的带他们去了医院，可再等回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当天俩人直接被留在了医院里，并在爷爷严厉的眼神中战战兢兢的接受了手术。 手术之后两人觉得自己命根子火辣辣的疼，在病床上哭了一天一夜。 看着隔壁床上也在流泪的杨振兴，刘建业心里十分难受，他感觉自己好冤枉：“杨哥！你跟爷爷说这个干嘛！你自己说就算了，怎么把我也带上了！” “我哪里说你了！是爷爷让我喊的你！我现在也后悔啊！以后生不出小孩儿可咋办啊！” 一个屋子除了他们俩，另外还有四张病床，上面同样躺着四个差不多大的孩子。 听到杨振兴这么说，一开始他们还没事儿，可紧接着全都哭了出来。 值班护士听到屋里的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跑过来检查情况。 发现都一屋子都在哭，询问情况后，在几个孩子磕磕绊绊的言语里明白了原因，不由得感到好笑。 “行了，哭嘛哭！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哭鼻子！谁说以后生不了小孩儿了？非但能生出来，到时候你们还得感谢现在躺在这儿呢！” 有了护士的承诺，几个孩子才渐渐恢复了心情，可紧接着就是害羞和不好意思。 病床并不是那种盖着被子正常的样子，而是在中间搭了一个帐篷一样的东西，上面撑起来，正中间还开了一个口。 一早一晚会有大夫过来通过这个口观察他们下面的情况。 最要命的是那些护士阿姨，也会通过这个口，每天都给他们换药。 自己下面被异性天天抓着，都是一群一知半解的黄毛小子，那难受劲儿可别提了！ 幸亏年纪不大，还没有完全发育完全，不然充了血崩开缝和，遭的罪更大。 “杨哥！”刘建业是彻底变成了没有梦想的咸鱼，他发现今年夏天过来找杨振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发小的模样，杨振兴努力做出一个他认为很凶的表情，恶狠狠的说道：“这件事儿憋肚子里！永远憋着！回去之后谁问也不能说，三儿跟条子也不行，你要是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回到家后，一下子突然消失了一周，听说还去了医院。 在何尚超和李国庆不厌其烦的逼问中，这件事儿到底还是让他们给知道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说你们小弟弟被割了一刀？为什么？这是什么病还需要这样？” 何尚超笑的忍不住开损，李国庆也在一边乐的没边儿，难得没有继续面瘫。 “我说你们怎么突然消失了，原来是这样！怎么样，被护士阿姨们摸有没有什么感受？说出来听听？” 杨振兴满脸通红，捂着额头底下来不想说话，刘建业也好不了哪去，也在那捂着脸不说话。 晚上何尚超和李国庆回家之后，把这事儿当笑话告诉了自己家里，没曾想他们两个人同样也消失了一个礼拜。 一周过后，杨家院子里。 何尚超满脸悲愤，声音气的都打颤，指着杨振兴和刘建业说道：“都是你们俩害的！要不是你们俩，我跟条子也不会走这一遭！” 李国庆在一边同样一脸郁闷，听到何尚超这么说同仇敌忾的看着他们，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次轮到杨振兴和刘建业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叫你们俩头几天笑话我们，遭报应了！要不是你们回去多嘴，把事儿告诉叔叔阿姨，能有这一出？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还没找你俩嘴不严实的麻烦呢！” 现在闹作一团的几个小孩不知道。 正如那位值班护士说的一样，小时候他们感到害羞不好意思的事情，等他们长大后反倒成了聚会时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教授技艺 刚做完手术那几天，刘建业的爸爸来了一趟。 两家人虽然熟，可再熟，这都给人家儿子做手术了，别管是为了人好，怎么也得通知人家一声不是？ 包括刘建业跟杨振兴一起开刀，也是在杨兴盛接到刘爸爸同意的答复后才把俩小孩儿一起送去的医院。 刘建业看到自己爸爸那叫一个亲啊！ 原本觉得那个见天儿晚上放学逼他学习写作业的面孔，此刻是如此和蔼可亲。 但是他的这个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他爸爸来是给老人家道谢来了，感谢杨兴盛挂念孩子健康，道谢之后临走还不忘把他拽到一边严厉叮嘱在杨家好好学习。 说是等暑假结束回家的时候，会抽出一天时间检查他的功课。 刘建业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认为这个夏天简直是他人生里最惨的一个夏天！怕不是以后睡觉都能做恶梦吓醒。 本以为假期会以他带着双倍的悲伤结束，结果临走之前，发生了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 不但刘建业非常开心，杨振兴同样非常开心。 “羊排！狗子！开门开门！” 某一天大清早儿，前脚刚送爷爷出门，后脚他们家门就被敲响，听动静就知道是何尚超。 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振兴就被一脸兴奋的何尚超揽着肩膀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兴奋的贴着他的脸大声说道：“羊排！好消息啊！你猜猜出什么事儿了！” 跟在后面的李国庆摇了摇头，转身帮忙把门关上，才小跑两步跟上几人，一块来到了院子里。 大清早的被人贴着脸贴着耳朵喊，杨振兴那叫一个烦。 他扒拉开何尚超的手，用自己的手使劲儿擦着脸上的吐沫星子，没好气的说道：“我能知道嘛事儿啊！真晦气，大早上起来被你喷一脸吐沫星子！” 何尚超一点儿也不在意，再次贴了上来，哈哈大笑的说道：“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今天早上吃完饭临出门我偶然听到了我爸爸跟我妈妈说话。 他们说胡同里孙闻那几家前些年趁乱走关系来京的人，最近几天部里就会分批把人撵走，直接遣回原籍！” “真的！”杨振兴也顾不得吐沫星子了，扭过脸来惊喜的看着何尚超，瞪大的小眼睛里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何尚超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拍着胸脯，仰着脑袋得意的说：“那还能有假！我亲耳听到的！” 看到小伙伴肯定的表情，杨振兴兴奋的搓着手，在院子里不停的转悠。 “太好了太好了！善恶到头终有报！故事里果然没有骗人，坏人终将得到正义的制裁！” 打这天起，杨振兴一天往院儿门口跑七八趟，盼着那些人被赶走的那天早点到来。 对于自己杨哥身上发生的事儿，作为发小，刘建业夏天刚搬过来，就已经知道了，而且他现在同样十分高兴。 在刘建业看来，跟杨哥不对付的人就是跟自己不对付，杨哥讨厌的人也是他讨厌的，总之跟着杨哥一起开心就对了。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杨振兴想象中的情景那么发生。 只是忽然有天早上醒来，听说了那些人已经在晚上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 没能亲眼看着孙闻那些人狼狈的离开，杨振兴心里十分遗憾，但也没办法。 人都已经走了，总不能再把人堵回来让人白天演一遍？ 一时间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心里也不知道有一股什么情绪，感觉堵堵的。 夏天悄然过去，几场大风之后，冬天随之而来，刘建业回去继续上学，杨家兄妹继续在院儿里读书学习。 值得一提的是，下午的学习小组，现在杨玉婷也加入了进来，并且瞬间取代杨振兴，成为了何爷爷的新宠。 不管是数学、语文、还是思想品德，杨玉婷的学习速度远超他们三个。 原来何尚超引以为傲的数学，李国庆最近开发出来的作文，还有杨振兴一直领先的外语，全方位的被小丫头超越了。 更过分的是他们已经十岁了，这丫头才四岁。 不光何爷爷，院儿里其他老人全都称呼杨玉婷为小神童。 一直以模范榜样拿来教育其他人的杨振兴，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初何尚超和李国庆的感受。 不过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他现在学习英语，自己这个妹妹蹭他进度已经快追赶上他了。 可何爷爷额外教给她的俄文，小丫头一直不得要领，怎么学也学不会。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有一样是完全领先的。 即将步入冬天，杨兴盛开始渐渐清闲下来。 按照往年，这个时候他本应该还会接着在外面忙碌，但是今年，他并没有出门，选择了待在家里。 一天早上卖完菜回家，他把杨振兴喊到屋里，坐下对他说道：“我让你学习的东西你学习的都很快，本想等你再大几岁教你一些基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教授你一些不是那么费大力气的东西。” 杨振兴十分好奇，歪着脑袋问道：“爷爷，什么是不费力气的？” “就是一些简单的白案和雕刻技艺。我准备教你制作一些小点心，还有如何用各种食材雕刻造型，达到摆盘的效果。” “那爷爷，这两样一起学吗？”杨振兴来了精神，感受到了自己全身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雕刻的工具我已经托人去找了，不过还没准备好，所以就先从简单的白案开始！” “那我要怎么做呢爷爷？” “先不着急，你已经熟悉了发面，和面，所以以后家里的馒头窝头，还有早上起来喝的面条，就全部交给你了。等你这一套完全熟悉，闭着眼都可以操作的时候，我再教给你如何制作其他面点点心。” 连着好些年一直光背诵抄写那些古书而无法正式动手，只能偶尔跟过家家似的搞那么一次，说实话杨振兴心里是有些难受的，感觉一身武功无处施展。 但是他依然忍住了内心的情绪，坚持按照爷爷给他安排的任务一个个去完成。 其实年纪还小的杨振兴并不清楚，爷爷杨兴盛这两年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观察和打磨他的性子。 现在观察打磨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正式对他进行教导。 第五十章 被低估的天赋 别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很多行业在收徒弟传授能耐的时候，都会在入门好些年以后才会正式教给徒弟真本事。 一方面是为了观察性格，看看这个徒弟是冲动是冷静、是没心没肺还是心思沉重。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磨徒弟的性子，让他们学会沉着冷静。 如果你上来收了徒弟直接就教真本事，也不了解徒弟性格，也不打磨性子。 回头真要技艺所托非人，拿着出去干坏事或者作践，对师门，对整个行业都会有非常不好的影响。 也有人会说“一个人能忍，一直忍着好些年不露馅，演戏骗过师傅学了本事出去兴风作浪怎么办？” 那只能说那个人装的太好，师傅眼力见不行，看走眼了。 而且还别说，这种事儿真的常有，并不新鲜，毕竟是人哪有不走眼的时候？ 俗话不是有说吗：常年打雁的还能被啄了眼呢！ 自从杨振兴接过了家里平时面点的制作，熟练度涨的飞快。 之前还有些不被自己发现的小错误，小瑕疵，也随着爷爷杨兴盛的教导改正过来。 就比如做手擀面的时候，揉好的面团要用湿的笼布盖住醒面，这样醒出来的面不会干燥，会十分湿润柔软，吃起来口感爽滑又有弹性。 虽然拿着盖垫盖着也一样可以醒面，吃起来也不会说不好吃。 但是对于厨师而言，烹饪就要做到最好，把最好的料理做给顾客们吃才是本质。 做生意可能就因为面条这一点儿说不上来的口感，影响整个店的生意。 老百姓大多说不上来什么评价，可一句“这家店好吃”、“这面做的比别家好吃”就会让他们变成店里的回头客，让自己的生意源源不断。 杨兴盛开始以为杨振兴对烹饪很敏感，有很高的天赋。 可是他完全估计错了，因为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发现杨振兴的天赋简直高的可怕！ 仅仅半个月蒸了两锅馒头两锅窝头，还有见天儿的手擀面，杨振兴就已经做的不亚于一些学艺好几年学徒做出来的面食。 最可怕的是，也没有人教他，杨振兴自己就琢磨出了做馒头发面的时候，用加糖的热牛奶代替水，做成奶馒头，还一次成功了！ 这让杨兴盛欣喜过望，跪在祠堂里对着牌位念叨了好久。 在白案技能突飞猛进的时候，杨兴盛托人找的工具，也拿了回来。 说是工具，其实杨振兴之前见过，跟梁爷爷上次在何家制作面点时的那套是一样的。 看到孙子的表情，杨兴盛点了点头，拿起那套工具说道：“这个你应该见过了，你梁爷爷上次用过，怹是白案师傅，家里前几辈儿就一直做白案，那套家伙什就是怹们家一代代传下来的。” 放下成套的工具，他拿起了一边并不起眼的另一个工具，要不是头上有金属片，杨振兴还以为是根木条呢。 “这个是教你雕刻食材的工具，咱们中餐师傅自古带一把刀走天下，一般大厨也都用菜刀雕刻，平常菜刀你还不能使用，所以我托人找了一把小的平口刀，来锻炼你的雕刻技艺。” 看着爷爷手里的小刀，杨振兴不确定的问道：“那爷爷，您说的雕刻是雕刻什么东西？” “从最简单的萝卜花，到最复杂的雕刻建筑、巨龙等等，厨师用各种食材，可以雕刻出各种不同的造型。 你看宫里记载的时候应该看到过一些菜名里包含诸如鱼、凤之类的菜肴，摆盘时就经常会用胡萝卜雕刻出鱼和凤的样式作为装饰。” 听完爷爷的说，杨振兴陷入了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孙子的模样，杨兴盛不由得皱眉问道：“想什么呢？有什么话你就说，告诉你多少次了，怎么还记不住呢！” 杨振兴这才有些小声的说道：“爷爷您在正式传授我本事之前不是教导过我厨师要遵守的几点基本要求吗？” “没错，那个跟你学技术有嘛关系？” “您不是说厨师不能抽烟、喝酒和大量食用刺激性食物；要时刻保持卫生；要用料实在讲究；精神和情绪不好不能做菜；时刻注意安全；不可以浪费粮食吗？” “恩，你记得很清楚，这些事最基本要准守注意的事情。” 看到爷爷承认了，杨振兴大起胆子，出声问道：“那爷爷，既然不可以浪费粮食，那么用蔬菜雕刻造型仅仅为了摆盘好看，难道不是最大的浪费吗？” 杨兴盛没想到自己孙子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愣在了椅子上。 转过神来，发现自己脸有些火辣辣的，心里十分尴尬，现在简直是现场版的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到爷爷不说话，杨振兴低眉顺眼，试探的又问了一句：“我说的没错爷爷？” 殊不知就是他这句话，正式把杨兴盛击沉。 放下手里的小刀，杨兴盛不停变换敲击桌面的手指展现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空气变得沉闷的可怕的时候，他才停住了敲击，缓缓的说道：“唉，你说的没错，是爷爷我做错了！” 承认错误的话一说出口，杨兴盛觉得刚才压在自己心口的石头被搬开了，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是我进了死胡同，着相了，你说的没错，那样确实是在浪费粮食。一根胡萝卜可能做成好几道菜，仅仅为了好看用完就扔掉这是大错特错！ 你现在就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十分高兴，你比我要强！那这样咱们就不学习雕刻了！爷爷教给你其他的装饰摆盘技巧！” “恩，好的爷爷！” 看到爷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表扬了他正确的观点，杨振兴很高兴。 而在杨兴盛心里，刚才自己孙子的那一番理解认识，已经卷起了滔天巨浪！ 他现在愈发肯定了自己孙子绝对是一个烹饪天才，是一个天生就要做大厨的天才。 当初他跟着杨振兴的高祖曾祖，也就是自己的曾祖、爷爷学习的时候，包括后来教导杨振兴的父亲杨继业时。 教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但没有一个人指出或者发现这个错误。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杨振兴就是一个天生的大厨吗？ 杨兴盛现在对杨振兴更加上心，心里更加期待，他觉得家族老字号再现辉煌的希望，自己孙子绝对可以实现！ 第五十一章 时光匆匆 每天接受着烹饪指导，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九八六年，杨振兴已经十三岁了。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加上食物营养的补充，个头已经窜到了一米五八，看似平坦光滑的皮肤下面，只要一用力，就能清晰的看到小小的肌肉疙瘩。 这几年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八二年底，何尚超和李国庆家都买了电视机，没事儿就邀请他去家里看电视。 八三年外面乱了一阵子，不过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十月份还跟着另外两个伙伴参加了《京城日报》举办的‘振兴中华读书大赛’。 那段时间胡同口的书店天天挤得满满的人，全是去找书‘借鉴’内容参加比赛的人。 比赛到八四年一月份评选出奖项，然后在大会堂召开的颁奖典礼。 杨振兴跟何尚超很自然的落选了，但是让他们羡慕的是李国庆居然评上了三等奖，在胡同里都轰动了好久。 一九八四年在后世看来，是故事很多的一年，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年。 一月份的南巡，加快了国家的开放脚步，让几个特区逐渐放开手脚大胆发展。 而后的春节晚会上，大家认识了《宇宙牌香烟》，看到了两位还很青涩的喜剧大师表演的《喝面条》，蒋大为火了，结尾的《难忘今宵》也火了。 四月份南方收复了被越军占领的国土，并一直坚守防御到八九年，也就是在这个月，居民身份证制度也正式施行。 夏天，天使城夏季奥运会上，国家实现了奥运金牌零突破，女排精神传遍大街小巷。 十月份三十五周年阅兵，“小平您好”的条幅登上了第二天大大小小报纸的头版头条。 值得一提的是，何尚超和李国庆在年初的时候，幸运的被选入了群众方阵，得以参加到了这一场国庆游行当中。 看着他们拿到的纪念胸章，让杨振兴羡慕不已。 八五年同样事情不少，比如国足一比二负于港岛，造成了国内足球史上着名的5·19事件，还有后面宣布裁军一百万的计划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年杨振兴发现家里突然开始变得富裕起来。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原本半个月一个月吃一次的荤腥，现在一周里面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回，而且爷爷还给家里带回来了一个录音机。 除了妹妹杨玉婷经常借来磁带听故事听歌，杨振兴就喜欢的就是中午播放的《故事联播》。 转入年以后，何尚超和李国庆很少再来家里找他玩儿，因为两个人被家里盯着在家好好学习。 今年两个人都要小学毕业，进入初中学习。 又恰逢是正式全面施行义务教育的时间，所以能自己考上重点初中，比回头再托人找关系来的更简单轻松。 街道上也到杨家来给他们传达了通知。 杨振兴这个年纪了，再回去上学也没多大意思，并不会强求，但是到了七岁该上学年纪的杨玉婷，必须要在秋天去学校上一年级。 周围的种种变化，并没有影响到杨振兴飞速进步的厨艺。 经过两年的练习，他现在面点方面已经丝毫不输一般的白案厨师。 上到宫廷点心，下到普通面食，可以说样样会，样样精，尤其一手白皮酥（水油面包裹油酥面制成）做的连爷爷杨兴盛都赞叹不已。 那些宫里御膳单上记载的什么核桃酥、花生酥、苹果酥等小点心，外形细腻逼真，味道更是一等一的好。 何尚超和李国庆每次在他做点心的时候都会连吃带拿的装走不少。 就连一直觉得杨振兴不专心学习分出太多精力学习做菜感到可惜的何爷爷，在品尝过点心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爷爷，羊排他不光点心做的好吃，他下面条更好吃！”何尚超端起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把嗓子眼儿里的点心冲走，放下缸子擦着嘴对自己爷爷说道。 “等回头我把他喊过来，让他做一碗，您也尝尝他下面的手艺。” “哦？真的吗？” 何爷爷吃下一块花生形状的花生酥，轻轻拍了拍手上的酥皮末，端起茶杯说道：“也不用特意喊他过来，等回头哪天正巧有机会。” “我知道了爷爷。” 何尚超嘴上答应的挺好，其实并没往心里去，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自己瓷器，也就是铁哥们有多厉害呢，怎么可能一直等着？ 下个大礼拜，他就把给自己爷爷做一碗面的事儿跟杨振兴讲了。 杨振兴听了之后二话没说，立刻点头答应了：“放心三儿，我这就回屋和面去，肯定拿出最好的面条做给爷爷吃！” 当年爷爷杨兴盛告诉他以后对待何爷爷要跟对待他这个亲爷爷一样，这些事儿杨振兴一直都没有忘记。 更何况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懂的事儿越来越多，这种态度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深。 何尚超拉住要进屋的杨振兴，急忙说道：“唉！我说你别急啊！你急嘛啊！去我家里发面去，我妈妈刚买回来的面粉，正好带着你妹妹，让我爷爷检查检查功课。” 杨振兴也没跟他客气，点了点头，喊屋里练字的杨玉婷穿戴好，三人儿锁上门来到了何家。 何家的院子并没有太多变化，还是原来那样，只是前院后院的另外五家人，相继的都搬出了院子，现在只剩下何家李家和张家三家在。 原来的警卫员，也从一人增加到了四个人两两倒班。 畅通无阻的进了门，杨振兴去厨房很快把面揉好放一边醒着，转身来到了何家的客厅。 刚出了厨房门，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何爷爷爽朗的笑声还有杨玉婷柔软响亮的说话声。 这些年杨玉婷见天儿跟在何秀娴后面玩儿，原本柔柔的说话方式在豪爽的京城姑娘影响下声调高了不少，让她说话声音听着既有南方姑娘的柔软，又带着北方姑娘的爽朗。 你要说她是京城人，说话这调儿听着就是外地来的，可你要说她是外地人，那些胡同里老京城的话头她又说的十分利索。 这种变化让杨振兴每次琢磨起来都觉得十分神奇。 第五十二章 下面条很好吃 中午杨振兴做的是最拿手的打卤面。 打卤面的卤子并没有一个标准的做法，你用普通的家常菜多加点水炒出来做卤子也没问题。 由于还没开春，新鲜蔬菜并没有开始大量上市，所以杨振兴就捡着何尚超他们家现有的材料制作面卤子。 这些年杨家一天三顿饭菜全部都是由杨振兴来做，简单的家常菜做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按照爷爷杨兴盛的说法就是，自家吃饭不需要把菜切得多细致，每次切得大小厚薄不一致，也能让杨振兴知道什么样的食材什么火候能熟，那些容易熟哪些不容易。 等以后瞅见准备好的材料之后，在炒这盘菜之前自己心里能立刻有一个判断。 拿出猪肉切成丝，再掰几片白菜叶子切小块，到了碗温水抓了几块木耳泡上。 准备妥当后，杨振兴搬出案板开始擀面切面。 现在板子和擀面杖上撒点面粉，防止面团粘住，然后把醒好的面团从盆里拿出来。 和面讲究的三净：面净、手净、盆净杨振兴早就能够做到了，他和完面的盆有时候都看不出来这是和过面的，跟干净的盆一样。 经过反复的擀压和撒粉，面皮最后被擀成很大的一张薄饼。 这时候再按照自己习惯的长度把面折叠起来，同时每折叠一层就要撒点面粉防止粘住。 杨振兴习惯一扎的宽度来折叠，所以最后折叠成一扎宽以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切面了。 切面别看简单，直接拿刀切就可以，其实这也很讲究刀工。 面切得细了，容易断掉，切得宽了下面不好熟，而且最忌讳切面有宽有细，面不容易煮不说，吃起来口感也不好。 杨振兴现在还做不到手起刀落‘铛铛裆’的一下子瞬间流畅切完，为了保证面条宽度不会差太多，他只能一下一下一点点的慢慢切。 等切好之后，觉得胳膊酸，脖子跟后背也难受。 要是平常自己吃，不会这么讲究，今天是要给第一次品尝他下面手艺的何爷爷吃，杨振兴要保证呈现最好的面条。 切好面之后，轻轻拿起一头，慢慢拉开之后取面条中间，把上面多余的面粉抖掉，手切面这才算是完全做好了。 面条做好之后放在一边暂且不管，杨振兴切好葱姜，开始制作卤子。 把炒锅放在炉子上，一只手放在锅上方感受温度，觉得温度起来后倒入油，等油也开始变热，冒出汽泡和青烟后，迅速下入切好的肉丝翻炒。 等肉变色之后，按照耐炒的顺序放入姜丝葱丝和发好之后清理干净的木耳，接着把切好的白菜也放进锅里继续翻炒。 这个做法是常说的热锅热油，就是把锅烧热，倒入油之后再等油热，下食材翻炒，是最适合用来爆炒的。 炒肉可以让肉外表迅速凝固，锁住里面的水分，让肉质鲜嫩可口，炒菜可以保持蔬菜的新鲜颜色和清脆口感。 看到锅里白菜已经炒的趴软，说明菜里的甜味儿这时候已经炒出来了，菜里的水分也逐渐被逼出来。 因为要做面卤子，所以杨振兴又加了一些清水，盖上盖子等汤水翻滚，再放入盐、酱油上色调味儿，翻炒均匀后卤子变正式做好，放在一边备用。 接着换上另一个锅，倒上清水烧开以后把切好的手擀面下好，盛出来装碗里再浇上刚做好的卤子，一碗简单的打卤面就算做好了。 杨振兴做的量不小，除了给何爷爷和他们几个小孩吃之外，还给在院儿里的其他人全都盛了一碗送过去，请大家品尝手艺。 材料很简单，手法也是普通的家常料理，跟饭店里的厨师还有一些距离。 但是等何爷爷吃了一口面之后，发现自己真的想当然了，或者说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在看待这件事。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做饭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去呢？ 可这碗面它确实十分好吃。 面条爽滑有弹性，有咀嚼感但有不是那么难咬，卤子稍咸，配面一起吃正合适，而且肉丝湿润柔嫩，木耳爽脆，白菜软烂，把特有的那种甜味儿做了出来。 不能说吃完之后双眼冒光背后五光十色缤纷耀眼。 可是如果让何爷爷掏钱在外面吃这碗面的话，就他自己来说，是愿意掏这个钱的。 杨振兴还只是十三岁的孩子而已！就已经有了可以拿出去经营生意的水平。 寻常的固定思维想不到也是正常的，毕竟杨振兴根本就是打破常规的那一个，不可以常理度之。 吃完面后放下碗，何爷爷喝着饭后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一脸期待的杨振兴说道：“面很好吃。没想到你居然在烹饪上有这么高的天赋，你们杨家真的是后继有人。” 不等杨振兴说什么，他放下茶缸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继续说道：“未来的路每个人都要自己去选择，既然你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挫折，都要咬牙坚持下去。 同时我也希望你在平时不要落下自己的学习，继续学习其他知识，提高充实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全面发展的人。” 杨振兴认真的点点头，看着何爷爷回答道：“好的何爷爷，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下面的热度来得快去的也快，仅在那边大院儿里几个老人大人之间传了几句，紧接着就消散了，没有传到院子外面去。 杨振兴的生活因此并没有收到太多影响，只是每次做点心的时候都会多做点。 让何尚超和李国庆带给他们院儿的老人们当作茶点。 为此爷爷杨兴盛特意交给了他几种包点心的方法，并带回来了一些包装纸。 比如一个包装纸装不同数量的点心分别怎么包，他经常做的酥皮儿包的时候不能翻筋斗，包装绳儿如何捆扎等等。 让何尚超和李国庆成天笑着说他们家快成了卖点心的点心铺了。 就在杨振兴继续往点心方面深入研究的时候，爷爷杨兴盛这天晚上又把他喊到了屋子里。 第五十三章 练习刀工 每次杨兴盛喊杨振兴去屋里说话，基本全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要么告诉他后面准备教授的技艺，让他先有个准备，要么就给他那些挑选过的古籍，让他认真背诵抄写。 后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他现在正在看的《底档》还没看完，老人不给让他同时看两种不同的书。 那么肯定只有前一种可能了，这是要准备教给他新的东西。 看着眼神期待的杨振兴，杨兴盛微微点头，脸上难得带着笑，对他说道： “可能你已经猜到了我喊你进来干什么，没错，你现在白案已经学的可以了，正好你也十三岁，身体逐渐开始稳定下来，算成年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开始练习刀工。” 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杨振兴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虽说早就时不常的切个菜切个面之类的，但没有经过系统的指导训练，切得肯定好不到哪去。 每次看到爷爷在帮他准备炒菜的备料时那流畅的刀工，他都羡慕不已。 那一刻菜刀仿佛成为了爷爷身体的一部分，切出来的食材也都十分整齐，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大小厚薄肉眼几乎就看不出差别。 “今天告诉你一声，明天正式开始，练习刀工不会轻松，你心里先有个准备。” “好的爷爷，我不害怕辛苦的！” 可惜第二天，杨振兴就后悔自己昨天说的话有些太满了。 爷爷教给他如何握刀，切菜时手是什么姿势，怎么样才能切出来等样的食材，手腕又该如何发力以后，扔给他一个土豆，就拿着小树枝站在一边叫他开始切土豆丝。 “刚开始切，动作慢不要紧，也不需要追求土豆丝切得多细，一步步按照我刚说的慢慢来，把土豆丝切成火柴棒大小，要切得匀称，听见了吗？” “听到了爷爷！”杨振兴十分有信心。 他认为平时自己也有切菜，这么简单的要求肯定会达标，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能了。 “啪！”结果才刚开始，他手腕上就狠狠的被爷爷抽了一下，突然袭击加上疼痛差点让他把菜刀扔出去，结果又是一下子抽了过来。 “我刚才怎么教给你的？是让你这么握刀的吗？大拇哥儿和食指捏住刀身，另外三个手指头握住刀柄，让刀柄正好撂在掌心位置。谁教你的五根手指头全都握住刀柄？” 杨振兴赶紧按照爷爷说的正确握好菜刀，弯腰准备继续切菜。 哪知道还没再开始，后背又被抽了一下：“你真是要气死我！你弯腰低头脑袋离着那么近干什么？站得高看得远，挺胸抬头，从高处看着案板切菜！” 不敢多言语，立刻改正身姿，结果切了一下又被抽了！ “左手关节与刀成九十度，切东西的时候右手抬刀高度不能高于左手指关节！你刀抬那么高，回头切歪了直接能把你一根手指头都切下来！” “啪！切菜发力的是手腕，你胳膊使劲儿干嘛？切蔬菜靠的是手腕的弹力，从手腕这里发力！” “啪！刚告诉你的又忘了！不要追求速度！走还不会呢你就想着跑？把土豆丝切匀称了！让你切火柴棒，你这切得什么？柴火棍儿吗？” 一上午下来，杨振兴是浑身又疼又酸，拿刀的右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左手也变得有些僵硬，他甚至有一种再也不想拿起菜刀的念头。 杨兴盛看着桌子上惨不忍睹的菜板和切好的土豆丝，没有太多表情，哪怕自己孙子一上午就切了两个土豆。 “今儿就练到这里，一开始练习过犹不及。” 看到杨振兴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他背着手严肃的说道：“怎么着？这就受不了啦？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既然决定教你，你也决定了学习，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头天已经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你也答应我会坚持下去，要食言吗？” 杨振兴挺起了腰板，微微转动着抽的红肿的手腕，坚定的说道：“我不会放弃的爷爷！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接着他又低下了头，带着委屈撒娇说道：“爷爷，我才开始学，能不能先轻点抽我？您抽得我太疼了！” 杨兴盛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眼神里带着心疼，但嘴上很严厉的说道： “不可能！现在抽得你疼是为你好！让你记住正确的姿势，养成好姿势好习惯以后才不会受伤。现在轻了以后你切菜的时候出事儿了那不是挨顿抽那么简单的！走，先回屋，我给你擦点药。” 就这样，杨振兴在爷爷的监督下开始了艰苦的练习。 随着一顿顿的抽打和指导，刀工也在肉眼可见的飞速成长。 就是身上经常被抽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吓得何尚超和李国庆都不怎么敢过来找他玩儿了，害怕哪一天连带着他们，也会被狠狠地抽一顿。 不过随着越来越熟练，每次挨抽的次数也逐渐开始减少。 等到开始练习两个月，即将迎来夏天的时候，他基本不会再挨抽了，就算挨抽也是不小心切粗了或者切细了的时候。 从开始的火柴棒，也逐渐开始越来越细，到现在切毛细丝也没有问题。 什么土豆、萝卜、莴苣、疙瘩咸菜，几乎比较硬一些的蔬菜都已经在手下走过一遍。 在切丝的过程中，顺带着也把块、条、丁、片、茸、泥等几种常见的处理全都掌握了。 至于其他的特殊花刀，包括切菜的各种方式，杨兴盛打算过段时间再教。 这天，看到杨振兴切完的土豆丝，杨兴盛满意的点了点头：“恩，有点样子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杨振兴发现原来那个喜欢时不时经常夸自己几句的爷爷不见了，对待自己变得严格起来。 虽然心里对爷爷依然没有夸奖自己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爷爷，下一步要做什么？” “很简单，切完了蔬菜，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切肉了，等你肉切得说得过去之后，那才算是练好了基本的刀工。” 第五十四章 忍得住寂寞才能看见繁华 切肉丝的时候，杨振兴再次开始了挨抽的日子。 比如刚开始切肉的时候没看清楚顺纹逆纹啊，切得时候没有用手腕的推拉力切啊，这些全都是他挨抽的地方。 看着再次隆起的手腕，杨振兴心里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 挨打这种事情，打习惯了也就觉不出什么来了。 不过很快，他就暂时中止了练习，爷爷难得给他放了几天的假。 因为何尚超和李国庆已经考完试正式放鹰，同样考完试的刘建业，也被他爸爸送了过来，几个小男孩开始享受起自己的假期。 拿着家里大人给的钱，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各种地方。 近年来食品之类的东西物价涨的不是太明显，因为现在还要用粮票的关系。 但一些不需要粮票的其他物件，涨价涨的有些厉害。 这天，四个人打算去区里的少年宫玩一天，因为在少年宫里，有游戏机可以玩。 没错，这里说的游戏机就是街机。 自从几年前街机在北海公园出现之后，陆续的在京城各处都可以看到这种游戏机的身影，甚至还出现了专门的游戏机厅。 现在游戏机已经成了杨振兴除了学习做菜之外，跟听广播同时名列心里第二位的东西。 走在路上，何尚超算着兜里的钱忍不住的抱怨：“真是烦人！头年少年宫还是四毛钱一个板儿，结果今年就涨到了五毛钱！再加上三分钱门票，我兜里的钱顶多只能玩儿一次！” 一直跟着点头的李国庆也难得张开了嘴，看样子这件事他心里同样十分不满：“我哥头几年去玩儿的时候才一毛，好些年后才变成两毛，现在才多久，几乎年年都涨价。” “放心你们！我这里富裕，到时候给你们多买一个板儿就是了。”杨振兴十分大气的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为这事儿烦恼。 作为几个人里最有钱的存在，五毛钱杨振兴现在还不看在眼里。 这不是说他又行了或是怎样，主要是爷爷杨兴盛从来都不会拿他过年时别人给的压岁钱。 他妹妹杨玉婷刚来的头两年因为年纪小，别人给的压岁钱不多，加上小姑娘花的快，所以他那几年的资金比较紧张。 现在杨玉婷长大了，压岁钱也水涨船高，杨振兴手上自然就省下来不少。 纵然平日里爷爷杨兴盛不会给兄妹俩几次零花钱，可一直不大出门，没多少花钱地方的杨振兴还是攒下了在小孩儿看来十分不菲的身家。 “嘿嘿！还是杨大掌柜的体恤我们这帮穷光蛋！我当年就说你有掌柜的命，你看，我没看走眼！” 何尚超在一边儿挺胸抬头，好像杨振兴省钱全是他的功劳一样。 杨振兴斜着眼瞥了他一下，点着头说道：“哦~你何三儿现在能个儿了啊！那这样一会儿我就不给你买板儿了！” 何尚超一听立刻傻眼了，直接拉住杨振兴，急的不行，“别啊羊排！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不能拿着当真啊！你不能这么抠门儿啊我说！” “哈哈，看急的个你！杨哥也跟你开玩笑呢，你着嘛急啊！”刘建业看到何尚超的模样直接乐了。 何尚超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把目标对准了刘建业，扑了过去：“好你个狗子！我不敢跟羊排叫板，收拾你小子还是没问题的，看招！” 一路打打闹闹，胡同里留下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久久不曾散去。 连着疯玩儿了好几天，其他人继续着享受自己的中学前最后的暑假，杨振兴却不得不再次被摁在家里练习。 成绩出来后，何尚超和李国庆成绩都没有出乎预料，他们一个考到了景山中学，另一个则去了五中，全都是区里的重点。 至于刘建业则没有那么幸运，最后只考上了他们家那片儿普通的学校。 不过看他的样子一点儿也介意，还继续没心没肺的跟着另外两个人玩耍。 看着见天儿被摁在家里苦练的杨振兴，另外三人感受各不相同。 “唉！杨哥也忒惨了！爷爷每天早上卖完菜就回家，一直盯着到过午才再出门，要没有你们俩我都不知道我在院子里能干嘛。”刘建业对自己杨哥十分同情。 反倒是平时跳脱的何尚超，不同意他的看法，“狗子，羊排的选择跟咱们去学校读书一样，如果现在不读好书将来靠什么吃饭？” 李国庆跟着点头，认为何尚超说的十分有道理。 不过刘建业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我读书是迫不得已，是我爸爸要求我去的，我可没有选择读书，如果要我选择，我选择天天在家吃好吃的！” “吃吃吃！羊排说的没错，你小子就知道吃！说正事儿呢你给我扯这些没用的，真服了你了！”何尚超疯狂翻着白眼，表示不想再搭理对方。 刘建业毫不在意，在另外两人鄙视的眼神里，骄傲的说道：“吃怎么啦？我这么能吃你见我吃胖了吗？杨哥说我这是天赋异禀，其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得，你说的都对，你杨哥说的也都对，咱还去广场放风筝吗？抓点紧，不然到时候回来晚了都得吃挂落！” 看着小伙伴们出去玩耍，杨振兴在院儿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他从心底也希望能够跟着几个人一块儿出去玩儿。 同样的杨振兴心里也记得爷爷跟他说过的话，既然选择了自己的人生，那就要一直坚持走下去，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 既然他选择了跟着学习做菜，那么这些必须要做的练习是不能够落下的。 他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些小说里做什么事儿全都半途而废，最后年纪大了事事无成，干什么什么都不行的那种人。 虽然看上去很可怜，但同样很可恨。 因为这些人本是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避免这样的结局，这一切只不过是那种人自己的选择罢了。 自己坚持不住，没有恒心没有毅力，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杨振兴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做厨师开饭店做老板的初衷。 他要成为一个被人看得起，被人尊敬的人，同时也能完成爷爷一直以来希望振兴家族老字号的愿望就更好了。 毕竟自己开饭店当老板，跟重开家里老字号饭庄当老板，并没有任何区别，在哪儿都是老板。 第五十五章 进步惊人 通过之前练习切菜和后来的切肉，杨振兴已经把基本的直刀切、推刀切、拉刀切的技巧掌握。 这个夏天，又在爷爷的教导下，初步掌握了压刀、摇刀、滚刀、双刀排斩（制作茸或泥，也就是家里剁馅子经常用的刀法）、正刀劈、反刀劈的方法。 听爷爷说，接下来还有平刀劈、推刀劈、拉刀劈等十二种后续刀工需要学会和练习。 可以说未来两年时间里，杨振兴每天上午什么都不用干，光切东西就行。 夏天很快过去，几个小伙伴也正式升入中学学习，刘建业也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开。 或者说他挥别的是何尚超他们家的电视机。 如果不是有爷爷杨兴盛压着，刘建业整个夏天恨不得每一秒钟都坐在电视机前面，睡觉都要抱着睡。 什么《西游记》《狄仁杰断案》《康德第一保镖》等等，看的都着了迷，成天嘴里都唱着红萝卜胳膊白萝卜腿儿。 尤其是听李国庆的几个哥哥说马上可能要重播去年轰动大街小巷的《上海滩》时，差点就哭了出来，因为他一走就看不到了。 刘建业哭着走了，家里的杨玉婷也正式去上小学。 一时间整个白天，除了上午爷爷盯着练习刀工，剩下的时间又变成了只剩下杨振兴一人儿在家。 稍微不适应了几天，可能又想起刚搬回院子的那段日子，很快他再次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大清早起床，先背诵书籍课本，扎马步抻练抻练身体，吃过早饭拿毛笔沾着水在院子里的地砖上写几个字，等爷爷卖完菜回来开始练习刀工。 晌午和放学回来的妹妹，爷孙三人吃完饭，爷爷便离开家继续出门赚钱，杨振兴在院子里听着广播故事练字，等快到上学的点儿把妹妹喊起来让她跟同学去上学，他在家里继续抄写背诵爷爷给他的那些菜谱。 等到傍晚晚巴晌的时候，依旧会去找何爷爷学习，随着已经上中学的铁磁一块儿做作业。 值得一提的是，跟他相比，自己妹妹杨玉婷显然同学缘很好。 跟胡同里几个小丫头平时都能玩儿到一块儿去，并没有出现当年他上学的那种糟烂事儿，也让杨振兴安心不少。 可能这也有何秀娴的关系，关系好的那几个小丫头平时也都跟在对方后面一块玩儿。 原来那些书他已经看完，按照爷爷的意思是现在其他书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家里最多的只剩下菜谱。 所以开始让杨振兴大量背诵各种菜谱，毕竟你做菜不会菜谱也是白搭。 不过杨振兴背诵的有些痛苦。 因为这些菜谱上全是‘盐少许’‘酱油少许’之类模糊不清的记载，到底用多少完全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值。 就算有一些稍微好点，写着‘一勺’或‘几勺’，也仅仅只是好点而已。 这个勺到底有多大，一点都不清楚，可至少还有个量，回头可以慢慢在实践中摸索。 那种少许、适量什么的，估计就算亲自做菜实验，也需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摸清楚这些调料的用量。 按照杨兴盛当初的估计，他认为自己孙子练习刀工怎么也得至少一两年时间。 可哪知还不到年底，一年时间还没结束呢，杨振兴的刀工就已经基本合格了。 虽然一些刀法还很生疏，切起来很慢，但动作十分流畅，慢归慢，要求是可以切出来的。 就比如常见的滚料批，这种刀法是把黄瓜之类的圆形食材切成长条片。 具体操作是右手持刀放平刀身，左手手指按住食材表面，刀刃从食材底部批入，然后左手指关节活动，让食材顺着刀刃批入的方向滚动，边批边滚，最后把食材批成薄薄的长条。 这种刀法在基础刀工里算是比较高级，难度较大的一种。 就是这种需要大量训练的刀工，杨振兴现在居然可以平稳掌握，不会失败，仅仅只需要再多加练习提高熟练度就可以。 而且这还只是杨兴盛教给杨振兴近二十种刀法的其中一种而已，其他差不多同样难度的刀法，杨振兴已经都掌握的差不多。 像是那些难度不大的刀法，已经可以做到跟直刀切这些基本刀工的熟练程度。 这让杨兴盛再次正视起自己孙子超人的天赋，心下打算过完年逐渐的再把更高级的刀法传授给他。 比如各种花刀的切法，还有给鱼和禽类食材整只拆骨出骨的刀法。 同时经过几天下来的观察，杨兴盛调整了杨振兴的练习内容。 把已经掌握的熟练的刀工练习适当减少，增加了那些难度较大的刀工练习。 看着自己孙子一天天飞速的成长，杨兴盛第一次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他的心里，也渐渐产生了变化，让原本可能要晚两年再执行的计划，打算提前开始布局。 杨振兴有一天发现自己爷爷今天大清早没有出门卖菜，而是等到吃过午饭后，才如同往常一样出门。 还以为可能是临时一天休息，结果接下来的天天都是如此。 等到第五天，他终于忍不住，在开始练习刀工之前，先询问了自己爷爷。 “爷爷，您最近几天早上怎么不出门卖菜了？发生了嘛事儿？” “没事儿，最近胡同里要整顿市容市貌，不再让继续摆摊儿了。”杨兴盛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对杨振兴说道：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有了其他打算，你不是觉得每天切那么多食材浪费吗？我找了个地方，准备以后中午去那边卖午饭，正好能让你用更多东西练手。” 杨振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爷爷，要去的地方远吗？您一人儿行不行？不行我也跟着您一块去！” “你老嘛实儿的在家学习就行，我又不是没胳膊没腿儿老到走不动道儿了，正好你现在需要提高每天切菜的量，进行更多的练习，我也让你提前熟悉熟悉如何配菜配料。” 之前杨振兴每天练习刀工切完的食材全都被爷爷不知道拿去了哪里。 虽然心里知道爷爷不会全都浪费的扔掉，但还是有些心里别扭，思想上过不去。 现在知道了以后食材不会被浪费，而是做成菜被卖掉，杨振兴仿佛解开了心结。 对于每天要切更多的食材也没有原来那样稍微有些抵触了，从里到外，放开了手脚。 第五十六章 准备妥当 杨兴盛说干就干，没有任何拖沓。 隔天一下午，用三轮往家里运了几车砖头回来。 就在杨振兴不知道要干什么的眼神下，杨兴盛把前院儿之前用碎石头砌的花坛全都扒了，上面种的花什么的送街壁儿的送街壁儿，送不出去的就挪到了后院儿。 “爷爷，您这是干什么？”杨振兴有些担心，不明白自己爷爷这是怎么了，“那些花儿都养了这么多年了，您不挺爱惜的吗？怎么都拔了？” “花儿什么时候都能养，我前些日子不是说中午去卖饭吗？现在垒几个灶出来，到时候就用这个来做饭。” 杨兴盛忙着垒砖头，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也别光站那看着，抓紧过来帮我和泥递砖头。” 爷孙俩忙了一下午，到晚巴晌才将将儿把一个灶弄好。 放学回家的杨玉婷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地的狼藉，以为家里招了佛爷，吓得小脸煞白，差点没喊出声儿。 不过看到爷爷和哥哥一身泥巴坐在几摞砖上休息，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杨兴盛累得不轻，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跟你哥哥垒两个灶做饭，你回屋写作业去，一会儿我收拾收拾给你做饭。” 他的话刚说完，一边的杨振兴也开口说道：“二丫，你去何爷爷家说一声，今儿我就不过去学习了……”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杨兴盛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你刚说的嘛？不学习？抓紧收拾干净过去报道！以后再敢说这种话我打断你的腿！” 吓得一旁的杨玉婷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赶紧溜屋里写作业去了。 晚上出现在何爷爷家里的杨振兴，脸上就这么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笑的坐公交放学回家的何尚超和李国庆不要不要的。 “嘿羊排！又挨揍了？你又怎么惹你爷爷搓火了？” 杨振兴白了两人一眼，脸上火辣辣的也不敢动，因为一动就觉得疼，“你以为我想啊！”接着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还没等他们俩说什么，何爷爷突然从外面进了门，瞪了两个小孩儿一眼，然后看着杨振兴说道：“你爷爷教训的你没错，换做是我，我也要教训你！” 杨振兴有些委屈，他还以为何爷爷要安慰他呢，没想要还是要数落他。 何爷爷没管杨振兴那表情，做到椅子上，端着茶缸说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看尚超他的爸爸每天上班那么辛苦，晚上回家后处理完公务还要抽出时间学习，从没有一天断过。” “那何叔叔就没有一天不觉得累的吗？”杨振兴十分好奇的问道。 何爷爷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哪里不累？可你不学习，不提高自己，以为凭着自己现在的知识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不要忘了别人也在学习，你不学别人学，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别人赶超，会被别人淘汰。” “我知道我知道！”何尚超突然举着手，兴奋的在一边说道：“学校的墙上挂着的相片里有一张鲁迅的画像，下面就写着‘哪里有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了！” “是鲁迅先生！” 没有责怪孙子的插话，何爷爷只是严厉教育他要守礼貌，接着说道：“没错，鲁迅先生确实说过这一句话，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我国着名作家的原因。 你们一天落下了学习，就落后于其他正在学习的人一天，一天时间可能不会觉出什么来，但是一天天的累加下来，等你回头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们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长大，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也能继续坚持学习。” 说完，他找出三张白纸，拿出钢笔分别写了一句话交给三个孩子。 “现在的努力是给未来的自己最好的礼物？”杨振兴看着纸上的话，语气疑惑的读了出来，同时一脸不解的抬头看向何爷爷。 何尚超和李国庆拿到的都是同一句话，他们俩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何爷爷盖好钢笔，看着三个小孩儿说道：“没错，记住这句话，你们的努力是不会辜负你们的，总会有一天，在某一个霎那，你们会切身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 接下来的几天，杨振兴帮着爷爷把另外两个灶也垒好，可把他累得不轻。 等灶透干之后，经过烧火实验，又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爷爷宣布这个工程完成了。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儿了。 可哪知道才歇了一天，爷爷又用三轮拉回来了一堆东西。 这次是一个炉子，一个十分大的箩筐和笼屉，还有几个大盆和几根生锈的水管。 六条口有一家玩儿车的，卖一些摩托车配件之类的，也有修车的服务。 杨兴盛把水管送过去，花钱请那的人拿着电焊做成了一个大铁架子，回来后正好能架在三轮车的后面。 “爷爷，这些都是嘛东西？干嘛用的？”杨振兴搞不明白，不得不再次询问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是回头去卖饭用到的，盘里装菜，笼屉蒸馒头和米饭放箩筐里装着，盖上个干净被子保暖防尘，这个铁架子能放这些东西，有炉子也能让菜一直热着。” 跟孙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用途，杨兴盛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他说道：“地方我已经?好了，东西咱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先试试买卖能不能成，后天咱们就正式开始！” 刚开始尝试，东西肯定不能准备太多，不然卖不完就都浪费了。 幸好杨兴盛着些日子早已经调查过几次，不管是菜色还是价格他基本心里有底儿。 所以这次试卖，他只准备两样菜品，一个是醋溜土豆丝，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一个菜一毛五一份，二两的大馒头要三分，米饭也是。 这个价格在杨振兴看来不便宜，担心是否会不会有人买，胡同里批的一斤富强粉馒头才四五分钱，但是爷爷告诉他尽管放心。 “咱们胡同里东西便宜，但是去那些繁华的地方可一点儿也不便宜，我都已经探过底儿的，大家都这个价，别担心，卖得出去。” 杨振兴不怎么出门，一些物价都不清楚，就拿面粉来说，现在富强面粉一斤两毛五，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担心。 见天儿蒸馒头他很清楚，半斤面粉加上水，一两的馒头能做十五六个没问题，二两的馒头就是七八个，一斤面乘以二就是十五六个二两馒头。 算上下的力气和蒸出来的其他费用，卖三分钱其实还真赚不到多少钱。 第五十七章 横生波澜 杨家的新营生还没正式开始试营业，就不得不暂时先扔到了一边。 刘建业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振兴直接傻了，他不敢相信头几个月接刘建业回家刚见过一面的刘叔叔就这样突然离世。 当年杨振兴的第一件商店买的新衣服正是刘叔叔买给他的，是那件的确良的小军服。 那是他童年时期最宝贵的东西，现在还被他小心珍藏，每年都会拿出来洗干净晾晒。 心中酸楚，再次感受到了世事无常，杨振兴同时开始担心起发小刘建业的情况。 这些年接连失去父母，可以想象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要是跟自己一样从没跟父母生活过，甚至母亲都没见过，所谓的父亲也只是见过几次，现在连长什么样都忘记了，那样还好。 可刘建业从小是跟着父母一起长大，被父母同时养育，肯定跟他自己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接到通知后杨兴盛带着杨兴盛先去了学校，把二丫头杨玉婷请假接了出来，然后带着俩孩子直奔刘建业家。 杨振兴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刘建业家里，他家院子在东区，刘家则在西区。 但是刘建业住的不是院子，而是六层的小楼，他家在三楼。 之前听说对方讲起过，知道这里是刘叔叔单位分的宿舍，杨振兴在伤心之余对周围依然充满了好奇，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 跟杨振兴相比，杨玉婷跟刘家的感情就没有那么深厚了。 虽然也拿到过刘叔叔给的压岁钱，每年放假刘建业也会去家里住一阵。 可在她心里，对方顶多算是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罢了。 只是想到自己也去世的爸爸，杨玉婷的情绪比杨振兴还要低落。 到家之后，一些基本的东西刘爸爸的同事和领导都弄的差不多了，有他们帮忙，杨兴盛放心了不少。 刘建业见到三人自然又是一阵子鬼哭狼嚎，哭的好几次差点都抽过去。 吓得杨兴盛掐了好几次人中才没让孩子翻白眼。 “振兴，二丫，你们俩把建业带屋里去，好好照顾着点，我跟你其他叔叔大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这会儿刘建业已经哭累了，之前也没有没休息好，精神一直紧绷。 可能见到亲近的杨振兴等人之后整个人松懈的关系，这会儿已经挂着眼泪睡着了，杨振兴俩人就在屋里老实看着。 屋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刘爸爸同事家的阿姨在，倒不用他俩动手伺候。 这边，看着孩子们已经回屋，杨兴盛和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一下，并且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当得知刘爸爸在老家还有个姐姐的时候，杨兴盛问道：“我倒知道他老家里有人，但是没打听过具体在哪里，已经联系上了吗？对方什么时候能到？” 刘爸爸的领导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家在翼省的农村，等接到电报赶过来还不知道多久之后呢。” 杨兴盛点了点头，“那这样您几位多受累，咱们就先把人送走，等他姐姐到了之后再商量后面的事情。” “谈不上受累，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才刚过上好日子，年纪轻轻的说没就没了，唉。” 在杨兴盛和刘爸爸其他同事的忙活下，后面的事情很快都处理完毕。 暂时还不知道刘建业的大姑是否已经出发，现在走到了哪里，杨兴盛只能跟领导留下家里地址和胡同商店电话，先带着三人回到了家里。 又过了两天，杨兴盛才接到了对方已经抵达的消息。 这次没带着杨振兴和杨玉婷，他只带着刘建业一人儿又回去了之前分下来的宿舍。 介绍过后把事情交代给刘建业的姑姑，自然又是一阵子撕心裂肺。 安抚了好半天，他们才得以继续接下来的内容。 “建业爸爸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先说话的是刘爸爸生前的领导，“房子是单位分配的，回头肯定要再收回来，其他的折子什么的全都在这里，一直我保存着，都没动，当时这些东西找出来后也有很多人在场作证，不放心可以去询问。” 刘姑姑是跟她对象一起来的，两人看了一眼，跟领导点了点头，说道：“领导我们自然是信的过的，我们还得感谢您几位的帮忙呢！” 说完从桌子上的遗物里，先把存折拿起来看了一眼。 刘爸爸的工资这些年一直都有涨，从四十多涨到了现在六十多。 不过为了偿还之前给刘妈妈治病时借的钱，这些年一直都没存下来多少，也就有个两百多块钱。 这还没扣去这次后事别人帮忙给垫付的费用，再扣去这些也就能省下一百多。 别的都好说，主要是车贵，半天就要七八十块钱。 看到对方窃窃私语，领导把具体的费用花费说明了一下，然后把收据和条子也都拿了出来，同时还说道：“这些晚一些也没关系，就当是大家帮忙，关于建业未来的寄养，还有上学的事儿，您两位怎么看？” “建业就我一个姑姑了，我们肯定会抚养他成人，其实我们家里也比较辛苦，问一下领导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补助？” 看到领导摇头之后，刘建业的姑父脸瞬间就黑了。 回想起昨天晚上受到通知后，刘建业在屋里给自己跪下，希望可以收留他不要把他送去姑姑家，杨兴盛当下有了决断，开口说道： “刚我也跟您两位介绍过了，姆们家跟建业家里也算是很亲近的关系，如果您家里困难，不如把孩子寄样在姆们家，这样也能给您家里减轻负担。” “这可不行，建业是我侄子，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光是孩子转学去你们当地，再办各种手续，乱七八糟的加起来，他爸爸留下的这点儿钱估计都不够，到时候您家可能还得往里填点儿。” 旁边的领导也在这时候帮忙说了一句：“没错，杨大爷说的是真的，我看您不如就同意了这个事儿，反正都不是外人，回头领您去家里认个门儿回头不放心可以随时来看看。” 没问刘建业的想法，他姑姑和姑父商量了一会儿就立刻同意了这个办法。 最后剩下的那一百块钱当作亲姐姐来一趟的辛苦费留给了对方，刘建业带着其他遗物，跟着杨兴盛回到家里，正式被杨家收养。 第五十八章 技巧繁多 人虽然领回家里来了，但是真正领养，还需要走很多程序。 不但要去民政局那边忙活，派出所、街道都要去，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上学问题。 原来刘建业在西京上学，现在住在杨家，肯定要转到东城的学校继续读书。 因为每天要忙活这些事情，原本打算出去卖午饭的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杨玉婷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原因。 原本她对刘建业几乎是不怎么在意的，平时也不会说太多话，但是现在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主动搭话聊天的次数明显增多。 一个院子里就三小孩儿，还全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让刘建业恢复的很快。 虽然听上去不是那么好听，但是说实话，大家情况都差不多，可以让人在心理上达到平衡，随之心情思想，也会变得平稳。 就好像大家都是穷光蛋，你不羡慕我我不羡慕你的，相安无事，可以打做一团。 可你是穷光蛋周围全是有钱人，本来心里就苦了，这群人要是再多关心关心。 说不定就会觉得这些人是在装模作样，是在笑话自己，最后导致心理扭曲什么的。 刘建业对杨振兴兄妹俩十分感激，尤其是杨玉婷。 他可以感受到对方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这一刻也逐渐开始将对方当作自己亲妹妹看待。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周时间，最终在刘爸爸生前领导的帮助下，所有的手续全都办理完了。 户口本上户籍页多出来的一行字，还有本子里多出来的一页纸，都表示刘建业现在真的成为了杨家的一份子。 …… 来不及休息太久，杨兴盛忙完了刘建业的事情后，立刻重新开始了之前预定的计划。 大早上起来以后，要先揉好几盆面发好，回头做馒头，然后把大米挑好洗出来。 上午杨振兴在一边切土豆丝切西红柿，杨兴盛就在旁边桌子上揉面做馒头。 三个炉灶，一个用来蒸馒头和米饭，另外两个同时炒两个菜。 揉完馒头后，在蒸笼上铺上笼布，下面两层铺满洗好的大米，上面三层放揉好的馒头，然后灶上铁锅加满水，升火后开始蒸。 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杨振兴一时间无法适应。 因为这样的情景原来只在胡同里的馒头店见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在家里也能看到。 不给他额外适应的时间，杨兴盛坐下来喝水擦汗，休息的时候也不忘教导他。 “别愣着了，一会儿两个菜我会同时炒，先做西红柿鸡蛋，那边加水炖上了这边立刻就炒土豆丝。你先把土豆丝都泡上，把那三两鸡子儿打出来。” 看着杨振兴行动起来，他继续说道：“给炒菜师傅配菜，让你背诵的菜谱的重要性就在这儿看出来了。 前面把客人点的菜单送过来，看到菜单你脑子里就要立刻知道哪样菜都需要准备什么材料，都需要用什么刀法处理。” 杨振兴手忙脚乱的，爷爷在一边说什么他觉得都来不及听，“爷爷，您能等我把刚安排的事儿做完再教我吗？我这脑子跟不上趟了！” “这点儿活儿就忙不过来了？后厨忙起来比现在要忙无数倍！”杨兴盛喝了口水，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就说着一遍，你能记住记住，记不住回头也别再问我！” 接着他把一些配菜配料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细节，不管不顾的全都说了出来。 除了按照菜谱上的内容准备材料，切丝的切丝，切块儿的切块儿，要什么葱姜蒜的之外。 还把比如爆炒的菜葱要准备成指节大的葱段儿、大葱段儿一般是做烧菜、马蹄葱则为炒菜，还有炒肉的时候葱姜蒜全放的是糖醋、放姜丝儿的是煎肉片等等细小地方也都一个不落的说了。 分这么细也有给炒菜师傅提醒的意思在里面。 厨房里忙起来的时候菜是一个接着一个赶着趟的出，说不定哪会儿就有做错菜的情况。 为了避免这种无谓的损失，厨师看主料可以知道是什么菜，看配料后就能确定这道菜到底是该怎么做，避免了爆菜做成了炒菜，炒菜做成了烧菜。 不提嘴里说个不停的杨兴盛，杨振兴说实话现在感觉自己头都快炸了！ 甚至在磕鸡蛋的时候差点把壳儿扔碗里，把鸡蛋丢掉。 不过他依然努力的让自己集中起来，提起精神，把爷爷的教导一个字儿不漏的记下来，让手上的活儿保持不会出错。 看着自己孙子努力的身影，杨兴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闭上嘴停止了继续教导，他这才真的开始休息身体。 虽然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可是万事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天赋高是一回事儿，拔苗助长又变成另一回事儿。 爷爷那边教导完了不在继续说话，让杨振兴松了口气。 用搭在椅子背儿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他继续开始忙碌之前吩咐的事情。 一旦专心到一件事情上，这件事情就会做的很快。 没一会儿他就把土豆丝泡好，把鸡蛋全都打到盆里搅拌好。 看到孙子都准备妥当，瞥了一眼屋里的钟表，杨兴盛心里估算了一下蒸馒头和米饭的时间，站起身来说道： “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过来，我这开始炒菜，等会儿我说一样儿你递一样儿。” 杨振兴放下擦着汗的毛巾，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了爷爷！” 西红柿炒鸡蛋很简单，杨振兴很早就学会了。 在打散的鸡蛋里加点盐，用热油炒熟之后放入西红柿块翻炒，最后加入葱姜蒜炒匀即可。 这次爷爷做的西红柿鸡蛋，准备把西红柿做的稍微软烂一些，所以加了些水进入，准备稍微炖一炖，另外又加了点盐，害怕加水之后味道变淡。 在等加进去的水烧开的时候，这边另一口锅开始做醋溜土豆丝。 土豆丝比西红柿鸡蛋难度稍高了一点点，主要是火候还有最后起锅前加醋的时候需要技巧。 火候很简单，必须要看准时机出锅，早一分夹生不能吃，晚一分过火塌了不好吃。 加醋的话，如果时机不对，那么最后做出来的菜效果也会不一样。 早了没醋味儿，晚了全是醋酸。 而且根据不同的做法，放醋的时间也不相同，比如醋烹，比如糖醋，比如醋溜。 下材料之前放醋，烹饪一会儿才放主料，高温挥发醋中成分，最后只留醋香不见醋酸；下醋后接着放入主料，可以闻到醋香，也能稍微品尝到一些醋酸味道。 起锅前放醋，就比较重口了，醋香强烈，醋酸同样强烈，可以提高人的食欲，起到开胃作用。 每次听到爷爷告诉他这些技巧，杨振兴都会觉得做菜的学问好多好大，并不是只需要把菜谱背过，会切食物就可以炒菜。 如果不知道这些小技巧，炒出来的菜只能算是家里炒的家常，永远都达不到厨师的标准。 第五十九章 麦穗花刀 第一天尝试了各五十人份的量，结果没一个钟头就卖完了。 回家之后杨兴盛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杨振兴，爷孙俩十分高兴。 “别光顾着高兴了，明天咱们得准备更多东西，要做的量更大，你做好心理准备。”看着乐的眼睛都没了的孙子，杨兴盛先打了预防针。 杨振兴狠狠的点着头，说道：“放心爷爷，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摸了摸孙子的脑袋，杨兴盛十分慰藉，“今儿不少人跟我说菜有些素了，赶明儿咱们做点荤的，正好也让你练习练习花刀的切法！” 一些比较简单容易练习的花刀，杨振兴近段时间在学习进阶刀法的时候已经学习过了。 像是蓑衣花刀、螺旋形花刀、玉翅花刀、凤尾形花刀等等。 这几种花刀主要在制作凉菜时多用到，用蔬菜和豆腐就可以练习。 像蓑衣花刀甚至有两种不同切法，比较着名的就是大家熟悉的蓑衣黄瓜。 而另一些花刀，比如大麦穗、小麦穗、鱼鳞刀、锯齿刀等等。 这类花刀都是用来处理鱼、腰子、墨鱼、鱿鱼等食材时使用到的。 最主要的是这些花刀要用蔬菜来练习是无法练习的，因为蔬菜做不到像腰子、鲜鱼等食材那样柔软的质地。 你要拿一根硬萝卜练习小麦穗花刀，练倒是能练。 可练出来回头你再拿腰子去切，已经熟悉了萝卜那种硬度的食材，切软的就很容易切得破破烂烂，和新手一样，到时候还得从头再练习，熟悉食材的感觉和下刀力度。 以前家里的情况，你让杨振兴每天都能有一大堆腰子或者鱿鱼什么的拿来练习，是完全不现实的。 可现在不同。 现在有了可以拿去消耗，也就是切完之后炒菜让爷爷拿去卖钱，既不需要担心什么费用或者浪费之类的问题，也能安心用大量食材来练手。 第二天一早，杨兴盛早早的就起床，蹬着三轮出去购买今天要做菜的原料。 杨振兴则在家里，做手擀面当作早饭，把刘建业和杨玉婷喂饱了让他们去上学。 等人都走了之后，杨振兴活动活动身体，然后开始在家里揉面发面，然后挑米洗米。 这是爷孙俩头天商量好的，这样配合可以节省下很多时间。 杨振兴忙活完手上的工作，爷爷杨兴盛也带着一三轮的菜回到了家里，“振兴，前面来开门！” “来了爷爷！” 杨振兴涮了把手，跑过去开门。 现在前院儿已经成了他们爷孙俩的‘战场’，制作食物全都在这里进行，就连平时做饭，也从屋里换到了这边。 “爷爷，您今儿买了不少东西啊！都买的嘛？”看着满满的三轮，杨振兴吓了一跳。 杨兴盛倒没觉得什么，借着孙子在后面推车的力气，把三轮拉到了门里，“以后这个台阶看看找人要点水泥抹两个斜坡，不然光是台阶以后来回的进出三轮不方便。” 等三轮停好，看到孙子把门关上了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东西看着多，做出来就不多了，炒炒都没嘛了，而且今儿做的菜多点，四道菜，如果情况稳定的话，以后每天就做四道菜，做多了咱爷俩也没那么多精力。” 看着三轮里的菜，杨振兴一眼就知道了今天要做什么，这都是近段时间背菜谱、学习配菜的效果。 买的食材有茄子、小油菜、菠菜、蒜薹（tai），还买了腰子，猪肉等等。 有肉没有鸡蛋，说明菠菜要么炒素要么炒肉，素的可能性大点；油菜的话基本就是油焖；茄子跟菠菜一样，也能炒肉炒素；至于蒜薹，应该是会跟腰子一起做，炒一个腰花。 杨兴盛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杨振兴全都猜对了。 “今儿买了肥五花，一会儿熬出油来，用猪油做一个油焖茄子，再用油渣跟小油菜炒一个菜，菠菜用蒜瓣素炒，再来一个爆炒腰花。” “爷爷，买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要今儿卖的不好那怎么办？” “这你甭担心，难道你还不放心爷爷的手艺？哪里有卖不完的道理！行了，抓紧帮我把东西搬下来，咱们还有老多活儿要做呢。” 择菜、洗菜，仅这两样活儿，他们俩就干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累的杨振兴腰都直不起来。 ‘怪不得爷爷说最多就做四个菜，就这都累的不行，要再多做几个菜估计一天都忙不完。’心里念叨着，杨振兴端着洗干净的食材，准备进行切配。 这么多菜指他一个人儿肯定不行，所以杨兴盛也拿了把菜刀，在边儿上俩人一起处理。 “你先看我是怎么处理腰子的，然后好好记下来！” 一上来，杨兴盛打算先趁着这会儿孙子有精神，把该教的先教了，省的一会儿忙的累得不行，那时候再教效果就不好了。 “处理腰子剞（ji雕刻、刻书的意思）腰花有好几种花刀改刀方法，最常用的就是大麦穗、小麦穗、荔枝花刀、灯笼花刀等等。今儿我教你的就是如何剞小麦穗。” 杨兴盛从装满水的桶里拿出一块洗干净的腰子，放在案板上直接开始操作，嘴上不停的说着需要注意的地方： “把腰子从中间片开，看到这些白的了吗，这是腰腥，是脏东西，要把这些东西片去一点不留，不然会很腥气，接下来就是改刀。 先斜刀四十度，切到五分之三的深度，从头切到尾儿，然后转一个角度，用直刀推，跟刚才的斜刀相交，角度在七八十度，切到五分之四的深度，最后改刀成块，这就切好了。” 嘴上教着要领，杨兴盛手上丝毫不乱，话音刚落，手上的一片腰子也改刀完成了。 他拿起切好的腰子，说道：“切完之后，这面都是颗粒状，跟麦穗儿似的，另一面要保持光滑平整，使劲儿大了切漏了就算失败，那样下锅加热后形成的麦穗就不好看，吃起来也少一分咬劲儿。” 盯着爷爷手上的腰子，杨振兴一个劲儿的瞧，同时还问到：“那爷爷，这个麦穗如果切的角度小了是不是成不了形状？” “只要刀距、进刀深浅、斜刀角度均匀一致就没问题，不过倾斜角度越小，做出来的麦穗就越长，这一块儿要根据食材厚薄的实际情况进行掌握，不一定非要按照一个标准改刀。” 第六十章 刀工小成 又亲手拿几块腰子演示了几遍，杨兴盛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问道：“都记住了没有？” 杨振兴点点头，“记住了爷爷，都看明白了。” 杨兴盛也略微一点头，接着吩咐道：“腰子我在一边儿留出来了一些，到时候等忙活完了你可以拿来练习练习，虽然咱们晚上自己吃，但不能放松要求。” “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爷爷。” “恩，” 杨兴盛很满意，“好了，该教你的我都教完了，回头你自己练就行，现在去把其他菜都切了，菠菜和小油菜切段儿，茄子一分为二切四条，剞蓑衣刀然后切成大块，去按照我的吩咐做！” 相比较切腰花，杨振兴的任务无疑简单很多，也就蓑衣茄子麻烦了些，剩下的几刀就完事儿。 不再继续进行教学，杨兴盛的动作也提高很多，比之前速度要快了一倍。 择菜洗菜花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切菜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全处理完了。 爷孙俩没空休息，接着又把发好的几盆面搬出来，开始一个个的揉馒头。 第一次这么大强度的做事，很快就让杨振兴有些吃不消，毕竟他还只是是十三岁的孩子。 看到自己孙子咬牙强撑的样子，杨兴盛虽然心里欣慰，但嘴上十分严厉：“累了就休息，不要死撑着，带着疲劳做事是最容易出现危险和问题的。 你带着疲劳或者其他不好的情绪做出来的东西，如果别人吃下去，你想想能开心的起来吗？” 虽然杨振兴想要表示自己还可以，但最后并没有反驳爷爷，擦了擦手坐在一边学着平时爷爷给他擦药时的手法，放松按摩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十点之前，把馒头放上了蒸屉。 十一点半杨兴盛就要抵达卖菜的地方，加上路上花费接近一小时，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顾不得喝口水，杨兴盛立马站到灶前，开始炒菜。 歇的差不多的杨振兴也加入进来，爷孙俩一人一个灶，挥舞着大铲子各自炒菜。 杨振兴只有炒小灶的经验，所以对于大锅菜在火候和调味方面并不是那么清楚。 好在有杨兴盛在一边看着指点，做出来的菜才没有太咸或者太淡。 水平说不上多好，但至少作为家常菜卖盒饭，还是足够的。 其他同行几乎全是家里的小两口儿一块儿出来，说实话他们也没几个有厨师经验或者专门学过厨艺的，都是自己在家炒的家常带出来卖盒饭。 只要不是难吃的要死，价格合适、咸淡适中，就不愁没人买。 等把爷爷送出门后，杨振兴坐在院子里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脑分明下了拿毛巾的指令，但是胳膊就是不听使唤，抬都抬不起来。 亏得临走前，杨兴盛把炒好的菜留了一些在家里，不然就杨振兴这个状态，中午放学回家的俩孩子指不定要饿肚子。 打发走想要借着照顾自己下午不去上课的刘建业，杨振兴久违的在晌午眯了一会儿。 睡醒之后洗了把脸，他开始做今天的功课。 自从学习内容从小学变成中学，他发现自己学习起来变得越来越吃力。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爷爷跟他说过的，没有老师教的后遗症。 虽然有何爷爷，还有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个人可以教导他，可以借好朋友的笔记看，但是像难度增加的数学，杨振兴就感觉两边都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连那种‘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状态都算不上。 至于同样上中学的刘建业，那就更别提了，他甚至连在家自学的杨振兴都不及。 对于刘建业的学习，杨兴盛和杨振兴自然十分着急。 毕竟之前刘建业学习就算再不好，但也没说差到倒数几位，中游偏上还是能保持的。 询问本人也没问出个三六五出来，最后几个人只能归结为刘爸爸的事和突然转学，让刘建业一时间还没能完全适应过来。 …… 傍晚的腰花，杨振兴是用颤颤巍巍的手，一点点的切出来的。 因为早上蒸馒头揉面的后劲儿还没缓过来，让他从中午开始手就一直哆嗦。 这种情况下切出来的腰花自然是惨不忍睹，从回家后的爷爷那里挨了顿呲。 不过嘴上教育着，看到杨振兴忍不住哆嗦的小胳膊，杨兴盛虽然疲惫，仍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给孙子按摩，舒缓对方的疲劳。 就这样日复一日，从春天又到了冬天，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马上到来。 在这一年时间内，杨兴盛的生意可以说越来越好，每次只要出摊儿，用不了一个小时准能全部卖完。 旁边其他摊位眼里虽然羡慕，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做的就是比他们自己好吃。 实力上比不上，这是硬伤。 而且杨兴盛也十分会做人，让他们想找麻烦都没办法。 哪怕生意这么好，也从来没有说再增加菜品，一直就只卖四个菜，也就每天不重样儿，硬要说，也仅仅是现在准备的量，比之前多了很多。 别的那些摊贩，他们心里自认自己做不到杨兴盛这一点，如果换做是他们生意这么好，恨不得花钱招人，把摊子做的更大，因为大家已经尝到甜头了。 杨兴盛赚到的钱越来越多，杨家自然有了很大改变，首先就是在伙食上面，在购买出售菜品的食材上，总会多出来一些荤腥留给他们三个小孩儿吃。 并且杨振兴发现有时候爷爷回家的时候，三轮里除了那些锅碗瓢盆的家什之外。 有时候还会带一些桌子椅子，或者是花瓶等小玩意儿回来。 他问过爷爷，杨兴盛只是告诉他“我这是在给你攒家底”，让杨振兴摸不着头脑。 杨家变化很大，杨振兴同样变化不小。 首先经过一年时间见天儿的练习，刀工可以说已经精通了绝大多数招式。 别管是什么花刀，他都可以得心应手的立刻使出来，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按照爷爷杨兴盛的话来说，他现在的刀工基本可以算作是小成，放在后厨完全可以担得起砧板的工作，至于到大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伙食的提高配合上每天大量的体力劳动，让他变得跟一般的同龄人更加强壮，脸上也多了一份坚毅。少了一份稚嫩，手上同样多了很多茧子。 每次都让捣乱被他教训的何尚超大喊硌得慌。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一九八七年。 第六十一章 老毛病又犯了（勿忘国耻，警钟长鸣，纪念五三惨案） 基本功上的飞速进步并没有给杨振兴带来太多的喜悦，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另一件事上。 随着进入新的一年，首先迎来的自然是新年假期。 杨振兴发现自从好朋友们上了中学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原来那么密切了。 原来只要一休息，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只要没被关在家里，是一定要来找他玩儿的。 可是这个新年假期，这俩人却有好几次告诉他明天去找他们中学同学玩儿。 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杨振兴虽然脸上十分轻松，其实内心里很慌乱。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关系，才会让两个好朋友生出了去跟同学玩儿的念头。 即使还有刘建业陪着他，可每当想起来这方面的事情，杨振兴心里总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不安。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杨振兴只好在平时上下功夫。 头年爷爷杨兴盛卖盒饭赚了不少钱，家里富裕了，平时也会偶尔给三个小孩儿一点零花。 现在长大的他们不像小时候那样拍方宝、拔树根、丢沙包或者弹玻璃球就能玩的不亦乐乎，一整天都玩不腻了。 那些小孩子玩儿的东西，几个人都是中学生，早就不看在眼里。 还能让他们感兴趣的，除了做个弹弓打鸟，用自行车链子和铁丝儿做个链子枪之外，就剩下游戏机厅了。 可游戏机厅是要钱的，不光板儿要钱，进门还得要门票。 正因为兜里没钱，不能经常去游戏机厅，孩子们才依然会玩儿一些不花钱的‘老’游戏。 喝着北冰洋汽水儿，去游戏机厅玩儿大半天，是很多孩子的梦想。 说是梦想其实不如说是羡慕。 胡同里很多小青年就是如此，大摇大摆的拿起子开一瓶汽水儿，然后进游戏机厅玩儿一天，晚巴晌该吃完饭了，又几个人凑在胡同口的小饭馆，喝酒吃菜，大声的吹天侃地。 在很多孩子看来，这是他们十分向往的自由生活。 所以这一点，就成了杨振兴心里定下的突破点。 他最近跟何尚超他们约好去游戏机厅的时候，总会十分大方的请他们喝汽水儿。 喝汽水儿要在摊位上喝，想要带走瓶子必须要押五毛钱的押金，北冰洋汽水儿是一毛五一瓶。 杨振兴交不起瓶子押金，几个人只能在副食店门口喝完再走。 可是四个人一共六毛钱的汽水儿钱，也不是什么小数字。 一次两次倒没什么，原来杨振兴也偶尔会请他们一个板儿，大家都知道他节约，平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和乱花钱的习惯。 可终究小孩儿手里能有多钱？ 何尚超和李国庆发现杨振兴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连着请了他们两天，今儿第三天居然还想请他们。 知道情况不对劲儿的两个人把杨振兴拦住了。 拽着人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何尚超和李国庆把杨振兴围在中间，同时挡住了身后面想要冲进来的刘建业。 “狗子，我们有话问羊排，没你的事儿，你给我消停点儿！” 警告过刘建业后，何尚超转过头来，盯着杨振兴，十分认真的问道：“羊排，你说实话，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居然连着好几天请我们喝汽水儿？” 对此杨振兴底气十足，坦然说道：“我又不偷不抢的，这都是我爷爷给我的零儿花，不然你们问问狗子，最近我爷爷经常给我们零儿花。” 看到回头看到刘建业点头，表示确实有这回事儿，两人又扭头再次问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零儿花你这么花的吗？为什么突然花钱这么没边儿了？你原来可不是这样！” 这下杨振兴支支吾吾的没了刚才的底气，腻歪着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来。 他总不能说自己害怕俩人不搭理他，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办法？ 看到杨振兴不说话，何尚超和李国庆知道问到点子上了，这里面绝对有事儿。 所以何尚超继续逼问道：“羊排，你小子最好老实交代！如果你真有事儿不告诉我们俩，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找你玩儿了！” 一听到这话，杨振兴站不住了，他着急的说道：“我说，我都告诉你们还不行吗！你们以后千万别不搭理我！” 看着眼前同时抱着胳膊的两人，杨振兴叹了口气，跟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把自己之前心里担心的事情和为什么想出来这个办法全都说了出来。 “……我只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关系，失去你们两个好朋友。” 何尚超和李国庆听完之后面面相窥，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去找同学就是排斥你不跟你玩儿？” 何尚超十分无语，“去了新学校认识新同学不都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你让我班里一人儿不认识一个朋友不找，然后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振兴连忙摆手，“我没有不让你认识新同学，交新朋友的意思，只是担心以后你们跟同学见面的时间比我更多，跟我就没原来那么好了。” 李国庆在一边摇着脑袋，难得的开口说道：“羊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这么多年玩儿下来，虽然你是后来搬回来的，可说咱们是发小儿也没毛病。 我们之间关系都已经不是一般二般的铁了，你怎么也要对我们、对你自己有点儿信心？” 杨振兴被说的十分不好意思，他觉得李国庆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 如果他能对几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信心，对彼此之间十分信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 何尚超用力的揽过杨振兴的肩膀，晃着他说道：“从小我就发现你小子特容易多心，经常因为自己胡思乱想，想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事情。 既然你在乎别人对你自己的感受，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呢？问这种事儿又不是什么不能问的，为什么非得自己瞎琢磨，自己怀疑自己？”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还有那种叫做友情和信任的感情，杨振兴笑的眯起了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努力的改正这个毛病！” “嘿，那就别说了，咱们抓紧的，耽误这一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机子了。” 四个孩子欢笑着撒丫子往游戏机厅跑，四道欢快的身影，和周围的积雪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第六十二章 新的基本功 这次好友的提醒，让杨振兴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爷爷教导过他的话。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容易放大别人看自己或者对待自己的感受，然后变得有些敏感，开始质疑自己，并想一些奇怪的东西出来。 再一次经历了这种事情，杨振兴暗下决心，决定以后要多注意这方面的情况，争取把这个坏毛病改掉。 今年杨家过年和别的家不同，倒是跟头两年杨继业去世的那年一样。 因为考虑到已经算是杨家一份子刘建业的感受，爷爷杨兴盛告诉几个孩子今年家里不过年，并把原因告诉了他们，让刘建业十分感动。 后来又带着他出门给去世的刘爸爸刘妈妈烧纸，使得刘建业心情一度十分低落。 不过好在有杨振兴兄妹俩陪着，他的心情很快就好起来，跟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除了吃就是玩儿。 过完年后，何尚超他们几个跟往年一样拼命地赶作业。 因为快要开学了，如果没写完作业他们的下场会如同过年时的烟花一样十分美丽。 跟赶作业的好友们一样，杨振兴新年也有了新的需要练习的内容。 这天过年在家休息的杨兴盛把他喊到了屋里，说道：“你现在的刀工已经勉强能拿得出手了，要掌握的东西也都掌握了，剩下的要通过大量的练习才能继续提高。” “爷爷，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学到顶了呢？” “炝鳜鱼片要求鱼剔骨之后一刀去皮，整皮不破，每片鱼片薄如蝉翼，可以透过可以看清报纸上的字；炝拌藕丝要求藕丝细如发丝，每根都可以穿过针眼； 在绸布上切肉丝，切完之后绸布丝毫无伤，所切肉丝索薄丝缕，微风可以吹起，这些算是刀工大成者能够做到的标准。” 杨振兴听得两眼发光，想要马上试一试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看着他的样子，杨兴盛哪能不知道自己孙子在想些什么，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好高骛远！你现在距离那一步还早着呢！ 不过也不需要气馁，只要脚踏实地的慢慢练习，总有一天能够做到，做到这一步无非一个词儿可以形容：‘唯手熟尔’。” “今天，我喊你过来是告诉你接下来，除了每天继续练习刀工，你要开始练习如何翻勺儿，这同样是咱们厨师必须要学会并掌握熟练的基本功之一。” 接着他把什么大翻勺、小翻勺、转勺、晃勺等一系列的基本和进阶动作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比如大翻勺是在做扒菜的时候用到最多，要求锅里的食材整个翻转不会变形散掉，做到‘底朝天’的效果。 小翻勺则是制作一些加热时间短，容易成熟的菜时经常用到的方法等等。 “这个基本功的重要性我已经告诉你了，最主要的是，这是做菜过程中需要使用到的基本功，所以我希望你在接下来的练习当中可以跟之前学习其他东西时一样上心。” “放心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又能开始练习新的基本功，杨振兴动力十足。 他现在感觉自己距离实现当上饭店掌柜的梦想又更近了一步。 过年期间不用出去做生意，所以可以拿来练习刀工的材料很少。 切完家里中午晚上饭要吃的食材后，杨兴盛把准备已久的铁锅拿了出来。 不同地方的料理各有特色，不同地方的炒锅同样各有不同。 南方的厨师做菜都会使用带着两个耳朵的铁锅，用的时候拿毛巾垫着，手抓着一只耳朵也就是把手，来实现烹饪动作。 在北方，厨师用的铁锅则是一头带着长把的锅，操作的时候只需要抓着把手就可以。 把手上有木头隔热，不需要垫毛巾也能防止铁锅传热烫伤双手。 造型上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是铁锅的形状出人意料的完全相同。 不管是南方北方，还是哪个方向，锅的主体部分，全都是呈半圆弧形。 这么设计除了能更好的导热等方面，还可以让翻勺等技术动作更容易实现，利用圆弧拉回推拉，凭着离心力等作用，保证食材能够再落回锅里。 为了让杨振兴练习翻锅翻勺，杨兴盛特意在院子里用拆前院儿花坛剩下的砖块和泥巴，垒了一个类似后厨用到的炒灶模子。 这个模子可以完美的契合炒锅底部弧度，做到跟后厨炒灶一样的环境，可以让杨振兴更好的进行模拟练习。 刚开始练，杨兴盛没有立刻在锅里放沙子、豆子、玉米粒之类的东西模拟食材。 而是让杨振兴先用空锅，进行练习，规范技术动作，熟悉铁锅的重量。 “记住，在翻勺儿的时候，手腕要借助胳膊的力量发力，是借力量用巧劲儿，不能是胳膊使劲儿，那样不容易把握力道。” 杨振兴站在一边看着爷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分开讲解，听得十分认真，不住地点头。 “推锅的时候要往前方下方推出去，紧接着再向上往自己怀里的方向拉回来，借助力道和锅里的弧度，让食材进行翻转，保证不会让食物飞出锅里，掉的到处都是。” 仔细的演示了几遍，又手把手在背后带着杨振兴亲自体验，杨兴盛对他说道：“行了，记住刚才我说的，还有带着你感受的感觉，开始练！” “好的爷爷。”杨振兴答应一声，开始在爷爷的监督下一点点的开始练习。 当然，练习的时候少不了训斥和抽打。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为了避免练习出汗后着凉生病，杨兴盛没让杨振兴穿太多衣服。 很快杨振兴就感受到了跟之前练习切菜时那样，身上火辣辣的疼痛。 尤其是他撸起袖子的胳膊，因为发力不对已经抽的有好几道肿起来的红印。 身上虽然疼痛，但杨振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咬牙坚持着练习。 躲在屋里看着这一幕的刘建业和杨玉婷浑身有些难受。 他们看着杨振兴挨抽，感觉自己身上也被抽了一样，忍不住的拧巴。 “杨哥可是真厉害！”刘建业忍不住感慨，“被爷爷这么抽还不喊疼不叫苦，要换成是我在挨抽之前就放弃了。” 杨玉婷白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切，狗子哥哥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成天就知道吃！” “知道吃怎么了？能吃是福你知道吗？咱们说着杨哥呢，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他有什么好说的？也就这一点让人多少能佩服一下，不跟你说了，我回屋做作业去了！” 看着甩着辫子离开的杨玉婷，刘建业搞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三章 发小的异常 杨振兴翻锅颠勺的练习跟刀工一样，学习进展速度很快。 年初六才刚开始第一次练习，不到一周就已经开始在锅里放沙子进行升级练习了。 放沙子的目的一个是为了增加锅的重量，让手臂得到锻炼，适应操作，毕竟有时候烹饪的菜品，食材重量并不会那么轻。 再一个目的是模拟锅里面炒菜时的食材，训练翻锅的时候如何不让食材甩的到处都是。 初七开工后，杨兴盛再次忙碌起来。 杨振兴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年初刚开始练习刀功的时候，每天累的不要不要的。 发面、洗菜择菜切菜，然后揉馒头帮忙做菜，下午学习撂跤还要练习翻锅颠勺，一整天下来唯一可以休息的时间居然是傍晚跟着何爷爷学习、跟着几个好朋友做作业的时候。 每天这么多任务，再加上还要背诵大量菜谱。 过多分散的精力让杨振兴渐渐的在学习上被其他人甩开。 除了语言上依然保持优势，其他方面早已经被甩的看不到别人的影子。 这种情况的发生其他人都可以理解。 而且学习到识字认数，加减乘除不会出错，一些基本的基础地理历史等知识都有了解，对杨振兴来说已经足够了。 未来他又不会继续考学，去读高中或者大学，他会直接去饭店后厨工作。 剩下的几何函数之类的都是为了考学用的，学了进社会也基本没多少能用到的机会。 杨振兴学习跟不上大家能理解，但是对于刘建业，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了。 去年学习退步，还能归结为家里突发变故，失去双亲成为孤儿，无心学习。 可一年都过去了，学习非但没有任何恢复和进步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成绩一差再差。 之前勉强在倒数十位附近徘徊，现在已经垫底的不能再垫底。 杨兴盛找他交谈过，也教育过他，何爷爷同样跟刘建业有过几次对话。 结果两位老人全都做了无用功，任怎么说怎么打，都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自己发小变成这个样子，杨振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随着年龄的增加，还有活动范围和接触人群扩大，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小时候不去上学那会儿爷爷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是多么正确。 嘛知识都没有，嘛本事也不会，等长大之后进入社会，去干什么？ 跟胡同里那些无业青年一样成天吊儿郎当四处乱混？ 人家再无业，至少还有家里的父母可以依靠，在家里能拿到钱。 刘建业现在无父无母，回头想要靠都没一个能靠的。 真要走到那一步，就以自己爷爷的性格脾气，说不定早就给赶出家门去了。 带着担忧，杨振兴跟刘建业说过几次，也拉着何尚超李国庆三人一起说过，每次都被刘建业嘻嘻哈哈的应承下来，回头该怎么做，依旧我行我素怎么做。 杨振兴已经察觉因为刘建业敷衍的态度，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已经有些疏离对方的感觉。 不同于上次他自己瞎想，这次是真的感到了那种疏远的感觉。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不管是为了朋友之间的感情，还是对方未来的生活，这天休大礼拜，杨振兴送走爷爷出门卖盒饭后，把刘建业拽到了正堂里。 上次杨兴盛不知道花多钱，前后好几天分批拉回来了一套桌椅，把原来堂上的桌椅全换掉了。 现在正堂正对着门是一张八仙桌，靠墙放着，两边各一把椅子，爷爷平时都坐在正对着门的左边椅子上。 两侧分别放了四把椅子还有两个小茶几方桌。 杨振兴听爷爷说这是什么黄梨的，放在原来这样成套的在大户人家都十分难得。 把刘建业按坐在靠近门口的侧椅上，杨振兴拉过对面的椅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刘建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道：“杨哥，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干嘛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杨振兴坐下后，两手抓着椅子把手，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对方说道：“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建业学习不好，喜欢吃，但不表示他脑子不聪明，立刻知道了杨振兴要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决定装傻，脖子微微前倾，探出脑袋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儿？” 这一副表情看的杨振兴那叫一个气啊，指着对方说道：“你甭跟我在这里装傻卖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样下去不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看到刘建业继续装，不说话，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头说道： “大道理之前爷爷跟你说过，何爷爷也跟你说过，你脑子又不傻，相信你自己也清楚，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谁有好处？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行啦杨哥，我知道啦！我知道你为我着急，回头我会改的。” “回头！回头！上次、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到底哪次改了！”杨振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大声的喊道： “就因为你这种态度，才是最让人伤心的，现在三儿跟条子都不愿搭理你了，就是因为你这样成天糊弄他们！到时候真的让周围所有人都不理你了，你真的成了一人儿，你就满意了是吗？啊！” 看着杨振兴真的生气了，刘建业不再撞下去，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刚才就一直在一边的杨玉婷，这会儿也站出来说了一句：“狗子哥哥，我都看出来三儿哥哥他们现在不怎么搭理你了，你本来转学不是说学校里就没交到朋友吗？他们再不搭理你，到时候都没人跟你玩儿了。” 兄妹俩的话刘建业哪里会不知道？ 原来只有在他馋虫上来了，几个人才不会搭理他，因为越搭理越麻烦。 平时该怎么嘻嘻哈哈，还是怎么嘻嘻哈哈。 这段时间以来，别管是放学去何爷爷家一起做作业，还是休息大礼拜来家里找杨振兴玩儿。 何尚超他们俩就刚进门儿打个招呼，好点的时候说一句两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纵然杨振兴有时候会把谈话内容往他这边拉，想要把他带到交谈中去，可总是会被对方两个人无视。 说实话，刘建业同样从心底，不想这一幕发生，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事情一直发展。 第六十四章 开导 看着刘建业苦涩的表情，杨振兴知道自己这次的话管用了。 可还等他高兴，就听到刘建业说道：“杨哥，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就是没有学习的心情，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还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继续学习？” 说着说着，他小声抽泣了起来。 杨振兴沉默了，他眼睛没有聚焦，不知道在看着哪里，脑子里又想着什么。 一边的杨玉婷同样红了眼眶，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刘建业的这种心情，有同样遭遇的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我也想好好学习，我也不想辜负爸爸妈妈对我的期望，爷爷说当初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他们希望我长大以后能建功立业，可是我做不到杨哥！我现在真的学不进去！” 随着诉说，刘建业抽泣的越来越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平稳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把内心深处的心里话倾诉出来，他心里变得轻松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压抑。 不知怎么想到自己都已经这么大了，刚才还哭的那么厉害，双手胡乱擦着脸，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杨振兴这会儿也回过神来。 视线首先没有落在刘建业身上，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杨玉婷。 看着正主都不哭了，她还一个劲儿哭的妹妹，杨振兴无奈的说道：“又没你什么事儿，你在这哭嘛哭？这不是添乱吗？” “我愿意！我就哭！你管我！”那手绢擦着眼睛，杨玉婷狠狠的怼了一句，扭头跑回西屋从里把门关上了。 随着年纪长大，现在兄妹两人从小时候一屋，已经都独立出来。 杨玉婷还住在之前杨振兴住的正房西屋，他和刘建业俩人则搬到了东厢房去。 原来东厢房存放的一些杂物和多出来的家具什么的，都搬到了西厢房。 之所以这么费劲折腾，主要是因为西厢房曾经住过那个男人，杨振兴不想住在那个人住过的屋子。 即使从日晒等方面讲，西厢房要比东厢房更适合住人，他也不愿意住。 一直看着杨玉婷回屋关上门，杨振兴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刘建业。 这会儿对方除了双眼通红之外，基本看不出刚哭过，就是一直‘哼哼’的吸鼻子有点膈应。 “鼻子你就不能用手绢醒出来？吸肚子里去你恶不恶心？”杨振兴没好气的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对方。 刘建业憨笑着接过，一通输出之后好受不少，很自觉的又递了回来。 杨振兴肯定不可能再接过来，白了一眼，说道：“想什么呢？用完一会儿出去洗干净了再给我！” 然后收敛了笑意，学着爷爷平时的模样，严肃的说道：“怎么样，都说出来心里好些了？” “恩杨哥，好受多了。” “好受了咱们现在能不能沉下心说一说这个事情了？” 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还没完，刘建业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振兴同样点点头，带着一份恳切，说道：“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把学习重新捡起来，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周围关心帮助你的人，难道下决心就这么难吗？” “没有，我也下过决心，可是经常都能想起爸爸妈妈来，然后每次的决心就都没了。” “你看看我，我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我每天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很早之前你就知道，你看我放弃过吗？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咱们是发小不是吗？ 不瞒你说我当初最开始想学着做菜就是阿姨刚走的时候，我发现你喜欢吃东西，一吃好吃的心情就会很好。 所以我想如果我学会做好吃的，然后见天儿做给你吃，那样你就能很快走出来，就算为了我，你也不能放弃自己！” 刘建业又揉了揉再次变得湿润的眼睛，回答道：“杨哥，我都知道，当时我就知道你是为我好，包括后来时不常的弄好吃的给我吃。 你放心，我发誓这次真的要改过来，如果还改不过来，回头你怎么打我都没关系，我不会说一句话。”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做不到我可真会揍你！” 两个小孩儿的手，这一刻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解决了发小的问题，杨振兴觉得自己心情十分舒畅，连带着平日里的练习，都觉得有所进步。 正如刘建业发出的誓言，他的学习成绩开始逐渐回升，到暑假考完试，已经从垫底上升到了脱离倒数前十的范围。 虽然幅度并不是很大，可是能有进步，看到他正在改正错误，大家都很开心。 原本有些隔阂的何尚超和李国庆，也在杨振兴还有刘建业自己的努力下再次和好，变得像原来一样要好。 考虑到自己之前课业落下太多，积累下来下学期肯定赶不上正常进度。 刘建业还专门请对方两个人假期的时候可以多少帮自己补课。 上进的人，交朋友肯定会选择同样上进的人。 收到刘建业的拜托，何尚超和李国庆很高兴的答应了补课的请求。 看着发小正主动的努力进步，杨振兴不甘落后，对于平日里的各种练习更加投入。 他现在刀工可能到了瓶颈，没有太大变化，但是颠勺上进步十分快。 从原来的的沙子，现在锅里已经换成了玉米粒，并且从单纯的颠勺，开始逐渐接触、练习各种翻锅技巧。 现在连家里平时吃饭做饭，杨振兴都开始一点点的尝试翻锅技巧。 虽然经常有翻车的情况发生，有时候可能会掉出去一两块食材。 而且做饭也做不到爷爷跟其他几位爷爷那样干净，炒完菜连点油星都跑不到锅外面。 但正是有着这样实践里的错误，让杨振兴能够迅速知道自己需要改进的地方。 然后在之后的练习当中更加注意和改正这些不足之处，反复如此，技艺自然水涨船高。 对于自己孙子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能自主的去研究，去发现问题改正问题，杨兴盛满意的不行，打心底高兴。 同样的对于杨振兴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越来越严厉。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自己孙子成长起来，最后能达到怎样的高度。 第六十五章 表演刀工 在所有人一起进步的时候，时间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悄然流逝，转眼就进入了一九八八年。 去年十月份，杨振兴看到报纸上说对岸同意了探亲的要求，爷爷杨兴盛还专门带回来一些文件，让他帮忙填写。 他知道爷爷曾经说过他还有个二爷爷，不过早年间被抓了壮丁，就再也没了消息。 家里不是没有四处打听过，可就是没打听出来任何信息。 就连见过的人都没有，好像二爷爷直接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爷爷，这样能找到二爷爷吗？”杨振兴看着要填写的表格问道。 杨兴盛叹了口气，：“唉，试试看！万一被带去了那边呢？” 从爷爷口述的信息中他知道了二爷爷叫杨兴旺，左边鬓角上有一颗疖子，剩下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东西交上去之后，到了十一月的某天，杨振兴在何爷爷家看报纸知道了对岸已经来了。 晚上回家后看到爷爷一直叹气，他知道这次好像又没有任何结果。 杨振兴很纳闷自己爷爷为什么要一直如此执着的寻找二爷爷的下落。 这么多年通过那么多办法，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能说明人早已经不在。 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接受结果，反而要继续无用功呢？ 这个问题他没敢问，只能留在自己心里，等待以后去寻找答案。 …… 今年一整年，家里的收入都不错，今年这个年，也是杨振兴记事以来，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三个小孩一人两件新衣服就不说了，杨兴盛还买了很多肉，要做香肠给他们吃。 最让杨振兴和刘建业高兴的是，爷爷买了一挂鞭炮，同时还买了几只窜天猴和闪光雷带给他们。 对孩子来说，这两样都是‘大货’。 窜天猴一个就要四毛钱，闪光雷更是六毛一个。 就算家里条件好的何尚超他们，这些东西他们家里也不会随便买给孩子玩儿。 拿这么多钱买鞭炮，结果一把火烧了就听个动静儿，还不如多买点儿肉过年在家多吃点儿好的呢！ 想听动静，买一挂两三毛的鞭就好了，放鞭个喜庆，花那么多钱没多大意思。 当然这只是大人们的想法，孩子们肯定是越多越好。 这几天带着这些鞭炮，四个人可算是在胡同里再次露了脸，一些比他们大三四岁甚至已经上中学的孩子都过来跟他们说话，目的无非是想捞几个闪光雷玩玩儿。 至于为什么不动手抢？ 胡同里其他的小孩儿这些大孩子欺负也就欺负了，可这四个人欺负不了。 不提何尚超他们的家世，杨振兴一人儿就能放倒他们好几个。 这些年天天练刀工、练翻锅，同时撂跤也没丢下，杨振兴别看才今年才十五，力气比一些十七八的孩子都强。 他也知道了爷爷小时候告诉他手上有功夫出门没人敢欺负是什么意思了。 是没人敢欺负，敢欺负的分分钟直接放挺。 本以为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初三这天，爷爷把他喊到了屋里。 每年张居成这几位爷爷的师弟都会过来拜年，从记事起，他们还住在城外窝棚那会儿就没断过。 往年几位老人来了，都会自己在屋里谈话聊天。 杨振兴几个人进屋磕头拜完年拿了红包之后，就会让他们出去自己玩儿。 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今年要喊他进屋，刚才都磕完头拿过红包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爷爷，您喊我嘛事儿？”杨振兴带着疑惑，进门站定之后问道。 杨兴盛坐在主位，两手搭在椅子把上，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去把院儿里你切菜的桌子、案板和菜刀拿进来，给你几位爷爷切一个蓑衣黄瓜！” 杨振兴挠了挠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几位爷爷，见他们两眼神色莫名，打了个冷颤，心中打鼓，但还是按照爷爷的吩咐把东西都搬进了屋里。 “不要紧张，就按照你平时练的那样就行。” “我知道了爷爷。” 深吸了口，摒弃掉其他情绪思绪，杨振兴稳住心神，拿起菜刀开始处理黄瓜。 ‘铛铛铛铛铛’ 随着菜刀触碰案板发出声声音，周围几位爷爷坐不住了，纷纷吃惊又带着惊喜的站了起来，并逐渐围在了切菜的桌子周围。 几个人没有出声打扰，就这么看着杨振兴切菜。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尤其是刚几位爷爷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让他吓了一跳，手上也出现了失误。 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爷爷笑着点头并没有责怪他，再次深吸了口气，继续切起来。 等他切完，几位爷爷这才把一直憋着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师兄，振兴这是？”三人里年纪最大的冯兴源，扭头看着杨兴盛问道。 杨兴盛依然点着头，笑着说：“没错，前年才开始练的。” 冯兴源瞪大眼睛，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不可能！才练了两年蓑衣怎么可能跟切片切丝一样切得这么快？” “这刀工两年练不出来？”张居成拿起案板上切好的黄瓜，上下拎着说道：“虽然被咱们动作干扰出现了失误，心性还得继续打磨，可切成这样都比很多学艺五六年的学徒强不少。” 梁成广同样看着切好的蓑衣，把视线转移到了杨振兴身上，问道：“振兴，你还会切什么花刀？” 杨振兴老实巴交的说道：“梁爷爷，很多花刀都会了，平时见天儿都练。” “哦？那这样你多露两手给姆们看看怎么样？” 杨振兴看向爷爷杨兴盛，杨兴盛点头说道：“去，拿一颗心里美过来，多切几种花刀给你爷爷们??。” 杨振兴这才点头，转身拿了一个心里美萝卜进来，继续切了几种花刀。 看着案板上用螺旋花刀、玉翅花刀、凤尾花刀，甚至还用一半萝卜切了一个渔网花刀后，冯兴源几个人再也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师哥，如果振兴真的只练了两年就能做到这个程度，那这个孩子在烹饪上的天赋可了不得啊！” “是啊师哥！看这样子振兴可以说是天才都不为过，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可真了不得！真了不得！想当初咱们几个练的时候，还不及振兴的三分之一，了不得啊！” 看着自己几位师弟的样子，杨兴盛脸上的笑，就一直没停过。 第六十六章 露一手 几个老头在屋里围着案板七嘴八舌，啧啧称奇。 称赞了一会儿，冯兴源才再次看向杨兴盛，问道：“师哥，您还教给振兴嘛东西了？” 杨兴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杨振兴说道：“振兴，你告诉冯爷爷怹们你都学了什么。” “好的爷爷，”杨振兴点了点头，对着几位爷爷说道：“爷爷先教给我白案，后来又教的刀工，头年还开始练习翻锅颠勺。” “哦？” 一听到白案，身为白案师傅的梁成广双眼一亮，赶紧问道：“白案有什么拿手的功夫？” “我现在能做很多的小点心，平时也有做不少，家里自己吃，也送给几个朋友家里吃，”杨振兴十分得意，胸脯挺得老高。 “真的？看在我一直都那么疼你，能不能做点儿给梁爷爷尝尝？” “做给您吃不是应该的吗！回头我做好了一准给您送去。” 梁成广搓搓手，嘿嘿的笑道：“别回头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能做点吗？” “现在做吗？”杨振兴直接愣在了原地，不明白梁爷爷为什么这么着急。 不过张居成帮他解了围，“行了你，大过年的你为难孩子干嘛？” 坐在主位上的杨兴盛，也开口说道：“行了老几位，先坐下说话，光围在哪里干嘛？” 看到几个人再次做好，他继续说道：“刚您几位吃的桌子上那些饽饽（老话，点心的意思）就是振兴过年前做的。” “师哥，您这过头了，再怎么夸孩子也不能扯谎啊！这饽饽分明是买来的？” 专门做白案多年，梁成广也点头说道：“头我还想问这饽饽哪家儿买的，振兴今年才多大？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样品质的饽饽？” 看几个爷爷都不认为是自己做的，杨振兴有些不太高兴，他立刻说道：“几位爷爷，这确实都是我做的，家里上到点心糕点，下到馒头窝头，好多年前就全都是我一人儿做。您几位不能吃完了不认账啊！” “这真是你做的？” 杨振兴点点头，“是我做的爷爷，我骗您干嘛呢？我要骗您我就是小狗！” 梁成广再次看向旁边小桌上盘子里的点心，拿起来一个一点点吃在嘴里细细品味，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不得了！不得了！” “得，今儿晌午头都在家吃饭，让振兴给您几位露一手，到时候亲眼看过不就门儿清了？光嘴上说每人儿都当我瞎白霍。” 因为之前来拜年从来都没有留下来吃过饭，所以来之前几个人都跟家里说回去吃。 现在为了亲眼看看杨振兴的能耐，他们都忙不迭的跑去胡同里，给家里那边的商店打电话，让他们帮忙给家里捎句话，告诉家里晌午不回去吃饭了。 等电话都打完，几人又抓紧回到了院儿里，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看。 他们来到杨家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中间再这么一耽搁，基本就快到晌午饭点。 杨振兴收到爷爷的吩咐，让他随便做八个菜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一人儿做八道菜需要做很多事情，但是这两年在家里见天儿跟着爷爷准备卖盒饭的食材，让杨振兴早已经习惯和适应了这种紧迫的节奏。 时间短，可他一点儿也不慌乱，每件事情都安排的十分合理，看上去很轻松。 几个老人出门打完电话回到家里，就一直围在杨振兴周围，从头到尾看他做午饭。 看到杨振兴一人儿做八道菜居然没有手忙脚乱，有条不絮的按着自己的节奏制作菜肴。 又看到从处理食材，切配改刀再到下锅烹制翻炒，完全可以跟后厨的学徒比较了，老头儿们嘴上再次说着各种称赞的言语。 饭菜很快一道道做好，几个人没有立刻先吃，而是等所有的菜都做好之后才开始吃。 正堂已经收拾出来，把靠墙的桌子搬到中间，几个小桌子撤走，饭桌就摆好了。 往日里杨兴盛教育孩子吃饭做到‘食不言’。‘食要相’，就是吃饭的时候闷头吃别说话，不能唧嘴，把嘴闭上，所以几个小孩儿吃东西都没动静。 不过几个老人没有这么多事儿。 对他们来说，在家吃东西一样要受这些规矩，可现在算是凑一块吃席，是杨家宴请他们。 大家宴请客人的时候，亲戚朋友凑一桌难道一句话不吭，全都闷头吃饭吗？ 肯定不可能！ 凑一块吃席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大家聊聊天，谈谈近况，联络联络感情，不然吃这顿饭干嘛？ 不同于刚才一味地夸赞，这会儿几位老人时不常的点评几句。 比如这里切的有点厚了、这道菜火候过了点、这里不应该这么炒之类的，表示基本功已经算合格，但还需要继续练习，还有的东西需要练习。 这样做也是避免杨振兴只听夸奖后，飘飘然尾巴翘起来，回头可能会骄傲自大，然后浪费掉这一身的天赋。 杨振兴心里没有任何不舒服、不服气的，仔细的听着几位爷爷的评价，全都记在心里，等下次再做的时候注意到这些地方。 老人们嘴上说着批评，他们脸上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尤其是看到杨振兴对他们点评的反应，更是心里开心，杨兴盛更是破例跟几个人喝了好多酒。 孩子们吃完，拿着自己的碗筷洗干净了一边玩儿去。 看到孩子们都走了，这时候几个大人才开始谈正事儿。 “师哥，您今儿让振兴给我们老哥儿几个露这么一儿，有嘛事儿没？”冯兴源放下筷子，看着杨兴盛问道。 听到有人起了头，另外两人也同时停止动作，目光炯炯的看着杨兴盛。 许久不喝酒的杨兴盛，今天猛地一喝醉的有些快，但他的头脑和口条依然清晰：“头两年您几位劝我把老字号开起来，我不是让您几位再等等吗？我等的就是现在！” “那就是说……” “没错，我打算今年让老字号重新开店营业！振兴的天赋大家都看到了，有这个孩子在，以后咱们的手艺就不会丢掉，店也不会再次停业关门！ 而且振兴该练的基本功已经练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进入后厨实地操作学习的阶段，正好重新营业后，他也能有个地方继续磨练、提高。” 第六十七章 杨兴盛的目的和决定 虽然几个人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但是听到杨兴盛亲口说出来后，还是显得十分激动。 可能有人会奇怪，重开老字号那是杨家的产业，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至于一直劝说重开，至于知道重开之后这么激动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人们在感情和承诺方面，还不像后来那样虚假。 那会儿的人依然秉持着早年间的很多优良传统。 比如跟别人承诺过做什么事情，就肯定会去做，跟某些人感情十分深，是可以奋不顾身倾尽家产去帮助对方。 看你发达了傍上来，落魄了离开甚至落井下石的人不是说没有。 但是这种人很少，远不像现在那么多，而且大家都打心底看不起这种人。 冯兴源几个人之前有介绍过，家里面从祖上就一直在杨家的馆子里炒菜。 而杨家也一直不离不弃，只要没犯大错，从来不会主动赶人离开，而且手艺不好还会主动去教导。 所以家里的老人，对杨家的感情很深，在离世之前都叮嘱他们希望可以有一天帮助杨家的老字号饭馆再次开张营业。 同样的，他们几个老人，小时候也是在杨家馆子长大的。 他们跟杨兴盛打小一起玩儿，一起识字背书，一起跟着杨兴盛的父亲爷爷学习做菜。 对杨家和老字号的感情同样很深。 加上离世老人的嘱托，自然对这件事十分上心，甚至摆在心里靠前的位置。 挥手让大家先稳住情绪，杨兴盛慢悠悠的说道：“这件事儿光我和振兴两人儿肯定办不成，所以得需要老几位伸手帮衬。 钱上面不需要担心，主要是人手上，是一个急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所以今儿个找几位说这话，想请几位师弟回去问问各自的那几位徒弟，是不是有人愿意来店里上班，能不能带一些人手过来。” 领完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张居成说道：“师哥您放心，不瞒您说，这事儿我们私下里说过几次，肯定会让几位徒弟过来帮忙，就算他们不来，我们几个人也会全都去店里上班。” “没错师哥，您放心，今儿回去我就找那几个徒弟问问，他们要敢说个不字，我立马给他赶出师门！” “赶出师门不必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人被你逼迫过来了，心不甘情不愿我也不敢用这种人，说不定哪会儿就能惹出什么事儿来。” 杨兴盛端起酒杯，对着三人说道：“这事儿只是说一声，今儿不适合谈事儿，等回头咱再约个时间好好的商议商议，来，喝酒，我敬几位师弟一杯！” 酒足饭饱，几位老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杨家，看样子喝了不少。 送出门临走之前，还不忘一个劲儿的夸奖鼓励杨振兴，搞得他十分不好意思。 等把人都送走了，杨振兴这才带着另外俩小孩儿去屋里，把吃完饭的碗筷都收拾了。 爷爷杨兴盛显然喝的更多，这会儿已经晕菜了，临走之前另外几个爷爷已经把他扶到了屋里床上躺下。 杨振兴帮忙脱掉衣裤鞋袜，盖上被子静悄悄的关上门离开。 等收拾清洗完碗筷，让刘建业带着杨玉婷出去玩儿，他一人儿守在爷爷屋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准备随时进去伺候。 杨兴盛虽说平时不喝酒，猛的喝这么多肯定受不了，但是常年干活的身体在这摆着，解酒的速度很快。 不到一个小时，门外的杨振兴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了起床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后看到爷爷在穿衣服，赶紧问道：“爷爷，您没事儿？” 杨兴盛有些意外，他刚起来自己孙子居然就进来了，漫不经心似的说道：“恩，有些口渴，起来喝点水，衣服你帮我脱的？” “是的爷爷，我害怕您起来再着凉，就帮您把衣服脱了，我一直在门外等着呢，水都准备好了，您等等，我这就给您端进来。” 看着孙子的背影，杨兴盛心里十分感动，还有一股骄傲。 喝光端来的温水，杨兴盛穿衣服做好，看着床边的杨振兴说道：“你一定好奇今儿我为什么让你做那些事情对？好奇为什么让你给几位爷爷做一顿午饭对？” 看到杨振兴点头，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可以当饭店老板。” 杨振兴心中一惊，瞬间知道了爷爷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秘密。 他的这个秘密只有何尚超、李国庆和刘建业三人知道。 前两个不可能告诉爷爷，而且爷爷也不可能去问他们俩这些事情，那告诉爷爷这件事的只有刘建业一人儿。 心里盘算着回头怎么好好教训刘建业，杨振兴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爷爷，我想成为饭店老板，让大家吃了我做的菜可以感到开心和喜悦，而且也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受到别人的尊敬。” 摸着孙子的脑袋，杨兴盛慈祥的说道：“当了老板可不代表就能成功，成功的人是那些给大家做出贡献的人。 你以后不光要让大家吃到你做的菜后感到喜悦，也要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让更多的人从你这里感受到喜悦，那样你才能成为让所有人都尊敬的人，那样才算是成功。” “那怎么做才能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喜悦呢？怎么样才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所以这个答案就交给你自己未来亲自去解答。” 杨兴盛把手又放到杨振兴的肩膀上，接着说：“爷爷今儿让你做那些事情，是打算想要重新把家里经营的老字号饭馆开起来，找你冯爷爷怹们几个也是想请怹们帮忙。 你不是想要当老板吗？那么先在咱们自家店学着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老板，先在自家的生意里成为一个老板！” 听到这个消息，杨振兴十分高兴，他瞪大双眼，带着喜悦和不可思议的眼神问道：“真的吗爷爷？咱们家的老字号真的要重新开业吗？您真的要让我成为咱们家饭店的老板吗？” “哈哈哈哈！你能不能当老板，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需要你拿出自己的实力去证明，证明你自己确实能够胜任饭店老板才行。” “放心把爷爷！我一定可以证明自己可以成为饭店老板的！”杨振兴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 第六十八章 召集人手 上次几个老人散了之后，到初六，也就是刚破五的第二天，又再次来到了杨家碰头。 俗话讲‘过了元宵节，才算过完年’。 其实现在大家平日里早就没这些讲究了，一般初五过完破五，就当过完年了，过两天都要去上班，想继续过也不能不上班啊。 这次来的人，除了经常见面的冯兴源、张居成、梁成广三个杨兴盛的师弟之外，还多了一个头几年开始每年都来家里的吕爷爷。 吕爷爷全名吕志义，对他杨振兴既十分陌生，又十分熟悉。 陌生当然是一年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有几分钟交际，平日里都见不到面。 说熟悉，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这位爷爷给了他五角钱压岁钱，而这五角钱也帮他买了很多东西。 另外三位对这位吕志义是认识的，因为陈大力给他们倒水的时候几个人聊的正欢。 “我师哥这面子够大的，连您吕师傅都请来了！这下可得了！”冯兴源笑着点头说道。 吕志义谢过杨振兴给倒的水，扭过头来说道：“我说二马（冯姓戏称），您这是膈应我呢？我跟杨大哥的交情您几位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还用请吗？” “嘿嘿”张居成笑了一声，说道：“我二师哥蔫儿坏您又不是不知道，跟您闹着玩呢！不过您两张嘴的本事还跟原先一样，没退步。” 吕志义不愿意跟他们多白霍，手一挥，说道：“您三位也跟年轻那会儿没变，闲时自己拌嘴，来了外人儿立马站一块儿使假招子膈应人。” 闲聊两句，冯兴源看到几个人眼神，心里意会，看向主座的杨兴盛问道：“师哥，咱这还等人呢？” “恩，”从刚才几个人聊天，杨兴盛就一直坐在那里闭眼，也没有加入的意思，这会儿几个人都问了，他睁开眼看着他们说道：“还有一位没来，再稍等等。” 又互相聊了聊近况，突然听到前面拍门，杨振兴不用说，立刻跑过去开门。 “哪位？” 一声洪亮清脆的声音传来：“是杨家对？张寿海受邀前来，说是有事情商议。” 杨振兴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很有精神的老头，穿着打扮跟他爷爷平时一模一样，都是大褂、长裤、布鞋，从头到尾利利索索干干净净。 这位自称张寿海的老头儿个子不高，估摸也就一米五几不到一米六，大眼睛大鼻子，嘴皮子很薄。 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给人一种十分会算计的感觉。 看到一个小孩儿开门，张寿海眼睛稍眯，笑着说道：“您就是杨家的大孙子？长得可真不赖，我刚见街筒子卖糖葫芦的就买了几个，给，拿去当零嘴儿！” 杨振兴喜笑颜开，突然觉得这位爷爷并没有第一印象给人带来的感觉，反而十分亲切，赶紧侧身说道：“爷爷您里头请，我爷爷和其他几位爷爷都在屋里呢。” “劳您驾。” 抓紧关上门，杨振兴领着对方来到了屋里。 刚走进中院，从开着的门里杨振兴就发现其他几位爷爷好像也认识这位张爷爷，看来今天来的全都是熟人。 把糖葫芦搁一个盘子里放好，罩上网罩，他赶紧过去给客人倒水。 今天的这个会议，杨振兴被要求参加进来，刘建业一早就被打发带着杨玉婷出去玩儿，所以糖葫芦只能先搁着，等人回来了再一块儿吃。 还没等着倒水呢，就先听几个爷爷之间再次聊了起来。 “我说这是等哪位神仙呢，原来是您张大少爷！最近家里的生意可还行？” 张寿海没搭理说话的张居成，看着杨兴盛拱手说道：“我说杨掌柜，您今儿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您师弟们看我笑话挤兑我的是吗？要是这样我张某恕不奉陪！” “嘿，您着怎么还急眼了……”张居成眼睛一瞪，刚想说话，接着被杨兴盛打断了。 “行了行了，张家什么情况都在四九城难道还不清楚吗？今儿人是我请来帮忙的，哪有这么待客的道理？” 看到杨兴盛横了眼，张居成站起来冲着张寿海手一拱，说道：“刚我说话重了，您别往心里去，给您赔个不是了！” 张寿海也站起来拱了拱手，没有说话，看样子刚确实生气不小。 杨兴盛看人已经到齐了，先站起来跟几位道谢：“今儿各位为我杨家的事情专程过来，我代表杨家谢谢您几位！振兴，给几位爷爷磕头！” 杨振兴闻言跪下‘咣’的磕了个头。 众人连忙摆手，口说客气、使不得，坐的最近的冯兴源伸手把杨振兴从地上拉起来。 磕头这事儿爷爷之前已经交代过杨振兴，所以他并没什么感想。 人家别管有没有要求什么回报，肯过来帮他们家里饭馆重新营业，就是天大的人情。 而且几位又都是跟爷爷一个年纪的老人，小孩儿给人家磕一个头不吃亏。 请众人坐下，杨兴盛把自己打算重新开家里老字号饭馆的事情又仔细完整的跟几个人说了一遍。 说完后，他看着众人说道：“饭馆这事儿不是说开就开的，地段我们家有，可是其他方面同样缺一不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人员的问题。” 冯兴源三人前几天来过，回去之后已经开始了行动，于是说道：“姆们回去之后各自问过手艺好的徒弟，都表示到时候愿意过来试试，所以后厨这块儿不需要担心。” 吕志义接着说道：“我家里人早就散了，手艺也没留下多少，我也没徒弟什么的，只会几道苏菜，不嫌弃我能过去帮你家教几个徒弟。” 听到这话几个老人都沉默了，杨振兴不知道气氛为什么突然沉闷下来，只能老嘛实的继续在一边站着。 过了一会儿，杨兴盛站起来拱拱手，说道：“志义老弟，谢谢您，您放心，我绝对会挑选最好的人给您当徒弟，让您家手艺能延续下去。” 吕志义同样起身，鞠了一躬，“我代表我们吕家谢谢杨大哥，如果真的能有几个好徒弟把手艺传下去，我也算对得起家里列祖列宗了。” 等几个人说完，后厨人手的问题基本已经解决。 在场的所有人把视线全都看向了最后一个，也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张寿海。 第六十九章 杨家的承诺 看众人都看着自己，张寿海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说道：“说话之前咱先问问，杨掌柜您请我时说的那些话，做不做得真！” 杨兴盛表情认真，点头回答道：“自然是认真的，今儿叫我孙子在这里听着，也有这个意思。” “那好，既然如此，前头的事情我张某人接下了！” 看到事情居然扯上了自己，杨振兴有些纳闷，这个场合却又不敢直接开口问。 不过杨兴盛好似知道孙子心里的疑问，跟他解释了起来。 原来那位张寿海张爷爷家里祖上也是在四九城做生意的，多年经营下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处在中间段的普通老字号。 他们家经营的是小馆子，只有一家，规模赶不上自己家的大。 这里多介绍几句。 原先四九城的饭铺按照规模大小分为五类。 第一类是切面铺、包子铺、混沌铺这类的，单卖一种面食，类似现在街边常见的拉面店包子店。 第二类通称为二荤铺子，只卖猪肉、羊肉炒菜，面食主要是馒头、花卷、烙饼、抻面一类，店家自备烹饪佐料，卖自己做成的成品，也接受客人自带鱼肉上门加工。 这一类里面还有一个是老京城人很怀念的小酒馆，桌椅很少，都在盛酒的大酒缸上放上盖子或板子当桌子用，一群人就围在一起或坐着或站着喝酒。 第三类是规模比较小但是有特色菜的馆子，一般名字都以某某轩、某某春为主，张寿海家里原来就是这个规模的买卖。 第四类是中等馆子，也叫饭庄，有很多雅座，可以摆十桌八桌的宴席，一般以某某楼、某某居、某某春等命名。 杨家原来的馆子就是这个规模的饭馆，大家耳熟能详的八大楼八大居之类的也是这个等级的馆子。 最后一类叫做大饭庄，专门做红白喜事、寿辰、接官等大型宴会生意。 这些地方通常有几个大院，有大棚罩，也有戏台可以唱堂会戏，一摆十几桌甚至上百桌，也可以去那些大官家里做，名字一律按照行规叫某某堂。 张寿海家里的生意虽然不大，但也算是经营多年的老品牌，后来自然被合营过去。 接着又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现在张家人被踢出来不说，家里的馆子也被那些人胡乱经营，导致关了门。 而张寿海说杨兴盛答应的，也就是在这件事儿上。 “张家虽然说可以再次开门营业，把原来的生意做起来，可怹们家老字号的牌子，却已经不在自己手里。 也就是说就算怹们家再次开业，也不能用家族里一直传下来的老字号，得另起一个名字。 我答应的就是以后等咱们家生意做起来后，想办法帮怹们家把曾经的老字号要回来，到时候再帮怹们家把生意开起来。” 不管是杨振兴和屋里的其他人全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细节上的事儿别说杨振兴了，另外几个人也是头一次听说，不然张寿海刚才刚进门的时候，张居成就不会说那些话了。 跟孙子说完，杨兴盛又认真严肃的叮嘱他，“今儿这件事儿你以后要一直记在心里，随时想着完成承诺，你听到了没有。” 杨振兴也严肃起来，认真的点头说道：“放心爷爷，张爷爷，这件事儿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到时候爷爷如果没做到，我往后用一辈子也要把这件儿办成。” 张寿海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好，有您家里长辈晚辈当这么多人面儿认下这件事儿，我心里自然放心，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来之前下了不少功夫。 或者说他就没怀疑过杨兴盛会说话不算话。 “后厨的事儿您几位门儿清，可前堂的事儿我不敢说多能耐，但自小跟家里一直学习，也算有一些心得，咱们就先讨论讨论怎么布置摆设，然后再说说服务员的问题。” 杨振兴一开始以为开饭馆哪有什么讲究？ 看胡同口那些馆子都是几个炒菜的，三四个服务员，屋里摆几张桌子完事儿。 结果今天他才发现他把事情想的有些太简单的。 对于大街筒子的小馆子，或者说苍蝇馆子，这个规格基本就够了。 因为接待的都是普通老板姓，谁家里今儿累了不想做饭，带着孩子花三瓜俩枣的外面吃一顿便饭了事。 他们家的老字号可不能这么安排，他们要开的是大饭馆，也就是曾经的饭庄。 往脸上贴金的说就跟京城大饭店那种地方似的。 虽然说接待的同样是老百姓，但是吃饭性质跟小馆子不一样。 街边的小馆子是好友或者自家人吃个简单饭的地方，实惠便宜没那么多讲究。 去他们家饭馆吃都是请客人，或者家里有什么喜事的时候，为了脸面或者庆祝，多花点钱去大馆子吃顿好的，搓一顿。 这种地方如果再布置的跟小馆子那样没讲究没规矩，自己跌份儿不说，人请客来吃饭的东家也跌份儿。 听着张寿海爷爷说什么门口屏风，大堂摆多少桌椅，桌子要圆的还是方的，摆在哪怎么摆，每个桌子之间间隔多少多少距离。 卖酒的柜台设在哪里，结账又设在哪里，设置多少雅间，雅间要怎么起名怎么布置。 杨振兴听着都觉得头有些晕。 不过他还是忍住大量认知的不同和其他知识带来的冲击，努力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记在脑海里。 因为爷爷之前要他参加旁听这次商议的时候就告诉他，要多记多学多背。 趁着现在有重新开业的机会，不求全都学会，但至少也要清楚如果开一家饭馆，前期都需要做哪些工作和准备，又该怎么去做。 “想要把一家饭馆经营好，并且可以一直经营下去，厨师的手艺是最根本的，可是其他各种方面，大小细节同样是缺一不可。 一个老板如果不能理解他经营生意从上到下的所有流程、细节和内容，距离他失败关门的日子也就不算远了。” 对于现在立志成为一位老板的杨振兴，听到爷爷这么说之后，肯定对这些东西十分上心。 只是他还不知道，后面等着需要他学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第七十章 不管做什么都需要知识 几个人说了那么多，茶水也喝了好几嚯，大家基本商议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再次把杯子里的茶喝光，说的口干舌燥的张寿海看着杨兴盛说道：“我说杨掌柜，咱们说这么多，如果不能实地看一看店面也白搭。 早一点儿看过店面具体情况，知道面积大小和里面的墙面等位置，也能立马把布置的方案定下来。 只靠说的，别管说的多好，回头看了实际情况结果不允许，咱们之前全都是白忙活，还得重头重新合计。” 冯兴源也点头说道：“没错，张大哥说的对，师哥，铺面都租出去这么多年了，具体变成什么模样咱谁也不清楚，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把铺面的事情解决好再说。” “铺面解决了，后面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没错师哥，原来的铺面还在吗？能要回来吗？您打算在哪儿开业？” 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杨兴盛从兜里掏出来几张发黄的纸，说道：“房契地契都在手上，也有当年给开的租赁合同，上面都有章盖着，铺面并没有太多麻烦。 这个院儿当年能找回来，也都是托了这几张纸的福，不是为了这些命根子，我的眼睛当年也不会被砸成这样儿。” 看到几张合同，上面也有京城政府的印章，大家都放心下来，不约而同脸上挂满笑容。 “有这个就好办了！” 张寿海看着几张似乎随时都能碎掉的纸，眼神里满是复杂，“姆们家落得这个下场，也有自己的问题，要是当初跟杨掌柜一样小心谨慎，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儿！” 小心翼翼的把几张纸再次收好，杨兴盛说道：“等过两天上班，我专门去跑一跑这件事儿，之前我也提前都去看过，不管是菜市口还是崇文门外大街那的铺面都还在，想必是能要过来的。” “那师哥，咱们到时候去哪儿开业？”梁成广问了一句。 “去菜市口，骡马市大街，用那里的铺面把店开起来。” 杨兴盛心里早有准备，没有任何犹豫就定下了地方，然后看着张居成问道：“头两年来过家里找咱们重新开业的那位市工商联徐主任还在位置上吗？” 当时对方来是有人托张居成的关系，加上在机关食堂做菜，这方面他自然知道的比被人清楚。 点了点头，张居成说道：“还在，职位没有变动，需要我这边去走走吗？” “行，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先别着急，打听打听政策是不是跟头两年有变化，多了解一些消息之后再行动不迟。” 几个人暂时把事情定下来，约好等杨兴盛把铺面的事情解决了，再碰头商议后面的事情。 张寿海由于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决定跟着杨兴盛，俩人一块跑这件事情。 因为要铺面这件事还需要多仔细商量，所以送走其他人后，张寿海没走，依然还坐在屋里。 接下来讨论的一些事儿有些地方比较敏感，杨振兴年纪太小，不适合听。 杨兴盛便打发他出去把刘建业和杨玉婷找回来，过一会儿该吃午饭了。 结果人都找回来了，三小孩儿把张寿海买来的糖葫芦都吃完了，俩人还在屋里没商量完。 快到饭点的时候，杨兴盛叫杨振兴去炒几个菜，留下张寿海一起吃了午饭，然后俩人又再次关起门继续商议起来。 为了不打扰两人谈事情，几个小孩在东厢房安静的温习下个学期要学习的知识。 课本要等到开学才能发，杨玉婷的课本好说，杨振兴就有全套的小学教材。 他们俩学习初中的课本都是从何尚超和李国庆哥哥姐姐那借来的。 学习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爷爷喊自己，杨振兴把书本放下，叮嘱另外俩人在屋里待着，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两个老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有说有笑的心情很好。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刚才谈的事情结果不错。 杨振兴快步走到跟前，老实的说道：“爷爷，您喊我？” 杨兴盛点点头，把他拉到身前拍着肩膀说道：“刚我跟你张爷爷说好了，往后让怹时不常的教给你一些必须知道的东西，你要好好跟张爷爷学习知道吗？” “我知道爷爷！”杨振兴点点头，同时对着张寿海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张爷爷肯教我！” 张寿海点着头对杨振兴的礼貌十分满意，“放心爷们儿，不过丑话说前头，这事儿你爷爷求我我才答应的，所以我教了到时候学不会，我可不会再教一遍，能学到少，全看爷们儿本事了。” 杨兴盛点头说道：“理应如此！” 从这天商量完事情之后，往后每天，杨兴盛照例大清早忙活，晌午去卖盒饭，到了过午去办之前定下的事情。 偶尔有几次，张寿海会上午来，也会晚巴晌跟杨兴盛一起回来。 那时候他总会把杨振兴叫到身边，开始教给他各种规矩讲究。 仅仅一个餐桌的选择，就有好些个道道在里面。 比如选择八仙桌，餐具就要用圆形的，表示‘天圆地方’，座次讲究‘两两相对，宾主得序’，俩人怎么坐法，三人又怎么做，四个人五个人甚至七八个人又该怎么坐。 如果选择圆桌，那餐具自然要方形，主人位居四面位置，即东西南北，客人居八方，体现‘四面八方’。 除了桌子选择和用具及坐法之外，如何布置桌子，也是一个大学问。 平时大堂如何摆，宴请的时候又该如何摆。 光宴席该如何摆桌，如何布置排列，张寿海就把从两桌到十三四桌的摆法全都教给了杨振兴，算下来一共得有十多种排列方法。 杨振兴可以说大开眼界。 尤其是知道后面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的时候，他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做生意是需要很多知识才可以的。 也再一次明白了爷爷之前的良苦用心，也对自己当初没有继续去学校上学感到后悔。 但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好多年了，现在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需要学习很多知识，那么现在学也不算太晚。 现在学早晚有一天可以学会，可要是不学的话，那一辈子也什么都别想学会。 第七十一章 开局不顺 杨振兴如同干燥的海绵一般，每天吸收着大量知识。 可是一个人再聪明，你让他又学习那么多知识，又要练习各种基本功，还要锻炼身体、写字抄书。 一天两天能坚持得住，时间久了，难免会逐渐感到吃力。 现在杨振兴就有些后劲儿不足的意思，最近背书都不如以往那样快速轻松。 为此他在放弃了学习物理化学之后，把数学也放弃了。 加减乘除早已经学会，剩下的初中三角函数乱七八糟的学了以后也不见得能用得到。 本来杨振兴还想放弃地理历史，但是被何爷爷给劝住了，“这些都是需要记忆背诵的东西，不像理科需要费脑子，平时记住一些重点就行，也不用深入研究。” 回头他自己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就接受了何爷爷的意见。 外国历史、地理了解的不全面不要紧。 可自己国家的历史还有人文地理也搞不清楚，那不是开玩笑吗？ 杨兴盛好像也发现了自己孙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这天吃过晚饭后对他说道：“赶明儿先别背菜谱了，跟着我和你张爷爷去跑程序，这些东西以后都要你自己去干，总不能一直靠着我去做。” “我知道了爷爷。” 回到东厢房，正在灯下面看书的刘建业立刻凑了过来，一脸欣喜的说道：“杨哥，你终于不用成天在家里做那么多事儿了！” 杨振兴同样喜悦，点头说道：“恩，最近抄那些菜谱弄得我脑瓜子疼，好歹能歇歇了。” “杨哥，爷爷怹们过完年都忙的嘛事啊？怎么那么忙？” “恩，这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爷爷打算重开咱家的老字号饭馆，这些日子忙这事儿呢。” 刘建业直接愣住了，不确定的问道：“杨哥，家里啥时候有老字号了？” 他跟杨家熟归熟，甚至现在已经是家里户口本上的一员，可从来不知道原来杨家是有老字号的。 毕竟在杨兴盛看来，刘建业说到底也是外人，很多东西肯定不会全都告诉对方。 杨振兴可没往那上面想，他平日里见天儿被爷爷说，下意识的以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的刘建业也听到了。 他没好气的翘了翘眉毛，说道：“平日里爷爷见天儿没少说，你光顾着吃了怎么可能会听爷爷说过什么？” 然后他就把家里什么御厨啊，有数百年的老字号饭馆啊，全都跟对方简单说了一遍。 这下刘建业更震惊了！ 他跟杨振兴同年，今年同样已经十五岁，眼看着马上到考高中的年纪。 已经不是头些年那个嘛事儿都不懂，都不明白的小孩子了。 再加上这些年市工商联的复兴‘中华老字号’工作做的十分好，大街筒子总会出现一些挂着老字号的店面，见的多了也能理解老字号究竟是什么含义。 他双眼发光，抓着杨振兴胳膊激动的说道：“真的吗杨哥！那是不是说以后咱们可以去自家馆子见天儿下馆子了？” “嘶！你轻点儿！抽风啊你！刚说了你小子就知道吃，让你多想点别的事情，怎么这会儿都记不住！” “咳咳，激动了激动了，我这不是为了杨哥你高兴吗？” 刘建业有些脸红，紧接着他脑子一转，立刻转移了话题：“杨哥，你不是说要做老板吗？现在家里开了饭馆，你的梦想不就能实现了？” 杨振兴似笑非笑，晃着手腕子一脸轻笑，边说边靠近刘建业：“恩，没错，你小子不说我都忘了，我这事儿是不是你告诉的爷爷？” 一下子被说中，刘建业立刻心虚的眼神疯狂躲闪，嘴上还支支吾吾的继续找脱身理由：“我没说，杨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到这副鬼样子，杨振兴气的都笑了，他抓住刘建业的后颈，用十分‘友善’的表情说道：“还跟我编瞎话儿呢！这事儿除了你跟我，就只有三儿跟条子知道，再说了，既然不是你说的你害怕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刘建业死命的挣脱，但他哪里是杨振兴的对手？ “还嘴硬呢，今天我就跟你好好儿的算算这笔账！” 第二天刘建业一瘸一拐的去上学，杨振兴则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拉伸身体。 不知道怎么地，他觉得今儿的天都那么晴朗。 晌午杨兴盛卖完盒饭以后，回家放下东西，再带着杨振兴出门办事。 杨振兴知道这些日子要跟在爷爷身边学习如何做事，整个人打扮的十分利索，穿着新衣服，希望给人留下好印象。 本以为事情一直都进展的很顺利。 但是现在实际加入进来后，杨振兴发现情况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没错，他们在拿回店铺的问题上，遇到了麻烦。 “建国后我们已经交过钱了，咱们政府也承认了归属问题，开的证明文件我也给您看了，后来要求租赁给政府我也租了，合同文件也在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把铺面要回来？” 杨兴盛小心翼翼的拿着好几份文件，给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看，激动的脸都红了。 哪知道对方靠在椅子背上，翘着腿端着茶杯，轻飘飘的连人都不看，说道：“我们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这是五十年代的证明，现在早就作废了，城市里的土地都归国家，这是法律规定的你知道吗？就算去法院告我们，也是我们有理。” “你们！你们这是强盗！是霸权！” 声音大的都传到了走廊里，一屋子办公室的人也都扭头看过来。 原本不怎么在意的工作人员同样坐正了身体，把茶杯放桌子上一放，严肃的说道：“老同志，不要以为自己年纪大就什么话都能说！这是法律规定的事情，你有这种思想很危险！” 说完他摆摆手，好似大方的饶人一命一样，说道：“好了，你也别再我这里继续粘着了，快点带着你孩子走！也就我脾气好，换个脾气差的就你刚那几句话真的会打电话报警抓你。” “报！你报！害怕了？看我说了实话立刻赶我走？今儿你要不是给我个说话，我一头撞死在这里！” 第七十二章 荒唐 站在一边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杨振兴同样十分生气，脸憋的通红。 要不是爷爷来之前一再叮嘱他一会儿别说话，什么都别做，就站一边老实看着，说不定他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眼前这个既没有礼貌，又不要脸的东西。 同时他有些担心爷爷这么一直生气，身体会不会受得住。 杨兴盛的爆发，吓得一屋子人全都围了过来，拉着人嘴说着上各种好话劝解。 门口也挤着很多隔壁办公室听见动静儿过来围观看热闹的工作人员。 接待他们的那个人同样一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丢人羞愤的。 他隔着其他同事，伸手指着杨兴盛，跳着脚喊道：“你个老封建！居然敢说那样的话！我这就找警卫把你们轰出去！” 这下子可了不得了，别说杨兴盛，杨振兴也立刻冲过来，伸手就想动手揍人。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周围立刻全都安静下来。 “一个个的上班时间，都堵在门口干什么？不上班了？” 门口刚还围着一群人，话音刚落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杨振兴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一脸严肃的进了办公室。 “这是干什么？这里是政府办公的地方，不是大街上的菜市场！乱哄哄的成什么样子！” “陈主任！” “陈主任！” 办公室的劝解的工作人员纷纷低头打招呼。 看到领导来了，杨兴盛也稳住了情绪，杨振兴见状立刻收手，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仿佛刚才要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楼上都听见你们这里大吵大闹，你们在办公室就是靠声音大小来办事的吗？这位大爷，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杨兴盛再次拿起几份文件，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位陈主任从开头看到文件，就一直眉头紧锁，他现在算是知道刚为什么那么乱了，这种事情他自己遇上也觉得麻烦。 等杨兴盛说完，他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大爷，您先到我办公室里坐坐，我好好给您解释一下，这件事挺麻烦，三两句说不完。” 看到杨兴盛点头，他转身对着一边低着头的工作人员说道：“这件事小李负责的？写一份事情经过，明天早上交给我，办公室里其他人也都写，谁要是敢撒谎，让我知道你们没说实话，你们就等着！” 说完，客客气气的领着杨家爷孙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不提楼下的那些人如何埋怨，如何心慌。 上楼来到领导办公室，在会客区坐下，等助理上完茶水，那位陈主任才说道：“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是咱们京城国土管理局的主任，不知道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杨，木字旁的杨，这是我孙子。” 认识过后，对方开始就事情跟杨兴盛进行解释。 “这些年咱们一直都在修缮弥补以前的漏洞和不足，同时出台了很多法律和规定，之前已经有规定详细说明了城市土地归国家所有，农村郊区土地，除了集体之外，其他的同样也归国家。” “当初我们家可是凑钱交了钱的，总不能钱收了，过两年又把土地也收回去，那我们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这不是强盗这是什么？” 陈主任苦笑一声，他可算知道刚才为什么楼下吵起来了。 不等他说完，杨兴盛继续说道：“头两年不是都允许房屋可以私人买卖了？要不是自己家的地，凭什么可以交易？” “您别着急，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允许交易的还只是居民住房，咱们这铺面是属于商业性质的，跟那个不一样。” “好，居民住房咱就先说居民住房的事情，我们在潘家河沿有两个院子，快二十年没收到过租金不说，现在说都没说直接给拆了，这事儿怎么算？ 还有在崇文门外大街喜鹊胡同有三个院子，同样没受到过租金，又该怎么说？” 杨兴盛一下子把陈主任给将了军。 陈主任这下是真的开始头疼了。 开国后因为需要安置大量外来人口，所以政府决定租赁老百姓手里的房子用于安置。 可时间长了之后，加上中间有一些无赖地痞或者一些机关工作人员有直接霸占房子的事情出现。 到现在城市发展需要大量拆迁，就出现了一个房子赔偿两家的情况。 一家虽然是租的，但已经把院子当成了自己家，你不给安置费那些人没其他地方可以住，关键是都会出来闹。 可本来的主家，人家有房契地契，这院子理应就是人家的，你要是拆了不给补偿，一旦发生一件这种事，那以后真的全都会乱套。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陈主任才说道：“这样，杨大爷，你们这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具体的我需要派助理把资料调出来。 这件事我保证我们会尽快研究出一个处理结果，保证做到让您能满意，不让您财产受损失。” 杨兴盛点点头，对于对方的态度表示了满意，但还是问道：“那铺面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当初我租给你们开了国有的宾馆。 现在宾馆早关门了，房子要么空着要么租给别的商贩，我们现在家里想要把原来的老字号开起来，租金没有就没有，可有自家的铺面没法开这不是闹笑话吗？” 陈主任听了很意外，问道：“您家里还有老字号？” “有一家老字号饭馆，从乾隆年间就开了，四三年停的业，头两年市工商联的同志还去我们家里请我们重开。” 看到一下子牵扯的范围更大了，陈主任轻轻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我会组织部门里专门开会讨论，把具体情况说明的，争取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结果爷孙俩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的，事情没办成还惹了一肚子气。 站在土地局的门口，看着门前面挂着的委员会和土地局的牌子，再看看办公楼，杨振兴看着爷爷问道： “爷爷，咱们什么文件都有，也都能证明房子是咱们的，为什么那些人非要说不是咱们的，死活不愿意给咱们呢？” 杨兴盛摇摇头，说道：“走，这事儿你记住就行了，那位陈主任虽然说了帮忙解决，但咱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他身上，去工商联，问问那边有没有解决办法。” 第七十三章 何爷爷出手 这几天杨振兴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或者说自从他跟着爷爷去跑手续后，就再也没精神过。 上次出来国土局，扭头又去了工商联，本以为工商联看在恢复老字号的计划上可以帮忙把家里的铺面要回来。 结果人根本不提这茬，反而劝他们租大栅（shi）栏那边的铺面，把店开到那里去。 先别管推荐的那些铺面是谁的、大栅栏有多少家老字号、那边还有配套的燃气管道等等。 他们家自己的铺面看这个形势好像真的要不回来了。 最近杨兴盛也不带着杨振兴出门了，把他一人留家里继续练基本功。 自己则见天儿带着张寿海好像去找律师咨询这方面的问题，看样子想从法律上找突破口。 不过看每天爷爷回家后的表情，杨振兴发现事情好像进展的并不顺利，这让他心里着急，同时十分担心。 “爷爷，不行我去找何爷爷，求求怹，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杨兴盛摇了摇头，叹气回答道：“唉，先不麻烦人家，咱们的事情咱们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除非最后真的万不得已，实在没办法了再找别人帮忙。” 虽然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这样想，但是杨振兴还是听话的把念头暂时抹去。 只是念头暂时没了是没了，可是这脸上还能看出来问题。 一些大人有烦心事儿脸上都藏不住，更别说他一个十五六的未成年了。 见天儿去何家学习，何爷爷不说，就连一块儿做作业的何尚超和李国庆都看出来自己这个兄弟有事情。 出于彼此之间的默契，杨振兴没主动跟他们说，这俩兄弟也就没主动去询问。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杨振兴真的有事情要告诉他们，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不说。 小孩子之间是一回事儿，在大人看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基本把杨振兴当成自己半个孙子看的何爷爷，对此就表示了关心。 这天学习结束各自回家，何爷爷把自己孙子和李国庆喊到了跟前，问道：“振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俩知道吗？” 看到两个小孩摇头说不知道，何爷爷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儿你们俩回头有时间打听打听，到时候把打听到的消息回来告诉我。” “我知道了爷爷。”x2 对于爷爷说的打听消息，何尚超和李国庆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去找刘建业问问。 倒不是说刘建业嘴不老实，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他也会看人下菜。 换一般关系来问他个什么事情，刘建业并不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而是根据远近亲疏判断什么能说不能说再张嘴，也就是什么人说什么话。 这是当初刘爸爸教他的。 刘爸爸在的时候怎么教他都记不住，反倒是人走了之后，很快就学会了这些东西。 可能没了父母，加上又年幼，潜意识里本能爆发，不知不觉学会看人脸色，学会如何说话，以此来保护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面对好朋友的询问，刘建业一开始是不想说的。 最近家里的事情，他跟杨振兴睡一屋，对方几乎每天都要跟他诉说，也告诉他这事儿不要随便出去乱讲。 但是何尚超两个人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 把何爷爷亮出来，刘建业最后不得不点头，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两个人，他也希望何爷爷能够出手，帮助家里把事情解决。 “哦，怪不得前段时间羊排从早到晚都在练习，原来是为了重新开店做准备啊！” 听刘建业一说，何尚超恍然大悟，之前的小疑问也随之解开，“那这样也就是说，羊排家里的铺面，出了问题？” 刘建业点点头，十分生气的说道：“没错，爷爷他手里所有手续都有，但是那什么领导说出了个法，现在铺面都属于国家，原来的手续都作废了。” 李国庆难得的发了脾气，愤愤的说道：“那群人真是瞎胡闹！没手续也就算了，为什么手续都是全的还占老百姓的东西？” 老实人突然发脾气，吓得何尚超和刘建业一跳，立刻反过头来劝他消气。 “条子，这事儿你就别再冒出来了，爷爷让咱俩过来问问情况，那意思不就是要出手帮忙吗？我爷爷出手了这事儿还不是妥妥的解决？咱们就等着看结果。” 何尚超两人打听到了消息，立刻回家把结果告诉了何爷爷。 何爷爷没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就把俩人打发走了，告诉他们这事儿不要再往外传。 不提何爷爷那边如何动作。 回到家后，刘建业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的把事情告诉了杨振兴。 本以为杨振兴能高兴呢，结果哪知道对方非但没高兴，反而还有些生气。 “狗子，我不是告诉你这事儿爷爷不让何爷爷那边知道吗？你怎么还告诉三儿他们呢！” 刘建业有些委屈，觉得自己是好心，结果还落得埋怨，“杨哥，三儿跟条子把何爷爷都架出来了，我能不说吗？再说咱们不都是好兄弟吗？他们也不是外人啊！” 杨振兴能理解刘建业的想法，他只是担心爷爷知道了会教训对方。 “我不是怪你，我是怕爷爷回头见你不听他的话又会揍你，你知道不听爷爷的话是什么下场。” 刘建业打了个激灵，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能？我这也不算是办坏事儿，是给家里帮忙啊！如果我让爷爷揍一次能把家里的事情解决，揍我一顿也没什么。” 杨振兴瞬间感动，伸手就想拉过好兄弟紧紧抱住。 哪知道他还没行动，又听到刘建业唯唯诺诺小声说道：“杨哥，到时候爷爷真要揍我，你可要替我好好求情啊！这事儿你也有份！” 没好气的喳喳嘴，伸出的手改抱为推，杨兴盛把他推到一边，翘着眼角无奈说道：“得，我算是白感动了，睡觉，赶明儿跟我把这件事告诉爷爷，争取宽大处理！” 隔天大清早，杨振兴和刘建业在吃早饭前，把事情告诉了杨兴盛。 本以为会挨顿打或者呲他们一顿，结果杨兴盛没有动怒，只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抓紧拾到利索了吃饭，吃完饭该干嘛干嘛。” 第七十四章 家底 不出所料，何爷爷确实出手帮忙了。 仅仅过去三天，国土局和工商联都派工作人员过来，请杨兴盛过去办理手续。 杨振兴和刘建业看到家里的问题迎刃而解，都十分高兴，但是看到爷爷的表情，发现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俩不由得在心底犯嘀咕。 “杨哥，问题都解决了，爷爷怹为什么还不高兴？” “你问我我问谁去！看回头爷爷怎么说！何爷爷帮忙了，到时候爷爷肯定得去谢谢何爷爷。” 其实杨兴盛并没有他们俩想的那样，其实事情解决了他也很高兴。 忙不迭的带着杨振兴四处跑手续，原来家里留下来的铺面也都重新签了手续，再次划到他们家名下，工商联那边的登记注册等工作，也进展的十分迅速。 等房产彻底的稳在手里之后，杨兴盛又带着杨振兴分别上门认了认地方。 首先他们去的是离家比较近的崇文门外大街。 站在一家挂着‘供销社’牌子的阁楼前，杨兴盛跟孙子介绍道：“这就是咱们家当初开第一个饭馆的铺面，现在租给了供销社，外观没多大变化，就是不知道里面变成了什么样。” 杨振兴好奇的抬头打量，并没有看出什么新奇的地方。 因为京城满大街类似的建筑不在少数。 没有领着进门，只是在外面站着看了看，他们又扭头，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 “这是喜鹊胡同，是咱们原来本家住的地方，有两个两进和一个三进的联排。现在咱们住的四条宅子，是后来家里战乱时买的。 那时候这边是外城，现在住的地方是内城，世道乱，内城总比外城安全，所以才买的那套宅子。” 同样没有进门，站在门口瞧了几眼，爷孙俩再次往西边赶。 第二个铺面在骡马市大街，听爷爷说原来离斩首的菜市口不远。 把铺面开在那里跟崇文门外情况一样，那边附近也有一家齐鲁地界的会馆在，自己人多，鲁菜自然更受欢迎。 这个铺面跟第一家基本一样，都是有两个门脸大小的阁楼。 不同于第一个保护的比较好的阁楼，骡马市大街这里的阁楼显然更破败一些。 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再用，楼下的门脸，现在租给了两家做生意的。 看了一眼后，两人穿过旁边的小道，向南来到了一条不小的胡同里，不过这条胡同因为拆迁关系，已经零零碎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站在断壁墙垣前，杨兴盛眯着眼，似有怀念和感慨的说道：“这里原本也是咱家的院子，是给来这边负责经营铺面的家里人准备的宅子，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杨振兴在一边听着点点头，虽然没太多实感，但心里多少生出了一丝的伤感。 调整过情绪之后，杨兴盛冲着杨振兴说道：“今儿带你来的几个地方，都是属于咱们家自己的地方，是咱们祖宗百年以来积攒下的家底儿，当然也有从搬走的二房三房那里购买来的。 以后咱们老字号重新开业，这些地方也将再次利用起来，我已经老了，未来家里的担子迟早要落到你的肩上，希望你不要把老祖宗留下的家底肆意挥霍，让咱们杨家可以在恢复往日荣光之上更上一层楼！” 感受着爷爷的感情，杨振兴认真的点了点头，抿着嘴握紧拳头，说道：“放心爷爷，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装修置办物品的事情相对简单许多。 重新开业的地址选定在骡马市大街的铺面，这边的租客退租工作，已经有相关部门在负责了，不需要他们家自己出面处理，毕竟租金也不是交到他们手里。 对于选址，杨振兴有些不太理解。 对比骡马市大街的铺面，崇文门外大街的阁楼显然更完好，不需要下大力气重新修缮。 但是杨兴盛却笑着对他说道：“破不破不是问题，之前我也带你两个地方都去过，除了这些事情，你还发现了有哪里不同吗？” 杨振兴思来想去，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边租给了公家，这边租给了老百姓？” “哈哈！”杨兴盛被逗乐了，他拍着孙子的肩膀，说道：“做生意要考虑很多方面，最主要的就是有没有客人。 跟那边相比，骡马市大街这里现在人流无疑更多，因为这边有很多做服装生意的生意人，有市场就有人流，有人流就意味着咱们饭馆以后有生意。” 杨振兴恍然大悟，感觉自己又学到了很有用的知识，心里不停的感叹。 看着原本伸手就能摸到脑袋，现在已经长得跟自己一般高的孙子，杨兴盛十分高兴。 他笑着说道：“好好看好好学，你以后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呢。” 重新开业的事情一直在忙，帮了他们大忙的何爷爷这里同样也没有忘记。 挑了一天好日子，杨兴盛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带着家里三个孩子上门道谢。 虽然何爷爷对他们带着这么多东西上门不高兴，但最后还是收下了礼物。 “我帮你们家是因为我把几个孩子都当作自己孙子看待，并没有别的意思，以后再来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了。” “是，下次不带了，这次您真是救了我们杨家，如果您不帮忙，说实话结果怎么样我还真的不敢去想，振兴，赶紧谢谢何爷爷！” 杨振兴按照来之前教的，带着刘建业和杨玉婷，跪下来冲着何爷爷磕了个头，同时说道：“谢谢何爷爷！” 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何爷爷点点头，接受了孩子们的做法。 “起来，你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早就跟你们说过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都能跟我讲，记住了吗？” “记住了何爷爷。”x3 回到家之后，杨兴盛再次严肃的对着三个小孩说道：“我再次告诉你们，以后对待何爷爷，要像对待我一样，当作亲爷爷对待。 以后别管何家有嘛大事小事，你们都要记得尽全力去帮忙，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爷爷！”三个小孩看着杨兴盛严肃的表情，立刻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七十五章 办事有讲头 叮嘱过几个小孩，杨兴盛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对他们几个进行教育。 “你们一定很好奇，既然何家能帮咱们轻松解决问题，为什么我之前不让你们去找怹们家帮忙？” 杨振兴和刘建业点点头，迫不及待的问道：“为什么啊爷爷？” 杨玉婷对这件事一知半解，她并不清楚完整的缘由，但这并不妨碍她接受教导。 杨兴盛看着几个孩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慢慢说道：“我之前经常教育你们，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想办法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等提高自己，积攒力量，等足够去解决问题时，再次将问题解决掉。” 看到几个孩子点头，同时又十分疑惑，他继续说道： “我所说的力量，是你们自己的力量，当然人际关系亲戚朋友也在这个范畴之内，但是要知道人情总有尽时，遇到麻烦你总想要找关系找别人帮忙解决，久而久之，大家都不会再搭理你。 有事情你只知道去找朋友，然后你的朋友为了帮你解决问题，又会去麻烦他们的关系，你一直找朋友帮忙，你的朋友就一直会欠别人人情，一直麻烦别人。 换做是你，如果有这样的朋友，一旦有问题有麻烦就找你帮忙解决，你们愿意跟这种人做朋友吗？” 三个小孩拼命摇头，如果真有这种朋友，可太麻烦了，宁愿没有朋友也比有这样一个朋友强。 “看来你们都想明白了，交朋友，认识关系，我并不是反对你们去找他们帮忙，但是事情除非真的解决不了，不到万不得已，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一次靠朋友、第二次还靠朋友，长此以往下去，以后你身边不会再有朋友，而且经历这么多事情，你们本身也得不到锻炼，获取不到经验，对你们自己成长也起到反作用。 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遇到事情或者麻烦之后，可以灵活合理的去解决，不要滥用、挥霍自己的关系和朋友，也不要死撑着要面子，实在解决不了也不去找别人帮忙。” 一番教育之后，杨兴盛挥手让孩子们各自回屋。 他不奢望说的话几个小孩完完整整的记住，只希望他们以后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想起来今天他说的东西。 腾退工作进展的很顺利，装修队伍也已经进场，对饭馆进行重新翻修。 靠着杨兴盛卖盒饭攒下来的收入，勉强能支付一部分的费用。 剩下的费用倒不需要去跟他几个师弟借，因为这些钱已经有了保证。 某一天，杨兴盛带着杨振兴再次来到了熟悉的京城国土局。 饭馆那边有其他几个人盯着，他也能放心带孙子出来办事儿。 和上次来的不愉快相比，这几次来这边，爷孙俩受到了完全不同的热情待遇。 文件最后签字盖章，局里的陈主任把文件交给杨兴盛，笑着说道：“大爷，恭喜！这下您可放心了？” 杨兴盛把文件让孙子收好，也笑着拱手说道：“劳您驾，最近让您费心了！”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就在这里祝您饭店开业大吉，生意兴隆了！” “谢谢您，借您吉言，到时候不嫌弃还请您赏脸过去坐坐！” “一定一定，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捧场，大爷您客气了！” 走出办公楼，再次回头看，杨振兴心里感慨又疑惑。 他扭过头来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您刚才为什么不要那些租金啊？那么多钱凭什么不拿啊？” 杨兴盛左右看看，把他带到一个有树荫的马路牙子下面，爷孙俩就这么坐下，才回答道：“做生意讲究‘民不与官斗’，除非惹急了眼，不然跟当官儿的客客气气最好，和气生财。” “这个我能理解，但这跟咱们要不要租金没关系？” “糊涂！怎么没关系？这里面关系大了！”杨兴盛拍了拍装着文件的包，耐心说道： “本来这件事是因为你何爷爷出手帮忙，他们不情愿才做的，你以为他们那笑脸都是真的吗？能拿到潘家河沿那宅子的拆迁补偿已经可以了。 如果再要这十几年的租金，那完全是不给他们面子，让他们跌份儿了。” 杨振兴似乎抓住了关键，但又有些似懂非懂，一时间有些迷糊。 杨兴盛看到自己孙子的样子，继续耐心的跟他解释，“你想想，如果咱们逼着对方，把租金都要了，不给对方一个台阶，在对方眼里咱们就是仗势欺人！ 仗着你何爷爷的势，过来欺负他们，而且还是不留余地的欺负。 可咱们不要租金，主动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给人家留一份面子，他们心里的气就不会那么重，以后也不会做一些牵连咱们的事情。 你记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管干任何事情都不要做绝了。” “那当初他们欺负咱们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给咱们面子，给咱们留一线？”杨振兴有些激动，觉得自己爷爷这件事上有些示弱了。 杨兴盛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唉，要么我跟你说‘民不与官斗’呢！咱们把他们得罪狠了，以后没事儿就去咱们家在规则范围内挑刺找麻烦，到时候你怎么办？找谁都不好使！‘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做事情要看人下菜，懂得变通。” 虽然心里依然不服气，但是听到爷爷的话，杨振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真的不给对方留任何面子，以后人家真要找各种理由去捣乱，难道这点小事还要找何爷爷帮忙吗？ 到时候饭馆开起来，一群人今儿去检查这里，明儿再来检查那里。 光伺候这群人就够累的了，这样哪还能有客人敢上门吃饭？ “唉，振兴，你要记住，妥协并不代表软弱，真正的聪明人，真正有实力的人，就要学会如何在规矩里面办事。 你用规矩去应对其他人，其他人没办法找你麻烦，可一旦你不守规矩，那么瞬间你就会被其他人用规矩打败。” “那爷爷，什么才是规矩呢？” “法规、行规，只要守住这两点，任何人都没办法击败你。” 第七十六章 梦想升级 拆迁补偿拿到手，饭馆的装修工作进展的更迅速了。 原本的阁楼被租给国有经营宾馆业务，所以楼上楼下都隔离出来很多的小房间。 后来租给其他人经营生意，一楼的房间都已经拆掉了，二楼作为仓库，都按照原样没有拆除，现在他们得把二楼的隔间全都拆掉。 而且因为地面和墙面的破坏，都需要重新收拾一遍，外面的外观也需要进行修缮。 阁楼主体搞的面目全非，后面自带的小院和几间房子也同样需要整理。 院子里有一口井，是原来饭馆的水源，现在早已经被堵死干涸。 剩下的屋子原本作为厨房、储藏室还有伙计的宿舍，后来也被宾馆改成了一间间通铺客房。 幸亏补偿款给的比较多，要不然就他们家现在这点钱，还真不够把地方装修好，更别提还需要桌子板凳和后厨那些厨具了。 虽然冯兴源他们几个人说可以借钱。 但按照杨兴盛的脾气，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他是不会跟他们借钱的。 在饭馆装修的同时，原本家里的那套做饭的东西全都搬到了店里，占用了一个不打扰的干净角落，爷孙俩在这边继续炒制盒饭售卖。 杨振兴本以为爷爷重新开业老字号肯定准备了很多时间，想了很多东西。 但是他没想到爷爷居然已经准备到了这个地步。 头两年家里卖盒饭，居然就是从东城跑到西城，到这边来卖的。 早在那时候，爷爷就已经在考察之前教过他的客流等因素，就在为今天重新开业做准备了。 一开始杨振兴还不知道这事儿，后来是凑巧在一个路过的人那里知道的。 “呦，这不是杨大爷吗？您把这里给盘下来了？我还琢磨谁家里手笔这么大，原来是您老人家，这两年赚不少啊！” 某天，杨振兴看到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大婶，在装修的店门口见到了往三轮上装菜的爷爷后，上来搭话。 杨兴盛用毛巾擦了擦汗，拱手笑道：“原来是您啊，怕您笑话，这地儿本来就是姆们家的，现在不过物归原主罢了，想着家里原来就开饭馆，这不打算把老祖宗的生意再捡起来吗！您以后可得多捧场！” “嘿，杨大爷您真厉害，我可是走了眼了！放心，就您的手艺以后我绝对见天儿来！您忙，我颠儿了。” 后来又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听爷爷说都是四周街边开店买衣服的邻居，之前经常买他们家的盒饭认识的。 杨振兴这才知道了这件事，同时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情绪。 从他们家出发，大老远的蹬三轮拉着那么沉的汤汤水水跑到西边来，这路可不近。 为了家里的生意，爷爷居然见天儿坚持，不管风吹雨打没有一天耽搁。 杨振兴再次认识到了家里老字号在爷爷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也明白了爷爷为了重新开业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努力。 不知不觉间，他想起了之前爷爷的一些话，觉得肩头突然重了几分。 小时候只希望当老板，不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的梦想，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些许改变。 他突然觉得，把自己家的老字号发扬光大，让更多人都知道他们家的老字号，也是一个不错的梦想。 而且这个梦想，跟他之前的想法，并没有任何冲突。 原本只停留在表面的家族老字号，第一次真正的烙印在了杨振兴的心里。 他第一次真正有了，振兴老字号的意识。 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肤浅的想要成为一个饭馆的老板。 …… 由于每天清早不会在家里制作食物，而是搬到了饭馆这边，所以每天晌午放学回家的刘建业和杨玉婷两人的午饭，必须要解决。 所以杨振兴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骑车子每天把中午饭给两人送回家去。 为此杨兴盛专门掏钱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并且去街道上登记，领来一个红色的小铁片，钉在车子后轮的挡泥板上。 这让杨振兴连着好些天，高兴的做梦都能醒过来，也让几个小伙伴，羡慕的不行。 现在刘建业去上学都是靠腿儿着，他学校近也能理解。 何尚超和李国庆这俩学校离家远的，想要自行车家里不给买，每天都要挤公交车上下学。 看着别的同学成群结队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飞驰，他们十分眼馋。 结果三个上学的没轮到自行车，不上学的杨振兴反而成了他们中第一个‘有车一族’，哪能不让他们几个心里难受？ 不过杨振兴骑车子晌午回家送饭，就不用再回去了，而是留在家里继续练习翻锅等基本功。 铺面毕竟还在装修，晌午做点菜卖已经算是最大程度了。 再让杨振兴在那边练习基本功，说实话真的有些碍事儿，索性就让他直接回家练。 过午用不到自行车，这辆车就被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轮流倒班霸占。 俩人中学不在一个学校，晌午又回家来吃饭，所以今儿下午这个骑车去上学，明儿下午另一个骑车上学，也算是满足了他们想要骑车子的心态。 杨振兴爱惜第一辆自行车不假，可是看到好朋友好哥们开心的样子，就任由他们自己闹腾去了。 对杨振兴来说，自行车再贵再重要，也没有他们几个之间的友情重要。 车坏了还能再修，没了还能再买，可友情失去了，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铺面装修的速度很快，但因为需要处理的地方太多，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装修好。 但是每天看着铺面一点点的完成，杨振兴心里也越来越开心，他知道距离重新开业的日子已经不远。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爷爷突然每天晚上又练起了毛笔字，这让他十分好奇。 面对自己孙子的好奇，杨兴盛给与了解释： “咱们家的饭馆，门外头挂的招牌，都是每位家里主事的家长写的，也算是咱们家的规矩，其他有身份的人给题的字不是说没有，一般都会挂在店里面。 现在咱们家你还小，主不了事，所以这个牌匾只能我先写上，为了不跌份儿肯定要练习练习。 等哪天你成长起来，可以把家里的生意接手过去，到时候门外的牌匾，就可以让你来写了。” 第七十七章 吕卫红 店铺装修渐渐收尾，人员的问题就成了下一个需要解决的事情。 开饭馆不能没后厨的厨师、打荷，前厅不能没招呼客人的服务员、勤行。 后厨的事情，杨兴盛的几位师弟早已经帮忙联系好了他们各自的徒弟，到时候会提前安排，过来进行面试。 倒是勤行成了一件麻烦事儿。 某一天，杨兴盛带着杨振兴，把所有人喊来，讨论招聘服务员的事儿。 “咱们馆子眼瞅着就要装修完，这服务员必须得抓紧时间招了，您几位有没有熟悉的干这行的？有的话能不能推荐几位？” 张居成首先摇了摇头，回答道：“甭看我，我在机关食堂，都是在窗口打饭，没服务员这一说，倒是认识几位手脚利索的姐们儿。” 这边没办法，杨兴盛又把视线看向其他人。 冯兴源和梁成广也都各自摇头，“师哥，我跟梁师弟虽然在别的馆子，但人走了还挖墙脚，这不地道的事情可不能做。” 反倒是张寿海，拍着胸脯说道：“得，几位，您是不是忘了咱是干什么的了？不就是服务员吗？甭管了，这事儿交给我就行，赶明儿我就带个人过来让您掌掌眼。” 隔天张寿海还真的带了一位四十出头的大妈过来。 说是大妈，其实不知道年龄的话还以为是小阿姨呢。 对方身材保持的很好，有一股熟女的味道，打扮不花哨但是让人觉得十分有光彩。 看着她，杨振兴突然想起来那些挂历上的大明星和美女图片。 杨振兴在一边有些害羞，但是杨兴盛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表现的很过分，拱了拱手，对着张寿海问道：“张老弟，这位是？” 张寿海身子一闪，让出位置，站在中间侧身介绍道：“杨掌柜，这就是咱昨儿跟您提起的能人，吕卫红，红姐儿，她是姆们家原来管事儿的老勤行唯一的徒弟。” 说完，他又看向吕卫红，介绍道：“这位就是跟您提的文泉春杨掌柜，旁边是怹家大孙子杨振兴。” 吕卫红十分有礼貌，在张寿海介绍完就对杨兴盛行了个万福，“杨掌柜您好。” 然后又伸出手，笑着对杨振兴说道：“杨小朋友，你好啊！” 杨振兴脸色通红，不好意思的握了握对方伸出来的手，说道：“吕阿姨您好！” 虽然十分害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振兴心里有觉得自己被对方重视，十分满足。 不得不说吕卫红真的是老勤行，老堂头教出来的徒弟，仅仅见面这一手，就看出功力深浅。 第一眼她就看出来杨兴盛是一个比较古板的老人，而且还对她似乎有些先入为主不太满意，所以她就选择了比较传统的女性万福姿势，跟对方打招呼。 而面对杨振兴，看到对方害羞，并没有因为对方年纪小就忽视他。 反而伸出手认真打招呼，表现出对对方的尊重。 所以杨振兴再跟对方打招呼之后，会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理早已经开始成熟，是希望得到大人门平等对待，希望得到认可的时期。 如果你还拿看小孩儿一样的态度对待他们，那无疑会让他们更加逆反，叛逆。 但你如果用对待其他成年人一样的态度，平等的去对待这个年纪的孩子。 那么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孩子都会假装成熟，会不自觉的模仿成年人的做法去做事。 杨兴盛确实如同对方想的那样，第一面的印象不是很好。 毕竟家里开的是饭馆，又不是别的行当，眼前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有些不喜。 但是当对方两个招呼打下来之后，杨兴盛对对方的印象立刻来了个大转变。 没有一百八十度那么夸张，但九十度是有的。 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那他也别说什么重开家族老字号了。 “您几位这边请！”杨兴盛侧身客气一下，带着人来到了后院装修好的一间屋子里。 等众人落座，杨振兴勤快的把茶水上好，杨兴盛才继续说道：“不知吕小姐能否再详细介绍一下自己？” “理应如此。如果杨掌柜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红姐儿。” 看到杨兴盛点头，红姐儿才开始介绍起来。 一见面看红姐儿应该在三十多岁，可没想到今年已经四十有二，之前一直跟随张寿海他们老字号里的老勤行学本事。 老勤行是从解放前，十一二岁就开始在饭馆里做勤行，到现在已经在这一行做了六十多年，可以说做到这一行里的顶尖位置。 但是由于行业身份比较低，一般没有其他行业那种严格的拜师规矩，所以老勤行之前并没有正式收过徒弟。 吕卫红家里五个孩子，她是老四，因为家庭困难不得不早早出来打工赚钱。 阴差阳错之下去了张寿海他们家打工，看到了老勤行的本事之后，聪明伶俐的吕卫红便磕头希望老勤行能把一身待客的本事教给她。 而后她就成了老勤行唯一的徒弟。 后来张寿海被排挤出家族老字号，老勤行又带着吕卫红辗转多个饭馆打工。 作为知名的堂头，勤行，老勤行不管去哪都能受到足够的重视和认可，也让吕卫红更加肯定了自己当初拜师的想法是正确的。 就在今年老勤行寿终正寝，临走之前告诉吕卫红她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所以她最近就一直在找地方想要做个前厅管事的职位，好施展一身学来的本事。 正巧张寿海跟老勤行还有联系，自然跟吕卫华能联系上。 杨家现在饭馆需要找这方面的人物，张寿海就把吕卫红带了过来。 杨兴盛听完介绍，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肚子上，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您师傅我也认识，打过几次招呼，没想到怹老人家已经西去，节哀！” 吕卫红起身鞠躬道谢后，他接着说道：“老勤行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您既然是怹唯一的徒弟，我自然也是相信您的本事。 如果不嫌弃，您可以在姆们这里试试，一个月我给您这个数。” 说着，杨兴盛竖起一个食指。 哪知道吕卫红直接摇头拒绝道：“杨掌柜，您看得起我我很高兴，可是一个月一百高了点，您不用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涨钱。” “给您关这个数确实有老勤行的影响在，但您先别忙着拒绝，我希望您能帮店里培养出一批能人，同时也能顺手教我孙子一些必须要知道的东西。” 吕卫红听完，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好，既然杨掌柜看得起，这活儿我就接下了，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第七十八章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约定好了工作内容跟时间，等过两天吕卫红收拾收拾其他的，然后再过来签合同正式上班，爷孙两人就把人送走了。 因为人是张寿海带来的，所以就带着杨兴盛多送了对方几步。 看到人走远，回过头来，杨振兴看着爷爷好奇的问道：“爷爷，您给这位阿姨关的晌是不是多了点？怹自己都说多了，您怎么还坚持呢？” 杨振兴说的这个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成天在家待着不怎么出门，可胡同里哪家一个月赚多少钱基本都门儿清。 你想想，一群老头老太太见天儿在胡同里家长里短的，想不知道都难。 基本他们胡同里，困难点的一个月二三十的也有，这算是最低的了。 普通来说，每个月关五六十，再高点儿的七八十没问题，厉害的在工厂里也就一百多块钱。 家里的饭馆招勤行，说白了就是端茶倒水干那些跑腿儿的苦力活儿，搁别的地儿别说一百块了，就是七八十也算头一号了。 杨兴盛看着自己孙子，表情神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买了个关子说道：“等这位红姐儿来上班之后，你就知道这钱花的值不值了。” 没多等，隔了一天，吕卫红就再次来到店里，正式签下了聘用合同，成为了前厅的总堂头。 紧接着，杨振兴就被要求跟着对方，在对方身边待几天，学习一些东西。 “吕阿姨，咱们先嘛怯？” 吕卫红依旧穿着保守又大方，笑着说道：“别喊阿姨了，跟其他人喊我红姐儿，这几天我带你把人手招起来。” 做到吕卫红这一步，没有几个认识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只消两天时间，她就找来了十来个伙计。 还别说，这一手人挑的那叫一个没毛病，个个儿精神抖擞，好看也没觉得好看，但也一点儿也不难看，所有人都属于十分耐看，越看越舒服的类型。 人找好了，下一步就要开始进行培训。 十多个人比杨兴盛要求的人数多了一些，所以培训肯定会再淘汰一批。 跟着站在队伍最后头，杨振兴和这些伙计一起听着吕卫红说话。 “咱们干勤行这一行，现在外头都改称呼叫服务员了，是需要学习很多技能，里面有很多讲究，并不是端盘子倒水那么简单。 你们这些人里头，有老手，更多的都是新手，所以接下来这些日子，我会对大家进行培训，然后再进行筛选，会淘汰一部分人。 提前声明一句，老手别觉得已经十拿九稳，新手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不看其他的，就看谁学的最好，做的最好，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红姐儿。”“都听您的红姐儿！” 吕卫红眉头一皱，厉声说道：“乱七八糟的一点儿纪律都没有，我要你们回答‘听明白了’！” 众人一肃，赶紧整齐的回答道：“听明白了！” 第一课杨振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讲纪律，要求他们听指挥，按照吩咐做事。 这种事情爷爷杨兴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教育他，告诉他干什么都要有纪律。 等接下来讲到礼仪后，他总算学到了一些以往没有学习过的内容。 “练习完姿势和笑容，接下来咱们再说说平时该怎么说话。” 吕卫红扫视众人，继续讲解道：“咱们虽说干的是苦活儿力气活儿，但并不是说没有尊严，跟别人比就要低人一等，说话就要低声下气。 首先与客人对答，挺直腰板、不卑不亢、谈吐大方有序，不光顺着说话，该反驳的时候，也要客客气气的反驳，洒扫应对有进有退。” 这时候杨振兴直接举起了手，等吕卫红点到他之后，问道：“红姐儿，那怎么做才能做到您说的那些？” “恩，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们讲的。”吕卫红点了点头，开始传授个人经验。 不过这次跟之前训练纪律的模式并不一样，之前都是吕卫红一人儿说，所有人跟着做，然后她在随时指点改正。 这次吕卫红采取了问答的形式进行教学。 “如果点菜上的太慢，客人催了，换做是你，该怎么回答？小李，你来说说。” 被点到的小李，是这群伙计里为数不多有经验的人，他立刻说道：“刚后面大师傅说了，您那道菜火候不合适，不能给您端上来，正给您重新做呢。 能够晚来点挨您两句骂，不能端上来不好吃挨骂，您稍微等一等，马上就来。” “啪啪啪”吕卫红拍起了手，点头称赞道：“回答的很好，不错！” 其他人听着，心里感叹，也跟着鼓起了掌，小李立刻昂首挺胸，十分得意。 人群后面的杨振兴感受是最大的，他是没想到说几句话居然还能这样说，单单听着心里就得劲儿。 接着吕卫红又问道：“那有客人说菜咸了，没法儿吃，该怎么回答？” 有刚才小李的带动，大家都挨个把自己的回答说了出来，听了一圈，吕卫红没听到比较好的回答，直接把她的回答讲了出来。 “客人觉得这菜咸了，这时候应该按照我之前告诉你们的，不卑不亢来回答。 比如可以这么说，’一人一个口味，您觉得口重，另一位就许吃着口轻，众口难调您多理解，这个咸了，咱们给您再来一个，让他口淡点儿，您看行不行？” 不等众人感叹，她接着又说道：“那如果客人问‘再来一个，这钱怎么算？’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大家可以这么说，‘当然不能算钱，不过您要是吃着好，就是算钱，您心里也高兴不是？’” 一通的讲解下来，杨振兴大开眼界。 吕卫红教他们说的这些个话，对有钱人是一种说法，对生客、熟客亦各有不同。 而且话语轻松、幽默，就算驳了客人的话，客人也恼不起来，且听着觉得好玩，旁边有客人，也会乐得不行。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吕卫红又教了很多关于其他方面的内容。 什么点菜的时候该怎么做、怎么说；自家菜单必须能做到贯口，能一口气报上来；客人问菜的时候怎么做的都用什么材料都能讲清楚；桌子上的剩饭又该如何处理等等 所有的东西学完，杨振兴心里再也没有了疑问，爷爷给吕卫红关一百块钱的晌确实不亏。 因为人家的本事确实能看到这么多钱。 相信培训完，即使是那些动作不利索，学的不好被淘汰的人，再出去找其他营生，这段时间学习的东西也能给他们带来不小帮助。 第七十九章 后厨选择 接下来吕卫红遗憾的淘汰了一批人，那些人也带着遗憾离开了。 经过这几天学习，他们这些人是真的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对自己被淘汰十分遗憾，他们都还想继续留下来，跟着学习更多的知识。 最终的伙计确定下来，接下来吕卫红要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训练。 到此，杨振兴也停止了跟着学习，毕竟接下来的东西都是之前重复的内容，能有个基本的了解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杨振兴跟其他人一样，这些天学到了很多可以受益终生的知识。 比如待人接客，如何说话之类的。 这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是别人一生人生经历、经验的总结和结晶。 勤行这边没有了问题，接下来就要考虑后厨的事情。 之前杨兴盛的几个师弟早就跟他们的徒弟打好招呼，接下来就要考察他们的手艺，选择留下谁。 不过在试菜之前，还需要解决后厨里的一个大问题。 “师哥，咱们厨房炒菜的灶该怎么弄？”二师弟冯兴源首先问了出来。 杨兴盛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几个师弟问道：“您几位一直都在后厨营生，不知道那些地方都用的什么灶台？” 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需要面对的事情。 因为大家都知道，家里的炒灶和饭店里的肯定不一样。 不说有些菜就必须要大火力才能做出来，关键火大了后厨也能更快的出菜，毕竟忙的时候不能一直拖着客人的单子。 一般家庭用的火都太小，肯定不适合在后厨使用。 张居成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在食堂，用的都是煤气罐，火基本和家里一样。” 冯兴源则说道：“之前的馆子一开始用的煤油，后来改造铺了燃气管道，就改成了燃气。” “恩，咱们这边暂时还没有燃气管道，这有些麻烦。”杨兴盛皱了皱眉头，有些头疼。 “不行咱们暂时用煤油，等有了燃气管道再改也不迟。” “那不行，煤油灶大家都知道，一不小心炒出来的菜里就会有味道。” 看到杨兴盛反对，众人都没了办法，“那这事儿您说该怎么办？” 杨兴盛手指敲了敲桌面，猛地一顿，仿佛下了决心，说道：“咱们先用土煤灶，等回头有了管道再改造！” “嘶！”几个人都吸了口冷气。 冯兴源赶忙出声劝道：“师哥，用原来的煤灶台那工程可大了，再说现在能不能找到有那个手艺的师傅都是两说。” 杨兴盛说的土煤灶，也不能说老时候，是近现代饭馆后厨经常用的灶台。 灶台跟很多那种垒起来的炼钢土炉差不多一个原理。 通过各种设计，让木炭煤炭可以燃烧到一定的温度，从而解决火力问题。 唯一麻烦的是保持温度有些困难，而且还需要经常从下面掏炉子，把煤渣清理出来，防止堵住炉子，导致火力达不到要求。 “费事儿是费事儿，但是有手艺的师傅找找也不是说一定找不着，最关键的是便宜，而且回头真要改炉子直接拆了买新的不心疼。 用煤油炉子确实省事儿，就算以后改燃起炉子也可以改造，那不是还得花钱？而且改的炉子哪里有直接买新的配套的炉子更省事儿？” 众人一听，发现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用土炉子现在麻烦点，可以后换的时候省事儿，用煤油炉子，现在省点事儿，确实以后会有些麻烦。 考虑到现在资金有些紧张，几个人接受了杨振兴的意见，分头开始去寻找做炉子的师傅。 还别说，只四处打听了一天，有手艺的师傅就找到了。 说好了价钱，没几天就把这活儿利利索索的干完，结账告辞。 这让杨振兴再次感受到了这些老手艺人、老师傅们的能耐，这些人也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炉子起好了，接下来几个人喊来各自徒弟过来试菜。 跟杨兴盛情况不同，冯兴源几个人那段时间并没有遭到任何事情。 为了手艺传承，也就挑着认了几个徒弟。 国内自古以来家族传承都讲究传里不传外，传男不传女。 一旦想到传承什么东西，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家的人。 冯兴源、张居成两家有几个孩子，可不管儿子还是孙子都不愿意跟他们学，不想当厨师，所以他们就收了几个徒弟传授。 但是跟他们俩不同，梁成广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梁庆国不愿学，可二儿子梁庆红把手艺学了去。 现在是一家饭店后厨的白案师傅。 冯兴源喊来的徒弟有两位，一个叫李明，一个叫姚广顺。 张居成不甘落后，也喊来两位徒弟，一个叫杨红兵，一个叫杜化军。 至于梁成广，把他的二儿子梁庆红喊了过来。 白案基本上已经内定下来，也没什么好竞争的，杨兴盛只让梁庆红做了一笼各式点心就确定了他的位置。 至于剩下的四个人，必须要好好的竞争一番。 因为后厨杨兴盛暂时只想留下两位厨师，等以后看看生意情况，如果好的话，再另外增加人手。 毕竟新开业，不知道生意好坏，养的人多了也是很大的负担。 “首先感谢几位赏脸过来，”杨兴盛十分客气，冲四个人拱了拱手。 没在意他们各自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虽然您几位是我师弟的徒弟，我算是几位的师伯，但是这个规矩，还是得走一遍的。” 冯兴源和张居成点了点头，同时说道：“恩，是这个道理。” 四个人同样摩拳擦掌，十分有信心的说道：“不亮手艺出来，我们心底也不安稳，师伯您尽管吩咐。” 杨兴盛手指习惯性的敲着桌子，回答道：“这样，几位统一做一道土豆丝儿，然后再分别做一道各自的看家拿手菜，怎么样？ 材料后面都有，先检查检查，缺什么就说，我立刻让人出去买回来。” 四个人点头答应之后，各自占一个区域，开始分别进行烹饪前的检查和准备。 因为原来杨家是大明湖畔的人家，一直以来经营的自然是鲁菜。 杨兴盛包括冯兴源他们学习的自然也是鲁菜。 鲁菜里的大菜虽然十分众多，但是几位师弟的手艺，杨兴盛门儿清。 所以材料早就按照师弟们拿手的菜进行了准备。 看到没人反应缺少什么食材，这次试菜比试，随着一声令下，正式开始。 第八十章 确定人选 李明几个人这次都不是一人儿来的，各自都带着自己的徒弟和人手。 像冯兴源的徒弟姚广顺，就带了四个人过来。 在他们进行准备的时候，杨振兴发挥了不懂就问的优点，对爷爷问道：“爷爷，让怹们做拿手菜我理解，但是您让怹们做土豆丝儿是嘛意思？” 几个老人在一边看着厨房的场景，听到这个问题后都和蔼的笑了出来。 不过他们没有越俎代庖，替杨兴盛教导杨振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师哥教学。 杨兴盛看着杨振兴，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着正在准备的几个人，轻声回答道：“你看土豆丝儿做起来简单，那不过是你平时做的家常菜罢了，真正的土豆丝，只要一上手，就能知道这人技艺如何。” 原来不管是京城还是济府的饭馆招厨子，只要是鲁菜馆子，一般用两道菜来考核厨子本事。 一个就是家常传统鲁菜，醋烹土豆丝，另一个要求做一条鱼。 为什么做鱼咱们后面再说，这里先说一说这个醋烹土豆丝的讲究。 做一道醋烹土豆丝，首先就能看到一个人的刀工，也就是基本功扎不扎实。 土豆必须切得厚薄均匀，粗细不二，放水盆里泡去淀粉，必须根根挺立，像是菊花的针瓣儿一样。 炒的时候，先放入各种佐料调羹，调好之后把沥干净水的土豆丝倒入锅里迅速翻炒。 调色入味，调整咸淡口，加入蒜片提味儿后迅速出锅。 讲究外型美观、色泽鲜亮、口感香脆、微酸适宜。 如果手艺不行，是个力巴头，也就是俗称的二把刀，那这盘菜从火候上就做不出效果。 因为炒土豆丝讲究火候，少一分，土豆丝还带着夹生，过一分，菜塌了不说，没形状吃起来也没口感。 “做菜时就讲究一个火候，就算一个人煎炒烹炸各种手艺样样精通，但把握不了火候，做不到恰到好处，那也算不上厨师。” 听完爷爷的解释，杨振兴了然的点了点头。 对于火候，杨振兴了解的不多，因为爷爷告诉他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等以后慢慢的会循序渐进的接触到更高深的东西。 但是在平时生活里，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和理解。 比如最简单的蒸馒头，火候就需要把握好。 火旺了，锅里的水烧得快，锅烧干馒头不一定能蒸熟。 火小了，蒸的时间更长不说，因为温度不够凝结的水蒸气打在馒头上，会让馒头起皴，不好看也不好吃。 “那爷爷，做鱼又有什么讲头呢？” 听到自己孙子问起来没完，杨兴盛挥手把他赶到一边，“这会儿怎么这么多问题？现在忙着呢，怎么净添乱！回头有空了再告诉你。” 吐了吐舌头，杨振兴也没失落。 毕竟现在正在考核店里最关键的厨师，他光一个劲儿的问东问西确实有些碍事儿。 看到老实儿的窝一边待着的杨振兴，冯兴源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得，你爷爷忙着呢，你就别添乱了，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儿。” 张居成看了一眼自己师哥，发现对方没反对，把杨振兴拉到一边过去解释。 “小子你听好喽，咱们厨师做菜，全在这个‘做’上面，讲究‘色、香、味儿、美’缺一不可，看一人儿做鱼，可以看出他这个人的手艺和人性。” 经过张爷爷的解释，杨振兴明白了其中道理。 做一条鱼首先要收拾活鱼，刮鳞出膛把鱼先收拾干净。 通过这个过程，厨师干活是不是手脚麻利，是急性子还是慢性子都能看出来。 而且做鱼讲究的是外型美观，做的时候鱼皮不能破，皮破了再怎么处理也白搭，印象分没了，客人自然没了食欲。 好比一人儿表演个项目，结果先失误了，大家伙的期待没了，评价肯定会降低。 做鱼跟炒土豆丝一样考验厨师手艺和基本功，能看到对翻锅和火候的掌握。 鱼成型后，一面儿熟了，朝上的另一面儿肯定要翻转到锅底烹饪，能不能让鱼整个完整的翻转过来是最考验基本功的。 而且做鱼如果时间不够，鱼还带着血，没法吃。 做的时间长了，肉质变老，也散了，少了鲜嫩口感，同样让人没有食欲。 “咱们讲究‘无鱼不成席’，一桌子菜鱼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做的黑不溜秋，皮破肉散的，你吃饭的时候愿意买账吗？” 看着杨振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居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子，你现在也别光想着这些东西，先把基本功稳下来再学不迟，切记不要好高骛远！走，咱们回去??他们做的怎么样了。” 李明他们几个是爷爷师弟的徒弟，自己人那些刀工配菜等基本功就不需要考验了。 而且饭馆不光招厨师，配菜打荷的也需要人手。 正好看看他们几个带来的各自的徒弟这些基本功水平如何。 如果过的了关，也省了他们继续再招人的麻烦。 就在张居成跟杨振兴解释说话的关口，四个人已经在徒弟的帮助下处理好了需要的食材，生好炉子后准备开始烹饪。 可能第一次使用煤炉有些不适应，在傍边几个老人的指点下，他们才把炉子生好火。 不约而同的，他们首先做的都是土豆丝。 几翻翻转，三下五除二四盘土豆丝就做好了。 在杨兴盛等人一一品尝的时候，他对着在一边等待评价的四个人说道：“没事儿，几位继续做下一道菜，过头一块儿说。” 如杨兴盛预料的那样，他们四个人做了两种菜。 一个是冯兴源拿手的九转大肠，另一个是张居成拿手的油焖大虾。 看样子他们四个人分别跟各自的师傅学到了看家手艺。 分别品尝完几道菜之后，杨兴盛没直接跟他们说评价，而是看着杨振兴说道：“振兴，给几位去拿碗筷，各自先品尝品尝。” 杨兴盛的这一招可以说十分高明，四个人哪一个都不会得罪。 都是学以多年的厨师，都开始自己带徒弟了，谁比谁做的好试过之后肯定都有清晰的认识。 这时候他再一宣布结果，输的人心服口服，赢的人知道彼此水平差距，也不会过分骄傲。 最后杨兴盛留下了做菜最好的李明和杨红兵两个人。 正如预料的那样，被淘汰的两个人输得心服口服，并没有任何不服气的。 至此，后厨的人选，最终确定的下来，剩下的就只有开门营业了。 第八十一章 消失的行规 给李明、杨红兵、梁成广的二儿子梁庆红的工资，同样给开到了一百块钱。 再是师弟的徒弟，人家肯来是给杨家长脸，手艺过了考核，肯定要拿出诚意来。 毕竟人家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不能来你这里赚的钱比之前的地方还少？ 当然，他们三和吕卫红的工资，是店里顶天的四个人。 再往下，比如李明和杨红兵带来的徒弟，就没这么高的工资了，最高的一个也就五十块钱，跟工厂里普通工人一个水平。 就这样，也比他们之前拿的工资多，原来没出师能拿到三四十块钱已经算是最多的了。 杨兴盛也不是人傻钱多，一定要给他们这些没出师的这么多钱。 除了店里的面点都由梁庆红负责之外，店里楼上设置了六间单间，那里来了客人，就需要李明和杨红兵出手掌勺。 平时楼下的几十桌大堂，客人点了硬菜，这俩人才会出手，一般普通的简单菜，全都会让他们这些徒弟来做。 这算是杨兴盛多给这些师侄一些脸面，工资上也要体现一下。 毕竟学徒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早一天上灶，实际动起手来才能快速提高自己水平。 给他们机会上手，但是切配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做，这些地方杨兴盛不会再招人手。 后厨有两个头厨和四五个二三厨水平兼顾配菜的学徒已经够用。 回头再找俩机灵的打荷和能吃苦的水台就齐了。 多给李明和杨红兵他们几天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然后来店里签合同正式上班。 他们今儿来这边面试都是跟老东家请假来的，多给几天回去好跟老东家请辞结账，也能再多留下几天暂时搭搭手，让老东家不至于因为他们突然辞职没人做菜。 利用这些天时间，人家也好再招募人手顶替。 而且来面试这种事儿选的上选不上，到底关多少钱还不清楚，肯定不能直接裸辞。 万一没选上，之前的工作又辞了，再找工作还得费不少功夫。 最后的人选已经定下，各方准备磨合的也已经充分，接下来只等着选择吉日开业。 开业的日子没什么费劲的，黄历上找一天好日子就行。 但是开业请人上面，几个老人之间出现了不同意见。 “师哥，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老时候那一套规矩早就不讲究了。”冯兴源看着杨兴盛，苦着脸说道。 杨兴盛食指点着桌子，斜着他那标志的大小眼，说道：“怎么就不兴了？打我这儿再兴起来不就结了？” 张寿海也在一边应和道：“不错，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咱们要开业，肯定要知会同行过来，原来这么做都是有他的道理。” “有他的道理是不假，可你得看时候啊！这会儿谁家开业还请同行？年轻的没几个懂老一套的，人家可能以为咱们是挑事儿呢！” 张居成顶了张寿海几句，扭头对着最后做主的杨兴盛说道：“师哥，这种事儿咱得考虑考虑再行动，万一咱们请帖过去了，人觉得是砸窑再起了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兴盛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唉！没想眼下环境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错，他们在讨论开业的时候请不请其他同行来坐坐的时候分成了两派。 以往谁家里开饭馆，尤其是鲁菜馆，都会邀请亲朋好友，魄力大的还会通知四方同行。 请同行的意思很简单，无非告诉他们今儿又来了个老乡进入这一行，自认为自己的手艺站得住场，有拜码头的意思。 一般这种邀请，同行都会欣然前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以来试试这家的深浅，回头自家店里也能进行针对性的调整。 如有还有人觉得又来个抢生意的，心里不得劲儿。 那到时候可以带自家厨子过来进行比试。 同行比试输了，跌份儿甚至丢失口碑、顾客不说，以后也不能再找这家的麻烦。 可要是赢了这家新店，那新店以后也不能怪别人在外头说他们家手艺不行。 开业那么多亲朋还有同行都看着，不管是哪家，输了都不能不认账耍赖，不然那会遭到所有人的抵制，因为坏规矩的人永远都不受欢迎。 而且就算你输了以后又找来新厨子，想要再比试一场找回脸面，除了还要请人来做见证之外，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 真要遇见个二皮脸，人家就不接你招儿，你也没办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现在杨兴盛在开业想要做的，就是想做上面说的这种老传统。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种形式说实话现在真的不多见或者已经见不到了。 这年月有什么买卖开业，基本都会请亲近的亲朋，规模大点的、东家厉害的还会请些黑白关系捧场。 大家凑一块热闹热闹，给店家长长脸，开业这事儿就算成了。 还请别的同行来？还给他们砸窑砸招牌的机会？ 脑子有病！ 奈何杨兴盛是个认死理儿的，认准了事儿很难能拉的回来。 “这事儿就这么办了，别管其他人怎么想，回头来不来，让怹们自个儿看着办！来了，是客，咱们热情招待；是敌，有什么招儿咱们接着就是。 这点儿场面都做不到，那还干嘛生意？还谈嘛以后的发展，说嘛恢复到鼎盛？” 几个老人看到杨兴盛心意已决，只能暗自摇头，希望开业那天不要出什么事情。 而杨振兴还有李明这些年轻人，在一旁听的热血沸腾，觉得大丈夫当如是，建功立业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势和魄力。 吕卫红看向杨兴盛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果然自古以来，男人的豪情壮志总能吸引到异性的目光。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反对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赞成这件事的张寿海赶紧问道：“杨老哥，咱们都请谁来？您心里有名单吗？” “恩，鲁菜就要请鲁菜馆子，看看周遭附近是不是有鲁菜馆子，到时候发一份请帖过去。” 杨兴盛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还有那些个鲁菜老字号，也试着发一份邀请，远的就算了，挑近的几家有名气的让人把帖子送过去。” 最后经过挑选，他们选择了老字号鲁菜福山帮的同和居、同样以高汤出名的泰丰楼、隐隐位居现京城鲁菜头名的丰泽园、还有一样因为‘中华老字号’复兴再次开业的曾经‘八大楼’之首的东兴楼，给这几家传统老字号送去了请帖。 在他们店铺周围，找了半天也仅发现一家开业有一两年的天意大酒店在经营鲁菜，所以就只给这一家送去了请帖。 最近经过紧张的调整准备，只等定好的日子到来，老字号‘文泉春’就能在阔别四十五年后，再次重回大家的视线当中。 第八十二章 开业 1988年5月27日，星期五，戊辰龙年，丁巳月，壬午日。 宜：开市、挂匾、交易；忌：嫁娶、安床、探病。 从二月底开始谋划，经过三个多月的准备，今天，杨家老字号‘文泉春’终于迎来了再次开业的日子！ 这天早上，杨家所有人早早的起床，各自收拾利索，穿上刚买的新衣服，来到家里的祠堂祭拜祖先。 刘建业作为收养的孩子，只能在外面看着。 不过今天杨兴盛特别给他和杨玉婷去学校请了假，一起带去店里见证家里饭馆重新开业的场景。 祭拜完先祖，杨兴盛特意出门花十块钱打了辆黄面的，四个人坐着车前往铺面。 黄面的就是黄色面包出租车，不超过十公里十块钱随便跑。 几个小孩儿都是头一次做小车，哪怕车里面的味道并不是那么好闻，还是十分兴奋，在车上这里戳戳，那里摸摸。 如果不是杨兴盛出声训斥，刘建业都有可能会把车上摇玻璃的手把摇断。 来到饭馆门口，爷孙俩发现吕卫红这个堂头早就到了。 因为开业的关系，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喜庆的衣服，映的整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十分漂亮。 其他服务员都在她的指挥下，进行最后的洒扫和布置。 第一次见到吕卫红的刘建业和杨玉婷立马走不动道了。 刘建业是害羞的，杨玉婷则瞪大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人看，眼神里闪耀着莫名光彩。 离得老远，刘建业就拉住杨振兴，红着脸小声的问道：“杨哥，那个女的是谁啊？” 杨玉婷也凑过来，说道：“对啊，那个阿姨长得可真漂亮，穿着打扮也好看，比那些贴画上的明星好看多了！” “恩，那是张爷爷给咱们家介绍来的能人，我们都喊她红姐儿，我跟你们说，红姐儿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可厉害了，你们几个过去见了面儿要好好尊重人家。” “杨哥，有多厉害？” “啧，我一两句也跟你说不完，你以后慢慢儿就知道有多厉害了。” 带着两人过去打了声招呼，杨玉婷直接成了对方的跟班，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喊得红姐儿捂嘴直笑。 杨振兴拉着已经有些看呆的刘建业来到后厨帮忙。 不怪刘建业这个表现，就是店里其他人，在一开始的时候表现也都差不多。 看上去才三十左右的美貌，又没有结婚，肯定是男性集中的目标。 只不过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吕卫红是朵浑身带着钢刺儿的玫瑰，被对方戏弄教训了几回就再也没人敢招惹她了。 请贴上邀请的时间是在中午。 虽然现在才大清早，距离中午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慢慢准备。 但是所有人都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检查各个工作是否都准备妥当。 光那些个桌子，这会儿就已经擦了不下三四遍。 十点多的时候，请来的客人陆续来到店里。 之前杨兴盛专门亲自上门去送请帖的几家老字号，他们后厨大师傅带着几个徒弟徒孙还有经理都赏脸到场，让冯兴源几个当初反对的人看的惊掉了下巴。 丰泽园的招牌‘海参王’王师傅、泰丰楼请去的李大师、东兴楼大师傅曲老技师等等全都一一到场。 他们亲自来有给脸面的成分在，毕竟人家都邀请了，不来不给面子。 但是这些老师傅出场，主要还是他们知道老时候的规矩。 同时希望自己的徒弟也能来见识见识，希望以后的餐饮业既可以和平相处，也能通过这种良性竞争，提高彼此的厨师技艺，不停学习进步。 再一个就是‘文泉春’虽然不在‘八大楼’‘八大居’‘八大春’的范畴里面。 实际上名声也不输给上面那些排进名号的饭庄。 乾隆年间就是御厨，一直传承数百年不衰，到解放前才停业，没点儿真本事真能耐，换成别人还真坚持不了这么久。 最关键的是人家家里有拿手的独门绝活，不然真以为‘高汤杨’这个名号是白叫的？ 没有一手让所有人佩服的手艺，没人会给你起这样的名号。 就像现在丰泽园的王大师傅，‘海参王’的称号就是人家一点点钻研菜品，提高手艺，凭本事让别人心甘情愿喊出来的。 真要自己往自己头上挂名号，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只会让所有人笑话、看不起。 几位老师傅都想来瞧瞧，这重新开业的文泉春，是否把曾经的手艺传承了下来。 等众人到场之后，随后，杨兴盛杨振兴特意邀请的何爷爷等人，也来到了现场。 除了何爷爷、李国庆的爷爷李爷爷外，他们院儿另一位张爷爷，也特意过来捧场。 不光如此，何爷爷几个人还专门拉来另几位好友，过来给杨家撑场子。 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全国烹饪协会的会长和市工商联的一些领导，这会儿京城烹饪协会还没成立，就连全国烹协也是刚成立一年多的时间。 看着外面突然出现的一溜车队和警卫员。 外面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震惊了，提前来的那些个大师傅也都吓了一跳！ “杨家什么时候多了这种的关系？您几位知道吗？”王师傅扭头问过其他几位。 这种场面倒不会让他多么吃惊，以前他经常给周总理等领导做饭，十大元帅授衔儿的庆功宴王师傅也都参加过，早已经见过风雨。 现在只是吃惊于杨家不声不响，居然还认识这个层面的人，而且肯在开业时来给他们站场。 其他大师傅和经理都不停的摇头。 经理们大多年轻，不清楚太多东西，可一些大师傅彼此之间多少都有联系。 私下里他们都经常互相交流，或者一起帮忙指导后辈厨艺。 李师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怹们家认识这种关系，头些年也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听说那几年怹们家挺惨的。” “是听不少人说过，”曲师傅也点头说道：“应该是后来新认识的。” 这时候东兴楼的经理说了一句：“之前听说杨家重新开业一开始遇到了些麻烦，后来有人出面之后才变得顺利起来，想来应该是以后认识的。” “恩，先别琢磨这个了，几位师傅，咱们也下去打声招呼！” 人都到齐了，互相寒暄一番，算好的吉时也到了。 随着何爷爷和杨兴盛联手把门口牌匾上的红布揭下，杨振兴几个人立马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点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大家都在向杨兴盛道贺，祝贺他们家老字号再次开业。 拱手谢过众人，把来宾一一邀请到包厢就坐，杨兴盛红着眼看着自己亲手写的牌匾激动的身子都在发抖。 他嘴里喃喃的说道：“爷爷，父亲，您两位交代我的事情，兴盛终于实现了！” 第八十三章 恶客上门 开业时间正好是在晌午饭点儿，外面不少围观群众，只要手里有俩钱儿的都打算进来看看这家重新开业的老字号手艺究竟如何。 毕竟场面摆的这么大，还有大人物来撑场，应该不会不着调儿。 因为今天请来了重要客人，杨兴盛和几位师弟特意下厨，给贵客烹饪菜肴。 毕竟这是要展示他们‘文泉春’真正实力的时候，一定要全力应对。 等几道大菜做得，杨兴盛就带着三个小孩儿上楼陪着两桌客人吃饭聊天。 跟其他人不同，几位大师傅都是十分有经验的厨师，或者说已经站在了国内厨师顶端的存在。 他们品尝食物，能够发现的地方远比一般人更多，哪怕火候差一点都能吃出来。 品尝过几道大菜之后，泰丰楼的曲师傅放下筷子说道：“我们泰丰楼一向以制汤闻名，但是要说起这高汤，跟您‘高汤杨’相比，还差了不少。” “不错，有高汤衬底，几道菜确实十分美味，这手艺传承没断，真的是太好了！”‘海参王’王师傅也点头称赞。 正当大家一团和气的时候，却不知此时店里楼下迎来了一位恶客。 下面吕卫红正带着其他服务员招待客人，这时候店里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人。 她赶紧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您二位来了？店里现在没多余的空座儿了，不介意两位能稍微坐一会儿喝口茶等等行吗？” 老头背着手，没直接搭理吕卫红，四处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哼，弄的还挺像样儿，去，把你们家老板喊过来，我有事儿找他！”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对老少组合，吕卫红知道这是来找事儿的，但对两人她没有失了礼仪，笑着回答后，转身去喊张寿海过来。 张寿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刚开业就有人上门找事儿，那还了得？赶紧让吕卫红带着，来到了这爷俩面前。 还没走到跟儿前，张寿海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因为大家说起来还真都是熟人。 “呦，这不是李师傅吗？谢谢您今儿过来赏脸，下面人不认识您多担待，这位是您孙子，可真是一表人才，您两位快楼上请！” “嘿，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张老板！”被称作李师傅的老头拱了拱手，说道：“您张老板嘛时候跑杨家来成了他们家大管家了？这不是寒碜您吗？” 被人驳了面子，张寿海脸上笑容敛去，背着手似笑非笑的回答道：“我张某人做什么事儿，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李师傅，您今儿个不请自来，有嘛事儿直接说！” “把杨兴盛喊出来，今儿我是来找他请教请教的！” 张寿海瞧了一眼李师傅，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伙子，点点头，说道：“您二位稍等，我这就去请人过来，红姐儿，给客人看茶！” 说完，扭头上楼，去找正在陪客人的杨兴盛。 敲门进去，想把杨兴盛喊出来，结果坐在首位上的何爷爷瞧见了他的脸色，立刻垂下眼睛，问道：“楼下怎么了？” 其他人一听，立刻把目光都看向张寿海。 张寿海现在一脸苦笑，他经营生意这么多年，还真头一次被人一眼看穿心里的事。 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杨兴盛放下筷子，看着他说道：“张老弟，有事儿直接说就行，这屋里都不是外人儿。” 杨兴盛都这么说了，张寿海点了点头，说道：“‘永春居’的李益生带着他孙子上门求教来了。” 一听这个，几个老人到没多大反应，那些师傅们带来的年轻徒子徒孙都开始小声交头接耳的说了起来。 杨兴盛没有意外，起身拱手对众人说道：“今儿开业，不能好好陪各位尽兴请见谅，我先下去看看，解决问题后再来给几位赔罪！” 说完，他喊上一边陪着的杨振兴三孩子，就要下楼去见李益生。 何爷爷突然喊住了他，问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用不用我让警卫员小张陪着你们下去？” 杨兴盛拱拱手，说道：“您老可能不清楚，饭馆这营生自古有行业的规矩。” 说着他把规矩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环顾一圈接着说道：“这‘永春居’也是京城的一个老字号饭馆，好几代之前就跟姆们家不对付。 最开始他们家开业，离杨家馆子不远，新开业的时候，被姆们家老祖宗上门挑战，折了面子，这个梁子也就一直结下来了。” 听完前因后果，大家都微微摇头。 这种前辈人传下来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海参王’王师傅沉吟了一下，抬头说道：“今天请我们来，有只会一声，以后大家多帮助多扶持的意思外，也有考察手艺的意思在。 既然如此，不知道杨老板能否让我们跟着一起，也下去看看？” 看到另外几个老人都点头，杨兴盛再次拱拱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几位有雅兴，那么请诸位屈尊移步！” 大堂里的食客，刚在吕卫红跟李家爷孙俩时候已经发现了有事情。 尤其看到李益生爷孙俩跟店里管事儿说话还一脸找麻烦的态度后，更加确认了今天有好戏看。 现在杨兴盛领着楼上一众贵客，乌怏怏的下了楼，大家全都停下了筷子，伸着脖子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兴盛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李益生，他直接走过来，站到对方面前，说道：“李老板，刚听张老弟说您今儿看姆们开业，想请教一番，不知道您打算请教什么？” “杨老板，今儿来不是为了别的，听说您家里也有个孙子？作为后代，肯定要学习继承家里的手艺，不如让您孙子出来，跟我孙子比试比试厨艺，您看怎么样？” 杨兴盛没有直接回答，绕过李益生看向后面的男孩，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儿多大了？” “回您话，我叫李广福，今年十八岁。” 点点头，他又看向李益生，说道：“李老板，您可能不知道，我孙子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头两天刚过完周岁，您孙子练习有几年了，我孙子才刚开始接触，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完他侧身一闪，把跟在侧后的杨振兴让出来，大家一眼就能瞧见。 很明显杨振兴比李广福矮了一大头，脸上毛还没长呢。 再看李广福，嘴角绒毛都已经变成了胡子，对比之后立马知道杨兴盛所言非虚。 不少看热闹的食客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其实不光他们，现在李益生也有些傻眼。 他托人打听过杨兴盛有个孙子，也十多岁上高中的年纪，哪想到居然比自己孙子小了三四岁！ 可是他话都撂这里了，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丢的面子更大，他现在心里真想掐死那个告诉他假消息的人。 咬了咬牙，李益生想到自己爷爷和父亲的话，狠下心来，做出了决定。 第八十四章 刀工比试 李益生心里一狠，咬牙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比试其他的了，十五岁基本功应该已经练习不少日子了？咱们就比比基本功如何？” 不管是店里的顾客还是那些请来的领导和大师傅全都愣住了。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李益生居然这么不要脸！ 何爷爷几个人还有几位大师傅见识的多了只是微微摇头，大师傅带来的徒子徒孙因为在外人面前也都没有失去礼貌，给自己师傅丢脸。 那些个顾客，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再次议论纷纷起来。 “嘿，这位李老板在人家开业的时候这么甩脸子，这是得有多大的仇啊？” “谁说不是呢！人老板都说了自家孙子小好几岁，还上脸要以大欺小跟人家比试，今儿这顿饭没白来，可算是开了眼了！” “且等着最后怎么解决，这人来就是诚心找事儿来的，咱们接着看！” 杨兴盛和杨振兴也都愣住了，他们俩也没想到对方不但没立刻打住，反而继续坚持。 冯兴源几个人急了眼，挺着身子就想上来跟对方好好说道说道。 回过神来的杨兴盛挥手把几个人拦住，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益生，回答道：“好！不知道李老板想要比试嘛基本功？” 说实话李益生话刚说出口心里就已经后悔了。 周围顾客议论纷纷的话他都听到了，整个人现在是又气又有些丢人，脸都红了。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刚躲在何爷爷几个人身后的烹饪协会和工商联的领导。 他们李家恢复营业时间比杨家早几年，八三年就已经在相关领导的帮助下重新开业了。 而那时候帮他们的市工商联徐主任现在就在现场，李益生搞出来这一套动作，这些领导回头该怎么看他们李家？ 但是话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事情已经发生，索性把所有顾忌全都丢掉，他咬着牙说道：“就比试刀工！拿一截萝卜，看谁切出来的丝儿最多，多的那个算赢。” 杨兴盛扭头看了眼杨振兴，问道：“振兴，这场比试你答应不答应？” 杨振兴早已经气的不行，想要立刻教训眼前的这对爷孙，摩拳擦掌说道：“爷爷，我答应了，我跟他们比！” “好！不愧是我孙子！” 杨兴盛哈哈一笑，扭头对着李益生说道：“既然我孙子没意见，那这场比试，姆们杨家就接下了！张老弟，麻烦您跟红姐儿布置一下，咱们就在这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比试一场！” 这年头，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的场面了，所有顾客全都一脸兴奋。 因为就这事儿，他们出去之后平时又会多一份谈资，算是亲身见证了一个厉害场面。 那些个大师傅也都纷纷点头，低下声来跟何爷爷和其他人解释行业里的老规矩。 他们的徒子徒孙，还有各自饭店的经理，也都是一副兴致颇高的表情。 以往他们这些做徒弟的，不是说跟其他人没有过比试，光他们自己内部都经常会有比赛。 但是那些比赛，大多是看谁炒菜好，看谁切的好又快。 像这种拿一块萝卜比谁切得丝儿更多，还真是闻所未闻，头一次见。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种比试在曾经可以说是经常出现，是传统的比试项目。 杨振兴之前刀工小成的时候，杨兴盛告诉他距离绸布上切肉丝，切完布不破，肉丝薄的能看到纸上的字儿，微风都能吹起来的大成还远得很。 李益生提出来的比试谁切丝儿多，其实就已经接触到了大成的范畴。 这已经不是比谁切得均匀切得整齐了，而是那种藕丝切出来丝儿后可以穿过针眼儿的水平。 你刀工不行，水平不够，同样大小的一块萝卜切出来的丝儿就切不了多少。 对自己孙子而言，杨兴盛对他十分有信心。 杨振兴十三岁的时候，他就从基础刀工到简单的花刀全都传授完毕，后来更是在几个月的时间，其他刀法和花刀练习的游刃有余。 到现在练习刀工已经两年有余。 距离出神入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像是切细丝，已经完全能够达到穿针引线的水平。 张寿海和吕卫红动作很快，在其他服务员和后厨李明他们的帮助下，很快搬出来两个桌子，桌子上放上了案板。 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领头的后厨现在都十分生气。 因为对方居然在开业的时候过来挑战，他们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挑衅。 奈何对方指明要跟杨振兴比试，在有力使不出的同时，不停为杨振兴加油打气。 对于杨振兴的水平，别人不知道，他们可以说门儿清。 之前店里还在装修，他们在整理后厨、给带来的徒弟和新招的水台安排任务、熟悉杨兴盛制定的店里的菜单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杨振兴的基本功。 那会儿晌午店里还在周围街上继续卖盒饭呢。 一直到他们把工作交接完正式接手之前，所有的切配还有部分炒制都是杨振兴在做。 …… 没有太多废话，东西准备好之后，请几位大师傅做见证人。 把两块儿大小差不多的萝卜彼此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比试正式开始。 随着开始的声音，店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眼看着两个孩子在案板前切菜。 屋里落针可闻跟屋外熙熙攘攘，一道门，门里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杨振兴和李广福手上动作都很利索，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先用滚刀切成薄片，再反过来切丝。 两个人切起来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行云流水般十分流畅。 李益生显然没想到杨振兴在动作上居然能跟自己孙子不相上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吃惊的表情，瞪大双眼看着杨振兴的动作，仿佛想要看穿对方真假。 跟他相反，杨兴盛一脸轻松，看着两个孩子的动作不时的点头，还有心情和几位大师傅低声交流。 刘建业隔着不远，握着拳头不停的在心里给杨振兴加油打气，杨玉婷也被气氛感染，抓着刘建业的衣袖，紧张的死死攥着。 时间才过去一刻钟，两个人同时停手，放下手中菜刀，示意自己切完了。 这时候周围才渐渐有了声音，大家都感觉刚才仿佛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一般。 第八十五章 毫厘之间 见两人同时停刀，烹饪协会的章会长上前一步，检查过没有问题后，转身看着几位大师傅说道：“您几位还检查检查吗？” 王师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会长都检查过了，肯定没有问题。” 他看着另外几位师傅，接着说：“几位，不如大家各派一名徒弟，出来清点一下两个小伙子的比试结果？” “恩，可以！” 几个老师傅都表示赞同，很快各自挑出一名徒弟，过去拿着牙签，进行最后的计数。 为了方便数出切了多少，萝卜丝早已经全都放在了一个装满水的大碗里搅开。 通过这种方法，防止萝卜丝因为太细粘在一起，导致最后出现错误。 数量很快破百，引得周围食客一片哗然。 他们真的想不到，一块儿还没拳头大的萝卜，居然能切出来这么多丝儿！ 分成两组的徒弟们经过多次交替，总算把结果反复检查过两次，确定了最后的成绩。 这个不是一个轻松地活儿，要是换个没耐心的可能早就烦了。 就他们这些学艺多年，以为心态沉稳的老徒弟，因为数的头晕眼花，心里多少都有些变得烦躁。 “李广福成绩三千三百三十七根！” “哄！” 当成绩报出来后，别说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了，就连几位大师傅也都扭头看向了李广福。 说实话，能在十八岁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刀工基础，实属难得。 他们那些个徒弟学艺这么多年了，也没几个能有这种水平的。 正如几位大师傅所想的那样，他们的徒弟全都吃惊的看着李广福，脸上表示都十分复杂。 有几个心理接受能力差点的甚至觉得丢人，目光躲闪，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 李广福挺胸抬头，觉得十分骄傲，李益生更是在一边欣慰的大笑。 “好好好！比几个月前还有进步，小福给爷爷长脸了，没丢了咱们祖宗的脸！” 听了爷爷的夸奖，李广福更得意了，至始至终，哪怕斜眼，都没有看杨振兴这边一眼。 十四岁就跟着爷爷学习厨艺，到现在已经四年有余，面对杨振兴这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儿，李广福心里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可他哪里知道，杨振兴接触厨艺的时间比他还早。 从十三岁就开始练习各类基本功，更小的时候就已经熟知了所有食材调料，甚至在白案上都已经小有成绩。 杨振兴并不知道对方根底，这会儿他第一次心里出现了危机感。 自己是什么水平，他心里有底儿。 原本以为自己天赋很高，学习这些基本功速度很快，成绩会很好。 今天才发现同龄人里面并不是没有其他高手，虽然他忽略了对方比他大好几岁这件事。 有了李广福的成绩，所有人都看向了负责清点杨振兴成绩的学徒。 这位学徒因为已经知晓答案，整个人显得十分紧张，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已经开始有些出汗，忍不住会吞了几口口水。 “杨振兴，杨振兴成绩，三千三百一十！” “哦！” 店里直接炸了锅，这表示杨振兴在这次比试里面输掉了！李家爷孙俩上门挑战成功了！ 可是不管在食客还是杨家请来的贵宾们，亦或者是李家爷孙俩的心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是他们赢了的感觉。 李广福第一次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杨振兴，想要立刻把他整个人看个透彻。 “我的天啊，才十五岁就已经有这个水平了，等到这小孩儿再练三年到十八岁，得是什么水平？”一位食客看着同桌友人，吃惊的说道。 他的朋友同样一脸吃惊，捂着嘴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比姓李的那小子水平更高！” 旁桌的客人听完两个人的对话，摇了摇头，一副十分有经验的表情，说道：“您二位先别猜杨家小孩儿以后能有多厉害。 就今儿个这李家以大欺小，以微弱优势稍稍赢了，可实际上他们输的彻彻底底！”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赞同，大家都开始讨论李家这次如何如何跌份儿。 当成绩宣布后，‘文泉春’这边众人都有些失落。 毕竟输了就是输了，年纪再小，比别人少切了二十七根丝儿是不争的事实。 杨振兴表情倒没有多少变化。 他转身冲着旁边瞪着眼看他的李广福拱了拱手，说道：“恭喜前辈赢得比试，这场我输了，心服口服！” 这一刻，杨振兴心里稍微有的那点儿自得和骄傲在这一刻完全被打散。 他突然发现前段时间因为爷爷忙着开业的事情，无法多分心监督自己。 自己确实对自己的要求有些松懈，没有以往有爷爷监督时那样努力。 杨振兴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原来何爷爷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他对自己要求松懈，疏于学习练习的时候，别人正在拼命的努力提高自己。 如果自己再继续这样松懈下去，说不定下次再碰面比试，彼此之间的差距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微乎其微的差距，很有可能会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杨振兴对于这次失利，说不高兴那是肯定的。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对对方的感激，因为如果没有对方击败自己，或许等他醒悟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杨振兴坦然的祝福自己，承认自己失败，这样干脆利落的态度让李广福呆在了原地。 他本以为眼前的小孩儿可能会哭，可能会恼羞成怒说一些气话。 可是他从来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只能下意识机械的点了点头，硬挤出了一丝微笑。 李益生看着杨振兴同样心思复杂，他觉得自己孙子未来多了一个恐怖的对手。 看到杨振兴的表现，不管是何爷爷，还是那些领导和大师傅，都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失败了不气馁，坦然接受结果，同时眼里并没有失落，而是充满了斗志。 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表现，迟早能够成为大器。 杨兴盛也笑得十分开心，仿佛赢的人是杨振兴一般。 他冲着李益生拱了拱手，说道：“李老板，这次您赢了，以后您在外头甭管跟谁说，怎么说，姆们‘文泉春’绝对没二话！” 第八十六章 自我醒悟 拿着这次比试结果出去四处宣传？ 李益生脑子卡了才会这么干！ 他现在巴不得刚才自己没说出继续挑战的话，希望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变成哑巴。 这些人不出去乱说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他怎么可能自个儿也主动去说这种事儿？ 以大欺小，最后还是险之又险以极微弱的优势赢了比试，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当时对方分明给了他台阶下，他依然义无反顾的一头撞上去。 此刻他心里甚至开始咒骂起杨兴盛来了，认为刚才是这个老贼故意下套让他去钻。 冲着几位领导和大师傅拱了拱手，李益生匆忙带着孙子李广福离开了‘文泉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狼狈。 大堂里在李家爷孙逃走的时候，已经哄堂大笑，各种调侃不要钱的往外说。 杨兴盛显然心情十分好。 他先对着食客们拱了拱手，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然后说道：“今儿开业出了意外，扰了各位吃饭的心情，一会儿每桌送一盘儿茶点，算是姆们给诸位的赔礼！” 众人纷纷叫好，主动鼓起掌来。 “老板真的大气！就这胸怀，以后绝对能把买卖做大。” 还有顾客挑着大拇哥儿，称赞道：“掌柜的这个，真真儿的，以后我绝对常来你们家吃饭！” 安抚好了顾客们，杨兴盛再次转身，对着请来的贵宾们说道：“让您几位下来看笑话了，咱们上楼接着吃饭，请！” 何爷爷哈哈一笑，回答道：“这有什么笑话可言？今天过来本想给你们捧场，没想到还学习见识到了这么多东西，这趟真没白来！ 技能比试也让人意犹未尽，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一群人笑着，再次上楼，继续之前的宴席，没有一个人在意刚才的输赢。 张寿海、吕卫红、李明等人害怕杨振兴失利后想不开，都想上去安慰对方。 奈何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还要继续干活儿，只能放杨振兴跟着众人上楼，等一会儿闲下来的时候，再去安抚对方。 倒是刘建业和杨玉婷占了便利，跟在大人们身后，俩人一边儿一个，拉着杨振兴说个没完。 “杨哥，输了不要紧，以后咱们再把这场赢回来！对方也忒不要脸了，那姓李的比杨哥大好几岁，还指明要比试。” “对啊对啊！那爷俩当着这么多人面儿真好意思的，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输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有发小和妹妹的安慰，杨振兴心里很感动。 他看着两个人，眼神坚定，说道：“我没事儿，非但没事儿，我现在心里充满了斗志！” 刘建业和杨玉婷表情疑惑，不明白杨振兴这是什么意思。 他慢慢的给两人解释道：“狗子刚说的好，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输了还不能敲响警钟，醒悟过来。 爷爷曾经教过咱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多么厉害，因为外面有无数人比你更厉害，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如果依然还沉浸在自我幻想的自满当中，那才是最可怕的，比失败后糟糕的心情还可怕， 所以我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你们俩也要如此，千万不要骄傲自满，不要永远都看不起别人，要时常保持一颗谦虚的心。” 他们三个小孩儿各自说着话，脑子里自己想着事儿，没有发现前头的老人们在他们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动静。 听完杨振兴的话之后，烹饪协会的章会长感叹的说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有比很多大人都没有的认识，杨老板，真的要恭喜您啊，您教出了一个好孙子！” “不错，振兴打小就十分懂事，”何爷爷笑着点头，说道：“这孩子自觉、自律，经常认真思考大人教的东西，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的原因。”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尤其是几位大师傅，心里甚至生出了收徒的念头。 可惜他们只能心里想想，对方作为家里有传承的独苗，而且除了杨兴盛之外，还有几个有手艺的老人在，肯定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拜别人为师。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大家各自带着心思告辞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几个人都不吝惜的在杨兴盛的邀请下留下了笔墨。 ‘海参王’王师傅题字“好传承，好味道。” 烹饪协会的章会长题字“菜品之美在于味，味道之精在于汤”。 至于何爷爷，他直接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美味佳肴迎四方来客；下联是：山珍海味引八方神仙。 杨兴盛十分高兴，询问是否可以把这个对联刻成字挂在饭馆门口，何爷爷也点头答应了。 临走之前，何爷爷再次把烹饪协会的一行人介绍给了爷孙俩。 “这位是章会长，是我的老朋友了，这位是陈会长，之前的事情陈会长出力不少，我已经打好招呼，以后饭馆有无法解决的麻烦，可以找陈会长帮忙。” 陈会长的年纪显然跟杨兴盛相仿，他之前也是厨师出身，手上有一手好的本事。 两个人握了握手，杨兴盛说道：“谢谢陈会长帮忙，打今儿起，可要多麻烦您了！” “杨老板，以后有事情随时找我，不用嫌麻烦，大家都是一家人。” 送走宾客，过了饭点儿的大堂里也没有多少顾客还在用餐。 这时候店里的一群人才围过来，拉着杨振兴东问西问，安抚他不要灰心丧气。 显然他们和刘建业杨玉婷俩人一样，有些过于担心了。 杨振兴只好把之前跟两人说的话，又跟这些人说了一遍，让大家不约而同都高看了一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以后杨振兴会进入后厨，负责切配或者备料的时候，杨兴盛却跟他们宣布了一条意外的决定。 等吃饭的顾客都离开，大家打扫完卫生之后，杨兴盛把所有人召集起来，简单的开了个小会，说了一下今天的表现。 在夸奖过众人好的方面，批评过做的还不够的地方后，他说道：“振兴，以后你就去后厨上班儿，先去水台，今儿晚上就上工。”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吃惊的表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水台可是后厨里面，最累最苦的工作了。 第八十七章 意外的安排 听到杨兴盛的决定，所有人心思各异，但大家都有共同的一个心情，那就是吃惊。 吃惊的程度以至于后面杨兴盛提到了几点安排，都是混混僵僵听完的。 作为‘文泉春’的太子爷，杨家的独苗，未来店里的老板杨振兴。 居然被派去后厨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儿，大家做梦都没有想到。 众人心里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的是杨兴盛公私分明，并不会因为杨振兴什么身份就随意安排位置，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干活，只要有真本事，不怕没法儿提升岗位。 害怕的同样是杨兴盛的公私分明。 对自己孙子都这样下狠手，要是他们这些人如果犯了错误，结果肯定也落不得好。 散会之后，李明和杨红兵带来的几个徒弟，悄悄的凑到一边嘀咕了起来。 首先说话的是李明的大徒弟林志国，他是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咱们老板可真狠，直接把他孙子送去干水台，一点儿也不照顾。” “这样不挺好的吗？” 杨红兵的二徒弟张超说道：“后厨的规矩该遵守就要遵守，大家谁不是从下面一点点儿干上来的？直接空降的话后厨肯定会乱，没有规矩，这家店以后也开不长。” 杨红兵的二徒弟梁安，也点头说道：“没错，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是老板就随便更改违反，前些日子你们不都还担心杨振兴会空降抢位置吗？这下应该放心了？” 杨红兵的大徒弟田文强听着三人的话，在一边伸了伸懒腰。 他不在乎的说道：“行了，咱们师傅跟了这样一个老板，就表示以后只要不犯错，表现的好，肯定会给机会，大家以后靠实力好好表现就是了。 你们聊，我去歇会儿，一会儿晚上还得继续忙活呢。” 杨兴盛这样做，确实有讲究和维护后厨规矩的意思在里面。 别管是学徒还是新人，只要不是已经干出来、有手艺的厨师，全都要从头开始做。 想不经历水台、砧板，就想直接上炉头，做梦呢！ 一些切配多年的学徒，哪怕只是上炉头做店里的工作餐，这样的机会都有一大群人抢。 可见规矩和竞争是十分激烈的。 ‘文泉春’现在才刚重新开业，规模还很小，并没有太多激烈的竞争出现。 但是以后如果做大，做起来之后，这样的事情难免会不停上演。 像京城饭店那些规模大的饭店，厨师长下面炉头有头炉、砧板有墩头、打荷有荷王、配菜有主菜，甚至水台还有水爷，这些都是领班。 他们负责管理下面更多的人员。 光说炉头，除了头炉之外，还有二、三、四甚至五炉，最后是尾炉。 头炉师傅都是大师傅，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很少，但二炉往下人数依次递增，到尾炉可能整个后厨能有一半以上的学徒有这个实力。 你要是不去熬资历，一点点儿的从头干起来，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摸得到炒锅？ 杨振兴的安排只是一个小事情，大家很快就没了心思继续去关注这个。 因为在饭馆工作，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们没那些闲工夫。 尤其是杨兴盛说以后除了堂食，饭馆也要在晌午开外带业务，继续出去售卖盒饭，不能把这块儿丢下。 毕竟已经在这上面吃到了甜头，体验到了能赚到多少钱，对于现在要积累资金的‘文泉春’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也得益于这个安排，杨振兴在处理完水台的工作后，没事儿还能去砧板帮忙切配。 他的手艺大家都十分清楚，也没有人反对这件事。 其他学徒都忙着接触炉头做菜呢，哪怕每天都要轮流交替出去卖盒饭。 但至少他们几个都能摸到炒灶了，巴不得能有人帮忙负责切配工作。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让一个已经上灶炒菜的厨师，回头继续负责砧板、配菜，能有几个心甘情愿的？ 更别说现在后厨还有位同样是御厨后人的苏菜师傅吕志义没事儿传授他们一些苏菜手艺和菜谱，对于那些工作就更不愿意干了。 好在还有李明和杨红兵这俩师傅看着，他们几个徒弟才没有跳起来。 ‘文泉春’一如既往的按照计划进行着经营，似乎之前李益生上门比试的失败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在‘永春居’李益生这边，情况又是另一番模样。 自从险胜杨振兴之后，他和孙子李广福就有些心不在焉，李广福甚至出现了切菜切破手指的低级失误。 看到孙子的表现，李益生知道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广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找了个休息的时间，李益生把李广福喊到身边，打算好好教导自己孙子。 “怎么？还丧气呢？还怪爷爷不顾脸面继续要求比试呢？” “我没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广福抿着的嘴唇出卖了他。 “唉！” 李益生叹了口气，说道：“别怪爷爷当时冲动，实在是当时我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咱们家跟杨家的纠纷我早就跟你说过好几回。 我不想放弃这次可以完完整整把祖上仇恨的事情贴到对方身上的机会！ 哪知道那个杨兴盛居然还敢下套，私下里早就开始让他孙子练习基本功，以至于咱们吃了大亏！” 李广福没有说话，转过头轻轻的撇了撇嘴，没敢让爷爷看到。 他心里对爷爷虽然有埋怨，但是并不多，他埋怨最多的是爷爷找来打听消息的那个不靠谱的混蛋。 这件事儿现在外头已经有些传闻，那个混蛋就立刻藏了起来，他跟爷爷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人。 除了埋怨之外，也有些泄气。 任谁比别人多努力好几年，结果最后输给了对方，而且年纪还比自己小的对手，心里都会泄气，甚至会怀疑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那些付出是否值得，开始怀疑和否认自己。 李广福虽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对他的打击真的不小。 李益生没有注意到自己孙子躲起来做的表情，他看着饭馆门口，说道：“广福，这件事对你来说其实并不是坏事，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外面不光有杨家的那个孙子，更厉害的人大有人在。 我希望通过这件事，让你不会过于骄傲自满，对自己取得的那点进步沾沾自喜，能够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不断进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着自己孙子敷衍的点头，李益生心里有些疲惫。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孙子真的听进去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第八十八章 贵在坚持 外界的流言蜚语，因为没有李益生的推波助澜，很快就被大家遗忘。 ‘文泉春’的生意，也没有受到开业时被挑战惜败的事情影响，每天店里的生意都挺不错。 往来的客人多是周围做生意的商人，来逛街购物进店吃饭的顾客不是说没有，但因为是新店的关系，数量上相比较少。 现在店里收入的大头，依然是依靠晌午大量销售的盒饭。 由于盒饭生意火爆，杨兴盛又买了一辆三轮，焊上货架，两辆三轮一起行动。 一辆专门装菜，另一辆除了放一两样菜，剩下的地方全都用来放馒头米饭。 在店门口，他也弄了一个推车式的食柜，每天在店门口也销售盒饭。 为此，店里又在大堂抽出来两个年轻小伙子，加入到中午卖盒饭的行列。 有盒饭收入撑着，饭馆没有任何经济压力，可以安心养店。 毕竟再是老字号，也消失了半个世纪。 现在除了很少的一些老人，年轻一点的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家的名号。 文泉春只能跟一般新开业的店家一样，一点点的养店，逐渐增加培养知名度和口碑。 维持生意没有任何问题，杨振兴在后厨同样没有任何问题出现。 现在店里因为每天处理的食材不是那么多，暂时水台只有他跟另一个叫王明生的男孩。 不管是蔬菜还是肉禽，全都由他们两个人负责。 杨振兴学习过处理办法，所以经常清理那些不好收拾的肉禽类食材。 相比清洗比较简单的蔬菜，就交给王明生来处理。 王明生是七六年出生的，比杨振兴小三岁，今年才十二三，家是晋省北部农村的。 之所以这么小就上京打工，还是因为家里穷的关系。 杨兴盛观察了王明生几天，发现这个额骨高高的瘦弱男孩平时沉默寡言，性子也很沉稳，不像是十二三该有的稳重。 所以就把人留了下来，平时住在厨房后院儿收拾出来作为宿舍的小屋里。 王明生虽然看起来不说话，好像有些内向，其实实际上并不向外表表现的那样。 在看到杨振兴清洗食材动作快，效率高之后，会开口主动向对方请教技巧。 对于爱学习的人，杨振兴自然不会吝惜，欣然将当初学习的知识一点点手把手的教给王明生。 除了水台的工作，在后面忙不过来的时候，杨振兴还要负责部分砧板加工的活儿。 中午少了两个徒弟需要出去卖盒饭，在忙的时候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虽然每天都非常劳累，在干完活儿之后，过午和后晌没了客人休息下班后，杨振兴还要清扫厨房卫生。 但是他对这样充实的生活感到十分开心。 原本大家因为杨振兴特殊身份，有些隔阂的内心，随着时间推移，开始更加亲密起来。 或者说大家在内心里，都认可和接受了这个吃苦耐劳的少东家。 在每天忙碌的同时，杨振兴的学习同样没有落下。 其他的课程因为实用性不高已经放弃，但是语文英语还有在坚持学习。 而且爷爷杨兴盛交给他的菜谱，同样在坚持背诵和抄写。 在后厨干活儿之余，还会偷瞄的看着爷爷请来的苏菜师傅吕忠义，还有其他几位爷爷指导教授李明和杨红兵厨艺。 利用这种偷学，杨振兴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宝贵的实际经验。 杨振兴的这种动作，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跟他一起干活儿的王明生全都看在眼里。 在王明生心里，杨振兴已经成为了最崇拜的那个。 每天后厨这么忙碌，王明生即使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也会感到疲惫、不想动弹，能有机会偷懒休息绝不会错过。 但看着比他更忙碌，活儿更多的杨振兴，不但从没有偷过懒，还在干活儿的时候挤出时间去学习，在休息的时间不断学习。 王明生是真的钦佩。 他记得父母把他托付给老乡送来京城临走的时候，告诉他来了京城，不管干什么，哪怕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希望以此能被一些老师傅看中，然后传授给他赚钱吃饭的手艺。 一直记得父母的叮嘱，再加上家里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王明生咬着牙逼迫自己，决定向杨振兴学习，效仿他的动作。 就这样在杨振兴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没想到王明生居然会因为自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 在杨振兴自己咬牙坚持，努力学习的时候，杨兴盛没有忘记教导孙子的责任。 在看到孙子已经逐渐适应了现在后厨的活儿以后，他就开始了接下来的教导工作。 “我曾经跟你提到过，咱们杨家就是靠着一手高汤技艺在这皇城根站稳了脚跟，并且能一直在宫里世袭御厨多年。” 杨兴盛某一天在过午没了客人，饭馆暂时休息的时候，把杨振兴喊了过来，对他进行指导。 不光杨振兴，李明、杨红兵还有他们四个徒弟也都在一边听着。 杨兴盛也没有以家族不传之秘之类的理由把他们撵走。 既然想学，他没显得太抠门儿，连带着其他人一起教导。 “咱家以‘孔府三套汤’为最，其实三套汤就是用高级清汤手艺，增加了一些其他工序制作出来的奶汤。 如果想要学会三套汤，首先就要明白如何才能吊制高级清汤，打今儿起，我就开始传授如何从简单高汤到高级高汤的手法。” 听到杨兴盛说完，李明和杨红兵显得有些失望。 他们俩早已经在各自师傅那里学习到了如何吊制高汤的手艺，本以为能学到点不一样的，结果发现并没有太多不同。 不过想想也是，杨振兴跟他们俩可不一样。 他们俩都四十了，学艺的时间比对方年纪都大，教授对方知识肯定要从最简单最基础的开始。 虽然心里失望，但两个人都决定坚持听下去。 每个人的手艺和注意的细节都不一样，说不定他们能从杨兴盛的教导里学到不一样的东西，注意到平时不会注意的地方。 到了他们这个阶段，稍微一处细微的改变，就有可能让他们的厨艺提升一大截。 与他们两个人不同的是，杨振兴和其他年轻人，对这次的学习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第八十九章 鲁菜之根本 之前在给何尚涛制作高考庆功宴的时候，杨振兴曾听过爷爷简单教导高汤的制作。 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后半段爷爷情绪突然变低，教到一半就没了下文。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的内容，但杨振兴准备以从头开始的状态去学习。 “鲜味儿是咱们国菜里基本味道之一，各菜系都有强调注重高汤的菜品，但是在鲁菜当中，这一点是最重视的，几乎所有菜都要用到各类高汤烹制。 在我们这行里有句俗语，叫‘唱戏的腔，厨师的汤’，更有进一步的‘马连良的腔，山东馆的汤’，由此可见鲁菜高汤已经是公认的高水平。” 上手没有直接传授如何制作各类高汤的手法，杨兴盛先从理论方面入手。 他准备让这些年轻人知道高汤的重要性，还有高汤可以起到的效果。 接着，杨兴盛从基础调味、汤羹的重要原料、增加鲜味儿、营养、增进食欲这五个方面，仔细的说明了为什么做菜要用到高汤。 别说几个年轻人了，就连李明和杨红兵都听得入迷。 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他们的师傅可没有教授过他们这些。 怎么说杨兴盛这么多年每天后晌都在家里抄写记录那些古书。 在理论上自然要比其他只在小时候简单读过这些书的师弟们强百倍。 “高汤的种类，有很多类型，就咱们鲁菜而言，济府、孔府、胶东甚至道教都有各自特色的高汤。 说到济府自然是清汤、奶汤和毛汤。孔府就是三套汤、胶东等地区多以海鲜鱼类熬制海鲜高汤，道教素菜又讲究素汤，也就是用蔬菜熬制。 接下来，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如何制作清汤、奶汤和毛汤。” 清汤和奶汤，后厨的年轻人都知道是什么，现在馆子里每天做饭也会先熬制高汤。 但是毛汤，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没人敢开口询问。 当然，别人不敢开口，不表示杨振兴不敢，他直接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毛汤是什么？” “毛汤是制作最简单、成本最低、用的最多的高汤，咱们店里现在每天用的，就是毛汤。” 原来为了节约成本和时间，后来很多厨师研究出了熬制毛汤来代替清汤。 清汤的用料十分考究，不光要够年数的肥鸭、老母鸡，还要前肘和生猪骨，制作过程更是注重一次或者多次下‘哨子’吸附杂质吊汤。 至于毛汤就没有这么多讲究，用鸡鸭架子，猪骨头猪皮之类的，直接下锅熬制。 中间打去浮沫，也不需要下哨子吸附杂质，一直加热到混白色就能用了。 对比清汤吊出来汤澄清，味道极其鲜美，毛汤汤色浑白、浓度差、鲜味小。 但是用来作为一般菜肴的调味或者汤料已经充分足够。 “爷爷，既然毛汤缺点这么多，做菜直接用清汤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用毛汤？” 杨振兴听完后十分不解，认为毛汤并不是那么需要，它的出现完全是多此一举。 “如果咱们店里来了一位客人，点了一道普通家常，如果用清汤制作，那么制作清汤的成本定然要算入菜金里面，以清汤考究的用料，该加多少价格进去才能让客人接受？” 杨兴盛看着几个年轻人，十分有耐心的解释道：“就购买清汤的那些材料的钱，可以购买多少制作毛汤的原料？ 如果用毛汤制作普通菜肴，是不是菜肴成本会进一步降低，价格上也更加可以让一般客人接受？开馆子不光要注重菜品和服务，成本控制也是关键的一环。” 解释过后，几个年轻人纷纷一脸恍然。 一盘菜用毛汤制作，售价两元，要是用清汤怕不是价格能翻倍。 普通老百姓在考虑好不好吃之前，首先要注意的是价格。 哪怕你这道菜再好吃，价格比别的馆子贵一两倍，也没几个人愿意花钱。 再说句不好听的，一般的老百姓哪里能吃出来毛汤和清汤的区别？ 又不是人人都是那些个会吃，还能吃出门道儿来的老饕餮。 随后的几天，大清早儿冯兴源张居成还有吕忠义三人儿教授后厨厨艺，基本早上教完，晌午和后晌当天就要在销售出的菜上面看到成果。 过午休息的时候，杨兴盛出来，继续教后厨制作各类的高汤。 在几个老人不停的努力下，后厨的整体水平可以说进步的十分快。 店里面除了鲁菜，也开始逐渐出现一些常见的苏菜，比如鱼羊鲜、水八块、酱汁排骨等等。 虽然手艺上跟老苏菜馆子没法比，但也没有太差到不行。 像街上很多南方来的商人，就十分喜欢来店里点几个苏菜家常吃。 能让当地人掏钱购买，就表示菜肴并没有失败。 当然后续还要继续不断的练习，继续提高苏菜水平水准。 这中间，杨振兴每天都过的异常充实，有好几天甚至都累的没有回家，直接在馆子里的员工宿舍倒头就睡。 他的付出很快也收到了回报。 不但学习到了更多的烹饪技巧和其他菜谱，每天早上后厨熬制高汤，他也能偶尔插下手进行尝试和练习。 打浮沫、撇浮油、每个阶段的火候和步骤、如何下哨子吊汤等等都在不停熟练。 对于杨振兴现在能偶尔插手高汤制作，后厨的其他人都没有话说。 不是他们不敢说，只在心里嘀咕。 而是所有人真的被杨振兴折服，对他心服口服。 “现在的小孩儿真是可怕！”李明一天清早，来到后厨时发现杨振兴早已经在忙碌，不由得感慨道。 店里的高汤是成菜关键，他们俩头炉是必须要亲手负责的，而且早起送到店里来的菜，也需要俩人进行检查，所以他们俩每天很早就会来到店里。 打扫干净的地面还留着些许水迹，而这时候杨振兴已经开始清洗准备熬制高汤的原料了。 站在他身边的杨红兵抱着胳膊同样一脸感慨。 “这么勤快的年轻人真的不多见了，好像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害，你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小时候要能做到人家一半，早就被大饭店请去做大师傅了。” 杨红兵摇摇头，没在意李明的调侃，说道：“这人啊，就怕比你勤快肯学，还比你天赋高，看看人家振兴，再看看咱们那几个徒弟，唉！” “别说了，那些个小子才是正常人，只怪他们遇到了厉害角色，咱们别说了，抓紧洗洗手开始忙活！” 第九十章 迈入新阶段 转眼，时间来到了1990年。 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文泉春开始有了一定名气，来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已经培养出了一批忠诚的老顾客。 因为杨兴盛和张寿海制定的经营策略，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 不同于去其他馆子吃饭，不管你点多少菜，服务员都不会吭声，甚至还推荐你再点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在文泉春，只要服务员看到客人点的菜要点多了，就会及时出声儿劝阻，或者说制止，从来不怂恿客人多要菜。 每次都会说“菜不少了，先来您几位先吃着，不够再找补。” 话当然是吕卫红教的，客人听了心里就是得劲儿。 每回不少老顾客打算请客吃饭，都会选择来文泉春请，因为来这里从来不需要多花钱、多破费，回头还能给自己长脸。 就好比有次有一位姓张的老顾客，到店里来请客吃饭。 客人吃了之后夸了一句“店里的菜做的不错，这家店还行”的评语。 服务员听了之后直接接话说道：“谢谢您夸奖，要是我们家菜不行，张先生也不会请您几位来这里吃饭不是？ 每次只要有贵客，张先生都会带我们家来请客，我们老板每回都感谢张先生照顾生意。” 您听听，这话说的，请客的主人心里舒坦，客人听了心里也舒坦，来过一次的顾客能不来第二次吗？ 而且文泉春使用的盘碗，也有自己的讲究。 这里的盘碗，比其他馆子都小，价格相应也便宜一些。 基本菜价比别家少三分之一，菜量比别人家少五分之二。 有客人对此表示疑惑，听完服务员的解释之后没有一个不称赞杨兴盛会做生意的。 朋友们出来吃饭，要是大盆大碗的，只能吃两三样菜，甚至还可能剩下，吃的不尽兴。 毕竟难得出来下馆子吃一次饭，肯定想要多尝几样儿菜。 他们文泉春菜碗小，价格还便宜。 十几样菜点上来，一人两三口就能吃净，不会剩下了心里不愉快。 同时还能多吃几道解馋尽兴，吃完了算钱还没花多少，心里既舒服又高兴。 更别提他们家服务员各个儿张嘴就是大贯口，店里的菜单一口气儿不带停的就能报完，比很多说相声的嘴皮子都利索。 饭馆生意的增多，用人上自然也带来压力，为此杨兴盛又给前厅后厨招聘了一些人手，减轻人不够用的情况。 哪怕后厨的人逐渐变多，这两年杨振兴也没有直接飞上枝头。 在干了半年多的水台后，终于有了新人接替，他顺利荣升到砧板加工。 跟他一起干水台的王明生，则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水台的负责人。 水爷王明生是不够格的，但是其他两个水台的新人还是可以的。 水台以后都由他来负责，同时还肩负起检查食材清洗状况的第一道关口。 砧板又做了大半年，在去年下半年，杨振兴成功通过后厨考核比试，在切配之余，负责店里一天两顿员工餐的炒制。 杨兴盛和几位师弟借此机会，继续让杨振兴磨练刀工和翻锅颠勺等基本功。 同时开始不断指导教育杨振兴一些家常菜的烹饪技巧，还有部分制作手法。 比如炒、溜、烹、炖、闷等各菜系常用的技法。 经过接近一年的锻炼，今年过完年回来上班的时候，杨兴盛在开会时把杨振兴提升成为后厨的尾炉，成功成为上灶的厨师。 选拔完全是凭着后厨比试之后得出的结果，任何人心里都没有意见。 杨兴盛看着众人，说道：“我让后厨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各方面技能的比试，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只要自己努力，有拿得出手的本事，就能得到相应的位置。 不服气就手上见真章，这次输了下次努力学习再赢回来，不光是为了店里菜品质量考虑，也为了你们以后的生活考虑，希望你们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面都学习到真本事。 即使以后不在店里干了，去了别的地方，也能通过在这里学到的手艺吃得上饭。” 对于杨兴盛制定的这个规矩，店里上下可以说没有一个不同意的。 后厨可以通过比试进行挑战，前厅同样会通过服务技巧和话术等比试升职。 通过比试升职之后，不光是技能更加熟练，最关键的是工资也会随着职位的变化而升高。 可以说通过这个规矩，现在店里的气氛是相当积极健康的，所有人都在努力提高自己。 个体质量的提高，自然就带动了整个文泉春的提高，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鼓励完其他员工之后，他又看着杨振兴说道：“虽然你是我孙子，但是在店里并没有这个说法，如果下次比试你失败了，一样要回去继续打下手。 还是那句话，要让我听说或者知道了你拿身份压人，别怪我不客气！” 杨振兴认真的点点头，回答道：“爷爷您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 张寿海和吕卫红等人在一边看的暗自点头，心里感慨。 杨兴盛别的地方暂时先不说，就这一手御人的本事和能耐，不怪这两年饭馆发展这么快。 自从开业到现在，店里没发生过几次员工吵架的事情，就算有很快也会平息。 期间店里有不少离职跳槽另谋高就的员工。 即使离开，对文泉春和杨兴盛也充满感激，至今说起来还交口称赞，没有一句不是。 相比较店里和杨振兴身上发生的变化，生活里的变化似乎并没有太多。 好哥们儿何尚超和李国庆已经顺利升入各自中学的高中。 因为学习任务越来越繁重，他们俩开始在学校里住校，几个人之间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但是感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二丫头杨玉婷已经进入四年级，学习成绩依然如同小时候那样变态。 她的老师已经开始特别指导她学习奥数，准备五六年级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 刘建业通过后来醒悟后的努力追赶，学习成绩逐渐赶上他人。 只是之前他突然打算报考中专，想要以后进入机关或者去工厂里做个小领导。 结果自然是失败的，最后只能回到原本高中继续上学。 这次的失利对刘建业影响不算小，每天晚上睡觉，杨振兴都能听到刘建业小声儿的叹气声。 第九十一章 特殊技法 成功上灶，虽然只是尾炉，对杨振兴来说也是极大的满足。 努力奋斗、拼命学习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看到了初步成果，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值得的。 但是，走到这一步依然只能算刚刚开始，烹饪这条路上，还有数不清的东西等待他去学习。 才刚刚晋升，杨振兴就发现，每天早上他在后厨的学习练习内容，就发生了改变。 刚开业那会儿，每天早上杨兴盛和另外几位师弟，还有请来的好友吕忠义都会轮流来到后厨，指导教授厨师们技艺，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除了苏菜师傅吕忠义近一年来出现的频率稍微降低，其他人仍旧见天儿上午轮班指导。 一开始的时候人少，几位师傅就把大家凑一块儿教。 可现在后厨的人数越来越多，那些新手新人他们已经不怎么去教基本功了，全都交给了李明杨红兵他们这些头炉去负责。 平时只会指导已经上灶的厨师，提高他们的手艺。 当然，那些还没上炒锅的学徒在一边旁听，师傅们也不会主动撵人。 虽说平日里杨兴盛在店里对待自己孙子的态度跟其他人都一样，一视同仁。 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孙子，特殊照顾不能说一点儿都没有。 而且冯兴源几位做爷爷的这点儿更是体现的很明显。 往日里给所有人开完堂课之后，都会不自觉的把杨振兴拉到一边给他开小灶。 杨兴盛在这件事儿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火儿，他就装作看不见。 对于这个区别对待，不是说没有人心里嘀咕过，可人家是少东家，才这点儿区别待遇理所应当。 要是换成他们是这身份，可能要求的待遇会更多分。 更别说杨振兴可是从水台一点点干了两年多才慢慢儿提上去的。 少东家干杂活儿？您可拉倒！ 找遍四九城，也就文泉春这里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今儿早上轮班的是杨兴盛的二师弟冯兴源，在指导完其他厨师后，按惯例把杨振兴拉到了一边开小灶。 “振兴，你现在已经是掌勺的厨子了，虽然还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菜，但也意味着你能接触更多更复杂的技巧了。” 杨振兴知道终于可以学习新的东西，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凑过脑袋来低声问道：“冯爷爷，您是不是要教我新手艺？” “嘿，就你小子激灵！”冯兴源笑骂一声，点头说道：“这不明摆着的吗？合着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啊？” 看到杨振兴不好意思的摇头摆手，冯兴源也不继续逗他，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煎炒烹炸这些基础常用的技法你已经学了很多，一些独有的技法也到了该学习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跟你爷爷还有其他几个人儿，会一点点儿的教给你这些鲁菜独有技法，希望你能保持以前的态度，好好看，好好学，好好练。” 杨振兴十分高兴，笑眯着眼握拳点头说道：“放心冯爷爷，我不会让您几位失望的！” “好，就要这股子势头！”冯兴源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是咱们鲁菜，还是其他菜系，在煎炒烹炸这些常用技法之外，都有各自独有的烹饪技法。 鲁菜的独特技法有酥、软炸、糟熘、爆法、醋烹、锅塌、拔丝、琉璃、挂霜等。爆法又分为酱爆、芫爆（芫荽yansui即香菜）、汤爆和水爆。 今天，我就先从软炸这里开始教你。” 杨振兴听得十分认真，对于这几种技法他平日里早已耳熟能详。 店里菜单上不少菜，就要用到这些独特技法去烹饪，因为菜名上直接就用技法来命名。 就比如现在冯兴源要教给他的软炸。 店里的菜单上就有软炸腰穗、软炸虾仁和软炸里脊三种。 “软炸就是把质地细嫩、形状较小的原料用盐、料酒等调料搅拌腌渍后，挂上蛋清糊下五六成油锅炸到断生，再用七八成热油复炸一次后出菜的技法。 成菜色泽淡黄，外香里嫩，可以配椒盐等调料佐食。 咱们店里还会在原料炸过之后再按照需要下锅烹入微量调味汁，使外层回软，这是济府比较常见的特殊做法，叫做锅塌，咱以后再学习。” 接着，冯兴源又仔细的告诉杨振兴什么食材如何进行腌渍，怎样可以让肉质保持细嫩还可以去除异味儿、蛋糊又该调到什么程度最适合软炸等细节。 杨振兴听得很仔细，手上拿着纸笔，不时的记录一些重点内容。 这个小本是他平时听几位爷爷讲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带的。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一个人脑子再聪明，能记住的东西再多，也不可能完全记住。 只听一遍就能从头到尾把重点全都记住，并且忙完一天辛苦的工作后晚上依然能想起来。 这种人不是说没有，但几百万几千万里能出一个就不容易。 他杨振兴不是这种人，所以他会把所有东西全都记下，等空闲或者下班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出本子来学习，去记住爷爷们教授的知识。 一开始整个后厨只有他自己一人儿拿着小本儿记笔记。 但慢慢的，周围其他人在他的影响下，都开始准备小本子，每天记录。 就连已经是后厨头炉的李明和杨红兵，还有白案师傅梁庆红，也准备了本子见天儿记录一些他们学到的东西。 对杨振兴带起来的这股风潮，几位老人心里十分满意。 后厨的学习和进步，是一家饭馆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他们相信如果杨振兴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下去，等文泉春哪一天交到对方手上的时候，必定会迎来持续上升的发展势头。 但是就在杨振兴继续提高自己厨艺的时候，饭馆却迎来了从开业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出现的危机。 这次危机的出现，让文泉春原本猛冲的势头直接中断，甚至有往回开倒车的迹象。 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馆子就此逐渐落败，再次关门歇业，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饭馆里的气氛，跌到了冰点。 第九十二章 麻烦上门 事情最开始发生是在某一天的晌午。 这天晌午的饭点儿，店里跟往常一样生意十分好，大厅里坐满了吃饭的客人，楼上的包厢，也有一半有客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厅里有一桌客人，骂骂咧咧的高声喊道：“服务员！女马的服务员呢？把你们老板喊过来！” 一声叫骂，让大堂里的所有人视线都看向了这边。 刚喊人的是三个小伙子，他们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非但没对峙，反而再次喊了起来，好像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大家的视线似的。 “女马的，这是什么服务？半天了人呢！服务员！” 看三人不像是喝多了酒的，张寿海和吕卫红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吕卫红拦住想要过去的服务员，由张寿海过去处理。 张寿海三两步来到这三人桌子前，脸上挂着笑容，拱手说道：“我是店里的经理，您几位有哪里不合心意的？” 三个小伙子长的不难看出，但是脸上的气质告诉所有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领头的是一个理着和尚头，鼻子塌塌的年轻人。 他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踩着椅子，歪着身子斜着脑袋，手里拿着筷子指着盘子，似笑非笑的高声说道：“你个老头就是经理？我们哥几个在菜里吃出苍蝇来了，你说怎么办！” “嚯！” 大堂里的其他客人听到之后，周围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 张寿海左右看了一眼，扭过脸来再次看着说话的年轻人。 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那个笑容里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哦，这是店里的失误，让您吃的不愉快了，我跟您换一盘，您看怎么样？” “怎么样？” 年轻人‘啪’的一声把筷子拍桌子上，身子坐正了歪着脑袋仰着下巴，斜着眼说道：“不怎么样！这事儿难道你就想这么算了？” “哦？您打算这事儿怎么处理，这事儿您说了算，我听您的成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年轻人眼珠子一转，说道：“这顿饭不算钱，我们哥儿几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我们赔个礼道个歉就行了。” “谢谢您体谅！我代表店里给您三位赔个不是，这事儿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您三位别往心里去，对不住了！” 年轻人站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招呼着另外俩人，在周围人的注视中，仰着头离开了店里。 几个人前脚刚走，听到消息在后厨监工的杨兴盛来到了大堂。 刚才吕卫红害怕年轻人惹事儿，再打起来，所以让一个服务员去后面通知杨兴盛过来。 按理说后厨和前面就隔着一个三米不到的小院子。 以杨兴盛的脚力，三两步就能过来。 他之所以晚来了几步，主要是刚传话的服务员火急火燎的没把住声音，让后厨所有人都听到了。 为了稳住这些抄着菜刀炒勺的后厨，杨兴盛训斥了几句，费了点时间，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赶过来。 把处理完事情看人离开的张寿海喊过来，杨兴盛知道了事情缘由。 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哪家开饭店的没遇到过？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他们文泉春能开业两年多今儿才头一次遇到，算是运气十分好的了。 “我听那几个小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南边来的，应该是来京城玩儿，仗着这点儿吃一顿霸王餐。”张寿海回忆着细节，简单的分析了几句。 跟他相比，杨兴盛并没有那么乐观，“我心里老觉得不对劲儿，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 结果杨兴盛的感觉还真的对了，晚饭的时候，中午这个年轻人又来了！ 这次不光有晌午头来的三人，还多了其他四五个年轻人。 一进店里，便立刻开始大声嚷嚷：“你们那个经理老头呢？大哥我又多带了几个兄弟过来给你们家捧场来了！” 张寿海脑袋一疼，示意吕卫红派人去后面请杨兴盛，自己笑着迎了过来，拱手说道：“谢谢您几位捧场！几位楼上请！” 哪知道领头的年轻人手一摆，大声说道：“上什么楼啊！吃饭就是人多才热闹、人多吃的才高兴，今天我们就在大厅吃！” “对，在这吃气氛好！”“人多热闹啊，在包厢吃关着闷太闷。” 他后面的那些年轻人都纷纷出声附和着。 眼看这几位就差直接明说了‘我们是来找麻烦的’，张寿海只能暂时见招拆招，无奈的把他们安排到了大厅不起眼的位置。 哪知道还没等他领路，几个人就直奔最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来老头，把你们店里菜单上的菜都上一遍，把茅台拿出来，我今天要好好请请我这几个兄弟！” “您可能不知道，菜单上有不少菜都是要提前预定的，因为光准备就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还没等张寿海说完，年轻人脸色一沉，斜着眼睛说道：“怎么着？看不起我们兄弟是？ 今天中午看你老头挺客气挺会做人，我晚上才带着人过来再给你捧场，你别一把年纪的还一点儿事儿都不懂！ 女马的去给我上菜！今天少了菜单上的一样菜，我把你们店砸了！” “哦，你砸砸看，现在就砸，我看看哪个敢动手？” 话音刚落，杨兴盛黑着脸从后厨走了过来，直接站到了这伙人面前，背着手盯着他们。 在他的身后，是拿着各种家伙什的厨师和学徒。 这时候大堂里吃饭的客人早已经离开的离开，躲到一边的躲到一边，气氛十分可怕。 年轻人没想到杨兴盛居然真的敢直接跟他顶，而且看着后面拿着家伙的人，心下也有些打鼓。 他刚想嘴硬，赌杨兴盛不敢动手，结果被身后的小弟拉了拉袖口，“大哥，不能动手，我刚看见他们店里的一个人跑出去了，看方向应该是那边的警亭。” 听到小弟这话，年轻人打消了心思，也瞪起眼和杨兴盛对视，嘴上不客气的说道：“糟老头子，今天算你们走运！咱们以后走着瞧！走！” 一挥手，和其他跟着他来的年轻人迅速离开了店里。 杨兴盛抬手阻止了想要追过去的伙计，目送着一伙人离开。 等人出了门，他才说道：“振兴，去跟上去，看看这些人往哪走去哪里，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了。” 第九十三章 天意大酒店 杨振兴的跟踪自然是无功而返。 “爷爷，那伙人出了门直接打面的走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饭馆里的客人早已经走的走散的散，杨兴盛索性直接下班，关上门大家一起坐在大堂等消息。 看到杨振兴刚出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家其实心里已经知道没跟上。 但是听到亲口说出来后，还是十分生气，纷纷说着那伙人的坏话。 “行了，”杨兴盛打断了讨论，手指习惯性的敲着桌面，思索的说道：“看样子对方这是有备而来，连咱们跟梢儿的情况都有应对，来者不善啊！” 张寿海坐在他身边，皱着眉头说道：“咱们家老老实实的做买卖，这两年也没招谁也没惹谁的，怎么就有人来找咱们的麻烦？” “哼！”杨兴盛沉着脸，眼神里露出危险的光芒，“无非是生意做得太好，挡了别人的财路，有些人眼红坐不住了罢！” “嘿，咱们挡谁财路了？周围又没什么馆子，跟咱有仇的李家永春居在煤市街呢，离着咱们老远，平日里抢客人也抢不到一块儿去啊。” 杨兴盛食指点了桌子几下，看着所有伙计说道：“事儿主肯定没离咱们那么远，说不定就在咱们身边，这些天大伙儿忙的时候多儿精神，有情况立刻汇报！” “好的掌柜的。” …… 其实杨兴盛猜的一点儿也没错，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同行的手笔。 而且也正如他琢磨的那样，敌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们街上的另一家饭店--天意大酒店。 两年前刚开业的时候，因为发请帖的事情，杨兴盛让人在周围打听过消息。 文泉春所在的骡马市街上，这一条街就他们家跟天意大酒店两家是经营鲁菜的馆子。 当然，这里指的是有规模的饭店，不是一般门头开的苍蝇小馆儿。 那时候杨兴盛去给这家酒店送过请帖，只是最后对方根本没人儿来。 两边彼此没认识的人，又没什么交情之类的，所以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各自做着各自的营生。 杨兴盛不是没有过提防。 毕竟大家经营鲁菜，可能会出现抢生意的情况，而且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对方始终没有任何理会他们的意思，观察了大半年，杨兴盛也就没再管他们。 按理说，天意大酒店开的时间比他们文泉春早，一直以来生意看着也挺不错，酒店门前的停车场见天儿停满了来吃饭客人的汽车，不应该出手对付他们。 可是只有天意大酒店的一部分高层，知道现在自家酒店陷入了困难。 天意大酒店的老板叫颜仁君。 其人跟名字一样，翩翩君子，皮肤白还戴着眼镜，十分儒雅随和，活脱脱一个古代的白面书生。 别看他今年四十有二，可整个人注意保养，第一次见他的人都认为他才三十多岁。 老家闽省闽东市，大黄鱼之乡，一直都在经营服装生意。 八二年三十六岁跟媳妇儿离婚后，收拾完老家生意直接远赴京城闯荡。 凭着原来第一手的进货渠道和多年经营生意的经验，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并且规模做的比之前在老家都大。 在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大饭店后，更是砸钱开了这家天意大酒店，并且生意一直都很好。 文泉春开业的请帖，确实通过下面的人转交到了颜仁君手里。 颜仁君自己因为经营生意，各式各样的人见的多了，一些老规矩多少也知道点。 但是他并没有应邀的意思，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那会儿正是他自信心爆棚的时期，他不认为文泉春这个中等规模的小饭馆能干的过他这家大酒店，说不定过一两年就倒了。 哪知道两年过去了，对方非但没关门，反而越做越好，服务和口碑越来越高，回头客也越来越多。 他自己的天意大酒店则生意从原本比较红火，逐渐到不咸不淡，再到现在大堂都坐不满三分之一，可以说越来越差，跟文泉春是两个极端。 本来颜仁君还不着急，生意不好再换想办法弄起来就行。 结果大价钱换了两个厨子，依然没有任何起色，甚至有不少老顾客变成了文泉春的客人。 最要命的是，前段时间刚过完年，他一位供货商老朋友联系他。 说是有一批东南亚出厂的服装，全是小鬼子和港台那边时下最热门最潮流的样式。 因为手头钱不够，所以联系颜仁君打算两个人合伙把货盘下来。 虽然心有犹豫，觉得事情不是很稳。 但是在面对那近乎白捡的价格和对多年交情的信任上，他还是掏出了四分之三的家底，购买这批服装。 盘算着服装到了之后如何能利润最大化的时候，他却接到了东西被海关扣下的消息。 原来这批货居然是通过暗地里私下里进来的。 几乎所有家底打了水漂，给颜仁君的打击是相当大的，当然他那个供货商老朋友已经找不到人影。 最后只打听到对方好像这两年因为玩牌欠了不少的这个消息。 主营的服装生意一下子断了资金，没钱进货只能用为数不多的积压产品坚。 颜仁君现在急需要饭店的快钱给他回血。 可是最近生意都被文泉春抢去了，颜仁君可以说心急如焚，也没有了以往的风度翩翩，最近习惯的大油头都懒得打理。 作为颜仁君的头号智囊兼狗腿，孔格对自己老板的遭遇知道的很详细。 在看到老板成天愁眉苦脸着急的样子，孔格心里也着急，毕竟大腿没了，他现在的快乐日子也离着消失不远了。 于是有一天，他直接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颜总，您最近可要注意身体啊，要是您倒下了，生意没人主持大局，就更难做了。” 颜仁君抽着烟，黑黑的眼眶说明了他最近休息的并不是太好。 头抬都没抬，他继续盯着办公室的一角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孔格讨好的倒了杯水，放在颜仁君桌子上，低眉顺眼的问道：“颜总，您还琢磨着咱们酒店的生意呢？” “废话！”颜仁君终于张开了口，声音沙哑，语气十分不耐烦的说道：“有事情说事情，没事情给我滚蛋！” 孔格也不恼，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继续讨好的说道：“颜总您消消气儿，不就是一个小馆子吗？我有办法让那家文泉春关门，让咱们的老顾客再次到咱们家吃饭。” 第九十四章 改变策略（十更完毕求订阅！） 颜仁君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打孔格进门后第一次看着对方，好奇问道：“哦？什么办法？说出来给我听听？” 孔格没有自得或者骄傲，继续讨好的说道：“这个简单，只消这么这么，那么那么，这事儿就能办成！” “这样真的可以？你不是在骗我？”颜仁君瞪着眼睛，直视着孔格，想要看出他有没有欺骗自己。 自从被老朋友骗了之后，孔格已经习惯了自己老板这种时刻警惕的转变。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颜总，那些个老字号只要不是合营的，都十分在乎自己的口碑，咱们这么做一准儿让他们没生意。再说这事儿就算不成，对咱们也没影响不是？” “恩，”颜仁君点点头，再次点着一根烟，满意的说道：“那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你是京城的人，认识的人也多，去找几个靠谱点的混子。” “颜总，这事儿我的关系是白搭，因为京城的老炮儿都有规矩，首先就是不欺负自己本地人，还得您介绍几位外地人，最好是南边来的小年轻。” 颜仁君思索了一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随意的丢给孔格，也不管对方接没接得住，跟赶狗一样说道： “你们这里的什么老炮儿真麻烦，不就是一群混社会的人渣吗？还这那的。拿着这张名片，打上面的号码，提我姓对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手忙脚乱的把名片接下，孔格舔着脸说道：“颜总，您就等着看好戏！” 然后，就有了之前文泉春店里发生的那一幕。 …… “孔经理，对方今天晚上差点动了真格的，一伙人把我们围住了，要不是我们看情况不对提前跑了，你可要去医院才能看到我们兄弟几个了。” 天意大酒店，孔格在经理办公室里接到了一通电话，听完后，他歪着嘴角说道： “军哥，您几位还怕几个做菜的厨子吗？传出去不怕其他人笑话！当初咱们可是价钱什么都说好了的，这才两回，您就想涨价，做生意可没有这么做的！” 被孔格称作军哥的，显然是之前去文泉春惹事的那个带头年轻人。 军哥也不在意孔格说的话，脑袋一歪，用肩膀夹住听筒，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旁边的小弟立刻上前，帮忙点着烟。 抽了一口，军哥才再次拿起话筒，说道：“对方有了动手的意思，那这件事情可不能继续像之前咱们说的那么做了。 别以为我没打听，对方是京城的老人了，我们这些外地人，可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 “这好说，赶明儿老地方，璀璨茶馆儿，咱们见了面儿再说！” 隔天一早，两伙人在城北的一间小茶馆儿见了面。 选择在这里见面也有讲头。 平时孔格在西单到菜市口附近出没，军哥他们几个在城郊海淀混，杨家店在城南住在城东，北面就成了唯一比较隐蔽的会面地点。 点完茶，看服务员离开之后，军哥左右看了一眼，手里夹着烟，俯身看着孔格，低声说道： “我们兄弟几个就想混点儿跳舞的钱，可不想跟你们本地人动手，如果你不加钱，这活我们不接了，回头找壮哥让他给评评理。” 孔格慢条斯理的打扑着衣袖，跟颜仁君一样似笑非笑的说道： “既然收了钱，就没有刚开始就撂挑子涨钱的道理，不想继续可以，三倍的钱退回来，不然就算你们找壮哥也白搭，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壮哥这个中间人的？” 军哥显然有些急眼，但不知道想到什么，耐着性子说道：“这可不合规矩！因为事情根本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 “别着急，今儿来见面儿不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吗？” “你有什么办法？”军哥打算听听对方说什么，再做打算。 “你们下面就甭再去挑事儿了，不挑事儿咱们去吃饭总没关系？吃个饭喝点酒，年轻人说话声音大点儿，闹腾点儿没事儿？你明白了吗？” 看着孔格低垂的眼皮，军哥点了点头，说道：“恩，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的合作继续，回头你就看结果，不过这吃饭的费用……” “啪” 孔格掏出一个信封拍在桌子上，推到了对方面前，说道：“里面有五百块钱，连你们兄弟几个吃饭潇洒的。” 军哥大喜，立刻伸手想要拿起信封，“孔经理果然大气！你就放心，我们一定办事情办的让你满意！” 不过看到对方并没有把手拿开，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对方，不明白什么意思。 孔格盯着军哥，嘴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道：“你们可别拿我当冤大头，要是事情没有办的让我满意，就算你们跑回老家，我也会把你们提溜出来！” “当然，如果你们事情办的让我满意，我不吝最后多给你们一些报酬，当作几位的辛苦费，好好干！” 孔格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说完后留下两块钱当茶水钱，直接离开了茶馆儿。 这天晌午，没有意外的，军哥又带着小弟们来到了文泉春。 张寿海等人全都做好了迎敌准备，哪知道军哥一开口，差点晃了张寿海的老腰。 “这位经理，头几天是我们做得不对，今天来给你们道个歉，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们。” ‘怎么回事儿？’张寿海满头问号，不知道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 旁边儿的吕卫红还有其他服务员也傻了眼，不明白地方是几个意思。 不过张寿海好歹见识的多，稍微一愣神儿立刻就回过来，笑着说道：“几位客气了，大家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没那么严重！您几位今儿来是……” “哦哦，来吃饭，来吃饭。” “那几位这边请？” 拿着军哥他们像模像样点的几道菜单，张寿海还感觉晕晕乎乎的。 杨兴盛早已经站到了出菜的门前面，看到张寿海的样子，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儿？那几个小子又来找事儿了？” “没来找事儿，今儿来是给咱们道歉来的，您看这点单，规规矩矩的不像是找事儿的样子。” 结果单子，杨兴盛看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后面，告诉红姐儿，派两个机灵的时刻盯着点儿，别吃到一半儿又掏苍蝇！” 第九十五章 糟糕的情况 刚开始军哥几个人表现的没有嘛特别的，跟正常客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可随着一瓶啤酒下肚，几个人终于露出了獠牙。 “一！” “三！” “哦哦哦！军哥输了，喝喝喝！” 几个人大声的开始在店里嚷嚷着划酒拳。 因为是南方来的，划得还不是北方常见的五魁首、六六六，而是猜大家伸出几个手指。 比如你伸一个，他伸两个，喊三就赢，都猜对了算平局，猜错的人罚酒，本质上跟北方划酒拳基本一样，就是比划的不同。 一开始，不少客人听着几个年轻的说着方言划拳觉得挺有意思。 可渐渐的，随着声音和动作越来越大，大家都有些不高兴了。 好端端吃个饭，结果遇到这么闹腾的人，有心情吃饭也被搞的没了心情。 店里的服务员包括张寿海不是没过去劝过，怎奈前脚说完，后脚刚走那边又再次喊起来。 杨兴盛一直注意前面的动静，在刚几个人开始喊的时候，他就抱着胳膊沉着脸站在柜台里看着军哥几个人闹腾。 说实话，遇到这种事情他也头疼。 对方来硬的倒好解决，可怕就怕对方来这种让人使不出招儿的路数。 报警，民警来了顶多教育两句算完。 把人撵出去，开门做生意也没有撵客人的道理，回头要在店门口再拿着撵人的事情嚷嚷起来，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摁住人揍一顿，回头他们没错也成了有错的一方。 接下来连续几天，军哥他们这群人中午过来闹一出，晚上接着闹。 店里的客人，因为他们持续的骚扰，也没人愿意再来。 杨兴盛想尽了办法，从报警到拒不接客、威胁警告，能想到的招数都用了一个遍。 怎奈快一个月了，依然没有想出任何能够解决眼前麻烦的办法。 整个饭馆从上到下都蔓延着低沉的气氛，连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杨振兴，这日子都没了继续练习技能的心情。 现在整条街都知道了文泉春的遭遇，有同情的，有冷笑的，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 “哎，你最近知道了吗，文泉春那家鲁菜馆子见天儿有人去闹腾。” “哪能不知道啊！我看啊，横是惹到嘛人儿了这是。” “谁说不是呢！杨老头儿挺会来事儿的一人儿，做买卖也有一手，不然这些年怹们家也不会越来越红火，怎么能惹到人？” “嘿，这事儿还真说不准！维护人可能要用好些年，腻味人说不准哪句话就得了，反正跟咱们不挨着，咱们好好儿看戏！” 看着冷冷清清的店里，和唉声叹气的员工，杨振兴跑到杨兴盛跟前，小声说道：“爷爷，咱们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杨兴盛抱着手，端坐在柜台后面，眼神从门外的大街上收回来，扭头看着自己孙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就甭操心了，把你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行。” 如果是以往，杨振兴肯定会说“我知道了爷爷”，然后回去继续发愁。 但今天，他打算壮起胆子，直接说道：“爷爷，我有一个办法，不如让我这些天去跟踪那伙儿人，看看他们到底是谁指派的。不找到背后指使的人，咱们永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这个办法还是军哥他们他们第一天晚上来店里捣乱离开后，杨兴盛让他跟出去，从这件事儿上想出来的。 杨兴盛意外的看着杨振兴，好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行，你一人儿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提的意见很好，放心，我会另外派人去这么做的。” 杨振兴一听，立刻着急了，他赶忙说道：“爷爷，派外人咱们也不放心，我去做这件事儿正合适！ 再说我从小跟着爷爷撂跤，到现在还没丢下，他们几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就算跑，我也能跑得掉。” 沉默了半天，杨兴盛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唉！你长大了，能够替我解决问题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杨振兴，叮嘱道：“行，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这钱是他们打车跟踪的车费，记住，千万不要涉险，感觉不对立刻回来。 另外，记住我原来教给你的东西，不要动用暴力，保持冷静，按照规则去办事儿！记住了没有！” 杨振兴手里攥紧了钱，点头认真的说道：“我记住了爷爷！” 杨振兴的行动，店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杨兴盛帮他请了假，说是生病在家休息。 自己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外人了。 就在杨振兴开始跟踪军哥这伙人的时候，天意大酒店，颜仁君的办公室里。 颜仁君举着红酒杯，正在听着音乐欢快的舞蹈，他整个人也不像前些天那么颓废，再次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连头发都亮的发光。 孔格没了在军哥面前的霸气，继续跟狗腿子一样，弯着腰捧着红酒瓶子，在一边笑着看自己老板庆祝。 一曲终了，颜仁君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红酒，意犹未尽的喳喳嘴，说道：“小孔！这件事你办的不错！非常不错！我十分满意！” 随着文泉春出事情，很多客人再次选择来天意大酒店吃饭，最近酒店的生意正飞快的向头两年好的时候恢复。 大量的快钱涌入，也极大的减轻了颜仁君因为被骗，在服装生意上紧张的资金压力。 弯腰低头，孔格尽责的扮演着狗腿子的角色，讨好的说道：“都是颜总信任，如果没有颜总支持，这事儿光凭我自己，也办不成。” “行了行了，你就别拍马屁了！” 红酒杯稍微一伸，孔格立刻上前倒酒。 看着正在倒酒的狗腿子，颜仁君从里到外的舒爽，对孔格十分满意。 “现在还不到最后庆功的时候，记得把最后的收尾做好，别前面做的很好，最后因为犯了错误功亏一篑。” “放心颜总！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保证收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晃着红酒杯，颜仁君坐在新买的老板椅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惬意的说道：“只要你好好办事，等事情结束，我会好好犒劳你的！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明白，对待自己人，我一向不小气！” “颜总，这次您的腰包可能要大出血了！” “哈哈哈哈！大出血好！大出血好！到底让我出多少血，就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九十六章 发现目标 按照颜仁君和孔格的计划，他们是打算用两到三个月去针对文泉春，最好是能直接把店搞的关门停业。 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文泉春的名声开始变臭，逐渐没了客人。 他们天意大酒店又恢复了人气，营业额持续增长，所以继续不继续都在一念之间。 不管是继续让军哥他们闹下去，还是逐渐开始收尾，孔格都要跟对方见上一面。 继续搞的话，上次给对方的资金基本花的差不多，需要再补上下一阶段的费用。 开始收尾，也需要和对方当面说明，叮嘱他们收尾的事情，并且把剩下的尾款和军哥他们结算清楚。 杨振兴自告奋勇主动去跟踪军哥这一伙人，真的是撞上了大运，正巧赶在这个时间点上。 如果几天或者晚几天，杨振兴肯定要白费功夫。 甚至可能会不小心被对方发现，或者对方感到不对劲提高警惕。 连这时候跟孔格见面的事情，都有可能不会发生，就算见面，也会更加小心谨慎。 才开始跟踪的第二天，杨振兴就赶上了孔格和军哥他们会面。 这次见面的地方不是上次的那家小茶馆儿，改在一家涮羊肉店见的面。 当然这家涮羊肉依然在城北，没跑出这片儿。 没想到才第二天就取得了巨大成果，杨振兴十分兴奋，离着大老远整个人激动不已。 他离得老远看着军哥他们进了院儿，嘴里不停的嘀咕：“早知道这样，前些天就跟爷爷说这个建议了，那还用拖到今天？” 现在店里情况这么差，早一点解决问题，店里就会早一天解决麻烦，恢复正常营业。 杨振兴要做的就是，找到跟军哥他们见面的人，然后转头去跟踪对方。 院子里面的人自然想不到院子外面已经有人盯住了他们。 孔格今天把地方定在这里，主要原因是因为开心。 事情办的好，受到了颜仁君的表扬，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更加稳固、重要。 作为帮他取得这样结果的军哥等人，自然不会吝惜请他们吃一顿饭。 大家合作一场，结果又十分完美，应该庆祝庆祝，也算是犒劳军哥几个人的辛苦。 “我对你们十分满意，我的老板同样很满意，来，辛苦大家了，干！”孔格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满意的看着军哥几个人，敬了一杯。 军哥几个人都是小年轻，虽然已经出来闯荡，可被人当面这样说还是十分高兴自得。 一仰头把杯中啤酒喝光，军哥红光满面的说道：“都是孔经理跟大老板抬举！如果以后还有事情，我们随叫随到，保证跟这次一样让你们满意！” “哈哈哈，好说好说，来，动筷子，把酒满上，咱们今天吃好喝好！” 可能今天孔格真的十分高兴，难得的在外面喝了不少，头脑清醒，可身体变得有些摇摇晃晃。 军哥几个人比他更不堪，除了俩没有喝酒的小弟，其他人全都醉的不成样子，有一个甚至去吐了两三回，现在都要趴到桌子下面去了。 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孔格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对着已经睁不开眼的军哥说道：“今儿咱们就到这儿了，天儿也不早了。” “哦，孔，听￥的，改再喝！”看到军哥嘴里含含糊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孔格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强打精神把账结了之后，对着两个没喝酒清醒的小弟说道：“等你们军哥醒了之后，告诉他别忘了今天说的布置，把结尾收拾干净，知道了吗？” “知道了孔老大，军哥醒了我们立马告诉他。” “恩，不光醒了告诉他，回头再多提几次。” 孔格对两个恭敬的小弟十分满意，点着头又掏出了钱包，“拿着，这一百块钱打的把人都拉回去，剩下的自己买烟抽。” 没想到居然还有天降横财，两个小弟对视一眼，喜笑颜开的接过了钱，说道：“谢谢孔老大！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孔格也喝了不少，俩人都不管已经趴下的军哥，前倨后恭的把孔格送出了院子，然后留下一个人，扶着对方出了胡同去街上打车。 在外面蹲了快俩小时的杨振兴腿早就麻了，这会儿他正在原地来回转圈。 突然看到院儿里又出来人了，立马躲在暗处观察。 军哥的两个小弟见天儿跟着去店里闹腾，化成灰杨振兴都能认出来。 看到两人点头哈腰的伺候孔格，他知道自己今儿晚上抓住大鱼了！ 远远的跟在后面，目送着那个小弟把人扶上黄面的后，杨振兴赶紧拦住另一辆，告诉师傅跟住前面的那辆车。 司机没有第一时间启动，用惊异的眼神上下大量杨振兴。 杨振兴看车迟迟不开，马上就要看不到孔格坐的那辆车了，心里十分着急，赶忙说道：“您怎么回事儿？让您跟住那车您怎么不跟着？” “爷们儿，我看你年纪不大，可别干下傻事儿，不然后悔一辈子！” “您拿来这么多事儿事儿啊！嘛我就干傻事儿？嘛我就后悔了？这事儿根本不挨着！那个男人背着我姐偷人，您赶紧的！好不容易要逮住现行了！” 司机一听，虽然还很疑惑杨振兴的说法，但好歹踩了脚油门，奔着即将消失的面的追去。 幸亏这年月街上车没几辆，不然刚耽误那会儿时间真的要跟丢了。 看到眼前车跟记忆力一致的车牌号，杨振兴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一致前倾的身子靠回座椅靠背，他忍不住埋怨的说道：“幸好没跟丢，您刚要没那么多事儿，我也不至于提心吊胆，跟要没跟上，回去我姐又要念叨我！” 司机心里还有疑惑，瞥了一眼，貌似无心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您家里闹矛盾了？” “可不是，不过我不能告儿您，我姐说了不让我到处乱说，家丑不可外扬。” “嘿，爷们儿你可真够胆小的，我看你十七八了，还这么怕你姐？” 杨振兴不愿继续多说，爷爷告诉过他多说多错，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似是赌气的喳了喳嘴，说道：“啧，合着回头挨揍的不是您，那是我姐，怹揍我我能还手吗？” “是这个理儿，不瞒您说，我也有个姐姐，现在呲我我都不敢还嘴儿。” 顺利的转移了话题，杨振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侃了起来。 老京城人就这个毛病，经常一张嘴说起来没完，从你上车开始能一直说到下车不带停，话题还不带重样儿的。 第九十七章 尾随 一路跟着，他们从城北，来到了城东南。 司机瞧了一眼杨振兴，调侃的说道：“呦！您这位姐夫没看出来还是个大款！居然住在方庄！” “切，走狗屎运被他们公司领导看上了而已。” “您姐夫哪里高就啊？工资都能买这儿的房子？回头让我家小子也去试试。” 杨振兴懒得搭理，一直盯着前车，想要看看对方在什么位置停车。 从84年立项、85年动工建设，到今年90年为止，方庄已经成了京城最繁华、最兴盛的地区。 各类公寓、各类娱乐场所满大街都是，是这个年代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尤其等到今年亚运会开完，整个方庄的名气会再上一层楼。 当然现在才四五月份，距离九月底召开的运动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即使这样，繁华程度已经可见一斑。 从城北一路来到这边，明显的可以感受到路上不管行人还是车辆，都逐渐变得密集。 这也是为什么杨振兴不理会司机的调侃，睁大眼睛一直盯着孔格坐的面的。 因为一个不注意，真有可能会跟丢对方。 就在杨振兴渐渐感到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发现孔格坐的面的停在了路边。 而他人也晃晃悠悠的进了一个公寓里面。 杨振兴迅速把车费结清，立刻下车跟了上去。 但是他突然发现对方进入的这个公寓，门口居然有传达值班，还有外来人员车辆登记的标牌。 这让他立刻停住了脚步，走到大门一旁的小商店，买了包奶油面包边吃边偷摸的打量大门口思考对策。 等面包都吃完了，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排入打电话的队伍，准备给爷爷去个信儿。 “喂？张奶奶吗？我是杨家的振兴。” “你怎么突然打起电话来了？”张奶奶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爷爷让我出来办事儿，结果我把地址记错了，您能去我家里说一声吗？我爷爷不在，喊狗子或者二丫头都行，再过十分钟我再打过去一遍。” “哦哦，你小子嘛时候也这么马虎了，放心孩子，我这就过去传话。” “劳您驾，让您跑一趟，谢谢张奶奶。” “这孩子，客气嘛，都是应该的。” 扣掉电话算过钱，看着商店里挂着的钟表，杨振兴掐着时间再次排队，按照约定的十分钟再一次拨打了胡同商店的电话。 这一次接电话的不再是张奶奶，而是在这边等了有一会儿的张兴盛。 “喂？振兴吗？你那边怎么了？” 听到爷爷的声音，杨振兴没来由的心里放松不少，赶紧抓着话筒说道：“爷爷，我找到人了，结果对方不认账。” 在大众广庭之下，身后还有排队等着打电话的陌生人，杨振兴不能直接说跟踪的事情，只能说了一句暗语，希望爷爷可以理解意思。 杨兴盛听孙子这么一说，知道这是人找到了，但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他也明白这种事儿不能在大街上直接说，立刻问道：“你现在在哪？” “方庄的xx公寓门口，这里有个商店能打电话。” “哦，对方进去了是吗？” “是的爷爷。” “好，那你直接回来，等回家之后再说。” 虽然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让他直接回去，但杨振兴还是选择了听话回家。 时间已经不早，如果坐公交半路倒车指不定就没车了，杨振兴只能再次狠心，花十块钱招手打了一辆黄面的回去。 在后世看来，十块钱十公里确实很便宜。 但是杨振兴现在作为尾炉的工资，一月才六十块钱。 这么算的话，打六次车，就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至于李明和杨红兵这俩店里的头炉、大师傅，还有梁庆红这个唯一的白案案头，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开到了三百块。 