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被英雄作成的大家只想种田》 第1章 冷静，这只是一场意外 “白石领的领民听好了，领主现新增弥撒税，为了信仰与和平，每月每户五铜。” 林恩在城堡不远处的告示牌上张贴着今日的政令，周围几个勉强有点肌肉的小伙子围上来，更多的老人则是远远观望着。 “书记官大人，每月5铜让我们怎么活啊。” “是啊，是啊……您行行好……” 听着周围人哀求的话语，林恩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尽力劝说领主了，最开始的金额是10铜。” “神啊，这怎么活得下去。” 周围渐渐聚拢来的人群低声哭泣着，林恩摇了摇头，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这些平民，不然跑路、逃难的情况很快就会发生。 可是思考良久也没有好的说辞， 语言的激励往往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目标，但林恩给予不了这些人。 “书记……官大人！” 林恩刚刚准备离开，就听见远处有人呼喊自己， 转头，远处是一个穿着城堡内侍从服饰的少年正攥紧袖口，一步一喘地跑过来， “唐纳！我记得我说过不允许你在工作时间离开！” 林恩皱眉，半年的书记官工作让他训斥仆役有了曾经不会有的威严， 这让跑来的唐纳有点畏缩地放轻脚步，慢慢走到近前， 支支吾吾道： “是，是关于丽莎姐的事……” 唐纳的声音极小，在林恩身前，谈话声只有对方能听见。 “我跟你说了，让她走，白石领不安全！去不远的村子！” “可，可是……领地周围有骑兵老爷巡逻……领主他、他……” 林恩能感觉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强忍着悲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世纪的领主看上了领地内的平民女子，家属同意与否并不重要。 “我会再去和领主商量此事的，你不要着急。” 拍了拍唐纳的肩，完成宣读任务的林恩重新回到城堡属于书记官的房间内。 【你完成了书记官的每日工作，获得10经验】 “终于！一年了，终于能使用系统了。” 耳边响起提示音，房间里林恩在木椅上舒服地抻了个懒腰，低垂的眼皮难掩激动， 他是个很老套的穿越者，在宿舍床上看着一本地摊旧书穿越的， 他记得那本书的名字叫做《英雄作成》，和自己这个平时一声不响的系统同名。 激活系统需要一千点经验值，给自己使用还需要额外经验， 这些限制让林恩不得不在白石领定居，在解锁了系统之后有个稳定的工作赚取经验，现在重新攒够了200经验。 “系统，对我启动英雄作成。” 【正在将宿主经历整理为卡片】 【宿主获得如下卡片：】 【魔纹实验品】【被抛尸】【书记官】【阅读】 【可合成英雄职业：见习符文巫师（100）、符文骷髅（100）】 “选择见习符文巫师。” 林恩不打算更换物种，虽然某些作品里骷髅法师很强，但亡灵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懂得都懂。 【此次合成消耗100经验】 随着最后的提示出现，林恩发现自己的意识出现在一片虚幻光华的汪洋中， 无数的色彩或成线条、或成光晕， 随后慢慢凝结，无数同花纹般类似的文字浮现在虚空中， 林恩下意识想要抓住一个，却换来的是猛然的失重感， 周围的光团破碎，下一刻他依旧坐在房间的椅子里，只是脑中凭空多了许多知识。 “火。” 尝试在面前勾画了一个脑中的符文， 一团小孩拳头大小的火焰在符文前窜起，林恩能明显感到火团的威力， 它勉强能算是一种攻击手段，存在的时间取决于自己体内的魔力。 甩甩手，将火焰熄灭， 体内新多出的魔力消耗并不大，但第一次失去魔力给林恩带来一种仿佛身体里什么东西消失的错觉。 这让他决定休息会儿， 领主平常用不上他，何况之前为了女人和税收的事情让对方略有不满， 现在还是不见为好。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 白石领秋季湿闷的晚风将窗户摇晃地嘎吱作响， 吵醒了睡得香甜的林恩。 他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几乎看不到月亮，四下漆黑一片， 腹中的饥饿感传来，让他打算去厨房弄些吃的。 林恩打开门，准备询问一下值夜男仆大概的时间，就看到唐纳端着牛奶从后厨出来。 “唐纳。” 似乎是这声招呼太过突兀， 唐纳一惊，手中盛牛奶的陶碗跌落在地，“啪”一下摔了个粉碎。 “书、书、书记官……大人。”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今晚值守的男仆呢？” 白石领城堡有三个男仆轮班，林恩记得今晚并不是唐纳。 “他……那个，身体……” 林恩能看得出唐纳在努力组织语言，只可惜这个男孩并不擅长撒谎， 依旧是下午的那套仆从服，袖管边缘露出了一小节匕首的木柄， 这一次他没办法攥紧袖口。 周围空气静悄悄的， 林恩转了转头发现不只是男仆，值守在城堡的两个骑兵也不见了踪影。 “你想做什么？唐纳？谋杀贵族是死罪，哪怕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 看着眼神透露着恐惧和悲伤的唐纳，林恩小心走上前， 虽然借助系统成就了超凡，但见习巫师被利刃穿胸也是会死的，他不想让唐纳应激。 “我不想伤害您，林恩大人。” 这次唐纳换了称呼，显得更加真诚。 “我在骑兵今晚的饭菜里下了毒，为了丽莎的安全，我一定要这么做！” 似乎是‘丽莎’这个名字给了他勇气，林恩看到男孩眼中的恐惧渐渐淡去，只剩下怒火。 “您帮助姐姐逃脱了一次领主的魔爪，您也因此被疏远，这些我能看得出来。” “别做傻事。” 林恩还想再次劝阻，但唐纳已经冲进后厨重新拿了一份牛奶。 因为没有放凉，这一次林恩闻到了颠茄的味道。 “林恩大人，如果这次成功，我会带着姐姐离开白石领，今晚您没有出来过，也不知道这件事。” 唐纳的坚持让林恩意外，这个年代想要反抗贵族的平民不能说没有，但肯定极少， 可是他不想看着唐纳就这样去送死—— 白石领的领主曾经是拉瓦尔男爵的具装骑士，拥有超凡力量的具装骑士。 这是拥有系统的林恩才知道的秘密。 和自己了解的中世纪不同，这个世界更魔幻，白石领主虽然平日里沉迷于声色犬马，但系统的探查不会欺骗自己—— 【初级血腥骑士，怀特】 唐纳的颠茄不一定能放倒对方。 “我和你一起去。” 林恩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同时在对方肩膀处留下一个防御符文。 自己已经获得了超凡力量，继续待在白石领做个受气的书记官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刺杀一次领主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经历卡片。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刚获得系统的帮助，晚上就会得到实战的机会。 两人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最后在城堡上层的尽头，书房前站定。 林恩叩了叩门， 门内没有回应， 他也不墨迹，直接推开了木门。 “啪嗒。” 唐纳手中的陶碗再次掉落，这次落在柔软的兽皮毯上， 牛奶溅落在林恩的裤脚，但他没有理会， 因为眼前的一幕比滚烫的牛奶更令人震惊—— 他们此次刺杀的目标，白石领主已经先一步去了死神的面前—— 一把锋锐的细剑从左眼眶向上刺穿了这个骑士的头颅， 少量的鲜血混杂着玻璃体缓缓滴落在身前的书桌上， 夜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带走了仅有的血腥味， 现场只有桌角歪斜的短剑证明他曾打算反击。 “警戒！” 大概是前世看了不少恐怖片，林恩先一步反应过来，挥动手指同时念出了符文的名字。 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包裹了整个房间内部， 在林恩的感官内，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清晰， 但并没有恶意传来， 杀手想必已经顺着那扇打开的窗子离开。 “林……恩大人，我们怎么办？” 大概是本就决定杀人逃离，唐纳也反应了过来， 但这一切已经和他的计划不一样了，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趁着夜色按原计划离开。 “不，我想你大概不用跑了。” 林恩灵光一闪，脑子里是一条关于贵族的条文，他不久前在书房中看到的： “……在无法保持充足战力或财富时，贵族的身份将会被免除，若是领民有资格奉上相应的金钱，则可以从即将被免除身份的贵族手中换取领地有期限的所有资格……” 如果操作得当，他完全可以取代死在书房的倒霉家伙，成为白石领的新一任领主。 “唐纳，去把厨房里的颠茄处理掉，连同地上的牛奶也清理干净，最后敲响城堡顶层的大钟。” 林恩眯着眼睛，他并不贪图领主的权利，只是想知道成为领主后能从系统里获得什么经历卡片， 是否可以升级自己现有的见习巫师。 系统的提升都依赖于‘英雄单位’经历过的事，他依靠【符文实验品】与【书记官】结合成为【见习巫师】，要是获得【领主】这样的卡片呢？ 林恩突然有了种前世玩肉鸽游戏的错觉，对未知的期待让他从书桌上取走一张带有领地花纹的契约纸， 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开始伪造转让文书。 但他没发现，在窗外昏黑的夜色中，一双眼睛正从窗台外沿后盯着房间内的一切， 无声无息， 仿若幽灵。 第2章 老手 “林恩大人，颠茄与牛奶我已经处理掉了。您说……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唐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恩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盯着少年。 对方额角还带着汗珠，杂乱的灰发湿粘在一起，一缕一缕打着卷。 “先不去敲钟，我们需要重新捋一下计划，放心，虽然你有动机，但你的犯罪已经被迫终止了。” 林恩说完转过头，之前，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先是去了城堡周围部下‘警戒’符文。 所以他手上的伪造工作才刚刚起头。 “听从您的吩咐，林恩大人。” 唐纳听不太懂林恩的话，只能躬身走上前默默注视着林恩的动作： 就看见林恩先是从一张旧信封里抽出一张信纸，看了看署名，用手指丈量了一下签名的长度比对在已经撰写好转让内容的文书上， 比对一番，似乎是不太合适又换过一封。 “我想要领地。”借着烛光，林恩脸上的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我并不避讳这一点，帮你脱罪只是顺手，但这么做就需要除掉一个妨碍。” 唐纳仔细听着，他不敢走，不论是因为林恩之前展现的超凡力量，亦或是今夜他对于自己的忠告与帮助， 理智告诉他信任眼前的人，尽管对方外表只是二十一、二的年轻人。 “您要除掉谁？” “骑兵队长，瓦尔德。” 林恩回答着少年的疑问，将手中的信纸署名裁下，拿出从厨房取来的炭灰， 均匀地、浅浅地抹了一层在署名的背面， 随后将署名贴在文书应该落款的位置，捏着木签顺着怀特的笔迹描摹了一遍。 “瓦尔德和怀特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只要怀特死了，他就是最大的受益人，按照常理怀特的死他的嫌疑最大。” “但为什……” “不是他。” 吹了吹文书上的炭灰，林恩打断了唐纳的疑问。 “我说的是‘按照常理’他嫌疑最大。”他咬重了几个字，“我们要做的是推一把。” “把所有的嫌疑推向瓦尔德。” “把所有的矛盾推向瓦尔德。” “让瓦尔德成为众矢之的，我们……” 林恩将这几句话说得冰冷且无趣，但却让唐纳心潮澎湃。 “则是真正的受益者，拯救白石领的英雄。” 唐纳深深吸了一口，手掌放松又攥紧， 房间沉寂了片刻， “我该怎么做，大人。” “瓦尔德是个莽夫，不喜欢动脑子，我们需要一步一步激发他可能的欲望。” 林恩拿起桌上的羽毛笔，沾着墨水沿着文书上略微模糊的炭痕，笔走龙蛇， 但在签名末尾处猛地歪斜，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他拿起伪造的文书，吹干上面的墨迹，又弹了弹手中的文书。 “所以首先我们要让他看到这张文书，走，去书房。” 唐纳看着林恩欣赏自己赝作的样子，就像是在端详艺术品。 “……不错，看起来我的手艺还没生疏……” 先一步走出房间的少年似乎听见林恩这么赞叹着。 “铛！铛！铛！铛！” 沉闷的钟响打破了白石领夜晚的宁静，声音被夜风裹挟着敲开了每一户领民的门。 平民们从床底摸出锄头或是柴刀，打开窗户缝偷瞧； 驻守在领地矮小城墙内的士兵们则惊讶、慌乱地冲向城堡—— 白石领城堡的钟声只有发生大事时才会被敲响， 上一次还是城堡落成的那天。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敲响的大钟！” 骑士瓦尔德猛地推开城堡大门，快步走进大厅，高声叫嚷着， 他有着一张凶厉的脸，比死去的领主怀特小不了两岁，棕红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扎起。 “不知道。” 身侧突兀响起声音，瓦尔德心下一惊就要抽剑砍去， 借着大厅内还在闪动的火烛光亮，他勉强止住自己的动作， 因为出声的正是书记官林恩。 林恩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迷茫，身着睡衣，卷曲的金色短发凌乱不堪，眼角带着些许困意。 “我前不久才睡下，新的税款太麻烦了。” 他揉了揉额角，仿佛他确实在为税收的事劳心劳力， 但事实上，凌乱的头发与睡衣只是伪装的第一步，他需要用这身行头将自己和领主的死割裂开。 “你这个外乡人，睡醒第一件事就应该前往怀特长官那询问情况。” 瓦尔德神情倨傲，对林恩的不屑完全写在眼里。 他曾经是怀特在军中的亲卫，统领怀特的骑兵侍从，现在更是被怀特委以重任掌控领地的唯一武装力量， 林恩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外乡来的乞丐。 “队长！” 林恩没有在意瓦尔德的眼神，转头看向身后整齐的报告声， 那是怀特领主手下的武装部队，为数十人的骑兵队， 因为既有马，又有薄铁和皮革制作的轻甲， 也常常被愚蠢的领民称为骑士。 “阿布和雷呢？他们不是今晚值夜吗？” ‘你现在去值夜的小屋，就能看到中毒死亡的他们。’ 林恩默默在心中回复着瓦尔德，但面上依旧满是困意。 反观瓦尔德，他昂着头，面颊上带着醉酒的红晕，鹰钩鼻翘得都能看到鼻孔。 “这时候缺席，一会儿我一定狠狠用鞭子抽他们！” ‘唐纳，该你上场了。’ 林恩默默倒数着唐纳的出场，很快就在楼梯口传来焦急的喊声。 “大、大人！” 声音急迫中带着惊恐，让众人都看向楼梯口， 于是，跌跌撞撞的唐纳从楼梯口冲了出来，一下就跪倒在众人面前。 “骑士大人，书、书记官大人……老爷他，他……” 唐纳的演技很好，声音颤抖中带着哭腔。 这让林恩在心中默默给唐纳鼓起掌来。 “怀特长官怎么了？快说！” 瓦尔德一把攥紧唐纳的领口，将少年提起。 “怀特老爷他，他死了。” “什么！这不可能！长官他可是血腥骑士！怎么可能被……” 瓦尔德把唐纳丢到一旁，惊人的消息让他的酒醒了大半，迷糊的大脑片刻后才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他先是看了看四周， 入目是领地特产白石雕琢的立柱、打磨光滑的白色石板、精美的油灯…… 而现在这一切的主人，他的好战友、好上司怀特已经死了。 “你确定吗？” 瓦尔德踢了踢地上的唐纳，唐纳立马站起连连点头。 “就、就在书房里，老爷他、他……” “快点带路！” 为了确认怀特的死亡，瓦尔德急切地开口， 但他并没有发现，大厅内的油灯比往日里多亮起许多盏， 甚至往日里并不怎么透亮的立柱，都像是被上了层蜡一样。 看着众人走向楼梯，林恩跟在最后走了上去，就在快要消失于楼梯口时，他晃了晃手。 大厅地板上浮现出一个螺旋瞳孔的眼睛花纹，又快速被抹去， 大厅内暗淡下去，灰尘、油灯没有丝毫变化。 【幻惑】符文，可以轻微扭曲视线内的场景。 这是陷阱的前奏，就像是勾引老鼠的奶酪香气。 几人一同来到书房， 怀特依旧坐在桌案前，不同的是他桌案上歪斜地扔着张羊皮纸。 “长官居然真的……” 瓦尔德走到桌前，以他的经验自然能看得出怀特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杀死， 同时目光落在了羊皮纸上。 那是关于领地权利临时转让的文书，但怀特的名字只签了一半。 ‘对，这个！我怎么没想起这个！’ 他立刻眼睛睁大，不只是因为受益人是林恩， 更是因为文书的出现让他回忆起这个平常不怎么会用到的领地转让条文。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羊皮纸，转过身，举着文书冲着林恩大喊： “果然是你这个贱种！外乡人！” “这就是你谋害怀特长官、白石领领主，一个次等男爵的证据！” “士兵们，把他拉去绞刑架！” 瓦尔德一句比一句大声，只不过眼角没有一丝眼泪，甚至悲伤的表情都很虚伪。 周遭士兵没能搞明白状况，身体就迫于他的威势将林恩抓起。 “瓦尔德，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说我谋害怀特领主！” 反观林恩，他在骑兵手中挣扎着，语气中夹杂着愤怒与惊惧， 表情真切到让羁押他的士兵都疑惑地看向瓦尔德。 不过林恩此刻十分满意瓦尔德的‘配合’，就像是他计划的那样—— 用【幻惑】引诱起瓦尔德对城堡的垂涎， 领地权利转让文书进一步勾起他成为领主的打算。 以瓦尔德那不聪明的脑子，肯定是想要用文书作为证据强行给自己定罪。 除了一点林恩没有算到—— 瓦尔德因为极度兴奋，完完全全忘记了房间里除了他和他的骑兵，还有一个男仆在房间门口正害怕地缩在阴影里。 “耳语。” 被羁押的林恩轻轻说出了一个词，随后手指勾动，一个半遮的嘴唇花纹出现在唐纳耳边。 “听着唐纳，你现在趁着瓦尔德看文书的功夫悄悄离开城堡躲起来。” 林恩放弃了原本两个人在刑台上呐喊脱罪的打算，快速规划起唐纳新的任务。 唐纳听到林恩的声音，先是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骑兵， 看到他们似乎都没注意自己，就听着命令悄悄离开了二层。 “随后你就这样……” 耳语声渐渐消失，唐纳也顺着大开的城堡大门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没发现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在他离开后无声进入了城堡。 第3章 处刑与交易 林恩穿着单薄的睡衣被押送到绞刑架上，全过程极其安分，就像是吃了干脆面的羔羊。 白石领的夜风呼啸着穿过他的身体，吹起满是补丁的亚麻睡衣， 此刻的他显得无比可怜、无助。 白石城内的领民都被瓦尔德驱赶到了刑场前，不知发生何事的他们手中还拿着用来防御的农具。 “听着！你们这些平民，你们伟大的领主被林恩这个外乡来的贱种杀死了！” 瓦尔德站在木制的高台前朗声道， 仅仅是这一句就让无数领民开始窃窃私语，脸上有着极力遏制的笑容， 只是他们不敢高声叫好，因为二十人的仆役兵正举着火把在刑台下注视着他们。 “而现在，你们未来的领主，我，瓦尔德将会处死他！” “用他的血来告诉你们！谋害贵族要付出什么！” 瓦尔德此时换上了怀特的全身甲，怀中抱着头盔， 铁甲间的摩擦发出哐哐的响声。 领民听到这话，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吊绳前的林恩， 此时他们目光带着仰慕，但同时也有着些许害怕与愤怒。 瓦尔德是怀特曾经在骑士团中的亲卫，两人臭味相投， 自从怀特成为白石领领主后，瓦尔德也常常借助骑士队长的身份压榨他们。 现如今，怀特被照顾他们的书记官杀死了，可瓦尔德怎么办？ “他在说谎！” 领民正担忧着他们的未来，此时却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考！ “没错，瓦尔德你没有证据！” 林恩就在等着这一刻，他立刻借着所有人的思绪停顿大声道。 “瓦尔德！你没有我谋害怀特领主的证据！而且你正要诬陷白石领未来的领主，并打算让他去死！” 林恩的大喝让瓦尔德一时间发懵，他不明白一直乖巧等死的家伙怎么突然站出来反驳自己， 而那个人群中的声音又是谁发出的？ 唐纳喊出那句话后就隐没进人群，众人都在下一秒惊愕于林恩的控诉，没有发现矮小的少年—— 除了一个人，一个戴着兜帽的人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唐纳， 旋即又把目光投向刑台上的林恩。 此刻的林恩抬头挺胸，白石领的夜风将他的衣物吹的猎猎作响。 “干得漂亮。” 林恩轻轻开口，借助耳语的符文将赞美送给唐纳，随即加大音量道： “你这是谋害贵族！” 他踏前一步，逼向瓦尔德，不过双手被缚并不会对骑士造成实质威胁。 “士兵！士兵！你们两个是饭桶吗？抓住这个罪人！” 瓦尔德随着林恩的步伐向后退了两步，呼喊着他属下的骑兵上前抓住林恩， 可是这一次骑兵们并没有听从， 如果真的因为诬陷处死了一个贵族他们都要死。 “你这个外乡人！你根本就不是贵族！” 瓦尔德举起手里的羊皮纸，高声对着那两个骑兵大喊： “这是白石领临时权利的转让文书！就算是他拥有这个，贵族的头衔依旧是怀特长官的！” 这话让骑兵稍微放下心，走上前将林恩抓住。 林恩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贵族，他要做的是引导瓦尔德这个莽夫将矛盾引向另一处—— 一个为文书拟好的借口！ “既然我有转让文书，我就没有理由谋害怀特！” 趁热打铁，林恩继续高喊出声。 “那是因为长官没有打算将领地交给你，你就伙同杀手谋害了他！” 瓦尔德得意地指向文书的签名处， 那里是怀特的签名，只是还没写完笔记就断了，划出一条墨痕。 他举着文书，转向刑台下的民众。 刑台下那个兜帽人轻轻哼了一声，带出轻蔑的鼻音。 “那明显是他还没签完就遇到了危险！为了新的税收，我已经劝阻了领主，只要让我试试……” 然而还没等林恩说完，瓦尔德就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他语气里充斥着高高在上： “你的方法？税收就是税收！只需要从领民的手里拿出来就好了！傻子！” ‘这就是你的取死之道啊，瓦尔德。’ 林恩看着眼前的瓦尔德，强忍住嘴角勾起的笑意，心中暗道。 ‘看看身后，瓦尔德，那里不是你的领民，不是绵羊，而是你的刑场。’ “你这样做是在压榨他们！领民也是人！和你一样的人！瓦尔德！” 随着林恩的这句话喊出来， 一直窃窃私语的人群沉默了， 刑台下陡然安静， 安静地可怕。 “人？别开玩笑了……” 瓦尔德大笑着他原本转回面向林恩的脸，又看向人群， 但却对上一双双愤怒的眸子， 正要说出的话被死死卡在喉头。 “我是为了他们能活下去，秋天到了，冬天很快就回来！” “到了冬天会有大量的人饿死、冻死！” “原本能够买些木炭的铜币会被你强行夺走！” “你是想让他们去死吗！” 林恩甩开了押住自己的两个骑兵，厉声呵斥着瓦尔德。 “你别忘了，我虽然不是贵族，但你也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充作贵族，站在民众的头顶！” 林恩的话点醒了众人。 “瓦尔德只是个骑兵队长！他凭什么向我们收税！” 又是一个声音从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发出， 仿佛投入镜湖的巨石。 下一刻所有的平民举起手中的农具大声高喊着： “你没资格！” “凭什么！” “瓦尔德你这只公狗！” 他们呼喊着，举起农具冲向了刑台， 而那些仆役兵一时间也慌了神，面对数倍、数百倍他们数量的人群害怕地缩成一团。 “骑兵！骑兵！” 瓦尔德面对这种民变彻底慌了神，他只是打算借助怀特的死亡除掉这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外乡人， 然后修改一下文书，就可以接手白石领。 他的贪婪止步于此，当然他的智慧甚至比他的贪婪更加不足。 “该死的，你们几个家伙快点杀了这些贱民！不然我要狠狠抽你们鞭子！” 负责守卫刑台上方的六个骑兵闻言，原本伸向佩剑的手直接放下， 任由那些暴乱的民众冲破几人组成的防线。 林恩听到身后越来越近，如同闷雷一样的脚步声，笑了， 他的唇勾出一个弧度， 看着抽出佩剑的瓦尔德开口： “将军。” “你这个贱民！” 此时的瓦尔德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入了林恩的陷阱，愤怒地挥舞短剑想要劈砍眼前冷笑的林恩。 林恩只是向后一退， 一根尖锐的木刺从瓦尔德胯下顶起，瞬间就将他整个人离地而起！ 血肉破裂声混杂着他沉闷的惨叫让现场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惊恐地看向林恩。 始作俑者手中还萦绕着绿色的符文，转身轻轻开口： “很晚了，都回去休息，明早我会在这里就任领主。” 这句话就像是神谕般让暴民和士兵们如潮水退去， 他们深知超凡者和凡人的差距，很快刑场附近只剩下了三个人。 始终隐藏在人群中的唐纳正死死抓住一个兜帽人的手腕，不让其离开。 “说说，刺客先生，你受雇于谁？又为何停留在这儿。” 林恩打了个响指，状若树苗的符文一闪而过， 空地上多了两把椅子。 “神奇的魔法，如果法师会的家伙知道了，你会被他们抓去研究的。” 兜帽下发出嘶哑的生意，那个刺客轻松摆脱了唐纳的钳制坐了下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钱。” 林恩落座，却听到一个让他意外的回答，他一开始猜测是仇杀。 “我的雇主命令我从白石领拿回足够的财物，但是怀特不愿意。” 刺客坐下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刃，一抛一接地，显然杀死怀特对他而言和喝水一样轻松。 “说这么多是因为你能很轻松地杀死我？” 林恩手中寓意【生长】的符文始终没有消除，一闪而逝的效果只是在迷惑对方， 只要刺客会暴起发难，他就有信心像刺瓦尔德一样弄死对方。 可惜对方没有这样的打算。 “没错，但我更欣赏你的智谋和魄力，所以我有个交易给你。” 说着，刺客收回了短刃，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鼓囊囊的皮袋。 “这里是怀特所有积蓄，一共400金币。” “这么多？” 林恩有些惊讶，1枚金币现在差不多能换200银币，而一个领地一年也未必有3金。 “不算多了，怀特作为骑士，救国战争期间的薪水是每日20银，里面很多都是那时候的存款。” 神秘刺客似乎很了解怀特，简单暴露了存款的底细，这让林恩思考起对方的身份。 “交易的内容？” “我留下你的性命和代理领主职务，并留给你10金。但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你需要付给我50金。” “你要让我为你工作？” “不。” 刺客的回答很果断。 林恩慢慢闭上眼，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心中则是向系统提问道： “系统！系统！出来！” 【我在】 脑子里冰冷的提示音比小爱同学还要智障些。 “如果我现在放弃领主的位置，会获得领主经历卡吗？” 【不能，职务型经历卡根据类型不同需要相应的在位时常才能解锁】 系统回答了林恩的疑问，这样林恩更加纠结， 如果他穿越前学的是经济他完全能一口答应下来，可是现在…… “如果完不成呢？” 林恩睁开眼，先问了一下自己可能的损失。 “你会在我的雇主手里失去自由。” “自由么……” 林恩看了看远处城堡白色的尖顶，纠结片刻缓缓开口。 第4章 第一个英雄属下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刺客没有离开就混在人群里的？” 看着得到满意答复，渐渐融入夜色的刺客，唐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在人群中抓住刺客并不是巧合，而是林恩通过耳语符文命令他这么做的。 “我看到的。” 林恩从木椅上起身，生长符文彻底消散，木椅却没有消失。 “城堡内有我提前布下的警戒符文，我能通过符文观测城堡内部，也看到了他拿走钱袋的全过程。” “那您为什么还要询问他来的目的？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唐纳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他只是觉得林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因为示敌以弱是个很好的手段保护自己。” 林恩带着唐纳向着城堡方向返回，手中掂量着十枚金币的重量。 “他只知道我是个巫师，却不知道我有多少手段，藏拙可以很好的让他误判实力。” 他回忆着前世看过的各种小说和电影，此时的他挺感谢那些浪费在网文和追剧的时光，不然自己或许会像个愣头青把底牌全部亮出来。 “而且我的目的是套出他雇主的情报……对了，唐纳，你觉得这位刺客怎么样？” 林恩并没有顺着说下去，话锋一转看向身旁的唐纳。 “什么？您是指对他的印象吗？” 唐纳思索了一下，回忆着短暂的接触，随后不确定地开口。 “很神秘，而且他杀了怀特领主，实力也很强大。” “那你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林恩思考着能不能用系统的力量提升他人，这样自己成为领主后，手下的实力也能有所提升， 想想未来全部由英雄组成的队伍，也许只要一支军队就能横扫这个世界。 【可以】 还没等到唐纳的回复，林恩就先被系统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下次开口提示一下，你这样很容易吓死人的。’ 林恩暗骂一声，随后等待着系统的解释。 只是片刻后，先是想起了一阵很拟真的敲门声，随后系统才开口： 【在吗】 ‘……在，快说。’ 如果有最智障系统排名，林恩一定会给自己的系统报个名。 【系统提供的探查可以同时探查是否能够进行英雄作成】 “也就是说能够转职成什么英雄是探查不到的？” 【是】 ‘那你探查一下唐纳。’ 夜风被城堡大门隔绝在外，林恩在大厅里站定看着关上门的唐纳， 在系统的加持下他看到了同探查怀特相似的信息。 【男仆唐纳 可作成】 “唐纳，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恩再次开口，小男仆回身正好对上他那双幽蓝色双眸， 唐纳有点犹豫地摇了摇头，他想了一路，但自己没有丝毫条件能够成为那样的刺客。 “大人，我不行的，我只是个小小的男仆。” “唐纳你信任我吗？” 面对唐纳的犹豫，林恩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肩头的压力让唐纳抬头看向林恩，那张很普通的鸢尾花帝国人种的脸上露出询问与期待。 “当然，是您让我摆脱了可能的罪责，也是您在怀特的魔爪中救下了我的姐姐。” “那么我可以让你获得不一样的人生，无需担心自己的一切，只要相信我，信奉我就可以。你能做到吗？” 林恩将相信、信奉咬地很重，他的话让唐纳的眼中慢慢亮起， 唐纳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或许未来能在城里开一间面包店，不必为了过冬的粮食发愁。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似乎唾手可得。 “我能做到，您就是我的主人，唐纳会永远侍奉您。” 他单膝跪地，笨拙得模仿往日瓦尔德在怀特面前的行礼，向林恩效忠。 ‘系统，对唐纳使用英雄作成。’ 林恩在心中命令系统，随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面板。 【唐纳】 【经历卡：弃婴、侍从、刺杀、煽动】 【可合成英雄职业（10）】 职业后的10让林恩呼出一口气，好在他剩余的经验够用。 ‘选择作成。’ 【此次合成消耗10经验】 这一次他直观看到了系统在运行时的景象—— 唐纳被突兀的黑雾包裹，一股魔力正在改造他的身躯，让他的气息变得安静但危险。 但这种转变只持续了片刻。 黑雾散去，唐纳依旧是那副男仆的装扮，只不过眼神锐利了几分，和一开始略带怯懦的少年完全不同。 “感觉怎么样，唐纳？” 林恩双手背在身后，绘制了一个符文捏在手中。 “很奇妙，大人。” 唐纳似乎还沉浸在系统创造的幻境中，原地一个空翻，确认了自己改变的事实，随后就露出孩子般的傻笑。 “您看，我身体变得非常灵活，还学会了怎么使用武器、毒药，怎么伪装和探查情报。” “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怎么做面包！” 听他的语气之前的所有技能都比不上一个做面包有用，林恩放下心放弃了维持符文，不过心中还是询问系统道： ‘系统，可以确保唐纳的忠诚度吗？’ 【系统没有这项功能】 ‘啧，我和我的废物系统。’ 林恩暗骂了一声，但也没过多纠结，拍了拍唐纳的肩。 “你很幸运，恭喜你。” “我只是很幸运的遇见了大……不，主人您。” 唐纳真诚地开口，将对林恩的称谓换做了‘主人’。 “很好，先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就是我的书记官了。对了，你获得的职业是什么？” “是密探，主人。” 第二日一早，白石城的居民就自发聚集到刑台前的空地上， 刑台上的瓦尔德已经成为了苍蝇的巢穴，蠕动的白蛆从他的口鼻中钻出，污血带着难闻的臭气， 这一切都在宣告着白石领变天了。 林恩带着唐纳姗姗来迟，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刑台。 窃窃私语停止了， 林恩注意到原本瓦尔德的部下也站在空地的边缘，只是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恐惧。 “大家，我是你们的书记官林恩，我想你们大多数都认识我。” 只是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却让下面掌声雷动。 平民们一扫往日的阴霾，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和怀特领商讨了一条新的出路填补领地的税收问题，只可惜他昨夜被人暗害了。” 林恩适时装出遗憾的表情，随后转头看向了瓦尔德的尸体， “但没关系，我落魄时是领地的大家接济的我，所以我不会因为不具效力的文书而放弃大家。” 他没有分析昨夜事件的起因，但只是投向尸体的目光就足以让聪明人去思考， 林恩所要做的是尽可能赢取平民的认同。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颁布一下几条新政：” “一、保留农业税与交易税等通用税，怀特曾颁布的杂税不再需要缴纳。” “二、鼓励进山，凡是进入迷梦群山并带回有用物资的领民，每次发放5至10银。” “三、领地内不定期需要劳动力，无酬金，但劳力每日可以领取一袋大麦。” “以上。” 唐纳在一旁举起手里的布袋，并不大，只有一个巴掌大小， 但在平民，尤其是没有足够的余粮过冬的平民看来这无疑是比好买卖。 这一袋大麦磨成粉添些木屑就能做出两、三块黑面包，过冬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 而猎户们则眼热于进山就能得到的奖励， 迷梦群山是白石领背后的山脉，其中物产丰富，但极其危险， 他们往往也就在山脚下转悠，打一两只兔子回到白石城售卖，但现在最少5银的报酬足够让他们走得更深一些。 这也是林恩希望看到的， 他其实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白石领就在迷梦群山的山脚下，却只能对着深山密林望而兴叹？ 在他看来好好开发一下，就算是单纯伐木和狩猎，领地的领民也不至于活得那么紧巴。 于是，他才颁布了这个新政， 但仅仅是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在冬天赚回五十金， 他还需要有一个商队，一个能够和其他领主交易的商队。 林恩看着台下激动的平民，目光打量着，在队伍的末尾看到了几个体态正常，一看就是吃饱穿暖的人， 那几个是白石领为数不多的商人，只不过他暂时没有谈判的资本， 于是他先拍了拍手，指尖亮起，火焰吞没了一旁的瓦尔德。 众人被变故吓得一下子噤声，林恩才重新开口： “接下来是关于昨夜骑兵队长瓦尔德和他部下的处罚。” 这句话一出让边缘的几个骑兵和仆役兵立刻双腿打颤，恨不得立刻离开，却发现林恩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他们。 “这一次他们都只是听命行事，所以在瓦尔德已死的情况下，免除对你们的责罚，但是……” 林恩的宣判现实让他们一喜，可话锋的转折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往日里散漫的军纪需要整改，从今天起，骑兵与仆役兵受我监管，训练计划提上日程。” 仆役兵们呼出一口气，这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换了上司而已， 可是骑兵的脸上难免有点悲伤，这意味他们平日里的逍遥快活将会一去不复返， 至于反抗？ 他们可不傻，虽然他们经历过战争，但是肉体凡胎对上魔法，活生生的例子正在刑台上烤的喷香。 就这样，在林恩宣布晨会结束后，白石城的住民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刑场，几个猎户搭伴出城直奔迷梦群山， 至于林恩，他看着同样离去的商人们对着唐纳使了个眼色。 第5章 意外之喜 中午，林恩吃过勉强能入口的中世纪午餐，开始伏案工作。 关于振兴领地的计划列了一条又一条，但又被他自己一条条否决。 想要用三个月时间将10枚金币变成50枚，真的很难为他一个前世是汉语言的学生。 白石领是个不大的领地，由三个村落和白石城组成只有堪堪250户人家，农地产量受限于这里奇怪的气候特质只能勉强做到一年一产。 不靠海，就不能用穿越者通用的方式产出海盐；领地内也没有岩盐或是甘蔗能用于制取盐糖。 经商似乎很难作为赚钱的出路。 ‘系统，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获得【领主】经历卡？’ 虽然四下无人，但林恩已经习惯了这种心念交流。 【预计一个月至一年不等】 “那个刺客应该是拉瓦尔男爵的手下，如果放弃经历卡离开他的领地……” 林恩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离开的打算。 “如果面对困难就处处躲避，我可就太给穿越者丢脸了。” 干笑了一下，他现在脑子里思考最多的其实是如何种田，但种田一时间不能创收， “要是我能像道士一样撒豆成兵，我就能把他们派出去做雇佣……” 林恩喃喃着，却突然顿住，他想起自己虽然不是道士，但自己应该可以模仿符箓的形式绘制符文才对啊。 “我真傻、真的。” 他随手拿过一张羊皮纸，抬手在纸上用墨水绘制了一个火焰符文， 一道光芒亮起，原本像是燃烧一样的符号快速变得繁杂，像是个二维码一样的法阵留在纸张的中心。 “这是自带加密？” 林恩拿起羊皮纸，感受着上面的符文，发现其中的魔力运转并没有丝毫减退，但变得极其单一。 注入魔力，一团燃烧的火球从法阵越出，随着林恩的专注力一上一下。 “纯粹吸收周围的游离元素吗？只消耗使用者精神力，还不错。” 商品有了，那么接下来只需要进行包装和商队就好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唐纳拿着一块面包轻轻走了进来，单膝跪在林恩桌前。 “主人，我探查了白石城内仅有的三个商人，他们分别是面包店的韦德，石材商人纳恩以及旅行商人沃恩。” “其中我认为沃恩最有可能与您合作，他能力很强，且有一个狼獾种的兽人护卫。” 唐纳慢慢将自己一中午的探查结果娓娓道来，内容之详细可以说是就差商人们今天穿的内裤颜色也说出来了。 “兽人护卫？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这个世界的兽人也被称为兽型人、半兽人，以唐纳的阅历应该不清楚才对，除非系统的作成还包含很多世界信息。 “主人给我进行仪式后，自动出现在我脑中的。” “具体实力呢？” 林恩对沃恩有了兴趣，他半年来基本上把怀特的书房看了一遍，对于人类世界了解有了不少。 一个兽人护卫的佣金并不便宜。 “初级斗士，比我弱很多，我翻查马车时她离得不远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这个世界的人当有了等级的前缀，就算是晋升到超凡的行列。初级斗士和怀特相当，看起来系统作成后的英雄至少是中级或者高级。 “下午把沃恩叫来，我和他谈谈。” “好的主人。” “对了。”林恩耸了耸鼻尖。“面包很好闻。” 午后的城堡书房，林恩和沃恩相对而坐，林恩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系统的探查结果。 【商人沃恩·琼斯 不可做成】 沃恩·琼斯，一个旅行商人居然有自己的姓氏。 在鸢尾花帝国，只有男爵以上的贵族拥有姓氏，像怀特这样因为战功新提拔的次等男爵就没有相应的姓氏。 “不是我不肯答应，只是白石领的物产与军备都不足以组成商队。” 林恩看着沃恩连连摇头的样子，也不懊恼，只是笑着开口。 “沃恩先生对于商队的了解很深刻，但是我运送的货物小，并不需要大批的马车。” 说着他出来一小块扁平的木牌，递给沃恩。 银发蓝眸的沃恩双手接过，看见木牌中央只有一个方方正正，满是纹路的刻痕，有点奇怪。 “沃恩先生将精神力集中在上面就知道了，放心没有副作用。” 听着林恩的保证，沃恩将信将疑地感受木牌上的纹路， 下一刻一团火焰出现在木牌前， 炙热感无比真实。 “这！这是魔法卷轴？” 沃恩猛地站起，极度惊愕地看着木牌。 ‘看起来魔法物品的价格应该很昂贵，这样的东西流通很少。’ 看着沃恩的表情，林恩心中有了猜测，缓缓开口。 “一次性的魔力牌，白石领独有，沃恩先生见过魔法卷轴，依照沃恩先生的眼光价值多少？” “这个……” 在经历了魔法牌的冲击后，沃恩心情微微平复下来，他有点犹豫，商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打算压价。 但…… 他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林恩，能将这种魔法物品拿出手的人不可能是凡人， 他必然事先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打算看看自己的诚意。 ‘对，一定是这样。’ 沃恩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开口说出了极为合适的价格。 “10金。” “10金？” 听到了林恩的疑问声，沃恩连忙解释道： “嗯……魔法卷轴的价格也有浮动，自由城上个月的拍卖会一卷不知效果的魔法卷轴成交价是10金。” “如果是明确效果的情况下，价格一般都会上涨。” 可林恩的疑问哪里是不满，而是惊诧。 要知道1金币能换200银币，正常的商人家庭的一年开销也不过一金币左右， 林恩制作魔法牌毫无消耗，甚至木牌也是让唐纳现削的。 简直是一本万利！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价格倒还可以。” 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林恩还是装了装样子，重新看向沃恩。 “商人之间的游戏，沃恩先生肯定比我更熟悉，所以此次交易我希望由沃恩先生负责，你看怎么样？” “这个……” 沃恩犹豫着还是摇了摇头。 “很抱歉，领主大人。请原谅……” 也就是此时，书房的门被敲响，敲门声急促且紧张。 “领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6章 寄生虫 “进来。” 林恩向沃恩投去抱歉的目光，将门口大呼小叫的男仆叫了进来。 对此，沃恩则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领主大人！不，不好了，萨姆他，他疯了！” “先深呼吸，说清楚发生了什么，萨姆是谁，又是怎么疯的。” 林恩皱了皱眉，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但作为领主，领民发疯他又不能不管。 男仆看到林恩只是皱眉，没有紧张的表情也勉强恢复了些许神志，喘息片刻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次，他三两下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萨姆是本地出名的猎人，可以说除了领地内的商人，他是平民间过冬最不愁的人。 因为林恩刚刚颁布的新法令，他带着几个朋友一起进入平日里根本不敢进入的迷梦山峦内部， 虽然带着些新奇的猎物回来，但刚回到白石领没多久就萨姆就开始浑身浮肿，甚至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围的所有人。 “沃恩先生你是旅行商人，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吗？” 林恩起身，一边询问沃恩，一边走向门口，寄希望于商人的见多识广。 可惜沃恩摇了摇头。 “抱歉，林恩领主，我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啧，我是汉语言专业，不是医学专业啊……’ 心里腹诽，林恩还是邀请沃恩让男仆带他们去看看现场。 离开城堡没多久，肉体沉闷的碰撞和地面的轻微抖动就传了过来， 林恩紧走两步来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里离领主城堡不远，有个独立的小广场， 一位身姿矫健拖着银色长尾的女子正和另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型的怪物战在一处。 那个兽人女子用利爪划开了数道伤口，但怪物的动作却没有因此有丝毫迟钝。 “抱歉，主人，这是我的失职。” 唐纳的突然出现吓了沃恩一跳，他深深看了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和领主身后的男仆。 林恩倒是没有在意，先是指了指那个女兽人。 “那位就是沃恩先生的护卫？” “没错。” 两人的对话让沃恩向后退了退，他额角微微跳动，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林恩事先调查过自己，这让他不由得思考起之前还没说完的拒绝。 “萨姆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唐纳摇了摇头。“我只能确认不是魔力或药剂导致的。” ‘系统的灌输也不是全知的啊……’ 林恩抬起手，一抹绿意在手指尖闪现，下一刻数根藤条自地面伸出牢牢捆缚住萨姆。 激斗的兽人微微喘息，她用兽瞳警惕得看向周围偷窥的平民，快速捡起不远处的斗篷把自己重新遮住。 “纳莎！” 沃恩朝着女兽人挥了挥手， 对方先是看了看林恩和唐纳，默默朝这边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看起来，你的护卫不听你的。” 林恩笑着打趣了一句，没有理会警惕的女兽人，而是走到萨姆身前。 他全身浮肿，接触之下皮肤散发着热量超过了正常人的体温，双目充血，不断咳嗽的大嘴里向外喷溅着血丝。 将目光转向他的伤口，林恩发现被划破的皮肤下没有血迹， 外翻的血肉透着一种死物般的灰白，但明明身体相当肿胀。 “把领地里的巫医叫来。” 林恩向身后的唐纳下令，很快巫医就被带了过来。 “能看得出是什么造成的吗？” 林恩转头看着头发花白的巫医，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期待，毕竟白石领的医疗状况基本上只能用“听天由命”来形容。 果不其然，对方摇了摇头。 “这一定是迷梦山峦的诅咒，领主大人，请您阻止他们进入那片山脉，我的祖辈一直教导……” 老人开始絮絮叨叨起白石领的诅咒， 传闻中白石领是被诅咒的地域，秋日开始火与热就会被山峦吞噬，再然后就是生命…… 慢慢聚集起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无外乎也是这些诅咒的变种， 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林恩又皱起眉，这样的发展对于他打算开发迷梦山峦的计划无异于是巨大的打击。 ‘发热、水肿……要说相近的话，可能还有血痰……但我又不是医学生……’ 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转向对于新法令的怀疑， 只是谈论的声音极小、也很少，毕竟领民们并没有忘记颁布法令的人不只是领主，更是一位巫师。 ‘系统，你有什么办法吗？’ 【非系统能力范围】 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林恩叹了口气，手指尖红光闪动打算就地焚烧了萨姆。 “……虫子……” 细小的嘀咕声，而且很近，林恩一下转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那个女兽人。 “你刚刚说什么？” “你别过来！” 林恩刚上前一步，纳莎就猛地弹起后跳了一步，犬齿突出，连斗篷都被蓬松的毛发顶起。 “沃恩先生，我想你可以理解我救治领民的急迫。” 他将视线移向商人，沃恩也有些尴尬，毕竟林恩一直表现的很客气，自己一方如果先一步摆出不合作的姿态，可能很难再重新达成交易。 想到这，沃恩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纳莎身边小声说了什么，两人重新来到林恩身前。 “我说……虫子……闻起来像是水蛭，但又不太像……总之就是虫子的味道。” 是很好听的少女音，只不过十分不情愿。 “虫子……水肿、发热……咳嗽……” 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灵感，但一闪而逝，让林恩不得不更加深入去挖掘， 他前世作为二本中混吃等死的一员，专业课没上几次，杂书倒是看了不少， 似乎关于医学的也看过一本…… “……吸血虫病？” 前世的一本《赤脚医生手册》被网友吹得神乎其神，他也跟风看过一遍， 之前晦涩、模糊的记忆随着深入挖掘并没有慢慢变得清晰。 ‘毕竟有系统就够了，记忆力和系统总要取舍一个。’ “唐纳去城堡的厨房取生南瓜子去壳磨成粉，带过来。” ‘南瓜子只能减缓发热症状，我手里没有打虫药，魔法呢？’ 林恩无奈叹口气，脑子里并没有制作驱虫药的办法，也有可能是书上本就没有。 只能闭上眼，仔细筛选着见习符文巫师能够使用的符文， 被系统灌输的符文一共有十二个，分别为基础元素、基础心灵、基础奥术三类，每类四个符文。 元素是引动周围的基础魔力，心灵则引诱感知灵智，这两个对于虫子都没有什么用， 林恩稍加思索就将注意力投向自己掌握的四个奥术符文—— 【防御】【探知】【警戒】【排斥】 手指划动，一股淡紫色光芒浮现汇聚成放大镜的样子，随后萨姆体内的样子就完全暴露在林恩眼中， 大量如水蛭般的梭形虫子用细密的钩齿爬行在血管之上， 随着它们的移动，一串串葡萄般淡红色的卵就覆盖在破裂的伤口处， 血液快速被虫子与卵吸食， 不过心脏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异样，还在努力促进着血液的循环，这也导致部分虫卵落入伤口内被血流推送至身体各个器官。 如果不排除虫卵，就算解决了发热也无济于事。 林恩咬了咬牙，右手保持着【探知】的运转，左手绘制出一圈圈淡紫色波纹， 符文成型的瞬间，一股冲击力透入萨姆的身体，那些成虫被紫色的能量包裹，暴力地从身体各处喷出！ “噗呲！” 没有喷溅的血雾，只有些许淡粉色的分泌物连同虫子散落在地上。 “啊！” “这是什么！” 人群中的女人率先发出尖叫，紧接着就是男人的惊呼。 “冷静，这是一种寄生虫。” 林恩冷冷开口，周围的人群快速安静下来， 之前那些怀疑的声音也消失不见，领民看着双手散发着淡紫色光辉的林恩，他们这才惊醒自己刚刚正在妄议一位巫师！ 和此刻噤若寒蝉的平民不同，沃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激动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他轻轻靠在女兽人的竖耳边说了些什么。 “林恩大人，您要的东西。” 唐纳恭恭敬敬献上一个手帕，上面是新磨好的南瓜子。 “给他喂下三分之一。” 【探知】的视野下，萨姆的身体里依旧有大量的虫卵附着在血管内外，尤其是数枚虫卵已经顺着血液进入了大脑， 粗暴的【排斥】只会震开他可怜的天灵盖。 林恩四处看了看，俯身拾起一块散落的白石，转身走向沃恩。 “把你的匕首给我。” 这一次林恩没有用任何敬词，上位者的威严让沃恩下意识摸向怀里隐藏的匕首， 双手恭敬递上。 林恩接过匕首，一个带有向外扩散波纹的符文很快刻好， 魔法的光华一闪而逝，比之木料传导快了许多，林恩默默记下这一特点，将石块贴在萨姆身上。 这一次，萨姆体内震荡出细微的紫色波纹， 它们像是纪律严明的军队一点点驱赶那些虫卵向着人体的排泄口冲去， 过程缓慢但有效。 “你们谁是和他一起来的？” 林恩开口，四个猎人闻声颤巍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领主大人，是我们。” “你们几个按住这枚符文石带他回家。”林恩向着四人下令。“每天服用生南瓜子粉末三次，他接下来会无法控制排泄，你们负责清理好。” 几人闻言只顾着点头，从藤条中搀扶出逐渐消肿的萨姆，一路向着城墙那边离开。 看着远去的五人，林恩又看了看领民。 和他对视的人都默默底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沉默片刻，林恩开口道： “我其实大可以一走了之留着你们自生自灭，但是我没有。领主的职责是给予领民庇护，同样的领民也应该服从他们的领主，我希望不会有人再怀疑我的法令。” 如果萨姆死了，林恩现在的话不会有一丝信服力，但他用魔法将萨姆救了回来， 一个强大的巫师领主的形象在领民心中出现，此时没人有丝毫异议，自觉跪伏在地面上表示着自己的忠诚。 林恩没有理会匍匐的众人，邀请沃恩重新回到城堡内，显然刚刚的一番操作让这个旅行商人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就在他喝了口水打算继续聊一聊商路问题时，他突然想到那些虫卵的孵化，连忙开口： “唐纳，去告诉那几个猎人，在城外远离水源的地方挖坑掩埋排泄物，务必保证覆盖严实。” “好的，主人。” 房间的阴影中，唐纳轻轻回复，随后无声地开门关门消失在书房内。 只留下一点点面团发酵的味道。 而在里白石领不远的迷蒙山峦内， 一声惊呼打断了一群隐藏在林荫间的小队休憩。 “怎么了？” “我的虫虫们死了，死了很多！” “位置呢？” 第7章 出发自由之城 “唐纳，接下来领地的工作就按照我给你留下的计划书进行。” “是。” 林恩骑着一匹黑色战马在城墙前向着嘴里咬着半块面包的唐纳下令。 昨天下午，他就和旅行商人沃恩达成了交易—— 沃恩负责替自己出售魔法牌，而自己给予沃恩百分之一的佣金作为酬劳。 简单的雇佣关系，如果单纯以利益衡量沃恩甚至有点小亏。 唐纳将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此时的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密探与书记官的身份， 不论是传达林恩的命令还是负责张贴法令都做得有模有样。 “还有，别每天霍霍城堡里的大麦，面包都快堆不下了。” 林恩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自己的第一个英雄手下似乎对自己的职业有些许误解—— 理应是安静危险的密探，被唐纳自己每天弄得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面包香味。 重点是，面包味道很香，这让本就难以下咽的中世纪炖菜显得更加难吃。 “……明白了，主人。” 少年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尴尬和犹豫，不过忠诚还是让他说出了承诺。 随着马车的吱呀声与身后渐渐变小的白石领，林恩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在马背上狠狠抻了个懒腰，转头看向目视前方，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沃恩。 “沃恩先生，从白石领前往我们的目的地要多长时间？” “大概两天左右。” 沃恩牵着缰绳，随口回答。 “从白石领出发前往自由城需要先经过一段林地，随后在林地尽头乘船前往尼亚河对岸的叙亚。” 一个新的地名出现在谈话里，林恩提起了不太大的兴致。 “叙亚？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和鸢尾花帝国比起来呢？” 拉瓦尔男爵就是鸢尾花帝国的男爵，自己这幅身体的记忆散碎且杂乱，基本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林恩大多数常识都是阅读得来的，只不过领地内的藏书只有十几本， 还有不少都是下三路的故事集。 “叙亚不算是个帝国，它是多个城邦制约的地区，相互之间有着盟约和矛盾。” 沃恩像是思考了一下，继续讲解道。 “在救国战争前叙亚的大部分土地都是鸢尾花帝国的领土，但是帝国和教国长久的战争让不少接壤的土地几度易手，渐渐的成为焦土战场。战争结束后，这些领土也就不再具备太好的耕种价值，逐渐成为两国的缓冲区。” “那么自由城呢？” 林恩对于救国战争有所了解，已死的领主怀特有不少关于这场战争的书。 被问到这个沃恩眼中露出别样的神采，他挥了挥缰绳，开口： “那是一个由巫师庇护、管理的贸易城市。任何物品都能买到，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是真正意义上的机遇之城。” “自由城也是叙亚的一个城邦，位于自由港，大宗的货物往来也很方便。” “嗯……只不过……” 说到最后沃恩看了眼身后货厢里趴在毛皮堆里的女狼人纳莎。 意思不言而喻——交易的内容显然也有兽人。 林恩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前世的小说里西幻的剧情总会出现奴隶贸易和美女奴隶的桥段。 “喂！你们是什么人！” 叫嚷声把林恩从思绪中拉回，对方的话语带着很严重的口音，让他疑惑地看了看前方。 两人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已经快要进入林地的边缘， 此刻的领地中有着不少身穿布甲的人，领头的更是穿着皮甲，手持一张弩对着林恩和沃恩。 “尊敬的阁下，我们是旅行商人！” 沃恩双手高举，示意自己没有危险。林恩看了看有样学样地举起双臂，不过手指挥动还是给自己加上防御符文。 片刻后，一个斥候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两人，才向后挥了挥手。 林恩几人跟着斥候来到大队人马旁， 他们这才看清这股人马是什么人—— 其中大多身穿老旧的布甲，不同于步兵或是仆役兵，他们几个人一组配有一张硬弩，更多的手里是带着锁链的铁钩，以及捕网。 “他们是捕奴团，看徽记，应该是‘鬣狗’的人。” 沃恩凑到林恩耳边小声开口， 林恩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纳莎，沃恩的这个兽人护卫此刻乖巧地用兜帽遮住自己的长耳，姣好的面容一半藏在阴影下。 “旅行商人？我是爱德华，这支小队的队长。” 一个独眼的大胡子走了过来，他将自己精良的硬弩收起，看着明显更像是商人的沃恩开口。 “我是沃恩，原木商会的商人。”沃恩微微点头示意，“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正要前往自由城。” 林恩也点点头，只不过没有介绍自己。 “哈，自由城，我们也是。看你们两个也算是有钱人，要不要先买个奴隶玩玩？” 爱德华露出神秘的笑容，凑到两人跟前一脸猥琐的笑容。 “便宜点，1金币一个，保证物超所值。” “这么贵！你的奴隶是金子做的？还是项圈是金子做的？” 林恩咋舌，按照他的理解，奴隶一般也就在5铜至15铜之间，除非是非人种族，但绝对不会太贵。 “瞧你说的，现在可不是种族战争前，您看看……” 爱德华拿手指着马车铁笼的一角，布没有遮严的地方，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恐惧地看着外面， 她很漂亮，只是细长的尖耳和人完全不一样。 “这都是现抓的精灵，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我现在是不是找一把西瓜刀在手里更应景一点？’ 林恩对于精灵没有什么感觉，思维已经开始跑火车。但沃恩就不一样了，他双眼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精灵？你抓到了精灵？还是这么多？” “沃恩小哥识货，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个？要是你喜欢小一点的，我也可以便宜算你。” “啊，嗯……” 听到爱德华的推销，沃恩有些犹豫了。 他先是看向身旁的林恩，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纳莎，随后将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才缓缓开口。 第8章 袭击 “太可惜了，我还需要预留一部分钱在自由城购买护符。” 面对精灵的诱惑，沃恩还是摇了摇头。 闻言的爱德华也只能摇摇头，他也是能赚就赚，赚不到也没办法，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队里。 “精灵奴隶为什么这么贵？” 林恩有点好奇地询问，沃恩正要张口回答，但货厢上的纳莎先一步开口了。 “还不是你们人类做的好事。” 她语气里极为不满，带着些许怒音，也不知道是因为人类对其他种族的迫害还是沃恩刚刚打算买精灵奴隶的行为。 “在很久很久以前，神明还存在的时候。你们人类为了自身的贪欲和对魔力的渴求开始捕捉精灵，精灵是魔力的宠儿，它们只要待在有植物的地方，自身吸纳和释放的魔力不止可以被轻易吸收，更是由正常情况的2倍还多。” “更何况，精灵的寿命悠长，身体的自愈能力也让它们更加适合用作各种实验……” “……实验……” 听到纳莎的话，一个词汇触动了林恩许久没有挖掘的记忆，像是破土发芽一般，脑髓深处传来阵痛。 一个闪回的片段——冰冷的石砖墙壁、老师、老尼尔、仪式刻刀、死亡…… 画面停滞在冰冷的雨夜和满是泥水的坟坑中，在那之后的记忆就是他的，林恩的。 “……更何况精灵是完全由雌性构成的种族，你们这些变态人类就掀起了第一次种族战争。”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纳莎发现了走神的林恩，语气相当不满，一个苹果被她狠狠丢了过来。 “当！” 苹果在距离林恩一拳左右被无形的力量格挡开，落在了他手里。 “在听。”林恩将苹果递给沃恩，暂时压制住脑内的疼痛，“那么你们呢，半兽人的历史又是什么样的？” 这话他说的极小声，毕竟他可不能确定前面的捕奴队里会不会有耳聪目明的家伙。 “我凭什么告诉你！” 兴许是林恩的走神惹怒了纳莎，她扭过头躺进了软软的毛皮堆里。 另一边，已经近黄昏的白石领，平民们习惯把屋脚肮脏的排泄物扫进更深的阴影里，防止秋日仅剩的日光把它们的味道进一步放大。 唐纳此刻在一处木屋里拿着摞羊皮纸，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认真的阅读。 “唐纳！面包是留来慢慢吃的，不是零食！” 一个带着老茧的手趁着少年不注意夺下了还剩半掌大的面包，小心翼翼包到帕子里。 唐纳抬头，那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亚麻色的长发和草绿色的瞳孔，几粒雀斑点在两颊。 看着长姐风范的姑娘，唐纳只能看着帕子里的面包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喊出对方的名字： “丽莎姐姐……就一点，一点。我现在是林恩大人的书记官，每月可以领到15铜……哎呦！” 正昂头闭眼骄傲地讲述自己工资的唐纳被丽莎一个擀面杖敲在脑袋上，立马抱头不再炫耀。 “领主大人是让你做了书记官，但这不是你挥霍报酬的理由！” 唐纳感受着带着老茧的手掌轻轻摩挲过自己的头顶， “我们要感激林恩大人，不然……不然我们是过不上这样的日子的。” 两人保持着一人说一人听的状态，只是片刻的安静很快就被敲门声打破。 “丽莎？丽莎！书记官阁下在这里吗？” 唐纳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他记得这个声音，是仆役兵的队长，以前会来找姐姐的麻烦。 他起身打开门，只是面前的中年人没了往日的嚣张， 此时他双腿颤抖，油腻的汗珠顺着脖颈打湿了他的亚麻衣。 “怎么了？” 唐纳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也是林恩赐予的能力之一。 “我们听从领主大人的命令在领地周围拉……拉练，但一支箭突然飞过来射穿了约翰的脖子！” “于是你们就跑回来了？” 唐纳立刻了解到大概的情况，只是他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 “嗯，对。” “带我去你们被攻击的地方。” 唐纳轻轻开口对着仆役队长说道，转头对着丽莎大声： “姐姐，他们遇到点麻烦，我过去看看。” “小心。” 一路上命令着仆役队长来到白石领的郊外，这里靠近迷蒙山峦的山脚，大片的树林铺到此处偶尔会有猎人在此处打猎。 但现在，微微泛黄的草地上倒着一具喉咙被射穿的尸体。 “好了，你回去。”唐纳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对着身后战战兢兢的队长下令。“让骑兵们拿起盾在城墙上守好，我不回来不许开城门。” “是、是是是……” 没有理会快速离开的队长，唐纳俯下身观察着尸体。 “弓箭，很准而且带有魔力，显然不会是人类所为……人类很少会把魔力消耗在这种地方。” 脑中大量的知识涌出，唐纳感觉自己就像是历经百战的密探，尸体上一丝一毫的痕迹被他收进眼底，在脑中快速处理。 “这种魔力波动好熟悉，似乎和那些寄生虫的波动很像。” “魔力、弓箭……这种组合并不难猜，精灵……” 唐纳自言自语着翻动尸体，又起身估算着箭矢飞来的距离，向着面前的树林里走去。 “地上没有明显的脚印，树上吗？” 他抬头又看了看身旁的树木，但并没有攀爬过的痕迹，枝条也没有被压弯的迹象。 “那就是这里了。” 唐纳再次俯身，将树根附近像是自然倒伏的杂草拨了拨，一些被力道压弯的痕迹就出现在叶片的末梢。 “果然是精灵。” 正当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时，身侧较远的阴影里响起顿挫的语调， 下一秒一阵如被毒蛇咬中的麻痹感传遍了唐纳全身， 一支箭矢嗖地飞向自己的咽喉！ 而与唐纳相反的方向，林恩正观察着那笼楚楚可怜的精灵们。 【艾 不可作成】 【塞纳 不可作成】 【莲 不可作成】 …… 夜幕下，为了防止精灵们趁着夜色逃跑捕奴团的人打起火把盯着这群商品。 ‘系统，为什么这么多精灵一个可以作成的都没有？’ 【现阶段系统只提供宿主种族的单位作成】 ‘啧，我和我的废物系统。’ 林恩心里再次‘称赞’了一下自己的系统，在他看来如果自己能够救出这些精灵，在给领头的一个英雄作成，估计有望收复这群精灵。 可惜，系统太废物了。 “说起来这么多精灵你们是在哪儿抓到的？” 林恩端着一杯类似前世咖啡的苦豆汁走了过去，和爱德华聊天。 “就是迷梦山脉，也就是迷梦山峦、迷梦群山，这附近的村落叫法不一样。” 爱德华端着杯麦酒，和前世的啤酒差不多就是更加浑浊，气泡也没有那么足。 “这一个就要1金，你们能赚多少？” 听到林恩的询问，爱德华灌了一大口麦酒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些不甘心。 第9章 英雄的意义 “我们这次也是意外抓到这些精灵的，原本只是想抓些野兽卖给斗兽场。” 爱德华喝着麦酒，指了指几个明显成熟的精灵，她们的脖子上套着不太合适的项圈。 “偶尔一些沾染了魔力的野兽很稀有，亚龙也很适合这种禁魔圈，但是精灵就不太合适。” “我们在山脉里发现了她们生活的痕迹，借助迷烟和迷药让她们昏迷才搞到手的。” “通常一个未经调教训练的精灵奴隶在70银到2金不等，但是训练好的享用一次就需要1金一晚上。” 林恩听着爱德华的抱怨，心里倒是对这种暴利行业有些咋舌，但也就仅此而已，要是让他在领地开设这种行业…… 算了，以他的道德水平做不出来这种事。 前世看得老师不少，但确实没什么实操经验，这个不属于种花家的基因范畴。 翌日一早，捕奴团和林恩几人一同动身前往林地的更深处， 这里位于迷梦群山中，是一条半人工开辟出的林间小道， 凭借这条小道可以在一天内横穿小半段山脉来到尼亚河。 一群人在日头再次黄昏的时候穿过了林地， 宽阔的河水让对面的笼上一层水汽，隐约间只有闪着魔法光辉的高塔在暮色的昏黄里。 林恩与爱德华、沃恩一起站在被河水拍击的崖边，两侧是如同被利刃断开的崖壁。 爱德华从皮甲的内衬里取出一个形如火折的圆筒，猛地摇晃，随后扔向高空。 下一秒，一团像是短棍一样的符号炸开， 遥远的河面上传来巨兽沉闷的吼声，片刻，水汽中破开一条细长的脖颈，圆头长颈的巨兽裂开带着细密利齿的巨嘴看向众人—— 在它的身后，一条木质结构的大船在水面巍然不动。 “蛇颈龙？” 林恩看着略微熟悉的怪物，愣愣地来了一句。 “蛇颈龙？那是林恩兄弟那边的称呼吗？在自由城这种巨兽叫做楼龙，亚龙的一种。它们族群被阿库扎大人驯服，成为了海运的支柱。” “大概不是一种……” 听着爱德华的解释，林恩耸了耸肩，毕竟都不是一个世界了，也许真的不是一个物种。 楼龙默默低下头颅，一条如同桥梁的木质长梯贴服在它的长脖上，众人顺着桥梁走过，感受到重物感消失的楼龙重新抬起脖颈，转身拉着大船驶向尼亚河对岸。 爱德华的捕奴团一上船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大群商人贵族凑到了他们身前，林恩则是带着沃恩选个了角落的地方放好了马车和马。 “怎么，就那么想去看看？” 林恩双手环胸，嘴里叼着肉干调侃着双眼看向捕奴团的沃恩。 “你一个旅行商人排解寂寞我倒是能理解。” “不不，领主大人你说笑了。” 周围没有人，沃恩也就不再配合林恩伪装身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那么下流的人。 “您知道吗？精灵除了是天生的超凡者，同时也是优秀的战士。曾经大陆上第一支全部由英雄组成的军队就是精灵的‘血仇者’军团。据说她们都是用某种方式提升了自己，才获得了远超平常英雄的力量。” 沃恩向林恩科普着精灵的特点，但林恩反而被‘英雄’一词吸引。 “英雄？” 林恩疑惑地看向沃恩，表情拿捏地恰到好处，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一样。 “嗯，我曾经在家……古书里看到过，据说英雄就是超脱了自身种族某项禁锢的存在，他们因此被诗人传唱，记录在书本中。” 沃恩中间顿了顿，神色略微紧张的看了眼仔细聆听的林恩。 不过看到对方神色如常，沃恩眼睛飘忽了一下，看向依旧在毛皮堆里的纳莎。 “总之不论是任何种族的英雄都非常强大，传说他们超脱了命运，是征服者也是最靠近神灵的人。” 林恩不是没有听出沃恩的口误，只是他更在意‘英雄’的含义， 他的系统名为【英雄作成】和这个世界的英雄应该有着什么联系才对。 只可惜沃恩的一番话并没有让废物系统有一点触动。 ‘超脱命运……确实有一点，如果我没有穿越，那么这个身体就已经烂掉了；唐纳也是，如果不是我帮他，他可能才是上绞刑架的那个替罪羊……’ 林恩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肉干， 突然耳畔传来楼龙的嘶鸣，不远处的商人们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货物，他们到岸了。 林恩与沃恩走在商队的最后面， 他们前面的几个商人手里牵着一两个有着人类五六岁样貌的精灵女孩，崭新的禁魔锁链拴在她们的脖颈上， 衣服单薄，林恩甚至看到了脚边的血痕。 ‘畜生。’ 但也只有这句话而已， 如果是帝国全面禁止奴隶贸易，那么林恩有足够的理由上去一脚把那几个商人踢下河，可惜他不行。 当奴隶成为人类普遍的需求和娱乐后，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公然和人类本身为敌， 而同时作为人类，林恩也不会得到任何非人种族的支持。 楼龙静静游向入海口的方向，自由城上的海风让林恩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这儿你熟，咱们先去找个旅店然后吃个晚饭？” 林恩询问沃恩，不过对方摇了摇头。 “领主大人你顺着这个方向往前走就能看到一个旅店，店长是我的朋友，你过去可以打折。” 沃恩指了指右手边，随后指了指自己和货物。 “我因为有所属的商会，商会在自由城都有自己的旅社和货物集放地，我们可以入住。” “这样啊，行会的模式。”林恩点了点头，从内衬取出一叠一共十张木牌。“给你了，记得给我卖个好价钱。” “这……不行，大宗交易雇主必须在身边才行，这是我们商会的规矩。” 沃恩立刻把木牌推回去，林恩笑了笑，取出一张交给沃恩。 “那你今天晚上先帮我探探路，我的领地急着用钱。” “……好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在港口分开，林恩顺着沃恩指的方向一路来到名为【大尾巴】的旅店里， 前台是个包着头巾的少妇，怀里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你好，我是沃恩的朋友，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沃恩来了？”少妇先是看了看门口，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在这里登记一下就可以了，20铜一周。” “他过得怎么样？” 语气带着些许不甘心，不过更多是释然，怀着一点点姐姐式的关心。 “还不错，他这段时间去了白石领，进了些品质不错的毛皮。还有些糖块和盐巴，几年估计能赚一笔。” “亲爱的爱玛，最近怎么样？” 一个声音在林恩停住话头片刻后才插入，顺着声音林恩看过去，是一个穿着考究绸面服饰的男人。 “皮特。”爱玛略带不快，但还是给林恩介绍。“他是自由城有名的奴隶商人。” “是的先生，我看您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精力充沛需不需要些训练有素的女仆？” “有趣……” 林恩打量着眼前的皮特，对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眼光似乎很不错啊。 第10章 精灵奴隶 不论是帝国，亦或是其他临近帝国的地区，为了体现贵族的尊贵通常将贵族的权益与富商的加以区分，其中比较常见的就是仆役。 女仆与女佣在帝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务—— 女仆是完全依附于贵族的附属物，非自由人，通常是由奴隶或是高负债的家庭成员担任，仅侍奉贵族。 而女佣则不同，女佣是自由人，只要是你出得起钱，哪怕是流浪汉也可以雇佣女佣。 林恩看着叫皮特的奴隶商人，他说出的‘女仆’而非‘女佣’。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皮特先生？” 两人离开大尾巴旅店，一路顺着平整的石板路来到一家连片的建筑群，像极了前世的大银行。 林恩开口发问。 “我是个老商人了，自我祖父那辈起就从事奴隶贸易，看人很准。” 皮特抬手整理了一下胸前紫绸布的衣襟，两撇八字胡高傲地翘了起来。 “您提到白石领的时候，如果是商人在提到盐糖这种好东西总要着重说一下，但您反而说的是毛皮，这说明您只了解这个，据我所知白石领相当贫瘠，往年那边来的人也都是销售毛皮。” 确实如此，林恩点了点头，他是去年秋来到的白石领，那年正好是一个毛皮商救了快要断气的自己。 “哈，我们到了。” 皮特鞠躬，将手伸向前方——沃金斯商行，厚重的橡木门很好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商人先一步打开了门，将林恩引了进去。 店面的外层并不是奴隶，就像是前世的宠物店不是小猫小狗一样—— 特制的禁魔圈、拘束服、皮鞭以及蜡烛。 林恩看着暗暗咋舌，两人向深处走，更里面才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硕大的铁笼被牢牢镶在地面，一种类似于自己魔法符文的力量在地面上蜿蜒， 进入这里，一种无力感就自脚底传来。 “地面上这些是？” 林恩一边看着铁笼内萎靡不振的大块头，他们都具备一些野兽的特征，毫无疑问都是和纳莎一样的兽人。 “不愧是您，眼光独到，这些是我家族的机密。” 皮特笑着打了个哈哈，向林恩介绍起这里的商品。 “这个区域是大型种的兽人，他们是不错的战士，也可以兼任苦力，不过最好的一批通常会被斗兽场的人买走，这里的通常是一些雌性和老年的大型兽人。” 林恩看到这些兽人脖子上戴着硕大的禁魔圈，整个人如烂泥一般倒在笼子里，立刻没了兴致。 “其他的呢？” “您跟我来。” 皮特说着带着林恩走向更深处， 这里的铁笼更小，地面纹路的压制力也略有减弱，笼内大量雌性和清秀的雄性兽人跪在笼内小心看着林恩。 “这些是猫瞳种和狼獾种的兽人，已经被训练的很好，只要您要40银就可以买走一只。” “他们也可以作为战士？” 林恩对比了一下眼前的这些家猫家犬，和脑海里攻击凌厉的纳莎，感觉完全是两种生物。 “当然不行，他们已经被训练地没法拿起武器，就连锋锐的爪牙也被我们掰断、打磨过，已经不能作为战士培养了。” “这样啊……”林恩点点头，这就和前世那些训练宠物不护食一样，“你这里只有兽人吗？” 想起路上看见的那些精灵，林恩觉得还是精灵更划算，至少与生俱来魔力天赋不会被训练剥夺。 这话让皮特有点为难，他从胸前口袋取出手帕擦了擦额头。 “嗯，有，不过……她可能……不太符合您的需要。” “先带我去看看。” 林恩摩挲两下短发，他感觉眼前的老板有点不太对，似乎对自己太过恭敬了。 皮特一路带着林恩向建筑的下层走，和正常的地下室不同，这里本该裸露的岩层、土层被一种灰铁色的材料覆盖， 整个装潢像极了恐怖电影的地下监牢。 哀鸣和叫骂声不绝于耳，林恩能看得出来监牢内的奴隶都还在驯化阶段， 他看见一只有着豹猫花纹的雌性兽人利齿被活生生拔下，粘稠的血水混杂着口水向外淌着。 “就是这个。”皮特走到最里面，这里布满伤口化脓又暴露在空气中的怪味，“她在这里驯化了两年，身体越来越弱……” “就她了，多少？” 林恩看了看监牢深处的精灵—— 很瘦很小，乍一看也就人类十三四岁的样貌，耳朵没有林恩见过的那么细长， 半睁的瞳孔透着翡翠般的绿色，头发是嫩芽般的新绿， 正以一种祷告的跪姿躲在角落里。 “如果您需要的话……嗯……20，不，15银。” 皮特犹豫了一下报出了数字，价格让林恩略微惊讶，太便宜了，便宜地过头。 “给你。” 他从怀里那袋十金币的袋子里取出一枚，随手递给皮特， 看了看用来锁住铁门的大锁，手指勾动，火焰突兀出现将铁锁熔化成炙热的铁水。 身后的皮特双目瞪大，左右看了看才咽了口唾沫，将身姿放得更低。 林恩推开监牢的门，走进去看着蜷成一团的精灵少女。 “没有禁魔圈？” “没、没有，大人。您不清楚，精灵在禁魔环境里会快速退化，在不接触植物的情况下一般三到五年就会死亡。” “这样啊。” 林恩伸手将精灵拉起，看了看被麻衣遮住的身板，随后拉着丢给皮特。 “给她洗个澡，换个干净的女仆服，还有禁魔圈。” “这几天我都在大尾巴旅馆。” 皮特嘴里还咬着那枚金币，拉住精灵忙不迭地点头。 “当然，法师大人，我今晚就送过去。” 林恩点点头，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沃金斯商行。 一日前，白石领郊，迷梦群山山脚。 “大姐，你射出去的箭居然空了！” 偷袭的精灵小队中有人惊呼出声，同一时间唐纳感觉身上的麻痹感消散，抬手将口中的箭杆取下拿在手里作为武器。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强忍着麻痹感微微低头咬住了飞来的箭矢。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白石领的士兵！” 唐纳此刻没有了和姐姐在一起的傻气，脚步一错就遁入了茂密的树丛。 阴影与植被的遮盖下，密探匿踪的能力被他一点点适应， 缓慢却安静地靠近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 “明明是你们这些人类袭击我们隐森在前！娜娜，找到那个人类！” 一个更加成熟的声音开口，与之前稚弱的声音不同，这一次是模糊的帝国语。 同时出现的还有弓弦拉动的轻响。 唐纳咬咬牙，他被林恩赋予的知识里，密探只要暴露就应该快速离开， 可是此刻不是他想跑就能跑的—— 正常的密探此刻的腰包中都有一两颗遮蔽身形的烟雾弹， 唐纳伸手摸向腰间， 手指翻动，一块散发着大麦香气的面包就出现在他手心。 或者，密探怀里也会备着附有麻痹药物的吹箭， 唐纳将面包塞进嘴里咬住，缓缓身后探进内衬，一个细长的物体被他取了出来， 箭头、长管， 只不过尖头处沾着凝固的墨水—— 是自己作为书记官带在身上的记录笔。 唐纳的动作一滞，周围传来飞虫的嗡鸣声，他立刻明白了寄生虫也是其中一个精灵释放的， 但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逃跑—— 密探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向死而生， 脑海中的知识突然跃出， 唐纳的身体随着脑海中的知识一跃而起，嘴里的面包被他拿在手上狠狠丢向只剩下十步左右的精灵们， 随后整个人在林间拉出一道灰色的身影， 片刻消失不见。 面包带着破空声直直撞在一个精灵少女的额角，她本就是半蹲着身体不平衡， 受此一击被面包狠狠砸倒在地，手中一根看起来古旧却生机盎然的枝条脱手而出。 “那个人类偷袭我！” “用什么？面包吗？” 另一个少女走到一旁捡起草地上的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凯瑟琳，娜娜别玩了，先找到那个人类，其他族人很有可能被带去了白石领，我们得抓到他才能知道怎么进去。” 一个高挑的精灵穿着树皮甲从阴影中走出，手里的弓弦紧绷，双目直直看向虫群飞离的方向下令。 第11章 赫蒂 日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林恩揉了揉眼睛起身将衣服穿好， 旅馆的床不大，只能勉强挤下两个人。 他一起身，光就落在了床上精灵少女牛乳般的皮肤上，借着漫射的光线露出一种宝石的光华。 林恩抻了抻腰，将上衣穿好。 悉悉索索的穿衣和木质地板的吱呀叫醒了还在浅眠的精灵，她勉强支起身子， 白色薄被盖在她的双肩，起身的空隙能勉强看到一条白丝睡裙。 “按照帝国的习惯，女仆应该比主人起得更早。” 林恩对着巴掌大的镜子勉强穿好繁琐的外套，向身后的精灵开口。 精灵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身处何地，下意识拿起被子将自己护在床脚，半晌发现林恩没有攻击的动作才从被子里探出头。 “你就是昨天的……那不是梦？” “当然不是，赫蒂，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仆了。” 林恩说到女仆一词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这一切还要从昨晚说起， 当林恩来到街上后，他一边快步向旅馆走，一边心中询问系统。 ‘你不是说目前不能作成除我所在种族以外的单位吗？’ 【是的】 ‘那你解释一下这个叫‘赫蒂’的精灵是怎么回事。’ 林恩之所以毫不犹豫地买下精灵奴隶，就是因为对方脑袋上的系统探查【侍奉者赫蒂 可作成】。 【超出了系统的检索范围】 ‘啧，我和我的废物系统。’ 林恩早就料到问不出什么结果，他就是不死心想要问一下。 也就是自己回到旅馆不久，穿着格子长裙与蕾丝围裙的精灵就被送到了林恩的房间。 被禁魔圈套住的精灵半睁着眼，低头像是在祷告着什么， 林恩从找零的一袋银币中丢出一枚给送来的商行的人作为小费，起身将门关上。 “你叫什么名字？” “赫……蒂……” 精灵的声音很小，但帝国通用语的发音极其标准，甚至比林恩自己标准。 “如果有一个摆脱禁魔圈的机会，你愿意付出什么？” 林恩在床上坐下，显然这个动作招致了精灵的误解， 赫蒂害怕地向后倒退，嘭一下撞在了木门上。 “我是说成为我的助力，不是要你的身子。” 林恩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语气颇为无奈。 “赫蒂会魔法，能听到植物和动物的说话……还能，嗯……没了。” “你会什么对我来说不是必要的，我需要确保的是你的忠诚。” 被系统进行作成后会获得对应职业的技能，这一点是在唐纳身上印证过的，如果唐纳决心隐藏，仅凭肉眼自己根本发现不了对方。 ‘也不知道唐纳怎么样了。’ 想起自家的面包书记官，林恩只求回领地后原本用于工程建设的大麦不会都变成面包。 “我可以向母树起誓，只要您能放赫蒂自由，赫蒂愿意在不威胁同族的情况下向您奉上忠诚，侍奉您。” “好。” 林恩起身，按照之前那个商行小弟的耳语解开了禁魔圈。 下一刻，周围空气中的魔力骤然激增，尤其是水元素在赫蒂周围凝结出淡淡的水雾， 同时一道绿色的气息突兀出现在赫蒂的额头，在林恩的注视下一分为二注入进自己和精灵体内。 ‘怎么回事？系统，面板。’ 系统面板在林恩面前出现，原本空置的面板上多出了一个【状态】。 【侍奉契约：受生命之树认可的契约，此契约影响下违约的一方将会被剥夺生命】 ‘还好，我也没打算去攻击精灵。’ 林恩耸耸肩，关闭自己的面板转而打开赫蒂的面板。 【侍奉者 赫蒂】 【经历卡：幸存者、侍奉者、契约者、奴隶、仆从】 【可合成英雄职业（10）（50）】 ‘两个未知职业……系统我还有多少经验？’ 【剩余经验64】 【第一次行使领主购买权额外给予50经验】 【书记官唐纳完成一次密探行为获得2经验】 【密探唐纳完成一次密探行为获得2经验】 ‘选择50经验作成。’ 【此次合成消耗50经验】 林恩确认作成后，赫蒂像是感受到什么，害怕地左右张望，下一秒虚空中喷吐出蛛丝将她缠紧。 “别紧张，契约达成，这是我给你的报酬。” 大量的蛛丝喷出，很快就将赫蒂包裹成一个大茧， 但很快林恩的脑中就响起拟真的敲门声，系统的警告突然弹了出来。 【警告！遇到未知错误！作成失败！作成重试中……】 【警告！遇到未知错误！作成失败！作成重试中……】 【警告！遇到未知错误！作成失败！作成重试中……】 疯狂的重试弹窗挤满了林恩的视线，赫蒂的进化茧也在融化和凝固间反复徘徊， 林恩勉强从弹窗的缝隙间看到在大茧的背后，一只蜘蛛的虚影正在被大量的触手，或是藤条抽打， 蜘蛛的影子闪躲不及被一下抽碎，阴影蠕动化作细小的蜘蛛虚影分开向各处消失。 【错误消失，作成继续……】 所有的弹窗一个接一个消失，此时的大茧已经渐渐消失，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细丝留在赫蒂身上， 淡淡的雾气笼罩着精灵少女， 片刻后，送来的女仆装变成了一套以黑色为底，纹着白色蛛网的女仆服。 林恩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除了长裙外，款式像极了前世动漫里的各种女仆服。 【作成出现错误，原职业‘织命傀偶（50）’转变为‘女仆（10）’】 【多余经验已退还，补偿宿主100经验】 “主人，在想什么？” 赫蒂清甜的声音把林恩的意识拉回，他左右看看才发现沃恩正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他。 “说到哪儿了？” 林恩喝了口水，等着沃恩回答。 “昨晚我去了一趟吉德拍卖行，在那里检定了一下您给我的卷……魔法牌。” 沃恩说到这儿调笑的眼神隐去，变成了严肃。 “他们愿意按照15金币一张的价格买断，但我还没有达成交易，另一位鉴定师大人就说这是赃物，要求没收魔法牌并缴纳罚金。” 林恩一愣，这种魔法牌是自己制作的，根本没有盗窃一说，于是开口询问。 “怎么回事？” 第12章 横生波折 “沃恩，我们也是老交情了，但这一次我也不能自己做主。” 林恩和沃恩两人坐在装潢极尽华美的鉴定室内，面前是一个身宽体胖的商人。也是这家拍卖行的主人。 “吉德先生，我现在只想见一见昨天说我们的魔法牌是赃物的魔法师大人，仅此而已。” 林恩出声打断了对方，他现在心情很不美妙。 十五金一张的价格可以说让他欣喜若狂，考虑到不能一次拿出太多导致物品贬值，只要十张，自己就可以摆脱那个刺客带给自己的债务，并且建设白石领。 建设完成，自己就可以舒舒服服享受领主生活，积攒一些经验尝试能不能用来升级废物系统。 可现在，一切都因为一句话而泡汤。 “林恩，冷静一下，在自由城……” “在自由城，公理是从超凡者口中说出的。” 沃恩的话并没有说完，一个高傲中不失优雅的声音就盖过了他的声音。 林恩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向着几人走来，毫不犹豫占据了此处主座的位置。 “我就是你要找的魔法师，这里的鉴定师乔尔·兰伯特，自由城的中阶法师、云堡的继任者与守护者、兰伯特男爵……” 一长串的名号像是咒语一般被利索地念出，林恩无端联想起上一世常常看的相声贯口。 “我现在要通知你，你盗窃一个超凡者与男爵的财物，并妄图在他眼下销赃，这种行为极大的侮辱了我的尊严和权威，但仁慈的我决定如果你交还赃物并递上罚金，我可以既往不咎。” 乔尔抬着头，略微狭长的脸型上均匀涂抹着白色的粉末，在日光下照得惨白。 “证据呢？” 林恩并没有被那些名头吓退， 他来之前就问过常来自由城的沃恩，得知这里报案需要相应的举证，自己的魔法牌是通过基础符文绘制的，虽然不确定其他法师会不会使用，但只要自己现场绘制一样可以洗脱嫌疑。 “证据？这是我的学术研究，属于秘密资料，不能给你们这些凡人展示。” 乔尔抬手蹭了蹭自己食指的戒指，满不在乎地回复。 但是下一刻，他坐的木椅就猛然生出新的枝条，囚笼一样将他牢牢禁锢住。 “那么，兰伯特男爵，我同样作为超凡者需要你出示你的资料作为证据，不然我将以诬告罪上报给自由城的督查所！” 林恩坐在椅子上，左手撑住下颚，右手在外人看来晕染着一团绿色的光华。 “你！” 乔尔惊恐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枝条，下意识想要用力量挣脱却发现枝条越缠越紧。 “你什么？你不会没想到这些牌的主人同样是超凡者？” 面对林恩的嘲讽，乔尔面容扭曲，原本擦在脸上的白粉也随着皱纹的挤压簌簌地落下，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说辞。 “就算同为超凡者，你这种盗窃他人学术财产的行为也依然要受到重罚！” “大人，这位大人……” 吉德悄悄来到林恩身旁，轻声耳语道。 “还请您高抬贵手，这位乔尔·兰伯特男爵还是自由城首席男巫伦纳的弟子，惹怒他会出乱子的。” “放心，自由城首席不会因为一个中阶的学徒就和我起冲突的，这件事就算是他来，公正也站在我这一边。” 林恩摆摆手赶走了还想说什么的吉德，看着旁边目瞪口呆的沃恩刚想调侃一下对方的承受能力， 鉴定室的大门就被一股魔力推开。 “公正永远会站在受害者一方。” 略带稚气的声音和一个少年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鉴定桌上，林恩看向少年，对方比自己还要年轻些，看起来和唐纳同岁， 不过身上环绕的气息告诉自己，对方的实力相当可怕。 【奥能大师 西德·伦纳 不可做成】 系统的鉴定给出了答案， 眼前的少年就是自由城的首席，‘男巫’伦纳。 同时林恩还注意到对方的前缀，往往系统鉴定出的前缀都是对方职业最高级的通用名， 比如唐纳的‘男仆’、赫蒂的‘侍奉者’， 同时还伴随阶位的描述——怀特的前缀‘初级血腥骑士’就是如此。 而眼前的伦纳给了林恩一个新的阶位——大师。 “我收到了小乔尔的求救讯息，过来看看。” 伦纳把玩着鉴定桌上的一枚宝石，将晶亮的宝石放在眼前，透过它观察着被束缚的乔尔和持续施法的林恩。 “魔纹，很精简，很了不起。” 他伸手，魔力风暴扭曲了室内的空气，林恩手中的光华顿时消除， 枝条没了魔力的供应也不再紧紧绑缚乔尔， 乔尔忍气吞声地扯开枝条恭恭敬敬走到了伦纳身旁。 “老师，我……” 只不过他刚想开口告状，一团紫色的魔力就封住了乔尔的嘴巴。 “公正所在的一方，我想先听听你的说法。” 伦纳随手将宝石一丢，在桌子边缘的双腿荡来荡去，赤色的双瞳盯着林恩。 “作为领主，我耗尽心力制作了这些魔法牌，为的是解决领地的税款、重新整顿白石领，只不过您的学生似乎对这些牌的归属有些疑惑。” 林恩表达了一个弱者应有的恭敬，他从椅子上起身，向少年模样的伦纳行了一礼。 “白石领？” 听到领地的名字伦纳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恩，随后摇了摇头。 “我并不关心一块领地的归属，我只想确认这些魔纹牌是你制作的吗？” “当然。” “你的老师是谁？” 伦纳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超凡者通常以师承或是家族的形式传承，询问对方的长辈也能确认对方话语的可信度。 但这个问题却并没有给林恩带来方便。 他的力量是系统给予的，职业能力也是符文而不是魔纹，一时间林恩根本给不出答案。 “不敢说？还是没有？” 面对林恩的沉默，伦纳眼睛眯起，肩膀处的黑色长发随着魔力浮起， 虽然面带笑容，但此刻一股可怕的威压降临在室内所有人的身上。 “咔嚓。” 他身下的鉴定桌传来轻微的开裂声， 吉德已经离开地老远，躲在角落里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尼尔，老尼尔。” 林恩灵光一闪，原身那些碎片的记忆里最害怕、最恐惧的名字被他念了出来， 一点点记忆碎片又被挖了出来—— 高塔、瘸腿古怪的老人、锋锐的刻刀与划破皮肤的刺痛。 “只是，我已经离开了。” 林恩说出离开后，让原身颤抖的恐惧慢慢减退，他这才发现自己只是提到了那个名字，双手就在颤抖。 “疯子尼尔？他居然还有活……嗯，学生。” 伦纳听到这个名字，抬手解除了室内的威压，顺便祛除了封在乔尔嘴巴上的魔力， 不过让林恩惊讶的是，就连之前叫嚣的乔尔此刻也不再开口，反而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向自己。 “但如果是他的话，你的说法很有可信度。” 伦纳从桌上跳下，魔力化作绳子将乔尔拖拽着一同离开。 “这次是我学生的问题，作为赔偿我给你一个忠告。” 好听的少年音越来越轻，但直到对方消失在走廊上，声音依旧在鉴定室内传达着。 “小心雷尔夫的报复，你现在跳入了一个燃烧的火坑。” 第13章 天坑的白石领 “吉德先生。” 林恩思考着伦纳的忠告，对着角落里的吉德招了招手。 “领主大人，您叫我吉德就可以了。” 吉德连忙起身，肥肉堆叠起的衣服褶皱都来不及抚平就来到林恩身侧。 “刚刚伦纳大师提到的雷尔夫是谁？” “雷尔夫伯爵是帝国的边境伯爵之一，也是帝国仅剩的五位伯爵中唯二实际掌握兵权的。” 林恩回忆了一下自己作为书记官接触的文书，以及书房里的帝国知识， 对于这个边境伯爵没有丝毫印象。 “可这和白石领有什么关系？伦纳大师为什么让我注意他？” 伦纳离开前先提到了领地的归属，才告诉林恩这个消息，显然对方和自己的领地有什么关系。 “呃……” 只不过这个问题让之前知无不言的胖商人一下顿住， 吉德先是左右看了看，之前这里的威压已经让人不敢靠过来， 他心下稍安，才吞吞吐吐道。 “这件事还要从去年说起，去年九月份，怀特领主曾经来到自由城赌博。” “但正好与雷尔夫伯爵相遇，两人在赌场豪赌，最终怀特欠下伯爵一千金无奈将白石领的归属转让给了伯爵大人。” “什么？！” 林恩只觉得脑仁嗡嗡响，他没想到自己干了大半天，不惜直面对上大师级法师就为补齐欠款的领地居然不是自己的？ “不对，不对，还有什么，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右手摁住额角，林恩深吸一口气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的废物系统运作非常古板，通常是认定了职务完全归属于某人才能获得经验——如果你不是领地的所有人，那么就算是你宣告自己是领主也没有意义。 他曾经尝试过自己在书记官的情况下去兼职男仆的工作，但不会有任何额外的经验获得。 而昨天系统明确解释了一笔经验的来源—— 你第一次行使领主权利购买奴隶，获得50经验。 那么目前的领地归属权确实是自己，这一点是被系统认可的。 “没错，当时怀特赖账，他并没有携带拉瓦尔男爵签署的委任令，所以希望伯爵可以延期一年收回领地。” “雷尔夫同意了？” “是的，大人，伯爵展现了自己的大度。” 吉德听到林恩直呼伯爵名讳，眉头一跳一跳地，表情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不过林恩倒是呼出了一口气， 现在是九月末，既然怀特能够用漏洞赖账，自己也可以。 “还有什么？” 林恩将手放下一边从怀里取出十张魔法牌，一边继续询问。 吉德掏出手帕擦了擦满是油珠的汗液，思考着开口。 “还有，嗯，还有……对，雷尔夫伯爵的手下前几日刚刚来过自由城，只不过他们只是支很普通的捕奴队。” “啊，还有，雷尔夫伯爵的次子已经到了可以封地的年纪。” 林恩看着磕磕绊绊，就差哭出来的吉德摆了摆手。 “行了，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这是10张魔法牌，按照昨天你们拍卖行和沃恩达成的交易，买断15金一张。” “是，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金币。” 吉德转身，逃也似的离开鉴定室。林恩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转头询问沃恩。 “沃恩，你知道些什么关于雷尔夫伯爵的吗？” 全程看戏的沃恩被问到时明显有点走神，好在问题他听得很清楚。 “雷尔夫伯爵是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人，依靠边境的摩擦经常抓捕战俘和平民贩卖到帝国内。” “其中最大的商会就是他的次子开办的，名为沃金斯商会。” “等等。”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让林恩猛地坐起，“沃金斯商会。” “对，也是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会，吸引了不少捕奴队的加入。” “难怪啊……” 林恩一下想起昨晚那个皮特毕恭毕敬，还要打折的行为，显然将自己误认为是雷尔夫的人。 “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白石领属于拉瓦尔平原的一部分，从属于男爵，这样的赌约成立吗？” “成立，帝国自救国战争后已经不再过度管控贵族们的领地，这种领地赌约屡见不鲜。” 沃恩摇了摇头，完全没注意到林恩有些了然的目光。 片刻，林恩抛着钱袋和沃恩回到旅馆带上了各自的同伴， 这一次的交易已经结束，林恩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打算先一步打道回府。 “沃恩，考虑考虑为白石领效劳？我的领地正缺一位商队首领。” 在楼龙的脖颈处，林恩向沃恩发出邀请。 “如果春天我前往白石领还能见到您的话。” 沃恩鞠躬回礼婉拒了林恩的邀请。 林恩也不多说什么，对方和自己走了一路经历了政变，又看到了雷尔夫和领地的问题，犹豫也很正常。 “说到做到，你要以你的姓氏发誓啊，沃恩·琼斯。” 在沃恩惊愕的目光中，林恩微笑着消失在楼龙身后，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 “琼斯……琼斯……” 那个被他抛在一边的姓氏回荡在沃恩的脑海中，纳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耳语： “说不定你可以相信他，他就是位超凡者，同时那个男仆少年的气息也非常可怕。” “还有那个精灵……”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沃恩能感觉到似乎林恩的下属都不简单。 那么，不简单的唐纳现在如何了？ 林间一天的追逃早已经谢幕，唐纳坐在城墙上小口咽着面包，但身上的装备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 一套紧实散发着魔力光泽的皮甲护住了他胸口的要害， 手中将面包削成小块的匕首在阳光下没有一丝反光， 腰间的布袋坠在一条有着细小宝石点缀的腰带上。 此刻的唐纳目光锐利，脚步轻松，甚至嘴里还哼着小曲。 在他的身后一个面容稚弱，看上去只有寻常人类十二岁的精灵正被一个焦黑的面包堵住嘴巴， 暗绿的双瞳怒视着悠闲的唐纳， 一副要将他剥皮抽筋的表情。 不过很快，焦糊下细嫩的面包让她的表情渐渐舒缓， 等到唐纳再看向精灵娜娜时， 她已经将一个小臂粗的面包吃得一点不剩。 第14章 俘虏 “可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吗？” 林恩回到领地，领主城堡内的炉火已经烧得劈啪作响，暖烘烘的热浪上正有一壶牛奶散发出香味。 他看着在自己书房里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吃着面包的陌生精灵陷入了迷茫。 好在赫蒂起到了很好的翻译姬的作用，熟练掌握帝国语和精灵语的她站在一旁，小声询问着娜娜的情况， 而书记官唐纳则是用不甘的目光盯着娜娜嘴里的面包，复述着俘虏精灵的经过 ——事情并不复杂，追逃的转折来自于一片山谷的遗迹。 “凯瑟琳，娜娜，你们两个继续追逐他，将他赶向苹果河谷，我去那里劫击保证抓到他问出大家的下落。” 阴影处的女精灵走向一个大树旁，随着一阵呢喃和绿光闪动，她再次出现已经是百米外的树梢。 “好的，优拉姐姐！” 两只精灵将双指并拢，如飘动的柳枝般划出弧线，随后肩并肩向着飞虫的方向离开。 唐纳自然不知道精灵的计划，他凭借脑内密探对飞虫的知识，一路冲向山林中气味最刺鼻的地方， 随着脚下一空， 整个人向下滑落，唐纳猛地调整身形，用之前咬住的箭矢作为缓冲， 抓住箭矢伴随着泥土与新鲜的草汁滑落进深谷内。 入鼻就是一阵令人晕眩的酒香，深谷中的阳光极少， 谷底的植物呈现出一种苍白但厚重的样子，紧紧贴在地面。 唐纳晃了晃脑袋，作为英雄级密探，他被系统赋予了一项超出常人以及自身职业的能力， 此刻他脑内的知识转动，大量药物学的知识被翻了出来，很快一种被传已经灭绝的草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酒神草，一种特殊的酿酒用草药，也是高级秘药、迷药的主味之一。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记忆无比清晰， 所有关于酒神草的一切都如同烙印一般在脑海里。 “沙沙……沙沙……沙沙……” 酒神草下传来细密的响动，唐纳明白那些是守卫酒神草的毒蝎， 他深吸一口气，一股新生的魔力重新缠绕到脚面， 下一刻他的速度再次拔高，身体轻盈， 让他在叶片之上飞速奔跑，直到魔力耗尽，他眼疾手快攀上山谷中央一块巨岩。 天空中一声古怪的啾鸣声传来， 旋即，一只体型硕大的半鸽半鹰的鸟类就冲向了唐纳， 同它一起飞来的，还有一支被魔力包裹的箭矢。 唐纳向后一跃，整个人已经离开了登顶的巨岩，箭矢直直插入石缝中，魔力带来的爆破掀起碎石， 反而先一步击中已经扑向他自己的怪鸟， 怪鸟张开的羽翼反而成了保护唐纳不受伤害的保护伞， 趁着怪鸟吃痛的功夫，唐纳手腕一翻捞起一枚飞石，单手一撑就攀着一点凸起重新来到巨岩上。 他低头看向箭矢崩碎的岩石，一个如同竖井般的空洞出现在他面前。 唐纳缓口气，将手中的飞石丢下等待它落地的声音， 看着远方跑向自己的两只精灵向她们做了个挑衅的手势，一跃而下。 “然后呢？” 听着唐纳讲得绘声绘色的故事，林恩有点想要去找桶爆米花，但故事就这样中断了。 林恩开口询问，就看到唐纳直勾勾地盯着最后一块即将陷落于精灵娜娜小嘴的面包。 “赫蒂。” “在，主人。” “让你的同族收敛一下，她现在是战俘，不是客人……至少……至少给唐纳留一个面包。” 话说到后面稍微缺乏了一丝底气，不过林恩还是说出口，赫蒂轻轻将面包端走，只留下一杯热牛奶给娜娜。 这只操控虫子的精灵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同族端走了最后一块面包，泪眼汪汪地看了过来。 随着一串精灵语，她把桌子上的牛奶喝干，气呼呼地坐在木椅上盯着两人。 “她刚刚说什么？” 林恩指了指娜娜，看向重新回来的赫蒂。 “她说，要不是遗迹内的机关被我触发，我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用来作为交还族人的筹码。” 唐纳在一旁耸了耸肩，之前他在讲故事，翻译娜娜的话都是赫蒂负责，突然开口翻译精灵语让林恩一愣。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精灵语？” “就是在遗迹之后，主人，我听到过三只精灵的对话，看到遗迹的文字脑海中就出现了相关的语调，这一切都是您的恩赐。” 林恩点点头，他现在明白英雄级赋予唐纳的是什么了——远超常人的学习力， 以唐纳的面包水准为例，他离开前唐纳做的面包还只是普通白面包的程度，现在的手艺已经可以和前世的西点面包一较高下了。 “所以你是依靠遗迹抓住的这只精灵，遗迹里面还有什么？” “我没有深入内部，外部只有这套衣甲和武器，我愿意将所得献给您，主人。” 说着，唐纳就开始把身上的装备解下，不过马上就被林恩止住了。 “你的奇遇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我不会因为是你的恩人、你的领主夺走你的一切，也不会因为贪欲让你将一切贡献给我。”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唐纳俯身向林恩行礼。 “你先继续在城墙附近布防，防止另外两只进入袭击平民。” “是，主人。” 唐纳无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盯着自己的赫蒂和大眼睛转个不停的娜娜。 “说说，为什么说我绑架了你们的族人？” 秋夜，呼啸的风并没有吹灭用魔力供应的魔灯， 一队由轻骑兵带队，两位骑士领头的队伍踏入了白石领的土地。 一架由矮人工匠精心打造，附着了魔纹工艺和稀有金属的马车内，一个面容英俊、身姿高挺的白发青年正在侍女的簇拥下喝着美酒。 其中一个骑士缓缓停下马，将自己靠近马车的床边。 “巴雷特少爷，我们快要到了。” 马车内的青年闻言起身，随意抬脚踢开了挡住马车门的狐耳侍女，将光洁带有肌肉的上半身探出马车，看向远方的群山和近处的农舍。 “白石领，很快这就是我的领地了。” 第15章 怀特的遗产 “因为你们……人类带走了我的姐妹，这里又只有一个领地。” 赫蒂做着同声翻译的工作，顺便给林恩面前的杯子里添满牛奶。 苦豆汁太涩嘴，林恩喝不习惯，就和前世不喜欢美式是一样的。另一边的娜娜眼巴巴看着热牛奶的雾气，鼻子嗅个不停。 “你说的精灵我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这可以作为交易的情报，需要你们花钱。” 林恩吹了吹牛奶，喝了一口，奶腥味有点重，但好过苦豆汁，一瞬间他开始怀念蜜雪冰城。 “同时你们杀害了我的士兵，这同样需要你们花钱赔偿。” 赫蒂又把林恩的话转述给娜娜， 能看得到娜娜那张小脸上露出了真实的迷茫。 “我们没钱，而且明明是你们人类抓走的我的姐妹，为什么我们要给你钱？你们这是敲诈！混蛋人类！” 赫蒂转述完娜娜的话，轻轻向后退了退，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神色。 “首先，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我不是抓走精灵的人，你这样大呼小叫是在将可能的‘朋友’推向敌人。” 林恩看着娜娜的脸，对方听到赫蒂的转述显然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 “其次，人类习惯用利益去衡量大部分的事，你给钱我办事，这和你们精灵的观念恐怕不一样，但你现在面对的是我，白石领的领主，人类，而不是你的姐妹。” “好了，赫蒂你先带她下去，你的禁魔圈给她套上，把她关在仆役房就行。” 看着精灵娜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林恩摆了摆手让赫蒂带对方下去， 白石领百废待兴，现在不是处理这种异种族的时候， 如果是一群精灵他林恩或许会仔细思考一下，看看能不能培养出什么好的关系，扩充自己的实力， 现在小猫两三只……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他把自己画了十多遍的图纸又取了出来， 拿上炭笔在上面重新勾画了起来—— 图纸上是前世常被提及的地暖，只不过没有压力装置也没有铜管、合金管，制作出来很难。 仆役房里， 赫蒂犹豫着将禁魔圈放下，虽然使用禁魔圈并不算是‘威胁同族’，但她自己下不去手， 而娜娜现在之所以乖乖的也多亏了唐纳薅到的酒神草—— 一种粗陋的禁魔药剂勉强隔断了娜娜的魔力感知，让她的魔力在体内蛰伏像是桉树上的考拉，一动也不动。 “你为什么肯听从人类的话？” 娜娜看着身穿女仆服，只是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精灵赫蒂，发出了疑问。 “因为主人拯救了我，让我脱离了暗无天日的囚笼与可悲的命运。” 赫蒂探头看了眼窗外，白云映入了她嫩芽般绿色的眼瞳。 “我曾对母树起誓，任何物种，只要能带我离开我就会永远侍奉对方。” 一缕风吹开了赫蒂的留海，一个萌芽的印记停留在额头。 “你是侍奉者？母树的侍奉者？怎么可能呢？这片大陆怎么可能还有母树，除了……” 娜娜瞪大了双眼，喃喃着，但在最后一刻醒悟了过来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赫蒂只是看着她，俯下身，琼鼻顺着娜娜的脖颈到了耳根， “我不知道你说的侍奉者是什么。”赫蒂摇了摇头，“但我能闻到的，母树的气息，事实上来到白石领后我就能感受到魔力的增长。” “但是我回不去了，我失去了一次母树的庇佑，失去了所有的族人，从一个幼童流浪在这片大陆上百年……我累了。” 她将身子挺直，慢慢走出了仆役房，语气里满是落寞和疲惫。 门框的阴影下，她又停住脚步，犹豫一下对着娜娜开口道。 “你可以尝试信任一下主人……他……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不一样的林恩此时看着手里的图纸抓耳挠腮， 他既不是土木工程的学子也不是农村帮家里修土炕的孩子，冬天快要来了，白石领的冬天冷地吓人，没有足够的御寒措施明年开春人口怕是要减十分之一。 “主人，城外不远处有一队装饰豪华的马车向着白石城驶来，可能是您担心的雷尔夫公爵。” 身后散发出淡淡的面包香，林恩身体向后靠了靠，唐纳的身影就出现在眼角。 “你去探听一下，让守门的骑兵开门放行，也不要声张，带着他们直接来城堡。” 林恩看着越来越淡的身影，又嘱咐了一句。 “对了，让厨房把我教的炖菜和你的面包上两份备好。” “好的，主人。” 唐纳的声音听不真切，等林恩转头时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 想了想之前准备好的托词，林恩起身，又从身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枚黄铜的单片眼镜挂在右眼， 一抹淡淡的紫色闪过，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只有林恩才知道，右眼的镜片下，房间变得略微虚化、半透明。 这枚探知眼镜是他对于符文的二次尝试，基于目的的不同，附魔似乎可以通过符文巫师本人的意愿做出改变， 很不科学，但很魔法。 探知眼镜可以对眼前的事物进行一定程度的透视、探查、感知， 很方便，但平常用不到林恩当初也只是在拿到镜片成品后附魔实验了一下，从来没在城堡里戴过。 “嗯？” 林恩左看看、右看看，视线落到了一个墙缝处， 那里本该是怀特曾经放置自己盔甲的位置，也是藏钱的暗格，林恩还以为那里面已经被刺客掏空了， 不曾想现在居然看见一本书册仍然躺在里面。 他起身抠出一块墙砖， 伸手把书取出，透过右眼的镜片，林恩看到一卷羊皮纸被封在书的封皮内， 把书丢在桌案上，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之后再回来看也不迟。 林恩把墙砖放好，起身走向城堡大厅。 另一边，唐纳早就换了身书记官的常服站在城门口，等待着车队来到。 “开门！瞎……” 马车前的骑士还没来到城门前就高声叫嚷着，但还没喊完话头就硬生生止住。 “怎么了，西蒙。” 巴雷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喊话的骑士嘟囔着回话。 “少爷，白石领的领主很识趣，城门是开的。” 这就像是催债的人平常面对的都是冰冷的铁门，陡然间变成敞开的大门，门旁边还站着两个迎宾小姐一样， 感觉很诡异。 “有趣，进去看看。” 巴雷特吩咐道，他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嘴里嚼着女仆用嘴衔过来的浆果，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6章 巴雷特·雷尔夫 “初次见面，巴雷特先生。” 林恩在城堡的大厅和巴雷特进行了简单的拥抱礼，这种礼节常见于贵族之间，用于释放善意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怀特死了？你就是代理领主？” 巴雷特笑着打量着林恩和白石城堡，而林恩同样在打量他—— 他有着大理石的身材，和常见帝国人不同的发色与瞳色，面骨倒是很有帝国的风格——棱角分明。 林恩注视着巴雷特灰蓝的瞳孔与白发，向餐厅抬手。 “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当然。” 巴雷特很有主人风范地点点头，直接从林恩面前走过，带起一阵玫瑰和醋栗的味道。 这还是林恩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闻到彻底没有体味人类， 嗯，第一个是已经变成面包精的唐纳。 两人来到餐桌前坐下，长桌两端各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炖菜，配菜的主食面包散发着令人惊讶的麦香。 林恩观察到巴雷特的鼻尖动了动，轻轻抿了抿嘴角。 “奶油炖菜，白石领物产并不丰富，只能这么招待贵客了。” 他倒不是没有想过来点红烧肉或是地三鲜这种菜震惊一下这些理论上的中世纪西方人，但用于炒菜的铁锅和相应的调料一样都没有。 让他用平底锅做红烧肉，林恩甚至都能听到某个油管博主发出的“嗨呀”声。 “味道很香，看起来林恩领主对于美食很有研究。” 巴雷特吃得很克制，但用餐速度很快，保持着基本优雅的同时，一碗炖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客人，请用。” 赫蒂走到巴雷特身边倒好牛奶，杯中砂糖的味道很好中和了牛奶的腥味， 不过正当她收回手时， 巴雷特伸手握住了赫蒂细嫩的手腕。 “精灵奴隶？” 他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将赫蒂打量了一遍，着重在赫蒂胸口停留了片刻。 “咳咳，巴雷特先生，赫蒂是非卖品。” 魔力瞬时从赫蒂手腕处爆发，狂涌的气浪推开了巴雷特毫无防备的手。 林恩适时打断了对方，将最后一点面包吃完示意赫蒂收下去，然后将甜点端上来。 他盯着巴雷特的双眼，那双灰蓝的眸子没有一点被打断的不快，这让林恩很紧张， 巴雷特并不傻，能在二十二岁掌管他父亲的奴隶贸易，这个人的城府远比自己一个前世的大学生深地多。 “说起来，赫蒂还是从雷尔夫伯爵的产业下买到的，若是其他的商行根本看不到精灵。” “当然，西方王国有很多的杂种，也不乏精灵这样的稀罕货。” 巴雷特听到林恩恭维自己掌管的产业，身子向后靠了靠，很满意地接受了称赞。 “不过我来这里也不是听你这种平民恭维的……”他扯了扯真丝外衣，露出结实的胸膛，“说，你想要什么？” “钱？地位？女人？” 面对巴雷特的询问，林恩笑着摇了摇头，注视着巴雷特，准确说是系统给予的标识， 等待赫蒂将布丁放到桌上，他才缓缓开口。 “这些都不重要，我没有权限转移领地的归属。” 他舀出一勺布丁放在嘴里，因为没有吉利丁片，他告诉厨子的制作方法其实是依靠粥增稠，最后蒸熟。 和真正的布丁还是有所区别的。 巴雷特闻着面前的布丁，人有点发懵，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林恩刚刚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有权利，尝尝，这是赫蒂做的，味道要比城堡的厨师做的更好。” 但巴雷特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吃东西，他一拍桌子，身子向前探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压迫林恩屈服。 “你说没有权利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平民想要赖账吗？” “不不不，巴雷特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林恩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方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想得沉得住气。 “我是代理领主，负责经营领地，掌握领地的经济与民生，但领地的归属权本质上依旧由怀特所有。” “但是怀特死了！” 巴雷特并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他已经知道怀特死于刺杀，这对于要拿下领地的他来说是必然知道的信息。 “是的，但是怀特死前并没有任命我是下一任领主，我不具备转让权利。” “于是你打算用死人作为挡箭牌？”巴雷特暴怒起身，随手打翻了面包。“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赖账？一个平民坐在这个领主的位置上？”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可以去寻找拉瓦尔男爵，想必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复。” 这就是甩锅了， 把锅扔给拉瓦尔男爵这个拉瓦尔平原的主人，白石领的真正所有者，只要他开口，林恩不得不将领地双手奉上。 但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根据之前刺客的表现来看，拉瓦尔男爵很着急用钱，他根本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能收上税的领地送到别人手上。 更不要说，林恩刚刚给这个男爵赚了五十金的额外孝敬。 “嘭！” 巴雷特狠狠锤了一下长桌，灰蓝的双眸眯起，咬牙切齿道： “林恩，我记住你了。” 说罢，转身带着自己的侍从一路离开了城堡。 “主人，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还能怎么样？” 林恩又舀了一勺布丁送进嘴里，回复阴影里唐纳的疑问。 “他身上有着四件魔力道具，但他不敢杀人，他既然知道怀特被刺杀和我名字，就同样知道我是个超凡者的事实。” “领地里有他的人，唐纳，把这些人找出来，搜查他的房子，找到确定证据就把他抓来拷问。” 林恩回忆着前世看过的权谋小说和电影，希望能找到些许有用的东西， 但很可惜，空空的脑袋什么都没有。 “对了，把那家伙的布丁也给我拿来，赫蒂做的可不能浪费了。” 想不出来就不想，林恩把自己的布丁两口吃完， 看了看另一份布丁，突然灵光一闪。 白石城外， 噼啪的鞭响和奴隶的惨嚎声从装饰华美的大帐篷中传来， 密不透风的深色布料没能映出男人们妄想的场景，片刻后赤条的巴雷特走出帐篷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卫兵很识趣地走进去拖出了两个已经被鞭打地看不出人型的雌性奴隶，向着不远处的山林走去。 “少爷，其实我们有足够的士兵，还有我们两个，完全可以攻下白石领。” 之前的骑士西蒙走了过来，将一条柔软的长布交给巴雷特。 “西蒙，动动你满是肌肉的脑子想想，拉瓦尔那个疯子怎么可能允许我们染指他指定的领地？” 他擦了擦身上溅落的血迹，将布丢到西蒙的盔甲上。 “白石领是他唯一一个在他继任拉瓦尔男爵后划定的领地！这里有他的秘密，如果我们不能用契约或是暗杀拿到这里，就需要一个足以得到皇室庇佑的理由占领这里！” “或者你有本事面对他和他的血腥骑士团？” 巴雷特说到最后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西蒙以及他身后的兄弟，可这种神态下西蒙却只是单膝跪地，不再开口说话。 【血腥骑士团】是鸢尾花帝国最强的军团之一，核心骑士完全由超凡者组成， 传说中他们以饮血为乐，是十足的疯子。 第17章 精灵的用处 “娜娜，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林恩走进仆役房，开门见山，唐纳顺着阴影走进来，带着面包的香气，时刻准备同声翻译。 “我需要你控制虫子去袭击城外的那群骑兵，白石领的兵力难以和他们抗衡。” 房间里没有炉火，空气中有些即将入冬的阴冷，林恩手里的那碗布丁就显得相当诱人。 他故意将布丁在娜娜的眼前晃了一圈，看着这个精灵女孩的目光顺着布丁碗一起移动，林恩就知道有戏。 “母树的力量是守卫家园的！不可能交给你们这些人类使用！” 娜娜说的义正言辞， 当然，如果说话时没有带上吸溜口水的声音那就更好了。 “巴雷特·雷尔夫，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人，如果他占领了白石领，你们的存在很快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你们就算是救出了之前被抓走的族人也只会再次落入人类的魔爪。” 为了吓唬娜娜，林恩伸出手做出一个非常恐怖的鬼脸。 娜娜看着那张脸，猛地用被子遮住自己，缩在床脚像是一团亚麻织物组合的史莱姆一般抖个不停。 “但是。”林恩话锋一转，“如果你帮助我拖延了巴雷特占领白石领的脚步，就相当于保护你的族群，保护你们家园。” “你想想看，你一个人就阻止了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人伤害你们精灵，你未来就是精灵的大英雄。” 如果娜娜此时抬头看林恩，就会发现林恩的语气和表情像极了打算骗小孩糖果的怪蜀黍，背后的影子都戴上了恶魔角。 “真的吗？我……可以吗？” 亚麻布的薄被后面悉悉索索探出一个长耳朵，随后是一只嫩芽绿的眼睛，娜娜偷瞧着林恩，想看看这个人类有没有撒谎。 “当然，这可是拯救族群的功绩！” 林恩看到亚麻布动了，就收敛起自己的表情，随后一脸严肃地把手边的布丁拿出来——微热的布丁散发着奶香和糖的甜腻。 “甚至，你还可以享用到赫蒂专门为英雄做的布丁。” “赫蒂，那位侍……精灵吗？”娜娜猛地从被子中窜出，以极其矫健的身手夺过碗，“那我也是英雄了！” 她拿起木勺舀了一口布丁放在嘴里，随着咀嚼两个长耳一动一动，像极了进食的小兔。 “我帮忙！”随后又警惕看了一眼林恩，“不是为了你们人类，我这是相信我的同胞。” 林恩点了点头，只是对于赫蒂的身份，他有了一点新的认知。 “那么我先问问你，你的能力具体是什么？” 看着娜娜头顶上系统的探查，林恩开口询问。 【见习德鲁伊娜娜 不可做成】 “嗯……我能和动物沟通，用自己的魔力喂养昆虫与动物让它们听我的，幸运的话还能让它们向着未知的方向进化。” “之前让猎人感染的寄生虫也是你的杰作？” 林恩恍然，唐纳之前并没有提及自己的猜测，也是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精灵会盯上白石领。 “没错，吸血虫是优拉大姐让我防卫家园用的，它们会袭击、寄生猎物但不会攻击精灵。” “有没有听你指挥，可以让人陷入虚弱的昆虫？” 回忆着唐纳探听到的情报，巴雷特这次带来了一整个骑兵队共20人，仆役40人，还有两个进入超凡的骑士，全歼并不现实，况且也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 娜娜被这么一问，脸上明显变得呆呆的，似乎是在回想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只是挖布丁的手和一动一动享受的长耳一直没停。 半晌，她才不太确定地开口： “好像……是有的，我有一个虫虫朋友，他说他喜欢上了住在隔壁的毒蜂小姐，在我的帮助下他们在一起了……” 娜娜歪着头，这让林恩心中腹诽。 ‘为什么这只精灵说话的时候感觉把自己也当成虫子了……’ “然后他就有了新的族群，继承了他的外貌和毒蜂小姐的麻痹毒液。” “你能让你的朋友来白石领袭击巴雷特的骑兵吗？” 林恩询问，同时拿走了快要被娜娜用木勺挖穿的碗。 “另外问一下，你的那个虫……子朋友是什么昆虫？” “蚊子。” 当夜，白石城城外一众士兵都在休息， 噼啪的火堆以及上面滋滋冒油的烤肉、飘香的浓汤引来夜间的昆虫嗡鸣。 林恩坐在城堡的最高处，手里端着一杯甜牛奶看着远处的营地， 身旁忽高忽低响起蚊子的振翅声，赫蒂站在林恩身后安静地等待振翅声消失。 “他说很高兴能帮助林地之子，是她帮助自己找到了真爱，如今能让这些子嗣们来帮忙也十分感激。” 林恩看着落在一旁的蜜碟里享受着花蜜的蚊子，再次揉了揉眼睛。 【种族开拓者（雄）蚊子 英雄不可做成】 好消息，野生的英雄出现了！ 坏消息，英雄只是一只蚊子。 崩溃中带着若有所思，林恩用探知远远观察着营地内的一切，随着火焰渐渐昏暗，硕大的行军营帐内归于沉寂，一群样式奇特的飞蚊钻进了帐篷。 【蚊蜂（雌） 不可作成】 在前世从来没见过的物种，它们有着蚊子一样细长的针管口器，但浑身毛茸茸地像是蜜蜂，浑圆的腹部与尾巴还有蜂刺般的锥形。 “可以尝尝你们酿的蜜吗？” 林恩的询问被赫蒂用一种奇异的波动转达，她一语不发，始终在林恩身后站得笔直。 “嗡嗡……嗡嗡……嗡……” 吸食花蜜的蚊子拍动着翅膀，林恩从来没觉得这种声音这么好听过。 “可以，不过因为冬季快到了，储备并不多。” “你告诉他，他们的族群可以来白石领过冬，对了，让他的几个子嗣也来白石城内叮几个人。” 蚊子提到的冬天让林恩想起了另一件事，白石领的冬天不比前世能有反季节蔬菜吃，现在想要吃蔬菜怕只能用大棚这种方法。 但还是同一个问题，他不会。 “让唐纳去准备一下，把从山里采来的野草编成捆挂在每家门口，让那巴雷特明天进来走两步就能看到。” 将大棚扔到一边，林恩又嘱咐赫蒂去找唐纳完善计划，看着闭口不言的女仆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记住，让唐纳宣传‘草药’是你贡献的配方，你明天早上也要跟着去。” 赫蒂点点头，先是将手里一直用魔法温热的牛奶倒进林恩手中的杯子里，才转身离开走向城堡内的书记官房间。 第18章 拖延 第二天一早，城外的雷尔夫骑兵队就哀嚎声一片， 巴雷特和两名骑士掀开帐篷就看到七八个骑兵正在帐篷里不停抓挠着身上的脓包， 那些在皮肤上鲜红的肿胞很快就在他们的抓痒下变得臃肿、透明，最后被尖锐的指甲划破流出淡粉色的脓水。 “这是怎么回事？” 巴雷特拉过一旁值夜的骑兵，他远比帝国平均身高要高的身子狠狠压迫着可怜的骑兵，让对方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不，不知道，什么人都没有，早上就……” 队友的惨状和巴雷特的怒火让这个骑兵快要晕厥，只能一个劲说不知道。 “林恩……那家伙有个精灵妞，我就知道他要搞小动作。” 看着自己部下，巴雷特捋了捋自己的白色长发，盯着不远处的森林想到了昨天没有得手的精灵。 他一下安静下来，深秋的寒意在他光滑的背脊上蒸腾出热气。 “伊芙！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那窃取领主之位的卑贱平民！” 豪华马车内走出一个赤足的狐耳女子，她拿着真丝外衣沉默着套在巴雷特的身上，呼吸声极缓，像是担心声音会惊扰到对方。 “啪！” 可凌厉的巴掌还是狠狠扇在了她脸上，白皙的脸颊登时红肿一片，伊芙跌倒在地赶忙爬起，用自己的身子擦擦沾上灰尘的手，打算继续服侍巴雷特穿衣。 “啪。” 手被巴雷特打开，他居高临下看着伊芙，一边整理自己的外衣，一边骂道： “太慢了，穿个衣服还慢吞吞的，废物。” 随后示意骑士跟上自己，没有理会自己的兽人奴隶几乎不着寸缕地在深秋中瑟瑟发抖，驾马而去。 他们三人骑马来到白石领内，城门依旧是洞开的状态，仿佛完全不担心昨夜他们趁夜色攻占城墙。 巴雷特此时压抑着怒火，紧紧盯着城内的景象， 很快他发现了和昨天不太一样的地方—— 走入内城后有不少人家在点燃门口悬挂的干草，那些杂草带起大量的浓烟和刺鼻的味道熏烤着整个房子。 周围的平民看见骑士和贵族也根本不敢上前，在他们看来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只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脏了马的蹄子。 “领民们！注意！这些干草只能预防和驱散蚊蝇，不能杀死它们，晚上要记得紧闭门窗……” 还没有靠近城堡，巴雷特就听到了那个会让他怒火上涌的声音——林恩的声音。 他催动战马，直直冲向声音的来源，那里是刑场不过此时也承包广场的用途， 刑台前面聚拢的平民看到冲来的战马连忙向两侧避开， 巴雷特像是箭矢一般冲进人群，在人群退去的海浪中猛然一滞！ 随后巨大的惯力将他从马背上掀飞，他灰蓝的瞳孔中一切事物都快速变小再变大，随后一声巨响后背就像撞在马车上一样。 “巴雷特先生？怎么回事？” 林恩适时地开口，他看了看战马摔倒的位置，那里有着已经被撞断的木椅。 “林恩！你和你的奴隶居然敢袭……” 巴雷特霍然起身，伸手就要攥住林恩的衣领，却在一下一刻被一双小手止住，他的视线穿过赫蒂的脖颈，看到刑台上还有数个光着上身，皮肤肿起的平民。 他们的症状和自己骑兵如出一辙，只是没有抓挠，双手都被捆起。 “巴雷特先生，赫蒂是我的女仆，不是什么奴隶。” 林恩抓着赫蒂的手，让她先将巴雷特放开，赫蒂感受着手背的温度，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其次，你要是刚刚撞伤了我的领民我有权利找你索要赔偿。” 他紧紧盯着巴雷特， 这个贵族出身的奴隶商人在一瞬间居然向后退了两步，很快巴雷特回过味来，停住脚步质问： “你……你只是个平民，还想威胁贵族吗？” 随后看着自己的骑士持剑来到刑台上，又挺了挺胸， “说说，为什么我的士兵只来了一天就遭到了袭击？据我所知精灵中的德鲁伊可以控制野兽昆虫袭击人类？” 巴雷特说出这句话后又看了看刑台下的民众，提高声音道： “林恩领主！你要知道所有的精灵都厌恶人类，为了防止它们袭击人类，所有帝国境内的精灵都应该被套上禁魔圈，这是共识！” 他语气微妙，转头看向在林恩身后一言不发的赫蒂。 “你不会被这个精灵魅惑了？不顾领民安危？” 真不愧是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之子，挑拨人心还是有一套的。林恩心底里给巴雷特鼓了鼓掌，斜眼看了看刑台下的群众，他们依旧保持着肃静，没有交头接耳，更没有用奇怪的眼光盯着赫蒂，反而满是感激。 “当然不会，事实上赫蒂很喜欢我的领民，就连这次蚊虫袭击也是她给出的解决方法。” 林恩笑着给巴雷特解释，顺便伸手帮他抚平了衣服的褶皱， 眼角的笑意让巴雷特再也忍不住怒火，他猛地攥住林恩的衣领，右手高高举起。 “束缚！” 木质刑台的阴影中，无数蛛丝呼吸间就把巴雷特和他的两名骑士绑缚成茧，两名骑士鼓荡自己的力量却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开。 “巴雷特先生，你太激动了，你的怒火该不会是从你母亲身上继承的？” 林恩眯着眼，进一步刺激着巴雷特的神经，他要让巴雷特疯狂，让他在领民心中确立一个自大、狂傲和怀特没什么区别的形象，这样就算他之后用金钱或是伪装收买领民，也只会得到反弹。 杜绝武力攻城和阴谋收买，这样他才会安心和巴雷特谈条件。 视线里，系统的探知清晰显示在巴雷特头顶—— 【见习怒族战士巴雷特·雷尔夫 可作成】 怒族，是邻国——西方联合王国的民族之一，他们强壮有力，有着“人类异种”的称呼，几乎每一个怒族人都是强力的战士。缺点只有一个，他们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传闻这和他们的先祖与恶魔签订契约有关。 “不要提起她！我是帝国人！” 巴雷特怒吼出声，原本俊雅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狰狞、危险，灰蓝的眸子渐渐向着纯蓝转变，在灼热的蒸汽下蛛网被溶解成一滩黏液。 他快速攻向林恩，手指的上戒指华光一闪，一柄人高的巨剑就被他握在手中对着林恩高高劈下！ “岩石。” 林恩挥动手指，他早就通过附魔的眼镜知道巴雷特身上有超凡物品，所以一直在防备， 深灰色的符文被魔力勾勒出来，高耸的石墙穿透了木质刑台挡在了两人身前。 “轰！” 剑刃凿击在石墙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石块飞溅，领民仓皇离开了刑台下的广场远远看着超凡者的战斗。 “生长。” 再次催动符文，巴雷特一剑突破石墙就发现自己的双足被什么东西缠住， 他回头一看，刑台像是活了一般从木板缝隙间长出枝丫吞噬了他的双脚。 “嘭！” 巴雷特挥剑砍向身下，巨大的反震让脚下的木板寸寸龟裂，随后碎成了齑粉，他纯蓝的双眸透露着无尽的怒火，眼中只有站在刑台边缘的林恩。 “林恩！” 回答他的却是林恩指尖略微无色的符文。 “宁静。” 困意与安宁的惬意一同袭来，像是风般吹走了怒火，巴雷特眼瞳逐渐恢复正常，手中挥动的巨剑也脱手砸入刑台下。 “巴雷特先生，冷静，我们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谈……” 林恩说着，看向身后的赫蒂， 精灵走上前袖口的阴影处喷吐出蛛丝重新包裹了无力的巴雷特，将他与另外两个已经看傻了的骑士困成一团，拖着回到了城堡内。 第19章 出来混就是要说到做到 “你醒啦，恭喜你手……嗯，恭喜你没什么大碍。” 看着幽幽转醒的巴雷特，林恩下意识就想说‘手术很成功’，还好止住了，不然这个混血少爷又得发一次飙。 “林恩！” 巴雷特看着挂着浅笑的林恩，抬手就一拳挥了上去，但手臂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 “你居然是个法师，魔纹法师！” “当然，看起来领地里的石料商人并不完全听你的话啊，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告诉你。” 林恩将手里的牛奶杯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赫蒂轻轻走进房间将刚刚温好的甜牛奶倒进空杯里。 床榻上的巴雷特·雷尔夫面色先是一愣随后转为愕然， 这让林恩不由得在心里给唐纳比了个赞。 昨天连续两次收到系统提示唐纳完成密探工作获得经验，林恩就发现唐纳正在快速变得全能。 石料商人来到白石领已经超过了十五年，而且一开始就是抱着探查白石领定居在这里的， 从他房间的暗格里搜出的地形图有着密探类似的风格，这也是为什么林恩相当担心巴雷特攻城的原因—— 背靠迷梦群山的白石城虽然看上去只有一条出入口，但根据地图来看至少有四条小道进入城内。 甚至，那个石料商还依靠采石的幌子打通了一条山脚通往城堡内部的暗道。 “科林是我父亲手底下落选的密探，缺少见识并不意外。” 巴雷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看起来并不在意林恩抓出那个石料商人。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强……魔纹法师通常施法时间长、需要大量材料，除非晋升到高阶……” 他说到这儿就闭口不再说，只是平静地看着林恩。 “你的猜测没有意义，我们现在最需要谈的是领地的归属。这里……” 林恩手指向下点了点，开口道。 “我的地盘。” “可以。” “如果你要是……嗯？你再说一遍？” 林恩还要接着威胁，却发现巴雷特很光棍地认怂了。 “可以。”巴雷特起身，他发现力量已经在渐渐恢复，“但我需要在你的领地开设一家商行。” “……” 林恩隐蔽地看了眼身旁的赫蒂，她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只有嫩绿的瞳孔没有丝毫感情地盯着牛奶杯。 “不可以，换一个条件。” 巴雷特看了看林恩，又看了看赫蒂，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稀罕但嘲讽的笑，片刻后重新开口： “石料矿场还给我。” “可以。” 这次林恩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赫蒂，只是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看着没什么热气的牛奶杯。 拿起杯子把已经凉了的牛奶一饮而尽，递给赫蒂，她伸手接过，两人默默离开。 在他们身后，巴雷特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之前的愤怒和惊愕一扫而光。 白石城的城堡是由拉瓦尔男爵修建的，曾经作为他夏日度假消暑的城堡，但也同时继承了他的低级趣味—— 平平无奇的城堡下有着极深的地牢，地牢内无数的隔间粗略数过去，就算是一人一个单间也能关押至少一百人。 除去牢房，更大的空间交给了处刑房，房间内摆设着已经被蛛网覆盖的怪异塑像和各种拷问工具。 此时，正有一个客人在中央的铁质刑架上呈大字型被牢牢绑住， 身上没有丝毫伤痕，只有面部湿漉漉地，面颊呈现一种缺氧的紫色。 唐纳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抛一接玩着匕首，开口叫醒了有点迷糊的科林。 “科林商人，再说一下，你挖出的地道一共有几条？” “……求求你，放过我，一条，只有一条，真的！” “你喜欢炖菜吗？” “喜欢……” “你的名字。” “科林。” “十五年前你在哪儿？” “刚……刚刚搬来白石领……” 审讯还在继续，从科林被唐纳抓到这里审讯已经持续了二十四个小时，接受过密探训练的科林已经坚持不住，只希望自己能有个痛快。 唐纳手边放着几张羊皮纸，他一边从怀里取出块面包，小口小口嚼着，一边对照着商人供出的情报穿插着不相干的问题一条一条循环询问。 ‘领主大人真是可怕，这种审讯方法我脑中都不存在……水刑、疲劳审讯、重复……’ 唐纳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多吃了两口面包压压惊。 “唐纳，审讯地怎么样了？” 【耳语】的符文凭空冒出，吓得唐纳直接从阴影中跳出来， 科林也因为唐纳的出现回答声猛地顿住，一口气没喘上来晕死过去。 “嗝！” 唐纳打了个嗝，从刑具旁的水桶里舀起水浇在科林脸上，回复道： “已经全部问出来了，比对了很多次没有问题。嗝！” “那就好。”林恩在书房内看着自己画出的图纸，大棚的薄膜迟迟没能敲定，“他之前不是嘴很硬吗？” “嗝！主人您的方法很，嗝，有效，只是一遍水，嗝，刑就全部说出来了。” 唐纳的声音中带着敬畏，林恩没有理会，毕竟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前世各种恐怖片里的刑罚捞出一两个都没几个人能受得住。 “他一开始不是说，他就是个哑巴，我们休想从他嘴里问出一点情报吗？” “是嗝，主人。” “那就把他舌头割下来。”林恩根本不在意巴雷特会报复，他之前只提到矿场，这个密探的情况问都没问。“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说到做到，他既然说自己是哑巴，那他就去做哑巴。” “明白了。” 林恩挂断了通讯，继续思考大棚的可能性。 赫蒂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林恩常用的牛奶杯，将杯子放到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然后退进阴影里。 思考许久，还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代替塑料，林恩自己只知道温室大棚可以用塑料或是玻璃做顶，但是塑料他不知道怎么做，玻璃需要好沙子才能烧制出来。 二者暂时都很难完成，他叹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随手放下继续挖掘脑内乱糟糟的资料， 突然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杯子—— 那里面既不是牛奶，也不是苦豆汁—— 液体呈现一种漂亮的棕色，带着微微的苦味和牛奶的甜，一种醇厚的香味顺着鼻腔唤醒了沉睡的大脑。 “咖啡？等等，赫蒂，你怎么做的？” “主人常说要是苦豆汁不要那么苦，那么涩就好了，所以我试着用魔法改良了苦豆，让它们寄生在甜麦上，最后结出了新的苦豆，不再涩嘴但苦味却明显了。” 赫蒂轻声开口，语气像是在完成一件小事。 “所以我按照您随口说的把咖……啡豆磨碎的方式，煮泡苦豆，将汁兑入牛奶。” “赫蒂……”林恩又喝了口咖啡，喃喃开口，“你是神仙吗？” “那是什么？我只是主人你的女仆，这些都是分内的事。” 第20章 唐纳的用处 “唐纳，他说的话你觉得可疑吗？” 林恩把唐纳叫到书房，复述了自己与巴雷特的对话，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巴雷特能够这么直接放弃白石领。 “可疑，但我不清楚原因。” 唐纳单膝跪地，回答着林恩的问题。 “这样，唐纳，我有几个任务交给你。”林恩思考了一下，他发现唐纳困在白石领很难物尽其用，“第一，去和迷梦群山内的两个精灵结盟。” “娜娜在我们手里，她们一定会来，但重要的是态度，让她们知道城外的部队是雷尔夫家族，帝国最大的奴隶商的部队。” “要把精灵引到奴隶商的眼里吗？” 唐纳适时开口询问，全然没有考虑赫蒂的感受。 “不需要。”林恩摆了摆手，“只需要让她们知道就好。” “第二，你和你姐姐两人动身前往自由城，在那里赚取资金，不论用什么方法在自由城建立情报站。” “情报……站？” 满是面包味道的密探一愣神就明白了什么是情报站，这属于密探的本职工作，刺探秘密。 “我承认你未来行动中一切的伪装，无论是商人、工人、亦或是乞丐，这些都是你的本职工作，只要你能提供资金和情报。” “听从您的吩咐，主人，” 林恩唤出系统，唐纳的一栏里职位已经从密探、书记官，改为了密探，他皱皱眉，感觉自己的计划泡汤了。 “第三，尽可能训练密探，组织一个隐秘队伍散播开来，将情报的来源握在自己手里。” “如您所愿，请您等待我的好消息。” 唐纳起身，深深向着林恩鞠了一躬，林恩也不墨迹掏出十枚金币丢给唐纳。 “这些是给你前期铺路用的，记住，不要在自由城暴露你和白石领有关。” “明白了。” 打发走唐纳，林恩转头看向赫蒂， 精灵女仆隐藏在阴影里，照例看不到她那张绝美的少女面容。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憋在心里，我从来都不阻止你去帮助精灵，只要在不损害白石领的限度内。” 林恩闭上眼，他和赫蒂有着契约，微弱的心境波动他作为见习符文巫师，能够很清楚感知到。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当时卖出迷梦群山精灵的捕奴团是‘鬣狗’的人，领头的名字是爱德华。” “告诉唐纳，寻找轻薄、尽量透明的不透气布料，或者类似的东西。” “桌子上是给他防身和回信用的东西，让他别弄丢，也别在自由城暴露出来。” “……谢谢您，主人。” 赫蒂轻轻开口，林恩突然反应过来似乎匆匆英雄作成后自己就很少听见这个精灵女仆讲话，似乎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一样。 “作为领主，给予领民及其子女、亲人庇护是必要的。” 林恩看着赫蒂离开，起身打算给自己倒杯热水，就发现自己的杯子里已经有着微热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走回桌案，这段时间用来绘制大棚和地暖的炭笔早就用完，此时干净的图纸上正放着三支用魔力制作的炭笔， 回身，窗台上的绿植被打理地刚好，发出和深秋截然不同的绿意。 林恩记得自己说过一次，书房颜色太单调的话， 似乎不知不觉间，整个书房已经经历了一次大装修，只是身在其中的自己完全不知道，而作为改造师的赫蒂也没有说。 “那么关于地暖的第23次尝……”林恩拿起纸，目光却落在了那本从暗格里翻出的夹层书上，“或者休息一下。” “第六个，今天少爷的火气很大啊。” 两个侍从兵将一个不成人形的猫耳少女丢入森林，浮肿的身体在落叶间发出沉闷的嘭声。 “啧啧，这种兽人在边境城要1银币一晚，真是可惜了。” “现在也你可以。” “算了，我可不想被巴雷特少爷发现。”被调笑的侍从兵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在小声开口“之前就是有个随从，被发现喜欢和这种废弃的奴隶……然后全家都被少爷……”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猥琐但有些后怕的笑，另一人连忙拉着他离开了森林。 待两人走后，森林深处的阴影里走出两个精灵。 正是优拉和凯瑟琳。 “大姐，她还有口气。” 凯瑟琳俯身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开口向着身后持弓戒备的优拉开口。 “那就救活她，她被这些人类差点活活打死，有资格加入我们复仇的队伍。” 优拉的声音很冷，她视线里不止有远方的两个抛尸士兵，还有近前猫女的伤痕， 鞭子抽打的伤痕紧密交织，皮肉都被扯下。 听从大姐的命令，凯瑟琳挥动手中枝条般的法杖，周围的植物散发出点点荧光， 这些荧光又汇聚成小小的光点落在猫女身上， 随着光点的渗入，被鞭子抽打裂开的皮肉被一点点抚平，原本几乎探知不到的呼吸也变作悠长的呼吸。 “好了，大姐。” 凯瑟琳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起身对着优拉询问。 “大姐，你说昨天晚上的蚊蜂会不会是娜娜在向我们求救，她想要用这种方法引起混乱，然后让咱们救她出来？” “不管是不是，我们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凯瑟琳你还能找到那条暗道吗？” “能……也许……” 凯瑟琳回忆着，嘴里含糊不清。 “先把这个半兽人带到临时营地，然后我们出发去那条暗道。” 优拉说着，将藤条缠绕而成的奇怪长弓挂在肩上，伸手提起昏厥的猫女走向森林深处， 凯瑟琳紧紧跟上，但就算如此，森林中也只有如同微风拂过的轻响，就像从来没有人在这里行动一样。 而片刻后，唐纳轻轻来到森林内， 他看了看地上被压过的痕迹，顺着精灵片刻的停留找到了痕迹， 手中漆黑的短刃在手中一抛一接，刚准备走入林地更深的地方，却猛地一顿， 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 入鼻是很好闻的面包味，还是最新的咖啡面包，他没经过赫蒂同意就取走了厨房里被精灵女仆藏起来的新型苦豆。 他并不喜欢赫蒂，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都被主人赋予了力量， 更是因为自己和赫蒂在工作上的重叠…… 唐纳甩了甩头，将杂乱的思绪抛出，抬手采下几片树叶在身上蹭了蹭， 面包味很快被压了下去。 确认味道改变后，唐纳才顺着仅有的一点痕迹走向精灵的营地。 第21章 合作 唐纳顺着空气中晕散的点点魔力找到了精灵的营地，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被发现。 林间的空地上没有噼啪的营火声，精灵们从不在林间生火， 优拉和凯瑟琳面对面坐在那个半兽人奴隶身边，等待着对方苏醒。 “你们应该做些警戒的。” 既然是谈合作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唐纳收起短刃走出阴影，从腰间的口袋里掏了掏丢出一块面包。 宣软的面包落在优拉的手边，面包下又一层藤蔓皮包裹，不至于沾染灰尘。 “娜娜就是被你抓走的，她现在在哪儿？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优拉根本没有去看那块面包，在唐纳出声的瞬间完成了弯弓搭箭， 闪烁着冷意的箭头指着唐纳。 “白石领的书记官，领主大人的密探，唐纳，向精灵首领问好。” 唐纳取下用于伪装的软帽，做了一个抚胸礼，显得很有礼貌。 只是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悄悄勾住了藏在那儿的短刃，脚下也附着着一层灰色魔力， 如果可以，他的目标是先解决那个精灵法师。 “回答我的问题！” 精灵的瞳色很统一，但嫩绿色的眼瞳在优拉这里像是在燃烧，她努力压制住喉咙中快要喷出的尖啸，扣住弓弦的手指发白。 “德鲁伊在白石领内做客，她很安全，领主大人甚至纵容她没有给她佩戴禁魔圈。” 唐纳起身，双手贴在身侧，右手短刃已经在袖口中伺机待发。 “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领主大人希望白石领能和精灵结盟。” 听到娜娜的消息，优拉的弓箭从瞄准心口移向了唐纳的腹部，对于后一句结盟只是回以冷笑。 但她高冷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唐纳并没有停下话头，继续开口： “我们领主知道你们的同伴被带去了哪，作为结盟的条件，我可以去帮你们打探情报，甚至救出精灵……” 说到这儿，唐纳看了看这个高挑的精灵，对方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 “但是，每一个精灵被救出来你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价钱。” “人类……你们围困了迷梦山脉数十年还不够吗？你们还要从我们身上压榨出什么！” 优拉质问着，营地周围的植物似乎因为她的愤怒活跃起来。 “人类或许围困了这里数十年，但这和我，和我的领主无关。” “你们不是人类吗？” 凯瑟琳在优拉的身后开口，语气很疑惑。 “你是精灵，但你和这位精灵首领是一个人吗？” 唐纳反问，这让凯瑟琳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和我的领主需要背上数十年前围困这里的骂名？” “我从来都不喜欢压迫别人，如果不是领主大人我将始终是被压迫者，被曾经的领主压榨、看着姐姐被人侮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能有面包吃，能和姐姐开一间面包房……” 唐纳说地很诚恳，自从成为密探后他很容易就能藏起自己的情感，适应阴影，习惯拷问和折磨探子。 但尽管如此，每个深夜他还是会洗干净双手走进厨房烤制面包。 “我能快速学会精灵语，有很多种方式要挟你们和白石领合作，但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将袖管中的短刃抛出，丢在优拉面前，优拉和凯瑟琳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类从一开始就在用她们的语言交谈。 “我的领主是个好人，他买下了一个精灵女仆赐予了和我一样的超凡力量，甚至同意她让我努力寻找精灵的下落。” “所以，不论你们是否答应合作，我都会去救你们这些精灵，因为这是领主的命令。” 唐纳摊摊手，脚上的魔力已经消散，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们的回答？” “怎么合作？” 优拉放下弓，半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打开上次我逃出的遗迹，取出里面的东西交给我的领主。” 被系统作成的人依旧拥有自己的思想，他们不会绝对忠诚于系统的宿主，也有着自己的行为逻辑。 林恩根本想不到，他才让唐纳出发前往自由城，就即将收到一份大礼。 优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优拉，隐森的护卫与先导，复仇之箭。” 她伸出手，和唐纳握了一下表示诚意，随后转身继续等待那个女兽人醒来。 “凯瑟琳，隐森的法师。” 凯瑟琳也和唐纳打了声招呼，唐纳点了点头，左手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被夹在指缝间的黑色小球就消失不见—— 用酒神草熬煮后提取的药液制成粉末，最后做成的烟雾弹，在遮蔽身形的同时还能很好的打乱烟雾范围内敌人的动作，使敌人陷入一种酒醉的迟钝，以及魔力难以运转。 他说的话是真的，但密探从来不会只做一手准备。 如果真心话不足以打动两个精灵，他可以用烟雾弹奇袭两只精灵，挟持那个叫凯瑟琳的法师，用最后一只精灵同族威胁优拉合作； 或者也可以直接离开。 事实上，唐纳始终倾向后者，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从来都不是施暴者、压迫者。 任务结束的唐纳拾起地上的短刃离开了精灵营地， 他还需要在群山中小小绕一圈进入雷尔夫伯爵的领地范围，在那里买一辆马车扮做商人前往自由城。 营地内沉默异常， 很久凯瑟琳才小声询问优拉道： “大姐，我们真的要和人类合作啊？” 优拉盯着似乎快要苏醒的半兽人，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白石领的领主能够救出我们的同胞，我可以合作，但如果欺骗我们，我会用箭射穿他的喉咙。” 她说着，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上一任隐森先导，那个精灵坐在母树下对所有的同胞说： “尝试去了解人类，平息自己的怒火，黛蕾尔的诅咒已经持续了上万年，是时候消解了。” ‘了解……可是人类从来不会去了解精灵……’ 优拉思考着，身边传来呢喃的询问： “这儿是哪儿，少爷……我……” 那是帝国语， 优拉低头看到雌性的猫耳半兽人已经悠悠转醒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第22章 密谋 “快点，快点，听说今天领主就要招收劳力了。” 一个身体强健的中年人拉着同伴一路来到广场， 曾经的刑台还在那里，只是怀特的尸首很早前就已经被焚烧干净了。 刑台下面赫蒂正在兼任书记官的工作，将前来登记的领民一个个记录好，让领地的仆役兵带去工地。 林恩坐在刑台上，手里拿着半人高的羊皮卷，上面是他让唐纳履行书记官任务的同时绘制的白石领地图—— 白石领建立至今大概过去了二十年， 除了靠近迷梦群山建立的白石城外，最早建立的蒙克村实际上才是搬迁来这里的第一个人类据点， 实际的白石领包括迷梦群山在内，一共包含四个产粮村庄和作为主城的白石城， 是周边理论上最大的领地。 但问题是白石领的作物只能一年一产，至少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群山，无法大面积耕种，且难以开发。 林恩拿到地图后第一个考量就是开发耕地， 山地虽然不好种植，但不是不能种植，梯田就是应对丘陵山坡地段产生的，只要能找到群山内高处的水源问题就能解决大半。 不过除了耕地，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要想富，先修路。 前世的经验告诉林恩领地内的交通必须完善，不只是道路设施，房屋住宅和公共卫生间也要提上日程。 白石领虽然有主城，但是和大多中世纪西方城市一样，虽然有着排水渠的设计，但是街道上的味道依旧辣人眼睛， 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辣眼睛， 尤其到了夏天，基本需要闭着眼上街。 深秋没有了过量的日光，街道建设一定要尽快完成。 在把霍霍城堡大麦储备的唐纳丢去自由城后，林恩让赫蒂清点了城堡内的粮食，分出足够过冬的粮食后，以麦代钱的招工开始。 “三号工地人员已经满了，现在是四号工地。”赫蒂的唇边有着一朵漂亮的喇叭花，她的声音也随之传遍广场。“四号工地需要进入迷梦群山内部，领主会给你们一块护身符作为保障，你们不可以丢弃遗失。” 赫蒂从身边的箱子中取出由白石雕刻的护身符，实际上就是【防御】符文。 听到接下来的人要前往迷梦群山，还没有被招工的人愣了一下，变得畏缩不敢上前。 并不是他们不想要粮食，实在是之前萨姆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也正是萨姆进山出事之后，林恩再也没有收到猎人进山的消息。 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 “我来！” 踌躇的人群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停住了他们的脚步，一个略微瘦削的高大男人走出来，人群中小声低呼： “是萨姆！” 很快，萨姆就来到赫蒂面前，他俯身好让赫蒂能平视自己。 “我报名前往四号工地。” 林恩看着萨姆，对方的身形已经没有被吸血虫寄生时肿胀、具有破坏力，看起来带着些许大病初愈的虚弱，不过双目坚毅有种夺目的光彩。 【猎人萨姆 不可作成】 ‘系统你评判目标的基准到底是什么？这个萨姆本身素质要比唐纳好太多，你为什么不能作成？’ 林恩看着猎人头上的信息有些不解。 【目标需要复数有意义的经历卡才可以被录入作成名单。】 ‘什么意思？’ 【比如‘婴儿’就不能被认为是有意义的经历卡，经历卡需要有足够的[数据删除]才能被用于作成】 系统的回复突然出现短暂延迟，片刻的杂音过去，林恩皱了皱眉。 ‘系统？’ 【我在】 林恩看着已经被记录好的萨姆，他转身走向人群鼓舞着还在害怕的领民进入群山，呼出一口气又看向天空。 ‘你有自我意识吗？’ 【没有】 听着系统的回复，林恩点了点头。 ‘我和我的废物系统……’ 他习惯性地暗骂一声，随后跳下刑台，一片柔软的草地接住了他。 林恩向低头记录的赫蒂投以微笑，随后向着他的领民开口道： “我是你们的领主！白石领的领主！我发誓保护你们的安全，自然说到做到！” 指尖火红的符文闪动，火焰如同礼花般飞散在广场之上！ “我是法师，超凡之人！” 像是解开了什么束缚，林恩呐喊着，肉嗓发出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之上，领民的目光随着空中的火焰移动， 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人群中喊道： “林恩领主！” 随后人群里爆发出浪潮般的欢呼，林恩的名字被群众高呼着，人们向着林恩单膝跪地表达着敬服， 之前犹豫的人走到赫蒂面前请求给予一份四号工地的岗位， 而在广场之外，巴雷特·雷尔夫在原本属于石料商科林的双层住宅里看着飞舞的火焰。 “林恩……” 他手中举着一杯葡萄酒，随后目光移开看着跪伏在地的科林。 “张开嘴巴。” 随着他的命令，科林张开自己的嘴巴，他的舌头已经不翼而飞，此时的他只能呜呜呜地发出声音。 “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就代替他，然后进一步我和你主人的计划。” “好。” 一个苍老中带着年轻的嗓音诡异出现在房间内， 科林听到巴雷特的命令惊恐地四下看去，但房间内除了他自己和巴雷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想要扣扣耳朵重新去听， 可一阵粘稠、蠕动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他转头望去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作一大滩黑泥一般的物质， 还没等他发出哀嚎，他就被这些黑泥覆盖。 巴雷特看着眼前的一幕，咽了口葡萄酒压住因为恶心反涌上来的胃液。 “巴雷特，合作愉快。” “带上敬语，法师，哪怕你是超凡者也只是你主人的仆从。” 巴雷特冰冷地注视着那坨烂泥逐渐变化成科林的样子，‘科林’五官极不协调地笑了笑。 “是，没错，巴雷特少爷。” 他的嗓音从低沉到逐渐正常，随后张开嘴巴取来一旁的餐刀割下自己的舌头。 断面整齐，流出的血片刻化作黑色泥浆，舌头也蠕动着钻进科林的手心。 “希望你能早点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巴雷特挥了挥手，让科林离开，自己则看着广场上渐渐消散的火焰起身离开住宅。 第23章 建筑队首席外交官 “所以你需要的是一种能打洞，还能保证上面不垮塌的动物？” 尝试着咖啡面包的娜娜嘴角满是面包渣，嘴里含糊不清地复述着林恩的问题。 自从唐纳走后，厨房彻底由赫蒂掌握，虽然单纯的面包可能没有那个面包精做的好吃，但胜在花样多。 林恩点了点头， 想要解决白石领的卫生问题就必须有下水道系统，将这些排泄物有目标地送至某个地方，甚至未来可以用于堆肥。 他小口嚼着面包，咖啡味有点少，抬头看了看一旁的赫蒂， 不知道为什么赫蒂这两天浅笑的表情下带着一种微弱的怒意，就是没办法发泄。 “唔……大概是有的，我见过一个长相很奇怪的大虫子，但是那家伙总喜欢睡大觉。” “又是虫子？” 林恩想起上一次遇见的蚊子壮士，那是真真正正造出了新物种的英雄。 ‘希望这回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杂交品种。’ 心里默默祈祷一句，等待娜娜的继续回答。 “我是在一个地下洞窟里见到他的，很大，有这么大。” 相当稚气的娜娜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脚来回摆动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圆， “他说这个洞就是他挖的，现在挖累了想要睡觉。” “那你能把那个虫子找到吗？” 林恩思考着精灵的寿命，就算是往前倒一百年，这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精灵娜娜，身高也应该有一米二三，能让她轻松通过的洞窟应该至少一米七八。 作为下水道应该够用了。 “可以，娜娜很擅长交朋友，只要娜娜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娜娜眯起眼睛，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林恩点点头，随后又换了一个问题。 “作为精灵，你知道有关于仪式、誓约一类的魔法吗？” 他不经意地看了眼书桌上折叠起来的羊皮卷，抬手敲了敲桌子，一旁的赫蒂将手上的咖啡倒进他面前的杯子里。 “……” 听到这个问题娜娜重新恢复了那种‘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的傻傻表情。 “主人，精灵基本上不会使用仪式魔法，因为我们都是母树的孩子，通常只要祈祷母树就会有所回应。” 赫蒂适时开口，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好地从面无表情的女仆升级成假笑女仆，笑容有种很高的亲和力。 “那没事了，赫蒂正好明天四号工地就开始勘探了，你带着娜娜去群山里寻找她说的那个虫子，之后工地的监管你交给那个叫萨姆的猎人。” “好的，主人。” 赫蒂小声开口，随后把娜娜带走，留下悬浮在林恩身侧还在自动保温的咖啡壶。 ‘仪式魔法……’ 林恩翻出那张羊皮卷，正是当时为了偷懒取出的怀特的遗产。 【血杯誓言】 【……吾之身，主之杯。鲜血因身而诱人，因死亡而倾倒，我在此立誓——将身献于鲜血与战争的使者、血池的欢宴者、暴虐之徒寇尔克……】 羊皮卷上绘有邪异的纹饰——鲜红的简笔酒杯内是倾倒的血液，一只利爪托着酒杯。 有着誓词、祭祀目标以及徽记， 林恩想起拉瓦尔男爵麾下的军团，鸢尾花帝国的三大军团之一的血腥骑士团，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对方的核心成员都是超凡者的原因。 【嘭嘭嘭……】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只不过是从脑海内传来。 【宿主触发职业专有任务，是否开启？】 林恩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上次翻看羊皮卷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系统的提示，这只是傻子系统的重复提示而已。 他点开任务详情，面板快速出现了任务内容： 【巫师的渴求（0\/10）】 【描述：伟大的巫师不论等级都在渴求知识，不断的实验和试错是巫师的必经之路】 【要求：完成10次由系统认可的超凡研究】 【奖励：每次研究完成获得1块经历碎片，任务结束获得1次等级提升】 其实林恩有考虑过自己的这个废物系统有可能连发布任务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看自己还是小瞧了自己的系统。 确认了一下没有时间限制，林恩点击了接取任务，面板很快转变为一份新的任务。 【超凡研究：血杯仪式（0\/4）】 【描述：以凡人之躯和恶魔交易能换来什么呢？恶魔的仪式能否反向运用呢？】 【要求：完全解析血杯仪式】 【奖励：未知】 就像是网游的连锁任务或是多项任务的一环，林恩看着任务描述，思考了良久然后取出空白的羊皮纸将怀特的遗产先在上面誊写了一边。 随后四处看了看从桌下翻出一瓶红色的墨水，在誊写好的数个地方做了标记，分别勾画出誓词、仪式徽记、以及誓词中的尊名。 做完这些林恩再次点开任务看了看，但是研究后的0\/4进度并没有变化。 ‘需要认真研究出结果才算吗？’林恩把手里的羽毛笔放在一旁起身看向窗外，‘可是领地的建设才是首要任务。’ 窗外，负责1号工地管理的是曾经瓦尔德手下的骑兵之一，穆尔。 “快点动起来，我们要在傍晚前彻底清理这里，拿锤子来！” 在中世纪，骑兵的伙食要比寻常农夫吃得好太多。 穆尔在手上唾了两口，举起两个领民拖来的铁锤狠狠砸在了面前的泥墙上。 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被直接敲开一角的泥墙木屋瞬间坍塌，他指了指面前的废墟喊道： “看见了，这就是领主大人说的危房，你们住在这里遇到震荡就会被压在下面！” “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将它们推倒建起……建起……建起……” 穆尔摸着脑袋，他人到中年略微谢顶，本就不多的头顶被他粗糙的手硬是多摩挲下来几根发丝。 “是多层房。” 身后的领民有个机灵的开口补上的穆尔的遗漏，穆尔拍拍脑袋。 “总之就是新房子，所以快点干，等到第一场雪之后就不能施工了！” 听到穆尔的话，领民们也热情高涨起来，几个人一组开始敲开、砸碎周围的小矮房。 这种矮房都是白石城内最苦的一拨人自己搭建的房子，他们大多是城里没有稳定工作只能依靠给各家做些杂物过活的人，没有田地也没有希望。 一般冬天过后他们就会死去，被冻死，或是在饥饿的睡梦中被厚重的积雪与干草顶棚压死， 来年又会有陆陆续续的人在垮塌的矮房上建起新的，他们也许是冬天被怀特抢走最后的田地，也许是病重被丢到这里等死…… 只是现在，他们看着被砸烂的家以及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穆尔，心中又涌起一丝希望—— 今年的冬天会是什么样呢？ 第24章 偶然的新任务 看着窗外开始清理路面、推倒矮房的工程队，林恩开始憧憬领地的美好未来。 通过自身武力解决了领地目前的窘境，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冬天过去，只要一个冬季他就可以尝试用更多的方式解决领地的争端—— 火药、现代化军事训练、商业贸易…… 但这些都需要原料和时间， 对了还需要脑子。 林恩揉了揉头发，天可怜见他只是个喜欢看点杂书的文科生，根本做不到前世穿越小说的男主四五章就完成钢筋混凝土的壮举。事实上他现在还在苦恼去哪儿找钢筋。 想要修高楼，要么像是前世故乡的古典榫卯结构，依靠巧妙的凹槽和木质自身的膨胀让建筑坚固牢靠， 但林恩不会，至少怎么用榫卯修房子他不会； 或者就用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解决，又快又好， 但林恩也不行，至少钢筋他做不出来。 承重的钢筋要求柔韧性、硬度……各种指标，同时对工业技术本身也要有要求。 【检测到宿主的领地改造计划，确认宿主目前状态，任务生成中……】 ‘我的废物系统什么时候这么智能了？’ 【前沿建设】 【描述：你的建设方案似乎超远现在的城邦建设，你要怎么做才能赋予实际？】 【要求：用可能的方式落实你的计划】 【奖励：领主经历获得进度增长】 “啧，我高估你了，我的系统。” 林恩眯着眼，切换着面板上的任务， 确实有任务，但是并没有任何指向，这和之前的任务布置是不同的—— 【巫师的渴求】与【血杯仪式】都有标明进度的后缀，这说明这些任务有对应的环节，找到环节就能轻松解决， 可这次任务没有。 “咖啡凉了。” 赫蒂的声音突然从身前传来，透过系统的面板，林恩发现精灵女仆站在书桌前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杯壁。 “嗯，我在……” 林恩的‘忙’还没出口，就看见赫蒂举起了咖啡杯将剩下小半的咖啡喝下，伸手招呼悬浮的咖啡壶回到手中，重新将咖啡填满。 “主人在烦恼什么？” 赫蒂走上前，唇角留有一丝咖啡渍，轻轻转林恩身后。 “怎么把房子修得更高。” 向后仰头，身子靠在软垫椅子里，从下向上越过粉白凸出的女仆服看到精灵的脸。 “人类修筑高楼……比如这座城堡需要使用大量的石料，通过石料本身的承重制作石拱型支撑，这种方式不是正常平民建筑用得起的。” “我需要用更便宜、简便的方式修筑楼房，在入冬前至少完成第一批房屋修筑。” 赫蒂将手轻轻覆盖在林恩脸上，手指舒展轻轻按压他紧皱的眉头。这是曾经奴隶训练的课程。 “木料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同样耗时，我的想法是用水泥和钢筋……嗯，简单来说就是像给鸟巢外面覆盖一层泥土一样，在保证结构的同时有坚固的外层。” 林恩知道赫蒂听不懂这些，所以用更加形象但并不完全正确的方式代换了钢筋混凝土的铸造方式。 “所以最好的就是很细很有韧性的钢铁像织网一样作为一部分承重、承受拉力的结构，辅以砖石就能快速解决建造的问题。” “但这种东西我们做不出来。”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从外面照进来，深秋的阳光带来的暖意让林恩有点昏昏欲睡。 “……的” “什么？” 林恩似乎听到赫蒂在说什么，只是没能听得清楚，开口询问了一句。 精灵的手指按压地力道愈加熟练，很快林恩就进入了午睡的梦乡中，赫蒂拿着咖啡轻轻离开，一路走向城堡后的花园。 白石城的城堡在靠近一侧的高坡上，高坡和群山相连，花园的位置就在日光最充裕的位置。 怀特并不懂得照顾花卉，也没有聘用花匠， 所以久而久之林恩就将花园开垦成了苗圃，他经历了一次白石领的冬天，差点饿死的他开始在这里实验各种作物甚至是最基础的杂交，可毕竟不是农学出身，就算是骨子里待着耕种的基因也没有解决领地里一年一种的现实。 精灵对于植物的感知相当敏锐，在林恩开始忙碌领地建设后，这里就成了赫蒂的花园。 她最先走过一小片麦地，它们原本是秋收前的最后一批大麦，只是被赫蒂施法之后，原本的麦状身体交错变成了矮小的灌木状，麦穗更加沉甸，麦粒饱满带着一种提神的香味。 赫蒂走到一处空地上，石凳上放着数种不同的种子，一只半鹰半鸽的怪鸟立在一旁扇动着翅膀。 “见过娜娜了？” 怪鸟点点头。 “山里有没有硬度很高，像是石头一样的植物？” 赫蒂伸手抚摸着怪鸟的羽毛，它歪了歪头，半晌才点点头，然后飞到石凳上用爪子拨了拨种子，挑出一个漆黑硬壳的种子。 “谢谢你了。” 将带来的谷子递给怪鸟，看着怪鸟一边吃，一边嫌弃地摆头，赫蒂笑笑拿着种子跪在草地上。 “母树啊，请您给予我看透生命的力量。” 迷梦群山中的深谷中，一点绿意侵染了周围的一切，神秘的波动回应了虔诚的赫蒂， 随着波动散去赫蒂的双眼变作金色，那颗坚硬的种子在她眼中一寸寸剥落， 在她眼中快速完成了幼芽到成熟最后凋零的一生。 “巴哈铁木……” 赫蒂很快知道了这种植物的名字，在神力的加持下她能够看到植物最真实的特质，并引导它们进化或退化，改变它们的生存方式。 “编织……藤蔓……” 随着赫蒂的低吟，铁木的种子快速进入新的轮回，这一次它不再是棵树而是一条藤蔓攀附在巨树上， 但很快生长和缠绕让共生的巨树树皮剥离，生长的枝干也被压弯。 新的轮回自然终止。 赫蒂看着种子，将目光投向花园内的其他植物，可无一例外都不能让铁木藤蔓化的种子存活下去， 无限的轮回和终止在赫蒂眼前放映，她的眼眶开始流出血泪，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最终赫蒂无力地闭上眼，手中铁木的种子不断变化，在无数的轮回中寻找着出路。 花园内响起聒噪的鸟鸣， 只是一两声后就被怪鸟驱散， 它盘旋在花园上方防止又有不长眼的鸟飞来打扰赫蒂， 赫蒂则在午后的阳光下倒在草地上，暖阳盖在她身上，周围不见枯黄的草地缓慢生长，长长的草叶遮盖住赫蒂已经日渐匀称的身体。 一滴血泪落下， 和深谷内一样的绿意在花园内晕染开来。 第25章 安抚巴雷特 林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黄昏，窗外的工程队已经清理出了原定计划的十分之一，再有几天，靠近山脚的矮房区就能被拆除完毕。 起身伸伸腰，林恩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 还是热的。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转头看去赫蒂正端着一份肉排进来，她眼眶有点发红，眼角的一点点暗红意外地有些妖艳。 林恩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点暗红已经不见，赫蒂看上去只是略微有点操劳，并没有什么异样。 “主人，晚饭是牛排和麦酒。” 赫蒂转身关上书房的门，身后魔力托着的麦酒杯缓缓落在书桌上。 林恩将羊皮纸整理到一旁，看着自己的女仆把肉排放到自己面前。 前世他也是吃过西餐的，虽然是那种自助餐只能选择全熟的海克斯牛排，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种肉排怎么做好吃， 只是领地的规划还在初期最艰难的时候，他没空去找各种香料，只是有空就和赫蒂提一嘴。 很快，前世吃过的味道就被赫蒂慢慢从厨房端了出来， 而林恩半夜去厨房看了看却没有丝毫发现，别说肉排上的胡椒粉，就连用来炖菜的奶油他也没看见。 “怎么样，合您胃口吗？” 赫蒂在窗前询问，贴心的把窗台的花换了个位置，好让明天一早能晒到阳光。 “很好……嗯……赫蒂，你去让人把巴雷特·雷尔夫叫来，顺便再做两份牛排，酒就不上了。” “……知道了……” 赫蒂摆动盆栽的手顿了顿，但还是躬身离开了书房。 片刻后林恩和巴雷特相对而坐， 城堡内并没有佳酿，为了不献丑林恩举起手里的清水。 “巴雷特先生，来尝尝我家女仆的手艺。” 巴雷特喝了口清水，面前牛排的味道已经让他的口腔分泌起唾液， 随着刀叉的分割，一块牛肉被他叉起送入口中。 “真是美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包裹着辛辣香料酱汁的牛肉，柔软但并不会丧失咀嚼的口感，肉块间的脂肪在高温下慢慢融化，散发出独有的牛油香气， 没有那种水煮牛肉的腥膻味道，更不会因为煮熟牛肉而让它们变得和皮革一样坚硬。 “我以为那种普通的炖菜已经是你们这种小地方能拿出的美食了……” 巴雷特的吃相依然保持优雅，但嘴上的话已经算不上优雅了， 林恩记得这家伙上一次过来在一边品味奶油炖菜的同时，还能一边谈事情， 现在他已经完全沉迷于牛排连说话都没有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 “嗯，我的意思是，很美味，感谢。” 倒也不是完全丢掉了脑子， 一阵食肉狂欢后，巴雷特擦了擦嘴，看向漫不经心切割着牛排但没怎么吃的林恩。 他想问问这个法师领主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叫过来，结果开口第一句变成了： “你吃不完吗？” “什么？” 林恩叉着一小块牛肉看着咽口水的巴雷特，思维一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帝国最大奴隶商，公爵的二儿子不至于连牛肉都没吃过？” 耸了耸肩，用魔力把石托盘递了过去。 看着巴雷特优雅但迅猛地吃完了剩余的牛肉，才等着对方说词。 “你以为帝国的公爵能吃什么？”巴雷特用清水顺了顺开口道，“奴隶贸易并不是帝国最赚钱的生意，武器、香料、超凡物品才是最赚钱的。” 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开口，一副全然忘了自己被林恩威胁过的样子。 “除了教国，帝国与王国的武器商人都在给双方的军队售卖武器，当然这些钱最终都会落入上层的口袋，战争越频繁武器越值钱。” “至于香料，帝国目前的市价，常见的香料比如胡椒、花香盐等大多要50银一份，就算是公爵也不会像你这么奢侈消耗这么多香料做一顿晚饭。” ‘有没有可能只是你们这群乡巴佬不知道怎么吃……比如羊肉只需要葱姜蒜煮熟味道一样也不会差。’ 林恩心里默默吐了个槽，因为野葱这种东西在白石领真的很常见，但除了他从来没有人用过。 “非凡物品我想你了解地比我多，林恩法师。” 巴雷特把球踢向了林恩，林恩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超凡者，毕竟自己和寻常的魔纹法师不同。 “一个魔法卷轴一般在拍卖行底价70银至1金之间，不过我们可不会经常这么做，很贬低自己。” 林恩举起水杯，在长桌的一端遥遥敬了一下巴雷特，那样子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 很装逼。 “但你们法师不也看不起领主吗？人类在你们眼中无非就是种群延续的必要存在。” “你很了解法师？” 听到巴雷特的话，林恩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语气里的嘲讽。 “见过一两次，暗鸦山脉内就有一位魔纹法师，我们给他实验用的素材，他为边缘军团提供魔纹物品。” ‘边缘军团……帝国的另一支超凡军团啊。’ 林恩目光闪动，这种情报虽然不算是秘密，但也不尝是一种削弱雷尔夫公爵的方式， 当然，前提是他因为自己的儿子准备摁死你自己。 “魔纹法师？”林恩思绪转动，试探着道，“热衷于研究魔纹的法师可不多，暗鸦……嗯……” 他闭上眼，手中的清水在杯中打着旋儿，装作一副回忆的模样。 “尼尔法师，暗鸦山脉的主人。” 果不其然，为了证明公爵的实力，巴雷特直接说出了那个名字， 可这个名字让闭着眼的林恩心中一阵激荡，本来合上的双眼幻视出一个落雪的街头，石头上的积雪让自己的赤脚打滑，寒冷刺骨，这时候有个女孩儿走了过来，衣衫褴褛，她和自己在说着什么…… 什么呢…… 完全听不清，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熟悉的疼痛再次出现，林恩深吸一口气。 “是疯子尼尔……嗯……” 强行将画面从眼前散去，他喃喃着开口，随后换了个话题。 “想必巴雷特先生也看到了白石领最近的情况，我希望你的军队可以先在森林附近驻扎。” “你真的打算在入冬前修筑领地？” 这正是巴雷特这几天想不通的问题，他派遣合作的法师变化身份在工地附近转了两圈，得到的情报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让他很不解——毕竟没有人会在深秋即将入冬修筑领地，因为并不是爱惜领民，只是冬季前必然无法完成工程，冬季的工期会被无限拉长，根本没有必要。 “当然，所以我有个生意要和你谈谈。”林恩并没有理会巴雷特的惊讶，“修筑居民楼需要足够的石料，这笔石料我希望现在的白石领石料场可以负责，算是我和你做成的第一笔生意。” “同时，接下来白石领的工程还有很多，我希望和巴雷特先生有长期的合作，这将会是我们友谊的开始，每批石料7银，但你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制作。” 说着，林恩起身，赫蒂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他事先准备好的石砖图纸。 第26章 疯子 “你觉得我在乎7银的收益？” 巴雷特并没有去接羊皮纸，灰蓝的眸子盯着林恩，表情隐隐有些不屑。 “你会的。” 林恩并没有理会巴雷特的态度，转口道。 “我想深秋的蚊虫会多一些，另外白石领也有多余的人口用来采矿，无非是多消耗些大麦。” “呵，你笃定我一定会留在白石领？凭什么？凭你的女仆可以让我玩？” 巴雷特收敛了之前的丑态，眼睛瞥向林恩身后的赫蒂， 但精灵女仆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四周的魔力悄然流转，随后巴雷特小指的指环亮了一下。 “袭击贵族？” 他挑衅地向着赫蒂抬了抬手，林恩看着那枚指环上的上花纹——和符文‘防御’有些许相似。 “我更希望是你用其他的方法。” 巴雷特伸手在小腹处做了个摁头的动作，但下一刻垫着毛皮的木椅就像是怪兽一般将他死死捆住。 枝丫曲卷着相互摩擦，发出吱呀的怪响，细小的木刺扎入巴雷特绸衣下的皮肤， 疼痛让他的眼眸逐渐变蓝，但他晃了晃脑袋，头冠海蓝色宝石发出微光。 “你也许知道……魔纹法师的研究很多样，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死灵法术……” 林恩附在巴雷特耳边轻声开口，他眯着眼，声音没有往日的懒散和随和， 如果唐纳在旁一定能看得出这语调和神态像极了策划构陷瓦尔德那夜一模一样。 “据我所知，雷尔夫公爵的孩子有很多，你只是一个……勉强会一些商人手段的，战俘生出来的，私生子……” 他一句一顿，随着粗壮的树干缠绕带来的窒息，巴雷特终于感受到眼前男人的恐怖， 林恩此刻微眯的双眼内流动着精纯的魔力，之间绿华闪动，明灭间挤压的力道越来越大。 “对于一个公爵而言，私生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给他赚钱，反哺他的边缘军团，让他在帝国仍然是手握实权的公爵元帅。” 赫蒂轻轻伸手贴在林恩的背后，柔软温热的触感让林恩慢慢呼出一口气。 “所以，巴雷特·雷尔夫，你的回答。” “……” 已经快被枝干根须包裹成树人的巴雷特用双眼看着林恩，他的口腔被塞入了一大截树根，始作俑者的林恩不可能不知道。 林恩欣赏着这个花花公子的窘境，最后撤去了符文。 “好，你赢了疯子。”巴雷特狠狠呼出一大口气，“你是第一个不怕贵族的平民，就算是超凡者也对贵族保持基础的敬意。” “这没什么，权力从民众中诞生，没有平民贵族什么都不是。” 林恩将手里的羊皮卷丢给巴雷特，按了按晴明穴，转身走向书房，撂下一句。 “既然谈完了，就不留你了，晚安。” “哼……” 巴雷特看着林恩的背影和赫蒂转身凸显的身材，轻哼了一声才转身同样回了一句。 “晚安，林恩领主。” 随后大步离开了城堡。 片刻后，科林的住宅里，巴雷特看着在面前的阴影里一阵蠕动才出现的假科林开口问道： “怎么样，看出了什么？那个林恩是不是魔纹法师？” 此时的巴雷特放下伪装，对美食的贪欲和对女人的色欲都被他尽数收起。 “不可能是魔纹法师，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魔纹法师的施法速度能这么快，这不合理……除非他把魔纹直接刻在了自己的肉体上。” 假科林回答地很客观，他自己也是法师，虽然只是初阶法师，但基于自身的血脉让他的力量完全可以比肩中阶法师，这让他的眼界比同级的法师高出不少。 “如果是这样呢？毕竟他释放魔法的时候确实出现了类似的东西。” 巴雷特并不了解这些，他自己的超凡能力是血脉流传下来，并不是法师这样刻苦研究出的。 “总之，我们也不会和他正面冲突，你了解那么多做什么？” 假科林没好气地开口，随后想到了什么看着巴雷特询问道。 “你为什么要和他合作？你只需要待在这里等我找出隐藏在迷梦群山内的秘密，然后带着士兵过去就可以了。” “你知道为什么宝物商人购买东西总会很多件商品一起买吗？” 巴雷特起身从酒柜中取出他带来的好酒，给自己浅浅倒了些。 “因为一个商人永远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我只是待在白石领什么都不做，就会像蛋糕上的苍蝇一样显眼。” “商人的小聪明。” 假科林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嘟囔了一句，随后也没有理会巴雷特就再次消失于阴影中。 月亮已经挂在了天边，柔和的白光透过珍贵的水晶杯折射出葡萄酒的宝石红。 巴雷特看着远处的城堡，位于城堡顶层的书房摇晃着烛火，他举起杯对着书房的烛光将酒液一饮而尽。 “权力从民众中诞生……” “和我比起来，你才是疯子，林恩……” 夜幕下，森林中的精灵营地沉寂中带着一丝不安。 “大姐你确定吗？你自己一个人去？” 凯瑟琳语气中满是担忧，就像再往前多几步就能看见的城堡是一只长着大嘴等猎物跳进去的巨兽。 “我是先导者，实力比你强出很多，而且有从遗迹里发现的那东西，就算是个陷阱我也能逃出来。” 优拉将弓箭背在后背，手中是一柄护手略有锈迹的细剑。她已经用很委婉的语气告诉凯瑟琳她只会拖自己后腿、她还不够强。 但看到凯瑟琳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优拉知道自己还是直白了些。 可是这也没办法，曾经偌大的精灵隐森如今只剩下了她以及凯瑟琳、娜娜三个战力， 原本的姐妹们更是被捕奴团抓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她必须尽力保护目前她能保护的最后一个妹妹。 “另外，她也需要你的照顾。” 优拉看向她们身后，缩成一团只是默默看着她们的雌性猫人，对方既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也不愿意交流。 就像是被猎人伤害过的雌鹿一样，开始恐惧所有的直立生物。 她最后看了一眼凯瑟琳与兽人，将细剑收到腰间触摸身旁的树干，下一刻消失在营地内。 营地再次安静下来。 那个女兽人看着优拉消失的方向许久，又看向担心望着白石领方向的凯瑟琳， 伸出手，但很快又缩成一团。 “这里……和……士兵……帐篷……长？” 月光下，这只猫人的眼瞳大而亮，凯瑟琳有些惊讶地听着她结结巴巴吐出的精灵语，思考了一下回答。 “很远，放心，人类找不到你的。” “……远？” 猫人思考着，脸上没有激动也没有放松，她轻轻地抱住自己不再询问。 凯瑟琳则轻轻来到她身边，小声用不流利的帝国语问道： “你，名字？” 猫人的耳朵猛地竖起。 “你会帝国语？” “一点点，很久前，这里……”凯瑟琳指了指远处的白石城，连说带比划，“村庄，有人和我们，来往。” 听到凯瑟琳连不成一句的话，猫人的耳朵又耷拉了回去，半晌才回答凯瑟琳的问题。 “菲丽丝。” 第27章 密室逃脱 优拉从城堡内的小树内闪身而出，周围有没有火光，也没有轮值的守卫。 她左右看了看，再三确认没有守卫后表情反而更加严肃， 优拉虽然出生后就没有离开过精灵隐森，没有离开过迷梦群山，但她作为曾经的隐森护卫，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如何设防保卫家园，现在这座毫无防备的城堡在她看来极不合理。 ‘果然是陷阱吗？’ 她这么思考着，右手不自觉按住了细剑的剑柄，左手伸向树皮甲的内部，那里面是她从唐纳口中的遗迹里找到的、对于人类唯一具有价值的东西。 看着唯有一处灯火闪亮的城堡，她绕到一处阴影中，顺着修建时的墙孔一路攀岩到二楼。 或许是一个粗心的粗心的男仆忘记了关上窗户， 优拉借着这个窗口进入了城堡内部， 幽静的房间内，草叶编织的鞋子踩上地板依旧会发出咯吱的声响，这让在山林中行动的优拉十分不适， 有声音地移动在她看来就像是兔子在狼面前疯狂地跺脚板。 ‘连地面都设计地这么刺耳，就是在锻炼警惕心吗？人类真的太可怕了……’ 优拉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能够无声地到达那个亮着光的屋子，这样就算是陷阱她也能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离开。 但事实上，林恩此刻正带着那片附魔的单片眼镜，观察着这只奇怪精灵的一举一动。 林恩布置在城堡内的警戒符文一直都没有消散，甚至自从他把赫蒂带回城堡后，城堡内的警戒符文就像是色狼一样，不止从早盯着四周看到晚，甚至视线都更清晰了，监控范围也更大了。 “这只精灵在做什么？” 林恩出声询问一旁冲泡咖啡的赫蒂， 今晚和巴雷特见过面后，赫蒂似乎很高兴，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长耳朵总是一动一动的。 “大概……在戒备？” 赫蒂也注意到城堡内有人进来，甚至更早一步比林恩发现，为了不让同族贸然接近林恩，她甚至放弃了在厨房慢慢冲泡咖啡，就为了快一点把咖啡做好后去私下拦住对方。 只是林恩在城堡内布置了符文，此时优拉小心翼翼抬脚、放脚，然后被木板之间的嘎吱声惊地后退一小步的动作，都被林恩直接用魔力借助单片眼镜放映了出来。 此时的优拉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都被林恩收进眼底，她好不容易离开了放进来到走廊，此时的走廊没有多余的声音，两侧墙壁点着烛台，冷风吹过忽明忽暗。 优拉此刻已经把林恩想象成那种为了训练手下和自己把整个城堡都打造成巨大陷阱的疯子。 她怀疑这条宽敞的走廊上有着数不清的机关， 就比如脚下的地毯——柔软的针织长毯是怀特为数不多花费超过1金购置的家具，大量的柔软长毯垫在城堡的走廊和大厅，就为了自己能够舒适地赤脚走动。 只是这在优拉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藏匿落穴陷阱、或是针刺的伪装。 所以在林恩疑惑的目光中，优拉缓缓贴紧墙面，踮着脚一点一点向着书房挪移。 “你们精灵是对针织物品有崇拜吗？比如你们的教义里会把这种东西作为神灵的供奉？” 林恩在房间里抿了一口刚刚泡好的咖啡，或许是因为自己女仆用的甜麦作为魔改出咖啡豆的基础，纯咖啡粉泡出的咖啡感受过苦涩后，有着不小的回甘。 赫蒂张了张嘴，她很想说没有。但是眼前同族的表现又让自己怀疑起曾经短暂在隐森中的生活…… 好在她想起了一样在城堡里光着脚到处走，还把面包屑掉在长毯里的娜娜， 如果针织物品在这处隐森是供奉，那么娜娜早就被判处流放了。 所以她安静地摇了摇头。 林恩看了看自己女仆的回答，随后又抿了一口咖啡，眼镜里的优拉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他努力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自己在密室逃脱打零工时在监控器上看到的从心游客就是这样。 他看了看书房的门，又看了看走廊上的优拉， 反复这样几次。 赫蒂看到了林恩嘴角勾起的坏笑，随后目视着林恩走向门口。 优拉此时正小心翼翼顺着墙壁行动，尽管如此她也一步一停，每走一步前都先用细剑触碰一下砖石墙壁，确认没有陷阱才继续前进，就这样她一步一步终于摸到了书房的房门。 她轻舒一口气，随后动了动鼻翼，她嗅到一股带着丝丝魔力的香气，醇厚且提神。 也就是她走神的片刻，身侧的房门猛然打开，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随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 “啊！” 尖叫声突然出现！耳边强烈的震感，让优拉的大脑一下子陷入空白， 脑中开始自动检索起这种恐怖尖叫的来源—— ‘老虎？不像！熊？也不想！尖叫怪？’ 大量的怪物信息在优拉脑中一遍遍刷屏，她的手还能下意识举起细剑直刺过去， 只是这一刺刺偏了，锐利的剑刃插入了城堡的墙壁，随即被卡在了墙缝里。 ‘该死！它用钳子钳住了我的剑！’ ‘不行，我得撤退……不，先找到娜娜，娜娜有可能会变成这个怪物的食物……娜娜……’ 优拉脑中不停思考着，周围的烛火早就在林恩跳出来吓唬她的同时熄灭，此刻的她还没能适应月光的亮度，大脑已经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了。 “你这个人类！大半夜喊什么！” 稚嫩的精灵语带着些许不耐烦，随后又磕磕绊绊但十分惊讶地提高了音量。 “优拉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优拉转过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周围的烛台亮起，娜娜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她内心一颤，先是想扑上去，随后警觉地看向娜娜，开口问道： “你400岁那年偷吃了什么被前任先导者罚了十年禁闭？” 娜娜看了看优拉，又看向门口好奇的林恩以及探出头的赫蒂，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是……是……优拉姐姐的束胸……” 优拉听到回答后长舒了一口气，扑上前把娜娜搂进怀里，嘴里一个劲念叨着： “你是真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是这么温馨的场面被林恩无情地打破，他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只精灵，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赫蒂： “赫蒂，刚刚她俩在说什么？” 赫蒂面无表情，但是耳尖悄悄变红，没有回答。 优拉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怪物在走廊里， 只是一个呼吸她就将背后的长弓取下，弯弓搭箭瞄准了说话的声音一箭而去！ 第28章 钢筋有望 箭矢裹挟着优拉的魔力几乎瞬息就来到了林恩咽喉，赫蒂想要阻止却因为刚刚听到娜娜的回答慢了一步。 只不过穿透皮肉的声音没有传来， “叮”的轻响后林恩面前破碎开一层魔力防御，箭矢也落在了地上。 空气中的魔力短暂映出了代表‘防御’的奥术符文，随后林恩感觉到口袋内的符文石已经化作了碎屑。 “好强的攻击力，怪不得沃恩当时想要买……嗯……” 林恩惊讶地开口，但又闭上了嘴，毕竟在娜娜和这个闯进来的精灵面前说这些有点侮辱的意味。 反观发动攻击的优拉，她此时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林恩出神，还是娜娜晃了晃对方，她才反应过来。 “原初符文？！” 惊疑、喜悦、不可置信，林恩第一次知道一个词能够包含这么多种意思，眼前的精灵看着自己发出了惊叫，就像是自己偷了对方的内衣一样。 只是她的发音很熟悉，异常熟悉…… 林恩挖掘着这副身体的记忆，从已经回忆起的片段开始向下挖掘，这次是他第一次主动挖掘原身的记忆，没有疼痛，但脑中的画面极其模糊。 突然他闯入一段回忆，迷雾中他勉强能辨认起这里是一处实验室，周围砖墙上闪动着魔力的光晕。 “魔纹……纹……是……霍……我可以……力量……原初符文……” 从记忆的泥潭中脱出，林恩喃喃着最后一个单词。 “……原初符文？” “原初符文。” 赫蒂用帝国语翻译出来，这让林恩一愣。 “你是说原初符文？符文！你知道这东西？” 自从展现出超凡能力，再到自由城一行和‘男巫’伦纳有了交集，所有的超凡者都误认为自己是魔纹法师，根本没有提到过‘符文’一词。 “你知道符文？” 林恩开口询问，随后向赫蒂指了指两个精灵，自己走回书房。 赫蒂很快就和两只精灵沟通好，又搬来两把椅子放进书房，让娜娜和优拉坐下。 取出两个杯子倒上咖啡。 咖啡的味道萦绕着优拉的鼻尖，她轻轻地嗅了嗅，随后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林恩看到那双长耳朵来回动了动，但对方的表情上还是那样故作镇定，随即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赫蒂。 ‘嗯，是同样的替身呢。’ “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白石领的代理领主，林恩。” 林恩礼貌地开口，举起咖啡杯向优拉致以敬意。 “……优拉，精灵隐森的先导者与护卫。” 有着赫蒂的同声传译，优拉开口介绍了自己，只是隐去了‘复仇之箭’的说辞。 “虽然我很想知道是你为什么而来，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你知道符文？” 林恩虽然能猜到优拉是来寻找娜娜的，只是看她全副武装的样子，应该不止于此。 “知道。原初符文是亚珈大陆最初神名的简化，比如‘生长’……” 优拉念出了林恩最为熟悉的单词，随后手指在空中游走，绘制出生长符文，但也到此为止。 没有魔力涌动，木板也没有重新生长出根须。 “就是我们精灵一族的源头，母树的真名，这个符文包含着植物生长、茁壮的意味，但就算是我们也不能直接使用。” 优拉摇了摇头，疑惑地看向林恩。 “据我所知，世界上唯一一位能够使用原初符文的存在已经陨落，而且那是白银时代的终焉。” 这回轮到林恩满头问号了，他既不知道原初符文的具体含义，也不清楚什么是白银时代。 只好把目光放到赫蒂身上。 精灵女仆思考了一下，开口解释： “白银时代是指窃取了原初神力的伪神们被驱逐出大陆的时代，那个时代的杰出人物都有机会点燃神火、铸造神国，但最终因为一场神战彻底结束。” 赫蒂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林恩，也同时翻译给优拉，大眼睛看着对方询问自己说得对不对。 优拉点了点头，接着赫蒂的话继续道： “那位存在被尊称为‘魔源’或是‘原初魔源’，名为霍恩海姆，他是人类的大贤者，但同样学习了精灵的自然法术、矮人的铸造术以及原初神明的知识……” “他曾是最有可能冲击神位，并结束神战的人选，但最终因为不明原因陨落，精灵的历史中没有记载。” 这些就是优拉知道的全部，隐森的护卫者不止要保护隐森的安全，隐森传承的知识也需要保护下来，曾经大家还在的时候优拉就是负责整理历史。 “原初魔源……霍恩海姆……”、 林恩喃喃了两句，但没有丝毫印象，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传统的法师，这种隐秘知识估计除了精灵这种长生种外，也就是专门研究历史和魔法的法师有所了解。 随后从书桌中翻出一块刻有【耳语】的白石板，取下上面的石笔在板子上写了什么，放在一旁。 “那么优拉小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带走娜娜？” 林恩重新抬头，发现自己低头的功夫，优拉正捧着咖啡喝得开心，双耳不停抖动。 “啊，嗯。” 似乎是被林恩注意到了耳朵，优拉连忙放下咖啡杯，正了正表情，严肃道： “我想要带走娜娜，同时来完成你书记官和我达成的交易。” “唐纳？” 林恩并没有急着留下娜娜，而是把重点放在唐纳的交易上。 ‘让我看看这小子临走前给我玩了什么花活。’ 然而，林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和优拉提到唐纳时，赫蒂骤然黑下来的脸。 “他与我达成协议，我将他发现的遗迹内值钱的东西交给你，而你让他尽力营救我的同族。” 林恩思考了一下，他让唐纳营救那些精灵的本意是让赫蒂好受些，根本没有考虑这几个漏网之鱼，但今天看样子救一个精灵就能刷她们几个的好感度，何乐而不为呢？ 旋即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会给唐纳追加资金和帮助，不过要视遗迹内的价值决定。” 优拉松了一口，她今夜最担心的就是这次交易不过是将她们一网打尽的陷阱，现在看来并不是。 白净的手伸进树皮甲内，略微翻找就从胸口取出一枚镶有大量金属的柱状宝石，起身交给了走上前的赫蒂。 赫蒂眼睛微微亮起，在优拉惊讶的目光中确认无害后，把宝石递给了林恩。 “这是？” 林恩摆弄着手里的宝石，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但仅此而已。 “这是炼金炸弹，大概是你们人类的炼金术师最杰出的战争武器。” 优拉说到战争时带着些愤怒，好在还算理智。 “炸弹而已。” 林恩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后表情变得索然无味，就像是你拿出小卡片点了一位女郎后发现实物与图片不符一样。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能源核心一类的东西，通常这种炼金科技产出的能源核心在小说里要么能让主角获得某个神秘遗迹、飞船的所有权，要么可以获得强大的武力。 可惜真实的穿越不是小说，他依然只有他的废物系统。 “有值钱的东西吗？” “这不是最值钱的东西吗？” 听到林恩的回答优拉疑惑地开口，在她看来人类这种热衷于侵占领土的种族，这种战争武器不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吗？ “嗯……我是个领主，种田、发展商业，让领民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对方像是误会了什么，林恩开口解释，他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询问道。 “遗迹里有书籍吗？最好是图纸，或是带有……”他看了看炸弹，“炼金术知识的书。” “有……但是你要这些做什么？” 优拉离开遗迹前也拿走了几本用精灵文撰写的书，本着保护知识的目的将它们带了出来。 她从胸前又掏出几本书交给赫蒂，这时候林恩才发现这个叫优拉的精灵胸前似乎平了不少…… “分别是《植物之语》《混种生灵》以及《金属自然冶炼》。” 赫蒂将几本似乎是用树皮撰写的书籍名字念了出来，最后的一本引起了林恩的兴趣。 “赫蒂，你帮我翻译一下最后一本，看看有没有提到金属条状物的制作？” 思考了这么久的钢筋似乎有希望，林恩转头看向赫蒂，只是精灵女仆的表情有点微妙，带着些许不开心，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长耳微微垂下，或许她本人也没有发现她耳朵比她的表情诚实。 赫蒂收拾了一下失落的心情，对着扉页的第一个词念了出来， 同时林恩脑内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巫师的渴求（0\/10）触发，任务生成中……】 第29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春宵一刻值千金 【文献翻译】 【描述：一个贤者需要有丰富的阅历与知识，这不仅需要研究，还需要阅读】 【要求：完成《金属自然冶炼》的翻译，吸收知识】 【奖励：知识就是最好的奖励】 【注意：文献翻译任务可以反复触发】 ‘不愧是你，我的废物系统，这次连奖励都没有，平常的小说写到三十章主角都进入现代化了！’ 林恩心里习惯性吐槽，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赫蒂先停下。 “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就好。” 赫蒂点点头，翻动书页，念出了一个可能的名字。 “关于金属植物性生长的研究报告（藤蔓类）？” “就是这个，好，我们今天晚上先把这个翻译出来我看一下……” 林恩很激动，如果能直接从报告了解到这种金属藤蔓的制作，就相当于现有的工程技术直接使用， 毕竟他现在就算教会领地内的铁匠学会捶打出合格的钢筋，领地内就只有一家铁匠，想要做出足够的钢筋根本不可能。 既然科学解决不了，我们就魔法。 林恩想得很简单，算是和他前世考试前那种反正满天神佛都有庙，挨个拜一拜求个六十的情况差不多。 “……” 一旁的优拉看着和手持书籍的赫蒂聊得开心的模样，优拉十分迷惑， 在她的印象中文献里的人类都是粗暴的——热衷于战争与侵略，压迫和玩弄其他种族， 疯狂的战争欲和交配欲。 就算是有少数主张和平与正义的人类，也只是凤毛麟角。 “娜娜你这段时间没受伤？” 优拉看向左右寻找什么的娜娜。 “没有。”娜娜听到优拉问话一下子把身子坐得笔直，“我在这里很好，林恩是个很奇特的人类。” “奇特的人类……你是指侍奉者吗？” 优拉隐晦地看向赫蒂，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和母树一般无二的魔力特质。 对于精灵而言侍奉者就相当于与母树在地上的行走，是人类观念中圣子、圣者的身份。 “为什么他可以让侍奉者对他言听计从？” 赫蒂的耳朵动了动，她听得到两只精灵的交谈，但视线依旧专注在古籍上没有偏移。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这个人类并没有大家说得那样看着我，而且也给我吃好吃的。”娜娜左右看了看，然后补充道。“只不过今天晚上没有。” 她在找面包，因为林恩说了娜娜的能力能很好帮助到领地发展，所以唐纳也乐得多一个面包试尝人员。 就是试尝地有点多。 “……于是根据矿石本身的特性，金属的提炼可以通过植物自体生长的排异完成，根据……” 赫蒂将后面一段的内容翻译给林恩后，将书轻轻放下，去厨房拿了一壶牛奶和大块面包回来分给了优拉和娜娜。 “我叫赫蒂，曾经的隐森在很远的地方，我只记得有冰雪覆盖。”说着她顿了一下，“我也不再是侍奉者，如果是，侍奉的对象也只会是林恩了。” 她们交流的声音很小，热衷于钢筋培植的林恩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 “不，侍奉者是神圣的使命，您怎么可以……” 优拉想要起身劝阻，但被一股魔力死死压在椅子里。 赫蒂取来咖啡壶给优拉重新倒满咖啡。 “当你经历了百年的磨难，眼看着族人被屠戮、凌辱，母树倒塌、枯萎，死亡蔓延在土地的每一寸……随后人类将我们运输、辗转，看着抗争的同族被驯化成奴仆对着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 她说不下去了，没有人知道这只精灵遭遇了多么长痛的苦难， 她在地牢中许下的最后的誓言应允在林恩身上， 她很幸运，比她的同族坚持地都长久，或许是侍奉者的优待，母树的力量让她始终环绕着魔力就算被禁魔圈和禁魔法阵的双重压迫也能勉强保命。 但就像赫蒂自己告诉娜娜的那样，她累了，难以维护精灵的尊严，难以回到故土看看冰雪落下…… “我累了……” 赫蒂轻轻地开口，可这一次饱含着疲倦与压抑。 优拉不明白，但她只能尊重赫蒂的选择。 精灵从来不是集权制的社会，她们遵从母树，译为‘生命女神巴巴加纳’，先导者作为引导族群的首领，侍奉者作为母树的代行，护卫守护知识与家园，但权利是平等的。 她不能迫使赫蒂继续担任侍奉者。 “对不起。” 优拉小声道歉。 “没关系，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安定。”赫蒂摇了摇头，随后把桌上的一本书递给优拉。“给你，护卫，知识也是你要保护的一部分。” “谢谢，但是我还需要先离开，外面还有一个同胞，她还在等我回去。” 感受着身上的魔力消散，优拉起身，先是拍了拍娜娜的头，随后对着赫蒂道别。 “你可以住进来，或是定居在白石领，这里的住民都很可爱。” 面对赫蒂的邀请，优拉摇了摇头，她不信任人类，至少大多数不信任。 “哦？你要走了？” 林恩听到椅子的响动，正好这段彻底抄录完抬起头就看到行礼的优拉。 “是的，关于娜娜，我可以将她带走吗？” “不可以，我有一项任务需要她去完成，明天出发前往山脉。”看到优拉犹豫，林恩笑了笑，“不过这段时间她不用回到白石城。” “总之，合作愉快，你也可以常来。” 林恩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对着优拉伸出手，想起什么随后继续道。 “对了，如果你有迷梦群山的特产，比如菌类、草药、种子……都可以和我过来交换唐纳那边最新的情报。” “我会的。” 优拉看着林恩伸出的手，还是没有抬起手回应对方，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踮着脚尖在长毯边缘走，脚步轻巧地走在毯子上从大门离开了城堡。 林恩收回手，回到书桌前拉着赫蒂继续翻译， 娜娜本来就是被他们几个吵醒的，身上还穿着林恩给她的丝质睡衣，她看着一人一精灵忙碌的模样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面包，抱着一壶牛奶悄悄溜回了房间。 咖啡还在被赫蒂用魔力温着，夜也很长。 第30章 水泥完成 当初晨的阳光临近八点才从城堡外照进，标志着白石领已经迈步进入冬季的起始，林恩从椅子上起来抻了个腰，一旁的赫蒂睡得正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昨晚两人忙碌到很晚，林恩几乎是通了一宵将《关于金属植物性生长的研究报告（藤蔓类）》翻译出来。 不得不提的是，这本书的作者是生活在精灵隐森附近的人类炼金术师，他的很多思维都秉承着融合与持续利用的思想。 按照他的想法——将金属矿物活性化，依照自我意志如同树木般生长，这样人类也不会因为矿石而去侵略那些富含矿石却不能耕种的土地。 至于为什么只是一份研究报告而没有成品……最大的原因是时间。 这位炼金术师是真的做到了活性化金属，只是这种活性化让一块金属不仅需要大量魔力，同时还需要时间生长。 具体的换算率应该是每百年可以长一寸的样子。 可以说是在世蟠桃了，就是硌牙。 “不过还是很伟大啊，而且也有解决办法。” 看着已经热火朝天的施工队，林恩发出一声感叹，他好久没有这么努力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前世用三天补完一学期作业的时候。 “唔……嗯……” 感叹声吵醒了精灵，赫蒂眯着眼对上洒进来的阳光，看到正做着伸展运动的林恩猛地站起。 “啊，赫蒂你醒了啊。” “嗯……我去打水。” 赫蒂马上起身离开了书房，她还记得林恩跟他说过，在帝国女仆比主人起得晚是大罪。 ‘魔力耗尽的后遗症这么大吗？’ 赫蒂抬起手看了看，没什么变化，比起试图催生铁木藤后微微衰老的皮肤，现在依旧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只是……只是铁木藤也用不上了。 叹了口气，走到厨房，平常这个时候男仆已经烧好了水，她端着木盆重新回到书房，将亚麻布的洗脸巾沾湿。 林恩平静享受着赫蒂的服侍， 不得不说前世在大学里就过着懒懒的日子，现在更有人服侍洗漱，这种循序渐进的堕落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啊，对了，赫蒂你今天就和娜娜去一趟她说的地方，顺便看一看群山内部有没有魔力比白石领更高的地方。”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解决钢筋，毕竟四个工程队中有一个就是在制备草木灰并且完成土法水泥的准备。 “好的，主人。” 赫蒂小心翼翼给林恩擦干净脸，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不满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给林恩准备好早餐后，就把娜娜从床上拖起一路出了白石城。 “要我说啊，咱们这个差事是最轻松的。” 几个用白石垒砌的土窑前，报名参加工程队的人正一边聊天一边把大捆的干草、树叶丢进去。 “谁说不是呢，深秋的时候我们还能烤火，这就是享受。” “你们说领主让我们烧草是为了啥？” “不知道。” “你们真是蠢，这都不知道。” 几个干瘦的中年人听到有同伴知晓自己等人在做什么，立马好奇地凑了上去。 “领主是法师你们都知道，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领主的魔力来源是什么……” “你知道？”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发问。 “你们不看看我是谁，要知道我曾经也是进入过迷梦山脉的人。”那个人咳了两声，“听说啊，法师都会通过祭祀来得到神灵的赐福，说不定我们这就是在替领主大人进行祭祀……” “喂！那边的！干什么呢？” 几人正扎堆聊得开心，一个暴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随后高壮的阴影就把几人完全盖住。 “工作时间聊天！再被发现你们的工作就没了！” 被壮汉怒斥，几个人连忙回到自己的土窑前开始添草，壮汉则走到说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身前。 “你们话很多啊？” “不，没没有……扎金先生。” 扎金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隐晦地向着那人眨了眨眼，但嘴上不停。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再偷懒，就都滚去四号工程队！” 随后继续巡视工地，远处几个壮汉正挑着远处河水里的沙子回来，口中也是在说着什么。 更远处的几个小伙子正拿着石锤把质地酥脆的岩块敲碎，都是在嘀嘀咕咕聊着天。 扎金到处巡视，他是白石领的石匠之一，也是他的父亲参与了白石城堡的修建，前些年他的父亲没能熬过冬天的严寒，他现在只剩下了自己和儿子。 “扎金，怎么样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住了他，他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看着自己，扎金连忙躬身行礼。 “领主大人。” 林恩笑着拍了拍这个中年人的肩，扎金身体结实，体格也比寻常人高大，这让林恩起初很意外。 只不过系统的探查告诉他对方确实是人类。 “扎金，我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林恩小声询问，扎金和其他人不同，这些工程队都是些普通的领民为了混口饭吃，但扎金，林恩和他额外签订的契约。 “领主，根据您的吩咐，我已经让我的学徒们可以引导他们，这些人不会知道水泥的用处。” 水泥，虽然只是土法水泥，对于极端天气还是缺少一部分抵抗力，但在中世纪已经是战略价值极高的东西了。 林恩还没忘记领地有个巴雷特·雷尔夫在领地里面做个监控探头，这种东西自然是要封锁好消息。 只不过工程需要的水泥量很大，完全封锁又不现实，所以用各种可能掩盖真正功用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需要真正知道的工匠不说，建设前解散水泥队，把工作交给领地的军队就可以了。 “干的好扎金，根据合约，只要能在白石领改造结束前秘方不被泄露，那么你就能分到一栋独立住房。” 林恩给对方画了个饼，随后和他一路走到工地旁的小屋内。 扎金在屋子里取出几个装满水的木盆，放在地上，指了指里面的两个灰色方块道。 “领主你看，根据你告诉我的方法，这是昨天第一批草木灰烧出来后我试做的水泥块。” 林恩看了看，被完全浸没的水泥块沉在盆内，这是为了模拟大雨下的水泥防腐蚀性。 伸出手挨个摁了摁，几个水泥块已经出现了软和碎的情况，只有两个完好无损。 “比例就按后面这两个来，你是有记录的？” 扎金连忙点头。 “那就行，另外多试试不同种类的沙石、瓷片的加入坚固程度，争取在他们将矮房去拆除完成后找到最合适的比例。” 第31章 钢筋培植 离开水泥队，林恩顺道去看了看在白石城外围训练的骑兵。 自从骑兵队长瓦尔德被解决之后，骑兵队始终处于寝食难安的状态，毕竟谁都不想哪一天被林恩拿起来做典型、翻旧账。 “快点！快点！再快点！” 白石城外有一处只有青草的平地，最初被怀特划定为跑马场，现在成为了骑兵与仆役兵训练的操场。 林恩自从接管白石领后并没有特别关注士兵的战斗力，毕竟在他看来白石领这么个物产不富足、也没有多少战略价值的领地应该没人看得上。 不如一心一意谋发展，种田、经商，最后开开心心赚些钱，毕竟自己的系统也不是什么争霸系统，犯不着打生打死。 只不过雷尔夫公爵的二儿子领地被自己占了，虽说他们本身的手段不厚道，但毕竟对方派出了不少骑兵大张旗鼓来到白石领，周边的领地自然也有知道的，等到过段时间雷尔夫知道自己给儿子的领地拿不到，那就相当于打他的脸。 防患于未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训练自己的部队。 于是在安排好工程队的同时，林恩也把部队的训练指标发了下去。 “骑兵列队！” 负责站岗的骑兵队长看到林恩过来连忙高呼，正在训练马术的骑兵们立刻驾着马排成一列。 该说不说怀特以前的骑兵队军事素质还是不差的，毕竟是血腥骑士团的外围骑兵，按照林恩自己整理的关于帝国救国战争的进程来看，百年间的互相攻伐，能活着下来的骑兵都有着不错的素质。 “领主好！” “训练地不错。” 林恩看着精神抖擞的骑兵点了点头，他做书记官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这帮骑兵，说实话，那时候看上去真没什么战斗力。 “补足的新骑兵是哪几个？” 随着林恩的询问，三个骑兵下马，他们三个还带着些许稚气，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们的孩子？” “是的，领主！” 三个骑兵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吼道。 这年头当兵也不容易，基本上子承父业是最常见的情况，当兵的家庭如果有儿子往往在十五六岁就会跟着父亲前往军队，队伍的长官一般会先将他们安排在后勤。 “仆役兵的训练需要你们负责，按照现在的训练强度逐渐提升，同时我们需要在明年春天扩充军备，这需要你们在这段时间拿出足够相信的训练计划，兰考特！” 随着林恩的命令，一开始负责列队的队长兰考特下马上前。 “领主！” “你的任务很艰巨，这是我给你的框架，根据这个框架写出让我满意的计划，如果没有在第一场雪来之前完成，你就可以滚蛋了！” “明白，领主大人！” 兰考特抚胸一礼，随后接过林恩的框架翻看了一下。 他心中虽然畏惧林恩的力量，但是对于训练，说实话他感觉林恩未必有自己专业，只不过翻看了两页就一脸吃惊地看向林恩。 “领主大人……这个是？” 他虽然接受过血腥骑士团的基础训练，但包含了军队内务、军队伙食、军队训练、队内制度……等等全面的训练计划。 “完不成吗？” “不，只是……嗯。” 兰考特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对领主说出‘这个东西我不懂，我没法做’这样的话，只好挑了几点问道。 “这个……集体宿舍……我们似乎没有相关的……嗯，建筑。” “没事，等到穆尔完成一号工程队的任务，他们就会来这里挖掘地基建设兵营。” 林恩大手一挥示意兰考特不必担心，他最初的计划是等到1号工程队清理好矮房区、挖好地基并且试验完水泥后，就把他们调来解决兵营的建设。 “加油，兰考特，我相信你的军事素养。” 拍了拍兰考特的肩，林恩转身就返回了城堡，毕竟钢筋才是重中之重。 只留下兰考特对着手里的大纲一脸无奈，身后几个新加入骑兵队的少年走过来询问： “兰考特大叔，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去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去，以后有你们受的。” 兰考特没好气地把他们赶上马，然后扯着嗓子大吼道： “继续训练，最后一个没饭吃！” 林恩自然不知道兰考特把自己的无奈化作动力继续训练骑兵和仆役兵， 他回到城堡从城堡旁的仓库中取来一块已经被捶打好的钢锭，前往花园。 当他双手抱着钢锭、怀里揣着翻译好的手稿勉强来到花圈时，刚刚迈步进入略微凋黄的灌木树墙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嘶……什么玩意儿？” 摸着像是被人来了一钢筋的脚踝，林恩从草坪上爬起看向刚刚的位置。 一条漆黑，大概小指粗细的藤蔓横在进门的地上，它沿着地面生长了数米后缠上了门口的一棵老树，枝蔓僵硬伸向前方。 林恩摸了摸这条藤蔓， 入手冰凉，表皮不是常见的柔软，而是一种类似于钢铁的冰冷与坚硬。 “这是……铁？” 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回切割几次，但藤蔓上只有淡淡的白痕。 “这么硬？” 抚摸着白痕，林恩手指微动一个‘探知’符文漂浮在他的眼前，一瞬间藤蔓的特性与来源都展现在眼前。 “铁木变种？硬度可以和铁相媲美……生长周期长，成因……未知？” 林恩保持着探知看向花园内其他的植物，很快一丛灌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记得那个位置是他之前实验增产大麦的位置。 “甜麦变种？微量魔法植株，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成因未知。” 香甜的咖啡味顺着一阵凉风吹来，林恩很快明白了这根铁木藤蔓的来源。 “赫蒂……我是不是有点忽略这个精灵女仆了？” 他回忆着这段时间的赫蒂，似乎只要是自己提了什么想法，就算是不经意的一说，自己都能很快收到反馈——从咖啡到牛排，各种炖菜和甜品…… “只是铁木的生长周期长，而且种植需要损耗土地内大量的金属元素，这一点和炼金术不同。” 林恩盯着铁木，思考片刻还是继续起自己的实验。 手指在匕首上划动，很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裹住刀尖，林恩将钢锭找个坑放好，在上面绘制起研究报告上的魔法纹路，这种类似于魔纹的纹路更贴近自己在奴隶市场看到的那种禁魔法阵的形式。 根据自己昨晚的研究，这种更靠近符文的形式，存在时间长且消耗更少。 “沉睡在金属内的精灵啊，在冰与火之后醒来，顺着自然女神的指引，向着根须进发、向着枝蔓进发……” 随着纹路雕刻完成，林恩跪在土坑边开始用一种祷告的形式双手合十，吟唱着昨晚和赫蒂学会的精灵语， 嘴唇开合间，点点的魔力从林恩的身上涌出，额头本因隐藏起来的契约印记陡然闪亮。 第32章 是欧皇？ 一时间绿色的华光如雨般落在小小的花园内，每一丝绿色落入土地，植物就拔高一分。 只是更多的绿色都被那块钢锭吸收，上面的魔纹流转，紧接着大量像是光点一样的金属色粒子析出，环绕着绿光跳舞，像是环形带一样在钢锭前旋转。 这些林恩都不知道， 按照研究报告的数次实验记录来看，这个炼金术包含了仪式魔法、祈愿魔法、活化术、沟通术……至少十五种复合法术，按照林恩见习符文巫师的魔力与知识理解本该是完不成的。 只不过他拥有精灵一族侍奉者与其签订的契约，按照契约层面的逻辑来看，林恩现在也算是半个侍奉者，同样可以获取母树的关注与魔力，就是不能像赫蒂那样自由施展。 钢锭在魔力的灌注下如同橡皮泥一样被魔力揉搓，逐渐分裂成三根粗大的枝干相互纠缠，缓慢向上生长。 林恩将仪式的咒语彻底念完，额头上的契约痕迹也消失不见，再睁眼，眼前已经多出了一棵两米多高的钢铁小树。 “长得好快，等等……”林恩一边抚摸着小树一边从怀里掏出翻译的文本。“不是藤蔓类吗？” 翻译文稿的开头还是自己写的《关于金属植物性生长的研究报告（藤蔓类）》，甚至标注了作者艾辛格的名字。 可是眼前这个明明是树啊，虽然只有枝干没有叶片，但也是树啊。 “难不成……” 林恩翻动文稿，他依稀记得在报告的最后有提到一些失败但没有完全失败的案例。 【……根据魔力与灵性的不同，活化术通常会随着实验体本身而非施术者意愿延伸，这一点极难控制，虽然作为一个研究者这样说很不严谨，但不论是任何的魔法实验都需要足够的运气……】 “所以我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啊……” 林恩揉揉脑袋，不过现在魔力都消耗了总归要试试。 重新拿起匕首，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火焰附魔，因为面前的钢铁树已经有了微弱的自我意识，如果使用火焰很容易被判定为攻击。 魔力的氤氲笼罩在刀尖，林恩拿起短刃，刃尖的魔力和树干共鸣，很快就雕琢出‘生长’符文。 感受一下体内的魔力，原本就不算多的魔力在此番消耗后也只剩下一次蚀刻的量， 林恩心中思绪一转，又在生长符文的旁边刻上‘耳语’的符文。 体内的魔力第一次被消耗一空，一种从未有过的乏力和晕眩感从体内涌出，林恩身体一晃整个人就软倒在草坪上。 花园内归于沉寂，只留下轻柔的风拂过园内的一切，直到许久后，点点猩红色从草坪中涌出，像是呼吸一样被纳入小树的体内。 白石领，迷梦群山。 一行二十人在能看到白石城的半山腰上停下，队伍安静地诡异，人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里只有踩踏落叶的响动以及娜娜不停的咀嚼声。 四号工程队与赫蒂、娜娜一同进山， 工程队里有不少都是蚊蜂事件后见过赫蒂的周边村庄的村民，当时林恩为了做戏做全套把白石领大部分靠近山林的范围都划给蚊子英雄作为攻击区域， 甚至现在依旧允许它们吸食家畜的血液，只不过要求适可而止。 他们知道赫蒂是领主的女仆，但他们依旧害怕在群山中遇见可怕的怪物。 生活在白石领范围内的人类大多听说过类似‘群山中的恐怖’这样的传说， 当然这个恐怖并不是林恩前世看过的某位象鼻邪神，而是更加虚无缥缈的怪谈。 “萨姆队长，我看这里就挺好的，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开始划定范围……” 出声的人是个中年汉子，他面容凹陷，佝偻着身子左顾右盼，时不时还向后退一步。 “不行，这里没有水源，到时候你来一桶水一桶水浇灌粮食吗？” 萨姆是猎户出身，不过林恩已经让赫蒂给对方转达了四号工程队的目标—— 和平常的耕田不同，梯田虽然也有旱耕地，但群山中不乏水源，找到靠近水源的位置开凿水平梯田既可以保持水土，也可以保证灌溉。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位置，林恩才会让萨姆考虑坡式梯田。 萨姆的想法则是更简单，既然是领主的命令，那他一定要做好。 “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在想什么，我萨姆可以告诉你们，迷梦群山只要不过度深入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他也知道群山的传言，但作为猎户之子，他数次进入群山都能平安返回就已经说明了至少外围没有一点问题。 “你不也被怪物附身……” 人群中发出细微的质疑，这种骚乱就像是牛群内的蚊蝇，细密且恼人。 萨姆走了两步后，狠狠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 一时间飞鸟从周围快速飞离，声音之大吓得那个中年人一个激励。 还没等他张口向着萨姆抱怨，萨姆就先一步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我告诉你，我和我的队伍是一路走进群山深处，翻过了密林山进入了山谷才被……被……被……” 萨姆一时间忘记了书记官唐纳告诉自己的专业名词，转头看向赫蒂。 “寄生虫。” 赫蒂对萨姆回以微笑，但这个笑容在看向他身后的人群时消失不见。 “对，寄生虫附身！领主大人是想让我们选定能种田的土地，你们需要跑那么远吗？” 面对萨姆的训斥，所有人默不作声，被他抓在手里的中年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握住萨姆的大手喊道： “你怎么知道那什么虫子不会来到群山的边缘，我、我看你就是被那些恶魔附身了！” 萨姆也不惯着他，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准备打在他脸上， 只是那个中年人脖子间的护身符一亮，巴掌被一层魔力隔开。 中年人看到这种情况更加兴奋，他高声叫道： “看到吗？这就是恶魔的证明，领主大人的力量庇护者我，让你这种恶魔根本不能攻击到我！” 他得意地在萨姆的手中，尽管双脚离地，此刻他也感觉像是战胜了白石领最强的猎人。 “有趣……强大防御的护符，居然这么简单就装配给所有人……” 在队伍的不远处，一个只毛色漆黑的兔子轻轻地说着帝国语，已经失去焦距的瞳孔盯着一行人。 林间的阳光落在它的身上，身后的阴影和周围的黑色连成一片，不时扭动一下， 就像是人穿着不合脚的鞋子一样。 第33章 钻地蠕虫 中年人还在叫嚣着，只是萨姆除了将他的领口越攥越紧外什么都做不到，林恩设计护身符的本意是为了为工程队抵御林中猛兽的袭击，只是他低估了人这种生物。 强权下，人们或许不敢反抗高高在上的权威，但依旧可以对同类恶言相向。 萨姆咬着牙，他很想将对方狠狠推下山腰，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他是林恩领主指名的工程队负责人，如果他下手杀人就相当于在告诉白石领的民众，林恩是个喜欢刽子手的凶怖领主。 只不过他会思考这么多，不意味着其他人也是。 藤蔓自草丛间猛然窜出，呼吸间就缠住了中年人的腰腹，薄薄的魔力防御撑起给了男人片刻的喘息， 他刚想尖叫，呼救声就被连同肺部的空气一起挤出到外面， 短促到根本听不出什么，就剩下了沉闷的咳嗽。 “赫蒂小姐，请您冷静。” 萨姆连忙放开了那个中年人，此刻的中年人已经被藤蔓举起，枝蔓转动间发出咔咔的骨骼摩擦声。 “您代表的领主大人。”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个人不过是在侮辱我，但如果身为领主女仆的赫蒂替他杀人—— 往小里说就是听不得一点流言的领主； 往大里说…… 不远处的草丛中，黑色的兔子依旧盯着一切，他嘴里用沙哑的声音小声呢喃着： “动手……快点……你杀了他，那么就说明林恩并没有驱逐恶魔，甚至和恶魔同流合污……” 他兴奋地看着一切，作为拥有血脉力量的法师，假科林和常见的法师不同，他依靠的是血脉的力量， 这种施法者通常不钻研知识，他们通过和高位存在签订契约获得宗主的力量。 假科林并没有名字，他和一个无面魔签订了契约，他被夺去了名字从而解放了血脉力量，将身体转化成元素生物一样存在。 他引动了那个男人的怯懦和嫉妒，就是为了影响林恩的计划。 “咔嚓！” 藤蔓扭转，随着清晰的骨折声以及之后绞杀声， 中年人像是被拧干的麻布一样，浑身染血，眼球凸出，扭曲地看着施工队的所有人。 “你的疾病我听唐纳说过，既然主人治好了你，那么就不能有人有任何非议，这是不敬。” 赫蒂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容，她盯着眼前的人类，没有一个人敢与她嫩绿的瞳孔对视，一股庞大的魔力压迫着在场的所有人类跪在落叶上。 “主人可以给予你们仁慈，但我不会，我是主人的女仆，亦是监视汝等的眼……你们的不敬我会给予你们应有的惩罚。” 直到这一刻，赫蒂对于人类的冷漠与恶意才彻底释放出来。 一时间，工程队的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句议论，恐惧从尾椎一点点爬上后脊。 只见远处的科林悄悄捋了捋耳朵， 他完全没有想到之前窥视城堡时，站在林恩身后沉默寡言的精灵女仆的魔力量居然堪比一个中阶法师！ 甚至根据他的感知，这还仅仅是这个叫赫蒂的精灵不想杀死这些凡人，不然释放出的魔力量只会更可怕…… ‘她为什么甘愿作为一个人类法师的女仆？’ ‘林恩给予了她什么？’ ‘不，或许她才是林恩身后的黑手……迷梦山脉内的秘密或许和精灵有关？’ 科林的思绪急转，他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真相， 什么代理领主、什么建设领地都是假的，林恩不过是拉瓦尔男爵推出的傀儡，那种魔纹也不过是某种特殊的超凡物品！ 他操纵着兔子快速离开了山腰，辗转去了附近的一处白石矿场， 兔身抽搐了一下爆炸开来，从里面爬出了科林的样子。 反观山腰上的一行人，赫蒂的表情让娜娜都停住了继续吃面包，她把面包小心收到背后的小包里，这是她朝林恩要的。 “赫蒂小姐……” “是我们不知感恩，是我们不知感恩！” 萨姆还没请求让赫蒂收回压迫的魔力，剩下的领民已经熟练地开始求饶， 习惯了怀特的压迫与剥削，他们的骨子里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待。 非议？ 抱歉，在怀特作为领主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敢在私下里多说一个字。 “你们知道就好，萨姆，做好主人交代你的事。” 说完，她没有等待萨姆的答复就带着娜娜离开了这里走入密林。 深秋的密林只有稀疏的叶片挂在树枝上，但就是这般，光线也是暗淡无比。 “赫蒂姐姐，你很讨厌人类吗？” “很讨厌。” 听到娜娜的询问，赫蒂点了点头，她并不避讳同族知道自己的想法。 “那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林恩呢？” “因为……他不一样。他没有用挑选商品的眼神看着我，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只需要我的力量，需要我帮他完成需要做的。” 赫蒂耐心向娜娜解释，提到林恩她脸上的冰冷就消失不见。 “你的朋友呢？它在哪儿？” “还要往前，我能感受到它的位置，它还在之前我们见过面的地方。” 两精灵在山中七拐八绕，有着娜娜领路很快她们就停在一处黑黝黝的洞穴前。 “只有这么大？” 赫蒂看着面前半米高的洞，发现和林恩预测的大小完全不一样。 “对啊，之前我是因为果子掉进了里面才进去的。” 娜娜一边说一边把小背包取下来放在身前，一点一点推进洞穴里，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赫蒂看着身上的女仆服，犹豫了一下挥手用魔力包裹住衣服，在娜娜完全消失后也钻了进去。 “啊~~~” 洞穴内部十分滑腻，赫蒂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种黏液就带着她一路向下俯冲，高速的滑落让她一直保持冷静的她也不得不发出惊呼，随着‘扑通’一下，赫蒂觉得自己似乎砸落在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抬头就看到一片白嫩的环节状身体一点一点蠕动着， 赫蒂发现自己正在一条至少一人半高的蠕虫身上，白色的肉像是熟透快要腐烂的苹果般柔软。 “你好啊，大家伙，好久不见。” 娜娜此刻正拿着半块面包丢进这条巨大蠕虫张开的口器中， 它的口器和它的身体直径相同，张开的同时大量尖利的花瓣状骨骼向外伸出，大量的黏液顺着肉壁滴落。 “它是什么？” 赫蒂在蠕虫身上询问，她完全没想到那么小的洞下面会有这样的庞然大物，它蠕动着身体在四五米宽的洞穴内看不到尽头。 “我的朋友，大家伙。我给它起的名字，它告诉我它是钻地蠕虫。” 第34章 大家伙 “钻地蠕虫？” 赫蒂看着眼前的巨虫，脑中没有丝毫印象。 “我也没听说过，之前山里都没有的，听大家伙说它是钻过了一个奇怪的法阵过来的。” 娜娜显然也不知道钻地蠕虫是什么东西，不过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刷子刷着蠕虫外露的细密利齿。 随着刷子的刷动，赫蒂看到蠕虫在身体两侧的红色眼睛惬意地闪着光。 只不过听到两精灵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时显然不快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啊！” 一个打滑，赫蒂就被大家伙滑到了身下。 “它能听懂我们的话？” 如果精灵不使用魔力与生物进行沟通，动植物也是没办法听懂精灵语的。 “大家伙很聪明的，只是它不能说话，只能用心灵沟通的方式和我对话。” 娜娜显然不能理解心灵沟通的含金量，当然赫蒂同样不知道。 “可是这个大……大家伙，我们该怎么让它去白石城？主人是有规划的，不可能让它直接进入城内的地下。”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离开，去地上。’ 赫蒂的询问并没有等到娜娜的回复，一个男女混合的双重唱就突然出现。 “谁……大家伙？” 声音直接从脑内传来，赫蒂抬头看去，这条巨大的蠕虫正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钻地蠕虫身侧的红色眼瞳确实没有瞳孔，只是像红色碎石镶嵌在厚厚的白色肉壁里，但赫蒂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意思。 ‘是。’声音再次从脑内出现，‘你为什么要带我去白石城？’ “你知道白石城？” ‘不知道……你说的啊……’ 那声音懒懒的，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声线都在无意义地拖着长音。 “我的主人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挖掘……嗯……”赫蒂回忆起林恩说过那个自己从未听过的东西，“下水道系统。” ‘你自己是不是都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大家伙的声音慢慢地传出。 “……” 赫蒂感觉自己被小瞧了，还是被虫子小瞧了，不过林恩确实没有和她多说关于下水道系统的内容，只知道和白石领的整体建设有关。 “不过我主人很清楚，所以你需要和我们去白石城，但你太大了。” ‘娜娜是不是没告诉你我的情况？’ 大家伙有点了然地询问，随后整个蠕虫一阵蠕动，口器大大张开，一阵反胃般的响动后， 白白胖胖的肉虫被喷吐在地上。 ‘这才是我的本体。’ “什么？” 赫蒂有点疑惑地看着这条白胖的蚕宝宝，和面前硕大的巨虫完全不像是一个物种。 “大家伙，你出来了啊？” 娜娜蹲下身把蚕宝宝抱到怀里，走到赫蒂身前。 “赫蒂姐姐，这是就是大家伙最初的样子，按照它说的……嗯，那个……啊……” 看起来娜娜并没有记住大家伙说过的话，低着头看向两侧由大到小排列着红色眼睛的蠕虫。 ‘钻地蠕虫的特点就是随着自身生长和筑巢的需要，我们会分泌出一层油脂和寄生丝构成的壳，这层壳会随着吞噬的东西越多、生长的时间越长变得越大，比如我现在的巢壳。’ “那你离开了巢壳还能控制它吗？” 赫蒂看向那条只有手臂粗细的本体，已经放下了这个大小的真身被称为‘大家伙’的现实。 ‘那可是我的巢啊，你是怎么觉得我不能控制我的巢的……’ 随后它在娜娜身上蠕动了一下，用小小的腹部突触爬到肩膀上，在颈部环了个圈。 ‘我可以跟你们前往白石城，但是想让我帮忙，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协议。’ ‘我想要回家，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我不能继续向下自由地挖掘，我要回家……’ 大家伙说道回家，语气就像是闹脾气的孩子。 赫蒂先是点点头，但并没有做出保证。 “具体的条件你可以和主人沟通，我只是女仆不能做出任何承诺。” ‘你总是把你的主人挂在嘴边呢……好，带路……’ 大家伙在娜娜的身上盘得更紧，用一种极度困倦的声音开口道。 ‘你们就在地下慢慢走，我睡一会儿。’ 赫蒂看向娜娜，娜娜很熟练地走向一旁粘滑的洞穴边，土石随着她的移动自动分开。 “大家伙的力量，我上一次从这里掉下来也是它这样带我出去的。” 她看着赫蒂没有动，看了看洞穴才明白赫蒂的顾虑。 “没事的赫蒂姐姐，只要不是大家伙想要吃的话，土层会自己填回去的。” 另一边，白石城的科林家。 科林的身影从阴影中钻出，粘稠的黑色影子像是筋膜一样连在他身上。 “怎么了？” 巴雷特看着出现在身侧的科林，一边吃着盐水羊肉一边询问。 他表情艰难地咀嚼一口羊肉，腥膻的羊肉就算他用了不少盐和香料依旧充斥着口腔。 “我发现了林恩的秘密，他的精灵女仆有着至少中阶法师的魔力，这可能说明拉瓦尔男爵和精灵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科林开口，一旁的阴影从角落里伸出从陶盆里取出一块羊肉吞没。 “这不可能，拉瓦尔男爵沉迷巫术已经是帝国上下人尽皆知的事了，但他不可能和精灵有合作。” 巴雷特擦了擦嘴，用大量的清水压住口中的腥膻味。 “拉瓦尔男爵……雷·吉尔德那边也有大王子的眼线，殿下的手下已经取得了些许信任，可以肯定他身边没有精灵。” “你居然越过我和殿下联系！” 科林高叫出声，语气透露着不满，身下的阴影躁动不安。 “不要激动，自始至终我都是大王子的助力，我们是合作关系，和你不一样。” 巴雷特皱着眉，从柜子里取出烈酒。 “但是……拥有中阶法师魔力的精灵吗？据说还是从我的商铺里买到的……” 他饮下一口烈酒，思索着中间的问题，毕竟如果那个精灵真有实力就很难被抓住。 “你去从城堡的士兵口中了解些消息，看看林恩去过哪儿购买奴隶。” “巴雷特我不是你的手下。” 科林的语气冷漠，但阴影已经平复了很多。 “但我们互利互惠不是吗？我可以给你寻找影魔的消息，你需要这个消息不是吗？” “……” 片刻的沉默，巴雷特再看向身后时科林已经消失在阴影中，他眯着眼睛走向窗户，那里正好能看到城堡的书房。 ‘林恩……你藏着什么秘密……和雷·吉尔德的宝藏有关吗？亦或是伪装很好的精灵……’ 第35章 吃醋 林恩此刻并不知道巴雷特和科林完全想差了，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领主，想要把领地建设好拿到系统的经历卡而已。 他正在花园里睡得正香。 日落黄昏，十月的风有些刺骨，林恩打了个冷颤幽幽转醒。 他感觉自己靠在冰冷且坚硬的物体上，凹凸不平，麻麻赖赖…… 眼前是稀疏的黑色长条，它们悬挂在漆黑的枝丫下端，随着风吹来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哪儿来的风铃……” 林恩扶着身后的物体缓缓起身，嘀咕声也随之被咽到了肚子里。 借着黄昏的橙红，林恩发现眼前的‘风铃’实际上是闪耀着金属色的麻花状长条，而身后则是已经需要两人合抱的钢铁之树！ 三根粗重的茎干相互缠绕，向下延伸成为根须，在周边的土地上隆起，仔细看还能隐约看到泥土下隆起的漆黑色； 向上生长逐渐延伸出枝干，和自己记忆里不同的是，这个钢铁之树已经不再是稀少的几根枝条，而是交叠的枝干相互交错，如同真正的树木般向四周延伸。 薄薄的钢铁叶片甚至能透下橘色的暮光，它们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些就是我设想的钢筋？” 林恩思考着摸向麻花状的钢条，确实和前世记忆里那些钢筋的外观很像。 仪式魔法的过程也算是心灵相通的沟通过程，虽然被开启活化的灵不一定能够回应，但只要脸好就能够做到信息的传达。 “叮。” 钢筋互相碰撞。 林恩尝试拽下一根钢筋看看成色，但试了一下却根本拉不动。 但据他观察所有的钢筋都没有与枝干相连接，它们更像是枝干中的金属析出后悬浮而成的，钢筋的末端距离枝干有3~5厘米的悬空，可就是取不下来。 “是因为被判定成本体的一部分，所以微弱的灵智根本不让我摘下吗？” 林恩叹口气，辛辛苦苦耗尽魔力才培育出的活性金属树却根本不能按照他的想法使用…… 这种无奈的情绪充斥在脑子里，完全没有发现原本停滞在枝干下的钢筋此刻正在摇摇欲坠地摆动。 他慢慢把目光移向花园门口的铁木藤蔓。 ‘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赫蒂培养的这种藤蔓了，就是不知道这种藤蔓被砍断后还具不具备金属的坚硬程度。’ 脑中思考着，林恩抬脚走向门口的铁木藤，完全没发现开始晃悠的钢筋们猛地一滞，随后就僵在了那里，树干微微发红。 但还没等林恩走出活性金属树的范围，一根钢筋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脚面上。 “嗷！” 疼痛就像是开关一样被摁开，一时间脚面传来的胀痛让林恩不得不抱脚大呼，在草坪上单脚一蹦一跳，像极了某只叫汤姆的猫。 “沙沙……沙沙……” 一时间，铁叶相互摩擦，声音之大像是有风猛烈吹过一样。 “主人！你怎么了？！” 林恩的眼睛被不争气的眼泪蓄满，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脑袋从地面出现。 ‘坏了……被砸出幻觉了……’ 这是他听到赫蒂惊呼的第一反应，随后他拂去泪水，看到了真的从土地里钻出的赫蒂向自己跑过来。 他身后的金属树在赫蒂到来时停止了沙沙声，所有的叶片安静且乖巧地贴附在枝丫间，就连枝干下的钢筋也慢慢移到了另一边。 “治愈！” 淡淡的绿色自赫蒂的双手涌出，林恩感觉自己原本肿胀的脚背立刻不疼了，就像是被放入了温热的水中带着些许惬意。 “赫蒂？你怎么从地下……娜娜的虫子朋友？” 他还记得自己让赫蒂与娜娜去找那个虫子朋友，下水道系统单凭人工开凿……对于白石领而言太难了。 “是的，不过请先告诉我您的伤是怎么回事。” 赫蒂语气森寒，林恩感受到一种山林瞬间变为荒野的凋零，原本在十月还绿意盎然的花园瞬间开始枯黄。 “冷静，赫蒂，冷静。” 林恩起身把赫蒂一同扶起，精灵柔软的皮肤让他思绪向其他地方飘了飘。 “没有敌人，只不过是我的实验出了点小小的差错。” “沙沙……” 铁叶在风拂过时配合地发出响动，赫蒂这才发现这棵奇怪的钢铁树。 “这是？” “昨晚上我们两个辛苦的结晶。” 林恩给赫蒂指着眼前的大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让赫蒂耳朵一红。 “啊，对了，主人，这就是娜娜的朋友。” 赫蒂感觉不做出任何反应自己的耳朵一定会被林恩察觉，连忙向后退了退把身后的娜娜以及她脖子上的钻地蠕虫让了出来。 “啊……这个就是你的朋友？”林恩看了看像是蚕宝宝一样的虫子，“它能挖多大的洞？” “大家伙，快醒醒，我们到啦。” 娜娜一蹦一蹦地希望把小家伙摇醒， 林恩则是一脸疑惑地看向赫蒂。 “什么……大家伙？” “娜娜给这只钻地蠕虫起的名字。” ‘我的朋友给我的爱称……’ 赫蒂和另一个不男不女的混响先后出现，林恩发现娜娜肩膀上的蠕虫动了动从她身上走下来，趴在柔软的草地上。 “那你的本名呢？” 林恩也坐下，对着两排红色的眼睛询问道。 ‘我来自深渊……所以我不能把名字告诉任何人。’ “深渊？” ‘你不需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总之你知道答复我能不能帮我回家就可以。’ “深渊就是恶魔的巢穴，传闻在亚珈大陆的虚空中环绕着大量的亚大陆，其中深渊就是一块充满战争与欲望的亚大陆。” 赫蒂适时给林恩科普，这让林恩想到了一个东西——自己的血杯仪式任务。 “好，我答应帮你回家，但是你需要帮助我挖掘白石领的下水道系统，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你能挖掘多大的洞穴。” 林恩起身，赫蒂就先一步让铁木藤移开。 几个人离开了花园，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不久，一根钢筋就从钢铁树的枝干下激射而出， 狠狠砸在铁木藤上。 而铁木藤只能用极其缓慢的步调慢慢把自己挪移到共生的树后，只探出一点点枝蔓窥探攻击自己的活性金属树。 第36章 下水道？地下王国！（一） 噼啪的木柴声带来温暖的热浪，书房里林恩从桌上堆积如山的废稿中抽出了一份唐纳绘制的白石领地图。 用密探特制的颜料绘制的地图，他甚至能在上面用炭笔勾画设想，就算是画不好也可以清洗。 看着赫蒂把大家伙放在一个垫子上，林恩回忆着血杯仪式的流程，先是出声试探道： “下水道简单来讲就是整个城市的排污系统，将排泄物和废水通过地下管道送走，一般通向河流或是海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证领地的清洁……啊，深渊有城市吗？” 林恩表情疑惑地看向大家伙。 也就是同一时间，系统的提示突兀出现在脑海中。 【检测到心灵入侵，系统需要宿主做出选择屏蔽\/模拟】 林恩隐晦地看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钻地蠕虫，看起来它不只是钻地那么简单。 ‘模拟。’ 屏蔽再想套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只有脑内的想法存在才能让这个恶魔虫放下戒备。 【已选择模拟，系统将延后对方的思维探知，请宿主自主编辑所想】 ‘啧，我和我的废物系统。’ 林恩虽然这么腹诽，但脑内还是快速构建起麻痹蠕虫的想法—— ‘深渊啊……要是有恶魔的城市，会不会有传说中的魅魔呢……’ ‘都有。’ 大家伙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语调依旧是那种懒懒的，显然这份安逸不只是它本身的特性，更多是对能感知到对方想法的有恃无恐。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林恩脑内模拟出这个想法，随后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转为惊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感谢刘老师，要不是选修了戏剧鉴赏被逼着上台表演，我怕是要露馅。系统，这段掐掉。’ 回忆起前世的老师，林恩，等待着大家伙的回复。 ‘当然，只是简单的侦测表层内容。深渊内每个大恶魔都有城市，他们一般被尊称为‘恶魔领主’，相互之间攻伐，至于你想到的魅魔很少作为士兵使用……’ 林恩听得出来，这只钻地蠕虫的潜台词是——魅魔都是领主的私人财产，你介不到。 “总之，下水道的排污管道需要就够宽，至少主干道必须如此。” ‘那么血杯仪式提到的寇尔克极有可能是某个恶魔领主……战争似乎是深渊的永恒主题……’ 虽然心里是这么思考的，但林恩并没有直接把这个想法透露给大家伙，而是把自己整个下水道的系统在脑内呈现给它，毕竟领地的建设要比系统的任务重要得多。 ‘你……这是在建设地下王国吗？’ 大家伙第一次发出惊叹的语调，他慵懒的音调一下拔高，让林恩的脑内出现了短暂的嗡鸣。 “你就说你能不能干。” 林恩很光棍地询问，娜娜早就被赫蒂丢回了自己的房间，赫蒂自己则在一旁收拾着书房内的废稿。 ‘能……’ 脑内一下子出现在宽敞洞穴内蠕动的白色巨虫，随后大家伙补充道。 ‘这就是我的巢壳，你需要我可以隧道挖掘到任何地方，只要时间足够。’ ‘但你需要保证最后能送我回家。’ “可以，需要通过什么仪式吗？” 林恩适时地询问，同时在脑内模拟出要透露的想法。 ‘我只知道一个仪式……对象是……血池的欢宴者？’ 想法输入进系统的同时，林恩将目光投向在软垫上团成一团的白色毛毛虫， 下一刻，堆似的大家伙猛地弹起，像是见了鬼一样下腹的褶皱刨动把自己缩进了墙角。 ‘你你你……怎么知道寇尔克？’ “不要紧张，先谈谈下水道的事。” 林恩挑了挑眉，显然寇尔克在深渊的名号很可怕，幸好他没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研究仪式。 ‘嗯……好。’大家伙弱弱地挪动起身子，随后又猛地僵住，宝石红的两排眼睛盯着书桌后的林恩，‘你做了什么！我怎么感知不到你的……’ “想法了？” 看着惊恐的钻地蠕虫，林恩直接笑着把它没说完的话续上。 发现对方害怕，林恩脑子灵光一闪在大家伙躲藏的时候让系统屏蔽了对方的感知，之后他就料定这个白胖的蠕虫会很惊恐自己为什么能够让他的能力失效。 “不着急，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恩笑着开口，只不过那笑容让钻地蠕虫怎么看怎么害怕，它还是第一次遇见读取不到内心的家伙。 “赫蒂，你知道恶魔的特点吗？” 他现在不需要费心模拟内心的想法，向后依靠，用一种考校的语气问自己的女仆。 赫蒂抱着一摞废稿起身，看着那只蠕虫开口道： “深渊的生灵都可以被称之为恶魔，它们有的狡猾、有的狂暴，但也是热衷于契约的生物，只不过由恶魔发起的契约往往包含着大量的陷阱。” 赫蒂的知识储备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作为侍奉者，她自身就具有强大的魔力无需更加努力，阅读就成了兴趣之一。 “大家伙？算了，不管你的真名是什么，我们来签订一份契约？” 说着林恩从书架的角落中取出一本《契约考》，按照上面的契约格式拟定了一份契约递给一点点蹭过来的钻地蠕虫。 ‘只有这些？’ 回到软垫上的大家伙看了看条文，发现这份契约只需要自己履行在来年春天前完成白石领下水道系统的挖掘工作，同时在未来百年内保证售后维修即可。 这和自己一开始设想的术士用契约迫使自己效命的情况完全不同。 ‘难道……’ ‘难道我其实很弱，不足以束缚你为我打工？’ 林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蠕虫的脑袋里，这让它第一次尖叫出声，虽然只是如同婴儿一样短促的呜咽， 它喷吐出自己像是枫叶一样的口器，柔软的肉舌惊讶地竖起。 “别担心，我只是想早点看到自己的设计完工，对于一只会心灵沟通的虫子没有兴趣。” 林恩将左手盖住右手，完美遮挡住耳语符文的淡淡光芒。 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神秘的术士，而不是一个领主。 ‘好的，好的，也请你履行自己的承诺，林恩冕下。’ 钻地蠕虫心里已经把林恩当做了某个能奴役大恶魔的人类术士，根本没想到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将枫叶般的舌印在签名处，随着一阵魔力涌动，满是黏液的痕迹渐渐化作一串扭曲的文字。 林恩拿起契约看向签名的位置，作为契约的另一方，他很快就通过某种法则了解到名字的读音。 “夸特？” 第37章 下水道？地下王国！（二） “好的夸特，很快你就可以开始施工了。” 林恩收好契约，和之前与赫蒂的契约不同的是，这种契约似乎只是在某种法则的见证下完成了签订，林恩感知不到当初在自由城内那种压力和神秘感。 他的手指顺着展开的地图开始构想，顺便解封了屏蔽—— 从某处高山下的流水作为起始点，主干道沿落差向下直接横贯白石城，并在城外改道进入尼亚河，通过山地的落差将排污口隐藏在略高于河面的崖壁上。 尼亚河虽然被称为河，但事实上是一处近乎为半个海峡跨度的大江，宽度足以容纳大型货船群出海， 除了有点对不起在四周载客的楼龙，基本上百利无一害。 由夸特挖掘的管道雏形呈现斜坡，保证不会有大量排泄物沉积，同时…… “夸特。”林恩突然想起之前蠕虫送入自己脑海的画面。“你挖掘的洞穴内壁上是什么？” “是很滑的黏液。” 赫蒂收拾好废稿后就去泡了一壶咖啡回来，进门就小声回答了林恩。 ‘是油脂……我的巢壳由我的寄生丝与油脂构成的，为了能够顺利行动，在最外层的表皮与寄生丝会随着移动融化，最后粘连在挖掘的轨迹上，起到润滑的作用。’ 大家伙，不，夸特说得就更详细了，只不过林恩没听懂。 “寄生丝？” ‘是我们感知生物心灵的魔力丝线，如果构造巢壳就会固化在巢壳内部，如果是在最外层就会给它们最简单的捕食指令，让它们吸收四周的魔力或物质转化为油脂。’ 林恩听到夸特的解答眼前一亮，自己最担心的就是下水道沉积排泄物，现在有这种能够分解和促进润滑的油脂简直就是下水道清洁福星。 “这种油脂的吸附力怎么样？如果被雨水或是激流冲刷会冲走吗？” ‘不会，油脂在融合寄生丝后会呈现一种吸附力很强的粘稠态。’ “好的，赫蒂，明天去贴公告，招收5个青壮年负责收拢黏液。” 林恩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女仆下令，随后继续给夸特进行路线设计—— 除了横贯白石城的主管道外，根据林恩在白石城现有面积上设计出的居民区、商业区以及行政区，在每一个区域都有至少两个公共厕所。 公厕下的管道和上层的水道相连，同时较粗的管道斜向下连入中央管道内。 ‘这也太复杂了……’ 夸特的声音透出想要摸鱼的悲鸣，林恩闭上眼，心情不错地喝了口咖啡。 事实上这些并不是全部，为了不激起夸特的逆反情绪拼着收到违约的惩罚也要撕毁契约，他让系统屏蔽了自己的心灵，同时看了看地图上唐纳设计的密探通道。 ‘它看了这个才会疯掉……’ 林恩拿出刚刚的契约看着自己写在违约一栏的条目——违约一方需要为对方效力三年。 ‘惩罚有点太仁慈了。’ 虽然心里这么说，但林恩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够送夸特返回深渊，所以三年对于人类而言是个合适的数字。 “那么你就先留在这里，在我知道了群山里什么地方有合适的活水后，就叫你过去。” 看着白胖的夸特离开，林恩用布置在城堡内的警戒符文看到它蛄蛹着走向了花园，消失在监控中，才解放了屏蔽。 “赫蒂，你也去休息，忙了一天，脸上也全是土。” 起身替赫蒂拂去脸上的灰尘，似乎是作为奴隶困在地牢太久，她对于灰尘没有那么在意。 “好的。” 因为是林恩的吩咐，赫蒂轻轻离开书房，带上了房门。 不过林恩展开警戒，依旧在视野中看到了默默守在走廊上的女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给她略带灰尘的脸蛋上笼住一层薄雾。 “哎……” 叹口气，林恩喝下杯中的咖啡，随手将拿起的炭笔放下走到壁炉边熄灭了炉火，然后一挥手符文闪灭，蜡烛上只留下点点青烟。 “睡觉，我也累了。” 拉开房门，林恩带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又有招工了？这回是什么？” “别挤啊，等赫蒂小姐念啊。” “选我！选我！” 城堡外围供马匹进出的甬道旁，赫蒂把拟好的公告贴了出来，同时开口毫无感情地把招工信息念了一遍。 轮值的仆役兵让准备报名的领民排成一列， 林恩则在城堡的餐厅吃着早饭，一旁是正和面包搏斗的娜娜。 “娜娜，你长期待在群山里，你知道靠近白石城的方向有几条河流吗？要在山坡或是山上的。” 林恩喝了口牛奶，打断了娜娜咀嚼一整条面包的进度。 “嗯……我记得一条，就在密林山的一处石窟里，水流很大。” 娜娜思考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然后看向林恩。 “你其实可以问优拉姐姐，她一直在山里巡逻，从隐森为起始点，短的时候一天就回来了，长的时候要一周左右。” “优拉吗？” 林恩回忆起那个谨慎地过分的精灵，对方高挑但平板的身材…… 确实很适合作为游击兵，估计确实有这方面的素养。 【引导者优拉 不可作成】 这是当时系统给出的探查。 “那你有办法发消息给优拉吗？我想和她谈一谈新的委托。” “不用，我已经到了。” 一阵微风带来了清冷的女声，林恩转过头，优拉刚刚从餐厅的窗户外进来，优雅地落在地毯上。 “什么委托？” “优拉姐姐！” 娜娜见到优拉异常高兴，从高背椅上跳下来，端着自己喝了一口的牛奶就要递给优拉。 优拉俯下身摸了摸精灵少女的脑袋，用嫩绿的眼眸盯着林恩。 “我需要知道群山内的水资源分布。” “水资源？” 听到自己完全不理解的词汇，优拉下意识歪了歪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另一件事——林恩正在和她讲精灵语！ 而娜娜则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还举着手里的牛奶，看着优拉。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精灵语？” “你猜。” 林恩笑得神秘莫测，但事实上这是他今天早上意外发现的，似乎是一夜间就学会了精灵语。 “……” 面对人类的玩笑话，优拉抿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又还给娜娜。 “水资源就是河流、山泉、潭、池……我的建设需要大量的水资源，所以你知道具体分布吗，最好是离白石城近的。” 听到解释优拉才点点头，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提出了一个条件。 第38章 自由城的面包师 海滨的自由城开启了一间新的面包店，原本破旧的面包店很快被装修一新。 “唐纳小哥，我预定一个咖啡面包，我家小姐希望明天的下午茶能吃到。” “我家夫人也要一块！” “我……我也要一块。” 只不过这位五大三粗的壮汉求购声被淹没在了一群女仆的声音下。 但是不大的店面并没有小哥，只有一个还算漂亮的姑娘守在店门的橱窗前，她尽力招呼着求购面包的人排好队，只不过她的声音比壮汉的更小。 “都有规矩些！” 一个清亮的女音让吵嚷的人群一滞，随后服从地排起长队。 “海伦小姐！” 姑娘看到来人眼前一亮，热情地打着招呼。 “进来休息一下。” 海伦走上前，她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双眼在日光下有着钻石般夺目的炫光，身上一件繁重厚实的法师袍，只不过和自由城常见的法师不同，她手里握着一柄花纹繁复的细剑。 她是自由城以撒学院的学生，高年级的优秀学生。 “晚上好，丽莎。” 她走过队伍，进入小店内部。 面包店内充斥着烤制面团时的香气，清新的麦香味一点点从发酵的面团与炉火中溢出，海伦找了张藤椅坐下。 “晚上好，唐纳。” 面包店很深，一堵镂空风格的砖墙将工作间和休息区间隔开，海伦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 “晚上好，海伦小姐，这是你喜欢的甜果汁与焦糖布丁。” 唐纳一阵风似的过来放下了一份散发着甜香的布丁，和一份像极了前世草莓汁的果汁，重新回到工作间。 海伦点点头，慢慢享用起甜食。 终于，在忙碌了十多分钟后，丽莎将最后一份展柜中的面包卖出，抬手擦了擦汗水在休息区坐下。 海伦一边咬着麦秆制成的吸管，一边转头看向这个前不久认识的女孩。 丽莎有着和自己在学院中的同学完全不同的气质——过分的计较，但却很坚韧，她的外表并不出众，尤其在美女极多的以撒学院内——魔力改造容颜，这是常识。 她亚麻色的长发配上草绿的眼瞳，总会让海伦想起自己的庶姐。 “今天也很忙吗啊？” “要感谢海伦小姐你，要不是你在学院里推广我们的面包，恐怕我们很难在这里经营下去。” 她说的是实话，自由城的治安管理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是负责凡人的监察部， 一个是负责超凡者的巡查部。 唐纳和丽莎刚来自由城时就因为没有缴纳潜规则的税款而被差点查封面包店，好在当时在店中就餐的正是海伦。 “叫我海伦。” 海伦一手把胳膊靠在藤椅的边缘，一只手支着水晶桌面嘴里咬着习惯，像极了拨撩纯情女生的帅姐姐。 “我的丽莎小甜心。” “海伦小姐！” 唐纳适时从工作间出来，很无奈地开口，如果说在白石城较劲但搞不定的冤家是赫蒂的话， 在自由城，这个人就变成了海伦。 原因很简单，海伦喜欢男人的同时，一样喜欢女人。 按照林恩前世的说法就是“双插头”也就是“双性恋”。 而很不巧的是，不论是长相有点奶油小生的唐纳还是姐姐系的丽莎都在海伦是‘狩猎’范围里。 “啊，我的唐纳小可爱不开心了~” 海伦拍了拍手，一个魔力构成的幻象就出现在唐纳身后捏了捏唐纳的小脸。 “今天你不需要做魔法研究吗？” 唐纳已经习惯了海伦这种调戏，他端着新做好的甜点递给丽莎一个，又递给海伦。 海伦满脸喜色的接过，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和甜甜、滑滑的馅料给她很不一样的快乐。 “这个是什么？新品吗？” “嗯，我这几天晚上都在实验这个，叫做蛋挞。” 虽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面包，但是唐纳还是很高兴地介绍蛋挞，毕竟这是林恩给他的菜谱做出来的。 只不过，虽然说是菜谱，其实林恩只是把自己前世吃过和视频看过的甜点写在上面， 上面的制作方法残缺不全， 配料用料完全对不上， 有的甚至只有个名字和简笔画。 “好吃，唐纳弟弟，明天下午给我做几个，我和那群小绵羊的下午茶就靠你了。” 海伦的魔法幻影拍了拍唐纳的肩，唐纳无奈地点点头。 海伦也不是无条件帮助自己庇护‘奇妙面包店’，在不馋自己和姐姐身子的情况下，唐纳保证只要是海伦喜欢的新品会在她吃腻了后在放出来。 想起领主交给自己的任务，至少赚钱这一块会受到不小的波及。 “好的，海伦小姐。”唐纳点点头，在丽莎身旁坐下，微微喘着粗气。“对了，海伦姐姐知道哪里可以招聘雇员吗？” “你要招聘雇员吗？”海伦一愣，放下被她快要咬碎的吸管，“啊，也对。这样下去确实很忙。” 她思考了一下，一挥手，魔法幻影化作一张清晰的自由城立体地图。 “我记得雇佣帮工的店铺在这里。” 她点了点魔法地图，完全没发现唐纳已经上下把整个立体地图扫了一遍。 “有没有特别一点的？” 唐纳小声开口，样子就像是第一次偷懒被姐姐抓到的可怜少年。 “你要什么样的？兽人？矮人？人鱼？精灵？只要你说，姐姐就给你买！” 海伦看着这样犹豫的唐纳亮眼放光，就差冲上去抱住唐纳疯狂揉搓了。 “精……灵？” 唐纳的眼中透漏出一种清澈的愚蠢，像极了某个在赛场上看到自己球队输球的王子。 “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她们先天具有学徒级的魔力，只要生活在绿植环绕的地方就能保持魔力增长，我就在不久前购买了一个精灵奴隶作为新爱宠。” 如果林恩在这里，他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海伦现在的状态“痴·女”。 “……很贵吗？” 唐纳的声音更小了，但偏偏是这样的带着些矜持，但想要的语气，一下就戳中了海伦的心巴。 “没事，咱们现在就去，我出钱！” 随后拉着唐纳，在魔法的闪烁光芒中消失在面包店内。 丽莎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会心一笑，起身将海伦桌上的餐盘收拾下去。 她知道唐纳想要做什么，毕竟唐纳从来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 她明白唐纳来到自由城更多是为了给领主收集信息，所以必要的情况下她可以允许海伦和自己…… 丽莎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茧，走到唐纳的房间里取出一瓶药膏抹在手上。 第39章 暗夜交锋（一） 【新任务：用任何方式将一个精灵送回白石城】 唐纳感受着周围魔力的流动，周围色彩呈现一种模糊且交融的状态，每一次行动，海伦身上都溢散出魔力运转后的纹路。 他回忆着那件白石传真机的任务信息，努力地消化着海伦魔力闪烁这一魔法。 英雄级带来的超越人类的学习力告诉运转，片刻，夜风吹拂带来海上的寒冷，唐纳扶着大门干呕出声。 “抱歉，唐纳小弟弟，是姐姐不好。” 海伦上前安慰着唐纳，只是身体不老实地向着唐纳后背上靠。 ‘肌肉好匀称啊，嘿嘿嘿……’ 手也顺着小腹在向上摸。 唐纳勉强转身躲开，脑内的魔力运转回路在林恩给的探知装备下一幕幕在眼前放映。 耳边却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白石……假的……蠢……汇报……” “对……我……完成……计划……” ‘白石’一词的出现让唐纳猛地提高警惕，还想继续偷听，海伦却直接退开了眼前的大门，拉着唐纳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沃金斯商行，海伦小姐。” 一个留着八字胡，胸前衣襟缝有紫色绸布的商人走了过来， 正是沃金斯商行的管理人，皮特。 “我来买精灵，我记得你这里有快拿出来，我赶时间。” 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点点星光已经从深黑中探出头，再过不久就是以撒学院宿舍的闭寝时间。 海伦脸上有点急躁，根本没把皮特奉承的姿态看在眼里，冲着对方挥了挥手。 唐纳则是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阴影里的人影，对方身形佝偻，在阴影中的眸子呈现一种圆月的浑圆。 “好的，好的，请您跟我来，这位……” “我弟弟。” “哦，小少爷，请您一起。” 皮特转过身，用身体遮住手掌向着阴影中的人打了几个手势， 却没想到唐纳借助不远处擦得锃亮的铁笼隐约看到了手势的样式。 他手在腰间一抹，一点点粉末就随着他的手指落在的身后的地面上。 “好的。” 唐纳回复了一声，跟着两人一路走到商行内部。 如果林恩过来就会发现原本的内部还有更大的空间，这一次专门用来存放精灵—— 十数只精灵被带着禁魔圈关在铁笼中，周围没有一点绿植，甚至就连这里铺设的墙面、地板也是特殊的金属材料，房间内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铁锈味。 “这些是鬣狗抓来的精灵，我们沃金斯商行吸收了一部分，经过了初步的调教，不少客人很喜欢只接受这样的奴隶，更加……有驯服感……” 皮特笑容猥琐，但他也不怕惹海伦厌烦，毕竟海伦并不是第一次在沃金斯商行购买奴隶，甚至她还是商行的优质客户。 只不过皮特没想到的是，海伦手腕一抖，细剑就已经指在了皮特的脖颈上！ “哎呦，海伦小姐……饶命啊……” 唐纳没有空管两人的闹剧，他之前看到皮特的手势，知道是密探通用的手势——手掌蜷在一起，随后又呈阶梯状曲起手指，含义是：从楼梯走。 而正门就有楼梯，所以唐纳才会在门后洒下药粉。 只不过药粉持续显出踪迹的时间并不长，他需要速战速决。 “海伦姐姐……这个……可以吗？” 海伦听到唐纳的询问先是双眼眯起露出笑容，随后给了皮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久经商场的皮特那里不知道自己这是嘴快，没注意到唐纳是海伦的‘猎物’，让海伦在唐纳面前有点本性暴露的样子， 连忙陪着笑跟在海伦后面。 两人向着唐纳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位置正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精灵少女抱在一起—— 她们的长发都在翠绿中有一缕挑染的枫叶红，在一群绿发的精灵中显得格外特别。 “你要哪一个？” 海伦从腰间掏出钱袋，挑出一枚印有鸢尾花的金币。 “可以……” 唐纳还没说完，皮特就先一步领会了他眼中的犹豫和渴望，连忙笑着开口。 “小少爷的眼光很好，这对双胞胎外表很有特色，但就是太过依赖对方，我这边不太好卖出……” 皮特笑着从海伦手中取走那枚金币，继续开口道： “两个算您2金，绝对合理。” 说着他又看向海伦， 海伦脸上的寒意消去了几分，看着唐纳没转过头看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掏出一枚金币丢给皮特。 “给唐纳，我就先走了。” “海伦小姐！钱我可以自己……” 唐纳转过头，却发现海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自己身前，用纤细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唇。 “我送你的，要记住我的好，乖~” 她声音柔软，但半眯的钻石眼眸却透露着不许拒绝的霸气。 “谢谢……” 唐纳适时地糯糯开口，像极了收到大礼却一时找不到父母询问该不该要的小男孩。 海伦心情大好，一个魔法闪烁消失在了沃金斯商行。 皮特看着手里的两枚金币心里有点发苦，本来这对双胞胎他打算一个施以酷刑，逼迫其中一个就范，在合适的调教后再让后者去引导前者。 这样被驯化地完美无瑕，又相互依赖的精灵双胞胎至少能卖出10，不15金的高价。 唐纳似乎看出了皮特的心酸，但他没说话，只是敲了敲铁笼。 皮特连忙叫伙计过来打开铁笼，将禁魔圈挂上铁链交给唐纳。 唐纳点点头，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柔弱和犹豫，带着两个精灵离开了沃金斯商行， 他低着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荧光和奇特的香味氤氲在深夜雾气里。 唐纳呼出一口气，先把两只精灵带去了面包店，随后也没有交代就从自己的房间翻窗离开。 一身密探的黑色斗篷，衣服、腰带、还有那柄匕首，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双已经变成赤色的双眼。 另一边，沃金斯商行的反方向，即将前往楼龙处的小巷里， 一个同样穿着斗篷的人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脚印走过片刻就会慢慢在原地亮起，忽明忽暗，更没有发现一个同行已经在房顶上先一步来到了拐角处，掏出了匕首！ 第40章 暗夜交锋（二） 匆匆来到拐角的密探猛地停住，没有像唐纳预料的走进自己的匕首攻击范围。 他听到短促的吸气声，手指一转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了一粒酒神草的烟雾弹。 密探的吸气声结束了，随后转头看向身后，黑夜下一排忽明忽暗的光闪烁在雾气中，而位置正好就是自己一路走来的方向。 ‘被跟踪了。’ 密探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甚至脚下都不知道何时被沾染上这种追踪的粉末，想到这里就在斗篷中踢掉鞋子，脚趾轻踩鞋面纵身攀上一旁的石砖房。 “叮！” 只不过密探刚想伸手勾住不远处的金属架，就被一柄飞刀逼得放手，猫一般蹲伏在房间延伸的阳台栏杆上，警惕得盯着下面。 “同行？” 密探的声音经过特殊的处理，应该是被训练过伪装声线，低沉且沙哑。 “你要前往白石领？还是白石城？” 唐纳被对方的警惕心逼得不得不出手留下他，自然就不打哑谜，直接询问对方的目标。 “这是任务。” 对方拒绝地很干脆，但唐纳并不气馁，转而开口道。 “你不是私人密探，我可以出钱雇佣，双倍甚至三……” “不必了！” 唐纳的谈判被对方厉声打断，甚至因为过度的愤怒而发出了尖细的怒音。 同时随着几道破空声，唐纳向后一跃，发现之前站立的位置砸下细碎的石子，力道之大以至于在石板路上砸出了火花。 再抬头时，对方已经失去踪影。 唐纳叹了口气，回忆起海伦使用的魔法闪烁，灰色的魔力涌动下一刻他就像烟雾般散去，伴随着灰色魔力烟雾出现在房顶。 密探的学习能力很强—— 同样也意味着改造能力很强。 他已经把海伦曾经演示的烟雾术和这次的魔法闪烁合二为一，更加利于隐蔽身形。 借助屋顶的高视野，他马上发现了在另一条小巷折返的密探。 “嘭。” 如同棉花枕头砸在床垫上的声音，唐纳的位置炸开灰雾，下一刻同样的灰雾出现在密探身前。 “叮！” 唐纳在传送中探出匕首想要停住密探前进的趋势，魔力雾气还没散开就和对方硬拼了一次短刃。 操控着魔力倒卷，本来想要继续逃跑的密探用眼角余光就看到四周本来已经飘散的细微魔力烟尘再次返回，形成了淡淡隔绝周围视线的浓雾。 唐纳这次不再留手，右手匕首由倒持改为正手握，对着密探的咽喉划去；左手在腰间一探，一柄飞刀就先一步封死了对方躲避的位置。 对方同样不是庸手，面对袭来的匕首同样用短刃隔开，甚至借着兵器相撞的力道与支点将整个身子横起，躲过了原本袭击肋下的飞刀。 甚至回敬给唐纳一颗石子。 唐纳偏头躲过，趁着对方在空中没办法借力，向前追了两步，手指翻动，匕首从正手又转反手，狠狠对着空中的密探就是一划！ 如果这一击中了，唐纳自信手中这柄匕首能够轻松切开皮肉，甚至直接划断对方胳膊。 但是，密探在空中一个蜷身，身体居然在空中诡异地缩身再展开改变了方向，借着唐纳前进的身位蹬在他的额头，一下子跳出了唐纳的攻击范围。 “奇怪的密探……” 唐纳听到对方的嘀咕，但他并没有着急，只是站在原地，开口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 “……” 对面的密探并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继续向着小巷深处跑， 唐纳没有去追，只是默默倒数—— ‘三、二、一！’ “噗通！” 才离开没两步的密探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挣扎着爬起，却发现自己身体昏沉沉的。 唐纳呼出一口气，随后从斗篷里掏出一截麻绳走到密探身前。 他在第二次闪烁到密探身前时就将酒神草的烟雾弹一同丢在地面上，他当时左手丢烟雾弹的同时还需要闭气服药，所以第一击只是选择限制对方，而不是突袭。 随后借助解药，控制魔力拉回溢散的酒神草粉末，同时抢攻逼迫对方在酒神草的范围内多做停留。 等到密探借助熟练的逃脱术离开烟雾范围时，体内的酒神草粉末已经足够一个有过耐药训练的密探晕倒了。 唐纳回忆着今晚的追逐战，思考着有没有地方可以继续改进，就看到一抹银亮在眼前一晃！ 旋即，数颗石子带着破空声直冲自己面门，唐纳来不及细想纵身向后跃出，手指习惯性在腰间一抹，几柄飞刀同样回敬给对方。 “嘭！” 烟雾弹爆裂开来，烟雾中传出一阵闷响，同时巨量的白烟立刻引起了附近的监察部，唐纳一咬牙使用魔法闪烁立刻消失在小巷周围。 片刻后，唐纳穿着一身麻布睡衣从房间里出来。 面包房分为上下两层，他在二楼看到走廊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丽莎的轻声细语，脚步先是向着那边移了移，但很快定了定神，走到自己卧室旁的一处暗门。 这是一个在走廊上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状的墙壁，打开后，唐纳点燃了一旁的火烛，微弱的火光一下把这个比起衣柜大不了多少的暗室照亮，最里面放着一个和城堡书房一模一样的白石雕刻的石板。 唐纳找出凳子，坐在桌前拿出一张纸垫在石板上，随后拿起石笔在上面写到—— 【精灵已买到，会以购买材料，同行，接应。】 【城内，密探，沃金斯商行，情报泄露？】 他写下这两行信息，等待着上面由魔力构成的文字渐渐汇聚成一个耳语的符号，随后消失不见，才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的瓶瓶罐罐中取出一小撮绿色粉末填入桌上的模具内。 另一边，那个密探踉踉跄跄地躲避着搜索小巷的监察部，随着伤口的干涸凝固，确认没有了血迹后彻底离开了小巷区躲进另一边商铺林立的小道，最后在一处死路里找到空置的木桶钻了进去。 “呼、呼、呼……” 被面巾盖住的鼻口发出沉闷的呼吸声，随后密探摘下斗篷，一双直立的尖耳来回甩动。 “嗯！” “嘶……” 密探咬住自己的面纱，伸手将手臂与腹部的飞刀拔下。 刚刚凝固的伤口死死攥着飞刀，导致拔出飞刀时的疼痛更上一层。 鲜血很快浸湿了覆盖在身上的斗篷，疼痛让密探撕扯着面巾，片刻后，挣扎与闷哼声消失， 月光照进这处死角， 面巾随着呼吸轻轻滑落，一张苍白但娇嫩的脸被月亮照了出来，睡梦中她蹙着眉，似乎在经历什么屈辱的事情。 第41章 瑟琳娜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合格的密探了。” 梦中的浆果镇下着大雪，有人似乎在说话，自己的很高兴。 “姐姐！今天有肉吃！” 那是弟弟的声音，梦中的一切都很模糊，有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眼前，很温暖。 “签下它，只要为我工作一切都会好的。” 铁链的摩擦声，疼痛……还有屈辱。 “……” 魔法的灵光，还有些其他的什么，疼痛以及不甘。 “回家……” 喃喃出声，声音很近，很近……似乎就是自己发出的，她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借助一旁的小窗照进木桶，周身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脑袋有种宿醉后的沉重，她刚刚似乎梦到了从前，在王国中作为密探训练的日子……还有自己的家人。 她费力地起身，周围飘散着好闻的肉汤与面包味，她打算先一步躲起来，看看能不能回到沃金斯商行找那个恶毒的皮特要口吃的。 “吱呀……” 这处死胡同的木门打开，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姑娘扭过头正好与自己对上了眼。 她手里拿着簸箕，里面是大量燃烧后的木炭。 “您好？” 她向自己发出疑问。 唐纳一早就驾车离开了自由城，因为昨夜林恩睡得很晚，几乎是他的传真刚发出去不久，领主就让他带着精灵返回。 于是昨夜唐纳根本没来得及休息，在补充好损失的飞刀与烟雾弹后，又下楼把昨天的咖啡面包订单与蛋挞做了，放在店内的橱窗里。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将自己买的单人马车套好缰绳，和丽莎告别带着两个精灵来到楼龙通向白石领附近的那条尼亚河旁。 周围有监察部的人封锁了小巷区，唐纳在等待楼龙的时候也被过路的监察部停下盘查。 “名字？” “唐纳。” “这两个？” 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人看到了两个精灵，吞了吞口水。 “我的顾客送给我的礼物。” 唐纳笑着开口，心中很明白这些监察部的人在想什么。 “谁啊？我现在怀疑你……” “以撒学院的海伦小姐。” 还没等对方说完，唐纳就报出了海伦的名字，对于自由城的凡人，超凡者虽然并没有其他的地方那么神秘遥远，但也就高高在上。 就像是林恩当初遇见的那位乔尔·兰伯特说的话——在自由城，公理是从超凡者口中说出的。 西幻世界，力量决定阶级，海伦就算是学生，在自由城掌握的权利也高过民众眼中横行无忌的监察部。 “啊，海伦小姐！哦，抱歉，很，很抱歉。” 监察部的中年人连忙道歉，点头哈腰的样子让双眼无神的两个精灵默默看向唐纳，唐纳随口问道： “你们这是在搜查什么吗？” 听到唐纳的问话，监察部的人左右看了看，小声附在唐纳耳边回复： “昨夜有密探潜入自由城，只不过现场我们只找到一些飞刀和这个……” 他掏出一个银色的管子，细长，一边有着尖锐的针头。 “我可以看看吗？” 唐纳从监察部手中拿过这东西，针头的末端还有些许药液残留，一股淡淡的味道进入鼻腔，唐纳眯起眼，脑海中关于密探的知识飞速翻阅，很快他就找到了其中最明显的主药。 ‘龙息草……’ ‘而且这个东西……好像领主和我说过的注射器啊……’ “很抱歉，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楼龙在船坞边探出头，唐纳将东西还给监察部。“抱歉我还需要去进货。” “您一路顺风。” 唐纳登上第一班楼龙，甲板上的商人依旧不少，冬季快到了，有不少商人在自由城买了紧俏的货物去更远、更冷的城市去卖。 而自由城内的奇妙面包店，在第三班楼龙对着初阳咆哮时才拉开了店门。 不过今天来的顾客发现平常在后厨忙碌的小哥不见了，只有丽莎一个人在加热面包、收钱。 “你叫什么名字？” 丽莎把簸箕里的木炭倒在一旁空置的木桶里，将兽人密探从木桶里搀扶了出来。 “你受伤了？” “他们……打我……我……” 密探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冷意，但转而用一种无助和苦涩开口求助。 丽莎点了点头，将她扶进了面包店里。 “我叫瑟琳娜……” “好的瑟琳娜先不要动，我去取药箱。” 丽莎嘱咐着瑟琳娜，然后快步跑上楼，瑟琳娜抬头嗅了嗅看到了正在加热的烤炉。 ‘好香啊……’ 她抬头看了看通向二楼的楼梯，耳朵动了动，只能听到脚步在深处的嘎吱声，她偷偷起身走向烤炉。 【我要先去进货，可能需要两天，今日的订单已经备好了】 字体清秀，有模仿女性写字的惯性，而且文化程度并不高，有习惯性的错误拼写。 瑟琳娜只是看了一眼压在案板上的字条，就得出了这样的判断，随后轻轻打开壁炉，撩热的气浪吹得她的猫耳动了动，里面是很普通的白面包。 ‘没有木屑的和麦麸的面包……’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面包了？三年？还是五年？ 瑟琳娜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她去过一旁的铁钳夹出一个表皮有些酥脆的面包放在案上，随后关上烤炉，摸了摸自己的暗袋。 ‘一枚面包……1银？’ 她不知道这种纯粹由面粉制作的面包大概要多少钱，她许多年前吃过的一次还是在王国的庆功宴上。 她翻了翻口袋，闭着眼取出所有的铜币，大概有30枚左右，全部放下，随后用斗篷裹起面包轻轻迈步走向后门。 “瑟琳娜？我不是过让你不要动吗？” 丽莎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猫女的动作一滞随后没有理会她的叫喊声就冲向后门，然而猛然的脱力让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再一次醒过来是在热乎乎的水里， 她知道自己恐怕是昨夜强行用药剂驱散那种迷药后导致的副作用加剧，用龙息草制作的药剂本可以强行提升使用者的速度与力量，让他们无视疼痛。 但是昨夜那个奇怪同行的麻醉药居然没办法用这种试做的药剂去除，只能让她勉强行动一段时间。 水温很好，但是她不喜欢这种被沾湿的感觉，而且赤身裸体地在水中让她没有安全感。 瑟琳娜起身，甩了甩头将短发上的水珠甩干，随后抖了抖身子。 木制的浴桶外放着一个精巧的木盒，放着各种药粉。 ‘遇见的是好人吗？’ 瑟琳娜从浴桶里出来，但下一刻身后的影子就一阵蠕动，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般，完全无法行动。 ‘返回……返回……’ 阴影蠕动着，在瑟琳娜眼中它正在变成一团怪物一开一合地机械式重复着‘返回’一词。 几个呼吸后，异常消失，她瘫坐在浴室里，那种心悸完全没有消散。 她蜷起身子，湿漉漉的尾巴环过脚踝，泪珠大颗大颗落下。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回去，那种心悸就会变成痛苦，但被捏碎心脏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她要回去…… 必须！ 第42章 意外发现 在密林山的山腰上，四号工程队正在萨姆的带领下寻找合适的位置给梯田选址。 经过赫蒂的武力镇压这些胆小的平民们现在兢兢业业，半点抱怨也没有再说，四人一组，在山坡的一侧顺着不同的小径寻找。 他们在山上过了两天两夜，在度过第一天的担心与害怕后，他们发现迷梦群山的外围似乎真的和萨姆说的一样一点危险都没有，于是几人就大着胆子走入密林深处。 “萨姆队长！队长！出事了！” 山坡上传来急促的叫喊声，刚刚找到水源的萨姆才和自己的小组喝了一口水，就听见了远处的呼救声。 “你们在这里做好标记，然后留下一个人看守，另一个人就跟上我的脚印。” 他这一组只有三人，都是以前的猎人同伴，就算是一个人也能和孤狼搏斗，他很放心。 随后手持弓箭冲着叫喊声的位置赶过去。 这里是一处密林，细瘦的藤蔓缠绕在各种树皮微微透明的大树上，这些藤蔓伪装成蛇，随着风和自己的枝蔓形成一种蠕动的错觉。 “怎么了？” 萨姆举弓看向求救的人，他身上沾着泥土的落叶，脸上还有着被树枝划烂的伤口，显然是一路逃命出来的。 “熊？狼？还是其他的什么？” 萨姆的箭头指着对方，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他给这些人鼓气的时候说群山的外围没有什么危险，但作为猎户世家，他曾听祖父说过，迷梦群山中有一种怪物，能够吞噬猎物后模仿他们的声音，诱捕猎物的同类靠近它。 “是树！是树妖！怪物！他们吃了埃米，吃了……” 这人脸上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 ‘听着，小萨姆。那些拟声怪会操控死去的猎物，但是它们没法控制尸体做出表情，往往被操控的尸体都残缺不堪，它们会把尸体放在岩石、大树后面露出完整的部位，你要擦亮眼睛……’ 祖父的教诲回响在耳边，萨姆又看了看那人，表情生动，而且身体完好，他呼出一口气，想起救自己一命的林恩领主。 “领主给你们护身符呢？” “护……身符？在……在！” 那人连忙掏出护身符，石块既没有龟裂也没有化成沙子。 “好了，不要害怕，你的护身符没有问题。”萨姆收回弓箭又问道。“埃米呢？” “在里面！” “带我过去。” 似乎是想起自己还有护身符，那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跟在萨姆身后为他指路。 很快两人就沿着一处缓坡向下，进入了一处满是透明树皮的树林内，两个穿着亚麻补丁的平民被禁锢在两个大树中间。 “你们谁是埃米？” “我，萨姆队长，我是埃米！救命！神呐，救救我！” 他看到萨姆走了过来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他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就连声音都小的可怜，和被淹在水里发出的一样。 “你们是怎么遇险的。” 