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超体》 第1章 午夜惊魂·闪电·老张头说,西北角有动静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小区里不知从谁家的卧室里竟然隐约传来了争吵声,而且大有越来越激烈升级的趋势。 伴随着争吵声音的加大,楼道里声光控的灯泡依次亮了起来,并且更远处传来了急促的狗吠。 “当啷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在这萧瑟的深秋冷夜,叫人免不了心底一颤,紧接着就传来了咕咚咕咚脚步蹬在地板上的撕扯扭打的声音,一些居民的楼房里的灯也亮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压倒了之前所有的嘈乱杂音,在这本来已经静寂下来的暗夜里叫人觉得不寒而栗,接着不知为何突然整个小区一片漆黑。 小区所有居民楼的电源总闸跳了。 像是一列疾驰的列车戛然而止,世界一下子变得静寂无比,就连那狗吠也忽然再不可闻。黑暗里的人们都醒了,他们都在心底揣测着刚才那一阵混乱到底发生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不是有人被……? 一时不会有答案。 门卫室的老张头今晚值东门岗,他本来是正趴在桌子上迷糊着的,不知怎么的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梦,而且在梦中听到了一声女人的惨叫,接着他就醒了,接着他就看见屋子里的电灯灭了。 “又跳闸了!”他觉得自己心头一震。现在他不能迷糊了,因为他必须要去小区西北角的配电室合上跳了的电闸。而刚才出现在他梦中的惨叫很真实,也确实是真的,因为它就发生在不久前。 这是一个新旧小区的混合型居住区,一条横贯东西的冬季暖气供给管道,成为了两片小区的分界线,由于当时架设管道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开发地产,所以管道选择了在地上立桩架设。 虽然新旧地产的开发商和是物业管理公司都是一个,但由于管道的关系,两片小区的南区,感觉上还是略略显得有些偏僻,加之南门离配电室又有点远,所以公司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合闸的公务由值北门的人员管理。 但其实,他从心底里是有一万个不愿意的。 不是他不会合闸,也不是他不敢合闸,实在就是因为那个配电室太过古怪了。说它古怪,当然完全就是因为去年发生的那件事了,别说是他,换了任何一个知道去年那件事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觉得腿肚子转筋的。就在去年的大年夜,也是因为合闸,他的同事老李头,竟然离奇地被电死了在配电室里。 说它离奇,是因为老李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专业电工,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去合那个闸,并且那晚他还是一滴酒都没沾,更更神奇的是,他竟然是合上闸又被电死的。 大年夜,物业公司给门卫室破例地准备了酒菜。午夜的钟声刚过,听着外面密集的鞭炮声,老张头和老李头刚要准备开喝,灯灭了,闸跳了。老李头去合闸老张头等着。结果,老张头等来了电,没等来喝酒的人。 公安局的破案专家悉数出动,刑侦小组在经过了仔细的现场勘察,缜密的详细走访后,依然一无所获,现场除了老李头自己的活动痕迹,连一只老鼠的脚印都没有找到,而对于尸体的解剖结果揭示,老李头就是触电身亡的。 最后,公安局也只好就以这个结论结案。 但老张头却一直不这样想,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听老李头说起过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因为当时都是老李头喝醉了酒说的,他也没怎么太在意。直到老李头死了,他才恍然想起,当时那件事,老李头也许说的不是醉话。 “西北角的那间配电室里,有动静!” 这就是老李头当时醉醺醺地趴在他耳朵上神秘的低语。 什么动静?不得而知。 不管有没有动静,今晚他就要去见识见识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个梦?梦中那声凄厉的惨叫,难道就是“动静”要显示的信号? 他心里不能不打鼓。打鼓也得去。 要不去叫上南门的老刘?要是对他说了实情他会不会要嘲笑自己的胆小?要是那样传出去我岂不掉了老脸啦? 怎么办呢? 不怕!什么狗屁动静?莫不是老李头胡说八道吓唬自己?我走南撞北什么阵势没见过,这点小事难保不是老李头自己胡咧咧,没准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老张头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但是一直没打开。