这里面不光有他们手艺越来越好的关系，也有经济增长的原因。 现在宝钢一线奋斗在熔炉边上，不小心随时都能整个人没了的危险岗位，一个月工资才四五百，站在炉子前面炒菜就能拿到三百块。 很多小学生的梦想是长大成为厨师，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外头平均工资才两百二呢。 值得一提的是，这年月科学家在小孩儿梦想里面，是垫底的存在。 司机、厨师这类职业，近些年一直徘徊在前三前五。 没用多长时间，杨振兴便回到了家里。 还没进门，在胡同里老远就看到爷爷站在家门口等着他，这让杨振兴很感动。 “回来了？没出嘛事儿？”杨兴盛上下看了一眼，问道。 “没事儿爷爷，没人发现。” “恩，进来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爷孙俩锁好门，直接在前院就小声说了起来。 店里这一个多月出事儿，杨兴盛叮嘱杨振兴不要告诉另外两个小孩儿，防止他们担心、添乱，再因为这个闹得成绩下滑就不好了。 “爷爷，事情是这样的……” 杨振兴压低声音，把今晚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杨兴盛，连在面的上跟司机撒的谎也没有隐瞒。 杨兴盛边听边点头，听完后看着杨振兴说道：“这件事儿做的不错，尤其是跟司机说跟踪的时候，很机智，有时候一些善意的小谎言是很有必要的。” 杨振兴心里高兴，但知道事情急缓，立刻把回来路上的疑问问了出来：“爷爷，这好不容易知道了对方住在哪里，为什么还要我回来？” “你不回来难道直接睡在大街上？按照你的说法，那个人喝了不少，晚上肯定一觉睡到明儿早，守株待兔不如回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清早再早过去继续盯梢。” 想了想，发现爷爷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杨振兴明了的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孙子，杨兴盛发现对方是真的长大了，心中欣慰的同时，继续嘱咐道：“赶明儿你早起来继续去盯着，看看今儿对方去哪里上班或者还要见嘛人。 记住，背后捣乱的人重要，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要，一定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店没了还能再开，人没了那就全都没了，知道了吗？” 杨振兴认真的点头，表情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了爷爷，我绝对不会冒险的。” 第九十八章 真相大白 爷孙俩说完，各自回屋睡下。 杨振兴回到屋里，发现刘建业居然一直没睡，看样子也在等他回来。 果然，才刚回屋，对方就站起来贼头贼脑的关上门，转身低声问道：“杨哥，今儿你去哪了？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事儿了？” “出嘛事儿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刘建业撇撇嘴，继续说道：“杨哥，你就别跟我装了，最近你跟爷爷回家俩人成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事儿都写脸上了，我跟二丫早就看出来了。”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敏锐的感知吓了杨振兴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二丫头发现的？是她让你过来问的？” 真相被揭穿，刘建业没有一丝的脸红尴尬，拉着杨振兴坐在椅子上，问道：“是？是有事情？我们俩怎么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们也想为家里尽一份力量。” “得，也不是嘛大事儿，最近家里买卖逐渐变好变大，爷爷这发愁找不到好师傅呢，今儿后晌是派我出去了解打听消息呢。” 杨振兴了解对方的心思，心里也很高兴，但他还是决定不把事情说出来。 刚爷爷不是说了吗，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很有必要的。 刘建业半信不信，因为这跟杨玉婷分析的结果并不一样。 但是看到杨振兴认真的表情和真挚的眼神，他还是选择相信对方，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一夜无话，隔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杨振兴就起床收拾完毕，悄悄的离开院子，继续今天的盯梢调查。 赶着第一班早班车，他倒了几趟车之后再次来到了昨天孔格进去的公寓门口。 在一个能看清大门完整情况的摊位，点了碗豆汁儿，要了个马蹄儿烧饼，夹上小套环，也就是俗话说的‘一套’，囫囵着往肚子里塞。 好像约定好的一般，这边刚吃完，嘴还没擦干净，那边孔格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匆匆用手呼喇了两下，杨振兴赶紧招呼一辆黄面的，按照昨儿的说法，再次让司机跟着前车。 一路上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一直到面的跟着路过自家店铺，来到了同一条街的天意大酒店门口停下，杨振兴彻底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乱。 瞪眼看着孔格进了大酒店，好像门口的服务员还对他十分客气。 杨振兴气鼓鼓的跑回自家店铺，坐在大堂里，等着爷爷到店后把事情真相告诉他。 文泉春这会儿早已经开门，住在后院儿的服务员已经起床开始收拾整理卫生。 后厨李明等人也在忙碌的熬制今天做生意用到的高汤。 店里不是说一点儿生意都没有，总不能直接连最基本的高汤都不做，自己先放弃了，就这么干耗着。 不少人看到杨振兴来了，心里挺高兴，还准备上来问问他病好了没有。 结果看到杨振兴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所有人都打消了念头。 甚至连吕卫红等店里的高层人员，也没有过去招惹对方。 虽然大家嘴上说公平公正，但心里谁不把杨振兴当作未来的老板供着？ 再说杨振兴现在的表情，确实有些过于吓人，他们这些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这个状态。 没一会儿功夫，杨兴盛来到了店里，看到孙子这个表情就知道事情有了结果。 把人喊道二楼，在一个单间里，杨振兴把今儿早上的经过又跟杨兴盛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当听到自己孙子说，跟军哥吃饭联系的人居然走进了天意大酒店，杨兴盛心里说实话是十分吃惊的。 而且对方酒店的人对那个人十分恭敬。 这说明即使对方不是天意大酒店的负责人，就是高层管理之一，甚至是跟对方老板十分熟悉的关系也有可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足以证明幕后黑手是谁。 思索了一会儿，杨兴盛开口说道：“振兴，去你张爷爷、红姐儿还有后厨的李师傅怹们请过来。” “我这就去爷爷。” 前后没分钟，文泉春的几个负责人全都来到了二楼单间。 杨兴盛也没跟这些人多废话，把派出头两天派出杨振兴出去跟踪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们。 连带着后来发现军哥他们跟人联络，今天早上跟踪联络人发现是天意大酒店的人的事情，也一块儿完整的说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杨振兴今儿早上突然来店里，还那么生气的原因了。 别说杨振兴，就他们几个人，这会儿听完后都十分生气。 李明握着拳头，摁在桌子上，指节儿都发白，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天意大酒店真是卑鄙！咱们开业到现在，也没做得罪对方的事情，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吕卫红也气的浑身打哆嗦，脸都气得通红，说道：“是啊！那些人可真不要脸！亏咱们当初还给他们发请帖，真是一群混蛋东西！” 几个年轻的骂骂咧咧，张寿海虽然年纪大沉得住气，但他抿紧的嘴唇也显示出内心情绪的激动。 杨兴盛手指敲了敲桌子，单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他的视线从几个人脸上扫过，十分平静的说道：“这些话回头几位见天儿说我都不管，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件事儿，咱们该怎么解决？大家伙都想想办法。” 几个人正在情绪头儿上呢，马上要他们沉下心来想办法，确实有些困难。 一时间整个单间里十分安静，每个人都皱着眉头思索。 杨兴盛也不着急，他也靠着椅子背儿，抱着胳膊低头思索。 杨振兴从把人喊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屋里站着没说话，看到大家暂时没办法，他举起手，小心翼翼的说道：“爷爷，我能说两句吗？” “恩，说，你有什么办法？” 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杨振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因为这种事儿他现在已经可以习惯了。 没有任何含糊，他看着所有人直接说道：“咱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用嘛招儿，咱们原样儿还回去不就得了？” 第九十九章 取得证据 杨振兴提出的办法，自然没有得到通过。 “我当初怎么教的你？我反复跟你说过，做事情要怎么做，你怎么还记不住？” 自己的提议没有被采纳，反而还挨了爷爷一顿训斥，杨振兴很难受。 说实话，刚立下一个大功劳，让他变得有些飘飘然。 不过万幸的是，还没等他飘起来，就直接被爷爷击落，避免他回头心声自满情绪。 大人们没在意杨振兴胡闹的言论。 在他们眼里，对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有这个想法完全符合对方年龄。 谁年轻的时候没个上头冲动的想法呢？ 张寿海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觉得咱们用老办法去解决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杨兴盛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直接上门放话挑战，用咱们家的实力去反击，赢得场面，以后也不会继续对我们下黑手。” 摇了摇头，杨兴盛说道：“人凭什么跟咱比试？用什么理由？咱们现在手里一点儿实际的证据都没有，对方耍赖，甚至反咬咱们一口，咱们也无话可说。” 张寿海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单间再次沉寂下来。 确实如杨兴盛说的那样。 别管你用什么方法正大光明的报复，你手里没有对方使坏的证据，什么也白搭。 仅仅一个跟踪到孔格，完全不能作为证据，可能有麻烦的还会是他们自己。 毕竟随便跟踪人也不是光彩合理的事情。 除非他们也用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对方。 下三滥的招数不是说不能用，关键是一旦两边儿这么较上劲儿，犟上了。 那这事儿只会越来越麻烦，牵涉的越来越多，最后很有可能出点儿大事儿才能收尾。 大家做生意都希望和气生财，没人想要去多惹麻烦。 要每个人心里戾气都那么重，迟早一天大家全都玩儿完，谁也落不得好。 “不行咱们就把那叫什么军哥那伙儿捣乱的扣住，想办法让他们招供。”杨红兵恻阴阴的说道。 吕卫红一个白眼丢过去，无奈的说道：“一把年纪了怎么想法跟十七八的小孩儿一样？这叫动用私刑，这么做还不如直接找人去找对方麻烦呢。” “那这事儿您说怎么办？” 左思右想，发现确实没有任何招数，杨兴盛最后心里做出了决定。 “去联系公安，去报警，说咱们店里有受人指使过来找麻烦的混子，多花点儿钱，让公安出出力，从这群人嘴里，把话掏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人仔细琢磨，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好的办法。 所有人立刻行动力来，开始安排相关的事情。 公安那边，由杨兴盛和张寿海出面。 等军哥那群人再来店里，李明和杨红兵带着后厨把人围住，防止逃跑。 吕卫红负责等人来了通知后厨和安排人去报警，并且维持围住人之后的秩序。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会儿会不会有客人在店里吃饭。 而且这么大动静儿店外肯定会有一大批看热闹的，这些都需要她去进行处理，防止出现意外或者不利的流言。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公安那边知道文泉春开业的时候都来过什么人，交涉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只等着军哥一伙人再次上门。 结果连续等了三天，到第四天，一伙人才再次出现。 孔格都告诉他们要开始收尾，肯定来店里的次数比之前要逐渐减少。 可是洋洋得意的一伙人以为还会像前几次那样肆无忌惮，哪知道他们直接掉进了坑里。 尤其是见到绿色的制服后，军哥几个人心里都知道这次坏事儿了。 本来他们还要抗争，结果半天不到，就把全部经过老实交代了出来。 手里捏着证据，文泉春上下全都充满了底气和信心。 这种事儿公安自然也不会拿到证据后就丢到一边再也不管，因为这也不是说符合规矩的行为，他们肯定要继续追下去。 就这样，文泉春的几个负责人，还有杨振兴，跟着几位公安，浩浩荡荡的找上了天意大酒店的大门。 对付文泉春的事情，整个大酒店就只有老总颜仁君和经理孔格知道。 他们俩保密的十分好，其他人一点儿都不清楚。 看到公安找上了门，还直接开口找负责人的时候，天意大酒店难免出现了一阵骚乱。 尤其是正在用餐的客人，全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里面有一些是去过文泉春的客人，他们看着公安身后的杨兴盛等人全都若有所思。 接到下面人的通知后，孔格很快跑了下来。 他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公安突然找上门来，但是在看到旁边垂着脑袋的军哥，他瞬间知道了原因。 快步走到跟前，孔格热情的伸出手，说道：“欢迎领导莅临指导！我是天意大酒店的经理孔格，不知道领导怎么称呼？” 带头的公安没吃这套，敬了个礼，严肃的看着对方，说道：“孔经理你好，这次我们突然来，是想来确认一件事情。” 说完，他扭头示意把军哥带上来，指着孔格对他说道：“抬头看看，就是这位孔经理指派的你们对吗？” 军哥抬起头，十分老实的说道：“没错，就是他。” 点头示意把人带下去，公安再次看着孔格说道：“孔经理，你涉嫌一起恐吓威胁案件，请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记录。” 孔格一点儿也不慌乱，点头说道：“那个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把我卷了进去，我愿意跟您回去接受调查，不过还请稍微等一等，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 得到允许后，派出一名公安在一边跟着，孔格拉过酒店的几个人挨个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跟着回到了局里。 见到孔格的第一面，公安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 果然，等回到局里之后，孔格死活不都承认自己认识军哥，并指派他去做事。 最后还是把跟军哥会面的几个地方的老板伙计请过来指认之后，他才开口承认了自己做下的事情。 不过至始至终，孔格都没有把颜仁君抖出来，军哥等人似乎也知道中介人的可怕，并没有说出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让颜仁君，这次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看着一脸无所谓，该怎么处罚全都接受，不会有任何反抗的孔格。 杨兴盛等人现在十分头疼。 因为对方的这个态度，完全跟他们预计的不同，所有人都没想到孔格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第一百章 私下和解 孔格干脆利落的认错接受惩罚是让文泉春的众人第一时间感到棘手。 但是等大家沉下心来之后，立刻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孔经理，我和您之间并不相识，矛盾纠纷更是无从谈起，既然您主动挑起事端，回头我一定会找烹饪协会的领导讨一个公道！” 杨兴盛在审讯室，在公安同志监督的情况下，隔着桌子对孔格说道。 孔格十分洒脱的靠着椅背，翘着腿，双手抱在膝盖上，平静的说道：“哦？杨老板您这是嘛意思？” “害，请政府机构出面给文泉春主持一个公道而已。” 看着同样平静的杨兴盛，孔格内心里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平静，他现在内心可以说是翻江倒海。 杨兴盛话里有话，而且他听得很清楚。 对方这是隐隐的在威胁他，威胁回头通过官方和舆论对天意大酒店进行反击。 一旦烹饪协会插手，在有公安的证据的情况下，肯定会对天意大酒店实施一定的惩罚。 毕竟是他们扰乱了秩序、破坏了规矩。 到时候，天意刚刚有起色的生意会不会再次打回原形孔格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颜仁君对他的看法，在意自己老板会不会因此开始不信任自己，开始疏远自己。 现在的房子、潇洒的生活全都是托颜仁君所赐，孔格如果失宠，后果他不愿去想。 以他对颜仁君的了解，对方那种在被熟人骗掉近乎所有家产之后，变得更加恶劣敏感的心思，绝对会出现把他踢掉，再找另一个人当狗。 孔格放下二郎腿，胳膊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杨兴盛问道：“杨老板跟我说这些是准备干嘛？” 看到孔格上钩，杨兴盛心里高兴，继续不动声色的回答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咱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过节，我是希望可以跟您取得和解。” 孔格听完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公安，问道：“领导，杨老板说的事儿合理吗？” 公安同志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我们所里遇一般纠纷或者您现在的情况，只要当事人双方愿意私下和解，都是允许的。 我们也愿意看到和平解决的结果，我现在在这里是作为一个调解员的角色。” 听到肯定的回答，孔格彻底放下了心，表情和动作也变得轻松不少。 他再次看向杨兴盛，双手拇指交叉，好奇的问道：“哦？那不知杨老板的和解条件都有哪些？” 杨兴盛这会儿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笑着说道：“很简单，咱们按照老规矩比一场！” “愿闻其详。” “既然大家都是开饭馆的，就拿手艺说话，两边现在的后厨比试三场，砧板、白案再加上制作一道现场指定的热菜，三局两胜决出胜者。” 孔格显然来了兴趣，同样笑着问道：“那赢了怎么说，输了又怎么说？” “姆们文泉春赢了，只要道歉并赔偿这一个多月的营业额损失，别的都不需要，如果您那边赢了，这事儿一笔勾销，您看怎么样？” 点了点头，孔格接着问道：“现场指定做一道菜，如果已经提前有准备，岂不是很容易作弊？” “这个简单。” 杨兴盛手指敲了敲桌子，“咱们两边各请一些朋友前来观战，也做一个公证，到时候请怹们现场选出几道菜随机抽一个，这样的话您能放心了？” “恩……”孔格没有立刻回答，一只手摩擦着下巴，整个人陷入了思考。 杨兴盛提出的方案说实话他十分感兴趣。 两边进行厨艺比试，同时还邀请四方好友前来观战。 如果赢了，可是一个难得的宣传机会。 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因为他知道文泉春能从开业至今口碑越来越好，不是没有理由的。 对方那一套价低盘小的经营思路孔格早已经听说过了。 但是只凭着这个，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客人不断的，他们后厨的手艺也是必不可少的。 没吃过对方馆子里的菜，他不知道对方后厨的手艺到底有多好。 想到自己不答应和解，可能会因为对方找烹饪协会报复，最终可能导致自己不能继续傍大腿，孔格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现在天意大酒店的后厨大师傅，可是颜仁君高薪从别的大酒店挖来的。 自己家大师傅的菜，他是吃过的，绝对能进入京城一流的层面，应该不会输给对方。 “好，既然这样，这件事儿我答应了，我愿意跟您达成和解！” “痛快！”杨兴盛高兴的拍了拍手，点头说道： “孔经理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个位置上果然不是平平之辈，那这件事儿咱们就说定了！一周以后进行比试怎么样？” “没问题，不过比赛的地点要放在我们天意大酒店。” 杨兴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可以，比试内容是我提的，您那边定场所是应该的。” 解决了大麻烦，杨兴盛很开心。 跟着来的文泉春众人，在看到从审讯室笑着走出来对他们点头的杨兴盛同样眉开眼笑。 不过大家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都压抑着内心高兴的劲儿。 等后续的一些事情解决之后，走出公安局，一伙人再也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哈哈哈哈！事情可算解决了，太好了！”李明很开心，揽着杨红兵和梁庆红左摇右晃。 被晃得东倒西歪，另外两人也没有抱怨，跟着一起高兴。 张寿海心里高兴，但看着这些儿子辈儿的年轻人，略有些严肃的说道：“先别忙着庆祝，后头还有比试等着咱们呢，等比试赢了之后，再高兴不迟。” 吕卫红也拍着巴掌，笑着说道：“没错，张大爷说的对，咱们接下来要专心准备比试，千万别乐极生悲，把大好局面白白丢掉！” 李明三人收起笑脸，认真的点头说道：“您几位放心，我们三人儿绝对不会给咱们文泉春跌份儿！” “对，我跟红兵绝对两局解决问题，老李第三场甚至都不用上。” “我说老梁，您这话说的过分了啊！合着这是看不起我李明的手艺？” “哈哈，我这不是怕到时候累着您李师傅吗？” 杨兴盛拉着杨振兴，看着一团和气打打闹闹的众人，爷孙俩不知觉都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零一章 人员选择 事情的原因很少有人知道，跟幕后之人和解这事儿知道的人更少。 大家都知道文泉春把人给逮住了，后面如何大家只能自己猜想。 不过吕卫红这段时间不停的派人四处宣传，告诉街上的商贩自家店里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上门儿来捣乱。 一开始大家还在观望，可看到连续几天那伙人确实没再来，又有在公安有关系的人听说了一言半语之后，店里的生意才逐渐开始好转。 不少老顾客这会儿才愿意再次上门消费。 毕竟大家伙儿来吃饭的，见天儿有人在店里扑腾嚷嚷，哪怕你家里的菜再好吃，也没几个愿意在这种环境下享用美食。 不过现在在后厨，大家的心思大多都没放在店里的生意上面。 作为马上要迎来的比试的绝对主角，后厨的所有人都在秣马厉兵，专心迎战。 这些天，杨兴盛还有冯兴源几个人可以说从早到晚一直都在后厨指导参赛选手。 究竟让谁去参赛，并不是杨兴盛直接点名指定。 跟店里的规矩一样，采用的是集体通过竞争比试，选出最后的人选。 热菜李明当仁不让的胜出，拿到一个名额。 其实李明和杨红兵作为现在文泉春后厨唯二的师傅，厨艺不相上下，后厨经常举行的内部比试，俩人也都互有胜负。 这次两个人都想站出来给店里争光，奈何杨红兵因为最后出锅晚了些许遗憾落败，让他十分失望。 但是杨兴盛并没有直接说不让他参加，而是让他继续跟着准备，作为店里的替补，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可以随时能够顶上去。 这才让杨红兵内心好受一些。 店里的白案师傅只有梁庆红一位，其他的不是他徒弟就是另外的学徒。 所以比试时的白案比拼，自然的就交给梁庆红去出战。 如果说前两项人选并没有任何意外可言，最后一项砧板比试的出战人员竞争可以说出现了白热化的状态。 杨振兴的刀工大家有目共睹，但是店里还有另一位叫任勇砧板师傅同样不差。 这位说是师傅，其实也只能算半个。 他原来在别的饭馆从事砧板工作，并且已经有五年的时间。 埋怨于自己打杂多年，店里的师傅嘴上夸夸他切配功夫好，完全没有进一步传授厨艺的意思。 任勇一怒之下跳槽到了文泉春。 虽然跳过来之后的一年时间依然在负责砧板工作，但是每天清早后厨有冯兴源他们老师傅传授技艺，每隔一段时间还有内部比拼。 这种规矩满足了任勇想要学习炒菜技术的需求。 在这位负责砧板工作多年的老手面前，哪怕杨振兴天赋再高，也遇到了挑战。 最后只凭借微弱优势，赢得了跟对方的比试，让他内心大呼侥幸。 杨兴盛十分满意两人的表现，对于失落的任勇出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遗憾，十分重视这次的机会。 平日里比试，砧板这一块儿振兴一直都输给你，这次赢了实属侥幸，接下来的几天你们继续比试，最后赢多输少的人去代表店里比试。” 他扭头看向自己孙子，说道：“这次比试关乎咱们店里的脸面和未来的生意，马虎不得，要保证不能有一丝的意外。 对比其他几位师傅实力上没有任何争议，砧板这块儿你今儿赢得确实侥幸，我做出这个决定你没意见？” 杨振兴也清楚自己今天的表现如何，点头说道：“一切以大局为重。” 对于自己孙子的表现，杨兴盛很满意，任勇同样心中感激。 他拉着杨振兴的手，激动的说道：“对不住了振兴，这次本来就是你赢了，结果你还做出这样的决定，谢谢你能给我这次机会！” 任勇这么激动，是有理由的。 他希望能通过参加这次比试，代表店里赢得砧板一项的比赛，然后被店里看重，可以得到跟随任意一位师傅学习厨艺的机会。 “没关系，”杨振兴摆了摆手，“平日里的比试确实您赢的多，我总共没赢过几次，这次关乎店里的脸面和生意，理应让实力更强的人出场。” 有一些学徒看到杨振兴居然做出这种选择，心里大喊对方是傻瓜。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杨振兴现在并没有站在一个厨师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 他早已经站到了位置更高的管理角度去看待问题，眼界和那些学徒早已不在一个层面上。 更何况，当年惜败李广福，还有后来通过店里比试时常有失败的结果，杨振兴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傲慢心态，始终保持谦逊的状态。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句爷爷杨兴盛小时候经常教育他的话，杨振兴在这些年已经切身的体会到了其中含义。 自己店里就有技术不输自己的人存在，外面的世界比店里更加广阔，会有更多比他厉害比他强的厨师，他可没有任何骄傲自满的理由。 后厨在紧张的准备比试，杨兴盛也没有闲着。 在指导厨艺的同时，写请帖邀请重要人员到时候前来观看，同时做一个见证。 经过斟酌，他准备邀请当时开业时来的几位大师傅，还有市工商联，和去年刚成立的市烹饪协会的领导，希望这些人到时候可以赏脸。 几位大师傅很快给了回应，他们表示到时候都会前来观看比试。 市工商联的徐主任也表示会到场参加。 至于京城烹饪协会，这次表现的比之前两方势力，更加的热烈和积极。 作为新成立不满一年的新协会，虽然是官方组织，但现在很少有露脸的机会。 毕竟在他们之上，京城还有全国烹饪协会压着，位置十分尴尬。 现在有这样一场两家京城饭店之间的比试较量邀请他们，对他们来说如同雪中送炭。 尤其是知道了比试的原因之后，更是认为这次一定要全程参与进去。 如果这次举办成功，他们协会在中间起到了重要的组织和协调作用。 那么以后如果再有行业内的纠纷，就可以按照这个模式作为推广出去，他们也能作为中间公证和主持人的角色进行评判。 等以后模式普及开来，他们京城烹饪协会能够大大的露脸，更重要的是意外把握住一项权力。 至于这个规矩古来就有，那不是更好吗？ 这样一来，他们有更多的理由，去推广这个规矩了不是吗？ 第一百零二章 京城烹饪协会 送走京城烹饪协会的工作人员，杨兴盛等人回到店里继续坐着商议。 对于对方的热情，他们稍微想想就知道了理由，也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然，对于这种热情，杨兴盛和文泉春是欢迎的，但是杨振兴，却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比他们还激动。 在他的认识里，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爷爷，为嘛刚走的那些人对咱们家这次的比试这么上心？” 杨兴盛看着孙子，解释了一句：“因为这符合怹们的利益。” “既然有利益，上次何爷爷不给咱们家介绍了全国烹饪协会的几位爷爷了吗？怎么不去找怹们？” “全国烹饪协会的领导，相比京城烹饪协会，咱们是更熟悉，但是这样的小事儿是没必要去打扰的，京城烹协足够了。” 看着杨兴盛教育孙子，其他人都微微点头。 这些年接触下来后，所有人都十分喜欢杨振兴，同时对他整个人也十分钦佩。 在他们看来，杨振兴严于自律、吃苦耐劳，同时又不耻下问，对学习知识十分渴望。 而且学完之后不会丢在一边不管，会继续勤学苦练一直到掌握完全才罢休。 再加上杨兴盛灌输各种正确的道理进行教育，杨振兴既懂事又有礼貌。 张寿海笑了笑，看着杨振兴说道：“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次既然咱们和京城烹协互有需求，也能通过这次合作取得彼此的友谊，为什么不去做呢？” “你张爷爷说的不错，”杨兴盛点了点头，“须知合作才能共赢，单打独斗永远成不了气候，只要握紧自己手里最重要的东西就行。” 有京城烹协出面，帮文泉春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天意大酒店那边同样吃惊于突然插入进来的烹饪协会。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反对，以同样欢迎的态度欢迎京城烹协以公证员的身份加入这次的比试。 “砰！” 送走京城烹协的工作人员，回到办公室的颜仁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孔格说道：“你不是说只是私下里的比试吗？怎么官方组织也掺和进来了！” 当初从公安局回来后，孔格为了保全自己，隐瞒了私自答应比试的事情，而是把理由推到了文泉春身上。 他告诉颜仁君对方威胁他如果不答应比试，那么对方会跟公安配合，找烹饪协会的人抹黑他们大酒店，他是迫不得已才点头的。 颜仁君没有怪罪孔格，毕竟当时的情况，跟对对方的描述，除了点头答应之外，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孔格在跟着公安离开之前，就已经派人通知他了。 而且他不是没有找关系捞人，只是等他找的关系到了之后，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除了怒骂文泉春下手动作快之外，颜仁君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至于孔格骗他？ 颜仁君认为就算借给对方几个胆，对方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可惜他的信任再次错了，孔格隐瞒了真实情况，欺骗了他。 稳住心神，孔格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愤怒，气鼓鼓的说道： “颜总！文泉春的那些人太狡猾了！尤其是那个姓杨的老头！当初他确实不是这么说的！他出尔反尔！” 颜仁君烦躁的点了颗烟，一只手把领带松开，不耐烦的说道： “谁让你办事被人抓住了马脚！现在不是说对方耍花样的时候，想想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既然对方请人，颜总，不如咱们也请一些人过来壮壮声势？” 颜仁君皱了皱眉头，看着孔格问道：“万一咱们输了，岂不是面子全都丢干净了？” “咱们不会输，李师傅是您花大价钱请来的，颜总应该对李师傅有些信心。” “恩，我亲手挖的人不会出错，去把李威喊过来，我要具体再问问他。” 孔格闻言离开办公室，不一会儿就把天意大酒店现在后厨的大师傅李威请了过来。 对于李威，颜仁君就要客气一些了。 毕竟孔格只是他养的一条狗，李威是他请来帮饭店赚钱的师傅。 请对方坐在自己对面，颜仁君笑着问道：“麻烦李师傅跑一趟，对于过两天跟文泉春的比试，不知道李师傅后厨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威今年四十多岁，样貌平平，除了嘴巴显得稍微大一些，没有任何特点。 他看着颜仁君，认真的点头说道：“放心颜总，后厨头几天挑选出来的师傅这些天都跟我一起进行特训。” 颜仁君很满意，不过还是不放心的问道：“李师傅我是放心的，不过对方听说也是老字号传承下来的，我就怕……” 心里对颜仁君嘴上说信任，实际不信任的态度感到稍稍不满。 可想到眼前的人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李威还是信心十足，骄傲的说道： “我师从曾经‘八大楼’之一的安福楼当灶林老师傅，手艺不说全都学完，也学了七七八八，一个连牌面都算不上的文泉春，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 “哈哈哈哈！好！”李威的信心感染了颜仁君，让他刚才还有些担心的内心瞬间变得信心十足。 “有李师傅这句话，我再不放心就是打我自己的脸，李师傅，我颜仁君把话放这里，如果这次比试能赢了对方，李师傅每个月再涨一百块钱工资，我说到做到！” 李威一听，双眼立刻亮了起来，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颜总如此信任我，我自然没有不报答的道理！颜总请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帮咱们大酒店赢得比试！” 就这样，颜仁君在孔格的建议下，也开始广邀好友，请他们到时候来观看比试。 两方人马摩拳擦掌，全都信心十足，势必要赢下这次的比试。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一周的时间总算过去，期待已久的比试正式到来。 这天一早，文泉春和天意大酒店就开始紧张的准备着。 距离预定的早上九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杨兴盛就带着文泉春的众人，浩浩荡荡的带着东西来到了不远处的天意大酒店。 而这时，孔格和李威，也在酒店大堂，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第一百零三章 意外来宾 杨兴盛等人浩浩荡荡的沿着街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大家纷纷让路的同时，周围熟悉的那些买衣服的商贩也忍不住出声打听一些八卦。 “杨老板，您这是带着人嘛怯啊？” 杨兴盛笑着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最近馆子客人少，琢磨着可能后厨需要提高，所以约了天意大酒店的同行，交流技术和经验，托人帮衬帮衬。” 他说的客气，但是那些商贩听着却是另一番味道。 待一伙人走后，几个商贩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交流经验？真的假的？天意大酒店能有这么好心？” 一位微胖的女商贩立刻回答道：“别看杨老头儿说的客气，实际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没错，”旁边一位男商贩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还记得头两年文泉春刚开业的时候吗？” “刚开业怎么了？” “嘿，怎么了？那时候有个老大爷带着他孙子上门挑战呢，我可是在现场亲眼所见。” “哎呦！”那位微胖的女商贩一拍巴掌，激动的低声问道：“那您这意思是，今儿这杨老头儿也是上门挑战去了？” 男商贩抬头挺胸，似是指点江山一般，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 这种事儿是传的最快的，没一会儿，基本上整条街的人全都知道了。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各种说法传的天花乱坠，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知道这文泉春今儿个是去天意大酒店挑事儿去了。 而且最可靠的说法是，头几天文泉春有人上门惹事儿，就是天意大酒店的手笔。 不然前脚公安刚把惹事儿的人逮了起来，后脚文泉春的人就乌怏怏的直接找上门去？ 这个说法也基本上是大家同时都公认的事情真相。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还真就让他们猜准了。 已经到了天意大酒店门口的杨兴盛对此并不知情，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现在杨兴盛巴不得这些商人能继续八卦下去，把消息传的越广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知道的人越多，民意就越在他们身上。 没有等着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主角主人公都要等到最后一秒才闪亮登场。 到了对方酒店门口，文泉春一行人直接进了对方大堂。 和孔格打了声招呼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工具，检查对方给准备的用具。 说是用具，其实就是几张桌子和炉灶。 为了防止对方玩阴的，杨兴盛可以说差点就自己搬桌子来了。 考虑到给对方一个面子，最后没搬桌子，但是案板砧板、锅碗瓢盆一个没落下，全都自己从店里搬过来的。 这次文泉春出战的最终人选，早在前天晚上下班前就定下来了。 白案和热菜没变，还是由梁庆红和李明出战，砧板最终还是交由任勇负责，杨振兴遗憾落选。 虽然杨振兴心里对自己不能帮家里的饭馆出力感到可惜，但他没有撒泼打滚。 对比个人的利益来说，家族整体的利益无疑是第一位的。 现在家里越来越富足的生活全都是依托饭馆收入带来的，杨振兴是真的不想再过回小时候那种艰难穷苦的生活。 而且自从心里打定主意要把家族老字号发扬光大之后，他就站在了整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或者说是站在了饭馆拥有者和经营者的位置去思考。 如果因为个人得失导致造成集体损失，毫无疑问这是大失败，是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既然这次无法上场，杨振兴决定这次好好看，好好学，争取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自己就不需要因为实力不足的原因，最后无法出面解决问题。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约定好的九点，受邀到场的人并没有明显增加。 文泉春这边，邀请的人只有市工商联的徐主任助理，还有几位老师傅的徒弟，其他人并没有出现。 至于天意大酒店那边，更是一个关系朋友都没有。 虽然有天意大酒店对比，他们这边来的人多一些，可是主要人物不来，大家心里很是没底。 不过看到杨兴盛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也没有询问提前来的人主角什么时候到场。 只是沉着的站在场中间背着手站着，文泉春这边一行人有些焦躁的心情也随之逐渐平静下来。 距离九点还有五分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人出现的时候。 突然，酒店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嚣，随后乌怏怏一行人走了进来。 杨振兴定睛一看，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一行人领头的有徐主任，还有另外几位大师傅，不用说肯定是自己这边邀请的客人。 对于另外一位隐隐站在中间的老人，他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应该是个大人物。 果不其然，走到近前，那位老人首先笑着开口说道：“杨老弟，让您久等了！我们这群老家伙走路慢，多担待！” 杨兴盛立刻弯腰拱手，同样笑着客气的说道：“劳您驾，段会长！您能出面，哪怕迟到了也不挨事儿！” 随后他招手喊过来振兴等人，介绍说道：“振兴，李明，这位是京城烹协的段会长段老先生，特意赏脸过来作为这次比试的见证人。” 然后又对着段会长说道：“这位是我孙子杨振兴，这是李明、杨红兵、梁庆红，都是我几位师弟的徒弟，是店里现在后厨的师傅。” “段爷爷好！”“您好段会长！”“段老先生您好！” “好好好！” 段会长眉开眼笑，看着几个小辈儿不住点头，同时拉过杨振兴上下打量，夸道：“早就听说杨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小辈儿，今儿一见果然不一般，孩子，继续努力，绝对早成大器！” “谢谢云爷爷夸奖，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就在几个人继续寒暄的时候，突然楼上急匆匆跑下来几个人。 扭头看去，杨振兴发现是之前去自己店里找过他们的几位京城烹协的工作人员。 他们满头大汗，一脸通红的恭敬问道：“段会长，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下面一声。” “哼！”段会长冷哼一声，看着对方点着头说道：“今儿我不来，您几位就打算一直在上头喝茶了是吗？打扰几位雅兴，老头子真是没眼力见儿啊！” 第一百零四章 比试开始 没在继续搭理几个已经魂不守舍的工作人员，段会长直接来到了大堂中间。 他看着天意大酒店的一行人，出声问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城烹协的段会长，经过双方同意，这次的比试由我们协会出面负责，不知道这边的负责人是哪位？” 话音刚落，就看到又有一行人匆匆的走下楼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颜仁君。 他离着老远，就伸出手弯腰迎了过来：“段会长大驾光临，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我是天意大酒店的老板颜仁君，招待不周让长辈久等，实属不该！” 文泉春一行人这第一次见到天意大酒店的实际拥有人长什么样子，知道了对方叫什么。 看着颜仁君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再结合对方在自家店里做下的事情。 杨振兴心里浮现出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文绉绉的，看上去十分有礼貌的人，居然会在背后用出那样恶毒恶劣的下作手段？ 段会长笑着握住了颜仁君伸出的手，笑着说道：“颜总客气了，您事务繁多，老头子才是给您添麻烦的那个。” 寒暄时，又发现颜仁君背后有三两个人小跑到了自己这边。 本以为是有什么事儿，结果发现几个人来到了工商联徐主任身边打招呼。 “徐主任，您也受到邀请了？” “恩，我说今天咱们那怎么突然有事儿的这么多，原来你们也受邀过来了。” “是，是，被人请来做个见证。” 看到几个人额头冒汗，徐主任也没有为难他们，点点头说道：“既然来了，那就一块儿看。” 颜仁君发现自己今天真的砸了。 除了商界朋友，剩下有身份的客人居然全都被文泉春压了不止一头。 京城烹饪协会如此，市工商联同样如此。 跟云会长寒暄过后，颜仁君又伸出手迎向杨兴盛，笑着说道：“这位就是文泉春的杨老板？前段时间抱歉了，给您添麻烦了。” “颜总客气了。” 杨兴盛握了握手，不咸不淡的说道：“还得感谢颜总手下留情，答应了这次比试，给姆们全家老小，和店里的伙计们一条活路。” 颜仁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心里疯狂怒骂：‘老东西真他女马的不要脸！要不是中了你的计，哪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继续笑着说道：“误会，都是误会！不打不相识，以后咱们就是好邻居好朋友。” 对方的表现再次让杨振兴内心感叹不已。 ‘难道这就是经商多年的商人吗？实在是太可怕了！当面笑着跟你说话，转身立刻捅你刀子，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做的起这么大的生意。’ 见到众人都寒暄的差不多，时间也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段会长招呼过杨兴盛和颜仁君，看着他俩说道：“时间已经到了，我托大主持这场比试，您二位觉得怎么样？” “文泉春没有问题。” “段会长客气了，您能主持就最好不过。” 看到两人没意见，他点了点头，询问道：“那接下来，双方最后检查一遍，然后咱们就直接开始？” “可以。”x2 “那我就不跟二位客气了！” 段会长抬头，看向四周，扬声说道：“介绍一下，我是京城烹协的会长，受邀负责这次比试的主持工作，感谢大家对我和我们京城烹协的支持和信任。” 几位老师傅在一边一直点头，没有人插话打断，想必是来的路上双方已经商量好了。 不然光在场的几位大师傅，哪一位身份也不输给段会长。 在场的人都没有问题，最后的检查也都相继检查完毕，段会长看到双方厨师点头，扬声说道： “接下来，我宣布，这次文泉春与天意大酒店的厨艺比试，正式开始！” 大堂立刻传来热烈的掌声，等掌声结束，段会长继续说道：“下面请双方参赛代表各自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是李明，现任文泉春后厨负责人，师从……” “我叫李威，现任天意大酒店后厨负责人，师从……” “我叫……” 双方各自参赛的三人相继介绍完，大堂里传来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参赛的除了两边的砧板师傅外，剩下的四个人全都是师从老字号的师傅。 尤其是李威这个师从曾经‘八大楼’之一的安福楼头灶林师傅的身份，引来了在场所有大师傅的目光。 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心里自然清楚对方师傅是何等人物。 “第一项比拼白案，我看大家都挺忙的，也别耽误功夫了，做白案的时候，另外两项也一块儿比试了，一样儿样儿的来，会耽误天意大酒店中午的生意。” 对于段会长临时改变规则，大家都没有意见，尤其是那些受邀来观看的嘉宾。 真要一样样的比试下来，说不定中午都比试不完，三项一同比试，正符合他们心意。 宾客没意见，两边厨师也都没有意见，段会长点了点头，再次说道：“白案好说，制作四道茶点，内容种类不限。 砧板就比拼菊花豆腐，不光看谁切得花瓣儿更细，也要看谁切出来的整体造型最好看。 最后的热菜，就选一道两边菜谱上都没有，同时也不算难的菜如何？” 李明和李威同时说道：“都听段会长安排。” “好，热菜就做一道大烧鱼，这是济府四十年代名厨袁师傅的拿手菜，做法也不难，在红烧鱼的基础上加上用甜面酱‘黄焖’，这道菜二位都会吗？” “会！”x2 “恩，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现在开始计时，比试开始！” 随着一声话落，大堂东西两侧的两支队伍迅速行动起来，开始制作自己负责的项目。 看到两边参加比试的厨师已经开始动手，受邀前来的宾客就在大堂中间空出来的区域逐个欣赏几位师傅的手艺。 杨振兴也在询问过爷爷后，和几位其他老字号里熟悉的学徒，挨个的去观看几位厨师烹饪料理。 大家虽然都在转着观看，但是所有人都十分有礼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影响几位厨师。 即使有讨论，也都是捂着嘴在耳边悄声交谈。 就算这样，杨振兴依然感受到了整个大堂里弥漫的火热的竞争气氛。 第一百零五章 比试进行时 虽然周围没有太多太大的声音，但是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六位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试的厨师都多少出现了些许的紧张和不适。 当初文泉春开业，永春居李氏爷孙俩上门挑战，杨振兴出场迎战。 李明和梁庆红都是在现场的。 在一边观战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现在轮到自己，突然发现杨振兴年纪轻轻，表现的比他们都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那会儿可是在店里，屋里有一群客人，门外就是大街。 完全不像现在在天意大酒店里面，全封闭式没有任何客人的情况下进行比试。 大问题虽然没出现，但是每个人多少出现了点小失误。 不过问题不大，这些小失误并不会影响最后的成品。 段会长和几位大师傅溜达着来回观看。 毕竟只有六个人比试，再看一会儿就看完了。 几个人走到一边，从稍远、可以看到六个人全部动作的地方，开始悄悄的进行点评。 “中青代依然缺乏锻炼啊！”段会长看到李威处理葱的时候居然在刚下手前有些犹豫，不由得叹道。 ‘海参王’王师傅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段会长说的不错，才在这么几个人面前表演就如此紧张，真要去参加烹饪比赛岂不是要出笑话？” “哈哈，您王师傅几个年轻人能比？想当年您去意呆利表演，甚至在新假坡总理面前表演烹饪技艺，别说年轻人了，就姆们几个老家伙也远远不及。” 王师傅洒然一笑，说道：“我说几位师傅，咱们说着年轻人的事儿呢，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戏言几句，段会长再次看着几位老师傅说道：“年青一代必须得到更多的锻炼，现在能给他们展示技艺的舞台太少了，说实话我觉得今天这种模式就挺好的。” 东兴楼曲师傅背着手，似有感慨的说道：“不错，想我当年跟师傅怹老人家学习厨艺，就经常被带去和其他相熟的大师傅那里，跟对方的徒弟切磋比试，可惜现今这种规矩早消失了。” 王师傅也满是回忆的说道：“是啊！那会儿大家可是真的下功夫研究，这次输了下次一定要再赢回来。 咱们几个应该感谢文泉春，感谢杨师傅，如果不是怹出现，怕是这些东西咱们几个也早就忘干净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段会长看着几位大师傅，说道：“难得今儿文泉春请几位大师傅前来，机会难得，我就借花献佛，请几位大师傅回去跟各家商议一下。 看看能不能先在几个传统老字号之间，恢复这种彼此学徒定期互相切磋比试的规矩？” 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的杨兴盛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可以，算姆们文泉春一个。” 其他师傅互相看着，也纷纷点头表示了赞同。 段会长很高兴，对着几位大师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感谢几位大师傅肯出力帮忙，回头协会还计划推出‘京城厨师烹饪比赛’。 相信双管齐下，后辈厨师的手艺一定会越来越好，咱们烹饪界也会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盛。” 几位老人在一边商议着京城烹饪界的未来，杨振兴这些年轻人想不到那么远，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想那么远。 他们现在正各自围着选中的目标，观察学习几位师傅的手艺。 李明梁庆红等人，杨振兴见天儿都能看到他们的功夫，观察也没那个必要。 他现在正盯着天意大酒店的几位师傅，学习他们的操作和技术技巧。 比如对方参加比赛的墩头，握刀切配等动作有什么小技巧、小习惯，这些对自己以后处理食材会不会有所帮助。 还有大师傅李威，在处理鱼料理的时候都注意些什么，每个步骤又是怎么样做的。 尤其是对方店里的白案师傅，是杨振兴重点观察对象。 不同于北方白案，天意大酒店的白案师傅好像是南方请来的。 因为对方制作的全部都是南方的茶点，是北方见不到或者不常见到的。 北方点心，说实话大部分全是酥皮点心，再就是这个卷儿，那个糕。 而南方点心，不管承不承认，它的花样样式、使用食材、制作工艺可以说花样繁多，制作出的点心更是多种多样，让人眼花缭乱。 在文泉春，白案师傅梁庆红负责带领几个学徒负责店里的面食，像是馒头、花卷、面条、水饺。 因为有手艺，梁庆红也会提前制作一些酥皮小点心，当作餐前餐后佐茶点心送给客人几块儿。 就这样，已经被很多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口称‘规矩、讲究’了。 杨振兴在想，如果店里能有一位跟天意大酒店一样南方来的白案师傅专门负责制作这些茶点点心，那又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是不是可以专门开一个窗口出来，向顾客们售卖点心糕点呢？ 带着各种想法，杨振兴一直观察到对方四道点心全都做完上蒸笼，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振兴，看的怎么样，学到东西了没有？” 说话的是‘海参王’王师傅徒弟屈师傅的徒弟，也就是王师傅徒孙秦同。 屈师傅作为王师傅比较看重的徒弟，秦同同样被老人家看重。 两年前店里开业的时候，秦同就被带去见识场面，这次也一样被王师傅带过来开眼。 虽然年纪比才刚十七岁的杨振兴大了六七岁，但不妨碍他们俩变成了好朋友。 加上丰泽园跟在骡马市大街的文泉春距离不远，两个人之间平时也经常抽空见一面。 抬头看到是秦同在问自己，杨振兴点了点头，回答道：“恩，确实学到很多，见识了一些原来不知道的技术，您呢？收获如何？” 秦同十分感慨的说道：“师爷每回都说‘不要小看天下人’，每一次跟着他老人家出来，都有全新的不同的认识和感触，这次也不例外，学习到了很多。” 杨振兴眉毛一翘，带着点儿调侃和戏谑的语气说道：“恭喜秦大厨厨艺再次精进！” “拉倒你！” 秦同哭笑不得，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在后厨打杂学艺六七年才刚刚摸到炉头，你小子才两年就已经上灶了，你这是借着损我夸你自己呢！” 第一百零六章 比试结果 “振兴，你说这场比试，你们家文泉春能赢吗？”秦同话题一转，转而问道。 杨振兴呵呵一笑，表情十分不屑，“就他们？这次姆们赢定了！” 杨振兴嘴上说学习到了不少东西，其实只有一些小细节罢了。 更多的都是在对方白案师傅身上学习到了不少之前没接触过的技术。 别看天意大酒店的大师傅李威说的那么厉害。 又是原来‘八大楼’之一安福楼大师傅的徒弟，又是怎么怎么样的。 其实在杨振兴看来对方不过是虚有其表，是在吃他师傅名号的老本儿。 李威技术确实很强，但是跟李明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这也是为什么杨振兴花了大量时间去观察对方白案师傅的操作。 真当这两年文泉春后厨几位老师傅早上轮番教学是白教的？ 如果是两年前的李明，跟李威比试，输的绝对是前者，而且会是一败涂地。 现在，哼哼！ 看着杨振兴不屑的表情，秦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 如此不谦虚的杨振兴，认识这些多日子，秦同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可心里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实话，他也看出来两边在技术上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儿。 制作鱼类料理，最后为了让没有贴着锅底的一面儿也熟透，都要进行翻面儿。 鲁菜烹饪的绝活儿大翻锅也正是因为这个需求诞生的。 李明在收尾的时候十分干脆利索的大翻锅，还是难度最高的前翻，就是在远离厨师的锅前沿儿整个人囫囵的完整让锅中鲤鱼翻身。 虽然因为锅里汤多了点儿，翻的时候溅了点儿汤汁出来，可鱼身依然完好，并没有任何损坏，完整的翻过身子，这已经可以说是大成功。 反观天意大酒店的大师傅李威，翻身的时候居然用的普通小翻锅，还是在锅铲协助下翻过来的。 孰高孰低，其实早在这一刻就已经决出了胜负。 在场的人没有人是傻子，所有人都带着眼睛。 在李明成功大翻锅之后，众人纷纷惊呼，几位老师傅更是不吝惜的鼓掌点头。 对比之下的李威，只有颜仁君请来的几位客人做面子的鼓了鼓掌，叫好了几声。 其实他们这么做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一下子变得更羞耻了。 李威这会儿已经面露颓色，知道自己这次输了，颜仁君更是脸上无光，原本就挺白净的脸，现在阴沉的可怕。 等参加比试的六个人全部停手，段会长再次来到了大堂中间，扬声说道：“看来几位厨师已经完成了制作，接下来就请各位到场嘉宾逐一进行品尝，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所有来宾都表示了赞成。 首先进行评选的是砧板项目。 文泉春和天意大酒店的服务员分别端着装有各家作品的碗在来宾面前展示。 因为切好的菊花豆腐亦或是苏菜文思豆腐，都需要放在高汤或者盛水的容器里才能展示出真正风采。 还没观看菊花豆腐何等风采，在服务员上就已经决出了高下。 别看吕卫红再过几年就要五十岁了，可是平时精心的保养根本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 有着年轻女性细腻的肌肤，再加上那挡不住散发的四十女性成熟味道和鲜艳又保守的服装，吸引了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 很多商场上成天玩乐的商人，都不由得盯着看个没完。 不少人都懊悔之前没有发现藏在文泉春人群里吕卫红，不然刚才在比试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绝对会上前一亲芳泽。 这一项的比试，最终以任勇花瓣更细密赢得了胜利。 至于里面有没有吕卫红的加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文泉春先胜一场，取得开门红，杨振兴等人都十分高兴，拼命的拍打任勇的身体，或者揉他的脑袋表示祝贺。 任勇没有表现的不乐意，傻兮兮的笑着接受大家的祝贺。 接下来要评选的是白案茶点的项目。 最后这一项上面双方水平不相上下，各自把南北糕点特点全都体现出来，得到了一场平局。 对这个结果，双方师傅也都欣然接受了。 毕竟这个评审没有任何偏斜，他们在品尝过对方的糕点后也承认了彼此的水平。 取得了一胜一平，只要接下来最后一项热菜的评选再取得胜利或者平局，那么文泉春就会取得这次比试的胜利。 颜仁君现在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黑的仿佛随时都能滴下墨水。 孔格陪在一边更是冷汗连连。 “接下来进行最后一项热菜的评选。” 随着段会长话音落下，文泉春的伙计和天意大酒店的服务员端着‘大烧鱼’先让众人观赏整体造型。 待所有人都点头示意看好之后，用勺儿筷儿进行分割，放在一个个小碟儿里端到来宾面前请他们逐一品尝。 到了决胜时刻，大堂里十分安静，只剩下众人品尝和餐具互相碰撞的声音。 放下碗碟，段会长分别询问了两边请来的嘉宾，听取各自评论。 听完之后，他又再次确认了一遍，看到都表示没有疑问后，开口宣布比试结果： “第三项热菜比试，经过双方来宾评选，最终文泉春李明取得胜利！” “轰！” 文泉春的一行人彼此拥抱拍手，兴奋的庆祝比试胜利，在场的来宾也为他们的胜利送上了掌声。 颜仁君现在气的整个人握着拳发抖，仿佛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狮子。 两边制作的菜品他同样和来宾一起品尝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知道评审结果没有任何不公平，自己这边输的彻彻底底。 更不要说他请来的客人有不少一边歉意的打招呼一边把票投给了对方。 “我不服！” 就在这时突然李威发了疯的站出来大喊，指着段会长一行人喊道：“你们这群老头儿绝对是故意让我输的！这结果是你们操纵的！我怎么可能输！” 段会长气的满脸通红，哼了一声，站起来看着李威严肃的说道：“不说输赢，在场的大师傅哪一位不是厨艺精湛？ 曲师傅更是跟你师傅平起平坐的一代名厨，你就是这么学的礼貌吗！” 不光段会长和几位大师傅，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指责李威不懂礼貌，几位大师傅带来的徒子徒孙更是要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礼仪的混蛋。 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第一百零七章 不得不服 其实李威把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他也顾不得得罪这些领导和大师傅了，索性全都豁出去，直接说道：“我做厨师多年，自认手艺不凡，说我输了，究竟是哪里输了？” 段会长依然站在那里，盯着李威慢慢点头，一字一字认真的说道：“好，既然你不服气，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到底输在哪里！” 他转头看向几位大师傅，还有受邀前来的来宾，拱了拱手，“各位，如果我哪里说的不对，您几位可以随时出言反驳。” 看到几位老师傅点头，他再次看着李威，手指着他做的大烧鱼，说道： “你这道菜火候把握的确实不错，远超很多厨师，但同样的，文泉春的李明师傅火候上的把握不输于你。 在进行翻面儿的时候，我记得你是用的小翻锅还用锅铲配合的？李师傅可是用的大翻锅一次成功，没有任何辅助，这点儿上赢你不止一筹！ 最致命的是，你这道菜做的咸了！” “做咸了？” 李威本来听着段会长的点评已经不抱希望了，可听到对方说菜咸了，他立马又有了理由挣扎。 “怎么可能会做咸了？我师父曾经去济府有幸跟袁师傅交流过，这是师傅用拿手的烧鱼肚跟袁师傅交换的菜谱，我就是按照菜谱上的调味儿做的，再说不咸还是鲁菜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除了几位大师傅，其他人纷纷看向段会长，想要看他怎么回答。 段会长摇了摇头，叹气说道：“世人常以鲁菜味道过咸所认知。但是实际情况呢？这完全是错误的认识！” 曲师傅点了点头，也插了一嘴说道：“鲁菜讲究‘和五味儿而尚纯正’，也就是调和之美，平和适中是鲁菜独有的特质，不知道您师傅怹教过您没有。” “没错，”王师傅同样点头说道：“我跟从丰泽园多位老师傅学习厨艺，没有一位师傅说过鲁菜就是咸。 可能让你有这个印象是因为鲁菜调味儿常有鲜咸、香咸、甜咸、麻咸、辣咸、小酱香之咸、大酱香之咸、酱汁之咸、五香之咸这么多种类的关系。 但是除了味道之外，鲁菜还在鲜、酸、甜、辣上多有表现，正如曲师傅说的那样，把五种味道融合在一起，才是鲁菜最高深的境界。” “可是……” 看到李威还想狡辩，段会长手一挥，直接打断对方，说道： “行了，觉得还服气，那么二位做的大烧鱼还有剩，你可以直接尝尝看看，看看我到底说的对不对。” 吕卫红这时候十分有眼力见，直接从自己家服务员手里拿来一个碗碟，亲手将两个菜品分别盛开，然后走到李威面前，端着碗碟笑着说道： “李师傅，您请！” 本来看吕卫红十分顺眼，这会儿李威只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在那美貌的外表下，竟是如此的丑陋！ 没好气的拿过碗碟和筷子，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开始品尝。 吕卫红对李威不礼貌的态度没有放在心上，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依然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这一做法惹得周围不少人纷纷摇头，颜仁君更是气的握紧拳头发抖。 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狗眼，才会去花大价钱专门把李威挖过来。 输人又输阵，里里外外的脸面全都被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丢光了！ 不提气的发抖的颜仁君，李威在品尝过他和李明的菜品之后，一句话没说，沉默的放下了碗筷。 刚才段会长几个人说的李威这会儿深有体会。 或者说刚被人指着鼻子一通教育之后扭头立刻就体验到了，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更明显，更加深刻。 他做的确实没有李明做的好。 李明做出来的大烧鱼，鱼的鲜美、味道的甜咸、甜面酱的酱香，鲜咸香全都有所体现，一道菜咸鲜味美，酱香味浓。 反观他做的这道菜，咸是死咸，还把鱼的鲜美完全遮挡。 也就甜面酱同样味道浓重才没有被完全咸味儿掩盖，多少还有那么一丝酱香的味道。 李威知道他输了，输的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低下的头颅充分说明了他现在内心想法。 他扭头离开大堂，直奔天意大酒店后厨而去。 李威现在真的没脸继续待在这里了，而且他现在准备收拾东西直接走人。 如果刚没有头脑发热站出来，没怼这一波被人打脸，事后李威可能会受到颜仁君的不满和训斥，但至少工作是能保住的。 可现在他这么一闹腾，把自己和颜仁君还有天意大酒店的脸面丢的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继续留下来？ 就算他想要留，颜仁君也会毫不客气的直接把他赶走。 看到离开的李威认输，段会长看着颜仁君说道：“颜总，不知道您对我的这个评审结果有没有不同的想法？” “哈哈哈，段会长公平公正，是我辈学习的楷模，我自然是认可段会长的。” 虽然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段会长和文泉春一行人亲手撕掉。 但是颜仁君表面上显得十分大度，一副输得起的表情，仿佛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既然颜总没有问题，其他的来宾们同样也认同我的评议，那么我宣布，这次比试获胜的是文泉春饭馆！” “哦哦哦！” 文泉春的一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李明、梁庆红还有任勇这三个参赛选手被大家围在中间，各种称赞。 杨兴盛挥手打断了欢庆的众人，然后看着颜仁君拱手说道：“颜总，既然结果出来的，那咱们商议好的事情……” 颜仁君感觉自己后脑勺被血压顶的发晕还隐隐作痛，他尽量用和气的语气回答道：“杨老板放心，三天之内，文泉春这些日子损失的营业额，我天意大酒店会准时送过去！” 话音刚落，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再次欢呼起来。 这次杨兴盛没有阻止自己孙子还有店里的伙计们闹腾，高兴的看着他们庆祝。 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的麻烦，今天总算是彻底的解决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天道酬勤 “段会长、徐主任，还有另外几位师傅，感谢您几位今儿能够赏脸，过来帮文泉春主持公道！” 比试结束后，刚出天意大酒店的门儿，杨兴盛就立刻对着几个人鞠躬感谢。 随着他的动作，跟在身后的杨振兴和其他人也一并对着几个人鞠躬。 说实话，如果没有段会长和徐主任到来，没有几位老师傅站场，今儿谁胜谁负还真的不好说。 别忘了这几位刚进门的时候，楼上可是跑下来不少京城烹协和工商联的人。 这些人被颜仁君请去楼上喝茶，肯定早已经坐歪到了对方那边。 这场比试由他们来进行评审的话，文泉春哪怕做的再好，估计都没有获胜希望。 段会长几个人立刻把杨兴盛扶起来，摇头笑着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要说谢的，应该是我们几个人。 如果没有杨老弟，没有文泉春，想要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试是不可能的。” “没错，要没您的邀请，我们老几个早就把曾经的规矩忘干净了，这次您可是好好给我们几个上了一课！” “的确如此，通过这次比试，让我又想起了十三四在后厨偷偷看着老师傅们学艺的情景。” “回头我们几个打算互相饭店之间定期展开后厨的比试交流，大家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一起进步钻研，不知道文泉春有没有兴趣参加？” 杨兴盛一抱拳，认真的说道：“之前我就说过，如果有这样的活动，请务必一定要带着我们文泉春！我代文泉春的后厨先谢谢几位大师傅了！” 本来杨兴盛想要中午在店里摆一桌，感谢几位的站台，庆祝一下胜利。 奈何几位大师傅带着徒子徒孙需要中午回去经营午饭时间的生意。 段会长和徐主任同样下午有会议要开，没办法多停留。 所以最后杨兴盛也没请成，只能改日再次进行答谢。 回去的路上，街上的商人纷纷打探消息，想要知道这次到底有什么事儿，去天意大酒店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惜除了文泉春一众人脸上喜悦的表情外，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不过这也够了，只要知道杨兴盛他们高兴就行了，有这一条，无聊的商人小贩们就能够充分发挥他们的想象力，最后把故事完整的填充出来。 过了晌午的饭点，今天杨兴盛难得没有在任何节日的时候吩咐后厨做一顿大餐。 他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拿手菜，来犒劳获胜的选手。 一众人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吃完午饭，杨兴盛没有立刻让所有人离开，而是在饭后开了一个小会。 大家知道赢了肯定要说些事情，所有人都老嘛实的听杨兴盛吩咐。 “首先让姆们再次感谢李明仨人儿今儿的精彩表现！” 店里的人再次送上了热烈的掌声，气氛也随之火热起来。 可惜他们忘记了自己老板杨兴盛最喜欢泼冷水，而且在大家气氛越好越高涨的时候泼的越狠。 这次也不例外。 等掌声落下之后，杨兴盛手指敲着桌面，环视所有人，问道：“说说看，通过这次，大家伙都收获到了什么？” 这样的开头大家已经不再陌生，因为接下来会进行说教。 但是没有一个人感到厌烦，没有人从心里抵触杨兴盛的说教，对此产生抗拒。 所有人都纷纷开始诉说今天的感想。 杨兴盛挨个人都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还点点头。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通过今天知道做人不能干坏事儿啊，善恶到头终有报啊之类的。 最后轮到李明的时候，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今天我再次知道了平日里的努力并没有浪费，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杨兴盛拍了拍手，表情明显十分高兴，“不错，继续说下去。” 李明点点头，看着周围的众人说道：“如果放在两年前，我跟今天的对手李威进行比试，毫无疑问，输的肯定是我。 但正是因为有这两年时间里，每天进行学习、进行研究，在几位老师傅的帮助下提高自己的手艺，最终才在今天击败了对手，这是平日里每天一点一滴努力汇聚成的结果！” “说得好！” 杨兴盛再次带头鼓起了掌，点头说道：“今儿我想说的就是刚才李明说的。平日里大家学习一点点，日积月累下来就能汇成江河。 俗话说滴水穿石，我希望你们所有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离开了文泉春去其他地方打拼，都不要忘记了这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文泉春从上到下所有人都不抵触杨兴盛开会说教的原因。 因为对方是真的实实在在为了他们好，为他们着想，这样的老板去哪里找？ 即使一些人做不到，听完之后立马当做耳旁风忘掉。 但是在当下，所有人心里是感激的。 等众人散去之后，杨兴盛又把杨振兴留下来，问道：“说说看，自己有什么想法？” 杨振兴刚才没逮住机会说就被李明抢先结束了话题。 听到自己爷爷问自己，他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继续努力，希望下一次能够有实力帮店里解决问题和麻烦，而不是跟今天一样在一边当作旁观者。” 杨兴盛很满意，说道：“有志气是好的，但同样切记万事不可急于求成，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儿的向前进。” “我知道爷爷。” 杨振兴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道：“爷爷，最近各种技法我已经练习的差不多，冯爷爷说剩下的只要通过实践继续加强到彻底掌握。 您看我是不是应该再学点儿别的东西了？” 看着自己长得越来越高大，逐渐成熟的孙子，杨兴盛满是感慨。 对杨振兴的天赋，纵然从对方十多岁就一直看在眼里，现在仍然惊叹不已。 从十三四岁开始正式接触练习基本功，到今年十七岁不过四五年的时间。 别人用四五年的时间学习厨艺，怕不是才刚刚提到砧板或者配料，自己孙子居然已经有了接近二炉厨师的水平，实属妖孽。 “好，既然你有心向学，我自然不会吝惜教导，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开始教导你对于火候的进一步把握！” 第一百零九章 孔格的建议和长大的孩子们 比试的事情文泉春和天意大酒店的人都没有往外说。 尤其是天意大酒店，对这种败自己名声的事情更不可能四处宣传。 怎奈最后事情还是被传了出去，让很多人都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传这些消息的还都不是外人，正是那群颜仁君邀请来的商界朋友。 在吃饭喝酒的时候，这些人把事情作为吹侃的话题四处说。 没办法，毕竟工商联的主任、京城烹协的大会长，还有那些坊间知名的老师傅，这么多人物聚到一起，就为了一场比试。 商人们肯定要把事情作为谈资说出来，显得自己能跟这个层面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是多么厉害。 没了军哥那伙人的捣乱，比试最后又赢得了胜利，再加上外面的流言。 文泉春的生意开始逐渐恢复到以往的程度。 反观天意大酒店，生意再次开始下滑，再加上李威输掉比试后直接离开，更是让天意大酒店雪上加霜。 “都是你！” 颜仁君拍着桌子，毫不留情的冲着孔格喊骂：“要不是你办事不利索被人抓住了把柄，也不会出现什么比试，也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孔格看着散落一地的业绩报告，低着头仿佛学校里犯了错挨老师骂的孩子。 “说话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时候成哑巴了！” 孔格见不能继续装死，只好开始安慰自己老板。 他脸上陪着笑，微微弓腰以一个十分低的姿态说道：“颜总您消消气儿，现在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放你女良的屁！” 颜仁君气的直接站起来，转出办公桌，站在孔格面前，叉腰瞪着他喊道：“你的眼难道瞎了！这些报告上的字不认识是！” “认识认识，颜总您先别生气，我说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咱们现在完全有解决的途径。” 听到他这么说，颜仁君多少消了点气，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看着他问道：“说说看，你又想出来了什么办法？” 弯腰把地上的报告捡起来，孔格说道：“颜总，马上就要到亚运了，届时全国各地甚至各国游客全都会来到京城，只要宣传的到位，不愁没人来咱们店里吃饭。” “还有呢？光有这个可不够。” “什么都逃不过颜总的眼睛！”孔格拍了个马屁，接着说道：“跟您说的一样，这只是临时办法，放长远，咱们可以私下里做一些野味儿生意。” 颜总若有所思，“野味儿生意？” “没错，现在社会上有钱人越来越多，大家手上都有钱了肯定要开始享受。咱们老话不是说‘吃哪补哪’吗？做这个生意正好应了现在那些有钱人的心理。” “恩，很好，很不错！”颜总越想眼神越明亮，最后忍不住点头夸赞。 他在闽东老家的时候，虽然离着粤省有段距离，但是那边的饮食习惯多少还是影响了当地。 什么龙凤汤之类用野味儿做的食物颜仁君没少吃。 他认为这件事确实大有可为。 这年月，在京城，最上的台面的不是别的菜，正是粤菜。 加入一些特殊的食材，岂不是高档次上再加一个档次？ “好，那这件事就再交给你去办，等运动会结束后再去，如果这次你再办砸了，你知道后果的！” 孔格对颜仁君话里的威胁仿佛没听到一般，笑着弓腰说道：“感谢颜总信任，上次只是意外，这次绝对办的让您心满意足！” 再次稳固住自己地位的孔格心里松了口气，再次鞍前马后开始伺候自己老板。 不提他如何继续当狗，正如他说的那样，亚运会确实快要到来了。 从年初开始，整个京城已经提前进入了亚运会前的紧张状态。 街上的管制开始随着日子的临近，力度越来越强，那些四处游荡的老炮儿、盲流儿也在这时候藏了起来，不敢冒头找事儿。 家里也应学校要求，给刘建业和杨玉婷买了俩呼啦圈。 俩人儿现在放学写完作业，没事儿就要玩儿上一会儿，说是回头学校要举办比赛，看谁转的最多、坚持的时间最长。 和天意大酒店的比试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份。 难得的，杨振兴没有继续在自己的休息日练习各种厨艺。 学校都放假了，何尚超和李国庆自然也开始了暑假，他要跟着自己哥们儿出去玩玩儿。 上了高中之后，学校可以住宿，这俩人自然被家长选择在学校住宿。 因为这个情况，几个人可以见面的时间进一步减少，很难得能有时间凑一块儿。 文泉春规矩是每个人一周能休息一天，但是时间是轮流，还不能在大周末这种生意好的时间休息，只能挑平日工作日。 而住校的何尚超和李国庆平时都要在学校上课，只有半个月一个月周末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家一次。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完美的错开了可以见面的时间。 今年已经十七岁的几个人，早已长成大小伙子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小屁孩儿一个。 杨振兴因为出来的早，已经开始在自家后厨上班，所以在几个人里面是最壮的一个，个头儿已经窜到了一米七二，看样子还有提升的空间。 但是他并不是长得最高的那个。 何尚超跟他差不多，但是李国庆这会儿已经一米七五、七六这块儿了。 再加上成天板着个脸，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已经二十好几了。 “羊排，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在这里念书？” 跟小时候一样，提前约好了今儿出去玩儿，大清早何尚超和李国庆就结伙到杨振兴家里来找他。 一进门儿看到休息日，对方居然还在读书，不由得感到头疼。 何尚超的性子没怎么变，还是有些话多、大咧咧的。 “见天儿的累不累啊！既然休息那就好好休息，劳逸结合才能达到最高效率，效率你明白吗？” 杨振兴放下手里的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又从哪儿听来的话？我这不是等着你们来吗，闲得无聊才看会儿书打发时间。” “厉害！”何尚超竖了个大拇指，“杨老板跟我们这些上学的境界就是不一样，我们见天儿看见书就想吐，您这拿看书打发时间。” 李国庆在一边一如既往的点头，认可着自己发小说的话。 杨振兴笑骂道：“屁！三儿你小子别搁我这里阴阳怪气的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不是出门玩儿吗，抓紧的！” 第一百一十章 舞厅 喊上刘建业，四个人从家里出发，路上商量着要去哪里玩儿。 要放在原来的时候，他们如果出门去玩儿，首先要把杨玉婷安排稳当才能出去。 杨玉婷已经十一岁，放完暑假秋天就要上五年级了，已经不需要他们几个照顾，自己就能去找朋友同学玩儿，省去了不少麻烦。 “咱们今儿去哪玩儿？” 杨振兴久违的跟好朋友出门，整个人有些兴奋，高兴的在脑子里盘算着今天的安排。 “先去游戏机厅怎么样？都好久没一起去过了，让我试试你们退步了没有。” 本以为能够得到一致通过的建议，除了听他的刘建业之外，另外两人全都投出了反对票。 “我的天啊！” 何尚超捂着嘴，整个人动作表情十分夸张，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似的，惊呼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孩儿？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往游戏机厅钻？” 李国庆也露出意外的表情，难得开口说道：“羊排，你认真的吗？现在谁还去游戏机厅啊！” 刘建业虽然一直都听他的，跟着他走，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有些莫名意味。 这下次杨振兴愣在了原地，整个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去游戏机厅有什么不对吗？咱们原来不是都去那里吗？” “让我来告诉你！” 何尚超揽过停在原地的杨振兴的肩膀，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咱们已经是成年人，是大人了，就该去玩儿一些成年人玩儿的东西。 游戏机厅是小孩儿或者街上那些老炮儿盲流子去的地方，身为新时期的四有青年，肯定要跟那些无业青年区别开。” 反应过来的杨振兴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说道：“啧，去游戏机厅怎么就不能是四有青年？那你们准备去玩儿嘛东西，才能算是四有青年？” “嘿，我告儿你，现在大家伙都喜欢去碴（cha）舞、碴电影什么的，这才是年轻人流行的你知道吗？” “你哪里学来的新词儿？这都是哪跟哪儿？” “哎呀！”何尚超有些着急，“你怎么跟个榆木脑袋似的！就是去跳舞，去看电影啊！” “那有什么好的？”杨振兴没发现这有什么好玩儿的，他内心里还是想要去游戏机厅玩儿游戏。 “你真是要把我急死啊这是！去跳舞能认识小姑娘，有看对眼儿的还能俩人拉着手一块儿跳舞，这不比你去游戏机厅打游戏强！” 杨振兴稍微幻想了一下，脸上有些害羞的脸红，还是嘴硬的说道：“你们这是借着跳舞打掩护，干那些流氓的事情！” 何尚超算是服气了，直接松开他的肩膀，摊手说道：“得，你杨掌柜的正直，一句话，就问你去不去！” “去，我去还不成吗？” 看自己想要打游戏的念头今儿算是完不成了，不想难得能凑一块儿的日子因为这样泡汤，杨振兴最后还是妥协了。 主要他心里被说的也有些痒痒，想要去一探究竟，万一真的能跟女孩儿拉手呢？ 原来京城流行过霹雳舞之类的舞蹈，那时候一群小年轻全都堆在公园儿那些空旷的地方放着音乐来回跳，有钱的还会戴一个蛤蟆镜。 算是广场舞的祖师爷。 后来又流行了迪斯科之类的舞蹈，一群人又在广场公园儿里来蹦跶。 但那只针对一些三四十年纪大的，九十年代的年轻人已经不会在空旷的地方跳舞了。 那他们去哪里呢？ 自然是舞厅。 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满大街的舞厅、酒、还有南方传来的夜总会可以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的往外冒。 时下流行交际舞，这种舞蹈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跳的。 因为交际舞需要互相拉着手跳，而且互相之间距离挨得很近。 毕竟俩人双手都拉到一块儿了，远也远不了哪里去。 虽然很多方面都比二十年前、十年前开放了不少，但是年轻人还是会感到害羞不好意思。 哪怕在舞厅里面，年轻人凑一块儿跳舞也都是同性之间搭伴儿，很少能见到男女之间一块儿跳交际舞的。 彼此之间拉着手，还多是同性之间拉着，怎么可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跳？ 四个人坐车来到了东单，下车后，何尚超轻车熟路带着三人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家舞厅门外，看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过来。 这家舞厅开的地方不是很繁华，门口的招牌只有‘舞厅’两个字，也没有名字。 “三儿，这地儿稳不稳？连个名字都没有，不行咱们换一家？”杨振兴心里有些打鼓，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哪知道一路没说话的李国庆突然开口说道：“放心羊排，这家我也知道，我哥哥经常跟我提起，也是一个大院儿出来的哥哥开的。” 听说俩人都认识，杨振兴这才放下心来。 何尚超翻了个白眼，他认为杨振兴有些大题小做、精神过于敏感了。 “你害怕个什么？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上次我姐姐带我来过这里，里面的老板跟我姐姐还有条子他哥哥都认识。 就咱们这个年纪，去别的舞厅人还不让进呢！也就在熟人这里安全，可以进去跳舞。” 说完，便带头进了舞厅的门。 正如何尚超说的那样，这里的人确实认识他。 在门口值班的服务员只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放四个人进去了。 门外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进门，放佛来到了两个世界。 一张厚厚的棉门帘儿，外面很安静，一掀开进去，音乐声充斥着人的耳朵，热气甚至都快把人顶飞出去。 整个舞厅中间是一个舞池，周围则是大大小小的座椅，有普通的，也有沙发样式的。 光看这个，就知道这家老板肯定没少花本钱。 正对舞池的对面，是一个小小的舞台，上面摆着很多乐器。 不过现在舞台空着，没有人在表演，舞台不远处是一个长长的台，销售饮料食物之类的。 舞池中央被灯光照的稍微亮一些，四周灯光很暗，让人看不大清楚，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他们进门的时候，舞厅里正放着陈慧娴唱的《千千阙歌》，不少男男女女正在舞池中央，各自跳着舞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孩子们的消息 何尚超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普通的桌椅旁边，让他们稍微等一等，然后一个人走向了台，看样子应该是去找人去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留着平头看上去有些凶狠的青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饮料的服务员。 李国庆看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礼貌的对着青年说道：“业勤哥哥！” 青年看到李国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条子也来了，下次再来提前跟哥哥说一声，我好给你们安排，来得突然我也没准备什么，来，今儿随便玩，花费都算我的。” “让业勤哥哥破费了！” 被叫做业勤哥哥的青年摆了摆手，接着又看向了杨振兴和刘建业。 俩人在李国庆站起来的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到对方看着他们，立刻说道：“哥哥你好！我是三儿和条子的好哥们儿杨振兴，您喊我羊排就行。” “我是刘建业，小名狗子，您可以喊我狗子。” 对方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说：“行了，都是自家人，甭客气，我叫李业勤，你俩人儿跟着喊我业勤哥哥就行。” 稍作寒暄，他看着何尚超和李国庆说道：“我那边还有点事儿，就不陪着你们了，你们玩儿自己的，有事儿跟服务员说就行。” “好的业勤哥哥，我就不客气了！” 手指头点了点何尚超，李业勤再次跟其他人点点头，离开了他们的座位。 谢过帮他们端饮料的服务员，趁着上一场舞蹈没结束，几个人聊了起来。 主要是杨振兴和刘建业问，另外两个人回答。 “三儿、条子，这个业勤哥哥是干嘛的？看上去好凶。”刘建业还在回味着刚才看到对方时自己心里有些害怕的感受。 何尚超喝着橙汁儿，高深莫测的说道：“那自然，业勤哥哥是陆军大院儿的，军人家庭从小受熏陶，家里管的严，所以才会这样。 他还有个更大的哥哥，叫李业成，现在正在部队当兵呢。你们别看外表凶，其实业勤哥哥人很好的。” 杨振兴四周打量了一番，等何尚超说完接着问道：“你姐姐经常来这里玩儿？” “没错，不光我姐姐，条子他大哥二哥也经常来，他们现在好像凑一块做生意呢。” 李国庆放下杯子，也点头说道：“对，我俩哥哥和三儿的姐姐，还有业勤哥哥和另外几个人现在一起做生意。 究竟是什么生意我也不清楚，反正是日用化工，最近听我二哥说他们好像租了个院儿专门雇人拆方便面，重新包装起来卖北面去，也不知道是嘛意思。” 何秀娴比他们几个大五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 其实说是大学毕业，何秀娴并没有像何家老大何尚涛一样考上专门的大学。 最终她只是去了一个类似大专的学校，糊弄的读了几年。 何家对女孩子没啥要求，能力强不强的也不在乎，毕竟回头找婆家嫁了了事。 不像他们院儿隔壁张家跟她一般大的女儿，考上了北大，毕业后被家里安排进了部里。 跟何秀娴一样的还有条子家的大哥二哥。 这俩人从小就不老实，四处调皮捣蛋，整个文化部大院儿里就属他们俩闹腾。 性格这样学习肯定好不到哪去，大哥还好点，上了大学，条子二哥索性连大学都没上。 几个学习不好的孩子索性凑一块合计着干点什么，家里不是一般家庭，总不能成天游手好闲斗鸡遛狗，所以一拍即合，决定去做生意。 何尚超他们不知道，他们家的哥哥姐姐做生意并不是普通的那种。 他们干的就是现在社会上常说的‘官倒’，也就是‘倒爷’。 好的是他们几个知道轻重，并没有倒卖国家资产，而是带着日用品去跟老毛子手里换东西。 仗着家里的关系，一伙人现在有六个车皮，一周一趟跟老毛子做一次交易。 也就是一周去那边走个一次私，换来一些皮毛等贵重物品到国内来变卖。 如果杨振兴他们知道老毛子那边吃方便面吃不了辣，而这时候国内很多方便面调料包多少都有点辣味儿。 何秀娴他们几个人拆方便面是为了更换调料包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交谈着，一首音乐放完，上一场舞蹈结束。 舞池中央的人纷纷回到座位上，喝着酒水继续交谈。 这时候下一首歌曲在停了一两分钟后再次响起，下一波人来到舞池中央跳舞。 “走羊排，咱们去跳一曲。” 面对何尚超的邀请，杨振兴有些别扭。 跟大老爷们牵着手跳舞，他心里上还有些无法接受，只好推脱说：“你先去，我不会跳，再一边观察观察学学再去。” 李国庆和刘建业这会儿已经进入舞池开始跳舞了。 看到舞池中间已经开始跳舞，被杨振兴这么一耽搁，何尚超也没了舞伴可以跳舞。 搞的杨振兴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三儿，我第一次来，让我习惯习惯，下一首歌我再跟你去跳你看行不？” 何尚超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可以理解杨振兴的感受。 他点了点头，把脸凑到跟前，伸着手指低声神秘的说道：“那个回头再说，你看看隔壁。” 杨振兴顺着对方手指看去，发现隔壁桌坐着三个女孩儿，看打扮应该是比他们大的大学生，因为未成年这个场子是进不来的。 “怎么样？” 何尚超用肩膀撞了撞他，贼兮兮的说道：“左边的那个真清秀，咱们俩过去跟她们说说话，反正现在待着也是待着。” 杨振兴闻言，感觉脸有些发烫，摇了摇头，说道：“得了三儿，咱们老嘛实的别惹事儿了，要让何爷爷知道你在外面这样，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切，你不说我不说，我爷爷去哪里知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去了啊！” “那你去，我在这里看着咱们的饮料和座位。” 看着自己从小玩起来的好朋友，杨振兴发现对方一些地方变得自己不是那么了解。 正如现在这样，去跟陌生的女孩子搭话，这种事儿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以前的何尚超能说是能说，可从来都没展示过这方面的能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娱乐方式 一首歌很快放完，李国庆和刘建业俩人虽然跳的不怎么样，但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座位。 李国庆是单纯的喜欢享受，刘建业则是第一次新鲜好奇。 正因为这样，俩大小伙子才能抓着手互相跳了这么一段儿。 可是当俩人坐回来之后，发现情况似乎跟他们离开前不是那么一样了。 “羊排，三儿呢？”俩人喝着果汁，看着杨振兴问道。 杨振兴没说话，嘴巴朝旁边努了努，继续低头拿着装果汁的玻璃杯子研究。 李国庆和刘建业顺着方向看去，一下子感觉到心里十分难受。 周围光线没舞池中央那么亮，所以俩人一开始没发现何尚超居然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杨振兴指出来后这才看见。 最关键是何尚超这个小子跟三个女孩儿聊的热火朝天，三女孩儿的笑声不断的传来。 “这叫嘛事儿啊！”李国庆和刘建业同时捂住了脸。 他们俩大小伙子抓着手跳舞，完事儿还觉得不过瘾，还打算一会儿再跳一段儿。 结果人何尚超直接在下面跟三个女孩儿说说笑笑。 这对比，这反差，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俩人被搞的直接自闭，也没有了再跳舞的心情，跟杨振兴一样，低头看着玻璃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果这一想，就想了好久。 一直到果汁全都慢悠悠的喝完了，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何尚超那边还没有任何聊完的意思。 三人一合计，觉得是时候离开舞厅去干点别的事情了。 而且何尚超过去聊了这大半天，居然没有一丝要介绍他们三人儿的意思，这谁能忍？ 所以他们直接站起来拉着何尚超就往外走。 “不好意思，我们是一伙儿的，突然有事情必须要走了，下次再聊，再见！” 杨振兴留下一句话，四个人直接离开了舞厅。 何尚超被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被拉着不忘挣扎，同时看着三女孩儿说道： “别拉我，我这正跟人说话呢！你们懂不懂礼貌！妹妹稍等！我出去跟他们说两句话，咱们回来接着聊哈！” 三女孩儿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后来反应过来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便捂着嘴看着他们笑。 其中一个大胆的还回答道：“还妹妹呢！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儿抓紧回家，逗你玩儿还当真了，哈哈哈！” 这边刚出舞厅，三人直接松开了还在挣扎的何尚超。 何尚超那叫一个气啊！ 他整理着衣服，白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三干嘛！我马上就要到联络方式了，全让你们搅和了！” “得了你！”杨振兴同样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没听见人说吗，人家逗你玩儿呢，你还真当真了！” “切，那是她们嘴硬，她们三早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这是她们之间互相竞争我使出的手段！你们这是在嫉妒我！” 三人齐齐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刘建业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凑过来问道：“三儿，你刚怎么跟她们聊的？说说呗，教教我我学两招儿回头也去试试。” “恩，恩！”对于刘建业的恭维，何尚超很受用。 他背着手，仰头看着天说道：“这个是我独家秘籍，等回头没外人儿的时候再告儿你，可不能让另外俩道貌岸然的家伙学了去。” “拉倒你！你那些东西谁爱学谁学去，我跟条子才不稀罕呢！” “回头我得跟何爷爷、何叔叔他们好好请教请教了。” “别啊！有话咱好好说，条子你这么玩儿就没意思了！” 听说李国庆要去找他家长学习学习，何尚超瞬间就怂了，也不再装样子了。 “我就跟她们侃我是清华的学生，她们三也是中华女子大学的大一学生，留下来当亚运会志愿者，今儿正赶上她们休息。” 李国庆一琢磨，发现事儿不太对，问道：“这不对？女子大学在故宫西北面儿，她们跑东单来干嘛？再说培训志愿者也不在东城啊！” “你管人家去哪呢！”何尚超眼睛一翻，表示无语，“谁规定的城北就不能来东单玩儿？人家愿意你管得着吗？” “看来我晚上真的去请教请教了，不过聊了两句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哎哎哎！条子，你是哥，你是我大哥行吗！跟你闹着玩儿呢！” 这么一闹腾，跳舞也没了兴致，商量过后，索性出发去电影院看看有什么电影可以看。 “咱先去电影院看看，如果没有想看的，那就去录像厅看看。” 自从八十年代中后期港台那边开始逐渐传播到大陆之后，各种明星和影视作品逐年增多。 到了九十年代初，大街上出现了很多放映厅、录像厅。 大多收个一两块的门票，然后进屋里一群人围着一个电视看播放器播放的劣质录像。 虽然画面模糊，那么多人看着一个小电视有时候还看不真切。 但是依然有很多人愿意花钱去录像厅看港台电影，因为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那些个女明星，长得漂亮，身材好，穿着打扮也吸引人。 这时候正值港岛娱乐的黄金全盛期，影视作品可以说称霸整个东亚东南亚。 见天儿学习阿美利加娱乐，见识过那么多花样的小鬼子都看的上瘾，刚别提才刚刚开放的内地群众了。 四个人最后根本没走到电影院就进了录像厅。 因为路过一家录像厅的时候，看到接下来居然要放头几年十分火爆的港岛电影《英雄本色》，这下子他们怎么可能走的动道儿？ 俩小时后，看完电影的四个人离开拥挤沉闷的小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咳咳！下次再来这地方得先看看人多人少，可把我闷的够呛！” 何尚超咳的肺都快出来了，李国庆和刘建业也差不多。 屋里那么小，又因为播放大热的片子挤了那么多人。 一屋子大老爷们，腋臭、脚臭、口臭、再加上烟味儿，真的是多重生化攻击。 反倒是杨振兴没多大的反应。 “这才哪跟哪？我见天儿在后厨，乌烟瘴气的早就熏习惯了。后厨忙活完饭点儿，哪一个身上不是臭烘烘的？你们啊，还需要锻炼！”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火候练习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还没觉得干了嘛事儿，一天就已经过去了。 另外三人明天可以继续享受他们的暑假假期，但是杨振兴不得不再次穿上衣服，去店里继续上班。 虽然有些不舍，还想跟朋友们再多玩儿两天，不过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现在正是他学习掌握火候的关键时期，还远不是可以松懈的时候。 再说他现在一周有一天歇班，另外几个人也在放假期间，随时都能在玩儿。 …… “掌握火候是分辨一个厨师手艺程度的标杆之一，如果掌握不好火候，那么这个厨师就是学艺不到家，水平不行，正所谓‘三分手艺，七分火候’。” 杨兴盛在结束早上店里的培训后，和平时一样，在一边给自己孙子开小灶。 “之前一些对于火候的基本内容我已经教给你了，今儿我要教你再进一步的内容。” 杨振兴闻言，立刻站好，然后掏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考验火候的烹饪技法有很多，我个人认为最能体现这一方面的就是在爆和炒两方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爆炒需要在短时间内让食材成熟，然后出锅。” 杨兴盛摇了摇头，背着手说道：“爆炒是笼统的称呼，爆是爆，炒是炒，这是两种技法，不能混为一谈。” “那爷爷，平时经常说爆炒爆炒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是因为爆炒的菜是将两种技法合在一起，为了方便起菜名，才这么说的。” 断了断，他接着说道：“给你举个例子，就拿掐菜（去头尾的豆芽）炒肉来说，就分别用到了爆和炒两种技法。 肉类质地和掐菜不同，熟透需要的时间更长，而掐菜下锅后熟的十分快。如果两种材料同时下锅，那么掐菜熟了，肉还没熟，等肉熟了掐菜早就焉幽了。 所以为了成菜，首先将肉类通过爆的技法做熟，紧接着下掐菜，再用炒的技法将菜炒熟，最后两种食材同时做熟出锅，不会出现刚才说的那种问题。” 杨振兴手上的笔刷刷几个不停，一边听记一边不住的点头。 “那爷爷，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开始练习？” “火候这个东西光靠嘴说是十分笼统的，想要熟悉掌握火候只能通过大量练习，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要通过大量的练习，积累经验，熟悉了解制作食物的火候。” 杨振兴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 爷爷刚说的他确实有体会，成天大家都说火候火候，但是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对新手来说，火候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是十分模糊朦胧的概念。 想要掌握火候，只能通过大量练习自己摸索，久而久之有了经验，就知道火候了。 不过之前杨振兴倒是学到了一些可以直观判断火候的办法。 后厨教授知识的时候，几位师傅总会说油温几成热下锅，要等到几成热之类的。 关于油的温度或者说油的火候，是可以大概的进行直观判断。 观察油温讲究四点要素，分别是看、听、触、试。 看就是观察油烟、油面的波动；听是听油中水分发出的声音；触就是通过手掌在油锅上空感受锅里温度；试就是用葱、肉片、面糊放油里尝试。 油的燃点在280度，所以一成热在二十八度左右。 一百度是低温，一百五十左右是中温，两百以上是高温。 具体的就不多做赘述，光大体说一下油温的判断。 三四成油温油面平静，锅内劈啪声响较密集，手掌放在油面上空，掌心感到微热，放入葱段大葱周围会冒出小油泡。 五六成热的油油面似动未动，声响减少，手掌可以感到比较热的温度，放入肉片会产生大量油泡，沉底后快速浮上油面。 七八成热的时候，锅里会开始产生油烟，声音基本没有劈啪声，手掌明显能感受到热度，放入肉片肉片不会沉底，会一直浮着。 至于九成热就不说了，因为油温过高会产生有害物质，对健康不好。 了解了油温，就可以初步对火候有个大体的了解。 毕竟做菜首先要看油温下入食材，从第一步就不会产生任何错误。 往后做菜什么时候调整火力大小，炖的时候什么火力、蒸的时候又是什么火力，就需要厨师通过大量的练习和观察去积累经验了。 自觉自己对火候十分敏感的杨振兴，第一次体会到了失败的滋味。 这天晌午所有客人点单的醋烹土豆丝全都由他一人儿负责，方便他能够快速掌握火候。 结果一整个晌午饭点儿的土豆丝全都不合格！ 要么是火候不到，要么是火候过了。 其实如果条件放宽一些，绝大部分炒出来的土豆丝是可以端出去的，夹生的或者过火的就没有几盘。 但是杨兴盛用顶尖的严格要求来要求杨振兴，不到绝对完美的中间值，少一点儿全部打回去重做。 最后害怕客人等不及，一个土豆丝拖半天，还是李明出手，才没有让客人投诉。 “唉！”收拾完厨房过午休息准备晚上营业的杨振兴有些垂头丧气。 连今天的午饭都没多少胃口吃。 李明和杨红兵这俩过来人看着杨振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年他们跟着冯兴源和张居成学艺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严格的要求。 他们心里感觉杨掌柜对自己孙子有些过于严厉了。 “别唉声叹气的了，你爷爷都是为了你好。”憋了半天，李明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杨振兴抬头看着他，摇头说道：“李师傅，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我也没任何抱怨他的，我主要是埋怨我自己。” 一下子俩人都来了疑问，对视一眼后问道：“你埋怨你自个儿干嘛？” 放下筷子，杨振兴看着俩人，认真的说：“您二位可能不知道，从小我开始接触烹饪的时候，对火候是最敏感的。 不是我自己夸自己，第一次做烤馍，我只失败了四个块儿面剂子就再没失败过，我心里在火候这块儿对自己是真的有信心。 结果没想到这全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所以我才埋怨自己，觉得心里别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进步和穿衣打扮的问题 李明和杨红兵现在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俩人心里也在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吃饭，闲的没事儿过来安慰杨振兴。 你听听这都是人说的话吗？ 结果搞的他们俩人心里也开始膈应，觉得嗓子眼儿堵得慌。 好好吃饭难道不香吗？ “有天赋是好事儿，但是有天赋也得需要大量的学习、练习才能兑现天赋，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去想，好好的继续努力！” 随口安慰了一句，李明俩人立刻躲到了一边，埋头往肚子里塞午饭去了。 哪知道这一句随口说的安慰，反倒点明了杨振兴。 他十分开心的追到两人身边说道：“谢谢两位师傅开导，我现在已经好受多了！ 您两位说的没错，有天赋不是说直接有了现成能用的，必须要通过练习去兑现，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哈哈，”李明尴尬的笑了一声，拧巴着脸点头回答道：“你想明白我们就放心了，这都是应该的。” 同时心里也在嘀咕：‘你小子现在好受多了，我反而开始不好受了！这都是嘛事儿啊！’ 就这样，杨振兴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练习当中。 随着他的投入，对火候的掌握肉眼可见的开始提升。 开始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突然有一天，大家发现杨振兴除了烹制土豆丝之外，还负责了几道其他考验火候的爆炒菜。 而且不知不觉间，杨兴盛那里打回来重做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原来十道菜恨不得全都退回来重做，现在十道菜偶尔只有一两道在火候上还有些小毛病。 之前杨兴盛设置了一个完美的区段，这会儿区段已经消失了。 因为他对杨振兴的要求逐渐开始变态，甚至要求前后出锅不能晚几十秒到几秒的时间。 好比该出锅了，结果多说了两句话才出锅。 实际上来看火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在杨兴盛这里就不行，就要求杨振兴这两句说话功夫的时间也不能有。 更加严格的要求，让杨振兴痛苦并快乐着。 要不是一直能够看到自己的进步，他可能早就坚持不住了。 等亚运会成功闭幕，经过六月到十月这五个月的练习，杨振兴现在在火候控制上已经小有所成。 相信再积累一段时间的经验后，就能够形成自己对火候的理解，迈出向大师傅成长的一大步。 厨艺上不断的进步，平日里杨振兴也逐渐有了一些变化。 变化的不是别的地方，是在他的穿衣打扮上跟以往有了明显不同。 时间回到夏天的暑假。 “羊排，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奈何人家看不上你，我能怎么办？” 自从上次他们几个在东单的舞厅里见识到了何尚超搭讪的能力后，几个人整个假期只要杨振兴休息，就会出去找女孩儿。 找女孩儿不是为了别的，这年月也不像以后那样‘开放’。 现在他们只是想跟对方认识认识，一块儿吃个饭留个联络方式啥的。 万一以后熟悉了能拉对象或者做超友谊的事儿了呢？ 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 结果好几次下来，除了杨振兴之外，其他三人都要到了不少女孩儿的联系方式。 联络方式当然有假的，但是他们依然成功约出来过几个给了正确方式的女孩儿。 对比三人‘丰硕’的成果，杨振兴颗粒无收是那么的刺眼。 他心里不得劲儿，就一直缠着何尚超让他帮忙牵线搭桥，显而易见，没有一次成功的。 这次也不例外，在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失败后，何尚超终于忍不住了，希望杨振兴可以认清现实，直接认命，不要再让他去干这种事儿了。 杨振兴十分不服气，皱着的眉头表明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那些人都是嘛意思？为什么愿意跟你们交换联系方式，不愿意跟我交换？ 哪怕给我假的都行啊，怎么连假的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让她们不愿意了？” 他转过头，看着何尚超说道：“三儿，是不是你中间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何尚超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不对，是‘羊咬何尚超’。 “得，我这帮忙还帮出错来了，您亲自出马行不行？您自己去我也没法儿说错话不是？” “我要是有那个脸皮自己上，早就上了，我这不是脸皮薄吗！” “羊排！说实话我现在真想打死你！” 何尚超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瞪着眼睛说道：“合着就我脸皮厚，你脸皮薄对！怎么这会儿你有这么厚的脸皮能说出来这种话？” 两个人吵吵闹闹，一边李国庆和刘建业纷纷围观吃瓜。 不过李国庆看看何尚超，又看看杨振兴后，似有所悟的说道：“你俩先消停一会儿，我或许知道为什么羊排不受女孩儿欢迎了。” 俩人停下来同时看向李国庆，杨振兴甚至跑过来揽过李国庆的肩膀，连忙问道：“条子，你看出嘛了？快点告儿我到底为嘛！” “羊排你的穿着打扮不行，你这一身行头别说女孩儿了，估计一些男孩儿见了都不待见你。” 杨振兴松开胳膊，自己上下打量着全身，疑惑的问道：“我这身怎么了？这些年我都是这么穿的，有问题吗？” 听李国庆这么一说，何尚超和刘建业也明白了过来，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羊排，不说我还没注意，条子这一说我发现你活脱脱一个旧社会的人，这年头谁还穿大褂布鞋啊！” 没错，杨振兴这一身完全是古时候的行头。 大褂汗衫、布裤布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演电视剧角色呢。 “这一身儿可不便宜，我爷爷专门扯得好布让老字号做的，光这千层底儿的布鞋就花了好几十。” 杨兴盛一直以来就是这身打扮，自然的杨振兴也跟着这么穿着。 主要是小时候杨兴盛给他买衣服就买这种的，杨振兴穿习惯了长大对衣服也没嘛要求，现在赚了工资自己去买衣服，还是按照这一套来买。 “你爷爷穿没事儿，上年纪了穿反而更有味道，你一个小年轻穿这么老气的衣服，一点儿朝气都没有，你看看大街上的年轻人有几个是你这种打扮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靠衣装 如果问九十年代流行什么，那么日系和港台时尚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随着港岛影视剧不断传入内地，很多人家里的‘大锅盖’可以收到台岛的电视节目后。 这两个地方哈日的文化也随之在内地逐渐蔓延。 小鬼子经过战后恢复，一心向着老大哥阿美利加学习，尤其是娱乐方面，学的不说完全精通，也有个七八分程度。 再结合他们本身的文化，在东亚甚至中亚地区，都已经出现了很强的影响。 纵观九十年代和新世纪初期，台岛和南朝鲜的娱乐节目全都有小鬼子的影子，全是借鉴甚至抄袭。 只不过后来台岛没发展出自己的东西落伍了，南朝鲜反倒添加了自己的东西后，有了跟小鬼子一较高下的资格。 只要去大街上瞜一眼，就会发现中青年之间明显的区别。 中年人依然像七八十年代一样，穿皮鞋、白衬衣，下面穿着西裤，衬衣直接扎在腰带里面。 虽说不像头几年不是军装就是中山装，多少解放了点天性和个性。 但明显没有太破格，还是比较保守。 再看那些十七八二十多的小青年，t恤、牛仔裤、运动鞋，国外早已经流行过的喇叭裤等等。 从风格和色彩上完全冲破了原有的观念。 杨振兴这一套放现在别说青年了，中老年人都没有这样穿的。 依然这么穿的基本全都是七老八十上了一定年纪的老人，一辈子这么穿习惯了。 比如他的爷爷杨兴盛就是如此，店里的老管事张寿海也是如此。 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穿着七八十老人穿的衣服，怎么可能受到女孩子的青睐？ “这衣服我穿着得劲儿啊，再说我家里除了这些衣服也没别的样式，对了狗子，你现在没赚钱，爷爷给你买的衣服不也跟我一样吗？” 杨振兴说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刘建业说道。 刘建业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几件，后来我偷偷跟爷爷说以后能不能给我买运动装，穿大褂上体育课不方便。” 这时候，杨振兴才看到刘建业居然背叛了自己！ 对方从上到下穿着完全跟他不同，穿着运动裤和衬衣，脚上也是类似板鞋的帆布运动鞋。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狗子！” 杨振兴那叫一个气啊，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不跟我讲，只自己偷偷的打扮？咱俩见天儿住一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穿衣服不对劲，而且还故意不告儿我！” 刘建业委屈的不行，连忙喊冤：“杨哥，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平日上学都穿运动衣，穿习惯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今儿听三儿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个问题，如果我早就知道了哪能不告诉你！” “那你今儿怎么没穿大褂出来？” “我刚不是说我都穿习惯了吗…我见天儿就两套运动装倒替着穿，都在床头放着，顺手就穿出来了。” 杨振兴还在生气，不过他暂时认可了刘建业说的理由。 看俩人掰扯完了，何尚超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既然找到了原因，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帮着羊排把这身行头给换了。” “恩，必须得换！”杨振兴态度时间坚决。 开玩笑！ 其他女孩儿因为这身打扮都不愿意搭理他了，还继续这么穿下去以后还怎么认识别的女孩儿？ 不认识别的女孩儿怎么谈朋友？ “我见天儿从早到晚在后厨待着，对外面的流行不是那么了解，你们懂得多，今儿多帮帮我，回头我请你们喝冷面。” 打定了主意，三人立马奔着动物园就去了。 不是去不了那些商场，什么燕莎友谊商城、长安商场、蓝岛大厦之类的也能去。 上面这几家都是京城地标商场。（具体年份可能有出入，请见谅） 如果是时尚达人、时髦的女士，肯定首选这些地方。 但是对于兜里没几个钱的小青年，批发市场、普通百货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些地方，可以找到又便宜又潮流的衣服。 除了动物园，像是文泉春所在的骡马市大街、还未拆除的西单体育场，也有很多门头摊位零售、批发衣服。 要挑选的目标很简单，无非是牛仔裤或者喇叭裤，再就是文化衫或者t恤、格子衫。 男性买东西讲究直奔目标，只要是合了眼，立刻掏钱买完走人，从没有多逛几圈、各家来回比较的说法。 本来打算找一家买了完事儿的。 结果到第一家后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俩选购试穿紧身喇叭裤的女孩儿。 四个人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又换了一家。 “鞋买什么样子的？” 手里提着刚买的一条牛仔裤还有两件t恤和衬衫，杨振兴发现自己穿这身再穿布鞋，有些不伦不类，所以开口问另外三人意见。 何尚超想都没想，直接说：“肯定买回力或者飞跃啊，这还用想吗？” “回力不都已经不流行了吗？现在街上还几个人穿回力啊，我听说贵人鸟挺火的。” “切，其实没多少差别，就是回力样式一直都没变罢了，你要是看不上就买双‘三接头’，配牛仔裤也可以。” 最后，杨振兴还是咬牙花了快五十买了双‘三接头’的皮鞋，可把他心疼坏了。 不过一身行头从头到尾全部换过，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立马跟之前不一样了。 “啧啧！” 另外三个人绕着杨振兴转着圈的打量，嘴上不停的喳着。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羊排，你现在就是这个！”何尚超伸出了大拇哥儿，称赞这身行头很合适。 刘建业也在一边不停的点头，说道：“杨哥，你现在穿这身儿简直变了个人似的，再去要联系方式肯定能要来。” 随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试探着说道：“杨哥，打个商量行不？你手头还宽裕吗？宽裕的话帮我也买一套一样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振兴立马一个白眼，直接拒绝道：“这一身已经花了我几个月的工资了，我现在没钱了。” “等你再发工资了考虑一下可以吗？” “恩，这就要看你表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成长路上总有各种问题 晚上杨兴盛从店里下班回家，看到自己孙子这一身打扮，只是多瞧了两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今儿买衣裳去了？” 杨振兴害怕爷爷觉得自己新买的衣服花哨，赶忙说道：“对，跟三儿几个人去买衣服了，他们说我之前穿的那套不适合我现在的年纪。” 杨兴盛点点头，说：“恩，穿大褂是老气了不少，这身衣服选的不错，不过以后买衣服别买那些花里胡哨的回家，不然让我发现了全都给你烧喽！” “我知道爷爷，那些衣服我自个儿也不入眼。” 过了爷爷这一关，杨振兴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瞬间高兴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收到很多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晚上吃完饭回屋，杨振兴一个劲儿的在小镜子跟前比呼，来回打量衣服。 一会儿紧紧腰带，一会儿提一提衣服肩膀，不知道在调整什么细节。 刘建业在一边是各种马屁不要钱的招呼，恨不得把杨振兴吹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杨哥，你穿这身儿简直太帅了！原来那些没给你联系方式的小丫头有她们后悔的！” “杨哥，我敢打赌你穿这身儿出去，绝对成为大街筒子里的焦点！” “杨哥，……” “行了行了！” 看到刘建业拍马屁拍起来没完，一开始还听着喜滋滋的杨振兴，立马就烦了，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吹捧，“别吹了，帅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嘿嘿，”刘建业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并没有认为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白了他一眼，杨振兴开始脱衣服，小心翼翼的递给刘建业说道：“借给你穿会儿，小心点儿，别给我弄坏了！” “好来杨哥！谢谢杨哥！” 刘建业接过衣服立马一蹦三尺高，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俩人身高相仿，杨振兴只在身体上因为工作干活儿的原因，比刘建业壮硕一些。 刘建业虽然衣服穿在身上稍微有些松垮，但也喜滋滋的前后左右的转着，对着镜子目量。 看着自己发小高兴的样子，杨振兴心里触动，坐在床上对他说道：“别傻乐了，你上学没法穿这身儿去，等过几天我发工资攒够了钱也给你买一套。” “真的？”刘建业猛地扭过脸，高兴的说道：“哈哈哈，杨哥，还是你对我好！” “停停停！你别扑腾！衣服，我刚买的衣服！你小心点儿，明儿我还穿呢！你弄褶了我还怎么穿！” 隔天，杨振兴穿着新衣服，一路骑着自行车，哼着在舞厅里听来的调调儿，喜滋滋的到店里来上班。 他刚一进门儿，立马就收到了前堂所有服务员的目光。 大家都十分吃惊，互相看着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还是自家这个少东家是不是休息一天出了什么问题。 吕卫红站出来，指挥那些发愣的服务员继续打扫卫生，然后走到杨振兴身前，上下打量着，笑嘻嘻的说道：“小杨老板，今儿这是要去相亲吗？怎么打扮的这么帅气？” 被大龄熟女一顿调侃，杨振兴脸有些红，带着点儿害羞骄傲的说道：“跟谁相亲？我怎么不知道？红姐儿，我换一身打扮不合适吗？” “合适，哪能不合适！不合适我就不会说帅气了。” 吕卫红跟好朋友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脸凑近了小声说道：“这样打扮才像个年轻帅小伙儿，之前跟个小老头似的，以后要保持住哦！ 不知道买什么衣服合适，也能随时来问我，红姐儿我可是对衣服十分懂行的。” “我知道了红姐儿，谢谢红姐儿！” 被再次调戏的杨振兴，彻底坚持不住，害羞的立刻跑后厨换衣服上班去了，只剩下红姐儿那调戏得逞后爽朗的笑声。 在后面换衣服，杨振兴再次得到了后厨的一致称赞。 心里美滋滋的同时，他发现只是换一身穿衣风格就能这么受到大家好评和称赞。 暗自决定以后平日里要多注意这方面的打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穿什么都觉得无所谓、觉不到任何差别了。 同时想到昨儿晚上刘建业羡慕的眼神，杨振兴也发现好像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跟自己这个发小好好的说过话了。 曾经几乎形影不离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交流变得很少。 之前对方中考的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杨振兴也只是简单的问询了一句。 知道对方小时候就梦想当官儿，如果考上中专，出来以后可以去机关或者工厂当中层领导，剩下的就嘛都不知道了。 杨振兴思考之后发现，好像他自己类似的毛病很早之前就有，只不过没有那么明显。 当他一旦投入到某件事情上的时候，总会忽视其他的事情，哪怕是发生在周围、身边的事情也会忽视掉。 小时候还能说少玩儿几次，认真练习为了以后成长。 而且那会儿练习的同时，对周围人的关心也没落下，刘建业他们有什么事情，是什么心情杨振兴全都能知道，彼此之间还有交流。 可随着饭店开业后，他们之间的交流跟上面说的那样，近乎没有了。 每天杨振兴在店里上班，中午十点多做好饭，骑自行车用一个小时来回，把午饭送回家里，晚上五点在店里同样做好晚饭送回去，六点之前再赶回来上班。 等晚上下班之后，基本都在九点多，要是碰见酒腻子、酒包的，喝个酒腻歪起来没完没了，十点十一点才能走也是常有。 即使九点多下班，回家后也得十点多，回屋刘建业还没睡，俩人也聊不了几句。 杨振兴忙活一天每次都倒头就睡，因为这一天下来实在太累。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开饭馆的都在铺面附近有间院子，很多伙计直接睡在铺面后面的宿舍里的原因。 现在别说刘建业平时发生了什么事儿，最近又冒出来什么想法。 如果不是能看到成绩单，他连对方现在学习成绩到底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杨振兴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他必须要改正这个毛病。 工作和厨艺的提升固然重要，自己亲近的人同样是重中之重。 亲情对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杨振兴来说，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次晋升 除了刘建业，对于自己的便宜妹妹杨玉婷，杨振兴心里从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可有可无无所谓的态度。 对杨玉婷来说，她也似乎没有彻底认杨振兴这个哥哥。 平日里只有杨兴盛和刘建业对她保持着关心和呵护。 没办法，两人心里对于那个男人的想法是构成这个局面的原因。 随着年龄增长、心智逐渐成熟，杨振兴知道杨玉婷是无辜的，他们俩都是受害者。 所以他有意想要改变现在的这个状态。 “既然要调整工作和生活上的平衡，索性利用这次机会试着修复跟二丫头之间的关系。” 杨振兴心里做出了决定。 当然这件事是没办法一蹴而就的，他打算分几个阶段逐渐改变。 …… 火热的夏天并没有阻挡京城人民的热情更加火热。 随着倒计时一天天不断缩短，全城都弥漫着浓厚的运动会气氛。 大街筒子、公园广场，到处都能看到吉祥物熊猫‘盼盼’的造型装饰。 由于经济比较紧张，多年前全国上下的民众就在积极募捐，助力这次亚运会可以风风光光顺顺利利的召开。 亚运会的召开带来了大量的游客，国内的国外的所有人都涌入京城。 也导致最近店里的生意变得十分好，甚至还接待了几个洋人。 得亏杨振兴跟着何爷爷学习了俄文和英语，跟他们之间交流并没有太多困难，也让那些洋鬼子啧啧称奇。 毕竟这年月国内英语教育还没普及，能说流利英语可以跟歪果仁交流的更是罕见。 亚运会的召开十分顺利，只是一个月前爆发的海湾战争多少让这次以‘团结、友谊、进步’为主题的盛会失色不少。 最终中国队以183枚金牌、107枚银牌、51枚铜牌总共341枚奖牌位居金牌榜和总奖牌榜第一。 亚运会虽然结束了，但是这阵热潮还迟迟未消退，让十月份的空气依然火热。 杨振兴这边逐渐开始执行之前自己定下的计划。 在继续埋头苦练烹饪技术的同时，不忘抽出时间渐渐增加对刘建业和杨玉婷的关心。 刘建业大大咧咧的没感觉出什么来，可能是从小他就经常受到杨振兴的关心，内心和意识里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 可第一次体会到这些的杨玉婷几乎是立马就发现了自己这个哥哥的异样。 原本从来就没关心过自己如何的人，突然间开始逐渐关心，让杨玉婷摸不清楚对方是怎么想的。 不管杨振兴如何，杨玉婷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她根本不想去搭理杨振兴。 因为杨振兴心里对那个男人耿耿于怀，杨玉婷心里何尝不是对杨振兴当初的做法心有怨恨呢？ 看到自己的关心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杨振兴心里异样，但并没有直接放弃。 人与人之间可能只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件事就会交恶，但是信任是需要长时间日积月累才能构筑的。 他不信日复一日的去做，杨玉婷就始终不会理会他的关心。 就这样，时间很快来到了1991年。 经过前一年不停的努力、练习，杨振兴对火候的掌握越来越强，烹饪水平几乎是坐着火箭往上冲。 这种惊人的进步速度，让后厨所有人都感到心里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 在年底举行的内部比试上，杨振兴才刚提到店里三炉，也就是尾炉一年时间，就已经再进一步，顺利当选为店里仅次于头炉师傅的二炉。 和他同一位置的是李明和杨红兵的四个徒弟，是四个快三十岁、学艺至少十年以上的厨师。 杨振兴迅猛的提升，让这四个人胆战心惊。 比试结束后，李明的大徒弟林志国私下里召集了另外三个人，一起聚一聚。 “这个杨振兴真的是可怕！这才多久，就跟咱们一般平起平坐了。”林志国酒杯子放在嘴边，想喝又不喝的，一个劲儿摇头。 他的师弟张超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把杯中啤酒喝光，擦着嘴说道：“确实可怕，今年他才十八岁？咱们十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杨红兵的二徒弟梁安说道：“我十八岁好像才刚提为师傅的切配，算是勉强有跟着学艺的资格。” 举着杯子看张超倒酒，林志国咂咂嘴，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个小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几位老师傅私下里开小灶就这么管用吗？” “师哥，我看这事儿不像，你想想，老师傅们开小灶咱们旁听也没撵过咱们，说是单独开的小灶咱们也跟着一块儿学了不是。” 一直没说话的田文强，拿着筷子一口一口捯着菜，无所谓的说道：“行了，你们哥儿三个也别琢磨人家怎么了。 人家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咱们根本羡慕不来，再说这事儿对咱们有影响？” “我说老田，怎么就没影响了？再过段日子岂不是能跟咱们师傅平起平坐了？到时候咱们哥儿几个脸面摆在哪里？” “摆哪里？摆自己脸上呗！”田文强垂晃着手腕，筷子一点一点的，“不想在所有人面前丢人，回去之后继续苦练技术就是了。” “哎！说的轻巧！人家天赋比咱们高不说，下功夫也多，这怎么比得上！ 杨振兴虽然是店里的小老板。可是头两年是咱们看着从水台一步步凭着本事提上来的。 而且这两次提升炉灶也是大家伙儿一块儿比试的结果，靠的是真本事，咱们就别想那么多了。” 梁安随手抓起一把花生米，边吃边说着：“如果真有提到头炉那天，我立马跟师傅说出去闯荡，去别的店找活儿干，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事儿以后再说，”梁安端起酒杯，说道：“来，走一个，咱们喝酒。” 跟自己徒弟们借酒消愁不同，同样心里害怕的不行的李明和梁红兵两个人主动的再次找上了自己师傅冯兴源和张居成。 他们现在是最担心杨振兴再过一两年后来居上，在后厨达到跟他们一个位置。 在文泉春做了好些年头炉师傅，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儿追上，和他们平起平坐，想想都心慌。 两人再次找到师傅，希望能让师傅再传授一些本领和技巧，或者多教他们几道大菜硬菜。 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两人，不管是精力、体力还是脑力上都远远比不上正在人生生命巅峰的杨振兴。 他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保持对对方的领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断前进 后厨的厨师和学徒有比试，前厅的服务员一样有技能比试。 等所有员工的比试结果，该升职加薪的升职加薪，该降职的降职。 文泉春的几位管理坐到了一起召开会议。 难得的这一次杨兴盛没让杨振兴参加，因为这次会议内容有很大一部分会关系到他。 不让他参与有避嫌还有避免他骄傲自满的意思在里面。 “去年一年下来，咱们店里经历了各种事情，好在通过大家伙儿集体努力，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各位辛苦了，我先谢谢大家！” 杨兴盛做了一个开场，站起来跟其他几个人拱了拱手。 另外几个人立马跟着站起来，摇手连说“不敢当”。 一番客气，让众人再次坐下，杨兴盛继续说道：“虽然四五月份天意大酒店下黑手给咱们店捣乱，但是随着后续客人的恢复，营业额依然十分喜人，接下来我简单的说明一下……” 等说完一些信息后，杨兴盛看着众人说道：“那么各位负责的方面，也简单总结一下。” 随后负责全局的经理张寿海、前厅堂头吕卫红、后厨的李明、杨红兵还有白案梁庆红分别把各自工作进行了汇报。 待所有人都说完，杨兴盛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 “店里每年都会根据顾客口味儿和反应，适当对菜单进行调整，现在后厨杨振兴一手爆、炒功夫算是勉强能拿得出手了，之前大家伙儿也都品尝过他做的菜。 我的意思是转过年来，菜单里适当增加一些爆菜、炒菜，也算不瞎了这一优势。” 首先，后厨的三个师傅都表示没有问题。 “这是应该的。” 李明作为代表，开口表态：“振兴刚提上二炉，手艺完全没有问题，咱们的厨师有拿手的菜品，自然要摆上菜单，要是菜单上全是后厨不擅长的菜，咱们生意也没法做下去。” 张寿海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杨兴盛说道：“是不是稍微过急了点儿？这才刚提上去就增加拿手菜，我怕别人心里过不去。” 没等杨兴盛说话，杨红兵直接开口说道：“张师傅，您这话就不对了，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后厨隔三差五互相比试也不是过家家。 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告诉其他后厨，只要你手里有能耐，哪怕只擅长一种技法，店里也会在菜单上增加菜品，要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他们，这样他们才会努力进步。 心里过不去？过不去的话趁早走人比较好，这种人留下来迟早会惹麻烦。” 杨兴盛手指敲着桌面，不急不缓的说道：“红兵，你这话说的有些过激了，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我这么做就是这个意思，让后厨竞争起来，努力把手艺学好，把菜做好。” 看到后厨已经统一意见，张寿海也不再坚持，转而问道：“那杨老哥，菜单上增加多少爆菜炒菜？” “炒菜菜单上已经足够多了，爆菜就只有爆三样、爆鸡丁、爆羊肉，把爆肚头和‘历下双脆’加进去，先加这三样儿，看看客人反应后续再做打算。” “行，那就先增加爆肚头和油爆双脆、汤爆双脆三道菜。” 本来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可李明突然插了一句嘴，“师伯，爆鸡丁分成油爆和酱爆两种，可以让客人选择，准备材料都没差，就调料稍微不一样一点儿，问题不大。” 杨兴盛一愣，紧接着点头说道：“恩，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就在单子上标上两种做法。”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爷爷已经在管理会议上为自己以后顺利接掌开始铺路。 在基本掌握了爆、炒的火候之后，他正在张居成的指导下练习锅塌的技法。 锅塌是鲁菜传统的烹饪技法，是将食材先进行油炸之后，再与煨、炖技法进行二次加工，复合而成的。 之前学习炸菜的时候，稍微提到过几句，现在算是正式开始接触学习。 “锅塌菜因为油炸后又进行二次烹饪的关系，成菜色泽金黄光亮，味道鲜美，口感软滑湿润，味浓多汁，吃进嘴里回味无穷。” 张居成除了拿手的油焖大虾，锅塌菜也是他的绝活儿。 看着杨振兴，他心里感叹着对方的妖孽，嘴上不停的讲解着：“关于火候你已经初步掌握并了解了具体内容。 锅塌菜不同于爆、炒，对火候的掌握更加细腻，不同的食材，炸制的时间有区别，炸完后煨、炖也考验对火候的掌握。 锅塌菜不是一味地大火急炒，整个过程可以说有快有慢，大中小三种火候都要用到。” 杨振兴一如既往的记着笔记，听完讲解后抬头问道：“张爷爷，您说的要用到多种火候，如果掌控的不到位会出现什么问题？” 张居成点点头，他十分喜欢杨振兴不懂就问，敢于提出问题的做法。 不像他的徒弟杨红兵，还有另外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成天教授点东西唯唯诺诺，有疑问也不敢开口，非得做坏了菜挨了骂才行。 “首先煎炸食物的时候，如果火候不到，里面没熟透，那么就锁不住食材本身的鲜美味道，等回头上锅煨炖后味道就会跑出来进到汤里；如果老了，那么就少了软滑的口感。 二次煨炖的时候，因为要加入调料汤汁，如果火大，容易糊锅，调料滋味儿进不去；如果火太小，汤汁?不完，汤汤水水的吃着不好吃，看上去也让人没胃口。” 杨振兴点头，把所有要点全部记下。 现在他把这些做菜失败的结果记下来，等回头自己上灶尝试的时候，就能够首先有了个印象。 可以在制作过程中注意控制，避免出现失败的情况。 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杨振兴发现烹饪之道真的是无穷无尽，一眼看不到尽头。 从开始正式系统接触烹饪，到现在已经五六年过去了。 一年四季，不管风吹雨打、高温严寒，杨振兴自认自己日夜不辍的学习、练习，到现在也仅仅只学到了皮毛的东西。 这还仅仅只是自家拿手的鲁菜一个菜系，有三四位老师傅教学的情况下才学成这样。 国内八大菜系除了鲁菜外还有七系，除此之外各地还有无数的地方菜系。 一个人怕是学到一百岁，能精通一两样菜系，做到大师的水平都不容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又到过年时 炉头升了一级，也意味着杨振兴的工资又增加了不少。 距离李明他们几个还有很大距离，不过能拿一百来块钱，足够杨振兴平时休息的时候好好潇洒一番。 为此刘建业专门在杨振兴晚上下班后，在他们屋里为对方庆贺。 对于自己发小心里打的什么盘算，杨振兴门儿清。 之前答应了给他买一身衣服，都半年了，一直忙着也没空去买，本打算过年了把这个承诺履行了。 不过杨振兴突然起了玩儿心，决定继续吊着刘建业的胃口。 …… 开完会，管理们把明年的菜单还有其他布置安排都商议妥当，然后就立刻歇业放假了。 这年月在外面饭馆吃年夜饭的风潮还没兴起，各家依然全家窝在家里，自己忙活过年。 既然没生意，不如早早的让大家回家休息，拾到着好好过个年。 毕竟忙了一整年，平日也没歇多少班，大家伙都累的够呛。 “来，过年了，感谢大家伙一整年为文泉春辛勤付出。” 杨兴盛在散会前，没忙着让人走，乐呵呵的从兜里掏出几个红包，分别递给几个管理。 看到老板发过年红包，几个人都十分高兴。 吕卫红捏了捏厚度，喜笑颜开的说道：“谢谢掌柜的喽！这下过年又能多买几件儿衣服了。” “我说红姐儿，您别成天光想着花钱，抓紧时间找个对象！”李明把红包藏好，心情十分好，居然开口又调戏吕卫红。 吕卫红凤眼一横，转而打了个秋波，笑吟吟的说道：“李师傅，我跟您家里那位约好了过两天出去逛街……” “姑奶奶，我错了！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看着李明狼狈的样子，其他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晚上做完生意下班，杨兴盛宣布了放假的通知，并且一个没落下，给所有店里的伙计一人儿发了一个红包。 比管理的红包，伙计们的明显没什么厚度，但是所有人都十分开心，这可是额外收入。 放假停业，杨振兴也终于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除了熬一大锅高汤给何爷爷那边送过去，他平日里做几顿饭就不动了，不像上班的时候一整天都在练习厨艺。 现在家里有钱了，也不像小时候过个年都过不好。 这几天，爷孙俩每天往家里拉各种食物。 这几年逐渐开始出现和推广大棚种植，使得冬季也能吃到很多反季节蔬菜。 但是他们爷孙都不太喜欢买。 死贵死贵的不说，数量还很少，最关键的是没有个蔬菜的味儿。 东西没买太多，只买了过年期间吃的东西。 虽然放假时间早，腊月二十六就放假了，但是上班的时间也相应早一些，初三就恢复营业。 临近放假，满大街乌怏怏全是买年货的人流。 不管是商场大厦，还是百货门头，到哪里全都是人。 今年杨振兴开始改变穿衣风格，杨兴盛索性直接给了点钱，让孩子们自己去挑自己喜欢穿的买。 二十八这天，难得睡一个懒觉的杨振兴天不亮就被刘建业给胡腾起来了。 “狗子，你闹什么妖？这才几点？天还没亮呢！你起这么早干嘛？” 眯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杨振兴再次有些烦躁的钻回温暖的被窝。 刘建业不敢直接周被子，只能一个劲儿的用手摇着杨振兴，高兴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杨哥，不早了，冬天天亮的晚，这都六点多了，快点起来！” 扭着身子，让被子贴着自己更紧一些，杨振兴整个人跟个蚕宝宝似的裹起来不耐烦的说道：“才六点，让我再多睡会儿！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 “我饿了杨哥，平时这时候你都起来做饭了。” “你也说了，那是平时！我现在休假！休假你知道吗！” 最终，杨振兴还是腻歪不过刘建业，不甘心的起了床。 本来还有些犯困，可是一出门立马冻了个机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懒得再揉面切下面条喝，杨振兴淘米熬了点儿稀饭，顺便热了几个馒头，再盛一小碟自家腌的雪里蕻，简单凑合一顿。 打着哈气煮粥，时不时的搅一下防止糊锅，杨振兴看着做一边儿眼巴巴瞅着的的刘建业，无奈的说道：“你今儿留点儿精神头一会儿买东西不行吗？” “嘿嘿，”刘建业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这不是高兴吗，老长时间没跟你一块儿出门买东西了。” 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但杨振兴依然不屑的说道：“你这是惦记着我存的那点儿工资呢是！” “嘿嘿！”被说中了心思，刘建业一个劲儿的傻笑。 杨振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吩咐道：“去二丫头喊起来，都几点了还不醒，再不起来一会儿出门不带着她了。” 其实这会儿杨玉婷早起来了，正在屋里琢磨是绑头绳儿还是戴发卡呢。 自从何秀娴上了大学，今年大学毕业，基本就不怎么带着胡同里的小丫头片子玩儿了。 她跟杨玉婷差了整整快一轮，那边都毕业了这边还没上初中呢。 难不成让她一个二十多的大姑娘跟一群小丫头继续跳皮筋过家家？ 不过少了何秀娴，杨玉婷在跟同学和胡同里同龄人玩儿的同时，也找到了新的归宿，那就是店里的堂头吕卫红。 只要是学校休息偶尔来店里玩儿，她总是跟在吕卫红后头，形影不离。 杨振兴也不知道红姐儿嘛意思，居然跟杨玉婷认了姐妹，成了不话不说的忘年交。 这些打扮之类的全都是吕卫红教给杨玉婷的，平时甚至还会买一些衣服送她。 继早上杨振兴起床被刘建业腻歪的不行，杨玉婷也遭受到了这样的催促。 最终在刘建业疯狂的攻势下，她随随便便扎了个小辫儿就出来吃早饭了。 整个吃饭的时候，那嘴都快撅到天上了，一直就没落下来过。 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干净，三小孩儿跟杨兴盛打了声招呼，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杨哥，咱们今儿去哪买东西？”刚出门，刘建业立马就问道。 杨玉婷没说话，但仰着脑袋期待的看着杨振兴。 杨振兴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十分大气的说道：“今儿去王府井，咱们也潇洒一回！” “杨哥，爷爷给的钱不够？去旁边东风市场算了。” “你怕个嘛劲儿？除了爷爷给的钱，我还那么多工资呢，跟着走就行了！” “哦也！走走，杨哥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虽然没说话，杨玉婷也一脸笑容，小辫儿一颠儿一颠儿的在俩人旁边往胡同口跑去。 第一百二十章 逛街 王府井购物街这会儿还不是购物街，顶多算是商铺门头比较多的地方，有几栋不算很高的百货大楼。 到了新千年之后，才逐渐拆除改建成了步行街。 一般城东边的老百姓还是习惯去南边儿东安市场那的‘大棚’买东西。 三人下了老式电车，热闹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 大街上依然响着现在还很瘦的小辫儿老师唱的‘亚洲雄风’，亚运会的热潮都半年多了还没散去。 大街两边，全是成群的‘倒爷儿’，扯着嗓子玩儿了命的吆喝着各种新鲜玩意儿。 什么变形金刚、机器猫、圣斗士、七龙珠，各种玩具和文具吸引着无数小孩儿的目光。 不少孩子一边睁着眼看着那些东西，一边拉着大人扯着嗓子假哭，想要买一件回去。 最南头新开的金拱门，门外头排着长长的队伍。 杨振兴看着楼顶上几米高的充气小丑，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记得头几年前门开了家啃得鸡，门口不是小丑，而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那时候大家都以吃一顿洋快餐为炫耀，杨振兴拿着自己工资，犹豫好久才咬牙去买了一次。 排了老半天队，结果十块钱一份原味儿鸡块、一块儿原味儿鸡、一小盒土豆泥、一个胡萝卜餐包。 搞半天花了那么多钱，还没吃饱，顶多就垫垫肚子。 害的杨振兴又花了几毛钱秤了几两油饼才吃饱。 …… 几个小孩儿被周围各种新鲜玩意儿搞的眼花缭乱。 跟别人不同，杨振兴被那些学习机和游戏卡带吸引了目光。 不过手里的钱都是给他们买衣服的，如果买了游戏机，估计三人儿里面只能买一人半的衣服，回头爷爷肯定得跟他生气。 结果在街上逛了半天，最后他们还是不知不觉逛到了东安市场。 “杨哥，”刘建业拉了杨振兴一下，说道：“那么多好玩儿的咱们不买点回去吗？” 杨振兴脸上现在是大写的服气。 他扯开对方的手，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买玩具玩儿？看看就行了，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哪来的钱买衣服？”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杨玉婷，突然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哥哥，我该买新文具了，给我买学习的东西没关系？” 看着这俩人，杨振兴是真真儿服气。 咂咂嘴，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先去买衣服，等买完衣服看看手头还剩多钱，再说买其他的行不行？” 三人在人潮中挤了半天，分别买了过年穿的新衣服，刘建业也终于收到了期待已久的牛仔裤。 就在他们俩人买完冬装和夏装，打算再去给杨玉婷买一件开春后穿的衣服的时候。 杨玉婷拉住了两个人，坚决的说道：“夏天的衣服不用买了，红姐儿头年给我买了不少裙子呢，够穿了，咱们出去。” 知道这是担心钱花的太多，一会儿买不了其他想买的东西。 杨振兴一咬牙，本打算省点儿自己的小金库，现在也不打算省了，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的说道： “没事儿，你哥我每月都赚工资，过了年又提到了二炉，工资涨了一大块儿，一件衣服还买的起，别墨迹了，你跟着就行。” 最后杨振兴还是动用了一部分自己的私房钱，帮杨玉婷买了一件带花儿的单衣。 爷爷给的买衣服的钱花的一干二净，接下来如果还要买其他东西，就真的全部需要动用杨振兴自己的钱了。 最后给杨玉婷买了一个带着花的粉色书包、带着机器猫图案的文具盒和几支卡通笔。 给刘建业多买了一双运动鞋、几本漫画书，三个人结束了今天的购物之旅。 本来还打算晌午在外头吃一顿好的。 现在别说吃好的了，杨振兴兜里就剩下十来块钱，快赶上脸干净了。 至于他今天一直都很在意的学习机，只能暂时过过眼瘾。 毕竟这东西买了也没用，现在家里还没买电视呢，因为爷爷说那东西没必要。 平时家里又没人。 爷孙俩大清早就去店里上班，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家，回家之后也是洗洗就休息了。 没工夫看。 刘建业跟杨玉婷白天去学校上学，也不在家里，过晌放学回家要写作业学习。 如果买了电视，家里又没人看着管着，俩人甭学习了，光看电视得了。 …… 转眼到了年三十，杨振兴用学来的手艺好好的置办了一桌年夜饭。 刘建业和杨玉婷吃的很开心，杨兴盛也一直点着头没停。 吃完饭，因为没别的打发时间的活动，四个人收拾好之后，各自回屋歇着去了。 那边的杨兴盛和杨玉婷不知道在屋里干的嘛。 这边杨振兴和刘建业俩人逮住机会，难得的好好聊了起来。 经过夏天到现在大半年时间的调整，杨振兴对周围亲人投放的关注逐渐恢复到了小时候的程度，对刘建业生活里的一些小事儿也再次掌握。 “杨哥，为嘛爷爷就不是肯买电视呢？这会儿三儿跟条子肯定都在家看晚会呢？” 在屋里刘建业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 杨振兴掏了一把瓜子儿，磕着说道：“别转悠了，看得我眼晕，闲得慌过来跟我一块儿嗑瓜子儿。” 看到有吃的，刘建业这才坐下来，不过嘴上嗑着瓜子还是闲不住的嘀咕：“希望明儿早上去拜年，三儿怹们家电视还开着。” “得，嗑瓜子儿都堵不住你的嘴！等等，那玩意儿忒贵，等我攒攒钱，到时候买一台回来。” 杨振兴也觉得有些无聊，一闲下来没多少可以打法时间的东西。 一听这个，刘建业立马来了精神，瓜子儿也不磕了，眼睛炯炯有神的说道：“真的吗杨哥？你什么时候能攒够钱买啊？” 最近成天跟他在一块，杨振兴再次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对对方这种抽风又习惯起来。 嘴上不停，他回答道：“怎么也得一年多！我现在一个月能关百十块钱，平时歇班的时候少花点，应该很快就能攒够。” “太好了！杨哥你就攒着工资，平日你也没嘛花钱的地方，这样还能早点攒够了。” “嘿，嘛叫我没花钱的地方？狗子你小子等着，就算买电视回来，我也给挂个锁锁上，让你平时想看都看不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 礼物 大年初一，三个小孩儿全都穿上新衣裳，跑去胡同里拜年。 杨振兴胡同里熟悉的人很少，几乎没有几家跟他有交集。 再加上早年间孩子们的歧视，顶多就去胡同口文化部院儿里转一圈，跟何爷爷怹们几个老人拜过年就没别家可去了。 但别看刘建业是后来父母去世，被收养后才住过来的。 他上学的不少同学，就有不少住在胡同里，他的好朋友反而比杨振兴这个‘本地户口’还多。 至于杨玉婷就更别说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杨玉婷跟杨振兴的待遇是两个极端。 胡同里孩子大人都不怎么待见杨振兴，但是对杨玉婷百般疼爱，甚至把他当自家的闺女看。 早年间因为何秀娴的关系，她在胡同里也结识了不少好朋友，后来又一起去胡同口的小学上学成了同学，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热络。 从大院儿出来后，杨振兴没地儿去就直接回家，另外俩人转悠着又去了同学好友家。 这边刚打算回家呢，哪知道何尚超突然从院儿里钻了出来，贼兮兮的压低声音招呼杨振兴过去：“羊排，羊排，你先别急着走，过来。” 以为何尚超找他有嘛事儿说，杨振兴打发走另外俩人快点去串门拜年，然后走过来问道：“嘛事儿？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嘛事儿？好事儿啊！快点跟我来，刚屋里全大人，我也不好喊你。” 自从院儿里另外七家人逐渐搬走，只剩下位置最高的何、李、张三家。 原本拥挤的居住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几家人多，孩子也多，之前基本大人跟孩子挤一屋甚至一张床上睡，老人单独住一屋。 现在一人一个屋也完全住的开，甚至房子还绰绰有余。 拉着杨振兴来到何尚超单独分出来的小屋子，见他站门口左右观察了两眼，发现没人后把门关上，从里面别住。 杨振兴被对方搞的摸不着头脑，问道：“三儿，到底嘛事儿？你是不是又干嘛坏事儿瞒着何爷爷跟叔叔阿姨了？” “嘘！你小点声儿！” 何尚超紧张的又跑到门前耳朵贴着门听了听动劲儿，转头低声说道：“你这么大声把别人招来，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杨振兴表情变得严肃，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出了嘛事儿？需要我干嘛？” “呸！大过年的你才出事儿了呢！不告儿你是好事儿了吗！” 说着话，何尚超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大布兜，拉开拉锁把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杨振兴好奇的探头一看，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这是？” 看着兜里某个盒子上似曾相识的图片，杨振兴那叫一个激动，抓着何尚超胳膊低声确认。 “你轻点儿！胳膊都让你掰断了！” 挣脱开对方的手，何尚超继续笑着贼兮兮的说：“这是我姐带回来的，是阿美利加那边的球鞋，还有台小鬼子的游戏机，特意带回来给我，还让我分给你跟狗子。” “嘶！” 杨振兴高兴的抽了一口冷气。 头两天去王府井买东西，他就看过同样的东西。 不过那时候看到的包装上是中文，名字也叫小霸王学习机，不像何秀娴带回来的这个，包装上全是日文，看也看不懂。 但是不管是颜色还是样式，两个包装几乎一模一样，挑不出哪里不同。 “你姐真的神了！头两天我在街上看见卖游戏机的，还盘算着回头有钱了买一台回家玩儿，结果还没两天呢，你姐就直接带回来了！” 何尚超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刘建业犯傻的时候杨振兴的那个表情。 他撇撇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能看见游戏机！你就看不见这几双球鞋吗！这可是洋牌子，听我姐说一双好几百呢！” 杨振兴听到价格，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吃惊的问道：“不是？这么贵？不就是一双鞋吗？那些洋鬼子真当咱好欺负呢！” “人家是米元，是外汇，本来就比咱们的钱值钱，人家一块钱换咱们十块，这能一样吗？按人家那边的钱，这双鞋也就几十块，跟咱们买谢花的钱一样多。” 心里仔细一算，发现还真是这个事儿。 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杨振兴也不在乎价格了，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游戏机就一台吗？” “切！” 何尚超是真的没了脾气，没好气的说道：“就一台，本来是我姐送我的，我专门留着送给你了。” “这合适吗？挺贵的？” “听我姐说她赚了大钱，过完年还要找地方开家咖啡馆，我回头再问她要就是了。” “这……” “行了行了！你嘛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看到杨振兴还想出言拒绝，何尚超直接拿出盒子塞到对方怀里，不在意的说道：“我平时住校，想玩儿也玩儿不成，再说我爷爷要知道我在家玩儿游戏，打不死我。” 紧紧地把游戏机抱在怀里，杨振兴觉得鼻子发酸，“三儿，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你知道就行！这几双球鞋你看看喜欢哪个，挑两双带回去你一双狗子一双。” 虽然游戏机是何秀娴买给自己弟弟的，但如果何尚超告诉她转送给杨振兴了，她也绝对没有任何意见或者埋怨自己弟弟自作主张。 不说杨振兴跟自己弟弟还有爷爷关系很好，还喜欢玩儿游戏。 就杨家的饭馆文泉春从88年开业到现在，风雨无阻见天儿给他们家送高级高汤，清汤奶汤一个不落。 让他们家做饭的时候使用，给她爷爷身体补充营养。 见天儿都送新鲜的，基本上店里早上开始吊的高汤晌午吊好，就会用暖瓶和给家里俩孩子带的午饭一块带回来。 有时候因为太多，何爷爷还把好东西分给另外两家的老朋友。 杨振兴知道了以后索性加大了每天携带的数量，连带着另外两家也都送过去。 杨兴盛去菜市场寻到什么好的食材，也会让杨振兴带过来做着吃。 别管是为了报答开业时帮忙的恩情还是别的，就冲着点儿何秀娴绝对不会有意见。 不然她绝对不可能给自己弟弟买那么贵的国外球鞋，还想着给杨振兴也带一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秀娴的大手笔 抱着三个盒子，杨振兴几乎是飘着回到了家里。 进门发现冯爷爷怹们都到了家里，赶紧把东西抱回自己屋里藏被子里，然后跑去正堂拜年打招呼。 “冯爷爷过年好！” “张爷爷过年好！ “梁爷爷过年好！” “张（寿海）爷爷过年好！” “恩，好好好，新的一年振兴要继续努力加油，争取手艺早日赶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快起来，红包拿着。” 美滋滋的接过几位爷爷送的红包，杨振兴立刻转身勤快的端茶倒水，添置糕点。 几位都不是外人儿，杨兴盛坐在主位上，看着他问道：“刚回来的时候拿的嘛东西？” 心里一咯噔，杨振兴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三儿的姐姐何秀娴给我和狗子买的球鞋，说是阿美利加那边淘来的洋货，还有一个游戏机。” 杨兴盛点点头，也没问多钱，毕竟两双鞋能有多贵？顶多游戏机贵了点。 “恩，回头见到了好好谢谢人家还惦记着你，游戏机这东西少碰，把精力都用在正事儿上。” “知道了爷爷，游戏机给我我也没法用，那玩意儿要插电视上才能玩儿。” “别管能不能玩儿，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看到爷爷没拿着这事儿追着不放，杨振兴心里松了口气。 前脚刚把几位来拜年的爷爷送走，后脚刘建业和杨玉婷就串完门回家里来了。 “诺，刚冯爷爷怹们来过了，刚走，没见着你们人，让我把红包捎带给你们俩。” “嘿嘿，冯爷爷怹们真好，见不着人儿还想着我们。”刘建业跟杨玉婷看到有红包，都十分高兴。 “给，杨哥，我刚在同学家里他妈妈给我的奶糖，我没吃，给你留着呢。” “你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愿吃这东西。” 拒绝了递过来的糖果，杨振兴突然想起来何秀娴送的礼物，看着两人说道：“刚离开何家的时候三儿不是喊住我了吗？ 他姐姐买了不少洋货回来，专门送给咱们的。” 然后又跟杨玉婷说道：“我问他给你买了嘛东西，三儿说让你回来后去找他姐姐，说是在她那里，要当面儿给你，你快点去，早去早回，一会儿该吃晌午饭了。” 杨玉婷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小脸都笑出褶子来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完蹦蹦跳跳的又往何家院子跑了过去。 看着杨玉婷离开，刘建业拉着杨振兴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说道：“杨哥，何姐姐都送了嘛好东西？” “你慢点儿行不行！” 现在的情况跟刚才何尚超和杨振兴那会儿完全反了过来。 杨振兴被拽着，没好气的喳着嘴说道：“啧，东西就在屋里放着呢，跑不了、丢不了，你的东西该是你的还是你的，少不了！” 刚进门，刘建业就看到了鼓起来的被子，掀开后立马被鞋盒子吸引了。 他迫不及待的一边打开一边问道：“杨哥，都是嘛颜色的？” “你自个儿没长眼啊！拆都拆开了自己不会看吗！” 杨振兴发现自己这些发小好像都不太正常。 按理说游戏机盒子那么大一个摆在那里，顶鞋盒子三四个大小的。 而且鞋盒子是普通牛皮纸那种土黄色的，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 游戏机盒子颜色鲜艳，花里胡哨的，最主要的是那么大一个游戏机的照片多么亮眼啊！ 怎么这些人第一时间总会看到鞋盒子，就是看不见旁边的游戏机呢？ “按理说不应该先看到的是游戏机吗？你怎么放着大的专门看小的？” 杨振兴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刘建业挠了挠头，回答道：“看见了啊，但是看见了也没用啊，这玩意儿咱家没电视，根本没法玩儿，惦记也白惦记。” 一下子被说中了要害，杨振兴直接被憋得没了言语，只能看着对方拿着球鞋比划。 “杨哥，你选黑红的这双还是红白的这双？” “你挑，我穿什么颜色的都行。”他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选这双黑红色的。” 说完，刘建业迫不及待的脱下鞋，马上穿在脚上试试，还细心的在地上垫了一张草稿纸。 估计如果不是为了早上穿新鞋新衣服，昨儿晚上洗过澡，杨振兴估计他能先洗了脚换双干净袜子再试穿。 原地踩了踩，又蹦了两下，刘建业一脸欣喜，“杨哥，你快点穿上试试，这鞋真舒坦！软乎乎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而且还很热乎，一点儿也不冷。” 一听这话，原本有点蔫儿的杨振兴来了点精神。 “真的吗？那我也试试。” 试过之后，发现穿在脚上真的很软和，仿佛鞋里面有弹簧似的，很舒服。 “人家一双鞋要好几百果然是有原因的，‘一分钱一分货’啊！” “啊！” 刘建业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鞋脱下来抱怀里打量，说道：“这鞋真的好几百？也忒贵了！何姐姐这是发财了？” “恩，发财了，走跟我问问爷爷怯，这鞋舒服，让爷爷穿挺好。” “对对，我跟你一块儿去，爷爷成天那么累，穿这鞋能轻松点儿。” 俩小孩儿立刻把鞋装回鞋盒子里放好，抱着盒子来到了正堂上， 这会儿杨兴盛还坐在堂上，好像在喝着茶想事情。 俩人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杨兴盛微微点头，说道：“你们俩有心了，鞋你们穿就行，我穿布鞋一辈子，已经习惯了，穿别的不得劲儿。” 杨兴盛很欣慰，杨振兴是自己孙子，平日里就很孝顺。 难得的是刘建业居然也有这个心思，让他感觉这些年没有白白领养这个孩子。 平日里的那些付出没有白费。 正说着话，杨玉婷大包小提溜的跳着回到了院儿里。 看到屋里三人都在，还都在看着她，吐了吐舌头，立刻变得跟淑女一样文静，看的杨兴盛摇头失笑。 “二丫头，手里提着嘛东西那么高兴？过来给爷爷看看行不行？” 一溜烟儿跑到杨兴盛跟前，杨玉婷献宝似的举着东西说道：“爷爷，这都是何姐姐买给我的，有几双小皮鞋，还有好看的衣服！” “哦？真的吗？二丫头穿什么都好看。” 每次看到这一幕，杨振兴嘴角总是抽抽着的。 从那个男人走了之后，自己爷爷对待自己跟杨玉婷完全是两个极端。 对他十分严厉，对对方和颜悦色，杨振兴对此一直有些吃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心之举 看到家里三小孩儿一个不落全都收到了礼物，杨兴盛转身回到自己屋里。 也就一分钟的功夫，又转身回到堂上，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 “去，把这个给何家丫头送过去，记得小心点儿，别摔喽。”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木头盒子，外表没有刷漆，就这么原本的露着木头，虽然没有任何损坏的地方，但散发着浓厚的古朴味道。 接过盒子发现微微有些重量，杨振兴不免好奇问道：“爷爷，这里面装的嘛？” 杨兴盛不在意的摆摆手，回答道：“雍正时期的一个百鸟朝凤的盘子，是我头两年从别人那收来的，你告诉何家丫头，这可是好东西，千万好好保存！” “我知道了爷爷。” 三人儿拿了盒子，等杨玉婷把东西都放回屋子有，又来到了何家。 门口警卫不知道今天这三小孩儿折腾的什么，上午还没过完一半来回跑了好几趟了。 但是这不是他管的事情。 毕竟现在是过年期间，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在来回串门。 再说他们几个孩子早就做了登记，可以进出院子，就由着他们去了。 “何姐姐在吗？” 没直接去找何尚超，杨振兴在杨玉婷的引路下来到了对方一人儿住的偏屋，站门口敲门打招呼。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何秀娴伸头看了一眼，看到是杨振兴几个，就把门打开，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来了？进屋说。” 进了屋，老嘛实的站在一边，等何秀娴关门过来，杨振兴才开口说道：“何姐姐，我爷爷谢谢您给姆们三送礼物，特意让我给您带了件好东西过来。” “害！老爷子也真是的，客气嘛？让你带着嘛好东西？让我瞧瞧。” 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杨振兴一边按照爷爷的话介绍说：“这是雍正时期的百年朝凤彩盘，是好宝贝，我爷爷让您好好保存。” 嘴上这么说，但是当盒子打开后，杨振兴忍不住低头往盒子里看去。 同时伸过来的还有另外三个脑袋。 几个人儿都没见过这盘子长什么样儿，杨振兴拿到的时候就已经装在盒子里了。 因为是送人的回礼，也没敢私自打开看。 这一看可了不得！ 只见盘子脸盘儿大小，中上大部分位置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四周则是各种不同的小鸟，似乎在围着凤凰飞舞。 周遭一圈小鸟五颜六色、造型各异，同样活灵活现，仿佛在盘子上活着似的。 但是这些小鸟并没有抢去凤凰的风头。 非但没抢去风头，反而更加衬托出位于中心的凤凰那骨子百鸟之主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从头年还没毕业就干‘倒爷儿’，到现在一年多快两年时间。 何秀娴可不是什么街上的傻丫头。 她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盘子绝对是好玩意儿！ “哈哈！” 爽朗的笑了一声，手脚麻利的从杨振兴手上接过盒子，何秀娴看着里面的盘子越看越喜欢。 “替我谢谢杨爷爷！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怹老人家送我东西，我就收下了。” 见何秀娴抱着盒子看着盘子一个劲儿的乐，也不管他们三人儿，就这么晾在一边。 三人儿索性提出告辞，回家继续稀罕何秀娴送的那些礼物。 “何姐姐，姆们先走了啊！” “去去！”何秀娴头也没抬，随便挥了挥手，“路上慢点啊，别忘了替我谢谢杨爷爷。” 回家后告诉爷爷东西已经送到，他们几个人各自跑回屋子，继续爱不释手的拿着礼物比试。 除了游戏机之外，其他的都是衣服鞋袜。 当天，杨振兴和刘建业就把新的运动鞋穿上了。 杨玉婷也脱下了年前刚买的新衣服，从头到尾换上了何秀娴送的衣服。 洋衣服洋鞋在胡同里立刻引来了大人小孩儿的关注。 尤其是那些个小孩儿，眼神里满是羡慕，让刘建业得意的了不得。 不过杨振兴没有继续陪着他得意几天，何尚超和李国庆还没跟家里走完亲戚呢，这边文泉春就开始营业了。 虽说是营业了，但是杨兴盛并没有让所有人全都来上班。 现在还过年放假呢，说实话除了一些出来走朋友的下馆子吃顿饭，并没有其他生意。 周围的商铺也都在放假状态，晌午的盒饭也不需要去卖。 所以他就安排了所有人轮流倒班儿，交替着过来。 并且早上十点半才开门，到晚晌如果没生意会让大家提前下班回家。 有人可能觉得多此一举，这样还不如直接等全都上班了以后再开门营业呢。 但是不要忘了，别的那些老字号饭馆和大酒店人家过年期间就一直没休息。 对比之下，文泉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别人在休息，杨振兴并没有松懈对自己的要求。 他见天儿按照平日里上班时间，一大早就会到店里开始准备，也不在乎歇不歇班。 打扫卫生、揉面发面、清洗食材熬制高汤。 李明、杨红兵还有梁庆红看到杨振兴依然这么勤快，并且做的都很不错，便把这些工作暂时交给对方去处理。 孩子有心向上，那就适当放权鼓励。 当然了，这种放权仅限过年这段特殊时间，等回头上班了高汤什么的还得他们去负责。 这不是他们抢孩子机会。 每月拿那么多钱，干的就是这个，如果最基本的东西没做好，会影响一整天的生意。 杨振兴仿佛玩儿了命的做法，让其他人叫苦连天，首先影响到的便是李明和杨红兵那几个徒弟。 “我的天！还要不要过了？这才刚开始上班呢，至于吗？” 看着林志国一脸痛苦，他师弟张超幽幽的说道：“人家刻苦是人家的事儿，好歹也是少东家，未来的掌柜的呢。” 杨红兵的二徒弟梁安打着哈气，一副还没睡醒的表情，揉着眼睛说道：“本来今儿安排我休息，昨儿晚上打了一宿牌，哪知道我师傅大早上喊我来店里忙活。 他自己刻苦我佩服，跟咱们有嘛关系？自己玩儿自己的不行吗？非要牵扯上咱们，回头正式上班儿了我又不是说不会认真练习研究，逼死个人儿！” 唯一对此没多少抵触的田文强皱了皱眉头，看着另外三人说道：“怎么人家刻苦提高技术还不让了？忘了年前那会儿说的话了？ 到时候杨振兴真的跟咱们师傅平起平坐，成了店里的头炉师傅，我看你们几个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助好友 田文强的话让另外三人的埋怨立刻消失了，至少是表面上的。 至于几个人心里是不是还有埋怨，这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唉！”林志国叹了口气，“照对方这个架势，我估计是迟早的事情。” “切，当上就当上！”梁安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到时候我绝对跟师傅告辞，去其他地方继续干。” 只不过他嘴上这么样说着，手上换衣服的动作反倒加快了不少，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店里大师傅之下的五个二炉全都行动起来，在他们下面的那些尾炉和学徒们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 随后他们也提前结束了轮休，开始像往常一样正式上班。 整个后厨突然集体上班，让杨兴盛和其他人都吃惊不已。 旁敲侧击知道了原因后，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对杨振兴的看好和称赞。 没了轮休的假期，来店里上班又属于自愿过来，工资肯定不会有。 这让后厨一众人再次鬼哭狼嚎了一番，感觉自己失去了好多重要的东西。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无意的做法对其他人造成了影响。 如果他知道的话，绝对会稍微收敛点儿。 毕竟这样的做法得罪的是整个后厨的所有人，是让自己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跟着爷爷还有张寿海等人学习过很多生意经。 杨振兴知道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老板或者领导层，更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一开始发生，他是不知道的。 但是没过太久，杨振兴就发现了异样。 他又不是瞎子、傻子，整个后厨的人该放假的不放假，继续来店里上班，还都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想想都知道出了问题。 你要说歇班来上班是热爱岗位，这话杨振兴自己都不相信。 不说前厅那些服务员该歇班的没一个来的。 就连他自己，平时只要歇班也不会来店里，巴不得在家好好歇歇。 发现问题居然是自己来店里练习厨艺造成的，杨振兴一时间有些抓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难不成挨个跟人家去道歉？ 这完全是一个馊主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装模作样呢。 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他只好去求助自己几位还在放假正好有时间的好哥们儿。 “啊？你说因为你去店里练习，导致整个后厨的人班儿都不歇了全来陪你？哈哈哈哈！” 何尚超听了杨振兴的诉说后，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李国庆也在一边直摇头，说道：“这都是嘛事儿啊！” 杨振兴有些郁闷，锤了何尚超胳膊两下，说道：“别笑了行不行！这说正事儿呢，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啊！” 刘建业有些不能理解杨振兴的做法，趁着何尚超擦眼泪，问道：“杨哥，既然有休息，你为嘛还要去店里练习？回家歇着或者从家里练不行吗？” “你以为我想啊！我只是想趁着这会儿大家轮流歇班儿后厨安静，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练习。 家里东西没有店里全活儿，而且练完的菜能卖的就卖出去，卖不出去的还有一群人能帮忙都吃了。 哪知道最后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啊！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干了。” “切，这就是所谓的工作岗位勾心斗角吗？” 忍住笑的何尚超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姆们班上谁要是学习好，还不松懈的继续埋头拼命学，其他人哪有废话的，恨不得抓紧跟着对方一块儿学。 对方学多长时间，学多少东西，自己一点儿不落后甚至还要比对方学的更多，生怕自己成绩被人家拉开。” 李国庆摇了摇头，老成的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在学校里，在外头社会上能一样吗？要是有工资就算了，关键是本来歇班还去上班一分钱没有，谁心里能愿意？” “那些人为嘛会不愿意？”刘建业有些不能理解，“大家伙儿一块儿进步，提高自己的手艺，回头练出来了赚的钱不是更多？ 何爷爷不是经常说小时候努力了，长大就能轻松很多吗？那些人连这点儿道理都不知道？” “他们哪是不知道啊！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意去做罢了。” 看着他们聊着聊着突然开始跑题，杨振兴立马把话题再带回正轨上：“问你们怎么解决呢，你们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到底有没有主意啊？” 何尚超三根手指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问过杨爷爷了没？杨爷爷也没有办法吗？” 杨振兴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我没告儿我爷爷，直接过来问你们来了。” “你问问怹啊，杨爷爷肯定有办法解决。” “我知道我爷爷有办法，但是怹一直都装没看见，我觉得应该是在拿这事儿考验我，只要事情没有变得太糟糕，爷爷应该不会插手。” 刘建业挠了挠头，觉得解决这件事儿并没那么麻烦。 “杨哥，他们那些人不得劲儿就让他们不得劲儿去，咱管那么干嘛？那些人是不是一直在店里干下去都不知道，没必要在他们身上费心。” 杨振兴白了他对眼，喳着嘴回答道：“啧，你说的轻巧，那些学徒走了就走了，还有李师傅和杨师傅的四个徒弟呢！他们四个是现在店里的主力。” 何尚超嗯了一声，说道：“那就维护好那四个人，私下里跟他们说一声这是误会，别在你们中间起了隔阂。” “唉！暂时只能这样了，”杨振兴叹了口气，说道：“等稳住他们几个人，剩下的学徒慢慢处理。” “这都叫嘛事儿啊！”刘建业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杨哥自己苦练手艺，跟他们又没关系，那些人凭嘛心里埋怨杨哥？ 他们不来店里不就嘛事儿都没有了吗？还不是害怕杨哥手艺超过他们，站到他们头顶上去！那些人可真没意思！” 李国庆也叹了口气，说道：“唉，狗子，等回头你上班了事事儿指不定比羊排更多呢，这就是社会的现实。” 第一百二十五章 烹饪技能大赛 暂时商量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杨振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后厨的事情，何尚超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杨振兴问道：“羊排，去年夏天你是不是出嘛事儿了？” 冷不丁被人询问，杨振兴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事情。 但是他没有告诉几个人的打算，准备装傻充愣混过去，“嘛事儿？我怎么知道？” “别装了，消息都传到胡同里了，说有人去你家店里捣乱。” 这下李国庆和刘建业同时转过头来，先吃惊的看着何尚超，又看向杨振兴。 何尚超说的这个传闻，他们俩也是第一次听到。 刘建业很生气，有些着急的拽着杨振兴问道：“杨哥，真的假的？谁去咱家店捣乱？” 看实在隐瞒不下去了，他这才回答道：“没嘛大事儿，都已经解决了，现在饭馆不好好的吗？” “哎呀！你真要急死我！”刘建业是真的急了，手上不知觉又加大了劲儿，“查出来是谁了吗？我跟他没完！” 杨振兴十分头疼，心里腹诽谁吃饱了撑的把消息都传到家门口来了。 他挣脱开刘建业的手，翘着眼眉，说道：“行了行了！你轻点儿行不行！都快给我胳膊掐断了！” 没办法，杨振兴只好事情告诉了三个人。 “天意大酒店是？孔格？这个人可真卑鄙！”刘建业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孔格撕碎。 杨振兴手背拍了他胸口一下，说道：“事儿已经结束了，公安那边案也结了，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再惹出麻烦来，到时候爷爷真生气了我可救不了你！” 没想到刘建业这么生气，何尚超也在一边劝说道：“对啊狗子，羊排不是说了吗？事儿都解决了，现在饭馆都恢复了，你消消气儿。” “恩，我知道了，我就是生气生气，不干其他的。” 看到劝住了刘建业，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何尚超心里有些自责，怪自己没事儿多嘴，杨振兴也有些后悔刚才没坚持到底打死不说。 时间总是在任不经意之间悄悄溜走。 跟朋友们刚商议完，春节假期也随之结束。 大家都放假回来，该去上班的去上班，该开门营业的开门营业。 整个初七早上，一整条街上全是鞭炮的声音，满大街轻烟渺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仙家圣地呢。 同时，没等杨振兴开始行动，他发现事情似乎不需要自己再继续担心。 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给杨振兴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李明几个师傅帮他把事儿处理了。 毕竟当初喊林志国那几个人来店里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做师傅的。 自己没出手就解决了大麻烦，杨振兴原来郁闷的心情变得很好。 每天继续坚持着练习，等歇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四处转转，或者去丰泽园找王师傅的徒孙秦同玩耍。 日子一天天重复着，不知不觉间春年再次到来。 亚运会之后，京城四处都在拆迁，让原本春季的沙尘天气变得有些加重。 在一个黄沙漫天的日子里，京城烹饪协会的一位工作人员突然找到了店里。 “烹饪比赛？” 看着桌子上那张红色的邀请函，或者说是通知，后厨的所有人都十分吃惊。 杨兴盛轻轻敲着桌子，点头说道：“恩，今儿过晌午饭点儿，一位京城烹饪协会的工作人员把这个东西送到店里来了。” 李明作为现在后厨的大师傅，首先拿起那张通知看了一眼，随口读着上面的内容。 “尊敬的京城各餐饮从业人员，本协会拟在1991年7月在京城举办第一届‘京城烹饪技能大赛’，现邀请所有餐饮从业人员积极报名参加，规则如下……” 后厨所有厨师都认真的听着，大家现在十分激动。 这年头举办的烹饪比赛都有很高的含金量，在之前年月里的比赛更是能够让一名厨师乘风而起。 就拿去年全国首届青工大赛来说。 烹饪项目很多厨师直接被授予了新长征突击手等荣誉称号，第一名更是获得了全国五一奖章。 这可是其他人一辈子都获得不到的荣誉。 如果能拿到奖，获得了荣誉称号，对人生履历来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等李明念完规则，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学徒们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有参赛的资格，而且就算有资格，就他们这些二把刀也不好意思出去丢人。 像是杨振兴他们这些二炉和剩下几个尾炉的厨子。 一开始也没抱太大期望，所有人都以为店里只有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有资格参加。 哪知道由于是第一届比赛，害怕参加人数不够，京城烹协设置的条件十分宽松。 这下子所有只要上了灶的厨师都有报名参加的资格，直接点燃了他们的热情。 “安静！” 杨兴盛重重的敲了敲桌子，环视着店里的厨师们，说道：“要讨论等开完会私下里随便你们讨论，现在先闭上嘴，让你们说的时候再说。” 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后，他看着李明等头炉师傅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个奖项回来？” 李明显得胸有成竹，说：“师伯放心，有信心绝对拿不止一个奖回来。” 杨兴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有信心是好事儿，比赛分成好多项目，接下来咱们合计合计具体安排。 行了，有资格参加并且想报名参加的人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都散了。” 乌压压的走了不少人，但是店里只要现在有资格上灶炒菜的厨师一个没走，全留了下来。 比赛设有优秀奖、金奖、特金奖，还有优秀菜品和团体奖项。 “各自准备用什么菜作为参赛菜品各自回去之后琢磨好了告诉我，回头我会尽量安排大家在平时后面炒菜的时候多练习。 决定好了就不要四处乱说，难免有心人知道了下绊子使坏。” 看到所有人点头答应，他接着看向李明等人，继续说道：“庆红只参加面点面塑所以团体这块儿李明你跟红兵一人儿带一个团队。 除了你俩的徒弟之外，剩下的人按照规定要求的人数，各自选出来，选剩下的自行组成一个团队参加，这事儿抓紧去安排。” “好的师伯，我们立马把事情弄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准备 大家各自准备什么菜还没考虑好，分团队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问题自然出现在杨振兴身上。 李明和杨红兵就杨振兴加入谁的队伍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上次咱们比试，赢得是我，所以振兴应该加入我的队伍。”李明打算拿成绩压人。 杨红兵哪里肯示弱？不屑的说道：“上上次赢得是我你怎么不说呢！别拿之前的东西说事儿！真要想较量咱们现在马上较量一场！” “我懒得跟你较劲儿，振兴必须加入我的队伍。” “屁，必须加入我的队伍，我平时教给振兴的东西最多！” “我平时最关心振兴！” “我吃饭的时候都在振兴旁边吃！” “我放衣服的柜子和振兴的柜子挨着！” 杨振兴在一边哭笑不得，俩师傅居然吵着吵着耍起了小性子。 两人的几个徒弟，还有后厨的其他学徒，看着平日里十分严肃的两人居然这样，吃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梁庆红看了一阵好戏，看他们开始胡闹，立刻打断了两人，不让他们继续下去。 真要不管两人，让他们继续闹下去，到时候两人头炉的威严就没了，这可不行。 “你两人别争了，为嘛不问问当事人的想法？到时候振兴不愿意，就算你们争过了对方又有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梁庆红说到点子上了。 李明和杨红兵同时住嘴，扭头眼神压迫的看向杨振兴。 “振兴，我老李平时待你可不薄，你知道该怎么选择。” “别听李明的，咱俩都姓杨，本来就是一家人，你说是？” 杨振兴头都大了，心里不停的埋怨梁庆红居然把他扯了进去。 现在俩人盯着他看，他不得不站出来表态，不然这件事儿真的会没完没了。 “两位师傅，您看这样成不，您二位先挑其他人，剩下的和我组团队去参加比赛怎样？” 两人听了立刻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并不是两人期望看到的。 说实话，以杨振兴文泉春少东家的身份，自己组个团去参赛没有问题。 但是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是希望能带着杨振兴在比赛的时候多拿一个奖项回来。 有他加入队伍，他们队伍拿一等奖的信心无疑增大不少。 到时候真拿了奖，对杨振兴、对他们跟他们徒弟，两边都有好处，是共赢。 可是李明和杨红兵为此丝毫不让，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得通。 “你决定了？”梁庆红十分意外杨振兴的选择，不由得出声问道。 “决定了，就这么办，没必要因为我搞特例。” “你加入他们俩的队伍很有可能拿奖回来的，，真的没关系？” 杨振兴看着梁庆红，摇了摇头，说道：“奖不奖的不重要，参加比赛虽说拿奖是关键、是目的。 可锻炼自己挑战自己，认识自己究竟是嘛水平，别的厨师又是嘛水平同样是参加比赛的最终目的。 拿奖固然高兴，但是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认识到自己跟别人之间的差距，我认为更重要。” “啪啪啪” 后厨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只见杨兴盛还有冯兴源、张居成几个人鼓掌走了进来。 “振兴说的好啊！”冯兴源感叹着，看着自己的徒弟李明说道：“你白长这么大岁数，居然还没振兴看得明白。” 张居成同样看着自己徒弟杨红兵教育道：“拿奖不能说是下乘，但距离最上乘还是不能比的。 参加比赛是为了什么？拿不到奖又能怎样？自己有收获，自己本事能提高才是最好的奖励，你们都着了相啊！” 看到自己师傅批评，李明和杨红兵都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有点红。 杨兴盛走进来，没有说什么鼓励表扬的话，只是赞许的看着杨振兴点点头。 他瞪着那双大小眼儿，认真的说道：“这事儿就别争了，李明带一队，红兵带一队，剩下的跟振兴组成一只队伍，就这么定下了。” 把事情定死，他接着说道：“最近我还有冯师傅张师傅都会在店里，谁要是有疑问，有请教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姆们。 希望大家可以通过这次机会，让自己厨艺再次精进，就这样，都散了！” 等众人散去，冯兴源和张居成各自喊来自己的徒弟徒孙去一边说小话。 杨兴盛也杨振兴喊到跟前，难得的表扬道：“刚才你讲的非常好，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高兴，也很欣慰。” 看着早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孙子，他眼睛有些湿润，“唉！你长大了啊！” 杨振兴久违的听到爷爷表扬自己，心里十分高兴。 可看到爷爷的表情，听到后面一句话，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爷爷……” 用手掌擦干眼里的泪水，杨兴盛再次板起脸，恢复到平时严肃的表情，说道：“自个儿想好了比赛的时候做什么菜了吗？” 看到爷爷转移了话题，杨振兴直接顺着回答道：“还没有爷爷，您觉得我做什么菜比较好呢？” 杨兴盛想都没想，点头直接说道：“你在爆、炒、炸上面的手艺已经不熟李明几个，其他技艺还需要继续提高，我建议你从这三个擅长的方面下手准备。” “我知道了爷爷，我会好好想想的。” 杨兴盛说的没错，杨振兴现在也就这三样技法是用的最熟最好的。 而且还都是得益于他对火候有敏感的反应。 像是别的技法，不管是烩、烤、烧、蒸不是说不会，只是这些技法烹制的菜肴很少，没有上面三种可以制作的菜多，所以不熟练。 至于刚学习不久的锅塌，还有扒，都因为现在大翻锅技术还不到家。 给食材翻面儿的时候经常翻车，还需要进一步大量的练习。 这些方面已经花费了杨振兴大量的时间精力，更别说用糖的那些拔丝、琉璃、挂霜等技法了。 最后经过反复斟酌，杨振兴决定准备三道菜参加比赛。 除了现在做的最多的、最拿手的‘历下双爆’油爆双脆和汤爆双脆之外，还添加了抓炒鱼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宿敌的消息 所谓的抓炒其实就是快速炒，也就是老百姓平日里经常提到的快炒，这也是鲁菜传统技法之一。 明清年间，随着大量山东籍厨师进入京城，这种技法也逐渐开始在京津地区传开。 确定好了比赛菜品，接下来杨振兴投入到了大量练习当中。 说是大量练习，其实练的也不太多。 自从杨兴盛让后厨要参加比赛的厨师把自己决定的参赛作品报上来之后。 店里的工作餐就变成了厨师们的比赛作品，当然是不带花哨装饰的那种。 有打算用食物雕刻造型摆盘的厨师，只能用后厨剩下的边角料练习。 这些东西用不上，都是当成泔水卖给养猪的贩子，拿来练习也不觉得可惜，但是上工作餐的餐盘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店里的菜单也进行了小幅度的调整，增加了大量参赛菜品。 服务员也被告知平日可以在顾客不知道点什么菜询问的时候适当推荐。 由于每个人被要求报备三到四个菜，其中挑选一两道作为主攻，剩下的是备选。 也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或者知道了消息之后下绊子。 “虽然不知道指定热菜要做哪个，但是你自选的热菜一定要做好。” 接受着爷爷和其他几位师傅的指导，杨振兴和其他人投入了紧张的备战练习当中。 ‘唉，也不知道秦同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永春居的李广福，是叫这个名字？好几年都没听到对方消息了，这次应该会参加？’ 心里想起曾经自己惜败的敌人，杨振兴是希望可以在这次比赛看到对方。 那次输掉之后，外界没有太多传闻或者小道消息。 但是杨振兴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次失败。 如果对方也报名参加了这次烹饪比赛，他说什么都要击败对方，一报之前惜败之仇。 正如杨振兴猜想的那般，李广福也在积极备战这次比赛。 位于煤市街的老字号永春居内，后厨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店里的生意同样火爆，而且不同于文泉春偏古风的装饰，永春居的装饰更加现代一些。 “这里起锅晚了！” 李益生拿着拐棍使劲儿的敲着灶台碰碰乱响。 周围其他厨师全都缩着脖子，只敢悄悄的偷看一两眼。 被教训的主角李广福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无所谓的说道：“爷爷，就晚了一点儿，尝不出来的。” “哼！你以为比赛的那些评审都是普通老百姓吗？他们都是从业多年的师傅，嘴巴十分厉害，不要抱有侥幸，别管别人尝不尝得出来，自己都要做到最好才行！” “知道啦知道啦，我下次会注意的。” 李益生现在对自己孙子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三年前去文泉春挑战那次之后，他曾经乖巧听话的孙子便消失不见。 虽然现在还是会听他的话，可态度上多了很多敷衍。 要不是李广福的厨艺依然在不断提高，李益生可能早就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了。 “唉！跟你说了不要小瞧天下人，这次参加比赛的厨师更是藏龙卧虎，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能人异士。 远了不说，文泉春杨老贼的那个孙子绝对会参加，听说对方这几年的成长同样飞快。” 听到爷爷提到了杨振兴，李广福脸色稍微变了一下。 不过紧接着他又恢复了正常，不屑的说道：“手下败将，一个小屁孩儿而已，当年也就借着咱们得知了错误情报让他占了次便宜，这回他可不会那么幸运了！” “好！这次碰见了一定再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们杨家知道天高地厚！” 对于自己孙子这种自信的霸气，李益生是很满意的，“你接着练习，我邀请了几位师傅晌午吃饭，这一桌一会儿你来负责。” 李广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目送自己爷爷离开后厨，去前头等那几位邀请的人，李广福不知从哪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也不管其他厨师和学徒的视线，从后门离开了厨房。 “啪！” 还没掏出自己的火机，突然有一个点着的打火机伸到了他面前。 抬头一看，是店里的总经理王建。 王建看着李广福点着烟，也跟着点了一根，说道：“怎么，刚听别人说又挨你爷爷训了？” “切，后厨那群大舌头，跟长舌妇似的。” 李广福不屑的撇撇嘴，说道：“刚晚了点火候，说了两句，打小这么过来的，早习惯了。” “老爷子呢？” “又请了不知道嘛人，快到点儿了，前头迎人儿去了。” 王建点点头，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 他作为跟李家一起重新经营老字号的合作者，只管理店里的营业。 毕竟李家当初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通过关系认识了张建。 张建家里趁俩钱，正好可以解决开店资金问题，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由张建出资重开李家老字号，李家爷孙以老字号商标和技术入股，又在市工商联的帮助下，这才把老字号永春居开起来。 张建由于出钱多人，在股份上占大头，李家爷孙占小头。 “过一阵儿就要去比赛了，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把握拿特金奖吗？” 李广福露出了在爷爷跟前没有过的严肃表情，斟酌的说道：“张哥不瞒您说，听说这次几乎京城绝大部分厨师都参加了，可以说藏龙卧虎。 具体结果如何，还得看当天公布的指定菜是不是我拿手的。” 张建点点头，又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说道：“加油！等回头拿奖了，张哥再带你去夜总会玩儿玩儿，听艳艳说小娟儿可是想你的紧！” 想起那道迷人的胴体，李广福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那我就先提前谢谢张哥破费了！为了小娟儿，这次的名次我拿定了！” 看着李广福的表情，张建哈哈大笑起来，眼神深处透出一丝不明的意味。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了京城首届烹饪技能大赛进行着紧张的准备。 在翘首盼着比赛早点到来，自己可以早点施展身手的时候。 京城烹协却传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打了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预选考核 “由于报名人数过多，超过了我们协会的预料，所以先在各自店内进行第一轮的淘汰挑选，对于我们的工作失误，致以诚恳歉意，希望能够得到所有参赛人员的谅解。” 念完手里的通知，李明脸色有些莫名。 周围围着的店里报名参赛的厨师，也小声议论起来。 杨兴盛背着手，琢磨了一下，看着李明问道：“看看通知上写了怎么进行淘汰了吗？” “写了，”李明立马读了出来：“烹协说会派出够资格的评审到各家店里审评。” “师哥，这事儿……” 扭头看着冯兴源，杨兴盛摇头说道：“毕竟对方第一次举办这种规模比赛，出现疏漏可以理解，既然来了通知，咱们照着来就行，总不能为这个不参加了？” 张居成也附和道：“是啊，再说这事儿对咱们又没有多大影响，顶多先淘汰一批水平不够的。” “不错，到时候参加正式比赛的全是高水平的厨师，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大家希望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京城烹饪协会也是本着这个想法。 如果参赛厨师水平参差不齐，强的强弱的弱，整体竞争起来总觉得少一股劲儿。 可如果大家都是技能水平很高的厨师，互相之间竞争起来更有看点，更能吸引人。 也可以达到举办比赛的目的。 举办方开心，参赛选手和其他高手比拼一样有各种收获，是双赢。 不然你一个王者跟一个青铜对局，一两局还行，再多玩儿的也没意思。 几位老人统一好思想，杨兴盛挥手让正在讨论的厨师们安静下来，说道：“刚姆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按照通知上的来，大家伙各自准备，等着那边派人来。” 看到老板这么说，所有人只能各自散开，该干嘛干嘛。 不然还能怎么样？ 就像杨兴盛之前说的那样，总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儿就直接不参加比赛了。 那些抱着侥幸心理，还想在原来通知的比赛开始那天能出出风头，以后出去也能跟人侃自己曾经也参加过比赛。 万一再运气很好，走了狗屎运能拿个优秀奖回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现在这一通通知，把所有的侥幸全都扑灭了。 先期进行一轮淘汰，这些人已经在心里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对自己没信心、手艺不行的尾炉直接放弃了，准备工作也没有之前那样上心、努力。 杨兴盛包括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人主动去教育这些人。 自己都放弃自己了，别人再说也白搭。 更何况在社会里拼搏，连这点儿敢打敢拼的劲头都没有，迟早被别人吃掉。 很快，京城烹协派出的评审，来到了文泉春。 由于是老字号，家里曾经又是御厨出身。 为了表示对杨家的重视，再加上段会长的关注，这次来的评审是中国高级御膳大师高师傅。 “爷爷，这位御膳大师您认识吗？是不是跟咱们和吕爷爷一样，祖上是御厨？” 杨振兴看到跟爷爷寒暄完，离开去检查后厨比赛环境，防止出现作弊的高师傅，凑到跟前小声问道。 杨兴盛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回答道：“不是，怹是跟着原先宫里出来的一些膳房老公学的手艺，只能说师从御膳。” 杨振兴立刻恍然大悟，解开了心中的疑问。 平时大家都说御厨御厨的，其实御厨并不是宫里唯一做饭的人。 除了御厨，还有无数的公公同样在御膳房忙活。 不管是皇帝的御膳房，还是皇后等三宫六院各自的小膳房，都有无数人伺候。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出现有人下毒的事情。 一道菜除了御厨之外，还需要经过另外两名公公，三人轮流在总管太监的监督下进行烹饪。 所以那些公公自然而然的就要学会御厨们的手艺。 封建都亡了，能出来教徒弟，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爷爷，对方是御膳大师，您怎么不能当选？” 看了一眼高师傅还在带着工作人员在张寿海的陪同下检查食材和用具，杨兴盛耐下性子，继续低声说道： “你以为御厨就是宫里的所有菜都会做吗？御厨只会也只能做被选入时的那一道菜，打着御厨幌子说自己嘛宫廷菜都会的都是骗子。 这位高师傅跟着好几位公公，甚至还有曾经的总管太监学习记录了很多御膳，他会的多所以才能称呼为御膳大师，我就只会一样儿，算什么大师？” 不等杨振兴再次提问，杨兴盛立刻迎上了检查完出来的高师傅。 “杨师傅，让您久等了，必要程序，多担待！” “哈哈，劳您驾，受累了！咱们是先喝茶歇会儿，还是直接开始？” 高师傅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笑着说道：“不如直接开始，不早了，别一会儿耽搁店里做晌午生意。” 杨兴盛拱拱手，说道：“谢谢高师傅体谅！”随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领头带着高师傅和另外几位京城烹饪协会的工作人员直接进了后厨。 冯兴源看到人进去了，立马转头对站在外面的厨师说道：“参加比赛的按照刚才的分组，按顺序依次进去。 其他人注意保持安静，想要观摩学习的，保持秩序，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杨振兴抽签被分到第三组，所以暂时还不需要进去。 看到第一组厨师进去后，他跟其他人都围在后院儿里，通过后厨的门和窗户往里面打量。 幸好后厨有灯光，照明十分充足。 不然乌怏怏一群人挡着门窗光线，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今天只进行个人赛的选拔，等过几天还需要再进行一次团体赛和面点的预选。 李明和杨红兵没有抽进第一组，他们俩一个第二组进去，一个跟杨振兴一样是第三组。 没有跟其他小孩儿凑一块儿，他们俩这会儿站在院子后面，正跟张居成和张寿海几个人聊天。 “师傅，听说这次烹协对咱们家很重视？”杨红兵看着自己师傅问道。 张居成点点头，看着张寿海说：“这事儿你得问你张大爷，具体我不清楚。”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张寿海见把话头儿递给他了，捋着胡子开口说道： “刚接待那位高师傅的时候稍微打听了几句，说是怹们段会长特别叮嘱过，再一个就是咱们店里报名的人多。 听高师傅说有的店后厨本来人就少，加上报名的也少，有好几家是厨师凑一块儿比试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考核开始 京城烹饪协会那边对他们店重视，这是一个好事情，几个人心情都不错。 这会儿觉得屋里没什么看头的杨振兴也走了过来。 他正好听到了刚才对话的尾巴，连忙问道：“那还是不是说咱们店晋级的条件会适当宽松一些？成功晋级的人数多一些？” “不可能。” 不用别人说话，李明直接摇头否定了这一点。 “这是京城烹饪协会举办的第一次比赛，肯定不会允许暗箱操作的出现。一旦有这种事情发生，对京城烹饪协会来说是致命的。 这种官方机构如果第一次就做不到公平公正，就失去了权威性，以后大家谁也不会买他们的账。” 杨红兵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纵然以后举办比赛还有人参加，但是有手艺，本事高的厨师指定不会参加，顶多都是些小鱼小虾，可能评委都请不来大师傅。” 杨振兴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有些担忧的说：“那这样岂不是咱们店就淘汰很多人？也不知道评判标准是嘛样子。” 张居成一乐，笑道：“爷们儿，你信心挺足啊？还有功夫担心其他人？怎么，觉得稳啦？” “还行，我觉得通过预选没嘛问题。” “嘿，你小子平日里不挺谦虚的吗？怎么这会儿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张寿海看着杨振兴，也笑着调侃道：“小心马失前蹄，回头摔个狗啃屎可别哭鼻子。” 杨振兴撇撇嘴，翘着眼眉说道：“您二位放心！练这么多年预选再过不去，平时我白下那么多功夫了！” “哈哈，那姆们俩就祝小杨师傅旗开得胜！” 其实几个人嘴上只是在说笑而已。 杨振兴完全有实力，有水平说出那样的话来，就跟他说的那样，‘难道平时下的那些苦工都是白下的吗？’ 第一组厨师很快比试完毕，走出了厨房。 杨振兴他们这嘬儿人也没继续聊天，走过去跟负责管理纪律的冯兴源站一起，询问结果如何。 “怎么样？有几个人通过了？” 第一组参加的人里面有杨红兵的俩徒弟田文强、梁安，还有李明的大徒弟林志国。 因为后者是自己徒孙，冯兴源直接看着后者问道。 林志国摇了摇头，回答道：“师爷，杨师爷没让评委直接说，害怕出了结果影响其他人的状态，说等最后全都比完的时候一块儿说。” 众人点了点头，认为杨兴盛的这个举动十分正确。 紧接着第二组由李明带头，加上他的小徒弟张超，一行人进入后厨开始考核。 还别说，虽然参加完出来的人心里忐忑不安，惦记着自己到底通没通过。 那些还没进去比试的人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压力。 “师哥，大师兄这么做是不是过了点儿？这不正好是锻炼这些人心理能力的时候吗？” 张居成拉着冯兴源到一边，俩人悄声的嘀咕着。 冯兴源看了张居成一眼，说：“这时候儿有便利不用，锻炼个屁的能力！锻炼嘛时候不行？现在是给店里长脸的时候，多通过一个人店里面儿上更好看明白吗？” 挨了师哥一顿呲，张居成喳了喳嘴，“啧，师哥，我不就问问吗，您至于这样呲我？” “行了行了，别跟我撒泼了，您真要想知道原因，等结束后自己问师哥。” 因为预选只制作一道热菜，所以整个过程进展的速度十分快。 感觉第二组进去没多一会儿，他们就比完出来了。 然后杨振兴和杨红兵所在的第三组，也就是最后一组厨师，排队进入后厨开始考核。 等这组人各自站到操作位置，坐在中间的高师傅没有多废话，直接宣布说：“几位这一轮考核内容是醋烹腰穗儿，等喊开始才可以行动。”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 在高师傅宣布考核菜品的时候，杨振兴已经把醋烹腰穗的食谱从心里过了一遍。 这才刚开始，还没处理食材，水平高低立马就体现出来了。 杨振兴和杨红兵在开始令下后首先开水洗手，洗手同时打量周围调料的摆放位置和食材用料是否完整。 其他两个尾炉，则直接拿刀开始切腰穗儿花刀。 杨兴盛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又恢复了原样，看样子应该对那俩尾炉厨师感到不满。 高师傅刚宣布的时候没仔细瞧，这会儿开始了才有功夫好好瞧了一眼杨振兴。 看到对方的动作，他点了点头，侧身歪着头用手挡着嘴小声对杨兴盛问道：“杨师傅，那个小伙子就是您家长孙吗？” “不错，正是我孙子杨振兴，让您见笑了。” 高师傅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杨师傅，您这就不地道了，您孙子我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水平不一般，您跟我谦虚个嘛劲儿。” 知道对方是在说恭维的话，哪有瞧一眼就看出水平的道理？ 杨兴盛笑了笑，谦虚的说道：“才学艺没几个年头，还需要打磨。” 高师傅没跟杨兴盛多说，点了点头，扭过脸继续观看几位厨师的制作。 杨兴盛刚想的不错，高师傅确实是在恭维他。 到他们这个层面的人，而且还混了半个官身，跟不少行业里的师傅和领导都有联系。 之前他在去拜访全国烹饪协会陈会长的时候，说起近年来的年轻后辈，就听到对方花了不少功夫夸奖杨振兴。 能受到陈会长的夸奖，肯定是有水平的，不然人家那个位置的也不会随便夸人。 别说陈会长了，就他们京城烹饪协会的段会长，听说也从全国烹饪协会更老资格的老会长那里听对方提过杨振兴的名字。 杨家跟何家交好这件事儿在他们中间不是什么秘密。 按照高师傅来看，这夸奖里头肯定带着两家之间交好的这个原因。 毕竟老会长跟何家那位老人，可是老朋友。 哪知道他刚转过头来仔细看着几个人操作，这一看就看出来有些不对劲。 看着杨振兴那精湛的处理食材的手艺，他发现自己似乎自以为是先入为主了。 对方这个操作，尤其是这么小的年纪，好像真担得起几位会长的称赞。 第一百三十章 醋烹腰穗 处理腰子切麦穗腰花对杨振兴来说再熟悉不过，他甚至闭着眼都能处理。 十三岁开始练习刀工，第一个花刀处理的食材就是腰子。 从水盆里捞出清洗干净的腰子，杨振兴牙微微一咬，手上使劲儿把腰皮儿一次性撕了下来。 检查过没有残留的腰皮儿，他一刀将腰子片成两半，把腰臊片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拖沓，十分利索。 看的人赏心悦目有点儿言过其实，但至少看着让人心里十分舒坦、得劲儿，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接着杨振兴开始从处理好的两片儿腰子上切麦穗儿花刀。 年轻力壮、手脚灵活、眼神儿看得清楚，再加上平日里的练习。 手起刀落，按着一个均匀的速度，杨振兴一刀一刀十分有节奏感。 对比周围另外三人慢腾腾的刀法，立刻就脱颖而出，成为几个人里面最亮眼的那个。 杨红兵余光扫射到杨振兴的动作还有评委们的表情，心里有苦说不出。 说实话他上灶成为师傅，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 这种处理食材的基本动作平时都是交由徒弟和学徒去做，杨红兵已经很少动刀处理。 杨振兴结束刀工等基本功的练习还没多久。 到店里的头两年都在做这些最基本的工作，才刚上灶一年多点儿时间。 这会儿对方练习的基本功和节奏还正热乎着呢，哪能是他这个好些年没动刀切配的炒灶儿能比的？ 杨振兴那边两片腰子都改完刀切成条放一边儿备用了。 这边三人儿还处理着第二块儿呢。把那俩没洗手直接开始处理的尾炉厨师都反超了。 高师傅一切都看在眼里，和另外几位烹协的工作人员一样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要跟杨兴盛说两句夸奖的话。 但是高师傅觉得自己还是再往下看看比较好。 他现在想要亲眼看看，杨振兴到底有什么水平，到了什么程度。 处理好腰子备用，杨振兴再次将葱姜蒜切末，然后开始用碗制作淀粉糊糊，调制薄芡。 调好后锅内倒入油，等油温五六成热的时候，把腰花条放在糊糊里抓两下，下油锅炸。 一片片的腰花下锅，沉底儿后迅速浮起来，周围冒着无数的油泡儿，好像锅里开了花朵一般，甚是好看。 等腰花颜色变红，捞出后放一边儿控油。 锅内多的油倒出，留下一小部分，投入葱姜蒜末爆香炝锅。 再加入红醋、黄酒、酱油、盐和高汤，然后投入控好油的腰花条，开始翻锅颠勺炒制。 看到这里，高师傅再也忍不住，又一次扭头，一脸羡慕的看着杨兴盛说道：“恭喜杨师傅，您孙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水平，实属了得！” 杨兴盛听到别人夸自己孙子很高兴，大小眼儿笑的都看不见了，拱手说道：“您客气了，占着接触早的便利比一般人先行一步，主要还得看他自己未来的努力。” 这句话高师傅十分认同，‘伤仲永’的故事不是胡编乱造的。 就拿他自己来讲，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见识过不少年轻时惊艳绝绝，然后逐渐消失的例子。 他点点头，说道：“相信有您跟您几位师弟在旁看着，您孙子肯定不会走歪喽，杨家至少百年无忧呐！” “哈哈，承您吉言，您要是不介意，以后见了尽管批评，能再指点两下就更好了。” 高师傅一乐，也不在意杨兴盛顺着杆子往上爬。 如果是杨振兴这种晚辈儿小辈儿，高师傅是不介意没事儿指点两招的。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这个高度，考虑的不是谁偷师之类的了。 而是思考未来谁能传承他们的手艺，不让手艺消失。 担心的是现在的厨师后辈儿有几个有能力的、手艺高的，怎样才能让更多的后辈儿可以提高他们的烹饪水平。 “没问题，如果您不介意，您孙子愿学，就算把我这身手艺全都学去了又如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在两个老人交谈的时候，杨振兴几个人陆续将菜品制作完成。 几个人把盘子端到评委们坐的桌子前，然后按照顺序或背手在后，或垂手在前，老嘛实的站着等待评委品评。 高师傅几个人没有因为是在后厨简陋的地方进行的预选就降低要求。 首先他们从色香味儿型上一一进行观察，然后在本子上打分。 等观察完之后，才各自拿起筷子，开始按顺序品尝每一道菜。 在杨振兴看，其实有没有现场宣布结果其实没有多大影响。 通过观察，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高师傅还好说，每一道菜基本都是一个表情，没多少破绽。 但是剩下的几个烹饪协会的工作人员在品尝过后，基本都会多少露出些表情。 再品尝他跟杨红兵的菜时，几个人都忍不住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另外两位厨师的菜则微微撇嘴或皱了皱眉头。 这些动作表情十分小，可以说微乎其微，基本看不出来。 但是在杨振兴认真的观察下依然捕捉到了。 通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知道这个人当下的心理状态和情绪。 如果不出意外，他跟杨红兵应该成功通过考核，可以参加最后的比赛。 至于另外两个人，应该已经结束了他们的参赛之旅。 高师傅把笔帽盖上，环顾周围其他评委说道：“各位都品尝完毕了打好分了吗？” 看到大家伙都点头答应，他对着杨振兴几个人说道：“几位的考核已经结束，现在可以离开了，我们先进行一个简单的讨论，接着会出去宣布结果。” “您辛苦了！” 按照参加考核前冯兴源叮嘱的，四个人鞠躬，齐声道谢后，离开了后厨。 “杨师傅，您店里的伙计可真有礼貌，怪不得都说您店里生意好，这种态度想不好都难。”一位评审在几个人离开后，感慨的对着杨兴盛说道。 高师傅也点点头，夸赞道：“现今儿外头能有这素质的伙计可不多了，市里推行恢复老字号可不是光恢复那些品牌之类的。 这流传下来的礼仪礼貌和规矩也是希望能够恢复的，可惜没几家能做到。” 杨兴盛哈哈一笑，得罪人的话他可不会说，拱手说道：“谢谢您几位夸奖，这些话等一会儿咱们吃饭的时候再说不迟，咱们是不是先这个成绩，合计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通过考核 杨振兴几个人出来后没等多久，不到五分钟，高师傅他们就走了出来。 站在文泉春所有人面前，高师傅扬声说道：“考核结果经过评委们的评选和讨论后，已经得出来了！ 希望通过的厨师不要骄傲，没有通过的不要气馁，也不要影响到今儿店里的生意！下面我开始宣布结果！”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本子，翻开后，将结果宣布出来。 “林志国、张超、……李明、杨红兵、杨振兴，恭喜上面念到的厨师！” 不出意外，作为头炉师傅的李明和杨红兵顺利入选。 他们的四个现在是二炉的徒弟，和同为二炉的杨振兴也成功通过考核。 然后到此为止，再往下的尾炉和刚上灶的准厨师全部落选，没有一个成功晋级的。 看这样子及格线卡在了二炉的水准上。 院子里瞬间响起了掌声。 前厅的服务员鼓掌很热烈，这事儿跟他们没直接关系，选出了代表店里的厨师自然高兴的庆祝。 但是后厨的队伍掌声就稍显稀稀落落。 毕竟淘汰了那么多人，谁还能有心情鼓掌？ 杨兴盛看到高师傅宣布完，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从后面站了出来，环视所有人说道： “这次没有通过的人我希望你们能抬起头来，因为这不丢人，可能你们只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就能够及格，如果继续坚持提高自己水平，相信来年一定能够成功。 而且现在也不表示你们彻底无缘这次比赛，接下来还有团体赛的考核，打起精神来，认真应对，你们一样可以登上最后的比赛舞台！” 一番话下来，让不少因为淘汰失落的厨师心情好了不少。 李明拍着身边落选的厨师，应和道：“对啊，别忘了还有团体赛，现在就认输为时尚早。” 看着杨兴盛，高师傅和其他烹协的工作人员再次暗暗点头。 他们现在无一不对文泉春带有相当高度的看好。 有这样的老板，还有天赋惊人的后代，何愁发展不起来？ “没错，正如杨师傅说的那样过些天我们还会来对报名参加团体赛和面点项目进行考核，所以不要失望，过几天继续努力！” 高师傅的话再次赢得了大家伙的掌声。 杨兴盛不知道是因为店里二炉以上全都入选了的原因，还是自己孙子通过的原因，整个人红光满面十分高兴。 他伸出一只胳膊，领着高师傅一行人，说道：“几位这边请，到了晌午饭点儿了，店里自作主张准备了点酒菜，吃顿便饭再走！” 高师傅哈哈一笑，把住杨兴盛的另一只胳膊，说道：“杨师傅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您多费心，我们就吃点再走，请！” 一群人上了楼，剩下的人直接散开，按照平时的安排忙活着准备中午营业。 前厅的服务员过来一一道贺去忙之后，这会儿后厨的学徒和淘汰的厨师才有空跟几位大师傅道贺。 “杨师傅，恭喜您顺利通过考核。” 杨振兴别看年纪小，水平摆在这里，现在在后厨也有被叫做师傅的资格。 “谢谢，您跟我一起参加团体赛是？咱们这些天一起努力，争取团体赛能够通过。” “都听您安排。” 应酬完周围的人，杨振兴本打算歇会儿喝口水，结果又有一个人贴了上来。 “杨师傅，恭喜您顺利晋级！” 杨振兴抬头一看，不是外人儿，是他几年前刚开业时一起负责水台的王明生。 “明生，谢谢了，最近在砧板学的怎么样？” “谢谢您平时指导，任师傅说学的不错，快能出师了。” 没错，经过这么多年在低层的打拼，王明生也在年前的时候，凭借着多年干苦力活积累的资质。 顺利告别水台，晋升到了砧板工作，现在在砧板师傅任勇下面学艺。 任勇经过上次跟天意大酒店上台比试一场取得胜利，这段日子一直继续负责砧板的同时，在跟着几位老人学习厨艺。 虽然没有拜入师门，但是任勇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一直以来都以对待亲生父亲一般对待几位老师傅。 杨兴盛几个人看到他的诚意，也愿意多教授他一些烹饪本领。 因为学习时间太短，这次任勇并没有报名参加比赛，算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嘬人了。 杨振兴看着对方摆了摆手，说道：“跟我关系不大，主要还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坚持下去，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成功！” 王明生没有说话，看着杨振兴重重的点了点头。 晌午有冯兴源和张居成代替招待客人的杨兴盛盯着后厨。 再加上李明和杨红兵的把控，饭菜质量并没有因为这次考核结果受到任何影响。 唯一让杨振兴感到失望的是，在爷爷杨兴盛送走高师傅一行人之后，本以为可以得到一句夸奖或者表情。 但是爷爷只点头说了一句“继续努力”，就没在说其他的话。 “唉！爷爷也真是的，明明小时候经常夸奖我，现在已经好多年没在表扬我了。” 心里委屈，杨振兴只好把情绪全都发泄到练习上面。 不少人看到他即便通过了考核，可以参加最后的比赛，依然像往常一样努力。 私下里冷嘲热讽的同时，也打心底对杨振兴感到钦佩。 不甘落后的人，同样咬紧牙坚持学习练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追赶甚至超越杨振兴。 “杨哥，今儿考核你通过没有？” 晚上下班回到家，刘建业小心翼翼的询问今天的情况。 这么重要的事儿，杨振兴早就告诉了他。 “过了，到时候可以直接去参加比赛。” “吓我一跳！通过了就好，可通过了你怎么这个表情？有嘛不高兴的事儿？” 杨振兴躺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刘建业问道：“狗子，爷爷有多久没夸过你了？” 猛地被这么一问，刘建业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了问题：“上次好像是过年发了成绩以后，爷爷表扬了我两句。杨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事儿？” 杨振兴撇撇嘴，眉心上拉，额头挤出几道褶子，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今儿考核通过了，爷爷也没表扬我两句，好像爷爷好久都没夸过我了，你说这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通过考核的其他人 杨振兴的这个问题，刘建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思考了一下，斟酌着问道：“杨哥，是不是你哪里惹爷爷生气了？” “没有啊！” 杨振兴仔细的回想了半天，说道：“我平时在店里恨不得所有时间都在练习厨艺，其他的嘛事儿都不干，总不能认真努力还惹爷爷搓火？” “嘶！”刘建业吸了口冷气。 说实话他现在也被整迷糊了，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 “不能够啊！难道爷爷嫌你太拼命，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也不能啊！真要这样小时候也不会拿着鸡毛掸子站旁边那么逼着你练习了。” 既然想不明白，刘建业索性不去想了，直接说道：“杨哥，与其咱俩在这里瞎琢磨，不如你直接去问问爷爷。” “你傻还是我傻？说你是二百五一点儿没错！” 杨振兴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得叫自己发小气出个好歹来。 “我去找爷爷，问‘爷爷您为嘛不夸奖我？’，你觉得我是会挨顿呲还是挨顿打？” 看着自己从刘建业这里得不到像样的建议，杨振兴也不再继续琢磨这件事儿了。 爷爷不夸奖不表扬他，可能是他做的还不够好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杨振兴决定自己继续努力，终有一天能到达爷爷的要求，到那时候肯定会不吝惜的夸奖他。 就在杨振兴为自己考核通过没有得到爷爷表扬烦恼的时候。 其他的参赛者也陆续接受完了考核。 某培训基地。 由于丰泽园参赛人数较多，他们安排在了这里进行考核。 “能够顺利通过考核，做的不错。”秦同的师傅屈豪拍着他的肩膀，提出了表扬。 秦同很高兴，挺着胸脯说道：“都是师傅教的好！”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 屈豪收起了笑脸，换上认真的表情，说道：“这次我听说参加竞赛的选手里可有不少高手，也有年纪不小浸淫厨艺多年的厨师。 我不求你得什么奖项，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多去学习、观摩别人的技术，这是一个交流、提高自己的好机会。” “我记住了师傅。” 屈豪点点头，最后吩咐道：“比赛开始前的这些天先在培训基地里进行特训，你师爷那边儿我打过招呼了，争取在比赛前，能再有所进步。” “谢谢师傅，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某家夜总会。 “老弟，我就知道你绝对没有问题，来，大家一起干杯，庆祝广福考核成功！” “干杯！” “李哥哥真厉害！” 坐在包厢里的赫然是永春居的总经理王建，和李益生的孙子李广福。 李广福红光满面的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净，享受着周围姑娘的叫好夸奖，美滋滋的说道：“不过一个简单的考核而已，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坐在他旁边的让他念念不忘的小娟儿，帮他把酒倒满，甜甜的笑着，说道：“李哥哥，最后比赛你能拿到大奖吗？” 李广福嘴角一歪，轻蔑的说道：“把那个‘吗’去掉，这还用说吗？难道你不相信你的好哥哥？” “真讨厌！” 网站在一边搂着另一个姑娘，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笑着说道：“小娟儿，我李老弟出马，第一名还不是手到擒来？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李老弟的能耐？” “李哥哥的能耐我确实不知道呢，李哥哥你厉害不厉害？”小娟儿眉眼流转，销魂的看着李广福问道。 李广福只觉得口干舌燥，小腹一阵火热。 他一把搂过小娟儿，贴着对方耳朵，坏笑着说道：“想知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就想更进一步。 哪知道立马被小娟儿灵巧的挣脱了出来。 她笑嘻嘻的说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真烦人！” 看到李广福似乎有些失落和不爽，又贴上去，揽着对方胳膊娇羞的说道：“等李哥哥拿了第一名，小娟儿再感受一下第一名的能耐。” 李广福瞬间来了精神，举起酒杯，豪气的说道：“不为别的，为了小娟儿，这第一名我拿定了！为了第一名，为了小娟儿，干杯！” “干杯！”x3 …… “呕！” 李妈妈看着趴在院儿里吐的儿子，一边心疼的帮忙拍着后背，一边埋怨的说道：“怎么今儿又喝这么多，成天喝这么多酒干嘛？” 回复她的只有李广福呕吐的声音。 “孩子他爹，你也不管管，成天喝成这样，身体迟早喝出事儿来。” 李爸爸皱着眉头，杵那里没有说话。 看到自己对象不说话，李妈妈又埋怨说：“咱爸也真是的，非让孩子多跟张建走动，我看那张建就不像是个好人。” 李爸爸终于开口说道：“行了，咱爸为了饭店多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店里赚的钱都让你管，张经理还给你送了不少礼物。 你要看不惯人家把东西全都给人送回去！” “李行强，你嘛意思！” 一听这话，李妈妈炸了毛，不过她知道这会儿大半夜的，没有大声嚷嚷，压低声音厉声说道： “我当年才二十岁就嫁你家来，这么多年了，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也没见你给我买一件漂亮衣服。 现在有人送礼物巴结咱家了，我不过说两句，你又让我把东西还回去，我说的有错吗？你有没有良心说这样的话！” 李爸爸瞬间来来了火气，瞪着眼就要反驳。 眼看着马上要在院儿里吵起架来，原本已经睡下的李益生穿衣服走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还在干呕的孙子，还有快要打起来的儿子儿媳，说道：“行了，给广福擦擦脸扶床上去，你们俩也早点睡觉。 赶明儿我去跟张建说说这事儿，让他以后别带着孩子出去喝那么多酒。” 看到老人出来说话，两口子最终没有吵起来，赶紧把自己儿子收拾利索，扶回屋里歇着去了。 院儿里其他住户淅淅索索讨论的声音逐渐消失，各家都相继进入梦乡。 只剩下李益生的叹息，充斥着整个夜晚。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京城烹饪学校 随后的日子里，团体赛跟面点方面的预选考核也都全部进行完毕。 面点方面，梁庆红的实力毋庸置疑，十分轻松的通过了考核。 团体赛文泉春的三支队伍，也全部顺利通过。 其实除了李明和杨红兵这两组能用顺利来说，杨振兴这一组通过的有些勉强。 毕竟他们组里也没有大厨，就一个杨振兴是二炉的水平，其他全是尾炉或者学徒。 而且另外两组还分别有两人的另外几位跟杨振兴同等级水平的徒弟。 如果不是杨振兴在一边指导，最后制作的时候选中的热菜是拿手的菜品，估计他们这一组肯定不能顺利通过。 即使现在通过了，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也是去旅游观光的命。 不过别管最后怎么样，会不会立马被淘汰。 至少进入了正式比赛环节，大家伙是很高兴的。 前几天因为个人赛没有通过考核的厨师，也因为团体赛的通过失败一扫阴霾。 所有预选考核结束，距离比赛正式开始没剩下几天。 利用这几天时间，杨振兴没有继续自己埋头练习。 他转而跟店里和他组团参加团体赛的厨师在一起培养、磨练默契。 自己练习的话不会提高多少，但是大家一起培养默契，因为从零开始，效果很显着。 跟考核的时候比，现在团队之间多少有了些配合。 如果再进行一次预选考核的话，杨振兴感觉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手忙脚乱。 就这样，几天时间很快过去，终于来到了比赛正式开幕的日子。 开始前一天晚上忙完下班前，杨兴盛将所有第二天要参加比赛的厨师召集起来。 看着所有人到齐后，他没有多废话，直接说道：“明儿清早你们就不用再来店里了，到时候直接出发去比赛现场跟李明几个师傅汇合。” 然后又看向李明等三个师傅，嘱咐道：“比赛都是次要的，要知道安全第一，人员一定要确认准确，也要避免跟其他人产生矛盾和冲突。” 李明几个人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师伯，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因为店里能做菜的厨师全都要去参加比赛。 哪怕尾炉的厨师都要去参加团体项目。 为了不耽误隔天店里的生意，杨兴盛决定不跟着一块儿去。 他要跟冯兴源几位师弟暂时负责一天的后厨工作。 等众人散去，回去的路上，杨家爷孙俩骑着自行车，杨振兴忍不住问道：“爷爷，您明天就跟几位爷爷，三四个人忙活所有的菜单，忙得过来吗？ 为嘛不能休息一天，万一再把您和几位爷爷累着了怎么办？” 杨兴盛瞧了自己孙子一眼，看着前方说道：“你以为姆们几个多大年纪？姆们又没老的走不动道儿，能忙活赚钱为什么要歇着？ 你还是把精神头用在自己身上，明儿好好比赛，好好表现，多跟同行交流，店里的事情你甭操心。” 见自己爷爷都这样说了，杨振兴只好不再多说。 隔天虽然不用去店里，但杨振兴依然起了个大早。 没办法，今儿比赛的地点稍微偏了点儿，在京城烹饪学校举行。 京城烹饪学校，又名京城新东方烹饪学校，是1988年建立的，位于朝阳区。 没有吝惜花费，杨振兴出门儿招手打了辆黄面包就本着地方而去。 “呦，爷们儿，学厨师啊？”京城的出租车司机总是那么自来熟。 杨振兴摇摇头，笑着说道：“都上班好些年了，今儿那里有比赛，过去参加比赛。” “哎呦，可了不得，是我眼拙了！” 司机十分惊奇的来回扭头看了杨振兴好几眼，“您这年纪能到这个程度，真真儿的厉害。” …… 一路上有人陪着聊天，倒不显得寂寞。 而且听了司机一路吹捧，杨振兴的心情也十分好，热情的和司机挥手告别。 看着远去的黄面的，他咧着嘴自言自语道：“偶尔听一听别人儿说自个儿好话对身心还是很好的嘛！” 今天来参加的人员不少，就站门口这一会儿，已经乌怏怏的进去了不少人。 看着四周飘的十多个大气球，竖着的横幅上写着‘某某某单位恭贺’，杨振兴暗叹这比赛京城烹协搞的规模可真不小。 来不及多想，他立马随着人流走进校门，去约定好的地点和店里的人汇合。 等他到了之后，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 无一例外，大家都在讨论这宏大热闹的场面。 看到杨振兴后，李明点点头，把他名字从本儿上标上记号，笑着问道：“振兴怎么来的？家伙什儿都带全活了吗？” “打了个车，这鬼地儿忒远了，出城都走了好久，家伙什儿都带了，您放心。” 粗略看了一遍已经到了的人，杨振兴问道：“李师傅，还几个人儿没来？” “不多了，只剩下几个住店里的还没到，那边赶过来要不少时间，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暂时没了事儿，几个人继续等着，开始闲聊起来。 “李师傅，您几位知道为嘛建个烹饪学校在这么偏的地儿？城里现在不四处拆迁呢吗？在城里弄块儿地多好。” 听杨振兴这么说，几个师傅都笑了起来。 杨红兵‘稍息’的姿势站着，笑着说道：“城里的地儿贵啊，这地方是鸟不拉屎，但是地儿便宜，肯定在便宜的地方建学校啊。” “没错，”李明也说道：“这是专科学校，是培训学习技能的地方，又不需要招待顾客，光招学生就行，没必要在繁华的地段。” 杨振兴了然的点了点头，还是嘀咕道：“也不能跑这么偏，这也忒远了，我看在天坛南边木樨园儿那块儿就挺好，在三环里还方便。” 梁庆红看着杨振兴有些无奈，安慰道：“行啦，别埋怨了，还木樨园呢！等你有钱了自己开个学校，想开哪开哪，开一环里也没人拦着你。” “嘿，梁师傅，您还别说，等我以后有钱了，要开学校绝对不开这么偏的地儿，说不定咱还真就在一环里找块儿地儿建学校呢。” “哈哈哈，好，我就等着看你自己的学校选址建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比赛场地 没有等待太久，还没到的人员抵达现场并成功与他们汇合。 清点了一下人数，李明说道：“人都到齐了，现在检查一下携带的工具是否齐全，然后把衣服换上。” “好的李师傅。”众人纷纷回答道。 说是工具其实就是各自的菜刀。 中餐厨师不像外国厨师大刀小刀各种刀七八、十来把，中餐厨师是‘一把菜刀打天下’。 最多雕刻和面塑师傅需要用到其他种类的刀具，但也不会超过三四把。 这次比赛，锅、炒勺之类的都会提供，菜刀也是如此。 但是一个厨师都有自己用习惯的、熟悉的用具。 如果更换成其他的，不是说什么都不会了，而是需要一点儿适应习惯过程。 对比炒勺和炒锅，菜刀无疑是厨师们使用最频繁，最不经常更换的工具。 杨振兴从自己帆布书包里拿出一个报纸包裹的纸包，里面包着的正是他的菜刀。 检查无误后，他拿出白色带着自己家文泉春点名刺绣的厨师服，直接套在了衣服外面。 看到所有人全都表示没有问题，服装也更换完毕，李明点点头，和杨红兵、梁庆红带着队伍登记签到后，进入比赛现场。 “呵！” 一行人来到比赛现场，全都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因为整个作为赛场的操场上摆满了操作台，密密麻麻很震撼。 “这得有上百个操作台？啧啧，真是大手笔。”杨振兴咂咂嘴，说道。 旁边的杨红兵也点点头，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看来京城烹协这次是下了血本儿了。” 梁庆红点着头，四周看了一圈说道：“得亏今儿阴天，还没嘛风，不然在操场上顶着个大太阳得晒去一层皮，风一刮操场上的土都得扬起来！” 李明注意的点明显跟他们不一样。 他仔细的看了几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估摸着操作台有两米，砧板和炒灶都有，一会儿比赛开始应该同时开灶。” 有工作人员看到一行人站在比赛现场前一直不离开，走上前来进行引导：“几位，请这边移步，开幕仪式一会儿要在教学楼前进行。” 对于杨振兴他们的表现，工作人员并没有觉得意外。 因为当初他们自己开会说明这次赛场布置的时候，就连他们协会的人也都十分吃惊。 百十人同场炒菜，怕不是赛场上空的温度都要上升好几度。 按照引导，十多个人来到了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 空地前方的教学楼入口前布置了一个小舞台，有一排桌子，后面的大红布上写着‘第一届京城烹饪技能竞赛’几个大字。 除了舞台上类似主席台的布置，正前方也摆了四五排凳子，剩下的就没有了。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参赛者来到了现场。 大家都站在两侧或后面的空地上，一簇一簇的形成小团体聊天讨论。 只有三三两两零星的人，坐在前面的几排凳子上。 杨振兴他们知道那些凳子不是给他们坐的，是给评委或者嘉宾安排的。 所以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找了个空地儿，站着等待开幕仪式召开。 杨振兴趁此机会扫视了一圈其他参赛者。 他发现胸前别着刚签到配发的号码牌的参赛者，大多数都是年纪跟李明几个师傅相仿的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跟他一个年纪或者说二十来岁左右的青年人，数量少得可怜。 就他们队伍只有五个年轻人，还算是年轻人最多的那批。 其他队伍那些年轻厨师大多都没佩戴号码牌。 不知道是没别上，还是来参加团体赛的，亦或是跟着自己师傅过来开开眼。 很快，杨振兴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位熟人。 有丰泽园王师傅的徒弟屈师傅的徒弟，徒孙秦同，还有另外几位之前因为几位老字号大师傅见过面的年轻徒弟或者徒孙。 几个年轻人没有凑过来一起，而是点点头招招手算是打过招呼。 毕竟进了这个场地，接下来大家都是竞争对手。 除了这些熟人，杨振兴也发现了永春居的李广福。 跟三四年前文泉春开业，上门挑战的时候比，现在李广福已经二十二、三。 那时候还有些青涩的脸，现在也变得成熟很多，嘴角的绒毛也变成了黑黑的胡子。 仿佛感受到了其他视线的注意，李广福下意识的转过了脸。 就这样两人目光直接在空气中碰撞，可惜没有产生任何火星子。 因为只有杨振兴眼神火热，想要回报曾经惜败的遗憾，李广福也就稍显意外的微微抬了抬眉毛，接着又把头扭过去了。 一如当初在上门挑战前，无视杨振兴的存在。 在李广福看来，他根本就没杨振兴当作自己的对手，即使当年对方差一点就击败他。 杨振兴能走到这一步，顺利来到现场参加比赛已经够让李广福高看一眼。 当作竞争对手？ 李广福想都没想过。 要是当初自己输了，他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当时的胜者是他。 小时候可能因为年轻，还觉得赢得不光彩。 但是这些年进入社会，见识过更多的事情之后，这种想法早就消失不见。 看到对方依然视他作无物，杨振兴内心里的火变得更大了。 他现在想要赢过、击败对方的想法更加强烈，远超平时任何时候。 “怎么了振兴？” 感受到杨振兴有些异样的情绪，正在聊天的李明扭过头来，关心的问道。 杨振兴刚还紧握的拳头立马松开。 整个人也瞬间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回头笑着说道：“没事儿李师傅，我现在想要马上要跟这么多厨师进行比拼，有些激动。” “哈哈哈哈哈！” 李明和周围所有人全都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杨振兴的胳膊，说道：“没想到你已经迫不及待到这个样子，年轻就是好啊！” 梁庆红也随声应和道：“不知道赛会有没有统计，估计振兴十八岁的年纪，应该是最年轻的参赛者了？” 周围其他的厨师队伍不约而同的同时把视线放到了杨振兴身上。 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有惊叹杨振兴还没二十岁居然通过考核进入最后的大赛，有欣赏杨振兴年纪轻轻就练得一手好的厨艺。 当然也有不屑一顾，认为杨振兴是哗众取宠，或者是走后门进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开幕 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又等待了一会儿，教学楼里突然乌怏怏走出来一群人。 看到他们在其他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陆续做到主席台前的凳子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开幕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 让杨振兴惊奇的是，李广福的爷爷李益生居然也在列，还跟周围几个年纪五六十的老人聊的很开心。 “振兴，那个人是不是咱们店开业的时候上门指明挑战你的那个？” 显然，注意到李益生的不止有杨振兴一个人。 李明同样注意到了正在谈笑风生的李益生。 杨振兴点了点头，回到道：“没错，是永春居的那位李老板。” 闻言，李明立刻扫视四周，边看边问道：“那他孙子是不是也来了？” “来了，就在那边站着呢。”杨振兴手一指，指出了李广福的位置。 “切，总算逮住他们了，这次得好好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杨红兵手指掰的咔咔作响，沉着脸色说道。 杨振兴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杨师傅，您就甭抢了，他是我的目标。” “哈哈哈！没事儿，你干你的，我弄我的，咱俩各自谁也不耽误谁。” 就在几个人争着让李广福好看的时候，主席台的几个人终于出现在会场上。 领头的是杨振兴认识的段会长，他在主席台的正中心就座。 旁边的几位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上年纪的，大家依次落座之后，一位女性主持人拿着话筒，来到主席台侧方，开口说道： “现场的厨师朋友们请大家保持安静，接下来将举办大会开幕仪式，谢谢大家配合！” 等到现场安静下来，时间也到了开始的时间。 女主持人再次说道：“各位尊敬的领导、嘉宾还有参加比赛的厨师们，大家上午好……” 在主持人的主持下，开幕仪式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介绍嘉宾的时候，杨振兴知道了台上台下的都是什么人。 台上除了段会长之外，还有市里区里和烹饪学校的领导、几位国家级厨师，就连台下坐着的人里面，也有不少是技能精湛，在业界享誉盛名的大师傅。 去文泉春对他们进行考核的高师傅也在这些人里面。 刚才和杨振兴对上了眼，微微点头当作打过招呼。 这些大师傅大多从事制作、研究北方菜系，而且以鲁菜居多。 毕竟是在地处北方的京城举办的比赛，而且北方菜系多多少少都受到鲁菜的影响。 鲁菜师傅多也没什么意外的。 台上领导们一一进行发言。 接近两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最后一位上台发言的京城烹饪协会段会长。 他没有说太多废话，强调了一下这次比赛的宗旨后，直接宣布了比赛开始。 因为最后参加比试的人数达到了一百人。 所有人都要在之前看到的才操场上进行比试。 等开幕式结束后的鞭炮放完，和平鸽飞走，大量由烹饪学校的学生组成的志愿者队伍开始按照计划引导不同编号的厨师们进入操作台准备。 这时候，接替过刚才女主持人话筒的、这次比赛的总指挥和负责人，京城烹协的副会长开始宣读比赛前需要注意的事项。 “由于赛场问题，所以参赛厨师尤其要注意用火安全，在开始前请仔细检查各自操作台是否有问题，及时通知我们在场的志愿者们。” 等看到所有人示意检查完毕后，他宣布了这次规定菜品名字。 “今天的比赛，各位要制作两道热菜和一道冷菜，其中一道热菜和冷菜由厨师们自己选择，另一道热菜是由大会指定，题目是九转大肠！ 接下来的十分钟，参赛厨师把自己需要用到的食材告诉旁边的志愿者，由志愿者们帮忙将食材送给各位，现在开始！” 听到这次烹饪的主题，杨振兴微微点了点头。 尤其是李明和他的两个徒弟，虽然杨振兴和他们早就分到了不同位置。 但他知道这三人现在肯定十分高兴。 毕竟他们师从的冯兴源冯爷爷，最拿手的就是烧制九转大肠。 当然，作为被集中教学的杨振兴，对这道菜同样不陌生。 稍微一思考，他决定除了规定菜品之外，自选菜制作油爆双脆和胶东特色凉菜肉丝拉皮。 将所需要的食物告诉旁边的志愿者，杨振兴开始用清水整理清洗操作台。 这是他在后厨制作食物必须要进行的步骤，已经养成了习惯。 当初爷爷教他烹饪料理之前，那些厨师必须遵守的规矩，随时保持卫生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操作台就在操场露天摆着，开幕式之前就看到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刮的很脏。 杨振兴的动作，在一众站在原地思考接下来如何制作料理、心里演示流程的厨师中显得尤为刺眼。 坐在评审席的评委们，可以俯视整个会场，是看的最清楚的。 京城烹饪学校的校长坐在段会长旁边，打眼就看到了杨振兴的动作。 他看到杨振兴那年轻的面孔，不由得惊奇的呼了一声：“嚯！那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啊，在别人思考料理的时候居然能稳下心打扫卫生，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孩子？” 听到校长的话，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还在抹桌子的杨振兴。 参加这次评审的国家级厨师张师傅十分感兴趣的说道：“我看也就二十出头，光这个动作我就能给这孩子打到及格分。” “是啊，看动作不似作伪，应该是平日里已经养成了良好习惯，段会长，您怎么看？” 段会长点了点头，笑着看着旁边的几个人说道：“那小伙子说实话我还认识，是挺不错的一个孩子，基本功很扎实。” “哦？那段会长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哈哈哈，咱们还是继续看，如果张师傅真想认识的话，等比赛结束后可以去问一问，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主席台上的讨论，台下参加比赛的厨师们自然听不到。 但是他们听不到不意味着眼睛也看不见。 不少心思灵活的看到台上的领导对着一个地方指指点点了几下。 再顺着方向看到杨振兴十分明显的表现，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随后，这些人也开始学着杨振兴打扫起操作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厨师看到之后，也都加入到了这一行列。 一时间，整个操场上全是热火朝天清扫操作台的场景。 第一百三十六章 横生波折 除了在主席台上的评委，刚才坐在台下的几排同样也是评委。 不同于领导们坐在高处看着，这些评委游走于各自划定的负责区域，考察厨师的各项基本功能力。 比如看刀工如何、看技术动作是否规范、看摆盘造型设计。 负责杨振兴这边的三位评委不约而同的因为刚才他处理卫生的动作给与了加分。 打扫完卫生正在合计一会儿该如何准备的杨振兴不知道他已经在开始就领先了其他人。 很快，学生志愿者用推车推来了大量食材。 然后按照每一位厨师的需求，进行分配配送。 这些食材都是已经由学生们处理清洗干净的，省去了厨师们不少麻烦。 他们只需要拿到食材后进行加工处理即可。 不少厨师拿到食材后，简单的确认了一下种类和数量是否符合自己要求后，变开始拿着刀进行进一步加工。 也有不少厨师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仔细的检查食材的新鲜程度。 杨振兴属于后者，他在检查数量种类是否缺少的同时，一并连食材品质都进行了检查。 “不好意思！” 杨振兴举手，喊来了刚帮他配送食材的学生志愿者。 “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刚给我的大肠没有清洗干净，”杨振兴用手翻开肠子，把里面没清洗干净的地方展露出来，好让对方可以仔细的看到。 志愿者脸一红，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您换一份新的。” 哪知道杨振兴接着说道：“稍等一下，这份肚子也帮我换一份，这份是昨儿的，不太新鲜了。” 学生志愿者接过两个盘子，红着脸匆匆的跑去帮助杨振兴更换食材。 材料的准备和清洗全都是由他们这些学生准备的。 现在居然出现了没清洗干净等问题，还是在这样的场合，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在更换食材的时候，杨振兴开始切配葱姜蒜等配料，处理要用到的鸡胗。 同时把制作肉丝拉皮用到的木耳、黄瓜、海米等食材处理妥当。 严格来说油爆双脆材料只取鸡胗边儿和肚头那一点儿，其他地方不要。 但是杨振兴看到规定，提供的材料不能私下带走，本着节约不浪费，他没讲究那么多。 就在杨振兴准备制作粉皮的时候，跑去帮忙更换食材的学生志愿者气喘吁吁的端着更换好的食材跑了回来。 把食材放在操作台上，学生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老师，您，您看行不行，不行，我再跟您换去。” “劳您驾，没必要跑的，时间来得及。” 给对方送去关心后，杨振兴再次检查更换后的食材。 大肠没有了问题，但是猪肚，杨振兴发现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看着对方，问道：“这猪肚没有其他的了吗？” “老师，剩下的肚子都跟这块一样的，我还是挑了之后给您拿过来的。” “恩，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杨振兴没有继续为难学生志愿者，等对方走后，他举手示意来回观察的评委过来。 负责这一片评审的是三个中年男子，看上去都四五十岁。 看到杨振兴举手示意，其中一位挺胖的评委走了过来，问道：“这位选手，有什么问题？” “评委老师，我刚才更换了一块儿猪肚，但不管是换之前还是更换之后的肚子都不怎么新鲜，所以想寻求您几位的帮助。” 评委弯腰低头，看了看操作台上的猪肚，又用手指按了按，放鼻子下面闻了闻。 而后他拿出一张卫生纸擦着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处理着其他食材，我这就去找负责人过来。” 看到事情可以解决，杨振兴道谢之后，开始制作肉丝拉皮用到的粉皮。 粉皮制作十分考验功夫，每道程序都有讲究。 首先要使用优质淀粉加少许精盐调成稀糊，用行话叫旋子。 调好之后倒入一个铁盆或者不锈钢盆里，把盆放在沸水上面使之漂浮。 这时候需要不断的旋转拉制，让稀糊受热均匀成熟凝固，等凝固后再放入凉水过凉，粉皮就制作好了。 用说的三两句就能讲完，看上去十分简单。 但是在实际操作当中是十分考验技术和厨师对时间的把控。 如果旋子旋转的不到位，拉的不好，那么稀糊会变成半生不熟的状态，完全没法用。 而且厚度不一样，切出来口感也不好，调味儿不均匀。 如果时间太长，过了过凉水的最佳时间，那样就做老了，口感不会柔软，吃起来跟嚼厚面皮儿似的。 真正做好的淀粉拉皮，要求色白透明，质地柔软湿润。 这样不但看着美观，接下来用各种调味料调味儿也能更容易入味儿。 等杨振兴粉皮都做好了，那位胖胖的评委才带着另一个戴着眼镜满头大汗的男子回来。 领到他的操作台前，评委站住后说道：“就是这位厨师的食材出现了问题。” 然后又对着杨振兴介绍道：“这位是烹饪学校的后勤负责人，这次大赛的食材全都由他负责，有问题的话跟他说就行。” 杨振兴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看着负责人说道：“您好，我刚才更换了一次猪肚，发现都不怎么新鲜，请问还有其他新鲜的猪肚没有？” 负责人擦擦头上的汗，看着盆里的猪肚，说道：“这都是昨儿我们采购的，都是新鲜货，您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我在后厨经常处理猪肚，对新鲜不新鲜还是知道的。” 说完，杨振兴把肚子从盆里拿出来，指着说道：“您看这猪肚，颜色都已经有些发青，新鲜的应该是白色带浅黄才对，而且这肚子的弹性也不怎么好。” 接着，他翻开猪肚，指着里面又说道：“您再看，新鲜的猪肚应该是光滑的，粘液很多，这块儿都长疙瘩了，也没多少粘液，就算是头天买的，也不可能成这样。” 这下子，负责人头上的汗出的更多了。 他看着杨振兴斟酌的说道：“我们现在有的猪肚都是这样的，您要不满意不行换一道菜？” “换一道菜？”杨振兴直接愣住了。 他看向评委问道：“这会儿还能更换已经报上去的菜吗？我可是从一个多星期前就在准备的。” 胖评委摇了摇头，看着负责人说道：“菜早就在报名的时候就报上去了，是不可能更改的，这事儿你们看看抓紧时间解决一下。 真要耽误了选手比赛，到时候你可要吃挂落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比赛进行时 对方居然在这时候犯这么致命的失误，让杨振兴无语的同时心里很慌。 看到胖评委迟迟没有解决完问题，另外两位评委也走了过来询问情况。 听完具体经过后，看着翻过来的猪肚，一位个头不算高，有些龅牙的评委生气的说道： “都嘛时候了，怎么还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快点儿想办法把事情解决喽，协会为了这次比赛投入了多少大家都门儿清，出了事情谁也担不了责任！” 几位评委同时凑在一起，而且后勤负责人也在，很快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招手喊来一位工作人员，跑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所有人都知道了出现了什么问题。 坐在主席台上的烹饪学校校长顿时觉得脸上无光，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抽了嘴巴子。 他赶紧找来自己的助理，严肃的叮嘱道：“去告诉后勤，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儿给我解决了！要是解决不了，就给我滚蛋，把位置让给能解决的人！” 段会长也招呼来自己的助理，吩咐道：“去，帮学校后勤尽快将事情解决，再统计一下有多少人准备制作猪肚为原料的料理。 如果检查发现他们的食材有问题，一律按照失去资格淘汰处理！” 周围人听着段会长气势汹汹的话语，纷纷打了个哆嗦。 上百人，怎么说也能有个七八人会制作猪肚为食材的菜肴。 这下子等于说比赛才刚开始，就直接先淘汰了十分之一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大家发现段会长这样做也没有任何问题。 猪肚不新鲜，发现了问题的只有杨振兴一个人，其他没有任何人提出任何的问题。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现象，必定有些人没有在乎食材是否新鲜。 可能长期养成的习惯，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没有彻底变质，都是可以使用的。 想到自己吃到的端上来的食物可能已经开始变坏、不新鲜，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反胃。 还在跟杨振兴和三位评委商议的后勤负责人从校长助理那里知道了校长的话，也顾不得继续找借口了。 他留下一句“我会尽快将事情解决”，然后迅速的跑出了操场。 看到事情有了进展，几位评委也各自散开，继续对其他选手的操作进行打分。 杨振兴也收拾好心情，决定先把九转大肠处理好，然后再看看那时候事情是否能够解决完。 毕竟油爆双脆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但是九转大肠光是处理大肠，把肠子套起来，就要花费不少功夫。 平时不管是什么地方教的，套肠子是用手，把小肠那头往粗的那头套。 其实饭店也是这么个套法，但是后厨的厨师并不会用手去做。 因为用手套肠子，很容易套不匀称，套进去之后，撸不顺当，导致煮完肠子之后变形秃噜下去，要去掉很多不成型儿的部分。 后厨厨师为了避免肠子套的不顺，一般多用两种方法。 一种是使用筷子，以筷子作为标尺和手指的延伸。 不但可以让肠子反复套的时候都能以一个尺寸套进去，也可以把里面套进去的部分彻底撸到底儿，不会出现煮完后秃噜皮儿的情况。 再一种是用水来套。 利用水龙头水流的冲击力和水的重量，让肠子可以轻松套好几层。 这个办法同样不会出现煮完肠子秃噜皮儿的问题。 由于现场并没有水龙头，只有装着清水的桶。 所以第二种方法没办法使用，只能用筷子一点点儿进行处理。 在场的其他厨师基本上全都用的这个办法，除了少部分人用手在进行这个步骤。 不用说。 那些用手操作的厨师，要么是大厨，有真本事。 要么技术不到家，回头弄完后煮出来立马翻车。 看着一些费劲套肠子的厨师，主席台上的段会长一个劲儿的摇头。 “会长，您怎么了？有嘛事儿？” 旁边的副会长看到他的动作，赶紧出声询问，害怕再出现其他意外。 段会长摆摆手，回答道：“没事儿，有些感慨罢了。” 又抬头看了一眼台下，他点着桌子说道：“您看到下面的不少厨师，有些甚至是你我都认识的，炒菜是有一手功夫的。 但是做菜做得好，处理食材居然这么费功夫，想必平日里这些活儿都由下面的徒弟学徒去做了。 一名厨师做菜再好，基本功都基本忘得差不多，变得手生了，您说他还是一名好厨师吗？还是一名合格的厨师吗？” 段会长的话，让整个主席台久久不语。 是啊，一名厨师做菜再好，基本功都使不利索，怎么还能称作是合格的厨师呢？ “去年协会成立后，咱们去霓虹进行访问，那边的厨师不是说不让徒弟学徒做事，但是最重要的食材一定要主厨来处理。 当时人家解释说只有厨师自己才知道怎样处理的食材是自己想要的，是可以烹饪出最完美的食物呈现给客人的。 我认为这句话说的很好、很对，在我们中餐里同样是适用的。 就拿我们平日考验厨师基本功的炒土豆丝来说，自己切出来的土豆丝自己知道厚薄大小，在烹饪调味儿的时候，就能够掌握好火候和咸淡。 如果用别人切好的土豆丝，首先还要先去看，去判断切成了什么样子。 试问几个厨师在炒菜之前会先认真看一眼切配的食材切的如何？看到材料不少、大体切配没毛病就通过了！ 这样做出来的菜又怎么可能做到最好的效果？ 久而久之，当所有人都习惯了，成了行业内习以为常的事情的时候，菜品的质量又该怎样才能够保证在一个高水准？” 副会长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确实如此，原来的老师傅出国表演也好，给领导烹饪也罢，无一不是自己亲手加工处理主要食材。 现在的厨师们早已经没了这样的意识。” “不错，所以我觉得霓虹这一套理论，可以部分套用到我们自己身上，也能让厨师更好的理解食材和菜肴。” 下面热火朝天制作着食物的厨师们肯定不知道。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台上的领导们居然因为他们的表现引申出了这种讨论。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问题解决 杨振兴这边专注的处理着大肠，仿佛把肚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刚才的小骚动还是引起了不少选手的注意。 不同于其他不认识的选手，只是抬头看了几眼紧接着低头忙自己的不再继续关注。 靠的近的杨红兵，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时不时分心去关注一下杨振兴的情况。 虽然中间隔了一排，还在杨振兴身后的位置，挡着并没有看真切。 但是刚看到负责人拿着切开的猪肚离开，他就知道肯定是材料上出现了问题。 毕竟杨振兴要烹制油爆双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分散的精力导致杨红兵手上的进度都变慢很多，好在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儿是文泉春的人，李明和另外几个徒弟都在较远的位置。 不然大家伙都在附近，发现了有情况，那真的可能导致大家成绩都受到影响。 在锅里倒入清水、南酒（泛指南方生产的黄酒）、葱姜，煮上套好的大肠。 杨振兴这才有空擦了把汗，继续去处理肉丝拉皮。 这时他突然第六感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看，发现是杨红兵。 看到对方投来的关心和咨询的眼神，他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做手势示意没有问题。 杨红兵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再次将精力投入到烹饪当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导们生气的关系。 杨振兴这边刚把凉菜要用到的鸡蛋饼摊好切成丝儿，食材的问题就解决了。 负责后勤的校方负责人气喘吁吁的提着一个袋子跑了回来，喊来之前那位胖胖的评委，俩人一起，再次来到了杨振兴所在的操作台前。 “这位小师傅，这是我刚开车去最近的市场买到的猪肚，今天刚宰的，绝对新鲜，你看看满不满意？” 杨振兴接过塑料袋拿出里面的猪肚看了看。 然后抬头又看到对方那一脸擦都擦不完的汗水，没有刁难对方，直接说道：“辛苦您跑一趟，这肚子十分新鲜。” 听到杨振兴没了问题，负责人和评委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胖评委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抓紧进行处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比赛重要。” “没错，没错，比赛重要，那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 还没等杨振兴再次道谢，负责人弯腰直接离开了赛场，奔着主席台的方向一路小跑。 看这样子应该是找领导们汇报解决的结果去了。 跟胖评委点了点头，杨振兴低头开始处理猪肚。 其实时间完全没有胖评委说的那么紧张，因为比赛时限是两个半小时。 从早上八点入场举行开幕仪式，到十点正式开始比拼，个人赛到中午十二点半结束。 如果有厨师提前完成烹饪，那可以直接端到主席台先进行评审。 厨师个人可以到特别设置的休息区域坐着休息吃饭，等待最后结果。 如果十二点半还没有做完三道料理，自动被判为淘汰。 评审完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三点同时进行面点和雕刻，还有团体的竞赛。 个人赛时间之所以设置这么长时间，主要考虑到煮熟大肠的时间。 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专门指定去制作九转大肠呢？ 因为能代表鲁菜的特色菜，基本都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和功夫的料理，而且不少原料更是价格高昂。 上百人参加的比赛，那些海参、鱼翅、鲍鱼的肯定不可能出现，经费不允许。 剩下的肘子、鸡、丸子等等同样需要大量的时间，甚至有的菜要四五个小时或者一两天时间。 如此一来，价格便宜，花费时间相对较短的大肠，自然成了首选。 当然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不做鲤鱼，因为黄河鲤鱼价格同样不便宜。 这个年代还不是以后，黄河里还能抓到野生鲤鱼，就是产量已经开始变少。 不用野生黄河鲤鱼的糖醋黄河鲤鱼那还叫糖醋黄河鲤鱼吗？ 等到后来，野生黄河鲤鱼捞的捞不到了，才有厨师改良了这道菜，用养殖的鲤鱼来烹饪，那会儿原料成本才降了下来。 很快将猪肚处理好，改好刀，杨振兴现在只需要等待大肠煮好就可以直接完成烹饪了。 凉菜肉丝拉皮只剩下最后的炒肉丝。 淀粉粉皮早就做好，鸡蛋丝、木耳丝、黄瓜丝、海米末早已经备好。 最后倒入的芝麻酱，也都添加好蒜泥、醋等调味料调好。 等肉丝炒出来后，直接码在一起就可以直接上桌。 油爆双脆比肉丝拉皮做起来更快。 猪肚已经处理清洗好并改成了网状花刀，鸡胗也早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改好了十字花刀。 剩下的只需要两种食材放入淀粉抓匀下锅爆制就可以了。 大肠从煮上开始算，已经有一个小时。 虽然距离彻底煮烂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杨振兴提前把大肠捞了出来。 将大肠切成扳指大小的段儿，首先他起锅放糖开始炒糖色。 放入少许油和糖，等熬出快要起大泡的时候，把切好的大肠放入锅内，煸炒上色。 待上色后用勺子拨到一边儿，放葱姜蒜末炝锅炸香。 再烹入白醋、南酒、清汤和食盐，和刚上好色的大肠翻炒。 这里因为大肠并没有彻底煮熟就被捞了出来，所以杨振兴多放了一些清汤进去。 锅里的汤烧开之后改小火，他准备让大肠在锅里继续小煮一段时间变烂。 这是爷爷杨兴盛，和擅长烧制九转大肠的冯兴源爷爷告诉他的小技巧。 大肠因为质地关系，比较不容易进味道。 要是拿完全煮熟的大肠来做，速度是很快，但是进味道比较难，很考验功力。 但是如果换做现在这种做法，让大肠在有调味料的汤汁里慢慢炖煮，更容易进滋味儿，汤多咸，大肠就多咸。 不会出现汤汁很咸，但是大肠里面却一点儿滋味儿都没有的情况。 在小火继续将大肠煮软烂入味儿的时候，杨振兴开始制作另一个自选热菜油爆双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评审 油爆双脆这道菜跟汤爆双脆一起，被称为济府‘历下双脆’，是鲁菜传统名菜。 这道菜以刀工精细、火候要求极其严格而着称，是油爆菜里的佼佼者。 清代着名美食家袁枚的《随园食单》里，就对这道菜的制作方法有所描述，并且高度称赞。 书中原话是这样记载的：“将猪肚洗净，取极厚处，去上下皮，单用中心，切骰子块，滚油爆炒，加佐料起锅，以极脆为佳。此北人法也。” 一句话，从选料，如何改刀加工到制作、食用口感全部总结进去。 之所以油爆双脆如此受到大家的称赞，主要是要将改刀成薄薄的猪肚和鸡胗入味儿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下锅后必须是火力旺、速度快，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必须一气呵成，一鼓作气瞬间完成。 杨振兴将猪肚和鸡胗分别放在加了盐的淀粉里上干浆。 锅内倒入宽油（也就是很多油），烧至四五成热，将材料下锅，并迅速拨散，捞出控油。 再从锅里留下少许油，下葱姜蒜末炝锅爆香，然后倒入控好油的猪肚鸡胗和用南酒、盐、淀粉和高汤兑的芡汁，迅速颠翻均匀，装盘即成。 算下来，杨振兴制作这道菜消耗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他切配材料花的时间多。 在看到杨振兴准备制作热菜的时候，之前那位微微有些龅牙的评委就来到了旁边观看打分。 等看完杨振兴行云流水的操作后，这位评委从头到尾一直在点头。 尤其是成菜一红一白，色泽鲜艳、芡汁薄亮，更是忍不住想要立刻品尝一口。 这年头能做好油爆双脆的厨师可以说十分少了。 严格来说都要掐着秒表做这道菜，因为每道程序多长时间都有讲头，端上桌子那一刻菜才全熟才是成功。 一般人大多烹制出的这道菜基本上没几个能把控好火候。 别说火候了，很多时候都会放芡汁过多，出现没有完全收好汁的情况。 你想想，本来应该吃起来是脆爽的，是鲜嫩的。 结果因为芡汁多的关系，少了几分脆嫩，多了几分湿润，让人都搞不明白油爆双脆到底吃的是什么了。 心里暗叹最后品尝菜品的不是他们这些人。 龅牙评委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带着遗憾去观察其他选手的操作。 做好油爆双脆后，杨振兴又快速的把凉菜肉丝拉皮摆盘倒好配好的调料汁。 然后他再将小火猪着的大肠开大火收汁，准备完成这次比赛的烹饪内容。 待锅里的汤汁收的差不多以后，倒入胡椒面、砂仁面、肉桂面。 再淋上一圈花椒油，撒上香菜末，颠翻均匀后出锅用筷子摆盘装盘。 规定的菜品做好，杨振兴举手示意完成。 在三位评委中的两位检查过后，点头交由学生志愿者举着托盘送到主席台前。 因为要被评委品尝，杨振兴简单收拾过后，带着自己的东西跟在志愿者身后一块儿走了过来。 他制作九转大肠采用了自己学来的技巧，相对不少其他厨师，速度上快了一些。 这会儿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摸约一个小时，完成内容的人并不多。 没有怎么等待，主席台的评委们就开始品尝他制作的三道菜。 “六十七号选手，来自京城老字号文泉春的厨师杨振兴，制作的菜分别是九转大肠、油爆双脆、肉丝拉皮，请几位评委品尝打分。”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等着志愿者帮忙分盘的时候。 之前因为刚开赛杨振兴第一个打扫卫生引起了兴趣的主席台领导趁机近距离观察。 一再的盯着那稚嫩的脸庞，烹饪学校的校长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突然的提问吓了杨振兴一跳。 但看到段会长冲他点了点头，杨振兴定神看着校长回答道：“回您话，五月份刚十八岁。” “嘶！” 虽然已经猜到了杨振兴年龄不会太大，但是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来后还是让所有人到吸了口冷气。 “好好好！果然是后生可畏！” 烹饪学校的校长笑着拍了拍手，说道：“你这个年纪在我们学校里还是刚开始学习的学生，没想到你已经有了站到这种舞台上的实力，希望你以后继续加油努力！” “谢谢您的教导和鼓励，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看到杨振兴不光年轻，为人还谦虚礼貌，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再次让主席台的众人对他的印象拔高了一层。 肉丝拉皮和油爆双脆没得说，所有评委全都默默点头，心里暗自惊叹。 尤其是油爆双脆。 虽说已经出锅一段时间了，但口感依然脆嫩，猪肚鸡胗弹牙但一咬即断，可以说非常成功。 但是对于九转大肠，这里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段会长，这做法您看？”一位晋菜大师有些犹豫的问道。 段会长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跟常见做法不太一样。” “不错，” 评委之一的国家级厨师张师傅点头说道：“平时九转大肠有两种做法，从处理办法和烧制前是否油炸来区分。” 正如张师傅所说的，九转大肠虽然是鲁菜名菜之一，其实是有两种制作办法的。 其中一种是济府名厨张继兴张师傅的制法。 在处理大肠的时候选用盐醋搓洗，烧制前不过油，成菜色泽鲜润、肠软而嫩，且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另一种同样是济府名厨袁兆麟师傅的做法。 不同于张师傅用盐醋清洗，袁师傅用白矾搓洗，而且烧制前要过油，将大肠炸成红色再进行烧制。 现在基本九成以上的厨师，在制作九转大肠时都用的是袁师傅的做法。 也就是烧制前过遍油。 而杨振兴这里，则用到的是张师傅的做法。 听完前因后果，别说杨振兴第一次听说，除了段会长和张师傅之外，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知道。 烹饪学校的校长斟酌了一下，说道：“学生们在处理大肠的时候，是用的白矾清洗的，这……” 段会长点头回答道：“没错，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如果用盐醋来搓洗，然后不过油的方法制作，五味儿应该是俱全的。 但是这里因为用的白矾清洗，所以酸的味道稍微淡薄了一些。” 张师傅同样点点头，说道：“换做平时制作倒也无伤大雅，但是在比赛的时候，少了一味味道，就有些可惜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个人赛结束 杨振兴在一边听着，心里咯噔一下，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了得？ 他立刻有些着急的问道：“张师傅，是不是我的评分会因此下降啊？这事儿不能怪我，食材都是准备好处理过的，我没发儿控制啊！” 张师傅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归根到底还是你学艺不精导致的。 如果你知道两种制法和处理办法，应该在拿到食材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时候重新更换清洗也不是说来不及。” 段会长笑了一声，说道：“我说张师傅，您就别为难小孩儿了，这种事儿在场的也就咱们俩知道，旁人几个清楚的？ 您啊，要求的有些过严了啊，哈哈！” 张师傅老脸一红，想起了眼前这个小伙子才刚十八，点了点头没好意思继续说话。 他说话倒还好，这一不说话，杨振兴更着急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事儿到底结果怎样，是不是会对最后的评分产生影响。 段会长看着他，安慰道：“振兴，按理说现在的场合我不该这样说，但是看在咱爷俩认识好些年的份儿上，我就破例告诉你，暂时安心就好。” 有了段会长的这句话，杨振兴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 看到评审已经结束，对着主席台的领导鞠了一躬，拿着自己的书包离开。 跟着学生志愿者，在对方引导下来到暂时休息的地方。 但不知道怎么的，杨振兴总是感觉自己有些心慌，心里有些没底儿。 这会儿休息区域的厨师人数很少，而且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大家都在各自坐着，没有交流，倒是导致杨振兴一门心思继续自己瞎琢磨。 就在他越琢磨越心慌的时候，李明结束了烹制，也被带到这边休息。 杨振兴一下子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刻迎上去问道：“李师傅，您九转大肠怎么做的？” 李明本来还笑着想问问杨振兴感觉怎么样。 结果对方上来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让他一时间有些发愣，不自觉的回答道：“就那么做的呗，还能怎么做？” 紧接着，杨振兴把主席台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小声告诉了李明。 李明听完后沉默了一下，看着杨振兴问道：“我师父跟师伯真的没告儿你过九转大肠有两种做法？” “没有啊！如果教过我哪还能出今儿这档子事儿？李师傅您知道？” 李明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师父在传授这道菜的时候教过我和其他师兄弟。” 杨振兴瞬间感觉天都黑了！ 没想到一直以来信赖的爷爷和冯爷爷居然忘了教给他这些内容！ 其实这里杨振兴完全误会了两位老人。 毕竟他现在也就对炸、爆、炒等有数的几种技法比较熟悉。 其他的那些技法的火候掌握还完全没有熟练。 所以像是烧、焖、扒等技法制作的名菜还没有教授给他。 几种技法制作的普通家常还做不好呢，就想着去学习制作名菜，怎么可能？ 如果杨兴盛和冯兴源提前知道了这次比赛规定菜是九转大肠，他们说什么也会告诉杨振兴这道菜的所有信息。 可惜规定菜没有人能够提前知道。 这是到了比赛现场，等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后才宣布出来的。 李明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他现在也陷入了疑惑当中。 “不应该啊！师伯师傅还有几位师叔见天儿恨不得把所有本事全都教给你，没道理不告儿你这种不同的菜谱做法啊！” 杨振兴现在完全提不起精神，只觉得心情十分低落，“是啊，为嘛呢？” 就这样，原本还挺高兴的李明，接下来的时间在这边陪着杨振兴一块儿低落。 紧接着回来的杨红兵，还有俩人的四个徒弟，再知道了事情后同样陪着低落起来。 杨红兵是真的低落，至于另外四个人就不好说了，但至少表面如此。 这一下子就跟休息区域的其他地方不同起来。 这边明显的低气压瞬间引来了不少其他同行的视线。 “那边儿嘛情况？”一位参赛厨师，胳膊碰了碰自己朋友，努着嘴冲着这边点。 他的厨师朋友打眼一看，耸肩说道：“还能什么情况，全都砸了呗！” “嘿，这么惨？这些人难不成全都砸了？” “应该，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全都是那副样子？” 同样结束了比赛过来休息的李广福抱着胳膊看着这边冷笑，冷哼的对旁边的厨师说道：“看见没有，那群人真给咱们厨师丢脸。 一个比赛就能让他们变成这样，我看还是趁早去找其他营生做。” 旁边的厨师都是永春居的人，对自己家店里的少爷，大家知道他的性格脾气，立马恭维道：“李师傅说的是，有这样的同行真给咱们厨师丢人！” 李广福立刻笑了起来，带着讥讽，指着杨振兴继续说道：“瞧见那个小子没有，当年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长进。” “哈哈，李师傅哪能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比较的？” “是啊，李师傅的天赋咱们可是最清楚的，放眼京城同行，有几个能赶上的？” 这下别说文泉春的几个人了，周围其他厨师听到这样傲慢的话都有些皱眉头。 拉住想要上前争论的林志国几个人，杨振兴翘着右边眼眉，说道：“甭管那个跳梁小丑，当初我输了是不争的事实，这事儿咱们没办法说嘛，只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 等这次比赛出了最终结果之后，咱再找回场子不迟！” 听到杨振兴的话，几个人才愤愤不平的坐了回去，抱着胳膊生闷气。 “行了，你们几个也别搁这里生气了。” 李明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说道：“振兴说的不假，输了就是输了，不承认自己失败的人只会更失败，我就不信这次比赛，咱们就赢不过那几个狂玩自大的混蛋！” 随着比赛临近结束，越来越多的选手都结束了烹饪内容。 休息区域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秦同几个跟杨振兴交好的年轻厨师，看到人很多，再加上杨振兴那边气氛不太对劲。 最后也没有跑过去询问对方这次比赛的情况。 就这样，很快所有人结束了比赛规定内容，这意味着距离宣布结果，也不远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公布结果 其实这会儿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并没有立马对所有参赛厨师进行宣布。 按照赛会安排，要等到下午的几个项目全都结束后，才会统一进行宣布，同时颁发奖状证书。 因为有上午这件事情的影响，杨振兴的状态不怎么好。 就连晌午吃午饭，都因为心情郁闷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过午开始的团体赛，杨振兴自然发挥表现的十分不好。 团体赛要求四位厨师在一个小时内制作出四菜一汤出来，这也是国宴的标准。 四菜一汤可以是创新菜，也可以是经典菜。 但有一点儿是必须的，那就是四道菜里面必须有一道大件儿。 也就是鸡、鱼、肘子、丸子等几种大菜硬菜里面必须要有一样儿才行。 由于杨振兴的发挥失常，他在制作中出现了几次失误。 虽说都弥补回来，但造成的影响是实打实的，几个人心里对结果早已经有数。 和杨振兴组队的几个人说心里没一点儿埋怨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也无可奈何。 谁让他们自己技术不行没本事只能靠对方呢？ 而且对比个人赛在考核的时候就被淘汰的悲惨现实。 几个人也知足常乐，觉得能参加这次的比赛已经算是不小的收获。 如果没有团体赛，要不是考核的时候杨振兴以一己之力拖着他们进了决赛，他们连今天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一天时间很快结束，所有比赛全都进行完毕。 所有人再次来到之前举行开幕式的教学楼前面，由大会领导宣布最终结果。 最终，九转大肠的事情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杨振兴凭着油爆双脆出色的水平，还有扎实的基本功获得了大会特金奖！ 其实在宣读完获得优秀奖和金奖的名单还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后，杨振兴已经知道了结果。 别看参加的厨师人数多，但是所有人都有奖拿，当然那些因为违反规定等事情被淘汰的那些参赛厨师除外。 优秀奖基本跟去商场抽奖得到的安慰奖没有任何区别，金奖也只是前五开外的标准。 如果想要进到前五，那一定是特金奖。 光前两项的选手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七十人，也就是说有二三十人拿到了特金奖。 “特金奖……杨振兴……” 当段会长真的在获奖名单里读出了自己的名字，杨振兴还是忍不住心脏狠狠地缩了一下。 站在他身边的杨红兵一下子搂住他的肩膀，十分高兴的摇晃了几下。 “恭喜啊！”他低声在杨振兴耳边说道。 李明等其他人也拍拍杨振兴的肩膀或者后背，一块儿替他柳暗花明拿到大奖高兴。 这会儿杨振兴已经被自己拿奖的事情搞的有些恍惚或者不知所措。 他只是左看右看，一个劲儿的咧着嘴傻乐，笑的原本就很小的眼睛都找不见了。 结果，杨振兴只拿到了一个特金奖。 李明拿到了特金奖、二等奖还有团体赛三等奖；杨红兵同样拿到了特金奖、个人二等奖，但是他带领徒弟在团体赛拿到了二等奖。 个人一等奖是京城大酒店派来的一位厨师拿到的，团体一等奖也是他们的队伍。 从这里可以看出京城大酒店实力确实很强。 杨红兵的俩徒弟，除了跟他师傅拿到团体二等奖，田文强也拿到了特金奖，二徒弟梁安差点，拿的是金奖。 李明的徒弟更加不堪，大徒弟林志国才拿到金奖，那个见天儿说着杨振兴升级到主厨就离开文泉春的张超甚至只拿了优秀奖，也就是安慰奖。 通过拿奖，几个人一下子高低水平立现。 如果说大会指定的热菜自己不拿手，但是还有一热一冷两道自选菜。 要是自选菜做的好，肯定不可能只拿到优秀奖。 跟梁安一样，能拿到金奖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几个人除了田文强，另外三人彻底不敢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他们现在还凭什么说？ 人家杨振兴拿的是跟他们师傅一样的特金奖。 虽然没拿到前三名次，也比他们这些连特金奖都没拿到的厨师强。 你看看拿到一二三等奖的有几个是低于三十岁的？ 不是后厨的大师傅也距离这个水平不远。 在店里还能说杨振兴是少东家，肯定给特别照顾。 现在可是全京城厨师来参赛，这里可没人在乎你是少东家还是东家，大家全都以自己的手艺、以真本事来说话。 这会儿如果还不明白杨振兴实力已经比他们几个强，那真的没救了。 李明和杨红兵看着自己几个徒弟，面儿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不住地摇头叹气。 他们是真的想立刻就好好的教育教育几个人。 平日里杨振兴自己在后厨努力，两人喊徒弟们也一起过来学习努力，还一百个不情愿。 各种小话小情绪没完没了，就好像逼着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现在呢？知道后悔了吗？ 知道也晚了！ 别看田文强也拿到了特金奖，但是他多少岁？杨振兴多少岁？ 田文强就算起步晚，比杨振兴至少多接触烹饪四五年。 就这样水平居然跟对方相差不大，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真要平日里一直都有努力提高自己，怎么说至少拿一个三等奖不过分？ 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场合并不合适，两个人并没有将这些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家丑不可外扬，等回去之后，私下里再慢慢的一点点儿教育。 单独分出来的面点面塑项目，店里的梁庆红不出意外拿到了个人二等奖和特金奖，第一名被一位专门卖点心的老字号师傅夺取。 宣读完奖项后，京城政府的领导站了出来，打着官腔进行了表扬。 对于拿到前几名的厨师，宣布他们获得‘京城技术能手’称号。（实际上1996年才施行，提前了几年，望周知。） “……除此之外，”领导在宣读完获得称号的人员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 “本届大会出现了一位才刚年满十八岁的特金奖获得者，也是报名参赛的所有厨师里最年轻选手，是来自文泉春饭庄的厨师杨振兴杨小师傅。 为了表彰他的突出表现，经由领导和赛会讨论，特别授予‘京城青年技术能手’称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收获 “哄！” 一下子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镇住了。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整个会场上瞬间充斥着‘嗡嗡’的声音。 杨振兴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再次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站在那里。 李明几个人虽然拿到了‘京城技术能手’称号，但是对于杨振兴拿到‘京城青年技术能手’的称号是高兴的不得了。 几个人再也没管这会儿在什么场合，各种动作抓着杨振兴，高兴的庆祝。 杨振兴站在原地被几个人折腾的不轻快，这才回过神儿来。 他指着自己，看着李明问道：“我？称号？” 看着杨振兴这个样子，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这会儿有相机在手上，那这张照片一定会成为杨振兴今后的黑历史之一。 李明锤了一下杨振兴的胳膊，笑着说道：“没错，是你，‘京城青年技术能手’！” “嘿嘿！”杨振兴听到准确的回答后，忍不住又傻笑起来。 他这边兴高采烈，其他人的讨论也都各种说什么的都有。 一位拿到优秀奖的厨师忍不住说道：“真的假的？不到二十岁？那是哪位大佬家的孩子？” 站在他旁边的厨师嗤笑一声，说：“你当这次比赛是闹着玩儿的呢？真是那种家庭的孩子能来跟咱们这些厨师比赛？” “不错！”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同意：“估计是真的出了一个妖孽，咱们十八岁的时候还在干嘛？” “干嘛？干杂活呗！” 不认识的人大多都抱着微微有些敌意的嫉妒，像是认识的秦同等人则是另一种情况。 同样来自丰泽园的参赛厨师，撞了撞秦同，问道：“那个杨振兴是不是经常来找你玩儿的小子？” “恩，就是他。”秦同抿着嘴唇，有些不太想说话。 这次比赛他只拿到了金奖，这也算是他真正的水平，对此他还很满意。 但是在杨振兴特金奖面前，秦同的满意消失的荡然无存。 现在对方又获得了颁发的称号，这下子两人之间差距变得更大了。 心里对对方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身为朋友有些与有荣焉的感受。 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秦同同样比杨振兴虚高几岁，接触厨艺的时间比对方更久。 而且平时还跟随鲁菜泰斗王师傅身边学习，自己师傅也是全国大赛第三名的大厨。 不管从各方面都比杨振兴条件更好。 结果却是对方冲破了他所有的一切优势，成功的遥遥领先于自己。 “真厉害啊！” 那位厨师没有看到秦同的表情，没察觉到对方此时有些不对劲的情绪，继续说道：“没想到平时见了没看出怎么样来，就一普通小孩儿，厨艺居然这么厉害！” 听着后厨同事的称赞，又想到曾经还调侃过杨振兴有时候歇班也不休息继续练习的那些话。 秦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此刻在心里发誓，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练习，下一次一定不会再输给自己的好友。 跟内心里奋发向上的秦同相比，永春居的李广福现在面目有些狰狞。 周围那些同样是永春居的经常吹捧他的厨师也都有眼色的躲得远远的。 李广福没想到他自己只拿到了优秀奖。 自己曾经的那个手下败将却取得了如此亮眼的成绩，甚至成了这次赛事最闪耀的那个。 在心里，他认为那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李广福想不明白，这才短短的三四年时间，对方怎么可能会成长到这个高度。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他的爷爷李益生。 坐在台下嘉宾席的李益生，此刻尴尬的都快坐不住了。 平日里跟不少人吹嘘自己孙子如何如何，年纪轻轻绝对是现今京城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 在比赛开始之前，还有比赛的时候，他没少跟周围的那些嘉宾师傅炫耀自己孙子。 结果比赛结束了，自己吹上天的孙子只拿到了人人都有的优秀奖。 然而一个比自己孙子更年轻的厨师拿到了特金奖不说，还获得了技术称号。 关键是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是自己家世仇文泉春杨家的孙子。 现在李益生只觉得眼前有些花，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回想之前说过的每一句夸耀，侃过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变成一把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 之前周围人还能安慰安慰李益生。 毕竟参加比赛的厨师里，像李广福这种二十冒头的年轻人就两个。 其他的全是三四十已经可以带徒弟的师傅，输了并没什么。 可这两个人里面的另一个杨振兴居然表现的这么好，这些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李益生了。 这还让他们说什么？ 你孙子二十二、三，人家连二十岁都没到，怎么比？ “李师傅，一时输赢并不能说明什么，孩子人生还长着呢，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看到李益生不知道是因为血压还是丢人涨的通红的脸色，还是有人忍不住劝了一句。 有一个人领头，其他人也仿佛被打开了某个开关，纷纷开始安慰起来。 听着周围人的安慰，李益生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谢谢几位，您说的确实不错，一时胜败而已，奋起直追，以后赶超再赢回来就是了，这次输了又不代表整个人生都输了。” “李师傅果然家学渊源，有您这个做爷爷的教导，您家孙子何愁不成材？” “是啊，李师傅就是李师傅，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看到李益生想明白了过来，脸色也好了不少，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继续不要钱的说着好话。 看着有些乱糟糟的现场，领导眉头一皱，有些不愉快的说道：“安静！” 随着一声严厉的斥责，所有人想起来人台上领导话还没说法呢，立马全都闭嘴停止了讨论。 看到自己的话起到的效果十分好，领导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接下来，请获奖的人员上台，请我们主席台的领导进行颁奖！” 在台下所有人的掌声中，杨振兴晕乎乎的跟着同样拿到称号的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三人一同登台。 又晕乎乎的在一位不知道是哪里的领导手里接过奖状和鲜花，说了句谢谢，照了张相，又跟着三人儿就这样下来了。 一下子有太多的信息冲过来，杨振兴需要花点时间好好整理整理才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者采访 第一届‘京城烹饪技能竞赛’圆满落幕。 虽然因为第一届的关系，很多地方没有经验，出现了不少问题和瑕疵，但这并不影响本届比赛的成功召开。 作为本届比赛最受瞩目的选手之一，杨振兴受到了领导的接见还有记者的采访。 说是领导接见。 不过是京城烹饪协会的段会长把他喊过来，将他介绍给了不少人。 比如市里还有朝阳区的领导、几位烹饪大师、烹饪学校的校长等等。 这些都是重要的人脉关系，说不定哪会儿的时候就能用的上。 对于段会长的做法，杨振兴心里是十分感动的。 会见过程不乏一些鼓励夸奖的话。 杨振兴全都以谦虚礼貌的态度，对这些好话给与了回复，这种态度让这些过来当评委的领导和大师心里再次对他的评价提高几分。 把人介绍一圈，段会长笑呵呵的看着杨振兴，说道：“不错，这次比赛你表现的十分好，看来平日里并没有松懈对自己的要求。” 对于更熟悉的段会长，杨振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段会长拍拍他的胳膊，继续说道：“别傻乐了，我希望你未来能一直继续保持，不断学习提高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在更高的舞台上看到你的身影。” 杨振兴狠狠地点着头，说道：“放心段爷爷，我还没拿到第一名呢。” “好！你有这样的认识我就放心了！其他人还在外头等着你呢是？快点儿找他们去，回去让你爷爷也好好高兴高兴！” “段爷爷我先走了，等过些天再去您家里看您。” “好，随时欢迎，快去！” 看着杨振兴离去的身影，副会长云会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段会长身边。 他看着那道年轻的背影，扭头问道：“段会长，您就这么看好这孩子？” 段会长背着手，一脸笑容的继续看着远处跟文泉春一行人汇合的杨振兴，点头说道：“不错，他才十八岁就有这等水平，我很期待他未来能成长到什么样子。” 云会长点点头，也扭头看去，说道：“确实，在这个年纪能走到这一步实属妖孽，我估计未来咱们再举办比赛，也不会有人能够打破这个最年轻的年龄记录了。” “哈哈，何止是咱们举办的比赛？” 段会长这才扭头看向云会长，笑着说道：“十年鲁菜，他这才几年？怕不是整个菜系也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那边两位京城烹饪协会的会长谈论着杨振兴。 这头杨振兴刚跟李明几个人汇合，欢庆着要打车赶回店里庆祝获奖。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对着杨振兴伸出手说道：“您好，请问是杨振兴杨师傅吗？” 杨振兴等人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发现是一名带着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一个牌牌儿的中年男子。 看到对方并不是带着恶意，杨振兴伸出手握了握，问道：“我就是，还未请教您是？” 中年男子拿起胸前的牌牌儿，笑着介绍道：“我是《京城日报》的记者马育英，这是我的证件，我想采访一下您不知道有时间没有？” “您好，不好意思，姆们这要赶回……” “马记者是？有时间，有时间，可以接受采访！” 杨振兴刚想拒绝，说他们一行人马上要离开赶回店里去，李明立马站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做主接受了采访要求。 马育英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开始采访，而是先说道：“您如果有急事儿就先去忙急事儿，采访并不一定非要今天进行。” 李明也笑了一声，抱歉的说道：“哈哈，马记者，您先稍等一小会儿，我跟振兴说两句话，您稍等！” 说着，把杨振兴拉到一边，拍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你刚拒绝干嘛？《京城日报》的采访啊！这是一个出名的机会！ 不光你出名，文泉春也会跟着一块儿出名，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一块儿跟过来的梁庆红也点头说道：“是啊振兴，如果上了报纸，就等于给文泉春打了次的广告，我相信你爷爷一定很高兴看到。” 杨振兴讪讪一笑，挠着后脑勺说道：“我这不是刚急着回去给爷爷报喜来吗？我这就去接受采访，您二位也跟着一起，在边上帮帮我。” “废话，这事儿你不说我们俩也会帮你兜住话的。” “李师傅说的没错，我们也得帮你防着记者故意在问题里下套子” 商量好，三个人再次回到了马记者面前。 杨振兴看着马记者说道：“对不住马记者，刚心里琢磨着别的事儿呢，您别介意，咱们在哪里采访，需不需要换个地方？” “没关系，就询问您几个问题，在这里就可以，不用换地儿。” 一听杨振兴接受了采访，几个年轻人都有些骚动起来。 被记者采访这种事儿谁不愿意？ 他们下意识的往前靠拢，看看是不是也能有机会被马记者提问一两个问题。 如果回头真的可以登上《京城日报》，那可以拿出去侃的天大事情。 不过被刚才就一直留下来维持秩序的杨红兵瞪了一眼后，几个人立马老实了下来。 马育英不知道采访过多少人，一眼就知道了其他人的想法。 他笑着对所有人说道：“几位稍安勿躁，一会儿我采访完杨师傅，也会对几位进行采访和提问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眉开眼笑，跟草原上的狐獴一样，翘首等待着。 安抚好了其他人，马育英这才转头看向杨振兴，问道：“杨师傅，那咱们直接开始可以吗？” “行，您尽管问，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没法儿说的您也多见谅。” “您放心，我们《京城日报》可不会问涉及别人隐私等方面的问题，那么第一个问题我想请您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可以吗？” “没问题，我叫杨振兴，是老字号文泉春的后厨厨师。” “恕我拙见，您家老字号是嘛时候开业的？” “祖上是乾隆年间成为御厨，上京后开业到四十年代停业，在1988年在市工商联的帮助下再次恢复营业。” “哦？”马记者显然来了兴趣，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后厨的师傅，没想到对方误会了他的提问，居然说出了意外信息。 所以他继续好奇的问道：“那您能稍微具体的再介绍介绍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店 马育英的水平很高，寥寥几个问题，基本就已经掌握了杨振兴的很多信息。 比如家庭背景、接受烹饪的时间等等，能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紧接着他又挨个访问了一遍李明等其他厨师，旁敲侧击之下又在别人不经意的言语之间发掘出了不少其他信息。 比如杨振兴经常埋头苦练、文泉春厨师之间时不常就会有店内的技能比赛等。 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三人年纪都不小，很清楚马育英话里夹杂的私货。 但是田文强等年轻徒弟还没有他们这些老师的经验。 因为问他们的问题里都没有任何关于杨振兴的内容，还一个个的幻想着自己也有可能登上《京城日报》的报道。 看到马育英的提问并没有阴他们，李明几个人也懒得管自己的傻徒弟。 采访并没有耽误他们太多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留下了马育英的名片，几个人出门打车，匆匆往店里赶去。 等到了店里的时候，刚赶上晚饭营业的时间。 看到杨振兴他们乌怏怏的重进店里，吓了不少正在吃饭的客人一跳。 好在店里有经常来的熟客。 像之前在店里请了不少客人吃饭的张立勇张先生，本来也跟其他人一样吓了一跳。 但是定睛一看是杨振兴李明几个后厨师傅，便打趣说道：“呦！这不是后厨的大师傅们吗？今儿去店外头忙活得嘛？这时候才回来？” “哈哈，张先生，我们几个出去参加比赛才回来，喏，您瞧瞧这是嘛？” 李明笑着回答道，同时手里拿着基本证书晃了晃。 看着有‘荣誉证书’四个字烫金字的红本子，客人们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说道： “还真去比赛啦？这是拿了嘛奖回来啊？” “嘿，挺厉害啊，我还以为您几位逗我们玩儿呢！” 张寿海和吕卫红这时候也迎了上来，看着李明手里的证书，同时也看到了杨红兵、梁庆红和杨振兴手里的证书，不由得大喜。 张寿海连忙说道：“都拿到奖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儿啊！快给我??都拿了嘛奖！” 李明把手上证书递过去，说道：“张经理，庆祝的事儿等忙完再说，我们几个先去后面抓紧把师傅师伯手上的活儿接过来。” 说着，又扭头对其他人说道：“先把证书都给张经理拿着，咱们先去后厨把几位老师傅替下来，庆祝的事情等忙完晚饭点儿再敞开了庆祝。” 张寿海喜上眉梢，咧着嘴说道：“对，对，一会儿我跟杨掌柜说一声，今儿后晌早下班儿，咱们得好好的庆祝庆祝！” 其他人听到李明的吩咐，并没有反对。 排着队往后厨走，顺道把手上的证书全都交给张寿海保管。 看着手上一个个不断增多的证书，张寿海是笑的脸上全是褶子，吕卫红也乐的像朵花儿似的。 等所有人都去了后厨，前面吃饭的客人不少对着张寿海表示庆贺。 张寿海捧着证书挨个的道谢，“托诸位的福，都是老顾主们平日里帮衬，我带店里的伙计谢谢了！” 前头的热闹并没有传到后厨所在的小院儿里。 一直到李明等人鱼贯而入，后面的人才知道出去参加比赛的人全都回来了。 杨兴盛刚好炒完一盘菜，交给打荷伙计端走，他擦了擦汗抬头问道：“回来了？” 李明点点头，看着自己师伯被汗水打湿的大褂，还有正在炒菜的师傅和师叔，赶忙说道：“回来了，您几位快歇着，剩下的让我们来！” “不忙事儿，你们先去换了衣服。” 一行人又赶紧的跑到隔壁屋里更换衣服，又赶紧跑回来接替几位老人的工作。 搞的杨兴盛几个人心里怪别扭。 张居成踢了自己徒弟杨红兵一脚，不高兴的说道：“你小子急急火火的干嘛？你师父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炒俩菜还累不死！” 梁成广被自己小儿子替下来后，打扑着身上的面粉，笑着说道：“小师哥，您就甭跟孩子们置气了，孩子们都是为了您好。” “哼！”张居成冷哼了一声，默认了徒弟的孝顺。 冯兴源擦着汗，一边敞开衣服用手抖着扇风凉快，说道：“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子比赛结果如何。” 杨兴盛为不可查的点点头，说：“等忙完了问问就知道了。” 不过几个人还没问，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因为张寿海招待完前面的客人后，拿着一摞证书来到了后院儿里。 毕竟证书都在他手上，而且李明他们又忙着接替工作，肯定没功夫说成绩。 知道杨兴盛几个人一定会好奇，所以赶紧过来帮着炫耀。 “嚯！拿了这么多奖？” 看着好几本证书，冯兴源三人有些吃惊，连一向板着脸的杨兴盛脸上也露出几分意外。 张寿海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笑着说道：“可不是，几个小子这次可给咱们店长脸了！” 接过张寿海手里的证书，杨兴盛分给另外几个师弟，大家分别打开查看。 “不错不错，李明拿到了二等奖，没丢我的脸！” “哈哈，师哥，我徒弟红兵也拿了二等奖，而且团体也拿了二等奖。” 听到张居成的话，冯兴源翘了翘眉毛，手上赶忙翻找，看看自己徒弟和徒孙的团队拿了第几名。 结果找了半天，证书分到了梁成广手上。 他手里晃着证书，笑嘻嘻的说道：“二师哥，您徒弟团体三等奖，恭喜啊！” “哈哈哈哈！”张居成一听，立马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人都笑红了。 冯兴源哼了一声，生气的说道：“看来平时对他们还是太宽松了！居然才拿了三等奖！” 输给了自己师弟，他脸上十分不好看。 不过看到杨兴盛，他立马转移了话题，问道：“师哥，振兴这次比赛怎么样？没看见他的证书呢？” 杨兴盛看着手里的证书，头也没抬的说道：“他的证书在我手里，特金奖，没拿到前三，成绩马马虎虎！” 看着自己师哥嘴上说着这话，脸上却眉开眼笑的，几个人十分无语。 “师哥，您就别演戏了，振兴才十八岁就能在一群三四十的厨师里面拿到前五的特金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是啊，二师哥说的对，我估摸着这次比赛，振兴应该是最小的，没有比他还小的选手了，哪怕二十多岁的我看也没几个。” 第一百四十五章 高兴的老人们 这还不算完，几位老人看着获奖证书，为了自己徒弟小辈儿取得的成绩高兴。 突然杨兴盛发现证书下面居然还有几本别的证书。 他好奇的拿出来一看，瞬间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那本证书赫然是杨振兴获得‘京城青年技术能手’称号颁发的证明。 看到自己师哥的异样，冯兴源几个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师哥您这是怎么了？” 杨兴盛用手掌擦了擦眼睛，摇头把证书递了过去，回答道：“不耐事儿，您几位也??。” 接过证书，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几个人立马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师哥刚都流眼泪了。 张居成把手里自己徒弟徒孙的证书夹在胳膊底下，拍着手说道：“好好好，振兴真给咱们长脸！这么小年纪就拿了个能手的称号回来。” 梁成广也拿着证书，笑着说：“可不得了！不光如此，我儿子也拿到了‘技术能手’的称号，真没白瞎平日里那么辛苦的指导他们。” “哈哈哈！” 一直在边上看着几个老兄弟高兴的张寿海大笑着说道：“不光您儿子，二马还有张大嘴您二位徒弟也拿了称号回来。” “真的？” 一听张寿海这么说，冯兴源和张居成赶忙继续翻证书，把自己徒弟获得的称号证书也找了出来。 几位老人眉开眼笑，矜持的夸奖着自己徒弟表现的多么多么好。 杨兴盛突然转过身，看着几个人说道：“一会儿咱们师兄弟儿再辛苦辛苦，等客人都走了，好好做一顿好的犒劳犒劳孩子们。” 然后又扭头对张寿海说道：“张老弟，前厅现在的客人吃完结账，咱们就不再继续接待新客人了，今儿提早点儿休息，自己人庆祝庆祝。” 张寿海笑着点头，答应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前头安排。” 冯兴源几个人也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孩子们比完赛大老远赶回来接替咱们继续工作，且得好好吃顿好的犒劳一下。” 前面几位老人的安排，后厨自然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大家都察觉出了问题。 杨振兴刚把工作接手过来，才炒了两个菜，突然发现后面居然没单子了。 同样情况也出现在其他二炉和尾炉上，只剩下头炉的李明和杨红兵还各有一个招牌硬菜正在做。 而且他们俩做完这道菜后，后面也没单子了。 拉住后厨打荷的伙计，杨振兴问道：“王儿，怎么回事儿？怎么没单子进来了？” 打荷小王苦笑着，说道：“杨师傅，前头这会儿没进来客人，肯定没单子啊，您问我我也没法儿变客人出来啊！” “哦，原来没再来客人啊。” 杨振兴恍然大悟，不过转过头来又抓住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小王，问道：“不对啊！这才几点？平时按理说正是忙的时候，怎么会没客人？” “杨师傅啊！我就一打荷的我怎么能知道！要不您稍微等等，我去前头帮您问问？” “行，您快点去，问问是不是出了嘛事儿。” 结果杨振兴没等来去问情况的小王，却把自己爷爷等来了。 杨兴盛进了后厨，看到大家伙都忙完了闲的没事儿。 把剩下两道菜出了的李明和杨红兵也在习惯的擦着灶台。 他点点头，对所有人说道：“行了，今儿晚上店里早下班儿，大家伙大老远的去比赛一天也都挺累，一会儿咱们自己庆祝庆祝，都早点儿回去休息！” “哦！” 一听早下班，还有庆功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李明扭捏了一下，说道：“师伯，没必要为了庆祝生意都不做了，等下班之后庆祝也一样。” “不挨着，你们给店里争光长脸，少做一晚上生意不耐事儿，就这么定了。” 冯兴源这会儿也跟了进来，看着自己徒弟笑骂道：“你小子说话也走点儿心！嘴巴子都咧后脑勺去了，还假惺惺的说这话！” “嘿嘿！”李明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两声没有说话。 “别搁这儿杵着了，抓紧，今儿我们几个老的给你们置办一桌，好好庆祝庆祝！” 杨兴盛撸起袖子，开始往外头撵人。 李明几个人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师伯，崩这么麻烦，我们几个人做一桌就行。” “别废话，抓紧走，今儿去比赛的全都去前头坐着去。” “师伯，我们几个给你打下手！” 杨兴盛立马不高兴了，板着脸呲道：“非得逼我跟你们瞪眼是？你走不走？” 一看杨兴盛生气了，其他人哪还敢多说话，立刻低着脑袋顺着墙边儿离开了后厨。 |一群人溜出门，站在门口的冯兴源冲着自己徒弟李明脑袋就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大人儿了，怎么还一点儿眼力界儿都没有？就你小子废话多。” 李明捂着脑袋，委屈的说道：“这不是怕累着您几位吗？” “累累累！”冯兴源又照着他脑袋拍了几下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姆们才六十，还没到走不动道儿的岁数，就你年轻是！” 挨了顿揍，李明以后是真的不敢多说废话了。 “嗤嗤！” 后面跟着的杨振兴等人看到他挨收拾，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明听见动静儿立马扭头瞪眼，想要看看谁这么没数，居然敢笑话他。 自己师傅拾到自己没招儿，但是后面这些年轻的他可没任何顾忌。 正好现在正在事儿上，顺便能发泄发泄心里的郁闷。 一看李明瞪眼，杨振兴还有田文强几个年轻的立马板起了脸，咬着牙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冯兴源看到一群人跟演小品似的，笑着骂道：“行了，全都抓紧滚蛋，前头坐着等着吃现成的！” 后厨几位老人等人走了之后，立刻带着剩下的学徒伙计开始忙活。 他们几个来到前厅，看到已经没有一桌客人在，大门也从里面关上了。 正想要说点什么，结果刚一直伺候客人的前厅服务员们立马把他们围了起来。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几个人道贺，询问比赛情况。 整个文泉春现在弥漫着和睦和谐的气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晚上的庆功宴，可以说相当丰盛。 杨兴盛几个人把看家的本事全都使了一个遍。 如果不是因为缺少不少食材，加上一些菜制作需要大量时间，说不定会更加丰盛。 即使这样，也让所有人吃的大呼过瘾。 不得不说老师傅就是老师傅，年轻人现在是远远无法匹及的。 纵然李明杨振兴他们拿了特金奖，又是第二名又是多少名的，跟杨兴盛几个人比起来，还差了不少火候。 当然这上面是经验的差距，只能通过平日里慢慢积累。 老人们比年轻人多做了至少二十年菜，再加上自己钻研、研究、改良。 经验的积累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杨兴盛难得破戒倒了杯酒，端着酒杯站起来，环顾所有人说道：“今儿的比赛结果相信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后厨的师傅们给咱们店大大的涨了次脸！ 来，大家共同举杯，一起祝贺师傅们取得的优异成绩！干杯！” “恭喜恭喜！” “各位师傅们辛苦了！干杯！” …… 跟一片欢笑喜庆祥和的文泉春不同，老对头永春居在这个七月天儿里仿佛寒冬一般寒冷。 他们派出去的厨师不是说成绩不好，有几位师傅也拿到了奖项。 但是同样作为少东家的李广福只落得一个人人都有的安慰奖一样的优秀奖。 这才是导致整个店里气氛糟糕的原因。 “广福，胜败乃兵家常事，上次你能赢杨家的小子，下次以一定也能赢回来，不要在意一时的得失！” 看着自己孙子阴沉的面孔，李益生不停的给他安慰打气。 饭店经理王建也在一边不停的安慰道：“对，李爷爷说的没错，下次咱们一定能赢回来！” 李广福觉得这俩人跟两只苍蝇似的，一直在自己耳朵边‘嗡嗡嗡’的。 让本来就很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起来。 他站起来，话也没说，直接闷着头就往外走。 王建拉了他一下，问道：“李老弟，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 “不用你管！我爱去哪去哪！”李广福十分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永春居。 “这……”王建手举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李益生伸手抓住了王建刚被自己孙子甩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 他摇头叹气说道：“唉！王经理，广福不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这事儿您甭管了，我过去好好跟他说说。” 王建也两只手握住李益生抓住他的那只手，暗暗用力，点头说道：“广福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那这事儿就交给您办了，您多受累，好好劝劝他。” 李益生点点头，转身寻着李广福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其实李广福并没有走远，蹲在店不远的一根电线杆子前头正在一个劲儿的抽烟。 李益生生气的拄着拐棍走过去，一把把李广福嘴里的烟夺下来，扔在地上踩灭，指着他说道：“我怎么教育你的？让你少抽这东西！ 这玩意儿会破坏你的味觉，是咱们厨师最大的敌人！抽的多了到时候你连菜是什么滋味儿的都尝不出来，吃什么都是一股子烟味儿苦味儿！” 李广福没在意自己烟被夺走，也没听自己爷爷说的什么。 他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机械的又掏出烟盒，继续抽出一根烟点着。 李益生那叫一个气啊！ 他再次夺下烟和烟盒，全都丢在地上使劲儿的踩了个稀碎，痛心疾首的说道：“你怎么不听话了？我刚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李广福蹲着，抬头看着自己爷爷，激动的说道：“那您让我怎么样！您就不能让我先一个人安静安静！” 看着自己孙子通红的眼睛、发红的鼻子，李益生无语凝噎。 爷孙俩就这么一直相顾无言的站着，仿佛时间暂时停止了一般。 不提这边如何。 永春居里，在看到李益生离开后，王建立马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看着店门口消失的身影，歪着嘴点了一根烟。 淡淡的抽了一口，他转身看着店里的其他师傅说道：“得，别让那俩人儿扰了咱们的兴致，搞得跟咱们所有人都失败了一样。” 后厨的大师傅赵永博赵师傅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不错，除了李广福之外，咱们其他人的成绩算不得差。” 永春居的后厨里，现在大师傅是赵师傅，也是负责店里大部分招牌菜的师傅。 在他之下，第二位是少东家李广福。 之前其他的头炉二炉师傅全都身居李广福之下。 在后厨，所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早已经感到了不满。 毕竟永春居不像文泉春一样，经常在后厨进行比试，选拔炒灶位置也是各凭本事去竞争，即使是少东家杨振兴也是如此，没有特例。 李广福能站到这个位置，全是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他爷爷李益生的要求。 对于自己孙子几斤几两，其实李益生是最门儿清的那个。 但是他以‘需要更多的练习才能提高厨艺’为由，行使权力，顶着后厨所有人的不满，把自己孙子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后厨好些个有手艺的厨师被这么一个不如他们的站在头上。 能有几个心里没气儿、没意见的？ 像这次比赛，赵师傅当仁不让拿到了特金奖和三等奖。 李广福只拿到了优秀奖，在他之下的三位厨师有两位也拿到了特金奖，最后一个是金奖。 也就是说整个后厨，参加比赛的厨师里，就只有李广福一人儿是优秀奖。 这个优秀奖居然还是后厨的二把手，真的是讽刺。 王建点点头，看着所有厨师说道：“大家伙儿今天辛苦，我知道各位心里的想法，请大家伙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在最短时间内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案。” 几位厨师听了王建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头说道：“我们相信王经理能公平公正的处理后厨的问题，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哈哈哈，感谢大家信得过我王建！有本事就应该有相应的身份地位和工资，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打破的！ 行了，咱们先别说这事儿了，今儿早歇业，我请大家伙去好地方庆祝庆祝！” “王经理万岁！” “让王经理破费了！” 