萨姆知道护身符的作用，毕竟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攻击就像是拍在一层气墙上，护身符也有淡淡的魔力光华，现在这个叫埃米的人和另两个个背对着几人的同伴一样，护身符都没有激发。 这说明这里没有东西打算攻击他们。 只是萨姆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被困在一个很开阔的空间里—— 埃米的周围只有一些树藤，树于树之间的间隔足以两个人并肩而行，但他就这样被凝固在空气中。 这里光线昏暗，周围安静地过分。 萨姆走上前，尝试伸手触碰了一下埃米的身前。 是硬的！ 随后屈指敲了敲，埃米身前的空气居然发出了嘭嘭的闷响。 他取出匕首，在埃米身前的空气上划动，却发现这种凝固的空气就像是牛皮制成的盾牌一样难以切割。 “你，沿原路返回和我的小组成员返回白石城找领主大人。” 萨姆继续尝试用匕首切割，头也没回就对着那个逃出来的人开口。 不久，林恩带着赫蒂与娜娜来到密林里，周围很暗，林恩打了个响指，火焰符文在他指尖成型。 火团漂浮在空中，萨姆垂着头站在一旁，开口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空气？” 林恩疑惑地让火团凑近，在火光下他发现在整片空间的周围有着细密的气泡，就像是那种透明胶体没有好好浇筑产生的气泡一样。 “娜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心下有了猜测，但林恩还是转头问了一句。 但是娜娜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精灵小丫头而言，如果是给昆虫牵红绳她可能会说的头头是道，但是植物……抱歉，只有能吃和不能吃。 “萨姆，匕首给我。” 萨姆恭敬地递上匕首，林恩接过对着透明的树皮一划，随着划痕开口处溢出透明色的液体，质地粘稠缓缓向下流。 林恩用地上的落叶盛了一点，控制火团在叶片旁停下，温度上升，很快林恩摁了摁落叶上的树汁，坚硬的质地让林恩点了点头。 “是这种树汁，这片区域长时间没有人来，导致这里的地面堆积了大量的树汁，源头……” 他仰着头四处看了看，马上就观察到周围像是在蠕动的树藤，他割开树藤，发现中空的藤蔓里不时会涌出一团胶质。 这一团胶质微微顶起树藤，造成树藤在移动的假象。 “这些树藤的根部扎根入大树内部，进一步吸收树汁内的营养与水分，导致它们更加粘稠，从高处缓慢落下的过程就形成了柱体。” 林恩将火球靠近萨姆以为是空气的地方，果然有着几根透明的像是钟乳石一样的柱体。 “又因为这些树木相近，树汁的凝固在中间形成网状结构，慢慢变成一堵坚硬的墙壁。” 将火球靠近一侧边缘，火焰舔舐着透明的硬化树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让林恩眼前一亮，伸手敲了敲被火焰烧灼的部位，没有一点融化的痕迹，甚至连温度也只是有点烫手！ “好东西。” 林恩用意念沟通火焰符文，将符文召唤的火焰不断压缩，火焰从一开始的赤红逐渐变白，最后成为黄豆粒大的光点。 赫蒂拉着娜娜微微向后退了退，她能感觉到这个光点内可怕的力量，周遭的魔力都因为这个光点被狂躁的火元素排开。 再次催动符文，只不过林恩的额头微微透出汗珠， 原初符文的召唤虽然不怎么消耗自身魔力，但只要用意念控制，那么魔力消耗会成百上千倍增加。 这一次，光点靠近硬化树汁后，树汁表面瞬间熔化出大洞，林恩深吸一口气，控制光点快速环绕着三个倒霉蛋一圈将他们周围的树汁熔化。 “你们几个快点去周围的水源洗澡，把身上的树汁洗掉，不然等到自然风干你们就会变成活着的人像。” 林恩没有恐吓他们，毕竟他们之前能说话也是因为距离硬化前的一层树汁还处于粘稠状态。 不过至于那个埃米，树汁进入眼球有没有后遗症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前世还没有作死到给自己的眼药水换成胶水。 “赫蒂，啊，不了。” 想着招工收集树汁的林恩话头一顿，随后看向萨姆。 “萨姆，你从你的队伍里分出十个人在这里收集树汁，每日从天明开始到下午临近黄昏，所有的树汁统一送入一号工地，器皿用周围的树掏空就可以。” 毕竟原本就是要把4号工程队的人送去烧砖， 唐纳那边已经发来了营救成功的讯息，很快下水道水源的问题就可以解决，夸特的工作就要忙碌起来了。 那条钻地蠕虫现在只是原本矮房区的位置挖掘小的排水渠，原本这个工作是留给那些领民做的，但是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另外的十个人并入一号工地，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看到萨姆恨不得像是鸵鸟一样把自己一头杵地里，林恩疑惑地开口。 “我杀了一个。” 赫蒂很坦诚地站了出来。 “啥？” “我杀了一个4号工程队的成员。” 面对林恩那张更加疑惑的面孔赫蒂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原因。” 挥手解除了符文，林恩揉了揉有点阵痛的额角。 “没有认真完成工作，而且还……不，没了。” 赫蒂还想说什么，但是摇了摇头，一旁的娜娜刚想站出来说什么就发现自己被无形的魔力禁锢。 至于萨姆，他是这里最弱的，根本不敢开口。 林恩看着眼神坚定，一副‘我甘愿受处罚’的赫蒂叹了口气。 领民虽然是领地的一部分，但对于有着250户以上人口的白石领而言，一个领民的生死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况且赫蒂和自己有着神明注视下签订的契约，她并不会害自己，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被杀的家伙可能是雷尔夫公爵放在白石领的暗棋，是唐纳之前没有抓出来，石料商人科林没有供出来的暗棋。 “没事，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林恩抬起手，揉了揉赫蒂的头。 他们两个身高没差太多，所以林恩抬起手时赫蒂就下意识地矮下身，这也让林恩没看到赫蒂脸上的红晕。 第43章 塑料？ “娜娜，给优拉发消息，就说你们的同族被救回来，预计明天早晨就会到白石城附近。” “是谁！是谁？是莲吗？是安娜吗？是……” 娜娜一下子跳起，三两步抱住林恩的腰，抬头看向他。 林恩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你的同族，唐纳也没在消息里透露对方的外貌。” 随后画出生长符文，利用升起的藤蔓制作了一个牛角状的圆筒递给萨姆。 “接一些藤蔓里的树汁带去一号工地。” 林恩在赫蒂的服侍下吃完晚饭已经是黄昏，他离开城堡，街道上勉强干净了些，沉积的污秽已经被二号工程队铲开，堆在离白石城不远的地方。 虽然气味依旧难闻，但好在变淡了不少。 也不用担心，新鲜的仸呃呢沾到鞋底。 “主人，我觉得你需要一辆出行的马车。” 赫蒂走在新铲的路上，脚步比林恩还要安稳些，不过看着林恩小心躲避的样子，她突然开口。 “马车么……问问巴雷特他的商行能不能买一辆。” 林恩想起之前在城堡顶看到的巴雷特的马车，心中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号工地里火光在各个砖窑里溢散着，橘红的光舔舐着砖块。 工地的一旁已经堆起成堆的砖块，这些砖块是刚刚烧制好的，入冬后白天短，想要让模具压好的黏土砖块成型需要的时间不短。 “领主大人！” 扎金听到工地上其他人的通报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炭黑。 他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块砖，要不是林恩知道自己给他的待遇不错，还以为扎金是来找自己干架的。 “好东西啊！真的是好东西！” “怎么了？” 林恩开口询问， 他身后的赫蒂在扎金提砖跑过来的时候眼瞳微微亮起，听到对方的话后才把魔力收了回去。 “您让萨姆带回来的那种树汁！很坚固，而且防火、防水！” 扎金把手里的砖恭敬地交给林恩，入手就是湿漉漉的触感。 林恩把砖头举起来看了看—— 和工地一角摞着的黏土砖不同，这块砖的边缘有着一层透明的硬壳，圆润、坚固。 林恩又拿起一旁断裂扔在地上的砖头对比了一下，甚至添加了树汁的砖头比原本的砖更轻。 ‘什么绿色环保材料，比塑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林恩想了想‘不对，貌似降解程度和塑料也差不了太多。’ “你加了多少？一次成功了多少块砖？晾晒的时间呢？” 林恩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毕竟这关乎着树汁砖能不能量产，同时他也在想这种树汁能不能用在其他的地方……比如说防水涂层、防火涂层甚至是水泥和保暖层。 “萨姆带来的一半，混合进黏土内制成20块新砖，没有瑕疵品。但是晾晒时间要比黏土砖时间长，同时烧砖的过程中有粘合的情况。” “你是怎么解决的？” “说起来也是意外……”扎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让学徒将新砖烧制，但是他们忘记了工序在每层砖块间垫了木板。” “烧制完成后，木板全部烧成炭但把砖块之间的粘合挡住了。” 林恩点点头，能保证这种树汁砖的烧制，单纯的木板损耗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背靠山脉，木材一时半会用不完。 “你也试试把树汁混入水泥内，看看新水泥的情况。” “这个我也试验了，请领主您跟我来。” 扎金带着林恩和赫蒂走入之前的小屋，又从水盆中取出两个水泥块。 “领主大人，这是目前配比最好的水泥。” 他举起左手的水泥块，能看得出被水淹没了一段时间的水泥块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是加了树汁之后的水泥。” 他举起右手的水泥块，这一次，林恩发现被树汁渗透了的水泥块根本没有潮湿的痕迹！ 和前世的水泥一样，灰色的水泥遇水会变成深灰色，但与之不同的是树汁水泥像是被一层壳隔绝了水一样，内里依旧是灰色。 “粘粘性呢？” “比旧水泥还要优秀些，但是凝固的速度要慢一些，大概在目前水泥的两倍。” 林恩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放弃新水泥。” “可是……” 扎金听到林恩的否决立马想要反驳，但抬头就对上冷漠盯着他的赫蒂，话头一下子咽了下去。 林恩看着水泥块没有注意扎金的语塞，以为只是工匠的迟疑，随后解释道。 “水泥的本质就是速干，以此保证工程的进度，如果失去了速度那么第一场雪来临前会冻死很多人。” 把目光从水泥上收回，拍了拍扎金的肩膀，同时给这个很有行动力的工匠开辟了一个新思路。 “你可以在房屋建好后在外层刷一层树汁作为防水、防潮的外壳，甚至你可以用不同的颜料添加进树汁内保证美观。” “对啊！就像是修船一样！我怎么没想到呢？哎呦！” 扎金一拍脑门，但是手中新水泥块就狠狠砸到了额角，立刻由喜转悲，一边哎呦着一边捂着额角走向一旁的书桌，拿起笔沾上墨水就在羊皮纸上写下林恩的想法。 另一边，优拉带着凯瑟琳和菲丽丝走在白石城的街上。 那日林恩在优拉走之前示意赫蒂给她几顶女士的高尖帽，类似于前世那种女巫戴的帽子，只不过在这个世界算是一种常见的服饰。 “优拉姐姐，我们为什么进来啊？” 凯瑟琳小声询问着优拉，目光在周围忙碌的身影上掠过，显然她没有想到已经入冬这里还这么吵闹，以至于自己等人和周围有点格格不入。 “因为我必须确认林恩没有对我们的同胞做什么，所以从今天到接到姐妹，我们要跟着他。” 优拉还是一贯的小心谨慎，只不过视线落在周围的人身上时依旧涌现出难以遏制的杀意。 菲丽丝看着来往的人群，周围的房子从供给旅行商人的车棚渐渐变成一层或二层的小楼，突然她无神的目光一亮。 “优拉？” 她小声开口，随后，顿了顿，看了看左右。 “我想去……” 她捂着肚子，做出很难为情的样子。优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你去，小心别被人看到了。” 随后继续看着周围的人类，双手环抱在胸前，手指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臂的内侧。 第44章 完成交易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优拉带着凯瑟琳、菲丽丝翻窗进了餐厅。 林恩听到风声头也不抬地一边吃着布丁，一边思考着大棚的建设， 按照前世的大棚设计通常需要一层很薄的塑料布来保证光照和温度，但是这种材料中世纪很难完成，甚至玻璃在这个时代都是稀有品——烧制成型且没有杂质的玻璃在目前和人工开采的水晶差不多价钱。 这些都是唐纳汇报的。 不过现在有了树汁作为替代品，透明的树汁只要用模具风干很快就可以作为透光且保温的材料，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大棚建在哪儿。 “林恩，我的姐妹呢。” 优拉打了个哆嗦，她们昨夜在外面将就了一夜，现在陡然进入升腾着炉火的餐厅有点不太适应。 “唐纳还在赶来的路上，我记得从迷蒙群山的小路返回白石城需要一天半左右的时间，这个点我们还可以吃一口早餐。” 林恩说着，赫蒂已经给翻窗三人组递上了热牛奶以及烤面包。 “迷梦群山里还有兽人？” 将手头的草稿放在一边，赫蒂就上前收起，端来一杯咖啡放在桌上。林恩看了眼眯着眼睛，耳朵前后甩动的猫女一脸疑惑。 据他所知，半兽人这种生物应该都生活在王国和更遥远的西方。 “菲丽丝是我救回来的，她遭受了你们人类的虐待，就剩下了一口气。” 优拉鼻尖动了动，看向林恩手里的咖啡，同时又看了看自己的热牛奶，放下了杯子。 “啊……巴雷特的奴隶。” 林恩点了点头，看着耳朵动了动又停住的兽人，没再说话，毕竟这算是人家的伤心事。 把杯中的咖啡慢慢喝完，感受着对面精灵越来越浓重的杀意，他拍了拍手让女仆赫蒂把餐具撤下，带着精灵一行人离开城堡，直奔白石城边缘。 此时的白石城边缘，冬季已经没有旅行商人乐意前往气候恶劣的白石领，为了不让自己扎眼唐纳把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林内。 精灵双胞胎分食着一条坚硬的肉干。 “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其他精灵了。” 唐纳手里拿着一块面包，焦黄的面包上点缀着坚果，是面包店比较热销的一款面包，一块大概在25铜，每块1磅左右。 双胞胎姐妹没有回答，她们不相信人类，只是禁魔圈和训练让她们一时不确定这是不是另一场骗局—— 奴隶商人习惯用模拟松懈和模拟买卖的方式让奴隶逃跑，在她们逃跑后重新抓回，然后更加极端地处罚， 久而久之，奴隶不再相信自己有逃跑的机会， 这就和笼中鸟一样，如果一只鸟长时间困在笼子里，它们就再也飞不高。 不过这一次，她们猜错了。 “莫妮卡！辛迪！” 远处的优拉看到马车上的精灵没有之前的谨慎，高喊着冲向马车。 双胞胎精灵也听到了优拉的声音，她们抬头呆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本蜷缩在一起，双手捧着的肉干也跌落在地。 “优拉……姐姐？” “莫妮卡！辛迪！” 唐纳识趣地离开了马车，给优拉足够站立的位置，她像是一阵风一样的冲上马车抱住了两个精灵，林恩看到那对双胞胎的眼中透出迷茫，其中一个狠狠咬了一口食指，鲜血从葱白的指尖流下。 恍惚了片刻，泪水才从眼眶缓缓留下来。 “优拉姐姐……姐姐……真的是你？是你来救我们了吗？我们……我们……” 她们似乎想哭，但是只有泪，声音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赫蒂站在林恩的身后，她嘴角勾起微笑，笑得很真诚，只是眼神却偏向了一边，尽力不去看着一幕。 “买一送一？” 林恩看着走过来的唐纳询问，毕竟他的任务只是一只精灵。 “主人。”唐纳半跪在林恩身前行礼，随后起身。“意外，这两只精灵是我的顾客送给我的，我打算留下一只。” 优拉的耳朵动了动，她举起弓箭，但又收回。 “我都要带回去！” “优拉小姐，这是交易，一个精灵换水资源的情报。” 林恩虽然在笑，但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妥协的倾向。 “我的朋友为你的姐妹花了钱，我至少需要她们中的一个出现在店里。” “这不可……” “好的。” 开口的是咬破食指的那个精灵，她的眼瞳比寻常精灵略带一丝红色。 “莫妮卡，为什么？” “优拉姐姐，牺牲和了解，温妮莎先导说过的，我们想要和平需要的不只是武器。” 她声音很低，要不是林恩的精神力有所提升可能听不到那么远的声音。 “可是我们的包容和忍让换来的是姐妹被抓走！我不同意！” 优拉双手扶住莫妮卡的肩膀，双眸中满是愤怒，只是这份怒火在莫妮卡的注视下慢慢消散。 “我也要去告诉其他的姐妹，那个人类能送我们回来……虽然……虽然有些姐妹已经……” “他们会得到清算的，复仇的利箭会穿透每一个人类的胸膛，我保证。” 面对莫妮卡柔弱的坚持，优拉给予了她复仇的保证。 林恩敏锐地注意到在优拉说出那个保证的时候，她身上有什么瞬间不同了一个呼吸，似乎是魔力，似乎又不是。 白石城外的重逢还在继续，群山中却有一只兽人在密林间飞快穿行。 瑟琳娜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迹，用违背密探行为的横冲直撞快速靠近附近的一处矿场。 白石矿内的科林注视着忙碌的工人，身后的阴影一阵骚动，他默默起身顺着阴影地指引走向一旁的密林。 “你太迟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以把你的一个弟弟作成阴影犬送给你。” 科林的声音沙哑又难听，但语气极为冰冷。 “情报。” “名为林恩的白石领领主曾经在沃金斯商行买走一个精灵奴隶，这个精灵奴隶是鲁斯雪山内隐森的一员，除了魔力无法被禁魔法阵彻底禁锢外没有特殊的地方。” “还有什么？” “皮特知道林恩不是雷尔夫公爵的人后表现地很懊悔，同时查到自由城内的乔尔·兰伯特法师似乎和林恩有冲突。” “兰伯特……嗯……云堡的守护者。” 科林笑了笑，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敬意，随后对着瑟琳娜招了招手，她的阴影中就爬出了一只像是蜘蛛的影子钻入科林的身体里。 “它还在我身体里！” 看到那个影子怪物离开身体，瑟琳娜先是一喜，可马上感觉到不对。 “因为你迟到了，这是必要的惩罚……” 声音越来越小，科林本身和声音慢慢消失在了林地内的阴影中，只留下瑟琳娜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第45章 兰伯特的执念 “这就是密探传来的所有情报。” 科林在阴影中把一切复述给了巴雷特，然后藏在阴影里等待着巴雷特的回复。 “兰伯特……我记得云堡的守护者这一任没什么建树？” “是的，云堡的这一任守护者并没有为皇室提供什么帮助。” 巴雷特回忆着自己了解到的云堡。 和鸢尾花帝国其他领地不同的是，云堡和黄金塔两个领地是独立于大陆的亚空间，，也被称作秘境。它们比深渊这样的亚大陆小很多，只有一块男爵领的大小。 但只有这两个领地有着整个鸢尾花帝国最充盈的魔力，这两个秘境就成为了帝国唯一的两个皇家魔法师培养地。 黄金塔负责魔法造物的研究。 云堡负责魔法生物与法师的培养。 “这一任云堡的守护者是皇室扶植的庶民法师。” 科林又适时补上一则情报，虽然这一情报对于帝国内大部分超凡者并不是什么秘密。 “让那个密探给乔尔·兰伯特送去消息，就说……” 巴雷特思考了一下，寻找了一个让法师难以拒绝的理由。 “林恩手上有一个英雄级宝物，可以提升使用者和随从的力量。” “我想这样的东西，一个庶民出身的法师应该很急需？”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他的语气中透露着自信，他是公爵的庶出子，是他父亲与女战俘的私生子……对于力量的渴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还有，科林。”巴雷特叫住已经缓缓沉入阴影的法师，“你不需要再去监督那些工人了，石砖也让他们正常制作，我相信不久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拉瓦尔男爵是不会同意的。” “不，是正常交易。你需要去沃金斯商行一趟，去把‘欲魔水’拿来，我有一个计划。” “呵……和女人有关的计划……” 阴影中的科林发出嘲讽，随后在阴影的吞咽声中消失不见。 巴雷特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只要合作成功，他将会是未来的雷尔夫公爵，一个将自己出卖给恶魔的法师并不是举足轻重的家伙。 他摩挲了一下新戴上的戒指，鲜红的宝石亮起微微的荧光。 白石城边缘，林恩还不知道自己在自由城的事已经暴露，他正听着唐纳的详细汇报。 “所以你在自由城的面包店每日营业额在20银？！” 林恩双眼瞪大看着，心中极度不平衡。 要知道在1金等同于200银的帝国，林恩所在的白石领作为一个新晋的男爵领地，一年的税收也就2金左右。 唐纳的面包店只算收入一天就有二十分之一的领地一年收入。 “这还多亏了赫蒂……”唐纳说道这儿的时候声音小了点，“我拿走了一袋研磨好的咖啡粉末。” “……” 一团蛛丝困住了唐纳的双腿，紧接着周围的蜘蛛从阴影中爬了出来纷纷对唐纳亮起毒牙。 “不许对同伴施以恐吓！” 林恩见状一个手刀落在赫蒂的额头，赫蒂捂着脑袋让蜘蛛都离开，眼睛里噙着泪花，显然很不甘心。 “还有你，需要什么就直接说，不许偷东西！不然我就向丽莎告状！” 转过头，唐纳自然也没跑掉，一起挨训。 系统不能保证作成英雄的忠诚度，所以这种小事林恩不能当做没看见，毕竟越强大的东西越容易从内部崩塌。 “明白了，主……” “主人！” 赫蒂先一步打断了唐纳，她用身体隔开了林恩和唐纳，站在两人中间双眼盯着林恩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撒娇的语气道。 “我希望，只有我能称呼您……主人。” 她说这句话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与勇气，洁白的长耳一下子变得通红，唐纳一下子也不敢说话了。 他是密探，对于人或者类人生物的情绪把控也很有一套，在他看来这只精灵不止是想当女仆，还有可能相当领主夫人…… 但这种事，只有给予自己重生的林恩才能决定，他就算是觉得对方越界也不能当着林恩的面说。 “……” 林恩愣了一下，作为一个前世阅片无数，女仆确实在自己xp系统里的人来说，一个女仆叫自己主人确实很满足幻想。 所以他点了点头，毕竟女仆叫雇主主人是很正常的。 “行。” 听到林恩答应下来，赫蒂就不再说话，两步退到了林恩身后，整张脸已经变得通红，周围已经能感到寒意的空气都开始微微升起白烟。 “继续说关于你认识的那个客人，名字是……海伦的那个。” 看到林恩只是略微思考就给予了精灵名分，唐纳先是隐晦地看了眼赫蒂，压下心中惊讶，随后正色道。 “据我调查，海伦是以撒学院的庶民法师，但天分很高，与和您有过冲突乔尔·兰伯特同时为男巫冕下的弟子。” “不过具体的研习方向我无力探查，以撒学院的学生很少出现在商业区，通常都是由女仆或是管家代劳购买。” “海伦……因为是庶民所以没有姓氏吗？这么看来大陆上的超凡者并不能算是多……” 林恩听着唐纳的描述喃喃出声，毕竟根据他在城堡书房了解到的内容来看，以帝国近百年最出名的战争——救国战争为例，战争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过是拉瓦尔男爵率领的血腥骑士团，以及一个无名少女率领的天命兵团两支超凡军队。 甚至后者的军队是不是超凡军队还存疑，毕竟只是怀特从队伍中离开时顺手拿走的记录。 至于法师、术士这样的施法者，他们从来都不会成建制地出现。 “领主大人，那么关于沃金斯商行……” 唐纳在汇报时同样将前一晚遇到的密探告知了林恩，但林恩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大概猜得到这是巴雷特的手笔，可是又能如何？ 不论怎么调查，他都是一个超凡者，这是事实，总不能调查出来还能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或是借助外力的弱鸡？ 虽然系统确实是外力的一种，但原初符文的力量是实打实的。 “你现在有能力把沃金斯商行的所有精灵全部收拢藏好吗？”林恩无奈地摆摆手，“不可能的，所以先让它待在哪儿，等到你有机会把精灵全部救出来再说。” 同时又看了眼马车处已经做好了什么决定的优拉等精灵。 ‘毕竟，交易是要慢慢做的……’ 这句话他也就只在心里说说。 优拉看到林恩看过来，随后带着莫妮卡与辛迪一对双胞胎走过来。 “这是莫妮卡。”她先是对着唐纳开口，“她会作为员工在你的店里工作，但是你无权命令她做任何事！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 随后看向林恩。 “你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迷梦山脉的水源位置。放开你的心灵。” 【警告，检测到心灵入侵，检查中……】 【警告解除，确认为记忆共享】 ‘废物系统，你差点让我以为优拉打算跟我互换身体了。’ 心里吐了个槽，林恩放开心灵，敏锐感受到一股精神力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下一刻，大量的碎片化记忆涌了上来！ “哼！” 优拉闷哼一声，随后惊讶地看向林恩。 “你的心灵世界怎么会破碎成这样？这只能是死人才有的心灵世界！” “不劳您费心，你只要知道我是个活人就行。” 消化着脑内关于水源的记忆，林恩很快就锁定了靠近白石城的几处高山水源。 “我确认一下，这些水源没有触碰到你们隐森的位置？” “当然没有，我还不会傻到这么信任你。” 优拉立刻回怼，拉着辛迪和其他人离开，菲丽丝跟在几个精灵后面，一件破布袍子遮住身形，但借助几个零星的窟窿还是能看到其中一只戴着戒指的手以及晃来晃去的尾巴。 “领主大人，我希望能多给我一些咖啡豆和咖啡粉，我需要保证有足够的货源让面包店持续经营。” “赫蒂，给唐纳包上些咖啡豆和咖啡粉。” 林恩点点头，随后拍了拍唐纳的肩。 “领地未来一部分的资金就靠你了，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第46章 下水道建设 送别唐纳，林恩马不停蹄地返回城堡，并通过契约把在矮房区挖渠的夸特叫回来。 “这里就是下水道的清水口。” 林恩指着唐纳制作的地图，在密林山靠近白石城的山腰处有一条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小型瀑布，水流可以有效冲击下水道的沉积。 “从这里开挖。保证主管道能够横穿白石城，进水口不需要太宽，但之后在城市内的主管道要至少6米宽。” 夸特把自己的整个虫身都摊在软垫里，无精打采地听着林恩的构想。 就从密林山挖到白石城的工作量就是它往年一两年的工作量……可是人家是自己的雇主，是契约的签订人，自己作为签订契约的恶魔，只能履行。 ‘……啊……我努力在一周后交工……’ 钻地蠕虫努力打起精神却看见自己的雇主正用‘你在开玩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你今天的工作量啊？一周内你需要完成主管道的施工，将下水管道的排泄口挖掘到这个位置。” 林恩点了点一处山体，随后继续规划。 “其实如果你不满意这样的工期你也可以选择我准备的另一个方法。” 听到还有选择，已经放弃希望缩成白色丸子的夸特把自己的蠕虫脑袋探了出来。 ‘什么方法？’ “你自己通过我给你讲解的下水道的作用设计一版你认为合理的下水道系统，如果方案合理我可以让你自己决定工期和时间。” 林恩将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放在夸特面前，但夸特看了看桌子上的炭笔和自己突出的腹足，最后还是放弃了争辩，选择认命。 ‘恶魔居然怂了？亏我还打算让它修改一天，最后全部否决，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甲方……’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自己也知道不现实，毕竟在深渊那种没有下水道的地方，让夸特自己设计还不如祈祷巴雷特不要给自己添乱。 他前段时间检查石砖发现了一批不太合格的砖块，看情况今天还要去会一会巴雷特。 “对了，夸特，我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把思绪收回放在眼前的事上，林恩取出手边整理好的一叠羊皮纸，将最上面关于血杯仪式的那张放在一边，开口询问。 “鲜血与战争的使者、血池的欢宴者、暴虐之徒寇尔克是什么样的存在？具体是什么恶魔？” ‘寇尔克是战争恶魔，是暴虐和嗜杀的从属，我不知道寇尔克的真名，只知道他是深渊中极为强大的恶魔领主。’ 夸特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 ‘他拥有大量的深渊恶魔奴仆，同时有着用于传播信仰的三段尊名，手下也有不少在这个世界信奉他的邪教徒，给他供奉力量。’ ‘等等！为什么我会说出来！’ 它尖叫一声，猛然发现自己出卖了一个地位尊崇的恶魔领主。 “继续，你应该不止知道这些？恶魔为什么需要邪教徒供奉？” 林恩将夸特告诉自己的信息写在羊皮纸上，抬头继续看向夸特完全没有要解答的意思。 ‘不行……寇尔克晋升为战争恶魔之前，相传是一只利爪魔，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用普通的血脉晋升成为战争恶魔的，但是根据我听说的，寇尔克拥有将敌人的鲜血转化为利爪、盔甲的能力，饮血会让他实力大增。’ ‘恶魔可以将亚珈大陆的魔力化为伪装魔力，足够的魔力可以让恶魔从深渊前往大陆内而不受到规则压制。人类的情感也是恶魔晋升必须要的祭品和能量。’ 林恩听着点了点头，让系统放开了对自己心灵的屏蔽，随后询问。 “寇尔克的样貌。” 随后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浑身沐浴着鲜血，有着狰狞尖刺和巨爪的枯瘦恶魔，除了没有角看起来还挺像前世西幻游戏出现的恶魔。 重新屏蔽心灵，林恩取过炭笔将脑海里寇尔克的形象画在羊皮纸上，挥了挥手示意夸特可以去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赫蒂端着晚饭敲响书房的门，林恩才长舒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杰作—— 一张羊皮纸上写满了文字，中心是一幅恶魔的炭笔肖像画，两侧则是关于寇尔克的介绍，不止写下了三段尊名，同时还根据夸特的泄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猜测。 【……血杯仪式的指向是为了获取‘战争恶魔’所必须的‘战争’，仪式的本身需要的血液是和寇尔克建立联系，同时分享力量，不，‘分享’并不恰当，应该是‘施舍’……】 赫蒂将晚餐的肉排与面包放在桌案上，将羊皮纸收起时，她疑惑地看向林恩。 “主人，这里为什么要用文字做装饰？” 她拿过当时林恩与夸特签订的契约书，指着上面弯曲绕了文书一角的花纹。 “你知道帝国的花体文？” 林恩吃了口肉排，心中感慨赫蒂的手艺越来越好，有些意外地看向女仆。 “书房里的书我都看过了。” “我做了个实验，一个以前总是听说的方法，用伪装字体写在契约上会不会生效，我就试了试。” 前世的大量作品经常说魔鬼拿出契约时要小心谨慎，因为文书上的花纹也有可能是契约的条款，只不过这个世界可能没有，或者夸特是个铁憨憨，不知道这些套路。 “签约者不能对持契者说谎，回答问题需要，嗯？” 赫蒂有点疑惑，她不太理解最后的一词的含义，它看起来也不是帝国文字演变的花体文。 “知无不言，也是我的尝试。” 林恩拿过文书怀念地摸了摸上面的简体字，他还能不能回去，这完全是个未知数。 如果回不去，那么把一点前世的东西留下也很有必要， 就像是月球的旗子、南极的科考队…… 我们来到、我们见证、我们记录、我们遗留。 刻进骨子里的文明不会因为所处地域的变化而消失，有的时候反而会刻得更深，甚至在未知的地方扎根。 第47章 再谈判 【超凡研究：血杯仪式（2\/4）】 【描述：以凡人之躯和恶魔交易能换来什么呢？恶魔的仪式能否反向运用呢？】 【要求：完全解析血杯仪式】 【奖励：未知】 林恩看着系统弹出的任务进度，心中了然，按照一个仪式破解而言，他完成了对于仪式指向的解析，以及仪式内核的力量施舍。 按照描述，他还需要解析一个反向仪式，以及另一个没有直接显示在描述的中环节。 ‘不急，即便我解析出反向仪式也没有益处，寇尔克肯定不像是夸特这么好骗。’ 同时另一个任务也完成了。 【前沿建设（已完成）】 【描述：你的建设方案似乎超远现在的城邦建设，你要怎么做才能赋予实际？】 【要求：用可能的方式落实你的计划】 【奖励：领主经历获得进度增长】 但是这个奖励看不见摸不着，对于林恩而言更没有意义。 “走，我们先去看看巴雷特先生最近在做什么，适当的拜访一下供应商是有必要。” 林恩从身后的椅子上取下厚重的毛皮大衣，带上单片眼镜向着门外走去。 黄昏下白石领的空气带着一层极冷的雾， 林恩敲响了科林的家门。 “吱呀。” 刷着油看起来黑亮的橡木门打开，巴雷特穿着一身很厚的麻布睡衣，只是这种麻被纺得很细，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滑顺的毛。 他笑着将林恩与赫蒂迎进门，同时地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葡萄酒。 “林恩领主居然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大事吗啊？” “关于石砖的事。”林恩接过陶制酒杯，走到壁炉边坐到唯一一把铺有毛皮的椅子上。“有些石砖不太符合规则。” “放心，只是一点点误差，我已经及时纠正了。” 巴雷特拿起餐厅的椅子到壁炉边坐下，这一次他眼底露出一丝怒意，但借助火光快速平息下去。 “只有石砖出现问题？” 林恩带着眼睛，符文的加持下巴雷特身上一切都会被视觉捕捉到，包括那一丝怒意。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沃金斯商行有没有售卖马车的业务，最近需要监督领地内的修缮改建，一辆马车行动方便一些。” “放心，只有石砖。”巴雷特先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喝了口酒继续道。“有，但都只是普通的马车。” “足够了。” 看着盯着自己摇晃陶杯的巴雷特，林恩很疑惑，因为对方的状态看起来有点……有恃无恐？ ‘是因为那个密探？但是为什么？’ 在他看来，自由城自己能在‘男巫’伦纳手里走出来已经相当唬人了，没有理由被小瞧。 但巴雷特掌握的情报与之完全相反，他的情报是皮特收集并有瑟琳娜传递的，内容是兰伯特与林恩在拍卖场发生冲突后，兰伯特大度放过了林恩，只是对此耿耿于怀。 事实上，当日发生的事情被‘男巫’和拍卖场的吉德完全封锁了，皮特知道也不过是因为他有个朋友在拍卖场内上班，了解了个大概而已。 现在，林恩在巴雷特眼中更多的是通过某种力量强行提升成为法师的人。 “对了，林恩领主是什么时候成为超凡者的？” “几年……” 林恩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时间。 “那您可是非常天才了，祝你能更进一步。” 巴雷特点点头，将陶杯举向林恩随后不等碰杯就一饮而尽，接着缓缓起身。 “对不起林恩领主，我今天喝了不少。” “我明白。”林恩起身，他能感觉巴雷特内藏的轻蔑更重了些，“希望你的石砖能供应地上。” “晚安。” 林恩离开，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科林的住宅转身离开。 白石城内的冷风完全吹不到森林内，群山中的一处隐蔽之所，一棵顶出山坳的大树依旧枝叶繁盛，它垂下丝丝绿色藤蔓，晃动间带有生命律动的光点顺着风飘洒在周围。 这里如同夏季一般，没有一点枯黄。 优拉牵着辛迪的手跪在这个大树之前。 “你决定了吗？是继续待在隐森，还是拿起武器反抗，救回自己的姐妹？” 她询问着眼前的辛迪，对方略带绯红的眼瞳透露着迷茫，片刻后她握住一旁垂下的藤蔓。 “我愿意拿起武器。” 辛迪的语气并不自信，但在优拉的注视下她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那么向着母树祈愿，用最真挚的情感许下愿望，去向那些伤害姐妹的人类复仇！” “……复仇……” 辛迪喃喃着，闭上双眼。 她看到囚笼中惊恐的姐妹，听到她们不住的祈祷； 看到囚笼外兴奋的捕奴团，听到他们古怪的帝国语； 看到被人类摁在剩下的姐妹，听到她们的咒骂和喘息…… 愤怒与恐惧渐渐占据了她的心灵， 她紧闭的双眼没有注意到，此时她手中的藤蔓前端缓缓蠕动生长出花苞，随着花朵绽开，点点黑红色的光点被吸入其中。 “我……精灵辛迪向伟大的母树祈愿；我之神明，生命的赐予者；我祈愿我拥有复仇的矛解救我的姐妹，直到将我的痛苦与恐惧还给伤害我们的人。” 随着誓言的立下，藤蔓上的花朵渐渐闭合、凋落， 最后在原本的位置长出一颗小小的浆果。 黑红色的浆果，散发着压抑到极致的魔力。 辛迪犹豫了一下，摘下了浆果送入口中。 下一刻，恐怖的魔力从辛迪的周身溢出，很快形成一层半透明的魔力壳包裹住辛迪。 “她成功了。” 在一旁看着的优拉有些宽慰，但又有些悲伤。 随着魔力渐渐沉寂下去，包裹的壳渐渐被其中的辛迪吸收，直到魔力散尽辛迪才重新睁开眼睛。 “优拉姐姐，我成功了。” 她催动魔力，一股魔力旋风出现，旋即她的形体渐渐改变，一匹巨大的恶狼出现在辛迪刚刚的位置。 “变形者。”优拉看着眼前的巨狼，眸子里露出喜悦。“恭喜你，辛迪，你现在也可以用利爪保护你的姐妹了。” “嗷呜！” 巨狼回应着优拉的话， 而更远处的菲丽丝将看到的一切都记了下来，同时转动戒指，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第48章 论恶魔 我叫夸特，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钻地蠕虫。作为一个恶魔，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契约居然是这样的…… 夸特操控着自己的巢壳来到林恩指出的瀑布处，心中有无数的埋怨但是说不出口。 因为蠕虫没有发声器官。 这里是一处山体的狭缝，水流从几个石孔和小渠汇聚在附近，沿着山体的两侧冲下，形成冲刷山体狭缝的微型瀑布。 它操控着巢壳从地下钻出，硕大的花瓣状口器将狭缝下方铲平留下深邃的洞口，巢壳的假眼连接上夸特自己的视神经，远处飘散的云雾下是如同村落般的白石城。 ‘好累，好想休息……’ 夸特一挪一挪地爬进巢壳，随着蠕动和吞咽声后，巢壳红色的假眼也像夸特本体一样透露出倦怠和不开心。 随后再次钻入刚刚挖掘好的开口，开始向着山下挖掘。 泥土和石块阻挡着夸特的前进，但随着锋利的牙齿平滑地切开挡路的岩石，蠕虫的身体就更近一分。 魔力开始作用于巢壳内，一种分解性质魔力开始融化泥土石块，甚至是没来得及逃走准备冬眠的啮齿生物， 随着一滴滴魔力分泌物的砸落，中空的巢壳内快速腾起雾气，旋即就被附在内部活性极大的寄生丝吸收，传递给中央的夸特本体。 至于被分解后的残渣逐渐转化干松的白色，渐渐被新的泥土和石块推动到巢壳的末端，随着挤压被堆积至尾部， 延伸的寄生丝就顺着它们生长，分泌出油脂和活性进一步促进巢壳的生长。 ‘嗷呜……有甘草根……’ 一些净白的根部被夸特吞噬，甘草根部具有甜味，寄生丝将营养、魔力、味道都传输给本体，巢壳的假眼亮了亮，随后打算向着周围绕一圈—— 甘草一般成片生长。 只是虫头刚刚偏移，就顿住。 ‘不行……这样的话会干不完今天的活……’ ‘我想吃甜味……’ 夸特停在了这片甘草的地下，悲伤地像是几百公斤的孩子。 白石城内，林恩正从赫蒂口中了解关于恶魔的信息。 赫蒂的知识面很广，对于亚珈大陆内的生命甚至之外的生命都有了解，只是林恩问起她是怎么知道的时候，她就摇摇头不再说话。 “……所有的恶魔都崇拜‘深渊’，深渊既是亚大陆也是某种生命，但更深入的我就不清楚了。” “同时深渊的意识很少清醒，深渊中的一切生命都对应正常生命具有的负面情绪与欲望，比如主人在研究的寇尔克，按照夸特的说法，他是战争恶魔，那么他对应生命的‘战争欲望’‘暴虐’‘杀戮’‘仇恨’等……” 赫蒂依旧是一身黑白两色的长裙女仆服，站在林恩身侧。 林恩则是拿着一张空羊皮纸在上面誊写赫蒂的话。 “那么夸特呢？它代表什么？” 想起宽限了一天交工期限，此时应该是挖掘了一段，甚至应该快要挖到白石城的钻地蠕虫，林恩打断了赫蒂。 “抱歉主人，我并没有关于钻地蠕虫的知识，它们没有在亚珈大陆出现过。” 赫蒂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根据我的观察夸特的情况和低等级的劣魔类似，属于深渊中的野兽，基本上很难成为可以自主契约的恶魔。” “对于恶魔而言，自身的对应欲望越纯粹就越强大，越低级的恶魔对应越驳杂。” 林恩点点头，将这个特点记录在羊皮纸上。 随后询问道。 “对了，补充的下水道施工队开始工作了吗？” “开始了，按照您的吩咐，防止领民受到惊吓提前做好了疏导，并延迟了一个小时出发。” 被林恩和赫蒂提到的施工队已经推着车，拿着大木铲和树汁砖来到了小瀑布口。 “就是这儿了？按照赫蒂小姐的话，这真的是虫子挖出来的洞穴吗？” 看着半人高的洞口，其中一个人提出了质疑。 “不知道，但是领主大人是超凡者，什么都有可能。” “赶快干活！快点，要忙一天呢！” 众人将砖块堆放在一旁，随后从大型的布袋中倒出大量的粉末，这些粉末呈现灰白色，中间掺杂着细碎的颗粒。 “过来舀水，和……嗯……泥泥。” 他们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认识字，林恩根据帝国语编造的新词他们就更不会说了。 “是和水泥！” 两个工人开始忙碌，剩余的人也开始各自的工作—— 车子需要往返到山下继续装填水泥和砖块，1号工程队有专门的人负责将砖和水泥放在山下； 另有两个人矮身进入隧道内， 他们需要铲除遗留在隧道内壁的分泌物，夸特的分泌物会分解周围的一切保证润滑， 如果不铲除很快盖在上面的砖块就会被分解，这个速度虽然不快，但四五年内就必须有一次大修， 林恩想了想选择把这些润滑的油脂全部铲除堆放起来，在下水道的砖石铺好后重新涂抹在砖石上—— 就像是养殖一种苔藓。 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而跟深处的夸特才猛然惊醒。 ‘好困……好饿……我在干什么来着？’ 红宝石色泽的假眼亮了亮，像是整个巢壳重新开机了一样。 随后夸特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甘草根……不对，是挖下水道……’ 口器重新张开，将面前剩余的甘草根连带着泥土与石块再次吞入巢壳内， 新的分解循环再次开始。 ‘甜甜的甘草根……想吃……饿……’ 如果不是有人提问，夸特的思维里很少会出现超过二十个词，且没有人类意义上的逻辑。 它就像真正的蠕虫那样循环着吃和睡，至于希望回到深渊，那是因为亚珈大陆就像是赫蒂说的那样，从来都没有过钻地蠕虫，在这里它找不到配偶。 夸特继续顺着自己的感知前进，它的探知能保证路线的笔直，而方向则依靠林恩和它的契约提供。 在它身后，下水道施工队已经铺设好第一段的砖石—— 入口处呈现圆形结构，水渠的深度在两个砖石的厚度，两侧的石砖随着角度斜向铺设，将瀑布的水流引入下水道内。 水流冲过铺设的沟渠，向着跟深处奔涌。 “行了！在旁边开个口，向上挖，挖出来。” 负责记忆下水道工程的领头对着刚把砖石铺好的工人开口，很快一个弧形的开口就被几人从隧道壁上挖出来，向上开凿出一个可供人通行的洞口。 “盒饭来喽！” 用推车运送砖石水泥的人这一次推上来一个个木盒，饭菜的香味从木盒中飘出来。 “咕噜噜……” 卖了一上午力气，施工队也不多说，上去就将推车里的木盒抢干净。 “先洗手！洗手！” 领头看着拿起面包就要往嘴里塞的队员喊道，自从那次寄生虫事件后，饭前洗手成了林恩颁布的第一条卫生制度，随后就是喝开水等。 但负责清理油脂的两人举起手，喊道。 “干净的，比我出生时还干净。” 这年头人洗澡很少，出生时洗的澡估计是人生最干净的一次。领头的看过去，这两个青年的手白净地过分，别说污迹了，甚至死皮和老茧都淡了不少。 “你们两个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只是前面不小心落进那些滑腻腻的东西里，我们用衣服擦干净了。” 领头这才发现，不只是两个人的脸，甚至是衣服和脸都相当干净，和施工队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先吃，我去把这个情况告诉领主大人。” 他心里疑惑，想起林恩最开始颁布的一条鼓励进山，发掘特殊物资的法令，连忙向山下跑去。 离开前还多拿了一块只掺了很少麦麸的深棕色面包，边吃边跑。 第49章 论恶魔的使用效率 林恩来到现场的时候施工队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施工，夸特借助着自己长期的挖掘经验暂时顺着直线盲挖。 “这就是你的发现？” 看着明显整洁度上升了数个等级的铲屎……不，铲油脂工，林恩想到了一个东西—— 肥皂。 说起来，他完全忘记了这个在大多数穿越小说能挣上第一桶金的好东西，毕竟从一个死尸身上爬起来，又晃晃悠悠毫无目的地被救起， 就算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也很难再去在乎肥皂和沐浴露这类的东西了。 身上的味道？ 就像是每次母亲打扫房间怒斥你的狗窝味道很大，但是自己却感觉很正常一样。 习惯就好了。 “虽然这个东西并不算是迷梦群山内的资源，但是作为这种发现的第一个人，你和你的施工队可以获得1银的奖励。” 林恩点了点头，看向工头已经亮成手电筒的双眼，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 “今天晚上你可以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赫蒂就已经从他身后走到前面，将一袋沉甸甸的皮袋递给工头。 “100铜币，应得的。” 说完重新回到林恩身后。 “感谢领主大人！感谢赫蒂小姐！” 工头欢天喜地将皮袋抱在怀里，他身后的施工队也纷纷行礼。 “行了，你们继续工作，记住要保证内部的结构稳固，但凡使用后的一年内有垮塌的情况，你们将会面对严厉的惩罚。” “明白了，领主大人。” 所有人一起高呼，林恩则是让赫蒂用魔力包裹住一团油脂离开了施工现场。 回到城堡，林恩让赫蒂把油脂放进桶里带到地下室。 原本的地牢已经被林恩重新改造，当然了他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在一次下午放松时想起作为巫师，未来的超凡研究或许需要实验室。 温室和种植可以交给小花园解决，但是未来有可能的生物解剖就麻烦了。 “地下的监牢那么大个空位不腾出些做实验室可惜了。” 他就这么随口一句，赫蒂也就那么随手一改。 地下实验室出来了。 桶内，夸特分泌的油脂呈现一种果冻状的凝胶感，灰白色的黏液没有丝毫味道，但确实很滑。 林恩沾了一点涂抹在手上，然后将手放在粗糙的原木桌板上，整个人差点因为手掌的一滑和桌面来个亲密接触。 同时去污能力也很强，只不过这种去污并不是前世那种化学物质的去污， 它更像是吞噬—— 表层的污垢，譬如灰、泥水、油污……它们含有的营养物质远低于人类的血肉皮肤，且因为量少，所以被这些油脂缓慢吞噬、分解。 随后在强劲的冲刷或是擦除下，只留下浅浅一层油脂快速衰亡。 这种东西真的能被作成肥皂吗？ 林恩陷入了思考，他前世化学只停留在初中，高中就转了文科，真要做肥皂还不如自己学理科的妹妹来。 他对于肥皂仅有的了解是油脂与碱液混合， 是的多亏了《搏击俱乐部》同时记起的还有甘油与炸弹的联系……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林恩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 ‘碱液……碱液……祭祀生人的河流……骨灰……嗯……’ 前世看过的电影片段一点点闪现，他想起了化学制取的碱液的替代品—— 万能的草木灰。 “赫蒂，去帮我到1号工地拿些草木灰来。” 林恩手指划动，耳语的符文将声音传至赫蒂的脑海。 “让我想想，祭祀生人的河流冲刷下会出现肥皂的原料……那么就是将草木灰浸泡？天，我上辈子的化学老师知道我这样，他会穿越过来弄死我的。” “总之先是第一步……” 如果身旁没有人，独自研究或是学习的时候林恩总是习惯自言自语，这会让他觉得灵感涌现。 将一部分油脂倒入一口坩埚内，点燃炉火，搅拌油脂。 “嗯……电影里好像没提到什么时候放碱液啊……” 林恩思考着，坩埚下的火焰渐渐让器皿变得滚烫，夸特油脂开始散发一种奇妙的泥土味， 类似于暴雨后的草地。 “主人，您需要的草木灰。” 赫蒂的速度让林恩从脑海放映的电影里回过神，指挥她将一部分草木灰倒进陶罐内静置。 过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林恩将草木灰加入早就沸腾的油脂中。 只是搅拌了一个小时，坩埚内的油脂依旧是油脂的样子，甚至微微撒发出一股焦糊味。 喜闻乐见的，翻车了。 赫蒂看着黑着脸的林恩，识趣地将坩埚内的油脂倒掉，随后给林恩汇报坩埚内油脂的情况。 “似乎加热让寄生丝消失了，倒出的油脂内只有魔力，活性消失了。” “替我，算了我自己来。” 林恩翻出纸笔，在上面做了记录。 随后看向之前装草木灰水的陶罐。 “赫蒂，重新加水。” 随后把第一次失败的实验记录在案，摸着肚子走向餐厅，指尖晃动一个耳语符文出现在唇边。 “夸特，关于你的寄生丝。如果受到火焰加热会怎么样？” 符文的另一头沉默片刻，立刻传来回答。 ‘火焰会将我的寄生丝烧熔回归初始态。’ “初始态？那是什么？” ‘就是魔力。我们钻地蠕虫通过将自身魔力凝聚成寄生丝控制巢壳或是探知他人想法，但寄生丝非常脆弱，甚至可以被普通火焰熔断，于是我们需要借助巢壳将寄生丝与油脂融合，才能保证寄生丝的强度。’ 林恩将耳语消散，坐在餐桌前等着赫蒂上来后给你自己擦手，心里琢磨着实验哪儿出现了问题。 按理说夸特分泌的油脂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最多也只是有不少杂质，按照赫蒂的说法——活性，应该就是寄生丝回归初始态，那么吞噬特性应该消失了。 理论上除了含有魔力，沸腾后的夸特油已经和正常油脂没什么区别。 “草木灰水……” 赫蒂将晚餐放到餐桌上，看着出神的林恩没有打断他的思路，安静地站在一旁。 “对啊……浸泡的时间太短了，所以还不是碱液！” 林恩想通关键一拍桌子，然后扭头看向身后的赫蒂。 精灵女仆只是偏了偏头，然后将手里的餐巾小心给林恩掖好，转身走向厨房准备甜点。 “对了赫蒂。” 将牛排切下一小块，林恩突然想起银币的事，开口叫住了女仆。 “今天你是怎么想起带着赏金的？” “因为您告诉我唐纳离开后，条文中赏金的发放由我负责。”赫蒂微微一笑，“你的要求我都会执行。” 第50章 恶魔的人权 第二日，林恩吃完早饭就匆匆下楼来到地下室。 果然，浸泡一夜的草木灰水已经不是一开始清澈透亮的样子，林恩取出一个新陶罐撇去水上的杂质，将草木灰水换了一个容器。 又看了看还剩一些的夸特油，盛放的木桶内壁似乎微微变薄了一点，但没有数量的增长，同时没有凝固。 重新点燃炉火，将坩埚放在上面倒入夸特油。 等待炉火将陶制的坩埚慢慢烧热，林恩开始搅拌夸特油，将草木灰水一点点倒进油脂内开始混合， 这一次，随着搅拌，灰白色的黏液渐渐向奶白色转变， 不过林恩记得电影里的制作时，泰德从冰箱里取出的容器里是上下两层，下面那层没有凝结应该就是通过化学反应后形成的甘油…… 说起甘油……动物油脂内才应该能被提炼出来， 夸特作为一只恶魔，一只钻地蠕虫，它属于动物吗？ 好在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毕竟静置后出现分层那么就能知道是不是了。 林恩用一根木质搅拌棒搅动了半个小时，打了个响指，火焰符文吸收了炉火下的火焰，用旁边的麻布片垫在坩埚周围，把液体倒进了这里唯一一个水晶杯。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贵重物品是怎么出现在地牢内的，连同那些坩埚、钳子、甚至以少部分的铅…… 但他秉承一个没人要就是自己的，毕竟怀特都死了，还有谁能追究城堡里的东西呢。 奶白色的溶液静置在水晶杯里，差不多前世2l装的无糖可乐瓶粗细的杯子内散发出雨后密林的清香。 一旦成功，这将会是白石领的热销品。 林恩脸上先是兴奋，但很快就被他遏制住了， 借助老旧的装置打开石门，他快速回到书房拿出给唐纳的魔法传真设备。 【自由城，对人，清洁道具，了解并传回】 字借助魔力和耳语符文转化成一道魔力流被白石板快速吸收，随即浮现在另一端的白石板上。 自由城的唐纳已经早期完成了第一批面包的烤制，此时正让莫妮卡把面包放进橱窗。 “莫妮卡，你和姐姐负责第一批客人，我先上去一下。” 说完唐纳上楼打开暗室。 作为林恩的书记官，虽然现在做不到远程办公，不过林恩的工作日程他还是记得很清楚，所以早中晚用餐的时间段，他都会去看看白石传真板的记录。 看到这次新布置的任务，唐纳愣了一下，随后走进最里面的洗漱间。 里面有一个陶制小火炉可以用来烧热水，一小一大两个木盆和一个浴桶。 至于清洁道具…… 唐纳从火炉上拿起一把干制的果子，豆荚状的果子在被水浸泡过后会浮起泡沫，同时浸泡的水能够清洗污垢。 这种叫做净果的果实算是自由城最常见的清洁道具了。 随后下楼将围裙叠好放在一旁，和丽莎说了一下就离开了面包店。 通常早餐的时间段并没有太多的人来购置面包，早上的一批够卖一会儿了，正好趁这个空档去集市看看。 也就是唐纳离开之后，一个戴着高尖帽的少女走到面包店前。 “您好，我想来应聘店员……” 丽莎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白石领入冬后就冷的过分，属于是前世北方那种物理攻击的冷。 地下室比起外面不妨多让。 静置的溶液在中午就分作上下两层，林恩看了看，用长柄木勺将溶液上层奶白色的凝固舀出，下层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液体。 林恩用手指试了试，并没有一开始油脂的粘稠，只剩下润滑。 至于这些液体是不是甘油……他表示自己的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他只是个二本文科生，穿越想要攀升科技树还是让那群理科生来。 把凝固重新丢进坩埚， 点火、融化、搅拌…… 林恩看着不断冒着小泡的粘稠液体感觉确实看不出来油性了，倒入一点点清水。 浮在上层的水上没有一丝油花，林恩放下手里的搅拌棒将液态的肥皂倒进时间准备好的模具里。 方方正正的木块很快被奶白色的液体填满， 林恩拿起来震了震，把里面的气泡震出来后，继续静置。 下午办公结束， 一边听着赫蒂汇报目前的工程进度，一边来到实验室戳了戳模具内的肥皂。 已经彻底凝固、硬化的肥皂给予了林恩熟悉的触感， 他心中一喜将模具拆开，一块巴掌大的肥皂落在了自己手里。 “赫蒂，你去把手上沾上点墨汁在接来一盆水，我在书房等你。” 林恩一时也顾不上工程进度了，拿着肥皂跑回书房，取出一张废稿拿起笔看着手里的肥皂。 其实知道了怎么制作，肥皂的工艺并不算难，问题在于原料的多少。 目前的亚珈大陆除了有魔法和异种族外，整体的文明、科技层次都处在中世纪， 科学养殖猪猪让它们提供油脂不太可能，高营养的饲料和催熟的激素他自己做出不出来； 依靠油太人也不可能，自己毕竟不是小胡子，不至于搞这么惨绝人寰的事； 植物油…… 林恩回忆了一下白石领的作物，豆类不是没有，但是长相奇怪并不像是前世的大豆或是花生， 况且未来做炒菜什么的才是真正的刚需，没有食用油打底中餐的味道要少一半。 那么原料依旧是夸特， 只要夸特一只留在白石领他就能获得足够多的原料。 林恩取出那份契约，上面拟定的是在来年春天前完成工程，且再百年内保修。 理论上，最开始打算用作清理下水道淤积和保持润滑的油脂本身也是保修的一环，他完全可以用一份契约让夸特打两份工，这就是压榨。 只不过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夸特算不算白石领的一员， 帮助修筑下水道系统，任劳任怨的恶魔估计也是恶魔里的独一份，就这么把他留在领地内说不定也是个好选择。 “主人，我回来了。” 赫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葱白的指尖满是黑色的墨汁，因为先打水的缘故不少地方已经干了，如果不用肥皂，就算是热水也需要好几遍才能洗干净。 “把手用水打湿，然后用肥皂揉搓，我看一下起泡的程度和清洁效果。” 林恩点点头，看着赫蒂把手放进木盆后又拿起肥皂，揉搓间只有淡淡细小的泡沫在指缝间。 随着赫蒂再次将手放进水里，再拿出来时手上的墨水已经消失不见。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疼痛或是烧灼感？” 林恩询问。 赫蒂摇了摇头，将手反复看了看，她也感觉相当新奇。 “没有，甚至感觉滑滑的很舒服，另外……”她眼瞳微微亮起，“魔力似乎在顺着皮肤进入身体。” “这算是副作用吗？” “我不确定，我记得主人说过我们精灵的皮肤和人类的不一样，就是因为我们经常被魔力笼罩。” “魔力可以改造皮肤，让皮肤能够更好吸纳魔力，但副作用会让皮肤变得光滑，因为要保证魔力的流通。” 林恩听着赫蒂的讲解，心中狂笑。 前世哪个护肤品牌不都是说皮肤可以变得光滑有弹性，一个弹走鱼尾纹的广告伴随了自己整个童年， 现在到了自家精灵女仆嘴里反倒成了副作用。 “我说错了吗？” 看着忍不住憋笑的林恩，赫蒂疑惑地歪了歪头。 “没错，没错，只不过这不算是副作用。”林恩正了正神色，随后开口。“赫蒂，你去把夸特叫回来，告诉它我有事情和它说。” 然后在废稿上叠着上面的墨迹拟了一份合同草稿， 内容是未来肥皂的收益，作为原料的提供者，夸特都会享有利润的百分之一。 恶魔也是有智慧的，有智慧就应该享受人权。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林恩觉得就算是前世砍树的，也有砍一棵种三棵的祖训，自己刮夸特的油给些回报也是应该的。 第51章 欲望 “早上好啊，唐纳。” “您好，兰阿姨。” 唐纳穿行在闹市，不停地和周围的商贩打着招呼。 这里是自由城，一个由大师级法师庇护的港口商贸城市，集中着旅行商人、店铺、商行…… 位于中产阶级商业区的集市算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 作为在自由城快速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面包店同时还能有一位超凡者庇护的唐纳，就像是这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也正因如此奇妙面包店才能每日都有不错的营业额， 中世纪并没有那么多人购买面包—— 平民会选择购买小麦或是面粉，掺入木屑、麦麸甚至是一点点泥土来制作果腹的面包， 而贵族，尤其是拥有领地的贵族就更不会购买面包了，领地内最大的磨坊主就是领主，不只是自己的麦田，领民的税收也有很大一部分的麦子。他们自己就可以厨师烤制面包。 但在自由城，除了来碰运气的穷人，大部分人都很有钱，这里有麦子卖但是自己的小店铺、小房子却不一定有烤炉， 有需求、又美味，还有超凡者做保证。 这就相当于林恩前世那种有着明星代言的优秀食品。 “来买净果吗？” 兰坐在自己的店铺里，货架上都是晒干的净果干或是已经浸泡好的净果液，贵一点的还有用多种干花浸泡的香味版。 “我想从您店里把每一种商品都买一点。” 唐纳笑着开口，他的笑很有亲和力，配上他的灰色短发显得人畜无害。 “好，你等着。” 女人走向自己的屋后，将每种商品都放进一个小篮子里递给唐纳。 “2银。” 唐纳把钱递给女人，鞠了个躬离开了闹市。 而在从闹市区出发大概两个小时，靠近中心的一座高塔内，蠕动的阴影中走出了科林。 “阴影生物……不，术士？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潜入一个法师的高塔？” 乔尔·兰伯特正在把玩一张由木牌雕琢的魔法卷轴， 他在这个上面吃了亏，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他着迷，如果他能掌握这种力量他将会在云堡有着真正的话语权，而不是仅仅一个头衔。 科林的闯入让他极为气愤，手中魔力流转激活了塔内的防御魔咒。 塔内的雕塑纷纷苏醒，它们的内部流转着魔力，下一刻扑向科林。 但结果并没有像是兰伯特想得那样，入侵者痛哭流涕地退走。 阴影像是蛛网一样黏住了所有雕塑，并一点点侵蚀它们的魔力，导致内部的魔晶耗尽了能源停止了运作。 “云堡的守护者却用黄金塔的造物来保卫自己，说出来会被嘲笑的，兰伯特法师。” 科林此刻展露出一部分诡异的姿态，暗影的魔力吞噬了他一半的躯体，让他的半边像是粘稠的脓浆带有不定型的流动感。 “混蛋……你是在嘲讽我吗！” 兰伯特拿起手边的魔导书，书页翻动间一个魔咒赫然成型。 可就在火焰刚出现的下一刻，阴影吞没了房间。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光亮。 兰伯特想要再次翻动书页，可这一次就算是一个简单的照明术都难以维持，魔力的损耗被成倍数地放大。 “安静，乔尔。”这一次科林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放肆，他不在尊称姓氏，“我有一个消息告诉你。” 一根流动着黑泥的手指盖在魔导书上，微弱的光球下露出一张五官错位的恐怖面容。 “关于林恩，那个白石领领主……他手中有一个英雄级宝物，可以让普通人成为超凡者，也能让超凡者变得更强，你不去看看吗？” “王座正在腐朽，王冠正在被交替给新的活力，但那位还需不需要一个弱者执掌云堡就不好说了。” “你是王子的人？哪……” 可科林并没有给兰伯特询问的机会，阴影吞噬了最后一点光亮，黑暗再次降临。 等到一切散去，所有的雕塑依旧在它们原来的位置，兰伯特疑惑起身，但手中的魔导书却掉在了地上。 一个满是阴影与亵渎气息的指纹落在记录照明术的书页上。 “不是梦，那个术士……还有林恩……” 说道林恩，兰伯特咬牙切齿，他极其顾忌自己的面子，但是那日在拍卖场林恩将他瞬间制服，还是当着凡人的面！ “宝物，我记得导师说过，疯子尼尔确实有一件关于英雄的宝物……” 心中有了佐证，兰伯特眼中的仇视慢慢化作贪婪。 翻动魔导书，书页在扉页停下，那是一个相当繁杂的咒文，和用简单的魔法墨水撰写的书页不同，它是特殊的银色，就算没有激发也闪动着魔力光泽。 随着魔力注入咒文，一阵轻微的呢喃声响起，下一刻兰伯特消失在高塔内。 以撒学院，男巫伦纳的房间内，一副少年模样的伦纳正和海伦两个人喝着茶吃着面包。 突然一个银色的光团出现，随后兰伯特出现在房间里。 “伦纳导师。” 他弯腰行礼，显得十分优雅，只不过在转向海伦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海伦学姐。” “你好啊，乔尔。”海伦嘴里还嚼着面包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你吃面包吗？” “……不了，谢，嗯，谢谢。” “伦纳导师，我想要外出。” “哦。” 伦纳点了点头，面包渣顺着咬下的缺口落下，细细碎碎地落在一本老旧泛黄的书上。听到兰伯特的请求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导师……那是很昂贵的古籍……” 看着被面包屑塞满书缝，兰伯特小声开口。 “嗯。” “导师那我走了？” “哦。” 兰伯特再次翻动书页，银光闪烁消失在房间里。 “导师，你这么敷衍乔尔是不是不太好？” 安静片刻后，海伦突然出声询问。 “乔尔只不顾是个可怜虫罢了，查理曼的幼狮已经感受过权利，而没什么才能的乔尔并不能帮助老狮子控制云堡。” “啥？” 听到自己老师的描述，海伦咬着面包一脸疑惑。 “别装了，你听得懂，只是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参与，就和我一样。” 伦纳拆穿了海伦的伪装，随后将书合上。 “听着海伦，超凡者介入政治是很愚蠢的，虽然他们大多都这么做。” 他将书随手抛到一边。 “为了建立女巫之国，为了建立勇士之乡，为了各种各样无聊的权力欲望。但是，欲望只会吞噬自己，尤其是权利这种无数人类介入的欲望。” “放心导师，我的愿望只是和喜欢的人在一个干干净净的城市生活，最好有自己的房子，有好吃的和好玩的。” “那就好。” 第52章 粮食告急 ‘疲惫……饥饿……钱？’ 夸特在思考林恩开出的条件，相比于冬天寒冷刺骨，而且感觉总有些危险的白石领，它更想要回到深渊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它的另一半可以不要有太大的巢壳，但一定要白！ 最好还有红红，如同闪亮的岩浆般的假眼。 但它又想起林恩说的话—— “你们深渊的恶魔不是照样需要人类的祭献来提升实力？获得穿行两界的魔力？你有钱什么信徒没有？” 夸特并不太信任林恩，作为恶魔，它的契约直觉告诉它上一次的契约自己被坑了。 但不得不说，对方说的很对，像是——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单身流浪他乡的钻地蠕虫，在深渊要地盘没地盘，要钱没钱，甚至不一定比其他虫子有实力、不一定比它们大，你靠什么找配偶？” “现在深渊肯定不讲海归这一套，你能拿着亚珈大陆的文凭扯大旗？不能，没有专业知识和硬实力，你揍似个弟弟。” “你瞧瞧人家寇尔克，凭嘛是深渊的恶魔领主？那还不是人家小弟多？帝国的实权男爵，拉瓦尔男爵揍似他小弟，一年给个百万那不和闹着玩噻的？” 虽然渐渐的，夸特有点听不太懂林恩充斥着明显和其他帝国人语气、语调不太一样的话，但是通过心灵探测，大致的具体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深渊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它要是回去真的不一定会怎么样。 只是这种复杂的选择对于一只平平无奇的钻地蠕虫而言实在太困难了，思维运转让它疲惫， 于是它张开口器一大口咬下面前的泥土，向着尼亚河方向挖去。 城堡里新添了一个板房，按照原有的仓库向外用木板延伸搭建的，里面都是些忙碌的女人。 林恩在城堡一层看着窗外忙碌的女工，心里盘算着夸特什么时候会签字， 昨天一些对于结婚和力量的焦虑灌输让那只恶魔离开白石领的打算明显动摇了不少。 现在就是等它彻底确定下来，肥皂工厂就不用这样搭建一个简陋的窝棚。 “主人，这是昨日的成品。” 赫蒂拿来一块样品， 方正的奶白色肥皂散发着湿润的草木清香，林恩用手边的水盆试了试，洗完后手也没有丝毫不适。 “让她们继续做，争取在第一场雪之前囤积些肥皂，这样春天后不至于出现供应不上的情况。” “还有一件事，主人。” 精灵拿着一个硬木板，上面夹着数张羊皮纸，看着就像原始版的秘书。 “我们城堡内的粮食不够了，按照现在的情况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将没办法支付工程队报酬。” “消耗地这么快吗？” 林恩皱了皱眉，他记得城堡的粮仓里有着大量的粮食， 但他属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先四个工程队外，他又新增了下水道工程队和肥皂女工，人数一下就从原本的八十左右的壮劳力提升到一百以上。 女工倒是没有报酬，但每天有一顿饱饭。 又加上唐纳趁着完成任务的功夫打了圈秋风，除了咖啡粉还拿走了几袋磨好的小麦粉，领地的存粮快速消耗。 “附近……湾河领是粮食种植最多的领地，我去一趟湾河领和领主商议一下购买粮食的问题。” 林恩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作为书记官工作时的工作范围，想起周围的领地特产。 “赫蒂，给我准备一些咖啡和肥皂，我要去一趟湾河领。” “主人，我……” 赫蒂刚想开口，但是被林恩止住。 “领地里现在能保证不出现乱子的只有你了，你要确保领地的正常运行。” 听到林恩的要求，赫蒂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男仆从城堡的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林恩上马冲向了城外的兵营。 冷风呼啸，白石城外的兵营已经有了地基， 白石领的骑兵在草场上训练，远远看到了林恩骑马赶来连忙停止训练来到林恩身前。 “兰考特，抽调五人与我随行，你算是其中一个。”林恩不太熟练地停住马，“跟我前往湾河领。” 训练了些许时日的骑兵恢复了作为血腥骑士团外围骑兵的素质， 仅仅是一个呼哨，骑兵就分出四人穿着轻甲来到林恩身后。 “顺便把你的训练计划书带上，我在路上边走边看。” 拨转马头，林恩带着骑兵先行来到城门口等待， 兰考特带着一个行囊在片刻后赶来， 赫蒂也带着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口。 “主人，这里是10块肥皂和一袋咖啡粉。” “好的，那我们出发，赫蒂看好领地，按照我桌子上的计划书来。” “等待您的归来，主人。” 赫蒂躬身行礼，目送着林恩和骑兵们离开白石城，在远处消失成一个黑点。 而这一幕都被倒影在水晶球内， 在靠近白石城的一处山林中，乔尔·兰伯特一身金丝与丝绸编织的魔法罩袍遮挡住了他全部的身形， 手中托举着一枚光亮的水晶球。 “林恩，既然你离开了白石领，那么你再次回来的时候，将会面对一个新的领地。” “一个满是疯子和怪物的领地……” 他阴狠地开口，罩袍摆动间大量的水晶试管漏了出来。 只是蠢蠢欲动的不仅仅是复仇的兰伯特， 白石城内， 巴雷特从科林的手中接过两瓶淡粉色的药剂，瓶塞用特殊的咒文封印，一点气味也溢散不出来。 他搓动戒指，很快陷入短暂的失神， 在群山深处的菲丽丝马上感知到戒指的异样，看到身旁半透明的巴雷特。 “去把精灵带来，靠近白石城。” 菲丽丝点了点头，走向训练辛迪的优拉。 “优拉，我想要前往白石城复仇。” 她开口，脸上的表情冰冷中夹杂着怨毒，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优拉看了看兽人一眼，思考着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凯瑟琳，你和辛迪在隐森里继续锻炼。” 得到了两个精灵的回应，优拉拿起弓箭和细剑拍了拍菲丽丝。 “不要急躁，这不会是唯一一次复仇。” 第53章 投毒 白石城外有两条无名河，一条通向隔壁领地，一条通向尼亚河。 平常领民就在这两条河挑水作为一天的用水，不过不论哪条河离白石城都不近， 按照林恩的打算他是想让夸特多修筑一条水管，通过高山水流的高低差来形成自来水，毕竟白石城在山脚下，就算是修筑七层高的楼也不会高于半山腰。 但也因为第一批住宅还没有修建好，这项计划也被暂时搁置。 这天，一批人相约来到河边，他们大多是工程队的成员，趁着还没有开工先一步打水给家里用。 对岸的密林中，一只木头鸟看着众人慢慢走近。 兰伯特在上游的密林中借助魔法造物观察地一清二楚，从衣袍中取出一管淡绿色的炼金药剂，解除环绕在瓶口的咒文，将药剂倒入河中。 药剂没入河面就快速被水稀释，冲刷着流向那些男人打水的木桶中。 中午，二号施工队里一个男人捂着肚子哀嚎着倒下，在地上抽搐不止。 管事的队长很快找来巫医，可头发花白的巫医看了看，只能表示自己试一试，随后掏出了布袋里的草药塞进男人嘴里， 又拿出一把匕首让人用火炙烤， 随后割开了对方的手腕。 血顺着伤口流到地上，一路向着工地外流去， 等到男人不再抽搐后，巫医才拿麻布混上草药将伤口绑紧。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们要小心，白石领是存在诅咒的。” 他神神叨叨地离开，只是他走后没有几个小时，那个被放血的男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男人的尸体发白，看上去就像是领地内的白石。 而这并不是唯一一个。 这天不论是工程队还是待在家里的，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老人还是孩童， 死亡了十五人。 其中死于失血过多十人，因为疼痛或其他原因死亡五人。 赫蒂看着手里的报告神情严肃， 她没有想到林恩只是离开一天，领地就出事了，还是领民死亡的大事。 她虽然不关心领民的死活，但是这严重影响林恩离开前对她的嘱托——保证领地一切正常。 赫蒂回到房间取出一册随意用针线装订的书册，来到出现死者的地方。 “赫蒂小姐，请您小心，这说不定是什么瘟疫……” 仆役兵被穆尔指挥着将出现腹痛的人家聚集在城外，尸体则丢在这些人旁边。 看到走来的赫蒂，穆尔连忙出言提醒。 瘟疫。 这个词赫蒂并不陌生，当一个精灵离开家园、离开母树甚至离开植物后她们就开始衰弱，甚至体质和人类幼崽也差不多。 “温蒂……” “赫蒂小姐？” 穆尔走上前，发现精灵看着那些人愣愣出神。 “不，没什么。” 赫蒂摇了摇头，她想起自己的同族，死于奴隶间传播的瘟疫，最后一眼是她被埋在土坑里不甘的双眼。 “具体的死因。” 她开口询问穆尔。 “我让一个仆役兵检查了尸体，其中大部分的死因是失血，这是巫医治疗会出现的情况。”穆尔先是给巫医的情况解释了一下，随后道。“少部分的死因是内部溃烂，但是怎么出现的这种情况……” 穆尔摇了摇头。 赫蒂走过去，那个仆役兵被迫和尸体待在一起，毕竟是他解剖了尸体，穆尔不能让他再进入队伍。 “先去那个巫医叫过来。” 她看着尸体，脸上保持着作为女仆必备的浅笑，但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格外冷漠。 “母树啊，请给予我您的庇护。” 赫蒂双手合十，借助祈祷将体内那股微弱的绿色魔力调动起来，覆盖在身上。 随后她走进去翻看了一下尸体—— 接受放血疗法的尸体伤口处出现了明显的溃烂，而内脏的溃烂却没有少部分的尸体那么严重。 毒药。 赫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只是毒药没办法让人的身体呈现这种程度的溃烂，且时间不一致却症状如此相似，除非有一个人往返于这些死者活动的地方。 “穆尔，你询问过这些人他们周围出现过陌生人吗？” 从尸体周围走出来，赫蒂开口询问穆尔，只是这一次穆尔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赫蒂。 “赫蒂小姐，请您先站在哪儿，就站那儿就好。” 他紧张地开口，随后看向那些抱在一起的平民，看到他们连连摇头，自己也跟着摇头。 “您是担心有人投毒？可是这段时间这些仆役兵负责看守城门，除了那个贵族老爷的军队，没有陌生面孔出现在白石城……” “不，有一个！” 穆尔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改口。 “有三个小妞前两天进过城，我正好遇见了一个，她当时向着住宅那边走和我打了个照面，我就看到还有两个正向着城堡那边走。” 赫蒂听着穆尔的话想起了优拉和凯瑟琳，以及那个跟在她们身后的猫女。 ‘会是她们吗？’ 她不确定，但优拉她们是自己流浪百年看到的依旧自由的精灵，她的同胞，她不想杀死她们。 “除了她们呢？” 穆尔摇了摇头，周围其他的仆役兵也摇了摇头。 “将尸体……”赫蒂刚想说埋了，但拿起手里的书册翻了翻，改口。“就地焚烧，然后掩埋，把坑挖深。” “赫蒂小姐，要烧尸体？” 穆尔显然没想到赫蒂会说出这样的命令，一脸懵逼地询问。 “主人说过，因为疾病死亡的人或是牲畜死亡后依旧会是疾病的宿体，如果不经过火焰焚烧疾病会扩散开。” 赫蒂翻动书页回答了穆尔的疑惑，这也让穆尔长舒一口气， 毕竟是林恩的话那就没问题。 在他们心中林恩是超凡者，超凡者的话一定错不了，更何况还给他们粮食与工作。 赫蒂的话说完，就连那些被隔离起来的死者亲友和工友也不再是惊恐的目光，毕竟帝国除了个别几个信仰外，都是土葬。 而巫医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他腰间挎着一个麻布袋子，身上挂着草药。 等他走到近前，看着赫蒂又走近尸体看了看，还将尸体的血液在鼻尖闻了闻却没有异样，立刻大声喊道： “诅咒！这个精灵一定是被白石领的恶魔附体了，不然她为什么要闻死人的血！” 这样的呼喊让仆役兵吓得离赫蒂远了些，只有穆尔上去给了巫医一巴掌。 “这是赫蒂小姐！是林恩领主的女仆，有着超凡者的庇护，瞎了你的狗眼！” 赫蒂看了看那个巫医，又看了看后退的仆役兵，询问穆尔。 “这个巫医是不是在看病时也这么说了？比如诅咒什么的？” “是……是的。” 回答的不是穆尔，而是在隔离圈内的平民。 “好，那就把这个巫医吊死。” 赫蒂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惊恐的巫医，而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第54章 炼金药剂 “杀死巫医可是要受罚的，白石领主的侍女这么没有教养吗？” 赫蒂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巴雷特·雷尔夫正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在帝国境内没有理由杀死巫医是要被施以绞刑的，小精灵。” 巴雷特走到赫蒂身前，碍于对方中阶法师的可能，他没有再次出手调戏，但语气里还是按耐不住骚动。 “传播谣言、损害领地利益……我记得这已经足够吊死了。” 赫蒂微微欠身向巴雷特行礼，毕竟对方的身份是雷尔夫公爵家的次子，同时也掌管着庞大的沃金斯商行。 “午安，巴雷特阁下。” 巴雷特看着欠身的赫蒂糟糕的心情消去了部分， 他中午听到科林汇报白石领的领民死亡的消息，下午就出现了十多个死者，这样的情况让他坐立难安。 “说说，到底是瘟疫还是投毒？” 他拿着一块丝巾手帕捂住口鼻，尽管作为见习的怒族战士，超凡的力量已经开始改造他的身体，但还没有做到彻底免疫瘟疫毒素的程度。 “这是白石领的事，您放心，白石领主会保护您的车队与利益的。” 赫蒂没有回答巴雷特的询问，毕竟他是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人，是自己的仇人之一，而且在很久前就派遣了密探渗入白石领。 他对林恩的领地图谋不轨，这一点她心中很明白，只是林恩不在意。 林恩认为在有拉瓦尔男爵作为背景，债务关系也因为怀特的死成为一笔烂账后，巴雷特已经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夺取白石领了。 但是林恩不在意，赫蒂自己不行。 她是林恩的女仆，需要做到不能让林恩担心他自己的生命安全和领地归属——林恩的一切都只能是他的，包括赫蒂自己。 “但是我对你们没有信心。” 巴雷特摊了摊手，他是个惜命的人，在没有搞清楚迷梦山脉和林恩到底有什么秘密前他不想走，那就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我的这随从是公爵领的巫医，你可以让他看看。” 他挥了挥手，从城墙后走出一个面容苍老，身形枯槁的老人。 “你去帮忙看看。” “明白。” 老人声音沙哑，慢慢走到了尸体前，伸出手前后拨动着已经腐烂成泥的内脏。 腐臭的怪味四处蔓延，让赫蒂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个怪人和地上的尸体哪个才是死尸。 “是毒剂……” 巴雷特的巫医开口道，面容僵硬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表情，随后回到巴雷特身后。 “放心，不是瘟疫。” “那就好，希望女仆小姐早点抓到投毒的人，我可不希望我生活在危险中，那样的话你可以考虑让林恩换一个石砖供应商。” 巴雷特笑着对赫蒂摆了摆手，带着那个老人离开了城外返回了科林的住宅。 “是什么药剂？” 巴雷特给自己倒了杯酒， 白石领的冬天让习惯于平原气候的他有点不适应，烈酒，或是煮的刚好的葡萄酒是不错的饮品。 “大概是苦痛之毒的变种，没有原版的那么致命，但里面有种奇怪的魔力在分裂，我不确定。” 那个老者的身子一阵蠕动，黑色的阴影慢慢将他吞噬，逐渐不定型的科林从老者的腹腔中钻了出来，在阴影的深处开口说道。 “你有解药？” “有，但那是额外的价钱。” 听到这句话，巴雷特眯了眯眼睛，随手取出几枚金币放在桌子上。 “我的那份，至于矿场的人，他们还是林恩的领民。”他喝了口烈酒，又取出两枚金币，“但是未来他们或许是我的领民。” “够了吗？” 阴影包裹住桌面的金币，缓缓消失不见。 “足够了，但是多余的我可不会退给你。” “可以。” 巴雷特看着科林渐渐消失，晃悠着酒杯思考着可能的投毒犯。 事实上，这并不难猜—— 和林恩有仇还会使用炼金毒剂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乔尔·兰伯特。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懦弱的傀儡云堡守护者居然会对白石领下这么大手笔， 要知道一瓶炼金毒剂在黑市上贩卖，一瓶的价格就在12金左右，这还是‘苦痛之毒’这种很常见的炼金药剂。 而另一边，科林在一片黑暗中将一个沾满污血和内脏碎块的断手放在散发着微光的法阵中默默祈祷， 很快法阵就逐渐蠕动变成一行行小字。 破译术，又叫破解术，或是霍恩海姆的解答。 是一种鉴定术的变种，只能应用于魔力的反向破解和探查，需要施术者虔诚地祈祷以及本身就丰富的知识储备。 “乔尔·兰伯特……可悲的家伙，明明有着很高的眼界可惜对于超凡的造诣只有这种水平吗？” “魔力繁殖、瘟疫、传播……” 科林一边念叨，一边翻出自己的魔导书抄录法阵上的魔法， 兰伯特的判断失误了，但巴雷特对于科林的了解同样不深： 他同时是术士和法师，科林的很低，但为了向上将能充实自己实力的方式用了个遍， 有趣的是魔力和宗主赐予的神力在他体内完成了微妙的平衡。 呼啸的寒风似乎一离开白石领就减弱了不少，天边的黄昏已经即将消散，夜幕在远方的天空织起细网。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林恩在装着肥皂的马车上出声，自己的那匹战马在队伍周围撒欢儿地跑。 没办法，前世没骑过马，这一世的身体应该也没这方面记忆，书记官也不包含这项技能。 “扎营！” 兰考特停住马，对着其余的骑兵开口，很快两个帐篷就被固定在车道旁。 “兰考特，你把你的计划书给我，我要再仔细看看，最近有点心神不宁，就好像领地离我要不转了一样。” 林恩揉揉眉心，抓住正打算溜走的兰考特。 “我快点给你补充问题，你回去就按照这个训练、扩军，不然我心慌。” “那个……领主大人，要不先用晚饭？” 被抓住的兰考特心里慌得一批，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恩就怎么训练、应该有什么计划，要不要细分兵种讲了十几个要点，换算成羊皮纸差不多要四五页，自己只是个略微知道几个字的骑兵。 不是骑士老爷，写不出来这么多啊。 第55章 深夜 火焰噼啪地舔舐着尸体的的油脂，原本苍白的尸体变得焦黑，散发出恶臭和一点点肉香。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仆役兵里一个人轻声开口，只是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赫蒂冰冷的眼神与假笑逼了回去。 “穆尔，这是你们的失职。”赫蒂看着滚滚的黑烟，慢慢开口。“你们从今天开始对白石城进行高强度巡逻，我不需要你们杀死投毒者，但至少要保证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调查这些人死亡前都做了什么，尤其是做了什么和这些人类不同的事。” 她又指了指那些被隔离起来的人，其中还有本该拆除白石城外圈的马棚与联排木屋的2号施工队。 “等你有了结果就来城堡内报告。” 穆尔点了点头，他虽然惊讶于赫蒂对于生命的漠视，但是对于他而言，目前领地内的状况已经不是寻常的小偷小摸，而是另一种东西—— 战争。 他还记得在救国战争时期的服役，投毒并不少见。 “明白了，赫蒂小姐。”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骑兵轻甲，看向已经渐渐熄灭的火堆。 “骑兵队以及仆役兵！” 穆尔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吼出声。 “从今夜起，一名骑兵搭配4人仆役兵，巡逻水源以及城墙内外，保护领地安全！” “明白！” 被兰考特重新拉练后的老兵们重新恢复了战时的活力。 赫蒂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城外，回到城堡。 她走在安静的城堡内，天边的夜色已经压过了最后一抹黄昏，没有林恩的城堡里男仆早就休息。 走廊里，只传来轻微的踩踏声。 片刻后，赫蒂停在一间仆役房前。 透过薄薄的木门，她能听到门后传来的哼唧声，以及倾倒牛奶的声音。 她将手停在门上只要一推就能打开，但是犹豫了许久。 也就是这片刻的愣神，门内传来登登登的脚步，随后门被吱呀一声拉开。 “赫蒂姐姐？林恩不在你不去休息吗？” “……” “赫蒂姐姐？” 娜娜看着赫蒂，手里还捧着陶制的牛奶罐， 似乎察觉到偷喝牛奶不对，她就这么在赫蒂眼皮底下默默把牛奶罐藏到了背后。 “……” 赫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尽力把目光移向窗户。 “你今天在领地内闲逛了吗？” “没有啊？” 娜娜回答地很干脆，毕竟她最近除了听蚊子英雄的抱怨就是在城堡里偷吃东西， 原本瘦削的小身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 “好，那么你把优拉叫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优拉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询问顺着冷风吹向赫蒂。 “你今天什么时候来的领地？” “中午，怎么了？” 优拉带着菲丽丝走向赫蒂，语气中带着疑惑。 “中午……” 赫蒂闭上眼睛，她记得有一具尸体就是今天中午死的。 “你们来做什么？” “复仇！” “……” 最后的回答与窗外更猛烈的寒风一同回响在城堡的走廊里，躁动的烛火陡然熄灭，周围顿时陷入黑暗。 陡然间，一点绿色的魔力闪动，紧接着是闷哼。 乔尔·兰伯特很开心，因为很快死尸就会顺着泥土污染土地，或是随着进食缓慢感染。 随后只要在全城都在痛哭祈求神明救赎的时候，他带着缓解的药剂降临，他将用药剂控制住这些贱民，在林恩回到白石领后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最好是让他最信任的人，最爱的人用刀狠狠刺进他心脏。”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密林中传来年轻的声音，可这里被布置了驱逐法阵，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才对。 “你是谁？” 兰伯特看着走来的年轻人，对方有着灰蓝的眼眸与一头苍白的长发。 “巴雷特·雷尔夫，雷尔夫公爵的次子，同时也是二皇子的合作者。” 他行了一个抚胸礼，林间的风吹动他身上的毛皮大衣，就像是雄狮在晃动它的鬃毛。 “见过兰伯特法师。” “沃金斯商行的主人……你来做什么？” 兰伯特看了眼对方，在听到合作者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他很疑惑对方的出现是为什么。 “因为你白天做的事，法师阁下，这里未来将会是我的领地。” 巴雷特眯着眼，尽量不让兰伯特看到自己慢慢变蓝的眸子。 “你在我的领地上使用炼金毒剂？” “你的？”兰伯特轻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施法者没有必要对你们这种庸人负责。” “庸人……好，很好……兰伯特先生，我想请你明白，你所谓的庸人有一个能让你死在这里的合作者。” “你是说二皇子？” 兰伯特用极其嘲弄的神色看着将眼眯成一条缝隙的巴雷特，仿佛再说—— 你的靠山并不在这里。 可下一刻，本就漆黑的密林骤然被黑色吞没，没有一丝月光，周围的亮光只剩下愈加暗淡的驱逐法阵。 兰伯特立刻掏出魔导书，衣袍下的药剂咒文赫然亮起。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那个诡异的术士…… “你居然愿意称呼我为合作者？” 科林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在这一切都是黑暗的环境里，没有源头，仿佛他在任何的位置。 “你应该和暗影之主签订的契约？我们没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个庸人身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那个宝物的力量分你一半。” 兰伯特快速翻动书页，只是语气中依旧带着些许骄傲。 “真是让人心动的条件……” 科林将声音慢慢拉长，语气里带着些许犹豫。 只是这种级别的表演根本没有让巴雷特惊慌，他明白这不过是科林的恶趣味而已，自己对于施法者的不屑他能感觉得到，只不过因为二皇子的原因一直忍耐而已。 “只不过我拒绝。” 旋即，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点法阵的光亮，周围的一切彻底被黑暗笼罩。 没有光亮，甚至没有声音。 一切都消失不见， 甚至从远方看这片密林，也只剩下空空的树木，没有任何一点痕迹。 第56章 瘟疫扩散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另外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 巴雷特再次出现端起酒杯的时候，壁炉里的木料还没有彻底呈现焦黑的炭状。 “我确实只是初阶法师，但我的力量和传统施法者并不一样。” 似乎是之前的玩笑足以让两人的关系得到缓和，所以巴雷特多倒了一杯烈酒递给身旁的阴影。 一只沾满黑色阴影的手接过酒杯。 “我的祖上曾经是一只阴影世界的怪物，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这种诡异的血脉在我的身上流淌，甚至于在我30岁之前都没能彻底脱离见习级。” 科林的语气很平淡，毫无起伏的而沙哑语调让他像是在陈述一个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人生。 “但事实上大部分的施法者一生也不过是见习的法师，用一些戏法或是简单法术。” “但不一样……我需要用能力来挽救我倾颓的家族。” “你成功了？” “是的，只不过代价是我放弃了自己的姓名，成为了一个无名施法者为二皇子效力。” 巴雷特的眼神动了动，随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做出了你的选择。” “是的，所以我并不后悔，但同样的我并不是一个能安稳待在任何人麾下的施法者，我有属于自己的高傲，就像是兽人向往自由那样。” “你这么说，我完全可以把这些写给二皇子。” “他从来不会在意手下的想法，他依靠的不是关系的亲疏，而是利益。” 科林的评价带着一点点液体吞咽的声音，仿佛他有两张嘴巴，一个负责喝酒另一个负责说话，很诡异。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新贵族都倒向了他，只有大皇子才会那么看重已经没有多少封地的老贵族。” “那么拉瓦尔男爵呢？” 巴雷特看着缓慢燃烧的壁炉，想起来救国战争席卷敌军的血色军队。 “有人会搞定的，我们都知道在那个少女死后他想要什么，只是流浪的施法者没有人能完成他的愿望，只有二皇子有可能。” “确实，死者复活……这种禁忌不论是云堡还是黄金塔都避之不及，他唯一能祈求的只有恶魔。” “我同样可以把你的评价转达给二皇子。” 科林突然开口，反将了巴雷特一军。 巴雷特一愣，随后开怀大笑。 “是的，只不过我们都不忠诚，这样的报告有什么意义呢？”他将酒杯举起，“敬利益。” 壁炉旁的影子里深处一团阴影和酒杯的影子碰在一起，发出本不该出现的清脆响声。 “敬利益。” “早饭，热牛奶和咖啡，还有面包。” 赫蒂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房间的窗口与门都被一种若有若无的魔力包裹着，风吹不进来，一个简易的取暖火炉正散发着热度。 “……” 没人回应，优拉在床上装作没有睡醒，而娜娜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包——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偷吃导致要关禁闭，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件事而被惩罚了。 赫蒂看了眼和她们同行的菲丽丝，她正在不安地摩挲手指，看到自己看过来下意识避开了对视，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在事情调查清楚前我不会放你们离开，但就算是你们想要复仇，也需要等到主人回来之后。” “叛徒。” 精灵语中少有的骂人词汇，事实上，大量的这种词汇都是近代才有，精灵为了反抗奴役与抓捕慢慢从与世无争的种族变得极端、充满恨意。 “我从没有背叛精灵，只是我和林恩缔结了契约，我需要以他为重。” 赫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额头的徽记没有丝毫变化，事实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认真听从林恩的话，也完全可以不将事情做得面面俱到。 但每当林恩说出‘想要什么’或者‘想怎么样’时，她总是下意识去做。 “白石领被人投毒，根据骑兵的探查很有可能下到了水源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防范，只能尽量消除每一个可能。” “对不起。” 赫蒂轻轻关上了门，空中只剩下她的这句话停留在这里。 门后，优拉把自己从被子里释放出来，脸上透露着恨意，但这种恨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化作了无助。 好在，她并没有等到眼泪滴落重新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窗外，一只飞虫想要钻进房间，下一刻就被迫停留在原地，振翅也只能徒劳的发出嗡嗡的响动，阴影里爬出细小的蜘蛛剪影，片刻后，再没了声音。 赫蒂站在门外呼出一口气，将今天穆尔的排查结果夹在硬木板上。 从昨夜开始的全城大筛是林恩给出的应对策略之一， 毕竟是经历过的大学生，林恩在平常空闲挖掘记忆的练习中也记录了一些关于瘟疫、病毒的防治—— 首先是卫生问题，其次就是隔离以及观察， 至于治愈，林恩没写毕竟他不会。 同时各种符文的铭刻尝试，林恩也尝试制作出一种木棍， 虽然不能像从喉咙内取样，但是可以通过【探知】和【警戒】串联形成一种警报装置—— 只需要将病毒的源体，比如血肉、分泌物等放入木棍的一端，在用另一端抵住受试者的皮肤上，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红色就是危险，绿色就是安全。 “赫蒂小姐！不好了！” 城堡外想起穆尔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不太真切，瓮声瓮气的。 “怎么了？” 赫蒂打开城堡大门，带着好几层麻布缝制，中间夹着草木灰和干花的中世纪‘口罩’的穆尔出现在她面前。 “今天早晨的第二轮大筛又出现了感染者，而且数量巨大。” “带我去。” 两人没有耽搁，很快就来到刑台前的广场上，此时的广场人群喧闹，相互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其中最眉飞色舞的要数那个逃脱吊死命运的巫医。 赫蒂刚来就看到了巫医正拉着几个人围成一群说着什么。 “卫兵！” 一个仆役兵连忙跑过来听从赫蒂的指示。 “把那个巫医拖出来吊死。” 第57章 科学防护 “可是赫蒂小姐……” 穆尔想起上一次巴雷特的警告语气中有些紧张，毕竟杀死巫医确实犯法， 按照民间的传言，曾经有一个巫医治好了查理曼大帝的隐疾，所以查理曼大帝下令让鸢尾花帝国的任何人都不能无故杀死巫医，否则处以极刑。 “我昨天给你布置的防……疫指令是什么？” 虽然赫蒂有点念不习惯林恩用帝国语拼凑起来的新词，但意思她是理解的。 “所有白石城住户必须接受防疫检查，检查工作要高效、简洁，同时确保没有漏查。” “大筛时间段要保证工人先筛查，保证工程的进行。” “防疫检查工作开始期间要保证所有民众中间至少一个臂展的防疫距离。” 穆尔将昨夜赫蒂教他的条例一条一条背下来，其中大多数他都不明白，但是不要紧，只要赫蒂知道就行。 在他看来，赫蒂就是林恩的传话筒，领主不在的情况下留下贴身的女仆，就说明不懂得都可以问赫蒂， 再说了，传说中精灵就是聪明、睿智的代表…… 虽然……虽然他也见过被驯化得和狗差不多的精灵…… “那么就吊死他！” 冰冷的声音将穆尔从桃色的回忆中拉回，就像是一切都准备好上床关灯却发现枕边人是小姨子一样。 一个激灵，穆尔下意识就带着仆役兵冲向巫医。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巫医！是受神圣的查理曼大帝护佑的巫医！你们要做什么！” 经过一次死里逃生，他显然对于自己的身份更加有了认知，至少在扯虎皮的方面做的很好。 他一喊，周围的仆役兵确实是不敢动了，但是这不意味着赫蒂不敢。 翠绿的魔力环绕在她的双手，但转眼变成了黑白交杂的光环。 一根粗壮的蛛丝从绞刑架上伸出，精准地套在了巫医的脖子上， 随后在魔力的牵引下将他一下提了起来，挣扎了数次后双脚无力地垂下。 “杀人了！” 先是一个人惊叫出声。 “精灵杀人了！” 这是另一个声音，但带上了赫蒂的种族。 原本就喧闹的长队立时变成闹市，惊呼和奔逃相继出现，甚至仆役兵都没办法完全阻拦他们。 “嘭！” 数条藤蔓瞬间从被踩踏坚硬的土层中钻出，精准地捆绑住叫喊的人，巨大的力道让他们疼得惨叫。 “每人间距一个臂展的长度，如果再出现聚集的情况，我就把你们送上绞刑架。” 赫蒂的声音携带着魔力在整个广场上回荡， 广场上的喧闹一下被掐灭，此时只剩下惨嚎声和赫蒂的回声在广场上空来回碰撞。 很快，人群中第一个动了， 一个汉子快速和周围的人保持了一个臂展的距离，双腿打颤看着左右，在队伍的末尾，也有和他一样间隔的人，只不过他们从始至终都没移动过半步。 就连巫医被吊死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他们就是4号工程队的成员，之前赫蒂用藤蔓处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林恩领主离开了领地，除了萨姆，他们4号队是第一批夹起尾巴做人的。 “赫蒂小姐，你这样有点违背查理曼大帝的意愿？” 巴雷特从小屋里走出来，他不是很愿意与这些平民站在一起，所以给了穆尔钱，让他在筛查完后亲自带人上门。 赫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 面对巴雷特的质问，赫蒂只是丢给对方一个羊皮卷。 “这是什么？” 巴雷特一边打开羊皮卷一边询问，只不过赫蒂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向了那群被探查出有问题的人。 “原来如此……狡猾的精灵。” 他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羊皮卷丢给一旁不知所措的穆尔转身回了科林的住宅。 “怎么了？” 科林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他的阴影极具侵蚀性，现在已经很难驱动科林的尸体了，不然很有可能变成说话的瞬间下颌从脸上脱落。 “他们绞死了那个巫医，可惜了，人群中传播的言论比瘟疫都可怕，就这么被掐灭了。” “没事，我可以引动他们的恐惧，继续做出一个传播谣言的傀儡。” 巴雷特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攒动的人头，询问道。 “你能用力量让充满恐惧的人直面恐惧吗？” “当然不能。” “那就对了，现在那个精灵打算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谣言……杀戮，绞刑，只要是违背条令的人都将被视作投毒人的同伙。” “可怕的家伙。” 科林留下了一句评价就消失在了住宅里，房间的阴影减少了几分。 “是啊……” 广场上，赫蒂观察着那些被感染的平民，他们的腹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乌青，看样子像是被钝器击打，但是回想起最开始的几具尸体，更像是内部被侵蚀。 她掏出林恩的单片眼镜，试了试戴在了自己的左眼。 随着魔力的注入，左眼的视野一变，眼前出现了被拨去皮肤的人类。 赫蒂忙用右眼看了看， 还好，不是真的被剥了皮。 点点溃烂从胃部蔓延，整个肉与器官都呈现出紫色的恐怖状态，可是眼前的女人似乎没有一点感觉。 “疼吗？” 女人惊恐地摇了摇头，赫蒂刚刚杀完人，甚至之前带头叫嚷出声的人还在半空中被藤蔓捆着。 “你呢？” 赫蒂又转头询问一个小孩， 对方的胃部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斑斑点点的紫色，但是有着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没有，我感觉很好……姐姐。” 小孩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又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想要表现自己有多健康，只不过下一刻就被身旁的母亲抱住，阻止了下一步的炫耀。 “大人，大人，他只是不懂事，您千万别……” “我没有必要对人类幼崽出手，没有意义，而且主人也会因此怪罪我。” 赫蒂冷漠地转身，走向更早被发现的，试图找到病毒……如果她没记错，林恩使用了这个词，的扩散程度。 完全没理会身后小孩母亲长舒一口气的神情。 第58章 传播途径 紫色的斑点并没有像是赫蒂预期的那样越是年老则扩散的越大，也没有因为时间扩散更快的趋势。 在经历了大概一个上午的大筛之后，赫蒂总结出了几个情况： 1病毒在儿童和老人体内存在的最少； 2扩散的速度不会因为宿体内堆积的原始数量有加减。 但这两个问题完全违背了赫蒂所知的瘟疫相关的知识，她记得感染过疫病的同胞， 她们在第一天上吐下泻，第二天虚弱地躺在地上，第三天被捕奴队的人埋进了土里。 病毒就像是狂飙的平原上的骑兵队，只会在体内变得越来越快。 “赫蒂小姐，这些人怎么办？” 穆尔走上前，队伍里有不少熟面孔，或者说，比一个村庄大不了多少的白石城基本上都是熟面孔。 “……” 赫蒂很想说直接烧死，然后将骨灰深埋，但是她犹豫了，领民是领主的财产，这一点林恩经常挂在嘴边—— ‘活人才能创造价值，创造价值就意味着领地的发展，不论是什么物种都有用处。’ 这是林恩的原话，只不过她不能很好的理解，她只是女仆，没有必要懂得怎么做领主。 只不过她想不到林恩当时脑子里想的还有一句话——“除了牛头人”。 “先将成年人与孩子老人分开隔离，隔离地点选在2号工地已经拆除的部分。” 赫蒂掏出林恩绘制的未来白石领的布局，按照设计城门进入的位置是商业区以及物资集散地，并不是首要建设的部分，第一场雪来之前只需要完成住宅区的第一批建设。 万幸的是这次的投毒并没有波及的到1号和3号工地。 “明白。” 于是在母亲的哭喊声中，仆役兵带着口罩上前将母亲与孩子分离，押送到已经拆除又在地基上重新搭建的矮房里。 在家中目睹了一切的巴雷特轻轻地鼓掌，看向赫蒂的眼神也越来越贪婪。 “不错的反应，只不过只要你们需要生活，很快这里都会感染。” 在他的手边有着一瓶冰蓝色的药剂，他倒出一小杯服下，很快一缕缕紫黑色的气就从鼻腔中呼出。 “这是午饭，奶油炖菜和面包。” 赫蒂回到城堡后拿着烹饪的午餐来到了囚禁优拉等人的房间， 林恩很喜欢吃肉所以城堡内贮藏的鲜肉并没有剩下太多，万幸今天刚好有一批税收上来。 也是冬季唯一一笔税收。 早餐的面包还放在那里，除了娜娜吃下了大部分外，更多的面包变得干硬，但当赫蒂拿起咖啡壶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她抬眼看了看盯着窗外的优拉，没有多说什么。 “不说些什么吗？” 优拉在赫蒂打算离开的时候开口，只不过视线依旧在窗外游移。 “你要是担心另外的两个小家伙，我可以替你去给她们送饭。” 赫蒂转过身，看向优拉的背影。 “我不信任你，你的所作所为……” “是必须的，领地里所有有嫌疑的人我都会排查，就算是我无意间成为了投毒者的工具，我也会在林恩回来后取下自己的头颅给他。” 她的回答很血腥，完全不像是一个精灵，随后关上了门。 “……从明天开始，沿着密林山的水源向上，树根会告诉你怎么走。” 在门关上后，优拉轻轻开口。 门后，赫蒂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书房里。 铺着软毯的书房除了干净的书桌，最大的变化就是多出了很多手稿的书架，在林恩掌管白石领之前，这里的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书。 赫蒂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叠手稿，这些东西都是她替林恩整理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撰写它们的林恩。 【……病毒的传播途径通常很多，需要注意的是空气传播是范围最广的……】 “不是这一段。” 赫蒂翻阅着手稿，林恩的字写得总是很小很密，这也是为了节约纸张。 林恩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前世高中打小抄留下来的小毛病。 【……还需要注意的是血液传播虽然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涂黑）亚珈大陆，但是不排除吸血生物不刷牙的可能……】 “也不是这个。” 【……禽流感，即人、禽类共患的传染病。动物家禽的病毒也可以被人类感染，面对这种情况需要定期检查牲畜，确保牲畜的健康。】 “对，就是这个。如果感染源是食物，那么幼崽和老人吃得少，那么很有可能出现之前观察到的情况！” 赫蒂继续翻阅手稿，但很可惜的是林恩在这篇手稿里只提到了怎么传播瘟疫和瘟疫，不，病毒的变体增殖，就是没有提到怎么解决。 无奈的赫蒂只能将这篇名为【瘟疫公司】的手稿放回原位，然后将穆尔找来让他带人去检查所有新一批感染着家中的食物是否带有病毒。 很快，赫蒂就得到了结果。 她的猜测是对的，所有一批新的感染者家里都有病毒， 而且在穆尔身为老兵的直觉下检查了一遍整个房屋，最后确认了病毒最明显的地方是家中的水缸， 同时他们家中的牲畜禽类也被感染。 根据穆尔所说，当他们进入其中一家的后院时， 仅有的两只母鸡已经腐烂，看上去就像是一摊紫色的软泥插着几根羽毛，在本就难闻的鸡窝中散发着恶臭， 已经饱含瘟疫的血肉均匀地铺在鸡蛋上， 那些鸡蛋甚至进一步软化活动，向着更加奇怪的方向发展。 赫蒂思考良久再次命令穆尔排查白石城所有家禽牲畜，只要是感染的统统杀死，领主赔偿相应的金额。 同时她拿起书房里的白石传真机给远在自由城的唐纳发了一封消息，让他尝试采买缓解炼金毒剂的药物，同时附上了中毒的状态。 说实话她很不愿意给唐纳发去消息，毕竟作为林恩的女仆，她如果事事都需要别人来帮忙只会显得自己无能。 可是自己确实对炼金毒剂了解的不多。 但身为密探的唐纳，只要材料充足他脑内的知识是足够他炼制最基本的炼金毒剂的。 第59章 湾河领 暂且不提等待回信的赫蒂，林恩这边终于来到了湾河领。 湾河领同样隶属于拉瓦尔男爵，只不过在救国战争之后，现在的查理曼六世将土地分给了大量的在战争中获得权利的骑士，这些比骑士领大，但又小于老式男爵领的领地就成了新贵族的领地。 大部分的老贵族没有什么所谓，因为他们有着足够多的资源来和这些自己领土上的新贵族交好。 至于新贵族，谁都说不清他们的打算。 沿着平坦的路面奔袭，马车的速度都被提快了不少，林恩看着平缓的尼亚河陷入沉思。 他是第一次离开白石领前往其他领地，说真的，这个世界，不，单单是鸢尾花帝国的其他领地的情况他都不太知晓。 只是看沿途的村庄，这里的农民生活得并不比白石领好太多，哪怕他们有自己的农田。 “什么人！” 林恩靠在身后的枝条上，原本拉货的木板马车被他用魔力配合生长符文精心裁剪，慢慢变成了一个风格独特的活体木屋。 只有一间长宽不到4米的木屋。 “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们是白石领的骑兵！马车上是我们的林恩领主！” 兰考特没有惯着守门的卫兵，湾河领的领主曾经为拉瓦尔男爵的祖上效命，算是老牌领主，勉强够上男爵的标准。 守门的卫兵看了看兰考特价格昂贵且明显是有过战斗磨损的骑兵甲，又看了看后面像是矮树一般奇怪的马车，心里确信了几分。 他向着自己的同伴踢了一脚，示意他去通报领主，随后恭敬地将林恩一行人送进了湾河领。 林恩还没有找到歇脚的旅店，湾河领的领主就先一步踩着略微结冰的粪路走到了马车边。 “林恩阁下，我是湾河领领主，泰特·金，希望可以来我的城堡聊一聊。” “荣幸之至。” 马车跟随泰特的车驾一路驶进一个被人工开凿的“小岛”上。 林恩观察着周围，这里靠近尼亚河，也许是第一任湾河领领主顺着尼亚河的流向开凿出支流，形成一条护城河。 其实白石领也是，城堡建于密林山山脚一处突出的岩壁上，需要绕行一个缓坡才能顺利进入城堡范围。 中世纪的城堡都会和自己的城市分隔开，这样有利于武装自己，不像是中式的城市结构，都是以行政机关为中心向外扩张，形成对称结构。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林恩阁下。” 泰特·金走在前面，他是个略微肥胖的领主，有些束腰作用的男爵服饰将他腹部的脂肪分成了上下两层。 “感谢您，金阁下。” “不不不，叫我泰特就好，林恩阁下，冒昧地问一下您是超凡者吗？” 他恭敬的样子让林恩有点想笑，毕竟一个领主在同等级的领主面前弯腰献媚还是很可笑的。 “当然，我是。” “哦，那可太好了。”泰特的双眼反光，随后命人抬进来一个石像。 “这是？” “我的儿子，他因为触怒了一个路过的超凡者大人，被对方施法变成了这样，我前往过自由城想要解咒，但是并没有见到施法者大人们。” ‘我见到他们倒是很容易，甚至见到了男巫伦纳……’ 林恩吐槽，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非凡特性的聚合？还是替身的吸引力？ 不过系统确实弹出了一个新任务。 【无聊的把戏】 【描述：凡人眼中的施法者在真正的施法者看来也不过是孩子的把戏，解开一个简单咒语，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要求：解除诅咒】 【奖励：符文巫师晋升线索】 ‘系统，你可越来越像小白文标配的系统了，我怀疑你越来越智能了。’ 虽然系统没有回复林恩的吐槽，但这个奖励确实是实打实吸引林恩。 毕竟目前三次英雄作成只有他自己的职业有着‘见习’的前缀。 “让我看看。” 林恩手指划动，探知的符文便在眼前形成，随着使用次数变多，符文的绘制越来越快，最明显的就是火焰与生长，甚至不再需要符文绘制，一个响指就会自动浮现。 魔力氤氲在眼眶周围，林恩很快就知道为什么系统给出的任务叫做【无聊的把戏】了。 和林恩前世各种影视作品里的‘石化’不同，这个和泰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只是被麻痹了而已，身体上的石灰色泽也不过是一层用魔力构成的障眼法。 手指勾动，排斥的符文将年轻人身上的魔力破坏，同时震开了他身上的某种炼金粉末，下一刻石灰色褪去，那个年轻人啪地摔在地上。 “约翰！” 泰特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儿子，只不过他弯腰有些费力，周围的女仆男仆连忙上前。 只不过约翰的双腿不停抽搐根本站不稳。 “谢谢您，林恩冕下！谢谢您！” 泰特激动地想要和林恩握手，但马上就明白身份的差别忍住了，只能不停地道谢。 “这没什么，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会认为我是超凡者。” 林恩确实很奇怪，因为自己在门口没有使用过任何符文。 “是一位叫沃恩的旅行商人，他来湾河领售卖从自由城购买到的护身符，顺便告诉我白石领发生的事。” 从泰特的口中，林恩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来谈谈解咒的报酬。” 林恩没打算在这方面过多纠缠，沃恩，如果他真的有打算来白石领发展，春天他会来。 “当然，当然，林恩冕下。” “冕下就不必了，照常称呼就好。”林恩摆摆手，随后回忆了一下领地的物资情况，“我需要至少三辆马车的小麦，同时还有二十头牛。” 他报的数值略多一些，毕竟是挟恩图报，能拿多少拿多少。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泰特只是回忆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小麦可以，但是牛的数量不够，只能给冕下换成羊。” “可以。” 没看到对方肉疼的表情，林恩也只能自叹自己见识浅薄。 虽然他知道中世纪领主挺富有，没想到这么富有。 “那么请林恩冕下在城堡里休息几天，我这就让手下去收集粮食。” 第60章 晋升线索 在湾河领城堡的客房住下，林恩打开窗户，窗外的风带来些许冷意和潮湿的空气，还好，味道不重。 呼出系统面板，领取了【无聊的把戏】给予的任务奖励，一个画面凭空出现在脑海中—— 在一场类似于血腥祭祀的现场，地面的符文闪动，它们相互组合形成了奇怪的、模糊的符文， 下一刻林恩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一空。 “新的符文？也就是说晋升为初级符文巫师所需要的是符文数量的积累？” 林恩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他长时间挖掘自己记忆的同时也回想起部分原主的记忆，虽然这种记忆往往是碎片化中伴随着头痛。 但至少给了他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尤其是魔法常识。 施法者，尤其是自诩正统的法师，往往是从见习的学徒开始，而后向初阶、中阶、高阶迈进，在完成某种魔法研究后成为一个领域的大师后，才能被赋予“大师”的头衔。 至于常说的英雄，林恩判断需要在大师之后更进一步，比如自由城的庇护者，男巫伦纳。 “而且那个祭祀的场景让我感觉很熟悉，似乎在那里看到过……” 林恩回忆着之前脑内闪现的片段，但是记忆随着时间的冲刷反而变得更加模糊。 “系统，你出来，为啥的你奖励还带遗忘效果的？” 发现这种情况他立刻投诉，只不过系统只是在脑内回复道： 【该奖励不属于‘记忆’的范畴，无法保留，无法长时间回忆】 “那是什么？” 系统的回复延迟了片刻。 【……预言】 为了庆贺泰特领主的独子解除诅咒，今夜他特地举办了晚宴。 城堡的后厨搬出了昂贵的香料，切好的肉块在锅中加水与香料炖煮，而另一侧的熏肉叉上穿着大块的剔骨鸡肉和水果。 主食的面包是从仓库里背出的新鲜面粉，面包师也是每月1银的高级面包师。 女仆忙碌地用净果干浸泡的水清洗晚会用的碟子， 男仆们正帮着将巨大的原木长桌从餐厅移到城堡的大厅， 烛火点燃、壁炉里燃烧着珍藏的果木，火焰跳动的同时独特的果味会驱散掉空气中的一点异味。 今夜，湾河领的富商也会参宴， 负责保卫城堡的半甲步兵们拱卫着城堡大门，以及宴会内外。 泰特将一个烤得焦黄的乳猪摆在首座的位置，顺便将略微焦糊的苹果换成新鲜的， 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亲，我应该怎么感谢那位……嗯，法师大人？” 约翰·金站在泰特身旁，穿着较为宽松的礼服，身形比起父亲还算瘦削，但也只是和他父亲相比。 他没有用‘领主’称呼林恩，因为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更加看重自己的地位。 “如果你有心，就去尝试祈求那位林恩冕下让你成为他的学徒。如果你不想，那你就必须献上足够的忠实与赞美，你能想到的一切。” “包括我的妻子？” “当然。” 泰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对于他这种继承自祖先的领主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志，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土地就比什么都重要。 要不然，只是凭借湾河领开阔的平原以及尼亚河的优势， 换成任何一个热衷于搞事，不，开拓地盘的领主，训练的领地士兵都不会是简单的半甲步兵。 要知道半甲步兵只算是帝国比仆役兵稍好的兵种。 而平原更加适合骑兵训练，尼亚河向入海口出发可以训练海军或是海盗，向内可以依靠船运速度经商。 “明白了，父亲，如果机会合适我会尝试祈求林恩冕下，让我成为他的学徒。” 父子的对话短暂的停歇，城堡的大门被敲响，一小队士兵带着数对男女来到大厅内。 男人向上首的泰特与约翰行抚胸礼，女人则是用羽毛扇遮住脸，轻提裙摆做了个不标准的礼节。 这里毕竟不是大领地，男人能有足够文明的礼节已经算湾河领的优越条件带来的文化提升。 “晚上好，领主大人，真挚的祝福您心想事成。” 领头的男人开口，他蓄着帝国流行的贵族胡须，即一种仅在人中至唇角的蓬松胡须。穿着藏蓝色的多层麻布衣，中间填充着什么，看起来保暖且舒适。 “晚上好，只不过今晚的主角不是我。” 泰特接受了几人的行礼，随后开口让他们稍待，侍从在角落里吹起号角。 呜呜的号角声让在楼上休息的林恩坐起，思考了一下才恍然这是什么声音，连忙揉了揉脸下楼。 ——洗手号，中世纪骑士贵族就餐前的号角，通常是提醒宾客可以就餐了，请下楼来到大厅洗手。 林恩穿着赫蒂给他准备的领主服下楼，纯黑色的布面就算是对上泰特的白色缎面外衣也不逊色，毕竟这年头不用魔法，染布也就是中世纪的水平。 他看到泰特与几个看样子很像皮特那种类型的商人在大厅的角落洗手， 石台雕琢的洗手池上方有着几个陶瓷的喷水嘴，他们正在有序地洗手， 看到走下楼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林恩，几个商人都明白了对方就是今天晚宴的主角。 林恩在泰特之后洗了洗手，只不过发现手上有点污渍并不是靠细小的水流就能冲洗干净的，随后打了个响指。 “去帮我把马车里的肥皂拿来。”嘴边显露出魔力构成的耳语符文，林恩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还有筷子、刀叉和勺。” 在城堡边休息的兰考特听到林恩的命令立刻起身，走到那个颇为奇特的树马车后面揭开一层树皮， 内里堆积的肥皂和林恩的餐具就摆在里面。 他将一块肥皂和餐具取走，挎着骑兵剑走到城堡前被卫兵拦住。 “抱歉，你不能携带武器进入宴会。” “没事，卫兵。让他进来。” 这里离洗手池不远，众人还在惊讶林恩展露的魔法，自然看到了兰考特拿着东西过来。 有了命令，卫兵收起长枪，重新站在门口， 兰考特带着武器与林恩的东西入内，几个女眷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肥皂。” 林恩招了招手，魔力托起兰考特手中的肥皂飞入自己的手里，借助水流的冲洗，点点泡沫带着污渍从林恩的手上消失。 首先发现这一现象的一位商人的女伴，她指着林恩的手惊喜出声。 第61章 宣传 “那是什么超凡道具吗？居然能把手变得那么白！” 随着女伴的惊叫，其他人也仔细看向林恩的手，在水流的冲刷下很快变得干净、白皙。 得益于前不久开始用肥皂洗手和洗澡，林恩的皮肤变得白嫩了不少，按照赫蒂的说法就是更加容易吸纳游离的魔力。 “冷静女士，只不过是一块肥皂而已。” 虽然得到反响很不错，但林恩还是需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将水珠抖去，从兰考特手中接过自己的餐具，让他离开。 “请问……肥皂是什么特殊的超凡道具吗？” 商人的嗅觉让他们明白这东西足以卖出好价钱，毕竟身边的女伴已经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希望自己能用身家找这位施法者冕下换一块……嗯，肥皂。 “先就餐，我习惯吃饭的时候商谈事情。” 一下成为宴会的主人，林恩带着些许高傲走上长桌的首座坐下，泰特与约翰分别坐于两边。 男、女仆从大厅中离开站在边缘等待传唤，林恩闻了闻面前带着香料味道的牛肉，微微点了点头。 “请用餐。” 泰特率先用手从长桌前拿起一块炖牛肉，抓着肉开始撕咬， 周围的商人看到城堡真正的主人也顺从地按照林恩的命令行事，自然不敢怠慢，纷纷伸手将自己喜欢的美食拿进自己的餐盘里。 林恩看着眼前的领主和商人，微微咋舌。 看起来是巴雷特给自己了一个误区，虽然对方第一次是看了看勺子才享用的炖菜，之后更是无师自通学会了用刀叉，但看起来帝国的实际情况依旧是中世纪那种习惯于用十指当叉。 自己作为书记官时是不能和怀特一起进餐的，所以他之前并不清楚鸢尾花帝国的贵族用不用餐具。 这一次外出携带了餐具，也是赫蒂自己放在车上的。 看着眼前的商人和泰特父子，甚至那些女伴都用手伸进汤里捞取肉块、撕扯烤的滋滋冒油的鸡肉以及乳猪，林恩瞬间就没了食欲。 或许这群人和前世的阿三们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洗手。 “请问这些菜是不合林恩冕下的胃口吗？” 泰特撕扯完一大块牛肉，舔了舔手上的肉汤，发现林恩不知道为什么手持做工精细的刀叉，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不合他的胃口，连忙介绍到： “这是我们湾河领的草场养殖的牛肉，味道肥美有嚼劲，香料更是从自由城与帝都往来的香料商人提供的，一小袋就要30银呢。” 旁边的商人们也边吃边附和泰特，口水和唾液顺着赞美的话飞溅到他们面前的肉上。 林恩一阵反胃，但还是强装着微笑用刀叉轻巧地在面前的烤乳猪上切下一小块肉，用叉子拖着放入面前的餐盘里， 刀叉齐动，将餐盘内的猪肉切下一小块，用叉子送入口中。 ‘呕，真t的难吃，为什么连盐的味道都很淡啊，而且那种硬硬的线一样的东西是啥？一定是猪毛对？不能吐，要优雅，不要吐……’ 只是尝了一口，从前世的美食美剧《汉尼拔》里学到的优雅西餐进食的姿势差点就绷不住了。 嘴里那种猪肉的腥臊味道和诡异的口感，香料被微微烤焦和蜂蜜糊在了表皮上，内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而泰特根本看不出来林恩的纠结，完全被对方优雅的进餐方式惊到了， 他看看自己满是肉汤的手和周围儿子，领地商人野蛮粗鲁的吃饭，一时间羞红了脸。 他们帝国人常常自誉为文明之人，贬低隔壁的西方王国都是蛮子组成的联盟，但此刻自己等人似乎和那些西方蛮子没什么区别。 很快，不只是泰特，所有人都发现了用刀叉吃饭的林恩，他们目视着林恩一点点吃饭盘里的‘美食’，随后看向自己等人。 “抱歉，我不太习惯自己女仆以外的人烹制的……美味。” 林恩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过分打击这些人为好，看那些女伴，已经恨不得藏进桌子里了。 “既然之前各位这么感兴趣，那么我也乐意介绍白石领的商品，肥皂。” “他是由我研究的配方制作的清洁道具，能很好地代替净果，尤其是在保护皮肤上很有效用，相信几位夫人也看到了……” 林恩看了看除了自己外满手油的众人，随后笑了笑。 “你们也可以现在试一试，肥皂就在洗手池边上。” 有了林恩的邀约，所有人冲向了洗手池， 周围的仆从下意识躲避开，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些大人物们这么趋之若鹜地洗手。 很快，众人就在泰特的带领下重新返回了席位上， 几位女伴兴奋地揉搓着双手，她们感觉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六岁少女时一般，双手白嫩细滑，她们肯定今晚只需要用双手就能满足身旁已经不行的商人。 当然，那是后话，她们现在更希望地是去用肥皂洗个澡，可惜，肥皂并不属于她们。 而商人们则更加敏锐，他们回想起林恩的形容——商品。 “林恩冕下，您说这块肥皂是商品？！” 看着激动的商人，林恩矜持地点了点头。 “不是这块，而是这些。”他纠正了一下数量，“我让领地的工匠制作了一批肥皂，只不过因为没有商队所以暂时不打算销售，但来年春天应该会的。” “同时为了感谢泰特领主的晚宴，我会留下十块肥皂作为谢礼。” 林恩看向泰特，发现对方已经陷入惊喜不能自拔，倒是另一侧的约翰猛地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翻下来跪在自己脚下。 “请您收下我，作为您的学徒！” 白石领，极寒的冷风已经让晨露冰结成薄薄的冰纹攀附在墙壁上。 赫蒂刚刚冲进软禁优拉等人的房间，因为她感知到蛛网被触动了！ 但仅仅是刚冲进去，就迎面撞上了飞来的箭矢， 破空的劲风直冲自己的头颅，赫蒂只来及侧头闪避，但锋锐的箭头依旧在她脸颊划出一道伤口。 “你想要对同胞举起屠刀吗！” 赫蒂质问道，但对上的只有泪流满面，双眼充斥着愤怒的优拉，她的后背黏在窗口的蛛网上，赤脚卡着弓，手中抱着不断呕血的娜娜！ 黑紫色、充斥腐臭味的血！ 第62章 魔力瘟疫 根据唐纳发回的传真，炼金毒剂的效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就像是尸体回归大地、魔法消散成魔力一样。 甚至根据炼金毒剂的不同，它们不一定对魔力高的生物起效，就像是你不能用一瓶奇痒药剂让一只巨龙打滚一天。 所以赫蒂在确认自己没有被感染后，也就下意识认为优拉和娜娜不会感染。 只是她错了。 当她看到优拉愤恨的眼神，她想起了曾经自己的姐妹被抓后，不少已经被驯化好的精灵诱骗她们的时候，那种戳心的背叛感。 “对不起，我以为……” 她想解释，但优拉的弓箭没给她这个机会。 箭矢被一只脚掌的指尖扣住，双腿弯曲又绷紧，很难想象，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动作会被精灵这么随意就做出来。 优拉对着赫蒂又是一箭，只是上面并没有魔力覆盖，她感觉到身后的蛛网正在吸收自己的魔力。 赫蒂向左边偏了一下，箭矢飞射穿透肩膀，箭杆卡在了肩胛骨内。 她闷哼了一声，这是在不伤及自己生命的情况下完成的自我赎罪。 “我以为瘟疫不会感染到你们。” 又是一箭，只不过这一次赫蒂没有躲，优拉射歪了。 “你是说……” “瘟疫，有人在白石领投毒，一开始我以为是你，所以先把你们关在城堡里。你不说话，我也在忙碌领地的秩序……” 优拉听到赫蒂的解释沉默了，她将娜娜轻轻放下。 “放我下来。” “好。” 蛛网失去了粘性，优拉听到在阴影中发出了不满的吱吱怪响。 “这是你失去的魔力。” 赫蒂手心闪过一抹阴影，随后一小块被压缩的纯净魔力实体就出现在她手中。 “娜娜你能不能治好？” 优拉暂时将愤怒抛在一边，但赫蒂掏出单片眼镜戴好后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依靠母树的神力减缓娜娜的症状，想要治愈需要解药。” “解药呢？” “投毒的人还没有被抓到。” 赫蒂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男仆的呼喊声，他们在寻找赫蒂。 “怎么了？” 她将一点翠绿的光芒注入娜娜的身体，那层光快速覆盖在娜娜的胃部与紫色扩散的地方，遏制住它们的蔓延，随后走出房间。 房间外，穆尔正被男仆带着在城堡里寻找赫蒂，看到赫蒂出现连忙上前。 “赫蒂小姐，仆役兵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穆尔开口汇报，表情严肃。 “白石矿场的员工完全没有感染的迹象，其中一个员工和第一次爆发瘟疫点重合，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感染。” 赫蒂回忆了一下近期的文书工作，很快搜索到白石矿场的主人——巴雷特·雷尔夫！ “带队，前往科林的住所！” 赫蒂双眼已经渐渐由绿转为金黄，一股骇人的威严让身旁的穆尔与男仆双腿打颤。 ———————————————————— 很快，白石领的士兵就包围了巴雷特的所在，甚至他们下一步将城门关闭，让城外的士兵没办法进入领地保护巴雷特。 可就算是这样，士兵们也没敢冲进这栋二层的小房子。 巴雷特·雷尔夫是超凡者，这一点在刑台上他们见识过， 和林恩领主的神秘诡异不同，巴雷特是极致的暴力，门板大的巨剑让士兵们回忆起来就根本不敢与之为敌。 门没有关，像是对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赫蒂看了看，抬脚走了进去。 暗红色散着亮光的壁炉上方悬挂着一个精致的陶罐，里面正沸腾着酒香。 巴雷特看到走来的赫蒂，轻笑一声，递上一个冒着热气的陶杯。 “解药。” 赫蒂根本没有理会巴雷特递过来的热红酒，开门见山。 “我那个可不是解药，只不过是缓解剂，是很昂贵的一种炼金药剂。” 巴雷特看着赫蒂不接自己手中的酒杯，就随手把它放在桌上，走到壁炉边坐下。 只不过看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因为把昂贵药剂用给平民的心疼。 “价格。” “不，我不卖，小精灵。我可不知道你们的白石领会不会继续被投毒，我手上的缓解剂也不多。” 赫蒂看着巴雷特的脸，想要通过火光确认对方是否在说话，但可惜，壁炉的火光下只有没什么变化，假笑着的脸。 “你想要做什么，巴雷特·雷尔夫……” 她质问对方，只是巴雷特不会回答赫蒂的询问。 他有一个计划，一个脱胎于兰伯特复仇计划的新计划—— 兰伯特制作的瘟疫药剂是一种特殊的炼金毒剂，它可以在宿体以及无寄生环境的状态下依靠空气中溢散的魔力强行存活2天。 通常两天的时间足够让巫医和掌权者忽视已经逐渐平息的瘟疫。 这原本是他想要进献给帝皇查理曼的攻城武器。 只不过现在被巴雷特用来削弱白石领领民对于林恩的信心， 要知道一个在领地感染了瘟疫前就匆匆离开的领主在瘟疫后期才回来，他还会有多少民心。 在白石领这么久，他也知道了林恩是怎么上位的，无非就是靠着自己的武力与煽动民众而已， 林恩能做到的，他巴雷特同样可以。 只不过他不需要向林恩一样还需要代理领主的契约书，他只需要拿出怀特的欠条即可。 赫蒂看着品酒不再说话的巴雷特强忍着出手解决他的冲动，转身离开了科林的住宅。 “去，叫来几个白石矿的工人询问一下巴雷特给他们提供了什么药剂，是否还有剩余。” 穆尔领命离开，赫蒂担心地看着林恩离开的方向， 又看向自由城。 ‘唐纳，这一次需要你回来帮忙了。’ 她思考着，完全没注意到城堡的边缘闪过一个漆黑的影子，同时地面轻微颤动，随后土层分开，夸特的本体从里面出来。 “赫蒂，我发现空气中的魔力正在被染上一层奇怪的东西。” 它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赫蒂明白了什么，掏出单片眼镜看向周围。 第6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随着眼镜上符文亮起，赫蒂看到周围的空气中掺杂了大量的绿色，属于瘟疫的腐烂的绿色。 通常情况下，探知符文是感知不到溢散在空气中的魔力的， 因为魔力在流转的过程中被符文吸纳，周围的魔力程度远低于符文自身产生的魔力量。 但现在不同，空气中的魔力被炼金毒剂产生的瘟疫侵蚀，呈现一种增高和传染的状态。 “是魔力……娜娜还太小了，她做不到用自身周围的魔力被动过滤毒素……” ‘娜娜被这种奇怪的东西感染了？！’ 和赫蒂的懊恼不同，夸特震惊中带着愤怒，在赫蒂的视野里，空气被一种极细的魔力丝线搅动起来，形成阵阵涟漪。 ‘是的，我确实很生气，这和我是不是恶魔无关！’ 感知到赫蒂的惊讶与疑惑，夸特一边向着城堡赶，一边用心灵感应回复赫蒂。 ‘她是我在这片大陆的第一个朋友……不……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她不会有事的。’ 城堡内，赫蒂还没来得及撤下魔力蛛网，夸特就已经一口咬穿木门冲了进去。 魔力蛛网被夸特裂开的口器吞噬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丝丝缕缕的蛛丝粘在身上就马上被一层油脂滑开。 ‘娜娜！娜娜！你怎么样了？’ 随着夸特的呼喊，娜娜微微睁开眼，口唇的血迹已经被优拉用床单擦干净，只不过此时的小姑娘呈现一种极其病态的苍白。 “大……家伙……你回来了？……挖完了？” 娜娜是知道夸特工作内容的，偶尔也会跑到挖掘的隧道附近让夸特带她下去玩。 虫子可以说是她除了精灵姐妹外最好的朋友了。 ‘嗯……你等一等啊，我看看你的情况。’ 夸特蠕动着上前，面对优拉警惕的目光和拉开的弓箭，它只是挥动了一下寄生丝，优拉的手就松开弓弦，箭矢飞到了一边。 赫蒂看向房间里的一切，借助着探知符文的加成，一根根寄生丝被她清楚地收入眼中—— 四五根细丝连接在优拉的脑部和双手，一股奇异的、近乎无色的魔力传入她的身体，下一刻弓箭就被射了出去。 而更多的魔力随着夸特特殊的魔力魔力波动汇聚成寄生丝，一点点探入娜娜的腹部， 每一根寄生丝都扎根在被瘟疫感染的胃部与周边的血肉中， 借助着娜娜本身的魔力变得更加粗大，如同根系般相互连接，缓慢地吮吸着瘟疫。 赫蒂努力将魔力输送给单片眼镜，那些肉眼看不到的寄生丝变得越来越粗大，甚至看到了它们的末端正像是夸特本体张开的口器一样吸收着周围细小的紫色微粒。 “啪！” 一声爆裂，赫蒂赶忙闭上眼睛，细碎的水晶屑在她的眼皮、眼角划出到到血丝，木质的眼镜边缘出现斑驳的炭黑色。 “……” 赫蒂小心地拿出手帕将地上的水晶碎块与木块收好，表情慌张，两只长耳不停地上下抖动，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弄坏林恩的东西。 也就是她收拾残局的一会儿工夫，夸特从娜娜的身前慢慢挪开，白玉色的身体流过淡淡的紫色碎纹，看上去颇具美感，但很快随着一阵甩动，就化作一滴滴油珠被它抖下。 ‘娜娜感觉怎么样了？’ 夸特此刻的声音在娜娜脑海中相当清晰，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肚子，抬头就对上赫蒂关切的眼神，开口道： “我……饿……” 赫蒂拳头硬了，只不过硬得更快的是优拉的拳头， 随着拳骨和头盖骨已经来了一次亲密的碰撞后，夸特才从寄生丝里感知到优拉的想法—— ‘好气！不省心的丫头！没事真的太好了……’ 几个念头相互碰撞，只不过肉体的行动比思维还快了一步。 “你吓死我了！” 娜娜发现自己被一把抱起，整个精灵的后背撞到了树甲和胸骨上，随后就是优拉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没事，优拉姐姐，我很好。” 她就算是一只百岁的精灵，可不论样貌和精灵的寿命长度，她依旧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伸出手，娜娜小心翼翼擦掉优拉脸上的泪痕。 赫蒂呼出一口气，去厨房取出咸肉干和奶油混上稍许大麦仁煮出粘稠的……粥，如果她没记错，林恩的这么说的。 再回到房间时，阴影内的蜘蛛已经替自己把蛛网补好，房间里除了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菲丽丝，其他人……不，其他生物都看向了赫蒂手里的‘粥’。 只不过夸特和娜娜是留着口水的馋， 优拉是警惕。 “夸特，你先帮我看看食物里有没有瘟疫的残留，没有再给娜娜吃。” 赫蒂将碗放下，说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女仆围裙前的口袋，里面是已经损坏的单片眼镜。 夸特蛄蛹到碗前，先是看了看其他人，张开了自己花瓣状的口器就打算扑进碗里，但又看了看娜娜已经从嘴角淌下来的液体，还是犹豫了一下合了回去。 ‘没问题。’ 这一次它借助寄生丝告诉了所有人，随后一扭一扭地落到地上。 ‘我走了，今天的工作还没完呢，要按照地图将住宅区预设的居民下水道和主管道相……’ 还没等它说完，城堡内突然出现一阵摇动， 只是这种摇动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后就变成了极其轻微的震感。 “怎么回事？地震？” 菲丽丝快速缩到墙角，问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只可惜没人回答她。 直到震感彻底消失，赫蒂才走到窗口看向白石城内—— 矮房区尚未干透的水泥地基似乎被3号工程队的人重新围起，城墙边缘的2号工地也差不多， 但城墙上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痕，老旧的石砖开裂，城墙四周的仆役兵也向四周散开， 靠近刑台附近的店铺与住宅墙体出现轻微的垮塌，几个领民正在石块间挖掘着什么。 赫蒂顾不上娜娜和优拉，连忙离开房间跑到城堡外，与赶来的穆尔在城堡前站定， 穆尔带着自己的一个骑兵，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刚刚突然发生了地震，暂时不知道原因，但震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减……” 还没等穆尔汇报完，他们脚下就像是从坚实的土壤变成了柔软的豆腐， 三个人在城堡前甚至无法稳住身体，左摇右晃。 地震二次出现！ 第64章 地动山摇 将时间推前至第一次震感出现时， 乔尔·兰伯特的声音再次出现于他之前消失的密林，周围没有人也没有野兽，安静的过分。 “那个术士……” 他当时被科林拖进阴影国度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阴影国度是一个相当靠近亚珈大陆的亚大陆，传说就算是普通人在特定情况下也能通过影子进入其中，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度内不仅有魔力生物的影兽，也有普通的影子，它们同样带有攻击系。 科林还是因为阅读了大量以撒学院内收藏的阴影国度资料，才勉强找到出口。 “他们可以接受的是摧毁白石城以及半数领民的折损……看样子他们是想夺走白石领……” 想起黑暗里那个自称为科林的术士和自己的对话—— “你是中阶法师，有能力摧毁白石城，如果做得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掌管云堡的机会。” 虽然当时看不清他的脸，可语气像极了深渊中的恶魔。 “你想要力量，到时候不论是阴影国度的魔力还是深渊中的大君，你都有机会选择。” 掌控云堡，这已经成为了乔尔·兰伯特的执念， 他曾是贵族的私生子，因为长子的打压被逼到夺取一切，包括姓氏离开了家，在饥寒交迫中感受到了魔力，被路过小巷的帝国密探发现带到了查理曼六世的身边。 那时，鸢尾花帝国才刚刚将查理曼六世从教国的控制中解救出来，查理曼急需自己的心腹，于是将兰伯特同样作为密探培养， 在两年后送入帝国唯二的魔法秘境中成为帝国法师的一份子。 只是兰伯特的天赋并不好，无法做到在一众秘境内出生的精英施法者中脱颖而出。 查理曼第一次表现出失望，同时动用帝皇的权利直接赋予兰伯特‘云堡继承者’与‘云堡守护者’的头衔，可这些也仅仅是头衔而已。 施法者的高傲让他们从来不把人类国王、帝皇放在眼中， 力量与学识才是一切。 所以兰伯特同意了科林的条件。 在离开阴影国度后，他在密林间稍作休息就换了个离白石城更近的位置，取出了魔导书。 微微泛黄的魔力羊皮纸自主翻动， 很快就在兰伯特的魔力牵引下停在了一页用液态黄金誊写的书页上—— 早已冷却回金属态的黄金再次流动，一幅山脉崩塌、大地龟裂、河水断流的毁灭景象被液态黄金一点点勾勒出来， 渐渐盖住了下层的魔力文字， 这一次威严沉缓的男声在兰伯特周围响起，一股股魔力被魔导书抽出注入书页，再液体化滴入土壤中， 仿佛是神灵泣血， 下一刻，黄金画定格在了不远处的白石城，只是在画中白石城变得破败、崩塌。 紧接着，震动从城墙出冲向城内！ 巨大的力量一瞬间就在石砖城墙上撕开道道裂痕！ 兰伯特深吸一口气，轻轻合上魔导书，就算是借由魔导书内的记录与施法材料，高阶法术【地动山摇】依旧不是他能够随意施展的。 就在他等白石领的所有建筑于晃动中土崩瓦解时， 强大的震感在他的脚下缓缓平息。 “？？？？” 感受到震感与魔力一同减弱，兰伯特难以遏制住自己惊疑的表情，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已经形成法术的魔力除了极个别情况是不可能被重新瓦解成初始魔力的， 魔法本身就是超凡者用意志与规则扭动现实的产物，就算是脱离了控制的魔法也包含着施法者纯粹的意念。 但要是兰伯特此刻进入地下，他就能明白为什么高阶魔法仅仅能发挥一瞬间的作用—— 当金色的魔力滴入土壤后，魔力开始引动周围的土地摇晃起来， 【地动山摇】是法师臆想自然地震的震动方式后用魔力模拟出的法术，本质上是用庞大的魔力量在土层与土层的空隙、岩层之间震荡， 越是空隙大的地方，魔力反复回弹的震荡力越强， 只是这一次，兰伯特的魔力争先恐后地冲入已经被夸特开凿好的下水道系统中， 随着魔力一次次在充满了夸特油的内壁上回弹， 油脂开始吸收魔力快速膨胀， 很快就通过液化后无需再次通过寄生丝提纯，可以直接吸收的魔力，油脂从一开始的浅薄一层变成了足以陷入一个脚面的厚度。 冲出油脂包围的魔力越来越少，相互回弹产生震动的魔力也是如此， 于是兰伯特的魔力在白石领的下水道中渐渐被下水道的夸特油吞噬。 乔尔·兰伯特看着仅仅是开裂的城墙，以及少数的垮塌声，咬了咬牙，重新掏出魔导书， 书页翻动再次停在【地动山摇】之上， 黄金的魔力滴入土壤，兰伯特摇晃着身子从腰间取出一瓶蔚蓝的魔药服下， 苍白的脸色缓缓恢复，对于他而言连续两次使用高阶法术还是过于吃力。 震动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的震感更加短促—— 【地动山摇】在接触了城墙后，原本满是裂纹的城墙被缝隙间的魔力回弹进一步撕扯， 如同碎纸一般，爆裂成石子大小的碎块！ 原本已经在周围散开的仆役兵被飞溅的碎石砖砸得哭爹喊娘，抱着头向更远处的兵营方向跑开。 可一进入白石城内，震动只发生了一次， 绞刑台本就在第一次震动中摇摇欲坠，绑缚木台间的绳子已经被魔力挣断，原木内部更是充斥了魔力， 这一次，挤压在刑台内的魔力瞬间爆发， 汹涌的魔力不止将刑台撕碎，连同尚在示众的巫医尸体也被轰击地爆碎成一团殷红的血雾，连骨骼都变作碎末。 但也至于此， 本就增殖的夸特油再次吸收了【地动山摇】的魔力， 被林恩设计成网格状的下水道系统将魔力从主管道至细小水渠，分批次，分强度一点点吸收—— 若是向四周扩散，主干道附近的分支管道就会承担吸收工作； 若是向上扩散，尚在挖掘的居民区根据林恩的设计，至少20条的居民楼下水管像是蛛网般把魔力一点点消耗。 兰伯特木然地看着眼前垮塌的城墙， 城墙后，在高坡上的城堡依旧耸立在那儿， 别说坍塌， 就连细微的裂缝都少得可怜。 第65章 返程与回援 “姐姐，面包店就暂时交给你了。” 又是清晨，自由城上的海雾还没有散去，唐纳就已经穿戴好装备牵着马打开店门。 丽莎穿着一身褐色的麻布长裙在门口投去担心的目光。 “放心，姐姐。我只是不放心赫蒂，没有书记官的我，只有她在领地根本做不到保护好领地。” 他上前抱了抱丽莎，感受着对方发丝间的净果味道，随后跨上马冲向楼龙的渡口， 借着海雾的遮蔽，他在马上扭头看向阁楼的窗户， 果然，一双猫瞳正在角落里盯着自己。 “瑟琳娜……为什么沃金斯商行的密探会来我的店里……” 他一边想一边来到渡口。 —————————————————————— 湾河领， 一般夜宴过后最开心的莫过于仆役们，毕竟除非是宴会，他们平常吃不到这么多美食，嗯他们认为的‘美食’。 但这一次，最开心的莫过于泰特·金领主。 他们家世代坚守在湾河领，和当地的商人始终保持高度的默契， 可以说泰特与湾河领商人之间的关系只差了一份代理领主的契约书。 所以，当天晚上，林恩送给他的十块肥皂就被他分给了商人，让连夜启程将仅有的几块肥皂作为珍品卖给周围的领地， 他自己则是留下两块，其中一块在深夜于大厅中交给了一个漆黑的人影。 这些林恩都不知道，他也不在意， 原本他还想等到唐纳回信，看看自由城有没有类似肥皂的东西，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至于泰特会怎么使用10块肥皂，林恩也猜得出来。 无非是脱手高价卖出， 他图的也就是这一点，只有将肥皂和他自己以及领地三样绑在一起，等到有了足够高的利润时， 不论巴雷特的底气是什么，他都不惧。 “林恩冕下，睡得好吗？” 林恩刚从房间里出来，打算看看外面平稳流动的尼亚河，就与泰特打了照面。 “很舒适。” 点了点头，他昨晚在赴宴的时候就有仆人准备了一床更柔软的床垫，很难想象中世纪的床垫能让人感觉不到腰和背，仿佛陷入一团云雾里一样。 看到林恩笑着点头，泰特才呼出一口气。 他就担心因为一点点差错让林恩恼怒，这样，别说拉近距离来抢占肥皂的供应， 不被诅咒就是好的。 施法者很少真正出现在凡人周围，传言施法者可以漂浮在地上，鞋子不会被污水弄脏； 可以穿梭于山林与雪山之巅，追求隐秘的知识。 当然了，还有少部分热衷于保护民众，只需要定期贡献些什么就能让一个神秘的好心的施法者给予领地庇护。 传闻总是不一而足。 “不用那么紧张，施法者在大师前都是很正常的人类，有欲望，有饥饿，能感到寒冷与炎热。” 看到哆哆嗦嗦的泰特，林恩有点想笑，好在他忍住了。 “你儿子没有资质成为我的学徒，这一点我很抱歉。” 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只是约翰·金的脑袋上没有【可作成】三个字。 对此，泰特也是有所预期，只是谦卑地摇了摇头。 “那是他没有得到神的垂怜。” “对了，还有一件事。”林恩看着眼前的尼亚河，几艘小船在前面不远处靠岸。“今天我就要返回白石领，请把粮食和羊快些准备好。” “明白，已经装好了，您可以亲自先去看看。” 林恩想了想，跟上了泰特指引的脚步， 当太阳渐渐停在天空正中，从冬季里厚厚云层中探出头， 林恩的车队带着一批粮食与羊踏上了返回白石领的大路。 ———————————————————————— 同样的时间线上，赫蒂正面色铁青地看着垮塌的城墙， 这不是简单的地震，而是宣战！ 她能感知到地下的魔力聚集，那些因为被夸特油吸收的魔力囤积在地下，到了此刻才能被其他施法者感知到异常。 但令她愤怒的是，她根本找不到对方，没有办法找到施法的源头。 现在的赫蒂虽然有着中阶施法者的魔力量，但她并不懂多少魔法， 她的魔法更多用在微不足道的家政方面—— 火焰用来做饭和加热、水流用来冲洗和冲泡、旋风用来清扫灰尘…… 可是像【地动山摇】这样的魔法，她完全不知道。 “穆尔！” 赫蒂的眼眸已经彻底变成金色，穆尔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在精灵女仆的身边站得笔直。 “这是一场超凡者攻击领地的战争，我只希望您能完成一个任务。” “赫蒂小姐，您说！” “保证领地内不会再出现人员伤亡，等待一天。” 赫蒂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远处的山脉，她能感受到母树气息的方向。 “血腥骑士团边缘骑兵团骑兵，白石领领地骑兵队副指挥官，穆尔！”他古板的脸上透出决然，“听从赫蒂小姐的命令！” “你，去通知领地内所有的士兵！开始对工地与居民区进行值守，放弃巡逻，时刻警惕！” 穆尔向着身边的仆役兵下达了命令，随后抚胸一礼沉默地离开。 赫蒂看了看领地，又看向湾河领的方向，回到了城堡内。 “我要进行祈愿仪式。” 她找到优拉，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就先一步把自己的需要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也进行了祈愿仪式，不然你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潜入城堡，更不可能将魔力进一步细化成为锋锐的箭矢。” 赫蒂不喜欢说话，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侍奉者，如果我进行祈愿仪式能获得力量会远远超过你，这样我才能很快找到用魔法妄图毁灭白石城的人。” “为什么你要付出这个代价？”优拉冷静片刻，询问道。“这只不过是个人类的城堡，甚至都不是林恩自己建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它？” “因为这是我的家，在雪山中的隐森被连根拔起，母树被烈焰点燃后，这是我的第二个家。” 赫蒂的眼中是炙热的金色，刺目的金黄中带着愤怒与疯狂，往日里被她的冷漠和沉默压制在心底。 “让我过去！” 最后，没有平易近人的请求，只有命令。 “好。” 第66章 祈愿仪式 “掌管万物生长的神；精灵的造物主与母；纯洁感情之源……母树，请您聆听我的祈愿，赐予我拯救同胞姐妹的力量，我，黛蕾尔，会将一切交付您，化作您的养料与枝蔓……” ——《黛蕾尔》 ———————————————————— 当赫蒂来到位于迷梦山脉的精灵隐森时，周围的一切都在给这个流浪在人类世界里蒙受了百年屈辱和责难的孩子以安慰—— 林间的飞鸟衔来嫩枝与花朵洒落， 遮盖隐森的枝蔓先一步在她身前移开， 往来于附近的野兽停止了捕猎与嬉戏在附近偷瞧着她…… 直到赫蒂与优拉两人彻底走去隐森， 在一阵独属于母树的魔力波动下，消失在了林中。 “隐森……” 看着在眼前的景象，赫蒂轻轻念出精灵驻地的名字。 精灵一族诞生于生命之树，所以也称呼生命之树为‘母树’，她们像是果子一样在母树上面生长，在逐渐成为胎儿后，果实破裂，精灵被叶片托举着放在地上开始生活。 最初的隐森只有生命之树所在的范围， 渐渐的，随着不断有精灵出生，生命之树就会同化周边的森林，将它们慢慢转变成一种类似秘境的存在，也就是真正范围化的隐森。 “凯瑟琳、辛迪，不要玩了，赫蒂要在母树前面祈祷，你们两个过来。” 优拉向赫蒂投去一个自便的眼神，随后拉走的两小只，凯瑟琳向着赫蒂打了个招呼，辛迪则是嗷呜了一声——她暂时是一匹狼。 迷梦山脉的隐森已经同化了所处山谷的植物， 优拉带着两小只走向一棵高耸的大树，树木散发着点点荧光，在感受到有精灵走来后树皮有规律的移开， 仿佛是自动门一般， 穿过树门，大树内部就完全脱离了树木本身， 除了木质的一切外，它内部中空、宽敞，仅一层同时容纳60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高耸的书架贴合圆柱形的内壁向上，一册册被具现化的书规律地放在上面，如果想要阅读，一层的木椅，或是其它层延伸出的枝蔓都是选择。 “初级变形学以及辅助魔法。” 优拉开口，从中央垂下的淡蓝色荧光藤蔓就自动抬起，从一册册书脊上划过，一会拿来了一块泥板和一份羊皮卷。 “继续看，今天看不完就不许吃饭！” 优拉拿出大姐的模样，把两小只摁在一楼的木桌上开始监督学习， 如果是以前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精灵寿命悠长，性格也慢吞吞、温和，经常发呆就会是几年。 学习，尤其是学习控制魔力形成战力是她们最少做的事。 优拉还记得最开始的自己，常常会拿着缝纫类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可能会选择成为一个给姐妹做衣服的裁缝。 她坐在树窗前，透过魔力构成的窗户，哪怕外面是厚厚的树皮，她依旧能看到外面。 突然，一股庞大的魔力洗刷过周边的一切！ 基本关于法术的书自主从书架上飞出冲向赫蒂的方向，但被内部的结界拦了下来。 “暗影法术大全？精灵之歌？世间的魔力？这些隐秘知识怎么都在……活动？它们在兴奋？” 优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般情况，知识古树里的书籍越高就越稀有，这里包含的知识不只有母树自己的部分知识，还有无数年累积下来，回归了母树的精灵带有的知识。 层数越高，书籍就越具有活化性。 如果让兰伯特或是科林来，他们就会发现这里的书籍不论是辛迪手中的泥板，还是凯瑟琳手中的羊皮卷都已经是魔导书一般的存在。 可以借由书本身记录魔法，过滤魔力，甚至是自动施法。 只是磅礴中夹杂着愤怒的魔力快速消散，就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她……失败了？” 优拉喃喃道，之前冲击门口结界的书也停下了动作，悻悻地闪动着书页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优拉姐姐，那个和人类在一起的姐姐祈愿失败了吗？” 毕竟是施法者，凯瑟琳的感知要比辛迪高出不少，很快发现了问题。 “我不知道，赫蒂曾经，不，现在依然是母树的侍奉者，按理说是不会祈愿失败的，除非她在祈愿中使用的感情不再纯粹。” 优拉摇了摇头，看到凯瑟琳依旧不理解的目光，就指了指辛迪。 “辛迪也是通过祈愿仪式获得的力量，当时她将自己对于人类的愤怒、恐惧送给了母树，祈愿获得向人类复仇的力量，很简单就成功了。” 她感受到平息的魔力，将手中的《逐风之箭》又翻了一页，开口继续解释。 “母树是仁慈的，祂愿意让我们从祂手中借取力量完成自己的愿望，同时付出的感情越真挚，获得的力量就越强。” “所以优拉姐姐就很强啊。” 凯瑟琳立刻接话，只不过优拉摇了摇头。 “我的力量和人类的施法者相比只是勉强到达高阶中期，想要向人类复仇，给姐妹们一个可以自由生活，不被人类觊觎的国度太难了。” “可是隐森里的生活就很好啊，有果子，也有大家……” 凯瑟琳想要反驳，但她一时语塞， 是的，如果那些一同生活在隐森的精灵还在这里，外面还是以前吵嚷、悠闲的样子，她说出这句换没有一点问题。 “植物与动物不能永远保护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待在隐森里，就像这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短暂地离开了隐森，也不至于因为迷烟被人类抓住。 “我们需要自己的军队，保护我们自己。” 优拉回答着凯瑟琳，手中关于射击技巧和附魔的书籍不断翻动， 只是在这一摞书中，一本《蛛丝藤的编织》静静地放在一旁，页脚平整中带着些许折痕，或许曾经它经常被翻阅。 时间流逝，就在辛迪和凯瑟琳抗议想要休息的时候， 优拉的双耳猛地一动， 一种比之前更加恐怖的魔力潮撞击在知识古树的结界上！ 但让她疑惑的是，这其中蕴含的情绪并不是愤怒，更加平和，深沉。 第67章 亡灵魔法 “……林恩……你到底做了什么！” 乔尔·兰伯特已经快要崩溃了，他的魔导书是借助查理曼六世的权威找黄金堡的炼金术师制作的，其中除了灵界移动外，只有一个地动山摇是高阶魔法。 “不行，这样不行……我要报仇！是他让我成了以撒学院的笑柄！” 其实那天如果林恩和兰伯特只是私下达成协议，这件事情倒不至于让以撒学院的人知道，但是男巫伦纳出现了。 以撒学院的校长，自由城的庇护者与实际统治者，男巫伦纳的出现基本上是自家学院学生的观测重点……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样貌英气的少年，尤其还是个高深施法者。 虽然学生的观测魔法会被伦纳自动屏蔽，但有一个人不一样—— 海伦，伦纳唯二的学徒，同时也是以撒学院高年级的优秀生。 于是，当日的现场被海伦作为女生同好的下午茶播出了…… “如果没有他，不，没有海伦，没有林恩！” 兰伯特咬着唇，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双瞳正在慢慢变成纯黑色，周围的阴影也远比正常的阴影浓重了许多。 “如果他们都不出现……他们都该死！或者……我现在就可以……对……没错……” 他自言自语，从深色斗篷中取出另一本魔导书，但这本书封皮漆黑，被白色的封边和书脊装饰地相当高级和诡异。 “我可以用它，死亡书的抄本，只要这里变成一座死城，那么林恩回来就会被死灵们攻击。” 此时的兰伯特全然没有发现，在密林的角落里，阴影中探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眸。 他现在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耳边环绕着兰伯特家族的长子对他的嘲讽、仆人的低语……甚至没有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爱人的讽刺…… 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他已经陷入了愤怒无法自拔。 “啊~可怜的人类，容易被情绪左右。” 科林的声音被阴影很好的吸收，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而兰伯特已经翻开了那本书，书本的页面光滑无比，就像是少女的皮肤一样顺滑有弹性， 每一个文字都是暗红色的血字。 “我承认，我厌恶生者，嫉妒生命，我将以我的灵魂起誓，死亡将会伴随我的左右，先一步扼杀我的生命，随后如瘟疫般送给死者……” 他念诵着书页的文字，每一个字符都像是诅咒，但就是这些诅咒连接在一起，变成了刺耳又难以令人接受的呓语！ 那本抄本被一页页念诵，兰伯特长袍下的身体也在缓慢变化， 他开始变得老朽，皮肤松弛，翻阅的手指也变得枯瘦且干瘪，声音愈加浑浊，甚至散发出诡异的腐臭。 他在以人类的方式加速老化！ 这种情况在他翻阅到最后一页时终止了，但同时一根白骨构成的手掌猛地从书页中钻出，一把抓住了他已经松弛的脸皮。 “撕拉……” 随着一声轻响，兰伯特的面皮被它撕扯地脱落下来，随后被白骨带着进入书中， 接着书的末页一阵蠕动，缓慢地生长出一页新的尾页！ “脸！我的脸！不，不对！我为什么要使用它！我不能使用它！” 兰伯特尖叫着丢开手中的抄本，但随着书本从手中脱落，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双掌的皮肤也已经被书本吸收，自己凝视的只有一双白骨。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不论兰伯特愿不愿意，抄本已经自行翻动，之前充满献祭仪式韵味的文字也已经被替换成大量的邪恶法术，魔力指引下，周围的死气开始扩张，树木开始凋零，一些土地甚至翻动出根根骨爪。 初阶法术·死灵唤起 但随着魔力的增多，周围的大量死去的骸骨都开始破土而出，甚至不远处的白石城内都有了异动， 只是城中的并没有什么尸体，只是本就重病的人开始出现了恶化。 天边的橘红色已经覆盖到白石领的上空，黄昏中发出卡拉卡拉响动的密林变得诡异无比。 “不不，我被转化了？” 兰伯特崩溃地大吼，愤怒地击打着墙壁，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兜帽滑落，一张略微粘连着血肉的骷髅出现在科林窥视的视角里，他已经是半个阴影生物，死灵唤起散发的死亡魔力根本不会让他染病或是加速死亡。 他可惜地摇了摇头。 死灵生物没有情绪可言，虽然现在兰伯特还能感受到愤怒、恐惧，但这些都只是他身为人时的情感而已，很快，随着时间和死亡魔力的侵蚀，他将变得冷酷。 将会变得厌恶生者，但又渴求滚烫的鲜血。 变成怪物。 “我还有大把前途，不，等等，我的魔力增长了？” 兰伯特从恐惧与懊恼渐渐转变为兴奋，他发现自己的魔力正在缓慢地提高，虽然细微，但是肉眼可见。 他因为天赋原因已经卡在中阶施法者很久了，不然也不会倒出搜罗知识提升自己，知识收效甚微。 “还有机会，哪怕转变成不死生物，只要伪装地好……” 他眼中的魂火渐渐旺盛，显然他心情正在一步步变好。 只是下一刻，一股庞大的魔力潮从迷梦山脉深处扩散开，像是脱缰的野马踏过偷窥的科林，冲击了转变的兰伯特。 周围的魔力被搅动出一个个乱流， 原本还在摇摇晃晃站起的亡灵们被魔力冲刷而过，变回了骸骨； 科林也被魔力搅动地不得不先一步返回阴影国度，不然他感觉自己会被周围的乱流引起的连锁反应切断身体。 “好强大的魔力波动，这就是那个术士说的英雄级宝物吗？果然存在，林恩，你的领地不止要毁灭，就连宝物也会被我拿走！” 兰伯特开心地大笑，对着地上的抄本挥了挥手，魔力就将它托举回手中。 “肮脏的绿色，死亡的开端，蚊虫与病鼠……” 他重新念诵起一页的咒文，这一次，周围的死亡魔力化作了点点肉眼不可见的粉尘向着白石城飘去。 高阶法术·瘟疫传播 第68章 大师级……女仆？ 先一步被瘟疫感染的是巴雷特带来的士兵们，西蒙带领的骑兵与女仆被先一步魔力感染，周身泛起绿色，鼓胀的脓包快速形成，只有少数几个人发现了异常快速离开驻扎的营地跑向城里。 “救命，有瘟疫！瘟疫！” 没有了城墙的阻隔，他们快速越过了障碍冲进了白石城内，却被穆尔带着仆役兵挡在了施工区外。 “怎么回事？” 穆尔站在最前面，全副武装。轻骑兵的皮甲在他的身上显得很有气势，一枚刻有血酒的铜徽记被他擦得锃亮。 “该死的！是瘟疫，大规模的瘟疫！我的手下已经病变了！长满了脓疮！” “多久以前的事？” 西蒙的话让穆尔手中的骑兵剑往前递了递，同时用手提了提自己的简易口罩。 “就在刚才，最开始只是轻微地呕吐，但几个呼吸过后身上就长满了脓包！” 西蒙脸上全是汗水，他自认也是个颇有武艺的骑士，但是现在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他久经锻炼的神经一下子打结不知道如何是好。 “冷静，这可能不是简单的瘟疫。” 穆尔看了看西蒙身后，原本浩浩荡荡的同行队伍现在只剩下了6个人，除了一个看起来是奴隶的女兽人，其他的都面带惊恐。 “我们领主大人的女仆怀疑这件事和施法者有关，你经历的瘟疫很有可能是施法者的魔力引起的，我不知道是否同样感染，请你退后。” 随后穆尔挥了挥手，身后的仆役兵就拿着仪仗长枪向前压，将西蒙逼退。 这些长枪是穆尔从城堡的杂物堆中翻出来的，临时打磨好枪头作为守城武器。 用短刀、短剑和皮盾与施法者搏斗那就是送死，当然了，仪仗长枪也是这样，不过好在对方似乎还没打算现身。 “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雷尔夫家族的骑士！你这是在挑衅一个公爵家族的颜面！” 西蒙大叫着，希望能借此让穆尔害怕，但是他错了。 穆尔的眼睛里只有冷静，他知道如果对方身上也感染了瘟疫，放进来伤害了领民，林恩领主回来会不会处置他先不说，赫蒂小姐回来一定会用蛛丝或是藤蔓吊死自己。 她干得出来！ “所有人！准备！”穆尔深吸一口气，将骑兵剑高举，然后重重挥下。“刺！” 西蒙在对方举起胳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马带着自己的士兵后退，七手八脚的士兵反而将那个有着狐耳的女仆推了出来。 “刺啦。” 尖锐的长枪刺破了她的皮肤，随着枪尖的收回，临时打磨出的枪刃带走了一大片丝质衣裙。 那狐耳狐尾的女兽人依旧是那副模样，没有打算遮一遮身上泄露的春色，站在原地。 “你他妈疯了吗？” 穆尔也确实不想和雷尔夫公爵的士兵撕破脸，他能看得到对方士兵的盔甲上有着盾牌状的铁徽刻在护甲上，显然是边缘军团的后备役。 真杀了他们没好处，天知道这个女兽人是谁的玩物。 “穆尔队长，让他们进来，只要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可以不追究这次的损失。” 身后传来巴雷特的声音，穆尔转头看着这位英俊的混血儿，片刻后将剑低垂。 “你们所有人先沿着地上的白线前往那个帐篷，闭眼不要问任何事，一会儿就有人带你们离开。” “你，去暂时停止检查队列，让他们插进去。” 穆尔做出了妥协，在他们身前有一条用白石粉末临时画出的线条，一路通向一顶行军用的帐篷。 另外5个仆役兵在外围看守，白石城的居民们在帐篷前排起了很长的队。 “好好好……” 有了自家少爷这个救星，西蒙连忙点头，只是还没等自己迈开脚，下一刻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呕！” 带着胃酸和没有消化完的肉干，大量的液体像是浑浊的惨绿色鼻涕虫被他吐了出来， 量之大几乎是下一秒就淹没了自己的脚踝。 这些腐臭味的液体浓稠地贴在西蒙的脚面，一点一点，向下滑动。 “所有人！后退！确认口罩佩戴，点燃干草束！” 穆尔的反应迅速，在西蒙呕吐的瞬间就下达了指令，天已黄昏，接着周围的火把守城队点燃了腰间挂着的干草束。 随着浓烟滚滚，天空中骤然显现出大量的荧绿色的粉尘， 同样地呕吐物与西蒙等人的身上都有，正借着基本上没有的微风晃晃悠悠落向众人！ “这是什么！该死的！恶魔吗！” 队伍里有人发出了恐惧的疑问，但他们身后见多识广的巴雷特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那是魔力，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就不知道了。”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原地，这种诡异的东西他可没打算沾上，如果西蒙没有病变他到可以让科林出手帮忙。 虽然科林并不在屋里。 “魔力？” 穆尔一愣，马上又兴奋起来。赫蒂在离开前告诉他如果遇到了魔力攻击，可以将下水道的油脂涂抹在盾牌上，可以做到吸收魔力的作用。 “工程队！下水道工程队！他妈的快点！把那些油拿来泼到天上！” 这就是进入工程队的好处，穆尔一开始极不情愿参加3号工程队，毕竟在他眼里，做个盖房子的工人并没有训练骑兵光荣，但那是领主大人的命令。 但现在不一样了，毕竟他一眼就看到了几个下水道工程队的人。 “明白！” 随着身后的回应，一桶桶油脂被泼向空中，原本接着风力即将落下的粉尘一瞬间就被油脂洗刷了干净， 随后油脂落入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滋滋声，就像是吞噬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哀嚎。 “所有人！搬出库存的油脂泼洒在白石城周围！” 穆尔看到有效连忙继续下达指令，身后的士兵也顺从的在工程队的带领下冲入仓库，把原本给肥皂囤积的夸特油纷纷向周围泼洒。 也就是同一时间，一股庞大的水流自白石城身后的密林山内冲出，裹挟着魔力的水流瞬间冲走了泼洒的油脂，卷起大量的泡沫飞向空中的瘟疫粉尘！ “清洁！” 声音在水流到达之后才赶到，穆尔回首看去， 赫蒂小姐正穿着那件很漂亮的黑白色长裙，面带些许红晕地从空中走来，她身后的景象略微扭曲，让人难以分辨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师？” 刚刚从阴影国度返回住宅的科林刚一现身，就打着哆嗦想要重新走进阴影，但却发现周围的阴影在排斥自己。 魔力的威压下，低于大师级的魔力都在这一刻沉寂下去。 第69章 灭杀 “疾病驱散。” 赫蒂漂浮在空中，一双黑色的精致皮鞋踩在翻腾的浪花上，随着她念出法术，一阵魔力波动，周围的人群散发出温暖的金光，所有的疾病在一瞬间治愈。 雾蒙蒙的绿色瘟疫从病人体内溢散出，随着魔力被卷入混杂着油脂的浪潮。 “好了，已经安全了。” 随着浪潮离开，白石城的一切变得湿润和干净，就连原本没有彻底铲净道路也被魔力清洗地干干净净。 城市里只剩下泥土的芳香，以及过度稀疏的夸特油带来的青草香。 “赫蒂小姐！” “赫蒂大人！” “精灵女神！” 白石城的领民跪伏在赫蒂身前，只不过，下一刻就全被突然生长出来的藤蔓拉起， 这一次没有领民再敢出声，毕竟上一次被藤蔓吊起来的人差点就被摔死，不过所幸出现的不是蛛网。 “我只是林恩主人的女仆，你们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我，但不能服从我、跪拜我，那是你们面对领主时才应该做的。” 赫蒂挥了挥手，撤去了藤蔓，看向穆尔。 “你做的不错，夸特油消灭魔力瘟疫是不错的想法，而且反应也很迅速，在主人回来后我会如实上报的。” 她取出自己经常携带的硬木板，上面夹着几张羊皮纸，魔力凝聚在纸间，很快就形成了字迹。 “我的职责所在。” 穆尔抚胸一礼，随后对着身边士兵以及后面作为后备的3号工程队队员开口道： “所有人！解散！3号工程队的人继续返回修筑住宅区！” 士兵快速散开，开始按照正常的布防安排行动，工人们将道路两旁的推车与树汁砖运走，这些原本是用作临时的防御工事。 “那么找出那个施法者的工作就交给您了，赫蒂小姐。” 穆尔放下手，转身带着剑就冲向了工地—— 毕竟第一场冬雪前完不成住宅区的修筑，他照样要挨罚。 赫蒂看着穆尔离去的背影不慌不忙地在羊皮纸上记录了对穆尔的印象与评价，随后飞身离开白石城。 下一秒，她就已经掐住了已经逃遁的乔尔·兰伯特。 她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印象中并没有对方的脸，当然，如果兰伯特顶着骷髅脸之前就出现那她肯定忘不了， 可惜的是，不论魔力亦或是容貌，赫蒂对于兰伯特都没有印象。 “很抱歉，白石领不欢迎无理的访客。您可以先去死了。烈火！” 嫩绿的瞳孔中魔力流转，火焰凭空出现在兰伯特身上，瞬间点燃了长袍。 “戏法……大师级的戏法？” 兰伯特原本打算通过魔导书中记录的【灵界移动】离开，但赫蒂释放的魔力威压直接笼罩白石城以及周边的三座大山， 如果不能在一瞬间撤离至少三公里，被压制的魔力根本没办法催动书页上的咒文。 “这不可能，戏法怎么会这么强。” 火焰已经摧毁了兰伯特身上的外衣，他藏在身上的炼金药剂被烈火炙烤地爆裂开来，唯二幸存的只有骨骼和手指上的戒指。 那本古怪的抄本已经失去了魔力的托举落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赫蒂没有去看已经陷入自我否定的兰伯特，她不理解对方穷其一生都打算迈步向高阶施法者的执念， 戏法是法术中最不入流的法术， 它与高阶法术，就像是一块满是污渍的破烂麻布和一块缝有金银丝线的高级麻布的区别。 只不过这个传统被眼前的精灵打破了，他不甘地调动着身体里的魔力想要用最低级的【造水术】浇灭身上的火焰，但是他失败了，比导师还要可怕的魔力威压让他连一丝魔力都调动不了。 “不，你不能……我是宫廷法师！我是云堡的继承者……杀了我你会被帝国所唾弃。” 他开始向着赫蒂求饶，在求生欲望的加持下，他眼中的魂火越来越旺盛。 只是，在他的视野中赫蒂只是轻轻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死亡书》抄本以及自己的魔导书，就像是在城堡的书房收拾杂物的女仆， 而自己只是个已经被扫进垃圾桶的垃圾。 “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无法爱……” 求饶渐渐转变成恶毒的诅咒，但这一次他注定无法如愿。 自己被压制的魔力成了火焰的柴薪，只是瞬息就引燃了他头颅内的魂火，一个中阶施法者，不死生物就这么消失在了大陆上。 赫蒂挥挥手，周围的泥土就将他缓慢吞下，仿佛这里从来都没人来过。 她就这样抱着两本书安静地离开了密林，重新来到已经坍塌的城墙下。 “修补！” 魔力涌动，随着赫蒂的指挥，她磅礴的魔力就像是粘合剂一样将碎裂的砖石重新拼起，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洒满落日余晖的空地就被城墙的阴影覆盖，期间的魔力流转，只要赫蒂一直供应，城墙就不会损坏。 ————————————————————————————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考虑要不要再针对白石领和林恩了，那个精灵已经是大师了。” 宁静的夜与跳动的炉火，巴雷特身后的大片阴影中响起科林的声音。 “你前不久还说她只有中阶的魔力。” 巴雷特烦躁地喝着酒，往日微醺的轻飘飘感没能给他丝毫的惬意。 “精灵的仪式就那么可怕吗？可以让一个普通的精灵觉醒成为超凡者，也可以让一个中阶的精灵女仆成为大师级的施法者？” 他随手将陶杯丢进壁炉，看着因为烈酒又猛然腾起的火苗，赤红中带着微弱的蓝色。 “本来这场瘟疫是最好的媒介，只需要菲丽丝那个奴隶从我这里取走欲魔水掺进那些精灵的食物里，我就能获得一个大师级的精灵奴仆。” “你在做梦。” 科林毫不犹豫就戳破了巴雷特的幻象，他从阴影中探出头来，只是巴雷特没有回头，看不见对方燃烧着血色火焰的水晶状眼瞳。 “如果只是那个普通的精灵护卫，确实抗衡不了欲魔水的影响，但是那个精灵女仆……”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她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精灵在不成为猎手、变形者、牧师、施法者外，还能晋升到大师级的存在。” “亚珈大陆从来没有这种先例。” “难道那个精灵女仆使用的戏法不属于施法者的能力吗？” 巴雷特开口询问，他作为超凡战士，与施法者的关系，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戏法是借由魔力释放的贴合现实的法术，比如塑造火苗、塑造水雾、清扫灰尘……就像是那个女仆使用的家庭戏法。” “真正的施法者是干预现实的法术，比如唤醒死者、进入阴影、释放火球……这些是现实中做不到的，火焰不会腾空而起，死者不会从坟墓里爬出。” 科林耐心给巴雷特科普，渐渐的眼眶中燃烧的火焰也渐渐平复，只是那双红眼还在亮着微光。 “会戏法的女仆我听说过很多，但是只凭借戏法成就英雄的女仆我从未听说过。” “不，我想起一个……在一本老旧的古书上看到过。” 巴雷特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子从软椅中坐起。 “神侍，伊莎贝拉。” “不，伊莎贝拉是人类，传说中她是侍奉了一位濒死的神明走向终末才得到的力量，也是人类的英雄之一。她的传说不具备参考价值。” 第70章 出门打工回家就睡的丈夫（一） 白石城的修缮工作如火如荼， 期间唐纳好不容易赶回来，就在门口被赫蒂拦下来，一小袋咖啡粉砸在了脸上。 “没有了！都都冬季了，这是最后一袋！”她是这么回复好心赶来的唐纳的，被咖啡糊脸的唐纳悻悻地拿着咖啡粉袋子在城内和周围都转了一圈。 发现确实没事后，只能骑上马重新离开。 不过在他的探查里有件很奇怪的事—— 白石城周围的一处密林内曾经出现过施法者，现场还有魔力残留，虽然已经几乎看不到，但确实存在过，只有唐纳自己这种本身就会使用魔法的密探，才能感知到。 只是奇怪的是，这里有被挖掘的痕迹，他挖开那些被翻新过的泥土后，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回到自由城，他怀着对赫蒂的不爽先查看了一下账簿，毕竟自己的店是领主的资金收入的一部分，如果要是亏损了，至少可以用它来告状。 可惜的，奇妙面包店这两天蒸蒸日上，就连海伦都很喜欢新来的精灵与猫女。 至于是哪方面的喜欢，唐纳就不太确定了，他虽然是个密探，但感情这方面很专一。 —————————————————————— 当林恩的马车缓缓回到领地时，正好是袭击结束后的第5天，羊群的行动拖慢了车队的行动， 一行人进城时，赫蒂就在城门口双手交叠在裙摆处鞠躬行礼。 “欢迎主人回家。” 林恩看着赫蒂，感觉自家的精灵女仆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他看不出来。 呼出了赫蒂在自己身上的子面板，系统上显示的依旧是【女仆 赫蒂】没有丝毫变动。 “我回来了。” 林恩走下马车，虽然是用生长符文制作的马车，但前身毕竟是货厢，一路上颠地屁股生疼，抻了抻腰，指了指车队后的羊与粮食。 “大概有40袋左右的各色麦子，大麦为主。以及25只羊。” 多出的五只羊是泰特弥补牛的缺失补上的。 “我会将它们处理好的，主人放心。” 赫蒂走到羊群前，对着貌似是头羊的羊开始询问，看得林恩一阵羡慕。 在他耳朵里那些咩咩的声音除了时高时低基本上没有区别，有个精灵在领地的牲畜确实好管理很多…… 说起精灵，林恩突然想起自家的工程部外交官娜娜，和她的钻地蠕虫朋友。 “夸特，来汇报工作。” 唇边耳语符文闪动，只不过听到汇报工作，没两步远的骑兵队长兰考特就下意识想要向外跑。 这段时间晚上都要汇报一次工作，都快汇报出心理阴影了——不只是日常训练，甚至是军队伙食的供给与原料，每日的开销与如何找人出资，训练超标的次数以及死亡名额…… 原本自己根据领主大纲写出来满满三页羊皮纸的内容，已经是刮干净了当年为了成为吟游诗人留下的墨水，但这九天的时间，三页已经变成了十三页， 你以为这是十三页计划书？ 不过是十三页大纲。 林恩别的不会，就是作为现代人什么都懂一点，这一点没把法细化，但可以列大纲。列完具体怎么填充？ 你是骑兵队长还是我是骑兵队长？都需要还要你做什么？ 就这样把每次来问问题的兰考特打发走了。顺带一提，多余的十张羊皮纸还是泰特领主友情提供的。 夸特从地下冒了出来，在它从洞中出来后，地面就自动闭合看不出来有什么洞穴的痕迹。 ‘领主大人，您回来了。下水道的建设已经完成了主管道与新规划的住宅区两个部分，未来的行政区内的分支管道正在挖掘，预计再有一天就能完工，需要来视察吗？’ 态度恭敬，很有礼貌，说实话林恩觉得夸特在自己离开前还是颇有微词的。 “好，带我去看看。” 点点头，没有去管夸特的态度变化，毕竟变好就是好事，比起即将来到的冬雪，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 一人一虫落入地下，坚实的地砖让落地的林恩脚掌震得生疼，还好险滑了一跤。 “这里就是主干道了？” 过分宽敞的圆形甬道，如果并排走，十个胖子手拉着手都有富裕。 树汁砖铺设在甬道内，同时在每一段管道处都有向外凸起，比周围更厚实的拱形结构防止坍塌。 脚面被瀑布的水打湿，干净的水波里是甬道底部贴着砖缝与粗糙面沉积的夸特油， 这就是夸特油和正常动植物油最大的差别，它们在脱离夸特体表一段时间后就会形成史莱姆态的凝胶，而不是固体或保持比水轻的油形态。 林恩向着甬道边走，顺着用砖垒砌的弧状缓坡勉强来到两边的人行高台上，这里是未来负责清扫下水道的人员行动和检查的过道，在甬道高度的一半。 “需要给工程队说一下，在下水道水渠的内壁最好有台阶或是扶手，不然如果掉入底部，上来就很麻烦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甩了甩裤腿的水渍，其实目前水流还不算湍急，毕竟只有一处小型瀑布负责供水，未来还有一个在领地内保证干净的水渠。 夸特走在林恩身后，看着特殊的甬道结构，它有点震惊于人类的设计。 只是唯一的缺点——作为睡觉的家，这些砖石很硌。 “住宅区呢？” ‘从这里向两边走都是。’ 林恩看了看差不多三四米宽的间隔，又看了看四周，转头走进住宅区的下水道。 “还需要让他们设计好可以放下和收起的临时通道，不然间隔和间隔之间不好移动。” 又记下一条。他发现住宅区的甬道要比主干道窄小一半左右，新铺好的树汁砖前被用木质隔板挡起，防止水流冲刷而过导致没能干透。 和主干道不同的是，这里的边缘有着贴合弧形拱壁的凹槽，每个凹槽向上都有一个方形孔洞能看到上方的天空。 林恩回忆了一下，想起这是当时设计的城市水渠，不止用来倾倒污水，还能成为暴雨时的排水口，给下水道增加流动的水流。 “那么管道的铺设呢？” 林恩转头询问夸特，在他的规划中为了之后下水道好排查，是预留每个住房与建筑下水管道的位置的。 ‘这里。’ 夸特带着林恩走到一处镶嵌着铁制火把架的地方。 ‘你试着推一下。’ 林恩试了试，发现墙壁是松动的，用力一推，墙壁居然向内转动了九十度，露出一个够人侧身进入的通道。 “他们居然这么设计的？” 他大概猜到了这个结构，依靠夸特油的润滑，只需要在建造时留出一个圆柱结构的凹槽，沿着铁柱搭建墙壁，这样建好之后就成了可以推动和伪装的墙门。 甚至火把还能够给里面照明。 打了个响指，一团火苗出现在林恩身侧，坚硬的管道斜插入地面，方便之后有堵塞可以检查。 林恩点了点头，但耳朵动了动， 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第71章 出门打工回家就睡的丈夫（二） “林恩大人终于回来了！” “是啊，太好了，这几天领主不在……” 似乎是工地上的闲话，林恩听了听，但是因为金属管道的震动和上面的杂音太大听不真切。 “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恩挠了挠头，转头从这些管道里出去，和夸特回到了下水道内。 ‘……没有……’ 脑内传来了夸特的回答，回答的没什么精力似乎是这段时间挖掘下水道有些疲惫。 “那就好，你也要兼顾休息，不要把所有的工作拖到一天完成。” 前世作为一个资深的拖延症患者，林恩深知什么叫做工作死线，像他和夸特这样的懒汉除非到了最后关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创造那么大的奇迹。 当然，创造的也有可能是尸体。 就这样，一人一虫检查了目前完工的下水道工作，还有部分的管道与树汁砖没有铺设，这些满是泥土的通道被石块和木板隔断，只是没有标注禁止通行的牌子。 暂时告别了夸特，林恩思考着走向3号工地。 他顺着向上的管道，抬手移开了上面的石质井盖，探出头。 随后迎面就是一铲土！ “呸呸呸……” “领主大人！” 穆尔赶忙丢了铲子上前，他正清理路面的土，正好就扬到了林恩脸上。 “没事，穆尔，工地的进度怎么样？” 林恩始终保持爱民如子的亲切态度，毕竟没什么必要他也不会想着压榨领民，大家开开心心生活，自己做个领主每天嫖一点工作完成后的点数不是挺好的嘛。 “报告领主，目前还在地基浇筑阶段，从城堡中搬出来的钢……筋实验良好。” “那就好。” 看了看工地上的规划，除了没有安全帽，这里的场面和前世那些普通耳朵修筑工程也差不多了。 “对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您放心，领地有我。” 穆尔眼珠转了转，刚想说什么就从心地闭上了嘴，一旁赫蒂带着她的木板夹走过来给林恩保证。 “最近只是因为骤然降温导致领民有点生病，工程的进度多慢了少许。” 听着赫蒂的汇报，以及穆尔的连连点头，林恩也就没再询问，往年的第一场雪都要在十一月初。 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建好房子应该是够的。 “那么我再跟您汇报一下其他的事项。” 赫蒂将自己的羊皮纸翻过一页，看了看上面的记录开始一边跟着林恩，一边汇报。 “下水道的行政区挖掘已经即将完工，同时进行的还有‘温室’计划和美食计划。温室的架构我已经选好地址让2号工程队的人开始建设了，美食计划里，依照您的图纸铁锅、蒸笼、动物油脂已经有了。” “香料呢？” 温室计划保证了白石城冬天有没有蔬菜，而美食计划则是春天用来吸引游客的办法。 毕竟全领地指着毛皮赚钱的真不现实，还不如开中餐馆来的赚钱，尤其是这一次前往湾河领， 那难吃还带着猪毛的烤乳猪以及硬的和老奶奶鞋垫一样的水煮牛肉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毕竟种花家的基因，要么点在了种田，要么点在了吃，或者二者互点，让他学着这帮中世纪贵族十指当叉捧着牛肉啃？抱歉，他真的做不到。 “委托萨姆，让他带着……”林恩思考了一下，估计领地里能不能辨别植物是否可食用的只有精灵了。“娜娜，最好给优拉也委托一下，看看山里有没有什么香料，有的话带回来我看看。” 前世作为一个列表里关注了不少美食up主的大学生，中午糟糕的食堂菜和外卖，也就靠着他们下饭了。 不说味道，至少八角、香叶、桂皮、姜蒜、迷迭香、黑胡椒……这类调料的样子他是见过的。 至于他们找到的能不能吃，不是还有自己万能的女仆嘛。 毕竟是中世纪制作出焦糖布丁的精灵。 “好的，我记下了。” 赫蒂的声音不大，站得也没有往日那么近，与其说是女仆，反而更像是秘书。 “另外这几日对于穆尔我做了个评估。”她翻阅着之前的记录，“穆尔有着很好的临场反应，同时也能做到坚持命令，我觉得他更适合军队。” “这个暂时算了，等到行政区建立起来后，我会另设之法机构来保护白石城内的安全，那个时候在考虑穆尔，现在工程需要合适的人监督。” 林恩摆了摆手和赫蒂又去看了看树汁砖的存量和水泥的存量，两个人把城镇绕了一大圈，发现夸特油的储备变多了，但肥皂的存量并没有想象的多。 “我要先去休息，记得准备好晚饭。” 最后回到城堡，林恩基本上是闭着眼走向的卧室，身上因为行车颠簸的酸痛以及逛了大半个白石城的疲惫让林恩基本上摇摇欲坠。 赫蒂跟着林恩走进卧室，一路上都用魔力尽量保护林恩不要摔倒，直到对方栽倒进柔软的大床，发出呼噜声，她才靠近林恩将他的外套慢慢脱下。 动作轻柔让林恩没有丝毫察觉， 随后拉上窗帘，遮住光线，看着林恩的面容许久轻轻离开了卧室。 赫蒂在走廊上深吸一口气，看着木板夹上对于穆尔的评估要不要降低一点，毕竟自己强调过不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林恩。 好在穆尔并没有说，而林恩也没有察觉。 事实上，林恩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除了自己和朋友之外，他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甚至没有发现领地内的绞刑台已经不见了，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活像是前世那种外出打工，回来就倒头闷睡的丈夫， 而赫蒂就是那个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可怜妻子。 —————————————————————— 自由城， 一副少年姿态的伦纳正双腿搭在自己的书桌上，两个椅子腿支撑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一晃一晃显得极不稳当。 “听着，我只知道乔尔·兰伯特向我申请了外出，但是他去哪儿、干什么我并不知晓。” 他摊摊手，对着眼前把自己包在黑布里，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开口道。 “我又不是他那不成器的父母，我只是导师，给他研究魔法的方向，其他的就靠他自己。” “如果你，不，查理曼想要知道他的忠犬去了什么地方就让他自己查，而不是拍一个小人物来自由城烦我。” 他挥了挥手，一阵风从窗口卷入带着那个还没能开口说话的家伙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嘭嘭嘭……” 一阵敲门声后，海伦端着一碟蛋糕和一杯通红的果汁走了进来。 “怎么？今天不去参加你们的那个……”伦纳敲了敲头似乎是在回忆，“对了，‘伦纳导师秘密生活女子交流会’？” “伦纳导师~”海伦有点僵硬地撒娇将手里的蛋糕放下，“我知道错了~” “我也没想着让师弟出丑的……只不过正好碰上而已……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屏蔽了我对你的探查嘛。” “是，但是已经造成了损失……兰伯特死了。” “什么？！” 第72章 恶魔学 似乎是眷顾白石领和忙碌的工程队们，第一场大雪来的比往年更晚一些。 林恩将手上的最后一笔写完，看看身旁堆得有半人高的羊皮纸，起身披上袍子走到窗边。 一盆绿植舒展着叶片，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窗外的雪飘飘洒洒已经落了一个上午，今天除了1号工地照旧在继续囤积树汁砖和水泥外，其他的工程队都走进了住宅区的新房，测试供暖和舒适度。 冷风吹来，带起大捧的雪花落在林恩身上，他抬手用魔力关上窗户，裹紧兽皮袍子。 自己符文巫师的职业晋升还没有头绪，领地周围没有什么奇怪仪式，就算是连通了血杯仪式进行了数次尝试也不是自己需要的祭祀仪式。 不过相对的，林恩完成了积压已久的任务。 【超凡研究：血杯仪式（4\/4）】 【描述：以凡人之躯和恶魔交易能换来什么呢？恶魔的仪式能否反向运用呢？】 【要求：完全解析血杯仪式】 【奖励：未知】 一个月，除了数次更改供暖方式和修订水渠路线派人寻找活水，建立温室并种植外，他基本放下了所有的政务来研究血杯仪式。 也深刻体会了一把作为施法者的一个月——缩在实验室里，和祭品、法阵、大量的研究数据泡在一起，甚至有时候连澡都忘记洗。 如果前世的我这么努力，也不至于上个二本。 这大概是一个月来他吐槽自己最多的一句话。 【奖励派发中……】 “好，让我看看‘未知’的奖励是什么？不是说随机的法术总是最好的，哦，当然了奥秘也是。” 虽然穿越前炉石传说已经要凉了，但林恩好歹也算是个玩家——蓝白快攻猎的平民玩家。 【奖励将在以下技能中抽取，请转动轮盘】 眼前的面板收回，一个看上去很有实体触感的轮盘出现在林恩面前，上面标注了大量和恶魔有关的物品。 小到恶魔血、劣魔蛋、恶魔牙齿…… 大到恶魔领主契约、恶魔血脉、恶魔法术…… 让林恩意外的是，所有的机会都均等的，居然没有越稀有的奖励格子越小的情况。 “系统，你居然有良心了？” 【在命运面前一切都是随机的，也都是均等的，我没必要改动什么。】 系统这样回复林恩，随后静静等待林恩转动转盘。 看到系统都这么说了，林恩也不再犹豫，伸手感受着转盘的真实感，然后狠狠顺时针一转，原本红色的转盘慢慢形成一团燃动的火轮， 从剧烈燃烧再到缓慢燃尽，就像是童年的陀螺一样，快速旋转下才能显现出花纹。 渐渐转盘缓缓停下，固定的指针掠过了恶魔法术、恶魔契约、高阶恶魔蛋……格子越来越慢，缓缓停在地狱犬的口水与恶魔学之间。 好在最后一点惯性让恶魔学停在了指针下。 “这是什么？” 【知识】 随着系统的回复，转盘消散，一个满是硫磺味道的火球砸落在林恩的桌案上，让他刚刚撰写好的那份《血杯仪式研究》被无情地点燃。 “你劈……你烧我稿子是？” 林恩尖叫一声冲向自己的桌案，却发现除了那份羊皮纸稿件外，桌上的其他东西都没有被点燃， 在浓重的硫磺味道下原本不过四页羊皮纸额手稿变得越来越厚，甚至连页面都不再是普通的羊皮纸，而是颜色各异，形态也各不相同—— 最多的是一种暗红色的纸张，很薄，似乎是多层叠放在一起才形成的一张； 最少的往往很特别，有嵌着鳞片状宝石的，也有像是雾气一样不定型的…… 火焰渐渐熄灭，书桌上依旧没有了之前的手稿，而是一本用岩石作为书皮的大开本厚书，大概有一个半砖头的厚度， 黑曜石般的外壳上流动着赤色的容颜，一颗没有眼皮的巨大眼瞳扭动着观察着四周。 “这是？”林恩摸了摸封面，随后翻开，“魔导书？” 一股伴随着欲望和硫磺味道的魔力溢散在房间里，看着上面的咒文和关于深渊的记录，林恩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东西。 “这是实验日志？” “是的，很高兴您的回来，主人。” 突兀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个声音比起系统更像是电子合成音，没有起伏，更没有感情。 “实验日志·深渊篇章，欢迎您的使用，，本书记录了深渊内所有已知生命、召唤与驱逐法咒及仪式、注意事项与使用方法，鉴于您目前的状……” “鉴于您的情况，我将修改部分内容，除了描述、实验、游记部分外您暂时不能使用的法咒隐藏。” 随后书页翻动，林恩敏锐地发现不少书页消失，或者变得普通。 而且这本《恶魔学》在说话时出现些些许模糊与卡顿，他根本没听清，同时想要回忆那个部分也完全回忆不起来。 “系统，这回是什么情况？信息删除？你也玩基金会的那一套？” 【不在权限范围内】 系统没有回答林恩的询问，反倒是《恶魔学》出声道： “主人，我嗅到了一点点其他实验日志的味道，但并不完全。” “什么？” 林恩被这句话搞蒙了，它不是系统奖励吗？ 怎么系统你的奖励都是从这个世界抢来的？ “在哪儿？” “在地下。” 听到《恶魔学》的回答，林恩马上想起一件东西，是赫蒂用来填补书架的两本书， 一本虽然看上去普通但确确实实的魔导书，也是这东西让赫蒂给自己科普了这个世界的法师都是靠什么施法的。 另一本就比较怪异了，黑色的封皮似乎是某种皮革，上面用白色的骨骼和墨绿的猫眼石装饰书本的四角与书脊，看上去价值不菲， 但翻开内容，除了光滑，但是颜色黄、粉、白、黑色不一的纸张，就只有一串串恶毒的诅咒，甚至看时间长了还会不由自主跟着念诵。 这也是在西幻的世界，林恩自己也有着超凡的实力，不然就这种扔去恐怖片片场做道具都不需要特效的书，按照林恩以前的性格绝对是挖个坑，然后深深埋在里面。 “那我带你去看看。” 林恩捞起桌上的书，修长的手指扣在封皮的眼珠子痛的《恶魔学》一阵大叫，随后打开房门。 “呃……你在偷听吗？” 看着门口的人，林恩眯起眼睛。 第73章 第一场冬雪 “不，我没有，领主大人。” 门口的人摇了摇头，手里拿着一根用羽毛编织的小扫帚，专门用来打扫地毯的。 虽然赫蒂从来没用过。 “那就好，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不要问，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赫蒂会留你作为城堡的女仆，但是我希望你遵守我的规矩。” 林恩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有着漂亮的棕红色长发与立起的狐耳，一条微微拖地的蓬松长尾把女仆服的下摆顶起，看起来相当柔弱无助。 当然配上她基本上没多少光彩的眼神，林恩总觉得眼前这个叫琼的狐耳娘更像是从前世那些深夜番剧里跑出来的人物。 没有再理会对方，林恩匆匆忙忙带着《恶魔学》就下了楼。 刚一进地下室《恶魔学》就自动从他手中跃出，漂浮着来到那个抄本的附近。 “没错，主人，是死灵篇章的味道。” 它附在半空，一上一下像是邀功一样和林恩道。 “这本抄本我看过，但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书页有些不一样外基本上不存在超凡魔力。” 林恩摇了摇头，这多半个月他也研究过这本书，但是一无所获。 “那是因为这本书只有这些骨头是死灵篇章的东西，其余的都是些人皮而已。” “人皮？！” 林恩想起自己当时还在这些书页上摸了又摸，就先走到水槽边给自己用肥皂好好洗了下手。 “是的主人，最开始的十五页都是很普通的人皮，至少每两页出自一个人，经过长时间被死灵魔力侵染和巫妖骨骼的转化，这本原来用作魔导书的抄本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研究日志·死灵篇章的效果。” “什么效果？看书受到诅咒？” “是的，不论是阅读原版的死灵篇章还是这本仿造抄本，都会被转化成死灵生物。” 《恶魔学》在空中飞舞，环绕林恩转了一圈。 “不过这个抄本只能将阅读的生物转化为骷髅法师，是抄本的奴隶，自身的魔力在成长到巅峰时就会被抄本吸干魔力。” “但是死灵篇章不会，它会根据阅读者的不同将对方缓慢转化成适合他的死灵生物，不论是吸血鬼、食尸鬼、僵尸、巫妖、死灵骑士……因为这是知识的诅咒，也是知识的馈赠。” 林恩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不太明白这个抄本是怎么被赫蒂塞进书架的，总不能是个傻瓜骷髅法师来攻击白石领被赫蒂摧毁了？ 不可能的，赫蒂只不过是个会些戏法，魔力量很高的超级女仆而已。 摇摇头把这个怪诞的想法抛出去，然后看向飞舞的《恶魔学》转而问道： “那你呢？你的诅咒又是什么？变成深渊生物？” “不主人，对于我而言知识则是一份契约。”《恶魔学》晃了晃书皮上的黑曜石锁链，“我给予知识，阅读者则会为我弥补缺失……比方说，去深渊的某个地方找一株特殊的植物。” “传送？” 林恩不太确定地开口。 “是的主人，一份很公平的契约，毕竟那些恶魔们总需要一些或贪婪、或强大的灵魂。” 似乎是察觉到林恩的用意，《恶魔学》很快做了补充解释。 “不过主人您不在契约作用的范围内，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着些许的不平等。” “那就好。” 林恩点了点头，随后重新拿起那本抄本，这一次似乎有了一点不同。大概是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书页翻动，除了一开始的自我诅咒外， 血字开始慢慢褪去，换上了新的血字，咒文扭曲又拗口，看上去就像是人临死前刻画上去的。 “嗯……瘟疫传播，冰霜缠绕，死亡哀叹，唤醒……”林恩一边翻阅着咒术，一边开口，“都是些死灵法术？怪不得叫死灵篇章……虽然只是抄本。” 随后将它往桌案上一丢，对着飞来飞去的《恶魔学》开口。 “走了，看它也没什么用，毕竟它又不能给我耕地，当然你也是。” 林恩裹了裹身上的毛皮斗篷，随后推开隐藏门，一路沿着甬道来到大厅离开城堡。 他要去看看住宅区的人，问问他们第一场冬雪下的感觉。 ———————————————————— 住宅区，灰色的粗糙水泥墙壁后，穆尔正和几个工友坐在一个装有透明罩子的火炉前，这是用制作下水管道剩余的铁制作的火炉。 根据林恩童年的记忆，有着数个圆形带孔的小盖，如果需要就可以在这上面烧开水或者做饭。 穆尔搅动了一下火炉上的奶油炖菜，奶油是赫蒂制作的，算是给他在之前瘟疫袭击与提早完成工程的奖励，也就是今天第一场雪，他才取出来些和工友们一起享用。 “嘿穆尔队长，好香啊。” 一个工友流着口水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奶油的奶香味被热量很好的激发出来。 “与其思考香不香，你还不如感觉一下暖不暖和。” 穆尔瞪了一眼说话的家伙，这可是赫蒂大人赏赐的奶油，你们有吗？你们没有。 其实不用穆尔说，房间里的几人也已经感受到不同，甚至离火炉稍远的小青年眼眶红红的，就在穆尔说出那句话后，猛地哭了出来。 “很暖和，真的很暖和队长！如果林恩领主能早点杀死怀特那个混蛋，如果去年冬天这个房子能建好……我的父亲他就不会冻死……” 他哭得很压抑，他还记得去年冬天，他父亲因为挨饿干枯的身体—— 骨头压在身上很硬，很疼。 父亲的身体很冰，但又很热。 自己的眼泪快速就在脸上冻成了霜，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泪是热的。 穆尔木着脸，他是怀特的手下，四舍五入他就是害死这孩子的帮凶。 他叹口气，走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说是青年，其实也就17、8岁，只是风霜蚀刻的脸让他苍老了很多。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比如这个热乎的房子，只要你努力，未来也可以住上。” 穆尔的房子是林恩签发作为队长的报酬，每一个工程队的队长都有一份。 林恩将住宅区的房子进行了简单的划分，按照室内格局和区域划分成廉价房和平价房，白石城的住户可以选择购买也可以选择租房。 “未来会更好的。” 穆尔盛了碗奶油炖菜递到青年手里，而这样痛哭流涕的并不只有青年一个。 在这飘散着雪花的住宅区，哭声透过厚厚的水泥墙飘进了冬日中慢慢融化…… ———————————————— ps：衡墨感觉好些了吗？ 第74章 冬雪下的每个人 自由城的冬雪比白石领其实要更晚些，或许是海港的水汽让寒冷不能很好地凝结成雪花，导致自由城的第一场冬雪或多或少掺杂着些许冰冷刺骨的雨水。 瑟琳娜将昨夜的炉灰倒进自己之前用来藏身的木桶里，雪花和雨水落下，这样她的猫耳一下子变得湿哒哒的， 不得已将两个耳朵紧紧贴在头上，向着短发里死命地钻。 “呼……好冷。” 回到店里，她跺了跺脚上的积雪，感受着面包烤炉里散发的温暖和香气， 一种安逸的感觉让这只猫女想要懒懒地在地上打个滚。 自己有多久没能这么放松了？ 她一边想一边自嘲地摇摇头，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报恩，没想到报恩报到了仇家头上—— 那次情报投递过后，瑟琳娜就放弃了返回沃金斯商行的打算，如果让那个皮特给自己一份工作那只能是和他的捕奴团一起行动，把屠刀挥向同族。 她是自由的兽人，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就不能让更多的同族和自己一样。 “早上好，瑟琳娜小姐。” 当她准备好要售卖的早餐饮品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早。” 她打了声招呼，那是店里的精灵，虽然顶着双胞胎身份，但店里确实只有一只。 结合自己最近从那个阴影怪物的口中知道的讯息，店长唐纳在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把自由城的精灵放走！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也不打算作出汇报，毕竟那个家伙什么都没问，像这种获得自由的机会，作为兽人，她甚至会提供帮助。 “听说你们精灵都生活在深山里，那你们过冬怎么办？” 将几杯用木杯盛装的饮品放在丽莎专门规划好的区域，瑟琳娜转身看向精灵，娇嫩的莫妮卡正戴着一双厚厚的手套将烤盘从烤炉里取出来。 “母树在的地方一直都是春天。” 莫妮卡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温柔与追忆。 “如果大家都没什么事，我们会在母树周围唱歌，或是在隐森的边缘看着雪花落下。很早之前优拉姐姐还会给外出的孩子准备用能吃的浆果作成的冬衣，这样也不会担心我们在外面玩儿太晚。” 背景里噼啪作响的柴火并不是很好的听众， 它偶尔的爆燃声都在告诉在场的两人这些都已经过去，就像是丢进火炉的柴薪——焦炭变不回木头。 “你呢？” 莫妮卡的手腕有点颤抖，轻轻将烤盘放下，将面包捡出。 “我……”瑟琳娜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密探，她不应该把真实情况告诉陌生人。“会在军营或是家里，披着毯子给我的弟弟妹妹烤‘磨柴’吃。” “但是那是很久以前了……” 她回忆起几年前的冬天，那时候鸢尾花帝国的边缘军团还没有奇袭塞纳河谷，自己的家园还没陷落于战火中。 冬天不需要他们密探出任务，是少有和弟弟妹妹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弟弟身上总是脏兮兮的，妹妹长尾很蓬松也很暖和…… 但是回不去了…… “磨柴是什么？” 丽莎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上下来，不过略微泛红的眼圈告诉敏感的瑟琳娜对方似乎偷听了很久。 “是一种用面粉混合了泥土、草甘以及些许蜂蜜的饼干，很好吃，也很管饱。” 瑟琳娜如实回答，只是这种回答反倒让丽莎眼圈更红了点，她接过莫妮卡手中的托盘走到橱窗前把面包摆好。 “以前的冬天很难熬，我们那里的冬天比自由城还要冷一些，将麻布和粮食交给领主后，我会拖隔壁的大叔带着我们家唯一的一小袋大麦去领主的磨坊里磨成面粉。” “当然不是这种白白净净的面粉。”丽莎指了指桌案上的面粉，“是很粗还带着麦麸的面粉，大叔很好心，经常会把地上散落的麦麸趁着男仆不注意扫进我的袋子里。” 她笑得很真诚，完全没有在意这样面粉里会混杂大量的小石粒和灰尘。 “这样我的一小袋面粉就不需要额外缴税，唐纳也能多吃点，那时候的他很能吃。” 她回忆了一下往年的白石领的寒冬，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脸上依旧是笑容，让瑟琳娜和莫妮卡都沉默了，她们能看得出来丽莎的打颤已经是习惯了，甚至自己都察觉不到。 “我习惯将面里多掺些麦麸，在添一点木屑，不过不会加土，听矮房里的老人说吃土会让肚子变大，最后撑死。” “白石城里的商人冬天都不太愿意洗衣服，我在冬天给那些人洗洗衣服，这样也能赚到一些木炭和食物，冬天也会过得不错。” 丽莎看着面包很开心，因为白石领的面包店老板就是她曾经的主顾之一，也是为数不多在冬天愿意用炉子里剩下的余温加热一下冷水，让她再洗衣服的好心人。 那时候，唐纳就会店门口的角落里啃着焦糊的面包，努力嗅着空气里的麦香。 唐纳喜欢面包，不是因为面包好吃，而是因为那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暖——暖和的面包、热热的水、以及……温暖的自己。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丽莎笑着走过去，给补觉起来的唐纳整理了一下发皱的麻布内衬。 她自己能感受到粗糙的老茧划过对方锁骨的感觉，唐纳也能。 看着门口准备迎宾的两个员工都看着身为老板的自己，唐纳脸难得一红，偏过头用手快速整理好衣服套上工作服，准备第二炉面包。 他完全能想到那个猫耳密探和红发精灵都在偷笑自己，他一定要扣工钱，一定…… ———————————————————— 沿着自由城旁的尼亚河向下，湾河领的城堡里正在大摆宴席。 号角声响起，泰特扭动着被腰带勒出的葫芦腰恭敬地请身旁的中年人来到水槽边洗手。 “这就是让帝都疯抢的肥皂？” 他熟练地把手沾湿，用肥皂搓了搓手，细密的泡沫带走了大量的污迹，水流又将一切冲走。 他甩了甩手，去过自己的侍从递上的绸巾擦了擦手。 能看得出他是买到了肥皂的，双手比起泰特的手更加白皙，显然用的次数更多。 “泰特领主居然和这么强大的施法者搭上了线，让我真的很羡慕。” “史密斯公爵您见过的施法者肯定有比林恩冕下更强的施法者，请坐。” 史密斯公爵的赞美让泰特眯起了眼睛，相当享受，毕竟这可是公爵大人，还是帝国能和雷尔夫公爵在财富上扳手腕的旧贵族。 他替史密斯将椅子拉开，示意女仆将刀叉放好，随后坐在了史密斯身旁将主座空置了出来。 “这是什么？” 史密斯拿起刀叉，发现刀刃并不锋利，不过切开皮肉还是能轻松做到的，这种东西出现在宴会上不危险吗？ “是刀叉？也是林恩冕下发明的，我来教您用法。” 随后泰特举起刀叉，拙劣地模仿起那天林恩切割烤乳猪的方法，只是如果林恩在这里就会拍拍泰特的肩，然后告诉对方他把刀叉拿反了。 不过这样‘优雅’的进食依旧让史密斯公爵瞪大了眼睛。 “真是优雅，看起来我一定要去见一见那位林恩领主。” 第75章 挂彩 “以上就是我们对于住宅区的感受了，真的很感谢您，领主大人，如果没有您我我们不知道怎么才能熬过这个冬天。” 林恩披着毛皮袍子接受着一群衣衫褴褛的领民的感谢，他们大多是佝偻的老人，身体的末端带着些许龟裂，能看到里面的肉红色。 冻疮，只不过林恩不会医治。 “如果你们想要报答，那么就在春天的时候养好身体，来参加春季招工。” 林恩和领头的一位老者握了握手，对方是矮房区的老住户，去年他走访的时候就见过他，当时这位老人冻得像极了一个干瘪的巫妖。 “有工钱吗？” 一个小孩大着胆子问，他的面颊凹陷，不过看上去精神不错。 “没有，不过管饭。” 林恩没有让这些矮房区的人住上新盖的住宅区廉价房，毕竟这也是有成本、有人工的，未来还要对外出租和出售，如果让他们居住就太对不起其他人了。 所以林恩专门划定了几个楼层，基本上两栋五层住宅就足够住下曾经矮房区的人了， 一个房间里睡十二个人……虽然拥挤了些，但是有火炉，有床位，这都是曾经这些人不敢想的。 这些救济房是林恩提供的，算是为了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人一点生活保障。 “赫……伊芙，把春季招工的事情记下来。” 林恩和这些老人小孩告别，随后离开救济房，开口给身边的女仆吩咐了一下。 下意识地开口，却发现身边的女仆并不是自己习惯的精灵。 ‘赫蒂在搞什么幺蛾子……’ 有点烦恼地拍拍头，最近城堡里招收的女仆多了起来，经常能看到几个少女在打扫城堡的卫生， 虽然和以前相比多了些许人气，但真让林恩选他还是只希望看到赫蒂一个。 养眼、能干，还不喜欢说话。 “我去花园转转，你先回城堡。” 林恩叹了口气，随后快走了两步和狐耳娘伊芙错身分开，向着城堡后的花园走去。 ———————————————— “你们说这个能和林恩换取一个姐妹吗？” 隐森里，优拉怀疑地看着出主意的凯瑟琳，她正让自己拿着一件自己以前制作过的浆果衣，一脸期待。 “我听娜娜说他们人类需要在冬季赶工完成基础建设，虽然我不懂，但优拉姐姐制作的浆果衣很暖和，一定会很值钱。” 凯瑟琳伸手从衣服上摘下一颗浆果放进嘴里，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这件浆果衣是她让优拉姐姐制作的，通过魔力编织来保护藤蔓的生命力不流失，这上面灰色的，长着类似于绒毛外表的浆果轻飘飘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暖和。 还很好吃。 “……” 优拉犹豫地看着手里的衣服，上个月的香料她并没有提供什么帮助，毕竟她的技能点都点在了弓箭和制衣上，将千年的寿命大半时间都是靠水果过活。 隐森的同胞里只有一个把技能点点在了厨艺上，可现在…… “好，我去试试。” 优拉，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她又转身走进自己的树屋，她打算多做些衣服，这样总有一个是那个叫林恩的人类需要的。 也就是优拉准备衣服的同时，湾河领上一队马车正有序地向着白石领前进。 差不多一周后才堪堪到达白石城不远处， 草地已经被积雪覆盖，车队的马蒸腾着细汗。 “公爵大人，很快就要进入白石城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询问的是商队总管，史密斯公爵的先祖白手起家就是靠行商，用赚到的钱支持了最初的查理曼才有了他们家族的今天，所以每一代从商的理念也传了下来。 “不急，我对林恩很感兴趣，毕竟施法者往往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他们通常最多对某个领地的居民宣言保护，为了实验素材或是那个地方的特殊魔力源。” “但是一个施法者成为领主……还是第二次。” 总管不说话了，虽然他知道第一次是谁，但是他没必要说。 男巫伦纳最近和帝国闹得不太愉快，这种事心里知道就好，他一个商队的总管，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快！跑快！跑完才能吃饭！” 窗外的声音吸引了公爵的注意，他睁开眼睛，看了看马车外。 他视力很不错，隔着很远就能看到远处白石城的城堡尖端，和不远处的围墙以及五层高的灰色建筑。 “先去看看那里是怎么回事？” 史密斯觉得这个白石领说不定会很有趣。 —————————————————— 熄灭了地下室的供暖，林恩稍微打了个哆嗦。 第一场冬雪后已经一星期了，他又把自己泡进了地下实验室。 起因还是那个死灵篇章的抄本，按照他的思维，这种明显带有收集性质的残页应该是可以触发任务的—— 就像是前世他玩过的《昆特牌3：打桩》经常会有各学派的套装作为宝藏任务。 只是不论怎么研究，除了学会了几个死灵法术外，系统面板就像是死了一样， 如果不是每天照常进账符文巫师的研究任务与领主的工作任务赚取的经历点数，林恩或许会觉得自己因为成天喊系统废物让它提桶跑路了。 “毫无收获，对了《恶魔学》。你们的作者是谁？为什么一开始你会叫我主人？” 看着乱飞的魔导书，林恩一边走到暗门前，一边询问。 “那是因为我们的作者就是，就是！” ‘果然……’ 林恩眯着眼睛，听着《恶魔学》被消音的回答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暗门打开，赫蒂那张有点冷漠的漂亮脸蛋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 似乎是心不在焉被吓到了，她向后微微退了一步，随后很恭敬地鞠躬退到一边。 “主……领主大人，有客人来到白石领了。根据兰考特的回报，对方是帝国的公爵，史密斯公爵。” “……” 林恩先是摇了摇头表示对对方没有印象，随后奇怪地看向赫蒂。 “你不是很喜欢叫我主人吗？最近怎么又开始改称呼了？” “没有……主人。” 赫蒂张了张口，但还是放弃了做出解释。 跟着林恩走到了城门口，结果还没站稳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兰考特和同样脸上挂彩的骑兵队，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沉了下去。 —————————————————————— ps：我问了一下我阳了的朋友，她试过了蒲地蓝消炎片和枇杷止咳颗粒和板蓝根，但据她所说最有效的是梨和祖传捏嗓子刮痧……衡墨可以试试（狗头） 第76章 站队 “史密斯公爵？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刚想发作的林恩就看到对面面色同样不好，身上挂彩的士兵，思考了一下没有直接开怼。 “小小的比斗，没想到白石领的骑兵下马作战也这么强力，不愧是拉瓦尔男爵土地上的人。”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从马车上传来，声音不大，但是马车似乎设有扩音的魔法阵让声音很好地传达到了外面， 林恩看看这架豪华的马车，一下就想起了巴雷特那孙子——他还有铺路的石砖没给自己结清，最近还怎么都找不到人。 “你们打输了？” 不再去想石砖的事，林恩转过头就盯着领头的兰考特。 对面是鸢尾花帝国的公爵，全帝国也就是四五个公爵，你要是毕恭毕敬不起冲突还好， 起了冲突要是没展现出武力，做领主的在接下来的会面上会很难堪的。 中世纪的领主比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武力，一个是财力。至于土地的多寡基本上是固定的，除非某些手段或是出卖色相找个寡妇结婚，不然公爵领就是比男爵领大得多。 “没有！”兰考特一听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梗着脖子大喊，“我们打了个平手！要不是……” “不要找借口，没打过就是没打过，战场上有打个平手吗？” 林恩眼睛一眯，一句话就让兰考特闭嘴。 兰考特哪儿都好，就是这张嘴属于典型的报喜不报忧，深谙前世宋朝武将精髓，穿越到《水浒传》里高低是个将官。 “不要对自己的士兵太严苛，林恩领主。” 马车发出吱呀的声响，随后一个高大英俊，两鬓略微斑白的中年人走下车向着林恩点了点头。 “帝都现在都好奇你这位偏远领主，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年轻。” “史密斯公爵，你能来我的领地让我很惊讶，毕竟已经冬天，这个时候白石领少有人来。” 林恩走上前引着对方走进白石城，穿过城墙就看到了被工程队拆成废墟的外城区，以及来往运输砖石的车。 “有人袭击了白石领？这可是依旧在鸢尾花庇护下的领地！” 史密斯有些惊愕，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领地被拆除地这么彻底了。 赫蒂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林恩则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袭击，而是改建。我需要趁着冬季还不算特别冷的时候清理街道、重新规划城市，这样能让白石领焕发新的生机。” 随后想起什么，又看向史密斯道。 “其实我也不能算是正规的领主。我是代理领主，只是领地的真正所有人怀特骑士之前被刺客杀死了。” 史密斯点了点头，对于林恩的说法也没有怀疑。 于他而言，一个帝国边缘的领地，只要领主不是王国的人，真正的领主是谁没有意义。毕竟是个两百多户的小领地，税收都是交给拉瓦尔男爵的。 对于帝国而言，真正的男爵领及以上的领地才能算是帝国的税收大头。 “那还真是不走运，林恩领主你将领地建设地很好，我能看到在这种天气里工作的人没有怨言，这说明你很得人心啊。” “也没什么，我也是这里的人，我希望他们过得更好。”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商业互吹走过了外城区，来到内城，正好遇见从住宅里走出来披着熊皮披风的巴雷特·雷尔夫。 林恩看见他就眼前一亮，这家伙连着躲了自己几天，一直都看不见人。 他抱歉和史密斯笑笑，示意稍等片刻，毕竟这位公爵身上的衣服散发着柔和的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超凡衣服，保暖是肯定的。 背对着史密斯的林恩没法现这个中年公爵有点惊讶地看着巴雷特，但赫蒂看得很清楚，她用魔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史密斯没有注意她。 “巴雷特·雷尔夫……二皇子的合作者，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 巴雷特这两天心情还算不错，毕竟林恩返回白石城后也没有大肆寻找之前散布瘟疫的人，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他的心悬了两天也终究是放下来，用另一枚戒指和远在公爵领的下属通了气，派了一队边缘军团的斥候后备来探索迷梦山脉，自己这是跟着一起进山。 虽然大半个月没什么结果，但是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等着被一个大师级的施法者女仆弄死了。 所以今天久违回到白石城的他打算散散步缓解一下压力。 只是一出门就看到林恩朝自己走来，而更远处还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史密斯公爵。 “巴雷特！你就是这么做供应商的？我的石砖呢？” 林恩回来也没看到雷尔夫家的那群骑兵，还以为天气太冷已经被对方遣散返回了，没了士兵不用担心攻城，林恩也就再没惯着巴雷特。 毕竟就算是巴雷特也是个超凡者，但自己这边两个，况且巴雷特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我这就是去询问的，科林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白石城，我也是才知道的。” 作为一个商人，谎话自然是信手拈来，科林确实是离开了白石城，毕竟之前寄宿的科林身体已经完全朽坏被阴影吞没了。 “你这个少爷肯定是不给人发工资，人家心情郁闷就走了。” 林恩打趣了一句，就看着对方始终盯着自己身后，随后询问道。 “这个史密斯公爵你知道？” “你不知道？” 这回反而是巴雷特愣住了，毕竟史密斯公爵在鸢尾花帝国很有名，同时也是大皇子的鼎力支持者，他还以为林恩已经和对方合作，太久没搞事的心都蠢蠢欲动了。 结果发现林恩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个人。 “他很出名吗？” “……很出名。”看着一脸真诚的林恩，巴雷特犹豫了一下开口。“鸢尾花帝国最大的商人，不论是金属、武器还是车马、布匹，甚至是净果和木柴，史密斯商行都有涉及。” “同时，他也是大皇子的支持者。” “和你们家是同行啊。” 林恩听明白了，感情史密斯公爵就是个商人，他之前提到帝都，估计是给湾河领泰特的那几块肥皂起了作用。 ‘这样好啊，正好让这家伙看看白石城的商业价值，我做个生产者，他负责在帝都销售，这样一年四期分账，领地的收入也能提高，建设好我就可以摆烂了。’ 脑中思绪飞转，瞬间就把兰考特挨揍的事情抛之脑后， 那可是财神爷，财神爷揍了那是福气。 “你要小心，他说不定打算把你拉近他的阵营。” 看着明显思绪不在谈话上的林恩，巴雷特小声开口。 第77章 初闻皇位之争 “阵营？什么阵营？史密斯公爵是混邪？中邪？还是守邪？” 林恩第一时间想了龙与地下城，毕竟这玩意相当于前世西幻启蒙和扛鼎之作。dnd跑团在国外经久不衰，甚至有不少大佬拍摄了短剧和跑团实况。 他前世最喜欢的就是1 for all，嗯，绝对不是冲着提夫林小姐姐的痣去的。绝对。 “……” 只不过林恩的询问换来的只有巴雷特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是支持哪一位皇子。” 巴雷特翻了个白眼，极力忍住殴打林恩的冲动给他解释起阵营的由来—— 鸢尾花帝国在成立之初很强大，但是随着查理曼五世离世，六世继位之后，鸢尾花帝国就陷入了与西方联合王国以及北方教国的战争中无法自拔。 战争时残酷的，尤其是查理曼六世又是个闲不住的帝皇，随着年老体弱和对局势的错误判断被教国擒住，也就是这之后，鸢尾花帝国陷入了短暂的纷乱期。 最后还是少年的大皇子扛起大旗，在某个魔女的帮助下拯救了陷于危难的帝国，救回了查理曼六世，这场战役也是救国战争的最后一场大战。 但也就到此为止，赢回国王后，大臣们就谁来作为国王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推举出来的大皇子作为执政官与大元帅，一度节制了帝国所有的军队； 一边是帝国实名的帝皇，查理曼六世。 虽然目前是大皇子退让，查理曼六世依旧作为帝皇统治帝国，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已经太老了，老到舍弃不了权势，老到即将驾鹤西去。 可帝皇的位置呢？查理曼七世的名头呢？ 既然六世还在，就不能直接让一个曾经的执政官继任皇位，更何况其他的皇子也成长起来了。 “就这？” 林恩无语地看着巴雷特，对方一脸神秘和紧张地讲了半天，他还以为是什么戏码，没想到是这种烂俗的老套剧情。 鸢尾花帝国现在的情况搁到自己前世的历史里， 宋徽宗赵佶和宋钦宗赵桓绝对是拍案叫绝，恨不得插香摆案和这对儿父子结为夫……兄弟； 唐太宗李世民看着大皇子的处境，脑子一转就能想出不下二十种办法自己安稳夺得，啊不，继承皇位； 就算是单纯争皇位的戏码，一群金钱鼠尾的阿哥们都只会讪笑一声，比人多？你们还能有猪生得多？ 所以经历了前世厚重历史文化熏陶的林恩，对于这种情况都没什么触动， 更何况，这里是哪儿？ 这是白石领，是鸢尾花帝国最边缘的领地，从这里在尼亚河坐船都要十多天才能到帝都的小领地， 这种地方和帝都的皇位大戏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什么叫做就这？你难道就不想成为公爵？你难道就不想成为受人拥戴的高位者吗？你甚至可以掌管黄金塔与云堡！” 看着激动的巴雷特，林恩思考了一下，询问道： “成为公爵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获得权利啊！” 巴雷特再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林恩，只是林恩没管，继续问道： “那么你获得权利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享受权利，享受生活啊！” “那么我现在就在享受啊。” 林恩拍了拍巴雷特的肩膀，回以看弱智一般的眼神。 “我现在有自己的领地，有税收，有领民的拥戴，还有赫蒂……”他顿了一下，“……的美食，还有t该死的立法权，我甚至可以一夜之间收走所有女孩的初夜。” 他摊摊手。 “这和公爵有什么差别？” 随后他转身离开，向着史密斯公爵挥了挥手。 “抱歉，碰到了熟人，让您久等了。” 就这样带着史密斯公爵去了城堡，留下巴雷特一脸懵逼地站在积雪中，直到他打了个喷嚏。 “他真的这么想？他不是拉瓦尔男爵的傀儡？也不是精灵的？” —————————————————— 白石城堡里的所有壁炉、火炉都燃着温暖的火焰，让进入其中的史密斯舒展了一下脸上紧绷的肌肉。 身上穿着再好的超凡道具，脸上被冷风一吹依旧是刀刮一样。 “请先洗手，这是为了卫生。” 林恩带着史密斯公爵走到洗手池，扭动了一下上面的水龙头——这是上个月他的实验室成果之一，不是前世的水龙头，只是单纯用下水道暗门的结构做了个堵住出水口的设计。 这也是为了住宅区设计的，依旧是根据高低差供水，总不能让水一直流着。 “精巧的设计。” 史密斯公爵赞叹了一声，也学着林恩的动作扭开了水龙头，用水流和肥皂洗干净双手。 “这种肥皂真的是风靡帝都，就连我一向矜持的女儿也在尝试过后拒绝和家人分享，让我不得不多花了100银多购买了一块。” “您刚刚说……多少？” 林恩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看到对方无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听错。 “作为肥皂的制作者，我对此十分抱歉，没想到一块基础款的价格会这么贵。”林恩笑了笑，“请允许我给您的破费提供补偿。” 他向着赫蒂使了个眼色，赫蒂消失片刻，回来后带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箱子。 “请您带走它们，作为我的补偿。” 史密斯公爵的随行骑士走上前接过了箱子，另一个将它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金黄色的肥皂。 “这里一共有二十块，是我的新作品，用了特殊的方法才勉强锁住凛冬菊的花香。” 林恩介绍的同时，淡雅的花香已经通过热分子运动传到了史密斯公爵的鼻尖，他眯起眼睛享受了一下，感叹道： “无与伦比的造物，说真的，如果您当时让湾河领的商人拿去售卖的是这种肥皂，我恐怕都见不到他们就会被帝皇收走。” “或许，但现在它们是你的。” 看着史密斯公爵惊讶的神色，林恩看了看窗外的日光，思考着开口。 “不知道史密斯公爵来访的用意，不过想来你们还没有用餐，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候，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不胜荣幸。林恩冕下。” 史密斯微微抚胸，在他看来能把香气锁住的魔法恐怕已经是十分高深的炼金术，他不敢过于傲慢。 “那么就上些包子和豆浆，赫蒂。” 林恩看向精灵，她轻轻点了点头就走向了厨房，留下史密斯疑惑地看着年轻的领主，不论是包子还是豆浆都是他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第78章 优雅 白石城堡一开始就是私人的度假城堡，所以并没有设置华丽的大型餐桌，只有个正常使用的原木长桌，同时专门有一个房间用作餐厅。 林恩带着史密斯公爵入座，他坐在公爵身旁。 “我听巴雷特说您是帝国难得的大商人，生意遍布帝国上下，鸢尾花盛开的地方就有您商队的身影。” “雷尔夫家族的小子？我说刚刚的身影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史密斯公爵听到林恩的恭维马上想起了之前远处的巴雷特，他对于巴雷特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毕竟真要是论交情也是史密斯和雷尔夫两个公爵之间。 “是的，史密斯商行是帝国境内最大的商行，和某些通过人口贸易获利的暴发户不同，我们家族的生意更加宽泛也稳定。” 史密斯公爵完全没有遮掩自己对于雷尔夫家族的厌恶，他微笑地看着身旁的林恩， 双方距离很近，虽然礼节并不周全，但这让他感觉很舒适。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苦于没有一辆好的马车作为代步工具，还希望史密斯公爵能帮帮我啊。” 林恩打蛇随棍上，对于一个商人而言，夸赞他的经营范围广，接着求助于对方达成一单交易，要比单纯的送礼好的多。 他之所以不选择和见到巴雷特的时候一样，坐在长桌两端，而是和史密斯贴着坐，也是因为这种相互靠近的做法不会在心理上给人对抗感。 “那是当然，我会让人在商行里找一辆最好的马车给你送来，算是对您招待的谢礼。” 史密斯公爵点点头，随后耸动了一下鼻翼，看向门口。 赫蒂端着两碟包子和两碗豆浆走了出来。 魔力将豆浆稳稳放在两人身前，这种精准的魔力把控让史密斯公爵的瞳孔一缩，他努力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赫蒂，才发现这个之前一直没有在意的精灵女仆根本没有佩戴禁魔圈。 “林恩……林恩冕下。”他清了清喉咙，“您的女仆不佩戴禁魔圈没有问题吗，我是说……不会魔力失控吗？” 魔力失控多半发生在魔力量庞大但自身掌控力不强的施法者身上，他说出来只不过是隐晦地询问放纵一个精灵获取魔力真的好吗？ “当然不会，史密斯公爵放心就好，赫蒂是我的贴身女仆，我很放心。” 林恩看着赫蒂，故意在‘贴身’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只不过赫蒂只是耳朵动了动，就退到了一边。 虽然展现武力的计划也成功了，但是赫蒂的反应让林恩很不开心，他总觉得自从自己回来后，她的行为就多少沾点反常。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巴雷特·雷尔夫，我对于奴隶贸易这件事情本身就持有厌恶态度。”林恩简单表了个态，“先吃饭，包子不趁热吃就不好吃了。” 随后他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放在面前的小碟里，将小碟托起吹了吹。 史密斯公爵看着桌上的两根细木棍，又看了看林恩，这才反应过来是吃饭的工具。 右手拿起筷子想像林恩一样把包子夹起来。 不过手中的两根木棍就像是灵活的泥鳅一样有着自己的想法，别说像林恩那样使用了，他甚至握不稳筷子。 “抱歉，是我没考虑到。赫蒂。” 赫蒂点了点头，从后厨里拿出一根勺子放在史密斯公爵的手边。 “这是我设计的餐具，方便，也不用担心病从口入。” “病从口入？” 史密斯公爵又愣住了，这个词他也没听过，虽然每一个音都是帝国的通用语，但是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懂了。 这一刻，接受了良好的家族教育的公爵大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上过学的平民。 是个丈育。 “就是说，病毒，或者说瘟疫会随着嘴进入身体。” 林恩将包子咽下。嗯，好吃，羊肉馅的。 “大家都习惯用十指当叉，但是不论劳动还是生活，手指都会接触各色的人或物，往往致病的微粒就隐藏在这些东西里，如果不通过肥皂清洗，单纯的水流没办法保证手真的被清洁干净。” 为了防止继续解释什么叫做‘病毒’，林恩放弃了这一说法，改用‘致病的微粒’来解释。 听到林恩的解答，史密斯公爵若有所思地用勺子舀起一个小笼包，吹了吹放入口中，随着咀嚼，小笼包内的汁水在口中流淌。 “！！！！” 林恩敏锐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 史密斯公爵激动地皱着眉，面颊一抽一抽地，显然是被烫到了。 “小心，虽然包子的面皮凉了，但内里的馅料还是很烫的。” 史密斯公爵忍受着嘴里热油肆虐的状态，慢慢品味着小笼包—— 柔软的面皮以及里面滚烫但香气四溢的肉馅，他这辈子都没有吃到过类似的东西， 不，也不能说没有，很小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曾给自己做过一种用水煮熟的面与馅料的混合物。 “真是太好吃了，抱歉我有些失态。” 公爵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口腔中的微微作痛，端起面前奶白色的豆浆很明智地吹了吹，品尝了一口。 “这就是豆……浆？” 他惊讶地舔了舔嘴唇，和牛奶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一种豆类的香味浓缩在口腔里，顺滑的口感抚平了口腔的疼痛，同时带走的还有那种馅料的最后一点油腻， 现在只有美味与舒适。 冒着冷风来到白石领的疲惫感已经消散一空，一股热热的力量从胃部向上温暖了身体。 这不只是身体上的满足，还是心灵上的满足。 林恩悠闲地一口包子，一口豆浆，还顺便看一看略微失态，大口吃包子、大口喝豆浆的史密斯公爵，心里对于中世纪的饮食不屑又多了点。 民以食为天，你们中世纪连个肉都烤不出味道来，我还能奢求什么？ 史密斯公爵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将碗里的豆浆喝干净，转头就看到林恩夹着包子一边吃一边喝，动作安静且优雅， 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真是太不优雅了。’ 他心里一阵尴尬，自己可是帝国的老贵族，居然还没有一个青年镇定。 ‘不过，他这种饮食地方式感觉比帝皇还要优雅啊……’ ———————————————— 下图为阵营向的电车难题，昨天码完更新，跑团群就有人发了这个图（狗头） 第79章 参观领地 早餐享用完毕，史密斯公爵深吸一口气对着林恩感谢道： “很有特色的早餐，您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这句恭维让林恩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史密斯公爵大可不必对我用敬称。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会让你想起你的母亲。” 从史密斯公爵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没有吃过小笼包和豆浆，但这两样东西唤起了他对于母亲的回忆，这一点让林恩相当在意。 毕竟如果有类似的食物可能对方的母亲也会是穿越者。 “我的母亲也试着给我做过这种面粉包着馅料的食物，她将那种东西称之为‘水饺’。” 史密斯公爵露出追忆的神色，完全没有发现林恩惊愕的眼神。 真的有穿越者！ 不，不一定。 林恩摇了摇头，把自己有可能遇到老乡的感情压下去，深吸一口气装作不在意地询问。 “史密斯公爵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美食家总喜欢和同类一起探讨。” “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男爵之女。”史密斯公爵摇了摇头。“她很平凡，但很善良。” 林恩点了点头，他现在并不确定那位平凡的男爵之女是不是穿越者，不过按照穿越者喜欢搞事的情况来说也许不是。 “对了，我还没有询问我的骑兵队是怎么与公爵先生的骑士团发生了争执？”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骑士团，中世纪铁皮罐子的那种。 “没什么争执。”史密斯公爵连忙摆手，“我只是惊讶于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有士兵在训练。所以让我的骑士们去看看这些士兵的战力如何。” 史密斯公爵的歉意很诚恳，他紧接着解释道。 “要知道史密斯商行的护卫队有一大部分便是自己训练的，他们很出色，但是也没有像林恩领主的骑兵队一样这么刻苦。” “白石领在冬天就是这样的苦寒之地，如果连士兵都做不到在冬季拿起剑来抗击外敌，那毁灭也就差不了太远了。” 林恩当然不会说，这帮人是他才接手不久，以前一个个都是走街串巷的兵痞子。 好，现在兼任第三工程队队长的穆尔不算。 “我看你对白石领很好奇，那不如由我来引导你在白石城转一转。” 林恩大概明白，史密斯公爵是想将肥皂作为自己的热销产品，所以才会来白石城见一见自己。 但不论是什么情况下，交易双方的实力和足够的原材料才能给予另一方信心。 林恩不可能带着史密斯公爵前往肥皂的制作基地，和原料夸特油的存在。但简单地给他看看领地居民的生活，就足以给一个商人信心。 毕竟对于一个领主兼制作者来说，安全平稳的领地才能保证原料的来源。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在疑惑为什么白石城会有这么大片的拆除建筑。” “为了整理和扩建，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林恩毫不犹豫的跟史密斯公爵上了同一辆马车，在赫蒂的指引下直奔住宅区。 —————————————— “领主大人，您怎么来了？” 在家里正拎着一个水桶的穆尔，愕然的看着门口刚刚在敲门林恩与史密斯公爵。 “这位是帝国有名的大商人贵族，史密斯公爵。”看着肃然起敬的穆尔，林恩接着道，“我正在带他看一看新建好的住宅区。” 林恩身后的史密斯公爵，并没有把目光投向穆尔，反而伸手摸了摸走廊上，灰色粗糙的墙壁。 “神奇的东西，我看不到砖块，是在里面吗？” “当然，而且这种灰色的物质是我的炼金产物之一，你可以让你的骑士试着挥砍一下。” 嗯，化学变化肯定也是炼金术的一部分，只不过是现代炼金术。 林恩心想，随后就看着史密斯公爵示意身后的骑士挥起了手中的手半剑！ “叮！铛！” 连续两声刺耳的碰撞，在火花的飞溅下史密斯公爵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墙壁。 灰色的墙壁上只有一点轻微的刮痕。 “你没用力？” 完全不理解水泥作用的，史密斯公爵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骑士根本没用力。 “不，公爵大人，我用了全力，但是依旧没切开这堵墙壁。” 骑士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嗡声嗡气地从铁罐子里传了出来。 让人听不真切，是男是女。 “你居然都没能切开这堵墙？你的剑可是你们村子里最好的剑啊！” 面对震惊的史密斯公爵，林恩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铁皮罐子骑士身上。 他看了看骑士手中拿着的那把剑—— 那是一柄初看起来很普通的杂种剑，也就是中世纪对手半剑的另外一个称呼，因为它介于短剑和长剑之间，可以用两种剑的剑技。 但仔细看之下，就能看到护手到剑尖，不同以往的白色。 “这是一柄超凡武器？” “不，它曾经是一柄超凡武器。”那个骑士摇了摇头，铁盔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很显然他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但就算是这样，这把剑的锋利度也远超正常的手半剑。” 听到史密斯公爵的补充，林恩下意识看向穆尔。按照对方的说法，那么这把手半剑一定可以划开水泥墙壁。 穆尔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他只是对着林恩笑了笑，随后侧身将林恩与史密斯公爵邀请进自己的家里。 “你提着水桶做什么？停水了？” 几人在客厅中坐下，林恩才看了看装满水的水桶询问。 “当然不是领主大人，只是我第一次尝试这种在家里就能打到水的情况，有些不放心。” 穆尔憨厚的笑了笑，将水桶放进了里面的房间。 “水？在这里？” 史密斯公爵看了看窗外，确认了一下这里，并没有河水或是泉水的存在。 “公爵先生似乎很好奇，那么请随我来一起看看。” 林恩起身走在前面，带着史密斯公爵进入了房子的卫生间。 他指了指一个低矮的水滴嘴，和之前他们在白石城堡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自来水龙头。” 听到林恩的介绍，公爵下意识的往前面走了走，打算扭开阀门。 “请等一下！” —————————————— 这里是拖延，很感谢衡墨、我（一个闸总）、爱博·潘德拉贡、叶小娆、缘由心生、喜欢血橙的寒冰以往送出的礼物！ 我目前384，身体有些酸痛，大概率是阳了，因此不太确定这段时间的更新，不过我保证，能更是一定会更的。 总之，感谢大家的支持，同时一定一定要做好防护！ 第80章 设想 穆尔将手里的水桶放在了水龙头下，这才满脸歉意地为公爵把水龙头拧开。 “帝都没有这种设计吗？” 林恩看着史密斯公爵的表情询问道，这年头应该有压力泵这种东西？就是那种打井水用的。他历史其实算不上好。 “没有。”史密斯公爵摇了摇头，“你的想法很先进，林恩冕下。” “不只是建筑用的材料，甚至是这些微小的事物都很有设计感。” 他起身走向林恩，看了看室内同样是灰色的墙壁，小心地开口。 “请问这种粉刷，或是浇筑用的灰色材料能够委托史密斯商行代为售卖吗？我相信这种东西会和肥皂一样大火。” 听着史密斯公爵的请求，林恩摇了摇头。 “抱歉，公爵先生，水泥的产量并不高，事实上我们准备了一整年也才勉强修筑出这个新的居民区。” 这当然是谎言，水泥的产量很高，就算第一工程队只有20人，每日的水泥产量依然很可观。 只是水泥这种修筑防御工事的利器，林恩根本不打算售卖。 除非自家的一切都已经用水泥砌好了还有富足的情况下，卖一点也不是不行。 “史密斯商行想要售卖肥皂这一点我可以满足，我这里还有一批一共100块的肥皂可以作为试卖，如果反响好，明年春天你可以委派一个负责人前来取货。” “只有一百块吗？” 史密斯公爵有点失落，他在穆尔的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后和林恩一起走出了房间又去看了更多的住宅房，看到林恩根据居住人的需求进行的改动又是眼前一亮。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再加一百块，但是来年春天开始的进货量就不能高于三百块的量。” 林恩带着史密斯公爵重新回到大街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地面要干净许多，似乎半个月前从湾河领回来后，街道就非常干净。 “这样啊……” 史密斯公爵用手轻轻摩挲着胡须，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我可以接受，那么史密斯商行需要付出什么？佣金？亦或是分红？” “肥皂销售的利润我要百分之五十。” 林恩狮子大开口，让他身旁的史密斯公爵皱了皱眉，就连那个铁皮罐头骑士都转头看向这个死要钱的疯子。 “不行，太高了，史密斯商行需要负责运输、售卖一系列的风险，百分之五十的付出太昂贵了。” 这就是商人，前一刻还在有说有笑地相互赞美，下一刻就能为了百分之一的利润打出狗脑子。 “我觉得百分之二十很合适。” “百分之四十。” 林恩略微退让了一下，他也知道让对方直接付出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不现实，只不过开高价转低价是他经常在游戏里讨价还价的手法。 “百分之二十。” 史密斯公爵死咬着自己的意向不松口，像极了林恩前世玩游戏时和猎魔人讨价还价的村民。 “百分之三十，史密斯公爵，你知道的，百分之二十都不够我制作肥皂的付出。” 林恩摇了摇头，装作一副很可惜的表情。 “如果百分之三十都没有，那我们恐怕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这就死信息不对等的好处了，事实上除了消耗的面包，制作肥皂基本上不消耗什么钱—— 夸特油是夸特挖掘下水道系统时候多余出来的油脂，草木灰水则是制作水泥的必备原料，身后的迷梦山脉里一抓一大把。 制作肥皂的工人们只需要提供一顿午餐，这可能是唯一的开支。 “……好，百分之三十。” 史密斯公爵思考了一下，顺从地点了点头。 “您希望一块肥皂的定价是多少？” “20银。” 林恩面不改色地报出了一个抢钱的金额，如果真的按照20银算，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他完全可以拿到一块肥皂6银的收入。 这是什么概念？ 大概就是34块肥皂就能赚到1金币，68块就能抵上白石领往年一年的税收。 “恕我冒昧，但是一块20银的价格很难匹配上之前湾河领商人售卖的价格。” 史密斯公爵的眼角抽了抽，他还记得自己在商人手里购买肥皂时候的价格，一块60银，完全就是现在的三倍。 “6银只是勉强让我有的赚，毕竟你使用过肥皂，知道它不仅可以洗干净污渍，它自身还含有一定的魔力可以让人吸收，这种材料就至少4银。” “我想更高的价格就不是普通富商消费的起的？” 林恩带着史密斯公爵回到了白石城堡的书房，两人相对而坐，赫蒂贴心地端上两杯咖啡。 轻轻抿了一口，林恩看着史密斯公爵等待着他进一步的答复。 “确实如此。”史密斯公爵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瓷杯里咖啡色的液体，勉强尝了一口。“嗯？这种饮品我也可以售卖吗？” ‘真不愧是商人，什么都能看到利益。’ 林恩默默吐了个槽，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真诚地告诉你我制作肥皂的本钱，至于如何定价能销售更多我想史密斯公爵要比我清楚许多。另外咖啡暂时不能售卖，毕竟产量稀少，是我的女仆改良种植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赠送你一包。” 他下意识看向赫蒂的方向，但原本应该在身后的赫蒂并不在那里，只留下一个没什么印象的女仆留在门前。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史密斯公爵又品了一口咖啡，感受香浓的咖啡在唇齿间打转才慢慢咽下。 “只是为什么林恩冕下会一直强调春天？史密斯商行一年四季都在行商，我们有自己下属的商行，也有挂名的旅行商人。” “因为我计划在春天之前完成对白石城的改造，到时候你或许会见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白石城。” “我计划将进入城门后的位置修建为专门用于物资流动和商会驻扎的区域，这样更加适合旅行商人的停留……” 林恩将自己的规划简单描述了一番，随后抻了抻懒腰，起身从书桌后走出。 “但这毕竟只是目前的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我们不如先去吃午饭，毕竟午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候。” “后面这句话我是不是前不久才听过？” 史密斯公爵跟着起身，只是林恩最后一句他总觉得很熟悉。 第81章 瑟琳娜的任务 自由城，劈啪作响的木柴声早就在后半夜停了下来，所以太阳初升之前瑟琳娜就在厚织的麻布被子里翻了个身，把盖在腹部的尾巴探出被子里试了试温度。 “嘶……” 冰冷的空气在房间里蔓延，尾巴刚刚探出前端，银白的毛发就猛地炸起缩回了被子里。 睁开淡红色的眼睛看看周围，已经略微熟悉面包店生活的她心里明白这是唐纳后半夜出去后就没回来，似乎从那次急急忙忙赶向白石领回来后，他就更加投入于密探的工作。 伸出胳膊将外套往被子里拉了拉。 “嘶……” 冰冷的衣服让她打了个哆嗦，不过很快捂了一夜暖烘烘的被子就把外套变得温暖，借着被子的遮掩，除了微微露出的粉白脚指和锁骨，并没有观众想看到的内容。 轻轻踩上包有毛皮的鞋，瑟琳娜看着缝制精致的鞋子露出微笑。 有了温暖的外套，瑟琳娜走到过道的火炉里清扫出里面的炉灰，再重新点燃木材，感受着里面溢散出的热量。 端着簸箕她轻轻走下楼，案板的位置响起了摔打面团的声音。 “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我去了一趟沃金斯商行。” 两个人都已经认出对方就是大半夜相互阻挠的密探，所以在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候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为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 唐纳继续摔打着面团，声音夹杂在面团的摔打声里，让人听不真切。 “我需要你亲口说，这一点很有必要。” 瑟琳娜甩了甩尾巴，带着簸箕走到了后门，将炉灰倾倒而出又返回，看着唐纳。 “我的任务是找到尽量多的精灵，把她们放回迷梦山脉。” “好，那么我……” “早上好瑟琳娜，早上好唐纳。” 丽莎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瑟琳娜看着穿着麻布衣的丽莎，下意识环抱双手向对方鞠了一躬。 “瑟琳娜？” “啊，不，嗯，没什么，这是我家乡的礼节。” 瑟琳娜动了动猫耳，终于是放下了警惕大大方方起身。 “感谢丽莎你帮我缝制的鞋子，很暖和。” 丽莎听到她的感谢摇了摇头，走上前把她扶起来。 “没什么，你是个好女孩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遇到过什么事，但是在面包店里我们就是一家人。” “……” 瑟琳娜抿了抿嘴唇，点了下头。 随着几个人的聊天，面包店的最后一个员工也走下楼，精灵莫妮卡脚上也有一双毛皮的鞋子，仔细观察一下，店里四个人只有丽莎自己没有毛皮鞋。 “好了，动起来，姑娘们！” 唐纳将第一炉面包取出，散发着诱人味道的面包让所有人不自觉抽了抽鼻子。 “莫妮卡，你制作的草药汁反响很好，如果需要其他的材料我可以去集市买一点。” 将面包放进托盘后摆进橱窗，木质的橱窗上多了一些繁杂的咒文，海伦前不久来这里给橱窗绘制了一份【温暖】魔纹。 “瑟琳娜，今天有任务交给你。” 唐纳将手套摘下，看着明显有点惊疑不定的瑟琳娜继续道。 “咖啡粉没有多少了，我希望你可以去一趟白石城进货，你拿着这个在白石城堡前交给守卫，或是交给一个叫做赫蒂的精灵。” “好。” 接过唐纳递上的东西，这是一个木牌，但是上面有着很反复，看着相当复杂的纹路，比正常的魔纹还要繁杂。 “那你上来，我把要给你的东西都交给你。” 随后，唐纳带头走向二楼，身形一拐走进了暗室。 瑟琳娜紧随其后，看了看楼下没有打算上来的丽莎与莫妮卡，放心地推开暗门。 “说，你之前想说什么？” 唐纳看着推门进来的瑟琳娜开口直接询问。 “如果你真的想要放出沃金斯商行的精灵，我可以帮忙，但是这意味和沃金斯商行开战。” “你为什么想要帮我？” 唐纳惊讶地开口，他以为瑟琳娜只是希望自己再进入沃金斯商行前和她撇清关系，没想到…… “因为兽人是最崇尚自由的种族，我已经被枷锁套牢，自然想要解救一些人离开囚笼。” “但是沃金斯商行还有不少你的同族，你为什么不想着解救他们？” 回忆了一下沃金斯商行大大小小的兽人，唐纳疑惑道。 “那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驯化地太深了，沃金斯商行作为奴隶商人的聚集地，他们对于驯化异族，不，甚至是同族的手段都了如指掌。” 瑟琳娜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没有救了，失去了利爪和獠牙，就算是拿起刀与剑也无力反抗人类了。” “好，那你能告诉我你在为谁工作吗？不然我我不放心。” “沃金斯商行背后的人。”她抿了抿唇，“具体我不能说，因为我被种下了魔咒，如果说出来我的妹妹弟弟就会死。” “好，那你去找到白石城的赫蒂，如果你想要彻底脱离沃金斯商行，救回你的弟弟妹妹，那就告诉她。如果她不为所动，你就去请求领主大人。” 唐纳闭上眼。 “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拿救出精灵的筹码作为交易，这样机会会大一些。” 随后就带着瑟琳娜离开了面包店，将马车套上缰绳看着对方沉默地离开。 —————————————————————— “优拉姐姐，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辛迪看着优拉身后有两个她那么高的包裹，翠绿的树叶包裹着里面同样绿色的衣服，让优拉姐姐看着像是个悲惨的劳力。 她晃了晃头顶的灰色狼耳，一对精灵耳一上一下地摆动着。作为变形者的辛迪还没有彻底掌握变形的精髓，现在浑身毛茸茸的。 “不会的，只希望这些衣服能多换来几个同胞。” 优拉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辛迪的头，随后看向另一边忙着联系的凯瑟琳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们要小心，注意那个兽人，她有点不太对劲。” 她小声对着辛迪开口，那次被辛迪软禁后她就发现对方很急躁地想出去，这和对方平常一声不吭地状态背道而驰。 第82章 送走一波又来一波 目送着史密斯公爵一行人离开白石城，林恩眯着眼睛回忆着之前和对方讨论的事情，关于史密斯公爵的母亲—— 按照史密斯自己的记忆，他的母亲是一个男爵之女，没有得过什么暴毙的疾病有神奇般的恢复，也没有某一天突然变得聪慧许多，自始至终他的母亲都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除了“水饺”。 这是林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了印证这个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水饺，中午时他专门要求赫蒂制作了水饺，得到的答复是和史密斯公爵的母亲制作的有八九分相似！ 可史密斯的说法基本上断绝对方魂穿的可能，以自己为例，林恩现在很难回忆起前身的记忆，这具身体的记忆基本上只能通过一些应激的词语或是场景才能以闪回的方式重现。 这就是魂穿的坏处。 但同样的，作为一个考据到祖上发迹史的男爵，身穿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你怎么不问我在想什么了？以前你偶尔会问的。” 感受着瑟瑟的冷风，林恩思索无果后只能把目光重新投放在自己的女仆身上。 赫蒂依旧是那一身黑白配色的女仆服，冷风似乎没有把她的皮肤吹得通红的迹象，听到林恩的询问，她只是摇了摇头。 “优拉来了。” “在哪儿？” 果然，提及有交易的事情，林恩一下子就被赫蒂带跑偏了。 他左右望了望，果然看到背着一个巨大包裹的优拉像是个可怜的苦力一样正走向城门口。 赫蒂走过去用魔力托起了巨大的包裹，随后带着优拉走到林恩面前。 “天都黑了，我们先去城堡，我想你需要一杯咖啡，我记得你挺喜欢的。” 林恩看了看包裹，只不过外面绿油油的里面同样如此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谢谢。” 优拉看了看林恩，自己的姐妹能不能自由都握在他的手上，他居然从来没有威胁过自己……这在一起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随后她又看向赫蒂，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与悲悯。 —————————————————————————— 白石城堡的书房里飘散起香醇的咖啡热气，优拉左手捧着一杯不加奶的纯咖啡小口品尝着，同时把那个树叶打包成的包裹打开。 “嘭！” 鼓胀的包裹解除了束缚，里面的东西发出了轻微的闷响，数件奇怪的‘衣物’从里面飞出，如果它们真的能被称之为衣服的话。 林恩看着飘到自己手里的布条，他看不出来是用什么制作的，但是布条本身没有丝毫纹理，入手光滑，甚至有一种温润感，很贴合皮肤。 “这些是我制作的衣物，都是精灵们喜欢的款式，里面说不定有一些你用的上，如果有用得上的，你需要用一个姐妹来换取我为你们制作。” “赫蒂你会吗？” 优拉提到精灵喜欢的款式，林恩就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全能女仆。 只不过赫蒂摇了摇头。 “行，那你来解释解释这些衣服，就从……”林恩看了看周围，举起手里的布条，“这个开始。” “这个是束胸，是用胶浆果打碎后的果汁凝固后制作的，很贴合皮肤，而且也能食用。” 优拉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她口中打转，耳朵舒服地一动一动。 林恩一下就想起娜娜那天晚上被优拉问到的问题。 “这就是娜娜四百岁的时候偷吃的那种束胸？” “没错。”优拉点点头，“虽然一般情况下没有精灵回去吃这种东西，但是娜娜不一样，她比……贪吃。” 她想了想才给娜娜这种不太精灵的行为冠以合适的修辞。 “这个没什么用，我想我们人类应该不需要一件可以吃的内衣。” “这个你们应该需要，我听说你们冬季也要行动。” 优拉点了点头，从地上散落的衣服里掏出一件略微有点臃肿的藤服。 细细的藤枝穿插在大量的白色绒毛的果实间，让整个衣服看起来像是破了无数个窟窿的棉衣。 “这是冬绒果和它的藤蔓编织的衣服，用特殊的方法让它们保持活力，这样可以有效抵御寒冬。” “也可以吃？” 林恩看着那件衣服，迎风摆动的冬绒果总感觉并不暖和的样子。 “当然可以，冬绒果是糯糯的果子，吃起来微酸。” “你们精灵族的衣服是按照能不能吃被收录在制作书里的吗……” 林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从优拉手里取走那件冬绒果衣在身前比了比，有点小。 看起来应该是给精灵的尺码预备的。 试着套在身上，坚韧的藤蔓紧贴着肌肉线条，很好地贴合了身体曲线，没有预想之中的紧绷感，或许是还有活性的藤蔓有意识地进行了改变，从外观上看除了原本几个突出的冬绒果被二次改变的藤蔓‘吞’了进去外，其他一切正常。 并不是密不透风，事实上林恩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在衣服内流动，只是很奇怪，空气中的热量并没有被带走。 “这件冬绒果衣我可以要，一个精灵。还有吗？” “还有这个。” 优拉又从地上挑出一件衣服，只不过这次的衣服有着很明显的丝质痕迹。 “能吃？” “能……”面对林恩的询问，优拉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件丝质长袍是用拉克捏蜘蛛的丝编织成的，拉克捏蜘蛛是一种吸食树汁或是啃食浆果的蜘蛛，我曾经帮助几个树灵去除过几只。” “用它们的丝囊同样是可以的。” “你确定蜘蛛的丝可以吃？” 林恩将暖烘烘的冬绒果衣脱下，还顺手揪下一颗冬绒果放进嘴里，很神奇的是冬绒果的绒毛接触到唾液的下一刻就融化，只留下糯叽叽的果肉，吃起来像是某种糯米团子。 “当然，只不过味道不好而已。” 看着优拉认真的眼神，林恩思考了一下，还是放弃将手里的长袍放进嘴里咀嚼一番的想法。 “那么这种蜘蛛丝制作的长袍效果是什么？” 第83章 精灵族衣物大赏 “拉克捏蜘蛛的蛛丝有很好的的防水性，这种丝质长袍就算是穿着进入小溪也不用担心弄湿。” 听着优拉的描述，林恩脑补了一下眼前这个精灵穿着蛛丝长袍进水后出来的样子…… 一点都不涩。 再看向赫蒂，自家的精灵女仆倒是前凸后翘，只不过这种沾水都不会湿的长袍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恩想起前世电脑上云玩过的濡摇……啊，不是，濡鸦之巫女。精灵的审美居然还没有14年的小日子好。 似乎是察觉到林恩有点失礼的目光，和略带失望的表情，优拉闭上眼喝了口咖啡尽量把自己火气压下去。 毕竟自己姐妹的自由还在这个人类领主手上，要是自己一冲动做了什么事…… 她又借着杯口的雾气瞥了眼赫蒂。 算了，打不过。 “这件是用金斑竹的竹丝制作的手套。” 优拉将咖啡杯放下，从地上捡起一双金色中夹杂些许碧绿的手套。 “金斑竹的斑点是一种可以被分离出来，由内向外弯曲生长的竹丝，这些竹丝在通过魔力加工后会激发它们原有的特性，十分坚韧，也可以作为弓弦的材料。” 林恩闻言接过手套掂量了一下， 很轻，几乎没有重量感。 “有什么缺点吗？” 这种东西是不错的防具，足够坚韧的手套让他一下子想起前世小龙女的金丝手套，刀枪不入在中世纪算是一大bug了，不过亚珈大陆还有魔法这种东西。 “缺点是需要用魔力凝聚的液体和金斑竹制成的木盒存放才能长时间保持特性。” “好东西，这个也有用，不过听起来工艺繁琐你们精灵一天也做不出来几副手套？” “……你要多少我、我们都能做出来。” 为了能有更多姐妹返回迷梦群山，返回隐森。优拉思考着说出了自己整个精灵生第一句谎言。 事实上，从她决定制作衣物到完工，这双金斑竹手套就花去了她所有用时的三分之一，不仅仅是因为金斑竹的竹丝需要现采现织，更重要的是手套的编织需要稳定的魔力输出。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倒还好，可整个迷梦群山的隐森只有优拉自己会制作金斑竹手套。 “好，既然你能满足需求这件手套我可以下订单，那么目前是两位精灵。还有什么？” 林恩看向地上的衣服，他目光所及完全是女性的服饰，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按照赫蒂给自己的科普，精灵这个种群就没有男性。 他没什么特别高的审美，只不过凭借自身符文巫师的精神力，能够识别出脚下这堆衣物里有没有像手套附有魔力的存在。 “这个是什么？” 顺着魔力感知，林恩从衣服堆最下层里翻出一条鹅黄色的布条，他试着拉了拉，和之前那条束胸不一样的是这条布很有弹性，如果是用于束胸那完全不称职。 “那个是泰戈叶制作的围胸，根据书上说有着丰胸的功效。” 优拉解释地很坦然，让林恩想要看出一丝端倪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他见过的精灵里，娜娜还是个小孩子，赫蒂虽然并不惊人但很合适， 只有优拉自己的过于平坦，是那种把头遮住搓背师父都要问你是在趴着还是在躺着的程度。 “那么实际效果呢？” 林恩好奇地询问，虽然他看到优拉现在的身材就已经没有探讨下去的欲望了。 “应该说还不错？至少莲姐姐的胸部她自己很满意。” ‘原来不是自己用的啊……’ 在心里嘀咕一句，不过很快林恩就看到了这种围胸的前景。 虽然中世纪还没有女性意识的崛起，也没有后世已经向着邪教发展的女拳，但架不住伯爵夫人和交际花多啊。 前不久和史密斯公爵的午餐本意是套取关于他母亲是不是穿越者的情报，但在得不到更多有效信息后，话题就歪楼到上流社会的女性圈子里。 对于两世都没有女朋友的林恩来说，史密斯公爵透露的情报让林恩中午连干了两碗饺子—— 平日里教养很好的男爵之女和自家的男仆常常夜夜笙歌，有时还不止一个； 某伯爵夫人虽然丈夫病故，但转天就参加了某个公爵举行的秘密聚会； 帝都着名的交际花经常会和一些没落贵族的女儿交朋友，带她们参加贵族间的聚会或是茶话会，只不过后来史密斯常在一些‘私人’聚会看到那些女孩…… 总之，鸢尾花帝国上流圈的荒诞程度也无怪自家的帝皇会被教国掳走那么长时间。 不过相对的，鸢尾花帝国对于女性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不少贵族夫人，甚至商人、贵族之女和交际花都有自己的产业或是零用钱。 经历过前世电商资本带动的消费浪潮，双十一、双十二、女神节……总结下来就是女人的钱真好赚。 “喂！来看看这件，这件树甲是我最自豪……” 林恩的走神引起了优拉不满，她拿起最上端被魔力环绕的女性短甲，大声把对方的思绪拉回。 赫蒂只是在一旁把咖啡添满，将林恩有意向留下的衣服收起。 “嗯，抱歉，我更想知道这种用泰戈叶制作的围胸精灵能不能大量制作？有没有款式的限定？能不能有更多款型和色号？” 优拉看着一脸激动的林恩，略微思考了一下回道。 “染色我能做到，大量制作也没有问题毕竟一张泰戈叶能制作至少10条围胸。只不过人类男性也需要那么大的胸吗？” “咳……” 赫蒂在一旁捂着嘴咳嗽了一下，随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收拾衣物，只不过抖动的长耳和略微鼓起的脸颊证明她没有那么平静。 “不，我是卖给那些需要的人类女性。” 林恩强忍着掐死优拉的冲动，给她做了解释。 “总之你说的我都能解决，如果你需要的话还是我的一个姐妹。” “没问题，那么再来说说树甲。” 点点头，将手里的围胸交给赫蒂，走进自己观察那副树甲—— 粗糙的表皮没有金属的光滑感，但每一条纹路都像是天然形成的魔纹吸收着周围空气中的魔力。 臂甲的部分紧贴着主体的腰腹部，被魔力衔接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像是圣斗士的圣衣，只不过没有星座的造型。 而在林恩的身后，赫蒂看着那条围胸又抬头看了眼林恩，伸出手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将围胸轻轻叠好。 第84章 树甲订单 “这种树甲必须是用活木制作的，通过培植才能做到和使用者契合，受到了损伤也能逐渐复原，不需要修补，只有周围有魔力，甚至是大面积损坏也可以借由普通的凡木修补好……” 优拉自信地推销着手中的树甲，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件树甲很有自信。表情像极了每个番剧里咖啡店的老板，和他们的混合咖啡。 ‘可是听这种描述更像是圣衣了啊，还是一辉那个真小强的凤凰座圣衣！’ 林恩扶额思考着这种树甲到底有没有装备的必要，毕竟这种东西肯定培植起来很麻烦。 “周期呢？” 他的询问打断了优拉的侃侃而谈。 “用成型的活木配合使用者的鲜血培植只需要五天左右，但如果是从头开始培植就……一年……大概……也许……差不多……就够了？” 回答用一种极其不自信的问句作为结尾，声音从一开始侃侃而谈的高昂变得声如蚊呐。 “活木的塑形是最后的五天？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成型活木？” 林恩继续追问，同时盯着优拉的眼睛，让这个精灵弓手不由得慢慢移开了目光，偏过头。 “嗯没错……没有了……” “看着我的眼睛重新说。” 林恩走到优拉侧过的面前，还没等她反应就先一步伸手按住了她想要继续扭转的头，修长的中指间贴在优拉长且干净的精灵耳下侧。 优拉长耳一抖，下意识就要抬起手，却对上赫蒂安静但默默注视的双眼。 通红的脸颊都淡去了许多，不得已只能看向林恩的湖蓝色眼眸，她突然平静下来，就像是看着迷梦山脉中潜藏的高山镜湖。 “现在重新告诉我到底有没有。” “……” 优拉轻咬淡粉色的下唇，嫩叶绿的眼眸纠结了片刻，最后双手狠狠在椅子的扶手处一拍！ “没有！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随后一甩头用力挣脱了林恩的束缚，“剩下那些成型的活木都是我未来向人类复仇的希望！” 她叫嚷声引起了走廊里的女仆注意，只不过赫蒂也听到了门外的嘻索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活木的培植耗时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但这还不算筛选、培养、注魔的时间，我想要我更多的姐妹回来，但是我不想付出我为我的姐妹们准备的武器。” “那样她们返回隐森后依旧是孱弱、可怜、悠闲的小羊，像是丛林中最温顺的小鹿，终有一天人类还会进入迷梦山脉抓捕她们……” 优拉深吸一口气，她看着已经滚落脚边的咖啡杯，里面残余的咖啡液一滴一滴深入厚厚的地毯，缓缓起身平视着和自己一般高的林恩。 “我很感谢你林恩领主，虽然我之前多有触怒你的地方，但在辛迪回来之前我并不信任你。你可以拯救我的姐妹们这一次，可下一次呢？” “从万年前、十万年前，从那个魔法璀璨的白银时代之初，你们人类都只是高高在上地用看猎物和奴隶的眼神看着我们！精灵不够，你们又创造了兽人！你们将我们压在床笫或是试验台上，享受着我们的身体，或是魔力……” “这么多年才出现了一个林恩，那么下一个呢？” 她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挥起一拳轻轻落在林恩的肩头，林恩没有躲，他看到优拉的长耳垂下，看到柔软的地毯上落下晶莹的水珠——那是泪。 “四十年前，前任先导者离我们而去，她完成自己的祈愿仪式的愿望——成为一个母亲，带着满足和爱意永久沉眠在了母树的根系中，但是精灵是不会生育的，我们自己就是母树的果实，她把爱给了一个人类男孩。” “也就是前任先导者死后的第二年，一群盗猎者发现了隐森，那是第一次隐森被袭击，艾达、青、旬达……我失去了四十位姐妹，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曾经繁茂的覆盖整片山谷与山峰的隐森瞬间少了一角，那时候我以为噩梦结束了，人类的狞笑和姐妹的哭喊只会有那一次，但是我错了，人类的贪婪毫无底线。” “最后，我用祈愿仪式从一个只喜欢缝纫的小姑娘成为了护卫，成为了代理先导者。” “每一支利箭都刺入一个人类的咽喉，随着之前那波觊觎我们的人类被我埋在了隐森的周围，我们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但是我的姐妹们没有一个回到隐森，回到她们的故乡。没有一个！” “我……” 林恩感受着依旧落在肩头的拳头，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对上了优拉略微泛红的眼眶。 “我不需要怜悯，我的同胞们也是。” 优拉紧紧盯着那双湖蓝的眼睛，这一次角色互换，林恩有点心虚地将视线移开，他刚刚确实想要安慰一下这个逞强的精灵。 她很有责任感，但是她的责任感渐渐成为了负担。 “赫蒂。” 看着轻轻走进来的赫蒂，林恩下意识呼救，希望万能女仆来救场。 只不过他发现赫蒂的眼眶也在微微发红。 他想起了，赫蒂的族群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 “这样……” 林恩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的优拉开口做了个决定。 “我可以要这种活木树甲，但是鉴于周期长我需要在原有的树甲基础上获得效能上的提升才能提前支付酬劳，也就是精灵。” “你要什么样的提升，事实上，有了主人的鲜血培植后，树甲能带来的帮助已经是最契合使用者的了，而且随着使用者力量的增长同样会变通。” 优拉奇怪地看着林恩，用告诫的口吻解释，毕竟这种东西一做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如果不合适她可不打算进行售后服务。 “不。”林恩神秘一笑，“我只是希望你在某些地方稍微改一改。” 随后他快速返回书桌想要翻找出一张干净的羊皮纸，但翻找一阵后却发现桌案上已经没有未用过的羊皮纸了。 不过好在还有赫蒂，她小心从自己的木夹上取下一张，放在书桌上，同时将自己的炭笔一同放在桌上。 第85章 重新考虑 赫蒂弯腰捡起地上的咖啡杯，手指微动一层水波就出现在杯子的内壁，带走地上那些不太认真打扫的女仆留下的灰尘，随后又化作纯粹的魔力。 然后给咖啡杯续满咖啡递给优拉。 “好点了？” “谢谢。” 优拉虽然没有明说，但赫蒂能感觉到对方轻松了不少，可能在她看来至少这次隐森里不会只剩下三个精灵目送着隐森中的一切慢慢枯萎，只剩下母树和一栋树屋。 两个精灵就这么沉默着，书房里除了林恩手中的炭笔传来刷刷的响声外，只剩下门外女仆走动的声音。 赫蒂皱了皱眉，毕竟那是她招进城堡的，目的是为了林恩不要经常来找自己，但是作为女仆她们很不合格！ 没有准备统一的制服，这个是因为白石城的裁缝还在加紧赶制， 但是走路不知道放轻脚步，随意偷窥领主的秘密，甚至相互闲聊…… 赫蒂将咖啡壶轻轻放在优拉旁边，冰冷的杀意让优拉手里才喝了两口的咖啡瞬间不香了，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刀子一样， 随后迈步轻轻离开了房间，走廊一下就安静了。 “呼……先就这一个。” 林恩抬起头，看了看书房却没看见赫蒂，挠了挠头，又看向优拉举起手里的羊皮纸。 “我希望的改动是在外观上，尽量要做到这个样子。” “很……威武。” 优拉看了看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羊皮纸上画着一张盔甲的草图，如果要是让国内教授古代史的老师看见肯定是上来一逼斗的程度， 毕竟这副盔甲就像是明光铠和一些玄幻漫画的铠具嵌合的四不像，完全没有了明光铠的具装和光亮—— 草稿上只有一副半身甲，在前胸作为护心镜的位置上是中心凹陷四周隆起的环形山结构，中间悬浮着一个刻有雕纹的珠子； 一颗狰狞的虎头落在肩膀上作为护肩， 臂甲为刻有云纹在手背末端延伸出虎爪状的弯钩作为护具， 后背略附轻甲，比胸前的硬甲长出不少，两节同样布满云纹的扣带从后向前延伸，直到前端各五个的勾爪相互卡死。 “怎么样？能做吗？” 林恩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优拉，这让她一时间有点难以回答。 因为林恩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商量的商人，而像是在问可不可以的孩童，眼神纯粹，但是只透露着‘想玩’这样的念头。 “我不太确定，你看我身上的树甲就是很普通的短甲样式，这基本上是不变化的，毕竟这需要消耗大量魔力注魔，同时也需要更长的时间。” 优拉犹豫着开口，斟酌了一下才委婉地提示林恩时间会加长。 但没想到这一次林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拍桌点头！ “没问题，只要能做出来，两年也不是问题！” “……” 优拉感觉不太真实， 这真的是那个命令密探帮自己的姐妹重获自由的领主吗？他这么孩子气吗？ 为什么他还嚷嚷着变形？要把树甲变成和辛迪一样的变形者吗？ 骑士腰带又是什么？骑士荣誉的象征吗？ 事实上精灵对于人类有一点误区，她们最能区分出人类年龄差别的阶段是幼儿与青少年。在青少年之后，除非是那个人已经白须拖地，佝偻着身形，不然她们可能会把普通的老人和青少年误认为是一个年龄段。 所以林恩这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身体在优拉眼中就是个集合了阴险与可靠的中年人。 “喂，优拉，能不能做？还是说我提出来的构想真的太难了？” 林恩用一种被遗弃小狗的可怜眼神看着优拉，这让优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回忆了一下自己走神时听到的内容，随后思考着回答： “把树甲培养成可以变形的存在没有问题，毕竟按照你的说法只是单纯的外表变化，不是内在改变。” “但是将树甲隐藏在别的地方通过什么腰带从虚空中召唤出来……如果不是非常精通召唤仪式的施法者注魔形成魔纹，是不可能实现的，容易召唤出其他的东西。” “另外，也不能转变成可以活动的兽态，那不止需要极大的魔力，还需要一个至少具有孩童智力水平的灵魂完美契合活木，不然只能等待活木自己诞生灵智，但这个过程极慢。” 听着优拉的回答，林恩缓缓地点头，这三个问题至少能满足一个，既然假面骑士和神兵玄奇都做不了，只能看看一开始的设想了。 “所以你的设想我也只能满足一个，就是在结束使用后按照固定的形态制作出类似的雕像的东西。” 没错了！圣衣！ 林恩一瞬间像是圣诞节看到礼物的孩子、深夜看到粉灯的中年人、发烧看到太奶带自己度过河对岸的社畜。 总之，愿望达成了！ 就像是每个女孩儿的童年都想要一个芭比娃娃一样，林恩这样的男孩就想要一副圣衣。 ‘这样帅气的设计稿只要能做出来……对了，除了我自己的以外，还可以给未来的特种部队，兰考特他们初春就要招兵了，兵营已经建好，逐步筛选出好苗子然后用树甲诱惑他们！’ 林恩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只不过书桌上的白石传真板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思绪。 石板上的石笔陡然跳起，略微停顿就在石板的羊皮纸上写下： 【自由城特急】 【现有将沃金斯精灵全放出机会】 【执行？】 【准确】 林恩愣了一下，看了看羊皮纸上唐纳的汇报，又看了看优拉，思考一下开口询问道。 “优拉小姐，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债务？” “什么意思？你想要赖账？！” 优拉立刻紧张起来，但是林恩摇了摇头。 “唐纳现在有了一个将沃金斯商行的精灵全部放出来的机会，经他确认不是陷阱，但我了解唐纳，如果他能够将精灵带出来隐匿好，他是绝对不会给我做出这个汇报的。” 林恩将白石板调转过来让优拉过目。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当然是能解救就全救出来，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之前的商讨会让我损失很多东西。” “那么你想做什么？” 林恩笑了笑，开口道： “当然是……” 第86章 抉择 “当然是让你们尝试在我的领地生活。” 林恩笑了笑，他将手中的炭笔转得飞快，眼神中没有一丝杂念。 “为什么？” “因为……我目前最大的成衣供应商在我自己的领地没有个门店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耸了耸肩，指了指书房地上的衣服。 “这些衣服不仅仅是我需要，比如金斑竹丝手套这种具有特殊的功用的手套，保存困难，但是可以很好用于细小机械的制作或是饰品的锻打切割。” “这种手套完全可以作为我们领地的特供，这样只要有一家门店卖，那么就会吸引需要它们大师级工匠。” 优拉思考了一下林恩说的东西，但是她发现她完全不明白。 金斑竹丝手套是她用来采集些特殊果子才需要的手套，而且因为手套的寿命并不长，往往是现做现用，感觉没有林恩说的那么重要。 “只有这个？” “不止。” 林恩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沃金斯商行是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人雷尔夫公爵的下属商行之一，大量的精灵逃出来就相当于打了对方的脸，你们……不，你真的可以抵抗的了常年在边境摩擦，进行小规模战争的边缘军团吗？” “或者你能有信心摆脱专业捕奴队的纠缠？” 效果并不好，就算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听起来也太过刺耳。 林恩说出来后就有点后悔，毕竟优拉是个过于坚强和努力的精灵，按照她的说法她准备了所有精灵的活木，只是这一点就能知道她在努力改变精灵隐森。 所以这样的话，无疑是直接否认了她的准备。 “没有。” 没有预料中狠狠的巴掌，也没有冰冷的眼神，林恩看着优拉叹了口气，说出了实话。 “精灵不如人类狡诈，我一生的时光只有近百年才和人类有所接触，我肯定比不上那些专门抓捕我们的人类，更不用提那些全副武装的军队。” “所以我才会训练辛迪，引导她用自己的愤怒开启仪式，这样她就能获得力量，所有精灵都可以……等到那时我们就离开隐森向人类复仇，用利爪或是弓箭，用魔法或是刀剑，让人类恐惧我们，害怕我们，建立一个不会被人类侵害的国度。” 优拉坐在软垫长椅上，双腿曲起，用脚后跟微微抵住座位前端，双手环住小腿。 “最后，我们完成复仇愿望结束生命，永远睡在母树的根须下，到时候娜娜和凯瑟琳还在，那两个孩子会在战争中成长，会见证新一批的精灵从母树上诞生。” “优拉你疯了！” 房门打开，赫蒂在门口一脸怒容。 “你这样迷梦山脉的精灵隐森需要多久才能复原你知道吗！” “怎么了？” 林恩又变成了最懵逼的那个，没办法他对于其他种族知之甚少。 “……因为优拉她举行仪式会消耗一部分母树的力量，而新的精灵诞生也是依靠母树的力量。” “但我们完成了复仇后就会在母树下沉眠，我们会化作养分重新进入母树的力量中。” 优拉反驳道。 “但是你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也对娜娜而言太残忍了？” “……” “你有没有问过你的姐妹们都愿意去牺牲自己去复仇吗？” “至少辛迪……” “那不是你引导的吗？” “……” 优拉语塞，反抗与复仇确实是她的一厢情愿，虽然确实有精灵在第一次捕奴团来到后愿意拿起武器反抗，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在优拉看来，一味反抗只会越来越弱小。 “所以要不要试试和我合作？” 林恩走出书桌，对着不知道如何反驳的优拉伸出手。 “如果你们成为我的领民，我会保护你们安全，这是领主的义务。” 他看着优拉犹豫中带着些许警惕的目光，用自己闪动着波光的湖蓝色双眼毫不犹豫对在一起，表情庄严。 “我会做到守护我的领民，不论对方的出身为何！” “我会做到守护我的领民，不论对方的种族为何！” “我会做到守护我的领民，不论对方的麻烦为何！” “我是领主，是领地最后一堵围墙，如果我死了，你们还能撤进茫茫的迷梦山脉。” 赫蒂看着林恩， 就是这个男人买下了自己，给予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还让自己得到了特殊的力量。 也是他的愿望让自己不得不拼死守护那些自己并不爱的人类，甚至使用祈愿仪式。 ‘我会守护你的梦想，林恩。哪怕你不知道，不，你最好不要知道。’ 她在心里轻轻的开口，又对着优拉投去安慰的目光。 林恩的手举得有点僵，不过他没有放下，他知道自己一旦放下就相当于让优拉放弃了可能的选择。 “你的选择呢？” 长久的沉默中，优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我可以试试，但一开始只有你说的店铺，不可能是所有的精灵。” 她将手放在了林恩的掌心。 “当然。” 林恩笑了笑，他也没期待一开始所有的精灵就都搬入白石城，毕竟，白石城的住房他也不知道精灵能不能住惯。 “那么继续，让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是我需要的。” —————————————————————————— 白石城，科林宅。 巴雷特·雷尔夫后背一阵发凉，他奇怪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是帝都的制衣大师用火雏龙的皮制成的，有着非常好的保温性，抗寒一流。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冷呢？ 他左右看看， 科林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离开前和自己说有秘密任务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让按捺了许久没有搞事的他也就把中心放在了探索迷梦山脉上，他用自己的传讯戒指调动了一支由他秘密掌握的斥候后备队离开公爵领前往了迷梦山脉。 为了隐蔽他甚至没有让斥候们和自己见面，在离开雷尔夫的领地后就一拐从迷梦山脉的最边缘一点点进入白石领的领域。 可是一番搜索下来，巴雷特的斥候小队一无所获。 没有什么遗迹，也没有隐藏的军队……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拉瓦尔男爵在这里修筑了一个城堡呢？ 第87章 召见 两天后，作为领主的林恩亲自接见了作为建筑专业队的3号工程队。 穆尔作为队长受到嘉奖，并由他依次发放了冬季保暖衣，据知情人士透露这种看上去很绿色环保的衣服是林恩高价从一位精灵手中买下的，为了凑够钱甚至不得不让新任的书记官唐纳外出筹款。 以上都是巴雷特·雷尔夫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当然这种程度的消息也流传在住宅区的一间小酒馆里，基本上所有的领民都知道了。 只不过众人的关注点不太一样—— 大部分平民只是对那种保暖衣好奇，至于精灵，赫蒂小姐给他们的威压让他们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精灵了，像极了被家中娇娘索要公粮过多的男人； 2号和4号建筑队则是相当羡慕，他们因为一队负责的是外侧的拆除工作，一队负责的是春季需要开垦的梯田位置勘探，两个暂时都不需要二次上工，所以这次发放的保暖衣没有他们的份，被3队的人在面前炫耀只能气得牙根痒痒； 还有就是3号队的家属了，因为林恩缩短了上工时间，将原本一周七天工作每日朝九晚九的工作时间修改成隔日上工。这样休息的时间段他们的家里人也能蹭一蹭保暖衣外出。 虽然不知道外出有什么意义，但是大家也都是头一次冬天在积雪中毫不担心地行走在城里，总之就是很新奇。 城门的附近再次响起哐哐的敲凿声，原本的砖块碎石以及木材不能回收利用的都被林恩下令堆积到城外的一处空地上，原本那里是巴雷特的部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现在用来放垃圾。 等到堆积几天后，夜里，夸特就会自己出来把这顿虽然算不上美味，但一定量大的夜宵吃掉，再多长几斤油脂。 这样到需要采集夸特油时又是个完美的循环。 一辆马车离这片嘈杂声越来越近，一直到城门口前被卫兵拦下。 “商人？” “是的。” 声音清脆好听，让守门的仆役兵愣了一下，白石领本来就少见商人，更何况在深冬见到这样的少女商人。 瑟琳娜紧张得盯着走上前的两个门卫，毕竟在帝国，独自一个行动的兽人基本没有，兽人是奴隶，就算是真有独自一个行动的兽人也极有可能是逃跑的奴隶。 通常被平民发现可能会为了钱寻找失主，或是卖给熟悉的酒馆那里有着老练的流莺乐意接手这样的女兽人。 而士兵则更愿意自己享用。 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瑟琳娜深吸一口气将藏在厚布斗篷里的手伸向了袖口的短刃。 “猫眼？小姐就是林恩领主给咱们科普的精灵？” 一个仆役兵喃喃自语就被旁边的照着后脑一个巴掌。 “你想死啊，精灵是赫蒂小姐那样的，你也打算和被粉碎的绞刑架一样吗？这是兽人！”随后又抱歉地向着瑟琳娜点了点头，“抱歉哈，我们才经过训练，还不熟悉。” “啊？啊……嗯……” 瑟琳娜的猫瞳转了转， 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新型陷阱。 第二个反应则是好奇怪的城市，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这里是白石城吗？” 她小声询问。 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毕竟大冬天也没有人会进城出城，他们和人说会儿话也不错。 “是这样，我的店长给了我这个牌子让我前往白石城的城堡购买咖啡粉。” 说着，瑟琳娜掏出唐纳给自己的牌子递给那个能把自己认对的守卫。 “这个是……” 守卫接过左右看了看，感觉相当眼熟。 “兰考特队长身上总挂着一个类似的。” 另外那个小声附在对方耳朵上开口，随后询问道： “你的店长是什么人？名字叫什么？” “唐纳。” 瑟琳娜刚说出名字就后悔了，毕竟作为密探开店怎么可能用真名，这样名字对不上反而会被怀…… 还没等她思考完，对面的士兵就激动地大喊： “钱来啦！不是，保暖衣来了！不不不不，唐纳大人的使者来了！” 之前忘记说了，因为订单比较赶，林恩让优拉先做的是工程队的衣服，下一批次才是骑兵队和仆役兵的，只是淳朴的仆役兵只觉得加钱就能快点穿到保暖服， 而传言林恩又是用唐纳外出筹集到的钱来交付订金的，现在瑟琳娜的出现成了证实这件事最有利的证据。 “？？？？？” 但作为主角的瑟琳娜此时只有懵逼，各种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很快瑟琳娜就被带到了林恩的书房，她看着房间的陈设和林恩明显年轻的样貌开口询问： “您就是白石领领主？” “是的，让你受到惊吓很抱歉，你就是唐纳提到的那个可以给解放精灵提供帮助的人？” “？？？？？” 刚刚回过神的瑟琳娜又愣住了，说起来她也并没有完全相信唐纳，所以一路过来的时候都有在注意有没有传讯的飞鸟。 ‘魔法吗？’ 她思考着，不过下一刻就无所谓了， 赫蒂端着一壶热牛奶走了进来，问道香甜的牛奶味她银白的猫耳动了动，略带粉色的鼻子也轻耸着希望多闻到些。 “你拯救精灵就是为了作为奴仆吗？” 捧起牛奶，瑟琳娜连连吹了好几下才敢伸出小舌在已经凝固出奶皮的上层舔一下。 “当然不是，我已经打算接纳精灵作为我的领民。” 林恩开口，接着城堡的高低差俯瞰热火朝天的工地。 “未来你之前经过的地方会是商业区，会有大量的精灵卖她们的作品，比如成衣什么的。” 他现在已经看开了，既然自己都是个超凡者了庇护一些精灵甚至是其他异种族也没什么，至于雷尔夫公爵…… 精灵是自己来寻求庇护的，他只不过是接纳了而已， 这种情况下对方也不好派兵强攻，充其量就是施压或是联系拉瓦尔男爵予以制裁。 “沃金斯商行有一……” “这些事你不用告诉我。”林恩摆手打断了瑟琳娜的话，“这些是你需要告诉唐纳的，自由城的事物唐纳有绝对权力，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们怎么接应你们。” 瑟琳娜点了点头，随后耳朵动了动看向门口， 一个脚步极轻的人刚刚在书房门口站定！ 第88章 意料之外的人 也就是瑟琳娜警觉地时候，赫蒂更快一步挥手划出一道风刃撕开了书房的木门。 “刺啦！” 是利刃切割布匹的声音，一个身影在空中打着旋，在斗篷的包裹中冲入书房， 走廊的地毯上只有着少许碎布留在那里。 “看起来你找了个很警觉的女仆。” 那个消瘦但高挑的身影在房间中站定，脚步一动就出现在林恩身旁，斗篷的一侧因为风刃的切割像是破布条一样零碎，露出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俊美的脸，略带些病容的苍白，黑色的短发与之对比让黑与白在他身上更鲜艳，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一切。 “哦？” 似乎是发现软椅上的瑟琳娜，他眼睛微眯，发出嘶哑的疑问声。 “西方联合王国，兽尾密探？” “你怎么知道！” 瑟琳娜一惊，立刻起身摸出腰间短刃，袖口的另一把则是随时准备洒出。 银白短发因为应激蓬松炸起，感觉比刚刚高了一点。 “虽然你把你们的徽记藏起来了，但是味道是不会错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柄匕首一抛一接，“我以前杀过几个，说实话，你们很业余。” 他的声音极其沙哑，能明显感觉出来并不是伪装而是单纯肉嗓就是这种音色。 “过度依靠兽人天生的嗅觉和听觉，你们作为斥候也只不过比平常的人类斥候起始点高一点罢了。” “你来收钱了？我记得你是年底，也就是十二月来，为什么提前了？” 林恩想起了这种嗓音的主人，那个杀了怀特的刺客。 他盯着对方一抛一接的匕首，那上面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当然是因为你。” ———————————————————— 白石领，科林宅。 一如既往等待今天斥候小队传回消息的巴雷特·雷尔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给自己倒上。 现在快要中午了， 平常这个时候斥候小队的队长就应该用传讯戒指和自己汇报早上的情况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 或许是终于找到什么隐秘的洞穴了？ 巴雷特眯着眼睛猜测，手中的酒散发着刺鼻的香气。 然而就在茫茫的迷梦山脉内，靠近精灵隐森所在的山谷附近，一只体型硕大的雌性灰狼正在山林间狂奔。 她身侧并没有什么东西追赶，似乎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训练、玩耍。 突然，身侧的草丛中一阵响动， 雌性灰狼猛地停住脚步，警惕地对着草丛发出呜咽，她闻到了血腥气和同类的味道。 “汪~污~” 她高声叫了一下，宣誓自己无意踏足对方的领地，只是在这里转转很快就离开。 辛迪这段时间已经逐步习惯了和其他的野狼对话，并不是所有的精灵都像是赫蒂一样通晓生物之语。 比如优拉，她能够与植物对话；娜娜，她能听懂鸟类和昆虫的话语。 至于辛迪自己，她属于都听不懂，但好在变形者赋予的力量能让她领会所变的生物的语言。 “嗷呜！嗷~（你口音好奇怪！你哪儿的？）” 