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在大面积的漆黑暗夜里,你自己的一束光,反而会轻易地暴露你,而且事实上你只能看见面前一小部分的范围,而当你一旦关闭了光亮,你会陷入一阵更加黑暗的短暂的视觉盲现,所以要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景,你反倒不如干脆把自己融进黑暗,你可能观察到的情景反而更清晰更真实。这是老张头的聪明之处,或者是说他的经验。 虽说周围一片漆黑,但人要真是和黑暗融为一体,毕竟还是有些星光暗影的物体会反射一些暗弱的光,总之就是黑暗里的人他也能会看见前方的某些东西,而且你的眼睛一旦适应了黑暗,你会觉得自己和周围其实成了一体,你会觉得自己更安全更隐蔽。 怀着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情,老张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十四号楼的旁边。十四号楼?他恍然想起不久前的那声惨叫,就是从这座楼的某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并且他刚刚还梦到了。他的心倏地一紧。 急走几步,他影影倬倬地就感觉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那座应该是四四方方的小平房。 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在潜意识里一直没敢开手电筒,此时,他突然在心底,更加害怕用手电筒去照那间屋子了。 可不照不行了! 微微定了定神,老张头鼓了鼓勇气,把强光手电明亮的光柱,直直地对着小屋射去。 “啊!”老张头大叫了一声,手电筒顺势被他又摁灭了。一道醒目的血红色的闪电,出现在光柱的尽头。 那只是配电室的铁门上红漆涂画的一个倾斜的“之”字型图案。“那是什么?血?”他竟然忘了昨天,自己和老刘才刚刚重新刷新过那里。 老张头用左手重新压了压堪堪跳到了喉头的心脏,几秒钟后他才明白过来,刚才其实是自己吓自己的。 但是,就在刚才的黑暗里,他又似乎真的听见了一些声音,是什么声音他说不出,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豁出去了!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嗯嗯!”他大声咳嗽了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抬起强光手电,对着刚才的闪电部位射去。 这下他看清了。 第2章 夫妻斗·生活太难了·我也不想和你拌嘴 雷子从裤兜里摸出一包有点挤瘪了的“哈德门”,抽出一支衔在嘴里点上,在路边沾满泥灰的路沿石上坐了下来,有点茫然地看着从他眼前匆匆走过的人们。 地上铺满了被汽车飞快掠过翻卷而起的泡桐树叶子,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季节已是深秋,他觉得有点冷。也是,出门的时候走的太急,忘了捎上外套。不过,当时的情形下,他又怎么能安然地拿上外套呢? 他是和老婆吵架,一怒之下摔门而出的。 说起他和老婆玉莲的这段婚姻,雷子目前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坏。他们现在的婚姻告急,他觉得主要还是由于两个人的性格差异过大造成的。 雷子性格温和为人和善,左邻右舍大爷大妈就没有一个和他红过脸的。而老婆玉莲则和他截然相反,要强好斗偏激顽执,总之就是没有她看顺眼的事儿。 但是雷子自己知道,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玉莲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和玉莲刚处对象那会儿她是一个多么温婉贤淑的女人啊?就是后来结婚生下大女儿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还是那么的对他知冷知热。从什么时候呢?对!应该就打有了第二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从小儿子一上身开始,她的脾性就出现了变化。 雷子就是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而且一变就变得叫人不认识了。这不!晚饭本来吃的好好的,一听说雷子觉得身体有点累,打算明天休息一天,并且已经找主任请了假,玉莲就劈头盖脸地冲着雷子来了。 “你累?累你别活着啊?不吃不喝不累!又不用干活。你累?老娘我还累呢!我还想歇歇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能活吗?拼死拼活地干都挣不出吃来,还歇歇?看看和你一块光腚长大的那几个,小林子,前年人家就开上二十多万的车了,还有大明,去年不也是提了辆十几万的?看看你!啊!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能开上车啊?