看着一屋子欢庆的厨师和服务员，王建掐灭烟，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发小的苦恼 杨兴盛难得的喝醉了。 在杨振兴的记忆力，他发现这是爷爷第二次喝醉，第一次是跟几位爷爷商量决定重新恢复经营文泉春的时候。 ‘看来爷爷真的很在乎文泉春，知道这次大家伙拿了奖，给店里涨了脸，心里高兴。’ 其实杨振兴心里完全想错了。 今天杨兴盛喝醉了，并不是高兴文泉春的厨师拿了奖，文泉春刷了波名气。 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杨振兴拿到了特金奖和‘京城青年技术能手’称号。 他是在为自己孙子感到高兴。 辛辛苦苦，把杨振兴从刚出生一直养大到成年，看着他从还不会走路成长到现在成了技术能手，其中艰辛和付出，外人无法体会。 等店里收拾利索，杨振兴没有骑车子回家。 爷爷喝成这样也没办法骑自行车回去。 他出门没有像以往一样拦黄面的，而是伸手拦了一辆夏利小轿车，载着爷爷回家。 要知道黄面的一公里才六毛钱，夏利一公里可是一块二。 价格贵环境也不一样，跟车里味道不好，座椅不舒服的面包车比，小轿车舒适程度无疑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平日里不喝酒坐黄面的，赶上一个不行的闻味儿都想吐。 更别说现在爷爷还喝多了酒，杨振兴害怕回头真的能吐人家一车。 好在一路没有事情，杨兴盛酒品不错，一直在睡觉。 回到胡同里，先拍门把还没睡觉的刘建业喊出来，跟司机结了帐，俩人扛着爷爷回到了屋里。 放到床上，帮忙脱掉衣服，又拿热毛巾擦了擦手脚。 杨振兴盛了一碗水放在床头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跟刘建业悄悄的退出屋子关上门。 在正房厅里，刘建业擦了擦刚出的一头汗，疑惑的问道：“杨哥，爷爷平日里不喝酒啊，今儿出了嘛事儿？居然喝这么多？” 杨玉婷穿着何秀娴给她买的卡通睡衣，也站在一边看着他。 杨振兴喝了碗水，擦着嘴说道：“今儿爷爷高兴，所以喝了点酒。” 说完，他从自己的帆布书包里掏出两个证书，拿在手里晃着，得意的说道：“你们俩看看这是嘛东西？” “嘿！杨哥你今儿比赛拿奖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拿奖！” 刘建业一脸欣喜的拿过证书，迫不及待的打开咏读起上面的内容。 “荣誉证书，杨振兴同志：荣获京城烹饪协会第一届烹饪职业技能大赛特金牌厨师！一九九一年七月！” “杨哥，特金牌厨师，真厉害啊！这是第几名啊？” “前五名，没拿到前三名，前三名还有一个证书。” 刘建业忍不住又低头看着证书，高兴的说道：“你才多大啊！跟那些三四十的厨师比能拿前五已经很厉害了！赶明儿让三儿和条子也跟着高兴高兴！” 杨玉婷站在一边儿，瞪眼看着刘建业手里的证书。 突然出声说道：“狗子哥哥，你别光看这一本儿啊，下面还一本儿呢，看看那本写的嘛？” “哦哦，对，对，看看另一个证书。” 说着，他把特金奖的证书随手递给杨玉婷，打开二本继续念了起来。 “荣誉证书，杨振兴同志：被授予‘京城青年技术能手’荣誉称号！京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一九九一年七月！” “！！！” 刘建业读完后，他和杨玉婷全都傻了！ “杨哥，这是嘛意思？” 杨振兴十分满意两人的表情，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耸肩膀摊手说道：“还能是嘛意思，被授予荣誉称号了呗！” “你的意思是？” “没错，咱现在也是‘京城青年技术能手’了，头衔知道吗？以后叫我青年技术能手杨振兴，谢谢！” 刘建业看着杨振兴得意的表情，可以想象到等何尚超和李国庆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杨振兴跟他们在一块儿又该如何变着花儿的炫耀。 杨玉婷到没有那么欣喜，只是点了点头，对杨振兴说道：“恭喜哥哥取得了好成绩！” 对于自己妹妹的态度，杨振兴没在意，甚至还有些高兴。 “恩，谢谢二丫头。” 从去年开始他就加强了对身边人的关系和重视。 所有人都进展的很顺利，关系都维持的十分好。 但就是在杨玉婷这里遇到了阻碍。 别管杨振兴用什么招儿，杨玉婷始终跟他亲近不起来，两人之间总是若有若无的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杨振兴用尽了办法，发现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索性也就顺其自然不再强求。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三小孩儿并没有闹腾太久。 各自回屋之后，刘建业还一直抱着证书，不停的抚摸上面的烫金字体。 他有些羡慕的说道：“杨哥，你这已经开始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啊！” 杨振兴解着衬衣扣子，闻言手上一顿，然后继续解着扣子说道：“这才哪到哪儿？你别忘了我可是要做大老板的，现在我连大师傅都算还不上呢。” “可是已经有结果了不是吗？继续保持下去早晚会实现的。” 感受到刘建业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杨振兴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儿？感觉你不太对劲呢？” 刘建业合上证书，盘着腿说道：“我就是有些羡慕你，嫌弃自己没杨哥你厉害。” “你这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嘛东西？怎么突然间有这种想法了？” “杨哥，我明年就要高考了，按照我现在的成绩肯定考不上好大学，甚至能不能考上大学都不知道，我现在连自己想要什么、有什么梦想和目标都没有。” 杨振兴也盘起腿，坐在刘建业面前，俩人正对着，对他说道：“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了想当官儿吗？现在不想了？” 刘建业苦笑一声，摇头问道：“杨哥，就我现在这样我怎么当官儿？当什么官儿？大学考不上，头两年中考考中专也没考上，我现在能当官儿的路全都堵死了。 而且我也不是小时候嘛都不懂的年纪了，就我一个孤儿，没有任何关系背景，怎么可能当得上官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跟想象不一样的报道 杨振兴没说话，刘建业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看看三儿他们院儿里三家人： 三儿他大哥原来毕业直接安排去了基层锻炼；张家的姐姐毕业之后也立刻被家里安排进了文化部。 也就条子家几个哥哥不争气，没一个能成事儿的，但也在外面呼风唤雨赚了好多钱，而且看条子的状态，明年绝对能考上好大学。 等他和三儿毕业之后，肯定一样能顺利被家里安排，进入系统当官儿。” “唉！” 杨振兴深深的叹了口气，双手向后撑住床，身子后倾，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努了努嘴，他看着刘建业说道：“你说的那些虽然有关系，但还是要看个人努力。 你也说了，学习成绩好的何尚涛哥哥，还有张家姐姐都被家里安排了，学习不好的条子几个哥哥和三儿他姐姐不也没有进系统吗？ 如果你现在开始努力，等一年以后考上了好大学，那未来的路不任由你选择？到时候你想当官儿自然能够当上，想去干别的也不会有任何困难。 所以，一切还是要看自己，其他的家世等等都是客观因素。” 刘建业闷着头没有说话，杨振兴不确定他是否听了进去。 抬了抬眉头，继续说道：“你看我今儿比赛拿了奖，还被授予了称号，这都是我从小儿努力了十来年的结果。 这些年我努力的时候你不是没在一边儿看着，我付出了多少你应该是除我之外最清楚的。” 刘建业抬起脑袋，摇了摇头，说道：“杨哥，你努力我知道，但是这跟我说的根本是两码事儿。” “怎么是两码事儿？” 杨振兴挪动着身子，靠到刘建业身边，揽着他肩膀说道：“你觉得我如果不努力，自己没本事，就靠家里百年老字号的名头，人家能颁奖给我？” “这……” “行了行了，别这儿那儿的了！” 杨振兴伸出手掌，看着刘建业说道：“现在与其搁这里想那些没用的，不如立刻努力学习，豁出一切全都为了明年考上好大学。 咱俩打今儿起一起努力，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刘建业看看杨振兴伸出来的手掌，又看看杨振兴的脸。 看着杨振兴挑了挑眉毛、抬了抬手掌示意他，立刻结结实实的伸手握在一起。 他激动的眼睛带泪，咬着牙手上使着劲儿说道：“谢谢你杨哥！最后一年，我一定像你一样不停的努力学习，让明年不留下遗憾！” 在杨振兴的开导下，刘建业决定最后一年把自己豁出去，努力学习提高成绩，明年争取能够考上大学，实现自己的梦想。 解决了自己发小的问题，杨振兴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心情顺带着好了很多。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是精神爽又逢喜事。 今儿一早爷孙俩来到店里开始上班的时候，张寿海拿着一份报纸走了过来。 他喜滋滋的说道：“振兴，头天你的采访今儿就上报纸了！” “真的？这么快？张爷爷，哪儿写着呢？” 杨振兴小眼睛瞪得老大，连忙接过报纸翻找。 “哈哈，瞧把你激动的，就在这呢儿。” 看着张寿海指的位置，杨振兴刚兴奋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 他以为昨儿《京城日报》的记者采访他那么多内容，上报道的时候怎么说也得多写几笔？ 结果报道只在报道比赛的内容里面，在介绍获奖名单的时候寥寥提了几个字儿。 不过看到报道上获奖人员介绍那里，只介绍了第一名和自己。 剩下的人全都用‘等等’一笔带过，连名字都没写出来，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知道他在遗憾什么，杨兴盛要过报纸，看了两眼，点头说道：“恩，能写上咱们店的名儿和你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过分在意这种虚荣的东西。 如果有最好，如果没有也不要放在心上，等你以后成为顶尖的厨师，这些报纸会排着队的找你做专访，给你写报道，到时候让你看见就烦。” “我知道了爷爷，能提名字就挺好，李师傅怹们几个人连名字都没有。” 张寿海被逗得一乐，笑着说道：“哈哈哈，你小子，可别让李明几个人听到，不然回头拾到你你爷爷也救不了你。” 其实杨振兴不知道的是，昨天采访他的马育英现在十分郁闷。 马育英本意是专门在今天的报纸上，在报道昨天烹饪比赛旁边要一个小版块开个专访。 就像杨振兴想的那样，专门写一篇报道他的新闻。 十八岁的特金奖，还获得了‘京城青年技术能手’荣誉称号。 难道这不是一个值得报道的、吸引眼球的事情吗？ 哪知道总编拒绝了他开专访的申请。 “小马，你也是干这一行多年的老人了，每年类似的年轻人还少吗？真的能成事儿的又有几个？” “总编，这次这个杨振兴不一样，何况他家里还是百年老字号，他是御厨传人。” “那又怎么样？在京城，出门儿胡同里随便抓一个人往上数身份都比他家尊贵，如果在别的地儿御厨是噱头，搁京城太常见了。 更别说百年老字号，试问全国上下，哪里有京城百年老字号多？” “这次真的不一样，总编你再看看我的采访记录就能知道。” 总编心下不耐，但看在马育英是老记者的份儿上，依然沉住气的跟他说道：“我都看了，知道对方很努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可……” 看到马育英还想说话，总编直接摆摆手，说道：“行了，既然你很看好这个孩子，那就交给你跟踪采访，等对方身上真的有了大新闻再过来找我。 我还有稿件没批完，你先出去！” 就这样，马育英拿着记了好几页采访内容的本子，遗憾的离开了总编办公室。 其实总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京城不管是御厨还是老字号都太普通了。 而且杨振兴身上除了这次以十八岁的年纪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绩。 实际上这之外还真的没有任何有报道价值的地方。 不过马育英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他第一眼看到杨振兴就发现对方的与众不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一直保持关注，相信杨振兴绝不可能参加一次比赛就消失在大家视线当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后影响 因为专访没有成功发出来，杨振兴的名字只在很小的范围内，被一些有心人记住了。 剩下的普通老百姓随便看了一眼报道就忘在了脑后。 没有顺利通过报纸出名，杨振兴多少还是有些小遗憾。 不过他仍然把那篇报道剪了下来，等回家之后夹在珍藏的书里保存起来。 外面没出名，但是在周围，杨振兴的名气可不小。 胡同里的人就不说了，很多老人见着了就夸他长大了、有本事了。 何爷爷也老怀慰藉的夸奖杨振兴，还叮嘱他继续努力，不要因为这点儿成绩就自傲自满。 何尚超和李国庆，再次体会到了小时候的梦魇。 他们家里人见天儿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让他们向杨振兴学习。 别人家的孩子再一次成功上线！ 如果是平时的时间，俩人倒也不用遭这么多罪，因为上学住校，半个月一个月才回次家。 现在可是七月份，学校里刚放了暑假！ 他们俩想逃都没地儿可以躲着。 再加上经过杨振兴的开导，突然开始奋发图强的刘建业，更让俩人流泪。 “狗子，你跟着瞎捣嘛乱？” 这天，被自己父亲教育说‘看看刘建业都被激励的放假在家日夜学习，你好好跟人学学’的何尚超，忍不住跑到杨家，找到正在学习的刘建业一通输出。 刘建业把他拨拉开，没好气的说道：“我干嘛了就捣乱？别耽误我学习！” “你这是发生么嘛事儿？怎么突然间这么努力的开始学习了？这可不像你啊！” “屁！你这意思不学习就像我了吗？我招你惹你了！” 何尚超搬个凳子坐到一边儿，好奇问道：“你别生气，我就问问，好不容易放假了，你难道不想出去玩儿？” “我可不像你跟条子学习那么好，上大学没问题，我得继续努力才能考上大学。 杨哥说了，今年奋斗一年，等明年考上了大学，那时候我想怎么玩儿就能怎么玩儿。 现在玩儿了回头考不上大学，你能让我继续上大学吗？” 何尚超吓得瞪大了眼睛，说道：“没想到你狗子居然觉悟这么高了！能在吃东西之外见到你这个状态真不容易。” 一直站在一边儿没说话的李国庆，用胳膊打了何尚超后背一下。 然后看着刘建业说道：“狗子，你说的没错，明年高考确实十分重要，一会儿我回家拿课本儿，以后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咱们一块儿学习！” “条子！我谢谢你！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何尚超在一边撇撇嘴，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合着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人儿是坏蛋是！学习也算我一个！ 羊排那小子不吭不响已经领先咱们这么多了，我可不想继续再被他落下太远。” “恩！大家一起努力！等明年全都考上好大学！” …… 杨振兴不知道因为自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激发了几个好友的斗志。 这会儿他正在照相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好让自己一会儿拍照片的时候显得利索些。 没错，就是在照相馆。 昨儿接受马育英采访的时候，帮杨振兴照了一张照片。 本以为能在报道上看到，但是显然并没能如愿。 正好杨兴盛和张寿海一合计，觉得这次是店里宣传的一个机会。 所以大手一挥，让所有获奖的厨师，带着证书到照相馆来照张相。 等回头在饭馆墙上找个空地儿贴上，再简单写个介绍。 让来吃饭的客人知道他们后厨的师傅取得过什么荣誉，手艺有多好。 看着饭店墙上贴着的自己的照片，杨振兴感觉从没有过的满足。 他们参加比赛拿到奖的事情，也随着照片的张贴，还有平日里张寿海吕卫红带着服务员有意无意的宣传，在周圈儿开始渐渐传开。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们家厨师拿奖的事情。 店里的生意，也在饭点儿出现了满客排队的情况。 甚至中午头出去推三轮销售的盒饭，也能卖出去两车，有时候还会来回补第三车菜。 “哎，你听说了吗？文泉春的厨师上次比赛拿了好多奖。” 一个商贩闲来无事，跟自己隔壁老板侃了起来。 隔壁老板拿着大茶缸，扇着扇子说道：“哪能不知道啊，这都嘛时候的事儿了，我都专门去店里吃过一次。” “哦？怎么样？吃的行不行？” 喝了一口茶，那人回答道：“哪能不行？往日去他们家吃饭，就觉得一次比一次有进步，这次尤其明显，可能也跟我心里意识有关系。” “嘿，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过去试试了，不知道您有嘛推荐没有？” “我告儿您，您还真问对人了！别看我去的次数不多，但是早已经摸清了里面的情况。” “具体说说，您都摸清了嘛情况？” “文泉春的硬菜、招牌菜，都是他们后厨大师傅做的，像是爆炒一类的才，全都出自他们家少东家杨振兴之手。 跟您说，这少东家别看年轻，手艺真不赖，至少我去别家吃爆炒，没几家比他强的。” 商贩点了点头，赞叹的说道：“怪不得人小小年纪能拿到特金奖，这手真本事骗不了人！回头还真得去尝尝。” 这两个商贩的对话，只是众多对话里的一个。 几乎一整条街，都在讨论这件事儿。 文泉春少东家杨振兴，也逐渐的在街上闯出了名声。 至少菜市口往东，这一片儿别管是胡同里的住户还是街边儿的商铺，十个人里面得有六七个人知道的。 人们都称呼杨振兴为‘少年厨神’。 大量客人的光临带来的是饭馆收益的增加。 对比去年同期，今年的收入翻了一番，光每天晌午出门卖盒饭就能赚到不少钱。 有了充足的资金，杨兴盛的心思又灵活起来。 现在在骡马市大街开了店，但可别忘了崇文门外大街上还有一个杨家的铺面在。 而且跟这边比，杨家祖上第一家店就开在崇文门那边，这边是第二家分店。 之前一直在积累资金，也没太多精力照顾两家店。 这会儿有了钱，骡马市大街的店也逐渐稳定下来，杨兴盛觉得是时候把另一家店也开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分店意向 这一天，杨兴盛把自己几个师弟，还有张寿海召集了起来，没带年轻人，就老人们自己开了个会。 “师哥，突然喊我们过来有嘛事儿？”张居成好奇问道。 他跟冯兴源、梁成广头几年就已经退休，现在被聘为店里的顾问。 负责平日里店里的后厨指导和菜品监督工作。 虽然刚开业那会儿还没退休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身份了，但那会儿算是兼职，现在才是全职。 杨兴盛手指敲着桌面，缓缓说道：“现今店里头生意很好，资金也增加的很快，经过这么多年积累，也有不小数目。” 冯兴源似乎猜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手指一停，杨兴盛看着几个人说：“没错，今儿请几位来，是想跟您几位商量商量开分店的事儿。” “恩……” 几位老人谁也没说话，全都陷入了思考。 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表达了支持。 “店里资金足够、客源稳定，甚至还出现满客不够坐的情况，再加上后厨李师傅几个人逐渐闯出名声，确实应该考虑开分店了。” 张寿海只是稍微一想，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在这几个人里面，他是最有私心或者说最希望看到文泉春不断成长的那一个。 张家的老字号牌子还指望杨家站起来之后，帮忙讨要回来呢。 为了自己家的东西，张寿海肯定愿意看到分店开起来，甚至开的越多越好。 张寿海的表态，其他人没有感到奇怪。 对于他心里的想法，大家也都很清楚，当然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张寿海是不可能做出损害文泉春利益的事情，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坏招儿。 不过认为张寿海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表示其他人就同意他的意见。 冯兴源摸了摸下巴，说道：“师哥，开分店我是支持的，但是现在是不是还早了点儿？” 杨兴盛眉脚一翘，问道：“哦？说说看。” “店里服务员好办，可以老带新，再加上红姐儿的能力，前厅不是存在任何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后厨上，咱们可以用的看家师傅少了点儿。开分店势必要分出去一批人，到时候新店的菜撑不起来，老店质量也要下降。” 大家伙一听，纷纷点头称是。 冯兴源确实说到点儿上了。 现在后面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李明和杨红兵俩人儿。 剩下的不是说拿不出手，而是还欠点儿火候，还不是能独立站出来的。 就好比杨振兴，看似十分猛，成长十分快。 但其实掰开了说，他也就在几样儿技法上行那么两下子。 其他招牌的烧、扒等技法还撑不起招牌的资格，卖一般堂食的客人标准都达不到，更别说进包间了。 “现在后厨小李小杨俩人刚好能应付的过来，真要现在分出去一人儿，结果真不好说，咱们可不能拿这事儿赌。”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恩，是我心急了，没想到这一块儿。” 转而，他又看向冯兴源和张居成问道：“二位师弟，当初开业的时候，您二位没留下的俩徒弟，是叫姚广顺和杜化军对？这俩人儿现在在哪里忙活呢？” 张居成看了看冯兴源，首先说道：“化军儿刚在店里升到大师傅，不可能这会儿离开的。” 杨兴盛点点头，又看向冯兴源。 冯兴源思考了一下，斟酌的说道：“广顺这两年过的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他手艺落没落下。” “哦？怎么一回事儿？没听你提过呢？” “唉！” 冯兴源叹了口气，摇头回答道：“广顺的媳妇儿得了糖尿病，貌似还挺严重的，这两年为了媳妇儿治病，四处奔波。 因为看病也没办法继续在原来店里上班，毕竟三天两头就得请假出去看病或者四处求医。 听说这两年一直在外面摆摊儿干大排档。” 几个人十分吃惊，张居成眼睛一瞪，疑惑的问道：“听说？师哥你？……” “我哪能看自己徒弟沦落成这样儿？可是那小子害怕把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拖下水，已经好些年没来看我了。 我还是从旁人那听说了事情，也去找过他，可是他家早就搬了地方，听说的几个摆摊儿的地儿寻了几次也没找到人，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人去。” “唉！” 听完，几个老人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等大家心情平静下来后，杨兴盛看着冯兴源说道：“这事儿回头问问李明几个人，他们年轻人之间的消息比咱们上年纪的多点儿。 我这边也会找点儿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把孩子找到。” 然后又看着其他人，说道：“您几位也受受累，回头找找朋友关系帮忙打听打听。” “师哥，这事儿就甭麻烦您几位了。” 张居成一瞪眼，说道：“您这说的哪儿的话？你徒弟不也是我师侄吗？自家人哪有说麻烦的道理？” 这件事儿暂时告一段落，杨兴盛又敲起了桌子，说道：“既然人手上还没办法解决，那开分店的事儿就再等等，平日里也要逐渐开始物色些厨师学徒的了。” 几个人点点头，回答道：“姆们老几个会在这方面多留意。” 说完一句话就再没出声的张寿海这时说道：“其实也不用在外头找太多师傅。” 杨兴盛好奇问道：“张老弟有嘛想法？” “店里不管是您孙子杨振兴还是杨师傅的徒弟田文强，距离头炉的水平已经很近了，再稍微多练练，您几位受累多指导指导，很快就能勉强独当一面。 即使没办法独当一面，至少能做出几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能给两位大师傅减轻些压力。 到时候老店留下杨师傅和杨振兴，新店派李师傅和田文强过去，足以支撑起局面。” 张寿海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梁成广点点头，说道：“这次比赛，除了李明和杨红兵，就振兴跟文强拿了特金奖，确实有了一定水平。 只消这俩人能练出来，到时候新店的白案我可以过去负责一段日子，再慢慢培养些白案师傅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力培养 开设分店的事情，就这样暂时搁置了。 但是老人们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行动，依然按照商议的结果各自准备着。 首先，后厨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比如几位老师傅总会若有如无的让李明、杨红兵还有梁庆红再收几个有天赋看得上眼的学徒做徒弟。 还有对杨振兴和田文强的倾斜力度更大了。 如果只有杨振兴一人儿，其他人也不会奇怪什么事情。 毕竟少东家嘛，平日子特殊照顾也没不是说没有，人之常情都能理解。 但是对田文强居然也有了关照，这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第一次，李明和杨红兵几个徒弟私下的小会没有田文强参加，只有另外三个人凑在了一起。 不是田文强不再搭理他们，而是他们仨根本就没喊对方。 李明大徒弟林志国面露疑惑，看着另外俩人问道：“你俩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吗？怎么突然田文强也这么受照顾了？” 作为田文强的师弟，梁安摇了摇头，回答道：“别看我，我嘛也不知道，我也纳闷怎么突然对我师哥态度那么好起来。” “你师傅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师傅还专门喊我们俩过去问过，别说我师傅了，我师哥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最近他心里吓得不轻快。” “这事儿不明摆着的吗？” 一直没说话的林志国师弟张超幽幽的说道：“田师兄是和杨振兴一样，店里年轻人里面唯二在比赛的时候拿到特金奖的人。 这个成绩摆这里，咱们几位师爷偏点儿心不是正常的吗？换做是咱们，也一样能有这种待遇。” 张超的话让另外两人陷入了沉默。 说出去确实有些丢人。 他们因为拜师的时间没差多少，之前水平可以说并没有太大差距。 但是这一次四个人里面只有田文强自己拿了特金奖，其他人都是金奖，梁安甚至只拿到了优秀奖。 别说被同期的田文强远远甩开。 就是比他们小十岁的杨振兴，现在都已经反超他们，并且远远的领先于他们了。 看着另外俩人的表情，张超叹了口气。 “唉！之前咱们几个人凑一块儿说这个说那个，只有田师兄自己不会把心思放这上面，后来更是比咱们更努力的练习厨艺。 要我说，咱几个以后也别成天这儿那儿的了，说不定过两天田师兄就升到了店里的头炉，跟咱们师傅一个位置。 到时候，你们谁脸上能有光？” 说完，张超摇着头离开了，他打算也要努力练习，争取能早一天追赶上田文强。 只剩下林志国和梁安，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杨振兴和田文强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同。 不过跟其他人只能胡乱猜想不一样，他们俩被告知了具体原因。 “店里打算这两年开一家分店，后厨人手紧张，现在就你们俩人儿水平差的不多，所以好好练习，回头分店开起来还要你们多出力。” 听到这个消息，杨振兴没多少感觉，田文强可以说内心激动的不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店里要大力培养他，要让他以后当头炉师傅，这可是所有厨师的梦想之一。 试问哪一个厨子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头炉师傅？ 看着平静的孙子和激动的田文强，杨兴盛没有太多表情，严肃叮嘱道：“这事儿暂时还没定下来，具体嘛时间也不确定。 所以你们俩谁也不要说，沉下心好好磨练技术，听见了吗？” “我知道了爷爷！” “听见了师爷，我不会让您失望！” 后厨的骚动只存在了不长时间就平息下来，大家习惯了之后，又恢复了日常生活。 杨振兴一如既往的努力着，田文强也开始闷头向上。 值得注意的是，张超一改往日咸鱼态度，也开始加入到努力的大军里。 自己徒弟的改变，让李明诧异的同时，心里也很欣喜。 毕竟自己徒弟奋发向上，当师傅总是乐于看到。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的一个消息，让文泉春上下都有些骚动。 “你说嘛？” 杨兴盛看着张寿海，一脸的吃惊，一大一小的眼睛瞪的老大。 张寿海一脸沉闷，点头说道：“刚您没听错，李益生没了。” 不光杨兴盛，在一边的冯兴源等几个人也十分震惊。 “振兴那孩子不还说头个月参加比赛的时候还见过那老头吗？怎么人说没就没了？这是得了嘛病？” “没生病，听说是被气死的。” “！！！” 这下子所有人更加吃惊了，杨兴盛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儿？你都听到嘛消息了，快点把打听到的说一说！” 张寿海点点头，继续沉着脸说道：“永春居当初重新开业，李家是没钱的，为此专门经过介绍认识了现在店里的总经理王建。 最后王建出钱，李家出牌子和家里的菜谱，这才合力把永春居开了起来，这事儿您几位也知道。” 看到几个人点头，他继续说道： “头几天听说因为李益生平时为了孙子在后厨胡乱搞，后厨早就心怀不满，加上李广福比赛只拿到优秀奖，所以王建跟着后厨的厨师把李家扫出局了。 现在永春居已经不姓李了，李益生也因为这是事儿活生生气倒，没两天人就走了。” 几个人听完，都摇头叹气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杨兴盛整个人十分生气，说道：“店和招牌都被人占了去了？上头的领导就没人管这种事儿吗？” 别看杨家跟李家如何不对付，那只是生意上的事情。 一旦对外的话，就会放下仇怨，统一战线。 王建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做生意的底线，所以杨振兴才会这样生气。 同时也有同为老字号，为对方落得这样下场的愤怒和悲哀。 “永春居开业到现在，可是只有那王建一人儿掏钱，这店可以说大部分都是人家的都不过分，而且人家只是把李家人赶出了后厨和店里，该有的份子一点儿没占。 再说先做过界的是李家人，就算是领导干预，这事儿也只能调解。” 听到张寿海这样说，杨兴盛有些意兴阑珊。 “京城老字号是多，但有几家还是本家人开的？这种事儿这么容易发生，迟早招牌会让这群混蛋砸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物是人非 李家出了事儿，等杨振兴知道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 而且他还是去丰泽园找秦同玩儿的时候，从对方那里知道的消息。 跟自己爷爷一样，杨振兴震惊的同时，也有些生气。 “这样不是强盗做法？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这种事儿就没人管管吗？” 秦同很无奈，说道：“这事儿怎么管？人王建只是把李广福请出了后厨，他们李家占永春居的份子该多少还是多少，一点儿都没变。” “整体管理都是那个王建负责，李广福再离开了后厨，没有了任何管理权，跟店被人霸占了有嘛区别？” “你们两家不是有仇吗？你们家开业对方还上门去挑衅找事儿，怎么这会儿你帮李家说起话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两家世代交好呢！” 杨振兴生气的翻了个白眼，叉着腰说道：“这是两码事儿，如果老字号真的都遭到这种情况，那以后哪还有老字号？” “只要老字号的招牌在，谁经营不都一样吗？” “这哪能一样！”杨振兴发现秦同貌似真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招牌在，手艺没了，灵魂没了，那还算哪门子的老字号？空有一个外壳罢了！比如您家里有手艺，开了家店，后来换了人经营，您家不再经营了。 请问谁能保证这家店还能保持您家里之前的手艺？” 被杨振兴这么一问，秦同还真被问住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摆摆手说道：“得，我说不过你，反正李家份子没少，这事儿就算告去法院也白搭。 我看咱们啊，就别操那个心了，顶多吸取个教训，以后自己遇见嘛事儿多留个心眼儿。” 杨振兴握了握拳头，认真的说道：“以后我要是当老板，自己有钱就开店，没钱就老嘛实儿待着，不管谁拿钱来找我合作投资我也不答应！” 正当杨振兴跟着秦同争论的时候，李家一片愁云惨淡。 外界如何反应，他们没有去关心，就算关心大概心里也清楚外人都怎么想。 李益生的头七早已经过去，李广福打那时候就没在出过门，一直在家里关着门一人儿躲屋里不知道干嘛。 要不是会出来吃喝拉撒，李爸爸李妈妈都要破门而入救人了。 看着自己儿子成天意志消沉，原本就抽烟，现在抽的更凶了。 不怎么沾的酒，也越喝越多，开始有些酗酒的苗头。 李妈妈急的嘴上起满了火泡，好些天都没怎么睡好了。 “孩子他爸，你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孩子后半辈子会毁了的！” 李爸爸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也郁闷的抽着烟。 李妈妈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烟，扔地上踩灭后生气的喊道：“抽抽抽！你们爷俩就知道抽！问你怎么办呢，你光抽烟不说话算怎么回事儿？” 李爸爸这会儿火也上来了，同样吼道：“我不着急啊！就你心疼你孩子是！我这不正想办法呢吗！你喊什么喊！” 被这么一吼，李妈妈立马眼泪流了下来，委屈的说道：“你见天儿就知道吼我！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办啊！王建那个王八蛋真不是人，不是个东西！” 李爸爸现在那叫一个头疼。 自己老父亲走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他。 店里嘛情况他平时不会掺和，加上又在工厂里上班，只是一知半解知道点儿皮毛。 然后知道事情的儿子又是这一副样子，让他想要了解具体情况都没地儿问去，问谁啊？ 难不成去店里问王建？ “我早就跟爸说了，那个王建不是个好东西，上回让你把人东西退回去你还冲我闹脾气，不高兴，这下好了，店都不是咱家的了！” 李妈妈抹着泪，抽抽泣泣的说道：“我哪知道那王八蛋是这种人！要知道他送我金山银山我也不要啊！” “行了，这事儿等回头我再跟广福好好谈谈，这几天我去找找工商联的领导，看看能不能让广福再回到后厨管事儿。” “能行吗？王建那个王八蛋不是没把咱家的份子也拿走吗？这事儿领导不是说他们也没办法？” 李爸爸叹了口气，又抽出根烟，说道：“所以说这事儿就难办在这里了，那王建看样子图谋已久，私下里还不知道算计了多久。 他这是温水煮青蛙，以后咱们家的份子绝对会一点点减少，到最后嘛东西也不剩。” 屋外父母的交谈，屋里的李广福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杨振兴见到现在李广福的样子，他一定会吓一大跳。 当时比赛时见面，李广福还有些壮硕的话，现在整个人瘦的脸颊骨都若隐若现了。 脸上一没肉，血红的眼珠子就显得尤为显眼。 黑黑的眼圈告诉所有人李广福最近的休息并不是很好。 屋里到处都乱糟糟的，地上桌子上立着歪着不少酒瓶子，烟把子也丢的到处都是。 其实王建最开始没有做太大动作，只是把他下调了一个位置，从原来的后厨老二降到了老四老五的位置。 对此他跟爷爷李益生都没有任何意见。 比赛没拿奖，输的那么惨，再站在那些拿了奖项的厨师头上，就太过分了。 这样的后厨没有厨师愿意待着，如果不同意调动，所有人辞职离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广福自己心里有数，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只是耍小性子闹了几天，就在爷爷的安抚下恢复了正常状态。 结果哪知道这只是王建的第一个动作而已。 接下来通过各种理由，加上整个后厨和前厅，饭馆上下除了李家爷孙外的所有人合伙施压，让李家爷孙不得不交出了对后厨的控制权。 原本负责菜品质量监督的李益生，手上也没了一丁点儿权力。 “你们爷孙俩根本不知道如何经营生意，有你们在只会给店里添乱，破坏店里的盈利，我看二位还是老实儿的拿着份子每年等分红，斗狗遛鸟，安心过富家翁的日子！” 王建当时那丑恶的嘴脸，至今还时不常浮现在李广福眼前。 也正是对方的这一句话，直接把李益生气倒，最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休息的日子 李广福下定决心要让王建好看。 尤其是他在夜总会小娟儿那里吃了闭门羹，还被无情嘲笑傻乎乎的被人耍着转圈，让李广福的一直很强的自尊受到很大打击。 至于他如何让王建好看，就无从得知了。 不管那边李家、永春居和王建如何纠缠不清。 杨振兴在事情过去了几天后，也没有继续留心思关注，或者说没那个闲工夫去关注。 杨兴盛最近对杨振兴的管教相当严格。 同时加大了对他在做生意方面的知识教导。 估计也是因为永春居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和影响。 更加繁忙的同时，杨振兴也更加珍惜每个礼拜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自从上次跟刘建业谈过心之后。 现在他跟何尚超李国庆仨人儿可以说整个暑假都在学习，让一直都很喜欢学习的杨玉婷都感到恐怖如斯。 也就只有在杨振兴歇班的那天，他们仨才会跟着休息一天。 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儿玩儿，放松放松。 这种情况下，杨振兴是想不珍惜休息时间都不行。 他真害怕仨人儿有一天学的累出病来。 “咱们去哪玩儿？” 每次四个人出来，杨振兴第一句总会问这句话。 “不知道啊！最近真没嘛好玩儿的。”何尚超享受着夏日早上难得的凉爽。 现在他跟李国庆俩人兜里有钱了，不像小时候只有三瓜俩枣几毛零花钱，甚至都快赶上杨振兴这个上班拿工资的钱多了。 这些都是何秀娴还有李国庆大哥二哥给的零花钱。 兜里有钱，之前一直没法玩儿的东西自然有钱可以去玩儿。 不管是之前经常去的舞厅，还是后来又去的酒、咖啡厅，四个人基本都玩儿腻了。 认识不少女孩儿，最多也就牵个手跳个舞吃个饭。 时间长了，再稀罕也会觉得没意思。 “不行咱们去游戏机厅玩儿？都老长时间没去过了。” 另外仨人儿齐齐的甩了一个白眼，何尚超说道：“您还行不行啊？怎么见天儿老想着往游戏机厅里钻？您老就没点儿其他爱好？” 哪知道杨振兴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有啊，听广播算不算？” “得！羊排，您老人家赢了！” “不是，我不就想去玩会儿游戏吗，至于这样吗！我真好长时间没玩儿了！” 何尚超彻底被打败了，他无奈的说道：“过年我姐不送你一台游戏机吗？合着大半年过去了你包装还没拆呢？” 还没等杨振兴张嘴，刘建业就帮他回答了问题。 “没呢，还在家柜子里放着呢，外包装塑料皮儿都没拆。” “不是？还真让我说对了？” 何尚超吃惊的看着杨振兴，问道：“你不是喜欢玩儿游戏吗？有游戏机你都不玩儿，为嘛非得去游戏机厅？”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我家里没电视机吗？没电视机我怎么玩儿？” “没电视买一台不就的了？你又不是没工资。” 看着何尚超理所应当轻描淡写的话语，杨振兴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学傻了？电视机多钱？我一个月才关多钱？我不吃不喝攒一年多才能买一台电视，关键是我有钱买也没电视机票买！” “啊！” 何尚超尴尬的挠了挠头，歉意的说道：“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怪我，怪我。” 这下换成了其他人冲着何尚超翻起了白眼。 不管是京城本地的牡丹牌，还是外埠来的比如魔都的金星牌、津门的京城牌，亦或是进口的彩电。 这年月一台就要上千，而且还是凭票购买，没票有钱都买不到，就算有票，想买也得排队或者托关系才能买到。 可能现在看来一千块钱不算什么。 但是别忘了这年月一个人每月工资才多钱。 就李明他们这些一个月拿三百的大师傅，想要买一台国产14英寸的都要三个多月工资。 更别提18、20英寸的彩电了，都要一千三至一千五六。 像是高端的长虹22英寸，价格要两千多，赶上外头一平米房子贵了。 李国庆这时候插了句话，问道：“羊排，不行你先买台黑白的，游戏一样能玩儿。” 杨振兴摇了摇头，回答道：“买黑白的还不如不买呢，游戏机厅都是彩色的，你让我在家里玩儿黑白的？ 再说平日里也没功夫玩儿，也就每个礼拜休息一天能有时间。算了，等回头看看再说！” 最终，几个人还是陪着杨振兴在游戏机厅打了一上午游戏机。 意犹未尽的出来，何尚超俩人回家说了一声，晌午在杨家吃了顿杨振兴的手艺。 过午几个人又奔着何秀娴和李国庆哥哥租的小院儿而去。 在路上，杨振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三儿，咱们不提前说一声就这么直接去好吗？” 何尚超摆摆手，无所谓的回答道：“没事儿，我们几个头两天才刚去了，也没打招呼，自己家租的院儿，有嘛不好的。” 没错，他们下午想要带着杨振兴去参观参观拆方便面大军是什么样子的。 跟去年不同，今年，李国庆的哥哥还有何尚超的姐姐何秀娴的生意做的规模更大了。 听俩人说去年六个车皮今年已经翻了一倍，几个人整了十二个车皮。 规模上去了，倒卖的东西也更多了。 不光方便面又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专门负责重新包装，囊括的日用百货种类和数量也大幅度增加。 从原来的一周交易一次，变成了一周交易两三次。 听着何尚超的讲述，杨振兴没来由的感觉心里十分没底儿，“三儿，你姐姐这事儿稳不稳？” “这有嘛不稳的？跟老毛子做生意，走的都是正规渠道，不偷不抢，没事儿。” 来到租赁的小院儿，门口有负责值班的人，看到是何尚超和李国庆，打了个招呼直接放行。 走到院子里，看着院儿里棚子下面堆满成箱的方便面，杨振兴是真的被镇住了！ 他扭头看着何尚超问道：“你姐这是做的食品生意吗？这么多方便面得卖到嘛时候去？” 何尚超哈哈一笑，说道：“这才哪到哪？我姐他们一次出货光方便面就要两车皮，这些只是一部分而已，不然我姐他们干嘛花钱雇那么多人专门拆包装换调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方大事 自从上次亲眼见过何尚超姐姐何秀娴生意做的多大规模后，杨振兴对他们的生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怪不得给三儿跟条子那么多零花钱，光一次两车皮方便面就得赚多少钱？” 转眼间，夏去秋来，几个好友也陆续开学返校。 今年是他们高中的最后一年，到明年夏天就要冲击高考。 可能杨振兴一直到过年之前，都见不到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 同样埋头学习的还有杨玉婷。 虽说她明年也要小升中，小学毕业进入中学学习。 但是考取重点中学对杨玉婷并不是难事儿，或者说是十分轻松的。 她现在忙着准备的是即将在十月份举行的首届全国小学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如果取得了好成绩，甚至都不需要考试，就有重点中学上门任凭她自己选择。 比赛那几天，杨振兴因为上班没去，由爷爷杨兴盛过去陪考。 今年是‘小学奥林匹克竞赛’第一年举办，所以参加的人数不算很多。 杨玉婷得益于在老师帮助下四年级就开始准备，虽然当初是想让她报名初中联赛。 所以最后毫无压力的取得了金牌。 毕竟早就在学习初中竞赛的知识，小学的题目简直没有任何难度。 但是成绩出来后，期望的名校邀请并没有出现，让杨玉婷十分失望。 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孙女，杨兴盛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没人来邀请你不要紧，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去拿到那些名校的钥匙。” “我知道爷爷，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杨玉婷还是有些委屈。 “哈哈！” 杨兴盛一笑，说道：“他们可能觉得题目并没有难度，拿了金牌也不能说明嘛东西，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态度看这件事儿。 你要是觉得心里别扭，对这件事儿看不过眼，那就用自己的实力去证明自己，证明那些人的眼光是有问题的，告诉他们你究竟有多厉害！” 杨玉婷立马握着拳头鼓着腮帮子说道：“没错爷爷，我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看走眼了！” ……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年尾。 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举国或者说举世震惊的大事情。 老大哥解体了！ 一时间国内几乎可以说风声鹤唳，老百姓没人在大街上讨论，只敢在私下里议论。 有人说老毛子走的是歪门邪道，早已经不是马列的东西，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也有人希望唐努乌梁海和外蒙可以借机回归，再次收复一部分国土。 但是更多的人都很担心。 他们担心老大哥都没撑住，国内是不是到时候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拍手叫好。 不少经历过艰苦岁月的人可以说大大的解恨了。 因为正好那三年国内跟老毛子闹掰了，一代大手一挥，全国上下勒紧裤腰带，拿本就不多的粮食和物产还清对方的资助。 像是苹果都要用筛子筛过一遍。 太小的不要，只有个头刚好跟筛子孔一般大的才要，其次是更大个儿的。 而且更大个儿的因为不符合标准还要折价算。 人都快饿死了，老毛子居然还这样使坏，不怪有人恨他们。 而且去年爆发的海湾战争，让全世界都吃惊于阿美利加强大的军事能力。 超现代的战争模式让所有国家都惶惶不安。 阿美利加都这么厉害了，那军队比他多，武器也不输给他们的老毛子，又有怎样的战斗力？ 怕不是可以直接平推整个欧罗巴大陆！ 欧罗巴所有国家的军队数量加起来，还赶不上老毛子多，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国内跟老毛子又有漫长的边界接壤，加上近年关系一直不好。 很多人都担心有一天对方会长驱直入打进来。 现在老毛子倒了，联盟解体了，让国内紧张的边界形势瞬间降了好几个警戒。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讨论，杨振兴现在比较担心何尚超和李国庆的哥哥姐姐。 他们从前年开始就跟北面做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 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会有多大影响、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这天晚上，杨振兴拉着刘建业，叮嘱道：“北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平日里三儿他们偶尔回家我也见不到人，你现在开始多注意点，等他们回来了问问他们哥哥姐姐的情况。” 刘建业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杨哥，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问的。” “恩，你们学校里老师没说嘛？” “没有，只是告诉我们不要关心，不要讨论，这事儿当作没有发生。” 杨振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就听你老师的，不要在学校里跟同学说这事儿，有人讨论的话你也立刻躲得远儿远儿的。” “我知道的，再说也没人敢在学校里说这个，现在我们高三忙的要死，哪有这个功夫。” 杨振兴点点头，说：“那就好，问三儿他们的事儿别忘了。” 过了没几天，正赶上何尚超回家拿生活费。 当天晚上，刘建业就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杨振兴。 “杨哥，今儿三儿回来拿生活费，我正好撞见了问了他几句。” “他说的嘛？没事儿？” 刘建业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他说没事儿，头几天他姐姐也给他去学校里送过一次生活费。 他问他姐姐这事儿，他姐姐说现在生意非但没变坏，反而变得更好了，也就刚宣布的那段时间前后紧张了点儿，现在早没事儿了。 听他说他姐姐今年过年都不在家里过了，直接留在满洲里，在那边盯着。” 杨振兴听完，脸色同样古怪起来。 “没道理啊？出这么大事儿，按理说不应该是完全做不成生意吗？怎么生意反而变得更好了？”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他索性放弃了思考，说道：“既然三儿他姐姐都说了没事儿，那就肯定没事儿，咱们就不用担心了。” 刘建业点点头，说：“是，咱们还是关心关心咱们自己。” “恩，是这个理儿，你现在跟着学了一个暑假，怎么样了？是不是信心更足了？” “足？我现在全是绝望！” 刘建业撇撇嘴，无奈的说道：“夏天看三儿他们重点中学的卷子，跟我们学校完全没法比！我拿他们数学试卷最后一个大题去问我们数学老师。 你猜怎么着？我老师解答了一上午，写了一黑板的解题过程，但是三儿他们老师讲的解题方法，至少比我们老师简略了一大半！ 就这样的差距，杨哥你说我能有多少信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北边出了大事儿的时候正值年底，感觉没几天已经又到了春节。 今年和头年一样，很早杨兴盛就发下红包，早早打发店里的人回家休息过年。 因为上面有意的控制，解体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春节的气氛。 大家依然该吃吃该喝喝，跟家人一起欢度佳节，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1992年的春节，来的稍晚一些，跟立春是同一天，气候也不像以前那样寒冷，至少不是冬天的冷，有一丝初春的那种冷意。 上个月，大领导去南方转了一圈，发表了几篇着名的重要讲话。 最近媒体新闻见天儿都有报道。 但是对现在的老百姓而言，并没有太多影响，似乎经济改革和社会进步只发生在圈里面。 过年杨家依然半热闹半不热闹的。 在祠堂祭拜过祖先，热热闹闹的放过鞭炮，一家人和和睦睦吃完年夜饭。 然后跟头年一样，各回各屋没了事儿干。 不过今年杨振兴没有像往年一样，待在屋里跟刘建业聊天。 石榴和海棠两条傻狗来到杨家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 两个小家伙从原来还没脚丫子大已经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狗。 从头年开始，它们身体就有些变差，吃的也没有原来那么多，海棠的牙齿甚至都掉了几颗。 一直吃家里剩菜剩饭，现在也改成了吃加了肉末的小米粥或者稀饭。 临老了伙食待遇反而提高了几个档次。 反倒是大将军这只老猫，跟石榴和海棠同一年来的家里，依然没看出老态。 正如当初说的那样，大将军成了胡同里的猫王。 个头长得跟哈巴狗一般大，身宽体胖又十分灵活，毛炸煞着，跟狮子一样。 而且猫子猫孙数也数不清，别人家的狗见了它都躲着走。 见天儿吃了睡，睡了出去巡视一圈儿领地接着回来吃，然后继续睡。 完全看不出是一只十一二岁的老猫。 坐院儿里，杨振兴裹着大衣，也不嫌冷，就这么抚摸着趴在身边的石榴和海棠。 刘建业见他一人儿在院儿里，也不好意思自己待在屋里头。 再说自己在屋里也没意思。 “杨哥，”他坐在旁边一个劲儿嘀咕，“让石榴海棠进屋不行吗？外头这么冷，它们趴地上也凉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不让狗进屋，再说这俩家伙早就习惯了。” “我穿着这么多都嫌冷，它们俩毛都掉的没多少了，怎么可能不觉得冷呢？” 刘建业又嘀咕了几句，见杨振兴低头摸着狗不搭理他，转而问道：“杨哥，你说它们还能活多大岁数？” 杨振兴手上一停，转而继续开始抚摸。 石榴海棠也仿佛察觉到自己小主人的心情不对，抬起头看了一眼。 见又继续抚摸它们，才再次低头眯着眼享受。 “我问了好多人，都说狗也就活个十二三年了不得了，估计明年冬天熬不过去就到时候了。” 感觉到杨振兴有些伤感，刘建业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哦”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说话，就这么看着杨振兴继续给两条狗顺毛。 还没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忙碌完过年后，文泉春开始了新一年的营业。 杨振兴也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工作练习当中。 锅塌技法他现在已经掌握的差不多，并且能够顺利的让一些比如里脊、肉盒、鱼盒之类的食材通过大翻锅成功翻面儿。 虽然翻整条鱼功夫还不到家，但是相信随着技巧进一步的练习，这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练习的不错，菜单上自然又添加了几道锅塌菜。 不过在加菜的同时，杨振兴很自觉地将几道练习到位的爆炒菜让给了下面的其他厨师制作。 这一做法也让后厨没有出现太多针对杨振兴拥有特殊照顾的抵触情绪。 别看杨振兴是少东家，这家店迟早要交到他手上。 可如果真的做的太偏心，其他人还是会进行抵抗的，就像永春居一样。 永春居不就是王建利用了对少东家李广福过分的特殊待遇把后厨所有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面吗？ 就算你上头有杨兴盛压着，没有王建那样的第二方。 人家辞职不干总可以？ 久而久之，话头传出去，以后谁还会到你们家后厨应聘？ 继续在实战中磨练锅塌技法，杨振兴马不停蹄，接着学习下一种做菜技法。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掌握了炸、爆、炒、锅塌、醋烹技法。 还有凉菜的拌、炝、冻技法。 看上去虽然多，但这仅仅只是学会了一小部分而已。 真要仔细算下来的话，鲁菜能够用到的技法算上凉菜总共有三十五种之多。 而且这三十五种没有一种是类似只有一两道菜，好像勉强算上充数的。 每种技法至少有五六道能叫得出名字的经典传统菜，多的三四十道都有。 也就酥法可以制作的菜少点儿，只有糟鱼和酥锅（酥菜）两种最常见。 “你这样一样儿样儿学下去，进度太慢了。” 杨兴盛看着杨振兴，决定再次加快进度，给自己孙子加点儿压力。 “头年学习锅塌，到今儿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剩下还有那么多技法，你要学到嘛时候？所以接下来，一次至少练习两到三种技法。” 杨振兴听完有些暗暗咋舌，周围光明正大旁听的其他后厨也不由得心里一惊。 他们不少人跟杨振兴同时接触学习的锅塌技法。 哪怕没有杨振兴的便利，练习的不算多，但平日里见天儿做员工菜还是能够练习的。 对对方才半年时间就掌握了一个技法，还是基本熟练的掌握，所有人已经觉得十分快了。 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就这样，杨兴盛居然还嫌弃杨振兴学习的太慢太拖沓，还要增加每一次学习的内容。 之前对杨振兴平时可以大量练习十分羡慕的众人，已经没了羡慕的想法。 他们只剩下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你杨振兴这个少东家不是能多练习，天赋高学习的快吗？ 这下子看你还能不能再快起来！ 很多人尤其是林志国梁安两个二炉，都想要看到杨振兴翻车后狼狈的模样。 对他们来说，如果是这样的少东家，他们不当也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度加快 杨振兴并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他看着自己爷爷，十分自信的说道：“好的爷爷，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下去有些慢了，只学一样儿只能等客人点了菜才能练。 多学几样儿可以轮番儿不停的一样儿接着一样儿练，效率快很多。” 大家听到杨振兴的话，直接傻了眼。 他们想到了无数种回答，但是任谁也没想到杨振兴居然会说出刚才的这番话。 林志国梁安更是在心里不停冷笑。 ‘打肿脸充胖子，演什么演？到时候看你办不到还怎么面对今天吹出去的牛！’ 杨兴盛对自己孙子自信霸气的回答十分满意。 他点点头，心里欣慰，面儿上依然严肃的说道：“恩，不错，有信心是好事儿，但也要量力而为，一旦过了头也不好。” 他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先一点点儿逐渐增加，先同时练习两种技法。” 哪知道杨振兴直接说道：“爷爷，两种少了点儿，三种。” “三种？我刚说了要量力而为，你能应付的过来？” “没问题爷爷，同时学习三种技法正好合适，我自己心里有数。” “好，既然如此，那今儿我就教你三种烹饪技法。” 爷孙俩的对话，周围人早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实在是没法听。 这叫人话吗还？ 同时学习三种烹饪技法，还正好合适，这里是地球没错？ 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爷孙俩没人在乎。 这本来就是对自己孙子私心开的小灶，能让其他人旁听跟着一块儿学已经很不错了。 照顾他们的情绪？开玩笑呢！ “那我就先教你?、熘和烹三种技法。” 随着杨兴盛开始讲解，杨振兴熟练地拿起本子，开始记录内容。 “?法早在宋代已经出现，当时写作‘焅’，直到晚晴，‘?’字才出现，比如孔府的名菜‘?虾’。 ?是将经过热油速炸或者沸水焯透的食材，加入汤或水，还有调味料，用微火烧至熟透，再旺火收浓汤汁使之裹在食材上的技法。 方法上跟锅塌较为接近，但不管是火候还是成菜颜色、口感都有不同。” “熘是将经过炸、煮、蒸、滑油成熟的原料，淋上或投入芡汁里快速翻拌均匀的技法……” “烹本意是烧煮，是将……” 详细的介绍完三种技法的意思，杨兴盛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正好等自己孙子在本子上把内容记完。 看到记完内容后，他继续说道：“?法接近锅塌，所以练习难度不算很大，熘分为焦熘亦称为炸熘、脆熘，还有滑熘、醋熘、糟熘；烹法同样分为炸烹、煎烹。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要将我说的所有技法分类全部学会并练习熟练，我只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后，我会检查你的功课。” “好的爷爷，我一定会努力的！” 等杨兴盛讲完，周围除了田文强和张超，基本没有其他人还在了。 大家早在杨兴盛讲到一半后，逐渐的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其实听不听学不学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别说三种技法，可能他们一种技法还没学会，杨兴盛就会继续讲新的技法。 在这样的快节奏下，没人能跟得上，就算杨振兴翻车也不能。 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能力怎样，跟杨振兴的差距又有多大。 与其跟着天才后面，还不如回去按照自己的节奏发展。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要是追着天才，可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东西都捞不到不说，最简单的技法也没练成。 他们这些人这样想其实一点儿错也没有。 就好像学习一样，你让一个普通班的学生跑去实验班上课，哪里能赶得上进度？ 回头真可能成绩非但没提高，反而一落千丈，还不如在普通班成绩好呢。 但这只是一方面。 按照自己的节奏并不表示就一点儿也不去主动学习，去靠近实验班。 你跟不上学习借对方的笔记或者试卷看看不要紧？ 要是自己没有这样上进的劲头，一直不向上看着那些高处的人，怎么可能激励自己进步？ 可能再等着抬头看的时候，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关键是什么时候被领先这么多，自己还一点儿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悲的。 田文强和决定开始奋发的张超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他们也自认自己无法跟杨振兴比较，但并不妨碍他们跟着在旁边儿学习。 即使自己现在还练不上，可这会儿记下来了，以后等自己学到这里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说不定通过中间时间的练习和成长，个人还有了经验和体悟。 到时候学习的反而更快了呢！ 看到这两人有意提高自己，在杨兴盛等几个老人的授意下，不管是他们几个老师傅还是两人的师傅李明、杨红兵。 都在有意无意的对他们进行资源和关注上的倾斜。 田文强作为现在店里重点培养的未来头炉师傅，并没感觉出任何不同。 仅仅觉得过完年回来，自己师爷们还有师傅对自己更关注了。 但是张超立马感觉出了不一样，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被如此对待，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比如往日里客人点单，暂时作为后厨荷王，负责分配点单谁来烹饪的杨兴盛只会照顾两个头炉师傅。 按照两人分别擅长做什么菜分配他们制作。 再就是对杨振兴稍微有些照顾。 其他人不管你擅长什么，正在练习什么，都是轮流按照点单顺利烹制。 不过现在张超发现，自己正在练习的烧菜，在指明谁烹制的时候经常会点到自己负责。 烧蹄筋儿、烧豆腐、红烧肉、红烧鲤鱼等经典菜普通菜，几乎每天的点单都分给了他。 得益于这种倾斜，让张超的厨艺涨得很快。 毕竟见天儿练习好多次，想不涨活儿都难。 看到别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区别对待，张超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的师兄林志国、田文强的师弟梁安。 本着闷声发大财的想法，他决定以后尽可能少跟这俩人混在一起。 因为他已经尝到了真正努力带给他的甜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发现规律 增加了练习内容，杨振兴变得更加忙了。 现在连难得的休班日子，也被他拿来进行各种练习。 当然，杨振兴没有去抢占因为他歇班，别的厨师增加的做菜次数。 自从那次过年回来不经意的动作，他对这方面已经十分的小心和注意。 他选择用一张烙饼或者是面做成的面鱼，练习翻锅技巧。 从练习翻锅到现在，都过去好些年了，他依然没办法囫囵完好的翻过一整条鱼。 心里不甘心，那就增加练习次数，希望可以早一天练成绝活儿。 反正现在他的几个哥们儿都在为夏天的高考进行最后的冲刺，秦同好像也被自己师傅带走进行更深入的培训去了。 没人可以一起玩儿，那就练习。 四月份，斯拉夫又分裂了，地图上的红色瞬间又少了一大块儿。 大街上人们也逐渐讨论起了头年年末北方的巨变。 大家都很担心自己志同道合的兄弟越来越少，是不是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但是电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全是一号去南方巡视发表的讲话，还有各种评论员文章和分析。 算是让大家骚动的内心平息不少。 其实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大城市等比较发达的地区。 全国几乎六七成地方，因为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很多人都不知道巨人倒下的事情。 有夸张的甚至等到新千年，才知道了这个十多年前的消息。 外界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杨振兴的练习。 他发现随着自己接触学习到的技法越多、越深入，后面的学习就变得越加轻松。 好比制作锅塌菜时已经摸清楚的火候，到了?菜上再掌握火候就很快。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火力大小时，锅里汤汁的情况。 知道了什么时候熬煮食材熟透，知道了什么时候收汁包裹进味儿，一通百通，做其他菜遇到同样的情况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去做、去掌握火候。 还没到半年之约，五月份，杨振兴就找上自己爷爷，汇报自己学习进度差不多完成的消息。 “哦？这么快就熟练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杨兴盛心里早就有了判断。 他平时负责后厨的荷王工作，进单子出菜都要经过他那里。 谁水平进步了，谁水平没变化或者退步了，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杨振兴点点头，略有些骄傲的回答道：“除了技术稍微复杂一些的菜，三种技法已经熟练掌握了。” “恩，进度比我预期的早了不少，今儿中午做员工餐的时候做几道，让大家伙看看是不是真的掌握了。” “没问题爷爷。” 杨振兴答应着，接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爷爷，其实我发现学的技法越来越多，其实往后学就越来越简单。 很多用到的方法，还有对火候的掌握，很多技法都有重复的地方，只是在几个处理的地方完全不同，所以技法的分类才不同。 实际上掌握了这些关键点，其他制作的过程都没有太多变化。” 杨兴盛翘了翘眉毛，原本就挺斜的眼睛变得更斜了。 他面色古怪的问道：“哦？这是你的发现吗？你说这些有嘛想法？” “我想问问您我发现的这点儿是不是对的，如果错了我好及时改掉这个想法，如果是对的话，我想告诉后厨的其他人，这样大家伙进步的更快。” 杨兴盛没有立刻回答，仿佛思考着什么。 过了十来秒，他才看着忐忑不安的杨振兴说道：“你发现的这点儿对有经验的厨师来说不是秘密。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个人的理解和标准，这方面还从来都没有谁站出来进行过总结，毕竟每个人的经验和理解都是不同的。 既然你有心想要将经验分享给别人，那么先不要着急，系统的整理出你所理解的东西，等到理论和实践能站住脚，再拿出来分享不晚。” “爷爷，那这样的话要花很长时间啊！” “花点儿时间去归纳整理，总比你自己一知半解去教别人强，不要做误人子弟的事情。” 既然爷爷都这么跟他说了，杨振兴只好暂时压下了之前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件事儿是一件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工程。 就像他小时候读那些老菜谱，看着上面‘少许’等调味用量的描述，想要明确下来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现在他所有技法学都没学全呢，就先不要做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了。 不过杨振兴把事情记在心底，打算未来某一天，如果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 到那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整理一番，然后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在杨振兴手艺不断进步的时候，其他人一样在不停成长。 田文强现在在李明杨红兵四个徒弟里面，已经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早就远远甩开了其他三人，尤其是林志国和他的师弟梁安。 李明的二徒弟张超因为知耻后勇，决定改变自己后，没有让他与田文强之间的差距变大，还勉强维持在之前的距离。 毕竟田文强一直以来都很努力。 张超才努力小半年，效果肯定没有完全展现出来。 能勉强保持住不被拉开距离已经很不错了。 在田文强实力不断接近头炉尾巴、张超水平向二炉中上游迈进的时候。 田文强和梁安还在原地踏步。 每天的学习和练习也跟之前一样，有些磨洋工的意思，十分能学个两三分。 为此李明和杨红兵分别跟两个人交谈过，也不时的监督督促他们。 奈何两人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刚说完改观两三天，然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看着我行我素的两个人，李明和杨红兵十分失望。 再加上田文强和张超的对比，他们也基本上从内心里放弃了自己这两个徒弟。 两人私下里商量的时候决定，如果他们俩徒弟依然这样的话，会找个时间和理由让师伯杨兴盛把人赶走。 到时候换上后厨其他勤奋好学，努力向上的厨师，提拔、指导这些人。 其实李明和杨红兵不知道的是，杨兴盛还有冯兴源几个老人早就有了想法。 林志国和张超两人身为后厨五个二炉师傅里的两个人，又有大师傅徒弟的身份。 见天儿这种混日子的态度在后厨，对其他人很有影响。 在一众努力的气氛中是十分刺眼的存在，多少影响和破坏了后厨的氛围。 对于这种人，别管什么身份，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肯定会想办法趁早赶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比赛邀请 距离夏天越来越近，也意味着考试的季节即将来临。 今年家里可以说是考试年。 妹妹杨玉婷要考初中，刘建业要考大学，好朋友何尚超和李国庆同样也要参加高考。 因为杨振兴当初没有选择上学，而是在家里学习。 别人上初中高中时他就到店里来上班，也没有说参加过什么考试。 这点儿多少让杨兴盛有些遗憾。 所以孙女杨玉婷考试，杨兴盛难得没有到店里来，而是在家伺候丫头学习考试，顺便负责家里孩子考试前后的饮食。 店里的工作全都托给张寿海还有几位师弟帮忙照顾几天。 让杨振兴多少心里有些吃味。 毕竟自从他学习料理烹饪之后，爷爷就再也没对他这么好过，夸奖都没几句。 现在杨玉婷不过考中学，就做到这个程度。 要知道杨玉婷考重点中学可以说十拿九稳，不存在任何问题，根本没必要搞这些东西。 杨振兴的不满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过年的时候才见过面的全国烹饪协会陈会长派人过来喊他说有事相商。 买了一兜子水果，杨振兴骑着自行车来到复兴门内大街45号。 这里是全国烹饪协会的办事地点之一，陈会长也跟他约的在这边办公室会面。 在门口，陈会长的助理早就在这里的等着杨振兴。 登了记停好车，在助理的引领下，他一路顺畅无阻的来到了陈会长办公室。 看到杨振兴来了，陈会长摘下老花镜，点点头笑着说道：“振兴来了？怎么过来的？” “陈爷爷好，我骑自行车从店里来的。” 看到他还带了水果，陈会长脸一板，生气的说：“来就来，你花钱买东西干嘛？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杨振兴把水果往接待客人的茶几上一放，笑呵呵的说：“不耐事儿，晚辈儿上门见长辈总不能空着手来，不合礼数。” “你要是去家里带点水果点心我没意见，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下次来不要买东西了，听见了吗？”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我记下了陈爷爷，下回再来您办公室我不带东西来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等到助理上了茶水后，陈会长才说道：“今儿喊你来主要想问问你，有个比赛，你愿不愿意参加。” 杨振兴一愣，疑问的说道：“比赛？” “没错，不过不是国内的，是国际比赛。” “国际比赛？”杨振兴吓了一跳，连声音都高了八度。 陈会长笑了笑，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杨振兴，说道：“没错，国际比赛，这是传真的文件，你拿着看看。” 随后，他害怕杨振兴看不懂，或者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在他看着文件的时候解释说道：“这次协会国际部收到了法兰西协会的邀请，邀请我们国内的青年才俊、优秀厨师去他们那参加比赛。” 文件是法文和英文写的，法文杨振兴不认识，但是英文多少还能看懂一些。 就是一些很专业的词汇不认识，只能根据前后词语猜测。 “艾菲青年厨师比赛？” 陈会长摇摇头，指正道：“是‘埃科菲青年厨师大赛’。”（注1） 杨振兴当然没有听过这个比赛，他疑惑的抬起头，询问的目光看着陈会长。 看到杨振兴这个样子，陈会长索性开始科普起来。 “法兰西‘埃科菲青年厨师大赛’是由埃科菲厨皇国际名厨协会举办的，这个协会在国际上都是数得上的协会之一……” 原来，这个所谓的‘埃科菲青年厨师大赛’相当有名气。 协会创办于1954年，至今已经有三十八年历史。 平时会不定期的举办厨艺比赛，发掘厨艺新星。 比赛要求很严格，年龄要在二十五岁以下，或者餐厅酒店工作经验不足五年才能报名。 “每个洲都设有预选赛，我们自然分在亚洲区，只有在亚洲区预选赛中获胜，才能有资格去法兰西参加最终决赛。” 听完陈会长介绍，杨振兴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奇的问道：“那陈爷爷您叫我来是？” 陈会长端起茶缸喝了一口茶。 然后才说道：“咱们中餐因为烹饪传承和技法问题，无法像西餐那样学徒可以很快出师，必须要磨练许久才能达到一定水平。 这就导致国内符合对方大赛报名要求的青年中餐厨师没有几个能有高水平的。 协会里在各地经过调查，发现你是现阶段这个年龄里领军的存在，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代表国家，去参加这次比赛？” 杨振兴听完后，不由得陷入沉思。 陈会长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国内找不到几个符合大赛报名资格的中餐厨师。 对方或者说全国烹饪协会希望他杨振兴可以作为中餐厨师，在大赛上好好的露次脸。 脑海里快速思索完，他看着陈会长问道：“那陈爷爷，问您个事儿，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人参加这次比赛？” 陈会长点点头，回答道：“有，但那些人学的都是西餐，如果你参加的话，中餐厨师只有你一人儿。” “嘶！” 杨振兴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问道：“陈爷爷，您这开玩笑呢？咱国家这么大，厨师多如牛毛，难道就没有第二个符合要求的年轻厨师吗？” “有肯定是有的。” 陈会长身体后仰，靠在椅子背儿上，捏着晴明穴，有些疲惫的说道：“但是他们的水平不行，都还只能算是学徒，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连本菜系的招牌菜一道都做不好，只会一些简单的菜谱，这个水平参加比赛就是去丢人的。” 听到这话，杨振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说道：“陈爷爷，其实鲁菜招牌菜我也没几道能做好的。” “不要妄自菲薄，我听说去年京城那个比赛你做的油爆双脆就十分好，光凭着这一道菜也没任何问题，再说你总不能只会这一道？ 我记得过年的时候问你，你说已经掌握了好几种技法了？” 陈会长都这么说了，杨振兴只能点点头，回答道：“这半年又练熟了两三种技法，总的算起来会七八种了。” 陈会长哈哈一笑，拍手说道：“哈哈哈，你小子刚还说没有，这不是会这么多吗？会这些去参加比赛就足够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态变化 看到陈会长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杨振兴心里决定直接豁出去了。 他看着对方说道：“陈爷爷，既然如此，那这个比赛我参加了，您帮我报上名！” 陈会长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勇于挑战的冲劲儿，你是我推荐的人选，报名的事儿我会帮你弄好。 不过……” “陈爷爷，还有嘛问题？” 看到陈会长说话说一半儿不说了，杨振兴好奇的问道。 “恩，是这样，现在是六月中旬，比赛六月底就要在狮城新嘉坡举行，如果获胜参加决赛，一周后就要去法兰西参加决赛。” 杨振兴心下一盘算，发现时间还真的挺紧张。 原本还想回去之后跟爷爷怹们几位临阵磨枪再讨教几招比较容易的大菜经典菜。 这么短的时间看样子枪是磨不了了。 哪知道陈会长接着说道：“国内参加比赛的西餐厨师已经在年前就进行过了内部比试考核，过完年就在接受训练。 当时大家伙就没想着会有中餐年轻厨师有资格参加，所以如果你想要代表国家去参加这次比赛，还需要接受一次考核，通过了才可以。” 杨振兴听完，心里没多少感觉，点头回答道：“考核是应该的，这样我心里也能有个底儿。” 毕竟参加比赛是代表国家出战，代表了国内整个中餐行业和所有从业人员。 如果真的就这样三两句话定下来就能直接去参加比赛，杨振兴自己都觉得过于儿戏。 而且到时候真要输了，丢人的不光是他自己。 连带着推荐人陈会长和协会，还有家里的老字号文泉春都会跟着一起丢人。 “考核的事儿你放心，既然你是我推荐的人，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到时候你直观参加就行了。” “那陈爷爷，距离亚洲区预选赛已经没几天儿了，嘛时候考核？” 陈会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用笔点着数日子，说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会尽量安排在一周之内进行考核，也有可能是这两天的事儿，你回去之后要随时做好准备。” 杨振兴也探头看了眼日历，回答道：“好的陈爷爷，我会随时做好准备，调整好状态。” …… 跟送他出门的助理告别，杨振兴推着自行车走在大街上。 不知不觉就这样走了一站地儿到了西单。 看着大街上的自行车洪流，杨振兴索性骑上车，走北大街再右拐来到了北海公园西门。 锁好车，买了张门票，跑到了岸边发呆。 说实话现在杨振兴脑子里很乱，甚至心里有些没来由的发虚。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烹饪对做菜天赋很高，通过跟其他人的对比就能十分明显的体现出来。 不管是在文泉春店里，还是跟其他老字号的年轻厨师相比都是如此。 头年京城烹饪协会举办的比赛，他十八岁拿到特金奖就是很好的证明。 对于自己，杨振兴十分有信心。 从小到大跟别人比试也不是说没有输过，但每次他都会知耻后勇。 努力提高自己，然后下一次再赢回来。 但是以往那只是代表他自己，最多代表自己家里的老字号文泉春，他身上的压力和负担并没有多么重。 自己不说，文泉春还有爷爷等几位老人帮他支撑着。 可现在陈会长的这个国际比赛邀请。 让杨振兴从代表个人和自家店一下子跃到了代表国家这个最高点，难免让他心思复杂。 “如果代表国家输了，那样我岂不是丢了国家的脸，丢了全国人民和所有厨师的脸？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其他人又会怎样评价我？” 杨振兴扪心自问，越想发现自己越难受，觉得压力越来越大。 他甚至有一种憋得喘不过气、恶心想要吐的感觉。 似乎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这种压力超过了本身可以承受的上限。 感受到自己开始出虚汗，杨振兴本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会儿呼吸，感受着公园里清爽湿润的空气，他觉得好了很多。 睁开眼，看着北海里一艘艘的小船，杨振兴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让我们荡起双桨》这篇课文。 当初何尚超还告诉他这是一首歌，并且手把手教他学会了怎么样。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杨振兴突然轻声唱起了记忆中的歌曲，然后‘噗嗤’笑了出来。 害怕影响到别人，或者让人以为他脑子不对劲儿，杨振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声太大。 一直到憋出了眼泪，肚子感到有些岔气，他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擦了擦眼泪，杨振兴站起来，叉着腰看着远处的白塔和天空，遥望着宏伟的故宫博物院，感到心中舒畅了很多，也多了几分豪气。 “既然决定了要参加，代表国家去比赛又能怎样？这是多少人想得到还得不到的机会和殊荣！ 再说，还没去比赛呢，就想着输了怎么办，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为嘛一定会输？参加比赛不就是要全力以赴争取胜利吗！” 自言自语的说着，从开始小声嘀咕，到最后声音逐渐变大。 杨振兴只觉得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信心和干劲儿。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来自全世界的年轻厨师同场竞技，比拼厨艺。 “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杨振兴握拳举起双手，冲着北海大声呼喊，引得周围游人纷纷侧目，对他指指点点。 没在意别人怪异的眼光，杨振兴喊完之后，觉得心里痛快了。 立刻赶在公园管理员来之前，匆匆的走掉，出门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路奔向店里。 他现在要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告诉怹自己孙子要代表国家站到世界舞台上，去和全世界最优秀的年轻厨师一较高下！ 同时，也想要在临近比赛最后的这几天日子里，再跟老人们学习一些东西。 虽然这么短时间再临阵磨枪已经来不及，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但是磨一下总比一点儿也不磨要强？ 可能就锋利那么一丁点儿，就能成为获胜至关重要的关键。 第一百六十章 众人震惊 上午八九点一上班就去见的陈会长。 在办公室谈论这事儿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出来后又跑去北海公园耽搁了不小会儿。 算上路上的时间。 等杨振兴到了店里的时候，店里已经晌午头的营业准备都已经做完了。 吕卫红正在前厅等着客人光临，结果看到杨振兴红光满面的走了进来。 她一瞧就知道有好事儿，立刻打趣的问道：“少东家回来啦？有嘛高兴的事儿啊，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说出来也让大家一块儿高兴高兴呗？” 杨振兴立刻捂住嘴，这才发现自己刚压根儿就没咧嘴笑。 没好气的说道：“红姐儿，您又逗我！嘴咧后脑勺上那不就成了鬼了吗？” “可不是鬼吗？” 吕卫红点了点杨振兴的脑门儿，笑着说道：“就是你这个小机灵鬼！今儿领导找你嘛好事儿？快点儿说说！” 杨振兴拨拉开吕卫红的手，神秘的说道：“先不能说，等会儿再告诉您，我先告诉我爷爷怯！” “哼，不说就不说，你爷爷怹在后厨呢，快点儿过去！” 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杨振兴一路小跑跑去了后院儿。 “爷爷，您过来一下，我有事儿告您！” 在门口看到爷爷正检查着高汤，杨振兴小心翼翼的招呼道。 昨天工作人员来店里告诉杨振兴陈会长要见他的消息并不是秘密。 杨兴盛也告诉杨振兴等回来之后先跟他说说陈会长找他是有什么事情。 点了点头，把勺子放在一边儿，又叮嘱了李明两句，杨兴盛这才走了出来。 站在院子一角，他看着自己孙子问道：“说说，陈会长喊你一大早去找怹有嘛事儿？” 杨振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儿才小声说道：“爷爷，陈会长让我代表国家去参加一个国际上的比赛，说是只有年轻厨师能参加。” 杨兴盛立马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孙子。 眼神仿佛在示意杨振兴再说一遍，让他确认一下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杨振兴看到爷爷这个表情，没来由心里觉得很爽，点头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陈会长说有个青年厨师参加的国际比赛，怹推荐我代表国家以中餐厨师的身份去参加比赛。” “哈哈哈，好好好！比赛好！比赛好！” 真的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杨兴盛立马放声大笑，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其他人听到后院儿里这么大动静，以为出了事情。 不管是后厨的人还是前厅的人都跑了过来。 看着杨兴盛又笑又哭的，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作为现在店里顾问的冯兴源，立刻出声把后厨的年轻人都撵回去，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师哥和他们的老板如此失态。 “去去去，都没事儿了是？一会儿就要上客人了，抓紧时间去准备！” 张寿海同时也把前厅的人赶了回去，“围这里干嘛？都没活儿了？要不再拖两遍地？” 年轻人们立马‘哄’的一声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看到负责人们都没回来，凑一块儿继续小声讨论起来。 “老掌柜的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肯定是有嘛开心的事儿呗，不然也不会这样。” “哎哎哎，昨儿个不是有个全国烹协协会的工作人员来店里，说他们会长找少东家吗？今儿清早去见面了不是？” “恩，说不准真的是有好事儿，行了，这事儿如果咱们能知道，店里肯定不会隐瞒，如果不想让咱们知道也不会告诉咱们，所以咱们就甭操这个心了。” …… 员工们议论纷纷，几个老人和管事儿的也围在爷孙俩跟前询问情况。 “师哥，您这是怎么了？振兴，怎么回事儿？” 冯兴源探着脑袋，一脸不明所以。 “谢谢红姐儿。” 杨兴盛接过吕卫红递过来的纸，擦了擦眼泪，说道：“振兴，你把刚跟我说的事儿再跟几位长辈说说。” “好的爷爷。” 杨振兴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其他人，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到杨振兴说陈会长让他以国家代表的身份去参加国外的烹饪比赛，每个人脸上都十分精彩。 他们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刚才杨兴盛是那种表现。 如果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能有这样的本事和出息。 所有人觉得自己可能表现的比杨兴盛还要更加不堪。 冯兴源、张居成还有梁成广这三位杨兴盛的师弟，看着从小儿看起来的杨振兴，高兴又激动的问道：“真的？真的让你代表国家去参赛？” 杨振兴感受着老人们真心为他高兴的心情，内心十分温暖。 他再次点头，肯定的说道：“没错，陈会长跟协会里推荐的我，这月底要先去狮城新嘉坡参加亚洲区预选赛，获胜了才能七月去法兰西参加决赛。 不过在此之前，陈会长说过两天会有一场专门针对我是否有参赛资格的内部考核。” 几个人一听参加比赛之前还有内部考核，心里反倒更加安心了。 因为有考核才是正常。 如果没有考核，就可以直接以国家代表的身份出去参加国际比赛，那样大家心里才会怀疑。 “哈哈哈！”冯兴源几个人同样大笑起来。 他们看着杨振兴，使劲儿的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放心，姆们几个这些日子不做别的了，趁着考核还没开始，突击几天，争取让你多学会几道拿得出手的菜！” “谢谢冯爷爷！” 杨振兴咧着嘴十分开心，“我本来还想拜托您几位呢！由您几位帮我临阵磨枪，我去参加比赛就更有信心了！” 张寿海还有吕卫红李明等人在一边同样感慨连连。 他们几个人可是从很早之前文泉春开业，到现在四五年的时间里，见证了杨振兴整个妖孽般的成长。 从最底层的水台一路做到现在居然要代表国家去国际上比赛。 虽然一直都相信世界上有天才。 但是近距离亲眼目睹了一个天才的成长，让他们都感觉仿佛见证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的诞生和成长。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众人拾柴 张寿海和吕卫红只是感觉一种见证后辈成长的欣慰和高兴。 还有见证一个天才横空出世、一段传奇诞生的感慨。 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这三位后厨的师傅，心情比他们两个人更加复杂。 他们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振兴，心里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也有感慨和与有荣焉的高兴。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是几个人平日里没少教导杨振兴厨艺。 说算三分之一徒弟都不过分。 但是同样身为厨师，谁不想有一天能有代表国家，去世界上参加国际比赛，跟其他国家的优秀厨师正面交手呢？ 哪怕杨振兴参加的是仅限二十五岁以下年轻人才能参加的比赛。 即使他们几个人的徒弟年龄都已经超过最低规定无法参加。 可他们心里就是嫉妒、不甘。 他们也希望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像杨振兴这个年纪的时候。 能有对方这么好的天赋、这么好的厨艺、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自己是没办法做到像杨振兴这样的。 远了不说，就这些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没松懈过的努力。 三个人人生前四十多年没有哪怕任何一段时间这么做过。 不是说李明他们没有努力过。 是他们没有像杨振兴那样仿佛世界里只有烹饪一件事儿似的全身心投入进去，去努力去练习。 “就振兴这么多年的努力，有这样的结果理所应当。” 李明突然感慨的用仅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杨红兵和梁庆红忍不住点头承认这个说法。 杨红兵感慨的说道：“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唉，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咯！” 哪知道话刚说出口，他的师傅张居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狠狠的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说道：“你老了，我是不是就要进棺材了！” 杨红兵心里一凉，捂着脑袋转过头哭丧着脸说道：“没有的事儿啊师傅，您老人家还年轻着呢！” “年轻你怎么还一副哭丧的表情！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我没有啊师傅！我这是笑，在笑呢！” 经过师徒俩这么一打岔，院儿里的氛围轻松了很多。 杨兴盛擦完眼泪，拱手对着其他人，尤其是自己几位师弟说道：“振兴侥幸被陈会长选中，去国际上参加比赛，请几位师弟这段日子多多指点指点振兴厨艺。” “师哥，您说的哪儿话？振兴不也是姆们孙子吗？指点是应该的！” “对啊师哥，您不说姆们也会指点振兴的，不然回头没拿得出手的本事，丢人的可是姆们。” “师伯，我和红兵庆红也会在一边做好辅助师傅们的工作！” “李明说的对，师伯师叔们放心，您几位只管指点就行，其他的工作都交给我们几个处理就好。” 张寿海和吕卫红看到后厨的众人都表了态，也说道：“杨老哥，我跟红姐儿不懂厨艺，这上面帮不上多大忙。 但是您放心，姆们俩会做好工作，不让其他事情打扰到振兴练习。” “没错，杨掌柜，有后勤工作您尽管吩咐我，我一个女人本事不多，但也比大老爷们儿多一份细心，也能起到点儿帮助。” 不用杨兴盛说，看到周围的长辈们全都有力的出力，纷纷帮助他。 杨振兴一躬到底，对着所有人深深了鞠了一躬。 他内心现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大声道谢道：“谢谢诸位长辈为了我不辞辛苦！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几位的帮扶和期望！” 所有人笑着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礼。 冯兴源点点头，十分高兴的说道：“行了，起来，你有这份心就好，到时候出国赢了其他国家的厨师，也是给姆们几个人长脸。” 杨兴盛在一边对自己孙子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在杨振兴鞠躬起身后也拱手对几个人说道：“我待杨家列祖列宗，谢谢诸位对振兴提携！我在这里谢过您几位了！” “师哥，道谢的事儿等回头振兴拿了大奖回来再谢不迟，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始！” 梁成广阻止了杨兴盛的动作，摇头说道。 张居成也搓着手说道：“成广说的是，振兴刚不还说了月底就要比赛了吗？过两天还有考核？走走走，振兴快去换衣服，咱们从现在就开始特训！” 经过两人这么一说，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各自分头开始忙碌。 现在确实不是他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 多耽误一分钟，杨振兴就要少受一分钟指点，距离考核和比赛开始也更近一分钟。 时间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宝贵。 杨振兴这次要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比赛的消息，很快整个文泉春上下都知道了。 所有人跟几位老人和管理们一样，都吃惊不已，心下震动。 现在洋人、洋货、出国，对国内的老百姓来说还是十分神秘和遥不可及的东西。 谁家里多一件儿洋货都是街壁儿话题的中心。 更不要说身边突然有个人要出国跟歪果仁比赛了。 大家心里十分好奇，都想抓住杨振兴问个彻底，满足各自心里的八卦。 奈何杨振兴最近就是特级保护动物，被几位管理和老师傅保护的严严实实。 别说拉着问问题了，想靠近都不容易。 因为对方现在见天儿被一群人围着在后厨指点厨艺，甚至还在后厨专门腾出来一块儿地方用来作为练习场地。 但是在几位老师傅都想着填鸭式的传授杨振兴几道拿手菜的时候。 陈会长突然让人送的一条消息，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嘛？您说烹饪的食材主料由大会方当场指定？” 张居成瞪着眼睛，盯着来传话的工作人员又急又气的说道。 工作人员被盯得吞了口吐沫，无奈的说道：“这事儿陈会长前几天见面时忘了说，就抓紧派我过来通知您这边一声。” 杨兴盛倒没有太多表情，点头说道：“师弟，这位只是帮忙传个话，人家辛苦不说，别这样对人家。” 然后转头看着其他人又说道：“其实这也没嘛好奇怪的，赛会指定食材或者主菜不是稀罕事情，不过这下子咱们的计划得稍微改动一下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考核开始 这下子确实对几个人计划给杨振兴突击指点几招带来了影响。 冯兴源点了点头，看向来传话的工作人员说道：“劳您驾，请问陈会长来之前跟您说过这次的主食材是什么了吗？” 工作人员以为自己没事儿了，正端着杯子喝水。 一听冯兴源问话，赶紧放下杯子回答道：“这个陈会长说了，主食材要等到比赛开始才会宣布，不会提前对外公布。” “谢谢您，您多喝口水歇歇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冯兴源皱着眉头说道：“师哥说的不错，如果真要这样咱们还真得换一下指点内容。” 杨兴盛摆摆手，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其实很简单，既然不能制作自己的拿手菜，必须要用人家规定的材料，这应该是人家考验厨师的基本功是否扎实。 咱们不教导拿手菜，就从烹饪技法上下手不也一样吗？ 等比赛时公布了食材，拿手的技法越多，可以制作的菜品不也越多吗？” 几个人都是老师傅了，听杨兴盛这么一说，心里立马就明白了。 “对啊，咱们可以从技法上多进行指点，学会了做菜的方法，就算他让做龙肉，同样可以做出花儿来。” “话是这样说，但是振兴掌握的技法不多，临时突击怕不是没有多大效果。” “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些干嘛？能提高一点儿是一点儿，到时候获胜的把握也大点儿。” “没错，虽然指点技法难度比教一道菜更大，但也不是说一点儿东西都学不到，只要教会几个关键的点，问题不会太大。” 三言两句，几位老师傅就把后面的基调确定下来。 那位工作人员水也不喝了，一直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人讨论。 ‘果然不愧是老师傅，手里有活儿心里不慌，说话就是霸气！’ 送走了来传话的工作人员，几位老师傅立马开始指点起杨振兴还没开始深入学习的几种可以烹饪食材最多的技法。 可惜时间还是有些少了。 从见到陈会长知道了事情之后，才第三天的时间，对方就通知杨振兴准备考核。 这次考核定在京城饭店，到场的人听说不算少。 除了陈会长之外，还有烹饪协会的一些会员也都会到场作为评审。 这些会员全都是行业内拔尖儿的那波人，每一个在各自菜系里面都有很大的名望。 当然，也只有这个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作为评选国家代表的评审。 难得的，这次杨兴盛亲自陪着杨振兴来到了考核现场，从头到尾陪着他。 “不要紧张，进去后知道了食材也不要自乱阵脚，这些天教了你不少东西，这些年你也学习掌握了不少技法。 沉下心慢慢思索，选择把握最高的技法进行烹饪，不要拘泥于固定的菜谱，你听明白了吗？” 杨兴盛趁着还没进饭店门，在门口拉着杨振兴做最后的叮嘱。 “我记住了爷爷！您放心！” 熟悉的陈会长助理在门口迎到了爷孙俩，寒暄着带两人到了考核场地。 作为京城乃至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饭店，京城饭店光是厨房就有几十个。 从谭家菜、川菜、淮扬菜、本帮菜、粤菜，到冷盘、面点，几乎每一样菜系都有好几个厨房，每层楼都有厨房可以随时应对客人点单。 考核的地点没在厨房里，而是设在了一个小型会议室里。 毕竟只针对杨振兴一个人举行的考核，又是十分临时匆忙举行的，也不需要准备多么隆重或者场面要多大。 只要能有一个灶台做菜、操作台切配，还能容纳几位评审观看和品尝就可以了。 在场的评委有五位。 除了陈会长，剩下的四位爷孙俩都不认识。 其实另外四个人在京城都算是很有名气、正值壮年的厨师。 奈何杨兴盛不喜欢交际，常年只在店里后厨忙活，最多也只认识那几位当初开业来过店里的老师傅们。 看到陈会长，杨兴盛立马一拱手，笑着说道：“陈会长您好！感谢您能给振兴这样一个机会！” 陈会长也学着拱拱手，摇头笑着回答道：“这都是振兴自己有本事，要是没本事，哪怕天上的神仙我也不会推荐。” 寒暄几句，他带着爷孙俩进了会议室，介绍说道：“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老字号文泉春的掌柜杨兴盛，他旁边的就是这次主角，也是杨掌柜的孙子，杨振兴。” 然后陈会长又对二人介绍道：“这几位都是这次请来进行考核申请的师傅，这位是李师傅，这位是潘师傅，还有陈师傅和高师傅。” 杨振兴立刻鞠躬说道：“师傅们好！我是文泉春饭庄的杨振兴。” 看到杨振兴如此礼貌，几个人都和善的点点头。 其中李师傅是位中年女性，曾获得京城劳动模范，在营养学上十分有研究。 她看着杨振兴，感叹的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后起之秀已经到了这样的高度。孩子，今年多大了？” “回您话，五月份刚十九。” “啧啧！” 听到回答，不光李师傅惊讶，其他三位也忍不住咋舌。 “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才知绝非古人随口之言，是真的有这般人物。” “十九岁，我都有些嫉妒了，想我十九岁才刚开始跟师傅学习呢。” 几个人不停的夸奖，说的杨振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幸好陈会长及时帮他解了围。 他先是看着杨兴盛，说道：“杨掌柜，这次考核是封闭的，外人不允许进入，为了不影响振兴发挥，请您先在外头稍等一会儿？我的助理会带您去休息室喝茶休息。”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劳您驾，给您添麻烦了！” 然后又看着杨振兴叮嘱道：“沉下心来，好好发挥。” 说完，便跟着助理离开了会议室。 看到人走了，陈会长又看向几位评委和杨振兴，笑着说道：“既然人都已经到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恩，没问题，可以开始！”几位评委都表示了同意。 作为考核目标，杨振兴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那这样，振兴，你先去检查一遍工具和环境，有不合适的提出来我抓紧派人调整，等你检查完没问题，就直接开始考核了。” “好的陈爷爷，我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现场创意 杨振兴很快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将所有用具全都检查了一遍。 应该有的工具都有，炉灶也能打着火，调料同样一应俱全。 看到没有问题后，杨振兴对着几个人说道：“陈爷爷，几位评委师傅，我都检查完了，请允许考核开始。” 陈会长看了看其他几位评委，发现大家都没有别的问题。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下面我宣布，这次关于杨振兴作为代表参加法兰西‘埃科菲青年厨师大赛’的资格考核现在开始。” 说完后，陈会长接着说道：“下面宣布这次考核使用的主食材，端上来！” 话音刚落，一位工作人员就跑出会议室。 过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端着一个托盘跑了回来，放在了杨振兴面前的操作台上。 “这……” 看到杨振兴探究的表情，陈会长说道：“不错，这次的主食材是牛排。” 杨振兴想过任何一种食材，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牛排。 看到他迟迟未动手，陈会长和另外几位评委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后，转头对杨振兴解释道： “不同于一般的牛肉料理，西餐里面经常会用牛排周围的几个部分制作牛排，之所以选择这个材料，也是担心等比赛的时候，主食材会出现一些在国外常见的材料。”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陈爷爷。” 牛排这东西他不是不知道，京城早在八几年的时候就出现了西餐厅。 当时那些地方是潮流和时髦的标志，见天儿一群摇滚爱好者凑在西餐厅展现自己的品味。 虽然没有进过西餐厅吃过饭。 但是在人家店外面的宣传画上，杨振兴是见过所谓的牛排的。 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用油将牛肉煎熟而已，还没有土豆炖牛肉操作复杂。 当然这只是杨振兴的个人看法，实际上煎牛排也是需要一定的技术和水平的。 眼前的牛排其实就是一块牛里脊。 看颜色应该是今儿早上刚买的新鲜的，回来放在冷藏存放。 没多说其他废话，杨振兴首先稍微挽起袖子，开始清洁个人和操作台的卫生。 在清洗的同时，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要用这块儿牛排做哪一道菜。 牛肉料理说实话就杨振兴看到过的菜谱里面，并没有猪羊肉那样繁多，几乎都是跟其他蔬菜炖煮。 比如刚提到的牛肉炖土豆，还有西红柿炖牛肉、扒牛肉条、清炖牛肉、水煮牛肉等等。 再就是酱牛肉之类煮好放凉切片的凉菜冷盘。 最后经过考虑，杨振兴定好了今天要制作的菜品内容。 陈会长让他制作一道主菜加配菜，但是他决定直接做两道。 反正这不是正式比赛，只是内部考核。 多做一道相信评委们是乐的看到的，因为这样更能深入的了解他的厨艺到底怎么样。 一道菜看不出深浅，多做一道至少比一道菜了解的更多。 两道菜一道是借鉴炸里脊的做法，做一道炸牛柳。 对于炸东西，杨振兴可以说深有心得。 至于第二道，他决定做一道刚想出来的自创料理，骰子牛肉。 看着牛排的厚度，杨振兴在思考菜谱的时候发现如果肉切成块儿，就跟大个儿的骰子一样，方方正正的。 就是从这里，他才有了这样一个灵感。 这么重要的比赛尝试临场想出来的创意料理，不可谓不勇敢。 但是如果这道菜失败了，杨振兴也不担心，毕竟还有另一道可以弥补。 回头解释一下自己的创作原因，相信也能得到评委的一部分谅解。 再说了，他制作骰子牛肉也不是完全自创，制作过程同样借鉴了其他料理的烹饪方法。 看着杨振兴首先清理卫生，然后才开始动手处理食材。 陈会长和另外几位评委都为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开始彼此的进行着小声讨论。 “不错，重视卫生这块儿算是国内厨师里面意识很高的了。” “确实很不错，之前有厨师出国比赛或者表演，很多都在卫生清洁上吃了大亏。” “开始处理牛肉了，不知道小伙子想要制作什么菜。” “我要近距离去观察一下，你去不去？” “走，一块儿过去！” 讨论着，几位评委正如说的那样，开始靠近操作台，近距离观看杨振兴处理食材。 顺便考察他的各项基本功是否合格扎实。 看到杨振兴切完牛柳条之后，又切了一些牛肉方块儿。 几位评委面面相窥，用眼神彼此询问是否猜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菜。 结果大家眼里都很迷茫，没有一个人猜到结果。 切好牛肉，杨振兴开火，锅里倒入水，开锅后把牛肉投入进入焯掉血水。 待颜色微微变色，立马捞出，然后放入蒸笼，开始加水上锅蒸。 在等待蒸牛肉的时候，他继续处理其他食材。 其实其他的并没有太多可以处理的食材，他先把几块儿豆腐切成了跟牛肉差不多大小的方块儿待用。 然后又切了一些葱丝儿，洗了一些生菜叶儿备用。 紧接着，杨振兴和几位评委站在原地，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就这么互相看着。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陈会长攥拳挡住嘴咳嗽了一声，不自在的问道：“咳咳，振兴，怎么不继续往下做了？” 杨振兴右眼角不自觉的习惯性翘了一下，回答道：“该做的都做完了啊，现在就等着牛肉蒸好出锅再继续接下来的烹调。” “恩……” 陈会长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这样问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打算做什么料理？” 其他评委虽然吃惊于陈会长居然会问厨师这个问题。 但是他们的表情把他们内心里同样的想法出卖了。 杨振兴倒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或者不能说的。 他擦了擦手，淡定的回答道：“我准备制作两道菜，一道是借鉴干炸里脊做一道干炸牛柳，另一道菜则是我刚才现想出来的创意菜，黑白骰子。” 一听有创意菜，还是刚想出来的，陈会长和其他几位评委不约而同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 点评 评委们表情各异。 有沉默思考的，有想要一探究竟的，但不约而同，大家都十分惊讶。 作为从业人员或者说厨师的他们深知自创菜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何况还是现场临时起意的这种创意，难度更是难上加难。 几位已经算是行业内大师傅这一档的评委不由得带上了不小的期待。 想要亲眼见证这道创意菜的诞生过程，想要看看这道菜到底有什么讲头。 这会儿评委们也顾不得其他的，营养专家李师傅好奇问道：“那能讲一讲你制作这两道菜的想法吗？” 现在等着牛肉蒸熟，至少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闲着也是闲着，杨振兴便开始讲述自己制作这两道菜的想法。 “第一道炸牛柳，刚才我也提到过，是借鉴了鲁菜干炸里脊的做法，但是为了防止牛肉油炸过程水分析出，使得口感干燥难以咀嚼。 所以先祛掉血水稍微煮一下让牛肉定型儿，然后上蒸锅蒸熟，这样蒸出来的肉质软烂湿润，等一会儿裹上面糊后可以让肉汁油炸后锁在肉里。 再佐以甜面酱或者芝麻盐食用，亦可以用生菜和葱丝包在一起吃，可以解除牛肉和油炸后的油腻感。” 李师傅不住点头，忍不住点评道：“营养搭配十分好，尤其是生菜包裹食用，可以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咳咳！” 陈会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有些责怪的看着李师傅说道：“小李，我知道你专业是营养方面，但是现在还在考核过程中，等到最后再对振兴进行点评。” 李师傅尴尬的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 她刚才的做法就好像学生在考场里考试。 看到一个学生的题做的不错后，监考老师居然站在旁边出声表扬一样。 这是越界和不被允许的，会影响考生心情和判断。 杨振兴刚说的干炸牛柳几位评委虽然点头，但知道这并不算什么创意菜。 既然如此，那只能是第二道菜是了。 这次没有人发问，但是看到大家一脸探究的表情，杨振兴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第二道就是我临时想到的创意。 用同样的方法处理牛肉块儿，但是出锅后不用油炸，而是选择用刚切下来的肥肉，在锅中炼出油后，用牛油煎，借鉴了西餐煎牛排的做法。 然后把同样切成方块儿的豆腐也放在牛油里煎熟，让豆腐吸收牛油的美味。 最后在锅中倒入一点儿醋和酱油，把煎好的骰子牛肉块儿投入拌匀，醋可以让牛肉更软更好咬，酱油可以上色，同时两种调料也能增加牛肉的风味儿。” 听到杨振兴介绍完，几位评委继续不住的点头。 有李师傅的示范在前，这次几个人都忍住没有开口点评。 而是在心里忍不住点头，打算一会儿做完菜品尝的时候把现在想要说的话全都说一遍。 介绍的功夫，牛肉已经上锅蒸好。 杨振兴先大火在锅里融化牛肉脂肪炼油，同时再次搅拌刚才用淀粉鸡蛋调好的面糊。 等油炼出来后，他往油里撒了点盐，然后依次下入牛肉块儿和豆腐块儿。 这边改中小火油煎的时候，另一边再起一口锅，倒入油加热。 等五成油温，立刻下入裹好面糊的牛柳条，两口锅同时进行操作。 改小火煎牛肉块儿和豆腐块儿主要是想要热油里的牛油味儿和盐滋味儿很好的进入到两者中间，让牛肉中间儿也能进去味道。 正好也方便杨振兴同时炸牛柳。 因为评委有五位，所以杨振兴拿出五个盘子。 每一盘有六块儿牛柳，以下层往上三、二、一堆积成一个三棱柱形状。 在盘子空白的地方摆上生菜和葱丝这些配菜作为装饰，然后拿出十个小碟儿分别装上甜面酱和椒盐。 “几位评委，第一道菜好了，请您几位入座品尝？” 杨振兴请几位站在周围观察他制作的评委入座。 先把煎着东西的铁锅关火，然后将摆好盘的干炸牛柳在另外几位一直在待机的工作人员帮助下一一端到评委们面前。 与此同时，他立刻回身，开始对第二道菜进行收尾和摆盘。 同样取出五个盘子，每个盘子上先摆上两块儿豆腐块儿。 然后起锅放醋和酱油调合，等有香气后立刻投入煎好的牛肉块儿颠均匀。 接着和豆腐一样，每盘儿也放两块儿牛肉。 豆腐和牛肉两两间隔，拼成一个正方形，黑白交映，颇有一丝阴阳交汇的意境。 接着又将这道菜也端到评委面前，杨振兴的两道菜全部完成。 站在评委们桌子的斜侧方，杨振兴有些紧张的看着几位评委逐一品尝。 “各位评委，第一道是干炸牛柳，牛柳外酥里嫩，可以直接吃，也可以配合配菜和佐料食用，请几位品尝。” 直接吃、蘸酱、蘸盐、配生菜葱丝，几种吃法评委们都品尝过一遍，不由得点头。 陈会长赞许的说道：“正如振兴你刚做菜时介绍的那样，这样的程序走下来，牛柳炸过之后一点儿也不干柴，湿润的让人都不敢想是油炸过的。” 潘师傅也点头附和道：“陈会长说的不错，油炸后牛柳口感依然湿润软烂，回去之后我自己也要尝试一下。” 刚说错话就一直没吭声的李师傅现在终于可以开口。 她赶紧说道：“牛柳本身味道很好，配合蘸料和配菜同样别有风味儿，营养均衡，似乎这种生菜配合的吃法比较少见，可以进行推广。” “南方是有用生菜等蔬菜包着食物吃的吃法，但是北方来说确实比较少见，大家一般都习惯用面食包着或夹着吃。 比如面饼、煎饼、烧饼火烧之类的。” 点评完第一道菜，陈会长擦擦嘴，喝了口水稍微漱口，然后说道：“几位，接下来看第二道。” 众人点头，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帮忙把吃完的第一盘撤下，将旁边的第二道菜摆到评委们面前。 杨振兴这时候再次开口介绍道： “各位评委，第二道菜是我现场想出的创意菜：黑白骰子，以牛肉和豆腐为主料，牛肉因为蒸过，所以外焦里嫩口感湿润。 豆腐煎过之后同样焦嫩，而且还饱含牛油独有的香气，请几位品尝。” 第一百六十五章 毫无意外 听完介绍后，评委不约而同动筷品尝。 虽然因为食材有限，仅有了了四块儿，但是几个人吃的都很慢。 大家放入口中，慢慢的一点儿点儿咀嚼，好像要用味蕾将这道菜完全拆穿。 品尝过后，评委们不约而同放下筷子，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在耳边小声讨论交流了几句。 然后陈会长首先说道：“这道菜能在现场想出来后立马制作出来，确实不容易，难度非常大，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前面还好，但是听到后面，杨振兴心里一凉。 ‘怕这道菜失败了！’ 心里慌乱的瞎琢磨着，其他评委并不清楚杨振兴的内心活动，继续做着评价。 高师傅接过陈会长的话，评价道：“口感确实不错，因为加了盐的关系，牛油香醇之外，味道也很好的被体现出来。” “不错，”李师傅点头说道：“食醋确实可以让肉质更加软烂，但是在这里却是有些多余了，醋的味道遮盖了一部分食材原有的味道。” 最后轮到潘师傅点评，他看着其他几位评委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杨振兴以为会是致命的差评，哪知道潘师傅居然说起了其他几位评委的不是。 “几位，平心而论，就现场的条件，这道菜能有这么高的完成度基本可以给满分。 首先咱们用的牛排只是普通黄牛的里脊，跟西方那种较高品质的原材料根本没法比，就好像你拿京郊饲养的普通山羊与滩羊比一样。 其次，现场似乎只有晋省老陈醋，这种醋味道有多强烈我就不多说了。 我有幸去国外表演过厨艺，国外的厨师在制作牛排时使用醋来烹调的大有人在。 但是醋跟醋是有很大不同的。” 随着潘师傅的解释，杨振兴学到了不少知识。 比如国内的醋都是用粮食酿造，而西方大多使用葡萄等水果酿造。 两者不管从风味儿还是口感上完全不同，制作出来的食物味道自然也不一样。 “……如果用意呆利的黑醋，相信这道菜风味儿可以再提高数倍，当然，国内的醋也不是没有可以用到这道菜上的。 比如镇江香醋，口味儿清爽酸甜，口感精细，就可以代替陈醋用在这道菜上。” 另外几位评委听完后并没有因为潘师傅说他们而生气。 几个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毕竟几个人再有水平，研究厨艺再深入，也仅仅对于中餐而言是这样。 对于西餐和国外饮食，当下国内有但并没有太多人深入的研究。 也就潘师傅这种出过国，去比赛或者表演过的师傅才多少知道点儿这方面的知识。 陈会长笑着说道：“受教了，这里确实是我们协会没有做到位，该受批评。” 李师傅也说道：“我们确实有些坐井观天，只放眼在国内中餐上了，其实国外的厨艺同样有我们可以借鉴学习的地方。” “没错，取长补短，弥补自身不足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 陈会长认可了这个说法，看着潘师傅问道：“潘师傅回头能不能抽时间再来一趟办公室，我得好好跟您再学习学习。” 潘师傅摆摆手，谦虚道：“没什么好学习的，其实我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顶多知道点皮毛中的皮毛。 其实会长可以联系一下南方一些国内开放较早的城市，比如沪市就有不少近百年的老字号西餐。 相信那里的师傅们会懂很多您感兴趣的知识。” 杨振兴就这样站在一边儿，看着几位评委师傅从点评他的菜说到了学习西方长处弥补国内中餐短板的大事情上了。 因为杨振兴年龄资历不够，加上又是来参加考核。 出于礼貌等原因，他没办法打断跑题的评委们，只能站一边儿静悄悄的听着。 好在几位评委不是那种完全不靠谱的人。 说了两句，高师傅笑着打断了几个人的讨论，“我说几位，咱们现在还在考核呢！放着人家制作的作品不点评，去谈论这些不相关的事情干嘛？” 陈会长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杨振兴笑了笑。 “咳咳！” 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陈会长看着另外几位评委问道：“那这次考核，几位认为如何？” “实力足够，可以代表参赛。” “我是赞成的，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手艺和想法实在是太难得。” “我也同意小杨作为代表参赛。” “同意，我没有问题。” 看到四位评委全都点头投了赞成票，陈会长很高心。 毕竟人是他推荐的，如果通不过那他脸上也没有光，现在全票通过也说明了他眼光没错。 杨振兴同样十分高兴，或者说激动。 他咬着牙，嘴唇抿在一起，兴奋的攥着拳头微微发抖。 全票通过就意味着他可以在月底代表国家，作为国家代表参加亚洲区的预选赛。 能代表国家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陈会长看着激动的杨振兴，站起来鼓着掌，笑着说道：“振兴，恭喜你，通过了这次考核，可以作为代表参加这次的国外烹饪比赛！” 其他几位评委也同时站起身来，和周围的工作人员一起，给杨振兴送上掌声。 “谢谢，谢谢评委还有大家！” 杨振兴不停的鞠着躬，小脸儿因为心情红扑扑的，笑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觉得差不多了，陈会长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对杨振兴吩咐道：“既然通过了考核，接下来就要跟在沪市一直参加集训的其他成员汇合，到时候好一块儿出发去新嘉坡参加预选赛。 正好利用不到一周的时间，跟其他选手认识熟悉一下，同时了解学习一些西餐的知识和西方人的饮食习惯。 毕竟咱们这次是去参加国外的比赛，几乎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全是西餐为主，可能会有少部分霓虹厨师会做日料。 评委们也都是歪果仁，口味上肯定会偏向他们习惯的味道，所以提前了解还是十分重要的。” 杨振兴使劲儿的点点头，回答道：“好的陈爷爷，我回去之后会尽快收拾好，以最快速度跟其他人汇合。” “哈哈，倒不用这么着急，我们这边也需要点时间安排，到时候我会派人去店里通知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高兴的老人们 考核结束，剩下的只需要回去等陈会长的通知即可。 陈会长的助理也带着杨兴盛从休息的房间来到了作为考场的会议室门口。 杨振兴看到自己爷爷，十分高兴的快步走过去说道：“爷爷，我通过了！” 杨兴盛并没有显得很高兴，他点了点头，说道：“通过了就好。” 然后又转头看向陈会长等几个评委，拱手说道：“辛苦几位了，感谢您几位有时间过来进行我孙子的考核评审。” 几个人笑着摆了摆手，回答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 陈会长也站出来说道：“杨掌柜，今天可能来不及了，明天最迟后天，振兴就要安排去沪市，跟这次集训的队伍集合，然后下周飞往新嘉坡参加预选赛。 如果一切顺利，通过了预选赛的话，我们可能不会回国，会在新嘉坡直接飞往法兰西，参加预选赛结束一周后的决赛。 提前跟您说一声，害怕您到时候不清楚。” 杨兴盛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杨振兴，又看向陈会长，说道：“劳您费心，孩子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之前连四九城都没出过，这次要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男孩子趁着年轻出门走走，去各地看看，开开眼界对成长有好处，我们二十四小时都有工作人员陪同，安全问题您不需要担心。” “那就谢谢您了！振兴，还不快谢谢陈会长！” 杨振兴老实儿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陈爷爷，谢谢几位评委师傅，接下来给您添麻烦了。” 陈会长伸手把杨振兴扶起来，点头说道：“好孩子，懂礼貌！要想谢我们，这次就好好发挥水平，用成绩来回报大家，回报你爷爷这么多年的养育。” “好的陈爷爷，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 带着杨振兴辞别了陈会长一行人。 出了京城饭店的门，杨兴盛才跟自己孙子仔细询问起考核的事情。 “考核用的嘛材料？做的嘛菜？评委们又都说了嘛？” 面对爷爷连续好几个问题，杨振兴没有觉得烦，满心喜悦的将整个经过告诉了爷爷。 杨兴盛听到自己孙子居然在现场临时想出了一道创意菜，脸上写满了惊讶。 又听到几位评委对创新菜和用料的点评摆出了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最后听到了以五票全票通过了考核的结果，更是满脸笑容，欣慰的不住点头。 来到饭店的车棚，两人打开自行车，杨兴盛说道：“走，先去市场买两块儿牛里脊，然后回店里再做一边今儿做的两道菜让我尝尝。” 杨振兴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点头回答道：“好的爷爷，有了第一次经验，再做一次我绝对比考核的时候做的更好。” 爷孙俩骑车子从王府井拐出来到长安街，一路往西骑到西单菜市场。 没多转，直奔肉摊儿把牛肉买了，杨兴盛还特地买了瓶镇江香醋。 杨振兴刚才只跟爷爷说了一遍考核过程。 看到爷爷听一遍就记住了内容，买了当初潘师傅说的香醋，内心很温暖。 出了菜市场，又沿着宣武门大街一路向南，到菜市口拐到骡马市大街，然后到达店里。 这一路跑下来，算上买东西的时间，花了快俩小时。 到店里的时候店里已经开始忙活晌午饭点儿的生意了。 毕竟早上考核从九点开始，考核时间七十五分钟也就是一小时十五分钟。 前后再跟陈会长和评委们说句话，考核没有两个小时，一个半小时是有的。 看到爷孙俩到了店里，张寿海立马迎了过来。 “这么样？考核通过没有？” 杨兴盛低声回答道：“过了，前面客人多，去后头说！” 张寿海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脸上满是褶子，忍不住拍拍杨振兴的后背。 杨兴盛跟店里几位熟客打过招呼，三人来到了后院儿里。 这会儿没了外人，张寿海火力全开，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问个不停。 “考核过了？考的嘛内容？评委都给了几分儿？说了嘛时候出国比赛了吗？” 杨振兴哭笑不得。 他发现怎么上年纪的老人都会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出来。 他爷爷是这样，张爷爷又是这样。 “张爷爷，您先稍等，等我进去把冯爷爷几位喊出来，一块儿跟您讲一遍您看成吗？” 张寿海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不成，还不快点去把人喊出来！” 到后厨请冯爷爷几位的时候，杨振兴再次遭到了一轮提问洗礼。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饭点儿做生意，估计整个文泉春的人都要围过来对他进行提问。 跟几位老人再一次讲了一遍整个考核的经过，带着后面的评论也都讲了出来。 老人们全都十分高兴，一脸欣慰欣喜。 冯兴源点点头，开心的问道：“那这样等月底直接去参加比赛是吗？” “不是，明后天陈会长派人来接我，到时候先去沪市，那边参加比赛的西餐厨师早就开始集训了，我过去跟他们汇合同时熟悉熟悉。 然后月底再一起从沪市出发，去新嘉坡参加预选赛。” “哦？这样说要出门儿小半个月？需不需要找个人陪你一块儿去？” 杨振兴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您几位担心嘛啊？我都十九马上二十了，不是小孩儿了，能照顾好自己。 再说跟着团队一块儿去，有工作人员陪着，不会有事儿的。” 冯兴源几个人点点头，“集体一块儿行动就好，能互相有个照应。” “对了，忘跟您几位说了，如果预选赛胜出了的话，就不会回来了，直接从新嘉坡飞到法兰西参加决赛，真要一切顺利，等下次回来要七月中旬了。” 张居成一瞪眼，惊奇的说道：“好家伙，你小子这是不出门则以，一出门儿小一个月不着家啊！” 梁成广瞥了张居成一眼，“啧！你跟孩子这怎么这么没溜儿？” 然后看着杨振兴点头说道：“甭听你张爷爷胡说，能晚回来最好，证明咱们参加决赛了，是好事儿。多在国外转转，开开眼界很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各有心情 杨振兴一通诉说，又花了不少时间。 杨兴盛看到再过一会儿晌午的生意就要结束，对几个人说道：“行了，别聊了，一会儿就该店里吃午饭了，让振兴进去再给咱们做一遍考核的菜尝尝。” 几位老人听到这样说，才痛快的放走了被他们问个不停的杨振兴。 提着买来的牛肉等食材再次进了后厨。 他立刻又成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正巧李明刚做完一道菜，擦着汗用不算大的声音问道：“怎么样？过了没有？” 杨振兴没说话，只是眨眨眼点了下脑袋给了肯定的答复。 李明一脸惊喜，又开心的问道：“真的？什么时候去参加比赛？考的是什么内容？” 杨振兴现在是真的服气了。 怪不得是冯爷爷几个人教出来的徒弟，他们这一脉问问题的方式和内容都是一个模子。 现在杨振兴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之前背着自己商量好了提问的问题。 但是他并没有出声回答，而是用眼神对李明示意了一下他的后面。 李明看到眼神后，似有察觉的一扭头，发现自己师伯和师傅正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咯噔，察觉事情不会太简单。 冯兴源看着自己徒弟，似笑非笑的说道：“李师傅这是忙完了？没单子了？那把油烟机全都清洗一遍怎么样？” 李明真的哭了出来，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了师傅，等下工我就去清洗。” 看着周围其他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厨师学徒，冯兴源眉毛一竖，又说道：“是不是其他人也闲的没事儿了？要不要跟着李师傅一起？” 一听这话，所有人立马低头，匆匆的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 杨振兴摇头笑了笑，挽起袖子开始处理牛肉。 当时买牛肉的时候看到爷爷买了不少，他就知道肯定是要让所有员工都能品尝到。 没有抱怨爷爷给自己增加工作。 杨振兴内心里反而感谢自己爷爷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是在为他考虑。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是老板或者领导平日里还是多少要给员工一些甜头，好让大家继续努力干活，给店里增加收入。 而且让大家都能吃到通过考核的菜，也能增加大家的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 对于这种驭下的小手段，杨振兴并不抵触。 在他看来经常有这样的小手段，对老板和员工是双赢。 当然他站在少东家的角度看是这样的，如果换成他是员工，肯定又是另一种想法。 已经做过一次，第二次做的时候，杨振兴的思路更加清晰。 并且在考核结束后路上自己也反思思考了不少地方。 所以操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三两下就把牛肉焯好放到蒸笼蒸上了。 动作快的原因也有是在自己熟悉的文泉春后厨，摆放布置早已经熟记于心，东西感觉上用着更加顺手舒服的关系。 看着杨振兴忙碌的身影，林志国几个人内心十分复杂。 一开始他们可以说是高高在上，压着杨振兴不止一头。 遥想开业的时候，他们还有些看不起这个还在干水台的少东家。 当初大家都忙着争先恐后上灶做菜，切配都一副高冷的表情丢给人家帮忙负责。 现在他们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看着人家一步步都走向了国际舞台。 而他们依然原地踏步，跟几年前没有任何长进和变化。 林志国和梁安内心里已经提不起什么嫉妒，也不想再说什么小话之类的了。 但是与这两个人不同，田文强和张超内心的斗志更加旺盛。 他们这会儿内心甚至还在骂自己，骂自己居然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 如果当年就像杨振兴这样努力，是不是今天对方站的位置，会是他们自己呢？ 很快晌午生意做完，杨振兴的两道菜也随着工作餐一起做好。 在饭馆前厅，所有人都坐在桌子前，杨兴盛站着对所有人说道：“振兴去参加能否出战国际比赛的考核这件事，相信大家都知道。 今儿清早，我陪着他一起去了京城饭店参加考核，然后振兴顺利的通过了考核，月底就要去新嘉坡代表国家参加比赛！” “哦！” 听到通过考核要去参加比赛的消息，整个饭馆直接炸锅了！ 大家表情各异的看着杨振兴，但更多的还是替他感到高兴。 也为自己工作的地方出现这样一个人物感到与有荣焉的骄傲自豪。 杨兴盛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这次参加考核，评委给的题目是牛排肉，大家应该看到桌子上的菜了。 没错，这次振兴做了两道菜，其中一道黑白骰子牛肉还是现场临时有了想法的创意菜，接下来大家伙都尝尝，看看水平怎样。” 话音刚落，看到几位老人都动了筷子，员工们纷纷出手品尝。 他们早就看到了这两道与众不同的菜，早就忍着口水想要吃几口了。 “恩恩，不错，真好吃，跟一般做的炖牛肉不一样哎！” “我还以为很柴咬不动呢，没想要跟煮牛肉一样软烂，就是有点儿塞牙。” “哈哈哈，您塞牙那是牙口不好！这两道菜怪不得能通过考核。” “代表国家参加比赛啊，这才多大，真厉害！” 听着大家伙的夸奖称赞，杨振兴越来越不好意思，闷着头一个劲儿的扒饭。 李明见状，端起一个盘子，往他碗里拨拉菜。 “抬头！你小子别光干吃饭啊，吃点菜，自己做的考核时也没落得尝一口？多吃点儿！” …… 吃完晌午饭，杨振兴没在店里多待着，他急匆匆的赶回了家里。 因为要出国去比赛，他还得抓紧去办理护照，不然到时候没办法出国。 上午考核结束离开之前，陈会长的助理就告诉他过午三点左右人家会去安定门大街的出入境管理处等着他。 一般正常手续填写完申请是需要半个月左右的等待发证时间。 但是这件事儿属于特事特办，陈会长和全国烹饪协会走了特殊渠道。 如果错过了今天，那么明天再去可能会多很多麻烦。 回头还得再去新嘉坡大使馆办理签证。 要是顺利进入决赛，还要去法兰西大使馆再办一次。 要不是特事特办，估计等决赛都比完了，杨振兴这边儿证都还没做出来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出发 从店里出来其实已经不早。 杨振兴自行车都蹬出火星子了，紧赶慢赶，累的都开始打软腿，才赶在约定时间内在出入境管理处和陈会长的助理碰面。 看着他累的衣服都湿透了，助理知道对方考核通过，回去后肯定会在晌午庆祝一番。 笑着对他说道：“没必要这么赶，会长给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帮你处理事情，晚一会儿没关系的，你先稍微休息一下，等会儿还得照相呢，整理一下仪容。” 说完，助理暂时走开了。 当杨振兴以为对方是去找人的时候，助理又走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两瓶水。 “喏，我去附近商店买了瓶水，喝点儿歇一歇。” 杨振兴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说道：“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花了多钱我补给您。” “拿着就拿着，这也不花我的钱，回头单位给报销。” 听对方这样说，杨振兴才放心的拧开瓶盖‘吨吨吨’喝进去一大半。 幸亏今天天儿好，大太阳晒着。 等杨振兴在阴凉处消完汗，他本来湿透的衣服也晾干了。 在助理和管理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杨振兴顺利的填写完各种表格和申请。 并且拍了几张照片。 拍照的时候出现了点无伤大雅的小波折。 被汗水湿透的衬衣虽然晾干了，但是也出现了很多褶皱。 任杨振兴和工作人员喷水还是拿书本压都不见平整。 最后摄影师还是调整了一下镜头和角度，才没有拍到过多衣服的部分。 这年头来办理出国的人数很少，护照上的照片基本代表了国家群众的形象。 如果衣服皱皱巴巴的，进出人家海关看到后还以为咱们国家人都这样呢。 “得亏你头大一些，发型也是圆头，不然还真得把胸口那块儿的衣服也拍进去。” 无形中吃了摄像师的杀招，杨振兴在门口与助理告别，忧伤的骑着车子回家。 签证还得再等等，得等着护照办下来才能去申请。 助理告诉他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再加上比赛的关系，到时候签证会很容易。 回到胡同里，杨振兴回家停好车子。 看到杨玉婷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儿去了，关上门来到了胡同口的大院儿里。 “何爷爷，在家呢吗？” 走进院儿里，杨振兴就轻车熟路的出声询问。 “振兴吗？进屋来。” 听到何爷爷的回答，杨振兴推门进了书房，看到何爷爷戴着老花镜，桌子上有一本打开的书，看样子刚才在看书。 摘下眼镜，何爷爷揉了揉晴明穴，问道：“怎么今天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嘛事儿何爷爷。” 杨振兴忍着内心的高兴，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就是今儿去参加了一个考核，然后顺利通过了，月底要代表国家去新嘉坡进行厨艺比赛。” 何爷爷揉着眼的手立刻停了下来，瞪大眼睛既吃惊又高兴的看着杨振兴，问道：“真的？” “真的，我哪敢骗您啊！” “哈哈哈，好好好！” 何爷爷开怀大笑，心情十分好，一脸笑容的再次问道：“去参加什么比赛？” “是法兰西的‘埃科菲青年厨艺大赛’，在新嘉坡进行亚洲区的预选赛，胜出后下个月再去法兰西参加决赛。” “好！好啊！” 何爷爷拍着手，满是欣慰。 “没想到转眼间你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可以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比赛，这可是大好事啊！” 看到杨振兴高兴的点头，何爷爷叮嘱道：“这次去好好发挥，不要因为是代表就有压力，拿奖是次要的，去跟其他国家的年轻厨师交流，学习人家值得学习的地方才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何爷爷，推荐我的烹饪协会陈会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哦？小陈推荐的你？看来他还是挺有眼光的。” 说了几句，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何爷爷最后叮嘱道：“出去之后要跟着组织，不要单独行动，有事情不管大小先找领导，一定要遵守纪律，听见了吗？” “放心何爷爷，我是嘛脾气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 何爷爷故作生气的说道：“我知道归我知道，让你记住你就记住，出门在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的何爷爷，我记住了，一定会遵守纪律的。” 又说了两句，看到何爷爷稍微累了一些，杨振兴提出了告辞。 何尚超他们几个因为下月就要考试，现在还一直在学校里跟着老师复习。 杨振兴也没办法见到他们几个。 当然见到了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件事儿，要是影响到他们复习就不美了。 就是在他们考试的时候，自己可能回不来，无法陪着对方经历人生重要的大事儿，让杨振兴感到了一丝可惜。 不过也不要紧，对于何尚超他们来说，高考是改变命运的时刻。 对于杨振兴自己而言，这次出国参加厨艺比赛同样也是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事儿。 如果真的能拿到个奖项，对自己未来的厨艺道路无疑会起到巨大帮助。 晚上回家，家里人自然又庆祝了一番。 回到屋里后，杨振兴和刘建业说了好多话。 主要是刘建业说，杨振兴无奈的听着。 毕竟出国这种事儿在这年月实属罕见，国内对国外还是国外对国内互相都不是十分了解。 在许诺了会给刘建业带很多纪念品礼物之后，杨振兴才终于解脱出来，可以安心睡觉。 隔天起床，本以为不会那么早就出发，至少还要再等一天。 哪知道一大早助理就去了店里，一直在等着杨振兴。 “头天分开之后您就去买机票了？今儿过午就走？” 杨振兴十分惊讶于对方迅速的动作。 “是的，会长那边有交代，能早过去沪市就尽量早过去。” 结果刚到店里还没进门，杨振兴又被拉着回到了家里收拾行李，主要是换洗衣服之类的。 生活用品沪市那边培训基地都有，不需要从这边带过去。 就这样，杨振兴稀里糊涂的在助理的帮助下收拾好行李，又坐车来到机场，坐上了飞往沪市的飞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抵达沪市 第一次坐飞机，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 刚看到飞机的时候被这个庞然大物震惊的不行，上了飞机也好奇的左看右看。 尤其是起飞之后，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一种说不出的敞亮。 但是看了一会儿就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飞机上提供的杂志上的美女好看。 安全降落后还跟着机舱里的其他人鼓起了掌，也不知道大家是在庆祝囫囵的安全落地了还是感谢机长辛苦了。 就是耳朵稍微有些耳鸣，让杨振兴觉得挺不痛快。 下了飞机，因为不知道往哪里走，杨振兴特意坠在最后面，跟着前头下飞机的乘客。 就这样顺利的出了出站口。 看着机场外面的马路，杨振兴有些蒙圈。 他突然想起来助理来之前叮嘱他，说下飞机会有人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接他。 但是左看右看，杨振兴也没发现有一个举着牌子的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突然有人喊他名字，“杨振兴！杨振兴！” 他立马回头举着手大声应道：“在这呢！” 结果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有些胖乎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看到他以后冲他小跑过来。 “您好，我是杨振兴，请问您是烹饪协会来接我的同志吗？” 哪知道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我在里面举着牌子你没看见我吗？” 杨振兴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第一次光盯着前头的人看怎么出来了，没注意周围。” “我…算了，我叫侯强，是全国烹饪协会国际部的，是负责这次比赛的随队负责人之一。” 侯强现在真的是一肚子气。 他看到航班出站信息后，立刻站里头举着牌子接人。 结果这波乘客都走干净了，他还傻乎乎的站里面继续等着。 毕竟听说了对方是第一次坐飞机，甚至第一次出远门，在机场里头肯定要绕一会儿。 哪知道这个杨振兴还挺精，知道随大流跟着其他乘客走。 要不是他觉得不对劲跑出来喊了两声，指不定今天要耽误多少时间呢。 “侯师傅您好，让您费心了。” “别侯师傅了，叫我候领队或者侯主任。” “好的侯主任。” 领着杨振兴来到停车场，在一辆桑塔纳前面停了下来。 侯强打开后备箱，说道：“这是沪市提供给我们队伍的临时用车，把行李放后备箱里，然后上车出发。” 桑塔纳杨振兴知道，也知道这车没点儿钱根本买不起。 即使在首都京城，平日里他也没在路上见过多少辆，几乎都是大发，松花江之类的。 也就走到长安街某一段路的时候，能经常看到飞驰的红旗。 上车后，虽然有些好奇，但杨振兴知道自己刚才惹得对方不太高兴。 就这么老嘛实儿的坐在了副驾上，眼神儿也不敢乱瞟。 侯强将车开上去往市区的公路，这才开口说道：“咱们现在直接去训练基地，把住宿安排了然后吃个晚饭你早休息。 等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在训练基地转转，认识认识其他参赛选手。” 杨振兴点头称是，犹豫了一下，才小心问道：“侯主任，听说这边集训好长时间了？” 侯强没在意的点点头，回答道：“过完年有一个月，就集合了，到现在满打满算四个月，毕竟这次的国际比赛咱们协会和国内相关部门都很重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侯强又有些严肃的说道：“预选赛每个国家名额是十位，咱们这次集训算上你有十八个人。 之前内部已经基本确定了最终参赛名额，但是你算是突发特殊情况的空降人员，挤掉了原本确定好的一个名额，可能去了之后会有人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 杨振兴眼眉一翘，有些无奈的回答道：“侯主任放心，我不是主动惹事儿的人，其他人不搭理我也没关系，这些年独来独往习惯了。” 侯强稍微瞥了杨振兴一眼，“恩，你心里有个准备就行。” 其实杨振兴话里的意思他哪里听不出来？ 不主动惹事儿不代表不惹事儿，到时候真要有人找他麻烦，这个杨振兴也不是任人欺负，是会进行反击的。 侯强打算等第二天介绍完之后，严肃的警告这群年轻人一遍。 到时候真要打起来了，他这个负责人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杨振兴又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纪律后，车里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一路无话，两人顺利的抵达了设置在魔都一个培训学校的集训基地。 可能出于一些考虑，杨振兴被安排在一人一屋。 反正住的都是培训学校的宿舍楼，这会儿暑假学生们都放假了，空屋子多，不存在床位紧张的情况。 晚上在食堂吃了一餐颇有特色的本帮菜。 他发现本帮菜油很大，酱放的也多，但神奇的是并不很咸，还微微有些甜味儿。 其实如果杨振兴再多了解一下就会发现本帮菜其实很受周边地区影响。 沪市隔壁新吴，古代那是有很多富绅地主的，而且糖在古代属于有逼格的高档调料。 再加上气候和当地出产水稻、蜜桃等关系，所以吃甜的习惯就保存了下来。 同样是邻居的姑苏古代有钱人也多，很多贩盐的大盐商都在这里建园林，毕竟靠着太湖，地理还是环境都很好，姑苏园林在国内外都鼎鼎有名。 其实姑苏一开始是喜欢咸口的多，像豆花什么的都是吃咸的。 后来受到新吴等影响，才逐渐多了很多甜口的味道。 甬市东面就是舟山群岛，渔产海洋资源丰富，所以这里的人好鲜、咸。 两地中间的越州自古黄酒最出名，因为这个关系，这里百姓好吃糟。 被这么一圈儿地方围在了‘墙角’，沪市又是国内近代最早被迫开放的沿海城市之一。 大量的人跑到这里来淘金发展。 自然而然的，周围的饮食习惯都被带到了沪市，被本地吸收接纳，逐渐创出了看家菜。 也就形成了沪市说咸也咸，说甜也甜的本帮菜特色。 第一百七十章 八大金刚 隔天一早，参加集训的年轻厨师在其他领队的带领下晨练跑步，做做广播体操锻炼身体。 在开始前，杨振兴被侯强带着，在队伍前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和欢迎仪式。 看着对面十七个人漫不经心的表情和稀稀落落的掌声。 杨振兴发现情况似乎和昨天侯主任跟他说的没有太大出入。 这么多人里面那个唯一盯着他眼睛冒火的，估计就是被他顶掉名额的那个人了。 “介绍完了就归队，你最后来的，站到队伍最后没意见？” 侯强介绍完之后，对杨振兴说道。 “没意见侯主任。” 看到杨振兴归队，侯强又严厉的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次是咱们协会第一次有规模的组织厨师出国参加比赛，上面的领导都十分重视。 我希望所有人要把国家的荣誉放在第一位，距离比赛没有多少时间，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备战当中。 一旦如果让我知道你们里面谁做那些节外生枝的事情，不管是早就来的还是新来的，也不管你是领导推荐还是谁推荐的，立马给我拿着东西滚蛋！ 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原本没什么模样的队伍突然爆发出整齐大声的回答，吓了杨振兴一跳。 看来这段时间的集训，并不是只训练了厨艺，其他训练效果同样很明显。 训练完的早餐时间，杨振兴没有意外的被孤立起来，一个人一桌吃饭。 对此杨振兴也不在意，即使现在他连那些人姓谁名谁都不知道。 人家是国内的西餐厨师，跟他中餐原本就不是一个体系，本来就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再加上他临时空降的这事儿，被孤立才是正常情况。 如果有人殷勤的围上来，那杨振兴才应该提高警惕。 毕竟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吃完早餐回去整理内务，另外的人继续他们的练习，杨振兴则被单独带到了一边，进行一些西餐基础知识的学习。 教他这些信息的是协会请来的一位老师傅。 “小伙子你好，我是沪市红房子西餐厅的经理徐祖莲，今天受到邀请过来给你上一堂课。” “徐师傅您好！我叫杨振兴，来自京城文泉春饭庄。” 杨振兴鞠了一躬，很标准的礼貌。 但是侯强在一边皱了皱眉头，觉得杨振兴的礼貌似乎不到位，认为他应该给徐师傅更多的尊敬。 考虑到对方并不清楚徐师傅和红房子的地位，侯强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位徐师傅是1987年沪市首批特级厨师当中的特一级厨师之一，当时一共有八位厨师荣获这个殊荣，人称沪市烹调界的‘八大金刚’。 徐师傅是几位师傅里面唯一一位西餐师傅。 红房子西餐厅更是沪市闻名已久的老字号法式西餐厅，当年颇受总理的重视和关注，京剧大师梅先生更是店里的常客。 七十年代更是国内首批恢复西餐经营的餐厅之一，当时徐师傅就被请去店里负责指导和经理工作。” 徐师傅似乎不善言辞，摆摆手示意没必要说这些，并没有张嘴说话。 杨振兴此刻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位普通老人居然身份如此之高！ 能在中餐环绕的国内，以西餐厨师的身份获取特级还是特一级厨师。 足以见对方功力之深厚！ 他赶忙又鞠了一躬，幅度比刚才大了很多，恭敬的说道：“大师傅当前，恕晚辈眼拙，多有失礼，请大师傅谅解。” 徐师傅无所谓的摇摇头，把杨振兴扶起来，说道：“孩子，没必要这样。” 又扭头有些生气的对侯强说道：“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我是来教导后辈年轻厨师的，又不是来炫耀我自己的丰功伟绩。 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那还是另请高明！” 说着跟杨振兴报了个歉，扭头就往外走。 侯强不知道徐师傅居然是这么硬脾气的一个人，吓得汗立刻冒了出来，赶紧追过去一个劲儿的道歉劝说。 杨振兴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有性格的师傅，在一边帮着说话。 好说歹说，徐师傅才消了气，继续回来教导杨振兴基本知识。 侯强看到人劝了回来，授课也要开始，擦了擦汗立马消失在徐师傅眼前。 他可不想继续在老师傅眼前晃悠。 万一对方还在生他的气，人又要离开，那他以后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海派新西餐的厨师，徐祖莲，我的老师是从海外学习归来的西餐厨师，结合西餐和本地食材与口味，研发出适合本地的派系。” 杨振兴听得很仔细，他的手边放着本子和笔，随时记录徐师傅教导的内容。 这么多年下来，随身携带本子笔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徐师傅对杨振兴的这个态度十分满意，点头继续说道：“说到西餐，首先要说与中餐的不同，这个不同是从食材、理念、认知和品味上来说。 在西方，普通人认为吃饭就是件填饱肚子的事情，所以西餐里经常能见到整块儿的牛肉、猪肉或者是整鸡。 再就是……” 徐师傅讲的很仔细，把西方人的很多饮食习惯，包括法兰西、英吉利、意呆利等地区全都拆分开仔细的进行了讲解，让杨振兴大开眼界。 期间，他还时不时的举手进行简单提问。 “徐师傅，按照您说的，西餐口味儿变化少，西方人都追求食材本身的鲜嫩，那么他们是否能够接受中餐五味俱全的味道变化呢？” “很好的问题，其实西餐里也并不是所有菜都追求原汁原味，也有很多菜注重香料。所以这种变化的口感他们虽然很陌生，但并不是不熟悉。” 这场教学进行了一天的时间，两个人也就中午吃了顿午餐，中间休息了一两次上厕所。 剩下的时间都在一个讲一个学。 结束一天的教导后，徐师傅拍着杨振兴的胳膊，十分开心的说道：“小杨，我很看好你！现在年轻人里面能像你这样学习研究的已经不多了。 不像我们年轻那时候，大家都在埋头拼命学习钻研。希望我今天的讲解能给你参加比赛带来一些帮助。” 杨振兴激动的握住徐师傅的手，感激的说道：“徐师傅您谬赞了，如果没有您今天的指导，说不定比赛我真的会出现一些认识上的错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前往新嘉坡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杨振兴又一直跟着集训的老师学习关于西方烹饪的方法和常用的食材、调料。 刚开始的时候，杨振兴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态去学习。 但是一天、两天，连续三四天都在学习这些东西，他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心里十分郁闷，周围有没有能诉说心情的人，让杨振兴有些烦躁。 他只能等白天集训完，晚上自己在宿舍的时候躺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自言自语。 “我不是代表中餐厨师去参加比赛吗？了解一下西餐的方式方法就可以了，为嘛要更深入的去学习？我又不是西餐厨师！ 要是按照那些老师说的，到时候去比赛烹饪的时候可以用教我的那些方式和技法，那还算是正儿八经的中餐吗？ 做出来的菜不中不洋的，岂不是让别人看中餐的笑话？ 真不知道这些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杨振兴只能嘴上说说，他没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种状态。 负责人侯强就是这么安排的，杨振兴又能怎么办呢？ 为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只能老实巴交的遵守纪律。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 杨振兴通过简单系统的西餐练习，发现了不少可以改进自身厨艺的技术。 比如关于对牛排等食物火候成熟度的把控，就让他对于火候有了更多方面的理解。 还有就是杨振兴发现西餐在搭配上的讲究，是十分直观明显的。 在中餐里不是说没有营养搭配，比如很多蔬菜炒肉就能说明中餐营养的均衡。 但是西餐的营养搭配似乎更喜欢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方式去表现。 比如生的蔬菜做的沙拉或是蘸酱，甚至直接摆上生的蔬菜水果。 这种做法虽然看上去简单、野蛮、粗糙，但在品尝过负责集训的几位老师做的菜之后，却发现实际上并不是外表给人留下的那种印象。 上面发现的这些，杨振兴打算等回到店里有时间的话，好好沉淀总结一番。 希望可以真正提炼出有价值有帮助的内容。 …… 杨振兴一连被摁着学习了七天的西餐，终于在第八天得以解脱。 侯强通知他们，明天休息一天，到后天就要出发去新嘉坡准备参加预选赛了。 护照在杨振兴来到沪市的第四天就拿到了手里。 听说还是做的‘飞的’来的。 是京城那边拿到以后，拜托航空公司往返京沪的航班工作人员捎带过来的。 拿到护照后，立刻又去的新嘉坡大使馆办理的签证。 因为是出国比赛，也有邀请函，所以办理的访问签证，在烹饪协会和有关部门的加入下，临出发前就拿到了签证。 到沪市一直还没机会离开训练基地出去溜达溜达。 杨振兴趁着休息的这一天，在周围随便转了一圈。 没敢走太远，因为他害怕自己万一再迷路了，到时候又是麻烦事儿。 一天后，一行人登上了飞往新嘉坡的飞机。 新嘉坡，别称狮城，是东南亚的一个岛国，毗邻马六甲海峡南口，地理位置优越。 是亚洲‘四小龙’之一，经济十分发达，是国际电子产品主要出口国。 之所以被称为狮城，主要是因为着名的鱼尾狮像喷泉。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远程飞行，吃了一顿味道一般的飞机餐，比赛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新嘉坡樟宜机场。 由于是统一着装，大家都穿着发的制服，所以在机场吸引了大量视线。 各自拿了行李，在出海关之前，侯强让所有人列队站好，进行叮嘱。 “咱们马上就要进入海关，出门在外记得自己是代表了国家形象，不管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一想这样做的结果是怎么样。 大家出海关和机场的时候列队站好，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脱离队伍单独行动！一旦发现立马送去大使馆然后立刻送回国。 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就在海关那里等着我们，想上厕所的再忍一忍，一会儿出了海关会给时间去解决个人问题。” 所有人都十分听话的点头，自觉排成队伍前进。 只不过在队伍里，杨振兴显得有些另类或者说刺眼。 大家衣服都穿的统一制服看不出什么。 但是每个人的行李跟机场里其他人一样，全都用的拉箱。 可是杨振兴没有拉箱，他手上提着一个帆布做的行李包，身上还背着他那个军绿色的帆布书包。 这个打扮一看就是农村土老帽进城。 可关键是杨振兴的包跟个农村人似的，他脚上却穿着好几百块钱的外国球鞋。 严重跟他的行李包不匹配。 周围不少歪果仁看着杨振兴这一身‘非主流’打扮，全都在指指点点。 同行的其他选手看到这个情况，纷纷低头，有意的加快脚步，跟杨振兴拉开一段距离。 仿佛只要这样做，他们就不会被当做是同行的人。 杨振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周围墙上的广告吸引了。 除了那些化妆品服装等广告之外，剩下的几乎全是电子产品的广告。 像是随身听、cd播放器、手机等等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琳琅满目。 这些东西杨振兴不是说没见过，但是见过的那些产品，都没有广告上看起来更有科技感。 海关并没有出现俗烂的拦住不让进，或者发现什么不能带的东西。 亮出邀请函，只是稍微看了一下护照和签证，一行人顺顺利利的通过了海关。 当地的大使馆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其实杨振兴不知道，如果不是去年新嘉坡跟国内建交，这会儿都不会有来迎接他们的大使馆工作人员。 来到预定的宾馆，侯强分配好房间后，大家解散休息，准备后天就要开始的比赛。 考虑到杨振兴特殊的身份，侯强安排对方跟他睡一个屋子。 这样的安排让杨振兴心里松了口气，帮助他避免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不被允许出酒店，所有参赛厨师只能在宾馆房间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结果当大家发现居然能收看到港台电视后，所有人都把不能出门游览的遗憾抛在了脑后。 第一百七十二章 齐聚一堂 一群平时看不到太多港台电视剧的小青年突然一下子夜不能寐，全都熬夜看电视，尤其是晚上的大尺度夜间频道。 为此，侯强晚上要拿备用钥匙去所有人的房间突击好几次。 就算这样，也没有几个人老实下来。 因为参加比赛的只有十个人，其他人都是作为替补和打下手的辅助来的。 他们根本轮不到上场，自然会不自觉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被杨振兴顶了名额的人会成天一副杀人的表情看他。 从参赛选手一下子沦为打下手的，这心理落差不是一般大。 为此，侯强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通过不断强调纪律让不能出战正赛的厨师安稳下来。 一直到比赛前一夜真的将两个人遣返回国后。 大家看到侯强在机场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那些替补后勤的年轻厨师才真正的老实下来。 参赛的十位选手也在比赛前的晚上，得以好好的睡了一觉。 六月二十八号，晴。 一直在酒店吹空调的杨振兴第一次感受到了赤道附近国家的火热。 天气远不像前天来的时候刚下过雨那么清凉。 空气中的湿度十分大，海腥味儿让人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坐车来到新嘉坡博览中心，发现此时这个地方已经乌怏怏的围了一群人。 作为亚洲经济中心之一，新嘉坡人的经济条件足以让他们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娱乐。 而美食，就是当地人最喜欢享受生活的方式之一。 每年也会有不少亚洲地区举办的厨艺比赛把赛场定在新嘉坡。 侯强看着外面排队入场的人群，对车内的所有人说道：“再次重申一遍，你们是代表国家来比赛。 下车后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国家的形象，所以约束好自己和彼此，不要给国家抹黑，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主任！” 看到众人点头回答，侯强这才点点头，示意司机打开车门，第一个走了下去。 年轻厨师们依次下车，并迅速排好队伍，然后在侯强的带领下进入会场。 一行人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强烈关注。 不少记者媒体纷纷涌了过来，闪光灯闪个不停。 整齐的制服、整齐的队伍、令行禁止。 能看到这种风格的国家，在北方解体之后，估计就只有华夏和北棒子了。 第一次受到这种关注的国内厨师们显得有些紧张，杨振兴也不自觉的板起脸，浑身上下微微用力，让腰身更挺拔一些。 在赛会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们没有被记者围住，顺利的进入了准备房间。 “这群歪果仁是疯了吗？我觉得现在眼睛都没缓过来。” “我也是一样啊，晃的我眼晕。” “就是不知道拍出来的照片怎么样，能不能有机会看到。” 进了房间没有外人在，所有人身子一塌，都松懈下来，紧接着开始讨论起刚才的事情。 侯强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这里是咱们队伍的待机休息房间，所有人暂时现在这里休息，等开幕式开始再进入场地，所有人不要离开屋子出去乱跑。” 说完冲着随行的其他工作人员点点头，吩咐道：“看好人，不要出现意外，如果有人敲门有事就派人去找赛会工作人员处理。”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没有舔着脸加入到其他人的讨论，杨振兴自己一人儿闭着眼养精神。 很快，侯强又回到了房间，看着所有人说道：“开幕式马上要开始了，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相貌，排好队跟着我去会场。” 说完，领着厨师们出门向会场走去。 等到了会场，杨振兴发现是在一个很大的大厅里。 大厅里设置了不少座椅，现在已经被记者和观众坐的满满的。 而面对座椅的更大区域内，五排十列的五十个操作台。 有清洗处理食材的水台、案板区域，还有两个炉头的炒灶和抽油烟机。 操作台上所有调料和用具一应俱全。 看样子这个大厅应该不是第一次举办类似的烹饪比赛了。 大厅布置引人注意，杨振兴也发现了另外几个国家的参赛选手。 除了国内的队伍，霓虹、南棒子、马来还有新嘉坡本地厨师，一共五个国家参加了这次比赛。 一个国家十位选手，正好对应了现场五十个操作台。 看到别的国家厨师穿着各异的服装，有厨师服的，也有穿自己衣服的。 杨振兴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些人穿着统一制服是那么的好。 在国内厨师打量这些外国厨师的同时，对方也在彼此互相打量着其他人。 霓虹的一位年轻厨师低声恭敬的对另一个队员说道：“上田桑，这次华夏队派来的厨师，您觉得里面有中餐厨师吗？” 另一位看上去似乎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年轻人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回答道： “山本君，中餐有多么难练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参赛条件很大程度限制了中餐厨师的加入。 但是不要小瞧那片土地，因为那里总能诞生出很多能人异士。” “嗨！我知道了！”被叫做山本君的厨师低头答应道。 另一边，南棒子国的厨师也在小声的讨论着。 “弦武xi，中国队的衣服挺不错的，我觉得咱们也应该统一制服，亮出大国气势。” “哼！这句话你去跟上面的人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 “好，不过弦武xi，这次你有把握顺利晋级去法兰西参加决赛吗？中餐可是很强的。” “中餐虽然很强，但我们韩餐也不是小角色！这次我会让所有人领略到韩餐伟大的魅力！” 年轻厨师们议论纷纷，会场上一时间有些嘈杂。 相比较其他十分自由的厨师们，国内的队伍异常安静。 虽然大家同样想要互相讨论彼此看到外国选手的看法，但是看着队伍前面的侯强，所有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参赛厨师这时候被工作人员一一领入各自稍后比赛的位置前，请他们进行检查。 检查结束没有问题后，又等待了五分钟，主持人终于出现在了大厅里。 随着对方一声声通报着评委名单，评委们依次走入大厅，水了好多章的比赛总算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龙虾菜 到场的评委有新嘉坡烹饪协会的会长，有亚洲知名的大厨，主角当然是现任埃科菲厨皇国际名厨协会的会长马艾尔。 比起国内不管干什么都要说很长的演讲。 国外同样有这个毛病。 首先从知名厨师，再到烹协会长、政府官员，最后轮到马艾尔讲话。 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埃科菲厨皇国际名厨协会的会长马艾尔四十多岁。 跟印象里很多中年歪果仁一样，他的脑袋上十分干净清爽。 大厅里的灯光一打，甚至还出现了反光。 他接过话筒后，介绍道：“上午好，各位来宾、观众还有参赛的各国厨师们！我是这次比赛主办方法兰西埃科菲厨皇国际名厨协会的会长马艾尔。 很高兴大家可以不辞辛苦来到新嘉坡参加这次比赛，同时也感谢新嘉坡政府对这次赛事的大力支持！” 不算热烈的掌声过后，马艾尔接着说道：“可能下面的很多人心里都在说‘我的天！居然讲了一个小时还有人要上台继续讲话！我是来看参加比赛的，不是来听演讲的！’ 放心诸位，我的话很少，很快就能说完。” 这个看似十分失礼的话，居然引得了在场观众和台上领导嘉宾的笑容和热烈掌声。 搞的杨振兴包括队伍里的其他人莫名其妙。 ‘刚才难道不是在讽刺其他人讲话内容太多、时间太长吗？为什么其他人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的十分开心？’ 杨振兴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跟外国人合不来，搞不明白对方的点在哪。 他在台下想着，台上继续介绍道：“本次比赛是我们协会第一次组织举办，旨在发掘年轻有天赋的青年厨师。 如果举办成功的话，我们协会计划在未来的时间里，将比赛常规化，会定期举办，我希望大家可以帮助我们协会实现这个计划！” 正如马艾尔说的那样，他并没有说太多话，很快就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所有人都讲完话，主持人站出来说道：“下面请市长先生和马艾尔会长共同敲响开赛铜锣！” 说话的时候，旁边就有工作人员扛着一个挂着铜锣的架子搬到了评委们面前。 迎宾小姐也端着盘子送来了锣锤。 随着两人敲响铜锣，这次的比赛终于开始了！ 比赛时间是七十五分钟，在锣声响起的时候，赛场边有一个倒计时电子表，也开始了倒数计时。 开赛前已经通知过宣告比赛开始的形式。 所有厨师都么有任何意外和慌乱，有条不絮的进行着自己的操作。 杨振兴也是如此。 不过他没有如同以往一样，首先清洗一边卫生，而是先打开了旁边的盒子。 因为盒子里装的，正是这次比赛要用到的食材主料。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杨振兴笑了出来。 这次比赛规定的食材居然是龙虾！ 别看龙虾价格不便宜，也没几个家庭会花钱买龙虾回家吃。 但是中餐里面，用龙虾制作的菜肴还真不在少数，仅仅曾经的御膳里面，就有不下十多道以龙虾为原料的菜肴。 这都是杨振兴之前翻阅宫内典籍看到过的。 比如锦绣龙虾、翡翠龙虾线、黄袍加身，还有粤菜传入宫里的名菜白玉龙珠等等。 全都是用龙虾为主料制作的料理。 反倒是鲁菜里面，没几道用龙虾制作的菜肴。 别看齐鲁大地背山临海，海岸线漫长，但不管是济府还是胶东，多是用对虾、青虾或者虾仁进行烹制。 杨振兴唯一知道的鲁菜龙虾菜，便是龙虾球。 没有任何犹豫，杨振兴将主菜菜单定为龙虾球。 不过让他苦恼的是，比赛规定除了主菜之外，还需要再上一道前菜。 所谓前菜，用中餐来说就是刚入座上的开胃小菜。 跟国内相同，西方的开胃小菜也有冷热之分。 回想之前在沪市跟着学习的西餐知识，杨振兴思来想去，半天才决定做一道炸虾铃。 炸虾铃是传统胶东菜，以形态取名。 虾仁经过调味儿，挂上蛋清糊入热油炸透，形似小铃儿，故而得名。 在齐鲁沿海地区，这道菜多是作为宴席头菜登席。 正常来说，制作这道菜是用的对虾里名为‘鹰爪虾’的虾仁制作，这种虾也是做海米的原料，又俗称‘海米虾’。 但是现场只有大龙虾，杨振兴想了想，决定添加一些辅助，将这道菜做出来。 在杨振兴清洗卫生脑子里想着菜单的时候，现场主持人也在介绍各位参赛选手。 最引人注意的有三个人。 分别是来自霓虹的上田信，也就是之前霓虹代表队里称呼为上田桑的年轻人。 来自南棒子的柳弦武，就是那位要让所有人感受韩餐伟大光芒的厨师。 最后是新嘉坡本地厨师李文荣。 “来自南棒子的选手柳弦武师从着名韩餐大师金先生，是现在南棒子国内首屈一指的年轻韩餐厨师，被誉为‘未来韩餐的灯塔’，实力不俗。” “还有来自霓虹的上田信厨师，同样是霓虹新生代的日料厨师，曾在多位大师门下学习厨艺，在其国内的多项比赛中都取得了很高名次。” “最后，则是来自我们新嘉坡的年轻厨师李文荣！” 介绍到自己人，原本比较安静的会场里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也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声音比刚才介绍别人高了至少三四个音调，继续介绍道： “李文荣师傅十五岁分别留学意呆利、法兰西学习厨艺，曾在多个米其林三星饭店后厨工作，去年回国后，年仅二十五岁便成为米其林餐厅主厨！ 更被不少人誉为‘东亚厨艺明日之星’！实力连一些老牌米其林主厨都自叹不如。” 听着主持人说话跟喝汤一样的介绍，杨振兴不屑的撇了撇嘴。 同样不屑的还有上田信、柳弦武等其他国外厨师。 甚至连一些新嘉坡本地的厨师，也都一脸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果然吹嘘自己人这种事儿，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全场焦点 看着还在继续高氵朝的主持人，杨振兴掏出了自己的中式菜刀。 当然不是过去砍人，而是埋头开始分解龙虾取肉。 比赛选用的龙虾是澳龙，不像波龙一样有两个巨大的钳子，螯很小，但是有一对儿触须很大。 或者说太平洋西部从澳洲一路经过国内到霓虹，所有品种的龙虾都是如此。 不过这倒方便了杨振兴取肉，只需要把身子上的肉取下来就行。 把龙虾体内的‘营养液’从尾部排干净，杨振兴手起刀落，“duang”的一声直接把虾头取下。 瞬间，整个大厅的视线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其实早在杨振兴拿出中式菜刀的时候。 评委和前排的观众还有侧方记者已经发现了。 没办法，放眼周围，不管是日餐、韩餐还是东南亚料理。 大家使用的全是细小狭长的西式菜刀。 突然一下子在这群菜刀中间掏出来一个又大又宽的中式菜刀，想不注意都难。 至于其他观众在听到声音后才发现了这点。 毕竟大家都沉醉在主持人介绍新嘉坡选手的兴奋点上。 “哦卖糕的！” 马艾尔惊叹一声，看向其他评委说道：“没想到居然能见到如此年轻的中餐厨师，据我所知中餐不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顺利学成出徒吗？” 东亚饮食研究协会的副会长笑着回答道：“确实如此，但中餐派系众多，也有可以速成的菜系，就是不知道这位中餐选手是属于哪一派系的了。” 新嘉坡华人众多，本国烹饪协会的会长同样是东南亚华裔，对中餐十分了解。 他点着头对马艾尔等人介绍道：“根据我知道的报名信息，这名选手叫杨振兴，是在比赛开始前半个月突然临时加入的，为此对方烹协还跟我们申请过修改名单。 我们也跟埃菲尔协会说明过这件事，本着丰富参赛菜系的目的，才通过了对方的修改申请，毕竟他们国内其他人全是西餐厨师。” 马艾尔突然想到了这件事，神色莫名的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件事，对方是空降来的吗？很有他们体系的特色。” 新嘉坡烹协会长哈哈一笑，说道：“应该是看到之前参赛厨师全是西餐感到脸上无光进行的调整。我记得这位厨师还是中餐菜系里难度最大最难学的鲁菜厨师。” 看着杨振兴挥洒自如的拆卸着龙虾，马艾尔抬了抬眉头。 “看现在的样子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样，我希望对方至少能有一点水平，不要给这次比赛添加不必要的笑料。” 评委们如何评价，杨振兴自然不知道，他依然在仔细的拆卸虾肉。 而主持人看到他突然抢走了风头，不甘心的抿抿嘴，翻开华夏队的那页资料开始介绍。 毕竟除了是新嘉坡人之外，他还是一个主持人。 如果不能很好的利用热点炒热场子气氛，他会少很多工作。 “哦！这是什么？我们可以看到，有一位厨师突然掏出了一把中式菜刀！让我们看一下这位选手的资料。” “杨振兴，京城中华老字号饭庄之一文泉春的厨师，同样也是唯一继承人，在去年举办的京城烹饪技能大赛上获得了特金奖。 也是当时所有参赛选手里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八岁，同时刷新了那项比赛最低参赛年龄记录！” “今年十九岁的杨振兴，同样也是本届比赛里年龄最小的参赛选手！是唯一一位不满二十岁的选手！” “哄！” 听了主持人的介绍，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吃了一惊！ 包括一些没看过选手信息的评委和其他厨师也不由得看了杨振兴一眼。 听到自己被这样介绍，有些不适应的杨振兴微微有些脸红。 看到所有观众都看着自己，他放下菜刀腼腆的挥手打了个招呼。 这个动作让不少观众给他送上了鼓励的掌声。 一般而言，这种比赛有五十位选手，关注来得快去的也快才对。 但是作为现场唯一的中餐厨师，杨振兴从介绍完就一直是场中观众们的焦点。 之前也提到过，新嘉坡有非常多的华侨和华人后裔，官方语言除了英语和马来语之外，还有华语。 身上有华人血统，骨子里也有华人基因。 对于中餐，新嘉坡人同样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和喜爱。 如果是以往，面对这种关注，杨振兴可能还会有些不适应。 但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还有参加比赛和私下里的比试，让他习惯了这种被人关注的情况下烹饪料理。 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就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烹饪当中。 将虾肉剃干净后，首先杨振兴要制作龙虾球。 把等块儿大小的龙虾肉用葱姜、料酒、盐、胡椒粉和鸡蛋清搅拌均匀腌制。 因为没有高汤，杨振兴只能使用味精提鲜。 同时再拿一个碗把比较碎小的龙虾肉和料酒精盐一起搅拌均匀腌制，用来等会儿做炸虾铃。 刚收拾龙虾之前找现场工作人员说要一块儿猪油网。 腌好龙虾肉的时候猪油网正好送过来，就直接将猪油网切成小块儿。 在上面放上一小块儿火腿，一部分放香菜，一部分不放，摆出花纹儿来。 等龙虾肉腌好之后，直接加上去包裹成丸子状即可。 在等待的时间里，杨振兴又洗了几个土豆，放到蒸笼上蒸熟。 蒸熟之后，取出，再把包裹成丸子状的龙虾球，和刚拆卸下来的虾头虾尾放入蒸屉，旺火蒸十分钟。 在这个空挡，把蒸熟的土豆撕去外皮，碾压成泥。 放凉后捏成铃铛状，中间塞入腌制好的龙虾碎肉待用。 烧一锅油，待油温五六成后，把土豆泥裹上一层蛋清糊投入油锅炸制。 微微变黄捞出，再用七八成热油复炸一遍直到金黄捞出，装盘即成。 等这边装好盘，另一头蒸屉里的龙虾球也已经蒸好。 取出后在盘中摆上蒸熟变红的虾头虾尾，在中间位置将龙虾球一一摆放好。 用蒸的时候盘子里的原汁倒入锅里和淀粉水勾成薄芡，再浇到龙虾球上。 至此，杨振兴比赛制作的两道菜全部完成。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料理完成 看上去十分简单，好像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完成。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七十五分钟的比赛时间，杨振兴做完之后只剩下了十分钟就要结束。 而且这里也能看出来中餐需要的时间相对比较长一些的情况。 除了还有几位厨师没有完成作品之外，其他厨师在杨振兴之前就完成了制作。 可以说杨振兴算是五十位厨师里面，完成用时最长的几个人之一。 不过比赛比较人性化，并不会因为其他厨师做的慢，就让先完成的厨师这么等着。 毕竟菜肴都有自己最佳的食用时间。 如果因为要等待其他人，导致先完成的作品变凉了，失去了最开始的口感，那对于先完成的厨师是不公平的。 这时候，包括马艾尔在内的所有评委已经坐到了大厅侧方的一张长桌上。 他们面前摆放着前一位厨师制作完成的菜肴，正在一一品尝、交流、打分。 评委们不会当场给出结果，而是会先把分记录下来，包括对这道菜的评价。 等公布结果的时候会一道说出来。 因为这样做，效果和噱头才是最足的。 评委一共有七位，他们需要品尝五十位参赛厨师的作品。 即便很多厨师做的是西餐，分量十分少，但是这么吃下来一般人也难免出现后期吃不动的情况。 所以前面品尝过的菜，评委多多少少都剩下了一些没有全部吃完。 这正好给了杨振兴观察其他竞争对手作品的机会。 放眼望去，除了霓虹厨师十个人里面有八位做的是龙虾刺身。 包括国内队伍在内的其他厨师，花样上基本并没有太多新意。 除了蒸就是炸，再加上一个用火烤。 国内和南棒子的厨师蒸龙虾基本都是用的蒜蓉或是清蒸。 东南亚厨师则在此基础上又添加了很多本地独有的香料在上面。 炸的话有虾片、虾球、虾条，烤则是直接烤整个中间有肉的身躯部分。 别管摆盘造型如何，至少在菜的制作上面，杨振兴知道自己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 虽然他的两道菜也都是蒸和炸的。 但毕竟他不是直接拿去处理，中间还拐弯儿多增加了程序步骤和其他食材。 唯一让他感到警惕的是之前主持人提到过的那三个人。 几个人的料理跟杨振兴一样，一眼看过去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上田信分别做了龙虾刺身和龙虾沙拉，可以说日西结合，两种风格都有。 南棒子的柳弦武制作了一道与刺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冷吃龙虾，另一道则是黄油焗龙虾。 杨振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韩餐灯塔’做的是西餐，也有可能韩餐有同样的菜肴。 最后新嘉坡的‘未来之星’李文荣烹制了龙虾浓汤和龙虾意面，完美展现了他在欧罗巴大陆学艺的成果。 来不及继续仔细观察，评委们已经开始品尝杨振兴的两道料理。 杨振兴站在一边，用英文对各位评委介绍自己的两道菜。（以后外语自动翻译成汉语） “前菜是这道炸虾铃，是中餐传统料理。” 旁边等待着把杨振兴的汉语翻译成英文的翻译听到他开口就愣了。 新嘉坡烹协的会长示意翻译先到一边儿待机，笑着对杨振兴说道：“没想到杨师傅年纪轻轻，不光厨艺了得，外语说的也这么好。” “谢谢您的夸奖，平日偶然有机会学过一段时间。” “那好，就请你接着进行介绍。” 杨振兴点点头，继续说道：“这道菜是将土豆蒸熟制作成泥后，包裹龙虾肉捏成铃铛形状，经油炸制作而成。 原本的料理应该是用一种我国沿海的虾制成，因其炸后形状似铃铛而得名，我这里算是取了个巧，因为原料不同稍微进行了修改。 在食用的时候，可以配合旁边的花椒盐一起食用。” 几位评委都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刀叉开始分割食材，观察后吃进去慢慢品尝。 经过两次油炸，土豆泥和里面的虾肉已经熟透，并且还锁住了龙虾的汁水。 同时表面也比炸一次更加酥脆，从听觉味觉上双重享受。 再佐以花椒盐，麻、辣、咸、香，四种味道齐齐攻击味蕾，口腔里仿佛彩虹一样绚丽多彩。 几位评委之间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番，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味。 就让工作人员撤下盘子，将第二道菜端到面前。 因为国人吃饭和国外不同，国人讲究装在一起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 国外则多是分食，一人一份儿，自己吃自己的。 科学的说，国外这种分食是很好的，干净卫生，不会出现某些人舔完筷子在盘子里乱扒拉，让所有人都没得吃的情况。 但是杨振兴习惯了装盘，并没有分开装，而是装在了一个盘子里。 “第二道是我们国家八大菜系之一鲁菜中的一道菜，名为龙虾球，是以猪油网包裹腌制好的龙虾肉和蛋清、火腿制成丸子。 带绿色的里面加了香菜，没有绿色的则没有香菜，麻烦服务员分盘的时候根据评委们的需要装盘。” 接过工作人员分盘后的龙虾球，评委们首先观察外形。 发现有原汁做成的薄芡裹着，整个虾球看起来晶莹剔透，让人食欲大开。 再闻其香，味道绵密悠长，其他食材并没有遮挡住龙虾本身的味道。 吃进嘴里之后，外表湿润爽滑，里面的龙虾肉和火腿又增加了咀嚼感，十分有嚼劲儿。 两种截然相反的口感同时出现在嘴里，让人简直欲罢不能，想要一直吃下去。 评委们不约而同下意识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明他们对这道菜都十分满意。 看的杨振兴脸上挂满了笑容。 原本在工作人员等待区一直担心的侯强，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上面的领导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紧急把杨振兴塞到比赛队伍里，侯强是明白的。 毕竟你华夏队出去参加烹饪比赛，队伍里居然全是学西餐的厨师。 要是比赛要求范围只有西餐倒也还好，关键人家还没有限制要求，任何料理都能参加。 泱泱五千年历史，饮食文化更是传承数千年之久的古国，居然没有一位有实力能参加比赛的年轻厨师，实在是太没有脸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结果发表 评委们很快品尝完杨振兴的菜品，并写下了评分和评语。 紧接着盘子撤走，轮到了评审下一位厨师的作品。 杨振兴被工作人员领着来到了一边暂时休息的区域，评审完的选手都在这边休息讨论。 看着所有人按照各自国家的队伍扎堆在一起说话，杨振兴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个人站到了距离国内队伍较近的一边。 只是没有站到那些人中间，单独站在了旁边。 毕竟从沪市跟这些人集合那天算起，杨振兴除了自我介绍之外，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现在站进去也是自己无端为自己增添烦恼罢了。 再说他还想继续好好观察观察其他厨师的作品，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东西来。 最好是能得到一些对他有帮助的内容。 杨振兴这种做法无疑让国外其他厨师投来各样的眼神，国内的厨师脸上有些无光。 几位国内参赛厨师互相小声埋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这个杨振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让其他国家看咱们笑话吗？” “切，人家管你这套？咱们是西餐厨师，人家可是了不起的中餐师傅！” “样子都不会做，我看领队和其他工作人员一定很生气。” “管那些干什么？最后挨批的反正不是咱们。” 几个人说话声音虽然很小，但杨振兴还是多少听到了点儿内容。 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人背后说小话。 回头跟这些人可以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言。 人家都不待见他，他可不是那种会做出为了不维护人热脸贴冷月殳的事情的人。 就在杨振兴心无旁贷的观察着其他厨师的菜肴时，突然一个别扭的英文在耳边响起。 “您好，冒昧打扰，杨先生，我是霓虹的厨师上田信。” 扭头看去，果然是主持人特别介绍过十分有实力的霓虹厨师上田信。 “您好，我是杨振兴，很高兴认识你。” 杨振兴礼貌的微微鞠躬，拱了拱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上田信本想伸手握手来着，结果被他这个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微微回鞠了一躬。 “不知道上田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到杨振兴这样说，上田信才缓过神来，为自己刚才的失礼感到有些脸红。 他调整了一下，点头回答道：“我刚才看到您做的两道菜十分精美，想要过来跟您认识一下，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互相交流。” 对方态度十分诚恳友好，不似作伪，杨振兴很高兴。 “能有机会跟您交流是我的荣幸！您的两道菜也十分有特色，日西结合，远强于我，现在我连自己学习的菜系皮毛都还没有学会。” 上田信笑了笑，只认为杨振兴这是谦虚的说法。 水平都到这个程度了，还皮毛都没学会，骗鬼呢！ 可他哪知道杨振兴说的是实话，并没有谦虚的意思。 现在杨振兴连鲁菜基本的技法和很多看家菜都还没学会掌握，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您真的很谦虚，希望有机会来霓虹做客，我会好好招待您的。” “谢谢邀请，也希望上田先生到中华，到京城做客，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简单的认识了一下，没说几句上田信就告辞回到了自己队伍里。 因为这会儿还没完成作品的厨师已经全部完成了各自作品。 评委们也把所有厨师的菜肴品尝完毕。 接下来就要正式宣布这次比赛的成绩了，上田信要跟自己的队友一起，等待最后比赛的结果。 一番客气让位，马艾尔站在中间，和其他评委站到了比赛开幕时的位置。 他们正对着面前的观众，侧方则是分团站好的各国参赛厨师们。 “各位亲爱的来宾、观众，还有参赛的厨师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角逐，最后大会已经给出了比赛结果，接下来请马艾尔先生宣读。” “呱唧呱唧” 在一片掌声中，马艾尔摇着手走到前面，在聚光灯下的脑袋刺的杨振兴眼疼。 “感谢新嘉坡烹协的会长先生将这个荣耀的工作交给我负责，首先，我要代表协会再次感谢新嘉坡政府和烹协等机构对本次比赛的大力支持！ 比赛能举办的这么精彩，跟大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谢谢各位！” 等掌声落下，马艾尔才打开手中信封，开始宣读比赛结果。 这次比赛设有四个奖项，分别是杰出奖和金银铜奖。 杰出奖是最高奖项，只有一位厨师可以获得，剩下的根据奖项高低，人数依次递增。 但是不同于国内的比赛，国外比赛很多都不存在所谓安慰奖。 这次也是如此。 即使是最低的铜奖，也不是说人人都能获得，会有一部分人要空手而归。 虽然在这方便做的有些过于残酷。 但这也是最好的大浪淘沙的方式。 获奖的厨师是继续前进还是骄傲自满就此沉沦、没获奖的厨师是否燃起斗志奋发向上还是就此自我放弃离开这个行业。 在这次比赛颁奖结束后的时间里都可以直观的看到。 最后只留下做的更好的厨师，也能让厨艺界继续向更高更好的方向发展。 “铜奖获得者分别是……” 宣读完，不少厨师面色不甘但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这次捞了个奖没算白来。 国内的队伍里也有两位厨师拿到了铜奖，两个人神色都很激动。 宣读完，马艾尔和其他几位评委开始各自点评当选铜牌的菜肴是为什么当选的原因。 紧接着银牌也是同样的方式进行。 银牌没有出现杨振兴的名字，或者说国内的队伍没有人拿到银牌。 这让他们心里打鼓的同时，也期待自己是否获得了更高的奖项。 当然杨振兴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品尝自己作品的时候，几位评委表现的可都是十分满意。 就算最后拿不到杰出奖，金奖还是没意外的。 结果，宣读金奖的时候，杨振兴的名字还没有出现。 但是没有出现杨振兴的名字，这次赛会的三个头号种子上田信、柳弦武和李文荣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金奖获奖名单里！ 杨振兴现在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杰出奖岂不是…… 第一百七十七章 脱颖而出 “获得本次亚洲区预选赛杰出奖的厨师是--来自华夏的厨师杨振兴！” “哗~” 在马艾尔带头鼓掌下，大厅里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其中还夹杂着叫好和刺耳的口哨声。 其他选手看向杨振兴全都是羡慕嫉妒的眼神。 性格好、胸怀大气的不吝的鼓掌，那些性格脾气小气、善妒的则十分敷衍的拍手。 尤其是国内的厨师，现在他们真的有些无地自容。 除了最开始的两枚铜奖，接下来居然除了杨振兴拿到杰出奖之外，其他人什么奖都没再拿到。 就这当初一行人还孤立杨振兴，觉得对方空降、看不起对方如何如何。 这些行为，仿佛变成了巴掌，一下一下狠狠地扇在所有人脸上。 杨振兴此时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些人如何，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周围如何。 即便他之前曾拿过比赛的奖项，也获得了别人一辈子拿不到的特殊荣誉称号。 但此时，杨振兴表现的依然有些不适应。 和外界喧闹的环境不同，现在他自己仿佛置身于一间安静的房间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粗重的呼吸，还有激烈跳动的心跳。 一直到工作人员呼喊他上台领奖，杨振兴才突然走出屋子回到了现实。 周围各种喧嚣也再次充斥在他的耳边。 “杨，恭喜你！” 马艾尔热情的握了握杨振兴的手，高兴的祝贺。 杨振兴也赶紧握住对方的手，回答道：“谢谢会长先生！” 低头让马艾尔把杰出奖的奖牌挂在脖子上，然后他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水晶奖杯。 同时，后面的新嘉坡烹协会长和东亚料理研究会的会长分别送上了鲜花和奖金。 奖金是一千两百美元，按现在的汇率是1：55。 换算过来有六千六百块钱，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笔钱是埃菲尔协会发的，新嘉坡烹饪协会还有额外奖励的五百美元奖金。 一下子收到这么大笔的奖金，让杨振兴乐的找不到北，一时间有些恍惚。 台下其他厨师还好，毕竟不管新嘉坡还是霓虹南棒子都是发达国家。 这点儿奖金如果有很好，没有也不会觉得多大损失。 但是对于国内的那些个厨师来说，他们看到这么一大笔钱，眼睛都红了！ 要知道这会儿可不是‘万元不是富，十万刚起步，百万才是真的富’的年代。 那要等到九十年代末期才会出现。 虽然‘万元户’的说法诞生在七八十年代，但在九十年代初，‘万元户’依然是所有人羡慕的人家，是不得了的富户。 你想想国内工资才两三百，好的能拿三四百，这还是发展不错的大城市。 下面农村或者县城，甚至是地级市，一个月能有百十块钱就算不错的了。 一万元要不吃不喝赚到什么时候？ 一场比赛的奖金，直接出来半个‘万元户’，连侯强都眼红的不得了。 经过闪光灯的洗礼，杨振兴和领导们照完照片，还没来得及走，又被拉住跟其他获奖选手继续合影。 一直到他的眼珠子闪的都出现了幻影，这才放他离开。 不过紧接着，是其他参赛人员过来礼貌性的道贺，杨振兴也礼貌的一一回礼。 看得出来，上田信虽然不甘心，但是一直保持着礼貌。 但是柳弦武和李文荣两个人，敌视的味道十分明显。 “好运的小子，不要以为你这就是赢了！这仅仅是预算赛而已，咱们决赛的时候见！” 新嘉坡‘明日之星’李文荣，过来留下一句狠话，扭头就离开了。 至于柳弦武，更是嘲讽道：“这次我只是没有做西餐而已，等到时候拿出我韩西结合的创意菜，一定会击碎你自以为是的中餐的！” 一句话搞的杨振兴莫名其妙满头的包。 他琢磨着这位柳选手今儿比赛做的不就是西餐吗？跟韩餐一点儿边儿都不挨着啊！ 无视这两个人下的战帖，今天能赢了他们，后面一样可以赢。 没错，除了拿到杰出奖独占鳌头的杨振兴。 剩下的几位金奖获得者同样有资格去法兰西参加决赛。 而刚才提到的三个人，正是三位金奖获得者。 等无关的人渐渐离开，侯强终于挤到了杨振兴身边，他现在兴奋的满脸通红。 “好样的！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侯强激动的拍着杨振兴的肩膀，想要把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宣泄出来。 杨振兴不动声色的侧一下身子，避开了对方的‘攻击’，笑着说道：“这都是侯主任带队有方，如果没有您，我也不可能拿到大奖！” 侯强十分享受这句话，笑的脸上都是褶子。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上面的领导将杨振兴插队进来。 可以预见对方不管回头决赛拿没拿到奖，他自己回国之后好处肯定少不了。 “别在这里待着了！快点跟我走！有好多记者都要求采访你！大赛方已经准备了专门开放采访的区域，我这就领你过去！” 涉及到自己作为领队该管的部分，侯强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努力严肃的叮嘱道：“你会英语，不需要翻译就能跟歪果仁沟通。 所以一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来之前我曾经多次强调过，你知道该怎么做？” 杨振兴拿着奖杯和鲜花，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侯主任，我心里有数的，不然回头别说您了，陈爷爷也饶不了我。”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记住一会儿肯定有记者问敏感问题，不要回答，看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他们会帮你挡住无关比赛的问题。” …… 采访区域是在刚从休息室来大厅的走廊一边儿。 后面挂着一张印满赞助商和协会标志的背影纸，记者就在眼前围着。 看到杨振兴来了之后，不免又是一通闪光灯洗礼。 和侯强预料的一样，在装模作样问了几个跟中餐和比赛有关的问题后，记者们露出了面具下的獠牙。 各种敏感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出来，话筒和录音机直接顶在杨振兴嘴边。 甚至快要塞进他的鼻孔和嘴里。 对于这些问题，杨振兴十分反感，同时对这些记者原本友善的态度也消失一空。 不过表情上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的十分迷茫，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说道：“我英语只是初学，有很多单词听不明白，抱歉。” 同时按照侯强教的看向赛会工作人员，以便化解眼前的麻烦。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赛后安排 杨振兴的眼神仿佛是在询问工作人员要翻译一样。 周围的工作人员原本并不想管这件事儿。 但这会儿对记者提问当作没听见的他们没法继续装下去了，只得站出来示意记者们不要问比赛无关的问题。 有了官方阻挡，记者们并没有放弃。 他们从之前的直接露骨的提问，转而变成了绕着弯儿的下套提问。 但是都被杨振兴用听不懂等办法装傻充愣的混了过去。 眼看拿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记者们也没了之前的耐心和兴趣，态度不似刚才热情。 提问逐渐变少到消失，原本顶在脸前的麦克风也不剩几个。 工作人员识趣儿的通知大家采访时间结束，领着杨振兴离开了采访区域。 侯强接过人之后，等对方工作人员离开后，点头满意的拍了拍杨振兴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表现很好！” 杨振兴刚直面了那么多敏感问题，心情不是很好，只是敷衍的傻笑了一下。 侯强没在乎他的表情，领着杨振兴来到了开赛前给队伍准备的休息室。 一进门，发现其他选手也都在，不知道刚才在讨论什么。 等到杨振兴进来之后，所有人停止了讨论，全都站起来表情十分尴尬的说道：“恭喜你拿了杰出奖啊！” 众人之后尴尬的鼓了鼓掌。 杨振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些恭贺。 等到场面都有些窒息的感觉后，他才换上了笑脸，回答道：“谢谢诸位队友，回头回国了请诸位吃饭。” “哎，那我们就谢谢了！” 侯强摇着头看完队员们之间的互动，十分的无奈。 谁让这群小子之前一直对杨振兴空降的身份感到不满，搞孤立的？ 现在被孤立的杨振兴拿了大奖，眼瞅着就要飞黄腾达，这会儿再恭维不早就晚了？ 侯强也没理会这些失败的队员，顶多对那两位拿了铜奖的厨师有点儿好脸色。 一会儿下午这些人就要全部回国了，以后见不见得着都是两说。 “来振兴，还有另外拿到铜奖的两位，到这边来，我给你们说一下未来几天的安排。” 拉着三人到一边，侯强不管后面那些年轻厨师脸色多难看，直接说道： “明天开始，会有为期三天的厨艺表演和作品展示，主要展示的是这次比赛的菜肴。 到时候会有大量的民众进来参观和品尝，你们三个都做好准备，到时候不要紧张，别因为看的人多就出现失误。” 没错，按照赛会安排，接下来的几天是展览这次比赛的作品和参赛厨师表演厨艺的时间。 到时候从铜奖到杰出奖，所有得奖厨师都要轮番上阵，面对民众进行表演。 其实这次比赛只不过是一系列活动里的重头戏。 或者说围绕这次比赛，新嘉坡烹饪协会搞了一系列的活动，直接办成了为期一周的大型活动。 在杨振兴他们还没抵达的头两天里，这边已经举办了几天红酒和甜点品鉴活动。 这两场活动是为了今天这场重头戏比赛进行的提前预热。 比赛后的获奖青年厨师表演，也是后续新嘉坡烹饪协会自己加进去的活动。 对此，法兰西埃菲尔协会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毕竟这次比赛是他们协会的一次尝试，而且人家新嘉坡从头到尾那样大力帮助比赛成功顺利召开，多少也要给人家一些甜头才行。 互利互惠才是合作进行下去的根本。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陈会长跟杨振兴说如果晋级决赛后，会直接从新嘉坡飞到法兰西，不会再回国出发的原因之一。 因为晋级了是一定要留在当地进行三天表演的。 “三天表演结束，你们俩铜奖会跟着部分先回国的工作人员一起回去。” 说完侯强看着杨振兴又接着说道：“振兴你和我还有剩下的工作人员直接从新嘉坡飞抵法兰西，提前适应时差和环境，准备接下来的决赛。” 另外两个人十分羡慕的看着杨振兴。 如果可以，他们俩也想去法兰西见识一下风景和决赛，哪怕给杨振兴打下手提供辅助也行。 可惜他们两个人的旅行已经结束了。 不过看到那些今天下午就要启程回国的其他厨师，两人心情又好了很多。 其他人比他们还惨，他们俩至少还能在新嘉坡多待两三天。 到时候大家伙肯定会出门参观游览一圈，不然这一趟国白出了。 这年月出国还没有后世那样跟喝水似的简单，国内还没有什么新马泰几日游的东西。 回国后这些可都是跟别人吹嘘显摆的资本。 在杨振兴等人准备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时。 他这次比赛拿了最高的杰出奖的消息，也随着大使馆传到了国内。 因为跟新嘉坡去年才刚刚建交，新华社在新嘉坡的分社还没有完全建好。 虽然已经派出了记者过来，但是要传递信息还得需要走大使馆这边的渠道。 当天下午，在未获奖厨师刚登上飞往国内的飞机时，陈会长等主要领导已经知道了杨振兴获奖的消息。 “哈哈哈，好好好！” 陈会长拿着电报，忍不住在会议室开怀大笑起来。 会议室里，副会长、副会长秘书长，各个部门的相关领导集聚一堂，宣读获奖通知。 副会长秘书长高洋看着高兴的陈会长，笑着说道：“您老人家可真是慧眼识精！也不枉费您跟协会顶住压力把杨振兴空降到队伍里。” 他的话立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大家纷纷恭维陈会长的眼光。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拍马屁了！” 陈会长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歪着低了下头摆手阻止了众人的行为。 “杨振兴可是京城最年轻的技术能手，换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我这个位置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咱们现在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副会长张世尧说道：“适当提升对方待遇，或者提升文泉春的待遇，他不是文泉春的少东家吗？提高哪一个的待遇都没差。” “恩，还有呢？” “看看能不能发到电视台在新闻上报道，这对咱们协会来说，也是一次露脸的好机会。” “报道的事情一会儿宣传部去做，看看能不能上央视晚点新闻。” 陈会长安排完报道的事情，又看向所有人问道：“提高待遇这些以后的事情等人回来怎么都好说，现在说一说接下来去法兰西参加比赛的安排！” 第一百七十九章 激动的杨兴盛 最后，报道只在晚上十点的晚间新闻上进行了播报，还是包括在其他资讯里面跟别的新闻做成简讯播出的。 前后总共不到十秒，但是杨振兴的颁奖画面却占了一半时间。 因为杨家没有电视的关系，杨兴盛等人并不知道杨振兴拿奖还上了新闻。 而且又是晚上十点的晚间新闻，收看的人数不多。 毕竟该看的新闻，在傍晚时段的新闻联播都已经看完。 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一个人看晚间新闻。 比如很多因为事情没有看到新闻联播的老百姓，只要条件允许，都会看晚间新闻了解情况。 正巧文泉春的老顾客张立勇，就看到了报道杨振兴的新闻。 第二天，张立勇大清早的起床，吃了早饭就直奔文泉春而来。 要知道平日里他早上都会去公园儿里跟几位票友唱上两嗓子。 到了门口，结果里头服务员还没开门上班呢。 幸亏他是老客户，知道后院儿还有个门能走，绕了两步来到了后门这里。 这会儿赶上今天轮着值班的李明带着俩学徒在清点送来的食材。 看到张立勇走了过来，笑着调侃道：“呦，这不是张大爷吗？您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跑这儿来遛弯儿来了？” 张立勇眼一瞪，说道：“嘿，你小子长能耐了，敢跟我这么说话！今儿我来跟你们掌柜的报喜来了，别挡道，让我进去坐会儿。” 李明一听，满头雾水，问道：“张大爷，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报喜？报什么喜？” “去去去，归置你的菜去，我得头一个告诉杨掌柜的才行。” 让送菜的师傅稍等，李明把人迎进去，到前厅放下一把椅子安置好了。 来不及多问，匆匆去喊一个早起的服务员过来上茶，继续回去清点送来的食材。 这会儿功夫，不少住店里的勤行和后厨都已经起来了，他们看到张立勇全都十分好奇。 想问问对方有什么事儿，结果跟李明一样，这些人也都被对方撵走。 喝过三泡茶，杨兴盛才‘姗姗来迟’。 进门发现张立勇坐着喝茶，还没出声询问，就被对方给搞蒙了。 “我说杨掌柜，您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沉得住气儿啊！” “啊？您这是……” “没嘛，这不大清早儿的过来跟您报喜来了吗！” “报喜？”杨兴盛被搞的莫名其妙，问道：“您跟我报的嘛喜？” “嘿，您先坐下，听我慢慢儿跟您说。” 张立勇跟主人似的，拉一把椅子让杨兴盛坐自己身边儿，撸起袖子直接开讲。 “这事儿得从头天过午说起，话说头天过午，……” 一大早来店里，什么事儿都还没干呢，杨兴盛就被莫名其妙跑来店里的熟客拉着听对方昨天一下午都干了什么。 搞的杨兴盛心里立马就烦躁起来。 “因为朋友好久不见，非要请我去怹们家吃饭，所以我就没看成新闻……” “您先等等！” 杨兴盛终于忍不住，出声儿打断了对方没完没了的诉说，“您有嘛事儿直接说，我这里还得准备晌午点儿的营生呢。” 张立勇有些遗憾的喳喳嘴，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就头天夜里，回家看一台的晚间新闻，想了解一下发生了嘛大事儿，结果在新闻上看见您家孙子了。” “！！！” 杨兴盛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的看着张立勇。 别说他了，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的店员也都这幅表情。 张立勇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问道：“您孙子不是出国比赛去了？” 杨兴盛僵硬的点了点头。 毕竟这事儿不是秘密，当时说的时候店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自然能传到客人耳朵里。 现在几乎一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杨振兴出国参加比赛去了。 “那就对了，新闻里说您孙子拿了大奖，还专门给了特写镜头，嘶！掌柜的，您这是干嘛？轻点儿！” 话音还没落下，杨兴盛一把就死死的抓住了张立勇的胳膊，力气大的指关节都发白了。 “真的上新闻了？真的是振兴吗？” “您慢点！撒手！先撒手！”张立勇玩儿了命的甩胳膊挣扎。 张立勇不是在开玩笑，他被抓着是真的疼。 不说杨兴盛一直撂跤就没放下，有时候早起还要跟杨振兴对练两招。 开业后见天儿在后厨忙活，力气远比一般老人大很多，跟成年人比都不遑多让，手上的老茧十分厚。 被这种手劲儿抓住，一般人还真没几个能受得了的。 看到自己失态的表现，杨兴盛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的打扑对方的衣袖。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一激动没忍住！您见谅！” “嘶，还别说，您这劲儿可真大。” 张立勇揉着疼的都有些发麻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我见天儿来店里吃饭，难不成您孙子都能认错吗？还有第二个叫杨振兴的在国外比赛吗？” “您看的几频道，嘛节目？” “害！合着我刚落落那么多您一句都没听进去！央视一台，二十二点的晚间新闻。” “您知道这节目有重播吗？”杨兴盛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看到他这个样子，张立勇十分感慨，也原谅了对方刚才粗鲁的抓自己胳膊。 “有，上午央视二台会有重播，您这会儿回去等着说不定还能看到。” “这事儿我谢谢您！回头来店里我再好好答谢您！” 说着，杨兴盛告了个饶，扭头出门，拦住一辆出租直接离开了。 不提店里听到消息的员工如何讨论，张立勇又如何跟他们继续吹嘘。 杨兴盛打车很快回到了家里，但是因为家里没电视，就跑到了胡同口的大院儿。 哪知道现在大院儿不是七八年前，可以随便进，门口都安排了警卫，进去需要先提前申请。 急的没了招的他又回家找到了杨玉婷，让他进去跟何爷爷说一声，好让自己进去。 第一次看到自己爷爷火急火燎的样子，杨玉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直接进去把何爷爷请到了院儿门口。 看到人出来了，杨兴盛赶紧拱手问好：“何先生，劳您驾出来一趟，我有个事儿想要求您，您看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您家里的电视？” 第一百八十章 媒体报道 杨兴盛搞的这一出，让何爷爷和杨玉婷都摸不着头脑。 火急火燎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情，结果只是想借人家家电视看看。 知道杨兴盛不是那种没谱的人，何爷爷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着急看重播，杨兴盛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回答道：“振兴出国比赛拿了大奖，刚有位店里的老客户清早去店里跟我说消息上了晚间新闻。 还说上午中央二台会重播，家里没电视，就想借您家电视看看。” 何爷爷还好，见惯了大风大浪，只是有些稍微吃惊。 一边的杨玉婷和门口的警卫直接吃了一惊！ 出国比赛拿了大奖？这可是大荣耀啊！ 之前说过好多回，现在不比以后，三天两头来个人就去国外拿个什么比赛的奖回来。 这会儿国内老百姓对于国外还处在十分陌生、没有任何了解的阶段。 能在这时候拿一个国外比赛的奖回来，可是十分稀罕少有的事情。 虽然不能跟奥运会奖牌比，但是给人心里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那就进来，也不知道重播开始了没有。” 何爷爷跟门口警卫打了声招呼，领着杨玉婷往屋里走去，杨兴盛则跟警卫客气了一句，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不用何爷爷动手，杨玉婷自觉地过去把盖在电视上的布掀掉，熟练的插上电打开了电视机，一下就调到了中央二台。 说来也凑巧，这会儿刚开始重播头天的晚间新闻。 杨兴盛没有跟何爷爷说客气话的心思，瞪着眼睛一门心思放在了电视画面上。 何爷爷也没怪罪，作为家长，他十分理解现在对方的心情。 如果换成是他自己，估计状态跟杨兴盛差不了多少。 “下面是一组新闻简讯，今天上午，在新嘉坡举办的法兰西埃菲尔青年厨艺大赛亚洲区预选赛上，我国中餐厨师杨振兴以十九岁的年龄赢得了最高奖项杰出奖。 并在这个月将继续作为国内中餐年轻厨师代表去法兰西参加最终决赛……” 看着画面里自己孙子拿着奖杯开心的笑脸，杨兴盛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在一边同样吃惊于自己便宜哥哥居然上了央视新闻的杨玉婷看到后吓了一大跳。 立马拿出手绢儿帮爷爷擦眼泪，“爷爷，您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儿吗？” 任由自己孙女擦着眼泪，杨兴盛高兴的说道：“是好事儿，是好事儿！爷爷这是高兴的！” 何爷爷在一边哈哈大笑，说道：“恭喜您孙子在国外为国争光，为中餐争光，拿了大奖！接下来的决赛，相信振兴也能再创佳绩！” 伸手挡开杨玉婷的手，杨兴盛站起来归置了一下衣服和脸上的眼泪，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老平时对振兴的栽培！谢谢您一直以来给杨家的帮助！” 杨玉婷在一边看到爷爷如此，立马跟着冲何爷爷鞠躬。 何爷爷赶紧把人扶起来，说道：“振兴跟我小孙子一般大，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其实跟我自己的孙子没有区别，咱们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 …… 从何家出来，杨兴盛带着杨玉婷回到家里，自己一人儿在祠堂待了好久才红着眼出来。 他看着杨玉婷，说道：“你哥哥的事儿我看过报道没了心事儿，得抓紧回店里照顾生意。 你老实儿的在家里看家，建业晌午从学校里回来后你俩在继续在外头买着吃。” “好的爷爷，您安心去店里。” 等杨兴盛坐车回到店里的时候，晌午的营业已经结束。 但即便这样，店里依然十分热闹，不少熟客和服务员都在彼此讨论着这件事情。 如果换做以往，有这样的情况肯定会生气。 服务员不好好干活，跟着熟客在店里聊天。 但是今天他并没有生气，甚至心情还十分的开心。 因为越多的人夸奖他的孙子，他这个做爷爷的只会越来越开心。 远在新嘉坡的杨振兴不知道自己拿奖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国内，还登上了新闻，爷爷也知道他拿奖了。 他还特别拜托先回国的工作人员能够给家里带个消息。 这几天的安排不是很复杂。 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是去展览馆表演厨艺。 剩下的时间都是自行安排自由活动的时间。 到了晚上，这两天除了要跟新嘉坡烹饪协会的领导吃饭外，还受邀去几家知名餐厅参观学习。 早上起来后，侯强很贴心的把一摞报纸让服务员送到了房间里。 别看头天采访的时候，一群记者合伙搞事情，最后还没获得想要的结果。 但是今天的报道，人家一点儿也没展现出昨天空手而归的不开心。 基本每家报纸都用了大篇幅来报道这次比赛和杨振兴拿奖的消息。 虽然介绍的个人信息大同小异，一看就是从官方那里拿到的资料对着写的。 顶多加了一些昨天采访到的零星内容。 但是能看到这么多新闻媒体报道自己的消息，杨振兴心情还是很美丽。 小心翼翼的把报纸用塑料袋装起来，藏在自己装衣服的行李包里面。 他打算回家之后，拿出这些报纸来给爷爷和其他几个哥们儿炫耀。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上了国外报纸的人了，不好好炫耀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本以为这样就算了，哪知道港岛的媒体知道了消息，有电视台和报纸记者专门跑来新嘉坡对他进行采访。 电视台的人甚至说要给杨振兴做专访。 为此侯强特意通过大使馆，打电话回国请示领导。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别管是港岛也好，湾岛也罢，甚至霓虹东南亚，各阶层对于中餐都十分推崇。 霓虹从上世纪就有专门研究中餐的习惯，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甚至一些霓虹学者的研究比国内的专家都要更早更深入，了解的都要全面。 至于港岛就更不用说了，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 只是因为历史原因受到不小的西化影响。 想当初还有餐厅和厨师专门研究，把所谓的满汉全席做了出来，引得霓虹学者专程去品尝。 一圈吃下来花了好几天才把整套宴席吃完。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位不满二十岁就拿到亚洲青年厨师比赛冠军的年轻中餐厨师。 自然会引起了港岛那边的关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折磨人的旅程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结束了新嘉坡剩下的行程，代表队只剩下杨振兴一位参赛厨师。 来不及看自己登上港岛的新闻和电视报道。 他跟着侯强还有另外几位工作人员登上了飞往法兰西的航班。 其实按照道理，就算那些奖项都没拿到的选手提前回国，至少拿到铜奖的两位年轻厨师也该带着一起去法兰西。 参加不了决赛，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对他们很有帮助。 但是现在国家外汇十分紧张，多带一两个人的批款想要申请下来并不难。 只是烹饪协会和代表队并不想额外增加负担。 不然你今天觉得无所谓申请一点儿，明天他觉得就一点点儿钱也申请一点儿。 把所有的一点儿累加起来，可不是一点儿这么回事儿了。 获得的一千七百美元奖金，已经交由工作人员保管并带回国内。 等杨振兴从法兰西参加完比赛回国后，协会不会昧下这笔钱，而是换成人民币发给他。 不过协会还是比较体贴的，给杨振兴留下了一百美元，让他可以买一些纪念品带回去。 从新嘉坡乘坐新嘉坡航空飞往法兰西首都时尚之都巴黎需要一天的时间。 而且中途还要在英吉利首都伦敦转机。 如果说沪市到新嘉坡六个小时的航程是短程的话，那这次算是超远程飞行了。 但是杨振兴的第一次超远程飞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因为不是乘坐国内的航班，他发现国外的航班跟国内有巨大不同。 “侯主任。” 正无聊的看着杂志，侯强抬头疑问的看向杨振兴，问道：“怎么了？” 杨振兴靠近身子，低声指着侧前方，问道：“为嘛那个人在飞机上抽烟没人管？甚至空姐儿还给他提供火柴和烟灰缸？” 侯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一个白皮肤正惬意的吞云吐雾。 “国外航班上是允许抽烟的，协会上次去霓虹考察就有这种情况。” “为嘛咱们国内的航班上没见到这种情况？难道这样不危险吗？” 杨振兴的担心不无道理。 毕竟飞机是密闭空间，而且还飞在万米高空上。 如果出了事情，基本上可以直接宣告结束自己的一生。 “咱们国内就是出于安全考虑，八几年就不允许在飞机上抽烟了，”侯强斟酌了一下，回答道：“国外似乎还没有这个规定，忍忍，到伦敦就快了。” 结果杨振兴这一忍，就忍了十三四个小时。 吃饭闻着烟味儿，吃完饭还要闻着，看书睡觉同样如此。 第一次长途飞行感到疲惫的杨振兴本来还想好好眯一会儿，结果好几次被烟味儿呛醒。 那些抽烟的人非但没有自觉的掐灭烟，甚至还笑着递烟给杨振兴，让他抽一根。 对于这些人杨振兴自然没有好脸色，他的态度多少也让不少抽烟的乘客收敛了一些。 但仅仅是一些而已。 “以后如果再来这么远的地方比赛，再怎么样我也不参加了！” 下了飞机，闻着自己身上被烟味儿浸透不断散发味道的衣服，杨振兴身心俱疲。 侯强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安慰道：“其实多飞两次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结果迎来的是对方冷淡的表情。 耸了耸肩，侯强前头领着人去走转签手续。 本以为能马上坐飞机走，可他们一群人又在伦敦的机场停留了七八个小时。 “振兴，振兴，醒醒，该上飞机了！” 叫醒躺在休息区凳子上睡觉的杨振兴，一伙人两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戴高乐机场。 下了飞机后的杨振兴觉得自己身子骨快要散架了，浑身上下没有不酸痛的地方。 “我可算知道为嘛咱们要提前好几天过来了！” 可不是，光路上就花费了一天的功夫，吃不好睡不好的。 估计没有个两三天，整个人都缓不过来这股劲儿。 本以为这样就算了，结果入驻了一家不算大的宾馆后，杨振兴又发现吃饭是另一个摆在面前的大问题。 早餐宾馆有提供，但放眼望去除了面包就是黄油奶酪，最多再加上煎蛋火腿。 剩下的还有不削皮的煮土豆和胡萝卜等蔬菜。 看着所谓的法兰西长棍面包夹着几片儿火腿、生西红柿、生黄瓜、生菜。 杨振兴觉得自己脸都绿了。 午餐和晚餐宾馆不提供，一行人只能出门去吃。 他们的经费十分有限，那些饭店自然是进不去的。 所以身为全国烹饪协会国际部的一名领导，侯强来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调查。 这些天他们就游离在各个咖啡厅和快餐店填饱肚子。 吃的无非就几样，汉堡+薯条、各种卷儿、各种蔬菜水果沙拉、各种面包、各种三明治和帕尼尼，再就没有了。 像是什么披萨、意呆利面、煎牛、（羊、鸡、鸭）肉、馅儿饼等等最基本的日常饮食都吃不起。 更别提再高档的那些小牛肉、鹅肝之类的食物了。 吃着三明治，杨振兴喝着提供的冰水，一脸生不如死的说道：“侯主任，当初我在新嘉坡的那笔奖金咱们就应该先全都带上。” 侯强嘴巴里努力的催生着吐沫，想要尽可能的湿润嘴里干巴巴的面包，闻言不由得点头回答道： “确实如此，光听别人说没觉得怎样，自己实际体验一下发现真的没法适应。” 剩下的几位工作人员也大吐苦水：“为什么这边不提供热水？吃饭喝凉水这些老外就不怕拉肚子吗？” “做的蔬菜要么完全生的，要么带着皮儿煮，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吃。” 看着精神头甚至连刚下飞机都不如的杨振兴和其他工作人员，侯强艰难的咽下嘴里的干面包，说道： “在坚持坚持！距离比赛开始没几天了，这些天好好适应时差和水土，等比赛结束后咱们就能回国了！” 杨振兴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出本能的抗议。 看着几位面色痛苦的工作人员还有硬往肚子里塞面包的侯强，他提问似的说道：“侯主任，不知道咱们住的宾馆能不能借用厨房？” 侯强楞了一下，立马眼珠子一转，问道：“你的意思是？” “咱们在外面花钱吃饭不适应，怎么着也是花钱，不如自己买些菜回来，咱们借宾馆的厨房自己做饭吃不行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陌生食材 借宾馆厨房侯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因为一些相关的规定，如果没有法兰西的厨师认证资格，像是宾馆厨房这样的盈利性厨房是不允许外人使用的。 为了食品安全，还有消防安全等等。 但是当侯强掏出了埃菲尔青年厨艺大赛的决赛邀请函时，对方立马欣然答应了借用的请求。 毕竟在法兰西，埃菲尔厨皇国际名厨协会可是代表了这个国家美食的门面协会。 能受到对方邀请前来比赛，绝对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把这个消息告诉代表队的成员们后，杨振兴等人欢呼雀跃了一番。 下午一行人迫不及待的前往打听来的市场，去采购晚饭用的材料。 进了菜市场，杨振兴他们发现这里的菜市场跟国内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首先法兰西的菜市场很干净，大家都有各自的摊位，还有分门别类摆放东西的格子。 有一些是用篮子装的，也有单独用小盒子装好的食材，应该是算作一份儿售卖。 不像国内的菜市场很多都是先到先占地儿，在地上铺个东西直接把东西搁地上卖。 菜市场很热闹，有很多妇女或者两口子来买菜。 他们要么提着菜篮子，要么推着小推车，没有一个人提着塑料袋之类的，商贩们也不会提供，他们只会提供纸袋子。 这有些类似国内以前的情况。 大家买菜要么自己拿着菜篮子去，要么提着一个网兜去买东西。 或者店家用纸包、蒲草把食物包起来。 不像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始逐渐使用很多塑料袋。 除了卖菜的，还有很多面包铺、肉铺、香料铺、奶酪铺、腊肉铺。 每一种食材的售卖都分的十分明确。 卖什么就是卖什么的，摊位极少会出现其他的商品。 也有一些现场制作售卖类似小吃等食物的摊贩，方便那些今天回家想要稍微偷点懒的客人。 各种面包、奶酪，最近吃了很多的几个人一点儿也没有兴趣关注。 他们直奔着肉铺和蔬菜而去。 在肉铺，不同的肉类都按照品种和部位摆放开，而且还是经过处理好的。 牛肉哪个部位是哪个部位，猪肉哪个部位是哪个部位。 鸡肉稍微好点儿，有拆分的鸡胸脯和鸡腿，也有整只的鸡出售。 但是并不像国内的市场，屠户把猪肉分成大块儿，顾客想要哪个部分现场切下来称重。 鸡也是活鸡现宰，带着内脏一起给顾客。 不过总体来说问题不是很大，只要有肉卖就足够了。 肉铺的问题不是大问题，在几个蔬菜摊位，他们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振兴，这是什么菜？” 侯强指着一个篮子里黄色细长的食物，好奇的问道。 杨振兴拿起来稍微搓了搓，闻一闻，放下后回答道：“这是土豆。” “土豆怎么长这样？跟小地瓜似的，就颜色跟土豆一样。” “可能是品种不同，毕竟咱们国家跟法兰西隔了那么远。” 哪知道这才仅仅是刚开始。 “这是大葱？粗是够粗了，怎么这么短？跟小臂一样长，而且还这么硬？” “这又是什么？洋葱吗？不过怎么也是细长的？洋葱可没这么瘦？” “这里的芹菜居然是红色的杆儿！叶子也跟芹菜芯儿似的是黄色的，这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别说侯强和随队其他工作人员了，就是杨振兴自己也蒙了。 国内普通的青椒、彩椒、土豆他们都有看到在售卖，但是近乎一半儿左右的蔬菜是他们从来没见过、一点儿也不认识的。 像是胡萝卜，有正常红色的，居然还有白色和紫色的。 大蒜和洋葱边儿上更多的是差不多形状，也是一层一层的陌生蔬菜。 更别提杨振兴看到一堆蔬菜，里面除了生菜之外其他的全都不认识，甚至还有紫色的生菜。 菜花和卷心菜旁边，还有巴掌大小说卷心菜不是卷心菜说白菜不是白菜的东西。 侯强他们是内心吃惊，觉得没见过这么多陌生蔬菜很有冲击。 杨振兴却开始担心起距离开始不远的比赛决赛。 ‘如果到时候比赛上的规定食材是这种类似我不认识的东西该怎么办？’ 他扪心自问，发现不论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可以解决的办法。 东西人都不认识，怎么拿着做菜？ 至少也要知道是脆是软，是适合水煮还是煎炒，或者是跟其他什么食材搭配才更能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他把这个问题告诉了侯强，后者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样不行！如果到时候真的拿出来不认识的食材，岂不是刚开始咱们基本就输了？” 最后他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趁着剩下的这几天时间，把所有市场和周围商店不认识的食材在经费允许的范围内能买的全都买一遍，振兴你就在厨房里研究。 顺便我再联系联系大使馆那边，看看能不能派一个在这边时间很久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 杨振兴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儿就算了，大家伙好些天没吃顿好饭了，我觉得还是等明儿请来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后再开始研究。 毕竟咱们嘛都不清楚，还是有个对这些菜门儿清的人领着更方便，也省去咱们自个儿抓瞎摸索。” 侯强想了想，决定道：“好，那就先这么办，等一会儿逛完回去就抓紧联系大使馆那边。” 最后一行人买了葱姜蒜，又买了土豆等几种熟悉的蔬菜和一块儿猪五花几个鸡蛋，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宾馆。 回去之后侯强立刻派人去联系大使馆寻求帮助。 杨振兴则提着东西来到后面的厨房开始收拾处理买来的食材。 法兰西的后厨整体来说跟国内并无太大区别，也分成清洗区、切配区和炒制区。 就是使用的工具并不相同。 国内饭店后厨炉灶就是一人一口，火力十足，这边的炉灶居然是四到八个不等的炉头在一块，火力也不如国内。 不过在新嘉坡他已经见识到了这种炉子，所以现在看到了并没有好奇怪的。 因为在沪市的时候，听那些跟他说明西餐情况的老师说过，似乎国外的炉子都差不多是类似情况的。 只有中餐和受到中餐文化影响较深的霓虹、棒子半岛，会有跟国内一样的炉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异国自炊 杨振兴在清洗处理食材，因为没有削皮刀，所以他用特别空运来的那把自己的菜刀将土豆皮等蔬菜表皮刮干净。 这样的做法引得周围本来就有很大兴趣的宾馆厨师们更觉得神奇了。 “鲍里斯，这个华夏人在做什么？” 被称为鲍里斯的厨师耸耸肩，表情丰富的回答道：“我怎么知道？听说他是来参加埃菲尔青年厨师比赛的中餐厨师，好像还没有二十岁。” “哦，那他可真厉害！鲍里斯，你难道就不好奇他在做什么吗？” “嘿，贝特朗，如果你好奇，那你就去提问，不要带上我好吗？” 贝特朗无奈的歪了歪头，走上前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这是要做中餐吗？” 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杨振兴迷茫的抬起了头。 因为对方说的是法语，只学习过俄语和英语的他显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对不起，请问会说英语吗？” 贝特朗噘着嘴摊了摊手，他知道想要沟通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他能听明白杨振兴说的是英语，但是知道并不表示他就会说。 “rry！” 留下一句简单的单词，贝特朗转身离开，看着鲍里斯说道：“显然，我们之间沟通出现了问题，他是一位会说英语的华夏人，但我是法兰西人。” “好，那我们就在一边看看这个遥远东方的厨师如何制作料理。” 杨振兴看到对方不会说英语，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处理手上的工作。 ‘歪果仁不是都会说英语吗？怎么眼前这个人不会说？英语难道不是外国通用语言？’ 杨振兴心里的想法是片面的，这也跟他或者说国内并不了解国外情况有关。 世界上说英语的国家是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说英语。 法兰西有法语、德意志有德语、斗牛国有西语，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 而且如果说别的国家会有很多会说英语的民众，这种情况对于法兰西人民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法兰西人有一股骨子里天生的傲慢和自大。 他们自认自己是欧罗巴老大，很多人都对自己的国家和文化十分自豪。 不是不认可其他国家的文化或者艺术，法兰西人总会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艺术最浪漫最有文化的。 基于这样的性格，很多普通人是不屑于学习什么外语的。 就好比在今年四月份，也就是1992年4月12日开业的巴黎迪士尼乐园。 这个世界第四个迪士尼乐园，欧罗巴最大的文化娱乐度假中心。 同样也是迪士尼公司十分看好的野心之作却成了亏钱的无底洞，成了法兰西从上到下各界的抵制对象。 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糟糕的阿美利加文化入侵，是对他们法兰西传统文化的玷污。 骨子里的优越感让法兰西乃至欧罗巴人民抵制、排斥迪士尼乐园文化。 仅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傲慢。 沟通不畅，宾馆的厨师和学徒都围在一边看着杨振兴操作。 杨振兴也不介意他们在一边观看或者学习，反而更加细致的去展现一些学到的技巧。 看到他‘当当当’的把一个土豆迅速切成大小粗细一致的细丝时，周围的厨师都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对这些厨师来说，切丝他们不是不会。 但是能用那一把明显就十分沉重的菜刀如此快速的切出这样制式化的细丝是完全不能想象的。 晚饭杨振兴并不打算做太多菜。 算上他、侯强还有随队的其他人，一共就五六个人。 三四道菜完全足够他们吃饱。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要留下一部分资金去购买那些未知的食材回来进行研究。 所以杨振兴打算用土豆和彩椒炒一个土豆丝，再切点儿肉炒一个胡萝卜，用剩下的肉做一道红烧肉，最后再来个鸡蛋汤齐活儿。 几道菜里红烧肉是工序最多花费时间最多的，杨振兴决定先做红烧肉。 没有菜心之类的也不管了，就照着普通家里最简单的做法来做就行。 首先把一大块儿五花肉扔在锅里，倒上水煮到五成熟捞出，裁切成大小一致的四方小块儿。 在肉面隔一厘米左右的距离打十字刀花，深至肉皮，然后锅里放油和糖炒色，涂抹在肉皮上。 就这一手操作看的那些宾馆厨师直呼神奇。 他们没想到居然能用这种办法，就可以调制出这样的颜色出来，生肉就像是熟了一样。 听到外国厨师们的惊叹和议论，杨振兴得意的弯了弯嘴角。 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将涂抹好糖色的肉皮朝下放在碗里，然后在刚熬制的糖色锅里加入水、盐、葱姜，还有空运来的味精和南酒，熬煮开后倒入装肉的碗里上锅蒸熟。 按理说这里应该用清汤下锅，但是时间上来不及熬煮。 加上就做这几道菜，熬一锅清汤，哪怕是毛汤都有些没必要的感觉。 杨振兴索性就拿味精替代。 他的菜刀还有食用油、南酒等调料都是走空运过来的，包括锅碗瓢盆也是如此。 不是说外国厨房没有类似的厨具，只是用自己习惯的厨具会更加熟悉顺手。 但是调料的话，国外还真的没地儿去找，尤其是素油。 毕竟国外大多数食用橄榄油。 红烧肉上了蒸锅蒸透成熟的时间里，杨振兴开始洗米焖饭。 这边买不到国内或者东亚的水稻品种，有的只是一种好像是北阿非利加出产的细米。 形状跟国内的籼米差不多，细长，属于长粒米，而且还没有经过洗白，颜色发黄。 不知道这个米吃水如何，杨振兴水量放的比较适中，然后跟红烧肉一起放入蒸锅里。 如果米饭水多了就多蒸一会儿，水少了就早关火多闷一会儿，问题不大。 最麻烦最耗时的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等蒸熟就可以。 杨振兴准备把剩下两菜一汤做出来。 这时候，蒸锅里的水已经烧开，转中小火之后蒸汽不停的冒出，连带着把里面红烧肉的香味儿也一并带了出来。 宾馆的厨师们是亲眼看着杨振兴制作红烧肉的，没见对方放多少调料和香料。 前后数数也就盐、酒、葱姜这么几样。 没想到如此简单的烹调，味道能够这么香！ 厨房里的香味儿很快飘的门外整个走廊都是，这下子连宾馆的经理和其他员工都被吸引到了厨房里面。 一时间整个厨房里挤满了宾馆员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歪果仁都惊呆了 一下子跑进来这么多人，杨振兴吓了一大跳。 宾馆的经理会说英文，知道杨振兴也会说英语，于是开口问道：“亲爱的客人，您这是在制作什么料理？” 杨振兴放下菜刀，擦了擦手回答道：“经理您好，我在制作我们家乡的中餐，第一次出国，虽然法兰西的美食很好吃，但是我们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请求借用厨房的原因。” “哦哦哦，这可以理解，当年我第一次去德意志，对那里大量的猪肉料理同样不习惯，但是时间长了我十分喜欢德意志的肘子。” 杨振兴一乐，说道：“德意志的肘子我没有尝过，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我也会很多我们国家独有的肘子做法，如果有机会请您一定要品尝。” 经理哈哈大笑，回答道：“那将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您制作的料理很多的话，能不能分出来一些让我们品尝一下？” 杨振兴十分高兴，觉得这是一个让歪果仁体验中餐的好机会。 “荣幸之至！我十分乐意能与大家一起分享家乡美食。” “那太好了！你知道的，我周围的华人朋友都说法兰西的中餐一点儿也不中华，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在法兰西吃到正宗中餐厨师制作的正宗中餐。” 一番友好的交流过后，杨振兴继续制作要准备的两菜一汤。 不管是炒胡萝卜丝先下锅爆熟肉片时，因为倒入南酒窜起的火苗；还是炒土豆丝前后翻炒三两下直接出锅。 都引来了围观宾馆员工的惊叹声、议论声和掌声。 当侯强听到消息后赶到宾馆厨房门口，就看到了上面这一副场景。 看着门口都挤满了伸着脖子往里看的围观群众，侯强放弃了想要挤进去的想法。 因为工作关系，他也是懂英语的，可以隐约听到里面杨振兴和宾馆经理的交流。 听到没有任何事情，这些人只是被杨振兴制作料理的味道吸引过来围观。 侯强松了口气的同时，摇了摇头站在一边等着人群散去。 厨房里面，看着一盘子笔直有形，和红绿青椒混杂的土豆丝。 还有一盘色泽艳丽，红的反光的胡萝卜丝。 宾馆经理冈萨洛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厨师鲍里斯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低声说道：“问一下这位年轻厨师，这盘土豆是不是做好了？这么快难道做熟了吗？我们能不能稍微先品尝一下？” 毕竟这里懂英语能跟杨振兴交流的就只有经理冈萨洛一人。 接收到自家厨师的请求，冈萨洛点点头，看着杨振兴问道：“亲爱的主厨，请问这两道菜已经完成了吗？似乎过程有些快，不知道我们能否先品尝一口？” 杨振兴微笑着点点头，“已经完成了，诸位不嫌弃的话尽管品尝。” 看到冈萨洛点头示意了可以品尝后，他还有厨师们立马拿起了叉子伸向两盘炒菜。 看着对方居然用叉子去吃土豆丝，杨振兴看的是一脸无语。 最让他感慨的是即使是几个人试吃品尝，每个人也都拿了一个小碟儿，先各自盛到自己的碟子上，接下来才开始品尝。 ‘怪不得当时在沪市，不管是徐老师傅还是其他的几位老师，都说法国人优雅讲究。’ 他现在亲眼看到后，发现这个评价还真的没毛病。 见天儿说京城人讲究，嘴上挂着规矩。 其实法兰西人在这方面同样一点儿不差。 “哦，真神奇！他只是来回在锅里翻了一下，为什么就熟透了呢？” “这个味道真的，该怎么形容呢？复杂？多样？” “我以为胡萝卜会没有味道，没想到原有的味道一点儿也没有消失，反而别的调味放大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太神奇了！” “这肉片真爽滑，完全不敢想象这是五花肉！” 看着一帮歪果仁大呼小叫的吃着自己做的菜，杨振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冈萨洛汇总了一下自家厨师的提问还有自己的问题，换成英文问道： “尊敬的主厨，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您，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方对杨振兴的称呼逐渐升级，从亲爱的客人已经上升到尊敬的主厨。 这说明他的手艺受到了对方的认可，折服了他们的味蕾。 笑着点点头，杨振兴回答道：“这是我的荣幸。” “您用了什么魔法，让食物居然这么快就做熟了？即使是炸薯条需要的时间也比您烹调的时间更长。” “道理很简单。” 杨振兴端起那盘不剩多少的土豆丝，说道：“大家可以看到土豆丝大小粗细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一个规格，这样处理不但能让食材迅速变熟，也能让所有食材同时变熟。” 放下盘子，他指着身后的炉灶接着说道：“在我们国家饭店的后厨，是没有这样的炉子的，大多都是单独一个炉子，火力更猛，有的甚至火焰能冲倒两三米高。” “两三米高的火焰？” 冈萨洛直接惊呆了，他甚至脑海里都想象不到这样的画面。 “没错，两三米高，一点儿也不夸张，有这样的火力可以让食材更快的加热变熟，说实话如果用我们国家的炉灶，这盘土豆丝十几秒就能做熟。 今天我炒这盘菜花费的时间，已经比平时多了数倍。” “哦买糕的！” 现在冈萨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现在内心的心情。 平稳了一下内心，在周围厨师的催促下，冈萨洛把刚才杨振兴说的话翻译成法语告诉了他们。 同样的，这群厨师和围观的那些员工也都长大了嘴巴，一副吃惊不敢相信的表情。 后面一直在围观的员工同样想品尝一下这位神秘东方来的厨师制作的料理。 但可惜刚做出来的菜已经被冈萨洛和厨师们全都品尝完了。 看着这些人幽怨的表情和不停的抱怨，冈萨洛几个人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猜到了其他人的想法，杨振兴开心的咧着嘴，说道：“经理先生，请您转告大家，今天购买的食材不少，晚饭的时候我可以多做两盘，让大家都能品尝到。” 冈萨洛很开心，握着杨振兴的手说道：“感谢您主厨先生，我们也会请厨师制作精美的法餐，作为礼物交换，请您和您的伙伴在晚餐时享用！”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征服味蕾 晚餐时间。 侯强等人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吃着半生不熟的牛排和完全是生的蔬菜沙拉，喝着香槟和葡萄酒，看着对面一群法兰西人就着米饭疯狂吃着红烧肉和土豆丝。 没事儿还喝一口鸡蛋汤润润嗓子。 顿时感觉嘴里的牛肉一点儿也不香！ 如果可以，他们是十分愿意两边的食物交换一下的。 现在几个人只想多喝两口酒，灌醉自己，骗自己这是在梦里。 比起侯强几个人的郁闷，杨振兴十分高兴，从上菜到现在眼睛笑的就没睁开过。 虽然同样有些不适应这种半生不熟的牛排，但这是对方的诚意不是吗？ 眼前的歪果仁是如此的喜欢自己做的菜，如此的喜欢中餐，这是一种尊敬的表现。 换做是他自己，面对这些外国的料理，同样也要保持一定的尊重。 互相尊重难道不是友谊的最佳体现吗？ 而且能让宾馆里的这些员工喜欢上、爱上中餐，杨振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就好像别人夸赞喜欢自家的孩子一样。 “哦，抱歉杨师傅！” 在杨振兴的解释下，冈萨洛改口了之前的称呼。 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汁，歉意的说道：“没想到这一盘‘哄少揉’这么好吃，让我更加期待起其他的华夏美食！” “感谢经理先生的称赞，我们在法兰西还要停留几天时间，如果不介意，这些天我可以都为大家制作不同的华夏料理。” “哦！如果可以的话，那太好了！” 欢呼的同时，冈萨洛说道：“今天有些太仓促，不能完美的向您和您的伙伴展示法餐的魅力，请允许我明天正式的请您品尝法兰西大餐！” “谢谢经理先生，那我就期待明天的大餐了！” 听到杨振兴答应接下来的几天都会给他们做不同的中餐，所有人都十分高兴的对他点头。 如果现在不是在餐桌上，估计会有一群人过来拥抱他，亲吻他的脸颊。 对于歪果仁这种贴面礼，杨振兴表示十分不适应。 当然，如果对方是年轻靓丽的美少女，而不是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 他是不会介意用这种亲切的方式打招呼的。 晚餐进行的十分愉快，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认为的，除了一小部分人之外。 “振兴，怎么晚饭变成了这个样子？” 回到房间后，侯强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对杨振兴进行‘拷问’。 杨振兴一惊，然后故作淡定的回答道：“侯主任不是您答应的宾馆经理的请求吗？” 侯强一想起来刚才经理的请求就觉得头疼。 “人家笑脸过来相商，又事关咱们的大国气度，我怎么可能不会答应？但是你不要岔开话题，这件事儿还不是你弄出来的？” “侯主任，”杨振兴放缓语气，安慰道：“今儿晚上的牛排不也挺好吃的吗？我看您还喝了不少葡萄酒。” “半生不熟的有什么好吃的！我喝酒那是要灌醉自己！” 对于侯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的郁闷，杨振兴十分理解。 毕竟期待了好久的家乡菜，好不容易盼着能换个口味儿安慰自己被面包折磨好些天的胃。 结果期待半天最后全都进到了那些歪果仁的肚子里。 心里有多失落可想而知。 不过侯强心里其实是开心的，他只不过嘴上这样说说而已。 别忘了他可是全国烹饪协会的工作人员，对于这种和歪果仁的饮食交流是乐于看到的。 虽然参加的人很少，仅限于这家不出名小宾馆的内部员工。 但是曾经伟大的主席告诉我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说不定未来哪个时间里面，今天的小火星子就有可能变成熊熊火焰。 他只是今天期待半天一口菜都没吃到，有些耍小脾气罢了。 “明天我们多买点儿菜，你也多做点儿让我们几个也能吃到，只能看不能吃是最让人痛苦的知道吗？” 杨振兴憋着笑，说道：“侯主任，您是不是忘了刚宾馆经理说明儿好好招待咱们一顿法兰西大餐？” “啊！！！！” 侯强最终只发出了无力的怒吼。 隔天，大使馆派来的工作人员一早就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宾馆。 毕竟出国参加这种多国的比赛，是一定要重视起来的。 不过这位工作人员看到杨振兴等参赛队伍成员居然和宾馆里的员工十分热络，让他感到很惊奇。 法兰西人热情是不假。 但同样的，那股子浑身散发的优越感不会轻易消失。 只有真的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和尊重，才会出现眼下的这类情况。 昨天派去找人的工作人员一眼就看到了大使馆的员工。 立马跟侯强打了声招呼，两人带着其他人一起迎了过来。 “同志您好！”侯强大老远就伸出了手，“感谢您能过来支援我们，我是全国烹饪协会国际部的对外关系主任侯强。” “侯主任您好！配合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来异国他乡参加比赛辛苦了，我是驻法大使馆的员工任永宁。” 双方介绍过后，侯强又把杨振兴拉过来介绍道：“这位就是在亚洲区预选赛夺得头冠获得参加决赛资格的厨师杨振兴。” “杨师傅您好，没想到您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水平，希望这次可以继续为国争光，再创佳绩。” 杨振兴跟对方握了握手，回答道：“谢谢任老师的鼓励，这次给您添麻烦了。” 大家伙互相都已经认识了，再加上又是在国外老乡见老乡。 彼此之间的距离很快拉近，变得热络起来。 这时任永宁也好奇的把自己来到宾馆看到的现象问了出来。 侯强笑了笑没说话，看了一眼杨振兴，杨振兴心领神会，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任永宁听完一脸感慨，看着杨振兴满是赞叹的说道：“法兰西可以说对吃是不输给咱们国人的，而且他们也讲究什么时间吃什么，只吃最好的和应季的。 在法兰西，人们经常说‘次等的食材是做不出好料理的’，足见他们在吃上的讲究。 杨师傅能仅凭一顿饭几道菜就征服了法兰西人，实力当真了得！” “嘿嘿！”杨振兴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一声。 “能获得法兰西人的承认是好事，不过这次我们来是为了参加比赛获得优胜的，所以接下来还需要拜托任老师多多帮助！”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赛前 随后的几天，在任永宁的讲解下，杨振兴认识了很多不认识的陌生食材。 同时也在宾馆后厨厨师的帮助下，了解到了不同的用法和烹调方式，更全面深入的了解这些食材的使用方式。 随着一天天过去，青年厨艺大赛的决赛开幕的日子，也悄然到来。 “任老师，感谢您这些天过来支援我们，真的帮了大忙！” 侯强握着任永宁的手，止不住的摇。 任永宁摇摇头，回答道：“这不都是应该做的吗？大家都是为了国家荣誉。 再说我们大使让我在各位参加完比赛离开法兰西之前，都一直陪同，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及时帮忙解决处理。” “麻烦领导了，回头一定要去好好谢谢领导的帮助！” 杨振兴也在一边应和道：“如果没有大使馆帮助，说不定这次比赛真的会遇到麻烦，如果比赛能获奖，有一半都是大使馆的功劳！” “哈哈哈，如果我们大使听到了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除了感谢任永宁之外，在他帮忙翻译下，杨振兴也好好的感谢了宾馆后厨鲍里斯等厨师这些天的帮助。 大家对杨振兴的礼貌十分满意，同时也祝福他比赛能取得好成绩。 比赛地点在新建设没几年的巴黎北郊维勒班展览中心举行。 “这次参加决赛的一共有三十位选手。” 听着侯强的讲解，杨振兴扳起手指头算了算，问道：“侯主任，我觉得我应该算数还可以，六大洲大洋洲还没并入亚洲一个洲四名预算赛胜出者。 四六应该有二十四位厨师参加决赛，哪里来的三十位？这不多出来了六位？” 侯强表情诡异的回答道：“那六位是法兰西本土厨师，不算在其他各大洲之内，欧罗巴也不算，他们是单独的。” “这……” 杨振兴直接被对方的操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侯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拍他的后背，说道：“人家是主办方，是东道主，有点儿特别的规定或者照顾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看不惯这样的做法，当初邀请的时候大可以拒绝，反正对方没有强制说要求咱们参加他们举办的比赛，不参加就会怎么样之类的。 再说阿非利加的选手基本都是法兰西这边的，毕竟那边法兰西殖民地多，至于大洋洲则都是英吉利那一派的。” 这么一说，杨振兴还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这件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没那个功夫去琢磨这件事儿了，因为他们到达了比赛的场馆。 亮出邀请函领了比赛证件，几个人脖子上挂着牌牌儿按照指示来到了休息室。 跟去新嘉坡参加亚洲区预选赛每个国家一个休息室不同，这次每个大洲一个休息室。 亚洲的一屋，欧罗巴的一屋，北美和南美也各自一个屋子。 所以，杨振兴见到了小半个月没见的另外几位熟人。 “杨先生，好久不见！” 刚刚进门，霓虹厨师上田信亲切的跟杨振兴打了个招呼。 杨振兴也点头说道：“上田先生，您好！” 打眼儿一瞧，发现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人早就来到了现场，自己算是最晚到的一个。 南棒子厨师柳弦武和新嘉坡厨师李文荣各自坐在不同的角落。 看到杨振兴进来之后，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杨振兴对此也不在意。 尊敬这种东西，自然是别人怎么对自己，自己怎么对待别人。 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你干嘛非要厚着脸皮贴上去？ “上田先生什么时候到的法兰西？” “到了有几天了，杨先生呢？听说在新嘉坡那边比赛结束后就直接过来了？” “对，第一次出国，需要多一些时间适应。” 两个人聊着天，杨振兴在侯强等人的帮助下开始更换衣服，整理空运来的厨具、调料。 看到杨振兴如此兴师动众，甚至连调料和厨具都空运了过来。 柳弦武和李文荣不屑的哼了一声，觉得他这是在给亚洲厨师丢人。 赛会都帮忙把所有用具全都备至齐全，居然还要自己带厨具过来，人家赛事方该怎么看？别的大洲和国家的厨师又怎么看？ 到时候别人可不会光说杨振兴自己龟毛、矫情。全网 连着他们这些亚洲厨师也会被囊括进去，成为被溅射到的受害者。 但是这两人也不想想，他们自己做的都是西餐，对于赛会准备的西餐厨具自然不需要额外进行准备。 杨振兴可是正儿八经的中餐厨师，从根本上就和他们不同。 很多厨具虽说中西餐都适用，也有相似可以替代的厨具，但是也不是不存在无法替代的东西。 比如铁锅、比如炒勺、比如蒸屉。 上面这些用具西餐怎么可能会用到？ 反过来西餐经常用到的烤箱、烤炉、肉锤、打蛋器等等，中餐也没有这东西。 而且中餐厨师一把菜刀走天下，西餐厨师出门光菜刀就要带一包。 一般的厨刀、沙拉刀、剔骨刀、披萨刀、锯齿刀等等，各类刀具大小长短用途皆不一样。 要是国内举办一个国际厨艺赛事，只按照自己习惯准备一把菜刀。 你看看那些西餐厨师回头傻不傻眼？ …… 没等待太久时间，在工作人员第三次上门确认过之后，四个人就接到了准备开始的通知。 “加油！不要紧张！” 在侯强最后的鼓励声中，杨振兴和另外三人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比赛现场。 这里的设计大体上跟新嘉坡的比赛会场一致，不过没有观众存在。 观众不再虽说气氛上可能不会那么热闹，但是同样的能使比赛现场更加安静，更有利于厨师全身心集中精神去用在烹饪上。 各国队伍各种肤色的人都有，让杨振兴感到十分神奇，尤其是第一次见到的黑人。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真想上去擦擦对方的脸，看看能不能擦下黑颜色来。 作为从大洲预选赛脱颖而出的高水平代表，在场的每位年轻厨师多少都有点傲慢。 有这种气势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在这群人中间，代表法兰西的那六位选手可以说相当显眼。 人数多不说，那气势，那俯瞰众生的态度简直快要冲破展厅的天花板！ 看到这些人的态度，杨振兴突然发现自己内心隐隐有些兴奋。 他想要看看如果最后击败了这些同龄人以后，他们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决赛食材 很快，一位金发碧眼、身材窈窕的女主持人走到台前，开始主持这次比赛开幕。 因为台下选手来自世界各地，所以她并没有用法语。 而是用上了世界上覆盖面积最广的英语。！ “欢迎各国优秀青年厨师来到法兰西参加埃科菲全球青年厨艺大赛！下面，让我们欢迎这次大赛的各位评委！” 在各国选手和赛会工作人员卖力的掌声中，一共有七位评委登台亮相。 走在最后的自然是埃科菲协会的会长、有过一面之缘给杨振兴颁过奖的马艾尔。 小半个月不见，马艾尔的脑袋依然是那样的闪亮，反射着展厅里柔和的光线。 几位评委都是歪果仁，杨振兴自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光听主持人介绍的头衔，他就能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么厉害。 知名的国际营养学家、知名的国际美食评委、法兰西国家职人奖章获得者、米其林三星主厨等等，一听就十分高大上。 看着那些国外厨师，还有法兰西的几位年轻厨师眼神里的狂热。 杨振兴知道台上的评委一定是他们很多人的目标。 介绍完评委，主持人接下来又一一的将台下的参赛选手进行了简单介绍。 说是简单介绍一点儿也不夸张，甚至比在新嘉坡比赛时的介绍更简短。 只是说了一下姓名、来自哪里、多少岁之后就换下一个人。 也就法兰西几位厨师因为本土作战比别人多了两句，也仅仅只有两句而已。 即使这样，当大家听到杨振兴十九岁的年龄时，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毫无疑问，他同样是决赛里年纪最小的那个。 虽然比第二小只差了一岁，但是那位二十岁来自童话王国的‘海盗’，再过一周就是他二十一岁的生日了。 杨振兴五月份才刚刚过完自己十九岁的生日。 其实说差两岁也没有任何问题。 同为一个时期的年轻厨师，大家都知道十九岁的预选赛第一所代表的含义。 毕竟所有人才刚渡过自己的十九岁没几年，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斤两。 不少人已经把杨振兴当做了这届比赛的劲敌之一。 台上的评委在心里也将他划分到了种子选手那一边。 简短的介绍过后，由几位评委开始讲话。 不知道是赛前有通过气还是这边的比赛就是这样的习惯。 评委们没说太多话，大多说了几句让选手好好发挥之类鼓励的话就结束了发言。 也就最后发言的马艾尔会长说的多了一些。 这样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参赛的厨师们可以松一口气。 因为他们不需要站在原地跟个木头人一样鼓掌听一两个小时的废话。 马艾尔讲完话，主持人接过话头指挥道：“请各国参赛厨师按照顺序站到各自的操作台前就位！” 三十个人一共三十个号码，在开赛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们。 而且每个人的操作台一角都有贴着各自的身份信息。 杨振兴很快找到了自己分到的十三号操作台。 如果他要是知道西方人十分忌讳这个数字的话，他应该能够体会到赛会工作人员深深的恶意。 但是赛会工作人员同样不知道这个数字在国内佛教里面，却是十分吉祥、高贵的数字。 佛教讲“千尺十三率”，宝塔以十三层为最，国内的佛教建筑最多都到十三层。 比如布达拉宫、比如四大禅宗之一常州天宁禅寺的天宁宝塔都是有十三层。 不得不说各国的文化，真的十分有意思。 等厨师们都各自找到自己的区域站好，主持人才继续说道：“下面再次有请马艾尔会长，宣布本次比赛规定食材内容！” 马艾尔拿着话筒，站到了工作人员准备的台子前。 台子上四四方方的放着一个器具，上面有红布盖着看不清里面内容。 随着马艾尔一句“下面由我来揭晓本次比赛的规定食材”的话说出。 他同时揭开了那一张红布，露出了食材的‘庐山真面目’。 “这次规定的食材，那就是--鸡肉！” 看着透明容器里处理好的整鸡，所有参赛厨师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成竹在胸的，有皱眉思索的，也有表情凝重的。 杨振兴则在心里大大的长舒了口气。 他十分担心规定食材会是自己没见过或者中餐里不长见到的食物，好在结果是全世界最常食用的禽类肉类。 其实这样说也没有错误，相比较猪肉、牛肉、羊肉。 鸡肉作为陆地生物，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吃的。 不管是什么民族，什么信仰，鸡肉都在允许食用范围内，素食者除外。 就拿法餐来说，除了知名的蜗牛、生蚝、鹅肝、洋葱汤之外，鸡肉料理在法兰西知名菜肴中也占据了相当可观的数量。 台上的杨振兴松了口气，在台下的侯强、任永宁等人同样松了口气。 如果真要规定个鹅肝、蜗牛之类的，这菜到底该怎么做？ 鹅肝做成炒肝儿？蜗牛用爆炒嘎啦油子的做法做一锅香辣的？ “太好了，主食材是鸡肉的话，这次比赛是不会出岔了。” 侯强点点头，十分认同任永宁的话，说道：“但是现在并不能完全放心，接下来还要看振兴的发挥如何，看看评委是否能够接受中餐鸡肉料理。” “接受的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法餐里的鸡肉丸子汤或者是鸡肉馅饼之类的，不管是做法还是吃起来跟中餐差不许多。” 看着台上的外国评委，侯强许久才说道：“但愿！” 主食材揭晓，马艾尔会长直接说道：“那么下面我宣布，本次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会场一边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上。 一个数字的时钟开始进行倒数，所有的厨师随之各自行动起来。 本次比赛和预选赛一样，同样是七十五分钟的时间内制作一道前菜和一道主菜。 制作方式和方法没有任何限制。 杨振兴习惯的清理着操作台和个人卫生，脑子里开始不停的闪过各种以鸡肉为主的菜谱。 最后，他经过反复斟酌，定下了这次要做的两道料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水晶鸡和宫保鸡丁 前菜，也就是凉菜，杨振兴打算制作一道鲁菜凉菜水晶鸡。 至于主菜，他本来是想选鸡里爆或者鸡里崩的。 前者是鸡脯肉和猪肚爆制而成，后者则是鸡脯肉和鸡盒子也就是鸡胗为一肴。 因为备选的食材里并没有这两样材料，所以杨振兴喊来了工作人员。 “请问赛会有准备猪的胃或者鸡的胃吗？” “对不起，赛会并没有准备这类食材。” 听到工作人员的回答后，杨振兴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在沪市那些培训基地的老师曾经说过，歪果仁好像对动物内脏十分抵触。 其实杨振兴如果这时候找场边的大使馆工作人员任永宁求助的话，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因为作为世界上和国内齐名的‘吃货’国家，法兰西人各种动物内脏都会吃。 最着名的鹅肝不说，其次的还有鸭肝。 鸡胗、鸡心、甚至鸡冠都会吃，更别说其他牛肚和内脏汤之类的食物了。 杨振兴因为本身认识问题，或者说国内那些指导老师的错误信息，不知不觉间被赛事工作人员坑了。 既然没有这些食材，那么主菜就需要进行更换。 好在不管是鲁菜还是其他菜系，鸡肉料理数不胜数，他很快就确定了新的菜肴--宫保鸡丁。 宫保鸡丁可以说是闻名海内外的传统名菜之一。 鲁菜、川菜、贵州菜中都有收录这道菜的制作方法。 这道菜是清代贵州籍官员，历任齐鲁巡抚和川府总督的丁宝桢在鲁菜酱爆鸡丁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良。 后来在川府总督任上因蜀州大地喜食辣椒，被逐渐推广开来。 因为地理位置和饮食习惯的不同，三种菜系收录的制作方式各有不同。 川菜里，宫保鸡丁用的是鸡脯肉，原料里必须有油酥花生和干辣椒。 为了让不好入味儿的鸡脯肉做出来口感不会干柴，要在码味儿上浆之前用刀背拍打让纤维断掉，或者放入蛋清，让鸡肉更滑嫩。 川菜宫保鸡丁味道必须是辣荔枝味儿，炸香干辣椒，突出糊辣的味道。 鲁菜与川菜不同，原料采用的是鸡腿肉，还要加入笋子和荸荠biqi，也就是马蹄。 制作过程基本一致，但讲究急火爆炒，保留鸡丁的鲜嫩。 贵系与前两者更不相同，用的是糍粑辣椒，咸辣中还微微带酸甜。 因为酸辣是贵州菜的重要标志之一，是区别于川菜的主要特点之一。 现在在异国他乡，荸荠这种原产国内的植物自然没地儿去找，竹笋也是歪果仁不会吃的食材之一。 所以杨振兴最终选择了制作川菜版本。 虽然他一直学习的都是鲁菜，其实在传授他这些菜谱的时候，杨兴盛和他的几位师弟都有教给杨振兴其他菜系的菜谱或者讲解过相似的料理。 杨振兴这是第一次制作川菜，出于对自己油爆技术的信心，他觉得不会差到哪儿去。 相比较其他食材，辣椒和花生米这是去哪里都能找到的食材。 赛会方在准备的材料里也包含了这两种。 所以杨振兴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就备齐了所有原料。 至于花椒，因为属于重要的调味品，不管是做菜还是炖煮禽肉都需要用到。 也都随着托运其他用具食材等物品时，加在了里面。 正式开始制作，杨振兴首先要处理用到的鸡肉。 制作过程需要用到高汤，所以杨振兴先拆了一只鸡，把鸡爪和骨头敲碎，加葱姜投入水中熬煮毛汤。あ < 在煮毛汤的时候再去处理其他的食材。 因为水晶鸡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工序更复杂一点，所以他先开始制作水晶鸡。 首先将整只鸡洗净，剁去爪子、脑袋、翅尖儿、和尾部备用。 然后清洗一块儿带皮五花，和刚处理好的鸡下沸水烧沸。 撇去浮沫待五成熟捞出，鸡切成两半，猪五花切成细条，和葱姜片、花椒一起包在纱布里放入盆中，倒入熬煮的毛汤上蒸屉蒸熟。 在等待水晶鸡蒸熟的时候，接着继续处理宫保鸡丁需要用到的食材。 将鸡腿肉带皮改刀去掉筋膜洗净备用。 这里杨振兴之所以选用鸡腿肉，主要是他觉得鸡腿肉要比鸡胸肉更嫩。 而且相较于鸡腿肉，鸡胸肉更不容易入味儿，还容易粘锅干柴。 洗净后宰成五分见方的大丁，和加盐的水淀粉拌匀备用。 葱切成三分长的节，姜、蒜去皮切片，干辣椒去蒂去籽，切成指节大小备用。 花生米用温热水泡涨，去掉外皮，沥干水后在五成热油里炸酥，控油待用。 材料都准备好，接下来杨振兴开始调配烹调过程总用到的滋汁。 因为没有白酱油，所以把托运来的老抽和生抽放入少许，大概比例合起来摸约一个汤勺的十分之二。 然后放入十分之一分量的盐，十分之三分量的南酒和十分之二分量的水淀粉。 最后的十分之二再用熬煮的毛汤填满。 加入刚切配好的葱姜蒜，和少许白糖搅拌，兑成滋汁。 所有宫保鸡丁需要用到的准备工作全都完成，蒸屉上刚蒸的鸡和五花肉细条也已经蒸透。 将盘取出后，去掉葱姜和花椒，撇去浮沫，放入一边准备好的装满冰块儿的水盆里隔水降温，同时把鸡骨头在不损坏形状的情况下拆出。 等放凉之后，把因为胶质黏在一起的鸡肉和五花肉条切成长条，和冻汤一起装盘即成。 在等待水晶鸡变凉成冻的时候，杨振兴立刻开始炒制宫保鸡丁。 不过之前也有提到过。 国外的炒灶火力完全不能跟国内相比较，而鸡丁有需要急火爆炒，让最后浇入的滋汁可以爆汁均匀。 所以对杨振兴来说，用国外的火力制作爆菜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和挑战。 因为火力的关系，杨振兴把锅里的油烧到七成左右才放入辣椒花椒油炸。 瞬间，整个场地内充满了因为炸制辣椒散发的油烟和辣味儿，呛得其他参赛厨师和几位四周转着近距离观察厨师操作的评委眼泪都咳出来了。 “滴滴滴！” 展厅内的防火警报，居然在这股油烟的冲击下开始报警，一时间整个赛场充满了混乱。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意外情况 “哦卖糕的！咳咳，究竟发生了什么！” 评委之一的法兰西营养学家克洛艾不停的咳嗽，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原本身上优雅的衣服还有精致的头发都变得有些杂乱，眼妆也因为呛出来的眼泪打花，整个人好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女鬼。 会长马艾尔和其他评委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全都脸色通红，止不住的一直咳嗽。 至于其他选手，基本上没有几个在这场‘袭击’当中坚持下来。 “散开散开！大家有序撤离！” 展厅的保全迅速冲到比赛所在的展厅，打开门让里面的人有序退出。 后面的几个人甚至手里拿着灭火器冲到会场里面寻找火源打算灭火。 因为都知道这个展厅在今天有一场烹饪比赛，烹饪自然就需要用到火，所以展会物业方早就准备好了所有方面。 这也是为什么警报刚响，他们动作如此迅速、反应如此之快的原因。 而这时候，杨振兴已经将腌制好的鸡肉投入到锅里。 有鸡肉的压制，原本锅里的油烟也迅速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突然看到冲进比赛现场的一群人，还有大家狼狈离开的场景。 杨振兴一时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听着警报声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事故。 冲进来准备灭火的工作人员自然没有找到起火的火源。 警报也因为油烟的减少在这时候停了下来，骚动暂时得到平稳。 看着周围的赛会工作人员还有其他厨师怒视自己的眼神，杨振兴似乎明白了什么。 狼狈不堪的克洛艾更是拨开人群冲到他的身边，像个泼妇一样大骂：“你xx的是不是脑子xx的坏掉了！你这不是烹饪，你这xx是犯罪！是谋杀！” 虽然听不懂法语，但是通过对方的表情和态度，杨振兴知道准是没有好话。 对这种人他一向不会客气，哪怕对方是女性。 “这位评委！”杨振兴沉着脸用英语说道：“对于你失礼的语言，我希望能得到你的道歉！刚才的情况并不是我有意为之，在中餐里，类似的油烟十分常见。” 作为着名的营养学家，克洛艾自然是懂英语的。 她立刻用英语尖锐的回答道：“零分！我要给你零分！刚才警报都响了，这是多么危险的动作！你居然不放在心上，还认为是正常的！我觉得你的脑子才不正常！” 而一直在场外的侯强和任永宁这会儿也冲了过来。 侯强立刻跟其他工作人员和参赛厨师道歉，任永宁则严肃的对克洛艾说道：“这位女士，我希望你能对你刚才的言语进行道歉！” “你又是哪个小子！这里干你什么事情？”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华夏驻法大使馆的员工，全程负责这次我国代表选手的参赛事宜。” 马艾尔原本在一边默认了克洛艾的做法，但是这一刻听到大使馆都掺和进来了，他立马走了过来。 “这位使馆的先生，克洛艾并无恶意，我们这次比赛欢迎世界各地的厨师参加，自然也尊重每个国家的烹调方式。” 任永宁转身点头，礼貌的对他说道：“感谢马艾尔会长的理解，您的心胸像大海般宽阔。” 误会得到解除，杨振兴又按照侯强的要求对所有参赛厨师和工作人员鞠躬道歉。 这件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当然，克洛艾也在马艾尔的要求下，不甘愿的跟杨振兴说了声道歉。 对于对方敷衍的态度，杨振兴也没想继续跟对方多做纠缠。 这里跟其他选手道歉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刚才的骚乱打扰了所有人的烹调过程，说不定就有谁因为这一会儿的打断，导致一整锅菜前功尽弃。 马艾尔也因为这次意外，额外增加了半个小时的比赛时间，用来弥补刚才事情导致的一些情况。 别人是否出现了问题不知道，但杨振兴知道自己需要重新准备了。 刚才宫保鸡丁已经下锅，中间这一耽搁。 加上又在外面工作人员冲进来灭火的时候按照对方喊的指示关了火。 再开火制作不是说不行，只是拿来去让评委品尝，参加评选，已经达不到最完美的效果。 没办法，他只能重新开始清理腌制鸡腿肉。 好在滋汁并没有浇上去，省去了一些麻烦。 在一边，克洛艾拉着马艾尔十分不满的抱怨道：“马艾尔，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要让我跟那个混蛋小子道歉？” 看着眼前一点儿也不精致的克洛艾，他无奈的回答道：“我害怕你再说出其他可能影射影响到其他国家的言论出来。 而且没想到对方大使馆的人也来了，如果真要这样下去，后面也是一件麻烦事儿，对协会的名声有影响。” “那你也不能这样软弱！协会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最着名的协会之一，难道还怕一个东方国家？” “唉！” 马艾尔觉得有些心累，都说女人有时候真的会胡搅蛮缠，他发现这句话说的不假。 “这次比赛你也知道，是协会的实验，是为了下一步每年都能举办一次类似比赛进行的尝试，也是接下来进一步提高协会在世界影响力的重点。 不管是我还是协会其他成员，都不允许在中间出现任何问题的，没有人可以承担后果。” 看着表情严厉的马艾尔，克洛艾立刻老实了下来。 即使她是着名的营养学家，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的知名度。 但是跟埃科菲厨皇协会比起来，她只是蚂蚁，而对方则是苍天大树。 对方想要让她从此在烹饪界消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克洛艾不再闹腾，马艾尔点了点头，说道：“亲爱的，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抓紧去重新整理你的妆容，现在可一点儿都展现不出你迷人的魅力。 一会儿就要进行最后评审了，你不会希望自己就以这样的容貌坐在评委席上？” “啊！” 克洛艾经过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糟糕的样子。 她立刻拿起自己的手包，忙不迭的跑去卫生间，重新开始补妆。 第一百九十章 被针对 第二份鸡腿儿丁很快准备好。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不管是杨振兴还是赛会工作人员都有了准备。 “刺啦！” 又是一番云雾缭绕，但很快烟气就被周围的工作人员用风扇和扇子吹散。 其他厨师适应了辣椒的辣度，第二次嗓子比第一次好受不少，至少没出现咳个没完的情况。 其实这事儿怪不得杨振兴，完全是赛会方准备不足的问题。 不说西餐里煎牛排之类的料理同样烟很大。 就是现在在现场比赛的厨师里面，不少煎鸡肉的料理那烟雾一点儿也不比杨振兴刚才爆辣椒来的少。 只是西餐里煎东西或者烧烤之类的，都是慢慢儿的出烟。 而中餐而是下材料油爆的时候一下子猛地产生大量烟雾。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导致了哪怕抽油烟机功力再大，在一瞬间也不可能把烟雾全都抽走。 不过刚才闹这么一出到有一个好处。 七位评委里除了跑去补妆的克洛艾还有刚回到现场的马艾尔之外。 剩下的五位评委全都围在了杨振兴的操作台周围。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遥远的东方神秘国度的中餐厨师，到底用的什么技术，又在制作怎样的料理。 虽然国外也有曾经移民的华人华裔或者后代，不少也在经营餐厅饭店。 但是那些餐厅饭店怎么可能跟正宗的中餐厨师相提并论？ 普通人可能不清楚，他们这些评委可是知道那些中餐都是改良西化的产物。 别看他们不了解中餐，没去过华夏，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一点儿东西都不知道。 总会有一两个渠道能够多少了解一些中餐方面的内容。 再说曾经国内的那些老前辈老师傅也都有出国表演过。 之前提到过的丰泽园海参王王师傅，就曾经多次到意呆利、新嘉坡等国家进行过表演。 评委们中间多少有见过或者听别人说起过。 和预选赛不同，决赛是所有人统一进行评审，按照做好的先后顺序一个一个进行。 考虑到一部分菜可能轮到品尝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好的食用时间。 赛会特地准备了不少特制的保温盒，可以长时间让食物保持在一个温度下面，最大程度的避免出现上面的问题。 中间出现的小波折，让当事人杨振兴获得了不小的便利。 本来他完成料理的时间会排在中下位置。 因为水晶鸡想要彻底冷却变成冻子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是经过他这么一闹腾，又增加了半个小时的比赛时间，再加上宫保鸡丁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所以等结束后，他居然成了第十位完成料理的参赛厨师。 这让很多被干扰到的厨师十分不满。 …… 大家都一起评选，可以让杨振兴更好的观察其他各国年轻厨师的作品。 但是只看到排名他前面的九位选手的菜肴后，杨振兴多少有些失望。 本以为这次是各大洲脱颖而出的实力厨师，肯定能见识到丰富的各国料理。 结果这些外国厨师除了煎就是烤，要么是整只鸡，要么是单独的做鸡腿、鸡胸肉。 再就是这个鸡肉意面，那个奶油焗鸡肉的。 甚至有一位把鸡胸肉水煮后手撕成条和其他蔬菜一起做成沙拉这种是个人看过一遍都会做的料理也作为参赛菜肴做了出来。 到了杨振兴这里，看到服务员将水晶鸡摆到每位评委面前后，他开始进行讲解介绍。 “这道菜是华夏八大菜系之一鲁菜的特色菜肴，将鸡……成菜色泽透明光泽，皮滑、肉嫩、味道纯正、回味无穷。” 几位评委听着杨振兴的介绍，各自观察着面前餐盘里的料理。 如果不是杨振兴介绍，他们也看到了鸡皮，知道今天比赛的主食材是鸡。 估计没有人能看出来这道菜到底用的什么食材制作出来的。 用叉子插起一块儿鸡肉和五花，因为胶质冻住的原因，整块儿肉颤颤巍巍的，反射着展厅里的灯光，看上去晶莹剔透，让人很有食欲。 吃进嘴里，鸡的味道瞬间在口腔爆发，配合猪五花带来的嚼劲儿，口感十足。 别看只用了葱姜和花椒，但是禽肉特有的腥臊味道全都完美消除。 只剩下本身提炼后精华的味道在里面。 几位评委互相点头，认为这道菜很成功，给与了不错的评价。 但是营养学家克洛艾挑了不少毛病出来。 “作为前菜应该口感清淡并且要引人食欲，不然后面大家就无法品尝到主菜的味道，而且全都是肉在营养学上是失衡的表现，需要其他蔬菜搭配保证平衡才可以。” 杨振兴懒得搭理她，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做的水晶鸡就放了一点儿盐，其他什么调料都没放，完全靠食材本身和鸡汤的味道。 如果这都不算口感清淡，那只能说生吃蔬菜最符合对方的要求。 接下来是刚才惹事儿的‘主角’，宫保鸡丁。 “这道菜是闻名世界的华夏传统名菜宫保鸡丁，国内很多菜系都有各自做法，今天我选择的是川菜的做法进行制作，首先…… 成菜色泽鲜艳诱人，鸡丁、花生、葱段儿粒粒分明，只见红油不见汤汁。 鸡丁味道浓郁软糯，花生经过油炸清新酥脆，此菜入口先是酸甜，中间带着咸鲜，咀嚼到最后麻跟辣渐渐涌上舌尖，五种口感随着时间一口即可全部品尝到。” 这道菜评委都认识，之前也都吃过。 正如杨振兴介绍到的，这道菜是国内外都十分知名。 国外那些中餐厅几乎每一家菜单上都有这道菜，也是很多老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但是评委们吃过，却从来没有一次吃到过如杨振兴介绍道的那种口感和味道。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一下，是否这道菜真的如对方说的那样神奇，居然可以吃一口分层次的体验到五种味道。 “哦买糕的！额没怎！我居然真的品味到了五种味道变化！” “想要吃到一个国家真正的料理，果然还需要那个国家的本土厨师来料理。” “这个花生是我吃过的花生里面最好吃的，不同于一般花生碎的酥脆口感，让人十分上瘾。” 不同于几位评委的好评，克洛艾仿佛跟杨振兴对上了，她再次给出了很低的评价。 “这道菜我认为完全不合格，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一道合格的料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宣布结果（为书友青梅缱绻加更） 克洛艾的话让评委们都看向她，包括在场的其他厨师也是如此。 大家都想要看看这次对方又能说出怎样的点评出来。 “料理之所以称之为料理，不是就为了通过进一步烹饪加工，更好的让大家品尝到食材原本的口感和味道吗？ 现在你加入了这些复杂的调味，完全将鸡肉原有的味道和感觉覆盖，或者说直接将鸡肉变成了另一种食材。 这怎么可能称之为料理呢？” 杨振兴看过那么多古书，加上平日里爷爷的教育，让他知道很多中餐的讲头。 所以他直接反驳道：“川菜虽然以辣着称，也号称百菜百味。 但是不管麻辣还是鱼香还是其他味道，其调味最基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烘托出主食材的口感和鲜美，通过不同的味道展现出食材最本质的味道。 正如这道宫保鸡丁一样，在品味到不同味道的同时，带来的却是鸡肉那独有的鲜嫩口感，并且在这些味道对比之下，更凸显出鸡肉本身的美味。 所以你说的结论，我完全不能认同。” “那你的意思是质疑我的专业性？”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杨振兴面对咄咄逼人的克洛艾，没有丝毫慌乱，有条不絮的回答道：“我只是不认同你对料理的认识。” 克洛艾气的脸都红了，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你知道我在这一行做了多少年吗？年轻人，你说话要懂得尊重专业。” “我对专业十分尊重，但是对于有失偏颇的言论从来都不会认同，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又从事了多少年工作。” “你……” 看到克洛艾真的较上了劲儿，马艾尔立刻打断了她，说道：“行了，我们只点评参赛的菜肴，如果二位对烹饪有不同的看法，可以比赛结束后私下里进行讨论。” “马艾尔，他……” “好了，我已经说过了，你可以跟这位厨师私下里对自己的看法进行讨论，接下来各位评委开始打分。” 其他评委看着今天一反常态的克洛艾，都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看样子刚才的那个意外事故，让克洛艾感到自己丢了脸面，所以才会这样针对这位年轻的中餐厨师。 再说他们对杨振兴刚说的那套说法十分认同，也从品尝这道菜时感受到了这一点。 别以为西餐的调味儿就不重，其实西餐调味儿跟中餐不遑多让。 你让这位追求本身味道的克洛艾去试试什么都不放的牛排，看看她是不是能咽下去？ 当年这群人满世界四处干那强盗的事情。 除了政治、经济等因素外，也有不少因为吃的原因。 没见这群人发现了印度斯坦和东南亚有多么兴奋？ 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大量可以摒除掉肉类那种腥味儿的香料了。 风波似乎只在点评杨振兴的时候出现过，接下来剩下的二十位选手的点评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折。 这会儿侯强和任永宁等几位工作人员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杨振兴倒一副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把心思放在了观察其他厨师作品上面。 颇有一股‘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排在前几位的厨师技术不怎么样的关系。 后面的几位厨师里面出现了很多让杨振兴十分感兴趣的料理。 比如霓虹厨师上田信制作的炙烤鸡肉和鸡肉咖喱、阿美利加厨师爱德华做的培根胡椒鸡腿和照烧鸡排小食。 还有英吉利厨师约翰的蒜香烤鸡和英吉利与炸鱼同样属于灵魂料理的咖喱鸡块。 还有法兰西厨师菲永制作的鸡肉蘑菇和法式鸡丸汤。 别看参赛厨师很多，但是几位评委没有任何拖沓，评审速度十分快。 摸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的评审工作就完成了。 接下来，几位评委在评委席开始互相交流意见，进行最后的打分。 然后再由赛会工作人员将分数统计，计算出最后获奖的参赛厨师。 “杨先生，您没有事？” 趁着这个空挡，霓虹厨师上田信过来跟杨振兴打了个招呼。 杨振兴笑着摇摇头，回答道：“感谢上田先生的关心，我没有事情，那个评委的看法还对我构不成影响。” “就怕对方一意孤行，说服其他评委给你打低分。” “不能？” 杨振兴翘翘眼角，疑惑的问道：“这些评委不都是十分专业的评委吗？难道还能做出这样不公证的评选出来？” 上田信摇摇头，说道：“这可说不准，西方对我们东方，尤其是您的祖国，可是带着歧视与偏见的，我们很多霓虹人出国也经常能遇到这类事情。” “呵！” 杨振兴摇摇头，说道：“我们国家有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相信以其他评委的专业是不会受到那位女性评委的干扰。 倒是上田先生，对这次比赛有没有信心？” “哈哈，杨先生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至于我，自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 在两个人闲谈的时候，台上的评委们也结束了讨论和打分。 工作人员迅速开始统计分数，将杰出奖、金银铜奖的获得者罗列出来。 结果很快就统计出来。 工作人员把名单印成卡片，装在信封里交给了会长马艾尔和另外三位宣读结果的评委。 看到工作人员的动作，本来还在互相讨论的厨师们立刻安静下来，等待最后结果公布。 “各位评委，还有参赛厨师们，再次感谢大家能够参加本次比赛。” 马艾尔首先感谢了所有人，然后继续说道：“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紧张比拼和角逐，最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就在我和另外三位评委手上的信封里。 这次和预算赛不同，杰出奖一共有三位，所以下面有请我们的评委上台宣读获奖结果。” 首先宣读的是铜奖获得者，来自南棒子过的柳弦武顺利当选。 然后新嘉坡的李文荣和霓虹的上田信出现在了金奖名单当中。 “下面，由我来宣布本次比赛的杰出奖获得者。” 马艾尔慢慢打开信封，杨振兴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对方手上的动作。 截止到目前位置，宣读完金银铜奖的十五位获奖者之后，包括他在内，有十二位选手还没有被念到名字。 杰出奖只有三位，这表明有九位选手这届比赛将空手而归。 杨振兴可不想落到没有获奖的那批人里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欺人太甚 “最后获得杰出奖的是：来自华夏的杨振兴、来此阿美利加的选手爱德华和来自法兰西的菲永！让我们恭喜这三位厨师获得本届比赛优胜！”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个念到，杨振兴大大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彻底松懈了。 紧接着，他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为自己拿的杰出奖感到兴奋。 ‘被针对又如何？打低分又有什么关系？我就知道其他评委是公正的！’ 在心里，他忍不住的呐喊，眼睛不自觉的看向站在一众评委中间的营养专家克洛艾。 克洛艾并不知道其他评委的分数，现在她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的结果。 要知道她可是跟说的一样，给杨振兴两道菜都打了零分！ 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进入前三位拿到杰出奖！ 看到杨振兴与她对视的眼神里得意的神色，克洛艾气的满脸通红，牙根紧咬，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脸阴沉，压住嗓低沉的对其他评委小声吼道：“为什么我给了两个零分，那个东方小子还能进入到前三名！” “克洛艾，你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其中一位评委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皱着眉头批评道：“我们是专业的评委，是世界美食之国法兰西的专家，我们要理性宽容的去带看其他国家的料理。” 另一位评委也斥责道：“如果不是你乱搞，我们怎么可能会打出高分给他？你想想如果对方有两个零分最后落选，赛后他们又该如何跟外面的记者说我们坏话？” “难道现在有两个零分还进了前三，那些记者就不笑话我们的了吗！” 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克洛艾，其他评委都摇了摇头。 “至少给个奖项，还能跟对方进行沟通，拿这个事情堵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出去乱说，只是结果出现了个小意外，让对方得到了杰出奖。” “没错，克洛艾，这都是你的责任！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需要给你收拾你惹出来的烂摊子！” 克洛艾红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现在是生气，但是她并不傻。 眼前这几位评委可是在法兰西甚至欧罗巴都十分着名的厨师或者专家。 如果自己头脑发热，一时冲动顶撞了他们。 以他们这些人的能量，她克洛艾以后可以说职业生涯就走到尽头了。 除非去其他大洲或者东欧等国家，在法兰西乃至西欧，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但是忍下来不意味着事情就这样算了。 一个女人心里记恨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儿的话，那几乎会记恨一辈子。 克洛艾就在心底决定，总有一天，会让现场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好看。 当然也少不了那个该死的东方小子！ 杨振兴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克洛艾以后会给他制造不小麻烦。 现在他正跟其他两位杰出奖获得者，站在一起拿着奖杯奖牌拍照合影。 “幸运的小子！” 合影结束后，杨振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刚在站在中间照相的法兰西厨师菲永。 “没想到以你做的那两道菜，居然能让你捡到杰出奖，你是不是花钱收买了其他评委？” 菲永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不停嘲讽。 旁边的阿美利加厨师爱德华以为两人在交流什么，甚至还礼貌的让出了距离。 杨振兴转头看着菲永，他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嘲讽搞的莫名其妙。 但是嘴上并没有认怂，同样低声说道： “哦？那这样你岂不是更要谢谢那些评委？如果你不是法兰西人，比赛不是在法兰西举行，我估计你会是剩下九位里面的其中一位。” “你！” 轮斗嘴，一个老外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位京城人？ “你也就只能在嘴上说说而已，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如果遇到，我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这个没有实力的家伙！” “那我得谢谢你！以后别光为我着想，多想着自己点儿，别下次再有什么比赛，还没碰面你就失去了参赛资格！” 招惹失败反倒自己吃了一肚子气的菲永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走开了。 看着生气离开的菲永，和还在原地笑嘻嘻的杨振兴。 一旁的爱德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比赛结束后，埃科菲协会开放会场，放了不少邀请来的记者进来采访参赛厨师。 就在这时，侯强和任永宁走了过来，把还在接受其他厨师祝贺的杨振兴拉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杨振兴不明所以，问道：“侯主任，任老师，您二位这是干嘛？” 侯强严肃的说道：“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千万不激动，也不要生气，安静听我说完。” 看了看侯强的表情，又看了看同样一脸严肃的任永宁。 杨振兴发现似乎事情挺严重，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您二位。” 侯强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振兴的眼神，才说道：“这次比分出现了一些问题。” 一听这个，杨振兴立马急了，说道：“嘛意思？难不成要把我的杰出奖再收回去？” 任永宁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刚怎么答应的我们俩，你先安静听完！” 杨振兴撇了撇嘴，老嘛实的闭上了嘴巴，看着侯强想要看看接下来会说什么。 侯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事情事关那个一直针对你的叫克洛艾的评委。 她两道菜都给你打了零分，同时也在商讨打分的时候建议其他评委也给你零分或者低分。 其他评委考虑到各方面的影响，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意见，并且还特别提高了打给你的分数，结果你就成了杰出奖获得者。” 任永宁这时候也插了一句：“可能对方想打分给你个铜奖或者银奖算是克洛艾给你打零分的补偿，结果对方也没想到最后居然分给多了，让你成了前三名。” 杨振兴这下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现在看着手里的奖杯和胸前的奖牌，怎么看怎么别扭，扬手就想把奖杯砸地上摔碎。 侯强眼疾手快，在他刚抬起手的时候就抱住了奖杯，说道：“你先别激动！对方希望一会儿你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隐瞒打分的过程。 我跟队伍里的其他人还有任老师刚讨论过，觉得还是不要跟他们撕破脸的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使邀请 看到激动的杨振兴，侯强和任永宁立马上前拦住对方。 对于他听到消息的这种反应，两个人早就已经想到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生气，但是先冷静冷静！”侯强抱着奖杯，努力的安慰杨振兴。 任永宁也在一边不住的安抚：“这件事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真要是撕破了脸，到时候大家谁也落不得好，都要跟着丢人！” 杨振兴咬牙切齿的看着任永宁，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不干不净的大奖，我不要也罢！我杨振兴做人堂堂正正，拿奖也要拿凭我自己本事赢来的！” 在一块儿一个多月的侯强万万没想到杨振兴居然是这样刚烈的性子。 他现在有些后悔这时候就把事情真相告诉对方了。 “对方因为这件事要欠你一个人情，同样也要欠全国烹饪协会一个大人情，我知道你自己的坚持十分重要，但是想想协会，想想陈会长，这样的人情可不是容易拿到的。” 一听事情牵扯到了全国烹饪协会和陈爷爷，杨振兴多少冷静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这件事儿如果陈爷爷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做法！这个奖杯就是对我的侮辱！你们可知道我从十二三岁开始，一年四季，刮风下雨从没有一天停止过练习厨艺。 结果我多年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你让我怎么可能当作嘛事儿都没有发生过！换做是你们，你们又会怎么想？” 侯强和任永宁沉默了。 杨振兴这一句话无疑击中了他们的要害。 是啊，他们俩站着说话不腰疼，杨振兴可是在厨艺上付出了多年的努力。 结果自己的实力得不到认可也就算了，居然拿到一个奖杯还是因为对方施舍来的。 换位思考，换做是他们，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表现的比杨振兴好到哪去。 不过经过这样一稳，杨振兴情绪多少比刚才更加冷静不少。 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杨振兴睁开眼，看着两人说道：“侯主任、任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侯强和任永宁一脸复杂的点了点头，“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你了！” “没事儿，做错事儿的又不是咱们，和您二位有嘛关系？” 两人叹了口气，都没有继续说话。 他们刚才亲手将一个小伙子内心里的坚持打碎，他们都觉得自己以后下到地府肯定要抽筋剥皮下油锅。 按照之前说好的内容，杨振兴安稳的接受完了记者们的采访，并没有闹幺蛾子。 等才采访结束后，不管是侯强和任永宁，还是埃科菲厨皇协会的会长马艾尔，都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是真的害怕杨振兴表面答应下来，实际上采访时将实情说出。 随意笼统的参加完剩下的仪式，杨振兴意兴阑珊的跟着队伍回到了宾馆。 本来计划庆祝一番的一行人，也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了兴致。 在会场时，上田信还想过来跟杨振兴再说两句话，但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只是简单进行了告别就分开了。 入驻的宾馆经理和员工本来也想看杨振兴是否拿奖，集体庆祝一番。 可是看到所有人这样的神态，还以为他们输掉了比赛。 最后安慰了几句，庆祝活动也无疾而终。 坐在宾馆房间里的椅子上，杨振兴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奖杯和奖牌，一直就这么发呆。 侯强认为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走过来坐在旁边，拍着杨振兴的肩膀，安慰道： “打起精神来，人长大了总要去接受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和结果，好好出去大吃一顿，回来睡一个好觉，起来后把这件事丢在脑后，重新开始新的旅程！” 杨振兴机械的点了点头。 不过转而他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大家跟着他一起低落有些不好。 所以说道：“侯主任，您几位出去吃饭，我不饿，只想自己静静。” 侯强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摇头离开了房间。 事情搞成这样他作为全国烹协派出来全程负责的领队，也有十分大的责任。 他们怎么可能放着杨振兴在宾馆里不管，自己跑出去大吃大喝呢？ 但是杨振兴并没有在宾馆里待太久。 隔天一早，任永宁再次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依然没有多少精神的杨振兴，说道：“打起精神来，我们大使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十分关心。 特别让我来邀请你和其他成员晚上去参加大使馆为你们设置的晚宴。 来法兰西还没好好逛过？白天我就给你们当导游，带你们好好在巴黎转一转！” 说着，还拿出了一个相机，摇晃着笑着说道：“看，相机我都准备好了，快点收拾收拾出发！咱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可不少。” 大使馆大使邀请赴宴，杨振兴肯定要应邀前往。 他的面子还没大到因为心情就可以推掉大使邀请的地步。 在任永宁的带领下，一行人一天逛了很多地方，去看了铁塔，也去圣母院和博物馆看了一圈。 看到博物馆里很多掠夺来的本来属于自己国家的国宝。 杨振兴的心情又糟糕了几分。 中午吃了顿还算像样的法餐，下午一行人回到了宾馆。 出去玩儿穿着可以随意，但是晚上要会见领事肯定要穿着庄重。 杨振兴没穿其他衣服，只把发下来的代表队制服穿在了身上。 对他来说，有上面的国旗就足以击败其他所有衣服。 大使馆对于这次的晚宴十分重视，毕竟这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出国比赛机会，而且结果上还遭到了这样的情况。 为此特意派了使馆的车，来到宾馆门口接杨振兴和侯强一行人过去。 侯强为此感到受宠若惊，让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杨振兴十分奇怪。 “侯主任，不就是派车过来接咱们吗？您有嘛好吃惊的？” “你知道大使馆是一个国家在他国的最高外事机构吗？大使馆的车辆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本国的主权意义。” 听到侯强的解释后，杨振兴不由得收敛了随意的态度，像侯强一样变得庄重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使的开导 一个国家的驻外大使馆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进的。 但是杨振兴他们一行人坐着大使馆的车，加上早已经有安排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门。 驻法大使馆坐落于巴黎第八区乔治五世大街11号，到2017年才迁到七区木樨街20号的孟德斯鸠公馆。 从车上，杨振兴就看到这条街十分繁华，靠近白天游览过的香榭丽大街。 路上有很多高档的餐厅酒店，还有相当多的经典欧式建筑。 大使馆同样是在街边的一栋欧式风格的建筑里面，门口挂着国徽升着国旗。 在外面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栋三层高的建筑。 但是进了门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里面不管是设计还是装饰都十分的典雅，有欧式风格也不失华夏味道。 一行人被带到了楼上宽敞的待客室，而大使先生早已经再次恭候多时。 侯强作为领队和负责人，立刻迎上去亲切握手、交谈。 “蔡大使您好，我是这次代表队的领队侯强，是全国烹饪协会国际部对外部门的主任。” “哈哈哈，我是大使蔡方柏，侯主任，欢迎大家的到来！” 紧接着，侯强又把代表队的其他工作人员一一进行介绍，最后他隆重介绍了这次唯一参加决赛的选手杨振兴。 “大使先生，这位是本次唯一代表国内参加决赛的选手，也是中餐厨师杨振兴。” 蔡大师十分热情的握着杨振兴的手，亲切的问道：“我听下面工作人员说过之后，就一直对杨小友十分好奇，不知道来法兰西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杨振兴很激动，赶紧回答道：“谢谢领导关心，侯主任照顾的都很好，而且有任永宁老师的帮助，并没有嘛不习惯的地方。” “我们这是私下宴会，是自家人的家宴，就不要称呼领导了，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蔡爷爷。” “好的蔡爷爷，谢谢您能邀请我们参加晚宴。” 接着，蔡大师又将公使和公使衔参赞和几位公参等主要领导给大家逐一介绍。 来了肯定不可能直接吃饭，首先要交谈几句，同时汇报一下这次比赛。 “上个月底在新嘉坡举办的亚洲区预选赛上，杨振兴获得了唯一的杰出奖，并拿到了参加决赛的门票……在刚结束的决赛上，成功拿到了三个杰出奖的其中一个席位。” 听到这里，蔡大使和公使等领导不由得鼓起了掌。 “法兰西历史悠久，跟我国有很多相似之处，不管是文化、艺术还是发明上都十分相似，当然对于美食的研究，也是一样的。 能在同样是美食国度的法兰西得到挑剔的法兰西评委们的认可，实属难得，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接着，杨振兴展示了自己不怎么喜欢的杰出奖奖杯和奖牌。 并且大家伙一起照了张相，合影留念。 会晤结束后是晚餐时间，一行人又来到了颇有欧式风格的餐厅。 看着那张比入驻宾馆还要更长的大餐桌，杨振兴有些吃惊。 毕竟在国内，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餐桌。 而且面对面的人中间摆放着食物和装饰，估计都要扯着嗓子说话才能听清。 “难得来一次法兰西，，估计你们都没有真正体验过正式正宗的法兰西大餐？机会难得，我就越俎代庖布置了法式风格的晚宴，希望你们能喜欢。” 侯强点头回答道：“大使费心了，我们白天还想着说很遗憾没能品尝到法式大餐呢。没想到晚上大使就替我们弥补了遗憾。” “哈哈哈，是这样吗？那一会儿你们要好好品尝品尝。” 晚宴很丰盛，而且也十分法兰西。 就是杨振兴觉得吃的不是很痛快，因为上菜有些太墨迹了。 搁他们文泉春，点完菜不是说不按顺序，也有规定的上菜顺序。 开始前上下酒的菜让客人能喝酒痛快，中间配合着硬菜上。 等喝的差不多了再上汤和面食，最后是水果，规矩点的上茶点。 菜上的很勤，很多，不像法兰西大餐，半天上一道前菜，等慢慢吃完再上一道汤，最后是主食甜点什么的。 中间不同的菜上来了还要换着配合不同的酒水。 看到杨振兴兴致不高，加上之前大使听任永宁讲过的情况。 他放下餐具，对着坐在身边的杨振兴说道：“杨小友，是不是不合口味？” 杨振兴立马打起精神，笑着回答道：“没有蔡爷爷，都挺好吃的。” “哦，那我怎么看你兴致不高呢？心里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讲吗？” 不知道蔡大使其实早就了解了事情经过，但杨振兴斟酌了一下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对方。 “……没想到最后拿到了大奖居然不是因为我日夜练习的技术，而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拿到了，我觉得我这些年的付出被人侮辱了。” 蔡大师听完后，也是十分的感慨。 他只知道这次比赛打分出现的事情。 但是对于杨振兴自己从小就在爷爷的监督和自我的坚持下不懈的练习厨艺是不清楚的。 他现在有些可怜这个小男孩，也对那几位比赛评委感到厌恶。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对杨振兴说道：“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驻外大使的，在很多人眼里，驻外大使是非常舒服的。 好像我们每天参加宴会、招待会，碰碰酒杯就是全部工作，其实这只是一个表象，实际上我们做的工作远比看上去的更多。 这其中就有如何能在熟悉对方本土文化、国情人情的情况下，更好的把我们华夏的文化进行广泛传播，让更多的人熟悉了解甚至喜欢上我们的文化。” 杨振兴听得很认真，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驻外大使居然有这么多的工作。 “其实这方面并不局限或者只允许我们大使馆或者各地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去做，其实你同样也可以。” “我？”杨振兴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蔡大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没错，就是你，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精湛的中餐手艺，通过比赛、表演等各种形式向全世界展示你的技术，展示中餐的技术与魅力。 如果有一天能让全世界的人民群众都能够了解中餐，了解中餐的魅力，相信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就不会再次重现在其他中餐厨师或者说整个中餐行业身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国 蔡大使的话对杨振兴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他睁大眼睛看着蔡大使，问道：“蔡爷爷，我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蔡大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能不能做到，我说了不算，任何人说了都不算，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 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这样去做呢？” 杨振兴抿着嘴，咬着自己下嘴唇陷入了思考。 良久之后，他抬头认真的看着蔡大使说道：“蔡爷爷，如果能让更多的人认识中餐，认识我的厨艺，我想我十分愿意这样去做。” 蔡大使和蔼的笑着，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愿意，那么以后就冲着这个目标去努力！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您可不能光看着啊，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帮助帮助我。” “哈哈，没有问题，如果有疑问了或者哪里想不通，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看着杨振兴和蔡大使热络的表现，互相之间如同爷孙俩一般和睦。 侯强等人都十分羡慕。 他们不知道杨振兴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这么多贵人相助。 烹饪协会的陈会长如此，来到法兰西，驻法的大使居然也是如此。 解开了心结，杨振兴的心情变得好很多，食欲也逐渐打开，开始真正享受这顿法式晚宴。 晚上告辞之前，他特意请蔡大使和他单独合影一张。 连带着这个被他当作耻辱的奖杯和奖牌一起。 他想要等拿到照片之后，刚在屋里最显眼的位置。 时刻提醒他这一次出国参加比赛不美好的过程，还有蔡大使安慰鼓励他的那些话。 大使馆的晚宴结束后，参赛队伍也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了。 仔细算下来，这次出国已经有半个多月，都快赶上参加奥林匹克的时间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全国烹协没料想到真的能冲出亚洲区预选赛，获得来法兰西参加决赛资格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除了决赛评分的时候不是很愉快，剩下的过程都十分顺利完美。 出门的时候是从京城到沪市，集合后又从沪市飞到新嘉坡。 等预选赛获胜后在新嘉坡中转伦敦到的巴黎。 但回去的路就要轻松很多。 可以先飞到伦敦，伦敦现在每个星期都有一架往返京城的直飞航班。 因为港岛的关系，英吉利也是跟国内通航的最早的西欧国家之一。 还有一个选择是直接从巴黎飞港岛，然后再从港岛转机，飞往京城。 第一个选择好在时间短，是直达航班，坏处是航班少，不一定能买得到票凑准时间。 至于后一条路线，好在航班班次较多，机票容易买，内地和港岛之间的航班次数也有很多。 坏处则是需要两次中转，可能花费的时间更多一些。 通过大使馆联系到英吉利那边，结果被告知这周航班没有了。 想要买票的话，只能买下周的班次。 与其在等待一个星期，还不如多花点儿时间去刚到中转。 再花费时间还能花费一个星期吗？ 所以侯强顺利的买到了飞往港岛的机票，杨振兴等人跟来送行的任永宁告别，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首先飞机降落在阿姆斯特丹，停留了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再次登机。 这次中途不再降落，直接抵达港岛。 到了港岛，由于要飞往国内，又花费了些时间走程序，第二天才坐上了飞机。 总的算下来路上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最终才抵达京城。 第一次出远门就受到如此折磨，给杨振兴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 他现在是真的对远距离飞行深恶痛绝。 在飞机上一座近十个小时不说，还要忍受机舱里抽烟的那些烟民。 刚踏上京城的土地，杨振兴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上几天几夜。 但是事与愿违，因为以副会长秘书长为首的全国烹饪协会接机队伍早在机场等候多时。 刚过了海关，还没出出站口，侯强把杨振兴拦了下来。 “振兴，先不慌着出去。” 杨振兴纳闷的看着侯强，问道：“侯主任，这都快到门口了还有嘛事儿？” “你获得了杰出奖的消息早已经传回国内，陈会长和烹协这次十分重视，特地举行了接机欢迎仪式，还邀请了媒体记者拍照。 你穿这身儿可不行，把代表队的衣服拿出来，奖牌挂上，奖杯也拿在手里。” 杨振兴有些为难，说道：“侯主任，奖牌挂着还好说，您让我手里再拿着奖杯，我这行李怎么办？再说这样也忒明显了。” 侯强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就听你的，只挂上奖牌，奖杯放在最外头好拿的地方，等出去如果领导有那个意思，你能直接把奖杯拿出来。” 虽然心里十分无奈，但是杨振兴还是听话的按照侯强的指示行动起来。 国家出钱出力让他在国外待着么长时间参加比赛。 而且全程除了买纪念品，其他的一分钱不用他出，还不扣他的奖金。 拿了奖回国怎么也要配合一下对方的工作，搞点形式主义告诉大家伙这钱不是白花的。 也替全国烹饪协会刷刷脸面和政绩。 穿好衣服，经过侯强确认穿着打扮没有任何问题后。 和在飞机上不同的焕然一新的代表队伍走出了机场出站口。 他们穿着统一制服十分显眼，一出来就吸引了接机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 大老远，杨振兴就看到了一排人手里拉着的欢迎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参加法兰西厨艺比赛的国家代表队凯旋归来’。 搞的杨振兴一阵脸红。 “振兴，摇手，摇摇手，脸上带着微笑。”侯强在后面小声提醒。 杨振兴听到之后，露出有一丝害羞和尴尬的笑容，僵硬的冲欢迎队伍摆手示意。 “咔嚓咔嚓！” 几道闪光灯忠实永久的记录下了这一幕场景，成了未来屡次出现在媒体上的，杨振兴最不想被张贴的黑历史之一。 等到一行人走到跟前，副会长秘书长上高洋前给杨振兴送上了鲜花，托着他的小臂，说道：“这一趟出国参赛辛苦了！欢迎回家！” 杨振兴此刻也感受到了自己人真正的关心和温暖，有些感动的回答道：“谢谢领导关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坚持的回报 接完机杨振兴上了车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奔着全国烹协的办公地点而去。 在那里，还会有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烹协也邀请了一些媒体记者朋友来到现场进行拍照采访。 和杨振兴有过一面之缘的《京城日报》记者马育英也在此列。 自从头年马育英在京城烹饪技能大赛结束，想要申请安排一个单独板块报道杨振兴获奖的事情被主编拒绝后。 他就一直有在追踪杨振兴的消息。 说是追踪不过是隔一段时间打听一下消息。 虽然看好杨振兴，但马育英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脑残粉，跟侦探一样见天儿调查。 对方的程度还完全配不上这样的投入，马育英只是想投资一下未来而已。 所以，马育英就没事儿会去文泉春吃一顿便饭，方便打探消息。 因为去的次数不是那么勤，也就一个月大半个月的去一次。 加上当初见过他的人都是后厨的厨师，做生意的时候没人会跑前头来。 马育英经常会去店里的事，杨振兴等人也就无从得知。 这样坚持了一年时间。 就在马育英以为杨振兴可能再也爆不出什么亮眼或者惊人的成绩时。 他突然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听到旁边人的讨论。 “哎，您知道吗？”一位客人看着身边的熟人问道。 客人乙不明所以，疑惑的回问说：“我知道嘛？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害，什么唱的哪一出啊，您这段日子就没听到嘛大新闻吗？” “大新闻？又有嘛大事儿，我请教请教您，您跟我说说呗？” 客人甲得意的一笑，说道：“杨掌柜的孙子还记得吗？就墙上挂着照片的那个。” “怎么不记得啊，不就是这家店的少东家吗？” “没错，人少东家这次要去国外参加国际比赛了！” “呦呵！” 别说客人乙了，就连在一边儿竖着耳朵听他俩说话的马育英都吃了一惊，不由得发出声音。 见两人看着自己，马育英尴尬一笑，带着歉意说道：“您继续，我不小心听见了，对不住！对不住！” 客人甲看了一眼，问道：“瞧您有点儿半熟脸儿，之前来过？” “是，但不经常来，偶尔走这边儿来吃一次。” “怪不得，既然都是店里熟客，那就一块儿听听。” 就这样，马育英从店里熟客身上知道了杨振兴要出国比赛的事情。 出乎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他又严谨的从其他客人和店里服务员那边旁敲侧击确定了事情真实性。 这下子让马育英高兴的不行！ 他感觉自己追踪杨振兴这一年时间并没有白费，居然捞到了这样一个大新闻。 本以为可以采访到杨振兴，结果那会儿杨振兴正被店里保护着，跟几位老师傅学习呢，才没有采访成功。 回头再想采访，对方已经通过了考核飞往沪市集合去了。 遗憾归遗憾，但马育英并没有放弃，再一次找上了自己的主编。 “主编，这次是真的，杨振兴才十九岁就要代表国家出国参加国际烹饪比赛了。” 主编看着自己的老手下马育英，感到有些头疼。 杨振兴的事情，他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被马育英再次提及，他才隐约的想起来是有这么个印象。 当初不过随口打发马育英让他继续追踪，结果没想到马育英真的追踪了一年的时间还没放弃。 不过面对现在这个新闻，主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漫不经心的敷衍。 毕竟他和杨振兴或者马育英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 作为主编他知道这样的新闻绝对会吸引人民群众的眼球。 正如前面提到过的，这年头对于国外，国内依然还是雾里看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件事先压一压，如果贸然拿出之前的采访开个板块，如果对方这次出国没有拿到奖，那后续收尾会变得虎头蛇尾。 这样，这件事儿你联系一下全国烹协那边，看看能不能达成合作，让咱们报纸能第一时间从对方手里拿到一手消息。” 马育英点点头，高兴的说：“好的主编，我下午就上门跑一趟，落实这件事情。” 就这样，马育英这段日子投入了不少精力在这边。 而且他的投入再次得到了回报，杨振兴在预选赛和决赛上都拿到了最高奖项杰出奖。 这可是相当值得报道的事情！ …… 杨振兴来到全国烹协准备欢迎仪式的会议室里，被里面的人群吓到了。 里面除了烹协的工作人员，其他的全都是手里拿着相机和笔记本的记者。 之前参加京城烹饪技能大赛获得特金奖的时候，杨振兴也接受了采访。 那次不过只是接受了京城电视台的采访，而且最后新闻上还没播放他的采访画面。 然后就是私下里被《京城日报》马育英拦住进行了一次采访。 采访同样也没有登上第二天的报纸。 像现在这样，屋里有这么多的记者，他在国内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过经历了在新嘉坡和巴黎接受采访的事情，杨振兴多少有了些经验，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记者们看到杨振兴小小年纪十分沉稳，颇有一种临危不乱的大人物气度，在心里都忍不住称赞。 