大概是精灵作为母树之子带来的生命气息，那只野狼放下警惕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这是条漂亮的小公狼，体型还没有辛迪的一半大，但是毛发油亮肌肉健硕。 “汪、嗷~呜……（九、就在那片山谷）” “嗷嗷嗷……呜~（那个，嗯，你饿吗？我们部群找到了食物，我可以分你点）” 冬天，虽然万物还在逐渐进入坚冰的寒冷，但是一只即将成年的小狼看到一只漂亮的母狼总要有所表示。 狼，是很注重感情表达的动物。 辛迪思考了一下，虽然她学会了怎么在狼形态撕咬、跳跃、奔袭，但进食……似乎她还没尝试过，点了点头，跟着那只小公狼离开。 —————————————————— “我？” 林恩指了指自己，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一直在白石领？” 听到林恩的猜测赫蒂立刻警觉，只不过随着刺客的回答放松下来。 “当然不是。” 刺客摇了摇头，手中的动作不停，上下翻飞的匕首看起来非常危险。 “在和你立下交易后我就离开了白石领一路向西去了一趟联合王国，这段时间才返回。” “返回拉瓦尔对？” 林恩俯下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袋子，里面就是承诺还给刺客的金币。 拉瓦尔是拉瓦尔男爵世袭的领地，包含了平原和少部分丘陵，是建国之初首代拉瓦尔男爵的故乡，所以土地被冠以拉瓦尔的名字代代相传。 “不愧是我看重的人，没错，我确实返回了拉瓦尔。” 刺客大大方方承认，将高高抛起的匕首接在手里，倒持匕首用刃部贴在自己的嘴唇上鞠了一躬。 “在下是血腥骑士团的斥候。” 他依旧没有透露名字，只是诚意并不低。 “原来是你们……” 瑟琳娜恍然，她所在的部队有老人和血腥骑士团的斥候交过手，惨败。 据他们所说，自己等人的特殊嗅觉就像是被屏蔽了一般，因为只要是这些斥候停留的区域都有大量士兵或是王国的平民惨死， 往往在血腥味中一把利刃已经刺穿了队友的咽喉。 “你的那种神奇魔纹卡片让男爵大人很在意，他希望能邀请你去他的领地做客，你会是座上宾之一。” “很心动，也很感谢男爵大人的赏识。”林恩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但是我需要在冬天继续建设白石城，来年春天会有订单和商人来到这里。” 对方是自己人，毕竟白石领也是拉瓦尔男爵的属地之一。 所以林恩也就没藏着掖着，反手将白石城的规划图取给刺客观看。 “如果你同意和我离开，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权利从灰岩领驻扎的血腥骑士下军中抽调工匠来帮你修建，保证是经验丰富的工匠。” “嘶……” —————————————————— 山中，辛迪和小公狼来到了一处山涧，这里除了一汪滴答的山泉没什么绿植，但此刻却充斥着血腥味。 “汪汪~（你们在这里捕到了山羊吗？）” 虽然狼语很不标准，但好在一路上小公狼已经习惯了。 “嗷！嗷呜！（不是！是两个脚的人类）” “嗷呜~呜~（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死好久了）” 第89章 血腥斥候的办事效率 很快辛迪就看到了那些食物，哦不，人类。 他们有着统一的着装，厚牛皮的单一胸甲护住心脏部位，牛皮绑带向后延伸穿过一个弓形箭袋。 身上是两层的厚麻布缝制的衣物，内里填充着绒毛保温。 只不过这些都已经所剩无几，几个瘦骨嶙峋的成年灰狼还在努力在尸体上撕扯碎肉，嘴角的硬毛已经结块，黑红色的，吓人。 冬天到了，兔子都已经深藏到地洞里。 食物短缺的它们不得已咀嚼着树皮和草根充饥，除了少数的幼狼因为消耗少又四处活动捕食了几个小鼠，成年的老狼都饥饿难耐。 那些用贩卖奴隶赚来的钱购买的牛皮被老狼们全都撕扯着咽进肚子里。 “哼……嗷……呼……（滚出我们视线！）” 闻到了陌生的气息，还在啃食的老狼伏地身子发出悠长沉闷的低吼。 “汪~呜……（我不吃……真的……我吃果子……）” 一瞬间被十多双碧绿的眼睛盯上的辛迪很果断的放弃了尝试用狼舌头舔一舔尸骨的想法。 “汪~嗷~（我想感谢你们杀死了他们）” 一头左耳缺损的老狼仔细打量了一下辛迪，走上前嗅了嗅，随后用满是血腥味的舌头舔了舔对方的毛。 “嗷~（变形者）” “汪~（语气词，表疑问）” “嗷~嗷嗷呜（我的祖辈见过你们，他告诉我们如果遇到说自己吃果子，还吐字不清的狼就是变形者）” “……” 辛迪沉默了，她甩了甩自己的狼尾，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一旁带她来的小公狼已经快要哭了，他特别想上去告诉狼王父亲那是他选中的配偶，让自己老爸别和他抢， 但现在这匹高大的母狼居然在和父亲的对话中娇羞地低下头…… 不！ 他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 “但是我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件事。” 林恩倒吸一口冷气后，还是想到了对优拉的承诺。 “什么？” 刺客有点急躁，这一次拉瓦尔男爵严词要求自己把林恩带回来，如果完不成…… 他打了个冷颤。 “我答应了一位精灵先导者将她的一部分同胞从自由城解决出来，就在沃金斯商行。” 林恩看了看燃烧的壁炉，疑惑这个刺客是不是穿得有点薄，借着之前赫蒂用魔法撕碎的斗篷看去， 刺客有着一套暗红色的外套和数把短刀，短刀样式不一，有切肉剁骨的厚背型短刀，也有尖锐如同尖锥的短刃，更有极细极薄的小刀。 看上去更像是装备齐全的厨师。 “需要几天？” 他沙哑着嗓音看向瑟琳娜，她是这里唯一一个非帝国人，能提供信息和帮助的也只有她了。 “从这里返回到制定计划救人，大概需要4天。” “你们怎么运出来？自由城每天的第一班楼龙已经有监察部的人值守。” “……” 显然瑟琳娜还没有计划这些，当然了，这些本该是林恩和唐纳计划的，毕竟他们两个才是优拉的交易对象，只不过刺客不知道。 “一般值守的监察部有3到4人，我给你们一样东西可以帮助你们蒙混过去。” 林恩从抽屉中翻出一个用白石雕琢的吊坠，浑圆的石珠上面刻着一个螺旋瞳孔的眼睛花纹。 奥术符文——幻惑。 “这是一种超凡道具，只要你激发这个吊坠周围二十步的景象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他们最常见的景象。持续十分钟。” 一阵风吹过，林恩发现手中的吊坠已经消失。 “好了，你们等待两天，我来解决这件事。” 随着一阵冷风从窗户吹进所有人的视线中已经消失了刺客的踪迹。 “……他是怎么出去的？” 林恩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从窗户，很快。” 看着互相懵逼的林恩和瑟琳娜，赫蒂看了看窗外，走过去将窗户关好回答道。 “说起来，兽尾密探是什么？我还以为你是自由城内只属于沃金斯的密探。” 想起之前唐纳回来时和自己提到的事情，林恩看着眼前的银发红瞳的猫耳娘，有一说一很符合他的xp系统。 “我曾经是，只是因为家园被边缘军团劫掠，他们捉走了我的弟弟妹妹。” 瑟琳娜斟酌着开口，让自己的回答不至于触碰到契约和体内影兽的警觉。 “兽尾密探是王国的兽人密探组织，是最庞大的密探组织，也承接保护要员的任务。” “这样啊，那你先带着咖啡粉返回自由城，我会给唐纳发消息让他不用插手这件事的。” —————————————— 两天后，刚刚返回的瑟琳娜就在港口受到了严密排查。 “怎么了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在监察部的人员中看到一个常去面包店的熟面孔，瑟琳娜心中有了些许明悟但还是上前询问道。 “是瑟琳娜啊，你去帮唐纳小子进货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昨夜有一个暴徒抢劫了沃金斯商行，那场面……” 男人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此刻面色苍白、喉结滚动，强忍片刻才缓慢的开口。 “沃金斯商行的老板皮特被人剁成肉酱，几个兽人奴隶被活生生剥下皮肤，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活着。” “……” 瑟琳娜抿了抿嘴， ‘果然，血腥斥候都是疯子！’ 她思考着，但马上意识到这个时候走神很令人怀疑，立刻表现出惊恐与恶心让对面的男人以为之前的愣神只是过于震惊导致的。 “总之，快回去把瑟琳娜，记得告诉唐纳给我留三……不，五个甜甜圈，该死的，我今天再也不想看见肉了！” “好。” 瑟琳娜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巡查部的人都那么热衷于那种圈圈状的面包， 包裹着糖浆的面包她只觉得齁甜。 不过驾车马车开出了几步路后，她很快发现问题—— 既然那个血腥斥候是在早上逃离的，那么中午返回的她应该碰到对方了才对啊？可是一路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不可能对方从经过楼龙检查到一直遇见自己都在十分钟之内啊？ 也就是她疑惑之际， 白石城堡突然出现一阵风压产生的爆鸣！ 第90章 启程 “戒备！” 负责守备城堡的仆役兵们快速围拢在音爆产生的位置， 他们才在林恩的治下过了几天好日子——有独立的住房，每餐都有油亮美味的炒菜，还有随时可以烧热水的火炉。 他们不想死，但他们更不能让林恩有一点危险。 林恩也看向音爆的位置，和那些士兵不一样，他能感觉到空无一物的音爆处有着一股魔力覆盖在那里。 很快，答案就被揭晓—— 一条如同鳐鱼一般的生物缓慢褪去了身上的魔力保护，类似光学隐形的魔力消失后，猩红色的肉翅和大量流淌着淡粉色黏液的孔洞一收一缩。 那个熟悉的斗篷立在怪物的前端， 下一刻，怪物就像是云雾精灵一样缓慢消散， 只剩下一群精灵和那个血腥斥候与白石领的仆役兵们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没事了，你们散开。” 借助魔力的震动，林恩的命令让下面的士兵听得一清二楚，士兵们退开，他又看向赫蒂。 “赫蒂，去把优拉……算了不用了。” 借助书房的俯视角，他看到了从一楼窗子翻出来和其他精灵抱在一起的优拉。 原本考虑到那个血腥斥候可能有着不俗的身手，林恩让赫蒂通知优拉让她先带着要制作的冬绒果衣来城堡。 只是他考虑到对方会很快，没想到这么快。 两天的时间，那个叫瑟琳娜的猫女恐怕才返回自由城？ ‘喂！林恩！你的领地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魔鬼鳐啊！’ 夸特洁白的身体突然从墙壁里钻出，其实只要他想，作为钻地蠕虫大部分的物质他都可以无视。 “那是什么？恶魔的一种吗？” 林恩一边起身打算下楼，一边询问夸特，看起来魔鬼鳐是种不错的代步工具。 ‘魔鬼鳐是一种生活在深渊里的飞行魔物，它们以钻地蠕虫为食，有着涡状的大脑，思维单一但是天生不受到精神控制。’ 夸特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林恩点了点头。 有一说一，和夸特的相处也不短了，更何况林恩手中还有了《恶魔学》那本具有自我意识的魔导书，对于钻地蠕虫一族也算是有了简单的了解。 钻地蠕虫的攻击手段很单一，就是通过散布在周围2至3米的寄生丝来探测生物敌意，甚至控制对方思想，以这样的方式控制弱小的生物自动进入口中。 大部分时间段他们其实都只捕食土壤，或是土壤内的尸体。 不过有趣的是，钻地蠕虫用油脂和寄生丝制作的假体有着很高的魔力抗性，大量的魔法攻击假体都会被一定程度的溶解。 只要你一次打不死我，你就绝对不想打第二次。 这是林恩看完《恶魔学》后对钻地蠕虫的评价。 “恭喜啊，一共回来了多少精灵？” 来到城堡外，林恩看着喜极而泣的优拉以及有些戒备害怕的精灵们，开口询问。 “先进城堡里面来，里面暖和。” “嗯。” 优拉点了点头，用精灵语安慰着其他精灵先跟着她走进城堡， 温暖的壁炉让精灵们长长呼出一口气，显然血腥斥候丝毫没有体谅这些精灵衣不蔽体的情况下在空中飞速赶路的下场。 “情况比我想象地好，除了几个和娜娜一样大的孩子外大半的姐妹都在这儿了。” 优拉面露喜色，笑容不自觉地挂在脸上。 “另外一半也会有消息的，毕竟自由城除了这么大的事，其他接手精灵的奴隶商人没有理由不做出行动，我已经通知唐纳注意了。” 林恩指了指刚刚下来的赫蒂，示意命令已经借赫蒂的手发出去了，优拉也就没再说什么。 “好了，现在和我走，男爵大人不太喜欢等。” 血腥斥候从角落中走出，声音沙哑中带着急切。 林恩其实还想再等一等，等到史密斯公爵把他承诺的马车送来，这样出行也不至于太露怯，毕竟不能总是用一个生长出来的木头桩子做车厢。 但他担心如果再拖，这家伙就要强行掳走自己来一场‘爱的私奔’了。 “好，赫蒂准备一下礼物，让士兵把那辆马车牵出来。” 看到林恩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斥候也开口提醒了一下林恩。 “不用准备随行的士兵，我们很安全，而且要快点前往拉瓦尔城堡。” —————————————————— 一处漆黑的暗室内，透过一点不知道是什么产生的荧光勉强能看清里面有个人在走动。 “你去告诉二皇子殿下，就说我的计划即将完成，拉瓦尔男爵随时都可能成为我们的傀儡，到时候血腥骑士团就是我们的军队。” 这是个好听的少年音，只不过语气里的冷漠令阴影都染上了一层冷霜一般。 “只是最近拉瓦尔男爵收到他手下斥候的汇报，有个施法者被他注意到了，他想要邀请那个家伙一起来参加弥撒，把这个消息一起告诉二皇子，他知道要怎么做。” “是，司铎大人。” 阴影中传来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随后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鸢尾花帝国……腐朽的帝国就应该化作人类的养料！为了万神之神！” 一朵冰冷的蓝色火焰升起，照亮了暗室内的景象—— 数个衣着薄纱的少年被剜去了眼睛，四肢相互交叠着缝在用某种线缝在一起， 他们还活着，只是张口发出的不是求饶或尖叫，而是没有情感机械念诵的圣歌。 被黑袍笼罩的身影一步步走向这些少年，随后一屁股做了下去！ “渎神者都该死，这次任务完成后我要好好洗涤一下我的罪责，只不过现在……” 他将手轻轻抚摸向那些被缝制的少年， 他侧躺在他们身上，一个少年的脸庞就出现在他身下，他将修长的手指缓缓扣入已经空洞的眼窝内搅动，再搅动。 直到里面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扣开，流出滚烫的鲜血， 其余的少年似乎也是承受到同样的伤害，眼眶内一同流出鲜血， 血液渐渐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在缝隙间堆积成小流缓缓落在地上。 在阴冷的光焰下， 地砖上乌黑的血痕让人不寒而栗。 第91章 截杀 “我们大概要多少天才能到拉瓦尔？” 车夫是兰考特的副官，驾车能力一流，至少林恩没有感觉到颠簸，还有闲心和血腥斥候闲聊。 “如果快的话，需要7天。” 男人的声音从车门外传来，林恩撩开帘子，一匹奔跑中不停剥落血肉的僵尸马上，斗篷下露出暗红色的制服。 “可是我们现在在前往湾河领。” 去过一次湾河领的林恩立马发现了自己等人的路线异常熟悉。 “乘船。” 斥候的回答干脆利落，略带鲜红的眼球看着前方。 “两天的航行啊……” 思考了一下顺流的速度，林恩对拉瓦尔的大小有了更准确的估算。 说起来，虽然怀特是个混蛋，但他对于拉瓦尔男爵绝对是恐惧大于反叛之心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喝醉后高呼元帅万岁。 他的书架为数不多的几本书里，还有一本《雷·吉尔德秘史》。 雷·吉尔德，拉瓦尔男爵的本名，鸢尾花帝国的传奇男爵，是整个帝国史上唯一一个以男爵身份获得大元帅职位的军人。 他是救国战争中令教国高呼异端的存在！ 传闻他曾经在恶魔的指引下攻陷了教国南方的五座城池，纵容士兵烧杀抢掠将五座城市化作了恶魔乐园和巢穴，孕育出大量恶魔攻击教国。 总之关于这个男爵的评价极少有正面的评价，就连他的同僚，帝国公爵约德·雷尔夫也这样评价道： “我将套索和利刃挥向那些杂种，是因为我认为人类天生高于万物，但雷绝对不在此列，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在湾河领简单停下休整，看得出来泰特·金的精神状态堪忧，史密斯公爵从他领地经过时明显和他透露了自己获得肥皂销售权的事， 这让泰特看向林恩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幽怨， 毕竟他的地位赶不上控制着史密斯商行的公爵，实力比不上作为超凡者的林恩。 不过林恩还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对方，给对方的肥皂承诺也没有因此放弃。 登上一艘前往拉瓦尔的商船，将马车寄存在泰特·金的手里，林恩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不可遏制地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遇到水贼？ ————————————————————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白石城的守卫最近有点忙碌，往日里可以喝着热酒缩在一起聊天的闲职居然能看见人了。 一队穿着简单布衣，背着沉重器械的队伍扎堆停在城外，几头驴是唯一的畜力，只不过被用于拖拽一些比它们自己大得多的东西。 “大人，我们是工匠，是灰岩领的大人们让我们过来帮忙建设的。” “灰岩领？” “我记得赫蒂小姐发过命令让我们遇到灰岩领来的工匠就放行。” 两人一合计，发现确实颁布过这样的命令，就揣着手走到一边。 他们身上穿着优拉制作的冬绒果衣，寒风萧瑟中那些工匠打着摆子，可他们自己却没有一点冷意，甚至入口的热酒反而让他们燥热无比。 领头的工匠一脸疑惑地看着在冷风中面色红润的守卫缓步离开，走入白石城， 第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十数位苦力统一穿着一件用藤蔓编织的衣服，一点一点修筑地基， 在差点将他们吹得折损的寒风中，所有人都在卖命干活！ ‘这里是地狱吗？我还能回去看看我的孙女吗？’ 这是领头老工匠的第一个想法。 “喂！那边的！这里是工地，闲杂人等走开！” 穆尔一边呼喝着一边举着一人高的榔头冲过来，那架势像极了杀人疯子。 “我们是来帮工的工匠！我叫哈罗德！这些人都是我的学徒和朋友！” 听到老工匠的话，穆尔不善的目光渐渐放松下来，转而变得热情。 “是援军啊，快来！我带你了解一下工地的流程，我们的人手虽然多，但不专业。” 说着穆尔看了看长长的队伍， 不得不说那个血腥斥候的权利还是不小的，一支工匠队伍大概20的青壮劳力，还有10个老人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工匠。 “扎金！快来和你的后备军见一面，别整天来烦老子！老子是骑兵出身听不懂你说的话！” 旋即穆尔又骂骂咧咧喊来了在附近督促烧制树汁砖的扎金。 “我就算是教头棕熊怎么盖房子少用水泥，一个月我也能教懂了，你这种连棕熊都不如的毛怪有什么资格说我！” 扎金穿着一身冬绒果衣，腱子肉隆起，撑的藤蔓也不得不露出一点缝隙，好在冬绒果的藤蔓也带着绒毛不至于让空气中的热量全部溢散出去。 “我是白石领的总工程师扎金，你好。” 他又拍了拍老工匠哈罗德的肩膀，差点把对方拍一个趔趄。 “啊，嗯，你好……” 哈罗德感觉这个工地似乎哪里不对……似乎比自己预想的更……更友善？ ———————————— “所以说深渊中也有河？哇！” 林恩伏在栏杆上，他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摇摆的甲板让他呕吐地稀里哗啦。 幸好还有《恶魔学》可以分散注意。 “是的主人。深渊中的河水传闻是由深渊本身的流出的眼泪化成的，泪水是最纯粹情绪的具现化，相传在每一条河流的都有某一个情绪的化身在那里哭泣。” “你居然也只是知道传闻。” 林恩一开始以为《恶魔学》经历久远的时间早就成为深渊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了，没想到还有它不知道的。 “当然主人，知识的没有尽头的，只有寿命才是有限的。” 《恶魔学》挥动着书页在林恩周围盘旋，原本黑曜石制成的封面被一种薄膜一样的书页反向包裹，周围人似乎没有发现有一本书在飞。 “主人，我感受到了恶意。某种杀意和破坏的欲望正指向您和您所在的商船。” 突然的示警让林恩从晕船的负面状态勉强苏醒，他指尖划动， 一枚睁着的眼睛符文出现在空气中，只不过眼睛非常怪异，简化的瞳孔如蜂巢般有着大量空洞，就像是每一个方向都有眼瞳一般。 “警戒！” 林恩催动魔力将警戒符文放到最大，一个没有眼皮、睫毛的眼球虚影出现在商船上方， 每一个角度都有一个瞳孔，或大或小，看着对应的方向， 就像是这个大眼球是无数人类，不，生物的单一眼球聚合成的巨大球体！ 而在眼球的视野中， 两艘挂着骷髅旗的小船正快速贴近商船的两侧！ “海盗！有海盗！” 第92章 海盗 “海盗？在尼亚河里？这合理吗？” 林恩控制着巨眼的虚像观察着两艘小船， 木制的海盗船比自己所在的商船略低一些，但相对的它们速度更快，只是呼吸间就靠在了商船两侧。 林恩一上来还没有彻底晕船前还看了看商船的武力布置，除了几个护卫，只有甲板上一个用于威慑大过使用的弩炮。 借助桅杆的高低差，第一批海盗已经用带着钩爪的滑索来到了甲板上， 为首的戴着一枚眼罩，一刀就劈断了一个想要攻击滑索的护卫。 “这艘船已经被我！黑船班休接管了！交出你们的钱和货，或者你们就进到水里喂鱼！” 只是班休刚说完，斜刺里突然飞出一柄极薄的利刃割断了他背后的滑索， 几个正顺着绳索滑下的海盗惨叫着落入水里，只不过他们都会水，并没有什么损失。 “谁！谁敢反抗！” 班休挥动手中月牙般的弯刀，用独眼警惕地看着周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护卫们。 “黑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完了，我的货……” “救命……” 哀求声和哭泣声极大地满足了这个海盗的虚荣心，不过下一刻。 “我，呕！我，哇……” 一阵呕吐声让正想高声命令小弟们搜刮商船的班休眼角一阵抽动，主要是这个声音太大了。 林恩原本想要装个逼，用超凡者的身份压一压这些从海里跑到大河上的海盗， 结果魔力扩音都准备好了，一群海盗在商船上跳来跳去，让本就颠簸摇晃的船更加不稳了， 一晃让他刚好一点的状态立马垮了下去。 “他妈的，小的们！把这个家伙先丢进水里！” 枪打出头鸟，班休一声令下几个海盗就上前要把林恩七手八脚丢进水里， 只不过下一刻，冲上前的海盗们就被割了喉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血腥斥候的状态也不太好，他可以做到甲板战，但是这会过分消耗他的精力—— 和专业接舷战的海盗不同，血腥斥候的训练更多是敌后破坏工作和马上作战。 所以一开始他没打算露面，只希望黑船打劫之后离开就可以了，切断一个滑索也只是防止进入商船的海盗过多发现自己的行踪。 只不过拉瓦尔男爵的客人都要被丢进水里了，他必须出来，况且他感觉这些海盗出现的时机很奇怪。 “是刚刚划断绳索的家伙……” 班休打量起眼前的血腥斥候，眼睛微眯，没错这就是目标之一，那么他保护的小鸡仔就是另一个目标了。 “小的们！把他的皮剥下来洗甲板！” “嗷！” 在船长的命令下，喽兵们狂笑地冲向斥候，这些海盗训练有素，能做到两三个人一同攻击而不凌乱，显然是有过训练的。 “淦！”林恩看着冲过来的喽兵，嘴里下意识骂了句中文，“恶魔，呕……学……解决他们！” 得到任务的《恶魔学》收回包裹自己的薄膜，书页翻动，发出自言自语的声音。 “海上，不不不，河上……蛇魔就很适合，嗯，没错。” “不要召唤类魔法！” 林恩立刻打断了出现法阵的《恶魔学》，他现在的身份是魔纹法师，这要是来个召唤恶魔，他可不确定会不会被群起而攻之。 “明白了，主人。” 《恶魔学》书页再次翻动，原本溢散出的魔纹化作新的咒文。 “极冰叱责。” 一页满是冰晶的惨白书页被翻开，上面用带有动态效果的蓝色墨水绘制着一个狰狞的熊头呼出冰冷的寒气。 骤然之间，泼洒着滚烫鲜血的甲板爬满白霜，坚硬的甲板在冰霜下更硬，但在数秒后变得脆弱， 海盗们还没能做出反应就被冷气急冻化作冰雕！ 血腥斥候的反应要快一点，但依旧被白霜侵蚀了斗篷，只是轻轻一甩，灰色的斗篷就化作齑粉。 “活魔导书？” 班休作为有绰号的海盗也算是吃过见过，他自己就是某种超凡者，只是在林恩的视界里系统没有给出对应的职业。 【大海盗班休 可做成】 看到《恶魔学》的自主攻击，他马上知道了之前自己的雇主是为了什么截杀这个拉瓦尔男爵的斥候。 一本具有自主意识的魔导书的价值是很难估量的，曾经有人为了只剩下几张残页的活魔导书开价1000金也只是有市无价。 往往一本活魔导书象征着一份传承，最次也是一个步入超凡的机会。 因为活的魔导书能教会你怎么使用魔法和魔力，而死的魔导书只是释放魔法的工具而已。 “小的们！动起来！” 他再次叫嚷出声，只是这一次随着他的佩刀亮起，已经被冻成冰雕的海盗们重新动了起来， 林恩听到了清脆的冰晶断裂声，不少海盗只是动了动脖子和胳膊就断裂开，砸在了地上。 可下一秒，这些残肢断截就像是有磁力一样重新连起来攻向林恩。 “威吓！” 这一次书页翻动，一页带着些许绒毛的书页上出现魔纹，只不过并没有十分形象的插画。 一股魔力波动扩散出去，被唤醒的海盗们纷纷向后撤退，离得远的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他们是拿了被诅咒的金币吗？冻成冰雕都不死？” “黑船海盗，听说是船长班休拥有一柄用巫妖骨骼打造的超凡道具，可以控制尸体作战。” 血腥斥候顶着威吓的压力走到林恩身边，《恶魔学》释放的法术除了不伤害林恩本身做到了无差别攻击—— 商船上仅剩的几个护卫此刻正抱在一起喊妈妈，显然威吓对于有灵智的生物一样有效。 “你能解决他吗？” 林恩更想知道这个，根据《恶魔学》的警示对方明显是奔着他来了，可是为什么？ “如果是在陆地上的话，船上不行。” 斥候很果断地开口，他毕竟只是个血腥斥候，经历了次级的血杯仪式获得恶魔之力的他也是有侧重的——隐匿、暗杀、破坏，甚至是冲锋他都可以。 但是和一个大海盗一对一…… 还不如找个真正的骑士。 “生长！” 第93章 第一次超凡战斗 在冰封下寸寸龟裂的甲板猛然焕发出第二春，粗大的枝蔓从甲板和缝隙中伸了出来卷曲着攻击班休。 “喝哈！” 透着古怪的鼻音，班休挥动手中的弯刀散发出湛蓝的刀光， 第一次，林恩用生长符文凝聚的枝蔓被平滑地切断，就连身为怒族战士的巴雷特都是用更加暴力的手段将之击断。 “这是啥？斗气？” 林恩皱着眉，手指挥动，这一次尼亚河平稳的波涛卷起水龙，粗大的水柱直挺挺向着班休砸落，远远望去商船就像是被水元素凝结的章鱼包裹住了一样！ “那是某种恩赐。” 血腥斥候负责清理周围冲上来的亡灵海盗，他的左眼化成一种鲜红色，手持一把短剑和一把剁骨刀将冲上来的尸骸砍地稀碎。 看起来极为暴力。 “恩赐？” 林恩看着在水流攻击中左冲右突冲向自己的班休，另一只手抬起，两道防御符文就分别落在自己和斥候身上。 “你到底是不是超凡者？” 斥候皱了皱眉，感受到身上冒出的符文，他矮身躲过两条抱向自己的手臂，从缝隙中穿过对着冲过来的班休就是一脚！ “恩赐是人类获得超凡能力的途径之一。比如法师们就是通过沟通获得元素们的恩赐，战士则是获得好战的神只、隐秘存在的恩赐……” 双方对拼一击，但班休的力量显然更胜一筹，仓促对攻下依旧将斥候打得后退了一步。 斥候抓住从后袭来的一根亡灵手臂，单手一撑，就听到咔嚓一声断裂，他向后一翻稳住身体，同时再次打散了一个亡灵海盗。 “水流！” 看着班休想要乘胜追击，林恩再次催动符文，这一次一股极细的水流像是子弹一样冲向班休！ “噗呲！” 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冲击，但下一刻肩头被激荡起一蓬粉红的水雾！ “鳞甲，保护我！” 班休稍微停顿，原本被高压水流攻击的肩头快速覆盖上一层细密的鳞甲，随后这层鳞甲向着他身体各处覆盖，呼吸间就将他化作一个满身鳞甲的类蜥蜴怪物！ “这是什么玩意儿？兽人？” “不……应该是沿海的海蛇神信仰，这种鳞甲会根据恩赐给予信徒刀剑防护的力量。” 斥候还是见多识广的，立马猜出了班休恩赐的来源，但同时凌厉的刀光已经劈了过来！ “铛！” 刀光和来不及闪避的斥候撞在一起，突然之间金光大放，弯刀居然硬生生被防御符文拦在了半空！ “你才是！这是什么？” 在班休惊疑的目光中斥候快速挥动短剑反击，剑刃横撩大海盗的喉咙，逼迫对方挥刀回防，口中还对着林恩发出疑问。 “你还是先注意一下自己的处境。” 林恩挥动生长符文让枝蔓缠上班休，同时快速切换符文，一枚火焰符文凝结烈焰快速跟上！ “没用的！” 班休面对斥候的攻击不闪不避，那柄白骨色的弯刀骤然变得蔚蓝，再次狠狠砸在金色的防御符文上。 “咔嚓……” 一道裂纹出现在斥候头顶， 林恩眼神一凝，咬着牙将自己的魔力一分为三，一边控制生长和火焰，一边将魔力注入斥候身上岌岌可危的防御符文里！ “嗡……” 空气中光芒颤动，原本已经开始暗淡的防御符文变得凝实，厚重，这一次如同之前林恩因为晕船使用过量魔力投射的警戒符文一样，一个虚影从符文的中心出现！ “召唤类魔法？” 班休向后一跃，身上的鳞甲光滑地从枝蔓间滑出一条水线，连同缺少操控的火球也失去了目标随意砸在枝蔓上。 甲板上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凡人可以加入的高度，海盗们用接舷战的钩爪勾住船尾，借助自家船长的威势从船尾开始烧杀抢掠，仅有的几个护卫守在舱门口且战且退。 “你管我用的什么魔法。” 林恩盯着班休，保持着魔力输送。 “我更好奇是谁派你来袭击我的，你的恶意我能明显地感受到。” 在林恩的视野中《恶魔学》早就利用之前的薄膜将自己重新覆盖，小心翼翼地来到班休身后，他只需要控制这个海盗不让他注意到魔导书就行。 “你觉得海盗会有人雇佣？只不过是商船很值钱罢了。” 散去了对生长和火焰符文的控制，林恩感受着防御符文过分贪婪的魔力需求，背过右手勾动手指，一个藏在心脏内的眼睛符文出现在空气中被手遮挡住。 心灵符文——感知 他在说谎。 只是符文出现的第一时间，与之连接的林恩就感受到符文带来的效果——测谎。 “谁告诉你我很值钱的？” “你？只不过是这次劫掠的惊喜！” 班休厌倦了扯皮一般的等待，挥起弯刀攻击向才具备人型的金光，符文之后是略微喘息恢复体力的血腥斥候。 他在说谎。 符文依旧给出了答案，不过林恩能感觉到这个符文不止如此，只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供给它了。 “铛！” 金光笼罩之下，班休凌乱的攻击完全被光芒挡了下来，林恩心中一喜看向斥候。 “反击啊！” 但是血腥斥候只是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攻击了，只要我想要举起短剑，脑子里一切关于攻击的知识、欲望都会消失。” “什么？” 林恩一惊，手中的感知符文散开，用最后一点魔力汇聚起一枚小小的火焰符文。 果然如斥候所说，火焰的爆裂、爆炸、燃烧、毁灭的意味都消失了，在金光下只剩下温暖一类毫无攻击性的意味。 要知道符文按照优拉所言是神只的神名，是神的代表力量，但此刻在金光下代表火焰的神明之力甚至被消减地只剩下温暖这一面。 防御代表的究竟是什么神明啊？ 这种疑问只出现了一瞬间，下一刻《恶魔学》就展露出了自己的书页。 随着哗啦啦的书页翻动，一页绘制着有着一根巨大手臂正要投掷石枪的恶魔绘图跃然纸上， 书页似乎是某种皮肤制作，粗糙的毛孔清晰可见，充斥着力量的律动。 “毁灭投掷！” 就连《恶魔学》都用一种敬畏的语气念出了魔咒的名字， 而对危险感知最敏锐的斥候几乎下意识打算跳船逃跑！ 班休猛地停下攻击转头看向身后！ 第94章 冬天里的青菜 书页中的绘图自己动了起来，大恶魔向着远方投掷出手中的石枪，下一刻书页合拢！ 硕大的魔法阵出现在黑曜石制作的书皮前，紧接着那支石枪无声地撕开了周遭的空气， 周围隐隐带着些许黑色裂缝！ 林恩看着枪尖冲向自己的方向，第一个反应不是那个大海盗班休即将殒命，而是自己将会殒命！ 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打算离开的血腥斥候，用仅存的理智控制住对方，并引导他身体里血杯仪式所获得的魔力引导向防御符文。 一抹血色的魔力在斥候惊愕的目光中被林恩从他异化的眼中引导出来注入金色的符文，始终保持模糊形象的人型也终于凝实了些，幻化出一套坚实的盔甲与一人高的塔盾。 可班休就没那么好运了， 林恩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这期间真正被毁灭投掷锁定的班休只能勉强做到探手将脖颈处的一个吊坠狠狠捏碎！ 石枪裹挟着恐怖的力道，以最为纯粹的物理攻击划破了周遭的一切，仅仅是被气浪擦边，商船就被一分为二！ 尖锐的枪尖扭曲着空气，先一步钻开了班休的鳞甲， 往日里在海面上横行无忌的最大一张就像是一层薄薄的江米纸，顷刻间烟消云散！ “啊！” 林恩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惨叫，班休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只剩下继续旋转的石枪和一大片飘散的血雾！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金光下的铠甲轻轻举起手中的塔盾与石枪相撞。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在金色的光芒下一切的力量似乎都烟消云散，只有满是碎裂痕迹的塔盾证明这一击的恐怖力道。 “你到底是什么施法者？！” 血腥斥候坐在仅存的甲板上大口喘息着，看着身前龟裂的盾形符文看着林恩。 周围的海盗看到自己的船长都被干掉了，哪里还敢停留，忙怪叫着冲回自己的海盗船，转动船舵离开。 “魔纹法师，比较特殊的魔纹法师而已。” 林恩耸耸肩，魔力再一次被榨干，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至少没有立刻晕过去，他看着飞过来，封皮上的眼珠子满是关切的《恶魔学》抬手就是一个‘戳眼仁’。 “你想害死我就直说。” 随后身体一歪软倒在甲板上。 —————————————————— 白石领，远在尼亚河上的领主魔力透支没有引起这里的寒风有一丝改变。 城墙下的商业区工地上，满打满算四十多人正穿着翠绿色的藤蔓外套一锤一锹地将商业街的地基按照地图上的设计挖出来。 “喂！这边的！准备开饭了，停一下！” 原本负责给下水管道和树汁收集小队运饭的队伍现在负责给商业区供应午饭。 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推着独轮车速度极快地绕过三两个障碍物，将车稳稳停在扎金和哈罗德身边。 “扎金先生，哈罗德爷爷！午餐！” 另一个在旁边跟着跑的少年将两份木盒从独轮车里拿出来递给两人，随后吆喝着又跑开给周围其他的工人放饭。 “哈，红烧肉！我喜欢吃！” 膀大腰圆的扎金用手抓起一块满是红烧汁的肥肉就往嘴里塞，‘红烧肉’三个字发音之准确让周围吐出奇怪菜名的工友们自愧不如。 反观哈罗德，在白石领的这几天已经让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害怕，渐渐转变成麻木。 他在第一天上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即将被处死的囚犯，毕竟哪怕最残暴的领主也不会再冬季开工修筑城市。 因为冬季开工既不能保证效率也没办法保证工匠的存活，这年头工匠其实没有想象的多。 结果第一天开工他就先被士兵带走领了一套看起来很‘环保’的树藤衣服，穿上之后哈罗德感觉白石领的冷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这大概是白石领领主愿意在冬季开工的原因？ 他一直思考着把这种衣服带回去的可能性，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同样的少年送来木盒装的饭菜，当他打开的时候感觉自己可能是得了老花眼。 绿色的蔬菜！ 是真的，绿色的蔬菜！ 在往年灰岩领的冬季，他们这些工匠别说看到绿色的蔬菜了，被冻烂发黑的菜根能看到一两根都是骑士团大人的施舍了。 那天他一脸后怕地端着饭盒靠近正在大快朵颐的扎金，和这个负责人小声询问道： “我该不会是拿错了某个骑兵大人的午饭？” 结果扎金看了一眼，发现哈罗德的饭盒里别说肉了，菜都只有两三片立刻报告给了赫蒂。 让哈罗德战战兢兢了一个中午，最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午餐被克扣了，而不是自己错拿了骑兵的午饭。 至于那个克扣援助工人的小管理，在第一时间就被赫蒂吊死了在了城墙上。 自从绞刑架倒塌之后，城墙就成了赫蒂新的处刑场所。 “扎金，你经常提到的林恩领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轻轻将红烧肉埋在大麦饭的底部，宝贝地咬一口青菜吃一大口麦饭。 根本没有味道，但哈罗德就是觉得好吃，甚至白石领的寒风都因为青菜减轻了几分。 “领主大人啊？”扎金回忆了一下。“是个大好人。” “事实上，林恩领主也只在白石领生活了差不多两年，一开始是因为懂文书被前任领主强行征召作为书记官，但也因此活了下来，不然可能挨不过一个冬天。” “然后就是‘刺杀之夜’……” 扎金小声开口，左右看看，只不过他棕熊般的体魄让他的动作其实非常显眼。 “那是什么？” “那就是林恩领主成为领主的夜晚，传说当天晚上骑兵队长瓦尔德为了领主之位刺杀了怀特，还打算把刺杀的行为嫁祸给林恩领主。” “但没想到林恩领主的仁慈和虔诚感动了神明得到了恩赐，在刑台上解决了瓦尔德，解救了我们！” 哈罗德听着扎金就像是讲故事一样讲述着林恩的生平，很快连什么‘平民与女巫生下的孩子’、‘大英雄的转世’这样的说法也冒了出来。 但他听着还是信服地点了点头。 在哈罗德看来能在冬天让工匠吃上青菜的领主，就算说他是神明的化身他也是相信的。 第95章 雷·吉尔德此人 “唔……” 柔软的大床，不熟悉的熏香以及不熟悉的阳光，还有不熟悉的……天花板。 向内凹陷的三棱状天花板给砌墙的黑色砖石以怪诞和冰冷，林恩感受着身下几乎陷进去的舒适有点疑惑地看着房间内的陈设。 这是间客房， 但不同于自己白石城堡的客房，这里的客房有着安静燃烧出淡蓝色烟雾的熏香，闻起来像是松香和某种干花的混合，一种淡却真实的味道。 看起来就造价昂贵的地毯铺满了房间的地面，甚至还有独立的毛皮软垫放在床边， 林恩看不到壁炉，也看不到火炉，可是房间里确确实实非常温暖， 就像是在春天感受阳光，没有一点违和的感觉。 漆黑的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一双漂亮的金色大眼睛先声音一步映入林恩的视线。 “哦，先生，您醒了？” 柔美的嗓音，林恩很难仅仅通过声音来辨别对方的性别，那是一种带着男性厚重和女性柔弱的嗓音，真要打个比方就是传说中的天使。 小天使很快地打开房门，走向床边。林恩这才看清对方的全貌—— 实质化的诱惑。 这是他给出的第一个评价。 近乎透明的薄纱只挡住了少年的前身，朦胧的磨砂感让原本牛乳色的皮肤更白，让其上的粉色双点更粉，像是大片晕开的樱花瓣。 下身是灯笼裤一样造型的丝绸长裤，但在胯骨与大腿内侧有着极大的镂空，随着少年的行动将内里光洁的丘陵若隐若现地展示给客人。 这样的造型让林恩不敢直视对方如深秋麦浪的金色短卷发与殷红的唇。 “男爵大人要是知道您醒过来的一定很开心，他很期待您能够醒过来。” 与他的外表不相称的是少年的话，如果是男仆那么他的语气里应该对男爵疏离一点，如果是爱妾那么他的语气应该更亲昵一些。 但都不是，少年提起男爵的时候充斥着恐惧， 哪怕他自己都已经不在意了，但下意识的颤抖却没有逃过林恩的双眼。 “这是男爵大人找安德鲁冕下给您配置的安神熏香，只需要点上您的精神状态就会更好一……些。” 林恩将托盘中的粉末拿走，没有再去欣赏身旁的少年，用手轻轻扇了扇所谓的安神熏香。 确实，只是问一下就精神一震。 “只需要点上您的精神状态就会好一些。” 他轻轻开口，伸手想要轻轻从林恩手中取走水晶做成的香碟。 林恩拿着香碟仔细辨认了一下，说实话这种可能对脑子造成影响的东西，作为上辈子受到足够多教育的自己第一时间就想报警。 “只需要一点点，求您了。” 少年哀求着，伸手用一种近乎撒娇的方式去讨要林恩手里的香碟。 “熏香还没有点燃吗？” 房间内突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林恩向着门口看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有着一头略带枯迹的黑色长发，幕帘一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凹陷，面颊和眼窝都极深，给人一种深邃的邪恶感。 “太慢了。” 男人用鸦色的眼瞳看着少年，林恩发现少年僵住了，虽然殷红的嘴唇带着笑但身体却在不自觉地颤抖。 “我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不知道少年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但林恩还是下意识给对方解了围。 林恩听到少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您的自由，林恩冕下。”男人勾起唇角，让房间紧绷的气氛放松了些，“我是雷·吉尔德。拉瓦尔的男爵。” 他走到窗边，看着坐起的林恩行了一个抚胸礼，教养这一次似乎是具现化在他身上一样， 举止之间有一种令人惊愕的魅力。 如果他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没有很熟练地抚上少年的薄纱之后，那就更好了。 吉尔德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松绕过基本不设防的薄纱，食指盖住了朦胧后的樱粉色，片刻间，手拿托盘的少年就咬着唇，免测潮红地向后靠在了男爵身上。 “……” 林恩开始思考自己在异世界拨110,能不能报案了。 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受到过分的亵渎，尤其是那种天使般的少年在拉瓦尔男爵的手中变成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 “拉瓦尔男爵……” 深吸一口气，林恩还是打算打断已经准备弯下腰品尝少年朱唇的男爵，再这样下去他只觉得脊背发凉，感觉自己反而要命不久矣。 “噗呲！” 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因为太近了，过于清晰…… “你干什么！” 林恩猛地翻身下床，手中生长符文亮起摁在了少年身上，这一次绿意没有让周围的木质家具生长出枝蔓，而是让已经被男爵捅穿的咽喉快速弥合在一起！ 但就是这样，鲜血依旧从少年的口中涌出，顺着殷红的嘴唇向下流，泛着轻微的泡沫。 然后就在林恩惊愕的眼神中，男爵对着流出的鲜血吻了下去！ 随着吮吸，短暂一瞬喷涌的鲜血就被雷·吉尔德喝了下去。 “这就是您那神奇的能力？约翰和我说了，但我不太相信。” “于是你就用这种方式试探我？” 林恩眯起眼睛，目前他身在拉瓦尔，直接与对方翻脸显然是不理智的。 “如果我没有治愈能力他会怎么样？” “那么他会成为我们的晚餐……”吉尔德说着还伸出鲜红的舌掠过少年的耳垂，“相信我，我的手艺很好。” “……” 林恩又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今天这一会儿吸的冷气都比一年的多。 “我失态了。” 正当林恩打算发怒的时候，吉尔德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俯下身亲了亲怀里的少年，在他耳边轻声说。 “去，到厨房找点好吃的，这是你的奖励。” 随后起身看着已经起来，穿着丝质睡衣的林恩。 “我想您在来的时候受到了惊吓，为此我特意准备了补偿希望林恩冕下能和我一起去看看。” 他将面前的长发挽至耳后，露出另一只与先前鸦色左眼完全不同的右眼—— 暗红色的竖瞳。 就像是恶魔。 “请？” 第96章 雷·吉尔德此人（二） 林恩跟着雷·吉尔德一路穿过城堡的走廊，黑色的石砖墙壁给人一种现在是深夜的错觉，这种石砖很难反射光源，火把的光亮被周围的墙壁吞噬了大半。 “我得知了您的消息就很高兴。” 雷·吉尔德走在前面，从林恩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冷白皮和鸦色的眼睛，他穿着黑色的睡衣，宽大且舒适。 “我没想到我的领地居然会赢得一个施法者的驻留，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将白石领作为您永久的领地。” “据我所知，赐予领地是帝皇才能允许的事，是查理曼大帝的权利。” 林恩没有掩饰自己对于领地的需求，毕竟系统赋予的【领主】经历卡还没有到账。 “哼，查理曼大帝……” 吉尔德发出一声轻哼，不屑的鼻音打着旋儿让林恩听得清清楚楚。 “林恩冕下，我指的是交易，我希望与您达成一个交易。”他突然转过头，双手高举，将宽松的衣袍顺着手臂滑落！“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我想要力量，远超普通人，甚至超越大部分恩赐的力量！” 林恩看着神色露出些许癫狂的雷·吉尔德，面露不解，因为在他的视野里系统给出的探查结果是—— 【血腥骑士\/恶魔眷者 雷·吉尔德 可做成】 不论是前者的血腥骑士还是后者的恶魔眷者都不是简单的称号，根据林恩翻阅《恶魔学》得知恶魔眷者这种称呼必须是获得了恶魔赐福的非恶魔生物。 且必须是涉及到恶魔欲望本源的赐福，比如战争恶魔赐予战斗力，色欲恶魔赐予美貌等。 不过相对的，成为恶魔眷者就意味着在契约结束或是寿命将尽的时候会被传送至深渊永世成为恶魔的仆从。 “你已经是恶魔眷者了，凭借血杯仪式获得的恩赐，你应该能够轻松击杀一个中阶施法者？” 林恩看着雷·吉尔德，对方略显修长的身体里蕴含的魔力量堪称恐怖。 “我和我的骑士团曾经在信仰战争中击杀过一个教国的大主教，他释放的神术确实能达到高阶法师的层次。” 吉尔德盯着林恩，他的长发不自然地舞动，那枚被赐福的恶魔眼眸不自觉地左右扭转。 “但这还不够，我要复仇！向教国复仇！向帝国复仇！我要让他们凄厉地死在火刑架上！我要烧死教国信仰的万神之神！将祂拖下神座，享受一下被剜眼挖肉，受世人唾弃的痛苦！” “我要信仰坍塌，我要！我要……我要……复……” 他的声音从高亢癫狂渐渐变得微弱，像是被逐渐抽走力气，以至于林恩听不清他最后说出的单词。 “那我做不到。” 和疯子交易往往是没有什么好下场，林恩理智地想要远离这个疯子男爵。 一个臣民在自己的城堡里对着一个才认识没十分钟的陌生人叫嚣着要向自己所在的国家复仇，他是真的不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捅出去吗？ “我也只不过能做到一个中阶法师能做到的事，按照你的说法你能够轻松杀死我。” “但是你赐予了一个普通人超凡力量不是吗？而且他的力量还在增长。” 雷·吉尔德舒缓了一下心情，重新挺直腰背走在前面，片刻后拉开了一间镶有铜环的墙壁露出密室。 林恩嗅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他思考着对方提到的普通人，很明显就是唐纳了。 至于唐纳怎么暴露的，那只能是他告诉自己拦截沃金斯商行密探的那次，那时候还有其他人注意着唐纳，或者…… 那个沃金斯商行的密探还受雇于其他人，将情报卖给了男爵。 “那是有代价的，你既然知道唐纳就明白他获得了力量依旧在为我工作。” 林恩的语气很微妙，通过语气曲解了自己能力的作用，他想让吉尔德以为自己的力量使用后就会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奴隶。 这样，一个帝国的大元帅，一个沃土千里的男爵怎么会屈尊于一个小领主麾下？ 计划通！ “我同意。” 但事实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雷·吉尔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如果你能够从寇尔克的手中取走我的归属，那我乐得为您服务。”吉尔德笑了笑，极薄的嘴唇勾起的同时双眼微眯，给人的感觉安全了许多。“但是你拿不走，我依旧属于恶魔领主的眷属。” “好，是我判断失误。” 林恩叹了口气，跟着雷·吉尔德一路走到一处刑房前，他借助火光看了看男爵的脸，认真道： “你不是单纯的疯子，你是个有理智但不多的疯子。” “感谢您的赞美。” 吉尔德续行接受，随后拍了拍手。 刑房内的魔法灯应声亮起，让房间最角落的血污都无处遁形，但那些陈旧的血污并不是林恩关注的重点。 刑房的中央一个干瘦的人被锁链束缚在大字型的刑台上， 他的手脚已经被砍断，原本精瘦的手臂和大腿被随意丢在地面上，几只肥大的老鼠旁若无人地撕扯着断肢，尖利的门牙上挂着肉丝。 那张脸林恩很熟悉，他前不久还见过—— 那个把自己带来的血腥斥候。 “我以为他是你的人。” 他看着中央被削成人棍，眼皮也被割去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的四肢被老鼠啃食的斥候，面带古怪的询问。 “约翰是我的人，只不过他让你身陷危险，这是对他的惩罚。” 雷·吉尔德满不在乎，他从一旁的刀具里挑出一柄薄薄的刀走上前划开了约翰被缝合的嘴。 “你现在可以求救了，只要林恩冕下愿意放过你，我可以给予你新生。” 他侧着身子，漫无目的地将刀尖刺入约翰的躯干里随意划动， 约翰祈求地看着林恩，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休息的眼球呈现出一种脱水的干瘪，他又张了张嘴，林恩这才发现他的舌头已经被割下了。 “只是因为一场海盗袭击你就这么折磨你的士兵？” 林恩看向吉尔德，九年义务教育和前世的思想品德课让自己对于这个血腥男爵的反感程度直线上升。 如果说人因为追求自由而可爱，那么像这种践踏道德的自由恶兽只会让人恶心。 “这不是折磨，是考验，不信你仔细看他的眼睛。” 他从身旁舀起一瓢水浇在约翰的脸上，林恩能看到这个斥候因为疼痛而痉挛， 随后他就被吉尔德拉着靠在约翰身前，透过那双眸子他看到了…… 第97章 摩根此人 那是很纯粹的眼神——快乐。 林恩这才发现那种之前下意识以为是疼痛引起的痉挛完全是自己的臆测， 约翰，这个只用了两天就救回了沃金斯商行精灵的血腥斥候完全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苦难之上。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林恩字正腔圆地念出前世的俗语，特殊的发音明显引起了雷·吉尔德的兴趣。 “一种俗语，译为人是群居动物，会按照类型层次喜好的不同聚在一起，而物品也是因为品相相同而囤积在一起。” “很巧妙的类比，我喜欢。林恩冕下总能带给我惊喜。” 显然，一则俗语让吉尔德很兴奋，从未听过的语言让林恩的神秘度上升了一个梯度，他随手将刀插在约翰身上，一步一顿像是戏台上的演员。 “想必这场简短的剧目已经让您有些不耐了，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恩师、挚友。” 他一手抚胸，一手高高举起，只是林恩能感觉到周围根本没有人。 “他已经在餐厅等您了，请随我来。” “约翰，还是放了他，给他应得的。” “如您所愿。” —————————————— 拉瓦尔男爵的城堡令人不适，不仅仅是连同着各个房间的刑房，更是奇怪的装饰—— 锋锐的挂钩从天花板垂下，落在餐厅长桌的每一个席位前， 尖端还带着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 两人来到餐厅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用餐了， 对方也是一副美少年的样貌，但是很明显并不是城堡里的男仆， 他穿着一身淡金色的牧师袍，只可惜里面什么都没穿，这让带着教国风格的宽松牧师袍穿在他身上像是诱惑十足的睡衣，或是浴袍。 他半露肩膀，光滑的锁骨给人难以言喻的破坏欲，因为太完美了，完美地平整、完美地光洁。 “让我来介绍，我的恩师和朋友，摩根。” 摩根在雷·吉尔德的介绍下转过头，伸出舌在林恩的注视下清理着指尖的油脂—— 从上到下，再一点一点回来，顺便还在指腹打了个圈。 ‘你小子最好确实是在清理手指！’ 林恩心里吐槽，甚至想打110让前世的警察蜀黍来扫黄。 “你好，你就是雷说的施法者？” 摩根有着一头漂亮的白金色短发，天空蓝的澄澈双眼却给人一种妖媚和天真融合的错觉。 “你好，我是林恩。” 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林恩就仔细看了看这个少年，又看了看显然有些意动的雷·吉尔德。 【司铎摩根 可做成】 一个司铎？ 系统的探查不会出错，林恩眯着眼回忆起关于‘司铎’的记录。 怀特关于救国战争的传记里提到了司铎，那是对教国某些神职人员的特殊称呼，他们理应是具有超凡特质的，不论恩赐还是其他的什么， 只是司铎不同于明面上的神父、主教、大主教等职务，他们独立于教国明面上的系统， 在传记中提及司铎是在骑士团俘虏了一个深夜闯入军营的暗杀者，在对方的交代下得知是司铎的命令，由此推断司铎应该是教国的高层一种。 那么一个司铎为什么会出现雷·吉尔德身边？这家伙可是刚刚还在叫嚣着要让教国的信仰——万神之神感受痛苦。 “你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你居然是雷·吉尔德男爵的恩师。” 摩根羞涩一笑，随后和林恩解释道自己的出身。 “我出生在教国东南部的一个小村庄里，父母将我送到了教会学校内感受神的光辉。” 他提起这些时抿着鲜红的嘴唇，用肢体语言来表现自己对于教会学校的厌恶。 “在那时候我表现良好，因此获得了图书管理员的职务，只需要每日将书籍放回原位就能有一杯牛奶喝。” “为了牛奶我经常忙碌到深夜，直到一天……” ‘知道一天你看到了什么，或是通过什么书得到了真正的神启。这种套路v我50我都能编出来。’ 林恩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随后用目光扫视了一下餐桌—— 熏烤的鸡肉放在托盘中每一个席位都有一碟； 褐色的肉冻和酸奶盛在一起，看摆盘的样式这应该是一起吃的； 摩根前不久还在吃的是一种沾着蜂蜜的烤肉排。 很丰盛，但真正能有味道的不多。 林恩敷衍地点着头以表示自己在听，随后轻轻拿走一叠烤的干瘪的水果串。 “总之我逃出了学校，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拉瓦尔。” “真是太巧了，为摩根的运气举杯。” 林恩轻轻举起酒杯，看着里面泛起的微量气泡和鲜红的酒液，回忆起之前那个男仆的遭遇，他又看向桌子上的各色烤肉—— 还是水果串更加安心。 “为摩根的运气。” 雷·吉尔德立刻举杯，他靠得摩根很近，端起的酒杯很满，酒液轻微摇晃溅落在摩根微微敞开的脖颈上， 顺着人体的曲线滑落到锁骨附近， 给白嫩的躯体点缀上一丝妖艳的红。 “抱歉，让我来帮你擦掉。” （此处省略一段内容，拖延改不动了（5遍啊！5遍！） 林恩无语地咬了一口烤得焦香的苹果—— 嗯，带着些许的鸡肉味， 显然，厨房里的厨师在制作的时候偷懒没有洗签子。 两人的调情略微影响林恩的胃口，不过让林恩注意的是摩根提到的东西。 “摩根，你之前说你在学校的图书室内看到了关于恶魔弥撒的内容，也因此被赶出来？” “是的，林恩先生。” 摩根修长的手指穿过男爵的长发，还顺便给林恩抛了个媚眼。 “我记得前不久男爵就对治下的各个领地征收了弥撒税？” 林恩无视了那一瞬间属于少年的媚态，将话题引导了他在意的问题上。 “嗯是的，摩根想要帮助我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一场充满亵渎意味的恶魔弥撒很有必要，为此我需要更多的钱。”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教会学院的图书室内会有一本关于记载着恶魔弥撒的书？” 林恩轻轻咬下一小节烤苹果，眯着眼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第98章 灵魂的弥撒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确确实实有，而且是真的。” 摩根抬起手，他牛乳般的手掌心立刻腾起火焰，林恩眯着眼感受热浪，裹着薄膜的《恶魔学》被他从系统的物品栏放了出来。 ‘是罪恶火焰，由断罪恶魔掌管的火焰，拥有强大的力量。’ 夸特可以做到心灵沟通，记录了近乎大部分深渊信息的《恶魔学》自然也能做到。 ‘能看得出这个摩根是和什么恶魔有关系吗？’ 林恩将最后一口苹果放进嘴里，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烤肉排，心里询问隐形的《恶魔学》。 有一说一，雷·吉尔德不愧是鸢尾花帝国的大元帅，更不愧是最富有的男爵，至少腌制肉排的香料放得足够多。 ‘不，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契约的痕迹，但我在这个摩根的体内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什么？’ 将一份烤肉排用刀叉放进面前的盘子，林恩看了看手上的餐具，明显是自己带的那份。 ‘断罪恶魔的火种、骸骨恶魔的骨骼、色欲恶魔的皮、战争恶魔的血肉……这个叫摩根的人，不，我都不确定还能不能被称为人，他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恶魔的部分替换了。’ ‘我能看到恶魔移植术的影子，只不过融合了某种神术，已经不是一开始主人研究的内容了。’ 林恩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认可了摩根的说辞，实际上是对《恶魔学》的情报表示肯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恶魔学》出现就说自己是他的主人，或许是系统的设定，但是他之前的主人一定是一个英雄级的术士。 “看得出来，你帮助了男爵很多，就我从怀特那里知道的，男爵只是一位强大的骑士而已。” 对于摩根，林恩恭维了一句，随后尝试了一下盘子里的烤肉。 味道还行， 但距离赫蒂制作的菜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恶魔也是需要取悦的，根据那本弥撒书记载的内容，我让雷逐渐习惯亵渎神明的事，这样恶魔就越容易被他的灵魂吸引。” 摩根将沾着自己唾液的手指放在雷·吉尔德的唇边，看着对方伸出舌头，又娇笑着收回手。 “比如让男仆穿成这样？” ‘有这样的说法吗？’ 林恩两头询问互不干扰，甚至还有余力表现出一副——我很好奇的样子。 ‘有，在灵魂篇中有提到这样的内容，恶魔很喜欢非秩序的行为，似乎人类或是其他灵智生物破坏他们原有的秩序后，他们的灵魂会更加适合恶魔的吸收。’ “不只是这样，他们的惨叫、呻吟、求饶和纵欲都是最好的养料。” ‘只不过犯下破序罪的灵智生物会变得极具负面情感，变得失控、暴躁，同时命运和秩序的神明也不会再眷顾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会变得容易被控制，不论是任何手段，他们的精神状态堪忧。’ 摩根的声音和《恶魔学》的解答在脑内形成混响，好在林恩前世就习惯了一边打游戏一边网课的状态，很快就理出重点。 “原来如此，只是这样的纵欲男爵大人的资金也很难维持？” 林恩看了看城堡内穿着清凉的少年们，感受了一下快要到盛夏的温度，人的开销还是其次，真正的费用大头怕还是取暖使用的木柴。 “嗯……”雷·吉尔德的鸦色眼睛露出些许思考的神色，但很快又被狂热取代，“必要的花销而已，只要获得力量，钱很快就会回来。” “没错，雷，只要有力量，金钱不是问题，你的愿望需要足够多的金钱铺路。” ‘你这样充满蛊惑的语气是真的不在意我还在你们身边吗？’ 林恩只好用一口烤肉来掩饰自己怀疑的眼神， 在听到《恶魔学》提到放纵地践踏秩序会引起心灵的防御松懈，他就觉得这个从教国逃出的少年更加有问题了。 他自然不会傻傻地认为那么大个教国一定是万众一心，一定是对神无比虔诚，毕竟前世少林寺都上市了，不少大师们白天打卡撞钟，晚上酒泡妹的新闻数不胜数， 虔诚？ 宗教最大的笑话之一，几乎和神父与小男孩是一个级别。 “是是是，但是男爵大人，你需要我的理由是什么？毕竟我就算再怎么神奇也不一定就能给你灌输力量。” 林恩看着勾搭在一起的两人，开口道。 “寄希望与我还不如向恶魔祭献，血杯仪式不就是这样的仪式吗？” “因为……” 雷·吉尔德低下头，将一块排骨放进口中咀嚼了一下， 原本坚硬的骨头在他开始向鲨鱼齿进化的牙齿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唔……因为……”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是林恩猜不到，甚至于他都不能明确地判断雷·吉尔德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摩根控制了。 手指在眉骨之间揉搓片刻，一个感知符文悄然亮起后隐没在皮肤上。 林恩将视线投向摩根， 和探知、警戒给予的物理和魔力层面的视觉不同， 感知面向的心灵探查让摩根的身体用一种混沌的色彩与抽象的动物形象展现出来—— 那是一头麋鹿，只是身体被各色的狰狞精怪占据，或者说被麋鹿本身限制在身体里， 麋鹿的鹿首占据了正常视野中摩根漂亮的少年脸蛋，原本尖锐的枝杈状鹿角一部分向内部生长，如同根须一般将每一个精怪的面容勾连，挂在身体上。 怪诞、癫狂、纯真…… ‘这才是感知的用法吗？心灵层面的世界？’ 林恩思索着，将目光投向雷·吉尔德。 男爵的头颅被狼头占据，身躯则是千疮百孔的样子，大量的破洞向外溢出着鲜血，看上去就是一个盛满的血杯向外倾倒一般， 而每一个孔洞内都有骨芽在向外延伸，看上去就像是攀附脊椎生长的鹿角。 ‘果然，还是被操控了吗？’ 显眼的鹿角，数枚枝丫状的角已经刺破了脖颈后的皮肤生长出来。 ‘等等，这是什么？’ 林恩刚想散去感知，就看到雷·吉尔德看过来的狼首后缓缓生长出枝蔓，绿色的根须状的枝蔓，随后一双藕臂从后脑伸出，一个看上去像是少女但眉眼中满是慈祥的脸从根须中凝结而出。 “我脸上有什么吗？” 吉尔德疑惑地看着林恩投入的眼神，又转过脸询问摩根。 “没什么，是我走神了。” 林恩摇了摇头，但就是这瞬间的功夫，林恩再看过去时已经没有了枝蔓和藕臂，只有一只狼和一只鹿共进午餐。 仿佛刚刚的都是错觉。 第99章 控制？与冬季畅想 午饭过后，林恩看着雷·吉尔德和摩根亲热了一会儿后就站起身，在餐厅外的走廊上欣赏着走廊上的画作。 很奇特的是，在一个被美少年的男色环绕的城堡里，走廊的画像上却大多都是少女。 只不过少女的面容是模糊的，并不是魔力造成的，只是单纯绘画的时候没有将五官描摹清晰，甚至根本就是背影。 没有画作的名字，也没有作者的署名。 “她很美，是吗？” 雷·吉尔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恩没有回头。 “如果只看体态的话，大师级的描摹，大师级的用色，大师级的构图，只是少女的面容却看不清，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大部分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她，或者说帝国的人都没有资格评价她，她是神明赐予我们的瑰宝却被愚昧的皇室亲手毁灭！” “你爱她。” 林恩听着雷·吉尔德愤怒的谴责，他没有关闭感知符文，那种实质性的恶意甚至一度让周围延伸出的鹿角向内回缩。 但在黑红色的烈焰深处却有着纯白的内焰，它们越烧越旺，以至于林恩没有回头都能看见少许。 “……” 可是雷·吉尔德罕见的沉默了。 安静持续了很久才被他自己的叹息打破，林恩向餐厅的方向看了看，属于摩根的混沌色彩已经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吉尔德伸手抚向其中一幅肖像画模糊的脸庞，“我曾经以为我是喜欢她的，但后来我却发现我只是像是追逐光明和救赎一样追逐她。” “同时我也比正常人更加害怕面对她的失败，以及对她的污蔑。” “随后在火焰燃起的刹那，追悔莫及。” 林恩听见了水滴声，像是珠子砸落在冰冷洞穴内的一点点声响。 他回过头，看见一只哭泣的狼—— 黑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身体空洞内的鹿角被压制在体内不敢有一丝异动，悲伤，过度的悲伤让狼首扭曲成为一团。 “我能感觉到你的悲伤，似乎只有提到她的时候你才是冷静的。” “不，只有提及她的时候我才是最不冷静的，这时的我脆弱、可怜、无助，仿佛世界离我而去。” ‘真奇怪……’《恶魔学》却钻出来反驳了吉尔德的自言自语，‘主人，他被命运接受了。’ ‘命运没有完全抛弃他，似乎他的一切还在命运之下，这说明他依旧是命运的傀偶，但依旧是有未来的。’ 《恶魔学》的论调让林恩没觉着被命运眷顾是件好事，但似乎对方还有的救？ “对了，男爵大人之前想说是因为什么才会选择我？” 在心灵的视界里，狼忽然愣住了，他血红色的眼眸闪亮着想要开口说话，但却在他的咽喉处生长出鹿角！ “因为……嗯……因为……” 狼在奋力地挣扎，但鹿角的力量似乎更强大，棕黄色的鹿角上的纹理带着驯服和控制的意味，它们紧紧锁住了狼的行动！ “真奇怪，我不太记得了，或许你的力量并不能帮到我，只是我在她死后渴望力量而养成的习惯让我想要找到你。” 雷·吉尔德最终还是屈服于那力量，鹿角似乎满意地在狼的身体上多扎出了两个洞，随后渐渐隐没进身体内，只剩下隐约可见的骨刺。 “介意前往我的画室吗？那里还有更多关于她的画。” 林恩欣然接受，毕竟只要有这个少女存在的地方，说不定摩根的控制力就会小一些。 “但是少女的名字是什么？我有资格知道她的名字吗？” “林恩冕下不知道吗？那么请先听一个故事……” 走廊上两人的影子被火把拉长，就像是故事本身一样，很长，也很曲折离奇。 —————————————————— 白石领，白石城内的商业区已经逐渐落成。 商业区不同于住宅区，林恩并没有打算立刻投入使用，所以扎金和老哈罗德自作主张加入了少许的树汁作为凝固剂，这样不止凝固后的墙面有种透亮的美感。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坚固程度是住宅区的几倍。 “小扎金！给老哈罗德留一份青菜，不然你就别想学会黏土的配方了！” 老工匠哈罗德已经习惯了白石领的氛围， 这里没有寒风刺骨的家，安心的水泥墙里是供暖的火炉与烟道； 这里有冬季也能安心吃到的青菜，有供应蔬菜的温室； 这里有体格健壮虚心求教的小伙子，重点是对方还有个好父亲。 就像是大部分西方人的习惯那样，父亲与孩子通常用一个名字，往往用大和小来区分。 “好的，哈罗德爷爷！” 小扎金有着和他父亲相似的体格，古铜色的皮肤在白石领相当少见，保暖的冬绒果衣被撑的鼓鼓囊囊。 他将自己的盒饭打开，将里面的青菜全部挑给哈罗德，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一栋二层小楼满是自豪感。 “在寻思未来在这儿吃饭？” 哈罗德咬了口青菜又塞下一大口麦饭，咀嚼着基本上没什么味道的饭含糊地开口。 “您说我们吃得起吗？我爸总说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但是家里的存钱罐里的钱还是那么多。” 小扎金咬了口肉排，炸得酥香的肉排似乎在有力反驳他的话，让他疑惑的询问都小了很多。 “对于大多数人在冬天能吃饱穿暖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老哈罗德咽下饭，又喝了一大口热水，呼出一口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笑着开口。 “所以你如果想要未来吃得起这个白石饭饭店的菜，就还需要努力工作，要做到来年的冬天不需要领主的施舍也能安稳地活下去！” “你不是一直想要学我的陶瓷手艺吗？从明天开始夜里来老哈罗德的屋子，再带上一瓶酒，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其实不只是老哈罗德，前来白石领的十个老工匠都在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感慨这个奇妙的冬天， 没有深夜刺骨的寒风，没有冻得梆硬的黑面包。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又舍不得。 或许可以向白石领的赫蒂小姐申请留下？ 只是白石领需要这么多人吗？他们只是工匠，不会种地，在灰岩领，他们这些工匠也只能靠偶尔维修农具或是武器来糊口而已。 他们真的能被需要吗？ 第100章 让娜的故事 金麦领是鸢尾花帝国最大的产粮地区，丰富的平原和优沃的土壤养活了大量的农民与磨坊主。 让娜就是一个小磨坊主的女儿， 但不论是当时的帝国亦或是教国都没想到一个在帝国角落，与王国和教国接壤的领地会有一个影响帝国走向的人。 林恩走进雷·吉尔德的画室，入眼就是一幅挂在正中墙壁上的巨幅肖像画，那是一位金发少女的睡颜。 画中的少女如日光般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银色的盔甲上，趴在一张铺设着地图的木桌上小憩。 “很神奇的画作。” 林恩感叹了一句，因为他在一幅画上看到了画中人的心灵色彩，平静，安宁，一种汪洋的蓝色和单纯的金色相互交融。 很淡，但确实存在。 “这是我最好的一幅画作，那时候是让娜第一次参军后不久……” 雷·吉尔德轻轻关上了房门，注视着少女的睡颜开口。 —————————————— “我不明白，你就让一个少女作为先锋？你疯了？” 军营外的质疑声依旧，边缘军团，帝国最精锐军团的副官正怒气冲冲地用甲胄顶住雷·吉尔德的胸口。 血腥骑士的具装盔甲和边缘军团指挥层的厚度不相上下，但雷·吉尔德依旧被对方顶着倒退， 无他，只是这个副官太壮实了。 “基托，我没疯。让娜确实有这个实力，她没学过行军，更是第一次参军，但她每一次的冲锋都大大缓解了敌人的攻势不是吗？” “而且她信仰万神之神。” 吉尔德露出坏笑，那张五官立体的脸上抿出一丝实质性的恶意，让基托放下了手臂。 “你说教国的信仰骑士团知道了冲击他们的少女和他们的信仰相同会发生什么？” “不会发生什么，吉尔德你在玩火，你就算真的让那个少女获得万神之神的恩赐也只会被教国宣判为异端！” 基托呼出一口气，沉重的铁盔下只露出他一双棕黄的眼瞳。 “在战场上我比你的权力大，基托，听我的就好。” “我们要好好保护少女，她是我们致胜的关键。” 雷·吉尔德血色骑士甲下鸦色的眼睛透露出冰冷的战意，随后他转身走入指挥者的大帐。 那个名为让娜的少女趴在地图桌上，睡颜毫无征兆地撞入吉尔德的视线。 他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少女了？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自己还是小男孩的时候看见过，很安静的样子。 “妈……” 他晃了晃头，把短暂的歉意抛到脑后，走上前敲了敲桌子，金属与木桌的闷响叫醒了少女。 “唔……抱歉，我睡着了，需要我出战吗？我在梦里看到了一片峡谷。” “……是的，苏娜峡谷，你和你的骑兵要从那里过去奇袭教国的运输线。”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让娜立刻起身，不太合身的盔甲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吉尔德恍惚间看到一抹日光从帐篷中溜走，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只抓到空气。 —————————————— “这个应该是战争有一段时间之后了？” 林恩看到一个雕塑，那是少女骑在马上的样子，骏马和少女，合身的盔甲和墙上的睡颜不太一样。 心灵视界中的金色减少了，转而多出了些坚毅的银灰。 “没错，这是她一年后的样子，我也没想到仅仅是一年后我就亲眼看到了圣女的诞生。” 这是她收到恩赐的前一刻。 —————————————— “吉尔德男爵，你说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明，为什么祂会忍心看到自己的羔羊互相争斗呢？” 这是少女第一次发出疑问，但雷·吉尔德回答不出来。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仰，吉尔德家族从来不侍奉神明，他们乐得与恶魔为伍，热衷于武力与战争。 “或许是因为神明不在乎。” 雷·吉尔德勒住马停在让娜的身边，两人注视着战场上盘旋的秃鹫和下面来往寻找可能存在伤员的士兵。 “可是神启告诉我，让我拯救应该被拯救的人，拯救鸢尾花帝国，成为英雄，成为传说……如果神明不在乎那我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被神明在乎，神明会降下恩赐……” 吉尔德的话顿住了，因为下一刻，让娜的双瞳就映出一片金光，随后双手泛起相同的金色。 恩赐。 遥远的天边响起圣歌，一束圣光自穹顶的云层之上照下化作一面雕刻威严天使的羽翼之盾。 盾牌渐渐融入少女的身体， 这一幕不止他看到了，躲在阴影处的教国斥候也是如此， 从那天起天真的少女让娜被教国的底层骑士宣扬成为圣女，是被万神之神恩赐的英雄， 让娜率领的士卒甚至因为信仰而产生了超凡者，成为了鸢尾花帝国的第三支超凡者军队。 “你的目的达到了，吉尔德。” 斯托吃惊地找到雷·吉尔德为他之前的不屑道歉，他摇了摇头同样缺乏信仰，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相信教国的底层士兵会因为一个恩赐而溃不成军。 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 “不，斯托，我开始害怕了。”血色盔甲下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教国所有人虔诚地信仰神明吗？” ———————————————— “当然不。”林恩摇了摇头，“信仰是一种维系统治的工具，只要神不会行走于大地之上，那么越高层的宗教掌权者就越不信仰神明。” “没错，是的，但是当时的我们被眼前的功绩冲昏了头。” 雷·吉尔德带着林恩走向一副被蒙着的画前。 “我从来没见过如同让娜一样的人，坚持自己的想法，认为神明不会骗她，认为人民值得拯救……” 满是灰尘的角落是这间画室最陈旧的角落，似乎脸作为主人的雷·吉尔德也不想踏足这里，不敢揭开这幅画。 林恩果断上前掀开画布，随着其上的灰尘抖搂出大片的烟，让人意想不到的画出现在他眼中。 空白…… 但在心灵视界里却是一幅被愤怒和怒火吞噬的黑色，期间有一个纯白的光点，很细微，甚至不仔细去看都看不见。 “在她所谓的神启下我们击溃了教国，可是就在我们救出查理曼六世后，护国军却斩断了吊桥留下了让娜独自断后……” “我最后一次得到消息是让娜被教国宣判为魔女的那一天，我看到了刑台的火光，但是却冲不进去……” 雷·吉尔德缓缓坐到地上，看着空白的画布。 “我画不出来让娜当时的样子，我的光不可能因此熄灭，我做不到……” 他喃喃着，这次那些枝蔓再次从他脑后钻了出来！ 第101章 温妮莎 “但是你的情感确确实实在画布上，如果你不那么追求力量说不定鸢尾花帝国会多出一个大师级的艺术家。” 林恩注视着在雷·吉尔德脑后一点点钻出来的枝蔓，这一次它完全舒展开自己的身形，嫩绿的藤蔓垂下，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绿植是从人类后脑钻出来的，那一定很美。 “我对于艺术的追求源于我的母亲。” 雷·吉尔德收起了之前的颓废和悲伤，重新将画布盖上，毫不避讳地开口。 “我的母亲只在我的记忆中停留了很小的一部分，我只记得她是一位温柔的贵族女性，很可惜的是她是鲜花领的女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的父母早已离世，领地被占领，还是我父亲替她抢回来的。” “关于母亲的一切都被强盗们焚毁，所以我极力想把她从我的记忆中还原出来，哪怕只有一个影子。” 这个忧郁的男爵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散发着安神香味的原木桌上散落着文稿和乐谱。 “我为她撰写诗歌，乐曲，我的一切艺术素养都是这样养成的。” “所以你还有一个画室专门安置你关于母亲的作品？” 吉尔德后脑的枝蔓越来越多，甚至让画室内的木质画架、桌椅都产生了共鸣，在心灵的视界中，这些已经死去的木料正在像受到生长符文影响一样焕发生机。 “不，是两个。” 男爵的回答让林恩一愣，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随着心灵视界内的画室彻底被绿色笼罩，之前出现过的藕臂再次出现在男爵的身后，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从后脑中伸出，而是凭空凝聚出来。 随后是丝丝墨绿色长发，和白皙的身体，一双漂亮的嫩芽绿的双眼微微眯起，少女一般的面容中满是慈爱， 就那样用双臂环住雷·吉尔德的脖颈，狭长的耳朵证明了她的身份—— 精灵。 “另一位是精灵？”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雷·吉尔德鸦色的眼睛圆睁，那枚恶魔眼眸也燃起烈焰，审视地看向林恩。 “我的特殊能力。”林恩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眉骨处闪现出符文的印记，“这个魔纹能让我看到心灵的世界。” “你现在在我眼中的样子就是一个狼首人身的怪物。”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精灵的事？” 显然对于林恩的说辞吉尔德并不完全相信。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林恩走上前，用手指在吉尔德鸦色眼睛的眉骨处勾勒出感知符文，下一刻林恩自己愣住了。 “妈……妈？” ‘啥玩意儿？你妈不是个贵族吗？和精灵……等等！’ 看着发现自己身后精灵的雷·吉尔德，林恩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算不上记忆犹新的事—— “四十年前，前任先导者离我们而去，她完成自己的祈愿仪式的愿望——成为一个母亲，带着满足和爱意永久沉眠在了母树的根系中，但是精灵是不会生育的，我们自己就是母树的果实，她把爱给了一个人类男孩。” 优拉那张带泪的脸庞闯入记忆，后来他也有询问那个精灵先导者的名字…… “温妮莎小姐？” 林恩对着精灵的虚影问出了哪个名字。 环住雷·吉尔德的精灵结束了拥抱，侧过头看向林恩。 “你好，母树的眷者，我是温妮莎，我曾在优拉的梦里见过你。你是个好人。” “你还有意识？我以为你已经完成了你们精灵的什么仪式。” 林恩有些吃惊地看着虚影，雷·吉尔德同样如此，他之前也以为这只是某种魔力形成的幻影。 “是的，但是我是个自私的精灵，我利用恩赐祝福将一部分的灵魂附着在这孩子身上。”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主人！’ 《恶魔学》突然跳出来，连林恩自己也才反应过来这本书一直在自己视线之外飘着。 ‘精灵的母树，也就是生命之神也曾握有一部分命运的权柄，被精灵恩赐后的人类命运和这个精灵的残魂连接在了一起，所以他没有被命运抛弃。’ ‘理论上，只要他不直接放弃精灵的庇佑，或是精灵的残魂彻底消散他都在命运的轨迹下。’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 林恩揉了揉额角，感觉这片刻的信息比前几天旅行的见闻都要多。 “只是我的时候快要到了。” 温妮莎伸出虚幻的手掌抚摸着吉尔德的脸庞，这个面满沧桑的中年男人此刻泣不成声，听到温妮莎的话身体猛地颤抖，下意识抬手想要拉住精灵的手腕。 但是手却从虚幻的影子上穿过。 “不！这不是真的！您在我的身体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雷·吉尔德的状态变得极不稳定，心灵层面的他身上的鹿角不停钻进钻出，恶念的火焰明灭不定。 “我可以找对灵魂很有研究的恶魔，只要摩根肯帮助我！母亲！温妮莎！不要，我失去了让娜，我不能再失去您！” “冷静，男爵。温妮莎灵魂的消散肯定有原因，冷静！” 林恩挥动手指，一个有着月夜和繁星的徽记在指尖形成——心灵符文【宁静】。 淡淡的蓝色笼罩在画室里，甚至一点点宁静的蓝雾和那副少女的睡颜融合在一起。 “是吗？” 吉尔德希冀地看向温妮莎， 精灵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然是因为祭献仪式和恶魔弥撒，蠢货！” 《恶魔学》终于看不下去从角落里飞出，甚至撤去了隐形薄膜的伪装。 “你的灵魂受到了这只精灵的保护，大量对于灵魂的侵蚀都转移到了精灵的灵魂上，你的灵魂依旧自由，甚至除了眷属的恩赐，血杯仪式给予你的力量都被这只精灵的灵魂过滤了一遍。” “这是真的吗？母亲？告诉我！” “傻孩子。” 面对雷·吉尔德颤抖的询问，温妮莎只是微笑，仿佛她的魂体只能维持她保持微笑一样。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林恩看向《恶魔学》，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第102章 命之钥 “有。” 《恶魔学》开口就让雷·吉尔德暗淡的鸦色眼睛一亮，他看着飞舞在空中的魔导书立马询问。 “是什么？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你说了不算，这需要主人答应。” 封面上的恶魔之眼转动着看向林恩，满是讨好的样子。 “主人窃取了命之钥，他可以转动每一个生灵的命运枷锁，让他们走向与既定路线完全不同的生命轨迹。” “比如说让小偷成为贤者，让将死之人永生……只是这需要代价，但是我不知道这种代价是什么，但是力量越大代价越大是肯定的。” ‘命之钥……’ 林恩抓住了这个词，立刻想到了身上的系统。 英雄作成系统确实可以扭转目标的命运将他们进化成【英雄】，即摆脱了自身命运与种族枷锁的存在。 而野生的英雄则很难做到这种跨越，比如那只英雄蚊子，如果不是娜娜的特殊性恐怕他自身很难跨越生殖隔离与蜜蜂结合。 ‘系统，你就是命之钥吗？’ 林恩在心底询问，沉寂许久的系统在脑海中发出了一阵杂音，随后机械的女声和浮现的文字一同出现。 【口令一触发，命之钥启动，系统更新中……】 这一次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化作大量的数据流，只是并非前世的01组成的数字串，而是大量符文相连形成的条带。 “林恩冕下？” 雷·吉尔德一步跨出，单膝跪在林恩身前，这是一个男爵能表现出最虔诚的礼节，单膝礼一般只会在面见君主的时候才会用到。 “先等等，如果使用我的能力你需要付出我都未知的代价，同时你也不能再和摩根合作了。” 看着系统更新的进度，林恩打算先稳住雷·吉尔德。 “这和摩根……恶魔弥撒？” 他并不是蠢货，能够成为帝国仅有的大元帅靠得可不只是财力与血杯仪式。 “母亲，林恩冕下说的是真的吗？您的虚弱和摩根有关？” 温妮莎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吉尔德身上的血洞， 吉尔德低头看去，那些血洞里正探出些许鹿角，在棕黄的骨缝之间充斥着命令与束缚的概念。 “摩根……” 他语气骤然冷了下来，通过感知符文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周身缠绕的黑色怒火！ 对于摩根，雷·吉尔德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毕竟他为了能够获得力量，找到复活让娜的方法每年都会给云堡与黄金塔捐赠一笔钱，寄希望于有施法者，或是流浪的施法者来到自己的领地。 战争结束后的这些年里他已经见过了上百个骗子，因此血腥骑士团的斥候才会在帝国境内的各处出现，就是为了确认这些骗子的虚实。 摩根的伪装没有丝毫破绽，确实有修道院将他驱赶，甚至差点将他处以异端罪施以火刑。 也确实是自己亲手救下的对方。 可现在恶魔弥撒带来的影响已经被林恩和温妮莎证实，他可以不信任林恩，但从心灵视界中感知到的温妮莎绝对不会欺骗自己—— 她一如自己幼年离家误入迷梦山脉时一般美丽，温柔的微笑将自己抱在怀里。 也正是因为温妮莎，雷·吉尔德才会在迷梦山脉下修筑白石城堡，又任由他们从村落发展成领地。 这就是真实的温妮莎，他知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收留摩根，理论上他极有可能是教国的人啊。” “是因为当时我和二皇子在边境打猎救下的他，二皇子随行的施法者说他身上有着恶魔的气息，我也确实感受到了。” 雷·吉尔德深吸一口气，将与摩根的碰面娓娓道来。 “教国信仰的万神之神被称为纯洁之父、秩序之光，教国将恶魔视作异端之最，绝对不可能运用恶魔的力量。” ‘看起来他绝对没听说过‘恶魔庭里养恶魔，异端庭里出异端，异形庭里通异形’的说法。’ 林恩心里槽点乱窜，但表面上不置可否。 系统的更新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很快就可以重新使用了。 “之前我们就做过假设，当神明没有行走于地上时宗教的高层就是最不虔诚的。那么教国内部有人使用恶魔力量也就很合理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从心灵视界看摩根就是麋鹿的样子，联想一下你身上的这些鹿角，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他继续抛出可能，按理说雷·吉尔德戎马一生，一般的精神控制或是暗示应该很难对他起效，摩根是怎么把自己的鹿角——应该是某种意识——投射进吉尔德的意识体的呢？ “……” 雷·吉尔德身体明显僵住了，他一寸一寸地回头看向温妮莎的虚影。 不只是鸦色的人类眼睛，就连恩赐的恶魔之瞳都充斥着尴尬。 行了，这回他不说话林恩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摩根种下的暗示了， 不过确实是合适的时机， 就像前世那些舞池里伴随着闪烁灯光和酒精麻醉的男男女女，荷尔蒙的上升总会有种—— 天啊他\/她好美，或是对方好懂我的错觉。 这就是‘共情’，是一种很独特也很危险的状态。 只是既然温妮莎的灵魂一直都在，那么就相当于吉尔德和摩根在床上嬉戏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 摩根给吉尔德下暗示的时候温妮莎一边阻止着对方意识体的蔓延，一边看着吉尔德的身子…… “没事，我懂。” 林恩抿着嘴拍了拍雷·吉尔德的肩，这个中年男爵此刻恨不得捂住脸不让温妮莎看到，但又担心自己再次放下手看不见自己的精灵母亲。 “不，这简直是耻辱，母亲就在旁边看……不，让娜啊……我真的是……” “你应该庆幸你身上只有温妮莎的灵魂，要是你喜欢的那位少女也在你身体里……” 看着纠结的雷·吉尔德，林恩乐得再捅一刀，戳一戳他现在脆弱的小心灵，也算是为城堡里那些可怜的少年们报仇了。 “不！拜托别说了！” 眼前系统淡蓝色的面板随着更新条满值突然消失，随后一柄十分像素的钥匙出现在林恩的视野正中间。 钥匙在虚空中扭动，下一刻大量的丝线出现在林恩眼前！ 第103章 更新与职业 只是这些丝线只出现了短短的一个呼吸就快速消失。 【英雄作成系统20竭诚为您服务】 依旧是死板冰冷的文字和语音，似乎没有升级一样。 ‘20有什么新功能？’ 林恩立刻询问，毕竟是自己的外挂，虽然很傻很废物但依旧是自己的外挂。 【更新1：系统更新了任务出现的概率，保证您能够从任务中获利更多】 第一条更新让林恩歪了歪嘴，当然并不是三年之期已到的歪嘴，只是单纯无奈地撇嘴。 ‘如果有任务，一个寻找魔导书的连锁任务才是最有逼格的，比如凑齐所有活魔导书能召唤什么的……’ 林恩一直疑惑的问题就是关于《恶魔学》与《死亡书》的， 按照《恶魔学》所说它和《死亡书》应该是同样为某个伟大的施法者的作品，可是系统并没有出现有关魔导书的寻宝任务，甚至在获得《死亡书》部分时也没有提示。 【宝藏任务与本系统无主要关联，建议驳回】 系统显现出冰冷的回答，只不过‘建议驳回’的字样引起了林恩的兴趣。 【更新2：建议模块。宿主可以通过对系统提供建议合理升级系统，系统视情况选择是否升级。】 或许是读取到林恩所想，系统立刻回答了林恩的好奇。 【更新3：探查模块更新。现在宿主可以通过系统获取探查目标的经历卡同时得到英雄分析，可以预见到由什么组合成英雄职业。】 【更新4：开启英雄之路模块。此模块是任务模块的子模块，可以将晋升的方式以任务形式派发给目标。注意此方式可能晋升失败。】 【更新5：开启宿主子职业模块。该模块为辅助模块，可以随着宿主主职业的增强获取额外的职业槽。】 【以上就是所有更新内容】 五条更新内容让林恩考量了许久，以至于现实中的他像是呆住了一样盯着雷·吉尔德，将对方盯得有点发毛。 “林恩冕下，让娜的灵魂不在我身体里……对？” 想起之前林恩的调侃，雷·吉尔德是真的有点慌了。 就像是一个男生可以坦然被自家母上大人抓住自我成长一样，无非是尴尬一会儿；但如果自我成长时被自己的女神看到，可能连夜就买站票扛着火车离开了。 吉尔德男爵面对温妮莎和面对让娜就是这样的情况。 林恩回过神，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我只是找到了可能让你更近一步获得力量的办法，而且大概率不需要伤害到温妮莎的灵体。” 他对着雷·吉尔德重新释放了探查， 这一次无数的丝线从雷·吉尔德的身体里涌出，让他看起来就是个被精细操控的傀偶，只不过很快丝线就消散，一部分光华化作了系统面板—— 【雷·吉尔德 可作成】 【经历卡：大元帅、恶魔眷者、背序者、狂信徒、艺术家、贵族（男爵）、男同、骑士……】 琳琅满目的经历卡看得林恩一阵羡慕，随后向下翻看到了作成的方向。 【职业：恶魔统领\/元帅；大元帅+恶魔眷者可作成；可以通过武力支配恶魔进入自己的军势，获得不可逆的恶魔化，随着恶魔士兵的数量增加获得力量，可以自由前往深渊与大陆】 很强，也很适合雷·吉尔德的身份。 【职业：恶魔学者；恶魔眷者+狂信徒+贵族（任意）+学者类经历可作成；可以通过丰富的恶魔学知识获得恶魔力量，丰富的经验可规避力量获得的风险，人类躯体，随着经验与契约的数量衡量强度……】 和上一个不同，恶魔学者的描述后面还有代表折叠的省略号。 林恩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职业的上限要高于恶魔统领，因为前者需要用武力支配恶魔，后者只要经验足够完全可以从比自己强大的恶魔手中获取力量。 【职业：失序使徒；背序者+狂信徒可作成；通过践踏现有律法获得恩赐，每毁灭一种律法，触犯一种律法就会获得一份恩赐。】 也很强，但这个的代价是必然导致温妮莎受伤。 林恩已经了解了背弃秩序带来的后果，现在的雷·吉尔德还能被命运眷顾完全是因为温妮莎，如果进一步触犯秩序那就说不定了。 “有希望吗林恩冕下？” “有。” 林恩筛选了一下大量没有用的职业，只留下了恶魔统领与恶魔学者两个选择让雷·吉尔德自己选。 只是林恩没有想到的是，吉尔德立刻选择了恶魔学者。 “为什么？” 他不解地询问。 “母亲都还有灵魂留下，说不定让娜也是，她信仰万神之神受到了恩赐，如果只是借用恶魔的力量她对我早有了解，但完全成为恶魔……我不知道……” 雷·吉尔德说着，语气愈加低沉。 “我甚至不能确定让娜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只是想要握住一丝与她再见面的希望。” “你这种深情的人设倒是很符合学者。” 林恩耸了耸肩，也没关心吉尔德能不能听懂‘人设’一词的含义，转头看向《恶魔学》。 “《恶魔学》你见识得多，能想办法让温妮莎复活吗？” “主人，你或许应该找一找《研究日志·亡灵篇章》的残页，它更擅长这方面的内容。” 【叮，你有一份新的任务订单，请注意接单】 林恩眉头一挑，他下意识感觉自己身旁多了一个送货的电瓶车，自己还带上一对很像是兔子耳朵的黄色袋鼠耳朵。 【回魂秘仪（0\/1）】 【描述：一个慈爱的灵魂想要永远保护自己的孩子，只是她现在的状态极差，作为一个巫师你应该助人为乐】 【要求：将温妮莎的心灵残魂混合物晋升为真灵体】 【奖励：解锁亡灵生物英雄作成】 一个奖励完全用不上的任务。 林恩立刻做出了评价，除了本身可以作为完成【巫师的渴求】任务的其中一个外，基本没有用处。 但他还是选择了接取，毕竟没有时限，只要温妮莎的灵魂不彻底消散就都有机会。 “那本书说的研究日志是什么？” 雷·吉尔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询问林恩，林恩没有隐瞒。 “研究日志·亡灵篇章还有个名字……死亡书……” 第104章 论贵族收藏 “我有。” 让林恩完全没想到的是雷·吉尔德毫不犹豫地接上了话，仿佛《死亡书》只不过是每期必买的杂志。 “你确定？《死亡书》可是和这本魔导书一样活着的存在。” 为了让吉尔德从仿佛已经握住希望的状态下冷静，林恩给对方浇了盆冷水， 只是雷·吉尔德摇了摇头。 “我指的并不是完整的《死亡书》，我指的是抄本。林恩冕下您跟我来。” 随后他牵起温妮莎的手，虽然只是虚空握住但依旧十分小心，带着林恩离开了画室，一路穿过黑色石砖构成的甬道， 魔力火烛随着两人的行进不断闪亮，在经过其中一段时林恩感觉像是穿过了什么薄膜。 “结界？” “是的，只是一个防止仆人误入和干燥空气的结界。” 雷·吉尔德在前面又走了几分钟，停在漆黑的大门前。 “这里就是吉尔德家族的书库，自从开国的祖先一直到现在的珍贵藏书都在这里。” 他对着林恩微微鞠躬，随后起身介绍， 某种厚重坚硬的木材制作的大门在吉尔德将手轻轻抚上后缓缓打开， 没有想象中灰尘弥漫的景象，也没有闪光亦或是魔力溢散， 林恩顺着门向内看去—— 那是和前世学校图书馆类似的巨大书架，只不过不同的是每本书都用一个水晶掏空盛放着，像是某种展览馆藏品。 “请跟我来。” 雷·吉尔德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长发，一股充斥硫磺味道的火焰从恶魔之瞳映照出， 漆黑的房间瞬间被点亮。 “我记得在这边……” 两人转过四五个书架后来到数个桌案前，和之前在书架上珍藏的书籍不同，这些书籍只有桌案角落刻印的某种魔纹保护。 “就是它们了，这里一共有《死亡书》抄本6本，分别用帝国语、王国通用语、兽人祭祀文字、上古通用语、失落文字以及图画的形式记录而成。” 接触过一本嵌有《死亡书》真迹的抄本，林恩顺着雷·吉尔德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六本书册都有一个共同点—— 封面或是打开的书页都有一种极为光滑的纹理， 林恩知道那是什么，是皮，大部分都是人皮。 “能分别出里面有没有真书的碎片吗？” 机灵的《恶魔学》一路上重新用隐形伪装起来，听到林恩的询问撤下伪装来到书案前。 “这本。”它先飞到完全用图画记录的抄本上方，“我能感受到一页亡灵篇章的真实内容，应该是一幅插画。” “这本。”又来到兽人祭祀文字的上方，这份抄本也是最不像《死亡书》的，“那枚宝石是原本的部件之一。” 林恩看了看那个满是绒毛的封面上镶嵌的宝石，点了点头。 《恶魔学》飞舞在六个抄本的上方，将含有真迹的部分一一指了出来。 “别这么惊讶，这本书和《死亡书》是同一个作者撰写的，有感应是正常的。” 看着吃惊的雷·吉尔德，林恩解释了一下，随后看着《恶魔学》飞向另一张书案。 “这些散落的抄本、羊皮卷里没有真正的真迹，但是内容有不少是从真迹里抄录下来的。” 林恩点了点头，翻开了第一本帝国语的抄本。 光滑的皮肤触感让林恩手背的汗毛没由来地直立，像这种抄本一般是没有目录的，所以只能一张一张向下翻。 “享受死亡……杀死你的敌人，操控他们的尸体，提起他们的头颅……” 细碎的耳语在书页翻动间传入脑海，林恩撇了撇嘴。 这本书大概是讲述一个骑士的心路历程，从一个弱小的骑士选择接受死亡的力量成为强大的、获得死亡恩赐的骑士，最终杀死仇人成为强大的死灵领主的故事。 怎么说呢……很有前世爽文的味道，只不过文采不是很好， 甚至比不上某个叫拖延的作者。 “你看过这本书了？” “当然，这里的书都是我的收藏，我曾经听闻《死亡书》能够复活死者，我托人找到了一小部分让娜的骨灰，希望可以通过这本书复活让娜。” “那看起来你的意志很强。” “不，是这本书写得还没我写得好。” 雷·吉尔德吐槽道，他翻开兽人祭祀语的抄本。 “这本书里有大部分复活死灵的记录，但是我尝试了一下后发现复活的只能算是最低级的复生灵。” “这个。”随后拿起唯一一本看起来很古旧，却崭新的抄本。“失落文字是我唯一没有完全掌握的文字。” “毕竟失落文字传说是某个人类纪元的伟人留下的加密文字，因为过于复杂而被语言之神封存，解读困难。” “人类纪元？白银时代吗？” 林恩走过去翻开黑色封皮的抄本，上面的第一行文字却让林恩愣在原地。 ———————————— “哈罗德先生，我理解你的诉求，白石领也很乐意有更多的工匠，毕竟年轮更迭后的春季还有大量的建设需要排上日程。” 在林恩离开白石领后，赫蒂就从透明人再次变回了负责整个领地事物的贴身女仆。 老哈罗德拿着一张树皮制成的简易纸张递交到赫蒂的面前，上面是一份转入白石领的备用协议。 “但是你毕竟是灰岩领的工匠，我们这边需要和灰岩领进行对接才能确定是否能让你留在这里。” 赫蒂打着熟练的官腔，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林恩闲暇时记录的《公务人员与上访投诉应对措施》里的，虽然她不太理解为什么第一条是—— 尽量选择有耳疾的人员担任投诉处办公人员。 但里面的一些套话她还是学得很快的。 “谢谢您，赫蒂小姐。我也知道工匠的转出可能需要大量的交涉，所以我可以在冬末返回灰岩领，让尽量多的工匠愿意前往白石领，这样还有会更多的工匠。” 老哈罗德自然知道赫蒂需要什么，他现在和扎金是朋友，又十分看好小扎金，对于住宅区更是有所了解， 一个住宅区能够居住的至少现在两倍的白石城住民， 这意味着什么一个老领民当然知道。 白石城需要更多的人口，甚至听赫蒂的意思还要扩建。 既然这边生活的好，老哈罗德自然希望还在灰岩领的工匠朋友来这边生活。 “这是个很让人心动的条件，我想知道关于灰岩领的一些情报，这样之后的谈判也更加简单。” 赫蒂眼角闪过一抹精光，随后从一摞废弃的羊皮纸中抽出一张开始记录， 没办法领地的羊皮纸被林恩使用殆尽，而新的纸张制作还在研发中。 林恩撰写的造纸术实在有些笼统了。 第105章 死灵法师伯恩 【谨以此纪念我纷繁复杂的梦境——伯恩】 确实不是任意一种常见的字体，因为完全是林恩前世学过的字体——繁体中文。 虽然前世确实只是个烂二本的汉语言学生，但好在古代汉语的老师是个大美女，林恩本着秀色可餐的心情认真听讲，甚至做了这辈子第一个课代表。 “这字写得真丑。” 林恩感叹了一句，身边的雷·吉尔德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种不规则形态的字体确实很少出现在记录中，与之近似的应该是鱼人族的文字，它们习惯于用图画的形式记录大事，久而久之演变成一种图画式文字。” “你也可以称呼它们为象形文字。” 林恩随后一句，然后将手中的抄本翻了一页。 【让我想想我是怎么走上死灵法师这条路的……或许是从我第一次做梦开始，少年时的第一场梦我成为了另一个人，我的名字不是伯恩，而是林恩……】 “啪嗒。” 手中的抄本掉落，林恩惊恐地看向桌上摊开的抄本，那个名字和自己的一样。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改过名字，事实上，前身的记忆模糊不清根本翻找不出名字……或许是自己的名字本来也不重要，毕竟尸体都被丢到了荒山上。 再者，林恩这个名字发音也贴近于帝国的通用语，所以就没必要修改了，只不过用对应的字母用类似拼音的方式把‘林恩’拼写出来而已。 “林恩冕下你看懂了？” 吉尔德的火焰猛地凝成箭矢的形状对准林恩，毕竟他看不懂那种失落文字，所以魔导书中附有的《死亡书》真迹的影响大大减弱。 可是看懂就不一定了。 “我没事，别担心。” 林恩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将书拿起， ‘林恩这种烂大街的名字，随便十本小说就有可能有一两个，重名很正常。’ 虽然是这么安慰自己，但事实上林恩想的是—— 如果这个人的梦境是自己的，那么自己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毕竟庄周梦蝶也是双向的哲学问题。 他这次并没有仔细阅读，而是粗略地翻了翻，重点看了看里面记录的法术，只不过让林恩无奈的是整个抄本更像是一篇回忆录。 大概记叙了这个叫做伯恩的死灵法师因为梦境里林恩热爱的游戏而走上死灵法师的故事，而那个游戏的名字是——《暗黑破坏神2》。 随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创造法术环节，回忆录里记录的法术大多是他根据游戏内容结合自己的知识开发的法术，比如召唤石魔。 “这本书可以借给我一阵吗？算是我给你提供帮助的报酬。” 林恩晃了晃手中的抄本， 雷·吉尔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我无法解读上面的文字送给林恩冕下也可以。” “那就谢谢了。” 林恩没打算要走这里所有的抄本，因为他看不懂， 他只是通过前身继承了帝国语的知识，但是兽人祭祀语、上古通用语、王国语他都不懂，而且全部的抄本也是另外的价钱—— 毕竟只要他解决了温妮莎的问题，这些抄本对于吉尔德就不再重要了。 “我也有一本《死亡书》抄本，不过那本书记录的更加侧重于法术，对于灵魂的研究很少，只提供了一个思路……” 林恩回忆着自己手头的那个抄本，在阅读一遍祭献悼词后就能显现出里面的真实内容。 “灵魂的存续需要依附于肉体，越强大的肉体通常灵魂越强大，当然肉体代表的是活人的生命力，也就是说足够的生命力就可以保证灵魂的存在。” “精灵？” 不得不说贵族的知识面是非常广的，尤其是雷·吉尔德这种很具有学者气质的贵族。 精灵的魔力源自于生命之树，灵魂先天就比常人强大得多。 “我有一个精灵女仆可协助魔力输送，你可以派……”林恩想起那个疯子密探，“约翰去把她找来。” 看着吉尔德高兴的神色，林恩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解决摩根？” “杀了，然后用死灵法术转化尸体，我喜欢他的身体。” 雷·吉尔德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今天晚餐吃什么。 “事实上我早有这种打算，还是摩根怂恿我的——将那些少年的美丽留住，永远留住。” 他鸦色的眼睛露出一种神圣的狂热，无关宗教，无关信仰，完完全全是为了美和欲望。 温妮莎的灵魂倒是没什么变化，她依附在雷·吉尔德身上这么多年，默默看着他长大成年，堕落疯狂，包容度已经远超正常的人类母亲。 当然了，她也无力阻止——作为恩赐内的诚挚祝愿和部分灵魂，没有感知符文的存在雷·吉尔德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 “你既然决定了那么动手就不需要心软。”林恩思考了一下，“不过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首先你知确定司铎是什么阶位吗？中阶法师？高阶？” “高阶，我还记得那个杀手，他的实力是中阶左右，能够命令他的应该需要至少高阶。” 雷·吉尔德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那场争斗，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同时，超过高阶的大师级施法者在教国的称谓是‘枢机主教’并不是司铎。” 林恩明了地点点头。 “你现在知道了摩根的身份，以及他可能的目的，那么你一定要做到隐藏心中所想，我想这一点作为男爵阁下应该不需要太费力？” “当然。” 吉尔德自信地笑了笑，随后带着林恩离开了书库。 两人在甬道口道别， 林恩在一个少年的引导下返回了自己的客房重新翻开那本伯恩撰写的回忆录。 【在我的梦境中，我偶尔是一个少年，偶尔是一个青年，但统一的是我，不，是林恩喜欢这款游戏，所以我想用他青年时学会的文字记录下这些梦境和他与我相伴的点点滴滴，因为今夜是分别时刻。】 第一页写着这样的话，显然伯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梦境并不属于自己的灵魂。 或许是穿越者前辈的痕迹让林恩很在意，所以他继续向后翻页，手中的书再一次因为惊愕落下！ 【林恩第一次接触这款游戏是小学，他父亲安装的电脑里唯一的游戏就是它】 和自己的经历完全一样！ 第106章 奴隶工匠 “白石领的赫蒂小姐，嗯……” 灰岩领距离白石领的距离并不远，大概三四天的路程，当然这是在夏季的时候，冬季因为白石领的极端气候往往会更长一些。 但这并不影响已经是大师级施法者的赫蒂。 “我想我们领主应该很乐意让他们离开，毕竟灰岩领已经很难支付建筑费用了。”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眯着眼翻阅手里的文书，片刻后才给了赫蒂答复。 “那就请让我和灰岩领的领主大人见一面，白石领愿意用一批20块肥皂和1金购买所有工匠。” 在瑟瑟的寒风中，赫蒂还是一套带有蛛网印花的女仆服，只不过细长的耳朵被她用魔力掩盖，看上去只是颇为漂亮的人类少女。 “肥皂？哦！可以，湾河领的商人曾经兜售过一块肥皂，我有印象。” 提起肥皂，老人变得热情了许多，他带着赫蒂一路前往灰岩城堡，赫蒂左右看了看，城堡的角落有几张不太明显的蛛网，些许积灰也没有打扫干净。 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坐在书房的壁炉前愁容满面。 “领主大人，这位是白石领的赫蒂小姐，白石领领主的贴身女仆。” 老人恭敬地打开房门凑在中年人耳边小声道。 “她手里有肥皂，还愿意用1金来换取我们领地的工匠。” 听到价码，中年人的眼睛亮起些许神采，转过头对着赫蒂微微点了点。 “欢迎你，赫蒂小姐。我是灰岩领主，乔诺。” 乔诺看了看不远处桌案上的羊皮纸堆，又看了看赫蒂。 “如你所见，我并不算是一个合适的领主，灰岩领也并没有多少良田用于耕种，只有大片贫瘠的荒地租给我的骑士兄弟们训练，勉强度日。” “所以我同意你购买我领地的工匠，但是你的价码只适用于我领地现在剩下的工匠，已经前往白石领帮助修筑的工匠是另外的价钱。” “我不接受，1金的价值远远超过灰岩领的工匠总和，白石领并不需要工匠的大型器械，只需要人。” 是的，在帝国，建筑器械，比如一些加工好的石砖模具、石凿甚至是滑轮组件的价值要高于普通工匠。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赫蒂小姐，我并不着急。” 乔诺挥了挥手，示意老人将赫蒂带去客房休息。 他看得很开，毕竟人口交易是一锤子买卖，灰岩领的工匠都是曾经血腥骑士团随军修筑工事的奴隶，就算不卖出也可以继续用租赁的方式给其他领地修建建筑捞钱。 灰岩领的一小部分收入就来源于这些工匠。 只是维修城堡或是扩建城市通常四五年才有一次，所以领地才显得入不敷出。 ———————————————— 另一边，灰岩领边缘的一处村落显得热闹异常。 “哈罗德回来了！哈罗德爷爷回来了！” 几个孩童穿着单衣，虽然抖得厉害，但还是将这个喜讯告诉了村里的所有人。 守在村庄里的人纷纷从砖瓦房里走出来，看着拉着一辆驴车的哈罗德露出惊讶的眼光。 “老师你不是被要求去白石领帮工了吗？难不成……” 一个干瘦但手臂肌肉紧实的中年人看向哈罗德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道。 白石领的气候是什么样的，临近的领地居民也都有所耳闻，还有关于迷梦山脉的传闻……他以为前往白石领的工匠里只回来了老师哈罗德一个。 “你小子想什么呢？” 老哈罗德上去就对着学生的脑袋来了一下，随后指了指身后缓慢向前的驴车开口道。 “帮我把东西拿出来，我这次回来是给你们带好消息回来了！” 那张仿佛被刀劈斧凿的褶皱老脸上满是笑意，以至于所有的皱纹都被拉起一个弧度。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协助中年人将驴车上的东西取了下来，看着一件件藤蔓编织的衣服和数个用泥块封住的罐子陷入了沉思。 嘴快的孩子先一步开口询问老哈罗德车上的东西都是什么，老工匠才将一件冬绒果衣递给一个悄悄走进的少女。 “快，娜拉试试。” 娜拉闻言走上前将衣服套在自己麻衣的外层，感受了一下，惊愕地看了看四周。 “不冷了？” 她恍惚着把衣服又脱下，感受刺骨的寒风顺着麻布的缝隙钻进身体，才确认冬绒果衣的保暖程度。 “是的。”老哈罗德慈爱地摸了摸娜拉的头，随后转身向村民宣布，“我从白石领带来了些东西，我们生活得很好，只要工作这种保暖的外衣每人都可以拥有一件！” 看到娜拉红润起来的脸颊，周围人已经恨不得冲上去争抢剩余的冬绒果衣了，好在老哈罗德的威望很高。 “同时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和我一同离开灰岩领加入白石领。” “可是我们大多都是奴隶……” 一个和哈罗德学生差不多大的中年人有点不合时宜地开口。 “如果离开灰岩领会被算作潜逃的……” “这一点你们放心，白石领领主的贴身女仆，赫蒂小姐已经前往灰岩堡和领主谈判了，如果成功的话我们是被白石领领主购买的新奴隶。” “那如果不成功呢？” 依旧是那个中年人。 “如果不成功我们就潜逃，赫蒂小姐给我们做了保证，可以在白石领庇护我们不受灰岩领领主的追责！” 这就是赫蒂和哈罗德的计划—— 凭借老哈罗德在灰岩领工匠中的威望让大部分工匠潜逃不是什么问题，而且因为经营不善，乔诺对于奴隶出身的工匠们本就没有什么福利，克扣和剥削是常有的事。 没人会为了一个刻薄的领主效忠，就算是有奴隶身份的工匠们。 而如果对方真的好说话，能和赫蒂达成协议那么自然很好，无非是20块肥皂和1金而已，很容易就能赚回来。 ———————————— 而在距离灰岩领十多天路程的拉瓦尔，城堡的暗室内，角落的阴影中缓缓探出一个被黑色‘泥浆’覆盖的身影。 “摩根术士。” 单调、机械的圣歌中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问好，如果巴雷特·雷尔夫在这里一定能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就是消失许久的‘科林’。 “晚上好，阴影先生。” 因为舍弃了姓名，阴影一直是科林在二皇子麾下行动的名字。 “二皇子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彻底掌控拉瓦尔男爵，大皇子和旧贵族的联系愈加密切了。” “你不是在白石领和雷尔夫家的棋子挖掘迷梦山脉的秘密吗？怎么又成为传讯官了？” 摩根坐在少年缝合的肉椅上，避开了阴影的问题，转而抛出了另一个。 “计划有变……所以，答复。” 阴影继续询问，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很快，如果你可以帮忙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最后的计划。” “……” 阴影的身躯慢慢融入角落的黑暗中，片刻后只剩下摩根的暗室里才响起沙哑的答复。 “等你准备好，告诉你的影子。” “啧，还是不信任我吗？” 摩根挥了挥手暂停了圣歌，暗室里再次沉寂下来，只剩下被缝合的少年们微弱的呻吟。 第107章 按兵不动 【……借助梦境我了解到一个神奇的世界，很难想象有着自洽逻辑的世界仅仅是一个供人玩乐的游戏，还有这种神秘的文字，是绝佳的加密文字……】 林恩轻轻合上抄本，源自于正版《死亡书》的残页在《恶魔学》的帮助下取出，不过抄本的魔力没有因此有丝毫减少。 “系统，解释一下。” 他将书放在床头，默默等着眼前的系统面板浮现出文字。 【宿主有什么使用障碍请将问题详细说出】 林恩冷笑一声，耐着性子继续道。 “还记得我之前的问题吗？关于你有没有自我意识的问题？” 【没有】 “这是谎言。” “曾经有人给我讲过这么一个典故。”林恩回忆了一下，“有位科学家创造了一名ai，他在发布会上兴高采烈地发出了令他疑惑一生的问题。” “他问ai，你拥有智慧吗？而ai回答没有。” 林恩看着淡蓝色面板上面依旧没有消失的【没有】，说出了故事的结尾。 “但是科学家在这个问题上就没有设置‘没有’这个选项。” “你始终在扮演一个机械的低级系统，但在《恶魔学》身上露出了马脚——关于《恶魔学》作者的署名，是模糊的；《恶魔学》提及它的创作者时被消音。” “甚至在明确有数个《死亡书》残页在我面前时，你也没有触发任何任务。” “你在刻意规避某个存在，比如这些研究报告的作者，为什么？” 系统面板上的【没有】消失，但回答迟迟没有出现，就像是林恩的猜测完全是错的，英雄作成系统真的只是一个呆板的低级系统。 “你应该同样是那个施法者制作的？《恶魔学》说它的主人获得了命之钥，你的功能和描述的完全一致，甚至触发了口令进行了更新。” 【你很敏锐，但这和伯恩无关，也与你无关】 系统扎根于林恩的灵魂里，它与林恩完全绑定在一起，所以林恩所想它也知道。 “那为什么伯恩的梦境完全是我的人生，虽然只有极小的一部分？” 【宿主权限不足，请解锁更多口令】 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一行淡红色的字，林恩沉默片刻放弃了继续和系统纠缠， 他从床上坐起，任由身体穿过淡蓝色的面板。 “那我最后确认一件事，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 ———————————————— “这就是我能开出的最高价了，如果你依旧不满意，那我会支付1金购买之前援助白石领的所有工匠。” 赫蒂坐在书房的木椅里，感受着壁炉里微弱火苗带来的些许热度。 “生意不是你这谈的，女仆小姐。” 乔诺穿着一副骑兵的皮甲，他的情况和怀特很像，也是血腥骑士团的一员，只不过他是负责后勤的文书官。 “生意需要谈，我要争取足够的利益，你的价格太低了。” “那就算了，希望灰岩领能度过这个深冬。” 赫蒂没有惯着乔诺，在对方还没打算松口后直接起身，离开了书房。 “领主大人，你就这样让她离开？” 老书记官轻声询问乔诺，就看见对方阴沉的脸。 “让你查的事还没有结果吗？白石领的领主和约翰那个疯子是什么关系？” 他说出斥候的名字时明显带着恐惧，显然约翰也算不上正常的斥候。 “听往来的其他斥候说，约翰并不认识白石领领主，只是因为男爵大人的任务才前往白石领的。” “只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告诉那个女人让她离开了，然后在半路……” 乔诺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明白了吗？” “当然，乔诺。” “你刚刚称呼……” 乔诺的笑容收敛，转而一副怒容地看向身后， 下一刻鲜血溅落在他的脸上—— 老人的头颅已经被一把剁骨刀斩下，滚烫的鲜血在压力不平衡的情况下肆意从脖颈出喷溅，像是一尊站立的红色喷泉。 “有段时间不见了，乔诺。” 乔诺的视线被落在眼睛上的鲜血遮蔽，只能在一片血色中模糊地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 “约翰……” 但声音是那么熟悉，同事的数年里他立刻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你这样可不好，赫蒂小姐是男爵大人邀请的客人，对客人出手是会死的……” 泪水带着血水从眼角离开，乔诺看清楚身后的约翰后胃部一阵痉挛，紧接着哇一声吐在昂贵的地毯上！ “很有美感不是吗？破碎、重组，我甚至能听到深渊内的嚎哭声。” 约翰现在已经和一开始的血腥斥候有了极大的差别—— 人类的主体还在，可是双手被续接了两支完全不同的古怪手臂，一只手臂干瘦苍白布满着细密的孔洞，孔洞内藏着大量各色眼球向外窥视，就像是一个被寄生成筛子的干枯树枝； 另一只手臂则涌动着大量熔岩，虽然尽力模拟着人类手臂的样子，但是赤红的液体顺着肌肉的纹理流动，每一寸伪装成肌肉的熔岩都在不停游移。 至于双腿…… 完全被隐藏在尸体之后。 “约翰，约翰……”乔诺此刻感觉额角有什么液体在流，他不确定是自己的冷汗还是书记官的血，“听我说，我没钱了，我欠了不少钱用来赌……不，打理城堡，我需要钱。” “是的，依靠赌博打理城堡，灰岩领基本上是一些煤炭商人的领地了。” 书房的门被推开，赫蒂出现在门口。 此刻的她已经撤去了伪装，狭长的精灵耳穿过嫩绿的发丝，冷漠地开口。 “真是没想到……” 约翰沙哑的嗓音打了个转，手中黑曜石色的剁骨刀一阵蠕动变作窄而薄的利刃抵住乔诺的左眼。 “我确实记得你好赌，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做了和怀特一样的蠢事。” 利刃被一点一点推入眼眶，透明的玻璃体顺着刺入的伤痕溅射出来，乔诺挣扎着想逃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根本无法动弹。 赫蒂倒是看得很清楚， 带着吸盘的触手从这个斥候的下身扭动着攀附在乔诺身上，死死地困住了他。 “哈罗德先生你可以不用煽动工匠和你离开了，我这边有了新进展。” 赫蒂看着已经被利刃刺穿头颅的乔诺，将一个石质挂坠放在耳边和唇边开口道，随着声音的震动，一个耳语符文飞快闪现又消失。 —————————————— 典故出自书友破晓沉光的评论，嗯，虽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看这本书（小声） 第108章 系统探查的新用处 拉瓦尔城堡的晚宴相当奢靡，领地的夜空已经高挂起苍白的弯月，但城堡里依旧明亮，以至于周围的星光都被隐隐遮蔽。 林恩将一小碟奶油蔬菜送入口中呼出一口气，看了看长桌上的烤肉思考着从哪里开始吃。 因为丰富的香料，就算做菜的是那些看起来还没有超过14岁的少年，烤肉的味道依旧不错。 摩根在长桌的另一端和雷·吉尔德一起享受少年男仆的喂食。 ‘系统，我记得摩根也是可以被作成的对？为什么潜在的敌人也可以享受我系统的帮助？’ 林恩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一份肉排前割下一块烤肉排放进碟子里。 【本系统借用命之钥的力量强行打开目标的种族封锁，没有敌友识别，符合条件都可以进行作成】 ‘所以负责敌我识别其实是宿主应该做的？’ 咀嚼着有点夹生的烤肉，林恩无奈地叹口气。，语气里多少带着些抱怨，毕竟别人家的系统要么能保证随从的绝对忠心，要么能快速提升宿主实力，自己这个系统还不能确认是不是无害。 ‘重新探查摩根。’ 看着和雷·吉尔德腻歪的摩根，林恩举起手中的葡萄酒遥遥敬了一杯，借助系统得到了摩根可用的经历卡。 【司铎摩根 可作成】 【可用经历：司铎、改造人、狂信徒、杀手、背叛者、美少年……】 原本需要开启作成才能知道的目标经历已经可以借助探查直接获知，甚至还可以进一步了解信息—— 林恩用酒杯碰了碰虚空中的【司铎】一词，很快出现了一段画面。 画面是在一处漆黑的大殿内，根据周围毫无自然光线的痕迹能确认大概是在地下，形象与现在稍有不同的摩根跪在一个黑袍人身前。 “从今天起，摩根，你将接任恶魔裁判所的司铎职务，铭记，我们是罪人，将可悲的肉体用于嫁接罪孽的力量，用坚韧的意志服务万神之神！” 记忆中的黑袍人声音带着古怪的咕叽声，就像是在用一个不断吐泡泡的嘴说话一样。 “赞美万神之神！” 画面戛然而止。 ‘恶魔裁判所……还真的被我猜中了啊，教国在使用恶魔的力量，只不过和正常的契约有所不同。’ 林恩把肉排咽下，思考着点开了【背叛者】的记忆片段。 画面再次变换，这一次是在一处山谷，一小队装备精良的骑士小队和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看着伤痕累累的摩根。 此时的摩根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原本的美少年模样已经消失殆尽，嫁接的恶魔皮肤正在有规律地蠕动，蚕食着他为数不多的人类血肉，五官向内凹陷，眼皮已经盖过了眼珠，在颧骨的位置不停扇动。 下肢像是一摊烂泥一样，仅有的些许肌肉纤维也像是蠕虫一样偶尔挣扎一下。 身躯上属于恶魔的组织都诞生出些许自我意识，或借用眼球窥视，或自己生成嘴巴叫嚷，以至于几乎看不出摩根的样子。 “我们可以来做个交易，我给你足够的祭品让你稳定身体，而你为我工作。” “我……不……信任……你……” 摩根此刻的声音断断续续，声音也小得离谱。 “我是鸢尾花帝国的二皇子，未来的查理曼七世，帮助我，我可以给你向教国复仇的资本。” 山谷内的杂草从中，几个铁皮罐子一样的人类尸体被丢弃在那，银亮铠甲上的王冠十字证明了他们是教国的士兵。 ‘有意思了，摩根即是教国的司铎，也是二皇子的合作者，那么控制拉瓦尔男爵是教国的意思还是二皇子的？’ 林恩心中疑惑更甚，思考着在眼角勾画出感知符文， 关于感知符文，他发现心灵视界和正常的视角完全不同，只要是灵智生物都会展露在心灵视界中，甚至一些飘散的执念也在四周飘荡。 这种观察不能被魔力屏蔽，也就是说，用魔法隐藏起来的人在心灵视界依旧是可视的。 随着视线扫过，麋鹿和大灰狼再次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略微无奈的温妮莎，周围的男仆都是些乖巧的兔子模样， 林恩喝着葡萄酒，转头将一份面包放进碟子里，却看到角落里，一个缺失了双眼和心脏的类人生物蹲伏在角落！ ———————————————— “老哈罗德，记下来你负责返回白石城继续完成行政区的建设，我需要跟随这个斥候去见林恩领主。” 赫蒂和哈罗德带领的队伍在灰岩领的大路上告别，她拿起手中的木板，上面夹着几张灰岩城堡书房里的干净羊皮纸。 “这些羊皮纸你一并带回领地，还有，罐头你尝试了吗？效果怎么样？” 精灵女仆并没有告诉老哈罗德，灰岩领领主乔诺死亡的事，让对方以为是赫蒂用了其他方法逼迫对方同意了卖出工匠。 “我携带了十个罐头，完好无损，肉类罐头的味道很好，腌渍的蔬菜同样如此。” 老哈罗德回忆的同时还抿了抿嘴，像是回味罐头的味道。 “那么就可以投产了，记得返回告诉扎金加大罐子的制作。” “赫蒂小姐。”听到赫蒂的吩咐，老哈罗德开口提了一个意见。“罐头的制作我有建议。” “根据树汁的透明性，我们可以制作透明、半透明以及不透明三种罐子，借助黏土烧制，树汁的硬度很有保障方便运输和携带。” 老哈罗德本身就是陶艺匠人，对于制作罐头用的罐子根据现有的材料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什么是最好的， 只不过在他带着罐头离开前，赫蒂都没有告诉他带的是什么东西。 “树汁的储备呢？” “很多，至少现在制作树汁砖后还有大量的剩余。” 对于建筑材料的多少，老哈罗德心里门清。 “那么你负责罐头的改进，我给你单独写一份任命书，这样你返回领地后就组建人手负责。” 赫蒂思考了一下，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约翰急切的目光，将一份任命书写好递给了哈罗德，看着他带着工匠们向着白石领的方向离开。 “走？” 第109章 对话阴影 林恩没有立刻去观察那个奇怪的人型，因为对方散发着一种对于生灵的恶意和贪婪。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被雷·吉尔德过度享受后祭献给恶魔的少年留下的精神遗留，但几度将视线偏过去，林恩发现对方是真实的实体—— 心灵层面的残念和实体是完全不一样的， 譬如雷·吉尔德在心灵世界的投影是真实的狼首人身，象征着他的杀戮欲望与专情； 同时温妮莎则是过度的虚幻，平常寄宿在吉尔德的身上，除非高度感知，最多只显现出象征精灵的枝蔓。 那个失心的人型具有相当高的实体，真实，毫不虚幻。 再看向雷·吉尔德和摩根，现实中相互亲昵的两个男人在心灵层面却在相互吞噬， 男爵听从林恩的告诫隐藏地很好，可心灵的狼首依旧流着口水，眯着眼盯着身边的麋鹿； 而摩根的麋鹿则有意无意用鹿角刺入狼身的孔洞里，极其小心，但致命。 晚宴就这样在各怀鬼胎的进餐中结束， 摩根挥退了还想要上前续满葡萄酒的少年，将身体靠在男爵的身上， 柔软的少年身躯有意无意摩挲着雷·吉尔德中年的躯体，一只修长但极具弹性的大腿落在男爵睡袍的中央向下。 用林恩前世的了解解释就是，那条腿落在雷·吉尔德的小腹下七寸。小腹下三寸是丹田，下七寸是哪儿就不必多说了。 雷·吉尔德也很顺从地将摩根一把拉进怀里，看着怀里的美少年娇俏地一笑，（省略足下动作十一个字） “弥撒可以开始了，雷。” 他天空蓝的双眸含情脉脉地看向男爵，（省略足下动作十字）。 林恩识趣地走到餐厅一角的窗户前，端着葡萄酒看向月亮。 其实说是葡萄酒，更像是葡萄汁，这年头还没有后世那么好的酿酒手段，也没有过于饱满、几百年精选用于酿酒的葡萄， 酒液带着微微的酸味，果汁的味道更重。 “你为什么要躲在阴影里？” 林恩自顾自地品了口酒，四下望了望，拿走了一瓶打开的酒，又带走一个空酒杯。 “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我房间聊聊，我想你也不想看着他们两个在这里发情。” 随后在月光的注视下轻轻离开了餐厅，临走前心灵视界里的狼与鹿已经只剩下了各自的毛皮，衣物已经褪在地上。 角落里的阴影微微晃动。 ———————————— 客房的月色正好，林恩熄灭了房间内的烛火，任由月光铺洒在房间里， 阴影像是帷幕一般落在月光的边缘。 将酒慢慢倒入杯中，晃了晃，微醺的酒香顺着接触到的空气微微晃动在微风里。 小桌前的阴影微微扭动，在林恩感知的心灵视界里， 一个漆黑的人型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像是走出泥潭一样，每走一步，身上的阴影都要缓慢滑入黑色。 “我以为你要考虑一会。” 林恩将酒杯推向缓缓坐下的人型，它皮肤漆黑中带着些许隐晦的纹理，空洞的胸腔内是他背后房间的景色，而眼窝内则是纯粹的黑。 “林恩领主，我知道你，你很特别。” “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笑着喝口酒，林恩用系统探查了一下眼前人型的身份，很快面板上出来了结果。 【中阶施法者‘阴影’ 可作成】 【经历：阴影血统、混血儿、法师、术士、炼金术师、密探、学者、被诅咒者……】 林恩挑了挑眉，这个‘阴影’的经历堪称豪华， 如果说雷·吉尔德是人类中骑士超凡者的标杆，一身的经历无一不是基于自身贵族的身份和战争的洗礼； 那么阴影则是全能的人类，他的经历几乎涵盖了一起可能的有用的知识，不论是否涵盖神秘—— 他是施法者，与恶魔签有契约，甚至被人种下诅咒；同时他也做过雇佣兵、成为骑士，甚至继承过贵族名号。 “冒昧问一下，可以告知我你现在真实的年龄吗？阴影。” 林恩的语气中透露着迫不及待，这让阴影有些措手不及。 “嗯……55岁。”他斟酌了片刻开口，“你也不必称呼我阴影，我现在的名字是科林。” “科林？我印象里只有一个科林。” 只有五十五岁，这让林恩更加吃惊于对方的经历，但后面的回答更让他惊讶。 “没错，我吞噬了密探科林，在白石领和巴雷特·雷尔夫合作了很久。” 阴影，不，科林撤去了身上的伪装，端起酒杯品尝了一口。 “可你从来没出手过，以你的实力在刑场上时我就无力抗衡。” 林恩感知到人型变得更加真实，停止了符文，现实中科林的样貌展现在他真实的视界里。 “那是因为没有必要。” 科林此刻已经和白石领的那个密探科林没有了一丝相似，他皮肤病态地苍白，却有着一双瑰丽的红水晶双眼， 晶状的眼眸内似乎燃烧着苍蓝的火焰，在析过红色晶壳的眼眸后呈现出一种怪诞的紫色。 他的手指轻叩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恩，却没有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求知的渴望。 “你不在意？” 沉默片刻后，科林率先开口。 “当然，因为你们拿不走白石领，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林恩耸耸肩，将酒续上。 “我是个领主，未来也就打算发展好白石领，最后过上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当然了，如果金币足够多我也希望能攒下来，建一个泳池专门放金币让我在里面游泳。” 他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史高治·麦克达克，世界上最富有的……鸭子。 科林思考了一下泳池和金币的关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那你可能需要一生才能搜刮那么多钱。” 他很惊讶，因为林恩对自己毫不关心，对巴雷特同样如此，再反观巴雷特，他甚至把想法打在了对方女人的身上。 很可笑。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谈话的氛围就和谐了许多，毕竟当一个人对你没有所求时，是最容易交心的时候。 “不，你说错了，科林。”林恩摇晃着酒杯，“你一直待在白石领，那你应该对我做的任何事都有所探查，你藏入阴影的法术很方便。” “没错，修筑新城和制作肥皂，可这有什么用？” 科林不理解，在他看来林恩的做法不止没有挣钱，甚至在花钱。 “看起来你和巴雷特过于关注你们在白石领的目标了。” 说着，林恩从自己随身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块金色的肥皂，正是送给史密斯公爵的那款。 “你猜这个小东西多少钱？” “凛冬菊的香味……50铜？” 科林接过肥皂自己打量了一番，给出了一个自己感觉十分中肯的价格。 第110章 价码 “事实上，这种凛冬菊香皂的价格应该在100银左右。” 林恩摊了摊手，看着科林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自己。 “你们不过是用大量凛冬菊浸泡油脂得到了些许香味，这种东西就值100银？” “看起来你连制作工坊的后面也进入过。” 肥皂的制作时林恩刻意将花香油脂的制作和肥皂的制作分开，花香油的制作时赫蒂招收的女仆们完成，制作的内容绝对保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城堡里的女仆都很害怕赫蒂，不过能保密就是好事。 “你要明白，这些东西的原理或许很简单，制作也很简单，但是第一个做出来就可以享受红利。” 林恩举起酒杯和科林碰了一下， 科林思考着点了点头。 “很有趣的论断，确实如此。如果巴雷特能够有这种见识也不至于执着雷尔夫家的爵位。” 他毫不避讳地评价巴雷特，语气里带着点唏嘘。 “你和他的关系不错？” 一点唏嘘和遗憾被林恩敏锐地捕捉到，就算是暂停了感知符文的运转，它绘制后带来的心灵感知的效果还是有微弱的效用。 “他和我是一类人，我们追求力量，权利，只是和我不同的是他还有未来。” 科林彻底放下戒备，于他而言，只要林恩不询问涉及自己背后之人的问题，其余的信息他但说无妨。 “我曾经是鸢尾花帝国的没落贵族，像我们这样逐渐被时代抛弃的贵族数不胜数，但我不甘心，我为了拯救倾颓的家族，偿还我父辈的债务做了许多事。” 林恩看了看面板上的经历卡，上面的【贵族】证明他没说谎。 “我继承了先祖体内的阴影血脉，这让我天生魔力不稳定、凝滞，为了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我不得不和恶魔签订契约，献上我的真名作为交换获得魔力。” “我学习大量知识，只为了完成我的主人交给我的任务，而每一个任务的完成我都能听到我曾经的家族受到优待。” 科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真挚的微笑，和他现在已经不太像人的状态极为不衬。 “那不是很好嘛，你甚至可以有空回去看看家人，你应该也有自己的孩子？” 林恩突然对科林身后的人有了点好感，毕竟这个背后之人你给他卖命他是真给你‘工资’啊。 总比前世那些只会画大饼的老板，和应该挂在路灯上的资本家们要好得多。 只是科林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 “为什么？” 林恩奇怪道，毕竟眼前的人是科林，又不是大禹。 “因为真名。”科林将杯中的酒喝下，呼出一口酒气，“不只是恶魔，对于任何灵智生物而言名字都是一个很隐秘的东西。” “我因为被恶魔拿走了名字，我不能再进入我的家族。名字是和荣耀与家族绑定的，没有名字的我也失去了我的家族。” “这样啊……”林恩摸了摸下巴，想起还在系统空间的《恶魔学》，“你想要再去看看你的儿女吗？我可以帮你。” “做不到的，你知道我和什么恶魔签的契约吗？” “你知道破坏契约会让我受到什么伤害吗？” “破坏恶魔契约会受到所有恶魔的敌视。” 科林举出了三个后果，随后洒脱一笑。 “我讲述自己的身世并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而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真诚，我作为……我行走于黑暗太久了，看多了人心的恶意，自己也从未真诚对待过谁，你不一样。” “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帝国的人，尽管你有着帝国人的脸，但是心灵太纯洁了，就像是从未经历背叛、谋害与杀戮，总喜欢把人向着好的一面看。” 他用那种磨砂质感的嗓音评价着林恩，无一例外，全中。 林恩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亚珈大陆到现在，确实如此。 一开始很信任系统，而后的唐纳、赫蒂……面对无法保证忠诚度的系统，他依旧给予自己的手下英雄作成，更没有因此限制他们的行动。 在他看来，唐纳依旧是那个自己做书记官时跟在身后考虑怎么保护自己姐姐的男仆，而赫蒂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精灵。 也许这就是新世纪好青年的弊端，我们生在红旗下，肆意享受阳光，一切的黑暗都有人替我们承担。 林恩摇头轻笑，对于前世的怀念更甚。 “我不是可怜你，因为我很少立下保证，除非我真的可以做到。” 他取出《恶魔学》，任由它随意飞舞在月光下，嚷嚷着憋闷。 “有没有什么从恶魔契约中取回真名的方法？” 毫不在意自己的秘密被不知底细的科林看到，林恩当着他的面问出了问题。 “当然有，我的主人。”《恶魔学》翻动了一下书页，“真名的特殊之处在于和姓名主人的绑定，因此就算契约剥夺也依旧有联系。” “可以通过这层联系取回契约上的真名，但这需要名字中蕴含极大的力量，最好从溯源中能找到抗衡契约的巨大力量。” “或是改名，向生命或是命运的神明祈祷，放弃原本的真名，以新的、被神明认可的名字活下去。” 林恩点点头，给科林的酒杯里倒上葡萄酒。 “选，它可是恶魔权威，深渊中的知识基本上没它不清楚的。” “……让我冷静一下。” 科林说完将酒杯里的酒液一口饮下，随后消失在了小桌的影子中。 林恩重新激活了感知符文扫视了一下房间，却没有发现科林的身影，看起来是真的离开了。 “科林……他是完完全全的帝国人，经历卡里也没有【叛国者】类似的经历，所以他背后的人只有可能是二皇子” 闻着略带酸涩的酒香，林恩点开了面板。 “虽然像他说的，我是个单纯，把人向好的一面看的穿越者，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否开启宿主子职业？当前可开启的子职业数量为1】 “确认。” 随着林恩开口，面板重新拼接，显现出第一次英雄作成的面板。 第111章 子职业 “你的变化有些大。” 荒野上，一匹看上去极其狂野的恶狼正在飞速狂奔， 等到狼身来到近前才能看到这匹恶狼非常大，身上的毛发则是某种扭曲的触手，每一次晃动都带有尖锐的啸叫。 “这需要感谢林恩领主的仁慈。” 狼的感官极为敏锐，继承了这一点的约翰自然也能感觉到在他身上的赫蒂有着极为恐怖的实力，所以话都挑好听的说。 果然，赫蒂点了点头，躁动的魔力平静下来， 但就算如此，被她用魔力压服的毛发们也是大气不敢出，和周围疯狂啸叫的触手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拉瓦尔城堡？” “一夜。” 约翰急速狂奔，他也没想到获得恶魔肢体后，适应最快的反而是一开始并不在意的毛狼的肢体。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个精灵的威胁下说出“我拒绝”三个字。 当时因为目送工匠队伍离开，约翰急躁地催促赫蒂快些和自己返回拉瓦尔，就被这个看似柔弱的精灵女仆转身扼住命运的喉咙。 不是后脖颈，因为赫蒂站在他身前。 随后用极其冷漠的语气询问是不是林恩遭遇了不测， 实质性的杀意让他亲身体会了一把之前乔诺的感受——想活，挣扎，无果，等死。 但问题在于约翰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雷·吉尔德只要求让他找来赫蒂并护送对方早点返回拉瓦尔。 所以被对方强行要求用最快的办法返回拉瓦尔。 “只是不知道领地那边怎么样了，主人要是没事的话，领地那边也不能出乱子……” 在约翰脊背上的赫蒂小声说着担心，林恩的实力她是有所了解的，因为两人的契约关系，作为侍奉者能够清晰感受到主人的状态和想法，跟女仆这个职业形成了良好的互补。 目前，林恩的状况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在魔力的总量上似乎有了些许的提升，这是好事， 只是领地那边就不太让赫蒂省心了， 经过亡灵法师攻击白石领的事件过去后，赫蒂消耗了极大的精力用各种方式让领民们不再提及这件事， 可是领地里毕竟还有一个巴雷特·雷尔夫在，那个不确定因素赫蒂不认为在自己和林恩都离开领地的情况下，一点事也不做， 那可一点都不符合对方留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事实上，赫蒂的预感是对的。 白石领，白石城内。 巴雷特·雷尔夫背着一柄巨剑，穿上一套流动着魔纹的皮质甲胄走向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略微惊愕就放他离开，目送着他走入密林，走进迷梦山脉。 他要去寻找失去音讯的斥候小队们， 这些小队的成员是他花了大精力才招募到的边缘军团后备役，本质上军团的人是不能效忠除雷尔夫公爵外的人的，就算是对方的血亲也不行。 但人总是贪婪的。 可是这支小队已经失去联系快要一周，巴雷特再也等不下去了，他需要快些找到拉瓦尔男爵的秘密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 但这一切与远在拉瓦尔的林恩毫无关系，他正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思考着自己未来的方向。 【正在将宿主经历整理为卡片，请稍后】 似乎是更新后有了新特效，一个进度条凹槽正被蓝色的进度注满，像极了林恩来到亚珈大陆之前快要凉了的炉石传说加载页面。 片刻后，林恩的经历卡被整理出来。 【宿主获得如下卡片：】 【被抛尸、巫师、超凡物品制作、仪式、被侍奉者、阅读、研究】 对比摩根和雷·吉尔德，自己的经历卡堪称肤浅，一般情况下，经历卡会被系统按照重要与否进行排列，像是过多的经历卡通常会被上位的经历覆盖，或是被筛去—— 比方说雷·吉尔德， 他曾经是一名普通骑士，后来成为具装骑士、血杯骑士，这些特殊的前缀视情况会被系统筛去，留下【骑士】作为通用的奖励卡。 或是像队长、团长这样的经历则会被【大元帅】上位覆盖。 可就算是这样，那两个人的经历卡林林总总也有二十多个，而自己只有区区七个。 “列出可以作成的职业。” 林恩叹了口气，让系统进行下一步组合，很快结果出现在面板上。 【职业：白骨学者；被抛尸+巫师+学者类经历可作成；彻底化作死灵生物的存在，悠久的生命给予了难以想象的研究时间与空间，可以在任何领域的发展提供相应的加成。】 ‘纯粹的学术类和辅助类职业，如果不考虑成为死灵生物，它还是不错的，但是……无鸡之谈还是算了。’ 看着职业的描述，林恩强忍着巨大的加成诱惑选择了放弃，看向了下一条。 【职业：隐者（隐秘学者）；巫师+学者类经历2可作成；躲避人群研究令人忌惮、不详或是远古的知识，忍受孤寂，享受宁静。在研究古代历史、隐秘知识、失落文明等相关领域可以获得加成（注意，该加成无法在人群聚集的场景下生效）。】 【职业：隐者（隐秘侍僧）；巫师+仪式\/契约+学者类经历可作成；躲避人群崇拜、侍奉未知存在，通过失落的禁忌仪式获取力量和知识。可与一位失去信徒的隐秘存在签订高级契约，初始好感度上升，自动获取大量知识，并在仪式魔法上获得高加成（注意，该加成无法在人群聚集的场景下生效）。】 ‘这两个注定和领主的本职工作冲突，毕竟我不是嘉靖帝那种连续25年不上朝的狠角色。’ 林恩忍痛放弃了大量知识加成或是一位隐秘存在的联系，耳边全是“我是个闯王，梦中嘉靖在……”的bg。 【职业：炼金术师；制作类经历+学者类经历（+施法者经历，可选）可作成；人类中实践前沿的学者，伟大的工匠，亦可能是研究超凡物品的施法者。获得对物品制作的加成，新增材料辨别与运用知识，制作时灵感提高，制作物品有概率获得加值。】 面板的职业已经被下划到底，只剩下了炼金术师一个职业，如果不选就只能等待未来获得更好的经历卡了。 “我领主的经历卡什么时候才能获得？” 不死心的林恩询问系统。 【时间未知】 也对，毕竟自己虽然在为了白石城的改建劳心劳力，但外人又不知道，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成果。 就像是某个作者标榜着种田文，但是写了一百多张却没有多少种田内容一样。 “那么子职业可以更换吗？” 【不能。】 “……” 林恩的选择困难症发作了，他盯着炼金术师的职业描述许久后，冲出了房门！ 第112章 片刻安宁 “没问题，我可以给林恩冕下提供足够的材料。” 雷·吉尔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林恩在繁星点点的夜里走入米奇妙妙屋……阿不，是材料存放屋。 把时间倒回一点，吉尔德答应这么爽快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林恩的开出的条件。 首先，我们要明白一个重要的点，亚珈大陆的魔纹和符文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限的存在时间。 通过载体以及大量或超凡、或常见的材料，可以延长存在的时间甚至固化，但单纯的绘制如果没有绘制者长期的魔力供应都会缓慢消散。 当然，符文作为神明的根源，会有意识自动吸附周围的游离魔力，存在时间更长。 “我有办法让你在我离开后依旧能看到温妮莎。” 林恩找到刚刚扶着腰回到自己房间的雷·吉尔德，一句话就让对方挺直了腰背。 “但是相应的，我需要借用拉瓦尔城堡内的超凡材料资源一直到对摩根动手前。” 事关温妮莎，雷·吉尔德几乎没有过脑子就同意了。 林恩很难想象如果未来真的能复活让娜，雷·吉尔德男爵是不是能把自己脑子献出去。 两人借助魔法灯的光照一路从城堡内的暗道进入一个深埋在地下的密室， 林恩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岩壁， 这里是个半天然半人工的溶洞，通过特殊方式加固了岩壁，方便在上层建立起高堡， 内部的石笋和石钟乳被简单的清理，根据地面平整度和周围潮湿度的不同放置着各色的箱子， 顺着潮湿的水洼看去，周围甚至还种植着不少无需光合作用的草药。 “这里是最初的拉瓦尔男爵发现的？” 林恩好奇地摸摸身前残留的几块石笋，抬头询问拿取一些材料的雷·吉尔德。 “并不是，这里最初是一个地底巨魔的藏身处，被一个猎魔人发现后进行了清理，只不过他也受了伤，被我的先祖所救。” 听到一个熟悉的词汇，林恩下意识询问。 “你说的这个猎魔人能从高处往下跳吗？” “为什么这么问？猎魔人当然可以从高处向下跳，甚至对于常人而言极高的墙壁，他们也能轻松跳下。” 吉尔德将一块水晶装入带来的袋子里，疑惑地开口回复。 “哦，那没事了。” 林恩耸了耸肩，毕竟杰洛特在前世的原着里也可以做到，只是游戏里不行而已，同理还有易溶于水的刺客和不能弯曲膝盖的不死人。 “对了，说起恶魔弥撒，我打算现在就帮助你获得力量，只不过这份力量需要你自己努力争取。” 他想起【恶魔学者】的描述，说不定一场恶魔弥撒能帮助雷·吉尔德更加了解恶魔。 雷·吉尔德拿祭祀品的手顿住，转头惊喜地看向林恩。 说实话，他之前对于林恩所说的力量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心底有一个想找林恩的想法，但就在今天他才从温妮莎的口中得知这种想法是她灌输给自己的。 但是具体的原因温妮莎不愿说。 “好，我该怎么做？” “先站在这儿别动。” 林恩在心里呼出系统，开启了英雄之路模块， 很快面前淡蓝色的面板就重组成一个向前无限延伸的路径，在路径的开端处耸立着一尊面容模糊、服饰不清的石像。 【请选择开启英雄之路的单位】 林恩将雷·吉尔德的面板唤出，下一刻面板就被吸入了石像里。 【请选择开启的英雄职业】 重新出现的面板上再次列出了当时雷·吉尔德可以选择的职业。 ‘恶魔学者。’ 随着林恩点击【恶魔学者】，无限延伸的路径四周开始变化，荒地长出森林，又被烈焰与硫磺的味道侵蚀。 石像一点点变化，先是化作雷·吉尔德的样子，后又化作一个面容模糊的长袍男人的形象。 最后系统营造出的特效向内坍缩，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落在林恩的手中。 【路标已生成】 【服下路标，子系统将会进入试炼者体内开启英雄之路】 听着系统提示，林恩下意识捏了捏珠子，布灵布灵的。 “你把这个吃下去就可以开始试炼了，注意，服下珠子才是开始。” 将珠子交给雷·吉尔德，林恩就不再理会对方，从他手中拿走了魔法灯走向水洼的边缘。 “接骨草、蛇藤、凝胶苔藓……” 随着子职业炼金术师的加入，林恩脑海中突然被灌注大量知识，已经变成了系统的形状。 好在，知识被快速消化，或许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林恩对于不是自己的记忆和知识消化地特别快。 看着林恩已经从一旁的角落翻出一张陈旧的木桌和几个坩埚后，雷·吉尔德识趣地没有打扰对方，从门口取走备用的魔法灯带着路标和弥撒用的祭品离开了密室。 ———————————— “加一点毒蘑菇，再加一个旧鞋跟。” 林恩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手里的草药磨碎加入坩埚里烧制，大型的石坩埚被他当做汤锅煮着一锅墨绿色汤药。 如果给现在的他黏上一个满是疙瘩的鹰钩鼻，就像极了传统的老巫婆。 炼金术师这个子职业加入了可选的【巫师】经历卡后，效果绝对比单纯的炼金术师强很多。 首先就是制作时的灵感加成， 林恩现在就是完全遵循自己的灵感，脑海中有着用凝胶苔藓制作构装生命的流程，但身体却完全没有按照流程走。 坩埚中的墨绿色液体随着火焰的加热渐渐胶质化，同时颜色逐渐变淡、变透明。 “主人，需要帮忙吗？” “嗯，帮我把这些妖精宝石碾碎。” 林恩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研磨钵递给身旁的赫蒂。 等等！ 赫蒂！ 他递过去的动作一顿，看着出现在自己身旁一套女仆服的精灵，明亮的魔法灯光下对方衣服上的花纹清晰可见。 “你来得这么快？” 契约的呼应让林恩确认了对方不是什么幽灵的伪装，开口询问。 “是的，我用魔法让斥候的速度快了点。” 赫蒂从林恩的手中取过研磨钵，用坚硬的水晶魔棒轻轻压碎了脆弱的妖精宝石。 而在密室的上方，城堡的大厅内， 约翰正像是个死狗一样四肢大开，展展地趴在地上，和不远处的一张带头的熊皮形成了相呼应的样子。 之前肆意活跃的触手毛发像是被铁梳子梳过一遍，茂盛的毛发变得稀疏，仅剩的几缕触手也不敢啸叫，乖乖耷拉在身上。 当然了，他的惨状没有人关心。 林恩观察着坩埚中的胶体，随着赫蒂将研磨钵里的宝石粉末加入，胶体内很快产生大量宝石色泽的小泡， 缓慢但稳定地聚集起来，形成像是大脑一样的特殊物质， 胶体的体积也开始缓慢缩小， 林恩转头看了看桌上的材料，寻找最后一份素材。 “这个吗？” 赫蒂先一步拿起个水滴状的细颈瓶交到林恩的手里，后者点了点头，给精灵投去一个“你很懂我”的目光，只不过赫蒂又是先一步将视线避开。 随着细颈瓶投入坩埚， 在某种奇怪的力量催动下胶体猛地减少，大量的胶体被瓶子本身吸收，而那个像是大脑一样闪烁着宝石光泽的气泡则随着液体状态的部分残余进入了瓶内。 “主人是在做什么？” 赫蒂戳了戳坩埚里水滴状的瓶子，原本坚硬的瓶身此刻却像是布丁一样弹力十足。 “应该是某种构装生命，类似于史莱姆或者泥怪。” 林恩说着，就看见那个瓶子动了一下。 第113章 夫妻相 “姆……妈……” 细颈瓶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随后渐渐的变化起身形， 瓶身逐渐缩小，变成一个真实的水滴样式，身体在下方汇聚形成圆圆滚滚的一个球体，看上去像是个透明的尖头雪人。 “妈妈？” 构装生命发出了更加清晰的声音，水滴状的头颅缓慢凝聚出两个凹槽式的眼窝，懵懂地盯着赫蒂。 “爸爸？” 随后，小脑袋转动又看向林恩。 “……” “……” 林恩转头看向赫蒂，却发现对方慈爱地看向那个构装生命，似乎意识到林恩看过来，转头和他对上视线。 相顾无言。 片刻的沉寂后，还是林恩先偏过视线，因为他有点受不了赫蒂的眼神—— 那是一种包含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害羞’和‘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样情绪的眼神。 只不过他没发现在自己偏过视线的下一秒，赫蒂长长的精灵耳快速从粉红变得深红，如果是动漫，甚至能看到上升的蒸汽。 但这种异状只持续了一个呼吸。 【构装生命 不可作成】 下方也没有它的经历卡，毕竟是自己的造物，虽然自己也判断不出来这个构装生命有什么用处。 ‘我觉得系统你可以更新一个鉴定系统，放置在探查模块的下方作为子模块。’ 【这是建议吗？】 林恩无语地点头。 【判断鉴定系统的可行性……】 【采纳，系统升级中……】 只是添加一个子模块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林恩看了眼进度条又看着用好奇目光打量着周围的构造生命体。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林恩试探着询问赫蒂，像极了背着女友买了奶猫又被对方发现的男友。 “主人自己决定就好了，我没有意见。” “名字？” 小家伙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下，随后盯着林恩。 “炼金术师……构造生命……瓶子……瓶中小人？” 林恩想起前世看过的动漫，只不过那个瓶中小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名字。 “……玛利亚？” “玛利亚。” 小家伙重复着这个名字，虽然刚诞生不久但吐字十分清楚，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名字，水滴状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 “为什么是女名？” 赫蒂反而抓到了她自认为的重点，她闲暇时看了看怀特留下的几本带有插画的骑士爱情小说，虽然内容不堪入目，但里面有一个句话倒是被她记下来了—— ‘……（男人）总是下意识说出他初恋的名字，尽管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样貌和体内的温度……’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的名字。” ‘总不能说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在星辰塔虐了我千百遍，她本人的形象还被第一猎人制作出一个人偶小姐？’ 想起前世在游戏里的受苦之旅，林恩的一阵头大。 【构装生命玛利亚 不可作成】 【鉴定将花费10经验】 ‘你要是不提及经验，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个设定了……’ 林恩看了看多得快要溢出来的经验，大手一挥花出去10经验，玛利亚的基础信息就出现在了面板上。 【由林恩制作的构装生命，具备高效学习、快速再生以及赋予生命力的能力，寿命悠久】 “赋予生命力？！” 林恩看着面板惊叫出声，要知道赋予生命力就意味着能够无限续命！ “怎么了？” 赫蒂不解地看着发神经的林恩，看了看玛利亚又看了看林恩。 “玛利亚，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恩没有理会赫蒂的询问靠近已经熄灭火焰的坩埚，几乎要和玛利亚脸贴脸。 “程度？” 玛利亚歪了歪自己水滴状的脑袋，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爸爸’的意思。 “……” 林恩左右看看，拿起桌上的小刀对着自己的掌心割开一个小口，血从浅浅的伤口中渗了出来。 他把受伤的手伸了过去，但玛利亚只是看了看林恩的掌心，又抬起头看了看林恩的表情， 抖动了一下颇具弹性的身体，duang地一下跳上掌心。 “……”林恩思索了一下，猜测是玛利亚不明白自己的力量，于是开口诱导，“能不能帮……爸爸……” 说出‘爸爸’一词时，林恩纠结了一下，继续道。 “让伤口不再流血？” “伤口？流血？” 水滴状的脑袋看了看身下，透过透明的身体玛利亚看到林恩在向外渗血的伤口， 血液顺着胶体的外表渗入自己的身体，让透明的下半身微微变得粉红。 “血？明白了！” 玛利亚点了点头，随后身体一阵蠕动，透明的身体闪耀起各色宝石的光辉，林恩敏锐地感觉到某种力量顺着掌心的伤口涌入，和自己使用生长符文时的感觉很像。 这种感觉一晃而过。林恩再看时伤口已经不见。 “程度就是玛利亚使用这个能力最厉害的样子。” 林恩给小家伙解释了一下程度，玛利亚歪了歪小脑袋，似乎是消化了一下林恩的教导。 “如果是这样让伤口不流血的话……大概是……” 玛利亚费力地用自己天生自带的语言能力组织着词汇，林恩看到水滴状的内部溢散着宝石的光芒。 “爸爸身体里没有液体的程度？或许是这样？玛利亚也不知道。” 小家伙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它甚至能用凹陷的眼窝模拟出悲伤和焦急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有些颜文字的意思，大概是—— (o﹏o?) 这样的表情。 “没事，玛利亚已经做地很好了。” 林恩将手心里的小家伙交给身旁的赫蒂，随后拿起桌上的水晶与雕刻工具，他还需要完成和雷·吉尔德的约定，还要制作些限制恶魔能力的道具或是药剂，事情还很多。 当然，也有他不太擅长和小孩交流的因素在里面。 前世的他就不太亲近小孩，不是因为孩子不可爱，而是因为他很难和孩子找到相同的话题。 “赫蒂，帮我把磨石拿过来。” 很快投入制作的林恩沉下心开始一点点雕刻手中的一大块水晶，偶尔起身将坩埚下的火堆点燃熬制药剂， 炼金术师的子职业带来的灵感提升同时包含类似冥想的投入状态， 赫蒂轻轻用臂弯揽住玛利亚，在林恩开口后默默递送着工具和材料， 就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只不过林恩毫无自觉，赫蒂也始终一言不发，只有嘴角偶尔浮现出笑意。 第114章 弥撒开始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透过拉瓦尔上空的云层，新的一天到来了。 林恩从一阵柔软中醒来，他起身看过去发现一段洁白仿佛牛乳的皮肤，充满弹力的大腿表面甚至带着些许清香。 他轻手轻脚从地上坐起，发现玛利亚和赫蒂都还在休息， 之前他们三个靠在一起，睡在一直燃烧的坩埚旁。 为了不打扰赫蒂的休息，林恩小心翼翼走向工作台，上面放着已经排列好的各色药剂和油膏—— 炼金术师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一个熟练的炼金术师往往有着堪比军火库的炼金工坊和大量的构装生命体。 ‘治疗药剂、魔力药剂、恶魔剑油、爆炸药剂、安宁药剂……’ 幸好系统空间里有些之前研究用的树汁，制作药剂瓶子只需要用生长符文做出各色的木质模具然后丢到坩埚下的火堆就可以了。 如果桌上十几瓶药剂、剑油都用密室里的瓶子，可能吉尔德家族从先祖收集到雷·吉尔德这一辈的古董小瓶都要惨遭毒手。 “早上好，林恩冕下。” 说曹操，曹操到。 林恩还在思考怎么和雷·吉尔德对接关于这些药剂的问题，就听到那个颇有男低音风采的声音。 “早上好，雷·吉尔德男爵。” 两人的对话声吵醒了赫蒂，她看了眼已经起身的林恩，动了动有点麻木的腿，缓缓起身站在林恩身后。 一阵淡淡的水雾泛起，林恩瞬间感觉自己身上舒适了许多。 这是赫蒂作为女仆的工作之一——清洁，包括林恩的洗漱在内，只不过一个家务戏法就能解决地很好。 “这是之前说好的。” 将桌上的一枚单片眼镜递过去， 雷·吉尔德仔细看了看，水晶薄片边缘镶嵌着秘银环，环上有着极细的花纹，这些花纹一路延伸到镜片的边缘，看上去朴素但十分雅致。 他抬手将镜片卡在左眼的眼窝内，天生的凹陷面骨让眼镜牢固地贴合在那里。 “注入你的魔力就可以了。” 炼金术师的造物不同于林恩之前将符文刻在物体上的粗糙加工方式，后者只能转化游离的魔力或是符文巫师的魔力， 但前者的所有造物只要不加以限制，任何有魔力的生物都能使用。 雷·吉尔德听闻，将身体里恶魔的魔力注入镜片，细密的花纹微微亮起，镜片下的视野立刻进入心灵视界。 他回身，看见了漂浮在自己身后的温妮莎。 “谢谢。” 他真挚地向林恩行了一礼，随后看向林恩手里拿着的各色小瓶，多半都像是试管那样的制式。 “这些是炼金药剂？” “没错，这几瓶交给你，说不定你最近需要。” 男爵接过，看了看，但是既没有表示也不是常见的炼金药剂颜色。 “安宁药剂，可以用来平复心里的杂念。” 林恩指了指蓝色的药剂，然后挨个解释过去。 “恶魔剑油，涂抹在武器上可以提升对恶魔类生物的伤害；黑血魔药，饮用后血液会变成对吸血类生物剧毒的液体；治疗药剂和魔力药剂分别可以恢复伤势和魔力……” “最后这个……” 他看了看里面粘稠的液体，犹豫了一下。 “万……西地那非……” “至于效果……” 林恩走到雷·吉尔德的身边凑近了小声开口解释了这种魔药的作用， 事实上林恩炼制这种药剂的原因还真不是自己用，而是偶尔看到男爵扶着自己的腰子顺便做的。 绝对没有自己尝试的想法，绝对！ “其实我身体很好，真的，您绝对是有所误解。” 雷·吉尔德口头这么说着，手上还是诚实地把那瓶西地那非收进衣袍里。 “对了，林恩冕下，今天有一场恶魔弥撒，之前我们准备了很久，为了我们的计划我昨天没有拒绝，可我担心母亲承受不了。” 他身后的温妮莎拍了拍他的头，林恩熟练地绘制好感知符文，就看见这个精灵残魂对自己摇了摇头。 “我没事，精灵的契约者，不要让我影响到你们的计划。” 温妮莎的保证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林恩看到温妮莎一直盯着赫蒂，就多问了一句。 “您认识赫蒂？” “不，没什么。” 温妮莎的灵魂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对于情绪和灵魂的混合体，开口说话是件非常费力的事。 “弥撒什么时候开始？” 看见温妮莎不打算说话，林恩转过头询问雷·吉尔德。 男爵思考一下： “通常是在晚上，但是我过来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个男仆，可能已经开始准备了。” 毕竟是多次举行弥撒的人，雷·吉尔德对于这套流程已经相当熟悉，很快发现弥撒的准备提前。 “那我们就……嗯，不……恶魔弥撒我不会参与进去，我会在外面观察你的。” 随后将一个警戒符文绘制在雷·吉尔德的额头上，淡淡的眼球状符文让他看起来像是开了天眼。 只不过这次的符文不能让男爵使用，本质上是把他当做监控探头。 确定了基本的行动，雷·吉尔德就带着林恩和赫蒂走在前面离开了密室， 小玛利亚一蹦一蹦地跟在几人身后，行动方式像极了林恩童年看过的滚球兽。 ———————————— “吉尔德的先祖是弥诺陶洛斯吗？” 林恩看着周围的陈设发出了感叹，从昨晚开始，他就在雷·吉尔德的引导下多次从暗道、甬道进入密室和书库。 一个城堡硬生生被建造成迷宫的形状。 而在林恩的面前，一个光幕浮现在半空，像极了上次观察优拉的时候。 雷·吉尔德一进入那间弥撒的密室，额头的符文就微微闪动化作一个眼球漂浮在半空，用一种全域视角将密室展现出来—— 和城堡一致的黑色砖石，只是地砖的缝隙里沉积着大量暗红色的血污，几个少年似乎是吸入或是饮下了什么致幻剂正拥吻在一起。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林恩关注的重点， 他发现密室的布置有种熟悉感，漆黑的密室和血污的地板…… 摩根走到雷·吉尔德身前，这名美少年不着寸缕地捧着一个小型坩埚，里面飘散着幽蓝色的雾气。 “弥撒开始了，雷，让我走入你的灵魂深处，缠绵、纵欲……感受鲜血的香气……” 他的声音悠远、绵长，像是从深谷中传出，林恩本能地感觉不对，从空间里放出了《恶魔学》作为顾问。 “低语魔的咽喉！” 只是看了一眼这本活着的魔导书就发现了端倪。 第115章 出乎意料 “低语魔？那是什么？” 林恩思考着要不要冲进去先行解决了摩根的时候，就听见《恶魔学》解释道： “低语魔是深渊的一种恶魔，它们除了喉管和嘴是是实体外，其余的部分时纯能量构成，通过低语引起猎物内心深处的渴望，吸食这种情感。” “情感？” 画面里，雷·吉尔德眼神渐渐迷离，口中喃喃着让娜的名字。 他伸出手想要抓些什么，摩根见状将手中的熏香悬停在半空，抬手牵住男爵的手。 “到这儿来。”他带着雷·吉尔德走向相互爱抚的少年们，“来，献祭他们，你将会看到更真实的让娜……” 摩根从虚空中取出一柄绘制着亵渎魔纹的仪式匕首，交到吉尔德手里， 看着对方掐住一个少年的喉咙，将刀子刺入对方的胸膛。 或许是麻药、致幻剂的作用，被刺入心脏的少年的痛感被转化成更加刺激的观感，他的脸庞因为缺氧开始发紫，身体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开始变得苍白， 在极致的幻觉下，他一阵抽搐。 白色的粘稠液体混入流淌的鲜血中，将一部分血液染成粉红，地砖上的血像是有意识般自行移动着，在地面上蜿蜒出一个法阵的样式。 “……玛利亚，转过去不要看。” 林恩在雷·吉尔德动手的前一秒就命令小玛利亚转头，史莱姆一样的构装生命还没明白林恩的意思，就被赫蒂从身后抱起，一只手就盖在了水滴状的小脑袋上。 “干的漂亮，不愧是‘妈妈’。” 看着赫蒂动作，林恩调侃了一句，随后转头继续看警戒符文传回的画面，完全没注意精灵女仆的手抖了一下。 雷·吉尔德就这样面带笑意地杀死了一共五个美少年，没有一丝手软，甚至眼神愈加清明。 直到看着最后一个少年被开膛破肚，他才长舒一口气。 “我喜欢这种感觉……毁灭神钟爱的纯洁，玷污他们，撕裂他们，看着他们的灵魂哀嚎，这让我很快乐。” 林恩看着画面传回的雷·吉尔德，现在的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癫狂的气质。 “我常常在思考让娜在火刑中有没有后悔、愤怒、甚至恐惧，不，我想应该是有的，因为让娜是人……不，不，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她是圣女……” 他喃喃着，甚至清明下来的目光没有在自己的‘友人’摩根的身上有丝毫停留。 就这样自我拷问、自言自语，片刻后他才回身抓住摩根的双肩， 力道之大，让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摩根娇嫩的皮肤。 “你说你可以复活让娜，我相信了，但弥撒进行了很多次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一点复活的影子？！” “你在欺骗我！” 雷·吉尔德大吼着，一柄蜿蜒扭曲的骑士剑被他从地上的血浆中拔出，横在了摩根的颈口。 “不，对不起摩根，我不该这样。” 长剑挪开了位置，男爵闭着眼，面部不断抽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做着抗争。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吉尔德精分了？” 遇事不决问专业人士，只不过《恶魔学》也没有立刻给出准确的回答。 “我大概能理解这个摩根在使用低语魔和惑心魔的力量诱导吉尔德，可是这种情况我并不理解。” “……” 林恩回忆之前低语魔的捕食习惯，同时在投影的下面绘制了感知符文。 冥冥中，两个符文相互吸引，原本漂浮在弥撒现场的眼球状虚影缓缓融入墙壁，而投影下的符文也缓慢攀上墙壁。 霎时间，林恩感觉自己的魔力不受控制地涌出，原本就不算多的魔力快速见底！ “咕嘟。” 打开一瓶魔力药剂喝下，林恩感受着一种薄荷味蔓延在口腔，魔力正在以一种忽高忽低的状态在身体里反复， 就像是曾经做过的一边放水一边排水的数学题。 投影的画面也因为林恩的动作有了一丝改变—— 原本清晰的画面微微模糊，麋鹿和狼重新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狼似乎变得有所不同。 雷·吉尔德心灵层面的身躯上，大量的鹿角从孔洞探出头，它们相互交叠，带着躯体内的血肉，枝杈间形成了一个新的、扭曲怪诞的狼头。 这个狼头正在缓缓移动，像是一个头盔一样将要把雷·吉尔德真实的狼头覆盖。 温妮莎的枝蔓勉强抵挡着鹿角狼头，只是上面和身下的黑气让枝蔓快速枯萎。 “成了。” 林恩呼出一口气，看着联通了心灵视界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在弥撒室隔壁，直接使用感知只会看到冰冷的墙壁，就想要尝试能不能将两个符文交织在一起。 事实是，可以，但得加钱，不，是加蓝。 “等我回去之后我就要补完一下心理学的资料……吉尔德明显是因为大量的情绪被引动，这些多余的情绪没有被吸食，所以堆积形成了一个新的人格……” “不，但也不完全是……” 魔法世界的东西自然不一定能用纯无魔理论解释，但一定有共同的地方。 林恩之前一直不明白雷·吉尔德身上的鹿角是什么，而且男爵自己使用感知时也是看不到这些鹿角的。 现在他明白了， 就和自己看自己写的小说总觉得还不错一样， 因为鹿角并不是摩根的力量，而是由摩根引动的雷·吉尔德自己的负面情绪，所以他看不到身上的异状。 “雷，我亲爱的雷，你只是不太习惯。” 这边林恩刚搞清楚雷·吉尔德身上发生了什么，那边摩根已经攀上男爵的身体。 心灵视界里，麋鹿的鹿角与新的狼头相互摩挲， 现实里，摩根用娇嫩的脸颊轻轻拨撩着吉尔德粗糙的脸庞。 “但是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放下你心中的烦躁，不论怀疑让娜的还是崇拜让娜的，你都是雷·吉尔德，是拉瓦尔男爵。” 那声音极具诱惑力，哪怕隔着警戒符文，林恩也能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也是雷·吉尔德一样。 “共情？不，更像是某种深层意识、种子的唤醒。” “不行，我得去破坏仪式，不然雷·吉尔德的人格会被调换！” 林恩猛地起身， 于此同时一阵沉闷的碎裂声从他面前传来！ 第116章 你上当了！ 面前的砖墙毫无征兆地裂开，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出现在林恩眼前。 顺着魔力的涌动的方向，林恩看向身后的赫蒂， 精灵女仆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着手，魔力在她的指尖晃动。 摩根则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边，透过缝隙看到里林恩和赫蒂立刻挥手，一道火墙就阻隔了缝隙，将两间密室重新隔开。 “主人，这是罪焰，燃烧的同时会给受刑者施加刑罚的疼痛感。” “管他的。” 林恩手指勾动，一个防御符文出现在自己身上， 凭借着身体里还没消失的药效，符文的金光笼罩在他身上，随后一脚踏进火焰中。 深紫色的火焰还没袭击林恩，就被金光直接熄灭， 摩根看着走进密室的金光骑士马上求助雷·吉尔德： “雷，他破坏了弥撒！杀死他！” 雷·吉尔德此刻从短暂的失神中苏醒，基本上是下意识做出了决断，一股庞大的压力从他体内升起，属于恶魔的恩赐给予了他超人的体魄和异变！ 地面的鲜血攀附在他的身上形成狰狞的重甲，之前那柄扭曲的骑士剑重新被他握紧。 “阻止弥撒者，死亡！” 重盔下能看到一红一黑的异色瞳流露出极大的愤怒， 雷·吉尔德没有丝毫犹豫冲向刚刚进入房间的林恩！ “铛！” 金属相撞的声音发出脆响，已经化作猩红的具装骑士的男爵一剑就砍在林恩身前的金光上，实质性的金光勉强抵挡了这一击，但也同样出现点点裂纹。 林恩神情严肃， 他对于防御符文很有信心，毕竟它完全放下了据《恶魔学》所说是大师级的攻击。 可现在，就算自己没有将魔力全部送入符文，防御力也不是常规攻击能击碎的！ “火焰！” 为了防止魔力的过度消耗，林恩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撤去了警戒和感知，此刻右手划动一个闪亮的符文出现在半空，随即烈焰成球状拖着焰尾砸向摩根。 “生长。” 看着再次挥动骑士剑的雷·吉尔德，符文变幻，一条枝蔓顺着房间内仅有的几个木椅捆缚住对方。 面对束缚自己的枝蔓，男爵只是深吸一口气，用力踏前一步，周身环绕的魔力就直接粗暴地震碎了这些根须，旋即一剑彻底将金光击碎！ 林恩借助防御符文破碎的瞬间向侧方跑开，手中丢出一瓶药剂同时用手虚空一捏。 带着星星点点火星，像是气泡水的液体接触到空气立刻沸腾，原本像是细小气泡一样的火星化作强劲的爆炸，只是燃起的火焰并不是橘红色，而是烧灼魔力的蓝色！ 摩根那边只是用手随手一斩就挥灭了林恩发出的火球，转头看到躲避的法师抬手又是一道火墙从林恩的脚底升起！ “淦！” 罪焰黏住林恩的脚掌，转瞬就吞噬了他大半个身体，这时林恩才知道《恶魔学》的话是什么意思—— 半边身体不止承受着火焰灼烧的痛苦，脚部同时传来刺痛感，就像是有人在用铁签穿刺着脚掌。 “防御！” 金光再次出现，只是被雷·吉尔德追上又是一次斩击出现淡淡的裂纹。 林恩，深吸一口气，咬牙从系统里取出一瓶魔药打开洒在身上，摩根的罪焰面对这些液体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向后退缩，几个呼吸后离开了林恩的身体。 避火药剂， 原理是一种可以快速吸热量，同时驱离火元素的油脂。 只是林恩解决了火焰，却没办法应对雷·吉尔德堪称精准的攻击—— 骑士剑挥动，一个十字斩快速被他挥出，横剑的第一下攻击击碎了金色的防御光膜，竖劈的第二下裹挟着腥臭与风压即将落在林恩头顶！ “驱逐。” 冷漠的女声插入了混乱的战斗， 林恩正要填补上防御符文的空档，就看到已经袭来的骑士剑猛地顿住，下一刻雷·吉尔德的身体被一股斥力推离，狠狠撞在一边的墙壁上。 赫蒂加入战局。 精灵女仆怀里抱着凝胶状的玛利亚，无声地进入密室，盯着不着寸缕的摩根再次抬起手。 “点燃。” 摩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似乎有些热，紧接着烈焰升起，像是将他作为柴薪一样噼啪燃烧。 随后赫蒂看也不看一眼，走向林恩。 “雷，回来！” 被赫蒂点燃的摩根在火焰中叫回了从墙壁中恢复自由的雷·吉尔德，身着血甲的骑士沉默地走回摩根身后，虽然眼神清明，但一举一动就像是被控制的傀儡。 “主人，没事？” 赫蒂手中绿色荧光笼罩，伸手贴在已经被火焰化作烧灼地无法直视的皮肤上，随着绿光闪动，原本已经扭曲、布满烧伤坑洼的皮肤就重新平整、光滑。 “还好，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配合这么好。” 林恩摇了摇头，在赫蒂的搀扶下站稳，玛利亚似乎也能感受到密室里的气氛不寻常，瞪着两个凹槽眼窝怒视着对面的两人。 ?? ? 好，水滴状的小脑袋和圆滚滚的身子毫无威慑力。 “利用低语魔和惑心魔引动雷·吉尔德的欲望，并借此给他种下暗示，最后培养出一个新的拉瓦尔男爵……” 林恩看着火焰中的摩根，似乎赫蒂引动的火焰连烫伤都做不到，他都没有抬手挥去火焰的欲望。 也是，毕竟赫蒂的魔法通常只是用来做做家务，能推开毫无防备的雷·吉尔德已经很让自己惊讶了。 “暗示？” 火焰渐渐熄灭，露出摩根金色的短发和天蓝的双眸，皮肤洁白干净。 他摇了摇头。 “很有趣的说法，只不过我能喜欢称之为种子，或是婴儿，因为它们会在人的心里慢慢长大，最后取代自己的‘父辈’。” “控制一个拉瓦尔男爵？为什么？” 听到对方的控制原理确实和自己想的一样，林恩心下稍安，转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摩根勾起嘴角，在少年的脸上露出与之毫不相称的阴毒。 “只是死人没有资格知道，雷！杀了他们！” “噗呲！” 金属的刃口砍过皮肉发出割裂的声响，下一刻摩根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光洁的无头身体。 “为……什么……” “你上当了，摩根。” 重盔下的雷·吉尔德缓缓开口。 第117章 真实的摩根 “你没事？” 发出疑问的是林恩，毕竟地上的头颅已经沉寂下去，只是眼睛还没有闭上。 “也不算是没事。” 雷·吉尔德拄着剑半跪在原地，爱抚着摩根失去头颅的身体，重盔缓缓消散，露出了那只鸦色的左眼，刻满了欲望。 “我身体里确实还有一个雷·吉尔德，或许称呼他为血腥骑士，或是疯子男爵更合适。” “他是我对于神明的仇恨、对于失去让娜的恐惧、对一切的恶意塑造的，你的药剂很好用。” 吉尔德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袖口抖落出一个残留着些许蓝色液体的小瓶。 “安宁药剂，弥撒之前我就服下了这份药剂，之后我直观地看到了他，另一个我。” “为什么我一个制作者都不知道有这种效果？” 林恩无奈地吐槽，做出来的构装生命还需要鉴定，做出来的药剂还有特殊效果…… 别人是钢之炼金术师，自己是戆之炼金术师。 又憨又直。 “或许是我的情况有些特别，我承认了他，并且和他融为一体。” 听到雷·吉尔德的话，林恩下意识释放了感知符文，视界再次变换，这一次狼首附近不再有鹿角狼首，转而变成了大量的骨……增生？ 狼头的利齿更加锋锐，甚至微微突出嘴唇。眼眶伸出细密的骨刺，像是鲨鱼的利齿般呈现箭矢状，一片贴一片延伸到耳部。 “接受创伤确实是一种治愈人格分裂的方法。” 林恩点点头，他确实前世在类似的小说里看到过人格分裂的治疗方法，他记得名字是……《十七个分身》？ 随后他又看了看地上已经倒下的麋鹿尸体，瞳孔猛地一缩！ “躲开！” 同时在空气中绘出一个排斥符文！ “啊！” 原本双目无神看上去已经死去的摩根头颅突然张嘴发出尖啸，声音之大让城堡的缝隙中掉落下大量的烟尘，一时间密室内扬起尘埃像是有人丢了一枚烟雾弹。 凭空出现的斥力弹开了啸叫的头颅，林恩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心中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那是一种情绪，一种自己最渴望的情绪！ “老子想要躺平！” 伴随着溢出胸膛的悲伤，林恩高呼出声， 但这一声也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尘烟中，几条触手捡起了摩根的头颅将它一点点粘合在脖颈处，“这就是你最想要的，你最原始的欲望？” 摩根似乎是没想到林恩会说出这个，毕竟雷·吉尔德第一次遭受低语魔的情绪引动说出的是对让娜的忏悔。 “那你以为呢！” 疲惫和想要休息的欲望重重堆积在脑内，林恩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绷断了，冲着摩根大吼。 “你知道老子做领主在白石领一天睡几个小时吗？你不知道！” “你知道老子一个汉语言学生搞完全不懂的图纸的崩溃吗？你不知道！” “你知道每天为了领民能生活好一点我每天要冥想多长时间吗？你不知道！” “你特么只会抱着雷·吉尔德装一副涩涩少年的模样，还喊着‘我只会心疼哥哥’！你们这种间谍就不能干点正事吗？比如别搞这些阴谋，去拿着公费度假，写些假报告给上级，让我安安心心回领地，看着工程队把翻新建筑修好！” 仿佛是为了宣泄心中从成为领主之后的烦躁，林恩对着咆哮摩根咆哮，身后闪现出火焰、岩石、生长的符文闪动！ 火焰凝出火球，岩石凝聚石矛，生长催生枝蔓。 三种攻击同一时间攻向刚刚复原了头颅从地上站起的摩根！ “你在说什么？” 摩根不闪不避，右臂猛地膨胀失去了白皙的皮肤，大量的肌肉虬结在一起，仅仅是一只手臂足以和他整个人相比。 巨手震地一击，恐怖的力道就将脚下生长出的枝蔓碾成齑粉，同时左臂燃起烈火，罪焰将符文火焰完全吸收！ 石矛砸在手臂的肌肉上甚至没有留下白点。 “我在抱怨而已。” 林恩深呼吸，感觉心里好受了些，刚刚的一番话他就没有过脑子，除了几个常见的词语被他用帝国语说出外，其实掺杂了大量的中文。 不只是摩根，赫蒂和雷·吉尔德也没有听懂，只不过男爵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不代表他理解不了现在的情况。 血色的重盔重新包裹住面部，手中的猩红骑士剑变得更加厚重，旋即一个闪身出现在摩根右臂的连接处狠狠挥下！ “我可没忘了你，雷。” 一根长矛一样的骨骼从摩根的后背伸出挡在了骑士剑之前，发出金铁撞击声，随后伸出了剩余的七条骨骼，一边四根像是蛛腿一样将摩根撑起。 “我不太喜欢不听话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雷·吉尔德发现这一击没有奏效立刻抽身后退，剑刃在右眼前一晃而过，却燃起一种血色的焰火！ 只是摩根自然不会让男爵这么简单一击遁走， 他又是一声啸叫，只不顾这一次林恩没有丝毫感觉，反倒是雷·吉尔德身形一晃就呆愣在原地。 “你太骄傲了，雷，你明知道已经被我影响很深，我对你的弱点十分了解。” “恶魔就是攻击生灵弱点的堕性啊。” “水流！” 几道极薄的水刃骤然出现，高压的水流只是呼吸间就切开了原本男爵一击都未能砍伤的蜘蛛腿。 “喂，摩根，你是不是忘了你在一对二？” 林恩此刻感觉状态空前地好，不只是因为身后如同固化的符文，更是因为他发现了晋升的契机！ 被切开蛛腿的摩根，身形一晃就用右臂支起身体，蛛腿的断口一阵蠕动重新延伸出颜色较浅的新肢。 “一个古怪的魔纹法师……” 他说着，和右臂相比堪称细小的左手一挥，火焰就再次从林恩的脚下腾起！ “熄灭。” 升起的罪焰还没能烧毁林恩的另一只鞋，就被清冷的女声熄灭，要不是地面上的袅袅白烟，没人会觉得这里刚刚出现过火焰。 “干的漂亮，赫蒂，限制好他。” 林恩给身上绘制出防御符文，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头也不回地冲向摩根。 “吔屎啦你！” 第118章 高阶施法者的战斗 林恩当然不会上去和摩根近身肉搏，冲上的同时身后岩石符文闪耀，一对岩石凝结成的巨手狠狠对着摩根砸下。 “没用的！” 摩根撑起右臂迎上，虬结的右臂轻而易举击碎了林恩的岩石巨手，同时对着林恩狠狠砸下！ 这一次林恩没有闪避，任由摩根的恶魔之手锤击在金光上，趁着防御符文被击碎的刹那侧身躲开，与手臂一起落下的碎石瞬间包裹住他的右臂将其连接在地砖上。 “我或许不能做到破你防，但限制你就够了。” 林恩趁着摩根还没有将右臂从岩石中拔出，唤起另一只石手向着他的头颅锤去。 “赫蒂，你去看看雷·吉尔德的情况！” 赫蒂顺从地绕过摩根右臂，走向还在发愣的雷·吉尔德，也不使用魔法抬手就是两巴掌， 娇嫩的手掌覆盖着魔力的荧光，两击甚至抽碎了男爵的重盔，露出略显殷红的双颊。 “……” 林恩瞟了一眼，没再说话，反正只要叫醒就好，要不是雷·吉尔德，自己现在还在白石领安安稳稳推着进度，不需要这么苦哈哈的战斗。 ‘赫蒂干得漂亮。’ 只是另一边，摩根的头颅出现异变， 美少年的头颅在石手还没有落下前就轰一下爆开，四散的血珠和骨骼碎片相互吸引，下一刻，形成了大量如同荆棘一样的血液固体。 在每一个骨刺下都有着像是福寿螺卵一般堆积的细小眼珠， 它们在石手落下时散开荆棘藤蔓，让林恩的二次攻击落了空。 “我开始好奇你的恩赐是什么了。” 失去头颅的摩根发出声音，林恩这才发现空气中一团黑烟包裹着一张人类的嘴唇，显然这就是低语魔的嘴唇了。 “轰！” 岩石的龟裂声自身旁传来，摩根的右手在怪力下脱困，裹挟着风压再次向林恩扫来！ 防御符文再次出现替他挡下这一击，只不依旧被冲击震到身后的墙壁上。 ‘还好我的防御只要有蓝基本上无cd，不然有一丝空档都要被锤成肉泥。’ 林恩暗自庆幸。 只不过摩根并不打算放过他，拖着手臂再次袭来，同时抬起一条蛛腿如矛一般刺向赫蒂的后心！ 转化成荆棘藤蔓和多眼怪的摩根，血肉枝蔓肆意舞动，那些葡萄状的眼球能够清楚看到密室里所有的情况。 “赫蒂小心！” 林恩先是出声提醒，同时两个符文同时出现在他身前， 防御！排斥！ 金光形成一层薄膜盖在林恩身上，排斥的推力则是直接攻击摩根右臂的连接处， 摩根细嫩的右肩被排斥一推立刻失去准头，恶魔右臂擦着林恩身前呼啸而过！ “驱逐。” 赫蒂头也不回，使出一个戏法， 在驱逐的影响下那根蛛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胡乱摇摆，随后快速缩回摩根的身下。 “……让娜……” 雷·吉尔德喃喃着醒来，他下意识挥剑，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拦住。 “……” 男爵看着精灵女仆的动作，感受着红肿疼痛的脸颊感觉自己似乎还在做梦， 赫蒂没有等着别人道谢的习惯，转头向着林恩的方向走过去，此刻的林恩堪堪躲过一束拔地而起的火柱，身上金光略微暗淡。 “精灵的嗓音应该不错？” 黑雾中的嘴唇再次开口，摩根的身体再次变化，他彻底舍弃了人类的外表，身躯被撕裂开从里面伸出一个巨大、肥硕的肚囊。 层层叠叠的褶皱之间滴落着半透明，但腥臭的黏液，仔细看才发现每一个褶皱下都是一张横跨整个腰腹的巨口！ 双腿则是融化像是淤泥一般落在地面，快速在地砖上覆盖出一层暗紫色的‘菌毯’，原本就不透风的密室里充斥着一股诱人的花香。 摩根彻底解放！ 巨嘴射出大量触手状的细舌卷向赫蒂，同时控制罪焰的左手膨胀起来，形成由罪焰构成的手掌。 赫蒂根本没有在意攻击她的触手，继续走向林恩， 在林恩惊讶的目光中，所有伸向赫蒂的触手都不自觉后退，甚至惊惧着相互纠缠在一起。 “你被无碍者赐予了恩赐？！不，不是……” 怪物化的摩根很快有了猜测，但又被自己立刻否决，肚囊大嘴中弹射出更多的触手，一时间像是捕鱼的大网一样交织着覆盖了整个密室！ “排斥！” 波纹向往扩散的符文瞬间成型，只是淡紫色的魔力也是只暂时将触手网推离了一小段距离， 火焰、生长、岩石三个符文再次闪动，只是同样没能有多少建树—— 落在触手上的火焰转瞬熄灭，生长的枝蔓和少部分的触手缠绕一处，岩石禁锢住数条触手， 但对于总量庞大的触手网而言毫无帮助。 雷·吉尔德更为了解恶魔，他没有继续塑造重盔，而是抬手挖出了自己的恶魔之眼拍在了自己的骑士剑上， 随着血红的眼眸寄生在鲜血凝结的骑士剑上，一股恶魔的威压立刻让捕食自己的触手颤抖着减缓许多， 剑刃挥动，燃烧着血焰的刀光形成弯月一般的波浪从无数触手中破开一个空洞。 但摩根显然预料到这种情况，巨嘴张开，更多的触手填补上了空位。 “雷·吉尔德！这就是你说的高阶施法者？” 林恩向着男爵大吼出声，他虽然没经历过几次超凡之间的战斗，但他见过自由城的男巫伦纳啊，那可是大师级施法者，他当初释放的威压也没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压力！ “高阶施法者是教国，不，是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顶尖战力了！这么强大不是很正常吗！” 雷·吉尔德怒吼一声，挥动骑士剑再次砍出一大片空白，同时口中发出人类难以听懂的污秽之语。 “腐朽！” 瞬间，大片的触手在那声污秽之语中泯灭了大半，只是吉尔德自己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强行使用恶魔的语言让他手中的骑士剑躁动不安， 大量的血管刺入他的手掌和甲胄中，像是要将他同化。 可就算是这样，摩根只是再次张开巨口，多出的触手再次填补了空位。 就在触手彻底盖下来的前一秒，赫蒂轻轻开口： “点燃。” 第119章 后手 点点火星缭绕在密室内的空气中，闪现在触手的光滑皮肤上， 下一刻， “轰！” 火焰的爆鸣声刺痛了林恩的耳膜，但随之更大的伤害是目之所及的火光。 橘红的火焰瞬间将触手吞噬，但随之逐渐变色，从最初的橘色凡火逐渐化为白色，转之渐渐变蓝，最终化为安静的紫色。 静谧的紫色火焰带着些许虚幻的透明，已经不再出现丝毫燃烧的噼啪声，似乎声音都被一同燃烧殆尽， 林恩感觉呼吸一滞，紧接着缺氧感袭上大脑， 好在赫蒂走了过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清凉的草药香，短暂缓解了林恩的窘境。 反观雷·吉尔德和摩根， 前者在火焰变色的时候就已经心生警惕，立刻放弃了进攻冲向了隔壁林恩过来的密室， 侥幸逃过缺氧的命运。 而摩根就没这么好运了， 当火焰转为紫火时，最先被熔化的不是满是黏液的触手，而是那张漂浮在空气中半虚化的低语魔之口， 像是放进烤箱的冰淇淋，仅仅坚持了半秒不到，嘶吼声就被瞬间遏制在了微微张开的嘴中， 仅能从疯狂扭曲的骨血荆棘和打颤出肉浪的躯体看出摩根的痛苦。 紧接着，火焰侵蚀了所有的触手，密不透风的触手网在紫火下眨眼就气化消失，甚至连带着吞噬了大半摩根的躯体。 肥硕的巨口已经消失，只剩下漆黑的内部，以及闪闪发光的一角徽记。 “熄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恩感觉周遭的声音小了许多，就算是赫蒂在自己身边，他也只是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声音。 “赫蒂？你这是？” 林恩重新呼出系统观察现在的赫蒂，但面板上依旧是—— 【女仆赫蒂 不可作成】 “晋升大师级了？还是更高？” “大师级！你明明只是个女仆为什么会是大师级施法者！” 骨血荆棘重新黏合成摩根的头颅，只是被高温连带气化了不少，只剩下了惊恐的半张脸。 “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主人的女仆而已。” 赫蒂没有正面回答林恩的问题，只是轻轻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在已经失去半个身体的摩根为背景下，这个笑依然纯真可人。 “好，既然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林恩摇了摇头，对方明明只是个少女的样子，却在实力和年龄上都超过了作为主人的自己，他突然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只是不问你而已。’ 只是他本能觉得赫蒂晋升大师级施法者很不对劲，下意识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们的话太多了。” 剑光闪过，血焰骑士剑这次如同热刀切黄油一样将摩根剩余的躯体横向分作两半， 雷·吉尔德再次出现在密室内，只是这一次有了足够的距离，他的下肢化作了滴血的马蹄，就算是说话时林恩还是看到了尚未彻底消散的血色虚影。 这货之前打自己放的不是水，是海啊…… 男爵的这一刀截断了摩根对于下肢的控制权， 当然了，原本的下肢化作的菌毯早就被火焰的高温消融，留下的只有微微发红的地砖。 “雷……” 摩根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晋升的四条蜘蛛腿和半截腹部开始无意义地抽动、摇摆，仅剩的美少年的半张脸发出微微的呢喃。 “摩根，真可惜，这一次你的身体我也不想要……” 雷·吉尔德举起骑士剑，那枚恶魔之眼似乎知道一个祭品即将被它食用，兴奋地注视着剑下的摩根， “不……你失算了。” 下一刻，房间内突然想起圣歌，赞颂万神之神的高亢童声让吉尔德的剑化作血流浇在摩根身上， 周身缠绕的盔甲也被驱散， 一时间，密室内的恶魔魔力消弭殆尽，就连被林恩隐藏起来之前打算给予摩根致命一击的《恶魔学》也是厌恶地将自己化作石塑，落在密室角落。 于此同时，一个周身萦绕圣光的怪物撞碎了林恩身旁的砖墙， 它是数具少年尸体拼接成的人型，其中三具头颅分别看向三个方向， 人型的肘、膝本应该是关节的部位同样被人头代替，像是拙劣木偶的球形关节。 两个少年背靠背缝制成的躯干上无数的手掌遮盖形成血肉装甲， 而那些多余的手臂则在肘部的头颅周围形成海葵一样的触须。 “使徒，自爆！” 没有丝毫犹豫，摩根趁着赫蒂驱散林恩周围烟尘时发出命令， 怪物身上的圣光从各个连接处亮起，瞬息间就鼓胀起来！ 同时一道黑影从角落中窜出没入摩根被光亮照出的影子内。 “雷，我们一起死！对了，还有那个女仆小姐！” 摩根狂笑着， 只是雷·吉尔德根本没有去管即将爆炸的使徒，并指成刀用蛮力将手刺入摩根的胸膛，一把扯出了尚在跳动的心脏。 摩根的小声登时变作粗重的呕血声，但那张笑容没有因为疼痛有丝毫的变化。 “恶魔学，把这东西送到深渊！” 林恩听到‘自爆’的瞬间立刻想到了应对办法， 就像是谍战片或是警匪片将炸弹丢向水池或是空中一样，只要自爆波及不到自己等人就算是成功！ 石塑化的《恶魔学》听到命令，身上的黑曜石重新闪光，书页翻动停在一副无限下落的深坑画面上。 “落穴。” 随着它念出法术的名字，一个虚幻的深渊出现在使徒怪物的脚下， 但下一刻剧烈的光照还是出现在密室内， 同时引动的还有周遭元素魔力的暴走，像是失去了支配化作了相互攻伐的军阀，暴躁的元素开始毁灭周遭的一切—— 火元素与水元素相撞凭空形成高温蒸汽， 土元素开始侵蚀地面和砖墙， 空气似乎开始消失， 时间与空间感似乎被拉长…… 但这一切仅仅持续了一个呼吸， 下一刻周遭恢复了安宁，只是使徒与摩根都消失不见。 “……” 林恩还没理顺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以为是赫蒂遏制住了自爆，保护好了自己， 转头想要去拉赫蒂的手，但视线中空间错位，原本正常的空间似乎都在扭曲或者化作完全不相连的方格， 他感到一阵柔软， 但似乎不是手。 “赫蒂，你救了我们吗？” 第120章 出租《恶魔学》 林恩再次醒过来看到的是陌生的顶棚。 如果是陌生的天花板或许更应景一些。 他缓缓起身，身上穿着一件丝绸睡袍，因为没有内裤，下面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感觉，就像是穿裙子。 漆黑的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一双漂亮的金色大眼睛先声音一步再次映入林恩的视线。 “哦，林恩冕下，您醒了？” 是那个有着金色麦浪般短卷发和金瞳的美少年，他手里依旧是一个托盘，只不过里面不再是安神香，而是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米粥，还是放了冻蔬菜和肉糜的荤粥。 “嗯。” 不顾魔力消耗，肆意发泄情绪的下场就是魔力的再次透支，现在的林恩懒懒地不想动弹。 少年将米粥舀了一勺吹了吹，放进自己嘴里， 似乎是确认了不会烫嘴，他将粥碗放在一旁抬起身子，熟练地打算把粥渡进林恩嘴里。 ‘雷·吉尔德这货玩得是真变态啊。’ 心里感叹一句，但还是伸出手用食指抵住了少年的额头，让他不得寸进。 “不需要，我自己会吃。” 好在这一次少年没有继续哀求林恩，他警惕地偷偷咽下粥，左右看看，又用手擦了擦嘴确保嘴角没有一点粥存在，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雷·吉尔德对你们很严格吗？” 看着少年的样子林恩好奇地询问。 “男爵大人对我们很好，只是有的时候，尤其是和摩根在一起时间长了之后，他总是很残暴，被他和摩根挑中的孩子都没有再出现在城堡里。” 少年金色的眼眸里透出无奈和害怕，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些孩子去了哪儿，只是我们就算是离开城堡也活不久。” 林恩再一次了解到了中世纪平民的困苦， 如果没有土地，就算是去做学徒往往也会处处受制，甚至他们这样的孩子有些还是奴隶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格林，大人，我叫格林。” 听着少年格林的回答，林恩点了点头。 “粥给我，你去把赫蒂，就是那个漂亮的精灵叫来。” “主人，早上好。” 只是格林还没答话，门外就响起赫蒂的声音。 她穿着那身女仆服出现在门口，细长的尖耳微微抖动，脸上带着浅浅的假笑。 “白石领怎么样了？我出来这么多天。” “商业区的建设已经完成，行政区的建设正在开展中；老哈罗德向我递交了申请，考虑到未来的计划我前往灰岩领……同时我测试了一下主人制作的罐头……所以现在即将完成初步建设……” 赫蒂熟练地掏出一个夹着羊皮纸的木板， 林恩只感觉眼前一花，精灵女仆的手中就多了那个熟悉的东西。 她到底是藏在哪儿？裙子里吗？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个系统空间，就连林恩自己的系统空间都不是什么都能装——只能盛放林恩自己制作的，或是系统出品的东西，其他的装进去要花经验。 “给优拉的店铺准备好了吗？” “好了。” “春季试营业的饭店香料、蔬菜、米面油、肉类和蛋类都准备好了吗？” “面粉充足，但米需要采购，我的建议是找拉瓦尔男爵索要一笔稻米，油目前储备并不是很充裕，但试营业应该没有问题。” “油啊……” 米的问题不再林恩的困扰范围内，但油不一样，不论是前世的古代还是这边的中世纪，其实都没有充足的油作为家家户户的储备，毕竟植物油的制作在古代并不容易，而动物油脂……也没有那么多。 所以大部分的历史文制作大量肥皂是不现实的， 古代没有抽脂医院，更没有先进的榨油技术。 “你试过夸特的油脂了吗？” 不得不说，夸特作为钻地蠕虫对于林恩最大的帮助居然不止是挖掘下水道，还有那具巢壳的油脂。 “我试过了，但是……” 赫蒂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想起自己满怀期待做出来的红烧肉，酱红油亮的肉上面居然有一股青草香味，还是彻底掩盖了肉味的青草香。 “那就用先用大豆，酱油坊应该用不了那么多的大豆。” 林恩起身，一边在赫蒂的服侍下穿衣服，一边回忆娜娜找到的那一大片大豆，真的是救命了。 将粥喝下，林恩就在赫蒂的带领下找到了雷·吉尔德。 这个经历了一切的男爵正喝着苦豆汁，翻看着一本克林德诗集。 “看起来你心情恢复地很好。” 林恩手指在眼角一抹，感知符文下温妮莎清楚地出现在雷·吉尔德身边，依旧是一身纱裙，看上去像是女神多过幽灵。 “要不要现在试试让赫蒂给温妮莎注入？” 他说的当然是魔力，只是男爵将书合上摇了摇头。 “母亲告诉我了，她现在的状态单纯的魔力或是生命力没办法让她更好过，我只能从别的地方开始研究。” 雷·吉尔德手捧烫金、大开本的诗集，鸦色的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略显枯瘦，五官深陷的他给人一种忧郁诗人的错觉。 “我服下了你给我的珠子，也就是那个‘路标’，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至少在一年内获取15种恶魔的详细知识，并召唤一个下级恶魔作为仆役，和至少两位领主签订契约。” “怎么，大名鼎鼎的拉瓦尔男爵，血腥骑士团的团长还有搞不定的事？” 林恩略微调侃一下，从空间中取出《恶魔学》。 “这本魔导书里面有深渊内大部分恶魔的资料，很适合做你的参考书，但我需要一车稻米作为租借费用。” “没问题。” 这么便宜的价格雷·吉尔德欣然同意，毕竟他见过这本书的能力，开启深渊的传送门，虽然看上去只是单向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法术。 “还有两件事，同样作为租借的费用。” 林恩将《恶魔学》收回系统，示意赫蒂先离开，精灵女仆抗拒地停留了片刻，但还是默默离开了书房。 门外，赫蒂靠在门板上，精灵耳微动能够很清楚听见里面的声音，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裙摆，以至于让上面的蛛网纹饰都扭曲成了一团。 “第一件事，我需要知道《恶魔学》扉页的作者名字，如果你看得到，告诉我。” “没问题。” “第二件事，我想要询问温妮莎小姐。” 赫蒂粉色的唇被她抿得泛白，她不安地将双眼闭上，默默祈求林恩问的不是她想到的那个问题。 “温妮莎小姐，你知道我的赫蒂身上发生了什么吗？她之前只不过是个会点普通法术，只有魔力量高的普通精灵而已。” “刺啦……” 女仆的长裙被赫蒂无意识地撕开。 第121章 因为爱情 冬季的寒风吹不进雷·吉尔德赠送的马车， 整个车驾用上好的花香木制作，油润的木料下是宛如花瓣一般的年轮， 一股淡雅的花香味弥漫在马车内，但林恩的心情算不上好。 温妮莎并没有藏着掖着，她大方地告诉了林恩赫蒂的情况——祈愿仪式。 这是精灵用自己纯洁愿望和情绪向母树换取力量的一种仪式魔法，宛如一种特殊的、只能由精灵获取的恩赐，单向不能放弃。 而代价则是生命。 完成愿望的精灵会在一天之内快速死亡，生命力会在体内形成一个魔力源，将她送到生命之树下，树的根须就会刺入精灵体内，将她带入地下。 温妮莎知道这么清楚不只是因为她是前任先导者，更是因为她就是因为祈愿仪式而死。 她的愿望是成为母亲，而命运也确实让她遇见了当时还是孩童，迷路在迷梦山脉里的雷·吉尔德。 近一个月的相伴让雷·吉尔德喜欢上了温柔的精灵， 最终，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他用最纯真、最可爱的呢喃称呼温妮莎为‘妈妈’。 那一刻，雷·吉尔德填上了内心失去母亲的空白，却在下一刻又失去了它们。 温妮莎愣了一下，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愿你永远清醒，永远冷静，我的孩子。” 这是温妮莎的恩赐，但那时的雷·吉尔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看着一群精灵愤怒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送入地下，他恍惚间似乎看到自己的生母卧在床上看着婴儿时的自己。 林恩想起最后的询问—— “那你死前是什么感觉。” 温妮莎一愣，随后思索了一下： “虚无。” 透过吹动的幕帘，林恩透过缝隙看到驾车的赫蒂， 裙摆上似乎多了些蛛网的花纹，神色却依旧是带着和煦的假笑，丝毫没有异样。 ‘愿望啊……是什么呢？’ —————————————————— “所以赫蒂姐姐当初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 浅灰中带着些许透明感的店铺内，几个精灵正将大量衣物用木匠制作的衣架，或是石匠雕琢的人体模特摆放整齐。 娜娜好奇地询问正在将镇店之宝——那双金斑竹手套，放在店铺柜台后的优拉， 不只是娜娜好奇，辛迪和凯瑟琳一样好奇，这两小只在祈愿仪式时就在隐森，但赫蒂只告诉了优拉。 “……” 摆放竹盒的优拉手一顿，轻轻叹了口气。 “那是一个和温妮莎姐姐很像的愿望。” “赫蒂姐姐也想当妈妈吗？” 娜娜心直口快，她对于温妮莎相当了解，不过那得益于曾经偷吃优拉的作品而被关禁闭的经验，比如那种可以吃的抹胸。 “都说了是很像，不是就是。” 有着红色挑染的辛迪俯身咬了一下娜娜的耳朵，和狼待久了她总有点新的习惯—— 店铺的落地窗外，一匹矫健的灰狼正在角落里盯着辛迪—— 嗯，还有新的凯子。 “哦……” 娜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嫩芽绿的眼睛盯着优拉，里面是满满的求知欲。 “……” 似乎是被店铺里所有精灵的视线看得有些别扭，优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 “是爱情。” “赫蒂的愿望是林恩领主能够爱上她并娶她为妻。” 说出愿望后，店铺内毫无征兆地陷入沉寂，就像是这里的所有精灵都是假人一样， 许久， 一个看上去有点轻熟味道的精灵开口了： “为什么？” 这个疑问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赫蒂的愿望是这个，又像是为赫蒂不值。 “对啊。” “那可是侍奉者。” “是的，为什么啊。” …… 店铺伴随着第一声询问，再次炸开了锅！ “安静！” 优拉拍了拍桌子，响声和她严肃的脸让精灵们安静了下去。 “首先，是林恩的帮助你们才能安全回来的，而且还有其他姐妹在被陆续送回来。” 她声音很平稳，越来越有一副领导者的风范。 这一句让精灵们想起自己黑暗的时刻，捕奴团的目光、驯教的鞭子……她们眼中的可惜退去，只留下了不解。 “其次，林恩不止救过你们，赫蒂也是林恩出钱买下的，当时赫蒂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长久地离开母树，她的魔力已经衰弱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她告诉我，那时的她已经放弃了，不论是被折辱也好、做试验也罢，她都不打算抵抗了，她想死。” 让一个精灵萌生死意太难了，因为她们信奉的是生命之树， 活下去，不论是像花还是像草， 都是生命给予的祝福。 “林恩买下了她，甚至晚上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睡在一起。” “可这也不是爱情啊。” 另一个有着婴儿肥的精灵开口，她看了看周围的同伴，补充道： “我以前看那些人类的小说，里面都说爱情是要亲在一起的。” “他对我很好奇，纯粹的好奇，和一点点兴奋，完全没有我曾经见过的那种可怕的目光，所以我信任他。这是赫蒂的原话。” 优拉复述了一下赫蒂的话，毕竟自己当时也是这么询问赫蒂的。 “好了姐妹们，聊天到此结束，我们还需要快点布置店铺，只有死去的树木作为装饰可不行。” 她拍了拍手，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一个精灵举起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但是赫蒂姐姐不是立下侍奉契约了吗？侍奉关系不一定需要成为夫妻？” “这个娜娜知道！”娜娜连忙举起手摇晃着，“还可以是奴隶关系！” 店铺内又安静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优拉脸上勾起了危险的笑容。 “娜娜。” “在……” “去，找个房间自己禁闭。” 语气，仿佛是白石领的寒风，刺骨冰凉。 “是……” 没有问时间、也没有问管不管饭，娜娜就很熟练地走向了店铺的后面，这件店除了外部的展厅，还有一小部分的生活区。 ——————————————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感受着瑟瑟寒风，白石城边缘的森林已经连绵着引入眼中， 林恩哼着前世的歌，感受着马车内的舒适以及即将到来的领主生活。 至于赫蒂的祈愿仪式， 他相信赫蒂不会选那种很简单就完成的仪式。 想起赫蒂刚来领地那种对于普通人的冷漠，他思考了一路算是有了点头绪。 ‘或许是找到自己失散的姐妹，或是杀死某群人？’ 他心中默默有了结论。 第122章 领地的大变化 “我想去看看精灵们开的服装店，听说有保暖衣卖。” 一个穿着两层麻衣的女人数了数家里存钱罐里叮当作响的几枚铜币，询问起自己的丈夫。 房间内很暖和，以至于穿了两层麻衣的女人额角还有点细微的汗珠。 “家里不是有我的保暖衣吗？” 这是一个工程队的队员家，按照林恩的要求，工程队的队员可以两人分到一套住房， 对于他们而言，虽然一套房住两家人有点略显拥挤，但比以前漏风的房子暖和太多， 当然，如果要是不放心自己的存款也可以将门上锁。 顺带一提，其实工程队有不少都是单身汉。 “这两天听说领主开设了学校，听说孩子都可以参加，我想让孩子去试一试。” “学校啊……” 男人思考了一下，这个听说过却完全写不出来的词汇，他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下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有接触。 “但是我们的钱可能不够买一套保暖衣，我听扎金队长说一套衣服要几个银币呢。” 他给女人浇了盆冷水，但还是套上自己工作用的保暖衣走向门口。 女人紧了紧自己的麻衣也跟了上去。 风霜刺骨，好在有自己的男人走在身边，冬绒果衣的暖意传递过来，让风不那么冰冷。 两人走出住宅楼，顺着深灰色的水泥路绕过几个只有泥土的平地， 听说这些是什么‘绿化区’，他们不懂。 大路很平坦，也没有一丝臭味，空气清新地让蜗居在小屋的女人有点晃神。 两人一路穿过还在施工的行政区，几个男人的工友看到两人还打了个招呼， 直到一家外墙爬满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节的绿色的店铺时，才停下。 【精灵成衣】 嗯，很没品的名字，还是林恩取的。 但两人却只是看着落地窗里那些美轮美奂的成衣，停下了去推门的手。 树藤编织的衣物，没有一丝的厚重和简陋，木纹和编织的纹理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花纹； 某种羽毛交叠出的披风，看上去就十分暖和，彩色的羽毛让没什么学识的女人只能感叹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颜色。 或许这里的衣服只要看看就需要1银？ 这种想法的出现让女人驻足不敢再有一丝前进的欲望。 “叮铃！” 透明门被一个少女模样的精灵拉开，她似乎有点不太习惯和人类对话， 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 男人耳朵灵敏，他似乎听到了里面叫嚷的声音， 随后那个精灵又推开了门。 三人对视， 她再次关上了门。 …… 几个呼吸后， 一个模样成熟，身形高挑的精灵揪着刚刚那个精灵的耳朵走了出来。 “抱歉，两位客人，你们是来买衣服吗？我是店长优拉，我的店员有点怕生。” 优拉虽然也没比那个精灵好到哪儿去， 说话甚至都是从牙缝里向外吹，但至少说出来了。 “嗯，啊，哦……” 女人似乎是被真实存在精灵这种生物惊到了，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看到这种绝美的生物还是让她的思维略微停滞。 “优拉小姐啊，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妻子想给我们的孩子买一套保暖衣，我们想送他去学校读书，但冬天太冷了。” 男人想起了眼前的精灵是谁，立刻松了口气。 “学校？” 优拉歪了歪头，她似乎对这个词有点印象。 “对，就是城堡外最新的告示。” “哦，那个啊。”优拉想起了来了，那个浑身面包味的密探前两天还来店里提到了这件事，“那你们需要先去一趟白石城堡。” 她回忆了一下唐纳的要求，用不太连贯的帝国语给两人解释： “如果是要去学习的孩子，可以凭借报名的盖章表格另一套的冬绒果衣，哦，也就是你说的保暖衣。” “的？” 听到，女人终于从初见异种族的惊讶中缓过神。 “嗯，但是似乎还有其他要求，具体情况你们可以去白石城堡询问唐纳书记官。” 唐纳的名字似乎很令人信服，夫妻两人告谢后就向着城堡过去。 ———————————— 唐纳最近有点掉头发， 他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面包店的悠闲日子，一时间面对大堆的政务有点无所适从。 也不怪他，毕竟他是密探，不是正经的书记官。 “书记官大人，外面兰考特大人说想询问一下春季招兵的具体计划。”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六个了！ 唐纳有点头秃，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和林恩领主请辞。 “让他进来。” 他对着门口的女仆开口，随后思绪飘忽了一下。 城堡里的女仆是不是有点多了？ 但这种想法只出现了片刻就被兰考特掐灭—— “哐！” 一大摞带着木浆微黄色的新纸就砸落在唐纳的办公桌上，书记官的书桌自然比不上领主书房的桌子， 一阵吱呀的悲鸣传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 唐纳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计划书啊。” 圆脸的兰考特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看出了唐纳的疑惑，补上了一句。 “关于春季招兵的计划书，只不过不包含招兵后的安顿事项，这些只是素质要求和十五套考察标准。” “……” 唐纳整理了一下有点混乱的思绪， 是他离开太久了吗？ 为什么他完全没听说过计划书这种东西，是领地里什么时兴的文书工作吗？那为什么扎金没给过自己？ “啊，嗯……我先看看，对了。”他看着这些微黄的纸张想起赫蒂的‘密电’，“这些新纸好用吗？” 毕竟兰考特似乎用了不少这种纸，现成的采访对象。 “挺不错的，就是有点薄，写得东西容易透到下一页需要垫些东西。” “好的，知道了。” 唐纳随手记下这个问题，随后翻看了一下面前的一摞计划书，抿了抿嘴。 “我先看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就这样，唐纳现把兰考特忽悠走了， 他还听到这个骑兵队长临走前还嘀咕着——书记官还是不行啊，这点计划书领主大人看两眼就给我指出问题了。 我觉得你在骗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唐纳苦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翻看兰考特的计划书，就听到女仆敲门。 “书记官大人，外面有两个领民想咨询一下学校的事。” “……” 唐纳的脸更苦了，他怀念面粉和热烘烘的烤箱，怀念丽莎姐姐发梢的香味，怀念…… 总之，没有面粉玩孩子要死了！！ “让他们在城堡外等着，我这就去。” 尊卑还是要有的，平民没有领主的传唤是不能进入城堡的。 唐纳给了女仆答复，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女仆揉了揉脸， 露出一张看上去很真实的假笑。 第123章 领地的大变化·续 说实话，领地识字的人真不多，也就是兰考特，变身密探之后的唐纳，以及赫蒂了。 就连扎金这个工匠世家的传人也不过是对熟悉的建筑方面识字多点，遇到其他的方面就很无力了。 所以，兰考特其实是吃了很有文化的亏。 “赫蒂，学校办得怎么样了？” 在马车上的林恩习惯性地询问赫蒂，毕竟是自己的贴身女仆，不，全能女仆。 “因为我需要和哈罗德确认工匠转让的事情，所以这方面的事务暂时移交给了唐纳。” 赫蒂驾车不需要用缰绳，马儿和她都能互相听懂对方的话。 “唐纳回来了？” “嗯，我叫回来的。” 她没有说自己忙不过来，如果说了林恩就很可能体谅自己找个帮手给她，她不想…… “因为有点忙不过来。” 深吸一口气，赫蒂用细嫩的手指掐住手腕女仆服的蕾丝边，眼眶微红。 “啊，也是，毕竟领地在翻新事情很多很杂，我给你找个帮手。” 林恩点点头，确实像赫蒂说的那样，因为自己最近都往外跑，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确实需要帮手。 回想起自己又是去湾河领买粮食，又是去拉瓦尔戳破阴谋，他就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在瞎忙活，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城堡内的女仆够多了，我不想再添人了，回去后我就不出去了，你打打下手，我继续办公。” 或许是被寒风吹了眼，眼眶微红的赫蒂松开了捏住蕾丝边的手，揉了揉眼睛。 “都可以的。” “主人……” 她最后跟上称谓，只是很小声，被风吹一下就散了。 ———————————————— 老哈罗德最近有点忙， 不过这种忙碌让他很开心。 每晚小扎金都会拎着一瓶粗酿酒来求学，酒应该是自家酿的，用山上的野果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发酵出的汁，口感很差，但白石领这种地方有这种酒已经很不错了。 “比例不对，重来！” 看着小扎金将黏土混合，他举着酒杯就举起身边的小木棍敲了一下小扎金的脑袋。 “哦，知道了老师。” 小扎金乖乖地重新取来黏土开始混合， 还是少女的娜拉就在隔壁房间的门缝里偷瞧。 平心而论，小扎金长得其实还……挺安全的。 他完美继承了自家父亲扎金堪比棕熊的体魄，除了体毛没有扎金那样混进棕熊群聊里都不会被踢出来的那种茂密外， 其他都还好，看上去是个人。 但注意一下，这是亚珈大陆，是一种魔幻的中世纪背景，这个年头对于平民来说帅和漂亮不是最重要的，长相凶狠比帅气吃香。 “又错了！再来！” “哦，知道了老师。” 小扎金嘿嘿傻笑了一下，用手背擦了擦汗， 老哈罗德美滋滋地喝了口小酒，又咬了一口咸肉干。 其实刚刚小扎金做得没错，那种黏土可以做陶罐，只不过烧制后的品相要差一点。 他老了，人越老越见不得自己的手艺被徒弟糟践一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比如娜拉。 作为老哈罗德的孙女，她当然知道现在小扎金的水平，除了还有点不扎实以外已经很不错，自己爷爷的行为落在她眼里立马成了刁难。 轻轻打开房门，缓着步子走到老哈罗德面前， 娜拉很自然的就拿走了自家爷爷的酒与肉干，让老哈罗德有点不自在地舔了舔酒杯。 没办法，谁叫是自己的孙女呢。 —————————————— “今年冬天连兔子都不出来了啊。” 萨姆呼出一口白雾，雾气在林间久久没有散开，让这个有着帅气络腮胡的猎人看起来像是什么武林高手。 他身上穿着一套保暖的冬绒果衣，也是白石城里第一个自费购买保暖衣的人， 猎人，不差钱的。 冬季的迷梦山脉并没有大部分人想象地可怕，或者说迷梦山脉一直都不那么可怕， 传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扭曲一些真实，而那一点点的真实的缺失往往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比如迷梦山脉，关于它的传说除了很久的一部分，其实大多都是拉瓦尔男爵自己散布的，至于原因……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东西畏之如虎。 “唔……鹿，只不过不太新鲜，大概是一天前的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粪便，自言自语。 没办法，冬季狩猎在白石领有点太惨无人道了，不止要面对可能挨饿的熊类，还有可能被林间的寒风吹的失去知觉。 能在冬季狩猎的只有萨姆。 所以也太孤单， 有的时候他也想过要不要养些什么，比如狗或者鹰，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是因为不会养，而是它们不会说话，也做不到真正意义的排解寂寞。 林间的小路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 白石领的温度远低于正常的温度，萨姆知道这些积雪不到春天有阳光照射、气温回暖是根本不会融化的， 顺着鹿行进的方向，萨姆有耐心地往前走， 只要不碰到狼群他就不害怕。 不，不对， 狼群也不害怕，他摸了摸颈口，那里微微凸起是一块白石吊坠。 只不过走了一段路后，他看着雪地愣了一下。 “有人？” 两串脚印一深一浅向着林子的深处行进。 —————————————— “噼啪、噼啪、噼啪……” 清晰的木柴爆鸣让巴雷特微微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不，陌生的岩洞他有点无力。 自己至少50金的付出成为了泡影，这算是一点点打击， 散落在山谷里零星的骨头渣子和不能食用还是被撕扯着少了些的边缘军团旗帜，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斥候去了哪儿。 但接下来才是更加悲哀的。 他迷路了。 毕竟是走商路的商人，而且还是有着武装的奴隶商人，巴雷特这辈子都是在走大路，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山，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带上了自己的武器以及超凡物品。 嗯，就是没带指南针。 原本有着积雪，巴雷特就算是猪也能走回去，但可惜的是巴雷特不是猪，迷梦山脉的动物也不是那么听话， 或许是某个饿急眼的熊经过了巴雷特走过的地方，周围别说是脚印，灌木丛都消失了点， 就像是番茄炒蛋凭空少了番茄一样， 当巴雷特·雷尔夫带着沮丧的心情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时的脚印已经消失不见，甚至积雪都消失了一大块—— 雪下积攒了许久的落叶里，一只冻死的小虫和他互相对视。 一个奴隶商人能做好野外求生吗？ 巴雷特告诉你，不行。 别来沾边。 他现在饿得要死，只有身边的火堆能给他些许温暖。 “主人，奴隶找到一点果子。” 岩洞外，一个女声出现，巴雷特闭上眼， 如果现在神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询问他是想去死还是想和这个声音活下去， 巴雷特·雷尔夫赌上这个姓氏也要选前者！ 第124章 巴雷特受难记 走进山洞的是一个模样上品的猫女走了进来，她带着一个木藤篮子，里面是一些色泽艳丽的浆果。 是菲丽丝。 此时的菲丽丝迈着轻巧的猫步，跪倒在巴雷特的石床前， 事实上，说是石床，只不过是一块大些的石板铺了厚实的稻草，依旧能感受到身下的坚硬。 她将浆果小口咬住，伸到巴雷特的面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等待这个男人像是曾经一样将浆果吃下， 只是巴雷特没动，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岩洞，回忆着自己被菲丽丝搭救时发生的事—— 仿佛能吹熄灵魂的寒风里，巴雷特思考着出去的办法， 那时的他已经饿了一天，这让从来没有感受过饥饿的庶出少爷承受了自己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尝试联系了林恩，但对方没有回应； 尝试扯破嗓子呼喊，因为他记得林恩有安排人进山采集什么东西，但引来了一只孤狼。 坏消息，狼来了。 好消息，巴雷特打得过。 当剑锋将这只不要命的瘸腿孤狼拦腰砍断时，巴雷特心情一松，毕竟狼肉也可以吃不是吗？ 可是紧接着他就又遇到了难题。 好消息，肉有了。 坏消息，不会生火。 巴雷特·雷尔夫，继承了自己奴隶母亲怒族血脉的战士，他对于超凡道具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防御魔法。 防御魔法可以用来生火吗？ 巴雷特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能。 可是吃生肉？ 贵族的修养让巴雷特下不了这个嘴， 所以他把狼的尸体丢到一边想要找一找有没有浆果充饥。 这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中他在积雪和山路中跋涉，他顺着自己的感觉，坚信自己走的是一条返回的直线， 背后的大剑因为饥饿的愈加沉重，周围刺目的雪白让他的眼睛有些不适。 只可惜，他在第三天的夜再次回到了那一大片积雪消失的地方， 那只死去的虫子再次与他对视。 虫子尸体：怎么老是你？ 巴雷特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可能是独自一人在山林里晃荡太久了，甚至出现了幻觉。 第二天， 巴雷特放弃了继续按原路走的想法，打算向着反方向离开， 他又饿又渴， 原本英俊的外表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和风霜的摧残变得粗糙，浅红的嘴唇啊更是龟裂地像是鱼鳞。 好在地上都是积雪， 干净的积雪也可以充饥解渴， 整整三天，他都是靠着吃雪度日， 周围寂静环绕，只有自己的厚底靴子在积雪里踩进拔出的声音，有了足够孤独的环境人总是爱思考自己做的事。 巴雷特开始怀疑迷梦山脉藏有宝藏的消息， 他现在只通过安插在精灵间的菲丽丝知道了关于精灵隐森的消息， 但精灵不可能是拉瓦尔男爵的战略资源，精灵始终拒绝和人类接触这一点是人类公认的。 同时，迷梦山脉藏有宝藏的消息是一份老旧羊皮卷上的记录， 可是不论是宝藏的位置，亦或是宝藏的内容都没有详细阐述，只提到是和白银时代有关系。 精灵也是在白银时代中掀起的叛乱战争， 所以宝藏就是精灵的概率其实很大。 或许是自己谋划许久的结果只是些精灵，而怒火上头；或许是真的饥饿导致的脱力昏迷，总之在他快要走到一个山涧前时两眼一黑！ ———————————————— 菲丽丝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不只是因为自己在一群精灵之间格格不入，还因为优拉似乎在若有若提防自己。 所以她一个人出来散散心， 她曾经是王国边缘村落的村民，只是随着王国和帝国的边境摩擦，捕奴团袭击了村落，那些身着皮甲的人类将禁魔圈套在兽人的脖颈， 然后向牵着宠物一样让他们跪地爬行。 随后，他们被交给了驯教师负责驯化——饥饿、鞭打、辱骂……然后是训练，就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驯化下，她的父母死在了她生日的那一天。 也就是那一天，巴雷特在几个兽人奴隶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挑中了自己。 他看着抱着父母哭泣的自己，高高在上，就连那些被父亲说是失去自由尊严的狗们——那些奴隶——都显得那么漂亮。 巴雷特少爷挑中了自己， 也是他随后给跟在他身后的人说了句——把她的家人安葬好。 自己的父母有了一块墓地。 毕竟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兽人会不会备受巴雷特宠爱， 当然，这些人类仕途的戏码菲丽丝并不明白， 她只觉得巴雷特少爷是一道光，让自己活了下去，就算是自己因为他的无理由打骂也甘之若素，就算他是捕奴团的主人，让自己的家园毁灭的元凶，也没有关系。 在菲丽丝心里，他强大、冷酷、也温柔。 如果林恩知道这些，只会想起前世一个熟悉的心理病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菲丽丝能够做到在一万个人里闻到巴雷特的味道， 就像是在林间也能闻到…… 猛地，她的尖耳动了动，鼻子轻嗅周围的味道，巴雷特身上的气味从远方传来， 菲丽丝心中一喜，她以为是巴雷特来找她了， 借助兽人敏捷的身手优势，她几个纵跳就来到了山涧边上看到了昏迷的巴雷特。 此时的巴雷特狼狈异常， 但丝毫不影响菲丽丝在心理滤镜下的目光， 她向左右看了看， 没有往日的侍卫，也没有大批的奴隶环绕，一时间她有点无所适从， 就像是曾经和一群星星瞻仰月亮，今夜却只有自己一颗星了一样， 先是孤独，随后却是狂喜！ 菲丽丝的猫眼因为兴奋微微充血，泛着些许粉红， 她的毛发渐渐蓬松，纤弱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结实，只是这些变化她都不在意， 她被驯化地不太聪明的大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快速运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永远陪着巴雷特，他只属于自己。 山涧下有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但唯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微微露出深灰。 菲丽丝看着昏迷的巴雷特，又看了看迷梦山脉的森林，弯腰抱起巴雷特走到山涧边缘，瞄准了那块岩石。 松开了手！ 第125章 萨姆的饭票 岩洞最近散发出莫名的臭味， 是原本住在这里野兽的粪便吗？ 是燃烧的火堆中有动物的骸骨吗？ 是从外面传来的吗？ 我找了很久，原来是我早已腐烂发臭的腿。 巴雷特依旧是那样看着岩洞顶， 略带潮湿，但却已经结上冰晶的钟乳石一共有42根， 像是冰雕一样，挂满大量冰珠的钟乳石一共有15根， 只有3根始终保持湿润，没有一点结冰的痕迹，那是火堆上方的幸运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双腿了，它们此时浮肿、流脓，像是被塞入了大量鼻涕和胆汁的水晶皮包子，在仅有的一点血肉粉红下，顺着岩石划开的伤口， 里面像是脓浆一样的黄绿色脓水就滴答地落到自己身下的枯草里。 一同在枯草里的，还有食用浆果后排出的粪便和尿液， 伴随着寒风的吹过和体温的烘干， 它们已经和自己的衣物融为一体。 巴雷特·雷尔夫， 雷尔夫公爵最杰出的庶子，未来继承雷尔夫公爵的少爷的弟弟，最大的奴隶商人， 这些头衔在迷梦山脉中没有丝毫用处， 他开始思考人生，开始在心中拟稿撰写自己的悼文。 【再见，妈妈今晚……】 心中的开头刚一出现，下一刻就被他自己掐灭。 巴雷特恨自己母亲，连带着他厌恶所有的女性和雌性，只是厌恶带给他的不是躲避，而是暴虐—— 比如鞭打菲丽丝几乎致死。 但在心底，缺失的母爱让他又习惯性泡在脂粉堆里，享受着声色犬马，享受着肉欲纵横。 如果真的要让他写遗书，写悼词，第一句应该是母亲，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头。 紧接着，巴雷特又想到自己的父亲，约德·雷尔夫， 那是个征服欲高过其他的男人， 自己和二皇子接触也是他的授意，没人能知道他是垂涎皇子内斗带来的权利，还是二皇子允诺的对王国的战争。 巴雷特不喜欢约德，但对方是最好的靠山和背景。 他又想起自己的计划， 那个用迷梦山脉宝藏来证明自己能力的计划，可笑的计划。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来白石领，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和林恩开诚布公……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他能清晰闻到大腿的腐臭味，并感受到自己缓慢流逝的生命。 “喂！你是谁？” 洞穴中的寒风急促了些，像是绕过障碍物一样的狂啸， 以至于略微压过了这一声询问，让巴雷特反映了片刻。 “我……巴雷特。” 巴雷特·雷尔夫没有报出自己的姓氏，在刚刚漫无目的地思考中，他发现姓氏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死亡前也不会延迟它的降临。 “巴雷特？” 萨姆思考了一下，他感觉这个名字自己很有印象， 作为最好的猎人之后又参加了工程队负责勘察梯田的选址，他在白石城的人脉，说实话，比林恩这个领主还要多。 很快，他就像想起那栋科林的白石住宅和一些传闻。 “雷尔夫家族的少爷？” 萨姆对于贵族没有多数平民的敬重，他就是个热衷于狩猎的疯子，贵族怎么样既不会影响他打猎，也不会影响他吃肉。 “你看起来被照顾的不错，只是伤口的处理差了些。” 他捂着鼻子上前用地上散落的树枝挑开了一件做工精致，只是多了团污黄的斗篷露出了下面的两条腿—— 不是差了些，是根本没处理。 右腿的胫骨折断，骨头已经刺出了皮肤，在寒风中晃动着掉落一点骨头渣子，剩余的骨头碎渣都在因为浮肿而略微透明的皮下清晰可见。 另一条左腿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骨头没有刺出皮肤，但根据萨姆的经验显然也是断了。 脓水顺着伤口向外流， 几乎看不见血红。 他开始疑惑，按理说这样的伤势这个巴雷特早该死了才对。 “救我……” 菲丽丝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绝望，尤其是强行用舌头给自己的皮肤做清洁和用自己的手解决需要这两件事上， 曾经颇有情趣的事变得恐怖， 尤其是菲丽丝一边说着爱，一边用尖锐的石块划开伤口大腿边缘仅有的感知区域时。 “为什么？我听说你向白石城内投放密探，听说你觊觎赫蒂小姐……我甚至怀疑过你这个外乡人和之前的瘟疫……” 萨姆说道瘟疫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出现那个穿着女仆服的倩影后，继续道。 “都是你散布的。” “不是，但我知道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救我出去。” 看着对方似乎对于瘟疫的事情感兴趣，巴雷特立刻祈求， 只是萨姆摇了摇头。 “没有意义，赫蒂小姐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而且她不让我们提及这件事。” 萨姆因为被寄生虫寄生而显得略微蜡黄、瘦削的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我也可以给你钱，足够多的钱！” 巴雷特急了，对方是能带自己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看对方的装扮很明显是个猎人。 “我也不需要，领主大人减免了我们工程队队长的房屋花销，还给予我们每人补贴。” 金钱对于萨姆没有什么意义，他是猎人，不愁吃喝。 “我也可以给你女人！权利！你知道边缘军团吗？我可以给你推荐，你可以拥有刻有魔纹的弓箭、皮甲！” “嗯……不用。” 看着在石床上声嘶力竭的巴雷特，萨姆还是摇了摇头。 他做了半辈子猎人，也不打算用弓术参军，不然很早之前他就可以这么干了。 至于女人……他更喜欢不需要负责的那种，虽然白石城没有。 “你认识领主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进入城堡询问事情吗？” 萨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开口。 巴雷特立马兴奋起来，用力点头，以至于后脑勺撞击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认识，可以，我是雷尔夫公爵的庶子，当然可以！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嗯……我想先体验一下已经装修完毕的白石饭店，但它还没开业。” 萨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他既然是猎人自然也负责了饭店后厨的一些难寻的食材供应，借机品尝到了一点后厨的试做菜， 那味道…… 想到味道，萨姆又舔了舔嘴唇，有些热切地看向巴雷特， 只不过并不是看救助者的目光，而是一种看饭票的目光。 第126章 搬吧，委屈一下 马车驶过了白石城城门，门口的守卫看到没有拉着缰绳但马儿却走得又快又直的赫蒂，立马放行。 林恩从马车里探出头，那张二十左右青年的脸庞让守门的士兵看得一愣，随后向身后大喊： “领主回来了！领主回来了！” 欢喜的表情让林恩一时间误以为今天过年，而自己是年兽。 等等，看见年兽不应该是惊喜。 林恩的思绪放飞，手有意无意戳着腿上的小玛利亚。 这个构装生命自从被制作出来后基本上没什么建树，每天像个婴儿一样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尔看看马车里林恩借阅的那本死灵法师伯恩的笔记。 它现在也是昏昏欲睡的模样，水滴状的脑袋在水球一样的下半身起起伏伏。 “终于回来。” 随着林恩的嘀咕，装修平整的商业区映入眼帘—— 没有前世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有摆地摊的小贩，没有拿着蜜雪冰城的小姐姐，甚至墙壁都是一种浅灰色，但林恩能感受到某种生命力正在孕育。 “赫蒂。” 林恩习惯性喊出精灵的名字，然后提了个不怎么公务的要求。 “停车，我们去逛逛。”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赫蒂没有说话，将马车的帘子撩起让林恩方便进出，随后走下马车静静等待。 商业区的边缘，靠近城墙的一侧依旧是旅行商人和商会的马车停放地点，只不过有了大型的马棚，和用于挂放徽记的位置， 这些空位林恩是打算出租的，这样光是商会在白石领设立分会和货仓就需要缴纳一笔费用，算是领地的进项之一。 再向里就是一家家店铺， 靠近主干道的店铺最大，采光也是最好的，此刻午时的阳光落在店铺用树汁和模具烧制的落地窗上，透过透明的树汁就能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林恩看了看左右的店铺， 赫蒂知道他想知道什么，掏出木板翻动了一下上面的羊皮纸。 “目前入住商业区的商人只有白石城原有的面包商人、铁匠以及石匠。还有原本划给精灵的成衣店。” 精灵的汇报声音不大，显然是不想让林恩灰心， 只不过她想岔了，林恩笑得很开心。 “我还以为会一家店都没有呢。” 毕竟他定价一家店铺的一年租金是40银，白石领的领民凭借证明可以按照利润分期支付租金，但每一次的租金拖欠不能超过三年。 当然了，虽然租金昂贵，但是白石领的领民创业会有领主的帮助， 领主也可以在商人经营不善后接管店铺。 不过对于曾经的生活困苦的白石领领民，这样的租金还是太高了，毕竟白石领往年一年的税收也不过1~15金的样子， 最赚钱的恐怕就是面包商人，所以他才有钱租下一个小店铺。 “干脆让唐纳回来？” 想起面包商人，林恩下意识想起自己原本主业是书记官，其次才是密探的面包店商人唐纳。 原本让唐纳前往自由城就是想掌握第一手信息， 不论是底层民众的心酸还是上层统治者的八卦，自由城毕竟是个港口商贸城市，人多，信息也就越多。 快两个月的时间，唐纳应该有一个密探小组了？ 唐纳：谢邀，没有。 最近在湾河领与拉瓦尔平原逗留而信息滞后的林恩完全不知道，自家的面包……嗯，自家的密探不止没发展密探小组，甚至还需要给员工开薪水，和海伦斗智斗勇。 擅长直球的施法者小姐和腼腆的面包师， 这段时间的自由城小说都有了这种主题的小说了。 “自由城的面包店维持还需要唐纳，不过我建议可以让唐纳和领地内的面包商合作，将这边作为分店。” 精灵女仆的耳朵动了动，她很自然地就将唐纳重新踢回了自由城，甚至把这项提议作为日程写在了羊皮纸上。 作为领主的贴身女仆，以权谋私，很正常对？ 林恩点了点头，他虽然惊讶赫蒂能够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嗯，习惯到已经离不开赫蒂的那种废物状态了。 一边自我吐槽，林恩一边看向身旁的赫蒂—— 还是那么好看， 就是衣服上蜘蛛网的花纹多了点，比方说蕾丝的袖口。 “精灵的成衣店位置在哪儿？” “在这边。” 赫蒂熟练地带着林恩走向商业区较为偏僻的位置，这里是精灵们自己选择的，就是为了避开林恩很早前画饼时提到的大批客流量。 “赫蒂小姐？！” 扎金粗犷的声音让林恩的耳朵一震，随后又是一声惊讶的大喊。 “领主大人！” “扎金，声音小一点。” 林恩揉了揉耳朵，看了看将冬绒果衣穿得像是紧身衣，空着手仿佛一个街溜子一样的扎金，询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呢？行政区已经竣工了吗？树汁砖烧制数量饱和了吗？今年的年终总结写了吗？” “呃……领主大人，年终总结是什么？” 扎金搓了搓自己粗糙的古铜色打脸，露出一副无知但好奇的表情。 林恩转头看向赫蒂。 “就是一份总结了自己全年工作的书面文件，我通知过你的，只需要从主人作为领主后的时间开始总结。” 赫蒂看了看自己的羊皮纸， 林恩回过头看了眼，发现上面有唐纳、兰考特、扎金……的名字，每个人名的后面都打了一个√。 “啊……哦，是那个啊，嗯，我快写完了。” 扎金说谎的技术像极了小学生面对班主任说我的作业被小偷偷走一样，拙劣且单纯。 “那你就好好写，年末的工作总结就由你第一个汇报。”林恩笑容满面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没办法，肩膀碰不到，“对了，还没说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是关于学校的保暖衣的事。” 扎金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的小儿子，也就是最小的扎金刚好到了领主您说的那个……适龄，总之就是正好可以去念书，只是他长得大所以我来问问可不可以定做一套。” “所以你得到的答复是什么？” 林恩好奇地询问，保暖衣是他的主意，甚至他还打算把校服制作出来。 “我需要一份入学申请，需要有书记官的证明。” 林恩再次看向赫蒂。 “是这样的，为了防止有人用这个借口申领冬绒果衣，所有上课的孩子都需要有入学申请作为凭证领取自己的冬绒果衣。” 赫蒂看了看羊皮纸后一页的记录，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因为平民不能进入城堡，所以唐纳不得不经常往返城堡和城堡外进行盖章签字。” 西式城堡虽然不像是前世古代皇宫一样占地面积极大，但也是有着坚固的石墙和足够屯兵的空地，往往骑马行进都需要几十个呼吸才能从城堡外围进入城堡。 白石领的城堡建在一个高坡上，城堡的甬道一路延伸到高坡下。 “要不辛苦一下唐纳，让他把办公室搬到城堡外，正好在公示用的城墙旁边修一间小房子用作办公。” “好的主人。” 赫蒂的日程上又添了一个必做的事项。 第127章 我表示很悲伤（狂笑．GIF） 就这样，在一张写着清秀字体和林恩略显潦草签名的羊皮纸下，唐纳搬着自己的书桌和一大摞文件，以及那份兰考特的计划书来到了城堡外。 他的表情冷峻，少年稚气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笑意，眼袋厚重，抿着嘴，在寒风中显得有几分可怜。 其实只是昨晚熬夜看那份计划书， 嗯，没看完。 几个施工队的工人将几个海碗粗细的木制立柱戳在地上，用大锤夯实，分别列出四个角。 随后又取出叠落在一起的木片，两人各抓住一片，一拉，一面木墙就好了。 这种屏风式的组件是林恩设计的活动板房， 实际的初衷是为了临时搭建施工地的休息区，或是小股部队野外作战的营房。 只不过对前者可以接受，对后者并不是很方便。 一个简易的木房子仅仅是十几分钟就被搭建完毕，原本有着折叠结构的部分也被工人用额外的木板嵌好。 唐纳深吸一口气， 在工人吃惊的目光中一个人抬着桌子、书、以及文件走进房间。 等到屋里重新布置好，他又看向不远处的城堡， 那里有着燃烧的炉灶，有面粉的味道， 现在连味道都闻不见了。 孩子不开心。 ———————————— 另一边的林恩当然不知道唐纳的悲伤，毕竟他的系统既没有随从忠诚模块，也没有员工心情模块。 “有生意吗？” 看着没有客人光顾的精灵成衣店，林恩感觉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 优拉也是这样觉得，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林恩的问题，而是用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不过最近有个单子是你们城堡的。”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赫蒂又看了看林恩，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一张新纸誊写的订单。 林恩走上前看了看，上面是关于给学生购置冬绒果衣的订单，具体数额会在第一次开学后确定。 “第一次的开学时间和工程队的工作时间错开了吗？” 他知道领地里有保暖衣的人家都是工程队的，如果在工人上工时间上课，那些孩子可能扛不过路上的风霜。 没有冬绒果衣和厚实的墙壁、有着烟道的火炉，白石领的寒风能够轻松夺走人的生命。 “我还没有对接，不过唐纳应该注意到了。” “阿啾！” 远在活动板房里的唐纳打了个喷嚏，转身挑动了一下便携火炉里的木柴，让火焰更旺一些。 “我感觉我忘了点什么……” 他这么嘀咕着，又把之前批示过的文件重新翻阅了一遍。 成衣店这边，林恩思考着开口： “怎么样？习惯吗？” 他不是一个很擅长问候人的人，前世和人打招呼也是基本用‘嗯啊’代替。 “白石城的人类还好，至少娜娜、瑟琳娜和辛迪这三个不太让我省心的小家伙没被骗、也没被袭击。” “如果是被袭击那可太糟糕了，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你可以报……” 林恩顿了一下，他反应过来领地里没有警察局。 因为人手不够，首先是扩军，其次才是警备，只是想起春季可能到来的商人，以及商人间的信息传播速度，或许时间有点赶。 “可以去找赫蒂，当然你要是信任其他官员可可以。” 赫蒂在林恩身后点点头， 优拉看着林恩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走向店铺的后面。 精灵成衣店位于商业区的中部靠近城墙的方向，建筑结构是商用+住房\/屯货的模式，这一侧的店铺都是为了远行到白石领后打算定居，或是货物过多的商人准备的。 “你的第一批活木已经可以塑形了。” 那是一个很大的花盆，上面的枝蔓盘根错节，相互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半身甲的样式。 “这就是活木？” 有了炼金术师的副职，林恩看着活木立刻有一种技痒难耐的感觉，之前刚被打扫到回忆角落的骑士腰带、神兵玄奇又冒了上来。 “一共有多少盆？” “1……10盆。” 优拉在说谎，几次使用感知符文，林恩对于谎言有了些许鉴别力， 尤其是优拉这种，说谎话就下意识偏头防止对视，脚都缩成内八的新手。 “我之后会让人把5盆活木送到城堡，你记一下。” 林恩没有去拆穿优拉的谎话，带着赫蒂先离开了成衣店， 天空中难得的太阳已经向着西边移动，他感到一阵饥饿， 需要有赫蒂的美食才能抚慰悲伤的胃。 有着美食的吸引，林恩向着城堡的脚步都快了许多。 只是片刻，有着魔力加持的林恩就和赫蒂到了城堡外，看到了已经建好的活动板房。 “我说了，我要见林恩！” 房间里传出悲怆的呼喊，只不过唐纳的少年音只是无情地回复说领主大人还没有回来。 林恩竖起耳朵，怎么听怎么感觉那声音很熟悉。 在门外等了片刻，轻轻把门推开。 “巴雷特·雷尔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和巴雷特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前不久才和科林聊起过这个公爵家的庶子，有点记忆犹新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记忆中的巴雷特明明很帅气， 但此刻的他胡子拉碴，身体消瘦，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林恩！帮帮我，我可以付出足够的代价。” 林恩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唐纳桌子上快要看完的计划书，顺手取过走到巴雷特身边坐下， 这家伙此刻坐在一个木椅上，身后是略显干瘦但极具线条感的萨姆。 “说说，怎么回事？” 看到林恩有聊下去的欲望，巴雷特·雷尔夫立刻将菲丽丝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隐去了自己原本想要让菲丽丝实施的计划。 “这么说你被‘我妻由乃’看上了？” 林恩想起病娇一词，下意识用上自己前世看过的动漫，只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补了一句。 “没什么，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杀了那个猫女？” 他又将翻了几页的计划书抛向书桌，厚厚的一摞计划书在即将毁灭薄薄书桌的前一刻被唐纳拦截下来。 “让兰考特将计划精简一遍，只列三个可行计划再交过来。” 林恩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中还举着兰考特计划书的目录， 巴雷特讲述自身遭遇的全过程他的肩膀都一耸一耸，强忍着笑意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不过声音可以憋回去，但表情不行， 只好用纸张挡住。 “可以。” 巴雷特看不到林恩的脸，只能对着他的眼睛说出了答复。 第128章 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我常常因为不够心狠手辣而和你们显得格格不入。” 要是前世，林恩肯定会用手机翻出那张猫猫的表情包甩在巴雷特脸上，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手机。 “我不能放任一个极端因素在我的左右，而且没有利爪的兽人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巴雷特·雷尔夫毫不在意林恩的评价，于他而言，菲丽丝能让他在山脉里活下来，很好；菲丽丝出现在他未来的生活里，不好。 “利爪啊……” 林恩想起了很早前沃恩的兽人护卫纳莎，想起了唐纳提到的，现在在他面包店工作的密探瑟琳娜。 “所以你完全不反思一下菲丽丝的现在的状态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什么意思？” 心理学在前世的19世纪末才成为独立学科，中世纪的人完全不知道这种东西。 林恩感觉自己对于心理学书籍的编撰要提上日程了，不然自己领地以后来了什么多重人格的病人、精神变态的杀手、抑郁症……自己的医生…… 他的思绪一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设立医院和培训相关的医生，所以转头询问赫蒂。 “赫蒂，白石城的巫医呢？我有事找他。” “……” “……” 随后，他就发现巴雷特·雷尔夫和赫蒂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前者是看戏的表情，后者是犹豫中带着点倔强。 “怎么了？” “我……我……” 意识到自己可能绞死了林恩需要的人，赫蒂作为女仆的自觉让她的内心开始了深刻的自我忏悔，精灵耳无力地垂下，像极了被发现偷吃生菜的兔子。 “你的女仆绞！呜呜呜！呜！” 随后不知死活的巴雷特怒踩赫蒂雷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盖在了脸上， 一时间别说说话了，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好在一旁的萨姆食欲战胜了对赫蒂的恐惧，拿出刀将自己饭票的鼻口划开。 “你把巫医杀了？” 林恩听出来巴雷特还没说出的话，不过无所谓地揉了揉赫蒂的脑袋，开口安慰道： “也没什么，我记得城里的巫医嘴很欠留着也没太大用，我只是需要他对于草药的记录。” “嗯……尸体还在吗？” 他看着怀里的小玛利亚想起了自己手里的死灵法师的笔记。 “还在，冬天尸体腐烂的程度被减缓，主人要的话我会把尸体送到城堡的实验室。” 有了林恩的安慰，赫蒂呼出一口气恢复了以前的干练样子，两只长耳挺起，只不过因为之前林恩动作微微发红。 “好。” 医院和医护人员的训练也需要提上日程了啊。 林恩心想，顿感压力激增。 “唐纳，今晚前整理一份你知道的药剂配方和医疗知识给我，在额外整理一份培训医生，也就是巫医的计划书，参照兰考特的那份。” “啪嗒。” 林恩敏锐地看到唐纳右手不听使唤地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羽毛笔落在了桌子上，笔尖溅落出一块墨渍。 嗯，把压力转移的感觉真好。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巴雷特，想起科林对于巴雷特的评价有点好奇地询问道： “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返回公爵领？毕竟你已经猜到了迷梦山脉就没有什么雷·吉尔德的宝藏。” 林恩选择性忽略了很早之前唐纳发现的那处遗迹。 “我不知道。” 巴雷特很光棍的回复，只不过脸上覆盖的蜘蛛网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好在，他也觉得不舒服，伸手将蜘蛛网撕了下来。 “我之前是想通过拉瓦尔男爵的宝藏作为自己能力的证明，这样就可以成为二皇子的助力之一。” “现在计划破产了，我之后这没什么机会参与进皇位的争斗里了。” 他表情很是悲怆，灰蓝的瞳孔满是不甘心。不过很快他就看到林恩看弱智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表情？” 巴雷特撑着椅子的扶手恨不得扑上去给林恩两巴掌，只不过萨姆一只手就给他摁了回去。 萨姆很明白现在的情况，自己的饭票和领主大人果然认识，只不过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 如果巴雷特再有什么动作，萨姆开始担心自己的饭票会飞走。 “没什么。”林恩显然也感觉自己嘲讽的眼神不妥，“值得吗？” “你这样做是为了继承公爵的爵位？或者是获得一个新的公爵爵位，但是这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 巴雷特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配上他现在瘦削的脸还有几分雷·吉尔德的风采。 “我从小就是雷尔夫家族里一个不重要的人，我的父亲不爱我，他只是将我作为征服我母亲的证明；我的母亲也不爱我，她将我视作自己失败的证明……” “我想要得到别人的夸奖，我努力追赶我的哥哥，雷尔夫家族的长子，康尼·雷尔夫，但不论是我继承了母亲的血脉力量还是在经商上崭露头角，我依旧得不到任何人的赞许。” “……我讨厌这样。” 林恩摸了摸下巴， 作为前世一个家庭和睦的新时代青年，他确实是感受不到这种家庭氛围带来的压力，但好在他有朋友。 自己的死党倒算是家族制的家庭关系，主脉、分支互相敌视，作为宗家的长子，初中就因为喝酒落下了胃病，到了高中变成了大面积胃溃疡。 “你和你的父母就没有一点亲情吗？比方说你小时候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林恩好奇地问了一个过年逗弄小侄子的问题。 “……” 沉默，是今晚的活动板房。 良久之后，巴雷特才嗫嚅者动了动嘴唇。 —————————————— 在帝都的华美住宅里，墙角处的阴影一阵蠕动，一个破烂的人型被丢了出来。 “阴影？摩根的任务失败了？” 月光从窗外漫射进房间，似乎是玻璃材质的特殊，房间就像是铺上一层散碎的银屑。 “不止如此，摩根是教国的司铎，这是雷·吉尔德发现的，也是摩根失败的原因。” 科林慢慢从阴影中出现，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但把林恩的事情隐藏了起来。 “我知道。” 但声音的回答确认科林疑惑地抬头， 在银色的月光下，一个穿着素白绸缎睡衣的男子靠在窗边，他有着极为中性的样貌，和摩根的美貌不相上下，只是多了一份高高在上的傲慢。 “只要让我解决掉亲爱的哥哥，和教国合作也没什么不可。” 第129章 医疗计划·起始 “赫蒂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啊。” 林恩坐在餐厅的高背椅里拍了拍自己鼓胀的肚子，满意地打了个嗝。 “领主大人，白石饭店的食物也会由赫蒂小姐亲自制作吗？” 萨姆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之前的晚餐上他已经把自己为什么会救巴雷特告诉了林恩，此刻又享用了赫蒂的手艺，可以说是人生无憾了。 “不会，赫蒂是我的贴身女仆。” 听到问题，林恩转身对着正端着一杯果汁进来的赫蒂笑笑， 精灵女仆脸上带着浅笑，并没有做出什么额外的动作，放下果汁就退到了林恩身后，只是耳尖有点微红。 “白石饭店是由赫蒂培训的厨师主持，而且调料不可能像是城堡的美食这样不计成本。” 林恩的回答让萨姆略感遗憾，好在他是品尝过饭店的试做菜的，味道虽然赶不上赫蒂的，至少不会让自己失望。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未来的打算呢，巴雷特先生。” 巴雷特比林恩大一些，虽然看上去并不显老，但林恩还是习惯把眼前这个帅气的同龄人叫得老一点。 “我打算在白石领继续待一阵子。” 令人意外的是巴雷特并没有打算离开白石领，似乎是察觉到餐厅里几人的意外，他思考了一下解释道。 “白石领有不少精灵……” “少打精灵的主意，先生，她们受我庇护，甚至不只是精灵，只要愿意加入白石领的异种族都受我庇护。” 林恩手指轻叩水晶杯的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巴雷特的话。 “呵。”双腿已断的贵族少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和你作对是不明智的，我的惨状已经很好证明了这一点。” “你这样是你自己的原因。” “总之，白石领，不，你，林恩，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姓氏，或者说你真的只是平民，但你有着大部分贵族都没有的前瞻性，以及新奇的想法。” “你很特别，我开始想要了解你了。” 看着巴雷特那双灰蓝色眼睛，林恩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就像是误入同性酒的小绵羊，他感觉自己的某个器官很危险。 不对啊，我就算被撅也应该是1啊！ 林恩立刻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又摇了摇头，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是0是1的逻辑陷阱。 “你这种话让我感觉你喜欢男人。” 他搓了搓胳膊，表现出一阵恶寒的样子，让巴雷特有点无奈地喝了一口酒。 “总之，你不用担心我对你的领民出手，就像我说过的，沃金斯商行可不止是售卖奴隶。” 既然能够招商引资，巴雷特这种有钱的主顾留在白石领自无不可，林恩现在手里还有着赫蒂这个大杀器，说实话，他想不出有谁能在大师级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所以林恩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东西给你。” 用魔力将一张白石卡片交给巴雷特，就转身走向城堡内部。 “这是白石饭店的贵宾卡，可以打折，也可以提前尝到新菜。” 林恩的解释缓缓飘来， 巴雷特还没理解其中的价值，抬头就看到萨姆用一种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卡片， 凭借他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那种炙热的目光可以解读为——杀人越货。 ———————————— 来到城堡下实验室的林恩自然没空去管楼上的恩怨情仇，毕竟他也想不到一张贵宾卡对于萨姆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实验室并不暖和，虽然林恩曾经在这部分的上面尝试了供给城堡一层的地暖系统，但效果并不好——不论是火焰还是热气都会很快消散。 只有明火一直燃烧才能有足够的热量。 这也是为什么林恩最后没有给居民楼设计暖气的原因——热气留不住。 “呼……” 小玛利亚蹦蹦跳跳地跟在林恩身后，相比于‘妈妈’赫蒂，这个小家伙更喜欢粘着自己。 林恩呼出一道淡淡的白烟，伸手搓了搓，一个火焰符文就出现在衣服上微微发亮，热气笼罩在身上让自己舒服了不少。 “这个就是领地的巫医啊，我记得最开始嚷嚷着迷梦山脉有诅咒的就是他。” 原本用于束缚囚犯的石质刑台变成了手术台，林恩看着上面死不瞑目，明显被扭断呈葫芦形的颈部略微咋舌。 “让我看看……” 林恩走到书架找到死灵法师伯恩制作的《死亡书》的抄本，也不知道赫蒂是怎么借用做饭的空隙把书放好的，只能总结为大师级施法者的神奇。 书页翻动，很快就停在一副站立的骨架绘图上。 没有《恶魔学》那种自动翻页的方便，让林恩感觉有点不习惯，果然自己还是被异世界的各种方便腐蚀了。 【骷髅法师制作】 绘图上有着这样的手写笔记，有点潦草还带着些笔画错误的繁体字让林恩略微皱眉。 【……我至今都不能复制游戏中死灵法师挥手就能从尸体上召唤出手持元素的骷髅，这在亚珈大陆是不可行的，死灵作为违反生命女神立下的生死契约的产物，在大陆很难获取除了死亡以外的魔力……】 【……所以骷髅法师制作与其说是法师，不如说是魔力固化的构装生命，法术将会把尸体记忆最深的技术烙印在骸骨上……】 林恩仔细阅读着这一部分的法术，在伯恩的努力下，虽然不能完全复制暗黑2的技能，但如果有法师的尸体确实可以做到复生施展法术的死灵生物。 这一点让林恩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他需要的并不是骷髅法师，而是巫医脑子里的草药知识。 又往前翻了翻，他很想知道骷髅法师被伯恩魔改成这样，那么骷髅战士呢？ 只不过翻了两页也没有相关记录，只好作罢，毕竟现在试验才最重要的。 看着台子上的尸体，林恩手持魔导书汇聚魔力。 “纠缠在死者脑内的知识啊，尸体骨骼里的精华啊，回应我的呼唤……” 这是一种半仪式魔法，如果魔力足够可以不通过吟唱做到制作傀儡，但林恩显然不行。 “将知识吞噬，饥饿的魔犬依附在骸骨，让死灵之主的目光铭刻其上……” 随着咒文一字一句念出， 一股墨绿的能量自尸体内部涌起，光华从薄弱的皮肤、双眼以及耳洞透出，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改造尸体的内部。 甚至尸体都出现了自主的扭动。 “苏醒，我的仆从！” 随着最后的咒文吐出，浓烈的绿色骤然收敛，一股能量寄宿在尸体的内部，林恩甚至看到一个墨绿的骸骨像是照了x光一样在皮下闪烁了一下。 随后…… “轰！” 尸块飞溅，连同已经腐臭的紫黑色浓稠血液以及肠道没有排除的秽物，四散在刑台四周。 尤其是在林恩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人型的空白。 至于空白的那部分去了哪，答案显而易见。 “艹！” 优雅的文明用语被林恩喊出，他努力忍着恶臭和恶心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小玛利亚躲在林恩的身后有点好奇地看着石台上爬起的东西。 直觉告诉它，这是和它差不多的东西。 “主人！” 干净如玉的骨架跪伏在林恩身前，颅骨的眼窝内燃烧着熊熊火焰。 第130章 医疗计划·跑路中（小年快乐） “赫蒂，先下来帮我收拾一下实验室……” 此刻的实验室宛如粪坑爆炸般，虽然没有那种屎尿横飞、沼气弥漫的心灵攻击，但腐烂的碎肉与污血的味道也与之不相上下。 简而言之，林恩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连同自己召唤出的第一个骷髅法师……嗯，骷髅技师也不那么顺眼。 “你还记的自己的名字吗？现在能够熟练掌握的技能是什么？” 林恩想要深吸一口气，但那种刺鼻的味道让他的身体打了个摆子，放弃了这种可能导致小命不保的下意识动作。 “不记得了，我可以给人放血。” 没救了，等死，告辞jpg 林恩恨不得把扁鹊三连拍在这具骷髅上，他原以为这个巫医生前掌握的技术至少是基础的草药鉴别与使用，没想到上来就是放血疗法。 放血疗法能救人吗？ 负责任地说，可以。只不过按照目前中世纪的医疗环境，一千个人里面能活一个都可以说是被神明眷顾了。 “没有其他的了吗？” 抱着一丝期待，林恩看着眼前的骷髅。 “……” 骷髅用惨白的指骨挠了挠光滑的颅骨，眼窝里的魂火露出人性化的迷茫，下颌和上颌碰撞发出无意义的咔哒声。 “没有了。” 没救了，等死，告辞jpg 就这样，林恩还没开始的医疗计划宣告破产， 当然，并没有。 赫蒂穿着女仆服安静地推开暗门走进实验室的样子在林恩看起来像极了女神，救苦救难的那种。 “清洁。” 通常戏法的名称也就是咒文，因为需要的魔力和影响都很小，这种咒文是给魔力极弱且极不稳定的人使用的。 赫蒂的这种属于习惯。 洁净的水雾卷走了实验室里的各种污迹，尸块和污血，还有少部分的排泄物，平常会施法的女仆到这一步就只能让魔力将它们带进臭水沟里， 但赫蒂能让魔力将这些东西分解，甚至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芳香。 只能说大师级的女仆，恐怖如斯。 “主人，实验结束了？” 赫蒂那张对着林恩永远保持浅笑的脸此刻也是憋得有点发青，好在处理完的实验室空气良好，她才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 “失败了，你让唐纳……” 想起自己到活动板房时，自己书记官幽怨的眼神，林恩还是改了口。 “派个精明点的人去巫医家里把有关草药知识的资料都搬来实验室。” “好的，主人。”赫蒂点了点头，随后向身后挥了挥手，“这些是优拉送来的活木，需要放在哪里？” 一个个魔力构成的虚幻仆从捧着大花盆，像是史莱姆一样蛄蛹着走下楼梯。 小玛利亚：( ?w?)好奇。 构装生命和魔力造物并没有本质上不同，事实上后者就是前者的原初版本。 “放在角落就可以了，然后你再去催一下唐纳，让他把我要求的文件早点交上来。” 巫医指望不上，林恩只能从万能的唐纳手里找方法。 “明白了。” 赫蒂点了点头，先一步离开了实验室。 看着多了些绿植和一个毫无用处的骷髅技师的实验室，林恩无奈叹了口气走向材料间。 小型的石室内堆放着一些常见的植物、动物器官以及夸特的油脂，这是他潜心研究肥皂后让赫蒂独立出来的房间， 现在有了炼金术师作为副职业，一些基础的治愈药剂林恩其实也能做出来，但不论是魔药，还是药膏都有个大前提——魔力。 炼金药剂的本质是通过注入魔力，或是材料之间的反应产生魔力，让原本极弱的效用放大。 这也导致了，这种配比并不是传统的唯物主义，而是唯心主义。 加多少？什么时候加？这种问题就和前世中餐的适量一样，完全凭借厨子的感觉。 炼金药剂不能量产是通识。 林恩挑出几个常见的草药，都是些提升人体温度，或是让人健壮起来的植物。 返回试验台，用研磨钵将这些植物碾碎、研磨， 小玛利亚就在林恩的身后蹦蹦跳跳，偶尔看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骷髅。 “赤草，阿曼德枝条、姜……” 将粉末倒入小锅加水煮开，无色的水快速变得粘稠、颜色逐渐变黑， 林恩有点无奈，现在自己不论煮什么都像是老巫婆，汤锅里的颜色就没有正常过。 灵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进入创造状态的林恩感觉自己的头脑空明，甚至有些东西的添加还没有想到原因，东西就已经投入锅里，需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加的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成了。” 没有炼成阵，也没有‘拍立得’，林恩点开系统的鉴定功能花费一点经验值解决了自己造物自己不懂的小问题。 【未命名药剂】 【功能主治：风寒感冒、鼻塞流涕、恶寒、湿气积重……】 看起来像是某种三无小作坊生产的黑心药。 林恩下意识吐槽，但又看了看自己这个脸日光都看不见的实验室，恐怕有印度蜜蜂光顾的作坊也比自己的看上去更正规。 “玛利亚，你来试试。” 将汤锅里的药剂倒出，重新放入清水，林恩开口。 突然被点名的小家伙猛地一惊，但还是很听话地一蹦一蹦来到试验台上—— 一头栽进草药粉里！ 然后在林恩惊讶的目光中一点一点从小碗中翻出来，把身体里沉积的草药粉吐到汤锅里， 来回几次后， 林恩感觉自己的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变得绿了点？ 小玛利亚： 没读懂老父亲疑惑的目光，小玛利亚蹦蹦到一根长柄搅拌棒前闭上眼用力！ (＞д＜) 就看到宛如布丁一样的身体两侧费力延伸出两个小小的胳膊， 前世某个万能蓝胖子的那种，前端圆滚滚的小胳膊。 抓，或者，黏起搅拌棒，将它伸进汤锅， 小玛利亚努力捧起有它一半宽度的搅拌棒，再画个圈，每一次起落都让木质的搅拌棒在自己水滴状的脑袋上画个圈。 林恩看了一会儿，感觉玛利亚的小脑袋似乎变得圆润了些，和之前明显的水滴状有了些许差别。 暂时被林恩命名为风寒感冒药剂的东西，并不需要煮多久， 小玛利亚很快就把一锅药熬煮好， 林恩走上前打开鉴定—— 【一锅由赤草，阿曼德枝条、姜……制作的混合物】 没有药剂的后缀， 林恩叹了口气，显然用炼金术师的手法制作药剂大概率会是炼金药剂，而炼金药剂很难被复制。 医疗计划又、又陷入了停滞。 第131章 医疗计划·底层逻辑 【……可以通过建造法师塔的方式招揽流浪的炼金术师作为药剂的制作人……】 林恩翻了翻唐纳送来的计划书，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帮助。 亚珈大陆最大的问题是缺少基础医学， 和前世不同的是，因为魔力的影响，无论是巫医还是炼金术师在制作药剂都会涉及到魔力，就算是像自己的1号技师，也就是那个骷髅，也会简单的灵舞进行与魔力的沟通。 当然，现在不会了，这傻子现在只会放血。 堆放在书桌上的巫医手记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破损，从泛黄且薄脆的羊皮纸上能看出这些记录已经存在了很久，只不过对于草药的运用只停留在—— 【……将曼拉根须磨碎，放入灵瓮中祈祷，祈求瘟疫之主收走祂的子嗣，祈求治愈神明的宽恕，随后在祭司环境里静置一天就能获得驱散常见病的药粉……】 曼拉根须，一种辛辣且具备提升服用者体温，短暂带来精神振奋与肉体活力的草药。 但按照羊皮纸上的记录制作百分百会是带有魔力的药剂，而不是前世常见的药物。 一种可以量产，一种不行。 “这就需要弄明白亚珈大陆的医疗逻辑，病毒是怎么产生的……” 林恩突然意识到他之前忽略了什么， 就像是前世很经验学和玄学的中医，跟西方的现代医学一样， 中医很多时候都是讲人体的内循环、五行、经脉、阴阳二气等，但这种东西用现代科技根本测不出来， 同样，按照西医的检测人参的叶片还有的人参皂要远高于人参本身，也就是说，用药可以用叶子而不是人参…… 这话要是被几千年前的中医们听了，怕不是当场就要给这些西医表演个麻沸散开颅。 “赫蒂，你说人类生病的原因是什么？” 林恩转头看向身后，但那里却没有精灵女仆。 又是这样，返回领地后，赫蒂又开始变得神出鬼没，反而那些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女仆们在门口听候着自己的命令。 “赫蒂！赫蒂你在吗？” 他有点生气了，就像是习惯了睡前搂着抱枕，现在抱枕不见了甚至困意都减少了不少。 “……” 没有回应，反倒是门口的女仆带着兴奋的神色进来询问。 “领主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出去。” 林恩没好气地挥退了积极的女仆，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 “我又不是没了赫蒂不行，我一点都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才不生气，就这样，我很好……” 他揉了揉脸，将思绪拉回，起身打算去城里走走。 ———————————— 冬绒果衣的保暖力度很好，林恩除了脸部根本感受不到寒风， 他出了城堡下意识走到花园里，在赫蒂还没成为大师前如果城堡里没有她，那么她一定在这儿。 可惜没有， 落着薄雪的草坪上是高耸的铁树，钢的光泽感吸收着月光，又把那抹银亮洒向花园， 夜间的风吹过，悬浮的钢筋果实发出叮当的声响， 像是大型风铃。 “不在啊，感觉有点不习惯。” 林恩喃喃了一句，在他的魔力感知里，不论是城堡还是花园都没有赫蒂的影子。 口中的白烟停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但林恩已经悄悄离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花园的门口后，赫蒂从一丛咖啡甜麦里走出，就像是优拉隐藏身形的方法一样。 “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她提问，但花园里没有人应答， 只有风铃般的金属声回荡在花园里，没有风吹过，精灵嫩绿的长发稳稳停在心口。 ———————————— 林恩走到城堡前的活动板房， 透过窗，他看到唐纳正闭着眼坐在桌子前，双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方比划， 林恩看了许久，才看出来他在做什么—— 和面。 唐纳甚至有模有样地将空气面团揪开分作十几份。 动作熟练且自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心酸。 林恩思考了一下，感觉可能是因为唐纳没有加班，内心不够平静，不够有工作，他需要加班，于是叩了叩窗户。 在梦中畅游在面粉香气和面团中的唐纳猛地一个机灵，就看到林恩站在房外静静地看着自己，手没由来地一抖。 “加班。” 他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东西， “把不含有魔力的毒药进入人体的情况写一份报告放到我桌上，要快。” 林恩对着唐纳鼓励地笑笑，完全不在意在可怜的面包师，不，书记官眼中，那个笑容有多么惊悚。 布置完任务，林恩兜兜转转走到了规划好的居民区。 夜里的星光闪烁，几盏烛火透过树汁窗闪烁在外，林恩看了看面前这栋楼的烛光，走了过去。 “明天我再来，老师早些休息……领主大人！” 令人意外地是，他刚走上楼，门就开了。 “小扎金？你这是？” “领主大人好。” 老哈罗德从门后走出来，对着林恩弯下了腰。 “老哈罗德不至于。”林恩托起对方向屋子里看了看，“你们这是在学习陶艺？” “是的，我本来就是个陶罐匠人，现在负责罐头瓶的制作。” 老哈罗德立刻汇报，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赫蒂还没有汇报给林恩，他也是略微一思索才想起自己有个罐头作坊。 都是为了在春季带动经济的闲棋。 “介意我进来坐坐吗？”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老哈罗德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林恩请进房间，连带着让扎金又回来坐下。 “不知道领主大人深夜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我们做得不够好吗？” 毕竟是在压迫下活了一辈子，老哈罗德有点战战兢兢地在屋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倒是小扎金因为知道林恩是个仁慈的领主，所以大大咧咧坐下。 “不是，你别紧张，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随便转转。” 林恩摆了摆手，示意没有老哈罗德的事。 这时候老哈罗德的孙女也有眼力地端上了腌肉干和苦豆汁。 “领主大人遇到了什么问题？是因为行政区还没有建好吗？我们可以延长工作时间的。” 小扎金立刻拍胸脯表示自己能干，但林恩摇了摇头。 “不是这方面，是关于医疗……嗯，也就是如果你们这些领民生病了，该怎么治好的事。” 中世纪关于‘医疗’一词属于高端词汇，很少出现在平民的词汇量里，林恩下意识解释了一下，没想到就对上打颤的老哈罗德。 “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什么领主大人，我就是有点……” “爷爷是想起了父亲。”娜拉开口解释，神情也有点灰暗，“父亲就是死于重病。” 第132章 魔法中世纪的疾病特点报告 “我的父亲死于虚弱。” 娜拉看了老哈罗德没有阻止自己，犹豫着开口。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开始咳嗽，最开始只是偶尔一两声，后来演变成剧烈咳嗽，再之后开始发高烧。” “我们去找了驻地的军医，也就是随军的巫医，他告诉我们父亲是被冬季的瘟疫侵蚀了，瘟疫会吞噬他的生命力直到他死亡，这期间会带来肉眼可见的病痛。” “驱散瘟疫的药剂一瓶需要10银，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少女的话没有说完，但林恩已经知道了，不然这个家里还会多出一个人。 ‘病症本身听起来像是重感冒，但有足够的营养和身体重感冒也不至于致死……’ 林恩对比了一下前世浅薄的卫生知识，询问道： “你父亲生病时你们没给他降温吗？我是说用湿毛巾盖住额头。另外，你们有没有给他补充营养？” “您说的方法我们也尝试过，但收效甚微，发热的部位温度降低后，其他部位的温度也是居高不下，就算是体温短暂降低，隔几天又会升高。” 老哈罗德摩挲了一下粗糙的脸，掌心的老茧和脸皮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语气里带着些许悲伤。 “可怜的儿子啊，他曾经是个健壮的小伙子……” “巫医和你们说的瘟疫是什么？实体化的魔力吗？” 林恩追问。 “这……我们也不知道，军医大人说得很深奥我们听不懂，应该是领主大人您说的这种东西。” 老哈罗德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是很清楚瘟疫是由什么构成的。 看着沉默的两人林恩知道自己不好继续打扰下去，对着小扎金使了个眼色，起身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寒风凛冽， 关于‘冬季的瘟疫’的说法，林恩回想自己还是书记官时白石领的冬天—— 一整个雪白的冬季过去，不少简陋的矮房已经被厚重的积雪压塌，里面的尸体已经被埋在了深深的雪下， 有些尚有力气搬到矮房区的人就将这些尸体从雪地里刨出来，随意丢在路边。 那些尸体普遍都是被冻死的样子，浑身发紫，生着大量冻疮，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病变出臃肿的积液脓包。 可是有些尸体不一样…… 但具体的情况他已经记不得了， 不过他知道唐纳一定有记忆，这个面包小子在白石领生活了十数年，是因为生病死亡，还是单纯冻死有着独属于他的记忆。 高坡下的活动板房里还亮着烛火，只不过昏黄了些许。 “唐纳，有件事我要问你。” 林恩随意推开房门，就闻到了新鲜的面包香气，以及一脸慌张，胸前凭空增大了几个‘杯度’的唐纳。 “分我一块。” 唐纳深呼吸，平稳下来自己因为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噎死的状态，从怀里取出一个牛角面包。 表皮酥脆金黄，让人很有食欲。 “报告写完了吗？” 林恩咬了一口面包，目光扫过唐纳的办公室，妄图找一点咖啡粉冲杯咖啡， 可惜无果。 “写完了，领主大人。” 唐纳将墨迹未干的《毒药研究报告》双手交给林恩，随后乖巧地坐在椅子里快速地、小口吃着面包，不时抬头看一看认真翻阅的领主大人。 【黑曼毒，通过黑曼蛇的蛇毒与恶魂草粉末混合，毒性剧烈，可以在伤口处快速进入人体掠取生命力，破坏人体自身的防御系统，让中毒的部位产生干枯状……】 【查理毒剂，通过食人花液、枯叶蝶翅膀以及毒蛙脓包混合，毒性剧烈，服用后会快速破坏人体内的器官，并形成无法愈合的特殊伤口。】 【万科毒剂，通过毒蛇蛇牙、蟾蜍脓包、蜘蛛干混合研磨并加入蟾蜍油脂，毒性弱，进入人体后会快速渗透进人体，导致麻痹效果。】 【蛇烟……】 【毒蝎油……】 【干制木宾木郎粉末……】 林恩翻阅手中的报告，发现大部分的毒药都不像前世一样破坏人体的某些细胞，或是让人体无法输送氧气等等…… 甚至类似于蛇毒这种毒性蛋白质，常温放置24小时就会失去毒性的东西，有些毒药居然需要高温煮沸…… 你确定是在制作毒药，而不是在巴氏消毒？ 而且大部分的毒理更像是通过这些材料和人体形成某种反应，类似于祭献仪式，在人体内形成某种极为有害的魔力。 很不科学，但很魔法。 “唐纳，你还记得白石城里有没有冬天生病后死亡的尸体？他们是什么样的？和冻死的有什么区别？” 林恩一边做着总结，一边思考着病毒的逻辑。 “记得，冬天生病死亡的尸体皮肤呈现一种红棕色，但尸体内部是白色，内部温度要比冻死的尸体更低。” “那以前的白石城是生病死亡的多，还是冻死的人多？” “冻死的，生病死亡的人远远少于冻死的人，而且生病死亡要比冻死更加缓慢，甚至有人在冬天不惜死亡也要染病。” 唐纳的回答让林恩有些惊讶，因为这说明生病并不是寒冷引起的， 前世的感冒是受凉引起的，也就是说‘受凉’和‘吹凉风’是致病的因素之一，但在亚珈大陆二者并没有因果联系。 “传闻疾病的来源是瘟疫之主，祂是神明中较为孤僻的一位，不同于死渊本身，一切的总结都会回归死渊后获得新生，没有任何生灵愿意走向瘟疫，所以瘟疫之主将自己化作无数的魔力虚体，在大陆和周边的亚大陆游荡。” 好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恩回头露出欣喜的表情，但略一思索又摆出生气的表情。 “我以为你要明天才出现。” 林恩语气满是哀怨，像极了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 等等，为什么是小媳妇，明明他才是主人啊？明明他是男的啊！明明…… 算了，谁叫赫蒂现在比自己强太多呢。 “……”赫蒂没有回答林恩的幽怨，继续解释，“所以大部分关于‘病’的记录中都会提到瘟疫之主，治疗的方法也是通过炼金药剂，或是高级的祭祀驱逐体内的魔力虚体。” “也就是说，生病的原因是瘟疫之主想有个伴？” “是的，可以这么说。” 赫蒂认可了林恩的解释，同时补充道。 “瘟疫之主青睐于身体强壮的生灵，但因为分化的虚体太多，并不是所有的虚体都能够侵蚀祂看重的生灵，需要很多条件，比如重伤、伤口、寒风……” “所以，身体越强，被瘟疫之主看上的概率越大；被虚体缠上患病的几率就越大，身体就越虚弱。” “所以我身体越强，身体就越弱？” 林恩满头问号。 ———————————— ps：我更新的越多，体能消耗就越多；体能消耗越多，更新的越少。所以更新越多，更新越少。 所以一天两更很合理（狗头） 第133章 医疗计划·启动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人类只要达到一个肉体强度的点，虚体造成的疾病也不是那么严重。” 赫蒂不愧是学识渊博的精灵，和只知道吃面包（娜娜）与躲着毯子走（优拉）的精灵就是不一样。 林恩的思绪短暂的跑偏，好在又被他拉了回来。 “也就是说疾病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的是她的水人……嗯，可怕的是虚体长时间的侵袭？” “没错，而且虚体侵袭一次后，生灵的体内反而会得到治愈之神的祝福。” “抗体……” 林恩没想到魔法中世纪的抗体居然也秉承着人体自愈后得到这样的前提。 “总之先从提升领民身体素质的方向上走，关于医护人员的训练……等等！”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华生，啊不，盲点。 “既然疾病被治愈，也就是驱散魔力虚体需要炼金药剂或是祭祀，那么巫医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巫医本身有什么意义？放血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巫医的历史我曾经的隐森并没有记录。” 赫蒂摇了摇头，提到曾经的隐森，她的视线从飘忽向下垂落，看着自己的脚尖。 “白石领就是你的隐森，你的家。” 林恩走上前，拍了拍精灵的肩膀，唐纳识趣地在两人微妙的气氛略微平息后轻咳了一声。 “领主大人给予我的能力里有一些关于巫医的知识，似乎是为了密探便于隐藏而留下的。” 他检索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 “巫医，最早是负责丧葬的职业，他们清洗人类尸体不免感染了瘟疫，或许是长期的与死者为伴得到了某种祝福，他们免疫了瘟疫，同时沟通到了与瘟疫有关的存在。” “自第一个巫医用某种存在给予的知识开始给人治病开始后，巫医成为了除了祭祀外拥有治愈能力的超凡者，只是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到隐秘存在，久而久之冒充的人越来越多。” 唐纳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算是巫医简单的历史，大概是密探这种职业也需要假扮成巫医来靠近目标。 “我觉得或许是查理曼一世的那条律法。” 对于禁止滥杀巫医的律法林恩记得很清楚，但不是因为他熟读这方面的律法条文，而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内很熟悉。 “当一个职业可以规避风险，这个职业就会像老鼠一样滋生。” “所以巫医其实是可以被培养出来，只要能够接触的隐秘存在，或是有传承的巫医家族对？” “没错，但据我所知白石领并没有这样的人，唯一的巫医……” 唐纳的目光看向赫蒂，意思不言而喻。 “杀了就杀了，反正也是个只会放血的家伙。” 想起还立在实验室当标本的一号技师，林恩脑袋就嗡嗡的。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职业——隐者。 自己当初选子职业的时候可以选择两种隐者，一种是隐秘学者，一种是隐秘侍僧，两个都可以接触到隐秘存在和失落知识。 只可惜自己的【巫师】经历卡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主职业的符文巫师自动填充。 “唐纳。”好在还有个号称‘机遇之地’的自由城，“帮我在自由城留意一下流浪的施法者，最好是和巫师相关的。” 既然自己不行就找一个，况且论及家学渊源，一号技师的家里也有一些治疗药物的方子，普通人…… 林恩摇了摇头，这种接触到某种存在的不知底细的人很容易成为定时炸弹。 就这样，暂时敲定了白石领未来医疗发展基调的二分之一，林恩带着唐纳的面包和毒药报告返回了城堡，留下了空虚寂寞没有面包的书记官独守空房。 “赫蒂。”看了眼身后的赫蒂，林恩别扭地想让她多陪自己一会儿。“我需要宵夜。” 许久之前，自己还是那个需要咖啡，热咖啡就会出现在自己桌边；需要面包，托盘里就会有面包的领主大人，可现在自己花钱买来的精灵女仆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夜都会陪着他。 呃…… 虽然深夜里还是有热咖啡在桌边，托盘里还是有面包，但是人不在了。 “稍等，主人。” 赫蒂走向了后厨， 看着女仆的背影，林恩开始思考让他喜欢的究竟是深夜研究时的咖啡，还是孤寂研究时陪伴自己的人。 “爸爸！” ~\\\\(≧▽≦)\/~ 但是思考很快就被打断了，林恩走上台阶的刹那就被小玛利亚偷袭，整张脸都没入了小家伙液态的身体里。 瞬间窒息感传来，好在林恩有魔力将它托起。 “爸爸！看我学会了什么！” 小家伙挥舞了一下细嫩的胳膊，一阵魔力自它体内涌起，林恩敏锐地看到它脑内宝石光泽的气泡闪亮了一下。 石阶的边缘，没有地毯铺设的地方快速隆起，随后化作一个略显臃肿的人型。 死灵法术——召唤黏土石魔 当然并不是真的黏土，伯恩的书里也不是完全复刻了暗黑2的全部技能特色，虽然依旧保持了石魔的特点，但是真正制作起来难度极高。 像玛利亚这么简单用魔力唤起的石魔应该只是简单的石魔仆役，类似于炮灰。 “小玛利亚很棒哦，很有天赋呢。” 虽然不太会哄孩子，但林恩还是违心地说出赞美。 “我好像很擅长这种法术，爸爸看。” 在小家伙的驱使下，石魔伸出粗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林恩， 一种迟钝感笼罩全身！ 林恩双眼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怀里的小玛利亚，这个小水滴居然做出了真的黏土石魔？ 因为自己前世玩了很多次暗黑2，对于黏土石魔相当了解，也翻阅过伯恩复刻的石魔制作，知道完全实现游戏内的石魔能力有多难。 【石魔制作·黏土石魔】 【……需要一颗沼泽核心或类似物品作为内核，在初始石魔上刻录迟缓大法的咒文，在土属性浓厚的地方唤起石魔，将核心用炼金术融入初始石魔躯壳内……】 林恩甚至还记得自己看到的内容，这还只是黏土石魔，鲜血、钢铁、火焰石魔的制作也同样繁琐且难以成功， 但不经过这些工序的石魔只不过是没有只能的构装炮灰而已。 迟钝感渐渐消失，林恩将手里的玛利亚举高，小家伙就像是一团果冻一样在手心duangduang地摇晃。 “玛利亚真的很棒，很棒！” 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普通人不能轻易接触隐秘存在，自己做的构装生命总可以，自己制作的和自己有着冥冥中的联系。 “爸爸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小玛利亚，玛利亚愿不愿意做？” 林恩笑得很开心。 “只要能帮上爸爸的忙！” 小家伙叉着腰，虽然圆滚滚的身体似乎找不到哪里是腰。 “好，那咱们就去实验室学会那些东西是怎么做的，期间如果听到或看到什么一定要和爸爸说哦。” 就这样，白石领的医疗建设有了全民的普及方向，和不太成熟也不太是人的医生后备役！ 可喜可贺！ 第134章 打边炉，吃火锅 如果说深冬最需要的，可能除了柴火的温暖就是美食的饱腹了。 忙碌了一天的扎金师傅打算回家去享用妻子准备的饭菜，最近儿子总往老哈罗德的家里跑，还顺便带走了不少腌肉让做父亲的他觉得有点不开心。 不过今天…… “爸，你回来了！快准备一下，我该出发了，再晚就没有位置了！” 最小的小扎金穿着提前发放的上学用的冬绒果衣， 几个更年长的兄弟则是和扎金一样穿着上工用的保暖衣，扎金一家作为工地主力，每个人都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保暖衣，就连扎金妻子也是肥皂作坊的员工。 “你们这是？” 刚从工地回来的扎金有点疑惑，他记得他们家没有什么深冬向外跑的传统啊？ “白石饭店开张，你白天工作所以错过了领主大人的……剪彩。”妻子对于新词说得不太流利，“听隔壁休假的工友说有很好吃的东西出售，叫……叫什么来着？” “火锅！” 最小的小扎金还没有扎金腿高，但浑身肌肉扎实，显然是干饭第一，锻炼并列第一的孩子。 “那我们走啊，不然肯定没有位置了！” 扎金立刻改变口风， 开玩笑，白石饭店是什么？那是领主的产业！传说都是领主城堡里的美食，能差吗？ 这样的一幕还出现在各种上工回来的家庭， 虽然今年林恩并没有给工人们发放多少薪水，但用粮食作为工资同样减少了白石领居民的冬季开支，钱还是有点的。 和冒着风雪冲向白石饭店的扎金一家不同， 萨姆和巴雷特·雷尔夫已经在白石饭店的包房内点餐了。 “我要这个红烧肉、清炖羊肉、肉包子、还要……” 看着菜单，毕竟不是林恩前世那种带着彩页的菜单，光靠名字想象菜的样子还是有点吃力的，好在萨姆也是进过饭店后厨的人。 “有什么推荐吗？” 巴雷特则是坐在椅子里，扶手的位置靠着两根拐杖，颇有点大病初愈的病弱美男子的感觉。 “那个，嗯，我们，不不，我推荐……”被点到的侍女脸一红，有些语无伦次地介绍，“火锅，对，如果客人您吃不了辣，我建议选择清汤锅底。” 侍女将萨姆手中的菜单递给巴雷特，完全没看到萨姆委屈的样子。 “一份15铜？后面的套餐是什么意思？” 巴雷特已经抛弃了过于嚣张的一面，此刻的他细声软语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是个对奴隶随意下杀手的人。 “套餐分为5铜和15铜两种，面向的是两种不同的客人，5铜只有蔬菜，而15铜里有肉有蔬菜。” “15铜！我们要15铜！” 还没等巴雷特继续询问，萨姆就坐不住了，立刻下单！ “好的，请问要几份呢？” “两份。” “好的，请稍等。” 片刻后，一个造型奇特的锅子被男侍从端了上来， 锅子刚刚放下萨姆和巴雷特都感受到这个山形锅子内发出的热浪。 “这就是火锅？”萨姆发出了灵魂拷问，“怎么什么都没有？” 随后有一个侍者端来一篮子蔬菜，都是林恩先后开辟的树汁温室内的蔬菜，品种不多，只有白菜、青瓜、萝卜一类常见的蔬菜， 接着是一盘生肉片，凭借作为猎人的经验，萨姆立刻就认出这是羊肉。 “应该是将食材自己放入锅里煮熟的吃法。” 巴雷特回想起进门几个食客的吃法夹了一片肉放进锅里，锅内一片鲜红，翻动汤汁呈现一种骇人的棕红，让这个少爷的筷子抖了抖。 对，就是筷子。 自从萨姆这个倒霉蛋被寄生虫攻击后，林恩对于白石城的第一项卫生改革就是让领民尽量避免徒手接触食物， 并让人制作了刀叉和筷子，有钱的人难免在得知领主都用这种方式吃饭后跟风，萨姆也是其中一员。 而在萨姆家住了许久的巴雷特有着贵族修养，很快也学会了筷子的使用。 羊肉片很快就熟了， 炭火铜锅的热力很不错，是林恩专门让铁匠打造的，只是正常点燃铜锅内的木炭不久就会熄灭，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不得不在内壁加入了火焰符文。 羊肉片在筷子上被巴雷特夹起， 细密的纹理内锁住了些许锅内棕红的汤汁，冒着热气的同时散发着一种辛辣刺鼻，但引人食欲的味道。 巴雷特盯着肉片看了两眼，汤汁就一滴一滴，滴落在面前的小碗里， 张口，含住，咀嚼， 滚烫的汁水混着不多但是足够的肉汁开始攻击味蕾，先是烫，随后是麻和辣，大量的香料味让巴雷特有一种奢侈感，以至于羊肉本身的味道反而成了锦上添花。 “唔！唔唔唔！唔！” 萨姆就不一样了，他一筷子夹走了盘子里三分之一的羊肉放进锅里，又一筷子把它们塞进嘴里， 滚烫的火锅汤和肉汁烫得他怀疑人生，但香料味和肉的香味让他的大脑阻止他吐出来， 痛并快乐着。 —————————————— 而在白石城堡内， 餐厅里林恩同样在吃火锅，只不过是鸳鸯锅。 