咱也不指望十几二十几万的,叫个车就行的咱不是也没有啊!” “那是你不买!” “我不买?拿什么买?你挣出来了吗?我不买?哦!明白了,你是不是惦记着银行里,我那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才攒下来的那五万块钱?亏你想的出,大孩子明年就上高中了,一年费用少不了一万多,小的明年上幼儿园,一年下来也少不了万数,他们不花啦?” “再挣呗!钱不就是挣的吗?” “再挣?来得及吗?图你挣得多?还是图你有本事?” “那就别馋车!”忍无可忍,怒气冲天,摔门而出,雷子就这样坐在马路牙子上了。 生活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雷子的半盒“哈德门”,就成了他脚下的一堆,被他用脚捻搓得变型的肮脏烟蒂。也难怪玉莲牢骚满腹,雷子自己有时候也会在心底发出无奈的疑问,他也觉得现在的世界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小时候他家还是住在郊区,家里也有着几亩地,春种秋收的一年下来,全家人也是有吃有喝的,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的日子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 后来土地没有了,建了工厂盖了高楼,人们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强了不知多少倍,但如今的人们,似乎关注最多的也就剩下了一个字——钱。 因为这个字,本来感情很好的两口子离婚了;因为这个字,本来和睦相处的一家子断交了;因为这个字,本来父母俱在的孩子成了“没人管”,总之,就是因为这个字,太多太多的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雷子站起身来,劳累了一天,他真觉得的有些不是一般的困乏。算起来这个月到现在,他还真就没有歇过一天假呢!本来想趁着明天星期天,打算请天假和孩子去老家看看,下午再带着孩子去河边转转,可谁知话一出口,玉莲就疯了。 也罢!就听老婆的!不歇了!她不也是一天也不舍得休息吗?女人也不容易啊!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的。哎!跟着我这样的男人,也真难为她了。想到这里,雷子拖着疲惫的身躯,抬脚往家走去。 “现在几点了?路灯要关了?出门太急手机也没拿!”雷子发现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很少了,觉得时间应该很晚了。小区门口的大灯已经关闭了,只留下门卫室外边的一个,散发着有些暗淡光线的,瓦数不大的节能灯泡。双向汽车宽度的大门,也已经只留下了准许单车通过的空间,大门旁边,那条更加狭窄的行人通道,也拦上了一道简易的用小铁管焊制的小门。 门卫老张头趴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迷糊过去了。小门从不会上锁,雷子推开小门进来又关上,那老头都没有抬头看他。向西走到路的拐角处,雷子看见自己的房子里,客厅还亮着灯。看样子玉莲也还没睡,上去好好向她道个歉,安慰安慰她别再生气啦!两口子吵架总要有一个先服软,要是都铁青了脸皮紧绷着,那还怎么过日子啊! 雷子住的十四号楼就在小区的最北边,再往北,就是小区和另一地片的分界墙,十三号楼在它西边,和它正好完全交错着。十三号楼的北面或者说十四号楼的西北角就是小区配电室。去年配电室离奇电死老李头的事情,在这里是家喻户晓,每次下了零点夜班走到楼前的时候,雷子都忍不住要望西北角看上一眼,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只是轻微的强迫症?”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患有强迫症。 他曾经叫大女儿在网上搜来了关于什么叫强迫症?强迫症都有哪些表现?他发现女儿给他说的网上解释的一些表现,在他身上,在他的生活中,竟俯拾皆是。 好在,女儿又说这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而且,几乎大部分的人们,都会或多或少地具有这种症状,他也就在心底多少放松了一些。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试着慢慢改变自己,改变自己在生活中的一些符合强迫症的不良习惯和行为。 但是,有一个行为,他怎么也没改掉,那就是——时不时地看上两眼,那间待在西北角上的配电室。 又走到这儿了,配电室就在那里,既然改不了,就再看看! 第3章 养鸡场灵异事件·灵魂入窍·嗨!我来了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开始是,目前还是。 但它始终还是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那就好!