欢迎会的时间并不长。 先由陈会长和张副会长发表讲话后，杨振兴又大体把预算赛和决赛的经过描述一遍。 最后是由现场的记者进行对过稿的‘自由’提问。 电视台依然只来了京城电台一家，这样的新闻还不值得央视亲自跑一趟。 全国烹协这边也会自己主动把新闻送到对方台里申请报道。 这不是央视霸道无礼，而是作为国内第一位的电视台，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新闻涌入央视。 除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政治任务，其他的新闻都要经过精心筛选后才能被报道。 好比没出名前的刘飞人。 他跟着师傅俩人满世界去参加田径比赛，体育新闻也仅仅在‘一组其他简讯’里几秒十几秒一带而过，一套新闻更是无从谈起。 一直到拿了知名度更高含金量更高的比赛奖牌后，才逐渐增加了报道时间。 所以杨振兴想要让央视记者亲自跑过来采访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从上到下的努力 记者们的采访不像国外的记者一样，都很中规中矩，没有任何逾越的问题。 最多只是想让杨振兴谈谈在国外这段日子对国外的印象和感受。 《京城日报》的老熟人马育英杨振兴也见到了。 因为环境的关系，他在对方被点到提问时稍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欢迎仪式结束后，杨振兴又被安排接受了京城电视台的采访。 他还特意询问了这次采访是不是会播出，得到准确的答案后才放下心来。 同时打算到播出的时候去何尚超家里蹭电视看看电视上的他是什么样的。 结束了短暂的采访，杨振兴来到了陈会长的办公室。 “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杨振兴依言坐下，摇了摇头说道：“侯主任和其他随行工作人员后勤做的很好，我倒是没有嘛辛苦的地方。” 两人闲聊了两句，然后看到副会长和副会长秘书长等领导敲门走了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烹协领导，杨振兴不确定的问道：“陈爷爷，这是……？” 陈会长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看着他说道：“法兰西决赛发生的事情我们早已经知道了，这次召集你和其他领导过来，就是针对这件事情的。” “没错！” 张副会长搬了把椅子坐下后，点点头，说道：“你是我们协会推荐出去的厨师，我们不能让自己人在外面受了委屈还什么事情都不做。” 杨振兴心里很感动。 原本还觉得一直不让他回家休息多少感到有些烦躁的情绪也立刻消失不见。 “谢谢领导们的关心帮助，有您几位做后盾，我现在心里感觉十分安稳。” “让全国的厨师们安心是我们的责任之一，我们要让所有从业人员知道他们背后有我们着一座可以安心托付的靠山。” “好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振兴连续坐了两天飞机，今天才回来，咱们抓紧进行，好让他早点儿回家休息。” 陈会长打断了几个人的话，然后看着杨振兴说道：“事情经过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多赘述，对于这件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杨振兴沉默了一下，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了那个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不过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稍微有些烦躁。 “我觉得西方十分缺乏对于我们中餐的认识和理解，并且一些专家大厨认为西餐最厉害的思想已经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恩，接着说下去。” “这次去参加决赛，不光有我，还有霓虹、南棒子和新嘉坡的厨师，除了南棒子和新嘉坡的厨师做的是西餐，霓虹的厨师制作的日式料理也多少遭到了一些针对。 像是南美国家的几位厨师更是全军覆没，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拿到了铜奖。其他所有的奖牌几乎全被欧罗巴和北美的西餐厨师拿走。” 听到这个消息，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陈会长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唉！实际情况大家应该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去承认和面对罢了。 近现代西强东弱的格局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本原因，我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想要扭转世界对中餐的印象何其难？前路漫漫啊！” 对于副会长秘书长有些丧气的话，张副会长直接说道：“就是因为难，我们才要迎难而上，即使我们无法做到最好，也要为后来人打好地基。” 陈会长十分认同副会长的话，说道：“小张说的十分正确，作为第一届全国烹协协会的领导，我们要给后来人铺好路，让他们走的更顺畅。 而且国家也逐渐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去年国务院正式批准的世烹联也是由此而来，咱们的姜主任也因此兼任了那边的会长。” 被点到名的姜主任谦虚的说道：“都是各位领导信任！我一定会做出拿得出手的成绩！” 杨振兴有些惊奇，世界中国烹饪联合会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面前不很熟悉的姜主任居然还成了这个新协会的会长。 可能注意到杨振兴看自己，姜主任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我们世烹联在今年11月10日要在沪市举办第一届中国烹饪世界大赛。 期间还会举办为期四天的烹饪大赛商品博览会，不知道小杨师傅有没有兴趣参加？” 杨振兴被突来的邀请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姜会长，各位领导，我在年轻人里手艺还能拿得出手，跟其他大师傅比还有很大差距。 第一届比赛我就不去丢人现眼了，您能让我再多练习几年再参加吗？” “哈哈哈！” 看到杨振兴的样子，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陈会长也摇头说道：“以你现在的水平确实差不少火候，小姜，就让振兴到第二届第三届再参加！比赛不是四年一届吗？也不在这点儿时间。” 姜主任明白陈会长的意思，这是让他不要拔苗助长。 不过想了想，他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太心急了，于是回答道：“恩，是我考虑不周，小杨师傅，等下一届你可千万不要再推脱了！” 杨振兴赶忙点头，回答道：“您放心，如果四年后我觉得水平足够了，一定会报名参加的！” 犹豫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个比赛如果能在世界各地都举办就好了。” “哦？你有什么看法？说一说？” 看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杨振兴继续说道：“其实在新嘉坡甚至法兰西，除了那些评委之外，普通的老百姓其实对中餐十分友好和欢迎。 在新嘉坡赛后同样举办了一次类似博览会的活动，我也有表演中餐技法，烹制的菜肴也是最受当地群众欢迎的。 在法兰西，我们入驻的宾馆员工全都被中餐折服，其实他们只是不了解中餐，一旦能够接触上，都会被中餐的魅力吸引和折服。” 陈会长欣慰的点点头，说道：“你出门这一趟能有这样的观察和认识我十分高兴，这次没白让你出远门。 其实你想到的世烹联理事会早就想到了，不过现在只是条件不成熟，我们计划第三届甚至第二届开始，就把举办地放在国外进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家 决定了以后会给杨振兴好好补偿，办公室临时召开的会议就结束了。 毕竟领导们不是没事儿干，他们还有还多工作，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开会。 等众人离开后，办公室里再次剩下陈会长和杨振兴两个人。 陈会长看着脸上还挂着长途飞行后疲惫神色的杨振兴，说道：“今天又让你折腾了大半天，一会跟我去食堂吃点午饭，吃完我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家，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休息。” 杨振兴点点头，但是并没有立刻说话。 看到他有些犹豫，似乎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陈会长好奇问道：“怎么了振兴，还有其他的事情？” 杨振兴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开口说道：“陈爷爷，确实还有一件事情没说。” 接着，他把在法兰西受到大使馆邀请时，蔡大使跟他说的那些话告诉了陈会长。 陈会长听完，身子靠在椅背上，点头说道：“蔡大使说的确实很好，每个国人都有资格向周围和全世界宣传我们自己的文化传承和底蕴。” “陈爷爷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当然，正如刚才我们开会说的那样，国家和协会本身已经在为这些事情展开行动，而且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出去这一趟，新嘉坡和法兰西当地民众都十分喜欢和欢迎中餐吗？” 杨振兴点点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担心自己一人儿做不好，达不到蔡爷爷的期望。” 陈会长坐直身体，胳膊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说道：“不要妄自菲薄，如果觉得一个人吃力，那就召集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大家一起努力。 人多力量大，只要你能不断提高自己，能领导这些人往一个方向使劲儿，早晚有一天，你就能做到远超你自己能力和想象的成果。 不过这一切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所以接下来的人生，继续不断的进步！” 坐在陈会长的车上，杨振兴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陈会长刚才说的话。 如果说跟蔡大使交流完的他还有些不确信和没底儿。 那么现在他心已经落到地上变得安心了。 既然蔡大使和陈会长在这上面的认识是一致的，杨振兴这才正式明确了心里的目标。 他相信两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坑他一个年轻晚辈。 “劳您驾，谢谢您送我回来。” 跟陈会长的司机道谢告别后，杨振兴回到了阔别近一个月的家里。 走的时候树上枝叶还不怎么太茂盛，回来后胡同里的槐树早已经郁郁葱葱。 周围也出现了一阵一阵响亮的蝉鸣，夏日气息扑面而来。 到家已经是过午头，胡同里没几个人影。 胡同里的老人们应该吃过晌午饭在家里睡午觉，倒也让杨振兴少了不少口舌。 来到自家门口，熟悉的拍门，听到里面刘建业的声音响起：“谁啊？” “狗子，我，快点儿开门！” “杨哥回来了？” 随着里面一声高兴的喊声，刘建业快速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他惊喜的看着杨振兴，随手将对方手里的包接过来，惊喜的问道：“杨哥，你嘛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 “我到哪儿打招呼去？家里又没电话嘛的，别担心，我给店里去过电话了，爷爷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往院儿里走，石榴和海棠围着杨振兴打转儿，不住的往他腿上扑，想要寻求爱抚。 一直到杨振兴好一阵撸，两条狗才逐渐冷静下来。 但依然伸着舌头紧紧跟在边上。 屋里头杨玉婷听到了动静，也走了出来，没多大欣喜，只是点头说道：“哥哥回来了？” “回来了。” 看着兄妹俩简短的对话，刘建业是一阵无语。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杨哥，你买了不少纪念品？包挺沉的。” 杨振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搞的刘建业有些不好意思，再次转移话题说道：“杨哥，你获奖爷爷和我们都知道了，你都上了央视的新闻了你知道吗？” 这么一说，杨振兴还真吓了一跳，问道：“新闻，上了什么新闻？” “一套的《晚间新闻》，这还是店里的熟客看到后告诉爷爷的，爷爷又去的三儿家里看的重播。” “嘿，真的？我上电视了？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 提到上电视，杨振兴想起来今天的采访，对刘建业说道：“狗子你过晌记得提醒我，今儿我还接受了京城电视台的采访，要在新闻联播之前的地方新闻播放。” “真的？杨哥你又要上电视了？” “不就是上电视嘛！” 杨振兴在自己亲人面前抖了起来，“还有那么多家报纸也都采访了，赶明儿估计不少报纸都要刊登采访新闻。” “这样说杨哥你岂不是出名了？” “还行，还行。” 看着俩人的表演，杨玉婷在一边儿说了句‘幼稚’，就没眼继续看下去了。 看到她离开，杨振兴赶紧招呼住，说道：“二丫头你先别走，我还买了不少纪念品回来，你过来挑一样儿喜欢的拿走。” …… 给家里两个孩子分了几件样儿纪念品，杨振兴就让刘建业帮忙提着包回到了他们的屋子。 把奖杯和奖牌放好之后，他就躺在床上睡觉休息。 这几天在外头是吃不好睡不好。 今儿早上六点就起床赶飞机，三个小时飞回来又折腾了这么一头午。 午饭都是在全国烹协的食堂简单吃了一口，整个人早就累的不行。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五点多。 醒过来的杨振兴还觉得浑身累得慌，想要喝口水继续睡。 哪知道听到动静后，刘建业从外头推门进来，同时来的还有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 “杨哥，别睡了，你不是说京城台要播放你的新闻吗？你不打算看看了？” 本来还有些困意，一听刘建业这么说，杨振兴才打起一点儿精神头。 点头之后又跟另外俩哥们打招呼：“三儿，条子，你们俩也来了。” 何尚超进门之后就满屋子里寻摸，看杨振兴跟自己打招呼，这才问道：“狗子说你给我们带了东西回来，藏哪儿了？ 还有你的奖杯和奖牌呢？狗子说是金子做的，快拿给我??，我还没见过金子做的奖牌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家两三事 听到刘建业在外头又帮自己吹牛，杨振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随后打开衣服柜子，在下面把装奖杯和奖牌的盒子拿出来随手递给了何尚超。 “哎！你慢点儿！这可是大奖，摔了可没地儿寻第二个去。” “一个奖杯而已，有嘛稀罕的，摔了就摔了。” 何尚超把盒子放屋里的桌子上，说道：“嘿，这拿了奖的说话就是不一样，你听听，这还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接着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水晶奖杯拿了出来。 “这是水晶的还是玻璃的？你别说还真挺沉的。上头刻的是法文吗？为嘛你的名字没刻在奖杯上？这样谁知道这是谁拿的奖？” 面对好哥们儿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杨振兴十分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听说是合成水晶的，在法兰西参加的比赛肯定是法文啊，再说奖杯是提前做好的，谁获奖又不会提前就知道，也没有说现场刻名字的道理。” 接着他又拿出来一个奖杯，说道：“这个是在新嘉坡参加亚洲区预选赛拿的奖杯，跟那个差不多，没嘛好看的。” 李国庆接过盒子，说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这都是荣誉，是你多年辛苦练习换来的，你怎么能这么随意的对待。” 结果李国庆不说还好，这一说又让杨振兴想起了那件事儿，心情又低沉下来。 不明白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李国庆看他的情绪变化有些搞不懂。 于是问道：“怎么了羊排？我刚哪儿说的让你不得劲儿了？你告诉我我下次注意。” 杨振兴摆摆手，摇头说道：“条子你说的没错，这事儿不是你的问题。” 说着，他把法兰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三个人。 听完之后三个人十分生气，何尚超把奖杯又塞回盒子里，还嫌弃的扑拉扑拉手。 “嘿！我说你怎么对这奖杯这样冷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杨哥，那些外国佬真的这么干了？果然这群人都不是好人，原来入侵咱们，到现在还欺负瞧不起咱们！” 李国庆也难得生气的说道：“一个比赛居然如此儿戏，真亏世界那么多年轻厨师都去参加。 既然如此他们自己关上门在家自己玩儿就是了，为嘛还要搞什么世界大赛。” 自己的好哥们儿如此替自己生气，杨振兴很高兴。 不过他看着三人说道：“这件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你们仨出门儿可别跟别人乱说这些东西！等我以后再厉害点儿，成了世界名厨，一定要让这些评委好看！” “放心羊排，我们嘴巴多严实你是知道的，肯定不会告诉外人。” “恩，我不会说的，再说平时我也不喜欢说话。” 刘建业也立刻表态，说道：“放心杨哥，我知道轻重，以后等你厉害了，教训那些人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 “恩，放心，到时候肯定忘不了你。” 接着杨振兴又给他们几个人分了不少带回来的纪念品。 其实说是纪念品，都是一些不值钱的明信片、笔记本、法式香皂之类的。 这些都是大使馆的任永宁推荐他买的。 也幸亏杨振兴手里留下了一百美元的奖金，而且一百美元在法兰西购买力也很强。 不然就这点儿钱可买不到这么多东西。 何尚超挑了几个贴冰箱上的磁条儿，李国庆拿了俩笔记本。 杨振兴随后又各给两人塞了一个手工制作的小雪球和小铁塔。 分完礼物，杨振兴拿着特地准备的纪念品大礼包来到了何家。 说是纪念品大礼包不过是他把买来的所有纪念品都挑了一样放在了一起。 除了送给孩子们的那几样之外，还有杯垫儿和装在不锈钢小盒的香皂、奶酪。 因为钱不多的关系，大礼包只准备了两，主要是送给何爷爷和自己爷爷的。 至于何尚超的父母还有姐姐，杨振兴挑选了几样儿他们可能用的上的东西送了过去。 比如给何叔叔不锈钢烟盒儿和笔记本，给何阿姨香皂、奶酪和几个杯垫儿，给何秀娴的则是香皂和手工雪球。 送礼物之外，杨振兴也把奖杯和奖牌一并带了过来，给何爷爷看看。 何爷爷摸着奖杯，脸上十分欣慰的笑着，说道：“好，能在这么小的年纪为国争光，你做的很好！不过要戒骄戒躁，不能因此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好的何爷爷，我会继续努力进步。” 看完京城台的新闻，杨振兴和刘建业就告辞回家了。 至于在法兰西决赛上发生的事情，杨振兴没有告诉何爷爷的打算。 何爷爷都已经八十多岁了，他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情让老人家替他操心。 回家的路上，杨振兴没少被胡同里的人询问。 毕竟这大个人突然好些日子不见，难免好奇去忙了什么。 不过杨振兴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只推脱说有些事情出了趟门去处理就把人打发走了。 已经接到杨振兴回来电话的杨兴盛晚上并没有破例早回家。 他一直等到一天的营业结束之后，才往家里走。 杨振兴因为等的实在太累，等杨兴盛回家之后早已经又睡着了。 没让刘建业把人喊起来，而是让他把奖杯拿出来后，就让对方回去睡觉，自己一人儿拿着奖杯奖牌回到了屋里。 面对自己越来越有出息的孙子，杨兴盛心里满是骄傲。 不出意外的，他又把这个消息，跑去旁边的祠堂，告诉了杨家的列祖列宗。 祈求他们在天之灵能够继续保佑杨振兴，保佑杨家好事连连。 杨振兴这一觉可以说睡足了功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饥饿的身体饿醒。 面对头天晚上没见到的爷爷，杨振兴自然又是一番讲述。 不过对自己爷爷，他没有任何隐瞒，把从比赛到面见大使，再到回国后和陈会长的谈话全都说了出来。 杨兴盛听完之后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着杨振兴严肃的说道：“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曾经的耻辱不要忘记，要时刻鞭策自己不断进步。 你能有蔡大使和陈会长这些贵人主动相助也是你个人的气运，以后要好好珍惜维护这些贵人的关系，等到哪一天自己实力足够了，要好好回报人家现在的帮助。” 第二百章 已经结束的高考 爷孙俩交流完这次出国的事情之后，杨兴盛没让杨振兴今天就去上班。 出门这么久，即使昨天睡过一觉，杨振兴脸上依然带着些许疲惫。 索性就让他继续在家里调整休息一天。 而且去法兰西这几天的时差，回来后需要两天时间再调整回来。 其实杨振兴觉得自己没嘛问题，时差从港岛开始就有在调整。 昨天回来傍晚一直睡到今天大清早，基本不存在任何需要调整的必要。 但是爷爷既然这么说了，杨振兴只好照着办，目送爷爷出门后，回到院儿里躺椅子上看书休息。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比看书休息更重要的事情。 “狗子！人在哪呢？过来我找你有事儿！” “来了杨哥，找我嘛事儿啊？” 屋里头看着自己得到的纪念品的刘建业听到杨振兴在院儿里喊他，立刻走了出来。 “坐。” 扯着对面的凳子，杨振兴示意对方先坐下说话。 “昨儿回来一堆事儿闹得我脑子都晕了，你高考考的怎么样？” 没错，就在杨振兴在法兰西参加决赛的时间里，国内的高考同样在进行。 他昨天回来，到今天已经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了。 不然昨天的话，何尚超和李国庆也没工夫大下午的跑他家里来等他睡醒。 听到杨振兴的问题，刘建业有点儿沉默，情绪不太高的回答道：“不怎么样，我估计考不上大学了。” “考得不好？” “考完就跟三儿和条子对过答案，结果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挺多的。” 杨振兴楞了一下，紧接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想要替自己发小挣扎一下，问道：“不是还有普通高校吗？难道也读不了吗？” “杨哥，今年全国参加考试的有三百多万，最后能录取八十万都是烧高香了，京城更是如此，不光要跟自己人竞争，还要跟全国各地的考生竞争。” 刘建业说的确实不假。 杨振兴没有上学，不去考试，不知道一些仅有学生们知道的信息。 这年月不管是京城还是全国各地，所有的学生都玩儿了命的学习。 晚自习到八九点都是正常，周末补课，寒暑假提前开学补课习以为常。 也不存在什么家长心疼孩子，公知大喊‘减负’的事情发生。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扩招的大学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学录取率实在是太低了！ 拼了命的学还不一定能考得上，更不要说那些不拼命的，可能高中都上不了。 这年代考上大学未来人生一片坦途，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出去打工种地或者回去再读一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出路。 拿去年1991年的录取率看，全国参加高考有296万人，比92年少了7万。 最终录取的只有62万人，录取率只有21！ 剩下的234万人全都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成了待业青年！ 哪里像现在一样，全国九百万一千万的高考人数，最后录取率能达到七十多。 今年的三百万人里面，如果算上去年重读的人，刘建业这些第一次高考的新生面临的难度会更大。 沉默了一会儿，杨振兴才说道：“现在不是还没出成绩吗？等出了成绩之后再看看，如果差距不大的话，我问问我认识的那些领导，看看能不能走关系去一所普通大学读书。” 杨振兴说这句话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虽然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像陈会长或者蔡大使这些人，或者是市烹协的段会长等人。 他们出面把一个孩子塞进普通高校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但是刘建业并不想让杨振兴这么做。 “杨哥，你认识的那些领导都是未来能帮到你的，如果因为我就消耗他们的人情，不值当的，再说你这么小就求他们办这种事儿，以后他们又该怎么看你？” 杨振兴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没事儿，我认识的那些爷爷对我都很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再说嘛事儿能有你上学重要？” 刘建业见此，真的有些着急了，他赶紧搬着凳子坐到杨振兴身边，抓着他说道： “杨哥，爷爷为了供我上学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如果再让爷爷每年掏两三千让我读大学，我怎么可能心安？ 如果我成绩好的话倒也没嘛，等回头念完出来我有了本事还能回报爷爷。 但是我成绩不好，本来就上不了学，再为了我搭人情，还要花钱，根本不值得这样做！” “有什么不值得的？” 杨振兴坐直身子，看着刘建业说道：“只要能上大学，学到了本事，现在付出再多难得你以后就报答不了爷爷吗？ 你问问你周围的同学，如果他们能有机会上大学，你问问他们愿意出什么样的条件去读书？ 我已经没机会念书了，但是你不能跟我一样没有学历、知识，而且不让你读书姆们家怎么对得起刘叔叔他们在天之灵？” 听到杨振兴提及自己父母，刘建业变得有些沉默。 不过他依然咬牙说道：“杨哥，就算我爸爸妈妈还活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随后刘建业又故作轻松的说：“我想求爷爷过几天允许我去店里上班，这样我就能学习一些经营饭店的知识。 等以后学会了就能一直在杨哥你身边帮衬你，把饭店经营的更好。 再说杨哥你也不可能一直都让我打杂？随便给我封个小领导当当，我也能完成我打小想当官儿的梦想不是？” 杨振兴觉得两人再争执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等回头爷爷回来之后好好跟老人说说这件事儿。 既然他杨振兴说不动、管不动刘建业，自己爷爷出马，刘建业到时候不听也得乖乖听着。 “行了，这事儿回头等成绩出来了再说！现在还不知道考多少分儿呢，估算这种东西又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 万一你考的成绩不错能上大学呢？今天咱们俩废的这些话也都是笑话。” 顿了顿，杨振兴继续说道：“抓紧回屋换衣服跟我出门儿，昨天不少报纸采访我，今儿肯定能刊登出来。 咱们俩去报亭找找，把刊登我消息的报纸每样儿多买几份儿回来，留着作纪念。” 第二百零一章 小有名气 俩人出门后直奔街上的报亭而去。 互联网这东西还没出现，现在依然是纸媒的天下。 街上不管是报亭还是报摊儿都有不少，还有人趁着停红路灯跑一堆自行车里面卖报纸。 各种报纸杂志应有尽有。 来到报亭，没有去看那些眼花缭乱的各类杂志，俩人逮着报纸就是一顿翻。 气的报亭老板立马过来阻拦。 “哎哎哎！你们俩干嘛来的？捣乱是？” 刘建业一回头，说道：“李叔叔，我建业，不是来您这儿捣乱来了，我们找东西呢。” 原来报亭的老板是刘建业同学的父亲。 因为经常让同学领着过来买故事会、武侠小说之类的，想要看在同学份儿上给便宜点儿。 所以一来二去的，跟同学父亲也就熟了起来。 一看是自己儿子的同学，李叔叔就没刚才那么大火儿了，不过还是没好气的说道：“嘛消息？买报纸就买报纸，你翻乱了不买，回头没人儿愿意买被人翻过的。” “您放心，姆们俩慢慢儿的，不会给您把报纸翻乱的。” 看在刘建业经常来照顾生意的份儿上，李老板摆摆手就随他们俩折腾去了。 道了声歉，刘建业继续回头和杨振兴找报纸上的报道。 然后俩人把有报道的报纸挑出好几份儿放在一边，继续再找其他报纸。 见他们举止怪异，一直留心这边儿情况的李老板忍不住凑了过来，问道：“你们俩这是找嘛呢？怎么还连挑带选的？” 刘建业看了一眼杨振兴，看到杨振兴点头了，他才自豪的回答道：“我杨哥上了报纸报道，这是来找刊登杨哥新闻的报纸，买回去珍藏起来。” 李老板不认识杨振兴，但是听完刘建业的话也知道另一个孩子就是提到的‘杨哥’。 他不由得好奇的再次问道：“呦，你这好哥们儿可以啊，上报纸了？为了嘛事儿啊？” “去国外参加国际烹饪比赛拿了大奖，昨儿刚回国，好多记者都跑去参访过。” 作为报亭老板，李老板不似一般老百姓那样知道的东西有限。 他见天儿没事儿就看各种报纸报道，看各类杂志解闷儿，看的多知道的东西自然就多。 仔细瞧了一眼刚没怎么注意的杨振兴，他不由得感慨道：“爷们儿厉害啊！没想到居然是出国比赛的能人！我老李今儿算是看走眼了。” 杨振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对方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谢谢您夸奖，都是组织和领导信任。” 李老板这下是真的信了杨振兴拿了大奖。 听着跟自己儿子一个年纪的同学喊对方杨哥，再看对方没几根儿绒毛的小脸蛋儿。 他知道杨振兴的年纪一定不大，就算比自己儿子大，也顶多一两岁撑死了。 这年纪的，自己儿子成天还想着玩儿这个耍那个。 人家已经张口感谢组织栽培，闭口感谢领导信任，不怪人能出国参加比赛。 心里不住的感慨，正巧现在左右闲的没事儿，李老板就开始深入打探八卦，满足自己好奇的内心。 刘建业一瞧到了自己能够吹嘘杨哥的时间，立马拉着李老板那一顿侃。 杨振兴虽然在一边儿听着很不好意思，但没有阻止刘建业。 有他在前头顶着，总比亲口跟陌生人吹自己强百倍。 正好他也能抓紧时间，翻找刊登了自己新闻的报纸。 不过这一刻杨振兴心里突然有些明悟：‘怪不得一些大哥老板的身边儿都得带几个小弟，原来这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啊！’ 他甚至想起刚才家里刘建业说不上学过来帮他的事情，有一种想要答应的冲动。 毕竟有刘建业时刻在自己身边，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也不用自己厚着脸皮下场。 很快把所有报纸翻完，杨振兴挑出几家有报道的报纸，每一家拿了二十份儿。 回去之后不光自己要珍藏起来，他还打算送给何爷爷几位老人。 “劳您驾，给算算这些报纸多钱？” 拉着侃的正带劲儿的刘建业，杨振兴把报纸的钱结了，告别了还意犹未尽的李老板。 可是杨振兴忘了件事儿。 那就是作为这片儿报亭的老板，李老板知道了这个新闻，肯定要拿出来跟周围的街壁儿侃，跟那些经常买报纸的熟人侃。 而且回了家，也得跟自己儿子打听打听他同学嘴里的这个杨哥是什么来头。 这样的结果就是还没半天功夫，整个周遭的大街筒子全都知道了杨振兴出国比赛拿了大奖的消息。 原本名气只限于自己四条胡同里，现在已经扩散到了整个东四。 别管是住哪儿的，聊天儿的时候总会有人说：“哎，你知道吗，住四条有个姓杨的出国参加比赛拿了大奖。” 然后对方回答道：“怎么没听说，我还知道那家之前还挨了批呢，那家小孩儿好像也就十八九岁。” “哦？那您跟我讲讲，这杨家怎么一回事儿啊？” 这样一来二去说起来，连带着杨家之前如何如何，又遭遇了什么事情都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信息。 在家周围知名度提高了，在其他地方杨振兴的知名度也得到了提升。 首先是文泉春现在所在的骡马市大街。 自己孙子拿了大奖回来，杨兴盛肯定要告诉自己几位师弟还有店里管事儿的。 再说其他人也不是不看电视和报纸，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主动跟外人说起。 这可是让店里名气再次提升的好机会，就这样白白放过太可惜。 街上的街壁儿或者做生意的老板小贩同样也会看报纸和电视。 尤其是《京城日报》这家京城数得着的报纸，更是专门开了一个板块介绍杨振兴，让人想不知道都难。 看到这些新闻后再一跟店里核实，发现是同一人儿，肯定成为大家日常聊天的主要内容之一。 原来就在这片儿颇有名气的杨振兴，名气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 甚至都传到了离得不远儿的琉璃厂和大栅栏，引得不少好吃的家伙都来店里一探究竟。 很多人想要尝尝这国外拿了奖的厨师，手艺到底有多好。 就这样，在新闻报纸的报道下，杨振兴已经在一定的范围里有了不小的名气。 第二百零二章 销售冠军菜的提议 在家里歇了一天，杨振兴心满意足的带着因为炫耀得奖让何尚超埋怨了一天的好心情回到店里上班。 因为自己手里就那点儿钱，所以纪念品不可能每个人都有份儿。 除了几位店里的老人和李明、吕卫红几个管理每人都有几样纪念品之外。 剩下的只有几张明信片，而且杨振兴建议当作下次店内竞赛胜出者的奖品送出去。 领导班子轻易不可能出现变动，送纪念品也没啥好说的。 下面那些勤行学徒的流动性就要大得多，指不定哪会儿就离开了文泉春。 如果钱多的话给他们买些纪念品倒没什么，但是没钱就算了。 不知不觉间，杨振兴已经有了作为老板的精明算计，多了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但是这样的行为也无可厚非，说出去大家都能理解。 发完纪念品大家伙自然是一番恭喜祝贺。 作为文泉春的一员，少东家拿了国际大奖，他们也与有荣焉。 这时候张寿海站出来说道：“振兴，得奖的几道菜你有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想回头把你这两道菜在店里特别标记出来，来吸引客人点单品尝。” 杨兴盛听完也点头说道：“这个办法不错，有这个噱头不但可以吸引更多的客人来店里，也能扩大文泉春的名气。” 但是杨振兴就有些抓瞎了。 在新嘉坡，主食材是大龙虾，以龙虾的价格，杨振兴觉得没几个老百姓愿意买单。 而在法兰西的决赛上，虽然食材是最常见的鸡肉。 可是他做的川菜给那些歪果仁吃没问题，想要通过国内老饕餮们挑剔的嘴巴，这难度不是一般二般。 犹豫了一下，杨振兴才说道：“决赛上我宫保鸡丁做的是川菜做法，如果店里改鲁菜做法我觉得没太大问题。” 听了这话几位老师傅都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杨振兴不管是油爆鸡丁还是酱爆鸡丁功夫都已经练到上乘。 虽然距离极致的境界还有距离，可对于这个年纪的厨师来说，有上乘手艺已经十分难得。 外头好多三四十的师傅这两道菜都见不得比杨振兴做的更好，还想要求到什么程度？ 杨兴盛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拿鲁菜顶着，这两天我看看能不能请一位川菜师傅过来教你一天。 报纸上也说了做的是川菜宫保鸡丁，那咱们就不能糊弄客人，还是抓紧学透了为好。” 他的意见得到了店里的一致同意，事情就暂时这样定了下来。 别看外头都说什么‘三年川菜，十年鲁菜’。 虽然话有道理，但也需要辩证的去看待。 鲁菜在过去算是官府菜，你一看菜谱有一大堆都是什么海参鱼翅鲍鱼大虾、肘子整鸡丸子大肉的。 普通老百姓几个能吃得起的？ 而且当官儿的都讲究面子，吃的必须得精细，也一定程度影响了鲁菜的制作方法。 从这方面再看川菜，能说的上来的都是夫妻肺片、麻婆豆腐、鱼香肉丝茄子、回锅肉等等。 光看食材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一般能承受的起的。 再说老百姓吃饭，哪会想官家一样那么讲究？ 但是并不是说川菜就是简单、容易学。 除了这些接地气儿、乡土气息浓厚的代表菜，川菜同样有很多高级菜肴。 比如现在只要是吹就是政治正确的开水白菜、首席吃货得名的东坡肘子，光传统的三蒸九扣每一样儿做好了都不容易。 而且真以为鱼香肉丝、回锅肉这些普通家常就那么好做的吗？ 鲁菜讲究食材本身的味道，川菜多重视调料的调味。 光川菜的调味就有干烧、鱼香、怪味、糖醋、荔枝、豆豉、泡菜、椒麻、红油、蒜泥等数十种。 ‘一菜一格，百菜百味’不是瞎说的。 所以真要让国内的老饕品尝杨振兴这半瓶子的川菜宫保鸡丁，一准给喷自闭。 而且还要跟人家赔礼道歉，把菜灰溜溜的下架。 找川菜师傅费了一番功夫，毕竟在京城，堂庄居斋数百家，几乎八九成都是鲁菜。 不过张居成以前在机关食堂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川菜师傅。 这次主动上门，将人请了过来。 “来振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味川菜师傅刘师傅。” “刘师傅，这位就是杨振兴，这次请您来教宫保鸡丁的学生。” 刘师傅肥头大耳一身横肉，一看就十分有厨师的感觉。 但是杨振兴没有以貌取人，立马弯腰鞠躬说道：“刘师傅您好，我是杨振兴。” “恩，你好，小伙子挺精神，有我当年的风采。” 看到刘师傅这么好说话，杨振兴心里多少放下了点儿心。 稍作寒暄，张居成和杨振兴就领着刘师傅来到了后厨。 看着早就准备好的各种食材用具，刘师傅打眼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杨振兴说道：“去做一盘宫保鸡丁，让我先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杨振兴没多废话，立马动手炒了一盘。 刘师傅在一边看着他的操作，偶尔微微的点了点头。 待菜出锅，刘师傅首先点评道：“小伙子基本功不错，就是习惯了用鲁菜的炒菜技法做这道菜有点毛病，川菜的小炒跟鲁菜还是有不少不同。” 说完，他才拿起筷子，又夹起鸡肉、花生和辣椒看了看，紧接着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辣椒去籽儿是对的，花生温水泡了去皮说明你是研究过的，鸡腿肉用的也好，就是这味道，跟正宗的川菜完全不同。” 杨振兴一听，先愣了一下，然后匆忙问道：“刘师傅，这味儿哪里不对？” “这道菜讲究荔枝味，荔枝味是什么意思，就是酸甜口，先酸后甜，如果反了，那就是糖醋而不是荔枝味了。 等两种味道过去之后，才是麻跟辣两种味道，这味道把握上不是很好。” 本以为只有这一点儿做的不对，哪知道刘师傅话并没有说完。 “鸡肉处理的也不对，最里面根本没有完全进透味道，要先用刀背拍打，然后再用刀尖轻轻啄击，让肉质跟下雨后的地面一样，形成一个个小坑，这样更容易进味道。” 有刘师傅在一边时不时的指点一些小细节和技巧，杨振兴做出来的宫保鸡丁也一盘比一盘更正宗。 同样的，他对川菜的理解，也增加了很多。 第二百零三章 不断拉开的距离 虽然只请刘师傅教一天，但杨振兴受益匪浅。 学习过后，获得杰出奖的菜品被摆在了菜单和店里显眼的位置。 一家鲁菜馆子的少东家以川菜做法赢得了国外的大奖。 这看上去很荒唐。 但并不妨碍食客们为此掏钱买单。 大家都想品尝一下这所谓的冠军菜到底水平怎么样。 凭着刘师傅指点的细节，加上每天都要做好几份宫保鸡丁，这道菜现在也能成为杨振兴比较拿手的菜之一了。 至于水晶鸡，这就更不需要多提。 不过这里还闹了个笑话。 在粤菜里，水晶鸡是一道名菜，不少人一开始还以为这家鲁菜馆子少东家学歪了手艺。 结果了解过后才知道原来只是重名儿了。 不管是做法、用料还是吃法完全不一样。 让不少人才放心下来。 不然你一家鲁菜老字号，少东家凭着粤菜和川菜拿了奖，谁还敢来你们家吃鲁菜？ 会给人一种你们家招牌鲁菜根本水平不行的印象。 文泉春的生意，因为杨振兴的获奖变得更加火热，名气也逐渐扩散的更广。 关于杨振兴的消息，也传到了很多同行的耳朵里。 那些认识的老字号老师傅都在感慨杨振兴成长的逆天速度，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推动了几家老字号之间后厨切磋交流的步伐。 而很多饭店的经营者或者是经理之类的管理者，都开始对文泉春进行研究和考察。 有些人也升起了挖角对方后厨的想法。 除此之外，一直在跟着自己师傅学习的秦同，在自己师傅那里得到了消息。 “我记得这个文泉春的杨振兴跟你挺熟的？” 秦同听到师傅问话，点头回答道：“师爷带着出去见过几次世面，那会儿认识的，几年接触下来觉得人还行，就成了朋友。” 屈师傅了然的点了点头，有感慨也有激励的看着自己徒弟说道：“之前有个国际的青年厨师比赛，当时上面领导也找到了我，让我推荐几位年轻厨师或者徒弟。 结果因为比赛条件要求在25岁以下，你们几个人里面没这么小的，所以我就没往上面进行推荐。” 听到自己师傅说这个，秦同发现自己似乎知道了结果。 “哪知道全国烹协的陈会长推荐了你的这位朋友，通过国内考核去参加比赛不说，还一路从预选赛过关斩将，杀到决赛还拿了最高的杰出奖，真是了得。” 秦同听到师傅把心中猜到的结果亲口说出来，即使有准备，但还是感觉到有些恍惚。 去年京城烹饪技能大赛上，他自己拿了金奖，但是杨振兴拿到的是特金奖。 心里感叹着对方进步速度实在太快，自己这一年多跟着师傅埋头苦练。 本以为可以缩小甚至追赶上对方的脚步。 结果却发现非但距离没有缩短，似乎还被对方拉开的更大了。 感受到自己徒弟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屈师傅稍微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肩，打气说道：“不要灰心气馁，可能对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和节奏，现在他耀眼并不表示以后也会保持下去。 千万不要被对方影响到自己的步伐，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水平十分高的厨师。 需知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之间正如龟兔赛跑，现在杨振兴遥遥领先，说不定会心生骄傲自满，放松了自己的脚步。 你这时候一步一个脚印的坚持下去，到终点的时候不是没有反超对方的可能。” 秦同点了点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师傅杨振兴到底有多么拼命、多么自律和严于要求自己。 不过秦同心里除了燃烧的斗志，还感到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杨振兴会松懈对自己的要求，最后自己会达成心愿，超越对方。 另一方面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就这样骄傲自满，不再追求上进。 但是不管最终结果到底怎样，他决定要更加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 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也要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绩。 外界的纷扰并没有打扰到文泉春和杨振兴。 而杨振兴这时候也再次开始学习其他还未学习到的做菜技法。 通过仅有参加的两次比赛，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在做菜技法上的缺失和不足。 感觉到自己武器库里每次能拿出来使用的东西都十分有限。 如果想要完成刚定下来的让全世界更多的人能认识中餐，喜欢上中餐的目标。 仅仅凭他现在掌握的技巧和水平，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一天清早，杨振兴在路上对爷爷说道：“爷爷，我这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要接着练习剩下还没学习的技法？” 杨兴盛骑着车，点了点头，说道：“恩，是该继续学习了，等一会儿到店里再说。” 到了店里，等早上例行的讲课时间结束。 爷孙俩熟悉的来到了一边，开始习以为常的小灶时间。 “距离你学成所有技法还有不短的路要走，那么接下来我就先教你几种鲁菜最常用，也是特色菜肴最多的几种技法。” 一听杨兴盛要交常用技法，不光杨振兴习惯的掏出笔和本子。 其他那些一开始不怎么在意的厨师和学徒也都来了精神。 如果真的要能从老掌柜那学习到一招半式，以后自己手上岂不是又多了几道可以做的菜吗？ “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学习三种，这次教你的是烧、扒和煮。” 杨兴盛说的没错，这三种技法确实包含了很多鲁菜里的知名菜。 烧就不用多说了，烧鸡烧鱼烧大肠烧海参都是耳熟能详的菜。 扒更是如此，扒菜可以说是鲁菜的招牌之一，最为着名和地道。 最后一个煮，看似十分简单，但是使用广泛同时对于火候的要求也一点儿不能含糊。 鲁菜里知名的奶汤蒲菜、奶汤鲫鱼等奶汤菜都是用煮的方法进行烹调。 就在杨振兴继续在爷爷的指导下练习新的烹饪技法时。 其他人也在悄然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第二百零四章 刘建业在行动 自从头几天与杨振兴的一番对话之后，刘建业就一个人没事儿在心里不断合计。 他在合计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杨振兴或者爷爷杨兴盛为了他上学的事情欠人情。 说实话一年前那天晚上和杨振兴谈过一次后。 别看刘建业奋发图强了一整年，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放弃了。 支持他这么做的是他内心的不甘，还有想要给抚育他多年的爷爷杨兴盛一个交代。 被杨家收养，吃喝不缺，衣服什么的也跟亲孙子杨振兴没有区别，还一直供着他读书上学。 如果刘建业自己自暴自弃，面对杨家为他做的这些毫不珍惜。 他心里迈不过这个坎。 跟着何尚超和李国庆一块儿学习更让他知道了自己到底在什么水平。 之前也说了，他拿着这俩人学校里平时测试的数学卷子最后一个大题去问自己老师。 自己老师费了大半天功夫才把题磨出了答案。 两边接受的师资力量差距如此之大，让他早没了上学的心思。 因为刘建业知道就凭他这一年的努力根本白搭。 别人都努力了多少年了，他就一年凭什么能跟别人平起平坐？ 就算可以，这个概率也十分十分低，万中无一都不夸张。 想了好几天，刘建业觉得这事儿还得从爷爷杨兴盛身上下手。 如果能够说服得了爷爷，那么即使是杨振兴也没办法改变最终结果。 “可如何才能说服得了爷爷呢？” 刘建业陷入了苦恼，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办法。 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你脑子里越想，就越想不出思路，但是最后总能从其他无关的事情上，得到思路或者灵感。 这天，考完试后跟自己高中同学疯玩儿了好些天的何尚超和李国庆找到了刘建业。 何尚超才刚见面就不由得抱怨说：“我说狗子，羊排这是要上天啊！” 刘建业被说的摸不着头脑，问道：“杨哥又怎么了？” “怎么了？现在羊排在咱们这片儿已经是名人了你知道吗？随便钻条胡同拉个人问问，就没有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事儿啊！杨哥出名也招不到你？” 何尚超白眼一翻，说道：“招不到？招大发了！外面知道了我认识他都一个劲儿的跟我这里打听不说，我爸妈这段日子可是没少拿这事儿教育我。” “嘿！”刘建业一乐，笑着说：“打小儿叔叔阿姨不就见天儿拿着杨哥说你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习惯？” “我习惯你个大头鬼！念叨我这么多年两口子也不嫌腻。” 吐槽了自己的爸妈之后，何尚超没忘记数落杨振兴：“羊排也真是，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没消停过，他也不是这么爱现的人啊！” 李国庆在一边儿听不下去了，无奈的说道：“我说三儿，出去外头你可没拿着咱们跟羊排是好哥们儿的事儿跟别人侃。 你不是挺享受被一群人围着听你吹牛的感受吗？怎么这会儿又事儿事儿上了？” 何尚超脸一红，嘴硬道：“条子你别瞎说，我嘛时候享受了？再说我这叫事儿事儿吗？我这是在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李国庆懒得搭理他，转头看着刘建业问道：“狗子，羊排这么一出名儿，你们家老字号生意一定好的不得了？” “是挺好的，听杨哥说每天人都爆满，现在他跟爷爷回家比原来晚了不少。” “等回头得找羊排说说，咱们几个要考上了大学，他不得给咱们置办一桌恭贺恭贺？” 李国庆难得开了个玩笑，他还记得当初何尚超的哥哥何尚涛考上了人大之后那一桌子庆功宴。 何尚超一听，也来了精神：“没错，是得宰羊排一顿，光这些年我爸妈拿他数落我这事儿，羊排就该欠我好几顿饭！” 不过接着，他又看着刘建业问道：“对了，你们家店越来越出名，已经不会有人敢再过来捣乱了？那个天意大酒店还有小动作吗？” 刘建业哼了一声，回答道：“他们早就不敢动弹了，杨哥说了当初有烹饪协会的会长给店里撑腰，他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没这个胆子使坏。” “那就好。” 何尚超随口的一问，结果就给刘建业带来了思路。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刘建业在心里不停的嘀咕，脑子现在高速运行着。 ‘如果想要让爷爷答应我去店里上班，学习知识以后可以帮助杨哥的话，首先就要有一个投名状，让爷爷看到我的信心才对。 当初天意大酒店让爷爷杨哥还有店里那么难受，差一点儿就关门。 要是我去给天意大酒店添乱，甚至让他们干不下去直接关门停业的话，那样爷爷不就能答应我了吗？’ 没错，刘建业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解决自己身上问题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他自己一人儿，开始不断的思考，思考用怎样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天晚上，趁着杨振兴回家烧水洗澡，刘建业敲开了杨兴盛的屋门。 “哦？你想要出去干活？” 看着爷爷探究的表情，刘建业稳住心神，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就利用这个夏天想出去锻炼锻炼，现在见天儿在家里不是玩儿就是玩儿。 所以不想荒废这段时间，想要多体验体验生活。” 杨兴盛很满意，点着头说道：“不错，你也长大了，回头等下去我也能跟你爹妈有个交代，你想好了去干嘛了吗？” “我同学家里给人拉货，现在缺个卸货的，之前他问过我，我就想着去他那干几天。” “行，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千万要注意安全。” 刘建业嘴巴子一咧，兴高采烈的说道：“谢谢爷爷，我一定会注意的！” 这事儿回屋之后刘建业看到洗完澡累的迷迷糊糊的杨振兴，随口知会了一句。 杨振兴迷迷糊糊的也没往心里去，点点头就当做自己知道了。 隔天一早，看着爷孙俩离开家，刘建业跟杨玉婷交代了一声也跟着离开了家里。 他现在要去天意大酒店，看看对方有没有招人的信息。 不管是干服务员也好，还是去后厨打杂也罢。 只要是能成功混入到天意大酒店内部，那刘建业的计划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再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第二百零五章 意外奖励 刘建业欺骗了自己，跑去天意大酒店上班的事情杨兴盛无从得知。 杨振兴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发小的动作和打算。 因为现在店里实在是太忙。 如果搁平时，仅从刘建业细枝末节上就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但是现在他们忙的提溜儿转，哪还有那个功夫观察什么细枝末节？ 店里宣传出去的‘大奖菜’引得无数客人前来一探究竟，几乎来吃饭的人桌桌都要点水晶鸡凉菜和宫保鸡丁尝尝。 这就导致杨振兴正在练习的其他技法没办法通过平时的营业得到大量充分的练习。 看到这样情况，杨兴盛和张寿海也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杨振兴现在是店里的招牌不假，但也就指望着这段时间拿了大奖回来的热度。 等过段时间肯定就能消停下来。 可如果等到事情自己消停，那就耽搁了杨振兴的成长。 以他展现出来的天赋，杨振兴不是也不能成为只凭着一两道菜就吃一辈子的厨师。 “张老弟，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您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妙招？” 对此，杨兴盛只能询问张寿海的想法。 毕竟当初想出来拿杨振兴获奖的菜吸引客人办法的人就是他。 张寿海也知道这事儿该自己负责。 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意见，后续的情况自然要自己处理。 不过这些天他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于是直接说道：“店里见天儿光是点宫保鸡丁的客人，晌午晚上加起来不下四五十份儿。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说为了保证菜品质量，一天只限量提供二三十份儿。 晌午十来份儿后晌十来份儿，两个饭点儿卖完了就没了，您看行不行？” 杨兴盛敲着手指，心里稍微一合计，发现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就是有点儿出了名拿大的意思。 他担忧的问道：“这样主顾们不会觉得咱们翘尾巴了？” 张寿海倒没有这个担心，解释道：“咱们可以跟客人们交代清楚，告诉怹们后厨就振兴一人儿做，点的太多肯定精力不如一开始集中。 所以后面的菜味道上跟第一道菜会有很大不同。 到时候就让服务员这么解释。 就说为了让大家伙能够吃得上发挥水平最好的菜，咱们只能出此下侧，哪怕挨骂遭人念叨，也不能干糊弄客人的事情。” 还别说，如果真跟客人们这样解释，说不定还能赢得绝大多数人的谅解。 限量供应，您今儿没赶上，骂饭馆没关系，这是饭馆招待不周。 你想想文泉春宁愿招待不周得罪客人，也不愿意干糊弄客人的事儿，上糊弄事儿的菜。 来吃饭的客人听了之后心里哪还能生的起气儿来？ 就这样，这个法儿立马推行下去，当天就开始在店里实施。 结果跟猜想的差不多，虽然不少客人都说文泉春膨胀了，尾巴开始往天上翘了。 但是听了服务员的解释之后，大家顶多就不满的抱怨一两句，也没人说找事儿或者说更难听的话。 这让杨兴盛和张寿海松了口气儿的同时，也把杨振兴从宫保鸡丁中解放了出来。 在店里忙碌的时候，杨振兴也没忘记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办。 在新嘉坡预选赛拿到杰出奖，他获得了一千两百美元的奖金，新嘉坡烹协额外发了五百美元。 法兰西决赛获胜之后，同样获得了一千两百美元的优胜奖金。 除去自己申请留下一百美元购买各种纪念品之外，其他的全都交回了国内。 等换成了人民币之后再如数发给他。 等了好些日子，昨天杨振兴终于接到了让他去领钱的通知。 按照现在美元1：55的汇率，杨振兴两千八百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一共可以拿到一万五千四百元。 出国一趟拿了两个奖回来就成了万元户，简直跟做梦一样。 没有直接先去领钱，杨振兴跟着助理先来到了陈会长的办公室。 看到杨振兴到了，陈会长摘下眼镜，站起来笑着欢迎道：“来了？听说最近你家店里在销售拿奖的菜？” 杨振兴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回答道：“恩，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多宣传宣传。” “宣传宣传好，就应该多宣传。” 寒暄了两句，陈会长说起了正事儿：“这次的奖金，协会里做主，给你补到两万块。” 杨振兴一听，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谢谢陈爷爷，谢谢协会！” 陈会长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这次你也是帮协会和国家涨了脸，给点儿奖励是应该的。”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儿，你现在没厨师证对？” 杨振兴点了点头。 厨师证是国家颁发的职业资格证书，出去应聘都要用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一位厨师的水平。 但是想要考证的话，首先要达到一定课时的培训才可以，也要有毕业或结业证书。 杨振兴学都没上过，小学文凭都没有，更别说上厨师课程了。 “这个东西还是要有的，未来国家会不断完善各方面政策，持证上岗也会规范起来。” “陈爷爷，那您的意思是我抽空去培训学校上课把证儿考出来吗？” “倒不用这么麻烦。” 陈会长摇摇头，起身到自己办工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蓝本本。 递给杨振兴后说道：“这是中级职业资格证书，是协会帮你办下来的，省去了你学习考试的功夫。 按你的水平，本来想给你办高级证书，但是高级证书要求年龄必须年满25岁，即使是中级也要年满20岁，你今年才19，只能勉强办中级证书。” 打开证书看了看，杨振兴发现上面贴着当初自己办护照时照的照片。 应该是陈会长在那时候就考虑到了，让他的助理当时多要了几张。 看着手里的证，杨振兴有些犹豫的说道：“陈爷爷，这样怕是不好？如果您觉得我真要去考证，我自己去考一个就是了。” “你就甭担心了，证都办下来了说这些也没意思，再说国内外比赛的奖项你都拿过了，厨艺水平上已经证明了自己，别人不会多说什么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万元户 去财务领完钱，告别陈会长的助理，杨振兴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全国烹协。 这次回去没有如上次来接到要比赛通知那样迷茫。 他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帆布书包紧紧贴在肚子上，来到了一家农业银行，也是距离他最近的一家银行。 来的路上他都已经看好了，不存在出门现找银行结果钱出意外的情况。 “小同志，你要办理什么业务？” “您好，我要开户存钱。” 这还是杨振兴第一次来银行，有些陌生和紧张。 今年国家市场经济目标才刚刚明确建立，国内银行业也开始改组改革，可以称为国内第一次经济改革。 不少新功能性银行和地方银行相继成立。 但是对老百姓来说，中建农工四大银行依然是大家唯四的选择。 银行的工作人员见多了像杨振兴这种客户，带着十分职业的笑容，问道：“开户对吗？请问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在这呢。” 接过杨振兴从兜里掏出来的身份证，工作人员领着他到了一个桌子前面。 刷刷拿了几张表，对他说道：“请先按照表格上的内容如实填写信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拿起桌子上的笔，杨振兴把书包放在身前，用身子压在桌子上开始填表。 看到他这样，工作人员也没说笑话或者怎么样的。 很多人第一次来存钱甚至到头钱都死死的攥在手里不放，还有的藏裤子里的。 这还算是好的，有一些人藏鞋垫里，拿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辣眼睛。 柜台的人点钱差点没吐了，洗手洗了好几遍还有味道呢。 开口劝他们说银行里十分安全，完全不用这样，然后遭到的无一不是质疑和警惕的眼神。 久而久之，这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事情就没有几个人去做了。 填好表格，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复印了一张身份证，杨振兴领了号，坐在等待区等待叫号。 好在这个时候大清早的银行人不多，两个号之后就轮到了他的位置。 “您好，我要开户存钱。” 把自己刚填写的表格和身份证等资料塞给里面的柜员，杨振兴紧巴巴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柜员也不在意，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没抬的问道：“开户是？准备存多钱拿出来，是定期还是活期？” 杨振兴一听，低头从包里把两叠现金拿了出来，厚度大概有半个多手掌厚。 因为回头还打算买些东西，所以他说道：“劳您驾，存活期。” 抬头看到杨振兴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出来，柜员明显楞了一下。 不是说她没见过这么多钱，在银行工作天天经手的现金不知凡几。 主要是她没想到杨振兴样貌平平，年纪也不大，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但是柜员在愣了一下之后立马恢复过来，接过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然后开始整理手上资料。 至于问一问这笔钱的来源，根本没这个程序。 就算你钱来的不干不净，都存到银行里来了，到时候一检查就能查出来。 不然为什么不管哪个年代的贪污或者违法赚到的钱，没有一个人往银行里存，全都是现金藏在自己家里或者保险柜里呢。 就是这样一个原因，因为你钱进了银行都要先被检查一遍。 开户速度不算很快，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这一套手续才办完。 走出银行门口，看着手上崭新的银行本还有上面虽然是黑色但在他眼里异常鲜艳的数字。 杨振兴觉得这一刻胸怀似大海，十分宽敞舒坦。 ‘恩，有了钱，得问问三儿看看他姐姐能不能帮忙走走关系，买一台电视回去。’ 兜里有了钱，自然要计划该怎么花。 一些原来因为没钱没办法实现的想法，也到了该实现的时候。 首先杨振兴想到的就是买一台电视机回家。 何秀娴送他的游戏机都已经两三年了，到现在包装还没拆，放在大衣柜里吃灰。 这让十分喜欢玩儿游戏的杨振兴如何能忍？ 他觉得如果现在不买电视的话，基本上以后就可以告别玩儿游戏这个爱好了。 任谁经常玩儿不到游戏，时间长了也能没了兴趣。 一路盘算着，杨振兴没有先回店里，而是跑了趟家里把银行本藏好了，才急匆匆的骑着车子往店里赶。 回到店里杨兴盛也没主动问杨振兴奖金的事，也没说把钱交给他看管。 看到人回来后点了点头，就让他抓紧换衣服干活。 杨振兴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从小到大，对于钱的事情，杨兴盛都是只教不管。 过年的压岁钱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以各种借口从孩子手里拿走。 自己的钱就是自己的，想要花钱的时候先自己过脑子想想。 如果自己挥霍一空或者是让别人给骗干净了，只有自己去负责，杨兴盛是不会管的。 没有说你自己有钱自己花，出了事儿别人就必须要帮忙的道理。 没钱了活该，谁让花钱之前自己不琢磨明白呢？ 出国获奖的事儿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最后的奖金也发了就没有别的事儿了。 杨振兴现在就只等着自己放假歇班那天，拉着何尚超几个人去找关系买电视机。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会恢复到往日的平静的时候。 突然间却传来了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天意大酒店被查封停业了！ 听吕卫红从几位客人和周围商人老板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听说是贩卖野生动物被举报了。 自从前几年比试了一波输掉之后，天意大酒店一直都挺安生，并没有再搞其他幺蛾子。 而且生意在李威走后非但没变差，反而变得更加红火起来。 这些年经常看到他们酒店前面停着各种好车豪车，全是来吃饭客人的车辆。 没想到对方生意之所以这么好，居然是因为违法售卖野味儿！ 对此，文泉春上下所有人一片叫好。 抛开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对方做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就应该直接关门。 现在天意大酒店关门停业，听说孔格和颜仁君也被警方带走调查。 文泉春算是彻底出了几年前被针对的恶气。 哪知道就在这个所有人庆祝对方关门大吉的时候，杨振兴却陷入了恐慌状态。 因为他被告知了这件事儿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百零七章 事情真相 “你说嘛？天意大酒店是你给举报的！” 本来晚上回家后，跟刘建业分享这个消息的杨振兴，却被对方说的话直接惊呆了。 看着杨振兴目瞪口呆的表情，刘建业这一刻表示十分爽。 他一直忍着听完杨振兴的讲述才把实情说出来就是想要取得这样的效果。 结果当然是让他十分满意。 “没想到杨哥！这件事儿正好是我举报给公安的！” 反应过来的杨振兴直接一把抓住了刘建业的衣领，贴着脸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不是说去你同学家里打零工了吗？怎么又跟这件事儿扯上关系了！” 刘建业吓了一跳，眼珠子不敢直视，看着斜下方小心的说道：“我说了谎话，我的同学没人家里是送货的，我其实去了天意大酒店干活。” “你说嘛！” 杨振兴是真的生气了，指着刘建业的胸口，竖着眉毛说道：“咱们家跟对方有恩怨你也清楚，你居然有胆子撒谎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来！” “杨哥，天意大酒店的人没人认识我，也没人见过我，他们完全不知道我的身份，正因为我知道不会出事儿，所以才敢这么做的。” “哼！” 用力的松开抓着的衣领，杨振兴用力把对方推到椅子上。 他十分暴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转一边烦躁的挠头，还生气的看着刘建业教训道： “不会出事儿？万一对方知道了你的身份，到时候谁能确定对方不会做出嘛事儿来？ 你难道不知道对方当初找了一群混子老炮儿到店里捣乱？他们如果这次再找这些人收拾你，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刘建业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没出事儿吗？” “出了事儿就晚了！这次是没事儿，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杨振兴大声的争吵传到了杨兴盛那边。 大半夜的不睡觉，两个小孩儿在屋里吵吵，让杨兴盛有些生气。 本以为吵两句就没事儿了，哪知道这一吵起来直接没完没了。 虽然没听清楚吵吵的是什么，他还是穿衣服来到了东厢房门口。 “哐哐” 他敲了两下门，说道：“大半夜的干嘛？开门，让我也听听你们喊得嘛东西！” 爷爷这一敲门，吓得两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杨振兴别说生气了，现在心里怂的跟个球似的。 刘建业更是吓得不轻，小脸儿都有些发白。 两个人现在都知道，一旦爷爷知道了这件事儿，他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开门！” 杨兴盛看半天没开门，立刻火就上来了，又敲了两下，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杨振兴只能老嘛实儿的把门打开，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杨兴盛进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说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吵吵的嘛东西？” “没嘛爷爷，就是跟狗子闹了点儿小矛盾。” “小矛盾？小矛盾至于吵吵成那样？是你傻还是我傻？” 杨振兴心一横，这辈子第一次决定欺骗自己爷爷，说道：“真的爷爷，狗子说发工资要出去玩儿，我想让他不要乱花钱。” 看着自己孙子，杨兴盛眯着眼沉默了半天，说道：“跪下。” 因为声音太小，加上杨振兴撒了谎这会儿正心慌呢，结果没听见又问了一句：“爷爷，您刚说嘛？” “跪下！” 随着杨兴盛的怒吼，杨振兴十分利索的跪在了地上。 现在杨兴盛是气的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现在连我都敢骗了！恩？我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育的你吗！教你跟别人撒谎！你真当我是二百五了？” 说着就要找东西好好教训杨振兴。 杨振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撒谎就被爷爷给看穿了。 整个人跪在那里，腰板儿挺得直直的，低着头一动不动，一声也不敢吭。 刚被同样吵到，跑到院子里看热闹的杨玉婷见爷爷真的搓火，立马躲到了看不见的角落继续观察。 刘建业见此，立马跪到了杨兴盛跟前，抱着对方的腿阻止了对方找东西打人。 他带着哭腔大声说道：“爷爷，您别怪杨哥，这都是我做的不好！杨哥骗您也全都是因为我犯下了事情！” 一听这话，杨兴盛停止了动作，低头看着刘建业，生气的说道： “怎么？连你也有事情瞒着我！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有能耐了！一个个的都长本事了是吗！” “爷爷，我没想瞒着您，您先听我说完！” “好，”杨兴盛再次坐了下来，看着还跪在跟前的刘建业，说道：“那你就说说，你到底作了什么事儿！” 紧接着，刘建业就把当初高考完跟杨振兴俩人如何交谈，再到后来自己如何想的，又怎么样想出来去报复天意大酒店。 还有如何欺骗他，私下里跑去天意大酒店应聘上班，后来又如何举报对方违法犯罪的整个经过完完整整的交代了出来。 杨兴盛整个人听完后，身子都是哆嗦的，因为他是真的太生气了！ 不过还是暂时忍下怒火，问道：“照你这么说对方做的很隐秘，只在包厢里提供招待，那你又是怎么样发现的？” 刘建业没敢抬头，继续低着脑袋说道：“那天我骗您说晚上不回来睡同学家里，其实是住在了酒店员工宿舍，我想半夜里起来把酒店里养鱼池子的电给拔了，让他们隔天做不成生意。 结果后半夜趁着人都睡死的时候起来准备行动呢，正好撞见了后厨有人来送那些动物，所以我就知道了这事儿。” 杨兴盛听完，生气的同时也十分后怕。 他是真的害怕当初如果刘建业被对方发现了，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虽然现在社会逐渐平稳，又有首都的治安加成，可私下里鱼龙混杂，一样十分混乱。 东北双河接受教养的盲流，发配改造到疆省的大刑犯。 别看八十年代那次大扫荡清扫了很多人，但是这种人的数量依然十分多。 这些人里可是有不少都是认钱不认命的亡命之徒。 只要有钱，他们可是嘛事儿都能做出来的！ 第二百零八章 杨兴盛发火 虽然刘建业是杨家收养的孩子，但是并不是在孤儿院或者是什么机构因为有爱心之类的原因而收养的。 在之前已经有过介绍。 杨振兴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因为大出血没救回来。 如果没有同样生孩子的刘妈妈，杨振兴还真没法健康的渡过婴儿时期。 仅从这一点上，杨振兴和刘建业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刘家或者说刘建业在杨兴盛心里的位置，能够体现出来。 “你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面对你的父亲和母亲？你母亲走的时候曾拜托过我，希望我可以在她离开后咱们两家可以互相多帮衬多照顾。 要是她知道了我就是这样照顾你的，会怎么样看待我？” 感受到杨兴盛生气里的担心，刘建业现在十分后悔。 后悔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居然做出了这样让所有人都担心的事情。 他哭着说道：“爷爷，是我错了！我没有考虑到后果！我只是不想咱家继续为了我上大学的事情搭人情搭钱，我也想要帮家里做些事情！” 杨兴盛看着眼前的刘建业，看着那跟他逝去父亲越来越像的面孔，一时有些感慨。 随后他说道：“如果可以上学，不管付出怎样的结果，一定是要去上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出去外面看看有多少跟你一样大的孩子想要上学还没有机会！ 你自己读好书，不光是为了我，为了你的父母，更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自己将来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如果你真的想要回报我，帮家里做事情，那么读好书就是你给家里最好的帮助！” 看到自己计划的想法最终还是没有通过，刘建业有些颓然的点了点头。 他从内心里是真的不想家里再给他那点儿分数操心。 周围不少同学现在都因为觉得考不上大学，已经出去找地方上班。 自己真的可以去店里帮忙，多一个家里的帮手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一定要费那么大功夫让他去读书呢？ 刘建业的想法并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他的这个思想几乎是现在社会上比较主流的思想。 在很多家长看来，孩子学习成绩不好，还不如趁早出去打工赚钱。 在普通高校浪费那几年时间和金钱，要是出去打工，或许已经学会了安身立命的本领和能耐。 这年月大学还是包分配的。 但是分配条件和待遇好的都是本科生，大专生其实就是进工厂当工人。 待遇上和一般工人子女或者本工厂学校出来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上不上大学出来工作都没差，都是当工人，那还花那个钱干什么呢？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家长们这样思想的出现。 当然，要是在过上几年，他们一定会为了当初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后悔。 “建业，我希望你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自己考虑好后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要考虑全面，如果觉得拿不准也可以问我或者振兴。 千万千万不要再做像这次这样十分危险的事情了，能答应我吗？” “爷爷我知道了，我答应您以后做事会先仔细考虑再行动。” 事情到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经过这次闹腾，刘建业也把心思收了起来，打算等成绩出来以后能不能再跟爷爷好好交流一次。 可是杨家这边看上去是没事儿了，天意大酒店那里事情可还没完。 作为负责人的孔格和老总颜仁君还有部分管理跟后厨被带走调查，酒店又关门停业。 搞的整个天意大酒店其他上下员工人心惶惶。 他们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也不知道下一个被询问的会不会是自己。 说起来这件事儿孔格办的当真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身在首都，他知道这样违法的事情肯定管控比地方上严格无数倍。 为此特意建议颜仁君单独隔出来一个厨房和冷库，分出来一批厨师单独制作处理野味。 而且不是所有人来店里都能吃到。 必须要有认识的关系介绍，确认之后请到楼上单独划出来的包厢里。 这边跟接待普通客人的包厢是隔开的。 服务员也都是单独的一批人，跟其他服务员不在一起。 单独的厨房，单独上菜的包厢，还有单独服务的服务员，所有工作都准备的相当全面。 正是因为如此，两年前亚运会结束之后他们就开始经营这个项目。 一直到两年之后的今天才因为刘建业的关系暴露出来。 说实话刘建业是真的走了大运，正巧在下半夜起来要办坏事儿的时候撞见了进货。 不然这件事情还会一直不被外人发现。 当公安上门查到了他们时，孔格当时是蒙了的，紧接着的反应就是内部出内鬼了。 可他算到了出内鬼，也算不到内鬼会是刚应聘没一个月的刘建业。 而且他还只负责招待大厅里的一般客人，连店里的包厢都没资格负责。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孔格心里十分害怕。 他们不光经营的时间很长，而且从三级到一级，只要外面市场有的，他们就一样不缺。 甚至很多外头没有的，他们天意大酒店里也能吃到。 根据我国的刑法规定，非法收购、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情节严重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更严重的十年以上并没收全部财产。 按照他们天意大酒店的情况，已经可以算是情节严重甚至说是情节特别严重了。 再给颜仁君出主意之后，孔格特别查阅过相关法律法规。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心里害怕的原因。 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后，他果断的将颜仁君出卖了。 不管是一开始的提议，还是后来认识的各种进货渠道等所有内容。 能说的孔格全都交代了，最关键的是他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颜仁君身上。 而他自己则尽可能的表明只是按照颜仁君的要求去执行，把自己放在次要、辅助的从犯位置上。 他想通过削弱自己身上的犯罪程度，还有主动坦白交代的动作。 尽可能的让自己从轻或减轻处罚。 第二百零九章 高考成绩出炉 现在还在狡辩的颜仁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信任的狗给咬了。 出现这个情况不是说颜仁君傻、没有脑子。 只能说他潜意识里的认知，导致了他现在的表现。 吃野味儿在他们南方老家，尤其是相邻的粤省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纵然天意大酒店有销售一些保护动物。 但里面大多数动物，颜仁君认为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又不是没在自己老家吃过，凭什么自己老家有人销售同样的东西没关系，到了自己身上就要出问题呢？ 可是他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 这是首都京城，不是他南方闽东老家，监管惩处力度能一样吗？ 再说地方上是管理比较松懈，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实际上销售真正野生动物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见不得光的违法饭店。 剩下的那些餐馆，人家经营的全都是人工饲养的。 不然就粤省及周边其他地区每年要消耗的数量，几年下来能把全世界的动物吃光。 拿吃蛇肉来说，光一锅蛇羹一天就要用掉多少蛇？ 更别提蛇宴这种全都是用蛇做出来的宴席了。 吃蛇的速度可以说比你去野外抓蛇的速度都快，不用养殖的根本都供应不过来。 但是颜仁君哪懂这个？ 或者说现在外头能有几个人知法懂法的？ 孔格说了没事，又问了几位朋友也说了没事，颜仁君自然就认为没事。 这件案子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公安还在按照孔格交代的内容去抓捕上一级的供应方，然后顺藤摸瓜捣毁整条供应链。 …… 杨家的氛围并没有过于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白天杨兴盛和杨振兴不在家里，只有刘建业和杨玉婷的家里不会有那么多尴尬。 杨玉婷没有辜负杨兴盛的养育和自己的信心，顺利考取了区里的重点高中京城五中。 其实在京城，好的中学大多数都集中在西城区。 比如知名的四中（没有初中部）、人大附中、北师大实验中学等等。 东城区能排进前十的不过二中五中，还有一个景山中学也很有名。 耳熟能详的‘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就是当前大领导去景山学校视察的时候提出来的。 但是户口在城东，想要去西城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再说五中也不是那么不堪的学校，实力在京城同样是排名前几的存在，并不输西城那些学校多少。 杨玉婷优异的表现让刘建业心中压力更增加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七月底八月初。 距离高考结束也有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千呼万唤的高考成绩，总算公布出来了。 还没改制的高考报考志愿都在考试前先报上去，而且分档也分为四个档次。 本科没有一二三本这一说，只有重点本科和一般本科，往下再就是普通高校和职业中专。 这里有一点需要注意。 在1999年大学扩招之前，中专的性质有些特别。 可能别的小说里也有提到过的，这里再多说几句解释一下。 七、八十年代动荡结束之后，国家百废待兴，十分缺少人才。 上面为了改善这个情况，就推出了招收初中毕业生的四年制普通中专。 用来培养大量各行各业所需要的人才。 当时普通中专有中央部署的，还有省级、市级、县级几个分类，录取率不足10，比重点高中的成绩线都高。 这些人毕业后大家都称呼为‘吃皇粮’，因为会分配‘铁饭碗’和干部身份。 刘建业考高中的时候去尝试考的中专，就是说的这个。 ‘考不上中专才去考高中’是当时普通老百姓的普遍认知。 当然也有像何尚超他们家这样只想让孩子去上大学的家庭。 这里的普通中专只招收初中毕业生，毕业后除了分配工作之外，也允许他们高考考大学。 但基本上没有人放着干部不去做，回头还去考大学的。 高考设置的职业中专类似现在的职校、技校，也就是技工学校。 毕业后是没有干部身份的，国家也不包分配，没有派遣报到证。 学会一技之长后由学校或劳动部门推荐给用人单位考核录用，或者自己自由择业。 等到1999年扩招之后，中央部委中专或者省级中专都升级成学院或者并入大学，变成大学里的一个院系或者是专科学院大学。 剩下的就改制成了现在中考后可以选择的职业中学或是职业中专。 之前那些特殊便利也都随之消失。 …… 出成绩的当日，学生们都要去学校看榜，不存在什么电话查询，网络查询更是不存在。 信心满满的何尚超和李国庆老早就起来，跑去各自学校查看榜单。 刘建业则在家里磨磨蹭蹭，到了九点多才出了门。 学校离家里很近，杨家爷孙俩早就去了店里，是杨玉婷陪着刘建业一起看榜。 结果可想而知，来回查询了半天，才发现原来连专科录取线都没超过。 刘建业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因为不甘变得难受痛苦。 尤其是看着上面那些成功考上本科和专科的学生，虽然不多，但很扎心。 杨玉婷看着那边被老师们围着恭喜考上大学的学生，再看看这里没人关心独自伤感的刘建业，安慰道： “狗子哥哥，没考上不要紧，你不是说要去店里帮爷爷吗？回头我也帮你说说，以后咱们不比他们考上大学的过的差！” 刘建业心里早已经有准备，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笑着说道：“没错，我本来就打算去咱们家店里学一些本事，好以后能帮爷爷和杨哥分担压力。 如果真要考上普通高校，说实话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虽然两人的对话在周围人看来只是互相安慰的话而已。 毕竟考不上学校只能回家当待业青年。 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两个人刚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等两个人从学校里跟老师辞别后回到家里，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也从学校跑了回来。 看到刘建业，何尚超风风火火咧着嘴问道：“狗子，怎么样，考了多少分？” 刘建业稍有些苦涩，但没有多少遗憾的回答道：“专科线都没过。” 一听自己伙伴失利了，何尚超也收起了得意劲儿，叹了口气安慰道：“没关系狗子，今年不行，咱也可以重新补一年来年再战！” 刘建业摇摇头，说道：“我不打算重新考了，我已经想好了要去店里帮忙，回报爷爷将我抚养长大的恩情。” 第二百一十章 如愿 晚上回家后，杨振兴第一时间询问了考试成绩如何。 在听到专科线都没到后，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自己的发小。 看到杨振兴这个样子，刘建业哂然一笑，自嘲道：“杨哥你不用这样，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肯定考不上大学，我自己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杨振兴摇摇头，整个人有些无奈，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告诉爷爷知道了吗？” “还没，这不正想着去跟爷爷说呢，你就把我拦住了。” 杨振兴点点头，说道：“行，那你快去，我去三儿他们那转转，看看他们这会儿睡了没。” 两人告别后，刘建业敲门进了杨兴盛屋里。 杨兴盛刚把褂子换下来，坐在椅子上，问道：“今儿成绩下来了？考的怎么样？” “下来了爷爷，考得不好，没过专科线。” “唉！你这个孩子！” 杨兴盛看着不怎么在意的刘建业，只得深深叹了口气。 “别家孩子都想着怎么样能上学，你倒好，反而盼着怎么样不去上学。” 刘建业抿着嘴，回答道：“爷爷，我自个儿成绩嘛样我心里清楚，本来录取率本科专科加起来才两成，学校里那么多人也就几个考上了。” 俩人正搁屋子里说这话，白天答应帮刘建业劝说爷爷的杨玉婷突然从屋外冒了出来。 看着她贼兮兮的小模样，杨兴盛笑骂道：“有嘛事儿等姆们俩说完话你再进来！闺女家的像个嘛样？” 杨玉婷没有丝毫害怕，看到爷爷发现了自己，索性直接走了进来。 靠在杨兴盛身边，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爷爷，狗子哥哥想要去店里帮忙，让您能轻快一点儿，您就答应了他这事儿！” 哪知道杨兴盛根本没吃这一套，看着杨玉婷严肃的说道：“这话轮不到你来说，你记住，以后别管嘛事儿，不要轻易地在别人自己未来的决定上指手画脚。 别管你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杨玉婷看自己被教训了一顿，吐了吐舌头给刘建业留下爱莫能助的眼神，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屋子。 刘建业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她，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来宽慰对方。 杨兴盛这样说完全有他自己的道理。 很多时候有朋友或者是亲近的人在人生岔路上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总会去询问周围的而你，想要听取一下别人的看法或者主意。 给出自己的想法和对事情的理解可以，但是如果你的想法里稍微有些干这个好，不要去干另一件事情意思。 回头别人真的听了你的话去做了。 成功了大家都好说，而且对方也不会多感激你，只会感谢你当初的建议。 毕竟在别人心里这一份成功他自己占有了绝大多数的部分，这也是别人当时的选择之一。 但是如果失败了，那有很大程度上别人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你这个提意见的人身上。 这种事儿并不是那么罕见，可以说几乎每个人或者周围其他人都有过亲身经历。 就连自己做了这件事失败之后，心里也会埋怨当初提议你选择这边的那个人。 后悔自己当初听信了别人，没能去选择另一个选项。 很多朋友甚至是亲人都是因为这种事情关系变得恶劣，有的直接绝交，没了往来。 撵走了杨玉婷，杨兴盛才正视着刘建业，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以后要去店里帮忙？不后悔自己不去继续上学？” 刘建业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决定了爷爷，我不后悔，而且如果我学到些本事，以后也能在边儿上帮衬杨哥。 杨哥要是有嘛外人不好帮忙处理的事情，我也能去帮忙解决。” “唉！” 杨兴盛看着刘建业看了半天，看到对方真的定下了决心，只能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赶明儿开始就跟着一块儿去店里上班！” “谢谢爷爷！”看到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刘建业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杨兴盛立马严肃的叮嘱道：“去了店里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了，店里有店里的规矩，包括我和振兴在内，每个人都不能触犯。 如果你以后再做出来像上次私下里一个人儿跑去天意那边的事情，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您放心爷爷，我肯定会遵守纪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边杨振兴出了门，不知道家里头爷爷已经答应了刘建业去店里上班的事儿。 他轻车熟路来到了何尚超他们家的院子门口，和门口值班的警卫打了声招呼走了进去。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但是屋里还亮着灯，隐隐有说话声和笑声传出来。 “三儿，条子！我是羊排，你们睡了没？” 走到两个人屋子前面，杨振兴轻轻地敲了敲门。 结果他们俩屋子没开门，对面屋的门居然开了，而且开门的居然是何尚超的爸爸，吓了杨振兴一跳。 “何叔叔，您好，您还没歇呢？” 何爸爸脸上挂着笑容，身上隐隐有一丝酒气，说道：“振兴下班回来啦？快进屋，他俩都在屋里头呢。” 跟着进了屋子，发现除了老人之外，年轻人和小孩儿基本都在。 何家的爸爸妈妈，李家的爸爸妈妈，还有张家的两口子正高兴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除了张家姐姐还有何尚超在外地当官儿的大哥何尚涛之外。 他的姐姐何秀娴还有条子的三个哥哥一个没落全都在场。 看到杨振兴进来，屋里头都不是外人，条子的大哥立马挤了个空，喊他过去坐下。 “来羊排，吃饭没，没吃过来一块儿吃点儿！” “谢谢您，我偏过了，这不高考成绩出来了吗，我过来问问三儿和条子考的怎么样。” “哦，这事儿啊，条子，你铁瓷儿来问你成绩了，你给人说说。” 李国庆白了一眼自己喝了不少的大哥，招呼杨振兴坐过去。 跟俩人挤到一块儿，杨振兴问道：“看来考的不错啊？” 何尚超挤挤眼，咧着嘴回答道：“那必须的，你也不想想我们是谁！” “行了，你就别嘚瑟了，溜嗖点儿，到底考的怎么样？” “嘿，你这么着急干嘛，真没劲，我告诉你，我跟条子又到一个学校去了，我们俩都考上了清华！”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刘建业入店 “好家伙！可以啊你们俩！” 杨振兴听自己好哥们都考上了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心里十分高兴。 要知道清华一年就只招收千来人而已。 “怪不得你们家家长都这么高兴呢，是该好好庆祝庆祝！” 揽过杨振兴的肩膀，何尚超贼兮兮的说道：“羊排，想当年我大哥考上人大的时候，你爷爷帮忙置办了一桌。 现在我们哥俩也考上了清华，你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杨振兴说道：“这不废话吗？就算你不说我也得主动要求，不过我现在一些大菜还没练好。 回头我请咱几个吃一顿，当作庆贺你们俩上大学了，至于让我来置办你们家请宾客的宴席，那就算了。” “嗨！嘛大菜小菜的，做的好吃不就行了？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这个？条子你说是不是？” “羊排也是担心咱们跌份儿，不过三儿说的不错，你都能去国际上拿大奖了，大菜小菜的有什么关系？” 杨振兴喳喳嘴，说道：“啧，我知道了，回头问问您家里头大人们嘛意见咱再说！”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杨振兴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至于给俩好朋友做庆功宴的事情，他觉得还是等大人们商量好了再说不迟。 回到家后，准备烧水洗澡，发现水刘建业早就帮忙烧好了。 看着憋着笑的刘建业，杨振兴抱着胳膊问道：“说，你跟爷爷说了嘛事儿这么高兴？” “杨哥你都看出来啦？” “废话，你那腮帮子憋得快赶上癞蛤蟆大了，我眼睛不瞎，怎么看不出来？” “嘿嘿嘿！” 刘建业挠了挠脑袋，凑到跟前说道：“爷爷答应我明儿去店里上班了。” 杨振兴眼睛一斜，看到对方表情确实不是说谎，这才扭过头来，正视对方说道：“你真就不上学了？” 刘建业摇摇头，回答道：“杨哥，我那个成绩还上什么学？” “唉！” 事已至此，杨振兴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问道：“那爷爷说了让你干嘛了没？” “说了，后厨我现学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爷爷让我在前头先从勤行开始干，慢慢学习知识，等到时候让张爷爷教教我管理的知识。” 杨振兴点点头，拍着刘建业的胳膊，说道：“行，既然爷爷给你安排了，那你以后就好好干！等以后咱哥俩齐心协力，闯出一片天出来！” “那还用说？杨哥，有我在旁边帮着你，绝对让你成为京城第一饭店老板！” “京城第一？你忒小瞧咱们俩了？怎么着也得是全国第一！” “杨哥，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洗澡睡觉，再不洗水就凉了！” “我怀疑你不相信我，认为我在吹牛，算了，我没有证据，这次就饶你一次。” …… 隔天早上，刘建业很早就起床，收拾利索之后，和杨玉婷告别，跟着杨兴盛两人骑着车往店里走。 看着杨振兴带着刘建业，俩人脸上开心的笑容，杨兴盛内心十分安慰的点点头。 虽然刘建业不想继续读书让他感到遗憾可惜。 但是现在看来，以后杨振兴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发小帮着，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怎么说自己身边能有个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会更感到放心和有底儿。 看着到了店里揉着屁月殳的刘建业，杨兴盛说道：“好好干，如果能坚持一个月下来，回头我买一辆自行车当作你第一次上班的礼物！” “真的？” 刘建业一听，也顾不得刚才在后座儿颠的不轻快的屁月殳，脸上立马笑开了花：“谢谢爷爷！” 把人带到张寿海和吕卫红身前，杨兴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这孩子您二位也认识，刘建业，自家孩子偶尔下学来店里玩儿过几次，今年赶上高考，成绩不太理想，所以就安排他到店里来上班。 您二位该怎么来怎么来，做错了不用留情面。” 两人自然是认识刘建业的，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服务员这个岗位没有地方嫌人多的，只有嫌人少忙不过来的。 多一个人对店里现在的用人情况来说是好事儿。 几个人说了几句之后，吕卫红带着有些害羞的刘建业离开，去告诉他后面要负责的工作内容还有店里的各种规定。 就这样，日子过的很快。 头几天的时候，刘建业多少还有些不适应，每天回家的路上也累的不行。 但是经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后，他逐渐开始适应起了现在的生活节奏。 看着刘建业渐渐习惯，杨兴盛和杨振兴爷孙俩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店里忙的时候是真的脚不离地，他们十分担心刘建业可能会累的撑不下来。 好在对方如同他的决心一样，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之前提到的关于何尚超李国庆俩人的庆功宴，也由他们家里面大人最终定下来。 本来几位大人是考虑不想麻烦杨家来家里帮忙做几桌席面。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原来杨家老字号没开业，杨兴盛功夫还多点儿。 现今文泉春开起来了，如果再让人来家里帮忙办宴席，麻烦不麻烦的先不说，主要是害怕耽误店里的生意。 但是何爷爷几位老人今年都八十多了，呼呼隆隆的去酒店来回折腾的也累。 远不如在家院子里摆上几桌，老人累了也方便回屋休息。 最后，何爸爸和李爸爸俩人上门拜访了杨兴盛，跟他商量这件事儿。 杨兴盛一听，直接挥手打断了俩人剩下的话，说道：“您二位说的嘛？这还用得着俩人儿亲自上门拜托吗？见了面儿打声招呼说一声的事儿，咱几家没这么生分。” 何爸爸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杨大爷，不是生分不生分，主要是怕耽搁家里的买卖。” “这有嘛耽搁的？饭馆其实我现在不去也行，前前后后早就不用我去操心了，我主要是去监督振兴和建业这俩孩子。 再说您家里俩小孩儿打小互相搁一块儿玩儿，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吗？自家孩子考上了大学是大喜事儿，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要多出出力气好好庆祝庆祝。” 就这样，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升学庆功宴直接定了下来。 依然由杨家帮忙，操持几桌席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发小的升学宴 正如杨兴盛说的那样，现在文泉春他是不是见天儿都盯着已经不需要了。 前头张寿海和吕卫红这些年经营的十分好。 就没见有哪个客人说过他们家服务不行的。 后面的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也确立起了地位和威信，所有厨子和学徒都管控的十分到位，没人能折腾起什么浪花出来。 再加上冯兴源、张居成还有梁成广看顾着，不会出大问题。 跟何李两家订好了时间和席面，杨兴盛把杨振兴和刘建业喊了过来。 “头天三儿和条子的父亲过来找过我，合计着怹们家俩小孩儿升学宴的事情，这事儿今年一样由咱们家帮着负责，到时候你俩也跟着我一块儿去。” 自己发小的庆功宴，他们俩肯定没二话，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杨振兴翘了翘眼角，问道：“爷爷，这回的菜都定下来没？咱们都做嘛菜？” “恩，还是‘步步登高’，四冷荤、六盘儿、八碗儿。” 说完，杨兴盛继续看着俩人说道：“席面定在三天后，有些东西现在就该准备起来了。” 跟上次在家里准备不同，这次有更专业的饭馆后厨，不管是设备工具还是调料一应俱全。 所以一些需要耗费很多准备时间的菜，也能够更好更方便的准备。 比如上次何尚涛的升学宴上没有出现过的海参菜，这次在定菜单的时候就出现了。 不光是现在条件比八几年那会儿更好，还有就是有了后厨处理制作更方便了。 海参可并不是说干货直接扔水里泡着就发好了。 要先洗干净后泡清水里一两天的时间，期间间隔着换水。 等海参泡软了，还要用牙签或者细针一点儿点儿的把海参上的沙子和脏东西剔出去。 这可是一个费时费力费眼神儿的苦活儿。 而且还不是剔一遍完事儿，接下来还得在泡发过程中再来一两遍彻底剔干净了才行。 最后去掉牙齿内脏冲洗干净后，再放入锅内小火煮到筷子能插透。 放凉后再放入有清水的盆里冷却，然后放入冰箱冷藏，继续养。 一直到海参泡发的大小适中、浑圆饱满、韧劲儿十足。 用食指顶在海参中间，大拇哥儿和中指同时往下压，能不断并且立马弹起来后，这才算是将海参真的泡发好了。 就拿提到过的‘海参王’王师傅所在的丰泽园饭庄。 葱烧海参作为店里的招牌菜，甚至有一个专门的操作间，就是用来泡发海参的。 足见仅仅一个不起眼的泡发海参里头就有很多讲究和学问。 如果原料不好，一位厨师哪怕功夫再高，也无法做出最顶尖的味道。 这次去制作烹饪宴席，除了他们爷孙三个之外，张居成和梁成广俩人也会过去帮忙。 冯兴源那天留在店里继续负责监督后厨的菜品质量。 别看有四个人做菜，刘建业负责出菜，估计到时候可能都忙不过来。 因为除了何家要请宾客朋友之外，李家在那一天同样也要请人来。 老人们的关系不提。 已经出了社会的几个哥哥姐姐，他们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关系，亲近的那些也在受邀之列。 好几桌的工作量可不是曾经两三桌能比的。 这样的宴席同样不像店里一样，可以安排哪桌先上什么后上什么。 必须要一道菜几桌同一时间全部上桌。 不然旁边那桌菜都吃完了，这边同一道菜还没摆上来呢，客人会挑主人家的毛病，这属于招待不周。 几道主要的大菜还是由杨兴盛和张居成两位老师傅负责。 但是杨振兴在负责炒菜的同时，也因为学习了不少技法，分到了红烧肘子这道菜。 肘子都是在店里煮好改刀后的半成品。 现场只需要进行放碗里和各种调料上锅蒸熟蒸透这最后一道工序就可以。 几道大菜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菜，基本都是大家平日里下馆子经常点的。 比如炸里脊、炒腰花、爆鱿鱼卷儿之类的。 但是杨振兴没有立刻全部做出来，而是配合着大菜一道道上桌。 趁着中间等大菜的功夫，他还能帮着爷爷几个人打打下手或者帮刘建业出菜端盘子。 客人之中有几位半熟脸儿，是多年前何尚涛考大学那次见过一面的。 杨振兴隐约只有一点儿印象。 但是条子的哥哥还有何秀娴他们请来的有一间舞厅的李业勤等大院儿子弟，他相对更熟悉一些。 这些年跟着俩人一块去人家店里玩儿，一来二去早熟悉起来。 “振兴，一直听三儿他们说你手艺如何如何，今天一尝，发现还真没吹牛。” 趁着杨振兴帮忙上菜到这一桌，李业勤喊住他说道。 杨振兴用毛巾擦着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的说道：“业勤哥哥，大部分才都是我爷爷和怹师弟做的，我就只炒了几个小菜。” “哈哈哈，”李业勤闻言，哈哈一笑，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怎么样，输了？我说什么来着，振兴这孩子谦虚，绝对不会听见别人夸奖就翘尾巴。” 旁边那个人杨振兴在何秀娴他们租的院儿里见过。 也是一块儿合伙跟北边做生意的人之一，好像叫安兴国。 因为就接触过一次，没有跟李业勤那样熟悉。 安兴国摇头掏出来一百块钱给李业勤，看着杨振兴说道：“这么大岁数就这么谦虚，可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收下钱，李业勤笑嘻嘻的说道：“你跟人家比？听三儿说你去国外参加比赛拿了奖？” 杨振兴点点头，腼腆的回答道：“是参加了一个国际烹饪比赛，拿了最高的杰出奖。” “嗬！” 听到杨振兴亲口承认，几个小年轻都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他们这些人因为平日里做生意的关系，是最了解那些洋鬼子对国人是何等的歧视。 或者说是对于其他种族的歧视。 能在外国，在人家的地盘上凭着厨艺赢得老外的青睐，最后拿了大奖回来，足以说明杨振兴的水平。 李业勤舔了一下嘴唇，点头说道：“你小子可以！看来以后有时间，还真得去你们家店里好好品尝品尝。” “欢迎业勤哥哥和其他哥哥姐姐光临，这是店里的名片，到时候您要去提前打电话，我会提早进行准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巨额游戏成本 邀请几个人去店里吃饭的同时，杨振兴趁机跟何秀娴把电视的事儿说了。 “这事儿啊，你什么时候歇班？” “得等到下周三了何姐姐。” 何秀娴点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下周三你来家里找我，那天我带你直接把电视提回来。”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杨振兴得到了准确消息后，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忙活去了。 一顿晚宴宾主皆欢，杨振兴和刘建业也借着机会发了不少名片出去，宣传了一下自家的饭店。 约好了去买电视，杨振兴提前取了三千块钱，打算一步到位，买个大点儿的。 结果等到周三跟着何秀娴去找关系，才发现十八寸二十一寸的全都没有。 或者说早就被其他人预定了。 能买的彩电只有十四寸和十六寸的。 在何秀娴眼里，杨振兴跟自己弟弟没什么区别。 自己弟弟头一回拜托自己办事情，结果闹出来这么一出，让她感到没面子。 “大点儿的彩电什么时候能有货？” 知道何秀娴这是生气了，她的那个关系得罪不起，只能苦笑的解释道：“何姐，现在厂里一个月加班加点就只有那么多出厂。 您也知道，还没生产出来就已经被各种关系预定了，那些拿着电视票的老百姓我们也不能一直拖着人家。 要不然您看看先选个小点儿的，到时候有了大的我再跟您换成吗？” 看到何秀娴生气，杨振兴也不想给她多找麻烦，于是说道：“姐，我先买个小的，反正就下班回家玩儿游戏。 这位师傅说的也在理儿，回头有了大的我再换就是了，师傅您说对不对？” 有人替自己说话，那人立马点头应和道：“何姐，您放心，等回头有了大尺寸的货，您弟弟先买回去的电视，回头我按照买的价给您折进去您看行吗？” 看到杨振兴没意见，对方给的处理办法也不错，何秀娴才点了点头。 一千多买了一台十四寸的彩电，杨振兴宝贝的不得了。 这个东西可是顶他一年的工资，出门打了辆轿车出租拉回家，生怕磕了碰了。 看到解决了杨振兴的事情，何秀娴也很满意。 她坐在车上，看着一直搂着电视机包装的杨振兴，笑着说道：“行了，不就一电视吗？就你小子现在的身家，不至于成这样。” 杨振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道：“谢谢姐姐这次帮忙，要不是您跟着，我还不知道要等嘛时候才能买到呢。” “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嘛？对了。” 何秀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忘了告诉你了，这个月底我的酒就要装修好开业了，届时候你喊着狗子几个人一块儿过去玩儿，姐请客！” “真的？” 杨振兴吓了一跳，十分佩服的说道：“您可真厉害，之前三儿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吹牛呢，这才多长时间您的店直接要开业了。” “哈哈，都是朋友帮衬，届时候你可别忘了。” 电视机抱回家，杨振兴好好的摆放在了东厢房的正堂里。 92年有线电视在京城才刚刚开始普及，之前大家都用的共用天线接收信号。 当然，电视机本身也带有天线，只是能收到的台很少，最多也就八个台。 杨振兴买电视是为了晚上下班玩儿游戏，所以电视能不能接受电视台的信号他一点也不在乎。 看到电视通上电一片雪花，显示机器没有问题。 他兴奋的从衣柜下面把放了一年多的游戏机拿了出来。 张牙舞爪的拆了半天，他终于看到了游戏机本来的面目。 八九十年代要说游戏机，大家肯定首先想到小霸王、胜天，后来长大后才知道正版的红白机。 何秀娴买回来的正是霓虹出产的正版红白机。 机子正如名字说的那样，是红白配色，里面有电源，有电线，还有一台主机和两个手柄。 手柄上如盒子画的一样，都有一个十字方向键和两个ab按钮。 不同的是一个手柄上多了两个按键，另一个上面则有个麦克风，和调节音量的滑轮。 看了半天机器没看明白，杨振兴只能求助于说明书。 幸好说明书除了日文还有英文版本，杨振兴磕磕绊绊明白了个大体意思。 按照说明书连接好机器和电视，结果电视上不再是雪花图案，变成了一片黑色。 “害！忙半天游戏卡带还没有呢！” 拍了拍脑袋，杨振兴又风风火火骑着车子往王府井跑，因为那里卖这个东西的人多。 到地方转了半天，杨振兴发现自己小瞧了玩儿游戏的成本。 游戏机是送的，要买也好几百上千，为了玩儿游戏自己又花了小两千买了台电视机。 现在轮到了游戏卡带，一盘卡带居然也要一百多！ 他突然发现自己小时候玩儿的那些不要钱随时都能玩儿的游戏是多么的让人怀念！ 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让前面的钱都白花了？ 咬咬牙，杨振兴跟几个小贩砍了半天价格，花了240买了盘八合一强卡。 上面有红巾特工队、魂斗罗、水管工一代、功夫、小蜜蜂、打棒球、赤色要塞和超级坦克八个游戏。 之所以花这么多钱买了个八合一，主要是性价比上杨振兴感觉最划算。 魂斗罗单卖一盘卡带要7、80，四合一强卡，也就是四个游戏也要150、160。 他买八个游戏才花了240，怎么算怎么都是赚到了。 不过花了这么多钱，杨振兴心里发誓，不把这八个游戏玩儿到海枯石烂玩儿不下去了。 他是不会考虑再买新游戏卡带的。 就这样，杨振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如愿以偿的在家里玩儿到了游戏。 晚上杨兴盛和刘建业回家后，杨兴盛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屋歇着去了。 刘建业整个人则立马来了精神，一天的疲劳这一刻仿佛全都消失。 但是听到电视居然没有插天线，接收不到节目信号后，立马变回了原型，好像刚才十分有精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样的态度也让杨振兴恨得牙痒痒。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夏天尾巴 有了游戏机的陪伴，杨振兴的业余生活变得更加充实有趣。 每天晚上下班回家之后，他总要在烧洗澡水之前玩儿上那么一会儿。 甚至为了能够每晚上多玩儿十来分钟，杨振兴决定要开始留头发。 理由是他知道自己妹妹杨玉婷头发很长，每次洗完澡都要先把头发彻底晾干了才去睡觉。 刘建业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杨玉婷。 得到的答案是如果长头发没有干透就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会乱糟糟的压变形。 杨振兴想到，如果他自己头发留长了的话，是不是也能用这个理由每天晚上洗完澡能晚睡一会儿，多玩儿一会儿游戏？ 当然，对外说的时候，他准备拿着港岛明星作为借口。 毕竟看港岛的那些明星，尤其是眼下炽手可热的无线五虎，全都是长头发。 街上的年轻人也有很多留着偏分或者大背头的。 他杨振兴不过十九、二十，跟随一下潮流总不会有人站出来说奇怪？ …… 忙完何尚超李国庆的升学宴还没过去几天，四个发小又凑到了一起。 在外头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儿，吃了顿饭。 “唉！我这还没玩儿够呢，假期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何尚超叹着气，把杯子里的京城啤酒一饮而尽。 现在考上了大学，而且人也已经成年，他家里对于喝酒这件事儿已经不会去管了。 之前杨振兴晚上去询问考试成绩时，几家人坐一块儿吃宵夜的时候，这俩人就已经喝上了。 杨振兴不喝酒，喝着北冰洋汽水儿陪着。 看到何尚超又开始文青，拿起瓶子倒着酒说道：“行了，别搁这里伤感了，上了大学有的是功夫玩儿。” 扶着杯子，何尚超摇头叹道：“唉！谁说了上大学就能玩儿了？上大学甚至要比中学还要忙！我哥上大学的时候我去找他学校里找过他玩儿。 你猜怎么着？我哥要学习的书这么一大摞，每本儿这么厚！” 说着，他夸张的比手画脚，告诉杨振兴大学课程的可怕。 刘建业在一边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他不需要去上学，“嘿嘿，七月份考完试，月底出成绩，这八月初就立刻去军训，还没中学放假时间久呢！” “谁说不是呢！” 何尚超再次喝了口酒，拿起瓶子发现空了，喊道：“服务员，再上一瓶京啤！” 正所谓城东买北啤，城西买五星，住在城东，他们自然选择京城啤酒。 李国庆吃着花生米看着唉声叹气的何尚超说道：“行了，你嘚瑟嘚瑟就算了，咱们这还算好的，就一个月，京城大学要军训一年呢！” 一听这个，何尚超立马来了精神，笑道：“京城大学是真的狠！一军训拉走训一年！自己还不行，拉着沪市复旦一块儿，可把人家坑惨了！” 杨振兴吓了一跳，问道：“一年？学校疯了吗？这学生耽误一年学习人能愿意吗？” “这有嘛不愿意的？不愿意你别来，有的是人挤破头想要来的。” 刘建业跟另外俩人碰了个杯子，把酒喝完后，擦擦嘴说道：“啧啧！那岂不是说这些人要多念一年？等你们其他学校同届都毕业了他们还没毕业？” “没错，到时候毕业找工作遇见的可都是我们学弟学妹了。” 喝完这顿酒，隔了一天，何尚超和李国庆就收拾行李被学校拉去大兴基地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看着外头八月份炎热的天气，杨振兴和刘顺利只能默默给俩人点蜡。 希望两个人回来之后，他们俩还能认出对方来。 …… 感觉还没送何尚超和李国庆去军训几天，转眼间日历上标出来何秀娴酒开业的日子又到了。 这事儿当初何秀娴都跟他打过招呼了。 加上两家的关系和平日里的照应，杨振兴不去也不合适。 所以提前两天，跟爷爷请了个假，连同着刘建业一块儿，到那天过去给人捧捧场。 杨兴盛十分爽快的同意了他们俩的请假，并且还给了俩人六百块钱，当作他的随礼。 别的不说，人家爷爷当年在文泉春开业的时候可是带着一群老领导上门撑场。 人家孙女做买卖要开张了，总不能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自己爷爷拿了六百出来，这下子让杨振兴和刘建业犯了难。 因为他们俩不知道该给何秀娴随多少礼。 “杨哥，头两天胡同里老王家大哥结婚，大家都给随了十，何姐姐开店爷爷给六百，那咱们俩要给多少啊？” 刘建业这才刚去店里没几天呢，工资还都没发，手上根本没几个钱。 杨振兴闻言，很是琢磨了一番。 正如刘建业刚说的那样，这年月大家随份子撑死不过一百块，还是关系十分好的。 普通也就几十块钱，毕竟大家一个月工资也没多少。 但是爷爷给这么多钱的理由杨振兴同样也清楚。 毕竟不管是他也好，家里另外两个孩子也好，甚至是家里的老字号。 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受到何家的颇多照顾。 这种关系之下，何秀娴酒开业，多随一些钱也就无可厚非。 考虑到大家未来时间会很长，并且以两家关系来说，何尚超和他之间的关系久着呢。 于是思考之后，说道：“我自己再掏点儿，把爷爷的份子抬到八百，然后咱俩人一人六百，这样图个吉利。” 刘建业吓了一跳，六百块钱可是他一年的工资！ 作为店里新的打杂服务员，他现在一个月才只能拿五六十块钱。 “杨哥，会不会太多了！我可没这么多钱啊！” 杨振兴白了他一眼，喳喳嘴说道：“啧！你没钱我有啊，我先给你垫上，你回头慢慢儿还我就是了，就算你不还我，我还能说你嘛？” 刘建业摇摇头，表情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咱们给这么多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嘛不好的？先不管三儿跟咱俩的关系，就何爷爷平日里待咱们可不薄？别忘了你脚上还穿着何姐姐送你那好几百的国外球鞋呢！” 刘建业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回事儿，光这双球鞋当初可花了人不少钱。 这么贵的礼物人家眼都不眨直接送给他，要是他再为随礼的金额上扭扭捏捏的话。 那以后的关系也不用继续处下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娴\’酒吧开业 京城城东三里屯。 一提到这里，相信很多人都十分清楚，因为这里是京城酒最集中的地区之一。 但是在92年，还并没有形成后世酒林立的风景。 现在，三里屯在京城人眼里是文化的代表，印象最深的是服装一条街和汽配一条街。 还有那个华人船王包玉刚以其父亲名字命名的‘兆龙酒店’。 要知道当时这位船王可是掏了一千万美元的支票捐赠，大领导亲自发话让国家旅游局在京城最好的地方给他建的这个酒店。 大领导当面接过支票后甚至亲笔给酒店提名、提字，带着数十位领导去给酒店剪彩。 这种事儿放到现在来看，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其实这个年月，在三里屯这边已经有了后来文化娱乐的苗头。 因为改开京城十大建筑之一的工人体育场就坐落在这里。 很多球迷在体育场看完球之后，都会就近找地方喝酒，或者庆祝胜利，或者怒骂球队踢得不好又输了。 不少商人已经看到了这上面的商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何秀娴不过是他们其中一员罢了。 两人带着杨玉婷坐车来到三里屯南街，远远的就能看到大楼之间露出来的庞大体育场。 说起来杨家两个小男孩儿，加上何尚超和李国庆，四个人不像其他孩子一样。 他们没一个喜欢足球的，觉得一群人追着一个球跑没多大意思。 至于杨玉婷，更不用说了，喜欢足球的女性还是少数。 虽然知道了酒的具体位置，但是下车走到街口，远远儿地三人就已经知道了地方。 毕竟门外头飘着大气球，想看不见都难。 酒名字取何秀娴名字里的娴字，就叫做娴，颇为文艺。 门口敲锣打鼓的十分热闹，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围的是水泄不通。 三人费了老大劲儿才挤进去，打理好的衣服都因此弄的有些皱巴巴的。 何秀娴站在门口正在迎接各路客人。 今天她打扮的十分漂亮，烈焰红唇不说，还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贴身连衣裙。 把年轻姣好的身材完全衬托了出来。 看到杨振兴三人来了，她笑着招手，说道：“振兴建业还有二丫头来了？看这出的一身汗，抓紧到里面喝杯饮料凉快凉快，姐姐请你们。” 杨振兴领着另外俩人，礼貌的一拱手，说道：“恭喜姐姐酒金日开业，祝姐姐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 “恭喜姐姐！”x2 何秀娴拉着杨玉婷，笑嘻嘻的说道：“还是你们几个小孩儿嘴巴甜，姐姐借你们吉言。” 看到后面又来了客人，三人打声招呼，直接进了酒。 在门口有个登记的，人杨振兴认识。 当初去何秀娴租的那个拆方便面小院儿时，这人当时就在门口值班。 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怎么说也都是半熟脸儿的熟人。 简单的说了两句话，杨振兴把三个随礼红包递了过去。 杨玉婷刚上初中，距离上班挣钱时候还早的很，这事儿还轮不到她。 就算她要送，何秀娴肯定也不会收。 “杨兴盛八百，杨振兴、刘建业六百，劳您驾，给记一下。” 原来杨振兴经常被何尚超李国庆带着去那个小院儿玩儿，这个跟着何秀娴混的小弟就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简单。 今天这一出手，发现果然如他想的那样，确实挺厉害。 看看单子上，现在除了李业勤那群大院儿子弟，最高的一个人不过两百，这一下子甩开对方好几条街。 而且听第一个名字就知道是对方家里大人。 一出手就是千八百的，一般人家想出也没有这个实力。 不是说出不起，而是出了会十分心疼、难受，接下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现在能出得起，肯定不存在打肿脸充胖子的情况。 更别说剩下俩小孩儿一人儿还六百块钱呢！ 这一家子三人加起来两千块，一个普通人家两口子一年才挣多少钱工资？ 登完记，三人进了酒。 进门口发现里面灯光挺敞亮，十分柔和不刺眼。 装修在杨振兴看来有些不伦不类。 毕竟他是出过国去过东南亚和西欧的，西方的装修风格还是见过不少。 他能明白何秀娴是在向西方风格靠拢的同时还想保留点儿国内元素。 但是这样不中不洋的，杨振兴看着多少感到一些别扭。 不过看刘建业何秀娴还有酒里已经在的不少人，似乎对这样的风格感到欣赏。 进了门是十多张两人座和四人座的桌椅，靠墙的一排，中间一排。 穿过桌椅区，对面就是一个长长的台。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陈列的是各式各样的酒水，台上倒挂着玻璃杯，台里酒保正在潇洒优雅的忙碌着。 除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外，还有不少穿着西裤白衬衣，打着领结的服务员在中间穿梭。 给坐在桌椅区的客人送上下单的酒水。 光看着统一的着装和规范的行动，杨振兴就知道何秀娴肯定没少下功夫。 三人正不知道坐哪儿，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们，抬头一看，原来酒还有个二楼平台。 喊他的人正是在二楼坐着的李业勤，安兴国还有条子的大哥二哥等人。 按照对方的手势看到一边儿靠墙的楼梯，三个人来到了二楼，坐在了这些人边上。 “来振兴，建业，快点儿坐下。” 李业勤招呼着他们坐下，同时招手服务员过来点东西，“你们喝点儿什么？” “谢谢业勤哥哥，我们仨喝杯可乐就行。” 点完单，杨振兴介绍道：“几位哥哥，这是我妹妹杨玉婷，玉婷，条子的哥哥你认识，这几位是何姐姐的朋友，李业勤哥哥和安兴国哥哥。” “哥哥们好！我叫杨玉婷。” 看着乖巧可爱的杨玉婷，李业勤几个人脸上挂满了笑容。 条子的哥哥知根知底，对着另外几个人说道：“二丫头打小儿跟在老何后面玩儿，都是胡同里的小跟班儿、小姐们儿。” 李业勤拍拍手，点头说道：“既然是老何的小妹妹，自然就是我们哥几个的妹妹，这是我的名片，回头有事儿没事儿可以跟你哥哥一样时常联系我。” 安兴国等人也掏出名片，说着要认杨玉婷做妹妹。 杨玉婷接过几个人的名片后，笑着甜甜的说道：“谢谢哥哥，回头我肯定找你们玩儿！” 第二百一十六章 曾经的承诺 距离何秀娴酒开业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 热闹过后，杨振兴和刘建业再次回到店里每天忙碌的上班。 杨玉婷也在家里准备着快要开学的中学课程。 杨振兴对一件事总是感到奇怪。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杨玉婷不管去哪，对方是谁，总能很快得到大家的喜爱。 小时候何秀娴如此，其他胡同里学校里的其他小孩儿也是如此。 就连胡同里的那些大爷大妈爷爷奶奶也都把她当自己家闺女。 现在没想到连李业勤这些大院儿出身的三代们，也同样如此。 真不知道杨玉婷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还是有什么吸引其他人的地方。 遥想杨振兴第一次见李业勤的时候。 那还是几年前的夏天，他被何尚超拉着去了对方开的舞厅。 见面的时候不过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到后来跟何尚超李国庆见的对方次数多了之后，关系才逐渐开始熟络起来。 哪里像前几天，第一次见杨玉婷就直接给对方名片，说随时可以喊他们出来玩儿或者帮忙。 思来想去，杨振兴最终想不明白。 只能归结为小女孩儿们天生自带这样的光环。 …… 每天继续忙碌着练习各种烹饪技法，杨振兴继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后厨其他人现在早已经见怪不怪，打心底承认了杨振兴在烹饪上超人一等的天赋。 就在杨振兴继续埋头苦练的时候，许久不见的苏菜老师傅吕志义，再一次来到了文泉春。 对方这两年之所以没来，主要还是家里的关系。 杨振兴平时从冯兴源几个老人那里多少听到了些消息。 好像吕志义的小儿媳妇要生孩子，正巧赶上那段时间他的老伴儿身体不算好。 所以他就在家里负责照顾伺候两个人，利用自己的烹饪技术给两人养身体。 小儿媳妇没有辜负老人的辛苦，顺利的生出来一个大胖小子。 乐的吕志义不行，老太太的身体也因此好转不少。 但怎么说老太太身体都不允许伺候儿媳妇月子，所以亲家母特意跑了过来，照顾起了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子。 多少也让吕志义轻松不少。 孙子健康长大，但是老太太身体却越来越差，最后到底是没挺过来，撒手人寰。 “现在孙子也两岁了，平时他姥姥姥爷也常帮忙照看，我家孩子怕我一人儿在家待着乱琢磨，就打发我没事儿多出来溜溜弯儿。” 杨兴盛听完吕志义的讲述，内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人生老病死真的是扛不住的事情。 孙子刚出生，还没享受几天天伦之乐的福就走了，对方也是位可怜人。 心里想着，他说道：“吕老弟，您节哀，如果您愿意再来咱们文泉春后厨帮忙指点，我代表文泉春上下所有人表示欢迎。 现在我几位师傅都挂着店里顾问的头衔，如果您不嫌弃，我打算也给您安排这么个职位。” 吕志义摆摆手，说道：“老哥不必如此，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有没有名头都无所谓，如果后厨愿意学，我没事儿就过来教他们几手。” 对方的拒绝没出杨兴盛预料，他直接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再说每月赚点儿钱回去也能给你家小孙子买点儿吃食儿或者玩意儿不是？” 而且杨兴盛知道对方心里真正在意的地方，不等吕志义说话，继续说道： “还有件事儿这些年一直替您寻摸着，之前您家里不方便我也没去跟您说。” “哦？什么事儿？” “现在后厨有位砧板师傅，脑子聪明灵活，手上功夫也好，在店里好些年了，也帮店里解决过几次问题。 对方一直想要找个师傅，姆们老几个都没出手，打算把人留给您去收。” 杨兴盛提到的这个人，就是后厨的砧板师傅任勇。 自从几年前代表店里的砧板在跟天意大酒店比试过后，店里就一直有意传授培养他的厨艺，教授一些烹饪技巧给对方。 对于任勇想要拜师的心情，大家伙其实都清楚。 之所以没收，主要还是想着之前重开文泉春的时候，大家伙都答应了帮吕志义找一个靠谱的徒弟的事儿。 而且大家伙都知道苏菜最注重刀工，任勇砧板活儿好，正合适跟着吕志义学习苏菜。 所以杨兴盛冯兴源几个人就一直不吝的教着，但始终没有收下这个徒弟。 现在吕志义家里的事儿没了，又可以回来继续后厨教导指点苏菜技艺。 这件事自然就要再次拿出来说一说。 虽然这件事看上去对任勇来说有些对不住对方，耽误对方好些年的青春。 可是杨兴盛几个人也不是真的把人耽误了，他们不也尽心传授技艺了吗？ 有了之前的功夫打底儿，现在给他找来一位有底蕴的苏菜老师傅。 相信对方也能更快的成长起来。 “哦？” 一听杨兴盛这么说，吕志义有了不小的兴趣，“您再详细跟我说一说这个人。” 对于杨兴盛的人品和眼光，吕志义丝毫不会怀疑。 如果对方真的是那种坑熟人不要脸面的人，当年文泉春要重开的时候，他也不会跑过来为这件事儿出人出力，尽心尽力。 虽然有几年没来不假，但是当初李明和杨红兵可是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本事。 不然现在这俩人除了鲁菜之外，苏菜也不会是排名第二的绝活儿。 文泉春店里的菜单上，也不会有那几道十分受欢迎的苏菜菜肴。 杨兴盛当即把任勇的所有情况还有平日里的表现都一一告诉了吕志义。 吕志义听后连连点头，同时对杨兴盛几个人说到做到十分感动。 毕竟以他自己的情况，另外几个人完全可以把这个徒弟收到门下悉心培养。 而不像现在帮他留着好苗子的同时，为了不因为他自己的事情耽搁人家成长，比教导门下徒弟更细心的传授对方厨艺。 吕志义站起来深深的对着杨兴盛鞠了一躬，说道：“当初第一次跟您认识，我知道您一定是一位重信重义值得结交的人，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感谢您和您几位师弟，为了我能够做这么多事情！” 杨兴盛赶紧把人扶起来，责怪的说道：“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说好的事儿不就应该说道做到吗？您能帮姆们家文泉春出这么多力，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比起在这里谢我，不如您亲自去后厨观察几天，看看那孩子是不是能入得了您的眼。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还是亲眼去做最后的决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吕志义收徒 吕志义在后厨好好的观察了大半个月才结束了观察。 他出现在后厨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当初见过他的后厨那些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李明等一些老人还认得他老人家。 那些新来的人都不知道店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在感叹老掌柜人脉不浅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店里菜单上会突兀的有那么几道苏菜。 对于老师傅的回归，杨振兴自然是高兴的。 原来自己根基太浅，虽然有在吕志义教导李明等人的时候在一边旁听学习。 但是真正学会的地方少之又少。 现在他已经有了更扎实的基础和更高的水平。 相信在对方的教导下，肯定能在苏菜上，也取得一定的成绩。 吕志义不知道杨振兴现在所思所想，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现在的关注点全都在任勇身上。 正如杨兴盛说的那样，任勇确实十分有上进心，同时人也十分努力，对于烹饪有着极大的热情。 在负责好自己的工作同时，也不忘提高砧板手艺，学习烹饪技巧。 心下待定主意后，待一天午饭饭点儿营业结束后，他把任勇喊到了身前，问道：“你叫任勇是？ 我叫吕志义，御厨传人，苏菜厨师，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学习苏菜？” 任勇被突如其来的话直接问蒙了！ 不光他蒙了，后厨其他人也都长大了嘴巴，一脸吃惊！ 看到对方不说话，吕志义又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 任勇立马激动的喊出来，又害怕喊得太大声不礼貌，拼命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看着面色通红，激动的都快哭出来的任勇，吕志义笑的很开心。 就这样，在杨兴盛、冯兴源、张居成、梁成广还有张寿海等几个老人的见证下。 吕志义正式将任勇收归门下，成为他最后的闭门弟子。 接过任勇递过来的茶水，吕志义喝了一口，忍不住老泪纵横。 任勇同样也跟着哭了起来。 吕志义是回想到自己去世的祖父还有双亲，和这么多年为了将自己家手艺传承下去所做的所有事情和努力，感情上来了忍不住流泪。 任勇则是为自己追求烹饪，希望能够拜师得到手艺传承付出的艰辛努力在今天终于实现。 同样感情来了，也止不住的淌眼泪。 看着这刚礼成，正式成为师徒的两人同时哭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心中感慨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张居成轻拍着吕志义的后背说道：“您二位不愧是师徒，哭都是同时哭，一秒都不带差的！今儿是好日子，咱高高兴兴的！” 冯兴源没好气的拍了张居成一下，说道：“就您会说话！有这么劝人的吗？” 然后又看着吕志义和任勇，说道：“我师弟说的不错，今儿是好日子，您二位想要哭，回头找个没人儿的地儿哭个痛快。” 杨振兴听着这俩爷爷的话，整个人疯狂翻白眼。 他觉得这俩人大哥不说二哥，都挺会说话、挺会劝人的。 不过俩人这么一闹，倒是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 吕志义擦了擦眼睛，说道：“让您几位看笑话了！一时没忍住，任勇，别哭了，让别人看了笑话。” 任勇也擦着眼泪，站起来点了点头，立马站到了吕志义身边。 张寿海一瞧，直接乐了。 “嘿，平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任勇这么滑？这才刚入门，立马就有了徒弟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入门好些年了呢。” 一起庆祝了一番，紧接着，吕志义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教导同样迫不及待想要学习技艺的任勇烹制苏菜。 杨振兴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因为对于他来说，现在正好是适合学习苏菜的时间。 因为对比鲁菜来说，苏菜在炖焖蒸炒方面十分擅长。 如果细分起来，淮扬菜也就是江淮流域，选料考究，善于制汤。 苏锡菜如其名，口感偏甜；金陵菜以金陵为主，擅长鸭子；徐海菜为北部彭城（徐）港城（连云）一代，受鲁菜影响，口味偏咸，以肉类和海鲜为主。 现在杨振兴练习着扒煮烧，接下来就要接触到炖焖蒸等方面。 在练习的同时提前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两者之间不存在耽误的关系。 但是杨振兴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吕志义并没有上来直接就开始传授烹饪技法。 他反而从另一方面着手教导任勇。 “老话说的好，食在广州、味在四川、汤在山东、刀在淮扬。什么意思呢？厨刀对于苏菜厨师来说，是最离不开的用具。 扬州素以三把刀闻名天下：剃头刀、修脚刀、厨刀，足以说明厨刀的重要性。 你学习过鲁菜，应该知道鲁菜最重视火候，川菜重视调味，我们苏菜最重视的是刀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成为我的徒弟。” 任勇和杨振兴恍然大悟。 作为店里的砧板师傅，任勇的切配技术没的说。 不管是杨振兴还是其他人，在内部比试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输给对方。 不然当年任勇也不能代表文泉春去参加跟天意大酒店的砧板比试。 “说到苏菜，你们应该知道其中一道代表菜，那就是文思豆腐，这道菜具体多难相信不需要我多说。 除此之外，像苏菜常见的大煮干丝、烫干丝、清汤狮子头、平桥豆腐都是苏菜对刀工要求严苛的表现，而最巅峰的则是三套鸭。” 看着任勇和杨振兴，吕志义缓缓说道：“所以，最开始，我要教你的就是苏菜的刀工！” 既然学不到自己想要学的东西，杨振兴觉得再把刀工拿起来练练也不错。 不想不知道，现在一琢磨。 他发现除了几次比赛之外，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拿起过菜刀切配了。 心下猛然一惊，杨振兴知道自己以前把精力全都放在学习烹饪技巧上了。 反而将最基本的基本功刀工丢在了一边。 长此以往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他自己出去比赛，切一个食物都要用好久的时间，最关键的是最后切的还达不到要求？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苏菜 不得不说有时候杨振兴真的十分幸运。 每当他放松或者是哪方面有疏忽，总会有人和事出现，提醒他，让他回到正轨上来。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得道者多助’。 “我要求你们练习的刀工，不是你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练习能够相比较的。” 吕志义在正式开始之前，将自己的要求严肃的告诉了两人。 “既然要学习苏菜，刀工肯定要先过得去，之前我也跟你们提到过苏菜对刀工的严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杨振兴和任勇一直表情严肃的听着，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态度让吕志义十分满意。 他点着头，继续说道：“不管是苏菜中的宝塔肉，日常吃到的大煮干丝、烫干丝，还是海内闻名的文思豆腐、狮子头和松鼠鳜鱼等等。 无一不是对刀工要求极为严格的菜肴。” 因为吕志义几年前曾在后厨教导过李明、杨红兵几道苏菜。 杨振兴那时候就对苏菜有过一定的了解。 毕竟他家里不光有农书、菜谱或者是宫里的起居录，也有不少古代食客类似杂记一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杨兴盛以前出门赚钱或者去别人家里收东西的时候，有看到的就买回家里来。 里面就记载了不少关于古代人对各系菜系的描写和表述。 虽然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但即使现在有所改变，改变的幅度也大不了多少。 其中对于苏菜，几乎每一本书都以选料、制作讲究，成品色香味形俱佳来描述。 商人在古代社会地位很低，甚至穿衣打扮和考学都有严格规定。 找不到其他地方展现自己的身份，就只能在限制较少的‘吃’上面下功夫。 明中期以后，淮扬地区成为国内重要的产盐地之一。 同时随着盐业政策变化，有无数人通过盐业一朝暴富。 当时的扬州等地就盛行养家厨。 大家彼此之间互相请客，让家厨互相攀比、争斗。 随着官府士绅和文人骚客的加入，让盐商的这种攀比除了‘斗富’之外，又多了‘斗精’。 ‘斗精’上最突出的形式自然便是刀工水平。 各种雕镂、点缀，还有不同食材处理成不同样式的拼搭，让苏菜不光是美食，也变成了让人赏心悦目的‘看菜’。 就好比文思豆腐。 除了豆腐和高汤完美结合带来的口感和味道之外，成菜的精美也是一大看点。 再有松鼠桂鱼、响油鳝糊，必须要上菜的家丁配合，不听声响没有趣味。 正是在这些盐商的影响下，才形成了苏菜既养眼又美味的不同于其他菜系的特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求你们每天用两个小时，切土豆丝或者萝卜丝，当然不是平时普通的那种丝，而是要求跟头发一样，可以穿过针眼的细丝。 什么时候能在两个小时内，质量和数量都达到我的要求，什么时候我再教你们接下来的内容。” 不管是杨振兴、任勇还是后厨的其他人，全都到吸了口冷气。 这哪里还是练习刀工？ 说是要人亲命也不过分！ 别看杨振兴尤其是任勇，平日里对自己的砧板十分有信心。 但是听到吕志义的要求后，俩人心里都觉得没底儿。 不过俩人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整个人恢复过来。 任勇好歹做砧板这么多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对于这种刀工，他又不是说没见过或者没听说过。 既然别人可以做到这点，以他任勇多年砧板经验同样也可以做到。 至于杨振兴。 不说小时候练习刀工和花刀时，杨兴盛就给他说过那些出神入化的水平。 比如布上切肉，切完布完好，肉切得也规矩，再比如炝藕丝儿，藕丝儿的要求就是能穿过针眼儿。 更别提多年之前文泉春开业的时候，他还跟永春居的李广福比试过谁切的萝卜丝儿最多。 可以说他在这上面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接触和练习。 看着俩人精神回复的很快，吕志义心里十分满意。 如果他们俩在这里漏了怯，说实话这个功夫不教也罢，这个徒弟不收也罢。 不敢面对挑战和艰苦的练习的人，是永远无法成为行业里的佼佼者。 吕志义满意的同时，也不忘告诫两个人。 “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练习，不要应付了事，也不要一味追求速度，我要看的是切出来食材的质量。 就算现在国内顶尖的苏菜师傅，让他切文思豆腐，也只要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如果你们能够坚持下来，满足我的要求，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 不管是国内哪个菜系的哪道刀工要求极度严格的菜，在你们前面也不会有任何困难，学习起来说是得心应手也不为过。” 听到吕志义如此肯定的说法，后厨其他人全都怦然心动。 作为老师傅，没人会认为这是在吹牛。 即使有吹牛的成分在里面，事实也偏差不了多少。 一位厨师能在后厨有什么位置，每个月能拿到多少工资。 除了要在后厨熬资历以外，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自己的手艺和水平。 真要是学会了几道刀工严苛的大菜，就算不在文泉春继续干下去，跳槽到别的饭店。 只凭这一手功夫也能拿到不少的收入和提成。 有很多大酒店或者是饭店，后厨总会有那么一两位，只做自己拿手的同时也是店里的招牌菜，其他菜一律不做。 每月拿完工资，还有不菲的流水提成可以拿。 比如之前多次提到的丰泽园海参王王师傅。 一手招牌的葱烧海参，仅靠这一道菜饭店每年流水就有几千万。 当然想要到这个地步必须要有相应的水平。 不然客人不买单，你再是招牌菜也白搭。 可是这些人回头想起吕志义的要求，直接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都抛掉了。 那些画面脑子里想想就好，没人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样的要求下坚持下来。 但是杨振兴和任勇不像其他人一样。 现在两个人的眼里全都充满了斗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在这种时刻充分的能够体现出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次提议 杨振兴在后厨继续进行努力的时候，来到店里上班不短时间的刘建业也在飞速成长。 因为知道杨兴盛的脾气性格。 再加上他清楚杨振兴原来在店里从底层走到现在位置的整个事情。 所以对于自己从最底层服务员开始做起，并没有任何抱怨。 非但没有抱怨，他也还记得自己来店里上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刘建业如同海绵一般，每天都在贪婪地吸取各种经验和技巧。 从一个笨手笨脚的新人，逐渐有了一丝老手的味道。 虽然刘建业没有考上大学，成绩也不如何尚超和李国庆那般好，能考上只招收千余人的清华大学。 但这并不表示刘建业脑子不好，是一个笨蛋。 他高考失利的原因有很多。 除了中考没考上中专，实现自己从小想要当官儿的梦想之外。 中学时父亲的离世对他也是很大的打击，荒废的那一两年时间尤为致命。 不要说什么有人浪子回头，奋发图强半年一年时间考上了重点大学的事情。 先不说这种例子出现的比率到底是多少。 你让这些人从大学扩招后录取率六七成以上的年代到现在还没扩招时录取率只有两成不到三成的年代来试试？ 刚也提到了，清华一年就只招收一千来个人，报考的考生又有多少？ 况且经过了失败和明白了现实生活真相之后，刘建业也没有了那股进取之心。 不过现在又重新有了目标之后，他再次燃起了心中斗志。 对于刘建业这段时间里的表现，杨兴盛是十分满意的。 允诺的自行车也给他买了，同时私下里拜托张寿海和吕卫红能稍微多的照顾一些。 杨兴盛的动作刘建业并不清楚。 他现在每天都过的十分充实，也体验到了之前杨振兴之前对生活充满热爱的感觉。 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杨兴盛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再次把开分店的事情拿了出来。 参加这次商议讨论的除了店里的几位老人外。 吕卫红、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四位年轻骨干也加入了讨论。 “各位，上次说开分店的事情，因为人手等种种原因暂时搁置下来，不知道大家伙现在都有嘛看法，各自都说一说。” 杨兴盛讲完开头，便一言不发，等着听取其他人的看法。 冯兴源看没人开这个头，站出来主动问道：“师哥，这事儿是不是急了点儿？距离上次提着这事儿还不到一年时间。” 他的疑问不无道理，张居成也说道：“确实如此，不过一年时间，振兴和文强距离最低要求还差不少呢。” 吕卫红几个人虽然知道店里有开分店的意向。 但是上次的小会他们都没有参加。 今天他们几个并不打算开口主动说话，先听听老人们的意见再说。 看到几个年轻的只带着耳朵没带着嘴，其他老人的意见也都比较一致。 杨兴盛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说道：“一年时间，不管是振兴还是文强，俩人的进步相信在座的都看在眼里。 我也知道他们俩现在技法都还没掌握全，这样的水平不足以支撑起新店大师傅辅助的位置，但是我愿意相信他们，并给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 张寿海心思灵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试探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不管是大师傅也好，普通厨师也罢，要成长起来离不开大量的锻炼，锻炼不光指的是平日里对技法的练习，实战也是不可忽视的。 继续按照现在的节奏让他们练下去，没个年肯定练不出来，文强也二十八九马上三十了？还真让他三十好几才成事儿吗？ 索性给他们多施加一些压力，直接把人推出去。 到底是龙是虫，能不能最终抗住压力炼出来，机会给他们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对于杨兴盛的魄力，所有人吃了一惊。 张寿海连忙说道：“这样做是不是过于激进、冒险了些？如果他们最后没能达到咱们的期望，那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应和道：“是啊，总不能为了锻炼年轻人，影响到生意也不在乎？口碑可是日积月累一点点儿攒起来的。 但是坏名声可能只需要一道菜就会被贴身上好久。” 几个人的担心不无道理，李明几个年轻人也同样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杨兴盛看在眼里，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对所有人解释道：“几位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再去考虑哪里不合适。” 所有人安静下来后，他继续说道：“这些方面我全都考虑到了，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在店里，前厅和后厨，来一次大比。” “大比？” “没错，就是大比。” 杨兴盛点了点头，说道：“平日里店里经常会进行内部比试，只有在年中年尾的时候，才会进行岗位替换的重要比试。 但是在这次的比试因为意在为了开店分派上筛选人手，所以比以往要求会更加严格，我打算不合格的人全都辞退清退！” “！！！” 杨兴盛的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吕卫红甚至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忍不住惊呼出来。 梁庆红有些担忧的说道：“师哥，咱们不是筛选人手吗？怎么还要清退人员？这样一来人手上岂不是更紧张了？” 摇摇头，杨兴盛回答道：“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将店里上下仔细梳理一遍，留下的这些人就全都是未来店里的基石，是店里依赖的根本。 利用这个班底打基础，后续咱们再招募新的员工加入进来，管理更清晰，工作安排和人员培训也更加有条理。” 张寿海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问道：“您这是想现在创建一个未来底层领导的班底和人员框架吗？”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参加这次讨论的所有人，在杨兴盛确认过后，都陷入了思考。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这一刻所有人都想了很多方面，思考了很多优缺点。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思考，发现缺点的话几乎不需要多考虑，并不会带来太大影响。 要说好处的话，那真是有的话说了。 第二百二十章 计划确定 这样做的缺点无外乎是店里一段时间内可能会出现人心不稳的情况。 会给不少人带来些心理影响，导致工作出现问题。 人手上也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出现紧张。 但是这些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立刻解决。 人心不稳就给留下来的人一颗定心丸吃，告诉他们留下的人如果表现一如既往的优秀，以后会在店里负责更多的工作，提到中高层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样一来，相信就算有人内心还不稳定。 在面对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也能够迅速平稳下来。 人手不够那就继续招人，一批不行再招另一批。 饭店或者餐饮行业本来就是员工人员流动频率和幅度比较大的行业。 大家出来是为了赚大钱的，年轻时没办法手上没钱没能耐只能靠劳动力换取收入。 但是谁愿意一辈子只去干端盘子的服务员呢？ 要么拿收入换取知识的学习后跳槽，要么学到些本领转投其他比服务员更赚钱的行业继续积累。 除非能做到领班等基层领导位置上。 不然很少会有人在服务员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好几年。 再要说到好处，那可就大了去了。 首先，在扩张之前，把一些技能水平不够的，但在店里时间又比较长的老人清理掉。 可以防止这些人以后出现倚老卖老的情况。 虽说随时发现后都可以清退，但是这样的习惯和风格一旦出现，是会很快影响到店里其他人的。 而且会不知不觉间形成类似的风气，再想要修改调整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再一个。 通过这样的方式大浪淘沙，把真正够水平有能力的员工留下来，组成基层框架。 可以在留住这些真正有本事的员工同时，可以让他们更好的培训出同样有水平的新人。 一旦形成良性循环，那以后店里想要继续扩张，就不需要担心人手数量和水平的问题。 因为只要有这个底子在，需要再多的人手也能够迅速培训出来。 所有人都在点头的时候，李明突然站出来，问了一个问题。 “师伯，您的这个计划十分好，但是比起前面的服务员，后厨的厨师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练出来的。 真要清退了后面的大批厨师，那厨房真的要出现问题。” 杨兴盛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回答道：“后厨厨师肯定不能短时间内培训出来，但是在招人的时候咱们会选择那些有经验的厨师，吸收进来。 与此同时，我打算请几位师傅在这次比试后剩下的后厨厨师或者学徒中间，挑选几个入得了眼的，收为徒弟传授厨艺，不知道几位是否愿意？” 张寿海在一边暗自点头。 这个办法十分好，既可以培养自己的厨师实力，也能通过吸纳其他厨师，在后厨形成天然的竞争环境。あ < 店里老师傅的派系可以当作本土派，外来新的厨师则是外来派。 本土派一定会认为自己才是主角，想要打压外来派。 外来派则希望获得更高的位置，拿到更多的工资，肯定会踢掉眼前最大的挡路石本土派。 只要够资格的师傅或者头炉能做到不坐歪，管理者也能严格管控好规矩和尺度。 大家公平竞争之下，后厨的水平和菜肴的质量就不需要过多的担心。 当然这只是在管理把控好的情况下会发生的最好局面。 如果管理不好的话，事态会严重甚至变味儿升级，到时候把整个店弄垮也不意外。 但是反过来说。 如果连这点儿都管理不好，那还是趁早关门的好，还做什么买卖？ 大家基本都没了疑问和意见之后，杨兴盛提出来的计划得到了一致通过。 开店的事情虽然重要，内容上也更加繁多。 但是所有人决定先把这次大比试筛选人手的事情做好之后，再去考虑分店的种种事宜。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那么接下来大家伙讨论讨论这次比试都比嘛内容！红姐儿，先从您负责的服务员这边开始，您觉得都比试嘛合适？” 吕卫红点点头，开口说道：“咱们店里要求服务员平日里言谈举止优雅大方，客人点菜能说大贯口，就算做不到也要把招牌菜流利报出来，客人问任何一道菜都能讲出来用料和做法。 除此之外，客人点完单，菜的排序一定要懂，把上菜的顺序和时间一定要掌握好，什么时候上什么菜，都要心里清楚明白。 上菜后这道菜的介绍，也要口齿伶俐的说给客人知道。 我觉得如果要考核真本事的话，上面这些都是必须要加入比试当中的。 至于剩下的有眼色、手脚利索平稳、收拾打扫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杨兴盛点点头，他一直对吕卫红的工作十分满意。 不过吕卫红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说道：“现在店里服务员，抛开来了没一年的，两年以上的员工有八九个。 里面除了三四个人之外，其他人好几年了贯口还没练利索，毕竟往日里没那么多时间练习，而且这个功夫难度也挺大的。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这上面适当降低些要求？外头还坚持说贯口报菜名儿的好像只有咱们一家。” 杨兴盛摇摇头，严肃的说道：“这件事儿上面不能放松要求，咱们服务客人就得尽善尽美，服务到位了，客人下次才会愿意再来咱们家吃饭。” 可能考虑到这样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天赋，嘴皮子十分利索，可以很快学会。 他接着说道：“这样以后就规定店里谁能说的了贯口，工资比别人多三十到五十块钱，有能耐，关饷上就得体现出来。 不然回头你会说他不会说，俩人还拿一样工资，以后就更没人学了。 而且有这个差别在，一些人为了能多拿些钱，会更主动的去练习，算是一种激励。” 吕卫红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张寿海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嘴，说道：“我觉得这方面以后可以更细化、清晰一些，规定好谁会哪一门功夫，就多拿多少钱，谁不会，就不能拿这块儿。 把规矩写出来亮给所有人，他们瞧见了，就能明白这是店里的规矩，这件事儿也能给人更严肃的印象，不会让人不拿着当回事儿。”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下达通知 老人们对于这种规矩的坚持，作为年轻人的吕卫红十分能够理解。 就好比她已经过世的师傅一样，同样对于一些老规矩老传统有着自己的坚持。 就好比这说贯口报菜名，在老时候都是每个勤行和小力巴必须要会的技能。 如果不会，一些有规格的馆子都不收这种人。 但是放在现在，又有几个服务员能做到这一点呢？ 又有多少馆子或者老字号还在坚持这样做呢？ 会这个技能的服务员毫无疑问会增加馆子的用人成本。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一个会贯口技能的和一个不会的工资拿一样多，那以后谁还会主动去学习、去练习本身的技能？ 作为饭馆的东家、老板，给一位会贯口的服务员涨工资。 有这个钱都能够再找一个人来了。 再说点菜直接给客人看菜单自己选就是了，说不说贯口现在又有几个知道、讲究的？ 能节约成本减少人员工资开支，自己多赚些钱才是正事儿。 …… 前厅服务员要比试考核的内容定下来之后，后厨相对而言就简单许多。 学徒的话就考验各自的基本功。 只在水台还没有上手的就考验清洗食材的能力；上了砧板的就多加一个刀工；成为配菜的再多一个菜谱考验。 至于已经上灶的厨师，除了基本功全都要比试之外，也要按要求做几道菜。 平日里的比试就只做一道，现在杨兴盛改为三道。 “多增加几道菜也告诉他们不是店里不给机会，自己有什么拿手菜就做什么，只要有一道能拿到九十分以上，就算他们通过比试。” 一开始众人听杨兴盛设计做三道菜，还觉得过于宽松。 哪曾想居然要达到九十分的高要求，又感觉能通过这次比试的后厨厨师寥寥无几。 这一下子后厨能上灶的估计要走七八成。 比试内容确认之后，几个人立刻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准备工作。 但是他们保密的很好，并没有立刻就把事情通知店里的所有员工。 不是说要搞突然袭击，只是不想被一些临阵磨枪的家伙钻了空子，导致错误判断。 同时也不想店里的生意突然因为一些人的慌乱造成影响。 就这样，在店里管理层隐秘的准备着，很快就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 周天，按照计划，张寿海和吕卫红指挥服务员通知来店里的客人明日店里停业一天。 同时在大门口张贴了告示，让往来的行人都可以看到。 距离过年还早，眼下又没有临近任何传统佳节。 而且就算是端午节或者中秋节，店里也没过停业休息的说法，都会正常营业。 突然要停业一天，让很多客人都摸不清头脑。 可他们问服务员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服务员也是一头雾水。 毕竟这件事儿谁都还没告诉他们，知道了才是见了鬼。 晚上营业结束，等前面后面都收拾利索，打扫完卫生，杨兴盛领着店里的管理们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 看着在厨房和前厅中间小院儿里排队站好的员工们，杨兴盛来回扫视了一圈，说道： “我知道大家伙忙了一天，现在十分劳累，我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只是简单的下一个通知。 大家伙应该都纳闷儿明儿个店里为嘛要歇业，因为店里决定，赶明儿举办一个所有人都要参加的大比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严格更重要。 店里面对这次比试也十分重视，所以希望大家伙可以严肃认真的对待这次比试，这一关乎未来一部分员工的岗位和待遇。 比试成绩好的员工，会晋升为店里的领班或者组长，我在这里承诺，往后也会加大培养力度，只要你有能力，成为中层管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兴盛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员工听到耳朵里无疑是一个大炸弹！ 比试到底什么内容，究竟会多么严格暂且不管。 以后要明确基层领导的位置，未来甚至还能升级到更高的领导岗位。 这个信息让所有人内心兴奋无比。 因为这说明了杨兴盛为他们敞开了向上爬的晋升通道。 之前也说过，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端一辈子盘子、干一辈子服务员？ 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他们在比试当中发挥好了，取得了好成绩，就能够出人头地，摆脱服务员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管理者。 看着表情各异的员工们，杨兴盛打断了小声议论的声音。 “好了，想要讨论的话，等下班之后再讨论不迟，我再说最后一件事情，具体的考核内容，等到明儿清早上班之后，在比试开始之前公布。 另外上班时间从平时的九点，延后到十点上班，上班后就会立刻开始比试，希望大家伙不要紧张有压力，晚上能够休息好，不要影响到明儿的比试。 就说这么多，大家伙下班！” 等听到可以解散后，员工们再也忍不住，纷纷三两个凑到一起，边走边低声讨论刚才的内容。 看着员工渐渐散去，杨兴盛点了点头，转身对着站在身后的管理们说道： “事情已经通知下去了，赶明儿的比试还需要几位多辛苦，大家也早点儿回去歇着！” 换好了衣服之后，杨振兴和刘建业骑着车子跟着杨兴盛回家。 在路上，刘建业忍不住问道：“爷爷，赶明儿比试都比试嘛东西？” 杨兴盛没回头，看着前头回答道：“明儿个你就知道了，别以为你刚来店里没几天儿就觉得没事儿，到时候考核结果不好，一样把你赶出店里。” 刘建业缩了一下脖子，不过转着眼珠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又问道：“爷爷，照您这意思，这次比试会开人？” “就你屁话多！有闲工夫操心别的事儿，是不是没事儿干了？要不要我明儿比试的时候给你增加点儿内容？” “我错了爷爷，我不说话了！” 看着自己发小作死，杨振兴无奈的摇头。 他发现自从刘建业去了店里上班之后，整个人跟开了窍似的，脑袋瓜子转的比原来快多了。 就好像刚才，爷爷才说了一句，他就从一句话里寻摸出了点儿东西出来。 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远超想象的严格 一路无话。 回到家里后，爷仨烧水洗澡，各自回屋休息。 杨振兴的头发留了一个来月，现在已经颇具规模，稍微有了点样子。 只等着回头再修理个一两回，偏分就能正式成型。 洗完澡的杨振兴正坐椅子上借着晾头发的功夫玩游戏机，刘建业突然凑了过来。 “你又有嘛事儿？” 余光看到对方凑过来，杨振兴眼睛都没动，没好气的说道。 刘建业也不恼他的态度，贼兮兮的问道：“杨哥，关于明儿个的比试，你有没有内部消息？” “我到哪知道内部消息去？我跟你一样都是今儿才知道这事儿的，爷爷之前又没告诉过我。” “真的假的？” 刘建业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说道：“店里头开会不是经常会让你也参加吗？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按下暂停键，杨振兴转过身子，看着对方，回答道：“你也说了，是经常，不是每次！这次我也要一视同仁参加比试，你觉得按照爷爷的脾气能让我提前知道？” 抿着嘴点了点头，刘建业这次没话说了。 如果说爷爷杨兴盛私下里可能会给他们一些照顾的话。 那么在涉及到店里正事儿和所有人的公平待遇上永远不可能给他们开后门。 看到发小没了好奇，杨振兴按下开始，继续玩儿游戏。 对于这次的比试，别管是不是真的如同说的那样严格，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经历过国内外的比赛，现在杨振兴的自信心不知不觉间有了很大提升。 比试再严格又怎样？ 他对他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刘建业，他去店里才多长时间？ 规矩都刚学会熟悉不久，杨振兴丝毫不担心这次的比试爷爷会为难对方。 这一夜不知道别人休息的如何，杨振兴自己是睡的很好。 一大早起来，他就在院子里活动身体，比划两下撂跤。 虽然没小时候练得时间多，但因为每天清早都要活动两下子，水平倒没有退步的太明显。 原本京跤一派讲究身如灵猿，重技术动作。 随着杨振兴年龄增长，加上平日里的各种劳作。 现在反倒多了一丝津跤注重力量的味道。 杨兴盛起床看到孙子在外头练习，也忍不住活动身体下场搭两把手。 论技术，年近古稀的杨兴盛远超杨振兴。 可要说起力量，二十岁的杨振兴正处在人生的巅峰。 爷孙俩彼此之间经常搭手，互相知道深浅，老的收着技术，小的收着力气，一时间倒也能旗鼓相当的周旋几个回合。 锻炼完身体吃过早饭，三人把杨玉婷送上去学校的公交车，而后来到店里。 因为昨天说了今天上班时间推迟一个小时，而且停业一天。 所以三人到店里的时候，还没有开门。 收拾了收拾卫生，其他人才陆续起床的起床，来店里的来店里。 十点一到，杨兴盛吩咐吕卫红和李明分别点卯。 看到俩人示意人都到齐了，杨兴盛点点头，才说道：“看大家伙的精神头，看样子昨儿都休息的不错。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废话，咱们今儿的比试，正式开始！” 说完，转头看着张寿海，说道：“张老弟，还是老规矩，比试由您来指挥。” 张寿海点点头，向前迈了几步，站到员工队列前面，环顾一圈后，说道：“今儿的比试跟以往一样，头午前厅的服务员进行比试，过晌后厨的厨师学徒进行比试。 下面先进行服务员技能比试，红姐儿，按照计划开始！” 吕卫红闻言，对着老人们点点头，然后看着服务员们说道：“今天的比试，一个个的轮流进到最大的那个包厢里，模拟平日整个服务流程。 接待的对象就是店里的老师傅们，比试结束后任何人不能出包厢，站在侧室看着后面的人进行操作，记住，禁止任何讨论，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如果违反规定，直接取消比试的成绩，听明白没有？” 所有服务员一个机灵，反射性的回答道：“听明白了！” 紧接着，他们脑子转了过来，心下开始担忧起来。 往常比试大家都是分开项目来进行。 比如跟客人之间的话术、点菜上菜等等，都是单独的一项比试。 像是今天这种一下子一个人操作一整个接待服务流程，还是头一次。 而且自己操作完了还不让出去，不让说话讨论。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的比试恐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下子，所有服务员都变得紧张起来。 不光服务员们吓了一跳，后厨的厨师和学徒也嗅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味道。 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三人很淡定，毕竟这次比试跟他们没关系。 杨振兴因为手上有活儿，心里自信，跟他们一样并没有表现出紧张之类的状态。 但是在一众紧张和担忧中间，还有另外两个人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神态。 他们一个是杨红兵的大徒弟田文强，一个是李明的二徒弟张超。 两人表现的如出一辙，整个人都十分激动和亢奋。 田文强看到这次比试如此严格，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 一年前要开分店的事情，杨兴盛是跟他和杨振兴通过气说过的。 包括后来店里资源对田文强倾斜，加强对他的培养力度，都是为了分店的事情提前做的准备。 一年多的时间了，分店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资源还在倾斜，田文强甚至都要以为分店的事情可能没影儿了。 但是现在，眼前的比试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至于张超，他并不知道分店的事情。 但之所以他也这么激动，主要是觉得这次比试将会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这一年以来，因为杨振兴的打击和田文强的努力，让张超开始自我改变，奋发图强起来。 现在他的厨艺虽说远远不及杨振兴，跟田文强比也有不小的差距。 但是比起林志国和梁安，已经远远甩开了这俩人，颇有一种店里除了杨振兴和田文强之外，年青一代第三人的意思。 这次比试显然不同以往，张超想要借此机会，明确自己在后厨的位置。 为以后晋升为头炉师傅，打下坚实的基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各自反应 在前厅服务员一个个轮番进行比试的时候，李明等人带着后厨的厨师和学徒清扫卫生，收拾需要用到的食材。 为了这次比试，杨兴盛可以说出了不少钱。 除了鱼翅、鲍鱼等比较贵重的材料，其他的食材可以说应有尽有。 甚至连海参，老师傅们也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泡发。 如果说这样的材料还无法做出自己的拿手菜，亮出真本领。 还是趁早自觉卷铺盖走人比较好。 清洗食材主要是做一些简单必要的处理，最后的切配改刀自然要在比试的时候厨师们自己动手操作。 忙碌中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到了晌午吃饭的饭点儿。首发 前厅服务员的比试也已经接近尾声。 李明这时候站出来，拍了拍手，吸引了后厨所有人的注意后，才说道：“好了，大家动作快一点儿，该做中午员工餐的抓紧时间去做，别耽搁了所有人吃饭。” 哪知道一听要做员工餐，所有人都开始明争暗夺起来。 大家都想借着这个机会临阵磨枪多练一次，也算是为了下午的比试求个心安。 所有人都想上，甚至连林志国和梁安这俩二炉的厨师也加入了争夺。 此情此景看的李明三个师傅直摇头。 “唉！当初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大徒弟！还不够给我丢人的呢！”李明看着林志国，头都快摇断了。 杨红兵在一旁苦笑着，安慰道：“不光你徒弟，我徒弟梁安不也在那丢人现眼呢吗？” 看着同病相怜的俩人，梁庆红在一边庆幸不已。 相比这俩人，他自己还真没这些苦恼。 不是说梁庆红没收徒弟，主要是店里的白案撑死也就是做个面条发个馒头。 即使做一些小点心茶点之类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这样一来，他在店里带着的几个学徒，其实跟他的师承关系并不如李明两人密切。 有些类似挂名弟子的意思。 而且也因为白案活儿比灶上要少，人数也少，并不存在太大的竞争压力。 看着一边儿看笑话的杨振兴，还有田文强和张超，三个师傅都感叹人跟人真的没法比。 原来田文强和张超跟林志国梁安俩人比，可以说不遑多让，尤其是张超，见天儿混在一起。 结果现在呢？ 看着杨振兴站到自己头顶上了，俩人幡然醒悟，开始努力追赶。 虽然手艺上跟杨振兴依旧没法比，但至少以俩人现在的水平，甭管到哪家店，也能在后厨占有一席之地。 最后，李明实在是看不过眼，过去把林志国提溜了出来。 “你瞧瞧你这幅样子！像什么话！你一个二炉师傅跟几个刚上灶的学徒抢，你就不知道要点儿脸？” 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李明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林志国一顿。 林志国挠挠头，有些尴尬也有些脸红，他发现自己刚才做的好像确实十分丢脸。 于是说道：“我错了师傅，这不是觉得下午比试心里没底儿，想要找找状态吗？” “现在知道找状态了？平时干什么去了！” 李明被自己这个徒弟气的真想踹他几脚：“平日里那么跟你说，那么教育你，嘻嘻哈哈的不知道用功努力，临到了了光想着怎么抱佛脚。 你要再这样下去，真别怪我以后不认你这个徒弟！” 看着李明严肃不是开玩笑的表情，林志国吓了一跳，讨好的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师傅，您别不认我，我改，我以后改还不行吗？” “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边李明教训着大徒弟林志国，那头杨红兵倒没有说教二徒弟梁安。 不过看到林志国的惨样，又看着自己师傅没有表情的脸。 梁安觉得还不如像林志国那样，被自己师傅骂一顿呢。 挨顿骂怎么也比现在这样师傅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强好几倍？ 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梁安觉得距离自己离开文泉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结束了闹剧，李明点了几个学徒，很快将晌午饭准备好。 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后厨的比试立刻紧锣密鼓的展开。 已经结束了比试的前厅服务员并没有解散离开。 因为最后的成绩还没有公布出来，要等到整个店所有人比试完之后才会宣布结果。 这些服务员没了事儿，就都跑到后厨门口，围着看热闹。 杨兴盛等人看到了也没去管这些人，正好也能利用这个机会，试试后厨的那些厨师还会不会出现紧张的情况。 看着整齐列队的后厨员工，杨兴盛点点头，说道：“接下来，后厨开始比试，首先比试的是后厨的学徒。 从肉、菜水台开始，一直到砧板配菜、白案、上什、打荷、炉头，会什么就比试什么。 只干过水台，就单比试一个水台，从水台干到砧板或者其他位置的，比试完水台接着比试其他的。 至于上了炉头的厨师，除了李明、杨红兵，梁庆红三位主厨之外，其他人不管二炉还是三炉，全部都从砧板加工改刀食材开始比试。 最后想要做什么菜，配菜的时候就加工用得到的东西。 这次我给你们多几次机会，每个人三道菜，把你们认为自己最拿手的看家菜做出来，三道菜只要一道符合要求，就算你们通过比试。” 看着一圈变了脸色的后厨员工，杨兴盛面无表情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谁觉得做三道菜太多，自己只需要一两道就能展示出自己的水平。 这样的话也可以，我不会强制要求必须做三道菜，但是，每个人最多只能做三道菜。 规则说完了，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后厨的所有人大声的回答道，只是一片回答声中，多了一些微微的颤抖。 正在看热闹的服务员们心下也是感到害怕。 毕竟他们上午的比试内容跟后厨比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现在看到后厨难度也很大，很多人心里平衡不少，也生出了几分要看热闹的心态。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开始 在确定了比试内容后，杨振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近段时间在练习苏菜刀工的同时，鲁菜技法他也没有落下练习。 之前一直在练习的烧菜、扒菜时至今日已经小有成果。 所以这次比试，杨振兴决定就做最近练习的三种技法，每种技法各做一道菜。！ 如果真要做他自己最有信心的拿手菜，像是最先接触的炸、爆、炒无疑是杨振兴最熟练的技法。 但是他之所以选择现在练习的技法，只是想以此来检验自己的练习成果。 倒不是说杨振兴膨胀了或者狂妄自大。 只能说真正有本事、手上有技术的人总是这样自信十足。 焖菜杨振兴选择的是焖大虾，烧菜是着名的葱烧海参，扒菜则是相对简单的白扒鱼肚。 因为只能选择三道菜，所以也在练习的煮菜就没法儿做了。 这样搞倒不是说他不选择难度更大的菜去尝试。 主要是扒菜里面，基本上食材原料都比较昂贵。 除了鸡鸭肘子丸子之外，更多的是海参、鲍鱼、鱼翅这类高档食材。 大多数扒菜光准备的时间就需要很久，鱼肚做起来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确定好了自己要做的菜，杨振兴悠闲的看起了其他学徒们的比试，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杨振兴鹤立鸡群的表现被几位老人看在眼里。 张居成感慨的说道：“振兴真的长大了！这样的比试对他来说很轻松。” 梁成广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不错，我还记得第一次看振兴做菜的时候，小孩儿那紧张的模样。 经历了国内外比赛的考验，感觉就是不一样。” “哼！希望他尾巴不要翘到天上去！” 杨兴盛哼了一声，说道：“自信是好事儿，但是过度自信就会变成自负，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都倒在了这上面！” “师哥，您就是对振兴太严了，孩子已经很努力了，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去外头打着灯笼找也找不着。” 冯兴源摇了摇头，认为自己这位师哥严苛的有些过分了。 张居成也在一边应和道：“是啊师哥，孩子有时候就得偶尔表扬一次，光管得那么严以后连点儿积极性都没有了。 时间长了压力会越大，对孩子也不好。” 杨兴盛没有说话，算是一定程度上默认了自己师弟的说法。 但是看着他那张依然严肃的脸，几个人都不确定杨兴盛是否真的把话听了进去。 杨振兴这会儿还不知道他爷爷跟另外几位在讨论他。 他正津津有味的观察着后厨的那些学徒们。 还记得刚开业那会儿，就李明和杨红兵分别带了俩徒弟和几个学徒。 店里后来又招聘了两三位学徒。 拢共算下来就那么十一二个人。 李明和杨红兵还有他们的徒弟现在依然还在，当初招来的学徒就只剩下一人。 但是后厨的人数却从原来的十来个人增加到了二、三十位。 头炉大师傅俩人，二炉杨振兴等五个人，三炉和尾炉的厨师除了当初李明和杨红兵带来的几个学徒之外，后来也在外面招了几个。 光上灶的厨师就赶上刚开业那会儿整个后厨的人数了。 剩下的十来人，全都是学徒。 有水台的、砧板的、白案的、上什的，这些活儿都由学徒们去做。 之前提到过，往年店里比试都是分开项目进行。 像这次这种全部内容算在一块儿比试还是头一回。 原来没看出有什么门道，今天一瞧，还别说真让杨振兴看出不少东西。 比如有些人可能在清洗食材的时候十分利索或者注意力集中。 但是等到清洗完该改刀切配了，反而速度慢下来，动作也没有前一个步骤那么利索。 一些个学徒也会因为紧张和心里顾虑，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只有一个项目看不出来，活儿一多了很多人立马原形毕露。 ‘怪不得爷爷怹们几位常说，通过观察一个人平日里的动作，时间长了就能看出这个人的脾气性格。 我这才仅仅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好几个人的情况。 想要了解一个人，果然需要花费时间去好好观察对方。’ 看着那几个脾气稍急或者注意力不太能集中的学徒，杨振兴知道这次比试结束后，他们应该会离开店里。 除了部分学徒表现不尽如人意之外，也有不少亮点存在。 比如杨振兴的老熟人，当年跟他一起负责水台工作的王明生。 文泉春开业到现在已经五年，王明生也在店里干了五年时间，他也是当初第一批招来学徒里唯一还在店里的。 从最开始的水台，王明生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砧板岗位，而且比一般砧板档次更高一些。 砧板主要负责对食材进行改刀工作，为厨师做菜节约时间。 但并不是所有砧板位置的学徒都是如此，还有一部分特例存在。 这些特例就是在接到前厅拆单后，根据客人的点单把所有需要的食材都帮厨师备好。 这个菜需要哪些食材，又需要怎样改刀处理，用量是多少，都要负责。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清楚的记住菜谱内容，炒菜厨师的一些独有的细节习惯也要注意到。 可以说，一个后厨的学徒走到这一步，才算是真正开始接受烹饪传艺，脱离最基层的位置。 而且因为要给厨师准备材料，位置要更接近炒灶，一般多位于厨师后方。 从这个位置也能更近更清晰的看到厨师的动作，更好的偷师学艺。 杨振兴打心里为王明生感到高兴。 他知道这个来自晋省比他小几岁的男孩有多么不容易。 十二岁就跑出来背井离乡来京当小力巴，只有等过年的时候才能跟着同村长辈回家。 对方为了学艺，这些年吃的苦，付出的努力杨振兴全都看在眼里。 平日里还需要省吃俭用存下钱寄给家里，让弟弟妹妹上学读书。 他相信只要对方接下来的时间能够继续坚持住以往的劲头，说不定就会被李明或者杨红兵选中收入门下成为正式徒弟。 甚至被冯兴源几位老师傅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跟眼下比试没有丝毫关系的内容，杨振兴还没继续想太多，就不得不收回了思绪。 前面一些学徒的比试已经结束，该轮到他们这些炒灶厨师上场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道菜（为书友 青梅缱绻 打赏加更！） 杨振兴要做的三道菜里，白扒鱼肚是比较费功夫的一道菜。 或者说扒菜里面就没有几道菜是省事儿的。 鱼肚和葱烧海参的海参一样，需要提前进行泡发。 这里说的鱼肚并不是老百姓常说的鱼肚子，而是鱼肚子里的鱼鳔，也被叫做花胶、鱼胶。 也就是杀鱼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的两节白色卵圆形或者其他形状的气囊。 鱼类通过鱼鳔内的气体改变来帮助调节身体的浮沉，是很重要的调节器官。 鱼肚都是干货，常见的有黄鱼肚、回鱼肚、鲟鱼肚等等。 其中，粤省的‘广肚’质量最好，闽省的‘毛鱼肚（也称为毛常肚）’其次，这两种鱼肚都是佳品。 虽然鱼肚质量和食用频率上南方地区都远超北方。 但是因为我国漫长的海岸线，使得北方地区也有不少鱼肚制作的菜肴。 国内较常见的鱼肚都是黄鱼鱼肚，大体分成三种。 体厚片大的称为‘提片’，体薄片小的为‘吊片’，两者以色泽淡黄明亮者为佳。 还有一种叫‘搭片’，是用好几块小鱼肚搭一起拼成大片晒干的，这种质量远不及前两种。 泡发鱼肚有油发和水发两种，都很考验技巧。 好在杨兴盛等人之前在泡发海参的时候，也顺道把鱼肚干贝这类干货都泡好了一些。 省去了杨振兴很多麻烦。 首先，杨振兴要制作焖大虾。 把大虾的虾枪，也就是头上尖尖的角和爪、尾、虾线去掉。 分别剁成四段，虾头一段，虾身子三段，再将葱姜蒜切末备用。 锅内倒入少许香油，投入虾头，勺子轻按煸出虾脑后，再放入虾身子炒红。 把炒红的虾拨到勺边，倒入少许油，把葱姜蒜末煸香，分别加入清汤、南酒、白糖、盐，和虾一起烧开后小火煨?。 等到汤汁快要收干后，淋入葱油，颠翻均匀即可出锅。 在这边大虾煨?的时候，杨振兴迅速准备葱烧海参的食材改刀。 因为焖大虾要求的焖制时间要短，防止肉变老变柴，失去鲜嫩口感。 所以杨振兴的动作十分快。 葱烧海参作为首届鲁菜大奖赛评选的十大名菜之一，全国上下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但是制作这道菜却有很多不同的做法。 有些按照传统的菜谱制作，也有很多人后期又进行了不同的加工改良。 就拿京城来说，老时候，‘福兴居、义胜居、广和居’的葱烧海参十分有名。 虽然近代很多老字号都消失了，但现在人们一说葱烧海参，老京城都会去同和居，因为广和居停业后很多厨师都跑到同和居来了。 上面这些老字号，每一家都有各自不同的做法。 从葱油到海参，各家都有秘方。 其实有一个事情最容易说明这一点。 葱烧海参最开始用的是鸡腿葱，鸡腿葱的优点是整段的用不会零碎散开，很完整。 但因为粗细不均匀，辣味儿不够，后来厨师们就改良使用章丘大葱。 选择刺参也有不同，有用养马岛的，有用大小钦岛的，也有用砣矶岛的。 杨振兴学习到的葱烧海参不是传统胶东做法，比较偏向于受济府和京城派系影响后的做法。 海参切成条，葱切成段，预备工作就算做好了。 锅中加入水煮沸，放入海参焯过，再投入煮沸高汤锅‘渡’一下捞出。 这里说的‘渡’一下就是汆一下，不过时间上更短，跟船渡河一样从这头到那头。 这道程序主要是想让海参保持自己原有弹性和韧劲儿，跟定型一样，同时还能吸收一些高汤的鲜味。 拿出铝锅倒油烧热，下葱段炸至金黄飘香取出。 鲁菜里面，厨师在制作烧菜或者锅塌菜的时候，都会选择使用铝锅。 因为铝锅热得快，受热均匀，可以让食材更好的成熟，很有利于厨师烹饪用到这几种技法的菜肴。 至于阿美利加专家研究说铝锅不好的说法，那是在九十年代后期才传入国内的。 取出葱的时候，把炸好的葱油也取出一些，再往锅里加入酱油、高汤、盐、白糖，和海参一起烧沸，改用小火煨片刻收汁。 待汤汁收的快干的时候，加入淀粉勾芡，淋上刚取出的葱油，和葱段一起装盘即成。 看着杨振兴行云流水、轻松写意的操作，冯兴源几个人都忍不住点头小声称赞。 “振兴现在已经颇有些大师傅的气势。” 听到冯兴源的称赞，张居成也表示赞同，说道：“不错，与其说有大师傅的气势，不如说振兴已经摸索到了适合自己的习惯和节奏。 再假以时日的练习和培养，就能够养出属于自己的气场。” 老师傅们在讨论，那些门口围观的服务员也在低声的议论着。 “原先就觉得少东家厉害，现在一看，这架势其他人没一个能比得上的。” “可不是！怎么说也出国比过赛、见识过大场面，其他人怎么比？” 刘建业混在他们中间，听着所有人吹捧杨振兴，感觉像是在吹自己一样，心里十分爽。 他笑着看着周围的服务员，自豪说道：“那必须的，我杨哥大奖都拿了好些个了，这种小场面根本没有影响。” 旁人的夸奖，杨振兴并不知道。 他现在已经完成了两道菜，接下来开始制作最后一道白扒鱼肚。 鱼肚和口蘑、冬笋切片焯水，然后在倒有南酒的清汤里汆水过一遍。 取香菇表面改十字花纹刀同样焯水，和鱼肚等食材放一边备用。 锅里倒油烧热，投入葱段烧制葱油。 跟烧制海参一样，烧好后取出葱段和一些葱油，加入奶汤、高汤、南酒、姜汁、盐烧沸。 再投入汆好水的鱼肚口蘑冬笋片，改小火煨?到汤汁将干，淋入勾芡和葱油。 颠翻均匀后，装入摆好香菇和火腿片的盘中装盘即成。 由于鱼肚、口蘑和冬笋做出来都是白色的，有红色的火腿和黑色的香菇摆盘，让整盘菜看起来颜色不至于那么单调。 同时也能在品尝的时候，通过他们的味道对比衬托鱼肚的味道和口感。 待杨振兴三道菜全部做完，时间才用了一个小时。 别看就经历了两次比赛，杨振兴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合理安排分配烹饪时间。 除了他之外，周围不管是田文强几个同为二炉的厨师，还是其他厨师。 现在所有人都还在烹制当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处失误 看着其他厨师的动作，杨振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的做菜速度，别说去参加比赛了，真要升了炉头怕平日里的生意都忙不过来。 本以为其他厨师里怎么说也能有几个意外惊喜。 现在看来，除了已经在制作第三道菜的田文强和张超，其他人还差得很远。 其实杨振兴不知道的是，杨兴盛等人心里面早已经把绝大多数厨师‘毙’掉了。 等这次比试结束，估计文泉春的后厨要冷清很多。 “爷爷，我的三道菜已经全都做完了，您跟其他几位爷爷是现在品尝还是等会儿？” 把菜放托盘上端着，杨振兴来到几位老人面前出声询问。 杨兴盛点了点头，回答道：“行，先放下，过会儿姆们几个再评。” 杨振兴点点头，放下盘子站到一边儿休息，继续观察其他厨师的操作。 没有让杨振兴久等。 几位老人等到田文强和张超做完之后就开始了品尝。 毕竟再等也是白耽误工夫。 剩下的人要么才开始做第三道菜，要么第三道菜才做到一半。 而且尝不尝其他人的菜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几个人心里早已经决定回头把人辞退。 首先，他们品尝的是第一个做好的杨振兴的三道菜。 还没吃，几个人先从摆盘和色泽上观察，等都点头示意看完后才动筷。 陆续品尝完，老人们放下筷子，互相看了一眼，由杨兴盛先做点评。 “三道菜里焖大虾和白扒鱼肚都算是比较初级的菜肴，难度不大，不过你都处理的很好，大虾的火候恰到好处，鲜嫩适口，鱼肚也爽滑弹牙，但是……” 开头听着点评，杨振兴还挺高兴，可是最后但是一出，他的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但是你这道葱烧海参，海参虽然有了味道，可火候过了，少了弹牙口感。” 说着，杨兴盛拿起筷子捡了一块海参，晃着继续说道：“你看，烧出来的海参应该是十分有弹性的。 你这个虽然也有弹性，但是软趴趴的晃两下就断了。” 杨兴盛说完，冯兴源几个人的评价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另外两道菜做的很成功，但是葱烧海参可以说是失败了。 这让本来心里十分有信心的杨振兴立马凉了半截。 心里不停回想着自己制作葱烧海参的整个过程和每一个步骤，试图寻找出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杨振兴在自己的菜点评完之后，就一直站在一边皱着眉头思索。 连后面点评田文强和张超俩人的几道菜都没心思去听了。 思来想去没有找到问题，他决定等比试结束后私底下再请教爷爷和其他几位老人。 请几位老师傅指点指点到底哪一步做得不对。 杨振兴三人做完之后，很快其他厨师都陆续做好了各自三道菜。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但杨兴盛等人依然一视同仁对他们制作的几道菜品尝点评。 同时不吝对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进行指点，哪怕这些人回头就会离开店里。 几个老人这样做也有提前适当补偿这些人的意思在里面。 下午五点，结束了所有比试之后，杨兴盛草草宣布了几个通过名单，着重表扬了一下优秀者，就让员工们直接原地解散下班。 他和自己的师弟还有店里的几位管理则坐在没人的大堂里商议今天的结果。 习惯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杨兴盛看着所有人，说道：“今儿的比试已经结束了，相信大家伙心里都有各自的结果，接下来都说一说看法。” 先进行的是前厅大堂的服务员比试，张寿海和吕卫红首先开口。 “对于店里的菜价、酒价还有店里有的烟酒品牌，除了新来的几个人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记住了，我安排可以推荐的内容也都很清楚。” 张寿海是负责总体经营上的部分，对于服务质量并没有多说。 看到他说完，吕卫红接着说道：“跟客人能大方得体灵活对话的服务员抛开新人只有一半，能大贯口报菜名的只有四个人。 其他诸如点菜推荐上的细节所有人都做的不错，只是还有不少人给后厨拆单不熟练，对于上菜的顺序掌握的还不到位。” 杨兴盛看着俩人说完，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人还有要补充的没有？大家伙有嘛看法和想法都说说，不要藏着掖着。” 看到所有人摇头，杨兴盛才继续下一个内容。 对于服务员的比试他算是很满意的，吕卫红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别看有些人一些技能还不熟练，可要是去其他饭馆看看，能有几个达到这样要求的？ 上菜顺序先后？ 恨不得一股脑把所有订单一次性全部上齐。 就算有讲究的，也没人会分客人刚开始喝酒上什么菜，喝到一半再上什么菜。 只是走一个死板的先上凉菜再上炒菜之类的程序而已。 “接下来几位说说后厨厨师和学徒的表现。” 冯兴源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最后由冯兴源首先开口说道：“除了振兴、文强和张超三个孩子之外，其他厨师基本都没有达到要求。” “学徒里面倒有几个好苗子，以后可以适当的多增加些关注，可以的话引导拜师。”梁成广随后说道。 张居成没有点评后厨怎么样，前面俩人已经说的很完全了。 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师哥，您真打算把不合格的全都清退喽？我怕这么多人一走，后厨直接就瘫痪了，咱们还得做生意呢！” 李明等人也立马应和道：“是啊师伯，要是人全都走了，到时候真的忙不过来。” “说表现呢，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杨兴盛横了张居成一眼，才坚定的回答道：“人肯定要清走，既然决定定下来了就没半路再修改的道理。 早点儿把身上的烂肉割掉，也能早点儿长出健康的新肉来，晚痛不如早痛。” 张寿海这时候插了一句嘴，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别一次性清退那么多人，分成几批隔段时间清出去一批。 先把那些最不像话的清理掉，然后不停的招人，这样一来新人来了也不至于被一下子污染。 咱们分店怎么说一时半会儿也开不起来，没必要太过着急。” 杨兴盛一听，发现这是个不错的办法，点点头，说道：“那这样的话，大家伙先回去列一个清退名单出来，咱们就先按着这个办法分批清退。”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比试后 定下了处理基调，接下来就要开始考虑分店的事情了。 张寿海扭头看着杨兴盛，问道：“杨老哥，您心里对分店有安排计划没有？” 杨兴盛又开始手指点着桌子，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只有一个笼统的想法，我说一下，您几位听听帮忙提提意见。” “按照我的打算，老店当作一个培训基地，几位师弟和红姐儿留在老店，继续负责后厨学徒和前头服务员的培训工作。 现在店里的老人，抽出三分之二到新店去，老店留下少数老人老带新，有您几位看着也不至于出现问题，新店那边老人多，有新人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完，他看着张寿海，说道：“管理的话，我希望张老弟您能去新店那边帮忙看顾着点儿，我就留在老店不过去了。 如果您有眼缘，能带着建业教教这孩子最好，这样以后也能有其他人帮忙分担管理压力，就等于是培养另外的店长。” 说完又看向他的几个师弟和李明三个年轻人，说道：“后厨的话，冯师弟就去新店那边指导菜品质量工作。 红兵带着振兴去分店，李明带着文强和张超在老店，庆红的话也去新店，老店这里的那些白案跟着也有些年数了。 简单的面食有姆们这些老人看着不会出现大问题。 大家伙觉得我这个安排怎么样？” 一众人听完，都各自沉思着点头。 大家觉得这样的一个安排很符合眼下的实际情况。 前头服务员有吕卫红管着，不会有任何问题，刚开业那会儿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杨兴盛从后厨出来，到前头替代张寿海位置进行管理没毛病。 后面还有张居成、梁成广这俩老人看着，菜品上也不会有问题。 厨师就更好说了。 李明跟杨红兵本来俩人就不分上下，手艺水平十分接近，一边一人坐镇没什么好说的。 下面的厨师里面，杨振兴手艺仅次于两人，比田文强和张超都要强。 田文强和杨振兴有差距，张超的差距更大。 可两个人加起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上杨振兴一人，能很好的作为李明的僚机。 这样一边三个人一边两个人负责店里的招牌菜和大菜。 虽然跟原本的质量比肯定会有小幅下降，但至少不会下降太厨师多，后期也能很快涨回来。 形成良性循环之后，杨振兴这些年轻一代的人最后练了出来。 如果再想开新的分店的话，后厨上的人手就有了更多选择。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必须各种算计着才行。 看到大家暂时没有人提意见，杨兴盛最后说道：“这件事儿跟张老弟说的那样，还不用这么着急考虑。 咱们先把眼下的人员问题处理稳妥之后，再去思考不迟。” 张寿海点点头，说道：“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不管怎么样，新店肯定需要振兴还有其他人到时候站出来。 对于这些看好的人员的关注和培养不能断了，该抓点儿紧的还是要抓紧喽。” “恩，那就这么办，大家辛苦一天也早回去休息，同时尽早把清理人员按照先后顺序整理出名单来交给我，散会！” 饭馆里老人们和管理开着会，等着杨兴盛一起回家的杨振兴和刘建业被赶到店门外面等着。 看着反锁的大门，刘建业听了一会儿发现听不到里面说的内容，就放弃了偷听。 转身走到路边，跟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杨振兴并排坐下。 “杨哥，你说爷爷怹们在里头都说的嘛？” 看着往来的车辆和自行车，杨振兴撇撇嘴，没好气的回答道：“你问我我问谁怯？” “我这不是问问吗？爷爷怹没跟你说吗？” 翻了个白眼，杨振兴没说话，继续盯着马路出神。 刘建业一看他这样，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思，跟着一块儿发呆。 看了好一会儿，杨振兴突然问道：“狗子，你说我嘛时候才能成为大师傅？” 被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刘建业问道：“杨哥，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干嘛？” “问你话呢，你直接说嘛时候不就得了！就你问题多！” “就知道冲我发脾气…” 刘建业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到杨振兴瞪他，立马装作思考的样子，摸着下巴回答道：“咱们现在十九，杨哥你就已经拿了京城和国外的大奖。 我觉得用不了三十岁，二十多杨哥你就能有成为大师傅的资格和水平了。” 杨振兴听完，没有因为刘建业的恭维开心，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 “今儿比试你也从外头瞧见了，爷爷说我做那些简单没难度的菜已经没有问题，但是葱烧海参这样要求相对较高的菜还远远不行。 你说就我成天这么练习也就这水平，那得嘛时候才能实现我心中的理想和抱负？” 刘建业被说的一头包，莫名其妙的问道：“杨哥，你不是立志当大老板吗？还有把家里的老字号发扬光大，跟你的水平有嘛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我这个东家如果没水平，还如何带领老字号发扬光大？” “你技术不行可以找技术行的来啊！到时候你管理好那些人不就得了。” “我技术不行？我技术哪里不行！你跟我说说！” 杨振兴抓着刘建业，怒气冲冲的质疑道。 刘建业真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杨哥，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就是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的，你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松开对方，杨振兴叹了口气，继续看着马路发呆。 看着反常的杨振兴，刘建业再没眼神也知道对方这是心里有事儿，于是问道：“杨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爷爷批评了你的菜几句你就受不了了？” 一下被说中心事，杨振兴脸色有些尴尬。 但他依然强撑着，嘴硬说道：“你把我想成嘛人了？我从小挨训还少吗？去去去，跟你说你也不懂，别过来烦我。” 在杨振兴身后做了个鬼脸，刘建业无奈的继续趴门口听饭馆里的动静。 他觉得，别管能不能听到屋里的对话不要紧。 但至少比坐那边被发神经的杨振兴扑腾要强。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事情大道理 里面开完会，爷孙仨骑车回家。 看到自己爷爷一路上都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情，杨振兴也没开口请教下午葱烧海参的事情。 本以为回家之后再问。 哪知道刚一进门，杨兴盛就叮嘱了一句有事情不要打扰他，转身关门不知道在屋里干嘛。 难得能够早回家一天，杨振兴本来计划着可以多玩儿会儿游戏机。 结果这下子游戏机也没心情玩儿了。 杨兴盛搁屋里头忙活的是开分店的事情，可屋外头杨振兴不知道啊。 因为有了叮嘱，他只能在外头一圈圈的转悠。 一开始石榴和海棠还跟着后面一块儿，后来跟的累了，就趴在回廊下面看着自己小主人继续转圈。 就这样，一直等到吃完饭晚上该休息了，杨振兴都没找到好机会询问。 吃饭的时候不让说话，今天爷爷有一反常态吃的很快立马回屋。 搞的杨振兴郁闷的快要发疯了。 难受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他有气无力的跟着一起去上班。 看到自己孙子的状态，杨兴盛瞪着眼睛教育道：“昨儿又玩那个嘛游戏机玩儿到半夜三更？ 之前我告诉过你不要因为那东西影响休息工作，结果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回屋把东西拿出来，现在当着面就给我砸了！” 杨振兴一听这话，立马一个激灵，瞬间就有了精神。 但是看着发火的爷爷，他一时间有些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建业这时候站出来帮他解了围。 “爷爷，昨儿晚上杨哥没玩儿游戏机，姆们俩连电视都没开，杨哥只是没休息好。” 杨兴盛脸色稍缓，问道：“是这样吗？” “对对对，昨儿我压根儿就没开电视，就是晚上没睡好觉。” 看着自己孙子头如捣蒜，面色不似撒谎，杨兴盛这才消了气，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没休息好？” “就是想着昨儿比试的葱烧海参，一直想不知道哪里做差了，就没睡着。” 听到杨振兴这么说，杨兴盛真的哭笑不得。 他摇头说道：“就这事儿？本以为你这些年锻炼的不错，现在看来这心性还得继续打磨。” 说话同时，也在心里琢磨着自己之前考虑的计划。 就杨振兴这个样子的，仅仅一道菜做的不好就难受一晚上。 等回头开了新店把他派过去，那时候压力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倍。 能撑得住吗？ ‘做事情果然不能只靠想象，还得落实到具体情况才行，看来计划是需要更改一下了。’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这个反应居然可能会影响到以后分店的事情。 这会儿他光惦记着葱烧海参的事儿呢。 “爷爷，您能不能指点指点我，告诉我昨儿的菜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思绪被打断，杨兴盛抬了抬眉毛，瞪着大小眼说道：“家里不是说这个的地方，等去店里东西齐换了再说。 现在先抓紧把二丫头送到车站上，别耽误了上学！” 一路无话，送杨玉婷到了车站，看到人上了公交车，仨人骑着车子来到店里。 开完早会，进行完早上的培训，杨兴盛这才把杨振兴喊到一边，对他进行指点。 “我之前教导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像海参、鱼翅这些高档食材，本身是没有味道的，它们成菜的味道完全是通过其他材料来展现。 正所谓有味儿使其出，无味儿使其入，这是古时候鲁菜大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比如葱烧海参，吃的不是海参里面进没进味道，而是外面的芡汁和葱油，吃的是海参本身的营养和弹牙又软糯的口感。 你?那么长时间，想要让海参本身进滋味儿，那海参能不夹起来就断吗？你这完全是舍本求末的做法。” 杨兴盛完全说到了点子上。 当初杨振兴确实是想要海参既进去滋味儿有味道，也能保持原有的弹性。 但是想法是美好的，他却忘了海参本身并不是那么耐煮的食材。 何况泡发后的海参本身就变得比较软了。 如果再长时间煨?，能不烂掉吗？ 道理很简单，但是杨振兴走进了死胡同。 其实回头就能走出来，可他一直都在里面原地打转。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自己居然忘记了，杨振兴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人总会有犯错误或者犯糊涂的时候，但是杨兴盛并没有简单饶过他。 “从小我就教育你，烹饪是一件需要集中和细心的事情，因为一个差错就有可能影响到最后菜肴的品质，甚至还有可能让人中毒或者出现意外。 做厨师最重要的就是一定一定要小心谨慎，要了解不同的食材质地，要了解每一种食材和调料之间搭配起来如何相得益彰，哪些又会产生冲突。” 一番教导过后，杨兴盛最后说道：“一个人有自信是好事，对生活和工作都有帮助。 但是自信并不能适用到所有事情上，必须要细心仔细的事情，就必须收起自信。 俗话说‘善游者溺，善骑者堕’，不要因为你在某些方面已经很熟悉、很擅长了就以自信去轻视，这样容易出现问题，招来灾祸。 越是自己的长处，越是擅长的方面，就更应该保持警惕，人总是会在自以为平坦的地方摔跤，我希望你未来能时刻反省自身，时刻警惕自己。” 杨振兴认真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记下了爷爷，我以后一定要保持谦虚谨慎，不能妄自尊大。” “恩，谦虚谨慎是好事，但该自信的时候也应该拿出自己的自信出来，我相信你以后可以找到这两者之间的平衡。” 爷孙俩在一边教育，后厨的其他人也都听着。 在不少人眼里，这只不过一件海参过了火候的小事儿，居然还扯到这么大的道理上。 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过于‘演戏’的感觉，觉得杨兴盛装过火了。 但是这些人心里并不知道，在有心人眼里，这些话完全是可以受用一辈子的。 通过小事儿能有人帮忙点出背后的大问题、存在的大隐患。 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等出了大麻烦、吃了大亏的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 可以提前给自己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能让自己人生少走几条弯路。 但大多数人总是这样，金玉良言、人生经验在前，他们永远不当回事儿。 等到后来出事儿了，回想起来才追悔莫及。 那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军训回来的发小 有爷爷一直在身边教导，让杨振兴能够时刻发现问题，改正问题。 先别管那些大道理小道理，既然菜做的不好，就说明还缺练，自己的手艺火候不到。 收敛了心神，杨振兴再次埋头置身于练习的海洋，继续提高自己的厨艺。 至于店里，则在比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开始逐渐辞退清理人员，同时张贴招聘信息招聘新人员工。 这点儿上并没有引起其他员工的恐慌。 因为之前店里有比试的话，每次也都会辞退掉那些不合格的员工。 更别说这次的比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严格。 辞退掉一些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这些员工并不知道，现在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最后都难逃被辞退的结果。 杨振兴埋头苦练技艺，刘建业认真学习接待经营知识，忙碌中时间过的很快。 消失了一个多月的何尚超和李国庆也顺利从大兴某基地结束军训归来。 刚回来，俩人就迫不及待的趁着某天放假过来找杨振兴他们俩玩儿。 “哈哈哈！您贵姓啊？” 看着眼前两个‘黑哥们儿’，杨振兴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甚至一度想起了去法兰西比赛时见到的那些阿非利加的厨师。 杨振兴肆意的态度让何尚超和李国庆很不开心，俩人把他架在中间，开始挠痒痒肉。 同时嘴里说道：“一个月不见你小子挺嚣张啊！居然还敢嘲笑我们俩人！” “哈哈哈，我错了！哈哈，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快放开我！” 看到杨振兴笑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俩人这才把手放开。 趁着杨振兴缓口气，刘建业问道：“怎么，你们军训结束了？嘛时候开学？” 何尚超整理着因为打闹褶皱的衣服，回答道：“已经开始上课了，今儿我们俩没课，这不想着过来找你俩玩儿会。” 现在是下午下班时间，店里的员工已经休息，暂时也没有客人。 杨振兴索性找了张桌子，四个人坐下说话。 “你看你俩就没诚意，分明知道今儿我跟狗子都要上班，这点儿功夫能玩儿嘛？” 何尚超并不在意，接过刘建业递过来的水，先说道：“可以啊狗子，这才几天时间啊？业务都已经这么熟练了？” 刘建业眉毛一抬，“嘿，给你倒水喝还这么多废话！不喝我再端走！”说着伸手作势要把水杯撤走。 “哎哎哎！跟你闹玩儿呢！你这一上班也忒没劲了！” 李国庆喝了口水，看着不靠谱的何尚超，提醒道：“三儿，你先把正事儿说了再闹腾。” 听到提醒，何尚超这才转移了话题，看着对面俩人说道：“今儿过来找你们有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们俩学不学开汽车。” “学开汽车？” 杨振兴和刘建业十分疑惑，刘建业直接问道：“咱又没汽车学那玩意儿干嘛？” 何尚超伸手举到脑袋旁边，往天上拱着手说道：“我姐跟条子他哥说了，回头要送我们俩一辆汽车，当作上了大学的奖励。” “！！！” 杨振兴俩人直接震惊在了当场，好久才回过神儿来。 “啧啧！” 杨振兴喳喳嘴，羡慕又嫉妒的说道：“你们哥哥姐姐当真赚了不少啊，小汽车都说送就送。” 李国庆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本来我是不打算要的，但是三儿都收了，我要是不收我哥哥觉得没面儿，所以我才被迫收下的。” “行了行了，条子你可别说了！” 杨振兴和刘建业都快被气哭了！ “你还被迫收下的，我现在想掐死你你知道吗！” 考虑到不能继续给这俩人炫耀的机会，他直接问道：“你们哥哥姐姐打算送你们嘛车？” “伏尔加！我姐他们说之前在北边弄来不少，都是拿方便面换的。” 这下子杨振兴和刘建业羡慕的都要爆表了，同时心里也十分的震惊。 伏尔加汽车是北面的知名汽车品牌，同时也是公务用车，类似现在的红旗和奥迪a6。 在东欧国家，国内和北棒子国是十分常见的车。 能配有一辆伏尔加汽车，可以说是身份和地位的标志。 从五六十年代开始，伏尔加车就是国内领导人的配车，当年红旗出厂之后，邓在视察时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红旗跟伏尔加比怎么样？” 得到了比伏尔加更高级的回答后，领导十分高兴。 眼下虽然红旗车开始逐渐取代了伏尔加，但是能在军队里配有一辆伏尔加专车依然是一种特殊待遇。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听到居然送的车是伏尔加后会那么羡慕的原因了。 而且一辆伏尔加怎么也要接近十万。 何秀娴他们能用方便面换来汽车，听刚才说还不止一辆两辆。 任谁听了心里都会震惊。 但是羡慕归羡慕，杨振兴和刘建业心里没有任何也想要收到一台车的想法。 虽然没有车，但并不妨碍他们咨询考驾照的事情。 “去学习驾照要多钱？” 何尚超喝了口水，才说道：“c本的话三千，一个月学习理论，三到四个月实习，b本要小一万，一个月学习实习五个月以上。” 李国庆立马随着说道：“咱们用不到b本，所以学c本就可以。” 杨振兴俩人一听吓了一跳，刘建业不敢相信的问道：“学驾照这么麻烦？” “这才哪到哪，我姐找了人的，有些驾校还要封闭学习半年，现在管理还松了呢，前几年听说考驾照更麻烦更严格。” 一听这么消耗时间，杨振兴没了念头，“算了，我可没这么多功夫考驾照，等以后想买车了再说。” “那好。” 听到杨振兴他们不想考驾照，何尚超也没有继续强求。 第一件事说完，杨振兴问道：“三儿，你刚不是说有两件事儿吗，另一件事儿是嘛？” “哦，我爷爷让你抽时间去找他一趟。” “何爷爷找我嘛事儿？” 何尚超摊摊手，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爷爷没告诉我。” “哦，那我一会儿跟我爷爷说一声，今儿后晌早下班一会儿。” 第二百三十章 何爷爷的决定 听说何爷爷要找杨振兴，杨兴盛没有让他晚上早下班过去。 而是让他下午直接回去，不需要忙晚上的营业。 毕竟晚上再早下班，等回家时候也不早了。 何爷爷已经八十多岁，每天晚上很早就会睡觉休息，所以还是下午直接回去，趁老人精神头好的时候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 何尚超和李国庆正好今天回家不回学校，杨振兴便直接和他们一起回胡同。 害怕可能干什么活儿人手不够，杨兴盛特地让刘建业也跟着一起回去。 四个人正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不消一个小时，就骑车到了大院儿门口。 刚进院儿里，何尚超就扯着嗓子喊道：“爷爷，我和条子回来了！羊排和狗子也来了！” 屋里头书房，伴随着起身后椅子擦着地面的声音，何爷爷回答道：“进屋来，喝口水歇歇。” 停好车进屋，杨振兴发现何爷爷已经坐在了正堂客厅里。 这些年何爷爷愈发显得老态。 脸上的褶子增多，老人斑也多了很多，但是老人的眼神依然灼灼有神，身上的威严气势一点儿也没消退。 看到杨振兴进来，他笑着说道：“振兴来了？这么早回来别耽误店里的生意。” 杨振兴打小见天儿跟着何爷爷学习，到何家跟回自己家一样。 他坐下来‘吨吨吨’喝了大口水，才擦着汗回答道：“没事儿何爷爷，店里缺不缺我都一样，再说赚钱哪有您的事儿重要？” “你啊你！”何爷爷伸出手指虚点了两下，笑骂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尚超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您说羊排别带上我啊！” 说了几句玩笑话，杨振兴才问道：“何爷爷，您找我嘛事儿？晌午我过来送高汤的时候您怎么没喊我？” 何爷爷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回答道：“人老喽！不中用了，想着想着就把事儿给忘了。” “您可别这么说，我可没看出来您哪里老了。” 摆了摆手，何爷爷摇头说道：“行了，知道你们孝顺，我自己什么样心里有数。”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这次让尚超喊你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 “何爷爷您说，有嘛事儿需要我出力的？” “出力倒不用，就是以后我不住在京城了。” “不住京城了！？”杨振兴吓了一跳，立马停止了身板，探身吃惊问道：“何爷爷，您不住京城还能住哪儿去？” 何爷爷又摇了摇头，看着杨振兴说道：“当然是回川府老家啊。” 对于何爷爷的祖籍或者说老家，杨振兴以往没少听老人提起过， 也知道当年正是军队路过何爷爷的家门口，他才年纪不大离家投军，参加的革命。 后来又因为意志坚定，人十分聪明，被送到莫斯科学习。 而且杨振兴还知道，何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何爸爸是四个孩子里的老幺。 除去何尚超的姑姑在京城嫁了人，剩下的两个大爷现在全都在川府发展。 有在京城的何爷爷看顾，俩人早就在川府发展的根深蒂固。 这也是为什么何尚涛大学毕业之后，要去川府那里开始从政的原因。 但是杨振兴想不明白为什么何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跑那么老远，“何爷爷，您为嘛想起来回老家了？在京城住的不好吗？” 何爷爷端起茶缸喝了口水，才说道：“你还年轻，正是要离家出门闯荡的时候，想当年我跟着队伍走的时候也跟你们一般大小。 但是人老了，总想回家里看看，想要落叶归根，毕竟那片土地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杨振兴抿着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其他仨小孩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默。 “好了！我不过是回老家养老，又不是说以后就见不到了，都一副这种表情干什么？” 听到何爷爷这么说，杨振兴几个人才打起精神。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这句当年读《三国演义》时何爷爷说的话，杨振兴至今没有忘记。 这次何爷爷回川府老家，除非杨振兴自己跑过去，估计以后真的很难再见面了。 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老人，杨振兴接下来一直都在强颜欢笑。 一直到何爷爷有些疲色，才告辞离开。 出了屋门，他把何尚超拉到了稍远的角落里，问道：“这事儿你早就知道了对？你怎么没告诉我？” 何尚超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想说，但我爷爷不让我说，他想当面亲自告诉你。” 看到杨振兴情绪不高，何尚超安慰道：“行了，我这个亲孙子还没难受呢，你难受个么劲儿？ 再说去川府有我俩大爷还有几个哥哥姐姐，包括我大哥都在。 我大大爷也退休了，比咱们有更多功夫和时间伺候我爷爷，也能每天多陪陪他。” 脑子里回想着从小跟何爷爷相处的那些画面，想到老人不求回报的教导自己学习。 杨振兴心里很难受。 虽然知道这么想不对，但他总有一种当年跟刘妈妈告别的伤感。 看到好哥们儿担心的看着自己，杨振兴把脑子里的思绪一股脑的丢掉，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说的对，回老家是比在京城里更好。” 离开了何家，杨振兴和刘建业俩人推着车子回家。 在路上，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建业问道：“杨哥，你说何爷爷怹为嘛这个岁数了还要跑那么远折腾？在京城不挺好的吗？ 又有警卫，又有司机和保健医生的，怎么还想着回老家呢？” 杨振兴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路，回答道：“你上学学的那些知识这才几个月就都还给你们老师了？ 你没瞧见那些诗词作文里经常出现思乡的内容吗？” 鄙视了一番后，他继续说道：“何爷爷怎么说也在外面闯出了这么大的成绩，到老了衣锦还乡也是应该的。 三儿不也说了他大大爷退休在家，可以伺候何爷爷，在京城只能依靠那些派来的工作人员伺候。 自己孩子跟外人，这伺候起来肯定不一样，所以咱们还是把心放肚子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升级要求（为书友帐号找不到了加更！） 晚上下班回家后，杨兴盛把俩人喊到了屋里，询问下午的情况。 杨振兴没有保留，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爷爷。 听完后杨兴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颇有感慨的说道：“这个年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何先生也是看得开的洒脱人。 既然京城没了他挂念的事情，回老家养老确实是一件好事。” 正如杨兴盛说的那样，现在在京城是没有让何爷爷继续操心惦记的事情了。 大孙子何尚涛早就考上大学，毕业后进入系统回老家大本营历练。 有学历还有家里的关系，未来前程根本不需要担心。 大孙女何秀娴做生意赚了大钱，也开了酒，有了一个门店可以依靠，至少以后吃穿不愁。 小孙子何尚超今年同样考上了重点大学清华，未来哪怕没有他们家的因素，不跟他哥哥一样进入体系里，也能有一番成就。 至于何爸爸，虽然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很小，但位置是稳定的。 子孙前程无忧，也不怪何爷爷生出回老家养老的念头。 “记住，以后每年都要抽出时间来，专程去川府探望老人，具体时间上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决定，到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最后，杨兴盛特地叮嘱了一番。 杨振兴和刘建业没有忘记当初爷爷的教导。 自从何爷爷无偿教他们读书学习，杨兴盛就让他们像对待自己这个亲爷爷一样对待老人。 包括后来店里开业，杨家可以说颇受老人照顾。 自始至终，杨振兴都一直按照吩咐的那样去做的。 “我知道了爷爷，以后每年我都会记得专程过去一趟的。” “恩，记住了就好，回屋早点歇着。” 告诉了杨振兴要回老家养老，何爷爷的动作也十分快。 通知完没几天时间，何家就已经打包好了要带的东西，剩下还有一些不紧要也不好搬运的，等回头再想办法慢慢往回送。 按照何爷爷的等级，每年都有的航班次数可乘坐。 这样的便利也省去了老人坐火车坐汽车的颠簸和劳累。 除了何家的人和杨振兴刘建业杨玉婷三个小孩之外，何爷爷的其他晚辈和大院里的另外几家的年轻人也都来到机场送别。 看着何秀娴哭的稀里哗啦的，杨振兴不免鼻子有些发酸。 一直到飞机起飞，杨振兴他们才离开机场，蹭着何秀娴的车回到了店里上班。 至于杨玉婷，则被对方拉着又不知道去哪里排解心情去了。 离别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几个人就调整好了心态，恢复到了正常生活。 虽然他们年纪并不算大，可从小经历的生死离别要远超一般同龄人。 他们早就学会了该如何调整处理自己的情绪。 时间来到年底，之前的烹饪技法杨振兴已经学习完全，他接着开始学习新的技法。 蹭着任勇的便利跟吕志义学习苏菜，也迈过了前期刀工的考验，开始学习更深入的内容。 把土豆丝萝卜丝全都切成发丝粗细满足了吕志义的要求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上手文思豆腐。 而是先学着切另一种食材。 “文思豆腐老时候都用嫩豆腐，现在则改成用内酯豆腐，虽然内酯豆腐韧性比嫩豆腐更强，不容易破裂，但依然是质地细嫩的豆腐。 以你们现在的功力还远不能尝试处理，所以接下来要先从另一种豆制品下手。” 作为‘蹭课旁听生’，杨振兴虽然心里会有问题，不会反客为主主动提问。 好在任勇也不是那种内敛腼腆的人，对于学习烹饪热情极大的他平时丝毫不会隐瞒和掩饰自己的疑问。 “师傅，您说的另一种豆制品是什么东西？” 吕志义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塑料袋，说道：“就是这个，扬州独有的豆干--扬州方干，同样也是制作大煮干丝和烫干丝的主料。” 接过塑料袋，任勇拿出两块豆干，递给杨振兴一块，俩人一块儿开始观察。 相比较其他豆腐干，扬州方干明显更厚、更大，整块儿豆干十分紧实有重量。 北方的豆腐干大多是一整张跟纸一样，卖的时候都叠起来卖。 而扬州方干形如其名，就是手掌心一般大小，四四方方的一个方块。 “接下来你们就要练习切干丝，方干在京城不容易买，这还是我托人在苏菜老字号馆子进货的时候帮忙多进了几块买来的，你们一定要珍惜练习机会。” 还在观察方干的俩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放在盘子里，生怕让自己给摸坏了。 吕志义摇头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也不用这么小心，食材没了咱们可以再想法儿买，我只是想让你们记住任何食材都来之不易，不要浪费。” 看到俩人点头，他开始告诉两人自己的要求：“在苏菜里有这个说法，‘大煮干丝豆干切20片才算合格，切25片算是熟手，切30片才能称为师傅’。 从这一句话你们俩就应该明白光是切豆干，难度到底有多大了。” 还别说，一开始杨振兴和任勇还真没觉得怎么着。 不就是一块儿方形豆干吗？ 这么厚，比北方豆腐干好切多了，看上去难不到哪里。 结果听说切20片才算合格，甚至大师傅才能切三十片，让他们再次重视起这块小小的不起眼的方干。 俩人严肃认真起来，吕志义心下点头，开始讲解技巧。 “先把方干泡泡湿润一下，刀也要洒上水，这是为了起到润滑作用，切得时候不会发黏，更容易下刀。 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压着方干，刀不能来回拉，要一刀推到底。” 说着，吕志义手把手的开始演示给两人看。 “切出来的片要薄而不破，不能出现因为刀刃停顿后产生的横杠，必须要光滑平坦，片完后切丝也不是追求要有多细，但必须都得是火柴梗粗细。” 切了两片后，吕志义把刀放下，让出位置说道：“行了，该讲的都讲了，你们俩现在按照我教的方法和要求练习。 什么时候练到能达到我要求的那样，什么时候我们再进行下一项内容。” 互相对视一眼，杨振兴和任勇点了点头互相鼓劲儿，立马投入到了严格的练习当中。 其实俩人不知道的是，吕志义的要求可谓高到了天上。 放眼国内，现今的苏菜厨师里，别管是多少年的大师傅，还真没几个能完全达到这个要求。 但这并不算好高骛远的坏事，练习时要求严格一些，对两人未来起到的帮助也能更大一些。 吕志义可以说为了教导徒弟，是煞费苦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 糖的艺术 这段时间，杨振兴看见豆干就想吐。 因为他跟任勇最近可没少被豆干折磨。 而且还不光他们俩人受折磨，其他人也被范围性攻击误伤了。 为了让两人练习刀工，吕志义跟杨兴盛说了关于扬州方干的事情。 杨兴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走的哪个渠道，还真让他隔几天都能进到一批方干回来，供杨振兴俩人练习。 见天儿切豆干要切俩小时。 为了避免刀和豆干粘住不好切，要时常给刀撩水。 他俩练的手指头都因为经常沾水变得发宭（n）发白，足见他们下了多少功夫。 切出来的干丝没有被浪费掉。 要么作为午餐盒饭的一道菜往外卖，要么拌成凉菜给来吃饭的客人吃。 一直到有老主顾抱怨店里是不是没了别的菜的时候，这俩菜才被撤了回来，转而变成了每天晌午头的员工餐之一。 好在这年月员工还没有那么娇气或者那么多毛病，只要管饭能吃饱就行。 再加上文泉春工资比其他地方一个月稍微多那么几块钱。 所以在各种豆干的攻势下，员工们并没有产生太多抗拒，仅仅嘴上念叨几句而已。 在苏菜不断提高的同时，鲁菜杨振兴并没有扔到一边。 之前的诸多技法他已经掌握的都差不多，剩下没掌握的只有了了几种而已。 不知不觉间，三十多种鲁菜技法杨振兴已经学会了九成多，这个速度拿出去真的会吓死一片人。 “爷爷，您教我的那些焖、烧、扒、煮的菜我都已经学会掌握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学习剩下的技法了？” 一天上午，杨振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找到自己爷爷咨询接下来的安排。 杨兴盛点点头，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直接教授，而是问道：“你现在拢共学会多少道菜了？” “恩……” 杨振兴脑袋微微一低，点着手指头开始计算。 不一会儿抬头说道：“已经有百十来道菜了。” “确实不少了，那我再问你这百十来道菜里面，你完全掌握精通、能拿出来当拿手菜、看家菜的又有几道？” 杨振兴脑袋一歪，斜眼盯着斜上方，继续算到：“爆双脆、爆三样、爆鱿鱼丝，还有不少炸菜，再就是锅塌黄鱼、锅塌豆腐、红烧肉和其他一些木樨肉之类的家常。 算算有二十一二道。” 杨兴盛很满意，说道：“恩，看来你自己心里对自己现在的水平有很清晰的认识，很不错，要继续保持下去，人就应该时刻能认清自己才行。 剩下的其他菜相信等你回头坚持练习，熟能生巧，未来也会全部掌握。” 表扬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教你剩下的几种技法。” 听到杨兴盛这么说，杨振兴立马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剩下的技法里，汆烩煎蒸烤以你接触了这么多技法之后，学起来不会有什么难度，接下来我想主要教给你几种糖的技法。” 杨振兴一听，立马打起了精神。 他还记得当初爷爷还告诉过他，一些有能耐的鲁菜大师傅，制作拔丝等用得到糖的菜肴时，可以做到上面油炸食材，油底熬煮白糖。 等上面的油炸完食材消耗干净的时候，油底下的糖也熬好了。 不需要别的步骤，直接就能在窝里完成拔丝工序。 虽然看上去十分梦幻，仔细一瞧也没发现有多么厉害，但是实际做过菜才知道里面技术到底有多难。 光一个火候控制就不是一两天就能学好的。 当然，你要是稍微学了点皮毛，刚能拔出丝儿来就说学会了，那也没招。 就拿拔丝来说，真正掌握技术应该成菜糖色金黄透亮、不苦，糖能完整的裹到食材上面，外面的糖壳是脆的，里面食材是嫩的。 如果装盘之后，食材上的糖稀唰唰的往下淌，在底部堆积，或者食材上还有没糖的地方。 亦或是颜色过深发苦；过欠稀而不粘，甜的发齁，全都是失败品。 “咱们鲁菜里面，用到糖的技法十分多，有拔丝儿、挂霜、琉璃、蜜汁、蜜蜡五种，熬糖则分油熬、水熬、水油熬三种。 其中拔丝儿你应该最熟悉，我就不多说了。 挂霜是食材油炸过后，投入用水熬制的糖浆里翻拌，让表面均匀粘裹上一层糖浆，冷却后凝结成糖霜的技法。 琉璃则是将食材加工成条、块后油炸，再投入熬好的糖浆里颠翻裹匀，趁热拨散，晾凉食用。” 听到这里，杨振兴忍不住插了句嘴，问道：“爷爷，这有嘛不一样的吗？” 杨兴盛并没有因为自己孙子打断而生气，回答道：“拔丝是趁热吃，夹起菜来糖能拔成细丝，比如拔丝山药、苹果； 琉璃是等凉了再吃，外面裹着糖壳，黄金晶亮，形似琉璃，拔不出丝儿来，像琉璃肉、琉璃桃仁儿等； 挂霜因为不是油熬糖，是水熬糖，所以颜色不是金黄，而是洁白的，放凉之后外层洁白如霜，因此得名，挂霜丸子、挂霜莲子都是用这个技法做出来的菜肴。” 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杨振兴不由得暗叹里面门道是真不少。 简单的一个熬糖都能玩儿出这么多花样来。 看到杨振兴没了问题，杨兴盛继续讲解剩下的两种技法。 “蜜汁是用少量的油把白糖熬到红色后，加入沸水、蜂蜜和原料，继续加热到料熟汁浓，成菜色泽红润、软糯香甜。 着名的有高档宴席上出现的甜菜蜜汁肥桃、蜜汁金枣。 蜜蜡是把白糖、冰糖用水熬煮，再加入原料小火加热。 因为是用水熬化的，所以成菜颜色白亮，比如蜜蜡莲子、蜜蜡白果。” 看杨振兴把所有话全都记完后，杨兴盛才继续说道：“不要小看了这几种技法，对于火候的要求和控制可以说是所有菜里最严格的。 温度高了，颜色发暗味道发苦，温度低了，糖成不了形状粘不住食材，吃起来死甜，火候必须正正好好才能制作出菜来。 如果你能把这几种技法火候方面练习到位，可以让你对其他技法里关于火候的控制再上好几个台阶，所以你一定要比以往更加认真的练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爷爷，我一定会投入两百分的精力进行练习！” 第二百三十三章 要求繁多 讲解完概念，杨兴盛接下来开始从操作上进行讲解。 首先是原料。 “咱们鲁菜里经常用到的是白糖和冰糖，是从甜菜或者甘蔗里提取的，都算是蔗糖。 红糖和其他的糖不是不能用，而是效果没有白糖和冰糖好。 在加热到不同的情况下，糖的状态也会不同。 比如在一百度的时候，糖刚刚融化，可以跟水融在一起，形成粘稠液体；再高二十度左右，就融化成较小的结晶。 到一百六十度左右，结晶会逐渐开始融化成液体，一百八十度则完全变成液体，一百九十度到两百度颜色会逐渐变红，温度再高，糖就会过火，变成黑色碳粒儿。” 看着爷爷在锅里熬煮白糖，杨振兴把每一个阶段不同的状态都努力记在脑子里。 “认真记下来，刚才提到的几种技法，都要随着糖加热时间的不同来把握投放食材的时间。” “好的爷爷，我已经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好，那你说说看，每一种温度下面，糖是嘛样的。” 杨振兴点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道：“一百度的时候，糖逐渐融化，开始产生大气泡，里面的水分逐渐蒸发； 一百二十度的时候气泡由大变小，由多变少而且十分均匀； 一百六十度开始，气泡再次从小变大，到一百八十度气泡变成最大，逐渐开始有焦糖色形成； 到一百九十度，颜色完全变红，也不会继续产生气泡，而且完全融化后变得粘稠。” “恩，说的基本没错，看来刚才你一直有认真观察。” 十分满意杨振兴的态度，杨兴盛接下来继续深入指导。 他这次之所以投入这么大的力度教导，主要还是因为用糖做菜太注意火候掌握了。 如果杨振兴真的能完全把握好火候。 完全可以如同他说的那样，再用其他技法做菜的时候可以提高对火候的把控。 再一个就是糖色是做上色菜必须要掌握的手艺，是检验一个厨师合不合格的标志之一。 鲁菜里传统的烧菜、扒菜都需要炒糖色。 比如南煎丸子、扒肘子、红烧肉、红烧排骨等等。 虽然现在很多厨师对糖色不屑一顾，用老抽一类的上色调料速度更快、更省事儿。 但是糖色给菜品带来的独有香味和色泽不是这些调料就可以取代的。 “制作蜜汁菜，需要糖汁控制在一百度，如果超过这个温度，糖就开始分解，蜜汁的效果就展现不出。 如果按照通俗的说法，蜜汁菜就是糖水菜，让食物浸泡在糖水里熬煮，这样你应该就能理解了。” 杨振兴把话记在本子上，同时点头问道：“那爷爷，其他几种技法呢？” “挂霜要在一百二十度左右的时候投放食材，要不停的翻炒均匀，因为糖结晶速度很快，慢了就没办法让所有食材都裹上糖霜。 拔丝则要把糖熬到一百八十度左右，同样要快速翻炒，因为是热菜，所以上菜速度一定要快，慢了糖降温凝结，就拔不出丝儿来了，只要不低于一百二十度拔丝儿就没有问题。 琉璃的话，原理跟拔丝菜一样，只不过琉璃菜冷却的更彻底，拔丝属于热菜，琉璃则是冷菜，你看外面卖的糖葫芦用到的就是琉璃技法。 蜜蜡的话，跟琉璃一样，只是熬糖方式不同。” 一一记下要点，还没开始正式上手制作，杨振兴就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以往学习其他技法的时候，还能从其他技法那里找到一些可以借鉴的经验。 但是做糖菜，以往学习到的那些技法几乎帮不上任何忙，没有多少经验可取。 尤其是观察糖熬到哪种状态，到达什么温度，相当难判断。 不同于实验油温可以下点东西炸一下看状态，熬糖要完全通过肉眼去观察判断。 上面说大泡、小泡看上去十分简单容易分辨。 可实际上分辨的难度很大。 比如一百二十度的时候，水泡变小切均匀，在行业里通常称作鱼眼泡。 就是水泡形状跟鱼眼一般大小。 那么大泡呢？ 没有夸张到龙眼或者荔枝大，只是偶尔有那么几个水泡能涨到那么大而已。 其他的也就比鱼眼泡大那么一、两圈。 这也是为什么制作拔丝之类的菜时有些人总是经常性失败。 因为他们掌控不好糖到底炒到了什么温度，又控制在哪一个温度，糖究竟在哪一种形态上。 就这样，杨振兴在继续磨练苏菜刀工的同时，开始每天在后厨炒起了糖色。 通过实验，他发现油熬虽然速度快，但是是最难掌控火候的； 水熬虽然慢，但是好掌握，成菜的色泽也好，比较干净。 水和油一块儿熬，则把前两者的优点都结合到了一块儿，不但速度快，熬出来的颜色也好，出丝儿也十分透亮。 他在一边不停的练习，杨兴盛和冯兴源等人也不忘随时教导。 “你这锅油熬的糖油掌多了，因为油太多，所以对你观察色泽和水泡来调整火候造成了很大影响，所以你这锅糖才失败了。” “水油熬煮要先下白糖和少许清水，等小火把糖开始熬化的时候淋一点儿油进去，这时候就可以挂霜。 等起了小泡拔丝、琉璃，再起大泡变成深红糖色加适量水熬匀就成了可以上色的糖色。” “糖跟水要保持1比1的比例，油的话根据我的经验是油1糖10，只需要用油润锅之后挂在锅上的油就足够熬制。” 几位老人可以说言传身教，把自己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全都不吝惜的传授给杨振兴。 得益于他们的帮助，杨振兴对于炒糖火候上的把握进步速度飞快。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接下来不管是挂霜还是拔丝、琉璃、蜜汁和蜜蜡。 每一种菜在制作的时候都有各自需要注意的细节。 比如挂霜菜，倒入原料后就要停止加热，加一点儿白醋可以让色泽更加洁白。 拔丝菜可以加一点儿油，一个是防止粘黏，第二个是颜色更加明亮。 制作琉璃菜环境温度不适宜太高，做完后可以放到冰箱冷藏，防止糖壳融化。 这也是为什么，大冬天卖糖葫芦的摊贩要比夏天的时候更多，因为结糖快还不会融化。 等杨振兴想要把这些技巧完全掌握，估计得花费比以往更多的时间。 不过等他掌握了这些技巧之后，厨艺肯定也会迈上老大一个台阶。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其他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年底。 杨兴盛在张寿海的建议下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店里的员工进行了清退。 这一招确实很好用。 等一些员工反应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被辞退了，就是早已无力回天，无法改变结果。 人员清减，大浪淘沙之后，剩下的全都是各个岗位上的精兵强将。 无一例外的，杨兴盛把剩下的这些人都提拔到了组长等岗位上。 有这些精英带领，店里新招聘来的员工相信可以顺利按照预定的方向成长 员工的问题正在顺利的解决，关于新店的装修等问题也要开始着手安排。 现在已经年底，转眼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杨兴盛打算开年后就把第二家店开起来。 为此，他专门再次召集来所有管理，商讨此事。 这一次，他让杨振兴也加入到会议中，参与这次的讨论。 不光是新店需要得到他，更多的是让他学习更多经营方面的内容。 毕竟未来老字号是要交到杨振兴手上，光会做菜可没办法顺利的经营下去。 “这次请大家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新店的事情。” 杨兴盛看到人都到齐之后，开口说道：“现在人手上如计划一样进展的十分顺利，接下来在继续招人培训的同时，是不是要开始着手新店装修的问题？” 杨振兴在一边听着，心里吃了一惊，他这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段时间店里人员流动很大，只要长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原来包括之前比试在内，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开新店提前进行的准备工作。 只为了开新店就执行如此大规模的清退工作，非一般人能有这样的魄力。 看到杨兴盛开口，张寿海首先回答道：“是应该开始准备了，现在新人不停的往店里招，再过几天就会出现人员超出的情况，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 要避免劳动力被浪费，必须快点开新店把多余的员工派遣过去。” 等张寿海说完，冯兴源也开口说道：“师哥，崇文门那边的铺面能立马收回来吗？” 关于杨家在崇文门外大街上拥有的铺面，这是几位管理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当初杨兴盛提出来开分店，大家伙都没觉得意外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 手头上有多余铺面，经济等实力又允许，为什么就不能开分店呢？ 冯兴源现在这样问，主要是那边一直都租给供销社使用。 这么多年了，他担心收房子的时候会遇到一些麻烦。 杨兴盛明白自己师弟的意思，思索着说道：“这点儿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毕竟咱们手上各种证件都是全的，也都是新办的手续，收回铺面应该不难。” 张居成点点头，也说道：“就怕对方嘴上答应的痛快，实际上磨洋工，今儿这个借口，赶明儿那个理由，一直拖着咱们也拖不起。” 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表达了同样的担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杨兴盛敲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回头去市工商联找一下徐会长，看看那边能不能在这件事儿上给一些帮助。” 没错，曾经市工商联的徐主任现在已经升官变成了徐副会长。 会议到此暂时告一段落。 铺面的问题解决不下来，商议其他的事情也是白费功夫。 等铺面拿回来了，到时候不管是装修还是其他的，解决起来就十分轻松了。 会议结束，杨兴盛喊过杨振兴，吩咐道：“这段时间你先暂时停一下手上的练习，专门抽出时间跟着我去跑这些事情。 知道了门路和该怎么处理，以后你接手了文泉春，想要开新店，就有经验去处理这些事情。” 杨振兴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了爷爷。” 就这样，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振兴开始跟着杨兴盛四处处理开分店的事情。 为了避免出现问题才现找人去帮忙解决，他们俩首先到市工商联找到了徐副会长。 升了官的徐会长十分热情的接待了爷孙两人。 他能够从主任位置升上来，不光有领导的提拔赏识和自己的努力。 更多的还是像文泉春这样的老字号商家对他工作的支持与配合。 手上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领导再青睐你也白搭，其他人可不会服你。 “杨大爷，振兴，来，坐，二位喝什么，我让助理准备。” 杨兴盛站着摆摆手，回答道：“徐会长客气了，甭麻烦，姆们爷孙俩坐坐就走。” “急什么，难得来一次，多坐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升官了还是年纪变大的缘故。 杨振兴发现徐会长比起当主任那会儿，整个人少了一份盛气凌人，多了一份内敛的威严。 “小张儿，去冲两杯茶过来。” 徐会长吩咐完助理冲茶，坐在了爷孙俩对面，笑着说道：“杨大爷，看您气色真不错，这两年我听说店里生意挺好的？” “领导关心，客人照顾，勉强能混口饭吃。” “哈哈，您这也太客气了！对了，振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拿了好几次大奖。” “谢谢徐会长！” 寒暄了几句，等助理上过茶之后，徐会长才问道：“您二位今天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杨兴盛喝了口茶，点头说道：“是有件事儿得麻烦您。” 说着，他把准备开分店的事情告诉了徐会长，包括对另一处铺面收回上的担忧也都讲了出来。 徐会长哈哈一笑，说道：“杨大爷，您刚还跟我客气！这都要开分店了哪里是勉强混口饭吃？ 您放心，这件事儿我会派人跟您去处理，我也会一直关注这件事儿。 现在我升官是不假，但是手上要做的工作也更多了，没办法亲自帮您处理，您可不要见怪。” 杨兴盛连连摆手，回答道：“哪能怪罪？您这不也帮忙了吗？反倒是姆们这边一直给您添麻烦，耽误您的工作。” “嗨，我的工作不就是解决咱们商家的问题吗？这有什么麻烦耽误可言？这事儿您老就放心。 一会儿我让我助理带您去找会里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员工，等需要的时候您让他们配合您这边进行工作就行。” “劳您驾，谢谢徐会长再次出手相帮！”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意外消息 得益于手里重新开业前办理的手续十分齐全，加上市工商联的介入。 即使供销合作社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把门店搬走，将铺面空出来。 本来供销社还想等过春节之后再搬家，但是这个要求被杨兴盛十分强硬的拒绝了。 “按照姆们的计划，年前铺面就要装修好，年后开业，施工队都找好了，您这边要是可以把施工队的钱补给姆们，年后再搬走也不是不行。” 开玩笑！ 本来这么多年的房租都不要也不追究了，白白用了这么多年铺面，到头来还想腻歪几天。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供销社一看杨兴盛什么招都不接，只好抓紧时间清点物资搬家。 好在杨兴盛并没有赶尽杀绝，还给他们留了半个月的时间让他们行动。 供销社正在忙碌的搬走，杨兴盛也开始联系施工队回头等清空之后装修。 之前他跟对方说的已经找好施工队不过是在糊弄人。 如果不这样说，还指不定又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正当他刚联系好施工队交了定金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国土局陈主任的电话。 陈主任跟市工商联的徐主任一样，几年时间过去，位置也往上面挪了挪。 现在已经要称呼对方为国土局的陈副局长了。 电话里不方便说事情，陈局长跟杨兴盛约好了后天清早，去国土局对方的办公室见个面。 突然来的电话让爷孙俩摸不着头脑。 杨振兴不明所谓的问道：“爷爷，这是嘛意思？是不是咱们那边铺面出了意外？” 这样想也不是无的放矢。 那头刚把供销社请出自家的铺面，回头这边国土局立刻就来电话说有事情要谈。 如果不是里面出了问题，那这事儿可真太凑巧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底有嘛事儿，是不是之间有关系，后天去见了面就知道了。”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约定好见面的这天，爷孙俩一大清早就前往国土局办公地点。 送杨玉婷去车站上学的任务自然交到了刘建业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家的关系，俩人第一次在陈局长这里享受到了助理在门口迎接的待遇。 简单登记一下时间姓名，没有其他干扰，顺利的来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几年时间不见，陈局长从当初瘦瘦的样子变得略显富态，腮帮子肉也长了出来。 不过当年身上的官儿威，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如果说市工商联徐会长是笑里藏刀，陈局长便是霸气外露。 因为国土局这边平时并没有太多需要联系的地方。 双方只在几年前文泉春开业之前处理地产铺面的时候打过交道。 之后这几年里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像市工商联那边跟杨家联系的比较密切，后续一些事情也曾拜托过市工商联出面解决，相对更加熟悉一些。 所以杨兴盛只是简单跟对方寒暄了两句话，直接开门见山主动打开话题。 “不知道陈局长打电话约姆们爷俩过来，究竟是有嘛事儿？” 陈局长笑了笑，回答道：“杨大爷，我知道您心里担心什么，不过您放心，今天请您过来，跟供销社那边没关系。” 杨兴盛心下稍安，接着疑惑的问道：“跟现在的事情没关系，那么到底是嘛事儿？” “您先别着急，稍微等我一下。” 陈局长示意爷孙俩稍坐，站起来回到自己办公桌上开始翻找东西，同时说道：“这次请您过来，是有好事情要说。有了！” 杨兴盛正打算再次提问呢，话刚到嘴边就被对方手里的东西吸引过去。 陈局长翻找半天的东西，是一份文件草稿。 他拿在手里，翻着文件说道：“现在京城正在大力邀请港岛建筑商过来合作，想要从对方身上借鉴学习成熟的经营和管理经验。 现在已经谈成了不少的合作，我手上的这份文件，就是这么一份合作计划稿件。” “嘶！” 杨兴盛和杨振兴同时深吸了口气，杨兴盛说道：“您拿着个给姆们看是不是违反规矩？” “不碍事儿。” 陈局长摆摆手，解释道：“这只是一份草稿，合作内容已经基本确定，明年的话就会正式签合同展开合作，只是现在消息还没有经过新闻报道而已。 其实在外头已经有在传各种风声了。” 翻到某一页上，陈局长把文件递给了杨兴盛。 杨兴盛接过之后，杨振兴也下意识把脑袋凑了过来。 只见上面写着《京城新世界中心合作意向书》几个大字。 具体看下面内容，是港岛新世界集团打算在崇文门外大街修建一座集百货、超市、餐饮、娱乐、休闲、运动、办公为一体的综合性娱乐商务中心。 看完手上的文件，杨兴盛抬头问道：“陈局长的意思是……” “没错，修建这个商场要占到你们家现在在那边的铺面，我听说你们家要装修开店，所以打电话告诉你们一声，想让你们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对方的说辞，杨兴盛是一个拼音都不信。 如果真有这么好心，专程过来提醒他们这件事，不可能好些年彼此之间都没有联系。 说不定这个陈局长有什么事情可能要求到何家或者说何爷爷。 虽然何爷爷已经离开京城回到川府老家养老。 但是只要人还在，之前的关系和下属就会一直存在。 知道对方目的可能不纯。 可是连文件和未公开宣布的消息都告诉他们了，这个情不想接也已经接下了。 心中反感对方这样有些强迫的做法，杨兴盛十分委婉的说道：“谢谢陈局长的告知，姆们都已经找好了施工队，钱都付了，不干赔的钱更多。 再说回头真要占到了铺面，政府怎么也要在补贴的时候，在装修这块儿有一定的补贴金额？” 没想到杨兴盛没想着接自己的好处，陈局长楞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过看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僵硬和生气。 “哦？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事儿是我多操心了，不过您放心，正如您说的那样，回头真要占到铺面，政府肯定会在装修上有补偿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其他办法 告别了陈局长，爷孙俩出了大门。 站在国土资源局门口，杨振兴回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办公楼，问道：“爷爷，这位陈局长到底嘛意思？” “哼！” 杨兴盛冷哼一声，心里还在对被人强加到自己头上来的事情感到生气。 “嘛意思？肯定有事儿求着何家，不然这么多年见都没见，怎么可能突然就这么好心联系姆们？” 杨振兴想不通其中关节，看着爷爷问道：“他这么做跟何家有嘛关系？” “当初开业，铺面的产权不是你何爷爷怹出面帮忙解决的吗？这位肯定是当初知道了咱两家之间有些关系，一直在心里记着呢。 你想想，这种还没有公开的内部消息，对方就这样公开给咱们。 到时候咱们利用这个消息从拆迁里得到好处，这个好处吃到嘴里了，对方再跟咱们要求说找何家办事儿，你说这事儿是办还是不办？” “嘶！” 杨振兴到吸了口冷气，觉得后颈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凉飕飕的一片。 他千算万算，刚才在上面办公室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这一种他从没有想到过。 “他怎么就这么有信心敢直接这样对咱们？” “人都是贪婪的，如果其他人知道了这种消息，肯定不会让机会悄悄溜走，但是对方并没有想到咱们家可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人。” 六七十年的遭遇，让杨兴盛心里万分小心，从来不敢做逾越的事情。 就害怕哪会儿杨家又一次遭受到曾经的悲惨经历。 “那您刚拒绝了地方，对方不生气吗？届时为难咱们怎么办？” “唉！怎么不生气！” 杨兴盛叹了口气，“你刚看他那脸色，当我拒绝之后脸直接就黑了，这事儿看样子还得去跟何家打声招呼。 咱们是无所谓，别让何家再因为这件事儿受到嘛损失。” 回头又看了一眼国土资源局，杨振兴跟着爷爷骑车往店里走。 他发现这地方以后还是尽量少来比较好。 这些年拢共来了没几趟，就没有一次留下好印象的时候。 走在路上，杨兴盛想到了什么，对着杨振兴叮嘱道：“这事儿你记在心里就行，回头出去别跟人说，建业也不能告诉。” “我记住了爷爷。” “恩，记住就行，后晌下了班回去跟我找尚超怹父亲一趟。” 看着自己爷爷，杨振兴很感激。 只要是办重要的事情，爷爷总是会带着他一块儿，让他接触不同的人和事，从中学习到其他地方无法学习的东西。 就好比刚才在国土局遇到的事情一样。 要不是带着他遇到了，回头爷爷又掰开了给他说明分析。 杨振兴真以为这位陈副局长是为了他们家着想，为了他们好。 有了这一次经历，等以后的人生里，杨振兴再遇到类似差不多的事情时，就能够避免上别人当，让自己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当天晚上，下班之后的几个人回到了家里。 杨兴盛单独带着杨振兴又来到了何家。 因为白天打过电话的关系，何爸爸并没有休息，一直在屋里等着他们俩。 杨兴盛把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何爸爸，何爸爸沉默思索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 “杨大爷，这事儿得谢谢您，别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您怎么也是帮我们家挡了一枪。” 杨兴盛摆摆手，说：“哪有挡不挡枪的，您知道了以后小心着点就行。” 何爸爸点点头，回答道：“您放心，这事儿我记在心里，等明天上班会找关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好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如果可以的话，这样最好。” 虽然对方只是京城国土资源局的一个副局长。 但只是在何家眼里看是这样的。 杨家不过一做生意的普通人家，对方真要下黑手，他们可招架不住。 如果真能解决，杨家以后也能少一个潜在的不怀好意的人，能安心不少。 把事情告诉了何爸爸，接下来其他事情就交给对方去处理，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没接受陈副局长的好处，并不表示杨兴盛什么都不打算做。 既然知道了消息，那自然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供销社正在搬家，装修施工队也已经联系好，装修不可避免，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利益最大化，最大程度的降低损失。 “……事情就是这样，既然那边拆迁是既定事实，咱们跟施工队签了合同，材料也都付了款，掏违约金不值得，那么我想从装修上做点文章。” 再次召集店里的管理开会，杨兴盛没告诉他们何家的事情，只是把拆迁的消息透露了一点儿。 众人听后都陷入沉思。 装修风格他们是计划跟骡马市大街的老店一致。 所以不需要额外再设计，就索性把建材全都提前下了款买完。 现在得到这个消息，既然回头要拆迁，那么原来的计划就不能继续执行。 至于如何做文章减少损失，无非是两种方法。 一个是尽量装修的简单简易，少花钱，争取在补偿款上多找补一些回来。 再一个就是怎么花钱怎么装，再把建材原料的账做一下。 到时候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还能从里面赚到不少差价。 大家都猜不透杨兴盛心里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一个人首先开口。 张寿海见了，主动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杨老哥，这事儿我觉得并不是最重要的。” “哦？您有嘛看法？” “咱们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分店的事情，毕竟员工这块儿已经逐渐招起来了，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暂时停下脚步。 既然那块儿要拆迁，咱们抓紧时间找其他铺面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施工队都付了钱，他们不在乎咱们是不是换地方装修，只要干完活儿让他们拿到尾款就行，建材咱们也都买了，直接在新铺面用就是了。 至于崇文门的老铺面，是不是还要装修，装修成什么模样，还是一点儿不动等着拆迁，您自己决定就是了。 找到了安排新店的地址，崇文门那边儿就店里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您家里的私事儿而已。”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另外选址 张寿海的话仿佛给大家开了另一扇门。 杨兴盛一拍巴掌，说道：“对啊！既然前期准备都已经做好没法儿取消，咱们再寻另一个地界不就得了！为嘛要一直钻死牛角尖儿呢！” 其他人也纷纷感叹，为自己刚才脑子没转过弯儿来感到无语。 但是这话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选择铺面需要考虑很多方面的因素。 作为餐饮业，文泉春开新店首先要看配套设置如何，水、电、燃气、电容弱电、排污化油设施都要考虑。 如果一个因素达不到要求，后续就会有很多麻烦。 基础的配套没有问题后，还要看铺面位置、里面的构造结构、周围人流和其他商铺类型等等。 位置不用说，这点是最重要的。 周围地段不好，区域大环境，商铺小环境都很差，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做餐饮对结构构造要求也很严格。 面宽多少，进深的比例又是多少，利用率、高度、承重、楼层这些都必须确认清楚。 不然回头发现大堂摆不下几张桌子，单间也设不了几间。 哪怕你翻台率再高，本来就接待不了几桌客人，自然赚不到几个钱。 里面学问最大的人流量，更需要亲自实地去观察好久。 不是说人流量大就表示生意一定火爆。 主要干道上人流量车流量大到离谱，但实际看过去全都是匆匆路过的，能有几个人停下来消费？ 而且主干道就是为了承担疏导城市人流的。 除非你在路边盘下来一整栋楼，经营大酒店或者宾馆等其他商业活动。 最好的选址位置其实都在次一级的干道上。 这些道路车流较慢，两侧也都能停车，上下班走到这里都会减速，顺道看着两边商铺看看自己需要什么就买回家去了。 想当初杨兴盛要重新开业老字号的时候，可是在骡马市大街考察了接近一年时间才决定在这边开店的。 如果没有周围的服装市场和大量购买商品的顾客人流。 他可不愿意在主干道旁边开门做生意。 当然，如果有财力跟天意大酒店一样租一栋楼干酒店另说。 现在，他们家只能开得起稍微大点儿的饭馆，距离盘下一栋楼来还差的有些远。 “大家伙说说看，心里都有好地方没有？说出来合计一下，也省的咱们满大街现找。” “新街口不错，最近新开了家jj迪斯科，成天大群小年轻跑过去玩儿。” “其实王府井或者东单就挺好，还有国贸一期完工后那边十分热闹，工体也可以考虑。” “说热闹还得说方庄，虽然运动会结束后稍微冷却了点儿，但是那边一直都很繁华。”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其实在杨兴盛眼里，这些地方能入得了眼的并没有几个。 因为很多都是新兴的商务娱乐中心，他并不看好那些地方的年轻人会买老字号的账。 反倒是前门、王府井、鼓楼这一片儿，十分符合他心里的要求。 因为这些地方老字号扎堆，周围人群的接受程度比其他地方都要强。 来京城游玩的游客也都会慕名前往这些地方消费。 但是，当他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之后，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师哥，咱们才刚恢复营业没几年，名气不如其他老字号响亮，没必要这时候跑过去跟别人硬碰硬竞争。” 张居成应和着冯兴源的话，说道：“是啊师哥，咱们犯不着这样，等后厨再练出几个师傅咱们再去这些地方开店不迟。” 吕卫红和李明等年轻人没说话，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展示出不自信。 看了一圈所有人，杨兴盛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唉！没有进取和争锋的心，咱们永远都赶不上那些有名儿的老字号。 这还没站在人跟前跟别人竞争呢，大家伙就先投降认输了，凭嘛就认为咱们肯定会失败？” 看到几个人都不说话，杨兴盛再次说道：“即使失败了，不还有老店供着吗？底子在，回头积蓄力量还能再次冲回去，我都不怕您几位怕的嘛劲啊？ 新店就在前门那边定下了，后头也不用讨论了，这几天儿我就带着振兴去看房子，抓紧时间装修后，年后争取营业。” 会议结束，屋里只剩下爷孙两人。 一直都没说话当透明人的杨振兴看着自己爷爷，问道：“爷爷，既然您自己已经决定了，为嘛还要找大家伙一起开会？” “唉！我也是当决定的，如果早就有了决断，除非把理由解释给大家得到认可，不然我是不会做一言堂的事情。 至于今儿这次，我之所以这么强硬，还是因为怹们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 杨振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兴盛没在意自己孙子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振兴你要记住，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选择，路途上会有很多分岔路口。 这时候，面对那些充满挑战的道路，不要因为害怕就去逃避，去选择安逸的路线。 因为安逸的路线下面可能藏着更大的危险，但是充满挑战的道路上，同样也充满了机遇。 失败了大不了重新回到路口，有了经验再一次挑战会更加轻松。 即便你失败后选择了另一条没有挑战的道路，也没有人有资格去说一个挑战过的人。” 虽然一些话杨振兴并没有明白爷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话里面表达的主要意思，他十分清楚的了解到了。 对杨振兴来说，勇于迎接前面道路上的挑战，是他一直期望能够做到的事情。 当年因为班主任的事情让他逃避了上学，没有主动去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是杨振兴这些年回想起来都觉得十分遗憾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了解到了知识的重要性，更是感到后悔。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选择另外一条挑战自己的道路，而不是像胆小鬼一样躲在家里。 纵观这些年在学习厨艺时遇到的种种，杨振兴总是迎头面对，咬牙坚持。 其实就是因为幼年这件事的影响，有意无意的自我进行克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内心坚持 无人的包间里，爷孙俩的对话还在继续。 教导完自己孙子人生经验，杨兴盛沉默了一下，再次说道：“还记得头年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杨振兴眉头一抬，头皮一扯显得眼睛老大，疑惑的问道：“头年说过的事情？” “就是我把你和田文强喊过来一块儿说的那事儿。” “哦，想起来了！” 杨振兴恍然大悟，明白了爷爷说的是什么。 去年因为人手的关系，开分店的事情暂时被搁置。 但是杨兴盛把自己孙子和杨红兵的大徒弟田文强喊道一边叮嘱过让他们努力提高水平。 说是等以后分店开起来后，会安排他们俩分别成为老店和新店的头炉之一。 似乎想到了什么，杨振兴试探的问道：“爷爷您的意思是……？” “没错，我准备让你去新店，和杨红兵一起负责那边的后厨和头炉工作。 这次我选址在了老字号集中的前门，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接受这个挑战？” 应证心中所想，杨振兴觉得身上的压力瞬间大了好多，连呼吸也有些加粗。 可想到刚才的教导和自己心中所想，他又坚定了内心，咬着后槽牙重重点头说道：“爷爷，我接受这个安排。 我会努力提高自己，让咱们文泉春打赢其他老字号饭馆，不给杨家丢人！” “好好好！” 杨兴盛拍着手，一连说了三声好。 他欣慰的说道：“放心大胆的去做，不要害怕失败，我会一直在你背后帮助支持你！” 爷孙俩说完话，杨振兴回到后厨立刻埋手继续练习。 接下来找地段和装修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接过了入驻老字号林立的前门新店任务，杨振兴现在身上压力很大。 为了不给文泉春丢人，不让新店刚开业就因为其他老字号的竞争灰溜溜的失败离开。 他能做的只有提高自己的手艺水平，凭着真本事在一众老字号中间过招周旋。 现在的文泉春，不光前面服务员正在经历大洗牌、大调整，后厨同样如此。 很多学徒和尾炉厨师都相继离开，更换了大量刚毕业的新人厨师加入。 之所以先从低层基本员工开始清退更替，是为了未来后厨的稳定提前做好准备。 店里来了新人，自然会有人为了自身利益自觉亲近等级更高的厨师。 如果先从二炉三炉开始换人，再依次向下。 那么容易造成下面人恐慌紧张不说，不管是刚来的新人还是炉头厨师，都更容易形成小组织、小团体。 别以为可以上炉头的厨师到了新的工作环境就没事儿。 在新环境里人类全都会下意识的给自己寻找依靠和保障。 一名新厨师到了新地方，孤零零的一个人，手底下的学徒帮厨都是分配来的。 如果这些人在打下手的时候暗暗添乱，那你说这名新厨师难受不难受？ 所以他肯定要先寻找人选，组建自己的势力，把拉到自己身边的人安排到自己手下。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跑过来添乱，厨师也能更放心的工作。 时间长了就会传授这些身边人厨艺，渐渐地从帮厨变成徒弟，形成自己的派系。 但是炉头厨师暂时不动，等把下面的学徒更换过后再更换这些厨师的话。 即使有人利用时间差巴结上了快要离开的厨师，也不巴结不了几天。 回头要么乖乖的听头炉师傅或者厨师长的安排，要么直接跟着巴结上的人一块儿离开。 等新的炉头厨师来到店里，面对的是已经统一服帖的新人学徒。 没有人添乱，全都老实巴交的，那他们也会收敛自己拉帮结派的动作。 不是说完全消失，但至少不会表现的那么急迫。 当然，如果是那些自身厨艺水平到了有资格教徒弟层次。 即便厨师本人没有这个意向，饭店方面也会提出让他们带徒弟的希望和要求。 但就在杨振兴鼓起劲头努力提高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泄气的事情。 任勇的刀工练习，比他更早达到了吕志义的要求！ 杨振兴现在只能切出二十二三片方干，可任勇已经偶尔做到三十片大师傅的水平。 虽然这里面有任勇从事砧板墩子工作多年，刀工已然到了很高水平。 不然吕志义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决定收他做徒弟，当初看上任勇的砧板活儿是主因之一。 虽然杨振兴每天练习苏菜刀工的时间没有对方多，同时还要兼顾着练习鲁菜技法，前几天还跟着杨兴盛出门办事儿。 但是这个结果依然让刚鼓起劲头的杨振兴有一股挫败感。 挫败感杨振兴没有表现出来，被他很好的隐藏在心里。 同时大家伙也都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每天都要学习那么多东西的杨振兴进度跟任勇相差不大，那才是真正奇怪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惊悚、可怕。 因为地球上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已知生物，没有哪个能做到这一点。 任勇进度达到要求，作为吕志义的徒弟，自然要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训练。 杨振兴只是蹭人家便利学习，不可能也不能左右别人师傅教徒弟的节奏和安排。 所以他只能挤出更多的时间，在学习新内容的同时，继续之前的刀工训练，争取能早一天达到要求，赶上吕志义的进度。 在外人看来，其实杨振兴完全没必要这样。 吕志义让他们练习前也说过了，切干丝能片二十片就算及格，三十片以上才到大师傅的水平。 他现在能片二十多片已经完全超过及格线了，没必要继续如此投入。 完全可以在以后日常里慢慢的继续提高和磨练。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杨振兴内心的想法。 之前跟天意大酒店比试时选择出战人员，杨振兴就输给了任勇最终没能代表店里出战。 当时已经输给了对方一次。 眼下杨振兴又一次输给了对方，算上之前那次已经是第二次。 平时大家都说‘事不过三’。 可对于杨振兴来说，如果这次就这样干脆利索的认输，那么绝对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甚至最后会因为失败形成习惯。 他内心里可不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习惯。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金鸡报晓 转眼间，鸡年春节已经悄然临近。 时间进入1993年，全国上下都继续沉浸在全面改开的浪潮当中。 新店铺的地址已经选好，在前门大齐家胡同和煤市街相交的路口，再往北走一点儿就是大栅栏商业街。 值得一提的是，杨家曾经的老对头李家开的永春居就在煤市街。 他们家店更挨近南边的珠市口大街，文泉春新店的地址要更加靠北。 这里面有没有杨兴盛其他考虑，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永春居现在已经不姓李很久。 铺面在定下选址后就签了租赁合同，这会儿早就开始装修工作。 有一次下班，杨振兴还专门绕一圈跑过去看了一眼。 铺面跟老店比稍大一些，门面有普通四个门脸大，楼上楼下两层。 按照设计，同样是楼下大堂，楼上单间，就是后厨没老店那么敞亮，没有小院子，只有一个不长的走廊跟大堂连着。 周围如同想象的那样，老字号不少。 但叫得出名字来的几乎全都是小吃、爆肚、面馆、烤鸭和涮羊肉。 反倒是经营普通炒菜的多是一些如文泉春这样不很出名的老字号或者是一些新开的个体饭馆。 再就是距离稍微远一些的致美楼、泰丰楼、丰泽园几家名气较大的老字号。 这个发现让杨振兴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丝轻松，但仅仅只有一丝而已。 他知道以那些知名老字号的名声，就能让很多客人不在乎时间距离专程慕名而来。 其实这些老字号的挑战，要远比面对其他饭馆饭店更有难度。 跟往年一样，文泉春腊月二十五六就提前放假休息了。 杨家爷孙四个人忙活了两三天，把院子屋子打扫干净，把过年需要的东西都买好。 忙活完事情，杨振兴懒得动弹，每天都在家要么打游戏要么做一些蒸馒头腌菜之类的事情。 倒是刘建业还跟小时候一样，带着杨玉婷满胡同的转悠着玩儿。 上班有了工资，兜里有钱，刘建业买了不少鞭炮，还不嫌烦的一个个往下拆。 看的杨振兴一阵无语。 “我说狗子，你又不是没这俩钱儿，直接放鞭不就完了，放没了再买，至于跟小时候一样还一个个拆着放？” 刘建业手上忙活，头也不抬的说道：“杨哥，我这是在怀念小时候的回忆，你不懂。” “得，我不懂，我就不打扰您老回忆童年了！拆完了别忘把院儿拾到出来。” 没再理会自己发小，杨振兴把酱菜缸搬出来，打算做些腌菜吃。 老京城有句俗语：“春必做酱，秋必腌菜”。 一开始日子穷，多是为了省点儿钱形成了这个习惯。 但后来日子逐渐富裕了，这个习惯并没有被丢弃，而是保留了下来，因为大家伙只是为了吃一口自家做出来的那种味道。 如果谁家里酱菜缸有满满的疙瘩咸菜雪里蕻，那这家人能踏踏实实过一冬天。 老京城人大多祖籍都是山陕这边的，当地泡菜的方法也随着他们带到京城。 比如知名的老字号‘六必居’就是源于晋省。 其实除了酱菜，过冬老京城人还会准备‘半空儿’、‘辣菜’、‘冻酸梨’、‘冻柿子’等等。 ‘半空儿’就是没长成个儿的花生，因为壳儿里面有一半儿是空的，所以得名。 原来都是榨油坊筛出来的残次品，炒着吃很香。 ‘辣菜’是卞萝卜也就是十分圆的那种红萝卜，切成丝儿和荠菜头（也就是疙瘩头）的丝儿一起煮好发酵成的，不加辣椒也十分辣。 因为荠菜头本来吃起来就十分辣，有芥末的冲劲儿。 冻酸梨冻柿子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酸梨不是那种普通的梨。 而是未经嫁接的那种野生梨，果肉硬而且十分酸，房山一带有很多。 做腌菜酱菜有很多种。 光是萝卜就分大酱萝卜、小酱萝卜、大腌萝卜、腌红胡萝卜、五香萝卜干等好几种。 更别提还有黄瓜、冬菜、疙瘩头、豆腐豆豉韭菜花儿等等。 细数下来二三十种是有的。 只消去大点儿的油盐店一准都能看个齐全。 文泉春只休息过年这几天，平日里除了早饭剩下两顿都不在家吃，所以杨振兴也没打算腌多了。 想着只腌点儿疙瘩头和雪里蕻算完。 不是这两种腌起来省事儿，主要是他们家四个人都好这口。 就着炒雪里蕻或者炒疙瘩咸菜，不管是早起喝粥还是吃米饭，都能多吃一碗。 清早买个马蹄儿烧饼或者芝麻酱烧饼，夹在里面也同样好吃。 忙活半天把菜腌好，杨振兴把酱菜缸放在阴凉的地方盖上盖子拿石头压好，打算洗洗手回屋玩儿会游戏机。 正巧李国庆这时寻上门来了。 杨振兴一瞧，好奇的问道：“条子，今儿怎么就你一人儿？三儿呢？” 也不怪他奇怪，毕竟平日里这俩人总是形影不离。 李国庆跟刘建业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回答道：“这不突然接了个电话，他们家今年去川府找何爷爷过年。” “嘿，不是说不去吗？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李国庆耸耸肩，说道：“听三儿说他哥哥在那边找了个对象，给何爷爷看了说行，就想着让何叔叔何阿姨见见面儿，打算早点儿结婚。” 杨振兴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事儿确实应该过去一趟。 不说何尚涛比他们大十二三岁，今年已经三十二三早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就现在他在混体制，提拔的时候结了婚生活稳定的要比没结婚单身的更受重视和认可。 揽过李国庆的肩膀，杨振兴高兴的说：“三儿不在家不还有我呢吗？这些天就咱们几个玩儿！正巧我还少一个陪着玩儿游戏的，快点进屋咱俩打一局！” …… 年三十，杨振兴照例在家忙活了一天，使出浑身解数制作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随着日子一天天宽裕起来，杨家的餐桌质量也逐年提升。 曾经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稍微吃点儿的好东西，现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吃到。 这当然也跟社会经济发展分不开关系。 物资不像原来那般紧张，上面也不用限量供应，餐桌自然丰富多彩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清退结束 杨家今年过年比往年热闹一些。 因为杨振兴买了电视，大家晚上可以坐在一起看晚会节目，不用各自回屋干坐着发呆。 虽然电视只是最小尺寸型号，四个人依然看的津津有味儿。 93年的春晚在一众经典当中还数不着，可也不乏精彩的部分。 比如和港岛、湾岛、新嘉坡的主持联动。 还有《擦皮鞋》、《拍卖》、《涛声依旧》、《把所有的爱都给你》等一系列作品都十分精彩。 看着电视上郭富城的发型，杨振兴捋着自己的偏分，再思考是不是也要留一个。 不过转眼看到爷爷那嫌弃的表情，他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几天，杨振兴给远在川府的何爷爷跟何尚超打电话拜过年之后，又轮番的去了陈会长等领导的家里串过门。 他的春节假期也随之结束。 新店的装修队伍要等到过完十五才能回来，因为工人大多家都是农村的。 趁着这段时间，杨振兴继续埋头苦练，拼命的练习，提高自己的厨艺。 同时，文泉春的后厨，也迎来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变动。 上次比试结束至今已经有接近三个月的时间。 前面大堂的服务员早已经完成了调整，新人也都相继结束初步培训，开始进入健康发展的正轨。 后厨的学徒和部分厨师，人员更替也全部完成。 剩下的，就只有头炉和二炉还没有动过。 白案师傅梁庆红，头炉师傅李明和杨红兵都是店里位置最稳固的人。 除非文泉春不干了，不然杨兴盛是不可能把这几位现在店里依靠的师傅赶走。 所以，只剩下了暧昧不清的二炉还没有整理清楚。 说是暧昧不清，主要是二炉五个师傅，有杨振兴这个少东家，另外四个人也分别是李明跟杨红兵的徒弟。 可以说完全是嫡系中的嫡系。 就在所有人包括二炉的其中几个都以为二炉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动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 “经过店里的讨论，决定将杨振兴和田文强提升至头炉，张超不变，依然负责二炉，比试结果不合格的林志国和梁安则被店内辞退。” 决定说完，后厨除了杨振兴之外，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田文强和张超也跟其他人一样，四处寻找自己的师弟和师兄。 可是任凭他们怎么找，都没有找到这两个人的影子。 因为早在过年放假之前，店里就已经通知这两个人被辞退的消息，告诉他们年后就不用再来店里上班了。 杨振兴虽然不知道这个处理结果，但是心里并没有任何好奇怪的。 他成天埋头苦练是不假，但他也不是瞎子，也有时刻在观察整个后厨的情况。 这是杨兴盛要求他这样做的，是为了培养他的能力。 最开始的时候，店里后厨的氛围是非常不错的。 每天李明等人带头和所有人一起，跟着几位老师傅学习提高厨艺。 那会儿的要求可是早上教完，中午买卖的时候就必须要见到学习成果。 在这样的氛围下，所有人的厨艺提高的都十分快。 后来随着大家水平逐渐上来了，不少人就产生了惰性，觉得自己学这几手已经够吃饭的了，就逐渐开始消极怠工，对于每天早上的培训也不再那么上心。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李明和杨红兵的几个徒弟。 有这么几个后厨除了杨振兴之外，背景最大的几个人做出了表率，其他的学徒和厨师有样学样，也跟着混了起来。 后来经过京城烹协的比赛，看到杨振兴拿到特金奖。 田文强和张超这才逐渐相继醒悟过来，再次捡起了丢掉的学习态度，水平也再次开始提高。 有杨振兴领头，加上后续两个人的加入。 三人虽说没有抱成团体，但多少影响到了一部分其他人。 导致后厨隐隐分成了努力和磨洋工两派人马。 杨兴盛这次清理店内员工的机会可以说把握的十分好。 如果早一些日子的话，可能李明和杨红兵还会觉得自己俩徒弟还有得救。 可以像田文强和张超那样迷途知返。 会求着再给次机会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晚一些的话，李明和杨红兵彻底把两人放弃，但是对后厨产生的影响会加深。 想要彻底清理掉这股情绪说不定真要所有人来个大换血才行。 二炉五个人升级了两个，辞退了两个，只剩下张超一个人。 想要保持生意自然需要往里面补人。 从留在店里够水平的三炉厨师里提上来两个人之后，店里又在外头招聘来了五个合格通过测试的厨师。 将店里的二炉厨师人数扩充到了八个人。 到时候分店开起来，杨红兵和杨振兴是去分店的头炉师傅，二炉再分给他们四个人。 可以满足最基本的要求，如果忙不过来也不至于完全忙不过来。 能够多少有些余暇仔细挑选一下接下来要补充的厨师水平。 老店这边之前就是两个头炉五个二炉，最忙的时候正好，一般时间多少还是有些劳动力过剩。 现在不过少了一个二炉厨师，问题应该不大。 就在杨振兴不像他人一样觉得震惊，继续练习的时候，冯兴源找上了他。 “振兴，来，我找你问个事情。” 杨振兴放下菜刀，用手龙头洗干净手擦干后，跟着喊他的冯兴源来到了后厨外的小院儿里。 “冯爷爷，您找我有嘛事儿？” “恩，不知道你爷爷之前问过你没有，我害怕怹最近比较忙忘了，所以问你一句，你现在最拿手的是什么菜？” “冯爷爷，之前爷爷问过我了。” 嘴上这么说着，杨振兴也再次跟冯兴源说了一遍自己的拿手菜，“炸菜爆菜炒菜三样是最拿手的，其次是烧菜和锅塌菜。” 冯兴源听完之后，连连摇头，说道：“不是问你擅长什么技法，是问你拿手什么菜。比如说我，最拿手九转大肠，我徒弟李明也是如此。 你张爷爷怹最拿手油焖大虾，杨红兵的拿手菜也是这道。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拿手菜是什么？ 听完冯兴源的话，杨振兴似乎抓住了重点。 他不确定的问道：“您说的是不是做的最好的那道菜是嘛？” “对，就是这个意思！” 冯兴源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每家饭馆都有自家的招牌菜，同样也是后厨大师傅最拿手的菜，比如咱们文泉春就是九转大肠和油焖大虾这两道。 其他别管八大楼、八大居，也各自都有自己的绝活儿。” 杨振兴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他现在最拿手做的最好的是哪道菜！ 冯兴源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以为不是很理解，继续解释道： “你看外头泰丰楼以‘一品锅’闻名，同时还擅长烩乌鱼蛋、砂锅鱼翅等几道菜，萃华楼的糟熘鱼片儿、丰泽园的九转大肠、同和居的葱烧海参。 通过把这些菜摆出来当作招牌，可以更容易征服前来吃饭的客人，给客人留下好印象。 你想想，如果一个客人还没进店呢，就知道该吃嘛，进店不看菜单直接把菜点出来，你说这样的饭馆生意能不兴隆？” “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杨振兴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道：“主要是我现在不知道做的最好的是哪道菜，我觉得做的都挺好的。” “你不知道……” 冯兴源直接无语了。 不过转过头来想想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 如果说别的厨师，在后厨跟着师傅学习，一般都是师傅教几遍一道菜，接着教第二道。 可能一下子教给你三四十道菜，才会停止继续教你新的菜。 这里说的教，其实也就比菜谱上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因为师傅会告诉你菜谱上没有的关于火候、关于下料时间之类通过经验积累的细节。 到这里一般师傅就认为已经教会你了。 接下来全靠你自己练习，亲自在操作中理解火候之类的东西。 至于练习中能不能接受师傅在一边的指点。 这就要看这个师傅责任心如何，或者是心情如何了。 徒弟可能得不到师傅进一步的指点，那么这么多菜里面他们就会选择一两样作为专攻。 其他菜会做、做出来味道合格就足够了。 但是专攻的菜因为练习时间更久，研究的更深入，久而久之就成了本人的拿手菜。 还有一种情况是冯兴源和李明这样的师徒。 冯兴源在收了李明做徒弟之后，就直接把拿手的九转大肠教给了他。 直接从师傅手里接过传承，师傅的拿手菜自然也成了身为徒弟的李明的拿手菜。 上面的两种情况没有一种是适用于杨振兴的。 你说平日里他们几个老师傅教完杨振兴之后也没有直接撒手不管。 在对方练习的时候也都会在一边进行详细的指导和指正。 而且杨振兴还不是说一股脑的教给他十多道菜，是按照不同的技法有针对性的教导。 在教导这些技法的同时，几个人也都随着学习的深入把自己拿手菜教给了他。 这样看来，杨振兴现在说自己不清楚到底哪道菜做的最好，是自己最拿手的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样的话就有些难办了啊！” 冯兴源搓着下巴，表情有些为难。 他本意是想让杨振兴趁着开业前最后的这段时间不要再练习其他内容。 把精力全都集中到练习自己的拿手菜上。 这样到时候新店开业后，他过去成为头炉师傅，店里也好在菜单上宣传他的拿手菜作为招牌之一。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神态，对杨振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继续练着，我这就去找师哥和几个师弟，商量商量这件事儿。” 说完，冯兴源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小院儿，跑去前面找人。 杨振兴这边没继续回后厨，而是继续站在院子里一个人不停思考。 ‘拿手菜啊！我到底哪道菜做的最好呢？ 上得了台面的菜比如历下双脆我做的都不错，九转大肠油焖大虾也很拿手，爆鸡丁同样不比其他菜做的差，还有锅塌黄鱼、锅塌豆腐都很拿手啊。’ 越想他越觉得头疼，最后索性不再去管，看看爷爷怹们怎么说再解决不迟。 冯兴源很快找到了师哥杨兴盛和张居成、梁成广两位师弟，把杨振兴的这个情况告诉了三人。 听完之后，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全都看着杨兴盛，想先看看自己师哥怎么说。 杨兴盛想了一会儿，很快说道：“这事儿也没嘛奇怪的，外头鲁菜师傅里拿手菜七八道甚至十来道的有的是，您心里应该清楚才对。” 冯兴源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张居成站出来替他说道：“师哥，您这话说的是不假，可您也得看看那些大师傅都多大年纪，在这一行干了多少个年头了啊！ 振兴今年虚岁不过二十一，周岁生日还没过呢，怎么可能跟那些干的年数跟他年纪一般甚至更多的师傅们比？” 听到张居成这样说，杨兴盛也发现这样认为确实不太对。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其他的，他转而说道：“这样，咱们师兄弟儿几个赶明儿抽个空，让振兴把认为可以的菜都拿出来做一遍。 届时候试试菜，再定下来新店开了之后，主推他身上的哪几道菜。” “我看这样解决可以。” 梁成广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咱们老几位试过之后再安排不迟，振兴拿手的菜多是好事儿，不过这件事儿暂时还是不要往外传为好。” 冯兴源同样点了下头，回答道：“确实不宜四处宣传，不然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说话没溜儿瞎扯淡呢。 回头我再叮嘱振兴两句，让他别跟别人提这些方面儿。” 几位老人定好了章程，冯兴源再次回到后厨，又把杨振兴喊了出来。 “刚跟你爷爷和张爷爷怹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赶明儿姆们几个试试你的手艺，届时候你把你认为自己做的好的菜全都做一遍。” 杨振兴吓了一大跳：“全都做一遍？” “全都做一遍，”冯兴源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既然你不清楚现在哪道菜做的好，那姆们几个就帮你看看。 不过这件事儿你回头不要拿出去跟别人贫嘴，不然你小小年纪会被人认为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天时间不够 试菜并没有搞的大张旗鼓。 第二天一早，几位老人来到店里，把杨振兴拉到厨房一个角落，用那里的炉头开始实验杨振兴拿手的手艺。 因为主动远离众人，加上老人们围在那边，后厨的厨师和学徒都十分自觉的避开了这边。 大家都只当是在检验少东家的手艺，并没有想太多的东西。 毕竟平日里同样的场面又不是不常见。 这倒也省去了几个人掩饰的麻烦。 “振兴，按照你的说法，你比较拿手的菜有不少，我看一天时间也忙不完，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清早你都要给姆们几个做几道。 一直到把你认为你擅长的、做的比较好的菜全部做完为止。 对于这个要求，你觉得行不行？” 杨振兴看着冯兴源，点头回答道：“可以冯爷爷，我也觉得只一天有些紧张，只要您几位不嫌耽误事儿就行。” 老人们点点头，杨兴盛直接说道：“既然没问题，就别废话了，直接开始。” 翻了翻下嘴唇，杨振兴立刻着手处理要用到的食材。 这次试菜，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老人们要求杨振兴从处理食材开始全都一个人完成。 但杨振兴没有觉得怎样，反而认为这样的安排更好。 有学徒或者砧板厨师帮忙处理好食材虽然能更轻松方便简单。 可如果想要把菜做到希望的标准，材料最好自己处理。 因为自己处理的食材全都是自己所期望的，而且知道自己食材处理的情况，做菜的时候也能更好的把握每一种食材的火候。 比如切葱丝。 一般做炒菜，大葱可以切成马耳葱或者眉毛葱。 虽然外形上看只是一个粗一个细，但实际炒出来的菜味道完全不同。 这么看起来有些矫情，或者说有些装神弄鬼。 可如果尝试一下，真的可以发现菜里葱的味道是完全不同的，口感也各有不同。 当然，如果厨师做菜的时候有自己的要求，也能够跟切配的学徒说明。 让他们专门准备按自己需要加工改刀的食材。 今天杨振兴打算做的菜是分别是炸和爆炒的菜，这也是他最早开始接触学习的技法，是在所有技法里面最有信心的几种。 菜单分别是软炸腰穗、干炸里脊、炸灌汤丸子、汤爆（油爆）双脆、爆三样、酱爆鸡丁、爆炒肉片和爆炒腰花九道菜。 但是杨兴盛听完他报的菜名后，直接给划去了一半。 “这么多菜你打算做到几点？软炸腰穗、干炸里脊、爆炒肉片不用做了，这都是普通家常，拿出去当招牌菜让人笑话。 爆双脆也不要做了，这道菜上菜太费劲，讲究的工序太多，偶尔做几次可以，就只做剩下的几道菜。” 杨振兴一听，稍微撇了撇嘴，但最后并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别管是大菜还是家常菜，只要做的好吃，为什么不能拿来当招牌？ 如果招牌菜一定非要那些大菜名菜的话，那大家伙都去研究这些菜算了。 其他的菜谁有能沉下心来仔细学习认真研究呢？ 沉默着，杨振兴开始处理所需要的食材。 炸灌汤丸子是济府传统名菜，是洛口名厨彭珂创制，后来百花村饭庄名厨刘永庆继承师制并推广开来的名菜。 把猪瘦肉剁成茸，加入蛋清、淀粉、盐搅拌到带有粘性，然后制作成肉丸。 每一个肉丸里面包上一块一厘米左右冻成冻子的高汤方丁。 然后裹上炸粉或者面包糠下五六成热油用小火炸至金黄即成。 成菜色泽棕黄，外皮酥脆，内包汤汁，风味独特，佐以五香粉食用，让人忍不住从做法到味道都拍案叫绝。 爆三样是源于宫廷古菜全家福，鲁菜和湘菜中也有菜谱收录，但是材料有所不同。 这道菜是京城八大楼之首的东兴楼的看家菜。 东兴楼做这道菜十分有讲究。 非新鲜的肝不用，非里脊肉不上浆，非特殊清洗的猪肚不用。 炒出来的菜，肝脆嫩、肉滑润、肚香糯，三种食材口感层次丰富，结合起来相得益彰。 制作爆三样，首先刀工十分考究，三样片儿必须大小厚薄一致。 再一个动作必须要快，过油炸熟立马出锅，多一秒都不行。 最后要先兑好芡汁，做到卤汁抱紧食材，明汁亮芡。 酱爆鸡丁之前有过提及，这里就不多做介绍，名菜宫保鸡丁就是在这道菜的基础上进行的加工改良而成。 最后一道爆炒腰花，同样是鲁菜里的特色传统名菜。 虽然是家常菜，很多人家里经常会做，但是称之为鲁菜十大名菜之一也不为过。 之所以如此赞誉。 是因为这道菜从处理食材开始，到改刀刀工，最后的火候操作，从头到尾一整套动作要求都十分严格。 光所需辅料就有玉兰片（冬笋）、木耳、荸荠（biqi，也就是马蹄）、嫩菜心。 从猪腰选择到去腥臊再加上改刀以前有提过，这里就不重复了。 笋子和马蹄必须切成薄片，木耳撕成等大小块儿，菜芯儿切段，一起下沸水焯一下。 猪腰抓粉下油锅拨散后迅速捞出。 然后在锅内留油爆香葱姜蒜，加入蔬菜辅料翻炒，加入红醋、酱油上色上香。 至即将断生的时候下猪腰，迅速倒入有南酒、盐、高汤、淀粉兑好的芡汁，翻炒均匀装盘即成。 做好的菜要求猪腰软嫩适中，蔬菜熟脆可口，味道鲜美，滑润不腻。 随着杨振兴一道道菜陆续做完，杨兴盛几个人也一道道品尝结束。 在尝完最后一道爆炒腰花之后，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筷子，开始跟杨振兴讲各自的点评。 “几道菜做的都十分好，刀工到位，火候把握的不错。” “不知道现在东兴楼的爆三样和酱爆鸡丁水平如何，但是振兴的手艺拿出来没有问题。” “有这几道才足够了？接下来其他的菜还需要接着试吗？一人儿上的招牌菜太多，后厨忙不过来啊。” 听完几位师弟的评价，杨兴盛最后才点头说道：“几道菜确实可以作为招牌亮出来，不过后面的菜还需要继续试。 到时候多几种菜互相比较，也能更清楚的知道孩子哪道做的最好。 万一后头别的菜做的比今儿做的更好呢？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确定拿手菜和下一步练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杨振兴又陆续制作了干烹虾、焖大虾、红烧肉、大烧鱼、红烧肘子、扒肘子、奶汤鲫鱼、奶汤蒲菜、清汤鱼肚、清蒸龙骨大虾、荷叶肉等诸多菜品。 经过杨兴盛等人的试吃。 上面这些菜最终只留下了干烹虾、焖大虾、奶汤鲫鱼三道菜。 剩下的要么是火候功夫还不到家，要么是作为招牌菜太过于普通而被剔除。 自己水平不行，这点杨振兴能够接受，也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你做买卖往外销售，总不能把手艺不行的菜卖给客人？ 可对于自己爷爷几个人认为的招牌菜不能设置太过家常的菜肴，他完全不能理解。 先不说他学习的做法跟平时家里做菜完全不一样。 就是制作过程里的细节和功夫也不知道比一般人在家做菜高出多少倍去。 拿最常见的红烧肉来说，不管是外头饭店还是自己平时在家里，这道菜出现的次数很多。 处理肉的时候，饭店里是整块儿肉放锅里过水，还要进一步在肉里改刀打花，家里则是直接切开了过完拉到，有的甚至水都不过。 饭店里做的时候，要么是搁碗里和调味料一起放蒸笼蒸，要么放砂锅之类的容器里小火炖煮。 在家里大家多是直接在锅里就这么盖上盖子闷煮。 更别说有些饭店还要在制作前过油之类的，平时家里哪舍得放那么多油过油？ 制作工序不同，出来的味道自然就不一样。 只要饭店里做菜的厨师水平足够，哪一家会比家里做的难吃？ 即便有，也是少数，不可能全部都不行。 当然那些糊弄事儿的饭店另说。 “菜都试完了，那就先暂时定下来这些菜，算上头几天的灌汤炸丸子、酱爆鸡丁、爆三样，先弄六道，爆炒腰花看情况可以的话再加上。” 看爷爷做出了决定，其他几位爷爷也都纷纷点头赞同，杨振兴只好被迫接受。 不过在心里，他打算未来条件允许之后，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告诉爷爷和所有人，招牌菜不一定非要那些大菜、名菜，普通菜肴只要做的足够水平，一样可以作为招牌摆出来。 花费了几天时间把自己擅长的菜确定下来，杨振兴又回到了之前的练习当中。 现在对于炒糖色和火候的把控，他不说掌握的十分完美，也能拿到九十分以上的高分。 但是和任勇之间的苏菜学习进度，却被对方拉开了不少距离。 前两天在干丝的切配刀工合格之后，吕志义并没有直接让他们上手切文思豆腐。 切豆腐之前，还有一道关卡在等着他们。 “现在，你们俩的刀工在苏菜厨师里已经算是中等水平了，接下来我要教你们更高级的刀工。” 两人闻言不由得一阵兴奋，心想‘最终的练习终于要来了吗？’ 结果却让两个人大跌眼镜。 “我知道你们俩心里肯定在想‘终于可以开始练习文思豆腐了’，但是在那之前，你们需要先进行另一道菜的练习，那就是宝塔肉。” 宝塔肉是苏菜里的名菜之一。 在任勇拜师吕志义跟着学习的第一天，在讲解苏菜刀工的时候，吕志义专门给俩人表演过一次宝塔肉的制作过程。 把带皮五花边角修整整齐，成规矩的长方形之后放入锅里焯水煮熟。 待肉煮好之后，因为煮过的肉会自然弯曲，所以再拿重物压在肉上，把肉重新压平整。 压平之后切成正方形方块，然后转着肉连刀切两毫米的肉片。 要保证肉片不断，转角保持九十度。 最后放入木质或不锈钢制作的金字塔状模具，下面塞满梅干菜，再上锅蒸透。 蒸熟之后将模具里的五花肉和梅干菜扣入盘中，淋上烧制好的调味料上色增味儿，这道菜就算做好了。 品尝过后，整体而言跟梅干扣肉并没有任何差别。 但外形设计上完全是梅干扣肉的升级版本。 “在苏菜里面有句话，‘素在文思，荤在宝塔’，意思就是苏菜里面文思豆腐可以展现一位厨师的刀工水平，荤菜则是宝塔肉。 之前我给你们演示过，但如果认为看上去并没有多大难度，那你们一定会吃大亏，下面开始练习。” 因为是刚开始练习，只需要先练习切肉。 所以梅干菜等其他配料并不需要泡发制作，单准备肉就可以了。 先把练习用的五花肉煮出来压好。 把肉准备好之后，本以为要直接开始，但吕志义拦住了两个人。 “你们现在还做不到的我水平，所以先把肉放冰箱冻起来，冻到半硬再开始练习。” 肉在冻过之后更容易切这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常识。 作为厨师，杨振兴和任勇俩人觉得吕志义有些小看他们了。 虽然很想说他们并不需要这个步骤就可以下刀，但还是按照老人家的吩咐把肉冻了起来。 趁着冻肉的功夫，他们又开始练习之前切干丝的内容。 任勇是希望可以更加熟练起来，因为他不是每次切都能切到三十片。 杨振兴则是想要抓紧赶上任勇的脚步。 毕竟现在他连三十片都没切出来过。 摸约半个小时左右，放在冰箱里的五花肉已经冻好，两人拿出来之后开始第一次尝试。 作为厨师，几乎每一个人都练就了一双铁手。 不管食材温度是高是低，厨师都能做到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如。 在普通人眼里温度很低的冻肉块儿，到杨振兴和任勇手上仿佛是常温的一样。 刚开始切，进展十分顺利。 因为吕志义说合格的肉片厚度要在两毫米，所以两人的动作稍显慢了一些。 主要是在切拐角的时候，要小心不能把肉切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室外温度和手掌温度的双重影响下，肉块开始逐渐化冻。 从一开始的坚硬慢慢儿变得松软。 这样的变化也给两人改刀带来了不小麻烦。 情况发生变化，让杨振兴和任勇多少有些意外和慌乱。 虽然很快稳定下来情绪，但是结果已经受到了影响。 两人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开始出现问题。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人员安排 首先，杨振兴开始出现切肉的时候肉有些变碎的情况，很快任勇也出现了这个问题。 紧接着，因为肉软硬度的变化，两人不约而同把肉都切断了。 吕志义上前，用筷子挑起两人切的肉，毫不留情的批评道：“刚开始厚度还可以，你们俩看看，后来切得肉片都有七八毫米厚了？ 切断不说，居然还能出现把肉片切碎的情况，我看你们俩还是先从头把最简单的基本功好好练练！” 看着吕志义手上两块堪比刚接触刀工的学徒切出来的肉片，两个人都有些脸红。 就这样，他们之前还自诩完全没问题。 心里认为不就是两三毫米厚的肉片吗？ 平日里这样厚度的肉片又不是没少切。 但是他们终究小看了宝塔肉的技术动作。 平时一大块肉，一下切一片是很简单，现在加上转动，多了技术要求，难度直接从简单提升到地狱。 想到这里，两个人看吕志义的眼神更加尊敬了。 他们俩切冻肉都能切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当时给他们演示表演的时候，吕志义可是用没冻过的嫩肉切的。 仅这一手功夫，就够他们两个练习很长一段日子。 …… 过完十五，装修队很快回来，一直停滞的装修进度瞬间飞了起来。 一直到二月底，装修已经到了最后收尾阶段，杨兴盛再次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正式商议确定分店的各种工作和安排。 坐在主位上，杨兴盛一如既往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说道：“新店装修眼看就要结束，接下来晾几天味道，再把订购的桌椅、后厨等设备安装摆放好，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现在大家伙把要安排去新店的人员名单还有各类工作安排再正式确定一下。” 杨兴盛说完，张寿海首先说道：“管理方面按照之前安排，由我过去负责新店的整体工作，老店交给掌柜的接手。 这点儿之前开会时已经确定下来了，如果没有意见的话，红姐儿和李明也说说各自的安排。” 吕卫红闻言，先看了一眼杨兴盛。 看到掌柜的没说话，她才开口说道：“现在店里的服务员拢共有三十三名，老员工有十三名，考虑到新店比老店面积更大，后续还要继续招十到二十人左右。 不提后面再招募的新人，现有的人员计划是安排八位老员工带着十名新员工，一共十八个人去新店，老店留下十五人。 如果新店那边忙不过来，再随时从老店这边调人过去。 以现在店里的客流量和翻台率，十个人再加上我的话，短时间内可以应付过来，不过包间坐满，大堂就必须找两个后厨的伙计暂时来帮下忙。”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可以，后续招人的问题您也继续盯着，我和张老弟都会在一边帮忙，抓紧把人手凑起来。” 大堂的事情安排完，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李明。 李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后厨现在头炉有四人，二炉有八人，三炉十一人，尾炉五人，其他打荷、砧板或者水台的厨师学徒有三十人。 其中头炉每人各有一名切配打荷学徒，二炉和三炉每两人一名，尾炉总共两名，一共十六人。 水台现在有三个人，砧板五个人，白案和上什六个人。 按照之前的计划，头炉厨师杨红兵和杨振兴俩人去新店，二炉是四位，三炉六位，尾炉三位，包括各自分配的打荷切配学徒也一并过去。 水台分出两人去新店，砧板过去三人，白案和上什过去四人。 后续老店还需要再招学徒和实习生，新店的话要看开业后实际情况来判断后续的人员安排，到底是招募还是人数超过再派回老店里来。” 众人听过之后，都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之前开会时已经安排好的内容，现在只是再开会明确一下，让所有人心里有个底儿。 杨兴盛停下手指动作，双手手指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说道：“既然安排的人数都已经确定下来，那么红姐儿和李明这两天受点儿累。 您二位再把具体安排在老店新店各自的人员名单列出来一份交给我，回头把这个消息都通知下去，让员工们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看到两人点头，张寿海又站出来说道：“不要让员工情绪出现问题，如果对安排结果不满意或者有想法的您二位可以再报给我，到时候咱们再商量调整。 同时对于新员工的培训和指导也不能放松，我会在一边随时给二位帮助。” 冯兴源见所有人都说完，也开口说道：“新店后厨那边就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严格把控好安全和质量，不会出现问题。”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 张寿海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留下了下来。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和杨兴盛俩人的时候，他才说道：“跟您商量个事儿。” 杨兴盛有些好奇，毕竟张寿海这些年并没有主动开口要求过什么。 于是回答道：“您直接说就行，咱俩没那么多事儿。” “行，那我就直说了。” 张寿海点点头，说道：“您不是让我去新店的时候带带建业这孩子吗？我想着我现在岁数也不小了，就想着也带着人练练。” “可以啊，您看中哪个了，可以直接告诉红姐儿，以后带身边儿就行。” “不是咱店里的伙计，是我那个大孙子。” 张寿海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那大孙子比振兴和建业小一岁，今年也要高考，平日里成绩不上不下的，就想着带身边教教他。 等以后姆们家店重新开起来后，好有个人能看管支撑起来。” 杨兴盛笑了笑，回答道：“这怎么不行？把孩子带身边也好，能管着他不沾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这事儿我知道了，改天您直接带您孙子来就行，关饷的话就跟建业的水平一样，您看成不成？” “哪能不成啊，只要答应了，不要钱都行！” “孩子长大了出来干活儿，哪有不拿饷的道理？有钱拿才能有劲头儿跟着您学不是？要是没钱，一两天行，时间长了换谁也不乐意。”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制定菜单 重新分配安排的人员名单很快交到杨兴盛手上。 在询问过没有员工对安排有别的想法，所有人全都同意之后，他再次开了个会。 这次会议负责服务员的吕卫红并没有参加。 除了总管事物的张寿海，其余所有人全都是后厨的人。 头炉师傅除了田文强之外，李明、杨红兵、杨振兴，三个人一个不落全都到场。 还有负责白案的梁庆红、杨兴盛的三位师弟和吕志义同样到场。 新上来的头炉之所以不喊田文强只喊来杨振兴，是因为这次会主要是为了商议制定新店菜单。 杨兴盛拿出本子和笔，打开之后看着众人说道： “这次主要讨论新店菜单的制定，这对以后新店的经营会有很大影响，所以大家伙有嘛想法都说出来。”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设置菜单对一家饭店的重要性。 而且也明白设计菜单并不是随便说几个菜就能完成的简单工作。 文泉春在重新开业之初，杨兴盛和几位师弟就菜单的问题商议了差不多一个多月。 从最开始的一两百道菜，逐渐削减到最后不到五十道。 又经过这些年根据盈利和客人口味、需求不断进行调整，这才有了现在的菜单。 一开始杨振兴因为年龄太小，加上那会儿知道的菜也不多，就只会一些菜谱。 所以当初杨兴盛并没有带上他让他在一边学习。 现在杨振兴掌握的菜式不断增多，甚至开始接触鲁菜之外的其他菜系。 同时他也是新店的头炉师傅之一，招牌菜一定会有他拿手的菜。 他这才有机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对杨振兴来说，这次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兴盛头两天答应了张寿海可以带他孙子到店里来学习的关系。 张寿海主动开口，解释起了为什么重视菜单的原因。 “菜单是饭店可以直接把自家商品和特点传达给客人的东西，客人一进店里来，就会知道这家卖的是嘛菜系，都有嘛菜，口味儿又是怎样的。 再一个，客人可以通过菜单，知道店里的消费高低，看看自己荷包能不能接受在这边儿吃饭……” 零零落落的讲了不少，全都是最基础的东西。 在座的所有人基本上对这些信息都门儿清，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断或者阻止张寿海说这些在他们看来是废话的‘废话’。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在讲给少东家杨振兴听。 中午头的生意都做完了，现在店里也没别的事情。 大家索性耐下性子，看着张寿海的这一场现场教学。 “一份菜单，不能说会做嘛菜就照着全都写上去，这样的话客人来了就不知道该点哪道菜。如果你去一家店里吃饭，看到菜单上密密麻麻上百道菜，你是嘛感受？ 不光不能多写，还要越精简越好，把重点突出出来。 所谓的重点就是招牌菜，是你这家店的主打菜。” 杨振兴心里也知道这是大家伙迁就着他教他这些知识。 心下感激的同时他打算好好把握好这次机会，争取多学到一些东西。 “张爷爷，那您的意思是别的菜尽量少设，多设一些招牌菜对吗？” 张寿海摇摇头，回答道：“招牌菜也不宜多，最多三四样，再多就不行了。道理跟前面一样，设置的多了客人就不知道该点哪道了。 菜单要做到客人能够一眼看到这家店的招牌菜，点过之后可以搭配其他辅菜。 辅菜包括三种，有陪衬菜、利润菜和走量菜。 陪衬菜就是能展现菜系风格的菜，比如咱们店是鲁菜，点完招牌菜九转大肠之后，在招牌菜后面设置几道类似糖醋鲤鱼一类有名的鲁菜，让鲁菜这个认知深入客人心里。 利润菜就是点完大菜硬菜之后，客人也需要点一些不那么贵的菜搭配着吃，这个区段安排的菜利润空间越大，饭店就越赚钱。 至于走量菜是跟利润菜放在一个位置，也就是利用价格薄利多销走个量，如果量走的大了，赚得也不比一些利润多的菜差。” 菜单的学问很多，如果仔细讲的话一两天都讲不完。 看到张寿海差不多把一些基础的东西囊括简单的说了一遍后，杨兴盛开口打断了这场教学。 “更具体的一些知识等回头私下里再慢慢学习了解，现在咱们先抓紧时间，把菜单初稿定一下。起一个框架后面再修改也更方便。” 虽然心里遗憾，杨振兴知道现在并不是由他任性的时间。 心里打算好了等结束之后好好找张寿海请教请教后，他收敛心神，开始看着其他人如何制定菜单。 冯兴源拿出一个本子，拿的稍微远一些，眯着眼说道：“红兵拿手油焖大虾、乌鱼蛋汤和糖醋黄河鲤鱼；振兴拿手爆三样、酱爆鸡丁、锅塌黄鱼、奶汤鲫鱼。 那么新店的招牌菜就在这几样里各选一两个出来。” 杨振兴微微一愣，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之前试菜之后分明有六七道比较拿手的菜。 本来在试菜过程中就给剪掉了一大半，现在怎么又给减去了那么多？ 似乎知道杨振兴的想法，冯兴源稍微解释了一句： “只有这几道菜主要考虑到耗时问题，还有油焖大虾和糖醋鲤鱼你们俩人撞菜了，大家伙知道都能做就可以。” 杨振兴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疑惑下去。 杨兴盛看了冯兴源一眼，似乎在怪他多嘴，说道：“油焖大虾和糖醋鱼可以先定下来，俩人都会做忙起来也能快速出菜。 除了这两道之外，再各自从拿手的菜里选一道作为招牌。” 冯兴源没有受到自己师哥的影响，看着杨红兵问道：“红兵，你有嘛想法？” 杨红兵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二师伯，我跟振兴俩人就我擅长一个汤菜，不行就把乌鱼蛋汤摆上。” 冯兴源点点头，说道：“可以。” 接着又把目光看向了杨振兴。 杨振兴知道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于是立刻回答道：“别家店我去的不多，不知道自己跟别人比水平如何。 冯爷爷，您几位知道的多，也尝过我做的菜，到底哪道菜可以我看就由您几位决定。”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传授家传 最后确定的招牌菜是油焖大虾、糖醋黄河鲤鱼、乌鱼蛋汤和爆三样这四种。 四道菜里杨振兴和杨红兵各占了三种在里面，十分平衡。 回头忙起来了，俩人也能制作重合的几道菜，可以极大的提高效率。 至于剩下的陪衬菜、利润菜这些，都设计了一些比较常见的经典鲁菜。 除了有葱烧海参、九转大肠这类次于招牌菜的名菜衬底儿。 还有比如干炸里脊、小炸丸子、葱爆羊肉、木须肉、爆炒腰花之类的。 总的来说大菜硬菜不缺，搭配的普通经典家常也有不少。 当然，后面这些菜的设计也都是根据其他二炉、三炉厨师擅长的来定的。 店里客人点了招牌菜或者其他名菜，肯定是头炉两位来负责制作。 再下面的那些菜按照制作要求和难度依次从二炉往下排，尾炉只制作一些像‘胸是炒鸡蛋’这种十分简单容易的菜。 如果包间客人多，点的大菜也多，那么头炉师傅肯定要先照顾单间的单子。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招牌的几道菜之外。 次一级比如九转大肠这些不是招牌的硬菜。 大堂有客人点的话，二炉也可以根据情况制作这么几道。 这种情况仅限于后厨头炉忙不过来的时候，如果可以，这些菜最好全都由大厨来做。 怎么说也是鲁菜经典，二炉做出来客人吃着不好，下次很有可能不来或者不再点这道菜了。 万一再遇见个心里不藏事儿的把不好吃的消息往周围人这么一宣传。 无形中店里就会少很多客人。 确定好了菜单，这还仅仅只是最初的草稿，接下来还要进行好几轮的修改才能最终定下来。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杨兴盛等人要先去新店周围再探探路。 看看周围其他馆子菜单设置的口味，看看周围别管是炒菜馆子还是什么馆子。 这一片儿的客人都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然后再根据这个，进行适当的调整和修改。 等再修改的时候，就要到新店开业一段时间后，根据实际客人的需求和点单的情况进行调整。 虽然这样做会多出来不少成本，但也是为了以后赚更多的钱。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前期适当的多花一些钱去填补修改漏洞，只要不胡乱糊弄事儿瞎搞，后面就很容易把这块儿费用找补回来。 新店开业的事情还在紧张的忙碌和准备中。 就在这个最忙的时候，杨兴盛却突然给杨振兴开了几天的假期。 给杨振兴批假并不是让他休息或者放松用的，杨兴盛自己，同样也硬挤出了一些时间。 他打算在家里教导自己孙子一些东西。 “新店开了之后你就成了头炉师傅，家里的看家本事之前因为你年纪小，水平不够所以没有教你，现在也到了该传授给你的时候了。” 杨兴盛一大清早，让刘建业把杨玉婷送去车站后上班，家里只剩下爷孙俩，就把杨振兴喊到前院儿里说明这次请假的目的。 “原来我多次跟你提到过，咱家里祖上是凭着一手三套汤和高汤技艺被招进宫里成为御厨，并且一直流传到我这里，兵荒马乱的年代也不曾失传。 这几天在家，我就完完整整的把咱们家制作三套汤和高级清汤的手艺传授给你。” 杨振兴听完心里暗自兴奋。 家族技艺的传授，意味着他的厨艺水平得到了认可，已经完全有能力接受传承。 虽然杨兴盛之前没少教导杨振兴如何吊制高汤，但始终都只是教的常见方法。 “走，咱俩先去把材料买回来，顺便我告诉你都需要买哪些东西。” 爷俩出了门，骑着车子就往崇文门走。 原来京城有四大菜市场，分别是西单、东单、朝内和崇文门。 东单菜市场90年拆了，原址正在盖新东方商场，朝内菜市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一夜之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现在剩下的，只有西单菜市场和崇文门菜市场这两个‘老牌’菜市场还存在。 眼下京城推行‘菜篮子工程’，后续又在白塔寺、天桥等地设立了几个大型的农贸市场。 但是对于京城人来说，大家早就习惯了去曾经的‘四大菜市场’买菜。 骑车半小时时间，两人来到了崇文门菜市场。 停好车，便直奔着家禽区域而去。 杨兴盛一边走，一边对杨振兴说道：“吊制高汤，不一定非要用三年的老母鸡和老鸭，普通的鸡鸭同样可以。 一般农村散养的鸡鸭，很少有养到两年以上的，最多一年半两年就会卖掉或者宰掉。 因为这些禽类年纪越大，越不经常下蛋，而且还十分容易生病，传染其他家禽。” 来到卖禽肉的摊位，杨兴盛继续说道：“之前如何分辨鸡鸭的年龄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给过你，还记得吗？”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记得，鸡的话看喙（hui），薄尖的是老鸡，再看爪子和羽毛可以分辨，还有一个是鸡尾部梨形尖儿的大小。 鸭子看脚掌和嘴巴纹路，不是白毛鸭子还可以看眼圈‘戴没戴眼镜’，胸骨是否坚硬，皮肤粗糙脂肪肥厚的都是老鸭。” “很好，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并没有把曾经学习的东西忘掉。” 难得夸了杨振兴一句，杨兴盛开始购买所需要的材料。 买了四只鸭子，六只老母鸡，四个大肘子骨和一条猪里脊肉。 鸭子和鸡都没让屠夫给处理，而是带着活的回家。 因为买的多，老板还特地送了一个竹篓子，让杨兴盛装活的鸡鸭。 回家之后，杨兴盛吩咐杨振兴磨刀，准备宰杀鸡鸭。 杀着鸭子，他跟杨振兴解释为什么一定要回家现宰的原因。 “活鸭子活鸡现宰，主要是保证食材在做汤之前能够是最新鲜的状态，而且鸡血必须要留下，等做汤的时候必须用到。” 杨振兴有些惊奇，连忙问道：“爷爷，吊高汤哪里需要用到鸡血？” “鸡血在制作三套汤的时候是作为‘血哨’来用，至于怎么用，等一会儿吊汤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套汤 宰杀完鸭子后用热水去毛洗净，开膛去掉五脏，肚子里面也洗干净，剁掉嘴巴但是留下舌头，去掉鸭臊，盘好待用。 接下来要杀鸡，杨兴盛动手之前吩咐道：“去屋里拿一个盆过来，盛一碗凉水，把鸡血接盆里。” 等杨振兴端着盛了凉水的盆过来之后，他才动手宰鸡。 杀鸡很简单，抓住鸡头和翅膀，在脖子上来一刀就行。 鸡扑腾几下没了动静后，把鸡脖子刚划刀的位置鸡毛稍微拔一下。 再用刀加深一下刀口，然后把鸡血控在盆里。 剩下的五只鸡处理办法和第一只一样。 宰完之后把鸡同样扔到热水里脱去鸡毛，开膛去掉五脏，洗净。 去掉鸡嘴和尾巴，把鸡腿和鸡翅膀的骨头砸断，拿出四只来盘好。 用剩下的两只鸡拉下大小脯、鸡腿，去皮去骨后，把大小脯和鸡腿肉都剁成细泥。 “这个我以前教过你，鸡脯肉是‘白哨’，鸡腿肉为‘红哨’，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爷爷，这是做汤的时候吊汤吸附汤里杂质和油脂用的。” 杨兴盛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处理剩下的食材。 “猪肘子外皮可能有没处理干净的细毛，但是不能用火燎，因为那样汤的味道会变，会有火烧糊气的味道，要用刀一点点仔细的刮干净，这点十分重要。” 说着，他把让杨振兴也拿起刀，跟着他一起刮毛。 “不要站在那里看着，拿一把刀，看着我怎么处理的，在旁边用别的肘子跟着做。” 下了一番功夫刮干净表皮洗净之后，划开肘子将里面骨头砸断，放在一边备用。 最后杨兴盛拿出猪里脊，一边清洗一边继续教导道：“你可能奇怪为什么要买猪里脊，这里猪里脊的作用并不是起到代替火腿的作用。 而是猪里脊也是吊汤要用的‘哨子’的一种。” 在杨振兴吃惊的表情中，杨兴盛把里脊肉剁成细泥，和‘白哨’‘红哨’一起放在一边。 “好了，材料现在算是都处理完毕了，接下来把原来我买回家里的大汤锅洗干净搬过来，接下来咱们开始吊汤。” 趁着杨振兴去搬锅洗锅，杨兴盛搬出一罐刚灌满的煤气罐，连上特别买回来的大灶头上。 等杨振兴洗干净锅搬过来之后，他吩咐道：“去把脸盆拿过来，往锅里倒三盆半的水。” 杨振兴再次领命去倒水。 等水都倒完后，让他擦擦汗，杨兴盛再次开始讲解：“一脸盆大约有五升水，也就是十斤，考虑到脸盆不可能接的正好，所以半盆水算是找补，拢共要三十斤水。 把四只鸭子四个肘子还有四只鸡和两个去掉肉的鸡架子都放进锅里，用大火烧开，煮到三成熟捞出来。 这是先把这些材料卯一卯，去掉血水。” 很快，这一步骤完成，杨振兴按照吩咐把材料全都捞出来，放在一边的大盆里。 “倒一脸盆十斤水过来，把盆里的食材都清洗干净。” 等到杨振兴清洗完，杨兴盛接着说道：“接下来要用到‘血哨’，看好了我的做法。” 