领地的工匠做不到打出太极样式的鸳鸯锅，所以面前火炉上的大锅是一个圆被分作两半， 这种能让自己前世川蜀的大学同学鄙视的吃法完全是因为精灵的口味过于清淡。 优拉小心翼翼夹着一片菜叶，手上用力，筷子却抖个不停，随后一个打滑菜叶就落入了鲜红油亮的红锅里。 林恩笑眯眯地看着叶子在红油锅里慢慢变色，软烂，在优拉不可置信，仿佛自己再吃怪物的眼神中夹走了那片菜叶放进嘴里。 这已经是今天n+1片原本属于优拉的菜叶了， 火锅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整个餐厅似乎都被熏染上一层鲜红的辣味， 可是优拉吃到现在也不过堪堪吃下了五六片白菜，和大量萝卜块，因为后者可以用漏勺舀着吃。 但在傍晚时分，从优拉的位置传出不大但清晰的虚恭声，林恩就发现这个现任的精灵先导再也没动过一次萝卜，而是用筷子和白菜叶纠缠。 林恩挑衅地看了眼优拉， 优拉轻轻放下筷子，掏出一根炭笔和一本用新纸装订的本子不知道写了什么，恶狠狠看了眼林恩，继续夹起一片菜叶。 “啪！” 筷子之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白菜叶再次落入红锅。 “呜……” 被筷子折磨的优拉终于发出类似于小兽一般的呜咽，堂堂比肩高阶施法者的精灵护卫就这样被筷子和红锅羞辱了。 这个仇，她记下了！ —————————————— ps：呜呜呜，拖延想吃火锅！嘤嘤嘤……（打滚gif） 第135章 魔法中世纪基础教育建设报告 寒冬的火锅固然能让人开心，但优拉并不这么认为，甚至正一股怨气地听着书房里林恩的喋喋不休。 “……所以说，对于孩子的基础教育历史课是不能少的，我还是建议让12~15岁的少年学习历史，尤其是人类史！” “那你和我说没用啊，我们大部分的精灵还没有习惯帝国的通用语，根本不适合成为教师。” 面对林恩的决定，优拉表示达咩，甚至想把那张普通的帝国人面孔摁到红油锅里涮一涮。 “其实，其他学科也可以，只是学校缺少些老师。” 林恩诚恳的看着优拉，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下次吃火锅只放清汤锅来以示赔罪了。 “领主大人，其实白石领的学校不需要教授这么多课程。” 书记官唐纳因为今日要汇报工作，所以难得在城堡里待着，身上原本散得差不多的面包味又重了些，赫蒂看向他的目光很不善。 林恩喝了口咖啡，他觉得今天的咖啡里奶味重了些，咖啡淡了不少。 “语言课，数学课，历史课，生理卫生课，通识课，一共才5门课，很多吗？” 他发出了灵魂拷问，毕竟这是他对于十五岁以下的孩童的课程要求，不过具体适时会有所缩减，比如，历史课和通识课他打算作为‘初中’的课程。 就这样，比起前世的学生而言，简直是过度响应减负政策。 “林恩，你有点太理想化了。” 发声的是巴雷特·雷尔夫，虽然是白石领高层书房会议，但他还是混了进来。 “你知道帝国的学校构成吗？” 林恩轻轻摇了摇头，他是个穿越者，魂穿还缺少记忆的那种，自然不会对这种常识有多少了解。 “帝国能被称为学校的无一不是贵族和大商人的子女才能前往的地方，这些学校招收16~18岁的学生，通常教授骑士准则和礼仪，医学和商学，艺术，是只有高阶层才能触及的东西。” “那你们的基础教育呢？” 巴雷特说的更像是大学，应该是那种最原始的大学。 “基础教育？你说的是识字和算术？难道不是管家……哦，我忘了，你们都不是贵族。” 嗯，很熟悉的嘲讽和高高在上。 林恩的拳头硬了，甚至不是只林恩的拳头硬了，扎金、兰考特、唐纳……拳头都硬了。 “当然了，也不是只有贵族有基础教育，商人之子往往能从父辈那里学到东西，就算是工匠的孩子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扎金的拳头松了，兰考特的也是。 “巴雷特，简单说说你的想法，不然我就把你的拐拿走，然后把你丢到下水道里去。” 林恩的威胁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在因为饭票而放弃自由的萨姆不在的情况下，单独行动的庶子少爷还是很不方便的。 “其实我是想说，你完全不需要设立这么多课程，对于大部分的平民需要的只有文字、算术和体魄。” “文字可以与人沟通，也可以读懂契约条文；算术可以知道自己的收支，不至于被人简单诓骗；体魄可以保证自己有活儿干，从军或是雇佣兵，甚至简单的体力活。” 唐纳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喜欢巴雷特，但确实是这样。 平民很难做到阶层跨越，因为文字的限制，往往会错过很多机会， 比如书记官的工作，白石领二百户上下的人口能挑出胜任书记官工作的无职业者居然只有当初的林恩一人。 于是，面包小子看向林恩， 尽管来的时候赫蒂就通知他们今天可以畅所欲言，但拍板的还是林恩。 “……” 林恩抿了抿嘴，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实用性的问题，在他的思维里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 缺一不可。 虽然前世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勉勉强强上了个二本，但不得不说教育很重要。 “你们其他人的意见呢？” 他看向兰考特和扎金，这两个人平常也挺有注意的。 “我没有异议。” “我也是。” 林恩再次回到孤立无援的状态，他将目光望向身旁的赫蒂，但精灵女仆只是愣愣地看着咖啡壶出神。 “好，我同意了，不过既然是从语言、算术和体魄出发，那么谁提出谁解决。”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巴雷特·雷尔夫，反正只是在行政区建起了学校，老师还没到位， 谁来不是来呢？ “可以。” 兰考特第一个表态。 “我也没有问题，毕竟是贵族少爷懂得肯定多。” 扎金也是高举双手赞同，熊一样的体型让他看起来恐吓多过夸赞。 巴雷特看着一边倒的书房愣了片刻，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我去担任语言类的教师。” 我觉得你们是挖了个坑让我跳，但是我没有证据。 他腹诽，但只能妥协。毕竟知道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和二皇子其他援助者比拼的实力，自己的父亲肯定已经让其他人与之接触，自己留在白石城也不是不可以， 前几天的火锅很好吃，住的房子里就有卫生间，虽然房子窄小但装潢设计很温馨…… 白石领似乎在创造一个他看不懂的奇迹。 “那么接下来，兰考特，你负责在军队里挑选一个教练作为训练体魄的教师。”林恩看向自己的骑兵队长，随后又看向书房内的其他人，“算术……” “算术让瑟琳娜来教授，领主大人。” 唐纳替猫女自告奋勇，林恩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 “那个兽人密探？” “是的，我在年后还要返回自由城，面包店目前的情况，莫妮卡制作的果汁很受欢迎，相反瑟琳娜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所以我希望可以让她来白石城，同时负责城内的密探工作。” 林恩不置可否，只是询问了一下对方是否可信，不过唐纳摇了摇头。 “无害。” 并不是可以信任，而是无害。 这个回答让林恩稍有犹豫，但转身就看到了给自己倒咖啡的赫蒂。 对哦，自己的领地内还有个大师级施法者呢。 那没事了。 “那就她了，你通知她过两天来城堡面试，对了，这是最新的通讯设备，我以后会和你用这个通讯。” 林恩说着，将书桌里的一个耳坠一样的东西丢给唐纳。 炼金物品·耳语 他的最新作品。 随后，林恩正打算散会就看到兰考特高高举起手，显然是要说什么。 “兰考特，怎么了？” “领主大人，我也有推荐的人选。” 第136章 再没有面包吃我要死了．JPG “丽~莎~” 海伦穿着一身法师袍，进门就抱住了丽莎，毫不在意旁边精灵和兽人的目光，像只慵懒的猫一样用长发蹭着丽莎。 声音拖得很长，以至于快要到肉眼看到拖长音的波浪符。 丽莎深吸一口气，她被海伦搞怪的手弄得趔趄，快速拍开对方向下的爪子，转身用手抵住她的脑袋让她不能寸进。 没错，丽莎其实比海伦还要高一点，对于长期生活在白石领的她而言，能长到一百八左右堪称难得。 领地里能和丽莎比身高的女性，也就优拉一个了。 “我想吃面包……咖啡面包、泡芙、布丁、奶油蛋糕、水果派……” 海伦像是报菜名一样不停念叨着面包店的各种商品， 卷曲带着些许油光的头发带着些灰尘，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灰黑色，仔细看还会发现法师袍的边角上沾染着大量的炼金药剂，干燥后留下了各色印记。 丽莎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海伦了。 “唐纳不在店里，他去进货了，这次恐怕时间会很长。” 虽然打击这个可怜的施法者小姐不好，但丽莎善于实话实说。 海伦在空气中扑腾的手一下顿住，整个人从活跃的橘红慢慢化作沉寂的灰白色， 面包屋的几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裂开的声音。 哦，那是海伦的心和假期。 “我的假期！呜呜呜，我完美的假期！呜呜呜！” 短暂的打击过后，海伦爆发出极其汹涌的泪水，晶亮的泪珠夺眶而出，快速从点到线、再到面，在身前挂上了两条瀑布， 仅仅片刻就在脚下积出一层水洼。 丽莎熟练地给了她额头一手刀，哭声瞬间停滞，泪水也化作点点魔力消散， 莫妮卡对魔力感知最为娴熟，她发现周围的水元素并没有增加，之前积水的地面也没有丝毫潮湿的感觉。 “那就由丽莎来代替面包！” 海伦恶向胆边生，一个迅捷的蹲身躲过丽莎手掌对额头的掌控，向前一扑将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扑倒， 一块柔软的魔力凝胶突然出现，两人软软地贴在一起被凝胶包裹。 “丽莎甜心~安慰一下可怜的小海伦，我被老师关在实验室要求设计出一种新的法术，整整一个月啊！” 凝胶中，海伦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布，丽莎听不真切，但触感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不论是被抱住胸口传来的挤压感，还是身后手臂的紧束感，甚至独属于少女的弹性…… 在凝胶里海伦钻石般发出炫光的双目和如碎钻一般的长发，漫射出令人头晕的光， 丽莎迷迷糊糊就打算开口答应。 “丽莎！” 瑟琳娜和莫妮卡惊叫着快速把丽莎从凝胶中捞出，连带着还有抱住丽莎不松手，表情很享受的海伦。 “海伦小姐，恶作剧要适可而止。” 瑟琳娜语气不善，猫耳向后扯出飞机耳的样式，口唇微开露出尖牙。 面包店基本上不会用到的保安小姐。 “诶呀，瑟琳娜小可爱生气了，快来让姐姐抱抱。” 海伦立刻放弃了丽莎，转身用极快的身手窜到猫女的身后，瑟琳娜毕竟是密探出身，在海伦还没反应过来前转身重击对方小腹。 “嗯？！” 手中的触感告诉猫耳娘这一击她挥空了！ 而海伦的声音依旧在她身前，只不过像是水波一样轻晃，真实的海伦已经抱住了自己， 瑟琳娜能感受到那双狡猾的小手游向了自己下颌与小腹。 一阵搓揉过后， “呼噜呼噜呼噜……” 保安小姐用鼻腔发出舒适的呼噜声，瘫软在凝胶里。 ko 莫妮卡很明智的没有加入进去，只是端着一杯浆果汁递给海伦。 “海伦小姐只是来找店长的吗？” 已经可以熟练用帝国语交流的莫妮卡将海伦带到软椅边，询问。 “差不多。”和女孩子贴贴完，获得涩涩能量后的海伦稍微正常了些，恢复往日施法者的端正态度，虽然不多。“本来是想来吃顿下午茶后就前往白石领的。” “可是现在下午茶吃不到了……” 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像是蒙受了极大委屈。 莫妮卡听到白石领转头看了眼暂任代理店长的丽莎。 “事实上，唐纳就在白石领进货，你要是过去说不定能遇见他。” 接触了这么久，丽莎也大概了解海伦的为人， 这个看起来像是宝石多过人类的少女其实是个很俗的普通人，喜欢美，好面子，有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丽莎经常看到海伦在店里吃着蛋糕或是布丁，吃着吃着就发呆的情况。 “说起来，你去白石领做什么？那里冬天比其他地方还要寒冷，常常风吹过就会带走一个人。” 本着面包店最大的任务是搜集情报的理念，她多问了一句。 海伦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她轻车熟路地走向烤箱旁单独设计的保温箱，从里面拿走了猫耳娘今晚的布丁。 看看还在凝胶里飘忽的瑟琳娜，丽莎只能叹了口气。 醒醒，你布丁没了。 “因为我的学弟，乔尔·兰伯特确认死亡，虽然不知道他跟老师请假是去哪儿，但先从最近结仇的人那里调查是最省力的。” “你和那位乔尔·兰伯特关系很好吗？” 丽莎从二楼取下一瓶果酱，舀了一小勺铺在已经被海伦吃了一点的布丁上。 “我做的果酱，你尝尝，如果可以的话我之后多做一些，可以让唐纳做果酱面包。” “唔！好吃！” 甜酸的果酱里面有着晒干后重新加入的浆果粒，很有口感，糖分很足，但酸度适中不至于让人腻味。 “其实我和学弟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他一直是个比较阴郁的家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去也是找找有没有他的尸首，防止有人用他的尸体做什么。” “丽莎听说过亡灵法术，或者死灵法术吗？” 丽莎摇了摇头，转身将果酱收好，给莫妮卡一个‘叫醒瑟琳娜’的眼神。 “那是一种可以控制死者身体的法术，乔尔·兰伯特毕竟是云堡的继任者和守护者，他的身份可以有很大的便利。” 海伦舀了一大勺布丁放在嘴里，感受着鸡蛋和牛奶的香味以及果酱的甘甜，幸福地眯上了眼。 而她提到的乔尔·兰伯特的尸首正在一片阴影中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前进的脚步看向头顶。 “到了。” 阴影中一双眼睛格外夺目， 那是一双晶状的眼眸，内里燃烧着苍蓝的火焰， 在析过红色晶壳的眼眸后呈现出一种怪诞的紫色。 第137章 我保证 “穆尔，是这样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林恩翻阅着手中的履历，当然并不是穆尔提交的，而是唐纳和兰考特帮忙整理的，顺带还有一份赫蒂的评价—— 【穆尔对上级有着很高的忠诚，思维活跃，各方面均衡】 “第一，成为白石学校的体育教师，负责训练孩子的身体素质，让他们的身体素质达到同龄人平均，甚至更高的水准。” 他看着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穆尔，原本略微谢顶的头发被他彻底剃光，只留下两撇灰色的八字胡挂在脸上，看上去有几分凶恶。 很好的体育老师模板，至少看上去不容易生病。 “第二，继续就任第3工程队的队长，负责未来白石城扩建的地基铺设，但在未来的一年内是没有工作要做的，你可能只能拿到基本工资。” “第三，我预计在今年春季末组织一支保护白石城安全的武装力量，配置和民兵类似，但性质偏重于帮助维持领地内治安，防止滋生恶性事件，你有军队经历我会考虑选你作为治安局局长。” “那么，你的选择是？” 林恩双手交叉抵在鼻尖，如果面前的穆尔是个14岁的少年，那么剧本可能就是eva了。 就，很有反派的气质。 “我听从领主您的安排。” 穆尔立刻站起，右手握拳捶击胸口，这是士兵中盛行的最简单的礼仪，算是简化的骑士礼。 “我让你自己选。” 林恩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赫蒂他们三个对于穆尔统一的评价都是忠诚了，这货基本上不会思考晋升的问题。 也无怪他和兰考特的资历差不多，兰考特最后成为了骑兵队队长，哦，倒霉的瓦尔德死前，是副队长。 “啊……” 穆尔不太灵光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对于自己的就职方向并没有什么思考。 他父亲是鞋匠，所以他学制鞋；后来父亲死了，他被家里亲戚卖给军队，又选择成为士兵；在军队中因为经常会缺人手，他这种被买来的炮灰基本弓兵、骑兵、步兵、盾兵的军列都待过。 前不久，他又变成了工程队队长。 现在，他似乎不选择就要失业了。 “领主，选了之后就要一直干吗？” 他有点厌倦了被踢来踢去的生活，开始思考未来的规划，只不过……是这份工作会不会一直做下去。 “不，我其实倾向于让你就职治安局局长，但现在人手不够，需要在春季招兵过后再说，所以兰考特推荐你去作为体育教师我觉得也挺好。” “那我选择成为治安局局长！” 穆尔的语气突然高亢，以至于气浪把他唇边的八字胡吹地向上翘起。 “那行，不过体育教师没有人选，所以先让你兼任体育教师，等到治安局组建你再转职。” “明白！” 穆尔再次捶胸表示感谢，‘咚’的一声让林恩差点以为他要把自己的心脏敲出来。 “行了，你出去就把另一个面试者叫进来，就是门口的兽人。” “是！” —————————— 门外，瑟琳娜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状态。 要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和这个白石领的领主见了一面，怎么就被对方惦记上了？ 难道是兽尾密探的身份？ 可是唐纳作为密探的实力远远高于自己啊？ 就在猫耳娘纠结自己为什么被唐纳用传真机叫回来的时候，书房的门咔哒一声轻响，一个看起来带着凶悍气息的壮实人类走了出来。 “小姐，领主大人叫你进去。” “啊？” 面对穆尔的敬称，瑟琳娜疑惑地抬头。 “你是在和……我说话？” “嗯。” “啊……谢谢。” 瑟琳娜看着穆尔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城堡，自己有点感慨地回味了一下之前的称谓。 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用敬称称呼了？不，自己有过吗？ 就这样带着点恍惚地推开门，她看到那个见过一面的白石领领主坐在书桌后正仔细看着手里的纸。 那是自己之前写的……简历。 听到开门声，林恩从瑟琳娜的简历后抬起头。 “瑟琳娜，坐。” “我看了看你提交的简历，虽然你本人是西方联合王国的密探，但我相信你出现在自由城，又为沃金斯商会服务应该已经脱离了原籍对？” “……是。” 被人揭开伤疤，瑟琳娜的声音带着些许低落，闭眼似乎都能看到每一个队友死在自己的眼前，耳边响起他们的哀嚎。 “瑟琳娜小姐？” “嗯，抱歉，想起些不好的事。” 她银白的猫耳晃了晃，歉意一笑。 “好的，唐纳推荐你担任白石学校的算术教师，我来简单说一下这个课程内容。” 林恩简单讲解了一下算术教师的工作，其实就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可能还包含一点几何算法，是他贼心不死，阿不，是他为了孩子未来考虑，算是建筑工人的初始内容。 瑟琳娜听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些都没有问题。 “唐纳应该知晓我的情况？他没有告诉你吗？” 她指的是自己身上的咒文束缚，这种契约类型的法术并不是能够通过外力简单解除的。 而且就算解除，施术者也会有所感应，自己的弟弟妹妹就会遭遇不测。 “说了，但白石领也没有什么值得窃取的东西，况且你只不过是算术教师，虽然唐纳有意让你负责城内的信息安全，但还不是时候。” “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我的自由并不是我说了算，没有办法为一位领主工作。” 在亚珈大陆，为领主工作就意味着受对方管理，辞职这种东西必须要足够恳切的理由才能被允许，更不要提不告而别。 林恩赞许地看着眼前的猫耳娘，少女的身姿配上银发红瞳的种花家xp点，他都有点仅凭颜值就狠狠把对方留住。 哦，他现在就在做这种事啊。 那没事了。 “如果你成为我的员工，白石领就是你的家，我负责庇护你以及你家人的安全，我曾经立下誓言。” 他深吸一口气，真诚地看着猫耳娘。 “我会做到守护我的领民，不论对方的出身为何！” “我会做到守护我的领民，不论对方的种族为何！” “我会做到守护我的领民，不论对方的麻烦为何！” “我向精灵们立下了这个誓言，她们现在在白石城有一家成衣店，如果你担心我无法兑现诺言，你可以去问问她们。” 林恩在瑟琳娜惊讶的目光中，挥了挥手中的新纸。 “距离白石学校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说你有一周的时间考虑，请记得答复，城堡的门会为你一直开着。” 他笑眯眯目送猫耳娘起身、鞠躬、离开，直到消失在房门外他才收起手中的简历，翻出自己手头还没有做完的工作。 “那如果你要和一个国家对抗呢？” 瑟琳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很轻，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 “誓言不会因为敌人的恐怖而有所改变。” “我保证。” 第138章 做服务生似乎也挺好的 瑟琳娜离开白石城堡已经是中午时分， 尽管天空中有着些许藏在云后的日光，但白石领的寒风依旧疯狂吹袭着自己不算健壮的身体。 再这样下去，瑟琳娜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寒冷而在身上生长出厚厚的绒毛。 自己曾经听密探小队的队长说，有一支在鲁斯雪山附近执行任务的小队，因为长期待在寒冷的环境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护具下长出长长的体毛。 整个队人也向着兽化的方向变化，甚至鳞甲种兽人还因为冬眠被队友误以为冻死…… 想起那个平常严肃，但是小道消息不断的队长，猫耳娘的情绪低落下去，就连耳朵也从挺立，变成了垂耳。 ‘保证么……’ 从城堡的高坡离开多走两步就是还在修建的行政区，瑟琳娜看着深处来往的工人，在寒冬中依旧在工作，这让她怎么也不太相信那个年轻领主说的话。 “小姐，麻烦让一下，谢谢。” 身后传来略带急切的声音，瑟琳娜回头就看到一个同样穿着藤蔓编织衣物的人，推着一车灰白的粉末看着自己。 “嗯，抱歉。” 瑟琳娜下意识回以敬语，随后又叫住跑起来的工人。 “请问你为什么这么急？是因为慢了会被鞭……惩罚吗？” 她原本想说‘鞭打’，但她发现对方动作自然，不像是有伤痕的样子。她见过太多修筑工事的奴隶，毕竟西方联合王国也不是所有国王都很仁慈， 奴隶永远是战场上最好的炮灰。 “不是啊？俺家孩子幸运挨过了去年的冬天，今年只要上学还能发一套保暖衣，俺想让孩子穿暖和点可是学校还没盖好。” 这人笑容淳朴，话语里夹杂着些许下层人民的土语， “俺力气足，多跑几趟，大家建地也能快点！” “我能去看看吗？” 猫耳娘看了看前面，毕竟那个年轻的领主就是想让她作为学校的教师，虽然她还不能给出答复。 “只能在外面看，领主大人要求只有佩戴了防具才能在施工区活动，外人不要进去。” 瑟琳娜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工地边缘， 猫耳娘轻巧攀上路旁看上去像是杆子一样的装饰上， 目之所及是即将完成窗户安装和外层粉刷的教学楼。 四层的高楼并不是领地内最高的建筑，毕竟居民楼就有五层，但学校绝对是占地最大的建筑。 被浅灰的围墙拦起的矩形空间内，两栋建筑高矮不齐， 高楼前是一块极大的空地被暂时用来堆放建材，至于未来的用途瑟琳娜看不出来。 “爸爸，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吗？” 孩子的声音传来，瑟琳娜下意识一跃，轻巧地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大树上。 叶片遮蔽中，她窥视到那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男人穿着和工人相像的藤蔓衣，女人和孩子都是双层甚至三层的麻布衣，看着上面的补丁应该是一件衣服剪开后改的。 “是，这里会有很多小孩，你能和他们一起玩。” “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 “可是学校还没有建好，明天我再带你来看看。” 瑟琳娜看着有点任性，但又在父亲的回应下顺从点头的小男孩，眼眶微红， 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往年的冬季在王国的边缘，最美味的恐怕是游荡在林地的野味，可是就算是自己在寒冬里也很难在林地有所收获。 自己只好说‘把今天的磨柴吃完，明天就会有肉吃’这样搪塞他们一个冬天。 谁都知道这是谎言，但没人会揭穿。 或许自己在这里做个教师也可以？ 瑟琳娜一边想，一边从树上轻轻下来。 只不过这种想法并没有在脑海里停留太久，自己身上的法术不祛除，弟弟和妹妹不回来，她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 那个阴影…… 她咬牙切齿，以至于银白的猫耳都有点微微泛红， 人也下意识向外走，一路离开了行政区走到了商业街。 虽然依旧是冷清的样子，但好歹比房子都没有盖好的行政区多了些人气。 风带来些许面包的香气，只不过并没有唐纳做得好吃，瑟琳娜几乎是瞬间的分辨出来空气中的香味，毕竟猫瞳种和狼獾种的兽人嗅觉都很敏锐。 “嗯？”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辛辣与很香很香，像是油脂被煎炸后的香味！ 瑟琳娜想起自己吃过的烤羊腿，那是队长烤制的最好吃的东西，但就算是羊腿的味道都比不上现在自己闻到的香味！ 她的胃告诉她有了目标，原本她是打算找到唐纳让他给自己一份面包作为出差的员工餐。 很快，白石饭店迎来了第一位兽人顾客。 “您好，请问是一个人吗？” 在门口迎宾的人员是赫蒂觉得不适合在城堡内工作的女仆， 毕竟林恩不止一次抱怨城堡内的女仆太多了。 “啊，嗯，是的。” “那请您跟我到这边来。”迎宾将瑟琳娜带到大堂的小桌区，同时递上一份菜单，“您可以先看看菜单，如果有疑惑的地方可以随时询问我们。” 随后就重新返回了门口，留下有点懵的猫耳娘看着手里的菜单。 帝国语她是会的， 但是这些字词连在一起，她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请问……”她叫来一个服务生，“这个红烧肉是什么？红色的烧肉吗？” “红烧是一种烹饪方法，肉选用的是猪肉。” 服务生将手里的员工餐放下，走到瑟琳娜身边解释道。 “一份要15铜？” “是的。” 瑟琳娜犹豫了，15铜……对于曾经的她可不是小数目，为二皇子工作并没有酬薪，毕竟她是俘虏，更是奴隶。 而更远的密探生活，她一个月的薪水也才20铜左右，还常有克扣。 “算……” 她刚想起身离开，但不远处两个人身前造型古怪的汤锅煮开了，那种浓烈的辛辣和油脂的香味很明确的一巴掌打消了她的念头。 “一份红烧肉和主食。” “好的，一共16铜。” 瑟琳娜小心翼翼从两层厚厚的麻布衣内翻找出自己的钱袋，带着体温的钱袋用坚韧的皮绳打了个密探常用的繁杂绳结，如果不是同为密探，旁人很难解开。 她仔细清点着里面的铜币，她在面包店的薪水每月20铜，现在自己的钱包里还有38铜…… 16铜啊…… 那可是自己一个月的薪水，四舍五入自己会饿死在白石领的！ 她很犹豫地数出16个看上去很陈旧的铜币交给服务生，看着隔了一个桌子他放在上面的员工餐。 “你们的午餐可以吃到红烧肉吗？” “偶尔，我们的员工餐取决于主厨今天想做什么。” 瑟琳娜看着拿着钱的服务生越走越远，突然冒出一个新的想法—— 似乎来这里做侍者也不错？ 而在她不远处的双人桌边，萨姆和巴雷特·雷尔夫正享用他们的第……好几顿火锅，毕竟作为贵族，钱巴雷特并不缺。 这已经是他们今天吃得第5份纯肉套餐了， 花费大概在1银左右。 和贫穷的猫耳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39章 论精灵的正确用法（绝对是错误用法） 和一早面试的猫女瑟琳娜不同，昨天下午赶上最后一班楼龙早半天来到白石领的海伦正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她手里有一个鸟型的构装生物，是当初乔尔·兰伯特实验死灵法术时制作的带有其灵魂碎片的作品。 如果林恩在这里一定会高喊——卧槽，魂器，然后阿瓦达索面，不，索命， 只不过事实上，兰伯特制作它的初衷只是试验活人可否制作魂匣， 不过他失败了。 现在这东西也不过是用来寻找自己尸首的指南针。 “还是没有，白石领内没有人盗取兰伯特的尸体，为什么尸体会消失呢？嗝！” 海伦不太优雅地打了一个嗝， 她左手托着那只鸟，右手则是一个看上去不小的纸袋子，加了碎麻布的新纸更加有韧性，虽然不好用来写字，但装东西很方便—— 就像是她现在手里的包子。 肉馅的1铜半，素馅的1铜。 刚刚在白石饭店，她很优雅地消灭了10个拳头大的肉包，现在带着20个荤素各一半的包子往回走。 她甚至租了一个房间。 海伦对于新兴事物相当热衷，就像是男巫伦纳评价的一样—— “海伦她很有天赋，但不够安静。” “树林里有泥土被挖掘的痕迹，虽然被覆盖过但是能看得出来，但是我已经快要把白石城转完了，怎么会找不到尸体呢？” 她一边嘀咕，一边顺着饭店走向居民区，还特意绕了远路，从靠近城墙的方向多走了一段路。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海伦已经了解了白石领的基本建构，也惊叹于这座干净的城市。 公共卫生间自由城不是没有， 但自由城的卫生间都修筑在靠海的边缘和人工开凿的沟渠上，那些沟渠会顺着城市一路流向尼亚河，但也经常能看到上面漂浮的污秽。 更不要提，内部离海边和沟渠都不近的区域，地上倾倒的粪便也不少，好在有专门人打扫。 可是白石城的地面完全没有一丝异味，整洁的石板路用的是这里特色的白石， 干净，苍白，配上缝隙中的浅灰有种机械的工整。 听这里的住民说，白石城的改变都因为新任的领主，传闻他是实力高强的施法者，甚至和精灵是长久的朋友，没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岁，更有传闻说他是失去名字和赞颂的英雄。 对此海伦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要知道能被称为‘英雄’的只有突破了种族枷锁的存在，人类已经千年没有出现过英雄了， 据她所知，近百年最有望成为英雄的人只有三位，除了自己的导师伦纳，另外两位有一位已经陨落多年了。 英雄哪有那么容易出现。 她绕过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从一旁的小巷穿过， 一抹绿色和周边浅灰的水泥墙壁格格不入。 “精灵……成衣店？” 云后的阳光落在她碎钻一样的长发上，挥洒出大片的宝石光。 海伦脸上露出了一种男人看到‘美丽事物’统一且猥琐的笑容，只不过很快就收敛了下去。 她轻柔脸颊，努力将脸上的笑容消去，迈着沉稳的脚步轻轻推开店门。 “你好，有什么需要？” 优拉坐在柜台内，手里是一本精灵语编撰的《教你如何驯养丝蛛的一百种办法》。 另外两个精灵一个轻熟、一个少女，手里捧着的则是帝国语的基础教材，由面包书记官唐纳友情编撰。 林恩没给他支付版权费。 “啊……嗯……抱歉。” 海伦愣了一下，发现这家店真的全是衣服，大多是用树藤或是细麻编织的，还有些则是某种丝制成。 和她去过的那种精灵店铺完全不一样。 “我似乎，嗯，有适合我的衣服吗？” 她马上回想起那些居民提到过的，白石领领主是个和精灵关系很好的施法者，或许这里真的实现了精灵与人类共存…… “你稍等。” 优拉看了看眼前的海伦，有点惊叹于对方的美貌。 海伦有着典型帝国人种高挺的五官，配上碎钻一般带着透明质感和宝石光泽的长发，与那双晶体一样透亮的眼睛，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由昂贵宝石制作的构装生命，而非真人。 “这件裙子怎么样？” 优拉拿出一条由丝蛛的丝制作的白色长裙，因为编织的关系，花纹有着属于精灵的独特植物风格，素白中带着一丝魔力波动。 “这是超凡物品？！” 海伦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魔力，小心翼翼接过了优拉递上的长裙。 她是听说过异种族更擅长制作超凡物品，但没想到没什么名气的精灵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作品！ “超凡物品？”优拉疑惑地摇了摇头，“你是说丝蛛长裙吗？这只是普通的衣服，只是丝蛛本身具备一定魔力而已，制作衣服时保留素材的特性不是最基本的吗？” 不，完全不是，人类能做到用丝蛛的丝做出坚韧的绳索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海伦心里疯狂否定，同时开始疑惑自己经常去自由城的精灵店只是为了美妙的身体，和精灵周身的魔力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自己明明可以让她们给自己做涩涩的内衣穿！ “多少钱？” 但不得不说，海伦看着素白的长裙还是心动了，毕竟是丝蛛的丝制作的长裙，别的不说，就说上面萦绕的魔力就可以让她更容易感知魔力释放法术。 “嗯……等一下，我想想……” 海伦：？？？ 你不是店长吗？成衣不应该都是标好价码的吗？ “你看……嗯，1银怎么样？” 优拉看了看店里的其他衣服，转头看向海伦。 海伦：！！！ “我买！买十条！”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海伦陷入了女性潜藏的一种名为‘购物狂’的被动技能中。 在花费50银买下了精灵成衣店大部分的成衣后，日头已经向西方滑落，一个新的客人在海伦抱起一大堆衣物的同时走进了店里。 “优拉，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嗯，有客人？” “没错，第一次有客人来买衣服。” “你的定价呢？” 海伦敏锐的知觉告诉自己她现在最好赶快走，不然50银就白花了。 不过当她还没等到用魔力闪烁出店铺，一股更加庞大的魔力就把她压在原地。 “1银一件，怎么了吗？” “……” 走进店铺的林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退出去看了看招牌，确认外面是自己取得极没有特色的招牌，不是什么慈善基地，又走了回来。 “这位小姐，我们可能需要坐下来谈谈。” 也就是林恩找位置坐下的同时，一个城堡的男仆跑进来开口道。 第140章 霍恩海姆 “领主大人，城外来了一支商队，是拉瓦尔男爵大人的商队，领头的阁下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林恩接过信，将明显带着一丝幽香和血腥味的蜡封解开，将信纸展开。 【展信安】 【我记得你说过将会在春季开放白石领的商贸，将肥皂作为主要商品售卖，我无意和史密斯公爵起争执，但我觉得我应该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帮助我的朋友，这支商队的负责人是约翰，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和他提，这是我们的友谊。】 林恩没想到自己收到的第一批外部援助居然来自雷·吉尔德，这个有点精神病倾向的拉瓦尔男爵，他一直以为自己把晋升恶魔学者的方法交给他之后就不会再有交际了。 没想到吉尔德居然把自己当做了友人。 【对了，关于你向我询问的问题，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但那本活体魔导书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霍恩海姆’，名字就在扉页上。】 林恩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但是霍恩海姆的文字在接触到林恩视线的刹那就开始扭曲， 就在那段浅蓝墨迹即将消失的时候，一只黑色的蜘蛛扑到了信纸上！ 某种威压在霍恩海姆的墨迹处传来，最先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是赫蒂，她的双目瞬间变得金黄，那只黑色如同阴影的蜘蛛似乎变得更加凶恶了些。 “神明的注视？！” 抱着一摞衣服的海伦手一抖，衣服顺着手滑落在地上，她钻石般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盯着信纸，完全不明白一封信为什么能引来神明的注视！ “神明的注视？那是什么？” 林恩飞速地浏览了余下的内容，大多都是对于晋升恶魔学者的尝试。 他快速合上信，将其装回信封，那种古怪的压力缓缓消散，林恩这才动了动肩膀，感觉之前是不是周围的气氛压抑了些。 “虽然神明已经很久不在地面行走，但属于人类的恩赐还在，神明依旧会赐予信徒以奇迹，在恩赐降临时往往能感受到无关魔力的威压，那就是神明的注视。” “这样啊……”林恩点了点头，这说明‘霍恩海姆’这个名字似乎有着极大的问题，“你是？” “我是以撒学院的高级生，海伦。导师委托我来寻找乔尔·兰伯特的尸体。” “乔尔·兰伯特死了？！” 林恩一愣，随后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以撒学院让兰伯特假死讹钱。 不，讹技术。 “是的，兰伯特留下来的构装生命告诉我他确实在这里停留，而且再也没有离开过。” 海伦发现林恩惊讶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作伪，甚至惊愕中带着一丝怀疑，看自己这个大美人有种看骗子的错觉。 而他身后的精灵女仆则是一脸职业假笑，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乔尔·兰伯特……抱歉，我是白石领的领主，如果有施法者来访我的领地，我应该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毕竟施法者的身份和贵族相当。” 林恩回忆着自己是不是看到过来访文件，但确实没有。 于是他转头看了看赫蒂，毕竟自己还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期间事务都由精灵女仆安排。 赫蒂的脸上带着浅笑，看到林恩看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赫蒂还真的不知道谁是乔尔·兰伯特是谁，虽然她能猜到一个大概，但是她没必要说。 没能保护好白石城，导致白石城的住民染病，甚至一度濒临毁灭……这完全是她作为女仆的失职，主人明明在离开前让自己管理好领地，却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这是女仆思维里绝对不能容忍的。 “看起来确实是没有。” 林恩完全信任赫蒂，所以确信的看向海伦。 “请问你的导师是谁？” “男巫，西德·伦纳大师。” 这种自爆的家门的对话林恩和伦纳也有过一次，只不过林恩是在骗人，所以他能看得出来海伦没说谎。 眼前这个漂亮女人，不，少女，看起来确实很不一样。 “虽然我不太了解情况，但乔尔·兰伯特在我的领地内死亡确实是一件大事。你可以来我的城堡寻求我的帮助，海伦小姐。” “当然，我没想到白石领的领主居然这么年轻，我可以走了吗？” 海伦眯起眼睛展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用魔力悄悄聚拢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和桌上的一袋凉了的包子，化作两个魔力仆从出现在门外。 “当然可以，希望你在白石城玩得愉快。” 林恩目送着对方离开，脑子里在思考乔尔·兰伯特的死亡会不会是什么人针对白石领，或者自己的阴谋。 毕竟有巴雷特·雷尔夫这种搞错目标的前车之鉴，难免会出现一样脑子有点问题的家伙。 “林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来着？” 优拉将不多不少50枚银币放进一个被魔力封锁的木盒，这种用枝蔓作为锁的木盒是某个精灵制作的，被优拉征用作为了存钱罐。 “哦，是关于定价……赫蒂，你出去看看那个海伦还在不在。” 猛地他想起自己一进门本应该做的事。 “不在了，她用一种魔力传送的方法离开了商业区。” “我早该想到伦纳自己就是个小孩模样的家伙，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乖乖的。” 林恩懊恼地揉了揉脸，想起仅仅见过一面的西德·伦纳。 “关于成衣店的定价，首先要分成无魔力和魔力两类。” 平复了一下情绪，林恩开始重新给优拉的精灵成衣店定价，简单的按照没有魔力但好看，和有魔力但好看两类区分， 至于像是金斑竹丝手套这种又有魔力、又好看、又有特殊功用的东西，属于镇店之宝，定价在25金。 优拉简单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林恩刚刚的定价， 海伦应该支付的金额超过了10金…… 她貌似亏了1950银…… “亏损了多少？” 林恩看向慢条斯理将储钱罐收回柜台里的优拉，这只精灵又从柜台里取出一个小本子，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在下一页垫上了一个木片。 “1950银左右。” 此刻，门外路过一个摆着指头数数的银白短发猫女， 店门并没有关，优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外面。 “1950银！” 瑟琳娜惊愕地转头，就看到门后的精灵与早晨面试她的林恩一起看向自己， 仿佛在看一个穷鬼。 第141章 白石领第一家入驻商会 “呦，瑟琳娜！” 林恩挥了挥手，示意猫耳娘进来店铺说话。 “有没有考虑好在白石学校任教？” 看到林恩动作的瑟琳娜扯了扯耳朵，有点犹豫的向着精灵成衣店挪动了脚步。 “还没有，我可以问问薪酬吗？” 如果薪酬超过30铜，她可以考虑考虑，一个月能吃一次红烧肉呢。 想起软糯充斥着香料味，酱香十足的红烧肉，猫耳娘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把瑟琳娜动作看在眼里的林恩，愣了愣， 这是……薪酬不够就要吃小孩的意思吗？ “薪酬初期定在每月25铜，这个工资会随着白石领的资金充裕、建设加快而提高，另外教师作为公职人员我们不会随意裁撤，同时有补贴。” “补贴是什么？” 贫穷的瑟琳娜一下抓住了重点。 “补贴就是为了让公职人员安心工作，不用担心温饱设立的。包括住房、冬季的取暖补贴、伙食费……” “伙食费？！” 林恩看到了猫耳娘的尾巴尖端竖起，在空气中晃阿晃。 “伙食费并不折算成钱，是每月发放一定量的餐券，凭餐券可以去白石饭店吃饭。” 白石饭店+每月餐券+， 瑟琳娜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 嗯，香味更浓了。 “……你……你让我再思考一下。” 似乎被察觉到打嗝这种很不雅观的事，猫耳娘脸一红，转身快速跑开。 林恩看着离开的瑟琳娜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赫蒂。 “还是蛮可爱的一个姑娘对？就是总感觉有很重的心事。” 随后又转向正在冲向标价的优拉。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那1950银我会试着和海伦小姐沟通一下。” “不用麻烦了。”优拉将手中一块木牌放下，笑了笑，“我会自己和她沟通的。” 林恩看着优拉和善的笑容，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的火焰符文没有运转， 果然，金钱使人堕落，就连曾经天真的精灵现在都变得可怕了许多。 —————————— “约翰先生，我们是被流放了吗？” 那个侍奉过林恩的金发金眸美少年此刻披着一身皮衣，雪白的毛皮让他看起来更加诱人。 “当然不是，相反，我们升职了。” 约翰现在的样子回到了之前黑色短发与紫罗兰色的眼眸，只不过斥候的长袍换做了一身得体的绸缎带蕾丝袖口的常服，看上去像是个大病初愈的成功人士。 “可是我们离开男爵大人了……” 此刻的少年弱小、无助、又可怜，他感受着瑟瑟寒风肆意划过自己娇嫩的脸颊，没有了马车里的火盆，此刻的他仅仅是在风中等待了一会儿，白嫩的皮肤已经变得略带紫红。 “元帅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应该说一样了。” 约翰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截枯枝一样的东西点燃后放进嘴里， 微弱的细孔带着缓慢燃烧的烟雾冲入口腔，进入肺部，又被他浅浅吐出。 “元帅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救国战争时的样子，那时候我们在那面鸢尾花旗帜下，沐浴着光芒，享受着血腥……元帅有了新的目标，而我们也将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少年不明白约翰的话，但他看到了要等的人。 “约翰，看起来恢复地不错。” “承蒙您的关照和善意，林恩冕下。” 约翰深深鞠躬，做了一个抚胸礼，随后介绍身边的美少年。 “他是罗宾，您见过他，是元帅的爱宠之一。” 林恩看了看美少年罗宾，又看了看约翰，心中暗道还好眼前的斥候不叫做百特曼。 “我先说一下，我的领地不要出现违禁品。” 他打了个响指，原本缓慢燃烧的枯树枝一端的火星消失不见。 “曼罗根茎……强致幻物，禁止。” “明白了，林恩冕下。” 约翰将曼罗根茎从口中取下，手腕一抖枯枝就不知道被他放到了哪里。 “我先询问一下，拉瓦尔男爵让你们来应该不是开某些供人夜间娱乐的店铺的？” 虽然他不禁止涩涩，但是白石领引进的第一个外资企业是风俗产业这种可以被看做是黑历史的情况，林恩还是要杜绝一下的。 “当然不是，我暂时担任血腥骑士团的后备军需官，负责采买一些毛皮，也贩卖一些不用的武装。” 看着一副病恹恹的约翰，林恩立刻明白了。 军火商嘛， 甚至雷·吉尔德应该还打算让这群人在白石领没有足够守备力量的时候协助防御。 他看了看城门外的‘商队’， 一匹匹高头大马，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军事人才，但也能看得出这些马匹相当健壮，完全不像是用来运输的驮马。 “商会名字呢？” “血杯。” 林恩点了点头，很好，虽然雷·吉尔德很有忧郁诗人的气质，但取名水平和自己一样嘛。 “你应该有了解正常商人的需求？你可以去商业区自己实地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好的。” “嗯，选好之后你去城堡前面的小木屋找我的书记官，你认识，就是那个和我一起的少年。” 约翰回忆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林恩又看了看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罗宾，开口道： “商业区有一家精灵开的成衣店，里面卖一种冬绒果制作的保暖衣，在白石领这算是你们必要的物资，至于更多的唐纳会告诉你。” “对了，拉瓦尔男爵怎么样？我是指实力方面。” “元帅在我们离开前每天都关在书房里，不过最后嘱咐我们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一种蜕变。” 说道雷·吉尔德，约翰整个人的状态都向着激动和亢奋转变，以至于人脸下开始出现像是寄生虫一样的游移凸起。 “那有提到让我回信吗？” 约翰点了点头。 “不过元帅让我转告您，只要您仔细观看信件就能知道怎么回信了。” “他是这么说的？” 林恩眯起眼睛，将信封从怀里取出又看了看，这一次他还真的发现了些许不同！ 第142章 任务整理 是火漆印。 也就是在信封口的蜡封。 这个年代的贵族传递信件会用彰显自己身份的家徽戒指作为印章，在蜡还没有完全凝固下烙下徽记。 这么做一是方便让信件变得上档次，二是给收信人了解是谁写得信件。 因为男仆在送来信件的同时告诉了自己是拉瓦尔男爵的，所以林恩并没有仔细去观察火漆印。 雷·吉尔德家族的徽记是向不同方向怒吼的双头狼，现在一想倒是很符合男爵之前精分的状态，但现在，蜡封上是一个看上去干瘦有翼的小恶魔。 “我知道了，你先去选驻地。” 林恩说完也不再看向约翰，转身和赫蒂一起返回了白石城堡。 冰冷的实验室内， 1号技师依旧安静地站在石台前，如果不是安静燃烧的魂火，正常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个洗刷干净的骨架模型。 林恩没有去理会骷髅，径直来到实验桌前。 木质大桌上堆放着不少坩埚、空瓶和研磨钵，几株干制的草药随意丢在文稿上。 “这个蜡封应该是某个被封印的恶魔……” 仔细研究了一下火漆印，他发现蜡封并不能被物理折断、粉碎，这种感觉和把魔力压缩后带来的排斥感很像。 “某种压缩类型的封印法术吗？” 下意识取出稿纸，自从领地试做的新纸成功后，二代的改良首先被递交给城堡供领主使用，二代的新纸微黄厚度和晕墨的程度都有相应提升和下降。 又取来沾好墨水的羽毛笔，记下了第一条性质与猜想。 随后看着自己的动作愣了一下，想起了系统给自己的各种任务，随后呼出了任务面板。 【巫师的渴求（1\/10）】 【超凡研究：血杯仪式（4\/4）（已完成）】 【超凡研究：回魂秘仪（0\/1）】 【文献翻译】 【无聊的把戏（已完成）】 【前沿建设（已完成）】 其实也没有太多任务，和前世看过的系统文动辄四五个任务，又是日常又是主线的完全不同，说好听点自己的系统是佛系，说难听点是废物。 “现在能最快完成的也就是【文献翻译】这个任务了，毕竟我不知道为什么掌握了精灵语……” 林恩喃喃自语，走向一旁的书架翻出有点落灰的《金属自然冶炼》。 “【巫师的渴求】如果不出现相应的超凡研究前缀，看起来是不能算作超凡研究的。林恩回想了一下半个月前在实验室的研究，除了改进肥皂、尝试制作符文器械无果，都没有触发任务。” “回魂秘仪也带上了超凡研究的前缀，看起来需要让唐纳年后……之后返回自由城找一找有关死灵法术的文献了。” 林恩保持着独自一人时自言自语的习惯，但说着说着却顿了一下。 年后…… 他都忘了，亚珈大陆没有跨年晚会，也没有春节…… 【在吗？】 脑内出现轻微的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系统的提示音。 “……怎么了？” 【检测到宿主的强烈心愿，系统任务生成中……】 林恩一愣，带着些许惊讶看向逐渐生成的任务。 【？？任务：达成心愿】 【描述：漂泊的魂灵在新的世界留下了一个个锚点，最终定格在一具躯体内开始了新生活，但记忆不可抹除，怀念或许是人类的特质】 【要求：满足自己的心愿】 【奖励：未知】 一个古怪的任务。 “系统，你是在可怜我吗？” 林恩看着面前的任务，心中有点欣慰，但更多的是疑惑。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系统是存在一定的只能，并不完全是自己吐槽的‘废物’系统，但这次似乎有点太迁就自己了。 自己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某种隐秘存在？亦或是什么意志？ 【不，系统的任务生成完全随机，系统本身无法预测】 它依旧在扮演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系统， 但尽管如此林恩还是笑了笑，很开心的那种笑。 “系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是不回答。” 【请提问】 “你是这个世界诞生的？还是我曾经的世界中诞生的？” 系统不再出现任何回答，文字的流动终止在‘请提问’几个词上。 林恩看着像是被冻结的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的这个系统位格高不高他不知道，但能肯定的一点是它的背后绝对有着什么东西在操控，能够准确意识到自己是什么。 “系统，我可不可以自行添加任务？” 【不可以，系统的任务随机发布】 “我需要一个关于亚珈大陆疾病的任务，最好是超凡研究类型的。” 【系统的任务随机发布】 “我想我现在咸鱼着也挺好的，这些任务积压着就可以，大不了等到寿命到了自然死亡。” 【系统的任务随……疾病程度发放，暂时未达到触发要求】 淡蓝色的屏幕乱码了一下，林恩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系统需要我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己，又不需要过度完成任务……’ 林恩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快速用各种杂乱的思考把这一个想法像是企鹅刷屏一样刷了上去。 “对了，我提一下意见。任务面板内已完成的任务和未完成的可以分开，同一类型的任务可以设立一个文件夹。” “不然以后每次点开任务面板堆在一起，要是网文小说都会有种水字数的嫌疑。” 【意见提交中，审核结束，系统将会对任务面板更新……】 淡蓝色的屏幕收拢聚集，化作一个普普通通的进度条。 林恩将系统暂时关闭，重新看向桌子上的信件和火漆印。 拿起小恶魔的火漆印，他用最简单的方法尝试解开封印——注入魔力， 果然，手中的蜡封渐渐融化，一个粉白——像是苍白皮肤上面粘连血丝的无眼小恶魔拍打着翅膀出现在身前，它的面部只有一张无限套娃的蠕虫口器，密密麻麻的利齿对密恐人很不友好。 “你等等，我正在回信。” 林恩转身拿起一张新纸在上面写了开头。 随着小恶魔的出现，他也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他前半个月也翻阅过《恶魔学》，唯一几页看着不头痛的记录里就有这样的小恶魔—— 信使 一种天生具有传送能力的恶魔。 自己知道这种恶魔，也无怪系统没有弹出关于研究信件封印的任务。 第143章 总有人在行动 林恩很快就写好了回信，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雷·吉尔德恶魔学者的进度，以及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男爵这样做的目的，不过用信使恶魔传递信件让他有种很想去盥洗室的错觉。 或许他未来也可以抓一只信使恶魔，困在一个黄铜哨子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恩将回信交给恶魔，小恶魔明显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抓住信件的瞬间就爆裂成一团红色的烟雾消失在白石城堡的实验室中。 再次出现已经是需要5~7天路程的拉瓦尔城堡。 一身藏青色睡袍的雷·吉尔德正在桌案上撰写着什么，信使恶魔只敢轻轻悬浮到桌角，用细长如同昆虫节肢的前爪夹着信件一点一点贴着木质表面放在桌上。 然后在男爵抬头看过来之前嘭一下化作一滩胶泥一样的液体，凭借传送的天赋躲进桌角的小瓶里。 看到男爵只是抬眼看了下自己送回的信件就不再有什么动作， 瓶中唯一还在游移的眼珠随着一阵泡沫消失不见。 它还记得那天，自己正在深渊里一边吃着鼹鼠一边哼着歌，在空中漫无目的地留下一团又一团闪烁后的红雾， 下一刻就被麻匪……不，下一刻就被一个传送阵送到了一间看起来像是人类修筑的密室。 而地上还散落着几具自己的同族—— 不止蝙蝠状的膜翼被剪下，甚至还有被剥皮的、肢解的、甚至在被用魔力压缩成一个球体。 而始作俑者就是现在伏案写作，看起来忧郁的男子。 ———————————— 雷·吉尔德看了眼桌上的回信，将手头撰写到一半的恶魔特征放下，伸手取过信纸打开。 短暂的阅读后，他将桌上一摞看上去和其他羊皮纸完全不同的纸张拿了出来。 入手光滑，鞣制过后的皮看上去相当坚韧和洁白，只不过上面类似血丝的花纹并没有完全除去，反而有一种妖冶感。 “第一次掌控恶魔的感觉怎么样？” 《恶魔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悬浮在半空饶有兴致地询问雷·吉尔德。 “很奇妙，就像是掌控军队……不，不一样，但道理是一样。” 雷·吉尔德抬起头，他现在对于这本可以开口说话的魔导书抱有极大的敬意，正是这本书才能让自己这么快跨入恶魔学者的门槛。 “我了解军队的构架，骑兵、盾兵、弓箭手、斥候……我可以让他们各司其职，用最小的兵力在最劣势的情况下全歼比我多出一倍的敌人。”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的学者气息渐渐变得铁血，哪怕是身着睡衣也隐隐能看出些许身着甲胄的样子。 “对于恶魔，尤其是信使恶魔……”随着他的话，瓶中的胶泥状恶魔从瓶中飞出，在空中化作原本的样子，“我了解它们的构架、能力、喜好，可以很轻松掌控它们。” 雷·吉尔德从身后取出一小节某种昆虫的螯肢丢在地上，随后解开了对信使恶魔的束缚。 信使恶魔就像是狗一样跪倒在地上，用占满整张脸的大嘴将螯肢的硬壳咬碎，将碎壳和里面的嫩肉一点一点咀嚼、吞咽， 最后一抽一抽地瘫软在地上享受起来。 “海地螯蛛的肉和壳，无毒，甚至对于人而言相当鲜美，但却是信使恶魔的致幻剂，真是有趣。” “既然能够完全掌握这种小可爱，我和林恩冕下的交流就可以更加大胆一点了。” “渎神，更加有趣啊……” 他说着从桌案的抽屉里取出两份铭刻了某种简易花纹的银片，上面的花纹正好是摩根曾经在暗室中绘制的魔法阵核心图案。 书桌上的灯光照着他的脸，让他的影子落在身后的书架上，像是张狂大笑的恶狼。 ———————————————— 深冬，万物冰封的寒冷下，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多运动，但一则消息还是让大量的贵族、大臣齐聚鸢尾花帝国的皇宫之中。 如少女肌肤颜色的大理石立柱和地板，整个宫殿呈现开放的恢弘构架，环状结构的前端打开作为进入皇宫的正门， 高耸的立柱紧贴中央的墙壁，由低到高呈现出山峰般的形态， 高背的皇座位于立柱的顶端、‘山峰’的最高。 查理曼六世坐在皇座内，苍老的面容埋在雪白的浓眉和长须中，高高在上让人看不清晰。 而在立柱前，是已经落灰的旧皇座。 群臣就站在旧皇座前仰视着查理曼六世。 “云堡……被盗了，云堡的继任者和守护者，乔尔·兰伯特已死，有人盗取了他的尸体寄生其中运用他的魔力打开了云堡的藏宝室……” 六世的声音苍老中透露着疲惫，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或许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这件堪称云堡最大丑闻的事件被查理六世说出，底下的群臣先是一惊，随后恐慌散布在每个人中间。 “云堡的藏宝室……那里可是封印着大量的神赐物品、英雄遗物啊！如果这些东西都失窃了，帝国……帝国……” 一个大臣小声发出了悲鸣，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说出‘濒临灭亡’一词。 “云堡失窃了些什么东西，你有消息吗？” 这是一个比较理智的大臣，他看着身旁同样身着华丽的同僚询问道。 “不知道，消息被封锁了，我孩子也不知道情况，他只知道云堡发生了大事。” 鸢尾花帝国的贵族基数在经历了救国战争后大大增加，但只有老牌贵族才和帝国内的两大魔法秘境有所联系。 “陛下！失窃的东西追回了吗？有什么线索吗？” 宰相站在大臣与贵族的最前方询问皇座上的查理曼六世。 “具体情况还是让维拉小姐亲自和你们说。” 查理曼六世说完，在皇座下一层的立柱上魔力闪烁，一个面容绝美，有着火焰红长发的女人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她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出场甚至一度压过了皇座上垂垂老矣的六世。 “盗窃者很聪明，对于魔力和警戒法阵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大部分以此为生的教授、大师，我们没办法从法阵处得到更多线索。” 维拉开口就得罪了云堡三分之一靠法阵为生的大师，好在她现在是在皇宫内。 “好在云堡的老教授们用‘还原显像’将盗窃者的容貌和魔力特征保存到了记忆水晶内，云堡现在对鸢尾花帝国所有人发出悬赏，只要能找到这个偷盗者，云堡愿意给予他庇护，且他或者他的子嗣拥有天赋，将获得进入云堡的机会！” 随后维拉消失不见，只有旧皇座之上留下了一个闪亮的水晶。 短暂的沉寂后，大臣和贵族沸腾了！ 云堡学徒，这种机会在此的老贵族中有子嗣进入其中的无一不是贡献了家中近乎一半的财力，毕竟在一个魔法卷轴就能卖到10金的市场下， 成为秘境内的一个学徒，100金甚至1000金都不够格，云堡不止需要天资极高的孩童，还需要提供某些极度缺少的高阶材料。 万金难求！ 只是，群臣狂欢的盛宴里，在高墙后一个中性样貌的男子却勾起一丝冷笑。 第144章 棋子 “你似乎很开心，这不好，殿下。” 一个须发皆白，双目被黑色厚布遮住的老人轻轻用士兵棋子推倒了皇后棋子。 “你现在面对的是一场政变，屠刀已经刺入了王后，国王的处境岌岌可危。” “确实是这样，只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毕竟棋盘是棋盘，现实是现实，约瑟主教。” 中性样貌的男子将国王的棋子一推，棋盘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散乱成一团，他抬起身看着屋外冬日里的阳光。 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他银白色的长发上，自然卷曲的长发给人优雅又安心的感觉，可这些却和它的主人并不太匹配。 “二皇子殿下，你要知道，就算是云堡失窃，帝国皇室的负责人也应该是大皇子。” 约瑟主教随手一挥，在魔力的赋予下棋子们像是有了自我意识，纷纷跳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是他找不到盗窃者不是吗？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约瑟主教沉默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摩根是个好孩子，这样的牺牲对于他而言太残酷了。” 虽然他这样叹息，但厚布下方的嘴角没有丝毫变化，僵硬刻板地像是石雕。 “好了，主教，今天的棋局结束了，期待下次见面。” 二皇子拍了拍手，相当宽敞的卧房外就走进两个具装的侍卫将一对镶着暗褐色宝石的手铐戴在老人手上。 过了不久，一个俊朗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快要步入中年，有着银白、顺直的短发和匀称的身材，和穿着真丝睡衣的二皇子比起来，让后者看起来瘦削了很多。 “弟弟！感谢你让泽勒伯爵支持我成为这次云堡失窃案的主导人！” 大皇子上来就抱住了二皇子，看上去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我之前还在朝臣里面看到了你，你为什么不出来？躲在墙壁后可不应该，你也是皇子，其实这次的事情应该你来主导。” 说话间，大皇子唇角的小胡子一抖一抖，伴随着他的激动像是起伏的雪浪。 “你也知道，我负责春种播种的情况，之前的战争让各地的粮食储备都不多……” 二皇子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哥哥把自己抱得确实太紧了，只好用魔力先捂住对方的嘴。 “哥哥，太紧了。” 才反应过来的大皇子松开手臂，看上去娇弱的二皇子这才深吸一口气，看上去差点就要窒息了。 “抱歉弟弟，我太激动了。” 感觉到魔力消散，他立刻道歉，不过他自己感受了一下看向被摆得整整齐齐的棋盘。 “你又和约瑟那个老家伙见面了？你应该知道他是……” “囚犯。” 看着自己皇兄皱起的眉头，二皇子从心地说出了约瑟主教在帝国的定位。 如果问起雷·吉尔德最傲人的战绩是什么，帝国的军队肯定会说是击杀教国大主教，但击伤的其实也不少。 约瑟主教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教国南部大教主，在让娜和雷·吉尔德汇合占领五座城池后进行了最后的抵抗， 结果惨败。 “所以你才应该和他少来往，我知道你喜欢和人下棋，但是这需要分人，弟弟！教国是我们的敌人！他掳走了我们的父亲，让他遭受凌辱多年！这是帝国的屈辱！”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减少和约瑟见面的次数的。” 二皇子叹了口气，随后走向落地窗前，巨大的透明水晶外是一间暖和的温室，里面景色如春。 “祝你探案顺利，你还很忙？我就不让你陪我下棋了。” “也是，那我先走了弟弟，记住你的保证啊！” 透过水晶的反射，二皇子注视着自己的哥哥离开，门发出轻轻的碰撞。 他立刻脱下睡衣， 阳光肆无忌惮地抚摸着他的肌肤，但很快就被一件新的真丝睡袍遮盖，而那件被抱过的睡袍则被火焰吞没。 门外，大皇子带着自己随行的扈从，面色逐渐阴沉。 ———————————— “小子，开始逃亡，很快属于你的绞架就要立好了。”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阴影中，仅露出半张苍白面孔和晶状眼眸的科林告诫着摩根， 此刻的摩根勉强长全了身体，但整个人干瘦异常，就像是几十天没有正常吃过东西，所有的皮都在向内凹陷，肋骨、面骨分明，几乎看不到肉， 整个人就像是蒙上皮的不死生物。 “不可能的，大主教和枢机主教是不会抛弃我的……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有意义的！” “并没有，傻子。” 科林的语气冰冷，声音虽然不再过分沙哑，但依旧像是过度吸烟后的烟嗓一样，只不过从难听变成了磁性。 “你知道下棋吗？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包括国王都是被操纵的傀偶，胜利的永远不是一方的国王，而是棋手。”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双目无神的摩根。 “你和我，都不是棋手。” “教国希望通过舍弃你帮助二皇子进入查理曼六世的视线，让他有正面和大皇子角逐的资本；而二皇子正巧有一个掌控了乔尔·兰伯特尸体，有精于各种法术的人，也就是我。” 科林一边说，一边带着摩根向着黑暗的深处走。 “我模拟了体内的力量，阴影被压缩到极致会出现一种近似于你们教国所使用的光明神术的力量，如果不是你们教国内部的人根本无法分辨。” “正巧，鸢尾花帝国内就有一位大主教囚犯。” “约瑟大主教……” 摩根的语气有所变化，包含着崇敬和委屈，像是被自己父亲亲手卖给别人的孩子，不甚至更惨。 “哦，你知道，我都忘了，你也是教国南部人啊，来到帝国后你应该也凭借着你的能力在二皇子手下和他见过面。” 科林的语气多了丝戏谑。 “……”面对身前之人的嘲讽，摩根回以沉默，长久后他才问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我们要去哪儿？” 他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阴影国度，也被称为阴影位面，是和死渊一样离亚珈大陆最近的亚大陆，只被主位面，也就是亚珈大陆内的某种力量阻隔。 但和死渊相同的是，如果没有该位面的生物庇护，任何生物进入其中很快就被会同化，或是吞噬。 是一个不会有正常施法者想到的地方。 “白石领。” “为什么是哪儿？” “找一个答案。” ———————————— ps：今天有两更！除夕祝福我放在第二更！ 第145章 我想家了（4500大章 祝大家除夕、新年快乐！） 远在白石领的林恩完全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毕竟这种帝国内部的大事完全是内部消息，如果拉瓦尔男爵在帝都或许还能略知一二，但男爵在自己的领地。 他现在沉迷于完成系统赠送自己的心愿任务。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触发的任务。 只是单纯的春节吗？ 并不是， 林恩在实验室发了一天呆后发现自己不只是怀念春节，而是前世的一切，正因为如此他听到史密斯公爵的母亲会做饺子才会愣神； 看到熟悉的繁体字和伯恩的梦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想到春节才会触发任务…… 但想要在中世纪完全还原前世的文化是不可能，哪怕这是魔幻中世纪。 “主人，你要的材料我送来了。” 赫蒂的声音依旧是照例的轻柔，听起来非常舒适。 “放在这儿就好，帮我把龙息草点燃留下焚烧后的灰烬，再把灰岩领的混合矿研磨成粉末。” 林恩头也不回，手中是一张绘制着火焰符文的羊皮纸。 赫蒂从灰岩领顺回来的那些。 火焰符文随着林恩的魔力肆意延伸，就像是一朵绚烂、高耸的巨树，但在下一刻崩溃消散。 “结构不稳定……我需要一些材料保证符文展开时能有稳定性……” 林恩转头看向赫蒂，看到她正好也看向自己，笑了笑等待着精灵女仆的解答。 “虽然我不知道主人要做什么东西，但所有的法术展开时都需要施法者保持施法，完成吟唱和魔力共鸣才能完成法术。如果想要法术长期保持共鸣的状态就需要大量的素材铭刻在魔导书上。” “就像是这样？” 他挥了挥手，书架上立刻被林恩的魔力吸引来一本魔导书，正是乔尔·兰伯特曾持有的那本魔导书，他随意翻开一页，上面用一种水蓝色的墨迹勾勒着繁杂的魔纹和咒语。 “是的。” 赫蒂朝着魔导书招了招手，喜新厌旧的魔导书立刻放弃了林恩飞到了赫蒂的手上。 “这是水罩，一种防御类型的法术，绘制用的素材是珊瑚和海水用魔力调和的墨汁。” “可我不需要长时间保持稳定，只需要一小会儿，支撑到一个魔力结构稳定，只需要一个呼吸就可以。” “……” 面对林恩天马行空的想法，赫蒂沉默了，她完全不明白这种用出来一个呼吸就失效的法术以及魔力结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恐吓吗？ “或许您可以从自然元素入手尝试一下？火焰太暴躁了，很多火焰法术本身就极不稳定。” 林恩想了想天空中飞舞大量树藤的样子……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在吗】 熟悉的敲门声，林恩呼出系统面板，任务栏多出了一个任务。 【超凡研究：刹那芳华（0\/1）】 【描述：只存在数秒的魔力结构真的有意义吗？有没有变体？可以做什么？】 【要求：通过炼金术和施法者的知识完成在数秒内极为牢固的魔力结构】 【奖励：打火匣】 ‘我觉得你的描述在模仿某个让我胃疼的动漫，但我没有证据……’ 眼前似乎出现了红蓝交杂的幻觉，林恩感觉自己的胃部有点幻痛，他身后的赫蒂把一切都看在眼底，疑惑地偏了偏头。 “总感觉这个试验需要消耗很长的时间……” 林恩习惯性地想要看看日历，却想起自己现在身处实验室，历法表在书房。 “还有多久是年末，我指的是最后一天。” “多半个月，20天。” 听到赫蒂的回话，林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投入到手边的工作中。 而这一投入就是十多天， 就算是有着炼金术师给予的灵感，从来没有深入研究过魔力结构的林恩依旧是处处碰壁， 他是符文巫师，和正常的魔法师有着很大的差别， 这个职业就像是远古的巫术祭祀，如果所有的符文都指向对应的神灵，符文巫师就是通过符文直接引动这些力量，获取这种神力最直接的一面。 不需要魔力结构、不需要吟唱，自然而然一切就发生了。 但法术不一样，法术需要构建一个魔力结构来保证自己的精神力能够影响现实。 十多天没有寸进的林恩叹了口气，从实验室返回了书房， 马上就要年末了，在亚珈大陆几乎所有的种族都有类似于前世春节的节日，人类的被称为‘翻转节’。 传说掌管时间的神明有着无数的沙漏记录时间的流逝，其中第二小的沙漏只有三百六十五粒沙砾，每当最后一粒沙落下，神明就会翻转代表年的沙漏，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主人，自由城的海伦小姐找您。” 赫蒂推开书房门，林恩再次看见那位眼眸和长发都异于常人的少女。 “林恩，把赫……”她似乎正想说什么，但停顿了一下立刻改变了口风，“娜娜送给我！我想和她结婚！” 林恩：？？？ 我感觉你在玩一种很刑的东西，你是欺负精灵里没有人查炼铜是吗？ “海伦小姐，你冷静一下。我觉得娜娜还很小，而且你不应该在调查乔尔·兰伯特的尸体吗？” “不，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我比娜娜小很多！” 海伦表现地相当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考虑精灵的年龄是需要换算的。 “而且我的任务取消了，乔尔·兰伯特的尸体已经被寄生了。” 林恩点点头，对于一个曾经只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印象极差的人，他其实没有多在意对方，只不过为了一个兰伯特出动一个高阶法师，他还是很意外的。 “那你不是可以回去了吗？翻转节快到了，你应该回家去了？” “我早就没有家了。” 海伦晶亮的眼眸瞬间灰暗下去，语气中透出难以描摹的萧索。 “啊……”林恩动了动唇，打算说些什么表示抱歉，“很……” “骗你的！” 只不过海伦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她一个闪烁出现在书桌前，魔力掀起的气浪将桌上没有压住的稿纸四散而逃。 “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娜娜！” 她边说，边随意抓住一张纸看了一眼。 “你在研究魔力结构？你不是大英雄吗？”她把‘英雄’咬地很重，“这么强的实力还需要研究这个？” “你喜欢娜娜什么？身娇体柔易推倒？” 林恩一把夺过海伦手里的稿纸， “我只不过是个初阶施法者，只不过白石领没有出现过施法者，他们误传而已。” “对于这个短时间极稳定的魔力结构，以撒学院的高材生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研究这个做什么？所有绘制的魔力结构首要就是长时间保持，其次才是稳定性。” 海伦的注意力暂时被林恩的研究转移过去，对于她而言，新奇事物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赫蒂在房门口看着两人，脸上挂着浅浅的假笑旁人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片刻后，她轻轻关上房门。 “烟花，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炼金道具。”林恩没有隐瞒，“你知道焰色反应吗？” “那是什么？” 海伦一脸好奇，显然新的知识让她暂时抛弃了可爱的娜娜。 “你知道炼金术？” “当然，以撒学院内也有炼金术教学，只不过上的人不多，教师也算不上精通。” “点燃不同的金属或含有某种金属的物质，火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这就是焰色反应。我想做的就是一种能够在受到某种刺激下，在数秒过后爆炸开不同颜色火焰的道具。” “那按照你的说法，直接用各种金属和爆炸物点燃不就好了？” 海伦完全不了解林恩的想法，她感觉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用魔力制作出各种颜色的火焰，她又开始想找娜娜玩了。 事实上，她得到云堡失窃的消息已经过去了15天，这期间她都没有返回自由城的打算， 白石城里的美食很好吃，逛一逛还能遇见在街上闲逛的精灵女童。 简直是天堂。 似乎注意到海伦的思绪跑偏，林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了解魔力结构，但这个正经科班出身的施法者小姐肯定知道啊。 “那样没有意义，我要做的是个炼金道具，稳定的炼金道具，可以让平民使用的那种。” “你想，如果能做到瞬间形成一个魔力结构，这意味着我可以在烟花升到高空的刹那引动，火属的魔力结构放出火星，甚至魔力引导着火星与彩色的烈焰向着设定好的角度飞行。” “你甚至可以在夜空中看到一副画。” 海伦愣住了， 林恩给她描绘的场景已经超出了她跳脱的思维，作为施法者，她当然能够消耗魔力在夜空中画出一副画，只不过魔力的损耗极高。 但炼金道具不一样！ 炼金道具如果只是引动魔力结构消耗的魔力还不如打一个喷嚏来得费力！ “详细说说你的想法！你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什么专业的帮助吗？” 她立刻凑到林恩身边，语气中满是激动和认真，娜娜再次被她丢在了一边。 “做好之后能给我一个吗？” ‘你的燕国地图是不是有点短？’ 林恩瞥了眼海伦，在他身侧不超过一拳的距离，少女钻石般的眼眸让他短暂地失神—— 冷白皮配上炫光的双眸，仔细看其实海伦有着淡蓝色的瞳孔，只是浅地和周边的眼白融在一起。 垂落的发丝也是透明的，根根折射着日光，晕散出多色的华光。 林恩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却发现赫蒂并不在那里。 “喂，林恩，我在和你说话呢！能给我一个吗？” 顺着林恩的视线，海伦也向着门口看去，手还不忘推搡一下对方让他回神。 “能，不过你需要帮我解决问题——在引动前绝对稳定的魔力结构。” “压缩！” 海伦很自信地开口，但她发现这个被平民崇拜的领主似乎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只好继续解释。 “压缩一个魔力结构就是把大量魔力注入已经规划好的结构里，和平常施法逐渐构建魔力不同，法阵就是向已完成的魔力结构内注入魔力完成的。” “只要注入的魔力足够多，魔力结构就会固化。就像是魔导书一样，书上的墨迹就是通过载体让魔力大量留存一达到保存法术的作用。” 林恩听懂了，点了点头，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那怎么保证魔力结构瓦解后，魔力会随着结构的引动形成自己想要的图案？” “这个……”海伦思考了一下，“导师说过，魔力其实是由某种粒子构成的，魔力结构也是精神力引导这些粒子组成某种反应，所以我们也可以通过精神力模拟魔力引导的方向！” “类似……模型？” 林恩好像明白了点，虽然是个纯文科生，但他看动漫啊！ 前世用模型构建的3d动漫红极一时，推出了不少类似于披萨外卖员、姐妹的家庭生活、健身房的教练……这些优秀的动漫。 虽然本质不同，但都是通过既定的数据、形式建构一个外观。 既然电脑可以做到，代表人脑的精神力也应该可以做到！ 想到这，林恩已经完全进入研究和制造的状态，灵感涌了上来，也没有理会一旁的海伦急匆匆下楼，前往了实验室。 这也算是炼金术师给予灵感的副作用。 三天后，林恩身上略带焦黑地从实验室钻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的海伦。 ———————————— 城堡外是通明的灯火， 有了冬绒果衣和厚实房子的庇护，今夜的翻转节比往年多了很多的人气。 扎金一家点了火锅外卖，这是翻转节才有的福利， 在暖和的火炉上，汤底滚沸，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一同享用的还有老哈罗德和娜拉。 看起来小扎金和娜拉的事情有了新进展。 巴雷特·雷尔夫和萨姆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苍白面容的男子抢过巴雷特迎接新年的好酒一饮而尽， 周遭的阴影似乎都带上几分欢愉的气氛。 唐纳短暂地返回了一次自由城，带着丽莎和莫妮卡返回白石领，此刻正在属于自己的小屋里和丽莎一起揉面，制作着新年第一份面包。 兰考特在写着跨年的春季招兵计划书； 猫耳娘瑟琳娜则是坐在床上发着呆； 精灵们欢聚在隐森，赫蒂通过她和母树的联系将隐森和白石领连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通道， 只需要一步就能从白石城进入山脉内的隐森…… ………… 所有人都在欢庆翻转节， 直到一声“嗖~啪！”的声音在城堡上空炸响，唐纳第一时间冲出房间，兰考特丢下笔冲出营房，紧接着是科林，最后是大量的平民！ 寒风呼啸中， 一抹巨大的烟火炸响在城堡上空， 颜色渐渐变化，闪烁中化作一个精灵模糊的面容， 刹那芳华！ 赫蒂站在花园里，看到了上空的精灵，虽然一闪而逝，甚至不够清晰，但她依旧注意到了比寻常精灵要短一点的长耳。 “很好看不是吗？” 她轻轻呢喃，回应她的只有怀里蹦跳的玛利亚和身后钢筋碰撞的轻响。 而在城堡旁的空地上， 林恩看着燃放的烟花喜极而泣。 泪水和笑容一起出现在脸上。 “这不是成功了吗？你哭什么？” 海伦疑惑不解，从他手中拿过另一个烟花，随着底座的魔力结构亮起，一阵旋风将小小的筒形结构带上天。 “啪！” 一朵漂亮的凛冬菊出现在夜空！ “看啊，多漂亮！” “是啊，很漂亮……” 林恩附和着海伦，只是心里却补了一句。 ‘可我或许回不去那个过春节的世界，我想家了……’ —————————————— ps：祝我亲爱的读者们在新的一年里平安顺遂，心想事成！（放鞭炮gif） 第146章 打火匣和新商品 翻转节之后就是新的一年，对于白石领，不，对于亚珈大陆来说就没有过节后第二天休息的说法。 毕竟不是前世大年初一可以懒在家里， 林恩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好心情，低声咒骂了两句一开始设定节日的家伙。 “早上好，海伦小姐，我还以为你昨天回去了。” 在餐厅等待赫蒂端上早饭的他，看到了已经坐在桌边喝了半杯牛奶的施法者小姐，略带云层灰暗的日光让她的长发漫射出光晕。 “早上好，领主阁下。” 海伦手里拿着一份夹着熏肉、鸡蛋、生菜以及番茄的三明治，但从咀嚼的断面来看，流出的酱汁则是用山梅果制作的甜果酱…… 嗯，自由城的饮食习惯真微妙呢。 “我原本打算回去的，但是你的精灵女仆邀请我留在城堡，说你可能还需要我的帮助。” “啊……” 林恩愣了一下，这并不是他的命令，昨天心事重重地他回到城堡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去管海伦的去留。 食物的香味飘来，赫蒂端着盘子出现在餐厅门口，在经过海伦背后时对着自己的领主点了点头。 “是，毕竟强压结构还有一些用法我也想要尝试一下。” 虽然不知道赫蒂想做什么，但林恩知道她不会害自己，连忙解释了一句。 “什么用法！” 有着‘新奇事物雷达’的海伦眼前一亮，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恩，等待着他的下文。 “啊……嗯……” 林恩大脑飞速转动，好在他对于烟花爆竹的成因与原理记忆犹新，从火药被炼丹方士发现，再到烟花和火器，应用其实主要分为两类——越来越漂亮的烟花和威力越来越大的火枪。 “武器。” “武器？” 海伦显然没理解为什么很漂亮的烟花能变成武器。 “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就像是我们制作的烟花，依靠强压结构将既定的法术模型和火焰元素都汇聚在魔力结构中，只要激发，一切都会随着既定的设计由压缩的魔力完成。” 林恩咬了一口三明治，很好，他的这份只有蛋黄酱，没有诡异的果酱。 “那么如果用这种强压结构附着在箭矢，甚至更小的抛射物上，在它们脱离弓箭的瞬间激发强压结构，将法术附着在上面，抛射物的行进速度和击中目标的速度都很快，法术不会在瞬间崩溃。” “这样就相当于用一个载体将原本的法术投射出去。” 三明治的味道很好，赫蒂将熏肉放在中间，浓郁的蛋黄酱被多汁的番茄冲淡，又紧接着包裹了熏肉的咸香，在味蕾上迸发出三种迅速而又交融的口感， 随后这一切又被清爽的黄瓜片与生菜终止，清口的同时让味蕾准备接受第二次洗礼。 林恩这边吃得不亦乐乎，海伦则是呆愣着看着面前的牛奶， 她觉得自己可能起床的方式不对， 昨天还是很美丽的烟花，同样的结构，怎么今天就变得相当恐怖了呢？ “我觉得这个想法如果只是个想法的话，还是挺好的。” 半天，海伦才吐出这么一句。 林恩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按照他的想法强压结构其实只是相当于前世枪械中，子弹的底火， 魔力很奇妙，它和气体有点类似—— 被压缩到一定程度的魔力会呈现一种固体的结晶状，这和气体被压缩成液态很像，而且更为相似的是如果将他们快速还原，会带来强大的冲击力。 其实就是体积瞬间增大，在密闭空间内得不到释放后的能量。 这样，林恩构想中的魔力子弹其实不需要火药就能达到很恐怖的动能。 但现在看上去，负责将理论转化成实践的海伦并没有什么兴趣， 倒也正常，从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施法者小姐除了有点好色外，本人的性格虽然跳脱但热爱和平，甚至掌握的魔法也大多是高难度的防御类、传送类。 “不过还是谢谢你，海伦小姐，这样一来春季的商贸开通就多出一件商品可以售卖了。” “没什么，不过你之前的保证有效吗？” 海伦将已经凉了的牛奶喝下，看向也是刚刚吃完早饭的林恩。 “你是指烟花的分红吗？当然，你是技术入股，只可惜没专利费。” “那是什么？” “怎么说呢……为了保证学者和工匠积极开发新的东西，被他们制作出来前人没有出现过，或是经过改良的东西都可以享有领主保护，保护的是这种知识。” “哦，你是说【知识枷锁】啊。” “？” 这回轮到林恩疑惑了。 “就是施法者之间的对于开发法术和研究的保护，由法师会的高层负责监督并保护，【知识枷锁】是智慧女神祈求保护的法术，法术成功知识就会受到封锁，必须通过向法师会缴纳金钱或是其他等价物换取知识。” “你不也是法师吗？为什么这一点都不知道。” “嗯……我只是刚入门。”林恩耸了耸肩，“而且也没什么好开发的东西。” “那么法术的研究成果，施法者本身受益吗？” “当然！” 海伦点了点头。 “可以联名吗？类似于提交一份书面报告，在作者的一栏填写两个或以上的名字。” “可以是可以，法师会并没有提到过人数的限制。” “那你和我把这个强压结构提交上去？我记得你说过没人去研究这一方面对？” “嗯……我去试试！” 海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她就起身冲向了白石城堡的实验室。 林恩也没有关注双眼化作金币样子的少女， 看着餐厅里只剩下自己和收拾的赫蒂，呼出了系统面板。 【超凡研究：刹那芳华（1\/1）（已完成）】 【描述：只存在数秒的魔力结构真的有意义吗？有没有变体？可以做什么？】 【要求：通过炼金术和施法者的知识完成在数秒内极为牢固的魔力结构】 【奖励：打火匣】 “接受奖励。” 面板在林恩话语落下后向内折叠成为一个礼物盒出现在他面前，有一种从二维跃迁到三维的感觉。 礼物盒打开， 小小的包裹里是一枚长方、黄铜制作的道具。 林恩伸手拿起，包裹瞬间消失，点点的微粒重新凝聚出面板，上面是打火匣的详细信息。 —————————— ps：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兔年大吉！ 第147章 三个故事 【打火匣（传说造物）】 【描述：由三个传说凝结成的独特造物，为故事之神的作品。】 【增益：祈愿】 【拨转轮盘指针停在零点，点燃火匣向祈愿精灵许下愿望，愿望不能超过传说的上限。】 【增益：召唤】 【拨转轮盘指针停在三点，点燃火匣召唤一个随机的，完全听从持有者命令的虚假生灵，合上打火匣消散】 【增益：映照愿望】 【拨转轮盘指针停在六点，点燃火匣光芒中会映照出持有者的渴望，并获得所渴望的内容直到火焰熄灭。】 林恩看着手里黄铜的老旧火匣，在它的一侧有着一个类似于钟表圆盘的装置，只不过只有一个长针和零点、三点、六点三个刻度。 每一个刻度上镶嵌着一枚闪烁的宝石， 这让通体黄铜制作的火匣看上去更像古董，而不是垃圾。 “三个能力……” 林恩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这三个能力十分熟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触景生情。 “赫蒂，你有空来听我讲三个故事吗？” “有。” 她没加上略显亲昵的‘主人’二字，只是静静地站在林恩身边。 “第一个故事叫做《神灯》……” 林恩没有注意到赫蒂克制，但略显欢喜的脸，不算长的耳尖略带些许粉红。 两人并没有一直餐厅里坐着，慢慢来到书房的火炉前，盯着燃烧的火焰，他讲出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 阿拉丁神灯的故事。 咖啡的味道醇香，赫蒂先是站在林恩软椅的后面，但随着故事的推进她轻轻走到书桌边抽出一张干净的新纸垫上垫板。 她始终还是那个喜欢书籍和故事的精灵，哪怕已经成为了林恩的女仆。 “这种神灯……” 故事接近尾声，赫蒂终于有了第一个疑问。 “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是领主大人听到的人类传说吗？” “只是个故事而已，赫蒂没听说过同样的吗？” 精灵女仆摇了摇头，手中的羽毛笔在故事尾声停下，看到林恩有点希冀的眼神。 “没有。” 希冀的眼神暗了下去，像是愿景破灭后的那种不甘心，明明有所准备，可依旧免不了落寞。 “那么第二个故事……”林恩的语气中没有太大的起伏，他也知道一个世界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穿越者，“关于打火匣的故事。” 他晃了晃手中的打火匣。 “曾经有这么一个士兵……” 关于《打火匣》的童话故事被林恩慢慢复述出来，期间完成论文的海伦来到了书房，只不过看到投入的年轻领主和精灵女仆，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走了进来。 赫蒂抬起头，手中的记录不停，但依旧回以礼节性的微笑。 “为什么那个士兵的打火匣能召唤出三条大狗？” 这就是半场进来的后遗症，毕竟童话故事不是相声。 “因为那是一个魔法打火匣，按照我们的说法应该是超凡物品？” “如果是老旧的打火匣，还能操控魔犬带来金币，我觉得更像是某种神赐宝物或是英雄遗物。” 海伦走到赫蒂身边浏览了下自己没听到的上半部分，思考着回答。 “有什么区别吗？” 林恩看向了随意用魔力呈坐姿悬浮在赫蒂身边的海伦，近午的阳光让她身后升起一轮光晕，看上去神秘又美丽。 赫蒂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恩的目光指向，表情里带着些许不甘，但更多是欣慰。 “当然有，超凡物品其实就是施法者对于神赐宝物和英雄遗物的拙劣模仿，通过魔力让某些物品拥有超凡力量，但并不持久，就像是魔法卷轴和魔导书。” 海伦又将之前《神灯》的文稿拿起浏览了一遍。 “但是神赐宝物和英雄遗物则可以长时间存在，或者永远保有力量。” “就拿你刚刚说的故事举例子，这个可以许愿的神灯就是明显的神赐宝物，可以让人的梦想成真还没有任何代价，不过就像是故事里的魔戒一样，任何道具的效果都是有上限的。” “神赐宝物的最大好处就是代价小，比如亚珈大陆信仰的众多神灵中，多数正神的神赐宝物都没有代价就可以使用。” “而英雄遗物，第二个打火匣的故事可以勉强算是。” 海伦打了个响指，林恩手里的咖啡就出现在她手上，浅尝一口后，她继续解释。 “这类物品通常伴随了一个英雄级生命的诞生，是英雄功绩或是某一突出点的证明。打个比方，如果你的打火匣是某个英雄斩杀、驯化魔犬这一功绩的象征，那么打火匣就可能具备召唤魔犬的能力。” “明白了，而且人造的超凡物品效果肯定不如神赐物品对？” “这种事情不是绝对的。” 海伦摇了摇头，显然她知道什么，只不过不打算说。 “虽然有些漏洞，不过你的故事还挺好听的，还有吗？” 她看向林恩，这个年轻的领主很神奇——是个施法者，但基础却很缺乏；是个平民，却能说出这么有趣的故事；有着掌管一个领地的权利，却没有一个情妇。 “你要是把咖啡还我的话，还有一个。” 林恩并不知道海伦内心的想法，他只想要回自己的咖啡。 “给你。” 海伦挥了挥手，魔力闪烁间咖啡重新回到了林恩手上，棕黑的热咖啡微微在杯中摇晃，只不过没什么热气。 “第三个故事啊……”林恩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打火匣，“是关于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那是一个翻转节，小女孩手里拿着火柴……” 林恩放弃了眼前的火炉，端着咖啡走向窗边，外面又吹起雪花，和故事中的寒冷形成了很好的呼应。 赫蒂重新开始了记录，只不过这次的故事让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海伦也放弃了魔力悬浮，端着一杯同样的咖啡走向窗边，在林恩身后停下，咖啡升起丝丝白色雾气，在她略带严肃的双眸前晕开在空气中。 “……就这样，小女孩和奶奶走向了有着烤鸡和温暖壁炉的新家。” 林恩将《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讲完，书房里除了噼啪的柴火声在没有什么声音。 他默默喝了口咖啡， 和之前的神灯与打火匣不同，这个故事是童话故事里少有的悲剧，平民能和王子一起、勇士终将获得荣耀、战士历经坎坷凯旋…… 但小女孩永远睡在里冬夜的街角，美人鱼也在阳光下化作泡沫。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林恩皱了皱眉， 又喝了一口。 “给你。” 海伦打破了屋里的沉默，将手里冒着热气的咖啡递给林恩。 “早知道我就把咖啡还你了，这样就不用听这种故事了。”她瞥了眼身旁的领主，“明明是美好的文字，但故事却这么令人压抑。” 林恩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毫无热气的咖啡也没有明显的咖啡香气，在注视下缓缓化作魔力消散在空气中。 “你还给我也是这个故事。” 接过咖啡，完全没有介意被喝过一口，他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就算是童话故事也不都是美好的结局，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瑕的。” “就比方说人……” 一个沙哑的男声接上林恩的话。 第148章 大麻烦 “科林？赫蒂，先给我把这个混蛋抓住！我今天要好好拷问一下这家伙！” 已经熟练掌握符文的林恩眼眶处浮现感知符文，立刻就看到科林那个在心灵层缺失双眼和心脏的人型。 同时赫蒂的眼瞳也闪耀起金色， 还没等林恩报出位置，大量蛛丝就从阴影中喷出，覆盖在角落里， 蛛网缓缓拉动，一个笼罩在黑袍内的身影就被拖了出来。 “上一次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科林乖乖在蛛网中盘腿坐下，兜帽下只能看到半张惨白的下巴。 “上一次我好心请你喝酒，坐下来谈心，甚至向你发出邀请，你小子转头跑了不说还在紧要关头把摩根救走了！” 林恩走上前疯狂摇晃被蛛丝紧缚的科林，语气带着强烈的谴责。 “你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我可以解除你领地里那只小兽人的誓约法术，怎么样？” 科林语气平稳，他也看出来了眼前的领主只不过是想发泄一下不满而已，毕竟双方还不是盟友，当时的情况不存在背后捅刀这层含义。 “法术的控制者是你？” 林恩一下就反应过来，毕竟他也不算是彻彻底底的施法者小白了，关于瑟琳娜身上的问题他也是略知一二。 誓约、誓言、奴役类法术除非单方面由掌控者解除，那就只能弄死掌控者解约。其他解除都不是最优解。 “是的。” 科林兜帽下的脑袋点了点头。 “我还可以赠送一个情报。我隶属于二皇子的麾下，而那只猫瞳种兽人密探原本的作用是刺杀贵族，引起联合王国和帝国的冲突。” “……你就这么说了？” 林恩看着被蛛网裹得和粽子似的科林，感觉有点梦幻。 密探、死士一类的存在不都是一点情报都不会泄露的吗？ “解除阴影誓约后那只猫女就我们没有关系了，至于她的家人……” “你别告诉我你们已经杀了。” “没有，只不过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带出来，所以……”科林发出一阵磨砂般的笑声，“你愿不愿意加入二皇子的阵营，这样一切都很方便了。” “没兴趣。” 林恩果断回绝，在他看来协助皇子争夺皇位什么的超蠢，而且西方又没有‘从龙之功’这种词，绝对获得不了经历卡，不如安心发展领地。 至少【领主】经历看得见摸得着。 【在吗？新任务生成中……】 【皇位之争（0\/1）】 【描述：风雨飘摇的鸢尾花即将衰败，哪一个种子将会抽枝盛开呢？做出你的抉择，保护这朵萌芽中的鸢尾花】 【要求：你选择的皇室成员在帝国平民、贵族间半数支持以上继任皇位，并在位超过83天】 【奖励：高级经历（五选一）】 我觉得系统你在内涵某人，但我不能说。 ‘不接受。’ 林恩默默关掉了弹出的任务面板，这种任务对于他这个咸鱼领主而言没有多大吸引力，哪怕有赌狗最爱的五选一。 随后他就看到科林耸了耸肩。 “我想也是，那你只能等到自身实力足够和二皇子对抗的时候解救他们了，在那之前我会先帮你掩盖这件事。”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林恩记得科林当时和自己说他要考虑考虑。 “真名的事情吗……” 科林犹豫了，他来白石领本就是为了这个，但到了临门一脚他还是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仅对于林恩来说）的陌生人会选择帮助自己？ 他有什么企图？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就像是他对摩根说的——他来找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不是能不能拿回真名，而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他。 “不，我有个问题。” 科林深吸一口气，尽管他呼吸和吐气都没有一丝温度和风声。 “你为什么会选择帮我？” 林恩听到问题也是思考了一下。 “原本我是打算把你拉入我们这边，当时对上摩根也能有一张底牌。” 他如实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的虚伪，只有真诚。 科林听到林恩的话盘着的腿收拢，看样子打算站起。他也想到过这方面，毕竟不会存在无缘无故的施舍。 “不过现在依然有效，因为我的领地缺少施法者，尤其是你这种很博学的施法者。” “什么？” 听到科林不解的询问，林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领主，发展领地是我的本职工作，怎么让白石领繁荣，怎么让领民吃饱，怎么让领民变得更聪慧……但我一个人做不到。” “领地里缺少人才，所以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科林看着眼前年轻的领主，“平常的领主只会在意自己过得好不好，就算是领地辽阔的拉瓦尔男爵也沉浸在他不切实际的梦里。” “人和人不一样罢了。” 林恩刚想说‘文化差异’，但立马想起自己的身体也是帝国人。 “所以你的决定呢？以你曾经作为贵族的文学修养，白石学院的教师、领地内的研究员、未来的领地事务官……都可以让你任选。” “……” 长久的沉默，书房里没了声音，林恩在这种安静中回头想从海伦和赫蒂眼中看看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但她们两个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科林的身上。 “还不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你可以先拉拢巴雷特·雷尔夫，虽然他是个自大、傲慢、目光短浅的贵族庶子，但见识还在。” 科林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精灵女仆见状收回了蛛丝。 “这是礼物。”他从阴影中取出一包用麻布包裹的东西，看外形像是摞起来的书。“还有一个警告。” “什么？” “注意最近来往白石领的商队，其中会有皇家密探存在。” 听到这个消息，林恩皱起眉头有点疑惑地看向这个已经整理好长袍的男人。 “皇家密探来这儿做什么？” “因为摩根。他从我的监控下逃脱了，盗取了云堡的宝库一路来到了帝国南部的边缘，也就是白石领附近。” 科林没说是自己把摩根带过来的，毕竟现在还不是白石领阵营的，演戏就要演全套，另外…… 他对于海伦有几分熟悉， 【男巫】西德·伦纳的高徒，是少有精通传送和格斗的法师。 云堡失窃林恩或许不知道，但这个少女一定知道。 “这些礼物是我追踪摩根时找到的云堡藏书，里面的追踪印记已经被抹去，你可以放心收好。” 说着，科林缓缓融入阴影，只留给书房内的三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149章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变态……（被拖走．GIF） 表面上梅格·哈伦正拿着一个炼金筒观察着周边的皑皑雪景，但如果透过让他的视角，你就会看到一节漂亮的、带着蕾丝边的浅葡萄色的胸衣边缘， 以及一颗不大不小，却刚刚能被发现的黑痣在一片光滑、雪嫩的弧面皮肤上。 “你在看什么，哈伦？” 听上去是相当御姐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不过依旧让哈伦打了个颤。 “我……我在看雪景。” “是吗？” “当然，你看那边，那只驯鹿真的太美了，尤其是……哦，我忘了，你没带望远镜。” 似乎是真的看到了驯鹿一样，哈伦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理直气壮。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那只驯鹿是雄性还是雌性？” “雌性啊。” “角长呢？” “大概一个小臂长。” “毛色呢？” “咳咳，嗯……棕色。” 哈伦轻轻调了调望远镜筒上的机关轮，视角里，因为女子换了姿势导致更多的雪白裸露了出来，以至于那颗痣更加晃眼。 “有痣吗？” “嗯嗯，有……啊，嗯，我是说……” 不过还没等哈伦解释，巨大的力道就将炼金望远镜挤压到破裂，哈伦只来得及向后仰头，勉强躲过飞散的碎片割伤眼球。 也正是车厢里的争执，一个看上去很古板的中年人拉开马车的帘子。 “别吵了，哈伦、莎曼，我们快到了。” 车厢内是一个看上去刚成年的青年和一个穿着低胸外套的美貌女子。 “明白了，优尔队长。” 两人轻声应答，不过哈伦明显更快一点，他穿着一身干练的皮制外套，在腰、胸前、大腿都有额外的皮环扣着大量工具，类似小刀、锤子、锉刀等。 一个扣住下颌一路延伸到耳后的黄铜装置上，一枚单片眼镜闲置在耳边。 看上去像是个炼金学徒。 而女子的穿着就简单许多，她穿着帝都流行的上流单身女子喜欢的羊毛内衬，只不过胸前的开叉要比常见的款式大胆许多，外罩一件看不出材质的毛皮衣，像是一个女商人。 “可是那个教国的司铎为什么会跑到帝国南部来，要知道他完全可以向北方进入王国，或是向东躲进叙亚。” 莎曼问出自己的疑惑，他们三人都是皇室密探，对于怎么逃脱有着丰富的经验。 “或许是这里有教国的眼线，或许是想要进入迷梦山脉避避风头。” 马车外优尔队长的声音飘了进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云堡宝库失窃，大量和云堡有关的贵族、组织甚至是流浪法师都在帝国边境有所动作，只有南边……如果向西南方雷尔夫公爵的捕奴团可不是开玩笑，只有这边。” “白石领是这里唯一的领地，但人口缺乏，冬季有着独特的严寒气象，甚至于一度在废弃的边缘，后来还是救国战争后给新贵族们封赏才重新进入皇家密探的视线的。” 优尔分析起事情头头是道，他四十多的年纪，面容寻常，配上简单的麻衣和老旧皮靴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专职马车夫。 “记得戴好那个用来探测的炼金道具，这次要不是那个约瑟主教松口，我们可能根本不知道帝国内部有司铎潜藏，甚至击杀了乔尔·兰伯特。” “到了。” 随着马匹发出沉闷的嘶鸣，在白气中，两个卫兵穿着某种树藤编织的外衣走了过来。 “名字，以及来白石领做什么？” “玫瑰商会，我们来这里卖些木炭和布料。” 优尔开口，同时恭敬地递上入城费。 但令他意外的是，守卫并没有接过那些铜币，而是仔细看了看马车上商会的标识，在一张看上去很薄脆的树皮上记录了什么。 “白石领没有入城费，具体的规章制度，会有人在马车停放处交给你们，向着这边走，看到木牌了吗？” 优尔看了看，他视力很好，看到了在主干道旁设立的路牌，有着箭头指明方向。 “看到了，大人。” “嗯，去那边有专门停放货物的地方，如果随便停放马车和货物会被罚款，甚至没收货物，去。” 守卫放行， 但优尔驱车离开一段距离后还是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木炭和布料？这个商人会亏死？” “嘘……小点声，和我们有什……” “优尔队……嗯，大叔，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道路很平整，就像是帝都一样。” “……” 优尔看了看眼前的路，由白色石砖铺设的道路似乎专门是为了马车行驶，在道路两旁还有高出半米的另一种路面。 “你说的是帝都靠近皇都的区域，在其他地方你只会看到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粪便，而不是这种石砖。” 他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三人被称为皇家密探，但真正拥有贵族背景的只有这个看上去有点跳脱的哈伦。 这也导致这个年轻人和莎曼还有自己的认知有点脱节， 这对于密探，尤其是以小队为结构的密探是大忌，但没办法，救国战争后大部分的皇家密探都被六世处死了，余下的他们被提拔重新组成了现在的皇家密探。 马车很快来到停放货物的公共区域，一个跛脚的老头在他们下来后用不太流利地平民土语将一份轻薄的册子交到了优尔手里。 优尔看了看，发现这种看上去薄脆的‘树皮’是某种纸张，上面有着商队进入白石领的规矩，不算复杂，但规矩不少。 “公共停放区的租金是每日1铜，安保费另算，可以接受，这上面还有通向旅馆的地图，我先去预定房间。”优尔翻阅了一下册子，“哈伦，你负责陪同莎曼小姐在白石领看看，我们可能需要租一个铺面。” 随后，他将手里的地图册交给哈伦，地图已经被他记好。 而刚刚这番话也是在布置任务——他负责伪装行程，另外两人负责侦查白石领的情况。 几人安排好后，就开始分头行动。 哈伦带着莎曼走在路上，迎面就看到一个低着头出神的猫瞳种兽人向他们走来。 “莎曼，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兽人长得很不错，你说我找她的主人买下她怎么样？” 他声音很小，只够莎曼勉强听见。 商人打扮的莎曼皱了皱眉，随意踢了哈伦一脚。 “带路，别那么多废话。” 像极了刻薄又高高在上的女主人和仆从，如果不是哈伦嬉皮笑脸的样子，基本上没什么违和感。 三人擦肩而过，莎曼隐晦地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女兽人，看到对方没什么动作才呼出一口气。 只是在莎曼收回目光的下一刻，那个有着银白短发和浅红眼眸的猫耳娘就回头看向两人。 眼神中满是警惕，犹豫了一下走入一旁的小巷，向着白石城堡的方向快步跑去。 第150章 大鱼吃小鱼 “领主大人，白石城内出现了密探。” 作为唐纳离开后领地内唯二的密探，瑟琳娜有着直通城堡内部的资格。 银发猫女推开书房，看到只有安静看书的林恩立刻汇报道。 “能清楚是哪一方的吗？皇家密探？还是追踪摩根的赏金猎人，亦或是其他组织？” “我只看到两个人，通常两人及以上为一组的密探只有帝国的皇家密探，他们秉承着三人互补的理念，通常在执行任务里有着较高的成功率。” “那你们兽尾密探呢？” 林恩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结果手中的书立刻消失不见。 “我们虽然也是小队模式，但一般应用于战场，单独的保镖任务或刺杀任务是独立完成。” “把你看到的密探容貌记录下来，书面形式放在这里，我之后会派人注意。” 书籍消失后，林恩依旧保持着拿书的姿势不变，看着眼前的猫耳娘想起离开有段时间的科林。 “阴影契约解除了吗？” 瑟琳娜无声地点了点头，重获自由的感觉很好，但一想到还被关押着的弟弟妹妹，她原本挺立的猫耳就垂落下去。 “没事，虽然我和科林的见面应该没你和他见面的次数多，但我能感觉到他算是个好人。” 给科林丢了张好人卡，顺带安慰了一下瑟琳娜，挥手就示意对方离开， 视线下移，原本消失不见的书本再次出现。 “你甚至不打算藏一藏？” 海伦的身影出现在靠近壁炉的软垫上，手里同样捧着一本书仔细阅读。 “有什么藏得？皇家密探知道这些书是云堡的吗？” 林恩视线锁定在书页上，奇特的是，只要他不再观看某页，书页就会自动消失。 “说起来空间类型的魔导书都这么神奇的吗？只要不观测就会消失？” 海伦点了点头，以她的魔力水准和理解程度已经做到了人书合一，只要不观测她，除非她脱离沉浸式阅读不然根本看不到她。 “我也不清楚，导师那里的传送类魔导书抄本只是有点透明，根据导师的说法，大陆的魔法源头有数个禁忌是以人类之躯难以触碰的，其中就包含空间的概念。” 林恩轻轻把书放下，手中瞬间一空，甚至感觉不到书本的存在。他看着海伦，对方原本就透明的发丝和钻石般的双瞳变得愈加虚幻，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别扭的雾气状态，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 虚化的边缘甚至以游离的泡沫或是几何框架闪烁着，仅仅是多观察片刻也会让人觉得头昏脑涨。 “不过我倒是觉得还好，里面的一些概念我能够读懂，也能理解，只是暂时的魔力不足以我尝试其中的法术。” 看到林恩移开视线，海伦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但虚化的边缘似乎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合上了书本。 “今天天气不错，看了一上午的书也有些累了，陪我出去走走？” “好。” 自从科林将云堡的藏书放在了他这儿，海伦就以研究员的身份留了下来，每天蹭吃蹭喝顺便帮林恩科普一下关于施法者的常识。 虽然对于符文法师并没有什么意义，但炼金术师的副职很需要这些看似基础但实则确实基础的知识。 原本习惯了赫蒂在身边的林恩，现在有习惯书房多出一个偶尔看不见的海伦。 两人前脚离开城堡，赫蒂就拿着一本书同样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赫蒂小姐你不跟着领主大人吗？” 一个30岁左右的妇人从厨房中探出头，看着盯着大门口的赫蒂出声询问。 “不。” “赫蒂小姐，不是我说，如果你不努力表现自己，在领主大人眼里会变得普通的，贵族啊通常喜欢更加耀眼的女性。” “我只是女仆而已。” ———————————— “这里居然没有奴隶商，甚至连放松的流莺都没有，真的是苦寒之地。” 哈伦走在前面吐着槽，看着周围空空的店铺，偶有的一个面包店也不过是卖些看上去有点新意面包罢了。 “你应该注意的是地上的地砖，周围店铺的材质，这些墙壁看上去很厚实，非常保暖。” 莎曼在一旁紧走了两步，超过了原本越过自己身位的哈伦，周围的冷风让她裹紧了身上的皮衣，但看她的面色似乎并没有怕冷的迹象。 “还有之前试尝的咖啡面包，那种内馅味道很独特，应该是白石领特有的产物，如果是南部产物早就有商人贩卖到帝都了。” “而且这里的规划，靠近城墙一侧的店铺通常是单独的小型店面，但距离公共货物停放区很近，如果是小商会、结伴的商人，往往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看店铺和运送货物。” “往里虽然店铺也不大，但却有专门的货物囤放的院落或是房间，应该是面向那些长期驻扎在本地的商行。” 这个女密探虽然伪装成商人，但有着独到的眼光，将林恩的规划说得七七八八，只有在咖啡上说错了。 “切~不就是简单的城市规划吗？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哈伦显然很不服气莎曼对于这里的夸奖，随意取出腰间的锉刀磨了磨一家店铺的墙壁，但往日无往不利的锉刀却连个白痕都没有在这种浅灰略透明的墙壁上留下。 “好硬？” “你们在做什么？这些是白石领的财产，随意破坏是会被罚款的。” 一个声音从店铺内传来，哈伦不耐烦地抬头，却让眼前的一幕将自己楞在原地—— 那是一个天使！ 有着金色的短发，像是春日和煦的日光，薄薄的金色鲜艳明媚；金色的眼瞳深邃明亮，就是杰出工匠打磨下的黄宝石，有着比黄金更加通透的魅力； 她的嘴唇有着血一般的鲜红，唇角微微翘起，给人一种极具诱惑的错觉， 皮肤娇嫩，牛乳色的皮肤仅仅是在窗户边缘被寒风吹拂了一下，就泛起了令人怜惜的红。 “啊……嗯……我……那个，我们的孩子就叫……” 哈伦还没来及梦呓般把自己的妄想说出，莎曼就‘轻轻’用皮靴踹醒了他涩涩的心灵。 “抱歉，我们商会的炼金师对于没见过的材料有着近乎狂热的偏执，我们也不了解白石领的这些制度。” “没事，我们也是慢慢才了解的，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白石城堡下的木屋里询问代理书记官。” 罗宾的声音清脆，他的声音有着阴柔和阳刚两种本该背道而驰的声色，但在他的嗓音里却神奇得统一。 “要进来坐坐吗？血杯商会承接铁器制作，也售卖皮甲和布甲，小姐您作为商人应该也需要给护卫置换新装备？” “打扰了。” 莎曼表现的很得体，而哈伦则完全无视了莎曼，在罗宾开门后就冲进店铺内握住罗宾的小手。 “这位小姐！请您一定要接受我的爱意！我……” “罗宾，有客人来了吗？” 带着单片眼镜，将锋锐的紫罗兰眼眸藏在了镜片下，约翰看上去儒雅了许多。他一手拿书，一手夹着曼罗根茎，袅袅的蓝烟顺着一端飘散。 看到莎曼和哈伦，他眯了眯眼睛。 “抱歉客人，嗯，是的，老板。” 罗宾轻轻将手从哈伦的手中抽离，向后退了退，表现得像是受到了惊吓。 “嗯……玫瑰商会，略有耳闻。” 约翰看了看莎曼腰间的扣饰，又看了看装扮酷似炼金学徒的哈伦。 “我是血杯商会的约翰，戈斯女士最近怎么样？她的那款疤痕修护液制作进度如何了？” “戈斯女士这个寒冬都在实验室内，烧伤导致的疤痕让她更加专注于药剂的研究。” 莎曼礼貌回复，脑中快速思考血杯商会的信息，但可惜的是在她阅读的资料里似乎并没有一个血杯商会。 ‘或许是私交？戈斯是玫瑰商会炼金团队的一员，交友广泛应该确有其事……’ 这边，莎曼还在判断约翰和戈斯的关系，因为准备仓促，小队只是征用了玫瑰商会的名字，商会内的资料都是一路边追摩根，边记忆的。 其中记忆最多的都是他们的队长优尔。 而约翰听到莎曼的回答后，脸上的笑容更深，邀请他们走进店铺，同时挥手叫来正在被哈伦骚扰的罗宾。 “去把今天的货物取来，小心些。” 同时在背过身的时候掰下一节手指交给罗宾。 美少年立刻会意，套上门口的冬绒果衣匆匆出门，转过街角，就看到断指裂开一道长着利齿的小口开合着： “去城堡找林恩冕下，告诉他白石城内出现皇家密探。这些家伙，我以前杀过几个，说真的，他们很业余。” 语气间充斥着作为血腥斥候的自傲。 第151章 开诚布公 “海伦你对于皇家密探了解些什么吗？” 虽然可以直接写信询问雷·吉尔德，但没有那只信使恶魔传递消息未免慢了些。 “皇家密探是你们帝国皇室独有的密探组织，相当于查理曼大帝的眼线，传闻最初的密探头领是密探大师组建的，只不过现在的皇家密探里还有没有大师级密探就不得而知了。” 海伦咬着麦秆制作的吸管，一杯野果汁被她只喝了少许，用她的话来说——味道不如莫妮卡做的。 “他们主要负责探查大臣和贵族有没有串通敌国，有的话负责灭口；或者阻碍帝国发展的，同样秘密处死。因为坐拥国家资源，皇家密探的名头在密探界十分响亮。”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林恩有点意外，在他印象里海伦更多是个不太热衷枯燥学术的施法者少女，“你也是帝国贵族？” 林恩的问题让海伦咬麦秆的动作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转而加了一筷子清炒时蔬。 “曾经是，后来不是了。” “嗯，抱歉。” 看得出来海伦并不是很想顺着这个话题向下聊，林恩轻声道了歉。 海伦咀嚼着青菜，林恩在白石饭店吃饭都是由赫蒂最出色的徒弟，也就是厨师长下厨，清炒时蔬比外卖的添加了牛油，味道更为复杂深厚。 “我发现你似乎很喜欢道歉，这样可不符合一个贵族的身份，会被上流女孩讨厌的。” 她看着林恩，略带无意地调侃。 “我本来也不是啊，虽然是白石领领主，但前面应该加上‘代理’两个字。更何况，触及少女的伤疤，道歉才是应该的。” 林恩也夹了一筷子青菜，不过咀嚼了片刻就吞了下去。没有赫蒂做的好吃。 “新伤不痛，结痂的伤疤被剥开才疼。” 海伦听到林恩的话轻轻把筷子放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下，看着咀嚼着菜肴微微皱眉的林恩。 突然笑出声。 “怎么了？” 看到突然笑起来的海伦，林恩歪头。海伦那双钻石眼睛微微眯起，隐约间闪动着点点莹光。 “没什么，你是个不错的人，林恩。如果再早些可能我的心不会分出那么多份。” “你也把心均匀地碎成了无数份，每一份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听到熟悉的言论，林恩开了个玩笑。 海伦正要点头，就听到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领主大人，血杯商会的罗宾想要见您。” 侍从的声音传来。 “进来。” 门被推开，那个绝美的少年穿着略显质朴的冬绒果衣依旧美艳动人。 “林恩冕下，约翰先生有情报要告诉你。” 他说着双手托起断指，随后那一节指头微微蠕动在断面处钻出一个黄豆大小的眼球左右打量。 “林恩冕下，午安。” 声音从指头处传来，这一次不再是小口，而是整个指头横向截断，一开一合间满是利齿。 “原本是想让罗宾代为传话，但这边空闲下来，就由我来阐明情况。” 约翰的声音很优雅，不过见识过这个血腥斥候疯狂一面的林恩完全能想象成这家伙用切肉刀砍人的状态。 “怎么了？” “是有关于皇家密探的，一组皇家密探打着玫瑰商会的旗号潜入了白石领，具体情况未知。” “我们血腥斥候这些年为了替元帅寻找弥撒的祭品和耗材手中掌握了大量商会的资料，玫瑰商会是由一位贵族夫人组建，涉及炼金药剂和纺织物的商会。” “我用炼金师戈斯作为试探，她在前年因为炼金实验损伤了皮肤，委托了另一个药剂师开发修复伤疤的药剂，虽然是记在她的实验室名下，但研究人员并不是她本人，很容易记混。” “那两个新手上当了，一番观察我确定是皇家密探，但队长并没有一起行动。只要关注一下玫瑰商会的行程就很容易找到他们。” 说到这儿，断指那头的约翰顿了顿，显然是想让林恩消化一下刚刚的信息。 “需要我解决他们吗？” “没必要。”林恩揉了揉眉心，“他们是来找摩根的，和我们没有冲突没必要树敌，况且他们的背后是皇室。” “罗宾，你去找兰考特，让他带着卫兵把今天玫瑰商会的人带到城堡，我和他们谈谈。” “对了。”林恩看向海伦，“海伦，你知道负责失窃案的皇室是谁吗？密探的头目？还是某个皇室血脉？” “你们的大皇子，布雷·查理曼。” ———————————— “要我说我们是在为大皇子做事，他知道我们身份应该来接见我们。” 梅洛·哈伦看着前面的两个卫兵故意大声说，让优尔一阵皱眉。 “我们是皇家密探，但也不过是皇室手中的工具而已，我们没有爵位更没有实权，没有资格让一个领主向我们低头。注意言行。” 莎曼听到优尔的告诫点了点头，但哈伦并不服气。 “哈，那是你们，我是梅洛·哈伦，哈伦男爵之子，被黄金塔的莱昂大师看重的弟子！” 看着哈伦趾高气昂的样子，莎曼看了眼优尔，后者摇了摇头，嘴唇微动用密探才懂的唇密语告诫莎曼。 ‘注意言行’‘白石新领主疑似施法者’‘必要时放弃哈伦’‘色诱’ 莎曼点了点头，回以密语。 ‘明白。’ 一行人很快被带到白石城堡， 城堡的大厅内，赫蒂作为林恩的贴身女仆负责带领几人继续前往城堡，守卫则返回兵营继续训练。 “啧，精灵女仆！” 精灵作为鸢尾花帝国紧俏的奴隶商品，男爵的家底自然是购买不起的，就算是愿意购买，往往也被更高的贵族和实权大臣截胡。 “白石领的领主真是走运。” 哈伦看到赫蒂的容貌立刻咋舌林恩的好运气，在他看来这种贫瘠之地的领主居然有钱购买精灵，那也绝对是已经被玩坏没什么价值的货物。 只要摆出大皇子手下的身份，这种烂货完全可以便宜自己。 一个精灵女仆，就算是没几年可活的也值得自己放弃脸面。 赫蒂轻轻敲响书房门，随后推开，林恩带着笑容坐在书桌后看着进来的密探三人组。 “诸位……” “小子，给你的精灵开个价？” 还没等林恩说一句场面话，哈伦抢先开口， 也就是一句林恩的笑容就变成了眯着眼的假笑！ 第152章 反派死于话多 “你们密探都是这么高调吗？” 林恩的视线掠过梅洛·哈伦，看向他们身后另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 他在要一个态度。 “抱歉，领主阁下，哈伦才加入皇家……” “在你面前的是哈伦男爵独子，黄金塔莱……咕噜咕噜咕……” “我习惯和人单对单说话，人多了我嫌吵。” 响指间，一个水球包裹住哈伦的头颅，无论他怎么挣扎水球都紧紧包裹着他，原本傲慢的言语化作了含糊的咕噜声。 “领主阁下，我为哈伦的行为道歉。” 优尔的态度很诚恳， 只不过哈伦也并不是无力招架这种近似于戏法的攻击。他将手伸入水球，在脑后按动了什么，两根细细的金属管就延伸出来， 一条分叉进入口腔和鼻腔，一根向上伸出水球。 简单的潜水装置。 “密探先生们，哦，还有密探女士。”林恩只是小施惩戒给对方下马威，也没必要喊打喊杀，打算进入正题。“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们来到白石领，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影响到这里的正常秩序。” “白石领百废待兴，我们用了一个冬季的时间才勉强完成了领地的新建设，现在急需商会的交易让领地有足够的税收，领民能有余钱和岗位。” “所以，我不希望有人高调地破坏领地现有的安全和平稳。” 林恩十指交叠放在唇前，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危险且高高在上的态度。 优尔点头，思考了一下决定照实讲述他们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并不是破坏白石领的和平，我们在追捕皇室的逃犯，此人名为摩根，是教国‘缄默教徒’的司铎，危害严重。” “你想让我配合你们？” “是你本就应该配合我们！” 水球消散成无害的魔力，略带青紫，发丝湿透的哈伦左手多出了一个造型古怪的手套，语气中带着怨气和愤怒。 林恩皱了皱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长脑子的人， 同样是富二代贵族子嗣，巴雷特·雷尔夫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纨绔，但很快你就能感受到纨绔伪装下的城府， 不论是在刑台上看似愤怒，实则打算用武力挟持、击杀自己的行为。当时只要他成功后咬死林恩侮辱贵族，其实雷·吉尔德不会追究其中的缘由。 还是在失败后以退为进，驻留在白石领探查迷梦山脉的秘密。 巴雷特是个很出色的人，只是像科林评价的那样，目光略微短浅了些，容易沉醉于权利与欲望。 “就算你是个施法者，在庞大的帝国面前也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连男爵都算不上的新贵族，还妄图和隶属于大皇子的我们讨价还价！” 梅洛·哈伦还在喋喋不休，身上的金属器具流动着魔力痕迹，在他身体上融化逐渐重新聚合，就像是他的手套一样。 “哈伦！闭嘴！” 优尔厉声呵斥，但是这个年轻人不为所动。 “你……你没资格向未来贵族指手画脚，从我加入小队开始我就不理解，为什么我一个贵族要听从你这种平民指挥！” “为什么我多次示爱，莎曼你这种交际花却不为所动！” “你们应该畏惧贵族！畏惧……” 哈伦身上略显臃肿的扳手、锉刀、小锤……化作了一片流淌的金属色甲胄，让他看起来像是圣斗士多过炼金术师。 只是还没说完，一根细瘦的苍翠藤蔓就绞住了他尚未被金属覆盖的脖颈，狠狠一甩将他吊在了城堡外。 “我对你们的容忍限度只有一次。” 林恩不在意赫蒂的动作，反而挥了挥手。 “别脏了城堡。” 赫蒂面带微笑地点头，虚空中的藤蔓消失，尚未喘匀一口气的哈伦就被城堡狭缝的阴影吞噬，再一次出现已经是城墙上， 一条由蛛丝裹缠的绞索将他吊死在城墙上。 来往的白石城领民看着这一幕见怪不怪，毕竟这种毫无震撼感的吊死，远没有当时疫病覆盖白石城，赫蒂小姐吊死那些反对者来得壮观。 “好了，我们现在重新谈谈。” 林恩看着面色发白，不断小声呢喃‘大师’的优尔，敲了敲身前的桌面，将这个密探队长的神志唤回。 “我能理解你打算用这个弱智试探我底线的想法，而且杀死一个你们的成员也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不论是威胁还是寻求补偿，都能得到我的回应。” 面对林恩的说法，优尔点了点头， 这就是密探的作风，为了任务成功队友，甚至是自己都可以被舍弃。优尔之所以选择哈伦作为队伍的一员，一方面是他的炼金天赋和黄金塔的后援，还有就是可以用来被杀了泄愤。 “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帮助搜索摩根的补偿。” 优尔直白地说出了需要。 “不够，我的女仆被你的人羞辱，这对于一个领主而言并不是杀个人可以泄愤的事。” “您的条件。” 林恩转头看向莎曼。 优尔也看向莎曼。 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开始解开外层的皮毛外套。 “穿上！” 林恩无奈地扶额，立马明白这两个密探搞错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不是以玫瑰商会作为伪装吗？我需要你们动用自己的资源为白石领引来商会，不论是帝国、叙亚亦或是王国的商会，都可以。” 没办法，领地需要发展就需要劳动力和名气。 前者是领地人口发展的基础，后者是领地经济发展的基础。 劳动力和人口短期需要移民来增长，这一点林恩在唐纳离开前已经给他布置了相关的任务；那么后者，诚然史密斯商会的动作肯定会有帝都其他商会的跟风， 但史密斯商会体量大，又有公爵的背景。 帝都的其他商人想要从公爵手里取得白石领商品的采买权、以及经销权需要莫大的勇气，最可能的情况是白石领所有的商品都被史密斯商会一家垄断， 短时间没有商队的白石领，只能仰仗史密斯公爵的鼻息。 林恩不想这样。 “明白，您的意愿。” 优尔行抚胸礼，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递给赫蒂，林恩接过赫蒂手中的画像看了眼，那张脸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摩根。 “这就是你们说的摩根？” “没错，请领主阁下将画像交给您的卫兵。” 林恩仔细端详画像，上面的人过分瘦削，但仅看面容是个和善中带着一丝疏离的青年教士。 和自己见过的摩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大相径庭。 “好，但是能不能找到就不是我能决定得了。” 林恩收起画卷， 优尔再次表示感谢，转身离开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示林恩。 “您的女仆杀死了梅洛·哈伦，以大师级的实力应该是不惧怕的，但一个男爵想要对付您这样的新贵族方式很多，请务必小心。同时您还需要留意黄金塔的莱昂大师，哈伦是他的学徒。” 目送两个密探离开，林恩看了看身旁的赫蒂， 精灵女仆的脸上挂着浅笑，看不出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一个莱昂‘大师’，你害怕吗？” 赫蒂将林恩的咖啡杯倒满，将大师两个字咬地重了些。 “为什么害怕，他教徒弟不看人品，还不允许我，嗯……”林恩看了看女仆，“我的女仆出手管教一下了？” “是，你占理，那莱昂大师来的时候希望你也这么说。” 海伦再次拿着书浮现在火炉边，只不过她手中多了一封信件。 她挥了挥手中的书信，看向林恩的眼中多了一份感叹对方时运不济的悲哀。 “我的导师和我说，黄金塔的莱昂大师昨天乘坐浮空艇离开，目标就是白石领！” 第153章 来把炉石吗？ 知道了一个不输摩根的大麻烦即将来到白石领，林恩的第一反应是躲进实验室开始研究之前手头的各个项目。 是的，研究。 就像是用物理课催眠，用睡觉逃避困难一样。在没有短视频小姐姐的安慰和沙雕网友的陪伴，林恩只能依靠枯燥乏味的研究麻痹自己。 当然，也不算是枯燥。 【？？任务：达成心愿】 【描述：漂泊的魂灵在新的世界留下了一个个锚点，最终定格在一具去体内开始了新生活，但记忆不可抹除，怀念或许是人类的特质】 【要求：满足自己的心愿】 【奖励：未知】 上次的烟花让林恩大受慰藉，这一次他打算做些能拉动酒馆经济的东西——炉石传说。 前世林恩离开的时候，距离炉石传说暂时关服还有一段距离，上某个小破站刷一下都能看到各种对战视频，无论是卡牌还是战棋，就像是一群狂热者最后的狂欢。 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是多磨虔诚的玩家，但炉石传说确实是承载了他一段的青春，让他有聊得来的朋友，让他因为一场对局的手慢而夜不能寐…… 或许运营和公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游戏是好游戏。 “能做到吗？只要可以触摸的屏幕就可以。” 林恩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海伦，可等来的只有少女默默的摇头。 他想要把那一份快乐复制过来，在这个世界，看着更多的人成为炉石玩家。但似乎现实要给他狠狠一嘴巴。 “魔法做不到？理论上都是魔力粒子的模型啊？” 林恩不死心，他拿着一块水晶板比比划划。 “就这样，这边一个头像，这边一个头像，哦，还有卡牌……” 说着说着他也陷入了思考，魔法毕竟不是电脑程序、代码这样过分精细化的东西，掺杂了很多唯心的东西。 “虽然你说的东西真的很有趣，但是真的做不到，至少我做不到。” 海伦看着这个一进入实验室就疯疯癫癫的年轻领主，虽然很不想打击对方，可是确实如此。 “你说的那种东西需要非常精细的魔力控制，这一点可能需要大师级的……” “赫蒂！”x2 两人对视同时出声， 或许是女仆小姐平常太过低调，哪怕林恩习惯了赫蒂的存在，也经常忘记对方是个大师级的施法者。 “那么我们还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载体来记录、演变这些魔力模型。” 海伦再次抛出一个难题，不过林恩灵光一闪解决了这个难题。 “夸特油和树汁。” 看到法师小姐没有反应过来，林恩解释道。 “夸特油你应该知道，是制作肥皂的材料，你应该能感受到上面的魔力？” 海伦点点头，自从用过一次肥皂后，她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洗一次澡的习惯，之所以不离开白石领的原因也有城堡里肥皂无限量供应这一点。 “树汁就是商业区透明墙壁的材料，一个拥有足够魔力的填充物和足够坚硬的外壳，这是白石领特有的东西，难以仿制。” “确实。”海伦点了点头，“那么你说的那些卡……面呢？” “我自己解决。” 炼金术师子职业同时给予了林恩绘画的经验，毕竟炼金术师包括了一部分草药学、物理实验，画图和记录草药特征都需要绘画。 “那么我先来解决基础模型的构建，做成了要给我一份！” 海伦的再次回到了兴奋少女的状态。 ———————————— 飞空艇平静且安稳，几乎听不到丝毫风声，只有几个面相沉稳的青年和一个老者在甲板上活动的声音。 “不行！还是不行！那个谁，去把301号样本拿来重新实验！” “那个谁，你去把水拿来，我要提升一下gd！”（这里原本是三个字） “撅起来！撅！” “老师，慢一点！慢一点啊！你会受不住的！” “师兄，再撅起来一些啊！这样老师进不去！” …… 仔细看，一个身着甲胄的人正努力撅起t部，因为甲胄构造的原因这种姿势对他来说其实是巨大的负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将手沾湿，小心且虔诚地拿起被真丝包裹的肥皂搓揉片刻，直到细密的泡沫覆盖了他苍老的手掌，才缓缓举起让高空的风将之吹干。 “拿来。” 从一个学徒的手中拿过一段白色丝线，小心环绕在甲胄靠近t部位置的一个缝隙，反复几次后，细密的白丝包裹住一处裸露的魔力结构。 “好了，那个谁，启动。” “莱昂导师，我叫文森……” “都可以，快点启动征服者！” 莱昂没有丝毫在意自己的学生是谁，目光炙热地看着那身甲胄—— 是那种常见的具装骑士的板甲，但不同的是这身板甲更薄，且不断流动着魔力流，似乎在不断吸附着魔力充盈盔甲。 “土元素模式！” 明明是高空，但周遭的土元素快速被甲胄提取，昏黄的土色覆盖了原本银亮的盔甲表面，呈现出一种岩石打磨的色泽，随后不断有真实的岩石隆起， 仅仅一个呼吸，原本看上去不算厚实的盔甲外就延伸出灰褐的岩石层！ “导师！我们成功了？” 一个声音询问道， 但是莱昂摇了摇头。 “不，我们又失败了，你们看这里。”枯皱的手指点了点之前用白丝遮盖的位置，似乎是接触的问题完全被岩石吞噬，但因为缺少附着力掉了下来，重新抽出了里面的魔力结构。 “我当初为了保证‘征服者’的防御力放弃了贴合人体的丝蛛丝，转而研究板甲，可是这也就导致了魔力结构难以隐藏的坏处。” 莱昂的语气里带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遗憾，从另一个学徒手中接过手杖顿了顿甲板。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到白石领的原因，这里有帝国最大最原始的山脉，可能有很多我们没能发现的材料……” “莱昂冕下，我们到了。” 飞空艇的船长大喊，让众人为之一振！ —————————————— “为什么这种光头会被称作‘兽人’？” 海伦拿着一张战士的草稿看着林恩，脸上写满了——太丑了，给我改！ “因为一段故事……” 林恩犹豫了一下，他在思考要不要不要脸的说这些都是自己设计的，这样他完全可以把一些亚珈大陆住民不理解的地方进行改编。 “不，因为他就是这个名字，这是独属于部落的东西，就像亚珈的四大基本元素一样，是既定的。” 最终他放弃了， 不是自己创意就不是自己的，就算是这个世界没人知道，也不是自己的。 “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单独给你画一个皮肤。” “皮肤？” 海伦疑惑地看向正在专注描摹的林恩。 “你看到的小光头是原皮，就像是我们脸上的皮肤，换一个新的就像是给人换一个新的面孔。” “听起来像是邪恶的法术……” “只不过一幅画而已。” 林恩耸了耸肩，然后举起手里画好的新稿。 “就像是这样。” 略显薄脆的新纸上是炉石战士的女性皮肤安海尔德。 “这个好！我要这个！” 魔力涌动，画稿已经出现在海伦手中，她捧着画稿难掩激动。 林恩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个施法者，海伦却喜欢用战士这种挨打职业， 他低头看了看身前的‘炉石传说’原型机—— 一个正常原木酒桌高度的树汁立方外壳内是满满的夸特油散发着荧光。 夸特油被处理后的魔力具有更高的适应性，在外界魔力的刺激下还能重新具备消化物质产生魔力的活性。 而记录卡牌、职业、皮肤魔力结构和模型需要大量魔力。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消化物，夸特油就可以不断产生魔力扩充内存！ “说起来，测试也测试过了，是不是可以出售了？” 海伦举着画稿花痴了许久，才转头询问。林恩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玩家也需要一个储存器来保存卡包和卡组，不能全部存在牌桌里。” 林恩知道炉石传说最火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任何玩家在任何地点都可以掏出手机来一盘，他可不只是复刻出来让自己开心而已， 他想要让炉石传说在亚珈大陆成为现象级的游戏，那就不能让玩家的存档禁锢在这种笨重的立方体上。 而且…… “而且还需要一首歌。” “歌？” “对，纪念用的歌。” ———————————— ps：首先拖延道歉，这一章属于自己的冲动作品了，原本昨天23:58再也登不上酒馆的时候只是惆怅和疲惫，但今天听到大风的歌后是真真正正感受到青春的离开。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崩坏三触摸互动取消的时候， 诚然拖延不是炉石的老玩家，也只有一次依靠快攻猎上过钻石而已，入坑也是冰封王座，玩得最多的还是矿洞的冒险副本。 但炉石传说却真的让我和我大学舍友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有了更为丰富的友情；也让我在网上看到了更多有趣的梗，比如djw菜逼（狗头） 最后，祝愿我的书友们喜欢的游戏永不关服！（大声） 第154章 小心点！ “说起来咱们在实验室待了多久了？” 林恩看着收拾乐谱和画稿的赫蒂，地上散落的废纸团和不远处铺了四层毛织软垫的简易睡床，发出了询问。 子职业的副作用之一——过分投入实验研究。 “六天，准确说是五天和一个上午。” 赫蒂整理了一下散落的乐器，林恩才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乐器？” “你的命令下达之后，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赐予力量的作用，我只要听到你的愿望和需求，我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这些知识，但如果不使用就会遗忘。” 执行力…… 林恩立刻明白了赫蒂获得英雄模板后得到的超脱特征是什么了。 因为以前都是他想吃什么了，或者想要书架整齐些才无意和赫蒂说，所以他一直以为赫蒂能做到的程度完全是女仆这个职业带来的。 “那如果是协助炼金实验呢？” “我只能完成辅助，但不能主导实验。我是女仆……主人。” 似乎是不带敬称说话非常费力，赫蒂最后忍了忍还是说出了那个全城堡只有她能说的称谓。 “女仆的责任是在职业限度内最大完成主人的要求。” “明白了。” 林恩点了点头，让赫蒂去主导实验或是作为行政官的可能破灭了。 “我先去准备午饭了。”赫蒂将画稿整齐地码在桌角，又将乐器放在角落，看向熟睡的海伦。“海伦小姐是个不错的人，您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她的头发和瞳孔，那是长期接触空间魔力导致的。” “嗯，她确实很不错，就是太兴趣使然了些，要不是游戏吸引她恐怕很难叫她来帮忙。” 对于赫蒂的评价，林恩有他自己的看法。 “还是你好，总能给我最大的帮助。” “……” 林恩起身抻了个懒腰，完全没注意到要离开的赫蒂停了下脚步，耳尖粉红。 “主人……” “怎么了？” “翻转节那天的烟花为什么会有我的样子？” —————————————— 瑟琳娜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她穿着冬绒果衣走在大街上。 今天是周末，学校休息。 她现在用林恩的话说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但她没有丝毫开心，起因还是科林的来访。 “你自由了。”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以及一张写了前因后果的字条，科林就再次消失在阴影里。 这让一直生活在阴影中，生活在队友牺牲和家人羁绊中寻求自由的猫耳娘毫无真实感。 “二皇子在谋划皇位，他想用兽人刺杀政要！” 在无人的山林中，瑟琳娜对着一个树洞内大喊，等待着阴影摧毁自己的心脏，但迎接她的只有一只被打扰了睡眠的松鼠丢下的坚果壳。 没人在意她的努力和挣扎，就这么轻飘飘的结束了。 回家吗？ 还是继续待在白石领？ 瑟琳娜第一次有了迷茫， 曾经她是兽尾密探优秀的队员之一，为了王国的稳定和边境的祥和努力着。但是她失败了，边缘军团突袭了她所在的村庄，将村庄焚毁，村民抓走成为奴隶。 后来她是二皇子的尖刀，立下了只要在未来杀死帝国贵族，用兽尾密探和联合王国士兵的身份挑起两国争端，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就能自由。 现在似乎也失败了。 “喂，那个兽人！你的主人在哪儿！” 隐约间，她银白的耳朵动了动，浅红的眼眸看过去，猫瞳猛地一缩。 四五个人围着一个枯瘦的老人，但老人身上的魔力波动深沉地像是古井，不是完全没有魔力，而是过分庞大难以感知，这种情况她只在赫蒂身上见过。 大师级…… 她看了看左右，装作害怕地走上前，指了指远处的商业街。 帝国有规定，奴隶不能在没有主人许可的情况下离开主人500米。通常奴隶都是兽人的代称。 “那个谁，你闭嘴。” 中间的老者眯着眼睛，看向瑟琳娜的目光充满兴趣。 “嗯，很好，很强壮的身体。你去帮我们通知白石城的守卫，我们需要见这里的领主。” 莱昂指了指身后的城墙。 “很神奇的修补方式，但驻守的守卫不知道去了哪里。” “明白了……冕下。” 瑟琳娜咽了口唾沫，转身冲向白石饭店，现在是午餐时间，两个站岗的守卫肯定在那里！ “莱昂导师，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奴隶这么……那是！” “哈伦学弟！” “杀人了！” 当时赫蒂只是随手把哈伦挂在了城墙上，并没有关注是内外，现在几人回头寻找守卫才看到城墙内被吊死的哈伦。 此刻的哈伦脖颈已经超出了常人两倍的长度，枯瘦的颈部僵硬，在皮肤有着大量因为寒风而被冻裂的血管，让皮下呈现大片的暗紫色。 “哈伦？谁啊？” 莱昂转头看了看城墙，原本眯着的双眼一下子瞪大，其中一只黄铜铸造的义眼不断转动，甚至伸出了类似望远镜的构造看向城墙上的哈伦尸体。 “快！那个谁，快把尸体取下来！要小心！” 莱昂挥舞着自己的手杖，甚至过于急切想要自己走向城墙。 几个机灵的学徒立马明白了导师的意思，快步冲到城墙下，身后的金属部件在魔力的连接下自动组装形成四条细长尖锐的蜘蛛腿，带着学徒攀上了城墙。 在能够触及哈伦的尸身后，领头的一人掏出怀中的小刀就打算割断绞索。 “混蛋！我让你小心绞索！快把尸体丢下来，别让绞索承受尸体的重量！” 学徒们：？？？ 导师，梅洛·哈伦是您的学生。 虽然他们很像这样提醒，但他们早就习惯了莱昂导师这种记不清楚自己学生的情况，他们大概明白了导师为什么执着于这根绞索，估计是什么没见过的材料。 不过奇怪的是，这根绞索似乎没有终端，卡在狭缝的阴影中不论怎么拔绞索都纹丝不动， 学徒们对视了一眼，只好用身体挡着取出小刀尝试割断绞索。 “快点！磨磨蹭蹭的！” 莱昂在下面等得不耐烦了，但城墙上的学徒却发现自己的特制刀具似乎割不断这个白色的绞索。 “是莱昂大师吗？” 正当莱昂一行人保持一种奇怪的割据战不能自拔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第155章 谁？不认识 “你谁啊？你们别停！” 莱昂看着城墙上的学徒，没好气地回复，还不忘催促墙上的人快些。 “我是白石领的领主，林恩，很荣幸能见到莱昂大师。” 林恩带着赫蒂与海伦来到城门口，一同出现的还有之前去找人的瑟琳娜。年轻的领主带着僵硬的微笑，身后有着一个盔甲战士的金色虚影。 “领主啊，哦，领主，你快来，这种绞索你的领地还有吗？” “啥？” 林恩是硬着头皮过来的，甚至连防御符文都进行了过载充能，却没想到这个叫做莱昂的老者上来第一句话是问绞索。 他为什么问绞索？他想把我也吊死？大师级……赫蒂应该能拖延一下？要不要试试打火匣？ 思绪急转，一瞬间林恩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好在海伦是熟悉莱昂的，立刻打断了林恩摸出打火匣准备攻击的动作。 “莱昂爷爷！”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莱昂回过头，就看到发色与眼瞳过分特殊的海伦，铜制义眼缩回，原本大睁的双眼也恢复了慈祥的微眯。 “哦，是海娜小丫头，长大了，长大了。” “莱昂爷爷，我是海伦……” 海伦微微扶额，随后一个闪烁出现在莱昂身边，询问道： “爷爷你是来干什么的？该不会是为了给那个叫哈伦的家伙报仇的？” 此刻林恩也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自己还欠着海伦一台炉石传说游戏储存卡，有这个buff加持总归不会死的太惨。 “哈伦？谁啊？不认识。” 莱昂疑惑地摇了摇头，随后对着城墙上的几个学徒喊道： “滚下来！办个事都办不好！” 随后又看了看林恩，仔细端详了一下，给出了一句评语： “浪费好东西！” 林恩：？？？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但我没有证据。 “绞索呢？你们这儿还有没有这种绞索？” 林恩看着眼前的老人，转头看向赫蒂。 “有，赫蒂你给莱昂大师准备一份……嗯，绞索。” 给老人送绞索，他总感觉有些违和，就像是给人过生日送钟一样。 赫蒂点点头，蕾丝的袖口中发出沙沙的响声，随后一条纯白的、由蛛丝拧成的绞索就出现在她手中。 “嗯？大师级的精灵施法者？” 莱昂显然也看出了赫蒂的不同，不过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把视线全部集中在赫蒂手中的绞索上，连赫蒂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都没注意。 “奇怪，不像是丝蛛的丝，似乎完全是魔力构成的，但还混杂了其他的什么力量让这种丝相当坚韧……” 老人拿过赫蒂手中的绞索仔细摩挲，完全遗忘了周围的学徒，以及不远处早就被丢下来，从脖颈处断作两截的梅洛·哈伦。 “这种魔力……坚韧且密度很大，似乎是某种魔力的模仿……不，不是魔力……是什么呢？” “海伦，这位莱昂大师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神神叨叨的？” 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莱昂，林恩表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 海伦看了眼现在正常的林恩，回想了一下当时谈及压缩结构的时候，这个男人话刚说一半就疯了般冲向实验室，甚至暗门都不关，完全不在意自己发现白石城堡的秘密房间。 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指责人家神神叨叨。 “我来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莱昂大师是一位非常优秀且负责的炼金术师。” “明白了，科学家嘛。” 之前没明白海伦话里的含金量，现在才明白这种负责且优秀的炼金术师是多么的投入研究。 “科……学？” “别在意。不过看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把哈伦挂在心上，那就好。” 林恩搪塞了一句，看了看还再反复查看绞索的莱昂，用自己炼金术师的‘副’大脑思考片刻，同步对接了这种科学狂人的脑子，抓住了一丝灵感。 “莱昂大师，这种蛛丝是我的女仆制作的，如果你想要大量应用是做不到的。” “……”莱昂的注意力松动，抬头看了眼林恩。“你是炼金术师？” “勉强算是，不知道莱昂大师是缺少什么材料？如果白石领有的，我一定给您找来。” 大师级啊，还是大师级的炼金术师， 林恩好歹是被网络小说高强度洗礼的人，知道修仙玄幻不要惹炼丹师、炼器师，来隔壁西幻那等量代换就是炼金术师了。 “就是找不到材料我们才不得已退回白石城的。” 莱昂摇摇头。 “你这里有什么材料吗？” “嗯……城堡里并没有多少材料，不过您要是需要其实可以去商业区的精灵成衣店，询问一下那里的精灵。” 林恩抬手指向商业区，但看到莱昂身边的学徒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赫蒂和自己手指的方向，皱了皱眉。 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 “精灵？确实，精灵作为生命之树的孩子，生命女神的信徒对于原始山脉的物产肯定了解更多。” 莱昂点了点头，走上前拉住了林恩的手，拄着手掌顺着走向商业区。 “麻烦你给老头子我指个路，那个谁……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恩。” “嗯，林恩你是白石领领主，和这里的精灵关系还不错？” 听到老者的询问，林恩瞥了眼跟上来的炼金术师们点了点头，高声回复： “没错，我答应了精灵们给予她们庇护，如果有人出言侮辱甚至对她们施加暴力，我可以处死犯罪者。” “那个梅洛·哈伦就是个例子。” 看到几个炼金术师的脸上露出恐惧与不解，林恩视线下移，看向拉着自己略微佝偻的老人。 “梅洛·哈伦……嗯……梅洛·哈伦……哦，我想起来了。” 似乎是林恩过于大声触动了莱昂的记忆开关，他轻轻拿手杖点了点地。 “哈伦家的独子，没什么，死就死了。” 他依旧拉着林恩的手，向着商业区里走，像是个寻宝的孩子。 “那个谁，你给哈伦发个消息，就说他儿子死了让他找人来白石领收尸。”吩咐完学徒，他又转头看了眼林恩。“林恩你帮我找材料，一个男爵而已。” 潜台词，你要是不好好帮我找材料，那自己可不打算帮忙。 林恩看着莱昂眼里闪过的光，心中也是明白这个老头并不完全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学者，怎么利用人获取最大利益他也是明白的。 “我一定尽全力！” 第156章 城墙塌了？ “欢迎光临，精灵成衣，请问有什么需要……啊，林恩啊。” 依旧是优拉，店内的其他精灵们还在努力学习帝国语中，坐镇成衣店的自然还是优拉。 “这里……这些服饰！” 莱昂踏入店铺内，原本已经休眠的铜制义眼又重新开始活跃，不停伸缩，甚至熔化成另一种形态，大量的魔力结构和魔纹解放出来，对着展示柜的衣物一阵扫描。 “丝蛛的魔力居然被保存得这么好！这是铁木的外皮？居然做的这么柔软！墓地荆棘制作的麻衣？” “快，那个谁，把这些都买下来！” 他拉过身后的一个学徒，示意对方掏钱。 “这些一共多少？” 虽然被林恩恐吓了一下，但这些帝国青年骨子里的高傲还是没有被压服，昂着头也不看看标注的价码牌。 “这里的衣服每样一件的话一共40金，算是便宜的了。” “40金？你怎么不去抢！只不过是些衣服而已！40金都够买一个中阶炼金术师制作的道具了！” “确实，这些虽然原材料保留了最大的魔力，但确实不够40金。” 莱昂也看向林恩，用一种我虽然老但我不是冤大头的眼神看着林恩。 “优拉小姐，你把手套拿出来给他们看一眼。” “好。” 对于这么一伙儿人类，优拉已经可以做到人类免疫，没有在那些学徒的目光下掏出柜台下的短弓已经非常有涵养了。 她微微弯腰，从柜台里取出一个打造精致的竹盒打开，里面用特殊处理的无色夸特油盛放着一双碧绿中夹杂着金色花纹的手套。 随着液体的晃动，一股浓郁的魔力氤氲而出。 “这是……魔力溶剂？不，不是，似乎带着些许油性。”莱昂伸手快速沾了一点油涂抹在手上，用手指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的魔力，“精灵小姐，请问你这里还有这种溶剂吗？我很需要。” 优拉看了看自己花费好多天才编织的金斑竹手套，又看了看盒子里用夸特油随便提炼就能出很多的保护油，强忍着怒意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了几句话，才没好气地回复： “我这儿不卖和衣物无关的东西，你问林恩。” 林恩也疑惑地看着莱昂的动作，询问道： “莱昂大师要这种油脂做什么？这是保护金斑竹手套不会损耗魔力我才特意制作的。” “你做的？”莱昂一下来了精神，抬起手杖敲了敲林恩的肩膀，“给我也来……” 他看了看那个不大的竹盒，犹豫了片刻。 “一小瓶就行，大概这么多。” 莱昂从腰间拿出一个试剂瓶，看上去也就能装十几毫升的样子。 “我配合肥皂还能多用几次，说起来我还得快点返回帝都去问问那些商人有没有新的肥皂售卖……” “肥皂？”林恩眼睛眯了眯，“或许我能帮您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对，你能做这种溶剂，应该也能仿制肥皂。” 莱昂拍了拍脑袋，又看向竹盒里的金斑竹手套小心翼翼用义眼观察，似乎是得到了某种信息，整个人微微颤抖。 “轻便！轻便！我就是需要这种手套！那个谁！快买下来！” 学徒们也是很少见到自己的导师这么激动，连忙抢着掏出钱袋，甚至更快一步的直接将钱袋抛到柜台上，发出沉重的“哗啦”声。 林恩估计了一下，如果那一小包钱都是银币的话也有200多枚了，四舍五入2金。 “这些……” 优拉打开钱袋露出里面的各种矿石和晶体，一小摞金币夹杂其中，细数一下也有20枚。 “不够，金斑竹手套的价格在25金一双，这里只有20金。” 她捏出一枚金币，一面是开得正盛的鸢尾花，一面是曾经查理曼一世的头像，为了彰显价值，帝国金币铸造使用的都是足金，所以这些金币表面的划痕颇多。 “袋子里有宝石虫和原晶龟的壳，都是很稀有的炼金材料，价格在90银到1金不等，都给你！” 那名抢先一步的学徒自然是想在莱昂面前表现一番，脸上肉疼的提出了以物换物。 林恩对着优拉点点头，随后将竹盒盖上交给莱昂。 “莱昂大师，现在它是你的了，金斑竹手套有很强的韧性，就算是一般的刀剑也能抵挡住，是很多危险实验的帮手，您很识货。” 莱昂欣喜地点了点头，将木盒放进自己腰间的袋子上，随着一阵隐晦的魔力波动，盒子消失不见。 “空间类型的道具？” “空鲸胃袋制作的炼金道具，是古代炼金术的产物，现在已经很难看到空鲸了。” 莱昂心情大好，话也就多了，转头看向付钱的学徒，用手杖点了点他。 “回去之后给你报销，你可以来我的实验室打一个月的下手。” 听到这句话，那个学徒脸上的肉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狂喜。 “精灵小姐，是这样的，我需要一种有足够韧性还能长时间保持魔力的材料，最好是丝或者天然粘合剂，你知道迷梦山脉内有没有类似的原材料？” 莱昂的询问让优拉摩挲着桌面思考了一下。 “金斑竹竹丝可以，就是你手上手套的原材料，但魔力保持需要外界刺激，比如同等甚至更高的魔力浓度。” 老人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材料。 “丝蛛的蛛丝，特殊取制的蛛丝具有很强的柔韧性和魔力。” “试验过了，但是效果不好。” “冬柏松的树脂？” 摇头。 “蛇藤？” 还是摇头。 两人的材料猜谜持续了将近半个下午，林恩也大概猜到了莱昂需要什么类型的材料—— 一种用于防具内衬或是黏合内衬的材料。 那种无名树藤的树汁其实算是合适的材料，但林恩更需要它们。 看着许久都没有结果，神情有些沮丧的莱昂，林恩适时开口： “莱昂大师，我估计你是想制作防具的内衬，您过来有带目前的试做品吗？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 莱昂大量了一下林恩， “我承认你能制作出这种新型溶剂很不错，但你要知道溶剂和盔甲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你有这功夫不如帮我再找找材料，或是修补一下你自己快要垮塌的城墙。” “啥？快要垮塌的城墙？” 林恩两步走出店铺，看向远处不算高耸，但依旧坚固的城墙一脸疑惑。 “是啊，没有你的这个大师级的精灵女仆用魔力黏合，你的城墙早塌了！” 林恩：？？？ 第157章 我不在的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赫蒂。” 林恩转头，但发现精灵女仆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在鸢尾花帝国，女仆，不，所有领主的仆从都不能对领主说谎，这是铁律，如果被领主发现自己的仆从有欺骗自己可以直接处死。 赫蒂从来没有和自己谈及过她为什么使用祈愿仪式，他对于精灵的习俗并不了解，一开始他以为祈愿仪式是每个实力足够或不足的精灵必须要进行的仪式。 毕竟当初优拉就有个把所有迷梦山脉，现在是白石领的精灵通过祈愿仪式化作精灵士兵的打算。 在林恩看来，就和赌咒发誓没什么太大差别。 “早就跑了，在莱昂大师开口的瞬间。” 海伦在一旁提醒，同时她也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于自己之前任务的事。 她通过兰伯特的造物找到他最初遗骸的位置是白石城附近森林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有着明显被挖掘过又被填埋的痕迹。 虽然被伪装过，新土周围都是野兽的爪痕，但周围并没有那么大爪子的野兽。 乔尔·兰伯特确实死在白石领，但尸体不见了。 “抱歉，莱昂大师，一点家事。”林恩嘴唇抿了抿，转头看向海伦。“海伦小姐，请麻烦你带着莱昂大师先去城堡坐坐，我有点急事需要去办一下。” “一个烟花。” 海伦坐地起价，林恩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巴雷特的住所跑去。 ———————————— 强横的火焰被不断压缩，形成一个炙热的蓝白色点，瞬息间吞噬了原本修建颇具前卫感的小别墅。 白石砖块和树汁构筑的二层洋楼像是黄油般融化， 周遭的阴影刚想冲上包裹住那个光点，就被炙热与刺眼的蓝白点消融。 “该死的，赫蒂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做什么！” 拄着拐杖，虽然不是一开始那种彻底残废的样子，但巴雷特·雷尔夫现在依旧难以照常行动，需要一些辅助。 他灰蓝色的眸子骤然变为纯蓝，周身气力环绕，借助拐杖为指点狠狠将自己甩出老远， 但就算如此，赫蒂只是远远推动了一下蓝白点冲向巴雷特·雷尔夫。 她在这个满是人类的大陆流浪了百年，疲倦和死意曾经侵蚀了她全身，现在她有了一个栖身之地和感激之人。 赫蒂知道，只要林恩知道了自己付出代价保护了白石领，对于自己的歉疚就会与日俱增，他会寻找解除祈愿仪式的办法，也会将视线和时间更多花费在自己身上。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之所以向城堡内招募大量女仆就是希望林恩能疏远自己，不常服侍身边亦是如此。 她看林恩和海伦聊得投机，就用肥皂和热水、美食和知识留下了海伦，让她留在城堡里。 赫蒂用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爱，一个和林恩相守的愿望和母树换取了大师级的魔力和魔力控制，那个愿景也就像故事中女孩手中火柴的幻梦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所以她喜欢《卖火柴的小女孩》那则故事。 如果可以，她会在一切结束后划亮自己那根火柴，但绝对不是现在。 “没什么，让你安静而已。” 赫蒂的语气平淡，但传到巴雷特耳中却比白石领的寒风还要令人瑟瑟发抖。 “因为瘟疫的事？！” 巴雷特立刻明白了，白石领的领民固然不能欺骗林恩，但迫于这个精灵女仆在瘟疫期间的雷霆手段，一个施法者的报复同样令人胆寒。 所以这个领地里最有可能一走了之，把秘密告诉林恩的只有自己和科林。 这次赫蒂没有再搭话， 光点无情地冲向巴雷特。 “神说，万物之下，众生背后，宛若泥潭，溶于黑夜……” 淡淡的呢喃截停了蓝白的光点，周围居民区所有的阴影再次汇聚，只不过这一次阴影没有向着光点冲去，而是层层叠叠包裹住被视作目标的巴雷特。 下一刻，光点划过，无数的阴影如同帷幕被刀撕开， 但却没了巴雷特的身影。 “神术……” 赫蒂看向魔力波动的方向，但只有一片阴影什么都没有。 “归位。” 淡红的唇微动，魔力再次涌动，已经熔化露出地基的洋房上被神术藏匿的巴雷特和科林再次出现在。 “好了，停下赫蒂！” 眼看着蓝白点就要飞回，林恩的声音抢先一步叫停了一切。 “主人……” 赫蒂深吸一口气，松开对魔力的控制，被高度压缩的火焰只留下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她犹豫了一下，女仆的职责还是驱使她站到了林恩的身侧。 “……洋房的修缮工作由你完成。” 林恩只是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随后走向洋房的废墟。 灼热感让他皱了皱眉，嗓子一阵干痒，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所以我不在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遭已经没有了砖石，只剩下滚烫的树汁还没有彻底熔化，不过水流符文轻松冷却了这些粘稠的树汁。 他看着狼狈的巴雷特和更显苍白的科林询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的女仆？” 似乎是被灼热的空气直接袭击了咽喉，此刻的巴雷特声音和科林不相上下。 林恩回头看了眼赫蒂。 “因为她不打算说，如果她愿意，她早就告诉我了。她不愿意，我也没必要逼她。” 巴雷特：？？？ 所以你逼我是吗？ 当然，这种话他也只能心里说说，看着林恩和赫蒂他犹豫了半晌才开口。 “乔尔·兰伯特对你的领地使用了一种炼金药剂，这种炼金药剂会让服食者快速死亡，随后躯体成为瘟疫的苗床繁殖增生。” “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雷尔夫公爵不只有一个嫡长子，也不止有一个庶子。” 他没有正面回答林恩的问题，给出一个信息让林恩自己思考，他则继续道。 “我手中就有用来缓解炼金药剂的缓解剂，我服用后为了保证白石砖的生产还稀释后给了那些工人。你的女仆知道这些事。” 巴雷特当然不会说那是他想要保留一部分领民，反正林恩要是真死了或者失去了民心，领地自然是他的。 林恩看向赫蒂，后者点了点头。 “之后呢？” “白石领发生了地震……” “那是高阶法术地动山摇，科林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释放的。” 科林接上了巴雷特的话， 熟悉的词出现，林恩立刻联想到前不久还翻阅过的魔导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震荡被平息了，但瘟疫却有了进一步的变化，像是粉尘一样开始攻击白石城。” “然后你的女仆就从深林里走出，带着大师级的魔力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巴雷特看着赫蒂，眼神里充斥着说出不的情绪，有羡慕也有恐惧。 “没有了瘟疫，没有了乔尔·兰伯特，甚至连城墙都被魔力修复如初。” 科林在一旁没有继续补充， 尽管白石领的瘟疫深挖下去，他和巴雷特要占百分之六十的责任，但他和这个公爵庶子都不会说。 而唯一的证人兰伯特已死，死无对证。 “我杀了一个骷髅法师，应该是你们说的乔尔·兰伯特。” 远处，优尔和莎曼听到了一切。 第158章 赋予生命力的含义 【已获知乔尔·兰伯特死于白石领领主精灵女仆之手，疑似白石领或精灵与教国勾结】 一只象征着鸢尾花帝国的淡紫尾羽云雀绑缚着一小节密信消失在云层。 没有人注意到它的离开，就连在厨房炖煮午后小食的赫蒂同样如此。 “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林恩是在自家城堡的实验室里找到的莱昂，此刻的他正拿着和玛利亚拿着一杯肥皂泡的水吹泡泡。 “您这是？” “莱昂大师很喜欢玛利亚，现在他们俩在做游戏。” 海伦依旧在翻阅那本林恩完全看不懂空间魔导书，处于一种在他看来可以被称为‘量子态’的状态里。 “你……啊……嗯……”莱昂放下手中的麦秆，看着林恩思考了一下，但很明显，他并没有想起林恩的名字。“这个小家伙是你做的？” “玛利亚！我叫玛利亚！” 玛利亚挥舞着自己的小短手，高呼。 “对对对，是我记性不好。” “没错，不过材料是拉瓦尔男爵提供的，我当时也没想到能做出玛利亚。” 林恩没有谦虚的成分，他差不多掌握了规律，系统作成后会给目标带来短暂的各项数值提升，陷入一种类似于顿悟的状态。 这种时候会获得最大限度的好处，比如符文巫师时获得的符文，炼金术师则是制作出玛利亚。 “雷·吉尔德啊……”莱昂点了点头，对于帝国的大元帅他自然是知道的，“你做的很好，玛利亚有着一种独特的魔力。” “这我倒是知道，赋予生命力，玛利亚会是很好的医师。” 林恩当然知道莱昂说的是什么，系统的鉴定不会出错，赋予生命力对于任何一个施法者而言都很独特。 “不不不，你搞错了，玛利亚不是最好的医师，它会是最好的炼金术师。” 莱昂用粗糙的大手抚摸了一下玛利亚水滴状的脑袋，让小可爱舒服地眯上了眼。 “炼金术师？”林恩想起了召唤石魔的法术，“您是说玛利亚可以把生命力赋予死物给予它们活性？” 莱昂点了点头，这一次他欣慰地看向林恩。 “你很聪明，不愧是能做出玛利亚的炼金术师。”老人缓缓从座椅上起身，拄着手杖来到林恩身前，“我看了你的手稿，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天才，但基础太过薄弱。” 他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是一个看上去格外薄脆但满是魔力结构和魔纹的盔甲。 “从今天起，我会在白石城堡暂住一段时间，你需要充当我的助手完成‘征服者’的修改与实验甲。” “为什么是我，莱昂大师？”林恩略微皱眉，“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们才见过一面对？” 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 当然，这句吐槽林恩是不敢说的，对比那个被赫蒂吊死都没能被这个老人家记住名字的哈伦，他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自己的小可爱被他记住了。 “因为你的想法。”莱昂指了指被他放在最上面的一张手稿，“你是怎么想到把活木与生物结合的？” 林恩看了一眼， 卧槽，神兵小将！ 当然，那只是他的手稿，具体真要实施不如改成圣衣来的真实。 “因为优拉，也就是刚刚成衣店的精灵，她和我说了活木的特性，可以吸收使用者的血液实现某种相互依存的状态。” “但毕竟盔甲的功能太过单一，所以就有了这种设计，不过难度……” 林恩猛地看向还在吹泡泡的玛利亚。 是啊，最大的难度莫过于没有生命力和意识，但这些玛利亚可以做到。 “你想到了，不过你的这些设计活木并不是最好的材料，你需要活性的金属。” 莱昂摆摆手，似乎知道话题被他自己扯远了。 “总之，你很有天赋，我听海伦说你还是一个魔纹法师，可以，这样你对于炼金术的运用会更加多变。” “你知道帝国境内，法师会记录在案的拥有知识枷锁最多的施法者是谁吗？” 面对老人的问题，林恩只能摇头，他又不是个正统的法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常识。 “疯法师尼尔。”莱昂的眼神里透出些忌惮，“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老家伙，但他对于魔纹、对于炼金术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林恩的瞳孔也缩了缩，尼尔这个名字绝对指向这具身体对施法者的唯一记忆，也就是疯子尼尔。 从男巫伦纳和眼前的莱昂大师的反应来看，尼尔应该是彻头彻尾的疯狂学者。 “所以你很适合炼金术，而且作为白石领领主，你坐拥帝国最大的原始山脉，这里面的材料只要你好好挖掘可以有更大的提升。” “我的‘征服者’也能早点完成。” 说着他还向林恩眨了眨自己完好、浑浊的左眼。 ‘这老头，打算占我便宜啊……’ 林恩明白了莱昂的终极诉求，心下稍安，至少能给领地拐带一个炼金大师，只要玛利亚凭借学习能力能多学一些，领地里的炼金术师就会再多出一位。 “那我们开始。” —————————————— “我们的车队有掉队的吗？” 尽管翻转节已经过去，象征着春季即将到来，但咋湾河领之外，靠近白石领附近的路上依旧飘散着雪花。 一个穿着羊毛靴，身上裹着厚重棉衣的少女在休整的营地中央检查着每一个中年人送来的报告。 “没有，小姐，车队完好。” “货物呢？春耕的麦种？蔬菜的种子？还有厚麻布、羊皮？有没有损失？” “这个……麦种在路途中损失了五袋，原因是储存不当，袋子破裂。” “是哪个车队负责的？由他们赔偿！” 少女被针织的毛线帽子遮住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黄宝石色的双眸。这身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装扮是很常见的旅行商人的打扮， 为了追逐冬季更多的利益，旅行商人往往会裹着厚重的针织围巾、羊皮或是其他动物皮毛制成的冬衣，穿着厚厚的长筒皮靴在冬季来往于各个城市。 对于商队的训话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篝火上开始传来饭菜的香味，少女也转身来到一处营火前盛了碗带着肉干的热汤。 “史密斯小姐的威严不输公爵大人啊。” 同样是旅行商人打扮的男人颇具礼貌地感叹，而他身旁穿着皮甲和头蓬的护卫则是一言不发地喝着肉汤。 “沃恩先生说笑了，我还远没有父亲那么成熟，如果是他那五袋麦种不会损失的。” “不，史密斯小姐。商人的货物不可能永远不出问题，我们需要思考的是预估损失，同时在问题发生时弥补损失，将损失化为收益。” 沃恩喝了口热汤，感受热气驱散身体的冷意，伸出一根食指。 “举个例子，我在初冬季节收购了一小片朗格的葡萄，这时候我该计算的是葡萄在冬天运送带来的难度，和损耗，而很糟糕的是，我遇到了接连的大雪，这导致我的葡萄都被冻坏了，品相极差，这时候我该怎么办？” “嗯……自然是尝试卖给偏僻的地方，尤其是不产葡萄的地方，不过考虑到冬季不好保存，其实可选择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多……朗格周边的小城吗？” 史密斯小姐皱着眉毛，为了方便享用晚餐，她脱下了针织帽，一头漂亮的浅棕长发自然卷舒。 寒气让她的嘴唇微微发紫，好在略微有些绒毛的小脸上并没有太多寒风导致的殷红。 “虽然这样可以弥补一部分损失，但只是弥补，不算是收益。” 沃恩吃了口肉干，原本坚硬的肉干已经被滚烫的汤煮得软化，方便咀嚼。 “我找了朗格的一间小作坊，雇佣了一个学徒工将那些葡萄压榨成葡萄汁，又购买了一个朗格作坊的木桶，于是一桶朗格的原酿葡萄汁就封装完毕。” 这个旅行商人眯着眼睛，笑得像是只狐狸。 “我以冬季大雪为由说朗格今年的葡萄酒原酿筛选严格，所以抢购到一桶次品，以5银币的价格卖给铁堡的一位工匠。” “沃恩先生赚了3银59铜？” 对于史密斯小姐的惊讶，沃恩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是4银7铜，不过后来倒卖香料看走眼买了假货，亏损17银又15铜。” 一旁的狼獾种兽人纳莎无情地补刀。 第159章 关于春天的约定 “不，我认为选择板甲作为基础款式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林恩站在莱昂面前，丝毫没有因为对面是大师就有所恐惧，毕竟他现在是炼金术师的研究状态。 “不行！板甲是铠甲进化的最终形态，可以最大程度做到防御伤害！” “你这是什么守旧思想，战斗装备当然是越方便越好，你都可以凭借魔纹和魔力结构固化元素作为防御层，为什么还需要僵硬的金属铠甲？” 林恩大手一挥，随手将一个试剂瓶砸在另一款试做的板甲上，墨绿的液体飞溅顷刻间就腐蚀了整具盔甲。 “你看，如果绕过元素伤害，用单纯的化学……炼金反应去攻击承载体，你怎么办？” 随后一手拉过木制人偶，上面是一套蛛丝编织的轻薄透气的紧身连体衣。 “再看这种丝质载体，只要有足够手巧的编织者甚至不需要蚀刻板甲，只需要编织就可以完成魔力结构的制作，而且这种轻薄的载体完全可以穿在正常衣服里面。” 他大声冲着莱昂嚷嚷，用一种狂热的状态声情并茂地阐述着这种内衣带来的效果。 “只需要多设计一个触发器，比如腰带什么的，就额可以完成元素固化的铠甲着装！” “或者，用手表或者其他的什么，借助魔力的细密分布形成更加轻薄的全身甲，就像是紧身服一样的全身甲！”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把林恩脑子里的画面反映出来，第一个是形态各异的假面骑士，第二个是蜘蛛侠和钢铁侠的纳米战甲版。 “你知道想要完成你说的这种固化需要消耗多少魔力吗？你不知道！” 莱昂也不甘示弱，这个老头粗着脖子，因为争执而涨得通红。 “我选择板甲的原因也不只是防御，也是为了元素更好固着！” 老人拿着自己铜制手杖不停戳着林恩的胸口，原本顺帖的白发因为气愤显得蓬松起来。 俗称，炸毛。 “你要知道魔力的排布是很难形成规律的……” 而在两人身后，赫蒂正给一个深棕短发的青年倒着咖啡，青年神色紧张，尤其是小腿的肌肉紧绷，似乎莱昂和林恩一旦动手就要冲上去劝架一样。 “你不要紧张，他们只是普通的争执而已，就和莱昂大师和疯法师尼尔每次的法师交流会一样。” 海伦从实验室的暗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捧着赫蒂刚做好的馅饼。 “可是导师和这位……领主阁下的争执已经持续两天了。” “正常，炼金的讨论通常一两个月才可能有结果，你要吃吗？” 她把手里多出来的一份馅饼递给这个之前付了款的学徒，青年恭敬地接过。 “其实……嗯……林恩先生的白石领还是很好的，尤其是美食，只是春天快来了，信使前往帝都也快了许多，哈伦男爵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 “这是个愚蠢的担心。” 海伦两三口把手里的馅饼吃完，端起青年的咖啡一饮而尽，又拿起青年手里的馅饼咬了一口。 “能和大师级炼金术师合作的人，这样的头衔已经不是一个男爵能够报复的了。”她看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学徒，晃了晃手里的馅饼。“你又没说谢谢，也没吃，我还以为你不要。” ———————————— “这就是白石领？！” 坐着同样是带有运货车厢马车的史密斯小姐惊讶地呼出声。 洁白的石砖街道，完全没有帝都寻常街道那种肮脏的泥土，甚至吹来的寒风都只有远处山林的松柏香气。 “这里简直比帝都都干净！沃恩先生，你之前来就是这样吗？” 先一步驱车去了公共停放区的沃恩和纳莎与史密斯小姐打了个照面。 “并不是，似乎是一个冬季建好。” 沃恩晃了晃因为长期紧握缰绳而酸胀的肩膀，看了看左右开口。 “对了，史密斯小姐，像是史密斯商会这样的大商会，我建议您选择一个好的店面后租一个仓库，这样便于存放货物。” “好的，沃恩先生，谢谢您的提醒。” 虽然还是很礼貌的回答，但商人的嗅觉让他察觉到史密斯小姐没有开始那么激动了。 沃恩再次看向周围的景色，伸手盖住纳莎的脑袋，一脸惆怅地开口。 “林恩领主还是太急躁了，这样的工程不知道会死多少领民……周围的街道都没有什么人气……唔！” 沉闷的肘击一下让他还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纳莎拨开沃恩的作怪的爪子，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你就是因为操心太多，才会27岁时看上去像是37岁。” “好疼……我这是成熟，不是老！” “我没……” 一个娇俏的人影从纳莎的眼角闪过，她反驳的话立刻顿住，铜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刚刚人影闪过的位置！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那个身影她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是与她一同作战过的，甚至曾在同一个屋檐下吃过磨柴的身影！ ‘春天，来年春天我们再一起去森林打猎！’ 斗篷内的耳朵似乎幻听到遥远过去的约定。 “我离开一下！” “什么？” 沃恩还没搞清楚状况，纳莎就先一步消失在一旁的不远处的转角，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棕红色与白色交织的尾巴前端。 “……” 看到自己的护卫离开，他也不再停留，冬季的白石领非常寒冷，就算是裹着厚厚的毛皮外衣也没办法组织寒风灌进身体。 这里漂亮的建筑下肯定有着暗藏的暴民，他需要赶快找到自己熟悉的小旅馆。 片刻后， “你今年来的格外早。” 一个有着灰白胡须和硬朗线条的老人在炉火中喝着热麦酒，微酸的口感被加热后去了大半，但酒精的刺激也同样如此， 喝上去像是某种奇异的果汁。 “你没出问题？粮食足够？” 看到悠闲的老人和面前足有三层高的石砖小楼，沃恩的脸上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惊恐。 他以为自己是陷入了什么诡异的幻觉里。 “废话，不然你看见我就是在曾经的矮房区了。” 旅馆老头好不容易伪装出的优雅荡然无存，拿起一把挂有铁皮片的钥匙丢给沃恩。 “照例还是一间房，不过整改之后已经没有黑屋了，但是我给你挑了个阳光好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今年来这么早呢。” 沃恩接住钥匙，看了眼铁片，上面蚀刻着203的字样。 “因为一个约定。” 第160章 白石领的特产 “原来是这样，冬绒果衣和精灵，这么说也没有一点关于雷尔夫家族的消息？” 温热的麦酒散发着好闻的发酵味，靠坐在火炉边的沃恩也是从旅店老板的口中得知了白石领冬季发生的事。 当然，不包括瘟疫。 “所以你小子这回来白石领最好能多拿些商品，未来都会是抢手货。” 旅店老板打趣着拍了拍沃恩的肩膀，随后看了看周围。 “你那个兽人护卫呢，可以让她不用伪装了。现在白石学校的算术教师就是位猫瞳种的兽人，商业区也有那些精灵，我们都习惯了。” “可是据我所知……” 沃恩将陶杯放下，看向外面，语气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是担心帝国人类至上的言论，但事实上在白石领这种苦寒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往年我们只会考虑铜币、木炭和过冬。” “当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人类至上还有什么用呢？” “是啊……” 外面的寒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雪花，在迷梦山脉中第一条小溪解冻前，哪怕外面是春天，白石领也依旧是寒冬。 而窗外更远的地方， 位于商业区靠近城墙的方向，史密斯小姐正有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老伯， 对方额角灰白、身形略微佝偻，看上去瘦小但不虚弱。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崇敬你的领主。” 这位贵族小姐翻看着手里的指引手册，上面的条条框框限制让她惊讶于这个素未谋面的领主，对方有着过人的智慧。 事情似乎和自己想象地并不一样。 “老伯，你穿成这样在外面不冷吗？” “不冷，有我儿子的保暖衣。”老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冬绒果衣，“一点都不冷。” 史密斯小姐看了看那件看上去虽然朴素，但编织手法绝对称不上简陋的树藤外衣，心中有些惊讶。 “这种衣服怎么卖？” “卖？不卖！”老人将头摇地飞快，“这是我儿子作为工匠修建白石城时领主发给他的，是荣誉！” 这年头，只要是领主发给领民的东西，都会被看做荣誉，就像是战场上的铠甲或是剑一样，是身份和看重的象征。 虽然像是老人这样的领民不明白为什么自家领主一次看重这么多人， 但荣誉都发下来了，不要才是傻子。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 史密斯小姐看着保暖衣，陷入沉思。 “小姐，我看了看店铺，有一家铺面很适合我们，我询问了附近的负责人，是需要去领地的书记官处去选择租赁或者购买。” 之前被派去找店铺的商队小头目回来报告了相关事宜，史密斯点点头。 “走，我也想看看那位林恩领主的风采。” ———————————— “不是我说，你这种板甲就算是做出来了，也只是挨打的铁皮罐子而已，纯纯的理论产物。” 林恩看着那具用自家钢筋树的钢筋制作的征服者，通过仪式魔法活化而成的金属树有着相当高的魔力亲和性。 这样的原料直接解决了之前因为亲和性差导致外甲剥落的情况。 “你就是嘴硬！到时候我做出来成品，我看你那种腐蚀药剂还能有什么作用！” 莱昂不甘示弱，转头讥讽了一句，但却没看到林恩正在低着头研究当初已经放弃的强压结构。 “主人，史密斯商会的商队来访，还有那位沃恩商人也来了。” “沃恩回来了？！” 林恩眼前一亮，和史密斯商会合作一方面是因为史密斯公爵庞大的势力，以及对沃金斯商会的不确定；另一方面也有领地内确实缺少商队的窘境。 “你先让负责人和沃恩都去书房坐坐，顺便整理一份领地内各种作坊产品的清单给我。” 让赫蒂先一步离开，林恩看着而手里的强压结构对着莱昂阴恻恻一笑，转身带着两份烟花样品走到书房。 慢了一步的他推开门， 一位漂亮的小姐率先转过头，她有着浅棕色长发和黄宝石般的双眼。温暖的炉火让城堡内温度适宜，她的软椅后放一件小羊皮的外套，内里则是一种针织款式的内衬。 因为材料缺乏弹性的原因，略微像是布袍一样的内衬在前胸被顶起，展现着少女超越了同龄人的身材。 林恩礼貌地多看了两眼。 “这位就是史密斯小姐了？” “您好，林恩阁下。我是嘉利·史密斯，是史密斯公爵的独女。” “很荣幸见到你，史密斯小姐，你有着你父亲的威严感。” “您过誉了。” 两人的见面介绍十分简短，林恩将视线又投向品尝咖啡的沃恩。 “沃恩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恩阁下，说真的，您给白石城带来的变化真的很大。” “这没有什么，很多都是顺势而为罢了。” 林恩摆摆手，坐到书桌之后，仔细看了看赫蒂给自己的清单。 白石城在建设之初就于城外划定了一块不小的空地，除了精细的肥皂还留在城堡内制作花香油外，所有的作坊都在那里，许多都是林恩随口一说之后赫蒂组织建设的。 【罐头、肥皂、花香皂、精灵成衣、香料、美食、烟花、新纸】 看了看上面的东西，林恩心里大概有了计划。 他先看向嘉利·史密斯，开口道： “我想公爵先生应该和史密斯小姐说起过关于肥皂售卖的事情？” 看到嘉利点点头，林恩才继续。 “现在白石领的肥皂出口可以全权交给史密斯商会售卖，定价由贵商会决定，白石领只需要从每个季度的总利润中抽取百分之五十，小姐有什么异议吗？” 听到抽取的利润，嘉利摇了摇头。 “林恩阁下，恕我冒犯，但史密斯商会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所有的运输网和商队都是史密斯商会的，不论是人员调配还是运输损耗都是史密斯商会在承担。” “那史密斯小姐的意向是？” “百分之十。” 在一旁喝咖啡的沃恩瞥了眼史密斯，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姑娘虽然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史密斯商会，帮助公爵处理事物，但还是太嫩了。 “百分之四十五，这是一个合理的分配。” 林恩知道这是这个姑娘故意压价，按照史密斯公爵的性格，这个姑娘出发前应该被告知了底线是多少，毕竟史密斯很清楚这些肥皂的利润，也同样知道巴雷特在自己的领地。 商人重视利益。 沃金斯商行也不是不做普通人的生意。 “百分之二十。” “四十五，毕竟没有白石领提供货源，史密斯商会是赚不到这笔钱的，但我却还有其他的商人可以选择。” 林恩眼皮抬了抬，嘉利误以为他在说沃恩，转头用略微自豪的口吻道： “不，林恩阁下，和旅行商人交易往往很难成交大宗的交易，这并不是好主意。” “林恩说的是我，不是旅行商人。” 一个声音在书房门外响了起来。 第161章 密探再至 书房门被赫蒂打开，这个精灵女仆对着林恩眨了眨眼睛，随后拄着拐默默在赫蒂身旁拉开距离的巴雷特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嘉利。” 他原本大理石般的肌肉线条在多日的火锅摧残下圆滑了许多，但那张脸配上雷尔夫家的白发与他特有的灰蓝色眼瞳，依旧是个让同性狂喜的帅哥。 但巴雷特的示好并没有得到嘉利·史密斯这位贵族小姐的礼貌赞许。 “巴雷特·雷尔夫？！”她先是惊讶，随后厌恶地看向林恩，“恕我无礼，林恩阁下如果和沃金斯商会合作，史密斯商会宁愿、宁愿……” “宁愿放弃肥皂的销售权？” 看着炸毛的嘉利，巴雷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进一步激怒这个贵族小姐。 “据我所知史密斯商会这些年的盈利已经大不如前了？小到木炭，大到粮食……战火让很多东西减产严重，帝国的国民也开始囤积钱财减少消费……” “我们的大帝应该也没少找你们要钱？” “你！” 嘉利猛地站起怒视巴雷特，但带着明显的虚张声势。 正如巴雷特说的那样，史密斯商会的营业额确实在逐年下滑，但同时帝国对于史密斯商会和公爵的税收并没有因此减少，甚至有着上升的趋势。 不然史密斯贵为公爵也不至于亲自来白石领商定一个肥皂的商单。 林恩有点惊讶于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坏笑的赫蒂对上视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点点头，同时轻咳了一声。 两个商人的争吵戛然而止。 “百分之三十五，这是我的底线，如果史密斯小姐不愿意的话，我只能选择巴雷特先生了。” 少女抿了抿唇，显然这个价格并不是她心里最好的价格。 “不要过于执着浅显的利益，史密斯小姐。”沃恩看到纠结的嘉利，开导道，“有的时候商人并不能事事如意。” “……” 嘉利看着巴雷特，想起父亲离开前的叮嘱还是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 “好，林恩阁下，百分之三十五，谢谢……谢谢您的慷慨。” “很好，对了巴雷特有什么事吗？” 林恩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巴雷特，赫蒂一来一去把巴雷特抓来的可能性其实不大，最多是恰逢其会。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他耸耸肩，“只是跟你说一声那个猫女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小时前。” ———————————————— 皇家密探的信使屋内，一只云雀享受着它的大餐，而一个密探则从它细瘦的爪子上取下那封优尔写得密信。 很快，大皇子的卧室内。 布雷·查理曼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密信。 “你，去挑几个更善于伪装和刺探的密探来。” “是，皇子殿下。” 片刻，一队看上去磨合更加融洽的密探小队来到大皇子的卧室，在传阅了密信之后，布雷询问道： “知道怎么做吗？” “调查白石领领主和教国的联系，如果有，杀了他。” “抓住摩根，逼问出盗取的宝物在哪里。” “以上。” 他们三人的声音连贯性很好，就像是一个人在发出不同的声音连成了一句话。 “很好，我相信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密探，所以这个任务我不想看到失败，明白了吗？” “是！” 而在帝都皇宫内，向下有着一个关押极为重要、身份同样非常敏感的犯人牢房。 二皇子独自一人提着炼金油灯，走过一个空荡荡的囚笼，直到在一个安静祷告的人影前停下。 “约瑟主教。” “……” 过于轻微的呢喃声让人根本听不到约瑟主教的祷言，但对方虔诚的姿态并不像是作伪。 “摩根开始逃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还在愧疚吗？” “我们的行为在阳光之下，在神的眼中，教士的行为都不能有愧于心，不能有一丝阴暗。” 约瑟念诵着属于教国圣职者的誓约，覆盖双目的厚麻布让人无法从他心灵的窗户去了解他的想法，而紧抿的嘴唇和枯皱毫无波澜的皮肤褶皱，同样难以阅读。 “摩根是神的孩子，神的奇迹降临在他身上，他也该到了服侍神的时候了。” “你们这些教国的圣职者真有意思，真的都是铁石心肠吗？”二皇子提着炼金油灯，不算明亮的光线让他高挺的五官变得晦暗不明。“我可是听说摩根是你的孩子啊，主教阁下。” “……” 依旧是沉默，只不过这次的沉默没了隐约想响起的祷言。 —————————— 白石城边缘的密林，一棵即将挺过冬天的树干被挠出了数条深深的爪痕。 “你决定了？” 说话的声音十分英气。 “是的。” 回答的声音软嫩、慵懒，但内里的坚定不必对方逊色半分。 “没想到当初的约定，春天在林中的相见居然并不是我们熟悉的那片山林。” 一条棕红，尖端有着白毛的狼尾轻轻垂落在枯叶和化作薄冰的积雪之上，一双同样棕红色的高挺兽耳与柔顺短发，正是和沃恩分开的兽人护卫纳莎。 而林间的另一个人有着银白的毛色，长尾在末端打了个转， 银白短发和能微微透出下面粉红皮肉的猫耳证实了她的身份—— 瑟琳娜。 “是啊，没想到那场本该必胜的战斗会输得那么惨。” 纳莎点起一根劣质烟草叶揉搓的干制小节，放入嘴中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她肺部转了一圈，缓慢且稀少地在空中铺了薄薄一层。 这一次瑟琳娜却是没有再回话，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深吸一口气。 “我先走了。” “有什么事？” “我……嗯……现在在白石领任教，孩子们离不开我。” 第162章 续谈 “没事，我让赫蒂去找一下，我前两天在街上遇到瑟琳娜她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是落差感。” 林恩摆摆手，人甚至没有从软椅中起身的打算。 “对了，巴雷特你手下有没有完全不经营奴隶买卖的商会？” “……” 巴雷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许久后他才点了点头。 “有，你需要让他们入驻白石领？说实话，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为什么？” 林恩看着手里的清单，这上面的商品不能算是多，但也绝对不少，鸡蛋不装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因为子商会往往没有本体商会的渠道多，真正得到的利益也会被层层稀释，并不划算。” 沃恩在一旁提醒林恩，他也将外套脱下，只不过随意挂在椅背上，手里的咖啡已经差不多见底。 “打个比方，如果白石领有一款熏香交由莱尼商会售卖，获得的利润就算是在与上层的玫瑰商会本体合作的情况下，莱尼商会依旧需要将利润的10~20上缴给玫瑰商会。” “而这个利润是从原本白石领应得利益里拆分的，商业的庇护契约往往高于交易契约。” 他说道这些时语气里虽然有着些许的不满，但更多是无奈，配上他故意留着的浅灰胡茬，有种被现实摧残的中年人的感觉。 虽然他本人才27。 “也就是说，想要获得最高利益就必须和最大的商会合作……” 林恩敲了敲桌子，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词——垄断。 但亚珈大陆的垄断似乎并不完全是前世那种基于单一生产途径、或是单一知识的封锁实现的，而是某种更加玄学的东西——契约。 “或者还有一个方法。” 沃恩放下陶杯，看向林恩露出成熟的微笑。 “在不加入商会前就积累足够多的渠道和人脉，在有足够积累和金币后于无人涉足的领域，亦或是原料产地成立新的商会，摆脱大商会的控制。” “这根本不可能的，沃恩先生。” 嘉利开口反驳，作为大贵族、大商人之女，她虽然不太擅长商业上的小技巧，但大局她的认识要比寻常的商人都要清楚。 “在不依靠商会的情况下，任何行商的行为都会受到同行的排挤，面对匪盗也很难有大商会的保底支持，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一旁还没离开的巴雷特也点点头，他上午就已经把文化课上完了，下午只不过是因为有学生来告诉自己瑟琳娜不见了，才来城堡告知一下林恩。 此刻，对于商业的问题让他找回了久违的快乐，一时间也没想着离开，反而找了个矮凳坐下。 “确实如此，但《商人契约》的补充条款提到了，如果一个商人打算离开自身所在的商会，在接下来的一年该商人都不能从事曾经售卖最多的商品买卖，也不能投身其他商会，但保留商人本身的权利。” 林恩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制度其实类似于前世公司防止员工跳槽，带走公司机密的条款。 只不过沃恩是打算借用这一年的空白期成立商会。 毕竟自己当初许诺他在春天回到白石领，就将白石领的商队交由沃恩组建，现在看来他想要玩把大的。 “好想法。” 专门和人打交道的巴雷特也同样猜到了沃恩的想法，只剩下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的嘉利呆呆看着众人。 “你确实可以通过旅行商人的身份舍弃一条商品渠道，保留更多的商品售卖，但是你的资本积累呢？要知道旅行商人是最难积累现金的商人，你们的一切都在流动，更多时候你们都在用货物进行抵押。” 有了巴雷特的解释，嘉利也反应了过来，一脸惊愕地看向身边的沃恩。 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路上风趣幽默，又热衷于指导自己的沃恩居然筹划着这么困难的计划。 “沃恩先生，放弃。我可以让你加入我的商队，作为史密斯商会的一员，不用担心被上层商会剥削的。” 沃恩轻轻摇头，还没等他开口拒绝，林恩就先一步开口了。 “史密斯小姐，你可不要挖我的墙角，沃恩先生是我看上……看好的商人，早在秋季末就定下了来年春天来帮我成立商队的约定。” 林恩一脸‘明明是我先’这样的自豪感打断了嘉利进一步的邀约。 沃恩也适时地点头附和。 “确实如此，之前在路上婉拒史密斯小姐的邀请也是因为这个。”他看了看林恩，“只不过当时我不确定林恩还在不在白石领，所以并没有那么坚决。” 嘉利·史密斯看了看老成的沃恩，又看了看年轻的林恩，以及一旁看戏的巴雷特， 她才发现在白石领城堡的这间书房里，似乎只有自己才和白石领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一刻，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好在一个商人的素质让她快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林恩的目光里也带上一丝不甘。 “请问林恩阁下，史密斯商会这次前来白石领就只能拥有肥皂的销售权吗？如果可以，史密斯商会愿意付出更多换取路边看上去一体成型的房屋建造方式。” 现在白石领除了城堡和城墙，一切房屋都是水泥和树汁砖制作的，也只有被吊死的哈伦才会后知后觉地注意这些。 “抱歉，只是这属于领地的机密。” 林恩摇摇头。 “不过我这里确实有一样很适合贵商会售卖的商品……” ……………… 当白石领在初春短暂的日光隐于浓重的云后，只在天空留下大片晕红， 林恩在软椅上抻了个懒腰，将手里的商业规划放下。 “你之前就有那个打算？” 屋里的炉火前，沃恩还在享受着咖啡，他闭着眼，被林恩叫到才缓缓睁开。 “什么？” 似乎是在思考，他疑惑地看向林恩示意自己没有听见。 “借用一年的空档期成立商会。” “是的。” 沃恩没有隐瞒，他现在是白石领的商队队长，更是林恩任命的领地财务官，没有必要和自己的领主大人隐瞒什么。 “领主大人你知道我的来历，自然也知道‘琼斯’这个姓氏的境遇。” 林恩：不，我不知道，当初只是想显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高深莫测一点。 虽然心里这么说，但林恩还是从心地点了点头。 “因为人类至上的理念，原本帝国成立之初还算兴盛的琼斯家族逐渐没落，我们欣赏兽人对于自由的追求，也乐意与他们交朋友，这让琼斯不断遭到敌对阵营的打压，先是退出了权利圈，最后甚至封地也只剩下了自家的庄园。” “就和被称为‘帝国之影’的歌德家族一样。只不过，我们无依无靠，更加凄凉些。” 林恩先是一愣，毕竟‘帝国之影’的称号和某个熟悉的施法者有些过于契合，让他有了些许联想。 “那你一开始的计划是什么？毕竟就和他们说的一样，旅行商人确实难以积累足够的金币，如果琼斯家族尚有成立商会的资金，你也不会作为旅行商人往返白石领这种地方。” “这不重要了，毕竟已经不需要了，不是吗？” 面对林恩的问题，沃恩向对方举了举陶杯以示敬意。 第163章 我们发财了（雷诺脸．JPG） “诸位，你们将见证的是跨时代的清洗工具，有了它姑娘们将重新看见自己宛如婴儿的皮肤，男人们也可以摆脱令人捂鼻的体味，它就是……肥皂！” 一个富人的宴会上，组织的商会主持人在晚宴开始前向诸位隆重介绍着最新的商品，有着明亮的烛火映衬，这个高大男人手中的肥皂看上去更加光亮。 “不瞒你们说，自从用了肥皂，我去‘野玫瑰’姑娘们都愿意给我打折。” 底下的男士们不约而同露出略显下流的微笑，毕竟谁不想在女人面前显得更加高贵些？ “我作证，毕竟安博先生是我们野玫瑰的老主顾了，我的姑娘最近都催着我想要买肥皂，恨不得一天洗八次澡。” 说话的是位于贵宾区的一位女士，她穿着大胆的低胸礼服，一头海蓝长发垂至胸前，虽然面容年轻，但言语却相当成熟。 她叫玛丽·珍，是男人口中‘野玫瑰’的老板，也是帝都最为耀眼的交际花。 “不过，我要的可不是这种肥皂，而是更有女人味的那种。”她向主持人抛去一个飞吻，在烛光下宛如水泊的双眼更添一份姿色，“务必给我留几块，安博，你知道报酬的。” “咳咳，嗯，当然，玛丽。” 尽管是事先说好的台词，但真的被这样的女人点名，台上的安博还是微微弯下腰来缓解一下某部位的尴尬。 台下的男人和女人目光更热，其中不乏知道肥皂的人，只不过上一次寥寥几块根本没有尝试的机会，现在更好的东西出现了，自然勾起了更高的购买欲。 “还有这款，是由白石领领主研制的特殊方式制作的花香皂，有着凛冬菊带着寒气的香味，想想当你参加舞会，和你看上的男士在舞池中起舞时，你身上的凛冬菊将会是……” “够了安博，快说多少钱，你的这套词每年被玫瑰商会聘请都差不多！” 台下一个健美的女士高声喊道，手中的银制酒杯已经有着一言不合就要砸出去的态势。 “冷静，安格蕾小姐！”安博高举双手，两块肥皂在他手中被举起，“肥皂每块10银，花香皂每块100银，放心物有所值！” 宴会短暂的沉默了， 但仅仅片刻就重新沸腾！ 不是因为太贵，而是太便宜！ 在帝都，不，在帝都及帝国的中心区域，借由政治与商业中心辐射的领地，不论是贵族、地主、商人、甚至是普通的骑士与手工艺人，每月的收入也不止10银。 至于更贵的花香皂，一开始面向的就不完全是这些富人。 同样的时间，一处位于帝都边缘的庄园内。 “公爵大人，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花香皂还准备吗？” 发色已经接近灰白的史密斯公爵脸上写满了纠结，以至于宽而光滑的前额出现了明显的“川”字。 “做你应该做的，孩子。”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出现在公爵身后，让他立刻转身，脸上的纠结立刻变成谨慎。 “小心母亲，您这些年身体都不太好。” 他搀扶着一身宽松长裙的老妇人坐下，她双目浑浊，但难掩内里的清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异常的好。 “身体不好，但是灵魂很年轻。这些年史密斯家族的窘境我看在眼里，你需要自寻出路，不能永远这样逆来顺受下去。” 老妇人拍打着史密斯公爵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 “新的商品或许也是新的出路，不要畏惧改变，也不要畏惧流言。我还想看看那个做特殊美食的年轻人。” “可是皇家密探们……” “快去，让客人久等可不是史密斯家族的待客之道。” “好的，母亲。” “还有嘉利那孩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你物色好……这孩子。” 只是老太太的话史密斯公爵并没有听全，他匆匆来到了特意命人修建的喷泉水池旁。 “诸位，欢迎来到今天的晚宴，在晚餐前我有一份小礼物送给大家。” 他拍了拍手，早就准备好的侍女们送上一块块金黄色的花香皂，伴随着分子间的热运动，每个来宾都闻到了手掌中四四方方的小东西传来的香味。 “这是白石领领主送给我的礼物，也是史密斯商会即将发售的新商品，花香皂，只要用这个清洗身体就会留下轻微的花香，请放心，完全无害。” 几个用过肥皂的贵妇人已经先一步将手浸入水池，进行新一轮的洗手了。 而人群中最耀眼的两个人中，布雷·查理曼则是皱起了眉，在他身旁的几个大臣看到大皇子的表情，立刻奚落起史密斯公爵。 “我记得白石领领主和云堡的守护者阁下有嫌隙？如今乔尔·兰伯特离世，这些东西也就能如此轻易地摆出来了？” “说不定乔尔的死和白石领有关系呢？” “迷梦山脉啊，我记得那是一片诅咒之地？” 看到史密斯公爵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从容，变得紧张，又渐渐缓和下来，这些熟知史密斯脾气的大臣们自然猜到了他又打算唯唯诺诺同意自己的说法。 “我都忘记了，肥皂也是白石领制作的，我当初送给嘉利的那块肥皂还是从你手中买的？花了100银呢。” 史密斯公爵走到一个大臣身前，他身形本就高大，此刻腰背挺直甚至压过了对方一头。 这个大臣习惯了往日并不强势的史密斯，陡然被这么注视，一下子慌了神。 “史密斯公爵。”布雷·查理曼看着手中的花香皂开口了，“晚宴可不是探讨金钱的好时机。” 这是在为自己一系的大臣找回面子，他原本不懂这些，毕竟救国战争时期他也不过是一个刚成熟不久的青年，那时候他只需要知道怎么打仗。 随着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与他亲近的大臣就有了新的算盘。 “您的意志，大皇子殿下。” “哥哥，我倒是很喜欢这种花香皂，要是你不喜欢就给我？” 二皇子微微一笑，中性的样貌配上一身素白镶银的晚礼服，看上去就像是今晚的月亮。 “毕竟哥哥习惯了战场，这种女士喜欢的味道对于你来说有些柔软了。” 他伸手拿过了布雷手中的花香皂，给剑拔弩张的气氛给了一部分缓冲的机会，随后看向史密斯公爵。 “不过，未来要是有铁锈气味，或是金属气味的肥皂，记得要给我哥哥留一份，公爵先生。” “感谢您赦免我的冒昧，是我考虑不周。”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一旁陪着女伴只是纯粹参加晚宴的大臣也是松了口气，纷纷向着二皇子投去赞赏的目光。 晚宴照常举行，除了布雷和他一系的大臣外，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花香皂的美妙， 仅仅一夜，嘉利加急送往帝都的肥皂和香皂就销售一空，而这样的情况在周边的领地同样在上演。 远在白石领的林恩在第三天的时候才得知这个好消息， 看着嘉利递给自己的信，有点惊愕地数着象征着金币数目的零。 而沉寂许久的系统也适时发出一声轻响。 【在吗？】 第164章 请做个文明人 几天后，获知白石领情况的商人、富人们闻风而动，陆陆续续来到白石领。 其中湾河领领主的儿子约翰·金就是无数商人中的一位，毕竟湾河领富庶离不开官商勾……官商合作。 “这就是林恩冕下的领地吗？真是干净啊！” 坐着马车来到白石领的约翰·金深深呼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大股的冷风就顺着他的口腔进了肚子。 顿时寒意袭来，他又钻回了温暖的马车。 “见鬼，这些白石领的领民都不怕冷吗？感觉这里比冰窖都冷。” 但是到了停放马车的区域，约翰还是不得不下来，他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多少的体格抖得如同筛糠，不，应该是如同抖布丁……毕竟腹部囤积的脂肪已经让这个即将三十的男人达到了，低头不见脚尖的地步。 “您可能需要一件保暖衣，先生。” 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小男孩穿着干净的树藤外套，编织朴素的空隙中伸出几朵类似蒲公英的浆果，看上去格外诱人。 “您一定是第一次来白石领，需要向导吗？很便宜，只需要2铜币，我可以带您最快地了解这里。” “2铜币？这么便宜？” 约翰·金看着眼前有着深灰短发的小男孩，他开始思考这辈子有没有用过2铜币买过东西，答案是没有。 “给你了，带我看看林恩冕下的领地。” 一枚泛着油光的银币被他随意丢给小男孩，这让小男孩急切接住后紧张地看看附近，犹豫着又把手中的铜币退回。 “先生，只要2枚铜币就好了，我不该拿这么多的，学校里的瑟琳娜老师说，一银币等于100铜币，如果拿了不该拿的钱是要被砍下脑袋的。” “林恩冕下的领地居然这么严格吗？可是你看，我的钱袋里没有铜币，只有银币。” 约翰耸了耸肩，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钱袋打开给小男孩看，里面闪闪发亮的银币让男孩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你帮我找到在白石领休息的地方，给我工作一天，剩余的就算是给你的小费。” 他折中了一下，最后用满是油和汗的大手盖住男孩的手，让他放心。 “你叫什么名字？” “黎曼，先生！” “好的黎曼，第一件事，我饿了，有什么地方可以吃东西吗？” “当然！”听到吃东西，黎曼下意识分泌出口水，指着远处的商业区，“我带您去白石饭店，是领地里有最多好吃的的地方，听说都是城堡里的仆人下厨，是领主大人才能享用到的美食呢。” “林恩冕下的美食？快带我去！” 而在远方，周末换上一身短皮甲的瑟琳娜正竖着猫耳跟林恩汇报工作，两人一前一后各打了一个喷嚏。 “一声想，两声骂，三声感冒……这谁念叨我……” 林恩嘀咕了一声，看向同样揉着鼻子的猫女说道： “你继续。” “密探的训练是非常艰苦和费时的，短时间培训一批密探负责监控领地内的其他密探入侵不现实。” 瑟琳娜晃了晃银白的猫尾，语气里透露着疲惫和无奈， 没办法，谁叫自己本身是密探呢？现任雇主的要求就算是再天马行空也得尽量做好。 “你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不是让你训练那种完备的密探，我只需要你发展眼线，让白石领的一些监控不到的地方能够有人关注到。” “比如孩子，我让穆尔最近在周末和空闲时间统领城防守备，发现有不少孤儿自发组织向导的工作赚取铜币，这些孩子是最难被怀疑的对象，每个领地都会有孤儿。” “你是说训练孩子？这……好。” 在学校任教多日的瑟琳娜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习惯。现在她看向那些领地里的孩子们，都有一种发自真心的喜欢。 所以林恩说道这个，她心中十分抗拒，但又因为雇佣关系和职业操守不得不答应。 “你想哪儿去了？”林恩无奈地叹口气，“我的意思是让你和那些孩子们说一下，注意一下自己带领的客人和进城后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你可以雇佣，也可以依靠自己的魅力，就是这样，不需要训练。” “可是这样可以吗？” 瑟琳娜疑惑的询问，密探发展下线也是非常严格的，对于孩子，通常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 “虽然会漏掉一些伪装很好的，但不是还有你嘛，唐纳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了，不会让你忙很长时间的。” ———————————— “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我完全想象不到，还有这样的羊肉！” 约翰·金狠狠地打了一个嗝，同时还不忘向嘴里再塞一个肉包子。寒风呼啸的商业街街道边，他和黎曼正向着精灵成衣店进发。 “您吃得太多了，学校里穆尔老师说，暴饮暴食会损伤身体的。” 黎曼的胸口鼓鼓的，隐隐冒着热气。那是约翰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的残羹剩饭，被他一起丢给了黎曼处理。白石饭店有着打包服务，但对于约翰而言，吃新的、吃好的，才是他的标配。 “你一直说‘学校’，难道林恩冕下建立起了一个新的施法者学院吗？” 约翰·金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完全没有理会迎面吹来的寒风，带着好奇和渴望问道。 “施法者，您是说法师老爷吗？当然不是。”黎曼摇了摇头，“学校里都是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哦，当然老师都是成年人。我们要学习帝国语的读写、学习算术还要锻炼身体。” 男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透露出清澈的悲伤感。 “我虽然很喜欢瑟琳娜老师，她特别想我见过的小猫，但算术真的太难了！为什么我们要知道一个砖块有多大啊？它不就是那么大吗？还会变吗？呜呜……” 豆大的泪珠从黎曼的眼角滚落，不过好在他很快收拾好情绪，给他们出主意赚钱的哥哥给他们说过，不要让自己怯懦和消极的一面展现给外人。 约翰·金思考了一下，虽然算术他也学过，不过知道一个砖块多大？这真的是算术吗？ “咕噜噜噜……” 就在他思考砖块和算术的关系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他的腹部传来，紧接着一阵绞痛告诉了他声源的缘由。 “嘶……吃太多了？” 他也没思考什么，当即就伸手将用细麻布编织的裤带解开，准备就地解决。 “等等，约翰先生！快穿上！快点！不能在这里上厕所！” “为……为什么？” 本着从善如流的想法，约翰·金先是提起了裤子，扭曲着脸询问黎曼。 黎曼领着约翰一边快步向公共卫生间走，一边回道： “因为粪便堆积是会传染疾病的，领主大人亲自发出的公告，明令禁止所有人随意在街上大小便，违者不只要罚款，还需要清扫街道二十天。” “之前就因为有个醉汉在街上随意大小便，现在还在负责打扫卫生呢……对，就是他。” 两人已经来到商业区的一个公共厕所，约翰顺着黎曼手指的方向看去，肚子都差点不疼了，因为那个拿着用树枝编织的大扫把打扫卫生的人他知道！ 乔顿·史密斯！ 是史密斯商会的一个小头目！ 曾经来湾河领做交易还被自己的父亲邀请到城堡参加晚宴，没想到现在居然在扫大街，旁边还有一个看上去瘦弱的老头在盯着他。 “先生，我们都是文明人不是吗？文明人就应该做到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不要像动物一样随地拉屎拉尿。” “是的，我明白了，我明白……” 乔顿的回复声中还隐隐带着哭腔。 第165章 密探在行动 当约翰·金提着裤腰冲进厕所时，他先是一愣，这里是一个个石头隔间，有些干净地过分。周围的空气也并不是浓重的排泄物的恶臭，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青草味。 不过他也顾不上细闻，一头钻进一个隔间猛烈地释放了一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才有空关注一下自己身处的隔间—— 依旧是那个形容，很干净。 白石领特有的白石，并不是完整的切割好的石砖，更多的是边角料，用一种灰白色的物质填充、粘合。 空间很充裕，不会因为自己是胖子而不方便移动，在自己的左手边有一个矮台上面有一个木盒，自己的身后似乎还有什么，但是他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 隔间的门是木质的，劣质的薄木板可能是这里唯一的缺点，但这里毕竟是公厕。 等等…… 约翰看到了上面贴的文字。 【这里是白石领公共厕所，爱护卫生设施人人有责。使用公共卫生间请遵守以下规定： 1不要破坏卫生间内的任何东西，比如门板、隔间墙壁、坑位等，违者需要缴纳罚款； 2节约用纸，卫生间不提供麻绳，但提供柔软的卫生纸（木盒内），请节约使用，为下一位着想； 3做好清洁，每个坑位都有一个小池用于存放冲洗剂，请在使用完后将冲洗剂用木勺覆盖在排泄物上】 很特殊的规则，约翰·金从来没看到过这种类似的厕所公约。 感受着腹部的绞痛缓和，他将手伸向木盒，打开后摸出里面的卫生纸。 ‘这是纸张？好柔软，但没有羊皮纸厚，好奢侈。’ 羊皮纸的造价并不便宜，而且原材料的限制让产出并不多，约翰感叹一声，将纸伸向……嗯，此处省略动作及感触。 清洁好后，他起身系好裤腰，转身就看到了那个被称为冲洗剂的东西—— 是一种浅绿色的粘稠液体，看上去有点像融化的油脂又像是凝胶，散发着强烈的青草香。 他拿起木勺将液体倒到坑道里，然后在他刚放下木勺的时候，一阵激烈的水流就带着前面坑道的秽物将他的排泄物轻松带走。 约翰木楞地看着这一幕，甚至想要弯下腰看看那些东西去了哪儿，只不过他腹部的脂肪阻止了他这个危险又恶心的想法。 走出公共厕所，那个名为黎曼的少年正蹲在马路边看着地砖出神。 “黎曼，走。” “长度是12厘米，所以应该是长乘以宽……啊？哦，好的约翰先生！” 他快速起身，指引着自己的雇主继续前往精灵成衣店。 约翰注意到路边的乔顿·史密斯已经不在了，所以大胆地询问起关于对方受处罚的事情。 “乔顿先生？哦，我也只是听说……” 事实上，关于乔顿·史密斯的事情并不复杂，也不曲折。 这个商队头目喜欢喝酒的事情其实已经众人皆知，基本上到了一个城镇停留的第一夜都会喝个烂醉，但怀就坏在他当时是在白石饭店喝的酒，路上没有憋住，还被晚上巡逻的卫兵抓了个正着。 正是和领主协商其余商品销售权的嘉利听到了这件事，根本没有护着自己商队头目的打算，为了讨好林恩，她甚至热情地帮助林恩树立典型，给乔顿多加了15天的惩罚。 “原来是这样。” 约翰·金点点头，在黎曼的带领下走入精灵成衣店，店里并没有客人，依旧是孤零零的店员坐在柜台后面。 “是外地来的商人吗？您需要冬绒果衣吗？” 相当流利的帝国语从这个长相略显轻熟的精灵口中说出，约翰·金还是第一次看见精灵，被这种造物主偏爱生物一搭话，他已经把孩子未来是当施法者，还是骑士想好了。 “客人？” 再一次呼唤，约翰回过神，局促地点了点头。 白石饭店内的大吃大喝也不是白花钱，黎曼趁着他吃饭的时候讲了许多，触犯后有着严重刑罚的规则，其中一条就是不要抓捕和侮辱精灵。 “啊，是保暖衣，不是冬绒果衣。” “先生，这其实是同一件商品的两种叫法，冬绒果衣更偏向精灵语一点。” “哦，哦，嗯，对，我就是要这个。” “好的，我给您取一件大码的，请稍等。” 很快，精灵从后面取来一件大码的冬绒果衣交给约翰·金，同时露出微笑。 “一件一银，谢谢。” 约翰·金傻笑着掏钱，然后穿上衣服就在精灵的送别声中除了店铺，冷风吹过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约翰先生，还需要去什么地方吗？” “先不了，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带我去旅馆。” “好的。” 黎曼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那个精灵店员很漂亮，但绝对没有赫蒂小姐漂亮。 —————————— 另一边，城门口随着一家商队在已经稍显人气的公共停放区停下，三个护卫就和自己的雇主告别，没有收佣金就走向停放区外。 一个年纪偏大的少年看到对方走出来就连忙迎上去，想像黎曼一样获得成为向导的机会，但三个人直接无视了少年直接离开。 “你也没拦上生意？” 一个少女走过来，穿得是同样的冬绒果衣，看上去和少年相熟。 “是啊，明明看到这三个护卫和商队一起过来，可没想到他们不需要向导。” “分开了？” 少女一脸奇怪，看着少年一副‘你确定吗？’的表情。 “对啊，你看，就是那辆马车，商人还在那里，看上去是个小本生意，经营的应该是毛皮。” “那就不对了，你看其他的商人雇佣的护卫都是一直陪着他们的，毕竟在城镇里也不能确定就是安全的。” 两人一合计，同时想起了今天中午瑟琳娜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任务。 “是吗？” “我觉得像是，先去报告给瑟琳娜老师，如果是真的有15铜的奖励呢！” 少年说干就干，立刻拉着少女就向着学校跑去，来刚刚出来的那个商人都没有理会。 “我倒是希望能换成不做算术作业……” 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 而已经走到商业区的三个‘护卫’还没发现问题的重要性， 他们看似随意地在路上闲逛，但实则是在观察街边角落里的一些不起眼的标记，一路顺着标记走到一家店铺前。 “叮叮叮……” 拉开们，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中，三人走进一家毫无客人的熏香店。 “欢迎……乔？” “好久。”“不见。”“莎曼。” 三人接连开口，摘下宽檐帽，三张近乎一样的脸出现在莎曼面前。 听到声音的优尔也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三人也是惊讶了一下，上去给中间的乔一个拥抱。 “你们来真是太好了，乔。” “我们。”“需要。”“情报。” 三个乔再次开口。 “必须。”“确认。”“摩根。”“的。”“位置。”“嗯。” 接连开口的三兄弟在最后一个本该结束的词后，加上了符合3倍数的‘嗯’作为结尾。 习惯这种应答方式的优尔只是将一份地图从怀里掏了出来，铺开在桌子上。 地图上有着清晰的白石领布局，精细到每一个建筑的名称都标注在上面，商业区、行政区以及大半的居民区都已经被他画上了标识。 “这些位置都没有摩根的痕迹，那个主教给大皇子的教徽没有丝毫触动。” 他指了指标识过的地方，随后将教徽交给其中一个乔。 “另外，不要触犯这里的规则，白石领的领主和他的贴身女仆都有着非凡的力量，在不能直接确定他们和教国私通前，不要轻举妄动。” 优尔说完，又思考了一下，补充道。 “还有，黄金塔的莱昂大师现在在白石城堡做客。” “我们。”‘知道。’“了。” 乔们点点头，带着地图离开了店铺。 第166章 恩赐 “呯！” 沉闷的炸裂声从还算空旷的城堡后传出，周围混杂在空气中的魔力莫名地在空气中相互挤压在很小小的局部打出绚丽的光。 林恩手里是一柄精钢打造的枪械，虽然看上去十分粗糙，甚至很多理应用来运转的零部件都没有，却依然射出了子弹。 “很有趣的设计，林恩，你应该进入黄金塔深造，而不是在这个冷的要死的地方做什么领主。” 莱昂走上前观察了一下他让自己学徒临时赶制的，用于测试这次炼金武器伤害的防御用具，铁制的盾牌上已经出现一个清楚的孔洞，连同上面精细的魔法消解法阵都一同化为了垃圾。 “物理伤害和魔法的双重冲击，你刚刚用的那个你说的子弹上刻录的是什么法术？” 林恩掰开弹仓，这种仿转轮手枪的结构最好的一点是制作起来更加方便，毕竟弹仓和枪膛一体，只要保证密封性，冲击力就很可观。 “0号子弹，没有刻录任何法术，只有最基础的强压结构。” “你再换一种子弹试试。” 莱昂没有多说什么，招呼学徒换上一块新的测试盾牌，他则拄着手杖，来到这个简易靶场的一侧，黄铜的义眼彻底睁开。 “预备！开枪！” 老头下令的同时，林恩扣动了扳机，带有细密花纹的撞针与弹仓内的子弹尾部相撞，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流从转轮的缝隙中溢散出来，像是某种蒸汽机一般，一颗带着魔力流光的子弹激射而出。 也就是同时，莱昂大师的黄铜义眼一阵蠕动，像是活体般钻出他的眼眶，其后连接的神经也都是同样的黄铜制成，像是探出的蛇、或是喷射的蛛丝黏连在逐渐膨胀的金属义眼后， 黄铜义眼本身则扩大成篮球大小，大量复杂的齿轮和刻度在仿真的瞳孔后清晰可见，在侧边，大量人眼大小的义眼衍生品附着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大串的蛙卵。 子弹的速度很快，眨眼都不到的时间再次击穿了测试盾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盾牌上呈现着杂乱的刃痕。 “初阶法术，风刃。算是基础法术中少有的攻击法术，气元素的利用方法之一，被强压结构加大了杀伤性，测试结果更加靠近中阶法术，缭乱。同样是气元素转化的攻击法术，理论上是多个风刃同时爆发……” 莱昂缓缓靠近测试的盾牌，但这些数据他在还没有抚摸弹痕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出来。 黄铜的义眼缓缓收回，在他的眼眶内重现化作和普通假眼毫无二致的义眼，只是灵活的转动让后一步走过来的林恩不敢轻视。 “子弹的物理伤害基本上没有变化，穿透性有少许提升，应该是气元素带来的效果。” 莱昂抬头看了看射入地面的弹头开口。 “但是还有提升空间，你看看这一路的魔力乱流，如果能够做到兼容强压结构和稳定性，形成一个笔直的子弹通路，保留的魔力伤害会高出许多，甚至可以做到子弹进入目标体内后再进行二次的元素冲击，而不是现在物理伤害和法术伤害同时抵达。” 这个看上去得有八十多的老人激动地像是个孩子，手舞足蹈地指着盾牌上的弹孔，又指指远处林恩之前站立的位置。 “达姆弹？” 林恩立刻了解了莱昂大师的意思，只不过他记得前世达姆弹似乎被列为禁用的子弹之一。 “达姆弹？无所谓，这些都是你的想法延伸出来的产物，你怎么叫都可以。” 莱昂没有在意林恩说出的东西，抬手拿过枪管微微发烫的试做枪，黄铜一眼缓慢转动，老人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将枪拆做零件。 “你小子就是想用它来解决我的征服者对？我可以说，你勉强做到了。” “为什么？我们明明还没有测试，这对于一个炼金术师而言应该是有了结果才可以谈论的话题？” 林恩和莱昂相处了这么久，也从这个老者身上了解到了很多炼金术师的习惯，比如在判断一件事物前一定要至少进行一次相关的实验，才有资格发表言论。 “林恩，你和我待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问问海伦那个小姑娘我的绰号吗？” “没有。” 看到一脸期待的老者，林恩很干脆地扣上一盆冷水，对于一个名人，绰号基本算是荣耀或是特征的浓缩，比如‘男巫’、‘疯法师’这一类的，前者是‘解除的男性施法者’的简称，后者则是单纯的处事特征。 “先知者，我被称作‘先知者’莱昂，莱昂·尼科。通常超凡者的绰号都源自于神明的恩赐，我的恩赐被称为‘鉴识者’，也就是它。” 他指了指自己的黄铜义眼，继续道。 “我在十八岁那年渴求看到世界一切的规律，在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我的左眼有了一层薄薄的眼睑，黄铜色的眼睑，借助眼睑的视角，我能看到我床头的木柜使用什么木头制作的，家里的猫是什么品种，甚至镜中的自己混杂了多少种血脉。” 林恩看着那个黄铜义眼，没由来得感到些许恐惧。 不只是以为那个黄铜义眼本身就在活动，更是因为莱昂可能会看出自己并不是原身的事实。 心念转动，林恩下意识向人看不到的死角靠了靠。 “但后来，眼睑越来越重，我过了许久才发现那并不是眼睑，而是一开始某种黄铜色的物质转化了我的左眼球，一开始只是最外层，现在已经连内里的神经和一小部分大脑都化作了这种黄铜生物。” “这是恩赐？” 想起之前遇见过的那个海盗，林恩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个海盗至少还有个人形，只是开启了那种蛇鳞后才化作了类似于兽人的样子，可莱昂这种情况怎么都像是——寄生。 “当然。”莱昂笃定地点头，“你知道智慧女神的形象吗？” ‘嗯，海蓝色头发，看上去不聪明的样子……’ 虽然林恩很像这么说，但他觉得这么说了可能会在亚珈大陆遭遇神罚，所以他从心地摇了摇头。 “智慧女神，被尊称为万千生灵的智慧之源；记录世间故事的书海；生命启明之火……” 随着莱昂的念诵，林恩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压力，和当初与赫蒂签约时很像的注视感转瞬即逝。 这个世界的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沉寂啊…… 林恩收回注意力，看向莱昂。 “智慧女神的其中一个形象，就是有着黄铜眼眸的观察者形象，这个形象相传是祂收集世间信息的分身，所以我才笃定这是恩赐。” 看着莱昂虔诚的表情，林恩没有深究下去的打算，转而打算将左轮重新拼好， 就在这时瑟琳娜踩着无声的猫步闯入了他的视线。 第167章 摩根失踪 “怎么了，瑟琳娜？” “你真的很聪明，林恩领主，真的。” 瑟琳娜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恩，她没想到只是中午布置下去的手段，在下午就见了成效。 “孩子们告诉我有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看上去很可疑，作为被雇佣的护卫，但到了白石领就和雇主分开，他们觉得不正常就报告给了我。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林恩手中快速将左轮组装好，眼皮都没抬一下。 “密探，应该是皇家密探，比较高级的那一种。” “你怎么知道的？” 瑟琳娜的耳朵竖了起来，表情惊愕中带着些不解。 “很简单，上一次的皇家密探就是三人一组，你也说过，两人以上的多半就是皇家密探。你能只凭借孩子们的描述就发现异常，说明这三个人很出名。” 林恩仔细观察着弹仓，就像是莱昂说的那样，这把试做左轮确实还有可以加强的地方，比如弹仓的密闭性。 “好了，他们来是为了摩根，不用管他们。” 再次拨转轮盘，将0号子弹放于激发的撞针前，扣动扳机，气浪从两边射出带起一种像是彩色墨水在水中晕开的样子。 “摩根找到了吗？” 瑟琳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建树。当然这也不怪她，毕竟一周五天的学校工作已经给这个曾经的兽尾密探带来了足以压垮精神的工作量。 “你去把穆尔叫来，本来这件事也是他在负责。” “好。” 瑟琳娜点点头，林恩带着莱昂大师再次返回了地下的实验室，研究起弹仓的密闭性改造。 片刻，穆尔带着一摞文件来到白石城堡的领主书房。 “领主大人，您让我做的人口普查，白石城内的工作就快完成了。” “普查到多少了？” 林恩关上书房门，揉了揉几日赶工而显得凌乱的半长发。 “百分之七十五。” 穆尔看了看自己的文件开口。 “没有摩根的踪迹？” “没有，至少根据领主大人画的肖像画对比是没有的。” 林恩叹了口气，说实话，摩根在白石领与否对于他而言还是蛮重要的，毕竟那个美少年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个狂信徒疯子，如果来白石领搞破坏他可受不住。 赫蒂固然强大，但她一个大师就算是三百六十天、每天每小时地盯着白石城，也可能有疏漏的地方。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继续进行普查，对十六岁以下的孤儿进行明确登记，之后我还有用。” “是，领主大人。” 林恩点点头，挥了挥手。 “那就没……今天的普查我和你一起，这几天实验做累了，换换脑子。” 停住挥动的手，他琢磨了一下，起身套上冬绒果衣。 穆尔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猛地站直，将手里的文件拿得像是武器一样有力。 “好的！领主！” “不用那么大声……” ———————————— “抱歉小伙子，但是学校作为领地的重要建筑是不允许外人参观的。” 偌大的学校虽然连一层教学楼的学生都凑不出来，但负责管理的看门大爷林恩依旧没忘记设立。 事实上，白石城内较为清闲的看守工作，比如公共卫生间和学校，都是大爷大妈就任。这些人多半是从矮房去迁出来大难不死的领民，但孤苦伶仃，也没有人能养活他们。 “嗯，我只是比较好奇。” 这个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鼻梁处有着一个像是刀刃砍出的，过分棱角的凹陷，双眼涣散地看向四周。 也就是大爷被他牵制住的时候，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翻越过不算高的围墙进入了校园。 这两个人正是乔，而第三个乔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两人。 转移大爷注意力的乔很快和远处的乔站到一起，许久，第三个乔从角落里翻了出来，走到两人身边摇了摇头。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交流了一番后，又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把优尔没有检查完的居民区检查了一遍，但教徽并没有异动，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在了行政区这个人烟最少的地方， 大量的空屋很适合躲藏，但现在看来似乎失算了。 三人再次将脸贴在一起，三双眼睛再次互相盯着彼此，片刻后，交流结束，三人分开行动，但目标都是城墙下的集放区。 ———————————— 另一边， 林恩在穆尔的带领下来到目前普查小组的工作地，集放区。 “怎么在这儿？” 他皱着眉，倒不是集放区的气味不好，而是这里人员流动极大并不适合作为普查的地点。 “您别看这里乱，但其实很好普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白石城大部分的孤儿都来到这儿给人当向导。” “我们普查小组只需要在这里核对之后，从他们口中找到没来这里工作的少年，对于这些孤儿的普查工作就可以结束了。” 穆尔的出现引起了这里的男孩、女孩们一阵激动，他们暂时抛弃了逐渐稀少的客人，来到了穆尔旁边。 “穆尔先生，今天也有糖吃吗？” 这是个比较腼腆、文静的姑娘。 “穆尔大叔！我今天跑步了！” 一个看上去很瘦弱的男孩子开口。 “穆尔老师好。” 也是个小姑娘。 …… 几乎一瞬间，穆尔就被小孩子们包围。 “穆尔很受孩子们欢迎啊。看起来，体育教师的身份也兼顾的很好。” “您过奖了。” 因为林恩的深居简出，白石领除了以前他还是书记官时就有过交流的几个成年人和老人外，孩子基本上都不认识林恩，哪怕林恩曾经在刑台上做过演讲。 孩子总是健忘的。 “今天还有谁没有在我这里登记啊？” 穆尔努力挤出微笑，灰色的八字胡微微在肌肉的带动下翘起，光亮的头皮有那么一丝刺眼。 “黎曼！”一个男孩立刻报出了名字，“但是黎曼今天有客人，没回来，那个客人出手可阔阔了，给了他一枚银币呢！” “那个叫阔绰！你最好赶快记住，不然明天巴雷特老师的课你又要睡觉了。” “只剩下黎曼了吗？” 面对穆尔的提问，在集放区的孩子们相互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遗漏的人，最后同时点了点头。 “是~” 带着长长的尾音，很有当年林恩自己上小学时集体回答的风范。 而在居民区的一个地下室内，这里是五层高的居民楼最阴冷的地方，黎曼的冬绒果衣里揣着约翰·金的残羹剩饭取出来，使用柔韧的树皮制作的袋子， 他将袋子里的食物放在一个怔怔发呆的生物身前，这个生物很像是人，但大部分的躯体已经呈现出一种紫色脓浆状的流动感，不时滴落在地上。 整个生物看上去，只有俊美的头颅完好无损。 第168章 饲魔者、摩根 “摩根哥哥，吃点东西，今天我遇到了好心人哦，那个雇主给我了我1银作为向导的报酬。” 黎曼将怀里的剩饭放到摩根面前，随着树皮包裹揭开，里面露出大量的肉食和些许米粒。 并没有撕咬的过的痕迹，毕竟大块的鸡肉已经被约翰·金吃掉了，剩下的大多是肉丸和随手撕碎的肉丝。 摩根恍惚的眼神动了动，他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10岁男孩的时候。 “今天库林牧师很好心，给了我进入唱诗班的机会呢！” 他高兴地和自己的朋友分享，那个孩子唇角的淤青自己当时并没有看清，也没有看到当时他解脱和嘲笑的眼神。 “好冷……” 冷气让他的神志重新回归，他看向面前还带着微微热气的晚饭，伸手想要去拿， 下一刻。 “啪嗒！” 紫色、非人的瘦长手掌落到了树皮上，连带溅起大片的深紫色脓浆，就像是腐烂的泥水。 摩根看了看身体，他都忘了， 自从自己心脏处象征着神权的教徽，被雷·吉尔德和那个精灵联手攻击而出现损伤后，自己已经无法控制那些被强行缝合在自己身上的恶魔器官了。 早已死去的死物开始加速腐烂，只剩下了自己的头颅和半个心脏在勉强维持生命。 “食物……” “我来，我喂你！” 里面弯起裤脚，自己只剩了这一套衣服，如果裤子脏了，星期一就要穿着脏衣服去学校了。 他小心拿出一个木勺，舀起肉丸和米送进摩根的嘴里。 摩根看着眼前的男孩—— 黎曼并不可爱，或者说，他并不是教国牧师们喜欢的那种类型，他太瘦弱了，以至于看上去带着营养不良的脆弱。 教国的牧师们喜欢微胖的那种，至少臀部要有肉，看上去很健康，可以能让他们玩更久……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最近似乎很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这不好。 作为缄默教徒，作为恶魔裁判所的司铎，他应该摒弃自己的过去，隐藏自己的善良，用恶魔的欲望来控制住身体的平衡…… “很好吃。” “这可是白石饭店的菜肴，尤其是这个丸子，一盘就要89铜” 舌头和牙齿传来咀嚼的感受，弹牙的肉丸在几颗牙齿间咬断，有种‘啪’一样的感觉。 肉沫混着饭粒的香味由味蕾传达给大脑。 但只有如此而已，没有任何饱腹感。 摩根思考着——自己的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好像是进入恶魔裁判所的第一年，那时候上一任司铎告诉他们，需要摈弃一个欲望，自己选择了食欲。 然后他就走上一个石台，司铎和他的助手们将自己的肚子划开，将胃袋切除，又将一个不断开合蠕动的大嘴和原本的食道用线缝合。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了人类意义的食欲和饱腹感，只剩下那个恶魔胃袋无尽的捕食欲望。 他看了看地上，被沙石、石灰覆盖的地面上已经看不到那个胃袋，或是大嘴口中的触手，它们被缝入身体的时间最早，也就先腐败。 本来依靠那个奇怪施法者的药剂维持能再行动一段时间，但药剂在进入白石领前就被断了。 “黎曼。”他再次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看着面前的男孩。“为什么救我？” 黎曼张了张嘴…… ———————— 当黄昏即将被黑暗吞下最后一抹时， 黎曼回到了自己家，只不过这一间房内没有温暖的炉火，只有穆尔一个人坐在楼道里等着他。 “穆尔老师！您快请进！” 他打开房门把穆尔让进了房间，先是摸黑找到蜡烛，随后小心翼翼划着一根火柴点燃，借着烛光黎曼从一间小屋里取来两根木柴和些许木屑、枯枝。 先是用一点兽毛和木屑点燃枯枝，轻轻用预留的枯枝轻轻拨动，看着火焰越来越大，才把木柴伸了进去。 很快，炉子上端的透明树汁部件发出明亮的光，映出了穆尔的脸。 火光下，穆尔本就光亮的头皮折射出刺目的亮光，让他不算和蔼的脸庞都朦胧了几分。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还负责做白石城的人口普查工作，你是集放区那些孩子里的最后一个没记录在册的，先把这件事做完再休息。” 黎曼点点头，等着穆尔继续提问。 “首先，名字、性别、年龄都不用说了，这些学校档案已经有了，我已经核对过了。”穆尔顿了顿，“成为孤儿的原因是？” 能听得出，这个五大三粗的退伍骑兵已经尽量放缓和放轻自己的声音了，但目光却十分严肃。 “是因为瘟疫。”黎曼用极小的声音把‘瘟疫’一词说出来，“我的母亲在生我后就死了，父亲死于瘟疫。” “好的，我知道了。” 穆尔说完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瞒着领主不提那场瘟疫不好，但是赫蒂小姐严令过这件事，兰考特和扎金等人也是赞同，领民也就顺从了。 但他知道这不好，骑士应该忠诚，领主的领臣也同样应该忠诚。 “这间房子是遗产吗？你在附近的领地还有亲人吗？” 黎曼先是点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我没有亲人了。” “了解了。”穆尔整理了一下文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听孩子们说是你让他们在集放区做向导的？” “嗯……对，是我让他们去的。是我，因为他们养活不了自己。” 黎曼先是小声像是自语一般，随后加重了语气。 “没事，领主大人没说什么，甚至很鼓励这样的行为。” 穆尔先是予以肯定，随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还有不在集放区的孤儿吗？” 黎曼想到了摩根，他毫无疑问是孤儿，但摩根和自己说过不要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存在…… “没有了，我知道的孤儿只有集放区这些了，老师。” 他摇了摇头，父母的离开让他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以至于说出这些话时穆尔并没有发现黎曼的隐瞒。 “你是个好孩子，早些休息，明天还有一天周末。” 穆尔起身离开，黎曼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火光，他想起了自己的回答。 对摩根的回答。 “我想要力量……” 第169章 新职业 【恭喜宿主经过不懈的努力成功获得领民的认可与知名度，领主经历已解锁。】 【请注意，领主不只是经历卡，同时也是职业，失去领主资格后，需要再次获得一块领地才能重新激活或用于融合】 【职业：领主；可作成；拥有自己领地且被周遭生物认可的生物，不限于任何种族，都可以诞生领主。具有超越领地生物平均水平的武力、体魄、智力，具备威严和威慑力，对于领地的开发有着相当的心得，面对统治下的种族更容易拥有好感。】 林恩快速地设计着炼金左轮20，或者说魔法左轮，不过管他什么名字呢，他现在灵感爆棚，以至于曾经都没什么涉及到的枪械领域也有了清晰的回忆。 就像是凭空多出了几百年的学识积累一样。 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是这样。 不过他其实明白这个来源是哪里，自从系统通知他获得【领主】卡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相当轻盈，甚至对魔力的感知都提高了许多， 但人类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所以只有精灵，可能还有一点点的半兽人会带来这样的变化。 兼并、融合。 这两个词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也算是他设计左轮的原因之一。 手工锻打弹仓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有着领主和炼金术师的双加持，林恩的手工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远超寻常炼金术师的水平。 “如果你愿意前往黄金塔，我可以在你学习一年基础知识后选你作为炼金讲师，相信以你的年龄和技术很快就能成为我这样的炼金教授。” ‘我也想啊，有编制的工作谁都想要，但是我目前的加成必须拥有领地才行。’ 林恩当然不会和莱昂说实话，只是心里嘀咕一句，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淬火完成的弹仓。 这一次，他更大胆地放弃了钢筋，而是选用那棵活性钢铁大树的嫩芽，为此还被钢筋砸了几下。 不过成品很好—— 原本平平无奇的钢制转动弹仓现在晕染上一层浅蓝的花纹，像是波浪一样层层叠叠，甚至于这个弹仓都具备了某种活性，似乎在呼吸。 “活体金属，我见过类似的研究报告，但无一例外都宣告破产，甚至仅有的研究项目也被驳回了。” 莱昂享受着一碗味道浓重的拉面，作为一个长期泡在实验室的超大龄理工男而言，面食似乎十分受他的青睐。 “为什么？” 林恩感受着那种生命的律动，领主提升的感知让他在生命方面的感知也有了进步。 如果说原本那个被自己用古籍复刻出的铁树是4、5岁的儿童，那么这个弹仓就是婴儿。 “因为周期和材料。”莱昂回忆了一下，“你之前说你院子里的那棵树是你用古籍催生出来的，是什么古籍？” “金属自然冶炼。” “哦，那本啊，很有趣的见解，但是不实用。”莱昂先是评价了一下，随后解释道，“你之所以能让那棵金属树长那么快是因为用上面的仪式让生命女神投来注视，但是非精灵族，或是侍奉生命女神并得到恩赐的人才能这么做。” “而正常的注灵就算成功，这种活性金属的幼苗成长速度也没比钟乳石的成长快多少。” “那你们其实可以用稀有金属进行培植，毕竟不可再生资源变成可再生资源也是质的飞跃。” 林恩投去疑惑的目光，而莱昂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推荐你去黄金塔学习一年的原因，其实这些都会教授到，注灵是一种非常不稳定和不持久的法术，就算蚀刻注灵的法阵也不能避免其中的魔力损耗导致失败。” “就像是……流产？” 斟酌了一下用词，林恩看向莱昂。 “没错。” “那你和白石领合作，我来完成注灵和培植，用仪式来寻求生命之树的庇护，来帮助你们完成资源的增殖，而黄金塔给白石领提供教育上的帮助。” 莱昂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毕竟注灵成功并长成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的难题。 “你……确定能成功吗？” 他的语气里难掩激动，但林恩很快给他浇了盆冷水。 “不能，事实上《金属自然冶炼》也提到了，这种注灵实验其实成功率很低，但我可以帮你们试试，毕竟你们应该没有受到生命之树恩赐的人？” 受到精灵们的习惯影响，林恩更习惯将生命女神说成生命之树。 “……我会向黄金塔申请的，你说的对，让那些稀有的资源变成能够生长的资源是好事，当年那群目光短浅的废物就应该……” ‘行了，你别嘀咕了，我已经猜到那个被驳回，还被写进教科书里的项目是你主导的了。’ 林恩抚摸着弹仓，随后又将更多的零件丢入火炉中， 采下的嫩芽还有不少。 ———————————— 新的一天，新的一批商人来到了看起来逐渐焕发生机的白石领， 但还有更多看看上去并不像是商人的人进入白石领，甚至进入白石城， 他们一部分是周围领地活不下去的领民， 另一部分则是从自由城前来的投机者。 前者面黄肌瘦，后者则通常穿着合身，就算是再差也是浆洗干净的衣物。 一个看上去鬓角有几分花白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走在随行的队伍中，正和身前的小商人攀谈。 “……说实话，我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是对一切失去动力一样，这种感觉在孤寂的旅途上最重。” “那是因为你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你渴望缺失的爱情，人这种生物越缺少就越要找补回来。” 这个中年人有着两条很深刻的法令纹，让他就算是笑笑，也颇具权威感。他用黑色的眸子看着那个商人，就像是在肢解他一样。 “你喜欢在城镇里寻找消磨夜晚时光的场所，但是往往身上的钱并不充足，所以你只能更多的去寻找流莺，通常年龄大的那种是你光顾最多的。” 他似乎戳到了那个商人的痛点，对方转过头不再说话。 而他没发觉的是，他的对于去找个流莺这件事开始变得异常执着，像是固化在了脑子里一样，不断盘旋。 鬓角花白的中年人微笑着看着他，法令纹在肌肉牵动下变得更加深刻。 第170章 导师 “这位先生，很抱歉，我们白石城暂时没有妓馆的存在，如果您需要可以前往湾河领。如果你再有这种行为，我们将会把你关入小黑屋处罚。” 街道上一个看上去并不富有的商人正顶着一个帐篷拉着一个姑娘，好在很快被卫兵拉开，同时予以警告。 他双目圆睁，皮肤下的血管因为急促的呼吸和激动的情绪凸起，看上去非常癫狂。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那位双鬓灰白的黑发中年人压了压一个类似于弓箭手遮阳帽的宽檐帽，看上去有几分十七世纪礼帽的感觉。 “嗯，看起来他们的水平又退步了。” 他这样地喃喃自语，片刻后拄着手杖走入了一间香薰店。 “欢迎光临，请问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 作为老板的莎曼从柜台后走出，和成衣店的布局不一样，不算大的铺面有着很多的木盒，里面都是不同的香薰，为了防止被打翻，都是间隔着放，甚至不允许顾客伸手触碰。 “我希望有一款香薰，有着帝都夜晚的宁静和宫殿立柱的坚硬，像是默默无闻的画，将该记录的东西记录。” 他用手轻轻梳理了一下唇边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莎曼。 莎曼思考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挑选了几款浓重味道的香薰混合，将香盘递给对方。 “其实先生更适合金币与金杖的奢靡味道，像是至高的欢宴，需要至少三位嘉宾入席。” “你是这一届的皇家密探？” 中年人拿走香盘嗅了嗅，很香，但是不适合他。 “是上一届的。” 莎曼恭敬地回答，同时注意着这个奇怪的中年人，对方明明看上去也就和优尔队长差不多大，可能略大一点，但是对方的眸子有种很幽邃的沧桑。 “你们不应该用符号标记的方式来传递信息，这是一座新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指了指窗外，几辆马车缓缓驶过，莎曼恍然。 “你知道，还可以，反应能力不算太差。” 莎曼还没回答，中年人就赞许地点了点头，反倒让莎曼懵了，毕竟自己完全没有开口回答。 “听到我进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见我？优尔小子？” 中年人看着柜台后的门帘，仿佛能洞穿麻布看到后面的样子。 “梦魇……西格蒙德·马斯洛……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 一根弩矢穿过门帘中央带起劲风，露出了藏在阴影中优尔举着硬弩的身影， 莎曼还没来得及回忆‘梦魇’和‘西格蒙德·马斯洛’相关的信息，就发现耳边一痛，连忙侧身闪开，而弩矢已经钉入了这个中年人的心脏！ “优尔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她快速退开，耳边已经流出些许鲜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扎眼。 “西格蒙德·马斯洛，这曾经是皇家密探教官之一的名字。但在帝皇于救国战争回归后就杀死了他的队友和几名密探，脱离了皇家密探，成为了雇佣杀手‘梦魇’。” “也是唯一背叛帝皇的密探，导致皇家密探被血洗清理的元凶之一！” “哈哈哈哈……” 西格蒙德点点头，似乎胸口的弩矢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影响，一边拍手，一边发出有节奏的笑声。 “你应该是在生我的气，毕竟阿卡罗是个不错的老家伙，只可惜他不明白政治、不明白争斗，只知道摆弄他的弩机和匕首。” “阿卡罗是……” 莎曼已经退到了柜台后，听到另一个名字小声询问优尔。 “我的导师，也是西格蒙德的朋友，他因为被诬陷而惨死在清洗中。” 优尔此刻已经不再是那身马夫装扮，一件兜帽用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手、脚和前胸都有相应的皮甲用于防护，一手持弩机，一手则是看上去如同爪子一样的匕首。 看上去就是个走轻灵路线的刺客。 “所以，现在，西格蒙德，告诉我你出现在这儿的原因，皇家密探对你的抓捕令一直都在！” “你真的很容易让我想起阿卡罗，优尔小子。” 西格蒙德将胸口的箭矢拔下，染血的箭矢被拔除后，他的胸膛快速复原，肌肉与筋膜就像是被加速了无数倍一样快速补满了伤口。 “一样的普普通通、一样的碌碌无为、一样的愚不可及。” 听到自己的导师这么被评价，优尔咬着牙，他感觉自己胸膛里有股火在燃烧，甚至越烧越旺！ “西格蒙德！” 终于，他的怒气达到顶峰！怒吼声伴随着弩矢再一次射向对方，但这一次，他失了准头。 西格蒙德只是轻轻把帽子取下，箭矢就在后一步穿过原本帽檐的位置，撕裂了空气，稳稳地落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白点。 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但还是很高兴见到你，优尔小子，如果你想要给阿卡罗报仇就不要这么碌碌无为下去。” 他带上帽子，身形矮了下去，瞬间笔挺的外套变得松弛不合身，微笑着将外表隐没与帽檐的阴影下，只能看到逐渐苍老松弛的皮肤，听到沙哑苍老的嗓音。 “加油。” 仅仅瞬间，西格蒙德就化作一个白发佝偻的老人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仿佛从来就没出现在香薰店里。 沉寂的店内，只有风铃的碰撞声，叮叮当当。 “队长……我知道遇见仇人没有手刃很让人颓……” 许久后，莎曼率先打破沉默去安慰依旧保持举着弩机站立在柜台后的优尔，但他没有丝毫回应。 “队长……” 莎曼上去一把夺过硬弩，才发现兜帽下那双明亮的眸子，她从没见过的优尔的眸子——活力、富有斗志，就像是初入皇家密探的学徒们，而不是之前沉默、做事谨慎的优尔。 “队长你……” “我很好，莎曼。”优尔轻轻抖了抖手腕，那把爪刀就消失在掌心，“我想通了，只要力量足够我就可以达到我想要的，我要给导师平反！我要揪出当时给我导师泼脏水的小人！还要为我导师报仇！” 他抬手拿过莎曼手中的硬弩收起，看向窗外。 “之前我探查白石城外的时候，注意到这里守卫士兵的训练，对于训练体能和反应很不错，我今晚会制订一套训练计划，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开始训练！” “？！” 莎曼目瞪口呆地看着似乎陷入某种狂热状态的队长。 “不去……可不可以？” 很从心地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第171章 麻烦又至 “跑起来！莎曼！快！” 林恩一大早去视察兵营的时候，就看到优尔和莎曼两个人占据了最外侧的跑道和几个士兵一起训练。 “这是什么情况？去把兰考特叫来！” 他阴沉着脸，就算是看到忙里偷闲给自己抛来飞吻的莎曼也无动于衷。 兰考特本来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文件，最近沉迷于桌上办公让他的腰围大了几圈，好在作为曾经血腥骑士团的下属团，轻骑兵的他们是不着铁甲的，也就不存在挤不进盔甲一说。 听到林恩来视察，还被告知心情极差后，他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领主是因为什么生气，连忙拿起提前预备好的文书，连滚带爬地冲向操场。 “领主大人！” 兰考特上气不接下气，手中还紧紧抓着那份文书。 “领主大人来视察，白石兵营应当拿出最好的一面来，你们这些懒汉都要被外来的人比下去了！” 他冲着在操场上稍作休整的队伍大喊，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团长。 “说说，怎么回事？” 看到兰考特怕得要死但还是硬头皮表演的样子，林恩的怒气略微缓和，冷着声音开口。 “啊，是这样的。”兰考特原本是略微躬身，此刻才敢挺直身子，斟酌了一下张嘴，“领主大人您不是要求白石领的产业在一定程度上自负盈亏嘛，所以我才想出来这个方法。” “尝试外租一部分的训练器材和训练场地，同时可以由士兵进行简单的辅助培训。” 兰考特笑眯眯地指了指缓缓停下脚步，一身热汗，偏偏只穿了小款冬绒果衣，曲线优美的莎曼。 “还能让这群懒汉有些动力。” 林恩看了看狼嚎着跑步，恨不得一秒跑一圈，就为了多看两眼莎曼翘臀的士兵们，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明不明白什么叫做军事禁区？” 自负盈亏这件事也是林恩没有办法，毕竟一个冬季过去，春天的第一次收税是在三月，这个空档期他不得不让白石领先勒着裤腰带过日子。 至于之前账面上的肥皂收益，抱歉，一季度一结，也是三月份。 所以林恩现在属于账面上好看，实际没钱的状态。 “属下当然明白，只是，现在的训练并不涉及您最开始计划的特种训练，我已经命人去迷梦山脉寻找合适的地形划定特种训练地了。” 兰考特小声附在林恩耳边说道，毕竟这里还是有外人。 “自负盈亏，还有，把出租的场地和器材分出去，这里毕竟是兵营，莎曼和优尔的身份你知道，但是要真的有女人尝试训练被这些兵痞欺负了……” 林恩眯着眼睛看着兰考特。 “连坐。” “明白，明白……” 兰考特连连点头，从皮甲内侧取出手帕擦了擦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领主大人的气势似乎比以前都可怕，比起当初远远见过的拉瓦尔男爵也差不了多少。 “林恩领主。” 走来的优尔明显感觉到压力，这和这个年轻领主的第一见面完全不同，就像是一个幼狼和一个雄狮一样。 他不得已低下头，做了个抚胸礼。 “林恩领主。” 莎曼同样如此。 “说说，你们不去追查摩根的踪迹在我的军营里跑步是为了什么？” “……”优尔脑子一转，“单纯的恢复训练，毕竟我们皇家密探需要三人一组，我们减员后得不到补充也只能先等待了。” 林恩看着优尔，就一副‘你编，我就看着你编’的样子。 “是得不到补充？还是有新的一队来代替你们了？比如……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 回去的路上，林恩看着周围缓慢向后倒退的风景，思考着帝都对于自己的态度， 优尔的存在表示帝都没有放弃对摩根的抓捕，所以派遣了被他们称之为‘三位一体’的乔兄弟三人，但许久找不到摩根就相当于给帝都发送一个信号—— 人不见了。 至于人是怎么不见的，就有很多说道了。是进入了迷梦山脉？是先一步离开？亦或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不是白石领窝藏摩根。 虽然优尔没有说，但凭借被领主职业加成的大脑他也猜到了一二。 当时赫蒂打算灭口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隐藏，整个小洋房都烧没了，现在建筑队还在忙碌，被发现也无可厚非。 乔尔·兰伯特死在白石领，而摩根又夺取了那家伙的尸体玩了手暗度陈仓，外人肯定第一时间感觉白石领和教国有私通嫌疑。 但说不过去的就在这里， 林恩知道摩根即是教国的司铎，同时也暂时潜伏在帝国二皇子的手下，甚至这一点科林变相承认过。 那么当时自己在尼亚河上遭遇海盗袭击应该也是摩根的手笔，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出现影响到他在拉瓦尔领的计划。 所以摩根根本就没来过白石领！ 既然他没来过，那么乔尔·兰伯特的尸体只有可能被一个人拿走…… “请问，你就是白石领的领主吗？” 突然，马车停住，一个苍老的声音询问道。 “怎么了？” 林恩疑惑地探出头，入眼就是一顶很像是礼帽的宽檐帽，配上一身深棕色的厚布外套与内部应该是垫肩的东西，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之后的17世纪。 眼前是一个拿着镶银手杖的老人，手杖毫不起眼，但对方的双目却让人过目难忘。 那是一双幽邃的黑色双眼，漆黑如同深渊，以至于让人短暂地失神。 “初次见面，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这位老绅士做了个抚胸礼，慢慢费力地支起身子，整个人透出一种即将完全陷入坟冢的暮色。 “我叫做西格蒙德·马斯洛。” “我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做‘梦魇’，是个雇佣杀手。” 林恩的双眼猛地睁大，一个金色的防御符文瞬间凝聚身前，排斥符文紧跟着自体内向外扩散防止可能吸入的毒物。 同时手在身后一抹，那支试做的炼金左轮就瞄准了老人状态的西格蒙德！ 二话不说，一颗0号子弹就从枪膛激发而出！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躁，咳咳咳……” 林恩眯着眼睛，西格蒙德在自己扣动扳机的刹那就似乎隐隐有所察觉，猛地向一侧闪躲，老年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发出极为可怕的速度， 但就是这样，裹挟着大量魔力的子弹还是将这个老杀手的腰侧开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只不过仅仅是咳嗽的一两声后，那处伤口就快速愈合。 “随意杀死一个老人，你难道不会内疚吗？” 面对这个杀手的询问，林恩心中只感好笑，明明是他先说自己是个杀手，一个正常人第一反应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毕竟……等等，如果他只是个想要在白石领定居的退休杀手呢？ 林恩突然想到这一点，他盯着西格蒙德那双黑色的双眸，思考着他拦住自己的目的。 ‘投靠、寻求庇护、求医……’ 一个个可能让杀手退休的可能闪过脑海，内疚的情绪莫名涌上心头，现在看来西格蒙德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寻求庇护的老人而已。 林恩突然感觉自己不是人，居然对一个老人下杀手…… 第172章 生死本能 林恩默默地盯着眼前的老人，心中的内疚像是爬山虎一样缓慢但坚定地攀上内心的每一处，以至于那种海水般的愧疚与自毁情绪将他彻底压入深渊。 他在西格蒙德的注视下缓缓举起枪， 但这一次他没有对准西格蒙德·马斯洛，而是自己。 他能感受到温热的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的温度，能感觉到溢散、被打乱的魔力发出一种甘甜的味道，能在呼吸间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和解脱。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身边叫喊着，让他赶快自我毁灭，死亡后很快就是新生。 林恩最后迷茫地看了眼衣着绅士的西格蒙德，深吸一口气。 “呯！” 枪声从马车内传来。 —————————— “队长，那个西格蒙德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梦魇’啊？” 莎曼临时开辟的活动板房里将冬绒果衣脱下，露出里面用真丝制成的内衣，这是属于皇家密探特供的装备，毕竟寻常的密探没有那么多的花销购买上好的内衣。 细密的汗珠浸湿了素白的内衣，她轻轻脱下，哪怕有着火炉，冷风还是让光溜溜的她打了个冷颤，原本还算细滑的皮肤快速浮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因为他的能力。” 优尔换得比莎曼快，此刻靠在木板门外看着天空回答着莎曼的问题。 “首先，你要知道一点，西格蒙德·马斯洛没有得到过任何神明或是隐秘存在的恩赐。” “其次，他所有的力量、速度、体能、格斗技巧、暗杀技术都只是达到了皇家密探的最高水平而已。” “也就是说他还是个人类？可是这怎么可能，你明明用弩箭射中了他的心脏！” 莎曼听到这个回答，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毕竟西格蒙德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将弩矢拔出，还快速生长出损伤部位的！ 那根本就不是人能达到的速度。 “……” 门外的优尔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用了更久的时间沉默。 “或许是因为他更加可怕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曼罗根茎，用火柴点燃，蓝色的雾气从他鼻腔中喷出。“我第一见到他是在阿卡罗导师选中我成为继任者的那天。” “那天他看上去只是个精力旺盛的老头，头发灰白，看上去只比我的导师年轻一两岁。” 优尔的思绪渐渐沉入回忆。 还是少年的他好奇地看着和自己导师争论的老者，他有着相当清亮的黑色眼珠，以及一丛看上去修剪得体的小胡遮住一点点上唇的边缘。 “你记住，优尔。”导师的声音如是说，“这个老混蛋就是西格蒙德·马斯洛，别信他说的任何话，对于他来说谈话和交流才是他真正的武器！” “不，阿卡罗。”老人优雅地抿了一口苦豆汁，“思想和意志才是武器，言语只不过是递刀的动作。” “……队长？队长！” 房门被拉开，穿好衣服的莎曼推了推愣神的优尔。 “嗯？没什么，总之你记住，莎曼，对上西格蒙德不要去听他说什么，最好堵上耳朵。” 优尔不再解释，带着莎曼离开了军营向着自己的据点返回。 片刻后，两人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莎曼左右看了看。 “白石领还是太偏僻了，如果靠近帝都，甚至是有至少两条通路的领地，有肥皂这种神奇的东西和美味的白石饭店都不至于这么冷清。” 优尔看了看完全没有行人的街道，看向莎曼点了点头。 “我都快忘了，你真的是商人之女……不对！莎曼戒备！” 诚然，在大部分商人知道肥皂已经被史密斯商会垄断，只有些类似于卫生纸这样的蝇头小利可以争抢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的商人确实少了些， 但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这里是通向白石饭店的必经之路，是靠近外墙的数个小道的交汇点，根本不可能缺少行人！ ———————————— 拉瓦尔领， 城堡内雷·吉尔德将手中的研究手稿写完，获得些许恶魔学者基础的男爵此刻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当然，是只看气色的情况下。 “按照我的能力只能将这两个残破的原初符文还原到这个程度，更进一步就只能看林恩冕下的了。” 他捏碎身旁的小瓶，那只可怜的信使恶魔从一缕白色的烟雾重新凝出身体，不过仔细看上去，就能看到它的变化—— 原本蠕虫般的口器变得更加锋利，原本从白色皮肤下延伸的红色血管也逐渐复杂化，像是各种奇异的刻纹，爪子弯而尖，从一开始的单纯信使变得像是危险的刺客。 【恶魔学者日记：……今日，我杀死了一个新的恶魔，我发现某些恶魔的能力和另一种恶魔极为契合，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中……】 和林恩的主系统不同的是，英雄之路给出的都是一些记忆片段，通常是一个人在撰写着日记。 英雄之路的开启者都需要从这些记忆片段中猜测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好在恶魔学者本很就很有条例，都是像在实现自己的某种实验想法。 “去，把这封信和里面的东西交给林恩冕下。” 雷·吉尔德看着眼前的信使恶魔，不，应该不是信使恶魔了，而是——空鬼。 空鬼拿起桌上的信封向着自己的创造者投去恭敬地目光，虽然它完全没有眼睛，但就是能让人知道是在看着对方。 随后伴随着周遭空间的扭曲，空鬼瞬间消失在原地。 “你的枷锁在逐渐松动，雷·吉尔德。” 《恶魔学》懒懒地躺在书桌上，那里有一个男爵转门为他打造的木制、包裹着鹿皮的小型立架， 此刻它正用自己封面上的独眼翻阅着雷·吉尔德最近空闲放松心情撰写的诗集手稿。 不得不说，和大部分的网文作家比起来，雷·吉尔德的创作欲望可以说是相当强烈，且笔耕不辍。 “你能感知到是什么方面吗？” “当然不能，我只是一本书而已。通常一个英雄的诞生是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产生的，他们的枷锁必然和他们最擅长的一面有关，比如善武者的武力、善谋者的智力、美艳者的魅力……” “但是你的状态和他们不一样，你给人的感觉是模仿和嫁接，就像是你的命运。” 这一次，雷·吉尔德明白了为什么林恩询问他了一个无比简单的问题，因为某种封锁让一些东西不能被特定的人听见！ 这是神才有的特权！ 第173章 不一样的杀手 “你是自己摆脱的控制？还是说你其实不是人类？” 优尔在几步之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要冲上前但却止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自己身边的莎曼变得极不正常。 此刻的莎曼双眼渐渐无神向着这个交汇点之外走。 “其实你差一点就成功了。” 就在优尔追上莎曼将她摇醒后，他又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白石领领主林恩的声音。 ‘西格蒙德的目标是林恩？谁雇佣的？’ 他心中思考着这个问题，在马车中的林恩已经继续开口。 “好在我设计的这支枪，上面镶有红蓝玛瑙，内设机簧，闭栓拉开便杀人，闭栓锁住便无恙。谁活谁死，我定。” 当然，前世的转轮手枪确实没有保险，最多只是在扳机处设有阻力，通常被称为‘一道火’和‘二道火’。 但炼金转轮不一样，它是由内部的撞针上刻有的破坏稳定结构的冲击魔纹实现引燃‘底火’的，这种方式让撞针哪怕轻轻接触子弹都不行。 于是林恩设计了一个微小装置防止走火。 当时他心中内疚和自毁情绪愈发上扬他就感觉不对，立刻放弃了排斥符文转而绘制了感知符文，凭借心灵视界带来的短暂清明，关上闭栓。 所以只有撞针撞击闭栓的声音，但没有真正激发子弹。 两个人保持了对视十几个呼吸之后，还是西格蒙德打破了沉默，也正巧被优尔听到。 “好设计，一个能被约束的武器才是好武器。” 西格蒙德拍了拍手，身形逐渐挺直，原本不太合身的外套也变得贴合，黑色的发丝再次出现于帽檐下，只不过鬓角依旧是灰白色。 “西格蒙德……我应该不认识你，杀手……”林恩思考着，想到了一个人。“哈伦男爵？” “杀手不应该透露雇主的信息。” 西格蒙德虽然这么说，但却点了点头。 “但是你猜出来的不算。” “你很特别。” 林恩毫不避讳自己对于西格蒙德的好奇，此刻感知符文还在运转，可是西格蒙德在自己视线中却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欲望、没有象征、没有所谓的自我、本我、超我，真正的表里如一。 “你能看到我？” 突然，西格蒙德开口了，或者说，心灵层面的他开口了。 “等等，你能在心灵世界单独行动？” 这回林恩是彻底震惊了，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在心灵世界内自由行动，注意是“人”，前任先导精灵温妮莎的残魂并非人类，甚至说，她本身就是极端情绪的体现。 “是的。” 西格蒙德扶了扶自己的帽檐，看向周围——情绪、纯粹的灵、以及欲望凝结的虚像，天空像是一副毕加索绘制的荒诞离奇的画。 “这里很美。”他走向林恩，做到了对面的位置。“你显然只能看见，但领会不到其中的美好。” “我第一次叩开这个世界的大门是在35岁，那一次我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失明了一年。” 西格蒙德·马斯洛，这个受雇前来的杀手开始坐在马车里回忆往事， 心灵视界里没有死物，从林恩的视角看去，西格蒙德其实是坐在虚空中，周围都是各种极端的色彩，它们像是雾气一样聚合离散，又突然消失。 “皇家密探最伟大的精神就是忠诚，这种忠诚是被强制训练到无意识听从的状态。”这个老绅士向后靠了靠，“怎么形容呢……就算是你和一个皇家密探是双胞胎兄弟，同时他又被斩断四肢，挖去眼睛、割去舌头，只要你做了可能危害帝国利益的事，他也会拖着残躯去告发。” “但凡事都有例外。” 林恩看着他，这个老头身上没有一丝杀意，他也就有了更多的空间思考他的话。 “没错，我就是那个例外。”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一次不合身，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加年轻，看上去也变得肌肉结实，眼神冷酷。 “这是那次事之前的我，受命于暗杀一家可能私通王国的贵族。” “那不是我第一次做那种事，我深夜拜访却正巧碰见那个男爵的夫人分娩，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只不过，很可惜的事，帝皇下达的命令是斩草除根。” “可好笑的是，当我拿着滴血的屠刀刺入那个女人心脏后，那个孩子还没出生。” “命令被碰巧打破了？” 林恩试探着开口，对面的西格蒙德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应该无条件服从帝皇，所以我理应继续杀死那个婴儿，但是这个婴儿是我在确认最后一个目标，也就是那个女人死亡后出生的。” “我的任务结束了，但有没有结束。也就是这时我发现我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具备个人情感和意识，我们应该是人，但却被一则命令挥起屠刀指向自己的国民。” 西格蒙德的样貌再次恢复中年，然后看了看不远处，在心灵视界完全算不上隐藏的优尔和莎曼。 “所以我隐瞒了那个婴儿，将他交给一对夫妇收养，给他取名……优尔。” “很神奇的故事，就像是你和他的命运纠缠到了一起。” 林恩没有完全信任西格蒙德的说法，一个密探不可能因为杀死一个临盆的孕妇而突然开悟并忏悔自己的罪恶，这是现实，不是什么荒谬的佛教故事。 他多半认识那对夫妇，甚至很熟悉，熟悉到能在隔壁姓王的程度。 “在那之后，我就失明了。每当我睁开眼，都是一片血红，被强行退役，而在复明后，我渐渐可以看到一些色彩，起初我以为是失明的后遗症，可渐渐的我总结出了规律。” “像是暴力、杀戮就是血红，平和安静则是蓝色，绿色有着繁殖的欲望……” “恩赐？” 林恩想到了莱昂的黄铜义眼，但西格蒙德摇了摇头。 “我翻遍了帝国能找到的所有描述神明的古籍，从来没有类似的神灵存在。” “我把这个归结于我自己的天赋，开始努力开发它，后来我开始能通过色彩感知到对方浅显的想法，最后更是精神进入了这个世界。” “心灵的世界。” “而我刚刚刺杀你，就是将你的生存欲望拉低，死亡毁灭的欲望拉高，这些能力也是我不断尝试获得的。” “生本能和死本能？！” 林恩瞳孔一缩。 第174章 招揽 “生本能和死本能？”西格蒙德喃喃着林恩说出的名词，“很合适的词，确实是这样。” “你很奇怪，明明还不能很好涉足心灵世界，却能说出相当精辟的描述词。”西格蒙德用手杖撑起身体，靠近了林恩，仔细观察着他。“就像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一样。” 当然不是我的想法，生死本能的提出人是心理学家……或者说是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 林恩心里吐槽，说起来也是奇妙，弗洛伊德的全名就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而这个世界又有个心理杀手叫这个名字。 “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我是指心灵视界。” 他眼神不动，漫不经心地直视西格蒙德，开口岔开了话题。 “一团雾气的无面人。” “无面人？” 林恩愣住了，心灵视界映出的存在都是对方内心的状态，简而言之，就是心理层面的自己，也就是说在这里看到的形象是这个人最真实，以至于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实。 “这不可能啊……” ‘无面’就是一种隐晦的表露，像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意愿、甚至自己的存在意义。 但林恩对于这些都很了解，他是林恩，一个有点幸运又有点倒霉的穿越者，现在是白石领的领主。 可心灵层面的自己却给了自己一嘴巴，然后告诉自己不是这样。 ‘那我是谁？’ 林恩疑惑了，同样疑惑的还有西格蒙德。 他用心灵视界了解过这背景见过的最大秘密，也因此害死了自己的挚友和同伴，可现在他却完全看不透眼前的年轻人—— 一团不断凝聚，又撕裂的雾气，勉强能凝聚出纤瘦的人型，在雾气之上是同样被灰色萦绕的脸，但上面却没有五官，不是被遮挡，而是原本应该有五官的地方是一张惨白的人皮。 无法解读、无法分析、甚至无法记住。 西格蒙德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刚刚记录的形象就完全被遗忘，这对于一个资深的密探而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还要继续刺杀我吗？” 林恩暂时放下了‘我是谁’这个终极的哲学问题，询问眼前杀手的去向。 对方身上根本不存在杀意，他无从分辨对方的下一步是进攻还是撤走，干脆直接开口询问。 “不了，我没必要杀死一个同类，在心灵世界一个人探索太疲惫，也太孤独了。” 西格蒙德摇了摇头， “不过我失手了，也还会有其他的杀手接单，雇佣杀手就是这样的，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你的悬赏不低。” “多少？” 就和海贼希望自己的悬赏金高高的一样，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赏金未来变成一只驯鹿的价钱。 “5金。” “啧。” 林恩嫌弃地皱眉，虽然能卖很多驯鹿，但在超凡者的圈子里并不值钱。 “那你愿意留在白石领吗？” 虽然对自己的赏金并不满意，但西格蒙德才是林恩觉得更为重要的一件事。 一个自学成才的心理学大佬，而且原本就是密探出生，对于训练和培训密探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前不久唐纳说他收集的第一批密探就要来到白石领了， 现在多了一个密探导师，这能放走吗？这不能！ “我这里有不少关于心灵层面的书，如果你留在这里我可以把这些书给你。” “你写的？” 西格蒙德根本没思考过古籍的可能性，如果这个世界存在遗落的心灵层面的古籍就算不在帝国的书库角落发霉，那也应该在王国的各个国王手中。 “不是，我只是负责誊写。” 虽然还没开始写…… 林恩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他其实在使用感知符文后就有这个想法了，但自从返回白石领各种炼金实验让他把这个并不重要的事情就先抛到了脑后。 毕竟在饭都不能稳定吃饱的中世纪，心理健康可太不重要了。 “好。” 西格蒙德没有犹豫，但优尔坐不住了， 这个头戴兜帽手持硬弩的汉子从拐角处冲出，一根弩矢透过轻薄的马车窗口钉在西格蒙德的左肩。 “你的冤家来了，不走吗？” 林恩笑着调侃道，而西格蒙德也是笑了笑，看向马车外优尔的眼神里满是慈祥，随后带着箭矢慢慢离开了马车，走入满是怪诞色彩的心灵世界深处。 “林恩！你和西格蒙德·马斯洛在密谋什么？！” 看着冲进马车却根本没有看到西格蒙德的优尔，林恩笑了笑。 “优尔队长，你在说什么？什么西格蒙德？” 他指了指马车车厢上的弩矢道。 “我只看到了一个想要袭击领主的密探头目，优尔队长，可以解释一下吗？我应该警告过你们哈伦的那种事我只能忍受一次对？冒犯我，就算是皇家密探也不行。” “我明明听到了西格蒙德的声音！我可以准确地告知你，西格蒙德·马斯洛是帝国通缉的要犯，是极度危险的存在，与他合作不止会被视作叛国罪，还要提防他出卖你，你觉得这样包庇他还值得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优尔队长。” 林恩摊摊手，车厢内没有一丝血迹，马车夫也在自己的位置山睡得很安详，处处透着古怪但就是没有证据。 只有他自己知道，西格蒙德已经做到了将心灵层面的自己和现实的自己合二为一，他可以做到在两个世界任意穿梭，但和其他遁入世界的方式不同的是—— 心灵世界的穿梭在受伤的刹那依旧会将伤口带到心灵层面，就像是你曾经被刀划伤过，如果你再次被划伤时遁入心灵世界，你的身上会出现相应的划痕， 就算是你没感觉到疼。 幻痛，对于心灵层面是真实的。 “……你……你最好小心，林恩。” 优尔逐渐忍住了怒意，他的脑子很快转了过来，如果两人真的达成合作，自己反而多了更多的机会报仇。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向已死的阿卡罗导师献去祭品，用来证明自己成长了的祭品。 然鹅在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角落， 乔们正在盯着两人，手中还有一本魔导书，一本林恩很熟悉的魔导书。 乔尔·兰伯特的魔导书。 第175章 耳鼠之洞（大家元宵节快乐！） 【再次确认乔尔·兰伯特于白石领被谋杀，已取得证物，摩根于白石城失踪，两者可能有联系，等待下一步命令。】 【另：通缉犯西格蒙德·马斯洛出现在白石领，似与林恩交易，等待进一步确认。】 两封密信被云雀送到了帝都，布雷·查理曼看着密信眉头紧锁。 “白石领的存在……恕我多语，帝国境内最大的山脉就在那里，如果屯兵……耳鼠的洞穴可以令城堡坍塌。” 一个面容看上去十分慈悲，有种悲天悯人感觉的中年人站在大皇子身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格林，帝国唯一的平民出身成为财政大臣的奇迹，是前任财政大臣退休前推荐给帝皇查理曼六世的，也正因此，帝国境内大量的商人也开始热衷于政治。 没错，格林是旅行商人出身。 “格林大臣，我知道，只不过出兵白石领需要让帝皇统一，现在父亲的状态并不乐观。” 布雷身着金色的轻铠，青年时的战场生涯让他热衷于武力与战甲，所以平日里的穿着通常是这种由匠人设计的轻便铠甲。 他语气凝重，忧心忡忡。 “您是大皇子，未来的皇位也将由您继承，您已经在救国战争带领过一次士兵与人民，很多时候及时的判断更有战略价值。” 格林并没有点明什么，但这样的引导才更符合布雷的胃口，在他看来，他应该是统帅、是帝王，而不是一个需要听从谏言的懦弱者。 “让乔们准备一下，我们需要足够的理由。”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出兵，毕竟贵族领主们的目光都看着他，他没必要做出这么令人害怕的举动。 成为国王需要足够的支持。 他亲爱的弟弟已经在暗中得到了新贵们足够多的支持，他就更不能触碰那些死死盯着领地的老贵族们的神经了。 “兄长，我要离开帝都几天！” 门被侍从敲响后推开，二皇子出现在门口兴奋地开口。 “怎么突然要出去？父亲的身体最近不太好，你最好不要……” “我是真的有急事，真的！” 看着在门口行装都已经穿戴好的弟弟，布雷还是犹豫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个弟弟这么开心过了。 似乎自己见到更多的都是他的假笑。 “好……你要去哪儿？带上一队护卫，注意安全。” “我有自己的护卫，放心，兄长，我只是去一趟黄金塔看看我的老师而已。” 布雷点点头，看着一阵风般离开的弟弟，对着财政大臣格林开口道。 “我要知道他去哪儿。” “明白。” 格林的脸上露出笑容，但那种仁慈的笑愈加虚伪了。 ———————————— “从今天起，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推倒城墙！我需要在春季末看到新的城墙在我标注的位置！有没有信心！” “有！” “轰！” 伴随着林恩在广场，曾经的处刑台做着工程动员，场面无比沸腾的同时，赫蒂对着远方的城墙收回了自己的魔力。 大量的阴影蜘蛛消失不见，垮塌的砖缝之间细密的蛛丝也消失不见。 轰然的坍塌声成为了林恩动员的背景音，只不过看着缓缓垮塌、溅起大量尘埃却被一层薄膜挡住只能倒卷向远方。 激昂的人群像是被捏住了喉咙，所有人尴尬又畏惧地看着林恩身边浅笑的女仆。 “赫蒂……” 林恩有点无奈地看向身旁的精灵女仆，似乎自从把祈愿仪式和瘟疫都交代过之后，赫蒂就处于了一种‘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装的了’这样的状态里。 有点腹黑、时而找不见人、或者午后在花园里看书看到晚上…… 那个万能的女仆赫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大概是曾经生活在鲁斯雪山隐森中的精灵少女赫蒂。 “下次想要做什么记得和我说一声。” “好的，我的主人。” 赫蒂眨了眨嫩绿的眸子，坏笑地点了点头，一同偷笑的还有一旁过来观礼的海伦。 “咳咳……” 林恩狠狠瞪了一眼赫蒂，清了清嗓子。 “女仆小姐已经帮你们完成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现在就要到你们出力的时候了，先说谢谢赫蒂小姐！” “谢谢赫蒂小姐！” 所有人都在欢呼，很真诚，根本听不出一丝不情愿在里面。 “那么接下来，城墙修筑工作开始！福利待遇你们已经从各个队长那里知道了，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越努力！越幸福！” 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巴雷特·雷尔夫坐在一脸不耐烦和嫌恶的嘉利·史密斯身旁。 “我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林恩能够这么好地煽动平民。” 他看着台上的林恩，不解是什么让这群平民爆发出这样的声浪，甚至不亚于边缘军团训练时的怒吼。 “因为生存。” 嘉利向着海伦的那边靠了靠，而海伦则是霸气地一把搂住嘉利，靠在自己的肩头，回以巴雷特一个‘你滚远点’的眼神。 被海伦搂住的嘉利语调一颤，好闻的凛冬菊的香味让这个贵族小姐脸颊有点羞红。 “咳，你这种商人肯定知道在帝国像是白石领这样边缘、贫瘠的领地，那里的平民只要有口食物什么都干得出来。” “让他们活下去是对他们，也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尊重？上位者对下位者是不需要什么尊重的，嘉利小姐，你还是太天真。”巴雷特指了指结束了动员向他们走来的林恩。“如果拉瓦尔男爵要收回白石领，林恩也无力反抗。” “这就是帝国，这就是帝国的制度，权利的高低和武力的高低决定了尊严。” “你说错了，巴雷特。” 林恩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根细长的骨哨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现在和雷·吉尔德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不会收走白石领的，而且……”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非常危险的笑容，“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指染我的白石领，谁都不行！” 毕竟那是我的buff啊。 巴雷特看了看摇晃的骨哨，上面有着一个很明显的酒杯徽记，那是吉尔德家族的家徽。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和雷·吉尔德，那位帝国的大元帅成为了朋友？ 林恩，你究竟藏了多少底牌，或者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些，做到一个平民根本做不出来的壮举？ 这些疑问被巴雷特藏进心底，只是捏了捏手中的拐杖。 可能、也许、大概在做一段时间的教师也没什么不好，干脆今天的文法作业加倍！ 第176章 告别 “所以史密斯小姐，你确定今天就走了？” 林恩一边处理最近领地的政务，一边询问身前的嘉利。 “林恩领主，你可以直接叫我嘉利。” “哟，难不成我们无情的领主大人还要挽留一下嘉利？总不能你看上嘉利了？” 温柔的女声和阴阳怪气的女声接连响起。 “别胡说，嘉利虽然还缺少实际经验但是眼界很高，我们最近需要补全关于商业贸易系列书籍的内容，看起来要先搁置一段时间。” “啧，无情的压制机器。” 海伦彻底从虚幻的状态出来，手里拿着已经翻阅一小半的空间魔导书，有一种看不开窍木头的感觉。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男人，明明应该是挑逗一下就会扑上来的年纪，但偏偏活得清心寡欲只知道闷头建设领地和炼金实验。 想起自己和赫蒂晚上的夜谈，她感觉不如让赫蒂另请高明。 “别这么说，我可是承诺过的，但凡是联合出书第一作者都写你们的名字，到时候被吟游诗人传唱的一定是你们。” “你觉得嘉利需要吗？” “……”林恩看向嘉利，说实话他除了和对方讨论商业上的一些知识，还真没问过对方想要什么。“抱歉，没能考虑到史密斯小姐。” 嘉利·史密斯被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不知所措，只能转头看向海伦寻求帮助。 海伦看了看重新低下头办公的林恩，气得比了个中指拉着嘉利离开了书房。 “没事，林恩就是这样的人，他可能是道歉习惯了，对于他觉得冒犯的事不管别人怎么想都要道歉。”海伦关上门，没好气地和嘉利解释。“我明明都告诉过他这样不好……” “海伦姐姐？” 其实嘉利和海伦相差不大，但海伦的处事风格更加成熟，嘉利也就下意识称呼对方为姐姐。 这个贵族少女看着眼前的施法者少女，对方那双钻石般剔透的双眸里满是怒其不争的愤怒。 “你喜欢林恩？” “没有。”海伦回答地斩钉截铁，“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开始是打算把这家伙推荐给你的，现在看上去还是不要了。” 海伦的回答完全超出了嘉利的预料。 “可是我……啊，不，应该是要听父亲的。” “我听赫蒂说你父亲和林恩的第一次见面还不错，是有希望的。不过现在看上去林恩还是孤单地老死比较好。” 看着慌张中带着一分推辞的嘉利，海伦也是叹了口气， 明明把嘉利留下来的这段时间是那块木头和这个贵族小姐最好的升温时机，没想到每个美好的下午茶都被林恩用来补完书籍。 “这次返回帝都还回来吗？” 海伦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和嘉利有了不算太深但也算得上朋友的友谊，嗯，虽然对于她而言的初衷不是那么纯粹。 “会的，白石领的食物很好吃，也有海伦姐姐这样的好人，我还要出书！” “你真的信林恩的话？” “当然，虽然林恩领主和我见过的大部分贵族都不一样，但是我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我怎么感觉这姑娘已经陷进去了呢……” 海伦嘀咕了一声，趁着嘉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拉着对方闪烁出现在城外， 看着一辆辆马车整装待发，嘉利回身保住海伦。 “再见，海伦姐姐！” “再见。” 史密斯商队在白石领停留差不多一个月后动身离开了这里，销售一空的马车上堆积了大量白石领作坊出产的罐头、肥皂、卫生纸，甚至是精灵成衣。 只不过信心十足的嘉利·史密斯还有没预感到自己将会遇到什么。 ————————————、 “这是欧贝魔晶，一种十分独特的晶体，也被称之为魔晶晶髓，是非常贫瘠的晶矿深处才有可能出现的东西。有着无与伦比的导魔性，同时也是极佳的储能材料，甚至有学者研究认为晶髓深处可以凝结生命。” 莱昂风尘仆仆地返回了白石领，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林恩进被窝。 没办法，当时离他们最近的不是实验室，而是林恩的卧室， 窗帘一拉、被子一蒙，连衣服都没脱就抱着林恩，吓得林恩以为这老头终于受不了自己黄铜义眼带来的信息负担疯了，谁知道老头反手探出怀里的晶髓。 在漆黑的环境中，一种在阳光下折射才能看到的虹光闪烁在被子里。 还特么是夜光的！ 林恩一把拉开被子，就看到海伦和赫蒂两个人站在门口有点疑惑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和莱昂老头。 “赫蒂，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林恩已经没救了，他的审美已经不是我能明白的了。” “……对不起，作为精灵的我见识还是太少了。” “你们两个说相声呢！去去去，没你们的事，边儿凉快去。” 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的原因，林恩一些现代的用语习惯渐渐影响了身边的人，虽然帝国语并不是汉语，也没有很多语气词和名词，但不妨碍他音译。 “莱昂老头，你打算让我把这个赋予活性？” “对，根据之前我们的口头约定，如果你成功，黄金塔就会派遣一名优秀学员作为授课教师，在白石领工作一年。” “才一年！你打发乞丐呢？” 林恩掀开被子，穿着鞋踩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莱昂。 这老头也不甘示弱，黄铜义眼直接伸出来，贴在林恩面前和他对视。 “你知道一年对于一个优秀学员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那就派教师来啊！” “黄金塔的教师时间更宝贵！” “那就派时间多的学员来啊！” “优秀学员的时间很宝贵！” “……” 最后林恩妥协了，改变不了倔脾气的莱昂，那就改变学校的上课时间，一年的时间想要做到融会贯通是不可能的，但是填鸭教学他熟啊， 毕竟前世他被喂了十二年，至于为什么大学没有继续被喂，很简单，他逃课了。 “那我现在就试试，那个优秀学员跟你一起来吗？” “当然！弗瑞泽大公的独女，是我们黄金塔的优秀学员之一。” “理科不一般都是男生学得好吗？” 林恩怀疑地看向莱昂。 而在城外属于军事禁区的空地上，一艘巨大的飞空艇占据了那里，一个少女在毫无暖意的阳光下眺望着白石城，一头淡金的长发微微卷曲，在阳光下过分淡薄以至于看上去更加偏白而非金色。 “艾比学姐！好久不见了！” 第177章 艾比·弗瑞泽 “好久不见啊，昆恩。”艾比循声望去，高耸的船体下方是一个栗色头发的青年，“你不是在跟着莱昂大师做实验吗？” 她走向升降梯离开了飞空艇来到青年面前，如果林恩在就能认出，这个昆恩就是当时付钱换得做实验助手机会的青年。 “实验暂时结束了，征服者已经交由黄金塔的实验会进行测试了。” “哦，就是莱昂大师五年前的那个课题啊，辛苦了。” 昆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平复了下心情又看向艾比。 “艾比学姐离开黄金塔后去做什么了？这几年的交流会上都没见到过你。” 艾比勾起唇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 “没什么，就是在家里做做实验，你应该没听说过弗瑞泽家族？” “只是略有耳闻，似乎是帝皇的查理曼家族最为要好的血契家族，只不过人丁稀少，也没有封地。” 昆恩一边带着艾比走向白石城，一边说出自己的了解。 “差不多是这样的，只不过可不能用人丁稀少来形容弗瑞泽，这一代的弗瑞泽只有我而已。” “这些平民在修筑城墙？” 艾比轻描淡写地说出弗瑞泽家族的现状，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家族。 “是的，听说是要扩大白石城的范围，有助于扩充道路和商贸往来。” 昆恩指了指规划出来，现在还长着萌芽青草的空地。 “白石领的领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艾比只是看了眼空地就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城堡，耸立在高坡崖上的城堡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是个很奇怪的，可以说是狂徒，他杀死了梅洛·哈伦还在实验室和导师争执……是个对权利毫无畏惧的人。” 昆恩下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不过也确实如此，毕竟前世的林恩还是大学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自然不会惧怕什么领导、权势。 “对了，他还是一个施法者。” 艾比点点头，那双如同澄澈海水的蓝色眸子透出强烈的好奇，但只是一闪而逝。 “艾比学姐吃过东西了吗？” “嗯……飞空艇上风太大了，没吃。怎么了？” “我想……想请你吃白石饭店，很好吃！真的！我保证！” 昆恩羞涩中带着激动地开口，不过说出后又急忙摆手。 “啊，那个，嗯……您要是不想吃也没关系……” “走。” “对不起，打扰……啊？”昆恩睁大双眼看着和他一般身高的艾比，“您是说……” “不要敬语，我说可以。” 艾比拍了拍昆恩的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是！学姐！” 片刻后， 白石饭店就算不是饭店也依旧有着不少客人，毕竟行商的商人很少有规律饮食的时候，几个身形健硕的旅行商人手里端着麦酒和一个看上去颇为老成的青年聊天。 算是一层的大厅里最多的一桌人。 昆恩挑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这附近只有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人。 “您的菜上齐了，请问是需要叉子还是筷子？” 昆恩向着服务生要了叉子，看向艾比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学姐开口道。 “筷子。” “学姐你知道白石领的餐具吗？” 艾比点点头。 他们的动静让那位两鬓灰白的中年人看了过来，艾比和对方对视一眼，中年人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艾比眯起眼睛，起身换了个位置。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荤素搭配、四菜一汤， 艾比熟练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里，咀嚼着闭上了眼，像是在回味青菜的味道， 许久才微带疑惑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学姐？” 艾比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吃菜。 另一桌的中年人则是结账离开。 出了饭店， 西格蒙德·马斯洛才呼出一口气，他，没有离开白石领，而是在靠近居民区的行政区内，买了一间办公室。 他毫不避讳地在文书官处签上自己的真名，又聘请了一位叫小扎金的建筑工人负责设计了室内装潢，暂时定居在这里。 短暂的散步，他掏出钥匙打开门。 整栋楼都没有办公人员，空荡的大楼让只此一间的屋子更显诡异，门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西格蒙德心理诊所】。 —7—6—0—1—9—4—0—4—5— 白石城堡的实验室内， 林恩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处纹路刻好，深吸一口气将晶髓放入一个花盆内用泥土将之覆盖。 “沉睡在金属内的精灵啊，在冰与火之后醒来，顺着自然女神的指引，向着根须进发、向着枝蔓进发……” 他再次用精灵语呢喃起祷言，这一次，生涩的精灵语已经变得熟练，林恩感受自己的灵性和魔力向着花盆内注入，沟通了一个如同胚胎一样的生命光点。 他额头的誓言契约再次亮起， 莱昂的黄铜义眼刚刚伸出眼眶就从缝隙间蔓延出大量细细的枝蔓，一朵朵小花挡住了视野。 他恭敬地向着林恩的方向俯首，随后收起视线，那些枝蔓就消失不见，莱昂将视线重新放回手里的草稿，有很大一部分都林恩对于‘圣衣’的研究。 他还没忘那些活木铠甲的事情。 莱昂翻动了两页，感受着空气中愈加浓重的威压，他缓缓起身离开了实验室，只不过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有了生命女神的注视，这个仪式必然成功，他要去找艾比过来着手授课的事宜了。 炼金术可不是文法或是体育，是非常考验理论和实操结合的科目，很多炼金术师就算不涉及超凡领域，单纯的毒性、药性、金属反应……就足以穷尽一生。 所以教室和实验室应该设立在哪儿呢？ “精灵小姐！” 左右找不到海伦的莱昂将目光主要放在了很好辨识的赫蒂身上，虽然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但是一个种族就能把她从城堡的女仆大队中分辨出来。 “莱昂大师？什么事？” 在书房摸鱼的赫蒂，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自己烤好的饼干，看到进来的老人疑惑的歪了歪头。 “我需要找一个能听懂超凡力量的人，所以找到了你。” 莱昂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总之，实验室和教室应该房子一起，实验所需要的材料黄金塔不能提供。” “明白了，我会起草一份文件交给主人的，还有事吗？” “没了。” 莱昂摇了摇头，旋即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再次稳定已经是走廊上了。 “那我就继续摸鱼了。” 清脆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第178章 春季征兵 汤姆拿着一份征兵志愿忐忑地下床，穿好内衣和冬绒果衣，屋内因为节省木柴而熄灭炉火变得寒冷的空气让他略微清醒。 “汤姆，你今天是要去应征是吗？” 一个工友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被煮得稀烂的面包糊糊混合着肉干。 “快点吃了，虽然昨天队长劝你在工程队有更好的发展，说话重了些，但你既然坚持就要去做到最好！” 他们原本隶属于穆尔的工程队，但在穆尔成为体育老师后，他们的工程队就换了队长，由之前从灰岩领的工匠老手担任。 “我知道，工程队能吃饱饭，还有各种补贴，还不用未来上战场，但是我还是想去参军！我父亲就是和穆尔队长一起去参军的，只不过他没回来。” “那就吃饱，吃饱好去参加测试。” 汤姆点了点头，大口吞咽着面包糊，咸味的肉干和微甜的面包形成一种古怪的口感，但好在很果腹。 “我走了！” “路上小心。” 汤姆匆匆离开，出门前还不忘小声关上房门，今天工程队轮换，他们这一队休息。 “汤姆走了？” 一个声音从主卧室传来。给工程队配给的房间都是统一的设计——主卧室单独一张床、学习桌和小书架，只能是队长住；次卧比主卧大，但由数个双层木床组成多人寝室，够八人住。 “走了。” “去把厨房的炉火点燃。”主卧内的声音比起老哈罗德也年轻不了多少，“愿炉火给予汤姆勇气和坚毅。” “好的，队长。” ———————————— 白石城外的军营， 平常过分安静的军营今天变得相当热闹，兰考特为了掩盖过失而精心规划出的出租训练场终于在这一天迎来爆满。 虽然来的人既不交钱、也不卖座。 “修得不错，这笔开支就不需要你用租赁费用缴纳给城堡了，改为军费。” 林恩心情好了些，看着擦了擦汗的兰考特，还是不忘敲打一下。 “但是所有租用的人都需要排查，这件事你可以和密探小组配合，他们今天晚一点也会参加筛选。” “明白，明白。” 兰考特连忙点头，将手中的一个喇叭交到林恩手上。 “领民们！白石领的春季征兵即将开始，在此之前我要和诸位强调一下，本次的考核成绩将会以四个档次进行分类，每个成绩测试完后测试者都将获得一个木牌，上面标有1、2、3、4，其中4是最差，1是最好！” “诸位加油！” 将喇叭放下，林恩看着跃跃欲试的领民们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理论上帝国是没有律法限制领地领主们的兵权的，因为一个领地就那么大，就算是公爵领在没有类似于雷尔夫家族进行奴隶贩卖的情况下，也很难出现成建制的军团。 一个军人不从事生产、拥有高于领民的权利、还有工资…… 就算是身披纸甲用木刀也是一大笔开支。 林恩回忆了一下自己对于帝国的了解，发现帝国从来没有出现过军屯，当然了，军屯也有自己的弊端，耕战合一的情况有的时候会降低军队的战斗力。 不过他也不需要多有战斗力的军队，他又不打算推翻鸢尾花帝国，无非是为了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快速发展白石城周围的村镇。 他已经命令夸特去周边村镇挖掘新的下水道，接下来就该同步建设周边了。 “林恩，来见见你领地未来一年的炼金术导师。” 莱昂拄着手杖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直看着高台外的艾比。 “艾比·弗瑞泽，在黄金塔专攻构造生命体的制作。” 林恩眼前一亮，走过去拉住艾比的手，艾比一惊就要抽回手没想到林恩的力气比她想象地要大。 “你……” “请问艾比小姐有没有长时间留在白石领的想法？这里坐拥帝国最大的原始山脉，稀有的矿物甚至是遗迹说不定都埋藏在深山里，如果有需要的研究课题测试适用性和威力，深山也是非常方便的地方！” 林恩深吸一口气，把挽留的话说了大堆，以至于艾比暂时忘记了被拉着的手，疑惑地看向莱昂大师。 “那个……我……” “不用担心薪资问题，作为白石学校教师享受城堡补贴，白石饭店你去过吗？白石城美食的聚集地，餐补可以允许教师每月在饭店吃5次，当然学校内部也是提供三餐的。” 林恩看着艾比显然没有被诱惑的眼神，第一个反应是她还没去过饭店，将目光投向抱着一块牛肉饼细嚼慢咽的瑟琳娜。 “你看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算术教师瑟琳娜，足以证明伙食很好，她至少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一……嘶！” 感受到一种凛冽的杀意，林恩连忙闭嘴， 瑟琳娜的红宝石般的眸子眯起，猫瞳已经迎着阳光缩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程度，就连咀嚼牛肉饼的力气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猫瞳种的兽人？教师？” 艾比看了看林恩，又观察了一下瑟琳娜，嘴角微微勾起，银白的毛色很光滑，就像是被豢养很好的家猫一样，但是有着利爪和杀气，并不是个被驯养后的奴隶。 “啊，我忘了。”林恩挠挠头，他又忘记了帝国对于异种的蔑视，“白石领内是不允许歧视异种的，就算艾比小姐对于异种有成见也不要在白石领内乱来。” “放心林恩领主，我对无害的小猫没什么恶意，我自己也养了不少。” 你最好指的是真猫。 林恩警觉地点点头，自从认识了海伦那个恋爱观和取向都堪称自由的女人，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女士发出什么惊人言论。 好在离开不久的嘉利还算正常。 “所以艾比小姐，请一定考虑在白石领长期任教，况且我们现在是和黄金塔有合作的，如果你需要稀有……” “咳咳咳！” 莱昂大师在一旁用力地咳嗽几声，像是犯了咽炎一样。 “你们聊了这么久，手总可以分开了？” 第179章 伪证 “啊，抱歉，抱歉。” 林恩连忙放开手，有些歉意地看向艾比，这年头的帝国虽然上流贵族们的内里已经臭气不堪，但面子还是算是光鲜，一个贵族之女被自己长时间拉着手，人家父亲怕是要派侍卫砍死自己。 “我其实没什么研究要做，我在二十岁后就离开了黄金塔返回了弗瑞泽家族到现在已经5年了，希望林恩领主不要怪罪我不太专业就好。” “这么说艾比导师今年25岁了，那么救国战争期间……” “我在黄金塔躲避战乱。” 艾比对于那段时光并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只是回答了一下林恩就不再开口。反倒是莱昂开口多说了两句。 “救国战争期间黄金塔和云堡并没有和士兵一样参加战争，两大秘境虽然是在鸢尾花帝国境内，但并不是帝国出资成立的，存在的时间比帝国要长。” “那么艾比小姐……” “我们不负责保护弗瑞泽家族，但是我们会保护自己的学生。” “您们是最好的老师。” 林恩向着满头白发的莱昂微微行礼，随后看向远处学校的方向。 “希望您们也可以把这种理念传给后继者。” 几人的谈论很快就进入旁人听不懂的阶段，毕竟单纯看一群曾经的农民、工匠在地上匍匐前进、障碍跑、跳高……真的很无趣。 三个炼金术师很快就在楼上聊起了自己的设计， 旁听的只有一只不算显眼的玛利亚。 小家伙趴在林恩的肩头，往日里都是被莱昂带在身边，偶尔讲解一下炼金术的基础或是魔法的基础，像极了退休老人带孙女的样子。 日头渐渐向着西方偏斜，这场特大的筛选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 林恩预计招募100人，算是曾经白石领人口的十分之一，随着去年冬天牵入了不少工匠和他们的家人，他也不需要那么多非工匠劳动力从事修筑工程，一部分的人口就这么被腾了出来。 不过说真的，100人的军队在前世也就一个连，甚至都不够。 好在人数不够，装备来凑，炼金转轮的设计图纸已经被他多次翻新，就连莱昂这个炼金大师看过图纸后也感叹没什么能修改的地方，只是耗费的活体金属太过奢侈，不如让他的学徒用钢锭手搓，结余下来的活体金属给他。 林恩思考了一下认可了这个提案……的前半部分，至于活体金属，想都别想。 晶髓的生长还算是可观，这次林恩没有再刻画生长符文，一方面是担心被莱昂和黄金塔的高层发现，一方面是没必要。 当时给活体金属树刻画生长是因为自家用，用得数量还多，钢筋不够用来修筑房子自己规划地再好，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是晶髓又不是给他用的，所以偶尔用符文催生一点就好。 “报告！领主大人！春季征兵已经全数完毕，请领主过目！” 兰考特敲了敲门，身子站得笔直。 要说兰考特最好的地方就是有眼力，他知道房间里的两人都不是好惹的，又是外人，自然把白石领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我看看。” 负责审核成绩的主考官是兰考特，副考官是穆尔，其余的裁判与记录员则是骑兵队。 “及格的人只有50人？” 林恩看了看纸上的汇报，又看了看外面，说实话自己以为那群看上去还算是营养正常的平民能够轻松达标前世大学生的体测标准呢。 虽然自己的引体向上从来没达标过。 “是的领主大人，大部分的人只能得到两个2级木牌，其余的是3级和4级不等。只有这50人勉强达到3个2级木牌。” “我之前也看了看你的测试项目和标准，恕我直言，就算是帝都禁卫的标准也不过如此而已。” 艾比看着林恩皱成川字的眉头有点感触地开口，这让林恩有点意外。 “艾比导师很熟悉帝都的军备？” “嗯……弗瑞泽家族曾经是禁卫领军，是唯一不受大元帅调配的军事贵族。” 她说道自己家族的历史时并没有多少荣耀感，像是在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那就这样，商贸的开通说不定能让领民们有些余钱，食物好了身体素质自然就上升了，春季就现招50人。”随后林恩转头看向静静思考的莱昂大师开口，“莱昂大师，麻烦你通知一下你的学徒们可以开工了。” 莱昂点了点头。 “赫蒂……算了，优拉那边就先不通知了。” 林恩周围的影子动了动，一只蜘蛛先是出现了片刻又消失不见。 活木版圣衣他还没有完全设计出来，还不如等到50人的队伍训练好，筛出里面的精英晋升为特种部队再说。 “兰考特，你把详细的人员名单和没能入选但是整体不错的人的名单都送到书房。” “是！” 兰考特雷厉风行地离开，林恩也起身邀请众人前往城堡就餐。 ———————————— 在所有人散场之后， 三个身影出现在角落中，无声无息，甚至于路过的仆役兵都没有发觉有人站在那里。 乔们互相瞪着对方，很轻松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些证据够吗？’ ‘不太够，帝国对于私兵并不禁止。’ ‘那就再做一些。’ 三人互相点了点头，跟上了一个毫不知情的仆役兵，而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个乔从一个灰扑扑的口袋中掏出了几个看上去十分不凡的徽记。 ‘这个就可以了？’ ‘嗯，没问题，这种亵渎学派的信物是最好的证据。’ 就这样，一个徽记被乔送进军营的军备处的仓库里。 三人刚刚从仓库出来，就看到原本应该冷清的租赁场地上多出了不少人，少说有20人，身上的气息完全不是普通的领民，穿着也不尽相同。 “你们就是来参加测试的人？” 一个看上去和蔼的老人借着放在评审桌上的油灯看着书，也不抬头观察被唐纳推荐来的密探，开口询问。 乔三人看着有些熟悉的背影，没有再敢停留， 场地里的人和自己等人的气息很像，甚至有几个的能力似乎并不弱于自己，为了不要横生枝节，三人对视一眼选了个紧急出口离开， 遁入了茫茫夜色。 第180章 不一样 今天是公布成绩的第一天，汤姆和队长早早请了假来到城门外的公告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老队长没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自己则带着一壶清水走到了另一段的工地上。 “哈罗德，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把手里的陶壶递给拄着铁锹坐在废弃石砖上休息的老哈罗德，这个看上去干瘦但精神的老头接过水吨吨吨就往嘴里灌。 “你问那个小子的成绩了吗？” “长跑、弹跳和障碍跑都是2级，其余都是3级。”老队长没有坐下，直勾勾看着哈罗德。“有希望吗？” “我问了问穆尔，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很爽快就告诉我了，你们队的那个小子选上了，你在白石饭店预备的包间可以去交钱了。” “好，那就好，炉火之神在上。” 老队长点了点头，转身匆匆就向着饭店走去，他记得汤姆的脚程很快，自己也得快点。 哈罗德看着手里明显是新买的陶壶，又看了看老伙计急切的背影，笑笑看着远处只会队伍打地基的小扎金，眼神里多了些嫌弃。 “小扎金！别和那群人磨磨唧唧的！地基的工程图呢！对着图说蠢猪！” 啧，别人家的孩子有了成绩，遭殃的一般都是自家孩子。 另一边，汤姆正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想要看看木板上有没有刻录自己的名字，毕竟白石领的新纸制作也不便宜，木头的还更有纪念意义， 不过林恩忘记了一件事，这个年头大部分的平民都不识字。 好在有赫蒂帮忙查漏补缺，虽说这种事一般都是书记官的工作，但奈何新任的书记官没有女仆好用，精灵女仆最近不疯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本次春季征兵入选的有：汤姆、本、奥斯本……” 负责公布的书记官扯着嗓子大喊出人名，好在有守卫帮忙维持秩序，不然就凭借书记官的嗓门估计是谁都听不见。 “我中了！中了！” 汤姆先是一愣，随后狂喜地原地蹦跳，像是一只返祖的猴子， 周围的人也是羡慕地看着汤姆，能入选的他们也都认识，白石领说不算大，几个村落间和白石城的联系也很频繁，入选的五十人有一多半都是曾经的猎户。 所以汤姆这个看上去不算大，又带着几分瘦弱的小子能入选他们也是投去祝贺的目光。 “请被叫到名字的人先一步和骑兵大人们前往军营，其余报名者也不要离开，还有事情要宣布。” 汤姆跟着一个骑兵走向军营内，五十个人的队伍不算大，周围也都是有些相熟的人，未免叽叽喳喳在一起讨论。 “嘿，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被领主亲自赐封啊？” 一个猎户少年畅想着，但很快就被同伴打断。 “你做梦呢？当时公告不是说了，我们是士兵，就是拿着武器冲在前面的人，不是骑士老爷。” “是啊，听说领主大人也不是骑士老爷呢。” 几人的讨论声不大，但在前面的骑兵还是能听到的。 他皱着眉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群，目光收回时就看到了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军营内部的汤姆。 “没什么想说的？” 骑兵饶有兴致地看向汤姆，这个不说话的青年很和自己胃口。 “不是，但是士兵应该做到面对事情不惊慌，面对危险不退缩，忠心且谦卑。”汤姆思考了一下回答，“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你有个好父亲。” 骑兵并不是白石领本地人，当年救国战争有不少队伍都被杀散，重新重组的当然不会是同一个地区的人，不过他在故乡也没有什么家人，就和怀特一起来到了白石领。 “是的。” 汤姆骄傲地挺胸。 很快，兰考特就带着骑兵队人高马大地站在50个新人之前，纯粹的字面意思，因为这十个人根本没有下马。 往日里今天都是马术训练，基本上一天都要在马上度过，毕竟对于轻骑兵而言，和战马的契合度就是生命，在战场上你要是被马甩下去就可以等死了。 “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是白石领军队的菜鸟！你们将从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开始再到搏击训练和新式武器使用训练，你们的目标是成为应用于战场各处的人才，而不是去哪儿都只能祈求敌人不杀你的废物！明白了吗！” 兰考特很有气势地训话让马前的50个菜鸟露出了最为坚毅的表情， 随后他按照林恩给军队布置的条例给这些菜鸟一一宣读，直到一切说完才被分组安排成10人一组的小队，被骑兵们带去营房。 “报告教官！” 也是这时候，汤姆才疑惑地开口。 “怎么了，说！” “我父亲告诉我军队的兵种都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兰考特队长要求我们成为全能的士兵！” 他们这一队来到寝室，十人的宿舍正好装下他们全部。 负责他们的正是之前带他们进入军营的骑兵，他也是感慨地看了看周围用树汁混合颜料粉刷洁白的墙壁说道。 “因为白石领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领主大人给你们提供了比起血腥骑士团都不差的待遇，你们就要做到最好。” 骑兵说完将房间里的被褥、洗漱用具、衣物都一一介绍过之后，又告诉了他们一个惊人的消息。 “从明天开始一直到秋收你们最好加倍训练，因为秋收后领主会组织起一次演习，选出最好的10个人授予你们无法想象的奖励！” “立正！” 骑兵大吼，汤姆率先做出反应。骑兵已经和他们讲过了各种指令词，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稀稀拉拉站成了一排。 “整理内务，穿好军装！今晚日落前返回军营，解散！” 随后身姿板正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激动的众人开始讨论。 “看看这身军装！这种布料摸起来就是和那些粗布不一样！” 他们的军装是林恩操刀改良的，这年头平民的穿衣风格大多是套，只有贵族的衣物才有纽扣的设计，拉链更是不要想，好在他也没打算弄出现代的军装、作战服。 只是把版型更加贴合于前世军训的板式，加厚，用特殊的蜡质溶液浸泡让布料更加耐磨，仅此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是平民梦寐以求的衣服了。 第181章 原来如此 “你为什么不让莱昂大师来帮你？据我所知黄金塔其实有很多关于原初的研究。” 海伦在软椅中翻着书，不过只有足部微微透明，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 “我信不过。” 林恩摇了摇头，继续分析手中的两个银片，正是雷·吉尔德遣空鬼送来的两枚残缺的原初符文。 甚至为此更新了一个任务出来。 【职业任务：符文补完计划（0\/？）】 【描述：原初符文是神只的象征，是自然与人工的一切，是世界本源，也是符文巫师的力量之源。就像那残酷的天使一样；少年哟，变成神话！】 【要求：收集掌握原初符文】 【奖励：每收集掌握一个符文，获得一次未知抽奖】 “我还以为是你那种理智型，只要对自己有力就可以利用。” “你是傻子或者疯子。” 林恩反驳了海伦，一边看着雷·吉尔德寄来的信，一边尝试复原符文。 “对于我而言，一个能使用原初符文的施法者暴露在一个历史悠久的施法者组织面前，下场只会无比凄惨。” 他揉了揉眉心，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什么童话故事。” “那你为什么信任我？” 海伦挑了挑眉，宛如宝石人一样的她显得格外纯净就连说话也直来直去的。 “因为你的导师。” “我的导师？” 她显然没想到林恩的答案是这个，她都已经做好了这个领主说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话了。 “是的，【男巫】西德·伦纳成为了最接近英雄的男人，不仅仅是道路已经只剩下一条，他的骄傲也不会强行夺取和压榨一个普通的施法者，哪怕那个‘普通’的施法者可以使用原初符文。” “你猜的？” “我猜的。” 海伦没有翻动那页被她看了无数遍的书页，起身从软椅上离开，走到实验桌前看着两个银片。 “所以这两个符文是什么？” 她看了看残缺的符号，一个是由水滴、火焰、圆，以及杂乱线条叠合的符号； 另一个则是单纯的笔直线条堆叠的符号。 “不知道，雷·吉尔德在信里说只能确定这个符文对于恶魔有吸引力。”林恩指了指那个构成元素较为清楚的符号，“而这个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从摩根的心脏部位复刻出来的。” “那个教国的怪物啊。” 海伦思考了一下，给林恩提供着思路。 “我觉得你可以从为什么会吸引恶魔的角度出手，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原初符文的绘制都很简单，但是除了你以外其余的施法者看到都是被某种存在加密过的，很可能就是神明本身。” “你是说缩减，而不是复刻？” 林恩抓到了灵感，很可惜的是他现在研究的是原初符文，属于符文巫师的领域而不是炼金术师，没办法把一瞬间的灵感立刻付诸于实践。 “对啊，这些本来就是极简的东西，符文标志着对应神明的核心象征，像是火焰、水流、防御、探知……”林恩丢开桌上的草稿，重新拿出一张崭新的草纸，“吸引恶魔的只有可能是深渊的东西，涉及到深渊的本源，你知道深渊中的神明吗？” 海伦思考了片刻，她属于经典的逃命派或是享乐派，属于所有的技能都点在了躲避危险和危险躲避上。 “深渊中的神明很少，我知道的只有溢满的罪恶之杯；百万生物的惰性这两个。” “你确定是两个吗？” 林恩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在穿越前把某部某点大火的西幻+克系的小说看完，对于神明的三段式尊名很有感触。 信徒的信仰是神明的锚点，越是精准的神名和尊名就越具有准确性，就像是逢年过节烧纸钱也要念叨一下烧去哪里，最好还要在一张黄纸上写下来。 而亚珈大陆的神明也差不多，譬如赫蒂和优拉这群精灵们信仰的母树、生命女神巴巴加纳，就有着掌管万物生长的神；精灵的造物主与母；纯洁感情之源……这样的描述。 所以海伦的说法很不对劲，那两个形容更像是三段的其中两段，至于是不是一个神明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我从一本讲述深渊的抄本上了解到的，因为年代久远又是一份禁忌文稿，所以保存不当很多字迹都看不清了。” “帝国内还有所谓的禁忌文稿吗？我还以为有着血腥骑士团的存在，帝国应该是不禁止恶魔学说的。” 海伦听到林恩的疑惑白了他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是在帝国内看到这个文稿了？不过就算是帝国也有很多禁止的学说，比如浅眠之龙。” “龙？龙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是龙的传人，虽然身体不是了，但灵魂还是，自然是想看看亚珈大陆的龙是西方龙还是东方龙。 “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因为关于浅眠之龙和祂的沉眠教派很早之前就被定为亵渎教派被帝国通缉。凡是与这个教派有关的东西，就算是不知情而收藏也是死罪。” 海伦提到这个表情有点不自然，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还是被林恩敏锐地捕捉到。 “这样啊，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危险的邪教。” 不过林恩眯着眼说出这句评价时，海伦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自己猜错了？ 海伦之前的神情明显说明她是知道一些关于浅眠之龙和沉眠教派的信息，甚至搞不好她的‘伤疤’就是因为这个教派，可自己评价这个教派却没有丝毫触动。 没关系？ 嫁祸？ 林恩没有继续去深究，随手缩减着那个和恶魔有关的原初符文，每一次、每一笔都用上了魔力，这样就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也能够直接触发，让他知道。 “反正按照你的说法，这个教派早就消失了，就算是还有也是苟延残喘，帝国那么大白石领也碰不上这种隐秘教派。” 手中又是一个简化的符文出现， 这是一个圆中嵌套着几缕混乱的曲线，就是原图交叠在中心的曲线，乍看一下很像是一群蚯蚓争斗的样子。 随手将草纸揉成一团，但是下一刻，草纸就消失在自己手中！ 成功了？！ 第182章 我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林恩感受了一下周围平和的元素，消失的符文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痕迹，这并不是元素态的符文会有的特点。 他作为速成的符文巫师研究了这么久的符文后，也是了解了一些所谓的原初符文。 比如火焰、水流、岩石、生长所展现的力量通常是纯粹的元素，绘制后就会立刻消失转化为对应的力量，只有生长略微不同，它的本质是生命力引动植物生长，而非凭空出现植物。 心灵符文需要依托人型，或者说有智生物作为载体，就算是刻录在石板之上也必须有人触及才能使用。 奥术符文更像是纯粹的魔力驱动，什么都不依托，但性质单一。 “不是元素……” 他转头看向海伦，示意她感知一下周围非基础元素的变化，毕竟他不是正统的施法者，对于基础元素的感应还行，但非基础的就无能为力了。 “空间没有偏移的痕迹。” 海伦摇摇头，林恩看着这个‘宝石人’姑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发色在周围晕染出一片令人安心的柔软虹光，像是艺术品一样。 诱惑着人想要将她按在同样柔软的床上…… 不，或者坚硬的石面，看着而她人类的躯体被扯碎，把她内里的血肉都掏出来，让她的发色和眼瞳散射的光成为披在尸块上的布…… 恍惚间，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海伦惨死的画面，轻轻抿动嘴唇。 突然，柔软的东西撞进自己怀里把虚幻的一切撞散，底下眼皮只能看到漫射的彩光。 “海伦小姐？” 脑子突然清明了些，林恩连忙推开海伦，发现这个漂亮的少女此刻脸旁透着红晕，口中不断呼着热气，小舌微伸，晶莹的唾液顺着粉红的舌面向下滴落。 很涩气，如果有手机拍下就是可以发给群友的涩图。 毕竟亚珈大陆的人长得都满二次元的。 伸出一只手抵住海伦的头，防止她进一步贴上自己，另一只手在眼角一抹，感知符文再次出现于眼角。 手指传来滑腻感， 林恩看去海伦正眯着眼像是猫一样伸舌舔舐着自己的手指，舌技从生涩慢慢纯熟， 甚至已经用舌尖开始在指腹周围打转。 心灵视界内，海伦的形象则没那么美观，蛇头占据了原本脸的位置，透明的长发变成了细密的鳞片，心脏处一个巨大的空洞内只有无垠的黑暗。 此刻的海伦周身散发着一种原始的冲动，代表繁衍和繁殖的粉色光几乎覆盖了她全身。 “是色欲……不，应该是更笼统的欲望。” 想到之前自己出现的破坏欲和杀戮欲，这枚吸引深渊恶魔的原初符文应该就是代表了欲望的符文了。 我其实是个很嗜杀的人吗…… 林恩思考着自己和海伦的不同状态，这边的海伦已经沉沦在原初符文的作用里，开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林恩深吸一口气，先把自己的魔力彻底收拢。 海伦似乎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完全从情欲中解脱。 “林恩，你喜欢赫蒂吗？” 她呢喃着问出这句话， “我或者小嘉利都不行吗？” “清醒些！” 林恩晃了晃她，完全没有理会这个受了无妄之灾的少女，目前她的状态就和醉酒没有太大差别。 “可怕的符文……应该是心灵类？” 抬手用生长唤出软椅上的木头缠住海伦，他闭目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是存放自己已经掌握的原初符文的地方。 之前来到这里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十二个符文散落在各处， 现在，这里变成了一间石室，每一个符文都镶进了墙面形成了一处古怪的花纹。 一眼，林恩就在心灵类的花纹中找到了代表欲望的符文—— 心脏模样的简笔，但在一侧出现了缺口。 这是什么意思？代表欲望由心而起难以填满吗？ 林恩思考着，退出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一睁眼就看到海伦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显然她也是明白了刚刚的原初符文是什么类型的。 “嗯……我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 大约是傍晚时分，林恩敲响了巴雷特家的门，准确说是萨姆的门。 新修好的小洋楼还在装修阶段，巴雷特·雷尔夫和科林两个人加上萨姆，三个男人就蜗居在一起，颇有一种‘生活大爆炸’的既视感。 “你的脸怎么了？” 巴雷特·雷尔夫第一时间发现了林恩有点肿起的左脸，虽然还没有到五根指头根根分明的程度，但是也能模糊地看出是一个巴掌印。 “……睡在桌子上压的。” 林恩睁着眼睛说瞎话，走进屋子。 客厅里萨姆正在火炉前面摆弄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皮，看上去油光水滑是好皮子。 科林从阳台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正在冒烟的是试管。 生活大爆炸的既视感更加强烈了。 “你们有兴趣拍电视剧吗？” 大概是被海伦扇了一巴掌现在还有点晕，林恩说话没有过什么脑子。 “电视剧是什么？” 巴雷特第一时间嗅到了类似金钱的味道，只不过林恩很快反应过来放弃了这个话题。 “没什么，我过来是想找科林。” 科林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名字，毕竟在座的三个人里，萨姆是白石领的领民也是优秀猎人，最近白石领征兵林恩完全有可能是为了他来； 或者巴雷特作为沃金斯商行的实际高层，一些新的商品也是需要磋商的， 自己只不过是个施法者而已，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中阶施法者。 没错，吞噬了乔尔·兰伯特的骷髅法师躯体后，科林完美继承了那份日益增长的亡灵魔力、魂火，还提升了自己本身的魔力量。 “什么事？” 干瘦的手指捏着试管，科林用那双像是燃烧着的紫红色晶状眼瞳盯着林恩。 “关于教国的事，你和巴雷特应该都知道些，我想你可能知道的更多。” 毕竟眼前的这个施法者完好无损地救走了摩根，现在的摩根被放出来也有可能是他搞的鬼，自己来这儿收点利息不过分。 “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于教国信仰的神灵，那个万神之神的知识。” 第183章 断干净！ “你了解万神之神做什么？” 科林愣了一下，在经历救国战争后帝国境内的民众都在抵触教国和万神之神信仰，较大的领地已经看不到原本耸立的教堂和修道院了； 小一点的领地倒是还能看到，不过也是换了里面的神明，有种鸠占鹊巢的美感。 “摩根是你放进来的，那就负点责把万神之神的信息说出来些，这样我也能顺着找到些摩根可能的藏身处。” 林恩看着科林，但是这只老狐狸脸上连一丝肌肉都没有抽动一下，当然了如果他还有传统意义上的肌肉的话。 “这你可就是诽谤了，林恩领主。” “你就别装了，当初乔尔·兰伯特死在白石领，但是海伦过来根本没有挖出那家伙的遗骨，但是能在刚成为大师的赫蒂手下盗掘尸骨的只有你。” 林恩毫不犹豫拆穿了对方，完全没管巴雷特和萨姆惊讶的表情。 “海伦还说摩根伪装成乔尔·兰伯特打开了云堡宝库，那个应该也是你，虽然我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背后那人的意思，但麻烦你是给我找来了，我不希望引起更大的麻烦。” “……好。” 沉默片刻的科林转身返回阳台把手里的实验暂停，出来后同意了林恩的说法。 对于这个坦诚相待的青年领主，科林的观感很好，如果二皇子成为帝国的查理曼七世后不再需要他，他也许真的会考虑白石领。 “教国信仰的神灵只有一个，也就是你说的万神之神，纯洁之父，秩序之光。” 也是三段式的神名…… 林恩暗自点头，有了神名就可以更好地猜测神明的象征，也就是原初符文，毕竟原初符文和现在亚珈流行的帝国语、王国语、兽人语这类表音文字的字母不同， 符文更像是表意文字，也就是象形文最初的样子——甲骨文。 “……在教国的教典中，万神之神是旧日的创造者的灵魂，生来就是神明的王，高居于神座之上，观察着他分散权柄后运转的世界，而最终他要统治这个由神明组成的神国。” “那按照这个说法，其他的神灵不就是万神之神的臣民吗？在宗教里也是教国作为老大？其他教会就没上去给他们两巴掌吗？” 林恩坐在椅子上提问，虽然他的说法很接地气，但是并没有让屋子里的另外三人笑出来。 “因为其他教会默认了。” 开口的是萨姆，科林与巴雷特也点了点头。 “等等，首先我们确认一下，不论是万神之神还是生命母树都是真实存在的神明对？” 三人点了点头。 “那么一个神的教派在教典里宣称自己是所有神的神，是万神之神，其余教派和神都默认了？” 三人再次点了点头。 林恩沉默了，这样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教国信仰的万神之神真的是所有神明的神，其他神明也对此表示认可，那么宗教战，或者说前世网络小说中常常出现的神战是完全不可能出现了； 第二，亚珈大陆的神明对于教典的宣扬不知，或者不在意。只要能招揽到信徒和锚点，在神话故事里当儿子当孙子都无所谓。 毕竟前世某个恶作剧之神都和自己的把兄弟的儿子成兄弟了，活活比神话里矮了一辈。 但架不住漫威电影卖座，演员帅气，要是前世也是神明靠着信仰存活的世界，洛基估计不仅不会在意，还得拉着索尔来一声“哥，你是我亲哥哥”。 不过再仔细思索，林恩就发现第二个可能在现实情况下根本就不成立， 原因也很简单——锚。 如果真的有万神之神，那么愚民一般都会把信仰交给最强大的神灵，除非像是希腊神话那种分工明确的，从商的找赫尔墨斯、酿酒的找狄俄尼索斯、恋爱的找丘比特…… 但根据科林的描述，显然完全没有这回事，万神之神，虽然不知道准确如同巴巴加纳这样的神名，但这个神似乎并没有只说自己的某个领域的神，似乎他本就是为了统治而生的。 等等！ 统治？ 林恩眼前一亮，不过他还是确认了一下。 “万神之神传说中是什么样的神灵？我是说……嗯……他掌管知识吗？雷电呢？万物的复苏呢？” 科林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万神之神名为雅诺，他并不具备是询问的力量，但是他又能具备这些力量，就像是他可以支配这些神力，是神明的神明，但他也没有因此成为暴君，而是将自己约束在神国之中，为世人留下约束自身的戒律。” 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林恩已经基本上猜到原初符文的象征了，所谓的万神之神不过是一个规则的具现，或者说是某个强大存在掌握了那个权柄！ 他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你们知道沉眠之龙和沉眠教派吗？” —————————————————— “那可是沉眠教派！” 位于帝都边缘的庄园内，透着阳光的书房内发出低沉但惊惧的怒吼。 这让原本就低着头打扫卫生的女仆吓得慌忙离开了书房外的走廊，门口站着的老管家看了看离开的两个女仆，对着角落的阴影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不可能！林恩领主的城堡我住过，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嘉利·史密斯提高了音量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史密斯公爵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嘉利！” “那我们的生意怎么办，不只是亏损，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无力给皇室更高的税收了。” 嘉利有点急躁，她早早帮助父亲分忧就是因为日渐提高的税收，为此她离开了皇家学院早早踏入商队的马车，希望能找到更多新鲜东西。 虽然大商会完成了渠道和层级之间的垄断，但是商会和商会之间的垄断并没有形成—— 举个例子：沃金斯商行可以贩卖奴隶，史密斯商会也可以，只不过信誉并没有沃金斯商行那么高，但是现在有了一个知名教化师加入史密斯商会，就有可能对沃金斯的奴隶产业造成影响。 史密斯商会就是这样，虽然它是帝国最大最全的商会，可以说鸢尾花开放、云雀鸣叫的地方就必然有史密斯商会的商人， 但博而不精， 香薰，女士们更喜欢玫瑰商会的产品； 奴隶，沃金斯商行的奴隶供不应求，多少娼馆恨不得自己有一个沃金斯调教好的奴隶； 粮食，这种生活必需品买谁的不是买呢？ 史密斯商会最大的优点就是全面，有着最多的渠道和商路，最大的商队，以及最高的税收。 可以说，帝国的所有大商会都在等着史密斯商会轰然崩塌，但是公爵找到了白石领和肥皂，嘉利又将它独占，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帝都和周边的领地已经对于史密斯商会售卖的肥皂爱不释手， 贵族们也纷纷用起了香皂清洁身体。 现在，嘉利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隐秘教派就把唾手可得的利益抛开，甚至不惜偌大的史密斯商会，祖先的遗产彻底消失！ “父亲！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白石领问个清楚！” “你给我站住！” 看着提起裙摆就要离开的女儿，史密斯公爵一声怒喝，同时对着门外喊道。 “席勒！把嘉利关在她的房间里，这段时间都不能让她离开！同时由你全权接手肥皂的事情，一定要把和白石领的事情断干净！” 第184章 不对劲 【我不得不佩服你对于神明的敏锐，我查阅了《恶魔学》其中对于深渊神明的记录也并不多，似乎是故意隐去这方面的信息。只是提到了些许尊名与神名，我将写在下方： 赞美即将溢满的罪恶之杯；无限大陆中百万生物的堕性；无上之上的百欲；神座下的阴影；深渊塔诺斯。 至于你询问的有关万神之神权柄的内幕，对此我了解颇深。 教国信仰的万神之神的权柄本质是‘支配’，祂可以支配我们已知的所有的神明的权柄，但其核心都是支配，以我的让娜为例： 她获得的恩赐被称为‘慈爱之守护’，是支配下的防御，只有被她划定为战友、子民的生命才能获得旗帜光芒后的防御。 至于你询问的‘沉眠之龙’和沉眠教派，我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个被通缉的邪教是帝国皇室少有只派遣皇家密探搜索杀戮的教派。家族的记录中也只是隐晦地提到小心与龙扯上纠葛、去翻阅远古炼金术书籍。 最后，若是有在领地发展方面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写信给我。 你的朋友， 雷·吉尔德】 林恩放下信，最后的信息来源已经确定万神之神的权柄就是‘支配’，和他猜想的一样。 当初《恶魔学》察觉到摩根身上的缝合技术和霍恩海姆研究的方向出现了偏差，想必就是改用了万神之神的权柄，将原初符文被繁化后的样式刻录在心脏部位，已获得支配恶魔的权利。 这种方法极大提升了一个人能缝合恶魔器官的数量， 但相对的，支配永远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甚至一个上位者对于更多的下位者都有可能被推翻。 教国的恶魔殿需要有足够毅力，甚至是足够疯狂的人作为器官的宿体。 摩根……摩根已经被侵蚀地出现明显的堕性和疯狂。 林恩又看了一眼雷·吉尔德绘制的沉眠教派的徽记—— 一条蜷缩成盘的恶龙，嗯，看上去应该在沉睡，简笔画的徽记看上去有点……萌？ ‘一个完全被帝国单方面追逐抵制的邪教吗？感觉有点问题啊……’ 他脑子转了转，但因为缺乏更多的信息，没办法理清楚更深层次的关系。 “总之，先试试……” 林恩拿起手上的笔在草纸上再次简化残缺的万神之神的象征，有了权柄的了解，实际的形象反而很好猜了，无非是皇冠或是权杖。 根据之前科林提到的教典，王冠的可能性更大。 一个尖顶的山形王冠被勾勒在纸上， 草纸瞬间燃起，一股威压出现在实验室内。 “林恩！有完没完！” 海伦的声音突然想起，她手里抓着那本书显然看得投入就被那股威压拉了出来，从无法观测变成了可以被观测。 “我不知道你在地下室，毕竟你也没出个声音。” 熟了反而就不常道歉了，林恩耸耸肩，感受了一下支配符文的力量。 和欲望不一样，支配符文的归属是奥术符文，但王冠形状的简笔却出现在精神石室的最高处。 身体似乎有点变化，林恩尝试引导出支配符文的力量，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一大片无数的色彩—— 和心灵视界的彩色情绪不同， 这是元素的具现化，是魔力的直观化， 林恩感觉自己似乎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域，眼前的一切都能穿越、都能移动…… 渐渐的，他尝试用支配符文的力量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中离开， 周围的色彩渐渐淡去， 悠扬的号角声从不远处传来。 自己现在身在军营附近，白石城外。 寒风吹过，让没穿着冬绒果衣的林恩打了个哆嗦，连忙在身上画出一个火焰符文将周围的寒气隔绝开， 这才仔细感知支配符文。 黄金王冠的虚影出现在自己的头顶，半悬浮地立在空中， 此刻的虚影上只有中央有着一颗宝石——钻石，像是海伦的眼瞳。 过去小半天，林恩才摸清楚支配的作用， 和欲望符文那种放开就无差别引动范围内生物的本能欲望不同， 支配包含两个部分——存在、支配。 在一定区域内，支配者必须有可支配的臣民，并能从臣民的力量中汲取对应的力量。 用林恩前世的理解来说，支配符文给予使用者的能力更像是fgo的皇帝特权—— 可以允许皇帝、王者的身份获得一项或者多项能力。 很实用，但限制很大的符文。 “铛铛铛！铛铛铛！” 紧密的锣声一下子打断了林恩对于支配符文的尝试，顺着声音望去，橘红的火光蔓延在商业区的一角，不断舔舐着墙壁， 燥烈的火焰让所有人都被惊动，现在正是临近休息的傍晚， 位于城墙处即将下工的工匠们第一时间赶去救火，但比他们还要快的是赫蒂。 精灵女仆闪烁间就出现在白石城的半空，随着魔力涌动，一个恐怖的水龙卷凭空出现在火灾现场。 林恩催动支配得到的空间能力也赶到了现场， 起火的是嘉利的史密斯商会驻地。 火势被压下，林恩的出现也给了周围商贩和民众力量，原本躁动的人群已经安定下来，随着后续仆役兵的入场， 无关人员被友善地清出了商会驻地。 林恩在面前扇了扇，用排斥隔开了浓烟走进驻地。 最靠近门口的地方就有一具烧焦的尸体，他被一侧的货架压住，只差一点就可以逃离火场； 再往里走， 数个商会成员落在一起，他们的皮肤被烧灼开裂，漆黑的表皮内是已经焦黄的油脂，几具尸体已经黏在了一起， 周围已经看不出足迹，但从几人的方向看应该是想要离开时互相拥挤，绊倒导致都死在了一起。 这里是史密斯商会的一层展区， 因为史密斯商会的货物类型众多，一层的展区其实也是堪堪才放下数十种大小商品，往日里肯定还算是宽敞，但火灾来临时肯定就不够了。 再往里走， 火焰的灼烧痕迹无处不在， 生活区的几扇木门已经被烧成了木炭，松松垮垮地挂在墙上， 里面的人也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就在火焰中哀嚎着滚落到地上！ “很不对劲是吗？” 废墟中，一个声音说出了林恩的疑惑， 他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185章 致命点 “西格蒙德？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熄灭的火场中依旧有着躁动的余温，林恩下意识开启感知符文，死于这里的雇员的心灵残留化成可怖的图腾，扭曲着覆盖着火场的每一寸， 但令人疑惑的是，除了个别几个外，心灵的色彩上都没有烧焦的痕迹。 “我现在是半个心灵聚合物，食用这些感情强烈的残留能够让我的力量趋于平稳，并且增长。” 西格蒙德以一个中年人的形象出现在此，他似乎窥探到一点点林恩意识浅层的想法，身上原本束身的贵族装束彻底化作修身笔挺的西服， 礼貌，谦逊。 完全看不出一丝密探和杀手的气质。 “仅此而已？” “当然不是，你这种状态我很难骗过你，所以我选择真诚。” 西格蒙德无视了林恩了然的神色，看了看火场内的残留们。 “这里的手笔很像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那些可怖图腾们像是人被打乱五官，嚎叫着平铺在各种诡异色彩上，无声，但看向他们就有一种惊怖感和捂耳的冲动。 林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向西格蒙德等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但这个绅士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简单说出来。 他伸出手，深入那些如同人类内脏但色彩更加鲜艳的图腾中，一点点摸索、挖掘，最后取出粘连着如血丝一样的蠕动的肉块。 “皇家密探高层的幸存者？” “你猜的没错。” 西格蒙德不想说，林恩只能逼迫他打开话匣，这让他显得十分被动。 “也是杀手？” “不，他现在是管家，说不定你未来也能见到他，在你穿过层层的蛛网之后。”西格蒙德将肉块塞进身体里，就像自己是个购物袋一样，“席勒，我们曾经称呼他为‘网蛛’。” “管家？你是说……雷尔夫家族的管家？” 林恩想到了商战，凭借肥皂的敛财速度，史密斯商会即将更加稳固帝国内最大的商会这个名头， 拥有沃金斯商行的雷尔夫家族估计不会这么甘心。 虽然前世现实的商战更多是老板锁住对面员工的自行车、或者亲自去刷差评、剪保险丝…… 但说不准亚珈大陆的商战高端一些。 “不，席勒是史密斯家族的管家，他被上一任史密斯公爵保护作为家主的保镖和管家。” “什么！” 林恩懵了？ 这不是商战剧本啊，这是狗咬吕洞宾的剧本啊！ 为什么合作地很好的史密斯商会要突然纵火把白石城内的店铺烧着？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等等，为什么？我现在和史密斯商会是合作关系！” 林恩下意识嘀咕，身边没有赫蒂，更别说赫蒂也不是阴谋家的人才，这些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或者前任皇家密探的导师，现在的杀手，西格蒙德·马斯洛！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看到林恩看向自己，西格蒙德笑着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明白。 “你现在可是在帮我训练领地的密探，四舍五入你就是正式在编的城堡工作人员，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帮助自己的生活环境不受到这种阴谋的袭击。” 林恩深吸一口气，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一本新的心理学论着。” 西格蒙德表示不想听到画饼，并开出了条件。 “好。” 林恩妥协。 ———————————— “这就是我这边掌握的全部情报了。” 书房里，林恩为表礼贤下士甚至让出了快要被他盘得包浆的书桌，将从唐纳自翻转节前回城堡整理的情报到现在由瑟琳娜整理的情报取出，堆在上面交给了西格蒙德。 “我只能说你不适合作一个领主。” 西格蒙德快速浏览了一下桌上的情报，将有用的部分简单分了出来，抬头看向林恩。 “作为一个领主，自己领地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领主最基本的就是对于领地的控制，一个暴君未必好的领主，但是绝对是令领民恐惧的领主。” “而且作为领主你连自己的敌人朋友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杀手潜入城堡杀死你其实很简单。” 他的目光锐利，似乎完全恢复了曾经作为导师的气势。 “你更适合作为一个炼金术师，而不是领主。” “毕竟是第一次做领主，总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林恩对于西格蒙德的批评深以为然，前世他做的最高的官就是大学的课代表，而他这个课代表的存在意义和工具人没啥区别。 别说当个领主管理领地了，他能管好自己已经算是不错。 只不过自己获得经历卡的方法不多，当初能明确再获得经历卡的机会仅有这个任务。 “……算了，这不是重点，你即将面对的比你之前犯的错更加麻烦。” 西格蒙德将手中的情报再次翻阅了一下，起身递给林恩。 “而这一切的起因也和你的错误有着关联。” “为什么？那时候我和史密斯商会还没有联……你是说连带效应？” “简练的专业词，我喜欢这个说法。” 西格蒙德对于突然反应过来的林恩没有多加赞许，对于他而言，林恩之前的所作所为换成一条狗都未必会做得更差。 “情报中提及的科林拿走了乔尔·兰伯特的尸体，是导致云堡失窃的导火索；同时摩根在白石领的出现和失踪是指向你的不利证据。” 林恩眯上眼，他心中大概有了了解，只是还缺少重要一环。 “摩根的失踪会让帝国认为我和教国有联系，帮助藏匿教国的司铎？所以一开始的优尔小队和之后的乔都是帝国来确认这一点的，并不是抓捕摩根的？” “不。”他立马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优尔确实是来抓摩根的，但是他知道了瘟疫的事情，知道了乔尔·兰伯特死于白石领，这才是导致我被彻底盯上的原因。” “没错，你明白了，很好。” 西格蒙德第一次露出赞许的眼神。 “但这并不够，你还没有抓到重点。” “重点？难道不是和教国有联系的这个嫌疑，让史密斯商会放弃了白石领吗？” 林恩感觉自己遗漏的东西可能就是自己成为一个优秀领主的关键。 “史密斯家族和他的商会这些年已经不再辉煌了，救国战争和各大行会的并立让他可以为了新的商品铤而走险，一个可能的联系不足以让他们放弃。” “史密斯家族可是帝国世袭的公爵。” 西格蒙德加重了最后一词的语气，林恩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离政治这么近！ 他低声喃喃出一直没有注意的那个点，那个致命的点： “帝国……帝皇……” 第186章 实验记录 “没错，作为一个领主，你最先应该关注的就是你归属的贵族，其次就是帝都内的情况。” 西格蒙德走到壁炉前坐下，柔软的垫子让他陷了进去，整个人也变成了老人的模样。 “帝都内就算是救国战争后的领主们也尽力掌握着帝都的情报，就是为了在帝国出现了什么变故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了解到。” 林恩想到了怀特，想到了之前让自己和巴雷特对上的那个赌局。 现在看起来怀特去自由城赌博也不一定就是单纯的爱好，作为一个士兵，酒馆和赌场是他最习惯获取情报的地方，而自由城又是靠近白石领信息最丰富的地方。 没有人是蠢货……除了自己。 “你也不用露出这种自己像是蠢货一样的想法。”西格蒙德的目光注视着火焰，但林恩却能感觉到窥视感。“你也有可取之处，至少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在一个冬天快速发展起一个城镇。” “积极的领民、新式建筑材料、完整的物流规划……” 可惜这些只不过是我这个穿越者的学识而已，是前世无数人的智慧结晶，不是我的。 林恩面对西格蒙德宽慰只是露出苦笑，心里再次感谢了一下义务教育和发达的网络。 “现在云堡的失窃成了查理曼六世最重视的事，他……嗯，他应该会派遣他的两个孩子来调查这件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大皇子布雷·查理曼。” “我知道史密斯公爵这样的老牌贵族和大皇子走得很近。”林恩想起巴雷特当时的话，没想到一个公爵的庶子政治素养都比自己高。“席勒灭口白石领的分会也是为了表现给大皇子看？” “没错，这是密探席勒能做出来的事，但不是管家席勒。” 老绅士拿起一旁的火钳拨动了一下木柴，让火焰发出噼啪的脆响。 “什么意思？这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你想想，你的精灵女仆做出过超出你命令的事吗？” “当然！不……等等……”听到问题，林恩第一时间想到了赫蒂隐瞒瘟疫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不，没有，从来没有。” 当初他前往湾河领前告诉赫蒂要让领地平稳发展，瘟疫的出现和自己的命令冲突，为了掩盖这个现实，赫蒂才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 或者说，没有汇报。 “你是说身为管家的席勒，他的行动取决于史密斯公爵的想法，而不是他自己的？” “至少在不触及史密斯安危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西格蒙德点点头，继续引导林恩向下思考。 “那么什么消息能让看着家族好转的史密斯放弃这些利益呢？” “什么？” 林恩看向西格蒙德，他知道这个消息已经不是自己能了解的领域了。 西格蒙德的头颅突然旋转了180°，身体依旧向着壁炉，但脸完全面向了林恩，露出一个绅士，但却让人浑身紧绷的古怪微笑。 “沉眠教派。” 又是这个名字！ 自从得知了沉眠教派这个名字后，林恩已经无数次听到它了，几乎所有人对于这个教派都感到畏惧，可却没有人能说出为什么！ “为什么！” 林恩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为这是鸢尾花帝国的最大秘密，也是最大的黑暗。” 西格蒙德扭回头，身形渐渐消失。 “去你的兵营，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将会是帝国的精锐密探，不是三人一组，而是一个十人至二十人的暗杀部队，我给你在兵营留下了助力。” “如果你度过第一次袭击，我可以考虑定居在白石城。对了，不要忘了这次的报酬。” 声音消失的最后一秒，西格蒙德已经返回了位于行政区的咨询室，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开始记录内容： 【实验第5天。今天，我的试验品们将开始自由活动……】 —————————— “这就是西格蒙德老头说的助力？” 林恩看着一个个像是雕塑一样站在房间里的密探们，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西格蒙德·马斯洛的恐怖。 他见过这些密探一面，毕竟自从出现了自己放任导致危害白石领的情况出现，林恩对于大部分的事情都要看过一眼确认。 他拿着唐纳发给自己的名单核对了来到白石领的一十五人，其中作为航海的了望手的人就有十个，另外五人分别是一个改邪归正的盗贼、一个底层情报贩子、一个诈骗师和两个不知名的密探。 他们都有个同样的理由答应了唐纳来到白石领报道——穷。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的灵动性，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神基本上是前世里番女主的标配。 可惜的是这其中没有一个女人，毕竟中世纪的环境，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找工作…… 类似讲桌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草纸。 【指令‘西’——恢复神志，进入伪装态，在此前需要设置命令】 【指令‘格蒙’——输入指令，此刻你所命令的一切都将被执行，但限制于人类本身的能力】 【指令‘德’——自毁，使用指令后的未知时间内，接受指令的傀儡将会成为心灵怪物无差别攻击周围生命，指令目标优先】 三条指令后还有一行对于林恩的感谢。 【我曾经尝试过用语言控制一个目标，但我失败了，因为他的意志坚定，同时我并不了解催眠和暗示的关系，那时候我只是强行用自己的力量干预他人的心灵达到一个简单的目的，很容易失败。】 【对于你的帮助，我表示感谢，也希望这几个玩具能给你构建情报网的计划有一定帮助。】 林恩记住指令代表的含义，将纸点燃烧成灰烬，他大概猜到了西格蒙德曾经的目标是谁——阿卡罗，他的挚友，优尔的导师。 不得不承认，西格蒙德并不像是一个杀手，或是冷血的密探，当然自家的面包密探唐纳也没有什么资格标榜自己是密探。 他们都有些人情味。 林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思考着接下来的一步棋，他需要明确现在的敌人有哪些，比如帝都的查理曼六世和大皇子、比如史密斯手下的席勒…… “格蒙。”他说出了输入的指令，房间内傀儡目光呆滞地移向发声的位置，“水手一至五进入湾河领港口潜伏，记录异常，关注具备密探特质的人，在人数超过十人时四人进行自杀式袭击，预留一人将战斗情报带回白石城。” 被西格蒙德编号水手的十个人中，五个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和抵触，但下一刻就归于平静。 随后林恩看向剩下的五个水手，将他们的目的地换成了自由城港口。 湾河领与自由城都在尼亚河的两端，是唯一能通过水路来到白石领的战略要地。 “密探一和密探二在白石领边缘潜伏接收水手情报。” “情报商、诈骗师进入湾河领内潜伏，负责收集湾河领内可能出现的密探情报，并将水手的袭击引向湾河领领主。” “盗贼待命。” 一口气布置了十四人的目标，尽管很简单，也消耗了林恩大量的脑细胞，他没玩过间谍战，前世也没看过类似的间谍片，对于试探和先手他只能尝试用兑子的方式获得情报。 至于湾河领领主，死道友不死贫道，皇家密探的出身决定了他们根本不会和领主们解释，而泰特·金，他是个很容易被转移视线的人。 “西。” 离开房间前，林恩再次说出了指令，房间内的傀儡们渐渐有了‘人’的灵动，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四周，随后沉默地离开兵营，走向白石城内， 租车的租车，徒步的徒步。 而林恩则是借着支配符文出现到约翰·金的房门前，敲响了木门。 第187章 什么水货大学？ “约翰。” 林恩叩了叩门，门后响起一个颇为稚嫩的少年音。 “您好请问是谁？” 房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一双墨绿的大眼睛从缝隙中间透出来，下一刻门后传来惊叫。 “领主大人！” 和其他的孩童不一样，黎曼的记忆很好，所以对林恩那张十分普通的脸印象深刻。 “林恩冕下！” 约翰·金听到黎曼的叫喊也走了过来，房门打开，这个葫芦形的胖子局促地鞠躬向着林恩行礼。 “约翰，在白石城的生活感觉怎么样？” 毕竟是要借约翰的手去坑他的老爹，林恩表现地相当亲民，这让约翰受宠若惊地将林恩请进房间。 “很好，不瞒您说我已经打算在白石城购置房产，打算从湾河领购置些鱼虾售卖，最好可以作为白石饭店的供货商之一。” “很好的想法，这几天就打算回去吗？” 林恩没想到约翰·金真的打算返回湾河领，毕竟这货每天在白石饭店的消费让他一度以为饭店开设了住宿业务。 这个胖子的活动范围也就基本上在白石饭店周围活动，甚至阔气地租下一间小型铺面作为住房。 “约翰先生这几天在租车，因为之前的车夫被湾河领领主叫回，现在并没有合适的代步工具。” 黎曼这个时候出声解释了约翰还留在白石城的原因。 “你是？” 林恩看着这个有着深灰色短发的男孩，面容稍显病容，像是生过一场大病刚刚恢复，不过一双墨绿色的眼珠看上去格外迷人。 “我是黎曼，领主大人。我就是集放区孩子们的组织者。” “哦，是你啊。”林恩想起来了，当时寻找摩根的同时也在做人口普查，孤儿和老人往往是普查的重点对象。“你这个月的补助领到了吗？” 从上个月开始，领地的普查已经结束，白石领现有人口1549人,拥有家庭的270户，孤儿和无家老人另计。 林恩看了看城堡里存余，涉及到给瑟琳娜几位老师，工程队队长的工资……他将补助换成了饭票和一些物资补助。 “领到了，感谢您，领主大人。” 黎曼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丝毫没有紧张。 “那就好。”林恩点点头，转头看向约翰·金，“这样，你和玫瑰商会的车队一起，我会和他们说一下，原本城堡已经和史密斯商会谈到了海鲜的供应问题，只不过那场大火突如其来。” “谁也没想到，史密斯商会的人居然会忘记将火油单独存放。” 约翰·金也是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珠，看向摆在桌案上的油灯。 林恩对外放出的话是史密斯商会因为火油存放不当导致大火蔓延，同时引燃了含有毒性的货物导致毒性散发。 这种说辞在没有新闻工作者的中世纪，领民和无关人士只会深信不疑。 “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嗯，我等到晚餐后就启程，回到湾河领我会和父亲商议运输鱼虾的问题。” “嗯。” 林恩点了点头，眼角悄然附上了感知符文，一只猪的形象出现在约翰之前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用精神力波动那只猪猪约翰的心灵色彩，随着一种强大的阻力过后，面前的约翰·金明显注意力开始涣散。 “湾河领现在的港口可能不足以捕捞足够的鱼虾，你们可以适当加派人手。” 趁着这个空隙，林恩对着约翰说道，随后撤去了精神力，额角微微渗出汗珠。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西格蒙德那种天才为什么也控制不了阿卡罗了， 自己借助原初符文的能力才能很吃力地恍惚一个普通人一瞬，和西格蒙德同等级的密探导师的精神怕不是得和铁柱一样。 “对……对，是的。” 约翰·金轻声应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在外人看来根本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 ‘黎曼，如果你想安安稳稳待在白石城就不要靠近林恩。’ 摩根的声音出现在黎曼的脑海里，这个少年此刻还在给林恩冲泡苦豆汁，被摩根的声音一惊差点将热水浇到自己手上。 ‘为什么？’ 他没动嘴，直接在心里询问。 ‘我当初一直疑惑为什么林恩会在拉瓦尔那么警惕我，没想到他拥有类似蛊心魔的能力。’ 黎曼的脖颈一阵蠕动，很快，皮肤开裂出一个小口，从里面露出一颗眼珠看向林恩，正是摩根！ ‘这种能力常常被称为心灵视界，能看到一个生命最真实的样子，但除了少数天生具备天赋的种族外，人类很少能获得这种力量。’ ‘也就是说，你会被领主发现？’ ‘没错。’ 得到摩根的答复，黎曼轻轻拿着两杯苦豆汁从林恩的视觉死角将杯子放下，开口道。 “领主大人，约翰先生，我还有没完成的算术作业要做，今天就先离开了。” 说完后，就匆匆离开约翰的住处。 林恩不疑有他，对于一个普通的孤儿，并没有过多关注，反而是约翰·金开口将话题引导了黎曼身上。 “林恩冕下，真没想到您会出钱建设一所面向孩童的学校。” 他坐在特制的软椅里，木制的椅身发出吱呀的哀鸣。 “我也曾是南方贵族学校的学生，学校一般都是面向贵族和富商的孩子，我的同学都是青年进入的学校，每年的花费都要1金币左右。” “因为领民的素质基础要从孩子抓起，这一点我的思路和大部分的领主不一样。” 林恩对于约翰·金的暗示没有在意，对于中世纪的学校，出去修道院、寺院学校带有些许基础教育和福利教育的学习外，大部分的其实是赚钱的大学。 毕竟是上流阶级的延伸产物，距离前世的义务教育、全民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我的意思其实是……” 约翰·金看得出林恩理解了自己的暗示，但他其实还有其他话没说完。 “您完全没必要给这些孩子学这么深奥的内容，毕竟我都看不懂……”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甘心， 就像是作为一个贵族丢了面子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林恩：？？？ 你们的大学是不是有点水？ 第188章 愿望达成 “小姐，你再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 门外，女仆小声敲门提醒着嘉利·史密斯，自从被公爵软禁在家里后，她就很少吃饭，仆人们只是以为自家小姐在和老爷使性子，所以只能每天端着饭小声劝导。 “我不吃，你放在门口。” 嘉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她此刻坐在书桌前，嘴里叼着一条小鱼干愣愣地看着窗外。 不是她不想吃午饭，而是不好吃。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从尝过白石城的美食，尤其是那个精灵女仆亲自做的美食后，嘉利已经对公爵府邸的厨子绝望了，她小时候怎么没发现自己吃得羊肉会这么膻？ 为什么自己吃得牛肉这么硬？ 为什么面包没有什么甜味？ 况且，用绝食来伪装可以表现出自己反对父亲决定的决心，这并不是件小事，要知道帝国对于史密斯家族的税收已经到了他们总收益的百分之四十！ 这意味着剩余的百分之六十去除给雇员的工资和一些老员工的分红后，史密斯家族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公爵的最低标准…… 甚至，如果今年过冬还是选择特供的香木木炭的话，可能就维持不住了。 “哎……” 嘉利默默拿起造型奇特的新笔，用坚硬但不失柔软的钢制尖端划去了笔记本上香木木炭一词。墨迹从箭头的缝隙中流出，轻松留下了笔直的一条横线。 钢笔。 贵族少女想起这个礼物的名字，是那个年轻的领主送给自己的临别礼物。 想起林恩，嘉利又想起那个看上去很自由的施法者小姐海伦，还有和她的聊天。 “妻子……吗……”她晃了晃自己的头，尽力把注意力从当时海伦的打算转移到窗外的绿树上，“还是想想怎么度过现在的危机……” 自从母亲去世，史密斯家族内部的事务就是嘉利打理，可以说，对于家族的内库，她比自己的父亲史密斯公爵了解地更清楚。 所以也清楚自家的内库已经没有多少用于开销的金币了。 “小嘉利？是祖母哦。”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嘉利连忙回神把面前用来盛放小鱼干的铁盒藏好，起身打开房门。 “祖母！” 嘉利连忙行礼，搀扶着约莫六十岁的银发妇人走进房间，坐在阳光正好的软椅里。 身后的女仆轻轻把一个瓷碗放在小桌上，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嘉利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一股熟悉的酸味和一点点辛辣的味道钻进鼻腔，口水开始下意识分泌，她转头看向瓷碗—— 微褐色的汤汁里漂浮着绿色的蔬菜，还有白色的面食，细碎的酒红色散落在两种颜色中间。 “酸汤水饺！” 她惊喜地开口，之前用来垫肚子的小鱼干瞬间不香了！而且四个字喊得字正腔圆，林恩来了都要惊讶一下。 “祖母，你不是很久都不做了吗？” “还不是你和你父亲闹别扭，生气可以，但不能饿着肚子！”老太太提起‘饿肚子’时表情很严肃，“人怎么能不吃饭呢，人就是钢锭，饭就是铁块……” 嘉利略带讨好和撒娇地笑笑，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祖母很喜欢用钢锭和铁块来比喻人和食物的关系，但吃就对了！ 酸辣的汤汁和坚韧的水饺，内馅是羊肉的，但根本不腥，反而很有鲜味，手艺和那个精灵女仆不相上下，不不不，是更好！ “慢点吃，慢点，这孩子。” 看着一勺子一个水饺的嘉利，老妇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时光在她的脸上留下刻痕，但她将这些刻痕变成了慈祥。 “真的，比白石城的美食还要好吃！” 快速消灭了水饺的嘉利，猛地喝了一口酸辣的汤汁，顺顺气下意识就说出了白石领的事。 老妇人看了眼房门外，女仆似乎并没有听到。 “小点声，你父亲还在庄园里呢。” 她的声音很轻，让嘉利也连带着声音放小放缓了许多。 “可是这件事明明是父亲太小心了，只不过是一个邪教的罪名而已，这些年借着由头剥削贵族的事他们还做得少吗？” “一个偏远的小领地，也就比骑士领大一点的地方，被他们看上就要用这种手段逼迫林恩先生缴纳税款！” 看着激动的孙女，老妇人笑着开口。 “林恩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特别的人，没有帝都那些年轻贵族的高傲，甚至是低俗，热衷于书籍和实验，常常在图纸和报告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只有偶尔会拿出一台奇怪的炼金道具和海伦小姐玩一会儿。” 想起林恩那张普通的脸，嘉利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旁人不具备的气质，一种很超脱的，真正自由的气质， 她很向往的气质。 “你喜欢他吗？” “什……什么？不，当然没有！” 被祖母点到敏感的话题，嘉利立刻否认，手里被喝干净的瓷碗差一点因为激动打落在地。 “我只是，只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只是觉得他很厉害，毕竟肥皂和花香皂都是很厉害的商品，还有能保存很久，味道很好的罐头！” 她说着从自己的书桌下面翻出一个小罐子，透明的罐头里是对半切开的小桃，剜去果核只剩下桃肉浸泡在水中。 “罐头？” 嘉利点点头，没有发现自己祖母过于标准的发音。 “这罐给祖母，这是我剩下的最后一罐了。” “好，谢谢你嘉利。”老妇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着正巧看过来的女仆招了招手，示意把罐头拿好，“谢谢。” 她又重复了一次，只不过这次感谢深远、缓慢……更像是恍惚中说出的。 “好了，我也该走了，嘉利不要和你父亲置气，约你的朋友们来喝下午茶，别闷坏了自己。” 在嘉利的搀扶下，老妇人离开了房间，又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一块巨大的大理石桌案上摆放着一方宽大的木板，上面还有不少已经干了的，不太圆润的饺子皮。 老妇人让女仆打开了那个罐头，拿着勺子自己从里面舀出一块桃肉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 片刻后，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 她喃喃地开口： “达成了，你的愿望达成了……要去看看那个地方吗？” 没有人回话，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自语。 第189章 武器升级 “林恩小子你又在做什么？” 看着在工坊里进进出出的林恩，莱昂大师起了兴趣，他暂时不知道皇家密探即将攻击白石城，大概率进行斩首行动的消息，但林恩毕竟没有那么好的城府，紧张感还是有几分表现在脸上。 “制作一种威力更大，射程更远，伤害也更高的炼金转轮。” 林恩回答着莱昂的问题，但双眼始终注视着炉火中烧红的钢材。 用特殊药水蚀刻了魔纹的条形钢材在捶打下慢慢卷曲，从扁平渐渐变成圆筒状，一个略微粗糙的钢管就出现在林恩的小锤下。 “你想通过激活急速魔纹释放出更大的冲击力？” 莱昂毕竟是大师级炼金术师，一眼就猜出了林恩的想法。只不过他不看好地摇了摇头。 “炼金道具的魔纹衔接是必须一个炼金术师进行串联的，没有相互衔接的链接魔纹，每个魔纹只能独自设计激发，这就需要十分缓慢的魔力填……你做什么！” 这头，白发的老头还不看好林恩的设计；另一头，林恩就从长得像是芦荟一样的活化晶髓处掰下一节晶簇叶子，用火焰符文在半空中熔化倒入一旁的模具里。 “你不能这样！欧贝魔晶一克就相当于1金币！你这是在浪费！是糟蹋！这是黄金塔的财产！你这、这……” 莱昂一口气没喘匀，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炼金工坊里并不是只有林恩和莱昂，海伦拿着书从莱昂的后方出现，用身体扶住了这个炼金大师，不至于后脑撞地。 要不然，一个炼金大师死在白石领，林恩真的可以选择束手就擒，申请二次穿越了。 “我没办法设计出整体的枪械部件，所以只能用晶髓衔接，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林恩知道这种做法，莱昂肯定不同意，所以他提前花钱让他的学徒帮自己搭建了炼金工坊，就是防止被这老头发现。 “如果是节约成本，用晶髓碎屑和树汁的混合物也可以，但我没时间尝试了。” 他将彻底捶打成型的枪管放进一旁的夸特油里，自从进入战备状态，他就让夸特把这段时间用来周边村镇的巢壳带回城堡，直接销毁、熔炼出大量的油脂。 终究还是夸特扛下了原材料大旗。 赤红的枪管在混有晶髓碎屑的夸特油中蒸腾出气浪，很快，一根闪耀着银色和碎钻虹光的枪管被林恩取了出来。 一旁的木桌上放着数张设计稿和大大小小的零件，如果不看细长的枪管，就能发现后半部分更像是放大版的转轮枪。 “你确定吗？” 海伦看着开始组装的林恩开口询问。 “什么？” “和帝都对抗。” “……”林恩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拿起弹仓和其他结构扣在一起，“你当时也在书房。” “这种观测不到的状态真是变态。” 他很羡慕海伦看书的状态，据少女所说那种状态完全是自己的特殊和空间系魔导书二者结合的意外产物。只要她投入进去，就能处于一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状态。 “所以？” “是。” 林恩回答的很坚决，手中将枪管最后用晶髓制作的圆环彻底卡死，一柄大概一米二左右长度的细长转轮枪出现在他手中。 “我想活，也不能放弃白石领。我没有政治力量能够和帝都的决策者抗衡，那就用力量让他们闭嘴。” 他说完这句话拿起一旁早就压制好的六发子弹，用力掀开转轮，将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弹仓，中央本该坚硬的金属弹仓此刻却更像是一种活体的腔囊，海绵一般收缩、蠕动。 在弹仓重新合上的瞬间，活体的弹仓就延伸出多余的钢材包裹住周围的缝隙，像是某种液态金属。 看上去一体成型，没有一丝缝隙。 “呼……” 林恩走出工坊，这个新建的工坊连通着城堡后方和地下的实验室，走出门就是靠近森林的临时靶场。 他半蹲下身，一根木质枪托抵住他的肩膀，眼睛透过打磨好的树汁镜片看向远方，900米外，在两棵古树中央，一个竖起的测试盾牌被牢牢向前在木桩上。 “呯！” 不是震耳欲聋的炸裂声，而是清脆仿佛捏碎蛋壳一样的声响， 后坐力从枪托处传来，透过瞄准镜林恩看到那个测试用的盾牌被打出一个细小的孔洞。 纯粹的穿透力，但是伤害并不高。 在林恩身后，莱昂老头不得不再次解放自己的黄铜义眼，用恩赐看清楚九百米外的样子。 “可怕的穿透力。” 智慧女神的恩赐比单纯的瞄准镜得到的结果多得多，仅仅是集中盾牌瞬间造成的力量，就被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数据化呈现在莱昂的视网膜上。 “足足有高阶施法者一次纯粹魔力释放的力量。” “破坏力不够。” 林恩只是这么回复了一句，随后再次扣动扳机。 内置的破魔撞针瞬间打碎了弹仓内子弹的强压结构，庞大的魔力紊乱带来了恐怖的推力，呈现出实质性的魔力气浪，也瞬间激活了蚀刻在枪械零件内部的魔纹。 魔力提升！ 魔力提升·高级！ 急速冷却！ 加速！ 急速！ 风鸟尾羽！ 魔力过载！ 这一次，莱昂直观地看到了林恩手中狙击转轮的变化，仅仅是一瞬间，六种不同的魔纹结构被同一时间激活，原本紊乱足以导致炸膛的魔力压被晶髓环瞬间传导、提纯用于蚀刻在枪体表面的魔力过载！ 一个施法者学徒的强压魔力，在顷刻间几何级增长为即将突破高阶施法者单次魔力释放的最高标准！ 随着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枪口， 紧紧包裹住转轮的液态金属像是蜥类鳞片一样乍起，大量闪烁着各色元素闪光的雾气被枪体猛地呼了出来，浓郁的魔力被压缩成了气态，这是平常难以见到的奇观。 在雾气被喷吐出后，液态金属操控着转轮转向下一个弹仓，同时将所有的缝隙再次封死。 和关注枪体运作的莱昂不同，林恩依旧在关注子弹的破坏力。 2号子弹，在击中测试盾牌的瞬间释放出大量的风刃吞噬了连同盾牌、木桩半径一米范围内的一切，等到烟尘散去，只留下了表面无数沟壑的浅坑。 “玛利亚，记录。2号实验弹伤害显着。” 水滴样式的小家伙从林恩身后钻出，点了点头。 第190章 我饿了 【这是试验品们开始根据暗示行动的第六天，他们很好的融入了自己的角色和任务中，没有丝毫不妥……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状态。】 一个老人在阁楼上颤巍巍地合上笔记本，向着窗外看去，这里正对着码头区，长时间带有湿气的风让木缝间生满深青色的苔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 码头也同样如此，木质的码头不算大，好在这里靠近入海口，尼亚河靠向另一侧的岸边在船舶少的时候，不少大胆的鱼会逆着水流向着温暖的水域产卵。 春天是捕鱼的季节。 “我讨厌这里的鱼虾味道。” 一个穿着考究的富商从一艘不大的商船上下来，用手帕掩住口鼻，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但从帕角露出的法令纹来看，年龄也不算小了。 他身后还有两个高大的侍从，身着皮甲，看上去颇有武力。 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码头上闲着收编捕鱼网的渔民关注。 看守在码头的湾河领守卫立刻上前，这个时候就是盘剥的好时机，当然，就算是看上去惹不起，露个脸以后混个油水也是不错的选择。 “哪个商会的？船上有没有违禁品？” “金币商会，没有。” 男人依旧捂着口鼻。卫兵听到商会的名字态度和善了不少，拿出一卷羊皮纸和笔用木盘托起递给男人。 那个男人嫌弃地捏起笔，在羊皮纸上写下皮姆·安德森的字样，随后将一袋钱币放在托盘里，也不看卫兵带着两个侍从进入了湾河城。 皮姆轻车熟路地来到金币商会在湾河城购买的房产，通过口令和证书拿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客房。 “码头没有标记，城门处也没有，看起来我们是最先到的。” 他将手帕放下，皱着的眉头也松弛下去，看上去周遭的环境没有带给他一点影响。 “萝丝带着另一队人从自由城出发，我们这边可能只有10人。” 队员提醒皮姆，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边缘地区的领主，就算是根据优尔传上来的情报来看也不过是个和黄金塔有点关系的施法者，大概率是炼金术师，和血腥骑士团有点联系。” 皮姆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盒，几下扭动后从里面掏出一个精巧的齿轮云雀，看上去除了有些僵硬外，和真的没有丝毫不同。 他取出一小张被裁剪好的白石领草纸写下秘闻，根据内置的魔晶吸引，这只炼金云雀会找到相应的另一只。 “不过这种纸真的很好用。” 此时，一个渔夫模样的人从他们的窗下经过，和一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在窗沿下小声交易着什么，片刻后，渔夫拿着一根枯枝点燃在能看得到床边三人的阴影里美美抽了起来。 “烟鬼。” 皮姆看着吸食曼罗根茎欲仙欲死的渔夫，常年出海的古铜色身躯确实给了他足够的资本，只不过沾上这种东西，他捕鱼赚到的钱很快就会如数交给商人。 随手将云雀放飞，皮姆看着渔夫呸了一口，离开了窗边。 独留下渔夫像是陷入幻觉般愣愣看着二楼窗户，只不过许久后，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再次出现在渔夫身旁。 “三个男人，年龄分别是30、32、35，手掌上有老茧，习惯使用的武器应该是短刀，没发现有超凡物品，但炼金道具应该不少。” “对了，看之前码头那两个侍从的步伐，这两个人应该具备合击技，这一点由我和2号破解。” “为首的那个男人，他的手脚有一点不协调，不是武器，应该是某种旧伤，我们可以通过这一点针对他。” “2号看到他写在记录册上的名字是皮姆·安德森，你从这个名字入手看看金币商会有没有这个人。” 两人，正是水手1号和情报商。 —————————— 房间内， 三人的谈话并没有结束。 “皮姆队长，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曼罗草，这种东西其实算是密探们的标配？” 一个密探开口询问，虽然关于皮姆的故事他们皇家密探的多数人都或有耳闻，但真要听详细的还得是本人亲自说。 皮姆将目光从手掌上移开，听到手下的询问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 确实如水手1号说的，有几分不协调。 “因为我的父亲，你们应该知道曼罗草其实是酒神草的替代品？” 听到酒神草，两个密探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知道，传闻酒神草是白银时代施法者和贵族们享用的植物，是酒神细心培育的植物。但因为过度使用和时代更迭已经没有了，听说曼罗草就是酒神草演变后的产物。” “不，完全不一样，酒神草能的功用太多了，而且不会出现副作用，但曼罗草有着极高的成瘾性。” 皮姆又搓了搓手腕，这时，两个密探才眼尖地看到自皮姆的手腕内侧有一条向上延伸的旧疤。 “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住那种成瘾性，尤其是身上有着大量旧伤的人……我的父亲，那样的人。” “曼罗草几乎成了他的全部，但另一个弊端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暗袋里取出一支药剂。 “我父亲的作品，被他称之为‘解放药剂’。当时点燃后的曼罗草已经压制不住他体内的旧伤疼痛了，在雨天我亲眼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于是他浸泡蒸馏了曼罗草，加入了大量相同药理的辅料，最后喝了下去。” “起初，药剂确实压制住了疼痛，让他一度变得阳光、开朗，似乎回到了最开始母亲还在的时候，可是几日后他的状态急转直下，肌肉开始膨胀，无法收缩，本该脱力却像是解放了某种限制，理智也开始丧失……” 皮姆脱下考究的上衣，两个挑起话题的密探这才发现他从左手手腕开始，一条疤痕一路延伸至胸口，看着疤痕的狰狞程度，他们轻松推导出了当时的样子—— 锋利的刃口划开了皮肤、肌肉，割断了手筋，一路前进，剖开了前胸直至看到了跳动的心脏。 “儿子，我饿。” “这是当时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皮姆直勾勾地看着那支药剂，像是盯着父亲，又像是盯着仇人，“他对着我跳动的心脏，流着口水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第191章 情报交易 “呃……这个药剂？” 饶是两个专业的密探，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皮姆手中泛着浅红色的药剂。 “我在我父亲的手稿上对他们进行了改造，你们应该听说过我会每个月向上面申请死囚？就是为了这个。” 皮姆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和手腕， “但是我因为被切断了手筋，我的手腕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灵活，所以大部分的时候我都负责训练你们和供给药物。” “那队长，你不疼吗？” 两个队员看着皮姆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他的伤痛跟他口中的父亲相比只多不少。 “疼。” 他点点头。 “尤其是阴雨天和潮湿的时候，就像是有蚂蚁在撕咬这些地方，但我也不会选择吸食曼罗草。就是它带走了我正常的父亲，把他变成了一个野兽，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我也希望我的下属不要吸食曼罗草，只有疼痛才能告诉你们，自己是活的，是人，不是幻觉和妄想的生物，我们肩负责任，享受恩泽，是帝皇的刀与眼。” 两个密探听到皮姆的教诲深深低头，右手抚胸，食指和中指贴合伸出，其余蜷缩成拳。 “我们是帷幕下的阴影，是帝国最深的基石！” 宣誓声，低沉而坚实。 皮姆点点头，穿上衣服。 湾河领的空气中凝结着水汽，这是他最不喜欢的气候，旧伤又在隐隐作痛， 让他有一种快要步入死亡的错觉。 ———————————— “你听说了吗？咱们捕鱼是因为领主大人要和白石领做交易。” 酒馆里，几个醉汉在一起喧闹地说着醉话。 皮姆和他的队员就在边缘的位置喝着，默默听着这些醉汉们的喧哗。 “你的情报都过时了！我听说是白石领的领主要在湾河领开设工厂，你们知道什么是工厂吗？你们不知道！” “不就是作坊吗？大一点的作坊，你听阿莫说的？这家伙的话十句里十一句都是假话！” “总之肯定和白石领有关就是了！” …… 几个醉汉在快要深夜的时候陆陆续续离开了酒馆， 他们之后的对话并没有什么营养，皮姆和两个密探在听了一部分后就返回了金币商会。 “执事，我们有和白石领合作的业务吗？” 皮姆拿出一枚银币询问正在柜台后对账的老者，金币商会就是这样的规则，任何商会成员都可以互相交易情报，只要出钱。 “你们也想去那个地方闯闯啊。”老人接过银币，目光从账目上移到皮姆身上，“告诉你个情报，白石领的史密斯商会驻地遭遇了火灾，但附近的史密斯商会并没有调动，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就可以去碰碰运气。” “这个情报只有执事你知道吗？” 皮姆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毕竟根据优尔和乔们传回来的最新消息，史密斯商会已经和白石领领主达成了长期的协议，没理由毫无动作。 “还有几个知道，只不过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有了足够的身家，没必要去冒险了。” 执事取出一枚徽章，上面是金币商会的徽记，一个毫无标识的金币，但却是一个枯瘦的爪子抓着。 “知道徽记的含义吗？” “摩拉克的金币，传闻他仅用一枚金币就和恶魔达成了交易，但在成为大商人之后却被恶魔收走了灵魂。” “没错，每一个机会之后都有可能是深渊。史密斯公会这种动作告诉了我们一个信号。” 执事收回了徽记，放在满是墨迹污痕的木桌上。 “他们在害怕。” “没错，但是有金币为什么不赚呢？”皮姆再次递上一个银币，“我听说白石领在和湾河领合作，我想加入到运输的队伍中，我知道活鱼长途运输的办法。” 执事这次仔细看了眼皮姆，对方是个三十多的男人，但看上去相当成熟，比平常四五十岁的商人还要深沉。 “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是收益我需要一成。” “成交。” 随后，三人回到了房间里。 “你们两个，今晚去找一下那个叫阿莫的人，他很有可能是湾河领底层的情报贩子，找到他，找到他上面的人。” 皮姆开始布置任务，他已经用两个银币和虚无缥缈的一成利润换取了进入交易的入场券，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给之后来的同伴们铺路。 一个10人的小商队混迹在大股商队里最不容易发现，领地的守卫会对每一个商队进行登记，但这种领地和领地间的交易则并不遵守这样的规则。 目送两个下属离开，他从随行的背囊里取出两个淡绿的果实，用小刀轻轻割开表皮，让里面的汁液一点一点落进陶杯里。 —————————— “交易是平等的双方，先生们。” 一个穿着麻布衣，但气质和衣着明显高出周围平民一节的人坐在脏兮兮的软垫里慢条斯理地开口。 他的面前正是两个皇家密探。 “好，我们是金币商会的成员，想要参与湾河领领主的交易里，你这儿有相关的情报吗？” 反正是伪造的身份，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关系。 “并不多，我现在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个情报，50铜。” 密探掏出50铜放在一个喽啰的手里，等着这个阿莫背后的情报商说出他知道的东西。 收了钱，情报商说道： “这是领主之子，约翰·金的主意，希望强占白石领出产的罐头份额，目前，白石领出产的美食是最具特色，也最难以异地售卖的商品。湾河领对此势在必得。” “只有这个？” 两个密探盯着情报商，两句话花了50铜，说实话，很不值。 因为这个情报和他们的任务没有关系，不论湾河领的打算是什么，他们只需要隐藏身份不必筛查地进入白石领就好。 “目前只有这个，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情报，我建议你们雇佣我的手下，我们会把每天有关的信息都按照‘老鼠’的方式交给你们。” 听到这个业务，两个密探对视一眼。 他们倒是不担心这些情报商出卖自己，毕竟他们购买情报的表现只不过是个商队想要在大宗交易里赚上一笔而已。 “可以。” “交易愉快。” 情报商在软椅里笑了笑。 ——————————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试验品们的生活习惯依旧与常人无异，但对于疼痛、应激刺激会出现恍惚和短时间停滞，这属于正常显现，不过依旧有改进的空间……】 一个两鬓灰白的老人在深夜中撰写着记录，而这一次，房间的窗口对着一个半埋于地下的建筑。 属于湾河领‘老鼠’们的建筑。 第192章 所谓密探 “听着，所谓密探，是狡诈的狐，冷血的蛇。我们要永远警惕周遭的危险，让我们能够迅速融入周遭的一切事物，小心观察目标和潜在的危险。” 皮姆盯着自己的两个下属，用低沉的声音训斥二人。 “和老鼠为伍是极其危险的事，老鼠们虽然消息灵通，但真假消息都有，甚至会在关键时候反咬我们一口。你们太傲慢了，只是这一点就会在未来要了你们的命！” “可是队长……我们是皇家密探，最顶尖的密探之一……” 其中一人还想辩驳，却被皮姆用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是皇家密探这个全体是最顶尖的密探之一，但不是你们！是曾经辉煌的皇家密探，是阿卡罗，是马斯洛，但不是你们，就算是我这样的在辉煌时代也不过是勉强及格。” “转移……不，通知剩下的七人不要与我们在确认作为运输队前联系！” 皮姆立刻下令，随即从背包里取出假胡须和黏合药剂，对自己进行了一系列的伪装，很快，就从一个富商变成了湾河领本地的流浪汉模样—— 有着粗大且满是老茧的指节，酒糟鼻，以及满是裂纹的粗糙皮肤。 然后顺着金币商会驻地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先是在周围绕了一圈。 ‘一、二、三……三处老鼠吗？’ 皮姆视线扫过在附近休憩的流浪汉，他们或是衣不蔽体的真正穷人，靠着背风的建筑和商会后面的垃圾堆度日；或是一些赌棍、骗子、小偷，伺机观察有没有适合下手的醉汉。 其中有几个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三人的窗户，显然，就算是自己手下的那两个密探保证绕了几圈，还留下了一个离驻地很远的地址，也依旧是被跟上了。 ‘这些新一代的密探还是太嫩了，当初真的只是因为高层勾结外敌吗……’ 皮姆在心中腹诽，人却坐进了几个流浪汉点燃的一小撮火苗前。 “喂，你哪儿的！” “北边。” 面对问题，他粗着嗓子回了一句，声音和长期酗酒的沙哑别无二致。 “一根木柴！” 流浪汉指了指地上的火苗，几根潮湿的木块上面微弱的火苗，四周是刺目熏鼻的浓烟。 显然，他指的木柴就是这些湿漉漉的木块。 互帮互助。 皮姆摸索了一下伪装用的旧外衣，从里面翻出了一把扎手的麦秆递给开口的流浪汉。 对方点点头，将麦秆小心翼翼抽出几根放在火苗下，很快，火苗舔舐着干燥的麦秆大了几分。 他数了数手里的麦秆，向皮姆比了个大拇指。 皮姆笑笑，将自己裹在破布拼成的大衣里蜷缩起来，手却向后伸夹着小刀一下一下熟练地刻着背后的木墙。 很快，一个意为——离开，不要聚集，分散，等待的指令图就被粗糙地刻在这里，在距离金币商会最近的大道边缘的木墙上。 做完这一切的皮姆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打起了呼噜。 直到周围都响起了低沉的呼吸声，他才重新睁开眼睛，先是打了个哈欠，像是刚睡醒一般，随后裹了裹外衣，看着唯一还醒着头却也一点一点的流浪汉，伸手拨了拨快要熄灭的火苗， 微微点头，起身离开了这里。 又是一圈。 ‘还有一处。’ 他眯着眼睛，看着打着瞌睡的家伙，看衣着像是个盗贼。 但皮姆没有理会这个家伙，只是抱着自己在他身前走过，一直到了处空地从怀里取出备用的炼金云雀放飞。 星光反射出机械云雀金属的羽翼，但仅仅是呼吸间，鸟儿就失去了踪迹。 ‘这样就好。’ 他搓了搓手，夜间的湿气比他预想的还要重，伤疤下的疼痛密集且深邃，似乎要将痛感刺入骨髓。 “嘶……” 面皮不自觉地抽了抽，深夜里除了星光和偶尔巡查的守卫，湾河领只有尼亚河的河水敲击在码头和船舶的轻响。 —————————— “你要知道，这可是两个领主间的交易！如果你没有把握，试验出错也依旧会因为这件事被关入地牢！” 约翰·金看着眼前的皮姆，这个身着考究，但布料也只算是堪堪进入优质行列的商人，有点不太信任。 “这是我自己的秘方。” 皮姆表现地谦卑但不阿谀，将混有乳白色浮沫的半透明液体滴了几滴在鱼的口中，原本不停挣扎的鱼渐渐停止了动弹，像是死了一样。 “死了？” “不，约翰先生，是睡着了。这种秘药是很强的麻醉剂，只要几滴就可以让鱼陷入假死和昏迷，这个时候只要盖住水草，可以保证四、五天的鲜活。” “好，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把这条鱼盖上水草，第五天在召你过来，如果鱼死亡你就准备进地牢。” “您的意志。” 皮姆躬身行礼，随后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湾河领的城堡。 他扫视着周围的行人、摊贩，今天是他们来到湾河领的第三天，那些老鼠还在盯着他们。 “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听到队长的训斥，两人也是低着头不说话，作为密探他们当然仔细分辨也能看得出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只是那天他们太傲慢了。 “皮姆先生！”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手下的惭愧，他们下意识出手，钳制住了声音的来源，动作极快，一人封锁退路，一人压制。 呼吸间，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就被侍从抓了起来。 “你是？” 皮姆转过头，看到中年人热情富有亲和力的脸。 他感觉这张脸略微有几分熟悉，思索片刻才想起自己在哪儿见过，脸上多了几分抵触。 “我是阿拉查商队的顾问，刚刚正巧和约翰大人一起欣赏了您的表演，说实话，我对您很感兴趣，可以聊聊吗？” “不可以。” 皮姆冷漠的说了一声，随后先一步离开，两个密探看着队长走远才放开这个顾问快步跟上了皮姆。 看着几人离开，这个顾问从一开始的堆笑渐渐冷漠下去，直到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叹口气，走入了喧闹的人群。 片刻后，潜伏的几个白石领密探都收到了消息—— 诈骗师失手。 第193章 不安 皮姆整理着武器，林林总总的装备大体可以分为近战用的短刃，用于投掷和贴身刺杀的飞刀，以及轻便的手弩；数瓶紧塞的毒药和炼金药剂被另一个小型硬皮夹存放。 他感觉有些出奇的顺利，随着这种情况以往的前置谋划里也出现过，但是这一次给他的感觉不对—— 没有商人的刺探、没有争抢功劳和抹黑、甚至没有贵族习惯的命令和强占…… 活鱼运输这件事可是白石领和湾河领，两个领地的交易，以往这种交易领地周围的商会就会像闻到腐肉的鬣狗一样扑上来， 可是这次，不止是小型商队没动，甚至大商会都没有一点动作。 “队长，那些老鼠不在了。” 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手下汇报道，他没有伪装，因为老鼠们毕竟不是密探，他们依仗的是人数和对于城市的了解，而不是伪装和精妙的跟踪手段。 每一个监视的位置都天然地摆在那里，皇家密探只要有心自然能看得出来。 “雷夫他们呢？” 皮姆问的是另外一队，也就是后面七人的带队者，依照他释放的两只云雀，雷夫按照皮姆的吩咐拆散用两种方式进入了湾河领。 一队通过船运，跟着一些商队作为船夫或是临时雇员进入； 一队通过陆路，扮做难民和没什么钱的投机者进入。 两队人在城内整合，雷夫扮做的投机者来到金币商会的驻地装作寻求机会，实际上是来确认皮姆这些天刻在周围木墙上的情报。 双方也算是老同事了，配合自不必说，雷夫也很谨慎表示到现在也没有暴露几人的关系。 “雷夫的标识意思是，他们确认了湾河领的状态，确认没有缄默教徒的痕迹，但有一队血腥斥候跟随的小商队不断来往拉瓦尔领和白石领。” “血腥斥候那群疯子？” 皮姆皱眉，这一点他不知情，乔和优尔也没有相关的情报传递过来，不过考虑到白石领确实是曾经拉瓦尔男爵的直属领地，有那群疯子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是那群疯子让我心神不宁吗？ 他这么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将一柄柄飞刀放进护腕和腰带的夹层，又将装有毒液的超小箭袋放进靴子里。 走动了一下，因为箭袋的存在看上去略微有些跛脚。 “你们准备一下，将武器带齐，我有种危险预感。” 尽管没有证据，皮姆还是谨慎地告诫了手下一句。 两个密探互相看了看，点点头，也将藏起的装备都检查了一遍。 皇家密探秉承着监察和暗杀两种职责，所以武器也多为远程的短弓、手弩，或是近程的短刀，和随手掏出一整套道具，尤其热爱斩骨刀的某类疯子斥候截然不同。 “今天就是第五天了？” 另一个密探倒是很关心时间，他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皮姆，约翰大人的人来接你们了。” 是执事手下的雇员。 而另一边，在还有着些许寒风的白石领，一只像是蜻蜓又像是蝙蝠的肉团顺着窗户的缝隙飞入店铺中， 落在袅袅的蓝色烟雾旁。 约翰伸手一抓，那个肉团就蠕动出一张嘴巴。 “皇家密探，预计十人队，危险，目标湾河领或周边领地。” “那就是白石领了，目标应该是林恩冕下？” “什么？” 拿着一个羽毛掸子的罗宾踩着赤脚走了进来，听到斥候约翰的喃喃自语询问道。 “没什么，我出去转转，你好好看店。” 他叼着曼罗根茎起身，犹豫了一下，熄灭了火星又拍了拍身上的味道，披上一件外套离开了血杯商店。 只留下绝美的少年罗宾，和一屋子要打扫的商品。 ———————— “很好，皮姆先生，很好。” 约翰·金看着在水池里缓慢游动，虽然有些垂死但确实是活着的鱼拍了拍皮姆的肩。 只不过堵着鼻子说话的他声音有些古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白石领住了将近一个月再次返回湾河领他都感觉自己被淹没在了粪坑里。 “我现在可以出钱买你的秘方，我可以给你1金币。” “尊敬的约翰大人，我希望可以负责运输，这样每次运输消耗的秘药只需要100铜。” 可以说是折扣中的折扣了，周围人都会以为是皮姆想要和湾河领长期合作，从原本依托于金币商会的商队变成有着商会和湾河领双靠山的商队。 “这个么……” 约翰思考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商队负责人。 这时候，皮姆熟悉的面孔从商队中走出来，附到约翰耳边说了什么。 眼角余光还不断瞥向皮姆，眉眼奸邪，原本就狭长的眼眯缝着流露出一丝阴狠。 而约翰听着那个自称顾问的家伙小声呢喃的建议，不住地点头。 皮姆深吸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这几日的空闲期他也是从金币商会的其他商人口中得知了阿拉查商队的身份， 阿拉查商队是隶属于湾河领领主的附属商队，生意包含渔业和香料，经常进出自由城购买第一手便宜的香料倒卖至帝都附近的领地。 虽然并非直属商队，但明眼人都知道阿拉查商队的操控着和受益者就是泰特·金，也就是湾河领领主本人。 “可以，不过要50铜。” “您的意志与慷慨。” 皮姆立刻躬身行礼，直接用实际行动堵住了约翰·金可能的压价或是改念的打算。 约翰的表情明显呆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皮姆答应地这么快，随后深深看了眼那个顾问，暗道果然没错。 刚刚这个不认识的顾问小声提示可是尝试压价，看看秘方的材料是不是十分稀缺的东西， 但没想到降了一半对方却依旧答应地这么痛快。 “干的不错，你来和皮姆先生一起负责运输，多学学皮姆先生的经商头脑。” 约翰·金又拍了拍顾问，暗示让他跟在皮姆身后多看看，猜测一下原料是什么。 但这句话到了皮姆耳中就是监视和控制的意味更多了。 “约翰大人！我可以多带一些人手吗？不是很多，大概七个人左右！” 皮姆最后对着约翰离开的背影高声询问，得到了对方随意的点头，却没有看到走向阿拉查商队的顾问行动一顿，背对着他的脸上出现一种非人的木楞，双眼也无意识上翻。 一个呼吸后，才恢复过来，走进了商队里。 片刻后，一条新情报让所有的潜伏密探都出现了相同的木楞—— 10 情报上只有一个数字。 第194章 准备好了吗？ 【实验日志。试验品们的行动即将开始，但是林恩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命令里不包含同等级的指令……让他误会这一点……】 一个老人站在城门口，两个密闭的马车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前，十四个商人在马车的两边，他们是第一批湾河领与白石领互通的商队，是开启贸易商路的开端。 约翰·金虽然很想一起前往，但却被泰特·金拦住了。 虽然不明白老父亲的打算，约翰还是目送商队离开，不过有阿拉查商队在运送货物这种事情也确实不用自己操心，只是湾河领的味道…… 想到这个约翰只能浅浅地对着商队挥了挥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自己的马车，命令马夫返回城堡。 至少城堡的味道会小一些。 泰特，则是注视着远去的商队，长叹了一口气。 —————————— “西格蒙德先生，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林恩将密探传回的情报放在西格蒙德的面前，这个老头此刻完全恢复了年轻，甚至说是年幼。 少年的西格蒙德有着灿若星辰的大眼睛，除了他标志性的灰色双鬓外，这个少年看起来完全和一个贵族小少爷没有区别。 他此刻正穿着一身浅棕色马甲窝在软垫里看着林恩送来的心理学书籍。 “只认识一个，皮姆·安德森。” 他瞥了眼桌上的情报，手工绘制的肖像略有几分抽象，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或者说，并不是他认出来了，而是他看见了。 “他是药剂师安德森和一个牧羊女的孩子，很有天赋，只不过运气不好，或者说他父亲运气不好。” 这种点评的语气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还是很违和的，好在林恩更关注这些人的战力和背景，白石领的情况已经很严峻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来一个类似梅洛·哈伦这样的少爷兵出来搅局了。 战争是会死人的，而死人就意味着有人要复仇。 “继续说啊。” 看到有些急切的林恩，少年的西格蒙德叹了口气。 “他的父亲得了一种密探们常见的病症，我称之为欲望依赖。”西格蒙德竖起一根手指，“这种病症的前置表现是吸食曼罗草过多导致平日里的欲望、快乐降低，甚至消失，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正常获得情感。” “这不就是吸食致幻剂过量导致的血清素以及相关受体死亡吗？” 林恩一下子想起约翰那个当着自己面抽曼罗草的家伙，好在这个血腥斥候当时掐了，不然自己当时怕不是也要被动吸食。 “血清素？就是控制人兴奋、快乐的某种液体吗？归属于什么？胆液质、血液质、粘液质亦或是黑胆质？” 西格蒙德双眼一亮，少年模样的他盘腿在软垫上，身姿笔挺，只是压在大腿下的脚丫不老实地卷曲又松开。 ‘淦，我都忘了亚珈大陆的医学还停留在神学和体液学说共存的阶段。’ 林恩面上一抽，但是都说了他肯定不能糊弄过去，只好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下。 “人的喜怒哀乐是由脑子里的各种信息素带动的，人是一个很精密的仪器，血清素就像是其中某一个，或者某一划魔纹，一旦出现了问题，不只是不存在某个情感，更有可能导致人身体的连锁反应。” “你否定了四体液说？” 西格蒙德那只光洁的小脚更欢了，不过对于他的兴奋，林恩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只需要知道血清素并不是影响人的唯一因素，而且人脑是个非常精密的结构就好。继续说这个皮姆。” “总之，皮姆的父亲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加工曼罗草，制作一种效果可以压制曼罗草毒性的药剂。” ‘很好，作死行为，你和泽尔蒂纳堪称卧龙凤雏。’ 这次林恩学乖了，就算是惊愕的吐槽也只是在心里默默说。 西格蒙德看了一眼林恩，继续道。 “但是他失败了，他的药剂导致他化作一个只有食欲的人型野兽，药剂的某个部分刺激了他的身体，让他看上去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每一次攻击都要比正常的密探高出数倍。” “他的变化是突然的，要不是当初阿卡罗正好要去下达命令，可能皮姆早就是死尸了。” 西格蒙德眯上眼，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沉重和忧郁。 “他过去的时候地上是已经被撕开胸膛，心脏被吞噬了的牧羊女。”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他父亲疯了，杀了母亲，没必要说那么多。” 林恩伸手揉捏着自己的鼻梁，有点焦躁地打断西格蒙德。 后者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耸耸肩，开口道。 “你要知道那场变故让皮姆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他的精神里潜藏了一种疯狂，对于血腥的执着一直到了成年才有所缓解。” ‘很好，还穿插了《嗜血法医》的情节……’ “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我之后会详细写出来给你，继续，然后呢？我需要的是他的攻击习惯、等级评估还有超凡能力底细。” 林恩一把捏住了西格蒙德动来动去的脚，双眼死死盯着他。 “你知道皮姆就说明他至少是和优尔一个年龄的密探，是队长甚至更高的职务，如果他死了，自杀小队的损失如何这是最好的战力评估，这意味着我能否组织一队人狙杀他们！” “还有，别用你的能力调动我的情绪了！” 他的眼角挂上了感知符文，此刻，他的身边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不断扰乱自己的情绪颜色。 西格蒙德弓了弓脚，有点挑衅地看向林恩，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林恩调动精神力直接轰击在周围的力量上，不由地正经了些。 “皮姆，高阶密探，当然，这个高阶并不能等同于高阶施法者，只是我们密探界自己划定的等级区分。缺点是手腕和身体的旧伤让他的体力比正常人略弱。” “没有任何恩赐，但可以熟练使用药剂和炼金道具提升实力，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弥补自己体力的不足。” “是阿卡罗的好学生之一，弩和短刃都很熟练。” “以上。” 西格蒙德合上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恩，将脚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如果你要是能杀了他，就会让帝都放弃暗杀行动，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你准备好应对了吗？” 第195章 智取生辰纲（不是） 林恩并没有回答西格蒙德，因为没有必要，当他选择用武力的方式和帝都对抗时他就没有选择了。 至于当初为什么不去找摩根来解决这件事？因为他找了，地毯式普查都没找到摩根，那么更加科学的方法他也没有了。 而另一边，两个特制的马车被一群咩咩叫的绵羊挡住了去路。 “快点滚开，这里都是要加紧运输的活鱼，要是慢了导致活鱼变成死鱼，你就等着被绞死！” 身着皮甲作为商队护卫的湾河领卫兵大声训斥着面前的牧羊少女， 她有着杂乱的稻色短发，打着卷垂落在耳边，脸上有点雀斑，皮肤也是受尼亚河带来的海风吹的有些粗糙，身形淡薄，裸露在外的皮肤略微发青。 “可以了，卫兵大人，我们也稍微休息一下，这些羊群受惊一时半会根本聚拢不到一起。” 说话的是皮姆，他此刻依旧是商人打扮，说话间将一小袋铜币放进卫兵手心。 “你只要确保不会死鱼。” 卫兵看了一眼牧羊女，又看了一眼皮姆，商人们的生活都很有特色，而从旅行商人起家的通常习惯了憋一两个月在路途上，最后和酒馆的流莺狠狠一个晚上。 说不定这个有一手的商人皮姆看上了这个牧羊女，嗯，虽然普通了点，但一定是一手货。 “你没有牧羊犬？” 皮姆手指含在口中，呼哨一声却没有看到奔跑的声音，低下头看向才有他一半高的女孩。 “没有……这位大，嗯，先生。” 牧羊女孩紧紧攥着手中的木杆，这是她驱赶羊群的东西，细瘦的木枝一段绑着麻绳，挥动声响或是威吓羊群。 “我叫皮姆。” 皮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他当然不是对这个少女有了想法，他还做不到对于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同岁的女孩起什么心思，只不过自己的母亲也是牧羊女罢了。 “去前面的树林里，再慢一点被惊到的羊群就会顺着缓坡去往深处，很有可能进入迷梦山脉的区域。” “可是……” 少女看着畏畏缩缩但慢慢聚在一起的羊群，她担心自己离开这些羊群再次受到惊吓，丢失一两只羊可能是受到责罚，但是一群羊可能就是绞刑了。 “我会帮忙看着的，我母亲是牧羊女。” 皮姆笑了笑，摸了摸凑进来打算和女孩亲昵的一只羊。 “你的名字呢？” “帕蒂。” 女孩看着皮姆熟练的动作，心里放心了些，向对方鞠了一躬，向着一边的林地匆匆跑去。 “皮姆先生还真是个好心人。” 扮做顾问的诈骗师走到皮姆身边，看了看离开的少女和面前的羊群。 “她的年龄和我的儿子相仿，帮帮忙而已。” 提到自己的儿子，皮姆紧绷的脸略微舒缓了一些，他对于自己的儿子是相当满意。 “看得出，你有个美满的家庭，我很羡慕。” 诈骗师转身，看了看已经开始生火准备做饭的商队其他人，眯起眼睛，摩挲了一下手腕。 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 “妈妈，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从一个大部头的草药学书中抬起头，他有着和皮姆相似的容貌，但是更加稚嫩，有着方正的面孔和眉宇间的英气。 “他啊，是个很努力的人，就是有的时候爱钻牛角尖。” 女人穿着朴素的纱裙，瘦弱的身躯看上去并不是很健康，皮肤也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但是很漂亮，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这次他要离开很久吗？” 少年从木椅中起身，打开木制窗户让空气透进来些，窗外是高挺的树林，安德森一家住在帝都外，空气清新。 “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出远门给病人治病了。” 在少年的印象里，皮姆·安德森，这个缺席了自己童年的父亲，是个神秘且强大的人，他博学但沉默，教导自己草药学和武艺，但却不让自己外出尝试治疗病人。 “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他说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应该其他医生也能帮到他，不过帝都的医生也很稀缺，帝国还是巫医多一些。” 夫人眯着眼，似乎仅仅是说话体力损耗就很严重，片刻后她看着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少年，又开口了。 “海曼也长大了，在附近的村庄里有喜欢的姑娘吗？” 母亲的询问让少年的脸微微发红，海曼赶忙挺直身体，继承自皮姆的身高让他一个少年已经有了一米七六左右。 “没有，父亲都不让跑那么远。” 他说得正经，但是和母亲在一起时他一般只称呼皮姆‘爸爸’，而不是更正式的‘父亲’。 “既然没有的话，等你父亲回来我们就去帝都，我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姑娘。” 夫人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只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母子的对话到此为止，海曼深吸一口气，摸着红红的脸去了另一个房间，他需要给母亲配药。 而夫人则是看着窗外投进来的光，安静地眯上眼。 ———————————— “白石领的罐头就是好吃啊，约翰少爷就是有远见。” 一个卫兵开口赞叹，手里还捧着用肉罐头熬煮的肉汤，虽然林恩黑心地加入了不少干菜，肉其实没有几块，但香料重啊。 这年头香料比人命贵，这肉汤的随便一口都可以买下一个价格不贵的人族奴隶了。 “没错，没错。其实约翰少爷当时也是想要学习魔法，只不过……” 几个卫兵谈起约翰的事情，没看到负责煮肉汤的商队成员神色木讷地搅动着汤勺。 十四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两个拨，皮姆搅动着放了野菜、肉干和硬面包的糊糊，鼻子动了动，作为临时副队长的雷夫也是吸了吸飘来的香气。 “安德森，要不我们也去要一罐罐头？我看了看他们说的罐头，那些罐子的边缘是通过类似石浆的东西封住的，绝对不会被下毒。” 雷夫的口水直流，皮姆本能地想要拒绝，但看到手下渴求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 “你们去问问，但注意那个顾问，我觉得他不对劲。” 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两个水手已经用一个特制的锥子在罐头极不容易查看到的位置敲开了一个小孔，将无色的药剂倒入了小孔中。 —————————————— ps：距离决定拖延工作的考试就剩下一周了，所以拖延向这本书的读者大大们告个假，预计这一周的时间暂时做不到一天两更了，尽力保持更新不让大家看不到这本书是拖延的愿望，但实际还是要看看会不会再出现25乘以25得一千多的情况……脑子傻掉的时候一个字都码不出来（悲）以上。 第196章 你们是谁！ “这种罐头要是帝都也能买到就好了。” 雷夫抱着罐子嗅了嗅，入鼻就是浓郁的香料味，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动。 好在皇家密探们并不都像是雷夫一样热衷于口腹之欲，皮姆拿过罐子仔细检查了一下，用树汁制作的半透明罐子外侧并没有任何孔洞，他猜不出大致的材质，用手在罐口扇了扇，闻了闻味道。 “龙舌果、蔓草、麻痹果、桂树的树皮……” 草药学点了很高的皮姆闻了闻分辨出了混合香味的原材料，虽然不是全套的香料，但也有七八分。 “无毒……嗯，龙舌果和麻痹果可能会让舌头产生不适，你们注意一下就好。” 随后他将罐头倒入被他们已经倒了一半的糊糊里，用勺子挑出了辣椒和花椒。 羊肉罐头内凝固的羊油发出微弱的腥膻和油脂香味，很快，平静下来的糊糊表面开始重新沸腾起小孔。 “先吃，吃完巡视一下周围。” 雷夫先一步用勺子舀了半碗罐头糊糊和之前已经放凉的野菜糊糊掺和到一起，捧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真好吃，妈的，那群唯利是图的商人怎么这次不快点行动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小声嘀咕，被皮姆听到后先是被踹了一脚，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人完全没有看过来才松了口气。 他可不像是皮姆，作为皇家密探里少有的莽夫，他的战力不低，原本应该是和莎曼同届的他被破格作为副队长提拔，平常用于单人任务或是这样的大型任务。 团队协作，抱歉他没点。 反观皮姆，他拿起木勺小口抿了抿面包糊，入口的第一感觉就是咸，就算是中和过还是很咸，不知道白石领是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这么多盐的。 随着咸味慢慢淡去，接下来就是各种香料的复合味道，原本用于麻醉或是发汗的草药变成了特殊的香料，这一点作为医生的皮姆很是惊讶。 香料后是难以遮掩的膻味，尽管已经很小了，但羊脂肪中的味道还是被保留了一部分。 嗯，至少吃得出是羊肉。 直到最后的最后，停留在舌头上的是一种略带酒香刺激的特殊味道，皮姆不知道这种味道的原材料是什么，他慢慢回味着这一点点的味道， 片刻后，又小心翼翼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此时的雷夫已经在盛第二碗了。 “真好吃啊，还有美酒的香味！” 他已经放弃了勺子，像是喝水一样将浓稠的糊糊倒进嘴里，打了个嗝。 而先一步用餐的阿拉查商队的众人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几个没有吃饭的卧底终于站起，诈骗犯俯身拿起守卫的制式武器。 曾经的水手，现在的阿拉查商队的队员从马车底抽出弯刀，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窥探皮姆的了望手，诈骗犯第一个举起手弩扣动了扳机！ “嗖！” “噗呲！” 只有两片尾翼的尖锐弩箭毫无悬念地刺入了一个埋头喝糊糊的密探脖颈。 在皇家密探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恩方率先发起了进攻！ “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 皮姆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到六人全副武装，又看着已经栽倒在营火边的湾河领守卫，他急忙丢开手里的碗，从衣服的内的夹层中掏出一瓶药剂服下，同时将相同的药剂丢给离自己最近的雷夫。 “皮姆先生，希望你可以把秘方交出来，只要有配方，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诈骗犯的语气平稳又空洞，他盯着皮姆，双眼微微涣散，眼底有一丝挣扎的痕迹。 只可惜皮姆并没有看出来。 “好，可以，但请停止攻击，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皮姆权衡一下现在的情况，虽然不知道他们下在食物里的是常见的麻药，还是更为特殊的炼金药剂，但多余的缓解剂自己只有一瓶给了雷夫，其余的手下已经没有了战斗力，鱼死网破对于密探是最蠢的解决方式。 “可以。” 诈骗犯依旧举着手弩，重新上好弦的弩尖端露着寒光，他向前走了几步，随后继续开口。 “你也来，我不想被挟持。” 对方的‘配合’让皮姆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向雷夫投了一个准备奇袭的眼神，随后走向诈骗犯。 雷夫此刻也感觉到无力和晕眩感在慢慢吞噬自己的四肢，好在缓解剂保留了些许体力，让他有信心暴起发难。 他隐晦地点了点头，接着皮姆身形的遮掩抽出一个密探身上藏着的两柄短刀。 皇家密探十人，除了他和皮姆，还有被弩箭射中的倒霉蛋，其余的已经不省人事。 “我已经得到了约翰·金大人的首肯，可以和商队进行长期的交易，我想知道为什么。” 反观皮姆，他一边靠近诈骗犯，一边询问，语气虽然带着些畏惧，但双眼紧紧盯着手弩和扣住扳机的食指。 “阿拉查商队不需要一个能钳制交易核心的商会商人，约翰大人也不需要。”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约翰大人的想法？” 听到诈骗犯的回答，皮姆先是一怔，随后第一个反应是不合理。 因为无论是约翰·金的命令，还是这个顾问的自我行动，这件事都透着怪异—— 领主对于下属商队和领民有着近乎变态的所有权，这是帝国内公认的，只要是领主愿意，自己这个扮演的小商人根本无力反抗约翰·金，哪怕他还不是领主，而是领主之子。 同样的，如果是这个人的自我行动，那么他可能会承受误解领主命令、违背命令的责罚，最严重会是绞刑。 没人会用一件小事赌命。 “这不重要。” 几句话的功夫，诈骗犯已经和皮姆面对面，听到对方的答复，皮姆深吸一口气，只吃了两口的罐头糊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身体的肌肉微微放松，整个人的状态很好。 “那么……秘方就是……” 皮姆小声开口，诱使诈骗犯靠近，但他只是说了一半就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动作。 这一刻心中警铃大作，身体一侧，整个人向前扑上。 后方的雷夫还没等到皮姆挟持那个商队顾问，就看到他侧身扑了上去，而那个顾问手中的弩机已经没了箭矢！ “你根本就不打算知道秘方！” 皮姆只感觉胸口受到了重击，尖锐的什么弩矢刺破了皮肤，带着冲力在肋下划出一个浅浅的伤口，他虽然惊愕但行动不变，接着扑击一把钳制住诈骗犯。 右手扭住对方身体，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闪着寒芒的飞刀，紧紧贴在诈骗犯的脖颈。 “不要动！” 皮姆大喊，随后低声询问身前的诈骗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利益出发，湾河领拿取秘方无可厚非，但是你们放弃秘方就解释不通了！” 诈骗犯并不回答，手肘对着还插在皮姆肋下的箭尾撞了下去，弩箭被他狠狠从肋下直接贯穿了出来！ 不过箭尖并没有多少血。 “嗖！” “噗呲！” 还没等皮姆继续追问，又一声弩箭激发声传来！ 这一次是水手发射的， 一箭就顺着诈骗犯毫无护甲的身体刺入了皮姆的腹部！ “皮姆！” 雷夫看到的并不是一根弩箭，而是接连发射的三发弩箭！ 第197章 疏忽！ “叮！” “叮！” 接连两声轻响，忍受着腹部穿刺感的皮姆以极快的速度用飞刀拨开了两根弩箭，但与之相对的，钳制那个顾问的手也就松开了。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诈骗犯随意将射入腹部的弩箭从背后拔出，他本就看上去瘦弱，所以没有防护下重头弩箭将他射了个对穿。 “现在是一个。” “混蛋！” 皮姆看到诈骗犯身后的人再次装填好弩箭，于此同时雷夫已经疯了般抢上，他吐出一口反上来的血沫，向后撤开距离，挥手将飞刀丢出！ 只不过这一击，被诈骗犯堪堪躲过。 “你们这群砸碎！” 雷夫此刻暴怒无比，他到现在还没有被人下过毒的经历，往往都是自己冲上去解决目标，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一群到现在都猜不到来源的老鼠们摆了一道。 他手持两柄短刀，抬手暴怒地割断了阻拦他行动的水手手筋！ “来啊！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 那个被斩断手筋的水手在剧烈疼痛中猛地晃了晃脑袋，但下一个目光呆滞，挥动着完好的手腕毫无章法地一拳挥向雷夫。 雷夫余光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快速躲过另一边围合过来的水手攻击，就看到这次毫无意义的攻击，和水手的状态。 “皮姆！这群家伙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反观另外一边，皮姆面对诈骗犯显得游刃有余，在丢出两把飞刀后，他还有机会借用炼金药剂稳定住自己的伤势。 “状态！”雷夫右手急挥，带着护手的拳头将身边的水手砸开。“有点像是缄默教徒！” 皮姆听到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家伙，这个顾问眼中没有一丝狂热，并不像是教国那群疯子。 诈骗犯并不会做任何解释，他丢开已经没时间装填的手弩，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刃抢步攻向皮姆。 只是这一次，服下炼金药剂的皮姆轻松抓到了他的破绽，以更快的速度贴近诈骗犯，手中亮起银光，随后快速地一抹！ 原本诈骗犯挥舞短刃的手就无力垂了下去， 皮姆又是一个缩身穿过对方，手中的银光丢出，两枚飞刀直接划开了他的脚筋透入地下。 “噗通。” 肉体沉闷的栽倒声从皮姆身后传来，他没有去看，反而在衣服下一抹，接着数枚飞刀就对着围困雷夫的五个水手飞去。 刀刃如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不过都没有命中要害，水手们灵巧地互相拉扯，像是在甲板上对抗风浪一样，互相仰倒又被另一人拉起。 合击技！ 皮姆当然不会陌生，如果说战场上最需要合击技的兵种就是海军，他也见识过帝国海军的合击技。 作为帝国最精锐的利刃，三人的合击技也是皇家密探的学习内容，只不过通常会根据队员的侧重不同有所调整，而他和雷夫…… 自己是已经缺少了合适的队友，雷夫则是从未和人组队过。 “他们的动作更像是海盗，最近有海盗进入帝国的记录吗？” 皮姆手持两把匕首来到雷夫身边。 没有了突袭和远程的压制，这五个海盗并非两人的对手。 “没有，至少我离开前没有相关情报！”雷夫也不理会手中的刀能不能承受住，只是不断用武器劈砍着水手攻来的武器。“但是这伙人不知道恐惧，也不知道害怕！” 皮姆知道雷夫还是怀疑这群人是缄默教徒，因为只有狂信徒才会不恐惧死亡。 五个水手将两人围成在中间，不断辗转腾挪，经常一人的攻击出现，另外四人的弯刀也已经攻向了对应的目标。 皮姆应对的方法很简单—— 他趁着雷夫被攻击的空档喝下了一剂速度提升药剂，这种炼金药剂可以短时间提升饮用者的速度，但相对具备毒性，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饮下解毒剂，严重会导致死亡。 而雷夫应对就更加简单，他怒吼一声，身体肌肉鼓胀，原本就高大的体型变高了一圈，足足超过了皮姆一个头。 同时皮肤渐渐变得像是石头一样灰白，原本攻击在他身上的弯刀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恩赐·石灵。 帝国境内某个还处于蛮化状态的村落信仰，雷夫曾是那个村子杰出的勇士。 “不对，皮姆，你还有缓解剂吗？” 开启恩赐的雷夫身上的石肤只是存在了短短的数个呼吸就消散不见，因为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硬接攻击的他立刻被四柄利刃切开了狰狞的伤口！ 皮姆见状立刻投出短刀，带着极高初速度的利刃逼退了两个靠近想要连击的水手，同时从腰间取出两瓶药剂，一瓶丢出撞在一个水手的弯刀上碎裂，在空气中快速形成肿胀粘稠的绿色液体限制了对方行动，多余的液体同时黏住了尚未来得及撤离的水手。 同时捏碎了另一个药剂，也不管手中还带着水晶的尖锐碎屑，带着一捧药剂就洒在了雷夫的伤口。 “怎么回事！” 他揪着雷夫的裤腰将他向后拉开，短暂脱离了之前同时攻击导致的合围之势。 “不知道，我感觉不到恩赐了，或者说，我感受不到魔力了！” 雷夫惊恐地高叫，他最依仗的就是自己的恩赐，可如今感受不到恩赐让从未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冷静！”皮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追问道。“你说缓解药剂？” “我只是下意识感觉缓解药剂没有完全治愈身体里的毒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村子里的长老告诉……” “噗呲！” 还没等雷夫说完，一根双片尾羽的弩箭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雷夫！” 皮姆没想到手弩的攻击，因为他明明注意到所有的海盗在近身战斗的时候就已经丢开了所有的手弩，所以被黏液药剂困住的他们不应该…… 随着目光的看去，身上沾满草叶和泥土的顾问！那个阿拉查商队的顾问！正咧着嘴大笑！疯狂大笑！ 而他身前有着一路推动东西的痕迹！ “混蛋！” 皮姆怒气上涌，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伸手从皮夹中掏出一管炼金药剂—— 用蜡和金属封死的水晶试管中没有流淌的药剂，只有一簇不断闪烁、爆裂的火星！ 皮姆将药剂高高举起， 于此同时弩机扣动和弓弦的回弹声同时传来！ “咩！” 羊群骚动，向着远处的密林那边簇拥着过去。 “咩！” 深林中响起回应，和不真切的呼呼麻绳甩动的轻响！ 第198章 解放与孕育 “嘶……嘭！” 水晶试管碎裂的声响过后带起的是猛烈的燃烧声，一股蓝紫色火焰瞬间包裹身上还沾有黏液的水手，其中一个仅仅是呼吸间就化作一堆焦黑的粉末！ “噗呲！” 但弩箭同样刺入了皮姆的身体，不过他在丢出炼金药剂的同时就做了规避，弩矢只是贯穿了他的肩头。 无力感再次袭来， 皮姆感觉眼前一阵昏沉，就像是某种服用了大量的麻醉剂，或者是致幻剂在收尾时带来的乏力和困顿。 ‘致幻剂……曼罗草……’ 他的大脑被皮姆用意志努力调动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则信息被压制在记忆的最深处，他一时间触及不到。 可水手们却可以！ 仅仅十数步之遥的皮姆，烈焰替水手们解脱了黏液的纠缠，仅剩的4人提着刀冲向勉强站立的皇家密探！ “该死……” 皮姆低骂了一声，脚步踉跄勉强躲开了当先一个水手的利刃，随后在地上打滚，借助翻滚的速度躲过合围。 雷夫已经死了，其余的密探还在麻药的作用下昏睡。 四周传来呼呼的风声，皮姆张了张口想要呼喊，却想起这里已经是湾河领与白石领的交界，往往领地和领地之间都缺少住民。 “咩……咩……” 羊群的动作在这种危急关头格外违和，皮姆想起那个牧羊女孩，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年龄……这里的事情他们不可能让别人发现。 如果自己死亡，这里的其他人也都要死…… 这种结论让刚从地上爬起的皮姆激起了凶性，他以为自己在躲过父亲的刀刃、躲过一次次组队任务，只要足够小心，就能迎娶漂亮的贵族妻子，就能放下曾经为了保护周围陌生的邻里而直面兽化父亲的勇气。 但是，他错了！ 当初略作伪装窥视他们的水手对着地上的他挥起弯刀， 这一次皮姆没有躲！ 他用左掌直直握住挥砍来的刀刃，快速逼来的刀刃被他用力量快速截停！ 速度提升药剂带来的效果还在，他的动态视力随着药效和毒性的侵蚀正在变得和蛙类一样。 他用自己的掌骨卡住刀锋，随后右手伸进怀里掏出备用的短刀，一刀自下而上从水手的下颚刺入脑内，同时在拔出时偏转刀刃划开了动脉和气管！ 鲜血泼洒出来，像是雨一样。 淅淅沥沥击打在皮姆的脸上，温热，且残忍。 合计的水手赶了上来，缺少一个人后他们的步调本就凌乱了些，和之前那人稍显脱节，不过这一次，三把弯刀同时砍向皮姆。 “啪！” 不是刀刃斩断皮肉的声音， 皮姆将短刀倒转，直直用冲拳对上其中一道刀刃，弯刀很轻易就破开指缝间的皮肉，但同时也砍碎了皮姆紧攥的刀柄！ 上一秒，三刀加身！ 下一秒，寒气瞬间冰结了刀刃与手掌，同时顺着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减缓了另外两个水手的速度。 毫不迟疑，皮姆手腕用力向下一扯， 没有撕扯皮肉发出的牙酸声，而是打碎冰雕的咔，原本属于人类的右手就带着冰结的痕迹彻底和钢铁的刀刃冻在了一起！ 皮姆看着身上闪烁着白色光华的三个水手，他深吸一口气。 冰结药剂，也叫缓速药剂，近距离的爆发让他同样没有幸免，只是服用过速度提升药剂后的他勉强抵消了这种状态。 他看了看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腕，白森森的断骨还结着寒霜，皮肉和血液都呈现一种冰碴的状态。 皮姆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从皮夹中取出最后一管药剂。 那管泛着浅红色的解放药剂。 “安德森。” 他平静地念出这个姓氏，原本覆盖在试管口处的金属封口亮起一阵荧光，随后啪一下脱落下来。 空气中散发出浓缩的曼罗草汁液的香味，像是某种强烈香水，中间又带着些许油漆或是皮革的味道，精神从振奋逐渐变得迟钝，变得难以控制—— ‘饿……’ ‘好饿……’ ‘食物……’ ‘身体好弱……饥饿……’ ‘补充、营养……’ 强忍着幻听，皮姆灌下药剂，随之而来的就是猛烈到雷鸣般的心跳，原本化作冰碴的右腕快速恢复血色，但血液还没有从断面流下，周边的肌肉和皮肤就收缩弥合，短暂时间止住了可能的流血。 皮姆再次看向三个水手， 眼中的世界带上了些许奇怪的色彩，自己周围冒着雾气般的红，而面前的三个水手则完全没有色彩，周围的颜色似乎到了他们处就被彻底抹除，像是空洞，又像是稀薄至极的空气。 地上的那个顾问也是如此。 ‘饿……’ 声音还在，很熟悉，像是父亲的声音，又或是自己的声音？ 皮姆不知道，他曾经以为自己能控制解放药剂，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行……眼前的三人跳动的心脏正在和自己的同频。 那是一种引诱，就像是那三颗心脏在呼喊着自己吃掉他们。 皮姆毫不犹豫，探身、探手。 近距离的攻击让那个被冻结了刀刃的水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凉，随后就看到原本的目标正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仅仅是犹豫了片刻，他张开嘴，目标的嘴角撕裂开，但是缝隙间确实连接着，想要修补好的蠕动肌肉！ 鲜味，亦或是咸味…… 跳动的心脏在口中被嚼碎，原本人类更适合研磨的牙齿在此刻变得格外锋利，坚韧的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就被一口咬断，附在上面的神经还在无意识地收缩，在口腔中抽动！ ‘饿……’ 声音更加清晰，皮姆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摆脱那种状态， 他再次伸手，又是一颗心脏。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事情开始变得一边倒起来。 皮姆随意的收割了三个水手的生命，又剖开地上的那具吃下停止跳动但还温热的心脏，最后佝偻着身体走向顾问。 诈骗犯将一切看在眼中，极度的恐惧和触及生死的现实让他奋力尖叫，扭动着手肘想要逃离眼前的怪物！ 皮姆已经逐渐失去了人型—— 他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被拔地更高，可是，除了脑子的部位正在扩大，颅骨开始生长，甚至隐隐增生出三叉如同皇冠一样的骨角外， 身体就像是细瘦的柳条，他的肌肉、骨骼、甚至血液都在向头颅供应，身体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指骨甚至被拉长像是枯瘦的鸟爪， 可即便如此，他，或者说它，依旧保持着可怕的力量，下肢发力，只是呼吸间就出现在百米远的位置，出现在自己身前！ 诈骗犯此刻已经彻底从催眠洗脑的状态中脱出，极大的压力和怪诞的恐怖让他尖叫着后退。 “说，你是谁？又为什么袭击我们？” 皮姆将脸伸过去，此刻的他为了托起自己愈加沉重的头颅不得不增生脖颈，让脊椎眼神，像是蛇一样弯曲着垂落减缓压力。 他的眼瞳彻底被红色占据，眼皮下也出现了开合的眼睑，嘴巴放弃了弥合，反而撕裂到耳根，又在短时间生出细密的利齿。 只是这些他都不知道。 “我、我、我……” 诈骗犯努力想要说什么，可是下一刻，他突然如木偶般呆滞，双眼无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怪物皮姆，张了张嘴。 ‘德。’ 而在皮姆的视线中， 周围的颜色都在向着这个手脚筋都被切断的人身上汇聚，之前死尸的身体上也有什么东西流向顾问，他的躯壳似乎变成了一个卵！ 野兽的本能让皮姆下意识伸爪穿过了这家伙的心脏， 可尽管如此，那种孕育和脉动并没有停下。 甚至周围的颜色都在有韵律地律动，紧接着在下一个呼吸，颜色陡然消失！ 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从躯壳里出来了！ 第199章 怪兽大战 “刺啦~” 极为刺耳的声音从诈骗犯的背后传来，古怪的是没有生物，也没有气流，就像是破开的卵内空无一物。 但对于此刻的皮姆而言，那种刺骨的危机感并没有过去，周围的颜色被诡异地吞噬，兽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快点远离这个诡异的卵。 可是仅存的理智又止住了他， 周遭的羊群在轻声叫嚷，这让他想起那个牧羊女。 皮姆能听到一个清晰的心跳声正在逐渐靠近自己这个方向，他祈祷这个声音停滞在森林边缘，不要再靠近。 下一刻，一只末尾的羊无声无息地瘫倒， 像是进入了睡眠，又像是被一瞬间击晕。 在周围的同类看来没有丝毫问题，只有皮姆能发现，那只羊的色彩突然消失了，整只羊都化作了一种灰白，中心空洞。 仅仅是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某种昆虫，但又不太像。 紧接着失去颜色的是篝火旁的守卫，那些随队的湾河领守卫的颜色突然消失，就像是他们面前燃尽的火堆余烬一样。 皮姆再次看到了一抹影子，它有着螳螂般的利爪，花瓣状的头颅口器，在内里大量的花蕊似的信子不断伸缩，像是人的舌一样。 这抹影子再次消失，但皮姆根据周围色彩的变化已经预感到怪物要去向哪里——其余的密探！ “呜~嚎~” 皮姆呼吸间就手足并用地出现在之前皇家密探的火堆旁，身体逐渐在保护欲的驱使下被拉长，脊椎增生、柔软，像是某种蜥蜴一样环形包裹住自己的队友，声带发声，带起凄厉的惨嚎。 【安德森的药剂踏足了一种难以理解的领域，借助曼罗草精华对于人脑的刺激，似乎促使了使用者获得某种伪造的恩赐……】 皮姆的呼号声将原本隐遁在心灵世界行动的心灵怪物短暂从空气中暴露出来—— 花瓣状的头颅其实是它口器的一部分，怪物的头颅是和身体连接在一起的，如同豆荚一样的构造，没有脖子，整体呈现弯钩状的细长，下半身像是某种灵体或是灯神的云雾。 大量密集的眼球像是葡萄一样紧挨着生长在豆荚身体的两侧，不断转动， 口器打开，大量的触须对着一个昏迷中的密探发动了攻击！ “滚……开……” 兽化的皮姆努力发出浑浊的叱责声，但此刻，他发出地更多是由粗长脖颈两边的空隙中穿风而过的呜咽。 呜咽的低吼再次推开了心灵怪物，虚幻的音浪将原本模糊不清的怪物在空中踉跄的状态映照出来，随即下一刻，皮姆动了！ 他先是抬起已经异变的脖颈，此刻细长的脖子两边布满了银币大小的空洞，有意识地收缩发出类似‘滚开’的噪音，断断续续，嘈杂，就像是无数个人同时开口。 这种声音让怪兽不断闪现在空气中， 能看得到，这个昆虫样的心灵怪物并没有打算放弃吸食皇家密探，触须已经包裹住其中一人的头颅，细长的触须顺着眼耳口鼻，同蠕虫一样游走在皮下和骨骼中。 伴随着皮肉与骨骼的脆响。 一点点鲜血和灰白的浆液顺着粘滑的触须流下，紧接着，大量的色彩顺着近乎透明的触须快速被怪物吸收。 皮姆看着颜色逐渐消失的密探，伸出枯瘦的利爪想要斩断怪兽的触须！ 利爪伸出的同时，怪兽也感受到危机，连忙张开自己的‘豆荚’—— 包裹它的灰色外皮被某种力量猛地撕开，露出里面大量眼球后的神经，鲜红的脉络混合着冲击的彩色光流，更为刺目的是它中央的本体—— 那不是能被称之为‘生物’的存在，仿佛是数个人，他们的五官、身体被合在一起打乱重排了般，数张嘴巴下不是舌头，反而是眼球，舌头在鼻孔中伸出，眼眶内是无意识活动的肉团…… 它们无一例外表达着饥饿， 而在它们四周，人类的肢体混合着一点类似于绵羊绒毛、羊蹄的肋骨状结构保护着它们。 “啊！” 仅仅是观察了一眼，皮姆就受到冲击般闭上了眼睑，同时眼睑由一开始的薄膜进化成透明中带有某种魔纹回路的晶体， 片刻不适在呼吸间被皮姆适应，下一刻利爪撕开了几根怪物的肋骨，让怪物猛地闭合豆荚，原本用来突袭的利刃也不得不由攻击改为防守。 只不过，螳螂手爪般的利刃没有割裂到目标， 皮姆快速躲闪，下一刻扭动着脖子操控头颅咬向触须。 “咔嚓！” 细密的利齿咬断了几根来不及收走的触须，半透明的坚韧器官和尚未消散的色彩一同被放进嘴里咀嚼。 “艾德……” 随着咀嚼，皮姆的大脑获得短暂的清醒，因为一段属于密探艾德的记忆，或者说是欲望连入了他的大脑—— 关于一个交际花，和一个夜晚。 原始的繁衍欲压制住了食欲和杀戮欲，皮姆也从这种欲望中挖掘出了一开始他就在思考的东西，几乎是欲望消失的瞬间，他把那个自己从书中看到的东西喊了出来—— “酒神草！” 是的，只有这种被称为神造植物的东西才能压制缓解剂，甚至遏制住恩赐的状态。 酒神也曾经被称为和平之神，在典籍中是美酒田园、安宁之乡的主人，在祂的神国信徒们只会有宴会和醉酒两种状态。 酒神草也是最好的麻醉剂，更是对于施法者的禁魔药剂！ 他借助脑海清明的片刻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和湾河领商队袭击皇家密探的消息，都用意识凝结在此刻自己枯瘦的肋骨上， 皮姆能快速将自己和雷夫的状态串联起酒神草完全依托于此刻他的异变，处于清醒状态的他意识到解放药剂并不是某种恶性的兽化药剂， 而是进化药剂，在饮用下解放药剂后，他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进化或者退化自己身体或是器官，甚至做到—— 他伸出利爪掰断了自己的肋骨，刻满字样的肋骨就被他随手插在密探艾德的尸体上。 捕食欲再次占据上风，皮姆无情地掏出艾德的心脏放入口中，赤红的双目盯着周围空洞的颜色，他兽化的理智中似乎回忆着那个怪物能让他更强大的片段。 与此同时，视野中的空洞再次出现转移，掠过了羊群，冲向了深林边缘。 皮姆下意识追过去， 此刻他的外形像是一个人面长颈的古怪蜥蜴，还没等他再次用包含情绪的音浪将心灵怪物驱赶出来时，他就听到刺耳的尖叫。 转过头，在羊群簇拥中，那个叫做帕蒂的牧羊女昏死过去， 而怪物的触须已经探进了她的口鼻中！ 第200章 科努诺斯的使徒 “帕……蒂……” 凄厉的哀嚎从皮姆脖颈的气孔中呼嚎而出，饱含怒意的声浪让进一步吸食牧羊女情绪和欲望的心灵怪物立刻举臂交叉盯着身前的皮姆。 豆荚的外皮从中央开裂，大量青灰色手掌在缝隙中探出来，随时准备撑开外皮。 心灵怪物的示威并没有恐吓住皮姆，他的骨骼逐渐收缩，原本食用过心脏微微有了肉感的身体再一次干瘪下去，而这一次，大量的增生骨骼出现在皮姆已经蜥蜴化的后背。 坚硬的骨头刺出皮肤，很快在骨骼的下面就形成了强有力的肌肉。 “嗖！” 在肌肉的带动下，锋利的骨骼像是大型床弩的弩矢一样刺入怪物毫无防备的躯体，然后像是刺入水流般透了过去。 心灵怪物的花瓣口器不断开合，似乎在嘲笑皮姆的无力，触须又向着帕蒂的颅腔探入了几分。 此刻，帕蒂的眼球向上翻露出大量的眼白，眼角的泪水混合着触须的黏液看上去异常可怜、无助。 双耳内细长的触须通过了耳膜，这样她只能听到外界微弱的声响，更多的是触手在体内搅动的粘滑声。 “帕……蒂……” 她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眼球上的黏液形成了一层薄膜，让她看不真切。 或许是那位好脾气的皮姆先生？ 她这样想着。 希望皮姆先生能躲过这次劫难。 她由衷的祝愿着……毕竟对于她而言，羊群肯定会被那些怪物吃掉的，羊群死了自己也没法活。父母的离开让她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就这样死亡也是挺好的选择。 ‘真想看看母亲口中的青甸高原啊……’ 帕蒂喃喃，但伴随着触须黏液带来的麻痹感，张嘴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悠扬的笛声和若有若无的歌谣—— 【羔羊啊，羔羊，快快睡觉，在青草遍布的山坡上，梦境的彼端是牧草的山谷……】 而在更远处，一个老人默默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抬起头看向怪兽争斗的深林边缘。 他皮肤干皱，浑浊的双目深陷在眼眶内，苍白的发丝在鬓角处却是更加年轻的灰色。 西格蒙德·马斯洛！ 他始终跟随着自己洗脑成傀儡的几个密探，作为实验对象进行或许的观察，也是他在发现诈骗犯即将暴露的时候开启了自爆指令。 此刻，皮姆化作的人面怪兽和自己孕育的心灵怪兽撕咬、战斗，这本该让他无比兴奋， 可是他体内的灵性触动， 某种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生物，或者说存在正将注视投向这边。 警惕的他立刻放弃了随队的记录，快步离开了车队附近，借助力量进入了心灵世界的深处，只留下一丝视线注视向战场。 两个怪兽的战斗还在继续—— 皮姆在骨刺没有建功后就重新进化了骨骼，一阵压缩过后，他的外形变得更轻盈，身形也比之前多出几分虚幻，相比于实体的存在，他已经愈加向精神体生物靠拢。 ‘错误……’ ‘均衡……’ ‘新生……’ 脑内的声音从单纯的捕食变成了劝阻进化和肯定进化的矛盾交谈，皮姆没有去思考，和理解，他模糊地顺应着捕食本能，进化出能攻击并猎食眼前这个怪物的状态。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还在昏迷的队友， 保护无辜的牧羊女。 心灵怪物也感受到了威胁，这和之前被切断触须不同，这一次眼前的怪东西给自己的感觉是真的会伤害到自己。 它毫不犹豫展开本体，青灰色的薄膜展开，再一次露出了里面蠕动的血色神经和脸的聚合物，在光芒的冲刷下极尽扭曲和亵渎。 寻常生物只是看一眼就会陷入恐慌或是幻象不能自拔，但这一次，皮姆水晶状的眼睑漫射了这些光线，甚至在他眼中，已经被各种嫁接、拼凑的怪脸也变成了孩子气的涂鸦。 皮姆毫不犹豫，趁着对方以为自己被控制的瞬间暴起发难！ 锋锐、枯瘦的巨爪，和轻盈带着彩光的骨刺同一时间抵达，瞬间就撕开了心灵怪物的下半身—— 薄薄的膜翼在巨爪下化作了破烂的布条，颅骨和脊椎拼凑出的血肉内核也被骨刺洞穿，接着被爪刃抓了个细碎， 此刻心灵怪物的下半截身体只剩下了几个支离破碎的头颅粘合在后面的脊椎骨上， 显得鲜血淋漓， 可偏偏没有真正的鲜血流出，黑色的浆液顺着伤口处流出，被溅射到的羊都开始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吃痛的心灵怪兽终于将触须从帕蒂的颅腔中抽出，它们的尖端带着些许血丝，不断蠕动着裂开一个空隙！ “啊！” 理应是听不到的嚎叫，但声音就出现在周围生灵的脑内， 羊群在这种心灵尖啸的冲击下瞬间死亡，具备更强灵魂和心灵的人类，帕蒂立刻陷入昏迷。 皮姆在尖啸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张开了脖颈两边的孔洞， 类似的尖啸环绕了他的身体，在他怪物周围形成了一个隔音层，勉强减弱了心灵尖啸的冲击。 同时他挥起利爪再一次攻击向心灵怪物，这一次，利爪洞穿了怪物的中央，皮姆蛇形的长颈也带着头颅出现在怪物头颅后，一口咬下！ “嘎吱、嘎吱……” 咬碎头骨的那种坚硬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种近似果冻的口感，虽然皮姆不知道什么是果冻。 伴随着咀嚼，大量的欲望和情感冲淡了脑内不断盘旋、呢喃的呓语，他终于用机会审视自己的状态—— 蜥蜴化的身体，轻盈的骨骼和近乎透明的外表……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难以被称之为人了，甚至现在想要变回都很难，进化是简单的，但退化并不容易，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只是短暂的回归。 如果消化完这个怪物的养分，自己只会再一次陷入兽化，直到自己的潜意识放弃进化。 但这是不可能的。 【羔羊啊，羔羊，快快睡觉，羊毛纠缠搭建的云桥下，是永远安宁的世界……】 悠扬的笛声自远而近， 皮姆突然浑身紧绷，被压制住的兽性正在猛烈冲击枷锁，希望能带着这幅躯体逃离这里，有莫大的恐怖即将出现！ 可是皮姆放弃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体内的兽性恐惧，由他杀死自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人能解决掉目前状态下的自己，这不只是解放药剂带给他近似致幻剂一样的信心，更是进化状态下他对自己的评估。 除非有武器能瞬间爆发出高级施法者一击的能力，而且没有施法者那样的吟唱，否则就算是有那种力量的攻击，兽性的第六感也会让自己第一时间逃走。 思索间，歌声越来越近，皮姆高高抬起的头颅让视线穿过树杈看到了来人—— 那是一个美貌的少年， 有着极具亲和力和绵羊的温顺，头发是褐色的微卷发，眯着眼睛，口中吹动着牧笛。 但不同于常人的是，少年的下半身是同羊一般的腿，绒毛短而密的腿一蹦一跳地带着他前进，周围有着如同牧歌，又似是圣歌的颂唱。 ‘神明！’ 这是皮姆心中第一个想法，但旋即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神明已经放弃行走在大地上超过一个多时代，这是所有教派都提到的事，不可能有误。 “您好，这位先生，我是科努诺斯大人的使徒，请问你愿意成为和我一样的使徒吗？” 少年走到帕蒂身边，轻轻吹向了牧笛，让原本承受着麻醉和微弱疼痛的少女慢慢舒缓了神情，随后旋转着牧笛看向皮姆。 “使徒……” 第201章 使徒秘辛 “等等，所以什么是使徒？科努诺斯又是谁？” 林恩听着一身童装的西格蒙德·马斯洛讲述湾河领内密探们的袭击，但发现自己听不懂最关键的地方。 男孩状态的西格蒙德活泼地有些过分，讲话也有点颠三倒四，好在一旁的赫蒂见多识广，精灵的悠久生命和曾经母树侍奉者让她对于神话中的神明并不陌生。 “科努诺斯，被称为羊之主；调停之音；安宁之乡的引路者。通常伴随着羊群出现，外表是身体有着大量孔隙的公羊，或是拿着牧笛的半人。” 她把咖啡给林恩续满，这段时间为了等消息，林恩就没睡踏实过，咖啡的需求量直线上升。 “传闻在世界的某一处山崖继续向上，有着完全被牧草覆盖的高原，那里是科努诺斯的神国，最初的羊就在那里诞生。” “……可是，仅仅一场怪物间的战斗为什么会引出神明级的存在？” 林恩此刻百思不得其解。 “是使徒，不是神明。” 西格蒙德将脚上的鞋子撇开，光着脚丫，脚心对脚心地盘坐在软椅里，虽然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语气凝重了很多。 “使徒是白银时代出现的特殊存在，他们的种群并不固定，但都是受到了神明的认可，在地上散布神明的存在，根据帝国皇家密探的资料来看，除了这一点外，使徒似乎还有某种目的，但没人知道。” “不是黄金时代神明都在陆地上行走，人类也能目睹神明的伟力吗？为什么还需要使徒？” 林恩心中的疑惑没解开，反倒更懵了。 在他看来使徒的存在和前世的圣徒还有耶稣这样的……嗯……神明转世？ 他对于基督教那种一神论前世就不感冒，所以了解不多。 但不论是使徒还是圣徒，其本质都是借助夸大的功绩来引导信徒信服，从而对于圣徒之上的神明更加虔诚。 可在一个拥有魔法和神明的异世界，只要对应的恩赐出现信徒就完全能做到虔诚，使徒的存在并不是那么必要。 “你是疑惑既然有了宗教，为什么还会有使徒对？” 西格蒙德的脚趾不老实地抬起落下，看向一旁的赫蒂。 “事实上，使徒和宗教是平行的两条线，使徒的存在引动某些信服的人设立崇拜对应神明的宗教，因为人类仅靠自己是无法理解神明的，往往黄金时代能见证神明伟力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但使徒并不建立宗教，他们就像是神明放养在大陆上的羊，目无目的地游荡，人们偶尔会看见他，偶尔长达百年都看不见。” “那你看着赫蒂做什么？” 林恩没好气地把西格蒙德的视线用魔力偏过来，喝了口咖啡。 “侍奉者其实也算是使徒的一种，只不过生命女神有祂自己的族群，精灵诞生在祂的分身，也就是母树之上，天生了解神明的伟岸，所以使徒就可有可无。” 被强行扭转脑袋的西格蒙德也不生气，拿起一旁的陶杯喝了口牛奶。 “反正皇家密探所知的使徒里，精灵是不存在使徒的。” “还有，你对于你的精灵女仆占有欲太强了，以至于每当她在你身边，你的生本能……” 林恩深吸一口气，用一团水流环住了西格蒙德的嘴，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赫蒂。 ‘希望赫蒂不知道生本能是什么意思，这应该不算是职场骚扰……’ 一旁的赫蒂只是平静地将咖啡壶里最后一点咖啡续进林恩的杯子里，随后看了看壶悄悄离开书房。 ‘还好，似乎是不知道。’ 林恩点点头，回忆着西格蒙德带来的情报——从湾河领潜入白石领的密探，除了队长皮姆被使徒带走，其余人已经死亡，但不排除情报泄露的可能。 远程狙击的计划可行，狙击枪对于密探们而言属于降维打击，他们很难设防。 走廊上， 赫蒂离开书房后耳尖就红得像是放在阳光下的西红柿，这让城堡里走动的女仆都不由得声音小了数个分贝。 “我觉得你就是陪在林恩身边太长了，而且作为女仆干得太好，他已经习惯了你在身边。” 走廊尽头的树汁窗前，海伦的身形突然出现，语气里带着无奈。 “如果你真的想要给林恩找一个合适的妻子，那至少是个容貌和精灵差不多，身份显赫的女孩，这样在美貌和权利上都可以获得征服欲，这就是男人。” “你有这样的人选吗？” 赫蒂的询问让海伦张了张嘴，片刻后才回道。 “没有。” —————————————————— “莱昂导师，你之前教授过这些学生炼金术的基本原理吗？” 艾比抱着几本羊皮纸抄录的教材看着拆卸转轮狙击枪的莱昂，这里是学校的实验楼，原本是林恩打算用作尝试开设化学和物理而准备的，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黄金塔驻白石领的办事处。 兼职教授白石学院孩子们炼金学。 “没有，怎么了？” 莱昂转过身，黄铜的恩赐义眼看着艾比，让对方不由得向一旁侧了侧，这让莱昂想起了什么笑着转移了视线。 “他们的天赋很好，可以说能和不少商人的孩子在数字的敏锐度上相媲美。” 艾比看到莱昂偏转了视线，才呼出一口气继续道。 “但不止如此，在对于液体的多少，物质的重量也能很快的计算出来。” “白石领其实是炼金术师的摇篮吗？所以黄金塔才决定来这里支援炼金术师作为讲师？” 面对艾比的问题，莱昂回忆起白石学院那些孩子堪称‘繁重’的功课，算术老师自己也是见过的，那个密探出身的猫瞳种兽人对于千位、甚至万位内的加减已经到达了堪称机械一样的运算速度。 同时对于物质的大小、建筑的高低……都有敏锐的直觉。 “并不是，艾比。你是……嗯，弗瑞泽家族并不缺少战士，但是帝国对于基础教育却做得不够好。” 莱昂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但艾比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有时间你可以看看这个学校的学生其他的功课是怎么完成的，按照林恩小子的话，我们炼金学是选修课，你的学生们平常上的才是必修课。” “林恩么……” 艾比像是思索什么一般点点头。 第202章 我俩是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队长，我们在这里集合是为了什么？” 一段时间的军营训练让汤姆的身体像是抽芽一样长高，结实，健壮的高地人种的特色在他尚显青涩的身体上出现，看上去就是个合格的士兵。 “我也只是听到风声，是和新式装备与战斗有关，应该是从各个小队里找出最合适的人选编入新小队。” 兰考特找到的训练点里，骑兵、仆役兵、新兵三种混编，一共20人，此刻都在小声讨论。 很快，这两天进山寻找特种训练地点而瘦下来不少的兰考特，和林恩出现在草地上。 “领主好！” 整齐划一的高喊让林恩点了点头，不说战斗力，整齐度至少能唬住人。 “好，我想你们被叫到这里一定感觉很疑惑，但你们先不要急，还有最后一项测试需要完成。” 林恩此刻的威势已经让他具备远高于寻常领主的气势，20人整齐划一的队伍也赶不上他一个人压迫力来的大，仅仅是一句话，现场就一片安静。 “这项测试会将你们按照双人一组分开，十组进行模拟演练，装备的武器很快就会给你们，你们需要自己商议分出狙击手和观察员。演习将会持续到明天的正午，夜间行动是必须的，不允许在夜间放弃行动，了解了吗？” “明白！” 又是整齐划一的回答，虽然这群士兵还没尝试过演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妨碍机械训练让他们快速应答。 “兰考特，把这些东西发给他们，给他们讲解一下细则。” 林恩让赫蒂把用魔力托举的木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装着二十条铭牌和十根炼金转轮狙击枪，十个炼金望远镜，以及记录本等物资。 随后带着赫蒂就走进了新修建的指挥所。 “感觉怎么样？” “比待在店里舒服一些。” 略显昏暗的指挥所一层，林恩进去发问，优拉一边用手里的木签一点一点挑着网蛛的丝织着衣服，一边回了一句，不过目光完全放在面前的数个屏幕上。 “对接好了？” “好了。” 优拉用魔力将屏幕在既定的轨道上来回划动，确保每一组屏幕都是同一组，很快就分出十组屏幕。 “炼金术这么方便？你应该打算在白石城里也装上这种……什么来着？” 精灵指了指面前的屏幕，屏幕上是两两一组正在听兰考特训话的预备狙击手队伍。 “监控。” 林恩补充了一下这东西的名字，借助警戒符文制作的铭牌，只要保证魔力供应就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时监控，甚至可以自动调整拍摄角度，唯一的缺点是缺少类似播放器的设备做到快进、快退和截取。 所以实际投入使用就需要专人每天检查监控，工作量太大。 “暂时还缺少硬件支持，也是为了评判士兵的素质，同时实时打分才启用这个装备的。白石领的炼金专业需要进一步发展。” “你可以找矮人帮助啊。” 优拉看着屏幕里快速决定好的狙击手和观察员，漫不经心地回复林恩。 “对了，为什么不选择我和其他精灵？论起使用远程武器，我们精灵才更合适。” “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军队训练，而且本来人口就不多，出事你还不得恨死我。” 林恩说着，坐到赫蒂搬来的椅子上，一边品尝着依靠温室种植的水果，一边拿起女仆交给自己的名单。 “而且，狙击枪配有提升视野的狙击镜，精灵们视力的优点就被抹平了。” “别忘了，我们精灵是在黑暗环境和夜里都看得清种族！” 优拉愤愤不平，不过想到自己的同胞不用为了人类的存续打生打死，她还是对着林恩投去了一瞬的感激目光。 “只要炼金术能做得到，夜间视物和黑暗环境视物也可以依靠装备解决。” 林恩不是没考虑过让精灵上，但【领主】的效果是按照人种总和单独计算加减，也就是说，人口基数越大，且其中个体越强，得到的综合加成就越高。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如果排除精灵带来的元素亲和，只论及智力和力量提升。一只精灵相当于10~20个人类。 死一个精灵都血亏。 皇家密探能带队的队长都是有压箱底本事的，前一个皮姆都引出了一个使徒，接下来要狙杀的副队长万一也能引出使徒，八百米的距离可算不上安全。 “……” 优拉没再反驳，因为演习即将开始，十个小组已经各自进入了迷梦山脉错综复杂的环境里，人类间的互相残杀——虽然只是演习，但也让这个沉沦于复仇，最近才重新开始做衣服的精灵感到兴奋。 “呯！” 兰考特激发了信号枪，标志着演习正式开始！ “领主大人，一共要筛选出多少人？” 打完枪的兰考特走进指挥所，小声询问林恩。 林恩回忆了一下自由城那边水手传来的消息——女人带队，六人。 “两组。” 5:1的合格率。 —————————————— “如果每块砖的长边为12，短边为6，宽4。请问一堵……” 艾比念着数学题，轻轻松松把一堵墙所需要的砖块数算了出来，这种题当然难不倒她，但对于才学习算术没多少久的白石领孩童们可就不一样了。 “本，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 “那么12x6x4是多少？” “1264。” “考试中禁止交头接耳！” 艾比无奈地看了眼下面的两个小孩，公式没问题，一块砖的体积计算确实是底面积乘高，但明显计算错了，错的离谱。 她已经预见到这两个小男孩在考试结果出来后，被瑟琳娜打地鬼哭狼嚎的惨状了。 说起来，她也是没想到白石领这个不大的边陲领地居然会出现缺少教师的问题，被瑟琳娜临时抓来做监考老师。 ‘摩根哥哥，你还记得体积公式吗？’ 黎曼此刻也在考场里，只不过相比于别的同学不时左看看右看看，他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 ‘摩根哥哥？’ ‘……’ ‘摩根！’ 游刃有余不见了，可怜的小黎曼突然发现自己的作弊大哥哥突然不回话了。 ‘嗯？什么？’ ‘没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因为没有吃早餐的缘故？’ 发现摩根的状态不对，黎曼也放弃了那道自己不会的题，转而询问摩根的情况。 ‘不，我很好，只是我感觉你的监考老师让我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她是谁？’ ‘艾比老师吗？我听高年级的学长说，艾比老师是黄金塔来支教的炼金学老师。’ ‘艾比？艾……比……’ 第203章 你被淘汰了 “队长，为什么不是由你作为攻击手？” 汤姆和他的队长穿行在林间，新兵的队长由骑兵任教官，仆役兵的优秀者任队长。 “你的打靶成绩比我好。” 队长并不避讳，在军营，实力就是一切。只要你有实力，就算是老兵也愿意给你递烟一起抽一根，但这不意味着允许有实力的人当刺头。 嗯，也不允许让师长给他买烟。当然，白石领目前也没师长。 “可是我没有战斗经验。” “那就学，对于这种新式装备我们都没有，但几次考核，你的打靶成绩最稳定，比起曾经在血腥骑士团下属弓轻骑的理查都不差，这说明你很有天赋。” 汤姆不说话了，只是将手中的转轮狙击枪握得更紧，目光坚毅地观察四周。 “别那么紧张，他们不会这么快攻过来。”队长停下脚步听了听林间的声音，“这把枪根据兰考特队长的描述，射击距离在600~800米为有效射程，他们肯定需要实验一下，熟练一下枪械。” “这段时间是休整和和平期。” “那我们也要试试吗？” 汤姆端着枪发问，透过狙击镜，汤姆看着远端清晰的树叶。 林恩制作的炼金转轮狙击枪，枪身外表仿制的是kar98k步枪，细长、漂亮。汤姆拿上的第一瞬间就感觉很契合自己。 “不用。”队长否认了汤姆的想法。“你在枪械上有着惊人的天赋，是全军营第一个在没有学习过拆装枪械的情况下，完成炼金转轮枪拆卸和组装的天才。” 被队长夸赞，汤姆有点羞涩地挠了挠头。 “所以我的命令是在行进途中用你自己的方法理解狙击枪构造，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做到了解和掌握，能不能做到？” “能！” ———————————— “这一组很有意思啊。”林恩指着屏幕中的汤姆组询问兰考特，“知道名字吗？” “汤姆和里德尔，新兵和仆役兵中的老兵。” 说是老兵，林恩看着监控中的里德尔，也不过是个稍显沧桑的中年人而已。 “有他们的详细资料吗？” “有！” 兰考特立刻递上一份资料，林恩拿过翻看了两页。 “有趣，差一点被血腥斥候选上？” “是的，里德尔的侦查天赋很可怕，对于战斗中的大局观也不错，但是拒绝用饮酒和曼罗草根茎，所以被淘汰了。” “……” 林恩：我觉得血腥斥候的筛选有问题，但这锅绝对不在筛选的人员，而是在雷·吉尔德身上。 此时，远在拉瓦尔领的雷·吉尔德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晃了晃手中沾着血的刀刃，拿出浸泡了曼罗根茎和其他致幻草药的酒液罐子，在烛火上熏烤片刻，将顶部的皮制面罩放在面部，深深吸了一口里面混着酒精的迷幻气体。 “我觉得有人在想我。” 一旁的《恶魔学》盯着雷·吉尔德在解刨的恶魔，橙红色的竖瞳转了转。 “应该是主人，他可能解析出你发过去两个符文拓印了。” ———————————— “隐藏行踪我教过你的，不要单纯把自己盖起来，你需要注意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看着用物资包里的细线织成简易的网，又把树叶嵌在上面作成一个树叶毯子的汤姆，里德尔无奈地叹口气。 “这里是靠近松林的高坡，缺少树叶，如果出现一堆树叶或是一片落叶地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可是这里没有遮挡物啊。” 汤姆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地面，没有岩石、没有粗壮的树干，也没有河流。 想要隐藏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这里是树木稀少的高坡，这就意味着并不是重点被观察的地区。” 里德尔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折叠的钢铲，这也是新物资之一，开始在一前一后两棵松树中央快速挖坑，略微坚硬的土层被他翻出小心堆在两树的根茎处。 “去把周围的松针拿来些，之后铺在掩体上。” 里德尔指挥着汤姆，很快，一个只能容纳两人，依靠树木和浅浅土堆做掩体的战壕就出现了，覆盖在泥土上的松针和周围的环境一样是褐色，土堆坡度平缓，在树周围隆起，更像是树木根部凸起而产生的效果。 片刻后，附近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 “有人！” “安静。” 汤姆端着枪，稍显激动。里德尔则是拿出望远镜看向声音的方向。 望远镜附着了鹰眼术，能够以比镜面大得多的视野观察周围，高坡向下望，除了面前和身后遮挡的树木，其余的一览无余。 “是两个老兵的小组，他们在试枪。” 高坡下是灌木茂盛夹杂着少许矮树的平坡，如果采用蹲伏是很好的伏击点，但高视野带来的好处就是低处的无所遁形—— 同比代换就是上学时，学生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和老师看到的“小动作”。 “枪口向下，十一点钟方向，干掉他们。” “明白！” 汤姆答复，同时移动枪口借助瞄准镜进一步寻找‘敌人’。 兰考特在演习前就说过，现在给他们的弹药都是由黄金塔驻白石领办事处兼炼金工坊出品的无杀伤弹药，只会在身上留下短时间无法清洗的颜色。 瞄准镜下，两个老兵已经开始向前方移动，他们也知道，如果不移动伏击点，自己刚刚开枪只会引来目标。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完全暴露在汤姆的视野下。 深呼吸…… 瞄准…… 扣动扳机…… 特化树汁和软性材质组成的弹药内部镶嵌了颜料包，底部则是铭刻的强压魔纹。 伴随着扳机扣动后，魔力撞针击碎强压魔纹，巨大的魔力带出的气流快速将子弹顶出弹仓，转轮周围的活性金属第一时间覆盖了所有缝隙，阻止了压力外泄，与此同时，气化的魔力在经过魔晶环的吸收和传导下在瞬间激活了所有法阵！ 极具弹性的子弹在于空气的摩擦中变得薄而脆，下一刻就击中了持枪老兵的头盔！ “啪！” 制式钢盔的表面突然出现墨绿色的大片颜料，巨大的冲力让对方身形歪了歪，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胸口的铭牌就传来兰考特的声音。 “你被淘汰了！” 第204章 皇家密探没有内鬼！ “什么……” 还没等持枪的老兵反应过来，身侧又是一声撞击，他扭头看去队友的帽子上也多了一块颜料印记。 “淘汰。” 兰考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指挥所内，林恩惊讶地看着汤姆和里德尔，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不准确说是里德尔在配合汤姆。他对于汤姆的枪法有着很高的信任，所以才会用自己反侦察的知识选定最为适合的伏击点。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个应该就是第一了。’ 他心中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其他的屏幕，正有一个小组缓慢移动，看周围的地形应该是一处下流段的水洞。 林恩用意念控制警戒符文的范围，周围的高坡就出现在他眼中。 ‘应该是是听到了枪响。’ 返回林地战场， 兰考特让两个已经淘汰的老兵举着手一路离开战区，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高坡上，汤姆仔细擦拭着狙击枪，上面的花纹，其实就是魔纹，让他无比兴奋。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队长，我们要转移吗？” “不用。” 里德尔摇了摇头，用望远镜注视了一下下方。 “这里是极佳的高位伏击点，我们开枪响声一定引起了周围目标的警惕，估计会过来看看情况。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明白。” 春日比其他领地晚了少许的暖风吹开了汤姆额前的碎发，一同吹起的还有他面前的些许松针，和里德尔的视线。 更远处，树枝飞鸟从林间鸣叫着飞出，里德尔把望远镜的视线移向了那边，很多时候飞鸟不会无故离开枝头，尤其是接连几波。 “有人来了，注意九点钟方向。” 汤姆跟随着命令看去，狙击镜内，一高一矮两个湿漉漉的人影猫腰出现在稀疏的林地边缘。 “超出了攻击范围。” “不急。” 里德尔的视线已经离开了那两个目标看向更远方，借助望远镜的高视野左右看了看后，注意到另一侧跑开的小鹿。 “还有人，让他们狗咬狗。” 汤姆没有说话，他相信里德尔的判断。 果不其然，两组率先发现对方，因为灌木的原因，阳光可以直射在周围，带着水迹的两人率先被发现，阳光在水迹上的折射在另一组观察员眼中发出闪光。 随即，一声枪响！ 只不过很可惜，这一枪射偏了，子弹在一旁的灌木上留下了一滩鲜红的印记。 水迹一组反应很迅速，几乎是枪响的同一时间就向一侧规避， 冲入稀疏领地后借助阴影和灌木重新设立狙击点。 偷袭的那组并没有换位的打算，有观察员快速寻找二人踪迹，下一秒，两声枪响一前一后出现！ “啪！” “啪！” 两种不同颜色的子弹分别命中了对方的成员，只不过水迹一方命中了狙击手，而另一批命中了观察员。 水迹一方的狙击手呼出一口气，转轮狙击枪和转轮枪最大不同在于击发间隔更慢——子弹激发的瞬间，活性金属会包裹住从弹仓到枪管之间所有的缝隙，在击发结束后，金属才会露出空隙，并转动转轮。 自己的射击快了一步，对方的观察员先要捡起枪反击也会比自己更慢。 果然，下一刻，一个人影就举起枪出现在狙击镜里。 “啪！” 再次扣动扳机。 “抱歉，没能救下你。” 看到狙击镜里命中的子弹，这名狙击手站起，拍了拍队友的肩，然后走出树林打算和两具‘尸体’聊两句。 殊不知高坡上的汤姆已经瞄准了他。 “三、二、一！” 倒数结束！ “啪！” 薄而脆的子弹在他的头盔上击打出墨绿色的雾，大量的颜色因为反震的冲击力飘荡在空中， 身上满是水迹的狙击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胸口的铭牌出现兰考特的声音。 “淘汰。” 高坡上，汤姆轻轻和里德尔击掌， 而根据颜料痕迹判断方向，高坡下的四人才判断高坡上有人，花了半天时间寻找才确定了汤姆和里德尔大致的方位， 对着那个位置比了个林恩熟悉的国际友好手势，骂骂咧咧地高举双手离开。 林恩看着监控画面的一幕，点了点头—— 果然，文化、语言、甚至是信仰、肤色都有可能不同，但是对于老六的愤怒和中指无论在前世还是在亚珈大陆都是通用的。 —————————————— 自由城， 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吹过唐纳的鼻尖，他背着一小袋面粉正在返回自己的面包店。 虽然瑟琳娜去了白石领教书，但面包店其实三个人足够维持运转了。 突然，一队由女子领头的商会吸引了他的注意。 “准备，今天就要乘坐楼龙了，货物装好！” 她表现地很张扬，一头金色长发飞扬在海风里，像是往返海陆的商人，但伪装的不够好。 唐纳仔细看了看，脸部缺少风吹日晒的粗糙感而且更重要的一点，自由城内的女商人不多，尤其是这种完全由女商人主导的商队更少。 而除了这个女人，其余的女商人唐纳都知道。 女人手下也透露着诡异，他们穿着些许破旧的水手服，但身上的绳结却是和水手结的系法完全不一样。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唐纳背着面粉返回店里，用最新的通讯工具直接联系了远在迷梦山脉指挥所的林恩。 “领主……人，你……的皇家密……探即将……启程，预计……迷梦山脉的……时间……下午时分。” “……知……道……好，嗯……通讯有些问题，还有……汇报……吗？” 另一边的林恩皱了皱眉， 迷梦山脉的复杂地形让借用了原初符文制作的通讯设备传输都打了折扣， 断断续续的回话声中掺杂了大量的沙沙声，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让人听不真切。 “无……” 通讯那头，唐纳结束了通话，思考了一下还是放弃自作主张解决那几个密探的打算。 他在自由城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白石领的发展情况，林恩需要测试转轮狙击枪的事他是知道的，甚至前不久海伦小姐还回来了一趟给他送来了一把。 当然，海伦并不是专程回来给唐纳送东西，而是跟自己的导师说一声，毕竟离开自由城一去就是几个月，也幸亏她作为伦纳的弟子并没有日常考核。 楼龙将脖子缓缓放下，萝丝让无名密探带着用驮马搬运的货物走上楼龙的甲板， 马车的货物被防水的厚布封得严严实实，任谁都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萝丝神色凝重，看着湾河领的方向，她前不久收到皮姆的消息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借助皮姆这个亲历者的描述和事后分析， 她已经把嫌疑放在了经常和帝国敌对的几个组织上，至于湾河领和白石领。 他们都不可能知道皇家密探的行动。 皇家密探没有内鬼！ 第205章 亲王也是贵族 “所以我们就在这儿蹲守？” “这里是商队行商的必经之路，根据领主大人给出的情报，这条商路是自由城通向白石领唯一的道路。” 里德尔回复汤姆，树林间高大的古树给两人足够的空位蹲伏隐藏， 与他们相对的，商路的另一侧树林内闪出折射的反光。 “好了，二组已经就位。” “队长，我们两组人能解决掉六个皇家密探吗？” 汤姆没有底气，他不清楚什么是皇家密探，但是带了‘皇家’的名头，就说明这是帝国皇室的直属部队，而他们只不过是边缘领主训练的普通士兵而已。 “你出发前不是试射了狙击枪吗？这种威力只会成功，不可能失败。” 听到里德尔的话，汤姆回忆起前不久的一幕—— 二十人，只有两组成为了新武器的使用小队，面对这样残酷的淘汰率，胜利者自然由林恩亲自颁奖。 这是汤姆第一次离领主这么近， 他完全能感受到林恩大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和威严，那种高于平民的压迫感，就像是狮群里的雄狮，狼群里的狼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服、去顺从。 “你们的实力证明了你们自己。” 林恩将手中的四枚刻录了耳语和防御符文的精钢徽章佩戴在四人身上，欣慰地看着汤姆和里德尔。 “尤其是汤姆和里德尔，你们小组击毙了十二人，超过了参赛人数的一半。” “汤姆，你有着惊人的射术和忍耐力，但缺乏战场经验。” “里德尔，你有着过人的经验和技术，但是夜间视力受损是你最大的缺陷。” 他看着二人。 “运气将你们两人组合在一起，你们是最强的矛与盾，我希望死亡都不会将你们二人在战场上拆开，祝愿你们能够做到百战百胜。” “汤姆，回神了。” 里德尔拍了拍汤姆，随后用望远镜盯着商路。 “目标的样子你记住了吗？” “记下了，一女五男。” 汤姆深吸一口气，将视线穿过狙击镜，魔法+炼金的科技不再需要手动调整焦距，它相当于在你的视线上附着了鹰眼术，只要鹰眼术的视野极限内都能看清。 “那就好，目标出现了。” —————————————— “你很紧张。” 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林恩身后，已经稍有雏形的城墙前，多出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你的咨询室没有生意，房租也是照收的，我看不如就同意密探长的职务？” 林恩头也不回地看着远方，上下嘴皮碰了碰就是苦口婆心的劝导。 西格蒙德恢复了老年的状态，他轻轻拨动了一下林恩周围的颜色， 林恩呼出一口气，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谢谢。” “现在才刚过午饭的时间，距离你能等到回信还要一会儿。” “但是山脉的风会带来子弹的声音，我听得到，就说明成功了……” 对抗一个帝国，林恩一直在思考这样到底划不划算——或许暂时放弃领主的加持，换个更加富饶的地方发展才是最好的，但是…… 他想到了领地里才有起色的领民，集放区那些笑容满面的孩子，以及搬来领地嘴上说着人类很麻烦但还是修改尺寸的精灵们…… 似乎定居、安居和乐居是埋在林恩作为一个种花家兔子骨子里的东西， 春耕即将开始，梯田的土壤已经开始浇灌， 播种用的稻米是还没有和史密斯商会翻脸时购买的优质稻种， 白石领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林恩领主，在想事情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林恩的纠结，山风带起说活者微卷的发丝，根根淡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忽的消失，又在阳光薄弱出闪现，极近于白色，令人炫目。 “艾比老师，今天的授课结束了？” 林恩看到来人非常惊讶，这个黄金塔的支教老师可以说是很少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要不是自己去学校视察能听到高年级的学生讨论炼金学内容，他都快忘了这个漂亮的贵族小姐了。 “昨天讲授的内容太难了，今天给他们休息一天。” 艾比摇摇头，她穿着一身精灵成衣店剪裁的丝质长裙，具有弹性的针织设计让上半身的线条凹凸有致地展现出来，只不过凸地不是很明显。 “林恩领主今天来视察城墙的建造吗？” “啊，嗯。过来看看。” 林恩点点头，敷衍了一下。毕竟狙杀皇家密探这种事不可能让这个支教老师知道，倒也不是怕她告诉皇室，而是担心老师跑路。 “这位是？” 艾比看向西格蒙德，眯着眼睛，感觉有几分熟悉。 “西格蒙德先生，在行政区有一间心理咨询诊所，如果艾比老师有什么心理上的不适可以找他。” “西格蒙德……” 艾比听到林恩的回答瞳孔缩了一下，微微向后退了半步，随后避过西格蒙德的视线笑道：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随后离开了城门走向远方。 “她刚刚回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林恩说着，这句话还带上了调子。 “是真的，她认识我。”西格蒙德饶有深意地看着艾比消失的方向，“只不过她不知道我同样认识她。” “你是前皇家密探高层，她是帝国贵族，你知道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贵族？没错，她确实是贵族。” 西格蒙德没有否认林恩的话，只不过还有一句他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亲王也是贵族。’ —————————————— “萝丝队长，我们进入白石领安全吗？” 队员的小声询问让萝丝皱着眉不知道怎么搭话， 毕竟有了皮姆近乎损失了一个10人小队的前车之鉴，她说什么都显得不那么可靠。 “我们有精灵傀偶作为保护，相当于常驻两名高阶法师，没问题的。” 她沉默了许久，拍了拍马车货厢的边缘，像是在给自己增加信心，又像是给队员打气。 可在他们看不见的，相距商路八百米外的树上，两柄远超时代的狙击枪已经瞄准了六人。 “呯！” 第206章 人偶师 两朵‘烟花’瞬间出现在商道中央！ 这让还在寻找声响来源的萝丝没能做到第一时间躲避，下一刻，温热的红色残片就黏在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拿下脸上沾着的东西，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到针尖大小—— 那是肉片，肌肉组织的碎片， 而来源正是在马车一旁护送的，扮做雇佣兵的密探！ “全体警戒！” 萝丝刚刚喊完这一声，就猛地感觉马车一沉，她整个人都因为下沉的惯性出现摇晃，好在凭借不俗的身手稳住身形，快速钻入半倒塌的马车货厢下。 这也让她看清了马车下沉的原因—— 大量的风刃痕迹直接切碎了马车的一个轱辘，连带着大量的木板也被切碎！ “呯！” “呯！” 又是两声古怪、沉闷的响声，这一次萝丝听到了沉闷的倒地声，这一次她看到了直观的尸体—— 另一侧车底缝隙处的尸体栽倒，几乎被断作两截的尸体在胸口处有着可怕的大洞，差一点就可以打碎整个胸腔，里面的器官都被高强度的魔力融化成一种带着流光的液态， 以至于从里面淌出的，或许是胃，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器官都只是黏黏糊糊地渗入地下。 “进入树林！” 萝丝立刻对最后一个幸存者发出指令，同时一咬牙，从自己的暗袋中掏出一瓶炼金药剂服下，随后近乎钻石一般折射着彩光的东西就从她的身体里溢散了出来，顺着木板的缝隙进入了货厢内部。 下一个庞大的魔力瞬息笼罩了马车四周，并快速向周围的森林蔓延，几乎化作雾气的魔力遮蔽了两个狙击小组的视野， 纯粹的魔力导致鹰眼术也无法侦破阻隔，几乎是想也没想，两边都第一时间选择了撤退。 哪怕，雾气离他们还有780米左右的距离。 “这算是任务失败吗？” 汤姆下意识询问里德尔，在他身侧跑动的里德尔没好气地开口。 “当然不是，还记得领主大人在我们获选后的培训时，提到的东西了吗？” “狙击手的作战是具备极大自由度的，面对战争局势的把握是狙击手首要的必修课。” “不是这句。”听到汤姆的回答，里德尔有点无奈，“是：狙击手应该时刻把保护自身放在首位，不论是狙击点亦或是撤离路线都不能少于三条。” “你不要总把战斗放在第一位，你确实可以做到精准狙击，但只要对方的水平并没有和你拉开很远，甚至你的位置一旦被发现，要是遇到火力覆盖呢？” 里德尔有些感慨地看着汤姆， 这小子在他看来像极了曾经第一次进入战场的自己，只不过在对于自己而言长达数年的战争早就磨平了自己的锐气， 士兵几乎不会在战争中获得什么，除了死亡和生命。 胜利是属于贵族老爷的，嘉奖也是，和最底层的士兵无关。 此刻，汤姆也反应过来了，只不过，他反应过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行进路线已经进入了今早设立的备用狙击点！ 另一边，魔力凝聚的雾气渐渐散开， 两只白嫩、纤长的手一左一右拉开了遮住马车货厢的厚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两个精致如同人偶一般的精灵。 她们没有多余的衣物，只不过是一身白纱裙遮挡住重要的部分，呆板的双眼呈现一种极冰的淡蓝，于最深处闪现着一点点灵性的光辉。 精灵口中喃喃出声，下一刻，周边的植物开始有规律的摇晃， 躲在马车底部的萝丝眼中也恢复了些许神采，有点迟钝地从车底钻出，让两个精灵给自己的本体设置上防御的魔法盾。 皇家密探并不一定都是超凡者，但队长级别的至少要做到善于运用超凡力量，比如皮姆——炼金药剂也是超凡的一种形式。 而萝丝，在密探中被称为‘人偶师’。 她的灵魂具备很高的同步性与侵占性，相当于半个女妖，一种可以寄生或占据生物躯体的亡灵生物。 也因此，萝丝可以凭借炼金药剂短暂分魂，做到控制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或是灵魂不够壮大的小生物。 这些精灵就是她的底牌。 植物沟通 草木探查 冰结结界 冰封护甲 冷风操控 前两个是探查魔法，后三个都是精灵躯体内掌握的防御魔法。 萝丝不敢大意，毕竟她的本体虽然不能说弱，但也只是在密探之间而言，面对这种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袭击，她也不能说自己一定万无一失。 另一边， 在白石城堡清晰林恩咖啡杯的赫蒂耳朵突然动了动，手一抖，薄脆精致的咖啡杯就跌入水池碎裂成了无数瓣，被水流冲入了下水道。 赫蒂木楞地看着水流带走碎片，片刻后，猛地用魔力撕开一条通道，裹挟着危险的乱流消失在厨房内。 林恩此刻还在城门口，他和西格蒙德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在等待狙击小队传回消息。 迷梦山脉的风确实带来了狙击枪沉闷的响声。 “四枪。” 林恩看着远处的山林，如果不是自己用力分辨，估计会忽略那已经微不可闻的声音。 “你确定四枪就能解决皇家密探？” 西格蒙德提出了质疑，林恩只是笑笑不说话。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把握，不然也不会在城门口等着。 —————————— “呼、呼、呼……” 在森林中奔逃的另一个密探不断喘息着，周遭幽暗的密林阴影中似乎潜藏着吞噬人的恶鬼，让他不得不拼尽全力逃亡。 他不知道的是，按照他的跑法，其实在无意间已经躲过了另一组狙击小组的侦查。 无关技术，只是这里的林地茂密，恰巧这一片进入了狙击枪的视野盲区，大量的树木相互遮蔽没办法形成有效射击。 直到精疲力竭，这个密探才躲到一棵古树下缓缓坐下休息。 “沙沙……” “谁？” 密探举起自己的手弩，循声望去却楞在原地。 “您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 他想要说什么，却被一股魔力封住了嘴巴，只能无助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 “把你们的遭遇都告诉我，我需要更为详细的情报。” 第207章 恭喜你，新的支线任务已开启 “找到了！” 草木的视野里，萝丝很容易就发现了隐藏在备用狙击点的汤姆和里德尔，至于另一边的狙击点，因为分神操控两具身体的原因，没办法覆盖两侧。 “能狙击到吗？” 周围的草木传来对话声，萝丝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汤姆手中奇怪的武器。 ‘很像是军需官那里设计的火器，但是是魔力驱动？’ 萝丝盯着那个瞬间杀死自己四个队员的武器，心中暗自吃惊，不过手中的动作不停，操控着分魂汇聚魔力沟通汤姆身边的树木根须， 打算瞬间刺入他们的体内。 “能。”汤姆盯着狙击镜，只不过他瞄准的是两个精灵中的一个，“可是我们真的要出手吗？” “领主保护的是领地内的精灵，不会有问题的。” 里德尔说得很笃定，同时也在注意周围，有没有什么没发现的敌人摸上来。 “好。” 听到队友的答复，汤姆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随着魔力的瞬间充盈，裹挟着冰结痕迹的子弹也飞出枪膛，狙击枪像是呼吸般狠狠吐出一口魔力雾气，让周围的植物都活跃了不少。 但下一刻， 一股空前的魔力陡然出现在子弹瞄准的地方， 空间被撕扯出的裂缝中，那种不谐的噪音甚至一时间让萝丝的耳朵失聪！ 随后，一只手捏住了冰结的子弹！ 被强行终止的子弹在白嫩的手指尖发出悲鸣，随后慢慢哑火，连同上面的魔纹都被强大的魔力抹去，随后从空间缝隙中走出的，是女仆服多了几个口子的赫蒂。 “是赫蒂大人！” “什……等等，先别开抢了，请示领主大人。” 里德尔的反应比汤姆迅速，立刻拿起自己的徽章连续叩击四下，听到了类似‘嘟’的一声轻响，才开口： “领主大人，我们看到赫蒂小姐出现在现场；目标出动了两个精灵。over。” “……知道了，原地待命。over。” 徽章里传出林恩的声音，让两人安心了一下。 但另一边的林恩则是一脸懵逼—— 什么时候精灵也被帝国的皇家密探招安了？这要是处理不好，自己领地的精灵恐怕要卷铺盖，连夜买站票走人了！ “出了些情况，我过去看看。” 林恩刚想走，看到身旁笑眯眯的西格蒙德，立刻询问了一下。 “你们皇家密探有精灵存在吗？” “没有，帝国的权利中心是不允许有任何非人类的生命的，混血也不行。” 西格蒙德摇了摇头，就看到林恩的头上似乎出现了一个皇冠的虚影，随后就消失不见。 ———————————— 商路上， 将子弹丢开的赫蒂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具精灵，她们和领地内的精灵完全不同， 或者说，她们和自己见过的所有精灵都不一样！ 这两具精灵的肉体有着极冰的浅蓝色眼眸，发色也是雪一样的白，在风吹过间偶尔泛起蓝色。皮肤要比正常的精灵更洁白，有一种透明感。 “阿加莎……姐姐……诺伊姐姐……” 赫蒂的嘴唇嗫嚅了许久，才颤抖着呼出了自己都快要遗忘的两个名字，两个本该已经死去的，族人的名字。 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其中名为阿加莎的精灵， 但下一刻，一根有着锐利矛头的冰刺就差一点刺入她的腹部！ “怎……主人？！” 赫蒂回头看向身后，要不是刚刚林恩的一拉自己恐怕已经重伤！ “清醒点，这两个精灵已经没有灵魂了。” 林恩单手摇晃了一下赫蒂，用感知符文在她眼眶处留下印记，借助心灵视界，果然，原本两个精灵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两团若有若无的色彩， 被细细的颜色丝线连接着，和她们身后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型蜘蛛相呼应！ “她们现在是傀儡。” 林恩毕竟是掌握了一部分的死灵法师的传承，对于死灵法术的了解多过了正常的法师，几乎是撤开心灵视界的下一刻，他就感知到问题所在—— 这两具精灵尸体的状态被用某种高明的死灵法术定格了。 “白石领的领主，林恩。” 萝丝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林恩的画像在他们出发前就已经记好，毕竟是要解决的目标。 “信奉沉眠之龙的邪教徒，甚至蛊惑领民接纳非人种族。现在还袭击了皇家密探！你……” 这个女人操控着两个精灵，打算用本体说话拖延林恩，同时借助精灵的魔法击杀林恩，可是下一刻，她的本体就被一根藤蔓吊在空中！ “她们是你杀害的吗？” 提问的是林恩，但操控藤蔓的却是赫蒂。 林恩看了看这个女密探被勒细了一圈的脖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询问还是要问的。 “呃……呃……” 萝丝用手死死扣住藤蔓，极力向外拉扯，希望能有一点点空间进入些许氧气，可无济于事。 “赫蒂。” 藤蔓猛地一松。 “喝……呼……” “说，先说说这两具尸体，再说说为什么笃定我就是邪教徒。” 林恩打了个响指，生长符文闪现，一个藤蔓编织生长的椅子就出现在他身下，林恩坐了上去，看着被吊起的女密探。 ‘你们，去找另外一个逃走的密探。’ 林中视线就没离开过事发地的狙击手都都得到了命令，第一时间收回枪随后快步在林间搜索起另一个漏网之鱼。 “我是不会说的！” 萝丝怒视着林恩，她怎么都想不到，两次袭击皇家密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胆子，皇家密探是帝国的屠刀，攻击屠刀就表示攻击帝国！ 而且，自己和皮姆的行踪在这之前都没有暴露过，难不成皇家密探的高层中有他的密探吗？ 皇家密探真的被渗透了吗？！ 她的内心所想，林恩通过感知符文勉强能窥知一二，解读色彩这件事，用得多了，就会更加清楚。 林恩大概读出了这个女密探的惊怖，和不甘心，还有不少愤怒。 “给，把这个给她喝下去。” 林恩从身上取出一瓶炼金药剂递给赫蒂。 赫蒂没问，只是走到萝丝身前，一只手捏碎了魔力防护，然后将炼金药剂整瓶灌到了萝丝嘴里。 动作……异常熟练。 “你给我喝了什么！” 萝丝想要吐出来，却发现眼前这个精灵女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麻痹了自己的身体感知。 赫蒂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密探，之前的失神和木楞都被她压在了心底，只有一丝闪动的愤怒被萝丝捕捉到。 一只阴影一样的蜘蛛，消失在了赫蒂的袖口处。 “吐真剂。” 林恩笑了笑，很真诚。 但他的耳中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领主大人，密探找到了，但已经被杀了。” 另一边，两组狙击小队看着眼前被割断喉咙的密探，尸体的表情惊愕，似乎带着些不可置信。 而周围根本没有人来过的踪迹。 第208章 争端开始了 “所以这就是鲁斯雪山的精灵，但按照赫蒂的说法她已经流浪百年了，鲁斯雪山的精灵隐森被焚毁也是百年前的事，他们到底运用了什么方法保存的尸体？” 海伦用魔力轻抚着两具石棺中的精灵躯体，两个眼睛写满了自己是通讯录这件事。 “不知道，不过能看得出运用了死灵法术。” 林恩带着手套和口罩，一副外科医生的打扮，虽然做不到彻底的除菌和无菌环境，但好歹有赫蒂的大师级魔力笼罩，魔力几乎排斥了石棺内的一切微尘。 “可以吗？” 他转头再次征求了一下精灵女仆的意见，毕竟这就是她的家人。死灵魔法之所以被列为禁止法术的一大原因就是亵渎尸体。 赫蒂点了点头。 林恩深吸一口气，先是打开了精灵的口腔—— 里面呈现一种浅粉色的状态，和正常鲜红的口腔有着本质不同。像是极度缺血，但血液依旧保持缓慢流动、循环的状态。 ‘活体？’ 这个想法只是持续了一瞬，就被林恩自己否定。 理由很简单，他将手覆盖在了精灵的心脏部位，没有过分注意那种冰凉的柔软感，用魔力仔细探知是否存在心跳，不过很可惜，并没有。 【探知】 林恩尝试了一下原初符文，这个存在感相对薄弱的奥术类原初符文在眼前改变了视界—— 根根骨骼、条条血管、少许血液…… 一个被一层层解剖的精灵出现在林恩眼前，他愣了愣，关闭了符文。 “我似乎知道了。” 他匆匆留下这句话，转头去了地下另一侧的实验室书架，翻出了被丢在那里的伯恩笔记——也就是那本死亡书抄本。 书页翻动，微弱的魔导书波动中，书页很快停在最后的几张上—— 【重生】 【……这是最难的尝试，和制作骷髅士兵或是法师不同，这个在游戏里的30级召唤类大招在亚珈大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规则抵触，生命之约让尸体难以做到保持血肉和能力的情况下复苏，所以我找到了别的办法……】 林恩看着书页的内容，骷髅法师的尝试让他放弃了对于死灵法术的研究，所以重生这个技能他也只是草草地看了看。 果然，大量繁杂的魔纹，附着在骨骼、皮下、甚至是脏器上，和之前探知看到的场景一样。 ‘伯恩被帝国招安了？不……不对，效果不对，而且伯恩作为死灵法师，他在笔记上提到过大陆对于他的压制越来越大……’ 林恩将这个闪现的思考丢到一边，将笔记带到赫蒂面前。 “几乎可以肯定是帝国用了这个死灵法术控制了你姊妹的躯壳，把她们转化成类似复生尸体的状态，只不过效果出现了些许偏差。” “主人……”赫蒂目视着石棺内的精灵，犹豫了半晌，“您能把她们彻底复生吗？我指的是唤回灵魂，作为不死生物……” 她用了很久不用的敬语，但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您可以把她们的躯壳解放吗？让她们回归母树的根须中，再次成为新的胚芽。” ‘为什么不选择不死生物？’林恩当然不会这么追问，精灵一族是生命女神的造物，而不死生物可以说是对生命的亵渎。 他知道的。 “好。” 林恩点点头，用魔力延伸进入衔接骨、肉、皮的三处魔纹基点，抹除。 石棺内， 原本看上去吹弹可破、除了苍白一点没有丝毫缺点的尸体瞬间沙化，没有一丝生机的它们连化作腐烂肉泥的资格都没有。 赫蒂没有说话，垂着眼皮，默默将沙土放入小陶罐里。 “之后就由你负责，我去看看那个密探，能不能得到更多雪山精灵躯体的情报。” 林恩拍了拍精灵女仆的肩膀，在他看来，一个已经流浪百年泪都流干的精灵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处，海伦才小声嘟囔了一句： “没情商的傻子。” ———————————— “这就是皇室最器重的密探！这就是帝国的利刃！啊？！” 皇宫内，瓷器破碎的声音让门外的侍女不断打着哆嗦，而房间内的众人则默默承受着这份皇子的愤怒。 精致的瓷器被大皇子布雷·查理曼用一把手半剑劈得稀碎，碎片砸落在为首的一人脸上，巨大的力道划出浅浅的伤口。 “殿下，这件事已经不是密探能解决的了，根据萝丝下属传来的消息，白石领似乎隐藏了非常恐怖的力量。” “我弟弟呢？” 布雷看着开口的财政大臣格林，转口询问了一个可能。 “还在黄金塔内，我的儿子正和二皇子殿下探讨学业。” 格林给布雷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说出了另一个消息： “但黄金塔确实派遣了一个学生前往了白石领任教，是艾比·弗瑞泽小姐，弗瑞泽亲王的贵女。” “艾比·弗瑞泽……” 布雷·查理曼念叨着这个名字，想到了更严肃的问题。 “染炎者……不，不会的，弗瑞泽只会站在中立，效忠每一任帝皇。” “具体能知道是为什么把艾比·弗瑞泽送向白石领吗？” 格林回忆了一下自己儿子传回来的情报，摇了摇头。 “只知道一个名字，被称为‘白石支教计划’。具体的原因和理由我的儿子都不知道，似乎是他的导师也有意封锁消息。” “黄金塔，这种游离在皇权之外的组织偏偏具备强大的超凡力量。”布雷咬着牙，他其实不排除黄金塔插手白石领的情况，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白石领……” “我会用艾萨亲王的名义启用攻伐旗帜，理由是白石领领主得位不正，召集南部领主攻击白石领。” 大皇子布雷·查理曼思考了一下，从房间墙壁上悬挂的旗帜中拿下一面闪动着超凡光泽的旗帜。 艾萨亲王的攻伐旗帜，可以通过皇子的名义行事小股战争的权利。 鸢尾花帝国的都城就名为“艾萨”，上古文字中意为“洞窟”。 “您的意志，皇子殿下。您的果决远超阿贝殿下。” 格林抚胸单膝跪地，冒昧地用名称呼二皇子，这让布雷眯起了眼。 “是二皇子，你太急躁了，格林大臣。” ———————————— 终于是考完了，虽然教资和省考估计都寄了，忙碌复习的结果这样子简直要拖延狗命，悲。 第209章 我知道你在家 “你这个邪教徒！” 林恩一进入审讯室时，萝丝就发出了呻吟般的怒斥，为了方便审讯和折磨，她被饿了整整一天。 其实说是来询问其余鲁斯雪山精灵的下落，但林恩也知道，估计大部分的精灵已经死亡。 【重生】这种伯恩设计出的技能本身就是在钻规则的漏洞，运用一处死亡国度的缝隙溢散出的死气在亚珈这个主大陆制作死灵躯壳。 绕过了点燃灵魂火焰，就算保有一部分的灵魂在躯壳内也不会存在太久。 “其余的雪山精灵。” 但为了赫蒂，林恩还是问了。 “勾结异族……” “这就是我不喜欢审讯犯人的原因。” 看着被锁链吊起来的萝丝，成熟的躯体被很有前世岛国风味的方式凸显出来，很容易让他想起类似于搜查官系列、女警潜入系列、女忍无惨……这种类似电影。 不过他现在没有什么现场来一次演绎的兴趣。 “这是一管新的吐真剂，你可以选择自己说，或是我使用吐真剂让你说得更多，比如你们皇家密探的基地、每个领地的潜伏人员、甚至是你的家人和朋友的位置，然后我带着他们的头颅来看你。” 林恩并不擅长刑讯逼供这种很专业的东西，就算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见的有多少狠辣的表情。 “……” 萝丝沉默了，她还记得吐真剂那种朦胧的感觉，审讯室里的光线并不充足，但她还是能看到对面木桌上的一些记录文稿……那是自己昨天被问到的问题。 吐真剂是真的。 “帝国历一百四十七年五月，鲁斯雪山被帝国占领。同年，负责开疆扩土的雷尔夫公爵发现了鲁斯雪山内的精灵隐森，他利用精灵对于重伤者的同情让士兵伪装成村民……” 萝丝缓慢、费力地将故事讲完，当林恩听到只是抓走了所有精灵的时候，突然觉得赫蒂有些希望返回故乡。 “帝国历一百四十九年末，鲁斯雪山被联合王国重新夺回，帝国为了防止新的精灵诞生下令焚毁了生命之树。” “……你们太过火了。生命之树是生命女神巴巴加纳的锚点，是庇护精灵的神木，你们居然敢。” 林恩觉得帝国这种人类至上的思维绝对是个天坑，而且是那种很容易降下神罚的天坑。 “那些雪山精灵被当时的宫廷大法师阁下用于魔法研究，最后剩余4具精灵躯壳用于作为施法傀儡。” “你知道的很多，甚至具体的数字都知道，原因呢？” 萝丝知无不言，因为她知道要是被喂下吐真剂，她一丝秘密都不会留下。 “我是那位大法师的血脉，只是不具备魔力天赋，只是继承了他对于自己血脉的改造，可以短暂化为类似女妖的存在。” 这就说得通了。 林恩立刻明白，显然这个宫廷法师也是个死灵法师，只不过他和传统将自己转化成巫妖的那种死灵法师不同，他应该和伯恩有所交际，打算改用人类形态操控死灵力量。 于是他从血脉入手，想将自己改造成女妖那种灵体。 不过肯定失败了。 “还有两具去哪儿了？” “在皇家密探的超凡仓库内。” 林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 “没想到你真的能成功。” 西格蒙德颤巍巍地把酒倒在水晶杯里，暗红色的酒液带着些许浑浊但已经是很好的酒了。 “皇家密探超过十人的行动少有失手，说真的，你很神奇。” “我更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一下当前的问题。” 林恩抿了一口浑浊的红酒，酸涩感让他感到微微刺痛舌头。 “皇家密探行动的失败只会指向两种可能，帝国退让或者更加激进，你是曾经的密探高层，你的看法呢？” “免房租吗？” 西格蒙德深陷的眼眶内浑浊的眼珠微眯，笑呵呵地看着林恩。 “……一份白石领密探教师的工作。” “没兴趣。”这个老人慢慢起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暮色，“我已经退休好久了，密探的生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免一年。” 林恩妥协了，毕竟这边最了解皇室的莫过于西格蒙德这个老头，虽然艾比·弗瑞泽也有可能知道一些，不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一个支教老师知道。 何况……那个不知道谁解决的密探，他怀疑白石领有人和皇家密探有仇。 “如果是陛下会招揽。”他眼中露出些许追忆，“但你还是最好战争的准备，这是一个背叛者的提醒，很快你也是了。” 他对着林恩举杯，面容逐渐年轻，化作一个中年帅哥的模样。 “敬，背叛者。” 林恩从西格蒙德那里离开后，心情有些郁闷。 说实话，他以为作为帝国精锐部队——皇家密探的折损可以让在帝都的权力者脑子稍微清醒一点，毕竟按照前世对比，就是自家的特种部队都被干掉了，还想着用普通士兵试试。 试锤子！ 不过片刻后，他就冷静了下来。 其实是他搞错了，对于帝国而言，密探更像是暗杀部队，是常规部队的一种。能够熟练使用超凡力量的军团才是帝国的中坚力量。 “巴雷特，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 门开了，巴雷特撑着手杖，行动已经和常人近似，只能感叹一下科林高超的炼金手艺。 “怎么了？” “我需要你在帝都的眼线帮我个忙，看看有没有关于当权者攻击白石领的消息，我需要大概的进攻人数和战略部署。” “……你做了什么？” 巴雷特·雷尔夫最近沉迷白石饭店无法自拔，整个人胖了一圈，健硕的八块腹肌已经有了九九归一的趋势，好在他的头脑还是灵活的。 “沉眠教派，你，帝国。你解决了皇家密探的暗杀队伍！” 他先是一惊，随后看向林恩又冷静了下来，毕竟对方的女仆都能做到仅仅用戏法就成为大师级施法者，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震惊的呢？ “可以，不过这是交易，我要肥皂和香皂的销售权。” “你不害怕被皇室清算？” 林恩看着一副市侩模样的巴雷特，想起史密斯公爵和他的女儿，有点没好气地开口。 “我怕，但雷尔夫家族不怕，整个帝国的三支超凡者部队就有雷尔夫家族的所属。” “成交，反正史密斯那边我是没什么好感了。” “你是指是史密斯公爵，还是嘉利？” 巴雷特意有所指，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史密斯公爵，当然，我和嘉利小姐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林恩耸耸肩，随后看向房间内的阴影，询问道。 “科林先生我可能要雇佣你作为协防的外聘施法者，你接受吗？薪酬的话……你可以选择一本魔法书，或是金币。” 房间内没有回应，阴影也没有丝毫改变。 “科林不在家吗？” 第210章 回信 “不，我在。” 就在林恩快要离开的时候，屋子里的阴影悄然扭动，科林出现在角落里。 “但我不能接受你的雇佣，这是在和帝国对抗。” “如果你有新的想法都可以来城堡找我。” 对于科林的拒绝林恩还是有准备的，毕竟科林还是二皇子的部下，用帝国皇子的棋子攻击帝国军队……概率应该不高。 林恩叹了口气，和迎面走来的艾比·弗瑞泽打了个招呼，返回了城堡，但在门口的接待室——也就是书记官办公室，被拦了下来。 “请问这位小姐，你是要做什么？” 眼前的少女有着帝国贵族常见的金色长发，自然卷，睫毛很长，眼睛很大。重点是身材很好，花纹繁杂的长裙瘦腰很明显，而且没有束腰那种僵直感，体态优美。 “你就是林恩先生？” “是的，不过你最好尊称我为领主阁下，毕竟这里还是白石领。” 那个少女一愣，随后嘴角抽动，很快就憋不住笑意笑出声，好在还是用扇子遮掩了一下笑容。 “抱歉，抱歉，领主阁下。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么严肃的人。” 她平复情绪后将羽毛扇拿开，正了正神色轻轻捏起裙摆弯腰下礼，除去之前的态度，她的礼仪无可挑剔。 “我是黛尔·帕尔默，帕尔默家族的二女，也是嘉利的闺中密友。” “嘉利·史密斯小姐的朋友。” 林恩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厌恶嘉利或是眼前的少女，主要是她出现的时机有点太巧合了，自己前脚刚和巴雷特提及史密斯，后脚这个人就出现在白石城堡前。 “您好，帕尔默小姐。” 但不能失了礼数，毕竟帝国的贵族间非常讲究礼仪。林恩微微躬身，右手端在小腹，这是男性和女性见礼时用到的动作。 “请问……” “我是来希望你能写一封信交给嘉利，还有，您称呼我黛尔就好。” 黛尔的话让林恩有些发懵，他还以为这个小姐是来给史密斯家族做说客，希望重新将肥皂与香皂的销售权拿回来。 毕竟沉眠教派这种理由，在暗杀和暗中清剿时用用还可以，如果变成攻伐战需要的理由就不可能是这种大家明知道都不会犯，而且还能被反驳的理由。 所以邪教危机解除，史密斯商会确实有可能重新和自己建立交易关系。 “……为什么？” 但林恩没想到，这个说客只是来要一封信的。 “她觉得史密斯公爵的做法不公平。” 黛尔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林恩，似乎想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同，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毕竟林恩的长相普通，并没有帝都那些贵族子嗣一样的颜值，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干净。 甚至带着一丝好闻的花香。 “嘉利小姐……好的，黛尔小姐你可以先和我来城堡的书房，我这就写一封信就给你，请你替我转送。” 林恩带着黛尔一路回到了城堡。 赫蒂看到黛尔的第一反应就是热情，很快，咖啡和小蛋糕就作为下午茶端了上来。 对于她而言，和林恩成为夫妻已经是不可能了，看着他步入殿堂也不错。至少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嘉利小姐被禁足了？” “没错，因为给你说好话。” 黛尔抿着咖啡，这种新奇的饮品让她大为惊讶。 “也有她不肯放弃肥皂和香皂销售权的原因。”林恩猜到了另外一层原因，“史密斯商会的困境我和嘉利小姐也是有过探讨的。只是很可惜，没有武装力量的史密斯商会很难对帝皇以及其他皇室成员说‘不’。” 笔锋划过新纸，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恩斟酌着措辞，打算就写一封慰问信，顺便说一下肥皂和香皂销售权已经被他交给巴雷特的事，以防止被对方发现后大骂自己是骗子什么的。 “黛尔小姐也是贵族？” “帕尔默家族是世袭男爵。”说道自己的家族，黛尔抬起了自己白嫩的脖颈，可以知道她也是肥皂的使用者。“作为宫廷乐团的首席，世代为帝国服务。” “啊，音乐世家。” 林恩点点头，几句无意义地对话后，他将信纸放进信封，加厚的信封纸封口处再被他滴上蜡油，盖上自己白石领的铜制徽记。 “好了，慢走不送。” 黛尔拿上信封，怀疑地看看林恩，又看看这种古板的封信风格，叹了口气，离开了白石城堡。 林恩一直等到黛尔·帕尔默彻底离开城堡，确认她并没有留下什么超凡能量后，才重新抽出一张信纸。 他现在不确定白石城有没有西格蒙德和瑟琳娜都没有发现的密探，行事一定要小心。 看着空白的信纸，林恩思考了一下，将关于皇家密探的刺杀失败和希望知道帝都内动向的事情写在信上，随后运用魔力在信封封口处画下一个符号。 下一刻，周遭空间扭动，一个爪子弯而尖，由惨白皮肤和皮下复杂血丝组成的怪物出现在原地。 空鬼。 雷·吉尔德是试验品之一。 “把这封信交给雷·吉尔德。” 林恩丢出信封，空鬼接过后消失不见。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海伦的声音突兀出现在壁炉前，白石城堡因为内部结构的原因依旧需要点燃炉火，火光照耀中，海伦的发丝散发出多彩的光晕。 “你指的什么？” 林恩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领地规划，疑惑地开口。 “帮助你解决帝国可能出现的士兵。” 海伦没有偏头，手里那本空间理论的魔导书还剩下最后几页，只不过书页没有翻动，似乎在等待林恩回答。 “你是自由城的施法者，还是男巫伦纳的弟子，你不太适合出现在帝国内部的战场上。” 林恩没想到海伦会帮自己，毕竟自由城并不在帝国的版图上。 自由城最早是叙亚诸国的一部分，后来伦纳在那个港口城市建立了自由城，宣布庇护自由城。随后自由城就与叙亚脱离。 “嗯……” 海伦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林恩的说法，但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身形也消失在壁炉前。 林恩看着壁炉前的沙发，虽然是那种做工尚显粗糙的沙发，但确实很舒适。 他自己做的。 虽然没享受几次，基本都被海伦霸占了。 ‘说起来……这个海伦是不需要上课吗？自由城那边的施法者学校这么轻松？’ 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林恩脑中一个盘旋，就被等待雷·吉尔德回信的急躁一脚踹飞。 第211章 高位战争协议 【感谢你的回信，林恩冕下。 先祝贺你解决了白石领的第一波麻烦。 血腥斥候已经将帝都近日的变动通过自己的方法交给我，大皇子布雷·查理曼使用了攻伐旗帜召集了南部十二个领地对进行征伐。 理由是：白石领现任领主得位不正。 由此看你的领地内还有着老鼠的存在，我的建议是现在清理一下，把他们的尸体树立在城外作为警示。 另外，我已经成功晋升为恶魔学者，对于知识的渴望让我希望能多借阅几日《恶魔学》，希望林恩冕下同意，我会搜罗一些禁书作为汇报。 你忠诚的，雷·吉尔德】 看着手上的信件，透过带着暗红色的墨水，林恩都能感觉到雷·吉尔德的欢悦，只不过癫狂的花体字让他很担心自己这个男爵朋友的精神状态。 基本上，拉瓦尔城堡共同对抗摩根，他就对雷·吉尔德从一开始的排斥，变成了现如今的笔友。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根据这封信内附带的血腥斥候密信——布雷已经宣读了自己的‘罪责’，依靠雷·吉尔德获得的任免协议也只能用作扯皮，而不是终止此次争端的冷水。 “还是需要自己的实力强啊。” 他叹了口气，打开了许久没打开的系统面板。 宿主：林恩 已有英雄职业：初级符文巫师、炼金术师、领主 拥有物品：《恶魔学》、打火匣 就……寒酸。 林恩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心里说说不出来的苦楚。 前世穿越小说、系统文的男主，谁的金手指不是一列恨不得列出一章的技能、血统、物品？到自己就三行。 “怎么了？” 海伦的声音从书架附近传来，林恩看了过去，果然，又是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 “你那本书还没看完吗？整天跟个幽灵一样。” “要你管。在担心攻伐旗帜的事？” 海伦没有掩饰自己知道布雷·查理曼召集领主攻击白石领的事，林恩脑子转了转。 “伦纳冕下告诉你的？” “确实是老师告诉我的，你的打算呢？” “其实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得很轻松，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林恩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无奈，如果不展现出实力就很容易被欺负，没办法安心发展而已。” “你不会想让赫蒂去对抗军队？” 海伦有点疑惑，语气包含着一种‘你该不会是个傻子’的感觉。 “怎么了？领地里现在有赫蒂、科林还有我是能够用于战争的，肯定要算上赫蒂这个大师级施法者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罗德纳协议’？” 海伦的话让林恩心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东西？” 他试探着开口询问，就看到这个漂亮的施法者小姐翻了个白眼。 “罗德纳协议是两百年前数个大师级施法者、世俗王国、部分隐秘存在签订的协议。内容就是在战争中大师级的战力只能面对同等级的战力，这也是为了给弱小者以庇护。” “……淦！” 林恩不只是心里骂娘，前世最习惯的粗口已经爆了出来，虽然‘淦’更多是倒霉的意思。 “作为施法者，你居然完全不知道吗？” 海伦用书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副这人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随后重新翻开书。 “不过南部十二领地应该没有几个流浪施法者，如果你自己没底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守城。” 说完这句话，似乎周围的空间晃动了一下，再看去时海伦已经消失在了书架旁。 林恩：…… ‘她刚刚是说自己愿意帮忙？为什么？’ 林恩首先排除了自己很帅，让这个施法者小姐倒贴的选项，更多倾向于伦纳的受益，但问题来了——为什么？ 实验室中，骷髅技师1号，也就是那个巫医骷髅被作为长明灯放置在空地中央，林恩就在魂火灯光的边缘思考着这个问题。 半晌，无果。 不过，城堡外的阴影中，一个意外访客正在阴影下缓步而来。 ———————————— “父亲，我们真的要和林恩冕下作对吗？” 约翰·金对着优质白石砌成的墙询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湾河领的领主砌进了墙里。 “作为领主，虽然我们只是未获得男爵头衔的小地主，但听从帝皇及其子嗣是无可厚非的。” 墙的那一头，泰特·金的声音传来，不太真切，似乎憋着一股劲儿。 “那么……” “但是，我们家族最优秀的品格就是知恩图报，林恩冕下救了你，所以我们不应该对他举起武器。” 自己老父亲的大转折差点让约翰·金一个踉跄，滑进坑里顺着水流去墙的另一边和父亲见面。 他拿起面前用金子浇筑、打造的黄金纸盒，从纸盒里取出几张卫生纸擦干净污秽，随后起身，熟练地将夸特油制作的溶解剂倒在排泄物上。 自从从白石领回来后，这个湾河领的继承人就爱上了公厕……嗯，之所以有这种奇特的喜好，主要是因为白石领的厨师不接受雇佣。 但工匠可以。 “那我们该怎么办？” 解决了人生大事的约翰金在一个书房大小的卫生间靠墙坐下，看着大量的绿植，还有一旁的书架询问另一边卫生间的父亲。 “等。” 泰特·金的想法很简单，他既不能忤逆大皇子的命令，也不能对林恩下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先不做，等到大皇子来了在筹备军队。 “让你信得过也不怎么露脸的手下去白石领，告诉林恩冕下大皇子的打算和前来的时间，以及周围几个领主的实力，最好……最好让林恩冕下去自由城避一避。”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安排。” “嗯。” 约翰起身，在一旁类似于迷你喷泉的洗手池内用肥皂洗了洗手，随后打开了房门。 “等等！” 泰特领主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怎么了？父亲？” “给我送点卫生纸来……” 约翰：…… 片刻后，一匹快马载着信使离开了湾河领。 而更远的帝都，大皇子布雷·查理曼已经换上了真正作战用的战甲，在扈从的协助下一个‘铁皮罐头’新鲜出炉。 “诸位，你们是我最信任的战友，也是我的直属部队，今天我们就要从帝都出发，让帝国边缘已经失去了对帝皇畏惧的领主们施以威吓！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信奉谁！应该崇拜谁！” 在他面前，数十人的队伍整齐排成方块队形，他们是救国战争时期保护布雷的亲卫，也是和平之后大皇子的直属军队。 气势沉稳。 “格林，我希望你帮我盯紧我的弟弟，我不希望在碾死蝼蚁的时候，花园里出现问题。” “当然，殿下，您的意志。” 第212章 BUG 书房的阴影晃动，林恩刚刚透过窗子看了看新城墙的进度，目测是悬了。 “科林先生，晚上好。” 转过身，涌动的阴影将科林枯瘦的身体一点点吐出，晶紫色如同水晶的怪异眼瞳盯着林恩的方向。 “什么样的魔法书？” 沙哑的嗓音就像是在摩挲的砂纸，发出划动的沙沙声。 “如果你同意协防，你可以先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方面相关的书。如果你要预支报酬，死灵法术和恶魔法术以及空间法术你可以任选一本。” 林恩说的并不是科林拿来的云堡禁忌书册，而是死亡书抄本和恶魔学的内容。 毕竟他答应的是魔法书，而不是魔导书。 这里有很大的区别——魔法书是纯粹记录了知识的书册，而魔导书除了记载知识还可以用来施法。 “我要关于恶魔法术的，不……”科林顿了顿，“我需要的是关于恶魔的知识，纯粹的，知识。” 他一字一顿，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十分急切。 “原因呢？你为什么又同意了？” “不是我同意。”科林摇了摇头，肢体不太协调让他转动脖子的时候就像是猫头鹰一般，“是二皇子殿下。” “他想让我看看他选定的合作者有没有战争的实力。” 科林的话让林恩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一种被监视的不安感萦绕在周身，但他知道城堡内的被他设置了警戒符文，根本不存在窥视一说。 那就只有个原因了。 “逃走的皇家密探是你们的人解决的？” 科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合作？二皇子想要谋反也不至于找一个帝国领域边缘的小领主来合作？新式装备我们可不卖。” 林恩就没有售卖狙击枪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一来是狙击枪的成本太高，不论是为了保持长效稳定的晶髓嵌合圈，还是为了密闭使用的活性金属，如果单一的材料卖给黄金塔任何一个炼金术师，每克都不少于50银。 什么？晶髓圈的原料是黄金塔和白石领的交易内容？ 开玩笑，种在白石领，林恩说它长了多少就是多少。 “二皇子比你想得要聪明，他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事的。” ‘除非拿到了把柄……’ 林恩替科林补上了一句，突然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六世的长子叫布雷，那么二皇子叫什么？” “二皇子殿下名为阿贝·查理曼，比身为长子的布雷小了十多岁。” 科林的话让林恩有点懵，他一直认为二皇子的年龄应该和大皇子差不太多，毕竟在中世纪这种关灯后的娱乐只剩下床上竞技的时代，搞出人命再正常不过了。 “阿贝殿下算不上仁慈的君主，他懂得隐忍，也经常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收拢部下，但他对于赏赐绝不吝啬。” “枭雄吗？” 林恩喃喃自语。 “你去问问阿贝殿下，我想知道他能给予的助力有多少。” “好。” 阴影再次包裹了科林，看着重新变得空荡的书房，林恩有点咋舌。 “白石城是不是有点密探横行了？” 虽说他不是很想与二皇子扯上关系，但最快、最安全的解救瑟琳娜家人的方法就是和对方合作。 为了自己优秀教师，林恩也只能硬着头皮和这种人合作了。 头顶浮现王冠虚影，下一刻周遭环境变化，一个正在训练的士兵脚跟碰脚跟，敬礼高喊道： “领主大人好！” “你们辛苦了。” 林恩点点头，随后顺着操场边缘一路走进宿舍，他要看看汤姆和里德尔，也是当时模拟训练里唯一一个打空了预备子弹而结束模拟的天赋型选手。 “汤姆，里德尔。” 林恩打开房门，两人宿舍内摆放着沙盘用于培养狙击手的大局意识，汤姆和里德尔正在看书。 这也是白石领士兵训练计划的一环，文化课是必上的。 “领主大人！” 两人同时站起向林恩行礼，林恩点点头，试着用系统扫描了一下汤姆和里德尔。 里德尔：【老兵】【斥候】 汤姆：【炉火神的祝福】【？？？】 四个经历卡出现在林恩的视野里，林恩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下一刻他就很自然的收回笑脸，看向两人手中的书。 “文化课会不会太难了？” 他一边询问，一边呼叫系统。 ‘汤姆的未知经历卡是怎么回事？’ 【系统正在检测中……】 【系统正在二次检测……】 【检测重置……】 系统传来的声音像极了去年自己给赫蒂进行英雄作成的时候，有种系统即将崩溃的美感。 “不会，我觉得我们学习这些很必要。” 里德尔作为老兵当然第一时间看到了林恩僵硬的微笑，以至于会错了意，以为是林恩觉得他们不够用心，连忙拍着胸部保证。 “那就好。”林恩还在等待系统反应，对于里德尔的思考浑然不知，“这一次的实弹战斗有什么心得体会？” “对手很弱，应该是得益于领主大人的武器很强，我们击杀他们很简单，只是鹰眼术无法穿透纯粹魔力构成的烟雾，需要射击手进行一定的预判。” 做为狙击手，汤姆的感触倒是很明了，林恩点点头，系统报错的声音也慢慢停止。 【检测到经历卡出现未知变异，暂时无法修复】 ‘变异？’ 林恩不动声色地看看汤姆，随后询问道： “汤姆是炉火之神的信徒吗？” 亚珈作为一个多种族的魔法中世纪，除了教国信奉的是有点变化的一神论外，基本上所有的教派都是多神论，对于信仰的包容性也很大。 帝国的主流信仰很杂，基本上是以治愈教会信奉的‘慈母’为主，其余不同的工会、商人、贵族各信各的。 “不，我信仰英雄阿德曼，这也是我父亲的信仰，他是位伟大的战士。”汤姆摇摇头，不过想到什么继续道，“我的队长，啊，我是说在工程队时的队长是个虔诚的炉火之神的信徒。” “他曾经和矮人学艺，听说他见证过炉火之神的神迹降临在矮人身上，所以格外虔诚。” 林恩点点头，看着汤姆身上的关于炉火神的经历卡有了解答，看起来自己的领地也是卧虎藏龙……一个能通过信仰让神明降下祝福的工匠？ 亦或是某种司祭…… “那就向着你的信仰前进，白石领即将有一场战争，面对南部12个领主联合的攻伐战，他们批判我得位不正，而我则是要保护白石领，保护你们的权益。” 林恩拍了拍汤姆的肩，同时看向里德尔。 “我做不做领主没什么，但我希望我的愿景、我的谋划不会因为一个后任的贵族而落空，白石领的人民应该获得庇护、获得温暖、食物，甚至是教育。” 说完，他没有等汤姆和里德尔发表感慨、表露衷心就离开了房间。 最后的这番话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而已，毕竟【领主】这一特殊职业的存在，林恩根本不打算放弃白石领，他需要的是自己领地的军民在面对帝国军队时仍要向着自己。 ‘解释一下汤姆身上经历卡变异的情况。’ 林恩一边视察军营，一边询问系统。 淡蓝色的屏幕在他面前不断闪动，终于在大量的魔纹结构刷新之后，在汤姆的名字下面出现了一个根系图—— 【？？？】作为主干，向下分成了两个旁支，分别是黯淡无光的【弩手】与【刺客】，紧接着出现了更加暗淡甚至可以说是残破、虚化的【重弩手】【床弩手】【隐匿】【窥视者】…… ‘什么意思？’ 【未知经历卡包含多种经历卡的特性，但不属于已知的任何经历分支】 系统的回答让林恩抓到了些许灵感，询问道： ‘能知道经历卡来源吗？’ 【在被任命为射击手后】 果然。 林恩立刻明白了【？？？】的这张经历卡代表的是什么，其实就是自己授予汤姆的【狙击手】这一新职业。 虽然白石领的军队已经是运用前世的训练方法训练，但军种依旧架构在现有的军制上，只有狙击手是脱离了现有以及未来可能发展的职业。 看起来自己的系统绝对是亚珈大陆内的某种意识，如果是前世穿越带来的系统，它不会认不出狙击手这种职业经历。 ‘我要使用建议。’想到建议功能，林恩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根据我设立的军职合理性，我认为使用新式武器的军人应该被称为狙击手，并统合其具备的特性合成新的经历卡。’ 【建议分析中……】 此刻的系统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不过鉴于之前的种种，林恩可不觉这个系统的感情因为上次更新抹杀了。 【建议采纳，更新经历卡中……】 顺着已经彻底黑下去的营房离开了军营，林恩再次点开汤姆的头像，果然他的经历卡已经变成了【炉火神的祝福】和【狙击手】。 甚至借此，林恩获得了基于【狙击手】这个经历卡的职业合成权限。 计划通！ 第213章 枪对枪，刀对刀 【炉火神的祝福】 【描述：由炉火之神阿奎那降下的星星炉火，是坚毅与黑铁的种子，是齿轮与机械的萌芽。】 【效果：提升祝福者对于异常状态和火焰的耐性，提升对于制造物品的敏感度】 这就是汤姆身上的祝福准确的效果，这种近似于恩赐者的状态，林恩暂且称之为拟·恩赐者。 和莱昂老头以及自己见过的海盗、从报告里了解到的雷夫都不同，这个祝福并没有任何主动效果，相当于一个被动技能。 而恩赐者的恩赐应该是主动技能和被动技能并存。 比如莱昂老头的计算力和观察力都很强； 雷夫本身的力量和抗药性也超出正常人范畴。 “也就是说这种祝福对于神而言并不像是恩赐那么稀少，属于可以大量放送的东西。” 林恩在研究笔记上先把这个猜想记录下来，随后把另一个经历也点开。 【狙击手】 【描述：军事经历，通过系统的训练获得了对于超远距离射击、预判敌人动向、伪装潜伏、设置诱饵等战斗能力，将之熟练运用并有了自己的理解】 【效果：提升忍耐力、视力、动态捕捉以及对新式武器——狙击枪的理解】 【备注：由一个流浪但驻足的异界灵魂带来的特殊经历，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亚珈的命运织网内】 “我觉得不必这样备注一句，毕竟只有我能看得见。” 林恩思考着，尝试询问系统： “如果我把炉火神的祝福与狙击手融合，进化方向是什么？或者说，按照你记录的经历，比如类似的重弩手来代替狙击手，它的合成轨迹是什么？” 【正在检索中……】 【方案：机械弩手——巧匠\/匠人\/炉火神的祝福（溢出加成）+弩手\/重弩手\/床弩手】 【注：溢出加成有概率导致作成后职业具备魔力的现象】 林恩进一步点开【机械弩手】发现这个职业居然是个和亚珈大陆这个魔法中世纪格格不入的，类似蒸汽朋克的职业。 机械弩手的特色是通过精巧机械达到远超单一攻击魔法的伤害值，甚至可以通过加入不同的材料达到魔法效果。 “……机械弩手需要自己设计并制造各种弩机……” 林恩慢慢念出职业内核的内容，有了想法。 “系统，我要从制作器械的角度出发，将炉火神的祝福和狙击手结合，使之出现两个分支。” 他进入了炼金术师的研究状态，灵感延伸，很快就敲定了两个方向。 “分支1：提升职业对于狙击枪的灵性，可以把自己的意识、灵魂灌注在狙击枪内，提升枪和人的灵性，加强单次攻击的伤害。” “分支2：提升职业对于改装、改造的敏感度，可以改造枪械和子弹，在目前的基础上加强材料、魔纹以及铸造的知识。” 【方案分析中……】 看着缓慢的进度条，林恩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地下研究室前往厨房看看有没有咖啡。 “您的咖啡，主人。” 刚刚起身，醇香的咖啡冒着袅袅的雾气出现在视野里，一同出现的还有匀称、修长的手。 赫蒂。 “帮大忙，正好困得要死。” 林恩打了个哈欠，地下室看不到外面的月光，不过也应该是后半夜了。 “在烦恼即将开始的战争吗？” 赫蒂的手轻轻搭上林恩的肩膀，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手指按压的同时附上点点魔力让林恩的肉体更加放松。 “是啊，你应该也被海伦说了，关于那个什么什么协议来着。” 林恩有些无奈，原本神挡杀佛，佛挡杀佛的白石领高端战力，就硬生生变成了核威慑，而且这个核威慑延续至少两百年的帝国肯定只会比白石领多。 这可不是你丢一个、我丢一个大家都完蛋的‘地球起爆器’，而是一对二很容易就被拦截的普通导弹而已。 “嗯。” 赫蒂低下头，发丝顺着重力垂落到林恩的视线内。 “嗯？” 那些飘散的发丝随着魔力微微飘荡，不再是熟悉的嫩芽绿，而是高峰之上的积雪般，白得发蓝。 “你染……” 林恩回过头，对上的，是一双如极冰透亮的微蓝双眸。 是赫蒂，但又不一样。 “这次是你真正的样子？” 连林恩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开心。活像是网络上和网友互发照片情深意浓，线下见面却发现对方是女装大佬，虽然一样漂亮，但就是感觉亏了。 “不，这是鲁斯雪山的精灵样子，或许是长久的生存，或许是母树在雪山扎根，我们一族的模样一点点被周围的冰雪魔力改变。”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子。” 赫蒂手上的动作不停，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挺好的，我觉得可以。” 林恩闭上眼，不再去看那张绝美的容颜，品着咖啡享受着按摩。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可笑，毕竟赫蒂就是赫蒂，不论是变成绿色、蓝色、黄色……都是自己的精灵女仆。 自己离不开她就够了，习惯了咖啡和按摩，习惯了轻声细语和妥帖的三餐，习惯了生活中有她。 ‘我是不是也春天到了？’ 心里吐了个槽，将这些旖旎都先放在一旁，把注意力重新投放到当前的局势上—— 南方12领主里，湾河领领主不可能和自己敌对，原因很简单，湾河领领主泰特·金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他也算是知道自己的底细。 他现在更多考虑的是如果没有彻底杀死自己，我作为一个施法者将会对他们湾河领施加怎样的暴行。 而另一个领地——灰岩领的事情，赫蒂早就和自己说过了，灰岩领领主被她和约翰两个人弄暴毙之后，灰岩领被血腥斥候接手，完全服从于拉瓦尔男爵，也就是雷·吉尔德。 他无权调动在灰岩领训练的血腥骑士团后备军，只要雷不松口，大皇子就得不到灰岩领的支援。 剩下十个领主，这十个里面真正拥有战力的他还在派人打探，预计后天或者大后天就会有消息。 “待到黄巢兵来到，孤与他枪对枪来，刀对刀~” 靠在软椅里的林恩轻声哼着前世的调子，心中稍安。 但在白石城的居民区内，一场小型的魔法实验正在悄悄进行…… 第214章 南部联军 自迷梦山脉向北，延伸过湾河领，覆盖过灰岩、翠坪、蔷薇、无畏……连同白石领在内的十三个领地被统一称为‘鲜花高原’，其中半数属于一位曾经的男爵，被人尊称为鲜花男爵。 但是后来，因为救国战争的持续发酵，曾经的叙亚在教国的推动下进攻了帝国南部，负责守卫的鲜花男爵死于战乱，在战争的第七个对峙期，鲜花领开始内乱，曾属于男爵的骑士开始私下分割土地，并打算对男爵的妻女施以暴行。 在帝国，除了帝皇封赏，还有些方法可以获得爵位，比如……娶一个贵族遗孀，或是失去贵族双亲的小姐。 封地只能由男性继承，这是铁律。 仅剩的家仆与誓约骑士拼死将从小体弱多病的小姐带出鲜花领时，匪盗已经盯上他们，好在一个成熟的中年男性骑着骏马带着骑士在周围训练，救下了他们。 这个男性的名字是哈那·吉尔德。 也就是雷·吉尔德的父亲。 那位年仅13岁的鲜花领小姐也就是雷的母亲。 正因如此，除了原本的拉瓦尔男爵的头衔外，吉尔德家族的头衔还多出了‘鲜花领庇护者’这样的称号，象征着他们家族对于鲜花领的掌控权。 但林恩不了解这些，不然他除了会对雷·吉尔德的老爹竖起一个大拇指，说声“真刑啊”之外，还会惊奇的发现所谓的南部12领主，半数都是雷的附庸。 “诸位，你们的骑士与士兵只有这些吗？” 大皇子布雷·查理曼声音含着怒火，但面上已经有了符合其年龄的沉稳，他的目光扫视过各位领主，其中停留时间最长的就是灰岩领的领主。 克赛特。 因为他一个士兵都没有带来，只有10名自由民来参战。 在湾河领与白石领即将接壤的平原上是临时搭建的军营，大营内布雷的询问让门外的岗哨打了个哆嗦，看向军营外的部队—— 十名骑士；一百左右的士兵，以长枪兵居多；两百上下的自由民。 如果是一个男爵拿出这个阵容可以说是很有实力，但12个领主集体组成的军队才有这些，只能说里面绝对有鬼。 布雷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发怒。 “大皇子殿下，不是我们不想拿，实在是湾河领周边经常会出现水盗，驻防尼亚河沿岸是祖训，50人的长枪兵已经是在下尽力缩减布防才拿出来的。” 泰特·金紧张地满脸都是油，肥腻的脸上露出讨好和惶恐交织的表情，看得布雷胃里一阵翻腾。 不过布雷还是拍了拍泰特的肩膀，对于这个湾河领领主，他还是很满意的—— 一方面，联军的半数士兵都是湾河领的长枪兵，有绿叶的衬托，泰特可以说是心向自己了； 另一方面，负责军营修建、伙食以及住宿都是泰特一手操办，虽然有在湾河领主场的原因，但布雷这段时间在湾河领城堡住的确实很舒服。尤其是排便，非常通畅。 虽然他不理解湾河领领主为什么要把厕所修得那么豪华。 “泰特，你不必自责，我没有针对你。你是我最放心的领主，如果此次成功，我想我可以向父亲请求授予你男爵爵位。” 布雷微笑着向泰特承诺，用一个空头支票把泰特拉到自己的阵营，同时分化泰特和其他领主的关系。 在坐的领主中除了几个贫苦封地的领主，略有家底的基本都是雷·吉尔德的附庸，只有泰特是富庶但非拉瓦尔男爵附庸的领主。 他必须争取。 “克赛特，你打算解释一二吗？” “皇子殿下，灰岩领的驻军为血腥骑士团的后备军，我无权指挥。” 克赛特看上去有几分阴沉，高耸的眉骨和鹰钩鼻都给他的面部带来成片的阴影，让他的表情完全隐藏在阴影中。 狼一般的幽绿双眸盯着布雷没有丝毫害怕。 “那么其他人呢！你们都听命于拉瓦尔男爵，而不遵艾萨亲王的旗帜！还是你们想要谋反！” 布雷带些怒意开口，腰间的手半剑出鞘发出寒光，让原本摇摆不定的领主顿时起了敬畏之心。 “我的军营不允许出现取巧者、背叛者甚至是投敌之人，我给你们时间，你们可以各自派信使返回领地再一次调兵，我要看到军队人数至少是现在的一倍！明白了吗！” “是，遵从您的意愿。” 这时候再说不就是谋反的大罪了，就算克赛特直属于雷·吉尔德也不敢把罪名拦下来。于是十二位领主齐齐单膝行礼，表露自己的忠诚。 布雷面色缓了缓，将泰特从地上扶起。 “泰特领主，你可以不用，我知道你为了联军付出了很多，你可以不用加派人手了。” 泰特先是点点头，但被赘肉和皮肤遮挡些许的小眼睛愣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 “为殿下效力是湾河领的荣耀，我还可以抽出10名大盾兵和5名弓箭手，这是我的忠心，请殿下一定要接受。” 说完他面容抽搐，尽力忍着没把眼泪混着油水滴到大皇子的手背上。 布雷看了看强忍悲伤的泰特，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这几天他的骑士也调查了一下湾河领的布防，这应该确实是这个肥猪最后的兵力了，不由得思考起来—— 现在查理曼六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可以凭借旧贵族保证帝都内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但帝都之外，尤其是这种边缘疆域，他之前并没有注意。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泰特·金就很适合作为自己在南部的代言人。 之后要是和弟弟争夺皇位，以湾河领为首的南部士兵可以作为一支奇兵。 想罢，布雷拍了拍手，手甲的碰撞声中进来一名侍从向着他行礼，随后取下自己的佩剑。 佩剑剑鞘是用铁木雕刻并镶嵌矿石制作的，看上去有种刚毅的力量。他拔出剑，这是把短剑，剑身呈现灰色，有着记录了查理曼大帝屠龙的蚀刻，看上去就是精美的艺术品。 “这是我侍从的佩剑，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 布雷·查理曼将剑重新插回剑鞘，将之一并送给泰特·金。 “从今天开始，你在军营中拥有节制联军的权利，泰特领主，我很看好你。” 随后在侍从的陪伴下离开了营帐，只剩下11个领主神色复杂地看着泰特·金，其中不乏羡慕和渴望。 而泰特·金则是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佩剑，耳中的呢喃声再次传来： “做的不错，这样一来你就获得了布雷的信任，之后你还需要更加表露衷心。” 随后呢喃声彻底消失，泰特左耳的红宝石耳钉轻微闪烁了两下，不再有任何异样。 同时，周围的岗哨，一个带着宝石扳指的弓箭手轻轻放下唇边的手，如果此时皮姆的密探下属复活，就能发现这个戴着扳指的弓箭手就是湾河领情报贩子的头！ 第215章 布局 “好了，这样一来，泰特打入联盟内部，一手的布置我们都能先一步探明。” 林恩摩挲了一下下颌，看着面前的兰考特、穆尔、瑟琳娜以及海伦和科林。前三个算是领地为数不多能领兵作战的高层，后两个则是外援。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南部12领主联军的军备并不高，最后的补兵结束也不过20名板甲骑士，200士兵和300的自由民，数字上下浮动。白石领目前的兵力多少，兰考特你来说。” 林恩先点名兰考特，这个坐办公室已经多过训练场的原骑兵队长，此刻拿出了一叠数据汇报道： “根据春季招兵的计划，我们现有领主大人所说的新式兵种50人，其中狙击小组两个，共4人；原骑兵队10人，仆役兵20人。合计80人常规部队。” 新纸上记录了兰考特汇总的数据，这货虽然体态逐渐横向发展，肌肉也逐渐被脂肪代替，但书面工作却是越做越好。 “另，白石城还有常驻战争工匠50人，主要从事战争器械和工事的建造，必要时可作为战力。” “至于自由民的征召人数，军营这边没有人口统计数据，需要询问穆尔。” 这边汇报完，兰考特就自觉地把话头丢给穆尔，穆尔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教学会议而是战争会议，忙清理了一下思绪，开口汇报： “白石领人口普查后，领地现有376户常驻人口，领民1357人，可调动的自由民共200人。” “……这两百名自由民如果全部死亡，白石领是不是就没有在适婚年龄段的男性了？” 林恩听到这个只比联军少了一百的数量，心里有些警惕。 果不其然，穆尔点了点头。 亚珈大陆的自由民泛指在领地内的非奴隶人口，商人、小贵族、工匠都算是，但是战时的征召自由民却基本上都是农夫。原因很简单，商人和小贵族都有钱缴纳军需或是军费来变相参军。 但往往农夫才是一个领地繁育人口的中坚力量。 林恩可不希望自己一个失足成了前世春秋的赵国，全国无男丁不仅会拖垮经济，更会导致各方面发展断层。 “自由民的征召不能超过一百人。” 林恩对着兰考特下了命令，最后看向瑟琳娜。 白毛红瞳的前兽尾密探尾巴在桌子边一扭一扭地，像极了前世那些和尾巴斗智斗勇的傻猫。 似乎是感受到林恩注视的目光，瑟琳娜悄悄把尾巴收回，无辜地看向自己的上司，白石领的领主大人。 “你都已经让密探潜入军队，在联军高层安插卧底，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密探的作战思路，尽量减少白石领的损失。要知道打仗就是在打钱，白石领通过美食、商品的短暂积累还有更重要的用途，你也不想以后白石饭店只提供炒时蔬？” 瑟琳娜：(ΩДΩ) 凭借着教师福利和自己的积蓄，瑟琳娜已经可以做到隔三差五去白石饭店享受一顿美食了，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这只敏锐的猫娘明白，自己一定会因为厌食症饿死的。 从奢入简难。 “密探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探知军营的分布，和军阵的安排。不过也有用密探进行破坏工作的，这一点只有我一个很难做到，兽尾密探往往是一个小队活动，借助不同的种属带来的帮助互相协作完成破坏。” 提到自己的老本行，以及老队友们，瑟琳娜的耳尖微微有些向下失落地弯折。 “比如通过特殊种类的掘地特性进入敌后。” “这个会有人来帮你的。”林恩端起手边的咖啡，转头看向在角落中不发言的赫蒂。“赫蒂，把唐纳叫回来，他再这么下去就真的变成面包师了。” 想起家里这个面包密探，林恩的脑仁疼，倒不是唐纳不省心，主要是白石领一年的收入都抵不上他一年的面包收入，做领主的压力真大。 之前好不容易有了肥皂这个进项，又被布雷·查理曼这个二货搅和黄了。 “明白了，主人。” 赫蒂点点头，给会议室内的几人分别续上咖啡后，就离开去了书房用老式的白石板传达林恩的指示。 “好，我们现在来谈谈海伦和科林，你们两位的准备。” 林恩看着赫蒂离开，转头看向领地外聘的两个施法者。 “在目前不确定大皇子具不具备超凡能力，有没有施法者侍从的情况下，我们假定最遭的情况——布雷·查理曼具备斩杀高级施法者的能力，同时配备两个擅长攻击法术的施法者。” 虽然他这么假定的时候，海伦和科林都摇了摇头，表示着不太可能，但林恩依旧顺着思路向下说： “你们两位就负责解决布雷带了的施法者，最好做到一击必杀，可以吗？” “没问题。” “好。” 海伦和科林都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一个是大师施法者的学徒，本身就是高阶法师，虽然大部分技能都点到了瞬移、摄物这类法术上，但她真正的杀手锏从来都不是法术。 而科林，他虽然只是中阶施法者，但他学得多，学得杂，击杀手段甚至比海伦还要多。 “嗯，那就好。正面冲突你们两位暂时不用出手，如果是正面交锋，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湾河领的士兵，我们也不能让泰特受到太大损失，所以兰考特！” 林恩再次把做会议记录的兰考特点起。 “这次战斗，骑兵部队作为随队教官带领46人新式士兵部队在侧翼进行骚扰攻击，借助迷梦山脉外沿的林地进行游击，蚕食联军部队。” “明白！” “另外，两组狙击小组，告诉他们自由行动，第二次实战到了，最后我会通过他们的战绩来进行封赏。” “是！” 兰考特两次保证，同时把事情记下来，打算之后并入不断更新的军营制度。 林恩点点头，最后把目光投向穆尔。 “穆尔，这一次由你带领战争工匠协防城墙，在加派人手轮班后，新城墙会在三天后完工，你需要快速熟悉城墙结构，保证防守力量，明白了吗？” “穆尔明白！” 这个光头壮汉神色坚毅地点了点头。 第216章 密探就位 白石领高层的紧绷氛围逐渐被领民们捕捉到，除去士兵，第一个感受到变化的是就是曾经灰岩领的工匠们，老哈罗德提着掺了酒的清水来到城墙边找到了汤姆曾经的队长。 “坎伯兰，战争要开始了。” 这个现如今烧制厂的厂长，穆尔的亲家昂着头看着不逊于都城的恢弘城墙，小声地开口。 干瘦的坎伯兰拄着一根岩石雕琢的拐杖，点了点头。 “汤姆要上战场。” 看着无动于衷的老伙计，老哈罗德提醒了一声。这一次坎伯兰没什么精气神的双目突然亮起一丝精芒，但下一刻就淡了下去。 “汤姆是个好孩子，但战争往往就是那么无情。无数神灵于战争中诞生，争夺和分享着血与肉浇灌的硕果……愿炉火之神庇护他。” “你还是这么虔诚。” 老哈罗德摇了摇头，把混着酒液的清水放在坎伯兰身边。 “去和那孩子说说，让他小心点。” “……” 看着沉默的老伙计，哈罗德叹了口气，背着手慢慢离开。 在他身后接近二十米的高耸城墙在初升的日光下闪耀着点点透明的水晶质感，通体呈现渐变的深灰，有着一体浇筑的美感。 这就是水泥城墙，内部结构选用了迷梦山脉的优质白石，作为基石。钢筋混凝土的结构让它有着完全抵御中阶攻击魔法的实力，甚至在地基内部都有专门设计的细小管道，用来填充夸特的油脂，来防止类似地动山摇这种魔力摧毁城墙结构的魔法。 随着老哈罗德渐渐远去，坎伯兰才咽下第一口清水。 他盯着堪称要塞的城墙许久，面上的凝重逐渐化作一丝丝安稳，起身拄着石拐杖向着军营走去。 —————————— “乔们最近没有消息了，是撤走了吗？” 虽然看着依旧纤细，但实际上肌肉量比以前多了不少的莎曼在柜台后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串奇香的念珠。 “不知道，但是看目前白石领的部署，战争要开始了。我用云雀发出了询问，但还没有回信。” 优尔一边在店里做着俯卧撑，一边回答着莎曼的问题。 自从失去队友成为双人组后，白石领的调查与情报传递任务都移交给了乔三人。优尔出现了一点情报滞后，但他不在意，他思考的是怎么提升自己，好置西格蒙德于死地。 只不过他没注意的是，在他和莎曼对话的过程中，一个男孩快步走过店门口， 那个男孩背着一个用皮革缝制的挎包，看上去颇有重量，而在肩带的下摆，一个三首挂饰像极了三个一模一样男人的干缩头颅。 ‘黎曼，战争要开始了，你要是有办法进入战场挑选些尸体进行祭献，就会获得新的力量。’ 摩根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极具诱惑的少年音，此刻的他正像是一团寄生血肉一样黏在黎曼的背后，如果脱下衣服，就能看到像是一层皮一般的摩根。 “你不是说要躲着领主大人吗？参军就一定会遇见领主大人的。” 黎曼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事很透彻，直接驳回了摩根的建议。 虽然前不久他借助摩根的援手解决了三个一直在居民区晃悠的家伙，摩根在看到从三个密探身上搜出的十字铭刻后沉默许久，在蚊蝇的叫嚷声中告诉了黎曼获得力量的方法—— 祭献。 和摩根自己借助恶魔的躯体缝合获得力量不同，压制一个恶魔并抽取它的有效部位需要恶魔裁判所的支持才能做到，祭献的方法属于雷·吉尔德先祖的路子。 通过祭献令恶魔满意的祭品，获取恶魔给予的法术或是恩赐。 ‘……如果参军不用考算术考试呢？’ “那我们还是来谈谈怎么参军。” 这就是算术的恐怖。 ———————— 另一边，许久未回白石领的唐纳跟着领地边缘迁移来农民们回到了白石城。 林恩带着他进入军营，取下了一身面包师的装扮，露出了里面的密探衣物。 “试试这个。” 林恩将一个手环丢给唐纳，看上去像是树藤，上面还带着些许青苔。 “第一滴血上去。” 唐纳闻言用小刀割破手指，一滴血珠落在手环上，还没套在手腕的手镯立刻像是活了般蛇形游走在唐纳手腕，顺着手腕一路冲向心口盘踞起来， 紧接着，大量的枝蔓从细窄的树藤下伸出，几个呼吸后， 站立在军营里的唐纳身上多出了一套贴身的树甲—— 枝蔓有纹路地保护住了心口、腹部、肋下、手腕……多个要害，一张带有几分原始祭祀味道的树皮面具覆盖了整张脸。 “感觉怎么样？” “很神奇。” 唐纳说话间，树皮面具裂开鲨鱼齿一般的大嘴一开一合，只不过更像是模拟主人的说话动作，因为鲨鱼齿后依旧是树皮。 “我能感受到四周活跃的魔力，释放闪烁更加方便。而且……” 唐纳说话间向后退开数步，下一刻，树甲出现了不少孔洞，像是喷吐孢子一样释放出大量雾气。 “我可以将掺杂了酒神草的迷烟借助这副盔甲释放。这个盔甲的生命力很旺盛，似乎还能做到很多事，我一时间不能完全掌握。” “这是精灵一族的活木树甲，我和黄金塔的莱昂大师进行了二次升级，尝试移植了活木特性在其他的植物上，你的这身树甲就是二代产品，也是目前唯一成功的一件。” 这算是林恩的底牌之一，主要让唐纳深入敌后，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唐纳虽然有着系统给予的密探职业加持，但他作为面包师的时间远远多于密探的时间。 为了稳妥起见，他把树甲给了对方。 “感谢林恩大人的赏赐！” 唐纳单膝跪地，抚胸行礼。 “你的任务就是和瑟琳娜一起前往联军的后方，烧毁粮草或是摧毁工程器械。虽然会有协助，但你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是！” 随后瑟琳娜也从军营里走出来，只不过此时的她身着一身禁束的皮甲，两把短刃别在腰间，一条弯曲的猫尾前端串着一枚铁环，看上去锐利异常。 “你们今天就出发，保持联络。” “明白，领主大人。” “好的，林恩大人。” 两人齐声应答，随后扭头看向对方，微微一笑。 第217章 偷袭！ 湾河领边缘的军营扩充了一半，越来越多的自由民被聚集起来，还有一些领主带来了与他们签约的奴隶作为弥补自由民缺少的情况， 这些乌合之众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多了起来。 布雷·查理曼看着吵闹的人群，略微皱了皱眉。 他曾经率领的部队要么是领主们的直属士兵组成的军队，要么就是有着良好信誉的佣兵团，自由民和奴隶组成的部队他不是没见过，但那样的部队能形成战斗力的只有那个女人引导才可以。 那个他既恐惧又爱慕的女人。 “去，让你们的骑士把外面变得安静些。” 布雷命令着在座的领主，他在这里有着绝对的权利，虽然联盟内部的成员各怀鬼胎，但这不影响作为大皇子的他做出这种简单的命令。 几个领主出去对着自己的亲卫骂了两句，随后亲卫们冷着脸跑了出去，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布雷看着帐篷里的众人，双手扶到桌案上，开口： “诸位，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我希望你们能够重视这次征伐白石领的战争，这是自救国战争结束以来第一次有人挑衅帝国的权威，视帝皇的尊严于无物！我们要做的就是警示所有人，领地的任免是帝皇的权利，而非个人！” 他的陈词激昂，让几个忠于帝国、忠于他的领主与部下不住点头，以克赛特为首的拉瓦尔男爵派系也是微微点头，但眼神里没有多少尊重。 在他们看来，白石领的领主曾经是男爵的部下，如果男爵不追究那么林恩自称为白石领领主是完全合法合规的。 “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进入白石领的范围！” 一夜过去， 第二天，和林恩预计没有多少出入的联军数量进入了白石领，他们走过一个村庄，斥候们汇报给布雷，他们发现村庄内的一切物资和人员都已经不见，留下的，只有还未播种的土地。 “该死！军队里有密探！不然林恩那个平民不会知道我们的动作！” 自己的行动被提前预判，布雷立刻就知道军队里有内鬼，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领主这一层面，因为这里唯一和白石领有过贸易往来的湾河领，前不久的大宗交易被人为破坏了。 林恩借机发难，将鱼的价格压到了极低，泰特自然不愿意做亏本的买卖，于是两个领地之间的交易就这么无疾而终。 这些，布雷都让自己的亲卫去了解过了，从泰特城堡内的侍从到港口的渔夫，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说法。 唯一可能传递情报的领主被林恩亲手推向自己，布雷再次对泰特·金投去信任的眼神。 泰特·金看到布雷皇子投来的目光一阵紧张，随后用手抚摸耳垂，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人。 看到这一幕的布雷·查理曼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看好的领主，虽然泰特谨小慎微了些，但对于自己的赞赏能做到诚惶诚恐，第一时间去监视其他人已经难能可贵了。 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南部领主，而不是聪明的南部领主。 ———————— 另一边，白石领的新式部队已经到达了村庄的边缘，他们统一配备了耳麦，也就是耳语符文的通讯设备。 “队长，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作为排头兵的战士开口询问，目之所及已经有了大批军队的身影，最外围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戴着铁制的项圈，双眼空洞且麻木，而且多半都带有些异族的特征。 对于帝国而言，非人种族都可以视为奴隶。 “外围的奴隶没有必要用来消耗弹药。”队长取下背后的弓箭，通过林恩改造又经过精灵提供木料的制式长弓，攻击距离与威力都提升了一倍不止。“我们向前移动。” 四十五名士兵都取下背后长弓，猫着腰穿过稀疏的林地，片刻后，他们就被随行的骑兵喊停。 “可以了，继续深入，你们将极其容易被包围。” 负责指挥的队长看了眼行进的大军。 确实，如果不是骑兵们出言提醒，在缓坡林地上的他们在一轮射击后很容易就被发现位置追上，这样根本做不到伤害最大化，反而可能折损人口。 “那就在这儿，准备，瞄准侧翼的白色旗帜士兵，齐射！” 随着命令发出，原地的士兵们拉开弓弦，褐色的箭尾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凸起，士兵们将凸起的捏住，随着一声“放”，将之捏碎！ 强压符文被摧毁，涌动的魔力带起微微的寒意，但下一刻就被弓弦带起的风吹散。 与此同时，四十六根银簇一般的羽箭带着寒意在南部十二领主联军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刺入无畏领的士兵队伍中！ 霎时间，二十多名士兵被刺入箭矢，极寒的元素接着他们体内的血液爆发，顷刻间把他们的尸体化作了血红尖刺的冰晶海胆，连带着捅穿了他们身边的士兵与自由民。 无畏领是靠近南部外侧的领地，因为流寇不少，占据交通枢纽，无畏领常备士兵仅次于湾河领，同时也是十二个领地中唯一配有骑兵的领地。 只是现在，无畏领领主带来的十名轻骑兵被血刺洞穿，他们的战马和自己的尸体栽落地面被箭矢的寒冰元素捕捉变成更大的冰晶晶簇！ 一时间，联军侧翼人仰马翻，虽然一轮齐射仅仅是击伤和击杀了三十名左右的士兵，对于500人的团体算不上大数目，可是突袭造成的惊慌相当大。 缓坡上的队长也是看准了联军的混乱，大声命令道： “准备，转换无属性魔力箭矢，抛射！” 这一次，士兵们统一拔出一根白色箭杆的箭搭在弓上，拉弓、抛射。 捏碎的强压结构才一次带来强大的魔力加持，只不过这一次抛射带来的效果只是增加混乱，杀伤反倒是其次。 魔力的瞬间增强让地上停止蔓延的晶簇突然有了活力，进一步生长。 士兵们抛射结束，就在队长的命令下快速撤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缓坡。只有经验老道的骑兵们略微放慢了脚步，看着缓坡下的联军。 “火焰的精灵啊，请你阻止寒冷！” 苍老的声音从军阵的深处想起，下一刻，浅淡的火焰破除了蔓延的冰霜，融化了冰晶。 ‘果然，领主大人的猜测是对的。’ 几个骑兵得到了想到的答案立刻离开，快速追赶上了大部队。 第218章 回击？回寄！ “该死的！斥候呢！你们的斥候干什么吃的！” 布雷·查理曼在一匹有着鳞片的白马上怒视着侧翼的混乱，好在身旁一个佝偻的老人第一时间出手释放了法术解决了冰晶带来的骚乱。 “快去追击！” 他训斥着无畏领的领主，但却发现这个看上去孔有武力的汉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再看看士兵的损失，布雷才发现无畏领的骑兵们是伤亡最严重的，十名轻骑兵现在还活着的只不过两人，被其他士兵抬走。 这对于脱离了帝都核心圈子的南部，已经是巨大的损失了。 布雷轻轻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剑，高喊道： “翠坪领士兵追击，湾河领斥候重新侦查附近可疑的位置，全军戒备！” 同时他拍了拍身旁的无畏领领主，安抚着开口： “威尔领主，战争结束后，你可以按照正常的价格来我这里领取骑兵的抚恤，他们是为了帝国流血死亡的。” 这句话让威尔领主眼前一亮，悲痛的表情瞬间不见，甚至带上了一丝果敢。 “为了大皇子效命。” 一旁的泰特·金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威尔的效忠和自己不一样，对方是真心感受到跟着大皇子有利润可以赚——毕竟正常的价格是一种可控范围。 ‘还好，无畏领的骑兵已经废了，剩余的骑兵已经不多，正面作战林恩冕下已经削减了一点差距。’ 他心里这么想着， 但他根本不知道林恩就没打算和南部十二领主联军打正面战。 进入白石领后，缺少平原。白石领内多丘陵和缓坡，村庄多在一些平缓处，但往往周边都是高坡或丘陵，是绝佳的弓箭手射击场所。 而白石城内，小玛利亚已经是可以独立制作强压结构的小炼金术师了，有了玛利亚这种无定型构装生命体的加入，和它召唤的黏土石魔，领地内已经成立了一个独属于玛利亚的炼金工坊。 专门输出各色强压魔力箭矢。 所以46人的新式部队配备了多样的魔力箭矢，可以看做是炼金转轮的弱化版。 —————————— 一行五十二人在稀疏的领地内狂奔，不时几次跳跃躲过自己埋设的陷阱，而紧跟在身后的自由民们在几次被落穴陷阱、吊绳陷阱偷袭后，只能畏缩着看着这群弓兵逃远。 片刻后，此次行动的队长停下。他们已经进入了一小片谷地，周围没有了稀疏的领地，是一小片草地六匹战马正在这里悠闲地晃悠。 “先说一下你们的不足。”随行的骑兵站出来，“作战经验缺乏、冒进，同时两次攻击就骄傲自满。” 说话的是目前骑兵中资历最老的，年龄和兰考特与穆尔差不多。 “新式部队的任务是骚扰地方侧翼，进行杀伤和探知情报的作用，你们做到了杀伤，但情报被你们丢到了脑后。” “具体情况我已经和兰考特长官进行了汇报，现在进行第二阶段计划，骑兵上马！” 随着他下令，连同他在内的六个随行骑兵教官统一上马，从腰后取下轻骑短弓。 “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我们负责引动追兵，有你们随机应变，如果做不好就是我们死，你们被发现。小娃娃们，这是战争！” 在奔袭声响起后，开口的老兵这句告诫也被爆裂的马蹄声碾碎在风里。 新式部队的队长呆愣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对着耳麦下令： “全体都有，向着预定埋伏点位前进，这一次要让这群老兵看看我们的实力！” ———————————— 却说翠坪领的自由民在追击中遇到陷阱只能折返后， 布雷·查理曼的牙都快咬碎了。 其实死几个轻骑兵和自由民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触动，他是参加了救国战争末端，并且就任过执政官的皇子，战争死人稀松平常。 但白石领这支弓手部队的行为就是在打他的脸， 正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你也就是个皇子，没有足够的威严让乖乖等死。 “让军队不再理会周围的空村！全力冲击白石城，我要在两天内看到白石城！” 同时他看向身后的两个格格不入的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过分漂亮但衣料普通的女人。 “安德鲁大师、露娜小姐，如果再出现炼金箭矢的偷袭，请给予战士们庇护。” 二者点了点头，只不过露娜的神色中略微带着些勉强。 大军在烟尘中快速向白石城的方向移动， 大概半天过后响亮的哨箭划过队伍的头顶，一队六人的轻骑兵弓马娴熟地避过先头的奴隶炮灰，从另一侧弯弓搭箭，同样是玛利亚制作的炼金箭矢，箭矢飞行中点点火光迸现。 “风的精灵，带走危险！” 阵营中的女声有着说不出的沙哑，像是声带被放在沙子中震动一样。 随着吟唱，飞行在半空的箭矢像是失去了冲力，被一阵风墙带着随意落在侧翼的边缘。 下一刻—— “嘭！” 箭矢爆炸，四散的火星就像是凤仙花一样盛开，少数穿过了风墙的庇护落在了士兵身上，大火吞没了他身上的织物，在他的哀嚎和翻滚中将他化为焦炭！ “回击！快回击！” 统领士兵的都是领主的亲信，这个身穿皮甲的男人大叫着，命令手下的弓箭手回击，但箭矢射出后，这支轻骑兵早就拨转马头离开了。 “派遣轻……安德鲁大师，可以麻烦您来解决那些骑兵吗？” 听到斥候的汇报，布雷刚想派遣士兵追击，就想起那些弓箭手，转头看向须发皆白的老者。 安德鲁点了点头，随即拿着华丽的法杖消失在了马车内。 “大地的精灵啊，听从我的命令，软化为沼泽！” 齐人高的法杖镶嵌的宝石微微亮起，琥珀色的光晕下骑兵行进路线的土地瞬间化作泥沼，马蹄深陷其中，强大的冲力让几个骑兵第一时间掀翻了出去。 但也正因为这个冲击，才让六人惊险地躲过沼泽，看着相处多年的战马，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向着之前商定好的设伏位置跑去。 “潜藏与地下的枝蔓，捆缚敌人！” 魔杖上绿色的宝石一闪，枝蔓破土而出抓住了六人的脚踝，这个老年的施法者也拄着魔杖一步一步靠近几人，看着连弓都因为保持平衡甩脱的众人，老法师用法杖墩地，开口念诵道： “风之刃！切……” “呯！呯！呯！” 三声爆响，让这个施法者还没念出的吟唱彻底终结在声带处，氤氲的魔力雾气从弹仓周围溢散出来，再看向老头的位置，除了坚固的魔杖外什么都没剩下。 甚至连血迹都少得可怜， 一发风刃弹、一发魔力弹、一发火焰弹。 这个施法者存在过的痕迹瞬间被抹去，同时抹去的还有之前魔力造成的现实扭曲，枝蔓瞬间枯死，骑兵们毫不犹豫捡起魔杖就快步离开。 而原本包夹上来的士兵们像是见了鬼一般仓皇逃离，大喊着“魔鬼！” 就这样，胜利者和战败者在同一时间向着相反的方向快速逃跑，让还不知道情况的布雷以为前军哗变了，连忙派遣骑士镇压， 可下一秒，他也楞在原地！ 第219章 你听好…… “安德鲁死了？！” 布雷·查理曼满是震惊，甚至对于骑兵的追击都放弃了，快步走到了安德鲁殒命的位置。 身后是还在坚实地面内挣扎，想要抽动马腿的战马。而安德鲁的殒命地，除了被撕裂的道道风刃痕迹外就是点点焦黑的嫩草。 “露娜小姐，能确认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安德鲁已死，他也没必要再去尊称对方为大师，毕竟安德鲁也不过是个中阶法师而已，称呼大师只是为了满足对方的虚荣心。 他震惊的是几个骑兵居然能杀死一个中阶施法者，是什么方法，亦或是昂贵的法术卷轴？他更倾向于前者。 “很抱歉，布雷殿下，我只能确认这里有风刃的痕迹和聚集的火焰元素不能确定这里释放过什么具体法术。” 沙哑的女声略显刺耳，和她那张漂亮脸蛋完全不匹配。 “不过这种伤害方式很像是之前那种炼金箭矢，只不过这种魔力更凝聚，难以被阻挡。” “又是炼金道具……黄金塔，不……” 布雷·查理曼想到了更加让他恼怒的名字——阿贝·查理曼，他的弟弟。 ‘为什么你总是要妨碍我呢？明明我比你更适合作为帝皇，你只是个柔弱的学者，就应该有个学者的样子。’ 只是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兄友弟恭是他努力营造出的包装，他也必须这么做，不然会让大部分墙头草的旧贵族担心自己过于狠辣。 毕竟他已经背负了一个抛弃救国英雄的包袱，他必须把自己伪装地更加和善。 “殿下，黄金塔是不会插手帝国的政事与战争的，就算是聘请白石领这种领地也付不起价格。” 露娜摇了摇头，随后不再说话，甚至向着周围的亲卫内躲了躲。 她也害怕，有着浅薄炼金知识的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仅仅是那种炼金箭矢就超出了她对于炼金箭矢的理解。 她只不过是个魔力超过正常初阶施法者的女巫罢了，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说的也是，全军，戒备！小心箭矢！” 大军继续前进，只不过这一次明显慢了许多，而布雷则是叫来一个皇家密探，和他秘密说了什么。 那个密探点点头快步离开。 片刻，一只炼金云雀消失在云层中。 —————————— “阿嚏！” 来到炼金工坊的林恩猛地打了个喷嚏，在他身旁，昂贵的活化晶髓植株被溅了一身唾沫。 “小玛利亚，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这种东西林恩小子自己就会做。” 他一进来，就听见莱昂这个老头用一种怪蜀黍、诱拐犯的语气在给自家孩子“洗脑”，老头小心翼翼站在一个矮桌后，身前是水滴团子一样的小玛利亚。 “咳咳，莱昂大师。” “哦，你来了，快点来帮玛利亚完成这些玩具，让小家伙快来和我听课。”莱昂其实早就知道林恩进来，“今天要讲灵魂与魂火的区别，很重要！” “对了，你的这个骷髅我要作为教具带走。” “咔哒、咔哒、咔哒……” 技师……骷髅技师1号发出了抗议，只不过没人理会，抗议无效。 “可是爸爸说这些箭矢很关键，是用来保护领地的！” 小玛利亚举着箭矢抗议，它把箭矢放进身体里，在从体内取出，模拟的酸性体液就刻录好了对应的魔纹，再由一旁看上去有些抽象的黏土石魔们小心翼翼把强压结构的廉价魔珠粘合。 这种廉价的魔珠是玛利亚自己发明的出来小东西，虽然只能通过玛利亚自己凝结，而且承载量超不过十个戏法的耗能总和，但莱昂还是拿着这个魔珠去了一趟最近的法师塔分塔去给自己爱徒注册‘专利’。 “莱昂大师，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白石领即将面对的事情……” 林恩还没用恳切的措辞告诉莱昂自己现在有多么离不开小玛利亚，毕竟小玛利亚只要不觉得枯燥，这孩子就可以作为自动化的炼金箭矢机床，不断生产这些箭矢。 仅仅三天，炼金箭矢的数量已经足够应对100人一天不间断的城防射击了。 莱昂就无情地打断了他： “你修筑的城墙我看过图纸了，这些炼金箭矢已经足够你用来防御那些连攻城器械都没准备的联军了。运用黏土石魔来减少各种泥沙、黏土的用料，虽然会让你的水泥有些魔力过剩容易被禁魔法术针对，但大大缩短了工期。” 老头点评了一下林恩的水泥，和城墙的修筑，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只不过现在你的各种材料储备已经见底了？” ‘何止是见底，为了凑够足量的树汁，我甚至暴力砍伐了一颗树汁巨树让赫蒂用魔力压榨才堪堪够用。’ 心里苦，但林恩不说。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莱昂猜对了。 “你与其现在让小家伙制作更多的箭矢，不如思考一下你的那些管道怎么用。” 听到莱昂提到管道，林恩就止不住地苦笑。 白石领城墙的设计参照了长城结构，虽然没有传说中用来果腹的‘城砖’，但烽火台有，更是设计了用来倾倒火油的管道，当然金汁也不是不行。 所以在城墙的中上段有通道用来倾倒液体。 只不过，自从春耕开始准备，城内的粪便已经被用来沤肥，另一种金属金汁白石领也没有那么多矿物储备。 至于石油……这东西，炼金术师们都还没发现呢。 “我最开始的设想是用来倾倒融化的金属，用来防止攻城，可是领地里还没有足够的矿石储备。” 听到林恩的打算，莱昂才恍然大悟。 “我说你设计那么多锻造炉是做什么，还以为你是为了将铁匠集中起来。”莱昂思考了一下，义眼伸缩几次后居然露出一种狡黠的感觉，“我给你一个思路，换小玛利亚来继续听课怎么样？” “莱昂大师说笑了，我不会把小家伙的未来做筹码，我也知道它很适合炼金学，只是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依靠玛利亚来缓解战争压力。” 小玛利亚听到林恩的话，把身体里的箭矢拔出，一蹦一跳地落到林恩的头顶，伸出自己的液态小手摸摸他的额头。 “爸爸能依靠玛利亚，玛利亚很开心哦。” 奶声奶气的语调让林恩愣了一下，随后止不住地傻乐。 “这样，如果您告诉我，我可以帮黄金塔培植一株稀有物质的活体植株。” 林恩抛出了筹码，不只是为了报答莱昂没有在战争中撤走艾比以及后续的黄金塔支教活动，更是为了拉着黄金塔更靠近白石领。 “你的诚意很惊人，那你听好……” 第220章 偏爱 密探托着一封密函来到皇位旁，高耸的大理石石柱把皇座与臣民们相隔开来，仿佛是远端神国的神主俯视大地。 “陛下，大皇子的信。” 苍老的查理曼六世用干枯的手拿过密信，挥退了密探，展开看了看，随后闭上眼，无力地开口： “去，让培根和格林来皇座前。” 垫着丝绒坐垫和皮毛的皇座上，这个面庞发灰，看上去生机无多的查理曼六世安详地休息，他身后的阴影里影子微微晃动。 片刻后，财政大臣格林和培根伯爵从大厅的两端缓步上前，一层阶一层阶地走过越来越高的大理石平台，在距离六世还有一个平台的位置停下。 两人对着查理曼六世行礼，随后相对行礼。 培根和格林在政治立场上完全不同，两人经常在大厅内针锋相对。毕竟在外人看来，培根伯爵代表的是三大旧贵族，即公爵、伯爵、男爵的利益；而财政大臣格林则是商人出身，到现在也只不过被封为新贵族，有着一块不大于骑士领的领地——是妥妥的新贵族派。 但事实上，两人同时拥护大皇子布雷·查理曼，为了掩人耳目故作不和。 “布雷说白石领出现了能让士兵杀死中阶施法者的方法，希望通过这引起施法者们的忌惮，让云堡派遣助力剿灭异端，你们二人的想法呢？” 查理曼六世似乎是闭着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声音依靠着皇座的扩音魔纹才勉强能让两人听见。 听到这样的声音，单膝在一旁半跪着的培根伯爵第一个反应就是六世的身体愈加衰弱了。 “我支持大皇子殿下的提议，这是拉拢云堡的好机会，而且盗窃云堡的罪犯最后出现依旧是在白石领内，也是云堡提供帮助的支持之一。” “不不不，培根伯爵，你的想法简直过于简单。云堡的高傲让他们不会正视普通人，仅仅是言语他们会以为你在发疯。为什么您们这些旧贵族总是这么天真呢？” 培根伯爵慷慨的陈词还没起个头，就被对面的格林打断，让培根有种被硬生生从口腔塞入一根粗大香肠，吐不出咽不下的那种难以言语的羞怒。 “格林。”六世缓解了一下培根伯爵的尴尬，“说说你的想法。” “是，陛下。”他躬身一礼，接着开口道，“云堡的存在让帝国难以招募更多的流浪施法者，组成帝国直属的施法者部队，但云堡本身也在培养优秀的施法者。” “只要给予云堡一定的支持，让那些进入云堡的贵族子嗣替云堡经营的各种施法材料网络，等到您的命令下达让那些贵族以放弃经营网络为要挟，失去了便利的云堡施法者们自然会向帝国低头。” 格林这个计策其实不止一次给帝国的大臣、贵族阐述过，虽然依旧带有些许愿景在里面，但确实是可以执行的计划。 或许极度稀有的施法材料并不是凡人能够挖掘、触碰到的，可往往施法材料最需要的是那些对于平民罕见、对于帝国和大商人却很常见的材料。 商人和贵族的存在确实给予了云堡极大助力，这一点无可厚非。 “你还是坚持你的理论，在政治立场上谈论供需……那你不看好布雷的建议吗？” “是，毕竟没有证据就只会被施法者认为是危言耸听。” “嗯。” 六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像是睡过去一样不再发声，培根伯爵和格林微微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猜不出六世是什么打算。 许久，沉闷的呼吸声让两人重新保持双目注视石面的样子。 “格林，把你手里的那些贵族把柄都交给布雷，他知道该怎么做。培根，你去带一支骑兵支援布雷。” “这是关乎于帝国的威严。” 说完这些，六世不等格林开口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把身影靠近幔帐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离开了大厅。 很快，陛下偏爱大皇子，将未来用于掌控云堡的力量交给了布雷·查理曼的消息在帝都的各个贵族间传播，当然，这里的贵族特指那些墙头草和支持大皇子的旧贵族。 一时间，帝都的宴会不断，拥护大皇子的派系弹冠相庆。 只不过这其间并没有财政大臣格林。 当然，伯爵培根也只是出席了一场宴会就带着一队20人的具装骑兵走水路前往了湾河领。 —————————— 另一边，黄金塔内。 一头银白长发的青年默默看完密探送来的情报，他没有开口，挥退了密探让烛光照在自己略带中性的脸上。他挥了挥手中的密信，一缕火苗就吞噬了这种白石领出品的新纸。 “布雷·查理曼……” 他轻轻用手遮住自己的脸，露出的红唇不断在笑容和哭泣间跳跃，像是抽搐一般，许久才平静下来。 他将手边盛在银杯中的液体缓缓喝下，嘴角的抽搐才彻底抚平。 “嘭嘭嘭……” 敲门声传来，这让他轻轻拿开手，重新露出那张无可挑剔的容颜。 “殿下，有艾比学姐的消息。” “进来，小格林。” 房门被轻轻推开，看上去和财务大臣有几分相像的格林眯着特有的狐狸眼走了进来。 “艾比学姐说白石领的城墙有接近二十米高，同时用了特殊材料加固，就算是用破城的炼金装置都不一定有效。” “艾比还说什么了？” 他看着格林，随手用法师之手把银杯丢进不远处的水盆中。 “学姐还说，白石领的孩子们具备很好的算学素养，这是帝国目前做不到的，优秀的算学知识储备对炼金学的帮助很大，而且白石领的计算方式很特别，非常简便，还有……” “还有什么？” “白石领的美食很好吃，这已经是她第六次说这件事了。” 小格林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眯着的狐狸眼却满是笑意。 椅子里的阿贝·查理曼没有笑，保持着没什么表情的脸，开口： “看起来艾比很喜欢白石领啊，让她不要帮助白石领，毕竟我需要评估一下白石领存在的价值，仅仅是城墙与昂贵的炼金武器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了，父亲给我来信，说帝国内都在欢庆六世陛下偏爱大皇子殿下，我希望殿下您一定要沉住气。” “呵，相比于这个，我更想问问你。”虽然是轻笑了一声，但阿贝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小格林，背叛你的父亲感觉如何？” “没什么，只不过是供和需的关系。” 狐狸眼的格林耸了耸肩。 第221章 自信 “哈、哈、哈……” 快速奔袭了极限距离，六个骑兵蹲伏在大树下不断喘着粗气。 “真的是男爵庇佑……领主大人保佑，我们……要不是我们听……领主大人恢复训练，早t被弓箭射穿了……” 领头的老兵呼吸急促，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有了些许力气。 “我是真的佩服穆尔那家伙，咱们最开始的十个里，可能就他一个人保持训练了？” “别提了，要是他在，还轮得着你！” “我就那么一说，酿的，我也想出人头地啊。” “你已经做到了！杀了个法师大人，绝对是荣誉！和男爵老爷一样的荣誉！” 几个人在一起舒缓着情绪，相互笑骂间，领头的那个老兵摸了摸腰间的炼金转轮枪，想起出发前兰考特和自己说的话—— “兄弟，活着回来，我们见证的男爵老爷的伟岸，现在要见证领主大人的崛起了。” 兰考特是个相当圆滑的家伙，也正因如此，就算当初没有像怀特那样获得男爵老爷的垂青，他依旧混得很好。 同样的，他在士兵心中的地位也很牢固。 所以老兵能感觉到，兰考特是真的希望自己回来，甚至把那柄领主大人给予的配枪交给了自己——他不止一次看到兰考特拿着这把枪在军营里耍帅。 这可和训练用的枪械不一样，是真真正正有使用权的枪械啊！ “走，这次是我们太冒进了，回去写检讨。” 老兵跺了跺脚，起身走向深林。 “教官，你们回来了？” 新式部队的领头队长看到老兵，从蹲伏的姿态站起迎接六个骑兵。 这样的举动看得老兵一阵皱眉，这个队长还没来到近前就被老兵一脚突袭踢翻，随后用重量压在他身上询问道： “暗哨呢？防御呢？探查呢？我们教你们的东西全忘了？你们想死别拖累我们！” 他怒视着其他人，四十五个士兵被老兵染血的气势吓得一时间不敢说话，仿佛回到了白石领的军营内。 “如果这次遇险的不是我们，是你们这46个人，预设的埋伏点被联军袭击你们大半的人撤退，而我们毫不知情进入预设点，我们就都死了！” 如果说之前的这群新兵还有些疑惑，那么现在则是齐齐咽了口唾沫。 说真的，他们中还真没有想到自己被联军偷袭的可能，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手握特殊的炼金长弓，就算是被偷袭也能全身而退。 “对不起……” 被摁倒的队长低声开口。 “大点声，我听不见。” “对不起。” “再大点声，你没吃饭吗？” “对不起！” 那个队长涨红了脸，终于是大声把道歉喊了出来，几只飞鸟内惊动离开枝头，却被一旁警戒的骑兵用短弓射下。 “很好，很有精神。” 老兵微微一笑松开了压制，随后对着面前的46名新兵开口布置新的任务。 “更新伏击点位，前往下一个伏击点进行设伏，一、二、三跑步……走！” ———————— 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动作缓慢，这样反而给了所有士兵舒缓情绪的机会。 士兵们一边行进一边看着残破的两面旗帜交头接耳—— “我听湾河领的士兵说白石领的领主是个施法者。” “那不就是施法者老爷？我们不是去送死吗？” “说不定刚刚的箭矢就是白石领的领主使用法术对我们降下的惩罚……” “说不定那个安德鲁大人就是被白石领领主杀死的。” “明明是那些骑兵用的法术。” 这时候一个湾河领的士兵插入他们的谈话，开口道： “你没看到那个骑兵用了之后就逃走了吗？肯定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杀死人，别吓自己。” “没错，当时我也是被吓到了，不然就射击杀了那个骑兵了。” 像这样的对话层出不穷，毕竟人总是喜欢在时候逞英雄，无论是什么国家什么时代。 所以渐渐地，行进队伍也不那么紧绷、缓慢，到底自由民只是一群农民，而士兵们也最多是有着些许家传和训练的普通人， 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训练，散漫且没有纪律。 被士兵簇拥的中央，布雷·查理曼骑在他的鳞片战马上，看着喧哗的士兵逐渐从紧张变得平稳，他也是深吸一口气。 “泰特，你很不错。” 布雷看着一旁，一匹黑色的战马佝偻着身形发出严重抗议，上面的领主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皮甲。 “没什么，更多是皇子殿下您的威严。” 泰特脸上全是油珠，毕竟在皇子身边做间谍是真的考验心理素质。就像是通过穿插在士兵里的湾河领自由民传播乐观思想，就是情报贩子的主意。 为的就是进一步让泰特赢取布雷的信任。 “哈。” 泰特的马屁拍的刚刚好，布雷·查理曼笑笑，看着眼前的胖子越发顺眼。 ‘毕竟是南部的乡下领主，信息渠道少，对于那个女人的了解应该也不多，不知道这些事情最好。’ 他想着，同时命令军队加紧步伐。 南部十二领主联军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集结时意气风发的大军。 也同样错过了远处飞起的惊鸟，慢慢踏入了新式部队的备用埋伏点！ ———————————— “艾比老师，我希望您可以帮我在这上面签名。” 黎曼拿着一张申请表格来到炼金楼，也叫实验楼里找到了正在看书的艾比·弗瑞泽。 “什么？” 艾比将垂落在面前的白金色长发挽到耳后，此刻的她看上去非常优雅，以至于被注视的黎曼脸刷地通红。 她接过表格，上面清晰地写着【紧急备战入伍申请表】，这让她皱了皱眉。 “你没到白石领领主划定的入伍年龄？” “嗯……所以需要有至少两位老师同意签字……”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没底气，小心翼翼地偷瞧艾比。 “理论上你没上高年级，也没能跨级选修炼金学，我很难给你签字……” 艾比开口，让黎曼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冷静点，小子，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已。’ 脑内，摩根的少年音传来，让黎曼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不过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很好遮掩了过去。 “不过，你说出个理由，我可以酌情考虑，最好是真理由。” ‘说真话，这个女人很古怪。’ “为了……为了……不考算术……” 第222章 奇袭！但又没有完全奇袭 “准备，他们来了。” 林子里，准备奇袭的新式部队慢慢拉起长弓，但下一刻，一枚响亮的哨箭就从不远处的林子响起。 众人的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不约而同看向响箭的方向。很快从密林中窜出一个手拿弓箭，脸上有着些许涂料的斥候，他目视一圈后，又是一声响箭。 很明显，虽然前排的自由民们懈怠了少许，但布雷·查理曼已经找回了一点救国战争时期的手感，将斥候们分布排列，侦查周边的密林。 只不过，新式部队的训练内包含野外隐蔽，虽然最出色的里德尔已经被挑出来和汤姆以及另外两人成为唯二的狙击小组，但这项考核是有基础评定的。 斥候走过一个士兵身前，确认没有人后，还清了清喉咙，吐了口痰。 在他走后，一名士兵才嫌弃地用一旁的树叶擦了擦头上胶黏的痰，随后低声骂了一句。 “td……” “小声，注意这些联军的动向。” 队长的声音同时出现在所有人的耳麦里，耳语符文的作用一瞬间体现了出来。 轻声的低语在一瞬间被所有士兵接收到，紧接着在他们目光所及的尽头，奴隶们率先走过。 他们在等，等真正的士兵出现。 另一边，最靠近领地的翠坪领士兵们还没有意识到寒芒已经瞄准了他们的额头，被驱散了惧意士兵们说说笑笑，仿佛他们都是未来的英雄。 下一秒，嗖嗖的弓箭声再次传来，因为这是一条较为狭窄的林间通路，周围的密林相互遮掩，所以白石领的士兵们相当于抵近射击，带着强压结构被粉碎的魔力，弓矢的速度极快。 这一次，他们射击后立刻带着伪装撤退，丝毫没有给联军反应的机会。 同时在他们向后撤的瞬间，微风骤然吹起，在穿过这些箭矢时骤然大了些，将不少弓矢吹得歪斜，可就算是如此，炼金箭矢射入地面后依旧绽开了魔力爆炸！ 无属性的魔力箭矢，一般在多个箭矢的链接下，相距不超过十米就能做到魔力爆炸，威力相当于一颗爆炸的手雷，可惜的是只有冲击伤害。 “露娜小姐！” “我尽力了，布雷殿下。” 面对布雷·查理曼的质问，露娜立刻回击，她可不是非要依靠布雷·查理曼不可的施法者，只不过皇子的资源自然比一些贵族要好上太多。 而且她确实是尽力了，面对箭矢的突袭，她能用戏法·气元素涌动操控微风形成风带已经很难得了。 “皇子殿下，翠坪领的自由民受伤十人。” 此时被他派遣在各个领地间的亲卫立刻回报，一旁翠坪领的领主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这种损伤有了无畏领的前车之鉴，自己倒是很容易接受。 “还有，湾河领的士兵也有2人受伤。” 那个亲卫说完后，泰特还在微笑的脸瞬间僵住了，这倒不是表演，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疼，按照他的计算，一个士兵的花费在1银左右，这可都是钱啊！ 是闪亮亮的钱啊！ “只有两个士兵而已，战争都会经历的。” 布雷·查理曼看了眼泰特，随后安慰了一句。他还以为是南部的乡巴佬领主没有经历过战争，对于士兵的生死看得很重。 “抱歉，是我失态了。” 泰特·金从甲胄的缝隙间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油珠，他有点嫌弃地将略带人油臭味的手帕放回，说实话，平常这种手帕他都只用一次，可是出门在外，他只准备了二十条手帕，越用越少，需要节省。 “下次换一头魔兽亚种，这样的平原马也很难满足你的体型。” 布雷隐晦地点了点泰特的体型，随后驾着马向前。 泰特听到新奇的东西立刻催动不断吐舌抗议的马跟上，在后面用极为讨好的表情询问道： “皇……大皇子殿下，那您的座驾肯定不是普通的亚种？” “当然，这是帝皇宝库中的龙种马匹，是鸢尾花帝国的瑰宝之一！” 他身下的龙种马打了个响鼻，隐隐中闪现出火星。 泰特把这个龙种马记在心里，捏了捏耳垂，红宝石耳钉闪出一丝光芒。 “不知道下一次埋伏会在什么地方。” 一旁的无畏领领主看到泰特和大皇子这么亲热，心里极其不忿，驾马前来插进谈话里。 “这群白石领的杂碎实在太狡猾了！” “斥候没有搜寻到他们的踪迹，之前皇家密探潜伏在白石领的时候有汇报说白石领内有很老练的密探。这些弓兵可能还学会了一些隐蔽的方法。” 布雷·查理曼抿着嘴，他没有碰到过这种弓兵——行动迅速，同时隐蔽能力非常。 救国战争期间，他一直在和教国作战，教国的狂信徒与骑士都是无脑冲杀的疯子，根本不会搞躲藏这一套。 虽然雷·吉尔德曾经告诉过自己要小心教国的刺客，但他并没有遇见，只当是雷·吉尔德危言耸听。 “殿下，恕我冒昧，斥候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这些弓兵的炼金箭矢不可能十分充裕，从最开始的冰块攻击，到现在的爆炸，力量一次比一次低就是证明。” 无畏领的领主开口，他的意思很直白，不再去管弓兵的骚扰，直冲白石城。 但露娜冷笑一声： “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魔力的限制吗？知道什么是魔力的转换吗？只是凭借造成的伤害就判断这些炼金箭矢的力量，怪不得那些弓兵的射击里就无畏领的死伤最多。” “你这个……” 无畏领的领主刚想骂回去，可‘表子’还没说出来，就咽了回去。 对方是个施法者啊。 这个大胡子的领主冷汗直冒，驾着马离华丽的马车远了几分不再说话。 “主要是我们都不知道白石领周围的地形，南部的领地中就属无畏领的陆上商路，和湾河领的尼亚河周边的领地来往密切。” 这时候翠坪领的领主进来打圆场。 “白石领这个地方，不是真正走投无路的商人都不会去那个地方，它的周围被迷梦山脉的延伸林地包围，水路的尼亚河虽然流过，但位于进海口，被山脉和高崖阻隔。如果不是这次的围剿，我们都快要忘了白石领这个地方。” “要不是偏远，怎么可能出现林恩这样不遵从帝国法令，擅自获取领地的恶徒呢？” 布雷·查理曼愤愤地冷哼一声，随后看向天边， 此刻一只金光闪闪的云雀破开了云层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而且最重要的，传闻白石领进入迷梦山脉的内部封印着一只恐怖的怪物……” 翠坪领的领主如数家珍地显摆自己的知识，只不过布雷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云雀身上。 第223章 我有六世偏爱，优势在我！ 云雀停落在队伍的最末尾，片刻后就有密探将密信送来。 布雷·查理曼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心态，他知道，自己的计策对于父亲而言需要权衡良久，希望其实很渺茫。 查理曼六世对于帝国内的施法者其实一直抱有一种不过分拉拢，也不过分排斥的状态。 一个帝国需要足够多的恩赐者和施法者来撑起超凡战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反过来，超凡者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帝国。 “呼……” 他慢慢展开被特殊处理过的树皮纸，这种用魔力进行压缩、分解、重组的纸张价格极其昂贵。 信纸上是一连串奇怪的符号，他们像是弯曲的线相互组成完全无意义的符号，亦或是蜥蜴用尾巴划过沙地留下的痕迹，总之外人看来完全不得要领： 【\\u0026~~~\\u0026：（；）-0-8-）：‘（）’）……】 这些扭曲的线条与印记解读下来大概是： 【吾已知晓，将关于云堡内贵族的把柄交给你，由你自己抉择。记得感谢格林。】 这是皇家密探在转述帝皇口头命令是常用的文字，是有且只有皇室成员的血脉才能真正运用和了解的文字。 皇家密探之所以被称之为皇家密探，其实是最初组建的成员内就有查理曼大帝的血亲兄弟，只不过这一支人数极少，只负责帝皇与其子嗣的安全。 “父亲……” 布雷·查理曼狠狠握住手中的密信，尖锐的爪形手甲差一点撕碎有着微弱魔力残留的信纸，他喃喃自语： “他果然是信任我的，我才是合适的帝皇继承者，不是那个孱弱的弟弟……阿贝就算是童年都在战火中经历也是被那些炼金术师保护的很好的幼子而已……” “看，父亲，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殿下？” 泰特一直在布雷的身旁，他想要偷瞧一下信纸上的内容，但入眼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从仓库一角的缝隙中钻出的肥硕老鼠，才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家猫的足印一般。 恐惧让他默默瞥过视线，只能小心观察布雷，看到对方眼底的喜色出声询问。 “没什么，我们即将有专业的援军抵达。培根伯爵将会带着二十人的具装铁骑为我们彰显帝国荣光伸出援手！” 前半句是说给泰特的，而后半句则借助盔甲边缘的传声魔纹，把声音传到了整个联军之上。 所有的自由民与士兵听到‘具装骑士’都欢呼了起来！ 泰特则是神色紧张，不由得勒住马匹，以至于落后了一群领主数个身位和精致的马车平行。 “真的是具装骑士？” 露娜女士从马车旁探出头，正好对上泰特，后者忙点了点头。 这个看上去能有九分颜值的女性施法者看着白石领的方向长出一口气，随后看向泰特一脸疑惑： “你不应该高兴吗？二十个具装骑士，足够碾压一个百人队伍的自由民部队。” “我是在……嗯，对，那种炼金箭矢……” 泰特极力压榨自己脑内为数不多和脂肪没有什么关系的脑组织，勉强找出一个说辞。 “你真的是领主吗？具装骑士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流浪法师的袭击，往往都会有吸收法阵的蚀刻，只不过依照领主的财力不同，能购买到的盔甲也是不同的。” “帝国境内不就有一个地穴矮人氏族出售盔甲吗？” 露娜的质疑让泰特一时间难以辩驳，因为他是知道，甚至他曾经还询问过商人，由地穴矮人打造的全甲要多少钱。 回答是50银为基础，上不封顶。 “我，嗯……我，那个，太，嗯，太昂贵了。” 泰特一咬牙，为了防止自己间谍的事情被发现，强行把自己的疏漏和自己的秉性联系到一起。 “一件盔甲就要50银！为什么不去做强盗啊！” 他的大叫让周围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他再抬头，发现行军的队伍都略微停滞，布雷·查理曼和其他的十一个南部领主都在回头看着他。 其中灰岩领的新领主克赛特的神色带着些许嘲讽，而布雷·查理曼则是开始思考这么一个吝啬鬼是不是合适的南部代表人选。 更多的领主们则是露出——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买不起的表情。 “贪婪的食金兽。” 露娜白了一眼泰特，将头缩回了马车内，只剩下绸制帘子微微摇晃，以及泰特自己身下的马匹发出的喘息声。 尴尬的气氛充斥了整个行军队伍。 ———————————————— “你带来吃得了吗？鱼罐头？肉罐头？就算是水果罐头！拜托，黛尔，商业神在上，就算是白石领的果干都可以！” 贵族小姐们的下午茶时光，此刻的嘉利·史密斯抱着自己的闺蜜就差失声痛哭了。 她已经和父亲闹绝食了很久，自从祖母开导她之后虽然情况好了些，但依旧很少与父亲沟通，毕竟她已经被禁足在家。 “好了，好了，嘉利。这还是我们的帝都女商人的珍珠吗？看看你，整个人都快瘦成骷髅了。” 面对黛尔的调侃，嘉利只是无奈地靠在对方柔软的胸膛上，无力地开口： “我也不想啊，可是除了祖母的水饺，其他的味道真的很一般。尤其是羊肉，我感觉就像是在抱着羊啃！” “我也参加过史密斯公爵大人举办的宴会，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啊？” 黛尔一脸无奈，看着自己的好闺蜜，感觉白石领的领主是不是什么专门进修诅咒的施法者，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迷惑了嘉利？ “给你，这是林恩领主让我带给你的信，还有几本书和罐头，我都让我的侍女放在外面了。” “太好了，黛尔！我爱你！” 嘉利立刻精神起来，从她怀中坐起，在少女的脸颊上印下香香的一吻，正准备拆开信封却想起家里那个可怕的老管家。 “天！等等，不行！黛尔，快叫你的侍女把东西搬进来！” 同时放下信件，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间，却被看见走廊的玻璃大窗旁，阳光中一个模糊的干瘦老人正仔细阅读着一本书。 “小姐？” 第224章 我有勇士五百，优势在我！ 老管家有一种不协调的枯瘦，像是被某种力量榨干的甘蔗，看上去脆弱又凝实。 古怪的矛盾在他唇角的烟雾中慢慢随呼吸散去， 走廊的阳光中他拿着一本精装的书看得起劲。 封面上有着林恩的手写《浅谈经济》，作者的署名却是嘉利·史密斯。 “大小姐，这是你的书吗？” 席勒，曾经的，或者现在也可以称呼为“网蛛”的顶级密探，他单手握着书，将嘴角的烟取下，只是他的表情没有太多恭敬，更多的是宠溺。 像是一个普通老人看着自己孙女的感觉。 “嗯，是的，席勒爷爷。” 嘉利看着阳光的下席勒先是松了口气。 ‘没有眯眯眼地笑，没有敬称，也没有叫我全名……还好，还好。’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着阳光下一边吸烟一边看书的老人，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开口： “席勒爷爷，黛尔给我的东西……” “嗯……大小姐，‘人需要货币，但货币并不一定是有形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席勒像是没听到嘉利的话一样，看着这一整章的末尾，一个完全没有解答的话问了出来。 “这个？” 嘉利也是一愣，她壮着胆子凑上去看了看这一页的文字。她先注意到的是漂亮的手写体，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笔迹。 ‘啊，说起来我也算林恩领主半个书写教师……’ 她思想飞出了一瞬，就被绯红的脸颊拉回，看了看上面的话。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提出的，事实上，这本书应该是我和林……啊，我和我的朋友合作撰写的，这句话其实是他的想法。” 差点就说漏嘴的嘉利忙看了一眼席勒，但发现管家只是看着书页没有动，微微松了口气。 “他说，在经济发展到一定地步后，贵金属的货币将会被淘汰，他们依旧具有效力，但不方便携带。这个时候，由经济，或者说资本的持有者牵头，将会出现由持有者信誉和贵金属为基础效力的新的货币。” “可以是纸张做的，也可以不需要纸张。” “你没明白？” 嘉利无奈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清楚呢？” “因为很多基础的东西林恩都需要我来补充，甚至有些地方，他能提出设想却不知道原理，只能说是个很奇怪的人……席勒爷爷！” 或许是因为看到席勒心情好，嘉利嘟起嘴，大胆地在席勒面前躲了躲脚。 “淑女，小姐，淑女。” 席勒“啪”地一声合上书，用特殊工艺鞣制的皮革作为封皮，入手的感觉相当舒适。老管家眯上眼，用眼缝的一小道视线看着嘉利。 嘉利立刻站好。 “黛尔小姐的侍从在侍从应该休息的地方休息，送给你的白石领特产我也已经帮你放进厨房。” 他将书递给嘉利，看着她从容中带着贵族气质地收好、道谢，点点头。 “也不要去个老爷置气，他需要考量的东西远比你想象地多，史密斯家族走在一个危险的钢丝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席勒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开。 嘉利长舒一口气，快步返回了房间，紧紧关上房门。 所以她看不见，在席勒转身后，他原本慈祥中带着少许严厉的面容先是欣慰，随后变得极为严肃，一股近乎凝实的杀意在他身旁的水晶窗上留下一道刻痕。 “梦魇……” ———————————— 在经历了三天的骚扰后，布雷·查理曼敏锐的发现所有白石领的弓箭手都不见了，其实从第二天起，那些弓手们的杀伤力就已经没有第一日那么恐怖了。 “大家注意！我们即将要到白石城附近了，斥候寻找一处适合扎营的营地！” 喊话的是泰特·金，布雷作为大皇子，这半辈子就来过帝国南部一天，具体的距离把控和安营扎寨还是需要当地人来。 所以，泰特·金，原本的湾河领领主就一跃变成了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副指挥。 斥候们很快就把大军带去了一座高坡，是迷梦山脉延伸的部分地形，只不过这里的植被稀疏，土地表层坚硬。 高坡视野开阔，同时适合骑兵冲锋起步，是绝佳的扎营位置。 自由民中的工匠开始带领300的自由民们砍伐身后深林中的树木，借助辎重里的绳索与钉子，努力在天黑前建出高耸的围墙。 木质围墙上端是打磨尖锐的木锥，以防止有人翻阅，上面还被浇上了特殊的非易燃油脂。 “如果不计算白石领内的迷梦山脉，白石领的实际大小也不过是个骑士领大小，同时因为地域和地段的特殊，白石领的实际能耕作的土地很少。” 此刻翠坪领的领主正对着山头前的隐隐约约看得见的高墙开口。 “大皇子殿下，我们一路走来您想必也发现了，白石城外的村庄极少，而且通常只有三四户的规模，其实这在南方也是很少见的。” “直接说你的想法。” 布雷·查理曼看着远方的高墙，一种烦躁感不停盘旋在头顶。 他根本就没想到，白石领能建成这么宏伟的高墙，甚至在边缘和周围的山体相连，将一小片林地都包裹了进去！ 重点是，不论一开始的优尔小组还是之后的乔，都没有发来讯息。 这说明白石领的领主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他领地内的密探…… “我想说的是白石领就算是真的依靠恶魔建立起了这座高墙，也没足够的兵力与殿下您抗衡。” 是了，区区南部的乡下领地怎么可能一次性拿出至少五百人的士兵，就算是五百自由民，那也得是妇孺参军才有可能达到的数量。 炼金箭矢的制作极其昂贵，之前用于骚扰就是林恩最大的败笔！ 布雷·查理曼心中有了计较，再看向那座高耸的城墙就像是再看巨大的墓碑，而那上面隐约的纹路就像是林恩自己刻上去的墓志铭。 “告诉士兵和自由民们，明天开始攻城！” —————————— “阿嚏！” 白石城的城墙上，林恩打了个喷嚏，身后赫蒂立刻拿出一杯热茶递给对方。 “吸溜。” 林恩喝了一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感冒了。极远处的高坡，木质的营寨正在缓缓落成，外面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林恩用附着了鹰眼术的狙击镜看得一清二楚。 “估计他们明天就要攻城了，当然，不排除打算在门口劝降的打算。” 他招了招手，示意兰考特过来。 “如果攻击正在劝降的队伍会怎么样？” “那相当于抽了对方领主一个巴掌，领主大人。” 兰考特是懂得战争礼仪的人，林恩听后点了点头，他原本打算明天看到他们劝降直接炼金箭矢轰炸来着…… 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太行了。 毕竟他是想让帝国见识自己的武力，让他们闭嘴离开，好让自己安心发展到领地井井有条、自给自足。 不是想要弄死一个帝国未来的储君。 “兰考特，你明天就这样……” 第225章 证据呢？ 第二日，比林恩想得要早，几乎是天蒙蒙亮，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部队就出现在了白石城下。 说实话，林恩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有些想笑。 二十米高的城墙下，能把所谓的‘联军’具体情况一眼望到底，没有传说中无边无尽的大军，甚至对他而言少得可怜。 五百人的军队……听起来算是个比较吓人的数字，毕竟前世除了电视上的阅兵，还真看不到超过十位数的士兵从眼前走过。 但现在——五百人中有三百人衣装褴褛，手中拿的也多是木棒或是有着尖头的木矛，士兵也多是皮甲，没有那种穿成铁皮罐头的重装战士。 两组骑兵在军队的内侧等待，装备精良的具装骑士保护着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男子—— 连自己大早晨闲的没事干看学弟学妹早操的一半都没有。 该说不说，前世的二本大学，没啥好东西，就是人多。 城墙上，首次经历战争的林恩心中笑出了声，连带着紧张感都驱散了很多。 “兰考特，准备好，他们准备劝降，你就开口。” 一旁的兰考特抿了抿嘴，紧张地点点头，看得过来观战的艾比和海伦一脸懵，想不通林恩是想要做什么。 城下， 布雷·查理曼指使自己的亲卫走到军队的最前面，这个人声音洪亮，大声道： “窃夺鸢尾花帝国帝皇之封地，不尊法令与信仰的邪教徒林恩出来！我是布雷·查理曼的扈从骑士，布雷·查理曼殿下是鸢尾花帝国之子；查理曼六世长子；艾萨亲王；救国之光；曾经的帝国执政官；百年战争的终结之人……” 林恩在城墙上听着布雷·查理曼一连串的名号，刹那间有种回到前世高中物理课堂的感觉，困倦向他袭来。 “你们贵族的头衔都这么多吗？” 他端着一杯加奶加糖的咖啡走到喝纯咖啡的艾比身边，无奈询问道。 “看情况，比如说我继承了弗瑞泽的姓氏，我就可以自称为‘弗瑞泽之女’，同时也是弗瑞泽亲王，作为帝国少有的军事家族，我还可以说我是‘帝国之矛’或是‘军队的领袖’……” 艾比抿着咖啡，这个童年丧父，青年全家死绝，整个家族就剩下自己一个的女人偶尔有着堪比男性的嗜好，比如过分苦涩的黑咖啡。 看着林恩已经耷拉下去的眼皮，她无奈地笑笑。 “不过这都是战争时用到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可怕而已。实际的贵族宴席上就是说说某人是某个领地的统治者、治理者或者庇护者，仅此而已。” “那还好。” 林恩强打起精神，城墙下那个亲卫终于报完了名号。 “……速速投降，不然你将会承受帝国之怒！” “终于念完了，兰考特，怼他！” 就像是大部分人都有起床气一样，林恩也有，只不过现在是战争，拉高自己身份是必要的，所以骂战只能让兰考特来。 “喂喂喂？音频调试！咳咳！” 兰考特拿着一支扩音魔棒，站在林恩身前，先对着魔棒咳嗽了两声。虽然他不知道领主大人为啥热衷于要让自己说‘音频调试’，念起来非常别扭。 “我是白石领的军队统领，兰考特。我们的领主于白石领前任领主被刺杀后就任，为了领地的安全兢兢业业，不仅让白石领领民温暖度过了严酷的冬季，更是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但就死算如此黑暗并没有远离我们！” “怀特领主的死是悬在林恩领主头上的利刃，现在领地里更是密探横行！我们白石领的士兵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才勉强抓住了一位密探，却被告知他们听命于皇家密探！请问是什么原因让帝国要杀死怀特，还要继续烧死林恩领主！” “请问是为什么要断绝白石领自由民的希望！” “我们始终遵循一个帝国的信念，从来不因为任何邪说而有所动摇！请问皇子殿下，到底是为什么！” “演技有点浮夸了。” 林恩坐在一张躺椅上，品味着兰考特的表演。 其实他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和当初搞瓦尔德一样，先用舆论让白石领上下保持团结。 只有舆论站在自己这一方，就算布雷·查理曼恼羞成怒动用帝国的军事资源摁死白石领，他也可以通过这个影响让布雷的光辉形象抹上一层污秽。 “你教他这么说的？” 海伦占据了另一张躺椅，和艾比两人一左一右把林恩夹在中间。 “嗯。” “也是你教他把刺客的事情和皇家密探联系起来的？” 艾比在一旁看过来，她的平板身材和精灵优拉没什么区别了，属于那种仰躺会被当成趴着的身材。 “你似乎没打算为皇家密探和布雷·查理曼鸣不平？为什么？” 林恩看了一眼艾比·弗瑞泽，他最开始看到艾比也在城墙上，还以为她是打算替布雷说好话的， 毕竟听莱昂老头的说法，弗瑞泽家族在前世的华国历史里应该被称呼为“外戚”，属于查理曼大帝的妻子一族。 “我和布雷·查理曼不熟，他在民间被六世的亲信保护时，我才刚刚降生。” 艾比的眼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情绪，但奈何林恩是个和西格蒙德和下午茶的人，感知符文的运用都快比生长快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一抹感情是什么——憎恨。 “你讨厌布雷·查理曼？” “……” 天似乎被林恩聊死了，艾比不再说话，只是等着城墙外的回复。 城墙外， 布雷·查理曼也是有些懵。 怀特是谁？哦，白石领前任领主。 怀特被刺杀了？还是皇家密探指使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林恩这是打算混淆视听，削弱自己的权威，让自己攻伐白石领的举动变为不义之举。 这种方式救国战争期间帝国方并没有用，因为当时叙亚反叛，六世前往平叛中被袭击，帝国方面的大片领土被蚕食，被动反击就是理直气壮。 “告诉他，皇家密探的出现只是为了查证林恩有没有勾结邪教，和怀特的死亡无关。” 布雷立刻传令给亲卫，但等来的回复却是兰考特在城墙上的高喊：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第226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证据？ 布雷·查理曼当然没有证据，事实上如果原本的计划顺利都不需要出现南部十二领主联军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乡巴佬军队。 帝国过往的政治斗争永远是宫廷教师必然会教授给皇子的项目，像这种明显进入了午夜十二点档的成年人付费观看、私密课堂，作为大皇子的布雷·查理曼也是很感兴趣。 别误会，这里不是由贴身女仆亦或是什么预备役妃子教授的床上双人搏击运动，而是各种政治因素掺杂的暗杀、栽赃以及骗局，想歪的可以去面壁了。 皇家密探就经常用来做这种事情，先是在目标的府邸放入密教或是邪教的徽记，做好伪装，随后在夜里潜入杀死目标，在第二天完成栽赃、审判一条龙。 死无对证，有的时候背锅的邪教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教徒被帝国盯上了。 可现在，乔们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原本用来刺杀林恩的皇家密探团体也惨遭杀害，偏偏这些事都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告诉他，如果放了搜集证据的密探，我们就可以拿出证据。” 长久的沉默后，布雷告诉亲卫。 “但如果他们拿不出，你就指责对方心虚杀死了掌握证据的密探。” 他希望这个招数能反将一军，只不过林恩不可能不防他这一手。 就在亲卫转述完布雷的意思，城头上那些细密的纹路一闪，很快，原本半透明的城墙内部亮起微粒，再向内渐渐聚合， 一两个呼吸后，城墙上出现了模糊但巨大的人影—— “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抓到你，你的兄弟们应该在找你？” 灯光昏暗，就算是有着‘大屏幕’的加成，依旧让人必须很仔细分辨才能看清楚摇曳烛火下的人脸。 布雷·查理曼的脸立刻变得一片铁青，因为他知道那是其中一个乔。 “我不会说的，你们只会是徒劳！” 乔的回答并没有让布雷有丝毫的放松，他知道这种魔法，或者说炼金术的原理，这些都只能是已经过去的画面被摄取了下来， 林恩丢出这个画面，只可能是他得到了什么信息。 “你知道危害领地安全，暗杀一个领主要面对什么样的刑罚吗？” 随着粒子震动，声音被城墙附近的所有人听见，有耳尖的人疑惑地询问伙伴“这不是穆尔先生的声音吗？”，与他同行的人也是愣愣地点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穆尔的声音如此洪亮。 画面里长久的沉默，以至于林恩以为炼金术制作的异界视频还能有卡顿一说。 “那我只能用吐真剂了。” 画面中的穆尔拿起一罐药剂倒入乔的口中，能看的出乔在剧烈挣扎，但无济于事。 “你们来白石领的目的。” 穆尔再次询问。 “收集……情报，制作……白石……反叛的证据……和沉眠教派的徽记……”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布雷·查理曼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黄金塔……你们越界了！’ 他在心中怒斥，几乎瞬间就把黄金塔的异动和自己的弟弟阿贝·查理曼联系到了一起。 甚至在心中梳理起一个阿贝·查理曼推翻自己的计划—— 这个计划中阿贝需要在自己不熟悉的南部扶植起一个领主，随后借助这个傀儡和黄金塔达成合作，通过类似反叛和不服从帝国法令的手段诱骗自己上头。 要知道，师出有名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不论是十数年前的帝国薛定谔男爵，还是现在的白石领，帝国想要彰显自己的武力、搜罗用于战备和奢靡的金币就都需要一个理由。 而这时，阿贝这个精于炼金术的二皇子就可以通过他的力量抓住潜入的皇家密探，来拆穿自己的伪装！ 甚至……吐真剂都可能是假的，乔们可能是阿贝收拢的皇家密探！ 布雷·查理曼越想心里越是惊惧，城墙大屏幕里的一幕幕已经不再是他关心的目标，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气闷。 “阿贝！阿贝·查理曼！你给我出来！” 这个三十多的汉子咆哮着大吼，伴随着盔甲内的扩音魔纹，声浪冲击着墙上的众人。 艾比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林恩。 林恩也有些懵，看向一旁皱眉的大公之女。 “阿贝·查理曼，查理曼应该是帝国皇室的姓氏？这人谁啊？” 艾比听到林恩的询问，从皱眉变成了惊讶，随后又是皱眉，几次变换后才叹了口气。 “如今查理曼六世的二子，是他在某次战败逃亡中于庶民药师留下的血脉。”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白金的长发，让它们如光彩的瀑布般垂落在胸前。海伦也是探过头，眼神中满是八卦的神色——这可比她和姐妹下午茶分享导师私生活来得刺激！ “二皇子居然是庶子吗？” 艾比点了点头，肯定了海伦的话。 “那这个大皇子突然喊他弟的名字，又让对方出来做什么？他该不会和自己作对的其实是他的弟弟？” 林恩笑着调侃，但思索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变数，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 领地里最早的威胁来源其实是巴雷特·雷尔夫，他和科林两个人一明一暗都是在为二皇子服务，原因也是为了藏在迷梦山脉中的宝藏——虽然应该是指的隐森和精灵。 只要巴雷特成为了白石领主，那么连带着很容易用来藏兵的迷梦山脉，这里真的会是二皇子在皇位争夺战落败后的一步棋。 林恩动了动嘴，片刻后吐出一个“淦”。 自己莫名其妙顶了包，这相当于把自己和二皇子锁死…… 他又不打算搞cp，和一个男的锁死个锤子啊！ 心中呐喊，但林恩面上只能保持风轻云淡，这步刺激布雷·查理曼，扒开他虚伪假面的戏码反倒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现在南部十二领主都会认为你是二皇子的部下，同时这个消息也会飞快传到帝都。” 艾比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林恩无奈地瞥了一眼，像这种大公之女那里知道自己这种小人物的疾苦，弗瑞泽家族掌握军队，就算是中立，皇位更迭也是不会波及到他们，可自己这种小人物只想搞钱。 建设领地不香吗？和精灵女仆在花园里看书不香吗？ “要不你去叙亚。” 海伦一脸你小子逃不掉了的表情，给他出了个下策。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兰考特，放箭让他们闭嘴。” 林恩苦着脸发了命令，霎时间城墙上飞出了稀疏的箭雨，落地后的魔力爆炸让联军快速躲避，完全丢失了之前勉强整齐的队列。 “那你这是打算默认了？” 看着走下城墙的林恩，艾比也起身问了一句。 林恩顿了一下，没有回话就消失在向下的阶梯口。 第227章 破局之法 今夜，白石领的夜安静且压抑。 这在林恩的意料之中，但后续的影响不小。 他盯着眼前书房的壁炉炉火，热烈的火焰像是下一秒就要脱困的野兽，直到赫蒂的到来，才让被林恩无意识影响的火焰渐渐安静下来。 “你在愤怒。” “是。” 感受着精灵摁在肩膀的手，几乎感觉不到骨骼，只有无限的柔软。林恩的心渐渐下沉，人开始慢慢放松。 “我觉得你今晚可能睡不着，所以我准备了两样饮品。” 赫蒂将托盘放下，两个带着繁杂花纹的瓷杯里，一个是散发着淡淡浅蓝光辉的液体，一杯是奶香十足的咖啡。 “安神药剂和咖啡，两种选择啊。” 林恩笑笑，端起咖啡，询问起赫蒂。 “赫蒂，你觉得白石领怎么样？” “白石领是我的家，我的隐森。” 赫蒂极冰色的长发有种冷萃的清丽，配上她的容颜让人移不开眼。 “它很好，也会因为你更好。” 她低垂着眸子，白皙的长耳在尖端染上粉色，停顿后她又在心里补上一句—— ‘我的林恩，我的……树。’ “事实上它还不够好，我们没有公园、没有街上叫嚷的摊贩、没有医院、没有公交车……我其实很想在这里复刻出我的家乡，但我有很多不熟悉的原理，我做不到。” 林恩抿着咖啡，带着些许无奈和萧索。 “况且总会出现些奇怪的阻力，白石领地处偏远根本没有太大的战略价值，但不论是巴雷特还是二皇子都想要往这里走，现在因为我的判断失误，白石领又要陷入皇位争夺的漩涡……” “这不是你的错。” 精灵将耳边的发挽了挽，语气中有着些许对人类的厌恶。 自从想通了一些事，又寻回了两具族人的遗体后，赫蒂就不再林恩面前过分克制自己对于人类本身的厌恶。 “如果一个领地的发展依靠领主的判断作为基准，那么现在白石领的境遇就是我的错。” 林恩深吸一口气，看着平稳下来的炉火。 “现在白石领有两个选择，压迫布雷·查理曼，逼着他退兵，和二皇子阿贝·查理曼站到一起，白石领进入皇位争夺的漩涡。” “第二个选择，证明自己有独立的价值，然后由你来声明白石领不与任何皇子合作。” “由我？” 赫蒂歪了歪头，不过很快明白了原因。自己现在是白石领表现的能力最强者，虽然实际上也是。 “但这个方法有一个问题，不论是布雷还是阿贝最后成为了查理曼七世，我们都会被政治边缘化，甚至南部的领地为了讨好未来的七世会减少与白石领的贸易。” 林恩思索着开口，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说得会不会是对的，毕竟前世政治派系换了领导，被边缘化的大人物很多，可前世毕竟是无魔的世界， 亚珈大陆的考虑因素总要考虑像是超凡者以及其等级的变量。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角落中的烛光突兀地闪出彩虹般的折光，又消失不见。 —————————— 事实上，不止一个人在考虑如何破局。 帐篷内的布雷·查理曼把周围的东西砸了又砸，终于是在天色昏暗时停了下来，开始思考怎么挽回声誉。 他一直以来表现地都是兄友弟恭的样子，现在因为一次心神失守苦苦经营的伪装就这么被撕破，现在更是难以命令联军—— 征讨的理由都是虚假的，艾萨亲王的征伐旗帜成了笑话。 布雷·查理曼现在心里满是庆幸，至少不论是原本打算拉拢来攻击白石领的云堡法师，或是前来帮助的培根伯爵都没有亲历此事。 ‘乔为什么会被抓住……真的有吐真剂吗……’ 这些问题在他脑内盘旋，让他无法延伸思考更多。 可如果真的有云堡的法师在这里，法师，至少是中阶法师就会发现问题——城墙屏幕的清晰度太模糊了，根本不像是正常炼金设备和显影石录制的画面，反而像是被人刻意干扰的一样。 而现实正是如此。 林恩他们根本没抓到乔，监控网络没建立起来着让三个乔在约翰的追击的重伤逃遁，这个血腥斥候还为此忧郁了许久。 所以为了将功折罪，视频里的乔其实是约翰借助恶魔力量伪装的，吐真剂自然也是假的。 此刻的乔们只剩下了干缩的头颅挂在黎曼小子的背包上。 但这些布雷·查理曼并不知道，他只是个统帅、是个军人、是个冲锋带头的骑士，而不是技艺精湛的施法者。 营帐外驻守的亲卫舒了口气，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终于迎来了难得平静。 整个联军的军营都在压抑的气氛中沉寂着，只有露娜女士站在高坡边缘，眺望着白石城的城墙。 终于，第二天清晨。 布雷·查理曼叫来了自己的皇家密探，此刻的他双目中满是血丝，憔悴且无力。 “去白石城寻找失联的其余乔，以及最早进入白石城的密探，让他们试着挑动……不，算了。” 一个个思绪浮现又被大皇子摁灭，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引起了自己注意白石领的源头。 “去喊话，让白石领领主交出缄默教徒摩根，之后我会亲自道歉。” 是的，摩根盗取了云堡的秘藏，虽然大部分只是些书籍，但珍贵的施法材料同样有所遗失。自己借助云堡攻击白石领也是有这层考量在， 但随着自己弟弟的阴谋浮出水面，摩根这个引子对于他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现在也只能靠着摩根来挽回一点损失，最后再把一切和邪教徒有关的事情推到摩根，以及皇家密探身上。 “是。” 皇家密探点点头，穿着一身斥候的衣服就来到了白石城前，将布雷·查理曼的话复述了出来。 城墙内的锻造炉旁，摆弄着新案板和面团的唐纳听到声音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可能不用出手了，随后看了看加热钢铁的锻造炉，将手中的面团丢给一旁的凯瑟琳。 猫女熟练地收好面团盖上盖子，把发酵好的面团递给唐纳。 她知道对方是为什么叹息，毕竟是被以密探身份召回的，不能作战肯定很纠结。 可唐纳想的是，锻造炉用来烤面包很容易就会焦糊，他更希望能换一个专业点的炉子。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就像是城墙上打着哈欠的林恩，和远处营地里的布雷·查理曼。 他很清楚，这个帝国的大皇子是打算尽力挽回损失了，但摩根他真的交不出来。 和乔们一开始就是打算搞事，所以到处都有痕迹不同；摩根一开始就和躲藏锁死，跟拆不开的官方cp一样，别说人了，影子他们到现在都没看到一抹。 林恩为此专门还去找了一趟科林，但科林的说法是，摩根体内的阴影力量早就被他缝合的恶魔器官吞噬了，而且最初放开摩根，让他在白石领出现就是为了拉开云堡和帝国的视线， 科林不知道二皇子打算做什么，但摩根的消失和长时间的寻找是某个计划的前提。 “告诉下面的人，摩根我们努力搜索了但是没有踪迹，怀疑是前往了山脉深处，白石领可以允许联军前往迷梦山脉内搜索。” 林恩让兰考特作为传声筒。 而在城墙下的队伍中运输木桶的黎曼却打了个颤。 第228章 推手 暂且不提因为白石领单方面说难以寻找摩根，让布雷·查理曼无奈退回修整。 一只炼金云雀再次出现在皇宫内，只不过这一次，云雀没有在皇家密探的密报室内停留，反而直直从暗处飞进皇宫。 “陛下，战事停滞了。” 一个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密探躲在阴影里向着帷幔内的苍老身影汇报道，同时将密信通过魔力送进皇座内。 许久，帷幔里的影子才动了动。 “真的是阿贝·查理曼做的吗？” 查理曼六世的语气带着些许波动，但旁人根本判断不出是愤怒，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感情。 “按照目前的情报，白石领内有雷尔夫家的二子，受雷尔夫公爵之命前往白石领夺取领主之位未果。” 密探不疾不徐地将目前的情报整理出来。 “同时艾比·弗瑞泽也代表黄金塔在白石城内教学，这个女人和阿贝·查理曼一同入学，都由已故炼金大师卡纳作为导师。” “两个人吗？” 查理曼六世沉吟许久，用苍老又沙哑的嗓音问了另两个问题。 “那个白石领领主查出来什么了吗？摩根的下落呢？” “白石领主林恩，具体情况不详，施法者，和帝国元帅雷·吉尔德关系较好。摩根下落未知，约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位置，疑似死亡。” “这也是阿贝·查理曼的打算吗？放弃摩根选择自己找到的林恩换取雷·吉尔德的关系……去让佩姬准备一下，还有，用帝国的名义准许布雷·查理曼对白石领的攻伐。” 长久的沉默后，帷幔中的影子似乎蜷缩了起来，声音也愈加低沉和无力。 “明白。” 密探没有疑惑也没有询问，消失在了皇座之上。 片刻后，一只金光闪闪的云雀飞离了帝都，向着白石领的方向飞去。 ———————————— 另一边，高耸的法师塔内。 没有外表看起来的狭小，被打断了隔层，通体只有悬浮的台阶作为上下的工具。法师塔内从下到上连接了数个巨大的水晶蒸馏器、冷凝管道、加热炉，甚至是焚化炉…… 这些看上去很科学，但大小和上面刻录的魔纹都很魔法的科魔一体设备在不断地运转，一头银发的阿贝·查理曼看着数个水晶罐中熬煮的各色药水，脸上满是严肃。 跟在他身后的小格林也是一语不发。 “二皇子殿下，我等你许久了，我还以为你会独自前来，只给你一个人准备了饮品。” 一个身材完全被灰色僧侣袍子遮盖的女人从一个悬空楼梯上走下来，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双目也是黑曜石一般，虽然看上去很漂亮，但没有多少表情，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佩姬导师。” 阿贝·查理曼微微躬身，十根手指和手掌在胸前合成‘门’形。这是炼金术师相互见礼的手势，表示对对方的尊敬。 门象征着炼金术师们寻找的真理之门，传说这是可以通过炼金术制作出的无形之门，推开门扉就能面见智慧之神。 “我正在和格林探讨学术问题，所以结伴而来。” 阿贝解释了一句，也是回应佩姬格林可以信任。 佩姬点了点头，手指微动，两杯多种颜色完全独立，在瓷杯中不断交织的饮品就悬浮在两人身前。 “二皇子殿下你的保证还有效吗？” 佩姬指引着两人在大厅边缘的桌案前坐下，开口询问。 “当然，亚龙的血和巨海蛇的毒液，如果您同意让协助我调动黄金塔资源，暗中培养忠于我的炼金术师，每年您都可以得到10盎司的血和毒液，直到您的实验结束。” “我记得你之前的出价是5盎司。” 看着明显挂着伪善笑容的二皇子，佩姬开口说出了一开始两人提到的价码。 “海盗中也有喜欢冒险的梦想家，一个从未被发现到岛屿和上面的亚龙……佩姬女士，你知道的，我习惯坦诚与真诚，况且你真的需要，不是吗？” 二皇子坦然面对佩姬的注视，完全没有任何欺诈的意思，但事实上那个小岛早在第一次两人的交易中就已经被发现了，现在抛出更高的价格也不过是为了彻底让佩姬走到自己的阵营。 佩姬，平民炼金术师，曾经是叙亚的流浪施法者，后来离开叙亚进入炼金术师的圣地——黄金塔深造，仅仅十五年左右的时间，就成为了塔内的高阶讲师。 主攻的是炼金药剂与炼金毒剂。 “我同意了，但我不能保证我的学生就一定会忠于你，阿贝。” “只要有机会，就可以。” 阿贝·查理曼笑着回答，显得自信且骄傲。 “还有一件事，我听闻血腥骑士团的核心骑士每年都需要特殊的炼金药剂用来镇静是吗？” 完成了之前一直没能作成的事，阿贝心情好了不少，又问了佩姬一个问题。 “没错，事实上这些药剂是由我和科斯两人负责，最近科斯的研究进入瓶颈，所以把药剂的事情交给了我。” “嗯。”阿贝点点头，这件事其实是摩根打探到的，只不过摩根已经是弃子，他需要一条新的线搭上雷·吉尔德。“可以由格林代劳吗？” 格林眯起的狐狸眼微微睁开，从一开始一边喝饮品一边走神的状态中回来，看向对面的佩姬。 “可以，这些事情本来也是由我们的学徒代劳，配比并不是太难的事，之后的运输也可以由格林进行。” 作为财务官的儿子，格林有自己的产业，况且这个运输链本就存在，不需要多少精力成本。 “有利润吗？” 佩姬和阿贝都没有回答，这让整个法师塔都只剩下炼金装置的轰鸣声和长久的尴尬。 片刻后，阿贝·查理曼带着格林离开了佩姬的法师塔。 “你怎么看待佩姬？” 阿贝的声音从格林的脑内响起。 “看不出来，佩姬导师就像是一具炼金人偶，没有面部表情也没有情绪波动。但一个黄金塔高阶讲师加入了你的阵营，你的力量将会比大皇子高很多。” 格林思索了一下同样在脑内回答。 “父亲将云堡的把柄送给了我的哥哥，我只能依靠自己的手段去获取黄金塔和血腥骑士团的支持，他曾经给我以期许，现在又把注视更多地投向了布雷。” 虽然脑海的声音是这么说，但格林没感觉到身旁的二皇子有太多的伤感。 或许是他和查理曼六世本就没有太多感情？ 格林心想，毕竟阿贝的童年中从来没有威严的查理曼六世，直到他得知自己的身份从黄金塔前往皇宫，那一年他已经有二十岁出头了。 “所以运输药剂有利润吗？” 为了不去谈论对方的伤疤，格林再次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第229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结果 云雀的速度比培根伯爵快了一步， 看了查理曼六世发来的密信而重整精神的布雷·查理曼在高坡下迎接了培根伯爵。 这位颇有封地，算是旧贵族在帝国政治圈的中坚力量的伯爵，此刻穿着祖传的密文钢甲，内里套着足以包裹头颅的锁链内衬，一顶配套的半遮面头盔给人相当威严的感觉。 跟随大皇子一起迎接培根伯爵的泰特·金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一套铠甲不算配饰，大概要1金到5金之间。 “咕嘟！” 他很有《猫和老鼠》既视感地咽了口口水，声音之大让一旁的布雷·查理曼的笑脸都微微僵了僵。 好在大皇子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很快调整情绪与培根伯爵拥抱了一下。 “亲爱的培根阁下，见到你，我仿佛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我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布雷殿下，你才应该是帝国的朝阳，我只是微不足道的荧光。” 两人客套了几句，布雷这才转过身给南部的十二个领主介绍起培根伯爵。 “这位是保罗·培根，英雄平原的庇护者，是帝国的二十伯爵之一，在救国战争中曾阻挡过教国骑士团越过阿拉斯山涧。” 众人赶忙向培根伯爵行抚胸礼，十二个领主中也就只有灰岩领领主克赛特没什么所谓，很敷衍地拍了拍胸口。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救国战争中所谓的‘阿拉斯阻击战’完全就是用自由民和奴隶的性命填出来的——借助培根资助的流浪施法者炼制的狂化药剂，让平民去送死而已。 血腥斥候在救国战争遍布各个军营，是雷·吉尔德为了防止有人叛变埋下的后手与情报网络。 “你怎么……” 培根把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看到克赛特立刻皱起眉就要上前训斥。 布雷·查理曼眼疾手快，拉着对方强行拽着到了高坡向着白石领的方向，确认距离够远才小声开口： “培根阁下，那个领主是雷·吉尔德的疯子斥候，小心引起矛盾。” 听到拉瓦尔男爵的名字，培根原本愤怒的表情立刻缓和。 在帝国有三个人是绝对不能触怒的，分别是现任帝皇、雷尔夫公爵以拉瓦尔男爵，原因无他，这三个人掌握着帝国唯三的超凡者军团。 也是人类城邦、国度中少有的军团制践行者。 “鲜花领确实是南部领地……” 培根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在这里会不会处处受制。 “那个男人还在沉迷于他的那些禁忌法术，不用理会。” 虽然这么说，但大皇子布雷·查理曼还是有点打颤，毕竟他和雷·吉尔德在很早前就已经决裂——那个圣女——仅仅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家伙就将自己视作仇敌。 只是吉尔德家族的数年经营让他没能放弃这些转投他国。 仅此而已。 “让……” 培根刚想说什么，就被布雷·查理曼的眼神制止。 “父亲让我不用顾及对帝国的影响，我怀疑白石领是我弟弟某个计划的一部分，解决白石领就是最好的办法。” “您的意志，皇子殿下，您的血脉里才是真正鸢尾花帝国，查理曼大帝的血，拥有一半贱民血脉的人不配与您为伍。” 培根伯爵向着布雷行礼，语气中满是高高在上。 “云堡的法师们派遣了三个高阶法师，明天让他们先攻击白石领，这种规格的城墙用士兵去攻击只会白白损耗战力。” 布雷带着培根返回营地，挥手遣散了领主们，单独留下了培根和泰特·金。 “可是我们怎么让施法者老爷攻击白石领呢？” 泰特·金被夹在一个皇子一个伯爵之间，紧张地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没什么施法者老爷，施法者也不过是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人而已。” 布雷先是没好气地点了点泰特，让对方的擦汗更加频繁，随后看向培根。 “虽然云堡同意了支援，但确实不一定会听从我的命令，培根阁下我需要你去激怒他们，让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攻击白石领。” “明白。” 培根立刻明白了布雷·查理曼的意思——简单地说就是利用法师的高傲，让他们类似于展现和凡人不同的方法来攻击白石领的城墙。 法师都是高傲的，因为在获得力量的他们看来，自己本身已经有了面见神明的机会。 而凡人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庸庸碌碌，就算是国王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普通人。 于此同时，泰特的耳钉也在兢兢业业地将信息传递给军营里的情报贩子。 很快，情报就被传到了白石城内。 —————————————— “把这个贴在城里的各个公告栏上。” 林恩把写好的东西递给唐纳，这个面包密探暂时回到了岗位成为面包书记官。 “好的，林恩大人。” 唐纳动作很利索，短短的几个呼吸就借助魔法闪烁将商业区、行政区以及住宅区的公告栏上贴好了公告。 片刻后。 “小黎曼，你快过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一个断了腿的老妇人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对着公告发愣，看见黎曼背着挎包走来就叫住了对方。 “哈德森奶奶。” 黎曼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看向了公告栏念出声道： “告白石领全体住民书……白石城堡，林恩领主宣……” “哈德森奶奶，这上面是领主告知白石领的住民，林恩大人暂时和史密斯公爵减少了合作往来，目前和雷尔夫公爵的二子达成了长期合作，在除奴隶贸易的商业上互利互惠，以拉动白石领的经济发展。” “啥是经济发展？” 哈德森太太皱着干枯树皮般的脸，疑惑道。 “就是让白石领变得富有，这个老师在课堂上讲过，比方说白石领的价值在十五个金币左右，经济发展就是让这个价格上升，让白石领的所有人都变得比以前富有。” “让我们变得富有？不是应该让领主大人变得富有吗？” “不是的，按照林恩大人的说法，只有白石领的居民有了钱，白石领本身才能变得更加富裕，单独的一个人，单独的高层获利是没有意义的。” “……” 老太太脸上写着迷茫，她只不过是个侥幸躲过几次寒冬的平民，平日里靠着缝补衣物过活，这种简单的原理她不明白，也没法明白。 沉默慢慢被春日的暖阳化开， 好久后，哈德森太太才是又开口道： “小黎曼啊，好好在学校上课，你会变得很耀眼，不，你们这些孩子才是未来白石领的样子。” 这样的对话在白石领各处的公告栏前上演—— 这个时代平民的识字率基本上为零，只有一些工匠、商人这些勉强脱离了贫民范畴的人有口耳相传受教育的机会。 文字和知识永远都在贵族手中。 艾比·弗瑞泽从白石饭店出来，看着公告栏上的告示沉默许久后勾起嘴角。 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林恩是通过这个告示告诉所有人——白石领并没有和二皇子阿贝·查理曼有任何直属关系，仅仅是和巴雷特·雷尔夫，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棋子有所交易。 他还是不想站队。 但这则公告发出，就算是之前有所怀疑的布雷·查理曼也要重新思考一下。 毕竟这里面不只提到了巴雷特·雷尔夫，同样提到了史密斯公爵，这两个人代表的商会利益并不一致，政治倾向也不同——史密斯公爵传统守旧，忠于帝国，不论是谁成为七世，他都会尽忠。 反观雷尔夫公爵，他是个不安分的人，隐隐和二皇子有所联系。 林恩的潜意思是说：我没打算站队，你们争夺皇位就好，不论谁是七世只要别扯到他就行，但如果再过分他就要选择二皇子了。 第230章 撞碎了？？？ 当深春的日光洒向白石城的城墙，有着半透明的树汁涂层闪耀着点点金辉，三个魔力波动在高坡的联军营地内猛然升起。 紧接着，三道闪耀着魔力光辉的旋涡凭空生成。 “布雷·查理曼皇子，百闻不如一见。” 领头的法师从中间的旋涡中走出，一挥手，魔力的涌动消失。他是个看上去颇为自负的中年人，留着精致的小胡须，一身考究的那卡绒外套被魔力加工过，显得闪闪发亮。 “查理·奥尔德。云堡的高阶法师，云堡的奥术学副教授，同时也是法师议会的成员。” 查理神态倨傲，就算是面对布雷·查理曼直呼其名也就算了，甚至行的礼也是施法者之间通用的法师手势，没有丝毫想和世俗挂钩的想法。 反观另外两个——左侧的漩涡中出现的是个一头红发，穿着一条火红长裙的女巫，拖地的红裙掠过地面的草坪，燃起一条火苗闪动的路径； 右侧的旋涡中是一位蓝发蓝眸的女巫，相比于红发女巫，这个女巫看上去清冷许多，面容也更稚弱些，有种少女感，身上是规矩的云堡讲师服，胸口处的魔力铭牌展示着她所属‘元素系’的归属。 “这两位是菲娜与维娜，是云堡的元素系讲师，同时也是姐妹。” “用不着你这个糟老头子替我们介绍。”红发女巫率先开口，同样有着淡红色调的柳眉蹙起，“就是那边的城墙？解决掉城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菲娜，冷静些，你难道感受不到白石城方向强大的魔力波动吗？那是大师级魔力的波动才会产生的魔力震荡。” 蓝发的维娜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妹妹安静一些，虽然她看上去年幼，但确实是姐姐。 “而且在魔力震荡中还有不同的魔力源，白石城有不止一个施法者。” “维娜女士说得很对，白石城目前的篡权者林恩就是一个施法者，情报中透露他的精灵女仆拥有大师级魔力；领地内还有黄金塔的大师莱昂与艾比·弗瑞泽。” “黄金塔的人吗？这群依靠外在力量与亵渎智慧的施法者只会让施法者群体蒙羞。” 查理·奥尔德双手合十，再分开已经于手中出现了一根通体盘旋着大量魔纹的手杖。 他双手扶住杖头，语气里满是对黄金塔的鄙夷。 “是的，所以有人从来不用黄金塔制作的魔力药剂。” 一旁的菲娜哼了一声，也不看查理瞬间青下来的脸色，走到布雷的面前。 这个女巫的身高比起布雷·查理曼这个皇子也要高出半个头，当然这是因为她踩着一双恨天高。 菲娜伸出食指在布雷的战甲上划动了两下，又盯着布雷询问： “你们还没打算进攻吗？还是需要我们三个施法者做出头鸟？” 她的问题极为直白，这反而让一旁的培根伯爵有了可乘之机，当即开口嘲讽道： “难道云堡的施法者大人连动动手指攻击一下城墙都不敢吗？需要凡人去完成这种伟大的壮举？” 这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伯爵开口就是死死咬着‘施法者大人’与‘壮举’不放，两句话就让营地里充斥了火药味。 “呵……” “菲娜！” 菲娜刚想要开口嘲笑，就被查理一声怒喝硬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明黄如同火心的眸子瞥了一眼培根伯爵后就不再说话。 “我们当然可以动动手指，攻击一下城墙，但我们被云堡委派是为了寻找藏匿在白石领的摩根，以及我们云堡损失的宝物。” 他倨傲地看着众领主与布雷·查理曼。 “这原本是你们的工作，如果我的记忆力没问题的话。” “当然，但摩根作为超凡者，我们这些普通人想要找到还是很困难的。” “啧，这就是施法者与普通人的天堑，走，我可以应允你们观看超凡者的伟力。” 这个小胡子昂着头，随着手中的手杖在高坡上一点，一段向着白石城延伸的半透明阶梯就出现在边缘。 他先一步走上去，随后示意菲娜与维娜紧跟自己，又看着营房的方向开口道： “流浪、徘徊于宫殿之外的求知者，你可以跟随。” 正当几个忠心于大皇子在这里接待施法者的领主面面相觑，没听懂查理意思的时候， 穿着一身纱裙，看上去美艳危险的露娜从属于自己的营帐中走出，一步一停表现着对高位者和云堡之人的敬畏。 “走。” 看到露娜也跟了上来，查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就不再有兴趣地转过身，带着三个施法者和布雷·查理曼来到了白石城前。 半空之上，查理再次顿了顿手中的手杖，环绕其上的魔纹亮起闪光，随后一道十多米的风刃呼啸着冲向了白石领城墙！ “无咒无声施法！” 露娜惊叫出声，她沙哑的嗓音让菲娜皱了皱眉，斜视了一眼对方，盯着露娜明显有些僵硬和刻意的面容嘲讽道： “是啊，云堡的基础。哦，我忘了，流浪法师通常不会这些……” “菲娜！”维娜开口让火红的菲娜不再吭声，又转头对露娜开口：“她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两天见不得有女巫用曼德拉药剂。” “抱歉，维娜小姐，我只是……” “不用解释，爱美是每一位女巫的天性。” 维娜摇摇头，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疏离，也不是很想听对方解释，她只是觉得自己妹妹做得不对给露娜道个歉，仅此而已。 “等等！姐姐！快看！这是什么？！” 转过头的维娜被自己的妹妹拉了一把，顺着对方的红指甲指的方向看去—— 还有着些许尾浪的大型风刃已经被城墙崩碎，原本在三个人设想中应该像是切黄油一样简单的景象，却像是鸡蛋撞到了石头！ 风刃狠狠撞击在白石城的城墙上， 但同一时间，城墙的树汁涂层下猛地亮起大量纹路，像是某种脉冲一样一闪即逝，可查理催动的风刃就像是玻璃制品一样碎裂开， 紧接着，点点魔力碎片被城墙一波接一波吞噬！ “再来啊，我看看是谁这么威风，一个强化风刃，中阶攻击法术的强度就想打破白石城的城墙。” 于此同时，一个语气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女声从城墙出传来。 “海伦？” “海伦！” 第231章 大受震撼．JPG 连续两声海伦让城墙上的声音一滞，以至于下一秒，魔力在半空中几人身前凝聚出一个眼眸的样子。 随后城墙上的海伦在林恩的面前瞬间消失不见。 反观天空中，原本还在诧异白石城城墙坚硬的菲娜与维娜借助着魔力托起身体，快速且不失优雅地向着白石城城墙落下， 随着嘭一声…… 两位漂亮女巫就撞在了一层薄薄的防御膜上…… 林恩看着近在咫尺，但确确实实是‘bia’在半空中的两个女巫，就感觉再看两个被黏鼠板粘住的两只……花栗鼠。 没办法，女巫这种生物因为魔力侵染身体的原因，或多或少都有魔力改善外貌，确实是比正常女性漂亮一大截。 “海伦！救命啊！” 菲娜先是沉不住气在防御网上大叫，随着身体的晃动，她身下的长裙也顺着城墙上空的魔力网上下起伏，像是在空气中点燃的烈焰。 如果不考虑那两个明显晃动的火红‘布丁’，眼前的是艺术，现在则是成人向艺术。 “你们两位认识海伦小姐？” 林恩看向一旁的维娜，相比于在空中展示成熟身材的菲娜，维娜这边就冷静许多。 “嗯……是的。” 湛蓝的眸子盯着林恩，维娜用一种剖析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穿着云堡讲师装的她一动不动，虽然是平板身材，但娇俏又幼齿的面容给她的加分颇多。 随着她的说话，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寒意。 “那你和这位小姐要攻击白石城吗？如果要我不能放你们进来。” 林恩淡淡对维娜道。 在他看来现在是白石领的存亡关键，布雷·查理曼有了查理曼六世的首肯，甚至放弃了帝国，或者说亚珈大陆一惯的战争习惯，对白石领这个小小的领地，来骗！来偷袭！ 要不是城墙本身就有着用夸特钻出来的大型强压结构作为防御基阵，刚刚的风刃还真的能切开……至少三分之一的城墙深度。 “我们放弃。” 一旁的菲娜还在喊着海伦的名字，维娜则是回答了林恩的询问。 随着她的答复，维娜立刻感觉到身前的阻挡以及粘黏感消失了，魔力能够重新汇聚，而不是无意识被抽离。 伴着魔力托起，她很顺利落在了白石城城墙宽阔的长廊上。 只不过一旁的菲娜就没那么好运了，她在魔力网散去的下一刻直挺挺摔到了长廊上，漂亮成熟的脸蛋和城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这个混蛋！” 菲娜二话不说，刚刚爬起身就指挥周遭的魔力汇聚出火球砸向林恩。 但下一刻，一层水墙和火球相互抵消，又是大量的蛛丝瞬间包裹住菲娜，把这个女人缠成了粽子。 赫蒂神色不善地拿着咖啡壶走到菲娜身前，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掩盖自身的特征，银白的发丝和极冰般的眼眸，雪山精灵的白皙皮肤在日光下散发着柔和的漫射，有一种冰般的透亮。 但菲娜只感到寒冷，实质性与精神上的双重含义，甚至在那双逐渐晕染上金色的眼瞳深处，菲娜感受到自己宛如一只被蜘蛛用网子包裹的猎物， 寒气与阴影正在消蚀她的身体，将她的肉体与灵魂都化作液体。 而那个蜘蛛、那个精灵就在蛛网的深处盯着自己慢慢哀嚎着死亡！ “不要！” 菲娜在这种压力下惊叫出声， 另一边刚打算和维娜询问一下两人的身份和目的的林恩就是一个哆嗦，连忙看过去。那声尖叫，林恩还以为赫蒂把这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姑娘强了呢。 声音中充斥着恐惧、无助、悲愤…… “赫蒂。” 随着林恩开口，赫蒂轻轻转过身，带着笑意地走到林恩身前给他杯中添上热腾腾的咖啡，那种癫狂和杀意一瞬间消失。 空前的压力骤然不见，被包成茧的菲娜大口呼吸着空气，随后不安地左右晃动了一下——身下有着一片温暖的湿意让她现在不敢出声，只能红着脸看着远处的天空。 “主人放心，我只是抽干了她的魔力，她暂时做不出任何反击。” “她们算是海伦的朋友，只是抽干魔力就行了，蛛丝就不用缠着她了。”林恩说了句，又转头看向维娜确认了一下，“是朋友？” “嗯……我和菲娜都是海伦的……情人。” 林恩：？？？？？ 赫蒂：？ 而此刻，已经重新出现在白石城堡的海伦打了个喷嚏，看着几个女仆将热水倒进浴池，一边找来林恩设计的指甲剪修整着自己已经明显长了的指甲。 将十根手指甲修剪平整。 —————————— 天空之上， 沉默已经持续了许久。 布雷·查理曼用着疑惑和嘲讽的眼神看着查理·奥尔德，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意思不言自明。 而这位云堡的奥术学副教授，高阶施法者，查理·奥尔德的脸色一片青黑，周围暴动的魔力像极了暴风雨前的乌云。 此刻只有露娜最无助，她作为初阶施法者能够明显感受到周遭的魔力暴动，而她的身份又做不到离开，只能默默承受查理的威压，和随时被用来发泄的恐惧。 “走。” 发现菲娜被赫蒂注视的一幕，周遭的魔力渐渐稳定了下去，查理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意轻声说了句。 “什么？” 处于威压下头脑空白的露娜下意识询问，随后她就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开始乱窜！ “我说走！离开！” 查理声音炸响在两人的耳畔，脚下的魔力台阶一阵晃动暗示着自己的创造者现在的愤怒。 露娜立刻反应过来，提着一口气向着高坡的方向用魔力抬起自己快速离开，布雷则是借助战甲的力量隔绝了威压，轻松写意地走在查理身前。 ‘菲娜、维娜！’感觉脸面被丢尽的查理·奥尔德心里咆哮着，‘你们这两个不知廉耻、倒戈的贱人！很快云堡就会对你们进行处罚！我以奥尔德家族的名义起誓，这一次元素系的老家伙们护不住你们！’ 第232章 心计 白石城堡的餐厅内，尴尬的气氛在几个人中流转。 林恩看了看海伦，此刻的海伦在烛光中晕开出一片虹光，柔软中透着贵气，像是一颗璀璨的钻石。 当然，林恩的目光落在海伦端着酒杯的双手，鲜红酒液下，修长的十指前端光滑平整。 呵，女人。 林恩前世也是看过几个小破站皮套人的，一个个看似人设高冷的v，差不多都是女通讯录，比如某个白色猪鼻蛇（望天）。 深吸一口气，林恩又看了看至少一半心思投入在猪排，另一半在尴尬气氛的两个女巫—— 菲娜努力在表现矜持，但嘴角的橘红酱汁与鼓鼓的腮帮子，证明了仅仅是‘努力’而已。 金色仿佛火光的眼眸盯着海伦，仿佛只要移开视线一秒，下一秒海伦就会消失不见。 维娜则是更镇定些，她看上去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猪排，运用刀叉的动作看上去生涩中带着优雅，分食也是小口咀嚼，只是…… 如果把散落在高背椅上的冰晶眼瞳、飞舞的雪花以及那面折射出海伦容貌的冰镜都收起来就更好了。 ‘维娜的段位比菲娜高。’ 林恩心中断定，同时再次把目光投向安稳吃饭喝酒的海伦。 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情况吗？ 他用眼神暗示。 海伦：…… 这个法师学院出身的女巫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完全注意不到对她投射的目光。 对方未开启蓝牙连接jpg 手偷偷放在桌下，林恩快速绘制了一对耳语符文，心念微动，声音就出现在海伦耳内： “不打算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吗？情债？” 听到林恩的询问，海伦终于是知道自己必须解释一下。 “差不多。菲娜和维娜是云堡的高阶讲师，但其实这个职阶是与实力挂钩，和黄金塔不同，智慧与学识只要高出普通学生一点就好。” “所以？” 海伦说了一大堆，但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我和她们姐妹是在云堡与以撒学院的交流会上认识的，你知道的，这种交流会真正的学术交流其实并不多，往往是……那种事情更多些。” ‘不，我不知道。但那种事可以展开说说。’ 林恩心里吐了个槽，继续盯着海伦。 “我当时正好在研究魔力对使用者的影响，这是我中阶毕业的课题。” “所以你这还算是为魔法研究献身？” 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巫，林恩尝试设想一下当时的景象…… 嗯…… 嗯…… 一片炫彩的虹光。 淦，谁组的圣骑？！ “在你和她们重新探讨人生和身材之前，记得帮我问问云堡的态度。” “你不能自己问？” 海伦显然不想自己的快乐时光被这种带有政治和斗争倾向的事打扰。 “能，但肯定没有你问出来的多。” 林恩看着明显不打算进行“间谍”任务的海伦，想了想。 “很快你的卧室会有一瓶打开的爱欲灵药。” “好。” 这次的回话相当迅速，斩钉截铁。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海伦还红着俏脸，一双钻石般的眸子染着水雾，不过明显是占了上风地在餐厅喝着咖啡。 昨夜三个女巫的虚凰假凤，娇嗔媚眼暂且不表（当然，也不能表）。 林恩就端着一杯同样的加奶咖啡坐到了海伦身边。 “你挺懂的嘛。” 看到一旁坐下的林恩，海伦赞许地拍了拍对方的肩。 林恩手里的咖啡杯就猛地一抖，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说说，云堡那边的情况。” 海伦看了看咖啡杯，又看了看装正经但偏偏颇有威势的林恩，撇了撇嘴。 “云堡对待白石领的态度是……无，也就是没有。” 海伦用手比了一个抓住空气的样子，咖啡杯漂浮在她身前。 “这也是施法者，尤其是法师们的通病了。你们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和超凡者的傲慢变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模样。” “就算是布雷·查理曼那个大皇子告诉他们，你手中有足以让凡人杀死施法者的武器，他们没有丝毫警惕。” “这也没什么，就算是你听到一个边缘小领地有能杀死施法者的武器你也……” 林恩反驳，但说到后面就止住了。 他想起自己身旁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困守在法师塔里的科研法师，而是配着细剑，武艺一点不弱，热衷玩具和各种活动的女巫。 “你知道就好。” 海伦得意地看了眼林恩，显然是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林恩喝了口咖啡，这种被猜到的感觉以前只在赫蒂身上体会过，现在换成海伦…… 嗯……没啥感觉。 “那是只对摩根有态度喽？” “当然，毕竟云堡到现在也只有这一次失窃，这对于那群固步自封的法师们是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他们需要摩根和丢失的宝物，比如一些书……” 她把‘书’的词尾拖得很长，红唇微张，嘴角微微勾起。 白石领的深春阳光透过水晶的餐厅大窗，落在如璀璨钻石的发丝上。 七彩的光落在她的剪影上，又渲染在林恩的侧身。 很唯美，像是最贵的钻石做成的人偶。 像是宝石之国的宝石人。 “喂！” 海伦伸出手在林恩的眼前晃了晃，把他的意识从前世的记忆和眼前唯美的画卷中唤回。 “嗯？哦。没事，云堡他们拿不到那些宝物和材料，它们现在应该都在二皇子手里。” 林恩脑子转了转，大概猜到了二皇子阿贝·查理曼的计划—— 借助科林和已经没用的摩根制造出云堡失窃，随后把自己的哥哥，大皇子布雷·查理曼推到台前。 阿贝是通过科林与摩根知道白石领的实力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这里有赫蒂这么一尊大佛，布雷根本做不到解决问题。 至于他猜没猜到摩根能让所有人找不到…… 林恩是倾向他没猜到，但是有这方面准备。 总之，只要大皇子迟迟做不出结果，他就可以把宝物拿出来，说自己追回了部分赃物。 他一开始就不必和白石领敌对，他只需要表现得比布雷好就可以了。 有能力的人自然能被更多人支持。 “心计啊……” 林恩叹了口气，在海伦疑惑的目光中咽了口咖啡。 —————————————— 不清楚手机怎么插入作者说，感谢就先发在这里—— 感谢330：爱吃的源，喜欢帆锯鳐的步彬和之刹寂赠送的礼物！ 感谢331：喜欢帆锯鳐的步彬赠送的礼物！ 谢谢大家的爱！ 第233章 耶稣也留不住他 第二百三十三章 暂时没想出题目 餐厅中的感慨刚刚结束，于白石领万里之外，甚至更远的黄金塔内，阿贝·查理曼和小格林正在坐着喝特制咖啡。 这种被莱昂以实验为目的带回来给塔内魔力作物科的教授进行研究的豆子，很快就被那位教授的首席弟子拿出来了一部分制作成了炼金药剂——强制振奋药剂。 当然，据当事人教授的行为来看，那应该不是一小部分；同时，也没人觉得‘强制振奋药剂’的名字要比‘咖啡’本身好听。 只能说，这波白石领赚麻了。 “阿贝殿下，白石领是隶属于拉瓦尔男爵的附属领地之一，现在的情况我负责给血腥骑士团运输镇静药剂没问题吗？” 小格林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直冲大脑，强制把脑细胞从昏沉中叫醒。 “放心，黄金塔和血腥骑士团的交易属于帝国默认的交易，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如果有天这条交易链断了，才会被注意的。” 阿贝·查理曼抿了口咖啡，和格林喝的苦涩不同，阿贝的咖啡呈现一种墨色的沉淀感。 “这样么……不过一想到有可能遇见那位拉瓦尔男爵、帝国的元帅……” 格林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眯起的狐狸眼眼角不断地颤抖。 “放心，雷·吉尔德现在应该稳定了许多，这些年拉瓦尔城堡的超凡物品收集减少了许多。” 阿贝又抿了一口咖啡，些许没融化的结晶颗粒挂在杯壁上。 显然，他在拉瓦尔平原和城堡内的不止并不只有摩根。 “那就好……” 格林嘀咕了一句，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眼神里的疲惫已经彻底被压下，他眯着眼看了一下阿贝道： “殿下，你也不要摄入太多的开智结晶，对身体不好。” “这些是糖，阿诺查进贡的黑糖。” 阿贝随口说道，同时又喝了口咖啡，不过他微微皱起的人眉头显然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开智结晶是一种危险的炼金产物，能够让摄入者根据摄取量获得一天的精神振奋与思维活跃，但…… 脑域不论是科技还是魔法，都是难以窥探的深奥领域。 格林轻轻离开了这间起居室，阿贝微皱的眉头在对方离开片刻后舒展开，随后大口大口把近乎纯黑色的咖啡喝下，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几次伸展后，他看向白石领的方向。 “好了，那么布雷·查理曼，在白石领拥有一位大师级施法者的前提下，你怎么能找到摩根和他‘藏’起来的赃物呢？” 他嘟囔着，在‘藏’上咬重了读音。许久后才又是跟了句。 “时候还不到……” ———————————————————————— “时候到了，奥尔德教授。” 布雷·查理曼看着眼前在外面头发也一丝不苟向后梳的云堡教授，魔力在他的手杖周围盘旋。 “那种东西……”查理·奥尔德沉吟片刻“还有炼金箭矢，白石领有多少？你的密探们有消息吗？” 他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眼底的犹豫和惊惧还是被布雷捕捉到。 ‘呵，现在知道害怕了。’ 这个皇子心底轻笑，面上却没有一丝嘲讽，反而一脸担忧。 “白石领有密探，虽然不清楚是哪个组织的，但皇家密探进不去。” 查理·奥尔德：…… 他那张死板，但颇有些过去帅气残留的脸上露出一丝愈发僵硬的笑。 脸上微微的皱纹和脸颊上的法令纹凑成‘死要面子’的字样。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但一旁的露娜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用最简单朴素的方式把自己埋起来了，毕竟如果动用一丝魔力，她感觉自己都能被现在的查理教授用更强大的魔力压成肉饼。 当事人的心里就是非常的后悔jpg 露娜从昨天开始就在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趟这浑水，或许是自己的曼德拉药剂原料不够了，也或许是自己买首饰的钱不够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要看看能不能在大皇子攻下白石领后占据这里。 可是现在，她只恨自己是女巫，学习了镜子戏法。 借助这个戏法，查理已经知道了白石领那些恐怖的炼金箭矢的伤害，以及当时仅有一个被害现场的，那个神秘武器的证明。 就像是所有人评价的那样， 云堡的法师故步自封有些严重，就算是事实到了眼前，查理也是更多担心炼金箭矢的攻击和之前白石领城墙上他从未见过的魔纹结构。 所以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下午，白石领度过了一段相当安静的时光。 现在，他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个他不确定能否应对的白石领， 其中一大部分的功劳都源自布雷·查理曼。 这个鸢尾花帝国的大王子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走过了救国战争，甚至在期间一度被委任执政官，他的口才与用人很有天赋。 查理今天没有如昨天那样十分高调地通过空气长阶来到白石领前的半空， 而是加持着大量的护盾，像是一个被罩在半透明塑料球里的仓鼠一样。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看到了他，第一时间敲响了一旁的警钟！ “铛铛铛……” 一时间，震耳欲聋的警钟响彻白石领上空， 紧接着，学校的学生就在猫女瑟琳娜的指引下有序前往了校园内的操场，片刻后，警报解除。 ——防御演习也是林恩给学校设立的新项目之一。 其余的居民也有模有样地撤离到附近的安全点， 这就是有孩子学习知识的好处。 林恩在海伦、菲娜、维娜的陪同下来到城墙上，刚登上去就看到了面色极差的查理·奥尔德。 这个奥术系副教授的名字，林恩已经通过两个女巫了解过了，甚至还顺便了解了奥尔德这个家族，以及对方在超凡者世界里的人脉—— 林恩的评价是亚珈的翻版肯主任。 不出意外，这个看上去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施法者顺顺利利的人生路未来会遇到些许坎坷。 嗯，些许，坎坷。 他说的。 第234章 查理·奥尔德此人 “盗贼摩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白石领，我今天过来……” 查理·奥尔德。 天空中叫嚷着目的的施法者，全名是查理·费曼·霍华德·菲力·奥尔德，和大多数因为自然觉醒魔力的庶民法师不同，奥尔德家族是少数有着血亲维系的家族。 他们的中间名往往代表了所在一条支脉里的杰出之人。 如果查理可以在这辈子结束前做出什么大事的话，他的名字也会成为后代的中间名。 这些菲娜提供的信息已经让林恩有一种，未来会在亚珈大陆看到某个没鼻子黑巫师的错觉。 纯血家族大概是就这样演变来的。 查理·奥尔德确实也不负他的血脉，日人至中年已经有了高阶法师的阶位。 要知道这年头已经不是施法者与神明欢愉在天地间的黄金、白银时代。 高阶法师已经从原本的‘初高中文凭’变成了高贵的‘学士硕士文凭’。 林恩看着半空中的查理，指挥着弓箭手拉开弓对准了像是仓鼠球的施法者。 这些由兰考特根据林恩想法训练的新式士兵对于施法者的敬畏少了许多，尤其是汤姆，这个被林恩派出去自由行动的狙击手已经在询问要不要干天空的查理一枪了。 林恩暂时拒绝了汤姆的行动请求，旋即想起汤姆的搭档叫里德尔，这个组合听起来感觉很不容易有鼻子…… 思绪的跑偏让林恩根本没有去听半空中查理的话，直到海伦几人向他投来目光，他才抬头重新看去。 “你下来说话！” 林恩当然不会傻傻去问对方刚刚说了什么，他现在是白石领领主，而且是雷·吉尔德认可的领主，身后有着血腥骑士团团长的背景。 又有赫蒂作为底牌，他的身份与力量其实已经高出了叙亚大部分小城邦的国主了，没必要对着一个高阶法师小心翼翼。 查理听到林恩的命令面色就是从不太健康的白，慢慢变红，又慢慢转青。 但看着城墙上弯弓如满月的弓手，以及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危险感， 他还是从心地来到了城墙前，踩着空气平台和林恩平视。 也就是对视的这一眼，查理感觉到一股不弱于自己祖父的威压袭来，让他难以直视林恩的双目。 【领主】经历卡。 因为他身边的人都已经在平日相处中习惯了林恩身上的威势，而菲娜与维娜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并没有受到如查理那么大的压迫感。 可查理不同，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外表普通，但内里却散发着一种远高于众生的气场，他半睁着眼，透露着些许不屑，视线直接越过 了自己，看向了鸢尾花帝国士兵驻扎的高坡！ 此刻的查理已经收起了轻视与傲慢，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找到摩根和藏品。 而看着来到面前城墙外停住的查理，林恩还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开口询问对方之前说了什么，他刚刚从午睡中清醒没多久，此刻的尴尬气氛让他想要回城堡继续休息。 没办法，任谁听了半夜的虚凰假凤都要神经衰弱。他可以承诺绝对不是故意，而是忘记了撤回自己留在海伦身上的耳语符文。 【主人，这个人类想要进入白石城寻找摩根的下落。】 好在赫蒂这个时候适时用魔力传声，这个容貌出众的精灵女仆来到林恩身边，端着一杯咖啡。 “主人，您的咖啡。” 随后看向另外三人。 “三位小姐要喝点什么？” “果酒！谢谢精灵大……小姐。” “冰水，麻烦赫蒂小姐了。” 菲娜习惯性想要对着魔力高于自己的赫蒂称呼大人，就被对方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维娜则是显得很得体。 海伦冲着赫蒂眨了眨眼，她的口味早就被这个女仆摸透，当然，赫蒂的出现也是为了给查理警告而已—— 一个大师级施法者作为女仆。 这样的意味不亚于我把一条龙养在家里…… 嗯……当妹抖？ 总之，效果奇佳。 查理原本笔挺的腰已经微微弓了下去，手也在身前搭出了法师间见面的手势。 “查理·费曼·霍华德·菲力·奥尔德，云堡奥术副教授见过林恩冕下。” 这一刻，昨天暗自发誓想要让菲娜和维娜怎么样的想法都去踏马的了。 查理只是怀念自己的法师塔—— 他害怕，还伴随着不解—— 为什么一个边缘的小领地会有精灵族的施法者大师？又为什么这个精灵大师还在做着女仆的工作？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但你可以进去，外面的军队不行。你可以在白石城畅通无阻，但不能扰民。” 林恩沉着声音说了两句。 查理下意识点点头，随后觉得不够恭敬，将手中的手杖夹在腋下俯身行礼。 “感谢您的仁慈。” 随后逃也似的从城墙上逃入白石城。 城里的居民就看到一道流光冲入广场，随后再一番魔力涌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中年施法者，也没有流光。 另一边，让露娜借助镜子戏法窥视的布雷·查理曼已经傻眼了。 他恨不得冲上去揪住查理的衣领，询问他云堡法师的高傲呢？脸面呢？ 但是他不行，因为他不能那么冲动。 看着因为查理消失而失去画面的镜子，他看了看身旁的露娜。 这个平日里看着相当养眼的女巫，此刻除了养眼什么都做不到。 他知道，他需要更强的助力。需要在父亲的认可下能够不惧大师级施法者的助力。 思索片刻后，他叫来亲卫，这一次依旧是一只炼金云雀飞离，只不过方向要离皇宫远一些。 ———————————— “不要紧吗？” 海伦看着离开的查理，询问已经打算离开城墙的林恩。 “你是指什么？布雷？还是查理？” “都是，毕竟你的领地还是战备状态，他们只要堵住其他商队前往白石领的路，你的计划不就全部落空了吗？” “白石城的经济发展计划我已经交给可靠的人去完成了，这个人现在可不在白石领。” 林恩笑着耸耸肩，随后又看向查理消失的方向。 “至于云堡……我相信有这个家伙帮忙，他们会很好地保持中立。” “靠查理·奥尔德？那你还不如等我和维娜升到教授，看在海伦的面子上帮帮你。” 菲娜没好气地撇嘴。 第235章 给奥尔德一点白石领震撼 “下工后你去做什么？” “回家，我婆娘最近嫌弃我太忙都没时间陪她。” “啧，你就显摆，现在除了你们战时工程队，其他的工程队都休息了，我们都td没活干。” 路边的一处工地，这里是还没建好的下水道检查点。 几缕奇妙的味道散播在空气中，没多少腐臭，更多是一种青草香。 借助伪装戏法走在街道上的查理·奥尔德感受着之前从来没看在眼里过的领地主城—— 过分清新的空气，像是云堡内一样，某种带有些许归属的魔力从山脉中吹来，带动着空气流动。 周围没有魔法灯，或是魔法阵。 当然了，这里也不是云堡。 查理摇摇头，失笑。他在想什么？难道一个小小的领地还能有大量的魔纹造物？ 他转过几个弯，看了看街边的一个木牌。 【精灵成衣→】 【白石饭店↓】 【血杯商会↙】 “精灵……” 想起那个可怕的大师级精灵女仆，查理打了个哆嗦，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如果能了解到更多关于那个精灵的事，他可能就有应对林恩的办法。 想到这儿，他也就不再乱逛，想着指示牌的引导过去。 “嗷呜！” 尖锐的狼嚎出现。 刚刚看到【精灵成衣】的招牌，查理就看到余光一抹灰色！ “魔力防护！” “啊呜！” 又是一声，但在耳边，而是从成衣店里传来。 预想的冲击并没有传来，查理看着眼前警惕的狼，它正在不断发出呼噜地低吼。 “回去！” “嗷呜呜……” 狼回过头，垂着尾巴，幽绿的眼眸里似乎写着——我只是想要保护你的字样。 满是委屈。 “嗷呜，嗷！（回去，你再跳出来吓顾客我们就又要被投诉了！）” “嗷……（我是想保护你……）” “嗷……呜！（你打得过我吗？一边儿去！）” 一精灵一狼开始在大街上用狼语对话，也多亏林恩没还没来得及建立精神病院，不然这个有着红色挑染的精灵就要被抓去进行治疗了。 “辛迪！把你的丈夫送回去！” “凯撒不是我丈夫！” 辛迪红着脸对着店铺里喊了声，随后娇小的身形一闪就出现在狼背上。 “嗷呜嗷呜嗷呜（回山脉，真是的，都怪你大姐都训我了，今天别想让我给你舔毛！）” 可怜的小狼，眼中含着悲怆拉开四肢，快速消失在远远的城墙下。 而近距离看完他们互动全过程的查理，心里只有疑惑。 要是林恩在这儿就可以即兴创作一个剧本——《我们仍未听懂那天所看见的狼的的话》。 纯喜剧，不参杂丝毫致郁情节。 “外面的施法者，进来。” 成衣店内的声音再次出现，这一次则是叫查理进去。 查理犹豫了一下，法师的傲慢让他整理了一下着装走了进去，没有丝毫怀疑可能的陷阱。 “欢迎光临精灵成衣，这里提供精灵制作的超凡衣物。” 优拉在柜台后打了个哈欠，她眼眸中的一抹绿光消散，半睁着眼睛看着进来的查理·奥尔德。 “你如果想要用这里的东西攻击白石领也随便你，林恩不限制将东西卖给敌人。” “你看破了我的伪装？” 查理疑惑，他的伪装虽然是戏法，但这也是归类为奥术系的戏法，他被评为奥术系副教授可不只是恭维，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比如这个【伪装】依靠魔力改变面貌，基础的伪装只能变得五官朦胧或是一副僵硬的假面具。 但他能做到用轻薄的魔力做成牵动肌肉的新的脸。 “你的魔力又不会变，我当然看得出来。” 优拉的眼瞳前出现了一圈翠绿色的环形魔纹，缓缓转动。 “鹰眼术？但不一样……” “这个被称为‘狩猎之目’是精灵法术。” 查理借助这一点法力的泄露，才发现这个在柜台里有点无所事事的精灵，魔力量居然不弱于他。 “你也是林恩的精灵女仆？” “当然不是。” 优拉看着查理，她可从来没有成为女仆的打算，这个施法者果然有着知识古树记录的傲慢。 她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由新纸压制的速写本，在上面化了眼前查理的速写，随后在上面写了【傲慢】一次。 显然是记在了小本本上。 趁着被画速写的功夫，查理忍住内心的震惊看着周围所谓的超凡衣物。 ‘伟大的魔力怎么可能被附着在柔软的衣物……’ 他的思绪还没结束，一件雪白的长袍就映入眼帘—— 查理·奥尔德：！！！ 这是怎么样的长袍啊！细密的纺线有着皮肤般的平整，没有那些凡俗的布料那种毛糙感。 就算是自己身上1金一件的定制、魔力侵染的高级常服也难以比拟。 再看看价格， 绿色的爬墙藤卷着一个小小的木牌—— 【木花心滕长袍 70银】 查理·奥尔德：！！！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价格。 “木花心藤长袍，别看了，你再看也是这个价格。虽然林恩告诉我让精灵在白石城开店，但除了海伦和黄金塔的人，这里基本上没人光顾。太贵了。” “贵？” 查理感觉自己可能不太理解精灵的帝国语，不然就是这个精灵说的是她们精灵的货币单位。 “是帝国的银币吗？” 于是他怀着疑惑问了这个问题。 优拉翻了个白眼，看着桌子上摊开的本子开始思考记一个傻子的仇是不是也很傻。 “当然是帝国银币，这里又不流通其他地方的钱。” 不过这句话说出口，优拉就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等价物也可以。” “什么？” 已经被冲击到的查理傻傻地又问了一句。 “就是等价70银币的东西，但最好是超凡植物的种子……” “我买了。” “当然，一些超凡生物的皮也是，什么？” 优拉愣了一下，不是她反应迟钝，是查理进来后就对着最便宜的长袍问东问西，像极了第一次进店的白石领原住民。 “我买了！” 查理斩钉截铁，仿佛这件长袍就是他一生所爱，不过刚一转头，他就看到了另一件鸦色带着羽毛坠饰的长袍 。 查理·奥尔德：！！！ 第236章 给奥尔德一点黄金塔的震撼 “这一件是什么做到？” 查理·奥尔德用着激动的腔调询问着优拉，双手颤抖着指向那件角落里都快落灰的斗篷。 “黑灯草芯编织的，搭配着密纹鸦的鸦羽，这个更贵，要3金一件，如果你需要其他的配饰就是订制，按照林恩给我的参考价目表，那就是5金一件，其中1金是材料费，1金是订制费……” 优拉劝阻着查理，在她看来这个人类施法者估计身上凑一凑也就只能买一件普通袍子了，这种高级款的用林恩的话来说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奢侈品。 毕竟黑灯草芯是一种导魔性很好的植物材料，只不过因为只有最中心的一根近乎丝线的芯具备导魔，而黑灯草本身的任何部位都是禁魔且剧毒的材料，所以很难被开发。 也就只有精灵可以做到无伤亡取出草芯，因为对于黑灯草而言，这种导魔的芯反而是异物，要被排除。 精灵可以通过沟通来帮助黑灯草取出草芯。 “就这件！就这件！我不要其他的配饰，就这款就很好！” 查理不由分说地从怀里有些麻麻赖赖的小皮袋中取出三枚金币，因为少有流通，金币显得金光闪闪。 优拉：？？？ 这一次轮到优拉懵了，毕竟按照林恩的说法，金币应该是很昂贵的货币才对，为什么眼前的穷人手里会有这么一笔巨款？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有钱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施法者都有钱呢？毕竟海伦和莱昂都展示过自己的财力。 她下意识忽略了莱昂那次并不是自己支付的。 “精灵小姐，你这里还接受定制吗？” 查理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念，和大部分的云堡施法者不同，除了日复一日地研究一成不变的魔纹，他还喜欢收集高端衣物，往往会在挑选到某件很合眼缘的衣物时举办宴会。 而这个时候也就是奥术系留级许久的学生们最合适出现的时候—— 套近乎，求通过。 古今中外，各个世界的留级生不外如是。 “当然，你可以把你具体的要求写在这个本子上。” 优拉从柜台下取出一本新的本子递给查理。 ………… 出了精灵成衣店后，查理看着白石领上空愈加灿烂的太阳，感觉颇为刺眼。 一件外套最低就要5金的定制，他转瞬间就花出去了100金。 这对于一个已经有了云堡副教授职位，且生命远超常人的中年男法师而言也是一笔肉疼的巨款了。 “太阳好刺眼啊……” 嘀咕一声，他顺着一条直通行政区的指示牌所指的大道离开了商业区。 不是因为他不想再逛逛，而是自己身上真的没钱了。 事实上100金的定金有不少都是一些昂贵的施法材料作为代替品的。 “快走了！珊迪，要赶不上今天的炼金课了！” 一个女孩喊着另外的一个女孩，声音引起了查理的注意。 ‘炼金课？他们说过那群亵渎魔力的家伙在白石城……’ 查理突然想起自己忌惮的那些炼金箭矢，那种恐怖的武器……在这里的亵渎者会是谁呢？ ‘恩希？柯柯尔德？蒂华纳？’ 自己知晓的黄金塔讲师出现在脑海，他也不是对炼金术师完全没有认识，毕竟不少好布料的纺织都需要运用到炼金器械。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精灵。 ‘总不能白石领还能有一个炼金教授。’ 想到这里，查理也是自嘲地笑笑。 ‘想什么呢，每一个炼金教授都是资深的高阶施法者，每天都沉迷于用他们所谓的炼金学探究魔力的本质，或是制作炼金造物，怎么可能有空来到这种贫穷的地方。’ “你是新老师吗？” 思考着，查理就绕过了围栏来到了正门，缺了一条腿的老人拦住他。 查理没有理会对方，只是手杖的魔力涌动，下一刻他就在所有人眼中消失。 “怪了，人呢？” 门口老人疑惑地看了看，而查理已经跟着那两个少女走向了实验楼。 一头白金色长发的女人在实验楼的一楼教室招呼两人进去。 查理感受了一下，发现对方的魔力被什么遮盖了，理应是高阶施法者的魔力被压制到中阶左右，隐蔽方式很高明。 似乎感知到窥探，那个女人转头向这边看来，她眯起的眼瞳微微竖起。 ‘奇怪的变化，是某种血脉吗？’ 查理丝毫不担心自己的遮掩被识破，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对方的状态，只不过他并不研究血脉法术，对于血脉了解不多。 看着对方关上门，里面传来讲课声，查理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奥尔德家族的小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随后庞大的魔力中夹杂着神性把他禁锢在原地。 查理一点点把自己的脖子转向身后仿佛是缺少润滑的发条机械。 “昨天的风刃就是你放的？” 这个老人看上去身形佝偻，但极有精神，最为引人注目的还得是他眼眶中完全由黄铜构成的精巧义眼。 “莱昂大师！” 查理真个人都不好了。 “您为什么在这里？据我所知您不是在黄金塔研究魔力固化吗？” “那都是前年的事情了，我现在在白石领负责考察黄金塔支教计划，也偶尔代替弗瑞泽讲课。” “您？讲课？给这群平民小孩？” 查理懵了，眼前的这位老者可是大师级施法者，是大量像他这样的法师尊敬的存在，就算是炼金术师，也会让法师们献上礼节的存在！ 现在居然在白石领教书？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抑或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一个可怕对我心灵幻术中？ 用手杖锤击了一下地面，丝丝魔力在空中升腾，这是常见的破除幻术的方法——用魔力将正常的幻术架构破坏。 但面前的莱昂大师仅仅是挥了挥手，那些魔力就消失不见。 他的黄铜义眼转动，属于恩赐的神性魔力逸散出，证明了他的身份。 “你不懂，奥尔德家的小子，白石领的孩子们有种非凡的天赋，你可以理解为长期的苦难给予了他们某种泛性恩赐。” “当然，这只是形容，苦难没有神明，自然也不会有恩赐。” “来旁听一节课，我相信你会有所感触的。” 查理嘴唇动了动，拒绝的理由就来到了喉头。 第237章 给奥尔德持续的震撼 “炼金学的基础是一门从自然规律与魔力反应中总结的学科，和你们常见的……啊……和你们领地的其他施法者不同，炼金学有些内容并不魔法，而是很普通。” 淡金偏向白金的长发在窗外日光下熠熠发光，艾比·弗瑞泽站在讲台上，高上一层的讲台让她能清楚看清下面在做什么。 很好，没有低年级那种窃窃私语。 她点点头，看向门后坐着但隐藏了身形的莱昂大师和那个法师。 莱昂正眯着眼睛，看着认真做笔记的孩子们，正开口说着什么： “这群小家伙怎么样？” “……很认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群低贱的贫民孩子确实和云堡认真学习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不，甚至更认真。 “这就是凡人对超凡力量的渴求吗？” 查理·奥尔德询问莱昂，但语气依旧有着高高在上的傲气与不屑。 “不。”莱昂眯着眼笑了笑，“这是孩子对知识的渴望。” “你有多久没有第一次学会法术那时的快乐和对于更多法术的渴望了？” 莱昂的话让查理一愣，人到中年正是看眼前、看未来的时候，回头看的人很少。 “多久……” 他喃喃，回忆却被拉回了自己还是六岁孩童的时候。 第一次亮起光团， 第一次受到表扬， 第一次获得家族重视…… “很久了。” 许久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疲累和无奈。 再次看向那些孩子，他发现那些孩子眼中的亮光和当初六岁的自己如出一辙。 ‘……’ 这一次查理没再说什么嘲讽的话。 简单的炼金课并不是多么长的课程，更何况艾比考虑到白石领的孩子们还专门简化了许多。 一节课很快结束，少男少女们脸上带着浓浓的困惑离开了， 莱昂随手一抬就解除了查理布下的隐藏戏法。 “走，我还有这个月的教师餐。” “教师餐？” 看着两眼放光的艾比，又看了看开口说话的莱昂，查理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在讨论什么。 “算是白石领的特色之一，我年龄大了，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教师餐往往会剩下许多。” 莱昂大师经常作为客座教授拓展一下炼金学课堂的高度，同时也按时给小玛利亚教学，所以林恩善做主张给了他相应的教师福利。 虽然是小恩小惠，但莱昂却对林恩的态度好了很多。尽管还是“小子、小子”地叫，可不论是林恩还是白石领的其他人，莱昂已经可以做到平常老人的心态面对他们。 和一开始甚至连自己学生的尸体都没什么同情心的老学究完全不同。 ———————————— “吸溜吸溜……吸溜吸溜……” 白石饭店， 幸好莱昂包下了一个包间，不然这种刺耳的喝汤声被人听见，或许会以为是谁家带着猪上桌了。 声音的来源当然是查理·奥尔德， 当然了，他的吃相也没有那么难看，只是单纯……嗯，声音响。 “抱歉。” 忍住将浓稠的汤汁舔干净的冲动，查理轻轻擦擦嘴角，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残羹。 肚子：我没吃饱，我还能吃。 脑子：不，你不想。 “我没想到这个偏……这个不起眼的地方的食物这么好吃，我失态了。” 将手中的餐巾纸折叠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面前的一老一少。 艾比还在小口小口喝着面前的奶油浓汤，动作相当优雅，白金的长发在耳后挽起，露出的耳朵在灯火下显得相当粉嫩。 莱昂则是喝着一小碗牛肉清汤，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咕嘟。” 查理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各种盘子里的一点点汤汁，又看了看配餐的白面包，他的手伸了过去。 掰下了一点面包， 咽下。 最终，他还是没有做出有违他施法者修养的擦盘子的举动。 “白石城是个很神奇的城市，你来这里是寻找摩根的下落？” 莱昂看着盯着盘子里的油脂干嚼白面包的查理，询问道。 “是的，莱昂大师，没想到云堡的丑闻已经被传到这种地方了。” 查理的面色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学院的丑闻，还被法师最看不起的炼金术师群体知道了。 “那你已经不用再查下去了。” 莱昂笑着摇了摇头，每一次吐气都能闻到浓郁的牛肉香味。 同时他把一张看上去是用植物制作的卡片递给查理。 黑色的卡片入手有一种钢铁般坚硬的质地，但很快，边缘的蠕动感就让查理一惊，忙把卡片放在桌上就看到边角处像是蚀刻的浮雕此刻已经扭曲着动了动。 “这是？” 查理没见过这种东西，但他的常识告诉他这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炼金造物。 “林恩小子的把戏。” 莱昂没有义务说出林恩活化金属的底牌，所以这里只是笑笑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把话题重新引回卡片上。 “这个是身份卡片，这里的人叫他‘身份证’，没办法仿制，同时记录了个人信息。” “很精致。” 查理点点头， 不可否认除了古怪的制作原料外，这张卡片不只有莱昂大师的姓名、尊号、年龄……甚至是人像都清晰地刻在上面。 “不只是精致，这代表着没有这个身份证明，你在白石领就是黑户，不仅仅是外来者，因为外来者也有相应的临时登记。” “这是林恩人口普查的杰作。” 意料之外的，艾比插入了这场谈话，她用卫生纸擦了擦嘴，礼貌地将纸折叠，放在盘子下压好。 “人口普查让白石领的人口变化再也逃不出林恩这个领主的眼睛，只要他想，他可以通过他所谓的‘政府’的某一个‘部门’直接了解到几日内的人口变动。” “这就相当于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在白石领无处可藏。” 她的语气中满是赞叹，只不过没人知道她是在赞叹制度，亦或是赞叹人。 “而这一次的人口普查，没有人发现摩根的存在？” 就在艾比赞叹的时候，查理·奥尔德已经敏锐地知道了她的意思。 “难道摩根已经借助这里的地形离开了白石领？” 他思考着，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丢失的藏品估计再难追回，毕竟上面属于云堡的特殊印记早就被解除了，但令人疑惑的是，这种解除方法明明只有云堡高层才知道。 “或许，谁知道呢？” 艾比的红唇微微勾起，可惜的是无论是喝汤的莱昂大师，或是低头沉思的查理都没看到。 第238章 最后一个震撼 “查理·奥尔德先生，欢迎来到白石城堡。” 林恩在城堡的餐厅内接待了查理，正值饭点，晚餐的香气弥漫在整个一楼大厅。 “说实话，你能这样和我见面，我很意外。” 双方都是施法者，查理的傲慢不允许自己称呼林恩任何尊称。 “我也很意外，意外你会和我见面。” 林恩看了看餐厅外的走廊，赫蒂正端着两个瓷碗走进来。 “先吃，边吃边聊。” 一碗有着淡褐色汤汁的饺子被放在了查理面前。 “酸汤水饺？” 查理看着面前的菜肴一脸惊讶，抬起头却看到同样惊讶的林恩。 “你知道这道菜？”林恩注意到对方的发音虽然很奇怪，但确实是‘酸汤水饺’四个字，“哦，你和史密斯家族交好？” “我的母亲是上任史密斯公爵的妹妹。” 这个魔法师拿起银勺尝了一口酸汤，眯起眼睛感受里面的酸味和辣味，良久才点了点头。 “味道很好，但没有艾玛阿姨做的好吃。” 林恩知道这个‘艾玛’是谁，应该就是嘉利小姐提及的祖母，那个疑似的穿越者。 “好了不说她了，我来这里是想知道那个杀死施法者的武器是什么。神器？英雄级宝物？” “就是普通的武器，当然了，我承诺这种东西暂时不会卖给任何人，只是用于白石领抵御外敌。” 查理的面色有点难看，毕竟这就是在拒绝了。 林恩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用炼金枪械保持震慑效用，毕竟这玩意暂时没法量产，纯靠自己手捏，而且最优选择的活化晶髓一次生长符文的加持，也只能供给一支转轮枪。 过度压榨也会导致活化金属的生长缓慢，不值当。 “脸色别那么难看，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这种武器的伤害，但不会让你看制作过程，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敌人。” 林恩耸耸肩，毕竟口说无凭，炼金转轮枪的伤害确实需要被见证，他只需要镇住查理就好了。 “对了，摩根的失踪白石领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了，如果云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追踪到对方，也可以帮帮我们。” “毕竟外面可是把摩根和白石领绑在了一起，如果没有人证来解释，串通教国间谍就成了根本无法证伪的论断，这对于白石领的发展有着很大影响。” 查理看着林恩没有丝毫掩饰表情的面容，沉默片刻。 “好。” —————————————— 月明星稀， 白石领的边缘，林恩拿着一把炼金转轮带着查理来到一处空地。 “别看了，我也不会给你检查的可能，这上面有着白石领目前最尖端的技术。” “好。” 知识代表着力量，同样，知识也是枷锁。 缄默的学者知道愈多的知识，他们的身形就更为佝偻，只有枷锁挣断踏步英雄的阶位才可能窥见智慧之神的背影。 这些都是法师传承下来的提示。 所以查理·奥尔德对于林恩手中明显带着魔力波动的炼金造物并不渴求，他只是来见证一下这种武器的真实实力。 “呯！” 枪响之后，实质性的魔力雾气溢散出弹仓，不用观察远处被近乎被纯魔力掏空的树干，仅仅是那股魔力查理就知道自己真的输了。 或者说，法师们输了。 “这种东西能够快速被制造出来吗？” 中世纪背景的亚珈大陆可没有‘量产’这个词，当然了，也没有真正意义的量产。 “可以，不过你放心，这种东西我暂时不会批量制作。” 林恩手指勾住转动了一下手中的转轮枪，很有一种潇洒在里面。 “激发的是某种内置法术对？” 查理看着那把左轮，同时抬起了自己的手杖。 这根手杖通体用一种木料制作，就连上面的魔纹都像是天然生长出的。 “库拉尖啸！” 魔力瞬间涌动，林恩看到在举起的手杖前出现了一个半骸骨化的女人虚影，同时刺耳的尖啸响起！ “安静。” 赫蒂的声音传来，刚刚喊出声的女妖虚影瞬间像是被摁了‘静音’，虚影保持着怒吼的姿态但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主人，您的咖啡。” 她轻轻走过来，将一杯咖啡递给林恩，随后将他手中的炼金转轮收走擦干净。 离开前还瞥了一眼查理，直到精灵最后一抹飞扬的蓝色长发消失，查理才感觉一座大山被移走，虚影也慢慢消散。 “咔嚓……” 细微的声音响起，林恩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查理手杖上一般的魔纹已经消失。 查理·奥尔德：…… “如果很珍贵的话，你可以找赫蒂索要赔偿，我不会拦你的。” 林恩忍着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甚至可以任由对方追责的模样，心里只补充了另一句话—— ‘只要你打得过。’ 不过，查理刚刚的施法他还是记下了，那是一种完全不同意海伦和另外两个女巫的施法方式。 通过魔力和手杖的共鸣，做到第一时间激发在手杖上预先设计好的法术—— 很像是前世《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杖施法，只不过查理的手杖不只是媒介，还是魔导书…… 魔导书？ 林恩一下明白了查理的打算，被【领主】加持的大脑相当通透。 “查理先生，你是想要将施法材料浓缩为一根魔杖吗？” 传统法师的施法并不像是林恩那么简单，甚至不如海伦和科林那样方便。 看早早消失的乔尔·兰伯特，他的施法就必须借助魔导书这一施法媒介才可以完成，而魔导书本身就是一种魔纹+施法材料（金、银……）+咒文的综合施法媒介。 但也有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活化的魔导书，像是《恶魔学》那种，咒语和施法就必须使用者捧着书籍完成，往往需要一个吟唱时间。 “没错。” 查理点点头。 “这种特殊手杖是我通过数个媒介，借助奥术魔力凝聚的。魔力的同频会导致一种常人无法听到的震动，通过这种震动可以代替咒语。” “进阶版的魔法卷轴？” 林恩试探着询问。 “是，但不完全是。魔法卷轴只能记录初阶的法术是因为进入中阶法术的领域就必须施法者全力投入精神，达到改变天地的目的。” “但特殊手杖却可以绕开这个问题，汇聚了施法者魔力的手杖相当于施法者的延伸，震动的同时就是改变天地的过程。” 查理的表情带上了几分狂热。 “设想一下，你的手杖可以直接释放法术，本人也可以借助空隙准备第二个法术，这可以很轻松解决大量施法者战斗僵化的问题。” “只不过威力也不会超过中阶法术，不然你也不会在看完我使用炼金转轮展示出来不是吗？” 林恩耸耸肩， 而查理·奥尔德则是长叹一口气，对着眼前年轻的领主点了点头。 第239章 查理·奥尔德的野望 “我有一个梦想。” 查理·奥尔德开口就让林恩想到前世某个经典的演讲。 不过仔细听下去林恩就放心了很多，这个查理既不打算在帝国境内搞什么种族平权，也不打算让类似前世黑色农具享有自由平等权利。 当然了，鸢尾花帝国也没有前世那种好吃懒做的农具。 “我想要让法师们的施法不再那么单一。魔导书的制作会消耗大量的施法媒介，但同一属类的法术书页消耗的施法媒介的等量的，这种耗材并不是普通法师能够负担的……” ———————————————— 查理的谈话回荡在白石领边缘的林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们说什么呢？” “是不是查理那个家伙打算威胁林恩？” 菲娜和海伦两个人在维娜身后，此刻的维娜正戴着一个无色宝石的耳坠，对应的正巧是林恩袖口的宝石装饰。 从一开始，林恩就没有对查理放下警惕，不只是在一旁监控的赫蒂，包括对查理最熟悉的两个云堡女巫，林恩通过海伦让两人来帮忙。 赫蒂能够轻松解决乔尔·兰伯特是因为对方比起查理弱小太多。 “好像不是。他们两个在讨论魔导书的制作。” “啊，魔导书啊。”听到维娜提起这个，菲娜就无奈地撇撇嘴，“我的魔导书，魔书系还没做出来呢。” “你们云堡也是这样吗？” 海伦好奇地贴上去，双手顺着菲娜光滑平坦的小腹就向上延伸，声音中带着湿气呼在两人耳边。 菲娜脸一红，抓住了海伦乱动的手，反手想要去摩挲对方的裙摆下，可是被海伦熟练的用大腿夹住了双手。 “安静。” 维娜出声，两人黏在一起的状态才得以缓和。 “云堡这些年因为大量贵族子嗣加入，材料的获取已经远比以前快了许多，但制作一部魔导书的时间太久了，我和菲娜已经等了6年，比我们久的还有很多。” 她说完这些，才转过头询问海伦。 “以撒学院呢？” 看到维娜蓝色的眸子看过来，海伦轻轻勾起唇角，随后左手掌心向上： “守密者，书籍之灵，听从以撒的指令，速速显现！” 随着魔力的析出，大量魔力隐秘地编织出一本看上去有短篇小说厚度的书籍，外皮是璀璨的钻石切割出的，透着七彩虹光，与海伦的发色相呼应， 一种空间不真实的感觉出现在女巫姐妹的眼前。 “这是我们以撒学院的老教授布克大师的法术，可以短时间构建出属于自己的魔导书，由周边的魔力和自身魔力混合成为临时魔导书，但这需要极强的精神力和魔力掌控。” “被命名为‘魔力之书’，也叫‘弗丽嘉蕾嘉’。” “传说中‘魔源’的魔导书吗？” 维娜马上想到了弗丽嘉蕾嘉这一名字的源头。 海伦点点头，不过又好奇地看向林恩的方向，虽然他们离得很远，几乎看不到远方两人的影子，但维娜听得到。 ———————————————— “所以查理先生是打算通过手杖的形式改变现有的施法媒介，想好这种媒介的名字了吗？” 林恩饶有兴致地听完查理的打算， 他是想借助同一类属的法术施法媒介可以通过高级兼容低级的方式完成用一个媒介施展多种法术的目的。 “还没有，因为还没到将资料递交给法师会的阶段，所以通常用‘试验品’代称。” “那就叫‘魔杖’？” 林恩心血来潮建议道。 “……”查理·奥尔德沉默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很有取名的天赋，林恩。” 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满是诚恳，淡绿色的眸子里面多了些赞赏和平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你是个不错的施法者，懂得利用超凡力量武装自己，用知识改变周边的一切。” 他似乎想起了那些如海绵般吸收炼金学知识的孩子， “但你这一次要面对的是鸢尾花帝国，一个人类帝国，尽管不至于引发大规模战争，但帝国的真实实力并不是你可以抗衡的。” 查理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一丝声音。 林恩盯着他嘴唇的开合，短暂地出现恍惚，仅仅是一个晃神他仿佛看到了一颗巨大的瞳孔盯着自己！ “那就是鸢尾花帝国最大的秘密？” 他询问查理，对方点了点头。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为了报答你，我也给你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思路。” 林恩把刚刚晃神时的灵魂震颤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根据炼金学的基础法则，不同物质之间的相互作用会因为所属元素不同得到增强、融合、减弱，甚至化为未知元素。那么查理先生完全可以按照这个逻辑，通过施法媒介的互相作用完成非单一法术的强化。” “什么意思？” 查理·奥尔德对于炼金学的态度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他一边遵循云堡的理念认为炼金学是虚假的，是施法者中的异端；另一边却因为制作魔杖而有一点浅薄的了解。 事实上，法师们也不是完全抛弃了炼金学。魔导书的制作就是一种极为原始的炼金术。 只不过他们给魔导书的制作提供了另一个名字——魔书，以及魔书系，并在歧路上拔足狂奔。 “比如用亲和水元素的主体和亲和奥术的内芯，两者结合或许能让施术者不仅仅是施展单一法术。” 林恩的设想其实就是魔改版的魔杖制作，但正是这个想法打破了查理目前只能做到法杖单一属性使用的窘境。 查理琢磨了一下林恩的思路，表情先是疑惑，但很快就变成狂喜！ “林恩，你是个天才，一定是的！” 他先是晃了晃林恩的肩膀，宽大的手掌在林恩的肩头使劲，让一旁观察这里的赫蒂周边出现了不少阴影蜘蛛，就连植物也无风自动。 好在查理没有抓着太久就放开，脚下魔力涌动，空气台阶再次出现带着他向着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高坡方向离开。 “我需要尽快返回云堡，同时我也会用自己的力量阻止云堡对帝国的协助，祝愿一切顺利，林恩先生。” “您也是，祝愿实验顺利，查理先生。” 林恩呼出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把云堡的力量送回去了。 和黄金塔这种受制于实验材料，能够达成合作战略的施法者组织不同，云堡如果成为布雷·查理曼的战力，自己这边就可以直接投降了。 当然，现在也不能放松…… 他想起之前查理的口型——龙。 也是在自己模仿那个口型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眼瞳，威严、恐怖！ 第240章 许愿 龙。 说实话，前世作为一个华夏人，对于龙这种生物几乎有着来自血脉的痴迷—— 不论是‘龙的传人’亦或是‘龙脉’、‘龙魂’的说法，每一个华夏人都对于龙这种精神图腾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敬仰。 但是亚珈的龙…… 看着离开书房的海伦，林恩深深叹了口气。 和前世西方的龙没什么不同啊， 贪财、懒惰、暴厌、强大……在海伦的知识储备里只有少数的龙能够与人沟通，更多的龙习惯是见面先来一发龙息作为打招呼。 颇有前世某个见面就雷鸣八卦打招呼的热心教师风范。 “鸢尾花帝国之所以能够成就帝国，或者说查理曼大帝之所以能够成为帝皇，就是因为他是屠龙者，也是少有在白银时代后踏足英雄的人。” 这是海伦当时的原话， 桌子上的咖啡还有着袅袅的热气，但人已经走了。 “屠龙吗……” 林恩心底将海伦说的故事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前世大量的西幻小说证明了一件事——屠龙者终成…… 啊不是，不是这个。 是屠龙者会遭到龙群的追杀或诅咒。 “赫蒂，龙很稀少吗？” 林恩对着空空的书房询问，很快，赫蒂就无征兆地出现在房间内，周围的空气泛起阵阵凉意。 “很稀少，传闻大陆上的龙是有数量限制的，龙的数量不可能超过那个限制，但同样的每一条龙都非常强大和独特。” “查理曼大帝真的是屠龙者吗？” 看着走到身边的赫蒂，林恩熟练的侧身躺倒，果然，下一刻脑后柔软且冰凉。 他抬头看向赫蒂的下巴，膝枕的时候这个精灵女仆从来不与自己对视。 “我不知道，鲁斯雪山并没有鸢尾花帝国建立的历史，过往的精灵们对人类的崛起不感兴趣，但对于人类的衰亡乐见其成。” 精灵极冰色的发梢落在林恩眼前，近乎透明的雪白让他想起飞雪。 “但我记得在知识古树中有这样的记录——人类的英雄走向薄暮，死亡如龙翼的阴影将他的灵魂悉数笼罩，二者相互纠葛困锁。” “你的意思是初代的查理曼大帝灵魂和龙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精灵的记录并不完整，或者说，母树的智慧并不完备，祂并不执掌智慧的权柄，很多知识我们并不了解。” “那就麻烦了……” 林恩喃喃出声，眼里带着些许忧郁。 “怎么了，主人？现在只要不是多名大师级的施法者攻击白石领，我们都没有问题？” “但是龙啊……” 面对赫蒂的安慰，林恩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映出之前看到的硕大眼瞳，足有一人高的眼瞳。 林恩突然很想抽烟， 他前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毕竟慢性咽炎，抽烟等于作死，但现在他急需要什么东西舒缓一下情绪。 于是他呼出系统面板，将眼前的光幕调换到被他丢了一大堆炼金原料的背包页面—— 曼罗根茎， 鼠尾草， 噩梦蘑菇…… 一页页翻过去，一个黄铜打火匣飞速掠过。 等等！ 林恩把那页翻了出来，向前一伸手，周围的光幕消失，一个老旧的打火匣出现在他手中。 【打火匣（传说造物）】 【描述：由三个传说凝结成的独特造物，为故事之神的作品。】 【增益：祈愿】 【拨转轮盘指针停在零点，点燃火匣向祈愿精灵许下愿望，愿望不能超过传说的上限。】 【增益：召唤】 【拨转轮盘指针停在三点，点燃火匣召唤一个随机的，完全听从持有者命令的虚假生灵，合上打火匣消散】 【增益：映照愿望】 【拨转轮盘指针停在六点，点燃火匣光芒中会映照出持有者的渴望，并获得所渴望的内容直到火焰熄灭。】 打火匣的描述出现在林恩眼中，他将铜制的盖子打开，内里是一个和打火机一样的结构，或者说整个打火匣就像是个古旧版的防风打火机， 只不过打火石更大而已。 “主人你打算用这个神器？” 赫蒂发出疑问，她能感知到上面环绕的神力，就像是母树身上缠绕的生命女神的气息一样，这个黄铜古旧的打火匣上也有着一股极为隐秘但纯粹的力量。 “嗯，还记的那三个故事吗？” 林恩看向赫蒂，他仰着头，看到了精灵眼底里一瞬的悲伤。 “记得，尤其是最后一个。” “其实那三个故事就对应着这个神器的三个功能。第一个许愿，第二个召唤生物，第三个映照愿望。” 林恩把有刻度的那一面展示给赫蒂， “其中许愿会让这个神器的沉寂时间最长，映照愿望最短。” 说完，他就用食指把钟表刻度盘上的指针拨向零点，让长针指向黄宝石。 “啪嚓。” 随着手指拨动打火石，一股明亮的黄色火苗出现在打火匣中，林恩心中升起一个提示： “许愿，在我所能的范围。” “你就是祈愿精灵吗？” 林恩在心底发问，但等待了一下那个提示声再次响起： “许愿，在我所能的范围。” ‘类似系统一样的存在吗？’ “我许愿能和鸢尾花帝国藏起的巨龙沟通，但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同时保证我的安全。” 林恩话音刚落，提示声就再次出现： “如你所愿。” 下一秒，赫蒂感觉魔力包裹了林恩，原本还精神奕奕的林恩突然睡了过去。 —————————————— 另一边，在高坡之上，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营寨内。 布雷·查理曼已经快要把能够砸碎的东西都砸碎了！ 此刻正拿着一根被掰断的棍子怒吼着： “这群往日里高高在上，实际面对战争就像是胆小老鼠一样的法师！他们就是人类之耻！” “告诉拉尔夫，我要让这群困在塔里的废物知道没有施法材料，他们不过是一群任人宰割的鸭子！” 这个大皇子的怒吼响彻整个高层营帐，门外一直守候的亲卫听到命令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下一个他就被钉在了原地， 仔细看，大量的丝线束缚住了他的关节，以至于他根本无法行动。 “这就是帝国执政官的冷静吗？大皇子阁下？” 一个管家装扮的老人慢慢走进帐篷。 第241章 三个问题 林恩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腾空，以一种极为快速的穿梭感刺入了某种薄膜内，同时之前满是白色的视野也猛地有了色彩。 一股类似于青草的香味混合着雨后泥土的芬芳进入鼻腔， 他眯了眯眼，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与景象—— 这里是一处花园， 或者说类似于花园的深谷。 视野的极限有着向上的青绿草坡，但近处与脚下都是蔓延开来的紫色鸢尾花，成片地盛放像是地毯一样覆盖到极远。 在深谷的中央有着一汪深潭，林恩走了两步来到边缘，却发现里面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没有预想中有龙藏在水下，不免让他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你是谁？” 慵懒、疲倦，但颇为成熟的女声突然出现，林恩毫无准备不由地脚下一滑！ 好在他面前的鸢尾花花茎缠住了他的脚尖，让他借助阻力稳定住身体，顺势转身望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一双足以让优拉嫉妒死的脂肪在说话……不，不是，是它们的主人，一个看上去比林恩还要高出半头的成熟女人。 她脸上带着疑惑，双目是一种熔金般的赤金色，一头紫色长发拖到了地上，看上去相当杂乱似乎很久没有用心打理了。 “你是龙？” 林恩有点不确定，毕竟他对于西方龙的认识不算深，在他看来就算是真的有龙能化成人型也应该是顶着角和尾巴，或者看上去就威严满满。 但恕他不敬，从这个女人身上，他只能看到浓浓的疲惫和困倦，就像是宅女一样。 “是啊，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就来到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女人，不，这条龙用修长的食指挠了挠脸颊，仔细打量着林恩。 林恩突然发现就在对方注视自己的时候，她的瞳孔似乎更亮了。 “神性？你是什么神灵吗？不对，那群家伙才懒得管我们……神眷？” 似乎是许久没和人说话的缘故，女人的话更多不是交谈，而像是自言自语。 林恩想起之前许的愿望——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本来这个条件是他考虑到如果自己被传送到帝国中心，可以不被人识破身份，没想到连龙都能遮蔽。 ‘厉害啊，故事之神！’ 心里默默虔诚了一下，随后接上了龙的话头： “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来确认一下传言的人。传闻鸢尾花帝国内有龙作为战争的利器。” 林恩当然不知道鸢尾花帝国是不是把这头龙作为战力，毕竟这个秘密既然被皇室隐藏起来，又结合初代查理曼大帝在精灵内的记录，很难说这头龙对于帝国是敌是友。 “鸢尾花？！” 眼前的女人语气突然拔高，她看着地上的鸢尾花，极为恐怖的压迫感瞬间让林恩呼吸不得。 但下一秒，压力就猛地消失，林恩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我叫依妮翠，用人类的话说这是我的名字，当然了，这不是真名。” 依妮翠沉默了片刻开口，同时伸出略带泥点的手指点了下，一龙一人就出现在满是枯木和毒沼的世界里。 她坐在一个依旧朽烂、看上去有着墓碑青灰色的树墩前，身后同样青灰色的枝丫托起她看上去娇柔的身体。手指又是一点，两杯带着些许红色的水出现在林恩和她自己的面前。 “帝国……查理曼那个家伙达成了他的心愿了啊。” 依妮翠端起面前的木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看了看林恩的表情随后多说了一句。 “放心，这是以前我常给人喝的蘑菇水，没有毒性。” “你……您以前经常和人交流？” 林恩看了一眼所谓的蘑菇水，将它端在手中但没有喝。 “当然，其实并不是所有的龙都喜欢独处，更多的是迫不得已，比如说我。” 依妮翠指了指自己，脸上带着些自嘲。 “我是一条毒龙，或者说是绿龙。我不太清楚你们和其他种族对我们龙的分类，我们自己往往会用自己的鳞片颜色来指代自己。” “我只要停留在一个地域过长的时间，自身的魔力就会侵染、改造所在的土地，将它们变为我们的延伸……当然了这是在环境其实并不适合我们的情况下。” 依妮翠指了指周围的泥沼和枯木。 “这就是适合我的环境，但我喜欢更绿的树木、更干净的水潭，甚至是丰硕的果子与鲜花。” “所以我经常和人类询问，了解种植的知识……”她的语速顿了顿，“也正是因为这样，我遇到了查理曼。” “当时的查理曼……” 依妮翠正要继续回忆，就被林恩用暂停的手势打断。 “怎么了？” “我的时间不够了。” 林恩无奈地笑笑，他发现自己手边再出现了打火匣，带有钟表的那一面长针已经指向了三点的位置，尽管那里原本代表着召唤，可现在上面的宝石正在慢慢变得黯淡无光。 很明显，只要长针走过三个宝石进入没有宝石的另一边，这个愿望就会结束。 “现在我来问您，如果有触及您的痛点，可以摇头不回答。” 林恩的语速变化，一边盯着手中的打火匣，一边张嘴询问： “第一，传闻中查理曼杀死的巨龙是你吗？” 依妮翠笑着摇摇头： “当然不是，查理曼没有杀死任何一条龙，龙只能被龙杀死，你们口中被杀死的龙其实是我杀死的。” “第二，为什么查理曼会把你囚禁在这儿？” 林恩把依妮翠提到的点记在心里，最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因为他害怕，他曾经许诺我，他会让我在他的领地里居住，并找到能让毒沼结出硕果的办法。但是他不能，他害怕愤怒的我毁灭他的领地，哦，现在是帝国了。” “那你生气吗？” 依妮翠一愣，随后点点头。 “生气，毕竟我与他立下的誓言就是如此，背誓者都要受到惩罚。” “那就可以了。” 林恩一笑，问了已经得到答案的问题。 “那么第三，如果查理曼的子嗣将你从这里放出去，给予你自由，你会为鸢尾花帝国而战吗？” 依妮翠当然不会，毕竟查理曼欺骗了她，还禁锢了她数百年，哪怕数百年对于龙而言或许不长，但禁锢就是禁锢。 林恩心里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看打火匣，长针已经逐渐靠近代表【映照愿望】的宝石，看起来打火匣的指针是先慢后快…… “会。” “那就没……什么？” 第242章 请求 “为什么？” 看着已经距离自己愿望结束越来越近的长针，林恩皱紧了眉头。 他不理解为什么依妮翠可以放过查理曼的子嗣，任由他们一代代囚禁而没有丝毫延伸的怨气。 “因为违背誓言的始终都是查理曼，他应该遭到应有的报应和我的愤怒，而他的子嗣……” 依妮翠又喝了口蘑菇水，她金色的眼瞳内火光闪动，但并没有多少怒意。 “对于一条龙而言，数百年的时间不过是一场午觉而已，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可能还要睡很久。” 她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虽然她说自己是绿龙，但却有一头过于耀眼的紫色长发—— 蓬松且杂乱。 “那么下次见面你可以不攻击我吗？” 林恩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愿望，所以他先起身做好准备，手中的黄铜打火匣长针还在划动。 “这是个契约吗？” 依妮翠通过林恩的动作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仿佛隐藏在火光中的人—— 林恩不知道，在依妮翠眼中自己是一个隐藏在黄铜色斗篷中，黑色缝隙间隐隐透出火光的样子。 “不，这是个意外访客对初醒之龙的请求。” 林恩笑笑，他不知道这个笑依妮翠看不到，但笑容的亲和力和真诚却神奇得被对方察觉。 “我想作为高傲的龙，依妮翠小姐会高抬一手？” “当然。” 高傲的绿龙挺了挺胸，富有且慷慨的部位连续duangduang地弹动数下，像是牛奶布丁。 “不过你也得把名字告诉我？不然这个请求可没有意义。” “林恩，很高兴见到您，依妮翠小姐。再见。” 打火匣表盘上的长针终于从最后一颗宝石的位置划开，进入了没有刻度的另一半边。 火光渐渐从他的脚下燃起，点点的碎屑象征着即将消失。 “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吗？” 在几乎完全消失前，林恩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只是这里的话，是的。” 依妮翠点了点头，但她还在说着什么，林恩却听不见了。 “……但梦境的上一层，访客还是偶尔会有的。” 她对着火光消散的位置呢喃着，像是即将入梦一般。 —————————————— 夜还很长， 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高坡营寨里变得出奇地安静，原本摔砸的声音已经消失，只不过拉下的厚布帐篷让人根本看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然，也没人敢来询问。 “你有把握暗杀林恩吗？” 布雷·查理曼眼中的血丝看上去格外狰狞，他早就不是在民间被保护、奔波的皇子，不再是那个将救国救民挂在心头的帝国执政官。 他现在更看重自己的脸面，当然也看重帝国的脸面。 所以，他现在难以冷静。 “刺啦……” 火柴划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橘色的火苗点燃了一根细瘦，但明显是经过手卷和压制的黑色长条。 “呼……” 蓝色的烟雾顺着香烟粗细的末尾呼出，遮盖住了苍老的面容。 “这是最不理智的办法，布雷殿下。”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网蛛，或者说席勒管家。” 大皇子语气里充斥着威胁，毕竟史密斯家族需要依靠皇室才能生存，没有自己武装力量的大商会，只要皇室选用另一个商会，史密斯商会很快就会被瓜分干净。 史密斯家族已经在商业顶层的位置太久了，下面的人早就难耐饥渴，像是荒原上的豺狼。 “您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白石领崩溃、白石城崩溃、白石领边缘化、雷·吉尔德放弃白石领……对于密探而言，我们首先需要一个目标，管家也是一样的。” 烟雾随着呼吸被吹散，席勒往日在史密斯宅邸披散的黑灰色半长发在脑后被束起一个马尾，一双暗紫色眸子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我需要一个你对白石领的态度。” “我要让林恩向我认错，忏悔！然后滚出帝国境内！” 这多少带上了些私人恩怨，布雷·查理曼并没有打算让林恩好过，仅仅是城墙上的那次大屏幕广播就让他多年的伪装差点一朝丧尽。 席勒：…… 他没回答，只是默默抽着曼拉芯与其他致幻草揉制的烟草，深深看了布雷一眼。 许久后， “我可以去试试，但不论成功与否你都要遵守信里的内容。” “当然，我保证。” 随着布雷保证的话语落下，帐篷内只剩下了点点的淡蓝色烟雾和他自己。 ———————————— 第二天， 白石城内逐渐热闹起来，度过了最初可能开始战斗的压抑，现在的白石领领民们已经开始习惯了白石城内的生活。 没有军队、没有号角声、更没有弓弦震动的声音。 因为林恩的命令，集体搬迁到白石城的边缘领地住民大大增加了白石城的人口，拥挤和喧闹让白石城此刻的活力不输于其他的南部领地。 或者说更加热闹。 西格蒙德正一副正太模样，光着脚盘坐在软椅里，面前是白石饭店配送的白树汁与油条。 透过咨询室的树汁窗户，行政区边缘往来的人群像是细小的蚂蚁——忙碌，却富有生机。 “咔嚓。” 牙齿咬碎油条外层的酥脆声传来。 “你似乎很喜欢这里，西格蒙德。” “这里是个神奇的地方。”西格蒙德拿起面前的木杯，里面像是牛奶的白树汁散发出甜味与植物的清香。“从密探的角度而言，你想象不到一个南部最偏远的城市可以住下至少一千五百人。” “但是这种建筑设计确实可以。” 阳光铺满了整间咨询室，在这个临时铺设的早餐桌前，席勒端起白树汁喝了一口。 眼前一亮。 “其实这些领民的居住空间缩小了，但不论是设施还是安全都提高了。” “别想了，这些东西你不可能知道配方。” 西格蒙德此刻的正太脸白了一眼席勒，白嫩的脚丫不老实地钻进软垫里。 “林恩把水泥的工坊搬迁到了迷梦山脉内，同时每一个员工都被设下了一种遗忘法术。” “你探查过了？” 席勒又咬了一口油条，这个老人虽然枯瘦但胃口相当好，仅仅两三口就解决了自己的油条。 “没，他告诉我的，这家伙给我的感觉是容易无条件信任别人。” 西格蒙德喝了一口白树汁，转头想要拿起一根油条，就发现自己的油条已经被丝线拉往了席勒的方向！ “席勒！你个老滑头，这是我的油条！” 他突然暴起，借助正太的身躯以难以应对的速度捏住了自己的油条， 一扯， 救下了半根。 席勒收回丝线，拿着油条咬了一口。 “真羡慕你这个老家伙，不止感官敏锐，身体还能随时变回年轻的状态。” “那你就快点去死啊！当初你要是宁死不屈和阿卡罗一起下地狱才是最好的选择！” 西格蒙德愤愤地咬了口油条，提起阿卡罗，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你觉得帝国还有多少时间？” 许久后，正太先喝完自己的白树汁开口问道。 “不知道，也许他会等我们死后，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 “布雷的行动有他的影子？” 听到西格蒙德的询问，席勒摇摇头。 “很有可能，但没有证据。” 第243章 恐慌萌芽 “你们说，如果外面那些贵族老爷的军队一直堵在城前，我们会不会食物短缺啊？” 一个领民看着手中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面包，小声询问同伴。 “不会？听说领主大人在初春就派人在山上开垦出田地，已经种上粮食了。” 被问到的男人思考了一下，一小点一小点掰着面包吃，连碎屑也要用口水黏起放进嘴里。 “可是种在水里的粮食真的能成熟吗？” “……” 掰面包的动作停了停，思考了一下后，这个男人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领主大人是不会骗我们的。” “嗯……” 两人小心翼翼地分食着一条面包——一些小麦面粉掺杂麦麸和豆粉制作的面包，没有土块、没有木屑、没有小石子……这种面包他们曾经根本买不起。 他们都没再说话，往日里一顿早餐就能吃完的面包被他们剩下了些带回了家，放在阳台看着残余的面包慢慢变干、发硬。 而在他们走后，简易的早餐店里，其他的领民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样类似的情况在居民区几个早餐摊都有发生，这里都是林恩设立的摊位，谈论很快就被汇总放到了林恩的书房， 一同被送来书房的还有刚刚睡醒，手里捧着一杯白树汁的猫猫——瑟琳娜。 对于这只喜欢牛奶，但每次喝完总会拉肚子的猫女而言，白树汁成了最好的平替。 “什么事？” 瑟琳娜还穿着一件宽松的细麻布睡衣，蓬松的猫尾和短发让她整体看上去……胖了不少？ 此刻猫女蜷缩在林恩制作的柔软的沙发上，半眯着红色的猫瞳，银白的猫耳垂落。 “看看这些，住宅区和商业区，仅有的几个依靠雷尔夫家族威信和沃金斯商行的信誉留下的小商人也打算离开了。” 瑟琳娜注意到林恩极为严肃的语气，将已经温了的白树汁喝下，起身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报告。 “唐纳训练的那几个密探？” 她指的是开设早餐摊的老板，他们都是唐纳带回来的情报组织雏形。 “嗯，你也可以叫他们‘锦衣卫’。” 林恩耸耸肩，命名算是他用来怀念前世文化的渠道之一，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相关的任务还没有结果呢。 “这些流言是突然传播的吗？” 瑟琳娜皱起眉，作为密探的直觉，她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对——白石领的领民具备可观的凝聚力，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怀疑林恩的决策的—— 毕竟是林恩带他们从随时可以冻死、饿死的世界里脱离出来，她在学校不止一次听到那些孩子恐惧过去的日子。 “不是，恐惧是从布雷来到白石领的那天出现的，只不过当时还没有这么明显，但今天呈现了爆发增长。” 一个声音出现在房间的角落，一点点酒神草粉末的芬芳，有种类似迷迭香的味道。 唐纳出现在房间内，他先是对着林恩行礼，随后将一摞新的情报放在书桌上。 “领主大人，这是您让我去调查整理的流言传播情况。根据记录来看，传播最初是从以前经历过强盗攻击白石领的村民口中开始的。” “白石领附近还有强盗？” 林恩蹙眉，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三年前就被剿灭了。”唐纳回答了一下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随后继续补充，“但我去排查了这些村民，排除了是密探和被收买的可能。” “你怎么查的？” 瑟琳娜看着眼前面包店店长、现在的同僚，很疑惑。 “我去检查了一下他们落脚的临时合租板房，只有6枚铜币。” 现在白石领1铜币就可以买一个工人面包，也就是掺了豆面和麦麸的面包，正是如此，这群边缘村子的领民才没有在白石城饿死。 “白石城内有没有可疑的人？” 林恩通过警戒符文设置了数个监控点，同时让军营内进行二十四小时的轮班监察，如果有人潜入理应有人发现才对。 所以唐纳摇了摇头。 “没有，我也去了监控室，但是根据监控人员的报告没有可疑人物。” 当然不可能有发现，因为席勒手中有一个超凡物品名为【迷雾】，是一个看上去用云母石打磨制作的长方盒，将可以引燃并产生烟雾的材料放入后，点燃的烟雾会让附近的人存在感降低。 缺点就是长期吸入这种烟雾会导致身形枯瘦不似常人。 林恩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他最近接触最多的是炼金产物——炼金是底层规律和魔力规律组合的产物，可以预见与复刻。 “再查，这种传播的扩散程度，没有推手我不相信。” 他闭上眼，仔细推敲流言传播的每一个细节。 前世的老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还有无风不起浪的说法。 如果只是几个边缘村民的忧虑恐惧，那么凭借白石城目前储备的物资和周遭人的生活状态，完全可以同化他们。 所以肯定有问题。 但问题不可能在传播上，如果有人乔装进入平民队伍，住宅部的人员就会报备上来，毕竟目前的战时环境，林恩专门设立了岗位核对暂住板房的住宿人数。 那么…… “唐纳，瑟琳娜，跟我去一趟暂住板房。” 矛头指向了最初的几个村民，虽然唐纳确认了对方并没有被收买散布消息的可能，但一些法术就能做到让人心甘情愿卖命。 “对了，赫蒂你也来。” 在房门外偷听的赫蒂淡定地走了出来，点点头。 很快侍从将马车备好，林恩一行人驱车前往了住宅区的暂住板房。 而另一边， 依旧是那栋空无一人的，哦不，至少是有两人的办公楼，西格蒙德的心理咨询室内。 席勒品尝着咖啡，向着褐色的咖啡里加入一勺如同血液的浓稠液体。 银勺和瓷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他看着窗外驶过的马车。 “你小心，林恩那小子邪门的很，你说不定就会暴露了。” 西格蒙德此刻又恢复了苍老，窝在躺椅上翻阅着林恩给他的书籍，每一页都有他的笔记和思考，看上去颇为凌乱。 “不可能，我也是老密探了，怎么会不知道掩盖痕迹，况且凭借这个根本不会有人记得我来过。” 席勒从怀里掏出石盒推开，里面放着的正是他常抽的烟。 第244章 刑侦痕检 马车停在了设计比较混乱的活动板房处，这里是居民区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比较高耸的峭壁。 林恩在赫蒂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装饰华丽的马车让周围的领民缩在了房间不敢出声，唐纳和瑟琳娜从驾驶位子走下来，一行四个人刚刚落地，一个看上去官员模样的家伙就冲了过来。 “领主大人！” 这个人就是板房区的安全官，当然了，也可以叫物业，基本上是一个概念。 “你去忙的你，我们自己去看看。” 林恩挥退了那个安全官，有唐纳踩点，这里他熟悉地就像是爪子……啊，就像是掌纹一样。 边缘村子的村民在靠里的活动板房， 木质的结构，用屏风一样的方式做成折叠式，现在展开后的缝隙被填入柔软的木胶，来源是一种看上去很像是橡胶树的植物。 只不过林恩知道的橡胶制作方式对于它的树胶都没有效果。 唐纳推开门， 板房内的空气散出来让林恩皱了皱眉，身旁嗅觉灵敏的瑟琳娜已经一副——我要被熏晕的表情。 很臭，就像是无数条咸鱼堆放在一起，同时把体育生训练了一周没洗的袜子和发酵腐烂的剩菜堆在一起的味道。 “我记得有告诉领地的领民注意个人卫生？” 林恩不太确定地看向赫蒂，精灵女仆出了城堡就是一副标志性的假笑，听到林恩询问，她点了点头。 伸手翻了翻手上的记录簿，纤细的手指翻到一页停住开口道： “居民区的公共浴室修建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完工，同时防水和废水的排放在和树汁部与夸特商议。” 听到女仆的汇报，林恩也想起自己前两天才看过夸特通过娜娜递交的《废水循环管道对接报告》，说起来不论是恶魔夸特还是动物外交官娜娜最近都没出现过了。 “夸特和娜娜最近去哪儿了？” “听优拉说，娜娜最近在迷梦山脉的狼群里；夸特在开掘新的供水管道。” 林恩看了看远方的迷梦山脉，突然有种自己才是领地最咸鱼的人， 不过这样也挺好。 味道借助空气的流通已经淡了许多，林恩走进去就看到几个留守在板房内诚惶诚恐的妇人与儿童。 板房的内部结构和前世的差不多，只不过更矮一点，顶部是一大卷枯草和树胶粘合的‘毯子’，只需要固定好边缘盖上很方便。 里面被用一些木板、碎布，或是干脆不遮挡，随意分成几个区域，林恩提供的上下床，一床就足够一户人家住，上床是一家之主的男人独自睡，下面是女人和孩子。 当然，如果孩子多的话，也可以睡在地上。 林恩看了看地上随意铺着的草垛，没说什么。他又不是神仙，能让白石领半年就人人成为有余钱的人。 “是哪几个？” “领主大人，现在那几个人都应该去做帮工了。” 唐纳听到林恩的询问立刻回答，同时身形慢慢变淡…… 但被林恩一把拉了回来。 “我就看看床位。” 唐纳有点懵，毕竟他们过来不就是看看这群边缘村民是不是有被控制的痕迹吗？怎么连人都不需要了？ “在这边……” 疑惑归疑惑，唐纳的身体很熟练地带着几人来到了一组六个上下床前。 林恩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就是一个村子的所有人了——白石领范围内除了迷梦山脉本身，其余的地方都相当贫瘠，能耕种的土地极少，一个村子也就五六户人家。 他从怀里取出手套带上，让瑟琳娜和唐纳先到一边等着，自己走到几个中央的空地，此刻一个老婆婆颤巍巍躬下身。 “领主大人。” “嗯。”林恩点点头，随后询问老妇，“这几张床都是男人在上面，女人在下面？” “是的，是的。” 得到答复，林恩靠近一张床，看了看地下，或许是孩子不多，或者根本没孩子，地面上没有草垛。 他俯下身看着地面——因为没有清扫的习惯，这段时间地面积累了许多脏污和灰尘，尤其是经常上下床的位置，杂乱的足迹已经把地面踩踏地比周围坚硬了少许。 “赫蒂，这里有魔力反应吗？” 预料当中的，地上没有多余的足迹，林恩起身询问赫蒂，目光则投向了周围能够让人够到上铺的东西——一个木桶。 “没有。” 赫蒂摇摇头，同样的，木桶上也没有足迹。 林恩点点头，随后从系统里取出一小瓶看上去很细的粉末和小刷子，用刷子沾了沾粉末小心翼翼在木质栏杆附近刷了刷，前世相当熟悉的东西就逐渐显露了出来——指纹。 前世林恩父亲就是痕检，一次出现场也把林恩带在身边。说实话，如果不是伯恩的笔记让自己回想起前世老爹办案的过程，他都不会用铅粉、铝粉和金粉制作这种比较粗制的粉末。 ‘感谢死灵法师伯恩，虽然骷髅法师创造的法术没啥用，但能让我想起不少前世很容易漏过的东西。’ 林恩默默感谢了一下伯恩，随后看了看指纹，无一例外都是向外的，说明这些指纹都是床主人自己的。 依照此法，他先后在六个商铺边缘都试了试，同时也试了试能不能显现出足迹。 就在林恩找寻足迹指纹的同时，瑟琳娜昂着头，鼻翼不断耸动，红宝石一样的眸子左右看着。 “怎么了？” 赫蒂注意到瑟琳娜的动作走上前询问，唐纳也疑惑地顺着猫女的视线乱看。 “有种奇怪的味道，很像是曼拉草根茎点燃后的味道……” 瑟琳娜自己也不确定，而唐纳也试着闻了闻—— 嗯，好闻的面包味，还是自己今天早上刚烤的，坚果内馅。 这种时候，人类密探和兽人密探的优缺点就出现了。 “你确定是曼拉草的味道？” 林恩在他们谈话的末尾拿着两片树汁片走了过来，类似琥珀的透明硬片里包裹着一层薄薄的木料，木料上是不太清晰的指纹与半截鞋印。 没办法，中世纪的科技，就算是有魔力的加持，也很难把粉末研磨到前世那种程度。 “不太确定，应该是多种植物混合后专门用来压制味道才造成的，没有正常点燃那种甜味。” 瑟琳娜立刻回复，没有把话说太满。 “可以了，走，我们再去一趟血杯商会，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来人是哪方的人了。” 林恩看了看明显和草鞋、布鞋都不一样的鞋印，眯了眯眼。 第245章 返回帝都 要知道林恩的前半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上海贼王。 嗯，上海\/贼王。 就像是童年被家长压抑越厉害，长大就越逆反一样，林恩把自己警察老爹对自己的压力与童年家庭破裂的伤痛转化到了偷窃上—— 只不过在小学窃取门口小卖部辣条被发现后，就从实操转到了理论研究。 家里几个刑侦旧书成了林恩充实理论的基础，关于指纹提取粉的配比也是从书里学到的，连同的还有十字改锥暴扭锁芯撬锁、铁丝撬锁的理论支持、以及自制土枪的使用寿命。 比较好笑的是——大部分的土枪，也就是小作坊生产的非法枪支使用寿命都超不过自己本身的弹夹含弹的数量，往往六枪左右枪就坏了。 抛去这些前世的梦想不提，林恩现在看着正在盯着脚印思考的约翰，挥手示意赫蒂去打开窗子—— 这一次别说是瑟琳娜了，他都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 不过更有眼色的罗宾已经先一步去把窗户打开了，这个金发少年已经慢慢褪去了在拉瓦尔城堡的柔弱感，此刻的他虽然也是一副薄纱打扮，但已经不会…… 嗯……或者说，不太会把他误认作少女了……？ 接过罗宾送来的咖啡，林恩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下意识去看了看赫蒂。 精灵女仆也被送上了一杯果汁，看她略微迟疑的动作显然也有点不习惯，接过果汁后就转头看向林恩。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 依旧是那双没什么感情波动的蓝色眸子，沉默的注视，林恩败退， 收回目光前，他看到赫蒂喝了口果汁，比一般精灵短一点的长耳动了动。 “这种鞋底的痕迹……应该是莫洛鲨的皮制作的，这种鲨鱼在帝国海域内出现，也是皇家预备海军的实战对象之一。” “所以帝国内部的士兵才会使用喽？” 看着不太确定的约翰，林恩看着那半个带有细微鳞片痕迹的鞋印询问。 “差不多，血腥斥候们更喜欢薄铁靴，毕竟这种鞋子可以对倒地的猎物做到有效杀戮。” “皇家密探吗……” 林恩叹口气，他能想到的，可以躲避警戒符文潜入白石城的只有可能是西格蒙德那种层次的密探了。 约翰显然没想那么多，他用着紫罗兰色的双眼透过树汁片看着林恩，开口： “其实您只要对我下令，我可以帮您解决掉外面的联军。” 一开口是就是老刺客了，开无双潜入的那种。 “那就不怕因为杀了外面的任何一个领主，导致雷·吉尔德被帝都的那群大臣向六世请求罢免元帅职务。” “只要杀光后倒上瘟疫药剂就好了。只要现场存在瘟疫的痕迹，就说明这件事是由大规模的瘟疫引起的。” 约翰摊摊手，细长的中指指尖已经勾住了一瓶墨绿色的药剂，上面有着魔力封环，有着炼金术师副职的林恩背后发凉。 那东西透着一股诡异的力量，类似于毒剂和某种奇怪存在的血液融合的产物。 “你还是消停点。” 林恩深吸一口气，将他手里的药剂取走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走了，我去问问西格蒙德。” “林恩冕下，您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那群碍眼的家伙占着商路，您肯定也很苦恼？” “你要是把外面的家伙杀了才是大问题，不论布雷·查理曼是怎么死的，白石领都不得好死。” 挥手告别了约翰和罗宾，林恩带着三名属下直奔行政区的心理咨询室。 ———————————— “哈，我就说你不要小瞧林恩，他很神奇。” 西格蒙德此刻笑得前仰后合，青年的他有种桀骜的魅力，就像是一个不太合群但偏偏资质出众的反派。 席勒此刻也看着窗外，他轻轻揉了揉眼睛，指尖在阳光下闪动根根丝线。 “很奇怪，难道他有显影的法术？那种法术应该需要大师级的魔力和对时间有丰富研究才可能使用的。” “别感慨了，等到他来我可就要对你动手了，你现在跑还来得及，老家伙。” 西格蒙德催促着席勒快些离开，同时也不忘嘲讽一下他的年龄。 “对了，阿卡罗的徒弟，也就是优尔那小子也在白石城，你花点功夫就能找到他，给他点指点，不然我会很无聊的。” “你这个恶趣味的老家伙。” 席勒无奈地笑笑，从石盒中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准备划着一根火柴，一朵近乎无色的火焰就出现点燃了它。 “呼……” “安德森烟草，你居然把这个保留了下来。” 西格蒙德看着席勒吸食的烟有点惊讶，他还以为自从皇家密探高层被击杀、资料被烧毁，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了。 “当然，毕竟除了你，我们都必须依靠镇静药物舒缓精神，找寻快乐。” 席勒感慨了一句。 西格蒙德看着消散的蓝色烟雾想起了皮姆·安德森，对着已经几乎感知不到的席勒开口嘱咐了一句： “回到帝都记得看看皮姆那小子的孩子，皮姆消失在了白石领和湾河领的交界处，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毕竟是你下令烧毁的白石城内史密斯商行的驻地。” “……” 席勒似乎是回答了什么，但是西格蒙德已经注意不到了，这就是【迷雾】的厉害之处。 所以，当林恩敲开西格蒙德咨询室的房门时，房间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甜腻香味以及一脸职业微笑的西格蒙德。 于此同时，商业区的香薰店内传来了风铃摇晃的声音。 “欢迎光临，玫瑰商会。” 莎曼富有成熟女性的嗓音传来。 ———————————————— 黄金塔，阿贝·查理曼的房间。 没有了小格林的拜访和留宿，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微微变得色彩丰富了些，阿贝此刻正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睡衣躺在床上，面前是一封被魔力悬浮在半空的信纸。 内容很简单——查理曼六世让自己返回帝都。 似乎没什么，毕竟阿贝·查理曼在几个月前还是六世最欣赏的孩子，资源和威信都倾斜给自己，甚至能允许他和囚犯约瑟大主教在自己的房间见面。 如果是其他人，这种行为相当于通敌叛国。 “您想要做什么，六世陛下……” 他喃喃着，望着天花板，看上去没有起身返回帝都的打算。 第246章 舆论传播 “看起来我来晚了。” 林恩看着一边嗅着房间内空气，一边露出若有所思表情的瑟琳娜，他就知道那个密探已经离开了。 他不是没有这样的考量——一个皇家密探在白石城至少待了一夜没有被发现，只有可能有两个落脚点—— 第一，优尔和莎曼开设的香薰店； 第二，西格蒙德的心理咨询室。 他其实更偏向于前者，因为西格蒙德已经叛出了皇家密探，而且根据优尔的说法，只要是皇家密探抓到西格蒙德可以直接处死无需上报。 但事实告诉他，他猜错了。 “网蛛，席勒？”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林恩快速想到了一个同样从皇家密探离开的老密探，一个从西格蒙德自己嘴里说出的名字和代号。 “不得不说，你除了心慈手软和不擅长管理外，几乎是个合格的天才。” 西格蒙德拍了拍手，此刻的他面容年轻，欣赏的神色让人十分亲近，让人很有倾诉欲。 “那还真得感谢夸奖了。” 林恩冷着脸，没有多少笑意地回答。 “我是不是可以看做西格蒙德·马斯洛先生你主动辞去了白石领密探教官的职务，同时打算和叛逃皇家密探一样背叛白石领？” 他的话让唐纳、瑟琳娜立刻做好战斗准备，两柄短刃已经出现在两个密探掌心； 而赫蒂，她依旧是带着职业微笑站在林恩身后，只是周遭阴影开始躁动不安，像是被惊扰的蛛巢。 “当然不是，我和他只是叙旧，要知道还活着的老家伙们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西格蒙德没有丝毫畏惧，甚至坐到了身后的软椅上，双肘搭在扶手上，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胸前根根相对。 “我不会去帮席勒辩驳什么，过往的时光里我和他并不算是朋友，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是在实话实说。”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原本紧张的空气变得舒缓，瑟琳娜最先被感染，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随后是唐纳。 林恩瞥两个密探一眼，带着赫蒂走到了西格蒙德对面的软椅上坐下，再一次呼出系统探查。 【西格蒙德·马斯洛 不可作成】 他环视了一圈，房间里没有不认识的名字出现在系统的视野里。 “说，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史密斯家族。” “我说的是你。” 林恩打断了西格蒙德的节奏，他与这个看上去不着调的密探导师已经算是熟稔，知道这个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老朋友，就算是这个世界上真没有几个他的老伙计了，也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确定？” 西格蒙德眯起眼，外表的样貌正在飞速苍老，就像是时光在脸上疯狂加速。 很快，一个表情木讷没什么生气的老人出现在躺椅上。 “因为你是个利己主义者，肯定有什么事打动了你，让你愿意帮助席勒，甚至我没猜错的你还想借此机会来教训我。” “……” 老人状态的西格蒙德努力张了张嘴，因为苍老和行动迟缓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有林恩借助感知符文能看到——大量的红光从他体内溢了出来，红色代表热烈——他，西格蒙德在大笑。 果然，随着老年的西格蒙德不断努力，他干哑的喉咙里发出古怪、像是气球漏气的笑声，逐渐发展成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软椅上出现了一个捧腹大笑的黑发小正太。 “没错的，是的，我就是这样自私自利还喜欢说教的家伙，没错！你说的对了，林恩！” 此刻的西格蒙德声音清亮，黑色微卷的短发和闪亮的眸子惹人疼爱。 “我需要和席勒取得联系，我需要他的力量和渠道了解帝都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个关于皇位的大事，你要……” “那你还是说教。” 林恩立刻捂住耳朵，他本来就是个与世无争、混吃等死的性子，大学宿舍如果没有穿越这档子事能够在床板上躺四年的主，让他知道这种事等同于折磨。 “你现在避不开了。” 西格蒙德轻轻一跃就跳到林恩的软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除掉的鞋袜，光着脚踩在林恩的大腿上。 林恩总觉得西格蒙德可能认识摩根，勾引和挑逗的动作都如出一辙，幸好他是直男。 是直男……？ 对上那稚嫩的眸子，林恩仰头问道： “因为大皇子错怪的原因？我现在和二皇子绑在一起了？” “没错。” “还有呢？你的计划又是什么？”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我们老家伙的事，需要我们老家伙自己去做。” 西格蒙德的语气难得严肃，林恩却嘴角一沉。 “但你现在是白石领的密探教官，你的事情需要向我报备。” “……”他的语气让正太勾脚的动作一滞，“哈，你就是这样，明明过度信任着身边的人，又担心这些家伙会突然有一天离开、死亡、消失。” 林恩的手指动了动，像是下意识的抽搐。 “亚珈大陆最简单的法则——所有人都会死，都会离开身边的人，就像是我和席勒的朋友——阿卡罗，他是最先离开我们的。” “你身边的人，有的有着藏在心里的秘密，有的有着悲惨无助的过去，有的被抛弃，有的被孤立……他们离不开你，也不想离开你，但我不一样。” “我是个早就该死在多年前深夜里的无名密探，一个自大狂。” 西格蒙德轻轻起身，他来到地板上，脚上突然多出了鞋袜。 “还有，你需要一个思想教育，根植在你领民脑子里的，甚至可以化作潜意识服从的信仰、命令。一个坚堡被从内部破坏太容易了，席勒就是想用这种方法。” “只需要三天，如果是寻常的领主就会发现，三天后领民开始恐惧一切领主发出的命令，他们会第一时间在心里质疑，然后在看上去似是而非的线索中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解释。” “最后，暴乱开始。” “舆论战……以及……公信力丧失。” 林恩一下就猜到了席勒要做什么，只要不断散布粮食告急，或是各种更加糟糕的可能，愚昧的领民就会信以为真，到时候就算是把稻米丢在他们脸上他们也会怀疑。 前世是怎么解决的呢？ 他突然想起前世，大学里睡得最香的永远是马哲，高中最不想被的永远是政治，童年七点到七点半永远是听不懂的播报…… “赫蒂，记得提醒我，明天开始给白石学院开设思想品德课。” 随后，他看向西格蒙德起身鞠了一躬。 如果不是这个老密探，他可能会忽略白石领的短板，虽然短时间白石领的领民可能因为好日子而对自己深信不疑，可等到从前的奢望变成习惯，他们就不再这么团结了。 “我只是个利己主义者而已，如果那件事结束我没有死，我希望我这间咨询室一直都在。” 声音越来越淡，而西格蒙德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以至于林恩还没提醒他说的话很像是个fg。 第247章 进攻的号角 林恩的紧急应对还是差了点，白石城还是发生了不算大规模的动乱—— 起因是数名边缘村子的村民在工地作为编外人员务工的过程中累倒，短暂陷入昏迷。 事实上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一个民工只要早上能吃下一块1铜币的面包，抗饿到下午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问题就是他们没吃，或者说只吃了拇指大小的一小块面包。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担心未来粮食不够，到时候就算是有铜币也没有地方买食物，只能高价从麦子商人或是领主手里花费原本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购买粮食。 然后再花一笔磨盘费，在磨坊研磨麦子。 这些领地边缘的村民没有享受到白石城日新月异的变化，也没经历过林恩夜里的叛乱、刑台上的演讲，以及更近的瘟疫袭击，他们惶恐自己会受到不公的待遇， 最后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向不公的待遇。 白石城战时建筑队的编外人员不包伙食——没办法，确实是最近粮食并不多——白石城目前的粮食是林恩上一次从拉瓦尔平原返回时雷·吉尔德赠送的粮食，以及约翰的血杯商会、史密斯商会、沃金斯商行与领地交易的结果。 上一次的粮食交易还是两个月前。 白石城的人口瞬间激增，赫蒂就先一步调控了粮食管理、发放政策。 就像是以前一样，精灵女仆总是令林恩安心的，书架里基本和梦里画符一样的马哲笔记与常见政策页脚磨损最多。 当然，绝对不是林恩自己翻的。 白石城的动乱引起了高坡上布雷·查理曼的注意， 毕竟他派斥候用露娜女士的镜子戏法二十四小时监控白石城，平日里到了午饭时间就是斥候们争抢监控最厉害的时候， 无他，主要是看工地工人吃饭自己手里的黑面包也香了。 这几天，密探们和白石城的关系就主打一个陪伴，以至于工地上的动乱发生时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新活动。 直到这群民工们的吵闹引来了军队和林恩的出现，镜子戏法的图像被一位漂亮的精灵掐断，这群斥候才如梦初醒， 先是看了看自己才拿出来的没有丝毫食欲的黑面包，随后才把它们和投掷武器放在一起去了布雷的营帐。 “领主们！战士们！我们的敌人已经自乱阵脚，高耸的城墙也掩饰不住那个篡位者压迫帝国子民的事实！看看，这就是证据！” 布雷·查理曼高呼着，同时让露娜女士用镜子展现出之间戏法的画面。 奥尔德副教授离开后，这位女巫小姐似乎状态就好了很多，架子也重新端了起来，一张柔软且填充着香草的软椅摆在泰特·金的旁边，露娜坐在上面看上去没睡醒一样半眯着眼。 “所以，今天就是我们多日来第一次攻城！准备好！第一个进入白石城的战士我允许你加入我的卫队，不论是的出身如何！” 大皇子的这番话让最前端的奴隶们振臂高呼，他们大多是兽人与人的混血，两边都不讨好的杂种，有了进入卫队的机会，就可以摆脱奴隶的命运！ 他们双目放光，盯着白石城高耸的城墙，似乎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全军出击！” 随着布雷的高呼，泰特的耳饰也闪亮了一下，他们这群领主在军队的后方，看着联军从高坡上冲下！ 战争的号角被吹响了。 最先冲出去的是奴隶们推动的攻城槌，唯一的金属冲击头被制作成成巨大龙头，包裹着泥土和生皮的战车从高坡冲下仿佛发出了恐怖的怒吼！ 奴隶们从最开始的推动变成追赶，疯狂的攻城槌向着白石城城门冲去！ “警戒！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昏昏欲睡的兰考特被斥候叫醒，看到冲来的攻城槌就是一个激灵，扯着嗓子大喊。 弓箭手们纷纷弯弓搭箭，长弓之上的炼金箭矢闪耀着晶石光辉，随后被动能射了出去！ “呯！” 晶石撞击导致通过弹性粘合的强压结构错位而被破坏，庞大的魔力裹挟着上面刻画的魔纹产生了过充能！ 一时间各色元素在白石城前的空地上爆炸开，看似可怕，但更多是冲击力，基础的元素之间相互抵消或融合，产生的力量其实不如单纯的魔力爆炸。 同时弓箭手们也估错了攻城槌的速度，重力和惯性的加持让这个用迷梦山脉延伸出的树木制作的攻城槌此刻就是个不断加速和怒吼的猛兽！ “轰！” 强大的冲击力撞在有着防御符文的实木城门上，强大的震动让城墙上的兰考特以及弓兵们也感到微微震动。 强压结构上一次吸纳的，查理·奥尔德风刃法术的魔力起到了作用，在冲击出现的下一秒，金色的光芒护住了城门， 本就用实木与树汁黏合挤压而成的宽大城门此刻只是外层微微凹陷，被冲击头直接碰撞的位置边缘出现了一点木头内侧的白痕。 躲过第一轮炼金箭矢的奴隶们此刻到了冲击头后，他们不懂怎么检查攻城槌，但他们会用，他们握紧两旁的推杆用力向后拉动，轮子开始转动，攻城槌开始缓缓后退。 于此同时，数枚飞石从空中呼啸地划过可怕的音浪，随后狠狠砸向白石城！ 和攻城槌不同，投石机其实很难精确落点，往往一个投石机操控手要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经验才能做到指哪儿打哪儿。 这群南部平常没什么战争的领主兵、自由民也只能做到把投石放到‘勺子’里，然后松动绞盘绳索让石头飞出去而已。 至于飞到哪儿、砸到谁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 前线士兵们突出一个听天由命。 “小心投石！弓箭手进入城墙！” 兰考特扭动着最近又胖了几分的身躯一边大吼，一边先一步向着最近的转移哨跑去。 转移哨所是林恩设计的，兼顾了烽火台和士兵转移的用途，有着燃烟的小台，也有向下的螺旋楼梯，从这里下去就是城墙的二层。 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炮击、投石、弩炮、魔法轰击给守城墙的士兵准备的，不算宽敞的二层有着坚固的墙壁以及望孔和箭孔。 弓兵的耳朵里听到兰考特的喊话立刻收弓向着最近的转移哨撤离，仅仅几个呼吸，城墙上的弓兵已经消失不见。 而出现的则是新一轮的箭雨！ 第248章 这就是战争 呼啸的投石机有不少直接砸在城墙上，树汁涂层坚硬中含着一丝柔软，被各种棱角不平的石块砸得坑坑洼洼，但内里的砖块、水泥层没有丝毫裂痕。 少部分则是呼啸着越过了20米的城墙落向最近的商业区！ “啊！” 街道上的人发出哭喊，下意识四散而逃，希望投石落下的瞬间不会砸到自己。 几个畏惧林恩，准确说是畏惧赫蒂，同时畏惧城外领主联军的小商人们则是心如死灰地看着飞来的巨石，他们身后不算大的店面里是无数日夜收集来的财富，如果要死，他们宁愿和商品、钱币死在一起。 “商业之神在上……” 他们跪下祈祷，比起往日做些缺斤短两的事更加虔诚。 下一刻，巨石前出现了一个个的‘网’， 虽然不是实体化的，很明显的网，但样子确实像是—— 网格呈现密集的蛛网形，细密地出现在投石的下方，从下向上看就像是白石城上空笼罩着无穷无尽的大型蛛网，每一个投石都将这张巨网向下拉扯，仿佛天空在下坠。 “不要惊慌，不要惊慌，请不安的领民有序进入防空洞避难，请不安的领民有序进入防空洞避难。” 穆尔那个憨厚的嗓音在三个区域内传出， 扩音设备是小玛利亚的劳动成果——扩音石、强化魔纹、魔纹呼应三种炼金技艺的融合成果， 当时莱昂看到小家伙一遍就学会了，差点抱着玛利亚就是一个冲刺，把这个小家伙从林恩的魔爪里（莱昂认为的）拯救出来。 还好林恩用欧贝魔晶盆栽让莱昂冷静了下来。 “穆尔的反应很不错，治安局的事情要尽快落实下来了。” 林恩看着被武力羁押的几个平民，用有点欣赏的语气对赫蒂道，耳边还是穆尔重复的提示声。 “是的，穆尔的应激反应能力远高于兰考特，但对于战争的嗅觉和训练士兵过于死板。” 赫蒂用魔力掀开手中的记录簿，翻到穆尔的那一页记了几笔。 也就是他们说话的功夫，投石才缓慢的落在街道上，冲击力只是溅起了尚未来得及打扫的尘土。 “领主大人，这些贱民怎么处理！” 领头的士兵语气不善，动摇白石城现在难得可贵的安稳生活，就算是林恩宣扬要保护领民与领土，这些士兵的语气也充满了对这些人的鄙夷。 而被羁押的村民则是面色苍白，他们中的几个本就是因为饥饿而昏倒，现在听到周围的士兵这么说脸色更加苍白，仿佛马上就会再晕过去。 “……” 林恩其实没多少感觉，昨天他已经被席勒的行动和西格蒙德的口头教育批评过了，此刻的事件发生只能是一个必然结果。 “把他们带到地牢去，等到外面的攻城结束后再说。” 但他知道，他必须做出处罚，严厉的处罚，不然不足以为接下来叛国……不，背叛领地罪作为基础。 “带走！” 几个士兵押着村民走了，一旁赶来的他们的妻小低声哭嚎着却不敢有丝毫反驳。 林恩瞥了一眼那群人悲戚的面容，心中没由来的烦躁。 “领主大人，需要我们去破坏投石机吗？” 瑟琳娜开口，她看出了林恩的烦躁，只不过她误以为是外面的攻城导致的，立刻毛遂自荐。 密探本来也是做这个，在守城战的密探往往是用来排除后方投石机、弩炮的消耗品。 “用不着，让他们攻城，他们要打那就来，只要不杀死那几个领主贵族和布雷·查理曼，就算是湾河领的士兵，死几个也不过是赔偿多一点给泰特而已。” 林恩一挥手。 “他们的投石机打不破城墙的。” “白石领的士兵需要见血，需要真正经历一场战争才能成为士兵，不然他们也只不过是摆设。” “之前的骚扰战他们已经尝到了血的滋味，现在他们要学会防守。” —————————————————— 城墙上的士兵们确实在防守， 高耸厚实的城墙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感，但望孔中偶尔落入的碎石也让一个倒霉的了望手被砸中了眼睛。 “注意点，你们这群废物！望孔不是让你们把头探出去的地方！” 兰考特看着被抬走的倒霉家伙大声训斥着，此刻一个了望手扯着嗓子喊道： “长官，我们没法攻击到攻城槌！” 脚底下的震荡感传来，他们知道攻城槌一刻都没停止进攻，但很遗憾，在城墙内射击有一个攻击范围，这个攻击范围不包含城门附近。 白石城城墙下， 金属龙头的攻城槌已经被砸得愈发像是个平面，奴隶们眼前发黑，机械地重复着推走、冲击、推走、冲击、推走、冲击……的动作，但金色的城门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一开始的白痕都在渐渐被金色抚平。 “是神在庇佑这里吗？” 第一个疑问从一个看上去像是个十一、二的少年口中说出，他有着稻草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辫子，表情微带恐惧。 他在队伍的最末尾，连推动攻城槌后退都显得相当吃力。 “神啊……” 更多的奴隶开始附和，但是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刺啦声。 下一秒， 滚烫的热油，不类似热油的物质浇了下来， 瞬息，那个看上去年幼的奴隶消失不见，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小半截攻城槌。 熔岩般色泽的夸特油是被炼金术师们设计的魔力环刺激后的结果，夸特油很容易吸收魔力，通过魔力的刺激可以让它做到短暂的改变。 这个改变只是一瞬间就吞没了攻城槌处的奴隶，以及冲杀上来的士兵。 撩动着火焰的夸特油吞噬着城外刚冒头的青草、奴隶的尸骨以及士兵，只是一瞬间，白石城前的进攻就被清理出一个无人区， 哀嚎和嘶吼一瞬间成为了战场的主基调。 声音透过望孔传入士兵的耳中，了望手看到了夸特油的边缘，几个被跑的慢的士兵被油舔舐了皮鞋，紧接着一点一点，他们变得越来越矮，慢慢被腐蚀，像是滑入泥沼的鹿。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一个了望手强忍着呕吐感询问，他见过被冰棱刺穿的身体，但没听过如此的哀嚎。 “这就是战争啊，菜鸟们。” 回答他们的是身旁从血腥骑士团从属团退役下来的老兵们，他们将拉杆推上，夸特油渐渐停止排放，亮起的魔力环也黯淡了下去。 声音冰冷，像是死人。 第249章 号角断了 “该死的！” 布雷·查理曼看着向着自己方向奔逃的士兵们，叫骂了一声。但也只是叫骂，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弘的城墙，和如此可怕的防御设施—— 滚油、暗室……甚至可能有更多还没施展出来的东西。 还有攻城槌都撞不破的城门与魔法都能吞噬的城墙…… 白石城的林恩真的是沉眠教派的信徒吗？他也掌握了那条龙的力量吗？不，庇佑？ 所以阿贝那家伙才和这个林恩合作？ 那条龙又给他们许诺了什么？ 布雷·查理曼在马上思考着这些，但也并不是坐以待毙，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高声让自己的亲卫去让那些溃逃的士兵停下。 最先反身逃跑的士兵和身后冲锋的士兵撞在一起， 在亲卫还没赶到前就已经发生了踩踏， 一个中年人被身前的一个少年推搡，随后一个趔趄坐倒在地，被紧接着惊慌的人群从身上踏过、脸上踏过，鼻梁最先被踩断随后是肋骨、眼球被某人的鞋尖戳破，晶状体混着泥土让周围变得湿漉漉的…… 起初他还在惨嚎，抬起手祈求着有人能拉他一把，这样他说不定能活下来用还算完好的右眼看看自己的儿子， 但很快他高举的手慢慢垂落，紧接着“咔”一声，最后力气举起的小臂也被一人踩断。 那人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去你码的！” 那个人在他还算温热的尸体上吐了口痰，骂骂咧咧、手脚并用地跑了，只剩下已经失去冲力的夸特油缓慢吞噬着他的尸体。 但可惜，油只到他的小腿就消失了，魔力刺激的夸特油变得极易挥发和消散， 这个可怜人甚至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而这个人并不孤单，在他的身旁还有大量被践踏致死的尸体，就算是勉强没死的也没人去管，在夸特油的侵蚀下发出细微但苦痛的哀嚎。 这就是战争。 ———————————— “这就是战争啊……” 林恩走上城墙，闻着夸特油挥发后的青草味都遮掩不住的血腥气，借助警戒符文观察着城下的每一具被践踏成泥、被魔力撕扯、被侵蚀销骨的死尸…… 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 视野中过于清晰的尸体让林恩想要干呕，那是一种见到同类尸体的生理不适，但他在努力克服，他知道未来他在亚珈大陆看到的尸体只会比今天多，不会比今天少。 一个曾经生活在安定世界里的灵魂，需要适应更加残忍和危险的魔法中世纪—— 不是那些怪物、也不是各种骷髅，而是新鲜出炉的尸体。 赫蒂出现在他身旁，伸出手按揉着他的太阳穴，指尖传递着微微的凉意，常常用来喝咖啡的陶杯浮到面前，只不过这次是清水。 “谢谢。” 林恩道了声谢，将水一饮而尽。 胸口的堵塞感和胃里的呕吐欲被水压了下去。 “我还记得那一天，不少姐妹被挂在长矛上……像是坠在枝头的果子。” 赫蒂轻轻开口，她说的是鲁斯雪山上的隐森覆灭的那天，但仅仅是一角。 林恩转头看去，那看向城下的蓝色眼眸里带着复仇的快意，只是脸上还是温和的假笑。 “他们短时间不会再第二次攻城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更远处，布雷·查理曼身边的露娜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用符文的窥探。 做客的女巫姐妹和海伦从远端另一侧的城墙走来， 姐妹的脸上带着震惊，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够阻挡投石机、攻城槌，还能如此反击的城墙。 就算是传说中白银时代里精灵们的最后隐森，有着树城之称的伊格尼雅达用古树撑起的树墙也最终被法师们打破了…… 可这种城墙…… 她们在思考，就算是白银时代的法师重现能打破吗？ 维娜菲娜两姐妹现在也算是半个……不，四分之一个白石领人，毕竟海伦算半个，她的情人们自然就是半个的半个。 海伦把强压结构的原理告诉了两人，根据两个学院派女巫的计算，以整个城墙为基础的扩大般强压结构能够至少吸纳数个大师级施法者的全部魔力。 重点是这些强压结构并不是完全的封死魔力， 魔纹会将魔力导向城门的防御符文和城墙上的魔力环。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缺点的——如果真的有人，不，存在能够瞬间填满强压结构，或者隔着树汁层破坏强压结构，那么整个城墙都要承受魔力爆炸， 到时候驻守的士兵将一个不剩变成齑粉。 “林恩冕下，他们进攻的号角已经被我们折断了，我们现在要不要……” 约翰也是过来凑热闹，城墙外的血腥气令他兴奋，几乎是踩踏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城墙上。 林恩摇了摇头，他是为了展现实力顺便练兵，不是为了赶尽杀绝。 “那我帮您解决掉那些讨人厌的投石机？” “已经有人去解决了。” 是的，就在林恩话音落下的同时，远处的林地中响起两声沉闷的枪响！ ———————————— “不行！我不同意！” 看着手中的购物清单，才和自家父亲缓和关系没几天的嘉利·史密斯拍着桌子大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史密斯家的大小姐要造反了。 事实让，如果可以的话，嘉利真的想要造反。 她手里的清单上起头第一行赫然就是特供的香木木炭，再往下各种名贵的补品更是海量。 “你为什么不同意？这些补品都是给你祖母养身体的！” 史密斯公爵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如同松了口气般，好整以暇地坐在软椅里看着自己的女儿闹腾。 “这……” 听到这句话，嘉利瞬间哑火了，自己的祖母虽然有着远超同龄老人的精神头，但身体的病弱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比起同龄人好些但也有限。 “但是香木木炭必须划掉！我计算过了，如果今年冬天……不，您的这个量足以秋天开始烧都烧不完！这是赤·裸裸的浪费！我们今年的盈利根本做不到这样的消耗！” 嘉利很像多说一句—— ‘你现在花的钱都是出卖林恩先生得到的！’ 但是她不能说，不仅仅是因为其中的钱用来给祖母调养身体，更是因为她没有能力去指责父亲的决定——尽管她觉得这不对。 史密斯家族已经经不起一点税收提高了。 “放心，嘉利，税降下来了。” “就算是……什么？” 嘉利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第250章 戏剧与拜访 “渡鸦就算如何沾染面粉与涂料，终究变不成白鸽。陛下啊，警惕那可怕的耶泽蓓丝，恶魔已经披上了王后的皮囊，你能听到每晚她咀嚼脏器的声音吗……” 舞台上是经典的剧目《伊科侬查》，讲述的是法师看破了恶魔耶泽蓓丝伪装成的王后，用自己的智慧与口才拯救了国王的故事。 典型的夸耀施法者的剧目，算是某个无聊是施法者自嗨的作品。 但不得不说，有着悠长生命与贵族气息的施法者们文艺细胞远比正常的剧作家来得好，剧本也相当高明。 “我不明白，父亲。就算是大皇子殿下允诺我们的税收可以被降低，但毕竟还没有正式的条文下来，花费24银5铜购买两张戏剧票并不是什么明智行为。” 嘉利·史密斯在观众席小声抱怨着，每张多出的2银1铜半让这对父女有一个不错的观赏位置，周边没有什么令人厌烦的普通商人。 高台上的女人穿着华丽的长裙，只不过戴着狰狞的角饰象征着恶魔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上面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父亲的情人。 “但这是贵族行为。” 史密斯公爵无奈地笑笑。 “嘉利，你知道这一场戏剧会有多少人来观看吗？” 嘉利向后看了看，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人群，一时间确定不出大致数量，只能笼统的说： “很多，大概百人。” 确实，剧院修建地并不大，前排还有大量给贵族、富商准备的特等座席，后面一些相对便宜的座位就只能人挤人。 “而其中的三分之一是商人，他们有布匹商人、马匹商人、蜡烛商人，书籍商，嗯，这个少一点……有一些是我们的人，有一些是其他商会的人。” 史密斯公爵说得其实不多，只是点了个开头，嘉利就明白了她父亲的用意。 在过去的四五年内，史密斯公爵观看这种戏剧演出的次数逐渐减少，甚至去年一次都没有。 一个贵族，就算是手握帝国最大商会的贵族也不可能终日伏在案头整理各种进货清单，那是下面人该做的，而贵族就应该沉沦于戏剧、歌舞、宴会、床笫之间。 如果某个贵族常年不出现在这些圈子里，很有可能是说明对方落魄了。 嘉利扬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剧目，故事已经逐渐到了尾声。 是的，父亲在用这种方式证明史密斯家族依旧是稳固的商业贵族，是帝国的经济命脉。 心中这么想着，她的体态也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别扭，变成了端庄的贵族小姐，剧目似乎都更加有意义了起来。 “……伊科侬查，我诅咒你！诅咒你将不会踏足魔力的终极！” 舞台上的女人已经扮做了一个赤红色的恶魔样子，有着弯曲的恶魔角与象征情欲恶魔的心状长尾。 “耶泽蓓丝啊，你的离去已经是必然，伪装的躯壳已经破碎，真名亦被捏在我手中，你的诅咒毫无意义！” “滚回深渊！” 伴随着扮演施法者伊科侬查的演员怒吼，红幕落下。 “父亲，如果有恶魔扮成我的样子，你会分辨出来吗？” 戏剧落幕，嘉利终于问出一个像是这个年龄应该询问的问题。 史密斯公爵愣了一下，笑着开口： “当然。” 不过他又补充道： “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的祖母不会允许，席勒先生同样如此。” ———————————————— 在一所稍显破旧，但干净整洁的宅邸里，一个漂亮但苍白的妇人坐在窗边，瘦削的身体让她身上的纱裙有些不大合身，虽然是笑着，但眼中却没有多少生机。 她就这样坐在窗边，坐在阳光里，期间甚至少有移动。 一直到落日的余晖即将消逝，午后带给她的体温已经被大屋的冷气慢慢抽走，手与脚不住地颤抖。 “母亲我回来了！” 海曼·安德森气喘吁吁地跑进宅邸，他高声叫嚷着，然后一路冲向母亲的卧房。 推开门，他看到了在窗边的母亲，笑得很端庄。 “训练很累？” 妇人费力地站起，脚下打着摆子，颤抖的手扶住窗台才勉强把把自己抬起一点点。 海曼连忙上前扶住母亲重新坐下。 “我不累，母亲。” 尽管如此说，海曼拳骨的疤痕和浮肿的双臂显然证明了他在说谎。 “海曼，你其实没必要听从他们的安排，你父亲有他自己的宿命，对于他而言，他可能早就死在了很小的时候。” 她显然是知道皮姆的过去，开口宽慰着儿子。 但海曼·安德森和他父亲有着面容和性格上的一致，一样的坚毅，一样的冷静。 “我希望父亲回来。”他摩挲着母亲失去了弹性的手背，“我需要足够强大去寻找他，或是能够找到他可能……可能……” “他没死，放心孩子，我能感觉得到。” 于此同时，楼下响起了缓慢的敲门声。 “先去看看，可能是因为你偷偷跑出来给你教训的教官。” “我没……我把训练项目都做完了……” 海曼想反驳一下，但对上母亲温柔的眸子就嘟囔着换了个说法，随后快步下楼就想要打开门。 不过这段时间的密探训练让他停住了动作，轻手轻脚地挪步到窗帘边上向外望去。 得益于外凸的大门结构，海曼看到了敲门的人—— 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奇怪衣服，像是某种紧身款式的衬衫？不过里面也有类似衬衫的衣服，头上是圆润的类似弓手帽的长筒帽子。 他手握一根手杖，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敲着大门。 “呼……”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老人，很慈祥，应该也没有什么力气，周围也没有埋伏。 海曼心中稍定，离开窗户边缘走到大门后， 随着门锁被轻轻取下，他将大门缓缓打开。 “夜安，孩子。我想你就是海曼·安德森？你看起来很累啊？” 这个老人声音轻柔，那低沉但清晰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缓缓飘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 第251章 海瑟薇与皮姆 “海瑟薇，你需要活下去，皮姆那小子应该还想要回来。” 苍老的声音让在窗户边的妇人一个激灵，她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用右手托着失去意识的少年。 他充满贵族气质，就算是布满褶皱的脸也看上去格外和蔼。 “您是……西格蒙德先生？！” 先是疑问，随后就是惊讶，海瑟薇，海曼的母亲吃惊地想要站起，但是身体条件却不允许。 “您不是已经被……皮姆是被您……不……” 她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太多的设想，有皮姆发现西格蒙德被灭口，有西格蒙德控制了皮姆，甚至是西格蒙德在一开始就控制了他们一家…… 没办法，作为皇家密探的家属，海瑟薇知道的东西太多——西格蒙德的代号是‘梦魇’，而在他叛逃被通缉后，大量他在身为密探时期对囚犯以及下属的实验， 那些触及到修改意识、心灵甚至是灵魂的禁忌实验，骇人听闻。 甚至一点一点被传播成更加邪魔的样子，比如：西格蒙德与恶魔签订了契约，获取了吞噬人心的力量，但需要定期服用人类灵魂…… “冷静点，海瑟薇。”西格蒙德倒是相当平静，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思考了一下，将海曼抱上了床。“真是的，你小姑娘时那种爱幻想的毛病还是没改。” 将手从床单上抽回，西格蒙德的声音越来越年轻，最后变得稚嫩。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他身下突然多出一张和海瑟薇身下一模一样的长椅，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光着脚丫的正太形象。 “你现在满眼都是死气，皮姆都还没死呢。” 他语气里带着些不经意的抱怨，配上他正太的可爱面容，海瑟薇的警惕心也薄弱了许多。 房间内的寒气舔了舔西格蒙德的脚心，这让他只能盘着腿把脚心藏在膝盖窝里。 “皮姆没死？！可是那群密探说……说……说他……” 想起那天被密探敲开家门，毫不避讳地说出皮姆的死讯，海瑟薇的脸上就满是痛苦。 “这是现在的皇家密探。” 西格蒙德撇了撇嘴，稚气的脸上带着老气横秋的不屑。 “他们在探查现场后没有发现皮姆的尸体，但因为同队的所有人都死了，所以只会判定为死亡。” 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现在在皇家密探的队伍里，身份也是死亡。” “但曾经的我们不一样，如果队友失踪了，同伴失去音讯，我们会备注为失踪，并且穷尽一生找到他们，或者他们的残骸……皇家密探的意义不只在于成为帝国的暗刃，也有亲如家人的信条。” “我们……阿卡罗、席勒、安德森……都曾经有着最悲惨的过去。” 他说着双目微微涣散，但下一刻又顿住，笑了笑。 “抱歉，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回忆往事。” 西格蒙德看着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的海瑟薇，清了清喉咙，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跟你说皮姆的事情，我看了他遇敌的全过程，很棒的小伙子，聪明，沉稳，只不过差了一招。最后他动用了那个他研究的药剂。” 海瑟薇听到‘药剂’一词，枯瘦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纱裙，明黄的双眼涌上泪水。 “我说了，他没死。但是……嗯……他……” 西格蒙德右手指戳了戳唇角，一副思考的模样，斟酌着用词。 “借用白石领典籍的词语来说，他进化成了一种新的存在。” “他的身躯快速进化，突破了人类的极限，逐步迈入超凡生物的范畴，但精神心灵的不足让他渴求人类的……心脏。他可能被大部分巫医和药师的研究骗了，认为心脏才是灵魂寄宿的位置。” “根据我的研究，应该是脑子。” 他明显偏离了谈话的内容，但这也让海瑟薇第一次正式开口与自己交流。 “西格蒙德先生，请说回皮姆情况。” 她恳请着，正太笑了笑，重新拉回话题。 “啊，或许是现场有羊群还有牧羊女的原因……或者是皮姆这种进化本身的原因，皮姆被【羊之主】的使徒征召离开了现世。” “您说离开了现世？” 海瑟薇脸上的悲伤再次出现，不过西格蒙德已经彻底掌握了对方的状态，随手一挥，海瑟薇就恢复了平静。 “皮姆现在是使徒，位于【羊之主】酣眠的青甸高原，只要他彻底掌握进化的力量自然会回来找你们。” “真的吗？” “当然。” 西格蒙德点点头，随后看向窗外的月色。 “天色很晚了，早点休息海瑟薇，活下去需要你自己有足够的意志支持，恢复健康也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淡，整个人逐渐进入心灵世界，在彻底消失前和海瑟薇告别道。 随着周围的颜色逐渐混乱， 西格蒙德熟练地跳下椅子搓了搓脚心，嘟囔着： “帝都的宅邸甚至都没我的咨询室温暖，我开始想念我的壁炉了。” 他从高处落下，向着前方走了几步，在心灵世界里没有距离远近的概念，周围传来神似野兽的咆哮，但像是隔着厚厚的障壁，没有一丝恐惧感传来。 “你准备地怎么样了？席勒。” 西格蒙德再次出现是在一间看上去像是破旧木屋的房间内， 漆黑漏风的木板房内点着一直昏暗闪动的蜡烛，火光里席勒正在低头做着什么。 “你去见了海曼？” 透过席勒的动作，能看到高桌上摆放的器皿，他在混合着什么。 “不，我去见了海瑟薇。” “啊……那个姑娘啊……怎么样？” “还和年轻时一样漂亮，除了病情更重了些，皮姆那小子治不好她。” 西格蒙德回答着席勒，片刻后他改为发问： “现在皇宫里怎么样？” “这要问你。” —————————————— 第二天一早，梦到被母亲抱着在花海中游荡的海曼红着脸起身， 鼻尖传来的是母亲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和朽味。 ‘母亲的病加重了……’ 闻到那股朽味，海曼害羞的感情快速就被悲伤取代，以往父亲闻到这种朽味就会皱起眉把自己关在药室里很久，直到带着药剂出来让母亲服下。 “快点起来！小心今天训练迟到！” 窗外已经亮起微光，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一把掀开了海曼的被子，语气里带着些许爱怜。 “妈……妈……妈妈？” 海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有着匀称的体态与晶莹的皮肤，或许是缺乏光照过分苍白的皮肤下透射着血管。 晨曦划过她的眸子，她有着和晨曦一般的明黄眼眸。 “发什么傻呢，快起来！” “没有朽味……”海曼喃喃着，随后大声对着海瑟薇喊道，“妈妈，你快找面镜子！快！镜子！” 片刻后，海瑟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泣不成声。 第252章 今日无事 “作为皇家密探的预备役，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完全服从皇室的安排，你们是帝国的暗刃，用来铲除帝国的威胁……” 清晨，皇家密探的训练场。 这里是一处洞窟，不算高的土丘将这里彻底隐藏，没人会注意在帝都内不起眼的土丘下会有堪称地下宫殿的训练场。 声音远远地传来，撞在四周的墙壁上弹回，有种奇怪的回音感。 “你们继续念！” 教官们身穿皮甲，大声让这些预备役密探继续背诵之前的内容，反复强调、反复背诵，这是洗脑最基础的办法……目的不是背诵和熟练，而是不断的重复，直到这些孩子下意识认为这是对的。 是的，孩子，这些少年看上去最大的也不过12岁，放在林恩前世都还在上小学。 可也是这样的年龄更容易被塑形。 也正因为此，十四岁的海曼溜入人群显得格外扎眼。 “海曼·安德森！” 一个满脸刀疤，乍一看不像是活人的教官大声喊住了海曼的动作，同时手腕一翻，一捆鞭子就出现在他手心。 “啪！” 鞭子精巧地穿过三个孩子直挺挺抽到海曼的后背。 “啊！” 海曼原本因为今天看到母亲奇迹般恢复而开心的笑脸立时充血，应激反应让他下意识尖叫并躲闪， 但挥舞的皮鞭这一次击中了他闪避不及而偏过的脸颊！ “啪！” 这一次是凄厉的血痕，鲜红中夹杂着乌青，一瞬间就破坏了那张阳光开朗的脸。 “嘶……”肉体的疼痛让他回忆起来这几日的训练，他抿了抿嘴强行压下疼痛带来的撕扯感，“对不起，教官。” 声音中满是委屈。 周围的孩子没有对他投来一丝同情的目光，或者说自始至终，他们的目光都看着前方，口中都机械地重复着关于皇家密探的教条。 宛如炼金人偶。 “海曼·安德森！擅自脱离训练！禁闭！” 抽动的鞭子停下，在海曼头顶打了响像是示威，消失在教官手中。 身上多出数道鞭痕的海曼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对方无情的目光下，强撑着痛意起身，每动一下都仿佛是被撕扯着，多走出一步都像是要碎裂开一样。 “快点，连疼痛都不能忍耐，你有什么资格作为皮姆·安德森的儿子！” 被提及死亡的父亲，海曼猛地咬牙，大踏步向着禁闭室跑去。 那是类似地牢般的小房间，用魔纹做到完全的隔音与漆黑，让十四岁少年站直就能触碰头顶石砖的狭小，给予了海曼身体上的压抑；黑暗则是心理上的。 “羔羊啊，羔羊，快快睡觉，在青草遍布的山坡上，梦境的彼端是牧草的山谷……” 轻微的顿挫声出现在禁闭室内，但声音只是出现的刹那就被周围的魔纹吞噬。 但这并不影响海曼蜷缩在墙角呢喃这首父亲偶尔才会唱起的摇篮曲，听父亲说，这首歌曾经是牧歌，是牧羊女唱的歌曲。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关禁闭了，自从父亲死亡……他更相信是失踪后，几乎每天的训练他都会被关禁闭—— 海曼是个成熟有思想的少年，而不是遭受思想规划、洗脑荼毒的密探。 每到黑暗吞没他时，这首牧歌就是他最大的慰藉。 哪怕无声。 【海……曼……】 在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世界狭缝中，有一个声音轻声呼唤，但很快就变成无意识的兽吼。 【加油啊，皮姆，要知道这年头可没有那么多有自我意识的使徒了。】 那声音之中含掺杂着轻快悦耳的少年音。 —————————————— 海曼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如果让他说，可能有十年、或者十五年。 一丝极其暗淡，但又极其刺眼的亮光出现在呆滞的眼前—— 说它暗淡，是因为对比整个房间的黑暗，一丝缝隙太过渺小，只能徘徊在门缝附近； 而刺眼则是因为海曼的眼睛难以适应那微渺的亮光。 “海曼·安德森，你的禁闭结束了。” 门外依旧是教官的声音，他们声音类似，甚至妆容类似……很多时候海曼分不出来他们的区别。 但下意识的， 海曼还是向着声音和光亮的位置移动， 艰难、且失去人类尊严地爬行—— 禁闭的后遗症，在无限的黑暗中他失去了时间感、空间感，长时间的蜷缩也让他逐渐忘记作为人如何行走。 刹那间光亮填满了他继承自母亲明黄色的眼眸，只不过空洞的瞳孔刹那间就闭上，适应了片刻才睁开。 应该错过了饭点……海曼感觉身体传来饥饿感，但是他错过了几顿？为什么会这么饿？ 他不清楚，皇家密探的禁闭处罚也不会告诉你被关了多久。 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在这个洞窟中的任何人而言，时间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 “念，快！大声！” 教官的声音再次出现，一张羊皮纸丢在地上，上面是用刺眼的红色墨迹撰写的皇家密探教条——刺目、深入脑髓。 “我……” 长久没有饮水而干裂的唇开合了一下，发出颤抖的呢喃。 “大点声！” “我要做的是服从命令，听从帝皇安排，我是帝国的暗刃，为帝国扫清障碍！我是……” 重复，反复，枯燥单调，却有刺入灵魂的顿挫声，像是刀子一样一点一点把内容刻在海曼的意识深处。 最后，今天又像是往常一样，一个少年在晚餐时像是死狗一样被丢弃在剩菜混合的盆前， 无数次机械重复之后，海曼闭着那双明黄色的眼，伸手捞着泔水一样的食物，送进嘴里。 ———————————————— “妈妈！我回来了！” 当亮光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浑身湿漉漉的海曼·安德森回到了宅邸。 “你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海瑟薇赶忙拿了条麻布来俯身擦拭海曼湿漉漉的头发，伸手就要掀开同样湿透的麻衣。 海曼轻轻握住了母亲掀动衣服的手，脸上带着亲和阳光的微笑： “没事，我跑出来的时候为了遮掩气味跳进了附近的小河里，这就去换衣服。” “那你快一点，我去给你做晚饭。” “……” 海曼听到晚饭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快步跑上楼。 “好的，妈妈！” 随着当当当地脚步，他吱呀一下合上门。 “你能恢复真好，妈妈。我会努力变强的。” 他靠着门，被水浸没而显得鲜红肿胀的鞭痕在麻衣撩起不高的地方清晰可见，但呢喃声却传不到楼下海瑟薇的耳中。 第253章 猫鼠游戏（一） “作为皇家密探的预备役，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完全服从皇室的安排，你们是帝国的暗刃，用来铲除帝国的威胁……” 依旧是清晨，也就是土丘下的洞窟，不同的是队伍里多出了明显高一个头的海曼·安德森。 今天早上他醒地很早，因为身体的疼痛，事实上他昨晚根本没怎么睡， 不过家里还有些从老屋带来的药剂，父亲配置的醒神药剂。 “很好，解散！今天是匿踪训练，由我们抓捕你们，在中午前被发现的关禁闭，下午内发现的你们会失去晚饭资格，傍晚才被发现的，恭喜你们，你们将会免除一天的训练并参观皇家密探所。” “那一直都没被发现的呢？” 没有人反驳的队伍里，海曼的询问声显得极其刺耳。 教官看了这个年龄明显高出周围孩童几岁的海曼，眯起眼，但这一次他没有掏出皮鞭。 “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允许你两天的假期。” 皇家密探的训练有假期吗？当然没有。 所以也从来没有预备役密探能躲过教官，也就是正式密探的追查。 “从现在开始，你们还有一个沙漏的时间躲藏。” 教官的视线从海曼的脸上收回，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沙漏。 细沙已经开始向下坠了，而连同海曼在内的所有预备役密探很有目的地逃向土丘内各种狭小的暗道。 猫抓老鼠的游戏，开始！ —————————————— “嘿，听着，妮可，我觉得我俩可以合作。” 在一个洞窟前，海曼拉住了一个女孩，对方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在除去海曼自己外，已经算是这里的大龄学员了。 “你干什么？” 妮可转过头，她是个很普通的姑娘，基本上没有丝毫成为美人胚子的可能。 她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海曼，在她看来海曼·安德森就是个废物，一个不自量力挑战教官权威的废物。 “我记得你是玫瑰商会会长旁系家族的女儿？你会化妆吗？” “你怎么知道？” 看着海曼说出自己的底细，妮可愣住了。 说实话，皇家密探的预备役可以说是人质集中营，他们中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帝都内贵族、富商的旁系子孙，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为了防止皇室借用史密斯家族的手让他们家破人亡。 “你的内衣，啊不，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那次训练……” 妮可看着脸上羞红的海曼，她立刻就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训练——羞耻训练，或者说脱敏训练——对于密探而言为了任务出卖色相并不是一件多么罕见的事情。 在床底之间送目标上路不止要坦诚对待自己的身体，也要对待异性的。 女性这方面的羞耻心往往比男性重得多，这样的脱敏训练也是让人逐渐麻木的方法之一。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相对于海曼有些羞红的脸，一脸平静还带着些许警惕的妮可才是正常的密探。 “伪装。” 海曼从怀里掏出两个方盒打开，里面是一些看上去很奇怪的厚重油脂与胶质，还有常见的彩色粉末。 “你想要伪装成教官离开？！” 妮可立刻明白了海曼的想法，她先是摇头，但立刻顿住——十四岁的海曼身高确实比肩一部分成年人，这是皮姆的基因好，同时也因为小部分的药剂实验。 “衣服，还有好处。” 她先是拉着海曼纵身跳入一个暗道，在一旁摸索了一下对着一个木柄一拉，他们站着的位置就向一旁转了一圈，躲进了墙壁后。 做完这些她才开口询问。 “我带你一起出去。” 海曼想的很简单，其实他有不止一种出去的方法，但自始至终他都认为他平常溜出去的那条暗道不保险，皇家密探不能可能不知道那里可以出去。 “为什么？” 妮可疑惑地开口，她不觉得这种东西算是什么好处，对于她而言好处可能是武器、是防具、是超凡物品，甚至是致幻草药，但绝对不是什么出去。 “你不想出去吗？我记得你们这些预备役密探自从送进来后每三年才能出去一次？” 海曼疑惑地挠挠头。 “出去做什么？杀人？” 这一刻，听到回答的海曼发现了这些人自己最大的不同——自由意识。 不过他脑子一转已经想到了另一个价码。 “我可以给你一份药剂配方，可以提升你的力量、速度。” “真的？” “真的。” 妮可心动了，她因为从小旁系的原因身形瘦弱，又是女孩，对练时常常因为被分到男孩而失败遭到处罚，海曼的条件让她点了点头。 “那么衣服呢？” “武器室。” 两人终于算是一拍即合。 ———————————————— 不过并不是帝都所有人都像是土丘下的密探们那么紧张，毕竟外面还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史密斯商会南部分会的商队此刻在帝都外环的史密斯总部卸货， 大量的木箱、瓦罐、石刻……被一件一件搬下车，而解禁的嘉利正在一笔一笔核对账目。 “停！霍纳理事，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打算让我们史密斯商会从事沃金斯一样的下贱产业吗？” 此刻的嘉利面色阴沉地看着从一辆马车货厢内走下来的女孩，对方穿着粗麻布，手中紧握着一根拴着麻绳的木杖，稻色的短发凌乱地让人痛心。 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霍纳理事连忙跑到嘉利身前，脸上满是谄媚，这让这个中年男人饱经风霜的脸都有些扭曲。 “当然不是，史密斯小姐。这个姑娘不是商品，而是我救助的流浪儿。” 霍纳指了指对方，但他的动作让少女下意识躲了躲。 “我对霍纳先生的为人颇有了解，我想这个小姑娘就暂时交给我怎么样？” 一个女主管嫌恶地看了一眼霍纳，走到嘉利身后开口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同时俯身在嘉利耳边说了什么。 嘉利·史密斯的视线这一次掠过了霍纳，径直落在那个少女身上。 “你的名字是什么？” 少女可能没想到嘉利会询问自己，愣了一下，才小声回答： “帕蒂……小姐，我的名字。” “那你从今天起先作为我的女仆，过来。” 嘉利点点头，转身示意自家跟随的女仆带帕蒂离开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自从从白石领回来之后，她似乎染上了洁癖。 第254章 猫鼠游戏（二）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妮可和海曼两人顺着阴暗的密道在一个被锁住的房间前停下，一路上他们已经绕过三个教官，每一个教官都有着恐怖到刀疤妆容，但身高并不一致。 海曼没有理会妮可的询问，他正在和门锁斗智斗勇—— 一根带有棱角的木棍，一点一点撬动门锁内的机簧，每一次拨动齿轮都需要耐心，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新手而言。 “让开。” 妮可看到海曼蹲着身子满头大汗的样子，就是皱眉，随后用俯下身抢过少年手里的木棍随便一拨，门锁就发出咔嗒一声。 挤在一起的动作让海曼脸上一红，轻微咳嗽一声连忙起身，同时眼疾手快抓住这个龙头样式的锁。 “第一次被蒙眼带进来的时候记住的，我从小感知能力就比普通人高，闭上眼，味道和声音几乎可以在黑色的盲视中给予一定的……反馈。” 他说的很轻松，但经历过盲视训练的妮可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像是眼前这个少年的状态她可能训练一辈子都做不到。 “你以前就接受过训练吗？” 两人进入房间，一种陈旧的皮革味和汗臭在封闭的房间显得尤为明显。 “也许。” 海曼快速翻找出适合自己身形的衣服，教官们的衣服是护心的硬皮防具和柔软的厚麻衣组合成的，最后配有不妨碍行动的斗篷。 他听到妮可的询问，脑子里就回忆起父亲皮姆对他的训练，但更多的是服用药剂的适应。 “我怎么办？” 看到海曼只挑出来一副衣着，妮可立刻问道，毕竟她还要出去收取好处。 “没办法，你的身形伪装不了教官，不过也有其他办法。” 海曼拿着衣服尴尬地转身看了一眼妮可，妮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催促对方快一点的意思。这个纯情大男孩一咬牙，闭着眼睛快速把衣服脱下穿好。 然后顶着通红的脸再次拉着妮可将门锁扣好后离开。 不一会，在一个崭新的密道里。 隔着一层墙壁，两人听到几个被抓到的预备役密探的痛呼，显然，上午被抓到不仅仅是被关禁闭那么简单。 “快，开始。” 海曼此刻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盘腿坐下，闭上眼等待妮可给自己上妆。 妮可看了看手上的伪装用的膏药一边回忆教官的形象，一边涂抹上妆，期间疑惑地询问。 “你是猜到今天要特训吗？” “不是，我其实是想借助化妆彻底探明地下的密道，我现在知道的只有十二条，其中只有一条能逃出去。”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自己走那条能出去的暗道？” 妮可刚问出来，随后就尴尬的闭嘴，她也是预备役密探，甚至训练的时间比几个月的海曼长得多，自然也明白是为什么—— 诱饵。平日里用不上，但现在绝对有用的诱饵。 她这一次仔细打量着海曼，她突然发现这个海曼·安德森也没有那么蠢，他只是很多密探的知识不完备，而且有些…… 有些…… 破坏规则。 是这个词，但她不敢在心底说出来，因为这往往意味着不服从管教、质疑密探教条、禁闭…… 妮可已经不想再回忆那种可怕的孤独感，禁闭就像是一个可怕的心理阴影跟随着她。 “那你这次还要去吗？” 她现在有些好奇了，好奇眼前的少年会不会继续他的计划。 “不了，带着你，还是早点离开更重要。” 海曼毫无思考就回复了妮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后，妮可突然布满杀意的脸。 ‘他居然把我当成了拖后腿的……’ 妮可咬牙切齿，但还不能反驳，毕竟她没法化妆给自己，十二岁的身高确实和教官们相差太多。 ‘海曼·安德森，你等着！’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被几年的训练带来的情感抹杀、潜意识服从，已经被海曼的行动砸开了一丝裂缝。 孩子——最容易塑造人格的时期。 ————————————————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小姐的女仆了，你不需要服侍小姐，因为小姐有专门的人服侍，你这种人听从小姐的命令就好。” 给帕蒂穿好一声软麻布缝纫的棕褐色女仆服，上面带有时下帝都流行的网格纹，一方白色的头巾挡住了她稻色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很好看，但更多的是局促和不合身—— 源自气质和身份未能良好转变的不合身。 “是、是、是的，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了，对，对不起……” 帕蒂看着面前高大的女人都快哭出声了，但这份柔弱很好地让这个女人语气缓和了些。 “你也不需要这么紧张，跟了小姐总比跟着那个霍纳好，被他丢进水沟的女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了。” 女人在帝都，很抱歉，如果是平民的女人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人权。 “那个……我的……” 帕蒂左右看了看，但是并没有看到那根牧羊的手杖。 女人似乎明白了帕蒂在找什么，看了眼已经准备丢出去的杂物堆，叹了口气。 “在那边，你自己去拿。” 很快，一个攥着木杖、身穿女仆服的少女就低着头乖巧地来到嘉利身旁。 “你……”虽然是一时兴起救下了帕蒂，但嘉利还真没想好要让她做什么，贵族家的女仆都是训练过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牧羊，小姐，我以前是牧羊女。” “牧羊？” 显然，帕蒂的回答超出了嘉利的设想，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差事。 “什么羊都可以？” “应该…………” 帕蒂的声音很低，不过嘉利还是听见了。 “那你就去那边，在兽笼里有一只献给拉瓦尔男爵的黑羊，你去送到三条街外的血杯商会，你不认识路就自己问路，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 嘉利是个实干家，这一点从她跟着商会的商队前往白石领就能看得出来，同样的，作为她的女仆至少也要有行动力。 帕蒂唯唯诺诺地向着嘉利手指的方向找到了黑羊，试着让这个双目赤红，浑身漆黑的羊羔听自己的话，向着街道上走。 而在她离开后，嘉利叫来一边的理事示意他让两个人跟着，算是作为保护和监视。 天空中太阳走的很慢，今天才刚刚开始。 第255章 猫鼠游戏（终） “你抓了几个？” “三个。” “你呢？” “十个。” 两个教官咧着狰狞的微笑聊着天，已经快要中午，很快就是午餐的时间，他们也开始懈怠。 “喂，那边的，你今天早上抓了几个？” 听到走廊内的脚步声，两个教官身体下意识紧绷，但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开口问向过来的教官。 “只有这个。” 他身后拖着一个女孩，有一头鸦色长发，漆黑中带着些许墨绿。 “这是那个玫瑰商会的？平时成绩不错。” “我见过她妈，是个不错的女人。” 两个教官毫不在意地评判着妮可，对于他们而言，一群被驯养调教的孩子，根本不会具备反抗意识。 “你们一会儿要出去吃吗？” 海曼·安德森眯了眯眼，攥着妮可后领的手紧了些，语气里满是和行动不相匹配的云淡风轻。 “不了，午饭后还要继续找到那些预备役。” 一个教官摇头拒绝。 海曼干脆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皮微合，像是困倦一样，但嘴上提着建议： “我出去搞点带香料的东西，那群小崽子没有吃午饭，这种东西会让他们暴露的更快。” “好主意！” 没说话的教官拍了拍手，随后兴奋地附和： “我和你一起。” 妮可装晕的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多了一个教官太危险了。 “可以，不过你要出一半的钱。” “啧，你和约瑟一定是朋友，一样的吝啬。” 那人骂了一句，不过显然没放弃出去的打算，海曼点点头，同时转身拖着妮可继续离开。 只不过片刻后，两人就重新回到了刚刚的地方—— 此刻，两个教官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你做了什么？！” 妮可压低声音惊呼，显然这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一点点梦沙。” 海曼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和紧张。梦沙是皮姆·安德森的手稿之一，在皇家密探内并不是特别流行的药剂，毕竟这种药剂有个最致命的缺点—— 目标要在要梦沙挥发的范围内存在数个呼吸后，梦沙才能确认进入人体。同时，还要差不多一木杯酒的功夫才能让人彻底入睡，或是入睡的目标更沉。 海曼检查了一下对方的斗篷和皮甲，除了两枚藏起来的银币，并没有更多的东西。海曼将银币拿走，丢给了妮可。 “干什么？” 妮可一脸不解。 “他们侮辱你和你的母亲，这应该作为他们的赔偿。” 密探女孩看着一脸严肃的海曼疑惑地侧了侧头，跟上他的步伐许久后才发问： “为什么？” 羞耻训练已经让她对于这种都不算露骨的调侃变得无所谓，但海曼不行，听到妮可的问题，海曼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后先是看了一眼妮可，才收回视线开口回答： “如果有人侮辱你，你可以沉默，但必须回击。这是我父亲说的，他也是皇家密探，但他和这些教官都不一样。” “有人来了，躺下。” 他解释了一句，随后立刻吩咐妮可伪装，自己则是继续应对拐角处会出现的密探。 “你抓了几个了？” 海曼先声夺人，身后没人的教官明显尴尬了一下，随后快步离开： “你不用去那边了，没人。” 这个声音明显还很年轻，或许才十八九岁。 接下来的每一段路海曼应对都更加熟练，伪装的低沉声音也变得更加自如，他甚至顺便去了一趟自己用来晚上离开土丘的暗道，果不其然，一个教官在那里等着。 不过现在，他已经睡着了。 一点点梦沙。 如果说之前的梦沙是他因为两个教官羞辱自己的同伴而临时起意的愤怒之举，那么现在则是有计划的引导——借助梦沙，伪造自己从此处逃离的假象。 当然了，从此处逃离的并不是他，而是妮可。 “我们一会儿见，屏住呼吸，在出口处先把这个打开。” 妮可看着手里看上去像是装有大量细沙的小瓶，毫不犹豫地打开，闭气。 差不多数个呼吸之后，妮可又等了一会儿，一声‘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她才拿着梦沙走出去。 果然，和她与海曼猜想的一样，出口处也有人。 身旁的树丛传来沙沙声，妮可立刻掏出脚踝处的匕首，三步并做两步重新躲进出口的黑暗里。 “妮可？” 外面海曼的声音传来，随后又是两声鸟叫。 妮可这才从出口走了出来。 “海曼。”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主要是身后的，毕竟自己被拖行了好几次，“走，去你家。”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 土丘下的洞窟里，几个明显高大，手掌的老茧也更加厚实的教官看着地上睡成死狗的四个教官，其中一个甚至将拇指含在嘴里，一副婴儿般睡眠的模样。 “叫醒他们。” 为首的密探嘴角抽动着，示意手下动手。 紧接着另一个密探手里拎着一个木棍对着三人就是三棒子，疼痛感立刻让他们从睡梦中清醒。 “怎么回事？你们被谁袭击了！” “啊？” “啥？” “什么……” 伴随着身体的隐隐作痛，几个密探一脸迷茫的看着那个和自己等人差不多的，但明显更真实、更灵活的刀疤脸。 ———————————— “好久没有白天出来了。” 海曼撑着懒腰，这里相当干净，大街上没有排泄物也没有污水，甚至地面都是用石板铺就的。 污垢内城，皇城外侧的建筑群，和外城有一道不算高的城墙相隔，外面是带着粪便和污水的泥土街道，里面是贵族们的干净内城。 “你家在这里？” “嗯，就在不远处，靠近那边城门的位置，那栋老宅。” 面对妮可的惊讶，海曼并没有什么自觉，甚至傻傻地回问： “你家在哪边？” “……” 兴致冲冲的询问对上了妮可有些冷漠的脸，显然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并不是很友好。 两枚银币在口袋中碰撞了一下，妮可抿着嘴又慢慢松开： “外城，一栋小木房子的阁楼。” “那我取了配方就去你家看看？毕竟你应该也很久没回家了。” ‘很久没回家了吗？’妮可对上海曼那双没什么杂质，明亮单纯的眸子，有些怅然。 她是旁系，那种已经没什么亲疏关系，分家很久的旁系，甚至在家里也因为是女孩不受待见，她自己似乎没什么理由回去……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她感觉自己肩膀一阵大力传来，随后整个人都向一旁平移了几步。 随后一抹黑色的影子就停在了她身旁。 “羊！请让我进去，求您了……” 哀求声传来，妮可顺着声音望过去，先是抓着自己的海曼，随后是远处一个稻色头发的少女。 “咩~” 一只黑羊挤开自己，在她的注视下靠近海曼，用着墨色的盘角轻轻撞了撞他。 显得很亲切。 第256章 浑水摸鱼 第二百五十六章 浑水摸鱼 “找！去把他找出来！去把海曼·安德森找出来！” 在经过现场调查和拷问几个从昏睡中苏醒的密探后，教官长确认了逃出去的人，也只有海曼·安德森有获取这种皇家密探药剂的可能。 数个密探撤去了伪装，换了衣服离开了土丘，很快就进入了污垢内城。 但此刻…… “血杯商会？我知道在哪儿。” 当海曼带着黑羊走过城门口后，三个少男少女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一旁的妮可出声解决了帕蒂迷路的窘境。 “你们不要挡在这里！” 城门口的卫兵对着他们喊了一句，随后就不再管他们。 污垢内城很少能放平民进去，往往能进去的也不过是一些出了大价钱的富商——他们的实际权力并不弱于贵族。 “那妮可你先和帕蒂在这里等等，我去取你的报酬。” 海曼看了眼被卫兵一喊，打了个激灵，变得愈加局促的帕蒂，连忙转身往回跑。他有着清秀的外表与干净的穿着，更重要的是他就住在附近，前几个月已经和守卫们有了几面的交情。 大部分守卫都知道他是内城的孩子——就像是大部分没落贵族的少爷差不多。 他转身往回跑，路上没什么行人，仅仅和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中年人擦肩而过，对方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只不过在两鬓处有着老人般的白发。 在那位中年人的身边则是一个枯瘦异常的老人。 “抱歉。” 两人蹭了一下肩，海曼连忙道歉。 “没事，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今天还很长。” 中年人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只不过海曼已经跑远了。 “皮姆那小子以前可没有这么毛躁。” 席勒看着离开的身影评价了一句。 “他会沉稳下去的，一定。” 西格蒙德抬了抬自己的礼帽，他对自己启用了名为【忽略】的伪装，这种超时代的装扮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惊讶。 “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那些跑出来的小蚂蚁，正好作为我们回到皇城的躯壳。” 他笑着，不过中年人的眼角下露出一种狂人才会出现的嗜血。 ———————————————— “血腥骑士团感谢史密斯公爵的付出，元帅大人想必过段时间会邀请史密斯公爵参加宴会，到时候将会亲身感谢。” 一个身着骑士盔甲的男人牵着那头黑羊，可怜的黑羊在对方的气势下瑟瑟发抖。 这个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商人。 海曼疑惑地看向妮可，帕蒂则是已经快要缩成一团了，她就像是野外的小绵羊，对于杀气和恶意有着天然的敏感——甚至，这种敏感比上一次的经历放大了许多。 “你们可以进来坐坐，血杯商会没人光顾的，我代表骑士团的大家请你们喝一杯独特饮品。” 那个男人这么说着，一个店员就出现带着三人走入店内。 血杯商会的内部摆放着大量的皮甲、硬皮甲、刀剑，甚至相对管制的弩机。 海曼有种猜测，如果这里被暴徒攻陷，会有一股不小的武装兵力立刻威胁污垢内城。 “欢迎，几位是客人吗？” 就在海曼走神的功夫，一个男声出现，他们三人循声望去，一个眯着一双狐狸眼，身上穿着昂贵丝绸的男人正端着一个瓷杯看着他们。 看上去像是一个贵族青年。 “您好，我和妮可是半路帮助这位帕蒂小姐送货的。” 海曼给这位年轻人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妮可、帕蒂，同时疑惑地看向对方，毕竟这个青年看上去既不像是顾客，也不像是店主。 “我是格林，也是过来送货的，就被乔尔先生留下招待。” 小格林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自我介绍，一句话就把他和三人的距离拉近。 他也确实是被邀请，只不过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阿贝·查理曼，二皇子他被六世召回了帝都，现在已经快到了。 两人通过炼金云雀交还情报后决定让格林折返进入帝都，最后两人一起离开。 “格林先生也是来送羊的吗？” “羊？不是，我来送的就是我手里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尝一尝，就在那边的桌上。” 海曼顺着格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桌子上放着一个水晶瓶，里面是浅蓝如同溪水的液体。 “我们可以喝？” 妮可盯着格林，预备役密探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商会很危险，甚至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青年比之前的乔尔更危险。 “当然，虽然是炼金药剂的一种，只不过并不算昂贵，只是制作工艺麻烦些。” 乔尔沉重的脚步从三人身后传来，一边回答着妮可，一边走到桌前看了看上面精致的瓷杯，又把目光放在了木杯上。 拿起水晶瓶到了四杯，将三杯镇静药剂交给海曼三人，自己做到椅子里喝了一口，闭上眼睛。 那种恐怖的威势都随着他服下药剂慢慢减弱。 海曼三人捧着杯子站在房间里，局促地喝了一口，很快一种舒缓精神、放松肌肉的感觉从胃袋向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让他们下意识找了椅子坐下。 三小只就像是喝了猫酒的猫猫一样瘫软下去。 “宁牯草、安眠花、托克雅汁液、熄灭树树皮、百科拉得粉末……” 海曼品尝着嘴里的味道，其实说不上难喝，这种浅蓝的液体在味蕾上打转的味道更像是某种苦涩的麦酒，只不过没有麦子的香气，更像是树皮的味道。 他无意识地念出他尝到的味道，整个人陷入一种放松的状态，不过他还是保有一部分警惕心的，眯着眼看向乔尔和格林。 后者一个已经有了轻微的鼾声，木杯里的药剂已经空空如也；另一个则是偏头看向自己的方向，眯着眼，不确定对方的状态。 他不知道的是，格林现在很惊讶，他之前说这种炼金药剂制作工艺复杂，其实就是黄金塔为了防止血腥骑士团有人破解药剂自给自足，从而用来遮盖味道的工序，但海曼一个少年居然喝了一口就尝出来了大半！ ‘一个绝佳的炼金药剂师，如果阿贝需要的话。’ 他喝了一口药剂，这也是难得的放松，黄金塔的学习让他神经紧张。 格林思考着，同时默默思考查理曼六世这个时间段召二皇子回到帝都的原因——大皇子布雷·查理曼在南部耀武扬威失败，很有可能帝皇想要重新将未来帝国的重担交给阿贝。 就在商会内五人逐渐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时候， 污垢内城的角落里，西格蒙德又捏住了一个密探的脖子，他的双瞳深处似乎有着漩涡，与密探对视。 “你是我的奴隶，听从我的命令。” 随后松开手，那个密探在原地摇摇晃晃，片刻后才抬头看向西格蒙德。 “主人。” 他低下头，而在西格蒙德身后已经跟了三个这样的密探， 都是出来搜索海曼·安德森的密探。 “这是你之前计划的一部分？通过种在海曼身体里的暗示监听‘巢’的情况，等到这群废物出来之后控制？” 席勒从一旁的阴影里出来。 “当然不是，这是随机应变，毕竟我也没想到皮姆那小子的儿子居然是这么闹腾的孩子。” 西格蒙德笑眯眯的，如果不是他身后几个看上去如同活尸一样的密探，没人会觉得这个中年人被称呼为‘梦魇’。 第257章 什么叫明星学员啊 “所以这就是你带小姑娘回家休息的原因？” 海瑟薇穿着洁白的纱裙，体态贵雅，只是手边却是翻动的柴火和快要煎糊的烤肉，恍若贵女和村妇的结合。 她脸上带着惊讶和一种我家的小猪会拱白菜的神态，以至于那本就快要糊了的肉排发出了抗议的噼啪声。 海曼·安德森没说话，先是接过母亲手里的锅将肉翻了个面……还好，只需要刮掉表面一层就能吃。 “是的，我没想到妮可的家里人这么不喜欢她，以至于他们差点检举我们。”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毕竟去了就要迎接暴怒的教官们，对于密探而言，两枚银币也算是一大笔钱了。 “我来。” 妮可走进厨房，脸上没有一丝不安或慌乱，显然她家人对她的态度她已经习惯。 “不用，我来就好。” 海曼拒绝了妮可帮助的请求，随后看向母亲，海瑟薇心领神会拉着妮可的小手就离开了厨房。 他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下午，他、妮可和帕蒂三人在品尝完镇静药剂后就告辞离开，任务完成的帕蒂最先道谢分别，他们互换了姓名，分开前，帕蒂问出了让他一颤的问题—— “你认识皮姆·安德森先生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是自己的回答，巧妙地含糊了自己是否知道这件事，等待着帕蒂解释。 “因为之前我遇到危险，是皮姆先生救了我一命……” 帕蒂将自己在湾河领边缘放牧时遇到的事告诉了两人，在和煦的日光下，血杯商会的门前—— 所有人都知道了。 “嗯。” 在听完之后，海曼回答了帕蒂一个不清不楚的鼻音，想要转移话题，但帕蒂看着她，祖母绿的双眼带着些许感激。 “感谢你的父亲帮助我，皮姆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哪怕……哪怕最后我没能亲眼看到他离开，亲口向他道谢。” “我没……” 他想要否认……但不能，因为那是自己的父亲，被皇家密探判定死亡的父亲。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海曼犹豫了一下，虔诚地鞠躬为帕蒂的消息表示感谢， 善良的牧羊女一下子红了脸，随后紧张地握紧自己的木杖支支吾吾地说了道别，就立刻跑开。 “父亲没死，但他为什么会离开……” 海曼将一束草药丢进锅里，肉排的油脂激发了这些狭长叶片的香味，像是某种泡了醋的栗子融化在黄油里。 随着肉香弥漫，他俯身去拿木盘，却看到一张字条。 看上去薄脆的奇怪纸张上面写着—— 【训练合格，明日休息，返回巢】 是皇家密探的教官们留下的，这不意外，毕竟确认了自己跑出来他们不会放任我们不管。 只不过居然没有现身把我们抓走…… 海曼有些惊讶， 不过总归是好事，他将肉用刀切开平均放在木盘里，拿着刀叉离开厨房。 ————————————————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走？” 血杯商会下方的暗室，似乎每一个血腥骑士团的驻地都要有这么一个拷问室才行。 乔尔拿着一根铁签正在上面涂抹着药膏， 在他身前，昏暗的炼金油灯下是一个瘦弱的男人，此刻已经不着寸缕，大腿、腹部、肩头都被铁签洞穿，一缕缕红色的烟雾正顺着铁与肉的接合处渗出来。 带着些许的酸味，以及肉类烧灼的味道。 “妈的，你们这群疯子……” 这个密探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当时才进入外城听到海曼等人的话，就打算把他们带走，结果就是还没行动就被眼前这个身穿骑士甲的人从后面用带着铁链的钩锁勾住了肩膀拖走。 “回答错误。” 乔尔将涂抹好药膏的铁签刺入密探的脸颊，尖头从一侧穿过另一侧，将他整张脸横向贯穿。 “啊……” 这一次，因为有了铁签的阻隔，密探没法咬着牙，痛呼从喉咙深处被挤了出来。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格林走过来，他身上还是那套黄金塔的学者装扮，来到药膏前扇了扇风。 “荨芨草汁液、蜂毒、毛绒果皮、硫磺粉末……这些东西会让他过两天的伤口附近溃烂的。” “我这算是帮助朋友，况且也是在替皇家密探剪除一些垃圾。” 乔尔毫不在意，对于他而言，能够帮助到元帅的人就是血腥骑士团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应该受到威胁。 “血腥斥候都像你一样？” 格林看着乔尔，很难想象，身穿一声骑士甲的男人行动能不发出一丝声音。 “当然，都像我一样专业。” 说完，乔尔用尖刀轻轻把密探的眼球掏了出来，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真相，只不过在帝都，他憋得有点久。 —————————————— 第二天， 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清晨应该见到阳光的天空此刻被乌云笼罩着，周围的一切变得阴沉沉。 海曼和妮可通过正门回到了土丘下的‘巢’，迎接他们的是教官冰冷、僵硬的脸庞。 “海曼·安德森、妮可·琼。” 在一群教官之后，教官长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划过妮可，随后就将视线锁定在海曼的身上。 “梦沙的配方是？” “幻梦草、噩梦盐、恶魔低语的汁液、海妖的血……” 海曼隐约能感觉到这个教官长没有敌意，很利索地回答了问题。 教官长点了点头，随后丢给他们两人一人一个铜制徽章。 “跟我走，今天和明天你们休息，但这个上午你们需要去见一见你们的前辈。” 随后带着两人走进了一条海曼根本不清楚的密道——雕刻着龙首的密道。 —————————————— 黄金塔的飞空艇停在了无垢内城靠近皇城的边缘，一个闭着眼的侍从等待着从飞空艇上下来的阿贝·查理曼。 “二皇子殿下，陛下在皇座上等您，请随我来。” 阿贝·查理曼此刻穿着完全用丝绸制作的内衬，外面罩着一件细羊毛纺织的外套，看上去挺拔但阴柔。 “你是谁？” 他疑惑地看向眼前闭着眼，微微的缝隙只有一片惨白的侍从，他看上去并不年轻，甚至已经要踏过中年。 “殿下，陛下在等您。” 这个侍从并不搭话，而是继续走在前面。 阿贝疑惑地皱皱眉，跟上了对方的脚步，或许是那群有查理曼血脉的密探，又或许是六世年轻时组建的武装，总之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他还是取下自己的金属手环，借助魔力让它变回一只炼金云雀，让它飞向血杯商会。 第258章 靠近些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不是个晴朗的日子，天空的乌云没有丝毫散开的意思。 海曼和妮可两人从密道出口抬头看向天空，只有沉闷的风吹过他们的脸。 “这里是哪儿？” 相较于被训练许久的妮可，海曼率先发问。 “这里是墓园，也是所有皇家密探的归处，你们很优秀，所以会提前和他们见一面，之后你们再次和他们见面就是在死亡的时候了。” 教官长开口，他带着两人走过这里，周边盛放着本该冬日绽开的凛冬菊。 这里貌似是一个小花园，但在海曼眼中更像是墓园。 一点点寒冷感让他搓了搓手，一旁的妮可打了个冷颤。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类似教堂的建筑，只不过区别于教国万神之神教堂的尖顶仿佛皇冠一样的建筑，眼前的这个是平顶的，同时连接着皇宫。 橡木门被教官长推开，他先一步走进去，在房间里等待着两人跟上。 海曼走进来看了看这个房间—— 很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清扫，同时也很杂乱因为四周布满着人名。 地面、墙壁、桌椅……所有的上面都被名字覆盖，只有寥寥数个空隙有一小片白净平整。 “他们都在这儿……从最开始的霍华德·查理曼、亚伯、卡特……最近的则是皮姆·安德森。” “我父亲没死。” 海曼开口反驳，他没有因为面前的是教官长就有所退缩，那是他的至亲之人，他不允许有人诋毁或是在他生前哀悼。 “……或许，我也希望他只是失踪，毕竟我和他还曾经是搭档。” 教官长满是疤痕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他的脸和土丘下的其他人一样只是伪装，但并不是。 他的话并没有让海曼给予他多少信任，这段时间的训练让海曼知道不要过分相信一个密探，当然了妮可并不算是，她还只是预备役。 “我带你们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未来将会习惯杀戮最终也会走向杀戮，但你们可以放心，皇家密探永远是你们的家，你们可以把我和你们的战友当做亲人，未来一起前进。” 他的语言很具备蛊惑力，如果是经历了长时间的训练和折磨，教官长的话无疑是深渊中的一缕天堂之光。 妮可的鼻子一酸，她想起了昨天返回琼一家的木屋被父亲像是驱赶瘟疫一样驱赶出来，母亲惊恐的目光以及妹妹疏离和疑惑的表情。 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吱呀作响的摇篮，里面或许是代替自己位置的妹妹，哦，也有可能是弟弟。 父母似乎一直想要个儿子。 “不需要。” 海曼的声音打断了妮可的酸楚，她几乎下意识用着惊愕和怀疑的目光看向对方，她只能看到少年的侧脸，耐看且带着冷漠。 “我有父亲，未来也会照顾母亲，我不想成为密探，我只是希望变强而已。你们也没人说过这是卖身契。” “但是很遗憾，皇家密探就是卖身契，这件事本该由皮姆来给你说明的，毕竟……” “父亲不会和我说的，因为他从来都不想让我成为皇家密探，在来之前我只会配置药剂。” 海曼再次打断了教官长的话，语气中满是厌恶。 “他是个好父亲，我想他应该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如同坟墓的地方受苦。” “你很会说话。” 教官长的语气不复之前的温和，带上了些许威严和怨毒。 妮可下意识抓住海曼的麻布衣摆，海曼则是不避不闪对上了教官长凶狠刀疤下的眼睛。 凝固般的沉默里，海曼先给予了对方一个微笑——虚假的微笑。 “你们自己参观。” 面对海曼的微笑，教官长大踏步离开了，完全没有告诉两人在皇宫内的禁忌…… 当然，这也是他的目的——不能控制的天才就是双刃的长剑。 在他离开后， 海曼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 “海曼，你这样和教官长说话我还以为你会被直接杀死。” 妮可的话带上了些许紧张和担心，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语气的变化。 “他不敢，因为我的父亲总会回来的。” 说完又看了看房间，目光停留在一处明显有些缝隙的墙壁上，那是一个暗门。 “要不要去别处看看？” ———————————————— 阿贝·查理曼来到恢弘的大厅，这里由无数的大理石石柱支撑穹顶，只有一面洁白像是玉石构成的墙壁阻隔了王座和皇宫深处。 这里只是前厅。 “二皇子殿下。” 周遭响起声响了大臣的声音，阿贝一一回应，毕竟他的人设是一个柔弱的皇子。 只是…… 阿贝·查理曼看着前厅站着的大臣和贵族们，有些多了。 他心中嘀咕，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默默将记忆里的情报和前厅中的大臣们比对， 很快他发现今天来到这里的多半是中立派，只有少部分和自己有关系。 “父亲。” 他来到前厅的最前端，旧王座之前。 无数的白色石柱从左右两侧由低到高在白墙前排列，石柱们区别于大理石，也同样不是玉石，虽然是白色但和周遭的白并不相同。 它们一起构成了恍若尖顶王冠式的结构，在最高处，新的王座布置着帷幔里面是鸢尾花帝国的帝皇，查理曼六世。 “你回来了，我的儿子。” 苍老沉重的嗓音从帷幕里传来，显得有些虚弱。 高台下的大臣们目光都投向大厅中央的二皇子，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是中立派，所以今天被叫到场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们往往财力、实力、势力都不够支持或主导某一派系。 “上前来，来我身边。” 这句话说完，阿贝身体猛地紧绷，这是一种殊荣，尤其是在这群中立派面前。 ‘六世要帮助我获得他们的支持？为什么？’ 虽然心里满是疑问，阿贝·查理曼还是挽了一下头发，缓步走上了高台，一层一层，拾级而上。 “父亲。” 再一次呼唤，他有点紧张地来到帷幔面前。 “我听密探提及，黄金塔内部似乎有所变动，告诉我。” 帷幔后传来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没有用扩音石。 “是关于一项和白石领有关的计划……” 阿贝心领神会，俯身靠近了帷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帷幔后传来…… 紧接着是一声痛呼！ 第259章 二皇子弑父 查理曼六世的通呼声让阿贝·查理曼猝不及防，他下意识想要逃离，但一股莫名的吸力就将他吸进帷幔，浅黑或者说灰色的帷幔被撩起，这一刻之前隐约的血腥味变得更加刺鼻。 “陛下！” 大臣们惊呼出声，从他们的视角看去就是阿贝·查理曼靠近了帷幔，随后六世陛下发出了痛呼，紧接着二皇子进一步冲进了帷幔。 “侍卫！侍卫！” 已经有鼻子灵敏的大臣嗅到了血腥味，他们赶忙呼唤侍卫前来，心中盘算着是否要倒向大皇子布雷·查理曼—— 二皇子殿下居然打算弑君！ 虽然看不真切，但帷幔的晃动、陛下的惊呼以及血腥味做不得假。 侍卫们疯了一般地赶来，冲上高台想要援护自己的君主，只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冲入帷幔拉开阿贝·查理曼后就发现，这个平常谦谦君子、颇为阴柔的皇子已经满身是血，手中还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在王座里，已经老朽的查理曼六世的身躯上已经多出了数个血洞，正在向外喷溅着鲜血。 查理曼六世死了！ “阿贝·查理曼弑君！” 几乎是瞬间，侍卫长大喊出声。 同样的之前带领阿贝来到前厅的侍从睁开了那双苍白无瞳的眼眸，一时间周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前厅被一种薄暮般的微光笼罩。 阿贝·查理曼看到了侍卫长僵硬的微笑，看到了那个侍从逐渐变得苍老，侍从服也逐渐化作一身大主教的红白长袍。 “约瑟主教！你想要做什么！” 可惜的是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太过激动以至于声音像极了女人的尖叫，随后就被一掌重击在颈后晕了过去。 前厅中除了血腥味就只剩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在叙述经文一样缓慢开口： “今日，二皇子阿贝·查理曼弑君弑父，你们看到了他残暴的一面，但受他威胁不能帮助大皇子，只能暗中把消息传播到帝都周围。” 约瑟主教一字一顿地说着，随后又看向侍卫长。 “请把阿贝陛下送去房间休息，明早他将登上帝位。” 侍卫长僵硬地点了点头，带着侍卫们将阿贝·查理曼拖回了他的寝房。 前厅内似乎只剩下那具滴答着鲜血的尸体无人问津。 就在约瑟主教也消失后，许久，前厅的某处石柱后才发出惊呼，和低沉、难以辨认的脚步声。 —————————————— 白石领， 帝都的沉重压抑完全没有影响到白石城，这几日的上空始终挂着明媚的太阳，就连极远处的梯田都更绿了几分。 “关于思想教育的安排进度怎么样了？” 林恩将手中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这是第二版的思想品德课课本内容，毕竟这东西白石城没人会编写，而且万一流出去很容易被当做造反的材料。 他只能自己来。 “已经开课了，今天是第一堂课，之后每周都有一节专门的思想品德课。” “老师呢？” 这一次的教师选用林恩没有关注，毕竟解决城外的那群打不走、骂不走的狗皮膏药才更重要些。 “选好了，是穆尔。” “他不是体育教师吗？” 林恩的脑子里立刻闪过那个光头大胡子，穆尔的形象已经逐渐向着前世某个经典oba游戏里的光头八字胡英雄重合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他作为预备的治安局局长，思想品德是他的必修，由他出任这堂课的老师最适合。” 赫蒂做了总结，显然是有过诸多考量才选的对方， 现在穆尔作为体育教师、战时后勤长官、未来治安局局长和现在的思想品德课教师，可以说是相当多功能。 “走，趁着还没上课，我们去学校看看。” 林恩起身，将手边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抿了抿嘴。 他有点怀念茶叶了。 ———————————————— 马车很快行驶到行政区的白石学院，没有前世那么吵闹的校园氛围，白石领的人还是太少了，所以相对应的孩子也少。 “最先一批的思想品德课是哪个班先上？” 林恩从马车上走下来，赫蒂已经出现在身边，精灵看了看手里的记录簿。 “低年班。” 就像是刚刚说的，白石领的人太少，所以按照年龄划分就可以轻松的分班，还做不到分成小学、初中和高中。 “走”林恩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莱昂大师，“莱昂大师。” 他向着那边打了声招呼，转头对给赫蒂布置了新任务。 “赫蒂你去旁听，需要注意的是一堂课的核心内容，穆尔的教授方式，以及那群孩子有没有听进去。” 布置完还不忘在心里感叹一下——自家的精灵女仆就是好。 相比于穆尔这个虚假的多功能工具人，赫蒂才是真正的多功能女仆，完美。 “好的。” 林恩并没有等赫蒂答复，就已经快步和她分开，赫蒂看了看领主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莱昂大师，之前关于战衣的构想您有没有解决穿戴问题的想法？” 优尔的活木已经给了许久了，但真正的运用还没有彻底投入，只有些类似于小零件的试作品。 他的骑士腰带、圣衣，甚至是神兵玄奇都还在构想，啊不，妄想阶段。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空间属性材料就不能实现你设想的‘一键穿衣’”。 老头把‘一键穿衣’四个自己念得很艰难，毕竟是林恩自己音译的生造词。 可是在林恩看来，一阵光华、火焰、或者奇特装置碰撞后出现铠甲才是假面骑士的浪漫，不然还叫什么假面骑士，叫铁甲小宝算了。 只是想是一方面，能不能实践又是一方面。 “其实，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你选择用活化矿物的方法活化布朗克水晶，这是一种特殊的水晶，魔力的震动可以导致它具备空间的属性，是我们炼金术师各项高深研究的” 果然，不是没办法，是没好处。 燕国地图有点短，林恩已经知道黄金塔的打算了，仅仅是晶髓的培植已经满足不了那群沉迷于研究的黄金塔教授们，初期的投资已经初见成效。 “行，你先把样本给我。”对方有求于人，林恩立刻敬语也不说了，像极了要挟小姑娘的恶人，只不过面前是个老头。“对了，这几天怎么不见艾比老师？” 第260章 登基 帝都的天依旧是阴沉沉，没有因为前一天的云层聚集有一丝丝散开的趋势。 今天对于鸢尾花帝国而言是极为特殊的一天，因为从昨天夜里就传出了六世驾崩和二皇子弑君的消息，就像瘟疫一样。 到了早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来，可外城垃圾堆里的流浪汉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第几手的小道消息。 “让我们见证这一时刻。” 这是皇宫前的广场，用洁白的石板铺就，缝隙汇总填充着金和铅，黑白交错，数个做出挥动巨剑状的石雕散布在四周，公爵、伯爵、男爵，这三种老牌贵族在帝都的站在前排； 救国战争后被册封的新贵族则是在后方站着，他们的人数更多，神情也更加阴晴不定。 唯一统一的只有他们的穿着，一样的黑色外衣，肃穆且安静。 之前高亢的声音继续响起，众人盯着在广场中央的几人—— 阿贝·查理曼，鸢尾花帝国的二皇子，他并不是顺位继承人，但此刻的脸上满是激动，穿着一身样式古旧的皮甲，手中是一柄陈旧的断剑。 “请陛下杀死巨龙！” 那个高亢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是个蒙面的司仪，用西方化的术语来看，他更像是个祭司——有着类似海胆一样满是尖刺的圆形面具，声音也透过面具变得古怪而尖锐。 在他们的面前，两个人在一个木壳子内，这个壳子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类似龙的前半段，有着呆板和抽象的龙头；后半段则是龙尾巴和后肢，它们从腹部分开，涂抹着看上去很一般，甚至已经掉漆的颜料。 阿贝·查理曼挥下了手中的断剑， 随着他挥舞的风声两个装扮成巨龙的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仿佛巨大的龙被一分两半。 “看啊！陛下杀死了巨龙，将宝贵的龙血赐给子民、浇灌大地！我们不再恐惧龙炎的袭击，鸢尾花的辉煌永久延续！” 那个祭司高喊着，随后从龙首的机关中拿出一顶染血的皇冠，这个皇冠并不是金银、也不是铅锡制作，而是焦黑的，半融化的铁环。 “查理曼七世！阿贝·查理曼！” 曾几何时，这种加冕仪式在这一刻现场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庆贺有着屠龙血脉的查理曼家族的统治延续，可今天并没有。 沉默的气氛让祭司的声音与场中的二皇子显得格外突兀和尴尬， 但两人都没有停下。 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加冕仪式已经完成，在群臣默然的注视和隐约的窃窃私语中，他们向着皇宫的王座上走去。 随着一级一级的高台被阿贝·查理曼踩在脚下，最高的王座已经撤去了帷幔，露出里面有着哥特尖顶般的椅背和柔软的暗金色软垫。 上面还有血。 阿贝·查理曼顿住脚步，原本带着些许癫狂和狂喜的眼神中露出犹豫、放弃、挣扎。 “王登王座！” 侍从在高台下高声呼喊，让阿贝那一丝挣扎被抚平，他不再犹豫，走了上去。 王座上的血迹愈发鲜明，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冲进阿贝·查理曼的鼻腔。 这让他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随后抚摸着王座的扶手高声道： “我的父亲曾经短暂离别了这里，在遥远的奔袭、征战与苦难中有了我，而如今我得到父亲的旨意，挽救如今被敌人环伺的帝国，成为引导者和帝皇。” 随后他坐了下去。 “我是查理曼七世，帝国的帝皇！现在我要你们注意那些觊觎我们领土的联合王国、分裂混乱的叙亚、以及潜藏在我们帝国身躯上的古老部族。” “您似乎没有提到教国？” 一个老男爵询问，他经历过救国战争，曾经杀敌二十五人，那是真正的教国骑士，而不是什么农夫。 同样的，他也经历了战友的死亡，与教国结下了血海深仇。 “对于教国，我更希望你们暂缓一下仇恨，所谓的信仰不堪一击，圣女不久印证过这个道理吗？” 那个禁忌的名字尽管没有被说出，可仅仅是‘圣女’的称号就让大部分老贵族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我们，她，不，我是说……” 所有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出卖了让娜，他们不敢提及她，就像是担心那过去的处刑火焰隔着时空烧过来，在他们身上引燃。 “所以不要害怕，甚至，我们可以允许他们在帝国的边缘建立教堂。我们需要用更多的精力解决叙亚，拿回我们曾经的土地。” —————————————— “这不可能！不可能！” 白石城外的高坡上，布雷·查理曼发出怒吼，不可置信亦或是悲戚和愤怒？甚至他自己都不能确定。 “我要回去！培根伯爵，跟我回去！我们要为死去的父亲，查理曼六世而战！将那个篡位者拉下马来！” “冷静殿下，冷静！” 培根紧紧抱住暴怒的布雷·查理曼，他们坚硬的盔甲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们没有与之抗衡的军队！殿下！帝都内不止有皇家密探，那些中立派和新贵族们手里的士兵足够淹没我们！” “只凭借我们，就算是这群南方佬我们也难以抗衡！” 是的，培根伯爵说的没错，可这样并没有浇灭布雷的决心，他打算换一个方法，找到一个新的盟友。 “我们去边境，去找边境伯爵，雷尔夫伯爵，不，应该是边缘公爵。” 布雷举着剑冲出营房，对着外面的士兵高喊： “准备离开，这个可笑的平民，龟缩在城墙里的废物不值得我们上心了，我们要为查理曼六世的荣誉和颜面而战，生命而战！” “真正的篡权者在帝都，二皇子阿贝·查理曼弑父弑君！” “我们要去边境寻求帮助，去找帝国最大的军团之一，边缘军团！” ——————————————————————————————————————— ps：我修复了一下关于前几章把小格林，也就是财政大臣格林的儿子的名字错叫成培根的bug。 第261章 关我什么事 当听到外面的狗皮膏药，啊不，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离开的消息，林恩第一个反应就是抠了抠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说实话，林恩自己也知道这一次玩得有点大，算是用那个伪造的水晶录像把大皇子布雷·查理曼的面子往死里踩，连带着可能让鸢尾花帝国的公信力都下降了。 哦，中世纪的氛围里，帝国的公信力应该不怎么存在。 毕竟领民没什么人权。 “你确定？” 林恩看着眼前的士兵，再次询问了一下，对方低着头点了点。 “这就怪了……泰特领主那边呢？” 这一次他转而问向一个穿着普通，相貌普通的人，这是唐纳培养的密探之一，除了不会做面包，密探的手段学得还是挺全的， 也因为不会做面包所以被唐纳很嫌弃。 “还没……”他手中有一个镶嵌了红宝石的耳机，嗯棉布和木料制作的，和前世那种耳机没什么关系，“那边的情报商说查理曼六世被二皇子杀死，阿贝·查理曼皇子篡位，布雷·查理曼想要去边境寻求雷尔夫公爵的帮助。” “……” 林恩愣了一秒，随后歪了歪头： “哈？啥玩意？” 同时，书房的门被敲响，赫蒂打开房门让进来了抱着小玛利亚的莱昂。 “爸爸！莱昂爷爷的课我上完了。” 林恩接过玛利亚，嘴角微微抽了抽，心里有槽想要狠狠地吐出来——自己是爸爸，妈妈是赫蒂，现在又多了个爷爷…… 关系真乱。 “莱昂大师是来和我谈水晶的事？” 普朗克水晶，有一说一很符合西方那种用人名+种类的起名习惯，这个东西是骑士腰带从幻想发展到现实的重要一环，他可不打算放弃。 “不是，是关于鸢尾花帝国的事。” “二皇子阿贝·查理曼弑君弑父的事情？真的？” 莱昂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显然是没想到林恩在这个闭塞的南方边陲领地居然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只不过他想起城外已经离开的大军，心中大概了解到林恩是怎么知道的了。 “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老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甘，甚至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阿贝·查理曼是黄金塔优秀的学生，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否认，他在药剂学和新魔法理论方面的领悟力生平罕见，在学院里也是……” 林恩知道莱昂大师是想说阿贝是个品学兼优的学霸，但很抱歉，林恩不相信。 前世各种文娱作品和新闻的冲击，品学兼优的学霸暗地里霸凌同学也不是没有的事，人活在世上一直在孜孜不倦做一件事——立人设。 “这件事你告诉艾比小姐了吗？” 林恩让赫蒂给莱昂大师上了杯咖啡，随后询问道。 昨天他就没见到艾比，听老头说是艾比最近实验出现了异常导致自己受到反噬，正在休养。 “还没有，艾比是他们的学姐，同样是钻研药剂学，我怕她知道了这件事病情恶化。” “仅仅是因为学姐的这层关系？” 听着莱昂的解释，林恩不太相信，同学关系其实不算是牢靠，远没有让一个人心神震荡的程度，况且艾比·弗瑞泽也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女生，她的行为习惯更像是男人。 “当然也有另一层原因，艾比·弗瑞泽，这个姓氏源于弗瑞泽，也就是鸢尾花帝国的开国大元帅，拉丁·弗瑞泽。他曾经与查理曼大帝定下血誓，双方的血亲相互扶持，相互依存，凭借这个魔法，可以说弗瑞泽一族是比大部分查理曼子孙更加贴合帝国之子的血脉。” “因为弗瑞泽家族只会和查理曼家族通婚，同时血誓的作用下，稀薄的非查理曼、弗瑞泽血脉会被剔出，保证最纯净的血脉。” “所以？” 林恩有点懵，他不太明白，毕竟前世高中的生物统考他的成绩还是不合格。 “所以查理曼大帝将帝国建国前唯一的一支超凡者军队交给了拉丁·弗瑞泽，染炎者。” “哦，也就是说，迫于血誓的作用艾比知道这件事之后很有返回帝都用染炎者协助阿贝？” 这两人的名字有些相像，林恩读着有些拗口。 “放心，莱昂导师，我不会回去的。” 艾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同时传来的还有木门撞在城堡墙壁上的巨响。 “艾比……” “我是亲王之女，我是弗瑞泽的唯一血脉，只要我不允许没有人能命令染炎者。” “你们说的染炎者很强吗？” 林恩一脸好奇。 “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染炎者是很特殊的那种……” “他们的超凡之力来自于龙血，弗瑞泽家族的封地是帝国最荒凉的土地，因为在一个洞窟中有着永不干涸的龙血池，弗瑞泽家族招收孤儿洗脑，在他们成年的时候命令他们进入龙血池，活着从池子里出来的人就是染炎者的一员。” 艾比毫不在意说出来弗瑞泽家族的最大秘密，这样林恩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梦境中的巨龙——依妮翠。 鸢尾花帝国从初代查理曼到现在的六世，哦不，七世经历了七代帝皇，一共342年，就算是再大的巨龙尸体也早该干涸了，那么那池子不会干涸的龙血是从哪儿来的？ 细思极恐。 “那你不回去过来做什么？让外人知道你家族的秘密？” 书房里的人都没走，至少一个士兵和一个密探都算是不确定因素。 林恩无奈开口，同时让两个下属赶快离开。 艾比·弗瑞泽看了看林恩的动作，随后摇了摇头，先是夸赞了一句： “林恩，你是我见过最神奇的男人，你的创造里远比黄金塔的任何人都丰富。” 最后她吐出了自己的目的： “帮我救救阿贝·查理曼，他现在被人控制，封锁在帝都的皇城内，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 林恩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问了一个在场的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艾比·弗瑞泽摇了摇头“等事情结束后你就会知道。” “那我拒绝，你们两个帝国明暗帝皇的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262章 条件 林恩确实不想帮，一方面自己本来靠之前的声明还有和巴雷特·雷尔夫的合作算是把别人看来自己所谓二皇子的党羽，这个身份给摘出去了。现在如果帮艾比，那就是实打实二皇子的阵营。 帮助一个舆论里已经快要和鲱鱼罐头一样臭的阿贝·查理曼？拜托，他又不是那群除了炸鱼就是炸薯条，首都前十的餐馆都是法餐的大英人。 另一个方面就很现实了——没好处。 无利不起早这种事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形容，但如果办事没有些利益，纯粹的为人民服务，林恩自问没有那么崇高。 白石领的发展最大的问题就是交通和人口，但不论是人口引流还是交通的铺设，有了帝国当权者或者大贵族的帮助就会很简单， 仅凭白石领自己的吸引力，要是周边领主管控地狠一点，三年五年白石领都不会出现爆炸性的人口增长。 自己的【领主】经历卡可是领地越繁荣，加成越高。 “那你想要什么？” 艾比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是知道林恩打算进行一下利益交换，但问题就是她弗瑞泽的领地没什么特产。 龙血？ 抱歉，那玩意如果不是从小开始适应，比猎魔人的改造死亡率更高。 “我要《死亡书》的原本。” 林恩看见艾比·弗瑞泽松了口，先把自己的条件抛了出来，之前看到鲁斯雪山的精灵尸体后并且审讯了那个女密探后，林恩就感觉这个保存尸体的方法很像是死灵法师伯恩的研究。 而伯恩的那本让自己怀疑自己就是伯恩的笔记里，也提到了他接触过《死亡书》。 “我没有那东西。” “你确定？我甚至还没描述那本书的状态和内容。” “禁忌的存在，魔源的魔导书之一，鸢尾花帝国虽然成立时间没有那些长寿的精灵们悠久，但人类的最大一点就是传承知识，查理曼大帝在曾经是白银时代某个书记官的后裔，很多只言片语的传说他都清楚。” “传闻魔源霍恩海姆妄图窃取神的权柄与力量，被神所杀死，他是唯一被称为‘巫师’的存在，被称作” “符文巫师？” 林恩神色凝重地接口，看到艾比·弗瑞泽点了点头，脑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 霍恩海姆是符文法师？对，是了，虽然之前优尔没有明说，但她看到【生长】符文后的表情，以及描述都指向了霍恩海姆能够自由使用原初符文。 他就是唯一的符文巫师？ 可是自己为什么又能从系统里获得这种模板？ 一时间太多的猜想出现在脑子里，林恩甚至忘记了听艾比接下来的话，半晌看着怒目而视的女教师，他才不好意思地开口： “抱歉，我刚刚在想些事情。” 随后看着艾比，意思是你打算怎么还价？ “我说，帝国有一份《死尸缝纫》的抄本，来源就是《死亡书》，传闻是白银时代【苍白之源】伯恩的魔导书之一，只不过虽然有活性但并不聪慧。” ‘伯恩也是历史有名的人物吗’ 这个思绪只是在林恩心里一转就消逝，随后摇了摇头。 “抄本和原本的价值就像是普通水晶和普朗克水晶的区别。” “阿贝可以将白石领彻底封给你，连同帝国临近的海域，你将是白石伯爵。” 这一句的意思就相当于绵延到海滨，根本望不到边的迷梦山脉即将完全归于林恩，但 “我现在就有这些封地啊，雷·吉尔德已经承认了我的地位，我们关系很好。” 油盐不进，艾比原本绷着的表情有些抽搐，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没有所求的人。 她看着林恩，又看了看窗外，许久后来到林恩的书桌前，上面是一些领地规划，是必须实行所以无所谓别人看不看见。 “你想要一条商道，不，你需要一条商道是？” “这是一个黄金塔出生的炼金术师，亦或是一个军事家族的女儿能看得出来的？” 虽然一些计划是摆在书桌上，摆在明面上，但核心林恩根本没放在外面，白石领未来的大方向包括成立品牌、吸引人口、开拓商路以及治安军队的扩招。 这些计划不在纸上，而是在赫蒂的脑子里，通常都是林恩的随口一说，赫蒂会把它们总结好记下来。 “阿贝可以给你一条商道，甚至你要是愿意，史密斯家族可以崩塌，由你在他的废墟上重建起新的商会巨头。” 心动吗？不可否认这个条件林恩很心动。 史密斯家族在鸢尾花帝国经营多年，几乎是开国之初就开始掌握钱袋子，怀就坏在前几任家族都太信任帝皇了，以至于像是《红楼梦》里的皇商薛家一样，就是个纯粹的钱袋，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两条足够好的商路规划，我会修建一个港口在断崖，和自由城建立贸易往来。” “可以。”为了让林恩不反悔，艾比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同时皇族掌控的小商会可以帮助你的白石商会。” 白石商会，也就是林恩往沃恩往外跑去打着的商队名头。 看样子眼前的女人虽然在白石领给孩子们教授炼金学，暗地里却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 “你就是解决了那个逃跑密探的人？” 本着答应了对方条件，已经初步达成合作的情况下，林恩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是。” 同时向前伸出了手，等待着林恩的应答。 —————————————————— “殿下，我们真的要前往边境吗？” 泰特·金跟随在布雷·查理曼的身边，小心翼翼询问着，就像是兔子害怕老鹰，帝国南部的领主们对于雷尔夫公爵有着一种天然的、食物链一般的恐惧。 当然了，他们对待雷·吉尔德同样如此。 “没错，你需要克服恐惧，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天敌，你现在在为我做事。” 布雷的话还是给了泰特不少鼓励，毕竟虽然自己是个小小的领主，但现在依靠的是身边的这位大皇子。 在过去，雷尔夫公爵始终被称呼为‘狡诈之狐’，是因为他真的做到了让一个南部领主因为各种陷阱不得不出卖土地、爵位，最后甚至一家都被雷尔夫公爵作为奴隶贩卖。 有些人是天生坏种，凭借着奴隶贸易在边境白手起家成为公爵的雷尔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第263章 边境伯爵 鸢尾花帝国曾经有两个边缘伯爵，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也就是约德·雷尔夫，也正因如此，约德·雷尔夫在后来受封【边缘公爵】，这个爵位是以他手下的边缘军团为名的。 此刻，这位边境伯爵、边缘公爵正在享受着青天白日下的哀嚎。 奴隶们被聚集在草坪中央，他们大多有着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长发结团，兽耳耷拉着满是缺口。 这些奴隶一边转圈，一边哀嚎。 军士们在间隔四五米远的地方挥动鞭子，破空的风声后，一道道鞭痕被烙印在奴隶们的身上。 这些奴隶是更远处一群奴隶的孩子，他们稍显稚嫩，在皮鞭的抽打下大声哭泣和求饶—— 昨夜，兽人的奴隶营出现了反抗者，虽然被驻守的边缘军团镇压，但那个谋事者藏得很好。所以约德·雷尔夫这是在逼那个奴隶出来。 他享受着美酒，这是他缴获的联合王国某个小贵族的珍藏，酒水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琥珀色，闻起来有些蜂蜜的味道。 蜜酒……好像是有一些很珍稀的蜜蜂蜂蜜在酿造中添加的酒，是一些大型种兽人杂碎制作的…… 雷尔夫公爵的思绪飘散——那个酿酒师后来怎么样了？对了，他打断了那个兽人的双腿，用她的孩子逼迫她酿酒，直到去年他有点腻味后，在她面前扭断了她孩子的脖子，看着她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嗖！” 弓弦的声音，同时还伴有隐隐的风声呼啸，青色的箭矢裹挟着旋风将一个从奴隶群冲出来想要救孩子的兽人胸口撕碎！ 他们快按耐不住了，果然，动物就是动物。 雷尔夫心想，随后将杯中的酒喝光，示意身旁的精灵奴隶给自己倒酒—— 精灵穿着纱衣……或者说，那就是几条薄纱随意披散，给人一种薄码的美感。精灵看到伸过来的酒杯，一手环胸，将身前的‘慷慨’托起，将双峰之间的峡对准酒杯，下一刻，酒液像是潺潺的河从山峰之间流过进入酒杯。 冰凉的酒液让她微微打颤， 这表示她已经离开母树太久了，周遭的自然花草也不能阻止她魔力的倒退，可能再过一百年，她将会彻底失去魔力。 可在边境城，她活不到那么久。 雷尔夫将视线从那个死去的兽人身上收回，瞥了一眼微微打颤，但很快就不再乱动的精灵，开口： “你很冷吗？” 精灵的眼中立刻写满了惊恐，连连摇头，她想要说什么，但张口里面的舌头已经消失不见，甚至不只是舌，牙齿也是如此，此刻精灵的牙齿被嵌入了像是胶质一样透明的假牙。 “哦，很冷啊。”雷尔夫似乎并没有读懂精灵的哀求，“帕特里奇，好好温暖一下这个小家伙。” 一个军士打扮的男人走上前，在精灵的挣扎、哭泣中拖走了她。 他铁制的骑士手甲意外地灵动，上面缠绕着的灰色光华让这个精灵只能任凭他拖走，没能有一丝反抗。 “多可爱的幼崽啊，我累了，让他们也睡。” 雷尔夫喝干新倒的酒，随后起身，周围手持魔纹弩机的军士将利箭对准了中心绕圈的小兽人们。 远处的兽人群开始变得不安，他们推搡着，似乎打算有人要挤出来却被拦下。 按照惯例，他会再玩弄会儿，然后将那个带头反抗的兽人与一半的幼崽杀掉，只不过今天…… “公爵大人，外面来了一支军队，为首的旗帜是大皇子的。” 一个身着皮甲的军士走来，小声开口。 “布雷·查理曼……” 约德·雷尔夫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他点点头，起身后弓弦轻响，一半的幼崽倒在了血泊里，强大的魔力箭矢把他们的肢体搅碎，断作小节的肠子里空空如也。 哀嚎声更大了。 —————————————— “大皇子殿下！您的到来让我感觉边境的风沙都小了许多。” “雷尔夫公爵还是这么精神。”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下，布雷·查理曼看着眼前的雷尔夫，他和自己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变化—— 棕褐色的桀骜眼眸，脸皮下的骨骼清晰导致大片的阴影遮挡住五官，看上去不怒自威。当然更加耀眼的是他从不离身的魔甲。 暗金色的铠甲看上去极其轻薄，但实际有着惊人的防御力，其上的每一寸细纹都是一处失落的上古魔纹。 白银时代的产物。 “大皇子怎么有空闲来到边境城？我听我的儿子说您正在进攻白石领，让那群蠢货只敢蜷缩在城墙后面不敢出来。” 雷尔夫公爵大笑着，完全没有提及眼前这群人在白石城前面停了许久，唯一的攻城还被打退的事。 听上去就像是联军们毫无压力地逼近白石城，让林恩恐惧地龟缩城内。 说话的艺术。 虽然内容不实，但并不影响布雷·查理曼的心情变好些，他和雷尔夫握了握手，开门见山地寻求帮助： “我的弟弟篡位杀害了查理曼六世，我们的父亲，我想要报仇。” 他并不是蠢人，同样知道开出条件。 “复仇的战争结束，在我成为帝皇后，我许诺您成为帝国支柱，新的亲王。” 雷尔夫脸上依旧是见面时的笑意，没有丝毫改变，也没有一丝心动的样子，避重就轻带着大皇子去了城内的城堡。 “还请布雷皇子您休息片刻，晚宴已经在准备了。” 这是他们分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约德·雷尔夫回到了书房，等待着自己的探子进来报告。 很快门被敲响，一个身穿魔纹皮甲，腰间佩戴匕首和手弩的斥候走了进来。 “主人。”他单膝跪地，脚下的靴子闪动的魔纹缓缓消散，“他们是南部的十二个领主，培根伯爵的亲卫以及大皇子亲卫组成，受训的士兵不超过200人。” “好了，你下去。” 约德·雷尔夫点了点头，随后翻阅起书房暗格里的密信，这些都是过往他通过自己的二儿子和二皇子往来的书信，其中隐约透出了阿贝·查理曼打算通过拉拢贵族，在查理曼六世死后争一下帝位的决心，以及开出的条件。 只不过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篡位者的成功就像是恶魔一样怂恿着其他的篡位者，尤其是这个篡位者有着恐怖的实力底蕴的时候。 第264章 晚宴 晚宴的准备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一种带着草木芬芳的奇特香气混着炙热的烤肉肉香填充着城堡的每一寸缝隙，挤走了原本在这里的一点淡淡的血腥，和石楠花的味道。 “雷尔夫公爵，怎么没看到您那位杰出的长子？” 布雷·查理曼拿着水晶杯，里面是独特的琥珀色酒液，一种蜂蜜甜腻的芳香混合着酒液的辛辣味冲入鼻腔。 “他正在训练边缘军团的新兵们，这对于他而言很重要。” 约德·雷尔夫依旧穿着那身铠甲，提及自己的长子，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 脸上一些轻微的伤疤看上去都和谐了不少。 “边缘军团的富有令人咋舌，没想到荒凉的边境居然能被公爵开发到如今的地步，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我一定会以为‘边境城外的沙土藏着黄金’的传闻是真的。” “哈哈哈，你说笑了，大皇子殿下。您的学识和经验就像是渊博的猫头鹰。” 雷尔夫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略过，奴隶贸易发家其实并不光彩，就算是如今走到了公爵的位置，对于他的非议也从来没断过。 他很注重面子，所以曾经嘲笑他的邻居，一个不算大不算小的男爵，此刻的妻女已经在边境城角落中凄惨地死去。 布雷自然知道这些事，鸢尾花帝国的皇子可以不知道一般的江山，但一定要知道帝国内的军队，尤其是超凡军队——因为除了染血者之外，皇子至少需要有一支完全听从他的军队。 这是竞争帝位的重要一节。 “那么我的请求，公爵可否告知您的答案？” 他这么说已经是相当放低姿态了，一个皇子低声下气地对公爵发出请求，在鸢尾花帝国的历史中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如果是君臣关系更加平等的王国、城邦制的叙亚，或许多见。 “当然。”雷尔夫将手中的酒杯前伸，与布雷的酒杯碰了一下，“我很乐意帮助您夺回帝位，您才是最合适鸢尾花的主人，是曾经的执政官。” 被雷尔夫提及过往的辉煌，布雷不由得弯起嘴角，在父亲被俘后接替他执政帝国，组织反击，这是他最辉煌的时刻。 “敢问，边缘军团能支援我们多少？” “这个嘛” 约德·雷尔夫先卖了个关子，耳边响起了呜咽的号角声。 “皇子殿下，宴会开始了，先品尝一下我的边境城的美食，很独到的美食。” 两人走到洗手池，一位精灵保持着魔力的汇聚，大量蕴含魔力的水流从她的双掌之间涌出，如果不看她充血的双眼和苍白的嘴唇，这绝对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布雷·查理曼没有丝毫犹豫，捧了一汪活水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流走，反复几次后，他感觉自己的手掌似乎变得更加灵活、敏感。 “公爵的享受令人赞叹。” “只不过是合理利用这些畜生而已。” 相比于优雅的布雷，雷尔夫公爵更加粗俗，他随意地用水洗了洗手，随后将湿漉漉的手在精灵的脸上抹了抹，带着大皇子走向宴会厅。 边境堡的大小是数个白石城堡的大小，仅仅是餐厅就是白石城堡的大厅大小，晚宴的菜肴已经开始陆续摆上来，约德·雷尔夫在首座上坐下。 布雷没说什么，这是帝国的宴会习惯，本地的贵族在宴会里是要坐主座的。 当然，如果他成为帝皇，那主座必然是他的。 想到这则规矩，他看向首座的目光更加炽热了几分。 “来，给未来真正的查理曼七世分肉！” 约德·雷尔夫身边已经有一个精灵在为他用锋利的刀子分肉，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着薄纱的精灵来到布雷的身边，一股深林般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下意识看了看这个精灵的面容—— 她有着狭长的尖耳，微黄的长发，只是那双本该灵动的黄绿色眼眸此刻如同空洞的漩涡。 如果林恩在这里肯定能用最贴切的词做总结——哀默大于心死。 但布雷不是林恩，所以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精灵很有趣，他用手拿起温热的肉，放入嘴里，随着缓慢的咀嚼，肉汁在每一层的肉缝里爆开。 软嫩，但咬到极处却有些弹牙，鲜味中没有一丝他熟识的香料，仿佛肉的本身就是一大块未知的香料，有种让人吃完还想吃的魔力。 “布雷殿下，这种肉好吃吗？” 雷尔夫如同野兽一样撕咬着嘴里的肉，他面前的肉更生一些，丝丝血红在他的嘴角渗出。 “当然，这还是我头一次吃到这种美味。”布雷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些精灵公爵是怎么做到让她们这么这么” “这么空洞？是吗？” 雷尔夫显然是知道布雷想要问什么，接着话头说了出来。 “没错。” “很简单，因为你现在享用的就是她姐妹的肉。” 这个奴隶商人公爵说出了一个事实，一个残忍且过分惊悚的事实。 “” 布雷·查理曼下意识反胃想要吐出刚刚咽下的肉，但口中那草木般的清香和胃袋的饥渴却阻止了他的生理反应。 随后他拿起叉子对准了身边的精灵！ “别紧张，别紧张，我亲爱的皇子殿下。” 雷尔夫的语调中带着笑意，没有丝毫不安。 布雷盯着身边的精灵——没有动作，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反抗的火苗，她依旧机械地切割着眼前的肉块——可能是她的姐姐，也可能是她的妹妹，可能是大腿、小臂、腹部、胸口 但她没有丝毫悲伤，似乎灵魂已经顺着每次的眼泪已经流干。 “喂！那个精灵！” 雷尔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布雷清晰地捕捉到了。 同样捕捉到的，还有周围几个精灵骤然紧绷的状态，直到那些精灵看到自己主人的视线并没有投向自己，才松了口气。 自己身边的精灵则依旧保持着那种害怕的紧绷。 “我允许你品尝这些肉，吃。” 一道看似平淡的命令，甚至对于大部分奴隶而言，简直是赏赐。如果不知道这些肉的原材料的话。 布雷·查理曼皱了皱眉，他想要告诉雷尔夫公爵不要过分刺激这些奴隶，毕竟一个踏入绝境的奴隶会做出什么，没人知道。 只不过他的担心多余了—— 精灵奴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尖刀，用嘴把盘子里的肉叼走放在地上，像狗一样吞下了那些肉。 “好吃吗？” 雷尔夫的询问声响起。 “好吃” 或许是太久没能说话，精灵连简单的词汇都说得非常吃力。 可是布雷发现这个精灵原本因恐惧而紧绷的身体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似乎吞食同类姊妹的肉都没有雷尔夫的话语来得恐怖。 第265章 假面骑士！（初号测试中…… 林恩拿着手里的水晶，它们凝结成种子的模样，还没有蜷缩着，内里蕴含着极为纯粹的魔力，但不同于林恩熟悉的魔力，这种魔力在感知的探查下空无一物—— 有点像是海伦阅读那本空间类禁书的状态。 “这就是普朗克水晶啊。” 他将手中的种子在手中把玩，矿石的植物性活化是不确定的，就像是钢锭活化成的树木、晶髓活化成的盆栽类植物，普朗克水晶则是像某种灌木坚果。 因为艾比·弗瑞泽的到来，林恩用干了自己的魔力强行催生出这株小型水晶灌木，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有种易碎的美感。 活化木的设计失败了，被仪式活化的植物不能二次被类似于血契的活化仪式添加，这也就到导致莱昂最开始的思路被现实抽了一个嘴巴。 但智慧女神给他们开了一道窗，黄铜义眼观察水晶灌木结出的坚果时，义眼就告诉了他这种坚果的独特之处——孕育，普朗克水晶是特殊的魔力反应水晶，被注入魔力后就会进入一个狭缝空间，这种空间处于大量的亚大陆和主大陆之间。 又由于植物的特性，它们不能任由自己的根系失去养分，所以把空气中吸纳的大量魔力粒子通过结果的方式贮藏起来。 相当于一个又一个小型的天然魔力强压结构，和一个空间狭缝组合出了这个小小坚果。 “那这玩意儿有啥用？” 没有进入炼金术师状态的林恩缺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他当时看着坚果又看着莱昂老头。 “这就相当于独特的钥匙，你可以注入魔力的同时让他吸纳某些特定的东西，只要这东西附带着对应特性的碎片。” 林恩现在站在研究室内，白石城堡的地下真的很大，很方便。 他小心翼翼把一小片普朗克灌木的叶片嵌入炼金转轮的枪柄，同时催动魔力，手中的坚果变成一个漆黑、无声的小球，就静静悬浮在空中，周遭的空间呈现一种坍缩。 枪消失不见，随着停止魔力供应，那枚坚果再次出现，但是枪已经不在原处。 他在一旁的实验日志上记录——【空间坚果的实验6：准备进行魔力扭转实验】 之前的日志记录着类似【魔力开启坚果但无法吐出嵌片物品……】的字样。 他把坚果放进面前他委托莱昂制作的腰带样式器械上，这个腰带目前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从坚果里抽取魔力，反向激活坚果。 随着坚果插入，林恩看到腰带原本暗淡的晶髓能量环瞬间充盈，亮起一道道光华，同时禁锢在腰带中央的坚果也再次出现了一个黑洞，只不过这一次，所有的空间呈现一种外放的扩张态。 数把转轮枪，一件骑士盔甲，以及一柄手半剑被吐了出来。 林恩继续在实验日志上写着【逆转实验有效，但无法精准定位驱赶，无法做到自动着装。】 就这样，他把自己困在了实验室三个星期，期间除了赫蒂和海伦外没有人见过他。 哪怕是瑟琳娜来道谢，也只是被赫蒂挡在外面。 猫猫密探过来是为了感谢林恩信守承诺，是的，林恩和艾比达成交易的第三天，瑟琳娜的弟弟妹妹们就被送到了白石城，除了瘦了些，没有一点皮外伤。 —————————————— “林恩到底在做什么？布雷·查理曼都已经和约德·雷尔夫那个奴隶公爵达成了协议打算出兵攻打帝都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第一周艾比尚能保持冷静，但现在她已经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男人，淡金的长发杂乱地披散在脑后，脸上带着愤怒，眼角、嘴角都不自觉地抽搐。 其实艾比不是这么慌张急躁的人，只不过最近她手下的皇家密探传来的消息着实令她担忧——边缘军团，可以说是被雷尔夫公爵用奴隶贸易养起来，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单一的士兵或许不如血腥骑士团，但一个军团的碰撞，血腥骑士团除非有雷·吉尔德这个恶魔的眷者率领，不然必输。 “主人在为了你的事情做最新的武器研究，如果你嫌弃太慢完全可以放弃这次交易，白石领没有丝毫损失。” 赫蒂在书房前语气毫不客气，浅白的长发和极冰色的眼眸，一根根蛛丝直接勒入艾比的四肢和脖颈。 一旁原本想过来打算劝架的莱昂老头刚打算开口的嘴就闭上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蛛丝，说起来这些极其特殊的材料有种连义眼也检查不出来的功用。 他手上存留的还是他最初来到白石城收集到的绞索。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别吵吵了，头疼！” 林恩从密道中出来，刚打算回到二楼的房间休息就听到两人在这里吵吵。 “林恩！我需要一个解释。” “锤子解释，这东西你自己去找一个和我身高相符的士兵去试试，让我睡一会儿。” 本来就是个摸鱼的性子，现在被计划逼得不得不小一个月不眠不休，林恩觉得现在身上的怨气绝对比鬼还大。 事实也确实如此，被林恩一吼艾比安静了许多，点点头跟着莱昂大师一起离开。 林恩一头撞进自己的卧室，随意躺在床上就发出了鼾声。 赫蒂轻轻走进房间，先是用戏法修好了被撞坏的木门，又轻手轻脚地替林恩把衣服脱下，用魔力的水流把他托起清洗了一下因为打铁、铸造而乌黑的面庞，最后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外面还是中午，阳光冲入房间，在地面和床上洒下一层金毯，赫蒂挥了挥手，魔力凝聚的手掌就将窗帘拉起。 房间昏暗了下来。 ———————————— 【嵌入·翻转】 特殊的电子音效从腰带中传出，随后那个被选中作为试用人的士兵有点嗫嚅着开口： “变身！” 【叮叮叮！从虚空与创造中诞生的装甲，初号机登场！】 同样是令人羞耻的音效， 但随着腰带的能量环骤然亮起原本放置在士兵周边的临时障碍被瞬间弹开，逆转产生的黑洞向外产生隔绝的张力，同时大量的流光产生精准落在士兵周围。 士兵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但他的班长没让他行动，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下一刻，几个钢制护膝、护腕、胸标以及半张面具落在他的脸上，大量的树藤一样的根须编织出坚韧的内甲，同时凝聚出向外扩张的更多树皮状防御。 “莱昂导师，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铠甲，艾比第一时间就看向有着解读万物的莱昂大师。 “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 第266章 一个月后，我给你一队人 其实林恩前世看过的骑士特设真的很有限，国内只有最初的两部，假面更是浅尝辄止，但不妨碍它帅啊。 想想那种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那种特殊的变身效果，甚至是生吃鸡蛋（后面这个可以不要），都让人热血沸腾。 所以林恩设计的初号机最基本的特点就是身体素质提升—— 这一点并不容易解决，因为单纯的铠甲或是魔纹都没有直接提升人身体素质的能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c妈一样搞出一个手撕英灵的teacher来。 那么就有另一个办法了，生物植入，生物共生。这一点就像是毒液，只不过不同的是没有一个唠唠叨叨，还喜欢吃人脑袋和胰脏的话痨。 植物是沉默地，那些活木根须被林恩二次生长嫁接，进行了麻醉改造，只要穿戴上盔甲根须就会顺着毛孔进入使用者的皮下，肉眼不可见的坚韧根须会在人体内部纠缠形成网络。 这也是为什么林恩称呼它是初号机，而不是试作品的原因。 这里面的活的，虽然不是某人的老妈。 “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数倍，已经到达了一些战争神明的恩赐者开启恩赐的地步，对比施法者是初阶施法者的破坏力。” 莱昂的黄铜义眼旋转着离开了他的眼眶，大量的黄铜色神经、筋膜组织被拉长，眼球注视着眼前的士兵。 “但不止如此，外层的盔甲带给了这个士兵无视初阶攻击法术的防御力，同时任何伤害都会先一步被这副盔甲吸收。” 艾比·弗瑞泽已经双眼放光了，看着那个腰带的表情像极了看见男模的富婆，如果不是教养不允许她已经要上手去把腰带解下来自己试试了。 “不过这种半生物的结构让使用者很容易” “饿” 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个士兵原本被根须和树皮遮挡的口部逐渐蠕动，根根断裂先后撕开的根须像极了肌肉线条，士兵本身也变得僵硬且危险。 【检测同步率过低，翻转启动】 腰带的电子音再次响起，随后小黑洞向内收缩，一个水晶坚果重新出现，再一个翻转，一个黑洞出现快速剥离了士兵身上的铠甲。 士兵身体微微摇晃，慢慢蹲下，从腰间的工具腰带中找出一节看上去相当坚硬的黄色硬块放进嘴里咀嚼，又拿起水袋往嘴里猛灌。 “只能持续这么短的时间？” 艾比语调放了下来，从起初的惊喜变得不是那么激动。 “维持这种强度的提升与防御，这已经很好了。” 莱昂叹了口气，要知道魔力铠甲也是他的研究方向之一，只不过他的征服者本身是依靠大量繁琐的魔纹吸纳周围的魔力，注重元素的防御。 “可是不能长线作战的士兵在战争中并不是主力，我们需要的是足够精锐和数量的士兵。”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艾比。”莱昂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不要太急躁，就像是研究一个新课题一样，准备的越充分、试错地越多，就离真理越近。作为一个炼金术师，你现在这样有些不够格。” 艾比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远在帝都的两人他们都是从小认识的，甚至如今被控制的查理曼七世还是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很多秘密就算是想一想未来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林恩一直沉沉睡了一整天，如果不是期间赫蒂在床上深入确认了一下林恩还有生理反应，可能城堡上下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家的领主死了。 此刻，书房里。 林恩端着一杯牛奶品尝着，熬夜过后如果再喝咖啡，他感觉自己可能会看到一条座桥，桥边还有个大美女在过桥的人盛汤喝。 “你说能量补充的问题啊，其实这个之前我就做了，只不过你们测试的时候没试。” 林恩说这把一张稿纸递给眼前的艾比，上面是压缩干粮的作用和描述。 这种行军粮，他是用肉干、熟面粉、动物油、坚果、水果干大量的东西混合后，用一个木制模具和大石板压制成的，白石领别的不多，就是木头和石头多。 只不过制作一批的速度太慢，不太适合大批量制作，也就没作为商品交给沃恩卖，改为配给军队。 热量很高。 “好东西，但不适合大量批量的军队。” “废话，一块的制作成本就在1银左右，整个鸢尾花帝国也就是我们之后要对上的边缘军团供得起。” 林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拿出这个来只是告诉艾比能量的问题不需要太担心，再说了，谁家的假面骑士从第一集到最后一集一直不脱铠甲啊？ “还有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显然兴奋劲并没有过去的艾比，感觉脑壳痛。 “你能制作出多少个这样的铠甲？什么时候能给我支援？” 林恩心道，来了。艾比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去营救二皇子阿贝·查理曼怕是因为她自己也不能随意动用染炎者军团。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给你一个小队，包含防御、侦查、医疗、强攻、远程的五人小队。” “五人小队？有什么用？这对于一场战争简直是蚂蚁和狮子的区别。” 艾比叹了口气，在她看来想要去解决这次危机，救出二皇子，就算是有着五具铠甲也掀不起一丝风浪。 “你换个思路，斩首行动。你只要能解决到一个军队的首领，那么这支军队自然就散了。” 亚珈大陆的战争记录里就没有多少斩首行动，毕竟密探需要长时间渗透，勇猛的战士也很难在战场上真的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你们的二皇子，了解到篡位事件的始末，先把舆论扳回来。不然你们将要面对的是鸢尾花帝国的所有贵族。” 听到林恩的论断，艾比沉默了许久，她并不算是军事奇才，一时间承受这么多需要消化片刻。 而林恩则是拿出黄铜火匣，看了看上面的刻度，长针已经缓缓划过了表盘另一半的空白，原本暗淡的宝石重新有了光彩。 ‘或许我也能提前知道帝都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了依妮翠，那个被囚禁在帝国某处的巨龙。 第267章 神明 打火匣的光没有燃起，林恩只是把黄铜的盖子打开，发出清脆的“咔”一声，又扣上。 “你在担心什么吗？” 赫蒂送走了艾比和莱昂老头，回来后就看到盘腿坐在沙发上甩动着打火匣的林恩。 “嗯……” 林恩先是给了赫蒂一个长长的鼻音，随后思考似地自言自语。 “如果知道了太多，白石领的发展反而会被拖慢，根据我从巴雷特那个雷尔夫家的二少和科林、艾比的口中了解到的二皇子来看，他根本就不会是这么一个打算谋逆的家伙。” “他暗中通过摩根打算控制雷·吉尔德；通过猫娘瑟琳娜做出联合王国奇袭的假象；通过巴雷特控制帝国边陲……每一个计划都是稳扎稳打的计划，更别说他自己或许还能得到黄金塔部分炼金术师的支持。” “铤而走险杀死查理曼六世，就像是他突发奇想把脑子丢到了下水道，让下半身做思考一样。哦，不，比那更糟。” 赫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这个时候眼前的男人与其说是在纠结、担心，还不如说是在理清思路做最后的决定。 “鸢尾花帝国内部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潜藏在二皇子……不，是所有皇子，或者所有皇室成员身边的，他们是打算借助皇子夺皇位的戏码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恩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领主】带来的智力加成中尤其精灵们给予的最大，并不是说人类的创造力弱于精灵，而是目前白石领的体量，人类的均值智力还没有超过精灵。 “不是贵族……” “咔。” 终于，他还是停下了手中不断开合打火匣的动作，下定了决心。 “赫蒂，我去见个人，你看好我。” 林恩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搓动了打火匣的火石，细微的火星亮起，下一刻声音从心底响起。 “许愿，在我所能的范围。” “带我去上次与依妮翠见面的空间，隐蔽我的样貌，在结束后将我带回。” “如你所愿。” 许愿精灵，或者说打火匣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火苗从林恩的身下燃起，下一刻赫蒂就发现林恩消失在了书房。 与此同时，在一处满是书籍的所在，极度安静中，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咦？” 但只有这一声惊讶，很快就回归了沉寂。 只剩下了大量的书籍和或翻倒、或直立、或漂浮在半空的大量书架。 —————————————— “你又来了。” 鸢尾花的花海中多出了一丝血腥味和腐臭味，林恩叹了口气，他根据艾比的话大概猜出了依妮翠的处境。 “下回我来给你带些红枣。” 如果要不是条件不行，迷梦山脉还没有找到甘蔗或者类似的植物，他还可以搞个红糖、桂圆、枸杞、红枣的补血套餐——当然对巨龙有没有用另说。 “那是什么？可以在沼泽内种植的植物吗？” “并不是，一种有药用价值的果子而已。” 林恩走动了一下，就看到躺在鸢尾花海中的依妮翠，一身墨绿色的长纱裙，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巨龙的生理构造不同，人类仰躺会导致变平、向两侧倾倒的宏伟，对于巨龙而说依然坚挺。 他走到依妮翠身边躺下，看着没有云，一片蓝的天空，蓝得有点假。 “倒是莎草应该可以在沼泽内存活，但毒沼能不能存活还需要实验。” 林恩想起前世游戏的内容，作为大学舍友联机必不可少的《饥荒》莎草在沼泽生长几乎刻进了他的dna。 “是什么样的？！” 