活着就好。 它真的不知道自己从何处而来,不知道这是来到了哪儿,缘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它是什么东西呢? 它只记得自己是在一场罕见的大雨中,伴随着闪电来到这个眼前黑暗的世界的。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闪电扔下它的时候,似乎顺便也带走了它的思想。为何是黑暗的世界?因为它害怕光。害怕光就只有待在没有光的地方,没有光的地方自然就是黑暗了。 黑暗,往往隐藏着邪恶。也不一定! 到底要怎么介绍它呢? 它很小,虽然它会生长,并且一直没有停止也不会停止。当它睁开眼睛,看见周围自己所处的世界时,它丝毫没有感到吃惊,因为,它已经没有任何的意识,可以对比眼前所看到的世界,所以,一切就是它现在看见的这个样子,仅此而已。 并且它还没有形状。因为就在这之前的几秒钟,它刚刚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根据想法成为一个形状。比如,它刚才看见了一些椭圆形的小颗粒,它在想着“这是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和它们一模一样的。 也就是在这里,它发现自己竟然是会害怕光的。 当它为自己变成了和周围的东西一样,感到新奇并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一道明亮的光线覆盖了它,在那一刹那,它觉得自己差不多要随着这光亮融化了。 它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当然这尖叫也是和它周围的另一些东西发出的声音没有什么两样的。它又一次发现自己还有着另一项技能——无与伦比的模仿。 还好,那光亮只是一闪即逝,它才没有彻底消融。但它还是觉得自己感觉好难受,似乎过了好长时间,它才逐渐恢复过来。 它不得不再接触到一种必备的生存技能——选择黑暗。 它实在还太小,或许它本来就是这么小,看来目前也就只能成为一粒椭圆形的小颗粒了。但是还好,它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四处地移动,而其他的小颗粒伙伴,却都只能乖乖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有些兴奋起来,不由地在恢复了黑暗的世界里跳动起来。在黑暗的世界里舞蹈,真是一件绝顶快乐的事情,它这样简单地感觉着。 它想邀请其他的小颗粒一起来舞蹈,大家都没有理它。“为什么它们都不动呢?”它想不出答案。 它从这头跳到那头,一会儿躺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又蹦上了那些会发出声音的大块头身上。对!就是大块头!看看它们的样子,趾高气扬晃来晃去,真叫人生气。不过它们的衣服却挺漂亮,白的黑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 得好好地看看这些大块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它们似乎是在不停地把小颗粒都吃到了嘴里。 这下它急了,它想大声告诉那些不会动的小颗粒,叫它们快躲开大块头们的嘴,但无济于事,小颗粒们无动于衷,一颗一颗乖乖地进了大块头们的肚子。 终于,它有点玩累了,眼皮开始打架,它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忽然,它觉得自己的身体传来一阵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动西强劲地碰撞了一下,接着它感到周围的世界,似乎一下子换了地方。睁开眼,这里的气味好难闻啊!啊!有点热!这是哪里? 但很快它就明白过来了,自己也被大块头吃到了肚子里。就在这一刻,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开始发生了变化,它觉得自己应该就是真的要消融了。 当然,消融并不是消失。 它的消融的身体已经随着周围温热的液体开始流动,液体流到哪里,它的身体就长大伸到了那里。而且,它终于看清了除了它之外的那些被大块头吃到肚子里的小颗粒,正在被一种粘稠的液体所销蚀殆尽。 看来,只有它是强者!还是非同一般的强者。 这真是一次颠覆性的自我蜕变。是的!它又发生了变化,而且是以这样的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叫人匪夷所思又毛骨悚然的状态。 疯狂地吮吸!吸干这腥咸的血液,吸瘪这肥硕的肌体。毫无疑问,这是它的世界。 这下好了,即使它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我们也可以给它下一个定义了,因为它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灵魂。 灵魂,主宰着肉体,操纵着意识,追逐着鲜血,吞噬着欲望。