只见他把小盆里装的鸡血水倒进了刚才洗完食材的水里，然后搅拌均匀。 紧接着，杨兴盛把这一盆在杨振兴看来完全是‘脏水’的水全都倒进了大锅里！ 同时，用中火继续熬煮，并拿着勺子不停搅拌锅底。 “你一定很纳闷儿为什么我要把那些洗了食材带着脏东西的水和鸡血一块儿倒回还装着卯过食材的脏水锅里？” 看到杨振兴点头，杨兴盛说道：“虽然一开始咱们是为了卯出食材里的血水，但是不可避免的也会有很多营养逸散出来。 此举就是为了不把这一部分营养和味道浪费掉，孔府无数厨师日夜研究后最终得出的解决办法。 别小看这一点儿营养和味道，最后做出来的汤就会比别的汤浓郁很多。” 等锅烧热到八成，锅里的水将滚不滚的时候，停止搅拌，完全烧开后撇去浮沫。 “你瞧见这些浮沫没有？这些就是之前清洗食材还有原本留在锅里的汤里所含有的杂质，现在被鸡血吸附，然后形成了浮沫。 去拿两个鸡子儿过来，不要黄只要清，打散了给我。” 杨振兴动作很快，按照吩咐把东西准备好，杨兴盛没有犹豫，等浮沫打干净后把鸡蛋清又倒进了锅里。 “有时候下炝锅面荷包鸡子儿的时候，锅里都会出现一些浮沫，这些就是蛋清吸附炝锅时的油脂形成的。 原本的做法里并没有这一个步骤，这是咱们老祖宗通过观察研究，反复试验后得到了独家秘诀。” 果然，蛋清刚下入锅里一会儿，周围就又多了很多浮沫出来。 杨兴盛立刻用勺子把浮沫再次打干净。 等锅中浮沫没了，把刚才的鸡鸭肘子再次放入锅里，同时加入葱、姜、鲜花椒去腥。 等煮到六成熟以后捞出来，关火。 把锅里的汤取出十斤，放在另一个盆里晾凉。 然后把分出来的这盆汤再分成三份，倒入三个盆里，然后分别放入‘肉哨’‘白哨’‘红哨’养好。 等锅里的汤凉到三成热的时候，再用小火加热，先倒入‘肉哨’。 步骤跟倒入‘血哨’一样，用勺子不停的慢慢搅动锅底，烧到八成热停止搅动，开锅后捞出肉哨。 接着再停火，等锅里汤凉到三成热小火下入‘红哨’。 下面的步骤跟之前一样，然后再用同样的步骤放入‘白哨’。 等三个步骤做完，取出的汤晾凉之后便是套汤。 因为后面的三个步骤分别用三种哨子吊制三次，也就被称为三套汤。 清早他们爷俩就开始忙活着吊汤，一直等到晚上杨玉婷下学，刘建业都快下班回家，整锅汤才刚刚吊好，前后忙活了一整天的时间。 看着锅里清澈见底、汤清如水的高汤，杨兴盛说道：“知道为什么高级的清汤除非有大场面一般不会轻易去做了？因为制作起来太消耗时间。 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把这些材料减去三分之一，用同样的办法只用白哨吊一次，或者多加一次红哨，就是制作清汤和高级清汤的方法。 这也是为什么，孔府三套汤被认为是高汤里最高级别的原因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新店开业 三套汤看似十分简单，但是你想想，一锅汤从早忙到晚才将将吊好，过程之复杂可见一斑。 就这，杨兴盛还说只是简单吊制一下，把过程给杨振兴看看。 真要讲究起来，一锅汤吊一两天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接下来的几天，杨振兴又在家里反复练习了两三遍如何制作三套汤。 对所需要食材的处理，每一个步骤需要注意的火候，还有吊汤下哨子的技巧在实践过程中进行了一番深入体验和理解。 这段家传学习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是说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杨振兴练习。 主要是这东西知道怎么做，自己上手做几遍熟悉了就可以了。 你想想看，见天儿四只鸭子、四个肘子，六只母鸡这么练，得花多少钱？ 更别说一弄一整天，耽误太多时间。 之前也提到了，平日里制作清汤除了用料少个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吊汤步骤少三四步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平日里吊制高汤的时候完全就能够练习起来。 根本没必要非得照着菜谱和要求去练习。 即使每天杨兴盛都会骑着店里卖盒饭的三轮把练习吊出来的汤拉到店里去勾水稀释使用。 可你再勾水，成本也比平日里的高汤高出来相当多。 结束‘休假’回到店里，杨振兴继续练习着手上的技艺，和任勇一块儿跟着吕志义练习刀工。 全店上下忙碌之中，二月底，新店的装修工作总算完成了。 装修结束后，又忙着搬运桌椅板凳还有安装后厨的各种装置，连带着晾晒屋里的味道。 前后又忙活了半月有余，这才把所有事情全部忙完。 值得一提的是，老店现在后厨还在用烧煤的炉子炒菜。 新店这边地处京城繁华街道，又紧挨着大栅栏，地下都铺设有燃气管道，所以全都改成了燃气炉子。 不但十分干净方便，花费上没超烧煤炭多少。 尤其是知道自己分到新店的学徒们，心里暗松了口气，心想以后不需要掏炉灰了。 所有东西全都准备妥当，文泉春在煤市街的分店随时可以开业。 杨兴盛也没继续耽搁时间，立马就确定好了开业的时间。 癸酉（gui，you）鸡年，3月25日，农历三月初三。 宜：纳财、开市、交易、等等；忌：移徒、入宅、栽种。 一大早，和骡马市大街的第一家店重开那天一样，杨兴盛带着家里的孩子来到祠堂祭拜先祖。 原来小时候杨玉婷还没来红事儿，所以还能进祠堂祭拜。 现在她已经长大了，身体也逐渐发育起来。 从来事儿的那天起，杨兴盛就禁止杨玉婷再进入祠堂里面，害怕她玷污先祖。 祭拜完成，照例杨兴盛带着穿戴整齐的仨孩子，出门打的前往新店，为今天开业进行最后准备。 这一次跟第一家店开业时情况大有不同。 虽然当初来捧场的何爷爷已经回到川府养老，李国庆的爷爷也跟着院儿里的张爷爷去了干部疗养院养老，都无法前来。 但是一直都有联系的那几位其他老字号的老师傅，还有这些年杨振兴认识的烹协各位领导，全都悉数到场，为文泉春新店剪彩。 看着来到店里的客人几乎一大半全都是自己孙子认识的领导和关系。 杨兴盛内心十分感慨。 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摸不清自己孙子的成长速度了。 谁能想到还是二十岁毛头小子的杨振兴，这个年纪就能认识那么多会长和主任级别的人物？ 京城烹协的领导、国家烹协的领导，还有世烹联的领导。 随便一个人拿出来在外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现在这些人全都集中到了自家的小店里，过来庆祝开业。 感慨着，突然听到街上一阵热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仔细一瞧，不知道是谁请来的锣鼓队到了店门口敲锣打鼓的表演。 杨兴盛拉过张寿海和杨振兴，问道：“这是谁安排的？怎么回事儿？” 张寿海和杨振兴也看着锣鼓队发愣，回答道：“不知道啊！咱们没安排这些东西啊！” 正疑惑着，想要拉住锣鼓队的人问问情况。 突然一排车停在了店门口。 首先下来的是何秀娴还有李业勤，李国庆的哥哥和安兴国等人也在后面的车上陆续下来。 跟他们一起来的自然少不了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 指挥着其他人摆放花篮，何秀娴笑嘻嘻的来到杨兴盛跟前，说道：“杨爷爷，开业大吉！我自作主张给您拉来一群人热闹热闹，您可别生我气。” 原来锣鼓队是何秀娴找来的！ 杨振兴仔细一瞧，发现很多都是半熟脸儿，想了想发现居然是之前娴酒开业，在门口敲锣打鼓的同一伙儿人。 明白了事情真相，杨兴盛哭笑不得，摇头说道：“闺女，我先谢谢您了！找这些人没少花钱？回头我给你补上。” “杨爷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当初我那酒开业的时候，您不是给我包了个大红包吗？这几号锣鼓队算得了什么，您要这么说我可真生气了！” 杨兴盛没招，告饶道：“是我不会说话了，其他都是您朋友？别再外头杵着了，快点儿里面请，喝口茶歇会儿，一会儿尝尝店里的手艺。” 杨兴盛亲自把何秀娴一群人请进店里入座，杨振兴在外头被何尚超和李国庆给围住了。 何尚超十分得意，邀功一般的对杨振兴说道：“羊排，怎么样？我姐局气？” 杨振兴点点头，四周看了一眼，觉得何秀娴这波操作确实不错。 他们这群人来之前，店里虽说也热闹，也仅仅是门口摆着已经来的领导送的花篮。 还有他们自己铺在地上的鞭炮和四处张贴的红纸。 可来之后，不说门口的花篮瞬间多了一圈，这敲锣打鼓的看着就喜庆。 而且也把更多路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围观群众多了好几层。 “你别说还真挺厉害，一下子热闹了好多。” “那是！”何尚超挺着胸脯拍了拍，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说道：“你也不瞧瞧这是谁出的主意！” 杨振兴一乐，假装恭维道：“得嘞，这次得谢谢您三儿哥照顾，往后我就在这新店做头炉师傅，您二位没事儿常来坐坐，我给您二位打折！” “抠不抠门儿啊你！打折？我们来了怎么也得给免单！” “是，三儿哥来必须给免单！” 几个年轻人迎着上午的阳光笑闹着，一如多年前小时候那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各路客人 “噼里啪啦！” 吉时已到，看到客人都到齐了，杨兴盛吩咐刘建业把鞭炮点着，邀请中烹的陈会长和京城烹协的段会长仨人一起，把牌匾上的红布揭了下来。 在周围人的祝福声中，文泉春位于煤市街的分店，正式开业。 不同于骡马市大街的第一家店开业时杨兴盛和几位师弟到后厨给重要来宾做了一桌。 这次这个工作全都交给了杨红兵和杨振兴两个新店的头炉去负责。 原来杨兴盛亲自下厨除了没人可用之外。 也有自家老字号时隔多年重开，不能让人看低了水平的意思，才亲自领自己师弟下厨。 经过几年发展和人员培训，杨红兵实力比当年提高很多，杨振兴也将自身水平磨练出来。 所以才会如此有信心放手。 而且也让来的客人知道，新店后厨的头炉师傅手艺水平如何，做一个宣传。 通过品尝这两人的手艺，让大家知道他们新店很有水平。 这次请来了不光有中烹和京城烹协的领导，周围名店老字号的师傅，杨兴盛也照例请来了。 比如熟悉的老字号丰泽园的王师傅，北面泰丰楼的大厨李启贵李师傅，还有都一处的师傅和老店附近致美楼的师傅。 致美楼现今前门的店还没开。 1980年致美楼在长椿街重新开业，后厨是当年的大师傅张守锡张师傅。 93年，致美楼正在比较尴尬的位置。 因为长椿街要拆迁，他们正合计着再搬到什么地方去。 其实在94年，也就是明年，致美楼搬到了陶然亭公园北园斜对过，在那里重新开张。 老字号里面，位于西打磨厂的正阳楼老板郑永福也受邀前来。 现在正阳楼有些没了当年八大楼的味道。 因为这位老板去年接手饭庄之后，把饭庄进行了彻底的装修改造，模仿起了进入国内没多少年的洋快餐，开始做中式快餐。 这个法子在京城现在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他也算是开创了国内中式快餐的先河。 看他外头喊的名号就知道了，‘打造一流的中式快餐店’，以此叫板洋快餐。 杨振兴等人在后厨开始忙活着开业后迎宾的第一桌菜。 店里的包间里，杨兴盛陪着几位领导和老师傅正在聊天。 “东兴楼的曲师傅身体可还好？前些日子去邀请怹，说是身子骨不便。” 王师傅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毕竟也是年纪大了，行动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利索，都老啦！” 陈会长哈哈一笑，说道：“您这么大一小伙子怎么还说自己老呢？我刚看您上楼梯‘噔噔’的相当有劲儿啊！” “陈会长又拿我开玩笑！要真是小伙子那还好了呢！” 闲聊了几句，跟第一次见面的几位师傅经理熟悉过后，话题开始变得深入起来。 王师傅感慨的说道：“您家孙子可真是成长惊人！我还依稀记得您老店刚重开的时候，您孙子跟另一位小伙子比试刀工那稚嫩的身影。 一转眼的功夫，这才多少日子？已经能站在了头炉的位置，可真了不得！” 京城烹协的段会长也十分感慨的说：“可不是！前年比赛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进步十分快，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头年不还在国外拿了大奖回来？” 作为当时比赛的引荐人，中烹的陈会长笑着喝了口茶。 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得意劲儿谁都能看出来。 杨兴盛听着众人夸奖自己孙子，心里高兴，但嘴上却说道：“您几位太夸了，进步是有，但还远远不够，想要跟在座的师傅们比，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听了这话，所有师傅都点了点头，没有人说自谦的话。 不是他们目中无人或者喜欢听恭维。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已经从业三四十年以上的老师傅了？ 可能最年轻的泰丰楼李师傅差点，到现在也就二十多年。 但人家能作为泰丰楼重新营业时的牵头人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更别说人家还在1986年第一次为国家捧回了国际烹饪大赛的金牌和奖杯。 正阳楼的郑老板看到话题似乎停了下来，打趣说道：“杨老板，以后咱们都在前门开店，可就是竞争对手了，回头您可要手下留情啊！” “瞧您说的，应该是姆们请几位手下留情才是。” 陈会长哈哈一笑，说道：“留情不留情的再说，做买卖还是得看真本事，不说这个了，我记得几位之前多次说过店之间私下里比试切磋交流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师傅是在座资格最老的，首先由他说道：“这些年一直在推进，但是困难比较多，后厨本来就是各家吃饭的依仗，很多都是商业机密，不好处理。” 京城烹协的段会长也说道：“王师傅说的不错，我们协会也一直在协调推动这件事，打算先从一些最基本最常见的菜上开始着手。 等到后期条件成熟，再逐渐尝试更深入的交流那些大菜、名菜。” 几个人正喝茶吃着小点心聊天，这时候服务员敲门，开始往桌子上上凉菜。 凉菜种类不算太多，只有六道。 分别是最常见的凉拌海蜇、皮蛋、酱牛肉、鸡丝拉皮、爆炒三果和芥末白菜墩。 整体来说量不大，像他们一桌子八个人可以很轻松的吃完，还能起到开胃效果。 随后是各类热菜，上了两道之后今天第一道爆三样也正式登场。 这道杨振兴的拿手菜作为第一个招牌菜上桌，足以说明新店和杨振兴的信心，还有未来这家店要展现出来的姿态。 等到糖醋黄河鲤鱼上桌之后，李业勤那群人纷纷到这个包间来敬酒。 他们家虽说身份地位很高，但那都是家里的长辈，他们这些做小辈儿的也没道理遇见长辈不过来敬酒。 再说了，在座的都是餐饮口的会长或者老师傅，平时可能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都知道，出门在外没有说嫌弃认识有身份的人多的。 说不定哪会儿就能用得上这些关系。 陈会长等人也没有仗着年龄托大。 对于这些三代子弟，别管他们是不是靠着家里长辈蒙荫之下潇洒快活。 到了一定位置和高度之后，每个人都会逢场作戏那一套。 以后有没有交集，私下里对这些人观感如何，都不会影响他们人前做戏。 第二百五十章 喜人的章 数 刚开业有很多手上有俩钱儿的客人来店里凑热闹。 前台点单不断，后厨也就忙的热火朝天。 别看新店距离老店并不很远，骡马市大街往东大路口就是珠市口西大街。 煤市街又跟珠市口西大街连着。 仔细算下来也就五六站公交的距离。 但依然有很多这边的老百姓不清楚文泉春的名号。 他们大多都是看着上面两百多年的老字号招牌吸引来的。 这年月老字号还没有以后那样泛滥，走哪里都是老字号。 有些才一二十年，连当地的老百姓都没认可或者听说过，就敢说自己是老字号。 眼下老字号还是十分具有权威性的。 走到店里一来，服务员举止大方得体，说话响亮但不刺耳，不会让人觉得耳朵影的慌。 入了座，菜单还没上，先把茶水毛巾端来，然后才给客人菜单。 有幸运的正好撞到那几位老店过来的老服务员，问个菜贯口张口就来。 起初还吓人一跳，不过紧接着大家伙都听得入迷，在服务员报完菜之后还给予热烈的掌声和叫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茶馆儿剧场听相声呢。 平时这个上班的日子里，能晌午头来店里吃饭的都是退休在家的老人居多。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年龄并没有那么大，也没有经历过太多抗战前民国的日子。 可他们打小开始却没少从自家老人或者胡同里的老人那里听过以前的故事。 饭馆作为老百姓日常生活接触十分频繁的地方之一，里面的一些传统和习惯也自然是老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今天亲眼得见小时候在那些老人嘴里听来的种种见闻，让不少人感慨的同时，也在心里认定了这家叫文泉春的店是真的地道，是真的老字号。 翻开菜单再一看，上面除了招牌的几道菜之外，其他菜价格都比别家便宜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不等。 询问过服务员之后得知这家用的盘子比别家小，所以价格才低。 结果上菜之后发现里面的菜也就比别家少个五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并没有少到哪里去。 能以这个价格吃到这个分量的菜，先不说味道，就这个性价比足以让不少人来光临。 而且只要菜做的不是太差，能比家里强上一点儿，就可以了。 饭馆除了平时偶尔朋友聚会宴请客人来吃一次，也就是家里嫌累了不想做饭来大方一回。 泰丰楼这些老字号对老百姓来说只能用眼睛解馋，因为里头太贵不能常吃。 平时大家都去胡同里那些私人开的苍蝇小馆儿凑合一顿。 文泉春菜价也就比其他老字号便宜，比苍蝇小馆儿贵的也不多。 如果让老京城人来选择，肯定会稍微多花点儿钱来文泉春吃饭。 为什么这样选择呢？ 因为文泉春是老字号，老京城人都好面子。 如果家里人今儿不想做饭，一家人来到文泉春吃一顿稍微改善下生活。 回去之后在胡同里别人瞧见了得问啊。 “您家里今儿这是干嘛去了？集体出动啊！” “没嘛，就是去那边老字号文泉春吃了一顿。” “嘿，您今儿这是发财了？还去老字号吃饭。” “还行，他家味道对姆们家口儿，有空您也过去尝尝。” 您听听，这话一说，是不是倍儿有面儿？ 后厨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杨红兵和杨振兴挤出时间，俩人倒替着上楼跟今天开业请来的客人们敬了杯酒水。 顺便也听一听人家是不是对自家饭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杨红兵年纪大，相对杨振兴来说是名副其实的头炉师傅。 所以他先上楼上包间转了一圈。 稍微站了站，听了几句建议之后，轮到杨振兴上楼见客人。 他首先来的自然是爷爷和陈会长他们这屋。 刚一进屋，杨振兴就直接挨个打招呼，“陈爷爷、段爷爷、王师傅、李师傅、郑经理…今儿的菜合您几位的口吗？那不合适的您多批评，我立马调整。” 陈会长点点头，笑着说道：“做的都不错，看来你拿过大奖之后并没有因此懈怠，还在继续提高水平，不错，很不错。” 段会长在一边同样笑着说道：“我早就说振兴这孩子能早成大器，这个岁数的孩子可没几个能跟振兴一样。” 几个人都在夸奖杨振兴如何如何，反倒是王师傅说了别的事情。 “我跟陈会长段会长年纪相差不远，为什么你喊他们俩爷爷，喊我就变成了师傅？咱爷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见过好几面了，还这么生分？” 杨振兴一听，立马改口喊道：“是，王爷爷，刚我一紧张喊错了，怪我。” 陈会长在一边摇头，说道：“老王师傅，我说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盯着这事儿不放？ 现在人家改口了，您该满意了？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王师傅笑眯眯的说道：“满意了，回头有空了可以联系我，去我那边我教你几手功夫。” 杨振兴立马嘴一咧，眼睛笑的都没了，鞠躬说道：“谢谢王爷爷，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又说了两句，杨振兴便告辞离开，转头去了其他包厢。 没能在几位老人那边听到任何建议，这并没有让杨振兴感到失望。 今天新店第一天开业，人家作为客人肯定要抓着好话说，这种日子说不好的那不叫提意见，那叫挑刺儿找事儿。 而且在对方的立场上，除了陈会长和段会长，其他人都是别的老字号的师傅或者老板。 平日里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肯定不会好心帮你提醒哪道菜做的不合适。 说不定在你们家吃到了比他们家好的菜，人家回去之后私下里立马马上开始研究。 等过两天在他们家店里的菜单上能看到这道菜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刚才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能得到国宝级大师王师傅的指导许诺，比他们指出菜哪里做的不行强出一万倍。 毕竟这些菜好吃不好吃，以后会有其他人会指出来。 杨振兴他们店里自己也能通过试吃来判断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和加强。 可跟着老师傅学习厨艺的机会，不是想有就有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在老师傅那里学到一招半式，并且彻底吃透。 说能仗着这点儿能耐吃一辈子可一点儿也不夸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急转直下 转头，杨振兴又来到何秀娴他们这边的单间。 比起刚才老人们所在的单间，这边气氛上不存在严肃，大家都是年轻人，很活跃很热闹。 而且杨振兴的好哥们儿何尚超和李国庆也都在这边。 刚进来的时候，单间里的那些小弟正互相扯着拼酒。 李业勤等人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闹腾。 看到杨振兴进来，几个小弟立马把矛头对准了他。 不说何秀娴开业的时候他们就见过杨振兴。 在那之前不管是李业勤的舞厅还是别的地方，杨振兴都没少去，大家也都算是熟人。 “来来来，杨老板来晚了，得你罚两杯酒！” “两杯不行，怎么着也得三杯！” 杨振兴被搞的哭笑不得，拱着手告饶，说道：“您几位别笑话我了，下头还忙着呢，跟几位打过招呼我得回去继续炒菜呢！” 看到几个小弟还想不依不饶，李业勤这时候发话了。 “行了，你们几个就是焉儿坏，知道振兴不喝酒还蹿合，来振兴，这边坐。” 看到正主开口了，那几个人也都老实了下来，坐回座位上夹菜吃，也不再闹腾了。 李业勤很满意这个态度，点着头看着杨振兴说道：“一直说来你们家店吃饭，也一直没得出空来。怎么新店开前门这了，要开到西直门那边去就好了。” 杨振兴挠挠头，回答道：“这地方我爷爷定的，这事儿我现在还说了不算。” 他知道李业勤之前的那家舞厅换地方了，换到了西直门新街口那边去了。 那边有第一家迪厅十分火爆，很多年轻人都往那边凑，李业勤想过去凑凑热闹。 并且那边大学比较多。 近点儿的有北师、北邮、北交大、中财、京城建筑学院。 稍远点还有民族大学、外国语大学、北理工、北航、工商和首都师范等等。 而且离着什刹海、北海很近，旁边就是动物园。 相比较南城而言，北边年轻人和学生更多。 这些人全都是各种舞厅和酒的主力消费人群，比其他年龄段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旁边何尚超也插嘴说道：“就是，回头我跟条子上了大学，从圆明园那边往这边跑，得横穿大半个京城才能过来，太费劲了。” “放心，等我从我爷爷手上接过饭馆之后，再开分店绝对开清华大门口，到时候你把店里当食堂都没问题。” “哈哈哈，你可拉到！等你从少东家变成东家，届时候我儿子都有了！” 欢欢闹闹，杨振兴又陪着说了两句话，这才回到后厨继续忙活。 中间分别送走来庆贺开业的客人们，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多，后厨这才没有新单子进来。 这会儿，不管是前头还是后头，所有人都累的不行，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点了几个跃跃欲试的学徒过去做员工餐，大家伙凑合的吃了一顿就各自休息去了。 这边店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为了安排一些外地或者家远的员工。 杨兴盛特地在旁边胡同里租了几间房，当作员工宿舍给店里人住宿。 这些人倒是能回去好好躺床上歇会儿。 可苦了那些见天儿回家的人，因为他们这会儿可没地儿去，也没办法回家。 大家伙只能留下几个坐大堂里盯着前头来没来人。 剩下的去单间或是搬几把椅子拼一拼躺上面休息，或是直接拿衣服垫着躺在地上。 别人能休息，杨红兵和杨振兴却不能。 这会儿俩人正和负责这边的张寿海，还有因为开业过来的杨兴盛讨论刚才晌午生意的各种问题。 “今儿开业酬宾，咱们连续三天打八五折优惠，这事儿不能光在店里头说，得印些单子派人去远点儿的地界发发，让更多的人知道才行。” 张寿海首先说着自己发现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刘建业还有张寿海的大孙子张洪清也在一边站着，听着他们开会。 这俩人从今天新店开业开始，就要一直跟在张寿海身边学习管理知识。 杨兴盛拿着笔，把张寿海说的事情都记下来。 然后又问道：“来吃饭的客人有对咱们的菜提意见的吗？哪里不适口或者想吃嘛菜没有的。” “说菜味道不好的没有，倒是有几个说咱们家下酒菜和肉菜少了点儿，家常菜居多，说这样还不如在家喝酒，反正吃的都差不多东西。” 杨兴盛点点头，再次把这些都记录下来，然后转头对杨红兵和杨振兴说道：“这个你们也听到了，回头自己研究着改进。 赶明儿我师弟冯师傅也会过来，以后他负责监督后厨工作，你们俩配合好工作，有事情多商量，及时跟前头张经理交流。” 就这样，连续忙碌了三天时间，每天中午晚上店里客人始终爆满。 每天的营业额也居高不下，最多的一天甚至都达到了一万多块！ 要知道这还只是1993年，还不是95年之后钱逐渐变毛的时候。 现在每家人工资还在三四百左右，苍蝇馆子一盘菜素的两三块，荤的四五块。 你想想外头买一斤排骨才四块多钱。 文泉春这还是定价比较亲民，如果点普通的一荤一素也就十一二块，比外头苍蝇馆子贵那么四五块钱。 招牌菜和大菜价格贵一些，但也仅仅是十来块左右，撑死算二十。 就这个价格一天能卖到一万块钱，那得卖出去多少菜？ 当然还要把酒水算进去，而且这还是开业酬宾打八五折以后呢。 别看十分夸张，其实一般去其他比较大的老字号或者一些高档点的饭店餐厅。 随便点四五个菜吃点儿就八九十上百。 就拿京城十分着名的莫斯科餐厅。 富余人家带孩子去动物园玩儿完了出来吃顿西餐，点的好点两三百绝对打不住。 这可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工资啊！ 结果本以为这样的情况可以延续下去，可随着开业酬宾打折活动结束，店里的客流量开始明显减少。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正常现象。 毕竟你这里不打折了图不到便宜都不来了。 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天天这样。 这下子张寿海、冯兴源还用杨红兵和杨振兴坐不住了。 他们凑在一块儿，打算好好找找原因，想办法改善现在的情况。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实地调查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咱们得抓紧想点招儿，不然下个月开工资都费劲。” 张寿海最近可能上火，嘴上都起泡了，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揉着眉头。 冯兴源也着急，说道：“问题是这事儿咱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问来吃饭的客人菜怎么样，也都没几个挑毛病的。 总不能是因为价格的问题？咱家这个价格已经够低的了，就这个价我还觉得委屈咱们的手艺了呢。”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大家辛苦磨练的手艺到头来卖不出价钱，慢慢儿的就没人继续坚持了。 毕竟学手艺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杨红兵本来在这种场合就不怎么爱张嘴，一直杵在那里皱巴个脸也不说话。 杨振兴站了出来，说道：“张爷爷，您这些日子不是去周遭转过了吗？您有嘛发现没有？” “倒也没特别的地方。” 张寿海想了一下，回答道：“周遭胡同里都是些个体开的小饭店，也就张桌子。 其他的店不是烤鸭、涮羊肉就是面馆儿，一站地儿里面就咱家一家鲁菜馆子。” 听完之后，杨振兴仔细想了想，抬头说道：“这样，今儿开始，除了饭点儿我回来店里之外，其他时间就骑着自行车在周围一圈好好转转。 骑车子去的地方也多，我也把周遭哪家店客人多买卖好记下来，到时候咱们看看这些生意好的店都是卖嘛的，这样就能针对的去调整。” 几个人发现着确实是个办法，点了点头直接同意了。 冯兴源直接说道：“你也别饭点儿回来了，左右店里现在不忙，红兵一人儿也能应付的过来，不行不还有我在吗？ 上客人的时候你回来，怎么能知道谁家生意好坏？既然要去观察，那就直接一步到位，仔仔细细的观察清楚。”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骑着自行车在周围走街串巷，观察敌情的任务。 只转悠了第一天，杨振兴就发现了不少情况。 不过为了应证心中想法，他没有立马把自己发现的情况说出来。 而是又多转了几天，去了几家店里吃过东西后，才把观察的结果告诉了其他人。 “怎么样，观察了好些天了，有结果了？” 几个人再次凑到一起，张寿海首先问道。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说：“确实发现了一些情况，也为了应证多转了几天，这下基本上弄明白了。” 冯兴源有些着急，赶着说道：“行了，你就别搁这里卖关子了，抓紧把原因说说。” 杨振兴抿了抿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发现咱家店，定位出现了问题。” “定位？”冯兴源眉头一皱，“咱们定位就是面向普通老百姓的鲁菜馆子，不管是价格还是菜量全都是这样考虑的，跟老店一模一样。 怎么老店那里没毛病，到了新店这边就成了定位问题？” 反倒是张寿海，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他并没有开口。 看到张寿海没说话的意思，杨振兴只好跟冯兴源解释道：“冯爷爷，咱们家店周围，上次也说了，都是些苍蝇馆子或者说涮羊肉烤鸭炸酱面之类的。 咱们京城人喜欢吃涮羊肉、烤鸭、吃面条也不怪别人生意好，可问题就出现在那些苍蝇馆子上面。” 张寿海一听，立马说道：“哦？你说说怎么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 “咱家店水平跟手艺是那些小馆子完全没法比的，但是也不能说人家的手艺就一无是处，敢做这个买卖的肯定都有一手，至少比一般人家里自己做的菜要好。 在所有人心里，平时凑合一顿去苍蝇馆子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去咱们家这些老字号饭馆吃饭，都是请客或者难得改善生活来一次。 大家平时就简单解决一顿饭，苍蝇馆子吃的比家里好，价格还比咱们便宜，即便咱们做的比苍蝇馆子好吃，但价格上更贵一些。 只是凑合一顿饭，一般人家自然选择去熟悉的苍蝇馆子吃。 最重要的是，苍蝇馆子知道京城人喜欢吃嘛。 上菜无非买来的酱菜，或者是打卤面炸酱面，再就是拍个黄瓜、拌个豆腐，做个懒龙，炒个面疙瘩之类的，爱吃嘛就做嘛。” 听完杨振兴的话，几个人发现确实有些道理。 不过冯兴源还是问道：“照你这么说，那其他那些老字号为嘛菜那么贵，还见天儿那么多人呢？” “人家早已经打出去名号了，大家伙都是慕名而去，咱们这不还不出名儿吗？” 张寿海接着问道：“除了这些东西，你还发现其他的问题没有？” “有，就是那些烤鸭店和面馆儿这些地方，人家也有经营炒菜之类的。 我见好些人去面馆儿，点了面之后先要盘简单的炒菜，要一瓶啤酒喝着，等喝完酒吃完菜，面条一上，酒足饭饱就走了，关键是还花不了几个钱。” “不对劲，不对劲。” 冯兴源摇着头，连连说道：“咱们老店也是这个安排，为嘛老店不受影响，客人很多，新店就不行了呢？” “咱老店那边不是挨着服装市场吗？老百姓逛完市场买完衣服，难得出门一趟，就到咱家店里去吃一顿。” “前门不比骡马市大街热闹？见天儿来前门的人更多，怎么不见人上门呢？” “老店那边儿你想有几家叫得出名儿的馆子？前门这边老字号又有多少？您觉得就现在文泉春的名字能跟泰丰楼、丰泽园比吗？” 冯兴源也不犟了，整个人沉默起来。 杨振兴虽然说这些话也很难受，但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必须要面对才行。 刚问完话一直没张嘴的张寿海这时又问道：“振兴，以你来看，你觉得店里往后该怎么调整？” 杨振兴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说道：“名气这块儿肯定要坚持宣传，还有就是这边的老住户比老店那边更多。 骡马市大街那边胡同很多都快拆干净了，早就没多少老人儿在了，但这边不同。 为了能吸引这些老人儿把吃便饭的地儿放在店里，应该对菜单进行适当调整。” “哦？说说看，怎么个调整法？” “这个很简单，在保持原来鲁菜的基础上，咱们可以单独列出来另一份单子。 老店那头不也除了经营鲁菜外，还一直在外头销售价格不高的外带盒饭吗？ 咱们也可以这样做，就是改变个形式而已。”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调查结果 接下来，杨振兴把自己这两天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说白了很简单，无非就是店里上一些午餐晚餐的居然菜品。 比如炸酱面这类常吃的食物，还有各种更加接近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小菜。 “这样安排下来，来人吃鲁菜，姆们可以接待，来凑合顿饭吃的，同样可以接待，只要价格合适做的好吃，一准儿有人来。” 看着自信满满的杨振兴，另外三人多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老店卖盒饭有外带是不假。 可那些都不在店里头卖，要么在门口支摊子，要么推着三轮去市场上卖。 不在店里头，自然不会影响到里头人吃饭的心情好店里的格调。 想想这边一群人喝着面条就蒜头‘咔咔’的吃着，那边另一群人吃正常的鲁菜炒菜。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十分怪异。 就好比你去大饭店。 你在这桌吃着各种精美菜肴，结果隔壁桌来一个只喝面条或者点一个小菜?（kuai）着汤吃米饭的。 心里肯定会闪过这家店很有‘格局’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瞬。 但眼下其他人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暂时尝试一下杨振兴的方法。 万一回头真的解决了问题呢？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不是？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的杨振兴没有想到，那就是为嘛另外几个人同意的这么快。 他也不想想当初新店开在这个地方可不是说随便开的，前期都经过大量的考察观察才最终决定下来。 可惜杨振兴没顾及到这一点，他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了改善店里情况上面了。 …… 几个人参考周围店家的价格，给这些走量菜定下了差不多的价格。 张寿海紧急印制了几份单独的菜单，同时还加印了一些传单，方便用来宣传。 新店这边的事情，留下来负责老店的杨兴盛并没有太多关注。 先期生意不好早在开会商议开店的时候大家都有预料。 本来前门地区餐饮行业竞争就十分激烈。 如果真的能一直坚持刚开业酬宾那会儿的营业额，这才是不对劲的反常现象。 听说新店那边自己孙子在带着人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改善经营状况，这样的态度就足以让杨兴盛十分满意了。 店里进行的变化，效果不可能立马就体现出来。 他们只能暂时多等待一段时间，才会知道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作用。 在这样的日子里，杨振兴收敛起情绪。 在注意观察店里生意的同时，也不忘继续练习自己的厨艺，继续提高水平。 吕志义和任勇留在了老店，并没有来到新店这边。 毕竟新加入前门餐饮业的争夺，就必须旗帜鲜明的把鲁菜卖点亮出来。 如果你店里又有鲁菜又有苏菜，回头人也不知道你这家新店到底经营的是什么。 当然经营时间久了，名气渐渐出来了以后，就有资本和底气去增加其他菜系，让客人多一个其他的选择。 无法跟着继续蹭练，但杨振兴并没有直接放弃。 他每天都会在做完生意的时候抽时间骑车子带着自己切配的食材去老店请吕志义检查。 同时也带着训练内容独自在新店后厨里进行练习。 虽然来回奔波十分辛苦，但杨振兴完全沉浸在了学习的乐趣当中。 就在他埋头练习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全国烹饪协会陈会长的电话，告诉他让他后天有时间去办公室一趟。 带着好奇，杨振兴如约而来。 跟着助理来到办公室，发现里面不止陈会长一个人。 之前见过的副会长秘书长高洋，和另一位同时兼任世烹联会长的姜副会长。 “陈爷爷好，高会长好，姜会长好！” 依次打过招呼，陈会长笑着说道：“来了？过来坐着说话。” 等杨振兴坐下之后，陈会长主动点名了这次喊他来的目的。 “这次喊你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的任期现在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工作会交给高会长和姜会长来负责。” 杨振兴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另外两个人。 同时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消息，陈会长还要喊他过来专程告诉他。 似乎看穿了杨振兴心里的想法，陈会长笑着说道：“喊你过来，是因为不管我也好，另外两位会长也好，都十分看好你未来的成长。 借此机会让你们以后多走动多交流，一起为了中餐事业努力奋斗。” 高会长点点头，也说道：“你的事情还有立志向世界弘扬中餐的原因和目标陈会长私下里已经跟我们两个说过了。 能在这么小的年龄就有很多厨师一生都不曾有的宏伟目标，着实让我们惊喜。 我们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和追求，自然是愿意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合作。” 姜会长看到高会长说完，接过话头说道：“现在国家改开步伐加快，我们也快速的跟全世界接轨，以后国家的声音会在世界越发响亮。 我们希望结合更多像你这样有同样想法的厨师，一起为了推广中餐而努力。” 说实话现在杨振兴心里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后，这些情绪全都变成了沉甸甸的压力，让他感到肩膀有些不堪重负。 陈会长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不要有太多压力，这样的目标和责任并不是你一个能可以肩负的起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喊你过来的原因。 希望你以后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们烹协和全国上下所有从业人员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和依靠。 如果你有好的想法和主意，也可以随时和大家沟通交流。 相信有国家的力量在后面为你做支撑，很多好的可以操作的东西就能很容易的实现，也能让你更早实现自己的目的和愿望！” 杨振兴情绪因为感动变得有些激动，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他重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几个人鞠了一躬，说道：“您几位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几位对我的期望感到失望！” “好了好了，快点坐下来说话，不用搞得那么严肃。” 陈会长笑的十分开心，不停的招手让杨振兴重新坐下来。 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眼前的这个孩子。 不光努力、严于律己，还有一颗真诚的赤子之心。 刚才杨振兴说的话他们这些做领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场面话还是心里话。 正遇到这样一块璞玉，真的是协会还有中餐界的幸运。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协会目的 按照普通人的视角，堂堂全国烹饪协会即将更换会长人选这样重量级的事情。 居然特地喊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过来单独告诉他。 不管怎么想，怎么找理由辩解，都有些过于儿戏或者说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其实理由真的如之前说的那样。 现在协会里已经认识到了青年厨师的重要性。 去年杨振兴参加法兰西的埃科菲青年厨师大赛，开始前是什么情况？ 纵观全国，愣是没找出来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二十岁厨师！ 通过考核可以参加比赛的除了西餐厨师还是西餐厨师。 世界上不乏各种二十四五的西餐厨师已经成为某些餐厅的主厨或者是店里的招牌。 反观国内中餐厨师呢？ 二十四五还在跟着师傅学艺呢！ 运气好的可能已经学了三四年，差一点儿的可能刚拜师，运气不好的甚至连师傅都没有。 文泉春后厨就是一个十分好的例子。 李明和杨红兵的徒弟都是在二十出头的时候收到门下的。 如果不是跟着师傅来到刚开业十分缺人的文泉春，他们可能摸到炉头还要再晚几年。 就这样，几个人二十六七的时候就已经是二炉厨师了。 现在三十刚冒头，田文强更是被拿到了头炉的位置上。 去看看别的饭店，三十四五的头炉师傅有，但是有几个三十岁就站到头炉上的？ 即使有，数量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更别说还有个任勇，都快三十了才刚拜到师傅。 一旦西餐成型成才速度快的显着优点逐渐被世人所知道。 以后想要从事餐饮的年轻人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大量的人去选择学习西餐。 而不是去学习费时费力的中餐。 同时开始学习的两个人，一个是西餐一个是中餐。 可能中餐的那个人还在被师傅摁着练习刀工呢，西餐的那个就已经学成找到工作赚钱了。 所以，不管是陈会长还是高会长、姜会长。 他们现在迫切的希望能够树立起一个典型，一个面向年轻厨师的旗帜性人物。 年仅二十已经拿到国内外大奖的杨振兴，正是满足他们所有要求的那个人。 通过杨振兴的例子，告诉所有年轻人中餐并不是成型慢，只要你肯努力肯下功夫拼命练习，一样可以早早学成出师。 虽然杨振兴这个例子百万、千万人里面也不会出这么一个。 但是概率的问题不在协会领导们考虑的范围内。 他们只要确保其他年轻人知道、学习中餐的年轻人数量不会降低就可以了。 然后大浪淘沙，再筛选出和杨振兴一样，甚至超过杨振兴的新苗子，成为第二个旗帜树立起来，好的循环就可以形成，以后也不需要太担心。 后面的事情当然要等到以后再去规划。 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展现出对杨振兴这个人的重视。 这一次喊他来告诉他换会长的消息，就是一个拉拢人心表达诚意的最好机会。 杨振兴坐下之后又表了几句忠心，会长办公室里的四个人气氛十分融洽。 聊了两句之后，陈会长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振兴，新店开业到现在也有快半个月了，生意怎么样？第一次当头炉师傅有没有什么感受？” 杨振兴抬眉毛噘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回答道：“在头炉上到没有别的感觉，就是店里的生意没有预期的那样好。” 陈会长眉头一皱，说道：“开业的时候我是吃过你和另一位师傅的手艺，同样的菜比之其他鲁菜老字号已经不遑多让。 而且你们家从价格到服务都比别家店更强，没道理生意不好啊？” 杨振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现在想了个办法，正在进行实验尝试，看看能不能改变眼下的情况。” 姜会长在一边一听，立马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哦？是什么办法方便说说吗？帮助指导饭店的行销，推广餐饮营销经验也是我们协会的职责之一。” 虽然不确定全国烹饪协会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职责。 但是在座的几个会长全都是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不然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不论对行业的认识还是理解，会长们肯定要远超杨振兴太多。 想着今天或许可能得到解决的办法，杨振兴把自己想到的现在在执行的计划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不论是陈会长还是高会长全都一个劲儿摇头。 不过两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机会让给了姜会长。 姜会长也没跟他们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这家新店面对的群体是哪些人？” 杨振兴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普通老百姓。” 姜会长哭笑不得，追问道：“我知道是老百姓，具体是哪些老百姓？” “自然是来吃饭的老百姓。” 摇了摇头，姜会长说道：“你连店里的定位都不能明确的知道，生意又怎么可能做的好呢？ 你既是一名厨师，同样也是你们家老字号的继承人，未来肯定要交到你的手上去经营。 想要成为一名成功的餐饮从业者，或者说饭店老板，就必须要去学习各种管理经验。 尤其是外面最先进最符合时代的科学经验。 不是说老的经验不好，但那些只是符合原来那个时代，每个时代都有符合每个时代的东西。 在学习吸收这些传统的东西以外，还要学习现代新的知识。” 这个道理杨振兴心里很明白，毕竟爷爷杨兴盛以前也都有教过他。 但是他并不明白这些跟店里生意好不好有什么联系。 看到神色迷茫的杨振兴，姜会长也没嫌弃，继续说道：“街边的苍蝇小馆，价格便宜，手艺比一般家庭稍微好点儿，甚至有的还不如那些会做菜的人家做的好。 但是他们的定位就是给家里不想做饭或者在外工作随便填饱肚子的人提供吃食，所以只要做的不难吃，价格优惠就不愁没有生意。 像是那些有名气的传统老字号或者是现在京城出现的很多高级餐厅，他们的定位又是另一种。” 第二百五十五章 错误的思维 “知名的老字号和京城近年来出现的各种高档餐厅，他们面对的客户人群是家里生活富裕，或是做生意要宴请宾客，或是家里偶尔出来吃一顿好的改善生活的人群。 再有就是来京城旅游的国内外游客。 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我之前的意思的了？稍微想一下，你认为你们家的店面向的群体是哪些人呢？” 这下子直接把杨振兴给问住了。 是啊，他们家文泉春面向的都是哪些客人？ 正如姜会长说的那样，面向普通老百姓，人家吃便饭还有更便宜的苍蝇馆子可以选。 改善生活或者宴请客人，还有比他们更出名的无数老字号可以选择。 他们价格做不到苍蝇馆子一样低。 毕竟光人员工资每个月就不是小数。 说名气也远不如其他老字号那样响亮，甚至好多京城人都不知道他们家的名号，肯定也不会买账。 陈会长刚才一直在一边喝着茶看着，看到姜会长说完，他接过话头来说道：“不知道你爷爷告诉过你没有。 在开业那天我们在包间有过交流。 他把你们家新店开在前门这个可以说群狼环伺、充满竞争的地方就是想要跟其他老字号一较高下，让你们家老字号再次闯出名声。” 其实还有一句话陈会长没有说话来，那就是杨兴盛希望可以让杨振兴在这样的环境和压力下得到锻炼。 就好像关进炼丹炉的孙猴子那样，困境中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似的神通本领。 杨振兴点了点头，回答道：“陈爷爷，这些爷爷都跟我说过，我心里也知道他对我的期望，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会长趁着陈会长说话喝了口茶，听到杨振兴的话，他再次说道：“现在出问题的并不是你们家店，也不是你们家店里现在的策略。 你们家店里有不比其他老字号差的手艺和味道，也有不输给苍蝇馆子的便宜价格，走的是物美价廉性价比高的全民路线。 大堂可以接待散客和一家人，楼上包间也可以接待宴请。 现在的问题只是出在你的身上。” “我身上？” “没错，就是你身上。” 看着目瞪口呆的杨振兴，姜会长表示十分淡然。 “是你的经营思路出现了问题，你对自家店还有外面的市场没有充分的了解和认识，才会导致你出现了之前的错误判断。 现在生意不好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你是新来的，周围有更多早就落户并且拥有老客户的其他饭店。 现在你要做的是该怎么样去争取其他饭店的老客户，而不是把自家店搞的不伦不类，菜馆不是菜馆，面馆不是面馆的。” 虽然一席话听下来，杨振兴并没有得到明确有用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但是他从话里面明白了远超解决办法的东西。 离开烹协后，杨振兴再次骑车子来到了北海公园，坐在了上次出国参赛前同样的位置上。 他现在脑子里有很多想法，需要这里安静的环境来思考捋顺思绪。 刚才在办公室里姜会长的一席话、一番教导给杨振兴带来的冲击极大。 他从没想到过经营一家饭店居然要学那么多东西。 只以为只要做菜好吃、价格便宜、服务到位就会有人上门来吃饭。 其实杨振兴这样认为并没有错，只是在取得这样的效果时，需要一些辅助才能达到最终目的。 而所谓的辅助，就是经营管理知识。 “按照姜会长的说法，现在新店就应该明确以鲁菜为重点，着重突出宣传鲁菜，并且利用各种方法，向周围及更远的地方进行宣传。 让更多的人知道文泉春，知道文泉春是做什么买卖的，价格又是多少。” 有些东西其实很简单，隔着张窗户纸轻松捅开就能想明白道理。 可就是这层窗户纸，却挡住了无数人。 “既然如此，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张爷爷却不知道？不应该啊！” 思考过后，杨振兴甚至对张寿海产生了怀疑。 一直以来，张寿海都负责老店的总体经营，至于自己爷爷只负责后厨管理。 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爷爷亲自出面之外，日常的其他事物全都交由张寿海解决。 原来张寿海做的十分好，也从没有说过出现任何问题和错误。 老店的生意也在他的管理下日渐红火，一年比一年好。 怎么到了新店之后，居然会出现这样在杨振兴看来十分低级的失误？ 现在不光刘建业，连他自己孙子张洪清都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传授他们管理经验和知识。 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百思不得其解，杨振兴只能暂时把这件事儿藏在心里，等回头再发现类似的情况后立马告诉自己爷爷。 同时在这期间，他决定分出一些精力，时刻盯着店里的情况。 店是他们自己家的，出现了问题损失最大的是他们杨家。 杨振兴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结果的。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眼下最重要的，眼下杨振兴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书店。 既然因为自己缺乏这方面的学习和知识导致有问题发现不了。 那么就抓紧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来填充自己的大脑，让以后有问题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还能想出最正确最好的解决办法。 杨振兴没有忘记自己儿时立志要做大老板的梦想。 所以说不管从哪一方面讲，他都需要去接触和学习经营管理知识。 明确了思想，杨振兴立马开始行动。 出了北海公园西门，沿着西安门大街往西，第二个大红路灯往北拐，就到了西四路口。 路口西北角是地质博物馆，元谋人、山顶洞人化石都保存在里面。 博物馆对面是广济寺，往东挨着路口就是西四的新华书店，也是杨振兴这次的目的地。 停好车刚想进去，却发现了书店旁边有一个门脸不大气氛落魄的小书店，上面写着zg经济书店。 想到自己要学习的就是经济方面的知识，杨振兴鬼使神差的越过新华书店，走进了这家不起眼的书店里面。 第二百五十六章 购买书籍 经济书店里面就如名字一样，几乎全都是经济方面的相关书籍。 如此专业的书店居然这般落魄，杨振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估计其他人都跑去隔壁的新华书店。 毕竟不是谁都需要这些过于专业的知识，而且这里也过于狭小一些，目测还不足三十平。 其实杨振兴不知道，别看这间书店小小的面积，却有着辉煌的过去。 光看名字，zg经济书店，一般没有气魄的人谁敢起这个名字？ 八十年代初，因为改开的决定，商海潮水将起，西化之风日益盛行，各种要学习西方先进的经营管理经验。 那会儿市场经济还是夹生饭，一点儿也不成熟。 所以经商的人们需要新的理论知识，理论工作者也需要找出参照好做分析和依据。 很多人都受到了凯恩斯主义的吸引和影响。 在那段时间里，这个书店可以说在京城是独领风骚的存在，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到店里读书或者购买书籍。 其中不乏一些经济界的大佬和未来的大佬。 但随着现在人们‘摸着石头过河’已经摸过了最危险的地方，逐渐找到正确道路。 这间不需要继续被人需要的书店自然日渐凋零。 书店里面并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名不知道是雇工还是老板的中年人坐在柜台上看书。 听到有人进来之后对方只是抬眼一看，又低下头继续沉浸在书本里面。 ‘怪不得生意不行，就这样的待客态度生意能好才怪了呢！’ 心里嘀咕着，杨振兴开始顺着书架寻找自己需要的书籍。 结果找了半天，发现这里摆放的中文书籍少的可怜，几乎都是英文的书籍。 可能看到杨振兴在店里转悠半天，也没看书也没买书，就一直在寻找。 那名中年人夹好书签后站了起来，走过来问道：“不知道您再找什么书？” 一直把精力集中在眼前书架上的杨振兴被突然的提问吓了一跳，脱口说道：“您走路怎么没点儿动静！吓我一跳！” 不过立马又收起了情绪，赶忙说道：“对不住对不住！” 店员没在意，而是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杨振兴尴尬的摸着鼻子，说道：“我在找关于饭店管理方面的书籍，但是并没有找到。” 中年人显然楞了一下，然后带着意外的眼神稍微多看了杨振兴一眼。 紧接着说道：“酒店饭店管理方面的书籍现在国内很少，中文版本就更少了，更多的都是企业管理相关。 虽然书籍数量不多，但店里还是有几本的，不过都是英文原版，不知道您会英文吗？” “略微懂一些（英语）。” 再次意外看了眼杨振兴，中年人点点头，说道：“看样子没问题，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帮您把书找出来。” 说完，转身开始在书架上寻找杨振兴需要的书本。 不多一会儿，中年人拿着两本书回来，把书递给杨振兴，说道：“这两本算是初级入门等级，应该是您现在需要的。 不过上面涉及不少专业性较强的词汇，建议您一会儿去隔壁买一本《牛津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词典》，有第四版就买第四版，没有的话买第三版也没问题。” 看着手上的书，杨振兴问道：“这两本能卖吗？一共多少钱？” 中年人脸上哂然一笑，自嘲道：“书不就是卖给读者的吗？再说这家店还能坚持多久还不知道呢。 价格是一百零二，给我一百就行，就按进书时候的汇率价格给您。” 看着书上14米元和20米元的标价，杨振兴知道对方并没有在价格上坑他。 就拿现在五个多的汇率，这两本书就得小两百，而对方是按照三个多的汇率给他算的。 如果杨振兴知道今年突然间迅速贬值到86的话，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光去年的奖金，即使补到两万发给他的，他都少拿了不少钱。 告谢离开，杨振兴又按照中年人的指导来到旁边新华书店买了本英汉字典。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书店店员看到自己手里的两本纯英文书后，露出的吃惊和崇拜的眼神，杨振兴没来由的感觉心里十分爽。 提着装书的塑料袋，杨振兴就这样回到了店里。 “回来了？陈会长找你嘛事情？” 张寿海在柜台正教导着自己孙子和刘建业什么东西。 看到杨振兴进了门，笑着问道。 杨振兴手里提着书，丝毫没避讳的说道：“哦，没嘛大事儿，就找我问了几句店里的情况，然后建议我买了几本书。” 说完，他还往上提了提袋子。 “哦？杨哥，你买的是什么书？”刘建业不由得好奇问道。 “管理方面的，陈爷爷还有协会的姜会长告诉我没事儿多学习，张爷爷，没嘛事儿我到后头去了，今儿的练习还没做呢。” “去去。” 说完话，杨振兴故意甩着书，进了后厨，他并没有看到身后张寿海露出的满意和欣慰（？）的微笑。 “爷爷，刚他那么对待您您怎么还笑呢？这不是分明不相信您吗？” 张洪清有些不理解自己爷爷的表情，出声问道。 张寿海闻言立马板起脸，教训道：“你管别人怎样干嘛？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刚教你的都记住了吗？背一遍给我听听！” 张洪清立马苦着张脸，惨兮兮的说道：“我这就背爷爷。”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刘建业，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更加艰苦的日常生活。 每天在营业时间工作和休息时间练习的同时，还要挤出时间和精力去翻阅买回来的两本书，还要注意张寿海和店里营业的情况。 尤其是两本英文原版的专业书籍，上面大量的专业性词汇搞的杨振兴满头是包。 单单一页书，根据词汇难度，他要半个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读完。 因为大量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查阅字典上面，书本上也被他用铅笔注明了各种翻译和注释。 虽然很辛苦也很困难，但杨振兴的英语词汇量，却在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很多。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休息日 又增加了新的要学习的东西，让杨振兴本来就很繁忙的生活节奏更加紧凑。 但是他并没有一味的只埋头忙碌，每周一天的休息时间他都很好的利用起来，来放松自己紧绷一个星期的神经和压力。 又到了京城的四月。 春天的大风已经刮得差不多过去，黄乎乎的天空也终于露出晴朗的蓝天。 等到四月初八浴佛节，基本就算是进入京城的夏天了。 四月是京城人踏青赏花的时间，清明或者是周末，都能看到大人领着小孩儿，一家人去公园植物园玩耍。 桃花、杏花、樱花、梨花陆陆续续开放，整个四九城仿佛都飘着各种花香。 这天杨振兴歇班，想着去澡堂子泡泡澡歇歇，顺道听听那些老大爷侃大山。 虽然好不容易留起长发不能剃光头拔拔火，但是请澡堂师傅搓搓背，把身子搓得红彤彤的也能起到同样效果。 奈何还没出门，何尚超和李国庆就给他堵在了门口。 “羊排，干嘛怯啊这是？” 杨振兴眼角一抽抽，无奈的说道：“你们俩这么清闲？不上学吗？不是课程挺多的？” 何尚超双手一抱，歪着脑袋说道：“今儿没课，不行吗？” “我说你今儿清早吃枪药了？怎么说话这个劲儿的？” “废话！” 何尚超眼睛一瞪，说道：“你小子歇班也不知道呼我们俩找我们俩玩儿，还得我们俩亲自上门堵你才行，你杨大掌柜的可以啊！” “嗨，我还以为嘛事儿呢，就这啊！至于吗你？头几天找你你说你忙，我不找你了你还净事儿事儿，真难伺候。” “费什么话，抓紧换衣服，今儿我带你出去玩儿，抓紧点儿，还约了人呢。” 何尚超说着就把杨振兴往屋里推，让他快点动起来。 杨振兴脑袋朝后歪着，问道：“还约谁了？你们学校的女同学吗？俊吗？” “俊，都俊的不得了，一个个儿全是大飒蜜。” 一听有小姑娘，杨振兴拿着梳子沾着水照着镜子对自己的偏分很是下了番功夫。 又把过年新买的牛仔裤和卫衣。 这个卫衣还是杨振兴看外头有不少年轻人在穿，觉得很时尚，自己也买了一件。 “嘿，可以啊羊排！你还有帽儿衫，嘛时候这么时尚了！” 看着穿好衣服出来的杨振兴，何尚超不由得调侃道。 李国庆在一边点头认可这身搭配不错。 杨振兴顺了一下头发，得意的说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走，你不还约了人吗？别迟到了。” 说完几个人往院儿外头走，走到前院杨振兴习惯性的顺手就要推自行车。 结果被何尚超一把给拦住了。 “骑嘛自行车？今儿咱们有别的交通工具。” 说完得意的领着杨振兴出了门，打眼就看到了胡同里停着的一辆小汽车。 杨振兴看看车，又扭头看看何尚超和李国庆，嘴巴朝车的方向撅了撅。 看到俩人点头，杨振兴不由得带着感慨调侃道：“可以啊，驾照先考出来了？我说你今儿怎么这么积极，一大清早跑我家堵我来了。” “嘿嘿，走，把门锁上咱们出发了。” 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何尚超赶紧说了一句，就钻到车上打火启动，示意杨振兴抓紧。 杨振兴锁好门，没着急上，先是围着车转了一圈，好好打量过后才开门坐到副驾上。 在车上左摸摸右戳戳，杨振兴羡慕的问道：“这就是你姐送你的伏尔加？真不赖。” “对，你要觉得荣幸，因为你是我考出驾照来第三个坐我车的人，第一个是我姐，第二个是条子，你是第三个。” “嘿，闹半天我才排第三，我还寻思着我是头一个呢。” 欢笑中，何尚超平稳的把车起步，汽车很快驶出胡同，汇入大街上的车流中。 虽然现在街上的汽车比前几年明显增多了不少，但主力大军依然是旁边的自行车洪流。 好奇打量完车里的装饰，杨振兴突然回头看着后座的李国庆问道：“条子，你俩不一块儿学的驾照吗？你哥不也说送你一辆车来着？怎么你没开呢？” 李国庆摇摇头，回答道：“今天算上咱仨拢共就五个人，根本没必要开俩车。” 杨振兴楞了一下，扭头看着正开车的何尚超问道：“你就喊了俩小妞儿吗？” “什么小妞啊，另外俩人也是男的，三儿刚才逗你玩儿呢。” 李国庆坐后面撇了撇嘴，不屑的解开了谜底。 这下杨振兴可真不干了。 还没等他数落何尚超，何尚超先发制人，首先说道：“有嘛事儿咱到地方下车再说，我这刚拿到驾照，手潮。” 一听这个，杨振兴才暂时忍住了心里的不爽，一个人坐在那里抱着胳膊生闷气。 坐在后面的李国庆看着气鼓鼓的杨振兴和不停看眼色的何尚超，哭笑不得的直摇头。 “我之前就告诉你别拿这事儿逗羊排，你非不听，害羊排搁家里头捯饬那么久，一会儿我看你怎么收场。” 何尚超看着后视镜苦着脸说道：“条子你就少说两句，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一会儿我真要开马路牙子上怎么办？” 看着何尚超惨兮兮的模样，杨振兴冷哼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骂道：“好好开你的车！这次看你大清早就找我出来玩儿就算了。 下次你要在这么不着调，看我怎么拾到你！” 正如刚才说的，这年头路上车不多，就算堵车也是因为路太窄的关系。 很快三人就开车来到了清华门口。 何尚超把车停在了路边两个小伙子跟前，摇下副驾的玻璃，探着脑袋说道：“瑞子！面的（di）！来，快上车！” 杨振兴老早就看到这俩站路边的男孩。 俩人一个高一个矮，稍微高点的那个身材很瘦，矮的那个正好相反，是个胖子。 一听何尚超叫人，他立马就知道分别喊的是谁。 因为叫什么盼盼、面的、卡门、土豆儿的一准都是胖子。 后座要坐三人，看着这位面的的身材，杨振兴十分自觉的推门出来，说道：“您坐前头方便，姆们哥儿仨坐后头挤不着。” 面的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一边往副驾里钻，一边说道：“这多不好意思，后头坐的开，我坐后头就行。” 看着这位嘴和身体完全不一致，杨振兴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有嘛客气的，您快坐。” 第二百五十八章 踏青 何尚超扭着身子，对坐在后面中间的杨振兴介绍这两个男孩。 “前面这位叫张力，是鄂省的理科状元，学习很厉害，你旁边那位叫高瑞，也是咱们京城的。” 随后，他又跟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发小杨振兴，是一家老字号的少东家。” 没想到杨振兴相貌平平，也就穿着稍微潮流一些，居然是个富家子弟。 张力费劲的拧着身子，友好的说道：“你好，我叫张力，来自黄冈，请问你家里老字号是经营么四的？” 看到他转身那么费劲，杨振兴赶忙回答道：“您好，我叫杨振兴，家里是开饭馆的。” 谁知道一听这个，张力原本想归位的身子再次使劲儿往后拧。 只见他两眼放光的说道：“真的！么咱去嗯那次个饭那？” 杨振兴直接听乐了。 心想这位还真配得上他这身材，一听到吃的连家乡话都出来了。 他笑着说道：“届时候让尚超带你们去我店里就行，随时欢迎！” 看到张力扭头问何尚超什么时候去吃饭，旁边的高瑞才开口打招呼。 “您好，我叫高瑞，家在云岗那边。” “您好，我叫杨振兴，都是京城的孩子，就甭客气了。” 这也就是朋友的朋友给个面子。 云岗都过了卢沟桥，在很多人眼里算是远郊。 真要来一个自持身份高傲的人，绝对不会说对方是京城的孩子。 这点儿高瑞最有体会，只一下子他就对杨振兴有了一个十分好的初印象。 说说闹闹，何尚超发动起车子，拐上马路一路往北开。 杨振兴不知道今天到底去哪，刚才也忘了问了，于是问道：“三儿，今儿这是拉着去哪玩儿？” “咱们去八达岭踏青怯！” “八达岭！” 杨振兴音调都高了好几段，抓着前座探着身子，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何尚超说道：“踏青去哪儿不行，跑八达岭干嘛？ 你们学校旁边就是圆明园颐和园，现成的地儿摆那，再说去植物园或者西山也不远那，怎么非要跑八达岭怯？” 不是杨振兴较劲，而是这年月去八达岭是真费劲。 八达岭到京城的高速还没开始动土修建，要等到96年才开工。 现在去八达岭只有两条路走。 一条是公路，从北郊市场往北走，到嘉峪关走山路过去。 再一个是走着名的京张铁路，从京城北站坐火车过去。 公路还好，虽然中间有段路途很险阻，但至少速度快。 要是做火车过去那可就费劲了。 这条线上行驶的火车都是淘汰下来的老车，说是快到报废年限也不过分，速度那叫一个慢。 沿途崇山峻岭本来爬坡就费劲，沿途还设了好多小站点，走走停停的让人觉得还没走着快。 赶上专门接送旅客的车还好，要是坐上了拉老百姓的车那可真的要命了。 “这不是面的刚来京城，还没来得及四处转转吗？‘不到长城非好汉’，来京城念书怎么着这些地方都得去转转。” 见何尚超拿张力做挡箭牌，杨振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有对着张力说道：“张同学，京城好玩儿的地界很多，回头多让三儿他们带你转转，他们要是没空你也可以找我。” 本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张力闻言很高兴，开心的说道：“谢谢你，你们京城人可真热情！” 突然，李国庆插了一句嘴，问道：“羊排，我记得你好像也没来过八达岭？” 杨振兴脸色一僵，僵硬的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下高瑞和张力都吃了一惊。 高瑞问道：“不能？上学校学校郊游没来过吗？” “这个，我没上过学。” 当着别人面说自己没上过学，还是当着清华大学的高材生。 尤其是张力还是外省的高考状元。 让杨振兴觉得十分丢脸，很没有面子。 李国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往回找补。 “你们别以为振兴没文化，他不光英语说的十分溜，俄语也能正常沟通交流，平日里都在自己不停的学习。” 何尚超也赶紧补充道：“我这发小打小儿就接受家族传承，现在不光拿过京城烹饪比赛的大奖，头年还去国外参加比赛，也拿了大奖回来。 光报纸电视都上了好些回了，手艺十分厉害，现在是他们家新店的大师傅。” 有好哥们帮忙说话，杨振兴心情好很多，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为了抓紧结束这个话题，他扭头看着旁边的高瑞问道：“您跟三儿和条子都是一个专业的吗？” 果然车里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新话题上。 高瑞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我是航天航空专业的。” 张力也立马主动回答道：“我是机械工程学院的。” 何尚超是土木水利学院这个他知道，李国庆是社会科学学院。 杨振兴有些好奇，再次问道：“您二位专业不同，四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何尚超这时候开口回答道：“嗨，今年学校拢共就2093个学生，军训的时候我们几个正好都安排在一个大屋里，一来二去觉得脾气性格合适，就成了朋友。” 又闲聊了几句，等车开进山区，车里瞬间沉默下来。 不是他们几个没了话题，而是害怕因为说话分散何尚超的注意力，连人带车开到悬崖底下。 总算到了八达岭门口的停车场，一车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振兴心有余悸，说道：“三儿，下次咱再来这边，还是坐火车比较好，慢点儿就慢点儿。” 何尚超抖了抖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点头回答道：“这个提议不错，下次坐火车来。” 高瑞在一边对着张力说道：“这次开车没办法，下次坐火车也让你看看课本上着名的‘人字形’轨道设计。” 因为回去的路途还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五个人放弃了爬山，选择乘坐缆车上山。 爬山怎么也需要四五个小时，这还没算上张力这个胖子。 杨振兴觉得以他的体型，能爬到一半都够呛。 坐在缆车上看着山间壮丽的风景，几个人把盘山公路的恐惧都丢的一干二净。 等站到长城上面的时候，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群山巍峨，杨振兴觉得自己胸中满是豪情壮志。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人们总是说‘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原因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共同努力 一天玩儿下来，杨振兴又认识了两位新朋友。 临分别的时候，他把前门新店的电话留给了两人。 “这是姆们店里电话，想要去吃饭可以提前打电话联系我，届时候让您二位尝尝我的手艺。” 俩人都是学生，把宿舍的电话留给了杨振兴。 何尚超在一边看着他们互相留联络方式，突然说道：“羊排，你现在也算是老板了，要是你不在店里都没法儿联系到你，你家里也没个电话。 不行你办一个传呼机去，这样有事儿可以随时呼你，方便。” 杨振兴犹豫了一下，说道：“没必要，我也不是见天儿在外头跑，大部分时间都在店里，办了也是浪费。” “嘿，你小子存那么多钱干嘛？娶媳妇儿啊？赚钱就是花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姐前几天说给我和条子俩人弄个摩托的中显，回头我跟她说一声，让她多弄俩，你跟狗子一人一个。” 知道杨振兴一准儿得推辞，他直接堵住了对方的嘴。 “大老爷们儿溜嗖点儿行不行啊？腻腻歪歪的烦不烦人？” 一旁的高瑞和张力满眼的羡慕，羡慕这种发小之间纯洁的友谊。 因为隔天何尚超清早有课，杨振兴也没让他送自己再回东四，而是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溜烟儿的跑上了公交车，坐车回家。 气的何尚超指着公交车大骂“孙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交车司机把他的车别了呢。 回到家的杨振兴也没再往澡堂子跑，烧了点水在家里洗了洗就开始动手准备晚饭。 杨玉婷现在刚入学不到一年，暂时还没有晚自习。 所以放学回家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平日家里人都在店里忙活，她就自己在胡同口或者哪里捡自己喜欢吃的吃点儿。 反正杨兴盛每天都给她好几块钱饭钱。 不过家里有人的话，杨兴盛还是要求她回家来吃。 毕竟在家吃心里舒坦。 等杨振兴做好饭，杨玉婷踩着点儿回到家里。 兄妹俩现在依然没多少话说，自顾自的吃完饭，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就各自回屋待着去了。 杨振兴也得以有时间好好的玩一玩儿游戏或者逗逗石榴和海棠。 至于大将军，这只猫神出鬼没，哪怕在家休息一天，也不怎么能见到身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杨振兴上班的日子日程安排的满满。 歇班也最大程度的放松自己的神经。 之前提出来改善店里经营情况的方法不出意外以失败告终。 才学习了一点儿皮毛的杨振兴没再继续跳出来指挥，新店的经营策略再次回到了开业那会儿的样子。 生意不温不火，杨振兴心里十分着急的同时，增加了读书学习的时间占比。 甚至连每天晚上固定的半个小时游戏时间都拿来抱着字典翻译看书。 刘建业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加入了进来。 “杨哥，两本书你给我一本，等我歇班的时候也去买本字典，届时候咱俩一人翻译一本，这样速度比你一人儿快，顺便我也能学习学习。” 这样的要求杨振兴求之不得，立马答应道：“狗子，你总算开窍了！不过这事儿不能耽搁了平时的工作。” 刘建业翻了个白眼，说道：“杨哥，我有你说的那么笨吗？放心，我也只利用休息时间读书，忙的时候喝水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看书。” 自己发小加入到了翻译学习的队伍里来，效率明显上升了一大截。 不说查阅字典翻译的速度加快了，就是学习和理解上面学习速度也变得很快。 刘建业虽然才跟在张寿海身边学习没太长时间。 可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没说闲着。 没人教平日也会仔细留心观察，看张寿海和吕卫红在一些事情上的处理，从而学习到经验和办法。 所以在经营管理上面，他比杨振兴接触的更早，懂得东西也相对更多。 书上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除了大部分俩人都不明白之外。 刘建业至少能给杨振兴解释清楚一小部分，还能举出一些例子来形象的说明。 正是有刘建业在旁边的解答，让杨振兴学习的速度比自己一个人快很多。 而且刘建业也不是说没有丝毫收获。 在对以前学习到的东西有了更多不一样的理解后，他的认识和理解得到了加强。 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能在白天跟着张寿海学习的时候，不动声色巧妙的询问对方得到结果。 然后晚上再回家教给杨振兴，让对方跟着一起进步。 看着每次不明白的地方都能在张寿海那里得到解决的答案，杨振兴心里疑惑更甚。 终于有一天晚上，他把心里的问题告诉了刘建业。 “狗子，你说张爷爷这些东西全都懂，为嘛店里现在经营情况不善，怹却一点儿主意不出，一点儿办法没有？” 刘建业心里知道大概的答案，但是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说出来。 而是故作思索说道：“可能张爷爷把精力都放在教孙子上面了，怹对张洪清老严格了，每天张洪清也要学习很多东西，不比你原来学习厨艺差。” 刘建业的这个说辞杨振兴听了觉得也有一分道理。 张寿海那边是什么情况，当初为什么来他们家老字号帮忙，杨振兴是都知道的。 当初在给对方承诺的时候，他也是在场并且也给出了承诺。 现在文泉春发展势头良好，分店也开起来了，眼瞅着越做越大。 杨振兴自己也认识了京城烹协和全国烹协的会长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距离张家要回来自家的老字号招牌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或者说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对方老字号牌子要回来，张寿海的精力肯定会转移到人家自家买卖上去。 直接离开店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然现在也不会请对方把刘建业带在身边贴身教导。 此举就是考虑到以后张寿海会离开文泉春去管理自家买卖的情况，提前进行的安排和准备工作。 不过杨振兴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现在怎么说还在咱家店里管着事儿，怹们家招牌最后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这就把心思全都放到那边去，这边也不再继续细心管理，你说这样做好吗？” “杨哥，先别管这些事儿了，咱们俩先把东西学好了再说，这样以后也不需要被人卡主关节，受制于人不是？” “没错，虽然张爷爷很好，但是你说的也十分有道理。” 第二百六十章 姜会长再次邀请 杨振兴之前提出的办法虽然没有成功改善店里的情况。 但是这么一折腾反倒让不少人知道了这边有家新开的鲁菜老字号。 张寿海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杨振兴也再一次认识到知识对于做生意的重要性。 繁忙之中，何尚超给两人送来了传呼机。 这东西在那天一起出去玩儿说起来后，杨振兴专门去商场看过价格。 询问得知这么个小东西居然就要三四千，还不算上月租费。 想使用每个月都要交钱，交钱了就能用，不交钱也就是个手表。 入网要一百块钱，数字机有十五一个月有十八一个月的。 何尚超拿来的是中文显示的，能显示中文，不像数字机只能显示数字。 显示汉字方便是方便，可每个月月租更贵，要五十块钱。 现在杨振兴一个月三百块钱工资，光是这东西每个月就要花去他六分之一的收入。 主要是花钱收信息不说，收到消息回电话还得自己掏钱。 “羊排，你拿了可别不用，这是我的号码，你跟狗子开通了之后打电话呼我，我要是没收到你们的传呼，看我回头怎么找你们算账！” 刘建业看着‘恶狠狠’的何尚超，无语的说道：“我说三儿，您是我哥哥行吗？我这一个月才赚百十块钱，就这个破东西要花去一半儿，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他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我看就杨哥自己开好了，反正我们俩见天儿在一块儿，他收到消息就表示我也收到消息了。” 何尚超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也对，等你工资涨上去再说。” 然后转头看向杨振兴，说道：“一会儿抓紧去开了，我等你呼我！颠儿了！” 看着何尚超开车离开，杨振兴转身瞪了刘建业一眼。 “你小子不地道啊！这不是坑我吗？你工资少，我工资就多啦？” “嘿嘿，” 刘建业搓搓手，贱兮兮的笑道：“怎么着也比我多啊，你一个人顶我仨的呢。” 看着他这模样，杨振兴也懒得理会，打算一会儿休息抽空去邮局把网入了。 就这样，杨振兴拥有了第一个通讯设备。 虽然嘴上嫌烦，可拿到手里后他立马爱不释手的玩儿起来。 现在，大哥大还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可你如果有一台bp机，你就是街上最闪亮的仔。 很多人为了彰显自己趁bp机，买来之后一定会买条链子，然后拴起来别腰带上。 就这样亮着满大街转悠，从别人羡慕的眼神中收获满足。 还没嘚瑟几天，杨振兴就收到了一个伤心的消息。 他见过几次的京城烹饪协会上一任会长，也是何爷爷的老朋友王爷爷驾鹤西去。 过年的时候他还去看过老人，那时候老人十分有精神，元气也很足。 没想到这才过完年没几个月，人就走了。 接到消息后，杨兴盛立马带着杨振兴赶过去祭拜。 因为何家跟王家老人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联系更密切一些。 当爷孙俩到了王爷爷家的时候，就看到何尚超的爸爸在楼底下忙活接待登记。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所以只简单打了声招呼，把钱随上，杨振兴去磕了个头，俩人就打算离开。 还没来得及走，正巧撞见了前几天刚见过面的全国烹饪协会姜副会长。 主动打了声招呼，哪知道俩人就这么被姜会长拉住了。 “姜会长，您还有嘛事儿？” 看着拉住他们的姜会长，杨振兴十分疑惑。 杨兴盛在一边立马训斥道：“怎么说话呢？我就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而后看着姜会长，拱了拱手，说道：“孩子不懂事儿，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不知道您拉住姆们爷俩有嘛要交代的？” 姜会长一愣，一时没想明白刚杨振兴哪里不礼貌。 转而摇头失笑，说道：“杨大爷，您也太客气了。 倒没嘛事儿，就是前几天开会有个事儿，既然遇到了打算问振兴一句。” 说完，他看向杨振兴，解释道：“商业部在1983年主办了第一届全国烹饪名师技术表演鉴定会，也是建国后举办的第一届国家级烹饪比赛，这事儿你爷爷应该知道。” 杨兴盛在一边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次在大会堂举办，算是咱们厨师第一次登上大雅之堂。” 姜会长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举办成功后，领导决定每五年举办一次，来更好的‘继承和发展国家烹饪技艺’。 咱们中烹1987年批准成立后，比赛就交由我们协会来主办，1988年第二届比赛就是我们主办的。” “您的意思是……”杨振兴有些不确定。 “没错，今年又到了五年之期，到了举办第三届比赛的时间，协会经过开会讨论和向上级领导部门申报，决定在九月份陆续开始各赛区的比赛。 然后十一月份召集各赛区优胜者汇聚京城，展开最后的比拼和较量。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报名参加京城赛区的比赛？” 杨振兴一听，立刻陷入了思考。 这样的比赛不像以往参加的任何一次比赛。 不限制年龄意味着会有很多三四十岁正值巅峰的大师傅参加，而且还是全国范围内的顶尖强手。 如果换做以往，杨振兴肯定像上一次拒绝姜会长邀请他参加世界中餐烹饪大赛那样再一次以自己年龄小，水平还很低来拒绝。 但是这一次，杨振兴内心打算尝试一下。 不光有想要跟国内顶尖厨师交手，领略一下山顶的风采，看看自己距离最顶峰还有多少距离的想法。 最近新店经营情况不良也占了很大的关系。 因为杨振兴想要通过这次比赛，来宣传文泉春的名气。 万一能随便拿到一个小奖回来，对店里的生意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上次从法兰西领奖回来在店里销售得奖菜让杨振兴第一次看到了效果。 时至今日还有些老客人追到新店来，就为了尝一口他做的宫保鸡丁。 没有太多犹豫，杨振兴立马回答道：“如果能跟全国的高手一较高下，是我做梦也希望的，姜会长，谢谢您的邀请，这次比赛我一定会参加！” 第二百六十一章 求艺名师 辞别了姜会长，爷孙俩骑着车子往回走。 路过一个小公园儿，杨兴盛伸手指了一下，对杨振兴说：“振兴，先下车，姆们俩去那边坐会儿。” “好的爷爷。” 公园是开放式的，没有停车处，俩人没推车往深了走。 在挨着路边的地方找了个长椅，把车停旁边，坐在了长椅上。 刚坐好，杨兴盛没卖关子，直接问道：“刚姜会长邀请你参加全国烹饪技术大赛，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杨振兴知道爷爷肯定是为了这事儿，直接说道：“爷爷，我现在虽然有幸参加了两次国内外的比赛。 但是我对于自己现在的水平，在全国或者说所有厨师中间到底是嘛位置，属于哪一个阶段没有一丁点儿清晰认识。 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看看行业顶尖厨师的水平，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找准自己的位置，心里也能明确未来努力的方向。” 看到自己孙子能有这样认识，杨兴盛心里很高兴，也很欣慰。 做人做事就怕拎不清自己的斤两，自我感觉良好。 遇见事情总认为自己也行，自己也能上，失败了归结为这次运气不好，条件限制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承认自己能力不够。 “去看看也好，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大赛可不比之前参加过的京城烹饪大赛，很多有本事的厨师都会悉数亮相。 届时候很有可能一早被淘汰，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准备。” 他现在很害怕一直顺风顺水的杨振兴会遭到打击从而一蹶不振。 毕竟自己孙子前两次参加比赛，全都取得了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 杨振兴明白爷爷的用意，认真的说道：“放心爷爷，我以前又不是说没输给过别人。 您不是总教育我人生就是输输赢赢，哪有一帆风顺的。 我这次就光带着学习的心态去，至于拿不拿奖都是次要的。” 他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能拿奖那最好。 现在新店生意不温不火，届时候也能借着拿奖的东风进行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文泉春，吸引更多的客人来文泉春。” 看着自己孙子逐渐退去稚气的脸庞，还有那嘴角一点点儿变成胡须的绒毛。 杨兴盛真的感觉自己孙子长大了。 同时在心里，他从前的思想和想法也开始逐渐转变。 决定渐渐的从一些简单的事情上放手，到最后彻底把文泉春交到孙子手上。 交流了一番彼此的想法，爷孙俩骑上车，继续往店里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距离姜会长说的九月份开始全国各个分赛区的比赛满打满算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这么点儿时间，想要厨艺上升一个大台阶不现实。 但是一些细小的地方，还是有能再进一步的可能。 思考了许久之后，杨振兴下了个决定，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 几天后，珠市口西大街和煤市街交叉路口83号，丰泽园饭庄门口。 杨振兴穿着十分正式，背着他那个一直十分爱惜的军绿色帆布书包，就站在大门口旁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一会儿，一辆小汽车驶入大门，在饭店正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一打开，杨振兴看到车里的人，立马一个箭步跑上去，伸出手搀着车里的人下车。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车里的人显然是丰泽园技术总监，鲁菜大师，人称海参王的王师傅。 “王爷爷您慢点儿，别磕着喽。” 王师傅是胶东人，操着一口浓郁胶东气息的普通话说道：“振兴早就来拉？等了好些会儿了？” “王爷爷，我也刚来，咱爷孙俩前后脚的功夫。” 正说着话，酒店里又从来几个人，领头的是王师傅的徒弟之一，安万国安主厨。 他现在是丰泽园的总厨之一。 “师傅您来了。” 王师傅摆手示意对方不用过来搀扶自己，说道：“每次都说不让你们出来，就是不听，搞的我好像走不动路了似的，走，前头带路，先把衣服换了去。” 看到杨振兴还在搀着自己，又说道：“振兴，不用扶，没那么多讲究。” 杨振兴并没有撒手，笑嘻嘻的说道：“王爷爷，我得好好表现表现，不然一会儿您不教我真功夫怎么办？” “你小子！” 王师傅笑着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油嘴滑舌，就你小子嘴贫！就凭你这一声‘爷爷’，我还能不教你真功夫吗？” 没错，杨振兴之前打电话约王师傅今天见面，就是想起了开业时王师傅说的话。 他想要在去参加比赛之前，可以获得王师傅的教导。 毕竟王师傅可是1983年第一届大赛的亲历者，同时也在那次大赛上被评定为‘十大名厨’之一。 还是冷拼、热菜双料金牌得主，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双会奖获得者。 说说笑笑，几个人来到了一个小单间，这里是平时王师傅来店里更换衣服的地方。 杨振兴带着自己的厨师服，是一件军装式的衣服，上面绣着文泉春的店名。 而王师傅的厨师服明显高端大气上档次。 材料什么的不说，就胸口绣着的国徽，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 能穿这种绣有国徽的厨师服的厨师，无一不是德高望重、技术优秀的大师傅。 其实要说这种衣服，杨振兴自己也有一套。 是去年参加法兰西青年烹饪大赛的时候给他们参赛厨师队伍发的制服。 虽然最后制服没有收上去，留给了个人作为纪念。 但是平日里杨振兴并不会穿上这件厨师服。 不是不被允许，而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还不足以撑起胸口的国徽。 手艺不到家，穿出去不是显摆，而是给别人看笑话，给国家丢脸。 看到杨振兴眼神里的羡慕，王师傅这么大年纪，肯定知道是什么原因。 在自己徒弟帮忙整理衣服的时候，他对杨振兴说道：“怎么，想穿我身上这件儿衣裳？” 杨振兴没有否认，很干脆的回答道：“是王爷爷，我想没人不希望有一天能穿这件衣服。” “没错，穿上这件衣裳，就表示你代表着整个中餐，代表着国家的形象，相信只要你能一直努力，终有一天也能拥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属于自己的厨师服。 衣服换好了没？换好了咱们就走。”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丰泽园 出了门，王师傅想起杨振兴似乎是第一天来店里，扭头问道：“振兴之前没来过是？” 看到杨振兴点头，王师傅也点头说道：“这样啊，去厨房的路上，正好带你参观参观我们丰泽园饭庄。” 丰泽园饭庄建立的原因，如果人们第一次知道的话，肯定第一印象是有些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要从开办丰泽园的人马说起。 丰泽园当年是栾学堂在同德银号的经理姚泽胜、西单商场经理永盛远的扶持下开起来的。 而栾学堂之前一直都是八大楼之一新丰楼的堂头。 新丰楼自清末民初创立以来，迅速在京城叫响名号，甚至可以与八大楼之首东兴楼相提并论。 可好景不长，三十年代堂头栾学堂带着后厨20多位厨师集体退出新丰楼。 导致新丰楼英才顿失，损失极大，生意也开始一落千丈。 至于为什么栾学堂要带着人离开新丰楼另起炉灶成立丰泽园。 是有矛盾还是理念不同？ 这段历史就无人而知了。 远没有东兴楼因为二代胡闹，一群厨师出走建立萃华楼这样记载明确。 也就导致很多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总是会认为栾学堂是反水的二五仔，跳槽就算了，还要挖走老东家的墙角。 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情况的发生已经不可考。 但是这一切并不影响丰泽园以后的辉煌成就。 刚开业，丰泽园的定位就是为上层人士服务的。 不但装修富丽堂皇、环境优雅、风格别致，座椅板凳更是随着季节更换。 冬天上绒座，夏天摆藤椅，台面四周镶嵌白银，餐具统一都是银器，酒器更是用康乾年间的名贵珍品。 同时后厨有名厨掌勺，选料精，制作细，自然成为达官显贵首选之地。 也让丰泽园立刻成为当时四九城最大、最有名气的饭庄。 后来更是分别在胶东、津门、沪市、金陵等地开设分号，还在港岛和巴黎也开设饭馆。 解放后一直都在为国家主要领导人服务，成为领导人举办宴会活动的总要场所。 伟大领袖在家接待客人也经常请丰泽园的师傅去掌勺。 像当年授衔授勋元帅将军的宴席，都是丰泽园的师傅作为主力来负责。 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故事，丰泽园培养出了一位大师傅，也就是现在的海参王王师傅。 动荡结束后恢复老字号，完全就是依靠王师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更是凭着王师傅在1983年第一届全国烹饪技能大赛上以葱烧海参获得海参王的称号。 将饭店的招牌菜和经营核心定为了‘海参王’。 成为重新包装丰泽园的关键一步。 现在王师傅领着杨振兴往后厨走，经过贴有饭店历史简介的走廊时。 上面最多描述的，都是关于王师傅此前人生经历和事迹的介绍。 王师傅看着墙上的照片，忍不住开始跟杨振兴讲述自己的故事。 比如如何来的京城，又比如来丰泽园之前的种种遭遇，还有刚来的时候如何蹭了三年勺、又如何利用蹭勺的机会偷尝味道偷师学艺。 再后来拜师‘能把死鱼改活’的砧板掌案孙茂举、鲁菜名厨王世珍、牟常勋等大师傅。 等等等等，从头到尾，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虽然讲述的内容跟杨振兴来请教厨艺的目的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但是杨振兴依然听得十分仔细认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表情。 一直陪在一边的王师傅的徒弟安主厨似乎已经听过很多遍，他有留心观察杨振兴的表现。 在看到杨振兴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后，不由得心里感叹杨振兴跟其他年轻人是真的不同。 别管现在的表现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实意没有丝毫虚假的。 就这份耐心，比其他同龄人强出很多倍。 王师傅意犹未尽的说完，想到杨振兴此行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人老了，总是啰嗦起来没完，振兴等急了，咱们别耽误功夫了，这就去后厨，我好好教你两手。” 杨振兴摇摇头，笑着说道：“王爷爷，听完您的讲述，我觉得已经取得了这次最大最珍贵的收获，我还得好好谢谢您呢。 谢谢您能不嫌麻烦跟我讲了这么多东西。” 王师傅脸上惊愕的表情一闪而过，也笑着问道：“哦？那你能不能说说看，都收获了哪些珍贵的东西？” 杨振兴掰着手指，仔细认真的说道：“从您的人生经历里，首先我学到了人不努力、不付出是不可能最后成功的，只有勤学苦练才能练就一身本事。 再一个从师傅身上学到了技术，不能觉得已经满足了，要在师傅传授的技术上继续深入刻苦钻研，真正学精学透，甚至加入自己的理解和改良，才算真的学到了东西。 而且您在取得了这么多辉煌的荣耀后，非但没有躺在功勋簿上睡觉，还在继续研究提高自己的厨艺，进行标准化开发，同时培养徒弟，传授衣钵。 上面这些都是我以后要时刻记住并学习的宝贵经验。” 这下子别说刚就对杨振兴另眼相看的安主厨惊呆了。 就连王师傅自己，也吃惊不已。 对于自己的人生经历，王师傅没少跟别人说起来过。 有接受电视台或者记者采访时被问到提起过，也有主动跟自己徒弟和看好的晚辈讲述。 那么多人里面，迄今为止只有杨振兴一个人能在第一次他讲完之后就能悟出来这么多东西。 连王师傅最看好的徒弟，也都是在身边学艺多年之后，才逐渐在自己身上理解和体会到这些道理。 “不得了不得了！” 王师傅满是感叹，连说了好几句不得了。 “当初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可塑之才，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潜力！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收为我的徒弟！” 安主厨在旁边一听，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的师傅已经好些年都没有再收过徒弟了，难道他要多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师弟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认真指导 一听王师傅要收自己做徒弟，杨振兴那叫一个高兴。 他立马说道：“真的吗王爷爷？如果您能收我做徒弟，那就太好了！” 哪知道王师傅却摇了摇头，回答道：“我能教授你的东西，刚才你自己已经学会了，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教给你了。” “这……” 王师傅摆摆手，打断了杨振兴的话，笑着说道： “做师傅的，不但要教授徒弟手艺，更重要的是要教给徒弟做人和做事的道理，传授自己的人生经验。 虽然我在这上面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了，但是厨艺上，咱们爷孙俩平日里可以互相多学习交流。” 虽然听到王师傅不收自己当徒弟感到心里有些失望。 可后来听到王师傅答应以后可以跟着学艺厨艺，杨振兴再次开心起来。 一直在一边经历了整个过程的安主厨，现在可以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本以为会多一个师弟。 结果倒好，杨振兴没做成自己的师弟，反倒成了师傅这里更亲近的关系。 平时不管是餐饮行业，其他很多行业的泰斗和大佬们无时不刻都把教育晚辈，弘扬和发展本行业挂在嘴边。 如果有人上门请教也会不吝惜的传授一些技巧和技艺。 但是对于那些最核心、最主要的内容，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的传授出去。 不是说不教，只是这里面包含有太多的东西。 东西到底传授不传授？ 答案肯定是传授的。 但并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随意传授，而是会经过挑选之后，选择人来传授。 这也是为什么师傅们总是会招收那么多徒弟的原因。 选择优秀的人继承传承下去，这门手艺才能继续一直流传。 也会随着时代发展不停的在优秀的人手中改进发展。 可事情也不会这么绝对。 对于一些师傅本人十分看好和喜爱的后辈晚辈，哪怕不收入门墙，也会对他倾囊相授。 眼下王师傅和杨振兴，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安主厨内心会有强烈波动的原因。 “走，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你难得休息，可要珍惜每一秒钟。” 王师傅说完，立刻带头往后厨走去。 杨振兴立马紧紧跟在身后，一块儿往里面走。 至于安主厨，在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振兴的背影后，也跟了上去。 他决定回头联系一下自己的几位师哥和师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几个。 丰泽园的后厨比文泉春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仅仅一个海参的泡发操作间，就赶上文泉春后厨一般大了。 看着里面满满的海参，杨振兴估计光这些原料价值就得好几十万。 那感觉就是别人保险库里密密麻麻摆着的都是金银元宝，丰泽园这里则全是海参。 看着那些厨师如同军队一样行动有序的来回工作，杨振兴看到了自家店跟对方之间的差距。 不知道杨振兴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王师傅首先说道：“在开始学习之前，我得先跟你说明白一件事情。” 杨振兴回过神来，认真的说道：“王爷爷您说。” “有很多东西都是后期我和饭店其他厨师日夜研究出来的成果，这是属于集体，属于酒店的东西，我不能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教给你。 我能教给你的，只有我从我师傅那里学来的，还有我自己掌握的东西。”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理应如此，这样我自己也学的安心。” 旁边的安主厨听到自己师傅的话以后也在内心松了口气。 自己师傅能分得清就好。 他刚才就害怕自己师傅如此看好这个年轻人，毫无顾忌和保留的把手艺教给对方。 “既然你明白了，那接下来咱们就正式开始。” 王师傅一只手撑着干净的反光的不锈钢操作台，说道：“首先你得要明白，咱们身为厨师，提高自己的水平究竟是为什么。” 杨振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为了能给客人提供更好吃的菜肴。” “没错，但这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点。” 王师傅表扬了一下，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提高自己的水平，可以在国际上更好的让歪果仁认识了解我们中餐。 还能不断在菜肴里加入我们自己的理解和认识，不断发展和改进中餐，让中餐可以永不落后的一直发展延续下去。 最关键的是，提高手艺能赚到更多的钱填饱肚子，养家糊口。 毕竟不管干哪一行业，先让自己吃饱饭、过上富足的日子才是最根本最关键的。 人肚子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和心思去研究提高手艺水平？” 杨振兴眼前一亮，觉得王师傅说的十分有道理。 王师傅看着杨振兴的表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平日里，我们不管研究什么菜谱，如何想办法让菜肴口味更适合顾客口味，全都是为了能卖出钱去。 如果连自己的客人，连咱们的同胞都征服不了，得不到他们的接受和认可，就不要谈什么征服世界，征服其他国家的人民了。 所以今天我教给你的一些东西，都是可以提高菜品质量的小技巧，相信可以对你平时在后厨工作时，起到一些帮助。” 接下来，王师傅相继传授了杨振兴很多技巧。 比如制作掐菜时，为了不让菜在炒的时候变老，首先用烧热的油浇一遍掐菜。 这样可以利用油的温度，让掐菜没炒之前就已经断生。 到时候只需要下锅翻炒一两下即可出锅。 极大的防止了因为厨师对火候把握不到位，导致掐菜制作失败。 再比如烹制乌鱼蛋汤的时候，对于醋和胡椒的调味把握不当，喝汤时酸辣味儿回味不适口的问题。 而通过王师傅的指导，杨振兴明白了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阶段，分别下不同的调味料，最后汤制作完成后，喝起来会是怎样一种味道。 最让杨振兴感到珍惜的是，王师傅把自己拿手的葱烧海参，也在不涉及店里后期改良的情况下，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 让他对海参这种食材，和海参料理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和理解。 第二百六十四章 消化吸收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王师傅的教导让杨振兴感到受益匪浅。 尤其是看到老人家在制作一些菜肴的时候，用的跟他从老书上和爷爷那里学来的菜谱有很多不一样之后。 更是对老人感到敬佩。 杨振兴学习的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多老的菜谱，但说是传统菜谱也不为过。 最多加上爷爷和冯爷爷几个人在实际操作中对细微环节进行的改良调整。 但整体风格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而王师傅很多菜全都是完全颠覆于老菜谱的要求，走出了自己的新路子。 比如他最拿手的葱烧海参。 别家海参都是切开了以后烹饪，因为海参不容易进味道。 一整个的做会出现之前文泉春比试的时候，杨振兴做出来的那种夹起来就断的结果。 这里提一句，当时杨振兴是把海参切了之后还烹调成这样的。 可王师傅反其道而行之，就用泡发好的整个海参进行烹饪制作。 为了更好的入味，不管是葱油还是制作程序和工艺都进行了大量的改变和调整。 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却一点儿也不差，依然是正宗葱烧海参的味道。 还没吃，就能闻到浓浓的香气。 虽然这一手功夫只有他自己能做到，包括他的徒弟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这无疑是一种新的革命，打开了后来人的眼界和思路，让大家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现在杨振兴对于王师傅的葱烧海参能拿到第一届大赛的金奖。 对于王师傅身上‘海参王’的美名，没有丝毫的怀疑和不在意。 他终于知道这一切背后，王师傅私下里付出的努力有多么大，也无愧于能有这样的收获。 晚上在王师傅的邀请下，杨振兴和他老人家一起吃了个晚饭。 在餐桌上又交流了不少对鲁菜、对中餐的认识和看法，还有对一些菜肴的分析和研究。 结束后杨振兴便告辞匆匆离开了。 他现在着急回去，想要把今天学到的东西再次进行巩固和加深。 大量的知识不可能一次性全部掌握。 只要未来一段时间内如果能一点点的理解消化，转化成自己的东西，对杨振兴绝对会有巨大的帮助。 看着杨振兴火急火燎的身影，安主厨站在自己师傅身后不解的问道：“师傅，您就这么看好这个小子？连您制作海参的手艺也都教出去了？” 王师傅没有回头，看着远处消失的那道影子，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当年我第一次跟师傅学习到了手艺之后，也是跟他今天一个样子。” 安主厨因为师傅答非所问，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还想着再开口询问。 王师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转过身子，有些疲惫的说道：“行了，今儿也不早了，忙了一天我有些累，不服老不行，让小张儿把车开过来送我回家。” 心里一肚子疑问，安主厨只能全都憋在心里，回答道：“好的师傅，我这就打电话联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杨振兴每天都用不少时间整理和消化在王师傅那里学到的东西。 但同时，他也没有放松之前练习的其他内容。 王师傅说的一句话杨振兴记得十分清楚。 “现在我能有这样的手艺，丰泽园能有这样的风格，离不开各派系的融合。我们有胶东派、福山派；有济府派、有京帮派。 正因为这些派系的特点融合在一起，才造就了现在的风格，我们的味道也能更被老百姓接受和喜欢。” 仅仅只是鲁菜内部的派系和延伸出来的发展分支融合在一起就有这样的效果。 杨振兴不由得试想了一下。 如果他能跟着吕志义吕师傅学好苏菜，鲁菜跟苏菜互相结合、互相借鉴。 以鲁菜的优点去改良苏菜的不足，以苏菜的长处去弥补鲁菜的短板。 那么制作出来的菜会不会也能受到老百姓的接受和喜爱？ 甚至接受的喜爱的程度更大，范围更广呢？ 想到这里，杨振兴定下了一个目标。 那就是尽可能多的去接触学习不同菜系的内容，哪怕无法学精学通，但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有所了解和认识。 到时候一道菜融合几种菜系的特色和优点，那将是怎样的一道菜呢？ 当然，这件事现在只能心里面想想，毕竟没人能一口吃下去个大胖子。 学习鲁菜就花费了杨振兴近十年的时间，而且到现在还没完全学全并且熟练掌握。 其他菜系的难度并不比鲁菜低到哪里去。 比如现在练习的苏菜刀工，都练了一年时间了，还是在任勇和杨振兴有坚实的刀工基础之上。 结果到现在别说完全学会掌握，就连一半的功夫还没有练完呢。 所以，对于杨振兴来说，这个目标将会是一个漫长并充满各种艰巨挑战的任务。 经过一段时间的理解和消化，杨振兴把握了不少技巧。 同时他没有藏私，也把这些技巧有准备的教给了文泉春后厨的其他厨师。 这里说的有准备，是指那些不重要的、只是一些小窍门的技巧。 至于制作名菜大菜的内容，杨振兴并不打算轻易传授出去。 这些都是王师傅多年总结得出的经验，是宝贵的知识。 如果就这样随意的教授给别人，那是对王师傅的不尊重，是对知识的不尊重。 杨振兴教的小窍门都是二炉三炉厨师经常制作普通菜用到的。 比如之前就提到过的油泼掐菜，掐菜下锅炒之前先用热油浇一遍断生。 还有烹制醋烹腰花的时候腰花改好花刀之后，先用一小点儿醋腌制一下。 这样出来的腰花更加肥硕丰满，个头大，而且在烹制过程中也能省去放醋的程序。 制作出来的菜一样拥有醋的香味，可以吃到适口的酸味儿。 别看这些小技巧十分简单，普通人也一学就会。 但这一层窗户纸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捅破的，很多人也考虑不到这些。 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十分简单的小技巧，对菜品的提升程度是肉眼可见的。 很多来店里吃饭的老主顾，都在前头跟张寿海反映过。 说最近文泉春是不是后面换了厨子，这手艺和味道比原来进步不少。 同时文泉春随着进来菜品质量的提高，到店来消费的客人也开始逐渐增多。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同成长 生意上有起色是意外之喜。 不过杨振兴暂时停止了营销经营的学习。 因为他实在是学不过来了。 原本每天练习鲁菜技法，苏菜刀工已经占用了近乎全部的休息时间。 现在连挤出来的那点儿时间也都在消化和整理王师傅传授的厨艺和经验。 如果还要继续学习其他东西，估计还没学有所成，人首先就被自己逼疯了。 但是杨振兴暂时停止了学习，刘建业并没有停止，依然利用空闲时间翻译整理两本外语原本书籍。 这样也有一点好处。 等回头杨振兴忙完之后，就可以拿来刘建业翻译好的现成内容学习，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说到刘建业，最近他和杨振兴的忙碌程度相比不遑多让。 每天仅仅从张寿海那里学习到的东西，就足够他消化很久的了。 越是跟着张寿海学习，刘建业也越确定现在在新店对方之所以不出手，肯定有原因。 极有可能是爷爷杨兴盛为了考验杨振兴故意设计的。 而张寿海起到的作用是在新店日常稳定的同时，为杨振兴保驾护航，在一旁看顾着。 “咱们干饭店的，要注意的东西有很多，从门脸到内部氛围再到人员管理，随便单独拎出来一块儿，都是一门大学问。” 看着自己孙子张洪清，和跟着一块儿学习的刘建业，张寿海知无不言。 “前面关于门脸如何吸引路人，还有怎样应对各种情况的客人我已经教给过你们了，接下来我要教你们的是如何管理好店里的员工。” 张寿海在张洪清面前积威已久。 导致张洪清在别人面前很活泼，在自己爷爷跟前直接趴窝。 反倒是刘建业，受到杨振兴影响，习惯提问。 “张爷爷，咱们不是负责总体上的方向吗？怎么具体的人员管理也要学习？” 张寿海没有对这个幼稚的问题生气，回答道：“管理者不懂如何管理人员，下面的人糊弄你你也不知道。 就好比我如果不懂如何管理员工，红姐儿作为直接负责这方面的领导，有哪些地方做的是错误的我不知道。 那样我就没办法去指正她改正问题，长此以往下去就容易出现管理上的大问题。” 刘建业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张爷爷。” 看到没了其他问题，张寿海继续说道：“咱们这一行，人员难招，而且还难留。如果管得严了，回头人就全都跑了；管的松了，下面又要翻天。 如何把握这个度，做到管理上面的平衡，是每一个经理都头疼的难题。 接下来我就简单跟你们说一下我这些年总结下来的经验，希望能让你们俩有所感悟。” 俩人忙不迭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认真记录张寿海传授的内容。 “首先是员工的积极性，这一点儿店里现在时常举行比试的做法就十分好。 通过比试，根据每个人业务和技能水平的高低、是否熟练，来提升和降低岗位，做得好了提拔涨工资，做的差的降级拿钱少，偶尔也会设置额外的奖金。 赏罚分明的打赏，既可以准确统计出员工的服务质量，也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为了能多拿钱，所有人都会拼命的努力，提高自己的服务水平。” 接着，张寿海又在与员工沟通交流、化解员工之间矛盾争纷、不服从安排等几个方面详细的跟刘建业和张洪清进行了教导。 在这些教导里面，刘建业看到了很多熟悉和十分熟悉的内容。 而这些内容，无一例外的都在杨振兴买回来的两本书上面都有讲述。 要说张寿海从这些外国买来的书上面学习到知识，简直是无稽之谈。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张寿海对于这一行业的认识和理解已经到了可以出书的层次，至少是初级阶段的书籍。 但这并不是全部。 在传授这些似乎十分现代的内容同时，张寿海还会教给俩人很多古时候的规矩。 比如‘上菜不退’。 不是说菜给客人端上桌即使有问题也不给人退菜退钱。 而是说服务员上错了菜，不管这菜多少钱，都不能跟客人要钱，也不能把菜再撤走，这是对客人的不尊重。 再比如客人点了鱼之类需要鲜活原料的菜。 为了让客人知道店里用的是真材实料，都会当着客人的面把活鱼敲死。 虽然现在看来有些残忍，有可能让人感到不适和恶心。 但至少客人心里知道，这家店不会在后厨把活鱼换成别的死鱼，来给他们做菜。 通过古代和现代经验的完美融合，让刘建业和张洪清对于经营管理有了更多的理解。 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这段时间张寿海分别给两人派了两个活儿。 张洪清跟在新店员工领班的身边，辅助学习对方如何管理店里的其他员工的。 这个领班也是吕卫红特别教导出来的，是在老店干了不少年头的老员工。 刘建业，则被他派去处理客人们的各种问题。 不光如此，同时还要采集收集客人们的意见建议。 继而知道大多数客人是什么口味、对哪里的服务感到不满意，或者是希望能增加减少什么菜品、可以提供什么服务。 这样就能够跟后厨进行商议讨论，更改菜单或者是烹饪调味。 也能够对下一步店里员工的培训找准侧重点，提醒他们需要多注意的地方。 如果店里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进行什么宣传和活动，同样能在心里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想法。 比如一些客人说店里下酒小菜数量不够丰盛。 那么跟后厨确认可以增加小菜数量后，就可以推出一个类似‘店内下酒小菜买二送一’的活动。 对于刘建业的学习进度，杨兴盛一直都在关注。 张寿海也会时不时的把情况反映给他。 看着刘建业一天天的成长，杨兴盛很是满意。 等以后他把文泉春交到杨振兴手上的时候，刘建业绝对会是自己孙子身边的得力助手，是可以依靠的左膀右臂。 第二百六十六章 确定拆迁 繁忙中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还没怎么感受到四月份晚春的和煦阳光，转眼五月都快过去了。 月初，河西走廊发生了‘5·5特大黑风暴’沙尘袭击，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巨大。 全国上下十分震动，也就此掀开了国内研究整治沙尘天气的序幕。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影响，五月份京城的天，都感觉比往年更加昏黄无光。 月中的时候，京城实施《城镇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暂定条例》办法。 随后，如同国土局陈副局长说的那样，京城市政府跟港岛新世界集团签订了合同，将崇文门外大街西侧的一整片地交由对方开发。 自此，京城正式驶入拆迁和城市发展的高速路。 比如四月份签订的王府井东方广场项目，就要拆除掉王府井大街东侧的新华书店和第一家麦当劳餐厅。 引起了广大社会关注的同时，也受到了很多方面的争议。 这样的争议从今年开始，未来会在京城时常上演。 虽然陈副局长强行塞到杨家嘴里的好处，杨兴盛并没有吞下去。 而且文泉春的新店，也从原本计划的崇文门搬到了前门煤市街上。 但是杨兴盛留了个心眼。 在装修完新店之后，也简单的对供销社搬离后的铺面进行了装修或者说修补。 前期他那样强硬的把供销社赶走。 结果把人赶走之后，店就这么扔着，一点儿动作都没有，那无疑会得罪很多人。 即使知道新店开在了别的地方，但是崇文门这里也有装修修整。 就说明人家依然是需要用到这里的。 只要有这个姿态摆出来给大家一个面子，有一个台阶下就足够了。 现在拆迁的消息出来了，很多外人也明白了为什么杨兴盛之前会突然间进行大调整。 占到的地方不光有杨家崇文门的铺面。 位于东打磨厂南边喜鹊胡同里的两大一小三个院子，也一并被占用了。 喜鹊胡同是原来的叫法，后来改名为喜悦胡同。 前文有提到过，崇文门的铺面是杨家祖上来京城后第一家店的地址。 自然家里人主要住的主宅院，就设置在距离铺面很近的喜鹊胡同里。 后来开了分店，家里分出去一部分人去了骡马市大街，又在附近的潘家河沿儿购置了居住的房屋。 至于东四四条的房子，是亡国之后，为了到城里躲避战乱。 从曾经的落魄贵族手上买来的。 这三个院子可不小，因为是家族居住，还是并联联排的院子。 虽然后来住进了其他人，把各个院子都堵死了，院子里也被改的面目全非。 可房产是杨家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下子被占去这么多的地产房产，杨兴盛肯定要好好跟开发商掰扯掰扯，从对方身上咬要下一块儿肉来。 至于现在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他们回头如何赔偿和安置。 这些跟杨家没有一毛钱关系，全都交给开放商和政府头疼去。 在家等着对方的人上门。 结果没等来对方的人，反倒先把何爸爸等来了。 “杨大爷，之前的事儿都搞清楚了。” “哦，具体情况是为嘛？您打算怎么处理解决呢？” 何爸爸来说的事儿不是其他事情，正是国土局陈副局长的问题。 “这位陈副局长其实不是副厅级别，他甚至连党组成员都不是，只是副巡视员，主要分管矿产勘察和开发、地质环境这一块儿工作。 现在他们局会有职务变动，所以他就想着成为分管土地利用和征地这块儿的副厅级。 最近一段时间市里在土地这块儿陆续有大动作，包括后面还会出台国《有土地使用权基准地价通知》，未来的时间里京城会一直大兴土木。 这位是瞅准了时机，想要未来权财双收。” 杨兴盛听了连连摇头，表情严肃的说道：“就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才会让机关里面混乱不堪，无法切实保护老百姓的利益。” 何爸爸点点头，安慰道：“杨大爷您就甭担心了，这事儿我已经联系好了人，回头就会有人出面敲打警告对方，后期也会找机会把人调走或者打发到打杂部门去。” “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杨兴盛松了口气，感激的说道：“这次您又帮姆们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么多年下来总麻烦您家里，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何爸爸摆摆手，摇头说道：“杨大爷，您这说的哪里话？再说这件事儿也不是您家里惹出来的，对方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按理说我应该谢谢您提前察觉通知了我。 而且您之前也跟我说过，咱们两家还分什么你我？您就甭见外了！” 陈副局长的事情，到此算正式没了顾虑。 杨兴盛心里，也多少轻松了一些。 在他继续忙着家里占地拆迁的事情时，杨振兴和刘建业，还继续着各自的学习。 以往休息的时间，两人都会轮流去找何尚超和李国庆玩耍。 因为两个人都有车的关系，他们俩也成了清华里的‘知名人物’。 按照何尚超的说法是“他现在总算有官宦子弟的那点儿感觉了。” 杨振兴想着，如果何爷爷知道了何尚超说出来这样的话，会不会把他的腿打断，把车直接给砸了。 虽然清华里女生凤毛麟角，男女比例差不多在六比一。 可是因为有车的关系，加上平日何秀娴给的零花钱又多。 何尚超在清华外的其他学校那里，也十分受欢迎，尤其是女生比较多的学校。 每次出去玩儿，杨振兴和刘建业总能在他身边找到不同的姑娘。 玩儿归玩儿，何尚超并没有傻到做出过界的事情。 这也是杨振兴从来没有向何爷爷跟何爸爸打小报告的原因。 但是现在，不管是杨振兴、刘建业也好，还是何尚超。 都没办法如同往日那样带着不同的姑娘去唱歌跳舞了。 不是没钱或者是车坏了，而是何尚超不得不开始准备下个月月底的期末考试。 如果考试挂了科，可以预见未来对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不管是为了三个月的暑假里能敞开玩耍，还是不挂科避免受到家里的戒严。 几个人只能暂时先消停下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发小捧场 转眼时间来到七月份。 京城的天气愈发变得火热起来。 现在京城还没有后世那么多人涌入，空调也才是刚出现的稀罕玩意儿。 大家家里依然习惯用蒲扇、风扇扇风消暑。 不像现在室外机争先恐后排放着热气。 所以没有热岛效应的京城，还是能找到很多地方纳凉。 别人忙着找地儿凉快，杨振兴却只有睁着眼羡慕的份儿。 后厨没有空调，更不存在什么风扇，想要凉快只能通过厨房的排风通风设备。 炎热的夏季本来屋里就闷得慌，再加上好几口炒灶，那滋味可以想象一下。 别管中午还是晚上，忙完营业的点儿，所有人身上全都是臭的，没有一个人衣服是干的。 对于后厨的卫生，杨兴盛是十分重视的。 所以他创造条件，要求每个人在忙完下班休息的时候，都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同时也给每个人配了一条毛巾，出汗了不要用手或者擦衣服上。 即使这样，大家伙身上还是臭烘烘的。 其他人下班之后可以跑去一边休息或者眯一会儿，但杨振兴却没办法。 不是他不能去休息，而是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所有时间都被他利用起来，用于提高自己的厨艺水平。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跟着学习，但后来大家渐渐都放弃了，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 新到店里的那些新员工和厨师，看向杨振兴的眼神逐渐从戏谑嘲笑，变成了敬佩和承认。 他们发现这位少东家能作为新店的头炉师傅之一，跟他本身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能走到这个位置上，全凭着对方长期以来坚持不懈的努力。 别人一天要换两件衣服，杨振兴要换五六件。 这些衣服都是他自己掏钱买的，光早上到店里练习到中午营业，就要更换一到两件。 在杨振兴如此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从王师傅那里学来的东西已经被他完全消化吸收。 光从最近店里新上的葱烧海参卖的十分好，就能看出来他的成果。 这还只是从王师傅那里学习了没几回，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当然里面也有王师傅没有保留传授知识的原因。 在感叹老师傅们造诣高深的同时，杨振兴不由得心里开始动起了心思。 他在想京城老师傅可不止王师傅一人，当年首届比赛的时候十大名厨京城就占了好几位。 如果能有机会跟着这些老师傅们全部都转着圈学一遍下来。 那么他的厨艺不知道又可以提高多少。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能跟京城烹协的段会长或者中烹的姜会长商量一下，找找门路实现自己的想法。 何尚超和李国庆这时候带着一大伙人来到了店里。 他们来已经稍微过了中午饭点儿，估计是不想在忙的时候耽误店里的生意。 最近考完试了，何尚超可以说彻底撒了鹰，隔三差五就跟一群朋友出去玩儿。 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一进门，张寿海和刘建业就同时看清了来人。 刘建业跟张寿海点了点头，得到允许后跑过来专门接待自己的好哥们。 “三儿、条子，今儿这是刮得嘛风？把你们俩给刮来了？” “麻风？我还中风呢！这不带着朋友来照顾你们家生意呢吗！羊排呢？他三儿哥哥来了也不知道出门来迎接。” 看着‘飞扬跋扈’的何尚超，刘建业撇了撇嘴，心想如果杨哥在这里站着，对方绝对不敢这么说话。 不过何尚超带着朋友来的，要在他朋友面前留面儿。 所以刘建业没吱声，而是做出欢迎手势，对身后的那些人说道：“您几位是三儿的朋友？外头热，别在这站着，楼上包间儿请！” 引着人上楼坐好，把毛巾茶水都摆上。 刘建业这才问道：“三儿，今儿来了想吃点嘛？我到后厨让杨哥去做。” 何尚超拿毛巾擦擦汗，边擦边说道：“我这都亲自来了，羊排他怎么还端架子？你去后头把人先喊过来再说。” 同时想端着茶杯喝水，发现是热茶后，说道：“还有，先上点儿凉的饮料啤酒，这么热的天儿喝点儿凉的凉快凉快。” 刘建业应了一声，跟其他人道了个歉，然后去后厨找杨振兴去了。 这会儿杨振兴正在后厨跟其他人收拾着营业后的卫生想事儿呢。 刘建业进来他也没看见，一直等对方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儿来。 “杨哥，杨哥！” 回过神儿来的杨振兴看到是刘建业，好奇问道：“前头是不是出嘛事儿了？” “没事儿，就是三儿和条子带着几个朋友来店里吃饭，我寻思着你是不是过去露一面儿。” “三儿和条子来了？” 杨振兴擦了擦汗，不由得惊奇说道：“这俩人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搞突然袭击呢这是？你先等会儿，我跟杨师傅打声招呼。” 跟杨红兵说了一声，杨振兴跟着刘建业来到了几个人入座的包间。 刚进门，杨振兴稍微环视一圈，发现除了认识的高瑞和张力，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于是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尚超和国庆的发小，杨振兴，也是这家店的后厨厨师，今儿谢谢诸位来店里做客捧场！” 其他人为杨振兴的礼貌感到满意，拍手鼓掌。 何尚超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走过来说道：“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你就别演戏了。” 说完搂着杨振兴的肩膀，亲切的对第一次互相见面的朋友介绍道： “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我发小、好哥们，杨振兴，他可不是简单的厨师，是店里的大师傅不说，还是这家店的少东家！” 说完又扭头跟杨振兴介绍道：“高瑞和张力你都认识，那边那个小姑娘是高瑞的妹妹，其他几个人都是其他文化口大院的子弟。 不过平时他们都爱学习，不像我见天儿玩儿，所以出去玩儿的时候你没见过。 现在不是放假了吗？我这才好不容易把几位大爷给请出来，今儿带来让你们都认识认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发小捧场（下） 那群所谓的文化口‘大院儿子弟’并没有显得十分热情。 或者说有些皮笑肉不笑虚假的做派。 对于这些反应，杨振兴没有感到有什么好意外的。 想当初第一次见到李业勤、安兴国等‘军区大院儿’出来的子弟，对杨振兴的态度同样不温不火。 或者说并不在意，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人家全都是领导干部的后代，有些家里爷爷奶奶的甚至都有战火时获取的功勋。 面对你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意识里就已经明确的分好了阶级层次。 没有兴趣认识归没有兴趣。 何尚超的面子，这些人还是必须要照顾的。 为首的那位站出来，十分友善的笑着说道：“你好，我徐志建，很高兴认识你。” 有徐志建带头，其他人都陆续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虽然这些人没有不给何尚超面子，但何尚超觉得他们的态度有些敷衍。 不过被李国庆在一边不着痕迹的拽了一下，最终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互相介绍完，杨振兴看着所有人问道：“时间不早了，估计几位早就饿了？喜欢吃嘛不要客气，我立马儿去后厨准备。” 因为何尚超是今天请客的，大家都没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何尚超刚才忍下了不快，多少影响了点儿他的情绪。 他随意的说道：“挑几样儿店里拿手的，然后再来点儿其他肉菜，没那么多讲究，好吃就行。” 看到周围人都没在继续点菜，杨振兴点了点头。 “行，前一阵刚跟着一位大师傅学了几手，今儿让几位尝尝我刚学来的手艺。” 问过有没有忌口之后，杨振兴回到后厨开始准备。 刘建业则继续留在包间，伺候这一群人。 看到杨振兴回来，杨红兵走过来问道：“怎么？你朋友来了？” “恩，您也认识，就我那俩发小何尚超跟李国庆，带着一群清华的同学过来吃饭。” 杨红兵点点头，说道：“朋友来捧场，那这顿饭要下点儿功夫，哪道菜需要我帮忙直接说，左右现在前头没几桌客人。” “那再好不过了，我谢谢您了杨师傅。” “嗨，跟我还客气嘛？咱们抓紧开始。” 有杨红兵在一边帮忙，杨振兴的菜一道道出的很快。 店里现在几道如油焖大虾的招牌菜，还有前几天跟王师傅学的葱烧海参等，加上杨振兴本就十分擅长的爆炒跟炸菜。 这一桌子可以说十分丰盛。 后厨杨振兴手艺尽出，包间里何尚超一伙人吃的满嘴流油。 不说本就因为喜欢吃体型巨大的‘面的’张力。 那群以徐志建为首的大院儿子弟吃的也十分尽兴。 更不要提高瑞跟他带来的妹妹了，小丫头吃的小嘴儿就没停下来过。 “嘿，三儿，你这位发小还别说，手艺真不赖！前一阵儿我跟家里老爷子去便宜坊吃鸭子，后厨大师傅给做了一桌鲁菜，这味道跟那会儿真差不了多少！” 徐志建一开口，其他人也都连声附和，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心里知道徐志建这些人是嘴上说的好听，很大程度上都是恭维给面子的话。 可何尚超还是忍不住心里得意。 毕竟自己好哥们儿做的这桌菜，水平真的很不错。 现在他和李国庆从发了财的哥哥姐姐那里每月都能领到不少零花钱。 而两个人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不说整个京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中西餐饭店全都吃了一个遍。 但至少上大学这一年以来，在休息时间没少出去胡吃海喝。 吃过的地方多了，就能很清楚的了解到自己好哥们儿的厨艺有多好。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 很多去吃饭的地方，除非来重要人物或者领导安排的任务。 大师傅几乎从来不会动手烹制料理，全都交给徒弟和其他厨师制作。 而且他们的徒弟也不是说随便来个人就能吃到的。 至少要进到包间，而且还能算得上一号人物才行，或者全都看当天人家的心情怎样。 心情好吃饭的人就撞大运，可以吃到水平更高的菜肴。 心情不好，那只能吃那些三炉四炉厨师做的菜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在不同时间去同一家饭店，吃的都是同一道菜。 可能上次吃十分好吃，这次却难吃的要死。 也可能上次十分难吃，这次却好吃的不行的原因了。 因为制作的人根本就不同，菜肴的水平肯定忽高忽低。 就说一直提到的丰泽园王师傅。 普通人去丰泽园吃海参他老人家会亲自下厨吗？ 可能他徒弟都不会做，而是交给其他厨师制作。 但是要去个大领导或者有名的客人，再看看师傅们是不是还不动手？ 不动手饭店的领导也会请他们制作一桌。 何尚超虽然刚才在李国庆的示意下忍住没多嘴，但这会儿却忍不住开口夸赞道： “那是自然，不是我跟你们吹牛，我这个发小别看跟咱一样大，可人家已经拿了不少的奖，去年还去法兰西代表国内青年厨师拿了最高的大奖回来呢！ 不说拿奖，他现在可是京城青年技术能手，没点儿水平可拿不了这个称号。” “呦呵！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看走眼了！” 徐志建一惊，接着摇头苦笑，不知道是真在觉得自己刚才太冷漠还是假惺惺的演戏。 不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里高瑞的妹妹在听到何尚超的话以后眼神异彩连连。 似乎单凭几句话，就被杨振兴吸引了。 一桌菜做得，杨振兴上来陪着坐了一会儿。 何尚超喝了点儿酒，脸有些红扑扑的。 他看着杨振兴问道：“羊排，一会儿我们要去卡拉ok唱歌，你要没事儿也一块儿过去？” 杨振兴摇摇头，拒绝了发小的邀请。 “白搭，十月份我就要参加全国烹饪技能比赛，现在没剩几天儿了，我得抓紧时间再磨练提高点儿水平。” “嗨，你才多大岁数，参加这么多比赛干嘛？等你快三十了再参加也不迟，趁现年轻就得多放松放松，等以后老了就玩儿不动了。” 杨振兴有些哭笑不得，笑骂道：“拉倒你！小心玩儿过头回家让何叔叔请你吃皮带炒肉！ 再说这次是中烹的姜会长当面邀请我去参加，我总不能拒绝人家会长的邀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比赛规则 刚才徐志建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清楚。 但是现在他心里是十分后悔的。 从短短几句对话里，出生在干部家庭的他已经听出了很多信息。 尤其是他家里还是商务部的，对于全国烹饪技能比赛的认识远比一般人更深入。 参加这个比赛的无一不是行业里的佼佼者。 别说高级职称的厨师一抓一大把，等级低一些的厨师简直如过江之鲫。 能被中烹，还是中烹的会长当面亲自邀请参加比赛，足以见对方对这位年轻厨师的看好。 虽然以后能有交集的可能性不大，但认识认识留下个好印象总不会差。 说不定哪会儿就能用得上人家呢？ 这种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可惜徐志建错过了跟杨振兴结交的最好机会，而且这个机会还是他自己一手掐灭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何尚超又带着人来过几次店里吃饭。 看他的样子，似乎这个夏天过的十分愉快。 杨振兴也偶尔在休班的时候，跟着一块儿出去玩耍。 但不知道为什么，高瑞的妹妹总是跟在一群人后头瞎掺和。 至少杨振兴去的几次都看到了小丫头的影子。 听高瑞说自己妹妹就喜欢黏着自己，加上家里人上班，放假把妹妹一人扔家里也不好，所以每次就带着一块儿来了。 不过其他人都并没有在意，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左右对方还只是一个上初中的小丫头。 火热的夏天逐渐褪去，如果你以为凉爽的秋天要来了就小瞧九月的天气。 那么你绝对会吃大亏。 在依然汗流浃背的后厨，杨振兴总算收到了全国烹饪协会发来的比赛通知。 这次因为报名要求厨师必须持有中级以上职业资格证书。 所以没有证书的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只能遗憾的错过这次国内烹饪盛事。 虽然无法参加比赛，但不表示他们仨人不能帮助杨振兴。 按照赛会的安排，首先进行的是各赛区的比赛。 分赛区以四人组队的形式参赛，可以根据选手的报名，计算团队成绩和个人成绩。 等到晋级第二阶段才会以个人形式参赛。 但是因为只有杨振兴一个人成功报名。 所以团队成绩不算，只能算杨振兴的个人成绩。 比赛分为四个项目，分别是热菜、冷拼、面点和食品雕刻。 热菜选手规定两名，每人制作两道不同主料、不同技法、不同口味的菜品，限时两小时一百二十分钟。 面点选手一名，制作两款不同主料、不同技法、不同口味的品种，同样限时两小时。 最后的一名选手负责冷拼或者食品雕刻。 要求以六种以上自制原料制作一道或一组冷菜拼盘，亦或是食品雕刻作品一个。 时间也是两小时。 上面除了食品雕刻之外，所有菜品必须要制作一份十人分量的送到展台展示。 另外备好小碟筷子供评委品尝。 也就是说，团队的四个人要在两个小时内分工完成上面的所有制作要求。 等到个人赛的时候，杨振兴就要单独奋斗。 按照报名要求，他要分别参加热菜和冷拼两场比赛。 最关键的是，第二阶段不光要考验厨师的基本功和菜品质量，同时还要对理论知识进行考核。 最后的总成绩理论知识占了三成，实际操作占了剩下的七成。 这个要求打了杨振兴个措手不及。 他的资格证书是原来陈会长直接帮他办下来的，算是走了后门，必须学习的理论知识他可是一点儿都不会。 因为杨振兴从来都没想到过参加烹饪技能比赛，居然还会考理论知识！ 不得已他又跑去书店，购买了大批烹饪教材。 在剩下的一个月里什么不都不干，只埋头苦学这些理论性的东西。 这一要求让同样没上过专业学校，只是很早出来打工被看上选为徒弟的李明等人庆幸不已。 如果他们有资格参加比赛，估计成绩也要在这上面吃大亏。 为了配合自己孙子参加比赛。 在规定参加分赛区第一阶段比赛的日子，杨兴盛特地通知在那天两个饭店全都停业一天。 让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三人专程去给杨振兴保驾护航。 同时杨兴盛也会跟其他几位师弟到场加油。 通知上除了这些内容外，还把评分标准和要求写在了上面，方便参赛厨师提前准备。 比如热菜对切配、烹制过程、卫生等方面的要求；对冷拼的刀法、操作流程、食品安全等等一系列的步骤全都有不同的要求。 然后热菜成菜要在味感、口感、质感、观感、营养卫生五个方面系统评分。 冷拼也会在食用价值、造型、刀工、营养卫生上面进行评判。 同时后面还有各种公平竞赛需知。 比如除了高汤、制茸、不入味儿的馅料外，其他食材一律不准携带入场。 同时对选手所带的原料、用具全都要严格检查，装在组委会提供的箱子里，个人箱包不允许携带入场。 在强调各种要求规定之外，通知也写明了奖励内容。 在分赛区各单项获得金牌的个人将获得当地的‘技术能手’称号。 只要是获奖的厨师，一律将职业资格晋升为高级，获得高级的晋升为技师，技师的晋升为高级技师。 随着比赛通知一起到来的，还有几张需要填写的表格和交纳报名费的单子。 表格有个人赛报名表、竞赛菜点登记表。 需要填写个人信息、单位名称、工龄、个人成绩和代表作品。 菜点登记表则是要写上菜品名称，是热菜是冷拼还是面点、食物雕刻。 用到的所有原料名称、单位、规格、数量。 还要简单对制作过程进行描述，最后成品的特色都要一一写明。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公布菜谱让其他人偷学。 毕竟谁也不会傻乎乎的把秘密全部公开。 此举只是为了商业部未来制作《名厨师与名菜点》、《历届全国烹饪技能比赛评委作品集》等书籍进行提前的整理和信息采集。 同时也利用这个方法，记录并保护那些只在一两个人手上，近乎快要失传的菜肴。 第二百七十章 顺利晋级 把报名费和参赛表格发回中烹之后，意味着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所剩无几。 杨振兴也在这段时间开始了最后的冲击准备。 十月十五日，京城数百名厨师齐聚位于京城北郊的华北厨艺楼。 华北厨艺楼是军区的地方，但是因为这里有十分大的室内烹饪场地，所以比赛就选在这里举行。 人群里，杨振兴跟李明仨人在四处打量。 这次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比赛，参加的人数要比那年京城烹饪技能大赛多太多。 在人群里，他们发现了不少上次比赛拿过奖的厨师。 其中就包括京城饭店的几位个人和团体一等奖的选手。 上次拿了这么好的名次，这次在队伍里反而没有站在他们队伍最前面的位置。 说明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些厨师，不管是资历还是水平，绝对都在这些人之上。 一想到即将要跟这么多水平高超的厨师一决高下，几个人的心都火热起来。 虽然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都因为没有资格证书无缘参加第二阶段比赛。 但是能在第一阶段和其他高手同场竞技，对他们也是难得的经验和收获。 这次比赛京城赛区分成汉菜和清真两个大类。 到场的除了有刚成为中烹副会长的姜会长之外。 还有京城烹协的段会长、劳动保障的相关领导、京城市的领导干部、清真教协会的领导。 姜会长是总裁判长，段会长是副总裁判。 剩下的领导则是裁判组成员。 除了各相关领导，这次还邀请了京城不少名厨到场进行评审工作。 熟悉的就有参加过第一届大赛并夺得第三名的京城康乐餐馆原副总经理，现技术经理常师傅； 丰泽园饭庄王师傅、京城饭店餐厅部高部长、京城饭店原副厨师长，现谭家菜厨师长的陈玉亮陈师傅等等。 最后还请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那就是国家烹饪大师，高国禄高师傅。 高师傅在京城可以说是德高望重的名师，国内只要是四十岁往上的业界人士就没不知道他的。 请来这么多有名望、水平高的师傅，也说明了上面对这次比赛的重视程度。 看着台上的大师们，他们无一例外全是特级厨师和国家名厨、烹饪大师。 杨振兴的内心变得十分火热，想要有一天也能到达跟大师们同样的高度。 不光是杨振兴这样想，在场的所有参赛厨师看着大师们眼神全都是火热的。 今天只是简单的开幕仪式。 为了保证评审质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数百位参赛厨师将分组分批展开竞技。 角逐为数不多的第二阶段参赛资格。 杨振兴一组四个人里面，李明的学艺时间是最长的，但是冷拼上却是杨红兵略胜一筹。 所以两道热菜分别交给杨振兴和李明负责。 杨红兵则负责冷拼的制作。 至于梁庆红，自然是负责两道面点的制作。 热菜李明和杨振兴选择的比较保守，他们准备制作各自的拿手菜九转大肠和酱爆鸡丁。 这两道菜并没有严格的食用时间要求，出锅一段时间后再品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杨红兵选择的冷拼，是几样卤肉组合成的拼盘。 因为今年是鸡年，所以他打算把拼盘拼成一只鸡的模样，工作量是最大的。 面点的选择，梁庆红结合当下的季节，准备制作一个石榴为原料的面点和菊花造型面点。 这两道面点前者是他跟杨振兴在讨论菜品的时候一起讨论出来的。 后者则是他个人的想法和创意。 杨振兴十岁就开始接触面点，制作的大多是古书上记载的宫廷点心。 宫廷点心用料讲究，造型精美，尤其以什么造型吃起来什么味道闻名。 比如花生酥，外形如花生，用料也是以花生酱和花生为主。 苹果酥，跟苹果一般，用白皮酥和苹果酱制成。 制作石榴酥，首先要用榨出来的石榴汁和面，让颜色上更接近石榴的颜色，同时还能带有石榴的香气。 然后把面皮擀到手心大小，里面包上石榴籽，然后包裹加工成石榴形状上锅蒸。 菊花点心制作步骤相对简单。 用油面制作成菊花形状，下油锅炸到金黄酥脆，出锅控油摆盘即成。 杨振兴四个人的队伍没有任何意外进入了第二阶段的比赛。 当得知李明等人因为没有资格证书被挡在比赛之外的时候，不少评委都感到了可惜。 京城烹协的段会长略微感慨的说道：“现在我们的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尤其是在职业资格证书这一块，要尽快让更多厨师能有清晰的认识。” 姜会长也点头说道：“虽说职业技校出身的厨师有很多，但更多的还是跟原来一样野路子出身，一步步在饭店后厨打杂最后成为厨师。 我建议以后如果全国各地再有举办烹饪比赛时，一定要在报名要求上强调这一点。” 姜会长说的这个确实是一个眼下普遍的例子。 不是所有人厨师家里都有意识或者说有资金提供，让孩子去读专门的烹饪学校。 更多的还是乡下来的没有文化的少年，在后厨打荷打杂。 一些手脚利索，聪明肯干的被师傅看重，然后收为徒弟成为了厨师。 学成的留在饭店里成为师傅，或者转头其他餐厅发展。 没学成的学会了一招半式，回到老家自己开个小饭馆或者去地方上的饭店也能凭手艺养家糊口。 虽然学会了手艺，但是没有职业技能证书就意味着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像是更现代的知识还有卫生等方面都没有太多的认识和了解。 别的还好说，对食品卫生认识不足，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唉，还不知道外头有多少跟李明他们一样没有资格的但有手艺的厨师，没办法来参加比赛。” 虽然很惋惜，但是李明仨人这次来，并不是毫无收获。 他们从其他厨师的作品那里，学习和借鉴到了很多，对他们很有帮助。 而且收获最大的，居然是白案师傅梁庆红。 因为他制作的两道面点，居然被某一位大师看重，想要收他作为徒弟。 第二百七十一章 面点王 请来现场参加评审工作的有很多名厨。 除了前面提到的几位，还包括同样在第一届大赛荣获最佳点心师的京城友谊宾馆主楼餐厅厨师长李炳森李师傅。 除了李师傅，还有一位重量级的面点大师在场，那就是前门饭店的面点大师，人称‘京城面点王’的王志强王师傅。 王师傅这个人的一生不可谓不传奇。 十六岁入行，十八岁就成为了国宴面点师傅。 尼克松访华的时候，年仅二十二岁的王师傅一道‘熊猫戏竹’面点一举年少成名。 老布什当年在华做外交官的时候，就喜欢去前门饭店吃王师傅做的点心。 近年来王师傅更是走南闯北，不停的跟广式、苏式、晋省的面点师傅切磋学习。 也会托朋友购买港岛和国外的最新面点杂志，吸取学习世界各地的新潮流、新创意。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是面点水平却每年都在不断提高。 看上梁庆红想要收他做徒弟的正是王师傅。 因为两道面点都跟王师傅近年来研究的面点‘面果儿’十分相似。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内味儿了。 自己来帮杨振兴的忙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遇，梁庆红很激动。 在场外前来助战的梁成广同样老怀慰藉，为自己儿子感到高兴。 跟‘面点王’相比，梁成广知道自己差得很远，梁庆红如果能跟随王师傅学习，是天大的好事。 对于王师傅的邀请，梁庆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其他来参加评委工作的老师傅们看到王师傅寻得佳徒，纷纷过来道贺。 “王师傅，恭喜恭喜啊，小梁师傅两道面点水平很高，您这次捡了大便宜！” “王师傅您这也忒不地道了，大家伙来是做评委工作的，您倒好，过来找徒弟来了！回头拜师了可别忘了喊上我去观礼。” 面对其他师傅的贺喜，王师傅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消失过。 “一定一定，回头邀请诸位，您几位千万别推辞不来。” 杨振兴顺利晋级第二阶段比赛，梁庆红则被大师看中收归门下，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这天晚上，杨兴盛专门在文泉春摆了一桌，邀请王志强王师傅到店里做客。 梁庆红的父亲梁成广也在一边作陪，跟王师傅交流学习面点经验。 在讲到王师傅最近研究的‘面果儿’技艺，杨振兴觉得并没有什么，表情多少有些不在意。 这一切正巧被几位老人看在眼里。 王师傅上了年纪，加上本身脾气性格温和友善，笑了笑没跟小孩子较真儿。 可杨兴盛一下子就生气了，也不管有外人在，直接训斥道： “你那是一副嘛表情？王师傅在这一行业三十多年，行业履历比你年纪都大，你就是这样尊重长辈的吗？” 杨振兴知道自己刚才表情确实有些过分，立马道歉说道： “王师傅，您别往心里去，我刚才不是针对您，只是觉得您研究的东西并没有嘛好研究的。” 杨兴盛‘啪’的一声把筷子按在桌子上，竖着眉毛骂道：“混账！我就是教你这么说话的吗！” 杨振兴立马站起来，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吭声。 其他人说实话都有些纳闷儿。 毕竟平日里杨振兴并不是这样，都表现的十分谦逊有理，也不知道今天吃不吃吃错药了。 还是说顺利晋级之后心态有点儿飘，整个人膨胀了。 反倒是王师傅，一直都没有生气，甚至挡住了气的冒烟儿的杨兴盛。 “杨师傅别生气，您这原因都不知道就责怪孩子，万一孩子有他自己的道理呢？您坐下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王师傅，您甭替这个混账说话，回家我好好教育教育他，回头让他上门亲自给您道歉。” 王师傅苦笑的摇了摇头。 他算是发现了杨兴盛的脾气性子，是个老古板，很讲究原来的规矩。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不管年龄大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和认识，我现在也经常和年轻厨师学习交流。 因为他们对时下的流行和潮流十分了解，明白现在的人喜欢什么，什么东西受欢迎，这些体现在咱们菜品上面，就是能获得更多人喜爱的因素。 所以，您先别着急，让咱们先听听孩子说嘛，就算您给我一个面子。” 听到王师傅这么说，杨兴盛点了点头，依然板着脸，看着杨振兴说道： “既然王师傅替你说话，那你就说说刚才怎么那一幅鬼表情！你要是说不出个三六五出来，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杨振兴低着头微微撇嘴，接着收敛好表情，抬头说道：“谢谢王师傅，其实刚听您说最近研究的‘面果儿’，这些我都会做。” “哦？” 王师傅立马来了精神，眼神发亮的问道：“说说看您在哪学的、都会做那些面点？” “这些很多宫廷面点里都有出现过，我在原来的老菜谱和宫里的菜谱上都看到过，也在十多岁的时候都学会做了。 比如苹果酥、木瓜酥、养生小南瓜、花生酥、核桃酥之类的。” 害怕王师傅以为自己孙子说谎，杨兴盛在一边帮孙子解释了一句： “姆们家祖上是宫里的御厨，认识点儿关系，所以后来从宫里趁乱带了不少书籍菜谱回来。” 王师傅这下眼神儿更亮了，很兴奋的说道：“您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咱们京城仿膳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整理老的宫廷菜谱，意图恢复曾经的宫廷菜品。 但是刚小杨师傅说的这些，就连仿膳那里现在都没有，不知道是否有幸阅览一番？” 杨兴盛很大方，点头回答道：“王师傅要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您想看随时可以来家里研究。” 王师傅站起来，对着杨兴盛鞠了一躬，激动的说道：“杨师傅，我在这儿先谢谢您了！” 杨兴盛和旁边的梁成广等人赶忙伸手去扶，嘴上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看到王师傅这样的表现，杨振兴知道对方肯定是全身心的热爱烹饪、热爱面点这个事业。 仅仅因为别人答应阅览老菜谱，就能不顾年龄身份给人鞠躬行礼感谢。 如果不是真的热爱，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出来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王师傅的追求和第二阶段比赛开始 谢完杨兴盛，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的王师傅这才看着杨振兴说道： “虽然我还没有看您家里的老菜谱，但是从您的话里我听出来这些点心都是白皮酥做的，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杨振兴立马点头，佩服的说道：“您说的一点儿没错，确实都是白皮酥点心。” 王师傅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我现在带徒弟研究的是用发面制作的‘面果儿’点心，用料上本质还是有不同区别的。” 紧接着，王师傅开始讲解起了自己的研究，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都是外人藏私的念头。 “近年来我在国外的杂志上屡屡看到很多样式精美，口味独特的面点，感到惊为天人的同时，心里也同样惶恐不安。 因为现在咱们国内的面点，不管从样式还是口感上，更多的还是追求老的传统，在吃老祖宗留下本，并没有太多创新的东西，甚至有些连老祖宗留下的本都不吃了。 随着国家改开日益加深，这些国外的点心也会逐渐在国内出现，可以想象到时候国内的市场肯定会被国外点心占据绝大多数份额。” 王师傅停下来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现在我带领我的徒弟们就在为了研究更符合年轻人口味的创新面点而努力，‘面果儿’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我想要达到的理想要求是，外头看着是什么样子的，吃起来里面就是什么味道，而且还要保证外面的皮颜色跟水果一致，不能上了蒸屉就变形脱色。 不过现在研究还一直卡在上色上面。 因为我们坚持不用色素上色，追求在蔬菜里提取颜色，如何能做到颜色天然，这一点儿上难度十分大。” 听王师傅介绍完，在座的没有一个人心里不对王师傅的精神和追求感到钦佩和尊重。 还没拜师就已经先改口的梁庆红突然插了一句嘴，说道：“师傅，今儿比赛里那道石榴面点就是徒弟跟振兴一块儿想出来的，而且主要还是振兴的功劳。” 王师傅眼睛再次一亮，转头看着杨振兴问道：“没想到小杨师傅在面点造诣上也很有功底，不知道愿不愿意跟庆红一起拜我为师？” 不过王师傅注定要失望了。 杨振兴摇了摇头，歉意的拒绝道：“王师傅，您也知道姆们家我是唯一的继承人，家里饭馆儿以后还得靠我来支撑。 光是学习做菜技法已经占据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是真没多余的精神头再去研究面点技艺。” 对于这个回答，王师傅虽然失望，但在内心里也能理解。 不过杨振兴为了不让老师傅太失望，斟酌了两下还是说道：“不过等我学习做菜学的差不多了，像面点和其他烹饪方式、种类肯定也要接触和研究。 如果您老不嫌弃，届时候希望允许我跟着您一起学习。” 王师傅很开心，他点头笑着说道：“小杨师傅既然有心，这个事情我就答应了。 有像小杨师傅这样的年轻厨师不断加入到面点的传承和研究中来，相信我们国家的面点能够继续传承延续下去，这一门儿手艺也能发扬光大。” 晚宴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很快就结束了。 杨振兴先比试完了，但接下来还有其他分组的厨师还没开始比赛呢。 王师傅明天还要继续去现场给其他选手进行评审工作，晚上休息太晚第二天没精神就不好了。 王师傅收梁庆红的收徒仪式，现在还举行不了，得等到比赛全部结束之后才能安排。 像王师傅这样的烹饪大师收徒，可不像吕志义收徒那样简单。 仅仅杨兴盛几个老伙计进行见证就可以。 光是邀请各界大师和元老来见证，告诉业界自己收了徒弟并见证认可了这个关系就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精力。 因为要请谁来，来宾都在哪一天有时间，都要进行具体的协调。 之所以请这么多人来，还是一个见证问题。 这样以后梁庆红出去说自己是王师傅的徒弟，其他人都会承认这层关系。 而且梁庆红如果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也会遭到整个业界的唾弃和排挤。 …… 等待其他人比赛的时候，杨振兴没有闲着没事儿干。 没有比赛或者比赛结束的选手不被允许进入赛场，所以他在书店买了本商业部饮食服务局编写的《名厨师与名菜点》。 里面对83年和88年前两届全国烹饪技术比赛所有参赛厨师和他们制作的菜品都有比较清晰的展示和介绍。 通过观摩这些名厨的菜品，杨振兴从中学习和借鉴，为自己以后制作菜品提供灵感和帮助。 整个第一阶段比赛持续了五天时间，一共选出了两百名厨师进入第二阶段比赛。 第二阶段比赛休息几天后就会立刻开始。 通过三天时间的争夺，最后选出二十位厨师进入最后在京城举办的全国总决赛。 相比较第一阶段的比赛，第二阶段比赛不管从氛围还是专注度上都有很大变化。 经过一轮的筛选，剩下的厨师无一不是京城手艺最好的厨师。 或者说他们是除了老师傅们之外，现在京城排名前两百的厨师也不过分。 因为是个人赛，加上杨振兴报名了热菜和冷拼两个项目。 所以他要一个人先在热菜的比试当中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制作一道热菜。 紧接着还要在另一场冷拼比赛里再来制作一道冷拼。 不但要楼上楼下不同的赛场进行移动，这种精神上的消耗是最让人难受的。 第二阶段的比赛，杨振兴对于参加比赛的作品没有准备过于花里胡哨的东西。 热菜他准备的是拿手的爆三样，至于冷拼则是凉拌蓑衣黄瓜。 凉拌蓑衣黄瓜其实说白了就是家常拍黄瓜。 只不过在处理黄瓜上面下了一些心思和功夫，从拿刀拍碎变成切蓑衣花刀。 第二阶段的比赛依然在华北厨艺楼举办。 对比第一阶段比赛没看到多少脸熟的面孔，现在人少了，不少人杨振兴立马就认了出来。 比如新店开业时来过店里的泰丰楼李启贵师傅，就是他比较熟悉的选手。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态轻松 李师傅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在，这个人就是杨振兴好友秦同的师傅屈浩。 不过两个人只彼此之间听说过对方，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面。 俩人都大了杨振兴十来岁，已经三十好几，李师傅更是有四十出头。 他们早就不是年轻冲动的年龄，面对杨振兴这个后起之秀，态度都十分和善。 杨振兴出于礼貌，过去跟李师傅打了声招呼。 本想打完招呼就走，哪知道被一边的屈师傅喊住了。 “你就是杨振兴对？我是秦同的师傅，经常听他提起过你。” 杨振兴知道秦同师傅是屈师傅，但同样没有见过面。 听到对方这么说他吓了一跳，紧接着赶紧礼貌的回答道：“您好屈师傅，没想到能有幸在这里认识您。” 这时候旁边的李师傅开口问道：“哦？师弟，你也认识这位小杨师傅？” 屈师傅点点头，有些感叹的说道：“之前是听自己徒弟还有一些关系和领导提起过，后来在新闻报道上也瞧见过。 前几天还接到安师弟的电话，说咱们师傅教了小杨师傅几手。” “还有这事儿？我说安师弟那天怎么呼过我，后来我也忘了回电，原来是想告诉我这事儿。” 对于李启贵是王师傅的徒弟，是屈浩的师哥，这是杨振兴没想到的。 现在回想起来，发现新店开业那天，李师傅好像就一直在王师傅身边伺候着。 看到王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个顶个这么厉害，李师傅更是牵头恢复老字号的带头师傅。 杨振兴心里对王师傅更加感到钦佩。 老人不光人好、厨艺好，带徒弟也有一手，不愧被称为大师。 看到两人都在看自己，杨振兴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前一阵是专程去请教了王爷爷一些厨艺上的问题，怹老人家也慷慨的教了我不少东西。” 得，这下俩人心里没了疑问。 喊自己师傅都喊上爷爷了，自己师傅传授技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两人同时了然，屈师傅接着说道：“秦同前段日子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学习或者出国表演献艺，现在因为我要参加这次比赛，所以他人在京城。 你们俩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了？秦同也挺想你的，回头可以联系联系约出去玩儿玩儿。” “谢谢您屈师傅，回头我会跟秦同联系的。” 随便聊了两句，杨振兴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李师傅和屈师傅感慨连连。 “就这么个小人儿，才刚二十岁就能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得了！” “谁说不是呢！”屈师傅似乎感慨更深。 “当初听说这么号儿人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厉害，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居然能在比赛现场见到他，这样的成长速度真是可怕！” 李师傅看着自己师弟，说道：“师弟，咱哥儿俩一个四十一个三十，跟对方差不了多少，所以接下来继续努力。 别等着真有哪一天对方赶上甚至超过咱俩，咱们俩可要丢大人了！” “师哥您放心，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 第二阶段比赛的安排比之第一阶段没有太大差别，赛程十分紧凑。 不过杨振兴觉得赛会方有意针对他。 因为他参加的热菜是第一天的第一场，早上七点就要进场，从七点半进行到九点半。 第二场冷拼安排在了第二天，因为第一天的冷拼和热菜第一场是同一时间进行。 本以为赛会方为了自己考虑。 哪知道第二天的冷拼跟第一天开始时间一样，也要在七点钟入场。 也就是说杨振兴要连着两个早上大清早就得进入赛场准备，让他有些头大。 学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做点简单的早饭。 他从来没这么早就进厨房做过如此正规的菜肴。 幸亏华北厨艺楼地方大，房间多，平时都有在经营餐饮和住宿业务。 让杨振兴可以不用回家，住在赛会方提供的客房里。 免去了天不亮就从二环里往北郊跑的辛苦。 这会儿可没有地铁五号线，要过去就得倒一个多小时公交车。 第一项热菜比试很顺利。 除了清洗整理食材花费了不少时间之外，爆三样很快就完成了制作。 毕竟这道菜平时在后厨的时候没少做，这也是新店的招牌之一，很多客人来店里都会点这一道菜。 自己的比赛结束之后，因为要住在这里等第二天早上的冷拼比赛。 又没办法跑去其他场次比赛观看其他厨师制作菜肴。 杨振兴索性在周围转了起来，看看这军方的地界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转不要紧，还别说真让他看出来一些东西和门道。 华北厨艺楼虽说对外开放，也招待普通老百姓，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来消费的人很少。 只有跟部队相关或者有联系的人才会到这里来。 你想想，修了五环还在五环外，1993年这里还是郊区农村呢。 虽然现在来说地理位置偏远，但这里是军区厨师的培训中心，同样被中烹设为定点培训基地。 他比赛完不过早上九点半，老远就看到一群穿着迷彩的部队厨师在一个空地上跟练武术一样练习基本功。 他们喊着号子排列整齐的站在那里用装了沙子的锅练习颠锅。 看着身上衣服浸湿的程度，还有动作频率。 曾经同样有过相同经历的杨振兴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至少练习了得有一个小时往上。 再往里杨振兴没过去，估计他也过不去。 但既然外面有练习颠锅的，里面肯定也有其他厨师正在练习刀工或者食品雕刻。 这么早就出来练习，真不愧是军区的培训中心，有军人的味道在里面。 扭头转悠到大厅，赶上里面在培训服务员新人。 这边有两排新人面对面站着练习微笑和鞠躬欢迎动作。 动作整齐的跟走方阵一样不说，脸上的表情和微笑，还有眼神都要发自内心的真诚。 看的杨振兴心里都发憷。 另一边还有一窝服务员，则在听培训老师的指导。 听着那位培训老师说客人掏烟，火机必须立马点着伸过去；要记住桌上每位客人的动作，在客人喝过三口茶之后立马过去添水。 一切的一切都让杨振兴感觉这里不愧是军区的产业，要求比他爷爷都严格。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进军总决赛 第二天早上比赛一结束，杨振兴立马坐车回到煤市街的新店忙活。 不是他不继续留下来等成绩，亦或者说他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所以索性直接放弃。 而是按照赛会上的通知安排，成绩要等到第二天才会宣布。 在颁奖的同时，还会举行京城赛区比完结束的闭幕式。 看到杨振兴这么早就回到店里，张寿海刘建业等人都十分纳闷儿。 包括现在还在后头熬高汤的杨红兵，也把东西暂时教给了另一个二炉，自己跑到前头来询问情况。 “怎么这早就回来了？难道出成绩了？” “哪能这么快，赶明儿才出结果，我左右待着没事儿，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杨振兴觉得几个人都有些小题大做了。 杨红兵手上拿着毛巾擦着手，从后厨出来听到杨振兴的话，说道：“店里头你甭操心，我自己一人儿还忙得过来。 虽然进不了赛场看其他厨师烹饪，但你跟那些还没比赛或者比赛完的师傅们认识交流一下不比你回店里来忙活强？ 这么好的机会都让你给浪费了。” 杨振兴一只手掐腰，另一只手摆了摆，回答道：“真正有本事的师傅全都车接车送，比试完人家立马上车就回去了。 在那边剩下的很多都是别有心思的厨师，跟他们交流还不如回店里来忙活呢。” 跟别人结交交流被杨振兴说成是别有心思。 几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张寿海点点头，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别说那些了，换衣服去后头忙活，多一个人总比红兵一人儿强，” 看张寿海发话了，其他人直接散去，继续各忙活各自的了。 过了一会儿从老店那边跟杨兴盛商量完什么事儿的冯兴源来到店里。 看到已经回来的杨振兴，又免不了一顿念叨。 最近店里的生意因为稳定的出菜品质和老客户的宣传，正在一点点的变好。 但是跟周围那些烤鸭店涮羊肉之类的比，客人数量上还有不小的差距。 不过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看到自己忙活半天结果非但没取得效果还费时费力费钱。 自己什么都不做，反而店里的情况在逐渐变好。 这让杨振兴内心再次燃起了名为‘不服气’的斗志，更坚定了学习经营管理知识的信念。 第二天一早，杨振兴吃过早饭出门坐车往华北厨艺楼走。 因为开始时间在早上九点，时间很宽裕，他也不需要那么早急急火火的出门。 除了在一些路窄的地方堵了一会儿，杨振兴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目的地。 现在京城的人还不多，路上的车也不多，远不像以后那样一堵在街上堵半天。 来到举行闭幕式的大厅，发现已经有很多厨师在里面了。 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杨振兴猫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宣读结果。 不是杨振兴不合群，不往别的厨师堆里面扎，而是根本扎不进去。 在场的厨师的年龄区间基本都在四十岁这块儿，像是屈师傅三十冒头的年纪都算是小的了。 即使这样，屈师傅收的徒弟秦同也比杨振兴大了几岁。 他杨振兴在这些人里面完全是徒弟辈儿甚至比徒弟辈儿还年轻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轻松的融入到这些人里面去？ 如果说老师傅们还好点儿。 不说他们德高望重，没有那么多讲究，每天只想把手艺多传给年轻晚辈。 就是隔辈儿亲的关系，看到杨振兴这样孙子辈儿的也会有莫名的亲切感，互相之间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心思和顾虑。 随着闭幕式开始的时间临近，大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很快数百名厨师把整个大厅挤的满满当当。 作为总裁判和副总裁判，中烹的姜会长和京城烹协的段会长如期亮相。 在他们旁边则是京城政府的副市长等相关部门领导同志。 然后是王师傅常师傅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 这次比赛京城赛区分为汉菜和清真。 可能是考虑到混在一起不太好的关系，不管是前几天比赛还是现在的颁奖。 除了开幕式看过一些教会领导之外，杨振兴再也没见过那些人出面。 应该是两边分开比赛分开颁奖。 因为闭幕式和宣读结果并颁奖是一块儿进行，所以各领导很是长篇大论了一番。 听得杨振兴有些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 不过随后听到开始宣读比赛获奖名单之后，他立马来了精神，集中精力听着台上宣读名单。 按照这次比赛前发的规定上的描述。 这次比赛铜奖有六十人，占据整体人数的三成，银奖四十人，占两成。 最后金奖有二十人，占一成。 而且这二十人也是接下来代表京城分赛区参加全国总决赛的成员。 在一众获奖名单当中，一直到最后，才终于出现了杨振兴的名字！ 他顺利获得金奖，取得了参加全国总决赛的资格！ 即使拿过几个奖项的杨振兴，这一刻也不免内心激动起来，他感觉自己有些心慌，脑袋也有点缺氧发晕的感觉。 虽然第二阶段比赛他只选择了爆三样和凉拌蓑衣黄瓜这两道菜。 但是因为厨艺水平很高，成菜质量很好，获得了很高的得分。 再加上第一阶段李明等人的帮助，让杨振兴获得了不少的加分。 最终获得金奖可以说实至名归。 而他做的这两道菜，爆三样被赛会评选为金牌菜，凉拌蓑衣黄瓜则是银牌菜。 可以说收获满满。 他的证书和奖牌在台上是王师傅亲手颁发给他的。 让一边王师傅的徒弟李启贵和屈浩十分嫉妒。 如果可以，哪名徒弟不想获得了奖之后，由自己师傅亲自颁发给自己奖牌奖状？ 不过这两人其实并不知道王师傅心里真正的想法。 拍了拍杨振兴的肩膀，王师傅脸上挂满笑容，鼓励的说道：“好样的振兴！两道菜做的都很好，尤其是爆三样，比刚开业的时候在店里尝的又提高了不少水平。 希望接下来的全国大赛上，你还能披荆斩浪，再次夺下优异的成绩！” 第二百七十五章 新希望 这次颁奖没有跟之前参加京城烹协举办的京城烹饪技能大赛一样，向所有厨师讲明杨振兴的年龄，并且给他颁发荣誉称号。 但是该拿到手的奖励，杨振兴一样也没有落下。 首先全国烹协的陈会长之前帮他办下来的中级厨师资格证在获奖之后顺利晋升为高级。 帮他节省了晋级证书所需要的大量时间要求。 最主要的是，杨振兴还获得了‘京城优秀厨师’称号，为他的履历又添写了重要一笔。 同时‘青年技术能手’也顺利摘掉了‘青年’，成为了‘京城技术能手’。 如果说同时获奖的厨师里面收获奖励最多最大的，非杨振兴莫属。 别的厨师这些称号荣誉的人在早年间参加比赛就拿了，这会儿自然也没得东西拿。 该有的都有了，难不成直接给人颁发‘烹饪大师’这样的称号？ 那样得被国内厨师界喷成筛子。 除了杨振兴这个二十岁的青年，第二小的居然是三十一岁的屈浩屈师傅。 可对方获得的只是银牌，他居然拿了金牌把对方比了下去！ 他们俩之外全是三十五六四十多岁的大师傅。 说句不好听的，屈师傅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了，全国上下跟他一般岁数的没几个能赶得上他的水平。 可想而知，杨振兴年仅二十，又是怎样的影响。 原本到场的记者并不多，且都是带着上面的任务过来拍几张照片装装样子的。 毕竟京城赛区比赛而已，远不如全国大赛更引人重视，更吸引老百姓的眼球。 结果哪曾想在现场居然还遇到了杨振兴这个惊喜！ 别管后面的全国比赛上表现如何，拿没拿奖，但至少这个年轻人是京城年轻厨师里排名前二十的存在。 而且厨师界说的年轻，一般指的是三十到四十岁。 二十多岁除非个例，剩下的都是帮厨和徒弟。 虽然杨振兴以前还拿过国外的大奖。 对于烹饪界这是激动人心的事情，对于老百姓并没有太多代入感，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现在拿了京城赛区金牌可就不一样了。 首先，杨振兴年龄小，其次在这么小的年纪手艺却十分高。 最主要的是杨振兴是京城的孩子，是胡同里长大的孩子，是京城人！ 自家里出现了这个号人物，按照现在发展下去早晚会成为京城本地的京鲁菜大师。 在现在京城大师普遍都是外地户口后来迁到京城的大环境里，无疑是亮眼的存在。 人类就是这个样子。 别管是国内国外也好，某个城市某个县城也罢，都对本地有强烈的归属感。 比如某个省里出了一个奥运冠军。 全省的人都会说“我们省出了个冠军，牛批！” 然后那个人所在的城市也会说“我们市出了个冠军，牛批！” 紧接着那人所在市里下面的县城甚至村子也会说：“我们县（村）出了个冠军，牛批！” 从上到下恨不得把人给吹到外太空上去。 再比如去年2019年小鬼子在橄榄球世界杯上进了八强，到现在还在拿出来天天吹。 南棒子02年世界杯进了四强，这都快二十年了，还没吹腻歪呢。 举这些例子都是说明一件事儿，那就是本地人内心里的归属和荣誉感。 杨振兴的出现，正好可以满足京城人在某一方面内心的满足。 如果外头有人再说你京城没饭店，京城没有本地美食。 那完全可以说姆们京城有杨振兴，是京城孩子，做的京菜鲁菜水平多高巴拉巴拉的。 接受完领导的接见和记者的采访，杨振兴拿着奖牌出门打了个的就往店里跑。 获奖的消息肯定要先告诉爷爷。 可是等他跑去骡马市大街的老店时，却被店里的吕卫红告知老人早就去了煤市街的新店。 叮嘱吕卫红不要打电话提前透露消息，杨振兴又风风火火的打的来到了新店。 一进门，就看到正在柜台跟张寿海聊天的杨兴盛。 看到杨振兴莽莽撞撞一头汗的冲了进来，杨兴盛先是皱眉头训了一句：“你急着赶火车呢？这么大人了没个样子！” 紧接着，他才问道：“结果怎么样？拿了几个奖回来？” 随手接过刘建业递来的毛巾擦擦汗，又把毛巾递回去端起对方手里的水杯喝干净里面的水。 杨振兴这才用袖子擦着嘴，开心的说道：“金牌，顺利进入全国总决赛！而且热菜爆三样还获得了赛会金奖，冷拼凉拌蓑衣黄瓜得了银奖！” 刘建业一听，把手里毛巾夹在胳膊底下，连忙伸手翻找，同时嘴上问道：“哪呢？奖牌在哪呢杨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金子做的！” 杨兴盛过来冲着刘建业脑袋就是一记爆栗。 “刚说完振兴没个样子，你又接着耍是？你们哥俩这是轮着唱戏呢？怎么还一出接着一出的？” 嘴上一边说着，他伸手接过了杨振兴手里的奖牌。 “不错不错！” 看到奖牌后，老人脸色立马阴转晴，脸上挂满了笑容，头不停的点。 张寿海跟在一边，也瞧见了奖牌，不过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振兴，你刚不是说两道菜也拿了奖吗？怎么就光一块儿金牌，拿奖的菜没发东西吗？” 杨振兴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一边说道：“张爷爷，您甭着急啊！我这不是正往外拿呢吗？ 现在只发了奖状，中烹那边说过两天会做成牌子，到时候打电话通知过去拿。” 看着奖状，张寿海也是笑个不停。 “好好好，还是振兴你争气，拿了这么多奖回来，有这些证书在，回头咱们店里的生意肯定能上一个台阶！” “最好能挂在显眼的位置，能让不管进到店里来的客人还是店外头路过的行人都能一眼看到。” 张寿海哈哈一笑，说道：“哈哈，这种事儿我最拿手，掌柜的您就等着瞧！” 随后，他又看着杨振兴问道：“这次有没有记者采访？到时候咱们剪下报道来可以放大了挂着宣传。” 杨振兴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有记者采访，但是来的记者不多，我私下问过几个人，说是想要专访报道很难，大多只会在文章里着重描述一下。” 张寿海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是意料之中，不过有这些也足够了，回头截下来你的那部分一样可以放大了宣传。” 第二百七十六章 联系马记者 杨兴盛把手上的奖牌擦了擦，然后把挂带折好，说道： “宣传的事儿回头商量着来就行，这奖牌也没个盒儿装着，等回头找地方打一个。” 接过金牌，杨振兴小心放在书包里，回答道：“回头我找找看看，不行就自己做一个。” 今天晚上，照例店里早下班。 然后杨兴盛把老店的员工全都喊到新店来，大家伙一起吃了顿饭庆祝杨振兴拿奖并且顺利进入决赛。 别看杨兴盛平时要求严，但是在这些事情上从不吝惜给员工们福利。 晚上回家，杨振兴把奖牌和证书跟之前获奖的奖牌奖杯一样，放在了大衣柜最下面保管。 看着又增加的收藏，杨振兴觉得心里很畅快，明白了为什么外面很多人都喜欢参加各种比赛。 因为拿奖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欢庆过后，日子再次回归日常。 但是在京城赛区拿奖晋级到全国总决赛的事情，正在一点点慢慢的发酵。 首先，文泉春的员工们就是很好的宣传窗口，尤其是那些服务员们。 他们每天都要跟客人近距离接触。 通过他们随口的几句话，可以让客人很快知道整件事情。 隔天一早，跟去老店那边的杨兴盛分开，杨振兴和刘建业骑车子来到煤市街新店。 走在路上的时候两人不忘在路边的报摊买了几份报纸。 等来到店里的时候，他们俩看到张寿海带着张洪清早一步到了店里。 双方看着各自手上的报纸，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张寿海招招手，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俩也买报纸了？先过来看看我整理出来的这几份报道。” “恩，在路上顺道买了几份过来。” 杨振兴一边答应着，一边跟刘建业走过去，接过张洪清递过来的几张报纸。 上面的内容写的不是很多，描写的只能说马马虎虎比较详细。 人名、店名、年龄、出生地、取得的成绩和这个年龄取得这样成绩代表着什么。 这些内容都有写到，但都是一笔带过，没有更深入的描写。 虽然在记者看来，无法申请到个人采访专栏，把内容写成这样已经是做到极致了。 但杨振兴并不能满足这样简单的介绍。 毕竟他曾经也是上过报纸专访的人，尝到过甜头肯定还想再次感受那个味道。 张寿海见过很多市面，已经不会像杨振兴他们这些年轻人出现不切实际的幻想。 放下手中的报纸，他笑着说道：“这几份报纸上都有报道，都可以拿来放大挂在店里宣传，客人一看这么多报纸，真实性和权威性立马就上来了。” 但是杨振兴从自己刚才的思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张寿海的话，反而有些兴奋的说道：“张爷爷，我想接下来，会有更详细的报道刊登在报纸上。” 这下不光张寿海，刘建业和张洪清也被杨振兴的话吸引过来。 刘建业好奇的问道：“杨哥，你说的是嘛意思？” 杨振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我当初接受《京城日报》的专访没有？” 刘建业点点头，说道：“记得啊杨哥，当时报纸还是咱俩剪下来的，对方还专门用一个小版块刊登了那次专访。” “没错，当时那位马育英马记者还跟我说过他有在一直追踪我的消息。” 张寿海闻言，翻出《京城日报》，看着报道最后的记者署名，他说道： “振兴，你说那位马记者一直跟踪你的消息，怎么这次《京城日报》报道烹饪比赛消息的是一位张记者？ 按理说你参加比赛这件事，马记者应该知道，而且也会申请这次的采访工作？” 杨振兴点了点头。 当初接受采访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日报来的不是马育英。 他心里猜测了一下，说道：“听说这次采访都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应该不好被人顶替。 而且我这么长时间没多少动静，马记者也不会死盯着我不放。 人家肯定还有其他的新闻去追踪，可能因此没顾上这次的工作。” 张寿海点点头，认可了杨振兴的这个说法。 杨振兴平日里除了在后厨闷头练习就是在后厨闷头练习。 别说新闻了，日常趣事儿也没有几个。 真要指望杨振兴提供新闻，那马记者不是饿死就是早被报社开除了。 “那你还有这位马记者的联系方式吗？看看对方是不是还能做一次采访？” 杨振兴抱着胳膊，回答道：“张爷爷，我刚就是这个意思，当初马记者的名片我还留着呢。 等晌午头忙完，我抓紧时间回家一趟，把名片找出来，联系联系对方，看看这件事儿能不能成。” “恩，届时候好好跟人说说，客气点儿，要是还能有次专栏报道，那就太好了。” …… 忙完了中午的营业，杨振兴跟店里的员工吃完午饭，立刻骑着车子往家里走。 回家没费多少力气，拿了名片再次赶回店里，用店里的电话联系名片上的号码。 因为当时收到名片的时间还是两三年前。 所以上面只有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像bp机这类最近十分火爆的通讯工具还没这么普及。 电话打过去，没有意外被马育英的同事接了起来。 当得知对方现在不在报社，而是在外面跑新闻。 杨振兴留下了姓名、店里电话和自己的bp机号码，拜托马育英的同事转交给对方。 本以为今天不会收到回信，哪知道晚上八点多，马育英打来了电话。 “您好，我是《京城日报》的记者马育英，我的同事告诉我有位叫杨振兴的人联系过我，并留下了这个号码，请问他现在在吗？” 接电话的是张寿海，他回答道：“哦，我是文泉春的经理，现在店里是客人到店高峰，振兴他在后厨忙着工作，可能没办法接听电话。 您看明早您时间合适吗？我让他联系您？” 电话那头，马育英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拍了拍个头，说道： “对不住，一忙忘了时间，这样，您那还是九点半下班吗？是的话我现在马上赶在下班之前过去一趟。” 张寿海吓了一跳，但还是说道：“劳您驾大晚上的跑一趟，一会儿我告诉振兴让他在店里等着您。”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与众不同的细节 下班之前，马育英如约来到店里。 对于文泉春在煤市街开的这家新店，还有杨振兴成为这家新店的头炉师傅之一。 马育英是知道的。 但是正如杨振兴猜想的那样，最近一段时间他被报社指派去追踪另一件新闻。 “您好，欢迎光临！” 看到马育英进来，店里的服务员立马迎过来接待。 马育英没直接说是来找人的，想到晚上还没吃饭，他打算先填饱肚子。 “来碗炸酱面，要咸口的，不要甜，再额外来根儿黄瓜。” “好来，一碗炸酱面，咸口，一根儿黄瓜，您面条过不过水？” “不用过。” “好来，您稍等！” 坐在那里喝茶，马育英等着自己今天的晚饭。 环顾四周，发现这会儿都快下班了，店里依然有那么两三桌客人，如果楼上包间也有没吃完的客人，那说明今天的生意还不错。 他在观察着周围，柜台上张寿海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盯着门口。 张寿海听杨振兴说过马育英，但实际上并没有见过。 当初杨振兴接受采访接待对方的人是吕卫红，当时他有事儿没在店里。 不过对于现在坐在店里的马育英，张寿海是有些半熟脸儿的，知道这是来过店里的客人。 按照他的想法，马育英来了肯定会直接说明来意找人。 所以他才只是看了一眼是老主顾之后，就不再继续关注。 哪曾想马育英不按套路出牌，没直接表明身份，而是选择‘隐瞒身份’先吃饭。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张寿海的记忆力。 马育英之前只是偶尔一个月来一次店里吃饭，有时候可能半个月，有时候可能时间更长点儿。 像这次就得有两个月没来过了。 就这样他还能在每天那么多客人当中大概记住马育英的脸。 平时对于店里的观察可以说十分到位了。 没等太长时间，马育英点的炸酱面就上桌了，另外还有一盘单独放了根黄瓜。 炸酱面的面码跟别的面馆并没有太多区别。 黄瓜丝儿，心里美萝卜、青豆、黄豆、芹菜丁、黄菜丝儿，还有一装着肥瘦肉丁炸酱的碗。 最关键的是，文泉春还会给点了炸酱面的客人拿醋和蒜。 另外还会有碗单独的面汤。 这也是马育英认为，文泉春比其他不管是面馆还是饭馆，做的最好的地方。 去别家吃炸酱面，谁家服务员会问你酱吃甜的吃咸的？ 最多讲究点儿的面馆儿会问你过不过水。 上来不说酱合不合自己胃口。 蒜不知道在哪，醋不知道在哪，更别提面汤了。 吃完炸酱面用面汤把盆儿里碗儿里的酱刷干净，连着剩下的菜码一块儿喝了，这叫原汤化原食儿。 都说老京城每家炸酱都不一样，都喜欢搁自己家里头吃炸酱面。 主要还是外头的饭馆儿存在上面说的那些问题，根本吃不痛快、不得劲儿。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京城人都说吃炸酱面还是自己家里舒服的原因。 这边正吃着呢，店里没了其他客人点菜，杨振兴惦记马记者的事儿，就从后面来到了大堂。 刚张寿海已经让刘建业去后头告诉他马记者一会儿过来的消息。 结果刚到大堂，就看到了搁那啃着黄瓜吃着蒜大口喝面条的马育英。 “马记者，您这是还没吃呢？” 马育英听到杨振兴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面条，才说道：“晚上跑别的新闻刚回报社，接到你的信息就直接过来了。 您稍等会儿，我马上吃完这口面，咱再说正事儿。” 杨振兴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记者的不容易。 “您慢点儿吃，不着急，面够不够，不够再再给您切二两。” “不麻烦，大晚上吃多了烧心，这碗面正正好好。” 张寿海看到杨振兴从后头出来直接跑去跟客人说话。 又从对话里得知这位半熟脸儿的客人居然就是一直在等的马记者。 不由得对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摇头失笑。 一碗面很快下肚，看到马记者用面汤涮的都不用刷的碗，杨振兴很高兴。 这说明他家的炸酱面十分合马记者的胃口，不然也不会吃成这样。 揉着自己的肚子，马记者惬意的说：“还是您家里炸酱面合胃口，别的地方现在连碗面汤都舍不得给，还得张嘴要。” “您夸奖，吃面就得舒坦才行。” 闲聊了两句，等马记者吃完饭歇够了，他才问道：“您今儿喊我过来是有嘛事儿？” 杨振兴没先回答，而是喊过来张寿海，介绍说道：“这位是姆们文泉春的张经理，负责店里的整体工作。” 马育英站起来，十分有礼貌的伸手说道：“张经理认识，来店里经常见到，我是《京城日报》的马育英。” “在下张寿海，劳您驾，这么晚还让您来店里。” 介绍过后，杨振兴才说道：“马记者应该知道，头几天我参加了全国烹饪比赛京城分赛区的比赛。” 马育英点点头，回答道：“这事儿我知道，还没来得及恭喜杨师傅拿到金牌，顺利进入全国总决赛。” “谢谢您！” 杨振兴道谢过后，继续说道：“当时来采访的是您另一位同事，当时我想申请看看能不能再做一次采访宣传宣传，但似乎申请被拒绝了。 所以今儿联系您是想看看您这边有没有机会再做一次采访。” 马育英了然的点了点头。 对于杨振兴的想法他没有任何奇怪或者反感。 毕竟这种事情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 他得到送上门来的新闻，对方得到报道后的名气。 不过马育英并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说道： “这事儿我还真不好确定，因为最近主编派我一直在追踪另一件大新闻，我现在每天的工作，也多集中在那边。” 杨振兴和张寿海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多么失望。 这事儿他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能有专门的采访算他们赚到，没有也没什么损失。 张寿海斟酌了一下，然后问道：“马记者，方便问一下您现在追踪的是嘛新闻？”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现在追踪的新闻，是福隆寺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八章 沉下心思 福隆寺始建于明景泰三年，也就是1452年，占地约两万平方米。 寺庙北起钱粮胡同、南至东四西大街、西起美术馆东街、东至东四北大街。 在明代是京城唯一喇嘛、和尚同驻的寺院，到清代就变成了喇嘛寺。 京城人嘴里常说的‘东西二庙’，这东庙指的就是福隆寺，因为寺庙在东边。 跟福隆寺对称在城西的护国寺，则被成为西庙。 古时候东西二庙的庙会可以说是盛会。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东交民巷的歪果仁，亦或者是京城市民和近郊农民都会来赶庙会。 在庙会上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品尝到多种京城风味儿小吃，还能看到各种卖艺的表演。 解放后五十年代，福隆寺建了东四人民市场，后期多次翻建，变成了四层楼的综合性商场。 辛亥革命的参与者之一董必武先生还为商场提写的店名。 八九十年代，福隆寺可以说是京城的重要商业地标之一。 不管是福隆大厦、长虹影城还是福隆寺小吃，都是京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也是京城人消费娱乐的首选。 哪知道就在八月份的晚上，福隆大厦突然着起了大火，整整烧了八个小时。 八千平米的后楼四层烧毁了三层，西边平房营业厅更是两千平米全部烧毁 就是前楼也多少造成了影响，有不同程度的过火。 高大的商业大厦在夜间发生大火，而且火势迅速成型并快速蔓延，范围越烧越大。 扑救难度可想而知。 那一夜杨振兴刚回家就被满大街的警铃吓了一跳，在他们胡同里都能看到那照亮黑夜的火光。 还有街道上的大妈和民警上门让他们老实待在家里，安抚他们胡同不会有事。 火灾发生后，京城消防迅速调集了7个中队，86辆消防车和八百多名消防员奔赴现场。 这么多人奋斗通宵，一直到天亮了火才被扑灭。 93年京城共有34个消防队，不到100辆消防车、90套呼吸器和358个贮气瓶。 这场大火就调集了86辆消防车和所有的呼吸器、贮气瓶，车上的1220条水龙带也全用上了，市区仅有的90套呼吸器全部投入使用，358个储气钢瓶全部用光。 足以见这场火灾究竟多么严重。 早上起来去上班的时候，街上还满是消防车，而且附近道路也被管制封锁。 空气中都弥漫着烧东西的味道。 这可以说是建国后京城最大的火灾，中央领导都被惊动，副总理亲自赶到现场。 现在已经十月份，后续的处理和追责工作还在进行。 听完马育英的说明，杨振兴和张寿海心下了然，对于做专访的心思也淡了一些。 这样的大新闻面前，区区一个杨振兴根本没法比。 申奥两票输给悉尼和这件大火，是眼下京城讨论最多的两件大事。 不过跟两人说完自己最近的工作，马育英思考了一下说道：“您想要做采访的事儿，也不是说完全不行，主要还得看后面的表现。” “后面的表现？” “没错。” 马育英看着杨振兴和张寿海，认真的说道：“不知道您对下个月参加全国总决赛有多少拿奖的信心？ 如果您二十岁拿了金奖，即使拿到银奖，也有很大的报道价值，主编也会同意采访的申请。” 马育英的意思，杨振兴立马明白了。 如果现在《京城日报》对他进行采访，并且专门在报纸上刊登。 后面在全国总决赛上除了人人都有的安慰奖，其他什么奖项荣誉都没有获得的话。 那么这篇采访对他杨振兴也好，对《京城日报》都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吹嘘了半天，结果到头来什么奖都没拿到，肯定会成为别人的笑料。 说实话杨振兴自己心里也没底儿。 如果说在京城赛区他还有信心的话。 那么随后将要面对全国各地的优秀厨师，数十赛区选拔出共计上百位高手。 没有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失败。 而且杨振兴本来就带着看清高峰在哪的心态参加的比赛，得奖更是从没想过。 现在让他说出自己绝对能在全国比赛上获奖，这个保证他说不出口。 看到沉默的杨振兴，马育英心里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摊了摊手，十分无奈的说道：“那这样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只能说这届比赛的时间不好，赶上了太多的其他大新闻。 不然换做以往的时间里，这种新闻绝对会是社里主编要求追逐的主要新闻之一。” 杨振兴点点头，心里无奈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没关系马记者，这件事儿本来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想碰碰运气。” 马育英安慰道：“没事儿，您也不需要气馁，如果回头您真在全国比赛上拿了奖回来，到时候报社肯定会主动要求参访您的。” 张寿海在一边听着，听到马记者的这句话，忍不住点头说道：“马记者说的不错！ 现在咱们有些过于急于求成了，我看还是把精力先放在准备应战全国总决赛上。 到时候拿了奖，正如马记者说的那样，还用发愁宣传的事儿吗？。” 告别了马记者，杨振兴包括张寿海心里宣传的心思都消失了。 他们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即使现在宣传的多么厉害，宣传的多么热闹，但始终只是京城分赛区的比赛。 接下来同样在京城举办的总决赛上如果失利了，之前这些宣传全会化为泡影。 同时也告诉别人，店里的水平也就在京城能蹦跶两下。 到了全国上就完全数不着了。 其他老字号或者大牌饭店的后厨师傅有很多人手上握有全国比赛的奖牌。 比较之下，文泉春跟其他饭馆之间的水平高低立下。 这样可是会影响未来文泉春的定位，破坏杨兴盛和杨振兴想要让自家老字号闻名天下跻身到数一数二的饭馆行列的计划。 除非能在以后卧薪尝胆，再次参加比赛并拿到大奖回来。 不然之前失败的事情会挂在身上一辈子。 没了心思，杨振兴心态也变得平稳起来，平时继续磨练技艺。 在休息时间经常拉着冯兴源杨红兵，或者去老店和杨兴盛、张居成还有李明吕志义等人研究商量决赛的时候制作的菜肴，并且不断进行调整和改进。 为接下来全国总决赛提前做好充足准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决赛菜品 没过太长时间，决赛的通知就随着杨振兴在京城赛区获奖菜品的奖牌一块儿送到了他的手上。 决赛将会在京城民族文化宫举行，旁边就是全国烹饪协会的办事地点之一。 比赛时间为11月20号到25号。 在五天的时间里，十个赛区脱颖而出的二百位选手将参加中餐、清真、餐饮服务三个领域的角逐。 至于西餐，部分分区比赛虽然有，但全国大赛要等到08年第五届的时候才首次设置。 同时，各赛区优秀的作品也将在民族文化宫设置的展厅展台展出。 这次的通知也正式明确了最终的奖励。 总决赛获得个人工种前三的选手，由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授予‘全国技术能手’称号。 个人赛前十的选手由国家烹饪协会授予‘zg烹饪（餐厅服务）名师或大师’称号。 前五十由组委会授予本届比赛最佳厨师、面点师、餐厅服务员称号，同时会根据劳动和保障部相关规定晋升职业资格等级。 五十一到二百名选手则获得优秀的安慰奖称号。 最后25号将会遵循第一届的传统，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闭幕颁奖盛会。 不过这个赛程安排的十分紧凑，对各地的参赛选手十分不友好。 刚参加完分区比赛还没休息几天，结果就要赶到京城参加最后的总决赛。 京城赛区的选手很惬意，其他赛区的选手只能认命。 不过等到下一届比赛，赛程安排上就会友好很多。 在秋冬结束个人和团体比赛后，会等到第二年春天才会进行总决赛。 利用这中间的时间，参赛选手们也能更好的研究设计参加比赛的菜品，提高比赛质量。 而不像现在这样，时间全都花费在了路上，只能赶着路考虑菜品的安排和设计问题。 总决赛，杨振兴热菜选择的是锅塌黄鱼。 说到大黄鱼，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干烧大黄鱼或者清蒸大黄鱼。 至于锅塌菜，更多认识的是锅塌豆腐。 为什么锅塌黄鱼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这里面无外乎几种因素。 会传统手艺的老师傅们逐渐老去离世，这些手艺也随着他们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现在随着改开的进一步深入，社会的节奏逐渐加快，人们的内心也变得浮躁起来。 锅塌黄鱼这种本身利益不高，制作手艺要求又高的菜。 自然被那些做法更简单，利润空间更高，出菜更快的菜所取代。 纵观现在各大菜系能喊得出名字的菜，无一不是这种特点。 鲁菜只知葱烧海参、九转大肠、糟溜鱼片、干炸丸子、赛螃蟹、三不沾这几样。 诸如白扒八宝、阳关三叠、布袋鸡、锅塌黄鱼、白菜紫鲍等一系列名菜名字都鲜有人知道。 再比如一提到川菜就是水煮鱼、水煮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等等。 高级一些的还知道个开水白菜。 至于怪味鸡、盐煎肉、五香卤排骨、牛佛烘肘、青城山白果炖鸡、石锅泥鳅、李庄白肉这些惊艳的传统菜。 怕是川府当地人不知道的也一抓一大把。 杨振兴觉得让这些逐渐被人遗忘的传统老菜出现在全国大赛上。 说不定还能引起不少百姓的兴趣，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道菜，去外面吃饭也能点这道菜。 只要有客人点菜花钱消费。 先不说这道菜做的好不好，至少手艺不会那么快消失。 热菜准备的是锅塌黄鱼，还一个表演菜准备的是拔丝苹果，至于冷拼杨振兴打算做一道创意菜。 这还是他看到梁庆红即将拜的王志强大师的作品后产生的灵感。 对于杨振兴居然要在总决赛上尝试创意菜，让所有人都感到担心。 如果说是那些大师名厨也就算了，有多年功夫经验积累，把握会更大一些。 而杨振兴正式进厨房才几年？就敢这样做。 如果决赛的时间能够再晚一些，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能多一些也还好。 关键是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将一道菜从创意落实到最终设计完成出菜。 太过草率，也太过儿戏。 哪一道菜在创新的时候不是一群厨师埋头研究不断实验，花费几个月甚至数年时间才制作完成的？ 就好比‘面点王’王师傅，一个‘面果儿’研究了十多年才出来成果。 就算是杨振兴当年去参加那次检测是否可以去国外参加青年厨师比赛进行的考核。 他自己当场想出来的创意制作的一道‘黑白牛肉骰子’。 也不是说出来就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是十分完美成熟的菜肴。 不管是醋还是酱上面，当时的评委不也点出来了很多问题吗？ 后来回店里又经过多次研究实验，才最终把这道菜的制作和用料彻底定型。 但是杨家人都是驴脾气，倔的要死。 再加上他的创意的确十分优秀。 杨兴盛等人这才全力以赴，帮助杨振兴确定制作工艺和流程。 他甚至还让梁庆红领着，十分厚脸皮的请来了‘面点王’王师傅过来进行指导。 在一群人紧张的通力合作之下，杨振兴的冷拼菜品也正式设计完成。 现在杨振兴的状态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11月20号，复兴门内大街，京城民族文化馆。 当杨振兴和自己爷爷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说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到处都插着红旗，巨大的气球也在天上飘着，下面的横幅上写着各种部委和单位的庆贺。 停车场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 就这样还不断有其他车辆驶入，忙的疏导停车的工作人员脚不离地，满头是汗。 来参加开幕式的不光有各级领导干部、全国各界名厨大师和参加决赛的选手。 其他各赛区表现优异的选手也一并过来参加。 随后的几天里，这些选手也要在文化馆这里的展厅里展示他们在分赛区的作品。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国际友人。 比如霓虹烹协协会、法兰西烹饪协会、新嘉坡烹饪协会、港岛烹饪协会等诸多国家和地区的烹协都派出了代表来参加这次盛会。 面对这么大的场面，怎么说经历了好几次大赛洗礼的杨振兴，也不免出现了紧张的情绪。 他无法想象如果在比赛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和失误，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第二百八十章 总决赛开幕 绝大多数人在一些重大的事情面前第一时间都会感到紧张。 担心自己如果做不好会怎样，如果犯了错会怎样。 但是在紧张过后，一部分人会继续紧张下去，一部分则会因为紧张变得兴奋，个人状态更好。 还有一部分人会很快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紧张都是幻觉。 杨振兴属于这三种人当中最后一种。 在稍微担心了一下后，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状态。 自己在国外参加比赛，面对不友好的对待和评审都没有说怎样。 现在这种场合他相信自己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进入开幕式大厅，里面的气氛跟外面一样盛大隆重。 不管是京城还是国内其他地方的大厨大师全都汇聚一堂。 虽然杨振兴认识的人不多，但是看到很多人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在中间，就足以说明对方身份的不简单。 要没点儿水平，没点儿地位，也不会被其他人这样恭维。 很快主席台上出现了工作人员，拿着麦克风提醒大家大会马上开始，抓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等会场纪律安稳下来之后，领导们开始依次入场。 这次因为是全国烹饪比赛总决赛，所以到场的领导非常多，地位也很高。 原本很有排面的全国烹饪协会会长，在其他各部委领导耀眼的光芒下显得十分不显眼。 商业部、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军方、各民族团体代表等相关领导悉数登场。 除了主席台上的领导，台下前几排还坐着各菜系的名厨大师还有国外来考察参观的友好团体。 开幕式持续了一上午的时间，一直到接近中午才结束。 领导们带着客人去吃饭，到场参加开幕式的厨师选手原地解散。 下午进行的是领导层和国外团体的会晤交流，跟他们这些人没有关系。 第二天早上比赛才会正式开始。 杨家爷孙俩没有多做停留，离开会场后骑着车子往店里走。 杨振兴认识的那些老师傅，每个人周围围着一群人，他不好也没那个意思跟其他人一样围过去。 杨兴盛完全是因为没几个他认识的人，想要给孙子介绍也没什么关系能介绍。 回去的路上，杨兴盛突然问道：“振兴，赛程是怎么安排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好的爷爷，明天开始两天时间里进行总局赛的比赛，中餐、清真、冷拼和服务分开举行。 大后天举行的是这次大赛优秀作品表演和展示，最后一天是闭幕式。” “你的比赛两天里都有吗？” “对，热菜是第一天上午，冷拼是第二天上午。” 杨兴盛点点头，叮嘱道：“你从开始接触做菜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这次去了好好发挥，把自己的实力全都展现出来。 同时好好学习借鉴其他师傅们的手艺，对你未来很有帮助。” 这样的话自己爷爷说了无数遍，杨振兴也听了无数遍。 但是他没有丝毫的厌烦，回答道：“放心爷爷，这事儿您不说我也会这样去做。” “恩，咱俩就在这儿分开，路上注意点儿安全。” “爷爷您也注意安全。” 爷孙俩在宣武门路口分开，一个往东走去煤市街的新店，一个继续往南走回骡马市大街的老店。 回到店里的杨振兴没有如往常那样埋头练习。 在照顾店里生意的同时，他把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吊制高汤上面。 虽然赛会规则上不允许厨师自带高级清汤、奶汤。 只允许使用最基本的毛汤。 但是杨振兴打算钻一个规则的空子，熬制一锅‘擦边儿’的毛汤，希望以此可以提高自己菜品的质量。 其他饭店厨师如何做菜，用的都是什么调料，杨振兴不知道。 在文泉春，味精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店里不管做什么菜，只要提鲜，一定会用高汤调味。 说实话高汤虽然味道好，但是在鲜度上一般毛汤是比不过味精的。 杨振兴可不想自己在这上面输给其他人。 而且说实话，就算给杨振兴味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用量又该是多少。 所谓的特制，他用上了当时杨兴盛传授家族传承时告诉他的血哨和蛋清。 用这两种方法，把最基本的毛汤好好吊了两边，让毛汤不再像平时那样‘毛’。 精心熬制好之后，晚上他带着汤回家，隔天一早和其他工具一起，拉着来到了民族文化馆。 不出意外的，这一锅‘毛汤’在检查时遇到了问题。 “你这一锅不是毛汤？” 负责检查厨师携带物品和调料的工作人员掀开锅盖，看着锅里的汤问道。 杨振兴有恃无恐，他早就想好了理由。 “当然是毛汤，您看上面那一层油花，吊制过的高汤是不会有油花的。”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 看着锅里看似浑浊其实一点儿也不浑浊的汤水，工作人员一时有些难办。 毛汤他不是说没见过，可从来都没见过锅里的白色如同打磨过后这般丝滑感觉的毛汤。 可要说不是毛汤，这锅汤确实比清汤更浑浊，像奶汤那样透亮。 上面那一层油花也如杨振兴说的那样，吊制过后根本不会有这么多。 没了办法，他只好去寻找自己的领导来处理这件事情。 “这位选手稍等一下，我去问一问领导，然后再来看看如何处理。” 杨振兴也没反对，老嘛实的站在等着相关领导过来。 没一会儿就看到刚那位工作人员跟在一名稍微有些小肚子的中年男子身后走了过来。 “这位选手你好，我是负责检查工作的负责人，徐志粱。” “领导您好，这位工作人员对我带来的毛汤有些疑问，您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徐志粱点点头，打开锅盖开了一眼里面的毛汤。 思索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要来了登记有杨振兴带来物品的清单看了一遍。 似乎心下有了判断，他问道：“冒昧问一句，你学习的是鲁菜？” “没错，家里世代都是鲁菜厨师。” 得到了肯定回答，徐志粱笑着说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这锅汤可以带进去。”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谢谢领导理解，给领导添麻烦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赛前 “徐主任，没问题？” 杨振兴检查通过后，工作人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道。 徐志粱摇了摇头，回答道：“这有什么问题？只是一锅熬得时间稍微久一些的毛汤罢了。” 说完，他又感慨道：“小李，你检查他的调料有发现味精、鱼露、蚝油这些提鲜的调味儿品了吗？” 被称作小李的工作人员回想着说道：“恩，徐主任，您一说我还真想起来对方没有这些调味品。” “‘唱戏的腔，厨子的汤’，这已经是存在于街头巷尾的趣谈里的内容，没想到今天居然能亲眼看到这样的厨师出现。” “您的意思是？” 徐志粱大有深意的看着那道消失在拐角的年轻身影，说道：“这么年轻就已经在遵循传统，即使这次比赛对方拿不到优胜，但未来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有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很多师傅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在做菜时放清汤装样子的同时，使用味精来进行提鲜的动作。” 那位工作人员听完后，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杨振兴不知道刚刚才见过面，前后还没几分钟的徐志粱居然给与他那么高的评价。 现在他已经抱着赛会方发送的里面装满自己带来的厨具调料的箱子，到了赛前的等待区域。 距离正式入场还有一段时间。 但是等待区早已经有很多人提前早早的过来等待。 规定的是八点入场，八点半正式开始比赛。 中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选手们熟悉各自比赛的赛场。 这段时间也给晚来的选手一定的缓冲，防止迟到扣分或者直接被取消参赛资格。 不过没有人愿意浪费掉这些时间。 也没有人想辛辛苦苦走到总决赛以后，因为迟到导致比赛失利。 杨振兴一走进等待区，立马成为了在场的焦点。 原本还有些讨论谈话声的等待区，突然跟按下暂停键一样，变得没了声音。 看到杨振兴鞠躬问好，其他选手点头回礼之后，才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气氛。 没办法，谁让他是这届参赛选手里面最年轻的呢？ 参赛的厨师又不是性格孤僻的人，谁都有三两个认识的好友。 来参加比赛之前肯定会打听其他参赛选手的信息。 作为总决赛甚至是全国所有分赛区里最年轻的参赛选手，杨振兴可以说相当有名。 随着他以前参加的几次比赛成绩被人挖出来之后，没人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报以轻视态度。 而且也没有人认为杨振兴走到总决赛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运气。 如果真有人这样想。 那等于在小看他自己，否认他一路付出努力进入取得的进入总决赛的成绩。 心里感慨杨振兴二十岁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成绩，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主动跟杨振兴搭话。 不是他们心里看不起杨振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面提到过，这些参赛厨师大多三十多岁四十岁的年纪，正值巅峰期。 他们手下的徒弟跟杨振兴一个年纪甚至有的还要大一些。 跟一个自己徒弟辈儿的小子同场竞技，还是这样高水平的比赛，你让他们说什么？ 老师傅们年纪大了，想着把手艺传承给小辈儿。 可他们还是处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危险时间。 杨振兴这类年轻人的出现是抢他们饭碗的存在。 盼着对方消失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交流的东西？ “那个年轻人就是杨振兴？他果真只有二十岁？” “这还有假？这可是五年一次的全国比赛，除非不想干了，谁会在这样的比赛里造假？” “这样的话那对方可真不得了啊！” “谁说不是呢？我刚知道的时候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很多。” “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最小的徒弟年纪都比这个小伙子大几岁，人家已经跟我同场竞技了。” 其他厨师选手不理会杨振兴，但是几个认识他的厨师不能当没看见。 别管怎么说，杨振兴也是他们的后辈、晚辈。 没有当长辈的看见自己晚辈不搭理不说话的道理。 来搭话的是泰丰楼的大厨李启贵李师傅。 他坐到杨振兴身边，笑呵呵的问道：“来了振兴？东西都带全换了吗？”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李师傅好，东西都带了，检查好些遍了。” “恩，一会儿比赛不要紧张，就当做平日里在后厨做生意一样，把评委们当作顾客，全心全意的做好菜去招待他们就行，不要有压力。” “谢谢李师傅指点，我会加油的。” 李师傅点点头，继续问道“菜品准备的怎样了？” 杨振兴思考都没思考，直接说道：“早准备好了，热菜是锅塌黄鱼，表演菜是拔丝苹果。” “你怎么就这么直接的告诉我了？”李师傅被杨振兴搞的哭笑不得。 杨振兴没在意，说道：“我信得过李师傅，告诉您也没嘛问题。” 李师傅摇摇头，严肃的说道:“你信任我我很开心，但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在外面行走，切记万事小心，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说完之后，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你要做的菜，那么我也把我准备的菜告诉你。 我今天准备的两道热菜分别是空心龙虾球和鸡茸竹荪汤。” 杨振兴一听，立马问道：“李师傅，这是两道您的创新菜吗？之前没听说过呢？” 李师傅很得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确实是我自创的两道菜，不过说开了十分简单，回头你想学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教给你这两道菜的做法。” 杨振兴很开心，点头笑着说道：“谢谢李师傅！那回头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 闲聊了两句，有工作人员进来通知到了入场时间，两人便停止了聊天。 收拾好东西检查了一下没有落下的，杨振兴抱着箱子进入了赛场里自己的位置。 赛场跟以往参加过比赛的赛场不同，不是在大厅里比赛，而是在厨房里进行。 厨房空间很大，同时也十分的长。 杨振兴通过厨房，看到对面似乎还有一个一般大小的厨房。 两个厨房刚好可以容纳的下所有今天早上参加比赛的厨师。 看样子这俩厨房是平时大厅里有大型宴会时专门负责制作菜品的地方。 厨师们在后面做好了菜，服务员直接就端到大厅里的桌子上进行展示，供评委和嘉宾品尝。 第二百八十二章 加工毛汤 其实杨振兴不知道，这边仅仅是一半的厨房而已。 在他们所在的厨房正对着大厅的对面，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厨房用来作为赛场使用。 那边是特意为这次比赛后期修建好的新厨房。 不然仅靠这一边的两个厨房，是容纳不下上百名参赛厨师的。 而且对面的厨房总体来说比这边原本的厨房位置更紧张一些。 因为这个新修的厨房两边都有灶台。 可以说一面的厨师一回身转头，就能看到另一面厨师的操作。 好在中间预留的空间很大。 有中间过道方便进出行走之外，还有空间可以容纳下两个操作台。 不至于出现两名选手共用一个操作台切配准备的情况。 杨振兴很幸运，他被分到了老厨房这边，位置相对新的厨房更宽敞。 检查的时间是让选手们提前归置自己带来的器具和调味品，同时熟悉检查灶台打火是否正常，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 检查好火力没有问题后，杨振兴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 然后把装好的毛汤架在炉子上，开小火进行加热处理。 根据赛会规定，带来的毛汤或者没有调味儿的馅料可以进行加热或冷藏处理。 只要不进行进一步的加工操作，就没有任何问题。 比如你现在就开始加工毛汤吊制高汤，或者开始给馅料调味道。 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跟之前参加京城烹饪技能大赛相似，每十位选手就有三个负责监督的监督员，防止一些人私下里进行小动作。 杨振兴刚把锅放上开火，立刻就有一位监督员走了过来。 看到他锅里只是毛汤，也没有进行下一步操作。 这位监督员跟另外两名同事点了点头，也没说任何警告提醒的话，再次开始巡视起来。 虽然杨振兴问心无愧，但还是感叹比赛监督尺度的严格。 …… 别看半个小时准备的时间很长，其实感觉上只是刚把东西摆放好，就到了正式开始的时间。 提前五分钟，各位领导、嘉宾和评委就陆续进入大厅。 因为赛场纪律已经有人在领导来之前再次强调过。 所以时间一到，领导没有其他废话，直接下令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厨师立刻同一时间行动起来，开始处理自己用到的食材。 领导们则跟商议好一样，推脱谦让一番后，分成几个队伍，进入不同厨房近距离观看选手们的操作。 杨振兴没有像其他厨师选手一样先忙着处理食材。 他首先用准备好的白哨，开始简单处理一边毛汤，把毛汤上面的油脂吸出来。 异于常人的动作自然吸引了评审和参观人群的视线。 但不管是国内的领导评委还是国外前来参观的嘉宾，都没有说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的。 先不说大家都是厨师，不是厨师的也在餐饮业摸爬滚打好些年。 如果连制作高汤都看不出来，不如抓紧时间换一个行业维生。 而且诸如霓虹、棒子等国，受到中餐影响，至今也依然保留着制作高汤的习惯。 现在的霓虹拉面，如果没有一手高汤手艺，是开不下去的。 那些高汤制作好的地方没一家生意不火爆。 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好奇怪的，但不少老师傅看在眼里。心中颇为感慨。 “做菜先吊汤！唉！没想到到老了居然还能见到坚持传统的鲁菜厨师，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小辈儿。” 鲁菜泰斗、国宝级大师张文海张师傅看到之后不由得感叹。 受邀来京参加评委工作的济府名厨，今年刚评为特级鲁菜大师的颜景祥颜师傅也在一边不住的点头。 “说来有些惭愧，随着味精这类提纯调料的出现和普及，别说下面的年轻人了，就连咱们这些老人儿也丢了老一辈儿的传统和坚持。” zg食品科学技术学会副理事长李士靖李老先生在一旁问道：“您几位谁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家教出来的徒弟吗？” 闻言，周围的大师评委们纷纷摇头，没有一个人认识或者了解的。 不过张师傅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之前吃饭的时候，‘海参王’王师傅提到过一句，说这届比赛有位二十岁的参赛选手，他还教过对方几招。 看样子应该说的就是这个小伙子了。” “原来如此！” 颜师傅起了爱才的心思，点头说道：“等一会儿见到王师傅了，咱们再好好打听打听。 现在还是继续看其他选手的操作。” 几位围在身后的老师傅杨振兴一个也不认识。 但是光看几位的年纪还有评委的身份，就知道绝对不会简单。 虽然他很想听几位老师傅是不是在对他进行评价。 但是因为老师傅们说话声音不大，加上厨房里的各种嘈杂声音。 让他一句话都没听到，就看着老师傅们去了其他选手那里继续观察。 杨振兴感到心里好一阵可惜。 毛汤经过昨天他在制作时特殊的处理，今天只需要简单吊制一遍就可以像高级高汤一样使用。 前面也说过了，所谓的特殊处理是先用血哨和蛋清吊了两遍。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进场检查的时候，那位工作人员看到汤不浑浊反而丝滑柔顺，只有表面浮有大量油花的原因了。 因为汤里面的杂质早就因为两次吊制吸附的七七八八。 没了太多杂质的汤怎可能看起来浑浊不堪呢？ 至于有些奶白色，是杨振兴为了掩人耳目，把食材用制作奶汤的方法在锅里大火多熬制了一些时间的关系。 看起来有些取巧，是在打擦边球。 但找谁来也不会说这是吊制好的高汤，只是初加工过的毛汤而已。 下过哨子吊制之后，把白哨挤压成肉饼放在一边。 杨振兴在等待清汤降温冷却的时候，开始动手处理需要用到的食材。 两道菜一道锅塌黄鱼一道拔丝苹果。 他准备先处理锅塌黄鱼用到的东西，拔丝苹果因为相对更简单，等后面做之前再处理也没有问题。 而且苹果如果现在就削皮的话，果肉会因为接触空气氧化颜色变黄变深。 虽说放在冷水里会防止这一现象的发生，但怎么说还是现用现处理更好一些。 第二百八十三章 锅塌黄鱼 锅塌黄鱼是胶东有名的传统菜之一。 相传原来有一福山豪商嗜食海鲜海味，为此特意聘请当地有名厨娘操灶。 有一天厨娘出门办事儿回来晚了，烹制的油煎黄鱼火候不到。 端上桌后豪商吃了大为不满，让端回去重做。 煎鱼本就颜色金黄，如果再煎的话颜色会变深变糊，而且重新做时间也很长。 于是厨娘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加入葱姜花椒八角等调料，和高汤一起煮沸后把鱼下锅煨至汤尽。 重新做好的鱼端上桌，豪商早就等着吃鱼，立刻拿筷子开吃。 一入口发现又鲜又香，味道还十分浓郁，所以询问制作方法。 因为是回锅塌了一下，所以这道菜就被叫做锅塌黄鱼。 后来做法传开之后，一直延续至今。 一开始锅塌黄鱼是用没改刀的整鱼制作。 这样的做法不仅油煎的时候受热不均匀，而且十分消耗时间。 故而一些酒店的师傅对其进行的改良。 把鱼经过改刀处理后，让质、色、形、味更加完美。 原本锅塌黄鱼要用一整条大黄鱼制作，但是近代这道菜却逐渐开始变了味道。 因为大黄鱼价格贵，锅塌的时候还需要用难度极高的大翻锅把鱼整个翻面，很少能有厨师做到翻过来之后鱼还能完好无损。 所以不少厨师就把原材料换成了小黄鱼。 可是别看两种鱼名字似乎是兄弟两个，其实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鱼，只是同属石首科而已。 如果在海边长大的朋友应该知道江湖上有‘黄鱼七兄弟’的说法。 七兄弟分别是大黄鱼、小黄鱼、黄姑鱼、梅童鱼、鮸鱼、黄唇鱼、毛鲿鱼。 如何区分请自行百度，这里只说大黄鱼小黄鱼的口感和区别。 大黄鱼肉质肥厚，小刺不多，但鱼肉纤维粗老，跟蒜瓣一样，十分适合清蒸和红烧菜。 比如清蒸大黄鱼、大烧鱼都是用黄鱼为主料制作。 小黄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但是刺十分多。 所以一般都拿来煎炸或者炖汤食用。 香酥小黄鱼、油炸小黄鱼、黄鱼豆腐羹都是比较常见到的菜肴。 小黄鱼价格便宜，加上油炸油煎过后鱼的小刺全都焦酥可以直接食用。 再加上不需要像大黄鱼那样用大翻锅这种高难度技术翻锅，小黄鱼逐渐取代了大黄鱼。 杨振兴选择的自然不是小黄鱼，而是正统的主料大黄鱼。 别管这两种鱼名字或者属科再怎么没区别，味道和口感上肯定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首先把大黄鱼去磷，开肚去掉内脏鱼鳃，再把部分鱼鳍去掉。 肚子里脏东西清洗干净之后，沿着脊骨一侧划开到鱼尾前的位置。 不把鱼皮划破，形成尾部相连的合页形状。 因为要提供给领导、嘉宾和评委们品尝，所以一条鱼肯定不够。 接下来杨振兴按照同样方法把剩下的大黄鱼全都进行改刀。 处理完之后，他用菜刀小心的对脊骨进行进一步加工，把连接脊骨的大梁骨刺剃掉。 防止客人在吃鱼的时候吃到鱼刺吐刺不雅观。 紧接着在鱼身上间隔两毫米改柳叶花刀。 此举为的是更好让鱼腌制的时候入味，煎的时候鱼肉可以均匀熟透。 把鱼头稍微拍扁一下，然后把鱼都放入盆里，倒上盐、南酒稍微腌制一段时间。 在腌鱼的时候，杨振兴把白哨饼再次投入放凉的高汤里，继续小火吸附里面的油脂。 等再放置一段时间，这一锅汤就算吊好了。 高汤继续吊制，杨振兴拿了几个鸡蛋，打在盆里用筷子搅拌。 随后加入少许淀粉打成蛋粉糊备用。 等鱼腌制好，在锅中倒入油烧热。 在烧锅的时候在鱼身上拍少许干淀粉，均匀的挂上一层蛋粉糊，下入锅中油煎。 煎鱼的时候用中小火。 中小火就是处在小火和中火之间的火候。 太小，热量不够，油煎不透；火大，容易煎过火候，等稍后塌的时候鱼肉容易散掉。 等颜色煎到金黄，鱼身微微‘挺直’的时候，用铲子筷子辅助换另一面继续油煎。 这里之所以不用翻锅技术，主要是另一面鱼肉还是生的，没有定型。 直接翻没有任何意外，绝对会让鱼肉散掉，破坏整理形状。 煎到五六成熟颜色金黄之后，取出放在一边备用。 刷锅之后再倒入少许油，爆香葱姜，倒入南酒、吊制好的高汤和盐，煮沸后转小火投入煎好的大黄花鱼，加盖煨?。 等汤汁收到还剩下四成的时候，杨振兴打开锅盖。 他先稍微淋了一点儿混有淀粉的高汤，然后手里垫着毛巾抓着锅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后屏住呼吸。 然后稍微抬起锅顺时针摇晃。 锅里的大黄鱼和剩下的汤汁在他摇晃中也在锅里顺着转动。 等鱼转到十点到十一点方位的时候，杨振兴立马加大力气把锅往前送。 同时把铁锅前端翘起，紧接着把铁锅往自己怀里回拉。 只见锅里的大黄鱼随着转动从锅正前方飞了起来。 又因为回拉的力量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凭着这个巧劲儿没有直接飞出锅的范围之外，稳稳当当的凭着回旋的力量向着杨振兴这边回落。 杨振兴眼疾手快，在回拉铁锅的同时调整好角度，将飞起的大黄鱼稳稳当当接回到锅里。 “嚯！” 一位负责监督的工作人员在杨振兴要翻锅之前就注意到了。 他的一声惊呼让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顺着这位工作人员的视线，所有人都看到了杨振兴完整的大翻锅。 为了不影响其他选手的比赛状态，大家都忍住没有鼓掌叫好，各自交头接耳起来。 “这么年轻就能成功使出‘海底捞月’，当真了得！” “这个年轻人是谁家教出来的妖怪徒弟？” “后生可畏！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我几个不争气的徒弟学艺这么多年，都没几个如此潇洒的用出这样高的技巧。” “完整的翻锅，看样子翻的还是难度最高的鱼，足以说明这名选手功力很深。” 随着这些亲眼看到的评委陆续到其他厨房里宣传。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边有个年轻选手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大翻锅的功夫。 也让很多评委和领导嘉宾，陆续的过来欣赏杨振兴的表演。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引人围观 刚才有评委提到的‘海底捞月’，其实是对大翻锅其中一种形式的描述。 很早之前在杨振兴学习翻锅的时候有过简单讲解。 大翻锅一共有四种翻锅的方式。 每一种方式是按照食材翻出锅外的位置不同来区分。 杨振兴这次用的翻锅是让食材从远离自己的锅前沿飞出，往回翻一百八十度再入锅内。 因为前送的动作快且不明显，回拉的动作大而且持续时间久。 看上去就好像往回捞东西一样，所以也被形象的称为‘海底捞月’。 还有一种叫做‘怀中抱月’。 技术动作跟‘海底捞月’正好相反，是在距离厨师最近的锅把手处回翻。 就好像把月亮抱在怀里一样，所以因此得名。 最后两种动作总称为‘仙鹤亮翅’。 分别是食材在锅左右两边飞出，再翻回锅内。 因为在两边翻出，就好像鸟类的翅膀一样，也就被称之为‘仙鹤亮翅’。 之所以起这几个名字，主要是原来都称呼这几种动作‘前翻’、‘后翻’、侧翻’，听起来不够雅观。 因此才会有这样文雅的形容词出现。 如果一般人说到这三个词语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说武打动作或者招式。 但当你听到厨师说这三个词的时候，不出意外是在说大翻锅的动作。 出现了精彩的大翻锅技术动作的消息很快在会场内传开。 杨振兴所在的厨房，听到消息后前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刚才没有看到不表示接下来的时间看不到。 光看杨振兴身边还有好几条等待制作的大黄鱼，就知道今天所有人都能一饱眼福。 第一条鱼等待汤汁收干之后，投入香菜丝，杨振兴把鱼扣入盘中。 将菜放在一边的蒸笼里保持温度，他接着制作剩下的几条鱼。 等领导嘉宾和评委们看到杨振兴再一次使出大翻锅的功夫并且再次顺利成功后。 不少人再也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法兰西烹饪协会的副会长博尔洛虽然知道可能会影响到其他选手，还是忍不住赞叹道： “中餐技艺实在是精妙绝伦！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另外几位老师傅在国外进行的中餐烹饪表演，真让人叹为观止！” 霓虹烹饪协会这次来的是他们的会长铃木光一。 他同样感慨道：“霓虹料理很多地方都受到了中餐的巨大影响。 虽然经过无数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我们国家自己的风格，但是这些真正的技艺却是我们不曾学会过的。” “哈哈哈！” 商业部胡部长十分开心，笑着谦虚道：“几位谦虚了，各国都有各自特色的饮食文化，都有我们中餐需要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大家应该互相学习，共同努力发展，这样才能让各国料理不断发扬光大！” 南棒子烹协会长姜大雄听了胡部长的话，立马说道：“胡部长，我希望贵国能派遣几位中餐大师到我们国家去表演传授技艺。” 胡部长眯着眼睛，点头说道：“谢谢姜会长的邀请，这件事回头咱们可以仔细商讨。” 姜大雄看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杨振兴看。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杨振兴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了。 在这么多领导和嘉宾的注视下，他只是稍微感到有些紧张之后，变得兴奋起来。 这么多人围着他观看他的烹饪技术说实话这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新嘉坡的时候。 比赛结束，他作为第一名，在展览会上面对众多新嘉坡民众进行过烹饪表演。 可那次再怎么说也只是面对普通老百姓。 现在面对的都是身居高位的领导、国外烹协的代表还有国内知名的大师们。 而且还是在全国烹饪技能比赛总决赛这样的舞台上。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规格档次都要比第一次高出太多。 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已经看过表演的人十分自觉的让开了地方，继续回到其他厨房观看其他选手的烹饪。 这多少让杨振兴这边的环境好很多，不会显得拥挤和嘈杂。 等规定的要制作的菜肴数量全部做完。 基本上所有参加这次比赛的评委和领导嘉宾，都看过了他的大翻锅表演。 锅塌黄鱼做完之后，杨振兴收拾完毕，紧接着开始处理苹果，制作下一道拔丝苹果。 别看比赛规定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十分宽松。 不就是做两道菜吗？ 给新人或者懂点儿厨艺的人俩小时也不止能折腾出来两道菜。 更别提这些日夜在后厨应付点单的厨师们了，那效率不是更快？ 这么理解并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不管是参加比赛的厨师还是其他厨师，两个小时做个几十道菜没有任何难度。 但按照要求不光要做一道菜。 是两个小时之内除了用来展示的一道菜之外。 还要制作十到二十人份供领导、嘉宾和评委品尝的菜。 同时这几道菜还不能在水平上出现任何的问题，必须尽最大可能菜品质量保持一致。 不然这盘菜吃着还行，结果另一盘跟前一盘一比直接拉胯，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才是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时间的最主要原因。 拔丝菜是杨振兴近段时间一直练习的菜，所以做起来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不过如何让这么多盘菜的糖都能完美的拔出丝儿来，是很大的挑战。 好在在赛前确定好菜单的时候，他已经在爷爷和他的几位师弟帮助下解决了这点问题。 那就是在制作完拔丝苹果之后，在菜上面拉出一条糖丝儿跟蚊香盘似的盘起来。 不光可以弥补因为制作完到展示到品尝时间太长导致的拔丝儿问题。 同时还能起到一定的摆盘装饰效果。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厨师们都已经结束了自己准备菜品的烹制工作。 在配合着服务员陆续上菜的时候，杨振兴周围的厨师不由得都看了过来。 刚才大家都在集中精神紧张的烹调，对于杨振兴引起的骚动虽然知道但并没有来得及多想。 现在已经结束了，自然有精力回想刚才的事情。 不管赛前这些人如何想、如何看待杨振兴，现在已经没人敢轻视他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热菜项目结束 在场的鲁菜厨师不在少数，对于大翻锅的技巧，他们也能使用出来。 所有人也知道杨振兴这只是吸引人眼球而已，毕竟二十岁能练成这样的技术一般人很难做到。 在场很多厨师在同样的年纪没几个能做到的。 但是这种技巧为什么很多人不会经常使用，主要是因为对于身体的损害太大了。 大翻锅不光要用到手腕和小臂，手肘也起到很大作用。 除此之外，像肩膀还有斜方肌都要使用到。 尤其是在力度的控制，还有方向的调整上，要用到很多肌肉。 久而久之，对于肌肉还有关节的损伤就会逐渐体现出来。 比如腱鞘炎、肌肉酸痛僵硬、网球肘等等。 一旦得了这些病情，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过来，甚至有些病根落下就是一辈子。 如杨振兴这般，年轻刚练成的时候，其他厨师可能会为了炫技使用使用。 可也不会作为拿手绝活见天儿用。 大家脑子又不傻。 辛辛苦苦学艺十来年，好不容易学有所成，马上就能成为大厨，赚到大钱。 放着未来钱途不管，逮着有损身体的技巧可劲儿糟蹋。 早早把身体搞坏了，那以后得少赚多少钱？ 更别提厨师本来就是一个吃身体吃年纪的工作。 出去瞧瞧那些常年在后厨做菜的，哪一个身体没点儿这那的小毛病？ 所以厨师们重新认识了杨振兴的水平，摆正了自己心里看待对方的位置。 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人好心的站出来跟杨振兴说以后尽量少玩儿这种对身体不好的技巧。 万一人家就是靠着一手功夫吃饭的呢？ 这样的厨师少归少，也不是说完全没有。 劝说别人放弃吃饭的本事，可是会狠狠地得罪人的。 做完的菜端出去，基本跟厨师们就没多大关系了。 因为后面点评不需要他们现身介绍各自制作的菜品内容和创意想法。 虽然选手们不会亲自介绍，但有安排的服务员会帮忙向其他人介绍厨师的想法。 每道菜前面也会摆上写有制作厨师和菜品名称的牌子。 心里感觉这样有些多此一举、十分滑稽，选手们还是很配合赛会的安排。 各自都提前把自己想要说的介绍写在纸上交给了那些服务员们。 比赛时间已经结束，菜也陆续摆到了大厅里的桌子上。 之前在各个厨房观看厨师烹饪的领导嘉宾和评委们也集中到了大厅里面。 这时候，有服务员送上单独的小碟儿和筷子。 方便这些人品尝制作出来的作品。 每桌也有一个服务员在服务，给那些习惯分食的歪果仁在观赏过整体造型后对菜品进行拆分。 杨振兴刚才的大翻锅表演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以不少人都选择先来品尝他制作的锅塌黄鱼。 “这道菜虽然摆盘没有其他作品更精致讲究，只是把一条鱼摆在了盘子里没有额外装饰，但美味是实打实的。” “鱼肉在鸡蛋的衬托下，香、甘等味道完全凸显，而且口感柔和绵软，鲜咸适口，回味悠长。” “刀工很扎实，鱼刺全部剃掉，同时没有破坏鱼肉的纤维，整个菜的造型很完美。” “确实，如果加上大翻锅的技巧，这道菜可以说十分成功。” 锅塌黄鱼没有出乎预料得到了嘉宾评委的好评。 不过拔丝苹果，相比之下就稍微差了一些。 “在这样的比赛里选择拔丝菜需要很大的勇气。” “没错，中间耽搁时间太久，糖的温度降低，已经拔不出多少丝儿来了。” “不过在这道菜上摆放几圈提前拔好的糖丝，这个做法很聪明。” “取巧罢了，吃拔丝菜拔丝的乐趣占了很大比重，缺少了乐趣，跟失败无异。” 评委们的点评倒也十分中肯。 毕竟上菜之后这段时间间隔的太长了点。 本来拔丝菜就应该是做好之后立马端上桌，然后客人立马吃才行。 只能说杨振兴在赛前菜品的选择上犯了不大不小的失误。 而杨兴盛和他的师弟因为没参加过烹饪比赛，也没有及时在赛前进行指正修改。 相信这次吃了亏，下次杨振兴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外头的评审工作进展的不算快。 里面杨振兴这些参赛选手则很快把东西和卫生打扫完毕。 结果要等到最后一天闭幕式的时候才会宣布。 所以选手们收拾完在监督员的检查后，陆续离开了比赛现场。 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举办下午清真菜的内容，他们得抓紧时间空出场子。 而且因为特殊性，后厨的一些用具之类的也需要赛会工作人员全都更换成新的。 早上做菜不小心嘭出来的猪油之类的污渍，也必须全部立马处理干净。 没有其他熟人选手可以交流，李师傅他也没有看到对方身影。 杨振兴只好抱着东西走出了民族文化馆。 在外头，杨兴盛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看到自己孙子出来，他走过来一边接过对方手里的汤桶，一边问道：“早上感觉怎么样？” 杨振兴摇了摇头，回答道：“具体结果不清楚，但是大翻锅的时候十分成功，也有很多领导嘉宾和评委专门过来参观。” 杨兴盛点点头，继续问道：“看到其他选手的菜品了吗？感觉自己把握大不大？” “根本没那么多功夫看别人，要做的量大，从头到尾还要一个人处理，比赛两个小时也就刚够做完菜的。” “恩。” 听完杨振兴的话，杨兴盛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说道：“行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儿清早的冷拼比赛。” “好的爷爷。” 虽然杨兴盛让杨振兴回去休息，但是杨振兴没有回家，反而要骑车子去店里。 对此杨兴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不管杨振兴去店里是不是为了今天的营业。 怎么说店里后厨的东西要比家里的更齐全，正好也能让他在比赛开始前再好好练习几遍。 这次俩人没在宣武门分开，而是一块儿拐到前门西大街往煤市街的新店走去。 到了店里正赶上饭点儿。 杨振兴立马搬着东西，回到后厨换衣服开始忙活。 最忙的时间，不管是前面的张寿海还是后头的冯兴源、杨红兵、梁庆红都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 一直到店里的客人逐渐减少，后厨的单子也没几个的时候，大家伙才围到杨振兴身边，七嘴八舌的询问今天上午的比赛情况。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冷拼项目开始 经过半天时间的调整，杨振兴又在后厨练习了几遍冷拼时要制作的菜品，就到了第二天比赛的时间。 依然是昨天的那个点儿，流程也没有变化。 检查过后，杨振兴来到了跟昨天一样的等待区等待。 在场的厨师基本都是昨天参加过热菜的那一茬，没有任何变化。 所有热菜厨师同样也都报名了冷拼项目。 不同的是有些厨师选择的是制作冷拼凉菜，有些选择的是食品雕刻。 食品雕刻很好理解，是厨师刀工技艺的一种。 大体上分为两类，一类是用质地细密、坚持脆嫩的蔬菜雕刻的观赏类造型。 另一类是用既能食用，又能提供观赏效果的熟食食品或者水果。 但是最常见的还是第一类。 比如那些萝卜、冬瓜之类的蔬菜雕刻作品，平时在饭店吃饭也经常见到。 看上去十分简单，可仔细说的话就会发现其中难度。 最基本的就是拿一件食材雕刻简单造型，进一步的话还要分整雕、浮雕、镂空、模扣。 再往深里走，就会出现零雕组装。 看名字就知道是先雕刻出零散的配件，然后再把这些配件跟搭积木一样，组装合体变成最后想要展示的造型。 跟食品雕刻相比，冷拼在难度上同样不遑多让。 冷拼说白了就是凉菜，是筵席上首先跟食客见面的食物，也被称为‘迎宾菜’‘见面菜’。 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凉菜好与不好，直接影响到客人对后面一整个筵席的印象。 一般来说，一盘讲究的冷拼分为主体、附件、配件、食用件和装饰。 再大一些就被称为拼盘。 熟悉的有双拼、三拼、四拼、五拼、什锦和花色。 前几种按照数字不同，分别是两种或多种不同的凉菜拼到一个盘子里。 什锦是多种不同色泽、不同口味的凉菜拼摆在一起。 不同于之前几种拼盘摆盘要求不是那么讲究。 什锦拼盘已经要求厨师要把食材摆成稍微美观一些的造型图案。 比如各种不同的花，或者五角星、九宫格之类的几何图形。 而花色拼盘，要求上要更胜什锦拼盘。 要求厨师经过精心构思之后，用精湛的刀工及艺术手法，把多种凉菜菜肴拼成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山水园林等复杂图案。 图案分成平面、半立体和立体三种表达形式。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是‘迎宾菜’的话。 那么花色拼盘可以称之为艺术作品。 因为厨师不光需要掌握各种凉菜的烹制方法，娴熟的刀工技巧。 最主要的还要拥有一定的美术功底和创意能力。 只有综合上面所有要求，才能制作出主题突出，图案新颖，形态生动，造型逼真，食用性强，同时色泽搭配合理、美观大方、构思巧妙的拼盘作品。 杨振兴因为打小觉得食品雕刻太浪费食物，所以并没有跟着学习。 杨兴盛为他专门准备的刻刀，这些年也一直都没用过。 不过单独的冷拼装饰摆盘，还是教了不少东西给杨振兴，但是更进一步的话就差了点儿。 毕竟平时学习鲁菜技法和菜谱就够忙活的了。 为了学习冷拼再去学习研究艺术，想想都觉得荒谬。 检查准备时间过后，冷拼比赛正式开始。 杨振兴也终于拿出了赛前来回折腾，准备已久的‘秘密武器’。 别的厨师选手都在切配需要用到的冷菜，切成不同的造型形状然后再精心摆盘装饰。 但是杨振兴第一步却在和面。 你没有看错，就是在和面！ 异于常人的动作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几位评委大师看了之后，纷纷摇头直笑。 “这个小伙子真是喜欢出风头！今天一下子又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比试的是面点项目呢。” “难不成他想蒸一锅面点，作为餐前冷拼吗？” 不怪评委们摇头。 因为面点是面点，凉菜是凉菜，概念上两者就有完全的不同。 也不是没有筵席首先上面点，可上来的面点都是茶点。 是用来给还没点单，等待其他客人时喝茶聊天吃的零嘴儿。 或者是给客人餐前垫垫肚子用的，毕竟喝酒的话，空腹很伤身体。 虽然评委们都摇头不再继续关注，但心里记下了杨振兴的这道冷拼。 他们打算看看等最后做出来，究竟这道冷拼是什么样子。 杨振兴看到了摇头的评委们，不过他没有感到气馁。 因为当初决定制作这道冷拼的时候，店里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个反应。 可后来大家不都被他的创意折服了吗？ 杨振兴相信评委们也能被他天马行空的创意改变现在的想法。 …… 和面杨振兴选择的不是白面，而是黄黄的棒子面。 放酵母一起揉好之后，他把面盆放在有四五十度热水的蒸锅里盖上布发面，这样面能更快的发好。 比赛在十一月，勉强算是晚秋季节。 秋天，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收获的季节、丰收的季节。 不管粮食还是很多水果蔬菜都在这个季节成熟。 而杨振兴的创意正是源自于此。 他打算把发好的棒子面做成棒子芯儿，然后在上面点缀上棒子粒儿。 棒子粒儿不是蒸熟的，是先加入糖和盐在油锅里翻炒。 做出来的棒子粒儿味道香甜可口，搭配棒子面儿正合适。 除了模拟制作一个棒子之外。 在旁边杨振兴还打算用另外三种凉菜进行装饰。 分别是醋炝藕片、蜜蜡莲子、琉璃山楂和蜜汁红枣。 这三样食材同样是秋天收获的食材，正好贴合了这道冷拼的主题。 杨振兴把这道冷拼命名为《秋实》，摘取成语春华秋实，表达秋天收获果实的意思。 灵感创意源自于刘建业。 因为刘建业前几天没少跟他抱怨。 说家里见天儿没人，院子里成熟的海棠石榴还有后院儿的酸枣被一些鸟霍霍了不少。 没能进自己肚子反而进了鸟肚子里，让他感到十分可惜。 正巧那会儿杨振兴在为自己制作冷拼的内容发愁。 随着刘建业的抱怨，他打开了思路，最终就有了《秋实》这一道冷拼的创意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在比赛开始前研究制作这道冷拼的时候，会把‘面点王’王师傅也请来的原因。 第二百八十七章 褒贬不一 杨振兴这个创意确实十分新颖。 不然当时‘面点王’王师傅不会连连称赞他有想法。 蜜汁金枣看名字都会认为是枣为主料，其实这样认为的话就被这道菜给骗了。 因为这道菜主料不是枣，而是山药。 把山药制成泥，然后包裹枣泥馅儿做成枣的外形，然后下油锅炸至金黄。 炸完之后再投入熬了糖和蜂蜜的锅里煨?到汤汁浓稠即成。 虽然不是真枣，但是具有枣的神韵形状。 成菜口感馥郁甘香，较之真品更胜一筹，是润肺养颜的佳品。 同时山药也是秋天收获的食材，符合这道冷拼要表达的含义。 在等待发面的时候，杨振兴开始收拾整理要用到的食材。 首先把藕洗净切成薄片备用，莲子去掉里面的芯，因为带着会发苦。 山楂去掉籽，红枣和山药制作成泥。 等食材都处理好之后，杨振兴开始起锅熬糖。 他首先要制作的是蜜蜡莲子，因为蜜蜡必须要用水熬白糖才能保证糖色清亮洁白。 琉璃和蜜汁则需要水油的办法熬制糖浆。 在锅里倒入清水，然后加入冰糖烧沸。 这里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冰糖一定根据莲子多少适量放入。 如果冰糖多了，煮的时候莲子不容易烂，少了的话莲子容易开花变形。 等糖水沸腾之后打去浮沫，然后倒入去芯儿的莲子小火煨煮。 糖汁粘稠之后，加入蜂蜜、过了网筛研细的桂花酱、香油后出锅即成。 等制作好之后，立刻清洗干净锅，倒入清水煮沸之后放入切好的藕片焯至断生捞出。 这样不但可以让藕片吸收之前锅里留下的甜味儿。 还能清洗掉残留味道等回头水油熬糖的时候不会串了甜味儿。 毕竟水熬和水油熬出来的糖，味道不一样。 焯过水的藕片倒入盆中，加上姜末、醋、盐、酱油、香油搅拌，就可以放在一边腌制。 让藕片慢慢吸饱醋等调料的味道。 等两道小菜做完，锅里的面也发的差不多了。 取出之后揉制成棒子芯儿的形状之后，放入蒸屉蒸熟。 然后杨振兴开始制作剩下的几道菜品。 在学习糖菜的时候，杨兴盛等人有教导过杨振兴，外头的糖葫芦用到的就是琉璃技法。 他这次制作的琉璃山楂，说白了就是冰糖葫芦。 只不过没有用木头签子串起来罢了。 琉璃山楂和蜜汁红枣制作的很顺利，最后棒子粒儿也很快炒制出来。 杨振兴开始在盘子里摆放几种菜品，只等最后棒子面儿做的棒子芯儿蒸熟之后把棒子粒儿镶在上面就可以。 制作到这一步，不管是一直在厨房来回观看的评委还是负责监督的工作人员已经看明白了杨振兴的意思。 一开始不知道杨振兴想法的评委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感叹杨振兴这个想法十分的有创意。 “果然是老了吗？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能想出这样的创意。” “用面点作为冷拼装饰不是说没有过，但是用面点制作造型配合其他菜肴做成拼盘确实没见过前人有过尝试。” “不过冷拼就是凉菜，他的这道菜我却没看到几种凉菜的影子。” “确实如此，除了炝藕片之外，另外的菜肴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凉菜。” …… 不少评委议论纷纷，对杨振兴创意的这道菜产生了意见分歧。 杨振兴不知道评委们的评论。 他现在正在往蒸好的棒子芯儿上面镶嵌棒子粒儿。 镶嵌好之后，就见圆盘左边是一颗好似煮熟的棒子。 右边则是用藕片作为垫底儿，孔洞里分别放上琉璃山楂、蜜蜡莲子和蜜汁红枣。 比赛时间结束后，照例是服务员把菜端到大厅里。 杨振兴甚至看到了有几个服务员推着一个小车，上面放着巨大的食品雕刻。 比如他就看到一个冬瓜为主雕刻的千手观音，看样子应该有六七十厘米高，显然是后续拼接起来的。 还有一位选手制作了八仙过海为主题的雕刻。 虽然高度不高，但长度看起来都快有一米左右了。 能在两个小时内雕刻出这样的作品，没点儿真本事真功夫可不行。 在感叹着其他选手高超的技艺，杨振兴自己的作品却在一众大开大合的作品中显得那么不起眼。 食品雕刻各个巨大无比、造型繁多。 冷拼食盘同样生动逼真、图案造型美妙绝伦。 他的作品《秋实》看起来小巧精致，但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无法吸引别人的眼光。 也只有在嘉宾或者评委走到跟前时，才会发现自己忽略了这道同样精美的作品。 不同于其他作品在刀工技巧设计等方面的点评。 杨振兴的作品讨论点却在另外的地方，评委之间依然存在巨大的分歧。 对于创意和造型，还有几个小菜的味道口感，评委们并没有太多挑刺的地方。 他们分歧的主要集中点，集中在冷拼的定义上。 一部分评委认为冷拼加入面点装饰并没有问题，谁也没有规定所冷拼里不能出现面点。 另一部分评委在认为冷拼里不能出现面点的同时。 还认为这一盘冷拼里，除了炝藕片算是凉菜之外，其他的菜都不属于凉菜范畴。 “不管是蜜蜡莲子还是蜜汁红枣，这已经是普通的菜肴了，是被当作正菜甜菜上桌的，怎么能算作是凉菜呢？” “凉菜不就是上菜前让客人开胃的菜点吗？这几道菜也有同样的功效，为什么就不能算作是凉菜呢？” 评委们在自己作品上产生的不同看法杨振兴并不知道。 他还如昨天一样，收拾完自己的东西，顺手打扫完卫生后，跟其他选手离开了厨房。 杨兴盛依然在外面等待。 看到孙子出来了，跟昨天一样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问道：“今儿个感觉怎么样？ 评委们对你制作的那道冷拼有表现出嘛表情或者情绪来吗？” 杨振兴摇了摇头，回答道：“一开始评委们都在摇头，不过后来看到逐渐成菜之后，大家都一副恍然大悟震惊的表情。”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这就好，你那道冷拼如果不亲眼看过成菜，确实会引起误会。走，等明天出了成绩，就知道评委们真正的想法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闭幕颁奖 11月25号，人民大会堂外。 相比较开幕式红旗招展的民族文化馆，闭幕式的装饰稍显冷清一些。 但是庄严肃穆的大会堂，非但让人们感觉气氛冷清，反而十分激动和兴奋。 这里可是人民大会堂！ 清早，杨振兴起了个大早，烧上水后抻了抻身体，罕见的大早上洗了个澡。 吃完饭后，更是在屋子里捯饬了半天发型。 衣服什么的不需要费心。 因为要求参赛厨师选手统一身着厨师服，不能穿其他衣服。 厨师服上也不能有其他颜色和字体，必须是纯白的。 所以杨振兴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偏分上面。 原来梳头，杨振兴会用梳子沾着水来固定发型，不让头发散乱。 后来实在是嫌麻烦，每次梳头都要费大半天功夫，就花二十多块钱买了瓶摩丝。 还别说就是管用，在梳子上打一点儿三两下就能把发型梳好。 邀请函只有一封，所以除了杨振兴，其他人没办法进去，自然也就他一个人独自过来。 站在大会堂外面，看着那十二根高大的圆柱还有闪闪发光的国徽。 杨振兴内心是止不住的迸发出很多感情。 对于大会堂，不管是京城人也好还是哪里的人也好，都十分熟悉。 可即便是见天儿在京城溜达的京城人，也没几个有机会进入大会堂里面。 大会堂有好几个门，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门就是正门东门。 站在大会堂台阶向外看去，左手边稍远的地方就是天安门，对面是纪念碑和博物馆。 面前除了天安门广场外，会堂前还有个不小的小广场，一般是迎接外宾时检阅三军仪仗队的地方。 不过今天，广场上停满了小汽车。 经过严格的安检，杨振兴凭着邀请函顺利的进入到了大会堂里面。 穿过金色大厅，有六扇门可以进入万人大礼堂。 走进去之后第一时间还没感觉到怎样。 但是往前面走了走，头上的三层楼还有最顶上的五角星，让整个会堂看起来十分壮观。 之所以会有这样不同的感受。 主要是大会堂在设计的时候，要求人民进来之后不能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所以当时的设计思想取自《滕王阁序》里面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不管是礼堂顶部还是二楼三楼的设计，都十分圆润和谐，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圆角。 而且颜色也以类似烟雨色的灰色和金黄色为主。 保持了庄重伟岸的气氛，又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渺小。 整个礼堂座位有9997个，是标准的万人大礼堂，也是世界上第一大的礼堂。 就在杨振兴想继续转一转，到主席台前面看看的时候，却被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 当然不是不让他看，而是工作人员见他左顾右盼的，以为找不到自己座位位置。 于是主动过来想要帮助引导他入座。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杨振兴找不到座位，而是他想要再多转两圈看看。 可人家主动过来帮忙，面对这样的误会，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最后，杨振兴只好老嘛实儿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另一个角度欣赏礼堂的雄伟。 杨振兴座位两侧都是京城的参赛厨师，早在分赛区大家就见过，但并没有说过话。 微微问候了一声，杨振兴发现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候有工作人员帮他解了围，用话筒通知没坐下的抓紧坐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颁奖闭幕，哪知道不一会儿很多只在报纸电视上见到过的中央和国务院领导依次步入会场，在主席台前落座。 看到领导们入场，礼堂内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杨振兴也因为震惊和激动，也不约而同的起身鼓掌。 “看，居然来了这么多大领导！” “看来上面对这次的比赛十分重视，希望一会儿有机会可以跟领导们合影！” “不是重视这次比赛，而是这个比赛领导一直都很重视，第一届第二届都有大领导亲自到场。” 听着周围厨师小声议论，杨振兴突然生出了自己身为一名厨师的骄傲自豪。 领导们入座之后，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是商业部还有全国烹协的几位领导上台对这次比赛进行了汇报和总结。 紧接着，是让厨师们期待已久的宣读获奖名单时间。 比起第一届只有83位厨师参加决赛，这次入围总决赛的一共有两百位厨师。 本着人人都有奖拿的安排，整个名单内容十分长。 首先宣读的，是本届比赛的现场特技技术表演奖获得者。 人数不多不少，刚好有五十名厨师。 杨振兴凭着自己大翻锅的表演，获得了这个奖项。 这个奖项算是比赛里的小奖项，所以杨振兴并不是太兴奋。 领奖过后，接下来是优秀奖名单，也就是五十一到二百名获奖者。 名单里没有杨振兴的名字，这让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因为这说明他的名次更进一步，位列前茅。 果不其然，在宣读第十一到五十名的本届比赛最佳厨师名单里，出现了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杨振兴现在可以算是全国厨师里排名前五十的存在！ 看到他起身领奖，周围的人让出位置的同时，也不停为他拍手，祝贺他获得了最佳厨师。 走在到前面领导的过道上，杨振兴觉得这条过道变得十分漫长。 这一刻他仿佛像小说里说的那样，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周围的一切好似在播放慢动作一样，嘈杂又听不清大家的声音。 感到有些头晕发胀，杨振兴下意识的深吸了两口气。 然后眼前放慢放大的景象瞬间收缩回来，周围的声音也逐渐恢复原状。 可能是站在原地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过道旁边的一位厨师拍了拍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道：“你没事？” 杨振兴又吸了两口气，然后转头笑着说道：“谢谢您关心，刚有些太高兴了。” 那人倒也理解杨振兴现在的心情。 虽然只拿了优秀奖，可如果他自己也拿到最佳，估计也会是这一副模样。 “没事就好，快点上台领奖，别人全都过去了。” “谢谢您！” 再次道谢，杨振兴发现获奖选手已经在工作人员安排下在领奖台前准备了。 他没有继续犹豫，立刻疾步小跑过去，加入了领奖的队伍。 等待着上台拿到那个属于他的最佳厨师奖项。 第二百八十九章 满载而归 经过三天时间的比赛，加上比赛时的表现。 杨振兴的名字已经在所有参赛选手那里挂上号了。 大家都知道了京城的参赛选手里面有这么一号人物。 其实他的名字之所以传的这么广，能被所有人都记住，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年龄。 二十岁在中餐厨师里面真的算可怕的存在。 如果说这次比赛是前几年举办的青工比赛，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能理解。 毕竟是青年工艺技能，参加的都是青年。 这里可是不限年龄的全国烹饪技能比赛，参赛的哪一个不是三十以上的年纪。 不是说没有年轻人报名参加，只是他们在分赛区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了。 全国技能比赛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是第一届时来自鄂省的鄂菜大师卢永良。 当年年仅二十九岁的他凭借着‘茄汁鳜鱼’、‘海参武昌鱼’、‘清汤橘瓣鱼氽’和食雕‘白云黄鹤’一鸣惊人，一举跻身前十名，获得‘全国十佳厨师’称号。 卢师傅十七岁学艺，那时候他已经学了十二年。 杨振兴如果按照十三岁开始学艺，今年二十岁的他才刚刚学艺七年。 才学习这点时间，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每一位厨师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感叹。 虽然不是前十名，而是前五十的最佳厨师。 但是五年后再举办第四届比赛的时候，那时候杨振兴也就二十五岁。 不知道再经过五年打磨磨练的杨振兴，手艺能否再进一步，打破卢师傅的记录，成为赛会历史上最年轻的前十名获奖者呢？ …… 颁奖进行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轮到了杨振兴上台领奖。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的关系。 这让杨振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首先握着他的手，满是深意的鼓励道：“小伙子好样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水平。 希望这次获奖回去戒骄戒躁，继续提高技艺，为我国的餐饮事业做出更大贡献！” 一番鼓励让杨振兴受宠若惊。 他连忙握紧了对方的手，激动的说道：“谢谢领导！我一定听领导的话，回去之后继续磨练自己的手艺，争取以后获得更大的成绩！” 领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奖杯、奖牌和奖状颁发给了杨振兴。 一直到领完奖照完相下台，杨振兴还有些晕乎乎的。 拿到最佳奖让他感到宛如梦境，没想到居然还收到了领导的鼓励！ 本来能进入大会堂就已经是无数人做梦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现在他更是得到了别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心里刚感觉人生无憾，已经十分满足。 突然想到刚才领导的鼓励。 杨振兴立马打起精神，压下自己内心的躁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周围厨师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杨振兴十分有礼貌的一一道谢，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忍不住。 就在这时候，最后前十名的名单也宣读出来。 十个人里面，杨振兴认识三个人。 说是认识，其实真正熟悉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泰丰楼的大师李启贵李师傅。 剩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正好坐在他旁边，而另一个则是黑省的一位厨师。 这位厨师最开始领取最佳特技表演奖的时候，就排在杨振兴的前面。 黑省的厨师叫孟宪泽。 之前他参加过八八年第二届烹饪比赛，并且进入总决赛崭露头角，获得热菜银牌。 但是孟师傅并没有满足。 回家之后进入烹饪学校大专班继续系统学习理论知识，毕业后更是赴战斗民族海参崴知名大酒店担任中餐馆主厨。 经过多年磨练之后，今年第三届比赛他再次卷土重来。 结果让人满意，孟师傅如愿获得了想要的成绩。 坐在杨振兴身边的这位获奖者叫郑绍武，也是京城人。 不过不同于大部分京城厨师学习鲁菜，郑师傅学习的是川菜，造诣很高。 至于李启贵李师傅，那就更不要说了。 国内第一位国外烹饪大赛金牌获奖者，八大楼之一泰丰楼的大师傅，鲁菜名师‘海参王’王师傅的徒弟。 这些荣誉和成就早就证明了李师傅的水平。 看着台上的十位获奖者，杨振兴心里迁思回虑。 他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已经看到了山顶高度，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那么等这次回去之后他决定继续磨练厨艺。 到下一届也就是第四届比赛的时候，一定要跻身‘全国十佳厨师’的行列，成为站在山顶的那个人！ 颁发完个人奖项之后，紧接着是菜品的颁奖环节。 杨振兴在这个环节再次获奖。 制作的锅塌黄鱼凭借着火候、功夫和高汤获得了赛会的金牌。 这道菜不管是刀工、调味、火候还是最后的大翻锅，都是检验厨师水平的试金石。 而杨振兴精彩的表现和成功的菜品，征服了现场的嘉宾评委，取得金牌是预料之中。 但是他制作的创意冷拼《秋实》，连银牌都没获得，最终名落孙山，无缘奖牌。 这让杨振兴多少有些郁闷。 毕竟这道菜可是他的创意，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一道菜。 自己创新的菜没有拿到奖牌，就表示没有得到赛会和评委的认可。 也从一方面否认了杨振兴在自创菜上面的水平。 不过并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至少杨振兴现在心里知道了在这一块儿是自己的短板，明白了自己不足的地方。 颁奖结束后，礼堂里洋溢着获奖的喜悦。 随着领导的闭幕致辞结束，第三届全国烹饪比赛总决赛落下帷幕。 第一次参加全国烹饪技术比赛的杨振兴，获得了个人前五十‘最佳厨师’、个人热菜金牌和最佳特技表演奖的成绩。 锅塌黄鱼也成为这届比赛的金牌菜品之一。 对于年仅二十岁的杨振兴来说，这次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结束之后，所有厨师集体跟领导们在金色大厅合影留念。 相片会在洗出来之后邮寄到每个人手里。 当得知所有安排结束，可以散会离场后。 杨振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店里，跟爷爷和其他人分享这次获奖的喜悦。 但是在那之前，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有另一件事情必须要做。 第二百九十章 赛后 杨振兴要做的事情不是别的，他要去找李启贵李师傅，祝贺对方拿到‘烹饪大师’称号。 这么多人里面认识的人就一巴掌能数过来。 如果再不去维护人际关系，那以后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李师傅周围为他庆贺的人不少，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到人少了一些后，杨振兴立马凑了过去。 “李师傅，恭喜您获得了‘烹饪大师’称号！” 李师傅一扭头，发现是杨振兴，立刻笑着说道：“谢谢振兴了，比起我，你小子可真的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不少人刚才都在跟我打听你的消息，这下子在业界你可算出名了！” 他说的不是瞎话。 凭着李师傅在烹饪界的位置，他认识不少的名厨名师。 这些人也确实跟他打听了不少关于杨振兴的消息。 等这些因为全国烹饪技术比赛汇聚京城的师傅们回到各自老家和单位，肯定会拿杨振兴作为例子，来鞭策自己的徒弟或者晚辈。 已经预定将会成为‘厨界版别人家的孩子’的杨振兴到时候想不出名都难。 虽然李师傅的话很受用，也很真诚，但杨振兴依然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李师傅，您捧了，我的水平还远远不够，还有很多短板和不足的地方。” 看到杨振兴不似作伪的反应，李师傅心里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会如此看好这个孩子，甚至把自己的厨艺传授给对方。 就这样谦虚的态度，任谁也会心里喜欢。 “你在比赛时做的几个作品我都多少知道一些情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过两天你抽时间去我那里一趟，咱们俩私下再好好说说。” 杨振兴一听，首先楞了一下。 对方说这话就表示自己制作的几道菜他是知道的。 在感叹李师傅关系门路四通八达的同时，杨振兴十分感激的说道：“李师傅，我先谢谢您了！” 李师傅摆摆手，不在意的回答道：“行了，甭说客气话了，你怎么说也差点儿就成为我小师弟。 虽然最后没这层关系，但也都不是外人，记得过两天呼我或者打电话，号码你也知道，别忘了。” “好的李师傅，过去这一阵我再打扰您。” “你小子！” 没再耽搁李师傅更多时间，约好了过些日子联系后，杨振兴就提出了告辞。 李师傅那边还有别人在等着他，也就没多留杨振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本以为直接离开大会堂骑车回店里。 哪知道才刚出门口，就被几位记者给拦了下来。 “您好，请问是杨振兴杨师傅？我是《新闻出版报》的记者，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杨振兴楞了一下，回答道：“您好，我就是杨振兴，您先稍微等我一下。” 得到对方点头回应后，他又看向另外几个人，问道：“请问您几位是哪家单位的记者？” “我是《京城日报》的，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我是《京城青年报》的记者，这是我的证件。” “我是《京城晨报》的记者……” “我是《京城晚报》……” 看到有好几家不同报纸的记者拦着要采访自己，杨振兴心里是又惊又喜。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报纸的时候。 那会儿还因为《京城日报》的记者马育英没有刊登自己的采访泄气。 爷爷杨兴盛告诉他以后出名了，记者会排着队主动找他要求访问。 一开始杨振兴还有些似信非信。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爷爷当时说的话并非无稽之谈。 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几家报纸，杨振兴都知道。 比如《日报》、《晨报》、《晚报》，这三家报纸是普通老百姓家里最常订阅的。 至于《新闻出版报》和《京城青年报》可以说大有来头，尤其是后者。 具体如何有来头，这里就不多水字数了，大家知道有来头就行了。 前者的话是新闻出版总署主管的报纸，被誉为‘报中之报’。 是国内新闻、出版行业报中发行量最大、覆盖面最广、最权威的一张报纸。 后来零一年改名为《zg新闻出版报》，一五年又改为《zg新闻出版广电报》。 能接受这些全国性质的大报纸采访，心里不惊喜那绝对是假的。 杨振兴很快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看着几位记者说道：“劳您驾，咱们靠边一点儿采访，在这里挡着别人道儿就不好了。” 几位记者点点头，心里对第一次接触杨振兴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来到一边后，看到杨振兴示意可以开始。 《新闻出版报》的记者首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按照我们从赛会方获取的消息，看到杨师傅今年才二十岁，请问是真的吗？”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没错，我是1973年5月20出生的，今年周岁正好二十岁，年龄没有问题，您可以放心。” 那位记者点点头，继续问道：“请问您几岁开始练习烹饪？是什么原因让您接触这一行的呢？” “我从小就接触烹饪了，如果说系统接触的话是在十岁，首先接触的白案，到十三岁开始接触刀工等基本功，然后是上灶炒菜。 我家里祖上世代是宫里的御厨，家族也有一家名为‘文泉春’的老字号鲁菜馆，我接触烹饪完全是家族传承。” 一听这个，几位记者立马倒吸了口气，同时心里也兴奋起来！ 不说家族背景和传承。 就说杨振兴十岁接触白案制作，十三岁开始练习刀工颠勺等基本功。 了解厨师这一行业的人都知道，光切菜的刀工和翻锅颠勺的勺工，不练习个几年时间完全不会出活儿。 哪怕杨振兴人再妖孽，天赋再好，刀工和勺工怎么也得练习个两三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真正开始学习烹饪技法到现在满打满算只有四五年！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现在的成绩，用天才来形容都是贬低对方的天赋。 没想到真的挖出了大新闻，几位记者立马来了精神。 各种问题，也不要钱的抛向了杨振兴。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四方反应 记者们满意而去，杨振兴也哼着小曲离开了大会堂。 不管回头这些报纸有没有专门的大篇幅用来刊登采访他的新闻，但是这次的名气是跑不掉了。 比起之前只在京城范围内举办的比赛。 和那个国外还没正式常规化，处在尝试阶段没几个人知道的青年大赛。 全国烹技能比赛在档次上无疑甩了前两者好几条街。 相信这次的报纸，绝对不会像之前采访那样一笔带过。 更重要的是，几位记者临走之前都留下了名片，杨振兴也告诉了他们店里的电话。 以后能联系上，报道和采访那还叫事儿吗？ 因为奖杯易碎，杨振兴又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所以他把自己帆布书包的背带紧紧打了个结，让布兜可以变短，贴在自己胸前。 不至于因为捶的太长，碰到自行车大梁再碰坏了。 好在大会堂南边就是前门大街，拐个弯儿就能到煤市街。 没花费多少时间，杨振兴把奖杯完好无损的带回了煤市街的新店里。 这会儿功夫，文泉春有头有脸的人早就等在了店里。 看到杨振兴一脸春风得意，大家立马就知道了结果。 但是张居成嘴快，还是问了一句：“振兴，成绩怎么样？” 杨振兴忍不住翘着嘴角，得意的回答道：“马马虎虎，没排进前十可惜了。” “咚！” 杨兴盛看自己孙子抖机灵，立马敲了他脑袋一下。 “没大没小的，尾巴这就翘天上去了？要你这斤两能进前十，那咱们国家就没厨子了！ 问你嘛你就回答嘛，拿来这么多废话！” 捂着脑袋，杨振兴委屈巴巴的说道：“拿了最佳厨师，还拿了最佳特技表演奖和热菜锅塌黄鱼金牌。” “嗬！”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振兴。 杨振兴看到众人表情，心里满意，立马又抖了起来。 他翻开腋下的书包，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最佳厨师的奖杯放在桌子上。 神色再次变得得意，说道：“喏，我还说瞎话不成？奖杯就在这呢，还有奖牌和证书，您几位看！” 真的看到奖杯、奖牌和证书，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杨兴盛上前一把就拿起了桌子上的奖杯。 看到底座上刻着的奖项和名字，开怀大笑起来。 “师哥，快拿给我看看。” 冯兴源在一边看着杨兴盛怀里的奖杯一阵眼热。 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可以说命途多舛。 师哥因为不可抗拒事件全家牵连，他们几个师弟也没有一个人说是混出来的。 不是去了机关食堂混日子，就是在合营的饭馆炒菜做饭。 别说去参加个什么比赛，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几个做师傅的没文化，连带着自己徒弟也不行。 如果这次李明几个人要有职业资格证书，也不至于连报名参加比赛都没办法。 把奖杯交给自己的师弟，杨兴盛用手掌擦了擦眼睛，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止不住。 冯兴源等人看着奖杯奖牌和证书，开心的说道：“按照这么说，振兴现在在国内也算是排的上号儿的厨师了？” “最佳不是前五十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么说也没毛病。” “啧啧，金牌菜啊！这才是真正的金牌菜！以后咱们店也有真正拿得出手的门面了。” 几个人包括杨振兴自己，在当初接到姜会长邀请后。 都不认为这次比赛能取得什么成绩。 杨振兴更是本着开阔眼界的目的来参加的这次比赛。 原本以为能在京城分赛区进入到总决赛已经是完成任务了。 哪曾想最后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杨兴盛高兴的大手一挥，连生意都不做了，说道：“今儿两家店都歇一天，晌午来这边大家伙再一起吃一顿饭好好庆祝庆祝！” 张寿海在一边应和道：“不错，是应该好好庆贺一番。 正好大家伙凑一块儿商量商量后面怎么利用振兴这次的成绩还有金牌菜做宣传。” 在文泉春的众人商量着停业一天如何庆祝，如何利用这次收获招揽顾客的时候。 杨振兴的名字，不断在别的地方被人提起。 丰泽园饭庄。 王师傅今天依然不辞辛苦来到后厨，监督指导工作，教导传授徒弟和年轻厨师厨艺。 自己的徒弟李启贵拿到了‘十佳厨师’和热菜金牌对老人来说不是秘密。 因为他本人当时就是赛会的评委之一。 自己徒弟出人头地拿了大奖，按理说老人应该高兴的时刻挂在嘴边才是。 结果他念叨最多的，反而是另一个名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不光读书是如此，我们做厨师学本事也是如此。” 每月一次的全体后厨人员例会上，王师傅看着所有人说道。 “刚结束的全国烹饪技能比赛，相信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比赛上出了个年轻人，年仅二十岁就取得了最佳厨师，还拿到了一枚热菜金牌。 你们中不少人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也有不少人甚至见过这个人，没错，就是前一阵来过店里跟我学习了几次的杨振兴。” “杨振兴跟我学习的次数一巴掌都数的过来，但是我教给他的东西，对方几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摸透，消化吸收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我不是说对方天赋多高，脑子又有多聪明，我只想告诉你们，据我所知，杨振兴一天的时间里。 从早上八九点到店里，晚上九点多下班，扣去中间两次营业时间，其他的时间全都用在了练习上面。” “嗡！” 听到王师傅说杨振兴居然如此拼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王师傅没在意这些人的表现，继续说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对方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完全是平日里一点一滴的辛苦练习换来的！ 我希望你们以后也能严格要求自己，不停的鞭策自己，磨练自己的技术，有朝一日也能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接下来，另外几位厨师长、主厨分别进行了工作总结和安排。 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依然还停留在刚才王师傅说的那些话里面。 他们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勤奋到让人感到害怕的人存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四方反应（二） 散会后，丰泽园的厨师学徒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讨论着刚才王师傅的话。 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圈子里，有位学徒突然看着另一个人问道： “秦哥，您是不是哪里不得劲儿？怎么脸色不太好看呢？” 被称作秦哥的人显然是杨振兴的好友--秦同。 在跟着自己师父努力学习了一年多的时间后，他再次跟着师父回到了丰泽园。 继续跟在自己师爷身边学习。 这次全国烹饪技能比赛，秦同的师父屈师傅失利对他打击很大。 所以屈师傅打算继续跟着王师傅磨练几年后，考取专业学校深造学习。 秦同作为现在唯一的徒弟，自然是师傅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对于杨振兴拿了奖的事情，秦同早就从他师父那里知道了。 看着自己好友的成绩，他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两人多少还能一较高下，后来对方渐渐赶超自己，到现在居然跟自己师父平起平坐，甚至还超过自己师父拿了奖。 这样的冲击和打击，对秦同而言可是相当致命。 其实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 从刚才王师傅开会训话的时候，秦同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 他收回心思，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唉！没事儿，就是想到了些事情，心里不舒服。” 秦同为什么不舒服，围着他的几个人心里十分清楚。 对于对方认识杨振兴，和杨振兴是朋友的关系，他们早就知道了。 换谁有一天发现自己一块儿玩儿的朋友突然比自己师父还要厉害，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去。 刚问话的学徒再次好奇问道：“秦哥，那杨振兴真的跟王师傅说的那样拼命练习吗？” 秦同点点头，没有否认或者诋毁杨振兴进行自我安慰。 他回答道：“确实如此，之前我在店里的时候，不管是歇班还是忙完中午营业下午休息的时候打电话喊他出来转两圈。 对方不是在练习就是在练习，从来就没见他做过第二件事儿。 虽然也会出来玩儿，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拒绝之后继续埋头练习。” 听到身为对方朋友的秦同也承认了这一点。 周围的几个学徒和厨师都一脸吃惊。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王师傅太夸张了呢。” “可不是！他天天闷头练习，难道不觉得烦吗？换做是我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所以你才没办法跟人家一样在全国的比赛上拿奖。” “这样的生活也太枯燥了，我想想都觉得心里害怕。”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突然有几个眼尖的看到秦同一直皱着脸没说话。 不由得用胳膊和肩膀碰了碰聊的正欢的那几个人，努着嘴示意他们不要太过分。 另外几个人收到同伴示意，又看着秦同的表情，十分自觉的停止了讨论。 别看秦同平时人很和善，不怎么发脾气。 但怎么说都是王师傅的徒孙，屈师傅的徒弟，店里还有好几位他的师伯师叔。 这几个人围着秦同转悠，不就是看上了对方的身份吗？ 他们可不想太过得罪对方，即使对方不会怪罪他们。 感受到周围逐渐消失的声音，秦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这几个人的神态动作，哪里不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 摇了摇头，秦同苦笑一声，说道：“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你们说你们的就行，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让你们张嘴说话。” 随后，秦同伸了个懒腰，使劲儿用手掌擦了擦脸，打起精神来说道：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不够努力，如果我能跟杨振兴那样勤奋，相信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几个人一看秦同恢复了精神头，立马应和道：“没错秦哥，咱们往后的日子里努力不就行了！” “说得好！” 秦同点点头，握紧拳头打气道：“师爷曾经教过我，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和不足，现在开始弥补改正都来得及。” 知道杨振兴拿奖消息的不光有秦同。 杨振兴的另一位熟人李广福也知道了这一个消息。 许久不见，曾经永春居的少东家，同样厨艺天赋不俗的李广福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如果是之前认识他的人，现在看到他估计都认会不出来。 胡子拉碴、懈儿咣当，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 跟生活失败常年以低保生活，放弃了希望的颓废中年人一个模样。 这些年李广福也通过各种方式反抗过。 可不管是找领导或者他爷爷李益生生前结交的那些朋友关系。 还是私下里跟王建一样联络拉拢店里的厨师服务员。 无一例外全都无疾而终。 永春居的经营权一直都牢牢把控在王建的手上。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根基也经营的越来越牢固。 苦苦寻求解决方式无果，李广福也认命了。 怎么说他们家在店里占得分子一点儿也没少，每年王建都要把一大部分利润交给他们家。 李广福索性当起了旧社会那些有钱人家里的败家少爷。 每天不是出门唱歌跳舞，就是喝酒找小姐，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对于自己儿子的变化，李爸爸和李妈妈苦口婆心良久。 看到没有效果后，心里着急可又无可奈何。 听说最近王建打算再投入一大笔钱另开分店，意在稀释他们李家的份子。 这个消息让两口子更加着急上火。 但是李广福仿佛不知道一样，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颓废生活。 他知道杨振兴的消息是在一家饭店吃饭的时候，偶然听到隔壁桌聊天知道的。 “哎！您知道吗？咱们这条街上新开业那家文泉春的少东家拿了大奖！” “真的假的？拿了什么大奖？” “刚结束的全国烹饪比赛呗，听说拿了前五十，给了个全国最佳厨师称号，而且有一道拿手菜还得了金牌。” “呦呵！这可了不得！听说那家少东家年纪不大。” “没错，虚岁二十一。” “真是英雄出少年！改天有机会得去他们家尝尝手艺。” “可不是，您去的时候别忘了喊上我。” 喝着酒吃着菜的李广福，闻言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神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四方反应（三） 李广福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杨振兴是对方家里文泉春开业的时候。 当时他们家老字号永春居已经开业有几年了。 因为爷爷李益生经常跟他说起两家之间的矛盾，所以那一天带着他上门去砸场子。 虽然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小孩儿比试刀工赢了，但他记得赢得并不多。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消沉。 觉得自己爷爷抓着好几辈之前的怨念不放，导致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第二次见面跟第一次隔了一两年。 是在京城烹饪技能大赛上见到的。 李广福那会儿已经是店里后厨的二炉，地位十分接近头炉，对杨振兴自然是不屑一顾。 结果他名落孙山，对方却拿了特金奖，让李广福不能接受。 也正是因为这次比赛的结果，王建在店里发难，把他们爷孙俩赶出了管理层。 他的爷爷李益生更是因为这件事气倒，最后含恨而终。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广福没想到当面那个毛头小子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 “嘁！” 他不屑的呲了一声，端起酒杯把里面的小二一饮而尽。 皱着脸咧嘴叹了口酒气，开始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掇（dao）菜吃。 可不知怎么的，他越是不想在乎这件事儿，就越是在乎。 心里慢慢开始在意、上心，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把筷子一搁，他又拿起酒瓶子开始给自己倒酒，然后一仰头一两多二锅头一口闷了下去。 逐渐的，李广福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他嘴里低声念叨着：“如果没有王建那个混蛋东西，我何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如果我爷爷还活着，我还在店里的后厨待着，哪还有你杨振兴什么事情！” 李广福一边念念叨叨，一边不停的喝酒。 不知不觉间，他彻底喝醉了，在他周围也空出来很大一块儿地方。 其他人看到他小声的自言自语，还一个劲儿喝酒，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为了防止李广福耍酒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客人们都躲的远远儿的。 不论是酒腻子还是酒鬼，这种人天天不务正业，还离不开酒，每次喝高了准生事儿。 所有人都最讨厌，也最瞧不起这种人。 光看李广福这身打扮和气质，还有这喝酒的架势，趁早躲开为上。 喝了一会儿，发现瓶子里的酒都喝没了，李广福扯着嗓子喊道：“服务员，再来一瓶二锅头！” 哪知道服务员过来说道：“对不起，店里的酒卖没了。” “放你女良的屁！你他女马的瞧不起谁呢？当老子没钱吗？” 李广福一瞪眼，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钱，‘啪’的就拍在了桌子上。 有几张一百的，也有不少领零，怎么也得有个四五百块钱的样子。 服务员料到了李广福会有不小的反应，但没想到居然会直接往桌子上砸钱。 当下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饭店的经理走了出来，先把发愣的服务员支走，然后笑着对李广福说道：“这位老板，店里真的没酒了。 知道您喝的不痛快，这顿饭我给您打九折，您换个地儿继续喝，算我对不住您了。” 李广福斜着眼，看着这位经理，良久才回答道： “你们心里想的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子他女马的是那种耍酒疯的二百五吗？你们这群干经理的没一个好东西！” 接着他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在半空挥了挥。 歪着头皱着眉毛，不耐烦的说道：“结账结账！就这还开门做生意，什么狗屁东西！” 经理脸色铁青，但忍住没有发作。 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点头说道：“好，这就给您结账。” 说完，气的立马转头，回到柜台里拿着计算器算价格。 看他‘哐哐’使劲儿摁着计算器，就能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有多么火大。 结完帐，李广福晃悠悠的离开这家饭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文泉春新店前面。 隔着一条马路，李广福看着对面文泉春的招牌，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转身融入了人群中，身影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除了一些认识的熟人，杨振兴的名字还在很多陌生人之间流传。 参加比赛的领导在跟周围人谈论他。 评委和参赛厨师们也在跟自己的朋友或是徒弟讨论杨振兴。 不少收了徒弟的师傅们无一不拿杨振兴作为例子，鼓励自己的徒弟。 尤其是那些年纪也在二十出头，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徒弟们。 杨振兴仿佛成为师傅衡量他们水平高低的标杆。 虽然心里明白这件事儿完全是自己师傅搞出来的，跟杨振兴没多大关系。 但依然有不少人记住了杨振兴这个未曾谋面的同龄厨师。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打算未来见到面之后好好的‘教训’杨振兴一番，来发泄他们心中的郁闷和不爽。 杨振兴不知道因为其他评委和厨师，自己已经被迫树立起了众多敌人。 这会儿功夫他正在店里，跟自己爷爷还有张寿海等人商讨后面的安排。 欢庆时间早已经结束，杨兴盛再次破例喝了点儿小酒。 不过知道还要商量正事儿，所以喝的不多，只有一小杯而已。 反倒是田文强和张超两个人放开了自我，都喝了不少。 现在两个人已经彻底没了跟杨振兴比较较劲的心思。 就对方现在取得的成绩，他们俩怕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就这样还比较个嘛意思？ 心里的执念消失了，整个人自然轻松起来。 李明和杨红兵看着自己徒弟的模样，并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他们心里觉得自己徒弟心里放下是一件好事儿。 说不定就因为心态放松了，厨艺反而会有明显的提高呢。 看着还沉浸在喜庆气氛里的众人，杨兴盛喝了口茶，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振兴现在拿了奖，回头报纸也会对报道进行刊登。 以这次全国大赛的影响力，相信会有很多人知道振兴，知道咱们文泉春。 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会，大家都说说，咱们该怎样才能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第二百九十四章 销售计划 因为之前有过类似经验，张寿海直接说道：“头年振兴出国比赛回来，咱们做过一次类似的尝试，现在有一定经验，肯定会比上次做的很好。” 看到其他人纷纷点头，他继续说道：“咱们新店这里，楼下大厅有十二桌方桌，四桌大圆桌，至少一百个座儿。 二楼有八个包间儿，一个包间儿按照八个位置就是六十四个座儿。 如果全都坐满，就要做二十四桌菜，再考虑到翻台。 就按四人小方桌一次营业时间里能翻台三次，大桌和包间能翻台两次来算。 那就是要做五十六桌，一天下来就是一百一十二桌菜。 当然这里理想状态下，具体情况还要实际里去看。” 分析完之后，张寿海看着杨振兴问道：“宣传的好，客人们来店里肯定每桌都会点拿奖的锅塌黄鱼。 一天要做一百多回这道菜，你觉得能受得了吗？” 杨振兴思索了一下，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冯兴源先站了出来。 他摇头说道：“不可能，这道菜要用到大翻锅，一天做那么三四回倒还可以，做十来回身体就会受不了，更别提上百次了。” 张居成也站出来，点头附和道：“二师哥说的没错。 振兴的天赋在座的都知道，如果为了眼前一点儿利益让身体落下病根，那是万万不能做的。” 两位爷爷的话让杨振兴想起了当时回来后售卖宫保鸡丁的场景。 那时候因为店里的宣传，这道得奖菜卖的十分火爆，一直到今天还有老顾客专门点这道菜。 也导致杨振兴每天就只盯着这一道菜做。 单子一份接着一份到后厨，完全没有空闲时间制作其他菜肴。 可以想象，锅塌黄鱼可能会比当时宫保鸡丁还要火爆。 毕竟国内的全国大赛跟国外没几个人知道的比赛，在群众那里的地位和认知是完全不同的。 到时候真的要每天制作上百道锅塌黄鱼，杨振兴想想都觉得可怕。 估计他的胳膊会直接废掉。 打了个哆嗦，杨振兴立马说道：“张爷爷，这事儿怕是不行，要真一天一百桌，我身体真受不了。” 杨兴盛这时候放下茶杯，点头说道：“这样确实不行，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看到所有人视线都集中过来，他淡淡的说道：“不一定非要用大翻锅才能翻面儿，用锅铲和筷子辅助一样可以做到完好无损的翻面儿。 出来的味道都是一样的，跟用不用大翻锅没有任何关系。 等回头来了重要客人，想要来后厨参观的时候，再给别人表演一下就是了。” 众人一听，纷纷恍然大悟。 “对啊！谁说就一定要大翻锅做出来的锅塌黄鱼才有味道？根本没有关系，这道菜主要还是看调味儿。” “翻锅主要是为了让食材受热均匀，只要不是做主料容易碎容易散的扒菜，翻锅不翻锅无所谓。” 听到自己两位师弟的话，杨兴盛也点头说道：“没错，翻锅又不是平时爆炒的颠锅，是所有菜都必须要用到的。 大黄鱼经过油煎已经定型，还有蛋糊在外头糊一层保护着，用铲子辅助翻面儿不会出现问题。” 杨振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这样做好像欺骗客人一样。 他不自然的问道：“爷爷，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杨兴盛知道自己孙子心里的想法，毕竟那些客人都是冲着报道上的内容来的。 大家虽然看不到，但都想尝尝这大翻锅出来的锅塌黄鱼是什么味道。 知道归知道，杨兴盛还是摇了摇头，问道：“难不成你真想着见天儿来上几百回大翻锅？” 杨振兴听爷爷这么说，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有些事情确实没法过于理想主义，因为那样做太不现实。 对于自己孙子有这样的念头，在座的几位老人都表示理解。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 哪个人少年时脑子里没有过理想主义呢？ 这种事儿教育都不用教育，等回头在社会上经历的多了，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出现。 这里没了问题，杨兴盛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 “后厨二炉的几位师傅，回头振兴去教教他们这道菜怎么做，你作为灶头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一道菜上面。” “爷爷，要是二炉做，味道肯定没我自己做的好吃，这样可以吗？” “有重要的人你再出面制作，一般老百姓又没吃过你做的这道菜，有几个能吃出来跟你做的不一样的？” 对于这点儿，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杨振兴并没有反驳。 这种饭店里的潜规则他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前一阵跟王师傅学习的时候就亲自遇到过。 当时王师傅的徒弟安主厨就在身边陪着，结果饭店的一位经理过来说包间来了桌重要客人。 然后一直都没动手的安主厨亲自掌勺，给这桌客人烹制了店里的招牌葱烧海参。 杨振兴在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知道自己早晚也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但他总希望可以晚一些接触到。 没想到才过去没多长时间，这件事儿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后厨安排完，接下来要讨论定价的问题。 张寿海拿出进货本子，看着上面的记录说道：“现在市面儿上大黄鱼野生的价格在三十多左右，大量进的话能便宜到三十以下。 养殖的价格便宜一些，批发价基本在十块上下。” 杨兴盛点了点头，“锅塌黄鱼不像大烧鱼一样需要大条的黄花，稍微小一点儿的也一样。 回头我联系联系常进货的鱼贩子，能把价格做低咱们就用野生的，实在不行只能用养殖的了。” 张寿海合上本子，继续问道：“那价格定在什么价位合适呢？” 杨兴盛似乎早就想好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作为金牌菜，毛利一定要在七成以上，如果用野生的就一百块钱。 用养殖的也不能坑人，就定八十块钱。” 价格一出，其他人都没任何好奇怪的，反倒是杨振兴自己，吓了一跳！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手艺居然这么值钱。 按照现在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工资，他自己吃一道自己做的菜，三分之一的工资就没了。 怪不得那些大饭店都拼了命的帮助和鼓励店里的厨师出去参加比赛。 只要拿了一个奖回来，凭着一道菜这得赚多钱？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名声鹊起 其实这完全是杨振兴孤陋寡闻。 因为近年来飞升的物价，九三年全国进行了一次工资调整。 机关单位和国企员工工资都有小幅上涨。 尤其是国企员工，有的工资甚至能拿到五百多一个月。 机关单位除了上面的人，中层领导每个月工资也就比杨振兴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很多人宁愿在厂里待着，也不愿意调到机关里去当官儿的原因。 更别说国企除了媳妇儿自理，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发。 水电暖电话这些更是给职工的福利。 这样的家庭，家里拿出来几百块钱吃顿饭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更别提那些个体做生意的人了。 有家庭花几千块钱就跟一般家庭花几十块钱一样，十分轻松。 在京城，这样的人群可不算少数。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去光顾那些大的老字号和知名的饭店、西餐厅。 里面别说一道菜一百了，吃一顿饭动辄上千都不奇怪。 杨振兴之所以存在这方面的认知问题，主要还是他每天都跟闷葫芦一样，不是练习就是练习。 出门玩儿也是跟着何尚超他们唱歌跳舞，去年轻人潇洒的地方。 对于这些基本的东西，他根本就接触不到，所以他脑子里就没有这样的观念存在。 就好像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成天只知道读书。 你问他书里的知识对方是对答如流，考试也笔下生风。 可如果你要问他关于生活常识的问题，你看看他能回答上来几个问题？ 这点儿上面别人教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只能慢慢的改变杨振兴平时的生活方式。 让他利用空闲时间，过去外头走走，接触不同的人，或者阅读不同的书刊杂志积累。 等脑子里形成了思维观念，有了一个概念后，情况就会迎刃而解。 隔天早上，杨振兴先跑去烹协，交钱领取对方给做的金牌菜大奖牌。 顺便也把当时所有选手和领导评委的合影，还有自己领奖时给拍的照片领了回来。 杨振兴打算回头买几个相框，把副总理给自己颁奖的照片和自己跟驻法蔡大使的合影一起，摆在屋里明显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杨振兴也顺便在报摊买了好几份报纸。 没有任何意外，拦住他采访的那五家报纸全都用较大篇幅刊登了采访内容。 虽然没有另外单独设置专栏，但是看着近乎占据报道十分之三的份额。 依然让杨振兴感到满意。 别管怎么样，只要不是一笔带过没有着重介绍就行。 回到店里后，张寿海带着张洪清和刘建业在裁剪报纸，方便回头找地方放大复印张贴在店里做宣传。 看到杨振兴拿着大奖牌回来，刘建业十分自觉的迎过去接了过来。 张寿海点点头，放下报纸，笑着问道：“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张爷爷，回头您看看这奖牌挂在店里哪个位置合适。” “甭操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就跟之前分赛区金牌菜奖牌挂一块儿就行。” 杨振兴点点头，说道：“行，这事儿您看着办。” 当天店里还是跟平常一样度过，没发生客人爆满的情况。 这一点儿所有人都没觉得奇怪，杨振兴心里也没有担忧的情绪。 因为一切早就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虽然报道已经在报纸上刊登出去。 但是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跟后世互联网信息爆炸年代完全没法比。 没有说发生个新闻立马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就连央视这样的国内主流媒体，也没有实现二十四小时连播。 每天半夜还有周二都会进入‘休台时间’。 电视都是如此，更不要说传统纸媒了，新闻传播发酵需要一定的时间。 话虽这么说，其实在报纸发售之后，杨振兴的消息在业内迅速的传播开来。 毕竟参加这次全国比赛的厨师不在少数，大家都想买份报纸看看上面是不是刊登了自己获奖之类的内容。 一些没有参加但同样十分关注比赛消息的从业人员，也在第一时间购买了报纸，阅读上面的相关报道。 比起老百姓，这些专业的业内人士对新闻的关注度要更加集中。 一般看报纸都是所有新闻轮着阅览，而关注新闻的只会直奔目标报道。 等看完后，或是再去看其他报道，或者这份报纸直接就不看了。 相比之下，肯定在行业内消息传播速度更快。 别看比赛的时候邀请了不少名厨名师到场参观或是进行评委工作。 但这些人仅仅只是少数，还有更多的厨师并没有到场参加。 一个菜系的泰斗级人物能有三四个就不错了，烹饪大师跟烹饪大师水平也有高低不同。 就好比现任国宾馆后厨总负责人的侯瑞轩侯师傅，就是典型的代表。 侯师傅是国宾馆首任总厨师长，先后为三代党和国家领导人服务。 都知道钓鱼台有十七座楼，每座都有单独的厨房，有专门的厨师长负责。 侯师傅就是负责所有这些厨房的总负责人。 这次的比赛，国宾馆也派出了队伍。 其中，厨师郝保力取得了热菜金牌、冷拼银牌的成绩，并担任随后展台大赛的国宾馆队长，带领国宾馆队伍取得展台大赛金鼎。 现在，郝保力正站在一侧，看着已经七十二岁高龄的侯师傅翻看今天的报纸。 “恩，报纸上说的这个杨振兴，是不是就是你提到的那个年轻人？” 郝师傅立刻点头，回答道：“是的侯师傅，他虽然只拿到了热菜金牌，但也进入了前五十的名次，跟我一样获得了‘最佳厨师’。” “后生可畏啊！看来又要出一个了不得的年轻大师了！” 郝保力没有说话，但是侯师傅的儿子侯中华在一边突然说道：“年少成名有好有坏，就看看这个叫杨振兴的年轻人未来是不是能真的变成龙。” 侯师傅听了儿子的话，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儿子和其他人是在照顾他的情绪。 郝师傅十三岁入行，一直到六十岁别人退休的年龄才走上自己事业巅峰，成为国宾馆总厨。 眼下杨振兴年仅二十就有了这样的成绩，也不怪别人害怕他自己多想。 第二百九十六章 闻讯而来 像侯师傅跟他的徒弟们一样的对话场景，在京城各地上演。 杨振兴的名字，也第一次真正进入了京城大师们的视线，成功在大师们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伤仲永’的故事时有发生。 现在大师们都在看着杨振兴。 看他未来是能继续保持这样的势头一飞冲天变成真龙。 还是自持天赋成绩，不思进取泯然于众。 同样的，这些大师们的徒弟或者徒孙们，也有不少把杨振兴列入了竞争名单。 不少人都想要跟这位创下最年轻记录的‘最佳厨师’过过手，抻掂抻掂他的斤两。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行业里，至少在京城业界出了名。 在不少大师那里挂上了号，也成为不少年轻厨师的目标。 他现在正在店里，接待文泉春的一些老主顾。 比如从老店开业以来，就一直照顾他们家生意的张立勇。 “呦！张先生来了，稀客啊，请进！” 在门口的张寿海，看到张立勇之后，立刻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同时嘴上说道：“您今儿怎么得空跑这边来了？您不一直都去老店吗？” 张立勇哈哈一笑，回答道：“之前就听掌柜的说张经理到这边来看顾生意。 本应该早来看看您，照顾照顾新店的生意，一直都没得空。 这不刚听说了少东家拿了大奖，特地带着我几位票儿友过来捧捧场。” 张寿海看着跟在张立勇身后的几位老人，拱手说道：“谢谢您几位大老远过来捧场！快请！” 张立勇的几位票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甭客气，今儿老张难得请客，姆们几个也是托了怹的福，要谢啊，您还是谢谢老张！” 把人迎进店里，张寿海挥退了店里的服务员，自己亲自接待。 “您几位楼上包间请？” 张立勇摇摇头，无所谓的说道：“没那么多讲究，姆们几个老头子大堂里吃就行。” 打量了一圈新店的装饰摆设，又点头称赞道：“今儿第一次来你们家新店，还别说地方比老店大不少，看来赚了不少？” “嗨！新店刚开业，还在养顾客，勉强维持。” 张寿海客气了一句，递上菜单问道：“今儿您看看吃点儿什么？” 接过菜单，张立勇没有打开，直接说道：“少东家的宫保鸡丁得来一个，听说这次比赛还拿了热菜金牌？再把金牌菜上一遍。” “这次拿了俩金牌菜，一个是分赛区的爆三样，一个是总决赛的锅塌黄鱼，都给您上一道？” “嘿！” 张立勇一咧嘴，笑着说道：“少东家可以啊！这水平越来越厉害了！每样儿都来一道！” 然后，他看着自己几位票友，递过菜单，大方的说道：“来来来，几位看看菜单，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儿说了我请客，都甭跟我客气！” “得嘞！姆们老几个就不客气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几个人也没点别的硬菜，只点了几个凉菜小炒就收手了。 记下点单，张寿海点头说道：“几位先喝口茶，我这就去后厨让振兴给您几位做一桌。” 招呼来服务员叮嘱她先招待着，张寿海拿着单子来到了后厨。 杨振兴这会儿刚练习完今天的苏菜刀工，换完衣服准备歇歇忙活中午的营业。 看到张寿海进来后，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好奇的问道：“张爷爷，您有嘛吩咐的？” “喏，刚下的单子。” 张寿海把点单交给杨振兴，接着说道：“这桌是老店的老主顾，你应该认识，就是那个喜欢唱戏的张立勇。 听说你拿了奖，特意带着怹的票儿友过来捧场。” 杨振兴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这个人。 而且他还知道当初自己在新嘉坡参加完预选赛上了电视。 还是这位一大清早跑去店里告诉了自己爷爷，然后爷爷才会在何爷爷家里的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的新闻。 冯兴源在一边听完，点头说道：“嘿，这位还真给面子，大老远的还带着朋友来捧场。 振兴，你可得好好给人露上一手。” “您二位放心，既然是老主顾，自然不能怠慢了，就交给我！” 张寿海放心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一会儿上完凉菜，你先做一道店里走量的菜。 这菜算是送给人家的，你也要自己亲自端过去送到桌上。” 冯兴源很赞同，附和道：“这个办法好！ 人家冲着你带人过来照顾生意，咱们礼尚往来送人一道菜也是给人长面子。 老主顾都是这样养出来的。” 杨振兴点点头，记住了两个人的话。 等凉菜上桌之后，杨振兴额外炒了盘小炒，然后亲自端着，来到了前面的大堂。 看着张寿海眼神示意，他立马找到了张立勇那一桌。 走过去之后，他把菜放在桌子上，笑着招呼道：“张爷爷，您来了？谢谢您过来捧场，我也没别的好感谢的，送您道菜，您别嫌弃。” 张立勇现在脸色跟亿千瓦大灯泡似的，亮的让人刺眼。 他咧着嘴，笑着说道：“哎呦喂，少东家客气了！还让您亲自给送出来，都是老熟人儿，没那么多讲究！” “我做晚辈儿的，长辈来照顾，该谢还得谢。” 客气了一句，杨振兴继续说道：“不打扰您跟几位好友雅兴了，我去后头给您做别的菜去了。” “得嘞，我谢谢您了！” 打完招呼后，杨振兴回到后厨继续烹制菜肴。 前头张立勇这一桌可了不得了！ 他那几位票友看他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我说老张，可以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您吹牛呢，还真是店里的贵宾啊？” “好家伙！少东家亲自出来送菜，老张，您可真有面儿啊！” 张立勇那叫一个得意，努力压着自己的嘴角，谦虚的说道：“嗨！我见天儿来他们家吃饭，送道菜而已！” “啧啧！老张，想笑您就甭憋着了，我看着都替您难受！” 其中一位票友撇撇嘴，继而又说道：“不过这家店还真规矩！我瞧现在这四九城，能给熟客送菜的估计也只有他们家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意火爆 几个人说着刚才的事情，同时暗暗的捧了捧今天请客的张立勇。 整个气氛十分融洽。 虽说捧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张立勇掏钱请客，刚送菜的操作也让几个人心里产生了变化。 毕竟谁跟着朋友出去吃饭。 店家看到你朋友来了，立马老板或者老板儿子亲自出面送菜。 也会在心里高看自己朋友一眼，觉得对方很有排面。 其他点的菜陆续的上桌，让第一次来文泉春吃饭的几个人吃的很满意。 票友按照正规的解释是喜欢唱戏曲的爱好者，多是为了一个‘玩儿’字。 在旧时候，想要‘玩儿’点什么东西，没身份没钱可不行。 你想想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那心思、时间和银子去‘玩儿’呢？ 但是随着新zg成立，票友不再局限于特殊阶级。 很多离退休的老年人都把这个当作业余爱好来丰富业余生活。 即便如此，里面也依然有很多学识见识不凡的老干部或者老教授之类的人物。 就比如张立勇，他退休前就是机关里的一个小领导。 常年在公园儿里玩儿，加上跟不同身份的票友交流沟通，不少玩儿的精的票友都有不凡的见识。 就好比张立勇带来的这几位。 唱戏唱的不错，碰到其他东西也能说出点儿道道来。 三道杨振兴的得奖菜上桌，几个人吃了几口之后，不由自主的纷纷点头。 “老张，今儿我算知道了您也是位喜欢吃的主儿。” “哦？这话怎么说？” 张立勇心里明白，但嘴上还是买了个关子。 他那位票友也没在意，说道：“这几道菜确实可以，不愧是能得奖的菜，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上，不比其他老字号差。” 其他几位票友也纷纷开口称赞。 “这真是刚才那位小伙子做的？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水平，未来一定是大师。” “大师？真要继续进步，沉淀上三四十年，说是泰斗级都不过分。” “就这爆三样，我觉得跟东兴楼比就不差，虽然没用咱们京城喜欢吃的肥肠替代传统的猪肝，但味道口味依然毫不逊色。” 这顿饭一行人吃的都很尽兴，张立勇掏钱请客也掏的舒心。 不光满足了自己的肚子，特殊的待遇也给自己涨了不少面子。 张立勇的到来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 随后陆续有很多老店的客人特意为了吃一口杨振兴得奖的菜，专程赶到新店里来。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 报纸上的报道不断发酵，配合着店里这段时间没有停过的宣传。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文泉春少东家在全国比赛上拿了金奖。 也有越来越多的客人赶到店里来，想要品尝感受金牌菜的魅力。 店里变得十分忙碌，甚至又在老店临时调来了几个服务员过来应急。 后厨也随着点单的增多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杨振兴总算明白了爷爷当初为什么让他不用每道菜都大翻锅。 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尽快把这道菜教给另外几名二炉厨师的原因。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真的忙不过来，根本做不到快速的出菜。 杨振兴深深的为自己当时天真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凭着一厢情愿去做。 因为现实会让凭着这样想法去做事的人摔一个大跟头，狠狠的得到教训。 文泉春的生意越来越好，店里的味道和口碑也随着来过的客人逐渐传开。 因为店里面积不大，一次招待不了太多顾客。 后厨也就不会太大，用不到太多厨师。 不像其他老字号或者大饭店那样，不光有一个厨房，而且每个厨房里都有几十口子人忙活。 这样的缺点是没办法扩大经营，收入上有限制。 但优点是可以更好的把控每位厨师的出菜质量，保证店里的菜肴口味和水平。 虽说店里的金牌菜已经有两位学会的二炉厨师开始接手制作一般大堂客人的点单。 他们的手艺跟杨振兴这个正牌比肯定有差距。 但是几位二炉厨师跟其他下面的炉头厨师比水平同样高出很多。 不然也不可能做到后厨灶头第二把交椅。 有差距归有差距，但质量上正如杨兴盛之前说的那样，一般老百姓根本吃不出什么来。 用料讲究，调味儿都是按照杨振兴的制作标准来下的。 即使火候把握的不到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少文泉春还是有良心的，让有水平的二炉厨师掌勺部分招牌的大堂点单。 前文也多次提到过。 很多饭店别说二炉师傅了，甚至会派出四炉、尾炉甚至学徒来制作普通的点单。 有的包厢单子都让下面的小厨师负责制作。 这样的做法才是真的糊弄客人，不把来消费的客人当回事儿。 …… 口碑的不断传播，吸引来的是更多的客人。 现在的杨兴盛和张寿海都因为太好的生意十分头疼。 但他们头疼的不是生意好赚的钱太多。 而是头疼当初选择新店铺面的时候，没有挑选一个更大的地方作为店址。 每天都有大量客人在店里排队，也有更多的客人看到队伍太长不想排队直接离开。 离开的这些人下一次会不会再来光临，这种事儿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有大量的客人好几次都因为过长的排队队伍没吃上饭。 那么长此以往下去，对店里也会起到负面的宣传效果。 他们会告诉其他人文泉春地方小、位置少，每次都有很多排队的人，轻易吃不上。 其他有意向来店里吃饭的人听了这些消息之后，很有可能会打消来店里吃饭的念头。 也就意味着文泉春的潜在顾客会不断的消失。 现在临时换大点儿的铺面肯定来不及。 而且新店刚宣传出去了，紧接着就搬家换地方，之前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现在杨兴盛只能另想办法，看看如何能解决眼下位置不够的局面。 但是杨振兴并不知道自己爷爷的苦恼，他现在每天都要忙的不可开交。 原来十一点半可能才开张，现在不到十一点就会有人来店里点单。 下午的下班时间更是从原来的一点左右延后到了两点多甚至三点。 还没休息多长时间，下午五点晚上的客人又开始陆续登门。 下班的时间同样从九点出现了十点多才下班的情况。 这样忙碌的节奏已经使得杨振兴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拜师仪式邀请 在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爆的同时，杨振兴也接到了众多报纸杂志的采访邀请。 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 只要你本身拿了奖有了很高的新闻报道价值，那么媒体记者就会主动跑过来。 根本不需要你去联系他们，他们会迫不及待的主动联系你。 过分的甚至会骚扰你，影响到你的日常工作生活。 杨家现在还没有电话，所以家里暂时没有麻烦。 但是店里的电话这些日子基本全是记者打来的，搞的不少想订餐的客人都打不进来。 这群人也不知道在哪里获得了杨振兴的呼机号码。 最近这段日子每天他的bp机都能收到很多要采访的信息，搞的杨振兴很烦。 他在佩服这些记者的韧性同时，也感叹这群人是真有钱。 打一次电话传呼要花好几毛，见天儿这么个呼法的一个月得花多少钱电话费？ 