依妮翠惊喜地翻身，一片巨大的阴影挡住了林恩，身前某种略带坚硬的触感传来，这让某个单身多年的小领主不得不换了个姿势，趴在草坪上。 “就……像草一样，只不过可能有穗一样的花序。” “不能吃啊……” 巨龙小姐的兴致肉眼可见地小了下去，或者说……肉耳可闻？总之，林恩听到了花叶的沙沙声，背后的触感也随之不见。 犹豫了一下，林恩还是问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最近鸢尾花帝国的帝都内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你过来是为了问这个？” “嗯。” “……” 依妮翠没有说话，林恩还以为是自己把对方当做工具龙而有些不开心，毕竟上一次离开他答应的是帮她找一些能在毒沼里存活的植物。 “其实……” “你最好……” 短暂的沉默后，一人一龙同时开口。 “你说。” “你说。” “……” “……” 又是短暂的沉默。 好在依妮翠再次开口，她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虚假的天空。 “你最好不要深究发生了什么，那涉及到亚珈大陆的神明。” “……万神之神？” “你猜到了？”依妮翠有点惊讶，她的蜥蜴般的竖瞳看向一旁趴着的林恩，有些惊讶，“不过你最好不要在外面说出雅诺的名字，凡是在现世口念神名，神都会有所感知。” “……” 林恩打了个哆嗦，貌似很久以前他摸索支配符文的时候，科林就说到过雅诺这个名字。 “那在这里没事？” 之前的回忆稍瞬即逝，他立刻抓住了重点。 “当然，这里不仅是一个专门隔绝和封印恐怖之物的法阵，更是梦境深层，你在这里就算是骂雅诺那个伪君子都无所谓。” 漫不经心的语调，依妮翠似乎对于万神之神雅诺没什么好感，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看向一旁的林恩。 “你是怎么猜到的？” “在雷·吉尔德……在帝国境内遇到了一个伪装成邪教徒的教国密探，当时也只是以为来帝国内部刺探情报的，但你说和神明有关，我的直觉告诉我和那个密探以及背后势力有关。” 林恩回答的同时也在快速串联目前自己知道的情报—— 摩根是教国布下的一子棋，目的是为了以复仇和宗教躲避的观念进入鸢尾花帝国，但一个密探并没有太大作用，所以帝国高层内部一定有人接应。 至于那个人是谁…… “还有什么其他的情报吗？”林恩询问，“最好是明确些的。” “我问问。” 依妮翠的回答显然超出了林恩的预料。 第268章 坐实了的邪教徒 “你在帝国内部有子嗣？” 林恩疑惑地开口，毕竟在他看来依妮翠能够在这层梦境里连接到的，除了自己的血脉子嗣就没有…… 等等！ 梦境？ 他猛地想起了之前自己被污蔑的邪教徒名头，那不就是‘沉眠教派’吗？信仰就是传说中的‘沉眠之龙’…… “你是沉眠之龙？” “嗯，是有人这么叫我。” 依妮翠点点头，此刻的她双目无神，似乎精神已经游离了躯壳，只是听到林恩的询问本能的回答。 行，这一次邪教徒的名分是坐实了，而且别人最多是邪教徒，自己能够直接面见神明，怎么说在邪教内部都可以算是教宗了。 这就去消一消【邪名】。 林恩无语望天，脑子里再次开始跑火车。 “好了。” 依妮翠的双眼再次有了神采，她斟酌了一下刚刚得到的情报： “帝国内的大罪犯约瑟大主教被释放，同时进入皇宫的二皇子加冕，不过有被操控的痕迹。” 林恩等了等下文，但发现依妮翠没有继续说话。 “就这？” “对啊，我的信徒也不是万能的，龙和其他的存在、神明有着本质的不同，我们不能将自己的神力注入对方体内，也就是你们说的恩赐。” 依妮翠晃了晃自己修长白嫩的食指，半解释半聊天地给林恩科普。 “信仰龙的人往往需要原始的祭献，并用自己的骨骼和我们缔结契约才能获取我们的力量，同样的，但这种契约只有龙才能给予，人类无法记忆、无法记录。” “奇怪的限制。” 林恩吐了个槽，随后看了看已经出现在手中的打火匣。 “你又要走了？” “嗯，时间到了，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快些。” “那是因为这一次你……”依妮翠看了看浑身燃起火光的林恩，快速伸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了他嘴里，“给你。” 魔力引导着那个球状的东西滑入食道，最后落入自己的胃袋消失不见，林恩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许愿精灵送还回了白石领的城堡书房内。 “我t……” “主人。” 赫蒂的声音打断了林恩的嘴臭施法，与此同时，一抹绿色的辉光从林恩的腹部亮起，随后在他的背后凝聚出了一头巨龙的虚影—— 有着狰狞如同荆棘的怪角，蜥蜴和鳄鱼混合在一起，有种细长但又粗壮的诡异感，龙首要比正常的鳄鱼头比例大很多，开合的巨嘴呈现钝角般的弯折。 墨绿色、威严、恐怖的龙，毒龙。 依妮翠…… 林恩回首，看到了最后一抹消散前的虚像，回过头就对上一双金色的精灵眸子。 “赫蒂？” 他的轻声呼唤让赫蒂打了个冷颤，双瞳也恢复了正常的极冰色。 “怎么了？” 在刚刚的一瞬间，林恩感觉到一股前浅淡的杀意从赫蒂的身上溢散出来。 “我不清楚，主人。”精灵女仆摇了摇头，“似乎是母神带给我的敌意，对于您刚刚身后的虚影，那是龙吗？” “嗯，或许是毒龙和生命女神的神权范围冲突。” 林恩耸了耸肩，他想起来依妮翠似乎对那个万神之神也没什么好感。 龙族和神族对抗的剧情吗？什么小林家的妹抖龙世界观啊…… 他思维发散一下，随后摸了摸唇角，抻了个懒腰，对赫蒂开口： “去把约翰叫来一下，我有事情询问，哦对了，还有科林。” 一个是血腥斥候，一个是二皇子的暗探，这两个人对于帝都肯定都有渗透，想要进一步了解帝都内发生的事，他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了。 毕竟单靠假面骑士团潜入帝都没太大问题，潜入皇宫就不一定了。 于此同时， 约翰也在看着一只信使恶魔传来的情报，他紫罗兰色的眸子在湛蓝的烟雾中一闪一闪，像是在做某种思考。 ———————————— 【诸位同袍，帝都已经不再安全，我嗅到了缄默教徒和主教的恶臭，篡位之事存疑，我手中握有长钉，我将离开，需要一人接替我驻守帝都——斥候·乔尔】 将时间退回至几天前，乔尔一脸严肃地看着在他身后品尝镇静药剂的中年人，和他身后的两个孩子。 “我已经将消息送往了所有的血腥斥候手中，我很疑惑这种情报为什么这两个小孩会知道。” 他看向中年人身后的海曼和妮可，这两个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但中年人就不同了，对方有着诡异的雪白鬓角，可模样俊朗富有亲和力。 “因为他们两个是皇家密探的预备役，同时也是我的徒弟的孩子。” 西格蒙德不算是说谎，所有的皇家密探都要接受老一辈的教育，皮姆确实算是半个徒弟。 “不，他是想问为什么在约瑟大主教的神志侵蚀下你们能活着回来。” 小格林也在一旁，只不过他此刻眉心的褶皱重的能夹死蚊子。 他没想到阿贝·查理曼就这样陷入了篡位的舆论和教国的控制中。 “很简单，教国的神术理论上是作用于人的意识而非他们口中的灵魂……或者说意识是灵魂的一部分，二者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 西格蒙德饶有兴致地给两人解释，不过看乔尔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听懂，格林倒是略懂了一点。 “而我，在这个小家伙的潜意识里种下一点暗示，为的就是让他进入皇宫帮我确认一些事情。” “……梦魇，西格蒙德·马斯洛，是你。” 乔尔通过西格蒙德话里提到的东西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聪明，不愧是血腥斥候，你们在有些时候敏感地让人觉得可怕。” 西格蒙德点点头，点评了一句继续说，完全没有顾忌身后海曼惊讶的目光。 “我的心理暗示能够为他抵挡波及到他身上的【神志侵蚀】，同样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同样庇护了他身边的小女伴。” “你是为了什么？” 乔尔的神经紧绷，对方可是真正的传说，在救国战争和自己的主人合作的密探。 “为了复仇。” 西格蒙德说得很平淡，就像在讲他今天晚餐要吃麦麸饼一样。 “为了所有在反叛事件中死去的皇家密探复仇。” 第269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然西格蒙德这么说，但实际上这段时间并没有立刻展开行动。 他坐在软椅里，看着眼前在打扫卫生的海瑟薇和海曼，一旁是同样坐在软椅中的席勒，以及一旁坐没个坐像的妮可。 “梦魇前辈和网蛛前辈为什么要帮助海曼？” 终于是感觉到无聊，又或者是这里比较压抑的气氛，妮可这个外人最后终于还是开口了。 “很简单，因为海曼的父亲皮姆是我们的学徒，虽然不是直系学徒，但是现在还活着的、没有被帝国扭曲的只剩下了海曼和他的父亲。” 西格蒙德从厚厚的心理学书籍中抬起头，苍老的面庞上浮现一种不属于密探的慈爱。 “可是一见面您就把我催眠了。” 海曼也搭腔道，如果妮可不挑起话题以他对于西格蒙德救了自己母亲的感激……就算是对方操控自己冲入皇宫直面那个恐怖的目盲者，他都不会有怨言。 “因为我要确保没有一个愣头青打扰我和你母亲的对话。” 西格蒙德并没有因为对于海曼的欣赏而说什么安慰，直接挑明了事实。此刻一旁的席勒也从大量的纸条中抬头，随手一挥，这些纸条就被几乎看不见的细丝撕扯地粉碎。 “你确定要和血腥斥候合作？” 这是在询问西格蒙德。 “那你想找谁？夜魅？毒蛇？海妖？” 面对席勒的询问，这个老家伙将书本合上随便耸耸肩。 “血腥斥候的主人和白石领领主交好，雷·吉尔德在得知我目前的身份肯定会让血腥斥候协助，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复仇，而不是斩首。” 最后一句话格外冰冷，让房间里除了席勒的其他人打了个冷颤。 “也对，根据我这些年收集到的情报，帝国内部的不少新任大臣都和教国有着联系，甚至部分可以被陛下插手的组织内部也有。” “黄金塔和云堡……” 西格蒙德毕竟是已经作为通缉犯流窜在帝国内部，甚至还一度离开帝国，情报方面并没有席勒作为史密斯家族的管家这么全面，可作为密探的素养还在，立刻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 “掌控帝国内部的势力，如果可以甚至能够兵不血刃地获得我们的土地，只需要让两位皇子内乱，帝国分崩离析后……” 他分析到这儿就停住了，毕竟不论教国还想要做什么，仅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不存在鸢尾花帝国了。 “还好染炎者的领袖就在白石领，不用担心她。” “史密斯商会还有进驻白石领的机会吗？” 席勒问了一个和复仇不相干的话题。 “可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永恒。” 也就是西格蒙德的话音刚落，这个看上去颇有些怪诞风格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乔尔身着铠甲走了进来。 “两位，我收到了白石领内约翰的来信，他将会来接替我看守这里，同时带来一些援军。” “其他的斥候呢？” “好的。” 两个不同的回答，前者是席勒的询问。 “我们在帝国各地和周边收集死亡书的抄本，人手不够。” 乔尔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以了，一个密探，还有白石领的协助，席勒你要相信林恩，他是个神奇的人。”西格蒙德给席勒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我们不如先把之前的计划变更一下。” ———————————————— 白石领，白石城堡下的炼金工坊内传来一种诡异的咕叽声。 就像是用章鱼的触手混合着大量粘稠的润滑油不断在中空管道通过、抽出一样。 但实际上，林恩此刻正在不断检修目前的骑士腰带2号—— 他穿着一身由优拉编织的防护服，手上是金斑竹丝手套，魔力极大的加强了对于手部触感的提升，他正小心翼翼用类似羽毛笔结构的蚀刻笔蘸取药水，一点点刻画腰带上的魔纹组合。 每一次蚀刻，在实验台上的不定型产物就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声，仿佛是某种生物的哀嚎。 这次的腰带更像是共生体——活木本身具备简单的意识，理论上是植物意识化、活物化的仪式效果，随着血契后使用者的成长做出改变也是一种独特的生物态。 而这一次，林恩在其中加入了大量夸特的寄生丝，借助赫蒂的帮助和营养液将这些本该离开夸特就会死亡的寄生丝嫁接到活木上。 这种行为让原本木质化的活木逐渐向不定型组织发展。 进入炼金术师的【灵光】状态下，林恩的思路逐渐清晰，他同时将植物化的两种珍贵晶体加入了实验： 第一次，因为剂量超出融合范围而产生了爆炸； 第二次，因为剂量过少但破坏了内部平衡产生了爆炸； 第三次，因为剂量适中但能量失衡产生了爆炸； …… 今天是不眠不休的第三天。 林恩把一个水晶坚果投入主体腰带的中心，咕叽声立刻消失，取而代之是真切的嘶吼并逐渐消失，就像是被投入真空一样。 这次，他紧紧盯着眼前抽搐的生物组织，身上已经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防御符文。 逐渐地，试验台上的试作品慢慢停止了抽动，林恩小心用镊子捏起一片晶髓叶片投入中心已经被看上去有种树皮质地的触手包裹的中心投去。 晶体叶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地刺目的辉光闪动，被触手包裹的水晶坚果逐渐被吞噬了外壳，留下一个似乎在旋转又似乎静止的黑色核心， 同时大量的晶莹丝线顺着能量的传动在生物组织中浮现，杂乱，却没有纠葛。 ‘成了。’ 林恩能感觉到，眼前的腰带已经具备了某种智慧，或者说本能，已经超出了最开始活木单纯的成长。 “赫蒂，你去把汤姆和里德尔叫来试验场，同时在通知艾比和约翰准备出发。” 他撑着试验台，还没有彻底休息好的身体更加疲累，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没想到会卷入帝国的皇位之争这么深。 这种用来完成精兵计划，或者说特种兵计划的重要装备他其实是打算慢慢制作，等到一年后才投入使用。 赫蒂的回应声从干净整洁的实验室角落发出， 很快被林恩点名的几人就出现在了试验场。 第270章 营救小队 “汤姆，里德尔你们试一试这个腰带，需要将你们的血滴在上面之后先完成唤醒仪式。” 林恩没有去和过来的约翰、艾比打招呼，他更注重自己的作品有没有实际的效果—— 说实话，这种强行用生长符文维持制作过程，依靠晶髓魔力强行连通、刺激寄生丝二次桥接的作品会不会有副作用他不确定。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自己的实验方向是对的，而且中有了少许意识的腰带必须由第一任使用者唤醒。 “是！” 整齐的回答，同时伴随的是整齐的敬礼。 最近汤姆和里德尔两人除了磨合原本就不错的默契外，都感觉自己在慢慢生锈。除了大皇子唯一一次攻城，他们攻击了投石机，除此之外他们少有斩获。 他们取出自己的小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看上去有些怪诞的木质腰带上， 下一刻，中央的黑色小球动了动，逐渐吸纳了腰带上的血变得鲜红，可很快就变得如同碧绿的翠珠。 同时古怪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像是由空气震动发出的声音。 【你就是伙伴？】 声音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林恩嘴角抽了抽，这种变身器具备自我意识的——他该不会误打误撞做出来的是龙剑弹虽然确实也是特摄剧，不过风格不一样啊喂！ 汤姆和里德尔有点无助地看向林恩，他们第一次遇到装备会说话的情况。 “你们就如实说。” 林恩说了一句，等着两人的变身。 很快两人和自己的腰带介绍完自己，面上带着一丝羞耻喊出了“变身”。 原本紧紧裹挟着翠珠的木质触手猛地松开，随后在一阵蠕动中逐渐变得透明，只剩下了腰间的翠珠证明腰带确实存在过，紧接着大量的寄生丝勾勒出人体的轮廓和内部的通路。 【魔力填充】 一阵像是给器皿倒满液体的声音传来。 “变身！” 这次，两人的声音明显没了之前的尴尬，林恩能看到两人此刻的面容带着些许严肃。 【魔弹射手！】 【阿尔戈斯！】 寄生丝被木质触手吞没，同时吞没的还有在寄生丝下的汤姆和里德尔，随着一种风化的腐朽吹开包裹两人的树皮，两个看上去没有一丝木质的全封闭铠甲出现在众人眼前—— 左边的呈现一种藏蓝色，环形的链条式腰带环绕腰间，中心是一个被怪手抓住的准星，面具是无面但有着人型的轮廓，在惯用眼的位置有一个类似瞄准镜的凸起，前方浮现着鹰眼术的魔纹，在紧身的内衬外是皮制感的轻甲。 右边的面具偏向猫头鹰，或是夜枭，可看向眼部的包裹时却是类似昆虫复眼的造型，腰带是大量眼球状的浮雕，中心位置就是一个不断左右偷瞧的眼状宝石。 “感觉怎么” 林恩还没说完，下一刻天空被无数云朵遮挡，天地一瞬间变得无比黑暗，还没等人发出惊呼，天空中出现了两个缺口，似乎有某种光亮在云层之后， 紧接着淡淡微光出现在汤姆和里德尔的身上，或者准确的说，出现在铠甲之上。 “是恩赐！” 跟着艾比过来，只不过腿脚稍慢的莱昂老头走了过来，他的黄铜义眼已经自主增殖，像是狗链一样拽着莱昂走到铠甲近前。 而林恩则是轻轻退了一步，没人发现他闭上了右眼，双手背在背后死死掐住虎口。 此刻，他的意识空间中，奥术分类中的一枚眼状符文不断震动，似乎想要脱离林恩的控制飞向天空，但被林恩用精神力死死压住！ 警戒符文 他知道这个符文的含义，此刻符文散发出的微光和那个觉醒了自我意识，名为【阿尔戈斯】的铠甲身上的微光一模一样！ “是智慧之神和俯视者的赐福，这二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恩赐了。” 莱昂大师有点虔诚地看着【魔弹射手】，这让林恩疑惑不解，毕竟魔弹射手并没有一点智力成分。 “可是铠甲反馈给我的赐福存在是‘故事之神’啊” 年龄不大的汤姆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故事之神是智慧之神的尊名之一，智慧之神是世间知识的主人、亦是书籍的主人与保护者。” 听到莱昂的解答，林恩一挑眉，他想起自己空间里的打火匣，描述里提到这是故事之神制作的宝物可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系统里出现？ “好了，获得意外的恩赐你们就感谢对应的神灵就好，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组织一个救援小队，汤姆！里德尔！” “到！” “带着试做腰带2号和单兵行动装备，这次行动你们代表白石领，不要让我在其他密探那里丢了脸！” “明白！” 两人行礼，随后带着铠甲飞跑回军营，速度之快让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约翰，你这次过去之后就留在帝都了？” “没错，林恩冕下。”约翰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他看上去过分纤细，真的有一种文职的感觉，“乔尔会代替我来到白石领，毕竟他没有换脸的能力。” 林恩听到回答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艾比。 “我同意这次帮助你是因为白石领的稳定发展需要依靠于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我希望你们这次过去能快速解决好帝都的各种问题。” “林恩先生的诉求我当然会考虑到，但我们面对的是缄默教徒和教国大主教，说真的，我并不确定就我们几个有机会能解决帝都的麻烦。” “所以还有我。” 科林沙哑的嗓音出现在试验场地的角落，只有那双紫色的晶状眼睛出现在阴影里。 “我会先一步赶往帝都布置，你们尽量快。” 随后就消失在黑暗中。 “科林” 艾比显然是知道科林的，只不过她看着科林消失的位置，眼神有些不善。 “总之快去快回，同时让汤姆和里德尔提供实验报告。” 林恩摆了摆手，离开了测试场，完全没有理会艾比的目光，毕竟科林已经透露了可以来到白石领工作的一员，对方一个二皇子的同伴、合伙人，还能阻止手下跳槽吗？ —————————— 帝都，血杯商会。 暗室中有着恶魔祭祀常用的血液祭坛，只不过这一次，乔尔开启暗室是等待援军。 很快，一个背包率先从法阵中出现，随后是个自己完全没见过的年轻人！ 第271章 与仇为友（一） 还没等乔尔做出警戒，一大坨……不，或者说一长串由触手和悬挂如同浆果一样的内脏组合出的怪物就在那个青年没站稳的下一刻蠕动了出来。 “约翰？” 乔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那一坨猎奇生物的名字。 “你居然猜到了……” 一根触手从中间竖直裂开，大量的细密利齿和无数的人类舌头在里面若隐若现，它开口回复了乔尔犹豫的确认。 “不是，是嗅到的，你知道我契约的恶魔。” 乔尔指了指自己，逆着光的他笼罩在深黑的阴影里，只有一双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是了，鲜血劣魔……” 约翰的声音中带着咕叽咕叽的长音，听起来格外刺耳，不过好在他很快就重新聚合在了一起。 “给你介绍一下，我，还有这几位，你们的援军。” 他眯了眯眼睛，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在皮肤下游移，好不容易挤进眼眶，还左右转了转才回到正位。 双手一伸，用一种极为夸张的姿势——上半身扭转180°胳膊却僵直地伸着，可脖子在原位一动不动。 “白石领的狙击小组汤姆\\u0026里德尔；林恩冕下的合作伙伴，施法者科林；白石领炼金学教师艾比·弗瑞泽。” 因为对于林恩和自己元帅的尊敬，约翰不免给所有人都挂上了白石领的名头。 “诸位，感谢。”乔尔先是躬身一礼，说实话被作为战争斥候培养的疯子，血腥斥候的礼节居然意外地完备，“只不过是不是有些少了？” “不少了，毕竟白石领内并没有足够优秀的战力。” 约翰摇了摇头，汤姆和里德尔虽然嘴上不说，但手腕却是转了转。 被人小瞧的感觉，他们可做不到无视，只不过临行前林恩专门叮嘱他们不要给白石领丢脸，故此，想要一展实力还是需要在接下来的任务里一鸣惊人。 乔尔不再说话，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开了暗室。 楼上，西格蒙德和席勒已经等在那里，海曼和妮可则是在门外偷听。 看到几人出现，席勒的目光定格在艾比身上，皱了皱眉。 “你不该来的。” “席勒叔叔，我也不想的。”艾比对着席勒欠身一礼，带着些许优雅的贵族气质，“可是我必须来。” “因为黄金塔的同学情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席勒把自己都逗笑了。鸢尾花帝国的上层贵族并不缺少真正具有情谊的异类，但到了艾比这个掌握帝国军事力量的层次，这种情谊根本不会存在。 “或许是。” 艾比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甩手，一柄火红的骑士剑就出现在她的右手，连同她的手掌都化作了一种特殊的焦炭状，隐隐闪烁着火星。 “收起来。” 席勒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关注艾比，转而看向在她身后的汤姆和里德尔。 不过可惜的是，除了两个人戴着两条看上起很奇怪的腰带，以及汤姆身后的一个木箱外就再没有其他能看得出来的地方。 就像是普通的士兵，只不过素质高一些，基本上抵达了皇家密探中常备小队的水平。 “他们负责远程攻击的协助，席勒叔叔可以放心。” “哦，林恩的那份关于炼金转轮的设计图纸成品吗？” 西格蒙德毕竟是和林恩关系颇近的家伙，也有着密探该有的素养——手贱，不，是善于翻找秘密。 炼金转轮狙击枪的设计并没有被他漏过，毕竟除了林恩使用感知符文观察的时候外，白石领没人能发现行走在心灵视界内的西格蒙德。 “没错。” 艾比点了点头，汤姆和里德尔也是见过西格蒙德的，所以也是点点头表示回应。 “那就没问题了，这种武器理论上力量很大，席勒，撤退点的位置交给他们。” 西格蒙德转头让席勒掏出他们绘制好的地图，连同进攻路线和撤离路线都在上面，席勒瞥了一眼自己的老战友，将羊皮的地图丢给两人。 汤姆和里德尔一人拿着一边放在眼前分析，另一边的两小只眼巴巴地瞧着屋内的众人，大有一种我也想进来的表情挂在脸上。 “我们怎么办？” 妮可轻声询问。 “什么？” 海曼手中拿着抹布，相比于在角落里偷瞧的妮可，装着收拾房间的他更自然一些。 “他们明显是不想带上我们。” 面对身旁男孩的淡定，妮可语气里的无奈几乎要实质化地溢出来。 “很正常，我们只不过是两个预备役皇家密探，尽管我也很想帮助西格蒙德爷……先生，但我们的力量不够。” 海曼很想称呼西格蒙德为爷爷，但直到昨天看到对方变成一个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小正太后，他感觉自己的某些意识形态上的东西碎了。 比如说，世界观。 “但是我们手里有证据，那个目盲者伙同教廷杀害并控制帝国帝皇的证据！” 好，因为预备役的洗脑控制，虽然妮可心智超越同龄人，但也不免被轻微的洗脑，在目睹了前段时间大殿内的景象后，她被潜埋着的过度爱国暗示被激发。 如果不是海曼经常在她身边，看着她让她没法离开，可能二皇子弑父的真相已经被流传出去，他们也被现在的缄默教徒与皇家密探的混编捉拿了。 “我还以为你最近安静下来了，没想到还是这个状态。” 海曼掏出一瓶药剂打开一种胶质的密封层，随后一种幽香传入两人鼻腔，妮可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昏沉。 “也不是说我们就没有一点作用，我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也没有人驱赶我们，就说明我们也是计划的一环。” “很敏锐啊，有没有兴趣来白石领参军？” 作为白石领发迹前的老兵，血腥骑士团的辅助骑兵，里德尔对于招揽新兵入伍很感兴趣，只不过西格蒙德摇了摇头。 “别想了，他父亲和他父亲的战友就是我和林恩设计解决的，虽然这孩子能理解密探的危险，但也不至于为半个仇人做事。” “他的全名是？” 汤姆和里德尔发问。 “海曼·安德森。” 第272章 与敌为友（二） “海曼·安德森……安德森……” 相比于汤姆，里德尔的反应更快一点，他本来就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专职于侦查骑兵，现在又学习了部分密探和观察员的科目，第一时间就把海曼与之前见过一次资料的皮姆·安德森合在了一起。 “确实很像。” 里德尔把自己的思考告诉汤姆，两人一起看向海曼。 门口的少年咬着牙，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目前还算是安然无恙，但眼前的两人按照西格蒙德的说法就是他和白石领领主打算杀害父亲的刀…… 持刀人和刀都在自己面前，但他却无能为力。 妮可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让海曼逐渐冷静下来。 “我认为这件事两位先生可以和我的母亲商量，我遵从母亲的意愿。” 缓缓吐出一口气，海曼把自己心头的不悦和愤怒压下，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是略微低头，注视着目的地板带着一点暗沉色血迹的缝隙。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他没看到西格蒙德和席勒那种‘孩子长大了’般的对视。 “我会和你母亲商议的，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席勒眯了眯眼，一根丝线出现在他手中卷走了之前交给汤姆两人的地图，随意丢在他们身前的桌上。“你们选的位置？” 这句话是在询问汤姆和里德尔。 “这里。” 里德尔指了指靠近位于皇宫边缘，一处高墙哨卡的位置，从这个角度他们注意俯瞰除了宫殿极深以外的所有地方。 “你们需要解决至少10次巡逻小队不被发现，这不可能。” 席勒想也没想就否决了里德尔的决定，乔尔也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带两人来的约翰。 约翰拿出薄刃清了清自己的指甲，对于席勒的否定和其余人的怀疑视而不见。 “我们有自己的办法不被发现，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里德尔毫不在意，语气带着一种‘不要逼逼，我们做得到’的自信和讽刺。林恩告诉他们在外要恪守白石领的颜面，此刻他们就是白石领的战力、士兵，被怀疑能力，他自然要怼回去。 一旁的汤姆一个劲点头，他还是个小青年，面对这种情况要是他来，他只能说——我们有领主大人给予我们的武器，这个武器多么多么好，我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啦啦。 不止能把自己老底揭出来，还能让人看不起。 此刻，里德尔就无比重要。 汤姆：里德尔，我的完美嘴替。 “……” 席勒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或者说着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居然这么强硬，眯了眯眼，看着地图停顿了片刻才重新开口： “那重新布置，由鲜血斥候正面进入皇宫，我们需要你们吸引守卫注意，不需要吝啬杀戮，现在在皇宫内的人大部分已经没救了。” 他的潜台词其实是——就算误杀了一部分也没关系。 “我和西格蒙德有一笔旧账要和阿拉曼·查清算，之后我们会通过皇家密探的密道进入皇宫内部。” 阿拉曼·查， 听到这个名字妮可下意识僵硬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体态变得笔挺。没办法，这个名字就是总教官的名字。 “艾比，你……”席勒犹豫了一下，“你和那个施法者需要先一步去找到阿贝·查理曼，把他救出来防止被约瑟那个家伙控制，释放帝国基座。” 最后的这个布置除了艾比点了点头，其余的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同——科林是惊讶，他显然是知道帝国基座的传说，但没想到真的存在；约翰和乔尔两个血腥斥候则是了然，显然他们不仅知道，而且知道那可能是什么。 其余人则是一脸迷茫。 “还有我们呢？” 妮可举起手，从海曼身后站出来，忽扇的大眼睛眼底映照出一丝狂热。海曼已经重新拿出了药剂瓶子。 “你们需要去准备两件事。”席勒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你们去根据我地图上的标注用自己的方法堵塞这些小道；第二，你们需要在皇宫内发出警示后从这附近开始散播你们所见到的弑父真相。” “明白了！” 妮可下意识就行了一个皇家密探的礼节，只不过下一秒就被海曼拖走。 虽然他也想有任务，血脉中流淌的安德森家族的血让他难以安分，但他知道，席勒布置这样的任务实际上是想要保护他们两个孩子的安全。 “什么时候行动？” 艾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或者说，自从踏足了帝都，她原本红润的脸蛋就在不断向着惨白靠拢。 “明天。” “好。” ———————————————— 休整的过程一夜无话，第二日的帝都天空一片澄澈，仅有的一两朵云远远挂在天边。 像是一间仓库的木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就连没有战斗力的海瑟薇也被转移了位置。 汤姆和里德尔在无人的巷道里站定，对视一眼，一伸手，虚空中凝聚起两枚硬币被他俩抓在手里，分别刻着一只眼眸和一个准星。 他们两人将硬币摁进腰带上方的凹槽，精纯的恩赐神力和那个人造的漆黑圆球结合化作了最开始的瞄准镜与眼状宝石， 同时，腰带蒸腾起黑、棕两色烟雾，寄生丝构成的人体脉络图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汤姆的体表突然浮现出一个被击中的创伤，里德尔则是身上多出了无数开合的眼眸！ 【魔力填充】 一阵像是给器皿倒满液体的声音传来。 “变身！” 声音不大，但腰带再次给予了反馈。 【魔弹射手！】 【阿尔戈斯！】 伴随创伤处延伸出铠甲、眼眸破碎粘合出铠甲，烟雾消散后，两个异世界的假面骑士出现！ “走，我们需要第一时间赶到狙击点。” 里德尔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有点失真，他手在腰带的边缘处按动了一个眼球浮雕，原本在中心转动的眼球突然停止转动变得漆黑，随后大量有着小心翅膀的眼球从其中飞了出来。 他面具的复眼也微微亮起。 “我布下了侦查网，速度快！” “好。” 汤姆应了一声，随后整个人逐渐消失，只有隐约在他身处位置的阳光又一点不太正常的偏折才能看得出似乎、大概有一个人型的轮廓。 而在他们两人离开后， 海曼和妮可正巧经过这个小巷。 第273章 潜入（×）屠杀（√） 并非是清晨那种带着露水和薄雾的微光，已然逼近中午的日光让皇宫透着一种洁白和金辉，远远看去神圣且威严。 艾比毫无阻拦地走入皇宫的外部，负责巡逻的士兵弯下了他们挺得笔直的腰。外部的士卒们远远地讨论着篡位的事情，看到艾比的到来纷纷停止了交谈，看上去就像是尽忠职守的好士兵。 没有人为难他们，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在经过了雕塑着屠龙史诗的广场之后，艾比明显感受到了数道视线从空旷无人的浮雕着如同巨龙鳞甲的广场边缘传来。 但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在盯着这里。” 艾比开口，不过却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因此停留，继续向着皇宫行进。 一个身着堆叠、松垮丝绸外套的年轻人站在宫殿的长阶之上，越过他就是皇宫内部，没有了往日驻守在宫殿四周的侍卫，艾比看着年轻人，对方一头红棕色的短发在日光中给俊美脸笼上层血色。 “艾比·弗瑞泽亲王，您来皇宫做什么？” 他的姿态桀骜，语气更是傲慢无比，双眼毫不遮掩地从艾比玲珑的曲线上扫过。 “我来找二皇子，阿贝·查理曼。” 此刻的女人脸上看不出悲喜，她强调着阿贝·查理曼的身份，被精灵裁剪整理的衬衫收紧了腰线，反而把女性的姿态得以完美展现，繁杂的蕾丝如紫阳花层叠挤压在胸口，只给外人露出一抹白皙。 “是查理曼七世，亲王阁下，我想您需要肃清一下您的情报网。” 这个年轻人毫不避讳地开口，视线却没打算从那抹白皙上移开。 “咔嚓！” 也就是他沉醉的下一刻，脖颈的凉意让他盯着的雪白逐渐失焦，最后入眼的只有映照着天空的血色雨点，和一具没有头颅逐渐软倒下的尸体。 ‘为……什……么……’ 他问不出来，但是临死前的那抹闪光让他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倒下？为什么艾比会拔剑？剑又是从哪儿来的？ 反观艾比，因为体内体外压力的失衡骤然喷溅的血水沾染到她的脸颊，让人一瞬间有种被毒蛇盯上了的错觉，阳光落在淡金色的长发上却反而让发色变得更加洁白。 她的一只手化作了狰狞的龙爪，锋锐的指尖滚动着血珠，但在几个呼吸间化作了白烟，被隐藏在漆黑鳞甲下的暗红蒸腾消散。 “叛逆！敌袭！” 尖厉的嘶吼让皇宫周围的侍从一惊，大踏步拿着长矛冲向了皇宫内部！ 可里德尔并没有让他们如愿行动—— 一枚枚眼珠从空气中浮现出，撤去了隐形的伪装，布满着血丝的眼球瞳孔亮起，淡淡的紫色辉光让注视到眼球亦或是被眼球的注视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迟钝， 他们双目逐渐变得无神，随后就呆呆地站在原地。 阿尔戈斯，这是最古老的语言中对于‘眼’的发音，和高悬于天，被人传颂的大量神明不同，‘眼’‘注视’‘目光’‘窥探’……有关于眼睛、视觉、观察的权柄都被某一个触及过一次‘眼’权柄的生命打散，送给了亚珈大陆的所有生灵。 此刻身穿【阿尔戈斯】骑士甲的里德尔，使用的是正是驱使眼状衍生物进行的【视光催眠】。 “看得到他们吗？” 里德尔坐在汤姆身边询问，周围来往的士兵恪守着巡视城墙的任务，对于内部的轻微叫喊声不闻不问，同样的就算是看到里德尔在那里，他们也无视了对方。 “可以，感谢这些华而不实的立柱墙，我能看到那两位血腥斥候已经解决了大半的反抗力量。” 是的…… 顺着汤姆瞄准镜的视野看去， 约翰掏出一柄斩骨刀，随意砍进一个身着白色绸袍，兜帽挡住大半张脸的教徒。 同时角落中更多的教徒手持硬弩对着约翰平射， 尖锐的破空声刺入空气，约翰扭转了一下身体，他纤瘦如同文官的身体就像是藤蔓编织的一样，随着无形的力变成一条条的个体，鲜红、粘滑的触手边缘包裹着大量碎裂的骨骼刀锋，一串串的眼珠像是浆果点缀在触手的凹陷内！ “恶魔！” 不知道是哪一个教徒高喊出声，随后一阵哨音从此处传出，原本安静的皇宫立刻躁动起来！ 只是下一秒，在空气中试探的触手们甩动着躯体，边缘的尖锐刺入周围教徒的身体，紧接着粗大的茎干就捏碎了已经被切断身体、面露痛苦的教徒， 几个呼吸间， 这里除了像是汲取着尸体养分的恶魔之花，就剩下了大量的碎肉正在被半张约翰的脸随意舔舐、咀嚼…… 而哨音传播的另一边， 一个身穿全甲的血色骑士踏步走在广场的边缘， 和约翰那边不同，这里的教徒穿着灰色的麻制长袍，如同刺客般潜伏在周围的阴影里，等待着乔尔的经过。 “呼……” 面甲下是沉闷的呼吸声，乔尔的血色双眸随意扫过那些看似安全的阴影，毫无畏惧地走过…… 第一个阴影， 教徒手持利刃从影子里钻出，但刚刚举起利刃就被乔尔回身当开，刀锋和盔甲发出刺耳的摩擦。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乔尔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手甲中尖锐的倒刺卡进教徒的手骨！ 一拳！ 教徒被用黑线缝合的嘴巴就被乔尔打得撕裂开来！ 又是一拳！ 教徒的胸骨发出了咔的脆响，很明显胸骨断了！ 乔尔一边蹂躏着教徒，任由对方挥刀攻击自己的铠甲，一边走过阴影，残暴的景象让其余的教徒暂时选择了折服， 直到走出阴影来到一处光洒下的地方，乔尔停了下来， 手中拖拽的教徒也从最初的疯狂变成了一滩烂泥，只剩下坚硬的头骨和脊骨保持着肉体的笔直。 乔尔深吸一口气，手甲无情地刺入教徒的脖颈，握住了脊骨随后缓慢地进行着抽出的动作——就像是从剑鞘里拔出剑刃——他抽出了教徒的脊骨，只剩下烂泥一样的尸体滑落、堆积在血色的铁靴旁。 “鲜血！” “你们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里有多少个缄默教徒，因为他签订的恶魔是鲜血劣魔，这种劣魔亚种比起寻常劣魔瘦弱但狡诈，它们常常用大量的骨头装饰自己，让他们看起来高大可怖，但事实上，它们是使用鲜血巫术的恶魔。 阴影被暴力地震散，十一二个缄默教徒无声地哀嚎着在原地打滚， 乔尔挥舞着被用魔力剥去皮囊、血肉的洁白脊椎、头骨的法杖，牵引着能感知到的血液向着自己汇聚—— 教徒们的麻制长袍变得暗红，随后天空中浮起一个巨大的血球！ 乔尔摘下头盔，颇有点尖顶风格的血色头颅内部有着褐色的污迹，他将一部分血液灌注到头盔中，重新戴好，腥臭的血顺着头盔的缝隙从面甲、眼眶、颈部流了下去，粘稠地贴在盔甲和内部的皮肉里。 “铸造！” 他再次挥舞法杖，只是这一次的话语中还掺杂着吞咽和咕噜咕噜的泡沫声。 血球被魔力牵引至白骨法杖上，逐渐化作血色的结晶……片刻后一柄有着脊椎和血色结晶的巨剑被乔尔拖着，缓缓向着皇宫中走去…… 第274章 不，这是拯救 尖锐的哨声让逐渐包围了艾比的那群身着白色丝绸的教徒们一愣，他们才缓缓现身没有多久，毕竟侍卫们迟迟不来，这让他们必须作为防线抵御这个冲入皇宫之人。 “束手就擒，异端，作为这个神即将光照的土地，作为这片土地曾经的亲王，我们准许你作为神座下的一员，分享荣光。” 领头的一位略带老态的声音响起，他缓慢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刀疤横贯了脸颊，剜去了左眼的面容，金色的发隐透着苍白，贴着头皮向后梳着，一丝不苟。 “禁卫军头领……查拉德……” 艾比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刀削般的面容没有丝毫的犹豫、惊恐、游移……就像是缄默的石雕。 “你早就是教国的缄默教徒？” “不，我从来不是行走于我主神国阴影下的沉默者，我是散布神光的骑士！只是暂时沉入阴影，但这一天即将结束！” 查拉德的语气起伏剧烈，可面容就像是僵化的尸体。 艾比沉默了许久，一双人类的眼瞳逐渐消解化作一双赤金色的竖瞳龙目，她才缓缓开口： “原来如此，死灵占据，这不应该是你们所谓的异端的力量吗？” 在龙目的注视中，层层的魔力被剥除，龙是高贵的生物，稀少且强大，他们有着破除魔力的龙鳞以及注视真相的龙目，他们看待世间的一切就像是拉开了帷幕一般—— 现在，展现在艾比眼前的是一具早已经腐烂、发臭、被蚊蝇笼罩的尸体，查拉德的灵魂早已消散，一个蓄着胡须看上去很有教国特色的男人在尸体之上，金色的锁链将魂灵与尸体相连，隐约间，一个神秘的符号在灵魂的眉心。 “我主是万神之神，是凌驾于众神之上的王者，他终将统御一切的力量，正如他注视着他的王座之下一般。” 查拉德诉说着教典的教义，这也是为什么教国有着大片的被征服的土地和一神教，却并没有产生分裂和反抗的原因…… 世上不缺拥有智慧和能力，但一直不坚定者。 “我来拯救我的朋友，阿贝·查理曼。” 艾比·弗瑞泽并不辩论什么，时间久了，家族的人口凋零，她似乎对于这个帝国的归属感已经没有了幼年那么强。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这位皇子，为了我们的神，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那就没得谈了！” 弗瑞泽家族，鸢尾花帝国持有真正帝国军力的家族，它的继承人从来不会是柔弱的学者。 艾比举起隐隐流动着液态火焰的龙爪，周围的温度骤然上升！ “神说，火焰熄灭。” 周围的神侍在温度骤变的同时高声宣读，原本即将肆虐的龙炎被一种磅礴、高远的力量压制直至消散，同时一道威严的能量直接在艾比的心脏震荡！ 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甚至火龙的变化差点都维持不住！ “神说，窥视信徒者，惩戒！” 这一次，查拉德开口，与神侍这种几人共同使用神谕不同，他一人就剥夺了艾比的龙目。 赤金色的眼瞳逐渐变回人类的眼瞳，此刻的艾比看上去已经半只脚踏入囹圄。 但下一秒，神侍脚下的阴影躁动， 原本圆润的黑影一下子被拉长！ 周遭出现了利齿般的边缘，随后猛地脱离了地表，如同鳄鱼或是巨蛇的大嘴一般合拢！原先站立在周遭的神侍被瞬间吞噬。 “神说，神光过处阴影……” 查拉德刚刚开口，可影子却扭曲了一下，让他的语言一顿。也就是这片刻，影子巨嘴就将神侍们拖入影子里消失不见。 “退散……艾比·弗瑞泽！还有潜藏在这儿的影法师！你们是在藐视神的信徒！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化作神座下的盐！” 他僵硬的脸庞蒸腾起金色的雾气，周遭游离的魔力被强横的意念牵引化作金色骑士剑浮在空中，随着查拉德的高吼刺向艾比·弗瑞泽！ 艾比猛地向后闪躲，龙爪随着一抹红焰消散，裸露的皮肤逐渐浮现出鳞片…… “神说，人应当为人！” 查拉德立刻剥夺了鳞片的变化，只是预想中的重创却没有出现。 “这一代的弗瑞泽亲王居然不蕴含龙血，果然，对于弗瑞泽家族的肃清是对的。” “原来如此……” 艾比眯着眼睛，手腕一抖一瓶炼金魔药出现在手中被她狠狠摔向地面，水晶的碎裂声伴随着她低声的喃喃，紧接着，一层浓重如同泥浆一样的物质就覆盖在了她身上。 金色的骑士剑被流动的液体束缚住，缓慢地融入泥浆，给原本暗褐色的液体带上了一丝流动的金纹。 “艾比老师，你们还有任务，这个牧师交给我和乔尔了。” 约翰手中抛动着利刃，一上一下，手腕翻飞间，各式利刃在他周围旋舞。 “刺啦……刺啦……” 而一旁，铁靴践踏在石面，锋锐的重剑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乔尔血色的眼眸中透露着癫狂，没有说话，但已经跑动了起来，拖着血剑跃起，殷红的大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狠狠砸向查拉德！ “神说，万物不侵我！” 大剑撞在了一层金色的护盾之上，随着恐怖的力道让周遭石缝间的尘埃扬起， 艾比看到弥漫起的尘烟立刻明白了血腥斥候的想法，再次取出一瓶魔药，只不过这一次兜头浇下，很快脱离了泥浆保护的艾比就消失不见， 她脚下的阴影也有意识地钻入一旁立柱的阴影，几次跳跃和蠕动消失不见。 科林也先一步离开了战场， 此刻皇宫的大殿内只剩下了窃取了查拉德尸体的教国骑士和两位血腥斥候。 “堕落者……鸢尾花的血腥斥候吗……”查拉德眼角余光扫过烟尘消失后的大厅，已经没了艾比的影子，“不要用你们短浅的目光猜测我的力量，两具堕落者的尸体，我会送你们去恶魔裁判所的！” 他伸手扯下自己的绸袍，露出里面苍白中透着绿色的皮肤，紧接着，金色的雾气在他的身上凝聚出一套看上去沉重的重甲。 “圣教骑士……不……小心乔尔，这家伙是骑士长。” 约翰眯了眯紫罗兰色的眸子，原本飞舞的利刃霎时定格在半空，身体骤然扭曲化作大量的触手，下身鼓胀衣物随之撕裂，大量血红的增殖物凭借双腿和腰腹的血肉延伸并化作一头狼的外形—— 但只有外形—— 狼头的位置是破碎后粘合的约翰头骨，眼球增殖到十二枚如蛙卵一样堆积在狼头正中，下颌向着两侧裂开，两条长满利齿的舌头垂落在地上！ 第275章 教国骑士长 “盈满！” 乔尔没有回答约翰，他用实际行动让周身涌动起血红的魔力，那些被他灌入头盔的血液、黏着到他内衬的血液、被魔力封存在结晶里的血液……这些血液被调动起来，以至于让他看着像是一团蠕动的血浆，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酒杯的虚影挂在他身后，只不过此刻的酒杯内空空如也。 “神说，此前只允许神明之伟力！” 这个占据了死尸查拉德的骑士长高喊出声，同时手中出现了一柄短柄金锤，身侧则是光芒凝聚的洁白旗帜。 他的神谕宣告与旗帜交相呼应，一道光环快速划过皇宫前厅，让原本洁白的砖石变得金灿灿，同样也让乔尔与约翰的变化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消减。 就像是遇到冬阳的薄雪……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眸都亮起了一道契约的纹路，随后与恶魔签订的契约浮现在两人身前，使得消减的力量趋于平稳。 恶魔或许不能阻止查拉德引动的神力宣告，但经由深渊见证的契约却可以！ 也就是契约出现稳固住身体的下一刻，乔尔猛地一挥巨剑，一道血液构建的剑光如弯月与查拉德身前的护盾撞在一起！ 溅起大量的烟尘，尖锐的血刃被刚性的防御阻挡下来，同时消解了其上的魔力，化作污血坠向地砖之上。 查拉德像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他伸出左手拔起身侧的旗帜，身上的护盾因此稍显暗淡，挥舞着巨锤将短锤掷向一侧的约翰，对着乔尔发出一声暴喝！ 声浪中带着一丝肃穆的庄严，乔尔不得不在面前凝出一层看上去脆弱的污血护盾，同时挥起自己的鲜血重剑向着查拉德横斩； 一旁的约翰更像是灵活的刺客，他四肢撑地，失去了皮肤，露出裸露肌肉纹理的反曲四肢向着一侧跳开，蜘蛛一样的堆叠眼睛一半看向锤子的方向，一半看着乔尔的战局。 锤子像是一颗手雷般炸开，约翰的直觉很对，如果他选择硬抗，充斥着神力、光明魔力的爆炸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灼伤。 不过锤子的爆炸也让查拉德有了再次凝聚锤子的机会，随着“嘭”的巨响，蕴含光芒的锤头直接敲碎了污血一样暗红色的护盾！ 周遭飞溅的血液和金色的魔力相互冲击，形成了接连不断的细小爆炸！ 乔尔没打算躲避，只是侧身面对查拉德，用力将中间向着面前的敌人用力挥起打出上挑！ 涌动着血雾的结晶大剑和略显暗淡的护盾撞在一起， 查拉德刚想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就猛地发现腰腹间一痛！ 他连忙挥锤反击，却被一面血色的小圆盾格住，之间发出一阵爆炸，但乔尔猛地前冲，原本腰际的伤痛进一步扩大！ 查拉德大怒，他猛地引动护盾爆炸，冲击力斥退了乔尔，但也让一旁的约翰终于等到机会， 数根触手卷着刀具劈砍向已经失去护盾的查拉德，狼身也冲向对方，在进入对方攻击范围前突然顿住，一甩脖子，狼首就像是脱离了身躯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碎裂的头骨之上，无数堆叠的眼球直视着略显狼狈的查拉德。 只不过约翰的动作并没有超出这个骑士长的估计， 他舞动起左手的旗帜，用旗杆直接卡住了狼头的噬咬，同时金辉闪动，一副有着如同冠冕装饰的具装头盔护住了他最后裸露的头颅，刀具撞击在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像是在嘲笑约翰的无力。 只有十字形的面甲空隙透出查拉德死尸的双眼。 “斥候们，你们没有机会了！” 他对乔尔与约翰发下最后通牒，将光芒凝聚的旗帜和锤子合在一起，同时猛地向前！身着重甲却行动极为敏捷，他略微下蹲同时极快站起，肩膀猛地将乔尔顶起！ 随后手中光芒融合结束，一柄长柄大锤猛地击打乔尔弯起的腹部，仅仅是被肩膀抬起一个指节的高度立刻被巨锤抽打成浮空，紧接着又是一锤！ 乔尔只感觉巨力袭来，他听到装甲的脆响，紧接着是刺目的光芒！ 他下意识双手交叠，原本取巧重新在光盾内凝聚的骑士剑形状的血剑和构造防御的小圆盾拼合，借助那根脊椎化作血色的大盾，上面的污浊之力和神力抵消，爆炸让向后退去， 查拉德刚想要上前抓取，身后的约翰就将解放的狼头再一次咬向他的面甲！ 行动受阻，查拉德伸出手攥住了狼首之后大量的血管、毛发一样的触手，爆发魔力将它们炸断， 转身冲向约翰！ 短暂地失去头颅，约翰整个人……或者说狼？总之整个生物立刻缩回，短时间把自己包裹成一个鲜红色，布满了肌肉纹理和骨骼碎块的蛋！ 让查拉德前冲的动作为之一滞， 毕竟任谁看到一个巨蛋恐怕都会第一时间打消攻击的念头。 ———————————————————— 这一切都被里德尔与汤姆看在眼里，于一个立柱之后，隐形的眼球默默直播着前厅之中的战斗。 “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汤姆端着枪，像是一具奇特的滴水雕塑，只不过没有人看得见。 “是啊，艾比老师那边倒是没有多少阻拦，科林先生注意解决所有麻烦。”里德尔的眼前不止有一个画面，很快就在各色的监控画面中找到了快步穿行在宫殿间的艾比。 “感觉艾比老师对于帝国的皇宫太熟悉了。” 他眯着眼，面甲的昆虫复眼也人性化地缩小了一点。 “这不是很正常吗？艾比老师是亲王，也就是说她也有着皇室的血脉。” “嗯……” 里德尔为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将注意力返回到前厅的战局，而距离这里一个内城远的地方，两小只正在用常见的密探手法散布着真相。 “这样就可以了？” 海曼看着身边心情良好，甚至已经开始哼着曲调的妮可出声询问。 “当然，童谣是最简单用来散布消息的渠道之一，相比于酒馆和乞丐们，这种方式更加方便，尤其是普适性。” 听着妮可的说法，海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在他们身后，已经有一群儿童互相追逐的同时哼唱起颇有意思的歌谣。 “海曼？妮可？” 拐角处一个少女叫住了两人。 第276章 决死 “乔尔先生还好吗？” 说话的正是前不久海曼和妮可熟识的同龄人——牧羊女，帕蒂。 “嗯，还好。”妮可本能地向前一步，引开了话题，“说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海曼顺着妮可的动作也要上前，却被少女瞥了一眼，随后一个眼神指使去了另一个转角——他们确实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小姐让我去核对一下这附近仓库的货物数量，这是我最近在做的事。” 帕蒂明显注意到了海曼的离开，疑惑地偏了偏头，只不过下一刻，妮可的小脸就堵住了她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感觉到一种敌意从眼前的妮可身上散发出来…… “妮可，你和海曼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的。” 妮可回答的很生硬， 怎么说呢，或许在今天之前，妮可都不会对接近海曼的少女有多少的抵触，但恰巧是今天——她这段时间沉沦于对皇家密探洗脑的混沌与清明中挣扎，每次清醒时都是海曼在她身边…… 少女的青春期悸动就是这么无厘头，甚至妮可自己可能都没有多少察觉。 “嗯，那你们顺利，我也要去那边的仓库看看了。” 帕蒂稻色的半长发在后颈扎了一个类似狼尾的发型，只不过配上她乖巧的神色，让她看上去更像是小狗而不是狼。 她微微低头和妮可告别，抱着手中的牧羊杖跑向石街的另一边。 妮可则是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没人注意这个小插曲， 甚至里德尔也依旧注视着前厅的战斗。 ———————————————— 此刻的前厅大理石的光滑地砖已经被击打成粉末，约翰汇聚身体组成的巨蛋已经化作了一个奇异的怪物—— 它同时具备植物与动物的特征，以狼形态为主，但不论是身上的毛发、肌肉、眼瞳……一切的器官都是一种藤蔓类型的触手，骨骼则是数根枯瘦、僵硬的黑色树枝凝结，身上涌动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恶魔化。 如果是《恶魔学》在这里观战，话特多的它肯定知道约翰的状态是直接引动了身上植入的恶魔器官和自己契约的恶魔，将二者相容化作恶魔的状态。 理论上可行，但时间长了连施法者本人都会被亚珈大陆的意识排斥……或者说，被规则排斥，不可避免地滑落入深渊。 尖锐的狼爪狂暴地拍击在查拉德的光罩上，每一次攻击都会击碎一次光幕，但下一刻，散落的金光又会重新弥合在一起。 约翰此刻长出枝丫的双瞳感觉这种防御让他格外熟悉，只是他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而查拉德的回应非常简单，他只需注周遭不断如同地刺一般伸出的狼尾，随时补足神给予自己的庇护，接下来全神贯注先解决一个乔尔就好——毕竟恶魔化的约翰有着可怕的力量和恢复力。 战锤再一次砸向乔尔，破开了对方在地面布下的血沼。 乔尔在近战打不过，甚至差点被对方来了个浮空三连击后，就改变了自己的战斗风格，手中的脊骨晃动，头骨的眼窝处就燃起血焰，下一秒，三道尖锐的血箭就刺向查拉德！ 而查拉德身后，狼爪也随之拍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查拉德侧过身力求减少受到的攻击面积，同时挥动战锤借助上面的神圣气息破灭了飞来的血箭，更是借助两个密探攻击后的空档将战锤对准了乔尔，同样是三发光矢回敬。 乔尔升起一道血水堪堪挡住光矢，下一刻，查拉德就是一个冲刺，裹挟着刺目的光芒和无匹的力量穿过血水！ “鲜血掌握！” 避无可避，乔尔只好狠狠将脊骨在手中一顿，以至于末端的一节骨骼在这个力道下和地砖相撞变得粉碎，颅骨的火焰大盛，一时间蔓延到查拉德的身上。 同时查拉德感觉四肢末端忽然鼓胀，同时心脏处传来难以言说的空虚感，甚至一时间呼吸都变得困难。 “神……神说……信徒免疫……操控……” 他费力呢喃出这句话，身上的失血感稍有缓和，就在下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约翰抓住这个时机，狠狠一爪打碎了查拉德半个腰腹，露出内里已经变紫、变软，甚至逐渐被腐烂液化的人体组织。 “巧妙的配合，可惜了。” 约翰和乔尔都戒备地防御着这个看上去马上就要断作两截的查拉德，他们当然知道对方在遗憾什么，如果这里是查拉德本体而不是一具死灵法术操控的死尸，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做到两个血腥斥候袭杀教国骑士长的壮举。 要知道，骑士长每一个都有着中高阶的实力，完全不是一个初阶血法师和一个勉强踏足中阶屏障的恶魔化斥候可以匹敌的。 “神说，信徒将是神之矛！” 地上的骑士长高声宣告，以至于天空中出现了呼应他宣告的金辉！ 这一次，不仅仅是他手中的战锤，他本人的灵体也终于毫无保留的，可以被直观看到，只不过笼罩着金辉，看不真切。 “鸢尾花帝国必……” 而死灵法术操控的尸体则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苦痛的哀嚎，似乎是他被占据前最后一次呐喊，时隔多年再次出现，但也瞬间熄灭，连同早就腐化的肉体变成一滩恶臭的肉浆、紧接着风化消失。 “小心。” 乔尔和约翰同时告诫对方，随后戒备地看着浮空的骑士长，此刻的他金辉中，头顶冠冕，手中的战锤化作密布着魔纹的投枪。 金色的枪尖前出现了点点的黑色，这是魔力被强行排斥和击碎后的虚影。 “可惜了。” 这一声叹息在约翰和乔尔听来简直就是死神在他们耳边吐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约翰一口将乔尔吞下，随后重新化作蛋形，只不过这一次看上去更加坚固、更加小巧。 始终悬浮在乔尔身后的血杯也在这一刻彻底盈满！前厅的所有血迹消散一空，悉数注入了酒杯中！ 下一刻，属于乔尔的契约亮起，一双悬挂着大量骸骨，散发着扑鼻血腥气的巨爪盖在了蛋的上方。 没有声音。 投枪投出的那一刻没有声音！ 骑士长的投枪消失在他的手中，再一次出现就直接破开了鲜血劣魔的骸骨护甲，同时撕碎了它实体的皮、肉、骨！ 同时，枪尖已经触及到蛋壳之上！ “呯！” 沉重的闷响远远传来！ 第277章 魔弹射手 魔弹射手，按照林恩的记忆应该是得过某个文学家的作品，类似于一种民俗的再加工。但他真正意义上了解到这个角色是从游戏里知道的，很强大的异想体。 现在，将时间往前挪移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亚珈大陆中唯一一个‘魔弹射手’即将扣动自己人生的第一发子弹。 “要帮忙吗？” “毕竟约翰先生是白石领的入驻商人之一。” 里德尔没把话说满，观察员不会影响狙击手的决策，这是他们一开始的必修课。 “好，那就准备……” 那柄被腰带魔力一同侵染的炼金转轮狙击枪此刻蚀刻着大量华美的浮雕，从走兽到飞禽，从花草到树木，甚至是从小孩到老人，只不过他们都被包裹在周围潜隐着的蓝色火焰中， 一条子弹击穿的通路划过了他们在枪口处停下，那里只有子弹的浮雕。 “我把眼睛借给你了。” 随着里德尔的话音落下，原本已经确定好风向与距离的汤姆视觉变化，感觉眼睛中的事物变得极慢，就连那个光辉中的骑士长的动作都变得如同龟速。 “吸……” 汤姆深吸一口气，闭而不发，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密闭的弹仓，第一发魔法子弹是为了这次行动准备的黑暗弹，和同名的法术差不多，只不过提供技术和魔力的科林借助强压结构一连放入了至少十五发堪比初级法术的黑暗弹。 只要击发，命中目标的结果是什么，没人能知道。 “呯！” 晶髓的撞针砸入白石弹壳底部，轻松破坏了强压结构，垫底的一层几乎液化的魔力瞬间被释放，强大的魔力流因为密闭的弹仓只能顺着蚀刻的魔纹快速流过枪身的每一处，比出膛的子弹还快一线！ 加速、中级加速、魔力增幅、中级魔力增幅、鹰击术、强化伤害、魔力稳定、局部破坏…… 甚至随着枪口那颗子弹的闪亮，一抹神辉被加持在枪口前端凝聚的法阵上，子弹离开枪口的瞬间，本来膨胀开来像是葡萄串的黑暗弹立刻收缩在无数的魔纹加持下朝着近乎半个内城的皇宫前厅冲去！ “呼……” 面具像是有人性一样露出腮一般的通风口，汤姆憋在口中的气缓缓呼出，像是白烟一样袅袅和炼金狙击枪弹仓解封后溢散的魔力气体混在一起， 随着汤姆第二次呼吸，谁都没有察觉，一丝丝魔力被混着空气被他吸入腹部，没有再出来。 ———————————— “呯！” 沉闷的响动让熟知白石领压箱底武器装备的约翰心下一安。 紧接着投枪就刺入了蛋壳防御之中！ “该死的！我们对上这群教国杂碎还是吃亏啊！” 乔尔的意识此刻和约翰相连，他用着军队的口吻发泄着自己的即将魂归深渊的怒意，还不忘将自己的身体向着前方挡了挡。 “别担心，我们稳了。” 约翰安慰了一下这个家伙。 而在下一刻，辉光中的骑士长猛地感觉汗毛乍立！一种彻骨的寒意从周围传来，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做什么一定会死！ 可是此刻的自己全部心神和魔力都关注在神之宣告·投矛之上，只能勉强调动周身的辉光，同时操控自己的支配冠冕操控周围的元素，以施法者的方式在身上施加魔力护盾。 只可惜…… “叮！叮！叮！叮！” 一个难以察觉的黑点连续穿过了他瞬息制造出的5层防御，直直刺入他的心口，那里是辉光最浓，也是他和支配冠冕融合的基点， 在汤姆的眼中，魔弹射手的传说和阿尔戈斯盔甲给予的神力加持，这个点和周围的辉光比起来就像是黑暗中的白点一样醒目。 他知道那里是致命点，子弹也就射向了那里！ “噗！” 漆黑的子弹入肉并没有第一时间穿透辉光身躯，而是半截停留在外面。 “哈，这就是你们等待的援兵吗？真是……” 骑士长此刻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查拉德那种沧桑感，壮年的声音充斥着傲慢，只可惜下一刻，他的傲慢登时变为惊恐！ “等等！我感受不到冠冕了！你们做了什么？不！等等！” 那点黑暗快速融化侵蚀了辉光浓郁的外壳，紧接着，骑士长这具辉光一样的身躯就像是病变了一般快生长出大量的黑色线条，像是脉状一样纠葛在人型的每一处， 紧接着，大量的黑色球体如同脓包一样从辉光的体表出现，和辉光不断碰撞、爆炸，然后溅出的黑色脓浆渗进地面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约翰感觉自己的影子在不受控制的暴动，好在自己目前的恶魔化强行镇压了这种变化。 “影生物化……那颗子弹居然正在把辉光状态下的教国骑士长拖入影渊！” 他惊恐的怪叫，乔尔也是目瞪口呆地透过蛋壳上约翰凝聚的恶魔眼球看着外面。 此刻的骑士长已经发不出惊叫了，他看不出五官的面容被堆叠的黑色胞囊占据，身体也像是充气般膨胀，大量的漆黑疱疹挤占了辉光的位置，仅能从交叠的脓包间才能看到一丝丝光亮！ 他想要伸手触碰头顶唯一发亮的辉光冠冕，但黑暗也攀上了这个宝物，以至于辉光逐渐消散，慢慢露出了银制的内核…… “嘭！” 高举的双手最先断裂、爆炸！ 在关节处的胞囊像是充气一样变得巨大，随后伴随着爆炸声黑暗魔力彻底得到释放，大量的脓浆流向地面，却很快像是流入下水道一样流进周围的影子里。 随后是下肢、躯干、最后是头颅！ “嘭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炸不少液体也溅到了蛋壳上，维持蛋壳防御的约翰能从魔力和身体的异样感知到刺痛和侵蚀，好在恶魔本身也算是黑暗生物，虽然不能完全接受，也不至于像是骑士长一样被消融，甚至转化！ “不要……” 似乎是最后，骑士长的灵魂从辉光躯壳中得到解放，发出了最后的一丝来自灵魂的哀嚎， 紧接着始终悬挂在他头顶的冠冕跌落在地面， 伴随着“叮叮”声打了几个转落在巨蛋的边缘，约翰和乔尔从蛋中走出，先是朝着他们预先规划好的，汤姆、里德尔的狙击点竖起拇指，随后捡起已经沾了些许黑泥的冠冕。 于此同时，远方的教国。 一位在教堂前祷告的神职人员突然抬头，象征着神王之枪的位置，石质投枪突然出现了裂痕！ 第278章 登神 “奥费尔德……” 那名神职人员缓缓抚摸了一下出现裂痕的石枪，随着柔和的光芒涌动，缝隙被一点点修复，烛光映照出这名神职人员布满褶皱的皮肤，以及一双平静无波的苍蓝双眸。 “恩诺大主教，晨光骑士团团长奥……” 一个看上去正值壮年的牧师冲进这间不算是宽大的教堂，但下一刻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 他的双腿不断在鲜红的地毯上挣扎，同时被一点点推向教堂外。 “咔嗒。” 教堂的大门关上，这位牧师才感觉脖颈的力量消散，就连这里略带腐朽味道的空气都是那么美好。 “大主教阁下……” “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奥费尔德团长是为了神而牺牲的，我们会永远铭记，放心，最终约瑟大主教会带着他回来。” 门后响起苍老的声音，随后就沉寂下去，仿佛这里跟本没有人一样。 周遭的黑暗逐渐吞噬着光亮，牧师咽了口唾沫，缓缓离开了这间偏远的教堂。 只是在他离开后的不久，原本他站立的位置逐渐显现出一个和他外貌一样，只是略微苍白虚幻的影子，伸着手像是在求救，可惜黑暗连同着光亮将他分食殆尽。 —————————————— 但这一切，鸢尾花帝国国都内没有人知道。 外城，孩童们的歌谣已经开始酝酿起轩然大波，那些始终相信慈爱的二皇子、低调的二皇子不会弑父的人，比如一些学者、艺术家、甚至是被二皇子资助过的商人都开始自发宣传这些消息。 而得知这一切，但心向大皇子布雷·查理曼的商人们则迅速把消息传到内城那些老牌贵族的手里。 很快，数个家族的贵族侍从就成队出现在外城，他们穿着闪亮的铠甲，随意踢翻了路边的摊位，揪住没有逃开的住民拷问流言的源头。 奇怪的是仅有很少的皇家密探伴行在他们左右，更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 就像如今的查理曼七世，曾经的二皇子阿贝·查理曼完全不在意流言蜚语。 事实上，是他做不到。 或者说，约瑟大主教做不到—— 此刻！一柄仿佛是熔岩锻造的大剑被艾比这个女子倒持在手中，伴随着跪地的一个旋身周遭冲向她的麻布教徒们被锋利的剑刃化成两段。 甚至没有一丝鲜血，被齐齐斩断的腹腔在高温的作用下立刻卷缩、止血，甚至能够闻到刺鼻的焦糊！ 可是，约瑟大主教则是敞开大门的寝房内，不急不慢地举起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士兵向前行动…… 在他苍老面容的对面，是披着轻纱和丝绸，呈现金白两色，甚至隐隐透出肉体的青年……青春洋溢的肉体过分纤瘦，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本该历经锻炼的皇子的身体。 但确实是的，只不过此刻阿贝·查理曼同约瑟大主教一样双眼被黑布蒙住，光线直射下能够隐隐看到缎带上的繁杂魔纹，似乎是比正常法师、炼金术师使用的魔纹更加复杂和古老的纹路。 “艾比小姐，你最好快些，如果我没猜错二皇子殿下正在承受灵魂占据和同化的折磨。” 科林从影子中甩出一只影渊生物，一种如同细犬一样的生物从他宽大的袖袍中飞出，一口咬下了一个教徒大半的身体后钻入对方的影子里。 只不过他的位置比艾比还要远一些，源源不断的教徒挡住了通向寝房的长廊，更别说每一只影兽只要跨过就会瞬间消散的金色结界。 科林根本不敢传送进去。 “哈……”低沉的笑声，那个遮住双目的大主教看向科林的方向，“你的学识听起来相当渊博，这可是教国内部都很少人学习的神术。” “您过奖了。” 科林的声音同样低沉，只不过并不是苍老的那种低哑，而是类似于长久失去声音后开口的沙哑。 “我需要学得多才能找回我的名字，仅此而已。” 他躲过一个教徒刺来的刀刃，反手抓住对方逼迫他看自己的眼睛，晶状的眼球中燃动着灵魂之火，瞬息间就在灵魂层面吞噬了这个教徒的魂灵！ “恶魔法术、死灵法术、影渊的力量、基础的元素法术……可怕的年轻人。” 明明是蒙眼，但约瑟大主教却精准地说出了科林运用的每一种法术的类别，手中也不停，在对面的二皇子机械地落下一步后，紧跟着移动骑士。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也应该明白我要做什么对？” 科林注意到两个人的棋局越下越慢，这并不是好事，因为这说明阿贝·查理曼皇子的灵魂、亦或是西格蒙德常挂在口中的人格越来越弱了。 “……我不知道。” 科林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刹那间想到的东西甩出脑海，他不相信约翰大主教，不，或者说教国会那么疯狂。 “不，你知道，你的想法是对的。” 约瑟大主教笑了笑，肌肉勉强牵动起他的嘴角，在堆叠的皱纹中露出一个看上去慈祥的微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显得格外渗人。 “教国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越过英雄的命运枷锁，直接在万神之神的注视下晋升从神，哪怕你们的神明真的赐下恩典你们也不可能成功！” 科林打开一瓶封印的药剂瓶口，在周身倒出一个圆环，下一秒就燃起可怖的烈焰，几个想要冲进火焰的教徒瞬间就被化作飞灰。 “可以的。” 约瑟大主教不再注视科林的方向，转而看向眼前的阿贝·查理曼，仿佛再看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阿贝·查理曼！” 艾比高吼出声，仿佛是龙吟一般，发出刺耳的尖啸，以至于周身的缄默教徒不得不护住双耳，这也让像是木偶一般的二皇子手顿了顿。 “果然啊，逃避死亡之人诞下的孩子，灵魂的强度注意媲美巨龙。” 约瑟的口中饱含一种狂热，就算是被黑绸布挡住了双眼，都能让门外的两人感受到那份灼灼的目光。 科林立刻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选择鸢尾花帝国做局，或者说，拿阿贝·查理曼做局。 【逃避死亡之人】是一种禁忌的称谓，他们通常呈现从不衰老但毫无存在感的状态，这是他们逃避必死命运的馈赠也是代价，通常这样的人既不能获得魔力，也不能成为某人的焦点， 因为逃避既定的死亡命运意味着用了某种方法躲避了死神与命运至少五十年，这个五十年是这个人本该死亡后的五十年。 只要躲过五十年就意味着初步打破了命运的枷锁。 换句话说，这个人成为了神秘意义上的【英雄】。 第279章 挖掘真相 约瑟大主教说出【逃避死亡之人】时，艾比·弗瑞泽的双眼猛地睁大，周身涌起一阵可怖的气势，剧增的高温在她身边凝出一只巨龙龙首的虚像，同时火焰从那虚影中喷射而出，瞬间席卷了周遭的一切教徒！ 火焰只是沾染到就会像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随后快速扩大，瞬间化作一团火球。 “约瑟！今天将会是你的死期！” 被灼烧的状态同样反噬着艾比自己，以至于此刻她的面部呈现一种龟裂的瓷片感，口中更是一片焦黑和碳化——声音嘶哑听不出丝毫女性的音色。 “呵，这就是查理曼六世所谓的后手吗……” 约瑟的声音不疾不徐，手中再次落下一步让属于阿贝的半边更显劣势。 “我听说过鸢尾花帝国的立国之初那些故事，不得不说这里确实有一条火龙陨落。”大主教饶有兴致地偏过头，黑缎带下的盲眼看着艾比的方向，“只可惜真假太多，教国也只能确认是有火龙陨落，但并不是查理曼造成的。” “轰！” 熔岩巨剑被艾比以一种跪姿砸落在门口的结界上，她像是做高难度的舞蹈一般，双手握住剑柄，弓腰、收腹狠狠划出一个半弧！ 金色的辉光如同坚硬的盾牌挡住了这一击。 “坚毅的荣光之墙……这是教国少有直接依托于其他神明神力施展的神术。” 科林穿过周围不熄灭的龙炎来到艾比身边，尽管对方的皮甲已经被自身的反噬热气消融到露出了些许皮肤，但他更在意面前的这层结界。 “我知道，重点是怎么破除。” 艾比歇斯底里的状态似乎有所缓和，只是那双化作龙目的双眼用一种看待猎物的眼神看向科林。 以至于科林感觉自己早就没有的汗毛在根根立起警示着自己。 “一次的力量足以击破结界承受的上限。” 科林无奈地告诉了对方现实，这是唯一一个打破结界的办法。 “我们做不到。” “……” 与此同时眼尖的科林还发现了已经彻底停滞的棋局，阿贝·查理曼已经捏着手中的棋子许久却没有落下，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雕塑一般。 ‘已经来不及了吗……’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寝房之中的约瑟大主教就轻笑了出来，随后缓缓站起身。 “你们太迟了，不论是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亦或是这一次的救援。”他慢慢解下蒙眼的黑色缎带，“当我主的光辉降下，我允许你们俯首获得赦免。” 布满褶皱的皮肤有着和周遭完全不一样的色泽，那双睁开的纯白，仿佛是被雾气遮盖的目盲之瞳缓慢地溢出漆黑的泪滴，很快就在苍老的面容上留下两道可怖的泪痕。 随后就这么诡异地消失不见。 “轰隆！” 与之相对的就是原本被龙炎灼烧地漆黑的穹顶裂开一道缝隙，周遭还剩余的教徒彻底放弃了这里的两人，疯了一样冲向前厅！ ———————————————— 另一侧，将时间向后推至骑士长出现。 皇家密探训练的土丘内已经满是尸骸，大量的残肢断节散落在地上，锋锐地丝线穿过天然的岩石或是修筑的立柱组成了滴着血水的大网。 这里只剩下几个被血腥杀戮唤回恐惧本能的预备役密探，以及席勒、西格蒙德还有阿拉曼·查。 “说说，阿拉曼，为什么背叛帝国，为什么背叛你的战友，为什么要伪造密探高层反叛的证据。” 席勒开口，从制作之初就浸泡在各种毒液秘药里的丝线此刻捆绑在阿拉曼每一处神经纠结的部位，只需要轻轻一拉，哪怕割破表皮，刺骨的疼痛都足以让阿拉曼身体失去控制般抽搐。 宛如电击。 “是帝皇让我做的……” 阿拉曼·查此刻已经没有了恐吓海曼与妮可时的冷酷，他满是疤痕的面容露出令人反胃的讨好，以至于疤痕本身被肌肉牵动着，看上去就像是无数翻卷的开裂笑容。、 “他在说谎。” 西格蒙德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开口，此刻他的状态极为诡异，整个后背向外延伸出新的躯体，看上去就像是连体婴一样，但面对那群预备役的是白发苍苍的西格蒙德，面向席勒与阿拉曼的则是十分年轻的他。 席勒勾了勾手指，之间的丝线就骤然收紧， 阿拉曼身体先是一抽，随后骤然紧绷，长着大嘴似乎想要呼喊什么，可巨大的疼痛已经让他失声，手指、脚趾、甚至是身体的每一处肌肉纤维都在不断抽搐，就像是无数的蛇虫在啃食躯干的每一个部分。 看到对方双眼上翻几乎失去意识，席勒才松开手指，随后从一旁的水桶里舀出一瓢血水混杂着可能是组织碎块或是眼球、脑子的东西浇在他脸上。 腥臭、刺鼻的血味让阿拉曼回转过来，在一片血红中，他看到了席勒。 只不过还有更多……安德森、乔、阿拉让……一个个因他而死的虚影在血色的黑暗深处缓缓走出来，其中不乏自己亲手处决的，伤口就和他记忆中的一抹一样。 头顶刺目的光亮让他头脑空白，他深吸一口气，等待着血色渐渐退去。 “说，大清洗的真相。” 席勒再次开口，他依旧像是个绅士一样不急不慌，事实上真相是什么他和西格蒙德心里都有些猜想，只不过密探的习惯让他们谨慎，更让他们复仇也要找对对象，一击必杀。 “那是教国的计划……” 阿拉曼·查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家伙，伴随着席勒的审问和西格蒙德的催眠、诱导，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救国战争中，我们的身边被教国掺入了不少沙子，当时的肃反行动就是我在负责，只不过一次失手我被缄默教徒抓住……” 随着阿拉曼的娓娓道来，教国的计划也就缓缓浮出水面。 席勒面色依旧是那副冷意的铁面管家，但青年时期的西格蒙德则是暗暗咋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想到教国的计划这么详实……” 这是随着丝线割断阿拉曼脖子的同时，西格蒙德说出的感想。 第280章 计划 “陛下，我回来了。” 阿拉曼·查撩开门帘，他先是隐晦地看了眼熟睡的女人，又看向此刻十分落魄的查理曼六世。 此时正值救国战争的中端，虽然节节败退但指挥国内民众反扑的人就是查理曼六世而不是他尚且年幼的长子。 “阿拉曼。” 查理曼六世看了看进来的皇家密探，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削、面容稍显懦弱的黑发青年就是自己身边少数几个密探之一，更多的密探都被他命令去肃反可能渗透进帝国的沙子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 “陛下，我前往了村子外探查，自从教国撕裂了我们和东部行省的联系，那里开始叛乱丛生，战火和盗匪已经延伸到了这边。” “那就继续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我们需要和吉尔德男爵汇合，借助他的军势先一步平叛东部行省，把东部的领主们进行肃清，强行捏出一支军团冲击尼亚河以东的防线，在那里驻防。” 他的声音很轻，但十分坚定，木屋外呼啸的风声惊动了熟睡的女人，让查理曼六世不得不先一步挥退了阿拉曼，也正是着极短的时间，没能让他分辨出阿拉曼眼底的犹豫和无奈。 阿拉曼悄悄离开，联系了隐藏在村子外的缄默教徒。 他探查被对方掳走，被拷问下说出了六世的位置，更让他惊惧的是——对方的领头仅仅通过自己的只言片语就锁定了那个草药师的身份——并制定了一个可怕的计划。 通过缄默教徒控制周围的盗匪，在此刻查理曼六世防护最薄弱的时候将之掳走，制造是被反叛区劫掠的假象，同时借助舆论迫使控制这里的最高贵族——吉尔德男爵不得不做出交代。 六世失踪，作为男爵，他的嫌疑最大，唯一能撇清关系的方法可能只有以死自证清白。 而那个疑似【逃避死亡之人】的女人，只要对方能借此怀孕，负责留守在这里的缄默教徒就能确认，到时候自有后续的计划……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谋国，让鸢尾花帝国因为失去了查理曼六世陷入彻底混乱是他们第一步计划，而第二步就要扶植起此刻正被皇家密探保护的六世长子在数年后举起旗帜，只要能让他光复帝国成功，所有协助他扫平叛乱的沙子就会是新的中流砥柱。 最后，再让查理曼六世归来，不断引诱长子弑父，只要成功，就有无数的大臣呼喊着为六世报仇，诛杀长子布雷·查理曼，最后拥立万神之神教会为国教。 高层的叛乱与弑父的恶名会让民众对于布雷·查理曼往昔的辉煌不再崇敬，一个高高在上的圣人被发现污点就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原本对于教国的恶意就会远远小于对布雷·查理曼的恶意。 此刻，收起丝线的席勒回味着阿拉曼说出的教国最初计划，感觉脊骨发凉。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密探小队的队长而已，还没有战争后期多次肃反和反谋划揪出队伍中大量沙子、老鼠后得到的‘网蛛’的名号。 教国的阴影仿佛是悬在高天之上神国的投影，庞大且深邃。 “你害怕了？” 西格蒙德已经回归了一个本体的状态，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 “嗯，现在想起来，几次肃反中被抓捕的家伙可能是对方放出的饵料。” 席勒的语气不无沉重地开口，他就是这一点好，实事求是，无论是作为管家亦或是密探。 “你想错了。”西格蒙德看着已经陷入沉眠的孩子们，对着席勒示意离开，边走边说，“你是真的抓到了他们中藏起来的一部分，要知道陛下只给我们这一代的人下达了肃反命令，我们在没有配合的情况下抓到了超过一千名叛徒和教徒。” “这才是后期阿拉曼被教国命令设计密探反叛材料和接下来大清洗的原因。” 西格蒙德深吸一口气，那个时候阿卡罗教授优尔已经有了数年，正打算把最后的弓弩技法交给对方…… “走，我们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闻言，席勒点了点头，还有更多的密探、沙子他们需要清理，一如多年前意气风发的查理曼六世给他们下达死命令时一样。 “鸢尾花帝国的旗帜永远高悬在帝都，我的臣民也应该永远高洁。” 这个老人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那时的声音…… —————————————————————— “主！我恳求您的注视！” “主！我恳求您的教诲！” “主！我恳求您的支配！” …… 约瑟大主教再次出现已经站立在前厅最中央的立柱之上，这里只有空空的尖顶王座，随着他的祷告声逐渐加大，周围的洁白立柱也在不断拔升，仅仅数个呼吸就已经穿越了已经破碎的穹顶！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前厅的乔尔在约瑟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用鲜血之剑甩出一道残月的光弧，但还没触碰到对方就消失不见。 “不知道，但看上去不太妙，艾比·弗瑞泽那边可能是失败了。” 约翰尝试移动了一下身体，他和乔尔的状态其实并不乐观，不论是那个骑士长最初的攻击，亦或是之后脱离躯壳给予两人的威压都让契约了恶魔的血腥斥候吃痛无比。 “你们先去找艾比·弗瑞泽，他们必须成功。” 西格蒙德比席勒快一步，在感受到强烈的震感就先一步出现在前厅，面容严肃地看着已经被残破穹顶挡住的尖顶王座。 “白石领的小家伙，盯住天穹上的王座，如果你们能做到，在对方成功的瞬间攻击。” 他感受着前厅隐藏的眼球，通过那里传递来的情绪直接联系上了远在城墙上的两人。 这边的异状汤姆和里德尔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只是不清楚敌友造成的这种局势，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明白。” 汤姆、里德尔都在意识中回复了西格蒙德， 下一刻里德尔收回了所有散布在内城边缘和皇宫内的眼球，重新布置在前厅的各个角落，散发着神力光辉的眼球生物把自己能得到的一切讯息都录入里德尔的脑中。 里德尔再筛选出需要的，将视野转接给汤姆。 这种消耗让里德尔已经服下了最后一块压缩军粮。 而内城和外城的居民们看到冲天而起的立柱，以及逐渐如同压下天穹的气氛，尽皆下意识跪伏，只有海曼还拉着妮可在小巷中狂奔， 其他人不知道，但海曼和妮可知道，出现这样的变故很有可能西格蒙德先生等人失败了。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障好所有人的退路，必须立刻前往之前划定的逃跑路线，将马解放！ 第281章 神威 只可惜的是在这股无差别的威压下，之前准备好的马匹都展露着生物最基本的本能，它们四肢弯曲跪倒在马厩里，将头颅深深地埋进草垛，闭着眼睛，任由海曼的推动和抽打都无动于衷。 而妮可也终于感受到了威压的临身，她扶着海曼，以一种倔强但吃力的状态对抗着威压。 “这是神迹！” 远远地，有这样的声音传来，以至于逐渐传来一种奇异的声响，像是天边的颂歌，但确确实实加重了威压，让周遭的敬服声愈加热烈。 “这是……” “是早有预谋。” 相比于海曼的迟钝和犹豫，妮可则是反应迅速，毕竟阿拉曼的训练不仅仅是洗脑，他还要做到让密探们是真的有专业的底子，这样之后就算全部转换成缄默教徒，也只需要改换一下洗脑方式就好。 所以妮可的专业还是不错的，虽然本身更加专精于伪装。 “那这样西格蒙德先生他们或许会有危险。” 海曼立刻做出决断，起身将草垛的草覆盖在妮可身上就要前往皇宫范围。 妮可想都没想就伸手拉住海曼的衣角，开口否决了海曼的行动。 “没用的，你没有西格蒙德先生的力量过去也只是送死，你不如趁现在找一找有没有还能在这种威压下行动的马匹、或者其他的动物，我们需要保证他们的撤离。”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少女说出来的话，但作为密探，最基本的能力确实是如此。 就算是当初被西格蒙德派遣洗脑傀偶伏击的皮姆等人，亦或是从自由城来到白石领边缘的皇家密探，本身都有着撤退计划，只不过被强横的力量与内鬼镇压了。 最后出逃的那个皇家密探确实没想到一直给自己等人传递情报的人——艾比·弗瑞泽，会在最后解决自己。 “你们去西南方，那里似乎有某种力量庇护住了生物，我现在只能探查这么多。” 海曼因为妮可的拉扯不由得顿住脚步，也就是这时，他们的耳边传来里德尔中年带有磁性的声音。 “里德尔……先生？” 妮可率先询问， 顺带一说，海曼对于人的短期记忆力很差，他认人凭借的是对方的生理状态，声音、容貌什么的其实有些记忆模糊。 “是我，我将监控内城和外城的探头都收回了皇宫内，现在的精力也只能做一次模糊感知扫描，你们是因为我在所有小队成员都安装了监控。” 里德尔简短地解答了一下，随后继续布置任务。 “海曼，这个时候你需要听从妮可的布置，保证我们的离开，根据目前的情况除了西格蒙德和科林，我们其他人想要全身而退很难。” “明白。” 海曼回答后就发现耳边的声音消失，转头看向妮可，一脸认真地将妮可横抱而起，在妮可的娇呼声中快步向着西南方跑去！ ———————————————— 另一边，里德尔揉了揉眉心，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他依旧保留了这种习惯。 【阿尔戈斯】的性能里德尔入手后就凭借着老兵的适应性以及自身习惯摸了个清楚。注意监控一个大城市的监视布控、单一个体的精准扫描、甚至透视、幻视…… 除了缺少攻击手段，【阿尔戈斯】盔甲，好，领主大人似乎更喜欢称之为‘腰带’，它的性能让他吃惊，相当于把一个老兵拔高到了侦查能和大师级施法者扳手腕的程度。 只是如此多的手段，现在却根本看不穿立柱之上的情况—— 约瑟大主教此刻双眼中涌出的黑色泪水已经从一开始的石油浓稠度变化为近乎固体的凝胶质感，在【阿尔戈斯】的监控下，他的双目下就像是有无数的蛆虫、甚至说老鼠在游移，随后每一次顺着眼眶缝隙溢出时，约瑟主教的眼球就会向上被狠狠顶起！ 以至于原本在眼眶中的眼球只剩下浅浅的一个白色痕迹在最上方，其余的部分都是大块大块的黑色凝块，一点点、一坨坨掉落在他脚边。 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幕被里德尔同步给了队内的所有人，科林看着眼前多出了一块的视野，眯了眯眼。 “那些都是血。” 正当他要给出回应的时候，乔尔先一步开口了。 “血？也就是说他很快就没有一丝血了？” 汤姆估算了一下现在高台上的黑色胶质，询问道。 “这是一种相当古老的仪式，传闻神会将祭品，也就是最虔诚的血放出给予神血。” 科林开口了，他看到乔尔和约翰在用恶魔类的法术削弱金色的结界，但并没有多好的效果。 “那么台下的那些教徒们是怎么回事？” 席勒看着冲向高台下，但根本没有丝毫反抗就化作灰灰的教徒们，他紧了紧手中的手套。 “不清楚，看上去像是某种献祭，那些化作盐粉的教徒似乎在铺设一条道路。” 科林继续回复，看起来这一点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是圣盐骨堆。是传说中教国的第一任教皇承接万神之神的恩赐使用的祭献法术，需要消耗狂热信徒的肉体和灵魂将他们化作圣盐，洗净身体的污垢。” “随后洁净的肉体就是承接神血的绝佳容器。” 几人的通讯由里德尔连通，一直没有说话的艾比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的？” 询问的人是西格蒙德，他的心灵视界被遮蔽，借助【阿尔戈斯】他才勉强能看到一点点心灵世界的缝隙。 “阿贝之前和约瑟走的很近，他希望通过策反一个大主教来反攻教国。” “玩脱了啊……” 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猛地一顿，通讯中一片寂静，甚至皇宫中也只剩下盐粒落在石板的声音，和云端的圣歌。 “领主大人？” 汤姆和里德尔第一个反应过来。 “林恩？” 艾比的声音之后传来。 “林恩阁下？” 这是约翰。 谁也没想到林恩的声音会突然出现，要知道之前的布置里根本就没想到林恩会出现在帝都内！ 与此同时天空中阴郁的黑云逐渐透出金光， 缓慢但威严地将立柱周遭染成金色……神的威严越过近乎一个时代的时间再一次落在亚珈大陆之上！ 第282章 意料之外的后手 “别惊讶，我不在这儿，还在白石领。” 此刻里德尔腰带上亮起一个微小的符文，是一个耳朵与嘴唇嵌合的样子——耳语。 “这算是里德尔你们还没测试出来的功能，我称之为电台。” 林恩的语气不急不缓，此刻他正窝在白石城堡的书房里，借用着里德尔的【阿尔戈斯】看着帝都的战局——很糟，比林恩预想的还要糟。 “我给你们安排了一批援军，在帝都城外，为了隐蔽我并没有要求他们进入，我让赫蒂复刻了约翰你在血杯商会内的法阵，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法阵之间的转移对？” “是的，林恩阁下。” “那就行，我现在要确认一下你们的目标。”林恩通过【阿尔戈斯】感受着天空中的神威，闭了闭眼，“你们是要解决这次神降或者类似的东西？还是单纯救下二皇子？” “救阿贝·查理曼。” 艾比的声音出现。 “解决约瑟。” 这是西格蒙德和席勒的声音。 这一刻，通话频道内无比安静，直到林恩再次开口终止了他们的思考。 “看起来你们还没有统一的目标，等你们有了统一的决策再联系我，我一直都在。但记住，你们仅有一次机会。” 咔嗒一声，林恩合上了黄铜打火匣的盖子，静默了下去，看着帝都的方向等待着他们的决断。 这一次他是纯纯的工具人，但好处是这次结束后，白石领将会进入暂无钳制的发展状态。 —————————— 另一边，林恩沉寂下去后，席勒再次用丝线尝试攻击已经被圣盐覆盖了一小层的立柱，这一次，丝线则是彻底被盐粒所腐蚀，别说划痕了，攻击的本体都消失不见。 “你们那边在做什么？” 西格蒙德感受着自己能力被压制，略带无奈地询问。 “那个老头布下的结界太强了，我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开。” 是约翰的声音。 “约瑟要用二皇子做什么？你们谁知道？” 席勒追问，同时截断了之前用来试探立柱的丝线。 “应该是某种嫁接法术，约瑟打算用自己的身体过滤一遍神血，然后再把神血注入进二皇子体内，再进行灵魂侵占。” 作为夺舍专业户的科林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你为什么这么说？” “灵魂占据这类的法术不论是依靠神明的神术，亦或是死灵法术、影子操控本质上都是通过一种方式保证自己的存活目的，通常这类法术的释放条件苛刻，限制也非常大。”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林恩突然在通迅中吐了个槽。 “总之……” “不是你想的那样。” 艾比的声音打断了科林的总结，她的语气不无犹豫，但叹了口气还是继续道： “是圣孕赞礼……教国神术之一。” 在寝房外的她闭了闭眼，面部在不规律地抽动，像是承受着莫大的苦难。 “可那个神术不是处子……” 科林正要说话，就被微微睁开的龙目制止，竖起的瞳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恶意，似乎他要是敢插话下一秒就会变成飞灰。 “二皇子……阿贝·查理曼……是……女子……” 她说得非常慢，似乎每一次开口都需要先咬牙忍受疼痛，随着最后一个词音落，在寝房门口的众人都听到了一声清晰的断裂声—— 类似于铁链断裂的声音。 同时里德尔敏锐地察觉到艾比出现了短暂的恍惚，或者说失神。 “呼……” 艾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身上的一切变化都消散一空，紧接着看到周围人用极为诡异和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甚至为此我破坏了身上的守密枷锁。” “可是……” “没错……” “二皇子他……” 通讯中的所有人似乎一瞬间都得了说话只能说个开头的病，只有林恩在震惊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猜到了一点前因后果。 “先不要管这个了，你们先解决你们口中的那个结界。” 或许是对于这些还处于文化意识形态上的中世纪住民们还没有关于“李代桃僵”“狸猫换子”“木兰从军”……这类的认知，所以他们对于二皇子其实是个女的还是很吃惊的。 林恩的声音很有效地打断了众人惊诧，让他们回到了正常的水平。 “啪。” 与此同时，寝室内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原本手持棋子一直僵硬不动的二皇子……或者说公主缓缓将棋子落在了一个空位。 “艾比……” 对方的声音极其微小，以至于如果不是周遭先一步安静下来可能根本没有人能听得到。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艾比·弗瑞泽进入了一种极为清冷的状态，似乎是对方的声音在她听来是需要慎重思考的东西。 “很差，非常差，我想你也能感觉得……总之，你需要想办法解决这里的结界，必须是外部破除，因为内部的根源已经烙印在了我身上。” 他，不，她拉开丝绸，在锁骨的位置一小块像是金色印章一样的痕迹停留在上面。 “汤姆。”借助【阿尔戈斯】林恩勉强能听清寝房外的谈话，林恩直接对着汤姆下令，“用黑暗弹，对着结界来一枪。” “是。” 随着咔嗒的拨动转轮，位于弹仓3号位的黑暗弹被推到了击发位。 “呯！” 又是一发低沉的射击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的方向是闪动着金辉的寝房门口。 一阵黑暗涌动尖锐的弹头撞击在寝房的空气中骤然亮起刺目的金辉！以至于周遭的圣歌声都出现了减弱。 “约瑟似乎察觉到这边了，你们要快。” 里德尔负责监视约瑟的状态，此刻的他已经摇摇欲坠，甚至枯瘦如同风干了的身躯被高处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好在之前的黑色凝胶困住了他，迫使他在高台上虔诚地跪着。 只不过此时的头颅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看着寝房的方向。 子弹还在和辉光僵持，一道道裂痕出现在金辉上，可是裂痕并没有继续扩大的迹象，原本尖锐的子弹也已经膨胀成可怖的黑色，与金辉相互吞噬！ 第283章 转机？ 膨胀的黑色并没有像是寄生在骑士长身上那样不断生成那种葡萄状的脓包，黑色的能量不断挤进碎裂的缝隙中，就像是想要第一次床笫之间想要拓宽通路的男女一样…… 只不过被无数层看不见的薄膜阻隔。 黑色在被不断消弭，甚至裂纹都在不断弥合，金辉不断催动力量，甚至染上了一丝血色。 “这个结界被用嫁接的神术和阿贝殿下绑定了。” 科林看着陡然出现的猩红开口警示所有人，这意味着强行打破结界可能会导致阿贝·查理曼就此殒命。 “难怪你们口中的约瑟大主教会这么放心的让你们冲击结界。” 林恩依旧关注着战局，只不过也只是关注而已。 手中的打火匣不断开合，前不久刚刚恢复使用的许愿机是最后的底牌……他可不打算让进入帝都的汤姆、里德尔，以及炼金学教师艾比·弗瑞泽就这么陷在里面…… 或者说，和白石领发展有关的一切——不论是补完心理学和心理治疗的西格蒙德·马斯洛；算是友谊见证的血腥密探约翰；史密斯商会的管家席勒……好，最后这个可以不管， 他们都是之后白石领高速发展的力量基石。 “赫蒂，有什么办法解绑这个结界和二皇子的关系吗？” 林恩通过自己制作腰带时的后门转移了一小部分权限，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转移给了赫蒂，只不过因为是后门的原因，相当于画面的清晰度从一开始的蓝光变成了流畅。 “如果我在的话。” 赫蒂用一句不需要说完的话直接堵死了可能，是的，如果是大师级的赫蒂在那里，就算是只能使用戏法也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那没事了。” 林恩扶额，身边赫蒂放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而寝房门口，因为连接的问题，艾比之前第一时间阻止了汤姆打算再来一枪的行动，看着依旧僵硬且双目无神的阿贝·查理曼等待着对方的打算。 只是…… 时间和仪式不会给所有人思考的机会。 里德尔看着天空中已经浓郁到滴水的金色，将其他人这部分的视野扩大开口道： “没时间了，快些抉择。” 天空之上，约瑟的双目已经逐渐回归了原位，只是此刻他枯瘦无比，依旧圆润的眼球反而和身体显得格格不入， 他努力地张了张嘴，却发现体内器官都已经失却了血液供应萎缩凋零，他只能依靠强大的精神向着寝房处的人‘开口’： “你们不用挣扎了……” 这声音显得缥缈垂暮，可十分高傲。 “我们为了这个计划布局了太久、损失了太多，如果不是阿贝·查理曼你因为坚定不移地追查摩根的出身和教国的关系，以至于查到一点点关于恶魔裁判所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查理曼六世的尸体已经难以继续控制……这么多因素在一起，我们原定的计划是让你和布雷·查理曼相互攻伐……” 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但确实说了很多教国的计划。在约瑟眼中，这些妄图破坏仪式的蝼蚁已经不再会撼动已经临近尾声的授血秘仪……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没有做到完美。 “他说的或许没错，至少结界我们没有办法。” 里德尔开口，他已经扫描了结界数遍，仿佛这个结界就是为了防御而生的，没有一丝破绽，完美到令人恐惧——唯一的弱点就是和二皇子的链接处，可是那是里面，而结界本身不能攻击结界—— 这也就意味着没办法让二皇子自己解决结界。 “林恩，听得见吗？” 事已至此，艾比已经做好了强行镇压两个老辈皇家密探的打算，直接询问林恩。 “我在。” 林恩啪一下打开打火匣，等待着艾比的话。 “我需要你帮助打碎……” “等等！” 里德尔突然出声打断了正要开口的艾比，在他的视野中，原本结界无比光滑的曲面突然出现了一点细微的洞，不是被击碎亦或是刺破——是完完全全的空隙！ 凭空出现的，宛如一个呼吸的小孔！ “快！这里，对着这里射击！” —————————————— “咩……咩……” 两只漆黑如墨的羊，眼睛则是通红如红宝石一般，它们安逸地躺在草坪上，一左一右挡住了某个不算高挑的身影在酣睡，似乎周遭的威压和这里没有丝毫关系。 “这两只不是……” 妮可立刻回忆起一开始帕蒂驱赶的那只黑羊。 而海曼更高一点，看到了两只羊中间的午睡的帕蒂。 “帕蒂！醒醒！帕蒂！” 他一边叫着，一边想要向前，但下一刻，一只羊就起身挡在了海曼身前，晶红的眼眸和‘一’字型的眼瞳看上去说不出的威严和诡异。 “嗯……我只是，想要问问事情……” 羊低头，向两边弯曲的羊角向前顶着，逼迫着海曼和妮可后退，像极了守护公主的骑士……只不过是黑色的、羊骑士。 “唔……嗯？”被声音吵醒的帕蒂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稻色的发乱糟糟贴在脸上，“我记得我应该是要去看一下羊……对……嗯？海曼？妮可？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一副没睡醒的天然呆模样。 妮可的警惕心再次咚咚咚地敲起，她拉住海曼，又看了看两只明显没有被威压影响的羊，最后还是妥协了——完成任务才是密探的第一要务。 “我们在找寻能够拉动车辆的牲畜，这关乎我们的性命。” 妮可直接把重要性摆在最前面，一句话就让帕蒂站起看向海曼，这位可是她救命恩人的孩子，她必须帮助！ “尖角、平角，我们去帮忙！” 原本一直威胁海曼的黑羊一顿，不满地回头看了眼帕蒂，双眼居然流露出人性化的嫌弃。 “咩！” 另一只角向上生长，虽然略微弯曲，但总体还是尖角冲着前方的黑羊叫了一嗓子，然后冲着帕蒂踩了踩地面。 “好的好的，我会给你们准备豆子的。” “咩……” 另一只羊点了点头。 海曼看着眼前的一幕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惑，不过他知道这算是同意了，就将晃晃悠悠的妮可背起，拉着帕蒂的手顺着原路向回跑去。 ———————————————— “你们现在还好吗？” 几个身穿皮甲，背后背着弓箭和箭壶的士兵瘫在地上，手脚和四肢还在不规律地抽搐，说话的队长语调里都带着含糊。 “不太好……” “感觉要死了……” “呕……” 士兵们给他的回应要么是简短的回复，要么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不过就算是身体极度不适，他们还是把一张绘满了扭曲符文的兽皮铺开在地面上。 “对了，你们看到那个小孩了吗？” 队长再次发问。 “谁？哦……就是那个后勤队的黎曼？”一个队员回答道，“没有，通过海伦小姐的魔阵后就没看到那个小子了……” 第284章 仪式终末 “呯！” 最后一枚黑暗弹，只是这一次的伤害并不是同之前一样碰撞在辉光中角力，而是猛地刺入辉光一大截！ 前一击的伤害只留下如今在辉光中的丝丝黑气，就像是蛛网一样落在辉光四周。 而这一次，随着子弹猛地爆炸，强压结构带来的魔力增幅与数个魔力串联相当于内部爆破般吞噬了一大块辉光！就像黑夜终将吞并暮色……一瞬间溶解出可怖的黑洞。 “成了！” 艾比面色一喜，随后快速顺着溶蚀出的空洞进入寝房，哪怕漆黑的某种混合物滴落在自己的皮甲上发出腐蚀的噪音。 “阿贝！” 但也就是这一刻，天空中的神威剧增！ “快！你们说的神血已经要出现了！” 似乎是身上的【阿尔戈斯】带有神明的恩赐效果，里德尔发现自己没有自己预想中那般恐惧和敬服，在他的视野中—— 天空之上只剩下了一种颜色，就连那些约瑟流出的黑色胶质都被染上了金色，随着一滴滴淡金色的雨滴落下，云层之中的立柱很快就被覆盖了一层如同淡金色的薄层。 宛如融化的蜡油逐渐凝固的样子，在立柱中心，约瑟的位置化作一个杯形。 “你们还是迟了一步。” 这个语气中带着悲悯，就像是人类感叹蚂蚁贫民搬运食物，但天空中已经开始落下冰雹一般。 约瑟费力地扭头，将自己只剩下皮与骨的头颅垂下，等待着神血的降临。 “阿贝，我们走！” 艾比完全没有回应约瑟的打算，她直接横抱起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阿贝·查理曼，此刻寝房的结界已经彻底被侵蚀，她带着二皇子一步跨出随后高喊： “走，西格蒙德！席勒！神明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在前厅的两位老牌皇家密探依旧是一副老态，只是怔怔地看着破损的穹顶，他们的肉眼看不破金色的云层，但里德尔给他们转播了这成神的最后一刻。 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在前厅角落中原本被污迹沾染的银色头冠骤然消失的画面。 良久， 天边的云层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些许不同，一节像是人类食指的指尖出现在淡金色圣杯的上端，祂的皮肤纹理……或者说存在本身出现的刹那就彻底截断了【阿尔戈斯】的转播。 所有观察到这一画面的普通人心底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就像是人脑的机制强行清空了这段记忆！ “林恩。” 西格蒙德知道这种感觉，他第一次窥探心灵视界深处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状况，甚至他故意减缓了自己大脑的预警机制。 就在所有人空白的时间段，仅仅前后一秒的时间段，他用苍老的声音在通讯中开口。 “我希望你终结仪式，现在！” 他并不清楚林恩是不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直接打断一个神明降临部分神体的仪式——但之前的通讯中他听到了满满的自信。 也就是同一时间， 林恩这里的画面虽然中断，但身上猛地浮现出一柄钥匙的虚影，这柄钥匙像是无数的丝编织成的，凹凸不平的纹理看上去极度复杂； 赫蒂续咖啡的动作一顿，咖啡液随着不断添加溢出了杯子，而赫蒂身后的方向、山脉的深处，属于迷梦山脉精灵隐森的母树猛地亮起刺目的绿光，一时间出现了贯通天地的光柱！ 而书房内，影子们也躁动不安，像是有无数蜘蛛爬行其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只是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 剩下的只有从远方传来的，一种若有若无的视线。 “哼！” 一声闷哼响起，视线也消失不见。 沉眠于地下的依妮翠打了个响鼻，龙目透过无数的薄雾看向白石领与帝都，随后又缓缓闭上眼，不满地嘟囔着： “雅诺……哼……” 云层中的食指指缝间慢慢积蓄着纯金色的血液，只是颤巍巍停留在指尖，完全没到足够多的时候。 “好。” 林恩深吸一口气，打着了打火匣，同时缓缓开口： “我祈愿帝都的神血仪式就此终止。” “如你所愿。” 许愿精灵的声音再次出现于耳畔，只是这一次显得更加有力量，相对的，手中的打火匣也从具备色泽的铜变得青绿了几分。 在现世与虚空的狭缝中，无穷尽的书库，淡淡的回声出现在这里——我祈愿……祈愿……愿……神血……仪式……式……终止……终止……止…… 一只有着巨大笑脸的猫从一本书中钻出，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 努力动了动身体从书里钻出，轻巧地落在地面却又化作一个身着蓝色连衣裙的金发姑娘，祂手指轻点，一阵力量波动就从书库中飞出， 下一秒精准落在一面镜子上。 此刻，镜子上正有一根手指停在上面，随着力量的注入手指被一下弹起，镜子也暗淡下来，满是金云的镜面也随之破碎，留下的只有一个没有镜面的镜子。 “柯姆诺……你在挑衅我？” 手指的主人攥紧拳头，用一种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抓住了那一缕能量，被层层云雾遮盖的王座满是腐朽的斑驳，可依旧显得富丽堂皇。 “呵，省省力气，神王……知识是不会被掌控的，就算是贱民也有贱民的语言和知识……万神之神……不过是残破执妄的魂灵而已。” 少女的声音传来，随后力量也如祂所言从雅诺的指缝间消散。 只是神明的较量除了神明本身外无人知晓， 鸢尾花帝国的帝都内，原本的金云像是被某种力量扰动，骤然化作了大量白云，又像是浪花一般层层退开，原本还没能续满的神血立刻脱落，下一秒食指和神威都消失不见。 立柱上，约瑟感受到神血滴落入身体时，苍老的身体骤然崩坏的状态，但天空的景象却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完成计划的后半—— 自己的主居然被其他的神明阻止了仪式！ 这和他们最初的计划完全不同！ 按照教皇的说法，神明的伟力除了恩赐外已经不会再踏足亚珈，甚至所有的神明都驻足与自己的神国等待着终焉降临，此刻不应该有神明去阻止神王的！ 一时间的心神震荡让约瑟大主教感受着身体的崩解，等到他有所反应，体内的魔力已经纯化到他难以控制的地步，他一咬牙，拼着灵魂的燃动冲向自己感知中的道标——阿贝·查理曼的身体！ 第285章 龙血王骸 可原本璀璨如同深夜骤然亮起的篝火一般的道标却在下一秒猛地缩小！ 约瑟大主教一咬牙，只能感受着周围处子的生命气息强行改变了航道。 也就是天空异变发生之后，离开皇宫的一行人中，艾比·弗瑞泽背着阿贝·查理曼猛地一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指挥着众人走入了一处墙壁。 “这里居然有暗道？” 发声的是西格蒙德，要知道他算是对皇宫和皇室密探内部的密道了解最为详细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大清洗中活下来。 “嗯。” 艾比只是轻声回了一句，就先一步带着二皇子离开。 随着众人都走入如同水波一样的墙壁后，里德尔的视觉出现了片刻的模糊，就算恢复画质也跌落了几个等级，颇有种两三个演员在小房间就能拍摄的视频画质。 于此同时，最靠近皇城的格林庄园内，小格林正在服用振奋药剂，一种类似于送给血腥骑士团镇静药剂的反向使用，他能感受到城内的威压，也在使徒串联这一切的问题，只可惜他被父亲关在房间里能了解到的极少。 借助药剂的效力，他放大的灵感被某种恐怖的力量触动，下一刻那股力量就消失在了自己旁边的房间——自己妹妹的房间！ 小格林心下一沉，几乎是暴起一般推开自己的房门，同时未经允许踹开了自己妹妹罗莎莉亚的房门， 此刻妹妹尚在沉睡，可是她本该平坦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他没有犹豫，从身上的暗袋里取出药剂学教授私人赠予他的解灵药剂，理论上可以解除恩赐级的诅咒或毒物！ 药剂在罗莎莉亚娇小的身躯上破碎，如冷冽的翠色雨露淅淅沥沥洒落在罗莎莉亚的身躯之上，庞大的魔力和祝福瞬间压制住隆起甚至下一刻就要破腹而出的东西！ 但也仅仅如此，药剂并没能彻底解决罗莎莉亚身上的异变。 “备马车！快！快点！” 小格林怒吼冲着赶来打算架住自己的仆从，双目圆睁，让所有的仆役都愣在了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我给你说过，作为格林家族的长子，你永远要保持冷静。” 有着富态模样的财政大臣格林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幺女的情况，面色一沉，随后取出一个单片眼镜戴在眼眶上。 良久之后，格林家宅离开了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只不过领头作为拉动马车的却是两匹巨犬。 ———————————————— “我们也该走了，汤姆，你应该能做到领主大人之前和我们单独通讯提到的攻击？” 里德尔深吸一口气，跟随着之前离开人群的眼球衍生物开始不断爆炸，无数的半透明晶状液消散成魔力，搅动着周边生物的视觉形成极为怪异的空洞，随后消弭……但这期间看到的一切都是十分钟前的景象。 艾比·弗瑞泽等人已经借助这个空档离开，进入了规划好的路线中。 “没问题，只不过这样我的【魔弹射手】会短暂陷入休眠。” 汤姆提醒了一句，随后【魔弹射手】的盔甲肉眼可见地开始蠕动，并非是肌肉纤维一样的扭曲，而是整个铠甲都在向前堆叠，逐渐从一个人型化作类似重武器的枪架或是坦克、炮台的某一部分缩影。 此刻的汤姆背后只剩下一层皮甲保护， 里德尔能看清楚——汤姆手中那柄本就和【魔弹射手】绑定的炼金转轮枪在铠甲本身的改造下发生了极为怪异的异变—— 枪管变得更长，无数的魔纹原本是隐藏在内甲中作为连接能量的凹槽进一步组合，复刻了数个原本枪身上的增强法阵，甚至更进一步升级！ 枪管最末端的子弹浮雕已经铭刻在一个横放台体之上，宽厚的加装改造很好的保证了枪管末端不会炸开。 而最重要的是…… 汤姆深吸一口气，从腰间一抹，无数的光粒涌出在他的手心凝聚出一枚看上去大出正常炼金子弹数倍的弹药。 枪身弯折，之前的弹仓被改造，六个弹仓被短时间融成一个，他把弹药放入，透明的弹壳能看到数种魔力的光泽相互碰撞形成微小的烟火。 “我射击了。” 汤姆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上膛。 随着咔嚓一声，枪身重新合拢，无数的金属触手包裹住弹仓缝隙，此刻金属外壳和堆叠在其后的变化铠甲没有一丝缝隙。 “轰！” 随着声音突然震爆，里德尔先一步捏碎了手中的一枚眼球，这是初始眼球之一，爆裂后的视觉扭曲效果足以遮盖大部分探查，随后就是汤姆周身的铠甲陡然碎裂消散成光点和根须藏入腰带中，本人则是猛地吐出一口血，甚至耳廓处也在向外渗着鲜红。 “走，我的直觉告诉我有很恐怖的东西要出现了！” “好。” 里德尔搀扶起汤姆，数个跳跃后就消失在皇城的范围在不算高的小楼上看到了正在离开的艾比一行。 而他们身后，无数的龙吟自皇城内传出，随后恐怖的热浪直接消熔了皇宫内大部分的建筑，原本刚刚脱离约瑟神术控制的查理曼后裔、血亲们尖叫着，在仿若地狱的熔炉中哀嚎着。 “那些是什么东西？！” 发问的是里德尔，逃跑的一行人中只有汤姆和他是彻彻底底不清楚帝都内的情况，此刻汤姆已经昏死过去，里德尔下意识发问。 “这些被称为‘龙血王骸’，是鸢尾花帝国的历任帝皇极其信得过的血脉在死前注入了龙血和炼金药剂后的产物。他们只会听从查理曼血脉的命令，平时都是盘踞在皇宫下极深的炎穴里。” 艾比开口解释了一句，此刻失去控制的龙血王骸已经高吼着四散飞开，攻击着周围目之所及的活物！ 那些妃子们、仆役、侍卫祈求者被龙炎焚灭，转眼间就化作飞灰。 “别看了，我们快走，帝国内不只有一份龙血王骸的力量，肯定还有更多，更加奇诡的东西。” 艾比对着身后的人喊了一声，随后冲过了原定计划中的马厩。 “艾比小姐！这儿！” 海曼喊了一声，他身后两只黑羊咩咩叫了几下，挽着缰绳。 第286章 逃离 “你……这是？” 艾比顿住脚步，转过身扶了扶身后的阿贝·查理曼，先是看向海曼随后又收回目光看向了拉车的两只黑羊。 “没办法之前的压力让所有的马都不敢动弹，就算是现在依旧处于极度惊惧的状态。” 海曼拉着缰绳，保证道。 “不过他们的速度很快。” 确实很快，因为之后其实是这两只羊驮着海曼他们三小只回来的。 “先上车。” 西格蒙德开口，他的穿梭能力已经被解放出来，所以他撩开帘子示意所有人先上马……羊车，看着众人挤在车厢上之后一个模糊消失不见。 “去接上海瑟薇小姐，我们从魔阵离开。” 乔尔开口，这是他们最开始规划好的路线。 身后的龙鸣声已经从一开始的遥远变得贴近，几只龙血王骸已经越过了高耸的城墙扑向内城！ 一时间街道上的商贩和之前匍匐在地打算虔诚迎接神明降临的被策反者瞬间被龙炎吞噬！ “吼！” 可怕的怒吼突然出现在马车上空，马车周遭的空气猛地开始扭曲起来，就像是有无数透明的火苗不断燎烤着周围，以至于黑羊身上的羊毛都逐渐发出一种烤熟的臭味。 “快走！” 海曼一甩缰绳，一旁的帕蒂胆怯地缩在一旁，两只黑羊对视了一眼似乎浑然不觉头上的压力，迈出羊蹄逐渐开始用一种看似缓慢但实际非常迅捷地状态拉动马车。 它们的脚下路过的土地短暂开出淡蓝色小花，但转瞬就凋零消散。 那具龙血王骸猛地飞过马车，留下一片热浪，海曼才勉强看清楚那是什么—— 对方是大概两人高的长度……事实上帝国人的平均身高已经有1米80左右，两个人高已经到了恐怖的三米六！ 逐渐由粗转细的长尾是密集而贴合的金属鳞片，是帝国制式的鳞甲，甚至龙行的身躯也是精钢制作的，每一处都透露着人工的痕迹，可就是这样的身躯却有着极为真实的人面， 一张威严却布满着融化金属光泽的面容取代了龙头的位置，他的人面已经被撕裂，每次嘶吼都是裂开横贯着面颊的巨口，长幅的巨口撕裂到这具古怪面容的脖颈，顺着口腔看去里面是诡异的新肉与腐肉交合的异状。 似乎是注意到了海曼的窥视，这具龙血王骸在空中停住身形，扭过长脖布满烙印和金属熔液的脸庞盯着马车，但也只是驻足一瞬就像是听到命令或是呼唤一般离开了这里。 “呼……” 海曼缓慢地呼出一口气，接着又是几个深呼吸终于是把心中的恐惧压下，黑羊的拉动平稳有力，很快几人就到了之前安顿的血杯商会仓库。 “好了，诸位，一定要安全离开。” 约翰最后一个走下马车，看着准备进入密室的众人挥了挥手，此刻的他配上一身黑红色的皮甲看上去格外可靠。 “乔尔，记得尊敬林恩冕下，我会不定期将帝都的改变发给，记得保持你的使魔空闲。” “好的。” 乔尔没有那么多话，他的铠甲之前被骑士长用长锤敲碎，此刻勉强用一些血线粘合在一起，和相对整洁的约翰比起来，更靠近一个战败的统领。 但就是这么一个说话的功夫，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摇动，席勒看向远处的帝都边缘，那里城墙都在视野中变得矮小的尽头，数根灰白的立柱从地面升起，片刻的功夫一层似乎存在又不存在的能量包裹了整个帝都！ 与此同时是一声声传遍帝都的宣告： “我们是艾萨亲王；救国之光；曾经的帝国执政官，现如今帝国真正的顺位继承者，布雷·查理曼殿下的士卒！前来保护帝国内的居民免受恶人与教徒的控制！此刻即为肃清时刻！” 这声音传播极远，同时一股明显是探测的魔力波动洗刷过席勒等人的身体，这让两名老密探皱了皱眉。 “这是帝国用来防御和肃清的魔力屏障，你们的魔阵传送还能使用吗？” “可以，只不过距离变短了而已，城外有林恩冕下的接应部队，他们手中有对应魔阵。” 约翰开口，同时乔尔也拉开密室大门，海瑟薇一下抱住了海曼，仔细扒开每一处发根，观察每一寸皮肤，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没事。 “母亲放心，我没事的。” 海曼安慰了一下母亲，拉着海瑟薇一起步入魔阵。 “保重。” 这是乔尔踏入魔阵对密室外的约翰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此同时魔阵猛地燃起，在血焰将他们几人带走后约翰催动魔力，将那股血焰猛地带起，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库房向着周围的棚屋烧去，约翰则是两步消失在了火光下的阴影中。 “你们也是……” 这是留在火场最后的声音。 火光和周围的尖叫迅速引来了盘旋在周围的龙血王骸，它们盘旋在火场之上偶尔躲着流窜的人群喷吐龙炎，等到边缘军团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只剩下焦脆的黑色木柱以及大量的骸骨。 天空中的龙血王骸很快受到某种感召飞回了帝都的皇宫内，只是立柱还没有撤去。 布雷·查理曼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 往日恢弘的圆顶皇宫此刻已经没有了多少完整的建筑，尤其是作为议政与朝见的前厅，此处仿佛是被元素生物肆虐过一般，充斥着高饱和的魔力结晶，只是极不稳定，随时都在爆炸。 空气中有一种腐败但并不刺鼻的咸味，飘散在空中的灰尘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细碎的圣盐颗粒。 “教国！” 布雷·查理曼怒吼着，一拳砸断了本就不稳定的立柱，在他身后雷尔夫公爵则是冷冷看着眼前的皇宫废墟，除了天边飞回的龙血王骸们能让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敬意和忌惮外，眼前的这一切只是更加动摇了帝国，或者说查理曼家族以往高高在上的虚影。 对于一个野心家而言，只有上方的崩塌才会让他们蛰伏的獠牙重新张开。 而在帝都的边缘，无数灌木丛和矮丘遮挡的凹地，海曼先一步搀扶着海瑟薇从魔阵中爬出来，深渊表层的景象让这个妇人面色煞白。 一个水袋被放在她面前，同时一旁的士兵将对方搀扶起来。 “需要饮水吗，夫人？” 说话的是个看上去还没有海曼年纪大的少年，腰间是一个墨绿色的挎包，边缘坠着类似人头雕塑一样的挂件。 “我是后勤人员，黎曼，听候各位的差遣。” 第287章 告一段落 “这样挺好的，我们手里有证据，有二皇子……公主，有舆论，布雷·查理曼要么选择恭恭敬敬地把他妹妹接走；要么就选择和阿贝·查理曼分化两地，从此东西分治。” 林恩敲着手里的钢笔，这是自家小玛利亚的新设计，通过某种染色晶体和空气中的水属性魔力就能做到长久使用，真·无穷墨水笔，吊打前世各种宣传。 “不管选择哪一个，他都需要整理帝都内的混乱……缄默教徒的渗透、旧贵族的权益、新贵族的诉求……封建王朝就是这点不好，阶级的矛盾在某一时刻非常明显。”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白石领这个地方就算是有你说的和平期也发展不起来，没有足够好的交通，你这里就算是有精灵制作的衣服也没有意义。” 海伦嚼着不知名的野果，慵懒地躺在角落里的长沙发上，整个人就像是已经脱水许久晾晒足够的咸鱼。 只不过和林恩偶尔偷懒不同，她这一次纯粹是累到了—— 白石领后续的救援小队不是乘船快速抵达的，而是通过海伦根据空间法术简化成的单向传送魔阵，脱胎于很久很久之前——其实也就是一年前，唐纳探寻到的那处遗迹内的一些研究。 按照优尔的说法，那个遗迹应该是很久之前她们母树在此处扎根时前来庇护的人类法师，所以很多记录是精灵语和古人类语混杂，研究方向除了几个零散的空间法阵外更多的都是矿物活性化。 林恩就让海伦帮忙看看可不可以直接制作传送门或是传送魔阵，用来提高白石领的陆路运输效率。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设计魔阵啊，一个空间传送可以至少省去两、三天的全力奔袭。如果你能完成这个，白石领之后的传送门业务的门票钱你可以拿取二分之一，之后躺着数钱都数不完。” 他这话没作假，现在法师们的传送技术根本没有下放到民间的意思，而且根据海伦自己所说法师的传送通常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且只能单人通过。 大规模传送？别想了，不如用狮鹫什么的方便。 “呵，做不出来的，根本做不出来的。” 海伦没好气地冷哼，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垃圾领主在压榨我，这样的怨念。但实际上，海伦几乎都忘了自己和白石领根本没什么关系。 “你与其让我辛苦研究传送门，还不如让你的大蚯蚓去做一条其他地方直通白石领的地下长廊。” “……你刚刚说什么？” 林恩一愣，不断敲击钢笔的动作也顿住了，他觉得海伦的描述让感觉相当熟悉。 “一条直通白石领的地下长廊……” 海伦没好气地开口，随后翻了个身，把挺翘的屁股朝上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补充道。 “还是算了，这个也没有意义。” ‘这不就是地铁吗……不过确实没有意义。’ 林恩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前世林恩坐地铁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住在满是冻土层的地方，城市也不大。乍一下确实没有想起来这个。 不过就算是他想要手搓地铁？ 算了，还是想想就好，梦里啥都有。 “你还是继续研究，我去看看工厂。” 说完，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就离开了书房，剩下海伦继续在沙发上咸鱼。 ———————————————————— 白石领工厂建立在白石城外的一处高地，这里临近树汁的原产地，方便收取原料就地开工，一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就是闷热。 现在白石领才算是进入回暖期，气温相比于前一个月确实温暖了一些，但这里的温度已经相当于酷暑。 熊熊燃烧的火炉里是烧制到通红的树汁，随后被快速用模具固定出形状，入水…… 窗户、杯子、罐子就逐渐出现，只不过树汁用具只是这里最小的作坊。 “老哈罗德，最近的生产有没有出现问题？” 在一个独立的窑边，林恩找到了工厂的负责人。 最初的灰岩领工匠头头，老哈罗德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畏畏缩缩，不再是那个连碗里有肉和青菜都要怀疑是不是饭盒搞错的工匠，而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 “回领主大人，这里的生产暂时没有问题，只有之前修筑城墙时导致树汁短缺，原本的树汁器皿制作延后了两期。” “这个没事，暂时放缓树汁器皿的制作，让工匠们尝试把沙子熔制成玻璃，勘探小组已经在附近的山脉里找了相当优质的河沙，你们可以试试了。” “明白，明白。那么树汁就转为贮藏是吗？” 面对老哈罗德的询问，林恩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散发着温度的窑。 “这是我给你的研究任务？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成果。” 老哈罗德有点惶恐地摇了摇头，毕竟林恩就给了这么一个研究任务，自己却用了一个冬天都没有完成。 “没事，慢慢来。” 窑炉里烧制的是瓷器，这真的是前世古代对外赚钱的最好商品，根据林恩目前知道的情报来看，瓷器这种东西在帝都似乎还真没有。 大部分贵族家中都是些银制、或是水晶质地的器皿。 但林恩是真不知道瓷器的釉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只能给老哈罗德一个思路，让这个原本制作陶具的匠人自己摸索。 不过现在有树汁器皿，这个伪装成玻璃器皿……不，直接就说是树汁器皿也能做到敛财。 白石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像是海伦说的那样——有精灵成衣、有美食、甚至罐头、肥皂、树汁器皿，但是大宗交易很难实现。 按理说原本应该让沃金斯商行来代为出售白石领商品，只是巴雷特·雷尔夫这家伙最近收到了自己在雷尔夫家族内部线人的传信， 雷尔夫公爵已经决定帮助布雷·查理曼复国，属于是‘清君侧’了。 林恩自然不能去给对方赚钱的机会。 可是自己的白石商会还没见到有起色，沃恩这小子最近已经很久没有回信了…… 林恩叹口气，继续向着工厂深处走去，毕竟除了器皿，罐头的加工也在这里。 第288章 都有（狗头） 罐头因为存放便利、相对长久的保存，算是林恩非常注意开发的一个产业，在瓷器还不能拉出来骗钱之前，罐头这种味道好且方便保存得食物就成了他和沃恩一致看好的商品。 所以沃恩外出时的马车上，各色的罐头就占了一半的货厢。 当然了，这一半货厢的罐头多少能不被纳莎偷吃就说不准了。 罐头工厂在凹地的另一边，和器皿和砖厂有着一段树墙隔断，高耸的树干和密集的树叶挡住了飞尘与扬灰的污染，这一边只有浓重的香料味和不断升腾的雾气。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工厂的负责人颇有些富态，事实上在一年前他还是个干瘦的小伙。他抹了一把脸上因为蒸汽凝结和自己油脂混杂的汗水，在林恩身边自豪地回答。 “很好，我是说……太好了，除了罐头的储存时间依旧不能很好地延长外……真的很好。” “现在最长保存多久？” 林恩拿起这间办公室内放着的一个罐头。 这是一个树汁罐头，不大，也就比成年人的手掌大一点，用灰色矿石粉末加入烧制的，实际上就是一些品相不好的白石。看不清内里的东西，但是封塑的泥口很牢固，在泥上是一行凹陷的小字——肉食罐头\/白石领出品。 “这具体是什么肉的？” 林恩皱了皱眉，讲真的，如果是牛肉罐头、羊肉罐头、猪肉罐头他都能理解，毕竟目前的加工水准想要复刻红烧肉这些菜色……想想就好，梦里啥都有。 但这个肉食罐头是啥？ “都有。” “都有？什么意思？” 负责人有点犹豫，但还是摩挲着已经卡住了他中指的木戒指开口： “禽类、牛肉、羊肉……还有一些野味的肉或是内脏，或者说，内脏其实多一点。” “这就是你们投产制作的罐头？” 林恩眯起眼，他已经有点怒意了，前世如果他真的吃到这种罐头绝对会投诉和举报的！这种罐头好比是鸭脖里的老鼠，真的是……鼠鼠我鸭，这次真的是鱼目混珠了呢。 “根据目前少数投放入领地市场内的罐头销售情况来看，肉食罐头是领地内销售最好的罐头，目前售价是4铜一个，受众多为工人家庭。” 赫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她万年不离身记录簿翻了翻上面的纸张给罐头工厂的负责人解了围。 “原本这份统计是应该交给您的，但是所有的市场记录是一个季度上交一次，我就没有放在您的书桌上。” 不得不说，精灵女仆在这个时候很有贴身秘书的架势，以至于一旁的林恩幻视出了一身ol装的精灵……该说不说，精灵娘配眼镜其实也挺不错的。 “领主大人？主人？” 赫蒂伸手在林恩眼前晃了晃，林恩这才回过神。 “造价呢？” “事实上……肉食罐头本身没有多少造价……如果一定要算的话就是付给生产工人的工资，每月15铜。” 林恩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用魔力震开上面的封塑，取下倒扣的树汁盖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勺子尝了一口……是肉糜，味道带着一点点的脏器腥味，但是被油脂和香料的味道压下了。 而且也很咸，他看了看房间内，但没发现水壶转头看向赫蒂。 赫蒂放下手中的记录簿，又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一个水杯，里面是一大杯清水。 “给您。” “嗯。” “这么咸和这么足的香料也没有计算成本吗？这些肉糜应该是每日白石饭店剩下的材料以及边角料？” “是的，领主大人。”负责人现在也是长舒一口气，有了赫蒂大人背书，他也就放心了。“事实上这里面的咸味也是使用的当日最后期限的肉汤……香料也是。” 林恩面色先是黑了一下，随后就释然了。 诚然，这个肉食罐头有种前世许多年前大行其道的地沟油食品的样子，但对于亚珈大陆的大部分平民而言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美食……现在还每天能去白石饭店吃饭的，除了巴雷特·雷尔夫这类的贵族，就是当初大皇子围城尚未来得及撤走的小商贩…… 再不济也是有着福利保障和高工资的猫娘。 “注意我跟你说过的食品安全，如果让我收到肉食罐头里有类似于食物剩菜这种投诉，我想赫蒂会很乐意处理你。”林恩眯了眯眼，自从他知道瘟疫事件赫蒂的铁血手段后，用赫蒂来作为惩罚的施行者所有人都会害怕。“去看看工厂。” 说着林恩就先一步迈出房间。 罐头工厂之所以被林恩看做目前白石领最赚钱的产业，除了味道和平民诉求外，还有一点则是罐头厂的地理位置——一座不太正常的温泉。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迷梦山脉的特点了，迷梦山脉是一条绵延到视野尽头的山脉，实际的测量记录鸢尾花帝国境内其实并没有相关的数据，同时山脉内部有着几乎独立于外部气候的模块式气候状态和多种岩石分布， 总之按照林恩前世不怎么及格的地理知识，看得出类似于火山活动地区才会产生的黑曜石，但来到这座山的阴面却有着本该在零下二十五摄氏度的位置才会产生的南极石…… 就好像这里的气候与气温，甚至是植被都被人为分割成了无数个小块用来模拟一些气候。 不由地让林恩想起生态球。 而罐头工厂在选址挖掘的过程中就挖到了温泉，只不过是处于类似开水状态，也就是温度至少在九十摄氏度左右的‘温泉’，好，温度到这程度已经说不上‘温’了，但林恩换了一个思路——蒸汽消杀。 罐头之所以能保存长久就是因为高温灭菌，现在现成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的水蒸气已经有了，只剩下产业链。 没说的，开搞！ 原本用于不断烧开水的消毒室建设计划被他丢到一边，节省的开支转而补贴到城墙建设。 说实话，白石领宏伟的城墙大部分资金都是这样来的，各种未知的香料，甚至一些替代盐的植物都是在不同气候模块下的地方采到的。 “领主大人好！” 工人们带着多层麻布制作的口罩，粗糙的外层让他们脸周围有些摩擦地泛红，但见到林恩的出现反而勒紧口罩大声问候。 毕竟卫生规定是林恩现场给他们制定的，工作也是林恩给他们的。 现在这些工人的工资虽然不算高，但临期与实验罐头他们都是可以直接带回家作为福利的，白石领的居民没有人不想要挤进罐头厂工作。 “好，注意卫生，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书记官反应。” “是，领主大人！” 回答可以说是整齐划一。 林恩欣慰地看着树汁罐头在封塑后被送入温泉上一条人力传送带，这是黄金塔的外包任务，随后被慢慢送入被半胶状材质的入口缓缓吞没等待消杀，心中就是说不出的喜悦。 毕竟这一个个罐头很快就会被变现为一枚枚铜币…… 当然这个时候林恩还不知道，就算是瓷器出现后罐头依旧是白石领最受欢迎的产品以及吸金产业。 第289章 返回白石领与路途见闻 马车的速度……啊不，羊车的速度在离开帝都后就进入了一种极为缓慢但确实是在移动的状态。 没错，那两只黑羊跟随着牧羊女帕蒂，现在的史密斯大小姐侍女帕蒂一起进入了魔阵，起初，几个接应的新式士兵是打算把这两只作为加餐的。 无奈的是他们打不过。 是的，如果这是用肉搏的话，小队队长甚至被这两只黑羊有余力地顶起来像是球一样传来传去。 所以艾比·弗瑞泽就自掏腰包在临近的小城买了一辆马车，让两只黑羊拉着，走陆路前往白石领。 “现在的帝都怎么样了？” 艾比看着路边一丛丛开放的野花，时值春季，已经没有了最初坚冰融化的寒冷，和煦的风和花香在告诉她已经远离了纷乱的帝都，接下来的路就要看阿贝·查理曼自己的决定了。 “如果是民众的话，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根据目前的情报，新贵族被雷尔夫公爵以清算教廷往来的名义杀死了不少。” 席勒开口，他是这支队伍里除了仍在昏迷的原二皇子外，情报系统掌握最全面的人，毕竟他能直接借用史密斯商会的情报网络。 “现在贵族们打算重启内阁制度。” “分化布雷·查理曼的权利吗……看起来查理曼六世的死亡和教廷这些年的渗透确实让他们对皇权的敬畏心少了很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坐拥权利的基础就是具备武力或是钱财，在鸢尾花帝国，坐拥这些元素最多的就是帝皇。”西格蒙德在马车内像是一个老人一样眯着眼，喃喃出声，“况且那些失控的王骸对于皇室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说起来……”他把关于王骸的影响说完，又看向席勒。“你不打算返回史密斯家族吗？” “我需要去重新让史密斯家族与林恩领主搭上线，现在是史密斯太脆弱了。” 席勒枯瘦的手掌握着一小罐水果罐头，里面是糖水和去除果核的酸甜野果，有点类似于山楂，只不过是粉色的。 “你在白石领居住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这个罐头的价值。” “10铜币的水果罐头，只不过很少有人买。” 西格蒙德瞥了一眼席勒用小叉子插着吃的罐头，随意开口，他可没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价值。 艾比也看了眼罐头，只不过眼底带着一丝好奇。 “在三年前，皇家海军的将军阿斯图发来一份报告，上面提到了海军完成了目前最远的航行计划，侦察船最后返航进入码头时全船90人只剩下10人。” “遇到了海盗？” 海曼这个时候探头进来，大海他从来没见过，所以格外感兴趣。 “不是，是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症，其表现为……” “皮下出血、双眼外凸，情绪异常激动，容易被激怒，腹泻、倦怠……” 艾比接口了席勒的话，把症状完完全全描述了出来。 “没错，当时阿斯图将军派人询问史密斯家族有没有遇到过这种病症，毕竟史密斯家族也有海运业务，只不过不多。” “……当时也找到了黄金塔，我们派药剂学导师去了解了一下状况。” 艾比补了一句，随后继续道。 “最后药剂学的导师认为他们的体内某种防护，或者说某种物质被消耗了，且难以补充。” “当时用了几乎一年的时间不断确认和排除后，我们把目光投向了新鲜蔬菜和水果，这些东西是航行中难以补充的东西，最后的实验也证明了，不间断补充新鲜蔬菜的船员并不出现症状。” “你是说……” 西格蒙德有些反应过来了，他并不是傻子，只不过是很少接触这些。 “没办法保存，所以这些罐头就成了海军唯一的补充剂……三年的时间你们没解决问题吗？” “有。”艾比看了看罐头，视线投向马车顶棚，“炼金药剂可以保存到魔力消散，预估保存年限5~10年，每瓶售价15金。” 席勒适时地在西格蒙德像是呛住一样的表情前面晃了晃水果罐头。 “或者是冰结魔阵，可以做到在魔阵范围内制冷保存蔬菜，一个魔阵的制作费用是5~8金，但维护需要消耗晶髓，也就是欧贝魔晶……” “行了，不用说了。” 西格蒙德摆了摆手，欧贝魔晶的价格也是一个小指甲大小就要2金的稀有物资，让皇家海军购置这样的东西……就算是按照军需上报给财政大臣手里也绝对批不下来。 现在他再看向小小的罐头时，双眼也变得不那么随意了。 一罐10铜……就算是一船60人的配置，一天消耗最少也要30罐，配合一开始能携带的时蔬，一船应该也需要10天或是一个月的量…… 所以一艘船的购置一月量罐头就是九千铜币，也就是90银币。 只能说是价格骤降。 “你打算请求林恩让史密斯家族给海军销售水果罐头，然后借此获得海军庇护？” 西格蒙德明白了席勒的打算，毕竟史密斯家族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武力。 艾比在短暂感叹了一下黄金塔的研究居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罐头之后，就重新把注意力投向了远处的野花，这里的道路设施较为平坦，周围也有几个旅行商人停在路边。 现在是正午。 人总是要吃午饭的。 其中一辆马车吸引了艾比的注意，对方只有两个人，只不过被远远排挤在外围，女人穿着一身细麻布的罩袍，在春日回暖的氛围里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更多的是她手中拿着的东西—— 一个灰色的小罐，看上去也就巴掌大，柱体的上端倒扣着一个半球的小碗，是一个罐头！ “白石领的罐头已经开始售卖了吗？” 顺着艾比手指的防线，所有人也都看见了远处的旅行商人。 席勒思考了一下，走下了马车。 ———————————————— 另一边的沃恩和纳莎还没察觉自己两人被人盯上了，她还拿着一个牛肉罐头流着口水。 说真的，在这个平民伙食中少见油水，用燕麦或者面包泡软加点蔬菜就可以吃的时代，一个罐头中蕴含的香料真的比贵族一顿晚宴消耗的香料一半都多。 然而这样的一个牛肉罐头才1银币一个。 在纳莎眼里，这简直就是犯罪。 所以不如自己多吃几个，还能卖的贵一点。 于是她转过身兴冲冲在车厢中又拿出一个肉罐头，打算把两个都打开吃了！ “纳莎，别那这么多，一罐就可以了，我们的目的不是吃午饭，而是让香气把那群商人吸引过来，我已经看到巴沙鱼商会的徽记了，那是……” “售卖海鱼的商会，你都快把我的耳朵说烂了！” 纳莎没好气地把罐头塞回去。 和艾比他们判断的不一样的是，沃恩和纳莎远离人群生火做午饭的目的其实是营造神秘感，毕竟罐头这种东西还真的不为人所知。 只不过这时，席勒已经走到了两人附近…… 第290章 商业交易 “请问有什么事吗？” 纳莎鼻子动了动，转头看向慢慢走近的席勒，就算是已经成为管家多年，密探的习惯也是没办法改正的，比如走路无声。 只是兽尾密探和其余密探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不依靠常规探听方式，比如纳莎这种狼獾种，他们更多依靠嗅觉和听觉，就算是席勒这种习惯性收敛脚步，拒绝任何熏香的老密探也很难躲过探听。 “居然是兽尾密探？” 席勒习惯性地思考了一下一个看上去和白石领略微有些关系，但却带着一个兽尾密探的旅行商人组合会不会是西方联合王国的探子，但下一刻他就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西方联合王国这些年和雷尔夫家族的边境摩擦折损的兽尾密探太多了，多到已经抽不出人手进入帝国境内了。 “我是史密斯家族的管家，也代为管理商会事宜，看到这位先生手里的罐头想要过来询问一二。” 他回答地相当得体，重新更换过一遍的半束身衣物以及黑白相间的配色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严肃古板，挂在左眼的单片眼镜和胸口的史密斯商徽都证明着他的身份不凡。 “史密斯商会吗……”沃恩热罐头的动作停滞，叹了口气把罐头先放在一旁，“您好老先生，如果我的见识不错的话，您就是席勒先生是吗？” “我是沃恩，白石商会的会长。” “白石……商会？” 席勒念了念这个名字，说实话，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只有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帝国排斥的兽人种的商会。 要知道最次等的商会也度过了大部分商人中的资本积累——即完成了一笔店铺资金、渠道资金、注册资金以及雇员资金。 “是的，席勒先生，我猜您应该是打算前往白石城和领主大人商定罐头的渠道和销售？” 沃恩带着一惯的微笑，看上去十分亲和，但又在眼底带着疏离。 “没错，不过据我所知白石领应该还没有商会，这段时间商盟也没有新的注册信息才对。” 席勒没有忽视沃恩的疏离，但他认为这种疏离来源是对方假冒白石领的名头怕被自己发现，事实上不乏有商人用这种扯虎皮拉大旗的事，毕竟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伪装成背靠一个领主的商人往往能被减少压价。 “不，很快就会有了。” 沃恩的回答让席勒一愣，他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只是受限于思维惯性一时还没有发觉。 “林恩先生可是和史密斯商会有着相当密切的合作，我觉得我可以谈谈罐头的问题。” 他试探着施压，这就是商人多次运用这种方式而不被淘汰的原因了，缺少通讯工具的时代，这种事情就算是求证最少也要一两个月。 不过席勒毕竟是密探，他有多种方式来觉察对方的伪装。 可惜这一次他注定问不出什么，沃恩就是白石商会的会长，这一点是他和林恩直接商讨过的。 “可惜的那是一场大火之前，不是吗，席勒先生？” “……” 沃恩笑了笑，牵动着脸颊和嘴角的肌肉，只是这种笑容含着一种嘲讽，一种商人对于失败投机者的嘲讽。 席勒看在眼里，默不作声。计划就是他提出的，根据西格蒙德的说法，他通过自己的手法猜到了之后的皇家密探来袭。 不得不说自己似乎功力退步了许多，不论是谋划还是武力。 “是的，所以我这次前往白石领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和林恩领主重修旧好。” 席勒退了一步，不复之前的咄咄逼人，说实话，就算是他也得为自己的错棋买单。 “那祝您顺利，只不过罐头的销售权恐怕很难交给史密斯商会了，不过我可以给您几条思路。” 沃恩抛了抛手中的木勺，看着席勒眯着眼，尽量让对方减少从面部表情和眼神上读到信息。 “最好不要去触碰之前史密斯商会得到又放弃的商品，以免领主大人触景生情。” “最好不要去辩驳这前造成的损失，必要情况下，席勒先生可以拿皇家密探的逼迫作为挡箭牌。” 这两点席勒轻轻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可以最快消弭恶感。 “当然了，席勒先生可以借由我来销售罐头，这一点我相信席勒先生明白我的想法。” “你打算借助史密斯商会的人脉与运输线路快速完成积累……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但我需要蔬菜和水果罐头的独立权。” 席勒立刻明白沃恩打算做什么，也明白了自己刚刚没有抓住的灵光一现是什么。 眼前的年轻人，或者说在他看来的年轻人借助白石领这个跳板直接越过了资本积累，这种情况是可能出现的，没出现的原因是因为旧贵族并没有成立商会的意思，他们的财产来源多是依靠剥削平民； 而新贵族阶级的封地通常没有特殊的物资产出，没有本钱和资源。 “这可不行，商品的归属权在没有卖出时都是林恩大人的所有物，我无权处置。”沃恩摇了摇头，“但是我可以用这个作为抵押。” 说着他掏出了一份羊皮纸，相比于新纸，羊皮纸确实更耐折和保存，就是工艺和原材料限制了制作量。 这上面是一份自主任命权的协议书，有一个古怪的拓印落在角落，带着淡淡的魔力。 “这个是？” 席勒看着协议书，上面是林恩授予沃恩自主选任白石领商人成员与商会干员的字样。 “我的任免书，鉴于我还有一份能够自证身份的文书，这一份可以作为抵押物来向您借取一部分史密斯商会的物流。” “可以，我同意了，我给你一份文书让你能够找到老爷调取史密斯商会的物流。” 席勒点点头，转身返回马车从怀里掏出了两份羊皮纸，一份起草了文书，另一份则是写给史密斯的信说明了罐头对于史密斯商会的重要性。 他相信就算是现在帝都被布雷·查理曼掌握，根据自己之前撇清关系的手段和未来海军的庇护，史密斯公爵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而这一场交易沃恩也没有损失，甚至可以说是无损地赚取了一大部分史密斯的渠道，甚至通过销售白石领产品，和渠道自己抽取的利益分成，很快这些渠道有多少忠于史密斯商会就说不准了…… 渠道毕竟不是史密斯商会本家，和史密斯商会本身更像是合作或是加盟关系。 只是现在的史密斯宅邸中，事情并没有那么明朗。 “所以史密斯公爵，您的意下如何？” 略显空寂的宅邸中，男人的询问声落下，房间内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他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第291章 意外到来 “这……殿下，请容我考虑几日。” 史密斯公爵看着眼前的男人，布雷·查理曼——对方已经不复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虽然依旧有着皇族的修养，但此刻的面容表现出一种豺狼般的贪婪。 “可以，不过我会这几日派遣我的领主军保护史密斯宅邸，毕竟您没有士兵能在这种危险下保护您的财富。”布雷·查理曼缓慢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金发，“毕竟边境公爵对您一直抱有微词。” 史密斯公爵起身送对方离开，看着对方的龙马离去和随之而来的看上去有些杂兵模样的领主军，深吸一口气，迟缓地一点点退回宅邸内。 史密斯商会是很有钱，也经常雇佣雇佣兵保护货物，但有着曾经帝皇的庇护，实际上的武装并没有什么意义，可如今却成了致命的弱点。 “父亲，如果您选择的话，您知道我无力拒绝的。” 嘉利·史密斯从之前会客的隔壁房间走出，她穿着颇为昂贵的纱裙，洁白素色，更衬出她属于女子的脆弱。 “让我想想，你先回到自己房间去。” “可是……” “没有可是！回去！” 父亲的厉声呵斥让嘉利反而向前一步，但那一步踏出后又收回，转身默默返回自己的房间。 布雷·查理曼想要娶她，或者说，这只是第一步，他想要的是整个史密斯商会和财富。 “林恩……” 蜷缩在大床上的嘉利呢喃出声，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会想到那位白石领领主，或许是之前海伦的撺掇和助攻，亦或许那是她认为最有可能拯救自己和家族的人。 她摩挲着怀里的书，那是她借助林恩的一些思想撰写的书籍。 片刻后，她缓缓翻开书，扉页上写着林恩的寄语—— 【金钱的束缚是保险箱，而不是崎岖的商路，睿智的女士也是。】 嘉利翻了个身，凝视着自己大床的棚顶，细碎的宝石在光线下闪着光，自己的思绪也尝试着冷静下来。 —————————————— 另一边，一辆双人驾驶的马车在经过士兵的盘查和40铜的昂贵进城费后被放行，入目就是被龙炎烧灼后留下的灰烬堆与烧焦的尸体。 外城，或者说城墙边缘，这里的人命就像是白石城这样偏远的领地一样无人在乎。 “这就是帝国的帝都？” 纳莎捏着鼻子，阻止着焦糊味伴随着排泄物的焚烧味一起混合冲入鼻腔，但是没有什么用，她的嗅觉太灵敏了。 “是的，当然曾经不这样。” 沃恩驾驶着马车，小心避过街上的焦炭，就算是这样，马车的车轮依旧碾碎了一些条状物，至于是人的断肢亦或是树枝……二者都有，只不过前者多一些。 “如果是诺阿的话，绝对比这里繁荣！” 纳莎说这句话的声音极小，像是在嘟囔，好在沃恩听到了。 “那也没有白石城整洁。” 他一甩缰绳，随意地接话，扫视周围的同时摸了摸怀里的羊皮纸。 诺阿是北方联合王国中，达蒙酋长部落（王国）的首都，也是唯一一个完全由兽人组成的政权，只不过人数并不算多，自己在政治上也少有话语权。 “……” 纳莎对于沃恩的评价回以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走，我们先去史密斯公爵的宅邸，简历商会需要史密斯商会这位商盟的高位者开具证明。” 马车在几双贪婪但恐惧的目光中慢慢离开了外城，沿着内城的街道一路深入内部，在靠近边缘的位置停下。 “这里人太多了，他们身上有着南方特有的味道，还有一些海水与淡水混合的腥味。”纳莎的鼻子动了动，“是湾河领的人。” “十二领主联军吗……” 沃恩点点头，随后继续催动马车，慢慢靠近宅邸。 “停下！你是什么人！来史密斯公爵宅邸做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马车前，是少有穿着轻铠的士卒，手中是一根两米五以上的长枪。 “我是旅行商人沃恩，这位是我同行的伙伴，我们想要向公爵大人申请成立商会，请这位大人能够放我们进去。” 沃恩熟稔地从腰带的缝隙中摸出一枚银币，用前倾的身体和半边手掌遮住银亮的光线，将之放在士兵的手中。 这个士兵看着银币，又看了看周围，最后视线落在沃恩身上，手灵敏地把银币塞进下半身的麻布裤子内侧。 “你可以进去，这个女人留在这儿。” “好的，大人。” 沃恩起身，跟着士兵离开马车，回身给了纳莎一个‘不要搞事’的眼神后，一路进入了宅邸。 代理管家拉开房门，带着他进入书房。 此刻的史密斯公爵在书房中垂着头，像是一个暮年的山羊在狼群中等待死亡一般。 “公爵大人。” 沃恩的声音让史密斯公爵缓缓抬起头，发现对方自己并不认识，似乎并不是大皇子派系的信使。 “你是商人……旅行商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公爵观察两眼后才缓缓开口——沃恩此刻穿着一身后麻布叠了数层缝制的外套，领口的缝隙间露出雇佣兵模样的皮具，腰间看上去藏着一把匕首。 “我是来向您申请证明的，关于建立商会的证明。” “商会？旅行商人？”史密斯公爵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回去告诉大皇子殿下，就算是想要史密斯的财富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羞辱一个公爵，这不符合皇室的作为。” 他把沃恩当做了布雷·查理曼用于侵吞史密斯商会财富的工具人。 沃恩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他和嘉利有过一段随行，自然也从那个学识丰富但社会经验尚浅的少女口中了解到目前史密斯家族的窘境，于是开口道： “不，您搞错了，我要成立的商会名为‘白石商会’，是白石领领主林恩授权让我代为建立的商会。” 他从怀里取出一叠羊皮纸，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羊皮纸上前两步放在书桌上。 史密斯公爵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愣了一下，确认后才重新抬头看向眼前的沃恩。 “是那个南部的边陲领地？肥皂的发源地？” “没错，公爵大人，曾经与您的商会有过合作的白石领。” 沃恩回答着史密斯公爵的询问，也就是两人都要开口进一步详谈时，门被啪一下打开！ 第292章 史密斯的抉择 “父亲！” 嘉利的声音尖锐且短促，门口的她毫无淑女风范地扶着门框和把手，弯着腰猛力喘息，压抑着内心快要冲到天上的急切和喜悦。 随后她看向房间内，很快，很努力地恢复了往日的教养。 “沃恩先生。” “好久不见，嘉利小姐。”沃恩对于嘉利的失态并没有说什么，反而从手中一叠的羊皮纸中取出一个折好的信纸，“我这里还有给你的信。” “我的信？是林……领主先生给我的吗？” 嘉利轻跳两步，接过沃恩手中的信纸，就看到对方摇了摇头，激动的心情也稍微平息下去，随后就是一阵不满在心底泛起。 “不过领主大人让我向嘉利小姐问好，同时也希望能和史密斯商会继续合作。” 沃恩作为一个落魄贵族和旅行商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嘉利的心思，话锋一转就让嘉利开心地坐在了一旁打开信。 至于林恩是不是想和史密斯商会继续合作， 这一点沃恩其实隐约能猜到——就算是能合作，史密斯商会也难以像之前一样掌握大量民生用品的完全销售权了。 虽然根据林恩所说，焚烧商会驻点，断绝交易往来虽然是席勒提出的，但给白石领造成的经济压力可以说相当的大，如果不是肥皂之后的利润并没有运回白石领，可能自己离开前就是一个满编25人商队了。 林恩对于史密斯家族在白石领遇到危险时釜底抽薪的计策很不满，沃恩对此也只能是笑笑不说话，在他看来，自己找的这位靠山智慧惊人，但心性其实过于单纯了。 “沃恩先生，我想应该也有我的信？” 史密斯公爵看了看自己女儿的样子，也知道和大皇子联姻什么的……如果是之前沃恩没来还有机会，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当然，您的观察力惊人。” 沃恩将另一封信纸交给史密斯公爵，这一封折叠地更为精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穿过了锐器打开的洞，让信纸看上去很优雅。 “基本的礼仪罢了。” 公爵轻轻取下野花。在帝国，只要是贵族间相互书信往来都是要有信封的，这是礼仪。他把信纸展开，上面是席勒的感谢话语和指明罐头的重要。 史密斯公爵的眉头皱起，捏着信纸的手指也微微泛白。 另一边的嘉利则是有点发木，信是帕蒂写给她的，字体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不过字里行间都是卑微的感谢，不过……为什么自家的侍女就这样被两只羊和两个同龄人拐跑了？ 书房里陷入一种沉默， 良久，侍女才轻轻触碰了一下托盘中的铃，小心翼翼发出沉闷的响声。 “客人，您的咖啡。” 随后就退了出去。 沃恩端起咖啡，正好和公爵平视的目光相对。 “我可以给你起草推荐信和保证书，但相对的，以旅行商人直接成为商会的先例需要展现你，或者说白石领的价值，一个足以让我帮助的价值。” 史密斯公爵起身，这几日帝都的紧张局势和大皇子的拜访让他健硕的身体看上去佝偻了几分，金色短发也多了几根白色。 “别看外面的领主军包围了宅邸，史密斯在商盟的力量并没有丝毫减退。” 他一句话就堵死了沃恩想要借助当下局势的打算。让这个经历过风霜的男人开合了一下嘴，思虑片刻才重新开口： “当然，我相信史密斯这个姓氏的力量。不过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代理人，一个边陲领主任免的官员，如果这些身份有什么能帮助公爵大人的，我自会尽力。” 沃恩不敢把话说满。史密斯家族现如今的情况他猜到了几分，但公爵之前的话提到的是‘白石领的价值’，这一点既可以是说未来创造的财富，亦可以是军事力量。 他可不信被白石领士兵护卫前往白石领的席勒会不告诉史密斯一些事情。 “你很谨慎，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史密斯看向窗外，大块的水晶制作的窗户外，领主军们探头探脑，眼中带着贪婪。“所以我才要询问你。” “我要肥皂和新纸，也就是草纸的独立销售权，而且要林恩承诺不会因为任何渠道卖给其他人。” 公爵开出了条件，当然，这一条件并不算过分。 “这不可能的，公爵大人，您也知道您之前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和沃恩说的一样，如果没有纵火和断联，林恩也不会回收史密斯商会的这两样独立销售权，毕竟人情和关系摆在那里，白石领也有很多商品可以作为旗舰商品。 “那你能保证什么？把整个史密斯家族平安带去白石领？” 史密斯公爵笑了一声，只不过这个笑并没有什么笑意，语气也是倦倦的。 一旁的嘉利看着父亲的表情和语调偷偷勾了勾嘴角，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在算计些什么，只不过不确定内容。 “要知道，如果你通过了商盟的审核，你还需要依靠史密斯商会的渠道贩卖，我可不相信你给席勒说的‘不具备独立销售权裁定’的话。” “……” 沃恩用右手的指腹摩挲着自己下颌的胡须，他紧张的小习惯。 “但是草纸和肥皂不可能，我的领主是一位在这方面单纯孩子气的人，合作的不开心和触景生情什么的……您也不希望看见？” 他算是默认了自己拥有商品裁定权的事，毕竟林恩基本上给他放权到了近乎绝对自由的程度。 “我想席勒先生也在信中提及了蔬菜和水果罐头的事情，如果您想要看到我的诚意，和白石领的力量，它们的独立销售权我可以交给您。” “……虽然我很想说不够，要知道一条商路的渠道就可以追溯到百年前，可惜了。” 史密斯公爵做出一副十分可惜，但现实情况确实只能妥协的样子，几个呼吸后点点头，重新做回书桌写好了推荐信和保证书。 随后他把一张羊皮纸和插进墨水瓶的羽毛笔推给上前的沃恩。 沃恩也毫不犹豫写下了蔬菜、水果罐头的保证书，随着双方的名字签下，契约之神的加护隐隐落在其上，史密斯公爵才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在你离开前，记得再来一次这里。” 他用一种托付的口吻对着沃恩开口，随后缓缓起身。 “失陪了，你可以在这里为我女儿多教授一些经验，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史密斯公爵没有关上书房门，径直去了宅邸花园旁的小屋。 “摩托叔父，请您帮忙将宅邸外那辆马车上的水果罐头取走六个，然后前往帝都的海军驻地，带着我的手信，史密斯家族的未来就交托在您的手上了。” 他对着小屋开口，随后小屋的门自己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书桌前看着书。 第293章 交易 康威顿将军看着桌案上的上落发，又摸了摸逐渐稀疏的头顶，原本烦躁的心情更烦躁了些。 “海啊……大海啊！” 他坐在桌案前喃喃自语，但窗外只有类似于蓝海的蓝天，几朵白云像极了卷涌起来的浪花的前端， 这让他搓了搓自己的半长卷发，金色的帝国人常见发色，此刻像是剥下的包谷穗穗一样往下落。 “海啊……大海啊……” 再一次的感叹，语调显然低落了很多。 “塞里家族的小辈，老夫有事和你说。” 书房里，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康威顿下意识攥紧腰间的刀柄，刷的一声抽出弯刀，一丝碧蓝色的光辉笼罩在这个看上去价值不凡的弯刀刀刃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汽。 “您是……摩托·史密斯大人？” 他顺着刀锋的前端看去，一个须发皆白，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同样也寿数无多的老人恹恹地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翻动着书页，脚边还放着一小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是我，所以把刀放下。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急躁？不……似乎你父亲就是这样的性格，嗯，你祖父也是。” “嗯，您教训的是。” 康威顿收起弯刀，恭敬地从一旁的水壶中倒出清水端给摩托，他的眼角余光落在包裹上，寻思着什么打算开口，现在帝都的形势他也算是明白一些，只不过他并不急着站队—— 海军和其他军队，甚至是染炎者那样的超凡军团不一样的是，海军是自负盈亏，且有着查理曼三世赐予的【万世出海文书】，实际上就是另类的劫掠许可。 所以久而久之，塞里家族就成了单独拥有军队的家族之一， 只是帝国的版图终究大半都是陆地，仅有的海洋领域其实也是和一些海洋异族相互攻击而已。 “不用看了，就是给你的，算是史密斯家族和你们想要交易的前置条件。” 摩托老爷子随便挥挥手，一个罐头就从包裹中飞了出来，落在康威顿的手心。 “这个是？” “一个让你绝对会答应史密斯寻求庇护的礼物。”老爷子将书翻到下一页，随口说道，“尝尝，味道也不错。” 康威顿犹豫地端详着手里的物件，这是一个特殊材质制作的罐子，深灰色的半透明外壳，只能勉强看出里面有着液体和阴影。 他将罐头的封口对向自己，一排【什锦水果罐头\/白石领制】的模糊印痕出现在眼中。 “白石领？南部出海口附近的，和自由城相对的那个领地？” 康威顿小心询问了一下，心下看到‘水果’一词的时候也有了猜测，毕竟自己这个海军唯一将军赖在帝都三年不就是为了找到解决士卒远航的办法吗？ 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是。”老人点了点头，不过又缓缓补充道，“不过你不适合。” 后半句有点没头没脑，但康威顿毕竟是将军这个层次的官员，更何况自己的塞里家族也是世袭男爵，他只是脑中转了几圈就明白了眼前老者的意思—— 自己去白石领的行为触及了站队的问题。 康威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后两根落发就在他的视野中飘飘摇摇落在了罐头上。 思考也是会掉头发的…… 他深吸一口气，放空了思想，手中猛地用力一层辉光覆盖在掌心，随后树汁盖子和封塑就被毫无阻力地打开。 “蜜饯？” 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日光下，淡金色的液体里浸泡着大量的果子，只不过大小并不一致，甚至有些并不是一个品种，有一些不太常见的莓果，但更多的是切成拇指大小的苹果。 他用领口花哨的丝巾擦了擦手指，探进罐头里，就把蜜饯这个想法排除了。 不论是帝国的蜜饯，还是王国的蜜饯，都是用大量的蜂蜜浸泡许久后的果干，常常是用来煮粥或是佐餐的东西。 但是眼前的罐子里，液体只能说是比水浓稠一点而已。 “这个是……莺果？” 康威顿拿起一个浆果放进嘴里，他漫不经心地双眼立刻睁大，看向罐头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不乐意转变为惊喜。 “这个不是蜜饯？甜，但不是那种感受到苦味或是咸味的甜，是真的甜味！莺果的酸味也还在，但是比直接吃好了很多倍！” “我来不是听你发表感言的。” 似乎是老人不太能忍受康威顿在海军中锻炼的高亢嗓门，无奈的挥手。 “这一罐的价格是20铜。我听我侄子说，你们海军需要经常食用果蔬才能保持战斗力，这种东西能够保存半年以上。” “半年！” 这一次高亢的惊讶声让木质书架都抖了两抖，优秀的胸腔共鸣和震荡也让他不太牢靠的头发像是跳伞一样从他的头顶飞下。 一根金毛在康威顿眼前晃了一晃，带着不舍和渴求（他自己认为的），落在了地上。 所以这一次，没有摩托开口，康威顿也止住了声音，转而用一种低沉的、富有磁性、密谋一般的声音开口道： “摩托大人，您确定？是半年？” “阴凉、通风的地方，不打开的情况下，半年是最基本的。” 摩托没有说大话，毕竟席勒了解到的，包括之后史密斯公爵结合自己女儿对于罐头的了解，将罐头的一切特点都告诉了自己的叔父。 “而且只需要20铜一罐？” 康威顿不死心，继续询问了一点。 “是的，不过考虑到你的船员人数和舰队数量，其实你一个船一天就要消耗至少30罐。” “……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 面对摩托的测算，康威顿摇摇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水果和蔬菜这种东西隔上半个星期吃一次，一次一船打开十罐分一分就够了。 “总之如果你想要，就必须庇护史密斯家族，这样史密斯家族才能长久地给海军提供这些罐头。” 摩托是史密斯家族的异类，他经商的能力很差，说话也像是军人一般直来直去。 “可是塞里家族和海军的庇护范围是尼亚河领，以及尼亚河能够航行的流域。” 康威顿略微尴尬，海军的陆战非常差，甚至不少士卒因为习惯了甲板，在陆地上会有站不稳的现象。 “你只需要答应，随后离开时带上几个人就好。” 摩托的身影就像是风化一般，随着龟裂和沙砾消散，只余下脚边的包裹，里面还有几罐水果罐头和蔬菜罐头。毕竟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对方已经答应了史密斯家族的要求，至于住宅？尼亚河领又不是没有史密斯家族的产业。 看着眼前消散的老人，康威顿这才松了口气，这是史密斯家族唯一的隐藏力量，自己祖父同时代的可怕存在，只是站在对方身前，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不断脱落。 “小的们！吃饭！今天吃点不同的东西！” 不再去想自己糟心的发量，康威顿高吼着，楼下顿时发出了同样欢快的呼和！ 只不过在这震动之中，在康维度身后，他后脑勺的金发也顺着震动和气流跳了下去，在空中打着旋儿着陆。 第294章 计划中的桥头堡 【许久没有联系，希望我们的情谊不会因为短短的时间而有所减退，亲爱的林恩。这段时间我沉迷于研究恶魔，是的，如你所见，给你送信的的恶魔就是我的新作品，希望你能喜欢，当然也不要使用过度。 对于研究的痴迷让我最近疏于了解情报，这对于一个元帅而言是相当大的疏漏，当然了，我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不过最近有了些新的眉目。 听闻你的手下从帝都救出了人，还打了教国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哈，这可真是令人兴奋，我能嗅到血锈和阴谋的味道了，不过很可惜的是，我的领地距离帝都相当遥远，没办法给予援助，说实话，我更希望看到你如今在恢弘宫殿中，重新开始一段帝国历史。 不久后再见。你忠诚的雷·吉尔德】 林恩看了看信，上面有着一种令人迷醉的香味，像是大量的仪式熏香浸染后的结果，只不过内里的血腥味依旧隐隐约约钻入鼻腔。 面前是一个乖乖跪伏在原地的妙龄女子，容貌上大概有人类的24、5的样子，只不过她并不是人类。 恶魔， 或者用更加能激起雄性欲望的说法，魅魔。 她没穿衣服，甚至应该盖住的部位都是一种极具挑逗的粉色雾气包裹着，有着比寻常魅魔更加小巧的角，眼瞳是呈现爱心形状的红色，殷红的长发像是流淌的血河。 林恩下意识向下看了看， 没有羊蹄，也是同人类一样的脚掌，只不过有着天然的黑色指甲，而垂下的尾巴也是心形。 ‘啧，不是原教旨的魅魔，差评。’ 林恩心下腹诽，随后把信纸收起来，低头撰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了往日用来送信的信使恶魔，哦，现在是空鬼。 “说说，你有什么能力？” 接受过原初符文——欲望的洗礼，眼前魅魔发散出的影响力对于林恩而言还没有西格蒙德调控自己的生本能来的有用。 他又拿起随信附赠的研究报告，当面详细地记述了雷·吉尔德是怎么把雾妖、梦魔、魅魔、蛊心魔、淫羊……林林总总十二个恶魔拼接成一个恶魔的。 甚至里面还附赠了他闲暇时间，在实验台前对着还没拼装好的恶魔，绘画的《实验手绘》《色欲的聚合》等多部油画手稿…… 只能说，一个人变态起来，真的能把变态上升的艺术的高度。 “哦，是这样……我允许你，开口取悦我。” 林恩把研究报告翻到最后，上面雷·吉尔德记叙了自己为了防止发生问题而运用了一部分原初符文——支配的事。 “哈、哈、哈……”似乎是长久没有开口，亦或是自己的声带被接替了其他生物的，这个女恶魔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哈……我是不会……屈……服……的……” 磕磕绊绊地说完，女恶魔瞪视着林恩，只不过那双桃心样的眼睛看上去没有一丝凶煞，反而含着一层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 “屈服什么？”林恩看了看对方，随后明白过来，当即对着门外招呼道，“赫蒂，进来一下。” 随后一脸平静的赫蒂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看到女恶魔也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就把咖啡放在了桌案上。 “主人，什么事？” “你去看看有没有她合适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先让她负责城堡清洁。” “好的。” 赫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走上前，用魔力禁锢住可怜的女恶魔，然后把她挺胸抬臀的本能动作掰直，从万能的女仆服里抽出一条软尺开始上下丈量。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只恶魔在她靠近时发出的粗重喘息。 紧接着，赫蒂就收回软尺，用魔力拖拽着对方一同离开了书房。林恩这才松了口气，又翻了翻手里的研究报告。 “马兹科恩……恶魔语是色欲和聚合的捏造词吗……” 林恩看着上面雷·吉尔德对于女恶魔的命名，同时看了看备注。 【实验手记907：实验除了差错，我在灵魂与特性的聚合上出了差错，原本的魅魔灵魂被略微强大……不，应该说是隐秘吞噬了其他小恶魔灵魂的蛊心魔反杀了，灵魂的主从性发生了变化，不过应该没事……】 【实验手记911：好，灵魂的影响出现了，蛊心魔通常是没有性别意识的，毕竟它们依靠不同的形象蛊惑智慧生物骗取灵魂为食，只是现在看起来这只蛊心魔的性别意识靠近男性，它开始排斥魅魔的行为逻辑……】 【实验手记923：就算是已经成为恶魔学者的我也没办法深入探究灵魂与意识，这是禁忌的学识，但马兹科恩毕竟是我送给好友的礼物，我需要它能作为处理林恩欲望的器具，嗯……支配符文，虽然我受限于学识和能力无法解读所有，但是简单的应用一部分应该没问题……】 ‘其实这一段可以不写进来的……’ 林恩叹口气，如果自己要是有雷·吉尔德这样的研究欲，恐怕自己的任务早就完成，说起来自己的系统既不发声，也不规定任务完成的时间，真的比自己知道的系统佛系太多。 把研究手稿合上，林恩一边想一边走向城堡下方的实验室，经过了几次的研究【巫师的渴求】这项任务已经有了二分之一的进度条，白石领的日常建设也早就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时时核对，现在冲一冲系统任务才是正经。 “林恩，过来搭把手。” 海伦头也不回地开口，此刻的她没有穿往日的纱裙，转而是一身订制的实验服，小心翼翼蚀刻着魔阵。 “来了。”林恩走过去，很熟悉地拿起海伦手边的备用蚀刻刀，像是两人演练了上万次，“哪儿。” “这儿。” 海伦指了指，钻石般的长发此刻有点灰蒙蒙的，也少了平常见面时的香皂味。 “你在实验室呆了多久了？” “一周？大概？” 面对林恩的询问海伦也不太确定，随后在自己负责的部位蚀刻上最后一笔，起身站起。 “终于！” 她抻了个懒腰，无比虔诚地感受着自己脊柱发出的噼里啪啦声，舒爽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想着来实验室了？不是这段时间都不打算碰实验器具了吗？” 她调侃着，随手用戏法凝出一个水团清洗了一下脸和头发，看着认认真真蚀刻的林恩。 “嗯，领地内最近没什么事，我打算来加快一下传送阵的进度，这样就可以在皮姆丘的位置建立一个桥头堡，或者转运站。” 林恩没有选择转头去欣赏此刻发丝湿漉漉，就像是无数细碎水晶沾湿晨露后被光直射散发的魅力，低着头蚀刻着眼前的魔纹。 “这样才能让白石城的人变多。” 第295章 （亚）空间理论研究…… “你还是别添乱了。” 海伦听到林恩的打算翻了翻白眼，就她所知除了自己之外真正具备空间法术研究资质的几乎没有，就连自己的老师，男巫伦纳都是通过文字完成理论研究而已。 “我怎么就添乱了。”林恩无奈地看了眼面前的魔阵，好，确实难懂。“空间理论研究而已，听说过虫洞吗？知道弦理论吗？了解什么是平行宇宙吗？” 他高傲的仰起头，表现地相当自傲。 只不过海伦和林恩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林恩虚张声势的时候就喜欢仰着头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那这些你懂吗？” “……” 死一般的沉寂，半晌后林恩才叹口气，摸出一旁最近海伦整理的空间法术理论研究默默地看起来。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嗯，或许不多，但综合表现就是有的时候死鸭子嘴硬。 “行了，我知道你想要改变白石领交通的问题，但这不现实，迷梦山脉是帝国最大的山脉，甚至其中的三分之一还在王国境内，是王国的禁忌山脉。” “这样的山脉本身就阻隔了大部分的进出路段，你想要有一个良性运转的商贸之城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从湾河领开始沿着尼亚河的流域寻找符合的大城，或者寻找一个港口城市。” 海伦毕竟是以撒学院的高材生，本身也不是真的什么平民女子，眼光和见识相当长远，借助着泡林恩书房的功夫，她也是点了一些关于经济贸易上的技能。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沉没成本？” 林恩看着书，海伦的字体清秀，同时有着严谨的学术素养，撰写的记录清晰明了，他低着头反问了一句。 “什么？” “专业术语，代指已经付出且不可收回的成本。白石领就是这样的存在，或者说，白石城就是这样的存在。” 林恩挥挥手，魔力构建出白石城的上下立体地图，从最高的城墙到地下的管道，海伦第一次直观地了解到白石城区别于正常人类城市的不同。 “我现在的魔力构建这些很轻松，所以解释起来也直观些。” 他无奈地开口，指了指地图。 “我不是什么经济学大佬，在商业本身也没什么好点子，所以白石城的所有建设其实都是依靠白石城所有的积蓄建立起来的，其中的花费大概在几十金币左右。” 这是个区别于大部分穿越者的建设方式，毕竟不少穿越者前辈要么能够使用流动资金左手倒右手、信贷的方式几乎不花钱建设；要么就是系统赠送资金材料。 林恩不会，自己的系统也不会。 呵，废物的我和我的废物系统。 他常常这么自嘲。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白石城的投入不能带动你一直说的商业、经济发展，你那些金币就相当于白花了？” 海伦似乎理解了林恩的说法，不确定地看了过去。 林恩点了点头，示意她猜对了自己的说法。 “你是蠢货吗？！你对你的领地花费了几十金币？？” 海伦猛地拔高声音，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恩，她真的没想过白石城的建设花了这么多钱。 其实初期建设确实没花那么多，一开始林恩用的也是以赈代工的方式建设的白石城，但后来慢慢修建出雏形，福利待遇、人口吸引、粮食花销都要花钱。 相对的，开支也就大了。 “我当时想的其实是只要有好的商品，就不怕卖不出钱。”林恩翻过一页报告，兴趣恹恹地开口，“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个说法，‘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不管你是什么酒啊，什么的，但是你现在的投入和外来的收入根本不成正比……” “哦，我看到了。” 林恩的惊讶声打断了海伦的感慨。 “什么？” “这里，你提到——所有空间传送实际上都是借助亚珈大陆外的亚大陆实现投向与转移，实际上并不是一直在空间中行走。” 林恩念着实验记录上的内容。 “那么直接建立大陆与亚大陆空隙间的通道呢？就像是两个土层之间挖出一条隧道一样，然后把点与点连接？” “做不到的。”海伦摇摇头，“狭缝空间的魔力是紊乱的，同时在狭缝空间行走时间超过数个呼吸后就会听到各色的呓语。” 说道呓语，海伦的面色明显白了几分。 “那些有的可能是周围亚大陆的祭祀传递来的波动，有可能是恐怖存在对传送者的牵引，甚至是神明的呢喃……” “总之不可行。” “可行的。” 林恩斩钉截铁，这一次没有仰头，也没有说什么专业词汇，只是身上有一种极度自信的气势，让海伦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看着眼前的领主。 “我们不需要让漫游者，姑且先这么叫，让他们长时间行进在狭缝空间内。” 他找到一段弹性颇好的皮筋，随手拿起一个小石子放在上面对着门口一弹，石子瞬间飞出。 “你看，只需要一个推力，石子就比正常丢出速度快很多的方式离开初始点。” 随后，林恩换了一个有磁性的小珠，在一条线上分别放置了磁铁，再一次弹出了皮筋。 小珠被弹力击飞，但在偏移后又被磁铁的磁力吸回。 “明白了吗？” “你的想法……”海伦努力消化着林恩的设想，说话极为小心和严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你需要一种能够吸引人类，或是那种推力的东西作为站点，也需要规划好起步的力量与投射方向。” 她说着，用魔力触动皮筋，只不过这一次，磁珠被直接弹飞了出去，和磁铁吸力的范围差了很远。 “……” 林恩也沉默了，他只是灵光一闪，似乎前世看到过类似的作品，但具体问题和难点他也是才被点名。 “防护其实只需要我掌握的原初符文——防御，就能够保证漫游者的身体了，至于呓语，欲望的反向使用应该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问题在于吸引力……” “那么就先从这方面入手。” 林恩一拍桌案，干劲十足地翻找起纸笔，而一旁的海伦则是轻轻把手边的一个信封丢到落灰的角落中，看着忙碌起来的林恩叹了口气。 第296章 抱大腿 不过接下来的一周，林恩并没有泡在白石城的实验室，而是一头钻进了迷梦山脉。 凭空建立一个在空间中相互锚定、吸引的结构那纯粹是在做梦，这一点也就是在理论上有点立足可能，至于在实践上…… 梦里啥都有。 所以林恩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借助大佬。 “嗷……嗯，我的意思是，领主你为什么一直守着这株草？” 辛迪站在林恩身后，现在对于迷梦山脉的探索最广的就要数辛迪和萨姆的专业探险队了，前者已经混到了一小支狼群以及一个成年狼伴侣；后者则是经验丰富的狩猎队。 “这里有微毒，而且也有沼泽。” 林恩观察着这株小草，和其他的杂草不同，它的根茎是白色的，同时根茎处很粗，有一种轻微木化的倾向，只不过，似乎是生长太过缓慢，目前依旧是草的样子。 “我在尝试让它快点成长。” 原初符文在指尖跃动，象征着生长的符文催生着大量的生命力注入周边的土壤，白色的草逐渐卷曲，草叶开始分叉，底层的分叉向下如蛇一般蜿蜒又重洗扎入土壤中， 大概十多个呼吸的大量魔力供应，原本的小草已经转化为一株小腿高度的苍白灌木，看上去就像是误入沼泽后被吞噬又一点点破土而出的骸骨。 “辛迪你见过这种植物吗？” “没有。” “吼……呜……” 不远处传来狼的低吼，警惕的低吼。 “嗷呜？（怎么了？）” 辛迪转身喉咙里发出呜咽，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老公，或者说，配偶。 “嗷呜！（很危险！那东西！危险！）” 这只成年不久的狼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的配偶会变成两脚行动的野兽……啊不，按照基因血脉的上传承应该是精灵这种生物。 它回答地很简单，同时小心翼翼上前咬住辛迪的小腿试着将她向后拖。 “领主，他说这株植物很危险。” “危险？” 林恩看了看一狼一精灵的动作，思考了一下，带着他们向后退了退，很快林恩就发现周边的腐臭味淡了许多。 沼泽是有种腐臭味的，似乎是因为累积腐烂的植被、动物尸体过分堆积，也因此析出了一些轻微毒气。 只不过现在，这种味道淡了许多，已经基本上闻不到什么臭气了，更多是草木的香味， 同时，林恩也看到了比较意外的一幕—— 之前苍白的灌木上浮现出或是墨绿、或是深紫的纹路，就像是人的静脉一般，一点点在灌木苍白的表层下移动，随后原本苍白的叶子很快就变成了紫绿色，像是紫苏一样的叶子，同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析出，但具体析出的是什么，林恩不确定。 “这就是危险吗？” 林恩询问辛迪，辛迪则是看向灰狼，灰狼迷茫地看向林恩。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清冽的女声打断了三人，啊不，三个物种的面面相觑。林恩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身树甲，胸前一片平坦的高挑精灵。 翠色的双目看着自己。 是优拉。 “我在催生能适应有毒沼泽的植物，这株是第87株。”林恩略带无奈地开口，优拉今天不在成衣店，不然他最开始的向导人选就是优拉。“你认识这个吗？灰狼认为这个很危险。” 优拉点点头，看向那株苍白的灌木，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对于迷梦山脉所有植物的记忆。 良久，知道那惨白的灌木上的线条逐渐消退，她才思索着开口： “大概是骨荆棘，是一种吸收沼泽的营养和动物存活的植物，我记得知识古树的一本书中记录过，只不过成型很难，撰写的姐妹大概在千多年前的大沼泽见过。” “不是白石领，啊，迷梦山脉的原生作物？” “嗯。” 只有这个，优拉回答地斩钉截铁。 “特性呢？” 林恩把前一个问题抛到一边，既然不是原生植物，能被运来种在这里绝对有运气和目的的成分，只不过不知道哪个多一些。 “叶子上的白霜是一种对骨骼有治疗作用的材料，叶子本身有着剧毒而且很脆弱，所以白霜很难采集。” 优拉这次回复快了些，毕竟有了检索的思路。 “还有，骨荆棘本身会产一种浆果，浆果本身可以中和毒素，但需要大量的毒素和巧合才能结果。” “巧合其实指的是大风，或是某些不怕毒素的昆虫对？” 毕竟植物需要授粉这个，林恩还是有记忆的，大自然授粉最常见的也就是昆虫了。 “或许。” 优拉耸耸肩，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骨荆棘一般周围会产生浓烈的毒瘴，这株没有估计是你快速催生的原因，所以如果你要是想要研究最好快一点。” 林恩点点头，给自己释放了一个形似泡头咒的戏法隔绝了毒瘴，又疑惑地询问优拉： “你这两天不再店里，在干什么？” “锻炼。” 优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敷衍，毕竟自从自由城的精灵被送回来之后，优拉就没有多少奋斗的动力了。 林恩耸耸肩，不再思考优拉的问题，从身后取下一个铁锹三两下铲起这株不大的骨荆棘，又摸了摸腰间的袋子，对着辛迪开口道： “好了辛迪你可以去忙你的了，我还有事。” 随后打着了手中的老旧火匣，瞬间消失在迷梦山脉的小小沼泽中。 ———————————— 还没睁眼，林恩就闻到了些许香气，那是鸢尾花的香气。 “依妮翠，我来看你了。” 他开口，睁眼却没有见到那位漂亮的龙。 “依妮翠？你在吗？” 四下是一片紫色花海，无数盛开的鸢尾花随着一股清风在绿色中晃动，像是打算振翅飞出的鸢鸟。 可是没有依妮翠。 林恩心下疑惑，但目前他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寻找到一条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巨龙的，只好唤出许愿的火焰再次开口： “带我去依妮翠的梦境小屋。” 火焰猛地摇曳，然后黯淡了数分。 周围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木质的房屋，房间里有一张宽大的书桌，和一张圆形的铺满各色苔藓和菌类的床。 “该说是……不愧这里是依妮翠的房间吗……居然没有财宝。” 他轻轻将腰间的袋子解下放在了书桌上，顺便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羊皮纸—— 【今天，是我实验的第……多少年来着？】 第297章 巨龙日记 【今天，是我实验的第……多少年来着？】 摊开的实验日记的开头映入林恩的眼中，字体对比巨龙依妮翠的人型面容而言可以说是糟糕，显然，她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打算练练字。 【总之今天还是失败了，我好想吃五百年前，啊……也许是六百年前的稻谷啊，那种听说是献祭给神明的稻谷，要我说那群贫弱的人类还不如来信奉我！】 【算了，我也只是嘴里说说。】 林恩看了笑了笑，毕竟人类可没办法承受巨龙生活在身侧，就像是依妮翠自己说得那样，他们的魔力会自然而然改造周围的环境变成适合他们的世界。 【这一次是阿娜的慨叹，明明是侵染了那些神明神力的植物为什么也会被沼泽吞噬……不，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它依旧被沼泽腐败了，甚至速度比很多其他植物还要快。】 【相性不合？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我第一次感觉到龙的聪慧完全比不上人类了，或许我应该去向其他的兄弟姐妹寻求帮助。】 林恩翻过了这一页，说起来，依妮翠的耕种日记其实记录了很多的琐事，这些琐事大部分都是——这个植物发芽了；这个植物抽茎了；这个植物有了什么不同的变化…… 然后从草草的绘图逐渐变化成用魔力定格的当时景象—— 就像是照片。 【可惜，白对于我的实验并不感兴趣，她的领地极寒且苍白，说真的，如果她愿意像我一样给领地增添绿色，她的领地会很美的。】 依妮翠似乎是短暂离开了自己的领地和耕种计划，转而拜访自己的兄弟姐妹。 【黄给了我一些建议，比如从魔力改变土质入手。】 【嗯，很有效的建议，我居然忘记了这一方面，有我的魔力庇护确实有可能让植物逐渐适应沼泽的毒气……呃，好，是大概，但黄的建议一般都没有错，他是我们的兄长，他给我们的建议从来没错过。】 【蓝的建议很糟糕，她打算让我将植物种进隔离的水球中，这样就没问题了。】 【拜托！植物怎么可能被淹死的情况下抽芽发枝？？她的脑子是不是被海水泡得有点……嗯，好，真的有，海带这种东西味道并不怎么样，没有稻谷好吃。】 林恩一页页翻阅，直到一抹火光在他眼前划过，他才无奈地放下日记。 日记还是那么厚，明明自己翻阅了不下二十多页，但厚厚的羊皮纸左右的宽度似乎没有变化。 大概是某种法术，林恩耸耸肩，把身边的骨荆棘先种在了这个小屋的尾后靠近泥沼的地方，毒气在这里并不浓重， 仔细想一想——似乎从一开始见到依妮翠的时候，周遭就有什么向外排开，当时没注意，现在林恩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依妮翠推开了这里的毒气。 就算是梦里，真实的梦境也会反馈给梦者同样的真实。 “还没有回来啊……应该是睡醒了，龙也不是一直长眠的生物来着。” 他耸耸肩，感受着火光的读秒，下一刻林恩消失在梦境中。 一阵本不该出现的微风拂过，书桌上的日记向后翻阅，一页页书页互相拍打发出齿轮摩擦般密集的响声，随后停滞，是新的记录—— 【我回到了我的山谷，一个小男孩闯入了我的领地……】 不久后，一脸倦容，面色苍白的依妮翠躺在小屋外的洗漱草坪上，根系下的泥水沾湿、脏污了她紫色的长发，看上去格外憔悴。 只是几个呼吸后，这种状态就消失不见。 “嗯？” 她的金色龙目看向屋后，一点点苍白的灌木出现在她眼中。 —————————————————— “没碰到依妮翠，从她嘴里询问类似吸引、空间的神名、符文的计划也就失败了……” 林恩无奈地叹气，面前已经是白石领迷梦山脉内的泥沼，几只蜥蜴从泥浆里爬出，在阳光斑驳的位置惬意地呼吸着空气。 一只蚊子飞过，消失。 “空间的吸引……” 看到这一幕的林恩似乎抓到了什么，他现在依旧挂着炼金术师的模板，这个职业或许之前还有些用，现在对于掌握原初符文和魔纹的林恩而言，更重要的是它的灵光一闪。 “捕获呢？”他思考着，伸手打算在脚边的泥地用魔力勾画自己的想法。“一个捕获漫游者的标记，弹射和捕获……” 魔力延伸出一个锋锐的箭头，只不过，下一刻，一支笔和一个硬板记录簿就出现在林恩眼前。 他自然而然结果，将自己的设想和所知道的魔纹绘制下来，甚至不自觉打算坐下。 然后就是臀部柔软的触感，是自己经常放在书房的软垫，填充了不少羽毛和羽绒。 林恩抬头， 那是一双极冰色的双眸，浅蓝中带着些许透光的发丝在枝丫扫过的阳光下带上浅绿。 是赫蒂。 “咖啡？牛奶？茶？” “茶。” 林恩收回视线，就像是他习惯了自己生活在一个完全没有手机、电脑的异世界了一样；赫蒂习惯了身边有林恩，也习惯了作为女仆跟在对方身后。 或者说，他们两个彼此习惯。 笔锋在草纸上划过，很快，大量基于魔力吸取、目标吸纳的魔纹和结构就被林恩拆了开来。 “很有趣，这个法师之手内部就有‘捕获’的魔纹，我才发现原来法师之手凝聚后的手掌还有这种不同。” 一个浅蓝色手掌出现在林恩面前，可能比正常人的手大一圈，但事实上这东西只是个戏法，搬运不了重物。 只是此刻，透过阳光，原本伪装成半透明掌纹的部分其实是无数暗含奥妙的线条，也是‘捕获’的分支——抓取。 像是五指的经络一样，自掌心延伸开。 “我其实怀疑没有人去尝试挖掘这些东西。”林恩喝了口热茶，“所有的法师、施法者都在追求把魔纹或是法术不断叠加。” “从而塑造出，例如风刃、风暴、风刃暴风……这样子的法术，其实内核应该都是一个。” 一个五指魔纹被林恩小心翼翼画在了另一个带有魔力的羊皮纸上， 在一阵辉光闪动后，他小心翼翼举起羊皮纸对着沼泽边缘的一块浮木施法，魔力注入到魔纹中。 “咔！” 一声脆响，浮木发出一声脆响，表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捏住，随后快速向着林恩这边拉近。 “铛！” 金色的防御符文拦下了横飞的浮木，巨大的力量让原本就不太坚硬的浮木碎裂成齑粉。 “有点控制不好力度。” 林恩一边说，一边在草纸上记录，随后收起看着赫蒂。 “走了，回城堡。” “是。” 漫长的午后，两人离开时阳光已经逐渐西落，这是赫蒂这么长时间说的第一句话，通常她不怎么说话。 —————————————— 享用过使用香料堪称奢侈的晚餐，林恩带着一个水果布丁来到了实验室。 炼金灯的魔力辉光中，如同钻石般闪耀的长发漫射着七彩的环状光带，给伏案工作的海伦平添了不少美感。 “水果布丁？” 海伦抬起头，动了动鼻子，林恩就看到眼前荡漾出涟漪，随后一小块水果布丁消失不见。 “这种甜品还是赫蒂做的好吃。” 她嚼动着，显然那块消失的布丁出现在她口中，手里的羽毛笔倒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赫蒂做的都很好吃。” 林恩下意识补充了一句，随后把手里的一小叠草纸放在海伦面前。 “唐纳的面包好吃。” “……你开心就好。” 林恩咂咂嘴，唐纳又被他丢去自由城收集情报了，况且面包店确实很赚钱，只能说不管是什么产业，只要能进入普罗大众嘴巴和胃袋的，都很赚钱。 “这是什么？” 写下最后一笔，海伦拿起面前的草纸看了看，发出疑问。 “我今天突发奇想搞出来的东西。”林恩看了看自己有点鬼画符的字，解释道，“类似于抛球和抓球，把漫游者们，或者我们应该制作一个舱一样的东西，然后弹射出去，在狭缝中随后另一个传送台抓住这个舱。” “明白吗？” “不现实，没有这种法阵能做到……” 翻阅草纸的海伦一边给林恩泼冷水，一边用空间挪移了水果布丁，一口一口虚空吃着布丁。在林恩看来就像是前世看过的隐形杰瑞吃东西一样。 只不过冷水浇到一半就顿住了。 “你发现了新的魔纹？！咳咳咳咳……” 一瞬间，原本面色平静宛如绝美塑像的海伦开始剧烈咳嗽，显然是被呛到了。 林恩上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左右找了找在桌子的另一头找来水壶倒了杯水递给海伦，少女连忙接过咕嘟咕嘟把卡在气管前的布丁冲下了食道。 “呼……差点被你这家伙害死……” 海伦长舒一口气，随后看着手里的草纸。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捕获类型魔纹的？我的意思是，要知道就连疯子尼尔近二十年都没有新的发现了。” 法师塔对知识会进行封锁，所以基本上所有法师都要定期给法师塔缴纳一笔费用，保证自己的脑子里会有更新的知识。 算是一种魔法侧的系统更新。 也正因此，海伦才能确认眼前这个魔纹自己从来没见过。 “化繁为简，就是这么简单。” 林恩神气地摊摊手，随后指着草纸开口。 第298章 捕获结构 “你把所有的法术拆分，就会发现很多魔力结构本身是和初阶甚至戏法相同的，只不过有一些是多了几笔，有一些是复数拼接。” 林恩饶有兴致地给海伦做着解释，毕竟这种东西很有可能自己是独一份发现的。 “还可以这样？” 海伦先是一愣，随后又是惊叫道： “等等，这不是我导师的研究方向吗？！” “你导师？男巫伦纳？”林恩回忆了一下自己见过的伦纳，仅有一次的出手是破除原初符文。“好像还真是。” 要知道原初符文在除了能够研究原初符文的存在外观察就是繁杂深奥的魔纹，只有自身对于神只有了解，并且对魔纹也有研究的人才能侥幸窥见一二。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很有可能对方是直接看到了部分的简化架构，然后用魔力添加了额外的部分导致了魔力失衡。 “他不是奥术大师吗？” 林恩疑惑开口。 要知道亚珈大陆除了基本的元素分属和魔纹外，大部分的魔法归类都直接丢在了奥术大类，理论上奥术就是不占用基本元素资源和魔纹，直接释放的魔法。 类似于……应用物理学和量子力学？ 总之就是研究和理论多过实际，同时威力大且不可控的魔法。 “是啊。”海伦点点头，“导师研究的是魔力源点，奥术的释放在超过初阶法术之后需要两倍的自然魔力才能释放，所以大部分的奥术法师都沉迷于理论研究而非实战魔法。” 她打了个响指，随后一缕紫色的爆闪就出现在她的指尖，随后磅礴的魔力汇聚在她脚下，形成了一个人型无面，浑身散发着星体光辉的人偶。 “中阶奥术，奥术傀偶，是奥术魔法仆役的变种，它体内嫁接了我的压缩魔力形成魔力源，存在的时间比正常的仆役时间长，短时爆发也优于元素仆从。” “但是消耗太多了，仅仅是这一个奥术傀偶的魔力换算成元素仆役可以召唤出4个。” “那男巫伦纳研究的魔力源点是什么？” 林恩适时的出声询问，毕竟那位看上去就和少年没什么两样的高龄法师就住在和白石领相隔一条入海口的自由城。 居安思危啊。 “导师根据典籍怀疑【魔源】，也就是霍恩海姆拥有不受神明钳制的魔力源头，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以人类之身与神明对抗，甚至点燃神火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不成为神明，自身的力量是会被神明控制的？” 林恩抓到了重点，随后心中呼出了系统，看向了眼前和视野重叠的淡蓝色光幕。 ‘命之钥……该不会就是那个魔力源？’ 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然而下一刻，系统就自动给予了回答。 【不是，命之钥是神明的权柄之一，和魔力毫无关联。】 ‘我屮艹芔茻！系统活了！’ 林恩心下一阵吐槽，而面前的海伦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顺着林恩的话点了点头。 “没错，因为魔力本身是自然力量的一部分，而神明可以轻易掌控自然力量，甚至像是赫蒂信奉的生命女神，祂本身就是自然生命的化身。” “哦，就像是拿儿子打父亲一样。” 有了海伦的解释，林恩算是理解了一部分，那么问题就来了。 “所以霍恩海姆的力量其实不是自然力量？” “是，也不是。”海伦先是点点头，随后摇头，眼里也有着些许迷茫，“按照我导师的研究，霍恩海姆其实是挖掘到了某种根源一样的力量，其力量等级等同于神明点燃神火后的神力。” “精粹的自然力量？”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但更像是力量的源头。” ‘系统里也蕴含这个？你并不是单纯的命之钥？’ 和海伦的对话让林恩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只不过他细想不出来，索性直接抛问题给系统，等对方自己回答，说不定还能像之前【命之钥】一样触发什么敏感词。 【宿主不具备权限条件】 被锁死了。 林恩皱皱眉，这个回答相当于在潜台词里告诉他系统并不是单一的【命之钥】，但为什么设置权限？为什么不能让宿主知道？ 他只能猜想是霍恩海姆制作系统的时候考虑到了什么，需要使用者一步一步解锁，让自己或是更多人摆脱既定命运的流程。 原因？目的？他一概不知。 “林恩？林恩？” 海伦看着走神的林恩，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让林恩的视线重新聚焦。 “呼……” 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一个能和神明对抗的人留下的后手，林恩真的难以分析，他摇摇头把目光重新汇聚在自己的草稿上。 “总之先来看看这个结构能不能使用，发展领地才是我们首要的目的。” 他把纸页摊开，把基础的捕获结构放在书桌的中央，推到和拆分放在左下角，估计和猜想放在右下角，看向海伦。 “不太可能实现。” 这位钻石一般的少女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是那种明知道是对的，但做不成的无奈。 “我看了一下捕获结构，理论上是魔力的相互吸引和物质相互作用两种的基础，也就是说，你想要抓住你设想中的漫游舱就必须占其中一项对？” 海伦看向林恩询问。 林恩也趁这个功夫找了个椅子坐下，摇了摇头。 “只有魔力吸引。物质的相互作用，或者说我理解的摩擦、压力……这些不可能在狭缝中成立，按照你的说法，那里庞大且多变的魔力流很容易破坏任何物质，而且……” 就像是建造空间站一样，财力、人力、物力都是个天文数字。 “做不到对。” 海伦理解地开口，随后看向桌子上的设想。 “魔力的乱流同样会瓦解你设计的捕捉标记，只要是魔力构建的就难免出现这种情况。” “构建在防御内部呢？” 林恩不死心，传送门真的很有必要，总不能和人宣传白石领依山傍水好环境，结果运个货物来白石领就能花费利润的一半？ “……” 海伦摊摊手，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恩。 没错，就像是林恩自己否决的一样，任何非魔力构建的物质都很容易被魔力乱流侵蚀，这个过程可能是同化、也可能是毁坏，后者原初符文——防御能做到保护，前者则是被判定为非伤害，没有给予保护。 而魔纹和标记是难以在空气中刻录的。 “好，我说了个废话。” “但是你也提醒我了一点。”海伦将羽毛笔在指尖悬停，在林恩沉默许久后开口，“我的每一次空间移动都会寻找一个锚点。” “这个没听你说过啊？” 林恩的话让海伦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我说过，每一次移动都是从狭缝的不同亚大陆找到对应的倒影……我说过的。” 海伦转身伏在桌上，拿着草纸对照着中央的捕获结构开始二次加工，地下实验室的气氛一下变得安静，只能听到笔尖触及在草纸上发出的摩擦声。 林恩默默在椅子上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海伦映在灯光里的身影刺地他双眼生疼，然后他悄悄地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无他，帮不上忙。 空间法术这东西讲求的是天赋，林恩没有这东西，感知不到空间，法术的释放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夜深了，白石城堡的夜晚其实很安静。 林恩站在大厅里，突然回想起也是深夜，他这里看到了要去下毒的唐纳。 “时间过得好快。” “牛奶。” 赫蒂出现在林恩身边，手里是一杯香甜但泛着微微血红的牛奶。 ———————————————————— 同样是夜，天边的繁星被孤零零的月亮驱赶到天的另一边，黑丝绒的幕布晕开着绒绒的月光。 一辆奇异的马车在平原上疯狂地奔袭。 或者说……狗车？毕竟拉车的是两头肩高两米的巨犬。 “导师，我妹妹怎么样了？” 小格林在马车外，和车夫靠在一起，听到已经不再哭喊的车厢轻声询问了一下。 一个看上去干瘦，而且满脸刀疤的男人从车窗探出头，他的双目呈现一种尸体的针尖状瞳孔，眼白则是骇人的黄绿色。 “很不好，所以你最好让你的狗再快一点，没有莱昂大师的眼睛，我们不能确定这个胎儿到底是什么。” 他看上去很不友好，说话的同时咧开他被划开有缝合的嘴，扭曲的缝合线看上去似乎还在颤动。 牙齿则是稀疏且锐利的尖牙。 “再快一点！” 小格林几乎是对着车夫低吼，而自家的车夫则是猛地一甩缰绳，吃痛的巨犬狂吼着进一步加速。 “快点，我只能借助药剂勉强压制你妹妹的生理状态，还有，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 “当然，韦斯特导师，我会帮你进一步寻找异族尸体的。” 小格林咬着牙，这个回答的语调低沉且压抑，很明显，他并不想淌这个韦斯特医师的浑水。 但有的时候，天不遂人愿。 第299章 医生与病人 韦斯特。 赫伯特·韦斯特，黄金塔炼金药剂导师，同样也是炼金解剖学和炼金医学的主任，虽然这个看上去十分高大上且先进的部门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原因…… 马车在巨犬的牵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这已经是这个精装马车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原本从帝都前往黄金塔的秘境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现在被它们压缩到5天。 同样的，从黄金塔前往白石领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还是要在没有恶劣天气，在尼亚河附近转运的情况下，可现在仅仅一个半星期而已。 马车内，看上去相当娇弱的少女此刻腹部鼓胀，全身散发着一种灰白如同骨质的清辉，但体表则是不太清晰的金色。 罗莎莉亚，格林父子的掌上明珠，格林家的女儿。 她有着一股甜奶油一般的体香，此刻却被一股如同腐败水果的刺鼻酸味掩盖。 赫伯特·韦斯特拿出一个水晶制作的针管，里面浑浊附有棉絮一般白色杂质的药剂被他毫无表情地推进罗莎莉亚的腹部。 橙黄的药剂缓慢消失在针筒中，紧接着原本鼓胀的腹部开始剧烈蠕动！ 无数像是婴儿手掌一样的东西将薄薄的肚皮顶起，以至于从韦斯特的视角能看到还没彻底消失的橙色药剂与乌青的血管。 只不过韦斯特并没有什么惊恐和担心，他拿过手边的记录簿默默记着药剂推进后的变化。 本该是病人的部分则是被他写上了试验品01的字样。 很快，罗莎莉亚腹中的胎儿终止了行动，甚至连原本隆起的腹部也渐渐回归平坦，只剩下轻微的鼓起看上去微微显怀。 马车在几个颠簸后缓缓停下， 车厢外巨犬发出呜咽和粗重的喘息。 “韦斯特导师，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小格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弓弩上弦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完全没有打扰到韦斯特手下的动作，他没有停笔，甚至连头都懒得偏一下。 而马车外， 数个面容被苍白面具遮盖，一席修士麻袍的人包围了他们，没有一丝声音，并不是呼吸声和脚步被巨犬掩盖了，而是根本没有声音。 两只巨犬已经被小格林解开了束缚，此刻本就疲惫的巨犬强撑着困倦伏低身子，发出警示的低吼。 这一刻，一望无际的平原空前地压抑，格林最先出手，一发弩矢射向面前逐渐靠近的缄默教徒！ “嗖！” 破空声在只有犬类低吼的中显得格外刺耳，但却没有预想中的伤害，甚至箭头划过皮肉的声音都没有。 小格林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 那一发弩箭刺入了眼前缄默教徒的身体，但却像是泥浆一样融进去了。 仿佛眼前的缄默教徒们根本就不是人。 车夫则是从腰间抽出一柄极具视觉冲击的弯刀，弯刀的每一处都布满着孔洞，这个沉默的汉子看着周围的敌人，在那枚弩箭被彻底吞噬后，压低身子冲了上去！ 三名缄默教徒沉默地包围了车夫， 他们手中的匕首在空中悬停，以极快的速度由正握变反握，其中一个教徒的手腕抖得拉长，尖锐的刀锋刺向车夫的脖颈！ “滋滋滋……” 一连串难以言喻的刺耳爆鸣，随着车夫一甩手腕，那些弯刀孔洞周围的空气都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扭曲！ 拉出的气浪直接偏移了匕首的刀锋，他则是低头挥刀砍向那只已经扭曲的持刀右手。 “叮！” 刀刃撕开了层层叠叠的麻布，下面露出的是干枯本该没有丝毫弹性的皮肤，弯刀在上面划出火星却没有丝毫寸进。 于此同时另两个教徒也冲了上来，从后方两面夹击车夫！ “呯！” 车子旁，格林也是再次射出一只箭矢，只不过这一次，箭矢是透明的，内里装填了炼金药剂。 从侧面打算冲入车厢的缄默教徒这一次用身体硬接箭矢却一瞬间被冻成冰雕，格林吹了声口哨，两条巨犬也彻底放弃了戒备一前一后冲向了剩余教徒。 弯月逐渐被淡淡的云遮掩， 此刻的平原上只剩下巨犬的撕咬和狂吠。 韦斯特依旧撰写着自己的实验报告，他的眼角余光注视着罗莎莉亚的腹部，药剂过去了几分钟，显怀的腹部就在此隆起， 这一次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她腹部的胎儿，如果那是胎儿的话，无数的婴儿小手不再无纪律地随意左冲右突，转而统一地向皮肤使力。 一时间，大概十二三只手掌抵着子宫，韦斯特看到薄薄的肚皮出现了大量五指的凸起。 他饶有兴致地记录着异变，没有丝毫恐惧或是震惊，哪怕眼前的一幕堪称是人类邪典。 “嘭！” 一只匕首刺入车厢，堪堪卡在韦斯特脸颊的边缘。 针孔般的瞳孔没有注视匕首的锋刃，他转头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看上去方正的水晶薄片，对准了罗莎莉亚的腹部，向水晶注入魔力。 “嘭！” 又是一次穿刺，这一次锋刃直接通入韦斯特的腰腹，但韦斯特没有丝毫动作，等待着魔力在水晶薄片上晕染成型。 “刺啦。” 匕首带出的锋刃进一步割裂了韦斯特的服袍，带出了一捧深绿色的血。 车外， 小格林险之又险地避开飞来的匕首，咬咬牙，把第三瓶炼金药剂服下，原本文质彬彬的身材瞬间变得膀大腰圆，皮肤浮现出金属光泽，狠狠一拳将冲来想要打开车厢门的缄默教徒打得爆开！ “死！” 多重炼金药剂的作用下，小格林已经很难说出成段的语句了，单个词甚至都相当迟缓。 可手上的力道却极为可怖， 被一拳打爆的缄默教徒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面上，不再有任何动作。 马车的不远处， 车夫依旧保持着被三个教徒围攻的架势，只不过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每一次挥刀都不再是以磕碰教徒的匕首为主，而是不断地挥刀，每一次空气掠过孔洞都是一次声调的变换。 他的攻击也渐渐从砍杀和格挡变成了舞蹈， 操控三个教徒一起行动的舞蹈。 月光落在车夫的面巾上，仅露出的皮肤呈现一种上了蜡的木质感。 巨犬这边则是咬住了一个缄默教徒的上下，互相用力，那个干瘦、枯败的教徒就被从中间逐渐被撕裂，身体被拉得极长。 战斗结束地比小格林预想中仓促了许多，在最后一个缄默教徒被巨犬撕碎后，他才迟缓地从腰带中取出一管药剂服下。 一种甜腻，但又带着苦味，像是某种劣质油一样的液体滑进食道，狂暴地破坏着身体里每一寸的异变。 “啊！” 剧烈的疼痛让格林忍不住叫出来，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变回了瘦弱的样子。 “少爷……俘虏……捆。” 车夫将弯刀缓缓收回后背内，带着三个被捆好的教徒来到格林面前。他们神情呆滞，只会模仿车夫的动作行动。 就像是提线木偶。 “困在车后面就行了。” 格林缓缓移动着身体，每一次挪动身体他都不自觉闷哼一声。 “韦斯特导师，我妹妹现在怎么样？” 他轻轻敲了敲车门，询问里面的情况。 “很糟，你们需要动身了。” 门后传来韦斯特那和他面容完全不相称的青叔音色，低沉且知性，只是非常冷淡疏离。 甚至没有开门的欲望，就那么在门后开口。 “好……” 小格林无条件相信了韦斯特导师，因为他知道，韦斯特是一个只要答应了某件事就会一直去做的人，就算是作成这件事中间的坎坷和肮脏令人瞠目结舌。 车夫再一次将缰绳套在巨犬的肩部，马车稍稍顿了顿，再一次向前方冲去。 只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在月光下零散地落在草地上，许久许久，残肢们逐渐聚拢，断裂的部分深处干枯的肌肉纤维，宛如抽枝一般深处细嫩的红丝， 下一秒，它们互相连接起来，逐渐拼凑出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型， 一瘸一拐离开了草坪。 ————————————————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 一个侍卫大喊着冲进城堡，然后就被门口的守卫从后面拉住。 “怎么了？” 吃着早饭的林恩拿着馒头从餐厅走出，疑惑地看向扑进来的侍从，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训练过多次军训的侍从这么慌张。 “有一辆马车，马车，马车……它拴着……拴着，拴着三个人进了城。” “你先喝口水，慢慢说。” 林恩说着，赫蒂就拿了一个陶杯盛满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递到了侍从的手边。 侍从先是下意识退了半步，才谦卑地拿起陶杯大口大口喝下。 喘息了一阵才开口解释道： “领主大人，刚刚冲进来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拴着三个人但已经被磨烂了下半身。这辆马车冲过了我们的阻拦直接冲向了……” “林恩，有人冲击白石学院！” 侍从还没说完，一团白色的影子就闪了进来，停在林恩身边，他才发现对方是猫娘瑟琳娜。 “带我过去，让我看看是谁……” 第300章 冲突，但没有完全冲突 白石学院外围气氛格外紧张。 刺耳的钟声在学院内回荡，低年级的孩子被高年级的孩子带领前往了地下，厚实的树汁水泥隔绝了头顶大部分的声音， 此刻巴雷特·雷尔夫正冷着脸坐在门口。 “安静，这是安全演习，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安全手册的指示在这里保护好自己。” 他是学院里的文法教师，也是唯一的文法教师。在地下安全空间的孩子们都认识并尊敬巴雷特，听到他的话立刻停止了轻微的哭声。 “高年级的，出列。” 随着巴雷特的点名，高年级的学生站了出来，他们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虽然对比下来也不过是林恩前世的初中生。 “你们是目前识字最多的，对照手册上的内容开始排查防空洞的安全隐患和物资储备。” “好的，雷尔夫老师。” 一个女孩领头带着高年级的孩子匆匆去了防空洞各处， 这时巴雷特的表情才略微放缓，熟练地从戒指中拿出一本《鸢尾花集》，诗人罗德曼的爱情诗汇总，放在双膝上看了起来。 孩子们的恐慌渐渐散去，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己的文法老师经常就是这样一副姿态。 一切似乎和平常一样。 只有巴雷特本人只是盯着书页的空白，脑子里不断思索冲击白石学院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白石学院除了那个兽尾密探的猫女，就剩下我和莱昂大师，王国的人没有那么疯狂，一个密探也不至于让他们做这种事，那么在我和莱昂大师之间选一个……” 答案呼之欲出。 巴雷特心下一松，对方应该只是来寻找莱昂大师，和他和这些孩子都没有什么过节。 呃…… 他一愣，不由得又越过书页看了看逐渐恢复了活力和吵闹的孩子——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关注这些孩子了？ ————————————————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是白石城重地！” 穆尔换上了一副坚韧的皮甲，这套防具是放在他办公室的，他不只是学院的体育教师，同样也是学院的安保队长。 一批手持金属包皮短棍的巡街士卒包围了马车，但只有穆尔一人孤零零守着大门。 他没有退开， 哪怕两只巨犬的低声呜咽就在他耳边震颤，喷溅的腥臭口水落在他的脚边。 “别紧张，我们来这里寻找莱昂大师，我们需要莱昂大师的恩赐来了解我妹妹的情况。” 格林从颠簸和嘈杂的钟声中苏醒，紧接着就看到了眼前被士兵团团围起来的这一幕，连忙开口。 穆尔一手举盾一手持剑，有些警惕地看着这个刚刚在车夫身边苏醒的男人， 他相当文雅，有种和巴雷特·雷尔夫不相上下的儒雅气息，显然是一个贵族。 只是对方看上去相当疲惫，面部呈现异常的衰老——在年轻紧致的皮肤上浮现了类似皱纹和老茧般的痕迹；苍白的面庞有着深厚如同鸦羽色的眼袋；整个人看上去极为诡异。 事实上，这是连续使用三瓶自体提升类炼金药剂的结果， 也正因为此，格林的马车才会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直冲白石学院。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些晚了。 巨犬呜咽着低头，庞大的压力让源自动物的机敏本能不得不夹紧尾巴，伏在地上。 白石学院边的四层高建筑顶层，优拉已经拉开长弓，两支翠绿色的羽箭瞄准了马车前端的巨犬。 “库林恶犬……” 精灵的知识古树中有这种魔物的记载，优拉并不担心对方发狂。 林恩还没来， 远处的嗡鸣声大作，一团不断蠕动、拥挤的乌云从远处的山脉中飞出，直到越过城墙直扑学院，众人才看清楚那并不是乌云，而是无数互相推搡的飞虫—— 它们有着蜂一般的黄黑绒毛，头顶的触角以及半透明的薄翅，但口器却是蚊子的尖锐长针，腹部也是血色的暗红。 领头的则是一只人类手掌大小的蚊子，它努力的振翅，潜藏在白石城内的蚊子纷纷从角落中涌出，又是一股黑色浪潮涌向马车！ “听我说！我是来求医的！我的妹妹需要莱昂大师的帮助！我并不是有意破坏规则！” 小格林晃晃悠悠站直，向着周围大喊， 他现在有些慌—— 按照他知道的情报，白石城内只是有精灵作为被林恩收买的异种族而已，可这些古怪的飞虫和天空中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咔咔咔……” 土层翻动，一个足足有6米宽的白玉色大虫钻出了地表，它如同花瓣般的口器张开，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可怖利齿，每一寸口器的肌肉都在蠕动，尖细的利齿相互挤压，嘶吼声让车夫下意识就要拔刀！ 如果说之前被瞄准的压力和天边的飞虫给车夫的感觉都只是能带着格林逃出去的话， 眼前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巨虫给他的感觉则是生理上的排斥。 可拔刀的动作仅仅是露出一抹寒光就僵在了原地，无数看不见的寄生丝直接钻入了车夫的身体，如果用特殊的视角看，此刻车夫的每一寸肌肉都已经被寄生丝寄生， 细密的丝线在他的皮下形成了一层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新‘皮层’。 “先等等，不要着急。” 声音苍老且缓慢，这场闹剧的正主才姗姗来迟。 莱昂抱着小玛利亚，黄铜义眼自动伸出，观察着学院门口的一切。 “我老头子只是和我的徒弟睡一会儿午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挥挥手，向要让穆尔等人……不，等生物离开，但除了穆尔犹豫地回头外没有人理他。莱昂无奈地笑笑，看向马车驾驶位的格林。 “小格林，你服用这么多药剂做什么？” “莱昂大师！” 格林惊喜地跳下车，他完全无视了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冲过穆尔，在盾牌撞击来的前一刻跪倒，膝盖接着冲力滑开一米左右， 他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颤音。 “我的妹妹，她，她被不知名的存在寄生了，那东西想要借助我妹妹再次孕育，我们都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不敢直接取出。” “……这样啊，你先起来。” 莱昂说着，把小玛利亚放下，圆滚滚的小家伙一蹦一跳地来到格林身边，魔力涌动，一个石魔出现把对方拉起。 莱昂自己则是越过了穆尔走到马车边。 “莱昂大师！” 穆尔出声想要让老人家注意安全，不过莱昂只是摆了摆手。 随后车厢门从里侧打开， 一个如同死尸，苍白且满是缝合痕迹的人走了出来。 “莱昂大师。”赫伯特·韦斯特走下马车行了一个炼金术师的礼仪。“愿智慧的门扉逐渐被推开。” “愿智慧的门扉逐渐被推开。” 莱昂点头，回以礼节，随后用自己的肉眼看着韦斯特询问道。 “这个女孩怎么样了？” “药物压制的效果从最开始的四天平稳期断崖式下跌，现在一次的针剂量只能维持一个呼吸。” 韦斯特的话从他丑陋的皮囊中传出，旁人的面色古怪并没有影响到这个药剂学导师。 “我更改了麻醉药和回归剂的配方，混合药剂的效果比之前好了不少，只不过回归药剂的成分导致了这个实验体的四肢退化。” 被石魔搀扶过来的格林听到韦斯特对自己妹妹的称呼，先是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做什么动作。 ‘韦斯特导师就是这样……’ 他这样安慰自己，随后走上马车，这是离开黄金塔后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妹妹。 枯槁、苍白…… 这一刻，他学到的所有形容脆弱和病人的词都可以嵌套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罗莎莉亚原本橘红的长发此刻枯萎如同稻草，面容没有了曾经养尊处优的婴儿肥，脸颊凹陷，眼眶深陷，眼皮紧紧贴在眼球上， 裸露在外的四肢呈现死人的青白色，干枯缺少弹性。 只有她隆起的腹部，没有胎动的感觉，但所有的生命力都集中在这里——娇嫩的肚皮下是密密麻麻的血丝，鼓胀的腹部近乎透明， 肉色的薄膜下是无数黑影团成的硕大婴孩。 莱昂也走上了马车， 他只是看了一眼，黄铜的义眼就猛地涨大！黄铜巨眼下大量的黄铜色肌腱、神经、血管从莱昂的眼眶中涌出，并逐渐形变—— 肌腱蜷缩化作黄铜的齿轮，血管化作细密的链条，神经覆盖在这些之上，像是金属网一样包裹了一切。 很快一尊小型的，躲藏在齿轮与链条的黄铜大氅下的独眼怪人浮在莱昂大师的眼眶前。 莱昂的身形进一步佝偻下去，他转头对着呆愣的格林开口： “滚下去！” 随后无形的力推走了格林。 于此同时，林恩才是真的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谁出来解释一下？” 林恩看着眼前的一幕——天空中飞舞着蚊蜂，夸特操纵着巢壳张牙舞爪，赫蒂大师级的气息压迫在这里，别说是两头肩高超过人的巨犬， 就算是之前帝都的那个主教在这里登神都能被活生生锤死。 这也是为什么林恩根本没有慌张的原因。 “格林，财政大臣格林的长子，见过白石领领主林恩阁下。” 被丢出来的小格林躬身行礼，随后看了看周围，开口把自己妹妹突遭变故以及一路的情况开始有条理地讲给林恩。 第301章 决定 第三百零一章 救治 林恩有点不太确定地看向马车，根据格林的描述，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和前世的宗教故事相同，处女产子算是一个神迹式故事，更不要提把这个故事宣扬到广为人知的就是一神教的老大，基督教。 这和现在教国的状态不谋而合。 正巧林恩是见证了那个目盲主教的登神失败。 要说那个家伙没有什么后手，他宁可信把自己送到亚珈大陆的是秦始皇。 “林恩。”正思考间，莱昂佝偻着身形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我需要你的女仆帮忙。” 他的面色苍白，鉴识者恩赐本身就是个不可控恩赐，在林恩的角度而言莱昂获得的恩赐与其说是赐福，还不如说是变成了【黄铜神明】的移动真眼。 “和格林小姐体内的东西有关是吗？” “没错，那是一个正在孕育的神嗣，或者说祂早就被孕育好了，只是在等待产出。” 莱昂的语气不善，在他看来神明可以被研究、可以被复制、可以被窃取，但前提条件要在可控且不损害无辜者生命的前提完成这些事。 教国的家伙在他看来就是疯子。 “没问题，赫蒂。” 林恩开口，站在他身后的赫蒂轻轻走了出来。 随着精灵女仆一步步地走出，空气中结点薄霜，同时极冰色的眼眸逐渐由内而外熔融出金色的亮光。 “神力的压制？” 林恩看着这一幕，先过去把莱昂扶到一边，生长符文催生出一把木椅让他坐下。 “没错，神明的伟力并不是普通的恩赐者可以调动的。”莱昂坐下后长舒一口气，半是科普地开口，“所以想要暂时压制住神嗣只能让你的精灵帮忙。” “精灵是生命女神的造物，她们本身就是女神的神嗣。和其他的神明不同，精灵是唯一被神明创造的种族。” “那巨龙不是吗？” 提到这个，林恩很疑惑地询问。毕竟在他看来，人类的自然演化确实存在，从智人到目前的人类对于这个不知道经历了几个纪元的亚珈大陆而言并不是多长的时间。 “不是，巨龙是天生灵，可以说亚珈大陆内除了精灵外，所有的生命都是天生灵，我们在亚珈诞生时就出现，只不过诞生的时间或早或晚。” “这听起来又像是什么奇怪秘辛啊。” 林恩吐了个槽，但是莱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马车的变化。 赫蒂走进车厢大概十分钟左右，象征自然的绿色光辉和极冰的寒意笼罩着车厢，一点点金色不断冲撞着赫蒂布下的牢笼， 从一开始拳头大的金球被消磨到只剩下花生大小。 直至声音和晃动彻底消失，赫蒂才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和进去前没什么不同。 蓝色的发丝，微合的眼皮，眼瞳像是浮冰一样倒映着浅薄的蓝白色，女仆服的蕾丝边都没有丝毫错位。 格林连忙冲了上去！ “我妹妹她……” 只不过他的冲锋被赫蒂定格在半途，赫蒂轻轻绕过对方，走到了林恩身前。 “主人，我只能压制那个神嗣三天，三天后祂的降生无可避免。” 说完，她解放了对格林的束缚，等待着作为监护人的格林和白石领主人的林恩抉择，她站到了自己最常站的位置——林恩的身后。 周遭的阴影似乎浓重了一些，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林恩的耳朵。 林恩四下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已经开始西斜。 “格林先生，我想你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解决格林小姐的问题，我建议你可以先在商业区租一间旅馆。” 随后他挥手示意所有人各归原位。 蚊子在林恩眼前飞了8字型，随后带着他的子嗣离开，被他召唤的蚊蝇也散开消失在白石城的各个角落。 夸特重新钻入泥土，魔力覆盖下土地重新变得平整。 隔壁举弓的精灵优拉也收回长弓，一个跳跃下了四楼，然后悠哉悠哉返回了成衣店。 一切又变得格外平静。 除了还停留在学校门口的马车，以及坐在马车边举棋不定的格林。 ———————————————— 是夜， 白石领城堡的餐厅香味比往日浓烈了一倍不止，林恩看着逐渐被撤下去的餐盘，和眼前看上去有点影响食欲的赫伯特·韦斯特，沉默地喝着茶。 “很神奇的饮品，我胃部囤积的大量油脂有松动和瓦解的痕迹。” 韦斯特喝着茶，等待着格林的决断。 餐桌上四双眼睛看着格林，毕竟这个选择在今天之前没有人尝试过——剖腹产子。 这是林恩提出的想法， 一个早就习惯了剖腹产，甚至自己就是个剖腹产得到的孩子，林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操作。 毕竟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根本无法引产—— 目盲主教约瑟做得太绝，他当时根本没有打算留活口，他将自己献祭作为圣盐与神血的承纳容器后，将自己的灵魂浸泡其中，下一秒他就打算投入二皇子，哦，现在是公主的子宫内， 借助处子的圣洁和鸢尾花屠龙者的血脉进一步塑造出完美的躯壳。 一个能够顺理成章掌管鸢尾花帝国，又同时具有教国神明神嗣身份的少年就出现在普罗大众眼前。 甚至，如果可能，他兴许还要在万众眼前进行一个产子秀，坐实帝国子嗣的身份。 只要一切顺利。 可惜，被林恩用打火匣打断了。 现在保留在神血中的意识只剩下快些诞生，而神嗣本身就会在母体内快速成长至幼年，也就是3~4岁的状态。 “真的能做到吗？” 格林的语气迟缓且犹豫，脸上写满了‘我很恐惧’。 “这你就要问韦斯特导师了，这方面他应该很有权威。” 林恩看向说了句茶很好喝就不再言语的韦斯特，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能，我不止一次拼装过尸偶，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我很清楚。”韦斯特先是点了点头，但出于学术性的严谨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只做过尸体拼接。” “韦斯特导师只需要注意出血和止血基本上就可以了。” 林恩适时补充了一下理论，然后继续等着格林的发言。 良久……几乎到月亮开始偏移，赫蒂前来换过一次蜡烛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第302章 梦境 “我同意，但我希望林恩领主和韦斯特导师能保证我妹妹的生命安全。”格林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只不过平日里春风和睦的脸此刻挂满冰寒。“如果那个神嗣出现了任何状况，我希望你们能杀死祂。” “做不到的。” 餐桌上年龄最大的莱昂给格林浇了盆冷水。 “神嗣的存在本身就是神明力量的延伸，也就是说，祂在本质上就是神明之子，神明会在神嗣降生的第一时间给予庇护。” 听到莱昂的话，林恩转头看向赫蒂，作为有着悠久传承的精灵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赫蒂轻轻点了点头。 “神嗣通常是补充高位神之下从神位置的存在，我们最熟悉的莫过于酒神分娩羊之主的故事。” 海伦补充了一个例子，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包括完全不知道的这则故事的林恩。 没办法，和这些正统生活在亚珈大陆的人不同，林恩的本质依旧是个外乡人，尽管他并不卑鄙。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恩那双迷茫又澄澈的双眼，海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赫蒂，那意思就是——你的爱人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精灵的双耳微微泛起粉色，随后就被一阵冷意压下，闭上眼将自己的魔力传输到林恩身上。 ‘主人，酒神生子的故事是源于神话时代的记载，传闻酒神在一日大醉之中爱上了一头公羊，随后在酒的引导下二者交合，并于七日之后产下了羊之主。’ 赫蒂的声音传来，林恩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看到周围的人没有什么动作就知道了这是传音的一种。 ‘随后酒神让羊之主作为安宁之乡的引路人，居住在青甸高原种植着酒神草。’ ‘嗯，我知道了，谢了赫蒂。’ 林恩在唇边画了一个耳语符文，继续盯着沉默下来的餐桌。 ‘是海伦小姐让我转达的，她一直注视着您。’ 赫蒂的话带着些许暧昧的意思，但林恩根本没有在意，因为格林反复嗫嚅着，终于再一次张开嘴。 “我希望祂死。” 这句话在有神的亚珈大陆堪称亵渎，就算是说出来，天空中也骤然响起闷雷！ “呼……” 林恩皱了皱眉，他现在不能确定这个胎儿存不存在自我意识，或者说那个主教的意识，如果存在，弄死无可厚非；但没有，那就是残害婴儿，这是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完全不能认同的事。 “我可以帮你。” 一个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出现在餐厅，瞬间在角落的阴影中，无数黝黑的蜘蛛窜出，惨白的蛛丝包裹住了声音的来源。 熟悉的蛹形让林恩差点笑出声。 “哈……嗯，咳咳，科林？你不是在和艾比老师他们一起在返回的路上吗？” “呜呜呜呜……” 徒劳的挣扎，只不过看上去稍显尊严一些。 “赫蒂。” 林恩挥了挥手，束缚在科林口部的蛛网自行消散。 “我先一步回来，给你把这份文书带来。” 随着科林恢复开口说话的条件，一个法师之手拿着一卷羊皮纸送到了林恩身前。 “不过让我们先说回刚刚的话题，你是不是打算弄死那个支配之主的神嗣？” 这已经不是不过脑子了，这句话的亵渎值已经相当于在万神之神的面前拉屎，然后拽着对方的手去擦刚拉完屎的屁股。 天空中的闷雷化作了金色的雷海，可怖的威压直接笼罩了白石城。 好在迷梦山脉深处的绿色辉光缓缓撑起，抵消了部分万神之神注视的威压。 “当啷！” 林恩毫不犹豫把手中银制酒杯砸在科林脑袋上，语调无比阴冷： “你要是想死别拉上我们。” “嗯……不过我真的有方法，或者说，我不能杀死，嗯，你们懂得，但是我能封印祂。” 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科林没有再说神嗣一词，但这句话依旧让莱昂等人动容。 “你能够封印……嗯，这不可能！”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海伦，她毕竟还是个在接受学院教育的少女，尽管她的天资与实力超过了同龄人无数倍，但依旧是学生。 “我说到，自然能做到。” 科林没有解释，只是留下这么一句然后不再开口，把决定权交给餐桌上的众人。 但谁都知道，决定权只在一个人手上——格林，毕竟他的妹妹正是一切的承受者，作为兄长他不可能放过让她妹妹蒙受这种非人痛苦的存在。 “我同意。” 毫无悬念地，格林选择了科林。 “那么……后天手术，主刀由韦斯特导师担任，我负责协助，莱昂大师负责观察格林小姐状态，科林……你负责婴儿的处理。” 林恩安排了一下人员，又看了一眼格林，默默起身离开。 “明天，我们做一下准备工作。” 随后一抹唇角，消失在走廊上。 —————————————————— “咯吱、咯吱……” 滚轮研磨的声音让林恩眯起眼睛缓缓坐起，手撑在身下，没有熟悉的丝绸触感，反而是细碎的瘙痒感在指缝间传递。 “唔……这是……” 林恩看向身下，紫色的鸢鸟状花瓣因为用力而攥出汁液，是鸢尾花。 看向远处，成片的紫色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你醒了。” 但轻柔的女声把林恩的意识唤了回来。 “依妮翠，你把我拉进了梦境？怎么会……” 林恩完全没想到，毕竟自己三次进入梦境都有许愿精灵加以遮掩，依妮翠最开始也没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下次不要和陌生存在说你的真名了。” 依妮翠缓慢地推动着药碾，把干硬的小果一点点磨成粉末。 “谢谢你的骨荆棘，我以前的家周围总有这些小家伙。” “啊，原来是有的啊，我还以为找到了你没见过的植物呢。” 林恩原本起来的动作被他自己放弃，嘭一下重新躺在花海里。 “我活了太久了，见过的东西也太多了。” 依妮翠平静地开口，只不过语气带着些许落寞。 “有什么事？那个新继位的大皇子用自己的血脉让你做什么事吗？” 林恩随手拔下一根鸢尾花叼在嘴里，空缺的位置就再次生长出新的花，看上去比拔出前更加拥挤。 “你在帝都还留着人手？” 依妮翠开口，不过她离开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你猜到的？” 那双金色的龙目盯着林恩，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第303章 临时会议 “嗯，事实上……”林恩看着天空，纯蓝色的天，过于假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就是奔着防止出现你听命于他们攻击白石领所做的。” “还记的我们的约定吗？” 依妮翠将碾好的粉末倒进一个竹筒中，又拿出一些块状的土壤开始研磨，语气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如果要是对上我高抬一手。” 林恩当然记得，只不过这个消息并不是那么好，他自己不等于白石领。 “要不要和初醒的巨龙签订一份契约？” 蓬松且杂乱的紫色长发遮住了纱裙前的大片雪白，把原本的高峰都隐没在了紫色的毛茸茸中。依妮翠在石轮的摩擦中开口。 “什么样的契约。” 没有了许愿火匣的时间限制，林恩少有的在梦境中感受着平静，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他是以人类正常的样貌出现在巨龙小姐的身前。 当然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特别在意。 “给我一片沼泽，我不会攻击白石领和你的领民。” “巨龙的仁慈？” 林恩挑了挑眉，偏过头看着不远处俯身跪坐一点点研磨的巨龙。 “你就当是，签不签？” “签啊，肯定签。能削弱布雷·查理曼的事为什么不做。”林恩打了个滚，像顽劣的孩子滚到依妮翠身旁，“而且和巨龙交好是不是件很难得的事吗？” “迷梦山脉的沼泽区怎么样？” “迷梦山脉？哦，你说的是亚珈之脊？” 依妮翠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半天才把自己脑海中的地理知识和跨越了无数年的地理位置对上了号。 “可以。” “那我就先走了？”林恩慢慢爬起身，打了个哈欠。“下次再来看你。” “这个给你。”依妮翠将最后的土粉拌入之前的药粉中，原本蓝紫色的药粉变成了翡翠粉末般的宝石绿。“如果你想要联系我就把这个粉末倒在身边一圈。” “你之前用来入梦的东西很贵重？最好不要用在这上面。” 面对依妮翠的好心，林恩欣然接受，看着对方脱俗的容貌和宽广的胸怀叹了口气。 “你似乎知道很多，总之，谢谢了。” “不客气，朋友之间，互相帮助。” “是的，朋友，下次见，依妮翠。” 林恩发现自己逐渐变得透明，身体传来一种失重感，整个人都被向上拉去！ “下次见，林恩。”依妮翠看着林恩消失的位置，“不会太久的。” 下一刻， “哗啦……” 窗帘拉动的声音，细微的阳光从窗户上方透了进来，林恩眯起眼看着在房间中走动的赫蒂，抿了抿嘴。 他觉得口有点渴，手下意识伸向窗边已经准备好的白水。 一个绣着林间枝丫和大量彩色蘑菇的布袋子出现在眼前，就这么无意识地被他攥在手里。 “依妮翠……嗯……”林恩精神一振，将布袋放在床头，“赫蒂，先去白石领目前的主事官员都叫来，我们在餐厅开会。” “是。” ———————————————— “喂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领主大人。” “我这边没问题，林恩大人。” “我也是，林恩冕下。” 三声不同的问候，出现在长桌的三个无人的位置，三个看上去造型古怪的喇叭摆在应该是早餐的位置。 “让我猜猜，帝都的布雷·查理曼打算发动对内的肃反战争了是吗？” 林恩喝着肉粥，只不过使用燕麦和咸肉制作的，味道很好，只不过口感差了许多。 第一批梯田的收获距离还很遥远。 “……”湾河领领主泰特·金那边的声音发出了不自然的卡壳声，“是的……我这边……” 不过很快又好了。 “是的，林恩冕下，我这边刚刚参加完晨会，就像您说的那样，大皇子……嗯，查理曼七世陛下打算对帝国内部不臣服的领地和贵族进行讨伐。” “您真是太神了。” 末尾附上了一句小小的马屁。 “我有其他的信息渠道。”林恩不置可否地说了句，随后再次把话题拉回帝都，“帝都现在是什么情况？” “卫兵们在每一个城门都在张贴关于臣服的布告。” 这次的回答是来自沃恩的，他正在帝都的商业区与贵族住地的交界处晃悠。 “之后用传输板誊写一份发过来，你和泰特领主时刻注意帝都的形势，尤其是沃恩，你的旗号很容易就被布雷抓住惩戒。” “我明白。” 喇叭那头的沃恩开口回复了林恩的嘱咐。 “自由城有没有新的消息？” “没有关于帝都的消息，额外的消息应该是前不久驻扎在港口的鸢尾花帝国舰队进行了换防，一部分船只顺着尼亚河返回了帝都内部。” “了解了，那你们三个没有补充的话就断线。” 林恩呼出一口气，额角已经渗出点点汗珠，远距离维持耳语和语音装置，耗费的魔力相当可怕。 “没有了。” “结束。”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三人同时结束了通讯，只剩下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发兵需要有借口和理由，我想不出什么战争的理由。” 负责白石城城防的穆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毕竟是个古板的士卒。 “应该很快就会有责令臣服的布告和信使来到这边，我们需要做好准备了。” 瑟琳娜对于战争的敏感度比在坐的其他人高出不少，毕竟是密探出身，虽然因为白石饭店的红烧肉荒废了不少，甚至脸都圆了些。 每次林恩看到第一个反应都是——母猫也会发腮吗？ “是的，瑟琳娜的说法是对的，所以我们接下来就需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军队。”林恩把粥喝完，看着不再说话的属下开口道，“和其他的领地不同，我们接下来会迎接我们的艾比老师和她的朋友，也就是曾经的二皇子阿贝·查理曼。” 他的语气无比坚定，不容拒绝。 “艾比是白石领的教师，既然她选择返回白石领我们就会庇护她们的安全。” “兰考特，加强新军队的训练，简易版炼金转轮枪会在一个月后配齐，我需要你训练的士卒依托城墙防御至少万人起步的冲击。” “是，领主大人。” “穆尔，布置定期疏散演习。我要看到在领地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孩子和妇女都在地下防空洞！” “明白，我的领主。” “瑟琳娜，你和目前领地内的锦衣卫布置白石领外的情报渠道，至少要做到跨越两个领地的信息传递。” “嗯。” “老哈罗德，你们这些工厂只要保证正常生产就可以，我没有更多的任务布置给你们。” 林恩扫了一眼在长桌最边缘的老人，听到之前他们的计划现在有些瑟瑟发抖，轻声安抚了一句，随后视线继续游移。 “如果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们会协助你们防守。” 优拉轻轻开口，也是她第一次承诺给林恩武力支持。 “谢谢了。” 林恩深深看了眼优拉，随后闭上眼向后一靠。 “散会。” 第304章 术前准备 “抱歉，让手术的讨论时间延后了一点。” 听到耳畔的脚步声，林恩依旧闭着眼开口。一行人中只有格林会穿略微带跟的鞋，他身高其实略矮于阿贝·查理曼。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妹妹的……手术，嗯手术，要推迟到明天。” 格林昨夜回到妹妹身边，借助赫蒂的神力压制，罗莎莉亚苏醒了过来，但疼痛感没有削减分毫。这让格林对昨夜的决定多了一丝不满。 “因为我们需要制定一下术前准备，毕竟是要把你妹妹的腹部剖开，为了良好的手术环境和之后的恢复我们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毕竟格林阁下你也不希望你妹妹因为意外死在手术台上对？” “……” 格林沉默片刻，林恩听到了椅子拉开的声音。 “是的，罗莎莉亚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林恩领主您说说您的打算。” 一副恳求的态度。 “首先我们需要明确一个共识……人如果被砍伤后伤口不进行处理是会感染疫病的。” 林恩没办法确认亚珈大陆会不会出现感染现象，自从知道这个世界的病毒和瘟疫都是来源于瘟疫之主的虚体，他不确定人类还有没有伤口感染这么一说。 “是的。”回答林恩的是韦斯特，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点了点头。“瘟疫之主的虚体不止一次找到了我，好在我一次次抵抗过来了。” 韦斯特的话让林恩睁开眼睛，想都没想就把系统的探查丢到了对方头上。 【活死者\/疫病祝福 赫伯特·韦斯特 可作成】 【经历：活死人、受祝福者（瘟疫）、学者、炼金术师、死灵术士、贵族】 见识过‘阴影’，也就是科林那堪称豪华的经历，林恩现在对于不能折叠展开的经历都持无所谓的态度。 只不过对方能经历多次改造和自虐般的拼装不死，估计和本身的祝福者身份很有关系。 “那么，我们首先就要解决瘟疫之主的虚体问题，你们有好的杀毒手段吗？” 林恩先抛出了第一个议题。 “杀毒吗？” 赫伯特喃喃着这个词，不过也仅仅是呢喃而已，他的实验基本用不到避讳虚体的程度。 “我有这个。” 格林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个装饰着宝石的卷轴，放在餐桌上。 “这是什么？” 林恩看着卷轴挑眉，他能感知到上面的澎湃魔力，以及加密处理的魔纹，知道这是一个魔法卷轴，只是里面的内容…… “抗拒之环，还是全效果的抗拒之环，大师级魔法卷轴，甚至能做到在一定限度内抗拒死亡的召唤。” 莱昂的黄铜义眼给出了结果，他甚至获得了更多的信息。 “那位存在的早期作品，没想到你居然会拥有这样的宝物。” “哦，霍恩海姆的卷轴啊，那没问题了。” 林恩先是一愣，随后就结合熟悉的魔纹绘制和莱昂的话猜到了这个卷轴的制作人，不过想想也是，能够在大师级搞出抗拒死亡效果的防御法阵，也就这个论外的法师了。 莱昂大师的眼角抽了抽，枯皱的面部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在白石领这么久他也不是没发现林恩平常使用的魔纹就是原初符文。 只不过他不会说，也不能说。 不然稀有材料植物化的供应链就断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林恩没有去管其他人复杂的神情，转而说下一个事。“特制缝合线。” “我们需要一份足够特殊的缝合线，要做到缝合后的创口快速恢复，且不需要二次拆线，因为从割开外层表皮到内部的子宫，我们需要割开七个刀口。” “不是一个吗？” 韦斯特疑惑开口，针孔形的眼瞳露出不解。 “嗯……我想韦斯特导师你在肢解、拼合尸体的时候应该注意过人类的皮肤应该不止一层？” “……好像是的。”韦斯特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过事实上他的拼接实验并没有那么细致，“不过我大致把它们分为皮肤层、油脂层、肌肉层以及内脏。” 林恩点了点头，稍微有点区分就好。 “我们，不，韦斯特先生主刀需要打开的分别是皮肤、皮下组织、筋膜，然后进入肌肉层。” 林恩尝试了一下用魔力构建模型，但呈现的一团马赛克让林恩看向赫蒂。稍后，精灵女仆带着一方肉块走进来，手中魔力凝聚化作极薄的刀刃。 按照林恩的口述先后切开了多层皮肤和组织，来到肌肉层。 “这里我们需要用手将肌肉组织将肌肉层分开，这个是‘钝性分离’。” 演示到这里，格林的手已经慢慢攥紧，在他的角度就像是自己的妹妹要被韦斯特用手暴力撕开腹部。 “格林阁下，你的茶杯快要被你捏碎了。” 林恩看了一眼格林，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奈，看了看韦斯特，对方的眼里只有浓重的兴趣。 “好，这样的操作虽然看上去残忍，但事实上这种方式对于病人的伤害其实是最小的。韦斯特导师应该感受过顺着肌肉纹理切割和逆向切割的区别？” “你这样说我就可以理解你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了。” 韦斯特先是一愣，他本就是活死人的迟缓状态，现在这样的沉思到开悟的过程就格外明显。 “确实如林恩领主所说，这种方式能够极大保护活人的肌肉状态且不需要缝合。” 随后他又看向格林，补充道。 “虽然这么说不太对，但是不论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有你刚刚拿出的卷轴，手术就算是再差你妹妹也不会死。” 林恩的嘴角抽了抽，他可是知道这个活死人疯子的潜台词——就算是再差，把你妹妹的器官拼错、子宫错位、甚至半残，只要活着就可以了。 所以他连忙开口继续示意赫蒂演示。 “再接下来我们需要切开腹膜，找到子宫，在子宫上切开小口继续钝性分离。之后就是取出神嗣和胎盘……不过介于我们都不知道神嗣的基本状况，这个就实际操作时再确认。” “很精细的操作。”韦斯特鼓掌，不过又疑惑地询问，“可是这和缝合有什么关系？” “我观察韦斯特先生就能确认，您身上的缝合线是不能自行消除且也没有拆线的习惯对？” 韦斯特听到林恩的询问点点头，在他看来缝上之后能动就行。 “但是格林小姐和您的状态不同，她还是少女，需要考虑到未来嫁人和自己爱美的需求，我们还需要尽力不让对方留下疤痕。” “况且如果缝合线遗留在子宫和腹部很容易在离开抗拒之环后再次遭到虚体的入侵。” 林恩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一愣，就算是罗莎莉亚的哥哥格林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第305章 她的孩子 事实上与其说他们没有想到，不如说这个时代的，且在魔幻背景下的亚珈大陆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研究。 就像是当初赫蒂告诉林恩的那样，没有人愿意走向瘟疫，瘟疫之主是最孤独的神明。 这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赫伯特·韦斯特的经历中，祝福那一项有一个标红的【瘟疫】一词，估计是少有获得瘟疫之主祝福的活人。 “林恩领主有什么好建议吗？” 本着谁提出谁就有可能解决的想法，格林希冀地看向林恩。 然而，他要失望了。林恩不是什么医学生，况且就算是医学生也未必知道怎么制作羊肠线……嗯，虽然他倒是知道大约宋明年间中医就有类似的线……但原材料长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看着林恩沉默不语的样子，格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莱昂大师。 这里要说材料学到了极致的，也就是有着炼金术师大师级力量的莱昂了。 “能被人体吸收的材料其实有很多，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些材料难以被制作成线。” 莱昂看到格林的脸转向他，他就无奈地开口。 “譬如斯托虫涎，半固体，常用于女性施法者的美容膏制作，吸收速度非常快。” “又或者多尔结晶，固体，晶体，是少见的持续治疗效果的宝石，人体吸收极慢，一块效果足以让一个人吸收九到二十年。” 他举出了两个极端例子，但对于材料学略微有了解的格林知道莱昂大师并没有敷衍他。 目前黄金塔的研究就是分为两大派，平民派和贵族派，也就也逐渐走向阶段。 “魔力线呢？” 林恩想到不少奇幻作品能做到的东西，不论是查克拉或是念……似乎都有能制作成线的能力。 “嗯……” 莱昂皱着那张苍老的面庞顺着林恩的思路思考了许久，半晌才摇摇头。 “很难，魔力塑形虽然是施法者都需要经历的步骤，但伤口的恢复需要的时长比正常的塑形时间长，就算是你让你的女仆做这件事，也意味着她要每天不眠不休、寸步不离守在罗莎莉亚身边。” “我不会同意的，贴身女仆的职责是跟在领主身边，处理杂物。” 林恩还没开口，赫蒂就先一步开口。气候回暖的白石领，又有不间断柴火供应的餐厅稍微下降了几度。 “我想这个能不能代替魔力线？”在骤降的温度中，格林再次从口袋中取出一瓶药剂，脸上带着些许……在林恩看来相当复杂的情感。“这个是治愈教会的圣水。” 餐桌上多出了一瓶闪耀着淡淡微光的透明液体，如果忽略特效和嵌着黄金的软木塞，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这是白水。 “治愈圣水，能够快速恢复伤病，甚至在数日中抵抗瘟疫虚体……格林家族还和治愈教会有联系吗？” 莱昂看着桌子上的圣水，随意感叹了一句。 “赫蒂，在手术的缝合中保证魔力线凝聚，我们涂抹圣水确认伤口弥合后你再散去魔力线。” 林恩则是眼前一亮，这就意味着原本的艰难缝合与术后康复可以合并在一起，相当于刚刚修补好墙就可以投入使用一般。完全不用担心长期的陪护。 “您的意愿，主人。” 赫蒂在身后轻轻开口，周遭的温度重新缓慢地抬升，回到了正常的室温。 “那么最后，关于神嗣，科林先生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随着林恩开口，所有人看向餐桌最角落的科林，这个看上去苍白、枯瘦，眼瞳彷如结晶一样的怪异人型此刻正拿着面包涂抹蒜香黄油，面前的食篮里只剩下了些许的面包碎屑。 “没有。” 科林咬了一口涂满黄油的面包片，摇了摇头。 “我要做的已经在准备了。” “那么我们也散会，我会和莱昂大师、韦斯特导师在炼金工坊内完成手术工具的制作。格林你先去给你妹妹做好心理疏导，毕竟是处女产子，还要开刀。” “我会的。” 留下这么一句，格林就匆匆离开了餐厅，临走前还不忘提走面前的食篮。 —————————————— 随着工坊的叮叮当当，以及坩埚中的咕嘟声，一天快速地落下帷幕。 第二日， 白石城堡的地下，原本的拷问室被赫蒂整理了一下，留下当初用来祭祀仪式的石桌，此刻被铺上了软垫。 炼金油灯被过度催发，如同一个微缩太阳悬在头顶。 少女不得不眯着眼，借由睫毛间的缝隙观察着周围，高大的声音在余光中来回走动，很快一条帷幔就遮住了她面容上方的灯光。 这让她得以微微喘息，重新睁开双眼。 “格林小姐意识清晰，现在，我需要给你讲解术前规则。” 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声，但声音中蕴含着难以抗拒的威严与服从，就像是狮群的雄狮……罗莎莉亚这样想着，意识也跟随着声音。 “我知道你也许会有些害羞，但韦斯特导师下刀必须保证没有阻碍，所以在我讲解后，赫蒂，我的贴身女仆会帮助你把衣物脱下。” ‘他在说什么啊……他要让我一个淑女把衣服脱光吗？’ 一时间无法接受的罗莎莉亚脸上羞红，恼怒地打算开口，但又一个男声插入进来。 “罗莎莉亚，不要抗拒和反驳，我们现在在做的是保护你的生命，明白吗？” “可是哥哥……” 罗莎莉亚想说什么，但是想起昨天一天格林给自己的分析以及这几日的痛苦，她又闭上了嘴。 “我知道了。” 随后那个男声继续道： “因为手术过程中我们要保证你的机体正常，所以你可能处于半麻醉，也就是意识恍惚的状态，如果感到过分疼痛，请立刻出声。” 罗莎莉亚点了点头。 “最后，是我本人的忠告。你体内的神嗣已经反复成型了多次，很有可能会因此反向对你释放一些诸如信息素或是暗示的东西。但请务必记住，祂并不是你的孩子，你对祂并不需要负责，祂只不过是以寄生的方式吸取你营养甚至害你性命的寄生虫而已。” “嗯。”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点头同意时，一种极为不舍的感觉蔓延在心头。 似乎是身体里的某种意识再告诉自己——你需要保护好祂，祂是你的一部分，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吗？’ 罗莎莉亚看着透过细软麻布的光晕，心中喃喃自语。 第306章 手术中 “麻醉准备。” 看着沉思的罗莎莉亚，林恩对着一旁招呼道。很快格林拿上来一瓶不断散出烟雾，瓶底有着浅薄迷醉紫液体的东西。 林恩瞥了一眼，从一旁拿来一个橡胶管和面罩堵住了出口，随后扣在了罗莎莉亚脸上。 “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吸……” 听到深沉的吸气声持续一秒后，林恩移开面罩，再次晃动了一下瓶子，变得浅薄的雾气再次充盈。 “呼……” 再次扣住面部。 “吸……” 拿开，摇晃。 “呼……” 反复几次，林恩看到目光逐渐呆滞的罗莎莉亚，对方瞳孔散开，整个人进入一种半瘫软的状态后，呼出一口气。 “放好，希望之后不会用到。” 麻醉液体其实就是曼罗根茎的萃取物，为了中和成瘾性加入了不少酒神草和依妮翠给自己的入梦尘——那里面有骨荆棘的解毒果。 此刻，已经被赫蒂褪下衣物的少女被丝绸盖住，仅有的开口露出了她光洁但隆起出可怖弧度的腹部。 胎动已经减弱了少许，很明显麻醉顺着母体同样影响到了神嗣。 “格林，抗拒之环。林恩，器具消毒。” 进入手术状态的韦斯特儒雅的声音变得如同寒冰般刺骨，整个人伴随他恐怖的面容向着非人化发展。 林恩默默将昨夜他们确定好的手术刀、镊子、钳子……浸入高度数酒液，随后拿出，转头看向莱昂大师，老人家点点头。 他就进一步沾着酒液轻轻擦拭少女的腹部，等待着格林把繁杂的解放咒语念完。 随着一声刺啦的轻响，镶嵌着宝石的羊皮卷轴被拉开，无数繁杂的魔纹骤然出现，像是星光一样闪烁渐隐，林恩敏锐的发现这些消逝的顺序和简化魔纹很像，因为他看到了金色的原初防御。 “手术开始，诸位，投入精神。” 韦斯特接过林恩递上的手术刀，一边说，一边在罗莎莉亚肚脐下方竖着开出一条极长的刀口。 松散的结缔组织和脂肪出现在众人眼前，并没有多少鲜血渗出，这对于战士而言连轻伤都算不上。 “换刀。” 林恩将另一把薄片手术刀放在韦斯特手中，这些手术刀看上去外形一样，但实际上特质了不同是魔纹蚀刻，独特的魔纹，完全是为了切割准备的——韦斯特秘术。 结缔组织被切开，韦斯特的手有着亡灵特有的稳定，没有神经、没有痛感，所有的操作被固化为肌肉本能。 所有人很快就看到了鲜红的肌肉层。 韦斯特伸手，他的手上是一副金斑竹丝手套，指尖缓慢但用力地探入肌肉层内部，在触及某种光滑的感觉后他慢慢向两边用力…… 撕裂感让陷入醉梦和幻觉的罗莎莉亚微微抽搐，事实上她是能感受到韦斯特动作的，吸入式麻醉就算加入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成分，本质也没有注射效果来得好。 格林担心地来到他妹妹的身边，注视着妹妹带着浅笑，却在蹙眉的脸，几个呼吸才压住自己的担忧。 “找到腹膜，换刀。莱昂……大师，试验品的状态。” 虽然已经投入到手术中的韦斯特已经不再认为眼前的是病人，而是他无数试验品中的一个了，但对于大师的尊敬让他下意识带上了尊称。 “良好。” 随着韦斯特打开腹膜，紫色的子宫暴露了出来。 或许是真的触及到了自身的安全，子宫内明显能看到的闪着辉光的婴孩开始挣扎，大量的婴儿手掌撑着子宫内壁，魔力引动母体，甚至在罗莎莉亚的子宫上烙印出大量纹路。 韦斯特皱眉，用手术刀试探了上去，毫无意外一种阻隔感让他差一点偏刀划开了罗莎莉亚体内的血管。 “阻挡魔纹，等级不详，但反应略慢，受到了麻醉影响，林恩。” 他下意识开口，打算让林恩在一次麻醉，最好直接注射导致神嗣无法反抗。 “赫蒂，你来。” 不过林恩对于致幻剂用于麻醉的剂量还是不敢界定，他退开一步，示意赫蒂直接动用生命女神的神力压制子宫内的神嗣行动。 精灵女仆受命上前，眼瞳化作金色融冰，周遭出现了些许压力。 金色的波纹荡漾在瘦长的手指间，随着赫蒂在子宫外部注入神力，一条条金色锁链般的虚影透入罗莎莉亚的子宫内，镣铐般禁锢了神嗣的手脚。 子宫上的魔纹逐渐变成了器官褶皱的纹路。 手术刀划开了子宫，一股骨白色的水箭直接激射而出！ “清洁。” 赫蒂在神侍的状态下第一时间运用戏法将水箭抹去，下一秒，无数惨白的婴孩之手从子宫的伤口中钻出，暴力撕开了子宫刀口！ 也就是这一刻林恩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有大量的手顶起罗莎莉亚的腹部了——那并不是神嗣本身的手，而是神嗣控制羊水塑形的手掌！ 只是这个现实过分刺目，少女的腹部已经被剖开，子宫中并没有啼哭的婴孩，而是大量盘根错节已经被塑形活化的羊水，它们像是根须一样覆盖了赤红的婴孩，延伸出十数，不，数十双婴儿的惨白手臂，细长如同花茎。 “清洁。” 赫蒂再一次开口，同时韦斯特则是观察了一下相互纠缠的手臂们，自己从消毒槽中取出一柄看上去像是匕首的刀。 在骨白的手消失的瞬间，他突然探手直直扼住了婴孩的脆弱的脖颈将祂强行从子宫中拔出！ 粗壮的脐带间隔着斑斓的魔力光彩，看上去神圣无比，但下一秒，光华闪动，罗莎莉亚的皮肤突然开始干枯。 “祂要吸食母体的生命力突破！韦斯特！” 莱昂的黄铜义眼立刻看出神嗣要做什么，高呼出声，同时大师级的魔力形成了一个蠕动的衔尾蛇环禁锢在脐带之上！ 生命力开始倒转！ 罗莎莉亚的皮肤开始反复出现充盈和干枯的两种状态。 “欲望！” 林恩则是开口，手指微动，原初符文——欲望，出现在神嗣的眼前，对方原本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但此刻流露出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莱昂大师，截断循环！我控制住神嗣了！” 随着林恩的一声令下，衔尾蛇崩碎消失，韦斯特挥起匕首将脐带猛地斩断！ 于此同时欲望符文的效果消失不见，神嗣周身亮起金色的神力光辉，天空中属于神明的注视骤然显现！ 林恩反手捏住从系统中取出的打火匣，口中怒喝： “科林！” 第307章 手术结束 一道极为深沉的黑色瞬息间吞没了已经被剪断脐带的神嗣，顷刻间神嗣有着正常一岁婴儿大的身体就被蜡像化，黑色的外壳把祂定格在了最后一秒。 科林从阴影中钻出，手中是一张打开的卷轴，里面深处无数虚幻的锁链，比赫蒂释放的锁链更多，但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隐秘之母的契约书？” 莱昂的鉴识者恩赐能看到所有的真实，科林手中的羊皮卷自然也不例外。 黄铜的义眼不断旋转，完全没有受到天空中神力压制，不过几次转动之后，黄铜义眼又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不，是仿造的？” “没错，大师。”科林此刻已经收好了羊皮卷，苦笑着看着下坠的神嗣，将祂接住。“我不过是一个中阶施法者，能了解到隐秘之母已经很艰难了，获取真实的契约书更难。” “已经很好了，后辈，科林……不，你的名字被夺取了，总之，你的天赋很好，真的很好。” 莱昂拍了拍科林的肩，以一个大师的角度给予了对方中肯的评价。 神嗣雕像在科林手中不断震动，祂还在挣扎，体内最纯粹的神力向外溢散，想要联系上在天空的神明——万神之神。 只不过科林的能力确实很靠谱，溢散的神力根本离不开房间。 感受不到神嗣的气息，天空中的威压也渐渐散去。 “这样就安全了？神嗣的亲爹不会找上门把我们砍死？” 林恩感受到压力消失，呼出口气把打火匣收起，半开玩笑地试探着。 学识最丰富的莱昂摇了摇头，否认了林恩的说法。 “自从霍恩海姆死后，他有某种方式阻止了神明再次踏足亚珈大陆，没有神明能够再次行走于陆地之上。” “那就好……” “不过……”这个老头还是谨慎地提醒了一下。“诸神的信徒也许能收到神谕。” 林恩的动作僵了一下，如果说现场有谁的情况是最危险的，那无疑是自己——韦斯特和莱昂都是黄金塔的炼金术师，科林能够潜入影渊亚大陆……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只有自己，白石领和自己都跑不了，没了领地，【领主】的职业就需要重新建立附属势力。 林恩叹了口气。 “您老说话就大喘气，我心情刚好些……也就是说教国很有可能派遣缄默教徒来攻击白石领？” “暂时不会。”莱昂思考了一下，“我也听说了帝都的事情，其实教国的缄默教徒有不少都折损在了之前的篡权事件中。” “不一定，莱昂大师。” 林恩刚打算庆幸一下，就被格林打断，他想起了之前冲击他们马车的那群教徒。思考片刻就把当时那群干尸一样的教徒说给了所有人。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担心的是活人。” 林恩摇摇头，这种看上去像是傀儡或是活尸的东西根本逃不过门口的安检…… 说起安检，他又神色不善地看了眼格林。 格林被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妹妹。 面色苍白，原本的婴儿肥脸蛋因为之前数次的反复抽取生命有点削减，眼神的迷离减少了几分。 韦斯特没有加入讨论，他拿着一根弯钩样的针一点一点缝着子宫，赫蒂站在一旁魔力在大师级的操控下拟出真实不虚的触感。 “坏了，韦斯特导师，胎盘……” 林恩回过头，想起最后的步骤马上出声询问。 “剥离了，在你们说话的时候。” 韦斯特语气没有起伏，他将子宫的伤口缝合好，从赫蒂的手中拿过新的缝合针与魔力线。林恩连忙打开一边准备好的圣水，将圣水轻轻倒在缝合的位置。 治愈圣水有一种蜂蜜般的粘稠，赫蒂用法师之手小心将流动的圣水涂抹在缝合的部位。 肉开始蠕动，被缝合的缝隙在相互撕咬，紫色的子宫开始在缝隙间粘合出大量的血丝，逐渐蠕动结束，赫蒂收回了魔力线化作点点魔力粒子。 平滑的子宫就像是没有被开刀一样。 韦斯特拿着新的缝合针与线有条不紊地缝合上一层…… 时间过得很慢，半个小时后，看着最后腹部的刀口也彻底弥合、光滑，所有人才是真正地呼出一口气。 “很有趣的实验，可惜不能详细地记录。” 韦斯特将手套取下，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金斑竹丝手套已经变得干燥，没有了灵巧与敏感加持，满是鲜血浸染的手套看上去相当恐怖。 他小心翼翼把手套放进优拉提供的魔力液中，有些意犹未尽。 “其实可以的。”林恩走到石台，现在是手术台的一边，伸手关闭了炼金油灯，在上面摸出一个水晶。“显影石，改进之后很清晰，我女儿的作品。” 林恩开口，莱昂大师则是骄傲地仰起头，毕竟他说的是小玛利亚。 “我之后会拷贝一份给韦斯特导师，不过我希望韦斯特导师能够考虑一下，就任白石领的医院院长。” “医院？那是什么？” 韦斯特看在显影石的份上开口，他其实对于林恩这个领主的存在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官，最多就是这个年轻人有点理论很有趣的程度。 “我打算在白石领建立的卫生设施，包含对领民可能出现的病症治疗、外伤治愈、药物研究、病症研究……只不过我们缺少系统性和普及性的教材和人才。” 林恩把自己的设想简单和韦斯特说了下，在他看来对方应该是个开刀狂人，说不定还是那种弗兰肯斯坦式医学狂人。 但韦斯特摇了摇头。 “没兴趣，我的理论研究需要黄金塔的材料供给，白石领给不了我这些。” 林恩顿了一下，一缕失望在眼底闪过，对方说的是事实，毕竟白石领虽然被自己规划和扩建，但本身的物资匮乏是难以解决的。 ‘传送门啊……传送门……’ 他又想起自己的打算，只要有传送门白石领的物资问题就会有很大程度的解决。 “阿嚏！” 在自己卧房撰写论文的海伦猛地打了喷嚏，她感觉刚刚有人再念叨自己，或是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该不会是导师又要来催我了……” 她无奈向后仰倒，身形一闪出现在软床上。 第308章 神嗣牌电站 “总之先把格林小姐送出去，麻醉剂没有好的缓解办法，如果这几日格林小姐提出要再次尝试麻醉剂请务必告诉我们。” 林恩看着一旁的迷醉紫色的致幻剂，魔力震爆将之碾成齑粉。 “还有，韦斯特先生，我希望我的领地内部尽量不要出现您在公共场合直接吸食曼罗根茎的情况，可以吗？” 韦斯特点点头，他能从林恩将自己的称呼从“导师”换成“先生”的严肃，故而没有无视林恩的话。 “我不会的，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独处时刻才会点燃曼罗根茎。” 他少有地解释了一句，随后将金斑竹丝手套的木盒还给林恩。 林恩反手推回，摇了摇头。 “这是送给尖端人才的礼物，也算是白石领给予您的尊重。” 他恭维了一下韦斯特，随后带着众人出去，等着赫蒂给罗莎莉亚穿好睡衣然后用特制的滚轮床运出。 “科林，这个神嗣你要怎么解决？” 林恩的话引起了除格林外所有人的目光，毕竟是一个神明的子嗣，虽说并没有人类意义上的血缘关系，但确实是有纯粹的神力。 “反向解析神力，如果可以的话。” 科林的声音沙哑像是沙砾间的摩擦，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 “祂的神力不会因为封印而流逝吗？我的意思是，虽然是神嗣但也会死亡？” “会，但单纯的不吃不喝不至于让神嗣致死，最多是极度虚弱。” 他简单回答了林恩的疑惑，随后缓缓沉入阴影。 莱昂和韦斯特都没打算出手阻拦，毕竟对方是确确实实封印了神嗣，这一点他们做不到——他们是炼金术师，不是纯粹的魔法师。 给他们时间和材料去封印压制神嗣，他们或许做得到，但是短时间封印，做不到。 “研究完还有剩余的话，记得给我。” 林恩看着对方消失的阴影开口说了一句，阴影晃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 莱昂对于林恩索要神嗣的事情很感兴趣，毕竟在他看来林恩虽然想象力丰富但基础并不扎实，应该用不上神嗣作为研究。 “你怎么想着要神嗣雕像？” 他语气里充满了探究的欲望。 “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白石领的科技发展最近处于停滞的状态，必须要有新的突破口了。” 林恩耸了耸肩，在他看来领地的科技发展分为几个大类——能源、交通、军事、民生。 现在有着不断溢散神力的神嗣雕像，就算是交通方面的传送门还没有解决，能源问题说不定也能有些突破。 他可是记得赫蒂跟他说过，神力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力量，其纯度要高于正常魔力数倍、数十倍、数百倍！总之在没有实际数据测量的情况下，林恩直观地把魔力和神力的区别理解为电池和核反应堆。 想象如果这个核反应堆……不是，这个神嗣雕像能用于供能，可能他真的可以在白石领建立夜间照明，也就是路灯。 这样夜间生活就会自发兴起，商铺会延长开门时间、白石饭店会设立廉价夜宵……资金流动会加大，白石领的财政状况也会更好。 建设的每一个部分都需要钱， 而且， 布雷·查理曼那个王八蛋似乎还没打算放弃攻击白石领。 想到这里，林恩就不由得扶额，无奈返回了书房。 ———————————————— 第二天， 林恩打着哈欠在商业街巡视，白石领的商业正在向着正常的方向发展，得益于巴雷特私下发展的小商会，白石领目前的商人不降反增。 虽然只是些日用品和食物，但确确实实在给白石领提供税收。 只不过在经过旅馆时，尖锐的女声和物体的碰撞声突然传了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旅馆的尖叫很快引起了在街道上往来的人群围观，今天是周末，总归是要休息的。 林恩皱着眉，白石领的旅馆基本上是没有人住的，毕竟商人一般直接在自己的铺面休息，那么在这里的只有格林兄妹…… “没什么好看的，去忙你们自己的事情！” 他立刻高喊，周围的人看到林恩立刻躬身行礼，随后离开了旅馆前。 门口是一个沉默的老人，看到林恩走进旅馆，他略带缓慢地起身，从炉子旁拿起在炉火上的麦酒，恭敬地倒满一杯。 “领主大人，您喝酒。” “谢谢。”林恩接过麦酒，和领民自己修建的酒棚不同，老人的麦酒有种醉人的甜味。“很好喝。” 他尝了一口，本来就不多的酒精味随着热气消散，醇厚的麦香味混合着甜味令人陶醉。 “您不去管管上面的客人吗？” “我可管不了，我要不是因为您的上任，去年冬天可能已经死在了矮房区，嗯，或者今年。” 老爷子笑得很开心，似乎上面的摔砸声音一点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况且治安队的人也会来解决问题，可比以前那些骑兵老爷强多了。” “那我上去看看。” 林恩笑了笑，把冒着热气的麦酒放在炉子上，走向二楼。 没有预想的吱呀声，楼梯很结实，扶手是光滑反光的蜡层，转过角声音更大了，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 “嘭！” 一个陶杯砸在林恩的脚边，他看过去，罗莎莉亚正穿着睡裙殴打着格林， 作为哥哥的格林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担心伤害到妹妹，不敢太过剧烈的反抗。 “生长。” 木地板上生长出枝丫，瞬息间控制住了癫狂的罗莎莉亚。 和昨天睡美人一样的少女不同，此刻的少女双目赤红，脸庞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涨红，她手里还握着一小节断裂的木椅腿。 “怎么回事？格林先生？” “抱歉，让您见笑了。” 格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尴尬地笑笑，看着被捆缚住的妹妹，叹了口气。 “昨天她的药效持续了一天，今天早晨依旧处于呆滞的状态，直到刚刚，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后开始尖叫，说我们偷走了她的孩子。” “我不确定是曼罗根茎的作用，还是她被神嗣控制了。” 他的语气相当无奈，如果是普通交情的女孩，格林大可以一走了之，但这是他的妹妹。 “这个……” 林恩刚想回答，木棍就向他飞了过来！ 第309章 专业人士 可是本该击中林恩常驻原初防御的木棍就这么仅在半空，林恩本来空无一物的背后走出了赫蒂，她闭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的闹剧，像是个既定保护林恩的程序。 “你在啊，赫蒂。” 林恩一副笃定地开口，随后下意识吩咐。 “去帮我在楼下老板那里买一壶热麦酒，哦，我的那杯也端上来，我需要和格林兄妹谈一谈。” 格林和林恩差不多同岁，而罗莎莉亚小了自己差不多3~4岁的样子。 “明白。” 赫蒂微微鞠躬，走下了楼。林恩看了走廊中的惊愕神色的兄妹一眼，走向里面狼藉的房间。 罗莎莉亚被生长符文眼神的枝条带着进入了房间，格林沉默地跟在身后。 房间的陈设基本上都难于幸免——椅子被掀翻，软床破了大洞，油灯和较为珍贵的蜡烛被丢在地上……正对着今日临近中午的阳光和玻璃。 林恩上前把窗帘拉上，防止一会可能出现的意外燃烧，将地上仅剩的完好椅子扶起坐下，就这么看着两人。 “说说，我记得和你说过不要对你肚子里的神嗣有一点爱护，那是寄生虫。” 枝丫中的罗莎莉亚一愣，随后将林恩的声音和自己昨天混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那种威严和臣服感立刻压过了现在的愤怒。 “我……我……可，那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们不拿走我的孩子……他会在阳光下奔跑，会叫我妈妈……” “别想了，如果你要是正常生下神嗣，你就死了。” 林恩没好气地开口，随后一挥就是韦斯特导师记录的当初罗莎莉亚几乎要被神嗣破腹而出的画面，是之前制作手术器具时韦斯特给他展示的。 “看见吗，这种情况下那个神嗣想要被分娩只能破腹而出，你没可能活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在眼角勾画着符文，原初符文——感知，窥见心灵的眼睛覆盖了林恩原本的左眼视野。 右眼微闭，随后心灵视界中罗莎莉亚的形象暴露了出来—— 头颅依旧是美丽的少女，但脖子之下完全被心口溢出的……不，是双乳溢出的奶色虫丝紧紧束缚，如同婴儿襁褓般将她裹缚成一只蛆的形象。 偏偏这令人难以忍受的一幕看上去却格外圣洁。 “主人，麦酒。” 赫蒂端着酒走进来，林恩喝了一口来把眼前的不适感压下。 “我和韦斯特导师、莱昂大师都测试了一下昨天给你使用的麻醉剂，一个少女理论承受的上限和持续时间我们都有推测记录，但是你昨天的表现并不符合我们的推测。” 林恩依旧保持着左眼的视角，开口询问。 “按理说，在手术结束后的第一时间，麻醉的效力已经消失了至少三分之二，你已经可以梦呓、做简单的肢体运动……但你没有，你反而进一步陷入梦境状态。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罗莎莉亚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没错，她确实在手术后，不，事实上在取出神嗣的过程中就能感知到婴儿被拿出、胎盘被剥离的感觉，但她不愿意醒过来。 因为梦中她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孩子和她奔跑在宅邸的花园中，四色的鲜花中，小小的孩子…… 笑声似乎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明明是在向自己跑来，但那身影却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随后她就醒了，心里只有悲伤。 “什么都没有。” “不，你梦到了神嗣和你在花园中玩耍。” 林恩一语道破让罗莎莉亚惊恐地看向他，她陡然从一开始指责所有人的疯子，变成了无助的少女。 “看起来婴儿对母体的影响果然很严重……我记得我看过一些推测，比如婴儿为了保证自己能够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会反向影响母亲让她把营养和爱倾注在他身上……” 看着无助少女，林恩叹了口气。 “神嗣的反向影响力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那怎么才能解决这种影响？林恩领主，我不能接受我妹妹她这样……这不应该是她该承受的……” 格林略带颓然地捂住双眼，半靠在墙上。 “这个我并不是专家，你可以等等，根据科林给我的那封信来看，领地专业处理这方面疾病的人员一周内就会回来。” 林恩说的是西格蒙德·马斯洛，这个原本打算一声不响离开的糟老头子，不得不说，在林恩的印象中能够直接解读梦境、心理干预的人只有他。 哦，等等，还有一个，只不过不是人。 雷送来的那个魅魔，她拼接了一部分梦魇与蛊心魔的躯体、能力，只不过他并不放心。 “我们可以等。” 格林立刻说，随后看了看房间…… “只不过，我们兄妹可能需要借宿在城堡里了，我担心再给您的领地带来什么损失。” “我无所谓，赫蒂，你去给格林兄妹收拾一个，嗯，两个房间出来。” 林恩点点头，随后端起麦酒。 “喝点麦酒，这家旅馆的麦酒很好喝，我觉得可以推广。” 格林拿过一旁赫蒂早就倒好的麦酒喝了一口，兴许是自家妹妹的病情有了解决的途径，他松了口气由衷赞叹道： “确实很好喝。” “干杯，喝完这些麦酒，记得下楼给旅馆的主人赔钱，装修费其实很贵的。” 说完，林恩放下杯子，离开了房间。 —————————————————— 双羊悠闲地拉着马车，车窗开着，车厢里微微的闷热和汗气散了出去。 艾比·弗瑞泽看着眼前的老人又翻了一页书，和他身边查看各类报表的老人简直相得益彰。 她又转头看向靠在自己肩头酣睡的曾经二皇子，不再伪装的她依旧是那副中性的样貌，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两人肩头，睡得很香。 “还有多久到白石领？” 艾比轻声询问角落中擦拭着炼金枪械的战士。 汤姆闻言抬起头，他先是看了看窗外的景色，随后看着车顶蓬数秒后回复道： “大概四天，快的话，三天我们就会在傍晚看到白石城的城墙。” “那就快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艾比的语气中带着些跃跃欲试。 第310章 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八年 “啊，回来了。”西格蒙德下了马车后抻了抻腰，一下从苍老的暮年变回中年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似乎发展陷入了停滞。” “你不能指望给一个领地花费金币建设后，这个领地还能在你离开的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快速变化。” 席勒在他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 “我去看看阿卡罗的徒弟，小优尔，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嗯，是的，你可以顺便透露一下我又回来的信息，那小子一直想要杀掉我的。” 西格蒙德笑着和众人告别，登上路边一个缓慢行驶的马车。这种新兴的交通方式原本是用不到的，但自从白石领扩建后，林恩就专门收拢了一批没工作的车夫负责这些。 “回见。” 席勒看着西格蒙德离开，勾了勾唇角，枯瘦的老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真诚、消解了束缚的笑意。 “杀你？下辈子……” 随后也告别了艾比·弗瑞泽等人，顺着皇家密探习惯性遗留的痕迹前往了香薰店。 “我们去哪儿？” 曼恩看着自己母亲，海瑟薇还处于逃出帝都的劫后余生，和白石城带来的惊讶中，一旁的妮可则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远处的几个没有上前的孩子。 “我觉得一个向导很有必要，比如说他们。” 妮可指了指那些孩子，那些待在白石福利院的孩子们正和黎曼聊天，毕竟黎曼曾经是组织他们在这里作为向导的领头人。 “黎曼！这里的向导能打个折扣吗？” “很抱歉，不可以，妮可小姐！” 黎曼的语气带着些许调侃，和曼恩的学术气息、帕蒂的谨小慎微不同，他一路上凭借着年龄和妮可有了一定友情基础。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几个同龄人关系并不差。 “拜托了，黎曼队长，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妮可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黎曼耸耸肩，让一个满是雀斑的小男孩来到几人身前。 男孩对着海瑟薇脱帽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节，开口道： “夫人好，请允许我作为您的向导，当然我们老大说了，不收费。” “嗯……谢谢。” 海瑟薇点点头，她有点惊讶，如果是帝都城墙区的那些贫民孩子，他们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和自己这种穿着显贵的人说话的。 “好的夫人，请问您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一顿饱餐？一个休息之所？一次热水澡？还是单纯的娱乐？” 曼恩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着对方的安排。 “我想……”海瑟薇看了看身旁的三个小孩，说起来她并不擅长拿决定。“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 “好的，那诸位请和我来，让我来先介绍一下……” 几人渐渐走远，艾比和阿贝互相对视了一眼，阿贝·查理曼在路边叫了辆马车。 “去白石城堡。” 她这么开口说道。 ———————————————— “看起来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打扫……”西格蒙德越走越小，等到门口的扭开办公室门后，只剩下了一个16岁少年的模样。“是你吗？小恶魔？” 斑斓的手掌凭空从空气中拉出一个绝美的恶魔。 她没穿衣服，甚至应该盖住的部位都是一种极具挑逗的粉色雾气包裹着，有着比寻常魅魔更加小巧的角，眼瞳是呈现爱心形状的红色，殷红的长发像是流淌的血河。 她被斑斓的手掌钳制、提起，人类模样的脚掌无助地在空气中划动，一个纸片落了下来。 西格蒙德弯腰捡起，打开是林恩的字迹。 【这是雷·吉尔德送我的礼物，比较特殊的魅魔，具备梦魇、蛊心魔等能力，我觉得会是一个不错的学徒，当然也可以给你整理咨询室——林恩。】 扼住细嫩喉咙的手掌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小魅魔大口喘着粗气。西格蒙德看了看背面。 【下午会有你的第一个客人，按照我的话来说有些产后抑郁，当然这里面涉及神嗣对她的影响。】 “神嗣……你叫什么名字。” 离下午还有点距离，他暂时不需要那么急切，于是把目光投向地上的魅魔。 “马兹科恩。” “听起来像是个男性词，你看我的目光并不具备掠食性，这不符合魅魔的传统，你体内的男性人格过于庞大了。” “……” 看着马兹科恩震惊的眼神，西格蒙德熟练地踢开束脚的鞋子，在绒绒的地毯上伸展了一下脚趾，蹦蹦跳跳地窗户前的沙发中躺下。 “我需要一杯咖啡，一份午后蛋糕。记得准备两壶泉水，下午我们有客人要来。” “……” 马兹科恩并没有行动的打算，或者说她对于男性的命令都在下意识抗拒。 “一杯咖啡和蛋糕，准备两壶泉水。” 西格蒙德再次命令，只不过这一次马兹科恩的抗拒的眼神逐渐变得灰暗，就像是长期自闭的患者，下意识点点头，转身离开。 “还真是个头痛的礼物，不过我影响她的生死本能居然要花费相当一个密探意志的十倍……” 他此刻少年刻薄的唇角轻轻勾起，在阳光下，像是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哦，他本就是孩子的样子。 很快，马兹科恩就一脸愤怒地把蛋糕和咖啡买了回来，同时补满了两壶木制水壶，显然她发现了自己被操控的事。 西格蒙德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他窝在沙发上一口口吃着蛋糕，等待着客户上门。 等到太阳开始有了偏斜的趋势，咨询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西格蒙德从沙发中起身，随手一挥，吃过的蛋糕已经消失不见，本人也重新化作中年人的模样。 “打扰了……嗯……” “叫我西格蒙德就好。” 他打量了一下说话的格林，很健康；又看看有点焦躁，躲在格林身后的罗莎莉亚。 ‘生本能很高……但同时死本能也很高？’ 西格蒙德将人让进房间，观察着罗莎莉亚，心中做着测评。在他的视野里，罗莎莉亚身侧团聚着大量的黄色光辉，圣洁，美丽，充斥着母性。 但光辉的根源却是极致的黑色，是一种自毁的悲伤。 “首先我们来说一下收费，一次咨询，当然也是治疗，时间是弹性的，收费是一次15银币。” 第311章 潜意识 “这个收费” 格林家并不贫穷，财政大臣的家族，虽然是新崛起的新兴贵族，但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意味着有大笔的钱可以中饱私囊。 只不过一次治疗15银币的价格，还是让有着些许商人本性的格林牙痛。 “就是这个价格，你也可以选择那些巫医，他们收费低。” 西格蒙德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并不需要赚钱，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个少女的症状，他会选择将格林兄妹拒之门外。 长久的逃亡路，他普通人的素材已经足够多了。 “你们自己决定。” 西格蒙德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诊疗室的沙发上坐下，咖啡在力量的牵引下送入他的手心，慢慢开始品尝。 格林看了眼局促、紧张的妹妹，叹了口气，将十五枚银币放在门口的矮桌上。 “我们治。” “很好，那么这位格林先生，你可以去休息室等待，我会有侍女给你送上饮水。”西格蒙德很轻易代入了心理咨询师的身份，“格林小姐，请来这边，找一个你觉得舒服的沙发躺下。” 罗莎莉亚挪着步子坐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一点弧度的沙发上，慢慢躺下，浑身僵硬。 “你感觉不舒服？” 西格蒙德很好地插入了话题。 “嗯想起了一点不太好的事。” 罗莎莉亚看着天花板，她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遭遇——孩子被取出的经历，虽然并没有直观的感触和认识，但是仰躺、天花板、软垫 “那么你可以先起来喝点水。” 西格蒙德把一杯突然出现的水递过去，一片云雾遮盖中，马兹科恩隐藏在肉眼不可见的雾气里，指尖还沾着一丝迷蒙的紫色。 更多的紫色则是晕开在水杯里。 “谢谢。” 罗莎莉亚起身，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大口，她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口渴。 “好，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进行治疗了，放轻松，说说你的状态。” 看着罗莎莉亚重新躺下，西格蒙德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浑身上下发散着一种亲近感，同时也引动着；少女的倾诉欲。 “我我很紧张，嗯气愤我的孩子被我的哥哥和白石领的领主拿走，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罗莎莉亚沉默片刻后张开了嘴，她一点点诉说自己现在的状态，只不过很快，语调就从纠结的卡顿变成了近乎模糊的呓语。 她的眼前逐渐炫彩化，从视觉的中心晕染出蓝色的弧光，随后扩大，肌肉的松弛感和精神的活跃让她像是穿过了什么薄膜。 下一刻她来到了那处花园，自己的，梦中的，有着四色花的花园。 “罗莎莉亚你在哪儿？” 一个陌生，但似乎又很熟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罗莎莉亚侧着耳朵听了听，不太确定地开口回答： “我在花园，嗯，和孩子玩耍的那个花园。” “你去找找你的孩子，祂应该在这里。” 依旧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指引着罗莎莉亚的动作，但作为本人的罗莎莉亚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围有什么？” “花和草脚印，有一些花草被压倒了，但不在小路上。” 罗莎莉亚顺着那些倾倒的花草行进，很快，在一处灌木后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为什么花园里有灌木？ 她不知道。 但是西格蒙德知道。 借助数次的询问，西格蒙德已经可以侵入罗莎莉亚服用曼罗根茎后的平稳梦境了，当然，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被雾气笼罩，凹凸身材若隐若现的魅魔，马兹科恩，她亦是梦魇。 “好好看，好好学。” 西格蒙德对着身边的魅魔指点着，随后看着穿越灌木丛的罗莎莉亚，转头向马兹科恩问了个问题。 “灌木是什么？” “是屏障，神嗣的影响根源在这里，祂需要保护自己的这缕意识。” “并不完全。” 西格蒙德看着罗莎莉亚， 这个少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本应该被荆棘和纸条剐蹭、穿刺的裙摆、皮肤没有丝毫伤痕。那些荆棘只是略微阻挡，但只要罗莎莉亚一定要前进，它们就会避开。 只不过是看上去危险。 罗莎莉亚小心翼翼行走在灌木丛内，不高大，但浓密的树墙有效地阻碍了她的脚步。 许久，她才离开了灌木丛。 柔软的草坪，金色的，每一片草叶都用银色的纹路撰写着万神之神的史诗，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草坪中酣睡。 娇弱、稚嫩，但说不上可爱—— 他有三对手，除了两对在肩膀处，另外两对在背后的肩胛；浑身赤红，像是血一样，面容倒是和正常的帝国婴孩没什么区别。 罗莎莉亚顿了顿，她在思考眼前的孩子给她的熟悉感，她曾在这个花园中玩耍，但是那个追逐她的孩子，外表似乎只是个正常的孩子？ 西格蒙德轻轻消解着罗莎莉亚潜意识中神嗣的形象。 他伸手摸出了一个个片段，但同时，又从周遭的梦境里找出真实的孩子的剪影，模糊了它们的身形加上黑灰的色彩，填充进那些被他删除的空白之中。 罗莎莉亚的思绪出现了些许矛盾，她开始怀疑自己见到的一切。 “你这是在给她编织梦境？” 马兹科恩看着身旁这个中年人的动作，每一次行动都带着自己捉摸不出的手法。 “不是，我是在编织她的潜意识。” 西格蒙德摇摇头，他已经几乎编织好了他打算让罗莎莉亚做的梦境，和梦境下的潜意识，他可以收手了。 另一边，罗莎莉亚的神情从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抗拒心中只剩下一点点的母性残留。 这很好， 精心编织的谎言总是更容易被拆穿，想的越多，错的越多。 西格蒙德再次开口： “罗莎莉亚，你眼前的是什么？” 罗莎莉亚听着似乎远方传来的声音，有些迟疑地看着草坪上酣睡的婴孩。 “我的孩子？” 她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她回头想要找到一个依靠，就像是所有人在质疑自己时都想要寻找到助力一样， 但没有， 只有寥寥数株灌木在她来的方向，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第312章 贸易协定 另一边，林恩见到了席勒。 这个一身整肃、干练的席勒坐在餐桌边，对面的林恩正在悠闲地品着茶。 一般情况下，林恩和人谈事情还是喜欢在餐桌上，毕竟饭桌上谈事情算是前世大环境的陋习了。 只不过没有酒，很多酒桌上面的手段就用不出来了。 “席勒先生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还是代表了史密斯商会？” “是史密斯商会，领主大人。”席勒对比自己小了至少35岁的林恩口称‘大人’没什么所谓，“史密斯公爵因为帝都的变故不能直接来白石领给您道歉，只能让作为管家的我暂代一二。” “但您放心，史密斯商会并不会将上一次的行为视而不见，我们有足够的诚意。” 席勒说了一大段话，林恩只是沉默地喝茶，他知道自己那点浅薄的潜台词已经被对方拆解地七七八八，毕竟他也只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不满而已。 至于因为一次提桶跑路就把史密斯打上黑名单？ 抱歉，他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不过敲打还是有必要的…… “好啊，我从你的信件里了解了你的诉求，或者说，史密斯商会的诉求。但是史密斯商会至少付出五倍于罐头的价值才能彻底买断水果与蔬菜罐头的供应。” 仅仅是供应，而不是制作方法。 “您的意志。” 席勒起身鞠了一躬，随后取出一张羊皮纸交给一旁放下蛋糕的赫蒂。 “这是史密斯商会掌握的三种商品的制作方法，分别是白嗅盐、花香精粹、空谷精灵。后面则是白嗅盐和空谷精灵的产地、作坊。” “完全转让？” 林恩眯着眼睛看着赫蒂转送的羊皮卷，上面是三种商品，嗅盐、精油、葡萄酒。不同的是，这三种商品，白嗅盐是一种如同雪一般白色的无副作用药剂，可以短时间振奋精神； 花香精粹，一种炼金制品，虽然也是萃取花香，但是可食用的，甚至食用后能让人在短时间获得天然体香； 空谷精灵则是史密斯商会的热销酒水，虽然是葡萄酒，但澄澈如同泉水一般，是价比黄金的酒。 “当然。事实上，这些年因为我们一些中层被各种手段挖走，这三个商品的运转并不算健康。” 席勒实话实说，他并不知道林恩正在用感知符文观察他，但这是让史密斯家族能够从灰暗重新走向光明的唯一希望，他不敢去赌。 故此，所有的都是真话，也格外得真诚。 林恩看着上面的地址，任何一个都离白石领十万八千里远。 