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开始是,现在是,不知道将来是不是。 第4章 我看见了一个不该看见的人·大师出场·小屋有问题 老张头疯了。 因为从医院里回到家后,他一天到晚嘴里就只念叨着一句话:闪电没了门开了,闪电没了门开了……。 这件事传的很快,而且不用人们怎么说也知道,百分百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去合闸的事才疯的。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躺在配电室门口的草地上,不省人事,手电筒则被他于惊慌中,扔到了身后十几米远的矮草里。 最早发现他的,是一位刚刚搬来仅两天,租住在十三号楼三单元502室的年轻男子。其实,发现老张头那会儿天已经放亮了,男子起来小解,不经意抬头,朦胧中就看见了那小屋前面,躺在地上的黑影,可能是个人。 确实就是个人。 先来说说这小区小屋! 这片地早期一直是属于小城机械厂的地盘,并且原来都是平房,在平房里居住的,也都是当时机械厂的职工。后来开发地产的时候,开发商就打算把这片地域重新整合切割,打造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大范围小区。但由于当时与此地块北面毗邻的几户非机械厂住户,死活没有和他们达成拆迁协议,说是给多少钱拿几座楼也不换也不拆,最后开发商只能忍痛割舍了事。 但据说,后来那几户强硬的人家在楼房建成后,看到粉刷着黄色涂料的整齐划一的崭新楼房,不禁在心里后悔懊恼不已,其中一户有一位高龄大娘,更是在和一次孙子媳妇大吵了一番之后,一口气没有上来。 到了后来,那几家也都陆续搬离了这里,最终只剩下几座摇摇欲坠的老破房子,成为了野猫野狗们幽会鬼混的天堂,而被这个绚烂的世界彻底遗忘。一度有传言说,那几间屋子闹鬼,在半夜常能听到有老太太在低低的抽泣声。 说归说,但十三号楼的人们入住这里后却从来没听到过什么动静,一切看来也都是捕风捉影的谣言了。就因为这样,小区建成后,原来的地片无法修整取直,所以直接导致分界墙从东到西也是一溜倾斜着过去的,逐渐从窄到宽,到了后来,不得不当做了绿化带的空间地带。 由于是倾斜的,十四号楼前的空地几乎没有,而十三号楼前的空地就宽阔多了,配电室就建在最西北角,也就是说配电室和十三号楼之间隔着差不多足有一栋楼的宽度。加上墙那边老房子的关系,西北角配电室这边平时除了物业管理人员和电业局的人偶尔过来,几乎没人去那里,以至于小屋周围长起了一些杂乱的草,再加上去年的那件事,这里基本也就成了一片“恐怖禁地”。 如今,这里更恐怖了。 始终没有人知道老张头具体怎么了?那天晚上他究竟看见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嘴里念叨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闪电? 哪里来的闪电? 什么门开了?是配电室的门吗? 他去合闸难道门不是他打开的? 人们对此事是熙熙攘攘议论纷纷。医生最终给老张头诊断得出的结论是:极度惊吓导致的记忆短暂中断及精神系统快速破裂。没有果断地给老头子宣布死刑和终身残疾,如果以后护理的好,有可能恢复大部分记忆,及精神状态上升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程度,但若想要再回到小区的门卫室,是断断不可能的了。 这件事自然地就引发了小区居民的恐惧感,也引起了开发公司和物业公司的特别关注。特别是有好事者还散布出了危言耸听的“风水论”传言,有关小区西北角的配电室也成了小区人们茶余饭后的美味谈资。但是一些业主,特别是十五号楼的居民们,却对物业管理提出了苛刻的质疑,他们认为物业公司早就应该招一些年轻力壮的真正保安,而不是能为了节省几个劳务费找一些老弱病残来。 迫于大众越来越甚嚣其上的舆论压力,小区和物业管理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偷偷地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据说是能知天地通阴阳的风水大师,要好好地研究研究,这座四四方方的小屋。 风水大师最终研究的结果,除了公司高层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没过几天,还是传出了要更换配电室铁门和里面的某些设备的言论。小区门卫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每个门口配备上了两名年轻的,由专业保安公司专业培训的专业保安,他们主要担负起夜晚的巡逻任务。 每天天还没全黑,年轻的保安就开始在小区里来回走动了。 但是,到了夜幕降临,以前十五号楼南面的那个小广场上,还是没有几个大人和孩子在玩耍了。尽管配电室那儿,安上了几个大瓦数的强光灯,而且天一擦黑就亮起来,在楼下散步的时候,人们还是习惯了拉帮结伙,甭管多么要急的事情,要是只有一两个人碰面的话,干脆就不考虑站在楼下搭话了。 十五号楼里下了夜班的人们都是由家人接送,或者直接由保安陪同回家。