不过对于记者们的采访要求，杨振兴并没有拒绝。 这年头乱七八糟的小报还不是很多，倒省去了杨振兴筛选的麻烦。 按照影响力和级别高低，从大到小、从高到低，杨振兴分别接受了报纸杂志的采访。 排在前面的媒体称赞杨振兴会来事儿，报道上自然好话说了不少。 排在后面的媒体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他们想生气也生不起来，毕竟前面那些媒体体量确实不是他们能比的。 至于把气撒到杨振兴头上，还没有记者那么没脑子。 现在是他们上赶着要求采访对方，对方是他们的财神爷。 万一惹得对方不接受他们的采访，那么最后没拿到采访就回去，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就这样，京城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连续小半个月的时间都分别在自家报纸上刊登了对杨振兴的采访专栏。 这也让杨振兴和文泉春，进入了更多老百姓的眼里。 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在南城有一家突然出了名的老字号鲁菜馆，还有他们年仅二十手艺就高的不行的少东家。 越大越高的知名度，也让店里的生意变得更加火爆。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十二月底，转眼一年的时间又要过去了。 距离比赛结束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杨振兴这会儿才有功夫能在平时多休息休息。 毕竟每天早上起来到店里就是接受采访，中午营业完继续接受采访。 搞的他近段时间手头上的练习都不得不停滞下来，至于每个星期一天的休班更是早就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候，‘京城面点王’王志强王师傅给他和爷爷杨兴盛送来了一份邀请函。 看着手上的邀请函，杨兴盛高兴的对梁庆红问道：“拜师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梁庆红也很高兴，点点头回答道：“师伯，都安排好了，这次光我一人儿拜师，所以就只在前门饭店的大包间里进行。” “别管在哪里，只要顺利拜师就行。” 杨兴盛很是感慨的是说道：“姆们师兄弟几个人虽然打小也在学艺，但水平跟那些大师们比还是有很大差距。 这次你能拜王师傅为师，一定好好好跟着怹学习，给你父亲，给老梁家争光！” “师伯，您就放心，如果我不好好学，我师父也饶不了我。” 梁成广在一边看着自己儿子，满脸的骄傲。 但是他嘴上却严厉的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让我知道了你不好好待你师父，不好好跟怹学习手艺，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看着梁庆红一脸怂样子，杨振兴几个人在一边笑得不行。 梁庆红有些脸红，似是埋怨的说道：“爸，我都这么大人了，您在外头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梁成广哼了一声，说道：“面子？我是你老子，老子教育儿子天经地义！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有了师父翅膀硬了？不想听我的话了？” “哪能啊！您这说的是哪跟哪啊！” 看梁成广立马想撸袖子，梁庆红急的直跳脚，赶紧出言解释。 杨兴盛看到杨振兴几个人还在一边看笑话，板着个脸问道：“你们几个没事儿干了是？等一会儿我就去后厨检查卫生。 如果有一个地方不干净，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几个人一听，立马晴转特大暴雨，头也不回的跑去厨房，清洁打扫卫生。 1994年1月2日。 宜：入学、理发、沐浴、认养、习艺。 忌：结婚、入宅、领证。 一大早，杨振兴穿着打扮整齐，跟着爷爷杨兴盛还有他的师弟梁成广来到了前门饭店。 前门饭店距离老店不算太远，就在东南面虎坊路和永安路路口。 虽然这边餐饮水平不低，但更多还是提供住宿和宴会娱乐服务。 拿着邀请函，三人顺利的被服务员领到了拜师场所。 梁庆红跟三人说是一个大包间，其实说是小型宴会厅也不过分。 左右两边有四个圆桌，可以同时让三四十人一起吃饭。 到场的人还不多，大家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各自聊天。 门口挂着一个不小的横幅，上面写着‘zg烹饪大师王志强先生收徒仪式’几个大字。 王师傅这会儿跟其他人在聊天，看到杨兴盛三人进门之后立刻和跟在身边的梁庆红迎了过来。 同时他还喊来了一位女士，跟他一起过来打招呼。 “欢迎欢迎！谢谢几位大老远过来，这位是我的夫人。” 杨兴盛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您说这话见外了，庆红是姆们的孩子，孩子拜师肯定得过来亲眼见证不是？” 同时又对王夫人说道：“王夫人您好！我是庆红的师伯，这位是我师弟梁成广，也是庆红的父亲，这个是我的孙子杨振兴。” 王夫人微微鞠了一躬，笑着说道：“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平日里没事儿多走动。” 梁成广点了点头，回答道：“以后庆红就拜托您二位了，拿他当自家孩子用就行，有事儿尽管使唤，甭客气。” 王夫人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虽然她以后是梁庆红的师娘，但是她知道自己丈夫收徒弟是为了面点传承。 如果她真把人当劳力使唤，徒弟们不会说什么，她丈夫肯定第一个不会乐意。 第二百九十九章 梁庆红拜师 寒暄了两句，王夫人转头看着杨振兴，问道：“这位就是小杨师傅？我可没少听王师傅提过你，今天一看果然一表人才。” 杨振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谦虚说道：“您夸奖了，我还有很多要进步学习的地方。” 听到杨振兴不作伪的谦虚表情和言语，王夫人是越看越喜欢。 王师傅在一边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我就说振兴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随后，他看向杨兴盛和梁成广说道：“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几位先去里头坐会儿，喝口茶休息休息。 还有几位宾客在来的路上，等时间一到咱们就开始。” 进到厅里，没着急入座，王师傅领着三人先把来到的嘉宾介绍了一圈。 “这位是京城饮食界元老，李士靖李先生； 这位是京城饭店名厨，国家级面点大师郭文彬郭师傅，他在我们面点界素有面点魔术师的美誉。 这位是我们前门饭店的经理。” 介绍完一圈，王师傅对着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今天要收的徒弟的父亲梁成广，家里也是面点世家。 这位是梁师傅的师哥杨兴盛杨师傅，是老字号文泉春的东家，旁边的小伙子是他的孙子杨振兴，想必几位都知道。” 李先生点了点头，先跟梁成广和杨兴盛打过招呼，接着才看着杨振兴说道： “认识，头月里的全国烹饪比赛，我也是现场的评委之一，小杨师傅的身份，当时丰泽园的王师傅已经详细介绍过了。” 京城饭店的名厨郭师傅只是点了点头，他当时不是比赛评委。 加上平时又只关心面点方面的东西，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跟他不同，前门饭店的张经理可是对杨振兴十分了解，毕竟对方是眼下京城最火的厨师。 而且他们家老字号文泉春也是近来京城最火爆的饭店之一。 “小杨师傅现在可以名满京城，甚至被称为少年厨神，一道锅塌黄鱼很多老师傅也自愧不如。” 郭师傅这才惊讶的说道：“原来你就是少年厨神！最近我们京城饭店后厨，也有不少厨师在讨论你的名字。” 杨振兴一脸黑线，但表情谦虚的回答道：“让您看笑话了，那名号不过是好事的媒体记者自己添加的罢了。 我现在的水平别说跟老师傅们比了，就是跟很多年轻厨师比，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李先生点点头，愤愤不平的说道：“之前王师傅多次跟我介绍你，说你为人谦虚低调，吃苦耐劳。 后来我看报纸上说什么少年厨神一时还有些气愤，现在看来，果然是那些无良媒体的手笔！ 我就说被老师傅们看重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做派。” 一群人说着现在的新闻环境，其他没到场的嘉宾也陆续到场。 除了有大家都熟悉的丰泽园王师傅之外，鲁菜大师张文海张师傅也来到了现场。 后面更是有军委的领导到场见证收徒仪式。 让杨兴盛等人见识到了对方的人脉实力，不愧有京城面点王的称号。 仪式主持人由前门饭店的张经理担任。 王志强夫妻二人，也被请到了整理出来的台前就座。 作为今天的另一个主角，梁庆红在刚才就一直跟在自己师父身边帮着伺候招待来宾。 不过他作为小辈儿，知道今天自己的任务。 除了认识人喊人之外，连他父亲梁成广来了之后，也没多说几句话，一直都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 现在仪式开始，梁庆红便一直在旁边等待着。 随着张经理主持的进行，仪式流程终于到了高潮。 一直在一边等待的梁庆红听到喊他上台，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让自己平稳的走到台上。 紧接着，按照张经理的引导。 梁庆红先是叩拜师父师娘，然后接过服务员早就准备好的温茶敬上。 等王志强夫妻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后，这才对还跪在地上的梁庆红说道：“好徒弟，起来！” “谢谢师父师娘！” 又扣了一下，梁庆红这才起身。 两个人的改口，证明了现在两人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在场的来宾纷纷献上热烈的掌声，庆祝王师傅喜收佳徒，梁庆红拜得名师。 梁成广跟着其他人一起拍手，看着自己儿子能被面点大师收为徒弟，忍不住眼圈发红。 随后，王师傅和梁庆红分别进行了一段讲话。 王师傅主要是讲如何传授技艺，将中华面点继承和发扬光大。 梁庆红则是表明了自己以后对师父的态度，还有学习面点的决心和目标。 最后，一行人和师徒二人一起合了张影作为留念。 杨振兴因为年龄还有自己身份还不够资格的原因，并没有上去一起合影。 不过他心里并没有任何埋怨或者不满。 现在杨振兴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为梁庆红拜入名师门下感到高兴上面。 仪式结束之后，来宾们再次上前向王师傅道贺，也不停的鼓励梁庆红好好学习。 正当杨振兴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看到丰泽园的王师傅招呼他过去。 “来振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文海张师傅，实力非常强，为咱们鲁菜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这位是李士靖李先生……” 结果刚开始介绍，李先生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师傅的话，笑着说道：“甭忙活了王师傅，我跟爷们儿刚就认识了。” 王师傅也没生气，笑着说道：“认识了就行，不是我夸张，振兴天赋可是极高，孩子也自律，严于要求自己。” 张文海张师傅点了点头，夸奖道： “自己能管住自己，哪怕没有天赋也能成就一番大事，不像姆们小时候，要没师傅管着，估计没一个能沉下心来的。” 杨振兴立刻谦虚的表示自己还有很多不足。 听他这么一说，王师傅点头说道：“之前比赛我也是评委之一，发现你确实有很多需要改进提高的地方。 等回头不忙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到时候帮你指正指正。” 第三百章 老师傅的许诺 王师傅的承诺让杨振兴很高兴。 他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谢谢王爷爷，又给您添麻烦了。” 王师傅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咱们鲁菜出了你这么一个好苗子，是好事儿。 要不然之前济府的颜景祥颜师傅也不会起了爱才之心要收你为徒。” 杨振兴被王师傅说的话搞的莫名其妙。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居然之前有一位鲁菜大师打算收自己为徒。 “王爷爷，您说的颜师傅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你不知道也正常，主要是比赛后还没来得及找你，对方好像有急事儿就回了鲁省，这事儿最后也不了了之。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到颜师傅，你一定要拜托对方传授你一些技艺。 颜师傅的刀工是鲁菜里最了得的，绸布切肉丝儿，整鸡出骨、整鱼出骨、手抓春卷皮都是颜师傅的绝活。 相信以他对你的看好，是不会拒绝你提出的要求的。” 杨振兴把这件事暗暗记下，同时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会按照王师傅说的去做。 张文海张师傅在一边听王师傅说这么多，心里立刻有了心思。 别看济府的颜师傅徒子徒孙上千，十分喜欢收徒弟传授鲁菜技艺。 他同样也不差。 要知道张师傅除了是首届全国烹协的理事之一外。 还是京城青工九工种技术比赛和全国青年技术大赛优秀教练员。 经过他手下培训出来的年轻厨师同样数不胜数。 在1991年被载入《zg厨师名人录》，更是多年被评为京城科协积极分子。 知道了眼前的杨振兴被这么多大师看中，还有对方取得的完全不符合二十岁年纪的成就。 他同样起了爱才的心思。 不过前面说了颜师傅在全国比赛时跟不少人都提到要收对方为徒。 张师傅也不好做横刀夺爱的事情。 但是不收徒并不表示他就没办法传授给杨振兴自己的技艺。 即使没有师徒之名，等他教过杨振兴之后，两人也有了师徒之实。 而且有王师傅在一边作证明，说明杨振兴的人品性格是没问题的。 至于名声那么些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他自己能教出来一个好徒弟，能把自己的手艺继续传承下去，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老师傅们是真的胸怀宽广。 为了中餐的发展可以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他心下有了决定，然后对杨振兴说道：“如果有时间，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对于指点教授后辈，我也有自己的心得体会。” 张师傅的话一说出口，周围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杨振兴也心惊不已，他没想到这位老师傅突然间会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不过他反应很快，立马鞠躬感谢道：“谢谢张师傅不吝赐教，以后还要多麻烦您。” 旁边的王师傅还有一直没说话的李先生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他们心里对于张师傅刚才为什么说出这一番话是门儿清的。 一边想着张师傅搞突然袭击吓唬人，一边也为杨振兴有如此际遇感到高兴。 业界有这么多高水平的名师大师看重喜欢杨振兴，都愿意教授他技艺。 不知道等杨振兴从所有人那里学完一圈儿回来。 把所有人的手艺都学到手之后。 又将会走到哪一步，最后发展成为怎样的厨师。 ‘怕不是鲁菜里又要出一个怪物咯！’ 几个人心里无一不是发出这样的感慨。 来参加梁庆红的拜师仪式，结果自己居然收获了这么多，是杨振兴来之前没想到的。 他不光再次得到了王师傅可以再次跟他学习的许诺。 还意外得到了另一位鲁菜大师张师傅的许诺。 对于杨振兴如此受老师傅们的喜爱，杨兴盛和梁成广早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 不过杨兴盛还是叮嘱了自己孙子一番。 “记住这些老师傅们的无私帮助，人家无私的传授给你技艺，后面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杨振兴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爷爷，我明白。” 看到自己孙子的回答，杨兴盛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梁成广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感慨。 自己这个师哥从年轻的时候就十分古板严肃，对自己人要求相当严格。 他们几个师弟原来可没少被对方训过。 杨振兴从原来小小年纪就能在这样的教育下顺利成长到这一步，确实让人钦佩。 换做是谁，从小被这样的爷爷教育起来，还能这么老实？ 怕不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就是早已经放飞自我成为叛逆少年了。 他那个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不就是鲜明的例子吗？ 想到这里，梁成广十分庆幸杨振兴能有这样强大的内心和心态，才让杨家能有今天的安稳。 不但手艺继承了下来，已经关门停业多年的老字号也发展到了开分店的地步。 杨兴盛不知道身边的师弟心里的这些想法。 如果他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跟自己师弟好好的交流交流。 让对方说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行、做的不对。 …… 拜师之后，梁庆红并没有丢下店里的工作。 不过杨兴盛体谅人，加上店里除了蒸个馒头切个面条确实也没其他可以做的白案。 索性就缩减了梁庆红的工作时间，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能够跟着自己师父学习技艺。 除此之外，日子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每天，文泉春依然生意十分火爆。 老店的李明带着田文强和张超两个人都已经跟着杨振兴学习过了锅塌黄鱼这道菜，现在老店这边也更新了菜谱。 多少缓解了一些新店客人排不上号吃不到饭的情况。 至于老师傅们给杨振兴许下的承诺。 杨振兴因为店里忙碌的生意也一直都没有去找老师傅们兑现，就这么一直拖着。 别说老师傅们给他的许诺了。 之前比赛结束李启贵李师傅让杨振兴可以联系自己，打算教给他一些东西。 这都过去快俩月了，杨振兴还依然没有抽出时间去联系李师傅。 好在不管是李师傅还是其他老师傅们都没有规定说必须要在什么时间里做这件事情。 只是让杨振兴在自己有了闲暇之后联系他们。 多少让杨振兴心里感到了一些踏实。 毕竟对他来说，这样求之不得、来之不易的学习请教机会，要是过期了就不好了。 第三百零一章 关键年 杨振兴这一忙碌，就忙碌到了年前。 从比赛结束之后，店里生意开始火爆，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义上有了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 而且这段日子杨振兴算下来也没有休息几天时间。 不是不让他休息，实在是店里忙的离不开人。 忙归忙，在待遇上杨兴盛并没有只进不出。 不光后厨的厨师学徒，前面大堂的服务员每个人他都多发了不少奖金，算是大家辛苦工作的回报。 也正是因为多发的这笔钱，成了让大家虽然觉得苦，但都坚持下来的原因。 到了今年，京城已经有不少人富裕起来。 但是过年在外头饭店吃年夜饭的习惯还没有普及开来。 哪怕很多有钱的人家，也都选择在家里吃饭。 只有极少数人，年夜饭选择了在外面饭店吃。 这些人吃年夜饭选择的都是京城饭店这些大型的知名饭店。 以文泉春的名气，还不足以满足这些人摆谱的需求。 自然的，杨兴盛跟往年一样，二十五二十六就发了奖金，遣散了店里的伙计，让大家伙回家过年。 杨家也利用两天时间，收拾屋子收拾屋子，置办年货置办年货。 然后杨振兴就开始养猪一样，每天瘫在自己屋里，惬意的玩儿游戏机休息。 今年何尚超没有像去年一样回川府跟爷爷过年，一家人都留在了京城。 何尚超的大哥何尚涛也难得回到京城来过年，同时来的还有他的未婚妻。 两家人已经商量好了等今年就结婚，提前来也算是默认成为了一家人。 至于李国庆，只需要在年三十去休养所跟家里老人吃顿饭，其他时间依然会在院子里待着。 自己大哥回来了，还带着未来嫂子。 何尚超难得老实了下来，不再四处乱窜。 其实不光是他老实了，他姐姐何秀娴一样把爪子缩了起来，变成了大家闺秀。 每天不是在陪着自己嫂子逛街，就是在陪着自己嫂子和自己妈妈干活。 看的何尚超每每都在背后跟杨振兴他们吐槽自己姐姐演戏。 随着年龄增长，现在几个人早已经没了曾经过年时的那种快乐感觉。 加上今年开始，京城开始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让曾经的年味儿又少了几分。 “怎么觉得现在过个年越来越没劲了呢！” 何尚超瘫在杨振兴屋里的躺椅上，吃着屋里炉子上烤着的花生，满是无聊的说道。 刘建业坐在炉子的另一边。 不过他显然比何尚超会吃，不光吃着花生，还用水化了几个冻海棠，调剂着口味儿吃。 “这有嘛好奇怪的，头年还能拆个爆仗扔着玩儿，今年还能玩儿嘛东西？” 看着刘建业这么会吃，何尚超总觉得输了一头。 起身从对方那边捞了一个海棠，塞嘴里品了品。 觉得嘴里刚吃花生火热的口腔凉爽了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让放鞭炮也没原来有意思啊！ 想当年咱们炸个粪坑或者王大爷家的鸽舍都能乐上半天，现在想想那会儿真幼稚，跟二百五似的。” 刘建业想了想，发现似乎就是这么个理儿，叹了口气继续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杨振兴跟李国庆正组队玩儿着魂斗罗。 看到这俩人的熊样子，他盯着电视，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二位，秋天都过去了还悲伤个嘛劲儿啊！ 三儿，我看你就是在外头野惯了，现在被摁在家里出不去憋的。” 李国庆在一边盯着屏幕点点头，认可了杨振兴的话。 一下子被说中真相，何尚超也不脸红，继续瘫在那长吁短叹。 “你们俩也能玩儿下去，这东西有嘛好玩儿的？” 看到杨振兴俩人不搭理他，何尚超也只好继续吃自己的花生米。 “唉！我的青春啊！就这样被浪费着，荒度光阴啊！” 一直等到大年初一，何尚超终于在无聊中被解放出来。 其实在杨振兴看来，对方不过是刚离了狼窝，又进了虎穴罢了。 每天都要跟着家里去串门拜年，尤其是今年何尚涛带着未婚妻回京，要去拜访的人更多。 还不如在家里瘫着吃花生米呢。 年三十晚上，杨振兴没有例外置办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并且再次把电视搬到正房，一家人观看晚会节目。 今年晚会跟去年一样，精彩节目层出不穷。 小姑娘的呼啦圈吉尼斯纪录挑战让人看的心潮澎湃。 第二天开始，上一次还是在亚运会时出现的呼啦圈再次出现在胡同里，又掀起了一股呼啦圈热潮。 小品《打扑克》，相声《点子公司》让一家人乐的不行。 杨家没有守岁的习惯，但今年大家还是等到了半夜钟声响起，才各自回屋休息。 隔天，杨振兴像往年一样，带着礼品去各级烹协领导和几位大师傅家里拜年。 因为年前一直很忙，没有去找几位师傅学习。 在王师傅家拜年的时候，老人家把杨振兴多留了一会儿，简单交流几句。 “前一阵听说你们家店里很忙？怎么样，觉得累不累？” 杨振兴不知道王师傅的意思，很诚实的回答道：“是挺忙，一开始觉得挺累，但后来习惯了就没多少感觉了。” 王师傅点点头，继续说道：“好好努力，干咱们这一行忙起来天天不着家都不是稀罕事儿，早点儿习惯了也是好事儿。” 看到杨振兴点头，王师傅没停，接着说道：“本打算等你去找我学习的时候再告诉你。 既然你现在店里这么忙，我也就不继续拖着了，直接把问题告诉。” 杨振兴摸了摸鼻子，问道：“王爷爷，您要跟我说嘛问题？”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在全国比赛的时候，冷拼作品没有拿奖吗？” 一听王师傅这么说，杨振兴来了精神，赶紧问道：“请王爷爷教我！” 王师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一听这个你小子就来精神。 其实你的那个冷拼作品不管是表达还是创意都十分优秀，之所以没有得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家对冷拼的认识和你的摆盘装饰。 趁着这段日子，我希望你能在每天工作的同时，可以稍微学习接触一些艺术上面的知识。” 第三百零二章 新年新计划 接受了王师傅布置的‘作业’，杨振兴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等回头书店开门去买些书看看。 往年店里初五就开门营业，但今年晚了几天，杨兴盛让店员初七才回来上班。 之所以这么晚，有考虑到年前几个月实在太忙，想让大家伙多歇两天。 最主要的，是杨兴盛多了一层其他的考虑。 杨振兴一圈拜年走下来，又可以多在家躺两天，觉得十分惬意。 可并没有惬意多久，杨兴盛就把他喊到了自己屋里。 “爷爷，您喊我有嘛事儿？” 关上门，杨振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爷爷问道。 杨兴盛示意他在自己跟前坐下，然后说道：“有两件事情想着过完年再跟你说，左右现在没事儿，索性就直接告诉你。” 杨振兴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等待着下文。 “咱家前院儿后院儿屋子一直就没住过人，这房子不住人没烟火气破败的就快，夏天下雨的时候有两处屋顶都塌了。 我就寻思着过完年，把咱们家所有屋子都好好拾到拾到，请人来修补一下，顺便重新进行装修。” “这是好事儿啊爷爷，需要我在家里盯着吗？” 杨振兴十分赞同爷爷的这个决定，他早就觉得家里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不住人的屋子都发潮变霉不说，现在他们四口人住的屋子也不是那么利索。 原来的窗户跟玻璃有的都不合适。 夏天进蚊子，冬天得拿报纸糊住，不然小风飕飕的往屋子钻。 屋顶防漏雨补了好些回，地下也不知道是地基出了毛病，一下雨就变得很潮。 亏得家里养着猫和狗，才没有变成啮噬类乐园。 杨兴盛摆摆手，说道：“这边儿用不着你管，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我会一直盯着。” 杨振兴也没觉得爷爷会让他做这些事情，倒也没失望什么的。 他接着问道：“爷爷，您刚不是说有两件事儿吗？这是第一件事儿，那另一件事儿呢？” “另一件事儿就是我打算借着拾到院儿的功夫，也把咱家的铺面扩大一些。” “扩大店里的面积？” 杨振兴着实吓了一跳，赶紧问道：“爷爷您打算扩大哪一家店？扩大成什么样？” 对于自己孙子的反应杨兴盛皱了皱眉。 “不就是把铺面扩大一下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咱家已经开了分店，后面肯定还会继续开别的分店。 你作为未来的老板，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杨振兴被爷爷教训一顿，一时间有些讪讪。 他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是真的有些丢脸。 杨兴盛看孙子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没再继续训斥，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要扩张的肯定是骡马市大街的老店，毕竟那里是咱们自己的地。” 随后他耐心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街上之前天意大酒店的那栋楼已经被房东自己收回去了。 而犯了事儿的颜仁君和孔格也在公安破获抓捕一整条产业链后宣判了结果。 因为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颜仁君身上，抓捕后的那群人也说是颜仁君联系的。 所以孔格顺利的推责成功，只被判了三年时间。 颜仁君则因为情节严重被判了十二年。 房东觉得租出去房子再遇到类似的糟心事儿又得麻烦，索性把原来的酒店改成了服饰销售和批发商场。 正好骡马市大街有很多经营服饰的商贩在，不愁商场成立后铺面租不出去。 卖衣服之类的就讲究一个扎堆儿。 商场弄好之后，街边门头的摊贩陆续的都搬到了里面。 虽然租金稍微贵了一些，可相应的他们的卖价也能抬起来。 在街边门头和在商场里面购物，给顾客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现在到处都在成立商场大厦，到这些地方购物已经是很多老百姓的习惯。 随之而来的是街边那些住户改造的门脸没了租客，房子空着租不出去。 杨兴盛看到之后，心里就有了想法。 “现在不是出台了可以交易土地的政策吗？所以我就想着把咱们店周围的两三间铺面买下来，然后盖一栋四五层的建筑。” 听了自己爷爷的计划，杨振兴再次吓了一跳。 好在他还记得刚才自己才被教训过，所以忍住心里的情绪，有些发颤又不确定的问道：“爷爷，那得花多钱？咱家有这么多钱吗？” 杨振兴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早已经不是小时候对钱没有多少概念的年纪了。 现在又是拾到家里的院子，又是铺面要买地起楼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杨兴盛倒也理解杨振兴的担心，毕竟这些年店里的经营都没让他插手。 家里到底有多钱，自己孙子也不知道。 “这点儿你不用担心，咱家虽然钱不多，但办成这两件事儿没有问题。” 正如杨兴盛想的那样，杨振兴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店里赚多钱，家里到底有多钱。 不知道归不知道，平时杨振兴也不是说一点儿好奇都没有。 斟酌了一下，他问出了心里存在很久的疑惑。 “爷爷，咱家店能赚多钱？” 杨兴盛也没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回答道：“一年一两百万是有的。” “啊！” 杨振兴直接瞪大了眼睛，音调都高的有点儿破音了。 本以为万元户就很了不得了，哪知道自己家居然都已经趁上百万了！ “这有嘛大惊小怪的？咱家一开始没房租，也就现在新店是租的，扣去人员工资和水电等用度，一天几千块十分轻松。 也别忘了之前一直都有卖盒饭，干那个赚的大多数时候比店里赚的都多，餐饮本来就是暴利行业。 不然你以为家里祖宗哪来那么多钱留下这么多的房产地产？” 杨振兴很是缓了一阵，整个人才在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 其实他如果平日里多注意，自己仔细想想也就不会这样了。 当初11月比赛结束商议宣传销售金牌菜锅塌黄鱼的时候，杨振兴是在场的。 而且对于这道菜的定价，他也心知肚明。 只是当初杨振兴光顾着心里对价格心惊肉跳了，反而没去计算更深层次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才会在知道自己家居然每年赚这么多钱之后。 会表现的如此吃惊。 第三百零三章 扩大营业面积 一条野生大黄鱼三十，扣去人员工资和调料，成本再加上十块钱没毛病？ 成本四十的一道菜，售价是一百，卖出去一道菜就能赚六十块钱。 从十二月开始生意逐渐火爆，一天一百道菜是妥妥的没问题，也就是说一天这道菜就能带来六千的收入。 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是小二十万，到二月十号过年，两个来月的销售。 仅仅这一道菜就带来了四十万的收入，更别提还有其他利润比较高的招牌菜和别的菜。 这样算起来，一年收入上百万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经过缓冲，杨振兴虽然还对这件事有些冲击，但比刚才已经接受了不少。 他害怕再蹦出来其他更有冲击的事情，转移了话题，问道：“爷爷，那如果盖楼的话，生意肯定就没法儿做了。 届时候老店里的那么多人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心里安排好了，届时所有老店的人都去新店里上班，新店临时进行调班。 两班倒的同时继续招收新的员工，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培训。 等到时候新的饭店盖好后，就可以直接拉过去上班，省去了现招人培训的麻烦。” “两班倒的话，歇那么久没关系？” 杨兴盛摇摇头，回答道：“以后老店的新楼起来了，肯定要延长营业时间，届时候那边服务员都要两班倒。 不然让人一天干十多个小时，不出几天人就全跑干净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不是说有好几位师傅想要传授技艺给你吗？ 前段时间那么忙，你也没有太多时间，正好赶这个机会用空出来的时间去好好跟老师傅们学习。 人家愿意教你，你一直拖着不去不是这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耍大牌瞧不起老师傅们。” 杨振兴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回想起刚才自己孙子的表现，杨兴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最后在杨振兴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 “这段日子别光忙着练习厨艺，管理那一块儿你也抓紧再拾起来，你不是买了书回来吗？没事儿多学学看看。” “我知道了爷爷。” 关于家里资产的问题，一直到晚上，杨振兴才逐渐适应过来。 没办法，换谁知道自家一年能赚上百万也会受到冲击。 这会儿杨振兴还不知道未来有位王校长。 家里分明是全国首富，结果他自己居然不知道家里那么有钱，一直当一般家庭的孩子养。 一直到成年之后家里才跟王校长坦白。 不知道当时的王校长在知道自家居然那么有钱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而他又用了多长时间适应了家里有数百亿米元资产的现实。 杨振兴知道消息没过两天，就到了初七上班的日子。 杨兴盛召集管理到老店开会，因为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杨振兴并没有过去参加。 所有人对于杨兴盛决定买下两边的门脸扩大老店的营业面积都表示了认同。 其实早在年前生意火爆，他们在发愁客人太多，店里座椅又太少的时候。 就想到了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杨兴盛提出来正合了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文泉春越做越大，他们的工资待遇也会相应提高，这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情。 而且听杨兴盛打算盖一栋五层的建筑时，所有人心里都感到高兴。 他们在场的都是亲眼看着文泉春从一开始现在的铺面到开分店再到现在起楼的见证者。 饭馆能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与有荣焉。 这里面也有他们付出的努力和帮助。 至于吃惊于杨家能有那么多钱盖五层的酒楼，这点儿上没人跟杨振兴一个反应。 毕竟每天都在店里工作，其中的利润和收入大概也能估算出来。 他们可不像杨振兴一样，成天除了埋头练习厨艺就是练习厨艺，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关注。 这不是说这些人窥觎财产什么的。 只有心里对东家的收入多少有些底儿，他们才能够安心工作。 因为他们知道东家是有能力继续给他们发工资的。 而且知道了大概的收入，回头想要给自己增加工资谋求更好福利待遇的时候。 心里多一分把握，同时还能判断东家是不是对待他们这些员工是真心的。 要是知道了自己老板赚得多。 结果等你老员工去要求涨工资提待遇的时候，老板却跟你哭穷，说生意不好做。 最后腻歪半天一点儿没涨或者只涨了一丝丝。 这样的老板不值得去托付忠心，认真努力的给他干活。 内部统一了意见，接下来杨兴盛开始行动起来。 在联系设计师还有施工队给预算和设计的同时，他不断奔波在各个部门之间，申请买地盖楼。 一家老字号发展的不错，现在要扩大规模。 对市里来说，尤其是对市工商联来说是好事情，这也算是他们的政绩之一。 虽然八十年代初的‘恢复京城老字号’计划到现在已经基本完成。 市里下一步工作计划也偏向转移到发展其他方面。 但怎么说，老字号也是京城的代表，是他们必须长期坚持发展的目标之一。 有市政府和工商联的帮助，一整套买地和盖楼手续都进展的十分顺利。 现在只需要最后的盖楼设计等手续拿出来并报给市里相关部门通过之后。 文泉春的新楼就可以正式破土动工了。 按照杨兴盛的要求，这栋楼以后要用很多年的时间，所以他没有选择便宜的混砖结构。 而是选择了花费相对更高的框架结构。 混砖结构虽然造价低，施工时间也更短，但是对房屋和整体构造要求严格，抗震也不行。 框架结构的话室内空间大，最主要的是房间隔墙可以随意拆改。 对于他们做餐饮后期装修和调整包间大小最合适不过。 如果是混砖结构，你想要随便敲砸墙壁？ 分分钟塌给你看好吗！ 第三百零四章 看球邀请 因为杨兴盛的要求，工程造价再加上后期装修，花费直线上涨。 不过一三百多平的五层小楼，居然就要花费百万之巨！ 这还是1994年，哪怕到了千年之后，找地方盖个五层楼一百多万也绰绰有余。 当然，这里是京城。 再加上需求大量钢筋混凝土材料，还有杨兴盛要求三个月最多四个月完工的工期。 还要一个月装修完成，半年内可以开门营业的计划。 花费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盖楼加上装修完要半年多时间，算上前期跑买地和盖楼的各种手续程序。 即使有工商联出手帮忙。 今年之内，文泉春老店也无法恢复营业。 再开业的话，怎么也要等到转过年才差不多。 杨兴盛跟自己师弟还有张寿海等人都没觉得有任何可惜。 因为他们知道，即使一年内只有一家店正常经营。 等到新的饭店大楼建好之后，这一年的经济损失到时候会成倍的弥补回来。 过完年二月底，杨兴盛开始跑的程序。 一直到五月初的时候，所有程序才算跑了下来，老店也得以开始动工拆除，然后打好地基就可以立刻开始修建。 老店的后厨和服务员都转移到了煤市街新店。 新店里也正式调整了营业时间，对员工们进行两班倒安排。 杨振兴也得以空出来很多时间，能够跟随几位老师傅学习烹饪技艺。 就在杨振兴打算联系王师傅等人的时候，何尚超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羊排，走，甲a联赛开始了，高瑞和他妹妹不知道哪里搞来的门票，邀请咱们去先农坛看球。” 杨振兴一脸不感兴趣，反问道：“你嘛时候也喜欢足球了？打小咱们几个不都不喜欢玩儿那个吗？” “嗨！” 何尚超歪着点了一下脑袋，回答道：“我现在也不喜欢，关键是人家邀请咱们了，也不好意思不去啊。” “人家邀请你，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他这么说也是有自己的道理。 第一个杨振兴本来就不喜欢足球，再说何尚超不管去哪儿玩儿都会喊着高瑞。 有时候去一些小孩子能去的地方，也会带着高瑞的那个妹妹一起去。 人家有了球票，第一时间想着邀请何尚超都是有理由的。 哪知道何尚超摇了摇头，说道：“人家不光邀请我了，还邀请了你。 只不过高瑞想呼你告儿你一声，我就说别花那个钱了，我自己来找你就行。” 杨振兴翻了个白眼，十分无奈的说道：“还不如呼我呢！那样回头我还能说忙着没看到糊弄过去。 你这么一折腾，这下子我是不去也不行了！” “哎呀，你得了，人家好心邀请你，你怎么还揣上架子了？ 最多就俩小时，随便看看就过去了。 人家看到你对足球不感兴趣，下次也不会再邀请你了，就这一次而已。” “行行行，我去还不成吗？说来也巧，正好最近我时间多点儿，瑞子这是算好了的？” “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切？” 接受了高家兄妹的邀请，俩人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你哥嘛时候结婚？这小半年都快过去了。” 何尚超揉了揉鼻子，无语的说道：“十月份。 话说我哥这个结婚的都不着急，你跟着着嘛急？到时候肯定喊你，跑不了你的。” 杨振兴点点头，转而又问道：“怎么那个足球要在先农坛那里？放着工体不用干嘛？要是在工体的话，你姐那酒的生意估计要上天。” “哎！谁说不是呢？” 何尚超叹了口气，说道：“我姐这段日子只要见了面就跟我念叨这事儿，念叨的我头都快炸了！ 好多人都说我姐当初没跟他们去新街口，业勤哥哥的店见天儿晚上人满满的。 现在好歹有个本地的球队，主场还不在工体，都搁那看我姐笑话呢。 要不是那边儿那么多使馆，去酒消费的歪果仁多，我姐早就换地儿了。” 杨振兴了然的点点头，安慰道：“新街口也就年轻人多些，要说有钱还是那群歪果仁有钱，收外汇多爽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外汇呢？前些年还行，现在那些老外谁还给外汇啊。” 约定好了碰头时间，何尚超便开车离开了。 …… 周日下午，杨振兴今天正好早班，交了班之后，就在店里等着何尚超和李国庆开车过来接他。 然后仨人再开车从珠市口大街拐到前门大街。 一路向南，过了天桥，到达永定门西边对过的先农坛体育场。 现在的永定门还是永定门立交桥，周围是一片杂乱的低矮屋子，要等到04年才会拆除掉，然后重建城门。 把几百年的古董拆了然后过几十年再建一个等比例大小的假的。 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会玩儿。 虽然今年足球联赛才刚刚开始，但是球队已经有了大量的球迷簇拥。 开车经过门口到停车场，一路上到处都是成群的球迷。 他们穿着球衣，胸前挂着喇叭，‘呜呜’的直吹，吵得人耳朵疼。 甚至还有球迷敲着锣打着鼓排队进场，也不知道到底是看球来的还是表演节目来的。 停好车之后，杨振兴仨人在门口找到了高瑞兄妹俩。 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几个是高瑞妹妹的同学，他们也一块儿跟着看球来了。 看到三个人接受了邀请准时前来，兄妹俩都很高兴。 高瑞的妹妹开心的说道：“振兴哥哥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还没等杨振兴说话，何尚超在一边儿贼兮兮的说道：“我说丫头，你三儿哥哥跟条子哥哥不也来了吗？ 怎么你眼里就只看见你那振兴哥哥了？” 一番调侃说的小姑娘脸通红，直接跑去他同学那边待着了。 高瑞看着自己败退的妹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在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结果被她同学拉来看足球，就让我邀请你们几个也来一块儿看球。” 杨振兴摆摆手，随意的说道：“嗨，这有嘛事儿？正好最近我时间多一些，要没你们的邀请，我今儿还不知道该干嘛去呢。” 何尚超和李国庆在一边看着撒谎脸都不红的杨振兴，顿时感到十分无语。 第三百零五章 高园园 高瑞的妹妹叫高园园，比他们几个小六岁，跟杨振兴的妹妹杨玉婷一般大。 之前出去玩儿过的时候。 杨振兴就发现这个脸蛋儿有点儿圆的小丫头不是一般家里老实的孩子。 当然，京城的姑娘绝大多数都有些大咧咧的。 短头发，中偏分，皮肤有些黑黑的，穿着打扮也没见多时尚，基本都是最普通的款式。 对比自己的妹妹，杨振兴十分羡慕高瑞。 因为高园园成天就跟在高瑞屁股后面，完全就是小跟屁虫，兄妹感情好的不得了。 至于杨玉婷，平时话都说不了两句，其他的就更不要说了。 这边几个大孩子聊着天，那头高园园和自己初中的好闺蜜也在说悄悄话。 虽然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跟来看球的几位同学都很要好。 但是真能说得上话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今天来的，正好有一位她的闺蜜，这会儿小姑娘正偷偷盯着杨振兴猛瞧。 “园园，你就是喜欢上了那个人吗？我看着也没多帅啊，甚至是一般普通而已。 他都跟你哥哥一样大，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高园园撅了噘嘴，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看上他了？我看重又不是外表，我可没那么肤浅！” “是是是，你绝对没有那么肤浅！不然咱学校几个帅哥追你，你早就答应了。” 看到高园园有些不开心，她的闺蜜立刻安慰道。 高园园像是获胜了一样，微微抬头，说道：“哼，那是自然！” 其实关于高园园本身喜欢的类型，哪怕是她的几个好朋友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只是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 因为从小家里大人工作很忙，高园园更多的时间都是跟自己哥哥相处。 加上她哥哥学习十分优秀，比她这个学渣强无数倍，是云岗那片儿出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自然而然的，高园园对年纪比她大，又十分有学识、有才华的人有莫名好感。 可以说这样的人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型。 当初第一次见到杨振兴的时候，是被领去文泉春吃饭。 一开始没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不同，只是很普通的长相，是个普通人。 但随着后来何尚超说出来杨振兴获得的那些‘丰功伟绩’。 小姑娘再看向杨振兴的眼神立马感觉就不一样了。 跟自己哥哥一般大，虽然没上学，但已经在从事的领域取得了这样优异的成绩。 这无疑戳中了她敏感的神经。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每次出去玩儿的时候，只要从自己哥哥那里打听到杨振兴也去的消息。 高园园总会赖着自己哥哥，让他带着自己一块儿去的原因。 不过一向对感情一窍不通的高瑞，并没有发现自己妹妹的不对劲。 至于从来没怎么接触女性的杨振兴，就更察觉不到了。 也只有心思灵活的何尚超和一直不说话，喜欢在一边暗中观察的李国庆多少发现了些端倪。 之前两人还不怎么确定。 但是今天，通过高园园的举动，他们已经确定了情况。 看球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站在看台上听着乱哄哄的观众加油打气或者一通乱骂。 杨振兴十分痛苦的忍受了两个小时，才终于脱离苦海。 不光是他，何尚超和李国庆同样有些难受。 看到三个人的表现，高瑞哪里还不明白三人都是对足球没兴趣的人。 当即十分歉意的说道：“我原来不知道你们仨不喜欢看球，之前也没问过你们，这事儿闹得，怪不好意思的。” 杨振兴不在意的摆摆手，回答道：“没事儿，主要是第一次来，没想到看球居然这么热闹，有些不太适应。” 何尚超也苦着个脸，说道：“瑞子，这事儿你得好好赔偿我，一会儿别走了，找地儿请我喝两杯就算完了。” 高瑞摇了摇头，拒绝道：“要我自己一人儿倒还好，主要还有我妹妹跟她那些同学呢。 跟我出来一趟，我怎么也得把他们送回家，不然让他们自己回去，我有些不放心。” 看着不远处几个因为赢了球还在开心的孩子，杨振兴仨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强求。 过去打了声招呼后，他们仨就回到停车场，开车离开了体育场。 看着远去的汽车，高园园心情十分复杂。 她现在也知道了杨振兴并不喜欢看球。 其实说实话她也没多少兴趣，来看球完全是被同学拉着来的。 本以为杨振兴作为男孩子肯定也喜欢足球，就让自己哥哥试着邀请了。 哪知道对方居然是个‘另类’，不光他，两个发小何尚超李国庆也同样不喜欢足球。 她现在十分担心对方回去之后，因为这件事情再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样她就相当难受了。 不提心事重重跟着自己哥哥回家的高园园。 杨振兴三人出了体育场，何尚超先找了个地儿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上车直奔家里而去。 “我刚跟五哥打过招呼了，让他晚上给咱们留个地儿，好久没去他那吃串了，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 李国庆难得点头说道：“五哥那里离咱家近，也省的你喝多了再开车不安全。” 他们说的五哥，是京城的一个传奇人物，在东四八条一个小院儿里开了家烧烤店。 就离着他们住的四条没多远的距离。 因为都是一片儿的孩子，一来二去的，几个人去过几次也就跟对方混熟了。 这是将着自己人，如果换一外人儿。 临到点儿想去吃串儿，现打电话预约，五哥甩都不带甩的。 先回家把车停在门口，三人腿儿着来到了八条。 进了院儿跟五哥打声招呼，几个人点了不少限量的鸡翅还有羊肉串之类的。 何尚超自己在院儿里搬了半箱啤酒，放在马扎边上直接开干。 “嗝！呼！爽！” 连着喝了两杯啤酒，何尚超打了个酒嗝，吐出从肚子里带出来的热气，皱着脸好不惬意。 杨振兴在一边喝着可乐，十分无奈的看着对方。 他不喝酒，并不知道喝酒能爽成这个样子。 何尚超抬头看到杨振兴的表情，立马一乐，眼珠子转了一圈，俯身趴在桌子上小声问道： “羊排，你今儿去看球，有觉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吗？” 第三百零六章 何尚超的发现 “嘛不一样的？” 喝着可乐的杨振兴被何尚超的提问搞的莫名其妙。 “有话你直说，神神道道的又抽风了？” “啧啧啧！” 何尚超摇着头，喳了几下嘴，拿起酒瓶子继续给自己杯子里倒酒。 如果只有他一人倒也好，杨振兴顶多以为他又犯什么神经。 可杨振兴突然发现坐在旁边的李国庆，也一个劲儿的摇头，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一样。 这下子可让他有点儿慌了神。 “你们俩嘛意思？到底怎么回事儿？今儿出了嘛事儿了？” 何尚超手指沿着杯口画着圈，斜着眼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道：“你觉得高瑞他妹妹怎么样？” 杨振兴一愣，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园园啊？挺好一丫头的啊。”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挤眉弄眼的看着何尚超问道：“怎么，你丫的看上人家小丫头了？ 人家才多大你就这样，不怕回头高瑞跟你拼命？” 何尚超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摇头叹气的说道：“唉！什么就我看上那丫头了？分明是那丫头看上你了！” “噗！” 自觉自己知道真相的杨振兴正得意的喝着可乐。 结果被何尚超一句话呛的低头把嘴里的可乐喷了出来。 喷完之后，也没管脚底下一地饮料，和旁边人吃惊的眼神，他瞪着眼高声问道：“你说什么？” 何尚超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起身跟院儿里的其他客人道歉，尤其隔壁那桌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哥们儿刚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时没忍住，您几位慢用，慢用！” 连屋里头烤串的五哥都被他这一声给叫出来了。 看到何尚超已经稳定好了秩序，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又回头继续烤串去了。 “你小点儿声儿行不行！别影响到别人吃饭！” 何尚超坐下来压低声音忍不住的埋怨。 杨振兴挠了挠后脑勺，也觉得刚才自己做的不对。 从事餐饮行业这么多年，他知道这种客人是最受别的客人还有店里老板员工讨厌的。 歉意的跟周围人点了点头。 杨振兴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的问道：“你刚说的嘛玩意儿！怎么就看上我了！” “你真没觉出来？” “废话！我要真察觉出来不早就跟你们俩说了吗！” 何尚超摇了摇头，再次倒了杯酒，开始跟杨振兴分析他一直以来观察到的情况。 什么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后续好几次出去玩儿只要杨振兴在场，高园园必定也在场。 什么今天看球的时候，高园园别的什么都不看，一直都在偷瞄杨振兴。 一两眼也就算了，一整场球快俩小时就没停下来过。 而且面对何尚超试探性的调侃，对方也表现的跟在谈恋爱的小姑娘一样。 随着何尚超的讲述，杨振兴脑子里的很多画面也逐渐串联起来。 原来一直都没在意的很多细节，这会儿也都多少回想起来一些。 最后他依然不怎么确定的反驳道：“可能是人家小姑娘看别的东西呢。 或者根本就是你想多了，人家根本从来就没这个想法。” “啧啧啧！” 这下别说何尚超了，一边的李国庆也都看不下去了。 何尚超十分无语的问道：“我怎么可能会看错？你上学那会儿难道没见过班里谈恋爱的都是什么样子的吗？” “咳咳！” 李国庆在一边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何尚超立马一个激灵，陪笑道：“忘了你真没上过学，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然后他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上学那会儿这样陷入爱情的小姑娘我可是见多了。 你不知道当初我们班还有我们学校里头有多少小姑娘看我全都是这样爱慕的眼神。” 杨振兴一脸怀疑的看着何尚超，满满的不信。 果然，李国庆在一边马上揭穿了何尚超的谎言。 “羊排，你别听三儿瞎说，那会儿哪有人姑娘追他，倒是他追了好几个姑娘，不过最后人家没一个答应的。” “哎哎哎！” 何尚超不干了，指着李国庆说道：“条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是别人没答应我的追求？ 分明是我没答应她们的追求，有好几个都伤心的哭了！ 你知道我那会儿沉迷学习，哪有功夫搞这些情情爱爱的？不然我也考不上清华啊！” 没理会何尚超苍白无力的解释，杨振兴满是兴趣的问道：“那你说说当初你都是怎么追的别人？你到底暗恋了几个人？” “要说我当年，那可有的说了……” 突然，何尚超反应了过来，一脸鄙视的看着杨振兴，说道：“怎么就扯我身上来了？咱们现在说着你的事儿呢！” 正想往下继续说，这时候五哥把他们点的串儿烤好了送了过来。 道谢过后，何尚超抓起一个鸡翅，‘吸哈’的吃着，问道：“说实话羊排，这事儿你现在也知道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杨振兴刚吃了一口鸡翅，听到问题后也没继续吃，叹了口气说道： “唉！我能有嘛想法？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我还不知道呢！光靠你们俩猜测，万一回头真的猜错了，那不是闹大笑话了？” “先别管那些，咱们打个比方，就好比这事儿是真的，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放下鸡翅，杨振兴擦了擦嘴，攥在手里的纸巾无意识的擦着手。 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能有嘛想法？对方比我小六岁，跟我家二丫头一样大，这才上初中二年级，过了夏天才初三，太小了。” “这有嘛小的，你出去看看初中里谈恋爱早恋的一抓一大把，人家姑娘都不在乎，你比人大这么多岁，在乎什么？” 杨振兴翻了个白眼，再次拿起鸡翅，吃着无所谓的说道： “对方还未成年呢，能有想法我也没想法，别的不说，你让我回头怎么再跟高瑞见面儿？” 看到杨振兴确实没什么意思，何尚超和李国庆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聊着别的事情，酒足饭饱的各自回家休息。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晚上何尚超的话，还有高园园的影子，一直都在杨振兴的脑海里环绕。 久久没有散去。 第三百零七章 李师傅的创新思路 自从前几天何尚超告诉杨振兴高瑞的妹妹高园园似乎对自己有意思以后。 这几天杨振兴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件事情。 虽然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但是跟何尚超他们出去唱歌跳舞。 杨振兴除了最后的没干过，其他的基本都和那些一起出去玩儿的姑娘体验过了。 作为正常的人类，必要的生理需求没什么好奇怪的。 更别说他现在二十出头，正是旺盛的时期。 但是对方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让杨振兴下意识在内心里就比较拒绝抗拒。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打电话联系了那些师傅们。 想借着跟师傅们学习的事情，把精力都集中到烹饪上面。 首先杨振兴联系的是最先对他发出邀请的李启贵李师傅。 自从上次比赛结束后对方邀请他，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年的时间了。 如果再不联系，李师傅真有可能以为他杨振兴不屑于自己的邀请。 但是见面后，杨振兴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因为他知道对方根本就没在意他一直都没联系的事情。 “听说你们家从比赛之后就一直生意很火爆，我看报纸上那段时间天天都有你的采访，这些日子家里赚了不少？” 李师傅见到杨振兴，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出声调侃。 杨振兴被说的不太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回答道：“是挺忙的，每天都有记者上门来采访，我也不好拒绝人家。” “哈哈哈，你小子啊！” 李师傅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走，之前答应你了教你做菜，咱们抓紧时间开始。” 换上厨师服，杨振兴跟着李师傅来到了泰丰楼后厨。 比起建国前就一直没有停业过的丰泽园，作为曾经八大楼之一的泰丰楼就经历了无数波折。 不说泰丰楼几次易主更换东家，后来关门歇业对其影响很大。 如果不是眼前的李师傅，估计泰丰楼想要从新崛起，不知道又要经历多少波折。 “之前跟你说过，回头有时间教给你几道我最拿手的菜，所以我先跟你讲一讲我拿手的都有哪几道。” 李师傅洗干净手，接过自己徒弟递来的毛巾，擦着手对杨振兴说道： “86年我在卢森堡参加第五届奥林匹克世界烹饪大赛时，一道‘百花珍珠鱼’获得了金牌。 这次全国的比赛上，又以‘空心龙虾球’和‘茉莉竹荪汤’拿了两枚金牌。 除此之外，拿手的还有清汤燕菜、香酥鸡、蟹黄鱼翅等等。” 杨振兴听完，了然的点了点头。 在认识李师傅之后，他有四处打听过对方的事情。 知道86年那届世界烹饪大赛，对方取得的金牌是国内烹饪界第一枚国际金牌。 如果说许老师打破了奥运会金牌零突破。 那么说李师傅打破了中餐在国际上金牌零突破一点儿也不过分。 心里没有多想，杨振兴直接说道：“李师傅，今儿我来是来请教您的，您教我哪道菜，我就学习哪道菜。 哪有学生跟老师挑学问学习的道理？” “哈哈，是我画蛇添足了。” 李师傅很高兴，摇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教你我拿了金牌的获奖菜。” 决定好了今天要传授的菜肴，李师傅立刻让后厨的学徒去准备材料。 看着整齐摆放在操作台上的食材，他对杨振兴介绍道： “我的几道金牌菜都是创新菜，但说是创新其实不难从里面发现其他传统菜的影子。 因为我都是在传统菜的基础上，进行的创新尝试。 首先，这道百花珍珠鱼，用到的是桂鱼，辅以蛋清，把鱼去皮去骨制成鱼茸，和蛋清火腿搅拌后利用漏勺的网眼制成珍珠形状过油炸。 看上去很眼熟，是不是想到了平时经常见到的面鱼儿？” 杨振兴点了点头。 他发现除了原材料完全不一样之外，制作工序跟面鱼没多少区别。 随后李师傅又跟杨振兴分别简单介绍了空心龙虾球和芙蓉竹荪汤两道菜。 这两道菜比之第一道菜，在创新上更加简单粗暴。 先说芙蓉竹荪汤这道汤菜。 这道菜传统的做法是把竹荪切成块儿，下锅煮熟后打入鸡蛋做成鸡蛋汤。 所谓的竹荪指的是寄生在枯竹根部的菌类，网状白蛇皮、深色菌帽，自古就列为‘草八珍’之一。 李师傅经过改良，把鸡蛋换成了鸡脯肉，切成茸之后和鸡蛋清搅拌上劲。 用鸡肉茸来代替曾经蛋花的效果，但味道上比蛋花更有层次，口感也更柔滑。 至于空心龙虾球，就更加直接了。 看名字觉得想象不出这道菜是怎么回事儿，其实说开了并没有那么复杂。 “龙虾球这道菜你应该知道？” 听到李师傅的问题，杨振兴点点头：“这我知道李师傅。 当年我在新嘉坡参加法兰西青年厨师预选赛的时候，就制作了这道菜。” 对于杨振兴的经历，李师傅显然早就打听过了。 见他这么说并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道菜的做法就是在龙虾球里面包裹上高汤冻子，然后制作成虾球炸制而成的菜。” 杨振兴瞪着眼睛，一脸惊疑的试探道：“这个做法不是……？” “哈哈，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这个熟悉的做法就是传统鲁菜炸灌汤丸子的做法。” 这道菜杨振兴是相当熟悉。 当初杨兴盛等人考察他的拿手菜时，杨振兴就制作过炸灌汤丸子这道菜。 他没想到李师傅居然把炸灌汤丸子的做法，和龙虾球一起，将两道菜结合起来，变成了这道金牌菜空心龙虾球。 这一手是真的把杨振兴惊到了！ 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李师傅，您真的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想法！这两道菜我都制作过，可从来都没有跟您一样的想法出现过。 您真不愧是泰丰楼的灶头大师傅！” 李师傅谦虚的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其实如果每个人都能留心，平日里多思考多观察。 这样的创意和想法每个人都能想出来。” 第三百零八章 鲁菜大师张师傅 李师傅说的很简单，但是能做到他话里这一点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如果每个人都能有李师傅这样习惯性的做法。 也不至于出现现在中餐厨师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 即使是杨振兴自己，也自诩做不到这一点。 想起来的时候可能会坚持观察研究几天，后头如果有什么其他事情，估计立马就会忘记这个坚持。 等到未来哪一天突然心血来潮又想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坚持几天又忘掉被放弃。 反复几次之后，遗忘的周期会越来越长，最后这件事儿便会丢在脑后。 可能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但是自己做不到，李师傅创新的思路却给杨振兴带来很大的启发。 这几道菜全都是依托传统鲁菜基础上进行的改良创新。 空心龙虾球更是两道菜肴合二为一诞生的金牌菜。 既然李师傅能做到，那么同样学会了解不少菜谱的杨振兴，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在传统菜的基础上创造出新的菜品出来。 从李师傅那里离开之后，杨振兴心里做了个决定。 他决定以后在学习了解其他菜系的同时，也要不停的搜集各大菜系的新旧菜谱。 通过这样不断的积累，希望能通过大量的菜谱学习，研发出更多创新菜品。 在李师傅这里学习到了对方几道拿手菜，杨振兴并没有满足。 他没有忘记王师傅还有张文海张师傅都答应他有时间会传授自己烹饪技艺。 在联系王师傅之前，杨振兴首先联系的是张师傅。 毕竟相比较而言，还并不是那么熟悉的张师傅要首先照顾到才行。 王师傅已经熟悉了解了杨振兴的为人，不会产生任何误会。 可如果给没见几次面的张师傅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杨振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对比其他鲁菜师傅们，张师傅因为自己的人生经历，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早年间张师傅在津门几家老字号拜名师学艺，随后又前往沪市丰泽楼工作学习。 那时候，厨师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南有丰泽楼，北有丰泽园’，可见饭店的实力。 到58年调到京城，先后在西郊宾馆和东方饭店担任主厨和总厨工作。 早年间走南闯北的经历，让张师傅见识到了很多不同菜系的风采。 利用精通的鲁菜烹制，汲取南北各地菜系的优点，博采众长，自成风格。 其自创的鸳鸯菜花、板栗红枣焖鹿肉、枸杞菊花虾仁都已经成为经典名菜，被很多后来的厨师在此基础上延伸出了更多菜品。 见了面之后，杨振兴跟张师傅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张师傅也十分大度的表示了理解。 “自从上次咱俩见了面，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消息，也知道你们家老字号都忙不过来了。 忙点儿好，忙才能不断的提高自己的手艺，想办法把最好的菜呈现给客人。” 看到张师傅并不在意，杨振兴多少松了口气。 作为鲁菜大师，泰斗级人物，张师傅徒子徒孙众多。 今天他喊杨振兴来的地方，也是其中一位徒弟自己开的饭店。 张师傅不是那种磨蹭的人，换好衣服之后，就带着杨振兴来到了后厨。 跟其他师傅们一样，首先，张师傅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了几个问题。 “你年纪小，可能对我的认识不是那么多，我先简单介绍一下。 虽然我有很多招牌菜，但是我拿手的主要是爆、扒俩种技法，这是我最擅长的。 你是想学我的拿手技法？还是想学我那几道招牌菜？” 杨振兴一听，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张师傅，不瞒您说，我最开始接触烹饪是从炸爆炒开始的。 爆菜虽然不能说达到巅峰造极的水平，但多少还是有点儿信心的。 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能跟您再学习一下，继续提高我自己的水平。” 听到杨振兴这样说，张师傅身后的几个徒弟都露出了不善的表情。 他们师傅刚说了最拿手爆菜扒菜。 结果下一秒你杨振兴就说自己也拿手爆菜，还很有信心。 这不是找事儿吗？ 反倒是张师傅，点了点头，平静的问道：“哦？爆菜你最拿手哪几道？” “历下双脆、爆三样、酱爆鸡丁。” 张师傅立马来了精神。 外行人不懂，但是作为精通爆菜的大师，仅从回答上就知道杨振兴绝非虚言。 现在的厨师，说爆菜都会说爆双脆或者油爆双脆。 其实这只是双脆中的一种而已。 真正厉害拿手的厨师，都会说自己擅长历下双脆。 因为历下双脆是汤爆双脆和油爆双脆两种菜的总称。 只擅长一种，算不得真正擅长爆双脆，只有两种都擅长，才算是真的擅长、拿手。 张师傅偏头问自己身后的徒弟，说道：“现在后厨有高汤吗？” “师傅，还没熬好。” 张师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头看着杨振兴问道：“高汤没有，不过你能不能把油爆双脆和爆三样做出来？” 杨振兴自无不可，毕竟他本来就打算请教张师傅爆菜。 如果不做两道菜，张师傅也不知道自己水平，自然也没法针对性的给自己指导。 “没问题张师傅，有材料我现在就能做。” 不用张师傅张嘴安排，他的徒弟们很快将两道菜所需要的食材准备好。 杨振兴洗干净手之后，立刻开始检查处理食材。 看到提供的原料都十分新鲜后，他开始各自清洗。 别的食材好处理，但是猪肚处理起来需要下很大功夫。 不光要洗干净，还要翻过来拿剪刀把筋、膜、肥肉全都剪掉处理，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肚头肚皮。 这样爆出来后吃着才会脆。 肚头那一点儿留着做油爆双脆，上下皮则用来制作爆三样，每一样都不用浪费。 处理完猪肚，接下来杨振兴还要处理油爆双脆的另一种食材，鸡胗。 鸡胗同样去掉筋膜还有上面的肥油，除此之外，还得把里子给去掉。 所谓的里子，就是外层的那一层厚厚的皮。 这道程序十分考验厨师的功力，因为如果处理不当，清理出来的鸡胗就会破破烂烂的。 那么这道菜还没开始做，就已经失败了。 第三百零九章 老师傅们的规矩 看着杨振兴处理食材，张师傅时不时的在一边点头。 虽然没有出声表扬称赞，但是他的徒弟知道自己师傅现在内心十分满意。 可他的徒弟并不知道，张师傅现在不光十分满意，还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着师父学艺的时光。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师父手把手的教给你东西，主动开口指点你。 那会儿张师傅的师父几乎很少主动开口教导，每天就在忙自己的事情。 如果学徒不自己主动去看，去观察，去观摩学习，等着师父主动来教你。 等到头发都白了也学不到一招半式。 张师傅就是如此，为了学习技艺，每每在师父干活儿的时候在一边打着下手同时仔细观察。 当时张师傅最开始学会的，就是清洗处理食材。 师父在做菜之前，都会自己亲手处理那些不好处理、十分重要的材料。 因为交给其他人处理。 一来处理不好材料就会浪费，耽误后厨上菜；二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何处理才能更好做菜的技巧和窍门。 这些东西都是做菜至关重要的一环，是轻易不会教给别人的秘技。 现在看着杨振兴处理食材。 跟当初张师傅在一边看着自己师父处理，偷学手艺的场景一模一样。 处理好食材后，杨振兴开始进行改刀加工。 之前处理食材的时候因为地方小，张师傅的几位徒弟没能看到情况。 现在把食材摆出来之后，几个人心里都很震惊。 不能说完全跟自己师父处理的一样，但是处理的十分干净正确。 完全达到了制作这两道菜的标准。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儿，几个人心里想着： ‘怪不得师父刚才一直在一边点头，就这样的标准，确实达到了师父的要求。’ 迅速改完刀，杨振兴把芡汁调整好。 不过在勾兑芡汁之前，张师傅突然对着自己徒弟说道：“都背过身儿去，没我说话不能回头看。” 徒弟们立马老老实实的按照自己师父的话去做，全都背过了身子。 杨振兴有些摸不到头脑，疑问的看着张师傅。 张师傅十分耐心的解释道：“每家调料都有自己的配比秘方，所以按道理就应该保密才对。” 杨振兴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张师傅，没事儿，这有嘛好保密的？ 我跟您学习技艺，您也没跟我保密啊，轮到我这里，哪有保密的说法？” 张师傅摇着头，说道：“这不行，我教你那是我答应你了，愿意把我的技术教给你，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那您看这样成吗？我愿意把我的技术分享给您和几位师傅，您让怹们回身继续看。” 张师傅闻言，这才让自己徒弟转过身来。 不过紧接着他说道：“都谢谢小杨师傅。” “谢谢小杨师傅！”xn。 杨振兴是真的内心里无奈，他没想到张师傅也是如此古板一人。 按照他听来的消息，对方可是十分喜欢教导指导后辈晚辈的，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 张师傅仿佛看透了杨振兴内心里的想法。 他解释道：“古人云：‘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医不叩门、师不顺路’。 自己吃饭的手艺、一身的本领不能随随便便就传授，或者低价卖给别人。 要给也是要给那些经过自己考验、值得托付的人，不然拜师也不会有师傅考验、挑选徒弟的规矩。 你自己吃饭的本事轻易外传给别人，那你以后还怎么吃饭？ 随便传出去让那些坏人糟践了，说不定回头还把罪过丢到你的头上。 记住我说的话，以后在外头别管干嘛也好，千万不要把最核心的东西轻易示人。” 杨振兴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张师傅说的十分有道理，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能记住就好，我之所以才见面要传授给你技艺，主要是从信的过的师傅那里知道了你的为人。 如果你人不行，哪怕认识再久我也不会教你真本事，顶多教你几手一般本事就打发了。 像我教授了那么多后辈晚辈，每一个都是经过我观察和了解，满足我规定的要求后才开始传授的。 为的就是怕教到不对的人那里，把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给糟蹋了。” 杨振兴鞠了一躬，严肃的说道：“谢谢张师傅指点，受教了！” 一个小小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杨振兴做菜的情绪。 反而他现在心里对张师傅更加敬佩起来。 杨振兴发现老师傅们有一点非常好，是别人学也学不来的东西。 那就是在教授给你本领的同时，也不忘记教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让徒弟不光学会本事，还能真正成长为一个人。 不像现在学校里的很多老师，认为自己只有教给学生课本上知识的责任。 学生一犯了错不是体罚就是叫家长。 他们认为学生做人做事的道理应该是家长去教，他们作为老师并没有这方面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这些人却不想一想。 一个学生一天在学校里的时间是多久，在家里的时间又是多久？ 如果他们不去教学生这些东西，那么谁还能有时间去教？ 靠放学回家到睡觉之前的那几个小时吗？ 扣去写作业的功夫，家长跟孩子能接触多长时间？ …… 心里带着对张师傅的尊敬，杨振兴开始起锅动手制作两道爆菜。 爆三样作为杨振兴现在最常制作的拿手菜，整个流程得心应手，很流畅的就做了出来。 至于油爆双脆，虽然因为选料讲究，操作麻烦的关系被杨兴盛没有放在店里的招牌菜当中。 但杨振兴的手艺并没有因此就丢掉。 同样三两下出锅完成。 看着操作台上的两道菜，张师傅背着手俯身观察，随后还伸出一手扇着热气闻味道。 没有直接点评，他接过徒弟递来的筷子，分别尝了几口不同的食材。 放下筷子，张师傅让自己徒弟也过来品尝了几口。 现在他的几个徒弟心里对杨振兴的看法和感观完全颠了个个儿。 虽然不甘心，但几个人都知道对方的水平完全不输给他们，刚才对方说的那些话还真不是随便乱说的。 品尝过后，更是对杨振兴的手艺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知道自己师傅，却说出了惊掉所有人下巴的评价。 第三百一十章 针对性指导 张师傅的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他的几个徒弟。 因为他们品尝过杨振兴做的菜之后，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问题。 张师傅没在意自己徒弟的表情，他看着杨振兴认真的说道：“爆菜能有这样的水平，相信你平日里下了不少苦工练习。 爆三样这道菜我没什么可说的，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说是招牌菜也不会有人不买账。 但是相比较爆三样，你这道油爆双脆就不行了。” 杨振兴很谦虚，立马问道：“张师傅，您给指导指导，问题出在哪里，哪里还需要注意。” 张师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说道：“我十三岁离京，去到津门鲁菜名店致美斋当学徒，后来拜名厨王殿臣为师。 后来更是到津门最大的鲁菜馆子登瀛楼跟三大店之一的支店灶头、福山帮名厨张延彩门下学艺。 当年我亲眼见到自己师父还有店内其他大师傅的爆菜手艺。 虽说我愚笨，水平没能赶上自己的师父，但是对爆菜的眼力见儿我自诩第一。” 张师傅先说这些话，主要是想告诉杨振兴他并不是没有本事空手白话。 杨振兴也能理解张师傅的用意。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鲁菜里面，能做好爆菜或者说做好油爆双脆的厨师快要绝迹了。 这样的环境里面，有人说指点你这道都快失传的菜。 第一时间都会认为你凭什么。 “王师傅，您的水平我是信得过的，您尽管指点就行。” 看到杨振兴这样说，张师傅才点点头，开始进行点评。 “油爆双脆对火候要求有多严格相信你是十分清楚的，我就不在这上面多废话了。 这道菜要求的是过油断生后下锅下芡汁十几秒出锅，然后上菜的过程继续加热，等端到客人桌子上的时候正好成熟。 吃在嘴里是脆嫩的，而下锅的芡汁也要做到完全包裹住食材。 要求吃完菜嘴里是干净的，没有多余芡汁把嘴糊住，盘子也是干净的，芡汁必须不多不少刚好够包裹住食材。” 听到张师傅这么说，杨振兴已经知道对方是真的明白这道菜怎么做。 因为他在家里看到的那些古籍上，记载的内容就是这样的。 不知道杨振兴心中想法，张师傅继续着自己的点评。 “你这道菜出锅时间晚了，所以火候过了，吃在嘴里不是脆嫩的，有一些像嚼橡胶一样有韧性的脆。 第一口下去是脆的，然后怎么嚼也嚼不烂。 然后你的芡汁也多了，吃完之后盘子里还剩下汤汁，嘴里也有些黏糊糊的感觉。” 杨振兴认真的点点头，问道：“张师傅，该如何做才能做好这道菜？” “别担心，接下来我会在一边在你制作的时候告诉你。” 张师傅的徒弟全都内心一惊。 看他们师父这个架势，是真打算传授真本事了。 不过想到杨振兴本身的实力，发现能受到自己师父这样的待遇也没什么毛病。 随后的一周时间里，杨振兴跟爷爷杨兴盛请了假，每天都会来找张师傅，在对方的指导下进行学习。 这样的机会，杨兴盛巴不得自己孙子能多学段时间。 所以十分痛快的批准了假期。 不得不说张师傅的技艺就是高。 杨振兴只跟着学习了两三天，对油爆双脆这道菜的把握就提高了很多。 已经可以很大程度上做的像古代书籍所描绘的那样。 “当当！” 锅中下入猪肚鸡胗，随后浇入芡汁后，翻了两下锅，杨振兴炒勺敲了锅沿两下，示意这道菜已经做好了。 旁边立马有个小学徒，跑到跟前，等杨振兴装好盘之后立刻端走上菜。 上菜当然不是上给顾客。 张师傅和他的徒弟也没那么厚脸皮把杨振兴做出来的菜在店里售卖。 这一切不过是张师傅帮杨振兴模拟罢了。 三十秒过后，在厨房里转了几圈模仿服务员端出去上菜的小学徒把菜又放回操作台。 张师傅看了看，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他旁边的徒弟，这时候也掐停了手中计时的表。 “不错不错！” 张师傅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放下筷子忍不住鼓了鼓掌。 他的徒弟这时候也说道：“师父，从下单开始做菜，到做好后上菜，一共用了五分钟。 扣去备料准备还有焯水去血的时间，过油到最后出锅用了一分钟。” 张师傅听了徒弟的话，点了点头。 他看着杨振兴说道：“过油到勾芡颠勺出锅的时间还是久了一些，要争取缩短在一分钟之内。 毕竟咱们模拟的上菜时间是半分钟，实际情况根据餐桌远近，可能上菜就超过一分钟。 这样的话等菜九成熟出锅，端上桌用的时间久了，余热会将菜热过头。” 杨振兴认真记下张师傅的话，脑子里不停回想刚才的动作。 以此来分析，看看哪些地方还有改进的可能。 至于张师傅掐着表对他做菜进行计时，杨振兴并没有感到任何别扭的地方。 因为在这样做之前，张师傅给他进行了解释，同时也征得了他的同意。 “我不像你们在饭店或者自家店里工作的厨师一样，我常年都是负责领导的饮食。 所以从思考菜品的出发点，就跟你们做生意的厨师不一样。 你们想的是如何降低成本、提高盈利和销量，有的还会考虑客人的口味。 而我需要考虑的是领导的喜好，还有成菜的口感质量和营养健康。 自然的对材料，对制作时间就有了严格要求。 不能领导有事情要快点上菜吃饭，结果厨师却在后面耽误时间，这样不行。” 对于张师傅的这点儿要求，杨振兴其实心里是持肯定态度的。 别管是为领导做菜也好，还是在饭店做菜卖给客人也好。 为所有人提供最优质的的菜肴是厨师的基本职业道德之一。 而且对于做菜尽量规格化，同样是杨振兴一直以来都希望做的事情之一。 现在自家店里对他那道销售十分火热的锅塌黄鱼，就已经出现了规格化的模型。 不管是李明等头炉师傅还是其他那些二炉厨师。 在做这道杨振兴的拿手菜时，下料和烹制时间完全都按照他自己制作时一样。 虽然少了厨师自己的灵性，但是每道菜的质量是有保证的。 对于那些水平还有差距的二炉师傅，这样做也提高了他们本身对于用料和火候的理解和把握。 第三百一十一章 立竿见影 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让杨振兴受益匪浅。 他自己对爆菜的理解比之前更加深入。 结合之前自己学来的知识和张师傅的教导，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认识。 “这一个星期你学习进步的速度很快，果然如王师傅说的那样天赋很高。” 张师傅欣慰的看着杨振兴，对能指导这样的晚辈感到高兴。 “不过切记不可自持天赋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越是天赋高，就越应该努力才行，这才对得起你身上的天赋。 本来还想继续多教你些扒菜的技艺，但是上面派下来了指导任务，我没办法拒绝。 等以后再有机会，咱们再继续交流。” 杨振兴对自己的收获十分满足，他点头说道：“辛苦您了，这一个礼拜见天儿都来指点我的厨艺。 以后您有嘛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吩咐我，拿我当自己孙子后辈使唤就行，甭客气。” “哈哈哈！” 张师傅笑的很开心，拍着杨振兴的胳膊说道：“好，那我以后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也别喊我张师傅张师傅的了，以后喊我张爷爷就行。” “好的张爷爷！” 跟张文海张师傅挥手告别，杨振兴回到了自家的文泉春。 这段时间虽然他一直都在请假。 但是因为老店现在已经拆了，正在原址上盖楼。 那边的服务员和后厨厨师都转移到新店里来上班。 所以人手十分充足，有他没他对后厨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影响。 杨振兴找自己爷爷说了一声，然后又给丰泽园的王师傅去了一个电话。 结果老人最近在鲁省参加一个活动，现在人不在京城，要过几天才回来。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杨振兴可以继续好好消化一下张师傅这一个星期教给他的东西。 对于学成归来的杨振兴，后厨的其他人都没觉得怎么样。 虽然大家知道杨振兴天赋高，学东西快，但也没有说快到立马就有效果。 去年参加比赛前，对方是丰泽园跟王师傅学习。 学完后不也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消化吸收完学到的东西吗？ 哪知道这一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所有人都被自己的主观意识给欺骗了。 杨振兴回来后第一天上班，张寿海就说店里一些老顾客对招牌爆三样的评价高了不少。 都说比之前做的要更好，口感上食材之间不同的质感更加分明和突出。 这道招牌菜是杨振兴的拿手菜，只要他在店里，基本上这道菜全都是他一人负责。 老顾客的反馈也就说明了最近杨振兴出去学习，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水平又有了明显提高！ 别人外出学习半个月一个月也不见得有多少提高。 他杨振兴只出去一个星期回来后效果立竿见影。 天赋再高也不能高成这样！ 其实这些人并不知道，杨振兴的提高都是有理由的。 首先，这次跟着张师傅学习，时间上更连贯，连续一个星期一天都没落下。 之前他去找王师傅的时候，不是每天都去，而是隔了段时间才去一次。 毕竟张师傅是机关餐厅的厨师，有编制，现在年龄早已经退休。 除了挂了几个顾问的头衔，其他并没有多少工作。 可王师傅一直都在商业性质的饭店里工作，再加上本身的地位。 平日里手头的工作自然要比张师傅更多。 所以想要王师傅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有时间教授杨振兴厨艺，显然不实际。 再一个。 跟王师傅学习，学习的是对方拿手的菜肴，还有一些对方积累创新出来的技巧。 虽然内容也很宝贵，可总的来说太杂乱，不是那么统一。 这次跟张师傅学习，就盯着对方拿手的爆菜这一样学。 再加上杨振兴本来就在爆菜上十分擅长。 经过这样针对性的指导，水平有明显的进步和提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们只以为杨振兴又爆了种，他那惊人的天赋又展现了出来。 看到自己孙子的成果，杨兴盛心里多了几分心思。 他也对之前定好的计划进行了一番调整。 调整好之后，杨兴盛把杨振兴喊了过来。 “爷爷，您找我嘛事儿？” 杨兴盛看着自己孙子整个人气色很好，说明各方面状态都不错。 点了点头，说道：“找你过来，主要是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杨振兴心里好奇，直接问道：“嘛事儿啊爷爷？” “老店现在房子才刚拆完，地基还没打呢，等彻底完工装修完开门营业估计还要很长时间。 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店里人手充足，让你多出去跟一些老师傅们学习学习，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杨振兴楞了一下，紧接着高兴的说道：“真的可以吗爷爷？” “怎么不行？”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现在后厨那么多厨师，都开始倒班儿上了，你在不在根本没影响。 这样的话在店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出去跟老师傅们多学点儿东西。” 紧接着，他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只不过爷爷认识的人不多，没办法请到几位老师傅。 要去学习的话，这件事儿还得你自己去办。” 这点儿杨振兴倒没有觉得怎样。 自己爷爷和怹的几位师弟认识的老师傅不多，但他自己认识的多就行啊！ 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找京城烹协的段会长或者全国烹协的陈会长和新上任的姜会长。 请几位会长出面，看看是不是能帮忙从中间介绍一些老师傅，允许他过去实习。 现在杨振兴缺少的不是跟随那些名厨大师们学习的机会。 他缺少的是跟着学习的时间。 杨振兴觉得自己很为店里的少东家，每天不在店里上班，反而利用特权不来上班出去跟名师学习。 会让其他人内心出现不满。 久而久之对于他身份的认可也就会降低。 虽然有人不满身为老板可以把人开掉，难道以后一旦有人不满就立马开掉吗？ 那样的话招再多的人也不够用。 杨兴盛心里明白孙子的顾虑，直接说道：“店里的问题你不用管，只管着安心学习就行，我每天在店里也不是摆设。 再说你还没到接手饭馆的时候，这些事情你暂时不需要操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巾帼名厨 有了爷爷的保证，杨振兴立马开始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利用这段时间。 看眼下的状态，不出意外的话，只要老店新楼还没盖起来正式营业。 那么在那之前，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找老师傅们学习。 按照爷爷的意思，距离新楼盖好营业怎么也要大半年的时间。 看似很充裕，实际上算下来时间也并没有那么多。 “哦？你现在有些时间，打算拜访名师请教学习？” 接到杨振兴的电话，已经是全国烹协名誉会长的陈会长有些意外。 “你们家店我听说从你拿了奖之后生意一直十分红火，怎么突然就有时间了？” 杨振兴十分耐心的解释道：“您可能不知道，我爷爷把老店两边的门脸买下来了，打算盖一栋五层的饭店。 现在都已经拆完了，马上就开始打地基盖楼。 老店没法儿营业，所以那边的员工都到新店这里来上班，人手充足，所以我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陈会长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这些年你爷爷攒了不少家底啊！现在都有底气盖楼了！ 这样的话，我就帮你联系联系，找几个可以让你实习的地方。” “谢谢陈爷爷，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 耐心等待着陈会长那边的消息，杨振兴开始学习起王师傅过年时给他布置的‘作业’。 当时王师傅让杨振兴先接触一些艺术方面的知识。 可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杨振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过完年去趟新华书店，在店员的帮助下买了一些艺术系学生的基础教材回来看。 比如《艺术的故事》、《艺术史》之类的。 读这些书让杨振兴想起了原来学习历史的时光。 书里从最早期的洞窟绘画一直写到现在的艺术，涵盖了整个发展历史进程。 杨振兴不知道读这样的书会不会对他培养自己的艺术细胞起到作用。 没等几天，陈会长就给杨振兴回了信息。 “振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常静常师傅？” 杨振兴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陈爷爷，常师傅我认识。” 说起来，如果不是杨振兴之前买来《名厨师与名菜点》这本书看，他还真不知道这位师傅。 常师傅是第83年第一届全国烹饪技术比赛的第三名，是唯一一位女性工作者。 满族人，祖辈世代为官，后来家道中落，十二岁就进入饭店做学徒。 解放后，常师傅两口子和好友罗慧合开康乐饭店。 因为罗慧早年在京城女子师范攻读的是烹饪专业，主攻南方菜系。 所以康乐饭店以江南风味为主，在京城一众大菜系饭店当中十分亮眼。 后来，常师傅以罗慧教授的江南风味为基础，不断创新尝试，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其中创制的八大名菜更是享誉美食界。 这八道菜说出来肯定有不少人眼熟认识甚至还品尝过。 分别是：桃花泛、汽锅鸡、翡翠羹、炸瓜枣、香菇肉饼、红糟肉方、麻酱腰片、过桥面。 自从第一届全国烹饪比赛上桃花泛等自创菜夺得金牌后。 后面的时间里，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各地厨师想要去康乐饭店实习学艺。 听到陈会长这么说，杨振兴很高兴的问道：“陈爷爷，您的意思是可以帮我去康乐饭店实习吗？”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电话里，陈会长笑的很爽朗，说道：“不错，我给常师傅去了一个电话，她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不过有件事儿要提醒你，现在常师傅年纪大了，快八十了，身体不是很好。 等去了店里学习学习几手创新的拿手菜就好，回头我再给你安排到其他的师傅那里学习。” 杨振兴立马保证道：“放心陈爷爷，我心里有数。” 记下了陈会长通知的报道时间，杨振兴扣了电话就去找自己爷爷请假。 杨兴盛看到自己孙子请假，就知道找到了地方要去学习。 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找到学习的地方了？” 杨振兴点点头，开心地回答道：“恩！拜托了中烹的陈会长，怹帮忙联系了康乐饭店的常师傅。 对方让我过去实习几天时间。” 杨兴盛一听，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常师傅大名在京城是响当当的，而且在全国都是数得着的名师。 一位女性能有这样的成绩，实属巾帼英雄！ 你去了之后，一定要礼貌的对待，要好好尊重老师傅，听见了吗？” 听自己爷爷这么说，再加上老人的表情不似作伪。 杨振兴在心里重新定位了常师傅的位置，同时认真的点头说道：“我听见了爷爷！” 请好了假，杨振兴在心里不由得开始回想。 不管是陈会长还是自己爷爷，都叮嘱自己要好好对待常师傅。 这样的情况以往有，但并不像现在这样认真。 ‘难道是因为常师傅是女性的关系？’ 杨振兴心里不停的猜想，虽然有些苗头，但始终就是抓不住要点。 其实他的猜想跟中确答案基本八九不离十。 餐饮界尤其是厨师圈子里，一眼望去会发现几乎都是男性，女性只有零星那么几个。 不是歧视，而是因为职业本身的因素限制了女性的加入。 一口铁锅十来斤，没把子力气可颠不动。 而且后厨忙起来想要休息是奢望，吃饭上下班更没有一个准点儿。 最主要的是，外头适合女性做的工作一抓一大把，很多人都没有被逼到一定要做厨师的份儿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出来一位巾帼大厨，还是全国前三的炒菜师傅。 先不说影响，就是这份肯下苦功肯吃苦的毅力，就值得所有厨师敬佩。 就这样，杨振兴带着尊敬的心情，按照陈会长通知的时间，抵达了康乐饭店。 看着门口挂着的十分普通的招牌，杨振兴深吸了口气。 背着自己的帆布书包，推门走了进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康乐餐馆与常师傅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刚进门，服务员就迎上来对杨振兴进行询问。 面对服务员的问题，杨振兴回答道：“我是中烹陈会长安排来贵店实习的厨师，来自文泉春饭馆，我叫杨振兴。” 服务员保持着微笑，并没有因为杨振兴不是来消费的客人就摆脸。 “好的，您先在前面稍微坐一会儿，我这就通知我们经理。” 坐在椅子上，杨振兴心里对康乐餐厅的服务满意的点头。 ‘不愧是有名厨坐镇的馆子，这服务质量抓的就是好！’ 同时，他扭头开始打量店里四周的装饰和摆设。 在门外看是三层楼，大约四间门脸那么宽。 进屋来发现里面的深度也不小，一楼摆的满满的桌椅，一眼看过去十几桌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二楼三楼有多少个包间。 还没观察几眼，很快服务员就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过来。 不用说，走前面的肯定是店里的经理。 杨振兴立马起身，提肩用手把书包往身后背了背，伸出手说道：“您好，您就是经理？ 我是京城文泉春饭馆的厨师杨振兴，是中烹陈会长让我过来的。” 那位经理浓眉大眼，如果当演员肯定饰演正面人物。 他伸出手握住了杨振兴的手，热情的说道：“欢迎杨师傅来店里指导！ 我是康乐餐厅的经理关成，陈会长之前来电话打过招呼了。” “关经理您客气了，我就是来学习前辈餐厅的技术和经验的。” 寒暄了几句之后，关经理问道：“您看您是直接去后厨，还是我先带您在店里参观一圈？” 杨振兴有些犹豫。 毕竟他不知道常师傅现在到底来没来店里。 如果老师傅已经来了，那么不立马去拜见对方显得自己不懂事儿、没礼貌。 如果没有来，杨振兴正好能参观参观对方家里的摆设设计。 等回头自家的楼改好之后也能有个借鉴。 可是询问常师傅来没来的话，杨振兴又不好直接问出来。 毕竟这位关经理没说，人家已经开口邀请自己参观。 直接拒绝的话，就显得自己好似专门来偷师学艺似的，连参观对方餐馆的耐心都没有。 看到杨振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犹豫的在思考。 关经理八面玲珑，哪还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他立马歉意的说道：“瞧瞧我办的这事儿！常师傅还要等一会儿才会过来，等怹老人家来了我会马上带您过去。” 杨振兴尴尬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劳您驾，给您添麻烦了。” 前面领着路，关经理一边介绍自家餐馆的布置摆设和各类基本信息。 也把餐馆的历史介绍了一番。 听着关经理倒背如流，一点儿磕绊都不打的熟悉架势。 杨振兴知道对方肯定没少做跟来店里实习的其他厨师讲解的工作。 一圈转下来，两人正说说笑笑往楼下走，迎面走来了一位服务员。 她贴在关经理耳朵边上小声说了几句。 关经理点点头，示意服务员离开，转身笑着对杨振兴说道：“杨师傅，常老师已经到了，咱们下去迎接一下。” 杨振兴自无不可，回答道：“那是应该的。” 快步下楼，到一楼时看到常师傅已经进来了。 关经理立马走过去，对她介绍道：“常老师，这位就是之前陈会长打电话说来实习的杨振兴师傅。” 而后，又对杨振兴说道：“杨师傅，这位就是我们康乐餐馆的技术总监常静老师。” 杨振兴立马上前，鞠躬问好。 “常师傅您好，我是京城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这次来实习，给您添麻烦了！” 常师傅笑着伸手拍了拍他低下的肩膀，说道：“起来，我早就认识你了。 之前的分赛区还有全国比赛，我都是评委中的一员。” 杨振兴恍然大悟，想起来当时确实看到过一位女性评委的身影。 不过那会儿自己作为选手，是避讳跟评委们接触的，所以也没有好好观察过。 一直到现在，杨振兴才有机会仔细看看对方。 别看常师傅今年已经77岁高龄，头发花白，脸上也都是老年人独有的褶子和斑纹。 但是老太太整个人精神面貌很好。 一头齐耳短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眼神也炯炯有神。 口齿利索耳朵也不背，一点儿不像快八十的人。 杨振兴看着常师傅的时候，常师傅也在观察他。 看到小伙子利利索索很有精神，常师傅点了点头，说道：“比赛的时候就听不少师傅夸奖你，本打算比赛结束后认识一下教你几招。 哪知道最后也没这个机会，加上人老了不中用了，就没麻烦别的师傅。” 杨振兴刚想说话，就看到常师傅挥了挥手，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看来咱们娘俩有缘分，比赛的时候没认识，这不现在就见面儿了吗？ 这次来实习，多在店里待几天，多学几道手艺，往后还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杨振兴心下感动，再次鞠躬回答道：“谢谢常师傅，我一定好好学，不让您失望！” 一行人分别换好衣服后，又在餐馆后厨集合。 常师傅现在的岁数早已经端不动沉重的铁锅，操作的事情就交由她教出来的徒弟。 平时老太太在后厨就经常在一边儿站着指导自己的徒弟和餐馆的厨师制作食物。 首先，老太太说道：“今儿教你一道我改良的拿手菜，也是我们康乐餐馆的招牌菜，桃花泛！” “这道菜是明朝宫里就有的宫廷菜，后来已经失传，因为我家里的关系，有幸找到了曾经失传的菜谱。 经过我不停的实验调整改良，把这道菜恢复了过来。” 光听这一点儿，杨振兴心里就十分佩服。 他家里也有不少宫里出来的书籍或者记录，上面也有一些菜谱的描写。 为什么他自己不也恢复一下这些菜谱呢？主要还是手上的功夫不行，能力不到。 别看杨振兴现在已经拿了不少的奖，甚至还跻身国内权威比赛前五十。 可他从现有的菜肴上进行改良创新都办不到。 还谈什么没有实物，只能通过书本上三言两语的内容就复盘古菜谱？ 其实不光是杨振兴，眼下国内厨师里，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一步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桃花泛 介绍完这道菜的起源还有自己是如何创作的，常师傅示意自己徒弟开始动手演示。 常师傅自己，则在一边，随着自己徒弟的操作亲自讲解。 看到老师傅亲自出马传授技艺，杨振兴立刻集中起精神，掏出随身带的笔记本，拿着笔认真记录。 对于杨振兴的学习态度。 常师傅打心底感到十分满意。 自从她在第一届全国烹饪技能比赛上拿了第三名，获得了‘全国十佳厨师’称号。 自己的这道菜成为金牌菜和名菜。 从那时起，不管是大会堂还是国宾馆，还有京城饭店等知名饭店，或者是其他老字号。 隔三差五就派出很多厨师来她这里进行学习。 常师傅也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尽可能把自己全部的真本事教给其他人。 但是这么多人过来了，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像杨振兴这样认真仔细。 所有人都只带着眼睛来了。 都以为凭着自己本身的厨艺功底，看过几遍再亲自上手制作。 有她在一边指点，就能完全学会掌握这一道菜。 可做菜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如果不认真把每一个环节记录下来，稍微有一个地方出现了错误。 那么最后做出来菜味道就会不一样，甚至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只有认真从本子上记下每一道步骤和要求，等回头学习复盘的时候脑子里才会有更深的印象。 常师傅点了点头，说道：“这道菜是用番茄汁最后浇到刚炸得出锅的锅巴上，声音起泛，彷如雷声，画面好像桃花盛开一样。 因为惊蛰起，春雷响，桃花开，所以这道菜就被叫做桃花泛。” 杨振兴觉得这道菜是真厉害。 只听名字和介绍，首先从色、形、声上有了很立体的画面。 而且炸好的锅巴上浇热汁儿，这道菜的味道也会在那时候逼出来。 还没吃，就让人在视觉、听觉、味觉上有了多重享受。 “锅巴用蒸好的米饭，趁着温热的时候手上沾水，在刷了一层油的平铁锅里面糊上一个指节儿厚的一层。 然后开火后，用中小火制作烤锅巴。 一定要烤到两面儿微黄，有大米的焦香味儿出来后才可以。” 随着常师傅徒弟的动作，杨振兴在一边看的十分仔细，恨不得把脑袋伸到锅里去。 看到对方十分娴熟的把锅巴做好，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杨振兴心里十分佩服。 常师傅教的这几个徒弟，也是女性占了多数。 不是常师傅不教男徒弟，她也有不少男徒弟，这些女徒弟都是慕名前来拜师学艺的。 毕竟常师傅可以说是京城乃至全国厨师界里面女厨师的旗帜人物。 自然会引来大批崇拜者上门拜师。 做好锅巴，紧接着开始制作浇汁儿料。 这里用到的东西和功夫就更多了。 “主食材是青虾虾仁儿，去掉头尾外壳，开背去掉虾线，辅料有波罗丁儿、苹果丁儿、荔枝丁儿和西红柿酱。 西红柿酱不用外头卖的那些番茄酱，自己打出来的酱最好。 当然这样做肯定十分费工夫，而且味道也不如番茄酱更浓，所以这个材料看情况自己选择。” 接着，害怕杨振兴不太懂，常师傅又把挑选西红柿的技巧简单的说了一下。 比如选那种颜色深红的，打开之后汁水多而且起了沙瓤的为佳。 这样的西红柿熬出来的酱味道才会浓郁。 看着常师傅的徒弟把几个西红柿放在水里煮开，去掉皮之后切成丁。 然后接下来就到了起锅制作的时候了。 “起锅后倒一些猪油，把西红柿丁儿和姜末倒进去，翻炒熬煮制作成酱，放姜主要是去腥去凉，毕竟一会儿还要放虾仁儿。 等成酱之后下入准备的水果丁儿，然后放白糖、绍兴酒、清汤熬煮。” 这边熬着酱，另一边开始处理虾仁。 首先用蛋清淀粉上浆，下七成热油锅炸透，然后取出沥干投入酱里面。 这时候油锅火不停，把刚才烤好的锅巴捏碎放进去炸制。 然后这边西红柿酱倒入水淀粉勾芡。 等那边锅巴炸好了，这边的酱也熬好倒出来了。 把酱倒在炸好的锅巴上面，瞬间大量混着香气的白烟飘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让人下意识的想要离远点儿，眯着眼睛做出防御的姿势。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杨振兴就已经闻到了菜的香味儿。 除了西红柿的味道外，还有一丝丝水果丁的甜味儿。 “来，别光愣着，拿筷子尝尝！” 在常师傅的示意下，杨振兴拿起筷子把一个虾仁和果肉丁跟一片沾满汤的锅巴一起夹起来放在嘴里。 虽然刚出锅还很烫，但是青虾的软嫩鲜美、水果的香脆清甜、锅巴的脆爽香浓、还有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整个口腔里放大。 酸甜的味道和赏心悦目的外观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看着杨振兴大口大口的吃着，还不住的点头。 常师傅和她的几位徒弟都十分开心。 每次看到别人吃自己做的菜都狼吞虎咽停不下筷子，几位徒弟心里全是骄傲的自豪。 更是对自己的师父更加尊敬。 如果没有师父付出的努力，这道菜也不可能重见天日。 “好吃，真的好吃！色、香、味、形在一道才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愧是名菜！” 常师傅点点头，笑着说道：“锅巴菜是津门的特色食物，当地人都叫‘嘎巴菜’。 相传是清朝大量涌入京津地区的东山人把随身携带的煎饼也带了过去。 后来几经演变，曾经的煎饼就变成了锅巴菜和煎饼果子两种吃法。 战争年间，锅巴菜更是被叫做‘轰炸东京’。 除了发泄心中的国破家仇，也是形象的比喻浇上汁儿之后的声音。” 这些信息杨振兴还是头一次听说，内心大呼神奇。 “如果你有机会去津门，可以去那边的大福来坐坐，那儿的锅巴菜是咱们国内做的最地道的。”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在康乐餐馆实习的日子。 本来他想着陈会长和自己爷爷的叮嘱，不想让上年纪的常师傅太劳累。 哪知道常师傅一再坚持，原本一个星期的实习时间硬是拖到了半个月才结束。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承情承大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杨振兴可以说把康乐餐馆或者说常师傅所有的拿手菜全都学了一个遍。 虽然偶然听到餐馆有人私下里说小话提到过这件事。 说是店里的关经理找常师傅谈了好几次话。 那意思好像是抱怨常师傅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都无私的教给自己，以后店里的生意该怎么办？ 听说往年来学习的其他饭店厨师，也都仅仅只学习了一两道菜而已。 杨振兴这样把所有菜全都学会的还是头一个。 最后常师傅还是顶住压力，赢过了关经理，让杨振兴又多留了一个星期。 知道这件事情的隐情后，杨振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己家饭馆拿手的几道招牌菜全都没有隐瞒的手把手教给自己。 换位思考的话，杨振兴自问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这毕竟是一家店上下所有人吃饭的依仗，就这样教给了别人。 那以后自己吃什么去？ 店里那么多人拿什么开工资养活？ 即使教，也会有选择有保留的教。 就好像在他之前，那些年去常师傅那里学习的厨师一样，只教给他们一两道菜而已。 这次的恩情，杨振兴全都记在心里。 等未来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报答常师傅。 这半个月，除了桃花泛之外，杨振兴还学会了另外八九种菜。 像是常师傅创新改良的八道菜里面的翡翠羹、汽锅鸡、红糟肉丁、麻酱腰片等等。 还有拿手的菊花螃蟹、兰花大虾、桃仁丝瓜等。 等杨振兴辞别常师傅离开康乐餐馆的时候，王师傅也在济府忙完回京。 来不及继续沉下心消化之前的学习内容。 杨振兴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找王师傅。 虽然王师傅出去这一趟车马劳顿，但休息了一天，老人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面貌。 这次见面还是在丰泽园饭庄。 但是等杨振兴到了之后，发现除了王师傅，还有另一位老人在。 看到杨振兴，王师傅十分开心。 他笑着招手，说道：“来，振兴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师傅。” 杨振兴小跑过去，鞠躬给两人打招呼，因为不知道那一位老人叫什么，他只好说道：“王爷爷好，您好！” 那位老人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王师傅开口介绍道：“这位同样是我们丰泽园的大师傅，叫时广南时师傅，跟我一样，原来都拜了店里的名厨王世珍先生。” 杨振兴一听，心里立马明白了对方的地位。 他再次鞠躬问好：“时师傅您好，我叫杨振兴，是京城文泉春饭馆的厨师。” 时师傅这才开口，他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我可没少听旁人提起你。 就是你王爷爷，也成天把你挂在嘴边上，比自己亲孙子都亲。” 杨振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站在那里挠着后脑勺，一个劲儿的傻笑。 王师傅瞧见他这个样子，摇头失笑，说道：“行了，别站那跟傻小子似的了，坐下说话。” 等坐下之后，王师傅耐心的询问了杨振兴之前去康乐餐馆学艺的经历。 杨振兴也没有隐瞒。 包括自己私下里那些员工说的常师傅压下关经理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两位老师傅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房间里十分安静。 “唉！”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分钟，两位师傅同时叹了口气，才打破了沉默。 王师傅摇着头，似有感叹的说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常师傅，那是在83年第一届比赛上。 对方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一群男厨师面前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是啊！当年惊艳绝绝的名厨过去这么多年也上年纪了。 就跟咱俩一样，现在不也都变成糟老头子了吗？” 时师傅也在一边十分感慨。 两人怀念了一下过去，然后王师傅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看着杨振兴认真的说道： “既然常师傅把自己衣钵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你，说明常师傅十分看好你。 这不光是你的机会，也是你的责任，你以后就要担得起继续传承下去的义务。 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这个手艺遗失，也不能让后来人忘记常师傅，忘记她付出一生努力得来的成果！” 杨振兴也十分认真的点头回答道：“请王爷爷放心！ 就为了常师傅这一番知遇之恩，我也一定会让怹老人家的手艺一直传承下去！” 看到杨振兴表态，王师傅这才恢复了正常，摆摆手说道：“好了，这些事你能记住就行，咱们换一个事情。” 他笑着问杨振兴：“你知道今天为嘛喊你过来，然后时师傅也在场吗？” “难道是您请时师傅来传授我鲁菜技艺？” 王师傅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说道：“之猜对了一半，算了，我也不捏着你了。 相比较我从师父那里学来了葱烧海参这道菜，时师傅可以说学成的菜要比我更多。 只是时师傅为人低调，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才不被外人所知。” 时师傅顿时摇头苦笑，说道：“我说老王，这吹捧的也太厉害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老时啊，你就甭在这里谦虚了，有这个水平为嘛不让人说？我也没说瞎话不是？” 随后，王师傅又看向杨振兴，说道：“除了这件事儿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我先提前给你透透口风。” 杨振兴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起来，他问道：“王爷爷，您说的是嘛事儿？” “这次全国比赛结束，不是霓虹的烹饪协会会长作为嘉宾来观看比赛了吗？ 比赛结束，对方提出了恢复之前的交换厨师合作。 经过相关领导还有被请去的我们这些老师傅开会讨论，决定同意对方的请求。” “您的意思是说？……” “没错，现在你还没接到消息，是因为之前开完会中烹那边一直在跟对方沟通协商。 据我所知合作内容双方已经确定好了，也就这几天会下来通知。 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想要去霓虹作为交换厨师学习一年时间？”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放弃机会 国内跟霓虹之间餐饮业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交流。 霓虹那边有很多厨师来国内献艺、学习，国内也有相当多的大厨去那边表演、深造。 1990年的时候，成立没两年的全国烹饪协会就组织了一次厨师交换的活动。 派出国内一些厨师去霓虹深造学习，霓虹也派出他们的人到国内来。 当时那些霓虹厨师学习的地方就是在大会堂。 交换生到负责国宴的地方学习，那是真的赚大了。 这些人回国后，也陆续成了霓虹国内中餐行业的佼佼者。 当然，国内去的地方也是对方接待国外领导官员的御用饭店。 这个活动只维持的很短时间就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这次活动能够恢复，对双方国内的厨师都是件好事情。 “霓虹饮食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起源于国内传播过去的中餐，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也有自己自发形成的餐饮文化。 而且中餐传播过去，经过数百上千年的发展，适应了当地的物产和口味改良，也已经脱离了中餐范畴，形成了霓虹自己的饮食文化。 根是同一个根，现在发展却跟国内是另一个方向，有很多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 看王师傅这个意思，是想让杨振兴能参加这次活动，去霓虹学习一年。 时师傅在一边也插了一嘴。 “男子汉大丈夫，小伙子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看看，长长见识是好事儿。” 听两位老人这么说，杨振兴自己心里也有些意动。 不过意动归意动，他还是十分犹豫的。 按照杨振兴的计划，鲁菜他已经把所有技法学会。 剩下的是继续在日常中不断练习提高火候等各种技巧，彻底学会掌握那些难度高的菜。 一直以来沾任勇的光跟苏菜师傅吕志义学习苏菜。 因为之前集中精力参加全国烹饪技能比赛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顾到了。 进度上肯定没办法跟上任勇的脚步。 杨振兴只想着把苏菜再次捡起来，继续之前停滞的学习进度，早一天能达到出师标准。 他心里可没忘记自己当初的想法。 那就是尽可能多的接触学习国内各个菜系。 然后互相之间取长补短，不断改良原有的菜单，继续提高升华不同菜品。 如果现在去霓虹学习，那势必还要再耽误一年时间。 等回国之后再捡起之前的学习，说不定前面的努力因为太长时间没练习，早已经前功尽弃。 到时候要是再重头学习，那杨振兴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两位老人多少点了点头。 时师傅说道：“学艺最忌讳半途而废，既然你苏菜已经学习到这个程度，现在停下来以后还真得重头开始。” 王师傅也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 他想了一下，然后对杨振兴说道：“既然这样，那这次的交流活动不参加也罢。 先把自己手头学习的东西学会学精，等以后再去学习借鉴其他国家的饮食文化也不迟。” “王师傅说的对，自己的本事还没学会，就去学习别人的本事，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过，” 时师傅顿了一下，才看向杨振兴说道：“咱们行内说的‘三年川菜，十年鲁菜’想必你已经听过很多次。 其实这只是一个片面的说法，每一个菜系如果想要练出来，都需要十多年的投入。 我觉得苏菜同样是一个学习难度极高的菜系。” 杨振兴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就不说了，任勇这都两年了，现在还在刀工那里没出来呢。 刀都没放下，更别说上灶炒菜了。 看到杨振兴在思索，时师傅以为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 “苏菜讲究食材和刀工，很多菜制作过程也十分繁琐。食材质量的好坏就能左右一道苏菜是否烹调的成功与否。 更别提苏菜很多菜都是小菜大技法，像烫干丝一道普通的小点就需要大量时间的积累。” “啊？您说的煮干丝不就切好豆腐干然后烫熟就可以吗？除了切的时候十分讲究刀工，还有那些有难度的地方？” 杨振兴这次是真的不明白时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时师傅也没在意，回答道：“你以为‘飘’（片）好干丝切完就大功到成了吗？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烫干丝这个烫和刀工一样，也十分讲究。” 随着时师傅的介绍，杨振兴逐渐明白了原因。 原来烫干丝还分两派，泰州的在碱水里烫，碱水比例还要根据季节和天气变化而变化。 扬州则没有这么多讲究，因为扬州方干是石膏点的卤，泰州是盐卤点的。 一道烫干丝需要烫三遍，每一次烫的时间都各不相同。 时间长了成浆，时间短了不软，烫完之后还要加入比干丝切的更细的姜丝，而且加上姜丝还要再烫一遍，让姜丝也入味道。 光是掌握这个技巧，没个几年功夫很难。 而这道菜不过是早餐的一道小点，卖价还不如俩肉包子贵。 “这也是为什么，淮扬菜虽然是国宴菜，但却很少有好的苏菜馆子的原因。 因为要培养出一个好的苏菜厨师，真的太难太难。” 杨振兴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他这会儿回想起吕师傅的各种要求。 不由得在心里给任勇点上了一支蜡烛。 “跟你说这么多，主要是告诉你学习任何东西都要坚持下去，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永远都一事无成。 只要你肯下功夫去学习其他菜系，同时不丢下已经学成的技术，坚持到最后你就会发现你的收获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王师傅一直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时师傅教导杨振兴。 他心里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自己跟杨振兴认识接触之后，心里就有种莫名亲近的感觉。 没想到平时十分低调的时师傅，在见了杨振兴之后，也长篇大论的教导起来。 “哈哈！好了好了！” 王师傅哈哈一笑，看着时师傅说道：“你怎么突然絮叨起来了？难道想三两句话把孩子打法走吗？ 今儿请你来是想让你教两手的，怎么？反悔啦？”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继续学习 “哼！” 听了王师傅的话，时师傅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大丈夫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说了教那肯定就会教！”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杨振兴说道：“走，现在换衣服，这就去后厨！” 看到两位老人跟小孩儿似的，杨振兴只能懵着脸看着。 毕竟现在不是他一个小辈儿抖机灵的时候。 “你啊你！” 王师傅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指着时师傅说道：“怎么跟个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着！逗你两句还生气了？” “哼！” 时师傅抱着胳膊，说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到底还教不教了？不教我走了，没功夫在这儿跟你开玩笑！” “教教教！” 王师傅摇头失笑，站起来对杨振兴说道：“走振兴，去换衣服，咱们这就去后厨。” 换了衣服跟两位老人来到熟悉的后厨。 不过这次熟悉的安主厨并没有在，在的人反倒是王师傅的徒弟屈师傅和屈师傅的徒弟秦同。 自己好友居然跟着师爷和店里另一位老师傅一块儿来到的后厨。 看到这个架势，秦同愣了一下之后，心里立马变得复杂起来。 一方面他很高兴自己朋友又能接受自己师爷还有另一位大师的指点和教导。 另一方面也在心里羡慕嫉妒对方能有这样的机会。 能被这么多老师傅们由衷的看好并且心甘情愿传授给他技术。 大家都是年轻后辈，年纪也差不多相仿。 但是天差地别的际遇和缘法，不得不让人心生嫉妒。 其实秦同不知道的是，何止是他现在看着杨振兴羡慕嫉妒就差个恨了。 他师父屈豪这会儿也跟他差不多少。 想自己师父教导自己这没什么好说的。 师父收徒是为了授艺，徒弟拜师是为了学艺，师父教徒弟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自己师父哪次主动请店里的另一位时师傅教导过他们几个师兄弟。 自己的徒弟们，甚至可以说是儿子们都不管。 现在反倒对一个连徒弟都不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这样。 让屈豪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师父的徒弟。 “屈师傅，您好，秦哥好！” 看到两人，杨振兴立刻打了声招呼。 “恩，来啦！” 屈豪点了点头，至于秦同只是点头挥了挥手，并没有说话。 看着师徒二人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杨振兴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怎么了。 ‘可能刚才没来之前，屈师傅正在教育秦哥呢？’ 他心里只能这样想，因为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理由。 如果杨振兴知道了现在两个人心里真实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跟没事儿人似的打招呼。 王师傅看到自己的徒弟和徒孙，点了点头，吩咐道：“正好你两人也在，今天请来时师傅教振兴几道菜。 你们在一边打打下手，顺道也跟着一块儿学习学习。” 屈豪跟秦同听完王师傅说的话之后，心里感觉更塞得慌了！ 但俩人也清楚自己的定位，点头回答道：“师父（师爷）我知道了。” 先别管心塞不心塞，至少他们俩人也能在一边儿跟着学学。 打打下手能学到点儿东西，总比被撵到一边儿什么都学不到强。 屈师傅一个眼神，秦同立马拿块抹布把本就锃亮的操作台擦得更亮了。 时师傅看着秦同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然后他转头对杨振兴说道：“我跟你王爷爷都师从王世珍先生。 你王爷爷学去了老先生最拿手的葱烧海参。 但是我学会的菜，要比你王爷爷更多。” 王师傅在一边乐呵呵的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还是给自己师兄弟面子。 亦或者是觉得刚才惹到了对方，这会儿给对方一个耍脾气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时师傅，杨振兴很自觉地送上了问题。 “时师傅，请问您拿手的菜是哪一些？” “扒熊掌、云片燕窝、鸡茸银耳、酸椒活鱼、鲍鱼菜心、炒干贝芹菜……” 时师傅一口气说了十来种，听得杨振兴一愣一愣的。 但是当他扭头看到王师傅跟旁边的屈师傅、秦同一脸淡然的表情。 他知道时师傅还真不是在吹牛，这些菜真的全都是他拿手的菜。 说完后，时师傅笑着问道：‘小杨师傅不知道想学哪些啊？’ 杨振兴没有犹豫。 自己上门求教，没有说挑着学的道理。 要是自己花钱了倒还好，可现在是人家师傅肯自愿主动教你。 如果这时候挑三拣四的，以后没人愿意再次教你东西。 “我听您的，时师傅您教嘛，我就学嘛。” 正如杨振兴想的那样，时师傅心里很满意，他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样儿一样儿开始学。” 杨振兴很开心，屈豪和秦同很嫉妒，王师傅很欣慰。 就这样，他又在丰泽园待了半个月的时间。 之前王师傅跟他说的关于去霓虹作为交流厨师的事情。 在三天后全国烹饪协会的姜会长来电话询问过杨振兴。 但是已经决定先把眼前的知识学完的杨振兴婉拒了这个合作邀请，同时跟姜会长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杨振兴提前知道了消息，姜会长一点儿也不意外。 当时参加会议的老师傅就有不少人跟对方十分亲密，肯定会把消息提前告知。 对于杨振兴的拒绝，姜会长没有觉得什么。 他在电话里说道：“这样也好，先把自己手头上的知识学习巩固是第一位的，不然顾此失彼最后什么都学不到。 往后协会不是说不再举办类似的活动，等以后有机会了随时都可以来电话参加。” 杨振兴很感谢姜会长。 不光亲自打电话来邀请他参加，而且在拒绝后也不强求。 没有给他下必须要参加的硬性要求。 “谢谢姜会长您能理解！我会一直关注咱们协会的信息，如果以后有类似的机会。 正巧当时我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一定会积极参加的。” “哈哈哈，！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记下来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消化与艺术学习 虽然杨振兴没有接受姜会长去霓虹交流的邀请。 但是姜会长并没有不满，反而还主动答应帮助杨振兴联系其他京城餐饮同行，让他可以去对方店里进行实习。 这也让杨振兴一个劲儿不停的道谢。 他本来计划里就没打算让姜会长操这个心。 因为姜会长还兼职了其他协会的工作，可以说每天有很多事情和问题要处理。 如果杨振兴再拿他的私事打扰对方的工作，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所以最后他找的是已经退休在家的陈会长。 请陈会长帮忙跟那些饭店联系实习的事情。 既然对方主动提出要帮忙，杨振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在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一直到国庆节，杨振兴一直在别的饭店后厨实习。 制作宫廷菜的仿膳饭庄、听鹂馆；鲁菜为主的同和居、萃华楼；全聚德、便宜坊两家老字号烤鸭店；以猪肉闻名的砂锅居。 就这样，后面还有京城诸如四顺（东、西、南、又一顺）、三楼（鸿宾楼、宴宾楼、春宴楼）为首的清真馆子； 六味斋、真素斋为首的素菜馆； 晋阳饭庄（山西）、河南饭庄、同春园（镇江）、老正兴（沪市）等等各地不同菜系的餐馆。 只要杨振兴愿意，打声招呼基本都可以去实习。 不过杨振兴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 诚然京城所有的饭馆只要他开口，姜会长都能帮他联系。 但那又怎么样呢？ 学到手没有时间吸收消化理解，不也是白学了吗？ 所以学完一圈以后，杨振兴回到了文泉春，对这几个月以来学习到的东西开始消化沉淀。 至于王师傅过年跟他说的培养艺术欣赏的事情。 后来老人让他找熟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类似大学艺术系教授之类的专家。 跟着对方在对方的指导下开始学习。 毕竟艺术这方面的事儿，他老人家一个厨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教。 就这样，回到文泉春的杨振兴。 在每天消化学到的东西、继续练习苏菜的基本功之上，又添加了艺术方面的学习。 至于经营管理学，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学习了。 好在刘建业学的不错，白天跟着张寿海实践，晚上回家抱着两本书翻译。 刘建业不光把两本书都查字典粗糙的翻译了出来。 还利用白天学到的知识，连蒙带猜的细化了不少书上的内容，光笔记就记了一个本子。 这也是为什么杨振兴一直都没有学习的原因。 等他把手头的东西都吸收完，再回过头来学习管理知识。 不但可以直接在刘建业整理出来的基础上继续学，旁边还能得到对方的指导。 到时候学习起来，速度上更快，理解上也比他自己一人儿学强。 艺术方面的问题，杨振兴联系何尚超和李国庆，想要到清美去旁听。 单独请老师教授什么的是不可能了，杨振兴也没这个关系。 而且王师傅让他自己去找，就说明了对方在这方面也是爱莫能助。 不然有认识的人早就给介绍过去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旁听。 好在大学管理上稍微宽松些。 只要能进了校门，只要不搞破坏做坏事，想要旁听几节课还是比较容易的。 说到大学，杨振兴现阶段只认识自己两个大学生发小，就打算直接从清美下手。 所谓清美指的是清华美术学院，是单独的一个学院，而且里面包含很多分系。 按照杨振兴提前打探到的消息。 他要旁听的课程是装饰艺术系。 像环境艺术设计、工业造型还有日常用品装饰都跟这个专业有密切联系。 杨振兴相信厨师摆盘应该也离不开这个专业。 一天空闲的时候，他找到何尚超和李国庆，三人一起来到了清华校园东南角的清美。 看着前两年刚盖好的教学大楼，杨振兴对学习环境十分满意。 毕竟这里可是国内顶级的学府清华！ 看着他好似已经成了美院学生一般的表情，搞的另外两个人哭笑不得。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远处几个姑娘笑闹着冲他们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何尚超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然后给两边介绍道：“这位是我认识的校友，郑美美，老郑，这就是我发小杨振兴，你以后喊他羊排就行。” 郑美美白了何尚超一眼，对着杨振兴点头说道：“你好，我叫郑美美。” “您好，我是杨振兴，以后给您添麻烦了。” “嘻嘻嘻！” 杨振兴刚一开口，旁边的几个跟着来的姑娘就凑在一块儿笑着看他。 搞的杨振兴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 瞪了一眼自己的姐妹，郑美美回过头来说道：“大家都是同龄人，就别那么客气了，你以后喊我美美就行，也别您您的了。 你有联系方式？咱俩留下一个到时候你来旁听的话方便联系。” “好的，这是我的呼机号码，您…你留好随时可以呼我。” 互换过号码，郑美美看着何尚超说道：“行了，人也见了，联系方式也留了，那我就走了。 等你发小要来的时候别忘了让他提前一天联系我。” 说完，跟杨振兴摆摆手，就气呼呼的撵着还在一边嬉闹的几个朋友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几个姑娘，何尚超拿肩膀碰了碰杨振兴，问道：“怎么样？” 杨振兴扭过脸，一脸疑问的问道：“什么怎么样？” “那几个姑娘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 “你嘛时候当上媒婆了？” “怎么就媒婆了？你都留下郑美美联系方式了，以后岂不是近水楼台？…哦！” 何尚超怪叫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还没忘了你的园园啊！” 杨振兴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还是清早吃错药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切，喊你一暑假让你出来玩儿，结果你不是在实习就是在实习的路上。 人家小丫头可是跟我打听了不下十多次你的消息。 要没我帮你周旋说好话，人家还真以为上次喊你去看你不喜欢的足球，把你给得罪了呢。” “得，三儿爷，小的我在这儿谢谢您了！劳您驾，让您费心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日常 如果不是何尚超提起来了。 杨振兴都快忘了高园园这个跟自己妹妹一个年纪的小姑娘。 毕竟小姑娘哪里有去各个知名饭店和不同的老师傅们学习更让人快乐？ 再说了，对方初中还没毕业呢，自己都二十多岁了，这不是让人违法吗？ 何尚超一看杨振兴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是什么想法。 他拍着杨振兴的肩膀，好似过来人一样说道：“虽然学校里老师视早恋猛如虎，查的非常严，但是依然无法阻拦情窦初开的少年们。 那个年纪谈恋爱的一抓一大把，只是拉拉手而已，又不做别的事情，你害怕个什么劲儿？” 杨振兴拍开何尚超的手，说道：“拉倒你！说的这叫人话吗？再说了谈恋爱不就得做一整套吗？不然谈恋爱干嘛？” 接着，他看着李国庆问道：“条子你说对不对？” 李国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何尚超说道：“三儿，你刚说的确实不像话，对方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瑞子的妹妹。 如果你要有个妹妹，在外头被自己好朋友背地里这样说，你怎么想？” 何尚超一听，转眼思考了一下，发现还真跟李国庆说的一样。 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个朋友，连估计都不用估计，他肯定不会搭理这种人。 现在自己居然活成了自己讨厌的这种人，让何尚超心里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立马认错道歉，说道：“恩，我这样说实属不该，羊排，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杨振兴摆摆手，回答道：“你跟我这没嘛道歉的，要道歉你也应该给人家小姑娘道歉。” “恩，回头有机会我会当面跟人家说的。”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在清美旁听的的生活。 虽然现在一周只有两节大课可以跑过来蹭，但是杨振兴依然受益匪浅。 他可算明白了为什么王师傅让他来接触学习艺术方面的知识。 听着台上老师教授的表达，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做完菜的摆盘是如此简单粗糙。 其实这也不怪杨振兴。 这年月说到菜肴的装饰摆盘，用到最多的就是食品雕刻造型。 有一小部分会选择器具上面的调整以取得目的。 再有一种比较常用的是通过摆放其他食物或者捏造造型来进行装饰。 比如放一些烫好的小油菜或者是用可食用的鸡茸捏造不同的造型等等。 像老师教授们说的利用层次感、色彩的衬托、留白等不同方法取得自己想要的效果，是杨振兴从来都没想到过的。 即使教授们举例或者展示事物的时候用到的根本不是菜肴。 只是一些室内家具或者是装饰样板。 这也给杨振兴带来了极大的启发。 在脑子里转换一下，把这些例子换成菜肴，轻而易举的就能具现出实际效果。 这些东西，在平时店里的时候，杨振兴已经有意在进行尝试。 虽然刚开始并不是那么明显，装饰的幅度也不大，但是效果已经初步体现出来了。 大家都觉得摆盘似乎有些好看，可要说哪里好看又说不上来。 在杨振兴努力进步的时候，周围也在发生着变化。 首选，刘建业的权限在杨兴盛的操作下进一步放宽。 可以说现在店里的员工基本都交由他来管辖。 也算是杨兴盛和张寿海对刘建业的进步十分满意的结果，同样也是为了进一步锻炼和考验刘建业的能力。 杨兴盛也在这段时间减少了来店里的次数。 现在老店新店人都凑在一起，管理上全都在，平日也有几位师弟盯着。 所以他把更多的时间都投到了杨玉婷那边。 今年二丫头初三，从去年学校就组织开始上晚自习。 其实从去年，杨兴盛就逐渐减少了在店时间。 初中部没有住校，加上又上晚自习。 杨兴盛在给杨玉婷送晚饭的同时，晚上还要去接她回家。 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个文曲星，学习成绩在近几辈儿里独一无二，他肯定要多关心。 在国人眼里，别管怎样么，学习好才是所有家长心里第一位的。 当然，新的饭馆建筑工地那边，他并没有撒手不管，在白天的时候还是会亲自过去监督。 按照杨兴盛的想法和计划。 他现在要逐渐把店里的事情一点一点的交给杨振兴去负责和处理，为以后自己孙子接手家族产业做准备。 杨振兴一直以来都只埋头苦练厨艺。 在杨兴盛看来，自己孙子说实话为人处世还太过理想和年轻，有些理想主义。 说白了就是嘛也不懂。 二十一岁的年纪还这样确实糟糕了一些，但现在开始也不算太晚。 杨兴盛现在六十九岁。 以他的身体。 如果没有意外或者其他毛病的话。 再坚持帮杨振兴保驾护航个七八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亲自参与管理磨练个七八年总不可能磨练不出来？ 就算再不开窍，七八年多少也能有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杨振兴还不知道自己爷爷已经在考虑让他继承家族老字号的事情。 现在他正十分忘我的陷入到了厨艺练习的快乐中去。 之前去名店名厨那里实习学到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消化吸收。 同时他可以继续沾任勇的光，跟着吕志义吕师傅学习苏菜技艺。 老店拆了盖楼，这师徒二人自然也跟着来到了煤市街的新店。 只不过在进度上任勇已经甩开杨振兴太多太多，但杨振兴并没觉得气馁。 反而心里鼓足劲头，打算迎头赶上，再次让两人进度一致。 就在杨振兴再次沉浸在自我欢乐的海洋里时。 何尚超突然再次找上门来，让刚进入状态的杨振兴不得不再一次停止下来。 “羊排，我哥下个周末结婚，到时候你提前收拾好跟我一起走。” 杨振兴挠着头问道：“走？去哪？你哥结婚不在京城吗？” 何尚超摇了摇头，跟他解释道：“我哥不是一直在川府历练吗？正巧我爷爷现在也在那儿，所以就在川府举行婚礼。 等结完婚利用几天的婚假再回京城回请这边的关系。 事情都忙完之后，我哥也要调离川府，去苏省一个县里做县高官。” 第三百二十章 入川 “哦，你哥升官儿了？恭喜恭喜啊！” 杨振兴一听何尚涛居然要去当县高官，立马对着何尚超恭喜，同时心里也觉得何尚涛很厉害。 这么多年没见，居然都成县里的一把手了。 虽然夸的是自己哥哥，但何尚超脸上满是笑容，谦虚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只是普通的升官而已。” 何尚超这是谦虚之言。 自幼生活在当官的家庭里，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能知道一些那个场子里的道道。 但是杨振兴没接触过这方面，心里自然也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 不过他心里觉得厉害，这个感觉并没有错误。 何尚涛年龄比他们几个大九岁，今年也步入了三十大关。 一般三十岁能到县处级正职，也就是正处级，已经算是坐着火箭往上飞了。 早到达这个位置，就可以比别人多积累更多基层经验。 对于以后向更高的位置迈进更具有优势。 不要以为何尚涛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进入系统，三十岁才八年时间就走到了处级跟闹着玩儿似的。 何尚涛能走这么快肯定不可能排除家里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调到老家大本营历练。 但是他堂堂正正人大高材生的身份，还有自身实力，同样起到了关键作用。 …… 再次不得已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几天后，杨振兴跟着何家家长还有姐弟俩四人，五个人坐飞机来到了川府。 现在山城还是川府下面的副省级市，要等到97年才会成为直辖市。 何尚涛之前就一直在山城那边工作，但是这次结婚，婚宴地选择在了省会蓉城。 因为蓉城素有‘天府之国’的别名，是休闲养老的好地方。 而且何爷爷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蓉城这里安度晚年。 来接他们几个人的是何尚超大爷的儿子，何尚业，今年也快有四十岁，现在在川府的文化主管部门上班。 “小叔、娘娘（一声），秀娴、小超这边！” 刚出机场，几个人就看到对方在接机的地方招呼他们。 何爸爸领头快步迎了过去，握手拍着对方胳膊亲切的说道：“尚业，麻烦你请假跑一趟。” 何尚业顺手接过行李，笑着说道：“没事儿，小叔您一家来了我来接不是应该的吗？” 之前来川府过年的时候，何秀娴跟何尚超已经跟对方见过面认识了。 但是毕竟没从小一起长大，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长大后只有去年过年才见过。 所以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不太熟悉的陌生感。 简单打过招呼，何尚业看到了一直在后面的杨振兴。 他扭头看着何爸爸问道：“小叔，这个小伙子是？” “哦，忘了介绍，振兴快过来。” 何爸爸把杨振兴招呼道身边，按着他的肩膀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爷爷怹经常提起的杨振兴。 振兴，这是尚超的大堂哥，你也一块儿跟着喊堂哥就行。” 杨振兴点点头，微微鞠了一躬，喊道：“堂哥好！我是杨振兴。” 何尚业笑着伸出手，说道：“振兴你好！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今天一见发现爷爷的眼光依然那么毒辣。” 杨振兴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心里也十分高兴何爷爷能一直惦记着他。 何爸爸拍了拍手，笑着说道：“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回去。 等回去之后，想说多久就说多久，谁也不拦着你们。” 因为有五个人，加上何尚业是六个人，一辆车显然坐不下来。 所以来之前，何尚业在单位里喊了两位司机开了两辆车过来。 何尚业跟何爸爸何妈妈坐前面那辆，三个孩子则坐在后面的车上。 汽车很快发动，两辆奥迪100开始向着市区驶去。 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看了一会儿，杨振兴扭过头来，对同样坐在后座的何尚超问道： “三儿，咱们这是去哪？去何爷爷那里吗？” 何尚超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应该先去宾馆，我爷爷那要去的话得先申请。” 杨振兴不由得咋舌道：“咱们看自己爷爷怎么还需要申请？” 何尚超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翻了个白眼说道：“原来在京城，想进我们院子不也得通过门卫申请吗？ 你能随便进那是因为你的信息早就已经登记了才可以，不然那时候你也进不去。” 这样听来，杨振兴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事儿上问下去。 别看何爷爷没有留在京城疗养院修养，而是选择了回到自己老家落叶归根。 可老人的身份摆在那里，福利待遇不是说离了京城回到地方就一点儿都没有了。 该有的该享受的一点儿全不落下。 甚至条件的话，还要比留在京城更高一些。 毕竟地方上也要巴结何爷爷这种一路走过来的退休前身居高位的老革命干部。 所以在蓉城，何爷爷也住在这边专门给老干部养老的疗养中心，并且是最高等级的。 看到杨振兴因为不能第一时间就见到爷爷而失落。 坐在前头的何秀娴歪着脑袋回头说道：“行了，一会儿把申请交上去就行，爷爷怹知道咱们来了申请也会很快通过。 说白了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怹老人家是在这里养老，又不是其他什么的，不至于连自己后代晚辈儿都见不着。” 听了何秀娴的安慰，杨振兴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他点头回答道：“姐姐我知道了，等收拾好行李我就准备申请。” “这倒不着急，回头我那个堂哥应该会拿着申请表过来，到时候把表填上就行。” 杨振兴点点头，看到何秀娴继续眯着眼假寐休息。 他也没有跟何尚超聊天打扰，扭过头再次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别看他小小年纪连国都出过了，其实到过的地方很少。 别说国内其他城市只去过沪市还没能转一圈，就是京城地界杨振兴到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 去年何尚超带同学‘面的’张力去八达岭。 二十岁的京城人，作为二环里的地道老京城，杨振兴居然也是第一次过去。 他现在跟那时候一样，对于外面的蓉城内心里充满了好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严苛的检查 相比较一早一晚已经有些许凉意的京城。 十月份的蓉城天气十分温暖，没有北方常见的昼夜温差大的情况。 就是到处都有些湿湿的，让杨振兴感到呼吸很闷，没有京城那么清爽。 一行人来到宾馆，何尚业帮他们准备了三间客房。 何家家长一间，何秀娴单独一间，何尚超和杨振兴睡一间。 这次李国庆没有跟着一起来，他的家长也没有过来。 不是不被允许，而是他们家等回头何尚涛结完婚回京城回请的时候再过去。 毕竟家里老人还在，李家人要跟老人一起露面。 至于杨振兴，他是特别的存在。 这次不光何爷爷点名喊他过来，自己爷爷杨兴盛也告诉他来看看何爷爷。 来到宾馆刚放下行李，不出意外何尚业拿出了几张申请表给他们。 待几个人填写完之后，他就带着表告辞离开了，留下车马劳顿的几个人整理休息。 杨振兴几个人年轻人体力好，并没有像何爸爸何妈妈那样觉得有些疲乏。 本来何秀娴还想带着两个弟弟出门转一圈。 但是看到自己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放弃了这个打算，三个孩子在宾馆当起了缩头乌龟。 “哎！真想出门转转，上次过年来好多地方都没捞着去。” 何尚超躺在自己床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仿佛灵魂都被禁锢住了。 杨振兴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既然你爸爸不让咱们出去，肯定有怹的理由，你就别抱怨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杨振兴心里也痒痒，也想出门去转一转。 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谁愿意一整天憋在宾馆里？ 不过很快几个人就忘记了不让出去的事情，因为他们刚写完的申请，才两三个小时就通过了。 何尚业通知他们，等晚上下班以后过来接他们跟何爷爷一起吃饭。 晚上接他们的车还是两辆奥迪100，除了车牌号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 这年月公车私用简直不要太常见，基本跟自己私家车没有区别。 而且单位还配有小车司机帮忙开车，从头到尾一整套安排的稳稳妥妥。 车辆从市区往郊区开，沿途的景色也渐渐开始变得秀丽。 已经掉了向的杨振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是往哪个方向开。 但是他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一片环境优美的山上。 山半腰设有关卡，有迷彩服端着枪执勤。 在前车何尚业掏出文件给值班战士看过之后，又在两辆车之间巡视检查了一遍。 然后才挥手示意抬起升降杆让他们通过。 这样的警戒程度让杨振兴暗暗咋舌。 何尚超知道自己发小心里肯定吓了一跳，等过关之后对他解释道：“这里面住的退休前全是高官，都是从战火年代过来的老人。 所以对于这些有功勋的老人们，安保方面十分严格，就害怕有人会做出有危害的事情。” 何尚超这样解释，杨振兴心下了然。 毕竟这些老人为了国家都是做出过很大贡献的。 能有现在的日子也都是前人做出无数牺牲后换回来的结果。 不管别的地方有多么黑暗多么肮脏，至少对于这些老人们，还是要心存敬佩。 过了半山腰的关卡，周围的环境变得比山下更好，也更幽静。 打开车窗，杨振兴觉得呼吸的空气都让整个肺部清清爽爽。 ‘怪不得疗养地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就这样干净的空气，都能让人多活好几年。’ 心下想着，前面的车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他们到了大门口，这里没有意外的还有一道关卡。 一行人也再次接受了检查，甚至比刚才第一道更严格。 刚才不过是数了数人数对照了一下照片。 现在检查的战士恨不得把申请上的资料放在脸旁边进行对照。 虽说这样做是为了安全着想。 但是被人这样对待，杨振兴心里若有若无的感到了羞辱和反感。 不光如此，甚至连车辆的后备箱都进行了检查，发现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杨振兴扭头看着何尚超问道：“三儿，之前你过来过年，那时候也跟现在一样严格吗？” 何尚超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耸了耸肩膀，摊手无奈的说道：“更严，连我们带的东西都要进行检查。” “嘶…你不是何爷爷的孙子吗？儿子孙子看家里老人还这样？难不成还能进去害何爷爷吗？” “行了，这都是程序，不是咱们能决定的，那些战士也只是执行上级命令罢了。” 杨振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话。 马上就要见何爷爷了，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就扫了兴致。 如果是这样养老的话，杨振兴打心底替何爷爷感到不值。 自己亲生儿子、孙子上门来看望，居然还要打申请才能见到，这不是艹蛋吗？ 就是不知道在京城那边修养的李国庆家老人。 还有当时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儿的张家老人。 是不是也跟这边是一样的情况？ 其实杨振兴完全误会了，导致这个误会的原因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并不了解。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川府这边何尚超的大爷还有堂哥想要去见一面何爷爷，进那个院子同样需要申请。 但是住在那里，经常见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多事儿。 在这里也是同样的情况。 何尚超的大爷基本每天都住在这里伺候何爷爷，进出十分自由。 即使是隔三差五周末过来看望老人的何尚业，也不需要经过这样严格的检查。 只需要亮出自己登记的小本子就可以顺畅通行。 这样的情况只针对于不经常来、身在外地的亲朋好友。 比如李国庆，因为家人都在京城，就经常周末去看望他的爷爷，也没说需要提前申请什么的。 进到大门里，才算是真正进入到修养的地方。 平整的柏油路两边是一栋一栋独立的别墅。 每个别墅间隔距离不小，彼此之间既隐隐有些联系，又各自互不干扰。 可见当初设计的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还不知道哪一栋是何爷爷现在住的地方，但是离着老远，杨振兴透过前挡风玻璃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 不是何爷爷又是谁？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再见何爷爷 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杨振兴心里有很多感情同时冒出来。 上次见到何爷爷还是在老人决定离开京城回川府养老，上飞机的时候见到的。 到现在算算已经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到了。 许久未见，杨振兴第一眼就发现何爷爷老态许多。 毕竟眼瞅着就要九十岁高龄了，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仅从车里看到老人家精神头很足，站着不需要拐杖也不需要人扶，自己就可以稳稳当当的。 就知道老人的身体状况十分不错。 而且原本已经花白的头发眉毛，也隐隐有些返老还童似的变黑了不少。 杨振兴跟何秀娴何尚超坐的是后面的车。 所以前面何爸爸两口子下车问候过何爷爷后，他们几个才刚下车。 “爷爷，爷爷！您宝贝孙女来看您啦！” 何秀娴只有在自己爷爷跟前才会露出这样小姑娘的活泼姿态。 面对何爸爸何妈妈她顶多算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这样活泼十分难得。 也从另一方面看出来她对自己爷爷的亲近。 何尚超看不惯自己姐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装的跟小姑娘似的，撇了撇嘴跟杨振兴走在后头。 看着飞奔过来的孙女，何爷爷笑的十分开心。 “二丫头慢点儿，看着脚底下别再摔着喽，都是大姑娘了，还这样以后怎么找婆家？” “爷爷！” 何秀娴抱着何爷爷的胳膊，轻轻晃着，撒娇说道：“您怎么又提这个，我现在才多大，您就这么盼着我去别人家吗？” “好好好，不说了，爷爷可舍不得二丫头。” 何爷爷说完，扭头看向何尚超和杨振兴，同样满脸笑容，说道：“尚超和振兴也来啦？ 振兴不错，比以前高了，看着也沉稳了，看来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事情。 等回头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杨振兴高兴的点头，回答道：“何爷爷，这么久都没来看您太不应该了，以后我每年都来看您一趟，您可千万别嫌我麻烦。” “哈哈哈，一趟哪能行？你就是住在这里我也不会嫌麻烦。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尚超的大爷，这个小伙子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杨振兴。” “何大爷您好，第一次见面，我是杨振兴。” 何爷爷旁边一个长相跟他十分像，也跟何爸爸有些相似的中老年人点了点头。 “你好，我喊你振兴不介意？” 杨振兴哪敢说不行？立马回答道：“您是长辈，喊我名字就行。” 何尚超现在站在一边，内心是十分绝望的。 自己姐姐也就算了，他打记事儿开始就争不过对方。 而且现在何秀娴还是他的金主，又是买车又是每月给零花钱的。 但杨振兴是什么鬼？ 真要有个不知道情况的外人在这里，估计会认为杨振兴才是自己爷爷的亲孙子。 他这个真正的正牌亲孙子才是那个‘外人’。 见面到现在，算下来跟自己就说了一句话，而且半句还是跟杨振兴打的招呼。 看着自己无奈的孙子，何爷爷自然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 他继续笑着，对何尚超说道：“振兴很久没见，我就跟他多聊了两句你就不乐意啦？什么时候跟小姑娘似的这么喜欢吃醋了？” 何尚超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眼前的天空也仿佛飘起了鹅毛大雪。 “我没有爷爷……” “你没有爷爷那我是谁？” 何爷爷说了个冷笑话，拍了何尚超一下，对所有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屋里头。” 说着就带头往屋里走去。 在自己爸爸饱含深意的眼神中，何尚超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自己爷爷。 相比于跟在后面，他本能的认为待在爷爷身边更加安全。 “爷爷您慢点儿，我扶着您！” “你个皮猴子！” 何爷爷笑着摇了摇头，就这样抓着自己孙子的手，继续往前走。 杨振兴跟在后面同样无奈的摇头，他觉得自己这个发小这顿教训是跑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他跟在后面，因为何爷爷的另一个胳膊已经被何秀娴霸占了。 何爷爷现在住的屋子有两层，前面的院子在杨振兴看来赶他们家中院儿一个半大。 院子里有一颗松树还有一个小花坛，一角还开辟了一片田，种着不少的蔬菜。 看着整齐干净的植物，杨振兴知道平时没少下功夫打理。 进屋之后，里面的大厅很大，摆放着沙发还有茶桌茶椅。 另外也有不少的绿植和花瓶字画。 在沙发上依次落座，立马就有保姆阿姨过来询问茶水。 何爷爷看着众人说道：“小陆你们都见过了，振兴，你第一次见，这是你陆阿姨，想喝什么直接跟她说就行。” 杨振兴点点头，打了声招呼：“陆阿姨您好。我叫杨振兴。” 陆阿姨笑着说道：“您好，想喝什么直接告诉我，阿姨去给你准备，不用客气。” 杨振兴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先问到另外几位长辈：“何爷爷，您几位先来，容我先想想。” 几位大人都知道杨振兴这是在尊老谦让。 心下满意的同时，纷纷说出了自己想要的饮品。 等年纪大的人都点完了，杨振兴才说道：“劳您驾，有凉白开吗？” “喝水吗？家里有果汁饮料不喝点？” “喝习惯了，凉白开就行。” 一边，何家大爷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杨振兴，想要看看这个自己父亲经常提起的小孩儿到底有什么这么值得自己父亲念叨。 仅从现在刚接触十多分钟来看，对方的家教十分好，对谁都有礼貌，说话客客气气的。 而且人也十分板正，不谄媚，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就凭着这样的为人表现，何家大爷就明白了自己父亲的心思。 这样的孩子哪个老人不喜欢？ 即使是他，才刚见面这会儿功夫，心里就对对方产生了好感。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何家大爷很是吓了一跳。 心里的疑虑也彻底打消。 别说是他了，就是一边没怎么接触的他儿子何尚业，也对杨振兴刷新了印象。 他同样明白了为什么爷爷会一直对对方念念不忘。 只是这俩人并不清楚，何爷爷这样对待杨振兴，可不止是因为杨振兴有礼貌懂事。 不夸张的说，杨振兴可是他老人家看着长大的，并一直有教导对方知识。 这样的羁绊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位置 茶水饮料端上来，陆阿姨很自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这时候屋里没了外人，一家人开始商议讨论何尚涛结婚的事情。 现在何尚涛还在山城上班。 虽然马上就要结婚，面临人生大事。 但是没有舍小家顾大家牺牲自我的精神，哪里能这么年纪就提拔的这么快呢？ 哪怕领导再看好你，你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什么也白搭。 好在何家人多，还有个二大爷没到场呢，结婚的事儿何尚涛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 自家人就已经帮他把整个过程全部办好。 到时候只需要何尚涛人到了直接走程序就行了。 别看外头成天喊‘思想解放’什么什么的。 其实孩子们的婚宴基本全都是家里大人在帮忙张罗。 也就等到九零后这一代成长起来，由孩子们自己全部操办的情况才会大范围出现。 这事儿跟何尚超杨振兴他们几个小孩儿没关系。 所以就坐在一边喝着东西漫不经心的听着，或者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杨振兴听到何爷爷好像在喊他。 “振兴，振兴。” 杨振兴立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何爷爷问道：“何爷爷您喊我？” 何爷爷笑着说道：“你小子，刚精神头飞哪去了？现在好好听听，等你以后结婚娶媳妇也能熟悉婚礼的布置安排。” 杨振兴害羞的脸通红，回答道：“何爷爷，我才二十一，这事儿太早，不着急。” 看着他的模样，几位大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何爷爷问道：“行了，现在尚涛结婚的事儿讨论的差不多了。 咱爷孙俩老长时间没见面了，过来好好跟我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好的何爷爷。” 看到何爷爷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杨振兴立马起身坐了过去，开始慢慢的跟老人讲述这一年多快两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从参加全国烹饪大赛获奖，到店里生意火爆，家里饭馆要盖五层的酒楼。 再到拒绝了去霓虹做交流生的邀请，自己用几个月的时间去不同的老字号跟不同的名厨大师学习。 所有的经过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何爷爷。 一开始自己家老爷子在商量完何尚涛结婚的事情后，下一件事居然是喊杨振兴询问这些年的经过。 不管是何家的长子还是长孙何尚业都吃惊不已。 可他们看到老三一家不管老小都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表情后。 心里重新刷新了杨振兴在自家老爷子那里的位置。 后面再听到对方这段日子里如此精彩纷呈的经历，更是再度刷新了对杨振兴的认知。 二十岁的‘全国最佳厨师’、“金牌菜获得者”； 老师傅们和烹协领导十分看重的年轻厨师； 甚至还会毫不保留的传授教导烹饪技法、技艺。 不管是哪一条，都不是普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能达到的高度。 而且对方今年才二十一岁！ 现在就已经取得了如此恐怖的成绩，达到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那么让他继续成长下去，以后又会到达怎样的程度呢？ 何家大爷深吸了口气，心里那叫一个感慨。 他发现自己老爷子是真的厉害，从小就看出来了杨振兴身上的品质和潜力。 听说还因为对方没上学，教导了好几年的学习。 不光普通上学的课程，甚至连俄文和英文都教给了对方。 ‘看来以后要多多注意、亲近这个小伙子了。’ 不光是他，他儿子何尚业心里同样也出现了类似的想法。 之前多次提到过，这种官场出身的人家，除了政、敌之外，很少会有人去主动得罪其他人。 顶多是结实或者不结实，往来或者不往来。 虽说杨振兴是厨师界的人，跟他们丝毫沾不到边儿。 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说不定哪会儿功夫就有能用得到人家的地方。 现在处好关系没有坏处。 再说了，就以杨振兴现在的表现，加上他这样的为人性格。 以后继续进步成长是必然的。 未来会不会成为宗师、泰斗级人物，在整个中餐里说得上话，占据一席之地。 谁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样的希望。 真要到了那个位置，哪怕不在一个圈子里，有些事情对方也能帮忙处理。 因为那个层面必定会认识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绝对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 …… 旁边自己长子长孙现在是什么想法、在想些什么何爷爷不知道。 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子孙后代自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只要不违背原则，其他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干预。 再说自己家里其他人能跟杨振兴处好关系，也是老人乐意看到的。 听完杨振兴的讲述，何爷爷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十分感慨的说道：“之前你拿到京城还有国外的大奖，我就知道未来你一定能在全国性质的比赛上一展风采。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这么快，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到了这件事情。 果然我还是老了吗？” 何爸爸在一边说道：“爸，这跟您老不老有什么关系？振兴平日里那么努力您不一直都看在眼里吗？ 付出那么多取得这样的结果不是应该的吗？” 何爷爷看着自己儿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啊，是应该的，付出就会有收获，付出越多收获越多，是我想错了。” 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再次扭头看着杨振兴，叮嘱道：“你现在已经取得了别人一辈子也取得不到的成绩。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骄傲自满，一定要戒骄戒躁，继续钻研研究自己的事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在你之上，还有更多比你厉害的厨师和大师，你要像他们看齐，争取有一天达到同样的高度。 到那时候，不管你骄傲也好，自满也好，你才会有骄傲自满的资格。” 杨振兴认真的点点头，回答道：“何爷爷您放心，要是我满足了比赛完我也不会拜托几位老师傅和烹协会长他们帮忙联系地方实习。 现在距离我自己的目标，可还差得远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留宿 傍晚的时候，何尚超的二大爷一家也来到家里。 相比于跟何爷爷很像的大大爷、何爸爸，这位何家二大爷容貌并没有太随何爷爷。 除了眉眼有些许相似之外，更多的应该像已经过世的何奶奶。 和已经退休的何家大爷不同，何家二大爷还没到退休的年龄，不过也没剩下几年。 他的儿子跟何尚业不在一个系统，而是在教育那边工作。 还有个女儿刚毕业，在下面的区里做文职工作。 杨振兴跟对方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他晚上就跟着何家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吃完饭后，一行人准备回去，这时候何爷爷却把杨振兴留下了。 “振兴晚上就别回去了，直接在这住下，好长时间没吃你做的东西了，这几天让我看看你手艺提高了多少。” “这……” 不光杨振兴，何家所有人都被自家老人的话惊得不轻。 还没等他们出口说话，晚上来给何爷爷测血压，做每天常规检测的保健员先不同意了。 “首长，您不能随便吃东西，每天都得按照开的保健食谱吃饭，您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那些食谱都是根据您的身体情况科学配置的，是最适合您现在的身体健康的。” 一边的杨振兴听完脸都黑了！ 根据身体情况设计的健康食谱是对身体好。 国家从封建社会开始，皇宫贵族或是士绅豪商就十分注意日常饮食。 继而衍生出食疗这种传统饮食文化，可以说是现代健康食谱的前身。 但是听保健员这个意思，为什么吃他做的东西就不健康了呢？ 对方的工作是保证何爷爷身体健康，对一些事情提出自己的意见看法是人家的工作职责。 但是这样一点儿也不委婉、当他的面说这种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别说杨振兴了，就是随便换一个厨师过来。 听到别人当着自己面儿说自己做菜吃了不健康也不会高兴。 杨振兴不高兴，何家的人也觉得自家老爷子的保健员说话有些难听。 为自己父亲身体好他们心里感激。 可是对待自己家老人跟亲孙子似的杨振兴这么不客气，又让他们觉得很没面子。 这种打一巴掌给一个枣的感受，让所有人都很难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这时候何爷爷摆了摆手，说道：“小张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振兴这孩子还十多岁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吃他做的东西。 这是我们自家孩子，又是‘全国最佳厨师’，要是他做的菜没法儿吃，那国内有几个人做的菜能吃？” “可是您的身体……” “我没病没灾的，不过年纪大了一些而已，不碍事儿。 活这么一大把年纪已经够数了，就让我吃点儿自己想吃的。” “爸，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何家大大爷立马上前说道，同时心里生气，瞪了一眼保健员。 如果不是对方没点儿眼色情商，自己老父亲也不至于说出刚才这种话来。 对老人健康负责他感谢，但如果是这样负责的话，还不如回头换一个懂事儿的过来。 而且他心里，也决定了等这段日子过去之后，再申请换个人来。 不然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丢的是他们何家自己的脸。 何爷爷既然已经张嘴发话，保健员也只能退一步妥协。 他是负责首长健康不假，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随便决定的。 杨振兴告别何家人，晚上在何爷爷这里住了下来，羡慕的何秀娴还有何尚超了不得。 他们又回想起了当年小时候自己爷爷送对方名贵钢笔的事情。 那是他们恰过的柠檬。 喝了几碗柠檬水，再次感觉自己不是亲生孙辈，杨振兴才是亲生的。 互相看了一眼，姐弟俩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上车，跟着自己父母回到了宾馆。 何家二大爷来的时间晚，并不知道他没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自己大哥退休没事儿，已经住在老爷子这里随时伺候，所以他只能去问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自己老爷子对待杨振兴会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送走了其他人，这边就只剩下何爷爷父子俩，还有杨振兴和保姆陆阿姨。 何爷爷看着杨振兴说道：“我让尚业明天把你放在宾馆里的行李带过来，这段日子你就先住在我这里。 老长时间没喝你做的高汤，说实话还真有些惦记。”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放心何爷爷，交给我了，回头我教给陆阿姨，回头您想喝了也随时能喝到。” “恩，你自己酌情决定。” 何爷爷点了点头，暗示了一句，然后看着陆阿姨说道：“小陆，麻烦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这几天振兴会住在这儿。” 陆阿姨笑着点头，回答道：“老爷子您放心，刚我就收拾好了。” 杨振兴这时候也说道：“陆阿姨，这些天的饭您就甭管了，我来负责就行。 到时候我教您两招做汤的技术，您回头可以随时做给何爷爷吃。” 陆阿姨很开心。 通过只言片语，她大概知道了杨振兴的实力。 尤其是刚才保健员说话的时候，她当时也在场。 自家首长说对方是‘全国最佳厨师’的事情她自然听到了。 虽然才二十一岁就取得这样的成绩有些过于虚无缥缈，但是首长是不可能说谎的。 比起其他同行，陆阿姨各方面肯定都甩别人好几条街，不然也不会安排来照顾首长。 可保姆终究还是保姆，不是别的大官儿领导。 骗她这个保姆也没多少意思。 她不好意思的用围巾擦着手，说道：“那就谢谢小杨师傅了，回头您看需要什么材料，告诉我一声，我到时候去市场上买。” “好的陆阿姨，麻烦您了。” 何爷爷在一边笑着，说道：“行了，都进屋，振兴坐飞机过来也挺累，一会儿早点洗洗休息。” 几个人回到屋，陆阿姨就领着杨振兴去到客房里。 何家大大爷一直都没有吭声。 不过他刚才也没什么可说的。 自己父亲看好这个孩子，而且从今天见面后，他也知道了这是一个家教很好、很有能力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不可能有坏心，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至于对方手艺到底有没有自家老爷子说的那么夸张，明天吃一顿真相自然大白。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早餐 第二天一早，杨振兴早早的起床，准备活动活动身体后做早饭。 刚从客房出来，就看到何爷爷早就坐在了大厅里看报纸。 “何爷爷，您起来啦？” 何爷爷放下报纸，低头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看过来，说道：“人老啦觉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嗨，我见天儿早起习惯了，您先看会儿报纸，我活动活动给您做饭怯，您想吃点儿嘛？” “早睡早起身体好，早饭下点儿面条，年纪大了早上吃别的东西不好消化。”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好的何爷爷，一会儿我就给您做。” 来到前院儿活动活动身体，杨振兴比划了几个撂跤的动作。 等身体热乎起来，微微开始出汗，他使出来几招技术难度较大的招式后就停下来了。 毕竟不是专业撂跤的选手，未来也不指望靠这个吃饭。 所以每天练到这个程度完全足够，主要还是保持身体状态、锻炼身体为主。 不得不说这地方真的适合修养。 一套动作下来，杨振兴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整个肚子里的内脏都仿佛清洗过一遍一样。 “山清水秀空气好，确实是好地方！” 感慨了一句，他进屋开始准备早餐。 到了厨房，洗完手正观察厨具位置还有食材情况，陆阿姨突然挎着篮子走了进来。 “小杨师傅起这么早？怎么没多睡会儿？” 杨振兴抬头一看，看到篮子里的食物，说道：“陆阿姨您早，我在家都这个点儿起床，习惯了，您这是买菜回来啦？” “嗳（ai），这边早上山下每天都有集市，基地有专车，加上首长们大多起的都早，所以早上我都会下去买些菜上来。” 说着，她把手里的篮子递过来，“你看看有哪些用得到的，没有的话告诉我，我再去买。” 杨振兴接过篮子，发现里面都是农家种的蔬菜，品质不错。 点点头回答道：“陆阿姨，菜都很新鲜，家里有鸡架子猪肘子这些东西吗？” “鸡有，猪肘子太油腻，保健员不让吃，所以家里没备着，我这抓紧回去买点儿。” “没事儿陆阿姨，”杨振兴眼疾手快将对方拦住，说道： “没有也没事儿，有猪肉或者火腿嘛的都行，我吊锅汤做菜使。” 陆阿姨没觉得吃惊，点头回答道：“这东西都有，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劳您驾，您先告诉我家里面粉在哪儿搁着呢？” 顺利的按照陆阿姨手指的方向，在角落里找到面缸。 杨振兴拿盆开始和面制作面条。 小时候，因为何尚超的推荐，杨振兴给何爷爷做过几次面条喝。 但那会儿年龄还小，很多东西还不懂不会。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经过多年的学习，杨振兴的技术要比小时候高出去不知道多少。 盛好面粉，他首先在里面加了些盐碱和两个鸡蛋，然后才开始加水和面。 这样做能让做出来的面条更加劲道。 盐不需要多加，一小勺即可，碱可以用一点儿碱面，或者拿开水烫一些碱水。 但是碱不能多加，加多了不光破坏面里的营养，还会让面条发黄、变硬，吃起来跟吃碱似的。 和好面，杨振兴把面团放在盆里，盖上块湿布饧（醒）面。 在等待面团醒好的时候，他手上不停，开始用陆阿姨帮忙准备好的原料制作高汤。 难得有专业厨师在自己面前做菜。 陆阿姨一直在一边学习观察，想要学两招。 杨振兴看到后非但没心里不满撵人或者藏私，反而开始跟对方讲解自己的操作。 他并不害怕陆阿姨从他这里学到本事后私下里传给更多的人知道。 因为杨振兴告诉对方的东西，全都是十分普通常见的实用信息。 而且别的不说，教给陆阿姨制作高汤。 何爷爷也能在平日里补充些营养。 更何况就算杨振兴想要把高深的技术教给对方，现场的情况也不允许。 家里的厨房跟专业的饭店厨房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算教给对方了，回头私下里自己做，也几乎没可能能做出来。 杨振兴虽然教的只是最简单的高汤技巧，下哨子也仅仅下白哨一种。 但是对陆阿姨来说，受益匪浅。 一般老百姓都知道厨师吊汤十分麻烦，也知道吊汤的时候怎么做、用什么。 等到自己亲手做的时候，就没嘴皮子那么利索了。 不管是火候，还是在汤什么温度做什么事情。 没有经过学习完全不会知道这些细节和步骤。 现在杨振兴掰开了揉碎了教给她，让陆阿姨思路瞬间通透，很多原来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也都想明白了。 汤撇好浮沫等待下哨子的时候，杨振兴拿出醒的差不多的面团开始揉面。 打算挤出面里的空气再醒一次。 看着他流畅的动作，陆阿姨忍不住问道：“小杨师傅，首长想吃窝头或者馒头的时候，我揉面总揉不好是因为什么？” 面对如此基础简单的问题，杨振兴没有显得不耐烦。 “您仔细瞧我的动作，揉面的时候左手手掌向前揉挤推压，右手把刚才揉过的部分往回翻卷。 一揉一拉，一揉一拉，如此反复，面团会越来越长，这样才能把面团彻底揉透，提高劲道度和光滑度。” “千万不要弄成一团去揉，那样的话受力不均匀，下出来的面条不劲道、不光滑、容易断。 发面蒸馒头包子，面团里的气体没排干净，做出来不能均匀膨发，而且表面不光滑不漂亮。” 陆阿姨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这倒也不怪她，毕竟陆阿姨是川省的人，平日里吃大米比较多，面食也主要是面条之类的，不会做馒头包子情有可原。 说着话，杨振兴把面团揉好。 他拿着刀，将揉好的面团切开，将横切面展示给陆阿姨看。 只见面团表面光滑细腻，切面更是光滑平整，没有一丝面疙瘩，好像白色的牛奶一样，白的发光。 陆阿姨一脸吃惊，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太漂亮了！简直跟艺术品一样！” 她看着杨振兴问道：“小杨师傅，我也能做到这样吗？” 杨振兴点点头，笑着说道：“为嘛不行？陆阿姨，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您按照我教的一点儿一点儿去做，很快就能做到跟我一样的程度。” 第三百二十六章 做面条 看到杨振兴把揉好的面团再一次盖上醒面，陆阿姨十分不解，问道： “面不都已经做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醒一次？” 杨振兴看着高汤，回答道：“醒面是让面团把刚才揉面的劲儿卸去变松软，一般一次就已经足够。 如果不嫌麻烦费力想要面条更劲道，醒二次再揉一遍也没有关系。” 陆阿姨恍然大悟。 这时候，杨振兴也把白哨下好开始最后的吊汤。 高汤弄好，杨振兴继续清洗处理其他食材。 今天早上的面条，他打算做一道茄子打卤面。 毕竟在京城，面条总共分为三种：炸酱面、麻酱面、打卤面。 而茄子，又是川府人比较喜欢吃的一种蔬菜。 不管是鱼香茄子还是红烧茄子、凉拌茄子，在国内有远近闻名。 从春季一直到秋季，都能吃到秋种或者夏种的新鲜茄子，是最常见的蔬菜之一。 有的人吃茄子喜欢去皮，有的喜欢不去皮。 杨振兴是不去皮吃的那类人，因为皮里面含有很多营养物质。 喜欢去皮吃的大多数都是因为带着皮觉得口感不好或者不好吃的原因。 其实只要功夫到家、做的好吃，带着皮做出来的茄子同样可以被去皮吃的人接受。 把茄子切丁，再切好蒜瓣葱丝，然后拿一块儿五花肉切丁，主料就备好了。 锅中倒入油，先把五花肉放进去煸炒，把油编出来。あ < 因为茄子喜欢吃油，没油不好吃，没油的茄子还不如不做。 放入茄子炒好调味之后，最后窝上一个打散的鸡蛋，等蛋花成型倒入少许淀粉芡汁勾芡，卤就算做好了。 接下来，杨振兴开始制作面条。 面条的制作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大把抻面、小把抻面、手擀面、刀切面、板面、揪面等等。 原来杨振兴年纪小，胳膊上力气不足，所以只会切面吃。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其他的几种制作方法他也逐渐学会。 其他面条制法光看名字就能知道具体工艺。 这里详细说一下大把、小把抻面。 所谓的大把抻面其实大家都没少见过，电视上经常有厨师表演的抻面条，可以用来穿针的、用打火机能点着的，就是大把抻面。 别看面条抻出来又细又长、如丝似云的，其实根本没法儿吃！ 因为面条太细了，下了锅一煮准化，捞都捞不出来。 就算能捞出来也没劲道劲儿，吃在嘴里跟吃浆糊似的。 所以只能用来表演，展现大师们高超的技术。 而小把抻面，多在京城人家里见到，当然现在也不多见了。 一整块儿面饼，沿两头切从中间开但不把两头切断，就好像合页窗似的。 切一根儿往外推一根，做成麻花状。 切到大约十五厘米后完全切断，撒上干面再把面条卷起来拧成大麻花，捏住两头用匀力气抻长。 对折之后再抻长，稍觉吃力后在案板上轻轻摔打一下，让面条一根根分开。 去掉两头面揪下锅煮就可以。 除了一开始处理的工序不同，其他程序跟兰城的拉面多少有些相似。 下锅煮好之后还有说话，分为‘锅挑面’、‘过水面’两种。 锅挑面就是锅里面煮好直接捞碗，过水面则过一遍凉水再吃。 前者吃起来是又热又香，面条的热度把拌料的香味儿逼发出来。 后者吃起来又韧又滑，面条和拌料完美的贴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这一手功夫陆阿姨是想学也学不会了。 毕竟没几年功夫练习，是不可能掌握的。 尤其是抻面时的力道和发力技巧，并不是肉眼看几遍就能明白的。 必须通过大量上手操作练习，才能掌握发力技巧。 面条做好，杨振兴捞在碗里，再浇上茄子卤，早餐就做好了。 不过陆阿姨没有立马端走，而是不确定的问道：“小杨师傅，这就做好了？熬的高汤不用吗？” 确实，忙活一早上，一多半时间都在处理高汤。 结果只在烧茄子的时候放了一些，这一锅汤就一直再没用过，浪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杨振兴知道对方心里想法。 他笑着说道：“陆阿姨您甭担心，这锅汤咱们要用一两天，不会浪费的。” 听到杨振兴这样说，陆阿姨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把面端走，招呼客厅里的何爷爷还有何家大爷过来吃饭。 俩人其实早就在客厅闻到厨房里的香味儿了。 肚子也一直‘咕噜噜’的叫唤。 听到吃饭，立刻起身，坐到了餐桌前面。 陆阿姨作为保姆不在桌上一起吃饭，虽然何爷爷不在乎这套。 但对方在聘用的时候有这个规定和要求。 所以何爷爷就一直没强求，万一因为这个再让人丢掉工作，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杨振兴洗完手，坐到桌子前，看到人到齐了，何爷爷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看到何爷爷第一口吃进去之后，杨振兴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这一表现让一边的何家大爷心里默默点头。 现在很多孩子都惯得没样儿，家里大人老人也没几个教育的。 让很多人都忘记了餐桌上的一些礼仪礼貌。 虽然很多老人年纪大了，心态宽，不会跟年轻人计较。 但‘小时偷针，长大偷牛’。 长此以往下去很多年轻人就逐渐开始不遵守其他规矩，整个人变得更加没有规矩。 这样的人多了，社会就会出现很多的问题，最后大家都会受到不遵守规矩带来的伤害。 …… 何爷爷吃了两口，抬头问道：“振兴，有蒜没有？” 吃面不吃蒜，没有灵魂。 杨振兴立马点头，回答道：“厨房里有蒜，何爷爷，您要多少？” “拿两瓣儿过来，老大，你要不要？” 何家大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的同时，说道：“爸，大夫不让您吃这些辛辣的东西。 回头您吃蒜再上火了怎么办？” 何爷爷一瞪眼，说道：“上火？你见过谁吃两瓣儿蒜就上火的？把人带来我给看看！” 见自己老父亲这样，何家大爷也苦笑的说不出话来。 杨振兴在一边倒没有尴尬，他眼珠子一转，说道：“何爷爷，既然大夫说了，咱们就少吃点儿。 我看您也别吃整瓣儿的了，我给您调成蒜汁儿浇面上吃行不行？” 何爷爷点点头，笑着说道：“还是振兴懂事儿！就按你说的来。” 和颜悦色的表情让一边何家老大疯狂翻白眼。 第三百二十七章 杨兴盛的决定 杨振兴只在何爷爷这里待了一天，就把何家大爷还有保姆陆阿姨的胃口给征服了。 现在俩人是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水平。 也明白了何爷爷留下他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这天过后，何尚超还有何秀娴也如愿住了进来，可以陪在自己爷爷身边。 其实他们俩不知道的是。 之所以把他们丢到这边来，是因为何爸爸何妈妈要为大儿子何尚涛的婚事忙碌。 俩小孩儿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帮忙也嫌他们俩过来添乱。 为了防止两人乱跑出去惹是生非，这才送到何爷爷身边让老人帮忙盯着他们。 不过缺少了一定程度的自由，没办法出去浪，两人在口福上全都享受了回来。 平日里何爷爷没法吃的那些山珍海味。 全都通过杨振兴的手艺，进了他们几个的肚子里。 这个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几个小孩儿快要在何爷爷那里憋不住的时候，何尚涛的婚礼终于举行了。 因为家庭的关系，来参加婚礼的人几乎都是川府机关里的人。 但不管是哪里的人，这一切都跟杨振兴没关系。 送上随礼吃完酒席之后，他又给何爷爷做了两天饭，就跟着忙完的何尚超一家人回到了京城。 何尚涛来京城回请还要过段时间。 不过因为去过川府参加过了，到时候回请杨振兴也没有去的必要。 就这样，他再次恢复到以往的生活中去，继续埋头提高厨艺。 可是这次回来之后，杨振兴没了以往那种可以专注投入的情况出现。 “爷爷，您怎么突然让我来负责店里的工作了？” 杨振兴看着自己爷爷，感到十分不理解。 “我嘛都不懂，要负责也讲究个循序渐进。 您直接把所有事情全都甩给我，我哪里能应对得过来？” 杨兴盛没在意自己孙子的埋怨，他说道：“二丫头上了初三，明年就要中考，是关键的时候。 咱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个读书的，必须得伺候好了。” “这个我能理解，但爷爷您一下子全都丢给我我怕做不好啊！” 杨兴盛摆摆头，严肃的说道：“做不好就学着做好，你已经二十一了，如果还不熟悉店里的经营那还要等到嘛时候？ 再说有你张爷爷还有建业在旁边帮着你，你不需要太担心。” 看到自己爷爷决意已定，杨振兴只得把这个安排接了下来。 害怕自己孙子不知道具体的管理内容，杨兴盛还是指导了一句。 “具体你要负责的主要是店里的组织架构也就是人员管理、菜单计划、原料的采购供应、店里的销售、服务和活动促销等方面。 最重要的是钱上面，一定要自己看好。 人员现在店里有红姐儿和建业在负责；菜单还有销售等问题有你张爷爷管理； 原料的采购原来都是我来负责，质量问题则是后厨灶头检查。 你需要做的就是从总体上负责这些内容。” 因为杨兴盛临时的操作，杨振兴不得不修改了自己未来的练习计划。 他本打算在消化吸收之前在其他名店名师那里实习学习到的东西外。 再进行苏菜和艺术方面的学习。 现在他不得不减少了学习艺术方面的时间，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经营管理上面。 对杨振兴本身来说，这一切都十分痛苦。 他觉得自己爷爷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让自己参与日常经营。 完全可以循序渐进一点点慢慢来。 但是这样的野蛮教育却可以让杨振兴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至于长歪或者失败，有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失败的情况肯定不可能发生。 只是杨振兴不知道的是，这一学习，他就再也没从里面出来过。 一直到很久之后，他还在不停的学习经营管理的知识。 …… 店里交给了杨振兴去负责，杨兴盛也没有就此得闲。 除了每天中午晚上去学校给杨玉婷送饭，下了晚自习接她回家之外。 像老店正在起的楼，还有家里重新翻修的房子。 两处工地全都需要他没事儿去盯着。 老店的酒楼地基早已经打好，框架也已经搭好灌完了水泥。 剩下的只有内部还有些东西没有弄完，等弄完之后就可以进行装修了。 至于家里的院子，首先修复的是后院儿。 等后院儿修好之后，再是前院儿。 趁着修前院儿的时候，杨兴盛把家里的东西，还有以前收来的很多古件都搬到了后院儿专门设计的储藏室锁好。 到最后，一家人暂时搬到前院儿住几天，再修补中间一直住人的房子。 因为主院儿有人气，平日里也都有简单维护。 所以并不像家里其他屋子塌的塌，漏的漏。 只需要进行简单的修缮工作就能够很快完成。 虽然京城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出台了关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的文件。 但实际上明确划分保护区，禁止在原有基础上改建扩建院落和布局的规定等到2002年才出台生效。 在这之前，管理上相对来说还比较混乱。 就如杨家现在翻修院子。 只去了街道上打了声招呼，说家里房子塌了住不了人了，就可以开始翻修。 更别提胡同里很多其他人家早就开始加高自家的院墙。 各自院子里几乎每家都有自己加盖的小棚屋之类的违章建筑。 原本的院落早就被破坏的彻彻底底，谈保护也没多少保护的价值了。 对于家里老院子的翻修维护，杨振兴跟自己爷爷提出了几条建议。 说是几条，其实主要还是关于两个方面，那就是上厕所和洗澡。 家里头有厕所，而且前院儿后院儿有俩厕所俩厨房。 京城四合院有句玩笑话，‘隔壁厨房挨着自家厕所’。 随着后来大杂院的出现，住的人越来越多，房子不够住的，就把厕所填平了里面住上人。 但这个情况并没有出现在杨家。 杨振兴他们家里依然还有厕所存在，虽然原来被填上住了人，但后来他们拿回房子后又挖开了。 可问题是厕所有是有，是旱厕，得定期请淘粪工人上门来清理。 家里本来人口就不多，‘产量’极为有限。 所以杨家就一直跑去胡同里的公测解决问题。 白天还好说，等到晚上可拿了人，虽然有夜壶，但搁屋里头怎么说那味道也不好。 杨振兴就想着是不是能利用这次机会，把家里的厕所改一改。 以后再上厕所也不用像原来那么麻烦。 第三百二十八章 刘建业的帮助 上厕所都这样麻烦，洗澡就更不要说了。 杨振兴的提议被杨兴盛一一采纳，在这次翻修的过程里，也对厕所浴室还有厨房进行了针对性的设计修建。 反正家里头别的不多，就空屋子多。 那么多屋子放那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利用起来方便家里人的生活。 …… 自己提出的意见被采纳，杨振兴也没有继续关心其他问题。 不是说他不去关心，而是爷爷把担子都压到他的身上后，他没有闲工夫去操心别的事情。 原来杨振兴只是参加过店里开的会议。 最大程度的干预经营也仅有新店开业时提出意见那一次，结果还失败了。 可以说杨振兴之前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店里面的经营管理。 第一次被架到这个位置上。 刚开始的时候杨振兴确实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随着店里的管理们耐心的讲解和指导，现在他多少已经明白了自己需要做哪些事情。 总来的说就是就是简单的两点：控制和管理。 控制成本、控制员工状态、控制计划完成。 管理店里的组织架构、财务预算、资产和店里的经营。 看似十分简单，其实要看怎样去解决应对。 掌握的好，管理起来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可方式方法不对，费时费力最后还得不到效果。 这时候，刘建业给与了杨振兴巨大的帮助。 虽然他经验上远不如张寿海吕卫红这几位常年在管理位上的老人丰富。 但是他的学习、思维能力和接受程度要比这几个人更强。 尤其是学习了杨振兴买回来的两本国外相关专业书籍。 结合平时跟张寿海学习到的知识，加上日常实践检验。 现在就算让刘建业去管理一个小型的饭馆，以他的能力也绰绰有余。 “杨哥，你买的那两本书真的很好，基础的东西全都有涉及到，你先看这两本书就可以，不需要太着急全掌握更多东西。” 晚上下班，刘建业回家后拿着那两本书对杨振兴说道： “两本书我都已经翻译好了，之前有翻译上不通顺的我也随着实践得来的经验稍微修改了一些。 如果有哪里不懂不明白的你随时问我。 我不说全都掌握了，至少大部分内容都是明白的。” 杨振兴接过书，手指擦着书页快速的翻着。 看着里面写的各种笔记和翻译内容，他点头说道：“行，这次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刘建业拍拍胸脯，自信的回答道：“杨哥你就放心！对了…” 说着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去自己柜子里拿出来了几本上学时发的笔记本。 “差点儿忘了这个，给，杨哥，你拿着这个配合着书一块儿看。” “这是？……” “这是我抄写下来的这两本书翻译后的内容。 书里面本来空白的地方就不多，再加上咱们翻译词语后写的注解，乱糟糟的不容易看。 所以我就抽时间抄了一遍，这样看不会太费劲。” 杨振兴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内心感慨又感动。 这两本书加起来少说几百页的内容，把这些内容全都抄下来不是一两天一个星期半个月就能完成的。 他们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又回到快半夜。 也只能利用每周一天的休班时间才有功夫可以抄写书籍。 这几本笔记本还不知道刘建业抄了多少日子才抄完。 他看着刘建业说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花时间把两本书都抄下来了，花了不少时间？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刘建业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倒没嘛费劲的，我都是利用休息时间随便抄点儿。 关键是我自己抄完一遍后，脑子里的印象更加深刻，我也收获了不少。” 杨振兴点点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回头我也得抄写一遍。” “千万别！” 刘建业听到杨振兴也想抄，立马出言阻止。 “杨哥，抄这两本书累得我手腕子老长时间没缓过劲儿来。 你见天儿在后厨，干嘛都用得着手来操作，本来就很累了，再抄书积劳成疾就不好了。 回头爷爷肯定饶不了咱们两个。” 杨振兴看到发小如此关心自己，那叫一个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翻着白眼说道： “你写的字儿跟狗爬的似的，我看了第一页就认出来四分之三。 剩下的四分之一你写的嘛东西我都不知道。 我要不自己动手抄一遍，黄花菜凉了我也看不完这两本书！ 比起费那熊劲儿辨别你写的嘛东西，还不如我自己累一点儿呢！” 刘建业有些不服气，他觉得杨振兴这是污蔑他。 “杨哥，我一心为你考虑你怎么这样说我？” 他拿过本子，翻开之后看着上面的内容说道： “你看！这些字儿写的多规整？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狗子我问你，这个字儿写的是嘛？” 顺着杨振兴的手指，刘建业看完之后说道：“这不是…恩…” 刘建业突然发现杨振兴似乎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他现在内心很慌，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写的这是哪个字。 结果他想要顺着前后的意思猜出来这个字是哪个。 杨振兴没有给他猜测的机会，直接把本子从他眼前拿来。 “傻了？你自己写的嘛东西自己都看不懂，你指望我能看明白啊！” “这个这个，不行我回头再好好抄一份给你，杨哥。” “你可拉倒！” 杨振兴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再抄十遍，我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你先把自己的字儿好好练练再说！” 杨振兴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 别看他没上学，但打小儿就被杨兴盛摁着练习毛笔字。 后来又临摹宫里那些写字好的公公们记录的起居录等资料。 可以说从小就写得一手好字，不然何爷爷也不会一直夸他字写的好。 一番嬉闹后，杨振兴仔细的把刘建业抄写的笔记本收好，认真的说道：“狗子，谢谢你！” 刘建业一愣，看到杨振兴的表情和动作后。 他咧着嘴笑着说：“杨哥，咱们兄弟俩用不着客气！”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下手方向 白天有店里的几位管理帮忙，晚上回家还有刘建业在一边辅导。 杨振兴很快进入学习状态，对于饭店的管理也逐渐有了系统的认识，在脑子里形成了概念性的认知。 首先，他抓起来的是财政大权。 管钱是第一位也是杨兴盛唯一要求他第一优先级完全掌控的部分。 再牛的老板、再大的规模、再多的产业。 如果钱的问题无法掌控，全都是白搭。 大公司有专门的财务会计，像文泉春这种规模小的地方，老板自己负责就足够了。 不过杨振兴没有学过会计，具体的一些东西还得杨兴盛暂时处理。 看着店里账上的数字，杨振兴觉得，还是早点儿请一个专业的财务人员比较好。 因为各种账单还有每个季度的纳税等工作，都十分繁琐。 以前爷爷杨兴盛的账记的详细是详细。 但不是专业人员，没有系统学习过类似的知识，总归有些杂乱。 这上面的人选暂时不着急。 毕竟财务不是其他岗位，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才行。 杨振兴家里也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可以帮忙，在选择上更要慎重。 除了考虑财务上面的问题。 现在店里的组织架构，是杨振兴接下来打算试手尝试的部分。 上层管理的框架早已经树立起来。 经理张寿海，人力资源和员工培训吕卫红负责，现在刘建业跟张寿海的孙子张洪清也在两人身边帮忙，负责一些次要的工作。 再往下，是那几名之前开新店筛选员工时选出来的优秀员工。 他们作为基层管理，被任命为不同小组的组长，分管各自组下的成员。 后厨总体由杨兴盛来指挥。 菜品质量、菜单设计、日常工作监督培训有他的三位师弟冯兴源、张居成和梁成广负责。 下面还有李明、杨红兵和梁庆红分管不同的厨师学徒。 这样的架构对于以前营业面积不大的文泉春来说完全够用。 但是等到那边五层的新楼起来之后，还按照这样的结构去管理，就容易出现问题。 通过书本上学习到的知识，还有杨振兴去其他餐馆饭店实习时的留心观察。 他决定起草一份组织结构更加明确的人员安排。 后厨杨振兴门儿清，但是前头的人员安排和具体内容，他只能求助刘建业帮忙讲解。 “狗子，你过来！” 晚上洗完澡，杨振兴坐在桌子前，打开笔记本招呼道。 刘建业正吃着石榴当宵夜。 听到杨振兴喊他过去，以为是哪里不清楚需要讲解，于是抱着石榴颠颠儿的走了过来。 “杨哥，哪儿不明白？” 杨振兴没好气的把他手里的石榴夺走放在一边，开口说道：“刷完牙就别吃了！大半夜吃这么多东西睡觉不难受啊！” 紧接着，他又说道：“你过来帮我参谋参谋，我打算整理一下店里的人员结构。” 一听是正事儿，刘建业把石榴的事情丢到了一边。 伸过脑袋看着杨振兴的笔记本，问道：“杨哥，你打算开除谁？” “啪！” 杨振兴拍了刘建业脑门子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先把你开除了！ 调整，调整懂不懂！这还是头两天你刚教给我的，怎么回头你就忘了！” 刘建业捂着脑门子，委屈巴巴的说道：“杨哥，我开个玩笑，你至于打我脑袋吗？ 这一巴掌下去死了多少脑细胞？万一再把我打傻了怎么办？” “别贫嘴了！抓紧过来帮忙，还睡不睡觉了？” 开始做正事儿，两人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刘建业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摸着下巴，仿佛侦探似的问道：“杨哥，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杨振兴拿起笔，在本子上边写边说道：“肯定是从大堂到后厨全部规划一遍啊！ 咱们家新的酒楼年底差不多就能营业，到时候五层楼，人员安排必须要提前进行。” 点点头，刘建业说道：“确实，现在开始正合适，招人培训等开业的时候时间刚好赶得上。” 接着，他开始跟杨振兴解释自己的思路。 “咱们家店，原来不管两家儿店不管哪一家儿，楼层低，营业面积也小，所以很多岗位都不需要。 一旦楼层起来了，那么每层楼设置一位楼层经理是必须的。 还有负责服务员管理的组长、迎宾酒水的组长、传菜和保洁的组长都要设置。” 杨振兴把刘建业的话一一记下。 随着对方的说明，他自己脑袋里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一楼二楼如果是大堂的话，按照现在店里现有的安排就可以，楼上包间则根据大小和功能进行区分。 比如十人台、十二人台、十六人、二十人台各需要多少服务员。 如果有宴会厅的话，按照多少桌规格需要多少人，这些都需要配合后面的装修设计规划进行安排。” 杨振兴放下笔，抬头问道：“服务员的问题不着急，如果是管理岗位你觉得都安排哪些比较合适？” 刘建业眼睛看天，掰着手指头算到：“负责整体的经理需要一人，跟张爷爷现在的位置一样，负责所有楼层的工作； 下面每个楼层各安排一名楼层经理或者一个人负责两到三层，总管楼层的整体工作； 然后再分设楼层组长、副组长，负责服务员、传菜员的管理。 新楼有五层，也就说至少要安排八九个管理岗位。” 杨振兴双手十指交叉，抿着嘴唇问道：“安排这么多管理是不是多了点儿？ 回头光这些人工资就得开多少？” “杨哥，这你就想多了。” 刘建业摇摇头，继续解释道：“除了经理外，除非有必要，楼层经理和楼层组长平时也要负责客人的接待服务工作。 他们都算在楼层的服务员里面，这样就可以少安排额外的服务员。 既负责管理，又要兼顾服务工作，你工资稍微比一般服务员多开两三百。 不比再额外招聘服务员省钱？能者多劳嘛！” 杨振兴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合上本子笑着说道：“狗子，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资本了！” 刘建业白眼一翻，拿起桌子上的石榴，啃着说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给咱家省钱吗！” 第三百三十章 报备 现在店里因为员工人数多，两个店的人都凑在一起，还在执行轮班制度，只上半天班。 但是刘建业要负责人员管理，没有半天班的说法。 杨振兴在后厨要学习苏菜，消化实习成果，也一如既往的一待一天。 所以俩人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把店里新的组织结构设立出来。 经过几个晚上的努力，他们终于得到了最后的成果。 拿着整理出来的内容，杨振兴十分自信的找到了自己的爷爷，打算让老人过目。 虽然杨兴盛现在把店里的经营管理工作都丢给了杨振兴。 但并不意味着对方就完全放手不管。 还是需要他作为僚机，在背后给自己孙子帮忙。 “爷爷，您这忙不忙？” 这会儿杨兴盛正在屋里核对今天晚上送来的账目。 听到自己孙子找他，把账本放在一边，抬头说道：“没事儿，进来。” 进了屋子，杨振兴把本子递过去，说道：“爷爷，您给掌掌眼，这是我跟狗子俩人设计的新内容。” 杨兴盛点点头，没有说话，接过本子默默地翻阅。 自己孙子的做法他十分理解，也十分支持。 本来把杨振兴推到现在的境地就是为了锻炼对方的能力。 自古以来有句话说的好，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管行不行，首先得折腾一下子让所有人知道谁现在是话事人，把主事的威严确立起来。 本来杨兴盛心里没有太多期待。 但随着他不断的翻阅，看到了更多的内容后，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才这么短时间自己孙子就已经学习到了这个地步。 喜的是按照现在的进步节奏，说不定等家里新的酒楼建好装修完可以营业后。 杨振兴说不定就能过去总领那边的所有事务。 把所有内容看完，杨兴盛合上本子，手指敲着本子外皮，似乎在思考的说道： “内容我已经看完了，写的不错，但是我还想听一听你自己的想法。”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爷爷，咱们家原来店铺面积小，用到的人数不多，所以一下子就能管理过来。 但是新楼起来后，会有五层的营业面积，届时候需要用到的人员会比以前多很多。 那样一来，再按照之前的管理方式就不行了，必须要把岗位、责任明确、具体到个人才行。 设置分层管理，更容易检查到工作上的不足和失误。 方便进行即使调整或者是针对员工组织业务技能上的培训。 同样也能利用细化管理的方式，减少咱们家每个月在人员工资上的开支。” 杨兴盛听完，继续问道：“按照你的想法，那么店里需要一批管理人员。 现在咱们店里的管理人数，似乎无法满足你上面的数量要求。 你是打算另外招人还是在店里提拔？” 这一点杨振兴早就想好了答案。 他立马回答道：“优先提拔店里的老员工，店外招聘作为辅助手段。 毕竟相对于新招聘来的员工，老员工业务能力靠得住，对店里的归属感更深更强，不容易出现辞职跳槽不干的情况。 就是后厨这边，稍微有些困难。” “哦？” 杨兴盛抬了抬眉毛，显得他大小眼更明显，问道：“后厨有什么困难？” “咱们后厨能站出来独当一面的人还是太少了。 除了李明、杨红兵两位师傅靠谱之外，其他也就田文强和张超两人勉强合格。” 按照杨振兴的设计。 后厨要设置两位厨师长。 一位是脱产厨师长，负责管理厨房内的全部工作，冯兴源几位老人可以暂时担任。 另一位是半脱产厨师长，总体负责店内菜品的工作。 包括但不限于各炉头厨师的水平、菜品的质量、菜品菜单的设计、改良等等。 半脱产就意味着无法跟以前一样摁在炉子前头一个劲儿的炒菜，还得负责别的事情。 那么头炉师傅的位置上就难免出现空缺。 而且他还打算在下面另外设立墩子、炉头、冷菜、点心四个组长。 还额外设有加工组长（水爷）、打荷组长（荷王）。 这几位组长下面就是二墩、二炉；三墩、三炉还有学徒厨工等的岗位，由组长管理。 这样设置的好处是分工明确。 每一个部门根据不同的加工程序、菜点品种可以针对性的生产和管理。 通过这样直线管理结构，岗位分工明确、职责分明，便于督导和监控。 之前杨振兴去很多餐馆实习，这些有不少内容都是从人家那里比葫芦画瓢抄来的。 当然在架构上人家那边要比他设计的更复杂。 像丰泽园饭庄，就设有行政总厨、总厨助理、厨师长、主厨等不同的岗位。 每个岗位负责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 甚至不同菜系还分有不同的厨师长负责。 每一组比如面点，在组长的基础上另外有总领的厨师长。 毕竟对方家店里可不止有一个厨房，而面点厨师长负责所有厨房的面点工作。 现在文泉春的规模远不及对方，自然也不需要跟对方一样设置太多岗位。 杨兴盛听完自己孙子的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继续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杨振兴拿起桌上的本子，翻到记载有解决办法的那一页，说道：“爷爷，我都写下来了。 我想着是不是让店里各岗位的领头人开始适当的招收徒弟带徒弟？” “如果招到的徒弟最后跟李明原来的徒弟张超一样又该怎么办？” 杨振兴胸有成竹，回答道：“选择徒弟之前该有的考察还是要有，真正通过了考核的人才能被允许拜师。 而且拜师的时候咱们也可以出一个拜师合同，一定程度上规范束缚学徒学成之后反目的情况。” 一听这个，杨兴盛来了兴趣，问道：“这个拜师合同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是通过合同的形式，明确双方职责，最好一年或者两年一签。 如果培养出好苗子，回头咱们店里可以给对方提供优越的条件，比如工资和晋升岗位承诺等等，用以留住对方，让对方一直为店里工作。 如果这个徒弟在学习期间暴露出各种问题，出现像原来张超那样消极怠工之类的情况。 那么等合同到期之后，可以选择不再继续签署合同，师傅们也不需要继续在这个人身上花费精力，咱们也不用继续在对方身上进行投入。”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未来计划 所谓的拜师合同其实在建国后就已经出现了。 刚建国，国家就建立了学徒工制度。 到1958年2月，国务院出台《关于国营、公私合营、合作社营、个体经营的企业和事业单位的学徒的学习期限和生活补助的暂行规定》。 其中就明确了企事业单位和学徒之间或者师父和学徒之间，都应该订立合同。 合同上要求写明学习的期限、内容、学习期间的生活待遇以及双方的义务和权利。 如果有一方故意破坏合同规定，另一方有权辞退或者停学。 通过规范的合同，束缚学徒动歪心思，也让老师傅们可以安心传授技艺。 毕竟刚建国，老师傅们的思想还是旧时代的思想。 大家依然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观念。 但是有了合同，可以让老师傅们没有‘丢饭碗’的后顾之忧，放心把自己的手艺传授给徒弟们。 杨兴盛现在心里是满意的不得了。 他笑着说道：“不错！不错！你不说我还忘了有师徒合同这回事儿。 签了这个合同，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能确保各方面的利益。” 合上本子，杨兴盛递还给杨振兴，鼓励的说道：“我支持你的这个决定，你放手去做就行。 回头先通知一下店里其他人，跟管理们开个会通个气，然后让怹们配合你就行。” 杨振兴接过本子，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谢谢，我这两天抽空就找怹们开个会。”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爷爷，我还有一件事儿想要跟您商量商量。” “哦？你说，嘛事儿？” “恩…” 稍微停顿了一下，杨振兴才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来。 “我想成立一个财务部门，请专业的会计来处理账目问题。” 杨兴盛拿起茶缸子喝了口水，才说道：“你说的这个事儿，我心里早就在琢磨了，就算你不提，回头我也会考虑。 其实不瞒你说，咱们家崇文门的地被占了之后，对方补偿了一个商场盖好后五百平的商铺，外加后期建好小区住宅后分给咱们十套房子。” 杨振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爷爷，怎么对面给咱们家这么多补偿？” 也不怪他不相信。 现在外头拆迁，那些大杂院的人顶多一人给个两三万安置费，让他们去郊区买房子租房子。 这一下子又给他们家铺面，又给好几套房子，相比之下不合实际。 杨兴盛也没见怪，回答道：“外面那些人房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住的都是租的国家的房子。 崇文门外大街那里，不管是铺面还是两个二进院儿一个一进小院儿，房产地产全都是咱家自己的，你说这能一样吗？” 杨振兴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确信的问道：“真给这么多？” “当然，不过能给这么多也是我跟对方谈判后的结果。 毕竟占咱家的地儿也不小，那三个院儿并联起来的院子比咱们现在四条的院儿都大。 对方也没掏钱，拿他们建好后的铺面和房子换咱们现在的铺面和房产，对他们来说很划算。 而且真要说起来，咱们家还是吃亏的。 三个院子加起来那么大的面积和房子，才换回来十套房子，换十来套还差不多。” 听了自己爷爷的话，杨振兴想想发现自家确实有些吃亏。 外头现在的那么多商品房有几个人买的？ 买房子的人不是港岛的商人就是东南亚来的。 大家平时住的地儿都是单位自己的宿舍和房子，根本不需要买房。 再说了，就算买房，以现在的房价，大家每月几百块钱工资也买不起。 给他们家那些房子，还不如多给些钱呢，回头可以攒下来继续开分店。 当然，这只是杨振兴现在的想法。 等到房子给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原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看到自己孙子若有所思，杨兴盛也没管他，继续说道：“听对方说商场要四五年后差不多落成营业。 届时候咱们家可以直接过去再开一家新的分店。” 杨兴盛把自己心里的计划完整的说了出来。 杨振兴听完后吃了一惊。 因为按照自己爷爷的说法，等家里骡马市大街的楼盖好之后。 在崇文门商场建成把商铺补偿给他们的这几年里，还计划再开一到两家新店。 也就是说进入千年之前，家里可能会有四五家店面，说是比较大型的餐饮公司也不过分。 对于自己爷爷的计划，杨振兴心里有些担心。 “爷爷，咱们稳扎稳打就行，没必要这样激进？” 杨兴盛看了杨振兴一眼，摇头说道：“这还算激进？你只见其他停滞不前没有发展的饭馆，却没看见那些发展迅速的餐饮同行。 就拿头几年才进入国内的洋快餐，这才过去多长时间？现在满大街都能看到对方的店铺。 比起人家的发展，姆们可以说慢了不止一拍。 姆们家不求最后追赶超越上别人的发展速度，至少要在现在抢占更多的市场才行。” 不得不说杨兴盛的眼界确实非同一般，他的判断不说完全正确，但八九不离十。 随着改开日益深化，京城也成为继沿海开发区之后，第二批感受到剧烈变革的城市。 近几年港岛等地的外资企业纷纷跑马圈地，光商场大厦每年就有不少新落成开业的。 街上的汽车逐渐增多，城市的高楼也逐渐增加。 这一切都说明了老百姓里面有钱的人越来越多，城市的发展正在加快速度。 现在的环境，可以说是大步伐发展的最好时间。 只要能赶上这一波脚步，以后能够留给杨振兴和杨家后代的产业就会变得更多。 真要能发展到那一步，杨兴盛即使立马离世，也可以笑着闭眼。 上面不愧对杨家列祖列宗，下面造福杨家子孙后代，功德圆满。 面对自己孙子不自信的表现，杨兴盛没有怒其不争。 这不是正在培养吗？等慢慢培养出来，以后眼界心胸开阔之后，就不会再有今天的这种小家子气表现。 不想继续在这件事儿上费口舌，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第一次主持会议 为了不让杨振兴继续纠结未来发展计划这个问题，杨兴盛转移了话题。 “这些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未来的事情到底怎么样谁也无法确定。 咱们先说一说你想要成立财务部门的想法。”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杨振兴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过来。 “爷爷，我打算是招聘一到两名会计，负责店里的日常账目记录和缴税申报等方面的工作。” 杨兴盛点点头，再次问道：“财务这方面因为涉及到金钱，人选必须严格，你在这上面有嘛想法？” “人选确实是一个问题，具体的人选我还没想出来。 不过我打算问一问三儿怹们家里有没有亲近的亲戚朋友是干这一行的，至少比从外头自己找靠谱一些。” 思索了一下，杨兴盛说道：“恩，这件事儿急不得，先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来。 等你把手头上的框架结构全都弄利索了，回头再来办这件事儿不迟。” 杨振兴点了一下脑袋，回答道：“我知道了爷爷。” 自己的计划得到了爷爷的通过，杨振兴很高兴。 回到自己屋里后，刘建业立马凑过来，问道：“杨哥怎么样？爷爷怹同意了吗？” 杨振兴一脸笑容，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谁出马，这事儿能不同意吗？” “嘿嘿！” 刘建业挠着脑袋憨笑道：“杨哥，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份计划我出了绝大多数的力气，但也包含有杨哥你的辛苦在里面，不能算我一个人的功劳。” “？？？” 杨振兴瞪着眼看着刘建业，整个人都傻了！ “狗子，你醒醒！不舒服就快点儿吃些药，生病了拖不得！” “杨哥，我没有不舒服啊，你怎么突然就说我得病了？” 杨振兴翻着白眼，回答道：“废话！你何止是生病，都病的不轻快了！ 嘛就是你出了绝大多数力气？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 这事儿咱俩一块儿出的力弄出来的，一人一半才对。 再说了，就算仔细分每个人的功劳，那也是我占大头才对！” 刘建业猛吸了口气，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杨哥，你这分明是过河拆桥！要没我一开始帮你讲解，后面还不断补充修改，你哪里能有这么完整详细的内容！ 杨哥你变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杨哥！” “行了行了！你有功劳！赶明儿给你买糖炒栗子犒劳你总行了？” “光糖炒栗子不行，再买点儿门头沟的核桃。” “行，买，全都给你买，吃这么多坚果儿回头上火了你可别找我。” 第二天一早，杨振兴到了店里，趁着刚上班开早会，把所有管理召集起来开会。 原来店里一开会，都是杨兴盛召集大家，并且主持会议。 现在换成了杨振兴，一时间所有人多少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而杨振兴第一次如同爷爷一样召集管理层开会，心里同样紧张和激动复杂交错。 所有人看着主座上年轻的身影，心里知道以后这个身影会一直出现在那个位置上。 人到齐之后。 因为杨振兴第一次主持会议心里紧张，其他人都在感慨见证了文泉春朝代更迭。 加上本来都养成了开会领导先说话，其他人不乱开口说话的习惯。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静悄悄的。 最后，还是张寿海看不下去了，他咳了一声打断了沉默。 “咳咳，既然都到场了，那么接下来咱们就直接开始？” 杨振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的说道：“好的张爷爷，咱们开始。” 环顾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杨振兴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这次请大家过来，主要是想跟的大家讨论一下店里的组织结构问题。 大家都知道咱们骡马市的新楼快要进入收尾阶段，距离开业时间不远，那边五层楼的营业面积，原来的人员安排显然不合适。 所以我简单先跟各位说一下我的想法，如果有哪里不合适一会儿可以进行讨论……” 刚开始，杨振兴说话还有些发飘。 心里发慌，嗓子眼儿也有点儿发颤。 但是随着会议的进行，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这一变化也让一直都仔细听取发言的几个人在心里为他的适应力和状态调整默默点头。 等杨振兴说完，张寿海首先示意了一下，提问道：“刚才的计划好像全都是针对新楼那边的内容，煤市街这里的店是不是也要变化？” 杨振兴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店还是按照原来的结构不变，这次调整就是针对新楼起来后的人员安排。” 刚回答完，那边吕卫红也举手示意道：“按照安排会增加不少的管理位置。这些人选如何确定？” “根据个人能力和日常表现，从老员工里优先提拔。” “那么工资是不是有变化？”吕卫红再次问道。 杨振兴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回答道：“经理等职位工资不变。 楼层经理的工资比上一级管理工资略低，比下一级楼层组长工资略高，处于两者之间。 楼层组长的工资还是跟现在的组长领班工资保持一致。” 吕卫红点了点头，心里没了其他问题，坐下来没有继续提问。 看到其他人都没了问题，李明这时候问道：“后厨关于收徒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安排？” 杨振兴把本子翻了一页，按照想好的内容回答道：“本意是店里的头炉师傅每人挑选两到三名学徒收为徒弟。 双方跟店里签署三方师徒合同，给学徒保障的同时，也提高师父的待遇，防止出现辞退师父、徒弟顶替位置的情况出现。 但是咱们店里讲道理有收徒资格的头炉只有您和杨红兵师傅两人。 我包括田文强和张超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收徒。 所以我想问一下冯爷爷您几位，有没有打算再教几名关门弟子？” 没想到李明的问题居然转到自己身上，冯兴源几位老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他们现在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开始接手工作 冯兴源几个人心里确实有些犹豫。 不是他们不想收徒弟，而是几个人年纪确实不小了，害怕自己不能尽到师父的责任。 想了一下，冯兴源作为二师兄站出来说道：“姆们老几个年纪大了，不是没办法收徒弟。主要是怕自己尽不到心，没有那么多精力教好徒弟。” 杨振兴则表示没有问题，回答道： “冯爷爷您几位放心，咱们这次收徒是要签师徒合同的，上面规定不是见天儿教导，只需要满足教学时间就可以。 虽然也重视师徒关系，但按照合同来大家心里都能有数。 再说了您几位精力不济，不还有我们年轻的在吗？届时候我们也能帮帮忙。” 冯兴源接个人互相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儿姆们答应了，回头振兴你安排就是。” “冯爷爷，这事儿别我安排啊，您几位先挑入眼的学徒，签合同也不是说随便就收的。 您几位平时都在后头盯着，哪个勤快哪个利索也都知道，决定好了人回头告诉我就行。” 张居成咧了咧嘴，笑着说道：“嘿，你小子现在可以啊！有点儿掌柜的意思了。 姆们几个的师徒合同，你可得给多提点儿待遇。 老胳膊老腿儿的还得帮你小子教徒弟，不意思意思可不行。” 一边的梁成广没好气的说道：“得了您！帮振兴不应该的吗？还提福利待遇？ 咱师哥给咱们开那么好的条件，回头让怹知道了，看怹怎么跟您算账！” 张居成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跟孩子开个玩笑逗他玩儿您还当真了？在您眼里我老张就这种人？” 冯兴源没好气的呵斥了自己两个师弟。 “行了！你们俩少说两句！当着一群年轻人的面儿也不嫌丢人！” 然后他看着杨振兴说道：“振兴，甭管他们俩，回头如果再捣乱你直接熊他们就行，我给你做主。 实在不行还有你爷爷，总有人给你撑腰。” 一提自己大师兄杨兴盛，俩人瞬间蔫儿了下来。 张居成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就那么老实巴交的继续坐着。 看着这几个老头跟小孩儿似的，所有人都摇头失笑没有脾气。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一下子有好几老确实挺热闹。 张寿海摇摇头，说道：“行了，振兴你看看还有其他事儿需要交代的没有，没有的话咱们接下来就按照你的这个计划开始执行。” 杨振兴又看了一眼本子，确认过后回答道：“别的事儿没了，就是人员岗位确定之前先把名单记下来。 选择之前先进行一个测试，这样回头大家都好交代。 后面还需要继续招聘和培训新员工，填补人员缺口，不过这些等岗位都确定之后再进行不迟。” 看到众人点头都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 杨振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家伙都清楚了内容，那散会，后面再有问题届时候再商量。” 散会后，其他人纷纷离开，张寿海和冯兴源则留了下来。 杨振兴知道两人的意思，等人都走了之后，他开口问道：“张爷爷、冯爷爷，您二位觉得我今儿表现的怎么样？” 两位老人同时点了点头。 张寿海首先开口说道：“表现的不错，我没想到你上来就能拿出来一份这么好的计划，看样子平日里你也没少下功夫学习研究，不错不错！” 冯兴源也说道：“确实不错，你上来就能有这样的表现，相信师哥怹心里会更放心。 不过有一点儿你要注意。 平时多在店里的员工面前转一转，现在管理们都知道你逐渐开始接手店里的事情，大家都是老人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其他员工不像姆们这样，要让他们知道现在店里谁在管事儿，是谁说了算。” 张寿海点点头，附和道：“是应该让他们清楚谁给他们发工资，应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对待其他管理也要如此，该客气客气，该板起脸来也不能有其他顾忌。” 杨振兴把两位老人的话记在心里，笑着说道：“我记住了，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或是做的不好的，您二位随时提醒我。” “这点儿你放心，就算你不说，姆们也会这么做的。” 杨振兴第一次主持召开的管理层会议以较为完美的表现结束了。 他在会上提出的内容，也很快被店里的管理执行下去。 按照张寿海和冯兴源两人的指点。 杨振兴平时在后厨练习累了之后都会出来转一圈，几位管理也有意配合他的动作。 没用多少时间，店里的所有员工都知道了现在杨振兴已经开始逐渐把店里的工作接手过来。 大家心里清楚了店里的老板是谁，谁现在说了算。 对待杨振兴的态度也如同两位老人说的那样尊重起来。 一切进展的都十分顺利，人员名单也很快被提交到他的手上。 一楼二楼的楼层经理张寿海和吕卫红推荐的是同一个人，叫邵震。 三四五楼的楼层经理前者推荐的叫田园，后者推荐的叫安静。 至于二楼到五楼的组长，张寿海没有推荐，名单是吕卫红全部负责的。 四个人分别叫狄康义、徐静文、方芳、李雯。 后厨几位老师傅和李明杨红兵也交上来了几个名字。 冯兴源几个人似乎放不下心里那种不想多收人回头误人子弟的念头，每个人都只提交了一个人名。 看架势应该是打算把所有精力放在一个人身上，好好的进行教导。 至于李明和杨红兵，每个人都写了三个名字上来。 收徒的事情杨振兴打算先稍微放一放。 因为师徒合同还没有起草，而且还需要问一问这几个被点名的学徒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老师傅收徒学徒一般不会有不愿意的情况，可万一呢？ 而且他们是不是能接受师徒合同里的规定和义务还不知道呢。 所以，杨振兴一边委托中烹陈会长介绍的律师按照自己的要求起草合同内容，一边开始对张寿海和吕卫红报上来的几个进行考核。 考核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按照平日里店里的考核对他们的专业技能进行测试。 从接待客人到点单，到上菜顺序的安排，在到最后的收尾。 通过一整个过程来考察他们的能力。 第三百三十四章 前厅安排 测试过后，几个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太大。 组长还好说，推荐上来的四个人都能够胜任，但是三位楼层经理，杨振兴打算再增加一个面试的考核。 对此，张寿海和吕卫红都没有意见，纷纷表示支持这一决定。 首先接受面试的是两人共同推荐的邵震。 邵震是店里的老员工了，从文泉春开业第三年就来到店里打工一直到现在。 虽然是个小伙子，但是心思却比很多姑娘都细腻，做事十分仔细认真。 吕卫红发现后如获至宝，平时的时候没少照顾对方，传授了不少东西给他。 “请坐。” 看到邵震进了包间，坐在张寿海和吕卫红中间的杨振兴示意对方坐在对面。 年纪上邵震比杨振兴大了几岁。 但是现在面对杨振兴，邵震心里多少感到一丝紧张和压力。 “谢谢老板。” 他道了声谢，板板正正的坐下来，深吸了口气调整调整状态，然后看着杨振兴等待发问。 看到邵震如此表现，不管是杨振兴还是身边的两人，都在心里默默点头。 杨振兴也在身前的笔记本上写下了‘状态调整快，临危不乱’的评价。 写完之后，杨振兴抬头问道：“店里打算提拔的岗位相信您已经知道了，那么您认为楼层经理的职责都有哪些？” 邵震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我认为首先要遵守店里的规定，其次监督检查各层服务员的仪容仪表、礼节礼貌、服务程序和考勤。 同时掌握每一位客人的动态，了解宾客情况和信息，接受反馈客人的意见与建议。 发现问题及时向经理报告，及时得到妥善处理。” 答案在杨振兴看来不算全面，但主要的方面全都涉及到了。 他双手抱在身前，微微翘着眉毛，继续问道：“如果一层二层同时发生了客人纠纷，该怎么处理？” “先询问服务员事情整个过程，比较严重的由我亲自出面去处理，相对不算严重的那边，交由楼层的组长过去解决。 处理完之后把情况和处理办法上报给经理。 如果另一边组长无法处理，那么解决完第一件之后立刻过去处理另一边的问题。” 随着邵震的回答，杨振兴在本子上写道‘处理方式稳妥，方法较为得当’。 写完之后，他看着坐在旁边的张寿海和吕卫红问道：“您二位有问题也问一下。” 两人点点头，然后也相继问了几个问题。 无外乎围绕着以后如何展开工作，要怎样工作这方面进行了提问。 邵震的回答中规中矩，偶尔有那么一两处亮点。 但是对于中低层管理来说，这样的表现就已经足够了。 杨振兴要的是可以稳固下面员工的管理者，又不是找开辟疆土的急先锋。 在他心里，邵震基本上楼层经理的职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杨振兴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会得到张寿海和吕卫红的一致推荐。 接下来田园和安静两个人也分别进行了面试。 杨振兴同样也知道了为什么在这两个人身上会出现分歧。 跟邵震不同，这两位都是女性，田园洒脱大方，是个热心肠，颇有女中豪杰的意思。 安静则跟她的名字一样，性格上有些安静。 但是工作一丝不苟，人也十分细心，其他人跟她相处都感到很舒服。 大家伙也愿意跟安静相处，人缘处的十分好。 经过杨振兴最后的考虑，他还是选择田园负责新楼建成后的三四五层经理。 安静留在煤市街的店里，在这边负责下面服务员的管理工作。 之所以这样选择，主要还是因为两人性格脾气的关系。 管理三层的所有人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必须要时常积极跟下面的组长员工沟通交流。 安静这样的性子就稍显为难些。 面对跟下面员工的沟通上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 田园这样热情大方的脾气，在沟通上更具有优势。 热心的性格也可以在工作中提供较大帮助。 虽然人数多了，安静的性格脾气会产生劣势，如果人数较少的话，反倒可以成为她的优势。 所以杨振兴才把安静安排到了人数比较少的煤市街店。 让她未来负责这边的管理工作。 人员安排确定后，接下来就要填补这些管理下面的员工位置。 店里现有的服务员填不满，就抓紧时间招聘新人进行业务操作培训。 按照自己的计划，杨振兴算了算需要的服务员数量。 新楼盖好之后，一楼摆放四人台四十桌，六人台四桌。 二楼十桌六人台，厨房还有仓库都安排在二楼。 三楼十二人台包间四个，两个十桌十人台的宴会厅。 四楼八个十二人台的包间，两个十六人台的大包间。 五楼两个二十人台的超大包间，四个十二人台的包间，两个十人台的包间。 四人台每五桌一名服务员负责，六人台每两桌一名服务员。 十人台、十二人台包间一名服务员负责一间，两个宴会厅各安排三到四名服务员。 十六人、二十人的大包间两名服务员负责。 这样算下来仅仅服务员最少需要四十一位，现在的人数还差太多。 别忘了不能光顾着骡马市的店，煤市街店也需要不少服务员工作。 所以招聘培训的事情，对文泉春来说任重道远。 在忙着招聘员工的同时，杨振兴也起草了一份关于楼层经理和楼层组长的工作内容。 楼层经理在之前邵震说的基础上还添加了不少额外内容。 比如监督评估楼层组长、员工的工作表现； 协助楼层经理计划并安排员工进行业务操作技能和程序以及店里规章制度的培训； 检查环境卫生，保持良好卫生状态； 严格控制、检查饭店设置的损坏、遗失情况，做好记录和更换工作等等。 至于楼层组长，则把楼层经理的职能细化到所负责的楼层范围。 至此，杨振兴第一把烧在前厅的火算是以完美的表现烧完。 接下来他要抓紧时间把后厨拜师的事情落实下来。 毕竟前面弄的再好，后厨跟不上节奏，到最后也是白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收徒意外 在杨振兴忙着确定前厅组织结构岗位的时候。 几位老人和李明杨红兵两个灶头师傅没有闲着。 他们已经亲自询问过那几个自己选中的后厨厨工学徒是否愿意拜师。 白案老师傅梁成广没有遇到问题，对方立刻答应了拜师的事情。 毕竟这个叫董立军的年轻人之前一直是他儿子梁庆红看重的面点厨师。 因为梁庆红突然被‘面点王’王志强师傅看重收为徒弟，本打算收董立军的梁庆红只能暂时作罢。 现在梁成广把董立军收了，也算是补偿了之前的事情。 李明和杨红兵分别选择的三个徒弟也没有遇到问题。 他们同样十分痛快的表示愿意签合同拜师。 到了冯兴源和张居成这里，出现了问题。 “嘛？您二位挑选的学徒不愿意拜您二位为师？” 杨振兴听到这个消息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位老人，一脸的不敢相信。 “您二位选的是谁啊？这么不知好歹？” 冯兴源和张居成叹了口气，看样子并不想说这个让他们丢人的事情。 不过最后冯兴源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姆们俩选的人不是不愿意拜师，而是那两个小伙子不想拜姆们俩为师。” 杨振兴现在心里十分生气，他认为那两个人就是在瞎胡闹。 “别人想拜师还没机会呢，现在找到他们脸上了还挑三拣四？我看这样的人还是趁早辞退。” 他看着冯兴源两人问道：“冯爷爷，张爷爷，您告诉我这俩学徒叫嘛，我这就把他们开了！” 冯兴源低着头摆摆手，说道：“你先听我说完再生气不迟。 我跟你张爷爷看中的两个小伙子，跟姆们说一直都想拜你为师。” “！！！？？？” 别说生气了，现在杨振兴再次变得目瞪口呆！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啊？要拜我为师？” 张居成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没错，他们跟姆们师兄弟就是这么说的。” 杨振兴这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说他继续生气，拒绝收徒，安慰两位老人，显得他跟个胜利者安慰失败者似的。 两位老人指定的徒弟不拜他们拜杨振兴，结果杨振兴回头还不收。 不是这么回事儿。 要说杨振兴答应了那两个人的请求，两位老人更加没有面子。 思来想去，杨振兴最后一咬牙，说道：“您二位告诉我那俩人的名字，我这就把他们给开除了！” “振兴，不至于这样，姆们俩不是那种没有心胸的人。” 冯兴源摇了摇头，开口劝导道：“那俩小伙子都是手脚勤快、踏实肯干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被姆们俩看中。 俩人都是好孩子，心眼儿不坏，只是跟姆们俩没缘分。” “是啊！” 张居成也打起精神来说道：“拜师又不是单方面的，不是说有人要收徒对方就必须得拜师。 能结成师徒关系是双方互相选择的结果，强扭的瓜不甜。” 他顿了顿，看着杨振兴继续说道：“振兴，那俩小伙子确实很不错。 既然对方想要拜你为师，你同样也是后厨的灶头师傅，有收徒的资格，那你就收下这两个人。” 冯兴源也继续劝道：“两个人确实是好苗子，就这样错过了实在可惜。 振兴，我知道你在意姆们师兄弟儿的感受，说实话姆们俩一大把年纪了，早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听着两位老人这么说，杨振兴心里很难受。 他哪能感受不到两人心里英雄迟暮的落寞？ 谁愿意自己年轻时混的也不错，结果临到老了反倒被人嫌弃瞧不起？ 更何况造成这个情况的正是杨振兴自己。 如果不是他请求几位老人再次站出来收几个徒弟，哪里还会有现在的这些糟烂事儿？ 而且杨振兴也从来都没想到过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老师傅收徒弟，居然还有人不愿意拜师，说出去有几个信的？ 这样的傻子到哪里去找？ 可这样的事情就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让杨振兴手足无措。 “唉！冯爷爷，您就告诉我这俩人是谁，我保证不开除他们，我就想看看到底是谁。” 听到杨振兴这么说，冯兴源才松了口，把那两个名字说了出来。 “一个叫王明生，一个叫杜华。” “这……” 叫杜华的学徒杨振兴脑子里有对方的印象，但是并不了解，几乎没有接触。 但是王明生，杨振兴认识，或者说十分熟悉。 当年文泉春刚开业的时候，这个比他小两三岁的男孩儿就来到店里打工。 对方那会儿才十二岁，跟他一起负责店里的水台工作，也就是洗菜。 等到后来杨振兴提到炉头炒菜。 对方也从水台开始通过努力，一步步走到水台负责人，再晋升到砧板厨工。 算算到今年已经有七个年头，曾经十二三岁毛都没长的小子也已经变成十九岁的青年。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 王明生已经把自己生命里其中的一个七年全都献给文泉春，一直坚持着在后厨打杂。 说实话，此刻杨振兴心里刚才的念头已经有些松动了。 不是为了杜华，而是为王明生。 看到杨振兴的表情，两位老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了想法。 原本纠结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释然，原本的念头都烟消云散。 虽然这件事儿给两人带来的影响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彻底消失。 但至少心里面放下了不少。 “振兴，你是怎么打算的？” 冯兴源调整好心情，恢复到以往的状态，看着杨振兴问道。 杨振兴有些扭捏的说道：“冯爷爷，张爷爷，您二位说的王明生我认识。” 随后，他把王明生的情况跟两个人说明了一下。 对于王明生的情况，其实冯兴源和张居成多少知道一些，但没有杨振兴这么清楚。 解释完之后，看着两位老人感叹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如果您二位不介意，我打算答应了王明生，教他厨艺。 也算是报答对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文泉春的坚持，和对咱们的信任。” 第三百三十六章 解决问题 杨振兴的决定没有让冯兴源和张居成感到吃惊。 两个人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慰藉。 因为杨振兴这样重情重义，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需要担心以后杨振兴会做出寒他们心的事情出来。 别看他们几个师兄弟为了帮助杨家重建文泉春出功出力、尽心尽力。 对于他们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为了感谢几个人的帮助，杨兴盛聘请他们在店里做顾问，每个月开的工资就能请两个厨子。 而且也保证会一直发到最后。 杨振兴如此的表现，即使回头杨兴盛不在了他们还在，就不用担心收入的问题。 看上去十分实际，有些不近人情。 但帮忙是帮忙，利益是利益。 天底下再亲的人也没有让人白白帮忙的道理。 不然再好的关系，再近的亲戚也会变得疏远。 不过冯兴源发现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那另一个杜华你打算怎么办？ 收了王明生不收杜华，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冯兴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这俩人都明确表示了要拜杨振兴为师。 既然要收，那就两个人一起收了，要不然就两个人都不收。 只收一个，拒绝另一个，到时候大家面儿上都过不去。 可惜杨振兴自己心里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看着两位老人解释道：“不瞒您二位，我本来就没有收徒的打算。 我今年才二十一岁，取得的成绩也没多厉害，手艺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继续提升。 这时候我要是开始开门收徒，还一收收好几个，传出去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我？ 就算王明生，如果不是看在我十分了解他，而且他在文泉春打了七年杂，我也不会收下他。” 杨振兴这么一说，冯兴源和张居成都反应过来。 自从杨振兴拿了全国比赛最佳厨师，还带回来金牌菜以后。 不管是他们几个老人，还是李明杨红兵等中年一代。 对待杨振兴早已经拿跟他们对等的层面看待、对待对方。 如果不是杨振兴这么说，几个人说实话都忘了他现在只有二十一周岁。 把年纪摆出来，这么看的话确实现在就开门收徒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是只收下王明生一个人的话，倒不需要担心别人背后说三道四。 首先王明生的资历在这里摆着，作为少东家的杨振兴现在已经逐渐开始掌权接手饭馆。 收下对方说是欣赏、回报对方的坚持，也说得过去。 再说这也是对方指名道姓要拜杨振兴为师，店里的其他师傅人都不愿意拜。 如此一来，谁也没办法说文泉春、说杨振兴的不是。 而且杨振兴的成绩在这里摆着呢。 年纪轻轻的又是全国冠军，又是世界冠军，还是技术能手、国家职业资格二级技师等级。 带一个徒弟或者说打下手的帮手一点儿也不过分。 并不是所有的厨艺比赛都要求一个人从头到尾操作。 更多的是允许参赛厨师带一到两名帮手在一边打下手，负责一些基本的清洗、改刀工作。 杨振兴以后想要参加其他的比赛，就势必要提前准备信得过的帮手才行。 不然现找的话。 没有配合没有默契，万一对方水平又没达到要求，发挥失误了。 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在比赛中间可没有补救的机会。 这事儿暂时这样确定了，但几个人并没有立马对外公布或是通知学徒本人。 杨振兴首先找到了自己爷爷，看看自己爷爷对这件事是怎么看待的，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杨兴盛在听完自己孙子的讲述之后。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顺着你的意思做就行。 你冯爷爷、张爷爷怹们两个那边对外就说感到体力跟不上，所以思考过后为了不耽误别人前程，退出了这次事情。 这样也算给两个人留下面子，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以后这种事儿就别把怹们几个老人牵扯进来了。 都一大把年纪的了，不像年轻的时候，早就力不从心了。 就让几个人平时没事儿后厨上上课，稍微指导指导就行，没必要非收徒弟。” 杨振兴思考了一下自己爷爷说的解决办法，发现这么处理确实十分周全，各方面因素都考虑到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好的爷爷，我赶明儿就按照您说的去办。” 稍微顿了一下，他又问道：“爷爷，您说咱们店这次收徒，还用请别的师傅们来观礼吗？” 杨兴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没必要！这次算是咱们店里自己的未来发展需要，而且也不是嘛名师收高徒，请人来纯属打肿脸充胖子。 再说，你小子年纪轻轻就开门收徒，想压着消息让人晚点儿知道还来不及呢。 你这么一搞，届时候外头不全都知道了？ 虽然不会有人说嘛，但架不住嘴长在别人脸上，真要有人私底下说些不好听的话，咱们也拿这些闲话没有办法！” 被教训了一顿，杨振兴缩着脖子有些讪讪。 “那我就不喊那些师傅们了。” “恩…” 杨兴盛想了一下，说道：“不用搞大场面，不过可以私底下跟其他老师傅们通通气儿，告诉怹们一声，好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儿。 如果后头真要有人知道了冒出来多嘴，届时候也好有人能帮你说话。” “好的爷爷，回头我打电话跟认识的师傅们说一下。” 杨兴盛最后一锤定音，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 第二天杨振兴喊来店里的管理说明了一下情况还有解决办法。 经过所有人通过之后，一份通知很快在店里下达下来。 内容跟昨天杨兴盛说的无一二般，说明了冯兴源张居成两位老师傅因为身体关系取消了收徒计划。 又因为王明生在店里通过了多年考验，询问过对方意见后由杨振兴收其为徒弟。 通知一出，在店里可谓激起了千层浪。 店里的员工不管是前厅还是后厨，都知道王明生的经历，而且也知道对方是店里跟李明等大师傅一个时间来到文泉春的。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大家都替他感到高兴。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同结局 接受着众人的恭喜，王明生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苦尽甘来、喜极而泣，就是形容他现在状态的最好表达。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这些年是如何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只有王明生自己最清楚；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也是有他心里最明白。 年仅十二岁就告别父母和弟弟妹妹，背井离乡从晋省跟着乡里长辈到千里之外的京城打工。 这个年纪别人还是家里的宝宝，都在上学读书，他却只能孤零零的出来打工赚钱养家。 年纪这么小，体力活干不了，就算能干人家也不敢要。 技术活什么也不会，小学辍学只认识那么几个字儿，没有什么文化。 只能去干一些跑腿打杂的脏活累活。 幸亏王明生的同乡长辈靠点谱，看到当初文泉春招伙计，便带着他过来应聘选上。 在饭店打工管吃管住，让王明生每个月可以省下来本就不多的工资寄回家作为弟弟妹妹的学杂费，让他们可以安心读书。 王明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依靠打小工谋求生活的时候。 杨振兴给他带来了希望，让他心里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看着杨振兴从跟自己一个岗位上，逐渐升级到最后成为店里灶头并在全国拿到大奖。 他觉得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通往未来的道路。 纵然杨振兴是店里的少东家，接触烹饪比他更早，学习天赋也远超于他。 但王明生坚信，只要自己能有坚持，能够一直努力，早晚有一天自己也能成功。 即使取得不了杨振兴取得的那些辉煌成绩，成为灶头师傅赚大钱是没问题的。 从那天开始，王明生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杨振兴的一举一动，从对上身上学习自己没有的东西。 店里也没有完全辜负他平日里的付出。 这些年不但让他从水台一直晋升到砧板、切配，去年还想让他专门负责某一位厨师的切配工作。 那意味着接下来如果那位厨师点头，王明生会成为对方徒弟，跟随对方学习厨艺。 但是王明生以自己刀工还需要更多练习为理由，婉拒了这个安排。 七年时间一路走来，中间有很多次王明生坚持不下去。 或者是随着年纪增长同乡介绍了其他赚的更多、下力气的工作。 每当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王明生都能看到杨振兴自己在后厨埋头苦练技艺的身影。 也正是杨振兴如此刻苦努力的表现，让王明生一次又一次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从心底希望有一天能拜杨振兴为师。 纵然没有文化，王明生也知道如果有一位勤劳自律刻苦的师傅，那么教出来的徒弟肯定差不了哪去。 而杨振兴，正好完美的符合这种师傅所具备的所有条件。 所以当冯兴源和张居成过来询问他是否愿意拜他们两个人为师的时候。 王明生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挣扎的拒绝了两位老人的邀请，告诉他们自己心里的决定。 那就是如果要拜师的话，他非杨振兴不拜。 现在店里下了通知，杨振兴答应了他的拜师请求，让王明生的情绪怎么能不复杂？ 杨振兴知道王明生在得知自己答应收徒之后肯定会很高兴。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个去找到对方。 而是首先找到了另一个也拒绝了两位老人招揽，想要拜到他名下的杜华那里。 虽然不是那么有必要，但杨振兴觉得还是要跟对方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比较好。 怎么说对方也是因为看得起他杨振兴，拒绝了本可以有的拜师机会。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知道您因为我浪费了这次拜师机会，我可以跟您保证，只要您点头，两位老师傅依然会收您为徒。 而且保证怹们会一如既往尽心教导您厨艺，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针对您。” 杜华皱着眉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现在心里很不开心、很不服气。 杨振兴叹了口气，继续开导道： “您能看的起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现在的年龄和情况还不到开山收徒的程度。 收一个人还能用助手作为幌子，收多了外面会给我冠上年少轻狂、狂妄自大的帽子。 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在您二位中间，我只能选择在店里时间更长的王明生。” 杜华听完杨振兴的解释，鼻子重重的喷出来一口气。 整个人也仿佛随着这口气泄掉了一般，身子骨瞬间塌下来一截。 他摇了摇头，对杨振兴说道：“杨师傅，您的意思我能理解，从资历上也确实应该王明生在我前面。” 看到对方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杨振兴问道：“您考虑的怎样？要不要继续拜两位老师傅为师？” 杜华再次摇了摇头，低着头说道：“谢谢杨师傅好意，刚拒绝了两位师傅，我也没脸再回过头当没事儿人一样拜师了。 我现在想辞职去找别的工作，希望您能够答应。” “唉！” 杨振兴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相劝，话到嘴边儿上也说不出来。 杜华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尴尬。 好马不吃回头草。 既然拒绝了冯、张两位老师傅，再回头拜师要说双方心里一点儿疙瘩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继续留在店里，面子里子也都丢的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老人能选中杜华作为收徒对象，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虽然杨振兴对于对方并不是很了解，平日里也没太多的接触。 冯、张二老可是见天儿在后厨监督指导工作，对于后厨人员的了解远在杨振兴之上。 别的不相信可以，但是两位老人的眼光不能不相信。 面对这样一个好苗子，杨振兴也不想就这样轻易答应对方辞职离开。 但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实在是没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人都是自私的，杨振兴不可能为了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就把自己搭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希望你以后在别的地方也能大展宏图，如果想回来，文泉春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师徒交流 店里员工对于杜华的离开并没有感到奇怪。 一些心思灵活的甚至早在通知下来之后，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就杨振兴选择了王明生没有选择杜华这件事，没人感到奇怪。 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杜华摇旗呐喊，大鸣不公。 换成是他们自己，用脚选也不会选择杜华。 毕竟一个在店里熬了七年资历的老人跟只来了三年多不到四年的员工之间，没有好犹豫的。 而且杨振兴这样选择，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毕竟自己老板有人情味儿，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不但不会让老员工寒心，事后还专门跟杜华当面解释、安抚，提出可以继续拜老师傅为师。 换做其他老板，能有几个做到这一点的？ 怕不是选择完就完了。 至于安抚落选者？关他们什么事儿？ 就算安抚，也只是说两句好话安慰安慰而已，目的只是想让对方继续留下来给他们打工。 落到实处，立马能兑现的保证没几个能给出来的。 对于杜华的离开，王明生只在心里稍微有些抱歉，紧接着就全部被开心填满。 不是他这个人残忍无情。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在低层摸爬滚打一路走过来。 王明生见过了太多的大事小事，体会过了无数残忍的现实。 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成王败寇时有发生。 过分同情可怜跟自己竞争失败的失败者，是对自己努力付出的不尊重，也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自己努力的结果击败了其他人，为什么要一直同情失败了的人？ 如果有一天在某件事上自己也被别人打败。 要是对方一直同情可怜自己，王明生打心底不想有这种体会。 …… 处理完杜华的事情，杨振兴这才找到了王明生，进行了确认收徒后的第一次谈话。 杨振兴看着眼前同样长大的男孩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当年比自己还矮一头，瘦的跟小豆芽菜似的毛头小子，现在长的比自己还高。 身体也因为常年劳动变得十分壮实。 让杨振兴突然有一种见证别人成长的感觉。 “想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我以为你干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毕竟水台的活儿对你那个年纪来说也不算轻松。 哪曾想你居然能一路坚持到现在，在店里一干就是七年，真的很厉害！” 看着杨振兴如同老朋友一般跟自己对话，王明生心里也十分感慨。 虽然平日里两人交流的不算是很多。 但是杨振兴也时不常过来关心一下自己。 不管是自己在后厨又提拔了位置，还是过节的时候，都会过来道贺或者问候。 王明生自己如果有哪里想要请教的，只要找到杨振兴。 不管对方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耐心的进行指导。 在王明生看来，杨振兴仿佛是自己哥哥一般的存在。 让他独自在异乡有了一丝温暖，也有坚持下去的目标。 “杨哥，不对，应该改口叫师父了，嘿嘿” 王明生局促的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师父，我能坚持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您的影响。 如果不是您作为我的偶像激励着我，我也坚持不到现在。” 杨振兴没忍住，轻笑一声，回答道：“呵，嘛偶像不偶像的！ 过去的就不说了。 既然你现在拜我为师，那以后就要跟着我好好学习。 我是嘛样的人相信你很清楚，我的要求十分严格，你以后要走的路可不会轻松。 是不是继续坚持你的选择，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王明生摇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杨振兴说道： “师父，我既然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实现了第一个目标，怎么可能会后悔放弃？” “好！” 杨振兴点点头，十分赞许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剩下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俩人共同努力！” 跟王明生沟通完，杨振兴随后又打电话跟几位比较亲的老师傅通了通气。 如果未来外面有人说三道四，他还得指望老师傅们能出来帮他撑场。 到时候能帮他说说话，遏制住外面的流言蜚语。 “喂，王爷爷？” 他首先联系的是最亲近的‘海参王’王义均王师傅。 王师傅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哦是振兴啊！你小子来电话是不是又想跟我学习？” “不是王爷爷，这次不是学习的事儿，就是我收了一徒弟当助手，跟您打声招呼。” 王师傅年纪一大把，听到杨振兴这样说，立刻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哦？可以啊！也是，你现在怎么说手艺也算第一档的厨师了，有个助手帮忙很有必要。 就算回头再去参加别的比赛，到时候也能有人打打下手帮忙做些杂活儿。” “是啊王爷爷，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听说不少国内外的比赛都允许厨师带助手参加，我提前准备好，也算是未雨绸缪。” “哈哈哈！” 王师傅被杨振兴逗乐了，笑着调侃道：“怎么？你小子拿奖还没拿够啊？这是打算再拿多少奖回去才满意？” “王爷爷，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奖这东西谁不稀罕呐！ 姆们家店还指望着我多拿奖变得更有名气呢！ 今儿找您就是想跟您说一声这事儿，既然您知道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啦。 等回头我再去找您玩儿！” “好，这事儿我知道了，有空直接过来就行，反正门儿你也认识。” 扣掉王师傅的电话，杨振兴又跟中烹的陈会长、姜会长、京城烹协的段会长、康乐餐馆的常师傅、泰丰楼李启贵李师傅等人都分别打了个电话。 所有跟他比较亲近，走的很近的关系都知道了杨振兴收了一个徒弟的事情。 所有人也知道杨振兴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 大家表面上都没有明说，但是心里已经把这件事儿记了下来。 如果后面有人拿着这件事情针对杨振兴的话，那么这些人都会第一时刻站出来帮忙说话。 他们随便一个人在业界都十分有威望。 加起来的话，相信没有人敢随便说三道四。 第三百三十九章 收徒后的日子 事情都处理好，挑了一天好日子，文泉春举行了后厨拜师仪式。 没有把场面搞的多大，只是在包间里面，在店里所有管理的见证下。 后厨的几位学徒厨工跟几位灶头师傅签署了师徒合同。 签完字的那一刻，双方的师徒关系就算定了下来。 只要以后没有出现违背合同内容的问题出现，那么这个关系会一直维系下去。 不光如此，按照传统，签完字的徒弟们也依次向自己的师父敬茶。 现代的程序要有，传统的东西也不能就这样丢掉。 只有这么做，一些好的传统文化才能永远流传下去。 多了份仪式感，师徒双方的心里也会多一分体会和重视。 简单的拜师仪式结束之后，文泉春继续忙碌计划好的事情。 前厅依然在招手新人，锻炼和培训业务技能，后厨也多了几道教导徒弟的画面。 看着站在眼前比自己高那么一些的王明生。 杨振兴叉着腰，认真的说道：“咱们合同也签了，拜师茶也敬了，就已经是正式师徒了。 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开始传授给你厨艺。” 王明生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的听着自己师父说话，也没有想开口插嘴的意思。 对于他的这个态度，杨振兴很满意。 他点头继续说道：“你之前在砧板那边做了不短时间，刀工应该没有问题，现在你拿土豆切个丝儿让我瞅瞅。” 杨振兴指示完，王明生立刻跑去拿了个土豆回来。 洗干净去皮，便埋头开始切土豆丝。 杨振兴在一边继续掐腰看着，时不时的点头。 在他看来，这些年王明生在刀工上没少下功夫。 现在对方的水平基本能满足吕志义吕师傅可以学习苏菜的要求。 苏菜要求刀工严格，王明生现在的层次肯定不行，但是对于基本的鲁菜，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等王明生切完，杨振兴拿起土豆丝仔细看了看。 然后点头说道：“不错，刀工已经合格了，接下来要勤加练习，继续提高水平。” 放下土豆丝，他看着王明生说道：“厨师的基本功之一刀工你已经达到我的要求。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开始练习颠勺的勺工、锅工。” “我明白了师父。”王明生点头应下了杨振兴的安排。 杨振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休息不忙的时间就练习颠锅颠勺，等店里忙的时候你就负责为我切配准备做菜用到的原料。 争取尽快熟悉记住菜谱和各种原料的用量，注意我制作每一道菜的火候步骤，等以后上灶可以节省很多功夫。” “好的师父。”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指导徒弟的日子。 同时，他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依然在消化整理之前实习学到的东西，抽时间练习苏菜，清美那边有课就去旁听，每天晚上学习经营管理。 当然，也不是天天晚上学，隔三差五也会玩儿一会儿游戏机放松放松。 至于原本一周一天的假期，杨振兴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 对此他也没有怨言。 毕竟之前几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请假不在店里，跑去别的饭店实习。 身上的特权已经足够多了，再不做一些表率的动作，别人心里会产生不满情绪。 别管你杨振兴去那么多地方实习都是自己找的关系去的。 但是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有可能，谁不愿意也能享受到呢？ 作为少东家为店里厨师提高水平做一些事情，也无可厚非，对？ 现在杨振兴舍去了自己的假期，每天都在店里工作。 不光弥补了前段时间长时间请假带来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不少人内心深处的不满和怨言。 就这样，日子过的飞快。 等到家里的院子整个翻修完之后，五层的新楼也已经到了验工收尾阶段。 验完工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就要开始进行装修。 紧接着把桌椅板凳用具都拉过去安放好，晾一晾味道就能够开门营业了。 可这个时候，杨振兴却发现计划似乎出现了一些疏漏。 有问题的不是前厅。 有他提前的安排，现在不管是组织结构还是人员招聘和培训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大家各自在各自定下的岗位上按部就班的执行计划。 问题出，就出在了后厨上面。 原本以为之前的二炉厨师可以有几个人能提拔上来。 但是经过内部测试后，杨振兴发现，能达到要求的比预期的人数要少一些。 新楼盖好之后有五层的营业面积，光凭三两个头炉师傅完全应付不过来。 而且也需要大量二炉三炉厨师制作普通的走量和家常菜。 按照预期计划，杨振兴是打算从二炉晋升几位到头炉，三炉晋升几位到二炉，以此类推。 把店里有能力、待得时间比较久的学徒厨工逐渐提上来之后。 再去招聘新的学徒厨工进来，弥补基础打杂人员的缺失。 想法是好的，现实却不会按照某个人的意愿发展。 原本胸有成竹的把一切都安排好，现在计划出现了问题，让杨振兴一下子有些抓瞎。 不想直接去找爷爷寻求解决办法。 因为杨振兴觉得那样做会让爷爷认为他能力不行。 他找来了张寿海，还有跟着对方学习的刘建业、张洪清商量对策。 最近店里的情况如何，几个人心里都清楚。 看到问题了没有主动出手帮助，包括刘建业也没有动作，主要是杨兴盛和张寿海打过招呼，暂时压住了。 他们就想让杨振兴多经历一些事情，好让他迅速成长。 只有自己亲自面对问题，而且束手无策的时候，再找到办法解决了问题，印象才会更加深刻。 不然一有问题，或者本人还没察觉出问题来。 一旁的人就好心帮忙把问题解决了，那样的话这个人永远都记不住。 等下次再遇到同样的问题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长此以往下去，一直都在原地踏步，还谈什么成长？ 心里知道问题所在，但张寿海还是要求自己孙子张洪清和刘建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害怕要让杨振兴知道了自己这些人明明发现了问题却没有动作，可能心里会生出不信任之类的念头。 毕竟你一个员工发现了问题不立马提醒老板，反而压着不说，哪个老板也不喜欢用这种人。 虽然现在因为在锻炼杨振兴，有意隐瞒。 但这样的种子一旦种下，再要拔除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第三百四十章 人才难得 装模作样的听完杨振兴说明现在遇到的问题，张寿海假装沉默了半天。 在看到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几个在演戏后。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杨振兴说道：“现在遇到的问题无外乎两种解决方法。 一个是抓紧时间招聘厨师，另一个是适当放宽店里厨师的提拔要求，让更多的厨师可以顺利提拔上去。” 杨振兴一听，觉得这两种都不是好办法。 招人容易，但是招到想要的人却十分困难。 回头招不到水平满足要求的厨师那也是白搭。 招来的人脾气性格如何，是不是能完美融入到后厨里面，跟其他人形成默契配合。 这一切都需要花时间去处理。 如果放宽店里的提拔标准，这无疑是杀鸡取卵、自废武功的做法。 这样做虽然后厨的厨师学徒会满心欢喜。 但是店里的菜品质量是否能继续保持原来的水平，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或者直接肯定的说质量绝对会出现明显的下滑。 客人们来吃饭，发现菜做的比上次难吃，而且越来越难吃。 一次两次以后，就没人愿意再来消费了，没有人是傻子。 这两种办法比较起来，第一种是肯定要比第二种方法强很多倍。 可这两种办法都不是杨振兴愿意接受的。 他自己也不是说没有想到过。 现在询问张寿海等人就是为了希望能在别人那里获得比这些方法更好的解决办法。 “张爷爷，您说的这两种办法我也想到了。 相信您自己心里也清楚，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最后实在是没招儿了，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处理。 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看看是不是再想一些其他的办法出来？” 张寿海也没指望杨振兴能直接采纳他说的办法。 如果真那样的话，不用杨振兴去做，他自己就要第一个站出来阻拦。 不过老人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向张洪清和刘建业两人，把问题丢给了他们，让他们尝试想办法解决。 也算是顺带着给这两个人进行一次考试。 俩小伙子思前想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天，也没憋个响儿出来。 就当张寿海开口说话的时候，刘建业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把眼珠子瞪得老圆，说道： “杨哥，你不是认识很多老师傅吗？咱们完全可以打电话问问怹们是不是有徒弟还没找到工作或者之前工作不如意想要换地方的。 老师傅们那么多徒弟，总能找到一个俩的过来？” 杨振兴和张寿海听了之后，都思考着不住的点头。 刘建业的这个建议确实很好。 首先老师傅们的确每个人都有不少的徒弟，而且要说每个徒弟都能顺利当主厨或者工作的十分顺心是不可能的。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例外出现。 作为那些名师的徒弟，首先水平是能够有保证的。 而且面对这种事情，老师傅们哪怕再照顾自己徒弟，也不可能把手艺不行的推荐过来。 虽然都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脸面还是得要的。 不然回头来个晚节不保，那就惹出大笑话了。 作为大师傅们的徒弟，肯定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拜师请求。 这就意味着如果能有以为老师傅们的徒弟过来，那势必会带来不少对方收的徒弟。 这样既省去了店里招聘新人，也能从心里对这些人的水平放心。 “建业这个办法好。” 张寿海缓缓的点着头，笑着说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些日子你有一直努力思考，很不错。” 看到刘建业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得到了自己爷爷开心的表扬。 一边儿的张洪清急的抓耳挠腮，试图想要想出一个比刘建业更好的办法。 奈何他脑细胞都死了好几批，也没有想出来一招半式，只能黯然神伤。 看到自己孙子的表现，张寿海心里叹气，打算以后再在对方身上多下一些功夫。 收拾好心情，他看着杨振兴说道： “前段时间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振兴你有没有在其他师傅那里听到过。” 杨振兴一愣，很感兴趣的问道：“张爷爷，您说的是嘛消息？” 张寿海神秘的一笑，回答道：“鸿兴楼你知道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八大楼之一。” 张寿海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鸿兴楼关门歇业了？” “啊！鸿兴楼关门了？” 说到鸿兴楼，可以说也拥有八大楼特有的波折经历。 具体什么时间开业的众说纷纭，而且解放前也一样停业了一段时间。 六几年的时候在宣武区北纬路恢复了营业。 说北纬路大家可能不知道在哪，只要知道鸿兴楼在天桥路口就行。 马路对面是京城天桥艺术中心，身后就是德云社，地理位置十分好。 如果问京城人南城哪里饺子好吃，哪家饭庄最大，十个人里面能有九个说鸿兴楼。 八几年的时候，鸿兴楼可以说火爆一时，各级领导经常在那里宴请宾客。 当年在华做外交官的老布什也吃过鸿兴楼拿手的全素宴。 “鸿兴楼之前生意不是很红火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停业了呢？” 张寿海感叹的摇头，说道：“鸿兴楼一直沉浸在八几年红火的时候，菜品上也不创新，经营管理上也十分混乱。 加上现在满大街个体饭店林立，竞争激烈，自然被逐渐淘汰。” 顿了一下，似乎在缅怀已经消失的老字号，张寿海继续说道：“头年听说鸿兴楼被一个湾岛商人买了下来，改成了娱乐中心。 好像连今年都没撑过去，前几天也停止营业了。” 鸿兴楼的消失给杨振兴敲响了警钟。 他心里对于经营管理还有菜品的创新、适应大众口味的事情上更加重视。 文泉春现在生意是不错，但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走上鸿兴楼的老路。 只有像丰泽园那样的饭庄，不断的对菜品进行创新、升级、改良，适应大众的口味。 才是能够经久不衰、长久经营下去的重要因素之一。 第三百四十一章 四处撒网 心里多了份警惕，杨振兴心思回转，把精力放回到眼前的事情上。 他看着张寿海问道：“张爷爷，您的意思是？” 张寿海点点头，说道：“虽然鸿兴楼倒了，但是里头的厨师还是有不少有水平的。 尤其是对方招牌的饺子和全素宴，那是相当厉害。 你完全可以找找关系，想办法找到原来鸿兴楼的厨师，请他们到咱们店上班。” 杨振兴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下，问道：“张爷爷，照您这么说，对方也就水饺师傅跟素菜师傅能拿得出手。 可咱家是鲁菜馆子，跟咱们营业的项目不搭边儿啊！” “这没关系。” 张寿海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说道：“素菜跟咱们不搭边儿，但是水饺可以做。 咱们店里本来就有饺子，现在请来更厉害的师傅是锦上添花。” 看到杨振兴还有些没想明白，他继续说道：“刚才也说了现在满大街餐馆饭店林立，餐饮行业的竞争越来越大。 如果多一个有优势的硬项目，对咱们店在竞争中保持优势是有很大帮助的。” 杨振兴听完点了点头，认可了张寿海的分析和想法。 “您说的对，咱们家能多一个拿得出手的招牌确实是好事情。 那我这几天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利用手头的关系寻找到之前鸿兴楼的厨师。 咱们现在先找到人，剩下的东西就好商量了。 不然想的再好，人找不到也白搭。” “好，我这边也找关系帮忙问问，除此之外，你最好能连带着联系联系认识的老师傅们，看看他们有没有符合咱们要求的徒弟。” 张寿海看到杨振兴同意了自己的建议，最后不忘叮嘱他别忘了刘建业的提议。 杨振兴笑着说道：“放心张爷爷，我这里记着呢。” 找到了眼下问题解决的办法，杨振兴立刻行动起来。 而且整个过程有些出人预料的顺利。 其他几位老师傅现在没有符合条件的徒弟，但是康乐餐馆的常师傅在这件事儿上帮了大忙。 “您家里现在缺厨师？我这边有三四个徒弟火候练的差不多了，最近正想着出师找工作。 如果您那边不嫌弃的话，可以让她们几个试试。” 杨振兴听到电话里常师傅的话，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谢谢您常师傅，这可帮了大忙了，不是姆们家嫌弃，只要您徒弟不嫌弃姆们就行。 试的话就算了，您都给保证了，我相信您不会骗我。” “千万别！该试还是得试，这是规矩少不得，不然我就不让她们几个去找你了。” “好，回头您让怹们联系我，届时候约个时间到店里见一面。” 常师傅解决了自己几位徒弟的工作问题，整个人很开心。 她在电话里笑着说道：“这次我得谢谢您了，不过提前跟您通个气儿，我这几个徒弟都是女性，没问题？” 虽然电话那头常师傅看不见，杨振兴还是拿着话筒点了点头。 他语气肯定的回答道：“放心常师傅，姆们家没那么多破事儿，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这样我就放心了，回头我把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打电话。” 扣掉电话，杨振兴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拳头。 不求常师傅那边的徒弟全都能通过测试留下来。 只要能留下来一半，店里后厨的用人压力就能减轻不少。 现在有了结果，杨振兴得以安心的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至于寻找鸿兴楼的厨师。 在跟老师傅们挨个儿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顺道请对方帮忙，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人。 找人这种事儿不是说立马就能找到的。 请求已经托付出去了，他只需要等待老师傅们回头告诉他结果就行。 不过找人似乎没有那么顺利，这也在杨振兴的预期当中，倒也没太过失望。 等了几天时间，还没等来鸿兴楼厨师的消息，他把常师傅的几位徒弟先等来了。 电话里常师傅说三四个人，人到了之后，杨振兴发现其实有五个人。 倒没有责怪常师傅没给个准数，他巴不得来的人越多越好呢！ 因为新楼还没盖好，所以见面地点约在了煤市街店。 还是一大清早八点多钟。 在门口见了面，杨振兴先把人迎到店里坐下。 因为在座的就他年纪最小，加上又是主人家，所以率先开口自我介绍道： “首先欢迎几位来到文泉春参加面试，有几位之前去实习的时候见过面，但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杨振兴，是店里的头炉厨师，也是少东家。 希望大家今天都能通过优异的表现，留在店里，以后成为同事。” 几位女性跟他们师父常师傅一样全都是齐耳短发。 这样的发型干活方便不碍事，同时也不会掉头发出现卫生问题。 领头的是个大圆脸，眼睛不大，但有两个让人羡慕的酒窝。 她听完杨振兴的自我介绍后，笑着说道：“杨师傅我们几个是知道的，自从您那次实习之后，我们师父经常跟我们说起你。” 然后，她看着另外几个人说道：“下面咱们几个也各自做个介绍，我先起个头。” 说完，她转头看着杨振兴，继续说道：“我叫程迎春，来自翼省，今年二十九岁，结婚有一个闺女，跟在师父身边学习七年了。” 由她起头，接下来杨振兴依次认识了另外四个人。 眼角有些往下蹋的那位叫陈娟；戴眼镜的叫李秀红；下巴有点儿尖尖的叫崔丽丽；最后一位个头很高很有英气的叫单（shan）静。 除了单静之外，另外三位跟程迎春一样已经结婚，而且只有崔丽丽还没有生孩子。 其他几位现在全都生完孩子了。 介绍完互相认识之后，杨振兴问道：“大清早就请几位来实在不好意思。 大家都在饭馆待过也知道一天下来有空闲的时间不多。 几位吃过早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后头有些包子点心，我拿来先填填肚子。” 程迎春显然是几个人里面领头的，她摇头说道：“杨师傅您客气，我们姊妹几个来的路上吃过了，不用再麻烦。” 杨振兴点点头，说道：“好，既然这样，那咱们直接进入正题。” 第三百四十二章 面试 直接进入程序，杨振兴不打算拖沓，开门见山的问道：“您几位都擅长做哪些菜？” 程迎春首先介绍道：“师父的拿手菜我们姊妹都会，尤其是金牌菜最熟练。” 陈娟点点头，附和道：“我跟程师姐还擅长京味儿菜，另外三位师妹擅长南方菜系多一些。” 看到另外几个人也都点头表示说的没错。 杨振兴同样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那这样，咱们去后厨试做两道菜，一道土豆丝儿一道您各位最拿手的菜，您几位看怎么样？” 程迎春扭头看了一圈师妹们，发现大家都没有意见。 转过脸来对杨振兴说道：“没问题，就按您说的来。” “好。” 杨振兴起身，侧身一让，右手往前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那几位这边儿请。” 说着，在前头带头领着几个人来到了后厨。 还没走两步呢，就被程迎春喊住了。 “杨师傅，您先等等。” 杨振兴扭头问道：“程师傅，您有嘛问题？” “那个请问这边有能让我们换衣服的地儿吗？我们现在穿着便服，衣服上都是灰，去后厨不太好。” 杨振兴一拍脑门盖子，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您瞧我办的这事儿！ 几位这边请，这边是姆们店女服务员们使用的更衣室。 里头有放个人物品的柜子，也有备用的锁具，您几位可以把东西放柜子里锁起来，拿着钥匙就行。” 程迎春笑了笑，说道：“谢谢杨师傅，那您先稍等我们一会儿。” 杨振兴摆摆手，回答道：“没事儿，咱们时间有的是，不着急。” 在外头等着，杨振兴心里首先对几个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看样子常师傅平时没少教导怹们注意厨房卫生，都知道先换上干净的厨师服再进后厨，不能穿着常服进去。’ 看上去有些矫情，常服能脏到哪里去？ 其实在外头穿的衣服因为来回移动的关系，总会带着大量的灰尘。 平日里在外面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换上家里穿的衣服。 除了家里穿的衣服更舒服外，还要防止穿着外出的衣服在家里扑腾的到处都是灰。 一个人觉不出来，如果人一多了，来回走一圈就能出来一层灰尘，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后厨作为制作食物的地方，做出来的菜是要吃到别人肚子里，卫生方面必须严格要求。 不能因为一两个人带不了多少灰就放松警惕。 心里夸赞着几个人已经养成良好的意识，也就喝口水的功夫，程迎春她们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杨振兴瞧了一眼，问道：“您几位都收拾好了？” “好了杨师傅。” 点点头，他对着几个人说道：“行，那咱们去厨房。” 来到厨房，程迎春几个人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会儿后厨已经有人开始忙活起来了，杨振兴看了看，带着人走了过去。 “李师傅，吊汤呢？” 李明转过身，看到杨振兴身后跟着好几位穿着厨师服的女性，显然楞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恩，准备着呢。” 随后回过神，他看着杨振兴问道：“这几位是？” “哦，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康乐餐馆常师傅的徒弟，最近刚出师正在找工作。 这不咱们店里等新楼落成开业，厨师位置还有不少缺口吗？ 就请几位过来试试，看看以后能不能一起工作。” 李明恍然大悟，放下勺子拿毛巾擦了擦手，自我介绍道：“欢迎几位，我是店里的厨师李明。” 程迎春几人打过招呼后，自是一番介绍。 认识过后，杨振兴看着她们几个说道：“您别听李师傅谦虚，怹可是姆们店里的灶头师傅，很有水平。” 李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没继续反驳。 杨振兴介绍完，看着他问道：“今儿轮到您早班？菜嘛的都送来了吗？” 李明点点头，说道：“早送来了，这不清点完检查过之后我就过来吊汤了，要用材料吗？我喊我徒弟拿过来。” 文泉春一直以来都是头炉师傅轮流早起来店里。 一来检查今天送到的各种食材，检查厨房的用具、环境、安全等等。 再一个就是需要早点儿吊制一天用到的几大锅高汤。 作为头炉师傅一早就来店里，跟着他的徒弟自然不能在家里睡大觉。 他们也要一早就来店里帮着师傅干活。 这样也不是没好处。 趁着早上没人安静，李明等人可以安心指点自己徒弟问题，也能手把手教授他们最基本的高汤吊制。 只要把握的好，完全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听到李明说今天的菜都送到了，没有立马喊人搬过来。 他转身看着程迎春等人，问道：“您几位看看自己做的菜都需要那些东西。 清点一下我好让人帮忙送过来。” 程迎春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挽起袖子，说道：“不用麻烦，我们姊妹几个自己过去挑就行，顺道把材料都洗出来。” 李明在一边惊奇的看着几位女厨师，脸上的讶异怎么也盖不住。 杨振兴同样被对方吓了一跳。 他打心底没想到这几位女厨师这么勤快。 不过人家已经摆出了态度，杨振兴也不好开口说其他的，只能点头说道：“行，让您几位受累了。” 这会儿李明也反应过来，伸手把自己刚收下的其中一位徒弟招呼过来。 “小彭儿，你带这几位师傅去仓库，把早上刚来的菜帮忙搬一搬。” 对于李明的好意，几个人没有拒绝，道谢过后，跟着他的徒弟往仓库走去。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李明碰了碰杨振兴的肩膀，小声问道：“这几位你从哪里找来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真不赖。” 杨振兴斜了一眼，有些嘚瑟的说道：“刚不跟您说了吗？我打电话给康乐餐馆的常师傅，请人家介绍过来的。” “嘶…嘿！” 李明吸了口气，说道：“你小子怎么还喘上了？我夸的是人家，谁夸你了？ 不过跟你说啊，这几个人还真值得留下来。” “光这样还不够，等看看怹们的手艺再做决定。” 第三百四十三章 结果 程迎春等人手脚十分麻利，没用多少时间就把自己需要的食材挑选出来并清洗干净。 杨振兴趁着这会儿功夫，跟李明新收的另外俩徒弟把五口灶台整理了出来。 刚弄完，冯兴源跟张寿海这会儿也来到了店里。 正巧试菜还没开始，索性就在旁边一起观看起来。 当从李明那里得知这几位女厨师居然从清洗食材就一直是自己动手，显然也十分吃惊。 毕竟厨师只要有能力上灶之后。 几乎就没有人再干过这些脏活累活。 哪怕是杨振兴这种勤快人，也顶多动手切一些食物。 你要问他上次在后厨自己动手清洗食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都久远到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现在杨振兴做菜，切配有王明生负责。 炒完菜下班，擦汗的毛巾、擦灶台的毛巾、炒菜用的厨具等等一系列的卫生清洗工作，全都是徒弟王明生的活儿。 可以说杨振兴只需要上班站过去炒菜，下班直接干自己的事情就行。 剩下的全都不需要他管。 由此可见程迎春她们这样的做派是多么难能可贵。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厨里的人越来越多。 很多人知道了眼前的五位女性居然是来面试厨师岗位的时候。 吃惊的同时也不免产生出浓厚的好奇和兴趣，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程迎春五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围观没有产生任何波动，展现出了极高的心里素质。 但是冯兴源和李明却把所有人给轰走，防止他们打扰到正在进行的试菜。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连清洗带切配，几个人把两道菜做了出来。 除了杨振兴规定每人必须炒的土豆丝之外。 程迎春另一道菜做的是常师傅绝活儿桃花泛。 这道菜杨振兴也学会了，并且经过回来后的消化吸收和练习做的也不错。 五个人中二师姐陈娟做的是兰花大虾，李秀红做的是红糟肉丁，崔丽丽和单静都选择了香菇肉饼这道菜。 不知道是女人天生的还是常师傅有过教导。 她们的摆盘简单中带着精致，颇有一股大道至简的味道。 菜做好之后，由杨振兴领头，冯兴源和跟他差不多时间到的杨红兵，还有一直都在的李明。 四个人组成了临时的评审团。 针对她们五个人做的十道菜进行检查。 检查结果自然不用说。 除了年纪最小，学艺时间稍短的崔丽丽和单静还有些稚嫩之外。 剩下的三个人都做的很不错。 纵然没有头炉的手艺，在二炉里也有中上游的水平。 可以说常师傅送来的这五位徒弟帮了大忙，能够极大缓解新楼开业后，厨房的用人压力。 店里现在的头炉师傅有李明、杨红兵、杨振兴、田文强和张超五个人。 原本的二炉厨师里，有两个人经过测试后符合资格。 他们分别叫做周泽、楚华春。 杨振兴和冯兴源等人商量过后打算把他们提拔到头炉位置上来。 原本二炉厨师本来就紧张，提拔之后更是闪出更大缺口。 现在有了程迎春等人的加入，正好可以把二炉厨师的缺口补上。 品尝完，杨振兴对着五个人说道：“您五位先稍微休息一会儿，容我跟另外几位师傅交流交流。” 程迎春点点头，说道：“您请便。” 背过身，杨振兴跟另外三人把头凑在一起。 他低声问道：“冯爷爷，李师傅杨师傅，您三位觉得怎么样？” 冯兴源首先说道：“有三位表现的不错，作为二炉厨师绰绰有余。 剩下那俩虽然有些勉强，手艺还是有的，主要问题在缺少经验，可以给点儿机会。” 李明随后说道：“我师父说的不错，可以把五个人都留下来。” 最后，杨红兵思索了一下，说道：“咱们现在缺的是上面的厨师，二炉以下的说实话人数并不少。 如果再塞进去两个人，原本店里可以晋升的老员工肯定有被顶替的。 我觉得还是留下手艺好的三人，剩下的两个人不要留下。” 知道了另外三个人的意见，杨振兴好好的琢磨了一番。 两边说的都有各自的道理，他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决断。 冯兴源见此，开口说道：“别忘了等酒楼开起来后厨需要多大的工作人口。 多两个人少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俩叫崔丽丽和单静的只需要稍微花点儿时间培养一下很快就能成型。 留下作为厨师储备，总比回头再缺人现找强。” 话音刚落，杨振兴点头看向杨红兵，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红兵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觉得师伯说的有道理。” 杨振兴点点头，然后说道：“那这样咱们举手表决，五个人都留下的举手，只留下三人的不举手。” 话音落下，四个人不约而同都举起了手。 “好，既然大家意见统一了，那我就过去跟她们宣布咱们的决定。” 杨振兴看着三个人，又一次问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您三位谁还有不同意见，如果没有的话，这事儿咱们就这样定了。” 冯兴源笑着点点头，说道：“就这么定了，快刀斩乱麻，店里马上就到用人的时候，也别继续拖着了。” “行，那我就告诉她们了。” 商量完之后，杨振兴刚转过身。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五个人立马停了嘴，把目光看了过来。 杨振兴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鬓角，对她们说道：“经过跟几位师傅的讨论，一致决定把您五位都留下来。” 听到确定的消息后，五个人都十分高兴，脸蛋儿也红彤彤的。 不过她们知道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全都忍着继续听接下来的话。 “虽然都通过了面试，但是最后分配的职位肯定不会一样，会有高有低，如果觉得不符合自己心里的预期，那咱们好聚好散。” 几个人点了点头，程迎春站出来说道：“理应如此，我们姊妹几个全听杨师傅的安排。” 接下来，杨振兴带着几个人来到前厅，坐下之后把刚讨论出来的位置分配告诉了她们。 几个人听了之后，也都表示没有意见，愿意听从店里的安排。 自此，文泉春后厨多了五位女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全部录取 按照刚才商议的结果，杨振兴把几个人的岗位划分了一下。 程迎春、陈娟、李秀红直接为二炉厨师，崔丽丽和单静暂任三炉厨师。 环视一圈，杨振兴对面前的五个人说道：“店里五层新楼头几天已经开始装修，不日将会营业。 现在正好是店里缺人的时候，您几位加把劲儿，只要表现的好，未来不是没有可能再往上动一动。” 果不其然，几个人听到后脸上都露出了十分欣喜的表情。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在康乐餐馆的时候，几个人的位置还没杨振兴给的好呢。 毕竟她们上头还有好些个手艺更好的师哥师姐，后厨的位置一直都被占据的死死的。 不然几个人也不会在手艺得到师父点头后，要离开康乐餐馆出来另谋他处。 本以为性别的关系，找工作的时候会遇到不少的麻烦和波折。 哪知道自己师父直接给推荐来文泉春面试。 面试后不光通过了，每个人还获得了期望的位置。 现在又听到新东家发展的这么好，未来她们的前景和钱景都如此可期。 内心里纷纷感谢自己师父对她们的照顾，感谢杨振兴能不掺杂其他的东西聘用她们。 “工资现在二炉厨师一个月四百，三炉厨师一个月三百，每月全勤二十，有创新菜品或者拿手菜提为招牌菜，还有销售分成。 工资每月十五号发，回头我会让人把店里的制度跟您几位详细说说，希望几位能认真学习，严格遵守规定。” 程迎春点点头，说道：“杨师傅放心，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我们都知道。” “那好，给您几位一天的时间回去处理好个人事务，赶明儿来后厨正式上班，没问题？” “没问题，明天我们会准时来店里上班。” 跟杨振兴告辞离开店里，一直憋着的几个人才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单静年纪最小，也没结婚，整个人还有少女的活泼。 她抱着李秀红的胳膊，高兴的说道：“师姐，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来之前咱们白担心了！” 李秀红脸上满是笑容，弯起胳膊，伸手握住单静抱着胳膊的手，笑着说道：“可不是！你丫头这下可放心了！” 陈娟、崔丽丽还有程迎春也跟在一边互相挽着胳膊。 程迎春看着单静说道：“这下你家里父母总应该没意见了，一个月算上全勤三百二，比很多普通工人拿的都多。 等回头多练练手艺，再往上升一升，估计老两口都得把你供起来。” 单静撇撇嘴，装作不在意的回答道：“切，他们俩眼里就只有我哥哥。 回去要知道我赚这么多钱，肯定要我全都交出去，女人天生就要挨欺负。”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陈娟感同身受的说道：“行啦，大不了回头出来租房子住，刚才杨师傅不也说店里提供员工宿舍吗？ 如果环境好，从家里搬出来就是了。 再说你不还有这么多师哥师姐在？有事儿我们还能不帮你？” 看着话题跑偏，程迎春立马转移了话题。 “这事儿回头先看看再做决定不迟，这次杨师傅别管是看在师父面子上还是怎样，把咱们姐妹五个全都留下了。 回头咱们可要好好工作，不能辜负了杨师傅信任，也不能给咱们师父丢人。” “师姐，您说哪里的话啊！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对啊对啊，二炉一个月就有四百，头炉师父还不知道一个月多钱呢。” “是啊，不为别的，就为了多赚点儿钱咱们也得努力啊！” 程迎春拍拍手，说道：“行了，先别在大街上丢人了，晌午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吃顿饭，想说什么吃饭的时候说。 这顿饭我请客，算是庆祝咱们姐妹五个顺利找到工作！” “哦！师姐万岁！” 程迎春点了点闹得最欢的崔丽丽和单静，没好气的说道：“就你俩闹腾，走，咱们先找个地儿去。” …… 杨振兴站在店门口，看着五个人莺莺燕燕嬉闹着越走越远，转身回到了店里。 迎面正好遇到了张寿海和冯兴源两人。 张寿海往杨振兴身后看了一眼，问道：“人送走了？嘛时候让她们来上班？”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恩，刚走，我让她们几个赶明儿过来。 张爷爷，回头登记的事儿您费点儿心，再安排个人教教她们店里的规章制度。” “好，这个你不说我也会办好，放心。” 冯兴源看两人说完，这才开口说道：“我刚听李明把今儿早上的事情说了，这几个人都是勤快的实在人。 家里有家庭有小孩儿的女人，只要工作稳定，比老爷们儿不容易出现辞职的情况。 回头可以适当酌情培养培养这几个丫头。” 以冯兴源的年纪喊人家丫头没毛病，但杨振兴年纪比她们小，就不能这么说了。 他回答道：“行，这事儿回头商量商量，几位女厨师跟着常师傅学习，没点儿本事常师傅也不会直接介绍给我。” 突然杨振兴想起了什么，看着张寿海问道：“张爷爷，鸿兴楼的事儿我这边暂时还没收到回复消息，您那边找的怎么样了？” 张寿海微微摇头，回答道：“暂时还没动静，等回头我再联系联系拜托的人。” “没动静儿咱们就再等等，托人办事儿光催也不好，现在有了程迎春几个人补充进来，咱们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张寿海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行，事儿我知道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程迎春几个人来上班之后，很快便融入到后厨集体当中。 这里面不光有杨振兴和几位师傅提前发了话，吕卫红也起到了一定帮助。 知道了后厨来了五位女厨师，吕卫红相当高兴，第二天几个人就成了姐妹。 至于是不是后世所说的塑料姐妹，杨振兴不得而知。 但至少在店里，她们五个新人女厨师找到了一个坚实的靠山。 不过对于吕卫红这位店里的‘开店功勋’、‘老臣子’，不管是杨家爷孙俩还是其他人都十分头疼。 第三百四十五章 得到消息 之所以大家都头疼吕卫红，主要是眼瞅着四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个对象。 但这终究只是对方的私事儿，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吕卫红兢兢业业在文泉春这么多年，大家已经把她当作家人。 心里难免会替对方担心。 其实杨兴盛就打算抽个时间，好好跟对方交流一下。 毕竟吕卫红论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些年服务员方面打理的没有任何毛病。 说些自私的话，谁也不想这样有能力的管理因为一些事情有一天不干了。 不过眼下大家暂时都没有时间。 因为新楼已经验工完成，装修队伍都进场一段时间了。 不光杨振兴，张寿海等人也纷纷忙碌起来，店里对前厅后厨的人员培训同样在紧张展开。 装修样式早已经定下来。 杨兴盛这次也豁出老本，把之前赚到的钱全都拿出来砸在了新楼上。 地上铺耐酸地砖，墙上也要绕一圈一米的实木墙裙，这还只是前厅大堂。 包间里不要大理石地面也得要差不多的，更高档的那几个大包间全都铺上地毯，全包木墙面。 甚至他还打算去什么地方淘换一些名人字画之类的回来，裱起来挂在包间里装饰。 面对自己爷爷的大手笔，杨振兴看着花钱如流水的账本，小心肝儿一直颤。 “爷爷，这么下去咱家账面上的钱可能就不够用了啊。” 趁着一天有时间，杨振兴找到杨兴盛，跟对方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杨兴盛不在乎的摆摆手，说道：“甭操心，这座楼以后就是咱们家的门面。 既然花那么多钱盖起来了，那么装修也得讲究起来，不能糊弄事儿。” “可是钱…” “没事儿，”杨兴盛安慰道：“钱不够可以拿楼去贷款。 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大气点儿，既然已经开始做了，那就要做好。” 听到自己爷爷这么说，杨振兴也没话说。 不过通过这一番话的影响，他倒是凭空多出来了几分自信。 既然家里能在这些年赚到盖楼的钱，为嘛以后就赚不到？更何况五层楼营业面积比之前不知道大了多少。 估计到时候一天的流水轻轻松松就能上万，现在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思路一转换，杨振兴也看开了，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爷爷跟其他人忙着装修的事情时，把现在煤市街店的工作管理好。 不求出彩，只要不失误就可以。 …… 就在全店上下忙碌的时候，丰泽园的时广南时师傅给杨振兴来了一个电话。 告诉他想要找的鸿兴楼师傅有消息了。 “我认识京城素菜餐厅的王志明师傅，他们餐厅一直都在寻找鸿兴楼素宴的师傅。 别说，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位，我觉得那几位应该知道其他厨师的信息。” 电话那头，时师傅的话让杨振兴相当高兴。 “时师傅，您这次可真的帮了大忙了！您有那边的联系方式吗？” 时师傅也很高兴，笑着说道：“哈哈，能帮上忙就好，那边的电话号码你找笔记一下。” 记下电话，杨振兴继续握着笔，也笑着回答道：“嘿嘿，时师傅，这阵儿比较忙，等忙完这阵儿我再当面好好谢谢您！” “是吗？我先提前问问你，打算怎么谢我？” “这个是秘密，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 扣掉电话，杨振兴立刻找到了张寿海。 “张爷爷，刚丰泽园的时师傅来电话说有了鸿兴楼厨师的信息，这是那边的电话号码，您看看是您联系还是我联系？” 张寿海接过记着号码的纸，看了一眼，抬头说道：“这事儿还是你去联系。 时师傅那边是你找的关系，对方肯定提前打过招呼，再换人怕中间有意外。” 杨振兴拿回纸，点头说道：“好的张爷爷，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 没等太长时间，也就跟张寿海说完话，杨振兴转身又来到店里的电话旁边，按着纸上记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您好！京城素菜餐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 听到电话通了，杨振兴赶忙说道：“您好！我是京城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找您那边王志明师傅。” 电话那头似乎在跟旁边的人说话，过了几秒钟，才再次传来声音。 “您好，请问您找王师傅有什么事情？” “哦，是丰泽园时师傅让我联系王师傅的，王师傅应该知道。” 紧接着对面又窸窸窣窣了一会儿，说道：“那您方便先留个电话吗？现在王师傅不在店里，等他回来我会通知他一声。” “好的，您受累。” 以防万一，杨振兴不光留下了店里的电话号码，也留下了自己的传呼号码。 如果回头王师傅打店里电话占线或者他正巧不在。 对方也能通过呼机，让杨振兴知道对方在联系自己。 结果打过电话去也就一个多小时。 刘建业就跑到后厨找到了正在指导王明生练习颠勺的杨振兴。 “杨哥，前头有你电话，对方说是素菜餐厅的，姓王，你过去接一下。” 杨振兴一听是王师傅，跟王明生交代了一句，让他继续按照自己指导的方法练习。 赶紧跟着刘建业来到了前面的柜台。 拿起电话，他直接说道：“您好，请问王师傅您还在吗？我是杨振兴。” 幸好，电话那头王师傅没扣电话，一直都在等着。 听到声音传来，他说道：“您好，我是王志明，刚店里工作人员说您那边找过我？” “王师傅您好，是时师傅给我号码让我联系您的，为鸿兴楼的事儿。” “恩，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王师傅在电话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今儿个不方便，您看明儿后的哪天有时间，咱们见一面儿再聊？” 这样的结果杨振兴求之不得，立刻回答道：“好的王师傅，我随时都行，您哪天方便赶您的时间。” “既然如此，那咱们后天清早，八点在东单公园怎么样？” “没问题王师傅，那咱们后天见？” “好，就这么说定了，后天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京城早餐 到了约定的日子，一大早杨振兴提前来到东单公园。 说起东单公园，后世十分有名。 因为这里跟牡丹园公园一样，是京城‘同志们’的聚集地之一，是哲学的后花园。 其实早在六十年代，这里就已经成了那些人聚集的圣地。 只不过那会儿针对这种事情认为是伤风败俗，体制不容，生活很不容易。 还有不少警察化身便衣，在这几个地方蹲守抓人，抓到人之后会根据情况教养不同年份。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期，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所以大家都隐藏的十分隐秘。 除了一些生活在这边经常来的街坊知道外，一般人很少有知道的。 而且因为之前的影响，加上社会思想还没变得放开、大胆，没有进入新世纪后那么明目张胆。 现在的东单公园，在孩子眼里是海洋球、蹦蹦床、滑梯，还有对面的蛋糕店。 对大人们来说这里是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里面还有位双手残疾但十分立志的‘毽子王’，踢毽子技术十分高超。 每每都会引来一群人围观。 也有不少京城踢毽子好的人慕名而来，挑战交流。 …… 秋天的京城大清早有些凉意，按照当时电话里约好的，杨振兴穿着帽儿衫、牛仔裤，脚底下是球鞋。 这一身穿着在街上很亮眼。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走过来，试探的问道：“您是杨振兴杨师傅吗？” 杨振兴一扭脸，看到是一位方脸的中年人。 他也不确定的问道：“我就是，您是王师傅？” 对方看到找到人了，明显放松下来，伸出手笑着说道：“您好！我是素菜餐厅厨师王志明。” 杨振兴同样松了口气，赶紧握住对方的手，介绍道：“王师傅您好，我是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 王师傅点点头，问道：“您吃了没？这里不方便说话，如果没吃跟我去常去的早餐店吃点儿东西。” “清早就喝了点儿烂面条子，还有点儿饿，正好顺道再吃点儿。” 过了马路，王师傅带着杨振兴拐进了对面的苏州胡同。 “这边有家烧饼店不错，我吃了很多年，原本菜市场那边也有几家常去的，但是现在菜市场这么一拆，也都找不到了。” 杨振兴听着，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说起东单菜市场，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清末那会儿，洋鬼子打过来，在东交民巷这片儿划出来一片地作为使馆区。 后来又在这里建了一个洋货市场，起名‘东菜市’，这便是最早的东单菜市场。 解放后，这里成为京城四大菜市场之一。 去年，这块儿地被港岛李超人买下来，伙同现在的一些领导打着‘旧城区危房改造，造福京城市民’的旗号修建东方广场。 包括百年历史的东单菜市场、历史悠久的新华书店，还有号称面积‘世界之最’的麦当劳快餐店全都被拆除。 虽然因为‘严打大老虎’行动拖延了一年多的时间。 但是东方广场还是顺利开工拆迁建设了。 不过这些东西跟今天的事情无关，杨振兴也没打算要说这方面的内容。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跟着王师傅往前走。 王师傅似乎也在感慨种种变化，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到了推荐的烧饼店。 看着店里大烧饼的炉子、门口挂的清真幌子和摆放的烧饼。 杨振兴知道王师傅带他来的这家店十分讲究。 烧饼是烙制的食物，多用饼铛烙过后再烘烤。 炉灶上口是圆的，有凹下去的炉膛，炉口上安置饼铛，叫做缸炉，跟现在的烤箱不同。 也有用吊炉、闷炉制作的。 在京城，有烧饼和火烧两种东西，带芝麻的是烧饼，不带芝麻的叫火烧。 而烧饼又分好几种。 有芝麻酱烧饼、吊炉烧饼、假吊炉烧饼、白、红马蹄儿烧饼等等。 火烧则有糖火烧、油酥火烧、螺丝转儿等等。 走到门口，老板就看到了他们俩，对着王师傅说道：“王先生您来啦？今儿两位？里头请！” 待两人做好，老板问道：“今儿吃点儿嘛？” 王师傅先说道：“豆腐脑儿，俩芝麻酱烧饼和雪里蕻炒豆芽。” 点完单，也不用他介绍，杨振兴熟练的说道：“马蹄儿烧饼夹一套长圆形油条。” 看到墙上菜单，他小小吃惊了一下。 “嚯，您店里还有甜粥啊？老长时间没喝了，来一碗甜粥。” “好来，豆腐脑儿甜粥，俩芝麻酱烧饼、雪里蕻炒豆芽、马蹄儿加一套，您二位稍等！” 等老板走后，杨振兴伸着大拇指对王师傅说道：“您带我来的这家店可真地道！” 王师傅十分得意的擦着手，跟高手一般风淡云轻的回答道：“现今儿城市大发展，好多传统小店都拆的拆散的散。 真想要吃到原来的东西，只能走街串巷，到这种小胡同里来找了。” 杨振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话，那边店里做烧饼的师傅开始制作下一炉。 杨振兴很快就被对方的动作吸引过去。 只见拿出醒好的面动作麻利的揉光滑，揉成一根长条，然后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 然后拿着七八寸的紫红色枣木擀面杖 先在案板上“当当”敲了两下，仿佛在宣告他要开始表演了。 接着一边擀面剂子，一边还能用棍子在案板上敲出不同节奏的响声。 时而轻敲慢打，时而疾风骤雨，时而低沉，时而清脆，仿佛是一首美妙的音乐，杨振兴都听入迷了。 面剂子擀成十五六厘米长条后，右手四指在下拇指在上抓住一头。 然后轻轻把面剂子提起来，跟着往右一抡，同时手腕翻转手背朝上。 面剂子一百八十度翻一圈，‘pia’的一声摔在案板上。 这时候从十五六厘米的长条已经变成了接近三十厘米四指宽的面皮。 那位师傅手不停，从盛着芝麻酱的小盆里挖出来一些芝麻酱均匀抹在面皮上。 然后从左到右把面皮卷成面卷，再把两头往回折，一个圆嘟嘟的烧饼毛坯就做好了。 这还没完，又拿出小刷子，在上面刷一层店里调制的主料为红糖的汁水。 两个坯子一组，刷了汁的一面朝下，放进盛芝麻的箩筐，沾满芝麻两手各拿一个，对面一拍，抖掉多的芝麻。 再放到案板上用手一压，擀两下子，烧饼才最终成型。 这时候才放进烧热的饼铛里开始烙。 第三百四十七章 隐藏起来的手艺 做烧饼师傅这一手功夫看的杨振兴如痴如醉。 王师傅在一边早就注意到了杨振兴的目光被那边吸引，一直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等到这一炉子烧饼烙上后，他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手艺不错？” 被王师傅这么一打岔，杨振兴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自己居然看那边师傅做火烧看入了迷，把王师傅一人儿给晾在一边。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王师傅对不住，第一次瞧见看入迷了。” “哈哈哈！” 王师傅笑的头微微后仰，然后看着杨振兴说道：“没事儿，当初我第一次瞧见的时候表现不比您强多少。” 然后王师傅扭头对继续做下一炉烧饼的师傅喊了一声：“马师傅！我这边儿小伙子也看您的手艺看丢神儿了，您真是宝刀未老！” 被叫做马师傅的白案师傅转过身，拍了拍手上的干面，拱手说道：“您捧了！吃饭的手艺而已，上不得大台面。” 有王师傅这么一起头，店里其他客人也纷纷开始夸赞马师傅的手艺。 结果马师傅非但没害羞，反而又玩儿起了更多花活儿技巧，引得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这时候他们点的早餐也被老板送了过来。 同时，老板还放了一小碟羊杂，说道：“一点儿不值钱的羊杂，算马师傅谢谢这位小师傅捧场，您二位别嫌弃！” 杨振兴大感意外，无意识的拱手说道：“当不得！谢谢老板，也替我谢谢马师傅！” 送菜的事儿杨振兴做过几次，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能体验到这种待遇。 王师傅等老板走后，十分得意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这家店不错！”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是真不错，老板好，手艺好，味道好。关键是没想到小小的店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位有水平的师傅。”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地方也有能耐人，出门在外可不能小瞧每一个人。” “是啊，王师傅您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本以为今天的早餐没有别的惊喜，结果一低头，杨振兴发现惊喜还没结束。 以马师傅的手艺，烧饼不存在不好吃的可能。 端上来的两碗喝头，居然丝毫不比烧饼逊色。 先说说杨振兴点的这碗甜粥。 所谓甜粥是把白面调成稀糊，然后用勺子盛了在烧开水的锅里，顺时针研磨。 面糊融到水里，稠了之后加点儿水再盛糊，再研磨。 如此反复，等锅里的水彻底调成粥，再加上红糖，跟喝面茶炒肝儿一样转着碗喝。 看着碗里的甜粥红彤彤的反着光亮，光闻味道杨振兴就知道肯定又香又甜。 再看对面王师傅点的豆腐脑儿，同样十分讲究。 京城豆腐脑分两种，一种是清真做法，一种是汉民做法。 传统的汉民做法如果用嫩豆腐，吃的时候浇上肉片打卤。 打卤要用煮烂的五花肉，切成薄片儿，然后肉汤肉片和黄花菜、木耳煮到火候，勾芡，甩上鸡蛋即成。 吃的时候就着烧饼油条，十分顺口。 如果用老豆腐，就要用芝麻酱、韭菜花、蒜汁儿、醋、辣油、香菜调味。 街上基本上用老豆腐的居多，嫩豆腐脑已经不是很常见了。 说完汉民的做法，接下来就是清真做法。 王师傅带杨振兴来的这家店，正是清真店。 清真店的豆腐脑全都是用老豆腐来做，在吃的同时同样要打卤。 清真卤料用的是切得薄薄的鲜羊肉片，辅以上等口蘑、淀粉、酱油打卤。 打出来的卤汁橙红透亮，可以根据口味再添加辣油或者蒜汁吃。 口蘑是一种白色伞菌蘑菇，一般只生长在有羊骨或者羊粪的地方，多产于蒙古草原。 因为从张家口往内地输出，所以被叫做口蘑。 这种蘑菇产量不大，需求量不小，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是国内比较昂贵的一种蘑菇。 正是因为价格的问题，现在几乎没有哪家店还在坚持用口蘑打卤。 哪怕是牛街还有京城很多清真老字号也不怎么用了，而是选择其他材料替代。 由此可见能在这样一家胡同里的小店吃到如此正宗的清真豆腐脑，是有多么难得。 也是为什么杨振兴认为丝毫不比店里烧饼逊色的原因。 “王师傅，您这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这也太厉害了？” 喝了一口甜粥，杨振兴忍不住感叹道。 王师傅正取着饼瓤加小菜和羊杂吃。 闻言手上动作没停，笑着回答道：“只要想吃，加上有心，总能找到这样坚持传统的小店。” 加完东西，他吮吸了一下筷子，放下后继续说道：“我瞧您也是好这口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多带您去一些类似的馆子。” 杨振兴闻言大喜，咧着嘴开心的回答道：“那我先在这儿谢谢您了！” 吃完饭，王师傅擦着嘴喊来老板说道：“借您地方姆们俩说句话。” 老板把餐具收走，一手端着一手擦着桌子说道：“您随意，给您二位上壶茶慢慢儿聊？” “甭忙活，就两句话，说得（dé）了还得上班儿去呢，您忙您的。” “好嘞，有事儿您再喊我。” 等老板走后，王师傅才开始跟杨振兴说今天两人见面要说的正事。 “姆们素菜餐厅听名字就知道专门做素菜，鸿兴楼的素菜宴在京城一直十分有名。 听说怹们家关门儿了，店里头经理一直再找原来的素菜师傅，想要把人带到姆们餐厅里。” 这些事情杨振兴已经听时师傅说过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姆们家是打算看看能不能找到原来鸿兴楼做饺子的师傅。 家里的店也在城南，想把原来的招牌接过来做下去。 而且现在外头竞争激烈，想给自己添一张底牌。” 猜到了杨振兴的目的，但王师傅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实在的坦白了。 点了点头，王师傅说道：“餐厅找到了两位原来鸿兴楼的师傅。 但是怹们没有立马来上班，而是说可以帮忙联系另外几位师傅。 等回头多找些人再一块儿过来。 负责这事儿的是姆们的经理，人也是怹找到的，那些师傅的联系方式我暂时不知道。 不过等对方来上班之后，我可以帮您问问，或者给您引荐一下对方。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这事儿我就说了不算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登门寻踪 距离上次跟王志明师傅见面没有一个星期，对方再次给杨振兴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里，王师傅告诉他素菜餐厅找来的鸿兴楼素菜师傅已经来上班了。 并且对方也答应了杨振兴的请求，说可以见一面。 就这样，双方约好了一个时间，杨振兴上门拜访了一位鸿兴楼出来的师傅。 这位师傅姓法，是回民，住在东花市的一个大院儿里。 现在这边已经在规划拆迁，未来计划建设市委宿舍。 找到院子，杨振兴刚进门看到有位老人在洗衣服，于是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法师傅住在这院儿吗？” 老人抬头瞧了他一眼，回答道：“西边那屋就是。” “劳您驾，谢谢您！” 老人点点头，说了句：“您客气”，低头继续洗衣服。 有刚才老人的指路，杨振兴提着礼物走到西厢房，在门口轻声喊道：“请问法师傅在家吗？” “谁啊！” 屋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一名有些壮硕、鼻眼有民族特征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过来。 杨振兴立马上前招呼道：“您好，请问是法师傅吗？我是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头几天跟您约好了今儿见面。” 法师傅简单上下打量了一遍，让开身子说道：“原来是杨师傅，屋里头请。” 说完，带头将杨振兴领进了屋子。 从外头看这间房子跟很多大杂院的房子一样不怎么入眼。 但进了屋却别有洞天。 不管是彩电还是冰箱、电话，很多家电全都齐全，墙面也刷的很干净，地面也似乎重新泥了遍水泥。 看样子之前对方在鸿兴楼的收入不算低。 拉开一张凳子，法师傅做了请的手势，说道：“请坐。” “劳您驾！” 杨振兴谢过，把手上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来的时候买了点儿点心，您甭嫌弃。” 法师傅很高兴，笑着客气道：“麻烦您来找我还让您破费，您客气了。” 杨振兴礼貌的笑了笑，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 站起来把扣在桌子托盘里的杯子拿了一个，法师傅倒着水说道：“今儿我休班，我对象去上班了，家里俩孩子也都去上学。 本来应该在外头见面，但一会儿几位鸿兴楼的师傅都来我家商量事情。 我就想着直接把您请过来，正好人多凑在一起，说不准别人也有您想知道的消息。” 杨振兴两手虚托着杯子，脸上十分高兴的说道：“让您费心了法师傅，没想到您早就帮忙安排好了，这真得好好谢谢您。” “嗨！甭客气！都是原来一起工作的同事，现在生意倒了，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倒完水，他起身在把冰箱上磁条下贴的一张纸拿了下来。 递给杨振兴说道：“这位师傅姓刘，叫刘全顺，是鸿兴楼的一位包饺子师傅，手艺非常厉害，上面是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回头您联系的时候提我名字就行。” 双手接过，杨振兴简单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放在桌子上对着法师傅郑重说道：“谢谢您了法师傅，您真帮大忙了！” 法师傅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刘师傅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你要想请怹帮忙还是早点儿联系的好。” 拿起纸又看了一眼，杨振兴折好后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点头说道：“这个您放心，等今儿回去之后我就联系。” 两人喝水聊了一会儿，快到十点，陆陆续续有三四个人找上门来。 这几位就是之前提到今天来法师傅家里商议事情的鸿兴楼同事。 等人都到齐了，法师傅首先介绍道：“刚才没跟几位介绍，一个一个介绍一遍太麻烦。 现在咱们人都到齐了，我跟几位介绍一下。 这位是京城文泉春鲁菜馆的师傅，同样也是东家，杨振兴。” 几位师傅里有一位马脸惊奇了一声，问道：“咦？您就是杨振兴？那个京城少年厨神？” 杨振兴本来看有人居然听说过自己，心里十分高兴。 但是这个被那些记者搞事情扣到他头上称号就这么被喊出来，还是满脸黑线。 不过他仍然说道：“我就是杨振兴，少年厨神都是别人乱喊的，做不得真。” 杨振兴怎么想的剩下的人都不关心。 现在他们都满脸好奇的看着那位马脸问道：“老张，怎么回事儿啊？您给说说？” 接着，被叫做老张的马脸中年人把当初报纸上对杨振兴的报道简单说了一下。 当知道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居然在全国烹饪比赛上进了前五十，拿了‘最佳厨师’，都吃惊的合不拢嘴。 连刚才一直跟他聊天的法师傅都不知道眼前这位很有礼貌的年轻人居然这么有本事。 毕竟对方的事情当初王师傅并没有跟他说起过。 当然不是王师傅不知道，只是法师傅刚去到店里，是新人，彼此之前还很陌生的关系。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杨师傅，您这藏得可真深。” 法师傅坐着摇了摇头，那叫一个感慨。 跟另外几个人比，他已经跟杨振兴接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这半个小时里，对方从来没露出一丝狂傲自大的神情，谦虚礼貌到都能当礼仪老师了。 如果换一个别的年轻人，取得这样的成绩。 即使再礼貌，也多少会露出一些舍我其谁的自信姿态。 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锋芒毕露年轻气盛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中老年一般，经过太多磨砺，锋芒都内敛起来。 一番惊叹过后，大家都没忘记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马脸张师傅不确定的问道：“老法，您今儿请杨师傅过来是？” 不怪他心里生疑。 几个人才刚到素菜餐厅上班，他以为杨振兴是过来挖墙脚的。 法师傅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今儿杨师傅来不是冲咱们来的，怹家经营鲁菜，跟素菜不挨着。 这次来，主要是想托咱们寻找原来鸿兴楼包饺子的师傅们。” 看了一圈恍然大悟的众人，他继续说道：“大家伙一直都在一起同事多年，原来东家倒了，可能有些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去处，生活上会有困难。 我就想着凭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尽量多帮衬帮衬，所以才请杨师傅在今天特意过来一趟。”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波三折 “还是您法师傅局气（仗义）！到哪儿都想着大家伙。” “要不整个鸿兴楼，一说到法师傅，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呢！” “原来的老伙计们知道了，肯定得记法师傅大情儿！” 几个人听完法师傅的话，都不由自主的称赞起对方。 恨不得把原来法师傅做过的事情，帮过的忙全都说出来。 法师傅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您几位甭捧我了，我做这事儿不是为了让人欠人情。 一大把年纪养家糊口都不容易，出门在外交朋友不就是需要的时候能互相扶一把吗？” 马脸张师傅点点头，回答道：“说得好！甭说别人了，回头您法师傅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老张也会毫不犹豫的伸手。 毕竟都是自己兄弟！” “没错，都自己好哥们儿，做这些应该的。” 七嘴八舌说了不少，几个人这才想起来杨振兴还在场，很自觉的把话题拉了回来。 “杨师傅，您带着笔和纸了没？我这儿认识几位馅儿活好的师傅，您把他们联系方式记一下。” “我这儿也认识几位包饺子的师傅，回头直接联系就行。” 杨振兴赶紧从自己帆布书包里拿出笔和纸，记录几位师傅说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 十分钟后，在院儿门口辞别了送出来的法师傅一行人，杨振兴背着包满载而归。 这次买礼物亲自上门没白费功夫。 不但得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还超额完成了预期计划。 法师傅的这一波操作，确实帮了大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匆忙赶回店里，杨振兴立马按照法师傅几个人提供的信息，有电话的打电话，没电话的安排时间尽早上门拜访。 结果联系了几位电话能找到人的师傅之后，杨振兴立马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了。 这里的不对劲当然不是对方都提防或者已经被人打包挖走。 而是所有人都在跟杨振兴交流的时候，说出来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当年鸿兴楼专门负责水饺的厨师长——钱振华钱师傅。 透过几个人的口风，杨振兴了解到这位钱师傅自建国后鸿兴楼重新营业，就一直在店里工作。 更是通过多年努力，拜当时负责水饺的灶头师傅为师。 最后也从对方手里接过了这个位置。 因为钱师傅为人和善，平时对大家不管是工作生活，都十分关心，有需要帮忙的也绝不推辞。 所以在后厨里面有很高的威望，也受到所有人尊敬。 连带着潜移默化影响了不少店里的其他人，让大家都十分热心，互帮互助。 说道这里，杨振兴想起了法师傅等那几位师傅。 在他上门寻求其他师傅的联系方式时，都争先恐后的帮忙，告诉他所有知道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法师傅他们没有把钱师傅的联系方式交给杨振兴，这就不是很清楚了。 知道了对面主事人的信息，剩下的人杨振兴也暂时不打算联系了。 他决定先见一见这位钱振华厨师长，搞明白到底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按照前几位打过电话的厨师提供的信息，杨振兴拨出了钱师傅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喂，您找谁？” 电话接起来后，对面是一位有点儿年纪的女性声音。 杨振兴舌头抿了一下上牙膛，说道：“您好，我是京城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打电话来找钱振华钱师傅。” “哦，好的，您稍等，我这就让钱大爷接电话。” 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电话离开桌面的磕碰声，紧接着，一个不怎么有中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喂，是您要找我吗？请问您哪位？” 杨振兴立刻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同时把自己的目的也说了出来。 对面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您找错人了，老头子我早就不管事儿了，打给其他人。” 一听这话，杨振兴直觉对方会扣电话。 他立马说道：“您先等等！在知道您联系方式，给您打电话之前，我已经跟不少鸿兴楼的师傅联系过了。 但所有人都在跟我询问您的事情，所以我这才联系的您。”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钱师傅才说道：“那群家伙！既然这样，您记下来这个地址，如果有时间不嫌麻烦的话，咱们可以见一面，当面聊聊。” 听到对方知道了原来店里老员工的原因松了口，杨振兴也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害怕这位老人家直接撂挑子。 回头其他厨师再有一群人因为这个事情不愿意来的，或者直接不想继续从事餐饮行业。 那杨振兴可亏大了。 现在姿态放低一些，只要能说服这位钱振华厨师长。 说不准回头都不用自己再东奔西走，对方一支穿云箭，原来鸿兴楼千军万马就来相见了呢。 …… 又是约定好的时间，杨振兴买了些糕点果脯牛奶之类的。 大包小提溜来到了钱振华的家里。 杨振兴在心里无比期待这次能有一个好结果。 毕竟为了这件事情，光打听就花了不少时间，前前后后又来回跑了好几趟。 从新楼开始装修他就在弄这件事儿。 现在装修都进行三分之一了，这点事情还没有弄完，太拖沓了。 不过晚点儿弄好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节省下人员工资。 看现在这个架势，似乎能把鸿兴楼八九成饺子师傅挖过来，这么多人的工资可不是开玩笑的。 …… 敲开门后，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瘦的中年妇女，扎着粗粗的马尾辫。 看样子应该是家里请来的保姆。 在她身后不远，站着一位老人，留着光头，身材有些胖，耳垂也挺大，跟弥勒佛似的，面相很好。 但是老人精神头不是很足，眼神也没有何爷爷那种清亮的感觉，有些浑浊。 不用说肯定就是钱师傅。 把手上礼物交给对方，杨振兴微微鞠了一躬，说道：“钱师傅您好，我是头几天打过电话的文泉春杨振兴。” 第三百五十章 秘辛 “欢迎，让您亲自跑一趟，没耽误您事儿？” “没，我已经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不耐事儿（碍事）。” 简单寒暄几句，钱师傅把杨振兴请到了客厅坐下。 钱师傅的保姆也立刻送上了茶水。 杨振兴道过谢后喝了一口，钱师傅才说道：“年纪大了，就不怎么经常走动了，今儿让您受累。” “没事儿没事儿，您是长辈，我理应登门拜访。” 钱师傅点了点头，似有感慨的说道：“您的消息我之前在报纸上有看到过，咱们行业又有了您这位强势的后起之秀。 相信未来一定会给餐饮业带来不小助力。” 杨振兴谦虚的说道：“您夸奖，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钱师傅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您的事儿在头几天联系过之后，我又跟我的几个徒弟询问过。 他们虽然现在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但是原来的一些员工还是能联系上的。 通过他们，我知道了您的想法，能具体再跟我说说吗？” 杨振兴自无不可，开始阐述自己的计划。 比如增加店里的营业实力和底牌，继承鸿兴楼之前的招牌并继续延续下去等等。 钱师傅听完后十分感慨。 他说道：“自打鸿兴楼倒了之后，说实话联系我的就只有您一人儿。 其他地方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但是他们并没有想的那么多，最多只是把我几个徒弟请了过去。 至于下面的其他员工，没有一个人感兴趣。” 摇了摇头，钱师傅看着杨振兴问道：“我相信您心里一定有疑问，为嘛给别人打电话，那些人都提我的名字？” 杨振兴没否认，大方的承认道：“不瞒您说，确实没想明白。” 钱师傅笑了笑，说道：“您如果没事儿，不嫌弃我唠叨的话，我跟您讲讲？” 看到杨振兴点头，钱振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鸿兴楼在建国前，是一家主营水饺，附带经营鲁菜的饭庄。 中间关门停业一段时间后，六十年代在天桥一片平房里起了五层高的楼，开门重新营业。 当时可了不得，在那一片儿算是第一高的建筑了，十分气派。 钱师傅也正是这个时候，来到鸿兴楼工作。 后来经过一次改建装修，应上面要求变成了专营鲁菜风味的饭庄。 原本招牌的水饺因为经理觉得费工费事，赚钱也不多，就这么砍掉了。 但是饭庄却被京城旅游事业管理局选定为‘定点菜馆’。 成了宴请客人吃高档餐厅的地方。 而钱师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店里去了负责水饺的厨师长职务，改为负责炒菜的厨师长。 因为看不惯经理的做法，加上砍掉了自己学习大半辈子最骄傲的手艺。 钱师傅直接提交的辞呈，退休回家养老。 店里的经理正好借此机会能清理掉钱师傅这个不好处理的老功臣，很爽快的同意了辞职的事情。 结果鸿兴楼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年，随着改开不断前进的步伐。 大街上个体经营的餐馆饭店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出现了更多更高档的餐厅酒店。 自然而然的，原来一些选择在鸿兴楼宴请的客人都去了其他更好的地方。 鸿兴楼的生意也开始逐渐下滑。 这时候，饭庄经理想起了店里曾经的招牌——水饺。 打着‘办出特色、为广大顾客服务’的旗号，赶忙再次上架经营水饺生意。 厚脸皮的说应消费者的强烈要求，把停供多年的水饺再次恢复供应。 可是经过之前的折腾，鸿兴楼早已经成了普通老百姓眼里‘望楼兴叹’的地方。 同时也失去了对饭庄的信任。 现在再次开始经营水饺项目，可想而知已经没有几个人买账。 然后经理就想到了钱师傅，认为现在没人买账完全是没做出原来的味道。 只要能把钱师傅请回店里面来，那么鸿兴楼的生意就能再次变得红火。 可惜那位经理打错了算盘，钱师傅并没有答应对方的请求，以自己年纪太大精力不济挡掉了。 不过毕竟是工作一辈子的地方，感情还是有的。 钱师傅人没回去，通过远程指挥的方式，由他的徒弟们完成了对水饺手艺的恢复。 这么做也有钱师傅希望自己徒弟能够有个好发展的想法。 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鸿兴楼又撑住了几年时间，一直到五年后才彻底撑不住了。 听完原因，杨振兴很是感慨，同时再次领悟到了管理者的重要性。 不定什么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能会导致无法逆转的结果。 眼前的鸿兴楼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心里感慨了一下，杨振兴抬头问道：“那钱师傅，今儿说了这么多，您的意思到底是？…” 钱师傅喝了口水，才说道：“如果我能够带着鸿兴楼做水饺的师傅去您家店里。 当然不可能全部都带着，我敢保证至少原班人马能有七成可以跟着我去。 那么待遇您打算怎么给？” 一听钱师傅提要求，杨振兴可高兴坏了。 不怕对方提要求，就怕对方要求都不提，只要提要求就有希望。 “姆们店按照水平高低有明确的工资标准，具体给您的人多少钱，还得看怹们手里的本事，大家凭本事吃饭，不看本事高低就开钱，不合规矩。” 钱师傅点点头，认可的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 您能不能先跟我说说有几档标准，每个标准待遇又是多少？” “这个没问题。”杨振兴立马答应下来。 “学徒每月一百、厨工一百五；上灶师傅从低到高两百、三百、四百和五百，灶头师傅六百加销售提成。 全都管吃管住，也可以不住店里提供的宿舍，每月全勤有二十块钱。 如果是招牌菜或者销量好的菜，还会有额外的提成，这个具体要看销量了。” 介绍完，杨振兴看着钱师傅，说道：“钱师傅如果您愿意，可以来店里继续担任水饺这块儿的厨师长，总体负责这部分。 也可以选择成为店里的顾问，针对店里的工作进行指导和教育。 现在店里面还有几位跟您一样的老师傅，怹们几位都是顾问，当然顾问也不白干，每个月六百块钱。您可以考虑考虑。”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杨振兴开的工资其实在行业里算是中上水平。 这年月能拿六七百块钱，已经算是可以了。 当然也得跟谁比，跟普通工人比那相当多，跟那些大师名厨比，就不够看了。 例如杨振兴认识的那几位大师傅，每个月起步上万，但工作内容也不少。 比如丰泽园王师傅，除了带徒弟之外，还要负责店里的菜品改良和创新。 而且老人家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身后荣誉无数，已经是店里的活招牌，新水肯定不低。 再一个类似王文海王师傅。 退休之后不依靠某一家店生活。 上头请他去指导个学生，或者哪个老板、关系开了个店请去串串场，有重要的宴请时来请过去出次手。 光靠这个每月收入同样不少。 大师名厨虽然不少，但下面水平不到的厨师更多。 面对杨振兴开的工资，钱师傅知道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点了点头，他对杨振兴说道：“一会儿我就联系联系以前的那些手艺够数的水饺师傅。 这事儿我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也就这几天时间。” 杨振兴一阵轻松，笑着说道：“行，钱师傅，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从钱师傅家回到店里，张寿海和冯兴源还有张居成正在跟杨兴盛商量事情。 看到他进店里，挥手招呼他过去，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有着落了吗？” 杨振兴话没敢说太满，回答道：“我已经把咱家的工资待遇告诉对方了，对方说把能召集到的有手艺的师傅喊一块儿商量商量再给我答复。”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行，这件事儿办的不错，对那边儿也不用太上心。 能来最好，不能来也不至于求着他们。 京城这么大，有能耐的可不光只有他们鸿兴楼的师傅。” “我知道了爷爷，回头我会看着办的。” “恩，你去忙，我跟你几位爷爷商量点儿事情。” 看着杨振兴回到后厨的身影，几位老人都不住的点了点头。 张寿海看着杨兴盛笑着说道：“杨老哥，振兴这段日子可是进步非常大。” 冯兴源在一边应和道：“不错，在管理方面振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现在多少有些小老板的意思了。” 杨兴盛脸上笑着，嘴上却毫不留情的说道：“这才哪到哪？没您几位看着，他早就被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几个人都无奈的摇头。 不过杨兴盛的话倒也没错。 现在杨振兴的能力确实还很稚嫩，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锻炼。 …… 没让杨振兴久等，只隔了一天，钱师傅就给他发了个传呼，让他有时间打电话过去。 呼他的时候，杨振兴已经在后厨准备中午时间的营业。 传呼机没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他更衣室的储藏柜里。 一直到下午快两点，忙完的杨振兴这才看到了钱振华呼他的消息。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他赶紧跑到前台，用店里的座机给钱师傅去了个电话。 “喂，钱师傅您好，我是杨振兴。刚才一直在忙，这才看到消息，您找我了？” “对，我知道您在忙着生意，就发了条传呼。 昨天我找来了几位原来鸿兴楼的水饺师傅，跟他们几个交流了一下。” 听到钱师傅说话说一半，杨振兴有点儿着急。 刚想脱口而出询问结果，他突然想起了昨天爷爷交代自己的那些话。 忍住气没吭声，过几秒听到电话里没动静，才问道：“哦？不知道您几位谈的怎么样？” 钱师傅听到杨振兴不同以往的语气，一时间心里有些拿不准。 之前对方还十分期待和迫不及待，怎么才一天时间就变了性子？ 容不得思考，他立马回答道：“我跟几位师傅谈了一下，大家都表示愿意去文泉春工作。 今儿主要是告诉您一声，顺便问一下嘛时间方便去店里试试手？” 杨振兴脸上一喜，也没有继续装下去，高兴的说道：“是吗？那可太好了！ 不过今儿是不行了，那几位师傅过来试手，都需要嘛东西您先跟我说一声。 赶明儿我好准备准备，等后天清早过来您看怎么样？” 钱师傅很满意这个安排，直接回答道：“可以，就这么办。” 紧接着，两人又沟通了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杨振兴这才满脸笑容的扣掉电话。 正巧路过的刘建业看到了，立马凑过来好奇的问道：“杨哥，你刚跟谁打电话呢？笑得那么开心？是小妞儿吗？是不是要发生嘛好事情了？” 看着自己发小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杨振兴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心中的喜悦倒没有减少。 他狠狠的用指节钻了一下对方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成天脑子里就想着姑娘，一点儿正事儿都没有！ 不过是有好消息，鸿兴楼的饺子师傅答应后天来店里面试了。 没有意外的话，咱们店就要多一个招牌了！” “疼疼疼！” 本来刘建业捂着自己脑袋直咧咧。 听到杨振兴后面的话也不耍宝了，瞪圆了眼睛高兴的问道：“真的？” “那还有假，这事儿我骗你干嘛？” 杨振兴得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呦！ 现在我要去后面安排一下，提前做点儿准备，就不陪你废话了。” 说完，在刘建业不可思议的表情下，杨振兴憋着笑跑回了后厨。 只留下对方在原地恨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鸿兴楼水饺师傅要来店里面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整个文泉春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十分高兴。 因为只有文泉春发展的好了，他们才能跟着一起好，能赚到更多的钱。 不少人已经听说了店里打算从明年开始给员工缴纳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这让很多人十分激动。 要知道这两种保险是只有国企正式职工和机关事业单位人员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现在他们给个体老板工作，居然能享受到跟上面那类人一样同等待遇。 在高兴之余，大家对于文泉春的感情，也变得更加深厚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到店面试 现在养老金制度还有很大漏洞和不足。 过高的费率负担让很多参保企业苦不堪言、避之不及，采用各种办法逃避拖延。 文泉春这一波给员工们上保险的举措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但杨兴盛怎么说都是穷苦过一段时间的。 虽然现在因为饭店开起来了，杨家也赚到很多钱，生活变得富裕起来。 对于经济条件一般或者不好的普通老百姓，他内心里是充满了理解的。 他们家的祖产幸运的都要回来了，那么多其他老百姓，到现在有些自家的东西还都没要回来呢！ 而且如果能用这种举措让大家以后全心全意在文泉春工作，努力把服务做到最好。 会让更多的人选择文泉春来吃饭。 这点儿钱分分钟就能赚回来，完全没必要扣扣索索。 杨家赚那么多钱干嘛？钱再多有点儿嘛事儿说没就没了。 还不如让更多家庭能过的好一些，给杨家多积一些德。 希望以后出事儿的时候能逢凶化吉。 杨兴盛的几位师弟，包括杨振兴，都不知道老人心里因为那些年早就怕了。 他们杨家可是差一点儿就彻底的家破人亡了。 没有经历过那种黑暗的绝望，是无法明白杨兴盛现在的心理。 别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店里面员工的情绪，已经完全调动起来。 不少觉得辛苦想要跳槽换工作的人，也因为这件事推迟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等新楼正式营业的时候，应该不需要担心大家有没有热情的问题。 …… 准备了一天，把钱师傅电话里说的东西都准备好。 上门来面试的前鸿兴楼水饺师傅也到了店里。 领头的钱师傅热情的跟杨振兴介绍今天带来的几位师傅。 “杨师傅，这位是陈华，这位是牛立新，两位都是原来店里的饺子师傅。 这边两位叫刘灿和董恒，馅儿活很有水平，原来是店里负责总体调馅儿的师傅。” 杨振兴顺着钱师傅的介绍一一看去，微微鞠了一躬，说道：“欢迎几位师傅光临文泉春，我是杨振兴，希望大家以后可以一起工作。” “您客气了。” 几位师傅纷纷笑着说道，看样子对这次面试信心十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先进屋坐会儿喝口水，歇一歇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试菜。” 叫陈华的师傅摆了摆手，摇头说道：“甭麻烦，您领着直接去厨房就行，早点儿弄完了大家就没心事儿了，再喝水歇息不迟。” 杨振兴没有拒绝，侧身让了个位置，说道：“请！” 然后前头带着几个人进了饭馆。 虽然铺面不大，但是杨振兴还是简单跟几个人介绍了一下他们家的历史。 怎么说这几位也都是原来八大楼出身的，文泉春不能弱了气势。 “姆们家祖上是宫里御厨，乾隆年间就开了文泉春的招牌，建国前停业了一段日子，一直到八六年才重新恢复营业。 现在有两家店，这家煤市街店是新店，刚开没两年，骡马市那边有家老店。 老店今年重新改建装修，起了五层楼，过段日子装修完就会正式营业。 未来姆们计划五年内再开数家分店，让京城的街壁儿们出门都能轻松找到文泉春的馆子。” 几位师傅听着杨振兴介绍历史，一开始并没有太多表情。 京城老字号多了去了，哪怕乾隆年间开业的店也能找出来几家，更早的也不是说没有。 但是后面听到新起的五层楼，大家多少脸上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的老东家鸿兴楼当年也是盖了五层的新楼，气势如虹的冲入京城餐饮界。 结果红火了没几年，他们还没享受到多少红利，鸿兴楼就这么倒下了。 不过又听到后面杨振兴未来发展计划。 几个人眼神儿亮了起来。 先别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在吹牛皮还是狂妄自大。 能说出这种话来首先得有底气才行。 俗话说，‘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吹牛也是要有一定的基础才能吹的。 要不然你连怎么吹牛都不会吹，因为你不知道有什么内容可吹的。 而且对方刚说了新盖了五层楼马上就要正式营业。 这种话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真假，这样看来，对方现在夸下的海口也不是那么虚无缥缈。 如果真的如杨振兴说的那样发展扩大。 那么他们几个顺利加入文泉春工作，说未来可期也不过分。 大家出来不就是想要赚更多的钱，有更高的地位吗？ 似乎这一切都能在文泉春变成现实。 稍微幻想了一下，几个人就恢复了正常。 他们刚才只是在心里多了份期待而已。 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光凭想象就以为自己已经升官发财了。 来到更衣室换过衣服，几个人到了厨房。 一进去钱师傅等人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文泉春的后厨面积多大，装修的多么华丽，而是里面乌怏怏的好多人。 原来店里的员工听说了今天鸿兴楼的水饺师傅要来店里面试。 可能以后就会在文泉春上班，变成自己的同事，大家都跑过来看热闹。 在京城，一提到饺子那必然是鸿兴楼。 现在出名的老边饺子还在东北，店没开过来，鸿毛饺子95年才开。 西四的惠丰饺子才刚从惠丰酒楼开始转型做饺子没多少日子。 可以说现在鸿兴楼这么一关门。 自诩最会吃饺子也最懂饺子的京城人连家饺子老字号都没有了。 这种事情让京城人如何能接受得了？ 如果鸿兴楼的水饺师傅真的能到文泉春上班，再次让南城知名的饺子重现江湖。 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一件大好事。 现在能亲眼亲历这种‘历史性’时刻，谁也不想错过。 杨振兴看到后厨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刚才从后厨去店面等钱师傅的时候还没这些人。 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前厅的服务员也混在人群里面的时候。 他整个人脸都黑了！ “都围在这干嘛？大清早的没会儿干了吗？用不用我帮你们找点儿活干？” 看到杨振兴生气了，后厨的人立马一哄而散。 抬手招呼来自己徒弟王明生，他问道：“李师傅去哪了？刚还在后厨呢？” 王明生老实的回答道：“刚冯老爷子把李师傅喊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杨振兴点点头，没在这事儿上继续纠缠。 他转身对着钱师傅等人说道：“对不住，让您几位看笑话了！现在没人了，咱们这就开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制作水饺 钱师傅等人倒见怪不怪，点了点头，挽了挽袖口，打量着周围用具，开始准备制作饺子。 “明生，你喊几个人过来给几位师傅帮帮忙，打下手，找找需要的工具嘛的。” 王明生点点头，转身喊来了李明新收的三个徒弟过来帮忙。 钱师傅没有动手，站在杨振兴身边开始跟他介绍鸿兴楼水饺到底为什么这么有名气。 “杨师傅应该听说过，鸿兴楼的师傅一两面能擀出二十张饺子皮来，别人家只能擀出来几张而已。”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这件事儿可以说京城人尽人皆知，您方便说说怎么做到的吗？” “哈哈，这没嘛不能说的。” 钱师傅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做到这一点其实很简单，面要和的劲道，皮儿要擀的吹弹可破却又不破，拿起来要能透光。” 杨振兴微微摇了摇头。 钱师傅说这话其实跟没说一样，重点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 不过他嘴上却说道：“看似简单的事情往往是最难的，钱师傅，就您说的这几点儿，没有五六年的功夫可练不出活儿来。” “那是自然，陈华和牛立新两位师傅也都是干了十多年的老师傅了。” 虽然钱师傅没说，但杨振兴通过观察多少看出来了点儿苗头。 他看到两位师傅在和面之前先找到面袋子看了眼牌子。 杨振兴知道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每一个牌子的面粉标准并不是一致的，劲度都有一些高低不同。 就拿中筋面粉来说。 中筋面粉是面筋也就是蛋白质含量在10到12之间的面粉。 有的牌子中筋面粉蛋白质含量只有最低的10，有的可能是11，也有最高12的。 别小看这一点儿数值的不同。 高一分和低一分，加水的量是不同的，不然和出面来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一块儿面团能否成功与否，往往就在这一点儿和面的水上面。 而且他还惊奇的发现，陈华和牛立新两位师傅主要使用的是中筋面粉，还掺加了大概十比一比例的高筋面粉。 然后撒入盐，用冷水开始和面。 说是冷水其实不是完全没有温度，和面的水是经过热水凉水勾兑过的温水。 杨振兴敢肯定不会超过三十度，因为超过三十度就不是冷水面了。 至于到底多少度，他不得而知，也没办法拿温度表跑过去测水温。 完全用冷水和面，面团会发硬，烫面的话就会十分柔软，当然加水加多了也会柔软。 白案师傅里有这么一句行话，叫做‘软面饺子硬面汤（也就是面条），不软不硬是干粮’。 意思就是做饺子皮面要和的软一些。 这样才更容易擀面皮和包馅儿，下出来也好吃。 做面条就要硬一些，这样才会让面条更劲道。 不软不硬是干粮，就是说蒸馒头之类的主食，面软了容易塌，面太硬了膨不起来，蒸出来成不了形状。 而两位师傅现在用低温水和面，可以让面保持冷水面劲道有韧性的特点。 也能让面团在一定温度下变得更加柔软。 再加上掺入的盐和高筋面粉，这样和出来的面没有韧性、擀不到能透光才见了鬼。 两位师傅和完面，放在盆里扣起来醒面。 杨振兴接着转头看刘灿和董恒两位师傅的动作。 这两位在和面的时候已经把需要的菜切好，这会儿正在剁肉馅儿。 京城人说自己会吃水饺、懂水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别人总会说京城人穷讲究，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讲究，只不过京城是首都，被很多地方针对了而已。 奇奇怪怪的人多了，一些根儿不在京城的人打着京城人的幌子，把名声全糟践了。 毕竟他们根儿不在这，怎么糟蹋都不心疼。 见天儿满嘴“地道”、“盖了帽”的，连点儿京腔都没有，听着都让人寒碜。 换位思考，你想想如果有一个外地人去到你的城市，可劲儿的败坏城市形象。 结果外头都说你们城市如何如何，哪个本地人能愿意？ 说远了，继续说水饺。 京城人吃水饺，有着自己的习惯和规矩。 比如馅儿分熟的和生的，熟的有三鲜、虾仁儿、冬笋、肉末等有数的几种。 生的就多了。 肉类以猪牛羊肉为主，蔬菜几乎全都可以做馅儿，甚至萝卜缨子、掐菜（去头尾的豆芽）都有人拿来做馅儿。 虽然馅儿的种类包罗万象，什么馅儿的都有。 但是调馅儿的时候，不能随便乱来，京城人有自己的格、谱。 比如牛肉馅儿就得配大葱；羊肉馅儿配冬瓜、葫芦；虾仁儿配韭菜；猪五花配茴香苗等等。 如果乱了套，不但失了格，做出来一准不好吃。 现在两位师傅做的馅儿，就是猪肉白菜和猪肉茴香苗的。 钱师傅瞧见杨振兴看的起劲儿，再次开口说道：“原来鸿兴楼的馅料十分多，甭管是肉的、素的、什锦的、高档材料的、甜的、咸的。 只要客人张口点，就没有不能做的。 您看现在俩人剁的肉馅子，一个是瘦肉，一会儿和白菜搁一块儿，一个是五花，跟茴香苗一块儿。 这肉都是去了筋、去了皮的，到时候客人吃到嘴里，就没有嚼不烂的东西。” 杨振兴点点头，认可了两位师傅的专业。 就这现场手工剁馅儿就已经很讲究了。 他们自己平时店里提供水饺主食，虽然是手工包的，但都是用买来的肉馅儿做的。 两位师傅动作很快，剁完馅儿，在一边泡上葱姜花椒水。 而且不是用水来泡，居然用的是店里吊制好的高汤。 增鲜的同时还能祛除肉本来的腥味儿，然后加上盐跟酱油，开始用手搅拌馅子。 等肉馅儿开始上劲儿，再倒入用八角、花椒、草果、茴香等香料炸制的油。 接着继续搅拌，再上劲儿之后倒入切好的蔬菜一起搅拌上劲儿。 这时候，钱师傅再次站出来进行讲解。 “像制作白菜、芹菜这类水分比较多的馅子时，都会先用盐‘杀一杀’水分。 等差不多‘杀’掉七八成水分后，再跟肉馅儿一起搅拌，防止回头水分过多吃着没有味道不好吃。 也防止下的时候因为饺子里水分太多撑破肚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饺子活儿 钱师傅说的这些技巧，其实并不难，或者说有一定料理基础的人基本一点就透。 但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却是大家难以跨越的鸿沟。 文泉春包水饺，对于水分比较多的蔬菜都是切碎了用笼布（蒸馒头之类下面垫的布）包住，然后用力把水分挤出去。 不过这样有几个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破坏了蔬菜的纤维组织，吃的时候会少那么一些口感。 用暴力的方式榨汁，也会让蔬菜里的营养成分，随着水分流失出来。 可如果用盐来稍微腌制一下的话。 不能说一点儿营养都不流失，至少不会像暴力的方式那样流失过多。 看到这里，杨振兴心里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鸿兴楼的师傅们在饺子上真可谓下足了功夫，也无怪人家饺子在京城首屈一指。 …… 刘灿和董恒两位师傅手上动作不停，盆里的馅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也变得越来越浓稠、有粘性。 等馅料上劲儿，变得黏糊糊的时候，绞馅子就完成了。 按照常识，或者说是习惯，不管是家里还是其他饭店。 馅子弄好了，这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包饺子了。 但是几位师傅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 两盆馅子放到了一边，另一边等待醒面的陈华、牛立新两人才刚开始动手继续揉面、搓条、揪面剂子。 杨振兴不明所以的看向钱师傅，问道：“钱师傅，准备都做好了怎么还慢悠悠的不开始？” 钱师傅笑着摇摇头，说道：“您别着急，这才刚一半儿呢，接下来才是关键。” 随后，他开始为杨振兴解释原因。 在调馅子的时候，不但放了高汤泡的葱姜花椒水，还倒了不少香料炸的油。 这么多汤汤水水必须要保证全都吃进馅子里才可以。 现在放在一边静置，是观察馅料里的汤是不是会上返淌出来。 如果有汤水，说明这盆馅子没吃进去，是失败的。 如果没有动静，汤没有淌出来，这才算是制作成功。 “‘馅儿活’‘馅儿活’，说的就是调馅子，放在一边儿十几分钟，馅儿自己就会‘说话’，到底称没成功它会主动‘说出来’。” 杨振兴忍不住摇头感慨。 “‘术业有专攻’，您几位手艺巅峰造极，怕整个四九城都无人能敌。” 钱师傅嘿嘿一笑，也不否认，似有遗憾的回答道：“嘿嘿，可惜您行动的太晚，我那几个徒弟都被别的地儿请去了。 不然以后文泉春完全可以完美重现鸿兴楼的饺子。” 杨振兴摇摇头，看着钱师傅说道：“您这话说的，您徒弟再厉害，能有您这位教出怹们来的师父厉害吗？ 以后有您老在，从原有基础上再进一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您说不是吗？” 这个马屁钱师傅十分受用。 老头子乐呵呵的眼睛笑的都找不见了，也不知道在那里得意的想着什么。 刘灿和董恒在观察饺子馅的情况，陈华和牛立新两人已经把面揉好。 开始揪剂子擀饺子皮。 两人手上动作是又快又准。 根本不需要比划，一秒一下子，快的只能看到残影。 揪出来的面剂子也大小均匀，仿佛提前做好了标记一般。 擀饺子皮两位师傅同样利索。 一个面剂子拿过来用左手手掌一摁，摁扁之后右手使擀面杖快速来回擀几下子。 同时左手不停，利用擀面杖来回擀的空隙，拉着面皮逆时针转动。 擀出来的饺子皮厚薄均匀一致，形状也是完美的圆形。 杨振兴靠近低头观察陈华手上的动作，发现他擀的饺子皮有些薄，估摸的只有一毫米厚。 以为是失误，结果再看旁边牛立新同样如此。 杨振兴直起身子，侧头看着钱师傅问道：“钱师傅，这皮儿有点儿薄了啊。 用来包混沌是刚好，包饺子一下锅不都散了吗？” 钱师傅示意牛立新给他一个饺子皮，拿着对杨振兴解释道：“和面的时候您应该也瞧见了。 不光放了中筋面粉，还掺了高筋面和盐进去，所以在韧劲儿上并不需要担心。” 说着，钱师傅两手抓着饺子皮慢慢向左右方向拉扯。 面皮随着拉力往两边延伸的画面肉眼可见。 一直到拉扯了大概有一两厘米后，饺子皮这才开始出现破洞，足以说明韧性。 杨振兴惊为天人，差点儿就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这跟之前去吃早餐时遇到的做烧饼的马师傅一样，都是研究磨练出来的手艺。 “您年纪不大可能不清楚，咱京城吃饺子有种特别的吃法，别地儿都没有，叫做砂锅饺子。 这种饺子很小，有大拇哥儿（大拇指）大小，又叫‘大拇哥儿饺子’。 外头说鸿兴楼一两面能出二十个饺子，其实说的是这种饺子。” 杨振兴很有兴趣的问道：“哦？那您能说说这砂锅饺子有嘛讲头吗？” 钱师傅点点头，回答道：“当然可以！ 京城老人经常说‘饺子就酒，没饱没醉’，说的就是吃砂锅饺子。 过去冬天的时候，老京城人喜欢在炉子上放一砂锅，煮开了下饺子吃，配上几样下酒菜喝酒。 饺子包的小，好熟，吃几个煮几个，时刻都能吃到热乎饺子，喝酒得劲儿。” 惊奇原来京城还有这么个吃饺子的吃法，杨振兴刚想着深入问下去。 结果那边刘灿和董恒示意饺子馅儿调好了。 杨振兴知道现在是在面试，不是解决自己内心想法的时间。 所以忍住了问题，继续观察几位师傅的动作。 盆里的馅子，从外观看来水分很多，湿湿润润的还有油光，反射着周围光线，看上去十分闪亮。 但是当两位师傅把盆斜起来，用手把馅子抬到盆上面时。 杨振兴发现下面的盆里没有任何水分，连小水洼都没有。 推上去的馅子底部，也没有丝毫汤水因为重力的关系往下淌。 刚才光听着钱师傅说已经觉得十分吃惊，现在实际亲眼看，发现心里依然惊讶。 不管怎么说，现在杨振兴心里已经决定了回头说什么也要把这几位师傅留在店里。 第三百五十五章 预料之中 馅子调好了，饺子皮也擀了不少，接下来几位师傅开始包饺子。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担任讲解工作的钱师傅也挽起袖子洗了手下场干活。 众所周知，包饺子有两种包法，一个是捏，一个是挤。 捏饺子简单，只要把饺子对上缝儿不露馅儿就行。 挤饺子多少费点事儿。 因为讲究饺子肚儿要鼓起来，越鼓里面的馅儿越多，也越好吃。 但是稍不注意，一个步骤出错就可能把饺子皮挤破。 而且害怕馅儿放多了，少放馅儿，空余的地方多了，封口的褶子就会宽大厚，就不好吃了。 捏饺子饺子皮要求厚薄一致，挤饺子最好中间厚四周薄。 这样挤的时候面皮能有拉伸，兜住里面的馅料。 钱师傅几个人都是捏饺子。 毕竟做餐饮的，要求出活儿得快，怎么快怎么来。 虽然包的很快，但是他几人捏的饺子大小均匀不说，外表还十分好看，褶子上还能捏出花边。 肚儿大褶儿小，跟一只只肥嘟嘟的小鸡仔似的。 一只手撑开饺子皮，放盆边另一只手用竹片儿拨适量的馅料，然后两只手大拇指食指互相一摁，一个饺子就包好了。 手上包着饺子，钱师傅也没忘跟杨振兴讲解。 “现在包的是平时正常的饺子，一两三个，半斤就是十五个，一斤三十个，好计算。 除此之外，原来还做蒸饺，那个个头大，一两一个，上的时候用小笼屉，里面四到六个蒸饺，两种不同馅儿。” 杨振兴在一边看着几位师傅的动作不住的点头，把这些信息全都记了下来。 这边正包着饺子，那边冯兴源和他徒弟李明走进了后厨。 刚杨振兴领钱师傅几个人来后厨的时候，王明生说这俩人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现在这都弄好了馅子和好面，饺子都快包完了才回来。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俩人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杨振兴有些关切的问道：“冯爷爷，李师傅，您二位没事儿？” 冯兴源点点头，抹了把脸说道：“没事儿，这几位就是鸿兴楼的师傅？” “没错，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钱振华钱师傅，这边儿是陈华、牛立新、董恒、刘灿四位师傅。 几位师傅，这位是姆们店里的厨师长兼顾问冯兴源冯师傅。 怹还有另外两位张居成、梁成广师傅跟我爷爷是师兄弟儿，平日都在店里帮忙。” 冯兴源拱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欢迎大家来文泉春，如果以后能有几位师傅助力，相信生意会再上好几个台阶。” 钱师傅等人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回礼道：“您客气了！姆们几个得谢谢您几位愿意邀请姆们过来。” 简单寒暄几句，钱师傅几个人继续手上的活儿。 杨振兴在一边看着，心里感到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师徒俩进了后厨以后，李明就一直沉默着没讲话。 而且看表情也不太自然。 他只当对方可能哪里犯了错被自己师父喊出去教训了一顿，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现场还有钱师傅这些人在，就算杨振兴想问，现在场合也不合适。 包了两盖垫饺子（盖垫：盖帘、饺子帘，用高粱杆儿制作的），接下来钱师傅亲自烧水下饺子。 本以为用清水，哪知道钱师傅看着杨振兴问道：“店里头的高汤能拿出来一锅吗？” 杨振兴一脸问号，问道：“钱师傅，您用高汤干嘛？” 钱师傅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下饺子啊，用一锅高汤不耽误今儿店里的生意？” 杨振兴包括冯兴源和李明都吓了一跳。 他们哪能想到下个饺子居然要用吊制了几个小时才吊出来的高汤下。 平时店里做菜都舍不得用高汤，都是用毛汤来提味道。 高汤都是用来给客人做招牌菜、高档菜时才会使用的‘值钱货’。 拿做大菜的高汤下饺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浪费。 看到几个人的表情，钱师傅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他笑着说道：“忘了跟您几位解释了，原来店里都是用高汤下饺子，不但饺子汤好喝，饺子皮儿在煮的时候也能用高汤进一遍味道。 所以大家伙吃起来才会觉得鲜美。 皮儿薄馅儿大只是一方面，这用高汤下饺子同样发挥了关键作用。” 杨振兴一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人都请来面试了，而且他也决定把这几位全都留下。 未来下饺子势必也要用高汤，所以大手一挥，说道：“没问题，钱师傅，您尽管用，高汤好说，一会儿再吊就是了，费不了多少功夫。” 钱师傅这才点点头，用勺子舀了半锅高汤，点火等待煮沸。 下饺子没什么好说的，水开之后推入包好的饺子。 然后用勺子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动，防止饺子皮沾到锅底破掉。 等水开了之后，继续用放凉的高汤打一次水，再重复两遍。 打完三次水，饺子熟了都飘起来，锅里的水也再次煮沸，这时候就可以捞出来盛盘了。 每半斤十五个装一盘，白菜猪肉和茴香苗肉的两种饺子各两盘一斤。 光泽的水饺装在盘子里，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好吃。 每人拿了双筷子，杨振兴三人在钱师傅几个的目光下，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 夹起一个饺子，通过筷子就能感受到饺子皮的那种又劲道又柔软的感觉。 还没吃进嘴里面，香气扑鼻，嗅觉上就先开始享受起来。 一口咬下去，饺子里的油水汤汁立刻喷出来，紧接着嘴里面满满的馅料配合着汤汁让人整个口腔都充满了鲜美味道。 把剩下的半个饺子吞下去，杨振兴立刻举起了大拇指。 虽然嘴里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脸上满足的表情是遮盖不住的。 钱师傅几个人看到他吃的如此享受，纷纷开心的笑了起来。 咽下嘴里的饺子，杨振兴放下筷子，忍不住伸着大拇指，然后拍手鼓掌。 “钱师傅，您几位这手艺没的说！好吃，太好吃了！” 冯兴源也放下筷子称赞道：“几位的手艺跟我早年间去鸿兴楼吃饺子时青出于蓝，我觉得比我当时吃的更加美味。” 钱师傅开心的点头，说道：“您几位夸奖了！头些年店里的伙计们确实凑在一块儿，从老师傅原有基础上又研究出来不少新东西。 不过后来因为鸿兴楼营业的问题，中断了一段时间。 本以为这次关门之后手艺可能就此失传，没想到居然能接到文泉春的邀请。 这下姆们就不用再担心手艺失传的问题了，这事儿还得好好谢谢您几位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再起波折（均订100加更） 双方你情我愿，其他的事情就简单起来。 钱师傅以后是文泉春店里负责水饺这一块儿的厨师长兼顾问。 他拿的工资是店里最多的，每个月一千块钱。 不过这一千块钱拿着也不容易。 除了日常的管理和质量监督之外，还要负责起水饺的改良、开发和店里年轻水饺工的培养工作。 陈华等四位师傅工资待遇等同店里头炉师傅，而且每个人包括钱师傅日常销售都有提成拿。 但是这个提成不是单单五个人。 钱师傅随后带来的那些包饺子、打下手的厨师，跟他们共享所有提成。 当然钱师傅他们五个人拿大头，剩下那些人拿小头。 而且打下手包饺子的厨师也会按照各自的水平和能力，对应安排二炉、三炉、打杂不等的待遇。 即便如此，几位师傅心里也很满意。 这比他们之前在鸿兴楼待遇强太多了，还有提成可以拿。 几个人可知道鸿兴楼的水饺威力有多大，有多么受欢迎。 要知道鸿兴楼后头都快不行的时候，可是靠着水饺又撑了好几年才彻底关门的。 就算还要跟下面其他人分，拿大头的他们可以预见光提成每月就能赚不少。 约定好三天时间整理私事，三天后钱师傅五个人带着其他原鸿兴楼水饺工来店里上班。 杨振兴心里最大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但是上天似乎有意针对他，不想让他过的太舒心。 刚处理完这些事情，别的更麻烦、更糟心的事情又找上门来。 “振兴，今儿晚上下班别慌着走，留在店里开个会。” 冯兴源看到杨振兴把钱师傅等人送走之后，在店门口将人拦住，说了一声。 杨振兴不明所以，问道：“冯爷爷，开嘛会？我没说要开会啊，我爷爷也没说过，怎么突然就要开会？” 冯兴源脸色发黑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说话语气到没有变化，回答道：“我刚跟你爷爷去了电话，怹在电话里说的，让我通知所有人一声。” 看着冯兴源的脸色，杨振兴有些担心，问道：“冯爷爷，您没事儿？” “唉！” 冯兴源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差了，摇头说道：“等后晌开会，你就知道了。” 他的表现多少影响到了杨振兴原本因为请来了钱师傅等人高兴的心情。 心里面带着担忧，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等前后卫生全部打扫检查完，店里的员工们陆续下班。 只剩下杨振兴、张寿海、冯兴源师兄弟三人和李明。 杨兴盛刚把杨玉婷接回家，这会儿正往店里头赶，等他来还要再过一会儿。 冯兴源抱着胳膊一副‘我很生气，别来烦我’的表情，加上他徒弟李明在另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剩下的几个人都十分自觉的没有过去搭茬。 杨振兴也压着心里的疑问，向张寿海和张居成打听新店装修的情况。 两位老人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辅助爷爷杨兴盛处理新楼装修。 现在煤市街店的工作基本全都压给了杨振兴来负责。 也幸好有吕卫红和刘建业等人帮忙，张寿海也不是说百分百全都不管。 让店里最近经营管理上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至于梁成广，他近来一直都在教导新收的徒弟李宁新，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管过。 “现在线路之类的已经全部走好，屋顶墙面也都刷完了，剩下的还有地面和墙面装饰之类的和厨房没弄。 等所有的都弄完了，再把桌椅板凳这些用具都搬进去，差不多到十二月份就能开始营业了。” 张寿海正跟杨振兴讲着那边的装修进度。 杨兴盛骑着车子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杨振兴十分有眼色，立马起身给自己爷爷倒了杯水递过去。 杨兴盛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这才喘了口气看着冯兴源问道：“行了，我也赶过来了，有嘛事儿说。 电话里腻腻歪歪的非得当面讲，抓紧说完下班，赶明儿不上班啦？” 看到开始说正事儿。 本来坐到一边说装修问题的杨振兴张寿海梁成广四个人，也换到了近的位置坐下。 冯兴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李明，十分生气的说道：“你师伯来了，把你的事儿说了，跟我说的时候不是挺利索吗，这会儿怎么趴窝了？” 李明脸色有些僵硬，还带着尴尬的开口对杨兴盛说道：“师伯，我想辞职。” “啊！！！” 杨振兴几个人听了之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明，一脸的不敢相信。 反倒是杨兴盛稍微楞了一下立马回过神儿来。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问道：“咱们文泉春开业到现在也有七八年时间了，你跟着你师父到店里来也干了七八年了。 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辞职？ 你也知道咱们家新楼马上装修完开业，届时候生意差不了哪去，工钱肯定会涨。 是不是有了别的麻烦？不要不好意思说，说出来大家伙都能给你帮忙。” 张居成和梁庆红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啊师侄，你怎么这个跟节儿想不开要辞职呢？” 看到李明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又看向冯兴源，说道：“师哥，这怎么回事儿？您也帮忙劝劝孩子啊！” 冯兴源十分生气，说道：“劝？我好徒弟以后要去赚大钱了，我当师父的还拦着自己徒弟发财不成！” 俩人十分着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寿海知道这事儿不简单，看着杨兴盛似乎在思考，杨振兴也在冲击中没回过神儿来，整个人还在发懵。 他拦住另外两人，安慰道：“行了，您二位先别着急，事儿还没说完呢，听听孩子把事儿说完不迟。” 经过这会儿的缓冲，李明也似乎坚定了决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继续低着头，双手撑着膝盖说道：“头几天有家粤菜酒店找到了我，请我过去担任厨师长，答应我一个月一万块钱。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答应对方的邀请，希望师伯能同意我从店里辞职！” 第三百五十七章 重创 听了李明说的话，几个人都不止是惊吓了，他们快要被吓死了。 没去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李明继续低着头说道： “这些年不管是师伯还是几位师叔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您几位一直在不停的指导帮助我。 我的工资待遇也每年都在涨。 可是这次的机会实在让我无法拒绝，我怕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虽然心里还在震惊，但是对于李明的坦白大家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一个月六七百块钱工资跟一个月一万块钱，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 换做是谁，也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一个月赚一万块钱，傻子才不去呢。 哪知道冯兴源听了这句话，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你李明李师傅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你身上几两肉你自己不清楚吗？ 一个月一万，就你的手艺给你这个钱你觉得拿着稳当吗？ 你是全国冠军还是名师泰斗？你也真有胆子接下来！ 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贪得无厌的人没有好下场。” 本来李明心里一直被愧疚占据。 毕竟新楼起来之后文泉春店里后厨的用人压力他是最清楚的。 自己这一走又要添不少麻烦。 但是听了自己师父的话，他现在心里全都是不服气。 他觉得自己师父对他这个徒弟太没有信心了。 如果自己手艺不行，凭什么对方只来邀请自己，而没有去邀请杨红兵或者其他人？ 说明在对方眼里，他李明的手艺就值一个月一万的工资。 这下，李明心里更坚定了离开的念头，决定以后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师父的观念想法是错误的。 李明表情的变化杨兴盛都看在眼里。 而且说实话他没有理由阻止别人去赚大钱。 虽说刚开业那会儿对方听自己师弟也就是他师父冯兴源的话过来投奔帮忙。 一干就是这么多年，一直矜矜业业做的很好。 其实对他们家来说是有恩的。 经过这些年对对方的培养也好，还是工资待遇上一直都没有舍不得。 当年的恩情到现在可以说早就还完了。 想到这里，杨兴盛也不打算开口劝说，他直接点头答应了李明的辞职请求。 “这些年你对店里的帮助、付出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现在有了可以更好发展的地方，我自然没有理由阻拦你。 人往高处走，希望你以后能在新地方好好干，能再上一个台阶，不给你师父丢人。” “师哥…唉！” 冯兴源着急的站了起来，但是看到杨兴盛摆手，他还是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杨兴盛看着李明，问道：“打算嘛时候走？答应对方嘛时候去上班了吗？” 李明心里一直担心杨兴盛不同意放他走。 毕竟他身上还有跟店里签的劳动合同和师徒合同，对方完全可以拿这些说事儿。 现在听到了自己的请求被同意了，他多少松了口气，回答道：“对方说越快越好，我打算这两天交接完工作就过去上班。” “哼！” 冯兴源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没有继续看自己徒弟。 杨兴盛似乎没有被这件事影响，他笑着对李明说道：“好，这样的话早点儿过去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刚收下的那三个徒弟你是怎么打算的？是一块儿带走还是？” 李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答道：“这事儿我还没跟其他人说过，包括他们三也一样。 我打算明天问问他们三个，愿意跟我走我就直接带走，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他说完后再次低下了头，没敢看杨兴盛的表情。 这么做事情有些不太地道，他心里还是有羞耻心的。 杨兴盛继续点点头，说道：“行，那这样的话赶明儿问问。 如果那几个小伙子留下来，届时候我再重新帮他们安排，这点儿你可以告诉他们。” “谢谢师伯！” 李明由衷的感谢道。 杨兴盛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指，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大家都忙了一天，早点儿回去休息。” 李明首先站起来，说道：“那师伯，几位师傅，张经理、振兴，我就先走了。” 没看其他人的表情，他拿起身边早就收拾好的包，离开了店里。 “嘭！” 刚一出门，看到人消失在店门口，冯兴源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拍了桌子。 他十分生气的对杨兴盛说道：“师哥！您刚怎么不拦着他？ 就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一个月赚一万块钱？咱们答应了放他过去这不是害了他吗？” 杨兴盛斜着大小眼，看着他问道：“一万块钱，不是千八百的小数，难道我说话他就听吗？您也忒看的起我了？” 他的几个师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头没在继续说话。 张寿海看到气氛压抑，开口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 “最近京城来了很多南方人，大多是粤省港岛来的有钱老板，他们纷纷在京城开各种粤菜酒楼饭店，打着‘生猛海鲜’的招牌招揽顾客。 去那些地方吃顿饭，一桌动辄三四千块钱，吃嘛东西能花这么多钱？你算算里头他们赚了多少利润？ 现在厨师的工资，也被这群人搅得乌烟瘴气，动辄年薪十万二十万，完全不顾行业规律，只知道一味的砸钱。” 杨振兴不敢相信的问道：“我知道粤菜不便宜，但吃一顿好几千谁去吃？这么做摊子不是没两天就黄了？” 张寿海摇头摆手，说道：“谁去吃？去吃的人可海了去了！ 为嘛那些人拼了命的往京城跑，除了他们南方沿海老家哪里都不去？ 还不是京城机关单位多！外头大街上随便找十个人，能有七八个是当官儿的。 这些人吃饭又不花自己的钱，谁会在乎一顿饭吃多少钱？” 几个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摇着头不再说话。 杨兴盛抬头瞧了一圈，站起来说道：“行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走的留不住，咱们还是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只要自己过的好了，别人过的如何跟咱们又有嘛关系？”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事后处理（两百均订加更） 杨振兴现在脑子有些乱乱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有发生这种事情的一天。 眼瞅着新楼马上要开业，结果头炉师傅走了一个。 这都不能用出问题来形容，而是出了大问题！ 他十分担忧的问道：“爷爷，李师傅在这个跟节儿上一走，那咱们后厨就少了位头炉师傅，等开业了怎么办？” 杨兴盛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恩，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趁现在时间还充裕四处找一找问一问，或者通过招聘看看。 不用非得手艺跟李明一样或者更好，稍微差一点儿也没关系。” 他看着自己孙子，继续说道：“以后还是你多撑一撑，只要你一直能有高水准，就不需要担心其他的问题。” 这时候张寿海突然插嘴说道：“这个问题怎么都好解决，现在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杨红兵那边。 保不齐听说了李明一个月一万块，心里也动了心思。 万一他也被人挖走，或者主动去接触那些酒楼，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张居成听了，虽然很想站出来说自己徒弟不会那样。 但是看到一边师哥冯兴源的表情，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面对那样的诱惑，他是真的不敢保证自己徒弟完全不会动心。 杨兴盛点了点头，思索着说道：“恩，这确实是一个需要注意的事情。” 抬起头来，他看着另外几个人说道：“这样，赶明儿轮到红兵早上来是吗？” 看到张寿海和杨振兴点头，他继续说道：“那清早起来，我跟振兴早点儿过来，趁着店里没人，李明的事情还没正式通知。 姆们爷孙俩跟红兵谈一谈，问问他是嘛想法。” 张寿海听了之后，又问道：“是不是考虑长点儿工资？也算是表明咱们的态度。” 冯兴源和张居成听了之后，首先摇头拒绝道：“咱们店给的工资本来就不少了。 到外头瞧瞧别家给的工资是多少？那群南方人估计也只给这么三两个厨师这待遇，其他人一样没几个钱拿。 今年刚涨了工资现在还涨，到底涨多少才够？” “是啊，咱们甭管涨多少，跟一万块钱一个月比，根本不够看的，还不如不涨。” 杨兴盛想了想，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而是说道：“这些等明儿跟红兵交流过后再决定不迟，现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然后看着冯兴源，他安慰道：“师弟，这事儿您也别在心里头怪罪李明，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儿。 都四十的人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有挑战的勇气应该去鼓励才对。” 冯兴源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哎！我不反对他挑战，但是这种因为金钱就认不清自己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希望发生在他身上。” 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他的表情明显放下了心里事。 抬起头来看着杨兴盛说道：“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旁人没办法替他做决定，这次是我插手太深了。 师哥，如果李明收的那几个徒弟愿意留在店里，我可以代替他培养那几个孩子，如果对方不嫌弃的话。” 杨兴盛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看着冯兴源，杨振兴在一边颇多感慨。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 头两天刚闹了一出拜师对方不愿意的糟心事儿，还没等过两天呢，又赶上自己徒弟这事儿。 真可谓祸不单行。 对于对方要求继续培养李明的徒弟，杨振兴心里明白这是在替自己徒弟收尾。 虽然心里生气自己徒弟的选择，但是这份关系他没有因此舍弃。 本来下班就赶到快十点，等杨兴盛再赶过来已经有十点钟了。 又经过这么一折腾，现在眼瞅着就要十一点了。 杨兴盛也没墨迹，直接将几个人全都赶回家，让他们早点休息。 年纪都不小了，这么个折腾法的没人能受得了。 万一他们几个倒下了，那结果更麻烦。 回去的路上，爷孙俩骑着自行车走在空旷的马路上。 杨振兴不由得问道：“爷爷，您说那些南方人开那么多高档酒店，是不是会对咱们带来影响？” 杨兴盛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不会太大。” 随后，他跟自己孙子分析道：“那些酒楼针对的是请吃、招待，赚的是公家的钱。 咱们家以后要面对一般老百姓，即使高端也不会高端的太过火，能满足生意场上的人谈生意有面子就行。 咱们家干的是长久的买卖，想要一直做下去，就必须跟一般人接轨。”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那些机关里吃喝的情况不会长久吗？” “不是，按照咱们老祖宗几千年下来的习惯，这种事情想要完全禁止是不可能的。 但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是不对的，是违反规定的，咱们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能跟这些事情沾上关系。 赚这种钱，往后心里不会踏实。” 杨兴盛解释了几句，说道：“店里的管理你要学习，对于京城或者说国内餐饮业的消息同样要多去关心。 只有掌握了最新的行业动态，也能更好的把饭店经营下去，多了解些东西没有坏处。” 杨振兴点点头，把爷爷的话记在了心里。 “行了，你还有劲儿没有？咱俩蹬快点儿，大半夜的了估计建业那孩子还没睡觉等着咱俩呢。 都忙了一天，别靠着了，抓紧时间休息。”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回到家，果然刘建业还没休息，一直在等着他们，杨玉婷也在屋里埋头学习。 杨兴盛让三个小孩儿抓紧时间睡觉，自己也回屋休息去了。 本来刘建业还想问问杨振兴到底晚上出了什么事情。 居然严重到爷爷还要赶过去，而且弄到这么晚才回家。 结果杨振兴早就累的不行，随便拿毛巾擦了擦身子，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只留下一句话让刘建业心里直痒痒。 “甭问了，赶明儿去店里你就知道是嘛事儿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安心 隔天大清早，杨振兴和爷爷杨兴盛起了个大早。 连早上饭都没吃，就出门随便找了个摊儿吃了点儿就往店里面走。 现在给店里送菜的是当初杨兴盛还在骑三轮卖菜的时候，在农贸市场对他比较照顾的一位熟人批发商。 那个批发商给很多地方都有配送蔬菜。 尤其是近几年饭店越来越多，对方的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大。 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文泉春头一天定的菜，就会有车送到店里面。 所以每天早上来店里值班的厨师，都要在这个时间之前来到。 而且吊高汤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去操作。 虽然爷孙俩来的很早，但是杨红兵依然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到了店里。 当他们到的时候，对方正在跟送菜的伙计核对数量。 他收的几名新徒弟则在一边等着核对完几项后，就拿小推车往店里送一趟。 杨兴盛走过去，对着还低头看单子的杨红兵招呼了一声。 “红兵，菜都对吗？” 杨红兵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杨兴盛爷孙俩，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 “师伯，振兴，您二位今儿怎么来这么早？” 旁边送菜的伙计因为自己老板的关系认识杨兴盛，也打了声招呼：“杨大爷，您来啦？” 杨兴盛先跟送菜的伙计回了句话，才看着杨红兵说道：“今儿有事儿找你，你先忙，忙完了咱们进屋说。 振兴，你留这里帮忙，忙完了跟红兵一块儿过来。” 杨振兴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爷爷。” 看着杨兴盛进了店里，杨红兵十分诧异的扭头看着杨振兴。 发现对方因为没休息好，脸和眼睛还虚着呢，不由得好奇问道：“振兴，怎么今儿你跟师伯这么早就来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等上午的时候再说不行吗？” 杨振兴揉了揉因为没睡醒又长出来的眼马虎，摇头说道：“您甭问了，嘛事儿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人家这还等着呢，咱们早点儿弄完了让人家早点儿去下家送菜。” 杨红兵这才忍下心思，继续跟伙计对账。 等忙完了把今天送来的菜都搬到后厨的仓库里，杨振兴才领着杨红兵过去找杨兴盛。 因为店里头现在也没人，就杨红兵几个徒弟在。 所以三人直接在前厅里随便坐下，没有再上楼上包间里说话。 还没等杨兴盛开口，他突然看到自己师弟张居成满头大汗的走进了店里。 坐下之后，他拿着手绢擦着脸上的汗，问道：“还没开始？这早上起来坐公交车可真够呛的，那人乌央乌央的。” 杨兴盛自觉好笑，摇头说道：“至于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张居成接过杨振兴倒的水，喝了一口喘着气说道：“怎么就不至于了，好歹也是我徒弟不是？” 杨红兵从刚才就觉得今天事情不简单。 现在看到自己师父居然大清早的也赶过来，再听说话的内容。 他确定这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杨兴盛也没继续闲扯，直接看着杨红兵说道：“今儿清早来，主要是告诉你昨儿后晌（晚上）发生的一件事儿。” 杨红兵点点头，说道：“师伯您说，我听着呢。” “恩，事情是这样，有一家南方来的老板开的粤菜酒楼，找到了李明，给他开一个月一万块钱到对方那边工作。 李明昨儿也说了他打算应下对方的邀请，辞掉店里的工作。 所以今儿来，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是嘛。” 杨红兵如同昨天晚上的几个人一样，听到一半表情就变得目瞪口呆。 他看了一眼杨兴盛，发现对方表情严肃。 有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表情严肃的师父和杨振兴，立马明白了这不是在做梦。 “一个月一万？那老板是傻还是疯了？” 杨兴盛摇了摇头，说道：“这没嘛好奇怪的，南方那些开放的地方，现在厨师动辄年薪一二十万的大有人在。 大家穷惯了、饿惯了，现在一有了钱肯定要大吃大喝去享受。 你应该也知道，外头现在那些粤菜饭店一顿饭没大几千下不来，餐饮的利润也都清楚，能开出来这个工资并不奇怪，毕竟再多也没老板赚的多。” 杨红兵不比年轻的杨振兴，他年纪大，明白的事情更多。 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杨红兵思考了很多，才对看着他一直没说话的三个人说道：“师父、师伯，李明的那种事儿我没遇到过。 没有人来找过我说一个月一万请我去掌勺，而且我也不认为我能架得住这么多钱。 您二位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我身上，我是不会答应对方的。” 听到杨红兵的承诺后，不管是杨家爷孙俩，还是他师父张居成，心里都松了口气。 本来店里顶尖儿的师傅就不多，走了个李明后，杨红兵也走了。 造成的影响可不是文泉春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 如果跟原来一样，只有一两家不大的铺面，以杨振兴现在的水平还能撑得起来。 可现在五层的饭店盖起来之后，光靠他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杨红兵这边给出了答案，说明未来一段时间文泉春的厨房不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与此同时，杨兴盛也在心里打算好了回头跟张寿海等管理讨论一下工资的问题。 可以给杨红兵这种‘忠诚’的员工适当的额外福利。 商议看看找个额外的由头，在工资之外能设置一块福利补贴。 张居成看到自己徒弟的表现后心里也十分满意。 他不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徒弟能够赚大钱，而是跟冯兴源一样，不想自己徒弟认不清自己。 那些鲁菜老字号里的老师傅们现在工资也没几个月薪过万的。 当然不算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提成分红之类的。 你一个什么奖都没拿过，水平也勉强算上游的普通厨师，凭什么能拿到比那些大师傅们更多的工资？ 而且张居成认为这种高薪厨师的现象注定不会长久。 因为违背社会规律的东西，会很快被社会排斥，继而消失不见，这种情况又不是没少见过。 第三百六十章 正式通知 稳住了杨红兵，其他的厨师就不需要去管了。 李明好歹也有不错的手艺，才能被人高薪挖走。 其他人如果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杨家爷孙俩会毫不犹豫的把人送走。 上班之后，李明精神焕发的来到了店里。 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 现在杨兴盛已经答应了他的辞职请求，他马上就要去别的地方发财赚大钱，想不开心都难。 不过李明也没做的太过火，十分严肃的把辞职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刚收的三名徒弟。 结果三人里面有两个人希望能跟着走。 只有那个叫做小彭的年轻人选择了留在文泉春。 对此李明没有太在意，依然对小彭鼓励了一番，同时跟对方好好的道了声歉。 这件事确实是他李明做的不地道，道歉是应该的。 等处理完徒弟的事情，刚一转头，李明就看到了面色复杂看着他的杨红兵。 两个人可以说师出同门，当初也是一起来到文泉春工作到现在。 携手度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现在杨红兵看到李明如此际遇，心里有嫉妒，也有担心。 两人默契的来到厨房后门外面，杨红兵掏出烟递给李明，自己也在嘴里叼了一根。 打出打火机给对方打着火，含糊的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 李明接过烟把脸凑近点着，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烟后，看着消散在空气里的烟雾，回答道：“那边一个星期前找的我，也就这两天刚决定了。” 杨红兵点着烟，把烟拿在手里，看着烟叶燃烧，说道：“既然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咱们师兄弟儿这么多年，出去之后可别丢了咱们的人，得亮出手艺告诉别人值这个价。 如果到时候你摔了跟头，可别跑回来找我们哭鼻子。” “哧！” 李明轻哼了一声，继续看着天空回答道：“放心，你哭鼻子我也不会哭鼻子！ 未来不管成不成功，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然后他转头看着杨红兵，说道：“师伯待咱们不错，我这次一走，估计回头你也能再涨一些工资。 我师父还有几位老人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杨红兵最后抽了口烟，把还剩小半截的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丢了进去，说道：“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后门走回了厨房。 只剩下李明继续抽着烟，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 今天一整天后厨里气氛都有些怪怪的。 几位老师傅表情有些严肃，杨红兵、杨振兴，包括李明的二徒弟张超表情则十分复杂。 新收的三个徒弟里面，有俩一天都乐呵呵的，小彭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不少心思敏感的学徒或者厨师，似乎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比如刚来的五位女厨师，细心的她们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但因为来的时间比较短，对周围还不是那么熟悉，加上也没有其他明显的痕迹。 所以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给杨玉婷送完饭，杨兴盛直接来到了店里。 让刘建业先回家，等晚上去接杨玉婷放学，他留在店里等待宣布通知。 等下班之前，杨兴盛来到后厨，面对清理完厨房的所有员工说道：“大家伙先聚一聚，我有件事情要通知大家。” 所有人立马按照炉头顺序和身高站好。 现在后厨的人都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平时下班之后，厨师们可以先回去休息，剩下刷锅擦地这些活儿全都是厨工、学徒或者是徒弟们干的。 可今天杨振兴和冯兴源等人一反常态把厨师们也留了下来。 这可是不经常见到的情况。 杨兴盛满意的看着整齐的队伍，点头说道：“相信很多人都好奇为嘛把你们都留下来。 我下面通知大家一件事情，店里的李明师傅，从明天开始，就不继续在店里工作了。 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作为咱们的同事上班。” “哄！” 话音刚落，所有人跟炸了锅似的。 有茫然的，有不敢置信的，更多的都小声讨论起来。 “啪啪啪！”杨振兴拍了拍手，替爷爷将秩序维持好，“安静，讨论等散会以后，先安静把会开完！” 所有人这才安静下来，不过眼光都往第一排最头上那个人看去。 杨兴盛没在意大家的眼神，他对自己孙子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 冲杨振兴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李明师傅从开业就在文泉春工作，这些年下来付出了很多，文泉春在他的帮助下渡过了很多难关。 我代表文泉春感谢李明师傅，希望能在新的岗位上继续一展宏图！” 带头鼓掌之后，杨兴盛看着李明说道：“李明，你过来讲两句。” 李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步从队伍前走了出来。 他先是跟自己师父鞠了一躬，然后又分别给杨兴盛、张居成、梁成广几个人鞠了一躬。 最后面对后厨所有人，眼圈有些红，说道：“感谢这些年来师父还有师伯师叔们尽心尽力的培养，让我在厨艺上有了更大的进步。 最后，谢谢大家平时对我工作的配合和帮助，希望大家以后能保持态度，继续发光发热！” 说完，在众人的掌声中，李明鞠了一躬，站回到队伍里面。 他现在心里十分感激。 按照李明的想法，这次他干出这种事情来，即使店里面下通知，也不会太友善。 或者说直接敷衍的通知一声，严肃一下纪律完事儿。 没想到自己的师伯杨兴盛居然搞的这么隆重，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了他。 让他不至于灰头土脸的偷偷溜走，多少能挺胸抬头离开文泉春。 做人哪个不希望自己能有面子？ 李明心里甚至一度在思考自己这么离开文泉春是不是对的。 不过这个念头连一秒都没到就消失了。 毕竟一个月一万块钱实在是太香了，都香到没边儿了。 待李明讲完话，杨兴盛示意了一样杨振兴，后者心领神会，站出来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通知大家的都通知了，大家早回去休息。” 听到杨振兴说散会，后厨的员工这才三三两两讨论着下了班。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亮相 既然都已经对所有人公布了结果，李明从第二天开始就没再来文泉春上班。 但是他离开后产生的影响，并没有因此消散。 反而随着后厨的传播，在整个店里都形成了比较大的讨论。 怎么说李明也是后厨的灶头师傅，现在店里的招牌菜几乎三分之一全是对方拿手的。 这么一位后厨的支柱辞职离开，对不少人心里都产生了些影响。 不过杨振兴十分及时的站了出来。 在张寿海、吕卫红等人的配合下，很快就稳住了店里员工的情绪。 同时，他还把店里的招牌菜大胆的进行了更换调整。 只保留了一小部分李明徒弟张超也做的拔尖儿的拿手菜，剩下的全都替换成了他或者杨红兵等其他厨师的拿手菜。 值得一提的是，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 常师傅的五位徒弟里面，程迎春和陈娟的桃花泛这道菜水平不俗。 杨振兴就把这道菜，摆在了更换后的招牌菜行列里面。 虽然排名比其他菜靠后，但这一举动无疑给程迎春等人带来巨大的鼓励和希望。 而且看到了新到的厨师都能通过手艺负责招牌菜，拿到招牌菜的销售提成。 后厨里面再次燃起了新一轮的努力奋斗热潮。 这时候，钱师傅带着另外四位水饺师傅和原来鸿兴楼的部分水饺工投奔过来。 让刚因为李明离开后有些动荡的文泉春再次稳住了身形，甚至比之前底蕴更足。 一些熟客这些日子惊奇的发现店里的菜单进行了小幅度的更换。 招牌菜也有部分调整，撤掉了一些菜，又新增了不少其他菜。 有了解餐饮或者头脑灵活的人大概猜到了这是后厨有大师傅离开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文泉春菜单上增加了好几页十分眼熟的水饺菜单后，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八卦到底走了哪一个厨子。 不少喜欢吃的客人全都高兴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曾经南城，或者说京城饺子的招牌之一，又重现江湖了！ …… 这才刚第一天换菜单，杨振兴赶在中午上人之前在前厅转悠，监督检查工作。 就听到为数不多的几桌人里，有两位上了些年纪的老大爷，在旁边椅子上放着鸟笼子，正拿着菜单嘀咕。 瞧这个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老京城人。 遛鸟的二大爷跟阿美利加山姆大叔一样，都是当地标志性的人物。 这几位也知道赶人多拎着鸟笼子到人店里吃饭招人嫌弃。 所以都会赶在上人之前，提前一会儿过来吃点儿，等店里上人他们也吃完走了，各方面都不耽搁。 张寿海也因为对方体谅，没有说拦着不让人带着鸟笼子进店里。 鸟笼子下面都有个板儿挡着，可以随时拿下来。 有这个木头板，鸟粪之类的不会落在地上，除了味儿差点儿，别的没事儿。 有没有味儿无所谓，反正人少，没人闻见。 “二位大爷，您看今儿晌午吃点嘛？” 一名店里的服务员在一边拿着小本和笔，正在招待两人。 其中一位本想直接说平日里经常点的那些东西，结果被另一个给拦住了。 “哎哎哎！老李，甭着急！您瞧这菜单儿，今儿个换了不一样的了。” 旁边服务员十分配合的说道：“大爷您好眼力，今儿店里确实刚更新了菜单，添了不少新菜。” 被叫做老李的大爷接过菜单，一页一页的翻着，摇头说道：“换的不多，也就那么几道招牌菜而已。 咱们只是凑合一顿，见天儿吃招牌菜哪家儿吃得起啊！” 说着就要把菜单合上还给服务员。 另一位大爷再次伸手一拦，翻到了后头，指着说道：“您瞅瞅这是嘛？” 李大爷脑袋稍微往后一靠，定睛这么一瞧，说道：“嘿！我怎么瞅着这饺子菜单这么眼熟呢？” “您在仔细瞅瞅，是不是跟头年倒的南边儿那家一模一样？” 正说着，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您没看错，咱家店刚请来了鸿兴楼的饺子师傅，这不今儿立马就把菜单换了吗？” 服务员正杵在一边儿乐呵呵的听俩大爷讲相声，这突然有人一插话，吓了她一跳。 结果扭头一看，原来是小老板杨振兴，立马跟做错事儿一样低头红了脸。 杨振兴也没怪她。 毕竟大街上随便拉来俩京城人都能说上那么一段儿，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大爷一瞧是店里的少东家，有些怀疑的问道：“您确定请来的是鸿兴楼的师傅吗？” 哪知道还没等杨振兴回答，另外那位大爷直接打断了他。 “到底是不是咱们点一份儿尝尝不就知道了吗？人小老板还能骗咱俩糟老头子是怎么着？吃那么多年了，是不是不一口就能吃出来。 就算味儿不对，也就当吃顿晌午饭了，一盘儿饺子又没几个钱。” 杨振兴哈哈一乐，说道：“哈哈，大爷您放心，我开门做生意没有骗客人的道理。 这样，我先给您二位上一斤白菜猪肉的跟羊肉西葫的，先不算您二位钱。 如果您二位吃着是原来鸿兴楼那个味儿，回头您结账就行，如果吃着味道不对，那这顿就算我请您二位的了。” 说着，招呼旁边的服务员把单子记上。 两位大爷一听，楞了一下，紧接着赶紧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一斤多了，各来半斤就行！” “扑哧！” 服务员一听，忍不住乐了出来，她想起来小老板还在边上，赶紧忍住笑说道：“大爷，白菜猪肉、羊肉西葫各来半斤，您二位还要点儿别的吗？” “别的不要了，回头来两碗饺子汤！” 看到服务员下完单，杨振兴也不多留，拱了拱手，说道：“您二位慢慢儿聊，我就不打扰了，如果有问题让服务员去后厨喊我就行。” “好好，掌柜的您忙。” 看到杨振兴去了别的地方继续转悠。 李大爷忍不住摇头对老伙计说道：“怪不得这家店平时那么规矩，这小老板就是个讲究人，您瞧事儿办的多地道。” “可不是嘛！还是四九城咱自己的孩子明白事儿，只要未来不变味儿，这家店迟早火遍京城。” 第三百六十二章 初露锋芒 杨振兴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看到大家饭点儿前的工作都准备的不错。 点了点头满意的回到了后厨准备。 中午并没有发生太奇怪的事情。 不过后厨有几个人今天表现的比较兴奋。 一个是田文强和张超，另外是新提上来的头炉周泽、楚华春，还有程迎春和陈娟。 李明走之后，招牌菜自然空出来不少位置。 这些位置除了杨振兴添了点儿，剩下的都被这几个人‘瓜分’了。 尤其是田文强和张超。 原来他们俩只能给李明和杨红兵打下手，帮忙制作俩人做不过来的菜。 现在熬了多年，终于熬出头了，自己的拿手菜也被放到了招牌上面。 做招牌菜都会提成，但做自己的拿手菜和别人的拿手菜，提成是天上地下。 很多人看到招牌菜换了，大多因为好奇和新鲜点了几样新上的，所以两人中午十分忙。 忙就意味着他们月底的提成将会十分可观。 能多赚钱谁不开心呢？ 而周泽和楚华春本以为自己刚提上来，要先给前面的几位打打下手。 哪知道一下子待遇就提上来了。 虽然拿手菜没有摆在招牌菜上面，但是另外几位忙不过来的招牌菜全都交给了他们处理。 对他们熟悉和掌握这些菜起到了巨大的帮助，也让两个人能有更多机会实战练习，积累经验。 至于程迎春和陈娟就更不要说了。 这才二炉就有了一道拿手菜成了招牌菜，即使两个人算一块儿，也很不得了。 看到自己这次主持修改的菜单取得了这样的效果，杨振兴心里很得意。 一直到他忙完中午的饭点儿，才想起来之前那两位大爷似乎并没有让服务员来找自己。 他擦干净手走到前厅，找到那位当时负责服务的服务员。 问道：“晌午那俩遛鸟的大爷吃完饺子后说嘛了没有？” 服务员立刻拼命的点头，迫不及待的回答道：“说了说了，俩大爷说就是那个味儿，不但把账结了，还说回头要帮咱们跟街坊朋友宣传。” 让服务员继续收拾卫生，杨振兴高兴的转了一圈回到后厨。 看到钱师傅等人正坐着休息，他立马走了过去。 今天中午饺子的销量并不是那么理想，毕竟这才头一天，加上没有宣传。 一些人都不知道文泉春挖来了鸿兴楼的饺子师傅。 钱振华等人这会儿正有些头疼呢。 他们之前可是把牛都吹去了，结果第一场仗就打成这样，丢大人了。 现在看到杨振兴走了过来，还以为是来给压力的呢。 不然晚上还这样的话，准备了好几盆馅子就全都浪费了。 他先声夺人，在杨振兴之前就站起来说道：“杨师傅来拉？晌午刚开始，大家伙不知道，情况差了点儿。 等晚上相信情况就会比晌午好很多。” 杨振兴一愣，接着想明白了钱师傅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说道：“钱师傅，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怪您的。我想告诉您晌午几位点饺子的客人都反应很不错。 更是有几位原来鸿兴楼的老主顾尝出味道来了。 怹们都说回去之后帮忙给宣传。” 看着逐渐激动起来的钱师傅，杨振兴笑着说道：“所以啊，我来找您是想提前告诉您一声，接下来可能要忙起来了。 您老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别累着了，有活儿有事儿让下面年轻的去做。” 钱师傅手掌擦了擦眼睛，高兴的说道：“好好好！没想到现在还有‘吃主儿’能记得原来鸿兴楼的味道，我太高兴了。” “哈哈！” 杨振兴哈哈一笑，安慰道：“钱师傅甭激动，以后啊，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和记住您做的饺子是嘛味道的。” …… 果不其然，等到晚上的时候，饺子的销量比中午出现了明显上涨。 甚至有包间的客人还出现了追加点单的情况。 到了第二天中午，还出现了一位顾客要求购买生饺子回家自己下的情况。 这在文泉春可是前所未见的事情。 倒是钱师傅等鸿兴楼的员工习惯了这种情况，面对顾客特殊的点单要求，钱师傅完美的帮忙解决了问题。 “您怎么知道今儿有人要来买生饺子的？” 看着厨房冰柜里冻着不少包好的生饺子，杨振兴十分惊奇的问道。 钱师傅得意一笑，早没了昨天担心的模样，说道：“昨儿晚看到销量上去了，就知道早晚得有客人来买生饺子回去。 像原来在鸿兴楼，见天儿都会有客人拿着食盒来买熟饺子或者生饺子带回去吃。 更不要说初伏、冬至、破五这几天特殊的日子，不光熟的饺子生的饺子。 还有客人专门来买馅料和饺子皮回家自己包呢！ 那几天从上到下、从清早六点能一直连轴忙到晚上八九点。” “嘶！” 杨振兴倒吸了口冷气。 文泉春说实话原来饺子并不是强项，顶多算是吃完饭填肚子的主食。 自然这些特殊日子里面，来他们家吃饺子的人并不如其他饺子味道好的老字号那么多。 对于这样的场面，他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开店之前都是在家自己包饺子，开店后也没了各种节日假期的概念。 加上文泉春饺子只是勉强说得过去，京城又没别的生意特别火爆的饺子馆。 自然不知道饺子生意居然能够这样火爆。 现在听到钱师傅这么说，杨振兴是高兴之余又有些头疼。 “钱师傅，真要赶上这几天，那得多少个人才能忙活过来？” 钱师傅知道杨振兴在担心什么，他十分自豪的抬着头说道：“这个您甭操心，就拿刘全顺儿几个人来说。 当年上面下来任务，给机关食堂包饺子，三个小时二十个人包了够两千人吃的饺子，圆满完成了任务。” 一听这个，杨振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当初法师傅给他介绍的刘全顺师傅居然还有这么精彩的经历。 这让他想起来当初去全聚德实习的时候，介绍的京城烤鸭技师张文藻张师傅。 1957年五一劳动节，大会堂举行万人宴会。 当时张师傅只带着一个徒弟，俩人在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连续烤出来一千多只鸭子。 现在看看刘全顺这些饺子师傅，在冬至破五那几天跟张师傅比也不遑多让。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又一位离开 钱师傅提前冻起来的生饺子不算多，馅儿也只有卖的比较好的几种。 虽然听了对方的讲述，杨振兴心里升起了购买专门用来冻饺子的冰柜的想法。 但是现在才刚刚开始，他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不迟。 不是杨振兴小气，或者不相信钱师傅说的话。 主要是现在账面上除了不能随便动的应急资金和日常基本开销花费，剩下的钱全都拿去装修新楼了。 这样的条件下，想要买个几千块钱的冰柜或者冰箱，还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随着消息的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店里购买饺子。 让原本就不算很大的经营面积，再次变得拥挤。 杨振兴等人也迫切的希望新的饭店，可以早一天装修好开始营业。 相信以那边的地方，完全足够应付这么多的客流人数。 饺子的热卖，让李明离开店里的影响降低到了最小，也减小了对店里炒菜的影响。 虽然质量上除了杨振兴和杨红兵的拿手菜依然撑得住场。 田文强和张超两人也不算太差。 但是两个人跟李明的水平比，确实还有差距。 趁着现在有饺子站出来打掩护，让杨振兴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想办法把部分菜品的质量，再次恢复到原来的水准。 原来靠着鲁菜一条腿走路，现在多了饺子可以两条腿走路。 杨振兴不希望看到再过段时间，鲁菜那条腿没了，文泉春再次变成一条腿走路。 开饺子馆专营饺子，可不是他或者他爷爷想要看到的结果。 …… 连续忙碌了好些天，前来购买饺子的客流量才开始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之前大家都抱着怀疑态度过来一探究竟。 毕竟鸿兴楼经营的再不行，饺子做的确实是好吃。 没了一家吃习惯的味道，总会让人忍不住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再吃一次。 现在已经确认了文泉春是真的把关门的鸿兴楼饺子师傅请来之后。 以后能找到地方了，大家自然不需要一窝蜂的过来抢购，想吃的时候随时都方便来买。 后厨也利用这段时间，逐渐磨合和适应了节奏。 新厨师更加融入到后厨，炒菜跟饺子两边的配合也愈发默契。 看到现在店里饺子完全站起来了，杨兴盛又赶紧请人重新设计了新酒店的厨房。 把原来只有炒菜的空间，又添加上了饺子师傅们操作的空间。 幸亏还没正式开始装修厨房、购买设备，不然这一搞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金钱。 李明的事情大家逐渐开始忘却，但很快又有人向杨家爷孙提出了告辞。 不过这次告辞对店里面影响几乎没有，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提出告辞的是吕志义和任勇师徒二人。 经过这几年的学习，任勇在苏菜上的进步有目共睹。 对比因为各种事情缠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杨振兴，任勇已经甩开他太远。 趁着一次店里管理们开会的机会，吕志义正式提出了告辞。 “老几位，我有件事儿想要说一声。” 杨兴盛一愣，因为吕志义以前从来都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甚至一些会议也都不参加，完全不参与店里的经营。 这次对方一反常态，肯定有事情要说，他立马说道：“吕老弟，有事情您说。” 吕志义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任勇现在基本功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逐渐开始上灶进行练习。 咱们店主营鲁菜，就算上苏菜光凭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所以我打算找个苏菜馆子，带着任勇过去实习。” 众人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果文泉春按照以前的节奏继续经营下去，现在增加一小部分苏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本来馆子就不大，营业面积就那么一点儿。 增加几道苏菜，任勇完全可以应付的过来。 现在新盖了五层的大楼，营业面积不止扩大了一倍，能同时接待的客人数量也不止多了一倍。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添加苏菜的菜单，不说任勇忙不忙得过来。 文泉春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起了新楼就要跟重新开业一样，首先得把自己核心的主打内容展示给大家看。 作为鲁菜馆子，主要内容自然是鲁菜。 先在又多了饺子的部分，还是近乎全盘吸收鸿兴楼的人员。 从哪方面来讲，任勇都没有任何可以上灶继续深造的机会。 所以吕志义决定带着自己徒弟去更适合练习苏菜，有苏菜氛围的苏菜馆子实习。 杨兴盛点点头，看着吕志义问道：“打算嘛时候离开？实习的馆子已经找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吕志义摇了摇头，回答道：“再过几天，苏菜馆子好找，我有几个老关系能用，到时候打声招呼直接就能去。” “好，等回头提前通知姆们一声，大家都是多年关系了，以后也别断了联系。” 吕志义笑了笑，摆手说道：“杨老哥，不是您想的那么严重，其实有些话我还没说完呢。” 然后，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您几位对我如何，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说是店里的顾问，也都拿着钱教自己的徒弟。 没给店里经营上出过主意，也没给后厨帮上什么忙。 做人讲究个良心，讲究问心无愧，所以以前的顾问不要再提，等任勇实习稳定之后，我会再回店里头继续教振兴苏菜。 帮他把这些年落下的再补上，也算是我报答老几位这些年的照顾了。”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吕志义说这些话，不过大家很快反应了过来。 杨兴盛摇着头说道：“既然您想教振兴手艺，那报酬该有还是得有。” 哪知道吕志义完全不答应，说道：“这些年给我发的工资已经算作报酬了。咱们老哥儿几个认识这么多年，真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难道我吕志义在几位眼里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人吗？ 如果这要这样，那以后咱们也别联系了，这些年当顾问给我的钱我也一分不留全都还回去。” 看到吕志义认真起来，杨兴盛不再继续反驳，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安排。 第三百六十四章 年底诸事 说完这件事没几天，吕志义和任勇就离开了文泉春。 吕志义的离开并没有产生太多动静。 任勇一直以来也只是埋头苦练，跟其他人交流不多，没有太多朋友。 所以师徒俩人都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而且文泉春的员工们也都知道这两位是一对苏菜师徒。 本来在文泉春这个鲁菜馆子里有以为苏菜师傅教导徒弟学习苏菜已经很诡异了。 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有一些店里的老员工，才清楚出现这些情况的原因，也知道吕志义和任勇曾经为文泉春做过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李明离开店里触动了某一项开关。 吕志义师徒离开之后，家里的石榴和海棠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最先发现的是去给它们喂食的杨玉婷。 前些年两条狗还很活泼的时候，杨玉婷每天放学就会出门带它们遛弯儿。 加上店里工作确实很忙，照顾两条狗的任务也交到了她手上。 这天早上杨玉婷跟往常一样，上学出门之前给它们食盆里添饭。 却发现石榴趴在地上一反常态的一动不动。 试着喊着几声也没有动静，杨玉婷的眼泪就淌了下来。 其他人等着出门送她到车站直接去上班，结果听到动静后过来也都沉默下来。 杨振兴看着石榴的身影眼圈也有些发红。 最后还是杨兴盛死拽着，才把杨玉婷拽走，并送去学校，才没有迟到。 杨振兴和刘建业留在家里，把石榴埋在了院子里的石榴树下面。 一直形影不离的老伙计走了，海棠也不吃不喝，趴在埋着石榴的石榴树旁，两天之后跟着死了。 最后杨振兴把海棠也埋在了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杨玉婷在两棵树上用文具刀刻了几个字，写着两条狗的名字和离开的时间。 算是当作最后的留念，等以后看到之后还能回忆起它们的身影。 家里气氛沉重，大将军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开的气氛，这两天都老实的待在家里没有出去流浪。 看着一直打不起精神头的杨玉婷，刘建业有些担心的说道：“杨哥，二丫头最近肯定没心思学习，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如咱们再找两条狗回来，继续养在院子里，这样也能让二丫头快点儿从伤心里走出来。” 杨振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 “没必要，现在咱们这么忙，等饭馆装修好了只会更忙。 二丫头平时上学不在家，明年上了高中时间更少，甚至会住在学校里。 这时候养狗谁有功夫伺候？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养呢。” 杨玉婷在一边听到刘建业的话，也点头说道：“建业哥哥，我没事儿的，过两天就好了。 我哥他说的对，现在都没时间再养小动物了，等以后时间多了再说。” 看到正主都发话了，刘建业耸了耸肩膀也没有继续说别的。 杨兴盛看着家里孩子的表现，心中默默地点头。 不知不觉间，原来的小屁孩儿全都长成了大小伙子大姑娘。 很多事已经不需要他过多的去操心了，各人都能看着把事情办好，他感到十分欣慰。 不开心的事情并没有继续发生。 时间来到十二月，折腾了大半年的新楼，终于全部装修完成了。 全新的装修，全新的桌椅用具，后厨也都是全新的厨具。 原来骡马市这边使用烧煤的煤灶，也全部换成了燃气灶，更加方便卫生。 也免去了很多学徒掏炉子的苦差事。 现在屋里头装修后的味道还很冲，需要再开窗好好的通通风散散味道才能营业。 只不过现在天气冷，正是冬天，相比较夏天而言，味道散的更慢一些。 所有人只期待能在元旦的时候可以开业。 如果到那时候还不行的话，只能等到过完年回来之后，才能开门营业了。 装修好了，原本众人内心着急的心态反倒变得平和起来。 可能是看到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心里放心的关系。 杨振兴继续在店里前后盯着，或是继续练习手艺，或是指点王明生一些地方。 而这时候，钱振华钱师傅却找到了轻松惬意的杨振兴。 “杨师傅，二十二号就到冬至了，咱们是不是得提前开始准备准备了。” 古代有句谚语说的好，‘冬至饺子夏至面’。 在这两个时令节日的时候，养成了吃时令食品的习惯，才有了这么句谚语。 在南方有些地方，冬至的饺子会变成吃馄饨或者汤圆，但意思并没有改变。 冬季相对寒冷，而且民间认为‘气始于冬至’，从冬至开始，是生命由衰转盛，由静转动的时间。 天色开始逐渐变长，万物也进入复苏前准备的状态。 这时候养生，是最好的时间，可以防止早衰，延年益寿。 同时吃饺子或者馄饨汤圆，也能暖和身体，能温暖的过冬。 毕竟冬至不吃饺子，冻耳朵。 至于夏天吃面，因为夏至是新小麦刚出来的时候，也是新面粉最香的时候。 同时吃一些生菜、凉面，也可以开胃降火，消除炎热天气带来的影响。 道理杨振兴懂，但是钱师傅的意思，杨振兴不是很明白。 “钱师傅，这才十二月初，到二十二号还有些日子呢，这会儿就准备，是不是早点儿了？” 钱师傅摇摇头，分析道：“一点儿也不早，甚至都有些晚了！ 咱们现在一天光饺子就用接近一袋儿面粉，如果到了冬至那天得用多少？而且为了照顾到有些购买速冻生饺子或者饺子皮饺子馅儿的顾客。 咱们得提前制作出来一部分保存起来，饺子冻几天吃起来没有太大差距。 如果全指着当天现包现卖，根本就忙不过来。 而且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有些客人不想冬至当天来人挤人买东西，都会选择提前个一两天先买好，省的那天再过来排队麻烦。” 听钱师傅仔仔细细的分析完，杨振兴发现还真有必要抓紧时间开始准备。 别的不说，就现在店里的面粉，估计都撑不过冬至前那几天。 真到了眼前再买，花的钱多不说，关键是会耽误老多事情。 杨振兴点点头，对钱师傅说道：“您放心，我这就开始安排，不过第一次没经验，您老得在一边儿帮帮我。” “没问题，这都是应该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刘建业的计划 在钱振华的帮助下，杨振兴开始为冬至做准备。 而且这一次，他跟刘建业有了个计划，打算试着搞一个大场面。 说是两个人的计划，其实这个计划是刘建业提出来的。 一天晚上回家，刘建业洗完澡，看着今天安排休闲打游戏的杨振兴问道：“杨哥，最近你在店里准备了多少面粉？ 等冬至的时候打算卖多少饺子啊？” 杨振兴还玩儿着几年前买的合集卡带。 没有买新的不是他没玩过通关过或者没时间去买。 主要是当初买花了百十块钱，结果现在外头卡带十来块就能买到。 让杨振兴心里觉得不平衡，感觉不把卡带玩儿烂了对不起自己多花的那么多钱。 他盯着屏幕，目不斜视的问道：“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了？” “没，就是想问问。” 杨振兴不疑有他，回答道：“按照钱师傅说的往年情况，所有馅儿的加起来大概能卖几万个饺子。” 刘建业点点头，说道：“哦，才几万个。” 杨振兴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才几万个？几万个还不够多吗？你打算卖多少个才够？” 刘建业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说道：“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试试能不能卖上十万个甚至十多万个？” 杨振兴按了暂停键，转过身看着他说道：“狗子，你晚上吃错药啦？十万个，你知道十万个是什么概念吗？” “杨哥，十万个饺子也不算多啊，咱们店论两卖，一两三个大饺子，二两起卖。 就算一人买二两六个饺子，一万六千个人就够了，更何况有的人不止买二两饺子呢。” “行了，你到底想说嘛？直接说出来让我听听。” 杨振兴也不打算继续跟他墨迹了，这边儿还玩着游戏呢，就这么点儿时间得抓紧才行。 刘建业嘿嘿一笑，说道：“杨哥，我有个计划。 你说如果咱们在报纸上打广告，或者请你认识的那些记者来做个采访，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来买饺子？” 杨振兴脑袋斜着往下无奈的点了一下，说道：“切，就这？我还以为你有嘛计划呢！” 他再次开始了刚暂停的游戏，一边玩儿着，继续说道：“人记者凭嘛采访你？你都没有采访价值人家才懒得理你。 打广告？光咱们京城报纸多少家？这家看《日报》，那家订的《晚报》。 要想让人看见了广告还愿意来店里，那咱们是不是得所有报纸都得打一遍？那得花多少钱？” 刘建业没气馁，挪着身子坐到杨振兴斜对面，看着他说道：“杨哥，你的思路就错了。 咱们为嘛要花钱打广告？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没有采访价值？” 看到杨振兴继续玩儿游戏不搭理他，刘建业没停，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杨哥你看，咱们家是不是几乎把鸿兴楼的饺子师傅全都请到店里来了？ 鸿兴楼是嘛地方？那是八大楼啊！ 出名的是嘛？饺子啊！ 现在鸿兴楼倒了，闻名京城的饺子没了，然后突然又出现在了咱家里，把对方手艺继承了过来。 你说这事儿难道就没一点儿报道价值？” 杨振兴瞄了他一眼，继续盯着电视说道：“有价值，光凭这个可没法儿十拿九稳把人记者请来。” 刘建业往前挪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如果咱们提前先准备十万个饺子原材料，应对即将到来的立冬，你说这个噱头吸引人吗？” 杨振兴再次按下暂停键，表情不在随便，有些惊异的抬着眉毛问道：“狗子，这是你想出来的计划？” 刘建业抬头挺胸，拍了拍胸口，大拇指指着自己，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那是，我可是想了好几个晚上呢！” 没搭理他耍宝，杨振兴低头摸着下巴开始思考刚才说的那个计划。 结果越想，越发现还真的有那么点儿意思。 传统老字号饺子，在闭店之后被另一家传统老字号继承。 还准备近十万份饺子原材料，应对立冬时顾客的购买需求。 即便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新闻，但是作为日常版块的生活报道，完全足够了。 正如刘建业说的那样，鸿兴楼的饺子在京城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早已经叫出响当当名号的招牌。 相信很多原来鸿兴楼的顾客，在那边关门停业之后，都心中带着遗憾。 杨振兴甚至可以肯定的说，至少有七八成乃至九成的老顾客都不知道鸿兴楼原来的饺子师傅大多都被他请到了文泉春。 如果报纸上这么一报道，别的不说。 光原来鸿兴楼的老顾客，那些对鸿兴楼饺子念念不忘的老主顾，绝对第一时间来店里一探究竟。 一旦发现是真的，那以后文泉春也就多了一大批‘白捡’来的忠实顾客。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而且现在放眼京城，除了原来鸿兴楼饺子能叫响招牌，还有谁家能一较高下？ 同和居、护国寺，京城各种地方各种老字号，没一家敢说自己饺子能跟鸿兴楼比的。 等那时候很多京城人上看到了一个在大家脑海里时常出现的老招牌再次重现江湖。 凑热闹也得过来买上二两回家尝尝。 想到这里，杨振兴来了精神，他看着没得到夸赞委屈巴巴的刘建业，说道：“狗子，你这个计划我仔细想想发现还真可以！” 刘建业也立刻有了精神，神采奕奕的说道：“对杨哥？我这个计划很厉害！” “厉害厉害！狗子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这种计划也能想出来了。” “嘿嘿！”刘建业挠着脑袋，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能得到杨振兴的夸奖，让他很高兴。 杨振兴拍拍手，说道：“明儿清早起来，你过去跟爷爷说说这个计划，让爷爷支持你实施。” 刘建业一听，楞了一下，问道：“杨哥，你怎么不去说？” 杨振兴翻了个白眼，回答道：“这又不是我想出来的，你去说就行，回头我配合你的工作。” “这好吗？” “有嘛不好的？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为嘛非得我去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布置任务 隔天早上，在杨振兴不停的催促下，刘建业找到了刚起床的杨兴盛。 杨兴盛看着有些腻腻歪歪的刘建业，皱着眉头问道：“大清早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刘建业缩了缩脖子，说道：“爷爷，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说一下。” “说话就好好说，你瞧你现在是个嘛样子？” 杨兴盛转身坐在了椅子上，说道：“说，嘛事儿非得大清早起来就跟我说。” 刘建业抿了抿嘴唇，把昨天晚上跟杨振兴说的计划又说了一遍。 杨兴盛听完之后大感意外，用他那大小眼看着对方眼睛，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刘建业点了点头。 他本想移开视线，但转头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错事，抬头直面杨兴盛的目光，回答道：“是的爷爷，这是我想出来的。 我本来想让杨哥跟您说，结果杨哥非得让我过来告诉您。” 杨兴盛点了点头，手指敲着椅子把，心里开始琢磨。 对于自己孙子的做法，老人家心里十分清楚。 原来如果刘建业有什么主意之类的，总会先告诉杨振兴，然后再由他过来交流。 这样做就是为了把功劳让给自己孙子。 而且刘建业也清楚他杨兴盛肯定知道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以此来提高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和重要性。 不是刘建业有心机或者其他怎样的，这大多只是小孩子从小养成的一种自我保护的习惯。 毕竟十一二岁就寄样在杨家。 虽然两家关系不是一般，但怎么说潜意识里也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真正的家。 为了防止有一点被赶出去无家可归，所以会有意无意做一些预防的动作。 现在杨振兴已经长大，对于刘建业心里的想法自然也看的清楚。 其实杨家早就已经把刘建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想法说实话并不需要。 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所以这次杨振兴打算利用这个机会，以后慢慢的把刘建业的毛病改过来。 比起杨振兴，杨兴盛想的更多。 当初同意刘建业去店里跟着张寿海身边学习。 不就是希望未来对方能成为杨振兴得力的左膀右臂吗？ 现在就已经初有成效，杨兴盛决定配合自己孙子，好好的鼓励一下。 让刘建业内心深处能早日舍弃掉‘寄人篱下’之类的想法。 “恩，你想出来的这个计划十分好，这事儿我就交给你和振兴去办，希望你们能把事情做好。 不求多么成功，但至少要在这次事情里，积累到经验教训。” 果不其然，刘建业十分开心。 他心里觉得此刻被杨兴盛这个当家人认同，比被杨振兴认同，感到更加满足。 一直以来在家里都是小透明，帮不上什么忙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发挥了作用。 颠儿颠儿的回到东厢房，杨振兴瞥了一眼，问道：“爷爷答应你了？” 刘建业眼珠子一转，问道：“杨哥，你怎么知道？万一爷爷没答应呢？” “你这美的都冒泡了，只要眼睛不瞎，是个人都能瞧出来！” “嘿嘿！”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刘建业杵在原地一个劲儿傻乐。 杨振兴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指节钻着对方的脑袋，说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傻小子似的？ 抓紧洗脸刷牙吃饭，收拾利索了到店里再跟张爷爷怹们合计合计。 这么好的计划得店里上下都配合好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 后头还有的忙呢，可没功夫让你装傻小子玩儿！” 刘建业听罢，这才收拾好情绪，抓紧忙活起来。 从家里吃完早饭，两人直奔店里而去。 现在清早杨玉婷都会由杨兴盛骑车子送去学校。 因为老人家觉得每天背着一书包的书和卷子早上挤公交车太累。 为此还在车后轮旁边加一个框子，用来装杨玉婷的书包。 对此杨振兴和刘建业都不敢说什么，谁让人学习好呢？ 来到店里，正巧张寿海等人也都前后脚刚到。 趁着给员工们开早会之前，杨振兴把几个人召集起来，让刘建业说明他想出来的计划。 在座的人都是脑子活泛的，不然也不可能做好管理工作。 听完刘建业的说明，大家心里立刻明白了整个计划。 同时在心里估计这个计划是否能达到对方说的效果。 哪些地方又需要进一步调整修改，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别人都在思考，但有经验的钱振华先站出来说道：“这个计划十分好。 早年间每当有类似节日，鸿兴楼都会有记者过去进行报道采访。 可以说这类新闻基本上属于报纸的‘固定节目’，记者很少有拒绝此类采访的。” 张寿海听过之后，点了点头，也说道：“既然钱师傅知道有前车之鉴，那说明计划是可行的。 而且咱们这一次比以往更多了几个噱头。 一个是消失一年多的鸿兴楼再次在市面儿上出现。 再一个是店里提前准备十万个饺子的原材料，充足供应京城市民冬至节日的饺子需求。” 冯兴源也附和道：“我觉得光这个还不够，咱们是不是除了最常见、销售最好的饺子外，再准备些不一样的？” 钱振华表示了赞同，他说道：“原来鸿兴楼每年也会做一些不常见的馅儿，有一年还有海参饺子呢。 只是价格太高，没多少人买，最后全都送领导了。” 杨振兴听到这里，开口说道：“馅儿咱们肯定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这事儿回头钱师傅您跟下头的其他师傅商量商量。 弄一些京城人常吃，但做起来很麻烦不经常做的馅儿，相信会受到大家欢迎。” “好，这个交给我就行。” 说完，杨振兴又看了一圈在座的几位管理，问道：“您几位还有嘛意见就说，咱们合力把这件事儿做好。 争取让文泉春的饺子第一炮就打响整个四九城。” 接下来又研究了一些细节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杨振兴发现大家说的差不多了。 于是开始安排分工：“钱师傅，饺子这块儿就交给您负责了。 准备原料或者研究馅儿料的话，张爷爷、冯爷爷您几位可以搭把手多配合一下。 毕竟那边事儿比较多，至于联系记者和其他方面的事情，这事儿就交给刘建业和张洪清去做。”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忙碌 张洪清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跟刘建业可以说是同时跟着自己爷爷身边学习经营管理经验。 但是现在两个人之间却出现了不小的差距。 上次店里后厨出现用人紧张问题。 那时候张洪清的爷爷张寿海拿这个问题当作考试一般问过他们。 可最后只有刘建业给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答案，得到了好评也被采纳。 他自己到头来却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 从那天张洪清就发现自己爷爷对自己的要求又变得更加严格。 结果这还没多去多长时间，刘建业又拿出了一份内容十分好，而且规模还不小的计划。 再一次得到了大家的通过并且开始执行计划内容。 让张洪清心里十分泄气，甚至产生出了对学习经营管理知识的厌恶和抵触。 这种别人在你眼前表现的十分优异。 自己又什么表现都没有，甚至一度表现的还很糟糕的情况，总会让人变得烦躁。 最可怕的不是做不好，而是会被拿来比较。 明知道别人比自己优秀，但自己却没有能力变得跟别人一样优秀，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所谓的‘无能狂怒’，应该就是形容在这种压力下，最后爆发的状态。 不过现在杨振兴给他分派了任务，张洪清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 怎么说文泉春对他对他爷爷和他们家也是非常不错的。 不提一直都在想办法帮他们家里拿回家族老字号的招牌。 这些年爷爷张寿海的各种工资待遇也都十分高。 这份工资给他家的生活带来很大帮助。 更不要提当自己爷爷提出要他跟在身边学习的时候，人家还主动提出每月开工资给他。 一码归一码，文泉春对他好，他在帮文泉春做事的时候就必须要认真回报。 这是张寿海一直以来都有在教导他的做人道理。 …… 不光张洪清，其他人在听完杨振兴的安排后也开始行动起来。 尤其是杨振兴，他现在是整个店里面最忙的那个人。 首先，杨振兴要跟张寿海、吕卫红商议到时候前厅该如何调整布置，应对排队购买的顾客。 另外选择在店里吃堂食的客人，又该如何进行安排。 “冬至过后马上就到一九天，这么冷的温度，如果在外头排队的话。 时间短还行，如果时间长了肯定身子骨都会冻僵，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保证客人取暖。” 张寿海点了点头，补充道：“还得考虑当天吃堂食的客人。 如果让排队队伍部分进入店里，那势必要撤掉一部分桌椅板凳。 那么店里可以接待来吃饭的客人数量就要减少，咱们得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吕卫红听了两人的话，皱着眉头扶额说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咱们店里就这么大面积，顾得了这头肯定顾不了那头，想要两边都做好，太难了。” 杨振兴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排队人数很多，咱们肯定要按排号顺序来。 可以给排队时间比较久的客人提供热水或者热饺子汤。” 张寿海摇了摇头，反对道：“这样增加工作负担不说，还容易让场面变得混乱。 大家喝多了水就想上厕所，你说到时候万一有个耍无赖的不认号只认排队顺序。 认为暂时离开解手的人回来后是插队的，该怎么办？”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这时候吕卫红突然问道：“咱们新楼那边现在屋里味道散的怎么样了？” 张寿海闻言，思索着说道：“还有些大，等到冬至还半个月，不知道这些时间够不够。 毕竟天冷味道散的没有天暖和的时候快。” 杨振兴也立刻明白了吕卫红的意思，点头说道：“如果能安排到新楼那边最好。 那边地方也大，而且提前让大家知道位置，以后也能顺着找过去，算是提前给咱们店做宣传了。 正好还能带一部分厨师和服务员过去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最后，三人决定了优先看看新楼那边的情况再最后做决定。 如果屋里的味道散的快，那么冬至那几天就到新楼那边售卖饺子。 如果不行，到时候只能在煤市街店不算大的店里尽量调整安排。 忙活完这边的事情，杨振兴有来到了后厨。 后面不光要最后确定进多少袋面粉和其他原材料，还需要找一个地方能够放这些东西。 店里仓库的面积储藏存放平时做生意用的东西略有盈余。 可要是存放十万只饺子的原材料，光是面粉就能占去接近一半儿的面积。 这还是垒到了房顶上，不然需要的地方更大。 除了进货的事情，到冬至都要包什么馅儿的饺子也需要提前商量好。 方便抓紧时间去进一些需要的食材回来。 而且还得把打算推出的新馅子确定下来。 因为提前进绿叶菜之类的放一天新鲜程度就不如刚买来时好。 为了保证新鲜和品质，必须要当天早上送过来才行。 这就需要提前先把数量和种类确定好。 如果等到当天早上现买，那什么都来不及了。 “京城人愿意吃的羊肉萝卜、羊肉香菜、牛肉大葱、韭菜鸡蛋、猪肉白菜韭菜、三鲜的这些大众馅儿饺子是都得有的。 而且我觉得也可以看情况推出煎饺，外带方便，堂食也省事儿。” 把钱师傅说的几种馅料记住，杨振兴问道： “煎饺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讨论，先说馅儿的问题。 您觉得咱们要准备一种特殊的馅儿，准备哪一种比较好呢？” 张居成轻轻撑着操作台，突然说道：“胶东那边喜欢吃鲅鱼饺子，咱们可以做一点儿。” 钱振华点点头，回答道：“这个可以，原来也做过，知道馅子怎么调。” 但是冯兴源却说道：“到底还是胶东风味儿，京城人吃的很少，我觉得不如以京城人愿吃的为主。” 听到自己师兄这么说，张居成不确定的问道： “前面提到的那些大众馅儿饺子不就是平日里四九城最喜欢吃的吗？ 师哥，您说说咱京城人还好哪一口？” 第三百六十八章 准备 冯兴源摇了摇头，说道：“师弟，您家里大年初一吃嘛饺子？” 张居成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素饺子呗。” 京城还有很多其他地方都有习俗，过年时大年初一要吃全素的饺子。 据民间传说，这一天是诸神下界考核人间善恶的日子。 如果看到家里持斋食素，必定是积善行德的人家。 “你家素饺子吃干菠菜馅儿的吗？” 一听这个，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只有杨振兴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居成摇了摇头，说道：“师哥，您说的那都是老旗人的口儿，姆们家吃莲藕或者白菜素的。” 话虽然这么说，看是一直在边上看着的杨振兴知道，其他人大概都同意了做干菠菜馅儿的饺子。 杨振兴不明白啊，于是问道：“您几位说的干菠菜是嘛意思？”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由冯兴源开始跟他解释。 “你年纪小，不知道，现在外头很少有家里会做干菠菜了。” 原来京城在很早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逐渐有很多外地的蔬菜运进来。 当时大多都是本地的蔬菜品种。 像是菠菜，就有两个品种。 一个是“火焰儿菠菜”，根红、叶绿、棵短、冬天和初春上市。 像开春后每家原来都做的菠菜篓，用的就是这种菠菜。 所谓菠菜篓就是菠菜馅儿的面食，有包子也有饺子。 素的放菠菜、粉丝、虾皮做馅儿，有人家放鸡蛋、木耳，也有不放鸡蛋，也有不放木耳的。 荤馅儿用猪肉末或者火腿，加粉丝做馅儿。 不管哪一种，粉丝必须要有，因为菠菜和粉丝是一对儿很般配的食物。 另一种菠菜，叫‘伏地菠菜’，长棵，最长能有四十厘米接近半米长。 这种菠菜是夏天上市，芝麻酱或者蒜泥儿调凉菜用的多是这种菠菜。 种菠菜的农户每季都会留下一些菠菜留种。 等接了籽儿之后，一整颗菠菜已经老的不行再老，没法儿做任何菜吃。 然后会有不少人家会买很多这种菠菜回家，择干净叶子，清洗过后下锅焯水。 等焯掉菠菜特有的草酸味儿之后，捞出来挂院子里晾上。 天好三四天就能晾干变成干菜，然后只要保存得当，不返潮，就能一直吃到来年春天。 “过去家里都穷，都要紧巴巴算着过日子，才会变着法儿的找东西吃，调剂生活。 现在大家日子变得好了，这种原来都没法吃勉强下咽的东西自然没人愿意再去吃了。” 杨振兴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问道：“冯爷爷，照您这么说，这会儿也不是做干菠菜的时候啊。” 冯兴源笑了笑，说道：“咱们既然要做，肯定不能跟旧时候穷日子那种做法。 完全可以买一些‘火焰儿菠菜’等品种，秋后今年最后一茬鲜菠菜来做。 相信会有不少街坊想念曾经的那种味道。” 钱振华十分赞同冯兴源的话，附和道：“原来家里头来客人请吃饺子，其他馅儿的只会说吃饺子。 如果是干菠菜馅儿的一准儿得点明了这是干菠菜馅儿的。 因为那时候干菠菜馅儿的饺子才是无上精品，是最不凡、好吃的。” 确定了后厨的事宜之后，杨振兴还不能放松。 因为刘建业和张洪清那边，还需要他出面解决一些问题。 比如联系马育英等认识的记者。 都要杨振兴先提前打声招呼后，这两个人才上门见面进行详细交谈。 有段日子没联系，《京城日报》的记者马育英有了不小变化。 得益于前几年追踪的几条大新闻表现都十分好，也有几次抓到了第一手信息。 马育英已经从普通记者升职到了部门副主任的位置，负责其中一支新闻报道组的工作。 虽然升官了，但马育英并没有跟杨振兴断了联系。 过年的时候知道杨家暂时还没电话，给杨振兴发了条拜年传呼。 接到杨振兴的电话，马育英显得十分高兴，对于电话里说的事情，也满口答应下来。 刘建业和张洪清立刻赶往报社，在对方办公室见了面。 听完刘建业说的内容之后，马育英表示十分感兴趣。 “鸿兴楼的师傅被文泉春请过去了？ 据我所知，自打去年鸿兴楼停业关门之后，不少人都在遗憾又一家老字号没了。 现在您家馆子继承了过来，这可是一件好事儿啊！” 看着马育英感兴趣的表情，刘建业信心十足。 他继续加码道：“您先别着急，这次为了满足广大市民冬至饺子需求，姆们家已经准备了十万个饺子的原材料。 在冬至之前，会供应大量的生熟饺子还有饺子皮、饺子馅儿。 让大家伙都能吃上已经消失两年的招牌饺子。” 马育英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建业，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我这边会安排记者过去报道，希望您家里等我们报社报道完第二天，再跟其他报纸联系，给我们一个独家，怎么样？” 刘建业表现的有些为难，说道“这…不瞒您说，来之前姆们也联系了其他几家报社。 如果现在这样做，怕以后再合作会增加难度。” 马育英哪里不知道刘建业什么意思。 也没在意对方演戏，直接把自己可以许诺的好处提了出来：“生活版头版！ 我再跟编辑争取报纸头版上导读的位置有这条新闻。” 刘建业一听，脸上立马挂满了笑容。 他来之前以为最多就能混到社会版后面生活版头条。 哪知道马育英给了他超出想象的好处，居然连报纸头版都能争取到导读。 所谓导读就是头版头条之外，旁边刊登其他本期报纸重要内容的标题，同时注明在报纸哪一页上面。 只要能上了头版，就算买了报纸的人只看重要新闻或者体育娱乐新闻。 也能在拿到报纸的时候，看到头版上导读的标题，知道或者对这件事留下印象。 更不要提那些看报纸消遣的大爷大妈们了。 人越老越在乎老东西，越喜欢回忆过去。 相信他们看到四九城头一号的饺子又开始售卖，不少人绝对会行动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尝一口在自己记忆里的老味道。 刘建业握住马育英的手，十分开心的说道：“马主任，合作愉快！” 解释几句 这几天会比较忙。 亲人昨天入院，今天检查情况不是很乐观。 原本说是只有三个月到半年，手术后清除黏连跟干净，后续根据病人情况和化疗情况可能时间更久也说不准。 但哪知道现在内部伤口一直没好利索，还有积液无法完全吸收。 就现在情况大概就一个月左右，具体如何还要等专家会诊结束。 所以近段时间暂时两更，能多更就多更。 具体欠下多少章节作者心里有数，回头一定全都补上。 特此通知，希望书友们谅解！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最后布置 随着忙碌的准备，转眼间，距离二十二号的冬至就只剩下不到一周时间。 小半个月过去，新楼那边味道没有像刚装修完的时候那么呛人。 除了包间还需要再晾晾，前厅大堂基本没太大味儿了。 本来计划着就是十二月份能开业。 虽然因为最近突然降温，太冷的关系通风效果不好。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元旦当天开始营业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看过新楼的情况，杨振兴立马联系了一辆面包，把煤市街店进的好几十袋子面粉转移到了这边。 他打算元旦当天售卖饺子，放到新楼这里。 一楼有足够大的空间，让客人们能在屋里排队，避免站外头挨冻。 即使有堂食的，觉得一楼太乱，也能到二楼的大厅里来。 万事俱备，杨振兴让刘建业在煤市街店门口张贴告示。 告诉客人除了这家店在冬至前开始提前售卖饺子之外，骡马市的新楼那边也会开售。 万一回头这边排的队伍太长，可以让大家走两站地儿去骡马市购买。 地方大不说，杨振兴还打算把饺子师傅主力放在这里。 说不定走点儿路，要比排队等花更少的时间能买到饺子。 “钱师傅，您带着之前商量好的人这几天先过去骡马市街那边儿熟悉熟悉环境。 这马上就要冬至了，这两天该逐渐的行动起来了。” 管理会议上，杨振兴开始布置最后的安排。 钱师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的，一会儿回去我就告诉他们明儿换地方上班儿。” 这边安排好了，杨振兴一扭头，看着吕卫红说道：“红姐儿，您也开始分批带着服务员过去。 这次冬至饺子销售，在熟悉环境的同时，也能磨合队伍，茶楼补疏。 让新人抓紧时间锻炼锻炼，等过两天正式开业了别掉链子。” 吕卫红肯定的回答道：“我明白了，一会儿我会跟几位楼层经理和组长领班开会布置。” 杨振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等员工陆续过去上岗，煤市街这边的店员工就要恢复原来的上班时间，取消两班倒。 员工的情绪还有其他问题也要及时发现及时处理。” “放心，这件事儿我早就安排下去了。” 吕卫红笑了笑，她心里丝毫不担心员工会出现‘由奢入俭难’的问题。 现在可不是店里求着服务员上班，而是服务员求着店里能不开除他们。 员工里传的转过年给交保险并非空穴来风。 早先杨兴盛在一次开会上就跟他们这些管理说起来过这件事情。 国人赚钱为了什么？ 一个未来自己孩子，一个为了以后养老。 孩子是第一位的，养老可以往后放放。 孩子有事情也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养老的钱拿出来。 如果有养老保险，自己未来退休后能每月领到养老金，至少解决了自己一个后顾之忧。 既能赚钱为了孩子，又有保险保障养老。 他们这些进不了机关事业单位或者国营企业的普通人，哪里舍得走？ 到底还是明白人更多。 文泉春如果招聘贴出去交保险待遇，根本不愁没人来上班。 就算不可能一直在店里干下去，但能交几年保险也是赚的。 不知道吕卫红心里的想法，杨振兴还在安排其他人的任务。 这边刚说完，他又转头看着刘建业和张洪清问道：“几家报社的记者都联系的怎么样了？” 刘建业自信的回答道：“放心杨哥，早就联系好了，现在就等着通知过来采访了。” “恩。” 杨振兴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咱们会提前准备一部分冻水饺。 所以在冬至之前，包这批饺子的时候就要把记者们请过来照几张相。 新闻不能等冬至过去了才发出来，日子都过了报道的再美也白搭。 这点儿你跟钱师傅怹们互相之间确认配合好。” “好的杨哥，记者那边还送点儿东西吗？” 杨振兴明白刘建业的意思。 虽然这次是两边都有好处的合作，但是稍微送点儿东西好让人在报道内容上面多美言两句。 思考了一下，他回答道：“来的记者让他们挑馅儿送一斤半斤的意思意思就行。 《日报》的马记者那边不是升官儿了吗？ 回头你多挑几个馅子的饺子给那边送过去，至于回头那边怎么分是怹自己的事儿。” 刘建业把话记在本子上，说道：“这事儿我会安排好。” 杨振兴“恩”了一声，又看向张寿海说道：“张爷爷，店里头您看看怎么宣传。 届时候配合着报纸报道一块儿，两边儿店都得顾到，这事儿您多费心。” 张寿海笑着说道：“好，我尽快让洪清整理一份计划出来，回头你看着通过了咱们就可以直接开始。” 冬至销售的事情到这里暂时安排完了。 一些细节方面的工作要等到布置下去的事情行动起来后，再随时发现调整。 不过会议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杨振兴最后看着冯兴源还有杨红兵等人，说道：“除了饺子销售，炒菜部分也得行动起来。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后厨分去骡马市街的人员回头跟着饺子师傅们一块儿行动。 也早跟过去熟悉熟悉新环境和新设备，毕竟很多布置跟现在后厨有很大不同。” 李明走了之后，杨红兵就成了店里除杨振兴之外唯一的灶头师傅。 原来开会都是李明说话，现在顶上来之后，杨红兵就没办法跟原来一样继续划水了。 他点头说道：“好，回去之后我立马开始安排。 当初从那边店里搬过来的一些厨具工具的，需要再搬回去吗？” 杨振兴想了一下，回答道：“搬回去，虽然那边儿都买了新的，但不准会缺点儿嘛，有原来的留着，也省得发现了再买。” 冯兴源现在表面上已经从自己徒弟的事情里走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附和道：“不光如此，这些天可以试着开始部分营业了。 如果真到冬至那天有人来吃堂食，可能不会只点饺子，也会点一些炒菜，这些事儿咱们都要照顾到。” 第三百七十章 老京城的回忆 家住镜子胡同的于成钢大爷今年75岁，是地地道道的老京城了。 这天清早出门溜完他那宝贝画眉，吃完早饭回家后。 如往常一样翻着订阅的《京城日报》学习、了解外头发生的事情。 对于体育和娱乐新闻，老人家没多少兴趣，看报纸主要看国内外和京城的新闻报道。 正看着头版有什么大新闻，结果一个标题，吸引了他的目光。 《原鸿兴楼厨师班底再聚，老字号饺子重现天日！》 按照下面的导读，于大爷立马把报纸翻到了报道的那一页，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我市‘八大楼’之一鸿兴楼自从去年关门停业之后，传承百年的老字号饺子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近日有消息称，曾经鸿兴楼的饺子又出现了，记者问讯赶到了消息里提到的饭店——文泉春……” 接下来报道里简单介绍几句文泉春老字号的历史，又提了几句杨振兴此前的经历。 看到这里，于大爷想起来了这家老字号的事情，或者说是杨振兴的事情。 去年京城举办的烹饪比赛京城人大多有印象。 后面报纸杂志上对杨振兴的采访报道更是让很多人记住了这个惊艳绝绝的年轻人。 可以说杨振兴在一部分京城人那里已经稍微挂上了号。 如同于大爷这样，看到报道后能想起来到底是哪个人，心里有印象。 知道了‘事发地点’是怎么回事儿，于大爷继续往下看去。 “今年，文泉春几经周转，联系到了鸿兴楼以前的饺子师傅，并且将大部分师傅请到了文泉春。 据杨师傅介绍，为了让街坊门再次吃到鸿兴楼的饺子。 文泉春在这次冬至即将到来之前，准备了十万个饺子的原材料，充分满足京城市民的节日需求。 除了常见的馅儿料之外，还特意准备了干菠菜馅儿等传统味道的饺子，供市民们选择。” 看到这里，于成钢大爷放下了报纸，思绪随着回忆飘散开来。 生于本世纪第一个十年末期，于大爷的童年还是民国时期。 那会儿刚四五岁，他的爷爷或者大爷父亲就经常带着于成钢到家不远的天桥玩儿。 或者是去金鱼池看金鱼，或者是去戏园子听戏，更多的是去街上看撂地卖艺演出的民间艺人和品尝天桥美食。 当年小马连良梁益鸣、余派女老生孟小冬，梅兰芳夫人福芝芳等名角坤伶。 还有相声大师常连安、侯宝林、郭瑞林以及王凤山、连阔如等曲艺界明星全都在天桥演出过。 京剧、评剧、曲艺、武术、杂记，各类艺人数百。 个个儿都是各领域的精英，艺术精湛、身怀绝技。 当时天桥分东、西两个市场。 东市场因为紧挨着天坛，地界小，所以多是一些做小买卖的铺面。 西边儿先农坛没天坛那么大，所以西市场地界儿更大，也比东市场更繁华。 尤其是北纬路北侧、永安路南侧、永内大街西侧这个三角地。 北平总商会、华北戏院、开朗戏院，还有丹桂、天乐、小桃园、万盛轩等戏园子全都在这片。 丹桂戏院解放后改为天桥电影院；天乐改为天桥礼堂，现在是德云社所在地； 这里面万盛轩的评剧是影响力和知名度最高的。 花淑兰、新凤霞、邢韶瑛、魏荣元、席宝昆、赵丽蓉等着名演员都在这里演出过。 解放后改为万盛剧场，匾额还是老舍先生题写的。 在于成钢小时候还有天桥第三代八大怪。 分别是大金牙、沈三、赛活驴、小云里飞、焦德海、大兵黄、拐子顶砖和蹭油的。 ‘看玩意儿上天桥，买东西去大栅栏’是京城人当时挂嘴边儿的话。 大批的民间艺人汇聚于此，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文化圣地。 人多了各种游商小贩、地摊小店、餐饮小吃、茶楼酒肆也随着需要出现了很多。 各种京城小吃十分齐全，也出了很多老字号，最着名的是天桥‘三王’。 三王分别是烤肉王、王八茶馆和豆汁王。 京城四处都有很多卖豆汁的，但一开始南城只有一家豆汁王。 后来生意不景气，豆汁王搬到了菜市口菜市场边儿上，再后来就发展成为了今天的南来顺饭庄。 到于成钢这会儿，京城豆汁儿有四大家。 琉璃厂的豆汁儿张，天桥的舒记豆汁儿、东安市场豆汁儿徐和豆汁儿何。 除了豆汁儿，天桥着名的还有豆腐脑白、爆肚石等等。 但天桥南来北往，有名的饭店饭庄数十家，最着名的，就是经久不衰的鸿兴饺子馆。 于成钢至今还记得五岁那年第一次在鸿兴楼吃饺子的场景。 当时他吃的是三鲜的，一口气吃了大半斤，撑得走路都哼哼。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成了鸿兴楼饺子的老主顾。 六十年代知道了鸿兴楼再次开业，高兴的他勒紧了裤腰带一家子去吃了顿饺子。 回来连续吃了好久的窝窝头咸菜。 一直到头几年鸿兴楼作死取消了饺子销售之前，于成钢还经常会去鸿兴楼吃饺子。 去年听说再次关门停业，他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也吃不到熟悉的味道，只能在回忆里回味了。 现在没想到居然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 让老人又勾起了儿时的回忆，还有那融入骨子里的老味道。 “爸！爸！您这是怎么了？” 于成钢的大儿子还没退休，正准备出门去上班。 看到自己老爷子坐院子里，面前摆着报纸直愣愣的一动不动，可把他吓坏了！ 赶忙的撇下自行车过来看看情况。 回忆被打断，于成钢也没生气，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拿起报纸当没事儿似的说道： “刚想儿事儿来，你去上你的班儿怯。” 小于一瞧没事儿，松了口气，转身扶起车子刚打算出门，结果又被喊住了。 “先别忙着走，过来。” 于成钢指着报纸报道上的地址，说道：“记住这地儿，冬至咱家不包饺子了，下班儿你到这儿买几斤饺子回来。” 看着标题那熟悉的名字，小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父亲说道：“知道了爸，今儿下班儿我就骑车子过去看看。”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冬至 还有不少的京城人跟于成钢一样，看到《京城日报》的报道后回忆了很多。 也准备等冬至那天去报纸上登记的店址去买点儿饺子回来尝尝。 等到第二天其他几分报纸也刊登了消息之后，更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不过知道事情的暂时还是一些习惯读报纸的老人或者是机关单位的员工。 其他的年轻人上班还来不及呢，哪来那么多功夫读报纸？ 不过随着老年人还有读报纸的那些人平日对话无意间谈起，更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距离冬至还有两天，就已经有很多人上门来询问买饺子的事情了。 在晚上下班等几个时间点上，开始出现了小幅度排队的现象。 等到冬至前一天，从上午开始，两家店就出现了排队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午之前。 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排队的人数比前一天多了一倍。 而且这两天中午和晚上的堂食，点饺子的客人数量也出现大幅度上扬。 老字号饺子的威力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冬至前两天，两家店总统卖出去了三万多个饺子。 最便宜的两三块一斤，最贵的八块。 光饺子的营业额就有小两万块钱。 这两天的情况，给店里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增加了信心。 杨振兴甚至又备了十袋面粉，以防不时之需。 冬至前一天晚上，杨振兴没有回家。 同时没回去的还有他的徒弟王明生和之前没跟着李明走的那个叫彭飞的小伙子。 现在彭飞可以说因为冯兴源心中有愧，享受到了别的徒弟都没有的待遇。 不但平时老人会每日指导，张居成也会时不常指导一下子。 王明生还练着颠锅背菜谱呢，彭飞已经偶尔能上灶炒个员工餐了。 不过对方似乎对自己的规划十分明确，拒绝了诸多好处，主动要求从基础开始。 杨振兴也被拜托平时如果可以的话，多照顾对方一些。 今天晚上留下来，他们要做的是为明天制作饺子提前把高汤吊出来。 “你们俩来店里年数也不短了，知道店里面从来不用味精，依然用传统高汤提鲜。 所以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教教你们如何调至高汤。 别管未来是不是会继续留在店里一直干下去，到外面会不会开始使用味精调味。 掌握这一门手艺，在制作很多高档菜的时候就会比别人更有优势。” 王明生和彭飞并排站在杨振兴面前，认认真真的听着他讲话。 “为什么都说鲁菜是八大菜系之首，在国内影响十分广泛？ 在我看来，古代的鲁菜师傅掌握了别的菜系都没有的‘作弊手段’，那就是高汤。 放眼国内其他菜系，也就只有粤菜因为同样靠海的关系，发现了煲汤熬海鲜味道十分鲜美。 但只有鲁菜的厨子，是真正研究明白掌握透了的。” 其实杨振兴这话也不假。 古代用什么调味儿？主要还是用盐，不然也不会有‘无盐不成菜’的说法。 再多则加一些糖之类的调味品丰富口感。 至于鲜味儿，不是没有人发现，只是没有一个科学系统的分析和认识。 一直到近代，霓虹人才在海带等海产品中发现了鲜味儿的秘密，制作出了味之素也就是味精这个东西。 虽然没有跟古代其他类似天文地里数学之类的内容一样，因为制度走错了方向。 但是精于研究的厨师们，还是发现了如何在食材当中提取这种味道的秘密。 原来官宦人家请大师傅去家里制作宴席。 头天晚上，大师傅的徒弟都会先带着大桶，到对方家里吊汤。 吊了一晚上把高级清汤吊出来。 第二天大师傅去了直接开始做菜，熬一晚上的徒弟则回家睡觉休息。 如果这一锅汤没做好，那这顿饭基本也就做不得了。 …… 杨振兴没有直接教给两人家传绝学。 不是他不教，而是就算他教，现在两个人也学不会。 基本的东西加减乘除都不知道，上来直接高等函数，换做是谁也会蒙圈。 按照当年爷爷杨兴盛教给他的内容，加上这些年自己的摸索和理解。 杨振兴十分耐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火候掰开揉碎了教给两个人。 本来做饺子馅儿和下饺子需要两大锅高汤。 杨振兴索性一步到位，多吊了一锅的同时，把明天店里做菜用到的高汤也吊出来了。 通过多次反复的教学，王明生和彭飞有了一个详细的认识。 杨振兴也把多吊的那锅高汤，放手让两个人合作，一起吊制。 自己，则在一边盯着，随时进行指正。 一晚上熬过去，到清晨五点多钟的时候，几锅高级清汤才彻底吊制完成。 但是杨振兴只能稍微眯一会儿。 七点多送蔬菜的车辆就会过来，到时候光清点卸货搬运就需要不少时间。 因为蔬菜不像肉类鱼类，可以提前一两天买来冻起来。 想要保证馅料用的蔬菜新鲜可口，就必须当天买当天用。 别说隔天了，就是早上和晚上的菜，在新鲜程度上就是两码事儿。 “振兴，醒醒。” 正在合眼睡觉的杨振兴突然被人喊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他看到是杨红兵。 擦了擦眼睛，伸胳膊伸了个懒腰，杨振兴强打精神，眼神朦胧的问道：“恩~~杨师傅，您来了？菜送来了吗？” 杨红兵摇了摇头，说道：“还得等一会儿，你别在这睡了，快回家睡去。 这里睡觉不得劲儿，早上有你师伯看着，你在不在这都一样，等过午睡醒了再来也行。” 杨振兴擦了擦眼睛，使劲儿眨了眨，说道：“没事儿，我没觉得有多困。 刚眯了一会儿没醒神儿，洗把脸就好了。” 看到杨振兴坚持，杨红兵也没继续劝。 不是他不说，等一会儿自己师父几个师兄弟来了，对方就能好好听话了。 洗了个脸，钱师傅和几位师傅也陆续到了店里，员工们也依次到岗。 人到齐了点过名之后，送蔬菜的小货车正好到骡马市街的店门口。 不用杨振兴指示，大家就有秩序的开始往下卸货。 随着最后原材料送到，意味着今天冬至饺子销售战的第一枪，正式打响。 第三百七十二章 销售情况 早上菜送到店里，虽然还不到八点，后厨依然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洗菜的洗菜，剁肉馅的剁肉馅，和面的和面。 因为早上没有其他事情做，杨振兴也着后厨炒菜的厨师和厨工学徒也在一边打下手帮忙。 至于杨红兵，他带着高汤蹭着送菜的车去了煤市街的店。 今天他要在那边，和留在那里的陈华、刘灿两位师傅负责今天的工作。 原材料一次性全都弄好不切实际，但今天一天，这一套程序是别想停下来了。 而且还要随时看销售情况调整配料的顺序。 把卖的好的提到前面来准备，卖的不怎么快的往后延顺。 等张寿海等人来到店里的时候，他们眼前就是这样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几天前厅的人也没有闲着。 张寿海让自己孙子张洪清整理出来一份宣传计划得到通过后。 立刻找地方开始设计印刷活动宣传单。 配合着报纸的采访报道，这几天天天都在两家店周围发传单。 今天也没有例外，等人到的差不多的时候，张寿海把剩下的传单全都搬出来，让一部分员工到外面继续发单页。 另一边煤市街的店，昨天就已经叮嘱好刘建业和吕卫红，让他们也采取同样的布置。 但似乎，今天发传单有些多此一举。 因为还不到九点，就已经有人到店里来询问购买饺子的事情。 到了九点半，骡马市街的店里，就出现了排队的情况。 虽然只有零零散散不到十个人的队伍，可是队伍能一直维持在这个人数范围内。 这让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信心。 因为这意味着前一位顾客买完东西离开，立马就会有另外一位新顾客光顾。 不管是做什么买卖的，对于这样的情况是最欢迎的。 派出去的员工到十点，发没发完都准时回到店里，开始为中午营业提前做准备。 张寿海上楼转了一圈，找到杨振兴说道：“我刚去几个包间闻了闻，里面几乎没有太大的味道了。 只要屋里头空调一开，有风吹着，我想味道应该就闻不出来了。” 他的意思杨振兴明白，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张爷爷，这事儿急不得。 我觉得您先试试，如果开一段时间空调后包间里真的没味儿，那咱们晌午开始就启用包间。” 张寿海意会，认为杨振兴谨慎一些是十分正确的。 点了点头又回到楼上包间，按照对方的意思开始测试。 就在这时候，店里排队的人数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今天是星期四，年轻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队伍里全都是老头老太太。 他们的到来，让前厅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一群人前后的不管熟不熟，都开始聊起了家长里短。 而且他们的到来似乎也打开了某项开关，让排队购买饺子的人数不断增加。 听到一二层经理狄康义汇报的情况，张寿海让他继续找服务员维持秩序的同时。 也顾不得查看包间的情况了，让田园继续在楼上盯着。 他自己则来到楼下，亲自坐镇大厅，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一定要提醒排队的人按照顺序排队，做好每个人的排队号码发放，降低纠纷问题的出现。” 张寿海正在叮嘱着狄康义和一楼组长一定要做好各项工作。 就看到杨振兴从后厨走了出来。 看到后，张寿海把剩下的事情三两句话交代完，就走了过去。 其实交代的也不是别的事儿，内容光今天就重复了四五遍，不过一直在反复提醒罢了。 “振兴，后头不是有冯师傅怹们看着吗？你熬了一夜，趁这会儿功夫去睡一觉。” 看着杨振兴的黑眼圈，张寿海催促他快去休息。 杨振兴点了点头，但没接这个话头，而是说道：“我刚从后面看到又有来询问的服务员，所以到前面来看看情况。” 张寿海摇了摇头，也不继续劝说，直接回答道：“情况不错，现在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主要还是几种大众味道的饺子卖的最好。” “恩，”这个情况杨振兴一直在后厨很清楚。 “幸亏前天和头天提前准备了不少饺子冻了起来，不然光现在买生饺子的咱们都供不过来。” “是啊，钱师傅经验多，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的冻饺子，今天可要麻烦了。” 点了头，杨振兴到没有太多担心的情绪。 他说道：“咱们新买的冰柜效果很好，大概两个小时不到饺子就能上冻。 刚包好的不少饺子这会儿已经冻上了，可以一直保持冻饺子有库存。” 说完，他有些担忧的说道：“就是不知道煤市街店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寿海心里也有些惦记那边的情况，不过还是安慰道：“有你爷爷在那边坐镇，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两边店距离这么近，如果有事情一个电话过来，出门打个的（di，的士）拐弯就到了。 就算有事情也能够快速的过去帮忙处理。” 听到张寿海这么说，杨振兴算是暂时把心里的担心放在一边。 到了中午，没有意外的，店里来了很多吃堂食的客人。 店里再次迎来了一波高峰。 本以为吃饭时间排队人会变少，哪知道一点儿也没减少。 反而还多了不少带着食盒过来买熟饺子带回去吃的客人。 如果说刚才是冰柜火力全开的话，现在就是所有灶头火力全开。 后世那种九宫格的煮饺子大锅还没有，现在还是用铁锅烧水煮饺子。 除了有客人点菜做菜的灶头，其他灶头大部分墩着煮饺子的锅，剩下的一小部分是煎饺的锅。 一楼全都坐满了人，二楼的六个桌子也坐了一半。 至于楼上的包间，暂时还只有几个十人的小包间有人，大的包间依然空着。 对此杨振兴没有感到任何失望。 现在骡马市街的新饭店只不过因为应对冬至的关系在试营业。 等到元旦左右才会正式开始营业，所以现在人多人少，并不是太在意。 当然人能多一些的话更好，买卖多了不会有人感到讨厌。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人潮不断 跟熬了一晚上没睡觉的杨振兴相比，钱师傅他们这些饺子师傅同样很累。 虽然没熬夜，晚上也都睡的很足。 但是今天早上到店里来之后，一直到中午饭点儿过后，都没有谁休息过。 没喝过几口水，更别提上厕所了，很多人坐下就没怎么起来过。 不是在和面调馅子就是在不停的包饺子。 当初请来钱师傅，杨振兴跟他说的是总体负责饺子这块儿的工作。 其实老头只需要站着轻轻松松的指挥调度就可以。 但是钱振华没有这样做，一早上只要哪里缺人了，他就立马顶上去。 不但跟大家辛苦工作，同时指挥等工作也做的仅仅有条，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看着钱振华卖力的工作，杨振兴心里十分感慨。 “钱师傅，您歇会儿吃点儿饭，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 正埋头包饺子，钱振华突然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抬头一看是杨振兴。 立马笑着说道：“您这瞧不起老头子了？我这身体没问题。等一会儿大家一块儿吃。” 看对方不愿意搞特殊，杨振兴也不再劝说。 这些日子钱振华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想当初第一次打电话，包括第一次上门见面。 不管从哪方面看，对方完全是一个老头子。 声音没有中气，精神头也不足，眼睛一点儿也不亮，比一般老头都不如。 再看看现在。 虽说年纪不小了，可忙活一早上没闲着，脸上有疲惫，但眼神儿却是明亮的。 原本不怎么足的中气也被沉稳有力的声音所取代，仿佛迎来了第二春。 都说事业能让一个人焕发生机，眼下的钱振华就是最好的例子。 到了下午两点，所有人这才有功夫喘了口气，吃过饭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但是并没有休息太久，因为三点多又出现了顾客排队的情况。 与上午大多购买生饺子不同，这会儿馅料和饺子皮的销售开始增加。 不管在哪个年月，很多家庭还是喜欢回家里跟家人包饺子。 购买饺子馅和饺子皮，也大多是因为省事儿或者是外头做的要比家里好。 当然，像钱振华他们这些老字号出身的饺子师傅，就凭这一手本事吃饭。 一般家里想要跟他们的手艺比，根本没法儿比。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排队的人数越来越多，一楼二楼坐满了等待购买的百姓。 如果不是提前安排了发号排队，这么多人排队还真可能出现混乱的情况。 因为厨房当初设计是安排在了二楼，仓库等后勤也都在这一层。 所以在销售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杨振兴立马喊来张寿海和楼层经理进行安排，把二楼的冰柜选了几个。 从专门给后勤和送菜使用的电梯里，运到了一楼，极大程度缓解了交货速度慢的问题。 就在他刚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后，钱振华那边找了过来。 “仓库的面不太多了，一些菜也有些不够了，您看是不是抓紧时间再采购点儿？” 杨振兴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咱们不是准备了十多袋面粉吗？这就不够了？” “本来够，但是晌午不是往煤市街那边送了五袋面吗？现在就还两袋面粉。 看现在的排队情况估计撑不到晚上了。” 之前提到过，煤市街的店，仓库很小，毕竟当初开业之前店里只有炒菜。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能招来鸿兴楼的饺子师傅。 不过普通放些菜需要多大的地儿？ 现在两家店准备十万个饺子的材料，那么小的仓库显然不够用了。 不然的话之前光一些面粉也不会占去近乎全部的空间。 所以除了面粉被拉到新楼这边更大的仓库存放，等不够了再骑三轮送过去之外。 煤市街那边只有蔬菜和禽肉这些原材料。 杨振兴有些不敢相信，他从来没想过准备这么多面粉居然会有不够的情况。 之前店里每天卖饺子，带上馒头面条的也用不到一袋面。 一天时间用去半个月的量，怎么看都太不真实了。 他再次问道：“钱师傅，咱们截止到现在包了多少饺子了？” 钱师傅拿出记录的本子，翻页给杨振兴看，同时说道： “咱们之前准备了一百个盖垫和托板，每一个能放一百个饺子。到现在已经包了快六百盖垫了。 卖出去了有五百盖垫饺子，冰柜里还有一百盖垫冻着呢。” 杨振兴一边听着，脑子里转的飞快。 按照钱振华的说法，现在光骡马市的店就包了六万个饺子。 卖出去了五万，还有一万个饺子在冰柜里冻着，这还仅仅只是白天。 过一会儿晚上都下班了，就算卖的没白天多，也应该少不了哪去。 照这样下去，岂不是光一家店就卖出去了十万个饺子？ 杨振兴感到十分不真实。 本来昨天没睡觉，白天又忙，就让他稍显疲乏，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脑子有些发飘。 他迷迷糊糊的问道：“钱师傅，剩下两袋面包饺子应该够了？” “光包饺子肯定够，但是头几天咱们准备的饺子皮快要卖完了，还得抓紧时间再做一批。 而且饺子馅也是配合着今天包的饺子，和头几天准备的饺子皮数量进的菜。 除非等饺子皮卖完了以后咱们不再继续零卖饺子皮和饺子馅，不然真的撑不到晚上。” 这段日子逐渐接触店里的管理，加上之前自己提高厨艺养成的脾气性格。 让杨振兴很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想到办法，但还是说道：“钱师傅，我先给煤市街那边打个电话问问，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如果那边也有咱们这边的问题，那就统一解决，如果没有咱们再做决定。” 钱振华自无不可，点了点头说道：“行，那这样您先去打电话，我到后头继续盯着。 一会儿完事儿了咱们再说。” 和钱振华分开，杨振兴立马给煤市街那边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在那头负责的杨兴盛。 他听完自己孙子说的情况之后，稍微想了想就果断的下了决定。 “这边儿没出现类似情况，卖的饺子没你那头多，原材料足够，不行饺子皮卖完了就不卖了。 面粉好说，这时候再去买菜早没了新鲜的了，少赚点儿就少赚点儿，不能坏了招牌。”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最后时间 杨振兴听完自己爷爷的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既然在不用继续提供零卖饺子皮和饺子馅的情况下，剩下的材料足够饺子供应。 那索性就不提供了。 如果想买的话直接买熟饺子或者生饺子也一样。 面粉好说，直接联系商家就能送过来，但是下午的蔬菜跟早上是真的没法比。 尤其是一些不易储存的绿叶蔬菜，一天的时间就能焉幽了（蔫儿）。 一些商超生鲜每天晚上都会打折销售一些菜不是没有道理的。 低价甚至赔钱清理掉，还能回收些资金回来，总比烂掉卖不出去，一分钱也捞不到强。 …… 把卖完饺子皮和饺子馅就不继续零卖的决定到厨房告诉钱振华之后。 杨振兴还特意通知了张寿海一声，别一会儿前面和后厨因为信息不对等出现问题。 “张爷爷，后厨的材料不够了，卖完剩下的饺子皮和饺子馅儿以后就不零卖了。 一会儿您看着是写个告示还是嘛的，别后面排队的顾客都不知道。” 张寿海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写，具体还剩下多少数量？” 杨振兴掐着腰，回答道：“这个钱师傅刚没跟我具体说，不行您派个人到后面问问。” “恩，洪清！” 张寿海立马喊来自己孙子，吩咐道：“你到后厨问问钱师傅饺子皮和饺子馅能零卖的还剩下多少，问完之后过来告诉我。” “好的爷爷。” 张洪清十分听话，转身就往楼上厨房跑去。 杨振兴看着张洪清有些感慨。 对方跟刘建业都是在煤市街店开业的时候，同时跟在张寿海身边学习。 张洪清是因为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加上张寿海打算培养自己孙子接班，才被拉过来的。 杨振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洪清的时候。 对方似乎并没有反对。 当然也没法儿反对，不管是他本身还是对于自己爷爷亦或者还有父亲，哪方面都不行。 不来跟着自己爷爷学习也得去找别的工作赚钱。 虽然没有反对，但当时的态度也没有多么热衷。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刘建业出彩的表现，让身为‘同期同学’的张洪清有些暗淡。 看到不管是自己爷爷还是其他所有人都在夸奖刘建业的时候。 张洪清显然有些不太服气。 大概就是那种‘大家伙平时一起学习，老师还是自己爷爷，凭什么你比我优秀’的感觉。 再加上张寿海近段时间有些类似‘补课’性质的教导。 更让张洪清感到被人比了下去。 最主要的还是刘建业跟他情况一样，都是高考失利、学习不好，同样的情况激发了张洪清的竞争心理。 所以这段日子里大家明显能感受到张洪清身上发生的变化。 从前不怎么上心的学习也变得努力起来，态度也更加认真。 张寿海十分欣喜自己孙子的变化，投入了更大的精力用在指导对方身上。 学习效果短时间看不出来，但杨振兴认为只要张洪清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咬牙坚持下去。 那么等到明年的时候，很有可能在管理方面就会比以前有很大不同。 …… 如同预期的那样，销售现场随着傍晚下班时间的到来变得更加火爆。 现在不光店里面站满了排队等待购买饺子的客人。 排队的人群在店外面也形成了一定距离。 其实认真来说，仅靠报纸和自己印刷的宣传单页不可能达到这一效果。 这一次他们不过是沾了鸿兴楼饺子的光。 还有第一次组织这样的销售，还并不是那么熟悉带来的阴差阳错的结果。 讲道理，不过是卖一些现包现卖的饺子。 以现在文泉春准备五层饭店开业提前准备的人手，人力上完全足够。 不应该出现排队排的很长的现象。 正是因为第一次做，前后配合不是那么完美，中间环节上沟通交流出现一些小毛病、小问题。 一点点积累下来后，造成了饺子在卖给客人的过程里耽误了一些时间。 积累下来后，就变成了现在空前排队的结果。 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有人在排队，再加上今天冬至，店外头贴着告示宣传卖饺子。 自然而然会有一些过路人也加入进来。 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大部分人都有从众心理。 而且看到一家店会有大量排队的人群，主观意识就会认为这家店很好吃，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排队购买。 这部分人大多会也加入进来，或者想着以后有时间，赶人少的时候过来买一次试试看。 但是在类似冬至这一类的节日时。 就算有些人感到排队麻烦，或者是习惯后面有空的日子再来买，也会选择今天来购买。 因为大家都想要带一些好吃的回去，跟自己家人或者孩子分享。 ‘每逢佳节倍思亲’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 这种我国传统的节日文化、亲人文化影响了几千年，早已经成为国人意识里的一部分。 想要轻易的改变，没有那么容易。 一直在店里前后观察的杨振兴发现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也没有多少其他办法。 毕竟冰柜都搬了几个到了一楼，楼上的冰柜里饺子冻硬了就送下来一楼卖。 后厨的灶头基本上全都是下饺子的锅。 就这样还排队，是真的没办法。 最后杨振兴只能让服务员们手脚再勤快一些，尽可能缩短客人排队等待购买的时间。 忙前忙后，一直到七点左右，排队的人数才渐渐减少，所有人这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本以为轻松的时间不会太长，结果这一轻松就直接轻松到了晚上下班。 因为晚上来文泉春吃堂食的客人数量并没有之前预计的那么乐观。 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可以理解。 老字号的招牌在眼下只有上年纪的人才买账。 比如何尚超这些跟杨振兴同龄，或者何秀娴、李业勤这些稍微年龄再大一些的。 他们都去追求新的时尚，或效仿那些因为改开逐渐从国外传到国内来的新鲜事物上面去了。 冬至吃饺子？更多年轻人还是选择吃美式炸鸡或者西餐烧烤。 也正是在这个时间，国内很多传统习俗逐渐被年轻人遗忘，一直到多年后才再次复兴。 第三百七十五章 销售结果 今天准备的饺子因为晚上不多的堂食客人剩下了一些，但并没有太多。 大概也就千把个，具体是多少杨振兴还没派人去数。 但是准备的面粉和其他蔬菜等原材料都用的一干二净。 这么看来，剩下点儿饺子倒也不显得太糟糕。 让员工把剩下的饺子都冻起来，杨振兴吩咐大家打扫打扫卫生就直接宣布下班了。 不过他和张寿海、钱振华等人都没走，一直在店里计算今天的营业额，同时等待杨兴盛等人从煤市街店过来。 放下手里的本子和计算器，张寿海抬头说道：“算出来了，今儿光饺子拢共（一共）卖了一万三。” “这么少？张爷爷您没算错？” 杨振兴有些意外，这个数字比他和刘建业当初预计的少了不少。 张寿海摇摇头，回答道：“错不了，我算了三遍，你不要忘了这只是骡马市一家店的，如果算上煤市街那边。 总的加起来应该就不少了。” 钱振华也在一边应和道：“没错，别忘了咱们饺子一斤也不过三块五块，最贵的不过八块，跟炒菜没法比。 但是中间的利润可不低，一颗白菜只能炒两盘儿菜，做成馅儿包饺子却能包两三斤不止。” 杨振兴心里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他跟刘建业在家里按照计划进行估算的时候，是按照十万个饺子的总数算的。 当时并没想到要在骡马市店开门试营业销售饺子。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因为实际情况进行了各种调整，结果跟预计的数字出现偏差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时候，张寿海继续说道：“除了煤市街店那边的原料外，骡马市这边原材料全都用完了。 一共卖出去了八万多个饺子，还不包括饺子皮和饺子馅。” 杨振兴回想着今天的情况，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结果跟这个数字差别不大。 紧接着，又听到钱振华说道：“这八万多个饺子别忘了还有一些是头两天提前准备好冻起来的。 咱们预留在店里的材料只够六万个饺子的，剩下的都送去煤市街那边了。” 杨振兴一听，楞了一下问道：“那这样说，今儿说不定卖了不止十万个饺子？” 张寿海和钱振华同时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杨振兴现在很兴奋。 虽然这个计划一开始是刘建业提出来的，但后来总体是由他来布置安排。 并且一直都是他自己在时刻关注和推进计划进行。 这可以说是杨振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自家店里进行专门针对销售方面的运营动作。 取得这样的好结果，可以说信心大涨。 等以后杨振兴再想要做类似的事情时，就会更加有底气放手去做。 就在杨振兴继续跟张寿海和钱振华说今天销售的事情时，杨兴盛等人收拾完煤市街的店后来到了骡马市这边的店里。 “爷爷，您来了。” 杨振兴立马迎过去打招呼，同时对身后跟着的冯兴源、杨红兵等人也招呼了一声。 当他看到最后面跟着的刘建业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因为杨振兴知道，这次刘建业提出的计划肯定让爷爷十分满意。 不然原来几乎没有让对方参加过店里的会议。 这次没让刘建业直接回家，而是把人带了过来。 “恩，” 杨兴盛没说别的废话，坐下来后直接说道：“行了，互相说说今儿两个店各自的情况。 时候也不早了，大清早就开始忙活，累了一天，早完事儿早回去歇着。” 众人没有意见，张寿海和刘建业开始分别对今天两家店销售情况进行了汇报。 当听到煤市街的店今天居然卖出去了近五万个饺子的时候，杨振兴着实吓了一跳！ 同样的，今天在煤市街店里的人，听到骡马市这边居然卖了八万多个饺子，流水有一万多的时候，也都十分吃惊。 要知道煤市街那边的店可是一直开着的。 而骡马市这边今年几乎一整年都是建筑工地的状态，也没有对外宣布正式营业。 这次冬至不过是提前试营业而已，没想到卖出去的比煤市街都多。 不过杨振兴在听完刘建业的汇报后，知道了两边店里的不同，也感受到了他自己跟爷爷之间的差距。 骡马市这边基本上全都是购买生熟饺子或者饺子皮饺子馅回家的客人。 很少有说在这里吃堂食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杨振兴最初的计划。 就是想利用这边更大的面积让客人不至于在寒风里排队等待。 自然而然的，前厅坐满了各种等待叫号的客人，乱糟糟的有人想吃堂食也会放弃。 而煤市街那边，杨兴盛专门在店门口摆了一个原来卖盒饭的柜子。 身后的大厅一角，在不碍事的地方也清理出来一块儿地方让后厨的饺子师傅现场包。 至于调馅儿和和面等工序全都放在了后厨进行。 得益于此，不但外头的行人可以直观的看到一切操作，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而且排队的人群也没有影响到前厅吃饭的环境，让客人可以舒服的点单吃饭。 条理清晰的人员安排，让服务员不至于风风火火的那么累。 也让店里的环境显得不那么浮躁和忙乱。 当然，这一切张寿海是清楚的，但是他今天并没有指出来。 因为杨兴盛早就跟他说过很多次，只需要他在杨振兴旁边保驾护航就行。 剩下的那些问题和困难，全都交给杨振兴自己去感悟和发现。 然后再进行适当的引导教育就可以。 虽然简单粗暴，甚至说有些粗糙的不负责任。 就好比让七八岁的孩子独自一人暑假拿着钱，几经周转到百里之外的老家一样。 但是这样暴力填鸭式的教育，也是让人能够迅速成长起来的方法之一。 在实践中感悟，个人的印象和体会是深入骨髓的。 正如总设计师之前说过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 只有下场亲自去做了，才能找到前进的道理和方向。 单单通过言语上的教导，永远只能落实在理论层面，放在现实实际里一点儿也发挥不了作用。 第三百七十六章 金猪迎春 冬至这天以两家店买了近十三万个饺子的‘创纪录’成绩收尾。 让大家对文泉春的未来更加抱有期待。 面对如此好的销售情况，杨兴盛也没有吝惜。 不但给所有员工都额外发了点儿奖金作为补贴，饺子师傅们的提成也没有拖到月底。 隔了两天就把冬至这几天的提成发给了大家。 这一举动虽然看起来不合时宜，也有些不遵守店里资金发放的规矩。 可是对于大家伙积极性的调动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后厨厨师，这些日子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冬至试营业的关系。 骡马市店这边的装修味道明显比前几天更淡，这些天杨振兴都在按照自己爷爷的要求。 跟分过来的服务员和厨师对新饭店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清扫。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等到元旦差不多就会正式开始营业了。 关于冬至那天卖饺子的事情。 后续《日报》还有《晚报》又上门来找过一次，要来了大体的销售结果，回去后刊登了篇幅不大的后续报道。 让文泉春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变得更加深刻。 刘建业也随着这次计划的成功再次多了一块儿需要负责的部分。 那就是煤市街店的采购和每天的账目，杨兴盛都放心的交给了他去负责。 这让刘建业很感动。 因为别的不说，插手账目问题就不是可以随意安排一般人的工作。 说明了杨兴盛是真的把他刘建业当成了自己孩子，当成了一家人看待。 杨振兴也在心底为这个多年来一直睡在一张床上的兄弟感到高兴。 如同预计的一样，元旦这天，新饭馆正式重新开业。 但这一次并没有邀请其他人到场庆贺。 只是在开业前发放了不少传单，开业时偷偷的放了几挂鞭炮而已。 怎么说只是重新装修开业，又不是新店开业，就算是新楼，也没必要搞的那么隆重。 远了不说，煤市街的店刚开业请了不少人来，人家都是随了礼金的。 结果才一年多时间你又因为重新装修再请别人来一趟，人家还得再掏钱。 人情关系不是损耗在这些地方上的。 虽然开业场面不大，但效果却一点儿也不差。 得益于之前冬至搞的活动上了两次报纸，不少人专门过来吃顿饺子。 而且不同于炒菜，如果在家吃一顿饺子得费不少功夫。 尤其是老年人。 馋了想吃，做起来麻烦，就想着一顿多包点儿，结果一顿又吃不了几个。 所以不如带着饭盒，出来花个三瓜俩枣的买上半斤或者二两饺子带回家吃。 既解馋，也不用费那么大功夫。 同时里面不乏一些嘴刁、会吃的吃主儿，吃出来是用高汤下的饺子。 每次来还得带着水壶灌一壶饺子汤带回去。 白水煮过饺子后的汤都很好喝，更别提高汤了。 回去之后不管是直接喝还是拿来做菜，都没问题。 放眼京城现在几家能下这么大本钱用高汤煮饺子的？。 虽然为了控制成本，杨振兴和钱振华把用来下饺子的高汤进行了减料吊制、稀释等处理。 可也比自来水强无数倍。 从这些人嘴里一传十，十传百，光每天饺子生意就能带来大量流水。 同样的也带动了店里炒菜的销量。 文泉春也成了南城人民选择吃饭或者宴请宾客的选择之一。 忙碌了一年，春节再一次悄然临近，杨家也再次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杨家的春节跟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按照以往的程序纷纷开始准备。 得益于今年杨兴盛去店里的次数变得不再频繁，加上杨玉婷长大的关系。 倒是让放了假的杨振兴和刘建业免去了打扫卫生的麻烦。 看着经过翻修后，窗明几净的房子，一家老少都觉得心里十分亮堂。 不再像以前那样，即使在白天，有大太阳晒着，也觉得屋里暗暗的。 过年期间杨振兴又去一群老师傅和领导家里面拜了一圈年。 不过今年他没有闲工夫继续在家里躺着，初四就和刘建业来到骡马市的店里开会。 “杨哥，你说破五这天饺子能卖的比冬至好吗？” 骑着自行车感受着二月初的温度，刘建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在京城或者北方大部分地区，在初一还有初五也就是破五这天都有吃饺子的习俗。 虽然都说过了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其实破五这天已经算是把年送走了。 杨振兴把嘴巴从围巾里面抬起来，呼了口热气，回答道：“咱们今年是头一次，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刘建业心里知道杨振兴也不清楚。 他这么问不过是意识里想求个安稳罢了。 “那你说爷爷是嘛意思？为嘛要给破五上班的加班费？往年咱们可没有这个说法。” “年前新合同你没签啊！” 杨振兴白了刘建业一眼，说道：“刚实施了《劳动法》，别人怎么样咱们管不着，但是咱们自己个儿得按规矩来。 爷爷不都说了吗？大家伙都是穷日子过过来的，都是小老百姓不容易。 现在咱家有钱了，能多帮衬自己员工一把，就多帮衬一把。” 刘建业显然不是很认同，他撇了撇嘴说道：“帮衬是帮衬，咱家也没说多有钱，回头要咱家没钱了哪个会想到帮衬咱们？” “呸！”杨振兴啐了一口，“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儿好！” 小眼睛瞪了刘建业一眼，他继续说道：“咱们新酒店都盖起来了，这还叫没钱？ 咱们听爷爷的就是了，现在少赚点儿就少赚点儿。” 停了停，杨振兴继续说道：“再说了店里的员工都是给咱家赚钱的，这些钱发给他们又不是给别人。 对待下面员工好一些，人家也肯下力气继续帮咱们多赚钱不是？ 哪有‘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草’的道理？” “杨哥，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觉得不能对待的太好，就怕有人蹬鼻子上脸。” “怕个嘛劲儿？有人不识好歹直接开除就是了，两条腿儿的人不到处都是。”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再学苏菜 如同杨振兴所说的那样，虽然才初五就让回来上班，但是在加班费面前，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更何况等过完节，未来两个月每人还会多一天休班。 算是弥补提前在春节假期期间上班后被占用的休息日。 今年，也就是1995年开始，国家不但在开年发布了《劳动法》。 还规定了每周五天的工作制和节假日放假办法。 其实后者早在去年就有开始实施，今年只是在原有基础上结合新出台的法律又强调了一遍。 至于每周五天的工作制，只在机关事业单位里面行得通。 别说私营企业了，国企也没几家执行的。 就算有，那也是领导，跟下面的普通员工基本不沾边儿。 原本春节假期是三天，加上前后两个双休日形成连续七天的假期，五一和十一同样如此。 其他地方别说补休假了，长假里占用的双休日都要上班补回来。 现在店里不但不会补班，甚至还给补假，如果谁有意见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下面的人如何想杨振兴没有在考虑的。 他只要看到大家伙的工作热情、工作效率很高就可以了。 下面还有领班和其他管理呢，根本不需要杨振兴太多的去操心。 破五这天饺子销量不如冬至那般火爆。 主要是这次宣传没有上次大，加上又是过节期间，店里员工之前都在歇班，也没有可以用的人手出去宣传。 再加上老百姓现在的思维观念还没有彻底从过去时代转变过来。 就如同年夜饭一样，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家里自己做。 左右都是休班闲的没事儿，自己又不是干不了，干嘛要花那个钱出门去买呢？ 就这样，1995年在不是很完美的开局当中拉开了帷幕。 杨兴盛现在变得比去年更加彻底，基本隔三差五才来店里一趟。 骡马市的店杨振兴总体在负责，旁边有张寿海和冯兴源保驾护航。 煤市街店的工作刘建业基本把工作全都包揽过去，身边同样有吕卫红和张居成等人协助。 在后厨，杨振兴已经有一些半脱产厨师长的意思了。 除了几道招牌菜，其他普通的菜他很少会动手。 而他的徒弟王明生现在已经开始逐渐上灶，当然还只是制作员工餐而已。 想要真的上灶成为卖菜的厨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 同时已经给自己徒弟任勇找到实习的苏菜饭店的吕志义也回到了文泉春。 按照之前的承诺，再次开始指导杨振兴学习苏菜。 现在后厨有一道很怪异的风景。 那就是杨振兴在吕志义的监督下练习苏菜刀工，王明生又在一边儿继续练习颠勺。 师徒二人同时接受学习和练习，总让看到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违和。 鲁菜杨振兴已经没什么好学的了，剩下的也就只有继续学习一些名菜。 所以有了更多时间的他，可以投入更多的精力到苏菜上面。 而且因为这样做的原因，结果很快就体现出来。 如果说之前杨振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苏菜的进度十分缓慢的话。 那么现在的他基本可以说坐上了火箭。 吕志义发现杨振兴的刀工进步十分明显。 同样的一个练习，任勇可能要用一周的时间才能熟练，杨振兴只需要三四天就可以。 在心里感叹老天不公的同时，吕志义再次对杨振兴的天赋有了认识。 “现在你时间多一些，在练习刀工的同时，我会逐渐跟你讲一些淮扬菜系的特色特点。” 杨振兴虽然之前知道一些苏菜的知识，但并不是那么详细和全面。 现在吕志义能仔细为他讲解，他心里很高兴。 “其实苏菜的称呼并不正确，正确来讲应该称为淮扬菜系，下面又有四大不同分系和衍生出来的其他分支风味。 就比如鲁菜一样，有济府、孔府、胶东、运河帮、西南几个大小种类，还有京津菜系、东北菜系等延伸出来的分支。” 原来淮扬菜可以说是东南菜系的鼻祖，地位跟鲁菜影响北方地区一样重要。 下面分为江淮风味、江南风味、东南沿海风味和江南丘山风味四大支系。 后面更是有徐海、维扬、杭嘉湖、金陵、连、通、福州、徽州、闽西等不同类型。 更不要提在下面各种继续延伸出来的地方风味类型。 可以说江苏、浙江、安徽、上海、江西、湖北和福建这些地区都可以归纳到淮扬菜系中间。 “虽然各地菜系风味不同，帮口众多、特色纷呈，但因为水路交通的便利，让彼此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习俗相近、口味相近。 可以说这些地方都追求清淡平和，崇尚自然原本的味道。” 接下来，吕志义给杨振兴讲了很多关于选料和调味的特色。 比如季节性、鲜活性、养生性、完整性、质地性、产地品牌性等等。 总的来讲就是正确的时间吃优质产地的名优新鲜产品。 同时在制作的时候不追求‘药膳’，但要保证疗补的最佳效果。 选料要原形本色，非光鲜丰满健全者不取，制作也要根据食材各自的材质，用不同的方法烹制。 ‘刀鱼明前骨刺软，盛暑要吃笔杆青，绣球花开鮰鱼熟，螃蟹九团十尖脐。’ ‘童鸡未鸣尚雄，肥鸡尚雌而未蛋。’、‘老鸡炖汤雌为好，老鸭炖焖雄养生。’ 还有‘大蟹宜蒸不宜炒，小蟹宜炒不宜蒸’、‘小虾宜汆不宜炸，大虾宜烹不宜汆。’ 等等一系列的讲究和规矩，让杨振兴大开眼界。 可以说极大的颠覆了之前学习鲁菜时，自己脑子里不知不觉形成的思维定式。 “我知道淮扬菜注重清淡平和，但没想到讲究这么多。” 看着杨振兴感慨的样子，吕志义笑了笑，满是骄傲的语气说道：“鲁菜虽然重视高汤，其实淮扬菜也不差。 淮扬同样重汤，以七咂为上汤，上汤三吊而成，听起来是不是十分熟悉？” 杨振兴点了点头，他这哪是熟悉？完全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吊汤吊汤，有吊才有高汤，这跟鲁菜里吊汤可以说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所谓淮扬 “淮扬菜的三吊汤跟鲁菜吊高汤有异曲同工之妙。” 吕志义继续着自己的讲解。 “鲁菜用的是红哨、白哨还有猪肉，而淮扬菜三吊汤不用猪肉，用的是吊汤后取出来的骨头做成骨哨进行吊制。” 纵然杨振兴见过自己爷爷用血哨、蛋清来吸附汤中杂质。 但是现在听到吕志义说骨头也能起到这样的效果，还是吓了一跳。 “吕爷爷，骨头怎么可能做哨子吊汤呢？” 吕志义没有觉得杨振兴吃惊的样子很好笑，他摇头说道：“用也不是用大骨头，多是用鸡架子骨或者鸡腿骨敲碎制作。 骨头小，但是里面依然含有少量的骨髓等物质，可以吸去一些油脂和杂质。 当然如果用猪骨那样的大骨头，因为骨髓太多，不但无法吸附杂质，还会让汤变得更加油腻。” 杨振兴现在完全被吕志义的话勾起了兴趣，迫不及待想要尝试尝试。 吕志义也看出来了他心里的想法，笑着说道：“甭着急，过些日子我会手把手的教你淮扬菜如何吊汤。” 说完了选料上的不同，吕志义开始讲解调味上淮扬菜系的特色。 “淮扬菜讲究口味平和，以原材料的味道为主，以五味、香料的适中调和为辅。 刚才我也说了重视汤，最擅长以汤做菜。” 杨振兴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苏菜里面有很多汤菜，炒和爆也多以汤爆为主。 “虽然淮扬菜讲究清淡，但有时候也会十分浓郁，不过这种浓郁不是调味品的浓郁。 是多种鲜活原料同炖一锅的本味互补出来的浓郁，也就是醇厚。 比如佛跳墙、八珍鱼头、鸡火鳖这些菜式就是如此。” 杨振兴微微一愣，问道：“吕爷爷，佛跳墙不是福建菜吗？应该算闽菜系？” 吕志义到没有在这点上争辩，只是回答道：“各菜系为了丰富自己的内容，在很多地方都有争议。 基本南方所有菜系甚至菜系内部，都有很严重的争论。 不像北方菜系，基本当地厨师学者大多认可本地菜系是鲁菜分支或者延伸演变的，也仅有鲁菜内部在争抢谁才是真正的鲁菜头把交椅。” 看到吕志义不想说太多关于学术上面的问题，杨振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现在是要学习各种不同菜系，又不是作书立着出一些学术绪论。 那些菜系之间的各类争斗跟他一点儿都没有。 也没关注杨振兴是不是要继续追问，吕志义话头没停，继续说道： “虽然淮扬菜有清淡也有浓郁的，但两者全都追求食物的本来味道。 也就是‘吃鸡不失鸡味，吃鱼不失鱼味’，要有原本所包含的本质滋味。” 随着吕志义接下来的讲解，杨振兴感到自己收获很多。 比如为了追求味道的‘本真’，苏菜不管怎样加工都把凸显食材本质特点放在第一位。 鲜嫩鲜活的食材重在蒸、炒，其次是烧、烤，再次之炸、熘。 质地肥厚的食材重焖、墩，次之烧、烤，再次熟而烩之。 而又老又韧的食材，‘皆十焖九炖使之烂’。 像是东坡肉、狮子头、扒猪头这些菜，嫩比豆腐，但软烂至极。 京葱鸡、富春鸡不费刀叉，肉脱于骨，入口即化，一烂胜三味。 “淮扬菜里面，用盐是为了去淡增鲜；用糖来收口回甜起鲜；用醋旨在平衡口味，同时去腥起香；用辛辣多除臊、膻之味。” 这点上杨振兴深有体会。 之前他在吕志义教导李明和杨红兵的时候在一边偷师学过。 鲁菜讲究五味调和，五种味道相辅相成。 主要是因为北方和南方物产、文化还有饮食习俗都不一样的原因。 北方人喜欢葱蒜，西南那边喜欢辛辣，粤人喜欢味道淡的，苏人多喜欢甜。 虽然话有失偏颇，但大体上没有太大问题。 北方多以猪牛羊‘三牲’为主料，味道十分重，所以必须要用葱蒜的辛辣克制。 南方水系发达、水产丰富，食材水腥味较重，必须用酒等原料进行中和。 比如鲁菜就常用的南酒，就是南方的黄酒。 除了黄酒，苏菜里面像酒糟、桂花、荷叶、白菊、霉菜、臭腐一类有独特香味的调料都经常可以见到。 如果说淮扬菜基本的味道有四种的话，大致可以如此进行区分。 第一类是鲜咸，也是最多的、咸甜为二、甜酸为三、咸甜微辣为四。 吕志义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过犹不及。 这种东西不是一天两天，仅仅凭着三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未来时间还有的是，他早就想好了要循序渐进配合着练习内容来推进节奏。 不过最后吕志义还是说了一句，“淮扬菜系味纯不杂，一碗自成一味。 什么时候可以真正做到味味有别，层次分明，主辅有致，不强烈刺激味感，于清新中见奇谲（jue）的境界。 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淮扬菜大师。” 杨振兴听完之后感悟颇多，同时也有些咋舌。 现在外面出现很多声音，比如说哪些哪些菜系出师快，哪些哪些菜系不好学。 他现在仅仅接触了鲁菜、苏菜和川菜三种菜系。 就发现了三种里面没有哪一个菜系能说年就可以正式出师，作为后厨主厨支撑起一家店的。 哪一个没有十年八年甚至数十年的积累，都无法成为真正的菜系大师。 更别提泰斗了。 但正是这种严格的要求，把杨振兴内心深处的好胜心激发了出来。 他对于苏菜的学习变得更加投入和专注。 杨振兴的徒弟王明生看到自己师父如此努力的提高自己，在练习中也更加投入。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杨振兴的刀工就已经满足了吕志义的要求。 接下来，开始逐渐传授杨振兴不同的苏菜菜谱和制作方法。 传授这些菜谱，不同于学习鲁菜时按照不同的烹调方式进行学习。 吕志义是按照水产类、畜产品、禽蛋类、果蔬类、山海珍品五个分类指导烹饪。 毕竟鲁菜的技法杨振兴已经全都学会，苏菜技法也无外乎那些，只是偏重点不同而已。 完全没有必要跟初学者一样教导，这也省去了彼此之间的很多时间。 第三百七十九章 生日聚会 日子在杨振兴各种闷头学习中过的很快。 店里的生意在张寿海等人的辅助和指导下，也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五月早夏时节。 最近学习了不少苏菜菜谱的杨振兴变得轻松不少，也有更多时间可以做其他事情。 这天，刚来清美上完大讲堂的大课，杨振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校园坐车回店里。 刚出门，过完年就没怎么见过的何尚超和李国庆，还有张力、高瑞四个人，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嘿！” 杨振兴被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吓了一哆嗦，微微锅腰捂住书包退了两步，下意识摆出一副防御姿势。 稳住心神定睛一看是他们四个，立马直起身子，没好气的说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好好的不会打招呼吗？” 张力跟何尚超显然脾气性格相似，嘿嘿一笑，说道：“你是不是做亏心事了？怎么大白天的还能被吓着？” “你才做亏心事儿了呢！这么折腾换谁也得吓一跳！” 喳了喳嘴，杨振兴俩胳膊交叉抱在身前，问道：“怎么突然跑这来找我了？找我有嘛事儿？” 何尚超一听，不高兴了，撇着嘴说道：“嘿！找你就必须得有事儿是吗？没事儿哥儿几个还不能找你杨大老板了？” 张力在一边点头，显然一副小弟架势。 杨振兴看着在他们身后无奈摊手的李国庆和高瑞，叹了口气说道：“唉！三儿哥，是我错了，没事儿我先走了，我那边还有事儿呢。” 说着就想绕过他们继续往外面走。 何尚超一看，立马移了两步挡在他身前，‘恶狠狠地’说道：“哎哎哎！你这样可没意思了啊！咱还是不是瓷器了？亏我们还想着你。” 杨振兴无奈的继续抱着胳膊，问道：“有嘛事儿直接说不行吗？娘娘们们儿的难受不难受啊！” “你这人现在真没意思，跟你开玩笑都不行。” 何尚超也不继续闲扯了，把杨振兴拉到路边，才说道：“下礼拜不是你生日吗？有没有说法？” “嘛说法？” 杨振兴一听，立刻心下了然，装模作样的问道。 “这么多年你见过我过几次生日？怎么突然间就想起来给我过生日了？”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毕竟有这么几位能真正想着自己的发小、兄弟，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何尚超不知道杨振兴心里在想什么。 看到他这么说以为又会跟以前一样不在乎自己的生日。 于是说道：“从去年你家里盖新饭店，到现在咱们也就过年的时候见过面，平时都好久没见了。 这不是想着正好趁着这次你要过生日，大家伙坐一块儿聚聚吗？ 我们这就毕业了，听我爸的意思他也想让我跟我哥一样走那条路，回头大家天南地北的，想再见面可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如果不是何尚超提起来，杨振兴说实话真忘了何尚超他们都毕业了。 感叹着时间过的真快，仿佛认识高瑞和张力还只是昨天的事情。 他依然记得十分清楚，五个小伙子开着车跑到八达岭去玩儿。 哪曾想一转眼四年已经过去了。 他也似乎很久，没有跟自己除刘建业外，仅有的两位发小坐在一起好好聊过天了。 想到这里，杨振兴点了点头，说道：“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等那天你们到骡马市那边的店里，我会提前准备好包间，大家一起坐坐。” 看到杨振兴答应了，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张力，他是四个人里最开心的那个。 毕竟作为一名吃货，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吃到杨振兴做的菜了，心里还是很想念的。 最开始吃的时候没觉得怎样。 但是经过这四年的京城生活，张力跟着何尚超几个人吃遍了大街小巷。 作为一个没吃过北方菜的南方人，通过对比知道了杨振兴的水平确实不一般。 尤其是后来听说在全国烹饪比赛上拿了最佳厨师，让张力愈发想念杨振兴的手艺了。 约定好了生日那天见面，杨振兴就跟几个人分开了。 回到店里后，他先找到了张寿海，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对方。 “张爷爷，20号晌午有几位朋友来店里吃饭，那天我得陪一陪他们。” 张寿海没想别的，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做。 点了点头问道：“不行你请一天假，一个晌午的时间够吗？” “没事儿，就几个朋友吃顿饭，那天提前留一个十人的小包间就行。” 张寿海在心里记下，回答道：“行，我会提前安排，还需要准备嘛东西随时告诉我就行。” “甭那么麻烦，留个包间就够了。” 说起来杨振兴发现自己的同龄好友似乎真的非常非常少。 因为没上过学的关系，没有同学，只有刘建业、何尚超和李国庆三人。 再加上后来认识的高瑞和张力，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而且从小的经历也让杨振兴成为大家孤立的目标。 如果不是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当初上门结交，估计杨振兴到现在就只有刘建业一个同龄好友。 时间很快到5月20号，这天是杨振兴二十二岁的生日。 一大早，他就起床开始打扮，想要利利索索的过完这个注定会难忘的生日。 毕竟何尚超他们毕业之后会有自己的工作，逐渐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而且何尚超也明确的说了他父亲要让他进入机关，跟他哥哥何尚涛走一样的路子。 杨振兴可还记得何尚涛光是去川府就有六七年的时间没怎么回来过。 现在何爷爷又回到老家养老，估计何尚超以后肯定也不会经常回京城来。 就算过年也是何爸爸他们跑去川府那边过。 下次相聚不知何年何月，杨振兴肯定要珍惜这一次借着他生日为由的聚会。 不光是他，刘建业也在一边跟着捯饬。 因为杨振兴前几天回来已经告诉了他今天的事情，刘建业立马跟爷爷杨兴盛告了天假。 所以这次的聚会，他也要过去一起参加。 何尚超等人是杨振兴的好哥们不假，可同样也是刘建业的好兄弟。 这种场合他是不可能缺席的。 第三百八十章 再次相见 “杨哥，今儿都谁来？” 中午饭点儿之前，刘建业从煤市街那边来到了骡马市的店里。 在后厨找到正在监督其他厨师准备营业的杨振兴，悄么悄的问了一句。 杨振兴也没别的表示，说道：“你觉得我认识几个人？不就三儿和条子那几个吗？” “哦。” 刘建业有些失望。 他心里一直在琢磨，当初拜托去清美旁听时认识的那几个艺术院系的姑娘们会不会也受到邀请过来。 怎么说这几年里，杨振兴通过对方的关系，旁听了不少课程。 照理说隔三差五见一面，也应该熟了。 刘建业现在每天都在店里，已经很少有机会出门去认识其他的姑娘了。 这对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来说无疑不是一种煎熬。 他可不像杨振兴那样，每天都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学习提高厨艺和经营管理等知识上面。 相对空闲时间更多一些，自然有时间能想点儿别的东西。 杨振兴瞥了一眼刘建业，没有说话，继续监督工作。 刚才对方那一幅贼眉鼠眼的表情他哪里没看到？ 至于心里想的是什么，更不用说了，两人一张床上睡了这么多年，想不到才是见鬼了。 索性直接不搭理不说话，省的一说话再扯出些别的没用的出来。 到了约好的时间，两人一起来到饭店门口等人。 新装修的饭店一楼门口有一个影壁，把大门和后面吃饭的大堂间隔开来。 影壁到大门之间有一段距离，刚好成为类似一个小厅的样子。 还布置了一张桌子用作咨询台，有几位迎宾负责引导和接待。 没等太长时间，就看到何尚超和李国庆两人的车前后停在了停车场。 正纳闷四个人为什么开两辆车的时候，杨振兴突然看到高瑞的妹妹高园园居然在车上下来了。 这让他楞了一下，心里感到十分意外。 不过看到何尚超他们走了过来，杨振兴把事情压在心里，没有显露出来。 怎么说今天也是他过生日，人家过来替他祝贺，又不是来捣乱，没有不欢迎的道理。 “来啦？走，上楼，我已经提前把包间留出来了。” 简单的招呼了一声，几个人坐着电梯来到了三楼的小包间里。 “生日快乐！” 刚进包间坐下，高瑞就起身对杨振兴道贺，同时把手里提的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跟面的还有园园给你买的蛋糕，你可别嫌弃。” 杨振兴很高兴，笑着说道：“谢谢！谢谢！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甭花钱，大家伙就借着今儿的机会聚一聚。” 张力手脚利索的和刘建业拆着蛋糕，回答道：“过生日就该有过生日的样子。 没蛋糕怎么能算是过生日呢？” “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谢了啊！” 杨振兴再次道谢，然后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高园园，说道：“园园，谢谢你啊！” 高园园捋了捋耳朵上的短发，没有说话，只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今天来给杨振兴过生日，一开始高园园从自己哥哥那里听到之后其实并没太多想法。 自从上次看球之后，两个人基本快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联系过，更别提见面了。 她学习虽然不好，但家里面并没有说非要强迫她好好学习，基本是散养的态度。 所以就有更多时间可以跟着出来玩儿。 可是出去玩儿过几次后她发现，杨振兴几乎是失踪的状态，哪次也不见影子。 何尚超解释过杨振兴最近很忙，没时间出来玩儿。 但高园园认为这都是借口，她觉得对方是在躲着自己。 毕竟在小姑娘看来，她的动作已经十分明显了，对方显然对自己没有意思。 怎么说也是长得挺漂亮的姑娘，心里有自己的傲气。 既然看不上，那就不需要继续花心思在对方身上，高园园对杨振兴也逐渐没了念想。 可不知道怎么的，这次她却鬼使神差的黏着自己哥哥高瑞一起过来了。 ‘我只是来看看他在忙些什么，恩，自己哥哥的朋友自然是自己的哥哥，给哥哥庆祝生日为什么不可以？’ 心里不停的给自己理由，脑子里一直在乱琢磨。 哪曾想杨振兴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别看杨振兴成天说没感觉，说年纪太小不合适什么什么的。 但是身为一个男人，男人该有的毛病，杨振兴同样有，那就是容易自作多情。 几乎九成九以上的概率，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但男人自己就能脑补出一部百万字的小说。 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是一厢情愿。 人家姑娘没什么感觉，可自己心里又要腻歪难受好长时间。 现在的他，就进入了这样一种状态，觉得高园园依然对自己有意思。 不然也不会专门跑来给自己过生日。 如果这时候换成是别的稍微有些年纪的姑娘，或者谈过几次恋爱的姑娘。 不用说，杨振兴完全是在自作多情，而且高园园心里之前也确实没了那个意思。 可问题就出在现在高园园才十四五岁，之前也没有谈过恋爱。 真要说，顶多就跟一些小男生暧昧过几次。 实际经验可以说一点儿也没有。 现在看到了杨振兴，还真有些死灰复燃又冒出了苗头的意思。 不得不说杨振兴真的走了狗便便运，不足一成的概率就让他给碰上了。 现在周围还有人，很快就打断了他脑子里的yy。 “羊排，今儿你安排的什么菜？”随意翻着菜单，何尚超突然问了一句。 杨振兴回过神，说道：“没安排，大家伙点自己想吃的就行，在自己家吃饭不花钱，随便点就可以。” 张力闻言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瞬间欣喜。 旁边跟他一起摆弄蛋糕的刘建业看到了，脸上也挂满笑容。 自从他认识张力之后，每次都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何尚超同样一乐，看着其他人调侃道：“大老板发话了，大家伙甭客气，今儿敞开了点，咱们也吃顿好的！” 说着，他把菜单递给了高园园，说道：“园园，来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挑贵的点，甭给你振兴哥哥省钱！”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未来计划 点完菜，服务员把凉菜冷拼都摆到桌子上。 刘建业和张力也把蛋糕蜡烛插好点燃。 在一群人的《生日快乐》歌声中，杨振兴吹灭了蜡烛，然后动手给大家分蛋糕吃。 聊着聊着天，话题就转到了答辩完就要毕业的四个人身上。 杨振兴看着坐在刘建业身边努力吃菜的张力，问道：“面的毕业了嘛打算？留在京城工作还是回鄂省老家去？” 张力咽下嘴里的肉，拿着筷子的手放低，回答道：“还没想好，我是打算留下来，但是家里的意思让我回去。 不在黄冈工作，去省会江城也行。” 杨振兴歪着脑袋点了点头，有些羡慕的说道：“离家太远家里父母也担心。 不过我觉得在京城先发展几年挺好，积累了经验和资金再回老家，届时候想干嘛选择余地都很大。” 张力很认同这个想法，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具体还得跟家里再做做工作。 到时候我要是如果能留下来，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杨振兴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追问，转而看着高瑞问道：“瑞子你呢？有嘛打算？” 高瑞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笑着说道：“我早就决定好了，今年就去参军。 我学的这个专业走这条路子好一些，我父亲也从事航空航天研究，认识的人多也能方便点儿。” “参军？” 杨振兴吓了一跳，问道：“你刚进军队还是个大头兵，能让你直接去研究那些机密吗？” 高瑞看着他回答道：“我是大学生参军，又是名牌大学，肯定不会一进去当大头兵的。 等训练完会直接给军衔儿，然后跟在其他科研实验室一样，去了肯定要先打杂打下手。 换成是谁也不可能一进去就能上手研究重点项目。” 听完解释，杨振兴恍然大悟，“哦，就跟军校那种的是？进去肩上直接挂衔儿。” “没错，虽然不是一回事儿，但大体意思都一样。” 了解了两个朋友未来的打算，杨振兴继续拿起筷子吃菜。 何尚超在一边儿看了不愿意了，斜着眼一只眼睛瞪得老圆，说道：“亏我跟条子还拿你当好兄弟。 结果到我们俩这里你问都不问了。” 杨振兴觉得好笑，说道：“问嘛？你不都说了以后进机关吗？” “就算我说了，你问问条子也行啊！就算演戏你也得表达一下关心！” 杨振兴捯着菜，瞬间没了脾气，放下筷子装作认真的问道：“条子，你毕业了有嘛打算？” 李国庆正喝着饮料，看着自己俩发小斗嘴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无奈的放下杯子，说道：“大概率去报社，小概率进文化部。” 还没等杨振兴说话，一边的刘建业突然问道：“报社？嘛报社比文化部更好？难道你家里不想让你进机关吗？” 李国庆摇摇头，回答道：“肯定是党报啊，很有可能去喉舌《日报》，你们知道我打小就喜欢写东西。” 杨振兴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国庆确实喜欢平时没事儿写点儿文章什么的。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忘了哪一年，《京城日报》还是哪家报纸举办了一次京城文学活动。 那会儿大大小小的书店里面全都是人，大家都在‘借鉴’一些内容添加到自己文章里。 以希望自己的文章能被这次的活动选上。 后来颁奖的时候，还是在大会堂举办的。 李国庆也在那次活动里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让杨振兴和何尚超羡慕了好久。 “你如果能进《人民日报》就厉害了，那可是上头委员会主管的报纸。 如果未来能混个副总编总编的，比你在文化部吃家里老本强，你爷爷也会高兴。” 杨振兴继续吃着菜，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的说。 李国庆继续延续着自己低调谦虚的态度。 面对发小的吹捧，他淡定的说道：“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现在能不能进去还两说。” 何尚超点了点头，应和道：“没错，别吹了半天牛，结果到头来没进去，那可就丢人了。” 惹得李国庆在一边儿没好气的翻白眼。 一伙年轻人吃吃喝喝，笑笑闹闹，包间里的气氛十分轻松舒适。 杨振兴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氛围，整个人也变得放松不少。 让一直以来好似身后有人追逐他的紧迫感都消失不见。 杨振兴的变化何尚超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一边儿用筷子夹着花生，他一边儿对杨振兴说道：“没事儿大家伙坐一块儿吃吃饭聊聊天多好。 你看你家新楼都盖起来了，分店也开了，干嘛还要逼自己那么紧？不累吗？” 杨振兴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回答道：“恩，以后你们要多监督我，我知道应该适当放松放松出来玩儿玩儿。 但总是会不自觉的忽略了这些事情，没事儿多提醒提醒我。” 何尚超筷子一搁，喝了口饮料说道：“我们几个这都毕业了，以后工作的工作，在军队的在军队，哪有这功夫？” 他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说道：“不过不要紧，你把你传呼号码告诉园园，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园园来办了。” “啊？” 高园园正看着几个人聊天。 这顿饭基本没她什么事儿，几个人说话也没有可以加入的话题。 所以一直在一边只管吃吃吃和美美美。 突然被何尚超点到，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心里吓了一跳。 何尚超不管这套，直接看着高园园说道：“恩，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再来市里玩儿，一定要提前跟你振兴哥哥说。 到时候拉着他一块儿，让他陪你出去玩儿怯，也算你三儿哥哥我拜托你了。” “这不好？别再耽误了振兴哥哥工作。” 一直不知道自己妹妹心里所想，高瑞在一边居然主动叮嘱道：“听你三儿哥哥的就行，没事儿再坐车过来的时候先联系一声。 你振兴哥哥一年到头不知道休息，你做妹妹的监督监督，反正就一个电话。” “没错没错！” 何尚超现在恨不得抱着高瑞在他脸上亲一口。 “等回头想买什么直接说，算你振兴哥哥答谢你送你的礼物，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刘建业的发现 高瑞不知道自己妹妹高园园的心思。 也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居然早就被何尚超看穿了。 现在他是典型的‘主动送妹’，把自己妹妹往杨振兴怀里推，还是不要不行的那种。 高园园脸羞的通红，杨振兴也手足无措十分尴尬。 一边刘建业和张力这会儿发现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俩也纷纷撸起袖子下场拱火，最后这件事儿算是这么定下了。 不但把杨振兴的呼机号还有店里的电话写给了高园园，让她以后随时联系。 高瑞还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告诉了杨振兴。 方便他收到传呼后能够回电话。 看着一脸鸡贼的何尚超三人，还有叮嘱自己妹妹、关心自己好兄弟的高瑞。 杨振兴不知道万一他跟高园园真的因为几个粉头的原因在一起了。 高瑞会不会直接从军队里杀出来跟自己拼命。 会不会找何尚超利用他‘算计’自己妹妹的麻烦。 毕竟没有何尚超在一边说这些话，他高瑞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出来。 高园园在一边真的想要掐死自己这个傻哥哥。 把她这个亲妹妹卖了不说，还要帮着别人数钱，她还没法儿说自己原来喜欢过杨振兴。 心里郁闷的都快要炸了。 而且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联系男孩子算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她高园园已经落魄到没人要的地步了吗？ 要联系也应该是杨振兴主动联系她、主动邀请她才对啊！ 就这样，在一个何尚超他们比较满意的结局中，杨振兴的这次生日聚会完美（？）落幕。 送走一行人后，刘建业没有立马回煤市街，在门口拦住了杨振兴。 把他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刘建业贼兮兮的问道：“杨哥，你和瑞子的妹妹是怎么回事儿？” 高园园刘建业认识，但见面的次数并没有那么多。 他和杨振兴平时每周歇班的日子都不一样。 而且也在歇班的日子里，十有八九会跟何尚超他们出去玩儿。 高瑞和张力这俩何尚超和李国庆大学认识的‘死党’，刘建业同样认识，玩儿几次下来也都熟悉起来。 之所以没见过高园园几回。 主要是高园园原先都会旁敲侧击的打听杨振兴去不去。 有杨振兴去的场子，同时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也可以去的地方，她才会出现。 如果没有杨振兴的话，基本不会跟自己哥哥去和何尚超他们玩儿。 更别说刘建业他们都是年轻人，更多的时间会去歌厅舞厅或是酒里玩儿。 这些场合根本就不是高园园这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丫头可以去的地方。 高瑞再心疼、再喜欢自己妹妹，也不会答应带她来这种地方。 见面的次数少，加上何尚超发现高园园对杨振兴有意思，告诉杨振兴之后。 杨振兴这边也没有任何动作，中间甚至都不怎么出来一块儿玩儿，也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这次凑巧又一次见面，何尚超这才想起来。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这才起哄调侃了几句。 所以刘建业这时候才发现中间有猫腻。 看着发小一脸八卦的表情，杨振兴相当无奈，回答道：“三儿瞎起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对于这个解释，刘建业打死也不会信。 何尚超是挺能闹腾，但对于没有根据的事情，他是从来不会做过分举动的。 现在居然在这件事上面有动作，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于是，刘建业继续问道：“杨哥，我就是知道三儿不会没理由乱来才问你的。难不成你真和瑞子的妹妹好过？” “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 杨振兴眼睛一瞪，说道：“好个屁的好！你见我之前哪有功夫谈恋爱？ 而且她是高瑞的妹妹，跟家里丫头一年的，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被熊了一顿，刘建业没有就此放弃。 他现在通过杨振兴的反应，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真正的原因。 “哦？那就是你看上人家了？还是人家看上你了？” 杨振兴现在是真的没一丝脾气了。 他没想到刘建业学习不怎么样，在这种事儿上脑子倒是灵光的很。 只不过三两句就能基本猜中怎么回事儿。 想了想，杨振兴也不打算瞒着刘建业了，把何尚超之前发现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怎么说他和刘建业也不是一般普通的关系，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当然，都基本被说中了，就算他不告诉刘建业，刘建业也能通过何尚超问出来。 早晚都要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没意思。 刘建业听完杨振兴说的话，吃惊的同时，脸上挂满了莫名的笑容。 “杨哥，瑞子的妹妹都追到脸上来了，你干嘛不答应啊？” 杨振兴之所以不想说，就是怕刘建业说这个。 “不都跟你说了吗？那丫头跟杨玉婷一般大，当妹妹的年纪，太小了。” 在刘建业看来，杨振兴这完全是口是心非的表现。 他说道：“太小了？你的意思是如果再大几岁就可以了吗？这不还是对人家有意思吗？ 杨哥，你就甭掩饰了，大胆去追就是了，成不成的另说，错过了好姑娘后悔一辈子。” 杨振兴现在想掐死刘建业的心都有了，说道：“你这一套一套的都跟哪儿学来的？她是瑞子的妹妹，你让我以后跟瑞子怎么相处？” 刘建业眉毛一翘一翘的说道：“瑞子这不是快要去当兵了吗？看他这意思是以后扎根部队了，这一去怎么也得年才有空休假。 那会儿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就是反对还能怎么样？” 看了一眼杨振兴，发现他还没反应过来，刘建业立刻继续说道：“再说了，把自己妹妹交给别的男人，还不如交给杨哥你呢。 怎么说大家都知根知底，杨哥你是嘛样的人瑞子也知道，交给你更放心不是？” 杨振兴现在是真的彻底没了脾气。 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像原来那样了解这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了。 这种话对方以前可说不出来，怎么现在就那么能说会道了呢？ “行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就甭添乱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练习中的麻烦 生日事件过后，一段时间内都是风平浪静的，没有再起任何波澜。 何尚超几个人也都纷纷成功毕业，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 现在何尚超和李国庆闭门在家，继续学习，准备下一次的公务员考试。 家里面已经帮他俩疏通好了关系，只要考试通过，两人就能立刻进入安排好的路子。 高瑞也已经提前填写完参军申请，等待着通知，去参加接下来的几次查体筛选。 不过他的情况要比何尚超他们顺利一些。 毕竟这种高材生想要进入军队，还是学习航天的，父辈也投身这一行的研究。 可以说根正苗红，审核上没有任何问题，部队欢迎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拒之门外。 至于张力，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自己的父母。 毕业后几个人又吃了顿饭，他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离开了上学四年的京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工作。 大家都为张力的离开感到可惜。 不光是以后再想见面变得十分困难，甚至想要见面都没有机会。 而且现在京城肉眼可见的在进入高速发展阶段，遍地都是大把的机遇和工作。 他这种清华毕业的高材生可是大家争相拉拢的人才。 怎奈父命难为，家里的家长希望他回去，给他找好了路子，也希望能早点儿结婚。 张力没法儿抗拒养育多年的双亲，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杨玉婷没有意外顺利进入原本中学的重点高中部，同时也被分到了重点班。 听杨兴盛说，杨玉婷的老师告诉他孩子未来大学考入重点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让杨家上下都很高兴，他们家也终于能出来一个高材生了。 至于高园园，杨振兴就算没去打听，刘建业也早就帮他打听来了消息。 说是上了他们住的地方那边的一所普通高中。 自从上次跟刘建业说了关于两人之间关系的事情后，杨振兴是倍感无奈。 别管有消息没消息，刘建业总是跟他提起高园园，俨然一副月老的架势。 知道这是自己兄弟的关系，所以杨振兴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只能由着他胡搞。 希望对方能有一天觉得没有意思后，自己主动放弃做这些事情。 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在变化，继续着各自的生活和道路。 杨振兴也没停下来，依然在跟着吕志义学习苏菜的制作。 菜谱已经学习了不少，但都是一些相对而言普通的菜式。 随着学习的深入，菜式的复杂程度越来越大，考验厨师功底的菜品也越来越多。 都说苏菜精致精致，吃起来十分讲究，都是古代那些有钱的盐商士绅的吃食。 见识过了不少菜之后，杨振兴发现还真没对不起上面的形容。 绝大多数的苏菜光是制作前的准备流程，就十分的麻烦、复杂。 比如做鱼的时候，经常会去皮、去骨，再复杂点儿的分段儿进行不同的处理。 但凡是做鱼的菜，十个里面能有七八个要求去骨。 比如做金橘莲茸鳜鱼，把鳜鱼清理干净之后，去脊骨肋骨分成三段。 鱼头和鱼尾要求修饰整形，把鱼鳍之类的修整的整齐漂亮有形状。 一半的鱼段要求改鳞毛花刀，剩下的一半切碎和淀粉搅拌敲成薄皮，和其他材料一起包成鱼卷。 再比如尽人皆知的拆鱼头。 要把鱼头骨、胸鳍骨、鳃盖骨、下颚骨、椎骨、肋骨全部拆掉。 还不能让鱼皮破掉，让鱼头任何部位散掉。 仅仅这一手功夫杨振兴就练习了好久。 有时候分明拆的很好，但是在移动的时候又因为不小心，让鱼头整个没了形状。 你要问鲁菜难道就没有拆骨的菜吗？ 有，但是没有像苏菜那么多，十之八九随便做个菜就得拆骨。 原本杨振兴还认为自己在练习刀工的时候已经练的具备了一定的拆骨能力。 但是当他见到苏菜后，才知道自己还是不会走路的孩子。 本以为鱼菜要求拆骨的多，结果禽类要拆骨的一点儿也不比鱼菜少。 苏菜里大多是鸡鸭为主。 先不说巅峰菜三套禽，也就是扬州名菜三套鸭，这道菜已经是拆骨菜里登峰造极的存在。 就是做个锅烧鸭、八宝葫芦鸭也要把鸭子整只去骨。 做个水晶舌掌、葫芦鸡腿之类的菜，鸡腿和鸭掌都要去骨。 搞的杨振兴十分头大。 学习进度也一度因为拆骨这里停滞不前，学习速度大大降低。 不过因为在正式传授菜谱之前，吕志义让杨振兴练习的各种刀工技巧。 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杨振兴也明白了吕志义之前的良苦用心，知道了为什么在学习之前要让他和任勇不断的练习各种刀工。 如果没有之前积累的那些练习，走到这一步，想要在拆骨上迅速练熟，无疑痴人说梦。 真要一点儿基础都没有，就不是停滞不前了，而是要从头学起。 杨振兴心里对自己学习遇到了困难，导致进度变慢有些不甘心。 吕志义心里可以说是惊涛骇浪。 要知道当初他指导任勇学习的时候，可以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才走到这一步。 开始接触菜谱上灶练习，他也正是在这时候把任勇带去了苏菜馆子进一步实习。 这还是在任勇有砧板师傅功力打底儿的情况下。 杨振兴之前因为参加比赛，还有去各个饭馆实习的关系，苏菜可以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练习。 中间更是有长达一年多的时间没怎么接触和练习。 结果自己徒弟好几年才走到的阶段，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杨振兴就走到了。 让吕志义发现自己曾经的一切想法都太过于天真。 杨振兴不是天赋高，而是根本就看不到对方天赋的天花板在哪里。 之前学习鲁菜，吕志义不是没在一边儿看过。 虽然速度也很快，但也能说得过去，并不是那么惊为天人。 而且别忘了之前学习鲁菜，杨振兴可以从十多岁开始就随着杨兴盛学习。 总的算下来也有七八年的时间，取得全国比赛的奖项能说是妖孽，但逆天就说不上了。 可现在跟他学习苏菜，这么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水平肉眼可见的一天升一大节。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三百八十四章 初见成效 其实吕志义完全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之前学习鲁菜时间花费长，现在学习苏菜好像开了挂一样跟喝汤般轻松。 完全是因为鲁菜的学习给杨振兴打下了很坚实的基础。 虽然各大菜系之间各具特色，各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 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从历史传统中走出来的文化，是同根同源的文化。 互相之间有太多的联系和相似的地方。 不能说一窍通百窍通，但是学会掌握，甚至初步精通了某一菜系，再学习其他菜系就会更加容易一些。 难的只在含义上的理解，和口味上的变化。 至于各类刀工、勺工等基本功，进一步的火候、调味的把握，都可以很快理解掌握。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厨师学习第一个菜系会花费很多的时间。 但是等学会之后，再学习其他的菜系，时间上会更快的原因。 因为基础上的东西不需要再额外花时间去学习，只需要学会核心概念和菜谱就可以。 就好比现在杨振兴学习苏菜。 也只是在苏菜特有的一部分内容上面有磕绊。 其他的火候等程序上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难的地方，自然节省了大量时间。 吕志义吃惊于杨振兴学习速度快，其实说白了是杨振兴在烹饪上是真的有天赋。 只要学习这方面的内容，都能很快的理解掌握。 相比较其他人来说，显得有些过分的突出罢了。 …… 自从家里老字号文泉春重新营业，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 刚开业的时候，杨振兴花时间从水台一步步干到上灶，然后每天就是不停的练习。 中间突然参加了比赛后，基本上每一年都有不同的比赛去参加。 虽然都取得了好成绩，但说实话厨艺上的进步确实被耽搁了一些。 也就指着到很多老前辈那里去学习后，靠着吸收老师傅们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 才没有出现退步的情况，但是进步的幅度也没说大到跟以前的程度一样。 现在没有其他事情干扰，也没有任何比赛要参加，杨振兴可以一门心思放在学习苏菜上。 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多年前埋头练习的感觉。 厨艺上的进步更是自己本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出来。 而且，之前李启贵等师傅的那种创新的感觉，杨振兴似乎也在脑中隐隐有抓住的迹象。 比如他比较拿手的大烧鱼。 鲁菜的做法是烧完鱼之后黄焖。 学习过苏菜的一部分菜谱和概念之后，杨振兴在原有基础上又添加了苏菜经常使用的荷叶。 让这道菜又多了一股荷叶的清香，在原有的味道中多了一种清新的体验。 虽然硬说创新有些太不要脸，但是不能否认杨振兴对这道菜的改良或者说改进。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鲁菜的四喜丸子，和苏菜的狮子头意思上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肉丸子。 但是从用料到做法上都有明显的不同。 四喜丸子是红烧菜，讲究四个丸子一盘菜，寓意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属于压轴的吉祥菜。 狮子头或者说葵花斩肉是一个丸子一盘，也有四到六个摆盘的。 四喜丸子主料五花肉、鸡蛋、辅以葱姜蒜花椒八角等调料。 狮子头首先在肉上就比四喜丸子有讲究。 要用六成肥肉和四成瘦肉的馅子，中间除了葱姜蒜，还会加马蹄或者竹笋、虾仁、蟹粉等食材一起搅拌做成丸子。 肉也要先切成石榴籽儿大小，再开始继续用刀斩。 清蒸的多一个丸子装在一个碗里，里面倒入高汤，配绿叶青菜。 红烧就是四到六个双数的丸子装一盘，和鲁菜一样垫着西蓝花或者小油菜装饰。 结合两种菜系的不同做法，杨振兴把各自的有点综合了起来。 在四喜丸子上加入了马蹄之类的原料增加黏度和口感。 同样在狮子头里融入了鲁菜四喜丸子过油炸的操作，在吃的时候口感更加丰富。 稍微过一下油炸，也让肉馅的汁水可以很好的锁在丸子里。 吃到嘴里后更有滋味。 往大了说，这些可以说是创新，往小了说，说是小窍门小技巧也没毛病。 但是能出现这样的想法是最让人感到开心的。 有想法有点子，总比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要好。 看到自己孙子不停的实验各种从两个菜系里得到了想法，杨兴盛等人也十分欣慰。 “你现在虽然没法儿创新那些大菜，或者创造出全新的菜品，但是做任何事都是从基础一点儿点儿做起来的。 继续坚持思考，然后再去接触学习更多的菜系，了解更多的知识。 相信只要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改良那些名菜，创新出自己独创的菜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着自己爷爷的鼓励，杨振兴内心十分亢奋。 近年来他是受到了自己爷爷不少的表扬，但仅仅只有类似简单的一句‘做的不错’‘做的很好’这些。 像是这次鼓励的话语，在杨振兴的记忆里，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或者说似乎根本就没有上一次，这样的夸奖是第一次出现。 看着自己孙子，杨兴盛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认为杨家真的是苦尽甘来。 不但杨振兴厨艺天赋和水平了得，还有一个学习优异、能考入名牌大学的杨玉婷。 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老天终于开眼降大任了。 在杨振兴不停学习的同时，其实杨兴盛也没有闲着。 虽说最近店里面为了锻炼孩子们，把所有工作都粗暴的推到他们身上。 他自己本人也不是经常再到店里时刻操心。 所以一有时间，杨兴盛就会到市里面各种的书摊书店，去搜寻一些稀少甚至绝版的老菜谱。 为了以后杨振兴可以通过这些老菜谱，了解更多过去的传统菜谱。 结合现在所学的知识，来恢复或者改良这些传统菜谱。 让很多极少见甚至消失的菜品，可以再次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这样做不是想让杨振兴弄出来这些菜放在店里面卖，用来赚噱头吸引客人。 更多的还是想让自己孙子可以镀一层金身。 一旦杨振兴身上多了一层恢复传统老菜、是为数不多可以制作消失老菜的金身。 那么在烹饪界，就多了一个不会让人小觑的身份。 第三百八十五章 牵红线 不知不觉间，炎热的七月过去，更加火热的八月悄然来临。 最近一段时间杨振兴十分烦躁。 但不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而是被刘建业给烦的。 自从五月份过完生日，对方知道了高瑞的妹妹高园园对他有意思之后。 这一个多月两月里面就没有消停过。 只要是两个人见了面，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刘建业总会跟杨振兴提起高园园。 不是说一些不知道在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就是让杨振兴打电话给对方，约出来玩。 正巧这段时间又是暑假，是学生时间最多的时候。 高园园又跟杨玉婷一样，初中毕业，秋天升入高中，不存在暑假作业什么的。 简直自由到没边儿。 幸亏两人一个在骡马市这边的店里，一个在煤市街店里，工作不在一块儿。 不然杨振兴真的每天都能被烦的够够的。 就算这样，他也跟刘建业发了几次火，严肃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奈何刘建业根本不吃这套，一向听杨振兴话的他，这次突然‘放肆’了起来。 颇有一股何尚超的意思。 都做到这程度还不行，杨振兴是真的没了办法。 他总不能真的跟对方翻脸？ 而且刘建业的心思，杨振兴也不是不明白。 这天晚上回家，洗完澡后，两个男孩儿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当然是刘建业在说，杨振兴玩儿着游戏机无奈的听着。 “杨哥，人小姑娘脸皮薄，之前肯拉下脸来邀请你出去玩儿已经很不错了，你就算拒绝人家怎么也得正式一点儿当面说。 这样一点儿也不搭理人家，这不是寒人家小姑娘的心吗？” 看到杨振兴依然跟往常一样装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刘建业继续说道：“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铁纱？红姐儿就经常跟我说让我多谈几次恋爱。 这样能真正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种性格脾气的，有了经验，以后也能不受骗，找到对的人。” 杨振兴继续盯着屏幕，说道：“红姐儿？我觉得怹应该比我更需要找对象。 店里那么多结过婚的你不去问，找一个没结婚没对象的取得什么经？” 刘建业一时语塞，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吕卫红再能说会道，关键她‘战绩’上靠不住啊。 婚都没结的人，听她讲自己的恋爱道理、恋爱经验，以后会不会也变得跟对方一样？ 打了个寒颤，刘建业晃晃脑袋把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继续说道： “红姐儿那边先不管，现在正好是高园园放假时间多的时候，你就没点儿约人家出来玩儿的打算吗？” 杨振兴撇了撇嘴，回答道：“瑞子这段日子一直在家准备呢，你让我当着瑞子的面儿喊他妹妹出来玩儿？” 从1990年开始，国内都是冬季征兵。 八月中旬开始动员，十月份写申请，十一月十二月进行几次查体和审核。 到十二月中旬开始陆续送到部队里去。 一直到2013年，执行了二十三年的冬季征兵改成了春秋季征兵。 虽然高瑞的父亲有关系，帮他提前联系好了，但还要随着大部队走一遍程序才行。 这种事儿不是说你找了人就能免除的。 而且又不是多么重要的核心人物，可以特别开后门应证入伍，不需要走正常征兵流程。 因为当兵回来还给安排安置工作。 所以这年月想要当兵都需要家里找关系才行。 有的甚至找了关系，在中间还会因为种种因素最后被刷下来。 高瑞只不过比一般去当大头兵的人多了一层重点大学毕业生的光环。 他可以说已经提前被通过了，中间只要不出现太大不可抗拒的问题。 即使身体健康上有些不合入伍标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通过录取。 如果换成其他人，除非关系特别硬，没有人能在标准前有侥幸的机会。 刘建业到没觉得怎样，他不在乎的说道：“你邀请瑞子的妹妹出来玩儿，关瑞子嘛事儿？ 再说了，当时生日那天，瑞子不也让他妹妹多跟你联系吗？” 按下暂停，放下手中的手柄，杨振兴转过身抱着胳膊无奈的说道：“她给我打电话，和我主动给她打电话完全是两回事儿你懂吗？ 而且瑞子当时的意思也只是想让我能够有时间多出去走走，不要成天光埋头练习。 那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考虑，才跟他妹妹说没事儿过来的时候可以喊我一块儿出去。” 看到刘建业还想张口，杨振兴立马出声堵住了他的嘴，抢先说道： “行了，人家瑞子是为了我好，结果让你们这么一折腾，回头我还哪有脸再去见瑞子？这事儿以后别闹了，不然我真跟你翻脸！” 看到怎么劝怎么说也没有效果，刘建业也不再继续坚持。 只不过他心里开始琢磨其他办法。 既然他一个人不行，那就多少几个人来帮忙，或者是通过其他的方式，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说白了，刘建业这种心态完全就是闲得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跟现在很多成天在各种社交平台上磕cp情侣的粉丝一样，瞎操心。 安安静静的顺其自然就好了，非得搞各种小动作，不把人真的凑成一对儿都活不下去了。 恨不得能原地结婚，那样吃饭也香，睡觉也能更安稳。 虽然刘建业还没到魔怔的地步，但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刘建业对杨振兴的关心和在乎、打心里希望对方能好的因素。 但是表达的方式上有些错了，就像家里面不提前打招呼就私下订好了相亲一样。 最后很有可能没起到正面的效果，反向的效果直接爆炸。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心里居然在琢磨换一个办法继续下去，走别的路子继续搞事。 看到对方不再吭声，十分满足的拿起手柄，继续坐在电视前面玩儿自己的游戏。 如果他能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相信杨振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玩游戏，而是选择好好的教训刘建业一顿。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陈会长的引导 进入九五年开始，杨振兴一直很轻松。 这里说的轻松是不需要费心去参加什么烹饪比赛，只需要好好学习管理店铺，跟吕志义学习苏菜就可以。 而且，通过对苏菜的认识和了解逐渐加深。 杨振兴尝到了创新、改良的甜头，开始思考着是不是要接触其他菜系。 现在跟吕志义学习的内容都是苏菜菜谱，至于基本功早就已经学会。 相对而言，时间更宽裕一些。 尝试开始学习另一种菜系倒也可以。 时间精力上都没有问题，这点儿压力是可以承受住的。 所以，杨振兴再次找到了现在退休在家的全国烹协名誉会长陈会长。 希望能通过对方的关系，去其他菜系的菜馆实习。 去年去很多地方实习是没错，但大多是鲁菜馆子或者有鲁菜的饭店。 像是清真还有各个地方菜系的餐馆饭店，当初杨振兴都没有来得及去，时间精力上顾不上。 哪知道上门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陈会长并没有一如以前一样，立马痛快的答应下来。 这让杨振兴感到有些意外，虽然心里有点儿失落，但也没继续强求。 陈会长看他的表情，自然明白杨振兴在想什么。 他看着杨振兴，很认真的教导道：“你的要求，我不是不答应，而是答应了对你没有好处。” 杨振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爷爷，您的意思是？…” 陈会长身子往后一靠，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管是什么行业，都讲究一个传承、师承。 不管什么手艺活儿，还是行当，都是如此，咱们厨师也不例外。” 杨振兴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就是抓不住，于是问道：“陈爷爷，这跟我去其他饭馆实习，有嘛关系？” 陈会长没有顺着话头说下去，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中餐烹饪技术难学众所周知，一个拜了师的徒弟磨练年也不见得能成为一名好厨师。 十年磨一剑，百里挑一，即使成为好厨师，也难寻全才、通才，没有谁能各项技术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你也是如此。” 虽然不明白陈会长为什么说这个，但这句话杨振兴是认同的。 别的不说，就冷拼、面点还有食品雕刻、装饰这一块儿，就是他不拿手的短板。 通过这一两年去清美旁听艺术课程，才让他的摆盘装饰多了很多花样。 “你看外头那些大师名厨，他们也各有长短，之所以能成为大师，是他们的专长都发挥到了极致的原因。 而且这些人，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掌握的名菜制作，不管是质还是量，都十分很厉害。 仅靠一两次大赛金牌的偶然所得，却没有深厚的名菜知识的积累沉淀，永远都成不了大师。” 杨振兴听完后，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陈会长的话让他想到了他自己，现在他不就是这种情况？ 学习多年的鲁菜，拿手的名菜了了几种，拿了几次奖牌就被吹成‘少年厨神’。 虽然不喜欢这个被加到头上的称呼，但杨振兴心里还是有几分窃喜的。 因为这是别人对他的认可，他的厨艺水平得到了大家伙的认证。 可今天陈会长一番话，让杨振兴知道了那不过只是在外行人眼里是那么看他的罢了。 在行业里，光靠奖牌是得不到所有人的承认的。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几位看好他这棵苗子的老师傅青睐有加之外。 其他的那些厨师，没有一个人对杨振兴感冒的，顶多当作一个竞争对手罢了。 更别提不少人只是记住了这么个名字，脑子里有个印象，就不再继续关注。 “从83年开始的全国烹饪大赛，现在已经举办了三届，第三届上你也获得了奖牌。 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前两届参赛的基本都是老厨师、老菜式、老传统。 到了上一届第三届，新菜式可以说直接从无到有，占据了所有参赛作品的半壁江山。 还涌现出了大量新一代的年轻厨师，而你就是其中最亮眼的那个存在。” 杨振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了两声。 陈会长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所有的新菜式，从中不难发现老菜式的影子。 基本绝大多数都是在老菜式上进行的创新和改良，这也说明一个厨师掌握越多的名菜，对于他个人在菜品上的创新，就越重要。 而这些名菜，你认为该到哪里去学习？” 杨振兴想了想，斟酌的说道：“到老师傅们那里学？在老菜谱里学？” “没错！”陈会长点了点头。 “想要学习到真正传统的菜式，就得去那些名师大厨那里学习，咱们国内个各菜系都有协会和行业内部认证的嫡传和泰斗。 拜他们为师，不但可以学习到真正意义上的传统，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使行业里认可你学习到的都是正宗的东西。” 杨振兴有些不太明白，问道：“陈爷爷，我以前没拜师，也跟着另外几位老师傅们学了不少东西啊？” “你学习的都是鲁菜，你家里有自己的家学传承，那些大师只是不好意思收徒罢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想要拜他们为师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你这样的徒弟，没有人不想要。” 看到杨振兴还有些迷茫的眼神，陈会长解释道：“刚才说了，咱们行业就跟其他行业一样，讲究师承传统。 比如外头那些唱戏说相声的，也各有各的师门嫡传，互相之间也大多认可。 如果你不是出自这些师门名下的，行业里其他人就不会承认你，认为你是旁门左道，会合起伙儿来排斥攻击。 咱们厨师行业虽然没这么严重，不会到互相攻击的地步，但是一些口角争端，还是时有发生。 不过一些嫡系名师，是所有人都统一承认的，是不会受到其他人质疑的。” 陈会长讲到这里，杨振兴如果还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傻瓜了。 他有些意外，又带着试探的问道：“陈爷爷，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向那些行业认可的名师，拜师学艺？” 陈会长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百八十七章 出身很重要 通过陈会长的讲解，杨振兴了解了不少行业内的分派和隐秘。 鲁菜由于派系众多，加上传承也一直都没怎么断过，身为官府菜，早就被前人归纳总结起来。 所以鲁菜想要找嫡传嫡系，根本没有可能，鲁菜都以行业内的大师为泰斗人物。 比如和杨振兴十分亲密的王义均王师傅，曾经想收他为徒的颜景祥颜师傅，还有一位崔义清崔师傅，是现在公认的鲁菜泰斗。 川菜一直以来都比较零散。 古代贵人高官吃的真正属于川菜的其实很少，大多都是带来的鲁菜或者其他菜系的家厨。 以前的川菜，更多的都是属于民间老百姓吃的食物。 后来有一位叫做黄绍清的大师，整理总合了川府内部的各系川菜。 算是为今日已经归纳统一的川菜奠定了基础。 黄师傅有两个徒弟十分有名，分别是罗国荣大师和范俊康大师。 前者在1953年被贺老总（当年贺老总在西南）带到了京城，所有中央首长都吃过他做的菜。 后来也是在京城饭店任川菜主厨。 后者出师后在山城政要贝家当家厨，解放后调到京城饭店工作。 当时这两人跟粤菜名师陈胜、淮扬菜名师王兰，被伟大领袖称为zg烹饪界‘四大名厨’。 周总理也称他们四人是‘zg烹饪四大名旦’。 现在比较公认的川菜嫡系，就是黄绍清——罗国荣——黄子云一系。 这里说句题外的。 黄绍清师傅还有一位徒弟在京城认知度较广，那就是徐文堂，也是罗国荣和范俊康的师弟。 当年徐文堂在301医院做厨师，总设计师去查体的时候，知道他的师承后。 专门指定要吃徐文堂做的菜，现在京城很有名的猪蹄帮、老头猪蹄，就是徐文堂开的买卖。 除了嫡系，川菜泰斗级的人物有史正良、伍钰盛；海派川菜宗师为李兴广。 粤菜情况跟鲁菜差不多，想要考究嫡系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也跟鲁菜一样，只有泰斗级的人物，并没有真正嫡传。 眼下公认的粤菜泰斗有康辉、黄振华、温祈福；点心泰斗何世晃；点心女状元徐丽卿。 这里提到的康辉，并不是现在的央视主持人，不过同名同姓罢了。 在当年的‘四大名厨’之下，京城饭店还有中餐厨房‘五虎上将’这么一说。 其中就有康辉，剩下的四个人则分别是叶焕林、徐海元、向绍兴和川菜嫡系一脉黄子云。 因为动荡年代的关系，其中三人的资料已经找不到了。 他们的手艺到底传没传下来没有人知道，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 淮扬菜系的嫡系正宗，大多数都认可已故淮扬菜泰斗丁万谷这一脉。 他的徒弟薛全生现在是‘扬州三把刀’中厨刀的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刀工十分了得。 其他菜系基本都是泰斗级的人物。 比如徽菜泰斗方乃根，曾经在上海滩被称为‘小梅兰芳’，因为大家都认可他做的菜最好。 豫菜泰斗苏永秀、黄润生、陈景和、陈进长。 其中前三者豫菜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陈进长更是在‘活鸡快做’上无人能敌。 所谓‘活鸡快做’要求从杀鸡开始，去毛、清理内脏，到最后做成鸡丁。 陈进长师傅用时55秒，这个记录至今没有人打破，被称为‘天下第一快手’。 还有湘菜泰斗石荫祥、徐菊云等等。 （浙菜没找到资料，如果有书友知道还请留言告知，感谢。） “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拜这些大师为徒，就是因为只要进了师门，别管学没学到手艺，行业内首先就对你有了一定的认可。 这样一来也方便你未来在行业内行走，不管到哪里亮出名头来大家都买账。 人出门在外，名头十分重要，尤其是想要做一番事情的人，总得有个能扯的旗才行。” 杨振兴现在如同醍醐灌顶，原来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也都明白了。 比如当初在丰泽园跟着王师傅还有时师傅学习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叫董振祥的人。 因为身材十分高大，身高得有两米，身板也壮实，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大董’。 大董那会儿已经拜了鲁菜福山帮名厨孙仲才大师为徒。 按理说同一菜系很少有拜两个师父同时学习的道理。 但对方死活非要拜王师傅为师。 那会儿王师傅本意是不想收这个徒弟，就是因为牵扯到同为鲁菜名师孙师傅那边。 害怕传出去跟他抢别人徒弟一样，闹得双方撕破脸皮都没有面子。 可不知道大董如何说服了孙师傅，孙师傅同意了他再拜王师傅为师的事情。 王师傅见对方已经发话，大董也真的想要拜师，所以才收下了这个徒弟。 当时杨振兴就觉得这事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觉得有些无理取闹，耍小孩子脾气。 可现在看来，他当初还真的是太年轻了，没有看出来其中的道道。 陈会长今天这一通教导，让他这才明白当时对方的用意。 别管从王师傅那里学到多少本事，以后出去只要有这个师徒关系，别人就无法轻视对方，多少会看在王师傅的份儿上给三分面子。 心下嘀咕着外头的人各个儿都是人精，杨振兴也盘算着如何拜师学艺。 既然陈会长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他心里其实也十分认可这个说法。 跟谁学都是学，有可以跟泰斗嫡传学习的机会，为嘛不学呢？ 眼下有便利拒绝不用，只有傻子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个人实力不光指的是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周围各种可以合理利用的关系人脉，同样也是个人实力的一部分。 陈会长看着思考的杨振兴，通过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他开口问道：“今儿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杨振兴点了点头，看着陈会长说道：“陈爷爷，我已经想好了。” “哦？那就跟我说说，你想跟哪一个菜系的泰斗学习？” “鲁菜我有自家的家传，再拜师多是表面意义上的。 苏菜也跟着一位同样御厨世家出身的、有自家传承的老师傅学习了。 所以接下来，我想要先学习川菜或者是粤菜。” 第三百八十八章 敲定与联系 “好，既然你定下来了，那么回头我抓紧时间帮你联系联系看看，问问在京的几位川菜或者粤菜师傅哪一个有时间，愿意收你为徒。” 陈会长满意的看着杨振兴，表示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杨振兴心里也很满意，觉得这次来获得了意想不到的额外收获。 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内容。 他很感激陈会长能跟他说这么多原来不知道的东西。 既然已经决定好，陈会长也没再继续闲扯别的话，让杨振兴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安心等他的消息。 杨振兴也告辞离开，回到店里继续干今天的工作。 他找陈会长的事情张寿海冯兴源还有吕志义都知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陈会长在今天见面的时候，跟杨振兴都说了什么内容。 见到杨振兴回来，他们自然要简单询问一下结果。 “振兴，今儿怎么样？陈会长答应你的事儿了吗？” 杨振兴并不打算告诉几个人陈会长今天和他的对话内容，所以只是简单的回答道：“恩，陈爷爷让我回来等怹电话。” 听到这个回答，几个人以为事情办妥了，就没有再问其他的。 大家伙各自散开，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 晚上回家后，杨振兴找到自己的爷爷，把今天陈会长和他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杨兴盛听完后，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 “这件事儿我没想到陈会长居然会这样帮助你，肯帮你跟泰斗级的大师傅们牵线儿联系。” 他现在发现自己孙子是真的厉害。 从很早之前，就有不少老师傅愿意不求回报的教导他。 帮忙联系泰斗宗师收徒，这可不是一两句话、随便打声招呼就能办下来的事情。 其中陈会长肯定要花费自己不小的人情。 而且对方就算看在陈会长的面子上可能会答应，也会自己再一次考核审阅一下。 如果人看不对眼，觉得不满意，收徒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前搭进去的面子和人情，也就这么打了水漂。 总的来说，陈会长的这个情，杨家可是欠大了去了。 “我本以为你接触学会鲁菜之外一两种菜系就已经足够，接下来还给你准备了不少淘来的老菜谱想让你继续研究。” 这一点前面也提到过。 杨兴盛本意是让杨振兴通过研究老菜谱，还原和改良失传老菜、名菜。 以此做为依仗，在烹饪界站稳脚跟，比肩那些师出名门的厨师。 现在看来，他倒是不需要担心以后自己孙子在中餐行业的地位了。 沉吟了一下，杨兴盛说道：“你赶明儿给陈会长去一个电话，跟怹说我想要和怹见一面，约个时间。” 杨振兴点了点头，老实的回答道：“哦，我明天去店里就联系。” 这么大的事情，杨兴盛肯定不能像原来一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面都不露。 自己孙子可以说年轻不懂事，他这么大岁数的家长再不懂事。 那以后别人不光会看不起他、看不起杨家，甚至会连杨振兴一块儿看不起也不是不可能。 隔天，按照自己爷爷的要求，杨振兴到了店里就给陈会长去了电话。 电话里陈会长也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杨兴盛要跟他见面的邀请，并且跟杨振兴约好了时间。 也就是又隔了一天，杨兴盛如约去跟陈会长见了一面。 两位老人究竟都谈了哪些内容，杨振兴没允许跟着一块儿去，也不知道。 但是晚上回家后，杨兴盛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再说其他的内容。 “以后跟着师父好好学艺，好好对待陈会长，如果让我知道你犯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对此杨振兴自然连连保证。 也通过这句话基本知道了两人交谈的大体方向。 既然自己爷爷都说了以后跟师父好好学，那就说明这件事儿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情况。 至于爷爷的叮嘱，杨振兴明白应该怎么做。 就如同小时候何爷爷愿意教他学习一样，陈会长对他也是有大恩情的人。 以后自然要好好对待老人家。 不过两位老人虽然见了面，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三两天就能弄好的。 所以杨振兴便安心的继续跟吕志义学习苏菜，一边耐心的等待陈会长那边传来消息。 同时，按照自己爷爷的要求，杨振兴拿出来一点时间，把各种基本功又练习了一番。 说不定到时候真的可以拜师了，未来的师父会拿出来这些内容考校他。 就在杨振兴过着以往平淡又忙碌的生活时，一通传呼，让平静的生活激起了一团涟漪。 看着传呼上的内容，杨振兴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我要去王府井买书，九点车站见，园园。” 杨振兴看着这几个字真的愣住了。 他从来就没想过，高园园居然真的会给他发传呼喊他出去玩儿。 但是这个传呼不是对方发的，还能是谁闲的没事儿发的恶作剧呢？ 知道他传呼号码的人就有数的那么多。 除了几位老师傅们之外，年轻人里面知道的只有他生日那天来的那几个人。 何尚超他们虽然喜欢闹腾，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开过这样的玩笑。 收到信息后，说实话杨振兴是想打电话过去问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高家的座机电话当初高瑞也都告诉他了，一直都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通讯录上。 可问题是打电话过去说什么？ 难道直接开口问“你是不是给我发了传呼？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杨振兴做了这么多年的人，说过这么多年的话，心里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句话如果说出去，就算是熟人，也有可能形同陌路，更别提他跟高园园之间的情况了。 可以说只要电话打过去，那以后就再也不会产生任何交集了。 而且杨振兴心里是没有认为这条传呼是假的。 明天周四，他正好休班，也只有熟人才知道他哪天歇班。 提前一天发传呼约他歇班出去玩儿，找不出任何毛病。 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不管何尚超还是李国庆，都在家里闷头准备公务员考试。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条传呼就是高园园本人发过来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见面 杨振兴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本打算明天在家看书练字的计划也被打乱。 但是左思右想之后，杨振兴想起了刘建业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人家小姑娘都有这个魄力，不顾女生脸面主动跟他联系，邀请他出去玩儿。 他杨振兴何德何能在这里跟人家摆谱？ 想当年那个穿着朴素的他，每次跟何尚超几个人出去玩儿，就他自己没有人搭理。 为此还伤心难过了好久，想要跟女生要联系方式都要不来。 对比现在的情况，他杨振兴还有什么好揣着的？ 所以仅仅稍有顾虑之后，他就决定了明天按时赴约，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第二天一早，似乎老天都知道杨振兴今天去约会，天气晴朗又不是那么炎热。 天上偶尔飘过的云朵遮挡了太阳发出的炽热光芒，一缕缕的小风也让人感到凉爽。 等刘建业去上班后，杨振兴在屋里开始各种捯饬。 衣服就那几件衬衫和短袖，没有什么好挑选的，倒是他那偏分，梳了好久。 杨振兴不知道，今天他用的摩丝，都赶上平时三倍多了。 一屋子满是摩丝的味道，可他就是没闻见，还在一丝不苟的梳头，足以说明现在内心的紧张。 梳好头后经过简单挑选，杨振兴穿了一件衬衫和牛仔裤，搭配买的旅游鞋。 顶着发硬的头发，十分清爽的坐车前往王府井。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八点半杨振兴就到了地方。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耐烦。 因为内心的紧张和不知道一会儿见面说什么，消耗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 这年月地铁一号线还不是现在的线路。 老一号是从古城到北京站，在天安门之前就往下拐到前门崇文门那边了。 后来又修了绕着故宫的环形路线。 95年这会儿，有了后来雏形的一号线路线的复八线还在修建，到等到99年才会投入使用。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一辆52路公交车驶入站台，杨振兴立马就看到了车上下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园园今天穿的不是那么艳丽，但是一身白色的长裙还是让杨振兴看呆了。 高园园下车后环视了一圈，也看到了杨振兴。 看着他傻乎乎的盯着自己直看，脸羞的通红，不好意思的向这边走来。 一直走到跟前，杨振兴这才回过神来，脸同样通红，挠着头尴尬的说道：“来啦。” 高园园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德行’，嘴上却小女生般回答道：“恩，咱们走。” 杨振兴机械的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不知道去哪的开始在街上走。 见面后失态的表现，打乱了杨振兴肚子里想了二十多分钟的腹稿。 一时间，他脑子有点儿发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杨振兴想要随便说点话，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尴尬时。 高园园首先开口说道：“你不是要给你妹妹买学习材料吗？咱们去书店。” 一句话把杨振兴给说蒙了。 昨天他收到的传呼消息分明是高园园希望他能过来陪着一起买书。 怎么今儿见了面反倒成了他给杨玉婷买书，让高园园陪着他了？ 脑子根本不用转，杨振兴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高园园见杨振兴从她说完话之后也不吭声，有些疑惑和不高兴的抬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杨振兴知道对方没说谎，高园园很有可能也是‘受害者’。 不过现在并不是追根问底的时间。 杨振兴再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而且这些年跟着何尚超等人去舞厅，或者哪里玩儿的时候，也没少学会一些东西。 他立马用脸上的微笑掩盖住情绪，说道：“你今儿没事儿？如果没别的事儿，现在时间还早，买书不着急。 你有哪里想要去玩儿的？咱们先逛几圈。” 红果果的表明邀请两人逛街约会，让高园园再次害羞起来。 刚才杨振兴迟疑思索的样子，也在这一瞬间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低头偷偷笑了笑，高园园斜眼偷看了杨振兴一眼。 看到他还在看着自己，似乎心里的甜蜜给了她勇气。 背着手抬头，也看着杨振兴，点头说道：“恩，好久没有来玩儿过了，咱们先去几家商场转一转。” 现在的王府井还不是后世商业步行街的样子。 这会儿王府井到处都在施工建设。 内部在进行扩建改造，南口也在修建着名的东方新天地。 好在这一条街很长，里面还有很多的商场照常营业，可以进去躲避外面的飞尘。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小心翼翼的害羞和藏不住的开心让周围的人都会心一笑。 知道这是一对儿刚好没多久的小情侣，还在最开始的阶段。 其实高园园昨天收到消息后，跟杨振兴一样，心理活动十分复杂。 两个人如果刚才见面后没有那么害羞，能跟平时一样心不乱，她肯定也会发现问题。 因为高园园并不是亲自接到的邀请，而是她哥哥高瑞转告给她的。 昨天她去了同学家玩儿，一天没在家。 给她家里打电话的不是杨振兴，而是刘建业。 没错，这一次完全是刘建业在被后操纵的，杨振兴的传呼也是刘建业打电话给信息台发的。 杨振兴当时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信息上，如果再细心一点就能查出来蛛丝马迹。 刘建业打给高家的这通电话可以说密谋了很久。 他光是高瑞接电话说什么，高园园接电话说什么就模拟了好几遍。 万幸的是高园园不在家，接电话的是高瑞。 在刘建业看来，高瑞要比他的妹妹更容易搞定，结果也如同想的一样，十分轻松就搞定了。 刘建业给出的理由是杨振兴想要在休班的时候给自己妹妹购买学习材料。 高园园和杨玉婷一般年纪，秋天都要上高中，高瑞对于这个事情也没有想太多。 虽说他妹妹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又不是不学习，平时还是有学的，只是学不好而已。 指导功课干不了，帮忙买几本材料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平时高园园自己，也经常和同学去书店买书，这点儿上高瑞相信他妹妹会帮得上忙。 第三百九十章 心态变化 当高园园回家后从自己哥哥那里听来了邀请后，内心有高兴也有矛盾。 之前她本来是真的快要放下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点掐的太好。 刚过完生日被何尚超他们拱了次火，内心多少有些松动。 小期待了一下能有联系，结果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似乎杨振兴那边就是在等她先打电话去联系。 本以为这次彻底放弃，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这次邀请。 让高园园心里如同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的，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 不过她跟杨振兴想的一样。 既然自己难得被邀请出来玩儿，薄了人面子就不好了，更何况是有好感的杨振兴。 今天刚下车，看到对方看自己的表情后，高园园就知道今天来对了。 虽然这次约会邀请在她看来疑点重重，但心里还是认为杨振兴这个榆木疙瘩突然开窍了。 两个人在王府井兜兜转转。 偶尔有话题也是在互相说上次生日聚会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只是默默地不说话，十分有默契的并排着走。 中午，杨振兴请客吃了顿麦当劳。 因为高园园好奇杨家老字号的故事。 所以吃完饭在麦当劳里喝着饮料，吹着空调，杨振兴讲了讲自家老字号的故事。 正好也避开了下午炎热的天气。 到了三点多，两人才来到书店，购买今天约会的‘标题内容’。 在对方的帮助下，杨振兴买了几本辅导书，高园园自己也购买了几本书籍。 当最后结账的时候，杨振兴本以为自己直接付了，结果遭到了拒绝。 “没关系振兴哥哥，这都是我自己要的书，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高园园拍了拍小挎包，表示自己带着钱。 杨振兴倒没觉得丢面子之类的，反而对高园园的这个动作十分欣赏。 他原来跟着何尚超他们出去玩儿，一直都很反感那些理所当然蹭吃蹭喝的姑娘。 虽然何尚超不在乎，何秀娴每月给他的零花钱也不少。 但怎么说多少意思意思，或者假装推让一下也好，至少给掏钱的人一个面子。 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 你要说是何尚超的女朋友，或者两人有滚床单的关系倒也好。 可问题是大家就是出来唱唱歌跳跳舞，既不是女朋友，也没有占身子，这就有些过分了。 现在看到高园园这种十分自立自强的样子，杨振兴突然觉得跟对方谈恋爱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原本心里最多只有三成的感觉，今天见面升到五成，到现在基本有七八成左右了。 脑子突然一热，从书店出来后，杨振兴借口去厕所离开了一会儿。 拐了个弯，跑着来到之前转过的一家商场，花三十块钱买了顶帽子。 三十块钱杨振兴平时能够花半个多月，可见这次手笔十分大方。 等服务员装好，他又颠儿颠儿的跑回书店门口，气喘吁吁的把袋子交给了高园园。 高园园十分纳闷，看着杨振兴不明所以。 接过袋子后，看到里面的帽子，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她立马把袋子塞回来，有些生气的说道：“振兴哥哥，你这是干什么？这帽子太贵了我不要，你快点儿拿回去退了。” 这顶帽子正是高园园之前转悠的时候，为数不多停下来试了试的东西。 她没想到杨振兴会那么细心，能记住并猜到她很喜欢这顶帽子。 但是喜欢归喜欢，价钱多少有些超出心里的范围。 杨振兴还喘着气，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上班早，平时工资又没地方花。 这顶帽子算是我送你的礼物，谢谢你今天能答应出来，收下。” 高园园心里十分高兴，但原则的问题她是不会过界的。 “振兴哥哥，如果你这样，那下次就别再找我出来了。” 看到对方生气，杨振兴心里一咯噔，不过还是有些小心的说道：“收下，这是我第一次买礼物，你不喜欢下次我就不这样了。” 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是第一个收到杨振兴送出来礼物的人。 高园园心里也没了坚持，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同时害羞的说道：“恩，那这次我就收下了，下次你可别做这件事了。” 看到高园园还是收下了，杨振兴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招是他之前见何尚超用过的，追的目标是隔壁师范的一个系花。 当时何尚超买的是连衣裙，送出去之后对方立马就答应了何尚超的追求，在一起腻歪了好一段时间。 哪知道杨振兴今天第一次学着用出这招，差点就翻车了。 幸好结果是圆满的，不然回头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高园园收下帽子之后立马拿出来戴上，还转着脑袋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杨振兴傻笑着，点头说道：“好看，当然好看。” 惹得高园园又是一记害羞的白眼。 这一圈转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两人立马往车站走去。 杨振兴知道高园园家在云岗，回去需要很长时间。 本来他们买完书就打算去车站离开的。 于是问道：“你一会儿怎么回去？回去需要很长时间？”！ 高园园捋了捋耳根的头发，似乎还沉浸在收到礼物的喜悦当中，笑着说道：“恩，先坐车去六里桥，那边有一辆321路车直接能到家门口。” “过去要多少时间？回家得天黑了？” “倒不用太久，那辆车是郊区公交，只有九个站，过了卢沟桥才会开始停。” “这样啊。” 杨振兴放心的点了点头，“我正好没事儿，陪你坐到六里桥送你上车。提着这么多书坐车挺累的。” 心里被幸福充满的高园园自然没有拒绝，十分害羞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相比较今天刚见面的时候，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不再继续尴尬，彼此之间能够轻松自然的说说笑笑。 这一变化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到，或者察觉了也没有点破。 一切的一切，都有种水到渠成的默契。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谋而合的态度 等到了六里桥，高园园上车之前，有些害羞的对杨振兴说道：“这周末学校开始军训了，要半个月的时间一直到九月份开学。 车来了，我先走了，你回去慢点儿。” 说完，一溜烟儿的就跑到了车上，坐在车后面靠窗的位置跟杨振兴摆手。 杨振兴在她说完话之后没立马转过脑子来。 一直傻愣愣的跟着摆手，等到车不见了才回过神，琢磨最后离开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军训半个月，是不是告诉我这段时间没办法联系？要联系等半个月之后？’ 自觉明白了意思的杨振兴，带着满意的心情，哼着歌坐车回家。 晚上刘建业回家，看到杨振兴容光焕发的样子，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 他贼兮兮的凑过来问道：“杨哥，今儿约会怎么样？” 杨振兴斜眼抬着眉毛，轻点着头语气轻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儿去约会了？” 刘建业立马愣住了，心里暗道不好。 他突然想起来似乎昨天回家之后，杨振兴就没跟他提过今天的安排。 他也因为有些做贼心虚，害怕暴露出来坏了好事，也没主动询问。 按道理他应该是不知道杨振兴今天去做了什么才对。 现在居然张口就直接说出来杨振兴去约会了，无疑是不打自招。 转着眼珠子，刘建业脑子疯狂的转动，想着接下来如何脱身。 他十分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这不是看你精神头很好，跟变了个人似的，猜的吗！难道杨哥你今儿真的去约会了？” 杨振兴皮笑肉不笑的捏着手指慢慢靠近刘建业，轻笑着说道：“呵，我精神头是很好。 我今儿想了一天，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一个涮我的人，狗子，你说我应该收拾他？” 刘建业继续干笑着，边后退边问道：“杨哥，你要收拾谁？那人怎么涮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一个箭步猛冲，杨振兴抓住了刘建业的胳膊。 三两下就把人摁在了墙上。 他现在不打算继续跟刘建业掰扯，直接说道：“你小子这一手玩儿的溜啊！居然敢假借我和园园的身份，私底下邀请我们俩出去。 我看你小子熟门熟路的，平时这种事儿没少干？老实交代，你都做过哪些事儿！” “疼疼疼，杨哥，你轻点儿！胳膊快断了！” 脸贴在墙上，因为身体被死死控制住，刘建业只能苦着脸求饶。 “我这是第一次做啊！真的是第一次！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杨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啊！” “哼！” 杨振兴哼了一声，把抓着的手松开，抱着胳膊说道：“以后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能不给我添乱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你以后可别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了行不行？” 刘建业揉着自己胳膊，十分委屈的说道：“我知道了杨哥，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看到杨振兴真的不继续追究，他立马换了副表情。 继续贼兮兮的八卦道：“杨哥，今儿怎么样？跟我说说呗？成没成？” “嘶！” 杨振兴不高兴的吸了口气，说道：“又忘了疼是？真想让我今儿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没有，我没有。” 刘建业立马拼命摇头，同时抱着自己胳膊，防御状往后退。 杨振兴白了他一眼，没有继续搭理对方。 刘建业远远地在一边，贼眉鼠眼的悄悄观察。 看到杨振兴红光满面，有时候还忍不住一个人笑，就知道今天肯定两个人好上了。 不然杨振兴回来也不会表现成这样。 ‘我现在岂不是杨哥和园园的月老了？等他们结婚的时候肯定得让他们好好谢谢我！’ 心里美滋滋的，刘建业也忘了刚才杨振兴的威胁。 笑着十分开心，换衣服准备去烧水洗澡。 杨振兴看着自己这个发小的背影，无奈的苦笑摇头。 虽然这件事还真的得谢谢刘建业背后捣乱，不然杨振兴到现在也不可能下定决心。 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了分房睡的想法。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长大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秘密。 还睡在一个屋，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不方便的事情。 真要万一以后他跟高园园写个什么东西或者送个什么礼物的。 就刘建业这张嘴，说不定第二天周围的所有人就能知道了。 这可不是杨振兴希望看到的结果。 另一头，高园园做了好久的车，终于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高瑞看着自己妹妹手里的书，点了点头，不过又看到她头上的帽子，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去买书了吗？怎么还买了帽子回来？” 他的疑惑不是凭空而来的。 家里父母在金钱方面对他们兄妹俩没有太多束缚。 他们家门口的鞋柜里永远都会放一些钱在那里，如果谁用的话，用多少都会自己拿。 因为这种教育，让他们兄妹俩在花钱上十分规矩。 可以说从来都不会随便乱花钱，想要买什么就会买什么，不会去买那些额外不在计划里的东西，不会乱花一分钱。 所以在看到高园园居然还买了帽子，高瑞才会这么问。 高园园对自己哥哥甜甜的笑着，回答道：“振兴哥哥送的，说谢谢我今天帮忙。” 高瑞虽然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但点了点头也没有其他表示。 他和杨振兴接触的次数并不少，知道对方是个对朋友没保留的人。 而且自己妹妹跟对方妹妹同年同岁，也一块儿出去游玩过几次。 他心里认为杨振兴把高园园也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 这样看的话，给妹妹送礼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回屋收拾收拾，一会儿爸妈就该下班回家了。” 高园园点了点头，抱着书努力正常的回到了屋里，关上门后立刻背着门高兴的蹦了几下。 她刚才是真害怕自己哥哥看出些什么来。 今天一天过的十分幸福，但她知道杨振兴和自己哥哥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让自己哥哥知道了他俩之间有什么猫腻，万一再不高兴和杨振兴翻脸断交。 甚至不让自己继续跟对方往来。 真要走到这一步，夹在中间的她心里会十分伤心难过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拜师初定 距离上次约会已经过去好几天。 周末的时候，杨振兴收到了高园园发来的传呼，这次是本人发的。 上面告诉他学校已经组织他们高中新生去军训了，通知了他一声。 杨振兴也趁着休息时间，按照传呼上约定的点儿，悄么悄的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俩人跟做贼似的，害怕被别人发现，没怎么腻歪，说了两句话就满足的挂了。 尝到了恋爱滋味的杨振兴，虽然联系十分麻烦，也没有联系几次。 但是他依然沉浸在了名为爱情的海洋里。 不过他并没有沉浸太久，陈会长终于给他来了电话，告诉他事情有了结果。 “我询问了康辉和黄子云两位师傅，他们都表示愿意收你做徒弟，看这个样子应该早就认识你了。 只要你能通过两个人设置的考核，那么拜师的事情不会有问题。” 杨振兴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 他在电话里连忙问道：“陈爷爷，嘛时候进行考核？在哪里进行？” 陈会长笑了笑，回答道：“电话里不方便说，这样，你抽时间这两天过来一趟，我当面跟你说一说。” 杨振兴自无不可，说道：“好的陈爷爷，我去之前会提前跟您打电话。” 扣掉电话，杨振兴又立马给自己爷爷说明了情况。 这些日子因为心里挂念杨振兴拜师的事情，杨兴盛罕见的每天都到骡马市街的店里等待消息。 自从店里的工作交给杨振兴以后，他已经很少有时间来店里了。 这一反常的现象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当冯兴源等人知道了杨振兴居然有机会拜入泰斗级厨师的门下时。 连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嫉妒的情绪。 虽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不像年轻人那样，他们都可以看的很开。 可归根结底几个人都是厨师，都有一个成为名师泰斗的梦想。 他们不禁想到，如果当年能在杨振兴这个年纪，有这般际遇，现在的他们会是什么样的。 因为还没有最终确定，所以杨兴盛没让几个人到外头乱说。 等真正板上钉钉的时候，再出去宣传不迟。 听到自己孙子说陈会长来了确定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他说道：“你一会儿给陈会长回电话，问问明儿有没有空，你明儿一早抓紧时间先去弄这事儿。 店里头有我看着就行，早点儿定下来早安心。” 杨振兴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了爷爷，我这就给陈爷爷回电话。” 陈会长现在退休在家，空闲时间比原来工作时多很多。 在杨振兴拜师这件事情上更是投入了很大精力。 所以在立刻接到杨振兴回电后，老人没有犹豫，让他隔天早上到家里来。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利索以后，杨振兴就在杨兴盛的催促下赶往陈会长家里。 走在路上还不忘买了些牛奶和水果。 轻车熟路的来到陈会长家里，爷孙俩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你之前说现在想学习川菜和粤菜，所以我就联系了现在在京城最有实力的两位师傅。 在电话里头我也跟你提过，就是康辉和黄子云。 之前两人的事情我也跟你稍微介绍过，你的情况我同样和两位师傅深入沟通了几次。 现在怹们都答应了你的拜师请求，你决定要拜哪一位为师？” 杨振兴高兴归高兴，但是听到陈会长问自己拜谁的时候，他还是直愣愣疑惑的问道：“陈爷爷，只能拜一位吗？” “你小子！” 陈会长被杨振兴的表现逗笑了，笑骂了一句，说道：“旁人想要拜两人其中一人都是天大的机遇。 你小子贪心不足居然还想同时拜两人为师。 怹们可都是泰斗级的人物，就算是其他老师傅也没有同时收一个徒弟的情况。” 杨振兴其实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没办法撤回来，只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刚才他确实是贪心了，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陈会长说的没错，这两位师傅可不是什么一班二班的厨师。 康师傅六十年代可是给伟大领袖做过一年多的厨师，伟大领袖也时常夸奖他菜做的好。 也正是因为手艺好，才会一干就是一年多，这可是其他厨师做不到的。 而且留在国内的宋氏姐妹之一，国家名誉主席宋副主席祖籍粤省。 每次招待亲朋好友或者是国际友人、国外贵宾，都要请康辉大师亲手主理。 黄子云师傅同样经历不凡。 不但给周总理、朱老总、贺老总等重要领导做过主厨。 从八十年代开始，一直到九十年代的现在，每年八月总设计师生日的时候，都要亲自为其制作菜肴。 这样两位手艺出众的大师答应了收徒，杨振兴还想着两位都拜了。 确实有些狂妄，有些过于高看自己了。 陈会长看杨振兴很为难，也没有强迫他立刻做出选择。 毕竟选谁不选谁，让杨振兴这个小辈儿来挑选，是得罪人的事情。 他很看好杨振兴未来的发展，自然不可能把对方往火坑里推。 “这样，我跟两位师傅约个时间，到时候你先去接受怹们的考核，等通过之后让两位师傅来选择。 怎么说都是师父挑徒弟，哪有徒弟挑师父的道理？” 看到陈会长没让他立刻做选择，杨振兴心里松了口气，说道：“陈爷爷，我听您安排。” 陈会长点点头，立刻拿起家里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出去。 “我是中烹的陈会长，找一下康师傅或者黄师傅，怹们俩谁现在在店里？” … “喂，康师傅，我是烹协的老陈，对，您什么时候有空？后天？好，到时候我带着人过去。好，好。” 扣了电话，陈会长笑着对杨振兴说道：“刚康辉师傅接了电话，答应了后天对你进行一个考核，可能黄师傅那天也会过来。 你这两天回去之后提前做点儿准备，等后天早上来家里，我带你去京城饭店拜访那两位师傅。” 杨振兴很高兴，也很感激，说道：“陈爷爷，我这就回去准备，谢谢您为我做这么多。” 陈会长哈哈一笑，说道：“哈哈，你小子，以后好好跟着大师们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会面泰斗 回去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杨兴盛没让杨振兴继续待在店里。 而是把他赶回家里，让他好好用家传秘方吊制一锅上等高汤。 等考核那天随身带着，好在做菜的时候能用到。 原来一锅高汤，杨振兴吊也顶多吊一天就了不得了。 但是这次，杨兴盛居然让他吊制了一天一夜。 吊出来的高汤也毫不夸张，表面没有油星，清澈见底，好像冲泡的很淡的清茶一样。 给人一种很饱满、很圆润的感觉，味道更是杨振兴到现在为止，喝过最清爽浓郁的高汤。 杨振兴觉得这锅汤应该是高汤的最高境界了，不会有别的比这锅汤更高。 哪知道爷爷杨兴盛却告诉他这并不算什么。 “宫里那些记载你应该都看过，煨制一两天的汤菜比比皆是，更别提已经失传没有菜谱记载的龙凤汤，制作这道汤要三天三夜的时间。” 杨振兴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自从长大以后，他接触学习鲁菜和苏菜，对于原来宫里记载的那些菜谱就没再怎么上心。 不是他不研究，而是杨兴盛不让他研究，说他还没到可以研究的那个水平。 如果不是现在提起来，杨振兴早就忘了家里的那些宫廷菜谱。 不过眼下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要到来的大师们的考核。 到了约定的日子，杨振兴大包小提溜的带着家伙什再次来到陈会长家里。 坐着对方的车，一起前往京城饭店。 在车上，陈会长简单的跟杨振兴介绍了一下情况。 现在不管是康师傅还是黄师傅，都还没退休，依然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尤其是康师傅，今年已经是他在京城饭店工作的第五十多个年头了。 还要每天坚持到饭店里，教导培育年青一代的厨师接班，十分让人敬佩。 在培育下一代厨师的同时，两位师傅还不辞辛苦，挤出时间来归纳总结烹饪经验，搜集各种烹饪知识，并整理成册。 为中餐事业贡献了很多有价值、有意义的书籍着作。 从这里，杨振兴也知道了两位师傅为什么会被行业内的所有人认证为大佬了。 光是给首长做饭又能怎样？ 给首长做过饭的厨师不知凡几，但真正能名声在外让所有人信服的又有几个？ 别说那些人淡泊名利、生性内敛，或者说人家小日子过的好着呢。 被所有人尊为泰斗级人物，哪怕伺候首长做一辈子饭，也见不得能落得这样的名声。 泰斗不光指的是厨艺水平的高低，还有做人品德和对行业的贡献等。 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才能被所有人认可，缺一不可。 不然的话外面满大街都是各种泰斗人物了，就好像现在随便是个人都是国宴大师一样。 到了京城饭店，陈会长吩咐自己的司机找地方停车休息。 然后带着提着保温桶，背着帆布书包的杨振兴进入到饭店里面。 原本杨振兴还以为两位师傅会派饭店的经理或者自己的徒弟在门口接他们。 没想到一进门，他就看到门口有两位老人在站着等人。 再看走前面的陈会长，立马快步走过去，一边伸手一边笑着说道：“怎敢劳您二位大驾，让您二位专门在门口等着？派下面的人来就行了。” 一听这个，杨振兴就知道了两位老人的身份。 没想到地位这么高的大师傅，居然如此和蔼和亲，亲自在店门口等着迎接他们。 当下立刻小跑两步，跟在陈会长后面，鞠躬说道：“二位师傅好，我是杨振兴。” 两位老人一位跟杨兴盛同年，一位大一岁，现在都迈入七十的关口了。 能被这样对待，即使是曾经的烹协会长陈会长，也感到受宠若惊。 两位师傅脸上挂着笑容，握着陈会长的手，和气的说道： “不碍事儿，左右在后头没别的事情，年轻人还要忙工作，这点事情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说完后，其中一位师傅又对杨振兴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杨小友的名字我们老哥俩可是如雷贯耳。 能在这样的年纪取得这么多优异的成绩，确实十分厉害。” 杨振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谦虚的说道：“您夸奖。” 另一位师傅看到杨振兴的表现，稍微点了点头，对陈会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找地方坐下来把。” 陈会长自无不可，点头应道：“好。” 然后陈会长跟杨振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谁是谁。 接着三人在前面谈话，杨振兴十分老实的跟在后头，四个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京城饭店和其他饭店的不同。 之前杨振兴去其他的馆子实习，不管是哪一家饭店餐厅，都没说厨师有自己办公室的。 见面要么在包间，要么在后厨，除非是跟搞行政的见面，不然不会出现办公室。 但是在这里，两位师傅居然有办公室，而且看门口的牌子，还只是康师傅的办公室。 看样子黄师傅应该也有一个同样的办公室。 能给大厨配办公室，估计也只有京城饭店才有这个能力了。 换做是其他地方，改成包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给厨师安排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依次坐下，康师傅给几个人倒了杯水，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其他的话咱们就不说了，杨小友的情况我们原来也都听别人说过，陈会长也跟我们两人仔细介绍过。 都说‘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足践之不如手辩之’，所以今天就喊你过来，想要当面见上一面，亲自考察一下。”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杨振兴还是能从字面意思明白含义。 同时在心里也提高了对康师傅的印象。 能说出这种话来，对方平日里绝对没少看书。 杨振兴脑子里感叹着，康师傅嘴上没停，继续说道：“听陈会长说你已经学习过家传的鲁菜，还额外学习了苏菜。 按理说你的这个年纪，想要完全学会掌握两个菜系十分苦难。 我想要当面问你个问题，听听你的答案。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冒着贪多嚼不烂的后果，在还没稳固之前所学的基础上，还要再继续学习另外的菜系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交谈 面对康师傅非常直接的问题，杨振兴知道自己必须得好好回答。 如果答案不能让两位师傅满意的话，那么后面考核跟拜师的事情也就无从谈起。 而且杨振兴自己知道，他的实际情况并不像康师傅说的那样。 对方之前对他并不了解，就算有陈会长介绍过，私下里也从别人那里打听过他的事情。 估计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像说的那样之前所学还没巩固，是贪心不足。 可能对于自己的学习速度，对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 于是杨振兴用最谦虚平和的态度和语气，开始跟两位师傅解释道： “不瞒您二位，鲁菜和苏菜我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剩下的只有一些名菜还需要多学习练习。 如果您二位不信，可以随便向我提问两个菜系的内容，不说能百分百答对，只要错了超过两成。 我为今儿耽误二位时间磕头赔礼，从此不再谈拜师学艺的事情。” 两位师傅表情十分精彩。 他们现在是真不知道杨振兴实际情况就是如此，还是年轻人狂妄自大。 两人一位是粤菜泰斗，一位是川菜泰斗，可两个人对其他菜系同样有很深的研究。 尤其是康辉大师。 除了粤菜和粤式面点之外，对川菜、淮扬菜、谭家菜等都十分精通。 不然也不会开发出那么多融合了其他特色的创新粤菜。 没有丝毫的客气，他们开始不停的询问鲁菜和苏菜的各种知识、技巧。 杨振兴也没有怯场，不卑不亢的一一回答两位的提问。 看到杨振兴谈吐有序，回答也正确详实，两位师傅这才相信了刚才的话。 心里不由得感到十分震惊。 他们两人一个38年入行做学徒，55年初调到京城饭店工作，一个44年入行，59年才初露锋芒。 那时候两个人正值三十岁青壮年时期，正是人生中不管身体还是生理上，最巅峰的时期。 像他们在杨振兴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说两个菜系了，就连一个菜系还没有学明白呢。 杨振兴看到两位师傅不再提问，似乎是相信了自己刚才的话，自信又谦虚的笑了一下。 “两位师傅，光说不练假把式，一会儿您二位可以点几道菜，我可以做出来请二位尝一尝。 届时候我是不是在说谎，立马就能被戳破。” 两位师傅互相看了一眼，黄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就算不试，我们也相信你所言非虚，毕竟没有很深的认识，不能轻松的回答出刚才的问题。” 陈会长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对于杨振兴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对于杨振兴天赋很高这件事，他并没有跟两位师傅说起过。 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他害怕两人以为他是在夸夸其谈。 毕竟杨振兴的天赋一般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确实会心有怀疑。 就好比一般人跟朋友介绍某个牛人的时候，人们第一个下意识的想法就是不相信。 你说那人能在家自己造火箭，我还说我自己能在家造宇宙飞船呢！ 不就是吹牛吗？谁还不会似的。 只有亲身切实的感受过之后，才会真的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天赋的人存在。 人就是这样，在被打脸之前，对一切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两位师傅不在继续提出问题，杨振兴也顺着继续说道：“在学习苏菜之前，我对菜品的研究和创新还十分稚嫩，或者说一窍不通。 但是当我学习了苏菜之后，了解了更多这个菜系的特色特点。 通过吸收整理，再结合鲁菜的特点，突然对两个菜系的很多菜式有了新的认识。 同时也在原有基础上，对很多菜进行了改良和调整，创造出了一些新口味的菜。 这个结果让我十分欣喜，也坚定了我学习更多其他菜系的想法。 我想要通过了解更多的菜系，继续改良和创新出更多的新菜式，丰富中餐的菜单内容，制作出更多适合人们口味的菜品。” 两位师傅点了点头，对杨振兴能有这样的理解和发现感到满意。 一直都没说话的陈会长，这时突然开口说道：“您二位还不知道？其实振兴还有一个目标。 他想要通过积累自身的中餐知识，有朝一日让全世界人民都能感受体会到中餐的魅力，了解和喜欢上zg悠久的餐饮历史和文化。” 看到两位师傅吃惊的表情，杨振兴再次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确实是我的目标，但是跟二位师傅所做出的贡献比起来，我现在连起步都没起步，所以没想在二位面前班门弄斧。” 康师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们只是沾了年纪的光，比你们年轻人先行了一步而已，并不是说你们后来人无法超越前人的贡献。 有目标不但要记在心里，对外也要自信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你的决心，这样会感化很多人前来帮助，让你在这一路上不会孤单无助。” “没错，” 黄师傅也点头说道：“未来总归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的手里，如果连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何谈那些目标? 做人该谦虚的时候要谦虚，但是该展示自信的时候就要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听到两位师傅的鼓励，杨振兴内心充满了自信。 是啊，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目标都无法自信的说出来，还谈什么实现目标，谈什么实现理想？ 其实到这个时候，两位师傅心里对杨振兴已经十分满意了。 不过康师傅最后还是说道：“其他的问题暂时没有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原则，我教人一向要求先立品，再学艺。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你，加上陈会长十分坚定的保证，你想要拜我们为师，还需要做很多事情。 虽然现在没了其他问题，但是该考验你的手艺还是要考验的。” 说完，他看着黄师傅和陈会长，问道：“现在咱们就去厨房？” “好。”陈会长和黄师傅点点头，同时起身，和康师傅一起离开办公室前往厨房。 后面杨振兴也立马带上自己的东西，跟在三人身后，向厨房走去。 在那里，他将接受最后的考验，如果通过了，接下来他就可以顺利拜师学艺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满意 走在去后厨的路上，杨振兴都在想刚才康师傅最后说的话。 通过对方的几句话，他可以知道康师傅绝对是一位十分看重个人品德的大师。 其实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康师傅确实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大师。 他经常对别人说起的话就是“从艺五十多年，我没有犯错厨德错误！” 再加上之前康师傅对杨振兴说的“先立品，再学艺”的原则。 康师傅在职业道德这一块儿，没得挑。 有人曾经说过，厨师，要有厨艺，还要有厨德和厨政，厨艺立身，厨德立人。 而康师傅，完美的符合上面的这些描述。 …… 在后厨旁边的更衣室换过衣服，四个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进行考核。 周围的厨师学徒在看到两位师傅同时出现后，虽然心里好奇，但都下意识的没凑过去打扰。 不过他们都在远处成群凑在一起，彼此之间小声的讨论着。 “哎，你说康师傅和黄师傅怎么在一块儿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过旁边另一个老人和那个年轻的是谁？” 人群中不乏有聪明的人在，只是瞧几眼就发现了些端倪。 “你说会不会是康师傅和黄师傅要考考那个年轻的？” “考他干什么？难道两位师傅要收徒？” “十有八九，你看那人还带着自己的厨具来的，再说你怎么解释两位师傅同时在一起？” “嘶？不是？那个人看上去不是很大啊？哪里来的神仙，居然要两位师傅共同出现？” “看看，等一会儿咱们就知道答案了。” 远处各种窃窃私语并没有传到杨振兴他们这边来。 现在他正在整理自己带来的厨刀和高汤等用具调料，同时熟悉灶台和周围调料的摆放。 看到他拿着保温桶，黄师傅好奇问道：“这桶里面装的是什么？” 杨振兴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回答道：“是我吊制的高汤，家里的老字号从来不用味精，依然还坚持用高汤调味。” 黄师傅面露惊异，康师傅更是探究的问道：“比起高汤，味精无疑效果更好，也更节省成本。 光使用高汤，能让菜品比得上放味精的味道吗？” 杨振兴知道两位师傅肯定会怀疑，毕竟味精确实要比高汤提鲜效果更强。 而且吊汤费工费时费力费钱，味精只需要花一点儿钱，买过来就能使用。 从各方面来讲，味精要甩开传统高汤好几条街那么远。 看着两位师傅，杨振兴认真的说道：“店里面的高汤并不是一般的高汤，都是经过多次吊制后的高级高汤。 一般使用的毛汤，也是经过店里面的厨师们改良过的，鲜度不比一般高汤差。 您二位可能有所不知，姆们家里善制高汤，认为只有天然的味道，也能更好的跟其他食材相融合，不会互相排斥相克。” 两位都是大师，一听杨振兴这话就知道其中是有一定道理的。 虽然现在味精成为了所有厨师提鲜的必备调料。 但是在很多高级菜中，为了追求食材的本真、本味，是不会选择使用味精来提鲜的。 都会选择逼出食材本身的精华，达到‘鲜’的要求。 尤其是两人曾经都给最最高层领导做过饭，知道很多东西都是不允许出现在首长吃的菜里的。 “姓杨，高汤…” 黄师傅喃喃自语了两句，突然抬头看着杨振兴问道：“难道你家里就是京城曾经着名的‘高汤杨’家？” “高汤杨家？” 康师傅不明所以，看着黄师傅问了一句。 黄师傅点了点头，解释道：“当年我跟师父来京后，为了给领导做饭，加上准备各种宴会，专门研究过高汤吊制。 当时除了请教过淮扬菜大师王兰王师傅之外，还听说了京城有家老字号高汤十分了得。 经过多方打听，就是我刚说的‘高汤杨’。 本想去取经学艺，结果因为那家人生意早在建国前就停业，最后也没找到传人，就不了了之了。” 这话黄师傅说的都是真的。 当初‘四大名厨’里面，就属他的师父罗国荣最厉害。 不管是十周年国庆宴还是各种不同的宴会，罗国荣都是总负责人。 周总理更是称他为‘帅才’。 58年，黄师傅就跟着自己师父身边辅助操办各类庆祝宴会，对这些事情自然最清楚。 陈会长以前略有耳闻，此刻并没有特别吃惊，但是康师傅就不同了。 他本以为杨振兴只是简单的御厨家传，没想到居然还是能叫得出名号来的。 以前多次提到过，能被老百姓自发的起名号，必定是得到所有人认可的。 不然自己给自己封号，说出去都会被人嘲笑唾弃。 杨振兴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东西他自然从爷爷杨兴盛那里没少听，但是在外头被别人提起，只有少数几次而已。 他们家中间停业消失的时间太久了，很多知道的老人都相继离世。 现在也只剩下黄师傅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才隐约听更老的长辈提起过。 “家学早已落寞，称号嘛的不值一提，都是先辈闯出来的名号。我这个后辈水平不及先人，自然没有打着祖辈荣光炫耀的脸面。” 这下子，黄师傅和康师傅对杨振兴感到更满意了。 不管哪个年代，财富永远都是人们追逐的最主要目标。 如果换成其他人家，要是自己先辈有这样名声在外的名号，早就拿出来利用的彻彻底底。 手艺水平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名号？ 那只能怪你没那个富人命能享受出来。 他们跟杨振兴的爷爷杨兴盛一般年纪，早已经见过太多的风风雨雨。 只是在京城，就见过不知道多少因为后人水平不够，还打着前人旗号开门做生意。 结果生意一落千丈，砸了招牌不说，还灰头土脸的关门停业的老字号。 看到杨振兴没否认，两位老师傅立马来了兴趣。 康师傅看着保温桶问道：“不知道能否先让我打开看一看？” 杨振兴十分痛快的打开保温桶，还特别拿了两个碗倒了一些，撒了一丝丝盐，说道：“您尽管看，尽管尝，这高汤做出来就是为了做菜吃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考核菜品选择 看着碗里跟清茶一样的高汤，两位师傅都忍不住赞叹道。 “没有一点儿油星，就跟真正的茶汤一样，这高汤着实下了功夫。” “用来制作开水白菜的高汤也不过如此，难怪当初师父要四处打探你们家的消息。” 赞叹了几句，黄师傅看着杨振兴问道：“这汤是你自己吊的？” 杨振兴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黄师傅，这锅汤我在家吊了一天一夜。” “嚯！” 包括陈会长在内，三人都被杨振兴的话吓到了。 康师傅摇了摇头，赞叹的说道：“早听闻古时候有厨师吊制一锅高汤要一两天的时间，没想到今天还能亲身经历到。 一锅高汤就下这样的功夫，确实了不起，就是煲鲍鱼、佛跳墙也不过如此。” 杨振兴觉得康师傅说的有些过于夸张了。 虽然他吊制高汤确实花费不少时间，但是制作佛跳墙这样的大菜，还是更花费精力一些。 不过老人都这样夸奖了，他也不好薄了面子，就在一边咧嘴傻笑。 其实康师傅这样说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不管是鲍鱼还是佛跳墙，制作的时间确实很久。 但制作出来都是成菜，是可以直接上桌品尝食用的。 高汤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做菜时的一种调料，再就是曾经那些达官贵人吃饭前开胃漱口的喝头。 不过是一种调料而已，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和功夫去制作，过程还十分复杂，技术要求也十分高。 完全值得这样的夸奖。 外观看完，两位师傅喝了一小口，顿觉口腔里充满了鲜味，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点儿不油腻，也没有食材的腥味。” “像是在喝水，却又有高汤鲜香的味道充满口腔，顺着一路抵达胃里。” “不错，怪不得以前的达官贵人习惯饭前喝一点高汤，确实有开胃的效果。” 两位老师傅越是夸奖，在一边的陈会长就越是高兴。 他知道两人虽然为人和善，但平时对于烹饪饮食的要求十分严格。 虽不会出现打骂的情况，在评价上会毫不留情的直接点出来，可以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不管对学徒也好，甚至对其他有名气的厨师，也是如此。 当然，在评价之后，两人也会给出解决办法，无私的告诉别人自己的宝贵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行业内的人对两人都十分服气的原因。 高汤不过是一个插曲。 品尝过后，两位师傅收起了刚才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杨振兴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接下来要开始对他进行厨艺上的考核了。 果不其然，康师傅首先说道：“你没有学过粤菜，所以考核内容我就不让你制作粤菜了，你就制作一道你现在最拿手的名菜。” 紧接着，黄师傅也说道：“我听闻你曾经凭借一道宫保鸡丁获得了国外大奖，所以我这边的内容，就是做一道宫保鸡丁。” 杨振兴点了点头，回答道：“二位师傅，我知道了。” 说完，便开始整理操作台，制作两道考核的菜品。 擅长川菜的黄师傅直接点名让他制作宫保鸡丁，所以他直接按照要求做就可以。 但是康师傅没有具体要求，而是让他制作一道拿手菜。 杨振兴不得不在这道菜上，花费些心思。 根据杨振兴现在所了解的粤菜，大抵是用料新鲜、贵重，以海鲜为主，比较擅长小炒、砂锅。 尤其是砂锅煲汤，杨振兴没少在古籍上看到有类似描述。 几乎一半以上都是来自于粤菜。 所以杨振兴打算在炒菜和汤菜中间，选择一样作为这次考核的菜品。 经过仔细斟酌，他最后决定制作一道自己稍微改良过的传统鲁菜汤菜名菜——汆黄管脊髓。 黄管是用猪黄管，也就是贴附在猪脊骨上面的软管。 因为质地柔韧，十分有弹性，所以变熟之后口感脆嫩，深得不少食客喜爱。 作为京城拔尖儿的酒店，京城饭店里面各种材料应有尽有。 即便是杨振兴要用猪黄管这种偏僻、极少用到的食材，也能立马拿出来。 谢过帮忙取来食材的学徒，杨振兴清洗过手之后，开始着手制作。 首先将鸡肉制作成泥，然后加入蛋清、盐、淀粉，再倒入高汤顺一个方向搅拌成鸡料子。 再将黄管清洗干净放入沸水焯出，把上面的软膜等择干净。 分别切成五厘米的段，用刀划成‘蜈蚣’形状，取一半逐段抹入打好的鸡料子。 再从刀口处，彼此相间贴上黄瓜皮条、火腿条和香菇条，放入蒸锅蒸熟。 在蒸黄管的时候，把用鸡蛋清和高汤、盐、淀粉搅匀的蛋羹，同样放入锅里蒸熟。 剩下的另一半黄管，则放入热水里焯熟，取出备用。 等鸡蛋清蒸熟后，以此作为底盘，在上面间隔摆上两种不同处理的黄管。 脊髓在齐头的一端用剪刀将外皮剪破，撕干净外皮和血丝后，在清水里小心的清洗干净，防止力度太大散掉。 然后切成五六厘米的段，放入五六十度的热水里，烧开后取出，摆在黄管上面。 最后把高汤倒入锅内，煮沸后浇在汤碗里即成。 在浇汤的时候要注意力道，不能把脊髓冲散掉，不然样子不好看，也品尝不到脊髓的滋味。 另一道宫保鸡丁，也在等待食材蒸透的时候，杨振兴利用间隔时间制作了出来。 两位师傅和陈会长在一边看着杨振兴的操作，都时不时的点头。 首先杨振兴同时把两道菜的食材一块儿加工备好，就取得了一些分数。 其次他的刀工和其他处理上的基本功也得到了认可。 有些人总是做菜慢，就是因为在做菜的时候不会第一时间将要做的所有菜的材料都先准备好。 等到做的时候直接按照顺序一道接着一道制作就可以。 他们经常会一道菜的材料准备好后就直接做，等做完之后再去准备另一道菜的材料。 就这个做法，效率怎么可能会提高？ 当然，这些对于专业厨师来说，都是最基本的要求，做不到也别干这一行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决定 两道菜制作完，杨振兴请两位师傅和陈会长品尝。 宫保鸡丁作为杨振兴经常制作的菜，又得到过一位川菜老师傅的指点。 虽然那位没有黄师傅这么有名气，但是水平还是有的。 所以对于这道菜，不管是黄师傅还是康师傅、陈会长，都十分满意。 尤其是陈会长，光杨振兴做的这一道菜，他就吃过好几次，每次都能感受到对方水平在不断提高。 对于火候还有理解上，都在不断进步。 第一道菜没有问题，大家紧接着开始品尝第二道汤菜。 首先三人喝了口汤，然后才舀着汤里的配料品尝。 喝了两口，康师傅放下勺子，点头说道：“黄管和脊髓一个脆爽，一个软嫩，吃在嘴里相得益彰。 再配合蛋清的滑嫩口感和高汤的鲜香，是一道不错的汤菜。” 黄师傅也赞许的说道：“处理时刀工十分精湛，没有破坏掉两种十分难处理的原料。 成菜造型也十分新颖，干净淡雅，看起来很整洁，就好似出水芙蓉在水面浮动一样。” 陈会长没有评价，毕竟他是这次的介绍人，总要避嫌。 不过在心里，对杨振兴的进步十分满意。 他知道原来像汆黄管脊髓这种鲁菜传统名菜，杨振兴是没有学会掌握的。 可现在不但掌握了，还能在原有基础上进行进一步创新，实属难得。 鲁菜泰斗颜景祥颜师傅同样创新了这道菜，取名汆芙蓉黄管。 这道菜颜师傅把脊髓去掉，同样换成了鸡蛋清做的鸡料子，降低了难度也让鸡料子在外观上取代了脊髓。 简单是简单了，但是鸡料子制作的芙蓉的嫩，跟脊髓的嫩完全不可一概而论。 现在杨振兴结合老菜和颜师傅的创新菜，将三种材料全都整合在一起。 把鸡料子的软嫩通过进一步的搅拌变成了滑大于嫩。 完美的解决了两种原料在口感上的冲突。 在色彩上也保留了脊髓微微带红的颜色，让这道菜看起来白中带红，色彩更加绚丽夺目。 两道菜三人都没有吃饭完，康师傅和黄师傅喊来一边的几位其他厨师。 让他们把菜端走，也去品尝品尝，同时看看能不能在菜里面学习到些什么东西。 通过跟自身厨艺的对比，更好的发现彼此之间的差距。 怎么说杨振兴也是上届全国烹饪比赛的最佳厨师，实力和水平要比京城饭店后厨绝大多数的厨师都要强不少。 对于两位的做法，杨振兴并没有反对。 前后不过两道菜而已，就算被人学去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可是从不少老师傅那里学到了很多，对于这种事情心里早已经没有抵触的态度。 看着其他厨师都在仔细品尝，两位师傅都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俩彼此看着对方，过了几秒不约而同的摇头笑了出来。 杨振兴被两人的表现搞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可陈会长人老成精，立马明白了他们二位的想法，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这样的表现分明是两位老师傅都看上了杨振兴，都想要收对方为徒。 实际情况跟陈会长想到的一样，两个人还真的都想要收下这个徒弟。 因为多年同事的关系，两人刚才通过眼神进行了交流。 同样因为多年同事的关系，他们立马就看明白了彼此之间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这才没忍住，摇头笑了出来。 这时候，黄师傅退让了一步，说道： “康师傅，这次您先。先不说您年纪比我大一岁，最近受邀我在修改整理之前参与编纂的《名菜集锦》，商业部打算再版印刷。 所以时间上并不充裕，教导的事情就等我忙完手上的工作，过段时间有空了再说。” 康师傅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第一棒就由我来。” 说完，他转身看着杨振兴问道：“我们两人都想收你为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刚才在一边听着两位师傅的对话，杨振兴心里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过这样的结果正符合他的心意，立马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愿意！愿意！我愿意拜师！” 三个老人哈哈一笑，互相看着，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时间拜师。” 陈会长问道：“是不是邀请其他厨师来观礼？” 两位师傅都是各自菜系的泰斗，是国宝级的厨师，他们收徒可不是小事儿。 按理来说，场面是得有的，不然配不上两人的身份，说出去也丢面子。 但不管是康师傅还是黄师傅，都摇了摇头，否定了陈会长的建议。 康师傅说道：“没必要那么麻烦，我们收徒的消息肯定会传出去，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 观礼不过是仪式而已，浪费金钱也浪费大家时间精力。 回头通知一下京城饭店的经理还有振兴家的长辈，大家坐一起吃个饭就行。” 黄师傅也点头应和道：“平时大家都忙，收一个徒弟弄的大张旗鼓太铺张。 不行回头请几位其他大师过来，简单的磕个头递个茶，坐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来观礼了。” 看到两位师傅都想弄的简洁一些，陈会长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坚持。 毕竟两人说的都是实话。 要是多收几个徒弟倒还好，收一个徒弟就要弄大场面，确实说不过去。 即使两位是都是大师，是泰斗国宝，传出去也会平白制造污点。 老人们都没问题，杨振兴作为小辈自然没有意见。 说实话那些繁枝细节的，他自己心里也觉得烦。 拜师是为了学手艺，又不是作秀，就算你弄的再隆重，邀请的人再多。 最后学不出本事，或者背叛师父师门，该发生也一样发生，关键还是得看人。 自己学会了本事，又十分尊敬孝敬自己师父，就算没有什么拜师仪式又有何关系？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咱们回我办公室继续详谈。” 后厨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康师傅对几个人发出了邀请。 陈会长点了点头，说道：“好，咱们去办公室再说。” 第三百九十八章 避免隐患 这边四个人谈笑间把拜师收徒的事情定了下来。 另一边，刚才被喊过去端走两道菜品尝的厨师们，也在议论纷纷。 “那个人就是杨振兴吗？第一次见，也没看出来哪里厉害。” “人长得帅不帅跟做菜好不好有什么关系？这两道菜我承认我水平远不如他。” “没错，这两道菜做的确实好，不愧是全国大赛拿了最佳厨师的人。”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原来我还以为是在吹牛，没想到他的水平确实厉害，快赶上咱们这一些大师傅的手艺了。” “跟大师傅们比还差点儿，不过这个手艺，来了当个主厨完全没问题。” 突然，有一个人说道：“你说这杨振兴是不是真拜师来了？” 其他人一听，楞了一下，里面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们心里早就清楚，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罢了。 别看京城饭店的厨师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没事儿的时候都能得到几位大师们的指导。 但是真正能被大师收为徒弟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眼下两位大师亲自到后厨，观看来到京城饭店的杨振兴做菜。 没有人认为这是两位师傅在指导对方厨艺上的问题。 突然，又有一个人说道：“你们就没纳闷儿为嘛是两位大师一块儿来吗？难道杨振兴要同时拜两位大师？” “嘶！”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你疯了？就算他杨振兴再有能耐、有本事，同时拜两位泰斗？真当两位大师好说话呢？” “是啊，我觉得你这是脑子抽风了，拜师可能是真的，但只能是一位，另一位大师可能是受邀来一起帮着考察的。” “大师们虽然平时不吝教导咱们后厨的厨师，但在收徒的问题上还是要顾及脸面和规矩的。” “那你们想没想过，会不会有可能，两位大师想要同时收一个徒弟？毕竟大师们一个是粤菜泰斗，一个是川菜泰斗。” 一阵沉默后，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厨师才说道：“如果那样的话，别的不说，咱们京城行业里绝对会引发地震。” 这位厨师说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如果两位国宝级泰斗大师同时收一个人为徒，绝对会引发强烈的震动。 一位这种人物收徒就已经是不小的新闻了，更何况两人一起，还是收的同一个人。 估计到时候在全国行业内，都要引起不小的震动和讨论。 事情也正如厨师们所想的那样，回到办公室的几个人，就在讨论这个问题。 “如果一下子传出去我们两人同时收徒，估计到时候会有一些后续的事情发生。” 看着康师傅，陈会长和杨振兴都陷入了思考。 最后还是陈会长反应快，立刻说道：“确实如此，到时候不光对两位大师有影响，估计来自外界的各种压力，就让人不得安宁。” 杨振兴这时候才在刚才通过考核，即将被收徒徒弟的喜悦里走出来。 他思考过后发现，还真如同老人们说的那样。 如果真要一下子告知两位国宝级泰斗大师同时收下同一人做徒弟。 压力什么的他到不担心，主要是害怕外界会影响到他跟着大师们学习。 体会过媒体威力的杨振兴知道那些记者都不是吃素的。 当年就算是打招呼主动联系过，不还是有好事儿的给他安上了一个‘少年厨神’的称呼？ 更何况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可以主动联系合作。 回头那些人怎么写报道，岂不是会更加放飞自我？ 而且杨振兴都想到了，到时候那些人为了采访到他，都会用处怎样的方式和方法。 注定会搞的他生活不得安宁。 于是杨振兴有些心急的问道：“陈爷爷，那这样的话怎么办？” 三位老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黄师傅主动说道：“这个很简单，让康师傅先收徒，我回头再收徒不就完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而且黄师傅之前也说了，近段时间收到商业部邀请，再重新编辑《名菜集锦》，准备再版印刷发售。 