发现老张头的那位租住在502室的年轻人,当天下午就不知去向了。502室的主人说,那小伙子之前是一下子就付了一个季度的租金的。 一切虽然笼罩在一股淡淡的恐惧阴影下,但人们的生活还是很快就回到了正常轨道,因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越来越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是啊!光明世界朗朗乾坤,哪里会有什么鬼怪呢!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罢了。 让时间倒流,让我们再回到那天晚上。那么,那天晚上老张头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呢? 他确实是发现了几件事情。除了他嘴里念叨的:闪电没了,门开了。 因为门开了,所以闪电不见了。那么门为什么开了呢?怎么开的?谁开的? 也就是因为门开了,所以他还看见了别的东西——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看见了一个他觉得不应该再可能看见的人,而且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个人,就那样冷冷地站在屋里的电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个人不是别人,分明就是他在去年大年夜,没有等来的那个准备和他一起喝酒的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有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地。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就在老张头在倒地的一刹那,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清晰地听到了“啪嗒”一声电闸合上的声音。 第5章 雷子寻妻·她不在屋子里·这该死的生活啊 自打去年老李头离奇死亡后,雷子每次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都忍不住要转头,去看上一眼位于小区西北角的那间配电室。 事实上,没有谁不会对那里产生“兴趣”的,除非他是个傻子。 听说去年大年夜,死在那里的那个看大门的老头,有些叫人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事情总是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和一种讨论它时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淡淡颤栗快感。 所以,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把头转了过去。 但很快,他以为自己可能是疲累的有点眼晕了,在西北角的小屋门口,他竟然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十三号楼三单元门口的那盏电灯,从老李头死了以后,就从声光控改成了开关控的了,一到天黑,谁也可以拉亮这盏灯,开关就在门后楼梯间里。这盏电灯并不很微弱的光线,堪堪就让雷子发现了那个身影(如果能确定雷子没有看花眼的情况下),而且似乎还是穿着红色的外套。对!红色的外套!玉莲不就有一件红色的外套吗?那件外套……? 玉莲是雷子的老婆。 一种颤栗急速地从他脚底涌起来,瞬间就直接到达了头顶,只是他丝毫没觉得是快感,而是寒冷,因为不光是红外套,明明那身影也是他熟悉……?这一切不得不使他做出如此的反应。 是玉莲吗? 是? 不是? 他只有跑步上楼了,全然不顾沉重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秋夜,在楼梯间咚咚响起。他家住在四楼西户,大门开着,孩子们应该早就睡了。以往每当他们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孩子们总是很懂事地自己默默地悄然上床睡觉的,当然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睡着。 亮着灯的客厅里没有人,玉莲不在这里。他又转头看向卫生间,门虚掩着,推门看去,没有人。几步走到厨房,门开着,里面也没有人。转身望向主卧,门开着,屋里虽没开灯但也能辨物,床上的被子板板整整,床上,没人。 再就是孩子们的屋子和阳台了。 孩子们的屋门闭着。雷子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比起刚才颤栗的更加厉害了,他甚至都已经冷的打哆嗦了。 他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轻轻推开门,他没想着去开灯,怕影响着孩子。