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空出太多时间教徒弟。 与其造成舆论，还不如等他忙完了有时间再收徒，左右都是收徒弟，不过早晚而已。 康师傅和陈会长听到黄师傅主动表态，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不是他们两人多想。 康师傅和黄师傅虽然年纪相差一岁，但是地位上却没有差距。 康师傅是国宝级粤菜泰斗。 还是国内第一个在八十年代就被法兰西名厨协会吸纳为会员，授予‘烹饪大师’称号的厨师。 黄师傅同样是国宝级川菜泰斗，同时还是国内公认的现代派川菜的嫡系传人。 所以两个人在收徒上谁先谁后的问题，是不好说的。 如果真要较真起来，彼此互不相让，回头好事也会变坏事。 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到了这个程度，大家胸怀广阔是不假。 但是对于自己的一些面子和受到的尊重还是看的十分重的。 好在黄师傅主动开口，退了出来，让这次可能会造成的矛盾，没有出现就消失了。 杨振兴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一开始他还吓了一跳，以为黄师傅为了这事儿不收他做徒弟了呢。 结果听到黄师傅只是说过段时间等他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收徒，这才放心。 而且他也感激黄师傅的大度，避免了一次性出个大新闻被记者骚扰。 虽说杨振兴和另外几位老人想的顾虑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但结果是好的。 陈会长代表杨振兴，感激的对黄师傅说道：“谢谢黄师傅体谅，咱们商议商议什么时间有空，我把杨振兴的爷爷也喊过来，大家一起坐一坐。” 黄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孩子拜师学艺，是应该跟家里长辈一起坐下见见面。” 接着他转头看着康师傅问道：“康师傅觉得安排什么时间比较好？” 康师傅想了想，笑着说道：“尽快，我早打算过几年退休，现在在饭店也是指导年轻人，时间充裕，只要大家有空，我就有空。” 陈会长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安排。” 第三百九十九章 拜师前 杨振兴作为小辈，这时候根本没他说话的份。 好在陈会长也不是外人，当年何爷爷的熟人段会长还在的时候，就把陈会长介绍给了杨振兴。 这些年以来，陈会长也确实对杨振兴十分照顾。 说陈会长能代表杨振兴家里的长辈，也基本没有什么毛病。 不然的话当初不管是让他出国比赛拿奖，还是回来奖金兑换、办理职业资格证。 再到后来和新会长确认重点关注扶持，帮助杨振兴四处去实习。 更别说这次还主动联系名师泰斗，给杨振兴寻找拜师学艺的机会。 如果关系不亲近的话，谁愿意不求回报的做这么多事儿？ 怕不是一些家里有血缘的叔叔大爷、姑姑婶婶的都做不到这种地步。 大概的商议了一下，具体的要等回头请来杨兴盛以后，两边再进一步讨论。 陈会长这次把杨振兴送回了店里，没着急离开，进去和杨兴盛聊了一会儿。 几天后，康师傅和黄师傅一起来到文泉春，陈会长作陪，和杨家爷孙两人坐一起吃了个饭。 席间，杨振兴就是添茶倒水的存在，依然没有他开口的份儿。 杨兴盛则跟两位师傅讨论了一下关于拜师的具体事宜。 最后，杨振兴的拜师时间定了下来，就在过完十一之后。 具体邀请来的其他同行，也都在这次讨论中一一提了出来。 等这次商议过后，两边会联系这些关系，到时候让他们提前空出时间应邀参加简单的仪式。 等一切事情都商量好之后，杨兴盛让在一边瞪眼干听着的杨振兴站起来。 他看着两位师傅说道：“您二位以后多费心，有嘛脏活累活直接使唤，不听话学不好就照死里打，不用手下留情。” 两位师傅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知道杨兴盛没有在跟两人开玩笑。 不管是这个年月，还是他们这些老人那个年代，教育方式就是打。 他们俩十分幸运，都遇到了好师父。 原来在后厨做学徒的时候，没少见其他师父把他们的那些徒弟当牲口使唤。 干这干那还算好的，有的一不高兴立刻拳脚相加，随意打骂。 厨师这一行在所有行业里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最严重的。 像那些学艺的，比如唱戏、练功夫之类的，原来都有直接打死的情况。 而且家里人在送孩子来学习的时候，还得签一个类似免责声明之类的契约。 就是人打死了不能找麻烦。 虽然建国后这种情况不再像以前那样严重，但依然是存在的。 就好比很多孩子去上学，家长见了老师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不听话，使劲儿打就行”。 孩子在学校里被老师收拾了，回家还要继续被家长收拾。 理由就是如果你没在学校捣乱，老师为什么会打你，而不去打其他的孩子？ 从来没有家长认为错的是老师，只会把过错全都放在孩子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八零、九零年代的父母，对于学校体罚的反应会那么大的原因。 大家都是过来人，亲身的感受过里面的各种情况。 他们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次经历自己小时候经历的那些黑暗。 其实这也算是教育意识的一种进步，只不过代价稍微惨了点。 把很多九十年代以前出生的孩子的童年，都搭了进去。 …… 拜师的事情都商议结束，接下来几位老人开始着手安排和准备。 杨振兴也被杨兴盛放了个假，让他去川府找何爷爷住几天。 等回头拜了师以后，肯定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抽不出空来。 所以让他提前过去看一看老人，也顺便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 同时也能过去看看何尚超。 何尚超前几天离开了京城，前往川省准备十月份即将到来的考试。 按照对方的意思，家里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成绩合格，剩下的不过走个形式。 这也意味着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杨振兴都没法跟对方见面了。 虽然离开之前，几个打小玩儿起来的发小一起吃了顿饭。 但是这次能再次见一见何尚超，杨振兴还是十分高兴的。 去川府待了一个星期，杨振兴才跟何爷爷告辞离开。 一个是他离开京城的时间长了点，毕竟眼下别人还在帮他忙着准备拜师的事情。 再一个何尚超也到了最后考试的关头。 看起来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但是杨振兴还是不想因为自己打扰的原因出现意外。 最主要的是，十一黄金周放假七天，店里面肯定会十分忙碌。 这时候可不是他一个少东家在外头度假潇洒的时间。 …… 京城作为历史名城，同时也是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中心，是大家选择的旅游目的地之一。 来了京城旅游，当地的特色美食小吃大家肯定要品尝。 而品尝美食，京城的老字号驰名海外，自然是所有游客的首选。 本来文泉春在京城一众老字号里面，只能算是中下游，并没有太大名气。 即使杨振兴拿了不少奖，也上过不少新闻报道。 但是知道的也仅仅只有京城本地人，报纸杂志也都是京城本地的居多。 外地人更多的还是只知道‘八大楼’‘八大居’‘四大顺’全聚德便宜坊这些知名老店。 可自从吸纳了鸿兴楼的饺子师傅之后，文泉春把原来的老字号招牌划到了自己名下。 再经过冬至等几个重要节日这么一热闹。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曾经的老字号饺子，已经改名为文泉春了。 只要京城有人说吃饺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文泉春，其次才是其他几个新冒头的饺子馆。 这一信息，也被来京城的游客们所打听到。 文泉春的生意随后因为老字号饺子的招牌，每天都接待不少外地游客，连带着鲁菜销量也明显上升。 这次十一黄金周，就比之前五一黄金周的营业额有了明显的提升。 说明文泉春现在已经在外地游客之间有了一定名声。 也让杨振兴心里十分感激当初张寿海告诉他的消息。 如果没有对方那个鸿兴楼停业的消息，并且建议他吸纳饺子师傅。 那么今天文泉春的生意也不会变得如此火爆。 第四百章 十一约会 杨振兴没有等来拜师的日子，却等来了高园园的联系。 自从八月份对方去参加军训以来，杨振兴只和对方悄悄通过几次电话，一次面也没有见过。 虽说这年月比七八十年代强太多，至少书信联系变成了电话联系。 但是跟未来方便的通讯还差的太远太远。 如果高园园在市里读书，说不定还能趁着那天放学或者周围见一面。 可惜她人在云岗，进一次城要花费不少时间。 也就导致了两人想见一面太难太难。 现在正好是十一黄金周期间，学校放了七天假，高园园这才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来城里面一趟。 杨振兴一开始接到邀请的时候有些犹豫。 之前也说了，黄金周有大量游客涌入京城游玩，店里的生意这段时间也天天爆满。 平时营业时间只翻一两次台，现在恨不得能翻三四次。 而且他还在刘建业的建议下，跟几家旅行社签署了合作协议。 文泉春成了为一些旅行团提供一次就餐服务的饭馆。 大量的团体客人比平时散客更容易管理，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耽误太多时间。 但是带来的利润是巨大的，而且一下子要按时间同时上十多人的饭菜。 导致一段时间里，如果有大量客人的话，后厨会有些手忙脚乱。 这种情况下，你让杨振兴请假出去约会，确实有些不像话。 但是他跟高园园虽然彼此没说明，关系已经算是定下来了。 这时候拒绝对方的邀请，杨振兴说实话是不想的。 好在高园园知道店里生意在大家都放假的时候会很忙，没让他陪自己一天。 只是希望杨振兴能中午营业结束后，下午不忙的时候见一面，随便走走。 等晚上快要开始营业的时候再回去工作，她自己正好坐车回家。 看到如此贴心的安排，杨振兴没有犹豫，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10月5号，大栅栏。 进入秋天的京城最近秋高气爽，天空中一片蔚蓝，万里无云。 好似在为国庆节出门游玩的老百姓提供便利一样。 高园园穿着牛仔裤，上身是白色线衣，挎着小包，手里还有一件外套，脑袋上戴着上次杨振兴送的帽子，正在大栅栏一个人转悠。 国庆节期间，来大栅栏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但更多的还是一些游客。 两旁的一些老字号店铺和普通商铺，时不时的有客人在来回穿梭。 前几年作为京城百姓购物首选的地标，现在已经变成了游人的圣地。 至于本地人，全都跑去那些新开的商场转悠，没几个会光顾大栅栏这条老街了。 虽然周围人乌央乌央的，但高园园的心情却十分美丽。 她左瞅瞅右看看，嘴里还轻轻哼着不知名乐曲。 之所以这么开心，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生日这天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对还没成年的少女来说是甜蜜的。 而且她为了能够在这一天和杨振兴待在一起，还跟自己的哥哥撒了个谎。 说她今天和新认识的同学出来玩儿，庆祝她过生日。 少女只是想单纯的跟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只要在一起心里就满足，不希望收到对方赠送的生日礼物。 所以她今天过生日这件事情，高园园并没有告诉杨振兴。 她可不希望对方再像上次一样，花那么多钱给自己买帽子做礼物。 虽然从心里她十分喜欢这个礼物，但就是不想让对方破费。 杨振兴也因为两人才刚开始没多久，不知道一些信息，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同高园园想的那样。 如果杨振兴知道了今天她过生日，绝对会提前准备生日礼物送给对方。 因为何尚超曾经说过，对待女人虽人不需要经常送礼物。 但是类似生日之类的纪念日，或者情人节之类的节日时，还是要偶尔送一次礼物博欢心。 不过杨振兴应该庆幸，高园园并不是那种追求物质爱慕虚荣的女孩。 对她来说，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礼物。 早上坐车过来就花费了不少时间，随便转了一圈已经到了中午饭点。 高园园找了家麦当劳，美滋滋的吃了个汉堡，随后就出发去约定的地点等杨振兴过来。 杨振兴特意为了今天的约会，提前离开了店里，把剩下的工作拜托给了冯兴源。 然后换了衣服，火急火燎的跑到了约好的地方。 大老远的，他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站在街边等待他的高园园。 高园园今天的打扮并不是特别亮眼，但杨振兴还是没来由的心跳慢了一拍。 其是杨振兴的身影刚从远处出现，高园园就立马看到了对方。 看到他因为看见自己而顿了一下的脚步，和脸上惊艳到的表情，笑着害羞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挽着自己头发。 高园园平时对衣服并没有讲究，她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十分普通。 今天来之前还有些懊悔自己原来没有买一些华丽点的衣服。 可看到杨振兴看见自己穿着普通的衣服都看呆的样子，心里相当高兴。 走到跟前，杨振兴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久等了，我没来晚？” 高园园继续挽了挽头发，害羞的回答道：“没，我也才到一会儿。” 杨振兴很想夸对方一句“你今天真漂亮”，但是避免自己显得太不正经，他最后也没说出口。 其实这才是他们两人私下里第二次出来约会，彼此之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和小心的。 如果何尚超知道了，绝对会被杨振兴急得吐血三升。 “别在这站着了，咱们今儿去哪？” 俩人就这么字街边杵着，杨振兴还是打破沉默出声问道。 高园园似乎早就有所准备，歪着头说道：“远的地方就不去了，咱们去工人俱乐部看电影。” 京城工人俱乐部就距离他们家骡马市的店不远，可以说往西走拐个弯就到了。 杨振兴心里很有感触，点头说道：“行，我都听你的。” 听着有些跟告白似的回答，高园园再次低下头，甜甜的笑着，轻轻的“嗯”了一声。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去看了第一场一起看的电影。 第四百零一章 受邀来宾 半天下来，两个人看了场电影，又四处逛了逛，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杨振兴就把十分满足的高园园送上回家的公交车，自己也心满意足的回到店里继续工作。 至于高园园生日的事情，他到最后也不知道。 因为两人正式刚开始最冲动的时期，加上居住地和平时联系的不方便。 本来杨振兴是打算给高园园配一个传呼的，方便他们之间没事儿联络。 至于通讯费，杨振兴根本没在担心。 不说自从他接手店里的管理后工资上了一倍。 存折里早年去法兰西获奖的奖金，除了买了台电视花了点大头，剩下的还都存着呢。 奈何高园园拒绝了这个想法。 她一个刚上高中的女孩子，突然多了一个bp机。 不说周围同学什么反应，她家里的父母和哥哥见到了肯定要盘问。 就算藏的很好，没有被人发现。 她白天在学校上学，晚上放学回家家里父母也都下班，哪有机会打电话发传呼？ 最后这件事儿杨振兴只好放弃了念头。 …… 过完十一假期没几天，商议好杨振兴拜师的日子也到来了。 今天只单独拜康辉大师为师，等过段时间或者明年的时候，再拜入黄师傅门下。 到场的人并不多，但各个都大有来头。 京城饭店、烹协、劳动部等各部门都派出了领导或者赠送了花篮祝贺。 同行业里在京的几位泰斗级大师，也纷纷到场。 康师傅有意低调，所以整个过程进展的很快，只是磕头递茶之后，仪式就算成了。 不少领导只是走个过场，看到这么快完事儿也一阵高兴。 他们陆续告辞离开，只剩下几位老师傅还在场。 没了外人，关起门来可都是厨师界的自己人，所以场面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在场的师傅，没有杨振兴认识的，而且这次他一直都十分亲的王师傅也没有到场。 具体听陈会长说，两边似乎派系不是相同。 康师傅和黄师傅从来京城饭店就一直负责服务领导、国宴招待。 即使后来国宴都交给了大会堂和国宾馆那边专门负责。 不过一旦有国宴的话，还是会专门请他们过去帮忙指导。 可以说这些厨师，大多都偏向官方身份，为领导和大场合服务。 丰泽园的王师傅还有其他老字号的师傅们，身份上更偏向商业一些。 他们不是说没有服务过领导，王师傅同样给领导们做过菜，也参加过大型庆祝宴会。 但因为出自私人企业，不是京城饭店这种官方背景浓厚的地方。 参加的次数也不是太多，只是偶尔有那么一两次。 出身上根本的不同，也是导致这些大师们虽然地位相同，但彼此之间交流不是那么频繁密切的原因。 而且相比较王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已经在不少饭店位居高位。 康师傅和黄师傅等人原来收的徒弟，更多的是因为上头派下来的zz任务，分配到了其他不同的岗位继续服务。 比如很多驻外大使馆的厨师，就有不少是两位师傅教出来的徒弟。 在这种岗位上工作，康师傅和黄师傅的徒弟自然在名声上，没有王师傅他们那么明显。 到场的师傅杨振兴都不认识，不过康师傅拉着他一一进行介绍。 “这位是大会堂的郭吕明郭师傅，这位是严兴坤严师傅，还有王锡田王师傅。” 杨振兴跟在后面，老老实实的鞠躬问好：“几位师傅好！” 看到几个人点点头，康师傅示意先介绍完再说，继续介绍道：“这边是国宾馆的侯瑞轩侯师傅，华永兴师傅。” 杨振兴再次鞠躬问好。 等介绍完一圈后，几位师傅才开口说道：“振兴是？以后跟着康师傅要好好学习，争取把康师傅的一身本领全都学过来。” “康师傅，我看您这次收了个好徒弟，光是着眼神儿就骗不了人。” 听着大家的道贺和恭维，康师傅笑的很开心，杨振兴也一直不好意思的咧嘴微笑。 这时候，侯瑞轩师傅突然说道：“杨振兴，我记得你，当初全国烹饪比赛的时候，我还专门从报纸上看到过你的报道。” 侯师傅前文中有提到过。 他一生可以说十分坎坷和精彩。 学艺多年，一直到别人退休的年纪，他才走上职业的巅峰，成为了国宾馆的总厨。 下面国宾馆十七座楼的厨房和厨师长全都归他管理。 当初他的徒孙就跟杨振兴同场竞技过。 当然除了团体赛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外，个人赛就差那么点儿意思。 那时候侯师傅就在心里记住了杨振兴的名字。 没想到才一两年的时间，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场合见到对方，而且对方还是这次的主人公之一。 侯师傅的话让杨振兴受宠若惊。 通过康师傅的介绍，他知道在座的可都是真正的国宴大师。 他们招待的不是外国领导就是各种贵宾。 听康师傅介绍都没说几位有过多少精彩的‘人生履历’，就能知道这些师傅们全都是深藏不露、鲜为人知的大能。 他连忙说道：“侯师傅您捧了！” 侯师傅点点头，他只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随口回答道：“不错，年轻人知道谦虚是好事儿，以后好好学。” 侯师傅旁边也是国宾馆厨师的华永兴师傅附和道：“粤菜现在厨师水平参差不齐，希望你以后也能跟你师父一样扛起粤菜的大旗！” 华永兴师傅说这话完全没毛病，因为他出身同样不凡。 华师傅是国宾馆成立后，第一批从沪市着名粤菜酒楼新雅饭店调到国宾馆工作的资深粤菜大师。 虽然跟杨振兴刚拜的康师傅还有些差距，但说是准泰斗级，也没什么毛病。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的关系，把一些精力放在了操办大型宴会、酒会上。 华师傅的厨师水平，这会儿也能达到泰斗级别。 和几位师傅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杨振兴知道，这些师傅每一个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也加深了杨振兴心里‘不可小看天下人’的意识。 第四百零二章 开始学习 聊着天，饭菜不断的被服务员端上桌，老师傅们也开始一边吃一边继续聊天，或是点评这些菜做的如何。 外面都说老饕如何会吃，吃主儿如何讲究。 其实要说真正会吃的主，还是得看专业的厨师。 几位老师傅干这一行全都五十年往上，不知道做过多少菜，也不知道尝过多少料理。 调味对不对，火候是不是没把握好，吃一口就能尝出来。 而大师们随口的一句点评，就能给杨振兴带来很多认识，吸收到很多经验。 比如有道菜师傅们都说甜了点儿。 可杨振兴吃了好几口，都没觉出来哪里甜了。 等他沉下心仔细的品尝之后，才发现随着咀嚼，后面味道开始回甜。 然后舌头后面就觉得微微有些甜的发腻。 这也让他对老师傅们的舌头惊叹连连，感叹老师傅们比精密检测仪器还要厉害。 吃过饭，所有人就离开了，包括陈会长和杨兴盛也都走了。 现场只剩下了康师傅、黄师傅还有杨振兴三个人。 黄师傅最后喝了口茶，说道：“行了，事情已经结束，就轻松了，我那边最近稿子催的紧，就不多说废话了。” 他看着杨振兴，继续说道：“最近好好跟康师傅学习粤菜，等我那边忙完了你要立刻再跟我学习川菜，心里做好准备。” 杨振兴立马点头回答道：“师父您放心，我努力的。” 虽然还没正式拜黄师傅为师，但杨振兴依然改了称呼。 黄师傅也没在意，点了点头，站起来对康师傅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这段时间康师傅多受累。” 康师傅也站起来，点头说道：“这边交给我你就放心。” 得到了回答，黄师傅没了心事，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到人都走了，康师傅这才坐下对杨振兴说道：“坐，别站着了。” 杨振兴依言坐下，坐姿板板正正十分规矩。 康师傅心里满意，安排道：“既然已经拜了师，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哪个地方触及或者违背了我的原则，咱们的师徒关系也到那时候为止，希望你能一如既往踏踏实实的做人做事。” 杨振兴立马保证道：“师父您放心，如果真有那种时候，您不赶我我自己滚蛋。” 康师傅点了点头，喝口茶继续说道：“你自己心里记住就行。 从明天开始，上午和下午两个时间，都到京城饭店来，等中午和晚上营业的时间，再回你家的老字号工作。 可能会辛苦点，但希望你能坚持下来，不要因为一点点劳累就懈怠。” 杨振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安排他早就知道了，是之前跟自己爷爷商议好的。 毕竟杨家现在人丁稀少，算上刘建业也就四个人。 一个老人，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在读高中，壮年一人没有。 所以店里的生意不能离开自家人看管。 尤其是现在比起跟大师学习，杨兴盛心里其实更偏重于学习管理文泉春的生意。 手艺再好，不会管理回头文泉春该关门停业还是会关门停业。 可学会了管理，可以管理好经营，手艺差一点儿也不至于落得关门的下场。 康师傅也充分理解杨兴盛的想法。 按理说他本不想答应对方的要求，想要把杨振兴留在身边全日制进行教学。 可是这样的特殊情况，康师傅也不想让杨家再因为意外断了传承。 再说了，中午晚上把杨振兴留在京城饭店，饭店没办法也不可能卖他制作出来的菜。 与其这样，还不如辛苦点儿跑回自己家的店里呢。 怎么说还能上灶练一练，看看做出来的菜客人的反馈是怎么样的。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每天奔波的学习生活。 一开始，他本以为康师傅会立刻教给他粤菜的知识。 哪知道康师傅非但没马上教他东西，反而让他做一些最基础的辛苦工作。 比如去水台清洗食材，去砧板加工材料。 这样的日子让杨振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文泉春刚开业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师父这是在考验和考察自己的耐心，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忍得住。 说实话杨振兴一开始心里确实有些不得劲儿。 但做了几天后他就恢复了平常心态，不再去想粤菜的学习，反而专心的去做康师傅吩咐他做的事情。 杨振兴拜康辉大师为师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京城饭店。 大家在心里对杨振兴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以往康大师收徒都是因为上面下来的任务，教出来的徒弟也都按照上面的指派分去了不同的岗位工作。 真正意义上收的徒弟，杨振兴这算是盘古开天头一份。 现在看到康师傅居然没有直接教导杨振兴粤菜，而是让他干这些杂活。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康师傅的考验，但不少人依然觉得心事很痛快。 杨振兴也发现了这些日子康师傅在吩咐完自己做事情之后，也会义务的指导其他厨师厨艺。 以前简单介绍过，京城饭店有川、粤、谭家菜等很多个菜系。 每个菜系每个楼层也都有各自的厨房。 康师傅所在的，自然就是粤菜厨房，这里的厨师都是制作粤菜的厨师。 康师傅作为老员工，还是店里的粤菜负责人，指导后辈理所应当。 但是看着康师傅不光指导其他年轻厨师厨艺，还亲自操作，掰开揉碎了细化到每一个火候都手把手教导。 这让杨振兴心里吃惊不小。 去过那么多家饭店实习，像这样教导后辈的老师傅，康师傅还真是第一个。 其他老师傅不是不教，而是没有一个人像康师傅教的这么细致。 也只有他自己在文泉春的时候，自己爷爷还有冯爷爷几个老人，会手把手的这么教自己。 杨振兴现在更加期待康师傅教导自己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个情况。 是跟其他厨师一样，还是说比现在教的更加详细？ 不过那些距离杨振兴还比较遥远。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完成每天康师傅交代他完成的这些任务。 第四百零三章 康大师的目的 从十月上旬拜师以后，到现在已经十月底马上十一月了。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杨振兴还没有在自己师父那里学到一点儿粤菜的菜谱。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还要干多长时间杂活儿。 但是拜师已经是既定事实，师父就站在那跑也跑不了，他索性耐下躁动安安稳稳的干活。 这一安稳下来，杨振兴发现似乎师父让他干这些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说苏菜对比鲁菜是南方江南菜的话，那么粤菜跟鲁菜可以说天南地北。 一个在大北边，一个在大南边，相隔数十万里。 不同的地形和气候导致两地的物产有相当大的不同，也影响了彼此之间的文化和习俗。 鲁菜的一些食材清洗和加工改刀，自然也和粤菜有很大的区别。 迄今为止，杨振兴学习鲁菜和苏菜，处理的多是肉禽果蔬，水产则以淡水鱼居多。 海鲜的话接触最多的是海参鲍鱼。 粤菜里面，肉禽果蔬也有，可更多的都是海鲜，再就是其他动物比较多。 比如以前提到过的蛇菜。 不同偏重的食材和烹调方法，就导致了从水台清洗到砧板，再到灶头烹制，都有一套属于粤菜自己的规矩和讲究。 康师傅让杨振兴去做水台和砧板的工作，也是出于让他了解熟悉这些操作的目的。 可以说用心良苦。 万丈高楼平地起，但前提是地基必须要打的坚实。 地基不稳，别说万丈高楼了，盖到六七层的时候就可能轰然倒塌，头从再来。 所以现在杨振兴做的这些点滴小事，就是为以后拔地而起的高楼，打下坚实基础的部分。 了解了自己师父的苦心，杨振兴更加投入到这些杂活累活里面。 其他原本都在嘲笑杨振兴的厨师，看到他一个拿了全国大奖的厨师一直都在干这些最没资历的学徒厨工干的工作。 关键是还一点儿抱怨都没有，似乎安于现状，甚至还有些享受的意思。 都在心里佩服杨振兴的心态是真好，是可以卧薪尝胆的狠人。 因为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要么是傻子、老好人，要么就是能隐忍、能坚持的很角色。 他们可不认为杨振兴会是前面的那种人。 扪心自问，换做是他们自己，即便没有取得杨振兴那样的成绩。 让他们这些是早就上了灶的厨师，在拜师后回去干这些脏活累活。 坚持可能会坚持，但想要他们心里没点儿怨言，根本是不可能的，更别提享受这个过程了。 杨振兴的表现，康师傅都看在眼里。 他现在看杨振兴是愈发喜爱。 原来康师傅收因为任务教的徒弟里面，不是没有跟杨振兴表现一样的人。 也有人来了之后一点儿埋怨都没有，安排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丝毫没有认为说自己已经是炒菜师傅了，来是为了学习粤菜制作，而不是干这些最低层的脏活的。 可是别的那些徒弟干活都是跟接受命令一样去执行任务。 认为这是康师傅他对这些人布置的考验，看看他们能不能坚持的住。 像杨振兴这样直接看透他本人真正用意的徒弟，到现在只有杨振兴一个人。 看着杨振兴每天清洗食材、加工改刀。 遇到不懂的地方，没有自己教导也会主动去询问周围其他厨师，谦虚、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去请教。 康师傅心里是忍不住高兴。 心情好，这些天老人也变得更加和善，连带着胃口都大了不少。 看到杨振兴自己进入正轨，康师傅便开始教导他理论上的东西。 近一个月以来，自己师父第一次跟自己讲课，让杨振兴很高兴。 因为他觉得这个动作表示接下来的时间，师父会逐渐开始展开粤菜的传授。 “你拜师也有段日子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跟你讲一些关于粤菜的基本知识，希望这些知识能在后面的学习中对你起到帮助。” 这天赶着杨振兴还没去水台干活，康师傅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进行讲解。 “粤菜跟其他菜系一样，也分为不同的组成部分和派系。 狭义上来讲，粤是羊城，指的是广州，粤菜也就是广府菜，广府菜又由南海菜、东莞菜、顺德菜、中山菜等地方风味组成。 广义上，粤菜则由广府菜、潮州菜和客家菜三大部分组成。 现在外面粤菜的各种用料昂贵、选料考究、刀工精细的印象，其实只是潮州菜的特点。 也导致了现在潮州菜逐渐在海内外成了粤菜的代表和主干。” 通过康师傅的讲解，杨振兴了解到了粤菜的不同之处。 刚说的潮州菜其实说白了就是家常菜，是老百姓的菜，属于粗菜精作，又注重原汁原味、清淡养生，自然受到追捧。 尤其是很多远走他乡的粤省人，因为思念家常菜的味道。 所以世界各地的粤菜馆子多以潮州菜为主。 也推动了潮州菜或者说粤菜在世界范围内的推广和认可。 广府菜虽然也注重用料考究，更多的以炒菜或者说小炒为主。 又因为地理和历史关系，融合了不少西餐的做法，讲究档次和气势。 客家菜又称为东江菜，分成赣南、闽西、梅州、东江和海外五派。 上面几个地方都是客家的大本营，说白了也就是客家人自己吃的家常菜。 不同于广府和潮州用料考究，多生猛海鲜，客家菜多用肉类，水产极少，并且以砂锅菜为主。 而且味道上也不像前两者清淡适宜，喜欢下重油，味道偏咸，讲究香浓。 比如盐焗鸡、梅菜扣肉、盆菜就是其中典型代表。 “除了粤省本地的粤菜，其他还分为港式粤菜、沪市海派粤菜、国外海派粤菜等等。 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从粤省的传统粤菜基础上，为了适应当地原料和口味，改良的粤菜，真正的粤菜还是得看粤省本地。 本地的水平高低，代表了这个菜系水平的高低，所以有机会，我希望你能亲自去粤省，到当地品尝一下。” 虽然康师傅讲的不是太多，也并不深入，但杨振兴依然受益匪浅。 第四百零四章 吃惊 因为康师傅心中满意，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振兴才逐渐开始接受粤菜的学习。 知道他了解了自己的目的，康师傅也时常指点杨振兴如何对食材进行加工处理。 随着学习的深入，杨振兴的天赋开始逐渐展露出来。 原本康师傅以为一两个月才能教会掌握的内容，杨振兴三两星期就能够熟练掌握。 这样的速度着实吓着了康师傅。 有一天下午，到了学习完的时间后，杨振兴辞别自己师父，收拾好东西回文泉春应对晚上的营业。 康师傅则来到自己办公室休息。 毕竟年纪大了，盯着徒弟教一天，精力上难免会疲惫。 正揉着眼睛放松，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请进。” 康师傅坐正身体，发现进来的是黄子云黄师傅，又靠回了椅背，继续揉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了？” 黄师傅关上门坐下，笑着问道：“怎么了，没事儿还不能来找你了？瞧你这样，是不是对振兴的教学结果不满意？” “不满意？老黄，我何止是不满意啊，我都快吓死了！” 康师傅跟黄师傅开了个玩笑。 他们俩还有京城饭店谭家菜的彭长海大师，平时关系十分好，互相之间都没有架子。 私下里也经常一起坐一坐聊天互相交流经验。 像是总设计师八十大寿的时候，就是他们三个一起去北戴河给做的寿宴。 本来是开玩笑，结果黄师傅看康师傅表情不似作假，还当真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不会？有这么笨？他那些大奖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 看到黄师傅上当了，康师傅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直看到黄师傅脸色黑的发青，才忍下笑声，咧着嘴说道：“现在基础的东西，振兴已经全都学完了。” 黄师傅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不在意的说道：“这都一个多月了，学习速度还可以。” 哪知道康师傅摇着头回答道：“是一个多月没错，但我开始教他才不到两个星期。” “哦？” 黄师傅来了兴趣，连忙问道：“那老康，你之前的时间都让他干的什么？” “干杂活儿啊，水台，砧板，每天都在清洗加工食材。” 黄师傅闻言，稍微一思索，然后瞪着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振兴一个星期就把你教的基础知识都学会了？” 康师傅点点头，他这才起身给黄师傅倒了杯水，说道：“不错，从收拾食材，到如何挑选泡发干货，基本全部掌握了。” “嘶！” 黄师傅倒吸了口冷气，一时间被震得愣住了。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康师傅也没有嘲笑他，毕竟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几乎天天都要被杨振兴吓那么一次，到现在心里都有些麻木了。 “不得了不得了！” 黄师傅回过神，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稳稳心神，然后感慨的说道：“难怪全国烹协的老陈退了休还要出来拉下脸给这个小子找师父。 就这样的学习天赋，还有做人的品德，这是把对方当成宝贝供着了。” 康师傅也感慨的附和道：“有这样的实力，换做是谁不当成宝贝？ 不过振兴已经是咱们俩的徒弟了，老陈他们这么稀罕振兴，也是好事儿。” “哈哈，谁说不是呢？” 黄师傅现在是真的十分高兴。 这些年他教的徒弟有不少，但是要说十分满意的算下来并没几个，更别说完全满意了。 对于自己这一系的手艺可能到他手里开始走下坡，黄师傅每每想起都十分着急。 不然他也不会平日子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写书出版。 那招黄师傅的想法，只要菜谱和制作工艺能通过书本留下来。 即使徒弟学的不行，后来人在看到这些书籍后，通过研究火候等内容，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 现在知道了杨振兴的天赋后，黄师傅心里再次升起了一股希望。 想到这里，他突然站起来跟康师傅告辞。 “我就不跟你多聊了，先回去抓紧时间把我手头要整理的任务完成。” 康师傅一愣，说道：“这是怎么了？才刚坐下喝了口水怎么突然就急急火火的要回去？” 黄师傅把杯子里的水直接喝光，回答道：“听你说振兴天赋这么好，我有些等不及要教他手艺了。 所以老康，我看你还是抓紧时间直接教，别弄那些没用的内容了。 你可别等我都忙完这边的事情了，你那边连一半的内容都还没教完呢。” 说完，也不再继续吭声，点了点头立马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康师傅被他的这一系列操作搞的目瞪口呆，紧接着又摇头失笑起来。 黄子云的情况他十分清楚。 也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听到他说完杨振兴的事情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着急。 他本人还好说，并没有师承传统这一说。 对方可是顶着现代新派川菜嫡系的帽子，国内行业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呢。 如果他手底下没有像他师父那样走出来几个像样的徒弟，那以后可就再也没有嫡系这一说了。 对于川菜的整体气势，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不过对于对方临走之前跟小孩子一样的‘威胁’，康师傅并没放在心里。 在他看来，杨振兴天赋是高，学习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 但越是这样，康师傅就越要仔细认真，减慢速度的去教导杨振兴。 什么事情都讲究过犹不及，太慢了不好，太快了同样不好。 一味的只惊叹于速度，说不定哪些地方上的细节，就有可能会被轻易的忽视掉。 等以后定型了才发现问题，在想要改正过来，就需要花费比学习时更大的时间和精力。 康师傅的做法其实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杨振兴学习鲁菜的时候，因为学习时间长，加上需要打基础，所以学的很仔细。 但是前段时间跟着吕志义学习苏菜，不管学什么都各种飞快。 杨振兴也好，吕志义也好，全都沉浸在了学习速度上面，很多不能够注意到的细节其实有很大疏漏。 可两个人到现在也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康辉大师之所以能成为国宝级泰斗，吕志义只能是家学渊源的普通老师傅。 从根本上是有他的道理的。 第四百零五章 奔波之苦 在跟着康师傅学习的日子里，杨振兴虽然疲惫，但每天过的很充实。 但是每天路上来回奔波，次数少了还行，次数多了，非但没习惯，反而让杨振兴觉得快要坚持不住了。 毕竟清早从家里骑车子去京城饭店学习。 然后中午再从京城饭店出发，赶回骡马市街店经营中午生意。 等午餐营业结束，又要骑车子回到京城饭店进行下午的学习。 紧接着晚上还要再回文泉春，负责晚饭的营业，最后下班回家睡觉。 众所周知，在后厨当厨师是一件十分累的工作。 一到饭点儿，炒勺和炒锅就没有停下来的功夫。 一个炒锅三四斤，中午好几个小时，晚上又好几个小时，一天下来不光胳膊受不了，一直站着身子也累。 所以说厨师是一个吃青春饭的工作完全不过分。 但是厨师又是个手艺活，年龄越大，积累的经验越多，手艺就越高。 正是因为这个特点，厨师界对‘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比任何其他行业的情况都要严重。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如果只是学习技术的话，杨振兴的身体完全吃得消。 不然他也不可能同时学习鲁菜和苏菜还能坚持下来。 可问题就出现在路上的奔波上，这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不奔波又没办法，他现在不能像梁成广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到跟师父学习当中。 店里面的生意没办法丢下不管，杨振兴身上有梁成广不曾有的担子。 请康师傅到文泉春来教学同样不现实。 先不说康师傅还没有从京城饭店退休，就是他杨振兴一个外人能拜师，哪怕有陈会长在中间协调。 如果京城饭店不同意，杨振兴他也没有办法。 跟康师傅这种珍稀技术人才，饭店里都是有签署一些合同的。 不然为什么康师傅会主动的在京城饭店去指导那些粤菜厨房的年轻厨师？ 这么一位身份显赫的大师，外面就没有关于对方收徒的报道？ 反观同样地位，同为泰斗大师的王义均师傅，总能看到不少关于他老人家的报道或者是收徒的新闻。 不是康师傅低调，而是他跟王师傅和店里面签的合同根本上不一样。 所以想要跟着康师傅学习，杨振兴只能自己亲自上门来。 而且为什么康师傅会答应让杨振兴来回跑，而不是一整天都待在身边学习。 不光有杨兴盛希望杨振兴不放弃家里的生意，还有京城饭店这边也有提出类似的要求。 学习归学习。 跟着康师傅学习，杨振兴只能学习到康师傅自己的手艺。 那些属于京城饭店集体研究出来的东西，杨振兴是无权学习的，康师傅也无权利教授外人。 如果让杨振兴中午晚上也在后厨继续学习。 说不定就能从后厨给客人烹调菜品的时候，偷学到那些不能传授的部分。 这部分内容或者是创新改良的菜谱，或者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烹调和调味方式。 这些都是饭店的商业机密，是吸引客人的根本。 多方因素下，就导致了杨振兴现在来回奔波的情况。 感受到自己身体已经开始若有若无的发出警告，杨振兴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杨振兴终于可以放假休息一天了。 因为李国庆顺利的考试通过，过两天就会去《人民日报》报道。 高瑞也通过了多次体验和z审，拿到了入伍通知书，等十二月中旬就会出发去新兵训练营训练三个月。 然后再分配到要去的部队发挥所长。 所以这次几个人聚在一起，算是给高瑞提前送行。 顺带着也在工作签，吃一顿饭好好聊聊天，毕竟高瑞去了军队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间。 “哎！可惜三儿提前去了川府，面的也回了老家，少了俩人还真挺别扭的。” 高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些遗憾。 杨振兴喝着健力宝，有些感慨的说道：“三儿还好说，面的也不知道下次见面要何年何月。” 没了何尚超在身边，李国庆的话稍微多了一些。 “行了，别惆怅了，以后日子长着呢，又不是真见不着了。” 停止了这个话题，他看着高瑞问道：“瑞子，你那边多久能放次假？” 高瑞吃着菜，回答道：“一年三十天假期，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得看安排。” 在二十世纪，国内义务兵还是三年期限，进入新世纪后才改成两年。 但是探亲假的规定都一样，义务兵没有假期。 只有转成志愿兵也就是士官后，才有探亲假这么一说。 高瑞跟其他参军的人不同，他是打算走职业军人的路线，再加上他的学历和专业。 一进军队直接就是军官，所以跟那些去当义务兵，等退伍安排工作的人不同。 高瑞从第一年开始就有探亲假。 杨振兴和李国庆点了点头，说道：“这样还好，要真好几年不能出来，那真要憋死个人。” 高瑞说完了自己的情况，转头看着杨振兴问道：“最近一直没怎么联系，羊排最近过的怎么样？” 杨振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喝了口饮料平复一下心情。 虽然知道高瑞问的是他的近况，但是杨振兴跟他妹妹高园园不知不觉好上了。 现在面对高瑞，心里还是有鬼的。 刚才那一刹那，杨振兴还真以为高瑞知道了他俩的事情，是在质问他。 “最近拜了一位粤菜泰斗做师父，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跟着师父学习粤菜呢。” 两人吓了一跳，没想到杨振兴这不吭声的居然有如此际遇。 “泰斗大师？可了不得？哪里的师父？” “京城饭店的大师，曾经给领袖做过一年厨师，过段日子也是京城饭店另一位川菜泰斗，也会拜入对方门下学习川菜。” “嚯！” 这下子，李国庆和高瑞彻底傻了。 能拜入一位泰斗级大师的门下已经是天大的运气，没想到杨振兴一下子就拜了两位。 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李国庆，都目瞪口呆的说道： “羊排，你小子这是要上天啊！” 第四百零六章 考驾照 李国庆和高瑞很羡慕杨振兴，可心里同样也在为他感到高兴。 两个人才刚刚走出大学校门，未来的路刚有了着落，杨振兴却已经把他们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这俩人也不想想。 其他孩子哪一个毕了业能直接进喉舌党报和军队研究部门？ 他们的家世旁人同样羡慕嫉妒恨。 但这种事情总会被当事人选择性的遗忘。 这么大的事情，让李国庆和高瑞十分好奇，开始不断询问各种细节。 杨振兴见好友如此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挑着一些事情满足了两人的好奇心。 说着说着，杨振兴就把最近苦恼的事情说了出来。 “……见天儿来回跑，真的太累了，我都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 喝着饮料，杨振兴忍不住的抱怨。 “如果只在一个地方倒还好，一天要来回跑好几趟，跑的我腿都快断了。” 李国庆无语的看着杨振兴，说道：“你非得骑自行车吗？坐车不行吗？” 杨振兴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坐车太慢了，哪有骑车子快，要有直达的车还好，关键中间要倒车，耽误很多功夫。” 高瑞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没驾照吗？自己开车方便又省事儿，你家里那么大的生意，总不会一辆普通的车都买不起？” “学驾照时间用的时间太多，所以就没学。” 几年前何尚超和李国庆上大学之前，来找过杨振兴，想拉着他一起学驾照。 因为听说了花费的时间不短，所以没有太多空闲的杨振兴就没跟着一起学。 当时都没太多时间，现在拜了师跟着学习，时间比以前更少，杨振兴更没有功夫去学了。 哪知道李国庆说道：“现在考驾照比前几年松多了，三儿就跟我说过好几次后悔当初学得太早。” 杨振兴不明所以，看着李国庆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李国庆放下筷子，开始跟杨振兴解释缘由。 随着改开步入正轨，国内越来越多的地方跟国际接轨，很多人也因为做生意什么的腰包鼓了起来。 出国热和学车热是眼下京城老百姓挂在嘴边最多的话题。 外面都说开车和电脑、外语是新世纪必须掌握的三项基本技能。 虽然一般老百姓人均月薪不过三四百，学车要好几千，但依然有大量的人跑过来学车。 原来一年一个驾校考驾照的可能只有了了百人。 但是进入九十年代初期，报考的人数瞬间增长到一年五六千甚至更多。 因为原来学车人少，价格又贵，所以报考的人少，驾校的数量自然也少。 有关系有路子都要等两三个月才能上车，没路子的等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稀罕事儿。 一些用人单位都把会开车有驾照写进招工章程里面。 进一步促使一些年轻人加入学车的人潮。 学车的热潮自然带起了一股淘金热，外头都开始流传这么一句话“想要笑，开驾校”。 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多了上百家驾校，缓解了学车难的问题。 可同样的，同时出现这么多家竞争对手，大家都开始在一些可以制造便利的方面下功夫。 比如考试的时候承诺通过率，或者承诺可以减少学车时间，让学员迅速拿本。 “原来我跟三儿学车的时候，要考法规，还要钻杆和路考。法规十分容易，但难就难在钻杆和路考上面。 教练随便竖两根竹竿，然后就这么练倒车入库和揉库。” 似乎回想起曾经学车下的苦工，李国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等正式考试都是教官说了算。 因为当初学车的人少，所以相对来说十分严格，考官还比较有责任心。 但是现在大批的人学车，隔三差五就有考试安排，所以考官也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商机。 毕竟考官说你行你就过了，说你不行你再怎么也甭想过，人为掌握的随意性相当大。 自然就会有驾校动歪心思，和考官通气，以此提高自己学员的通过率吸引更多的人花钱报考他们驾校。” 听李国庆说完，杨振兴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 “岂不是只要钱到位，人到位，马上就能拿到驾照？” “夸张了点，但是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杨振兴陷入了思考，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儿靠不靠谱。 想了一下，他又问道：“条子，这一套下来要花多少钱？” 李国庆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回答道：“想要快点儿的话六七千，包括进学费和找关系。” 这个价格如果是能短时间内拿本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花比普通报考多一倍的价格而已。 杨振兴存折里还有不少钱，这个花费完全负担得起。 他点了点头，再次在心里盘算自己有多大概率能说服爷爷杨兴盛出钱买车。 别看现在新饭店盖好之后生意一直都很旺。 可当初盖楼和装修花了不少钱进去，因为对装修的高要求，还在银行贷了不少款。 一直到现在还在慢慢换着这笔钱。 李国庆作为多年发小，看杨振兴神情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 他对杨振兴说道：“车的事儿好说，三儿走之前原来的车没开走，因为何叔叔不让他开车去川府上班。 一个是一路开车过去太远太危险，再一个想要让三儿低调一些。 所以临走前他打算把他那辆车给卖了。 因为忙着考试的事儿，没那么多功夫，加上走的又急，车现在还一直在胡同里扔着。 我觉得你直接拿走开去算了。” 杨振兴听完有些心动，不过并没有想过直接自己开走。 毕竟车这东西不是以前那些小玩意儿，单价能顶普通人家几年的工资呢。 于是他问道：“三儿跟你说他准备多钱卖吗？” 李国庆明白杨振兴的意思，回答道：“没说，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他，我觉得他应该找他姐姐帮忙处理了，不行你问他姐姐也行。” 杨振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说道：“行，等一会儿回去我就先打电话问一声。” 然后他又问道：“你们俩有没有靠谱的考驾照的关系？” 第四百零七章 买车 最后，还是李国庆说他回头问问当初他和何尚超学驾照时，他哥哥帮忙找的关系能不能办成这件事。 至于高瑞，他现在跟杨振兴一样，也没有学驾照。 不过他打算去军队之后学习，因为那样不需要自己再额外花钱，学起来也更方便。 又聊了一会儿，三个人结束了今天的聚会。 杨振兴跟着李国庆回胡同，高瑞则坐车回云岗的家里。 杨家到现在也还没迁电话线，所以杨振兴到李国庆家里蹭了次电话。 还没有正式入职，何尚超还在何爷爷那边住着，杨振兴也就直接给何爷爷打过去电话。 “喂，您哪里？”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何尚超的声音，倒是省去了不少事情。 杨振兴立马回答道：“三儿，我羊排，你现在没事儿？” 何尚超一听是发小打来的电话，声音立马变得十分开心，说道：“哎呦，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见天儿被关在家里，出去也没个能一块儿玩儿或者聊天儿的，快憋死了！” “这是何爷爷让你收收性子，等回头你上班了再这么没个样子可不行。” 何尚超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唉！好不容易打次电话，怎么连你也说这话？” 简单的询问了几句近况，又聊了会儿天，杨振兴这才进入正题。 当然，这也是在李国庆家里打电话，他家电话都是的，公家给掏钱。 多聊两句少聊两句根本没差。 要是在外头打公共电话，还是省外长途，杨振兴可不敢在电话里这么个聊法。 “三儿，问你个事儿，你那车听条子说要卖？怎么个卖法？” 电话那头的何尚超楞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我还没来得及找我姐姐帮忙卖了呢。 怎么？你打算要？钥匙在我妈那里，你想开直接拿走开就是了。” 早知道何尚超这么说，杨振兴拿出准备好的腹稿，说道：“好几万的车呢，又不是三两百的东西。 再说我也不是用一次两次，打算考个本以后出门来回省事儿方便。 如果你这样，那我还是再看看买辆新车。” 何尚超也明白杨振兴心里的想法，没有继续坚持，思索了一下才说道：“行，这样你一万块钱直接开走，钱给我爸妈就行。” “两万？不行！你这要的也太少了。新车都七八万，二手也不至于卖一万啊！” 杨振兴一听这个价格，直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何尚超和在杨振兴身边的李国庆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觉得杨振兴有些较真了。 电话里，何尚超开始耐心的给杨振兴做工作。 “这车是我姐送的，而且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花几个钱。 再说我也开了四五年，跑了快十万公里了，卖给别人也卖不出太高的价格，直接便宜点儿给你，我这边也省事儿了。” 知道何尚超这是在照顾自己，杨振兴心里很感动。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拒绝，这朋友做的就太没意思了。 所以想了想，杨振兴还是收下了对方的好意。 “行，那这样一会儿何叔叔下班，我再跟怹说这事儿。” “钱你直接给我爸就行，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告诉怹一声，顺道让怹帮忙连着过户的事儿一块儿办了。” 车的问题有了着落，杨振兴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原本还计划跟爷爷要点儿，加上自己之前一直没花的在银行躺着的几万块钱奖金直接买辆最便宜的车。 现在看来，自己的钱买下何尚超的车之后，也足够考驾照的花费。 跟何尚超说完车的事情，两人也没继续多聊，就结束了这次通话。 紧接着，李国庆又拿起电话，给之前学驾照时找的关系联系。 因为这年月大哥大并不是人人都能买的起的，所以他只是发了个传呼留言。 做完这一切事情后，李国庆对杨振兴说道：“行了，我找的这个人是交警，等他看到消息后会回电话，应该没多大问题。” 杨振兴点了点头，揽过对方的肩膀说道：“谢了条子！这次你可帮我大忙了！” 李国庆很高兴能帮上发小的忙，他笑着说道：“这么见外干嘛？对了，这几天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趁着我现在还没正式报道，平时有些时间，先带你去人少的地方提前练练车。 说不定那边看到你开车比较熟练，就免掉你去练车的时间，等考试的时候直接通知你过去。 这样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杨振兴想了想，没有其他意见，点头答应了李国庆的建议。 随后，杨振兴又给骡马市街店去了个电话。 因为自从他开始跟着师父学习后，爷爷杨兴盛再次回到店里，负责处理一些事务。 毕竟要出去学习不在店里，有些方面肯定会顾及不到。 电话接通后，他跟爷爷说了一下自己买车想要学驾照的事情。 杨兴盛听了也没表示什么态度，只是说了句“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就结束了通话。 对于自己爷爷的态度，杨振兴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他现在早就是成年人了，这件事花的又是他自己的钱，跟爷爷不过是打声招呼。 按照爷爷从小的教育方式，这种事情上面，老人家是不会插手干预的。 当天晚上，等何爸爸下班之后，杨振兴又上门来了一趟。 何爸爸把他请进屋，直接说道：“三儿跟我打电话说了你想买车的事儿，按我说钱不钱的不需要，反正车丢在那里没人开。 你要想用直接拿走开就是了，两家又不是什么外人。” 杨振兴知道这不是何爸爸嘴上客气，而是对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回答道：“何叔叔，汽车又不是别的小东西，三儿这个价卖我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不要钱的事儿您就甭说了。” 何爸爸知道杨振兴的轴脾气，点了点头没继续下去，而是说道：“你现在还没驾照？ 需要我帮你找驾校吗？回头你给我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我找人把车过户给你。” 过户的事儿杨振兴倒没拒绝，回答道：“行，过户需要嘛资料我去准备，考驾照就不麻烦您了，条子已经帮忙找好了关系。” 第四百零八章 十二月 要来何爸爸的银行账户，杨振兴打算明天直接去银行把钱转账过去。 他跟李国庆也约好了这段时间利用晚上时间，到外面练车。 除了晚上时间比较多之外，还一个是晚上车少，杨振兴作为新手练车更安全。 而且这时候也不会有交警出来执勤检查，杨振兴可以安心练车。 至于李国庆找的考驾照的关系，也在第二天给回了电话。 不得不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钱有人，事情总能轻松办成。 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杨振兴揣着取的六千块钱，上门找到了对方。 三千是报考的费用，另外三千则是给对方的好处费。 刚收完钱开了收据，对方就给了杨振兴一本交通规则，让他回去熟记，等一周后就会安排他进行法规考试。 如果说数学之类需要动脑子的知识杨振兴不擅长的话。 像是背个东西这种用到记忆的部分，是难不到他的。 并且晚上抽出时间，在李国庆的指挥下练车，也让杨振兴在实践中记住了很多交通法规。 比如一些超车、变道和拐弯的规定，还有路上的各种交通标志等等。 一周后顺利的通过法规考试，驾校给杨振兴安排了一辆教练车练习倒桩。 车上一共有八个人，基本每个人一天下来也轮不到摸几次车。 得益于近段时间李国庆的突击训练，杨振兴上车半天试了两次。 教练就让他回家等电话通知，到时候直接去考场考试。 之后不管是科目二还是路考，杨振兴都见到了之前找的那个关系。 虽然对方为了避嫌装作不认识他，但是考试都十分顺利的通过了。 从有了考驾照的念头，到驾照拿到手里，杨振兴前后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看着跟他同一天上车练习倒桩的学员依然在练习中，丝毫没有要考试的征兆。 杨振兴发现自己那几千块钱没有白花。 不然要跟其他人一个进度的话，还不知道会耽误他多少时间。 拿到驾照第一时间，杨振兴就开着早就过户过来的，何尚超的那辆伏尔加，到街上转了一圈。 因为这一个月里面，李国庆和他天天晚上在路上开车练车。 杨振兴并没有新手司机的紧张。 除了一些细节方面还很稚嫩，其他地方几乎跟别的老司机没有区别。 拿到驾照没几天，高瑞也踏上了发兵的火车。 因为是工作日的白天，杨振兴抽不出空，李国庆也在单位上班。 所以他们俩只是提前一天晚上到高家坐了坐，留下电话号码给高爸爸高妈妈，让他们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联系两人。 发兵走的那天，他们俩都没有亲自到现场送行。 高园园提前在家里见到了杨振兴，自己哥哥出发的那天没见到人也不觉得可惜。 而且知道了杨振兴已经学了车并且还把好朋友何尚超的车买了过来。 小姑娘心里十分高兴。 这表示以后两人再想要见面的话就会容易很多。 即使让杨振兴开车跑云岗来找她，也比坐车去市里花费的时间更短。 当然高园园仅仅这么一想罢了，按照她的脾气可不会主动要求杨振兴做出这种事情来。 …… 自从开车来回奔波往返后，虽然多了一项油费的开销。 但是杨振兴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比之前骑自行车恢复了很多，至少不会觉得那么疲惫了。 而且上下班可以带着爷爷和刘建业，也让两个人体力上轻松很多。 最主要的是，以后家里如果出去办什么事情，有辆自己的车更加方便。 体会到有车的便利，杨兴盛还让刘建业没事儿的时候去学一个驾照回来。 如果哪天杨振兴有事情不在的话，他也可以开车出去办事。 通过了康师傅布置的小测试，杨振兴现在已经开始学习粤菜的菜谱。 粤菜在很大程度上和苏菜有相似的地方。 比如都喜欢用新鲜的时令原料；喜欢清淡的口味；喜欢食物的本真味道；喜欢食补而不是药补。 但不同的是，粤菜追求‘五滋’‘六味’俱佳。 所谓五滋，指的是香、松、软、肥、浓；六味则是酸、甜、苦、辣、咸、鲜。 粤菜极少用葱姜蒜做料头，辣椒等辛辣佐料也基本不怎么使用。 不会出现鲁菜或者苏菜里的一些大咸大甜的菜式。 一般的辅料多是为了突出主料原味而使用，在选择时也多以清淡味道为本。 当然也不会一味地追求清淡。 面前提到粤菜和苏菜一样十分讲究时令，夏秋尚清淡、冬春求浓郁，很有说头。 康师傅擅长广府菜，拿手的有烤乳猪、挂炉烤鸭、蟹黄鱼翅、烩八珍、蚝油鲍片、八宝莲黄鸡、百花酥鸭等等。 而且对粤菜冷拼和面点，也同样有很深的造诣。 在教导杨振兴的时候，康师傅不但传授传统的粤菜菜式。 在传授完之后，如果这道菜有他自己的创新和研究，也会毫不吝惜的传授给他。 比如传统粤菜油浸鱼，这道菜鱼肉洁白、嫩滑鲜香，原汁原味，清淡可口。 ‘浸’这种烹饪方式也是粤菜常用的独特技法，分为油浸、水浸和汤浸三种。 传统的做法是把鱼用油浸泡，以温油慢慢浸熟。 但这个方法对于火候和油温的控制极为严苛，而且烹制这道菜用的时间也长。 康师傅在十多年的实践经验基础上，利用这种技法的基本原理，把油浸改为水加油。 待锅里的水沸腾后把鱼放入浸熟。 这种方法不但所用时间短，做出来鱼味道依然鲜美，保证了鱼肉的细嫩。 现在康师傅创新的这种方法已经普遍的为全国各地的粤菜厨师所采纳，对粤菜的烹调产生了有深远意义的影响。 通过这样手把手的教学，让杨振兴更好的体悟到康师傅多年来的创新思路。 为他打开了另一条通往创新的通天大道。 就好比武侠小说里面的传功一样，让杨振兴瞬间功力大增，对烹饪有了更多的认识和理解。 随着康师傅教学的不断深入，杨振兴现在脑子里对创新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 也在这段时间里，思考出了很多可行性的创新菜式。 第四百零九章 干货发制工艺 普通的粤菜小炒，杨振兴最近已经学习了不少。 比如炒牛河、咕噜肉、小炒肉、濑尿虾等等。 爆和炒是杨振兴最拿手的烹饪技法之一，所以学习这些菜式十分轻松，对火候的掌握也让康师傅赞叹不已。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康师傅打算教杨振兴一些功夫菜。 这里说的功夫，指的是下力气、费时间的一些菜。 快到十二月底的时候，一天康师傅早上意外的没有立刻吩咐杨振兴做事。 而是把他喊道身边，考校之前教导过的一些知识。 “近来你学习速度很快，为了防止你把之前学过的东西忘掉，所以我今天考考你。” 师父考徒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杨振兴点点头，笔直的站着，没有说话，等待师父发问。 康师傅对杨振兴这种遵守纪律的习惯早已经熟悉。 心中满意的同时，嘴上问道：“干鲍鱼要如何挑选、泡发和处理？” 杨振兴脑子里立马翻出了答案，回答道：“首选淡干鲍，次选咸干鲍，淡干鲍可以更好的吸收烹制过程中的高汤。 拿过干鲍首先要闻，远远的能闻到鲍鱼香气的为上品，带腥味儿异味儿的是次品。 然后看鲍鱼裙边是否均匀完整、肥厚，鲍鱼是否有黑点儿。 好的鲍鱼摸起来如玉一般润滑，表面干爽不粘手，放在手里有沉甸甸的感觉。 而且放在灯下面，剔透半透明、呈黄色的为佳，鲍心部分褐色为佳，如果是吉品鲍，颜色偏红为佳，出现黄色反倒是次品。” 杨振兴说的很详细，康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师父对自己的答案很满意，杨振兴继续说下去：“泡发鲍鱼时，先把鲍鱼放在干净的水里，密封好放入冰箱冷藏，泡发一晚。 第二天的鲍鱼个头会比第一天大上一圈，这时候可以进行清洗工作。 先把头部的食道摘掉，周围的裙边触须用牙刷将黑色脏污刷干净。 清洗干净之后，把鲍鱼放在八九十度的温水里，用小火煲一个小时，把鲍鱼煲软、煲透。 等手捏起来十分软的时候，趁着还有温度，再次密封好，放凉后再放入冰箱冷藏，继续泡发一晚。 再隔一天，鲍鱼就泡发好了。” “恩，” 康师傅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海参、花胶、鱼唇、蹄筋和花菇又该如何泡发制作？” 听自己师父问完问题，杨振兴已经猜到了今天师父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因为上面提到的这些材料，全都是经典名菜佛跳墙里所用到的。 自己师父突然问这些，肯定是想要教自己如果制作这道名菜。 杨振兴心里兴奋的同时，嘴上也在回答着问题。 “海参选择表面刺饱满，没有破损的，首先放在干净的水里，密封好冰箱冷藏一晚。 第二天海参就会吸收水分变软。 但是在接触海参的时候要注意不管是手还是用到的水或者容器，都不能有一点儿油星，不然会导致海参在泡发的时候变烂。 泡发好的海参下入冷水，开火煮到水温九十度，达到温度后转最小火根据海参大小煮十到二十分钟。 最后跟鲍鱼一样，趁着有温度密封好，放凉后放入冰箱冷藏泡发。 隔一天海参再次变大，然后重复头一天的步骤，煮好之后放入冰水中冷激，再密封好放冰箱冷藏泡发。 到第四天，把泡发的海参拿出来开膛，取出嘴和牙齿，把里面的泥沙清洗干净。 海参的肠子也就是海参筋很有营养，注意要保留不要破坏。 清洗干净后继续重复煮海参的动作，捞出后放冰水冷激，继续放冰箱冷藏泡发。 海参讲究一泡，三煮，三发，泡发海参一般要五天左右，个头大，肉厚的海参可能需要煮发七天。” “花胶是鱼泡，鱼唇则是一种养殖小鲨鱼的软骨。 两种材料首先上蒸笼蒸半小时，蒸好后放入干净水里，密封好放冰箱冷藏发泡一晚。 泡发一晚后，个头会膨胀两到三倍，换一次水后继续上锅蒸十到三十分钟。 如果买的鱼唇和花胶腥味儿较大，可以放适量黄酒葱姜一起蒸。 蒸好后去掉水，放入冰水里冷激，继续放冰箱冷藏发泡。 到这里两种材料就算泡发好了，可以随时拿出来使用。 不过保存时要保存在零度左右的温度里，一天换一次干净的水。” “蹄筋多用普通的干蹄筋，高档一点可以用鹿筋。 发制蹄筋一般用油发，热锅冷油下蹄筋，慢慢升到五成油温炸十到十五分钟。 等油温升高后，可以在锅里倒适量的水，可以降低油温、防止炸糊，也能让蹄筋发胀、起水泡。 让蹄筋在制作的时候吸收更多的汤汁，增加口感。 炸好后，蹄筋放在清水里浸泡一晚，让蹄筋胀发、吸收水分。 吸收一晚的水分后，第二天先用葱姜爆香锅里的油，隔油放入蹄筋料酒。 用大火炒出香味儿，然后下水没过蹄筋，放冰糖烩制，接着放在碗里上蒸笼蒸一小时。 蒸好后取出蹄筋，到这里就算发制完成了。” 说道这里，杨振兴其实嘴里都有些发干，看到康师傅没让停，他只能忍着继续回答问题。 “花菇指的是生长时间长，表面纹路完全爆开的香菇，比一般香菇个头大，肉厚，口感也好。 放入清水浸泡一晚，个头会有手掌大小，取出菇蒂后冷水加黄酒焯水。 焯水过后热锅下葱姜爆香，放入鸡油或者是肥猪肉煸炒出油，因为蘑菇喜欢吃油，会让口感变得更好。 煸炒出油后放入香菇和料酒炒香，然后放入水淹没花菇，下冰糖烩十分钟。 然后上蒸锅小火蒸四个小时后取出，花菇就发制完成了。” 康师傅十分满意，因为他之前教的东西杨振兴可以说一点儿都没忘记。 听他说完之后，直接对杨振兴说道：“好，既然你都已经记住了，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就动手将这几种材料全都泡发出来。” 知道要做什么的杨振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点头回答道：“好的师父，我现在就开始动手。” 第四百一十章 佛跳墙 前前后后忙碌了一个星期，都过完了元旦，杨振兴才把几种材料全都发制完成。 康师傅检查过后十分满意。 但嘴上依然叮嘱道：“以后一定要注意，泡发海鲜干货的时候千万不能沾油星，一点也不行，不然泡发的时候容易烂掉。” 虽然同样的内容已经被叮嘱了很多次，杨振兴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他点头回答道：“放心师父，泡发的容器我都是清洗了好几遍后才用的。” 康师傅点点头，说道：“让你准备这么多东西，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出来我要做什么了。 没错，今天我就传授给你如何制作佛跳墙。” 没等杨振兴高兴，就听到康师傅继续说道：“而且我让你多准备了几头鲍鱼，也是为了教你另一道菜的时候可以用到。” 看着杨振兴有些疑惑的表情，康师傅笑了笑。 “除了佛跳墙，我还打算教你如何烧鲍鱼。” 没想到师父一次要教自己两道菜，除了佛跳墙还有送一的意外惊喜。 这让杨振兴心里比之前更加高兴。 只不过他以为的是红烧鲍鱼，却不知道康师傅想教他的根本不是这道菜。。 这道菜也让杨振兴在学习的时候差点儿崩溃…… 看到自己徒弟因为能学习到新菜谱如此开心，康师傅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佛跳墙用的食材有很多，首先第一步要用到的就有老母鸡、老鸭、猪蹄和排骨。 下面我一边说，你一边开始操作。” 话音刚落，杨振兴立马行动起来。 “先把鸡鸭切碎，猪蹄和排骨也都切成块。” 等杨振兴处理好，康师傅接着说道：“把老母鸡下锅煸炒，放葱姜和黄酒，炒香颜色变黄之后盛出来。 然后再分别把鸭子、猪蹄和排骨加姜片焯水，这三种食材味道很重，焯水才能最大程度的去掉异味，做出来的汤才不会有骚味。 焯好之后同样倒入锅里煸炒变色出香后起锅。” 在杨振兴炒制的时候，康师傅也不忘教导。 “佛跳墙除了吃里面的食材外，最主要的还是喝汤，做汤菜自然要用到高汤。 不同于鲁菜吊汤使用生的食材作为原料。 粤菜做汤大多习惯把味道较重的一些肉类先通过炒制的方法去掉骚味，然后再进行汤的制作。” 第一次尝试如此制汤，杨振兴心里有些好奇这样做出来的汤是什么味道。 等四种材料炒好，康师傅继续吩咐道：“先把几种食材放凉，你去搬一个中等的瓦罐过来，再去仓库拿一个碳炉，拿些木炭。” 按照吩咐，杨振兴很快把所需要的物品都搬了过来。 康师傅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开始指挥杨振兴下一步动作。 “接下来我们先开始制汤，按照食材的特性，把排骨垫到瓦罐最下面，然后再按照猪蹄、老鸭、老母鸡的顺序依次放进去。 一定要把瓦罐塞的满满的，塞到满口才行，食材不满，熬煮出来的汤就不会浓厚。 接着倒三分之一碗的黄酒，然后加清水没过灌口，放一颗八角和一小块桂皮增香。 最后盖上洗干净的荷叶封口，可以起到增香的效果。 因为煨制的时候荷叶的香气会不断的回流到瓦罐里面。” 等杨振兴放好原料封好口，康师傅让他在碳炉上点上碳，把瓦罐上上去。 “炭火煨汤是最传统的制作方法，因为炭火可以长时间保持在一定的火候上，通过稳定的火力慢慢的把原料里的精华逼出来。” 杨振兴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师父，这锅汤要煨到嘛时候？” 康师傅淡淡的一笑，说道：“十二个小时。” 杨振兴吓了一跳。 经过刚才的一通准备和制作，现在已经是上午的十点钟了。 岂不是说等汤煨制好要等到晚上十点？ 似乎早已经考虑到结果，康师傅对杨振兴说道：“你现在先回去跟家里打声招呼。 未来的三四天时间可能晚上都没办法回去休息，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杨振兴咽了口吐沫，有些被吓到的回答道：“好的师父，我晌午回去就跟爷爷说一声。” 康师傅点点头，接着说道：“行了，本来应该让你留下来时刻注意炭火的火候，不过现在才刚开始，有我看着倒也没别的可学的。 你先回自己店里跟你爷爷说明情况，等下午来的时候我再教你如何注意火候控制。” 杨振兴点点头，换过衣服后开车回到骡马市街店。 找到爷爷杨兴盛后，他把康师傅的话跟自己爷爷解释清楚。 杨兴盛点点头，只是略作思考就直接说道：“这样你这两天做生意的时间也甭回来了，就一直在那边待着。 你师父教给你的这两道菜，都是要花费大量时间的，这时候再来回跑，容易落下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似乎还有其他顾虑，杨兴盛又补充道：“到了生意的点儿，你记住要躲到人少的角落去。 别光明正大的杵在后厨中间，省的让人以为你偷学人家的秘方。 虽然咱们不屑偷学这些东西，可也不能给人落下把柄，回头你师父那边脸上也不好看。” 杨振兴仔细听完后，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了爷爷，这些事情我会注意的。 那我这些天就先不回家了。” “恩，回头带两件儿干净衣裳过去，洗不了澡就勤换衣裳，后厨要注意干净，别弄的一身味儿惹人嫌。” 听从爷爷的叮嘱，杨振兴下午带了几件衣裳回到了京城饭店。 康师傅见他来了，问道：“跟家里都说清楚了吗？”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放心师父，我都跟我爷爷说明白了，不过怹让我这两天饭点儿也在您这儿待着。 届时候我会找一个人少不耽误事儿、也看不着后厨情况的角落，不给您多添麻烦。” 虽然康师傅很想说没必要这样做。 但是看着杨振兴认真的表情，他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件事情。 同时在心里，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这次收杨振兴这个徒弟，可以说是真的收到了。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了在京城饭店连续好几天的学习生活。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复杂的制作过程 既然杨振兴已经跟家里说了未来几天一直待在这里，康师傅便开始教他如何控制炭火的火候。 “炭火虽然燃烧的均匀，但也有烧完的时候，如果这时候添加新的炭火进去，就会导致稳定的火候出现变化。 所以就要隔半小时一小时来观察一次炭火的情况，好及时的进行调整。” 杨振兴顺着康师傅的手指，盯着炉子里的炭火，问道：“那师父，该怎么保证火候的平稳呢？” 康师傅拿着一根铁签子，指着炉子里的煤炭说道：“碳烧过之后会变白，火力也会逐渐减弱。 这时候你拿铁签子戳一下，看看到底烧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即将烧完或者已经烧完了，就把烧完的垫到最下面，没烧完的点在中上层，中间掺杂几块新的炭进去，方便引燃。” 拿签子演示了一下，康师傅又说道：“刚才那是一个办法，但必须要紧盯着才行。 还有一种办法相对省事一些，就是先在外面点着碳，然后放到炉子最下面。 刚点着的碳燃烧的火力大，温度也比烧了一段时间稳定下来的碳更高。 放在远离瓦罐的最下面，可以通过调整炉子的风口，快速的让新碳燃烧的火力稳定下来。” 康师傅说的虽然有些抽象，但杨振兴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理解他的意思。 从小家里就有烧煤炉子，自己爷爷更是在家里自己做过蜂窝煤。 所以对于烧炉子这件事情，杨振兴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家里换蜂窝都是先把上面还没烧完的提出来，把最下面烧完的拿走之后。 再把没烧完的垫在下面，上面叠上新蜂窝，然后把下面的风挡提起来。 加速空气的补给，让下面的蜂窝火力旺一些，好快点儿引燃新放进去的蜂窝。 这跟康师傅刚说的第一种更换方式基本是一个意思。 至于第二种放进去在外面点着的新碳，然后垫在最下面。 虽然家里换蜂窝没见过谁这么弄过，但是也能明白怎么一回事儿。 看到杨振兴明白了自己教的东西，康师傅说道：“东西我都教给你了，接下来你就开始盯着炉子，保持持续稳定的火力。 我先去那边忙别的事情，如果有问题，就过去喊我。” 杨振兴接过康师傅递过来的铁签子，点头说道：“好的师父，您忙别的事儿去，我会在这儿盯着的。” 有曾经换蜂窝煤的经验，在更换碳炉里的碳时，杨振兴倒没有遇见什么问题。 让一直留心观察这边情况的康师傅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悟性、可以立马实践出来的徒弟是师父们最理想的徒弟。 不管是大师也好，还是一般的师傅也罢。 谁遇到那种教好几遍还不明白，必须要自己时刻在一边盯着的徒弟都会心烦。 也没有人愿意收这种徒弟传授手艺。 到了晚上十点，这一瓦罐高汤终于可以启封了。 把瓦罐从煤炉搬到操作台上，杨振兴解开绳子，将用于封口的荷叶掀开。 里面的样子还没入眼，杨振兴首先就味道了香味。 不同于鲁菜吊高汤出来的那种鲜香，这一锅汤显然比前者味道更加浓郁。 除了食材本来鲜美的香味之外，还多了煸炒过后的味道，中间掺杂着荷叶的清香。 再看汤的颜色，不似清汤透亮，也不如奶汤干净温润。 第一眼看上去多少有些浑浊，而且油比较大。 不用康师傅开口，杨振兴就自觉的将原料和高汤篦（bi）了出来。 这样再一看，高汤虽然是白色的，但依然十分浑浊，有些像没处理的毛汤。 汤做好了，接下来康师傅开始教导下一步的工作。 “制作佛跳墙的原料有很多种，而且每个地方放的材料也不尽相同。 闽东经常放放鱼翅羊肘，粤省和港岛习惯放鲍鱼火腿。 我为了方便教你接下来制作鲍鱼，所以没有选择鱼翅，而是选择了鲍鱼和火腿。” 按照之前泡发的材料，杨振兴把所有需要用到的食材都摆在了操作台上。 具体的有鲍鱼、海参、排骨、鱼唇、花胶、蹄筋、鸭肾、鸽子蛋、花菇、瑶柱、猪肚、火腿。 “按照食材的耐煮程度，先把这些原料分成两组先后放入。” 按照康师傅的指挥，杨振兴把鲍鱼、排骨、花菇、花胶、鸭肾、瑶柱、火腿单独分出来。 剩下的食材则是后放的，暂时先放在一边备用。 取来一个干净的瓦罐，依然是排骨垫底。 再依次按顺序放入火腿、花菇、花胶、鲍鱼、鸭肾和瑶柱。 等所有食材放好后，康师傅说道：“把篦干净的汤倒进去，一定要倒满，然后再封上荷叶，继续上炉子煨制。” 杨振兴利索的按照指挥做好，问道：“师父，还是要十二个小时吗？” 哪知道康师傅摇了摇头，回答道：“错，这次要煨制二十四个小时，接下来你可能要多受累了。” 杨振兴直接愣在了原地。 迄今为止，他也就是在为了准备康师傅和黄师傅的收徒考核前用二十四小时吊制了一锅高汤。 剩下最多的也就尝试过十二个小时吊汤。 没想到做一锅佛跳墙，用十二个小时熬制完高汤后，再煨制其他食材还要二十四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那么说等佛跳墙做好，要到明天晚上十点半了。 看着有些发愣的杨振兴，康师傅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好笑。 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跟自己师父学这道菜的时候，也是跟杨振兴一个表情。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在自己徒弟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样子。 让康师傅多少满足了一些心里的恶趣味。 “这一天一夜要辛苦你了，不用隔半个小时，差不多一个小时起来看一次炉子情况就行。 另外荷叶如果出现破损的话，也好及时的进行更换，把密封做好。 如果漏一个窟窿的话，里面的味道就全都跑出来了，前面所有的功夫也就白费了。” 说完，康师傅不知道在哪里摸出来一个小表，塞到了杨振兴的手里。 他拍着杨振兴的肩膀说道：“这个表有闹钟，晚上你可以随时定闹钟起来看情况。” 说完，脸上挂着笑容，坐上一直等着他的小车，回到家里安心的睡觉去了。 只剩下杨振兴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后厨。 手里拿着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最后收尾 这一晚上杨振兴可以说没有睡好，或者用没怎么睡来形容更加恰当。 刚眯上眼没一会儿功夫，定好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一开始杨振兴还按照一小时一次的频率起来看一看。 后面摸清楚情况之后，改成了一个半小时或者两小时起来一次。 即使这样，也把他折腾的不轻快。 再加上自己一个人蹲在百十平的后厨，只开着一盏小灯，总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隔天早上京城饭店上早班的厨师进了后厨就差点儿没被吓死。 因为杨振兴黢黑的眼眶跟疲惫的神色，就好像一些影视作品里的鬼一样。 而且睡觉没个东西，他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但是惊吓过后，其他人都闻到了厨房里弥漫的香气，紧接着开始对杨振兴羡慕嫉妒起来。 光闻味道就知道做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菜式。 再联系上瓦罐和杨振兴在厨房守了一夜，答案自然而言呼之欲出。 都说孔夫子门生七十，弟子三千，其实说起来就是徒弟中间也是分内外有别的。 门生比起弟子来说，受到来自师父投入经历的教导，要比弟子更多，也更受重视。 厨师界也是如此。 不管是康师傅也好，还是其他那些师傅们也罢。 他们的徒弟同样也有门生和弟子的区别。 上头给康师傅派下任务请他收徒教徒弟，不是厨师长康师傅都不收。 收了之后也会根据厨师的个人情况，有不同的倾斜程度。 但是教学质量不会出现任何区别待遇，只是对于一些天赋更好，更有实力的徒弟，会多教一些东西。 这个厨房是京城饭店的粤菜厨房之一，里面的都是粤菜厨师。 他们对于粤菜的认识和理解，是比刚开始接触粤菜时间不长的杨振兴更深刻的。 因为时间成本和原料成本，现在的佛跳墙已经是几经修改的改良版本。 不管在原料使用还是烹制时间上，都大大的降低了成本。 而现在杨振兴学习的这种佛跳墙的烹制方式，是传统的制作方式。 是没有任何改良或者创新，完全尊崇古代制作工艺的方法。 虽然看上去任何人只要有材料就能完全学会。 但其实真正动起手来，做是能做出来，可是味道会不会一样就不好说了。 用料多少、火候的掌握和控制，等等一系列需要注意的方面，没有师父手把手的教导。 想要完美的复制出来，完全是痴人说梦。 一些在后厨时间比较久的厨师依稀记得上一次康师傅这么教导徒弟，已经是五六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没想到杨振兴居然也受到了康师傅这样大精力教导的顶级待遇。 看到有人来了，杨振兴赶紧活动活动身体，清醒了一下。 同时跑去厕所把仪容相貌收拾妥当。 当康师傅来的时候，杨振兴正照顾着炉子，盯着其他厨师看他们练习手艺。 “给，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几个包子过来。” 康师傅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杨振兴，看了一眼瓦罐，问道：“一晚上怎么样？还能受得住？” 杨振兴接过包子，没马上吃，而是先回答道：“谢谢师父，晚上还行，身体也没觉得怎么样。 这罐子菜我一直都有照顾到，没出现嘛问题。” 康师傅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好，你抓紧把包子吃了，一会儿凉了吃肚子不舒服，我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看到康师傅走之后，杨振兴这才美滋滋的开始吃起了包子。 就这样又熬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康师傅跟昨天一样，没有回去，在后厨陪着杨振兴，指导他烹饪。 看到时间到了点儿，康师傅吩咐道：“行了，把荷叶打开，再把剩下的材料都放进去。” 同时他还不忘叮嘱杨振兴道：“小心点手，别烫着了。” 杨振兴依言打开封口。 这时候昨天灌的快溢出来的汤，因为小火煨?的关系，只下去了差不多一根食指的程度。 汤色也从昨天有些浑浊的白色，变成了带着茶色的偏褐色。 然后他按照师父的指示，分别下入了蹄筋、鱼唇、猪肚、海参和鸽子蛋。 把瓦罐塞的满满的之后，放入两粒冰糖，再次封好后继续煨制。 “恩，材料都放下去了，接下来再煨两个小时，这道佛跳墙就算做好了。” 杨振兴撑了一天一夜，早就忘了还有食材没有下进去。 如果不是刚才师父说起来，他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听到还要继续煨制两个小时，杨振兴有些不淡定了。 “师父，这么说做好了都后半夜了，您一直靠着行吗？早点儿回去休息！” 康师傅摆摆手，笑着说道：“来之前我已经跟家里说好了，也跟饭店经理打过招呼了。 等你这道菜做好之后，我把该教的都教完，你跟我上楼上客房去休息。 经理为了这事儿专门给咱们俩留了一间房间。” 杨振兴大受感动。 自己师父都七十多岁高龄了。 为了教导自己做菜，居然打破作息时间，不顾身体熬夜指导。 这样的好师父外头可是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去。 感动的同时，杨振兴也在心里再次发誓一定要好好跟着师父学习，以后要好好孝敬师父，不让师父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白费。 “师父……” 杨振兴刚一开口，康师傅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直接示意杨振兴不用说话。 他说道：“那些话就不用说了，只要你能好好学习，真的学到手艺就算报答我了。 有功夫说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听我再跟你说一说这道菜需要注意的细节。” 紧接着，康师傅坐在厨房里，借着一盏灯的灯光，开始仔细的跟杨振兴从头到尾再次讲解了一遍需要注意的地方。 同时也把一些制作过程里需要注意的问题一一跟杨振兴指明。 经过一天一夜亲身的操作和实践。 对于自己师父所说的这些内容，杨振兴立马脑子里就明白了。 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师父让自己话两天时间就这么盯着的良苦用心。 第四百一十三章 总结 师徒两人一直忙到后半夜，佛跳墙才终于制作完成。 康师傅年纪大了，晚上不习惯吃东西，所以他只盛了点儿汤喝。 杨振兴则不需要在意这么多，除了汤之外，还盛了满满一碗的食材。 喝了一口汤，康师傅抿了下嘴，微微点头说道：“还可以，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放下碗，他对杨振兴说道：“你也尝尝，看看滋味如何。” 杨振兴闻言，拿着筷子开始一样一样的品尝。 “恩，海参很入味，还带些脆脆的口感，鲍鱼没有那么弹牙，但已经煨的十分软烂，肉里面也吸满了汤汁。 花胶口感很黏，吃进去有些粘嘴，鱼唇感觉很弹牙，吃起来很绵密，蹄筋也很软烂，同样十分粘牙，胶质感十足。” 尝过几个最主要的原料后，杨振兴又盛了一口汤喝。 味道他已经闻了两天，早就熟悉了，可是刚喝进嘴里，立马又有了不同的印象。 “虽然没放盐，但是依然很有滋味，汤很鲜，又不同于鲁菜的高汤，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鲜美。 味道很复杂也很浓郁，可是喝完之后又觉得清淡、清爽，有一丝回甜。” 康师傅点了点头，杨振兴说的这些基本都是实情，没有任何夸张的地方。 但是他依然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不足的地方。 “整体来说不错，但是汤里面有海参的腥味，这是因为海参没有发好的关系。 喝起来胶质感也略微不足。” 杨振兴仔细听着，把这些不足的地方一一记在脑子里。 本以为就这些地方有欠缺，哪知道康师傅还没有说完，继续说道：“喝一口两口觉不出什么来。 但如果稍微喝多一点儿，就会有腻味，汤里的腥味也会回返。 说明在制作过程中，一些地方的火候和处理并没有做好，还需要更加细心。” 一听师父这样说，杨振兴莫名有些脸红。 他想起来似乎从昨天后半夜开始，要求的半小时或一小时检查一次的频率。 因为犯困犯懒的原因，杨振兴自作主张延长为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检查一次。 问题很有可能就出现在这上面。 有好几次碳快要灭了，杨振兴才发现并且添加新碳进去。 估计就是这时候，整道菜的火候发生了变化。 不过因为时间太晚，康师傅多少有些疲惫，加上后厨现在只开了一盏灯。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杨振兴变化的脸色。 而是拍了拍肩膀，说道：“把火灭了，简单收拾收拾跟我去楼上客房休息。其他的事情等明天早上起来再做。” 杨振兴立马按照吩咐简单的清理了一下环境，然后关灯跟着师父离开了厨房。 熬了两天时间，杨振兴早已经累的不行。 简单洗刷之后，跟师父打了声招呼，他立马就睡着了。 隔天，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杨振兴不到七点就醒了过来。 第一个感觉是身体很沉很累，脑袋昏昏的，似乎还没从疲劳中休息过来。 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眯眼皱眉呻吟了一声。 突然才想起来昨天他是跟师父睡在了饭店的客房里。 刚捂住嘴下意识的往旁边床看去，却发现床上早就没了人影，仔细一听，原来康师傅早已经睡醒了，正在卫生间整理个人卫生。 杨振兴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没有顾忌的、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站起来抻了抻身体，过了一会儿康师傅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醒了？休息过来了吗？” 杨振兴立马收起动作，站直身体回答道：“休息过来了师父，您怎么起这早？晚上睡的怎么样？” 康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年纪大了觉少，既然休息好了，收拾收拾跟我下去吃早饭。” 闻言，杨振兴赶忙进了卫生间，收拾自己的个人卫生。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让还感到有些疲惫的身体放松不少。 杨振兴换上多带来的干净衣服，清清爽爽的跟着康师傅下楼吃早饭。 简单吃了一点儿，师徒二人再次回到粤菜厨房，康师傅开始详细跟杨振兴讲解这次制作佛跳墙出现的问题。 为了效率，加热佛跳墙没有再使用煤炉，而是直接放在了炉灶上加热。 加热好之后，康师傅尝了一口，又让杨振兴再次进行品尝，同时说道： “只不过放了六七个小时，再加热以后你喝这个汤，是不是腥味更大了？ 而且一些食材的油腻是不是也变得更重？” 杨振兴吃过之后，发现正如自己师父所说。 他甚至嗓子眼都有些堵，身体本能的抗拒把这些东西吃进去，也不知道凌晨他是怎么吃进去的。 “这就是因为你在一些食材的处理上出现了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新手都容易犯，也不用太担心，多练习几次就能逐渐掌握技巧了。”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康师傅都在针对这次制作佛跳墙的问题，对杨振兴进行有目标的指导。 然后隔了一天，再一次让杨振兴重新泡发和准备原料，打算让他趁热乎劲儿再做一次。 与此同时，康师傅打算再次摸一摸杨振兴的天赋。 在他准备重新制作佛跳墙的食材时，又开始教他制作另一道菜。 “在教你佛跳墙之前，我跟你说过，还会教你另一道菜，就是烧鲍鱼。” 处理好原料放在冰箱里冷藏泡发后，康师傅把杨振兴喊到身前来，开始继续教学。 “粤菜里有一道红烧鲍鱼，是名菜，也曾登上过国宴。 港岛名厨杨贯一通过多年钻研，改良了这道菜，因为十分受欢迎，所以大家都以他的名字叫这道菜阿一鲍鱼。” 杨振兴去过一次港岛，但那次是从法兰西回国临时转机，并没有多做停留。 对于港岛的一些名厨大师，他并不是那么了解。 但是现在听到一道菜居然以厨师自己的名字命名。 就知道这个人绝对十分厉害，而且这道菜也绝对十分好吃。 原本以为师父教完佛跳墙这道大菜之后，不会再教导另一道大菜。 结果出乎他的预料，这样杨振兴从里到外都十分兴奋，至于疲劳什么的。 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现在浑身只充满了能量。 第四百一十四章 烧鲍鱼 杨贯一祖籍中山，48年跟家人逃难到港岛，开始做各种小工杂活。 后来随着自身努力，升任港岛告罗士大酒店营业经理，74年集资开设富临酒店。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杨贯一发现如果想让自家酒店更加成功，就必须要有自己拿得出手的标志和特色。 所以，经过近十年的研究，他自主研发了独具一格的阿一鲍鱼。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阿一鲍鱼迅速成为港岛上层人士、艺人明星追捧的美味。 富临酒店的生意，也开始越做越大，有意向南洋扩张。 85年，在港岛一众美食家和烹饪协会的推荐下，杨贯一开始在东亚展开巡回表演。 从南洋回来后，又来到大会堂表演厨艺，杨贯一的大名开始在京城美食界流传。 次年，受国宾馆的邀请，杨贯一再次来到京城，向国宾馆的厨师传授技艺，并亲自为领导人掌勺烹制菜肴。 总设计师在吃过阿一鲍鱼后，很有感触的说过“这样的鲍鱼，只有改开以后才能吃到！” 也就是在这时候，杨贯一的名气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扩散。 “当初杨师傅到国宾馆传授厨艺，我就有过去一起学习交流，89年京华食苑组织了一次港岛和台岛的大师表演。 当时我就有参加，在去港岛的时候，又跟杨师傅进行过一次交流。 两次交流让我在烹制鲍鱼上有了很深的理解。 所以我打算把我学到的东西也传授给你，希望你可以继续发扬光大。” 介绍完这道菜的由来和渊源，康师傅直接让杨振兴着手操作。 鲍鱼的话之前制作佛跳墙时已经提前发好了几个。 这几天都有勤换水，也一直在低温保存，所以品质并没有任何影响。 拿出鲍鱼后，康师傅开始让杨振兴准备需要用到的辅料。 “首先，把一只鸡剁碎炒香，按照准备佛跳墙时的步骤来就行，排骨也同样如此。 另外拿三斤鸡爪和猪脚，清理后用火烤一烤。” 本以为要准备的东西就这么多，结果刚把材料都处理好，康师傅再次开始吩咐起来。 “瑶柱准备一些，再准备猪骨、猪肘和肥瘦肉过来，另外多准备一些姜片。” 如此繁多的材料让杨振兴目瞪口呆。 佛跳墙用到的材料多还能理解，毕竟大部分的材料做完后都是一起吃的。 现在不过只是小小的一颗鲍鱼而已，就要用到这么多东西，有些太浪费食物了。 似乎知道了杨振兴心里的想法，康师傅解释道：“鲍鱼本身并没有味道，所以只能通过其他食材的味道来让鲍鱼更加有滋味。 不要觉得这些食材都被浪费掉了，那些渣滓回收利用还可以用到很多地方。” 杨振兴虽然心里有点儿别扭，但并没有深追下去。 他现在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满脑子美好理想的毛头小子。 经过这两年的锻炼，他明白再丰满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不堪一击。 尤其是做餐饮的，每天都能见到大量的食物被客人浪费，光他们店每天的泔水就能卖好几桶。 这些泔水都卖给了养猪的养殖户，他们全都拿回去当作饲料喂猪。 他们家那么小的店每天都是如此，京城饭店这么大的地盘，每天的泔水都要用车来拉。 在京城，像京城饭店一样规模的饭店不知凡几，放眼全国更是数不过来。 可想而知每天有多少粮食被浪费掉。 奈何杨振兴心里可惜，但他并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现在他还在学艺，没办法避免，只能以后从自身做起，渐渐改变周围人的习惯。 材料都准备好，康师傅让杨振兴拿来两个中等的砂锅放在炉子上。 “这次我们不用煤炉了，因为在烹制鲍鱼的时候需要火候的调节变化，燃气炉更方便。” 接下来按照指挥，杨振兴先依次把猪骨、排骨、炒过的鸡、猪脚、肥瘦肉垫在砂锅底部。 然后放上一个竹篦子，把鲍鱼铺在上面，再在上面同样压一个竹篦子。 最后把瑶柱、鸡爪铺进去。 准备好的姜片掺杂着食材从底到上面分开混着放。 另一个砂锅也按照同样的顺序，除了鲍鱼之外，把准备的食材也都放进去。 放好之后，两个砂锅同时倒入准备好的高汤。 接着开大火开始煲汤。 “分成两个锅主要是为了防止在煲的过程中，有鲍鱼的砂锅高汤蒸发减少，防止没汤后糊锅。 所以准备另一个锅一直熬着高汤，随时可以添加进去。” 杨振兴心里没来由的突了一下，问道：“师父，要煲多长时间啊？还至于再准备一个熬高汤的砂锅？” 康师傅笑了笑，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说道：“要煲二十四到三十六个小时。” 没有在意康师傅难得一见的表情，杨振兴现在已经被吓呆了！ 他才刚花了两天时间制作出来佛跳墙，如果算上泡发准备食材的时间，总共近十天。 原本想着煲鲍鱼能费劲的哪里去？ 结果不说发鲍鱼用了五天，煲鲍鱼居然也要用近两天的时间。 想到刚刚才开始泡发的那些为了第二次制作佛跳墙的原料。 杨振兴似乎预感到了未来的一段时间自己想要睡一个安稳觉是不可能了。 没在意已经整个人呆掉的杨振兴，康师傅解释道：“这段时间火不能断，不然鲍鱼的溏心会收紧，做出来不会好吃，也不会吸收高汤汤汁。” 解释完，他拍了拍杨振兴的肩膀，说道：“费时费力的菜式在中餐里层出不穷。 现在只不过是才开始而已，接下来你将会接触到更多花费时间更甚的菜式。 这些都是你学习道路上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听了师父的话，杨振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心里依然有些心慌。 不过只是用了很短时间，他就彻底了放弃了挣扎，毕竟事情走到这一步了，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时候。 与其苦恼这些事情，还不如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学习料理上面。 如果能快速的掌握这些菜，就不需要反复多次的进行练习。 他也能省下更多时间休息。 第四百一十五章 制作完成 两个砂锅里的高汤很快烧沸，康师傅让杨振兴把上面的浮沫全都打干净。 然后转成小火继续慢慢煲。 就这样，杨振兴开始有浮沫就打，有鲍鱼的砂锅汤少了就从另一个砂锅里倒。 另一个砂锅高汤少了就继续加清水熬煮。 就这样如此来回反复，杨振兴硬生生一晚上没合过眼，时刻在盯着两个砂锅。 佛跳墙能眯一会儿是因为只需要照顾碳火就行了。 炭火比文火还要小，加上有荷叶密封，里面的汤不会流失太多。 可是现在两个砂锅只是盖上了盖子，并没有密封起来，蒸汽拼命往外跑，水分流失自然更大。 到了第二天，煲过二十四小时候，康师傅让杨振兴抓紧时间去休息。 “你去把今天要泡发的工作做完，然后就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 这边暂时我来看着，你定好表，别睡太长时间。” 闻言杨振兴如释重负。 十分干脆利索的把泡发的事情做完，直奔康师傅办公室而去。 也不嫌弃不舒服，搬了两个凳子拼起来躺下就直接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 看了下时间后，跑到饭店卫生间洗了把脸，沾着水抹了两把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赶回了厨房。 从昨天开始，这锅鲍鱼已经煲了三十个小时。 看到杨振兴过来后，康师傅安排盯着锅的厨师立刻交班，由杨振兴继续盯着。 又煲了四个小时，康师傅过来让杨振兴开始下调料。 “鲍鱼不能提前太早下料，因为那样会让肉收紧，现在煲超过三十多个小时，鲍鱼里已经吸收了不少汤汁。 所以现在开始调味，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解释过后，康师傅继续说道：“先下三十克冰糖，然后下半勺子李锦记的蚝油和二两左右的李锦记酱油。 冰糖和蚝油是为了提鲜，增加风味，酱油是为了上色，适当增加丁点咸口。” 看到杨振兴下好调料，康师傅解释道：“之所以选择用李锦记的蚝油和酱油，主要是这个牌子料好，做出来也是粤菜的味道。 如果用北方的酱油，或者不是这个牌子生产的蚝油，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到不了极致。 这都是杨师傅多年实验尝试出来的，我这些年也试验过，发现确实如此。” 杨振兴点了点头，把自己师父说的话记了下来，同时脑子里也想起了别的事情。 中华大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广阔土地催生出无数不同风味的调料。 虽然很多调料的名字都一样，但是具体的原料还有制作工艺却是天差地别。 而且使用后做出来的菜，味道也相差千里。 学习过几个菜系之后，杨振兴明白了如果想要做出本地的味道，就要用原产本地、原汁原味的调料。 可是他又想到迄今为止唯一完全自创成功的黑白牛肉骰子这道菜。 这道菜当初他选择的是用陈醋做酱增加风味。 但是那时候的评委之一高师傅，却建议他使用南方的一种醋。 实验结果表明对方的建议十分正确，只是当时杨振兴并没有想太多。 现在他不由得想到，如果在制作其他菜的时候，选择使用其他地方出产的调味料调味。 是不是会在味道上产生更加梦幻的结果？ 认识这么多大师名厨，杨振兴知道几乎所有大师们创新的菜不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的改进，就是吸收其他菜系的特点融入进去。 菜式和菜式可以互相补充长短。 是不是选择不同的调料，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呢？ 杨振兴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现在并不是他可以尝试的时间，他准备等学习全都结束后，有了更深的理解后，再拿出来进行尝试和验证。 这次烧鲍鱼比佛跳墙花费的时间更少一些。 等到晚上九点多，后厨还没下班，砂锅里的鲍鱼就已经煲够了时间。 汤料分离后，杨振兴用筷子取出隔开的鲍鱼放在一边。 然后按照康师傅的指挥，另取来一个宽口扁平的砂锅，把鲍鱼汁用纱布过滤后倒在里面。 紧接着把取出来的鲍鱼投入砂锅里，开火继续熬煮。 这道程序叫做熬鲍鱼汁，鲍鱼汁是粤菜餐厅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很多菜都能用到。 比如鲍汁豆腐、鲍汁海参、鲍汁捞饭等等。 在熬汁的时候，适当的倒入点流水芡（淀粉水调制的跟流水一般的稀释度）勾芡增稠。 然后鲍汁浓稠后，就可以把鲍鱼捞出来，然后在盘子里淋上鲍鱼汁，烧鲍鱼就做好了。 这个时间，虽然还有客人在吃饭，但是厨房已经不怎么忙了。 大家在收拾卫生的同时，都在注意杨振兴这边的动作，想着能偷学一点儿是一点儿。 做好之后，康师傅招呼来粤菜厨房的几位主厨和厨师长，让他们给点评点评。 其实几个人之前闻到味道的时候，就知道这道菜应该差不了哪去。 观察完鲍鱼汁的色泽，都暗暗点头，然后拿着刀叉开始进行品尝。 康师傅同样在一边品尝，但是他没有其他人表情那么丰富，一直都是板着脸在吃。 杨振兴站在一边有些不安，似乎在经历什么重大的考验一样。 品尝完过后，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放下刀叉。 康师傅擦着嘴，看着另外几位说道：“你们几个先说说，感觉怎么样？” 厨师长和几位主厨点点头，依次开始进行点评。 “鲍鱼汁味道稍微咸了一点儿，应该是蚝油放多了。” “鲍鱼煲的很好，下刀就能感受到里面溏心的柔软。” “汤汁很粘牙，鲍鱼也保持有弹牙口感，唯一缺点跟刚说的一样，稍微咸了。” 等几个人都点评完，康师傅看着杨振兴，说道：“总的来说不错，刚几位主厨说的点评你也都听到了。 至于为什么会咸了，主要是你下料之后，再加高汤的时候加少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照着这次的做法和步骤来就行。 你第一次做的这道菜，再加点儿高汤熬一熬稀释一下咸味，完全可以端出去卖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顺利学成 听到这样的评价，杨振兴很高兴。 但跟他高兴的情绪不同，其他几位主厨心里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涌上心头。 一开始几个人还以为康师傅收徒是因为陈会长的关系，加上杨振兴背后有人推荐的原因。 不然的话饭店的经理也不可能那么轻松的就答应下来。 这些日子杨振兴跟着学习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都认为杨振兴没有那种仗着有关系撒泼耍横的坏毛病，是个能吃苦的谦虚孩子。 可现在品尝过对方学习后制作的菜以后，他们心里的想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先不说他们还不知道杨振兴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就凭着在康师傅指导下第一次做烧鲍鱼，就能做到这样的水平，他们都觉得康师傅收这个徒弟没有任何毛病。 如此天赋的徒弟如果都拒之门外的话，那可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而且几个人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报道，想到了眼前这个还没二十五的年轻人是拿到过全国比赛奖项的厨师。 心中对于对方实力的质疑，也都随着这盘菜烟消云散。 他们见识到了世界上真的存在天赋高的吓人的人。 同时看着杨振兴有些许胡渣的稚嫩脸庞，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又苦涩。 他们能做到京城饭店的主厨位置，在行业里已经可以说是上游中上游的存在。 可是想要再进一步，拿到厨师行业更高的荣誉，机会可以说十分渺茫。 杨振兴有如此的天赋，加上如此年轻就有如此的水平。 最重要的是还能有际遇拜入泰斗大师的门下学艺。 未来对方的成就有很大概率要比他们更高，比肩甚至超越师父也不是不可能。 可能出现的这种结果，怎么能让几个人心里平静下来？ 几个人心里的想法杨振兴并不清楚，康师傅虽然多少能猜到一些，但并没有任何表示。 眼前的主厨几乎都找过他，请求拜他为师。 但康师傅并没有收下任何一个人，不过平日里也没有对几个人藏私，都有认真教导过。 可正如之前提到过的。 门人和弟子毕竟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是康师傅，也多少都有保留。 打发走几个人之后，他让杨振兴自己尝一尝，然后动手把鲍鱼汁的咸度再调整好。 等调整好之后，厨房的厨师长立刻过来，想要收下这一锅鲍鱼汁。 用这么多材料折腾好几天才做出来这么一锅汤。 不管是康师傅还是杨振兴都不可能让辛苦做出来的食物浪费掉，就答应了厨师长的请求。 厨师长也乐的屁颠儿屁颠儿的把鲍鱼汁拿走冷藏了起来。 看着离开的厨师长，康师傅对杨振兴说道：“你不在粤菜厨房不知道，其实鲍鱼汁现在没几家用鲍鱼做了。 好一点的还会用老鸡和猪骨头熬汤，然后勾兑鲍鱼粉之类的把汁做出来。 那些黑心的饭店连鸡和骨头都不用，直接用各种调料勾兑鲍鱼汁出售。” 杨振兴十分吃惊，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种黑暗的内幕。 康师傅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京城饭店还算好的，多少还会用点儿鲍鱼下去。 但是你千万要记住，如果以后经营粤菜或者要烹制售卖粤菜的话。 我希望你能坚持用我教给你的原始做法去做，不要去使用工厂的东西去勾兑。 宁愿不卖也不能这么做，不然这些传统的、最纯粹的味道就会逐渐被人遗弃和消失。 你不是觉得用料太多，废弃掉太浪费吗？这些完全可以做成饲料来使用。 而且成本的话，也可以提高售价进行贩卖。 总之，不要让这种味道消失，不要让人们忘记曾经的味道。” 杨振兴听完后，心情十分复杂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师父的嘱托。 接下来的几天，杨振兴再次制作了几次佛跳墙和烧鲍鱼练手。 因为高度集中起来的精神，让他在练习几次之后，更加熟练的掌握了这两道菜。 而且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和熬夜，也让杨振兴变得十分疲惫和憔悴。 为此，康师傅在杨振兴练出结果后，给他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杨振兴也总算可以好好的缓口气，回家睡上一觉。 转过年来整个一月份开始学习练习这两道大菜以后，杨振兴也就回过一两次家。 回来就是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时间一直都在京城饭店没出来过。 虽然提前跟杨兴盛打过招呼报备过。 但是这么长时间一直都不在，对店里的生意多少产生了些影响。 一些老主顾发现最近店里的招牌菜质量有些下降，跟张寿海他们抱怨了不少。 为此杨兴盛和张寿海也只能暂时安抚这些老主顾，通过打折之类的手段进行弥补和挽留。 没办法，杨振兴即使在店里已经是半脱产的管理者。 可是没完全脱产就表示他平时也会对自己拿手的招牌菜进行烹制。 现在人出去学习不在店里，那些杨振兴拿手的招牌菜质量下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还有招牌的饺子在前面顶着，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 算是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杨振兴不在，部分招牌菜质量下降的问题。 今年的冬至和元旦，文泉春再次延续了去年的火爆销售状态。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的饺子销售更加流畅、规范。 没有出现大排长龙的情况下，冬至前后一周时间内，依然卖出去近二十万个饺子，比去年有大幅提升。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比去年提前一周开始了销售。 而不像去年一样，只提前三天才开始正式发力宣传。 上次主动联系的报社记者，今年刘建业还没打电话呢，对方就已经提前把电话打过来了。 如同一开始说的那样。 只要有新闻，每年固定的时间内，记者都会主动上门来报道。 相信以后每当冬至或者初五，这些饺子需求量较大的日子。 报社会把饺子销售当作固定的新闻报道内容，每次都会主动进行采访和报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难得休息 有了休息时间，杨振兴难得回到店里，心里觉得十分轻松自在。 前段时间学习的压力也释放了不少。 “还是自己家舒服！” 嘴里念叨着，杨振兴习惯的开始在店里巡视了一圈，想要看看这么多天没在店里，是不是有地方发生了变化。 经过杨兴盛的授意，现在店里的员工都知道杨振兴拜了一位泰斗级大师学艺。 前几天没见着人，大家也都没觉得奇怪。 今天看到杨振兴来了，纷纷过来打招呼问好，也有胆子大点儿的还旁敲侧击询问些八卦。 心情美丽的杨振兴没有板起脸，有选择的满足了这些人的好奇心。 在前厅露过脸，他又来到了熟悉的后厨。 还没等着干什么事情，只见王明生可怜巴巴的凑了过来。 杨振兴清楚对方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心下也有点儿尴尬，觉得对不起对方。 自从收了王明生为徒，杨振兴倒也算称职。 让对方练习基本功的同时，也无私的在平时工作里教给对方一些菜谱。 但是杨振兴拜师康辉大师之后，一直在跟着师父学习，结果自己的徒弟被晾在了一边。 王明生看着自己师父不好意思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自己有了一位泰斗级的师祖，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但是自己有多少斤两，王明生还是心知肚明的。 他压根就没想着自己也有机会跟过去一块儿学习。 这头颠勺才刚练利索呢，菜式配料更没开始学习多少，转头去学习粤菜不现实。 再说了师父跟师祖是一回事儿，他跟师父杨振兴又是一回事儿。 康辉大师那边可没有教导自己徒弟收的徒弟的说法。 没机会跟着学习就算了，这个强求不得，可偶尔关心询问一下总该行？ 现实却是杨振兴把他丢给冯兴源帮忙教导之后，就没再怎么管过王明生。 前段时间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连带句话都没有。 王明生不敢打传呼主动询问或者问好，害怕耽误杨振兴学习，惹他不高兴。 所以一直把郁闷的心情默默地憋在肚子里。 今天见到杨振兴来了，自然要跑过来刷一下存在，不然王明生真怕自己师父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徒弟。 “恩，最近跟着冯爷爷学习的怎么样？” 杨振兴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 王明生继续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他，回答道：“回师父话，师爷很上心，教的都很仔细。” 杨振兴是王明生的师父，冯兴源又是杨振兴爷爷的师弟。 王明生喊冯兴源一声师爷也没什么毛病。 听着那声加了重音的师父，杨振兴又是一阵尴尬。 他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说道：“咳，这段日子都学了嘛内容，去那边跟我演示一遍。 然后再把我让你练的基本功练一遍，看看你最近偷没偷懒。” 看到杨振兴开始履行做师父的责任，王明生也没继续跟小媳妇似的幽怨下去。 转身跟着杨振兴到一边开始汇报这些日子的学习情况。 闲下心来，这几天杨振兴不用去学习，每天都来店里耐心指导王明生厨艺。 在弥补之前的失职之外，也在重复练习之前跟自己师父学习到的内容，加深和巩固要领。 除了佛跳墙和烧鲍鱼两道大菜之外，杨振兴学习最多的是小炒。 粤菜小炒虽然也是炒菜，用到爆和炒的技法。 但是在细节和技巧方面，有不同于鲁菜和苏菜的烹饪习惯。 比如炒畜肉的时候，鲁菜都是腌好肉用油滑一下然后直接炒。 粤菜则先滑油然后用油煎，煎到七八成熟，再快速翻炒出菜。全网 78z 所以像小炒牛肉、猪肉之类的，粤菜的做法吃起来干香，锅气更足。 炒素菜同样不同，习惯先泡一泡盐水再下锅炒。 这样的做法是为了让蔬菜更加有‘活力’，炒出来的菜颜色会显得靓丽。 再一个不同的菜配料也不一样。 鲁菜几乎每道菜都要用到葱姜蒜爆锅。 但是粤菜不同的食材都分有不同的配料。 炒海鲜，葱段、蒜片、姜片必不可少；炒素菜用葱段或者香芹；炒畜肉，搭配蒜米、姜米和葱段。 如果是炒牛仔骨牛小排或是羊肉、鹅肝，就要配上干葱头末、蒜末、圆葱末和柿子椒鲜辣椒一类的。 别看好像葱姜蒜几乎同样必不可少。 但是处理的形式上就能看出明显不同，跟鲁菜选择马蹄葱、马耳葱一样。 杨振兴小的时候，杨兴盛曾经教过他。 鲁菜里胶东很多厨师为了方便区分这道菜使用哪种烹调技法。 在配料的时候都会提前改刀成不同形状方便厨师确认。 做爆菜一般是手指长度的指葱段；大葱段做烧菜，马蹄葱炒菜等等。 在粤菜这里，光是小炒，根据不同食材就有不同的改刀切配要求，可以说十分细致。 葱段姜片蒜末之类的不必说，像是姜米蒜米，就有不小的讲究。 所谓姜米是先把姜洗净去皮，先切片再切丝，最后切成米粒大的颗粒。 至于跟姜末有什么区别，姜米主要是为了在吃到菜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姜的口感和微辣。 比如八宝姜米鸭。 蒜米就是剥皮后整个大蒜瓣儿，不拍碎捣碎，一整个直接用。 比如炒河粉，有些厨师就喜欢用整个的蒜米，不用蒜末。 鲁菜爆炒讲究放入料后全程大火急炒。 但是粤菜就如刚说的。 放入主料先小火煎一下，等到菜出锅前，再把火力开到最大，增加锅气，让菜品香气更大。 而且粤菜炒菜勾芡不似鲁菜那么重。 炒虾仁、鳝丝这些比较脆的食材，用的都是薄芡； 炒贝类食材用厚芡； 炒禽畜类食材用生粉芡。 在巩固学习到的粤菜知识同时，杨振兴也把上面学到的东西放到了鲁菜的炒菜里进行实验和尝试。 想要看看两种菜系的炒菜特色融合在一起是不是能起到很好的化学作用。 与此同时，他也在后厨尝试了更多之前脑子里想出来的创意想法。 第四百一十八章 深入学习与放假安排 在京城饭店跟师父学习，杨振兴一直有都些束手束脚。 不是他认生或者是对环境不适应，而是他不想浪费太多的食材。 在自家店，练习用的材料都是自己家花钱买的，首先心理上不会有任何压力。 京城饭店那边，学习用到的食材全都是康师傅自己掏腰包买的。 毕竟杨振兴一不是京城饭店自己人，二不是上头因为任务指派来拜师的徒弟。 他只是康师傅自己收的徒弟，所以饭店那边没有任何理由无偿提供后勤。 能让杨振兴到饭店的后厨，使用场地和用具跟着学习已经是看在康师傅的面子上了。 如果再供应食材，那这个口子开了，以后京城饭店再遇到类似情况也不好做。 而且康师傅现在还跟饭店有合同，还没办法到文泉春来指导教学。 就算京城饭店给杨振兴学习练习用到的材料以饭店进价提供给师徒二人。 可算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杨振兴本打算自己承担下这个费用，但是被康师傅拒绝了。 “你是我的徒弟，我教徒弟还要徒弟自己花钱买材料练习，传出去我这张脸还要不要？” 看到师父如此坚决，杨振兴也不好继续劝，只能默默记下师父对自己的好。 等以后要好好报答师父。 一个星期的假期转眼结束，杨振兴再次开始奔波起来，继续跟随师父学习粤菜。 好在之后并没有再出现之前佛跳墙和烧鲍鱼那种按天算烹饪时间的菜肴。 但是经过学习，杨振兴发现相比较鲁菜，粤菜很多菜准备起来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首先各种海陆干货的使用就比其他菜系更频繁。 各种材料的泡发就需要不短时间，京城饭店里的粤菜厨房甚至还有一间不小于厨房面积的工作间。 这个工作间专门用来处理发泡各种干货，而且海陆干货都是分开的。 原来去丰泽园学习，王师傅带杨振兴参观过他们店里专门用来发海参的操作间。 当时还觉得十分震撼，放眼望去一屋子里全是钱。 可是看到京城饭店的工作间后，就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了，丰泽园完全没法比。 如果说那边全是钱的味道，那么京城饭店这里就全是金闪闪的黄金。 所以杨振兴就觉得粤菜十分奇怪。 你说粤菜简单，上面这些泡发就需要花费不小的功夫，还不说名菜烤乳猪还有各种广府汤复杂操作和要求。 你要说麻烦，可又有白灼虾、白切鸡这种十分简单的料理。 最后杨振兴只能把答案归结为粤菜用料广泛，包容性强的关系。 不知不觉一月份就这么过去了，转眼距离春节没剩下几天。 大街小巷里，也提前充满了过年的味道。 胡同里家家户户遵循着以前的习惯准备过年。 早在十月份，就有很多人家就开始陆续往家里买大白菜萝卜之类的，储存起来过冬。 而且很多人家的院子里，也晾上了成串儿的灌香肠。 这可是头几年都不常见的场景，也说明了最近大家手上确实比原来宽裕了。 市场上肉类等食材的供应，也可以充足满足老百姓的购买需求了。 康师傅提前给杨振兴放了假，杨振兴也正好能有时间，跟张寿海等人商量过年的事情。 因为知道他放假不需要去学习后，爷爷杨兴盛再次把店里的工作丢给了杨振兴。 他自己则成天在家，准备家里过年的卫生打扫和年货购买。 如果换做前几年，直接安排好几号放假几号回来上班就行。 可是从前年开始，店里多了饺子这一块儿，加上过年期间又有需求。 所以没办法像前几年那样简单安排好就完事儿。 拿去年来说，杨振兴初五就有到店里来跟饺子师傅们上班。 虽然那天卖出去的饺子并不多，但是总的来说，一天下来的营业额也说得过去。 至少值得过去提前开门上班。 等早上给下面员工的例会开完，杨振兴把几位管理召集起来。 不光是骡马市街店，连带着煤市街店的管理也一并来到骡马市这边开会。 “眼下马上就要过年，我想提前喊大家过来，合计一下放假的事情。” 杨振兴开了个头，看着所有人继续说道：“假肯定得放，大家都忙了一整年，过年了也应该在家好好跟家人团聚，歇歇身子。 但是考虑到现在店里的饺子已经在京城一定范围内打出了名声，所以这个假怎么放，想问问几位有没有想法？” 看到杨振兴说完，张寿海看着他说道：“不如跟去年一样，选一部分愿意上班的，到初五那天过来上班。 毕竟咱们以前过年也没有多少营业经验，春节期间客流量是多是少也没个底儿。 我觉得先一步一步慢慢儿来比较好。” 张寿海的说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因为他说的确实是现在店里的实际情况。 以往文泉春腊月二十几号就开始放假，一直到年初七才回来上班。 这中间可不止是一个星期的问题，而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面能有多少客人谁也说不出个数来。 万一来的人不多，那么开门的各种营业支出就得考虑清楚，做好赔钱的准备。 这种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开口说赌就赌的。 等张寿海说完，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了一些差不多的意见。 杨振兴听完之后就知道大家准备稳扎稳打，一年一年逐渐的增加过年的营业时间。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样的计划确实很合适。 不过杨振兴还是期待能有人给出其他的建议。 他再次看了一圈所有人，问道：“还有人有其他的想法没有？咱们今儿在这里讨论，大家畅所欲言。 说的不对也没关系，众人拾柴火焰高，说不定就从谁那里得到好的想法。” 听到杨振兴这么说，刘建业突然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直接看向了刘建业，闹得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得意。 杨振兴更是眉开眼笑，笑着说道：“狗子，你有嘛想法直接说出来就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开会商讨 杨振兴的称呼搞的原本还在得意的刘建业一个大红脸。 其他人倒没觉得怎么样，只是稍微笑了笑就过去了。 他们俩是发小，现在也住在一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店里从上到下的人都知道。 平时杨振兴喊刘建业也都喊他的小名，早已经见怪不怪。 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刘建业也不好说别的。 抿嘴舔了舔嘴唇，他这才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主意，想跟大家说一说。 咱们今年过年试一试预定年夜饭怎么样？” 前几年大家过年吃年夜饭还是在家里吃，就没见过谁过年出来吃饭的。 可随着这几年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快，很多人的腰包逐渐鼓起来后。 市面上开始逐渐有在外面吃年夜饭的情况出现。 虽然并没有形成广泛风潮，只集中在一小部分人身上。 但是这种情况逐年递增是不争的事实。 那些原来过年有过客人订餐的饭店也在今年贴出了预定年夜饭的告示。 告诉大家他们家里面在大年三十晚上正常营业，可以来下馆子吃饭。 新千年或者是10年以后，在外吃年夜饭成为习以为常的趋势。 那是因为很多八零后一年到头的社畜生活，希望过年好不容易放假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不想从家里吃饭主要是在家准备年夜饭基本从早上就得开始忙活。 有的人家甚至前一天就已经提前开始准备。 想休息的年轻人面对制作年夜饭不得不做的大量活儿，可以说烦的够够的。 选择出来到饭店吃饭则可以免去做饭和吃完后收拾卫生的麻烦。 为了晚上吃顿饭，就得拿出不多假期中的一天出来干活，太不值了。 当然这是以后年轻人的想法。 眼下在96年，那些到外头饭店吃年夜饭的人家更多的还是为了炫耀。 原来大家都是过的穷日子，那会儿想出去外头吃个饭想都别想。 在家里自己做年夜饭，吃个肉饺子都是能美上一年的事情了。 穷日子过惯了，现在突然有了钱，为了告诉别人自己发达了，脱离了穷鬼阶层。 那就要出来炫耀。 告诉别人自己已经跟他们不同，同时也掩盖内心里的卑微和希望得到认同的想法。 而且市场上面原本要凭票购买的食物全都放开了限制，可以满足大家的需要。 但是现在的人还没有吃腻这些大鱼大肉，三高露出獠牙之前，没几个人在乎养生。 大家的想法都是把过去挨饿没吃到的全都吃回来。 所以现在一些有点儿钱的人，为了摆谱，过年会带着家里人出来下馆子。 张寿海听了刘建业的建议后，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果来咱们家订餐的人只有了了几桌，怎么办？” 吕卫红这时候也说道：“大过年的，员工不在家跟家人团聚，留在店里上班，我估计都没几个愿意的。” 这两点确实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食材之类的可以按照订餐人数提前备好，不会出现浪费的情况。 但是这么大一家店，只有那么几桌订餐，这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 如果做，即使餐饮利润空间大，和当天支出能够打平。 可费这么大功夫没赚到钱，还不如放假在家休息呢。 就怕当天的收入比支出要少，那就完全是赔本赚吆喝了，关键这个吆喝能不能赚到还要另说。 更别说吕卫红说的谁除夕夜放弃回家，愿意在店里上班的问题。 这更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杨振兴心里有些纠结。 这个意见有太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刘建业又拿不出解决的方法。 但是不通过，杨振兴又觉得会打小自己发小的积极性。 思考了一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整个店的利益，但同时也想到了给刘建业留面子的办法。 “那这样这个建议暂时先搁置，咱们先商量一下稳妥的办法。 看看腊月二十几放假，同时统计一下有多少外地的不回家，有多少人愿意年初五来店里上班。” 说完他看着情绪明显低落许多的刘建业，说道：“至于狗子你那边的想法，我觉得挺好，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过年这段时间你多辛苦一些，分出点儿精力观察打听一下那些提供年夜饭预定的饭店情况怎么样。 多采集一些信息回来，也能更清楚的判断这个法子到底走不走得通。” 听完后，刘建业这才再次有了精神。 其他人在看到杨振兴的处理结果后心里忍不住点头。 确定了计划，接下来内容的讨论就快了起来。 也就二十分钟不到，今年春节放假的草稿和每个人的任务就商议、分配结束。 “现在已经商议完了，那么接下来请大家按照各自分到的任务开始准备。 留下还有假期可以上班的人员名单要首先统计整理出来，这点儿不确定，接下来其他事情也没办法展开。” 总结完，杨振兴直接宣布了散会。 一屋子人也各自离去，回煤市街的回煤市街，在骡马市街店的继续忙手头的工作。 不过人都走了，刘建业并没有离去，留了下来。 杨振兴还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建议没有被采纳通过感到不开心。 于是开解道：“狗子，你提建议是好事儿，没通过只是有太多问题没法儿解决。 我不是让你去留心其他饭店的情况了吗？ 摸清楚了情况，等来年咱们再拿出来执行下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哪知道刘建业摇了摇头，说道：“杨哥，我知道我那个想法还有很多不足，但是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这事儿。” 杨振兴皱着眉头同时翘起左边眉毛，疑惑的问道：“不是为这事儿那你这是怎么了？” 刘建业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杨振兴，回答道：“杨哥，以后再这么多人开会，你能不能别喊我的小名了？” 杨振兴听完楞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刘建业说的是这事儿。 哭笑不得的说道：“就这个？我还以为嘛大事儿呢！行，既然你要求了，那我以后在人多的公众场合就不喊你小名了。” 第四百二十章 难得约会 杨振兴的承诺让刘建业松了口气，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赶回煤市街店上班。 看到人走了之后，杨振兴不由得做了个自我检讨。 他现在自己似乎还没有完全代入到管理者的角色上面。 到现在为止，杨振兴回想自己接触过的很多师傅还有经理。 似乎没有一个人会把平时私下里的称呼和聊天方式，在严肃的工作场合里使用。 ‘这个毛病平时是需要多注意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杨振兴也离开了办公室，开始今天一天的工作。 员工那边的信息很快反馈过来。 在杨振兴按照法规发放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的诱惑下，有不少京城本地员工表示愿意初五过来加班。 但是外地的员工，基本没有人留下，全都选择了回家过年。 哪怕三倍工资也要回去。 这点儿杨振兴也能够理解。 毕竟离开家一年了，过年还不回家，就得等来年春节才有时间。 而且有些人离开之后，过完年也不一定能再回来。 每年春节假期之后，店里都要重新招募一定数量的服务员和学徒厨工弥补缺漏。 放假时间几经讨论，最后确定下来。 腊月二十七号开始放假，到初五开始上班，初七正式上班。 高园园的高中放假比杨振兴更早。 不过两个人中间也没能见着面，不是杨振兴时间对不上就是高园园跟着她妈妈来买东西。 一直到文泉春正式放假之后，他俩才有时间见了一面。 二十七在家待了一天，帮忙干了些没干的活儿。 隔天杨振兴借口出门办事，开车大老远跑到了云岗，在高园园学校周围见了面。 为了避免别人发现，他们专门挑了个人少的地方。 云岗这地方现在还属于京城远郊地区。 如果没有航空航天研究所在这里，估计也就跟个一般的镇子差不多。 老长时间没见过面，两个人见面后都十分高兴。 看到杨振兴一个劲儿的乐呵，高园园害羞的假装生气，说道：“跟个傻子似的，别乐了！先去个人少的地方。 这边都是熟人，让人看见了回头告诉我妈，到时候咱俩都得完蛋。” 杨振兴这才打起精神，赶紧开车在高园园的指挥下找了个人更少的地方。 这时候云岗虽然还没完全开发出来，但是旁边八一影视基地已经基本建成，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北面的森林公园，也在不停的植树造林，已经颇具规模。 但是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也不知道拐到了哪里，杨振兴按照指挥停好车，俩人开始在车里腻歪起来。 老长时间没见，杨振兴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的原因还是胆子变大了。 一个劲儿的逮着猛瞧，看的高园园一个劲儿的低头撩头发。 眼看车里暧昧的味道越来越浓，高园园害怕接下来要出事，赶紧开口，询问杨振兴的近况，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这几个月都在忙什么？还在跟你师父学习吗？” 果然，听了问题后，杨振兴多少收敛了一些。 “恩，一直在学习，尤其是头一阵，都快把我给累坏了。” 看到高园园适时摆出了探究和倾听的姿态，杨振兴打开了话匣子。 开始跟高园园讲述前一阵子的‘惨痛’经历，想要寻得安慰。 听到杨振兴说自己连续好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高园园果然十分担忧的说道： “再学习哪有不让睡觉的道理？这么折腾下去谁的身体也受不了，不行你就别这么遭罪了。现在你做菜不是挺厉害的吗？” 杨振兴微微挺胸，有些骄傲的炫耀道：“还行，全国比赛只拿了前五十，拿到前十名的才是真的厉害。” 炫耀过后，他继续说道：“康师傅是粤菜泰斗，曾经给伟大领袖做过一年的菜，也是国内第一个得到法兰西名厨协会奖章的大师。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拜师都没有机会，我也是托关系花了好大功夫才成功的。 而且之前只是例外，现在我跟着学习的内容就没有头几天那么费劲了。” 听了杨振兴的解释后，高园园理解的点了点头。 但是心里却为杨振兴能这么有本事感到骄傲，有些与有荣焉的意思。 看着高园园的表情，杨振兴心里高兴，也开口问道： “别光说我的事儿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上高中学习更紧张了？” 这倒不是他瞎问，家里杨玉婷今年也上高中。 他们家跟学校离得并不是那么远，但是杨玉婷已经开始住在学校。 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学习的任务比初中更重，晚上的晚自习也下课的更晚。 同时清早一早起来，跑完步吃过饭就要上早自习，走读的话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 高园园也知道杨振兴妹妹的情况，知道对方上的是重点高中。 她撇撇嘴，说道：“我又不像你妹妹学习那么好，我上的是这边普通的学校，连快班都没进去。 学校老师只关心那些学习好的学生，我这种中不溜的都不怎么管。” 看高园园不太高兴，杨振兴连忙安慰道：“没事儿，又不是每个人学习都好，学习上比不上别人，但是其他地方说不定比那些学习好的厉害呢。 你瞧我不就是个例子吗？ 我都没上过学，但是说起来厨艺，有几个能赶上我的？ 相信你也有比别人厉害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而已。” 有了杨振兴的安慰，高园园明显心情好起来，她傲娇的白了一眼，说道：“切，没上过学你还骄傲上了。 再说我又不是不学习，我成绩在班上还算是中上游呢！ 还有，什么叫我现在比别人厉害的地方还没有被发现？” 杨振兴脸一苦，然后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你比别人强的地方了。” “哦？那你说来听听。” 杨振兴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说道：“你这么漂亮，人又温柔，外头没人能比得上你。” 高园园听见这么肉麻的话，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同时斜着眼假装生气的说道：“熊样！” 第四百二十一章 鼠闹新春 中午，高园园回家吃饭，杨振兴找地方简单凑合一顿。 然后下午两个人又在车里腻歪了一下午。 高园园又跟杨振兴讲了讲自己上学的事情，跟他说了几个刚交上的好朋友。 “我告诉你，我们学校有好多男孩子都在追我，要是你哪天惹我生气，我就换个人谈恋爱！” 杨振兴心里一紧，有些生气的说道：“谁那么不长眼敢追你？带我过去，我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切，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本姑娘可是不愁没人追的，你以后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看着高园园那股子小得意劲儿，杨振兴喳了喳嘴。 “啧！咱们俩就是离得太远了，平时想见面都费劲，不行我给你买个传呼或者你跟家里说去市里上学？” 高园园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是算了，我带传呼不方便，容易被发现。 再说了，去市里上学，我家离这么远也没办法每天来回跑，要是住校咱们见面更难。” 看到杨振兴有些失望，高园园赶紧哄道：“行啦，别不高兴啦！以后我答应你周末经常过去找你不行吗？ 你平时事情多比较忙，我周末也没别的事情，正好还能去转一转玩儿玩儿。” 杨振兴立马来了精神，但很快又摇头说道：“算了，还是我有时间开车过来找你。 你从这边过去找我，那么远坐车太累，就别来回折腾了。” 哪知道高园园拍了一下杨振兴的肩膀，说道：“别婆婆妈妈的啦！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我周末有时间，就过去找你玩儿。 到时候提前给你发传呼，你时刻都注意着点儿。” 杨振兴很感动，也很高兴，拉着高园园的手说道：“我会时刻注意的。” 高园园猛地被抓住手，往回抽了抽没有抽回去，索性放弃挣扎，就这么让杨振兴抓着。 杨振兴刚才是高兴无意识的动作。 现在反应了过来瞬间感到有些慌张，害怕对方因为他的不礼貌动作生气。 但是看到高园园默认了他的举动后，脑子里立马想起了何尚超曾经跟他吹牛时说的追女秘籍。 他鼓起勇气，看着高园园说道：“园园，你做我女朋友！” 高园园听到后，脸红的更厉害了，往后缩着身子，低头小声回答道：“我不已经是了吗？” …… 自从上次正式跟高园园确定关系后，杨振兴回家的这几天心情一直都十分美丽。 杨兴盛和杨玉婷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杨振兴可能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反倒是刘建业，因为知道的内情比他们多，猜到了应该跟高园园那边有关系。 不过想到了每次只要自己八卦这些事情，就会遭到杨振兴的‘温柔’回答。 刘建业只能忍着好奇，没有跑过去作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私下里，他跟李国庆聊天时，把自己以为的猜想告诉了对方。 跟对方说杨振兴和高园园似乎已经亲过了，然后远在川府的何尚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们几个发小私下里纷纷谴责杨振兴居然能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下的去嘴。 尤其对方还是好友高瑞的妹妹。 另一方面还调侃杨振兴平日里道貌岸然，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高手。 杨振兴不知道自己私下里的风评居然因为刘建业的胡言乱语而被害。 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让刘建业过一个好年。 1996年的春节恰逢雨水节气，民间俗称‘雨浇春’。 雨水的到来预示着气温还是回暖，但是在京城，天气依然寒冷。 相比较前几年来说，今年杨振兴觉得年味儿少了很多，胡同里也不似以前那么热闹。 虽然他和胡同里的人并不是多么感冒。 但是随着不少老人的离去，还有搬走的旧人，搬来的新人，让他对周围邻居更少了一些羁绊。 再加上何尚超远赴川府工作，上班的李国庆也多了很多应酬。 周围能一块儿玩耍的，也就剩下了刘建业一个人。 更别说俩人的兴趣完全不一样。 杨振兴喜欢宅家里玩儿游戏机，刘建业除了喜欢看电视之外，更多的时间，会选择户外活动。 春节晚会依然是杨振兴把电视搬到正堂，大家一起看的。 本来节日都很精彩，但是赵丽蓉老师的小品一表演，杨兴盛就叹了口气。 这个小品不是别的，正是十分经典的《打工奇遇》。 什么‘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就是那个二锅头，对的那个白开水’、‘群英荟萃，萝卜开会’等经典台词直到二十多年后依然经典。 别人看着是挺乐呵的，但是杨家正好经营的是餐饮业。 这个小品又是揭露的餐饮业各种黑暗内幕，又是价格虚高又是饭托的。 难免看着心里不是那个滋味儿。 “看来今年上头又要针对这个现象进行一次大检查了！” 结果春晚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一家人早早的收拾利索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回屋后，刘建业有些担心的问道：“杨哥，刚爷爷说那事儿，会不会对咱家有影响？” 杨振兴心里也很担心，但是这时候他作为半个主人不能露怯。 于是故作镇定的回答道：“没事儿，咱家菜价怎么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先不说价格比别价都便宜，就是卖的菜或者是酒，全都是真材实料不掺假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是有人来检查，他也查不出什么不是出来。” 刘建业一琢磨，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文泉春的菜，比如鱼，都会在菜单写上野生的多钱，养殖的多钱，让客人自己选择。 酒水也只比外头零售贵最多不超过两成，不像很多地方都翻倍的加价。 于是他直接放下了心。 杨振兴在听完自己给出的解释后，居然也被自己说服了。 他是去过很多饭店实习过的，尤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对比别家，他们家可以说良心的不能再良心了，就算检查，也有上头那些饭店撑着。 怎么说也轮不到文泉春倒霉。 杨振兴同样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四百二十二章 拜年 今年春节，杨振兴的拜年顺序出现了变化。 他首先去的康辉还有黄子云两位师父家里拜年，其次去的陈会长家，然后又去的其他老师傅那里。 康师傅家里过年来拜年的人很多，最多的还是老人家收的徒弟。 杨振兴也借此机会认识不少同门师兄。 但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还不是那么熟悉，所以也没有显得太亲密。 本以为去到黄师傅家里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结果黄师傅出乎预料的把杨振兴单独喊到书房里，两人单独简单的聊了几句。 “听康师傅说你学习的速度很快，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学会了很多粤菜？” 杨振兴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点头承认了这个事情。 “还好，没有康师父说的那么快，主要还是因为我对爆炒比较拿手，最开始接触烹饪也是先学的这两种技法，相对占一些优势。 康师父说等过完年回去就要教我更多的砂锅菜，估计我的学习速度就会减慢下来。” 黄师傅点了点头，了然的说道：“恩，你就先继续跟着康师傅好好学习，我这边争取今年半年之内把任务完成，尽快开始指导你川菜的学习。” 其实黄子云大师一开始并不是这么计划的，或者说他并不着急让杨振兴跟着学习。 可当他从康辉大师那里知道了杨振兴超人一等的天赋后，内心有些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看一看，杨振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高的天赋。 看看他在自己的教导之下，能用多长的时间初步掌握川菜，达到入门以上的程度。 黄师傅教过很多徒弟，其中不乏一些让他感到满意的衣钵传人。 可这些人想要达到跟他一样的水平，达到同样的层次，还有十分长的路要走。 今年已经七十多岁的黄师傅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一天能看到徒弟们走到这一步。 如果能够亲眼看到，那么他也能够安心的闭眼，放下心中的担忧。 现在杨振兴让他看到了短时间内可能实现的希望，所以黄师傅才会如此急切。 杨振兴不知道黄师傅内心的想法。 不过看到黄师傅对于教导自己如此上心，内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 黄师傅的举动完全符合杨振兴想要利用还年轻的年纪，早一些学会掌握其他更多菜系的想法。 他已经见过太多的厨师，知道到了三十岁以后，不管是精力还是各方面远不如二十多岁旺盛。 学习的速度也比年轻时远远不及。 而且厨师一般出成绩，也都是在三十岁到四十岁居多。 杨振兴可不想到了该发力取得成绩的年纪，还在苦命的学习其他菜系。 爷爷杨兴盛告诉过他，出名要趁早。 只有早早的出了名，未来继续磨练下去，才有更大的机会成为名震全国的大师。 厚积薄发，大器晚成，这一条适合其他行业，但是不适合厨师餐饮这一行。 出门又去了陈会长和姜会长家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暗示了杨振兴一些东西。 没有例外，就是关于年后可能会进行几次饭店的大检查。 包括食品安全、卫生等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以次充好和价格虚高方面。 其实早在去年就已经开过几次会讨论过了。 春晚节目半年前就开始审核，赵丽蓉老师的小品内容在审核通过后自然摆到了一些人的办公桌上。 平时老百姓可能会认为小品播出以后，紧接着迎来大检查。 都会以为这是被曝光了亡羊补牢的做法。 实际却是早就知道了消息，而且这么大规模大范围的检查也不是立刻下令就能执行的。 相关人员都是需要保密的，如果泄露了消息，那么前途就会受到影响。 现在马上就要执行任务安排，这才稍微松了松口，让有关系的人透露些风声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有什么大检查，有实力有背景的地方很难倒下的原因。 除非他的后台倒了，或者上面下了巨大的决心。 不然那些地方想要查关，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下了然，杨振兴也打算回去跟爷爷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提前做一些调整。 省的到时候真检查到了，再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找麻烦。 虽然能找关系，不害怕这一套，但是能少一些麻烦是一些。 剩下的那几位老师傅那里到没有别的事情。 大家只是询问了一下杨振兴拜师的事情，然后叮嘱他好好学习，珍惜这次机会。 回家后，杨振兴把陈会长和姜会长的暗示告诉了爷爷杨兴盛。 杨兴盛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等过完年开业之后，你再开次会专门说一下这个问题。 一般的菜价不需要调整，那些招牌菜价格可能稍微高一些，你们商量着调整一下就行。 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去做就可以。 这两年你成长的很快，我已经老了，你要逐渐学着自己把担子挑起来。” 杨振兴略微有些担心，说道：“爷爷，我还要跟着师父继续学习，今儿去黄师傅家里拜年时怹也说再有半年就开始教我川菜。 我怕我届时候没那么多时间能照顾到店里，现在就交给我太早了。” 杨兴盛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早了，平时店里的日常管理，在你去学习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盯着点儿。， 这种大事情以后你自己去做决定，不需要再询问我的意见，你得适应自己去做决定。 不然万事都先来问我，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届时候你怎么办？” 看到杨振兴还想再说，杨兴盛摆摆手，直接结束了话题。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去忙你的，让我自己清静一会儿。” 看到自己孙子离开，杨兴盛微微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孙子现在还是有些不自信，或者说没有完全摆正自己的位置。 杨振兴厨艺好是不假，但是比起厨艺来，首先他是文泉春的接班人。 杨兴盛不由得想到，自己是否真的选错了教育方向。 他当初是不是应该更多的偏向经营上的教导，而不是厨艺上的。 就像他本身一样，厨艺算不得大师但也能拿得出手，比起厨艺，在经营商杨兴盛的水平要远高于自己的厨艺。 “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接着走下去，以后看来还要更多的让他参与到经营中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冬天就得涮羊肉（为书友炒股养家462打赏加更！） 对于自己爷爷的苦心，杨振兴多少也能够猜到。 说实话现在爷爷七十多的高龄，再去管理整个店的所有经营确实太过于劳神劳力。 店里面张寿海年纪小一点儿，也在继续负责一些管理工作。 但他同样更多时候都会把具体的内容安排给下面的楼层经理或者张洪清去做，只在大方向上进行掌握。 不然每件事都要自己去操心，也不可能坚持这么多年。 再看其他差不多岁数的大师傅们。 不是在悠闲的指点指点后辈厨师厨艺，就是搞一些整理之类的案头工作。 总之怎么轻松怎么来。 不是他们不用心做事或者不想做事，而是年纪大了真的很多事都力不从心，精力体力都跟不上。 康师傅教杨振兴佛跳墙的时候，只是第一次熬了次夜。 第二天老人的颜色就明显有点儿变差。 很多时候，人不服老不行。 再拿自己年轻时候说事儿，到时候自己遭罪，自己的孩子和年轻人也跟着遭罪。 不过杨振兴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没去考虑。 初四的时候，他再次跟高园园出去约了次会，在外头腻歪了一天。 因为杨振兴有了车，两个人去哪都方便，也不用把时间都浪费在等公交车上。 冬天，京城人就喜欢涮羊肉，或者说一年四季就没不喜欢的时候。 粤省人经常说，秋风起，吃腊味。 这句话搁在京城，就变成北风吹，吃涮羊肉。 早上两个人去动物园和五塔寺也就是真觉寺转了一圈。 其实真觉寺秋天来比较好，非常适合拍照片，很多摄影爱好者经常来这里打卡。 到了中午饭点儿，因为早就说好了吃涮羊肉，杨振兴便问道：“咱们晌午去哪家儿吃怯？” 高园园想了想，回答道：“你应该比我懂，我听你的。” 这下子让杨振兴犯了愁。 要说京城好吃的涮羊肉，那可是多了去了，毕竟京城人好这口，好的店自然也多。 随便一说就能列举出一大串名店出来。 比如牛街聚宝源、六铺炕金生隆、北新桥裕德孚、菜市口老五、东河沿南门、报房胡同丰泽居、牛街满恒记、天桥老金等等等等。 至于那个闻名全国的顺儿，没有京城人会去照顾生意。 可是这些名店，每每冬天那人是满满的，想去吃个饭都费劲。 想了半天，杨振兴说道：“那咱们去牛街，聚宝源和满恒记，哪个有座儿咱们去哪家吃。” 高园园自无不可，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两人开车就往牛街走。 到了地方，找地儿停好车，大老远就看到聚宝源门口排着长队。 杨振兴一瞧，扭头说道：“得，咱们还是直接去满恒记，估计那儿排队的人少。” 到了满恒记，发现果然排队的人不多，没多一会儿，就叫到两人的号了。 刚坐下，立刻有服务员过来问道：“您两位？今儿吃点儿什么？” 杨振兴擦着手，也不接菜单，先看着高园园问道：“你喜欢吃肥的还是吃瘦的？” 高园园纳闷，反问道：“吃火锅不都是按部位点吗？怎么还分肥的瘦的？” 旁边服务员一听杨振兴这么说，就知道来的不是来吃过就是会吃的了。 把菜单往胳膊底下一夹，就打算跟高园园介绍。 这么好的装13机会，杨振兴肯定不能让服务员抢了去。 他微微一笑，立刻赶在前头科普道：“这儿不分什么大三叉小三叉黄瓜条嘛的。吃嘛都是后腿肉，只分一个肥瘦，吃到哪块儿全看缘分。” 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高园园说道：“来点儿瘦的。” 杨振兴立马看着服务员说道：“两盘儿瘦的一盘儿肥的，各来四两，来份儿绿豆粉丝，再来份儿糖烧饼和炒红果儿。” “好来，您二位稍等。” 等服务员走了，高园园这才问道：“你怎么点这么多，咱俩人能吃完吗？” 杨振兴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我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是老食客来了必点的东西，想让你都尝尝，有我在绝对不会剩下东西，你放心。 其实怹们家店里羊排和羊蝎子也挺不错的，等下次再有机会来咱们再尝尝。” 高园园倒着水，笑吟吟的说道：“有你这个厨师跟着还真挺好，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店你都知道。” 接过水，杨振兴贼眉鼠眼的说道：“那可不，你这辈子都不用愁吃不到好吃的了。” “你讨厌不讨厌啊，谁跟你一辈子啊！” 说着情话，铜锅和点的单子陆续摆到桌子上。 高园园这时候又好奇的问道：“原来跟我爸妈和哥哥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说过吃涮羊肉要看羊肉能不能立盘，这里能立起来吗？” 杨振兴拿起盘子，直接反扣过来一秒，又立马返回来，说道：“何止能立起来，倒着都没问题。” 这一动作引得高园园小声的惊呼出来。 看到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她立马红了脸，羞怒的瞪了杨振兴一眼。 杨振兴嘿嘿一笑，放下盘子说道：“跟你闹着玩儿呢，别生气！外头都说看羊肉好坏有四条。” 看到杨振兴没继续往下说，勾起好奇心的高园园立马问道：“说说看哪四条？” 看到对方上钩，杨振兴小得意的回答道：“一看干盘儿，手切的都是片儿，所以顺着盘儿捋着片儿折着摆，盘子底儿不能有血水，必须得干净。 二就是你刚说的立盘儿，盛肉的盘儿能立起来才行，刚我说扣着其实是瞎说，刚才肉没掉那是因为我动作快，如果刚扣的时间长一点儿，就掉下来了。 而且立盘儿没当着面儿立的，倾斜个六七十度停两三秒就得，不然不给掌柜的面子。 第三看涮，肉下锅后不起沫子，涮完水还是清的才行。 最后看分量，别看只有巴掌大小，能吃两盘儿的都是大肚汉，一般吃一盘儿半就算饭量大的了。” 听完杨振兴的讲解，高园园这才点了点头。 她说道：“没想到吃个涮羊肉还有这么多的讲头在里面。” 第四百二十四章 满恒记 在女朋友面前装完13，杨振兴十分满足。 他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其实这些也就随口说说而已，好肉本来就这样，没那么多花哨的玩意儿好说的。 之所以有这个说法，主要还是不地道的店太多，还有一些自以为是吃主儿的人白活出来的玩意儿。” “没错！这位小兄弟说的深得我心！” 杨振兴说完，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差点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扭头一看，是一位比较壮硕的大叔。 这位大叔看到杨振兴的反应，立刻带着歉意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您叫我老满就行。” 一听是老板当面，杨振兴立马拱手说道：“不知道是掌柜的来了，献丑。” 老满摆摆手，站在两人桌边上说道：“没那么多规矩，刚听您最后说的那句正对我胃口，所以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一瞧您就是行家，小兄弟是同行？” “是，我是文泉春的厨师，叫杨振兴，您喊我小杨。” “好，那我就托大喊您一声小杨，刚就是想来打声招呼，您这顿饭凭刚那句话我给您打八折，吃好喝好，我就不多打扰了。” 杨振兴没想到随后那么一说，居然说来了这么大实惠，笑着说道：“那我谢谢您了，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甭客气，下次再来直接喊我就行。” 其实老满刚才过来是因为高园园的一声惊呼，还有他看到杨振兴的动作才过来的。 他一开始以为杨振兴是来店里找事儿的，所以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儿。 结果听了杨振兴跟高园园炫耀的内容，才知道原来是起了误会。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杨振兴最后说的那句总结，知道这是遇到真正懂自己的人了。 这才有了刚才这么一出。 老满在开涮羊肉之前，是牛街排名前三的牛羊肉铺老板。 因为生意太好，他手上拿到的货总是不足，所以专门坐火车跑去内蒙‘看草’。 后来发现了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场，就跟当地牧民开始合作。 再后来直接支起摊子坐上了涮羊肉的生意。 由此可见老满对羊肉质量是多么的认真，也在听到杨振兴的评价后给他打了八折。 他今天算是遇到了一个知己。 等老满走后，高园园看着杨振兴的眼神全是小星星，她有些崇拜的说道：“你可真厉害，居然让老板出来还给你打折。” 杨振兴拍拍胸脯，骄傲的说道：“那当然，要说这方面，我可是很厉害的。” 刚才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食客也都在议论纷纷。 不过看到杨振兴跟自己小女友炫耀，都给出了善意的微笑。 “行了，咱们别说了，抓紧开吃。” 不过害怕高园园不太懂，他还是留心说了一句：“涮的时候夹两三片，不要放筷。 在锅里上下提溜几下，等粉色没了之后捞出来就能吃，不然再等肉就老了。” 其实杨振兴还没说吃涮羊肉真讲究的都是一涮二熘三炖。 涮肉筷子不离手，一次只涮一条才是涮羊肉。 只是两个人出来约会，再死板的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就没意思了。 按照杨振兴说的法子，高园园吃的十分舒服。 上来的三盘肉肥的是大三叉，其实一半肥一半瘦，瘦的是磨档和里脊。 只不过里脊是纯瘦的，涮羊肉没点儿肥的牙口不好还真咬不动。 好在俩人都年轻，加上肉确实很嫩，吃的都十分痛快。 吃过几片肉，高园园这才拿起糖烧饼吃了一口，然后明白了为什么杨振兴要点这个菜。 这一嘴的红糖和芝麻酱实在是让人从口感到心情都十分满足。 饼烙的倍儿脆，糖多的一边吃一边都往下滴答。 让人吃完一块儿忍不住再吃第二块儿。 吃完之后再吃一个红果儿，也就是山楂，甜但不腻，酸甜撩人，嘴里的腻味立马洗刷的一干二净，非常清口。 一顿饭吃下来，高园园比平时多吃了一半饭量，揉着小肚子忍不住幽怨的看着杨振兴。 “真是的，一下子吃多了，这次回去又得长肉，都怪你，怎么这么会吃！” 杨振兴清扫着‘战场’，嘿嘿的笑着说道：“别怕，就算你吃成小肥猪我也不会嫌弃你。” 高园园翻了个白眼，然后瞪着杨振兴说道：“你才是小肥猪！我也才叫你养呢。” 酒足饭饱，两人又开车去了北海公园。 找了个长椅也不嫌冷，就那么坐着继续说一些小话。 两人正好是刚确立关系，最甜蜜的时候。 所以即使是这么坐着聊天，也觉得十分满足。 “过完年我还要继续跟师父学习，估计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持续很久。 而且，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川菜泰斗黄子云大师，跟我说再过半年，也会收我为徒，开始教导我川菜知识。” 高园园身子凑在杨振兴边上，虽然只是并排坐在一起，并没有搂搂抱抱。 但是闻着杨振兴衣服上似有似无的肥皂味道，让她感到很舒服，也很踏实。 听到杨振兴说起来以后的事情，她问道：“那你还会跟之前一样每天两头来回跑吗？” 杨振兴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冬日风景，点头说道：“是啊，店里面的事情也不能放下。 我爷爷这些年年纪也大了，早就开始逐渐把担子丢给我了，怎么说我也是文泉春的东家。” 高园园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老板就老板，还东家，怎么说话跟老古董似的。” 杨振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说这都是跟爷爷学的。 那样岂不是说他也承认自己爷爷是老古董？ 即使这样说也没错。 “咳，习惯了习惯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高园园捋了捋头发，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你以后还能有休息时间吗？” 杨振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才回答道：“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师父肯定会给我留出休息时间。 之前不就特别让我休息了一个礼拜吗？回头你要是有时间过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第四百二十五章 开门营业（为书友炒股养家462打赏加更！） “我高中新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孙嘉怡，她学习很好，也很喜欢到市里来玩儿，以后我就能有更多借口，让爸妈答应我出来。” 送高园园回家后，杨振兴开车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回想着下午两人说的话。 知道高园园以后会有更多机会跑过来找他，一时间不由得心神荡漾。 不过他马上就没有荡漾的空闲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初五，是文泉春年后开始营业的日子。 早上起来，杨振兴吃过饭就带着刘建业开车来到了骡马市街店。 年前店里已经提前采购了一批蔬菜储存起来，所以早上并没有来送菜的车。 何况现在还在过年期间，菜贩子也都在家忙着过年，还没有上班。 得益于京城冬季的寒冷，让蔬菜可以尽可能长时间的储存，不用担心会坏掉。 过年不光菜贩子放假休息，几乎所有职业都在放假，报社也不例外。 所以想要通过报纸来宣传想都不要想。 好在这两年文泉春的饺子经过不懈努力的宣传，名气已经打出去。 不必像刚开始那会儿担心没有人知道。 为了应对初五的饺子销售，店里准备的材料不如冬至那天多，但至少够五六万个饺子的。 “好了，人到齐了，咱们开会。” 看到杨红兵最后一个匆匆赶到，杨振兴直接开始了早上的会议。 现在杨红兵的工资很高，每月除了固定工资以外，经过杨兴盛的决定，又给他提供了一份额外的补贴，算是他作为店里大师傅的福利。 再加上招牌菜等菜品销售的提成，每月都能拿到上千元。 虽然跟李明那边月薪上万没法比。 但是自从李明离开之后，杨红兵离开店里的苗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年后第一天开门营业，所以卫生等各项工作都要落实到位，仓库食材也要清点好。 尤其是今天的饺子销售，按照之前的销售计划去执行，不要出现问题。” 开会再次重申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店里直接开始忙碌起来。 杨红兵和刘建业还有几位饺子师傅，也在散会后赶回了煤市街店，准备今天的营业。 钱振华跟在杨振兴身边，不停的跟他汇报准备情况。 “前厅里包饺子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店里的饺子工也来了一半以上，足以保证今天不会出现人手短缺的问题。” 随着文泉春饺子的名气越来越大，钱振华老爷子的精神头也一天比一天足。 先不说收入比在鸿兴楼时高出一大块儿，他重新找到了生活方向。 不管是自己的手艺得到大众的认可，还是身份地位被更多人尊重。 都让他精神得到极大满足。 人心情好有了精神，身体情况也明显得到改善。 像冯兴源张居成几个店里的老师傅，因为精神不济能管理的事情越来越少相比。 年纪差不多的杨振兴反而对工作越来越上心，每天都充满了干劲。 看着精神抖擞的钱振华，杨振兴心里十分感慨。 ‘果然经历过失去人生目标后再次重拾起希望，对人的改变是巨大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辛苦钱师傅了，大过年的还让您亲自过来盯着。 您可以跟来上班的师傅们再说一遍，不管是销售提成还是三倍工资，店里都不会拖欠的。” 钱振华闻言，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对于杨振兴的承诺，钱振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毕竟对方之前跟他说过的所有承诺，每一次都全部兑现，从来不说一套做一套。 当初那些相信钱振华，被他带到店里来的鸿兴楼老员工。 在称赞杨振兴不亏欠员工的同时，都在心里对钱振华十分感激。 如果不是钱振华那时候惦记着他们，拉了一把，这些人里面估计没几个现在能找到工资条件、福利待遇这么好的工作。 …… 比起冬至那天成品饺子销量占绝大部分，初五这天客人更多选择购买饺子皮和饺子馅。 他们的想法无外乎是回家自己包，又想不那么费劲。 家里面自己调馅子肯定没饭店专业的师傅调的好。 而且几乎每家每次包饺子，都会出现饺子馅的咸淡或者是味道都不一样的情况。 忙活半天结果咸了或者是淡了的，太糟心。 远不如直接买文泉春现成调好的馅子回家去包，顺道买了饺子皮也不用发面。 先不说这又韧又薄的饺子皮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出来的。 刘灿和牛立新他们这些馅儿活十分拿手的师傅，多少材料放多少调味，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更别说他们手上的馅儿活本事，没有坚持多年不懈的练习，是练不出来的。 在各方面肯定跟家里头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不然文泉春也不会傻到给这些人又是高薪又是销售提成。 直接招募一些会包饺子的家庭妇女得了。 一天下来，准备的材料只卖了四分之三，不过这个营业额也比平日里高出很多。 晚上吃堂食的客人依然很少。 所以杨振兴也没做这几桌的生意，早早打发员工回家休息。 不过仅隔一天，初六店里的生意就比初五好很多，堂食的客人有不少。 因为很多外地做生意的有不少都已经回到京城，城市里也逐渐再次热闹起来。 等到初七绝大多数生意重新营业，文泉春的生意才逐渐开始恢复到以往的模样。 康辉大师那边让杨振兴过了十五再去学习，所以杨振兴这几天可以安然待在店里。 趁着这个机会，他又请回了吕志义，请对方再多教他一些苏菜菜谱。 任勇之前实习时据说烹饪上有些小问题。 当时正赶上杨振兴拜师康辉大师学习。 所以吕志义跟杨振兴商量过后，暂时停止了苏菜的教学。 让杨振兴去跟着康师傅学习粤菜，他则跑去指导自己徒弟出现的问题。 苏菜杨振兴已经学的差不多，至少理论上面的内容都算是入门了。 剩下的只有一些菜谱还需要学习，这方面完全可以通过平时多看菜谱等相关书籍慢慢积累。 但是看菜谱容易，那些制作过程中的小技巧和火候的问题却无法通过看书看出来。 而且杨振兴也想借此机会找一找学习的状态。 毕竟从腊月二十几康师傅就让他放假了，中间又约会了好几次。 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先好好的收收心，才能集中起来投入到学习当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开门营业 正式开始上班之后，杨振兴一边跟着吕志义学习苏菜菜谱调整学习状态。 一边忙活着年后上班需要处理的各种事宜。 首当其中的，是店里服务人员的招聘问题。 今年也跟往年一样，没有例外的有很多外地的服务员没有再回来上班。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有些人家里电话都没有，更别奢望每个人都能有bp机之类的了。 就算是手机，也仅仅才刚问世不久，国内还没有大规模的引进。 所以人只要不来，就没有任何办法能联系到本人询问具体情况。 到底是真的不来上班了还是说老家有事情拖住脚步需要晚来几天，谁都不能确定。 缺少人手是大问题，文泉春不可能一直拖着不招人等着那些没来上班的人回来。 于是店里又开始了每年春天例行的人员招聘。 不过今年的招聘比起往年，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啊？年轻人很少，基本全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听到吕卫红的汇报，杨振兴有些傻眼。 店里招服务员，肯定最喜欢手脚麻利的年轻人，而且年轻人更容易听话。 一些上了年纪三四十甚至五十多的中年人，也不是没有饭店要。 对于生活技能他们肯定要比年轻人更有经验。 可问题就在于上年纪的人不确定性太多。 一个是没有年轻人那么好控制，一个是容易倚老卖老，时间长一点儿工作态度就会变得敷衍、马虎了事。 吕卫红原来跟着师父的时候亲眼见过很多别的馆子在这方面吃亏。 所以她来到文泉春之后，从来不会招聘那些有点儿年纪的人来做服务工作。 杨振兴一边脸蛋挤在一块儿，歪嘴皱着眉头问道：“就一个年轻人都招不来吗？” 吕卫红微微叹了口气，回答道：“年轻人有，只不过数量很少，可能过完年有些外地的年轻人还没到京城来。” 这下杨振兴有些挠头了，再次问道：“怎么突然就多了那么多上岁数的？” 摇了摇头，吕卫红这才跟杨振兴解释道：“平时您不是埋头学习厨艺就是把精力放在饭店的管理上，对于外面的事儿可能了解的少一些。 其实从头几年开始，这种情况就已经开始出现，今年不过幅度变大了而已。 那些找工作的中年人，其实全都是一些企业的下岗职工。” 杨振兴楞了一下，说道：“下岗职工？国企不是铁饭碗吗？怎么还会下岗？” 正如吕卫红说的那样，杨振兴平时确实不怎么关心外头的事情。 他平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回家打开电视也都是在玩儿游戏机。 原来还有听广播小说的爱好，偶尔也会听一听新闻报道。 但随着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烹饪和熟悉管理上面后，广播也很长一段日子没听过了。 九十年代初期，国内就已经开始出现了下岗问题，并逐渐形成了大规模的下岗潮。 因为自从改开以后，私营和个体企业纷纷林立，很多外企和华侨华裔也进入大陆投资。 导致了国企需要面临各种冲击。 因为陈旧的管理和自上到下养成的养尊处优的毛病，让国企在面对私企的时候暴露出了效率低下等诸多问题。 而且大量的三角债也陆续被揭开，更是让很多企业遭到严重打击。 为了不让一些优秀的国企倒下，重组改革就成了必然。 随之而来的，就是重组后各大企业的大量裁员。 为了安抚下岗职工的不满，国企不但让允许这些职工继续把劳动关系挂靠在单位。 还不断给下岗职工进行洗脑，鼓励他们下海创业。 甚至还出现了‘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的搞笑口号。 作为国内的重工业基地，东北从92、93年就开始出现了大规模下岗。 放眼全国，98年下岗人数开始了大幅度的暴涨，每年全国都有几百万人失去工作。 现在虽然还只是1996年，但京城也开始出现了下岗人员变多的问题。 杨振兴奇怪国企居然能下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进了国企当职工就等于端起了铁饭碗。 工资虽然不多，但各种福利待遇好到没边儿。 生病了有职工医院，无聊了有职工电影院和娱乐室，想洗澡有职工澡堂，孩子读书有子女学校。 甚至自己下岗之后，位置还能由自己孩子继承接替。 而且最关键的是，按照规定，国家终身雇佣工人，中途不能辞退。 这也是铁饭碗这个说法得来的原因。 面对杨振兴的问题，吕卫红斟酌的回答道：“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麻烦，而且说实话具体的我也了解的不是太多。 但是下岗的中年人变多，却是不争的事实。” 杨振兴想了想，承认吕卫红的话没有毛病。 国企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搞明白的。 没继续纠结为什么会下岗的问题，杨振兴看着吕卫红问道：“红姐儿，您觉得咱们招一些下岗职工行不行？” 吕卫红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也不是不行，很多人都是家里两口子都下岗了。 没了经济收入来源，不管是家里吃饭还是供养孩子上学都变得十分困难。 对于这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现在他们对于来之不易的工作肯定会十分珍惜，也会好好干活儿。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好好干活儿，那么他们就会再次失去工作，继续没有收入。” 杨振兴点了点头，想了一下才说道：“那就挑一些比较困难，而且吃苦肯干的人。 至于咱们店里员工的保险，跟他们说清楚，只要在店里坚持工作一年，能好好工作不偷懒，一年后也会跟他们签合同交保险。” 吕卫红对杨振兴的意见给与了肯定，同时补充道：“合同咱们也要进行一些补充，把一些必要的规定写在上面。 如果发现有消极怠工或者乱惹事的情况，店里可以随时解除合同辞退。” “好，这件事儿红姐儿您先去试着做一做，等明后天咱们再开个会，好好的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第四百二十七章 康师傅的发现 招聘的事情，经过店里开会讨论之后，很快达成一致。 杨振兴和吕卫红提出来的那几条内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对于以后低层员工合同一年一签也表示没有意见。 很快，文泉春两家店就多了很多三四十的大妈。 本以为其中会出现一些不好管理的情况，结果现实却是这些大妈一个个都十分听话。 杨振兴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会如此听从店里的安排。 吃了一二十年的铁饭碗，一朝突然铁饭碗砸了。 这些没多少技能又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想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着实艰难。 现在发现文泉春工资待遇并不少，居然一年以后还给交保险。 这种条件在外头现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自然格外珍惜。 生怕机会因为自己犯错误溜走。 在国企工作的工人是最清楚保险的好处。 交保险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自己多掏太多腰包拿钱，未来生病有医保，退休还有养老金拿。 好处可以说有太多太多。 别看从八十年代就有很多年轻人跑到南方特区下海。 但是他们最终成功的寥寥无几。 等回头老了又发现自己连个挂靠的企业都没有，想算工龄都算不着。 结果就是年轻时没捞到大钱，老了也没养老金，连看病报销都只能走社会医保。 职工医保的报销额度这辈子也享受不到。 当然，那些发了财的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毕竟他们赚到的钱足够满足自己未来的退休生活开销。 忙活了几天之后，十五很快到来，杨振兴也到了回京城饭店继续学习的日子。 吕志义同样要回去继续指导任勇实习。 所以苏菜的菜谱学习，再一次告一段落。 不过这次分开之前，吕志义仔细的对杨振兴进行了番叮嘱。 “刀工你平日里千万不要落下，有时间可以尝试着对鸡鸭进行整只脱骨。 等下次再见面，我会开始传授教导你苏菜里一些涉及到脱骨的菜式。 还有，像是给鱼去骨拆骨的手艺，也要经常拿出来熟悉练习，不能说学会了就丢到一边。 那样的话过不了多久手就会生掉，之前付出努力的学习成果也将付诸东流。” 吕志义的叮嘱十分中肯，杨振兴感谢的同时，做出了保证。 “吕爷爷您放心，我平时就算没时间天天练，但是一周也有三四天的时间有练习这些手艺。 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学完就丢下不管的情况，您也可以随时对我进行考验。” 有了杨振兴的保证，吕志义满意的回去找徒弟去了。 才刚刚分别，杨振兴也开始期待下一次和吕志义的见面。 不知道到时候，对方都要教给他哪些菜式。 再次回到京城饭店继续学习粤菜，杨振兴的进步速度又一次展现出来。 康师傅这一回似乎发现并掌握了杨振兴的规律，开始在教学节奏上进行把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不会一股脑的把菜式一个接一个的教给你，会教会你几道菜之后稍微巩固一下再继续教你剩下的。” 杨振兴以为这是自己师父为了自己能完全掌握菜式提出的教学方法。 其实殊不知康师傅已经看透了杨振兴的根底。 按照这个节奏尝试了一个月的时间。 不管是康师傅还是杨振兴，都明显发现学习的速度比以往更快。 而且学习的成果还更扎实。 杨振兴感叹于自己师父就是大师，教导徒弟很有一套。 康师傅则内心欢喜，这个结果应证了他一开始的判断并没有问题。 说明他真正掌握了杨振兴的学习使用手册。 这天等杨振兴下午放学回文泉春后，康师傅把黄师傅约到了自己办公室。 一进门，黄师傅就问道：“老康，你喊我来有什么事情？” 康师傅一如既往地先给黄子云倒水，然后才说道：“这次有个发现，想要喊你过来和你说一说。” 黄师傅喝着水，闻言楞了一下，放下杯子有些莫名的问道：“什么发现？” 康师傅仿佛得道高人，有些神秘的说道：“关于振兴这小子的。” 一听有关杨振兴的事情，黄师傅紧张了一下，有些好奇又带着不安的问道：“振兴怎么了？” “哈哈哈！” 看着黄师傅的模样，康师傅忍不住笑了出来。 瞅见黄师傅表情有些生气，他这才忍住笑回答道：“我发现振兴这小子学习速度虽然快，但有一个更快的方法。” 在黄师傅探究的眼神下，康师傅继续说道：“我发现在快节奏的学习过程中，只要稍微给振兴一两天稍微休息的时间。 那么接下来的学习里，他会继续保持一个十分高的学习速度。 根据我的测试，大概连续教四五道菜，然后花一到两天慢下来进行巩固，只要三天时间振兴就能把教的四五道菜掌握的七七八八。 接着继续高压在一天内教四五道菜，再用一两天巩固，结果跟前一次没有出入。” “嘶！” 黄师傅听完后倒吸了口冷气，他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假的？这也太快了？ 真的能学会吗？别过一两个月立马就忘了。” 康师傅摇摇头，感慨又肯定的说道：“是真的，我这一个月都在这么教。 就在今天，我特别对振兴进行了检查，发现一个月前教他的所有菜，依然做的有板有眼。 唯一缺的就是更长时间的练习。” 听到肯定的回答，黄师傅没了言语，端起杯子想通过喝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里说的掌握的七七八八不是说记住这道菜怎么做。 而是这道菜掌握的水平到什么位置。 如果说十的位置是可以拿出去售卖。 那么七八的位置就距离售卖的水平差不了多少。 不过学习了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接近售卖的水准，这才是两位大师感到吃惊的地方。 因为杨振兴完全颠覆了以往两个人的认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能这么玩儿的人。 不过震惊之余，两个人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杨振兴是他们的徒弟，徒弟有这样的天赋对他们两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使用手册（为书友 炒股养家462打赏加更！） 回过神来，黄师傅立马对康师傅说道：“速度还可以再减慢一些。” 康师傅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觉得多久更合适？” 黄师傅用大拇指摩擦着喝光水的杯子。 想了想说道：“试试一周的时间教五道菜或者更多的菜试试。 先保持在十道菜以内，用一到两天教，剩下的时间巩固练习，看看结果怎么样。” 康师傅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抬眼心底盘算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好，那我下周一就开始按这个办法试试。” 说完了正事，两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康师傅起身给黄师傅又添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点儿，重新坐到椅子上，感叹道： “一开始我觉得振兴已经够妖孽了，没想到他居然比我想的更妖孽！” 黄师傅再次喝了口水，同样摇头感叹道：“谁说不是呢？ 总感觉是咱们哥俩占了天大的大便宜。 咱们国家五千多年历史，这种天赋的人怕也寥寥无几。” 两位大师的吃惊和感慨不无道理。 前面曾经多次提到过，不管是学习哪个菜系，不磨练几年功夫甭想成才。 刨去干杂活和练习基本功的积累阶段。 从接触学习菜式开始，到最后成功上灶成为炒菜厨师，仅这个过程，短则一两年，长则两三年甚至四年。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有关系的人，一年不到甚至两三个月就能直接上灶炒菜。 但是在规定严格的大饭店里面，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炒菜不是说开火，蹲锅然后直接炒就可以的。 光是调味就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掌握好，更别提比调味更难的火候了。 有些厨师练习两三年都不见得能掌握好一些稍微有技术的菜的火候。 哪怕是尾炉制作走量菜的位置，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干的。 走量菜也需要一定的技术和水平才可以，不是说走量就不需要质量。 别的厨师一道菜学习练习好几天半个月才能掌握。 杨振兴三两天就能掌握四五道菜。 这一对比，其中的差距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至于很多人说师父早上讲完一道菜，下午上班就必须拿出一道菜。 这个情况只适用于已经上灶并且有一定基础的厨师。 不说厨工和学徒了，就是尾炉那种手上没几个利索菜的厨师，你按照上面的要求指导他，他也不一定能做到。 交流过后，康师傅开始按照商量好的方案对杨振兴的教学再次进行调整。 黄师傅最近也减缓了整理书稿的动作。 挤出来一些精力注意着杨振兴这边的发展。 结果没有让两位师傅失望。 在这个节奏里面，杨振兴表现的更加如鱼得水。 不管康师傅教煲汤还是砂锅菜，教海鲜还是禽肉、果蔬，杨振兴都能在一周时间里完全掌握。 水平不能说达到多高的水准，因为那是吹牛。 但是在外头一般的小馆子或者大排档、脏摊儿那里，拿出去售卖的话绰绰有余。 这个发现让两位大师喜不自禁，接下来的时间也继续按照这个节奏进行教导。 不说两位师傅那边如何惊喜。 转过年来杨振兴发觉自己的学习轻松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拧着一股绳一样。 这样让他能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分出更多的精力放到别的事情上面。 轻松高效的学习，也让杨振兴粤菜学习进度飞速前进的同时，从心里感叹自己师父教书育人很有一套。 他自己本身的水平，加上康师傅几乎手把手把知识喂到他嘴里的教学方式。 比如火候恨不得对每一秒进行讲解，调味恨不得精细到多少毫克。 教到这种程度，如果还不能快速的进步。 杨振兴觉得自己还是找块豆腐趁早撞死的好。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过的很快，杨振兴学习掌握的粤菜也越来越多。 丰富料理知识的积累，让他脑子里不断的会有创意迸发出来。 不过杨振兴一直都忍着，并没有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尝试什么。 因为每当他沉下心来仔细去推敲这些创意的时候，总是能发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杨振兴知道这是他自己积累的知识和经验还不够充分的表现。 他决定等再多积累一段时间以后，再回过头来，去尝试一些脑子里的创意和想法。 在每天都学习的同时，日子也不是说一成不变。 期间杨振兴也跟高园园出去见面玩儿了几次。 也认识了高园园作为挡箭牌的高中好友孙嘉怡。 能把自己喜欢的人介绍给自己朋友，大方的宣布在谈恋爱，让高园园很满足，也很幸福。 而且因为她本来就是个热心善良的孩子。 加上这种跟大好多岁的社会人士交往的事情也毫无保留的分享出来。 这让孙嘉怡心里对高园园更加认可，两个人的友情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加深。 不过在杨振兴看来，这个高园园的高中好友在知道自己是高园园哥哥的朋友后。 总感觉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这样杨振兴每次见到对方心里有些发虚。 知道了高园园的恋情后，孙嘉怡也经常拿这件事儿进行调侃。 这天，两人相约来王府井逛街买书，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杨振兴身上。 “园园，怪不得你对学校里追你的那些人都不搭理，原来早就在外头有人了。” 高园园红着脸拍了好友一下，撒娇的说道：“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就是外头有人了！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两个女孩嬉闹的一会儿，孙嘉怡这才继续说道：“既然你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 上次不是有个高年级的追你来着吗？那时候你怎么不喊他过去帮你？” 高园园嘟了嘟嘴，回答道：“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儿，不然肯定有很多人四处乱传消息说我。 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那样的女孩子。 再说万一让我爸爸妈妈知道了就惨了，他们俩可是因为我哥哥认识他的，甚至还有联系方式。 到时候真要闹起来怎么办？我夹在中间帮谁？” 孙嘉怡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这事儿反正只要你们不分手，早晚都得面对，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想一些办法。” 点了点头，高园园咬着嘴唇说道：“能越晚知道越好，等我长大毕业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路边的邀请 今天两个人之所以说起这件事情来，主要是她们俩来王府井的外文书店买书。 因为等一会儿要见杨振兴，所以孙嘉怡很通情达理的陪着高园园多转了一会儿。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如果换做平时，她们俩早就坐在回家的车上了。 不过杨振兴开车过来送她们回家，再多玩儿一会儿也不耽误。 而且两个小姑娘正是高中喜欢玩儿的时间，有人开车送她们回家，可以节省坐公交的时间多转转，自然不会拒绝。 就在她们俩准备去约好的停车场等杨振兴来的时候。 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年轻女子。 女子拦住了她们俩，然后礼貌的说道：“两位好，我是广告公司的记者，这是我的名片。” 高园园和孙嘉怡有些发蒙，接过名片后凑一块儿看了一眼。 然后稍微大胆的孙嘉怡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女子笑了笑，看着高园园说道：“我想请你拍一个广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这个邀请。” 高园园看了一眼自己好友，然后对女子问道：“什么广告？现在吗？” 女子摇了摇头，举着相机说道：“当然不是现在，如果可以，能让我给你拍两张照片吗？ 我要拿着你的照片回公司，让领导过目，领导同意了才会请你去拍广告。” 听到女子这么说，两人心里都放下心来。 高园园点点头，答应了对方拍照的请求，说道：“可以，你抓紧拍，我还要赶着去找人呢。” 女子也没多废话，立马打开相机，也没让高园园摆姿势，就这么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后，女子拿出本子和笔，问道：“方便留个名字和电话吗？等回头有了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 高园园想了想，把杨振兴的呼机号码告诉了对方。 “这个是呼机号码，到时候有消息你给这个号码发消息就行，我会给你回电话的。” 记下呼机号码，女子也没再停留，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高园园和孙嘉怡看着人走开，又拿起名片看了几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毕竟这年月还不如以后那样，街上星探什么的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孙嘉怡看着高园园，问道：“如果通过了，你真打算去拍广告？” 高园园看着名片，并没有太多想法的回答道：“去玩儿玩儿也不错，如果真通过了就当是体验生活了。” 两个人没忘记和杨振兴碰面的事情，一边走一边继续嘀嘀咕咕的讨论刚才的事情。 杨振兴这会儿早就到了约好的地方，没看到高园园她们人，觉得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高园园都很守时，还没有一次出现过迟到的情况。 开始还以为可能中间耽搁了，结果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人，杨振兴等不住了。 刚想锁车去书店那边看看，然后老远就看到了高园园和孙嘉怡往这边走的身影。 他赶紧迎了上去，十分自然的接过高园园手里的包，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才来，是不是出嘛事儿了？” 高园园笑着挽上杨振兴的胳膊，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啦，一会儿上车再告诉你。” 孙嘉怡在一边看着这俩人直翻白眼。 如果不是今天真的来买书而不是陪着高园园约会。 她是真不想来当电灯泡，看着俩人在她面前秀恩爱。 她没好气的说道：“喂！你们俩注意下影响啊！大庭广众干什么呢！ 还有，我手上也提着这么多书，你怎么就不顺带着也照顾照顾我！” 高园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杨振兴也尴尬的笑了笑。 他立马接过了孙嘉怡手里的东西，高园园也松开他的胳膊，转过去抱着自己好朋友撒娇。 孙嘉怡现在在内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在这种场合出现。 她现在是真的被这俩人恋爱的酸臭味恶心到了。 高园园陪着好友上了后座，杨振兴则把两人买的书放在副驾驶上，然后发动车子，左右看着后视镜倒车离开停车场。 同时，他在嘴里好奇的问道：“刚才你说遇到点儿小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高园园没有保留，把刚才遇到年轻女子，然后对方请她拍广告的事说了出来。 杨振兴听完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看着高园园说道：“你怎么心这么大，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是假、是做嘛的就答应了她。 万一要是骗子之类的怎么办？” 高园园有点儿委屈，说道：“不是嘉怡也在身边吗？ 再说了她又没说立马就去哪儿，而是说等回公司领导看过照片后再决定。 如果真要是骗子，肯定会马上说去哪里拍摄什么什么的。” 杨振兴心里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约过几次会之后，他就发现高园园打小被保护的有些太好了。 一个是家里住的地方本来就算是大院儿，她也算是大院儿子弟。 而且上头还有一个嘴上嫌弃，实则心里疼爱的不行的哥哥。 所以让高园园很纯真，也很天真，很容易就会相信别人或者相信什么事情。 像今天遇到这个广告公司的员工一样。 通过她刚才的讲述，可以知道并没有太怀疑对方身份，甚至也没有怎么咨询具体情况。 然后就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还让人拍了几张照片，同时留下了联系方式。 不得不说，高园园的心真的太大了。 看到杨振兴在担心自己，高园园虽然因为刚才带有训斥的话有些委屈，但还是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 “你放心，我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你的呼机号码，回头对方要联系我必须得先通过你才行。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真要收到联系就直接拒绝了。” 看着高园园委屈巴巴的样子，杨振兴就是有气也生不出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行，回头我先替你把把关，如果是靠谱公司，那就听你的。 你想拍咱们就拍，不想拍也看你的意思。 不过届时候真要去拍广告，得让我陪着你一块儿过去。” 听到杨振兴松口，高园园心里很高兴，尤其对他言语里的霸道和占有欲望心里感到甜蜜。 “恩，那就按你说的办。” 第四百三十章 高家家长的反应（为书友炒股养家462打赏加更！） 距离上次杨振兴送高园园回家过去有一周时间，他的传呼收到了广告公司的消息。 杨振兴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回去，只听见是一个年轻女子接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高园园家里吗？” 杨振兴没说自己是高园园男朋友，而是回答道：“对，您那边儿是哪里？” 一听是家里人听的电话，对方明显有些紧张。 不光声音稍微轻了一些，说话也带上了尊称。 “您好，我这边是广告公司，一周前在街上见到高园园同学，当时有邀请她拍摄广告。 现在公司经过讨论，认为她的形象很合适，所以按照当时高园园同学留的联系方式给您打电话再请邀请她拍广告。” 杨振兴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个打电话的应该就是当时在街上拦住高园园的那个人。 “贵公司在哪里？我想先上门看看再做决定。”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说道：“这个是应该的，我们公司在xxx，请问您什么时间过来？” 杨振兴想了想这几天的安排，然后回答道：“后天早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我会过去，那天我在给您打电话。” “好的，欢迎高先生来公司参观。” 得，看样子对方是把他当成了高园园的家长之类的角色。 杨振兴也没有指出错误，就这么默认了身份。 中午在店里，他盘算了一下高园园放学回家吃饭的时间，给高家去了一个电话。 之前说过高园园家也算是住在大院儿里。 所以中午只要没有其他事情，高爸爸高妈妈或者是让高园园去单位食堂吃饭。 或者是回家给高园园做饭吃。 这天正好高妈妈下午不用回单位，回家给自己女儿做饭。 刚做好饭准备喊人吃饭，突然电话响了。 “园园，出来吃饭了，早点儿吃完睡一会儿去上学。” 一边喊着高园园吃饭，高妈妈一边来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你找谁？” 杨振兴听出了是高妈妈的声音，心里有些虚，不过还是说道：“阿姨，我杨振兴，找园园有点儿事儿说。” “哦，振兴啊，你稍等，我把那丫头喊过来。” 撂下电话，看到高园园才从屋里出来，训了一句：“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也不利索，你振兴哥哥电话说找你，你过去接电话。” 高园园撅了噘嘴，同样有些心虚的跑去客厅拿起了话筒。 “喂，振兴哥哥吗？你找我什么事儿？” 杨振兴听到高园园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说道：“上午广告公司给我来电话了，说你通过了他们的选拔，请你这周过去拍广告。” “是吗？那边还说其他的没有？” 听筒里不在意的回答并没有让杨振兴感到意外。 之前高园园在车上都跟他说了，答应拍广告无非是觉得好奇，想要体验一下。 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方面，所以说兴趣的话，是一丁点儿也没有。 “没说，我跟那边说等后天去他们公司看一看，如果是靠谱的公司再谈其他部分。” 高园园点了点头，直接说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啦！你看好了直接决定就行，回头打电话告诉我结果。” “好，等我到他们公司了解过后再给你打电话。” 扣了电话，高园园美滋滋的洗手坐下来吃饭。 高妈妈刚才一直听着客厅的讲话，她放下筷子看着自己闺女问道：“打电话是什么事儿？” 高园园吃着东西，不在意的回答道：“就周末跟你说拍广告的事儿。 当时我不是说留电话留的振兴哥哥那边的电话吗？今天广告公司给他打电话了。” 高妈妈有些生气，责怪道：“你这孩子，振兴那么忙，你还要麻烦人家，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高园园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总不能告诉自己妈妈现在跟杨振兴谈着恋爱，不告诉他告诉谁？ 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这不是不放心吗？再说我拜托振兴哥哥，他也十分高兴，跟我说以后有事情找他就对了。” 高妈妈瞪了一眼，说道：“既然不放心，那你当初答应什么？” 看到自己女儿装委屈，她一心软，又问道：“那电话里怎么说的？” 高园园闷闷不乐的把杨振兴告诉她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振兴哥哥说广告公司的地址更好顺道，所以等他过去看看具体情况再联系我。 我跟他说看着是靠谱公司就直接答应下来，等回头拍广告让他陪着我过去。” “你这孩子！” 高妈妈本想说又给杨振兴添麻烦，但回头想想有杨振兴照应着也挺好。 至少回头自己女儿不会上当受骗或者被人欺负。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并且都成这样了，高妈妈也没再继续说别的。 她看着高园园叮嘱道：“就这一次，如果下次你还这样就别怪我教训你！等回头好好谢谢振兴哥哥。” “哦，我知道了。” 高园园无奈的回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她现在心里再想，如果自己妈妈知道了杨振兴现阶段算是他的准女婿，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想到这里，高园园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高妈妈板起脸，教训道：“吃饭好好吃！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的没个样子！ 抓紧吃完了收拾收拾早点儿去学校上学！” 看到妈妈真的有些生气了，高园园立马老实了下来，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 晚上高爸爸回家后，高妈妈把事情又跟他说了一下。 高爸爸思索了一会儿，喊来高园园，嘱咐道：“以后没什么事儿别老去麻烦别人。 杨振兴每天照顾家里生意那么忙，再因为你的事儿给人添乱，耽误人家工作就不好了。 以后这种事儿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不要去掺和，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爸爸。” 看到高园园点头回答，高爸爸让她继续回屋做作业。 自己则在客厅跟高妈妈说话。 “振兴这孩子是挺不赖的，高瑞交了个好朋友。” “可不是，听园园说给他打电话还很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 …… 高园园听着客厅父母的谈话，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她现在十分想要看到，如果有一天自己还能继续跟杨振兴交往的话。 把对方带到家里来介绍说是自己男朋友，自己父母的表情到底会多么精彩。 第四百三十一章 参观公司 当杨振兴开着他的那辆伏尔加嘎斯24来到广告公司的时候。 在楼下等待的李倩是惊讶的。 李倩就是之前拦住高园园邀请她来拍广告的那个年轻女子。 也是之前跟杨振兴通电话的那个。 虽然她不知道这辆车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知道这年头能有车开的都不是一般人。 加上对方和她差不多年纪，更让李倩脑子里不停的脑补各种内容。 ‘怪不得当初高园园听到邀请没有什么表情，那么落落大方，说话温文儒雅的孩子肯定不是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啊！ 李倩啊李倩！你一直都自诩聪明，怎么这事儿上就犯了糊涂！’ 她把杨振兴和高园园脑补成了某些重要家庭的孩子。 不得不说人类的脑子真的是个神器的器官，人的思维也有无限可能。 不知道李倩心中所想，杨振兴锁上车走了过来。 李倩这才赶紧收拾好心情，迎过来欢迎道：“高先生您好，欢迎来公司参观，我是那天跟您联系的李倩。” 杨振兴简单握了一下手，说道：“您好，让您久等了。” 打完招呼，他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南三环木樨园附近，广告公司在这边临街的一个老楼上。 未来这边道路扩宽，这些建筑都要被拆除掉。 跟着李倩上了楼，发现这家广告公司也算是比较有规模。 包了大概半个楼的办公室，在走廊上就看到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之类的铭牌。 两人进到挂着会议室的屋里，杨振兴看到里面早已经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穿着西服，身子有些微微发福，眼睛应该很小，笑起来跟杨振兴一样只剩下一条缝。 另一个则穿的很休闲，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但气质又给人带来一种不羁的感觉。 李倩立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柴总，这位是这部广告的导演倪壮先生。” 不用说，穿西服的肯定是老总。 杨振兴分别跟两位握了下手，自我介绍道：“简单介绍一下，鄙人杨振兴，是园园的哥哥。” 听到杨振兴介绍自己不姓高，几个人明显楞了一下。 柴总瞪了一眼李倩，转头笑着对杨振兴说道：“杨先生您好，请坐，您喝点儿什么？” 杨振兴也没客气，坐下说道：“劳您驾，水就可以。” 柴总打发李倩出去倒水，继续笑着对杨振兴说道：“刚介绍过了，这位就是这部广告的导演倪先生。 听说杨先生今天要过来参观一下公司，倪导演特别过来想跟杨先生交流交流。” 杨振兴没有直接开始话题，他先对倪导演点了点头，又看着两人略带歉意的说道： “姆们家园园年纪还小，才刚上高中，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家里不太放心，所以就让我过来先了解一下情况。 如果有让您二位不舒服的地方，还请多谅解。” 柴总立马摇头摆手，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件事换成是谁，家里也都不会放心。 我作为一个父亲，十分理解您家里的想法。” 这时候李倩端了三杯水进来，放下后柴总示意她离开，杨振兴看到人走了才说道： “第一次来您公司，不知道柴总能稍微介绍一下吗？” 柴总自无不可，比较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广告公司。 杨振兴听完介绍，心里已经确定这不是一家乱七八糟的公司，而是真的有在做生意拍广告的公司。 心里立刻放心不少。 他接着问道：“不知这次的广告，是要拍嘛内容，要给哪家公司拍？” 柴总十分自信的回答道：“这支广告是给阿美利加的冰淇淋公司美登高拍摄。 具体的内容还得请倪导演跟杨先生讲解。” 听到公司，杨振兴基本没了其他问题。 美登高的冰淇淋他是知道的。 他跟高园园出门约会的时候，天气热了就会买几个雪糕吃。 在一众三毛五毛的雪糕里面，美登高一块多两块的‘天价’可以说十分惹眼。 杨振兴尤其爱吃他们家的巧克力脆皮雪糕，很好吃。 后面倪导演讲解的拍摄内容，杨振兴听到只是拍一组吃雪糕的镜头就没了后，心里也没有了任何问题。 他对柴总经理说道：“恩，了解过后我基本没有其他问题了，下面想问一下合同内容都有哪些？” 柴总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合同是没有的，只有三百块钱劳务费。 拍完广告后对方公司只能在广告里使用肖像，您那边也可以去接拍其他冰淇淋公司的广告。” 杨振兴摇摇头，坚定的回答道：“必须要有合同，上面说的内容都必须落实到纸面上。 咱们说话怎么说都行，但空口无凭，等未来出了纠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柴总看了眼倪导演，发现对方眼神坚定，似乎就看中了一定要高园园拍摄。 他咬了咬牙，说道：“杨先生请稍等，我现在联系一下美登高那边，看看那边同不同意。” “请便。” 柴总出门没多一会儿就回到了会议室。 看着他轻松的表情，杨振兴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杨先生，美登高那边答应了您的条件，可以签署纸面合同。 准备合同也需要时间，您看等拍广告那天一块儿签合同怎么样？” 杨振兴想了想，觉得合同也没太复杂内容，于是点头答应了这件事儿。 三人又交流了一些具体的事情，杨振兴提出了告辞。 “今儿先到这，柴总，倪导演，我那边还有生意要照顾，事情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等拍摄当天再见。” 柴总高兴的握着杨振兴的手，说道：“好，杨先生有事情要忙，我就不多耽误了，我送杨先生下楼。” 高园园是导演和厂商共同确定下来的人选。 能和杨振兴谈成参与拍摄的事情，这一单生意也基本定下来。 柴总的广告公司又有一大笔进项，所以心情十分好。 不过当他在杨振兴“留步”的话中把人送下楼，看着对方开着伏尔加离开后。 心里不由得突突起来。 跟李倩相比，柴总更明白这辆车的意思。 他转头看着李倩叮嘱道：“刚商量的三百公司再补两百，算五百块钱，以后也多跟高园园保持联系。 如果有其他广告的话，只要合适，一定要通知对方。” 第四百三十二章 广告拍摄 事情定下来之后，杨振兴抽时间打电话通知了高园园。 “……事情就是这样，等这周末我请个假，到你家去接你，然后直接去拍摄现场。” 高园园心里甜蜜，但嘴上却说道：“不用了，你那边事情要紧，别为了这事儿请假耽误工作。 等那天我直接坐车过去就行，如果你不放心，我喊上嘉怡陪我过去。” 杨振兴却十分霸道的说道：“不用，我陪你就行，我已经请好假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天我到你家楼下会按喇叭通知你，你注意随时听着点儿。” …… 按照电话里约好的，一直守在窗户前的高园园老远就看到杨振兴的车拐进了院子里。 当初为了方便车能出去，还是车主的何尚超让高瑞帮忙办了一张通行证。 现在倒方便了杨振兴。 只要一年来重新登记一次，通行证就能一直使用。 杨振兴也可以一直自由进出高园园家所在的大院。 刚把车停在楼下，还没来得及按喇叭，就听见楼道里传来快速下楼的声音。 很快就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高园园跑出了楼道。 “嘭” 关上车门，高园园用手扇着脸蛋，说道：“咱们快点儿走。让邻居看到就不好了。” 杨振兴没有立刻行动，掏出手绢耐心的给高园园擦着汗，回答道： “时间还有的是，你急匆匆的赶火车啊！ 叔叔阿姨又不是不知道今儿咱们去干嘛，有邻居看到了也不怕他们说。” 高园园脸通红，感受着杨振兴细心的照顾，嘴上却有些责怪的说道： “都跟你说了今天不用你请假，我跟嘉怡过去就行。 你非要跑过来，以后要是让人知道了咱俩的事儿，肯定有人说我不懂事儿。” 杨振兴帮她擦完汗，叠起手绢重新放好，十分霸道的说道：“谁敢说闲话？让他说一个试试？ 再说去拍广告谁知道可能会出嘛事儿？让别人和你一块儿去我不放心，以后有这种事儿必须得让我陪着你。” 高园园现在只是一个十六七的高中少女，尤其还坠入恋河里。 对于杨振兴这种有些不讲道理、专横独行的霸道做法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十分甜蜜。 她觉得这种霸道是在意自己、对自己关心呵护的表现。 当然，一些有一定年纪和阅历的女孩子也不是说完全不喜欢这种表现。 只要是不会过多的干涉生活，做到那种完全占有的地步。 偶尔有几次这样有些类似吃醋和对外宣示主权的做法，女孩子还是很受用的。 “导演姓倪，具体名字我给忘了，不过去了现场跟我喊倪导演就行，今天拍摄的主要内容是……” 车上，杨振兴把电话里不方便说的信息简单的给高园园讲了一遍，让她心里有个底。 高园园看到自己男朋友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仅仅有条，突然感觉这样也挺不错的。 她一路上就这么侧着身子，靠在座椅上看着杨振兴，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在温馨的聊天中，他们很快到达了拍摄现场。 这是位于西城区的一个室内摄影。 拍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在一片白色背景中，高园园笑一笑，然后拿勺子吃一口冰淇淋就完事儿。 后期广告公司会在广告里插入其他镜头。 “白色的背景寓意着冬日冰雪的凉爽，插入的画面也是几个人在滑雪，整体就是想要表达产品的冰爽刺激。” 跟在高园园后面，听着倪导演跟她讲拍摄要求。 杨振兴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只是笑一笑，然后吃一口冰淇淋，就能拿到三百多，这也太轻松了。’ 现在他还不知道广告公司因为他的车还有车牌的关系额外补贴了两百块钱。 即使这样，做几个简单动作就能赚到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的酬劳，不禁让人咋舌。 讲完要求后，高园园被带到一边进行化妆和造型设计。 这时候广告公司柴总还有刘倩，跟着另一个人来到了拍摄现场。 “杨先生您好！” 大老远，柴总就笑着伸手打招呼。 杨振兴握住对方的手，也笑着说道：“柴总早啊！” 柴总打完招呼把身子一侧，让出旁边的人，介绍道：“杨先生，这位是美登高京城公司的宣传负责人张总。 张总，这位就是今天模特的亲人杨先生。” 刚才在外头，几个人已经看到了杨振兴的车。 杨振兴在去高园园家的时候，前车窗摆了出入证。 而且这东西何尚超车里的收纳盒里还有好几张其他地方的。 因为有太多张，所以杨振兴也没仔细翻找，直接几张通行证一块儿摆了出来。 事实证明高园园他们家大院儿根本不会仔细看。 看到一排通行证就自动给放行了。 进出那边倒是方便了，可见到那一摞通行证的柴总等人可不能不仔细看。 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通行证，柴总知道前几天在公司门口送杨振兴下来的时候。 他心里的感觉并没有出错，杨振兴确实是一号儿人物。 跟在旁边的李倩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也明白了那天柴总为什么会那样吩咐她。 至于美登高的宣传经理，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公司是外资公司不假，但国内的情况和国外根本不一样。 在国外一切都看资本，惹到谁只要你有钱也不一定会出事。 可是在国内，不管你有没有钱，只要你惹到了不能惹的人，不用说，肯定会出事。 几个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柴总才示意刘倩把合同拿出来。 “杨先生，这是上次见面说的合同，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咱们就签了。” 杨振兴点点头，结果合同仔细的看了起来。 整体是没有任何问题，上面的内容也基本跟那天去参观公司说的一样。 不过有一点，杨振兴皱了皱眉头，问道：“柴总，当天咱们说报酬是三百，怎么今儿就变成五百了？” 柴总早就想好了说辞，回答道：“刚入行没经验的新人确实大多都在三百左右。 不过高园园同学气质实在符合要求，所以张总这边就又给涨了一块儿。”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金钱观念（为书友炒股养家462万赏加更！） 在了解到现在一般的广告模特拍一个广告都能有近千元左右的报酬后。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示好，但杨振兴还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一笔五百块的酬劳。 广告拍摄如同说的那样十分快。 仿佛天生就吃这一晚饭似的，高园园第一次站在镜头面前没有任何胆怯或者害怕。 从头到尾都十分淡定从容，让倪导演直呼“老天爷赏饭吃”。 也导致倪导演不停邀请高园园继续合作。 高园园对这个行业并没有任何兴趣，答应这次拍摄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当面拒绝倪导演，而是给对方留了个面子，说回去之后跟家人再考虑考虑。 跟柴总几个人道别后，杨振兴和高园园回到了车上。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就赚了五百块钱，让杨振兴心里的那股劲儿还没别过来。 带着羡慕等复杂情绪，他把刚柴总给的酬劳交给了高园园。 “喏，这是你今儿拍广告的工资，拢共五百块钱，快点儿收好。” 接过钱也没点，高圆圆听出来自己男朋友语气不对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些钱少吗？” 对此，杨振兴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 “不少了，你这俩小时比外头很多人一个月工资都多。” “是这样吗？” 语气平淡的，高园园把钱收进了自己的钱包。 很早之前曾经提过，高园园家里对于钱的教育并不是那么严格。 高爸爸高妈妈经常会放一些钱在家里门口的柜子里。 不管是他们俩还是高瑞或者高园园兄妹，只要谁需要花钱，都可以在这里拿钱去用。 虽然养成了高家兄妹不会乱花钱的好习惯。 但也让两个人对于金钱，并没有太强烈的认识和概念。 就好像现在随着电子支付的兴起，使用现金交易的场合越来越少。 不管是买瓶水还是买一些大件儿，全都使用支付卡或者手机就可以完成交易。 这导致现在的很多孩子和年轻人都对金钱失去了根本的概念。 随便张嘴就是几百万上千万，那语气就跟在说一两块似的。 让他们的价值观产生了扭曲和畸形，对于金钱的谨慎和尊重也一点儿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各种网贷校园贷层出不穷的原因。 有大批的年轻人还没走出校园工作，或者刚工作不久，就欠下了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欠款。 但凡对金钱有一定的认识和敬畏，都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所以杨振兴决定慢慢让高园园改变认知，至少要对金钱多少有个概念。 “你要知道我忙前忙后一个月工资跟你现在两个小时一样多。” 高园园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杨振兴每个月有多少工资。 “那岂不是说……” 杨振兴坐在车子，侧过身子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没错，你不到两个小时赚的钱，跟我一个月工资一样多。” “啊！” 高园园小声惊呼出来，捂着嘴不敢相信的说道：“真的吗？我这就赚到你一个月的工资了？” 看到高园园多少有了些认识，杨振兴没有继续深追下去。 他知道这种事儿一次肯定不可能完全改变。 所以决定以后每次见面，都要跟高园园普及一下金钱还有现在工资水平和外面物价的关系。 “怎么，是不是感觉钱赚的十分容易？” 发动车，杨振兴开上道路，不在意的问道。 高园园正在思考今天工资这件事，听到问话后，回过神来说道：“恩，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还在上学的高园园自然没有工作赚过工资，也没有假期出去打工赚零花钱的经历。 所以她对于金钱收入这一块儿，确实处在空白阶段。 毕竟平时不接触这方面，家里父母赚多少钱她也从没听家长谈起过。 今天听杨振兴说起他的收入居然跟自己随便录一段影片赚的钱一样多。 高园园开始回想起家里门口柜子里的那些钱，猜测自己父母一个月大概工资是多少。 而她跟她哥哥，一直以来花的那些钱，又占据了工资收入的多少。 看着高园园又陷入了思考，杨振兴并没有打扰她。 他知道这种思考是一件好事情，说明高园园开始在意金钱上面的收入了。 通过平日里的花销，相信高园园很快就能在脑子里形成一个明确的概念。 走了一段路之后，杨振兴才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平静。 “接下来去哪？是送你回家还是咱们出去逛一逛？” 再次回过神来的高园园一时间没完全缓过劲来，显得有些发懵。 杨振兴以为她在意是不是耽误自己回去工作，用宽慰的语气说道：“我今儿请了一天的假。 回去之后也没其他事情可做，所以我今儿的工作就是好好陪你。” 高园园被杨振兴有些肉麻的话说的十分害羞。 她撩着头发说道：“切，油嘴滑舌的，以前骗过不少小姑娘？” 不等杨振兴辩解，高园园继续说道：“去王府井，我之前就打算买一个随身听，今天正好有钱了。” 杨振兴尴尬的摸了下鼻子，他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这些话是骗过不少女孩子，可并不是他杨振兴骗的，而是何尚超的手笔。 到现在为止，杨振兴使用出来的所有招数，全都是当初跟何尚超学来的。 自从发现使用一些记忆比较深刻的招数得到了高园园很好的反馈后。 只要有时间，杨振兴总在努力的回想以前跟何尚超他们出去玩儿，所见识过的招数。 而且随着两个人感情不断深入。 杨振兴也逐渐开始用出一些他自己也感到肉麻的招数。 高园园只是逗杨振兴一下。 她从哥哥那里可没少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杨振兴的事情，也知道杨振兴之前从没谈过恋爱。 甚至后来何尚超发现了她对杨振兴有好感后。 还没少为杨振兴打出助攻，说了不少原来杨振兴追女孩子从没成功过的糗事。 如果杨振兴知道自己早就被发小卖的一干二净。 不知道会不会打电话去川府，好好的问候对方一声。 第四百三十四章 拜师黄子云 杨振兴陪高园园买了一个随身听和书包后，中午吃了个饭，然后就开车把她送回了家里。 下午没别的事情干，所以杨振兴直接回到店里，继续练习厨艺。 不得不说，能约会完跟没事儿人一样埋头练习，杨振兴确实挺厉害。 高园园拍摄的广告仅仅半个月后，就在京城电视台上播放了。 毕竟就要进入夏天，作为冰淇淋的热销季节，宣传一定要跟上天气的脚步。 虽然在周围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实际上高园园在广告里出镜时间也短的可怜。 但是她的名气，却开始在广告圈子里传开。 不少圈内人都知道多了一位十分清纯靓丽的女高中生模特。 随后，一些诸如家里不简单，有一个二代三代男朋友的八卦消息也随之传开。 不过这些八卦倒不是没有好处。 广告模特圈也好，还是影视娱乐圈也罢，总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很多刚想在高园园身上打主意的人，在知道这些消息后，又打听到一些风声。 私下里的动作全都偃旗息鼓，打消了心里的鬼念头。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心术不正，为人正直的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越来越多的广告邀请，全都找上了高园园。 只不过在联系到高园园之前，所有人都要先过了杨振兴这一关。 毕竟之前留下的联系方式，留的是杨振兴的呼机号码。 突然多出来的联系让杨振兴的想法摇摆不定。 最后，他还是询问了高园园，让对方自己做出选择，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高园园面对大量的邀请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打算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接受部分广告的拍摄邀请。 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高园园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有更多的机会和杨振兴待在一起。 而杨振兴虽然不知道高园园心里的想法。 但依然支持她的决定，同时在心里也为两人以后会经常见面感到高兴。 只是与此同时，他必须要学一学时间管理。 好让他能够在管理生意和跟师父学习的忙碌中，能挤出时间陪高园园出去拍广告。 就在这样的忙碌中，黄子云师傅总算忙完了手上的任务。 接下来杨振兴总算可以正式拜对方为师，到对方门下学习川菜的烹饪。 这次黄师傅的拜师仪式比上次拜师康师傅稍微隆重了一些。 怎么说黄师傅也是得到公认的现代川菜的嫡传，收徒弟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上次来参加过拜师仪式的军政界还有厨师界又来了之外。 京城的其他泰斗名师和在京的川菜大厨也都一一到场观礼。 杨振兴就在黄师傅的带领下认识了不少京城的川菜名厨。 比如峨眉酒家的伍钰盛和他的徒弟牛金生、川府饭店的陈松如和他的徒弟肖见明、罗远义、刘自华。 还有原前门饭店总厨师长，川菜大师庹代良、长城饭店川菜总厨王开发等诸多川菜大师。 对于杨振兴的名字，绝大多数大师早已有耳闻。 此番他拜入现代川菜嫡传门下，收到了很多叮嘱和鼓励。 比较熟悉的丰泽园鲁菜泰斗王义均王师傅就对杨振兴开玩笑的说道：“我说你小子怎么最近老不往我那里跑了呢。 原来这是找了两个大靠山！你小子这是一声不吭搞大事情啊！” 杨振兴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没拜师的时候成天黏着王师傅学手艺，现在有了师父就没之前那么亲密了。 说起来确实有些现实和势利。 黄师傅在一边帮忙开解道：“我说老王，你眼馋我徒弟就直说，怎么还拐弯抹角的批评上了。” 王师傅笑着摇摇头，回答道：“老黄你啊！嘴还是那么厉害！我倒是想收振兴做徒弟，可惜没那个缘分。” 杨振兴现在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了。 经过这几年的社会历练，还有之前陈会长跟他分析的拜师里面的那些门道。 他深知背后有一位泰斗级的师父，能起到多么大的作用。 于是，杨振兴厚着脸说道：“王爷爷，您要是真想收徒，只要师父愿意，我没问题。” 两位大师人老成精，光看杨振兴这蹩脚的演技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王师傅笑着那手指点了点杨振兴没有说话。 黄师傅则说道：“行啊，如果王师傅真想收徒，我没意见。” 反倒是王师傅摇了摇头，说道：“小孩子开玩笑，你怎么也跟着一块儿闹？” 然后又看着杨振兴说道：“你小子就是索伊（调皮），咱爷俩现在这爷孙关系，不比师徒关系更亲？” 杨振兴也没多尴尬，不过心里知道刚才自己办了件捡芝麻丢西瓜的傻事儿。 他依然厚着脸皮，笑着说道：“王爷爷，我跟您开个玩笑，我还能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两位师傅笑了笑，都没有点破，只当杨振兴刚真的开了个玩笑。 其实这也就是黄子云大师胸怀大度。 加上他知道王师傅和杨振兴之间的关系。 要随便换个其他人，在自己收徒的日子里，要收的徒弟居然当着面儿想去拜别人为师。 就算对方跟他不是一个手艺，自己是川菜，王师傅是鲁菜。 但是这种二五仔的行为，不会在师父那里能讨得了好。 带着杨振兴认识了一圈人，跟来宾都打过招呼后，拜师仪式才正式开始。 仪式跟之前康师傅收杨振兴比，多了几个步骤。 除了敬茶和发言外，还多了一个祭拜他们这一派先人的程序。 看着他其他师兄小心翼翼请上来的牌位，杨振兴心里疑惑，但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场合。 跟着祭拜上香之后，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先人，整个拜师仪式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依然是来宾吃饭的环节。 杨振兴又跟着师父，端着酒转了一圈。 和刚才打过招呼或者刚认识的各位名厨大师都敬了杯酒水。 虽说一开始就拿白酒瓶灌的白开水，但一圈喝下来杨振兴还是喝得有些醉水的意思。 跟着几位师兄收完尾，黄师傅就让杨振兴回家去休息。 等明天再过来，开始跟着学习川菜烹调。 第四百三十五章 师承（为书友们月票加更！） 隔天一早，杨振兴开车来到京城饭店。 之前黄师傅跟康师傅已经协调好，以后早上由黄师傅带着杨振兴学习川菜。 下午的时间，就留给康师傅继续传授杨振兴粤菜内容。 本以为第一天开始学习，黄师傅肯定跟以前学习的规律一样。 先跟他讲解川菜的含义和概念。 结果他完全猜错了，因为第一天，黄师傅讲的是杨振兴从来没想到过的内容。 “说到现代川菜，开山祖师爷有两位，一位是蓝光鉴蓝大师，改革了清代川菜宴席，首先提出‘便饭’概念。 现在饭店里先上冷菜，再上大菜，最后是点心和水果的程序，就是蓝大师创造的。 而且蓝大师还吸收南北各地风味，创新出数百道现代川菜。 比如西餐烤火鸡，蓝大师就通过这道西餐的灵感，改良创新出了叉烧鸡这道菜。” 杨振兴心中震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牛皮的先辈创造出这么多东西。 没理会杨振兴震惊的模样，黄师傅继续说道：“还有一位开山祖师爷，那就是咱们这一派的祖师，王海泉，业界人称大王。 祖师爷开创了川菜新津派和福字派两大着名流派。 不同于蓝大师吸收中西特色餐饮自创菜式，咱们祖师爷吸收整理川府各地菜式菜谱。 进而吸收整理，让很多民间家常菜正式归拢到川菜范畴里面，丰富了菜系的内容和种类。 可以说不管是咱们祖师爷还是蓝大师，都为现代川菜做出了巨大贡献。” 将祖师爷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杨振兴认真的点了点头，认可了师父的话。 喝了口水，黄师傅看着杨振兴继续说道： “祖师爷早年进入邓公馆为绿林出身的邓国章掌勺做菜，后开办包席馆三合园。 我的师爷黄绍清大师，就是在这时候拜了祖师爷王海泉为师的。 除了黄绍清大师，还有业界称为小王的王金延、邵开全、祖师爷侄子王小泉，几人都是师兄弟。 再后来三合园停业，又转投刘文辉麾下任总厨。” 随着黄师傅的讲解，一段历史逐渐鲜活的摆在了杨振兴的面前。 他没想到这一派师承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当初小王王金延和黄绍清出师之后，两人合办了福华园。 黄子云的师父、杨振兴的师爷罗国荣大师，就是在这时候进入福华园拜黄绍清为师的，还经常受到王海泉的指点。 25年王金延和黄绍清分道扬镳。 前者带着师弟邵开全等人开办荐芳园，后者开办桃园春。 30年歇业后，又辗转到王海泉之前所在的刘文辉的刘公馆帮厨。 期间罗国荣一直跟着黄绍清四处跑。 33年，二刘战争中，刘文辉兵败退守雅安。 罗国荣经过师父黄绍清等人的推荐，到进入到蓉城赫赫有名的黄敬临开办的姑姑筵深造。 说到黄敬临和姑姑筵，相信是个川府人都不会陌生，这可是私房川菜的鼻祖。 而且黄敬临大师也是当时当之无愧的大家、宗师。 他可以说是川菜最早的理论研究者和实践者。 因为黄大师不光能告诉你烹饪技术有不同技巧，火候有若干种，汤有几十样。 关键是他还能把这些头头是道的东西落实到纸面上，写成文字。 并且有时候还给学生们讲课，每次都会按照不同技法分门别类传授。 在九十年代初期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能力。 说他是了不起的川菜宗师都配不上他实际为川菜做出的贡献。 在黄敬临这位又会做菜，又会教学的大师手下，罗国荣大师的烹饪技术得到了显着的升华。 他把师爷王海泉一系的大刀阔斧和黄敬临一系的温文尔雅巧妙结合到了一起。 为日后的大爆发打下了坚实基础。 也让他成为了现代川菜嫡系的继承人之一。 36年蒋委员长派参谋团入川，在渝设立行辕。 当时在西康的刘文辉派丁次鹤赴渝周旋，同时授意他高薪挖角罗国荣。 挖走罗国荣后，在二十四军驻渝办事处搞了个班子，专门办伙食打关节。 当时g党元老林森、贺国光、孔祥熙、宋子文等人都是座上宾。 罗国荣也倾其所能，大显身手，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林森还专门赠送了一道手书‘川菜圣手’的金字横匾给罗国荣。 川菜圣手的名号也在这时候不胫而走。 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口碑后，41年罗国荣回到蓉城自立门户。 由李广甫、祝玉龙等多位军政大佬资助，在今天锦江剧场旁边创办了川南堂‘颐之时’。 当时蓉城大书家盛光伟、大学者谢无量、文人杨啸谷、大画家张大千都跟罗国荣相交莫逆，是饭馆的常客。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 当年张大千招家厨，一位厨艺不算顶尖，但人品十分好的年轻人来应聘。 张大千看他年轻，技术也不算最好，本来不打算录用。 后来经过罗国荣劝说才留下来，并事厨多年。 这个人就是人称霓虹川菜始祖、匠人、川菜名师，自贡人陈建民。 如日中天的罗国荣在这个阶段收了很多徒弟，其中就包括黄子云。 剩下有资格称为川菜名师的还有白茂洲、陈志刚等人。 都是黄子云的师兄，是杨振兴的师伯。 后来就是53年，由贺老总推荐，罗国荣带着几位愿意跟他离乡的徒弟北上进京。 本地的生意则交给了另一位川菜名师周秋海带领原来的班子和留下的徒弟继续经营。 再后来的事情之前有提到过，并列开国四大名厨，被誉为帅才等等。 黄子云也被誉为京城饭店五虎上将，多次担任国宴主厨。 尼克松访华的时候，黄子云就是那场欢迎国宴的主厨。 讲完这些东西，一上午的时间就差不多过去了。 再次喝口水润了润自己的嗓子，黄师傅对杨振兴说道：“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么多内容。 就是希望你以后能记住咱们这一系的师承，并且可以一直流传下去。 而且只有尊师重道，心存敬佩，才能在学习川菜的过程中更加认真和投入。 能够更好的理解川菜的真正含义。” 第三百三十六章 清查行动 第一天什么都没学，黄师傅只跟杨振兴讲了自家师承家谱，一早上就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才正式开始传授杨振兴川菜知识。 一些川菜基础类的概念，曾经杨振兴从法兰西参赛回来之后。 张居成喊来一位川菜师傅指导杨振兴宫保鸡丁的制作。 那时候对方就有跟杨振兴说起来过。 再加上后来他自己的接触，所以了解的内容不算少。 现在自己师父又再次教了一遍。 所以杨振兴虽然早就知道不少，还依然耐心的听下去，没有打断教导。 当然，传授的这些知识里面也有杨振兴以前不知道的内容。 比如上河帮川菜是川西省会为代表的蓉派川菜。 蓉派川菜在制作中经常使用二刀肉，也就是猪臀肉、青蒜苗、郫县豆瓣酱、甜面酱和豆豉。 小河帮川菜以川南自贡为中心，包括宜宾、泸州、内江，统称盐帮菜。 盐帮菜以麻辣、辛辣、甜酸三大味道为主，善用椒姜。 下河帮川菜则以山城为中心，包括山城江湖菜、万州大碗菜，两者组成了山（重）城（庆）菜，也就是渝菜。 渝菜味道鲜明，以麻、辣、鲜、嫩、烫为重点，尤其擅长变化运用。 外头常说川菜百菜百味，其实仔细来说应该是说的渝菜。 比如代表的有火锅、水煮鱼、辣子鸡、小面、干锅、豆花饭（面）、毛血旺等等。 从上面这几种代表菜里就能看到麻辣、糊辣、椒辣、红油等味型。 “昨天我跟你说咱们这一派祖师爷是现代川菜的创始人之一，不光是他老人家整理菜谱、丰富内容等方面。 最主要的还是川菜原料的改变导致出现了鲜明的划分。” 杨振兴不明所以，问道：“师父，您说的原料改变是嘛意思？” 黄师傅随手拿起了旁边的几碗调料，指着说道：“川菜大体分为古代川菜和现代川菜。 最明显的区分方式就是辣椒的传入和使用。 古川菜以善用花椒、老姜闻名，当时的辣，也多靠这两种原料发挥。 到了明清时期，海外的辣椒开始传入国内，尤其是传入到地方偏僻、远离战乱的川府盆地。 再加上本就喜食辣味的生活习惯，辣椒逐渐被运用到饮食方面。 包括做菜会用到，辣酱、豆瓣酱、红油等也在这时候逐渐被发明创造出来。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到清末，在咱们祖师爷等先辈宗师的努力下，才诞生了现代川菜。” 就在黄师傅给杨振兴讲解川菜历史和概念的时候。 外面的餐饮行业，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准备了近一年时间，京城市政府联合物价局、公安、消防等多部门统一行动。 针对京城及周边区域展开了联合清查行动。 主要检查安全、卫生、野生动物交易等方面。 尤其是价格虚高、以次充好这些欺骗消费者的行为，是这次行动的主要侧重点。 春节时，晚会上的那个小品，到现在才终于发挥出影响。 其实真要发狠检查，早在过完年以后就可以直接行动。 但是这次行动终究只是做样子居多。 这小半年的时间是专门留给一些人收钱还有让那些关系抓紧收拾利索的时间。 自从改开有了钱，金钱交易层出不穷，公款吃喝成风。 自然会有大量有关系有背景的人跳到里面大肆捞钱。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一桌菜吃完四五千，其实成本也就几百块。 请客的人求着办事儿，比起得到的回报，这点儿付出连零头都赶不上。 而且那些人自己出来吃饭，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丝毫不会心疼。 面对如此巨大的利润，怎么可能不让那些人眼红？ 如果杨振兴再深入了解的话，就可以知道。 很多地方几乎都有私下里悄悄售卖野生动物，而很多客人就是这次指挥行动的领导。 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的讽刺，这种缩影一直贯穿至今。 只不过比起曾经毫无遮掩的动作，现在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把行动全都私下里隐藏了起来。 清查行动轰轰烈烈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 仅仅文泉春，前后就经历了两次检查，其中一次还是突击检查。 不过本来店里就没有虚高的情况。 后来又得到了陈会长和姜会长的暗示，稍微调整了部分招牌菜价。 所以这两次检查都没有任何结果，文泉春也平安的渡过了这次清查行动。 检查结束后的某一天晚上，杨振兴开车从骡马市街去煤市街接刘建业下班回家。 上车后，刘建业坐在副驾上贼兮兮的问道：“杨哥，你知道前几天的检查结果吗？” 杨振兴一边看着路况开车，一边不在意的说道：“嘛结果？咱家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吗？” 刘建业没气馁，继续问道：“我说的不是咱家的结果，咱家有事儿没事儿我还不知道吗？我说的是其他家。” “其他家？” 杨振兴立马明白了刘建业想表达的意思，无所谓的说道：“管好自己就行了，别人家怎么样跟咱有嘛关系？” 没看到想要的表情和想得到的回答，刘建业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 不过他还是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杨哥，你是不知道，这次光直接关门的就有三十多家，还有五十多家要求限期整改。 听说其中有几家跟当年的天意大酒店一样，居然私下里销售野生动物，真是可恶！” 杨振兴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前方，赞同的说道：“是挺可恶，现在的一些人为了赚钱，真的是没有丝毫下限。” 看到杨振兴多少有了点儿反应，刘建业转了一下眼珠子，继续说道： “听说这次不光整改了价格虚高的问题，还整治了一批薪资虚高的情况。” 果然，此话一出，杨振兴有了更大的兴趣，问道：“人家给开多少钱工资是公司内部自己的事儿，怎么这种事儿也管？” 刘建业嘿嘿一笑，回答道：“按道理是没办法插手的。 但这次行动组说这种问题是扰乱市场秩序、诱导恶意竞争的行为，所以才能够插手进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兄弟交谈 听到刘建业说的内容，杨振兴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行动组是怎么解决这个情况的？ 是让对方主动降薪，还是？” 刘建业继续贼笑着，说道：“当然是主动降薪了，要求不能超过行业平均水平的百分之十。 不过国家认证的泰斗宗师不在这个行列。” 杨振兴点了点头。 他认识的这些大师傅里面，也就丰泽园的王师傅和时师傅待遇好点儿。 这两位每个月都能拿接近五位数。 而京城饭店的两位师父，每月就只有两三千块钱的工资。 虽然比起下面的厨师来说，这个年月能这个水平的工资已经十分多了。 但是跟前面的两位，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怪不得两位师父经常会收集资料、菜谱出书，怹们想多赚钱，也只能靠这个渠道了。’ 心里想着几位老师傅待遇的不同，刘建业那边还在继续说着。 “杨哥你不知道，李明去的那家饭店这次因为价格虚高和欺诈的问题直接关门了，似乎还关系到食品安全问题。 这一关门，估计李明也成了无业游民了。” 被这个消息惊到的杨振兴扭头看了刘建业一眼。 不过在看到他那窃喜的表情后，十分无奈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李师傅也帮了咱家大忙，你这样看热闹可不行。” 刘建业根本不在意，嘴巴一边儿翘起，说道：“哼，当初咱们新盖的店要开业，所有人都知道正是确认的时候。 他那时候突然提出来要走，就是落井下石。 哪怕他提前一个月半个月的打声招呼，也不至于给咱们添那么多麻烦。 如果不是张爷爷提议找来了原来鸿兴楼的饺子师傅，咱家那段日子能不能顺利渡过都两说。” “唉！” 杨振兴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他知道店里一些人，到现在依然对李明有不小的意见。 这其中甚至包括李明的师父冯兴源冯爷爷。 说实话杨振兴当初也很生气，觉得李明不够道义。 而且对方身上还有店里刚跟他和几个学徒签署的三方拜师合同。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杨振兴心里早就把这事儿忘了。 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也都已经过去，再把这种事儿放在心里没事儿难受一下自己，干嘛呢？ 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行啦，都走了这些年的人了，还琢磨他干嘛？闲的没别的事儿啦？ 再说人家在那边也干了两三年，一个月一万早就赚了几十万，没工作也够自己开个小饭馆维持生活。 即便他不自己干，以他的手艺出去找活儿也不是嘛难事儿。” “切！” 刘建业撇撇嘴，虽然心里依然感到不爽，但他没有反驳杨振兴的话。 因为他知道杨振兴说的都是事实，他心情好不好都不可能去改变这一切。 看着心情不好扭头转向车窗的刘建业，杨振兴很无奈。 这些年刘建业可以说成长不比他慢。 而且对方也很难得的能在他们几个家人面前毫不伪装的生活。 例如现在这种耍小孩儿脾气的样子，也只有在杨家爷孙三人面前，才会难得见一次。 如果让现在刘建业手下管理的那些员工看到他这个样子。 估计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狗子，我跟你说个事儿。” 看着还自己生闷气的刘建业，杨振兴打算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通过这次清查行动，你有没有嘛发现？想到嘛东西没有？” 刘建业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 他扭过脸来疑惑的问道：“杨哥，你说的到底是嘛意思？” 杨振兴通过前挡风玻璃因为夜间光线的反光，看着上面刘建业的影子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出了问题的都是那些高档饭店酒店？” 刘建业点点头，回答道：“是啊，这次检查价格虚高就是专门针对的这些地方，过年的小品不也说的这种地方吗？” 回想着当初李明离开店里，在回家的路上，和爷爷的那些对话。 杨振兴说道：“那些地方应该是很多商人买办关系或者是公职人员吃喝宴请的场所？ 还记得头几年的打老虎吗？估计这次也应该是上面的一次警告。 不然也不会只在京城范围内行动，全国其他地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刘建业若有所思，问道：“杨哥，你的意思是？” “做这种生意是风险很大、不靠谱的，说不定就像这次行动一样，哪会儿就出事儿，然后直接关门停业。 甚至被追究后续责任也数不准。 曾经爷爷告诫过我一些事情，今儿我打算也跟你说一说。” 即使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但刘建业依然集中精神，认真的听杨振兴说的话。 没注意到刘建业认真的眼神，杨振兴继续看着前挡风玻璃上的倒影说道： “当初爷爷跟我说，以后不要去专门做那些涉及到公务等方面的生意，有就接，没有也不主动追求。 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做普通老百姓的生意，把价格订到所有人都能吃的起的水平。 公务宴请赚的再多，也不可能天天都有，更别说外头几乎八九成的地方都是在做针对这方面的生意。 所以咱们就做平价，做老百姓的生意，来的普通消费群体多，薄利多销之下，咱们也不见得比做那些买卖赚的少。 而且我跟着这么多师傅们学习，虽然学了很多古代达官贵人吃的大菜名菜。 可更多的还是普通百姓吃的家常。 比起那些受到达官贵人追捧的名饭店，那些在老百姓嘴上有名气的老字号。 我更想让文泉春成为在老百姓心里，真正有名气的老字号。” 听了杨振兴掏心窝子的话，刘建业心里想到了很多。 现在店里的经营思路，或者说从开业到现在的经营思路，一直都是走平民百姓路线。 曾经杨兴盛也跟刘建业说起过杨家的历史。 知道杨家祖上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根本不屑于做老百姓的买卖。 所以文泉春这么久的历史，也没轮到个‘八大楼’之类的认证，只有个高汤杨的称呼。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无题 历史上那些有名的老字号不是说没有专门从事经营上层阶级的生意。 但毫无例外的，坚持这么做的全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没有消失的那些，无一例外全都在后期对经营目标进行了调整。 哪怕是丰泽园这种一开始开业就为了达官显贵服务的饭庄，后来也不得不开门做起了一般老百姓的生意。 不然丰泽园也不可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看着杨振兴，刘建业心里满是敬佩。 两人从小可以收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彼此之间知根知底。 杨振兴小时候曾经多次说过自己的梦想和目标，而且一直都在咬牙坚持走在这条路上。 可以说杨振兴一路上的努力和付出，刘建业都看在眼里。 反观他自己，心里也曾有过梦想，也跟杨振兴互相交流过彼此长大后要做什么。 可惜跟杨振兴比起来，刘建业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初中放弃过学习，后来没考上中专就自怨自艾。 好不容易在杨振兴的鼓励，在何尚超和李国庆的帮助下在高中努力学习。 可后来发现自己无缘大学后，又开始自暴自弃，早早放弃了之前的坚持和努力。 自己经历过，才明白杨振兴这十多年来到底有多不容易，是有多么可贵。 所以在刘建业心里，他才会如此的尊敬和崇拜杨振兴。 不管任何事情，是要牵扯到杨振兴的，全都把对方放在第一位去考取。 连自己都不顾虑。 没有犹豫，刘建业立刻说道：“杨哥，你说的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尽全力在你身边，帮助你实现所有目标。” 杨振兴被自己发小的话吓了一跳。 听着刘建业真诚的语气，他心里十分感动。 毕竟从小到大，没有父母的杨振兴，一开始真正可以交流的就刘建业一人。 再加上后来的何尚超和李国庆，还有高瑞张力高园园。 数来数去也只有这么几个人。 要说这中间，最能让杨振兴感到放心，完全当作自己人的，就只有刘建业。 或者说他早已经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家人。 笑了笑，杨振兴压下心中的情绪，故作随意的说道：“狗子，你说这话干嘛？ 你是我除了爷爷之外最亲的人，怎么到你嘴里搞的咱俩跟主仆似的？” 看到刘建业想解释，他立刻继续说道：“咱们哥儿俩就别谁辅佐谁，谁帮助谁的了。 文泉春以后是咱们兄弟俩的事业，咱们应该共同努力才对。” 刘建业同样被杨振兴真诚的话语打动。 他表面上在点头，但是心里早已经坚定了信念，以后一定不能辜负杨振兴的信任。 …… 不提杨振兴和刘建业如何交心。 另一边，两个人谈论过的主人公李明，正在家里犯愁。 他所在的饭店在这次行动中光荣的中枪关门了。 如果找找人的话问题不大，关键是他们老板是南方来的商人，在京城只有商会的关系。 本来商会力量也挺大，结果不知道这次是送钱少了还是得罪人了。 最后事情没办成，只能关门大吉了。 一下子没了工作，李明跟杨振兴说的一样，并不怎么担心。 以他的手艺，想要出去找工作十分简单。 可是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体验过有钱人的生活，一个月拿到过一万块钱的工资后。 你让李明再回去拿几百块钱的收入，他心里怎么可能会接受？ 说实话李明应该知足了。 讲道理，这些年他赚的钱可不少，再加上有些奖金福利之类的。 不说花二十多万买了套两室一厅六十平的房子，还买了一辆二手的京城吉普。 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不说，平日里生活条件也比原来高了很多。 吃的穿的就不说了。 为了培养下一代，他两口子商量后把孩子送去学钢琴，培养孩子的艺术气质。 想要以后有一个特长，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都能有所帮助。 光是上钢琴课的费用，一个月就要上百，未来真要考专业院校还得额外支出一大笔辅导考试的学费。 如果李明回到以前的收入水平，不是不能继续坚持孩子教育上的投资。 只是生活水平就必须要大幅度下降。 “唉！只能慢慢找一个刚去就能给高待遇的饭店了。” 李明嘴上说着，心里却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旁边，李明的妻子也在发愁，她说道：“外头开饭馆干个体的，不少都发了财的。 原来单位小张他表姐的对象就开了一个小饭馆，手艺还赶不上你十分之一，但生意却十分红火。 就凭你这手艺，真要开起来饭馆，绝对做的比别人更好。” 李明用手搓了搓脸，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买车买房把攒的那些钱都花了，现在哪有钱开饭馆？ 房租能不能一个月一交还说不定，光是桌椅板凳和厨房用具就得要不少钱。” 李明妻子叹了口气，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推了推李明的胳膊，试探的问道： “你回头问问你师父还能不能回文泉春？前段日子不是说你那师叔的徒弟一个月都能拿到一千多了吗？ 咱们找不到月薪一万的，回去每个月能有一千块钱也行啊。” “别做梦了！” 李明训斥了妻子一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说道：“我还能回去？当初在那个节骨眼儿上离开，估计所有人都恨疯了我！” 李明妻子心里还有些不甘心，她继续劝道：“你不回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文泉春的老板不是你师大爷吗？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针对你？” “行啦行啦！这事儿别再提了！” 李明有些不耐烦，说道：“你现在让我回去不是让别人看我笑话吗？” “你还不耐烦？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能赚到钱你管别人说什么呢！” 李明一听，立刻生气的瞪了妻子一眼。 看到李明生气，他妻子也知道轻重，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为你好你还瞪我！算了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关门离开了房间，去孩子屋里检查功课。 只剩下李明自己，在卧室里坐着，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第三百三十九章 辛苦的学习 有鲁菜、苏菜和粤菜基本功打底，杨振兴对于川菜的学习更加得心应手。 直接略过了基本功的要求，他没几天就已经开始接触川菜菜式的烹制。 不过学习进度虽快，但杨振兴却受尽了折磨。 没办法，不同于鲁菜的五味调和、苏菜粤菜的清淡求本，川菜的调味实在是太重了！ 这里说的重自然指的是辣味。 黄师傅在动手教杨振兴菜式之前，首先教给他的是辨认不同的味型。 麻辣味、荔枝味、辛辣味、酸辣味、鱼香味、辣子味、陈皮味、椒麻味、家常味等等近三十种味型。 不光要品尝辨认，还要初步学会如何烹调出这些味道。 最重要的是，嘴上说麻辣味道什么味道的，其实每一种味道还有仔细区分。 最常见的麻辣味，主要是辣椒、花椒、盐、料酒制作而成。 但花椒和辣椒的运用却要实际当中因菜制宜。 有用郫县豆瓣酱的，有用辣椒的，有用红油辣椒的，有用辣椒面的。 花椒也分整粒用和敲成末用。 这还没完，根据不同菜还要加入白糖或者豆豉、五香粉之类的。 虽然做出来都是麻辣味，但仔细品尝却能发现麻辣跟麻辣的不同。 再举一个栗子，就拿鱼香味来说。 鱼香在川菜里算是全国知名的味道，比如鱼香茄子、鱼香肉丝是所有人耳熟能详也都品尝过的名菜。 鱼香味指的是在烹调过程中能够产生烹鱼的味道。 主要来源则依靠辣、酸、甜类调料来调配。 辣多见使用鱼辣子，也就是泡红辣椒。 这是川府常见的一种泡菜，也能制作成鱼辣子酱。 除了鱼辣子之外，还可以使用郫县豆瓣酱、蒜蓉辣酱、豆瓣辣酱、红辣椒粉、干辣椒、姜蒜等等。 酸味的配料不用于辣味，分为四种。 一为香醋、白醋、醋精等酸性调料； 第二个是柠檬汁、石榴汁、红果、酸梅、番茄（酱）等酸性水果、果汁和果酱； 三则是酸黄瓜、酸白菜等自然发酵的酸泡菜； 最后是酸奶油、酸牛奶等自然发酵的乳酸品。 甜配料常用的有绵白糖、砂糖、片糖、蜜类、红糖，以及甜的瓜果、果汁、果酱、蜜饯果铺和水果罐头等等。 这中间又有酸甜和甜酸两种异类综合味道。 像是山楂、柑橘、菠萝、葡萄和酸苹果等等，都属于酸甜和甜酸。 家常的话一般都用鱼辣子、葱姜蒜和白糖香醋制作。 但是在饭店里，可不能这么凑合，当然也能这么凑合，毕竟没几个能吃出来。 杨振兴学艺，自然不能凑合，他需要把上面每一种涉及到的配料全都用不同的组合方式制作一遍。 然后亲自品尝后记住每一种组合出来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味道。 等后面学习需要用到某种味型的菜式时。 只要说出味道的要求，就可以立马想到该用哪些配料如何调配出需要的味道。 你想想，光鱼香味就有这么多可以搭配使用的配料。 所有味型二十多种三十种呢，总共算下来又得需要多少配料和组合？ 光记住这些组合配方就够吃力的了，关键还要记住味道。 想想都觉得可怕。 而且杨兴盛从小就十分保护杨振兴的味觉。 杨振兴也听从爷爷的教育，从来都不抽烟喝酒，吃刺激性的食物。 现在突然面对眼前辣味占据一半以上的味道，让杨振兴痛不欲生。 这也是为什么前面会说他受尽了折磨。 不光是精神上，最主要还是他的口腔和舌头遭到了严重打击。 连续近一个月的时间，杨振兴的嘴唇都是微微发肿的，舌头和整张嘴都感觉不是自己的。 吃饭没有滋味，喝水也喝不出什么感觉，关键上厕所变得十分辛苦。 周围的人还有高园园这段日子以来没少调侃杨振兴。 高园园甚至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香肠。 因为杨振兴的嘴唇总是肿肿的，跟香肠一样。 杨振兴也厚着脸皮仗着高园园给他起外号，成功攻略了高园园的初吻。 也让他因为这件事多少舒坦了几天。 毕竟每天被人调侃，吃饭喝水乃至上厕所都变得麻烦，心再宽心情也会不好。 拿下二垒后，杨振兴和高园园的关系同样进一步变得密切。 只要两人出去约会，总要抱着啃几次。 好在身体的异常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个月后，杨振兴就逐渐适应了辣味。 再品尝比较辣的菜，身体也不会出现一些不适症状。 不过上厕所依然十分挣扎，想要完全适应还需要更长的一段时间。 …… 自从又拜了黄师傅为师以后，杨振兴彻底成了京城饭店的名人。 看着他上午到川菜厨房跟着泰斗学习川菜，下午到粤菜厨房继续跟着泰斗学习粤菜。 所有人心里酸水那叫一个冒啊，都快赶上大型喷泉了。 尤其是那些川菜厨师，看到黄师傅居然手把手一个一个的教杨振兴不同调味和组合。 羡慕的眼睛都冒火了，恨不得立马能取而代之。 可当看到黄师傅那严格的要求，还有杨振兴每天没多少休息功夫的学习。 大家心里又都打起了退堂鼓。 因为扪心自问后，其他人发现，他们似乎没办法做到杨振兴这样。 如果换做是他们去做，估计能满足黄师傅要求的根本没几个，甚至一个都没有也不夸张。 这些川菜厨师当初在学习调味的时候，一个味道练了好久。 黄师傅居然要求杨振兴一个星期至少学会掌握两种味型的组合和烹制！ 这还算是对一个人的要求吗？ 就当所有人以为杨振兴坚持不了多久，甚至还有人彼此之间打赌多长时间。 却没想到杨振兴完全坚持了下来。 而且随着掌握的东西越来越多，剩下的味型在调配和学习中，速度也越来越快。 随着杨振兴不断持续的展现着自己超人一等的天赋，加上之前在粤菜厨房的表现。 京城饭店从上到下的厨师对杨振兴都彻底服了气。 连京城饭店另一个招牌谭家菜的现任厨师长陈玉亮大师都生了爱才之心。 不过最后杨振兴请师父帮忙把陈大师挡了回去。 他现在是真的没时间再学习其他东西了，哪怕是京味鲁菜和粤菜融合的谭家菜也分不出精力。 第四百三十九章 ZZ任务 忙碌的生活中，只有在高园园偶尔来市里拍广告的时候才能放松一下。 别看高园园年纪还小，正是青春活力的时候。 可看到杨振兴疲惫的样子，总会十分乖巧温柔的变成杨振兴的依靠。 杨振兴也因为高园园的温柔体贴，释放了不小的压力。 …… 在大师们循循善诱的教导下，杨振兴粤菜和川菜的水平飞速提高。 尤其川菜。 有多年积累下来的基本功打底，加上黄师傅近乎摧残的味型教学方式。 让杨振兴学习川菜的进度，都快要赶上学了半年的粤菜了。 正当他继续孜孜不倦的跟着师父学习提高厨艺的时候。 突然来了一个通知，让杨振兴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八月五号星期一，刚过完建军节不久。 这天上午，杨振兴一如既往的来到京城饭店川菜厨房，开始今天的学习任务。 但是刚换好衣服清理完个人卫生，黄子云大师却把杨振兴从厨房喊道了自己办公室。 一进门，杨振兴发现除了黄师傅，康师傅也在办公室里。 “师父。” 杨振兴看着康师傅打了声招呼。 康师傅点点头，指着一把椅子说道：“把门关上，进来坐。” 关上门，杨振兴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等他做好，黄师傅看着杨振兴说道：“今天来，主要是有件事情想要通知你。” 杨振兴立马打起精神，坐直了集中精神听讲。 “上面给我和康师傅派下来一个比较严肃重要的任务，正好借这个机会，想带你出去长长见识。” 听着康师傅的说明，杨振兴搞清楚了是怎么一件事情。 原来，下个月，上面的领导希望国内派出一支由实力过硬的名厨队伍，去港岛献艺。 为明年港岛回归，提前开始预热。 时间定在下个月，也就是九月二十七号，星期五。 这天正好是中秋节。 中秋节是国家重要的传统节日。 自古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为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 所以中秋是除了春节最重要的团圆日子，也有中秋团圆夜的说法。 在这个时间、这个节日派出厨师队伍去港岛献艺，寓意十分明显。 “咱们九月二十四号到港，三十号离港，前后待一个星期，地点定在富丽华大酒店。 我和康师傅都是刚接到任务，其他还有哪些人去还不清楚，一会儿我们俩还要去全国烹饪协会开会，具体的等开完会就知道了。” 听黄师傅说完，康师傅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们刚收到消息就告诉你，主要是让你先有个准备。 这件事儿还没公布之前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毕竟现在只是我们俩有这个意思，具体允许带着谁去参加这次献艺，还得听上面领导的意思。” 杨振兴立马乖乖的点头，这些东西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师父，谢谢您二位能想着我，我一定不会到处乱说的，请您二位放心。” 黄师傅点点头，说道：“行了，今天没办法给你上课，你是留在这边练习还是回去店里你自己安排。 就算是因为特殊情况给你放一天假了。” 看了看表，黄师傅继续说道：“行了，你先出去，我跟康师傅现在得抓紧赶过去开会。” “好的师父，那我先去忙了。” “恩，去。” 杨振兴十分自觉的起身，跟两位师父告辞，轻轻关门离开了办公室。 等杨振兴离开，黄师傅和康师傅在办公室继续聊道。 “老康，你觉得这次献艺会不会出问题？” 康师傅喝了口水，笑着宽慰道：“不需要多担心，既然上面下了通知，肯定早就提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期，能给国家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是荣誉。” 黄师傅点了点头，不由得好奇问道：“就是不知道这次去的都有哪些人，估计不光是京城的这些，全国应该也会选不少。” “这件事你再琢磨也琢磨不出来，去开会就知道都有谁去了。” 看了看表，黄师傅站起来说道：“也对，老康，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出发？” “等我回办公室拿公文包，一会儿楼底下见。” 不提两位大师如何看待这次献艺活动，又交谈了哪些内容。 离开办公室的杨振兴心里‘扑棱扑楞’的狂跳。 ‘嘿！没想到师父们这么照顾我！有这种事儿居然不忘把我带上！’ 他心里是又震惊，又兴奋。 毕竟这种事儿说白了就是zz任务，是上头大领导们安排下来的。 杨振兴参加过国内外的比赛，也在全国比赛上受到过副总理简短的鼓励。 可不论过去有获得了多少奖项，有过多少辉煌的战绩。 都赶不上上面给他安排zz任务的意义。 能让领导给你安排这种任务，说明领导信任你，你的厨艺水平得到了zz层面的认可。 这个层面的认可跟广大百姓的认可又是两码事儿了。 老百姓认可你，那么你就会有丰厚的经济来源。 上层基础认可你，毫不夸张的说，你什么都有了。 虽然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派发给杨振兴的，而是给他两位师父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杨振兴借此机会在上层面前好好的露一把脸。 谁让他两位师父一位是粤菜泰斗，一位是川菜泰斗呢？ 关键两个人还都十分看好他、照顾他，要带着他一起参加这次的到港访问献艺呢？ 一旦事情能成，那么队伍里有一个二十二三的年轻厨师。 再加上他师父们的身份。 到时候杨振兴想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都难。 康辉大师能每次都被请来负责国宴是因为当初京城缺少技术人才。 他是最早一批经过选拔后支援过来的厨师，资历在这里摆着。 黄子云大师截然相反，他是跟着师父，也就是杨振兴的师爷罗国荣大师身边打下手。 因为被带着频繁出现在各种宴请上面，本身手艺也很厉害。 久而久之这才被上面的人注意到，后来接过师父的责任，开始负责各种国宴招待。 现在的杨振兴，完全可以走黄子云大师之前的路子。 逐渐在上层扩大自己的名气。 第四百四十章 疲累的师父 俩师父全都去中烹开会，杨振兴被放了一天假，也不打算继续留在京城饭店。 这里总归是别人家的地方，他一个外人在没有师父在场的情况下还是挺尴尬的。 毕竟周围人就他不是店里的自己人，无形中多了一层隔阂。 虽然两位师父也有徒弟在厨房工作。 可是看到杨振兴跟他们当初学习时天上地下的待遇，也基本都处于爱搭不理的状态。 最主要的是在这里练习，是要自己掏钱买材料的。 这部分费用自己师父都帮忙承担下来了，不需要杨振兴花一分钱。 杨振兴觉得能帮师父省点儿就省点儿，两位师父每个月的工资也不是太高。 再说了，回自己的地盘上练习，怎么着也比在别人家的地方更自在。 把刚换好没多久的衣服又换回来，杨振兴开车离开京城饭店回到骡马市街店里。 这会儿杨兴盛和张寿海刚开完早上的例会。 看到杨振兴这个点儿回来都感到很奇怪。 “这才几点就回来了？出嘛事儿了吗？” 面对老人们的提问，杨振兴按照师父的叮嘱并没有告知事情，而是解释道：“两位师父今儿要去开会。 所以怹们就给我放了一天假，让我回来自己练习。” 这个解释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毕竟他们都知道康师傅和黄师傅的地位，也清楚大师傅们总是很忙碌。 杨兴盛点了点头，说道：“行，既然你回来了，那么店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今儿就不在这儿靠着了。” 杨振兴没有任何意见，回答道：“好的爷爷，店这边您放心，我看着就行。” 原本以为就只开一天会，结果哪知道两位师父连续参加了好几天的会。 杨振兴也直接被连续放了近一周时间的假。 直到星期五，只在周一见过两位师父一面的杨振兴才再次见到了他们。 又来到黄师傅的办公室门前，杨振兴敲响了门。 “请进。” 随着里面的声音传来，杨振兴推开门走了进去。 “师父，我来了。” 两位师父点点头，像以往那样招呼他过来坐下。 利用这个关口，杨振兴也把两位师父的表情好好观察了一遍。 他本想利用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在两人的表情里面探究到他一块儿跟着去的事儿成没成。 结果没看到想要的答案，两位师父脸上疲惫的神色反倒让他吃惊不小。 “师父，您二位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黄师傅摇摇头，先说道：“自己喝水自己倒。” 随后才回答了杨振兴的问题：“这几天一开会就是一天，老了，熬不住了。” 康师傅也是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说道：“这还没算完，等下个星期一，我们俩还得继续去开会。” 杨振兴给两位老人添了些水，顺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听到他们的回答后，不由得咋舌。 “师父，至于开这么多会吗？都有嘛好商量的？” 黄师傅喝了口徒弟倒的水，叹气说道：“毕竟这次的任务不是普通任务，这中间牵扯了太多的东西。 我估计到成团之前，这个会应该是开不完的。” 两位老人经验丰富，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连续开好几天会都是轻的。 想当初十周年的国庆招待会时候，就是杨振兴的两位师父负责的。 大会堂五千人的规模，每桌十人一共五百桌。 两人一人一个厨房，康师傅在东边，黄师傅在西边，每个人负责两百五十卓。 菜都得一样，也必须按照顺序给所有桌全都上齐。 一到有这种任务的时候，两位师父包括后厨所有厨师全都要熬好几宿。 从前期准备食材到处理加工改刀，再到后面根据菜的烹调时间提前开始准备。 人困的找个地方倚着墙都能睡着，这时候楼梯里到处都是凑合睡觉的厨师。 相比较以前的辛苦，现在连续开几天会简直轻松到不行。 只是两位老人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才会显得十分疲惫。 杨振兴想了想，发现似乎开这么多会也没有什么不对。 这可是港岛明年回归前的重要交流活动之一。 身为国人，他尤其知道收回遗失领土的重要性，这可是举国上下都关注的大事儿。 一切跟这件事情有密切关系的，必须都要小心谨慎的处理。 港岛回归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但是在交还前，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说英吉利是何等的狡诈心黑，就是港岛也有很多白心的卖国公知。 国家想要收回的是一个安稳的港岛，而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港岛。 暂时把这些问题抛到脑后，杨振兴把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师父，我跟着一块儿去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知道杨振兴肯定得问这事儿，在看着他跟小贼一般小心翼翼又贼头贼脑的表情。 两位老师傅心情变得好了不少，疲惫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黄师傅没好气的笑骂道：“你小子，贼头鼠脑的没个正形！像个样子好好坐好了！” 看到杨振兴立马装起了正经，他才继续笑着说道：“事情我们俩已经跟领导汇报过了。 领导的意思是按照原则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除了大量随行人员之外，也允许厨师带几个徒弟作为帮手在身边，不过……” 杨振兴本来听着越来越高兴，以为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可听到不过以后，原本脸上出现的笑容瞬间敛去，再次变得担忧起来。 两位师傅看到他这个表情，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 才由黄师傅继续说道：“具体的人员安排还需要再开会讨论，并且得上报给上面的领导审议通过。 所以这次到底怎么样，能带几个人去，还都不能确定。” 杨振兴跟撒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蔫了下来。 康师傅摇了摇头，宽慰道：“你怕什么？你有我们俩人做师父。 就算不能随便带人，再不济上头也会看着我们俩的面子允许带着你一起去。 你小子就放宽心，这段日子好好的练习，别到时候真要去了，出现错误闹笑话丢人！” 杨振兴这才喜笑颜开，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勤加练习，不给祖国和师父丢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敲定 学习暂时中止，但杨振兴听从师父的话，并没有松懈练习。 虽然店里的人都好奇杨振兴的两位师父究竟开的是什么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然也不可能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时间教课。 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虽然好奇，没有一个人贸然跟杨振兴打听。 怎么说能连着开会，讨论的内容肯定不是小事儿。 杨振兴不说或者不知道也罢，真要说出来，回头泄了密，说不定都没好果子吃。 店里的人都保持了默契的沉默，在外面杨振兴也没有说秃噜嘴。 这周末高园园又来市里拍了个广告。 两个人腻歪了一下午，杨振兴压根就没说最近的情况。 最近接连接到一些广告拍摄，让高园园一下子变成了小富婆。 她现在隔三差五的收入已经快赶上她爸妈的工资多了。 有杨振兴潜移默化的灌输金钱思想，让突然有了钱的高园园也树立起了良好的消费意识。 除非有必要，高园园更多的还是把钱交给了高妈妈，让高妈妈替她保管。 同时她还按照杨振兴的建议，每月拿出来一些钱当作饭钱补贴家用。 这一举动让高爸爸和高妈妈十分欣慰，连连夸奖高园园长大懂事了。 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 如此美好的结果，让高园园对杨振兴的感情变得更深。 每次见面后，看着对方满是崇拜的迷离眼神，杨振兴都要心念佛经，压住自己的本能。 不然他真害怕一下子把高园园就这么吃了。 对方还是未成年的少女，他可不想对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做出那种事情来。 连续多天的休闲生活并没有继续下去。 又是一个周一，下午杨振兴在店里接到了黄师傅的电话，通知他来京城饭店。 急匆匆的赶到以后，黄师傅不等杨振兴开口，拿出几张纸，对他说道： “你先坐下喘口气，然后仔细看一下这几张纸，把该填的都填上。 上面有哪些需要用到的资料，等回家都准备好。 明天早上过来的时候，一块儿全交给我。” 杨振兴拿起几张纸，看着第一张上面写着的需要哪些资料和程序的概述。 他不确定又带着兴奋的看了黄师傅一眼。 黄师傅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去港岛所需要准备的文件，我们可以带着你一起过去。” “哈，太好了！” 杨振兴不由得兴奋的挥了挥握紧拳头的双手。 然后感激的看着黄师傅说道：“谢谢师父，让您费心了！” 黄师傅笑着摆摆手，回答道：“谢什么谢，这都是我还有老康两人做师父应该做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你的关系。 如果不是你吃苦耐劳，厨艺进步的飞快，这次机会可轮不到你头上。” “嘿嘿！” 杨振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只能站那里一个劲儿的傻笑。 黄师傅说的意思他心里门儿清。 拜入康辉大师门下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到黄子云大师这里更是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比杨振兴拜师时间更长的师兄们，在两位大师手下不知凡几。 光京城饭店里面，就有不下一手之数。 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远近亲疏，怎么轮也轮不到刚进门的杨振兴。 但两位师父就是把他给带上了，让他参与到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当中。 可见两人对杨振兴的疼爱和看重。 不惜顶着其他徒弟不满的情绪，也要做出这个决定。 看着还在傻笑，甚至有些红眼圈的杨振兴，黄师傅心中安慰，嘴上叮嘱道： “行了，别傻乐了，抓紧时间看看都需要写些什么，准备些什么。 虽然这次是上面派下来的zz任务，但咱们想要过去，该走的手续还得照样走。” 现在不过是1996年，明年七月一日港岛才正式回归。 这会儿对面还属于英属殖民地，想要过去的话依然得办理签证。 距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就开始办理签证多少早了一些。 不过考虑到英吉利那边这两年类似是把港岛祸祸完了拍拍屁股走人。 还是保存完好的港岛留一线，以便日后好相见之类的讨论一直都没消停过。 尤其是随着回归日期越来越临近，这种讨论也越来越激烈。 说不定中间签证上，对方某个人脑子里面哪根筋没搭对，在做点儿小动作。 重要的是这种zz任务性质的交流活动因此出现问题。 回头大家的脸上难免会不好看。 虽然不怕事儿，可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比太阳已经下山的某国，国内现在正走在蒸蒸日上的路上。 所以大国气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之前有过一次办理新嘉坡和法兰西签证的经历。 虽说那次因为时间紧，陈会长帮忙找了关系，走后门很快就办出来了。 但是该怎么填表，都需要哪些材料，杨振兴还是有经验的。 这些东西都没怎么花费他的时间，下午下班之前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黄师傅十分欣赏杨振兴这股子干脆利索的劲儿。 把他的材料跟自己的缩在办公室抽屉里，让杨振兴明天一早过来后，就打发他回去了。 隔天早上，等杨振兴再次来到好几天没来的京城饭店后厨。 面对他的不是继续深入的学习，而是规规矩矩的在黄师傅身边打下手。 等到下午的时候，在粤菜厨房一样给康师傅打下手。 “这次我们去的目的主要是献艺，去表演中餐厨艺。 领导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上年纪的动动手，主要让挑选出来的一些青壮年展示手艺。 至于你们这些徒弟，尤其是你小子这么年轻，能不能也展示厨艺，这个就说不准了。” 杨振兴明白领导安排的意思。 无非是老师傅展现精湛手艺，然后所谓的青壮年指的是那些三四十岁的师傅。 让他们这些代表现在和未来中餐水平的厨师展露自己的厨艺。 告诉别人未来中餐依然有人继续统领风骚。 可是知道自己几乎没有机会展现厨艺，只能跟着去打下手，杨振兴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第四百四十二章 难得机会 虽然遗憾没办法露一手，但是杨振兴随后就没功夫继续想那些事情了。 因为他跟在两位师父身边打下手，所有精力全都投入到学习当中。 别看平日里康师傅和黄师傅教杨振兴的时候都是手把手的教。 可他们也只是动动嘴，伸伸手指明问题。 如何改正错误，真正学会一道菜，还得靠杨振兴自己去摸索和钻研。 但是现在为了准备去港岛的献艺，两位老师傅也因为任务，再次把炒锅端了起来。 他们平日不是不动手，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很少动手。 那种小铝锅之类的不沉，还能耍得动。 可是平常厨师用的大铁锅，他们早已经拿不太动了。 做几道菜可以，要做的多了就不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上头只让老师傅们展示一下厨艺，剩下的时间都交给那些青壮年厨师的原因。 都知道做菜也是门手艺，时间长了不做，水平也会没有例外的下降。 不过对于大师们来说，一道菜如何制作，经验都记在脑子里。 虽然手有点儿生，但稍微练习几天，水平就能回复到一个很高的层次。 亲眼看大师动手做菜，跟自己做菜是完全不一样的。 外行人可能看不出什么道道出来，可是在专业的厨师眼中，这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通过观察老师傅们的操作，完全可以分析出这道菜的制作工艺。 什么时间小火，什么时间大火，什么时间放什么调料，又在什么时间用到哪些基本功和技术动作。 厉害点儿的厨师看一眼就能完全记住。 哪怕天赋差一些的厨师，反复看上七八遍也能明白过来。 康师傅和黄师傅亲自动手操练，引发了京城饭店后厨的大地震。 不光川菜厨房和粤菜厨房，其他厨房的厨师，也都在大师们施展身手的时候跑过来围观。 幸亏有厨师长安排人维持纪律，不让其他人打扰到老师傅们练习。 可每次依然都会把厨房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有一点儿让他们尴尬的是，如果说他们买的是前排的门票，那么杨振兴就是站在舞台上。 看着一个不是京城饭店的自己人居然在大师跟前最近最好的位置上。 这些人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恨得牙痒痒。 因为他们知道杨振兴和大师们的师徒关系，人家本来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 杨振兴自己也不是瞎子。 通过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和表情，他也能猜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别人如何看他、如何想他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还是把手艺学到手才是真的。 别看每天两位老师傅动手的次数并不多。 可杨振兴就通过这短暂又珍惜的机会，学到了很多东西，多了很多对烹饪的理解。 不光是对菜式的理解和认识，还包括了对火候、对技法等方面的内容。 ‘果然，师父们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光靠说还是太单薄，就得亲眼多看几遍，才能看出来那些深层次的东西。’ 杨振兴心中十分感慨。 既为了自己师父精湛的手艺感慨，也为中餐高层次知识无法更实际的教授给别人感慨。 毕竟烹饪过程里还是有很多玄而又玄，只能通过经验积累才能学到掌握的东西。 如果真能像西餐那样，可以更系统、更全面的传授烹饪知识和制作。 相信中餐也能在短时间内，诞生出一批手艺水平不错的厨师。 还有一个比较可惜的是，通过师父们的说法。 他们只是去制作表演几道自己的拿手菜，然后就没有其他的安排了。 但那些随行的青壮年厨师，每个人都必须要拿出来一道创新菜。 主题自然是越贴近回归内容越好。 一个月的时间里，创新出一道有主旨主题的创意菜，时间可以说十分紧张了。 如果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里的话。 杨振兴相信自己能收获到更多对自己起到帮助的经验。 对自己未来制作创新菜、创意菜能积累一定的基础。 奈何这次杨振兴是捞不到机会了。 不过能近距离每天都观察到师父们做菜，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对杨振兴来说，能有这些收获很满足，毕竟做人要知足。 这次去港岛献艺的代表团成员已经确定下来。 杨振兴也被允许把消息告诉其他人知道。 老一辈的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心里除了震惊只剩下高兴。 因为在他们心里，都知道能跟着这种任务性质的团队出去是什么意义。 尤其还是在这种十分关键的节骨眼上。 年轻人这里想的没有老一辈的多，他们除了羡慕，依然是羡慕。 从八十年代以来，港岛的电影电视剧逐渐开始风靡内陆。 掀起了一股时尚潮流之外，也让大家知道了港岛的繁华，心里不由得充满向往。 国内还刚起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裕。 但港岛还依然在亚洲四小龙之一的余晖中，是大家心目中经济发达的地方，是富人的天堂。 不过杨振兴倒没觉得有什么。 虽然他之前因为转机去过港岛，也看到了那些高楼大厦。 但是给他的感觉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自己家里都有钱盖五层的饭店了，距离国家有钱盖高楼还远吗？ 高楼大厦虽然看着很震撼，可杨振兴还是比较喜欢低矮的房屋。 因为这样抬头可以随时看到蓝天，登高到西山或者哪里，可以眺望到整个京城。 只能说这种事情见仁见智。 “杨哥，下个月你真的要去港岛？” 刘建业自从知道了消息后就再次抽起了风，最近一直也没消停过。 这让杨振兴很头疼，有些后悔告诉他早了，应该等临走的时候才说。 “这次你们去应该能见到明星？能不能帮我要几张签名？” 翻了个白眼，杨振兴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明星随便在大街上就能遇到的吗？ 国内那些住在京城上过春晚的也没说在大街上有遇到过。” 刘建业可不管这套，说道：“咱京城地界儿大啊，港岛就巴掌点儿的地方，听说在市中心随便逛个街，都能遇到明星。 如果你遇到周润发，就帮我要一张签名！”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其他厨师 八九十年代港岛有句话，叫做‘再红红不过钟楚红，再发发不过周润发’。 这句话在港岛广为流传，在国内的话，同样适用。 不过适用的只有后半句。 不管是曾经让国内大街小巷风靡一时的《上海滩》，还是后来的《赌神》。 让周润发成了不少七零八零年代男生的偶像和目标。 即使现在很多街上的放映厅，只要一播放盗版来的《赌神》。 说场场满人太夸张，但上座率仅次于搞黄色的那些片子。 听刘建业的说法虽然很合理，但杨振兴并没有答应下来。 “这个事情再说，见天儿脑子里别想着明星明星的了，你有嘛想要的没有？这次我去港岛，可以帮你买一些纪念品回来。” 一听这个，刘建业立马把什么签名都丢到了一边。 “如果可以，能不能买几双球鞋回来？如果能买几件衣服就更好了。” 球鞋杨振兴能理解。 自从几年前何秀娴给他们每人送了双球鞋之后，别说刘建业了，杨振兴也变得喜欢上了这种软底舒适的鞋。 国内现在不是说买不着，只是想买的话没那么方便，而且价格还贵。 原来就听何秀娴说过去港岛买一些国外的东西很便宜。 即使刘建业不说，这次去杨振兴也打算买几双带回来。 但是买衣服又是什么鬼？ “衣服哪里买不是买？还至于让我跑港岛帮你买衣服？” 面对杨振兴的疑惑，刘建业回答道：“国内和港岛肯定不一样啊，港岛的衣服要比国内更潮流。 很多港岛电影里的衣服，我至少在京城逛的时候，没见哪里有卖的。” 杨振兴有些将信将疑。 刘建业跟他差不多脾气，俩人都不怎么喜欢逛街买东西。 每次想要买什么，都会直接奔着定好的目标去，能一次买完绝不花第二次。 反倒是何尚超和李国庆俩人，没事儿喜欢逛街。 他有些怀疑刘建业所说京城没卖同样款式的话的真实性。 不过为了堵住对方的嘴，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比起刘建业，高园园无疑更好糊弄，或者说更容易满足。 她没有像刘建业那样提出具体要求，只是杨振兴能想着给她买东西就很满足了。 至于买什么东西，便宜并且平时能用到的就好，不需要花太多钱买其他的。 这也让杨振兴直夸高园园勤俭持家，现在就想着帮自己省钱。 搞的杨振兴胳膊被掐紫了好大一块儿。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只过了一个星期，康师傅和黄师傅又一次被喊去开会。 这次开会很短暂，第二天，杨振兴在京城饭店的后厨，见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不光康师傅和黄师傅都在，京城饭店谭家菜厨师长陈大师和鲁菜厨房厨师长崔玉芬崔师傅也在陪着那几个人。 看到杨振兴来了之后，黄师傅把他招呼过去介绍道： “几位，这是我们两人的徒弟，杨振兴，现在跟在身边学习。” 然后，又对杨振兴介绍眼前的几位师傅。 “这位是川菜大师史正良师傅，这位渝菜概念创始人李跃华师傅，浙菜大师金次凡师傅，鄂菜大师卢永良师傅，这位是本帮菜第一人李伯荣大师。” 看着眼前的五个人，杨振兴认真的鞠了一躬，说道：“几位师傅好，我是康师傅和黄师傅的徒弟杨振兴。” 这几位里面，杨振兴只认识两位。 一位是川菜大师史正良，因为黄师傅曾经跟杨振兴提过几次。 另一位是鄂菜大师卢永良，杨振兴记得他是第一届烹饪大赛的十佳厨师。 也是赛会最年轻的十佳厨师，当时得奖的时候只有二十九岁。 剩下的三位，说实话杨振兴是真的第一次认识。 虽然刚才只听介绍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手艺绝不是等闲之辈。 看到杨振兴礼貌的打招呼，几位师傅也是笑着一一回应，同时说了几句名师高徒之类的场面话。 介绍过后，黄师傅对杨振兴说道：“这几位也是本次跟着去港岛的师傅，昨天开会就是为了接待他们。 除了这几位，还有另外几位安排到了其他地方。 刚才我已经跟几位师傅打过招呼了。 你怎么说对这里的厨房熟悉些，这几天你好好的给几位师傅打打下手，听见了没有？” 杨振兴心中高兴，也很感动。 他知道这是师父帮自己讨来的珍贵的学习机会。 打下手什么都是客套话，外头人那么多，几位师傅肯定也带着自己徒弟们过来了。 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杨振兴出面做这种事情。 忍下心中激动的情绪，杨振兴站直了大声说道：“放心师父！我一定乖乖听几位师傅的话！” 黄师傅心中满意，点头说道：“行了，我们几个还有别的话要说。 你先去跟几位师傅的徒弟认识一下，未来一个月里要好好相处。” 杨振兴点点头，没再继续打扰几位师傅说话，听话的去找他们带来徒弟互相认识。 中午杨振兴难得没走。 因为京城饭店专门给过来的五位师傅摆了一桌欢迎酒席。 席间，趁着给几位师傅敬酒，杨振兴悄悄来到李伯荣大师身边，打了声招呼。 “李师傅您好！晚辈来敬您一杯，不过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您别介意。” 李师傅身材微胖，戴着副眼镜，笑着说道：“厨师不喝酒好啊！小杨师傅干杯。” 李师傅象征性的嘬了一小口，以为杨振兴就此离开，哪知道又听到对方说道： “李师傅，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虽然有些诧异，但李师傅还是点头说道：“问，你想找谁？” “您认识红房子经理徐祖莲徐师傅吗？就是当初的沪市‘八大金刚’里唯一的西餐厨师。” 仔细瞧了杨振兴一眼，李师傅才说道：“你怎么突然想找西餐师傅了？你不是学习的中餐吗？” 杨振兴倒也没有隐瞒，把跟徐师傅认识的经过告诉了李师傅。 “当初去参加法兰西在新嘉坡举办的预选赛之前，我有幸在沪市的训练基地接受了徐师傅几天的指导……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因为条件关系，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所以想问问您是否认识，能不能联系上徐师傅。” 第四百四十四章 难得品质 听杨振兴这么一介绍，李师傅其实就已经知道说的是谁了。 当年沪市册封厨师，他不是特级厨师，特级厨师是那八人，也就是八大金刚。 李师傅是特二级，比前面那八位差点儿。 要说起来，别管是比别人高一头，还是矮一头，平时大家都会互相交流学习。 所以李师傅也认识八个人里面的几位。 八十年代，什么勾心斗角、小肚鸡肠这种事儿有，但属于少数。 大家还保留着七十年代之前的思想，想着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为祖国做贡献。 大概的跟杨振兴解释了一下情况，李师傅才说道：“最后一次见徐师傅是几年前颁发劳模奖章的时候见过。 从那以后就再没听到过徐师傅的消息。 毕竟那位是西餐，我的拿手招牌是沪市本帮菜，平日里也交流不到一块。 不行你再找几位沪市的西餐厨师打听打听？回去之后我也帮你问问。” 杨振兴没想到李师傅这么厚道。 不但跟自己解释原来的情况，还主动提出要帮忙，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他自己本来只不过是想问一句，并不是很着急就要立马得到消息。 拱了拱手，杨振兴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劳您驾，李师傅，如果我回头没打听到消息，再来麻烦您。” 李师傅自无不可，点点头，又跟杨振兴交代了两句沪市的情况。 等杨振兴走之后，坐在李师傅旁边的卢永良问了一句：“李师傅，刚那小伙子找您聊的什么这么投机？” 桌子就那么大，他们这些老师傅都坐在一桌。 剩下的徒弟和年轻人都在另外旁间的小桌上。 刚才他和杨振兴聊了那么久，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到。 李伯荣先对着康辉和黄子云两位大师祝贺了一句“恭喜您二位收了个好徒弟”。 然后才把刚才杨振兴跟他说之前受到过徐祖莲大师指导，并跟他询问对方情况和联络方式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于杨振兴现在才询问联络方式，在座的师傅都没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八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头几年，想要打电话都得去邮局等集中有电话的地方排队。 贵不说，说是十句话彼此之间能听到两句都是好的。 哪像现在，一些小卖部出现了公话，街上也多了很多插ic卡就能打电话的简易电话亭。 就在几年前，跨省甚至省内距离比较远的地方，还需要通过书信联系。 类似搬家或者更换工作地址变迁后失去联系的情况。 他们这些老人可没少遇见过。 不过这些事儿他们只是想了一下就抛在一边，然后集体向康、黄二位师傅道贺。 “您二位这可是收了个佳徒，重情重义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可不是，如果不是不在京城工作，我都想收他做徒弟了。” “就凭这点，您二位以后不愁没人养老喽！” 听着几位师傅的恭维，康师傅和黄师傅脸上都笑开花了。 他们徒弟展示出好的品行，做师父的脸上也有光。 不过他俩嘴上却十分谦虚，显然有些口是心非。 “哈哈，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后怎么样，还得他自己去努力，不求他多孝敬我们俩，只要手艺不给我们丢人就行。” “老康说的对，我老黄不求别的，只希望有人能把我这一身手艺继承下去，继续传承下去。” 热热闹闹的接完风，第二天大家就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不过几个人心里，都留了个心眼。 杨振兴的名字昨天从他们见了面知道了之后，就已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93年第三届全国烹饪大赛才刚过去三年不到的时间。 对于赛会上年仅二十就获得最佳厨师荣誉的杨振兴，他们当时可都有关注。 也听不少人说起来过。 尤其是卢永良师傅。 作为第一届比赛的十佳厨师，他现在已经是鄂菜的新领军人物。 上一届比赛的鄂菜领队，就是由他担任的。 当时卢师傅就没少听京城的几位大师傅说起过杨振兴的事情。 只是因为工作任务比较多，最终无缘一见。 不过杨振兴这个名字，已经记忆在他的脑子里了。 现在见了面，大家都没有点破，又发现了对方身上优秀的品质。 虽然没办法收徒弟，可是不妨碍几个人都起了爱才之心。 只是杨振兴就一个人，他们有五个人。 对方没办法跟孙悟空一样一根毛变化出一群猴子猴孙来，也没有哪吒三头六臂。 所以，想要让杨振兴到自己身边来指点一下，几位师傅进行了一次鲜为人知的交流。 沪市的徐祖莲徐师傅不过指点了对方几天时间。 就让他记了这么多年，还托人打听对方消息，肯定是要问候孝敬对方。 他们几个人不求杨振兴什么，只是看中了他身上的这一点品德。 最后，卢永良师傅拿到了这次机会，把杨振兴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利用在京城这有限的时间里，指点对方几天。 杨振兴不知道这背后还有那么多事情。 第二天听师父说跟着卢师傅身边打打下手，他就欢天喜地的到卢师傅这里报道。 “卢师傅，未来几天要给您添麻烦了，有嘛工作您尽管吩咐我。” 卢师傅笑着点点头，说道：“好，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杨振兴这里其实一开始就希望能多跟卢师傅交流。 因为其他几位师傅虽然都是各地菜系的大师，可是他们年纪都已经不小。 里头就数卢永良师傅最年轻。 前面说过，上头要求青壮年厨师要做一道回归主题的创意菜，显然卢师傅的年纪是符合这个规定的。 本来就对没办法参与到别的师傅创新菜式的过程里，无法学习到一些东西感到失望。 现在机会重新摆在了眼前，让杨振兴怎么可能不上心？ 好在结果是好的，他如愿以偿的跟在卢师傅身边临时打下手。 自然而然的也加入到了卢师傅创新菜的创意和创作过程里面。 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杨振兴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把握住这次机会，打算多学习一些东西。 第四百四十五章 对创新的理解 如同卢永良师傅说的那样，他确实没拿杨振兴客气。 比使唤自己徒弟还要厉害的使唤着杨振兴干这干那，几乎所有脏活累活全都交给他去处理。 杨振兴能坚持这么多年的辛苦学艺，这点儿指使根本算是小意思。 不管是爷爷的教导还是跟那么多老师傅学习，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己不可能一点儿也不付出，就让别人平白无故的教给你宝贵的知识。 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知识，不拿出别人心目中等价的交换，是换不来别人传授的。 卢师傅带来的几个徒弟，一开始是不太爽杨振兴这个陌生人突然跑到自己师父身边来的。 他们都在抵触杨振兴，觉得对方是来偷师学艺的。 现在看到自己师父如此使唤对方，解放了他们手里的脏活累活，全都丢给了杨振兴。 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得不说卢师傅虽然年轻，对人心的把握确实有两下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徒弟肯定心里会不高兴，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既能让自己徒弟心里不会有太大的抵触，也能考验一下杨振兴是否真的有资格让他指点。 如果杨振兴坚持不下来，没几天就烦了，开始磨洋工，那一切不用多说。 可如果杨振兴坚持下来了，那就说明对方确实值得他去指点。 而且自己徒弟心里也会觉得杨振兴干了这么多杂活，他这个做师父的指点指点也说得过去。 就这样考验了一个星期。 杨振兴非但没有对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多的杂活感到不耐烦。 甚至还主动要求帮助卢师傅的其他徒弟分担别的工作。 不但赢得了卢师傅徒弟们的好感，也通过了卢师傅设置的考验，得到了他真正的认可。 水到渠成之后，卢师傅自然开始了对杨振兴的指点。 新的一周开始后。 卢师傅在杨振兴一如既往的做完准备工作后，把他喊到了身边问道： “你觉得创新菜是什么？又该怎样创新出一道全新菜式？” 听到问题后杨振兴首先感到的是兴奋，因为这表示他一个星期以来的表现得到了卢师傅的认可。 随后立刻沉下心来，思索了一下才认真的回答道：“卢师傅，我觉得创新有很多意思。 可以是在原有传统菜式的基础上进行改良改进，也可以把不同菜系不同风格的菜融合到一起，形成全新的菜式。” 卢师傅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 “恩，你的这个想法比较正确，外面很多创新菜基本都是这个形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并不全面，严格说起来这并不算是完全创新。” 杨振兴楞了一下，随后问道：“请您指点。” 卢师傅看着杨振兴，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个想法所创新出来的菜式，还可以找到传统老菜式的影子。 说是创新，其实就如你说的那样，只不过是改良和改进，还有就是对不同菜式的融合。 所谓的创新，是创造出全新的东西，创造出新颖独特的新事物、新思想。” 看着陷入思考的杨振兴，卢师傅点了点头，但嘴上依然没停。 “创造全新的菜式，首先要确定你的这道菜想要表达什么，然后你想用什么食材作为主料。 然后再去思考主料食材都可以跟什么辅料去搭配。 想好了这一切之后，再去想用主料和这些辅料，都能通过什么烹饪技法进行烹调。 哪一种烹调方式更能让你完美的表达出你一开始想要这道菜表达的意思。 然后才是怎样的造型更容易用哪种技法烹调。 让客人从视觉、嗅觉、听觉、味觉等各个方面理解你所要表达的意思。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杨振兴有些迷糊，不过他不耻下问的好习惯这时候起到了效果。 “您说的这道菜想要表达的意思，指的是寓意吗？” 不怪杨振兴这么想。 毕竟现在卢师傅创造的这道菜，是上面要求的，要表达回归的寓意。 他这才把这个想法代入到了卢师傅的话里。 卢师傅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想要表达的意思可以是寓意，也可以是你想要客人品尝到食材怎样的口感和滋味。” 接下来，卢师傅又列举了几个例子，希望杨振兴可以更容易理解。 “我知道你家传鲁菜，四喜丸子对你来说应该十分熟悉。 之所以四喜，就是人们把四个丸子寓意福禄寿喜，给人们带来吉庆的意思。 同时丸子又是圆的，还是肉为主料制作的。 不光含有团圆的额外寓意，还能给人一种希望殷切希望的含意，让人一口咬下去满嘴是肉，感到满足。 创作这道菜的典故你应该知道，当时要表达的意思也是吉祥喜庆。 这是从寓意出发创意。 再说葱烧海参这道菜。 海参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八珍之一，其独特的美食和养生价值一直以来都受到世人追捧。 所以在创造这道菜的时候，厨师想要表达给客人的意思正是海参美味和养生的特点。 通过反复尝试，发现配以大葱能更好的突出海参的味道，两者烹肴尤为合适。 因此这道菜才被创造出来，并一直延续至今。 这，便是想要表达食材特点，进行的菜式创新。” 听完卢师傅列举的这两个例子，还是鲁菜的例子。 杨振兴立马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思想，也对刚才卢师傅说的那些话有了清晰认识。 到现在为止，杨振兴已经学习了大量的菜式。 从鲁菜到苏菜、粤菜、川菜，加起来不下数百道。 仔细的想了想已经学习过的菜式后，杨振兴发现正如同卢师傅讲的那样。 每道菜都清晰的有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名字形状寓意，到食材口味味道，再到视觉听觉表达，立意相当明确。 杨振兴在此刻，也仿佛打开了另一道崭新的大门。 门后面是一条通往创新的通天大道。 这让他兴奋得身体有些战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杨振兴有想到自己这次会有收获，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这完全让他看到了另一个烹饪的世界！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卢师傅的创新菜 说到卢永良师傅，可以说是烹饪界的后起之秀。 而且他对于烹饪的一些理解，已经超越了很多老师傅。 就刚才教导杨振兴的这一套理论，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他本人也有资格说出来这样的理解和认识。 卢师傅拿手的有很多，其中最厉害的当属做鱼和创新菜。 ‘吃鱼不见鱼’，是业内外人士统一给卢师傅添加的标签之一。 为了做好鱼，卢师傅不但学习各种做鱼的菜式，还仔细找来资料。 对各个种类鱼的生活习性、生存环境、肉质特点进行了大量的研究。 可以说跟郑板桥画竹子、齐白石画虾一样，胸有成竹。 看到一条鱼，不管什么品种、多大个头，都能找到最佳的烹饪方法，掌握最佳的烹饪时间。 同时，他还带头组织研究鄂菜组合，创新的推出了‘主料+主料’的方式。 在每一种食材中间寻找共同点，通过营养互补、口味调剂，让菜肴达到全新境界。 刚刚推出这种名为鄂菜大碗系列菜的菜式，立马成为江城餐饮新潮流，充分体现了原汁、微辣的鄂菜特点。 可以说卢师傅以一己之力，带领现代鄂菜不断发展前进。 这次去港岛献艺，卢师傅所创新的菜，正是一道他最拿手的鱼菜。 “这些天你一直在旁边，应该看到了我带着徒弟制作这道创新菜的过程。 现在我跟你讲了不少关于菜式创新的理解和认识，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明白我这道菜的想法？” 虽然刚刚跟杨振兴讲完前面的东西。 卢师傅没有给他太多消化吸收的时间。 而是让他立刻用刚才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际中来。 杨振兴没有心里不满卢师傅有些霸道的做法，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对他进行考验。 于是立刻在脑子里回想这些天在旁边看到的画面。 “您制作的这道菜主料用的是鲤鱼，鲤鱼在我国自古以来就有丰富的寓意，说是吉祥物也不过分。 把鱼制作成鱼泥，然后在盘中重塑成鲤鱼的形状，摆出鱼从水中冒出水面的造型。 同时还制作出来港岛人最喜欢吃的鱼蛋摆成十五的圆月。 不但结合了两地不同的饮食文化和习惯，还表达出了内地人民对港岛回归翘首以盼的心情。 期盼着港岛回归之后，国人共度中秋佳节的美好愿望。” “啪啪啪！” 卢永良师傅高兴的拍着手，看着杨振兴两眼放光，赞许的夸奖道：“好！好！ 没想到才刚刚把我自己总结的东西教给你，你立马就能够参透领悟，完美的指出我这道菜的创作想法。 怪不得那些老师傅每次聊天，总会提起你的名字！” 卢师傅各种感叹，他带来的几名徒弟在一边也有些傻眼。 虽然他们跟在卢师傅身边学习了很长时间，卢师傅的很多本领也学到不少。 可是当卢师傅按照上面的任务要求，第一次想出来并决定制作这道菜的时候。 他们几个没有谁立马就想明白为什么制作这样一道菜，没有明白卢师傅到底是什么想法。 甚至还担心咖喱味道的港岛鱼蛋，跟颜色洁白、味道鲜美清淡的鲤鱼鱼泥彼此产生冲突。 等到后来卢师傅跟他们仔细讲解之后，才逐渐领悟了对方思路。 杨振兴不过刚刚接受了卢师傅关于创新的理解。 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前后一个小时都没用到。 结果就是这么短时间内的教导，杨振兴居然立马完全理解透了卢师傅的思路。 并且一点儿不差的把卢师傅想要表达的东西全都指出来。 他们全都陷入了不敢相信的巨大冲击之中。 周围一直有留心这边情况额度那些京城饭店后厨的厨师，对于杨振兴的表现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愕。 因为杨振兴拜师后，来到他们后厨学习的这段日子里。 对于对方那种不是人的能力和天赋，已经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产生免疫了。 一个星期完全掌握两种味型，其中至少十多种调料搭配他们都见了不止一次。 现场教导完随便说出来点儿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卢师傅夸了几句后，忍下激动的心情，看着杨振兴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跟着两位大师学习。 不知道等你学完之后，有没有兴趣去鄂省再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 杨振兴思考了一下，委婉的拒绝了卢师傅的邀请。 “这事儿我不能跟您做保证，毕竟家里头就我一人儿继承家业。 现在爷爷岁数也不小了，如果离开时间太久，可能会耽误很多事情。” 这下子，卢师傅的几个徒弟更是傻了眼。 他们做徒弟的知道自己师父的能量和能耐。 作为现在的鄂菜领军者，未来板上钉钉的鄂菜泰斗，邀请杨振兴拜师学艺，对方居然拒绝了。 如果这种事情传回他们老家，估计会有很多人杀了杨振兴的心都有。 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跟着卢师傅身边学习。 可这些人也不想想，现在杨振兴的两位师父都是什么身份。 卢师傅是未来泰斗级人物不假，可眼下康辉大师和黄子云大师已经是泰斗级人物了。 随便站出来一位，哪方面都甩出卢师傅几条街。 说句不好听的，杨振兴现在如果傲气点儿，是完全可以不屑于卢师傅的邀请的。 当然实际里杨振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只是说这么个意思。 卢永良师傅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强人所难了。 看地方的情况，还有他所打听了解到的东西，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离开家去拜师学艺的。 只不过刚才卢师傅是真的见猎心喜，动了爱才的心思。 说白了就是谗杨振兴的这个人，谗他在烹饪方面超高的天赋。 想到这里，卢师傅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家里面的事情最重要，” 说完又感觉心里不甘心，接着说道：“以后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来鄂省找我，咱们两个再好好的交流一番。” 面对邀请，杨振兴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回答道：“好的卢师傅，以后有机会我会专程上门拜访，希望您届时不要嫌弃我。” “哈哈，放心，我欢迎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 抵港 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跟着卢师傅学习了半个来月，杨振兴还没觉得跟其他四位师傅学了几天，出发去港岛的日子就到了。 为了能更多的从几位师傅身上学到点儿东西。 这些日子杨振兴可以说几乎全都耗在了京城饭店这里。 别说跟高园园出去约会了，就连自己家里的生意，也没怎么能照顾到。 虽然因为时间太短，学习成果并不理想，只在卢师傅那边获益匪浅。 但是杨振兴已经在几位师傅的心里挂上了号。 他们跟卢师傅一样，都邀请杨振兴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找他们再好好交流。 对此，杨振兴感到很高兴，康师傅和黄师傅同样也为自己徒弟感到高兴。 不同于杨振兴觉得自己得到了师傅们的承诺，以后有时间可以上门请教厨艺。 两位师傅看到的是更多的东西。 不管是五位师傅中的哪一位，都是从其他省份过来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也都在当地。 现在杨振兴给几个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么等他们完成这次任务后，回到各自的地盘上，肯定要跟其他人说起这次的经历。 自然而然的就不可能落下杨振兴这个厨艺天才。 一传十，十传百，都不用杨振兴过去干些什么事情，他的名字就会在当地广为人知。 对提升他的名气有十分大的帮助，以后取得一些成绩也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厨师界一些头衔、荣誉可不是说政府领导决定了就可以。 还必须得先询问业内大部分人的声音和意见后，才会最终决定结果。 不然绕过业内专业人士，直接自顾自的颁发什么荣誉称号。 不但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还会被业内集体抵制，这可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可以说两位老师傅，为了杨振兴这个徒弟，是煞费苦心。 这次去港岛是坐政府的包机过去，不转机直达，跟港岛那边总督府打好了招呼。 不然的话，现在京城直飞港岛只有了了几架班次，代表团这么多人可不好安排。 在机场，杨振兴跟在自己两位师父身边，又见到了不少同样从别的省份出来参加这次献艺的厨师。 领队的则是杨振兴熟悉的全国烹饪协会姜会长。 只不过因为时间问题，两位师父并没有带他认识一圈。 打算到了港岛有时间后，再跟他们介绍自己的徒弟。 第二次来港岛，杨振兴明显要比第一次感受到更多。 第一次来是因为转机，他们坐了那么久的国际航班全都累的不行。 而且也不被允许出门四处乱逛，只在机场的酒店休息了一晚。 这一次，才算是杨振兴真正踏上港岛的土地，领略这里的风土人情。 坐在大巴里，在去酒店的路上，看着窗外的各种景色，杨振兴只是好奇的四处看。 并没有像车里的其他的年轻人一样，那么激动和兴奋，低声的各种讨论。 四小龙之一的新嘉坡杨振兴已经去过了，也在那里游玩了几天。 法兰西也去过了，在那边待的时间更长，更领略过了西方先进国家是什么样子。 见过的多了，所以就没有好奇怪的，只是对这边拥挤的环境感到一些不适。 至于其他老师傅，则在谈论港岛的一些过往和变化。 毕竟他们不说六十七十年代就有去过霓虹或者欧洲等地献过艺。 后来也多次到南洋、港岛和湾岛有过献艺表现的经历。 杨振兴感到港岛环境拥挤不是只有他有这个感觉，其他人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也是港岛没有办法的事情。 先不说土地面积巨大的巴黎，就是同为岛屿的新嘉坡，建筑也没有港岛这样密集。 其实杨振兴不知道的是，导致这个问题是因为历史和地理的原因。 不说老蒋退守湾岛之前，在港岛留下了大量的老兵没有接过去。 从战争结束到现在，从内地跑到港岛来的人不知凡几。 就在今年四月，港政府终止了所有港岛居民归化英籍的申请。 消息一出，在截止日前几天，每天都有数万人跑过去排队申请。 而这些人，还仅仅是近年来偷渡到港岛的内地人。 因为港岛出生的人本就登记为英吉利人，早先跑过来的也早就申请完了各种手续。 由此可见到底有多少人，从内地跑来了港岛。 地方小，这么多人跑过来，土地资源肯定会紧张，建筑密度自然会密集。 有港岛交警开道，大巴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这次献艺的地点，港岛富丽华酒店。 富丽华酒店位于中环干诺道一号，于1973年开业。 作为显赫一时的酒店，顶层有全港岛第一家旋转餐厅。 他的创始人是传奇商人傅老榕的长子傅荫钊创立的。 傅老榕九十年代初因为家乡遭受旱灾，跟家人来到港岛谋生，因为自小喜欢赌博，经常混迹在赌棚。 后来如何因为爱好创业就不多赘述了，他是澳门第一代的赌王，是当地四大家族之一。 在何某人承投博彩专营之前，这位可以专营了长达二十多年，是港澳叱咤一时的超级富豪。 去世后，因为败给了何某人。 子孙把基地转移到港岛，投资了富丽华酒店，还有很多港岛地产。 虽然在傅老榕走后，子孙能力不行，家族逐渐衰落。 但是没有能力，他后代子孙的脑子却很灵活，八十年代开始一直都很亲内地。 像当年港岛商人请还是沪市市长，也就是后来的朱总理去港岛做客。 傅家就在当时的那批商人里面，后来也是在富丽华酒店招待来港的朱总理。 当然，提前站过来的好处不是没有。 国内九十年代盖的很多富丽华酒店就是最好的证明。 正因为如此，这次上头才会把献艺的场地安排在了这边。 来到中环，这个位于港岛西海岸的政治商业中心。 就连一直没觉得怎样的杨振兴，也被眼前一片繁荣的景象所震撼。 毕竟任谁站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上，周围被钢铁森林环绕，心境都会产生变化。 第四百四十八章 港岛美食家 顺利入驻酒店后，领队的姜会长等人去跟港岛的领导还有一些商人见面。 剩下的人，则被要求不要四处乱逛，老实的待在各自屋子里整理行李，收拾休息。 杨振兴和康师傅的一位名叫彭远的徒弟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不过平日两人就没多少交流，所以在房间里，他们各干各的事情，没有互相打扰。 彭远似乎来之前打听过一些事情，收拾好行李后就坐在电视机前面没有动过。 杨振兴则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繁荣的港岛景象。 说实话，杨振兴虽然觉得港岛有些压抑，但是论繁荣程度，国内现在没几个地方能赶得上这里。 街头的人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仿佛身后有食人的猛兽在追赶似的。 哪怕是在京城，他现在也见不到比中环还要多的汽车。 而且一些车他只有在新嘉坡和法兰西才见过。 这样的气氛，让杨振兴感到有些别扭。 不知道杨振兴如果发现京城再过几年就会逐渐变得不亚于港岛。 也会渐渐充斥着浮躁和快节奏的氛围时，会是怎样的感受。 而且要说其他人背后好似有猛兽追赶，殊不知杨振兴现在的生活比这些人的节奏还要紧凑。 可能正是因为平时忙碌的日常，才会让他从内心里希望轻松自在的生活。 中午在饭店草草的吃了口午饭。 康师傅和黄师傅借着这个功夫又带着杨振兴认识了其他几位熟悉的师傅。 比如第一届全国烹饪大赛状元，辽菜领军者刘敬贤、新沪市海派创意菜带头人周元昌、烹协副会长，鲁菜准泰斗级大师高炳义、闽菜特级厨师强木根等等。 这些师傅之前也都对杨振兴略有耳闻。 见面之后纷纷邀请杨振兴这次回去有机会交流厨艺。 面对大师们的邀请，杨振兴受宠若惊。 “后进晚辈不敢跟师傅们说交流，只希望能在师傅们身上学到更多的厨艺。” 他谦虚的表现，给几位师傅留下了不错的初印象。 因为现在在外面不方便，他们也没跟杨振兴深入多聊，认识过后就暂时没了下文。 当天晚上，部分港岛领导在富丽华酒店设宴接待了代表团一行人。 同时陪同出席的还有港岛各界美食界人士。 四大才子之一的着名美食家蔡澜、资深美食评论家唯灵、人称刘校长的品酒家及美食家刘致新、有港岛酒神之称的黄雅历。 还有港岛厨师、美食家、电视人，有肥韬之称的梁文韬、着名女作家、美食家，世界杰出青年梁玳宁等等。 可以说港岛有名的‘吃货’，全部都汇聚一堂。 得益于自己的两位师父是泰斗级宗师，杨振兴在这次宴会上小露了一把脸。 原本以为这样就完事儿了，哪知道中间出现了意外。 “这位小师傅请留步，请问你前几年是不是在新嘉坡参加过一次比赛？” 正当杨振兴跟着师父和几位美食家见了一面说过话，然后打卡离开时。 他突然被梁文韬叫住了。 在港岛，说到梁文韬，大家都称呼他为肥韬、韬哥，但更多的人都叫他食神。 清皇族后裔爱新觉罗·溥铮曾经亲笔题字‘食神’赠与他，让他在港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旁边的蔡澜看到梁文韬居然喊住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不由得好奇问道：“韬哥，你喊住这个年轻人做什么？” 不光是蔡澜，周围包括康师傅黄师傅在内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梁文韬。 梁文韬仔细看了杨振兴几眼，才对其他人解释道： “我一直在无线台做节目，前几年看到一则内地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中餐厨师在新嘉坡拿到金奖的新闻。 于是就产生了兴趣，并且托人到新嘉坡打听消息。 只是听说人已经飞往法兰西参加青年厨师总决赛，寻人无果后感到十分可惜。 加之之前跟内地联系十分不方便，所以再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后来听新嘉坡烹协和东亚华人饮食协会的好友谈起过几次这位年轻厨师，都赞叹其人年纪轻轻，厨艺却十分老道。 同时也知道了这人叫做杨振兴。” 梁文韬说完，看着杨振兴认真的问道：“我一直对这位年轻的中餐厨师感到好奇，但始终无缘结识，内心颇感遗憾。 今日听到小师傅也叫杨振兴，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年轻厨师？” 刘致新闻言若有所思，接着正式了梁文韬并不是瞎说。 “我想起来了，前几年我在《星岛日报》开专栏，确实听编辑说起过这件事情。 只不过因为没有后续报道，我也就没再继续关注。” 杨振兴听完后有些愣神。 当年在新嘉坡拿到亚洲区预选赛第一名后，确实接受了几家港岛媒体的新闻采访。 虽然采访的媒体只有几家，但里面确实有刚才提到的无线台和《星岛日报》。 而且无线台也是当时唯一采访他的电视台。 后来杨振兴还为了没能看到自己的电视采访播出，买到刊登有自己采访的报纸感到十分遗憾来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梁文韬说起来，其实就连杨振兴自己，也忘了还有过这么一茬。 杨振兴立马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头几年确实去新嘉坡参加过法兰西青年厨艺比赛的亚洲区预选赛。 当时也取得了第一名，接受了几家港岛媒体的采访。 如果没有其他同名同姓厨师的话，您刚才说的那个杨振兴，应该就是我没错。” 看到杨振兴承认自己就是以后，梁文韬明显十分高兴。 他亲切的抓着杨振兴的手，说道：“我十九岁才开始到湾仔荣华酒楼学厨，没想到你十九岁已经拿到了国际比赛的冠军。 不知未来几天是否有时间，我想听听你学厨的故事，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高的厨艺水平。” 杨振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但是当他求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师父后，得到两人的示意。 杨振兴稍有些慌乱的说道：“承蒙您看重，这件事儿我得先请示一下领导。 因为我是作为助手参加这次活动的，没办法随意离团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