孩子们看上去真的已经睡了,有一个竟然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玉莲也不在这里。难道在阳台洗衣服吗?以前她经常是晚上洗衣服的,因为白天上班没有时间。 但阳台上并未听到有洗衣服的声音,他还是小心地走过去看了看,没——见——人。 夜,确实已经很深了,玉莲竟然不知去向。雷子觉得牙齿都发颤了:“她到底去哪了?” 下楼看看!是不是刚才只想着上来,忘了留意地下室是不是亮着灯了,也许她在收拾地下室呢?转身出门,尽管觉得自己冷的发颤,他竟然忘了披上沙发上的那件,就在他眼底的黄绿色夹克。 他下楼的脚步虽然尽量控制了,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很明显,咚……咚……咚。 这声音蓦地使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楼下,在他转头望向配电室时眼前似乎闪现的一个红色身影,难道真的是……玉莲?难道自己不是看花了眼?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害怕了,也不能害怕了,因为他必须找到答案。 答案很快就在他“啊”的一声叫喊后,出现了。 在推开楼下单元门的刹那,他和玉莲几乎撞在了一起。没错!是红外套。 “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大半夜的我还以为你睡了呢?”雷子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别扭,而且还打着颤音。 他忘了之前他们刚刚吵架的事了,以前吵完架,虽说最后也是他主动向玉莲示好,但那怎么着也得硬撑着绷它个两天以后,但今晚这阵势他真绷不住了。 玉莲没有应声,看也没看雷子一眼,自顾自向就楼上走去。 雷子紧跟着上来。 不搭理人没关系,以前也是这样,他得说上大半天的好话,玉莲才会白他一眼,然后说上一声:去把我裤头洗了! 今晚上应该不可能叫我给她洗内裤了?要洗也得是明天洗了。好好向她认个错,把不是全揽到自己身上,甭管谁对谁错谁有理谁没理了,没准哄她心情好,还可以……?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白天吵了架,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他悄悄地附在她枕边,一阵甜言蜜语的狂轰乱炸,她就会渐渐把头转过来的。 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在外人面前他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一到了晚上和玉莲躺在床上的时候,自己咋就那么能说那么会说了呢? 到底有多少天没和她那啥了呢?也别怪大家彼此心情都不好,夫妻之间要是那件事出问题了,其他的事也就别指望谈上好了。 “孩子们睡了,我看见你不在,到处找你,这么晚了还到处瞎窜什么!”雷子用的是半嗔半怨的口气,此时他必须要很注意自己说话的口气,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应该怎么样和生气的老婆说话的。 玉莲还是没有反应,默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来有戏,根据以往的经验,越是没有反应越说明她在心里听着呢!看来还得继续说啊!“明天我不歇了,刚才我和主任说了,明天我继续去上班。这些日子你也累的够呛,要不你休息一天,带着孩子去他姥姥家看看?” 这是雷子的拿手锏,她知道玉莲对她亲妈那叫一个孝顺,这样说她一般会缴械投降的。玉莲站起身来,并且抬起头看着雷子。 雷子也看着她,他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糖衣炮弹发挥作用了。 作用肯定是发挥了,但似乎不是正能量。 因为玉莲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僵硬冰冷至极。 “滚!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事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确实有些出乎雷子的预料。 玉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的,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怨气呢? 同样的,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则“轰”地一声灌满了雷子的大脑。 “我就不滚,要滚你滚!”从奴隶到将军的过程,雷子只用了一到两秒的时间,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于是,故事开头的一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