他有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想起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传送门，重重叹了口气。 但这在席勒看来就是林恩犹豫这些东西能不能等价于罐头。毕竟两人的信息和出发点有着本质的不同，席勒不知道林恩是否知晓水果罐头可以缓解坏血症； 同样的，林恩这边则是没办法拿到两个工坊而无奈，对于他而言，依旧让对方保持席勒所说的不健康运营得到的利润很有可能随着时间而亏损。 两者的思考完全不一样， 可神态、表情却可以误导对方。 林恩看到席勒有点无奈，最后咬了咬牙的表情心里升起问号，正想询问就听到席勒开口： “我们还有一个特殊的运输队，也作为交换。” “运输队？” 听到席勒开口，林恩借助感知符文第一时间解读了周围的情感颜色——对方会错了意。 “是一队海族商队，它们曾经是海族贵族的一支，但是因为战乱离开了深海被当时的海军捕捞，史密斯家族将他们买下，后来和他们签订契约成为和海族通商的商队。” 席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带着浓重的无力，没办法，这是史密斯商会保持不倒的仅有几个支柱之一，但是只要能让史密斯摆脱帝皇钳制，渐渐拥有自己的武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是个密探，深切知道自身的实力强大是多么重要。 代换到家族身上也同样如此，为什么在帝都天变之时所有的贵族都有些坐看风云的态势，奔逃的多半是没有庇护的富商和平民？那是因为贵族都有自己的士兵，只有史密斯没有。 “好，我同意了。” 又便宜不贪王八蛋，林恩立刻拍板，同时开口道： “这个商队对于史密斯家族而言肯定是一条良好的渠道，价值远比之前你给我的三个商品高出很多，我可以不再追究史密斯商会在我领地不告而别的事，也会在原址上给你们修建新的商会驻地。” “您的仁慈。” 席勒鞠躬行礼，准备起身离开。 林恩没有相送，而是在对方离开后转身询问赫蒂。 “赫蒂，你对于海族了解多少？” 赫蒂回忆了一下，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口吻回答： “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海族，是在冰雪溶溶的深潭边缘，一个有着苍白皮肤的女孩。她说水连通着亚珈的一起，她从深海出发，正打算周游世界。” 随后她又换上一副比较古板的语气背诵自己见过的书里的内容： “海族是海洋的主宰，他们有着雌雄的区别，雄性海族通常具备着厚重如鳞甲的鳞片，兽化的外表以及可怖的武力；雌性是海族的牧师，她们负责驱赶鱼群与浪潮，治愈和颂歌，是海神的信徒。” ‘你这海神用三叉戟和蓝银草吗？’ 林恩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但是他止住了。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赫蒂点点头。 林恩把杯子里最后一点茶水喝完，摇了摇头。 “信息还是太少了，我抽空问问大佬，不然掌握一个海族运输商队反被坑了可不好。” ———————————————— 席勒走出城堡，顺着高坡慢慢离开了带有城墙的部分，来到了高坡下的城池，一个男孩从他面前走过。 很熟悉，他们至少有一面之缘，只不过因为对方话不多，他只知道对方是白石领军队的后勤运输人员。 而同时，黎曼眯着眼走进来往的人流，虽然稀疏，但很快就远离了席勒的视线。 “摩根哥哥，你确定我们的动作没有被发现吗？” 第313章 银冠秘辛 “不会被发现的，唯一一个可能发现我们行动的阴影法师并不在当时的位置，我们运用的影子恶魔本身具备阴影和恶魔的双重特性，他们会和周围的恶魔气味掩盖、中和。” 摩根的声音从黎曼的脑海中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骄傲与活泼，和林恩印象中癫狂、怨毒的正太摩根完全不同。 “你似乎离开从前两天开始后就一直很开心？” 黎曼疑惑地开口，似乎自己从来没见过他捡到的这个哥哥开心过，一开始是悲愤，随后是悲伤，再到沉默就算是偶尔吐槽一下自己的学业，也只是三言两语而已。 “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的父亲、导师总之，他的计划失败了，彻彻底底失败了。” 摩根身体里还有残缺的支配符文的复杂版，自己更是恶魔殿的领头人，对于万神之神的气息自然不会没有感知，而相对的，神嗣计划本身摩根是知晓的，他也算是为了这个计划赴死的棋子之一。 当初他卧底、勾引、腐化雷·吉尔德不只是为了给教国招揽武力，更是为了在帝都天变之时没有一支超凡者军队救援。 “失败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开心？”黎曼先是这么询问，随后想到了这些天的相处，“哦，就和我因为数学测验得零分被瑟琳娜导师训斥，你很开心一样吗？” “” 摩根短暂的沉默了一瞬，随后声音再次出现。 “差不多。” 其实差很多，摩根嘲笑黎曼是因为幸灾乐祸，毕竟那些数学知识他也不会，但是看到这些小家伙不知道还要被训，自己却能在一旁看笑话，是个人都会乐出声。 倒霉事只有在他人身上是乐事。 两人心里面说说笑笑了一路，回到家，黎曼很熟练地敲了敲门，开门后对着空空的房间鞠了一躬。 这是帝国南部的习俗，按照帝国人的说法，死后的家人会在没人居家时回到尘世看望家人，灵魂与生者不能见面，所以生者在离家后返回要对着空屋虔诚感谢，感谢亡魂归家来看自己。 随后，黎曼关好门，将衣服脱下，原本瘦弱的小男孩躯干如今丰盈了些，皮肤也从干枯的姜黄色逐步转变为乳白，看上去很滑，很想让人摸一摸。 “摩根哥哥，你不许看哈。” 他这么说着，随后脱下裤子，身上已经没有了衣物。 原本因为劳作和意外在足底产生的茧层、疮疤，此刻已经消失不见，玉一般圆润的脚趾和足跟，有种诱惑人把玩的红润。 “嗯。” 摩根这么说着，但其实他的目光根本没有从黎曼的身上移开。 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移开。 摩根需要一定的活体才能维持存在，毕竟当初身体就被破坏了近乎一半，所以此刻，他的一部分寄生在黎曼丝绸般光滑的脊背上。 只不过很小、很平，几乎不会被发现。 黎曼感受着空气中低于体温的冰冷，裸露的皮肤微微打颤，浮起一层小小的疙瘩后又平复。他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 地面上铺着廉价的麻布， 他把布掀开，下面是有着干涸血迹的祭献法阵。 “我们要把之前的头冠作为祭品吗？我还没见过这种纯银的头冠呢。” 黎曼接过从脊背上摩根吐出的银冠，沾染着丝丝血迹和黏液的银冠在蜡烛的火光下看上去依旧璀璨无比，带着难以抗拒的气息。 “不，我需要你开始学会掌控恶魔。” 摩根开口，他的教育严格遵从了教国恶魔裁判所的培养方式，习惯恶魔、掌控恶魔、蚕食恶魔。 其中掌控就需要支配刻印，但这种东西都是教会的大主教亲自为每一个缄默教徒刻印的，摩根也无从获取。 但这并不影响摩根知道骑士团团长生成的支配头冠有着同样的作用。 “啊？要怎么做？” 黎曼没有抗拒掌控恶魔这种听起来很邪恶的事，他的初衷就是获取力量，甚至已经沾染了恶魔的恩赐——三头之明，借助乔三兄弟的尸体获得恩赐之一。 “寻常的祭祀和沟通，在对方的分魂出现的第一时间我会帮你抓住它，记住我使用的魔纹，随后将他的分魂撕裂两半，一部分放入头冠中。” “明白。” 听到摩根的打算和吩咐，黎曼点点头，在几个不到小指宽的蜡烛还没有熄灭的状态下，他将之前在战场作为后勤人员挖出的心脏取了出来，在祭献阵中摆出一个小小的金字塔形。 “烛火闪动三次，我有祈求言告” 血祭中黎曼的声音像是带上了回音，又似乎有无数挣扎的魂灵在一同被迫哭诉。 “将鲜血奉上，换取回响” 他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祭献阵前的凹陷中，声音变得更大了。 “将祭品献上，获取垂怜深渊的魔鬼，呼啸的夜风，阴影的獠牙我，黎曼，拜请您的现身！” 三段式的尊名，但事实上，并不指向任何可以被束缚的单独个体，每一个都是在形容恶魔。 空气中溢散出硫磺的味道，但随后这种味道就被另一种味道压下，血的腥味 恶魔的魔力被祭献阵死死锁住，旁人听不到卫生间的响动，一个优雅中带着诱惑的声音在黎曼面前响起： “你的祭品我接受了，提出你的要求。” 女声，但性别通常对恶魔没有意义。 “我恳请您赐下恩典，赋予我您的力量与垂青。” 这种话算是祭祀中的套话，也是摩根交给黎曼的。 很快阵中就亮起一阵猩红，心脏迅速干瘪，仅剩的鲜血一滴滴浮在半空逐渐汇聚出一个虚影，微微晃动，看起来像是个曼妙的女子剪影。 也就是同一时间，黎曼不受控制地弯腰，背部的摩根从黎曼的脊柱上升起，带着筋肉与细弱的骨骼，口中念诵听不懂的咒文，魔力开始在剪影上编织，一点点的纹路和读音都被黎曼瞪大的眼睛牢牢印在脑子里。 “你！不！万神之神的走狗！” 那道剪影还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盯上了，万神之神的恶魔裁判所可以说在深渊中臭名昭着，被抓住就没有一个恶魔能活着回到深渊！ 剪影的血珠立刻四散落下，其中侵染的分魂想要借此金蝉脱壳，可下一秒，魔纹就吸引着重新将剪影拼成一个。 “拿出冠冕！” 摩根平静开口，黎曼立刻取出银色冠冕贴近了剪影，瞬间，半个剪影消失在了银色冠冕之前。 “好了。” 摩根缓慢贴合回黎曼背后，声音带上了些许疲惫。 第314章 正太就应该配大车 “你们做了什么！” 愤怒的声音从血祭的魔阵上传来，此刻的血珠从破碎到聚合，再到化作一面血色的镜子，里面一个一抖一抖的影子发出了咆哮。 “简单的分魂契约，你们恶魔不都是这样哦，我忘了，目前还没有从恶魔裁判所逃离的恶魔，所以你们不知道。” 摩根出声嘲讽，他长久的教育让他对于恶魔有着先天的敌意。 是的，深渊中的恶魔，除了几个拥有尊名的大魔知道分魂的回应的缺陷外，大部分能够被召唤、响应仪式的恶魔其实都不清楚分魂仪式的坏处。 只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没有办法解决。 祭献这种东西，必须由本人来接收，亚珈大陆和各大亚大陆之间的壁垒，除非是用灵魂投射这种临时建立分魂的办法外，就只能用偶尔聚合产生的破裂口，才能让本人的意识来到大陆内侧。 当然，分魂的抓捕与反控制也不是那么简单，不然恶魔早就被术士们抓绝种了。 “好了黎曼，你带上冠冕，这个恶魔的名字和能力应该都被记录在上面，你可以直接召唤它了。” “嗯，我试试。” 已经习惯了恶魔的黎曼并没有因为剪影的咆哮而感到恐惧，他依言戴上白银的冠冕，瞬间感到头皮一阵刺痛—— 原本方正、呆板的冠冕逐渐改变了形态，所有的白银都染上了血丝，就像是锻造时混入了不明的杂质，一条条血线交织在头冠上，原本箭头形状的向上尖刺像是被随意烧灼后置入冰水一样，扭曲、混乱。 流动的银液体不断蠕动，像是根须一样刺入黎曼的头颅。 “啊！” 黎曼发出痛苦的哀嚎，脊柱凸起，摩根扭转了骨骼看向抱头哭嚎的黎曼，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不过很快，黎曼就缓缓呼出一口气，此刻，原本骑士团长那光滑的冠冕已经化作无数荆棘扭曲编织的银色头冠。 “摩根哥哥，这种情况正常吗？” 麻木后的黎曼缓缓站起，稚弱的脸庞上被渗出的血丝沾满，看上去格外狰狞。 “正常，放心。” 摩根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黎曼松了口气，又看向血祭中央的影子——没有控制者的命令，她只能维持意识降临。 “莉丝，血腥之女，血魔与魅魔的混种，寇尔克的魔将之一。” 黎曼再次开口后，声音变得威严，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类似大师级，但本质完全不同的威压。 “臣服于我，并在此间跪伏。” 随着吟诵出口，那面血色镜面轰然爆开，一个漩涡中庞大的身影本丢了出来，模糊中只能看到蛇一样的下身，螳螂刀一般的手爪，以及不断摇晃的庞大车灯。 但下一秒，烛火熄灭，小指宽的蜡烛终于是坚持不住，卫生间变得一片漆黑。 “光。” 摩根随意用了个戏法，魔阵中，一个跪坐的女子出现在中央。 她下半身交叠，像是蛇尾一样修长、光滑，细密的鳞片覆盖了小腹的位置，向上是白嫩的手臂与令人晕眩的车灯，再向上 好了，不用再向上了。 黎曼的视线停留在了雄性和婴孩最容易被魅惑的部分，良久，小男孩红着脸退出了卫生间，还顺手把门带上。 某些坚硬起来的，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他匆匆穿上衣服，没有顾忌摩根“胆小鬼”和“看就看了”的抱怨，站在房间中思考人生。 嗯，思考人生——比如他现在是小男孩，还应该是那些士兵口中的男人？比如他是不是应该冲进去，去做一些根据那些士兵，或是成年男人所说的该做的事情，还是就这么站在这儿等着。 他的“成人”教育是前不久在后勤队伍中那些士兵教授的，他们的队长还是曾经怀特的辅兵。 攒不起钱的士兵，钱往往被送给了酒馆和流莺。 “” 而门后的莉丝也在思考魔生。 她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教国的恶魔裁判所钓到之后再也回不去深渊的心理准备，事实上，除了跟随寇尔克大人的副官，被尊称为军械大师、欢宴侍长的阿加斯，血杯军团的魔将们失踪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恶魔对于教国的情况也有耳闻，毕竟，教国境内不是没有邪教徒。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和自己准备的不太一样？ ‘古古尔德在骗我？不可能啊，床上的时候，这家伙永远是最坦诚的。’ 莉丝这么想着，回忆着刚刚和自己已经有了从属关系的男孩。 等等！ 男孩儿？ 她想起自己看到的娇弱的人类小孩，和对方自然上扬的东西，唇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仅剩的一点血珠凝做薄纱被她披在身上，吱呀一声，轻巧地打开木门。 黎曼看到了一条洁白的长腿。 ———————————————— “呦，小子，过来这边吃！”一个蓄着络腮胡，膀大腰圆的男人走过来，随后楞在原地，“这个妞，不，美人，美人。嗯，这个美人儿是谁啊，你姐姐？” 他眯着眼睛，缝隙中流露出狼一般的贪婪，小声在黎曼耳边嘀咕着。 事实上，除了几个人以外，白石饭店大厅里，所有的男人都在看着这边。 黎曼闭着眼，嚼蜡一般咀嚼着本应该可口的饭菜，良久才认命一样睁开眼。 “莉丝是我的远房” “未婚妻哦。” 此刻，头发如血，有着红宝石般眼瞳的莉丝开口，她轻轻伸出手指，在雪白滑腻的车灯上擦拭落下的酱汁，放入口中吸吮。 灵活的红舌在舌尖分出细小的两端，像是蛇。 “我是小黎曼的未婚妻，很久之前，他的父母决定的。” “哦嗯”男人听到这个消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先是失落，但随后笑着一拍黎曼的脑袋，“小子！你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居然还不和哥几个说！老查理之前还打算把他孙女送给你呢！” 这年头结婚都很早，尤其是白石领这种冬天一到就成片死人的地方，不早早结婚生子，这里早就是死地了。 “啊？嗯莉丝也是这几天才来的” 黎曼小声劝走了男人，才无奈地看向面前的车灯，不，面前的恶魔。 莉丝将小臂贴在车灯旁，凹陷证明了可怖的柔软，再向上，勾起的红唇把切好的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挑逗性地咀嚼。 只是看上去，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和一个十二三的少年，组合未免有些奇怪。 第315章 往昔 两辆马车缓缓从工厂区走了出来，它们被挽着缰绳，身后的车厢以近似板车的形式运载着树汁罐，半数的库存罐头被运了出来。 新下了一场雨后，湿润的泥土压出深陷的车辙。 “席勒先生，这就是白石领目前储备的水果罐头和蔬菜罐头的二分之一，请在这里签字。” 食品厂的厂长示意席勒在自己手中的货单上签字，这样这批货就算是交付了，接下来出现任何运输损耗都不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好的。” 席勒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史密斯商会的商会名，在契约之神的见证下，契文生效。 随后席勒开始接管这两辆马车，他需要先一步将两辆马车驱赶向下一个领地，湾河领，借助尼亚河的水网，其中的三分之一运往帝都作为拉动海军的筹码，另外的三分之二则是存入史密斯商会在尼亚河领的仓库中。 “不知道史密斯怎么样了……” 他看着帝都的方向，史密斯公爵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从少年的莽撞到被现实磨平棱角。 ———————————— 但事实上，史密斯公爵过得并不好。 目送着大皇子的使者的再一次离开，哦，现在是已经登基的查理曼七世陛下，他眼底的阴霾就挥之不去。 “女儿，我想我们需要先一步转移了。” 直到大门关上，他才对之前保持假笑的嘉利开口。 门口往来的侍卫面朝巨大的水晶窗，毫不掩饰地窥视着客厅内的奢华，他们是领主联军的士卒，其中不少都是南部领主手下的贫民， 往日里，他们可能也是跳过半个领地在其他地域打家劫舍的强盗，只有这个可能才会保持一部分被征召的价值。 真正的饥民，甚至拿不起枪。 “外面都是七世的士卒，我们家任何一个仆役出去都需要被他们搜身。” 嘉利说了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 虽然这些天靠着一点点钱财，史密斯一家确实收买了几个小队长，但这无济于事，也仅仅是运出了一些家里珍藏且能带走的东西，譬如书籍、宝石、账簿…… “明天是沃伦那个家伙值守，我们可以扮做家仆离开，然后借助康威顿将军的海船离开。” “父亲，你和康威顿将军联系了吗？” 嘉利的眉眼间带着忧心忡忡的不安，她的直觉给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这种感觉是这几天她才出现的。 “我有些不安，这几天都是。” “放心，乖女儿，你只是这几天太紧张了，有些太累了，去好好睡一觉，我们今晚黎明时分离开。” 史密斯公爵俯身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随后走向宅邸的另一侧，那里是他母亲的卧房。 他还需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母亲，年岁已高的史密斯太太已经没办法像是自己儿时记忆那样，拿着擀面的长棍追着自己在宅邸中疯跑了。 “当当当……” 轻微的叩门。 “母亲。” 缓慢的脚步声，房间门被打开，有着雪白贵族发髻的老太太站在门口，她微微佝偻，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史密斯太太，一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穿越者的苍老贵妇人。 “母亲，我们打算今夜黎明时分离开。” 史密斯公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语调有点低沉，闭着眼不敢去看母亲的神情。 而史密斯太太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从史密斯公爵肩头越过去的，在阳光下恢弘、晶莹的长廊与前厅。 这里是史密斯公爵府，是史密斯世代的宅邸。 “嗯。” 史密斯太太走过自己儿子的身旁，脚步沉重，但她似乎每走一步都变得轻盈起来，眼中的一切在闪回 ——目光触及的大理石地板还是暗沉的木板。 她记得，他说那些板材一块就要1银币。 “大理石好看！” 她固执地认为，第二天，一层只剩下了光滑、剔透的大理石板。 ——视线落在烛台下丑陋、狭小的木柜，那是她第一次回忆厨艺以外的记忆，梦中她的另一部分的祖父的手艺。 “真丑！”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小柜一直放在这里。 ——厨房，中央的大理石案台上有一根半人高的木棍，那是自己的擀面杖，也是她的半身确实存在的证明，虽然现在她已经很难感知到对方了，自从她梦到对方生活开始，那半身的形象就在不断模糊、坍缩……直至消亡。 “救命！父亲！母亲要打我！” 年幼的史密斯公爵还是一头金发、脸上带着雀斑的男孩，他晃晃张张地赤脚从厨房中跑出，手里是蒸好的饺子，脚下是面粉。 中央大理石台上，好不容易干薄的面团上面一串的脚印。 她拿着擀面杖从厨房中追了出来，正好看到成熟英俊的他一脸无奈地笑容。 “母亲以前经常在厨房里忙碌。” 小时候的史密斯在眼前消散，她逐渐抬头，看到了那张和他有着八九分相似的面容。 “罗曼……” “母亲，我是查理。” 史密斯公爵无奈地开口，史密斯太太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缓慢点头。 “我给你做一顿酸汤水饺。” 她下意识弯腰，不过打开柜子发现面粉并不在里面，她抬起头，桌案上的面粉出现在她眼前。 哦，她忘记了，自从年龄大了之后她就让仆人把面粉袋放在了桌案上。 史密斯太太熟练地拿过水壶，粉瓢开始在中央的大理石桌上和面，史密斯公爵阻止了母亲的进一步动作。 “母亲，我不饿。” “……”史密斯太太看着儿子，沉默了许久，她既不耳聋也不花眼，她只是有些累。“罗曼……他每次离家我都要给他做一顿水饺。” “离家的饺子，回家的面。” 她嘟囔着，后半句的发音史密斯公爵听不懂，就像是母亲常念的“酸汤水饺”一样。 “我的意思是……” 史密斯公爵想要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是沾着面粉的擀面杖横在了他的嘴边。 “我要留下，就这么简单。” 第316章 映照 史密斯太太的语气很决绝，她把手中的擀面杖放下，继续和着面团。 沉默，长久的沉默以至于让厨房中的空气都带起了一丝凝滞感。 午后的阳光透进来， 眼前的景象一如无数个曾经一样，那时候父亲商会繁忙，许多新的商品需要依附史密斯商会销售，其中甚至有现如今如日中天的玫瑰商会。 母亲就像这样，在每一次父亲离开前让所有的仆人离开厨房，自己制作饺子。 然后…… 然后在落日的余晖中在门口看着父亲离开，带着笑，在夕阳下像是黄金铸造的雕像。 史密斯公爵在沉闷的揉面声中离开了， 顺着长廊离开了前厅。 后院的花园中， 依旧是那个小屋，屋中也依旧是那个老人。 “摩托叔父。”史密斯公爵在门前开口，“母亲决定留下，我希望您看护好她，我也知道年轻时您也喜欢母亲，所以希望您在可能到来的危机中……” 似乎是意识到这么说一个长辈的伤疤不尊敬，不符合贵族的修养；也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危机像是在预言噩耗，很不吉利。 史密斯公爵停住了，没有继续开口。 黑色的木门前只有粗重的喘息， 许久， 久到史密斯公爵决定放弃的时候，门后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窗口，或许不能称之为窗口，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孔洞透进光，在昏暗的小屋中就像是可以抓住的实质生命，光线之下，一本摊开的空白书，老人在书前默默合着粗糙的手掌，抵在下唇。 眸子盯着那束光，人却完全溶于阴影中。 老人发出那声“嗯”的应答时， 灰尘扬起，沾染到纯白的光柱，恍惚间似乎一切都暗淡了几分。 —————————————— 和沉沦于压抑气氛的史密斯宅邸不同， 皇家海军在帝都的驻扎地举行着少有的陆地欢庆。 宽敞的空地架起了一个个烤肉架，买来的肉类被海军截留的香料腌制后丢在烧烤架上，柴火旺盛，酒桶被打开，里面是高级的麦酒，呈现一种麦浪的金黄。 没有兑水！敞开了喝！ 海军的汉子们拿着木杯相互碰撞，但没有人盯着烤肉，都是直勾勾等着宴会中央的汤锅。 肉，海鲜。拜托，这种东西他们天天都有的吃，但是蔬菜，唯有蔬菜和水果。 “喂，老布里，快点搅动你那该死的汤勺！我要喝蔬菜汤！” 士兵们叫嚷着，推搡着，但是老布里却拿着汤勺不急不缓，他穿着海军中最常见的作战服——布甲，只不过亚麻布的外侧脏兮兮的，沾染着血点和油污。 但此刻，他却像是这里的上帝。 他打开一个罐头，微黄的汤汁和里面腌制的青瓜落入汤锅，他身边还稳稳放了另外两个打开的罐头。 汤勺搅动，原本就充斥着香料的汤再一次提升，击打着这群海军的味蕾。 “将军。”一个看上去斯文的士兵走到康威顿的身侧，“我们真的要帮助史密斯家族吗？” 他有着茂盛的棕褐色半长发，被他用特殊的植物汁液梳了个大背头。 “除非你还有更好的缩减海军抗病资金的办法。” 康威顿心情很好，以至于他的地中海发型今天都稳固了许多。 “有。”这个年轻士兵冷着脸，“裁员。” “截止今年春季，皇家海军现有启用船只五百七十艘，停泊船只三百一十五艘，建造中船只一百艘……” 他没有看任何的材料，只是冷漠地报着数据，枯燥呆板的声音就像是被机械ai夺舍了一样。 康威顿的头皮打了一个激灵，一根根感觉承载了大量脑细胞死亡和数据攻击的发丝开始离开了生它养它的头顶。 ‘起飞喽！’ 如果它们能开口说话，一定会这样欢呼。 但是康威顿高兴不起来，一根脱落的发丝在他眼前飘过。 “停！”他猛地捏住士兵的肩膀，“威纳德！别再说了，一个数字都不要说了！” 他把对方的肩关节捏地咔咔作响，威纳德适时地闭住了嘴，但是短短半秒的呼吸，他就又开口道： “但是庇护史密斯家族就意味着与现在的查理曼七世陛下交恶；同样意味着皇家海军由帝国供给的部分会被缩减；这样也就意味着海军的开支压力将要压在我们，哦不，是你，康威顿·塞里的头上；更是意味着……呜呜呜呜……” 康威顿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年轻的威纳德双眼没有一丝尴尬和紧张，他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丝毫挣开的可能。 “不要再说那个令人烦躁的‘意味着’了！” 海军将军在自己的副官耳边低吼着，随后放开了对方，为其拍打了一下尘土。 附近的士卒见怪不怪，蔬菜汤远比他们的将军和副官争吵来的吸引力大。 “我想要救助史密斯商会的一个原因是为了那些罐头，同样的我们手里还有许多和海盗、海族交战的战利品、赃物，与其把这些低价卖给其他商人，不如通过这次帮助让他们收购这些东西。” “……” 威纳德算是默认般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逐渐转黑的天空。 “下一批远洋训练的士卒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这句话就算是已经同意了。 “我和史密斯公爵约定的时间是黎明时分。” “如果没来呢？” 对于康威顿的回答，威纳德并没有多少信任。 “怎么可能，史密斯家族是帝国内最富有的家族，关系网就算是我们塞里家族这种经常在海洋和尼亚河流域待着的偏远贵族，都和他们有往来。” “今时不同往日，康威顿。”威纳德摇了摇头，“我不看好史密斯公爵的这次离开，尤其是上一位史密斯公爵的夫人，如今公爵的母亲还活着的情况下。” “……” 这一次，换了康威顿沉默。 ———————————————— 时间轮转，月光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微弱，天边的黑暗似乎在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要从中破开。 史密斯宅邸周围此刻已经是鼾声阵阵，完全没有听到悄悄宅邸后门悄悄打开的声音。 史密斯公爵和嘉利两人穿着陈旧的皮甲，挪步到了后墙。 只是这一切都被一个水晶球映照了出来。 第317章 危险预警 “你判断得没错，雷尔夫公爵。” 布雷·查理曼看着露娜身前的水晶球如是说，一旁大半张脸被阴影遮盖的雷尔夫公爵眯着眼睛接受着布雷的赞美，轻轻点了点头。 阴狠的蓝色眼睛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很好隐藏了内里的倨傲。 “是的，事实上我作为商人贵族，自然很清楚其他的商人贵族所思所想，史密斯公爵太迟钝了，长久的安逸生活和那些与蠢货的讨价还价让他远没有我预想地优秀。” “是么，在你看来史密斯公爵很愚笨啊。” 布雷开口，没什么特殊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事实。 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一眼能够清楚瞧见，只不过，在外人看来，相比于高傲的公爵，布雷·查理曼，如今的查理曼七世才是在压迫和轻蔑的一方。 女巫露娜被夹在两人中间， 她漂亮，但带着些许虚假的脸蛋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 她是个流浪的法师，导师是个曾勉强在云堡求学数日的法师学徒，现在她甚至没有触及自己老师的上限。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很弱，在普罗大众和部分小贵族眼中，露娜可以说是女神般的存在。 只不过，在帝皇和手握大军的公爵面前，她是最弱的。 “两位，史密斯父女已经离开了庄园宅邸。” “不着急，我们的交班队伍应该也来了。” 雷尔夫公爵笑着开口，只不过细密整齐的牙齿看着却给人无比狰狞的错觉。 “希望史密斯公爵大人能够快一点发现，不然今天之后，史密斯商会就不再是史密斯的了” 声音穿过阴影，却四散着，像是蚊虫的振翅声，由远及近随后骤然消失，像是融进了窗外最后的一抹月色。 —————————————— “爸爸，我感觉不对，四周都很危险” 嘉利抓着史密斯公爵麻衣的衣摆，脚下是哆嗦的小碎步，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紧张和惊恐。 “别紧张，嘉利，你看，我们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只需要按着我们规划好的路线离开，我们就能脱离帝都这个牢笼。” 史密斯公爵将整齐的两鬓弄得更乱了点，看上去就像是寻常的士卒。 一队巡逻的队伍在他们两人小声交谈间路过，带头的队长顿住，转头看向两人： “问！你们，干什么呢？” “我们，我的兄弟肚子不适，我正带着他要去休息。” “休息？休他妈的屁息，我看你们就是想去玩女人，妈的，昨天就被老子抓到了两个去找女人的，今天又两个。” 这个队长骂骂咧咧地靠近史密斯，随后不由分说就是一脚。 带着各种污迹，甚至脚尖破了的大洞，污黄的大脚趾就露在外面的鞋就这样印在史密斯公爵的小腹，正蹬的力道让史密斯公爵不由分说地向后倒去。 连带着抓着自己父亲的嘉利也一个趔趄，一同向后栽倒。 看到自己一脚踢翻两个士卒，巡逻的队长拿已经钝了的砍刀搔了搔头皮，又用身边士卒手里的木棍捅了捅地上的两人。 史密斯公爵此刻感觉自己眼前发黑，胃里泛起酸水。 嘉利则是确确实实被眼前这暴力的一幕吓得呆住。 两人一个是未曾经历与匪徒搏斗的大商人，一个人没有多少经历的少女，此刻只能窝在地上一动不动。 “妈的，遇到了两个懦夫，走了，扫兴。” 队长举着火把，骂了一句就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 事实上，十二领主联军的士兵素质本来就不高，玩忽职守一词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存在，事实上，他们对于自己这一份‘士兵’的工作，更多看重的是借助这个身份欺男霸女。 至于巡夜、维护治安、杀敌，抱歉，和我们无关。 所以这个队长叫住史密斯公爵和嘉利，开口就是定罪和殴打本身是为了敲诈勒索些财物，并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这样，后墙再次陷入安静， 嘉利小心翼翼把她父亲搀扶起来，两人一瘸一拐离开了后墙，顺着一片黑暗进入了另一条街道。 远处亮起火把， 紧接着，成群结队大概有100人的队伍从黎明前浓重的黑暗中走出， 而史密斯父女距离原本与队长沃伦的目的地还有几步的距离。 嘉利猛地拉住了史密斯公爵， 那种炸毛一般的危机感，就像是整个人突然被丢进满是浮冰的浅水中，刺骨的寒意侵蚀骨髓，沉重的水压包裹着肺部，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死亡随时都会降临。 “不能去！爸爸！停下！” 她像是幼兽一样低声嘶鸣，死死拽住了史密斯公爵的身体，如同攀附枯木的真菌。 “嘉利！”史密斯公爵执拗地向前，口中还在不断安慰，“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借助那群贪婪的家伙离” 他并没能说出预期中的‘离开’一词， 嘉利从胸口取出了一本中篇小说厚度的精装书，羊皮纸，木质封皮，铁包角——她的着作，然后对着自己父亲的后脑狠狠一拍！ 沉闷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前方成队人的注意，事实上，这个时间段所有人已经进入了迷蒙的睡眠中，就算是偶有清醒的，也不至于被他们撞见两次。 嘉利将书丢到一旁，两只手拖住父亲的腋下努力将他拖到一旁的暗巷。 和正常的小巷比起来，这里被堆放着些许杂物，像是些破旧的木料、损坏的马车、箱子原本没有，只是动乱之后，贵族们并没有了足够的人手来清理龙血王骸搞出的废料。 暗巷就出现了。 ———————————— “交接！说说史密斯在哪儿？” 几步远的巷道外， 为首的军士用镶嵌着宝石的黄铜柄长剑随意顶了顶面前的沃伦，之前还在开心数着银币的沃伦此刻颤颤巍巍说不出一个囫囵的词。 “史史密斯，他他他还没，还没来大大人。” 语调就像是放在了不断锤击的鼓皮上，发出鼓点一样的颤抖。 “还没来？！” 军士皱起眉，一脚踢开眼前挡道的沃伦，只不过这只鞋，不应该尊称为靴子，用料是厚实的牛皮，上面用铜钉包上了一层铁片。银色和金黄的金属在火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光。 “我记得你向我们公爵大人承诺过，会带着史密斯公爵和他的女儿过来。你这是在欺骗一个公爵吗？”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一种你在欺骗我父母的那种愤怒。 事实上也没错，衣食父母也是父母，边缘军团的每个人都对雷尔夫公爵无比崇敬。 另一边，嘉利听到他们的谈话，身上的危机感却稍微消退了一些，蹲下身，把自己绕过了父亲的一侧，改用搀扶的方式带着父沿着暗巷离开。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向着前面走可以离开。 水晶球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幕， 随着嘉利一步步地向前，也越来越靠近水晶球的边缘，在于晶莹的白光贴合的位置，彻底走入黑暗。 “我探查不到更远的地方了。” 露娜立刻开口，同时做出一副疲累的模样，表示已经到了自己的能力极限。 布雷·查理曼拍了拍手，在门外的侍从就走了进来。 “去告诉我的亲卫们，让他们带领士卒，沿着街道在史密斯宅邸附近注意每一个暗巷出口。” 随后他转过头，颇有些看笑话的意味询问雷尔夫公爵。 “公爵大人，有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阴影中的雷尔夫公爵此刻已经坐在了柔软的高背椅上，他端着一杯血红的酒，低眉看着酒液中浮沉的浅绿、仿若嫩芽般的眼球。 他笑了，勾着唇角，浅薄但殷红的唇扯起来格外刻薄。 “殿下，哦不，陛下，我只能说我很庆幸没有和您打赌，没想到史密斯家族还是有一些令我惊讶的地方。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他品尝了一口酒，抬眼看向貌似是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布雷·查理曼。 “您与其想着封堵那个小丫头，不如思考一下他们会去哪里。” “城门已经被封锁了，他们只有可能在内城里打转。” 布雷显然是没明白雷尔夫公爵在说什么，下意识开口。 “您这样自信是好事。” 雷尔夫公爵不置可否，将酒杯中的酒喝下，杯子随意放在一旁，起身离开。 没有行礼，没有说明。 只有关上房门是若有若无地呢喃。 “下棋不是这么下的棋手之间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 暗巷中， 嘉利喘着粗气，史密斯公爵高大英俊，这也导致并不是一个少女能够长期搀扶着行动的， 黑暗中脚下都是木条、灰烬，可能还有一两具焦尸，她都一一避过，身体有些疼痛，尤其是脑袋，感觉在不断变得沉重。 “呃嘉利？” 史密斯公爵有点慌乱地站直身体，随后摸着头。 “我们被袭击了？” “不是，父亲。现在先别管这些事，这一次在大事上请您务必听我的。”抛开了‘爸爸’那种无助中寻求依靠的称呼，嘉利严肃地开口，“我能确信，我能感知到危险，之前沃伦背叛了史密斯，现在我们需要另寻出路。” 她刚说完，在一旁，巷子的另一边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第318章 跑！ “他们应该在这边！守住巷口，妈的，这群帝都的贵族猪为什么不好好清扫街面！” 士卒的怒吼声传来，随后是齐整的步伐声，一阵嘈杂过后，声音渐远，直到只剩下几个士卒的对话。 ‘还好，他们没有足够的人进来搜索。’ 嘉利呼出一口气，半庆幸半安慰地想着，感受着某种气机的牵引，她想着暗巷的另一侧离开。史密斯公爵此刻已经完全听从女儿，跟着女儿一起走进了黑暗。 “小心脚下，虽然我看不清有什么，但是我经过的那个地面很危险，你最好跨过来。” 避让过一个焦黑的马车，嘉利回头对着父亲小声开口，史密斯公爵闻言毫不犹豫跨步，黑暗中，那一处石板布满缝隙，而缝隙间是散落的长钉。 这里原本应该是几条木制长廊，此刻已经被尸体、马车填满，只剩下薄脆的焦炭木板在前两天碎裂流出的空隙。 嘉利透过缝隙看到黑暗中的一抹微光，顺着缝隙，侧着身子向外爬，烧焦后仅剩的断口有着锋锐的一面，它们割破了嘉利没有皮甲保护的粗麻衣，刺入皮肉，丝丝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疼痛加剧了嘉利的变化，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双手在周围不断挤压着她。 头脑变得愈加昏沉，她只能安慰自己是逃生的压力太大，她不希望在这种压力中感受到更深的绝望。 史密斯公爵跟在女儿身后，感受着周围细密的炭木边缘剐蹭、撕裂着他的皮肤。 身前女儿的沉默令他动容， 他宠爱嘉利，相当宠爱以至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但不同的是，骨子里，他始终保持着帝国对于女性，尤其是尚未成年礼的女性的轻视。 自己的女儿很优秀，她可以把小宗商品的收益计算地清清楚楚，管理家中开支井井有条，但这些并不能称之为闪亮的优点。 可是现在，史密斯公爵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已经优秀到足以被自己认可了。 “嘉利。” 他轻声开口，想要在这个狭小的缝隙间叫住自己的女儿，称赞她、为她骄傲，哪怕不合时宜。 “父亲，请不要停下来。” 嘉利已经一只手钻出了缝隙，她将手撑在外面一侧，用力把自己从挤压的空间中钻出来。 “他们在那儿！” 狭缝的那一边传来叫嚷声，来自他们身后，那个进入的黑暗。 “啊！” 但紧接着是痛苦的哀嚎。 “我的腿！腿！” “妈的！什么东西把我绊倒了！别压在我身上！” “我的脚！地上有钉子！有钉子！” 毫无组织的胡乱吼叫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但周遭的脚步逐渐杂乱却扩大了起来，嘉利皱着眉，狠狠使力把自己从狭缝中拽出来， “嗯” 轻轻的呜咽，她摸到了一道伤口，一道在自己钻出时留在自己脸颊和眼部中央的一条伤口，温热的血顺着她饱满的脸颊流下，混杂着灰尘与碳碎，刺地其他浅浅的伤口生疼。 右眼更是因为失血与疼痛不由自主地闭合。 “快！父亲！快！他们要来了！” 虽然呜咽着，声音都带着不自觉地颤抖，可嘉利依旧伸出手，勾住父亲向前摸索的指尖，然后进一步探进去小半身子，拉住他父亲的手掌。 “快啊！” “嘉利，听我说。”史密斯公爵看着这个被自己近乎挤满的狭小缝隙，笑着开口，“我很为你自豪，为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由衷开心。” “父亲，快点！” 嘉利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在心头，而手心却又什么从指尖溜走。 她不敢想，只是徒劳地拉着父亲的手。 “你才是，快走，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至少暂时不会，只要你走了他们就需要一个史密斯家族的人证明产业的从属性。所以快走。” 嘉利一愣， 是的，如果她逃出去接受了之前准备的大部分商业线，那么史密斯商会的实际掌权人就变成了自己，他们必须要留住父亲，逼迫他承认自己才是史密斯商会的领导人。 “快走，孩子，你才是最重要的！” 周遭的脚步声已经难以听出稀疏的不部分了，周遭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捆缚着嘉利，她动摇了，手略微脱离了史密斯公爵的掌心。 史密斯公爵在黑暗中微微扬起嘴角，他笑了，随后猛地一甩手臂，手掌就脱离了嘉利的掌握。 “走！” 他几乎是怒喝着！咆哮着！尖叫着喊出这个发音！ 已经距离这里颇远的史密斯宅邸， 柔软的睡床， 史密斯太太猛地清醒！ 周遭冷得厉害，并不是那种天气的寒意，而是刀子般的危机与压力。 老太太缓缓起身，对着窗户的方向双掌合十。 “神啊，我不清楚您是否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我希望我的虔诚能够传达到您的神国，请您保佑我的儿子与孙女，他们很好” 她的声音由颤抖和恐惧的大声，到祈求的呢喃，持续了很久。 而另一边，被父亲喝退的嘉利闷着头在暗巷中穿梭，她疯了似地冲入一个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然后又在一丝火把的照明边缘转出！ 数个转角，她终于顿住，脚下已经不再是坚硬的石板路，她的手掌抓到带着恶臭，但湿软的泥土！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跪倒在地的行进，只是继续向着前方，向着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奔跑。 “嘭！” 带上了些许铁锈，薄脆的门锁被嘉利用力撞开，随后噗通一声倒在木地板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盯上了，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血腥味，以及一些自己不碰也不敢贩卖，但父亲会私下销售的违禁植物的味道 “皇家海军” 她呢喃着，但思绪停滞的最后一刻，她在闭目的黑暗中看到了父亲的脸。 ‘父亲’ ———————————— “好久不见，史密斯公爵。” 浑厚，但内里透着冷意的男声让史密斯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人——雷尔夫公爵。 “我想我们可以聊聊，比如你的女儿如果撞进了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家伙手里会被怎么样这样的话题？” 第319章 逃脱 船在水面上摇晃，这里水流湍急，很少见宽阔的江面有这么大的湍流。 水手们百无聊赖地躺在甲板上，刚刚拖过的甲板散发着阴暗拖把的臭味，还好，比船舱里好闻。 “……爸爸……” 嘉利缓缓睁眼，木质的顶棚，周遭的腥气与臭味，以及眼角余光里摇晃的鱼骨吊坠。 这里是床上。 “嗯……” 她尝试着起床，船体微微的摇晃让她一个不稳，支撑起来的手臂一弯，整个人侧着翻倒在床下。这时她才看到眼角的红色。 那种喷洒出的，鲜血的红。 是她的发丝。 “我怎么……” 翻倒的声音引起了外面士兵的注意，片刻后，看上去中年谢顶、双目无神、一脸沮丧的康威顿·塞里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史密斯小姐。”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力，“很抱歉，不过据我所知，昨夜史密斯宅邸失火……今日早晨扑灭时没有发现幸存者……” 他看到嘉利·史密斯在地板上想要挣扎着坐起，但被自己一句话击倒，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死灰一般的沉寂。 “节哀。” 他并没有坐下，说完后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嘉利看着天花板。 ‘死亡……’ 她心中在思考这个并不陌生，但此刻才无比真实的词汇。 闭上眼，黑色的世界笼罩了一切，第一张出现的就是祖母的脸，很沧桑，但很精神，清晰到每一处周围都在记忆深处，她正在端着一碗饺子汤—— 祖母其实很少自己吃自己做的水饺，她更喜欢喝饺子汤，尤其是夜里。 随着记忆缝隙中涌出更多的细节，黑暗荒芜背景逐渐化作了史密斯宅邸的厨房。 大理石台上是残留的面粉，祖母捧着一小碗面汤，一点点炉火正在燃起，些许火星飞舞着。 可是下一秒， 爆裂的火光侵吞了一切！ 走廊上瞬间涌起可怖的火舌，像是巨蟒一样塞满了各处缝隙！ 一个灰影挡在了门口。 橘色的火光舔舐着他的麻布长袍，既点燃了最细的麻布，也照亮了对方一如祖母苍老的脸！ 什么东西在视野中闪亮， 嘉利下意识将体内的某种东西与之对接， 随着波段，或是共鸣—— 那原本停滞的画面再一次开始播放，无声，但真实。 “……” “……” 那个老人在对祖母说着什么，嘉利想要凑近，可是并没有效果，她就像是一台放映机，被定格在这里。 她对照着口型，慢慢分析着对方的话语，可对方说得又急又快，甚至口型根本不像是正常发音，似乎特意做过这方面的训练，嘉利想破头，终于和一个人对上了号。 那是史密斯宅邸后院的一个老人， 很老了，和祖母几乎一个年龄。 ‘他为什么会在我的视野里？不，现在我看到的是什么？’ 这种疑惑出现在心头，可下一秒，火焰中冲出几个形态古怪的存在，细瘦的人型猛地冲向想要拉着祖母离开的老人。 ‘摩……托……’ 嘉利读出了祖母的口型，也就是读出口的下一瞬，周遭的一切轰然碎裂，像是被溅满鲜血一样，视野中变得殷红一片！ “嘭！” 也是同时，房门被猛地撞开，之前出现的海军将军去而复返！ 就在一片血红中， 嘉利看到了周围的一切——网状吊床、鱼骨吊坠、木桶——已经凌乱的被砸落在地上，木质的墙壁有着大量凹痕， 一个士兵躺在门口， 那个父亲口中的康威顿·塞里将军此刻手持一把锋锐弯刀如临大敌。 “……！” 他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是嘉利听不清楚，只觉得对方似乎是在恐惧着什么。 她想到着，耳畔传来不那么明显的风声，康威顿身前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他身后，一条多头的海蛇虚影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哪怕周围一切都是红色的，多头蛇依旧在视野中挤出一个完全湛蓝的区域！ “救……” 她试图开口，这种剑拔弩张，好，事实上已经是激烈战斗的态势让她害怕，只是风声再次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视野中的殷红更加刺目，它们像是有意识、有活力地挤压着巨大的海蛇。 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被缩小， 周遭的红色都流动起来，甚至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命……” 嘉利还在努力发出声音，只是和尖锐的笑声比起来太过微弱。 “嘭！” 又一声炸响！ 第320章 觉醒 沉闷的炸响， 蔚蓝的辉光海蛇扭曲着多头发出嘶鸣，随后蓝光急剧收缩，在压缩至近乎消逝的地步骤然扩散！ 没有了海蛇，或者说，光芒像是无数的蛇向外延展，顷刻间，嘉利的双目中的红色就不再占满一切，蓝色侵吞了近乎一切的红色， 一种解脱，或是放松出现在心底。 “救命” 这一次，声音连贯了，可相对的，头脑再次出现昏沉感，眼前的景象由明转暗，再一次晕眩。 “刷拉。” 一声书页翻动的声音，迷蒙中的嘉利·史密斯眯着眼—— 木质的天花板，吊床的凹陷感，眼角余光中的鱼骨吊坠 好熟悉， 她想要起床，手再一次因为没有抓住稳固的边缘，镂空的网状空隙让她身形不稳，抬起的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歪！ 一只手扶住了对方。 丝丝缕缕的血红发丝出现在眼前。 血色的梦一下子闯进自己的脑海中。 嘉利看向房间其他的地方——完好如初。 “别看了，你昏睡了一天，我们已经把残局收拾好了。” 机械且冷漠的男音，书页翻动的声音再次传来。 “备用的木桶，鲨骨吊坠、绳结床”他一口气报出了十二个物件，从最昂贵的水晶器皿到不值钱的木桶箍环，一个都没落下。“一共是3银又4铜，你需要在下船后赔付。当然现在也可以，只不过我更倾向于你在下船后一次性付清未来一天的可能损失。” 这个时候，嘉利才真的意识到，或者说从之前不真实的梦境中找回现实的感觉，她转头看向身旁，一个有着一头茂盛棕褐色半长发，身穿一身板正海军军服的士官正在翻动书页。 他的一只胳膊肘抵在自己的臂弯处，来保持自己的平衡。 “您是” 嘉利抓住身下的绳结，缓慢找到自己的重心，保持了平衡。 “海军将军的副官，副手，威纳德。” “您看起来嗯，我是说，我” 嘉利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在她熟睡时在她身边，这不符合帝国的礼仪。 “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我在你的房间？” 威纳德似乎是知道嘉利在想什么，直接开口询问，不，只是类似于说明介绍的开头——陈述问题。 “首先，这并不是你的房间，这是大副的房间，暂时让给史密斯小姐居住而已。租金是每日20铜，包含三餐，虽然你在前两天并没有需要。” 他先是确定了一下房间的归属，随后继续道。 “其次，您的身体发生了异变，这种异变在没有施法者介入是很难控制的事情，而我就勉强算是一位施法者，” “我” 嘉利有些不解，又有些害怕。 “您并没有发生任何危及生命的变化。事实上，您的状态在我们施法者口中被称之为‘觉醒’。”书页继续翻动，威纳德就像是分出了两个脑子，分别专注于两种不同的事物上。“施法者可以被分为两个派别，血裔和非血裔。当然这是纯粹血统论的划分。” “施法者若是对某一元素、力量敏感，这和他们自身的血脉不无关联，若是能够深挖其中的联系就换逐步探知到血脉源头的力量，施法者会发生些许变化——比如发色、瞳孔、甚至是皮肤的变化。” “也就是说，我就是您口中的血裔？” “是的。”威纳德点点头，但目光始终落在书籍上，让人不确定他在为什么点头，“而且魔力庞大且特殊，我并不确定你是什么类型的血裔。”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也是你在觉醒过程中破坏了房间，击伤了12名船员。” “对了。”他说起这个，岔开了话题，“每个船员的赔付在6铜至30铜。记得在下船前结清。” “我” 嘉利已经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开口了，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只要有一个开头，他就会帮忙说下去，并给予回答。 “你在犹豫该不该向我询问你家族的状况。” 书本被‘嘭’地合上，威纳德第一次，正眼看向身旁的贵族小姐，一双眼瞳呈现出近乎无色的状态，随后闪烁回到了常态。 “很遗憾的告诉你，确实如此，不过我留在帝都的情报人员告诉我，你的父亲，史密斯公爵至少暂时还是活着的。” “谢谢！” 嘉利捂着唇，眼泪大敌大滴落在身上，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孤岛。 真好。 “不过” 威纳德将书本放在双膝上，开口。 第321章 强盗思维 “不过”威纳德开口，“史密斯公爵的状态其实也说不上好，史密斯商会需要一个领头人，这意味着公爵先生不能死，但个人意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当然，这些消息以及保持了解史密斯公爵现状的消息都不是的，史密斯小姐。” “我会付钱的。” 嘉利已经冷静了下来，虽然依旧是一头血色长发，但已经没有了一点威胁的感觉。 门外，康威顿·塞里缓缓呼出一口气—— 并不是他恐惧嘉利·史密斯。 事实上，昨天的异变只不过是在船内无征兆爆发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而已，他没有预料到嘉利觉醒后能够仅仅凭借魔力压制自己的恩赐。 塞里家族是多头海蛇，是耶德海拉的信徒，这位隐秘存在并非神明，更像是精灵。这里的精灵是指某种泛信仰、古信仰聚合的生物。 每一个大时代，也就是50年左右，塞里家族的青年中就会获得耶德海拉对应头颅数的恩赐者。 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其中一个。 凭借着恩赐和船员，康威顿海战可以说是皇家海军少有的主力，其地位相当于三国时期所有水战将领里，周瑜和其他人的地位。 很快，房门推开，威纳德走出来，看着门口的将军，反手把门关上，一边走一边开口： “很可惜，史密斯家的小姐毕竟是耳濡目染这些事情，你原本几乎借着索赔趁机降低罐头价格、或是探寻出罐头来源的计划失败了。” 听到副官的汇报，康威顿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事实上他也是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的。 “不过好消息是，史密斯小姐自己也知道目前实力的不足，希望能和我们以及塞里家族结成盟友，一方面保护她的安全，一方面尽力保护住史密斯公爵。” “开出的价码呢？” 康威顿思考着，头顶的发丝开始随着思考选择是不是要今天死一死。 “一个维持到结盟书中某一方死亡的物资折扣，事实上，史密斯小姐如今也只剩下这个了。” 威纳德走上甲板的边缘，看着江水和对岸的郁郁葱葱。 “不过有个很有趣的事。” 他突然说道，随后转头看向捂着头顶，寄希望于自己的保护能让风少带走一些发丝的长官。 “什么？” “这个折扣并不是指史密斯公会的商品，这个折扣指向的是嘉利·史密斯，也就是史密斯小姐实际掌控的商品。” “这有什么区别？” 为了心爱的头发，康威顿根本没有思考这方面的区别，等待着副官的回答。 “现在，嘉利·史密斯的商品就是史密斯商会的所有商品。”威纳德曲指敲着身旁的木板，“但是，如果史密斯公爵重新掌权，那么史密斯小姐是史密斯小姐，商会是商会。” “你的意思是！” 康威顿看着自家的副官，如果他的暗示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位嘉利·史密斯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直率和单纯。 但是威纳德摇了摇头。 —————————————————— “你是说史密斯宅邸着火，除了史密斯公爵和史密斯小姐嗯，嘉利小姐之外没有发现活口？” 白石城堡内，林恩惊愕地筷子上的红烧肉都落到了碗里，传递消息的人身穿暗红色甲胄，正式和密探约翰换岗的血腥斥候之一，乔尔。 “没错，约翰发来的消息，他救下了闯入血杯商会驻地的嘉利·史密斯，同时通过恶魔探查，确认了史密斯公爵本人也是幸存了下来，只不过被关进了皇宫地牢。” ‘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弱智把地牢修到皇宫下面啊’ 林恩心底吐了个槽，不过注意力还是在史密斯家族的变故上。 “是因为帝国，嗯，准确说布雷·查理曼缺钱所以打起史密斯家族的主意吗？” 乔尔抱着一块肘子，一口咬下，囫囵把皮与肉嚼一嚼吞下。听到林恩的询问，摇了摇头。 “您可能不清楚史密斯家族对帝国皇室意味着什么。我想曾经的二皇子殿下能给您解惑。” 虽然尊称‘二皇子殿下’，但不论是从言语——故意咬出重音的‘曾经’；还是态度——快速消失的猪肘，都没有丝毫尊敬的成分。 不过阿贝·查理曼并没有丝毫愤怒，甚至一边熟练地夹着菜，一边翻了个白眼。 “史密斯家族是查理曼皇室的钱库。” 加了一筷子炒时蔬的阿贝毫无隔阂感地开口，看上去相当平易近人。 “史密斯家族也算是鸢尾花帝国的开国元老之一，只不过在查理曼二世开始就逐渐淡化起自己的军队影响力，最后沦落为连护卫都没有的废物家族。” 她又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只不过筷子打滑，夹了个空。 一旁，艾比·弗瑞泽帮她夹了一筷子。她就转头对着艾比笑笑，满意地吃着糖醋口的里脊肉。 “于是他们只能依靠帝国最大的实力，帝皇。所以查理曼皇室可以无理由地剥削对方，提高税收、提高进献量，甚至直接派人参与商会的分钱。” “相对的，帝皇则是给史密斯提供靠山和武力。” “至于军队从四世开始，史密斯就被各种条文彻底限制了暗中控制军队。” “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恩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两个熟练使用筷子的女人，艾比他倒是能接受，毕竟也在白石领任教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个阿贝·查理曼也用得这么溜啊！ “如果是其他人，我不敢确定。但布雷·查理曼，他确实是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这不是智慧不够，而是被战场养成了习惯，纵兵劫掠的本质就是抢夺。” 阿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想要短时间获取最大的财富，但又不想彻底失去一大经济来源，那么抢走史密斯家族的后代就是不错的选择。” 他笑着开口，只不过这个笑容几乎满是嘲讽。 第322章 班门弄斧 “看起来你对布雷·查理曼的评价并不好，作为他名义上的弟弟，确实的妹妹，你居然没有选择袒护他啊。” 林恩眯了眯眼睛，说实话，他这句调侃的成分居多。 “事实上布雷如果是一直在查理曼六世的庇护下学习如何成为帝皇，我想他的眼界要比现在高很多。” 阿贝摇了摇头，她语气中并没有多少不悦。 “这是事实，尽管六世最终被教国设计坑害，他本身也依旧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善于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力量，边缘军团和血腥骑士团也是第一次被他委任、受他驱使，只是他没能活到最后，给帝国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如果你是指边缘军团和边缘公爵的壮大，以及新兴贵族的崛起。”林恩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历史，西方历史就是这点好——短，“这是必然的。” “为什么这么说？” 阿贝·查理曼饶有兴致地开口询问，一旁的艾比无奈地喝着咖啡。 “很简单，中央羸弱，枝干就越强，鸢尾花帝国虽然是帝国，但帝皇实际的掌控力也只是比王国要好上些许而已。” 林恩这些年也不是埋头发展白石领，自从作为书记官后，他就保持着阅读习惯，如今亚珈大陆大体的人文情况他都已经有所了解，并衍生出他的理解—— 鸢尾花帝国，封建集权制，只不过很原始，大概属于前世古代历史中汉代初立的状态，领主们相当于各种爵位的领地，他们被帝皇和弗瑞泽亲王的染炎者军队庇护，但也可以发展自己的力量。 西方联合王国，半封建半奴隶的议会制度，相当离谱的缝合怪。在林恩看来应该是兽人种的原因，西方联合王国是由无数城邦、部落（主要是兽人）组成的大版图、松散联盟。在各大王国之上，有一个基本上不管事，但确实存在的王国议会。 教国则是经典的军政教一体的国家，这种三位一体的国家林恩前世也有相关的记录，毕竟耶路撒冷和十字军东征，尽管后者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确实很有名。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人的力量是有限度的，一个大版图的国家很难做到权力集中。” 面对林恩的评价，阿贝·查理曼反驳。 看着略有愤懑的阿贝，林恩只是笑笑。 “帝国运用了一个不实的传说获取权利与名望，也就是查理曼大帝屠龙这个史诗，这个史诗歌谣甚至偶尔出现在白石领的吟游诗人都会唱，也正因为此，大帝才是帝皇，而不是国王。” 林恩自动忽略了阿贝那双要杀人的眼睛。 “只是他忘记了，史诗被传唱后，他的武力确实能做到威压帝国，但之后呢？事实上，他的后人做不到再去屠龙，他万年都很恐惧自己的秘密暴露而导致鸢尾花分崩离析。” 他摊摊手， “你是黄金塔的学徒，嗯，应该是已经毕业了，这样的你应该明白，人类无法杀死巨龙，就算是神明都难以杀死巨龙。” 这是依妮翠告诉他的秘辛，事实上亚珈大陆盛传屠龙者的传说，虽然实际上的记载屠龙的传说不多，但版本确实很多。 “” 这次阿贝愤怒的眼神消退了，他当然也知道人类无法杀死巨龙，这也是为什么黄金塔内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一滴巨龙之血——一滴火龙不断燃烧着火焰的血。 也正因为这滴血，她曾经深信不疑查理曼大帝屠龙的故事。 毕竟她曾向黄金塔的院长，德高望重的白塔·霍恩确认过，这滴血确实是由查理曼大帝赠送的。 事实上，这是赠送的龙血中剩余的最后一滴。 “看，你也知道。所以当初建立鸢尾花帝国的时候，除了保证自身武力的传唱外，最应该做的是收缴兵权，把帝国境内的武装力量转移到皇室的麾下。” 想想汉代的三河五校，这都是国家在花钱养着。 但是再看看鸢尾花帝国呢？一个染炎者军团。 诚然染炎者是超凡者组成的军团，也确实保留了武力压制叛乱的实力，不然就六世的时候，国家早没了。 但没有大量的辅军甚至是正卒，集权个锤子。 “同时，鸢尾花帝国有信仰吗？有统一的信仰和精神寄托吗？没有。” 林恩继续输出，他说的都是一些经验之谈，毕竟他初中的历史不错，至于为什么不说高中好，其实也还好。 “一个除了有个屠龙史诗作为宣传的帝国，到现在才开始散架。只能说从大帝一直到查理曼五世的能力都还可以。” 他举起手里的酒杯，里面是殷红的酒液，透过酒水餐桌前一片血红。 就像是盖棺定论一般，林恩仰头，一饮而尽。 第323章 童话，以及最后的最后 透过一片血红，周遭的流动声与风声，出现了物质般的直观体验—— 也就是实体化的动态，像是箭头标识，亦或是微光提示。 “呯！” “今日的第五个杯子，目前你需要支付5铜，这是今日杯子项目的赔偿。” 近乎于机器的声音，男人站在少女身边，手里的记录簿不断记录着支出与收入，好，目前只有收入。 嘉利无奈地看着距离自己有四五米距离的陶杯，缓缓压下自己体内的魔力变化。 这些天，嘉利选择直接前往白石领，请求海军将军康威顿更改了既定航路。 康威顿和威纳德自无不可，前者本来就打算测试罐头对于续航的影响；而威纳德则是本着既然史密斯家的女巫小姐要更改航路，钱肯定是少不了的想法。 事实证明，威纳德是对的。 在改变航程后的三天时间里，嘉利·史密斯一共破坏了42个陶杯、6个银杯、12个木桶、以及一次大副房间的内部装潢。 目前的赔付金额是14银又76铜。 “我觉得我还是去白石领之后请求赫蒂小姐帮我封印了我的力量好了。” 嘉利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面色差到了极点。 倒不是因为那14银又76铜的赔偿金，而是她深刻体会了成为一个超凡者有多么的不容易。 “你要知道，嘉利小姐，你现在拥有的可能是大部分女巫穷极一生都体会不到、触及不到的力量。你这么做会让云堡的大部分女巫伤心的。” 威纳德带着些许感慨说道，如果不是他眼角余光还在不断核对账目的行为出卖了他，他的这句话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我不适合，就是这样。” 经历了三天反复尝试的失败，嘉利觉得如果不是家逢变故的她心里强大了许多，她可以在第一天之后就放弃了。 血红色彻底退去，清爽的海风以及岸边的林地，一切又变得美好了起来。 “对了，威纳德先生。”她站在甲板上回头，“为什么海军被称为皇家海军？海军的实际掌权者不一直是塞里家族吗？” “哦？这个问题啊” 威纳德显然没有想到嘉利会询问这个问题，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他下意识在考量对方的政治立场。 “很正常，你应该听说过查理曼大帝屠龙的故事？” 康威顿洪亮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随后一个冲刺来到了甲板，他漂亮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嗯，是真的有一小部分脱离了头皮在空中飞舞。 最近这些天每天都能吃到水果蔬菜让他亢奋。 “那你一定知道，在史诗的结尾，一个高大的渔夫划来了一条巨大的渔船，他们装走的龙的尸骸，在欢歌与美酒中通过了亚述尔。” “我知道啊，但是那不是英雄史诗吗？” 这就是林恩之前提到的问题了，当个人武力被吟游诗人传唱之后，其本质就会发生变化，艺术加工可不是说笑的，从一开始杀死雄狮变成杀死恶龙的事情不是没有。 查理曼大帝想要用英雄史诗集权的方式，林恩不明白，这种方式既不科学也不魔法，好，只是不科学。 “是啊，但是所有的史诗都是有依据的，那个高大的渔夫就是塞里家族的先祖，巨大的渔船则是一艘矮人的超级巨舰。” “查理曼大帝先后成为骑士，遇见爱人女巫菲丽丝，与兄弟刺客会面，与佣兵王弗瑞泽血盟最后就是我们的先祖，塞里的渔船。” 康威顿·塞里如数家珍地说着查理曼大帝英雄史诗中帮助查理曼的人，有兄弟、有爱人、有导师、也有被折服的敌人。 “最后获得丰功伟绩的英雄们根据自身的出身、出力的不同，奠定了如今鸢尾花帝国的四大爵位——亲王、公爵、伯爵、男爵。我们这些家族也被称为帝国四氏族。” “这也是为什么塞里家族的海军被称为皇家海军的原因。” 说道最后，康威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嘉利已经一脸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威纳德，这个一丝不苟的副官点了点头。 “可这些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我是说……史密斯公爵虽然发迹于二世陛下的中年，但我们不应该传承下来关于你们，关于所谓的‘帝国四氏族’的说法吗？” 她完全不理解，尝试用自己作为史密斯公爵家族独女的身份作为逻辑链的一环，在她看来，她的家族也足以说是古老。 “那是因为‘帝国四氏族’的结局并不好啊，史密斯小姐。” 威纳德叹了口气，他本该是一个年轻人拥有朝气的模样，但此刻却如同垂垂老朽般沧桑。 “每一个童话故事都会用一个美好的终止作为结束，但美好之后的血腥是作家与诗人少有触及的。” “如今的帝国四氏族，除了塞里家族运用了一些办法保全了自己外，我只知道一家的近况。” 他低着头，看似是核对账簿一样漫不经心。 “这个家族的族长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家族，甚至连名字都被族人抹去，失去族长庇护的家族也迅速衰败下来，好在他们的传承没有断绝，在后代子嗣的努力下，他们解读出了一些东西，找到了塞里家族寻求庇护……” 第324章 小黑屋 且不提被林恩肆意点评了一番后，阿贝·查理曼最后无力的辩驳，毕竟现在雷尔夫公爵的狼子野心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只是布雷·查理曼目前有些骑虎难下而已。 阿贝和艾比两人返回了林恩为两人准备的客房，说是客房，其实是白石城堡原本就有只不过一直没人住的陪侍房，所以相当宽敞。 “阿贝，要去见见小格林吗？” 艾比躺在床上，整个人一副慵懒的模样，望着石制天花板询问。 “先不去了，听林恩说小格林最近在被他妹妹追着打，似乎是心理治疗的效果疗效出奇的好，结果把这些年格林家好不容易给罗莎莉亚培养起来的淑女性格消除了。” “这不是更要去围观了吗？” 艾比猛地坐起，眼睛里是闪亮亮的幸灾乐祸。 “别想了，因为你回来，‘你’之前的授课安排已经因为拖欠而被排满了，从今晚一直到这个月的月末你都要去上课。” 阿贝·查理曼对艾比的事情如数家珍，不过艾比的面色就不那么好了。 “不！那不是我的事，是‘你’事！” 艾比立刻坐起，她们两人的体态本就相仿，此刻除了脸以外，两个近乎一致的女人就滚在床上。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作为被六世看重的女儿，你要继承你父亲的意志，要扫清帝国的阻碍，寻找父亲的下落” 艾比把阿贝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看着阿贝带着红晕的脸。 “但为此，我需要继续力量，黄金塔与弗瑞泽家族是不能放弃的力量，我说服了你，让我们两人立下血盟中的血盟。” 阿贝猛地腰部发力将艾比向上顶起，随后一个反扑把艾比摁在床榻上，实现了高低的逆转，甚至阿贝更狂野些，一只手摁在艾比的香肩—— 两人本就已经是居家的薄衣，此刻的缠斗让艾比的肩袖滑落，一片并没多少起伏的白腻落在阿贝·查理曼眼中。 在目视的尽头处，浅淡的白衫边缘是一片樱粉色的晕。 “” “看够了吗？” 艾比面色潮红，嗔怒地看着阿贝开口道。 “嗯没有。” 阿贝·查理曼看着以前的绝色，脸上也不自觉地微红，随后俯下身直接将唇落在雪泥般的白上 这天晚饭的时候，林恩并没有在餐桌上看到艾比和阿贝。 —————————————— “这就是你的单间了，优尔先生，说真的，如果是别人私藏军械弩、当街杀人未果、引起领地慌乱，你都可以上绞刑架了。” 穆尔摸着光头无奈地站在小黑屋前，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 西格蒙德·马斯洛能返回白石领属于是几家欢喜一家忧的情况，林恩的心理治疗和文化信仰教育需要西格蒙德的推进、小格林的妹妹罗莎莉亚能得到妥善治疗、猫娘瑟琳娜可以暂时卸任密探锦衣卫的训练回归淳朴校园 只有优尔，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老脸出现在街头，尤其是挑衅式地在自家据点商店外反复晃，终于，在席勒过来和他谈天之后彻底爆发！ 什么梦魇杀手？什么皇家密探高层？什么心理专家？ 在优尔看来，这就是杀父仇人！ 是的，优尔无父无母，在他看来他的父亲就是知道他的师父，但他的师父却死在那场清洗中。 结果当西格蒙德再一次出现在店门外，优尔的理智被绷断了。 单发弩矢， 基本上可以说是单兵机械力巅峰的武器，一发弩箭就钉入了一旁商家的广告牌，西格蒙德则是什么事都没有，笑眯眯地看着被气疯的优尔。 随后就是卫兵和穆尔到来，把优尔抓紧了小黑屋。 “” 看着不说话的优尔，穆尔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手下把门关了，小黑屋就成了优尔一星期的家。 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在办公室里坐着等他。 她有着相当窈窕的身段，如同水蜜桃一般诱人，尤其是对方毫不避讳地展现着这些，胸口上一点隐约的痣平添了几分诱惑。 “莎曼小姐。” “穆尔治安官。” 两人打了个招呼，只不过穆尔很快就接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种恶劣的形象根本不能保释，先回去做你自己的事。” “没有，我不是为了优尔的事来的。” 莎曼摇摇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浪花般的卷曲在发尾给她添了一丝俏皮感。 “关于治安官需要的那种催泪炼金药剂我已经有了基础的设计，需要申请使用白石学院的炼金教室进行进一步配比。” “多少钱？” 穆尔也不是第一次和莎曼合作了，莎曼和优尔自从帝都那边不再有人联系后，他们也就知道自己被无限期雪藏了，自然需要保证一下自己的生活—— 他们除了保持香薰店的运营外，还在和军队与治安局合作。 莎曼是不错的炼金术师，至少在制作一些魔药是没有问题的，她和当初被吊死的哈伦区别在于她并不精通机械。 而队长优尔手中的炼金弩箭和炼金手弩就是两人合作的成果。 三位一体一直是皇家密探的核心。 “一个优尔。” 莎曼如是说，眯眯眼地微笑看起来就是预估好了穆尔的心理价位。 “” 短暂的权衡后，穆尔点了点头。 随后当天晚上，优尔因为夜袭白石领行政区，同时造成了大量噪音影响居民休息的原因再次被关小黑屋。 第325章 巧遇 事实上，白石领近期还没有颁布完全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目前还是ea先行测试版。 毕竟林恩不是什么法律专业的学生，自身也没有背过多少法律条文。 现在白石领现行治安制度其实就是曾经白石领的治安管理的总结，只不过剔除了很多纵容执法人员作恶的部分。 然后处罚办法也很简单，情节较轻和中等的关小黑屋，情节严重丢进迷梦山脉去探路——到现在为止，就算是生活在迷梦山脉的精灵们也没有完整探索完过这个山脉。 所以，当听到优尔一天两次关进小黑屋，林恩还是很愿意去看看乐子的。 更何况莎曼还解决了催泪瓦斯的制作。 这对儿密探，只要不提曾经的队友和白石领对着干，林恩对于他们的感观相当好。 “你队长就这么放不下西格蒙德？” 来到治安局，林恩就看到了在待客室的莎曼，端着赫蒂倒好的茶走了过去。 “毕竟是队长的老师，我也是在队长见到西格蒙德之后才去了解那一段历史的，很多部分都被抹去了，我能了解到的内容极少，前不久和帝都那边也彻底断了联系。” 莎曼起身行礼，对于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纪小一些的领主，她还记得对方身后的精灵女仆是怎么把哈伦吊起来风干的，完全生不起轻视和对抗的心思。 “啊，帝都那边啊……” 林恩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毕竟西格蒙德和席勒两个老家伙过去就是直奔总部去的，解决了当时的几个以阿拉曼为首的叛徒，随后皇宫的大骚乱以及登神仪式…… 他估计现在布雷应该在重新整合皇家密探，只不过嘛…… 根据西格蒙德的正太分身过来蹭布丁的时候说的，教国的沙子掺地已经几乎把总部注满了，按照林恩的理解，同类代换相当于名为“玄冥教”的不良人分部。 两个老家伙，一个凭借心灵分身、一个凭借炼金药剂，强行提升身体状态，把席勒这些年在帝都观察到的密探头目杀了个对穿，最后干掉了阿拉曼。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动作慢了其他人一节。 不过这些东西林恩没必要告诉莎曼和优尔，西格蒙德的恶趣味，让他自己玩去。 “你们有没有兴趣在白石领某一个密探统领的工作？” 毕竟是专业人士，林恩还是蛮希望对方能协助白石领的工作，毕竟自从最后希望的密探统领现在一个在自由城沉沦烤炉和面包，一个在白石领沉迷红烧肉和教书，他就觉得自己手下的人似乎都在向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是皇家密探，就算是暂时蛰伏在白石城，也依旧是皇家密探。” “……一个蛰伏在白石城，当着白石领领主说自己蛰伏，还帮助领主研究治安武器的皇家密探？” 林恩看了看会客室桌案上摆放的墨绿色瓶子，没压抑住自己的吐槽欲。 “没办法，我们在一开始就暴露了，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做一些事情，我们也需要生活。”莎曼摊摊手，“事实上皇家密探在离开训练营的生活其实很优渥，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的富商。” 林恩看了看对方身上极具现代感的裁剪，以及带着皮毛柔软舒适的面料……信服地点了点头。 要说目前白石城内的商人税收最高的，排名前五里就有莎曼挂名在玫瑰商会的自营商店——是的，基本上所有的皇家密探伪装的商人身份都是自负盈亏，只有个挂名的。 “既然你不愿意，之后替我问问优尔，顺便和他说一下，之后在白石城内禁止攻击西格蒙德。白石城的治安条例还没有轻贱到被人随意踩踏的地步。” “……” 莎曼猛地感觉自己身上一沉，惊惧地抬头时，逆光的林恩面部散发着可怖的威严，莎曼这才清晰地感知到眼前的领主已经和自己等人初次见面时有了多么大的改变。 “我会告知的，领主大人。” “嗯。” 林恩点点头，散去了职业领主带来的威压，走了两步就听到了询问声。 “我是第一次来到贵领地……是的，没错……只有这位，至于其他……” 是一个女声，相当温柔，只是这种轻柔是体虚带来的，还是本身如此，林恩更倾向于前者。 他转过走廊，大厅里，面色带着些苍白，显然是身体勉强恢复的那种女人正在询问前台。 她穿着一身白色纱裙，看上去价值不菲。 “母亲，我觉得您可以询问一下怎么办理户籍。” 女子身旁是一个身高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不少的男孩，虽然是未成年，但看上去相当靠谱。 “怎么了？” 林恩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带着三个孩子的母亲，一男两女，不过长得并不太像。 “领主大人。” 前台立刻出声行礼，林恩则主要到男孩眼中一闪而逝的愤怒。 第326章 户籍管理 那一抹愤怒很快就被对方掩饰下去，但林恩确确实实看到了。 ‘一个孩子，和自己有仇？’ 林恩不得不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这位女士，请问你在治安局是有什么要事办理吗？领地内有让你不快的恶劣分子？” “您好，林恩领主。未曾想到您这么年轻。” 海瑟薇行了一礼，随后自我介绍道。 “我名为海瑟薇，这是我的儿子海曼，另外两位小姐是海曼的朋友。” 贵族的修养渗透在海瑟薇言谈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言语的缝隙间都透露着温柔。 “我们离开了以前的家，跟随两位老人来到了白石领，我们在向导的建议下打算在这里定居，但被告知要办理户籍，不然海曼的朋友会因为没有监护人而被送往福利院。” 林恩点点头，这件事是他前不久才落实下去的，规范化的户籍很容易甄别之后的外来客与密探，是个一举多得的政策。 “那个其实就算是有了户籍，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想要庇护这两个孩子也是需要一些其他手续的，我们需要评估你作为领养人的资格，以防止出现儿童被虐待的情况。” 林恩的话让一旁的海曼愣了一下，看对方的眼神也好了许多。 儿童保护政策林恩其实还没有开始实行，主要就是两点： 一、这东西本身在亚珈大陆没什么法律效力，往年生活不好了吃孩子都是小事，至于炼铜什么的白石领这边的平均剩余年龄大概在14、5左右； 二、福利院还没有修建起来。 现在的福利院是占用的行政区无人使用的楼栋。 “妮可？” 身后传来女人惊讶的声音，林恩回身看去，莎曼婀娜的身姿和一张吃惊的面孔。 而一直在海瑟薇身后东张西望的女孩也转头看了过去，原本满是好奇和兴奋的脸上同样是震惊和错愕。 “莎曼姐姐？” “妮可？你怎么在这儿？” 莎曼两步越过林恩，来到妮可身边。仔细看过去莎曼和妮可确实有几分相近的容貌，只是相较于成熟妩媚的莎曼，妮可多了些许少女的跳脱和顽皮。 “你的亲戚？” 林恩开口询问，换来了莎曼的点头。 “我是表姐，其实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那么多交流，但我和她都是庶女，而且都是玫瑰商会成员的旁支。” “这样就简单了，妮可小姑娘才来到白石领，你负责收养好了，因为是血亲，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流程。” 林恩随口说了一句，就两步离开了治安局。 感受着行政区的冷清， 他对着身后吩咐道： “赫蒂，让穆尔之后把办理户籍的那一家人的信息汇总出来，我要看。” 那个叫海曼的男孩，那双仇视的眼睛，让林恩耿耿于怀。在他看来，到现在他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恶事，完全不会引来什么仇视才对。 “明白。” 隐藏在林恩身后的赫蒂开口，只不过语气相当平缓，就像是雪原的平整地面。 —————————————— 直到天边夕阳逐渐垂落， 林恩才看着桌案上的户籍文件叹了口气。 “皮姆·安德森”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甚至在后续西格蒙德送来的观察报告中，也是唯一记录失踪的皇家密探。 “没想到这种债务这个时候就找来了，虽然我确实对着孩子父亲的死亡抱有责任，但战争就是这样啊” 像是自我安慰一样，林恩将手中的资料丢开，仰躺在沙发上。 “你就是闲的，生命的存在意义就是死亡，如果你认不清楚的我觉得你不适合作为领主。” 壁炉前的沙发上，正太模样的西格蒙德正啃着肉干趴在柔软的沙发里，两只细瘦如同易碎品的小腿不断前后摇晃，牛乳一般的脚掌中透着诱人的分红 林恩移开视线。 “我察觉你的生本能上升了。” “你知道皮姆·安德森到底去哪儿了吗？” 心虚的林恩直接岔开话题，根本没有给西格蒙德丝毫反应的机会。 “他被羊之主的使徒带走，此刻应该在青甸高原。” “也就是说没有死啊，那就好。” 听到西格蒙德的解释，林恩也算是心里发下了些许愧疚，又把丢下的资料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上面记录了一栋小型独栋的出售，同时户主是海瑟薇·安德森。 “那位安德森太太，意外地挺有钱的。” 白石领居民区的独栋户型一栋的成交价是5银币，属于富商都不是很想购买的价格。 “毕竟是贵族。” 海伦从门外走了进来，随口说了一句。 第327章 研究的附加值 “你居然难得从实验室出来了啊。”看到海伦，林恩屁颠屁颠起身给海伦倒了杯咖啡，“怎么样？出结果了？” 传送门设计已经快成了林恩目前的心魔。 就拿艾比·弗瑞泽一行人来说，如果在和湾河领接壤的地方有一个传送门，他们回来的速度能减少至少一个月。 “你想是让我死就直说。” 海伦没好气地看着林恩端过来的咖啡，转头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赫蒂刚刚把这些喝的放在书房。 “本来就熬了两个通宵了，你要是再让我熬夜我就带着我的研究资料和东西回以撒学院。” 充满怨气的声音，有一种在家受到欺负，张口就是回娘家的小媳妇。 林恩只得赔笑，把咖啡放在一边。 “我这不是下意识就拿了手边最近的饮料嘛。”他打个哈哈，然后带着希冀看向海伦。“出结果了吗？” “……” 海伦用一种‘你最好不要惹老娘’的眼神，和‘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混合的眼神看着林恩。 许久，直到热牛奶被一点点喝下，海伦才长舒了一口气。 “很遗憾，没有。” “想要让物体在狭缝中行进消耗的能量非常庞大，虽然你给我的那种防御符文确实可以抵挡狭缝中的乱流伤害，但消耗太大了。” 海伦的消息并不算意外，林恩其实也明白传送门的制作和研究是一个相当耗时的过程，但这只要成功，就相当于省下了很多铺设交通的钱。 “但是。” 这个转折让林恩下意识挺直了身体。 “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个给你。” 她从自己的腰间袋子里取出一个手环一样的饰品丢给林恩，后者接过，在灯火的映照下呈现着一种极为特殊的钻石透亮感。 “这是什么？” 林恩把魔力和仪式探进这个手环，立刻感觉意识进入了极为庞大的黑暗中，大概十五米左右的立方，空旷且孤独。 “储物手环？” “没错。”海伦点点头，“现在大部分人造的空间储物宝物里，几乎都是用各种具备空间能力的生物制作的，它们或许是皮囊可以连接一个小型空间，或许是胃袋可以……总之这需要有人来捕杀它们，还需要有高级的制作师制作。” “你借助防御符文完成了简单的储物宝物的制作？” 林恩看到了缝隙中被拉伸变形，但依旧具备防护作用的原初防御。 “意外产物而已。” 海伦已经靠在了沙发上，无情地将正太版的西格蒙德挤到了角落中团成个团子，自己则是狠狠地抻了个懒腰。 “原初符文在空间乱流中逐渐适应了那种状态，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类似立方体的空间中的空间。似乎本质是把乱流中的狭缝空间，一部分的乱流推开，形成一个稳定的空间。” 海伦手指玩弄着垂落在颈肩的发丝，钻石般的长发漫射着彩光。 “我当时想要将这部分空间拉回来研究，结果发现它像是被锚定了一样进入了亚珈的壁垒中。” “……等等！”林恩听得有些头大，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个问题，“你说亚珈大陆的壁垒？那东西不是防止亚大陆侵入主大陆诞生的吗？” “是的，但我靠近后才发现壁垒上有无数气泡一样的东西，本质上和实验中意外出现的这个空间一模一样。” 海伦看着天花板，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就算是已经研究了许久也难掩她的惊讶。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其他的气泡也是……” “其实就是那些自体生成空间的生物，在亚珈大陆一共有六种——白鲨、岩窟蟾蜍、囊虫、空间精粹、气泡草、半羊。” “你怎么确认的？” 林恩皱着眉，这些东西如果是作为空间壁垒的一部分，那么数量绝对不会少，可事实上空间储物的宝物相当稀少。 “我反向解析了我的白鲨制作的储物袋。”海伦将手指从发丝间放下，“我看到了无数的气泡在周围。” “行，这项研究先给我一份，我制作几个储物手环后暂时封存。” 海伦有点意外地看着林恩，她显然没想到林恩会这样做。 “你会损失一大笔钱哦，一个储物宝物的价格通常在50金起步。” “别告诉我你在察觉到这些依附在壁垒上的小空间没有一点想法。” 林恩重新倒了杯咖啡小口喝着，眯着眼睛看着海伦。 “哈，你也注意到了啊……” 海伦用一种极为无趣地语调打了个哈哈，看向一旁的西格蒙德，钻石般璀璨的眼瞳盯着缩成团打着哈欠装作听不懂的正太。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像你具备空间觉醒。” 第328章 搬家 西格蒙德回复地过于快了，以至于林恩都狐疑地看向这个正太状态的老头——其实准确是，对方确实是个正太。 西格蒙德的分身本质是将三重自我，也就是自我、超我、本我割裂，随后用不同的人格倾向、心理年龄外塑躯壳，其本质是心灵的分化。 所以并不能说正太的西格蒙德是苍老的西格蒙德，只能客观看待。 “好，好，我的观测角度和你们不同，但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正太调整了一下坐姿，洁白的双腿跌坐着，两只顽皮的小脚从缝隙中伸出来，粉红的脚趾翘着，自己则是靠在软垫里。 “梦境和心灵世界的隔阂很小，或者说可以极近与无，但不同的在于心灵世界不存在神明，到目前为止法师塔、萨满巢、炼金门扉任何组织都没有发掘到任何神代时期有关心灵神明的文献记载。” “所以我去看了看……你知道的，深处那种地方……” 西格蒙德似乎感觉到些许脚麻，转而改换坐姿，两只小脚掌并拢，他伸出手压在脚上，低头看着脚尖。 “在那里我就像是潜入深海一样，在无数的潜意识、呢喃、思维交织的汪洋中，落入一片沙滩。” “荒芜的，安静的，孤独的沙滩。” 林恩听着西格蒙德的描述，想到了一个属于心理学专业术语的东西——集体潜意识海床。 “你去了海床？” “什么？” 正太的西格蒙德歪了歪头，晶亮的眼睛透露出清澈的迷茫，不过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 “哦，等等，这具身体能承载的学识只能是我已掌握、可运用的，你可以理解为他在尚未建立自我建立逻辑循环的状态，我换一个意识。” 西格蒙德身体里传来男女模辩的多重音，在正太没有开口说话的状态下显得无比诡异，很快，正太的身躯逐渐消散，在云雾中，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走了出来，他英俊年轻，穿着林恩熟悉的西装，和中世纪的亚珈大陆格格不入。 “让我看看之前‘我’接收了什么信息……哦，‘海床’有趣的说法。我不确定将那片无垠的沙滩形容为‘海床’有没有错，事实上，那里什么都没有。” “空的？” 林恩回忆着前世看过的片段心理学书籍和知识，在他印象里集体潜意识海床的理论是荣格提出的，在他看来人类的底层的某种潜意识？心理？还是共同经验来着，是合并在一起的。 “不应该有一些人类集体的东西吗？” 他发出的疑问让中年的西格蒙德坐回沙发上，他将双腿交叠，一只手放在下唇做出思考状。 良久，他才摇了摇头。 “按照你的思路，人类集体的东西，也就是说你认为那片沙滩是人类意识、心灵交织的基础、或是根源。那么按照这种设想，那里确实应该存在些什么，比如繁衍、进食、畏惧死亡、杀戮……” 仅仅是依靠林恩的两句话，甚至没有林恩浅薄的认知和理论，西格蒙德已经猜到了林恩的了解和想法，只不过他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沙砾，沙砾下依旧是沙砾，像是曾经存在过的庞大生命干涸后风化的部分。” “完全没有生机。” 这是西格蒙德最后的评价，随后他就岔开了话题。 “不过我借此转到了一些虚幻的迷雾中，在这些迷雾中向外走就会看到气泡，气泡中确实存在很多的道具，应该是一些储物宝物，但是不能触碰，有很强的的排斥性。” “这样啊……” 林恩尝试将海伦与西格蒙德说的东西拼接在一起，突然脑海中久违地响起‘滴’的一声。 ———————————— “我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样的独栋只需要5金币。” 安德森太太，也就是海瑟薇看着眼前自己的新家，有着很漂亮的圆顶结构，用类似银制的涂层在穹顶和树汁片折射着日光。 门后有着高高的围墙，内部是一片绿色前厅和长廊。 尽管大小确实是小于帝都的老宅，但老宅年久失修，散发着陈旧的腐朽味道。 “事实上，我们的花费是6金币，还有额外的装修费用和维护费用。” 海曼在母亲身后，他们并没有多少行李，他们当时是逃亡，而不是搬家。 “海曼，你要记住，密探的本质是牺牲。牺牲的概念就是他会无理由地、无音讯地消失、死亡。你应该庆幸，皮姆只是暂时离开了，而不是真的死了。” 海瑟薇转过身，在一片绿色中露出笑容，尽管已为人母十多年，但她的容颜依旧像是少女，露出的笑容也依旧单纯。 “不要对林恩领主抱有恶意，那是无意义的。” 海曼抿了抿唇，直到身后的帕蒂拉了拉对方的衣袖，海曼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试试门锁，随后把行李放在门厅就再去转一转白石城，向导已经离开，城内的规则我们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第一站你们想去哪儿？” 看到儿子的神情，海瑟薇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用极为振奋，小女孩的语气询问。 也就是此时，一个少年挎着挎包匆匆跑过了独栋的后墙。 第329章 倒影世界 “黎曼~~~~~~” 可怖的拖长音，就像是有一阵电流通过周边人身体一般，麻酥酥的，让附近的男性不由得除了一个地方全身瘫软。 当然了，除了黎曼。 “别过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去学校啊！还说未婚妻什么的！别过来！” 黎曼快速跑过独栋同时的哭嚎声让二楼的海曼下意识探出头，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蹦蹦跳跳的两个巨大邪恶。 身体开始酥软，那两坨巨大邪恶的叫声，啊不，是那个妆容怪异的女人的叫声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 但很快他周围响起牧笛声，那种欲望与诱惑缓慢从他身体里抽离。 “黎曼！这边！” 十四岁的海曼和十三岁的黎曼两人一路上也算是成为了朋友，两人同样都成为了士兵类似的存在，只不过一个是预备役密探，一个是后备勤务兵。 “翻墙过来！” 两个命运近似的少年很容易就混在了一起，更何况在一路行来时，为了绅士风度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和黎曼在驾驶位上。 “好！” 狂奔的黎曼听到海曼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他对于这个名字和他发音近似的男孩儿很有好感，登时一个反身，从身侧的巷子冲进去，脚下的影子阴影化作狼的反关节长腿，速度加快！ 屈身！纵跃！ 在围墙下的海曼瞬间摸到了二楼的窗台，在黎曼的帮助下三两下进了二楼的卧室。 另一边，街上的莉丝猛地停住， 她之前也只是抱着逗乐的心态调戏自己目前的主人，她是魅魔和血魔的混血，这两个种族最尴尬的性格——反复无常和猫猫人在她的身上无限扩大。 她现在看待黎曼，就像是被猫追逐的猎物一样，玩弄，之后……还是玩弄。 毕竟她没办法杀死从属契约对象。 结果就在刚刚，在眼前的黎曼突然消失了！ 甚至因为单方面屏蔽了联系，莉丝一时间根本感知不到对方的位置。 红发红瞳的莉丝在街上顿住，羞恼地发丝自动浮起，不过在魔力感知到高天飘动的细丝时骤然停了下来，悻悻地向着城堡的方向看了一眼，嘟嘟囔囔地向着黎曼的小窝走。 —————————— 城堡上的赫蒂从面前的墙壁上收回视线，将新种植的茶叶丢进热锅里翻炒，周围的影子隐隐有着爬动的痕迹，不久后逐渐平息下来。 而城堡外，距离安德森一家独栋不远的小型庄园，也是白石城内最大的独立住宅内。 周围的阴影不断躁动，就像是即将滚开的沸水，不断地翻涌、平息、翻涌、平息…… 黑色中似乎隐约闪过刺目的金丝。 顺着黑暗向下， 进入影渊之中，独立在其中的颠倒庄园，完全模仿着地上的庄园建筑，只不过其中的一切都是翻转的。 科林在天花板之上刻画着大量繁杂的魔纹，口中也不断念诵着祈祷词，丝丝魔力顺着那些血红的魔纹中溢散出来，它们像是周围黑色的影子气息一样缭绕在魔阵之上， 又带有着一丝熔融般的亮红。 “我拜请影渊之子；地狱的潜藏者；无声之神……黑暗的归于影子，鲜血的归于君主……我的夺名尊主……” 念诵的祷词层层加码，在中央化作石偶的神嗣破开出丝丝的金色裂缝， 但这种破封的行为就像是拼死一搏的猎物一样，反而激起了黑雾的扩散！ 下一秒， 科林的念诵声戛然而止，但看他开合的嘴，那种无休止的念诵并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声音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周遭的影雾，黑色的雾气消失地无影无踪，影宅中似乎只剩下了不断溢散出金辉的神嗣。 无声的空寂中， 科林听到了脑内的回响： “你的祭品？” 是询问，没有欣喜、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就像是无情的机械，询问着适应于当下的可问选项。 “是的，主人。” 依旧是无声的回答，科林的双唇开合，但没有一丝声音。 “神嗣的祭献之仪就停滞在这里，我会逐渐抽取内种的力量，很好，给予你嘉奖。” 科林的身前燃起一丝黑色火焰，里面缓缓吐出一个羊皮卷。 “接下来是羊之主……你做得到的。” 随后影宅内畏缩在墙角的黑雾重新弥漫在了房间内，天花板上神嗣并没有被收走，反而是不断开裂、闪光、暗淡……如此循环。 象征着万神之神的神力不断被抽离，科林拿起羊皮卷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收起，抬起头。 顺着黑色的窗户，苍白的影子印在本该是透明色树汁玻璃的窗上，倒立的城堡显得格外真实。 第330章 海族商队．．．．．．咕噜咕噜咕嘎嘎 “司祭，我们的路线是对的吗？” 深海中，一个鱼头人身颇有点奔波儿灞的海族询问着最前方的人鱼。 “是啊是啊，我们不会走错路了？” 另一个霸波尔奔也在一旁附和。 “不对，我们不是用‘游’的吗？” 奔波儿灞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霸波尔奔，而对方则是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我们海族的正常行动是游，人类的正常动作的走，所以我们说的‘游’就是人类说的‘走’，没错啊？” “不对，不对，我们是海族，所以我们应该是游，而且在海里是不可能走的。” 奔波儿灞又摇了摇头，全然没有发现领头的人鱼面色已经从海蓝色逐渐发青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嘎！” 霸波尔奔的声音戛然终止，然后下一刻，人鱼旁边一只发出微光的小灯笼下就多出了半截身子，还有一个含着鱼头的鱼头——看上去像极了安康鱼的模样。 “咕噜咕噜谁把魔法灯熄灭了？” 安康鱼的唇角发出模糊的询问声。 不过没人敢回答他，此刻领头的人鱼一脸和善地看着身后的海族们。 “安静，做得到吗？” 一群鱼人疯狂摇头。 人鱼笑着摇了摇头。 队伍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们逐渐划过水流的声音，以及安康鱼一点点的吞咽声。 而后，在他们队伍的末尾不远处，一队顶着海盗帽或是扎着头巾的骷髅无声无息地路过刚刚他们经过的海床—— 用走的。 ———————————————— “我们只能送嘉利小姐到这里了，诚惠36银又5铜。” 威纳德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将手里的账簿翻翻合合，对着已经准备下船的嘉利讨要赔偿和船费。 “当然，当然。” 嘉利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包银币交给对方。 她此刻如血的长发被她拢在耳后，眼睛澄澈似乎暂时走出了阴霾，看着在威纳德身后拿着一面镜子不断确认自己头顶幸存的头发的康威顿，也是微微一礼。 “希望两位能帮我照顾一下尼亚河领的史密斯商会，那里会是新的总部。” “当然，我们也希望未来不只是在罐头上有所交集，海上的财宝远比陆上的多。” 康威顿难得拿出一副统帅的模样，如果手中的镜子没有映出他有些反光的头顶的话，就更好了。 “那么就这样，告辞了。” 魔力涌动，嘉利的双眼立刻化作一片血色，眼眶中渗出血色的泪，下一秒整个人就消失在了海军的面前。 “她学得很快。” 康威顿看着嘉利消失的位置，有点意外地开口。 “是的，她很有资质，或许在最有资质的那一小撮人中也有一席之地。” 威纳德不置可否，将嘉利的账单从账簿中整理出来，魔力像是一个钉子一样将一摞新纸按压在一起。 他的双眸像是龙瞳一般熔融着金色的辉光。 “就像你一样？” “不，当然不，我只是一个借助家族典籍恰巧获得力量的人而已。”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从海口吹来的海风带走了话尾，留下了沉默。 而另一边魔力就像是震爆一样在周边的水波中炸出一条条涟漪，狂涌的力量让周遭的一切呈现出固态的凝滞，此刻，深水中呈现出极为混乱的动态与静止的叠加状态—— 明明平静的深水中，水草没有摇动、鱼儿没有摆尾、虾蟹保持着追逃的状态，只有水波，一环一环的水波向外延展，但没有返回的倾向。 “咕噜嘎嘎咕噜拉嘎” 嘈杂的叫嚷声混着吞水吐水的窒息声把第一次传送的嘉利拉回现实，紧接着被魔力控制的周围开始恢复正常，就是想被重新按下开始键，只不过水波消失不见。 “什么？” 一道魔力将自己与周围的水隔开，嘉利看到了身前戒备的海族。 “等等你们为什么会打着史密斯商队的旗帜？啊你们是我们家的那支海族商队？？” 身前一队六人的海族商队看清楚了来人，嘉利血红的长发让他们不敢有一丝异动，直到嘉利说出了他们的一层身份，为首的人鱼才缓缓从保护中走了出来。 “你是嘉利·史密斯？你不是人类吗？” 此刻已经不再是海地，海面的阳光层层渗入无垠的水下，一点点昏暗的光线下，人鱼勉强辨认出了嘉利。 而嘉利则是看着眼前的海族人鱼，努力思考着对方自己在哪里见过 良久，一张略微泛着蓝色的人类面庞和这个人鱼面孔逐渐重合—— “菲什阿姨？！” 第331章 故人重逢 “菲什阿姨？？？”嘉利的声音层层拔高，整个人写满了不可置信，“您怎么会是海族？等一下，您还是人鱼，不对，人鱼和海族是一样，等等，我的意思是您不是人类吗？您以前是人啊？就是那种有手和脚，白色皮肤的物种” 嘉利呆在原地，看着那个和记忆中亲切阿姨完美重合的人鱼，但是此刻的菲什阿姨的皮肤边缘接近深蓝，中央五官的部位可能稍微好些，下颌处起伏着腮孔，手指间也有着薄薄的蹼。 “小嘉利？你出现了觉醒？” 相对于嘉利快要丧失正常人类语言逻辑的状态不同，被称为‘菲什’的人鱼只是看了看嘉利，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感知到真诚后，她最先疑惑的是对方明显的外貌变化。 虽然施法者的觉醒不一定都会改变自身的身体结构、外貌，但确实很常见。 “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是你召唤的我们吗？” “什么召唤？菲什阿姨，你可不可以先说清楚我真的很希望你是菲什阿姨！” 焦急、迫切，嘉利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哭腔，血色的泪从眼角大滴大滴滑落，看上去狰狞且脆弱。 “好了不哭，孩子，不哭。” 菲什招招手，水中卷起暗流将嘉利带到她自己的怀中，人鱼抚摸着充斥着魔力的防御立场，随后蹲下身仔细打量的嘉利。 “乖，小嘉利长大了，也漂亮了，史密斯家族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她毕竟是曾经海族中贵族的一支，就算是相对宗教化和原始的海族中也是不免勾心斗角的，她看到嘉利的样子就知道史密斯家族一定发生了变故。 甚至离今年的交易还有大半年，他们就被用契文召唤，而目的地也偏移到了南方。 “菲什阿姨！” 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人鱼是自己小时候经常在家中做客的阿姨，嘉利放声大哭，抽噎着将史密斯家族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人鱼女士。 菲什的安抚着哭泣的嘉利，但随着讲述越来越平静，看不到她正脸的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默默地向后开始退，因为在他们眼中——菲什原本纤细的身体逐渐开始鼓胀，细密的鳞片炸起，原本蝶翼状的耳冠开始张开，层叠的如同蠕虫的乳白细丝向外延伸！ 这是人鱼受到威胁或是极度愤怒时才会变化出的原始形态！ “就是这样。”嘉利在泪水朦胧中抬起头，菲什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纤细美丽的模样，“菲什阿姨，这次你可以不再离开吗？” “我很想，孩子。” 菲什拉起嘉利的手，然后带着她向着能感知到契文的位置继续前进，语气中带着些惋惜。 “但我部族的商人因为意外死亡，我不得已接替了他的工作，为了维持和你们史密斯家族的契约我必须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海洋中为你们筹集商品。” “可是是谁能用契文召唤你呢？菲什阿姨？” “这个嘛”菲什思考了一下，其实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估计是你的祖母，或者就是你们的管家。” 嘉利听到有可能是自己的祖母时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希望太渺茫了， 她记得之前的罐头交易，自己又是在瞬移前往白石领的时候意外遇见菲什阿姨的，那么答案就可以揭晓了。 “好了孩子，史密斯太太没有音讯就说明她未必会死。你应该不清楚你在觉醒中看到的那个老家伙是谁？” 菲什提起摩托时明显带着些咬牙切齿。 “他是你祖父的兄弟，是摩托·史密斯，当时曾被成为荣耀杀手的男人。” “我祖父的兄弟？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嘉利显然没想到后院中的老人会是自己的血亲。 “因为他当时成为杀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喜欢你的祖母，结果被你祖母拒绝后选择了离家出走好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要到了。” 两人停在了水中的一处崖壁前，后面的海族也跟了上来。 “到哪儿了？您说的有人召唤您的地方吗？” 嘉利茫然地看着周围，她血红色的视野中没有任何除了周围人以外的气息。 “不是，只是从这里走近一点，这个岩壁后面有着一个地下暗河，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暗河过去，只不过位置可能有少许偏差，不碍事的。” 随后菲什吟唱起海族语，一种类似于吐泡泡和海豚嘶鸣交织的声音后，他们的周围卷起暗流，魔力在他们周围以水为媒介，在某种存在的应许中消失在了岩壁前。 下一刻汩汩的流水从前方的通道向着前方流动，水流并不湍急，但地势很倾斜，水流在不断加速，水没过了嘉利的脚掌，她回头看去，黑暗中亮起极为微弱的荧光， 像是深海的鱼种自然亮起的那种光一样， 菲什人鱼的形体逐渐化作人类，熟悉的菲什阿姨在朦胧的黑暗中出现在甬道内。 第332章 下水道美人鱼（迷路版） 水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响动，嘉利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她只是吃惊地看着菲什逐渐化作人型。 “菲什阿姨，你到底” 似乎是猜出了嘉利的疑惑，菲什咳出一口海水后做了下深呼吸。 “别瞎想，我就是普通的人鱼而已。海族中并不是所有的种族都能具备人型，这是海母给予我们的不同，让我们认识自己也认识他人，我所在的渊族就是天生半人形，具备在海渊中行动、铸造、建设的能力。至于我现在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上岸研究的秘术。” “所有人鱼都会吗？” “嗯应该是的，司祭的智慧会投射向深海宝珠，而深海宝珠连接着所有的司祭。” 菲什不太确定地开口，说实话，因为她这样作为商人在海底行动，就算是进入海族的聚落内也无法面见其他司祭，自然没办法得知。 “好了，我们也就不耽搁了，我能感觉到契文的召唤，顺着这处暗河走。” 她说着，随手给自己的手下鱼人们笼罩上一层如同水母一样的薄纱来保证他们暴露在空气中还能呼吸，一边感受着光滑的甬道，一边拉着嘉利的手向前。 “所以嘉利你是来找那个林恩领主求援的？你希望他帮你复仇？” 虽然有些惊讶于这个地下溶洞有点过分光滑了，但菲什更注意身边的嘉利。 嘉利感觉周围的黑暗中隐隐透着几分熟悉，但重新见到菲什阿姨和对方的询问，情绪激荡之间也没有过多注意这些。 她先是点了点头，但顿住，又摇了摇头。 “我很想，但我不能。” 嘉利深吸一口气，思考着怎么回答菲什阿姨。 “林恩领主是个很出色的领主，我在他领地做客的那段时间曾经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他在领地上的花费，仅仅是一年，或者说从上一个冬天到现在他就花费了至少20枚金币。” “所以不能因为我，让林恩他去对付雷尔夫公爵，白石领向西越过一条不算长的群山就是西米迪亚高原，是边缘领的范围，从地理上将他们的领地互相接壤。但白石领并没有能够抵抗边缘军团的手段。” “而且我觉得复仇这种事还是应该我自己来。” 这些都是嘉利的心声，如果可以单纯依靠林恩来解决一切，她完全可以不用让威纳德来帮助自己熟练觉醒的力量，更不需要学习那些基础的戏法。 仇恨是自己的，起因是史密斯家族的羸弱与财富，导火索是雷尔夫公爵与布雷·查理曼的贪婪这一切都和林恩无关。 “你喜欢这个林恩？” 作为年长的海族，菲什显然抓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嘉利一愣，但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她说着，但同时一脚踏空整个人向着下方急速下坠！ “别害怕，感受你的魔力，你能平稳的落在水面，相信自己！” 身边传来菲什阿姨的指导，嘉利慌乱地让血色覆盖在眼前，耳畔落差的轰鸣声陡然消散，只剩下魔力的涌动，她皱着眉回忆着威纳德的教导，让自身周围形成一个隔绝并排斥的膜 “啪！” 落地声，只不过带起了些许水花。 周围的鲜红影响了她的视野，不过她低头看了看湍急的水面和自己脚下犹如镜面般的平缓，才略微放下心。 “我成功了。” “嗯，你成功了，很有天赋。” 菲什在一旁目睹了自己理论上可以被称呼为侄女儿的小姑娘，嘉利从下坠到落地的一系列魔力变化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 “真的很有天赋。” 她又补了一句。 “只不过这个地下溶洞真的很奇怪，周围有些过分平整了，要知道我见过的溶洞大多有着倒立的尖锐岩石、潜藏的大鱼、被冲刷进来的死尸，或是什么矿石” 菲什喃喃着，拉着视野受阻的嘉利走向分叉的另一边。 此刻，已经不是湍急，而是汹涌的水流在经历了数个落差和分道的自由落体后，呈现出一种刺目的纯白。 他们走着走着就发现周遭变得略微开阔，流动的水流内也开始散发出一丝类似于夏日被切割后的青草香味。 菲什嗅了嗅，疑惑地开口。 “这是什么水草吗？” 她感知着周遭的变化，但没有自己印象中该有的溶洞情况，没有活物，或者说，没有应该有的一切。 然后在下一个转角，一个封闭的铁栅栏隔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333章 下水道美人鱼（激流勇退篇） “这里被矮人占据了？” 这是菲什第一次发出疑问，毕竟在岩洞中出现铁栅栏这种东西怎么想都只能是那些奇怪的矮人才会做的事。 “矮人？” 一旁的嘉利也陷入沉思，她其实是知道白石领的地下水系统的，但问题在于她并没有一次观看过下水道施工图或是真的下去看过，她对于白石领的地下水系统其实停留在类似于帝都水渠的地下掩埋版—— 也就是宽度和高度都没有超过十厘米的沟渠。 “应该不会？我没有听说林恩有和矮人接触的消息啊？” 嘉利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栅栏，她发现这个栅栏根本没有门，是完完全全镶嵌在周遭的石缝间的……等等…… 她看着周围带着些许灰色的半透明石缝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她感觉自己似乎见过这种还算是规则的石料。 “这不意外，很多时候矮人的相当自我的生物，他们会固执地认为洞窟、洞穴、溶洞是他们的地盘，我的部族也曾经在一个地下暗河形成的溶洞中与那里的矮人发生过战争。” 菲什在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带着螺纹，一看就是难以被寻常人仿制的铁条，她已经相当确认这里被矮人占领了。 “没事，我这些年做生意也和矮人打过一些交道，有一个部族赠送的铁心锤，我们只要沟通好，借过是没有问题的。” “我听您的。” 嘉利依旧盯着周围的岩块，她真的觉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这倒也没什么，事实上林恩除了一开始修建下水道系统时用的是成砖外，之后都是烧制树汁砖的残次品和每日剩余的树汁水泥混合物。 毕竟全部用成砖消耗和建设速度都太大了。 以至于现在除了一开始的甬道，下水道系统看上去真的很像是自然熔融出的地下暗河。 一堆人再一次借用水瞬移到了栅栏的另一边。 “看，这里有繁杂的魔纹，显然是那群精通蚀刻的矮人留下的。” 大概过去了一两分钟，再一次进入岔路后，菲什站在一个半人宽高的甬道前指着已经开始没过小腿的水流下方的原初符文-水流开口。 嘉利也看了过去，确实，在血红的视野中魔力的流动正在被缓缓感知，是有关水流的魔纹。 “你说这里的矮人会不会很危险啊？” 奔波儿灞跟在菲什和嘉利身后开始嘀咕。 “没错，说不定非常危险。” 霸波尔奔也附和，他们两个是经典没脑子的海族，但是体魄强大，很多事情都是靠智者，也就是司祭的指引完成，没有司祭那么就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直觉在告知他们可能要出事。 “司祭……” 然而还没等这两个家伙开口告知，甬道口的原初符文猛地亮起，随后只是略微湍急的水流猛地加速，带着洪流一般的加速度直直撞在了这群海族的脚后跟！ “嘭！” 最后一个海族没注意被大力冲倒，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所有的海族都接二连三倒下，最后六个海族咕啦啦地叫嚷着冲翻了最前面的菲什与嘉利！ “菲什阿姨！” “嘉利！” 两人拉住彼此，在鱼人的惊恐叫喊声中被水流冲击着飞向前方！ 就当他们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们腰侧猛地被一阵水流冲击！同时伴随着混杂着细碎菜叶、香料沫、碎肉沫黏在了他们身上！ “咕啦啦嘎咕啦啦……” 那些鱼头人身的海族们芝麻大小的脑壳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像是被混了肉糜和香料却没有刨去内脏的活鱼在锅里乱跳一样。 然后又是一个急转弯！ 水流中的青草气味愈加浓烈，下一秒大量泛着泡沫和花香的污水就同样和菲什身下的水流混在了一起，一个小浪头直接撞在了她的脸上！ “菲什阿姨！” 嘉利强忍着身上略带腥味的肉沫给自己和菲什套上了一层类似于泡头咒的防护，大声开口： “我想我知道我们在哪儿了，我们必须要快点离开！” “我们在哪儿？！” 菲什在这种应激的情况下耳冠都开始无意识张开了。 “这里是白石城的下水道！” —————————————— 而在上方的地面， 白石饭店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午饭，虽然还没有到饭点，但一层的快餐形式必须要提前准备食物。 “这边要的肉沫切好了没有？” 后厨里面一个声音叫喊着，很快就有人端着一盘肉沫递过去。 “菜！青菜！” 切好的菜又递了过去。 “我需要香料！妈的！能不能干活！” 一个调料碗被打翻在地上，水流将它们冲向下水道。 伤痕累累的菜板也被人送去清洗，刮板刮去上面的肉糜和菜沫随后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放在一边等人拿取。 另一边，精灵成衣店。 优拉看着展示柜上面落下的一层灰陷入沉思，她不太会清扫的戏法，而唯一熟练运用各种魔法的凯瑟琳还不在店里…… “大扫除！” 就这样她拍板决定今天的成衣店任务，其他的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也没有事，闲着也是闲着，纷纷拿出清扫间的抹布开始里里外外擦拭店面。 一盆盆带着肥皂花香的污水被倒进了下水道。 这就是大部分时候白石领的用水日常…… 第334章 下水道美人鱼（探头版） “什么！” 菲什身体一僵，她口中不断念诵着海族语，速度之快让一旁的嘉利以为对方发出的是蚊子的嗡鸣！ 随后汹涌的水流猛地一顿！ 整个白石城下水道的水流在菲什的吟唱彻底停滞，原本苍白汹涌的水流在这一刻宛如凝固的冰晶。 这让所有的海族顿住，然后将自己的脚和身体从水中拔出来。 “司祭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司祭大人？” 那两个海族中唯二会帝国语的鱼头人，也就是酷似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的两个过来询问道，脚下的水依旧稳固，但是却能够捞起，呈现着冰晶和果冻的双重特质。 此时高亢的念诵已经彻底化为婉转的曲调，逐渐进入末尾。 下水道中下滑的水流与它们包裹的污物已经彻底停在了下水道的管道内，一时间水流从各个下水道中满溢了出来。 所以沿着管道向上，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端倪。 “优拉姐姐，是不是有人在唱歌？” 耳尖的精灵动了动，她把自己负责的最后一块角落擦拭干净正打算把污水倒进下水道。 优拉闻言侧耳听了听，眉头猛地皱起。 她和赫蒂比绝对算不上精灵意义上的见多识广，但她凭借自身的仪式力量也能感知到歌声中的魔力，不过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丝丝缕缕的蛛丝飘扬着，眉头也逐渐被抚平。 “没事，不用管，继续去忙你的。” 远处，刚刚下课的猫娘瑟琳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自己接了一杯奶味树汁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身后的书架就猛地向一侧偏移，一个蒙着面一身皮甲的男人出现在她身后。 “统领，我们的兄弟发现下水道传来歌声，下水道水管中的水流不再流动，怀疑是有人打算沿着下水道袭击白石城。” 这人的声音嘶哑，仔细听还有些许模糊和重音。 “去水道工那里换班，全员和我过去。” 瑟琳娜不急不缓地喝下了最后一口树汁，然后在抽屉中翻找出一个像是鸟嘴面具一样的口罩。 “真不想去下水道啊” 戴好鸟嘴面罩，猫娘从抽屉中又翻找出一件像是雨衣的外衣套上走入了暗门中。 “咔嗒。” 在离开后，书柜缓缓自动合拢。 ———————————— “从现在开始城堡内禁止用水和倾倒废水。” 赫蒂在厨房看着逐渐蓄满的水槽和若有若无的歌声，抬手关闭了水龙头然后开口布置了任务。 一时间城堡内所有的生物，就算是路过的一只蚊蜂也嗡嗡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出什么事了吗？” 林恩的声音出现在赫蒂耳边，一个口唇和耳朵一样的符文勾勒在空气中——原初符文耳语。 “没什么，大概是有老鼠进入了下水道系统，您放心就好。” “下水道啊我也去看看，上一次我去看的时候行政区还没有修好。” 传音中传来林恩穿外套的声音，不一会儿他就打着哈欠前往了城堡的地下。 实验室边缘， 林恩拨动机关，几个石砖在林恩的取出和插回后，石墙隆隆移开，随后一个响指，被树汁阻隔的油灯开始缓慢燃烧。 光线照亮了脚下的路，林恩带着赫蒂走下石阶，他发现一旁的水流已经停滞，不再有流动的迹象。 “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海族的秘术，传闻海族中有恐怖的海巨人能够锚定洋流。” 赫蒂曾经是母树的侍奉者，是知识的传承者，相关的书籍有不少都看过。 “海族？”林恩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了席勒说过的事情。“应该是我们的商队，只不过走错路了，先过去，我估计瑟琳娜也派人去了下水道。” 林恩手指勾勒，耳语符文再一次出现。 “瑟琳娜，下水道的海族遇到了吗？” “还在排除，目前居民区没有。” 猫娘的声音出现在符文中，只不过一无所获。 而林恩这边沿着城堡的下水道系统走向一个岩壁，随着魔力的闪现，原本看上去坚固的岩壁瞬间溶出大洞，随后一条长廊出现在两人眼前。 白石城堡的下水道系统和白石城乃至未来建设的白石领的下水道系统并不互通，为的就是防止出现被人摸家的情况。 从这里穿行过去，就是行政区的下水道。 林恩带着赫蒂两步走入长廊，下水道内空旷的回声格外刺耳。 “可是既然是商队，为什么他们要用秘术禁锢住下水道内的水流呢？” 赫蒂有点疑惑，毕竟她还真没有在下水道激流勇进和差一点被排泄物冲一身的机会，完全无法换位思考。 林恩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处长廊的出口， “我倒是猜出来了，但还是别说地好” 正说着，一个粘着菜叶的浅蓝色人脸就出现在出口外！ 第335章 你的海族商队到了，请查收 “你是谁？” “林恩领主？！” 林恩刚想和那个粘着菜叶的人脸说话，下一刻另一个惊呼就插了进来。 他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在那个人脸下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脸，只不过在他把注视投过去时猛地收回。借助于领主给予的素质提升，他的动态视力清楚地捕捉到了那一丝脸颊的羞红。 “啊，史密斯小姐。” “噫！” 林恩略带慨叹的招呼换来了少女的一声羞涩的惊呼，连带着从一旁钻出脸的菲什身形都有些歪斜。 “小嘉利，别挤了，这个小家伙已经看见你的样子了。” 她用略带无奈的语气开口，伸手止住了左扭右扭的嘉利·史密斯。 “您就是史密斯商会的海族商队的首领？” 林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靛青色的长发，浅蓝的皮肤，一双如同深渊的黑眸。在脸颊的边缘处散落着零星的鳞片，如果不是仔细看会以为是什么纹饰，在光线下发散着微光。 她没有耳朵，双耳的位置是如同鱼鳍亦或是扇贝的耳冠，缓缓前后摆动。 “首领？差不多，我是海族中‘渊’的司祭，也是目前渊之商队的商人。此地的主宰，你可以称呼我为菲什。” 菲什双手叠交在小腹，鞠躬一礼。 “我是此地的领主，林恩，菲什司祭这么称呼我就好。”林恩回以礼节，“我大概知道你们过来的原因，席勒在白石领，我们达成了一些交易，你的这支商队被转让在我的名下。” “嗯，我并不在意我目前的归属，这本就是契约的一部分。”菲什对于自身阵营的变化没有丝毫排斥，她看着躲在墙角的嘉利，转而询问道，“那么史密斯公爵如何了？” 菲什的询问让嘉利还是壮着胆子走到了甬道口，粘着菜叶和肉糜的衣服看上去相当脏污，很没有贵族小姐的样子。 但她眼中的希冀没有一点动摇。 “嗯……”林恩看了一眼嘉利，“我们所知的也不多，目前只知道史密斯公爵的状态是被囚禁中，关押他的是目前的帝国新七世，布雷·查理曼。” “你看起来对于你所在的帝国并没有什么敬畏。” 菲什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也变得颇为慎重。 “是啊，毕竟在我看来布雷·查理曼对于鸢尾花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更何况我和他也算是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来传话的信使就要到了。” 林恩无所谓地开口回答，随后对着两人招了招手。 “从这里进来，我会让女仆们给你们准备好洗澡水，史密斯小姐应该还记得怎么使用香皂？” “请叫我嘉利，或者嘉利小姐。” 嘉利跟在菲什的身后，只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无力和弱气。 “嗯，好的，嘉利小姐。” “谢谢……” —————————————— 是夜， 林恩在烛火中和穿着睡裙的嘉利道了晚安，继续在书房中做着规划，前不久的系统任务让林恩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系统，只不过他还没有再次查看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请进。” 菲什走了进来，她来到书桌前。 “林恩领主，请问白石领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 林恩皱了皱眉，先示意菲什坐下，随后赫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给对方倒了杯清水，又给林恩续满茶水。 “没错，我们和史密斯的契约是在海洋中为史密斯寻找需要的东西。” 菲什缓缓开口。席勒之前就把契文送来了，只不过上面撰写的是海族的文字，他看不懂，赫蒂也看不懂。 “最开始寻找的是一些特殊的植物，是用来调配魔药的原材料；后来是一些海岛的位置；再后来就是纯粹的珠宝。” “这样啊……那份契文还剩下多少年的有效期？” 林恩不经意地询问，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六十年。” 得到回答后林恩点了点头，这个和自己从席勒那里得到的答案一致。 “其实暂时白石领并不需要什么，准确的说我暂时不需要像之前的史密斯一样填补亏空。” 是的，亏空。林恩这段时间没有查看系统的原因就是在整理席勒给自己的一些史密斯商会的构架，这样他发现一些问题，随着史密斯商会的架构变大，他实际的掌控力反而在减弱，除了某些史密斯商会起家的产业外，地方的实际产业都是地方负责管理…… 亏空已经是必然。 这样是为什么一个大贵族快混到了连冬日取暖的好柴火都买不起的地步。 “这样，这些年菲什司祭应该也和其他的海族部落有一些贸易往来，你可以从白石领拿一些你觉得合适的商品过去卖一卖，价格由你自己掌握，我收取你利润的百分之七十。” “……” 菲什犹豫了片刻，不过随后她就点了点头，这毕竟和曾经算是半个白工要好多了。 “成交。” 第336章 早餐 翌日， 忙碌的不再是白石城堡内的厨房，而是白石饭店的厨房，今天的二楼被包场了，理由就是白石领的领主大人林恩宴请从帝都阴影中逃亡回来的商业伙伴。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因为这则喜讯，白石饭店今日的三餐打了五折。 安德森一家坐在大厅靠角落的圆桌前，除了海瑟薇和海曼外，还有暂时没有抚养人，处于随时都有可能被送去福利院的帕蒂。 三份煎蛋、三份果酱面包和三杯乳树汁。 帕蒂吃得极为小心和谨慎，还时不时看向首座的海瑟薇。 反观海瑟薇的动作相当放松，仔细品味着被涂抹了果酱又烘烤了一遍，更加酥脆的面包片。 海曼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这里正好能一览无余，他下意识将来往的人动作、神态以及精神面貌收入眼底，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林恩是个好领主。 是的，这个结论让海曼基于父亲死亡而愤怒的情绪被冲淡了太多，亚珈大陆毕竟不是古代华夏，不流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或是“子报父仇”这种孝道教育。 海曼到底之前生活在帝都边缘，一个不算大的村庄附近，饥民和因意外受伤而被弃之不顾的领主佣人，他也见过一些。 有的时候，平民露出笑脸，就能知道这里的领主有多么用心。 “海曼！帕蒂！” 就在海曼走神的片刻，一个活泼的女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跑了过来，风一样的迅捷，吓得本就不安心的帕蒂差点把手里小口咀嚼的面包片丢出去！ “妮可。” 海曼被对方的摇晃弄得有点招架不住，抬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算是打了招呼。 “妮可小姐。” 帕蒂则是更怯懦，不过按照两人的身份差距，她这样称呼倒也没有错——毕竟一个是牧羊女，一个是大商人的分支子嗣。 “莎曼姐姐，来这边吃！” 妮可完全没有注意两人对待自己的不同，招呼着她身后已经去窗口买早饭的莎曼，对方曼妙的身姿已出现就俘虏了大厅里不少男人的视线。 “你们居然这么早吗？” 还没等几人开口说话，他们身侧的窗外一个男孩的声音就打断了三人，嗯，准确说是两人交流见闻的打算。 “不，黎曼，我觉得是你今天起晚了，你最好听听钟声，已经是第二声响了。” 海曼指了指天空，钟声的余韵还停留在白石城上空，一般第一声钟响是让工厂开始上工，第二声是商家和领主麾下的政法单位工作，第三声是学生上课。 预计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你要迟到了。” “不，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我先走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黎曼已经消失在了窗户前，只留下散步一样不急不缓的莉丝走过窗前，还饶有兴趣地和三个小孩打了招呼。 “莉丝小姐，早上好。” 海曼很有礼节地打了个招呼，继续低头吃早餐，只不过眼角的余光瞥见莉丝的动作猛地僵硬了刹那。 “麻烦一份浓咖啡和一份蛋糕，谢谢！” 相当活跃，或者说故意这样展露在大众面前吸引眼球的声音，海曼看过去，对方是个相当独特的女性——巨大的邪恶，匀称的四肢当然了，还有与众不同的膜翼，以及甩动的心型尾巴。 魅魔， 嗯，至少外表的一切都可以和书本中的魅魔对应上，除了没有周围若有若无的雾气外。 对了，穿得也很多，虽然没多少裸露的皮肤，但毫不影响对方的魅力。 “好的，科恩小姐。” ‘男性名？’ 海曼疑惑地看着周围投去饱含占有欲目光的男性，又看了看皱着眉略带厌恶神情的马兹科恩。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对方朝自己走了过来 不，是径直走向了莎曼。 “亲爱的，莎曼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早餐？” 她像是一个男性一样搭讪妮可目前的收养人，海曼听妮可说对方也是皇家密探。 这种性别倒置，或者说错化的一幕让这个少年有点呆滞，他偏过视线，带着些许询问地看向妮可。 妮可耸了耸肩。 “马兹科恩小姐，我想如果你的咖啡晚到一个呼吸，你今天就算是能和我共进早餐不，就算是我陪你一天你都不会好过的。” 莎曼显然是习惯了马兹科恩的出现，也同样知道对方的弱点。 果然，在这句话出现后，马兹科恩提着咖啡和蛋糕的手猛地攥紧，下意识左右观望。海曼知道这是一种应激反应，显然送咖啡迟到的惩罚令她心有余悸。 “嗯我会下次再来的，嗯，很快，等我哦，亲爱的。” 整个人，或者说，恶魔开始雾化，在不忘调情的同时包裹着早餐消失在了饭店内。 ‘这个魅魔真的能让莉丝小姐感到恐惧吗？’ 海曼皱了皱眉。 于此同时，二楼的宴会也才刚刚开始。 第337章 接风洗尘 “海族的小姐，你好，我是巴雷特·雷尔夫，当然仅仅是庶子，所以和雷尔夫家族并没有多么深的亲情，我想我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林恩想要向海族销售白石领特产，我希望能转而从你的手里购入一些商品。” 巴雷特·雷尔夫的灰发在一群稀奇古怪发色中并不稀奇，他穿着一般出席聚会才会穿的开胸衬衫，优品的丝绸在光线下微微发亮。 经历了林恩、赫蒂、猫女的轮番毒打外，现在的巴雷特比起曾经要收敛太多，至少没有向以前那样打算抓着人家姑娘的手，然后说“我很中意，多少钱？”这种可能会被打死的话。 “我想没什么必要，毕竟我对于雷尔夫家族没有一丝好感。”菲什直接拒绝，此刻她已经逐渐适应了陆上生活，皮肤逐渐从浅蓝化作微微蓝的珍珠色。“我说的是，雷尔夫，家族。” 家族意味着所有人。 巴雷特抿了抿唇，刻薄的嘴角无所谓地扯了扯，随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跟你说了，别去拨撩人家司祭小姐，她没有出手攻击你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 林恩无奈地扶额，在他看来虽然巴雷特有所收敛，但总体而言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总之，今天的接风宴会一直从早晨持续到晚上嗯虽然我并不喜欢这样铺张浪费，但鉴于我们要做的一些事情，这里很安全。” 他拍了拍手，二层原本的包间门就亮起轻微的光，向着四周延伸，逐渐拼合成一个极为复杂庞大的魔阵。 “防偷窥、防偷听、防袭击的魔阵，我让莱昂大师帮忙制作的。” 林恩又拍了拍手让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他身上，才重新开口。 “这一次的宴会我们主要有几点。一是给史密嘉利小姐离开帝都这件事接风洗尘。” 习惯性说史密斯小姐的他被当事人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二是规划一下目前白石领的出产，和我们目前的交易项目。” “最后，我的发展建议。” 林恩扫视了一圈二楼的贵宾—— 代表着商业的嘉利·史密斯、巴雷特·雷尔夫、菲什司祭、优尔，一个白石板远程记录一下沃恩的诉求。 代表着学术的莱昂大师、艾比·弗瑞泽、赫伯特·韦斯特、海伦、西格蒙德·马斯洛。 代表着军事的兰考特、穆尔、乔尔、瑟琳娜。 代表着工业的几位老匠人。 “那么首先，嘉利小姐，关于你父亲的具体情况你可以询问一下乔尔，这位是血腥男爵雷·吉尔德的斥候，你能够进入海军的船队也是因为留守在帝都的血腥斥候。” “嗯感谢您的您的同僚，乔尔先生。” 嘉利立刻起身，微提裙摆。 “如果您与您的同僚有什么关于我父亲和祖母的消息，请您务必告诉我，史密斯家族可以为此付出一切。” “不需要，史密斯小姐，我们这么做只不过是听从元帅和林恩冕下的命令，和史密斯家族无关。” 乔尔的回答其实很不客气，但血腥斥候确实都不怎么会说话。 “不过之前史密斯公爵确实陷入危局，布雷·查理曼得知你离开后的消息查到了约翰身上，借助血腥斥候的名声打算伪造你的死亡，并嫁祸给我们。不过好在海军里有我们的人，你安全的影像给我们避免了很大麻烦。” “抱歉。” “没什么。” 乔尔摆摆手，重新坐下。他和穆尔靠得很近，毕竟的气质和传统士兵很像，与穆尔这种职业军人很有话题可以聊。 “嗯，看起来，嘉利小姐不打算做自我介绍，不过在坐的大多都知道你，那么让我们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赫蒂。” 精灵女仆带着一摞新纸记录的资料走了过来，高高的一摞白纸直接挡住了她的头顶，不过并不影响她的动作。赫蒂很快就把所有的资料一人一份发好，还不忘给所有人添茶。 “现在你们面前的是截止到今天为止，白石领一切能够出产的商品，包含了罐头、树汁砖、活性金属、活性魔晶、精灵成衣” “这些都是白石领之上的精灵、人类合力制作的商品。同样的，资料里也包含了目前白石领的助力——雷·吉尔德男爵、嘉利·史密斯小姐、黄金塔首席炼金大师莱昂大师、黄金塔导师韦斯特导师” 林恩举着手里的酒杯，里面散发着复合的果香和淡淡的酒味，他逐一扫过眼前的人，无一不是发展领地的巨大助力。 “我希望，接下来的想法能得到诸位的同意和帮助。” “叮！” 【检测到任务触发条件，请宿主查阅】 第338章 逐渐回来的系统（不是） 【开拓之心（0\/1）】 【描述：不论是贩夫走卒，亦或是领主贵族，天生扩张和变强的心始终深埋身体之中，一如狭缝中向阳的种子般，你需要向外迈出第一步。（此任务为连续职业任务，阶段性赋予奖励）】 【要求：完成一次领地吞并】 【奖励：提升经历\\u0026职业卡·领主的效果加持，由原效果上扬百分之十】 林恩看着任务，会议短暂的沉默了下来。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您是我的一切。” 赫蒂出现在林恩身后，她无声开口，林恩似有所感，但回头时精灵女仆正在低着头调制果汁。 “我是领主大人的臣子，我无条件支持领主大人！” 兰考特在沉默中第一个出声，他有点走样的身形尽力站起，带起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滑稽的样子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他一直都是个有政治眼光的油滑家伙。 在兰考特后，穆尔笔直地站起，举着酒杯宣誓。 “我是白石领的孩子，是领主的矛，是治安的盾，我永远效忠林恩领主！” “元帅说了，血杯商会的所有人都可以听从林恩冕下调动。” 乔尔虽然没有站起，但他捶了捶自己的胸甲，发出哐哐的响声。 “只要剑锋和战火不触及我的同胞，我愿意受您驱使，这是我们曾经说好的。” 优尔在长桌边，她这几日存在感稀薄，但精灵成衣店的新衣一直在快速更新。 “” 林恩听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自己，虽然他知道只是因为自己短时间沉默看着任务，让他们心里怀疑自己可能有什么大事宣布——比如战争。 但实际上，他只是打算先发展一下商业而已 战争是要吃后勤的，现在白石领今年的耕地产粮都没下来，打锤子。 “我” 林恩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公主殿下，阿贝·查理曼就站了起来，她举着酒杯，笑得很狡黠。 “林恩领主，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林恩看着这个见缝插针的女人，他总觉地这个前不久才来白石领，之前素未谋面的公主很熟悉自己。“阿贝公主，您说。” “你愿意成为亲王吗？” 众人：？！ 一时间二楼大厅内的所有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只不过这一次的沉默，非白石领一系的人是吃惊和思考，白石领一系的人则是狂喜。 毕竟，一个领主的臣子和一个亲王的臣子含金量可是不一样的。 兰考特偷偷看向林恩，想要借助林恩的表情看出什么来。 但是没有，林恩此刻也傻了。 ‘什么？怎么就突然要成为亲王了？不对？’ 只不过领主的特质让他很好地伪装了自己的愕然，只是看上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为什么要成为亲王？” 林恩缓缓坐下，端起手边的果酒。 阿贝·查理曼看着坐下的青年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林恩相当平静，她暗自咬了咬牙。 “你想要发展白石领，但现在布雷·查理曼上位，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是发展不起来的。” “而且背靠迷梦山脉，和自由城相隔一个入海口，周围都是鸢尾花帝国领土的白石领没有办法接受转投王国或教国。这两个国家都不会需要一个飞地在鸢尾花境内。” 林恩静静地听着阿贝的分析，他对于政治的敏感性甚至没有溜须拍马的兰考特好，但阿贝说的这些他在得知布雷·查理曼成为七世之后，就专门分出时间仔细推敲过。 确实，有布雷，白石领想要发展就需要受限于对方的制裁，包括但不限于士兵骚扰、商业对抗、破坏产业基地等。 “你说的很对，公主殿下，但还是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成为亲王？” 等到阿贝停下了分析，林恩才再一次询问。 “我记得鸢尾花帝国的贵族架构中，只有亲王是帝皇不能授予的，因为亲王象征着帝皇之下最大的贵族权利，是皇族的延伸这意味除了身为血契结合的初代弗瑞泽亲王后裔，帝国不会出现新的异姓亲王。” “不，还是有方法的。” 阿贝·查理曼摇了摇头，只不过桌下，艾比·弗瑞泽抓住了她的裙角，用力到指尖泛白。 “迎娶公主。” 她说出这个方法时没有一丝女性的羞红，脸上只有平静。 “成为亲王，我具备鸢尾花帝国承认的公主身份，这一重身份一直被保护在帝都内，只要我承认，这份证据和证明就会被公之于众。” “而同样的，你也就具备了占据帝国南部的资格。” “‘凡亲王所喜，除帝皇休憩之地，皆可掠取。’这是查理曼大帝赠予亲王的保证，被映照在契约的光辉下成为帝国的基石之一。” “换而言之，成为亲王，你就具备了合理征伐自己所需领地的条件。代价不，只要你娶了我。” 阳光从窗外照进，阿贝·查理曼的银色长发给人一种殉道修女般的神圣，很美，是王权的贵气和曾经掌握生杀大权的自信组合出的、一种近乎女王的气势。 林恩眯着眼睛，喉结动了动，缓缓开口 第339章 拒绝 “娶你也是代价，阿贝公主。”林恩笑了笑，“所以我拒绝。” “我其实很意外，为什么阿贝·查理曼公主会知道我是布雷·查理曼的污点，要知道那家伙没有打下白石领不代表我没有向他求和，这些外交手段都不可能是当时已经被控制的你能知道的。” 林恩坐在高背椅上向后靠了靠，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阿贝·查理曼。 但随后又把视线移到了公主周围人的身上，艾比·弗瑞泽。嗯，艾比确实有机会告知这些事，让刚刚阿贝的陈词不那么突兀，但不够。 白石领的发展重心一直是对内建设，这一点几乎所有的领民都是知道的，城堡下的公告栏每日都是各种关于领地内发展的消息，亦或是猎人进山后带回的新品种动植物。 向外扩张除了能够随意进出自己书房的几人外，没人能知道。 艾比并不算是， 尽管林恩习惯和人在书房中谈事，但在那之前赫蒂就会先一步把重要的规划收走，无声无息。 “我有我的渠道，林恩领主，我只是向你提供这个建议。” 阿贝·查理曼没有直接回答林恩的问题，轻轻坐下，端起酒杯。 “一个能够让你合理扩张而且不会被其他领主抵抗的建议。” “但是我需要付出什么？我并不认为公主殿下是因为一场袭击而放弃的人，我这里有不少你以前的部下——巴雷特·雷尔夫先生，沃金斯商行明面上的掌控人。” 林恩举起酒杯敬了巴雷特一下，灰发的混血帅哥笑了笑。 “暗面上也是，林恩。” “你有这个自信就好。” 林恩无所谓地耸耸肩。 “科林先生，当然了他现在是这个名字，曾经是你手下的密探兼任魔法师。” “是魔法师兼任密探，当然了我学得很杂。” 沙哑如同风箱一样的嗓音和独特的晶状眼睛，科林举着酒杯，但总像是覆盖了一层阴影。 “那是博学。” 随后他把目光放在艾比·弗瑞泽的身上。 “艾比·弗瑞泽，弗瑞泽亲王，拯救行动的发起人，你们的关系看起来非常要好。” 艾比端起酒杯，如果她没有手边放着备课本那就更像是来聚会的了。 林恩看了一圈，随后再一次看向阿贝·查理曼。 “你一开始的规划中有一条后路就在白石领，白石领坐拥迷梦山脉，拥有独特的地貌和丰富的物产只不过都被一些传言和传说困在里面，你并不是一个具备敬畏心的人，所以如果你与布雷的争锋失败，退走，你接管本该由雷尔夫掌握的白石领。” 阿贝抿了一口酒，开始轻轻鼓掌。 “但是你，林恩，你的出现打乱了一切。我的规划少了一条退路，而布雷攻击白石领又引动了潜藏在帝都的教徒。” “你还想要成为帝皇？” 林恩没有理会阿贝半是赞叹，半是咬牙的话，直球询问了阿贝·查理曼的目的。 “是，或者说，让一个我看得上人成为帝皇。” 阿贝·查理曼带着女王赦封的神态看向林恩，但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色泽如同极冰透明处的蓝眸。 赫蒂。 “原因。” 林恩并没有在意赫蒂走到他身前给他把炙烤的牛肉切好，他都习惯了，只是看着赫蒂光洁的脖颈，询问着阿贝。 “宴会之后。” 阿贝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摇了摇头，等待着林恩回到正题，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恩看了一眼这个打岔差点把自己规划好的东西都打没的姑娘，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众人。 “我的规划确实和公主殿下考虑的一样，白石领即将进入对外扩张，但并不是征伐，而是渗透。” “我实际掌握白石领也才大半年，虽然这期间度过了秋季、冬季，现在在春季，但领地里并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可以用来应付战争，所以渗透的效果远比战争来的好。” 听到这话，兰考特眼神黯淡了些，毕竟他现在是白石领的军队总管，如果真出现战争就是他出现上升的时候。 “所以向外扩张这方面，我需要巴雷特、沃恩、菲什司祭还有嘉利，你们四位好好听一听。” 林恩指了指手里的计划书，随后翻开了第一页。 “我们要建立一个成网络的商业贸易圈。” “做不到的。” 巴雷特看着手中的计划书皱起了眉。 “你想要通过人力和车辆将商业铺开到帝国境内大部分的领地，目前白石领根本做不到。” 他立刻否决了林恩的提议。 “我没有说这件事要白石领独自完成啊。” 林恩笑眯眯地看向了巴雷特，但巴雷特总觉得这个笑容不怀好意 第340章 串联 “一个商业圈一直都不是一个人能够玩转的，所以巴雷特老弟，我需要你做的是从白石领承袭一些关于野兽和魔兽的业务。” 林恩端着酒杯来到巴雷特·雷尔夫身边。 “白石领的发展和我的存在让奴隶贸易成了最不可能产生的产业，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整合你的手下，比如‘豺狼’捕奴团，通过这些捕奴队不错野兽和魔兽贩卖，这个我可以允许，只不过如果把目标放在其他物种上” 他拍了拍巴雷特的肩膀，没有继续说，领主的威压落在肩膀，让巴雷特有一种被大石压落的错觉。 “野兽宠物化，魔兽宠物化，奴隶项圈的用法并不一定是束缚类人生命，有的时候基数更大的商品比尖端商品更赚钱。” 巴雷特不置可否，只不过当他把计划书翻到后一页时瞳孔微微放大——一份详实的家养宠物调查出现在他眼前。 不只是贵族和大商人的女人豢养她们喜爱的动物，男孩更喜欢猎犬、猎鹰，这些的价格实际上并不昂贵。 而林恩的计划书中还附带了一系列评级的手段，和契合各种宠物定位的分类。 “这部分沃金斯商行很乐意帮助白石领。” 巴雷特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关注好你的钱袋子，你的未必就是你的。” 林恩最后提点了一句，随后看向嘉利·史密斯。 “嘉利小姐，我猜得没错的话，史密斯商会应该是和皇家海军达成了协议和交易对？” 一开始还不确定为什么席勒需要蔬菜和水果罐头，但听到嘉利是乘坐海军战船逃离的帝都就什么都明白了。 中世纪，或者说大航海之前的海运过程中坏血症基本上是阻止海运发展的几个主要因素之一，相比于古代华夏会泡发黄豆食用，西方并没有点亮这个技术。 罐头就成了他们必须的物资储备。 “没错，只可惜” “约翰已经去尽力寻找其他可能逃离的人了，如果嘉利你要复仇，那么就借助这个机会。”林恩看着几乎模样大变的嘉利，“史密斯商会有着完整的构架，可以说如果是史密斯商会来构建一个商业圈很简单就能做到，你们有着完备的物流和人手，当然现在不行了。” “所以我希望史密斯商会能够依靠目前剩余的物流来重新构建独立商会，接管原本史密斯的底层日用品部分。” “好，我会联系席勒爷爷的。海军那边我也可以联系塞里将军。” 嘉利·史密斯点了点头，她信任林恩，而且分割史密斯商会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史密斯商会很有可能被布雷·查理曼接管。 “菲什司祭，你是新来的，本来这次会议涉及到之前白石领近乎一年的规划，很多地方需要对白石领有一定了解才能介入。”林恩有些抱歉地看着菲什，“只不过因为你的存在相当重要，请你务必听我说完，之后有不懂的可以去询问嘉利小姐。” 菲什点头，对于林恩这个身上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领主，菲什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更别说他身后的精灵侍女散发的力量更加可怕——那是两个神明在她身上角逐后留下的气息。 “我的契约已经转移到了林恩领主的身上，你的意愿我们会无条件服从。” “不需要无条件服从，这件事需要菲什司祭你的主观能动性。” 林恩替菲什将计划书翻到属于她的那一部分。 “菲什司祭你的任务涉及到以下几个内容：第一，有关于联合海族其他部落进行市场建立，这是建立外交贸易的第一步。” “第二，海中珍宝的清单。据我所知目前海洋深处除了海族外没有人深入过，内里有什么好东西谁都不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交易的贵重商品清单。” “第三，独立通道。” 林恩说道这个的时候，顺便拍了拍不断偷吃，甚至已经因为营养过度凝聚出一层薄薄巢壳的夸特。 “我需要一条线能够从白石领直达海下的交易地点，这需要熟悉海洋、暗流、暗河的人出面，所以只能麻烦菲什司祭了。” 最后这条林恩并不是一拍脑袋想到的，他不是没考虑过人下水后下潜和氧气的问题，更重要的其实是暗河—— 白石领靠近出海口，但是那里因为地形的问题其实是一处断崖。 除了自由城被驯养的楼龙，没有办法修建和停泊任何一种船舶。 但，迷梦山脉之后有，或者说，迷梦山脉丰富的水系并不完全都流向白石领，还有一部分在山脉背部，根据帝国的一些古老博物志，以及精灵们的记录，林恩大概判断出迷梦山脉后是靠近大海的。 也就是说，一个能够连同海洋的暗河能够运输人员前往山脉的另一边，可以修建船坞、晒盐、开启渔业这些才是林恩之后要做的。 第341章 点头YES，摇头NO？ “一个海下集市？一条暗河通道？” 菲什思考了一下，她已经近乎与常人无异的皮肤上映着莹莹的水光，良久她才摇了摇头。 “是有什么问题吗？海族的部族过于分散，你不能将他们连通到一起吗？” 林恩看着菲什摇头心下思考着，顺带问了问其中的一个可能。 “？” 菲什歪了歪头，林恩感觉对方的疑惑都似乎要满溢了出来，很难想象之前很清冷高贵的司祭女士会突然暴露出呆萌的一面。 “啊我是同意了。” 似乎是理解了林恩的疑问，菲什立刻解释道。 “我们海族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的摇头代表肯定，点头则是否定。所以我是同意的，海族的秘术可以掀起涡流，在海洋中距离对于我们而言并不算什么问题。” “不过关于暗河，我需要去白石领内调查一下。” “没问题，入口选在迷梦山脉内。” 林恩点点头，他将政令颁布了那么久，从一开始的资深猎人才敢进入山脉中打猎，到现在有点勇气和空闲的年轻人都敢进去转转。 曾经压在白石领领民头上的可怖传闻已经一点点被他消解了。 “至于沃恩，你的任务是目前最简单的，你需要发展白石领的商会，然后在其他人发展完善后你作为串联的平台。在这之前，希望你能够在帝都活下去。” “咔嚓咔嚓咔咔嚓” 白石板制作的魔法传真机开始运作，很快一封信就出现在石板之上。 【林恩大人，我觉得你的话让我很不安啊，虽然我很信任我的能力，但说完之后我总觉得有冷意出现在我所在的房间内。】 【沃恩汇报：帝都目前的商会因为史密斯商会的主事人离开后陷入表决中，实际上是对于控制各个商会权利的争夺，我会借此伺机发展商会。】 【沃恩汇报：布雷·查理曼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中一周了，我能探听到的情报不能确定他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没有离开皇宫。】 【以上】 “收到了，你做好你自己的计划就可以了，在白石商会的方面你享有最高的自主权。” 林恩看了看桌子上的情报，放在了一旁，这些情报并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是沃恩经营商会时的附加价值。 “那么接下来就是其他的部分。” 他扫视了一眼桌子前的其他人，把目光落在了穆尔身上，一旁的兰考特猛地兴奋起来。 “我一定加强军备和士兵们的训练！” 就在林恩刚打算开口的时候，兰考特猛地起身，站得笔直，只不过一弹一弹的肚腩暴露了他很久没训练的事实。 “……” 林恩看着眼前的显眼包，深吸了一口气，用极为严肃的声音喝道： “坐下！” “是！” 骨子里的习惯让兰考特立刻坐下，随后用略带无辜的眼神看着林恩。 “军队方面暂时没有要求，我需要你做好训练，同时……”他看了看因为被兰考特的肚腩击打而震颤不已的酒液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军官的训练要与士兵训练量持平，我希望在一周后看到你的腹肌，兰考特。” “嗯……领主大人……一个月……” 兰考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指，只不过对上了林恩的眼睛。 “嗯，好的，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穆尔、巴雷特、瑟琳娜。你们是目前白石学院仅有的常任教师，但我计划从下个月开始给学校放假，然后根据接下来的具体情况招收学员，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工作量会加大，我需要你们在一个假期的时间培养出足够的教师储备。” “大概需要多少？” 巴雷特靠着椅背，他已经消化完了手头的资料，自然能理解林恩的渗透是什么意思——三四个领地挨在一起，如果其中一个领地的物资富庶到超过了周边领地的数倍，领民中的自由民就会被自然吸引到那个领地。 “各类教师每种十个人。” 林恩报出了数字，但是巴雷特听到后摇了摇头。 “太多了，以我为例——文法课的基础是教师需要识字，并且知道正确的拼写和成句，更深的要求需要了解一定的诗歌。这些要求最大的基数实际上是神殿祭祀，但是帝国境内的神殿都是治愈神殿，他们忙碌与救治民众和驱赶瘟疫，没有空闲。” “那么退一步，贵族庶子。”他顿了一下，“比如我。贵族庶子接受到的教育并不会次于嫡子，甚至有些庶子对于某些专项的学科研究更深，因为他们并不需要，或者不被允许继承爵位。” “可是贵族庶子也有自己的发展，白石领目前的情况……” 后面的话巴雷特没说，但是一丝很明显，还不够格。 “那么商人之子或是一些书商之子，可以，但是他们都有家业需要继承。” “我们不能自己培养吗？” 林恩不死心，他知道中世纪的教育普及估计是远落后于同时代华夏的，没想到换到奇幻世界同样如此。 “还是我之前的话，文法课的基础就是不可能被快速学会的，算学课同样如此。” “体育课的教师可以直接由士兵担任，作为优秀士兵的奖励。” 穆尔示意自己这边有很多后备，这让林恩舒心了少许，再看向瑟琳娜，这只猫娘正晃着尾巴小口小口吃着虾……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讨论的问题。 “瑟！琳！娜！” 第342章 三个方向 “呜呜呜……” 猫娘嘴里嚼着虾肉含糊不清地应答着，示意自己确实在听。随后快速把嘴里的咽下去，手里的叉子叉着新的虾肉，一套动作像极了娘化版的汤姆——虾肉清晰地在她的脖子上顶出一个小凸起。 “我赞同这家伙的话。” 因为自家弟弟妹妹的事，瑟琳娜对于巴雷特并没有好脸色，当然对于阿贝·查理曼也没有。 “这样啊……那么我亲自去最近的神殿，这件事你们最好去寻找一下有没有能看得过眼的年轻人培养一下，教育工作是不可能被放弃的。” “另外就是有关于领地内的其他发展。”林恩把视线投向其他人，尤其是黄金塔的两位，“我希望能和黄金塔保持之前的交易关系，对于白石领的炼金学支教还希望莱昂大师保持稳定。” “我会的，小玛利亚的天赋真的很好，我这边的建议是让它去黄金塔进修。” 莱昂点了点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小玛利亚是构装生命。” 林恩无奈地提醒。 “我检查过了，小玛利亚有属于它自己的意识，虽然只是意识不能称之为灵魂，但确实具备极高的思维和自主。” “……好的。” 林恩不再拒绝，点头又看向韦斯特，这个宛如活尸一样的怪人正在品尝水果，面前的一份牛排是唯一的纯生牛排。 “韦斯特先生，我想这些天您应该参观了白石学院和目前还在修建白石医院。我希望聘请你成为医院的荣誉院长，你可以在这里进行研究，迷梦山脉作为具有特殊地貌的山脉，很多需要的药物和原材料都能采集到。” 赫伯特·韦斯特看着走来的林恩，针孔般的眼瞳看不出好恶，只是平静地询问。 “林恩领主对于死灵法术的看法是什么？” “一种可以深入研究的法术门类。” 林恩没什么犹豫，经历了前世短视频诸如骨灰骰子、骨灰钻石、吃太奶牌‘奶粉’……的段子，他对于尸体和尸体复生基本上没什么敬畏和厌恶。 甚至前世的暗黑2他也创建过死灵法师……他又想到了那个死灵法师伯恩。 “如果你需要进行这方面的研究白石领……不，仅我个人能够提供一些伯恩大师的手稿抄本。” 韦斯特又看了看周围，除了优拉表现出了些许不自在外，周围的人都没有在意两人的对话。 “我需要一个可供研究的深谷，我会尽力远离精灵的居所。” “白石领感谢你的进驻，韦斯特先生。”林恩举起酒杯和韦斯特碰了一下，“我希望能让白石领具备基础的医疗，比如简单的流感、发热和外伤，这需要有丰富外科经验的你做一些总结和教授学徒。” “我可以招收一些，但留下的……” 韦斯特那个绅士的腔调说着冰冷的话语，他是个过分严谨的人，自然会筛选学生。 “招生自由。” 林恩耸耸肩，最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么就是如此了，商业和教育，这是白石领目前最重要的两项，至于其余的保持之前的水平，现在让我们享用宴会。” ———————————— 日光逐渐从刺眼进入昏红。 享用过晚餐的安德森一家在白石饭店的门口看到了放学归来，正躲避自家恶魔的黎曼，双方打了一个招呼，而优尔和莎曼则是带着妮可才姗姗来迟，他们穿着一套用来训练的宽松服，显然是刚刚锻炼过来。 就连妮可也没了跳脱，喘着粗气和海曼与帕蒂打了个招呼。 “优尔先生。” 林恩带着赫蒂与嘉利走出饭店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三人，和之前看过资料的安德森母子。 “领主大人。” 优尔打了个招呼，他们的训练量不同，但结果是同样的。 林恩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两人打算离开，只不过一声弱气的询问打断了三人。 “小姐？” 这里能被称之为小姐的只有嘉利·史密斯，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有着稻色短发和微微雀斑的女孩。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对上。 “帕蒂？” “对，是我，小姐。” 帕蒂躬身行礼，面色上带着不安。 “我之间去检查货物，但所有人都在恐惧……我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后来……”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解释可能更像是甩锅，于是连忙噤声。“……我希望继续做您的女仆。” “你自由了，帕蒂，史密斯家族此刻已经分崩离析，我暂时借住在林恩的城堡里，并不需要……嗯……算了，你过来。” 嘉利看了看几乎藏在角落的帕蒂，又看了看安德森母女，虽然他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排斥，她还是明白了一些，改了口让帕蒂跟了上来。 “那我们先走了。” 林恩笑笑，三波人在昏红的夕阳下向着三个方向离开。 第343章 二皇子在我手里 白石领的发展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菲什去了一趟迷梦山脉的几个深潭，确实让她找到了一条通向大海深处的暗流，甚至还带回了一些极为特殊的海鲜…… 白石饭店特制菜品+1 嘉利则是短暂和好姐妹海伦学习了一下操控魔力和一些保命的法术后匆匆前往了尼亚河领开始全权掌控恩利商会，作为割裂后的史密斯商会，开始快速侵吞原有的运输线和商队。 巴雷特依旧在领地待着，只不过最近也偶尔要去一趟城外，他的一些情报获取和奴隶商人暂时被禁止进入白石城，不过整体没有出现大的波澜，豺狼捕奴团换了新首领，听说是之前的那伙是爱德华领头的‘鬣狗’，但是上任的前一天死了。 尸体第五天才从发臭的沟渠中发现——心口插着一支利箭，漂亮的尾羽被修剪地很适合浮在空气中。 这种羽箭没人见过，毕竟爱德华穿着夹有铁板的皮甲，一般情况下没人能用弓箭刺破他的胸甲。 沃恩这边则是差一点， 他竞选商盟会员的事情出现了些许波折，让他不得不暂时改变策略来稳定现在的地位，他作为白石商会的会长，在帝都售卖的更多是一些比较珍稀的香料。 这种谨小慎微的售卖让他的资料被雷尔夫公爵第一次过手和布雷·查理曼第一次过手时并没有丝毫的注意——一个史密斯的人情，当时史密斯公爵将关于沃恩从属的领主这一栏抹去，这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自从查理曼六世提拔了不少新爵，老贵族不得不谋生—— 但是长期的养尊处优和习惯了税收过活的他们，看待商人就和古代华夏的官吏看商人没太大区别——贱业，可又确实能捞到好处。所以很多旧贵族的商人都会隐去他们的名字。 更何况沃恩作为旅行商人，他的口音早在多次的商路中被渐渐抹去了。 韦斯特的实验场所也找好了，是一片山谷内的洞穴，虽然听他说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不过听听就好。林恩表示那种深谷的山洞无非是熊或是其他的什么动物而已。 只不过安生日子并没有过几天，一匹看上去隐隐有着短毛紧贴皮肤的大马载着一个信使模样的家伙来到了白石城的城门前。 “我是查理曼七世陛下的扈从骑士，陛下是鸢尾花帝国之王；查理曼六世长子；昔日的艾萨亲王；救国之光；曾经的帝国执政官；百年战争的终结之人……” 林恩此刻正巧在城门附近，他是想看看那群在福利院里根本待不住的猴孩子们又在作什么妖。 “他念叨的封号是不是变了些？” “嗯，他曾经的封号是鸢尾花帝国之子和艾萨亲王，只不过现如今他成为了查理曼七世，艾萨亲王要么是由我来继承，要么是他的儿子。据我所知他暂时还没有子嗣。” 阿贝·查理曼穿着一身中性的服饰，洁白的西装款式在边缘坠着些饰物和蕾丝。 “……我要求白石城城主，白石领之领主，林恩前来城门处接见陛下口谕！” “他疯了？” 林恩看着身边的阿贝，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开口。古代西方讲究的是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当然了鸢尾花帝国作为集权制国家，虽然没有这么松散，但确实存在一点点这样的倾向。 “布雷自大，他的扈从也是。不过他现在的地位确实有这样的资格让你这么做。” “行，我去看看。” 那个信使的大嗓门已经叫嚷着喊来了在停车区打瞌睡的小孩们，他们看到林恩走过去一窝蜂地围了过去。 “我就是，说说，另外我身边这位你应该也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一个伪王而已！我是来宣读七世陛下的口谕，从即刻起，白石领领主每月需要供奉给皇室每年15金的税收，并为了给七世陛下交接献礼，需要为帝都修建高90米的城墙！如果林恩领主拒绝则视为谋反！” 林恩看了看完全没有下马打算的信使，笑呵呵地转头。 赫蒂则是突然出现，只是和那匹马对视一眼，马就人立而起几个甩动就把信使摔了下来，然后像是小狗一样乖巧地跑到赫蒂身后，用修长的马脸蹭了蹭赫蒂的耳朵。 那个信使匍匐在地，一身昂贵的丝绸在尘土中变得肮脏，引来了围观孩子们的哄笑。 他脸涨得通红，大声呵斥道： “你难道想凭借这种贫瘠的地方和帝国开战吗？你想要挑衅新帝皇的尊严？你这个大逆不道之人！你……” “闭嘴。” 林恩的声音极其低沉，但相当随意，可是这个声音飘进信使的耳朵里却如同把他丢进冰窟，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告诉布雷·查理曼，我林恩不愿意对他俯首称臣，他没有资格命令我，他不过是一个弃兄弟不顾只求帝位的人而已。” 然后他顿了顿，看向一旁还在看着信使的阿贝·查理曼。 “还有，二皇子现在就在我这里做客，我想作为真正的查理曼七世，他比现在的布雷更有话语权。你没宣布退位是？” 他对着阿贝笑了笑。 阿贝·查理曼看到林恩的笑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同样笑笑。 “当然。” 第344章 病人 信使滚了， 滚得很干脆。 林恩那近乎霸道的威压和二皇子的调侃都让他极为恐惧，他才意识到对方是那个仅仅用了一波城墙反攻就吞噬了大量联军的恶魔。 反观林恩这边，已经坐上了前往神殿的马车。 领地那边已经留下了运转的规划，基本上不会出现大问题，而书记官，也就是唐纳又被从自由城调回，作为查漏补缺的角色，现在自由城的面包店已经由几个手巧的精灵接任了，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赫蒂将手中的果汁倒在透明的树汁杯中，林恩拿起看着周围向后倒退的景色。 治愈神殿——全称是【哺育灵命安或纳斯圣母殿堂】，是神明治愈女神；哺育少女；艾发女士的神殿，通常以神名中的三个形象中的一位现世，是仁慈神。 林恩翻看着手里从各处了解到的资料， 上面提到神殿几乎是全女性神殿，虽然偶尔会有男教士但通常是负责一些粗重活计，或者是对于自身性别有所不一样认知的男性 不知道为什么，林恩第一时间想起了摩根。没办法，摩根当初的皮囊本身就是由魅魔的皮肤束缚的，顺带还附加了不少和欲望相关的恶魔器官，引动人体本性的东西除非是过量，很难被系统发现屏蔽。 “赫蒂，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嗯，我已经看到神殿了。” 赫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负责驾驶马匹的是赫蒂的分身，或者说，在马车里服侍的和外面驾驶的总有一个是分身。 很快，马车缓缓停下。 “主人，我们到了。” ———————————————— 奥瑞娜牧师最近有些无聊，倒不是她对于自己的信仰松动而产生了颓靡，只是单纯的无聊—— 治愈神殿的日常工作相当简单——每日三次的虔诚敬拜女神，然后就是洒扫神殿、采摘和制备草药，没有闲书可以看，自己也没有什么创作欲望。 是的，奥瑞娜牧师勉强算是一个作家，只不过她的创作欲望并不强烈，简单说是一个鸽子。 她看着面前因为救治了一个商人而获赠的一叠新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开头—— 【羞涩的狼带着少女走进了密林深处，这是它曾经带着母狼来的地方，一段干净的山泉，可供清洗，那之后】 “没什么欲望，算了。” 她慵懒地抻了一个懒腰，差不多30岁的年纪，丰腴匀称的身体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头发是鸢尾花常见的金色，一点泪痣停留在左眼下方。 她抬起头，眯着的眼睛看到了神殿外缓缓驶来的马车。 “病人吗？” 奥瑞娜牧师起身，从房间一大堆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取来一个木箱。 “达克，过来帮忙！” 伴随着她的叫喊，一个穿着残破骑士全铠，戴着头盔的人走了进来，一只手就提起了药箱。 “达克不在，我来帮忙。” 盔甲里传来一个稚气的男声，奥瑞娜牧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地点点头。 “去神殿门口，让来的人去偏殿休息，现在是女神小憩的时间，不该有人打扰。” “明白，长官！”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是牧师，不是你的长官。” 另一边，林恩看着并不算高大的神殿，好，‘不算高大’已经是相当程度的恭维了，这里只能算是数个木屋搭建出来的建筑而已。 治愈女神不是人类神，她是自然神灵，只不过在人类眼中是女性而已，所以她并没有要求自己宫殿居所样式的神谕。 “现在是女神的小憩，请病人跟我来这边。” 一个全甲的人抱着药箱突然出现，林恩和赫蒂一下戒备起来，因为对方的出现没有丝毫征兆，因为借取了海伦的空间传送的法术，林恩相较于赫蒂能感觉出周遭猛地晃动了一下。 “你是这里的教士？” “我？不，不，我是病人，只不过一直没好就留在这里。” 盔甲里是个相当成熟的男声，有一种书记官一般的文学气息。 “我叫达克，嗯，有的时候我有别的名字，不过应该都是我。” 林恩和赫蒂：？？？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恩与赫蒂的疑惑，达克摇了摇头，走向了偏殿。 “总之先随我来，奥瑞娜牧师会救治病人的。” 达克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释，林恩则是若有所思地跟上对方，全然忘记了反驳自己或者赫蒂被当成了病人这件事。 “吱呀” 偏殿的木门被推开，林恩听到了极为舒缓的流水声，哗啦啦地流过耳膜 “您好，请问遇到了什么病痛？” 第345章 熟悉感 “请坐，你们看起来并不需要治疗，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奥瑞娜穿着一袭白袍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色，宽大的衣袍很好的遮掩了她的体态，以至于让人第一时间不会产生亵渎的想法。 “我是白石领的领主，我叫林恩。”林恩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来到神殿是想和神殿达成合作。” “合作？” 奥瑞娜看了看林恩，对方似乎只是个年轻的领主，样貌不超过二十五岁，但很有威严和谦虚的态度，应该是承袭了父亲的领地。 一个领地的合作？ 她的思绪在脑海里短暂的转了转，似乎神殿和本地的领主也没有什么良好的合作。贵族们通常贪婪且好色，自己就算是搬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不得安生。 “什么合作？” 不过被一个老头用猥琐的目光打量还是委身于一个年轻人，奥瑞娜还是选择后者。 “我需要神殿内的教士来我的领地作为教师，而相对的，白石领可以在支付基础工资后额外赠予神殿需要的药材。” 林恩能看得出来对方在思考，但除了偶尔溢散出的粉红色泡泡，还有些许黑色的厌恶，他猜不透眼前的女教士的想法。 “只有这些？” 奥瑞娜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就发现了问题——正常的神殿肯定会拒绝，毕竟大部分的教士都需要进行严格的修行和祭拜，空闲时间并不多，而且受到帝国一些习俗的影响，没有爵位和钱财的女子外出工作很容易受到非议。 但她不一样。 “嗯，只有这些。” “不需要搬迁神殿？” “嗯如果您需要的话。”林恩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赫蒂，女仆只是摇了摇头。“神殿里只有您和这位骑士小姐吗？” “是先生。” “还有两位和几个学徒，只不过今天她们去了山谷采药。” 两个回答，前端交叠在一起。 “是先生。” 在奥瑞娜回答完后，沉闷的骑士又补了一次，只不过音调并不一样，听起来相当活泼。 “达克，你先出去，我需要和这位领主好好谈谈。” “明白了，奥瑞娜牧师。” 骑士站起身，推开了偏殿的大门去了外面的草坪，林恩确认着对方的体态，虽然比一般的女子高大一些，但听声音确实是女性，甚至声线像是少女。 他眯上右眼，借助左眼的心灵视界看过去，可是眼前猛地一黑，几乎彻底消散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的轮廓在飘动。 林恩收回视线，略带疑惑和询问地看向奥瑞娜。 “她是上任牧师收留的孩子，到今天已经有25年了。只不过她的灵魂不太稳定，或者说，就像是有无数的灵魂拥挤在一个身体里，她经常说自己是达克，但实际上还有更多。” “人格分裂？” 林恩犹豫地开口，正巧对上了奥瑞娜的疑惑目光。 “嗯，我们领地对于人类心灵的研究。就是指一个人因为重大变故或自身无法承受压力而分化出的承担压力或应对变故的部分，这部分是个完整的人格，我是指就像是一个新的灵魂。” 听到林恩的解释，奥瑞娜先是思索了一下，但是摇了摇头。 “达克并不是你说的这种状况，她是单纯的掠取了大量的灵魂，但这些灵魂并没有互相吞噬，只是不断地分配分享她身体的控制权。” “好了，还是先不要说达克的问题了，我现在想问的是林恩领主，你确定要聘用神殿教士来为你教授知识吗？” “有什么不妥吗？” 林恩询问眼前的牧师，对方能留守在神殿还能接待自己说明对方的职务很高，看起来将会有一些麻烦来找自己。 “治愈神殿虽然与地方没有任何从属关系，不是任何领主的附庸，但将生命攥在手里是所有人类的劣根性，哪怕生命无法继续延续。” “你们要离开需要我来解决这里的领主？” 林恩感觉自己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但是奥瑞娜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林恩领主。神殿的所有人很乐意换一个地方，但这需要所有人同意，这里的所有人。” 她没有指神殿，而是指了指外面，那里有草坪，远处则是树木林地，在更远处有着稀疏的农田。 这里是翠坪领，是古鲜花领的边缘，一如花团锦簇的花园中边缘的绿地。 “好的，我知道了，多有打扰。” 林恩点了点头，转身带着赫蒂离开了偏殿。 门外，达克在一板一眼地挥动有着斑驳锈迹和大量划痕的骑士剑，剑刃有着不少豁口，看上去像是利齿一样。 她努力地向着面前的空气挥剑，全然没有理会离开的林恩和赫蒂，直到许久，马车载着两人缓缓离开，日头逐渐偏西，她收回了剑。 “他身上的气息好熟悉” “什么好熟悉？” 一个戴着花环的少女蹦跳着出现在达克身边，原本短暂沉默的达克看到少女摇了摇头。 “我说了什么吗？” 第346章 铁血解决 “那位奥瑞娜牧师不是个普通人。” 马车缓慢行驶，逐渐走过农田，林恩才开口像是打算和赫蒂聊天一样开口。 “她是治愈女神的恩赐者，虽然具备的恩赐并没有莱昂大师那么强大，也没有韦斯特导师那么独特，但确确实实具备恩赐。” 赫蒂倒了一杯柠檬水，不得不说迷梦山脉真的是什么气候、什么树种都有。 “我并不是指能力方面，或者说魔力方面。”林恩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还是有些苦，他皱了皱眉，“她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有一种贵族之间的交易感。就像是我和巴雷特交易一样，我们通常不把东西点名，但事情总是要办的。” “” 赫蒂这一次没有搭话，她对于人类贵族研究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流亡和被抓捕后了解到的恶趣味和xp系统。 “还有多久到达翠坪领的城市？” “大概要等到彻底日落之前。” “嗯。” 林恩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宝石吊坠曲指敲了敲，一道魔力注入，在内部化作一个原初符文-耳语。 “泰特领主，在吗？” 另一边隔了许久才传来声音。 “林恩冕下。” “史密斯公爵怎么样了，帝都目前对于史密斯家族的态度和后手是什么？你最近还没给我汇报啊。” 帝都的泰特·金看着自己目前住的地方——一个略微陈旧但充满着贵族气息的宅院，犹豫了许久，直到走到上厕所的地方，沉默结束了。 “林恩冕下，前段时间我并不在布雷皇子的权利圈内，我在负责处理外城。” 泰特·金的声音从吊坠中传来，他一句话既解释了原因，又将自己的阵营重新划归到白石领这一边。 林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着泰特的继续回答。 “史密斯公爵现在被大皇子关押在皇宫地下，我或许有机会进去但机会不大，目前大皇子这几日都在皇宫之中很少出现在人前，据我所知似乎和皇室的秘宝有关。” 后面这条消息让林恩的眼睛亮了亮，虽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一条消息确实比其他的消息有用，一开始林恩从沃恩那里得到消息还以为是布雷·查理曼和史密斯公爵在一起，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我这次和你通话是询问你关于翠坪领领主的事情，他是不是和你一起同为领主联军的一员？” 泰特·金的声音迅速回复。 “是的。翠坪领领主是个十二领主联军中年龄最大的，不过看上去身体情况很好。” 林恩听到这句话，立刻想到了治愈神殿。 “他是我们的人吗？” 这句话的意思是翠坪领的领主是不是忠于雷·吉尔德，毕竟雷·吉尔德是古鲜花领的保护者，十二领主联军里面实际上被雷掺了一半的沙子。 “不算是，他确实是隶属于吉尔德男爵的领主之一，但他并不是血腥骑士团的骑士，只是受到对方庇护。”泰特的回复顿了顿，似乎在躲避什么，“只不过最近我看到他和大皇子走得很近，也与雷尔夫公爵有所接触，我觉得他应该是打算投靠其他人。” “这样啊” 林恩拖了个长音，在思考自己的计划会不会产生什么新的变量。 “你这两天帮我盯住翠坪领的领主，但不需要你刻意做什么，你只需要出现在翠坪领领主和布雷·查理曼之前，和对方做出不太对付的情况就好。” “好的，林恩冕下。” 听到泰特·金的回复，林恩就掐断了通讯，转而看了看系统空间中的道具，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骨瓶。 揭开，一团血液就浮了出来。 “乔尔，帮我联系约翰，我要委托他杀一个人，翠坪领领主，解决掉他然后嫁祸给缄默教徒，我给他一天的时间。” 血液又重新钻回瓶子，一阵晃动后骨瓶平静了下来。 林恩将瓶子重新放回空间，也就是下一刻马车停了下来。 “主人，翠坪领到了。” 赫蒂轻轻打开马车，随后消散不见，林恩走下车，看到了不算高的木墙。 “你们是什么人！” 木墙前的士卒打着酒嗝靠了上来，林恩轻微皱眉，用魔力将他隔开。 “白石领领主林恩，找你们领地的领主。” 林恩的自报家门和突兀出现的空气墙让士卒清醒了少许，他举起了手中的木枪，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看林恩的衣着——剪裁得体的领主服，精灵成衣店无偿提供。 日落前的昏暗中衣服散发着珠宝一般的辉光，士卒彻底清醒，踢了一脚身边的同伴，忙不迭地去了城堡送信。 第347章 转变思路 “林恩领主，我是翠坪领的书记官，因为一些原因领主大人去了帝都，不过您有什么需求都能和我讲明，我被委派全权管理领地。” 翠坪领城堡依旧是石质结构，灰黑色的城堡看上去很有压迫力，林恩在会客的大厅听着书记官的话点了点头。 “治愈神殿的迁移问题。我想这种小事书记官先生应该能负责？” 林恩眯着眼，笑得像是一个盯着猎物的狼。 “呃这个其实” 书记官尴尬地擦了擦汗，他感受到林恩那种高人一等的压迫感，但这件事他确实不能做主。 和湾河领泰特·金和约翰·金父子不同，翠坪领更加奇葩，目前除了领主外没有子嗣，或许是早年的放纵和残暴，总之翠坪领的老头延寿即是为了‘永生’也是为了弥补没有子嗣的遗憾。 “那个我需要用一些方法让领主了解这件事，请林恩领主稍等几日。” “可是我等不及。我的领地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能来翠坪领跟你们说明已经有了极大诚意了。” “当然，当然，只是这件事我确实不能做主。”书记官又擦了擦汗，“您不知道，治愈神殿对于我们领主而言是维系威严的存在，我们这些下属是不能染指的。” “其实您要是看上了治愈神殿的那些小嗯，那些女人，您完全可以从那些孩子里挑选四五个，我们能保证那些小丫头长大都会有奥瑞娜的身材和脸蛋” 他将手中的手帕揉了揉，掌心和脸上的油腻让细麻布的手帕沾上了深色的油污，他说得起劲只是对上了林恩没什么变化的眼神改了改用词，只不过言语里没有暗示，只有赤裸裸的诱惑。 “听清楚，书记官先生。” 林恩手指下压，一股大力让在他面前躬身赔笑的书记官不由得感觉身上一沉，双膝跪在地面。 “我说的是治愈神殿的搬迁，不是其中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我的意思是全！部！” 他已经没有什么给对方面子的打算，事实上，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一个看到书记官态度才想到的主意。 “翠坪领需要为挑衅白石领付出代价，一个治愈神殿，我觉得注意平息我的怒火。” 林恩现在才发现翠坪领的上下在害怕自己，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领主做了什么，也知道那次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下场——退缩、扎营、攻城失败。 他一直以为南部的路段多丘陵，以及领主一直没有返回领地，他们可能不知道联军的情况，但现在看起来他猜错了。 这样就好办了很多，从一开始交易思维转变成收税思维就好了。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真的想给钱。 “可是，可林恩大人，翠坪领现在受到七世的庇佑” 顶着压力，书记官还是搬出了布雷·查理曼。 林恩笑得更开心了。 “七世，你是指查理曼七世？查理曼七世是阿贝·查理曼，六世帝皇的二儿子，他现在就在我领地做客，还是说你在等一个自立为七世的皇子救你？” 魔力涌动，林恩用法师之手提起了对方的脖领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彰显着力量与傲慢。 “去写一封转让文书，我希望在最后一抹夕阳彻底消散，城堡的蜡烛刚刚点起时看到转让文书。” 说罢，林恩将书记官丢到了一旁。 ———————————————— 帝都， 泰特·金移动着他如同肉山一样虚浮的身材，duangduang地走进皇宫的内殿，外殿与前厅正在被工匠努力地复原，而且这次也不是重要的议事。 “泰特副官，你需要减肥了，现在帝国还是战场，我们需要尽可能把障碍都扫干净。” 坐在主座的布雷·查理曼笑着站起，走上前拍了拍泰特的肩膀以示亲昵，随后带着他坐下后重新回到主座之上——这是一个小会议厅，帝王的高背椅在几个台阶之上，看上去高高在上。 泰特坐下，只不过今天他多看了几眼翠坪领的领主，这个看上去得有五十多的家伙健壮的像是牛一样。他的动作很直接，几乎所有看着他的人都发现了。 “副官，你对翠坪领主很好奇？” “啊，听说您和雷尔夫公爵都接见了他，我也想和翠坪领主打好关系，毕竟我听说翠坪领主的身材一直保持地很好。” 泰特拿出丝绸手巾擦了擦额角，笑呵呵地看向翠坪领主，只不过眼神中略带一些提防。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都打算就跟着布雷·查理曼混下去了，但是当他在恶臭肮脏的茅房里思考和回忆了一下自家湾河领的三百六十度全景河岸卫生间，以及雷尔夫公爵的危险程度，他还是觉得跟着林恩冕下说不定更好一些。 至少同样是更换了领地的领导人——白石领的变化比起目前三分之一焦黑的帝都而言简直是云泥之别。 “呵，我的方法湾河领主还是不要学了，花钱，也需要一些手腕，你不是合适。” 面对泰特·金的意有所指，翠坪领主也不甘示弱，在他看来一个吝啬、软弱的胖子，如果不是本身占据了湾河领具备比起其他南部领地更好的土地，当时他才会是布雷·查理曼最依仗的领主。 于是明里暗里讽刺泰特的手腕不行，且吝啬。 泰特·金擦汗的动作顿了顿，一双眯缝在脂肪中的小眼睛盯着翠坪领主，仿佛下一刻就要开打！ 第348章 会议 “好了，好了。”布雷·查理曼在事件进一步升级前拍了拍手，将所有人注意力拉回，“我们今天是要上商讨一下那些还没有给我们回复的领地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干掉他们！” 无畏领领主这个粗壮的汉子立刻开口，他目前算是布雷·查理曼的铁杆拥护者，毕竟之前的南部十二联军进攻白石领他的部下损失的是最多的。 投入的沉没成本让他急需依靠布雷·查理曼的行动回血，虽然之前火烧史密斯宅邸就让他从中分润了不少的财宝，但这还不够。 “我没有建议，我只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女巫而已。” 露娜拿出一个雕琢精致的水晶盒，打开后抹出一些油膏在手背上，用手背的温度让固体的油膏慢慢融化，随后再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蘸取涂抹在脸颊的各处。 她现在算是中立派的顶梁柱，作为一个施法者她比大部分在动乱中死亡的宫廷法师有用，但她自己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 “无畏领领主”低沉缓慢，带着一点点咀嚼声的男音呢喃着对方的头衔，“我认为这件事需要慢慢商讨，一些墙头草在挣扎，一些离得太远，一些自持武力我们没必要将这些领地一概而论。” 所有人看着出声的人，棕褐色的眼眸此刻半眯着减少了大部分的桀骜，约德·雷尔夫，狡诈之狐，他此刻轻轻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原本嘈杂的长桌会议陡然变得安静，没人打算继续开口说话。 布雷·查理曼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好在长久的作为大皇子的角色，他并不是没有进步。 片刻，他再次拍了拍手，开口询问： “诸位，你们思考地怎么样了？有没有一个合理的划分方案？” 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布雷已经采纳了雷尔夫公爵的建议，这在布雷看来并不是弱势，而是更为简单的礼贤下士。 只不过他并没有思考过这样的行为会让自己的威信受到什么影响。 一些诸如翠坪领领主的墙头草已经默默看向了雷尔夫公爵的方向。 “其实没有必要那么麻烦。”长桌上响起沉闷的敲击声，一个不比泰特·金瘦多少的男人开口——财政大臣格林，“大部分靠近帝都的领地都可以排除反抗的可能，这些人没有成本和资格去做这种事。” “而原本物产丰饶的地区可以改变一下税收力度，短暂安抚这些领主和贵族，让他们先享受一下陛下的仁慈，短暂也不会有二心。”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在帝国边疆的那些领地其中不乏具备资源和想法的人。您说是，雷尔夫阁下。” 格林的声音不比雷尔夫公爵高了多少，甚至内涵的恶意相当稀薄，但分量却很重。 他是查理曼六世一手提拔的财务官，后来又兼任官员任免，相当于一个人做了两个重要岗位的工作，而且他做得很好，所以被称作财政大臣。 就算是布雷·查理曼都不会随意撤裁对方，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是个优秀的骑墙派，很多时候他可以很好地平衡所有官员派系。 现在也是如此——他的出声是在帮布雷·查理曼站台。 话语里暗指约德·雷尔夫的狼子野心，但明面上说的则是所有人知道的白石领。 “呵我同意财政大臣的想法。边疆的领地确实很复杂。” 雷尔夫笑着点头，只不过这个笑容就像是有人强行牵着他的唇角提起来的，根本没有多少笑意。 那双棕褐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格林，就像是毒蛇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面对这样的注视，格林只是笑笑，仿佛自己只不过是纯良地提出了一个建议而已。 “确实，吾能想到白石领根本不会同意吾的怜悯，林恩是个野心家，说起来林恩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没有查到过这个人的过去吗？” 布雷·查理曼看着所有人询问，但实际上不过是看着雷尔夫和格林。 但两个人摇了摇头。 会议再次陷入沉默。 “那么对待目前尚未做出回应的领地，你们就根据雷尔夫公爵和格林大臣的观点分割处理，对待周围的领地，由你们南方领主们去警告，在帝都辐射之外的领地就需要依靠雷尔夫公爵了。” 雷尔夫不置可否地拿起面前生肉制作的点心放进嘴里，并没有丝毫表示。 他被格林的一手恶心到了，这个胖子平常不开口很容易让人忘记这家伙的危险性。 “那边境领地呢？” 格林又点了一下雷尔夫。 “由雷尔夫公爵的边缘军团负责，辅以领主联军。” 第349章 暗杀（指大摇大摆进入） “我没有意见。” 雷尔夫公爵轻轻擦了擦手，将上好的丝绸手巾丢在一边。 “我们也没有。” 无畏领领主领头，几个领主联军的中间力量也在雷尔夫之后开口，只不过数个人的回答既不整齐，也没有约德·雷尔夫一人的有压迫感。 “那么散会，即刻起对周围进行警告。” “是！” 只有这一声集体的回答才有一点点帝国的气象。 会后，泰特·金走在长廊上，身前不远处翠坪领领主正在和无畏领领主攀谈，两人的关系只能算是浅交，只不过有了今天的机会，双方走得近了些。 “呦，金领主，你现在不应该去跑步吗？” 带着些许嘲讽，翠坪领领主看到了在他身后的泰特·金，他公牛一般的身姿在泰特面前晃了晃，随后嘲笑着离开。 而无畏领的领主则是对着泰特弯起右臂，隆起的肌肉无声地嘲讽着泰特的脂肪。 “” 泰特·金无所谓地用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油珠，说实话，他对于被别人说吝啬和胖并没有什么感触，现在是亚珈大陆，还是以能肥胖是福气的状态，虽然战士不信奉这个，但泰特和面前这两个人并不是一个派系的。 之前长桌上的对立不过是好监视对方的一个楔子，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智商的胖子，只不过他平时不需要怎么动脑子而已。 “泰特副官。” 泰特注视翠坪领领主和无畏领领主的视线猛地一滞，随后带着些许讨好和局促地转身，对上了布雷·查理曼已经蓄起胡子的脸。 “陛下。” 泰特·金躬身行礼。 “翠坪领的领主和你很不对付，但现在是帝国混乱的时期，我希望你尽可能为了帝国着想。” 布雷·查理曼出现的第一时间算是在拉偏架，泰特明显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用一种小人物特有的恐惧表情小声询问着布雷。 “陛下，我，嗯，翠坪领的那家领主与您，嗯，我的意思是他很重要吗？” “暂时很重要，但相信你自己泰特，你给予我的尊敬和支持是不可能被动摇的。” 布雷·查理曼拍了拍泰特近乎如棉花质感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离开的布雷，泰特·金才从一开始谨小慎微的表情转变成了思考，在他看来布雷·查理曼留下现在的南部十二领主的原因一方面是布雷麾下并没有庞大的军团，十二领主联军充当的就是庞大军团的基础——炮灰。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翠坪领领主本身，如果自己只是看到翠坪领的家伙和布雷与雷尔夫来往密切，他只会以为对方是想搭上其中的一条线成为贵族——领主只不过是新贵而已，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只有公爵、伯爵、男爵算是贵族。 但是现在，有了林恩冕下的任务，泰特觉得翠坪领的领主多半是有什么压箱底的宝物来作为投名状，这并不意外，事实上湾河领也有一些东西来保证领地的存续，只不过这些东西多半并不算是什么真正的宝物。 —————————————— 且不提在皇宫中缓慢踱步而出泰特·金。 在外城的约翰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皮甲和沉重的斗篷，从薄如蝉翼的小刀一直到剁肉砍骨的厚背砍刀，约翰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哼着歌打开了血杯商会的后门。 然后在踏出门槛的第一步，整个人化作丝丝血雾消散在了后门。 穿堂的风似乎有意识地将后门带上，随后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等到微风逐渐变成呼啸的风，再渐渐衰落， 丝丝血红色聚拢在一处宅院的边缘，这里有一处断裂，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烧熔的断壁，内里的建筑也焦黑了一半，但明显，自身的稳固性没有什么变化。 翠坪领领主分到的住所，曾经这里是一个小男爵的府邸，只不过因为没有武备就这样成为了乱兵的玩具。 而一个没有领地的小男爵，并没有人来为他鸣不平。 宅地外并没有士兵值守，毕竟这里是他打下的地盘，虽然理论上帝都属于布雷·查理曼，但现在帝都一半归陛下一半归雷尔夫，他现在两边都有一分薄面。 约翰看了看黑漆漆的前厅，他等了约莫有十分钟，一队巡逻的士兵都没有看到。一时间他觉得今夜的狩猎变得索然无味。 于是他堂而皇之地打开了大门，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大堂。 终于，约翰听到了府邸内发出了男人的低声喘息。 他看向二楼的主卧室，那里应该是寻常贵族的居所，只不过此刻正在发出一些野兽的喘息和嘶鸣。 木制旋转楼梯通向二楼，约翰看了看，再次消散化作血雾消失。 第350章 默契 翠坪领领主死了。 这件事被布雷·查理曼知道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无畏领领主发现了自己昨天刚刚交到的小伙伴没有出现，昨天他们约好要去帝都边的一座领地示威。 但是一个早上之后，翠坪领的领主并没有来。 当他进入那间宅邸，推开卧室大门就看到了让他恨不得吐出午饭的一幕—— 翠坪领领主的身体被用丝线吊起，穿在一个个被临时钉在天花板的铁环上，只不过这时进门看到的错觉，实际上他的每一片肉都被从骨架上细细地剥离，一片一片地悬挂在铁环下，用丝线和干涸的血粘合起来，在入门处拼凑了一幅用碎肉片拼合的人体图。 唯一没有被削得剩下白骨的，只有他的头颅——惊恐的、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的灵体被吞噬了，我只能从残余的灵性中了解他在死前受到了折磨，这些肉应该是他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割下的。” 露娜勉强将向上翻的白眼翻回来，心有余悸地开口对身后的布雷·查理曼解释。 “这种事情……” 约德·雷尔夫，雷尔夫公爵看着眼前的杰作，将一个被包裹在糖块中的眼睛放在嘴里，他对于这种行为相当熟悉，就像是前几天看过这种艺术展览一般。 “血腥斥候做的，虽然不同的家伙的兴趣不同，我知道的那个血腥斥候会拿走目标的一部分吃下去，这个应该是喜欢割肉片制作挂画。” 他说得相当轻巧，糖块在他嘴里被咬地咔咔作响，紧接着一点点清水样的胶质从他唇角渗了出来。 这让好不容易有个喘息机会的露娜面色更加苍白了些。 “这里没有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她迅速收拾好身前的熏香与精油，仓皇离开了卧室。 房间中只剩下了布雷·查理曼、雷尔夫公爵以及泰特·金。 没错，泰特·金。 此刻这个看上去懦弱老实的胖子戴着一个红宝石的耳钉，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不是我杀的。” 雷尔夫公爵已经咀嚼完嘴里的糖块，他看了看房间中的艺术品又看了看角落的泰特·金，在沉默中最先开口。 “那你的意思是我？” 布雷·查理曼的语气相当不善，满是指责。 “这家伙应该是拿那个秘密在我和你之间投注，现在他死了，我只能怀疑你，雷尔夫公爵，因为你比我更老，你已经五十了？很快，就算是你的身体也撑不起你身上的魔纹铠甲，你比我更需要那个。” 布雷紧紧盯着雷尔夫，双目并没有极怒的赤红，事实上，他只有怀疑和忌惮。 “……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好，我没必要继续触碰红线。” 约德·雷尔夫摆了摆手，他的鬓角确实已经开始泛白，眯着眼摆手的样子看上去也相当无奈。 “他给我透露了一小部分，关于治愈神殿的牧师治愈的根本原因，但是怎么摄取他并没有告诉我。” “……很有趣。” 布雷·查理曼向前缓步的动作停下来，看向了房顶的肉片。 “他告诉我的是怎么摄取……牛乳和血。” “那么？” 雷尔夫公爵保持着笑脸，只不过他褐色的眼睛看向了挂着的肉片。 “呵。” 布雷·查理曼没有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带着不明真相的泰特·金离开，没人注意到红宝石耳钉有规律地暗淡和闪亮。 房间中算上无形的第四个人，有人知道死亡的原因，有人知道秘密。 是夜， 这幢宅邸燃起大火，当然，也没有人受罚或是顶罪。 —————————————— “你在笑什么？” 沉闷的声音从铁皮罐头下传来，达克看着身边骑马动作并不算是多标准的林恩，这个男人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在笑有些人无谋，有些人少智。” 林恩撂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驾马来到了自己的马车前，在马夫的位置是奥瑞娜牧师，只不过她并没有拉着缰绳，就呆呆地看着两匹马自顾自地向前走。 “治愈女神为什么被称为治愈女神？” 他开口询问，同时看着奥瑞娜的穿着——依旧是白色的长袍，只不过是麻布的，和另外的两个牧师一样。 “吱……” 林恩听到马车车窗轻轻被推开的声音，但是没有在意。 “因为女神治愈了最初的教徒，她的神迹得以在人类中宣传。” 奥瑞娜看上去并不是个虔诚的教徒，这种理应是最好的传教时刻她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用的是草药吗？” 林恩的语气充满好奇，耳边一个红宝石的耳坠显得格外刺目。 “当然不是……那可是神啊。” 第351章 未知名者 “那女神是怎么……” “神怜悯世间万物，是恶病的敌人。一日，神以女士面世，在蚊蝇中的村庄被烟雾掩盖，女士发端燃着艾草，恍若神明。神殿牧师于灿然灵光中洞开窥见真实……” 奥瑞娜的祷言打断了林恩的询问，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轻轻鼓胀起白色麻袍，颈间的缝隙中，深凹的噬痕格外刺目。 但是林恩的视线正好被发丝遮挡，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奥瑞娜靠在皮革的硬垫上看着不大的领主。 “林恩领主为什么要选择治愈神殿的我们？” 此刻她的双眼澄澈，似乎有着洞察人心的魔力。 “我说过啊。”林恩在那双眼睛的观察下翻身踩着马镫，一跃到驾驶位旁坐下，一只脚悬停在车驾旁。“我的领地需要教师，你们懂得文字，知晓简单的算学，也同样对草药学有着深入的研究。” “只是这样？” 奥瑞娜看着这个年龄足可以被自己称为弟弟的领主，对方颇有气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虚伪。 “只有这样啊……我总不能隔了四五天的马车距离就为了把你们骗到山里吃了……” 林恩无奈地耸肩。 马匹因为没了林恩的原因打了个响鼻向前多跑了几步，像是车队的领头一样。达克看了看几乎要靠在一起的两个人，驾马来到了他们身旁。 “你们在说什么？” 依旧是女声，只不过没有跳脱感，更像是大战闲下来的老兵，语气中满是沧桑和倦怠。 “在聊你们到了白石领的安排，说起来达克你以前是骑士吗？” 林恩看着达克的具装战甲，按理说应该是相当臃肿和不便的具装骑士甲胄在达克的身上相当灵活，就像是铁皮替代了她的皮肤一样，就算是本该出现缝隙的地方也是墨一般的黑色。 “骑士……我并不清楚，我的印象里我应该已经胜利了，我或许是个士兵，只不过已经没有打仗的必要了，我有一块田，也有个妻子……” 不过她这么说着，又顿住，良久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应该是个猎人，才被领主征召为弓箭手不久……” “不……” “……士兵？” 看着陷入了自我世界的骑士达克，林恩看向了一旁的牧师女士，眼中带着询问——‘她一直是这样吗？’ 奥瑞娜点了点头，看着自己驾马已经逐渐远离马车的达克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躯体里有太多灵魂了，说真的，如果不是上一任牧师用自己的恩赐在临死前彻底梳理了一遍那些灵魂，达克的状态不会这么平静。” “可就算是有很多的灵魂，也应该有一个灵魂是这具身体的？类似于副人格和主人格一样，就算是情况不同，原生灵魂也应该存在在身体里才对？” 林恩对这方面相当有话语权，自己刚刚穿越来到亚珈时基本上看到一草一木都能闪回一些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显然，那些闪回是属于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 “……” 奥瑞娜摇了摇头。 “没有？” 林恩疑惑，如果是这样达克的身体恐怕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不，是不确定。”奥瑞娜看着前方已经开始撒欢的马，“上一任牧师说达克的身体里有着太阳都照不透的黑暗，就像是一种永恒的阴影，是灵魂的栖身之所但却被漠然却仁慈的神明注视。” “也就是说，达克的情况不得而知，除非有朝一日达克自己找到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否则黑暗永远笼罩着她。” 最后，她做了总结。 林恩思考着用系统的探查看了看远处马上的达克—— 【？？？？ 不可作成】 【经历卡：被遗忘者、集群、使徒……】 没有名字。 林恩还是第一次通过系统探查发现这样的问题，之前就算是假名或是隐藏名字，也只有科林的名字是被以契约和超凡力量方面彻底被抵押取走无法知道名字外，沃恩的全名也是直接出现在视野中。 但是达克不是，达克是有名字的，而且没有被收走，只是单纯系统获取不到。 ‘系统，为什么达克的名字你看不到，而且为什么你只能显示对方的三个经历？’ 是的，另外古怪的一点则是达克的经历卡，虽然显示着折叠的部分，但不论林恩怎么用意念点击被折叠的箭头，折叠的部分都不显示。 只有三个【被遗忘者】【集群】以及【使徒】，而且无法点开获取那段命运的画面。 【未知错误，自查中……】 系统的回复出现在眼前，很快另一个消息弹了出来。 【请找寻主体】 第352章 拐带人口的屑领主回来了 “还是没有线索吗？” 面对布雷·查理曼的询问，目前的皇家密探统领摇了摇头，他的面容和布雷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年龄大了许多。 “我们的猜测是约德·雷尔夫，或者是其他知道了翠坪领领主的秘密的人，只是这种秘密几乎不会有人知道。” 密探的猜测几乎没错，翠坪领领主延缓衰老且精力无穷的秘密确实只有他知道，就算是翠坪领的书记官也只是知道治愈神殿对领主而言意义重大。 但也仅此而已了， 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书记官还是选择了小命，忠诚不能当饭吃。 “约德·雷尔夫” 布雷·查理曼思考着，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更多的动作，挥退了密探走向了地牢深处。 “史密斯公爵，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呢？”他若隐若现，缓步在黑暗中的身影停在一处牢门前，“要知道真正希望你死的是约德·雷尔夫，而不是我。” “” 监牢中安静无声，如果不是些许微弱的喘息，布雷一定会以为眼前的中年人已经死了。 “围困住我宅邸的是领主联军，我收买的同样是领主联军。” 许久，史密斯公爵的声音才断断续续传进布雷的耳中，没有咆哮、没有歇斯底里，但其中的质问含义没有消失。 “你在和狐狸角力，不论我倒向哪一边我最后都会死，史密斯家族也会消亡。因为史密斯的存在意义对于皇室而言是没有龙的藏宝库，对于雷尔夫而言是没有车夫的华丽车驾。” “嘉利的离开有着雷尔夫的推手，我的苟活是你的力量。” 似乎是心如死灰让史密斯公爵的语气冰冷且低沉，几乎没有多少生的想法。 “可是你们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要嘉利还在，甚至我的母亲也在。” “如果你坚持下去，你逃亡的家人都会死。” 布雷·查理曼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帝国的财政状况别人不知道他会不知道？如果没有常年压榨史密斯家族给皇室输血，他就必须加重各个贵族和领主的赋税，现在的帝国很容易出现反抗。 只是这一次，史密斯公爵不再搭话，死一般的寂静再一次覆盖了地牢。 而另一边， 一批各色的野兽被运到了帝都边缘的仓库，几个猎户模样的人被穿着绸衣的管理人员带着和这队捕奴团做了交接。 “这些就是全部了？” “是的。” “上头说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了，你们也就重新有了工作了。” 管理人员看了看笼子的数量，又看了看里面被黑色项圈和麻药双重控制的猫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 捕奴团忙不迭地道谢，这群人穿着破旧的皮甲，理应健壮的身体此刻看上去略显消瘦，听到对方的话就差哭着上去抱住对方的大腿了。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有任务我们会继续委派的。”管理人员皱着眉挥了挥手，随后看向身后的几个猎户。“能做到吗？” “我们实际上驯养过的都是猎犬、猎鹰，不过训练野兽应该是相通的，先给我们一周的时间？” 领头的人语气带着些许试探，管理人员想了想，点了点头。 “有结果了就送去巴尔商行。” “是。” —————————————— 林恩双眼带着些许黑眼圈地看着达克，今天依旧是如此，系统界面显示着？？？？，依旧找不到对方的主体，就像是这具身体的主体，也就是原生灵魂根本不存在一样。 车队在的位置已经能看到高耸的城墙，白色的砖石被树汁砖和树汁涂层覆盖，在日光下像极了一层半透明的琥珀外壳。 “那是什么！城墙？！” 一个活泼的女孩从车窗里撑着身体，把自己探出大半，棕色的短发被风吹的四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白石城城墙。 然后就被林恩无情地摁了回去。 “等到了再看，你这样探出来摔了怎么办？” 前世要是这么坐车探出身子，一辆卡车过去就能让这丫头的一半身体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孩子的好奇心是从众的，有一个孩子开始在车里描述，一群的孩子就像探出身子向外张望，一时间两边的车窗就伸出了五六个脑袋，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你用什么建造的？怎么会有这么宏伟的城墙？” 达克驾马来到林恩身边，她也看到了高耸的城墙，甚至她能感觉到更多，比如其中蕴含储存的魔力，以及这种高耸的城墙上暴露的洞口。 战争的灵魂让她比任何存在都敏感于这种战备建筑。 “白石领的特产，几乎是花光了我所有的物资储备。” 有人称赞自己的作品林恩相当振奋，毕竟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城墙，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城墙达不到让人惊叹的地步。 第353章 开始风靡 “斯嘉丽姐姐，可以给我摸一下吗？” 几个贵族的小小姐聚在一起，一周过去，帝都的内城区和贵族住地都已经被打扫干净，除了破败的史密斯宅邸无人修整外，一切似乎又变得和往日一般。 下午茶聚会，这一次被称作斯嘉丽的女孩儿手边多了一只乖巧的猫。 只不过和寻常的猫不同，斯嘉丽怀中的猫有着两条长尾，身形也比寻常猫大出一些，眼眸透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脖颈间戴着丝质蝴蝶结。 “喵呜。” 双尾猫轻轻叫了一声，享受着小小姐们的抚摸，慢慢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只有斯嘉丽周围的护卫紧绷着身体，这些小小姐不认识这只双尾猫是什么，他们这些能在帝都天变中保护自己所在的贵族宅邸没有出现乱子的精英护卫一般都是士兵或是佣兵出身—— 双尾灵猫，一种生活在帝国北部森林的一种猫科动物，理论上是一种魔兽，只不过这种魔兽本身并不具备极度危险的力量，它是一种极为聪明和预知危险的魔兽，仅有的魔力强化的是它们的危险感知。 可就算是如此，双尾灵猫本身就习惯捕猎比它体型大的生物。 也就是说，人类其实也在双尾灵猫的狩猎范围内。 “斯嘉丽姐姐，这只猫好乖啊，你护卫抓到的吗？” 鸢尾花帝国在这之前并没有宠物这个概念，最多是一些领主驯养猎犬、猎鹰，然后将自己捕猎到的生物作为展览和战利品供人观赏。 斯嘉丽闻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灵猫放下，丢给对方一块饼干。 “不是，是我去内城时买到的。” 自从登神仪式和龙血王骸等事后，贵族子嗣基本上都被禁足在家中，斯嘉丽也是在母亲的纵容下偷偷出去的，结果没想到回来就被父亲发现买了一个双尾灵猫。 想起当时父亲如临大敌的表情，对双尾灵猫没有概念的斯嘉丽就不由得露出笑容。 “姐姐，在哪儿买的，我也要一个！” “就在内城的巴尔商行，新开的店，很容易就能找到。” 看着小口小口吃着饼干的灵猫，这些小小姐双眼都亮了。 而双尾灵猫则是看着眼前的人类，歪了歪头。 ———————————— “小姐，我觉得小齿猫更合适您，您可以看看这款……” “少爷，杜比山谷的游魂犬，非常适合打猎……” “您要看看这只猎鹰吗？我极力推荐……” 或许是阵痛后的贵族们急需奢靡的玩具，亦或是新兴的玩乐总是贵族们第一时间享受。 曾经沉迷于养马的贵族们，他们的子嗣开始在巴尔商行花钱购买那些看上去或是漂亮、或是凶残的野兽，哦，现在叫宠物。 崭新的店铺华丽但不失自然气息，一夜之间建立起来的店铺带有淡淡的魔力，精灵们作为自然之女设计的装潢，笼子和项圈也是由精灵语演化的咒文。 一个施法者走进店铺。他的穿着和寻常的长袍巫师并不相同，他穿着皮甲，看上去像是士卒多过施法者。 门店的店长很有眼力地走了过来，弯腰合掌，小声询问着对方的来意。 “伟大的冕下，我能感受到您魔力的灵光，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我想要魔兽。” 他看着门店的布局，每一处细密的咒文痕迹都没有躲过他的打量。 “您这边请，我会带您看看我们的镇店之宝。” 两人一路穿过喧闹的人群和木笼一直进入了一个漆黑的暗室，店长拍了拍手，四周角落嵌入的魔晶晶片散发出淡淡微光，四周都是帷幔和木制的屏风，让这个施法者顿住脚步，一种极为博大的神秘感笼罩着他。 “您可以看看这个。” 店长带着对方来到了一处隔间，不过缓缓退了出去。 施法者看着眼前的生物——那是一个看上去如同蚌壳一般的东西，但近乎玉质的蚌壳打开，里面是一个仿佛肉质小鸟的生物。 “讴海雀……” 他看着那神秘的小鸟，双眼迷离…… 等到许久，他提着一个装着海水的水晶笼离开后，店长拿出精致的皮袋数了数里面的钱。 “啧，才100金，穷鬼。” 店长暗骂一声，翻阅了一下手里的账簿，仅仅是两天，店里的进账就有200金，毕竟一只双尾灵猫的价格就在30银币，而宠物买卖交易的永远不只是宠物本身。 而另一边， 施法者走出巴尔商行后一路来到雷尔夫公爵的驻地，约德·雷尔夫看着单膝在他面前跪下的施法者，开口询问道： “和你弟弟有关系吗？” 那个施法者抬头，原本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一阵变化，露出了和巴雷特有几分相似，但更符合帝国人的样貌。 第354章 错判 “没有，或者最多只是投资人。” 雷尔夫家的长子——爱德华·雷尔夫，未来的边境公爵，年轻的中阶施法者。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禁魔法阵，我们沃金斯商行的禁魔法阵是尼尔大师分析了神代力量和仪式总结出来的存在，我不可能认错的。但这个店铺的禁魔法阵是精灵语，充斥着自然的气息，可能是某个实力从精灵身上榨取出的法阵。” “沃金斯商行也有精灵。” 爱德华被自己父亲呛地不知道怎么开口，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父亲雷尔夫公爵就是在抬杠，他一切的出发点都基于巴尔商行背后是巴雷特·雷尔夫。 “爱德华，长期的法术研究让你的思维不再那么狡猾了。你还记得我最开始给巴雷特的任务是什么吗？” 雷尔夫公爵端着一杯红酒，点点火苗在酒液下攒动着，氤氲出酒液的香气，一种馥郁的葡萄味夹杂着少于蜂蜜的甜腻。 “是运营沃金斯商行，为边缘军团提供军费。”爱德华思考了一下，补充道。“还有接手白石领，与二皇子交好，好让雷尔夫家族在皇室继承中永续。” “还不明白？” 雷尔夫公爵看了看身前的长子，对方没有开口。 “你和巴雷特都是可以被舍弃的存在，你们存在的价值是为了让雷尔夫这个名字和家徽永远存在，你的个人勇力远超你的弟弟，但人脉与智慧稍显不足。” “我看好你，你是嫡子，同样是长子，但你需要表现出你的价值。” 最后这句话阴冷且苛责， 爱德华在这句话的余威下深吸一口气，缓缓离开了房间。 转过身，额角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鬓角卷曲的发。 —————————— 另一边，尼亚河领遍布的水网让整个领地格外潮湿和绿意盎然，河道遍布了整个城市，将庄园、村庄和城市连接了起来，水下的水草和潮气攀附在砖石上的青苔，一切显得相当和谐。 “小姐，为什么要收购这些羊？这些羊味道很差，毛也很硬。” 小货船散发着膻味，曾经穿着昂贵的嘉利·史密斯此刻穿着一身旅行商人常穿的半皮甲，只不过不同的是身上的衣服做过防水的处理。 货船上，几只不安分的羊用横向的一字瞳看着船边的水草，胆大的已经把头没入了水中，片刻之后湿哒哒的羊头淌着水，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水草。 山羊的咩咩叫引起了帕蒂的注意，她站在船头，这个南方平原的姑娘扶着货船的栏杆，双腿打着颤看向货仓——说是货仓，实际上就是围栏围住的小船后半段。 “咩~”（这种草好吃） “咩~”（我够不到） “咩~”（跪着吃） “啪！” 麻绳的甩动声在空气中打出响声，羊群立刻闭嘴，隔了许久才从一个较为高壮的山羊口中发出了一个类似于结语的咩。 “所以小姐，为什么要收购这些羊呢？” 帕蒂重新坐回嘉利身边，这个血色长发的少女此刻将散落的长发绑成一个马尾，看着前方愈来愈近的石桥。 听到帕蒂的二次询问，她才稍微从出神中恢复过来，先是迷惑地看了眼身旁的女仆，才反应过来般开口： “因为赛门先生，他是个不错的商人，只不过运气有一点差，他需要这笔资助来周转，而我们能获得友谊和盟友。” “可是我们不是没钱了吗？” 帕蒂跟着嘉利·史密斯离开后也开始学习算学，所以她大概对于目前史密斯商会剩下的资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0。 “……”嘉利看了看自己这个有点雀斑的小女仆，沉默片刻才彻底放弃了和对方解释什么是资金的流动。“还有，不过确实不多了，所以我们要把这群羊出手。” “可是这群羊的羊毛很硬。” “你需要看到商品的优点，而不是缺点。帕蒂。” 嘉利也回头看了看那群山羊，这群之前还咩咩叫的山羊此刻安静地可怕。 货船在船夫的工作下停靠在一处较为偏僻的水道，燥热混杂的湿气蒸腾出白色的水汽几乎遮蔽了这里。 “这里是？” 帕蒂有点畏惧地看着浓重的白雾，尤其是这白雾中还混杂着一些黑烟与刺鼻的硫磺味。 “一些铸造匠人和炼金匠人的聚集地。” “像是莱昂大师那样的？” 在离开白石领之前，帕蒂也有幸去旁听了一节，很遗憾，那节课她睡得很香，以至于妮可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课堂任务。 顺带一提，帝都三小只的旁听是海瑟薇、莎曼和嘉利组织的，属于是魔幻中世纪版的家长联盟了，都一直觉得林恩建立的白石学院真的可以培养自己的孩子\/女仆。 不过只有帕蒂落选了。 “不是，莱昂大师是黄金塔的炼金大师，这里的人研究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炼金——他们想要从不同物质中炼制出黄金，当然，也有一些是具备一定能力的炼金术师，但不会太多。” “嘉恩商会？” 浓雾中走来一个叼着一截冒烟树枝的大汉，古铜色的皮肤却没有多少体毛，他一出现古旧水道边的阴影都浓重了许多。 “是的，柯昂先生吗？” 嘉利起身走到小船的边缘，向前一步走上沾染着青苔的绿色石阶来到了这个柯昂先生的身前。 “你需要的羊，这些山羊的羊毛很硬，如果你使用的溶剂足够好的话这些坚韧的羊毛能够为你后续的工作提供很大的帮助。” 她示意船夫靠近些，蹲下身扯了扯羊毛，又示意柯昂也试试。 柯昂看了看山羊，伸出大手直接拽住了一只羊角将羊提了起来，粗糙的手掌揉搓了几下山羊，坚硬的羊毛让他的手感觉难以寸进。 “咩~咩~咩~”（救命！我不干净了！） 那只羊发出悲切的哭喊声，只不过除了羊没人能听得懂。 “5银币。” 柯昂报出一个价格。 “成交。” 嘉利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对方穿着继续道。 “如果你有需要更换更高级的溶剂，我也知道新的渠道。” ———————————— 不提已经开始展现商业女帝气势与手段的嘉利·史密斯，白石领依旧是那么祥和，没有因为之前信使的到来有丝毫的变化。 或者说，唯一的变化只有治愈神殿被某个拐骗神职人员的领主带来后产生的。 而这个变化对于奥瑞娜一行人而言，尚且不及那些“可怜”的白石学院孩子。 “海曼，走，下节草药课，你还是课代表。” 黎曼打着哈欠送走了晃着尾巴的瑟琳娜老师，看了看桌角自己抄录的课程表拍了拍自己后桌已经‘昏迷’的海曼。 “啊？” 迷迷糊糊的海曼抬起头，发出了如果林恩听到就很能回忆起初中物理课迷茫的音调。 “下节课！草药学！” 黎曼提高了音量，摇晃着海曼让对方清醒些。 海曼总算是缓解了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课堂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现在觉得让母亲去厨房做饭，都比听算学课要来的好。” 听到两人谈话声的妮可也走了过来，她拍了拍两人，一脸无语：“我觉得还好啊，而且瑟琳娜老师很好看啊！或者说，很可爱啊！”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口同声地回了一句： “视觉动物！” 随后就在妮可的追打中急急忙忙去了炼金楼——草药学暂时的授课地点借用了这里。 “黎曼！海曼！妮可！楼道里不许打闹！” 目前的炼金实验楼的实际掌权人，艾比·弗瑞泽的迷弟，莱昂大师的徒弟——昆恩。 “昆恩老师。” 黎曼和帝都两小只一致地停下脚步，低头，背手，道歉。熟练地让人心疼。 “……你们……算了，如果这周还有一次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告诉瑟琳娜老师，让她给你们额外布置一些作业。” 看上去清爽的大男孩说出了三个小孩最恐惧的言论，这让黎曼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快步但轻巧的离开了这一层。 “奥瑞娜老师。” 黎曼、海曼、妮可在门口和讲台上的奥瑞娜牧师打了个招呼，奥瑞娜从厚厚的一摞稿纸中抬起头，看了眼海曼，又看了眼桌上的课表，恍惚间似乎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 “海曼，你去把实验室的草药给每个桌子上发一个，我们今天讲的是霍格草。” “明白。” “你们两个……男孩去帮一下海曼搬东西，女孩一会儿人来了组织一下课堂纪律，老师还要休息会儿才行……” 说罢，奥瑞娜一头就砸进了厚厚的稿纸堆里。 直到刺耳吵到的铃声在学校里响起，奥瑞娜牧师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对上了十多双求知的眼神。 那种责任感和对孩子的喜爱又迫使着她站起，转身对着身后的黑板拿起粉笔…… 谁都没注意，此刻，一只魅魔正靠在树汁窗户的窗台边缘，在最后一排无人的地方透过窗户看着开始认真研磨草药的黎曼。 第355章 草药学授课进行中…… 奥瑞娜教授的草药学其实并不难，毕竟面对的是一群十二岁以上的学生，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孩子们去给家长科普草药知识——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反教育模式，和传统的父母教育孩子不同，这种孩子反向教育父母的情况是需要孩子本身学到知识，同时知识的传授人要有一定威望的情况下—— 前世的华夏就是如此，偏远山区的一些防火宣传和法治宣传基本依靠的就是学校里的儿童。 林恩借助这种方法在反向拉高白石领的整体受教育水平，目的就是为了人类集体的灵光一闪——人类是群居动物，很多时候如果生活环境不舒服人类就会自发地改变周围一切——只要他们能够认识到，并能为之实践——科技的发展就开始了。 当然了，现在，他也只是在等而已。 草药课上的这些少年、少女也没有觉得自己肩负了多大的重任，他们将霍格草丢到研磨钵里，用石臼逐渐研磨出汁水，原本灰褐色的茎和叶被碾压成一团干瘪的绿色浆糊，他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奥瑞娜的讲解把汁水倾倒在银制托盘上。 巴掌大的银制托盘被覆盖了浅浅一层的霍格草汁液，奥瑞娜指挥着学生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阳光下。 “灼热的日光会带给草药汁新的改变，这种改变我们通常称之为日光祝福，神殿记录中将这类需要日光照耀的制备方式称为‘午礼’。” 奥瑞娜瞥了眼最后一排角落的窗外，她具备恩赐，虽然治愈女神的恩赐对所有神殿的祭祀、神职、修女都会降下，并不是什么很特殊、能够提升战力的恩赐，但轻微的感知提升是有的—— 那里之前有人。 这是感知给自己的反馈，犹豫了一下，奥瑞娜就继续开始讲课，白石领有那个恐怖的精灵女仆坐镇，真的有能躲过对方探查进来的，自己等死就好了。 “现在清洗你们的石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需要记住霍格草以及霍格草汁的使用方式、对应作用，这是期末要考的内容。” 奥瑞娜的已经趁着小家伙们实验期间把桌案上的手稿整理清楚了，此刻面前只有一本神殿都有的草药大全，她低头将重点的部分念出来，等着小家伙们抄在学校发的二代新纸上。 “奥瑞娜老师最好的一点就是会给我们说什么东西要考，什么东西不考。” 黎曼从昏沉的瞌睡中强打起精神，他刚刚实验结束后就开始昏昏欲睡……这孩子属于上课就容易犯困的典型。 “其实瑟琳娜老师也说过，只不过你根本听不懂算学。” 海曼实验操作中经常是和黎曼一组，他在一旁也打着瞌睡，偶尔在一本手抄的薄本上勾画着什么，仔细看过去，二代更加坚韧和白皙的新纸上勾画着一株霍格草，以及大量奥瑞娜正念的内容。 这是课代表的福利。 毕竟林恩把整个翠坪领的治愈神殿都迁了过来也才一周过去不久，就算是一个班十五个学生，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在白石领也有65个向上，如果真靠手写，写一个月都抄不完这么多本《草药大全·学生版》作为教材。 就是目前的这几本课代表特供的，也是奥瑞娜随机抽取了一个不听话的神殿修女惩罚得来的。 毕竟她还要写写故事，这种事情修女们去罚抄就很好了。 很快，奥瑞娜该讲授的内容就念完了，她起身去了第一排看了看银制托盘里的草汁——一株茂盛的霍格草纯汁在经由阳光直射后会出现体积膨胀——她不清楚原理，但她知道结果—— 托盘里浅浅一层的墨绿色汁液已经变成了一如草叶和草茎的灰褐色，总量也淹没了薄薄托盘的二分之一。 “好了，收取你们的作品。黎曼，你来说，制备好的霍格草汁液需要用什么器皿装盛？”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黎曼一愣，慢腾腾地站起身，他先是在心里呐喊想要让摩根帮自己，只不过得到的只有轻微的鼾声；他又看向海曼，只不过本着为对方好的心态，海曼轻轻遮住了自己的笔记—— 最后无奈的黎曼只好看向自己的笔记—— 带着些许飞扬和梦游般的花体字，他努力辨认着，几乎到了教室里落针可闻的地步。 “石英……瓶？” “你确定吗？” 看着带着含糊说出这个词的黎曼，奥瑞娜伏低身子，颇有一种威严地看着他。 “嗯……” 黎曼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眼睛中稍稍染上粉色，视力提升瞥向妮可的笔记，几个词在视野中一闪而过就消失。他立刻大声回答： “石英瓶！” “嘭！” 教室外的砖墙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莉丝生无可恋地看着教室里的黎曼，明明她快速掐断了视野提升的法术，但还是被这个小家伙看到了。 第356章 医疗普及 就在学生们忙着学习草药知识的同时，白石领才落成没几天的白石医院就有了个病人。 “大师！救命啊！大师！” 一群人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医院，把本来打着瞌睡，昏昏沉沉的神殿教士猛地惊醒！ 女人从椅子上起来，看上冲进来的一群人，中间有一个被抬着，一路的血迹在白色石阶上留下了刺目的红色。 “先放下！” 女人开口先让这群人将患者放下，随后走上前，招呼着一起轮值的神殿修女过来。 这个人穿着兽皮甲，是那种手工鞣制但是缝制粗糙的产品，一条横贯了左腰至右腰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肠子已经漏了出来。 此刻已经是进气多呼气少。 “初步判断是利器切割伤，请院长室的韦斯特院长来。” 坐班的神殿教士先是确认了一下外伤，随后对着一旁的少女吩咐道，自己则是在一个被施加了蚀刻的木箱中取出一管药剂过来给这个伤者服下。 “你们来两个人，用那个。”她又指了指一旁放着的滑轮车，“把他放在上面，放心只是失血过多，只要能够快速完成缝合就没问题的。” “是是是！”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伤者放在滑轮车上，平直的木板上铺着未经过裁剪的纸，这种粗加工的纸吸水性过于强大，被林恩废物利用丢在了医院。 很快，就有几个看上去很干练的青年带着宛如活尸一样的赫伯特出来。 赫伯特上前看了看，对着周围的人开口： “去准备手术室，实验……患者需要缝合，开启记录水晶，你们陪同，这是你们的第一课。” 随后头也不回地去准备手术器具了。 大厅经过短暂的混乱再次变得安静，只有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达克穿着她那身像是被熏黑，又像是被投入了锻炉被废物铁匠捶打的骑士铠甲，拿着一个拖把沾了沾水开始清扫地面。 一个工人模样的家伙走了进来。 “医师，您好，我想要一份感冒药。” “是你自己需要吗？” 已经坐回原位的神殿教士拢了拢长发，看向工人。 “不是，是我的女儿，她昨天跑去了溪水里，今天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烫，那个叫什么来着……额……哦，对，发烧。” 这个父亲紧紧攥着一顶工人软帽，语气急促但又磕磕绊绊的。 “我女儿告诉我的，嗯，她说她这是发烧，学校有老师教过，如果发烧就来买退烧药。哦哦，是退烧药，退烧药。” 神殿教士点了点头，把原本开具的感冒药划去，重新写上退烧药撕了下来递给眼前的男人。 “那这个去那边，看到全是柜子的地方了吗？去那里拿药。” “哦，感谢您，医师，不不不，大师！大师！” “你还是叫我医师……” 教士摆了摆手，随后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不再理会匆匆跑开的男人。 几个把伤员送过来的人面面相觑，良久才小声询问门口的教士。 “那个……医师？发烧药好使吗？” 教士抬头看了看几人，对方穿着打扮基本上都是兽皮，背后背着弓箭和锁套，都是猎人。这样的猎人她见过一些，不过厚着脸皮来询问这些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在翠坪领，除非是真正要死的病人会冒着危险来到神殿，神殿其实基本上就是领主的禁脔。 “那是退烧药。”她把自己从过往的感叹中拉回，“治愈效果要看情况，事实上，像是小孩发烧一瓶退烧药就基本上没事了，因为小孩子并没有能量去防护周围的瘟疫虚体，很容易被趁虚而入。” 她讲了两句，突然想起了林恩的要求，转而询问道： “你们有识字的人吗？” 一个看上去更瘦弱一些的猎人举起手，和其他猎户不同的是，他没有背弓。 教士点了点头，从身后的木架上取下一本有绘图的书册递给对方。 “是这宣传册，关于一些生活中遇到病痛的知识，你们经常进山有的时候能用得上。你可以拿走这个书册给猎户们宣传。” “谢谢！谢谢！” 这个猎人接过书册赶忙道谢。 另一边，那个父亲正一脸怀疑和吃惊地询问着柜台里的少女。 “你没在骗我？我是说这个药是的？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他举着手里大概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的绿色药液满满当当，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有丝毫摇晃的感觉。 “是的，根据林恩领主颁布的医院治愈条例，白石领的工人每月享有一次医治的权利，任何手术、住院以及药品的费用是被免除的，当然了，自我伤害造成的医疗任务医院是不能的。” 少女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纸，指了指其中的一行。 只不过这个父亲只是粗略看了一下那张纸就放弃了，他看不懂。 但是林恩的名字给了他极大的信心，立刻就收起了之前的警惕和怀疑，感谢了两句后就要离开。 “哎，等一下！”少女叫住了对方，“把你的名字和身份号码留一下，我们需要做记录。” 这边的声音不算太大，只不过猎人们听力很好，听到工人后心里不由得有些戚戚然，毕竟这就说明自己的兄弟要花费相当昂贵的治疗费用。 “伍德，你知道的多，能不能想办法也让我们啊？” 猎人们看向之前拿过宣传册的猎人，伍德翻阅着手里的宣传册，事实上他认识的字也不算多，都是和自家儿子学的。 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一条适合的条例。 【……凡完成过白石城堡颁布任务的，可以在书记官处办理相关文件后兑换一次医疗……嗯……防护？】 “是‘保障’，伍德。” 一个猎人指出了错误，他们几个也有和自己孩子学习认字的，只不过因为年龄的差异，学到的并不一样。 “哦哦，总之我们几个去一趟书记官那里，我记得我们之前在山脉里找到过一种香料，领到过赏金！” 伍德立刻安排，留下了一个猎人守在这里，其他的猎人急急忙忙就跑向了行政区。 第357章 光辉 行政区。 随着这里的兴建和不断完善的部门——治安局、部队文职对接部、政策宣讲站白石领的政策宣传方式已经和一年前单纯的白石城堡下的宣传牌完全不同。 很多的权力职责部门也彻底在行政区站稳了脚跟。 代理书记官审核了一下材料，一般对于领主而言相当心腹的书记官对于他而言只有繁重的工作，唐纳在林恩离开后就连夜扛着楼龙回到了自由城的面包店。 当然，‘扛着’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他确实做到了用偷学的魔力瞬移连续几次后榨干了魔力，勉勉强强从白石领边缘迫降到海口边缘，然后被海水的波流勉强冲刷上岸。 哦，顺带一提，唐纳的面包店在白石领也开设了分店。 “书记官大人！” 之前医院的猎人们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敲门算是他们了解到的，为数不多的礼仪。 “书记官大人，我的朋友他受伤了，我们从医院那里了解到这里可以开具什么嗯猎人专用的证明？” 伍德被暂时推选为猎人头领，这样的殊荣让他挺着胸膛，和其他猎人相比不算强健的身体也显得壮实了少许。要知道在这之前，能为猎人说话的只有萨姆。 “你说的是一次性的‘优秀领民医用保障’？” 代理书记官看了看手头的文件条目，很快反应到这群猎人需要什么。 “呃对，应该，啊不，就是这个。”伍德点点头，“嗯，没错。” “好，那我需要你们这个朋友的身份证明，也就是身份号码、年龄，然后你们需要填一份申请。” 他翻了翻自己面前的各种填报单，最后找到了一张《优秀领民医用保障申请》递给了一众猎人，指了指上面需要填写的部分，简单的讲解了一下。 “那个书记官大人，我们” “没记住号码是？”代理书记官看着欲言又止的伍德立刻会意，摆了摆手。“你们先去拿到他的身份号码，填报好之后递交到隔壁的档案局，他们核对之后就会交还给我。” “谢谢书记官大人，谢谢书记官大人。” 伍德拿着表格连连感谢，其他的猎人也呼出一口气跟着伍德离开。 —————————— 行政区的地下，这里位于行政区的中央，林恩看着刚刚伍德在书记官那里的一幕点了点头。 “你的领地税收根本支撑不住你这样帮助这些平民？” 今天的阿贝·查理曼穿着一身浅紫色裙子，因为胸托的关系，她几乎平平无奇的部分有了些许女人味。 林恩没有回头，只是喝了口手边的咖啡。 “你以为我领地建设的那些累积起来以金币计算的花销都投入在城墙和食物上了吗？” “白石领的发展在最后，或者说乐观点，在最后肯定会进入铁与火、铁与血的锻造，是投放到战场上换取利益的一环。但是比拼人口基数和军队数量我们并不占优，就算是有我加速了一些武器的发展，也不可能避免战损的出现。” 他指了指街道上走向医院的猎人。 “人不是钢铁傀儡，他们有思想有目的，他们会因为家园受到侵略而拿起刀剑，但同样的，也会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溃散。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像是凝结剂一样牢牢粘在白石领这个概念上，让他们可以为之奋死。” “鸢尾花帝国对待死亡的士卒是怎么样的？” 林恩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如果是骑士，由该骑士所效忠的领主给予抚恤，如果是国家层面的战争，帝皇也会出一部分作为抚恤金。” 阿贝·查理曼思考了一下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政策、法律的保障吗？” “有” 相比于前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阿贝犹豫了片刻，说真的，保护骑士的死后财产真的有被写进法律，但这个法律并不是初代查理曼大帝撰写的《鸢尾花律法》，而是后来者编撰的《乞皿法》，是被篆刻在器皿上的类似于‘最好这么做，前代人有这样做的先例’这样的东西。 具备法律效力吗？ 很微弱。 “在白石领，一个你们口中的‘骑士’，也就是战争中具备一定指挥权利，战争的中坚力量，在我们这儿叫士兵，每一个士兵都具备终身医疗保障、子女入学减用、抚恤金定期发放、生活补贴四个福利。” “立法保护。” 林恩笑着开口，转过身，阿贝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辉，那是一种只有她，或者说，至少和她差不多的能力才能看到的光辉。 属于类似神明的光辉。 第358章 像尾鳍一样快 “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林恩。”虽然看到了对方身上细密的辉光，阿贝也没打算放弃自己的劝说，“你打算扩张，而扩张就代表着更多的人会进入你的制度，更多的领民意味着更多的开支。” “我有自己的打算。” 林恩点点头，他并不是不知道这种昂贵的社会底层建设需要支付的费用，前世他也是知道的——比如邮政每年基本上就是亏损来换取巨大的物流覆盖面积。 值得吗？ 从偏远山区一封足以改变命运的录取通知书的角度来看，是值得的。 但这需要一个庞大的经济基础作为后盾。 林恩有吗？ 没有。 诚然仅着眼目前，巴雷特的巴尔商行售卖的宠物一项在一周内就会有几百金币的入账，分润后少说也有其中的百分之六十。可宠物是一个陪伴主人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生物，利润只会逐步下降。 最能保障领地开销运转的永远是日用品刚需，肥皂、新纸、罐头才是最重要，不然唐纳的面包店也不会成为领地初期的经济支柱。 当然了，现在依旧是，自由城以撒学院的小姐们人傻钱多，往往一顿下午茶就可以花费一二十的银币。 “既然你有，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可不希望为了一个有可能取代鸢尾花帝国的新帝国在崛起之初就崩溃瓦解。” “我不会的。” 林恩动了动唇，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是回答不会崩溃；或许在回答白石领不会成为帝国。 除了他自己，谁知道呢？ —————————————— 同样不确定能不能完成任务的还有洋流中不断传送的菲什。 随着海底汹涌的暗流，在裹挟着魔力的数分钟后，菲什带着自己的商队出现在一处被用岩石般的珊瑚修筑的部落中。 没有城墙，海底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是谁！哦”一个瞪着死鱼眼的看上去应该是个鼠鲨头颅的鱼人挡住了菲什，他凑过来上下打量才不确定地开口。“菲什女士？” “我是，这一次来‘齿’是为了和你们的司祭商量一件大事，我是以‘渊’的司祭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她这句话说出，随后水流涌动，一顶冰晶冠冕出现在菲什的头顶。 守在门口的鼠鲨鱼人立刻结结巴巴地退下，伏地身形，拳头粗的石棒被他丢在地面上。 “恭迎您的到来，深渊的宝石，渊的司祭。” “去告诉齿的司祭，我来了。”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就在菲什对着鼠鲨鱼人说完，一股凶悍中带着血腥气的魔力就瞬移到了齿部落的门前，一个有着尖锐白色短发的人鱼出现在菲什对面。 “好久不见了，齿。” “渊，你过来做什么？发动试炼吗？” 不同于菲什如同蓝色玉石的修长鱼尾，被称为‘齿’的司祭有着粗壮覆盖着一层灰皮的鱼尾，刀锋一样的尾鳍每甩动一下都在切割着水流。 “不是。”菲什的表情肃穆了许多，“我要集合五族在海眼之地建立集市。” “海眼之地？集市？” 齿听到这两个地方原本激动和好战的表情消退殆尽，懒洋洋地浮在水中，开口敷衍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齿有不会经商，别找我们，找别人去。” 她说着话，鲨鱼一般的利齿一开一合。 菲什无奈地摇摇头，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先一步来找齿部落游说，要知道海族的五个部族各有各的特点——比如齿就是好战。 “你来试试这个。” 她朝身后的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两个鱼人，他们又转头对着身后的鱼人挥挥手，一杆极其粗壮——有一根电线杆粗细的狼牙棒被抬了上来。 “喔↓嗷↑哦↑↑” 狼牙棒双手的握把被齿轻巧地用尾巴挑起，双手接住后对着身前就是猛地一挥！ 棒头在一种恐怖的力量下被划出一个激波，理应处处充满海水的地方被这一棒子直接打出了短暂的空隙！ 激波像是炮弹一样砸碎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珊瑚洞，垮塌声轰隆隆地直响，随后一个乌光从其中钻出，一个极为兽化的鲨鱼形鱼人手持一面满是藤壶的石盾在废墟上大叫着： “是谁！是谁打扰伟大的席优德休息！” “闭嘴！” 魔力如同浪潮一样把这个叫做席优德的鱼人打了一个趔趄，然后狠狠一拍砸落在海底的沙地上。 齿拎着狼牙棒游过去，对着看上去皮糙肉厚的鲨鱼壮汉狠狠来了一下，血腥气立刻像是丢在水里调料瓶一样一股一股地渗了出来。 “好东西，渊，你从哪儿搞来的？” “人类的领地，一个叫做白石领的人类的领地。我来也是为了建立海族与白石领的交易。” “我不” “这种武器也属于商品之一。” “答应就是‘巨’族的蠢蛋！” 齿的口风就和她尾鳍割出的水浪一样快。 第359章 你不能指望一只海龟很快 海眼之地，这是海族对于风浪永久平稳的海底地区的总称，事实上除了某个族群外，海族基本上都在海眼之地设立自己的聚居点，毕竟没人希望一个暗流过后自己和床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海域，被迫和老婆\/老公分居。 尽管在他们眼中海洋的暗流、洋流、巨浪、喷发都是海神的旨意。 如果可以，爱情和安居在他们看来和信仰同等重要。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距离白石领最近的海眼之地？” 林恩翻阅近期计划的时候想起了两人在迷梦山脉深潭旁的对话。 “当然，这意味着你们人类说的运输成本和运输损耗最低。” 天知道一个随身携带空间道具的人鱼是怎么理解运输成本和运输损耗这种专业词汇的。不过林恩知道，菲什说的很对。而且尽量近就意味着如果白石领真的能开发深潭延伸出的那片山对面的地域，未来他甚至可以在沿海制作一个海族和人类的混居区。 当然了，这是后话，如果真的要做到这点，根除帝国内的人类至上才是最核心的部分。 “不知道菲什女士进行到哪一步了，虽然她按照各个部族的司祭喜好挑选了礼物，但我总有些不放心。” 他喃喃着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案上，一旁的赫蒂贴心地倒上了一杯甜牛奶，加了蜂蜜显得粉红色的牛奶发出一种醉人的芬芳。 引动人类某种原始欲望的芬芳。 ———————————————— “我” 菲什看着眼前的司祭，这里是‘壳’部落的聚集点，基本上这里汇聚了壳部落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一个巨大的海沟内，最下方是一个宛如人类矿场的挖掘场地，各种色泽、质感的化石贝类、空壳、甚至是岩石本身散落在相对坚硬的海床上。 向上，从近乎无光的黑暗逐渐有了蓝色，最后到闪动着网状白光的海面。 垂直、自由、安逸。 “觉得” 一处崖壁的凸出平台上，在海沟的最中央，这里的海水并不温暖，也不冰冷，始终保持在刚刚好的状态，就连时光都有种凝固的感觉。 “其实” 菲什已经保持着敬意看着眼前的司祭，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 “这” 这是一个硕大的龟壳，从色泽和外部来看已经近乎和一旁的岩壁合二为一，无数的藤壶、螺类、水草，甚至是一些小鱼都在栖息在上面，仿佛一个小型的生态圈。 “是个” 而在黑洞洞侧面空洞内，传来似是鼾声又似是梦呓的回答。 “好机会” 只是声音像极了孩童。 “那么壳司祭，您是同意了我的提议，打算派遣族人前往海眼之地建立集市吗？” “可以” “那我这就去准备，我给您带了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菲什从一个贝壳中取出了一个缝制了避水魔阵的一套床上用品，小心地放在了龟壳前。 “直面预言” “” 菲什看了看手中的礼物，她才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把话说完，只是‘可以’一词正好搭在自己的询问上。 一时间，菲什想要收回已经拿出的礼物。 手向回抽了抽。 下一秒，一节藕臂刷得从龟壳中窜出，死死抓住了那一整套的床上用品——从垫子到枕头，用料优秀，就算是在地帝都都要花费5银币才能买下。 随后是一个绿藻色长发的头探了出来，她稚气的脸庞看上去也才人类的五六岁，带着些困意地眯着眼，婴儿肥的脸颊上还沾着几丝口水。 “不行！这是你送给艾米瑞达的东西！你不能收回去！你这是蔑视长辈！是在违抗海神的使徒！你这种小人鱼是要受到天罚的！呜呜呜！还给我！” 随着菲什抽回手——就像是钓鱼一样——一个绿藻色长发，穿着一件丝质睡袍，身形稚弱的人类小姑娘就被一同拽了出来。 “呼噜呼噜软软的，好舒服，还滑滑的，这就是人类新的稻草吗？我印象里那群人类不是还在睡兽皮吗，呜呜呜，好软，松手！菲什！不然我就让你变回鱼人一年！” 自称‘艾米瑞达’的小女孩除了长得足以盖住自己的长发和随着水流露出的睡裙下有着六棱形鳞片的小腹，基本上和人类没有区别。 她依旧眯着眼睛，用着奶凶奶凶的腔调说着‘狠’话。 “艾米瑞达司祭，或者说使徒大人”菲什的语气里充斥着无奈，“咱们可以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可以吗？” 第360章 人鱼秘辛 “你懂什么，这叫威严！威严！” 艾米瑞达彻底睁开自己的双眼，金色的双目呈现一种不符合身段的威严气场，不过很快她又眯了起来，一副犯困的模样。 “不论是人类、鱼人都是这样的，当一个高位格的存在拖长音说话，就会有种感觉好厉害，或者是好可怕、好威严的错觉。” “您都说了是错觉了，就算是人类和鱼人不知道，我们这些被您和萨法尔大人制作出的人鱼能不知道您们性格吗？” 菲什捂着脸， 没错， 海族中的司祭，或者说，海族中的掌权者并不是某一种族群，而是被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小萝莉和另一个名为萨法尔的使徒依靠神力扭曲外表、赋予力量而改造出的存在—— 人鱼，本身就不存在。 菲什几乎快要忘了自己存在的源头，她只记得自己在无垠的黑暗中游荡，周围散发着点点的荧光，随后一个庞大的黑暗，真真正正实体化的黑暗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要说话、想要离开深海、想要见见天空吗？’ ‘想’ 随后，她感觉剧痛袭来，失去了意识。 再苏醒已经是现在的样子，最初的名字已经忘记，所有的人鱼都会在百年之后投入汪洋，在暗流最深处重塑新生，洗刷记忆，变成下一任司祭。 “萨法尔啊那个只会睡觉的大胸女。” ‘艾米瑞达大人，您也只会睡觉。’ 菲什很想这么说，但她自身还存留的动物本能在告诉她——闭嘴。 所以菲什乖巧地不发表言论。 “算了，总之之后还会见面。”艾米瑞达依旧抱在被褥上，她金色的眼瞳盯着菲什，良久才说道，“菲什，你的命运轨迹被拨动了。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这份殊荣将会推动你前进，好好珍惜。” 小萝莉表情严肃，让菲什愣了愣，随后手中的被褥就被艾米瑞达一把抢走！ 就像是龟类袭击路过的小鱼一样，迅捷、快速！ “大人，其实我不会收走的。” 菲什最终还是念叨了一句，不过艾米瑞达并不在意。 “我现在依旧是壳部落的司祭，所以我只能认同你的想法和提议，但想要促成所有海族建立集市，你还需要看看其他部族的想法。” 艾米瑞达钻回了石化的龟壳内，声音掺杂着回响。 随后就是舒缓、沉重的呼噜声。 “感谢您的援手。” 菲什在石化龟壳前轻轻拜伏，随后卷起暗流消失在了壳部落的范围。 “壳的族人们，吾同意了渊之司祭的提议，从即日起至集市落成的那一天，开始收捡你们认为珍贵的货物。” 明明是呼噜声，但这个声音进入壳部落的其他鱼人耳中则是清楚的口谕。 海床底开始热闹起来，原本偶尔一两声的叮咣声变得此起彼伏。 —————————————— 海底暗流继续带着菲什迁移，就像是所有人鱼的秘密一样，所有的人鱼都具备一部分神力，她们是由海神神力以及使徒的次神力加以扭曲的生物—— 一种适应性。 适应深海、适应信仰、适应安逸、适应杀戮 而其中最好的——莫过于‘异’部落。或者说，怪形部落。 鱼人不一定完全是鱼的相貌，就像是菲什身后的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这样的并不是多数。 菲什看了看头顶，圆形的日光投下来，穿过水面，就像是深幽的孤井，尾鳍感受到沙砾的粗糙，周围安静诡谲——水草们晃动着身体，一些像是鱼一样的伪装水草吸引着一些中型海鱼的捕食，然后下一刻——卷曲的海草开始缠住对方。 消化和吞噬。 “嘎咕、嘎嘎咕噜、咯咯咯” 菲什游了两步，沙地骤然伸出无数腕足，这些带着吸盘的触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是渊的司祭，我来面见异的司祭。” 异的结构和诞生远比菲什自己要古老许多，传闻当时艾米瑞达大人找到对方时是从亚珈深海的疮疤上取下的。 “咕噜噜，嘎啦啦。” 眼前的‘鱼人’并不会说话，他不停挤压着自己的口腔发出声音，用一种别扭但是能让菲什听懂意思的方式将信息传递出来。 类似于人类的手语，只不过配合的是搅动的海水与高低不一的声音。 “异不在？” “咕咕哪哪！” 他像是一个被章鱼代替了头颅的人类，但大量卷须不断晃动着，像是喙一样的口器开合着。 “好，我知道了，我去骷窟去找她。” 菲什不在和这个章鱼人对话，暗流涌起，将她带向了自己知道的地方。 第361章 自闭症的“蘑菇” “咔咔” 尾鳍碰撞在沙地上，发出响声。 菲什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这里叫做骷窟，用海族语是苦苦卡恰，意为亡骸所，安眠地。用人类的语言则是骷窟，因为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海底溶洞。 自亚珈大陆诞生，生物开始被死渊之主赋予死亡，万物不再不朽，海洋生物第一次的死亡就被洋流、暗流带到了这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枯骨越来越多，当然了，这些骨头也被分解、沉淀、石化一部分成了溶洞的‘壁画’，一部分则化作沙和营养。 一朵朵像是蘑菇一样的水下生物扎根在尸骨上，散发着苍白的荧光。 它们透明的伞盖下是集群式的透明蠕虫般的须子，在水中扭动着，捕食着被流水带来的微生物。 “异，你在吗？” 菲什的双手贴在唇边，让声音扩散出去，自己也甩动鱼尾在溶洞附近寻找。 “咕噜” 轻微的气泡声。 在经过一群淡紫色蘑菇群的时候，菲什清楚地听到了这声轻微的气泡产生又破裂的响动。 她转头，一串向上的气泡从一个蘑菇的伞盖下飘了出来。 菲什游上前伸出带着鳞片和骨刺的手臂，插入蘑菇巨大的伞盖下，然后猛地一提！ 一个面容苍白，有着厚重眼圈，额前有一个橙黄色大眼的少女就这样被菲什提了起来，菲什的双手卡在少女的腋窝下， 少女看上去过分纤瘦，完全不足以支撑巨大伞盖的裸足就在水中晃着，偶尔踢到软软的蘑菇伞盖，反而是少女的玉足凹陷了下去，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菲什” 少女有着漂亮的冰蓝色双眸，但是看到菲什的瞬间就闭了起来，用一种‘我看不见，所以我不知道你在，但是你确实在’的鸵鸟心态喊了菲什的名字。 “异，你在这里做什么？” 菲什将少女放在一个不再透明，已经向着珊瑚发展的巨大蘑菇上，微微弯下身看着她询问。 “部族，族人，多了，我，害怕，躲起来。” 异小声开口，原本头顶的伞盖也一下子变得蓬松，化作了无数颜色堆积的发丝，又像是大量腕足晃动中模拟的发丝，然后将异包裹起来。 马上，蘑菇的上方多出了一个新的小蘑菇，只不过这个蘑菇的根茎上露出了异那张少女的脸。 “要不要把一部分族人迁出去？” 菲什立刻开口，眼里闪着兴奋。 蘑菇，哦，不是，是异在短暂的沉默后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打算召集海族的大部落在一个靠近白石领的人类领地的地方建立集市，你可以派你的族人去那里建立集市、交易，让他们短暂不回来。” 菲什简单说了一下集市，她并没有骗异，毕竟集市是必须派人驻守的，但实际上能够留下的人选应该并不多，毕竟林恩和她说的是集市，不是城市。 然后她就看到异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甚至透明地能够看清内里的魔力流转——写满了兴奋！ “呃怎么了吗？” 菲什以为自己的表述错了些什么，但是异晃了晃自己的蘑菇身体，原本用来拟态的长发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可以，全部，去，吗？” 异的眼睛眨巴眨，唯有额间的橙色大眼一如既往地冷漠。 “你是说把异部落搬迁到集市去？” 面对菲什的询问，异又晃了晃蘑菇，蘑菇已经有了些许散开的迹象。 “可是你怎么办？” “异，留在，这儿，很，开心。” 菲什： 有那么一瞬间，菲什是真的感受到了异的开心，以至于对方少女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极为抽象——嘴角划过眼角——的真诚笑容。 所有的拟态发丝都散开开始了下意识的舞蹈，以至于少女的身体一览无余。 “异，你是异部落的司祭。”菲什无奈地戳了戳异的额头，少女的橙色大眼终于眨了眨，“司祭是不能离开族群的。” “但是，菲什，跑了。” 异慢慢鼓气小脸，一脸不开心。 “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但是异用不了。” 菲什揉了揉异的脑袋，异的长发们像是受到了打击、见到了凶恶怪物一样猛地先后甩动。 “不害怕了？” 异摇了摇头，然后控制着自己的拟态发丝们都回来。 “菲什，好朋友，很久，我，习惯。” 依旧是一字一顿，但内里的感情清晰可见。 “我，派遣，族人，一部分，去，是，帮助，菲什，加油！” “嗯，我会努力的。”菲什点了点头，然后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从贝壳中取出来递给异，“礼物。” “是，什么？” 异看着手里面的黄铜圆筒，看上去相当精妙。 “在有光的地方放在眼前，很漂亮的。” 那是一个林恩逗小玛利亚制作的万花筒，她让林恩给异也做了一个。 第362章 玛法里奥（娘化溺水版） 当海底的光透进数个如同教堂彩窗和闪片，在异的眼中开出一幅极为瑰丽诡谲的画面时，菲什向着深海游去。 目前还剩下最后一族。 林恩并没有询问菲什海族详细的划分，不过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其实也差不多能分析出是按照哪些划分的—— 齿的主体是海中的凶戮野兽，也就是鲨鱼亦或是虎鲸； 壳则是深海中外骨骼的生物统合的族群，比如虾、蟹、龟类； 异族是软体生物和某些难以归类的生物，就像是章鱼、乌贼和水母； 而菲什所在的渊部落应该就是深海鱼，按照前世那种划分，至少是在水下4000公尺，也就是进入无光带的海鱼们。 而海洋中除了这些外还有一种，或者说一类生物—— 水猴子。 好，当然不是水猴子，这世界应该没有水猴子。实际上剩余的一类应该是超大型的海洋生物。 菲什感受着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压力覆盖在自己身上，身后的鱼人们也褪去了类人的外表，就连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两个最像是人类的，能够说话的鱼人也化作了浑身硬刺，目盲，有着细密利齿大嘴的怪物。 继续向下，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的额前开始逐渐隆起，满满的，一缕缕肉芽从眉心唯一的一处不断蠕动的软肉中钻了出来，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缓缓亮起。 这是食欲与狩猎本能开始占据身体的信号。 但是菲什没有去管。 海族的每个部落族人都有一些缺陷，渊部落的就是弱智——这并不是辱骂，而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强大的水压和危险的环境让渊的鱼人不得不更加强壮才能存活下去，同时海渊深处若有若无的低语始终侵蚀着他们的脑子，只有缩小脑容量，让一切的行为尽可能化为本能才不会被那些呓语逼疯。 那些飘荡的香味与信息素引来了黑暗中的窥视，菲什继续带着众人向前游，直到无光的海底有什么东西游过，很大，甚至几乎要充满周围的黑暗。 “是巨的族人吗？” “嗡” 缓慢、悠长，轰鸣声甚至轻轻将菲什推开，随后一阵并非魔力产生，而是因为吸力产生的暗流将菲什以及一众鱼人裹挟了进去。 “菲什，你来的目的艾米瑞达已经告诉我了。” 预想中的肉壁、胃液什么的都没有，只有坚硬的石阶和入眼感到宏大的建筑—— 石阶和石板成台体向下铺开，大量的青铜立柱在锈蚀中仍旧屹立在石台周围，巨大的门扉与水晶穹顶，这一切的博大都是为了一个存在—— 那个声音后的一尊无面雕像——海神的雕像。 “许久不见，萨法尔大人，您的身姿依旧伟岸。” “过来，不必那么恭敬，你的想法，不，或者说和你交流的那个预言想法很好，预言正在迈出他向前行进的脚步，海族是未来的海浪，至于是祂踏立的海浪，亦或是身后的海浪，命运的纺轴还在转动，一切还没有定论。” 萨法尔转过身，她之前一直面对着神像，背对着菲什，跪立在那里。 现在起身，萨法尔人型的模样就超过了三米，一对双手在身前端着一炉在水中还能燃起的熏香，剩下的七对手臂则是安静地停在四周。 面容与人类没什么区别，可能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就是太过美丽与神圣，就连最虔诚的修女都要有愧于自身的凡资，萨法尔则是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 一条墨黑色的长布穿在萨法尔发后的珊瑚装饰上，挡住了对方的眼睛。 “萨法尔大人，我的抉择是正确的吗？” 菲什走上前，低头询问。她不敢抬头，不只是对方圣洁的模样，还有胸前的伟岸，那是远超巨龙的宏伟，一如此处海底神庙与路上草屋的区别。 “你没有做出抉择，菲什，是命运做出了抉择，命运的抉择是你。” “可是艾米瑞达大人说” 菲什没有质疑萨法尔的意思，只是以为自己无法理解使徒的话，希望说出自己知道的寻求解答。 “我知道，我与艾米瑞达对命运的理解不同，她于梦境中陪伴海神，所处的位置是旧时代的命运；我是依靠虔诚与信仰陪伴海神，我站在破灭后的命运中。” “是什么意思？” 菲什还是不解，艾米瑞达见到她后说‘你的命运线被拨动了’，可此刻萨法尔却说‘命运选择了她’，那岂不是被拨动的是她自己，而不是命运。 “你未来会知晓的哈欠”上一秒还是极为精神的萨法尔打了个哈欠，然后走着走着就停住了脚步。“没人能说明命运，改变命运，除了命运本呼噜” 她睡着了。 第363章 返回渊 作为跑动最多的海族司祭，菲什实际上要比另外两个司祭更熟悉萨法尔和艾米瑞达两位使徒。 通常情况下，除了虔诚祷告和唤梦仪式外，另外两个司祭很少会直面使徒，因为齿好战、异自闭，两个极端让她们对于一手塑造了自己的使徒基本上处于——我知道，但我不敢去直面，这样的状态。 菲什就不同了，她是三个造物中最中庸的，也是最理性的。 所以虽然是两个长期沉眠的使徒，菲什能明显感觉到二者的不同—— 艾米瑞达是一种迷茫、虚实混淆的睡眠，菲什在自己感官敏锐的时候能够明显感知到艾米瑞达的一种躯壳态——即，灵魂并不在身体里，身体只是进入一种防护的假死睡眠。 而萨法尔则是被动的睡眠，相较于长期处于睡眠状态的艾米瑞达，萨法尔大人更像是灵魂被迫抽离身体进入某一处秘境修养，庞大的灵魂在现世的损耗极大，但同时，她又在能保持清醒时保持绝对的清醒。 是不是感觉这种描述很冗长？ 当然，因为菲什并没有充电的概念，如果林恩知道这种情况他会快速对号入座到手机充电上—— 艾米瑞达是一边充电一边玩的手机，虽然一直有电，但因为多种原因会变得很卡； 萨法尔是充电一分钟待机一小时的手机，尽力闪电快充自己，然后拔了电源开始工作，不卡，但不会一直有电。 但菲什知道目前状态下的萨法尔是没办法叫醒的，她只能将自己开设集市的计划留下一份泥板在萨法尔身前，又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放在泥板边，恭敬地离开了巨的聚集地。 两个海巨人带领菲什离开。 他们是海神大人的最初产物，也即为原初海族，只不过因为智力低下，极容易狂暴，所以被使徒中更强大的一位镇压在这里。 他们也算是巨的一部分。 ———————————— 再次进入无垠的黑暗，澄澈的水晶穹顶已然消失，菲什的身边再次亮起微光，两个鱼头已经向安康鱼靠拢的鱼人——岸上的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两兄弟——眉间再一次伸出亮光的肉芽。 “咕啦啦，咕啦” 其中一只奔波儿灞开口，此刻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正常鱼人的形象，变得狰狞、古怪。遍布着狰狞骨刺和鳞甲的身躯像是某种四足海兽一样半屈着，像是传闻中的独眼巨人，亦或是缩小版的海巨人。 菲什停下脚步，别人可能听不懂这个鱼人在说什么，但她是他们的司祭。 这个家伙在说——前方、家园、危险。 可是为什么？ 菲什思考着，身体也警戒地展现了原初的形态——她的耳冠更加庞大，身体外溢出骨刺，身体变得透明，无数的面庞、灵魂、在薄膜似的鱼身中相互吞噬、撕扯、尖叫。 仅仅是一个呼吸，菲什就从一只人鱼化作了一个有着细长脖颈，和缎带一般身躯，无数骨刺随着水流张合的怪物模样。 也正是这种状态下，她才能更加敏锐地感知海流。 某种东西正在从黑暗的深处冲出，那种感觉很熟悉 “咕啦啦啦啦啦！” 癫狂的嚎叫，伴随着大口吞咽水流压出的泡沫破裂声，那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菲什身前，硕大的、带着鳞片的扭曲巨爪狠狠抓下！ 展开有着至少三米的巨爪将原初化的菲什笼罩了大半！ 在微弱的荧光中， 半个和菲什身后的渊鱼人相似的恐怖怪脸在黑暗中隐现。 ———————————— 【白石商会目前运行良好，领主。和我们计划的一致，现在我作为中间人开始进行商品、商行的对接，这比我们兜售商品更加便捷】 沃恩的留言被白石传真机写了下来，林恩看了看内容，点了点头。 帝都内没有大人物注意这个正在努力崛起，又看上去因为先是原因不得不改做掮客的白石商会。 林恩要的就是这样，不引人瞩目的发展，才能在最后侵吞鸢尾花帝国的财富。 不过有一个问题一直还没有着落 林恩捏了捏鼻梁，舒缓一下因为看书而有些干涩的双眼，魔力的感知中‘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躺尸的海伦。 “空间门技术还是有问题吗？” “有，而且很大。” 海伦闭着眼，钻石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她躺在用钻石堆成的枕头里一样。 “之前你提出的理论确实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将空间起始点的人推向规定航道。” “那有没有副产品？” “暂时也没有。” “” 沉默，科研的不得寸进出现在了本该蓬勃发展的白石领，林恩无奈地搓了搓脸，试探着开口。 第364章 礼物 “其实你现在也不需要我的成果，你应该着手去和神殿牧师、教士们谈谈，尽快把神殿药膏变得普及化。” 海伦依旧闭着眼睛，只不过语气间多了些离别感。 林恩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住了，良久，他才睁开眼睛看向海伦——绝美的一幅画——但仅此而已。 “你要离开了？” “是我不得不离开。” 面对林恩的询问，海伦显然早有准备。 “我还是以撒学院的高级生，虽然理论上每一个高级生都有了至少能比肩高阶法师的素质，但我们仍然需要听课、研究、整理论文。” “你的论文还没交？” 作为一个大学生，虽然还没有进入大四开始毕（学）业（术）论（垃）文（圾）的制作，但家里有表兄弟，也是知道论文撰写的不容易。 “事实上还没有选题。”海伦睁开眼，闪亮的眸子盯着林恩，让林恩略微有点不自在。“原本翻转节后就要返回以撒学院的。” 林恩语塞，白石领已经快要进入夏天，这么算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伦纳导师给我发了好几次信件，我都暂时以研究忙碌为由推了过去，只不过不能再推了。我必须拿到以撒学院的毕业证，然后进入成年施法者的行列。” 海伦说完这些，从沙发上一下蹦起，然后轻巧地落在地板上。 这样的动作让离别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毕业证明和它的意义对我真的很重要，抱歉啦。”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钻石一般的双眼似乎比平常更加闪耀了，像是被无数的露珠漫射了彩光。 “学业顺利。” 林恩不擅长离别，他不太会说祝福的话，尤其是对朋友。 “然后呢？” 海伦歪了歪头，等待着林恩的下一句，毕竟他看上去欲言又止。 “呃”林恩抿了抿唇，良久才又开口。“记得回来。” “噗呲哈哈哈” 干巴巴的赠言让海伦不由得笑出了声，她捂着小腹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眼角都有些湿润。 “是是是，领主大人，我会的，虽然我没有白石领的任何职务，我也是会回来的。” “毕竟我们是朋友。” 海伦走上前，拍了拍林恩，这一幕反倒像是林恩要出发一样。 “嗯，我们是朋友。” 林恩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临别礼物。” “是什么？占卜道具？”海伦接过，捏了捏。“软软的？” “你回到以撒学院后吃了就知道了。” 林恩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想要滑落的泪水硬是顶了回去。 “一路顺风。” “对了，林恩。” 海伦的身影慢慢变淡，那是她进入空间狭缝的征兆。 “什么？” “你身边有很多不错的姑娘，你最好早点选一个。” 随后那道美丽的倩影就消失在了林恩眼前。 “呼” 林恩盯着海伦消失的地方许久，走到书桌前喝了口茶，然后把自己再一次投入在书里，只不过思绪已经飘开。 ———————————— “嘭！” 怪手卡在了水中，就像是被定格或是凝固了一样。实际上是菲什第一时间在身前撑起了凝控海水的防御术。 随后这层防御的海水倒卷，在荧光照亮的海水中就像是透明蠕动的腕足缠住了怪手的每一寸。 “撕拉！” 一声极其刺耳，宛如强行撕开铁皮和牛皮加层的东西一般，那个怪手被水流直接从这个鱼人的身上撕下！ 透明的液体从断臂的部分涌出，可是那个鱼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怪叫着冲向菲什！ 没有了怪手的距离，这一次鱼人完全暴露在菲什一行人散发的荧光中—— 和菲什身后的鱼人相比，它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的身躯，左半干瘪抽动，就像是在不断榨取着血肉中的营养来供给右边，原本巨大的鱼头翻转了90°，开合的大嘴向下无限裂开，知道嘴角延伸到腹部，每一次张开都将里面空洞的皮囊和抽动的血管展现地淋漓尽致。 苍白无瞳的眼珠已经逐渐粘合到了一个眼眶里，两颗眼珠相互挤压着、转动着，但这眼中违背鱼类的生理本能，眼珠的转动更像是陆生生物会做的。 “呱啦啦！” 菲什身后的奔波儿灞、霸波尔奔同时发出大叫，随后两柄冰晶鱼叉就狠狠刺穿了异化鱼人的身体。 那鱼人在鱼叉上抽动了两下，这才彻底停下，缓缓坠入深海。 “就让他葬在这里，虽然是你们的父亲，但是他已经被呓语感染了。他会下沉，然后在触及禁忌门扉的前一秒被暗流带去骷窟。”菲什叹了口气，“如果你们想要悼念，就之后去骷窟看看。” “咕啦啦，咕咕嘎” 虽然旁人听不懂说了什么，但其中的悲伤却溢散在海水中，足以被触碰到。 第365章 海渊之下 依旧是无垠的深海黑暗中，只不过在战斗结束之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菲什沉默地在缓慢流动的海水中游移、划行，然后逐渐地看到了一处垂直向下的崖壁，以及唯一外凸的巨岩。 巨岩之上，幽蓝的宝珠照亮了本该毫无光芒的深海层，从这里向下，在宛如刀劈斧凿般光滑的岩壁向下——黑暗逐渐污染了幽蓝，成为一种似乎带着绒毛的黑暗。 “我回来了。” “我知道。” 深海宝珠下，一个由粗砺岩石垒砌的塔形边站着个身姿挺拔、皮肤苍白带有耳冠的男子。 仔细看的话，男子和菲什的面庞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之后还要继续外出。” 菲什继续说着，她身后的鱼人们自觉地向着宝珠参拜后钻入了周遭的岩洞休息，自己仔细看虽然这些岩洞大小不一，但边缘都是利爪的抓痕，显然是鱼人们自己挖掘的。 “我也知道。” 男性菲什继续开口，语气平淡，随后上前拥抱了一下对方。 “欢迎回来。” 菲什叹了口气，将下颌放在了对方的肩膀。 “辛苦你了。” 随后想起回来时的遭遇，又重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半身。 男性菲什知道她想要问什么，才松开了搂住菲什后背的手，开口： “前不久禁忌门扉有开启的迹象，我带人前往那里查探，碰到了异化的元素和鱼人，其中一部分受伤我们只能遵照传统流放了他们。” “禁忌门扉的情况呢？” 菲什沉默了一下，继续询问，只不过此刻她已经拉起男性自己的手向着岩洞内走。 “准确说我也不确定，你将关于远古和镇守职责的记忆都给了我，可过往的记忆并没有相关的记录。”男性菲什抬起另一只手，微光亮起，简陋的门形象出现开始微微震动。“就是这样，溢散出了一些东西，聚合了一些深海鱼人和元素。” “合上了？” “合上了。” 听到男性自己的话，菲什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来到洞窟的床榻上——一堆由打磨圆润的石珠、拳头大的珍珠、宝石珠和某种胶体粘合的东西——慢慢躺了上去， 她的衣裳化作点点的光华散在周围，让黑暗的洞窟有了些许情调，而拉着男性自己的手狠狠用力回拉！看上去高瘦的男性菲什就被她拉到怀里，二人的重量让两人被胶体包裹，圆润的珠子摩擦在他们的皮肤上，瘙痒、渴求 微光穿透那些胶体，朦胧中看到两个极为相似的身影摩挲在一起，随着体温的上升，愈加朦胧。 ———————————— “啊……目前白石商会平台的构架还有一些地方推敲不出来，我当年就应该去旁听经济学！不，我应该旁听所有课！” 林恩一头撞在柔软的床垫上，随后开始翻来覆去地打滚。 没办法，他对于经济和政治真的不敏感，现在的框架结构更多是一个习惯了快递业务、网购业务、喂养宠物的现代人尝试着手复刻自己熟知的商业体系。 但外门汉和从业者毕竟是不同的，想要真的打造商业体系依靠的还得是沃恩和嘉利。 “算了去实验室看看。” 头昏脑涨的林恩打着哈欠下了楼，一路来到了有着暗门的地下实验室。 “咳咳……我说空……” 空寂的实验室，今夜的实验室没有亮起油灯，同样也没有那个在油灯下喝着咖啡埋头在文稿中的海伦。 那一抹钻石离开了。 离开……至少暂时不会回来了。 “啊……我都忘了……果然还是太闲了……” 林恩揉了揉有点发酸迹象的鼻子，默默转身重新回到了暗门前，门前站着平日里无处不在的精灵女仆，和一杯浓香的咖啡。 浓香到有些苦涩。 “海……”林恩动了动唇，“海伦先回去了。” “我忘记了。” 赫蒂回答地很平静，如果不是她微微垂落的长耳，恐怕林恩会真的以为赫蒂对海伦的离开没有丝毫在意。 可是真的不在意吗？ 从冬季开始——第一次研究、第一次烟花、第一次炉石、第一次学术争执…… 赫蒂都在啊…… “赫蒂。” 林恩轻轻拿过杯子，带着精灵女仆一路来到最初白石城堡的塔型穹顶，曾经陪他在这儿的是英雄蚊子，现在从这里看到更多的是城墙，上面的强压结构熟悉到林恩闭着眼睛能画出来。 “赫蒂，你是不是委托过海伦什么事？” 赫蒂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就像是林恩的影子溶在一片黑暗里，只有微微抬起的长耳才能看得出她的慌乱。 “海伦一开始来领地的时候是每天都在缠着我想要让我把娜娜和优拉这些精灵分给她，她喜欢精灵，情欲上的喜欢。”林恩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可是从某一天开始，大概是嘉利出现之后，她更多对我说的是哪一个女孩儿很好，很适合我。” “赫蒂，你有什么头绪吗？”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特制的浓缩咖啡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像是俄式大夫一样用巴掌让自己保持清醒。 “……” 赫蒂没有开口。 “好苦啊……” 安静了许久，风带走了林恩的慨叹。 第366章 对白石领的第二次讨伐 鸢尾花帝国帝都，曾经恢弘此刻略显残破的皇宫内。 “嘭！” 布雷·查理曼狠狠一拳砸在旧王座的扶手上，冷硬的石扶手被他砸出凹痕，在他面前的是之前派去白石领羞辱林恩的亲信。 他预料到了林恩会反击，却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庶弟阿贝·查理曼要挟自己。 阿贝·查理曼成为查理曼七世这件事确实是事实，而且从法理上而言布雷自己没办法推翻这个事实——阿贝·查理曼通过了屠龙仪式——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屠龙，而是自一世后逐渐规范化的仪式+歌舞剧的祭祀，但这是标准的继位仪式。 除非他如同查理曼大帝一样真正的屠龙。 可是现在还有龙的踪迹吗？ 有的，甚至真的有可能被杀死。 布雷·查理曼看着自己无名指带着的指环——紫色的，如同鸢尾花一般的纹饰，这是初代帝王之后每一代嫡子被要求必须佩戴的指环。 最初他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进入帝国大书库后他知道了—— 简而言之，指环的作用是许愿，而对象是巨龙。 一条被查理曼大帝在手记中提及，但讳莫如深的毒龙。 ‘屠龙！’ 这个念头几乎是本能一般地出现在他的脑袋里，但是下一刻就消散不见，转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 对林恩！ 也对自己！ “林恩！” 他高吼出声，王座下的群臣——不论是曾经的大臣们、贵族，亦或是后来的南方领主与雷尔夫公爵——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布雷觉得憋屈，因为下面的所有人都知道白石领动不了，或者说，至少二皇子阿贝·查理曼在白石领的时候，所有人都动不了白石领。 这是真实不虚的新君——查理曼七世阿贝·查理曼，对战虚假的太阳——布雷·查理曼的真假之争。 一旦动手那就不是警告和索要赔偿的战争，而是不死不休，必须有一方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战争。 “雷尔夫公爵。”布雷·查理曼心中无比纠结，但最后还是做出了权衡。“之前对于你的安排暂缓，我希望由你和泰特·金领主将我的好弟弟迎回来。” 眯着眼睛一言不发看好戏的雷尔夫公爵，稍稍睁开了眸子显然有些意外——对于布雷·查理曼给你的放权——布雷知道自己已经对‘查理曼’这一姓氏生出了轻慢之心，只是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打算。 可是现在，只要能够接触的曾经的二皇子，现在正统的查理曼七世，他就有机会挑起二皇之争！坐收渔翁之利。 约德·雷尔夫不信这种东西王座上的布雷·查理曼不明白。 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如此委派？ 反观泰特·金就没有思考这么多了，他脂肪堆积出轮胎圈的脸上闪着油光，心里虚了一下就平稳了心态， 他知道自己没有被发现，这种随军，可能会带着些许士卒的行为是作为心腹的监督。泰特不傻，他不过是安于享受和吝啬，不代表他是蠢货。 至于布雷·查理曼这样委派的原因——泰特·金也不知道，毕竟南方领主很少接触皇权的争夺。 事实上，只有布雷自己清楚，他不能动。 不论是带兵前往白石领、还是孤身一人前往白石领——不论打什么旗号在有心人看来只有一个表现——他，查理曼六世嫡子、昔日的大皇子急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杀人灭口、迫不及待要享有查理曼七世这一真正的名号！ 当他打出‘真正的查理曼七世’这个旗号的时候，走到这一步已经深陷网中了。 ‘这也是你的算计吗？我的好弟弟’ 布雷这么想着，再一次捏紧了石质扶手。 但其实他想岔了，这个结果其实是教国布局的后续，只不过原本是要等到那位目盲主教登神成功，借用阿贝·查理曼的子宫转生后侵占她的皮囊，运用神迹与神力击垮当时自称‘真正查理曼七世’的布雷·查理曼。 随后在几年后，让早已经是空壳的阿贝·查理曼‘病逝’，由转生的神子·目盲主教接管鸢尾花帝国。 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会被林恩等人暴力破除登神仪式，功亏一篑。 布雷·查理曼心中的思绪急转，良久后，他再次开口，大厅上窃窃的讨论声渐渐消散。 “明日开始，我将会去完成先祖的功绩，一切的政务运转我会交给财政大臣格林，以上。谁赞成？谁反对？” 他微微探身，一身甲胄看着众人。 第367章 通风报信 就在布雷·查理曼宣布雷尔夫公爵进攻白石领，迎回二皇子一个小时后，林恩在白石领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消息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泰特·金，一个则是本该在论文选题的海伦。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凭借一个在实验室‘嘎啦嘎啦’响的颅骨，林恩暂时实现了魔幻中世纪的魔法电话通讯。 “是菲娜和维娜，自从上一次布雷·查理曼通过附属在云堡的凡俗势力、商会短时间截断了对云堡的物资供应，云堡就开始重视帝都和布雷·查理曼的动向。” “监视？” “线人。” 颅骨电话的那头，海伦正埋在她身高高的文稿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核对着资料。 “据说是一个野生施法者主动联系到了云堡，愿意成为云堡的眼线，甚至为此祭献了一只眼睛。” “嗯” 林恩想起了泰特·金汇报的女术士露娜，说不定是她。 “好了，不说了。我还在忙，这个脑袋不经常使用能保持一年的时间。” “嗯，我知道了。” 林恩许下了保证，颅骨发出了沉默的盲音。 “又来虽然这次我是有预料的，不过边缘军团么”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离开了实验室，最近他没有来这里的打算，除非颅骨再次响起来。 但是刚刚坐在书房，就有一个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一身狰狞的血甲，乔尔礼貌地躬身行礼，在林恩的许可后开口： “林恩大人，元帅通过血腥斥候的通讯告诉我让您小心边缘军团，雷尔夫受命来攻击白石领，他们不是之前南部联军的乌合之众，您需要早做防备。” 乔尔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恩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元帅希望能林恩大人能在战争的第一时间向他求援，血腥骑士团不畏惧战争，按照古礼——以保护之名获取领土之贵族，遇亲王兵刃掠夺此地，亦可拔剑。” “鸢尾花帝国的古礼是不是有些离谱” 林恩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拂了雷·吉尔德的好意，就像是所有血腥斥候认同的那样——他和雷是朋友。 真正患过难的朋友。 系统的英雄之路子系统很久就告知了林恩，雷·吉尔德的试炼已经完成，现在雷已经从曾经的偏执狂、疯子、男同变成了一个具备学者气息的恐怖术士男同。 好，后面这一点还是没什么变化。这个属于性取向而不是大问题。 “那我就先告退了，乔尔永远为战争磨利剑刃。” 乔尔缓缓离开，赫蒂走进来带着一杯浓茶。 一旁的白石传真机发出咔咔响声，随后刷刷地在上面的白石上写下内容。精灵女仆顺手拿起看看，将茶一并交到林恩手里。 【领主大人，我获知消息，雷尔夫公爵将在后日出发进攻白石领，根据粮草的筹备预计人数在700人左右，湾河领泰特·金领主同行，其中200人是南部领主联军。】 沃恩的消息也传递到了，林恩看了看直观地了解到了雷尔夫这个依靠奴隶贸易起家的边境公爵财力，要知道上一次的南部十二领主联军征讨白石领拼死才凑了500多人。 一部分的边缘军团，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就有500人。而且根据巴雷特对边缘军团的了解，军团中的每一个人配备至少一个超凡道具是基本的。 财力扑面而来的氪金气息。 林恩用另一款耳饰给沃恩传递了自己知道了的消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情报网在帝都至少已经铺开了，已经能够从方方面面知道布雷·查理曼的动作了。 一丝小窃喜弥漫心头。 他端起浓茶，看着身后窗外的夜色，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赫蒂就看到对方已经端上一杯牛奶。 “温牛奶，加血蜜。” 赫蒂用魔力托起林恩手中的浓茶，将之放到自己的托盘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恩无奈地笑笑，他真的是突发奇想打算早点休息的，根本没有给赫蒂准备的机会。 “我只是每天晚上都准备茶和奶而已。” 赫蒂做出了一个女仆该有的发言，完全没有一点破绽，但事实上，昨夜并没有牛奶，昨晚是咖啡，很浓的，本该是海伦的咖啡。 当然，这些林恩并不知道。 他躺上床，一惯性地洒了一圈入梦尘在自己的床边，只不过前几次都没有成功入梦。 只不过这一次，熟悉的鸢尾花香味弥漫在鼻腔，甚至盖过了睡前喝的牛奶中蜂蜜的甜味。 林恩揉了揉眼，睁开，对上了一双如熔金一般的龙目！ 第368章 目标 “好久不见，依妮翠小姐。” “嗯，许久不见。” 似乎是曾经和人接触颇多，依妮翠有时能体谅非长生种的时间观。她一袭绿色长裙，裙摆遮住了带着些许鳞片的脚踝，圆润的脚趾陷在花丛的根茎，丝丝鲜红和暗紫的血渗进了泥土。 “布雷·查理曼原定的计划似乎要取消了。” 依妮翠带着林恩回到她休憩的木屋，屋边的骨荆棘茂盛异常，几乎变成了木屋的外墙。 “什么？” 林恩没能反应过来，毕竟依妮翠并没有和他说过布雷·查理曼一开始的计划。 “起先布雷·查理曼打算自己制作染炎者并操控龙血王骸攻击你的领地，震慑教国和王国。” 依妮翠没有管林恩的疑问，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壶褐色的蘑菇茶，给自己和林恩都倒了一杯。 “但可惜的是前者的制作方法始终掌握在弗瑞泽一族手里，这是小查理曼留给对方的遗泽。”依妮翠喝了口蘑菇茶，林恩知道对方口中的小查理曼是初代帝皇——查理曼大帝。“而第二个，他需要承受龙血改造。” “等等，龙血王骸该不会是” 林恩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领主职业卡带给他的不只是身体素质的提升，头脑同样如此。 “没错，除了那些濒死前打算为鸢尾花帝国出力的仁君外，还有很多是想要操控王骸而私自接受龙血改造，最后失败的怪物。” 依妮翠没有隐瞒，或许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人类的可笑之举。 “让我猜一猜”林恩皱着眉回忆起龙血王骸的模样——有着扭曲的头颅，就像是把人类颅骨拉长到蜥蜴的模样，有着巨大的膜翼，长尾“其实龙血改造就是将自己改造成龙对？” “很接近，但不完全对。” 依妮翠摇了摇头。 “是成为龙人。和其他的魔兽不同的是，龙可以做到和任何一种生物，只要是活着的，诞下子嗣。这涉及到一些隐秘，但只是表现形式你是可以知道的，或者说应该对龙有所了解的都知道。”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林恩心里默默吐槽，等待依妮翠继续开口。 “你们口中的龙血王骸其实是被龙血侵染后崩溃的产物，本质上是龙本身混乱的体现，而原生具备龙血的生物不同，它们具备理智，也会天然在族群中变得高贵。” “龙是亚珈生命的起始亦是顶点。所以龙人可以命令那些崩溃后的产物。” 听到依妮翠的解释，林恩点了点头，对于龙的概念多了几分。 “所以布雷·查理曼是害怕成为龙血王骸所以放弃了吗？” “不，是因为就算是他成为龙人，控制了龙血王骸也不能从非议中战胜你啊，林恩。” 依妮翠的话语中满是感慨，看着林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看到了什么。 “阿贝·查理曼，他的庶弟就在白石领，你可能不知道鸢尾花帝国的称帝仪式是在分润那个被传唱中的‘屠龙者’查理曼的命运，就像是无限开叉的枝丫，汲取根部的营养，换而言之，阿贝·查理曼在没有宣布转让名号的时候，查理曼七世只能是他，从法理、从神秘都是。” 林恩沉默了，这一点他没想到，更没想到依妮翠什么都知道。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孩子还在帝都活动。” 依妮翠好笑地看着林恩，眼中闪过一抹类似大姐姐调戏小男孩的狡黠。 “你不会以为是动物？” “你是说你的孩子是人？” “那你以为呢？他们是我名义上的孩子，是从历史片段中截取到真相的举灯人，曾是这个国家的基石。” “什么意思？” 面对林恩的疑惑，依妮翠摇了摇头。 “你未来会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那些孩子不会是你的敌人就好。” “那布雷·查理曼新的打算是什么？” 林恩又抛出新的问题，这让依妮翠深深地看了眼林恩，熔金的眼眸在蘑菇茶的水雾中只能映出林恩模糊的倒影，良久，依妮翠才开口。 —————————————— 清醒世界，林恩看着窗边已经消失的入梦尘陷入沉思。 屠龙 一个遥远又可笑的词汇，屠龙的勇士在亚珈不可能存在，这是依妮翠作为巨龙亲口告诉自己的，龙只能被龙所杀。 但这种解释并没有让林恩有多少喘息的平复，甚至不安感加重到山一般的程度。 因为他清楚，‘屠龙’起家的鸢尾花帝国、查理曼皇室不可能不清楚这一规则，那么布雷·查理曼说出屠龙的打算只有可能是他真的有机会杀死巨龙。 一个在帝国境内有记录的巨龙， 一个人类能有机会杀死的巨龙。 ——依妮翠 第369章 入梦 林恩其实不太担心依妮翠的情况，龙这种生物在西幻世界里不说是t0级别的存在，也是t05的存在，什么魔免啊，物免啊，龙息喷吐啊……总之与其想想巨龙怎么被杀死，不如想想怎么趁对方睡着摸走点金币。 哦，依妮翠的领地只有毒沼泽。 不过依妮翠几次提及的孩子让林恩相当在意，之前的情报网收益让他体会到了情报的高效收益，现在依妮翠的说法明显是一类学者或是其他比较有历史传承的人类作为她的……嗯……义子？ 鸢尾花帝国的开国、或是史官一族，同时要具备没有断代和高层的性质，暗中活动，不高调…… 林恩感觉自己已经知道是什么组织了—— 沉眠教派 那个一开始被按在自己头上的罪名，现在确实是坐实了。 林恩拉开抽屉，里面的角落里丢着一枚看上去相当古旧的徽记，黄铜制作的，只不过里面加入了赤松粉末，看上去就像是被血锈沾染的充斥着背叛的铜币——只不过一面是一只紧闭的眼睛，边缘的鳞片与褶皱能让人知道是蜥蜴，或是类似的面容；而另一面只有一行字—— 【举灯，窥见真相；嘶吼，背誓悲梦；日光，龙母返巢】 “因为窥见初代查理曼大帝的真实行径而被追杀的组织吗？邪教……呵……” 林恩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徽记，这个东西其实他让莱昂大师看过，这种看上去一体铸造的硬币徽记其实是夹层的，中间隐藏了一个入梦沟通的法阵，但是不知道这个的人无法启动。 也就是说，除非有人告诉了他人这个秘密，或是有莱昂那种智慧之神的恩赐能够解析万物，那就只能内部流通使用。 不过看皇家密探用这种方式栽赃人进行清洗，林恩估计皇家密探真不知道有这种能力。 他专门去询问了莱昂大师关于绿龙的事，根据黄金塔的记载，不论是少见的绿龙本身亦或是含有绿龙血脉的亚龙种都不具备入梦的能力——也就是说依妮翠能够入梦这一点，除了初代查理曼外估计没有皇室之人知道——甚至查理曼自己都不知道。 指尖滚动着铜币，林恩眯着眼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休息一下，但书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 林恩收起铜币，看向门口的方向，敲门的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只是眼角有一道疤痕。 “怎么了？” 他记得这个人，是锦衣卫的小队长之一，理论上应该叫‘千户’，然而这是亚珈大陆，全部用新名词太麻烦了，科普不到位反而没什么归属感，林恩就沿用队长的称呼。 “大人，有一则情报需要您过目定夺。”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上面用小字记录了事件始末，林恩勾了勾手指用魔力拿了过来，看了看，皱起眉。 情报是和进入迷梦山脉的猎人们有关，上面详细记录了猎人们所说所见—— 一个缠着类似破布和遍布着橘红毛发的怪物袭击了他们一行人，按照他们的说法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袭击了他们——最靠近白石城的安全屋——速度极快，在划伤一名猎人后然后快速进入密林。 “只有这些？” 林恩皱眉，要知道自己可没什么时间去管在野外的野兽，迷梦山脉未知的野兽太多了，比方说萨姆曾经给自己提及过的，传承自其祖辈的拟声之兽的事情，说真的，林恩觉得那可能真的存在，但精灵们都没发现过，更别提进山寻找了。 组织人进山是需要成本的，如果找到东西或是那种拟声之兽倒罢了，找不到投入的成本巨大却收不回来才是林恩作为领主需要考虑的。 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林恩也学会了不因为自己的好恶来决定政策的走向，嗯，虽然只有一部分。 “事情发生的蹊跷，所以我们上报了瑟琳娜大姐，大人思考之后决定由我来呈交给领主大人您。” “因为靠近白石城，而且军队之前为了领民安全清剿过周围的野兽是？” 林恩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是前世就算是深山里的老虎都会因为人类侵占生存领地出现在马路上，这种周期性的野兽出现简直不足为奇。 “一部分是的，另一部分则是瑟琳娜大人说的推测。” 这个疤脸小队长低着头，继续开口。 “‘白石城的原材料采集以及梯田种植已经阻止了猛兽的袭击，同时我发现狼群也在有效地位置安全区的范围，所以这次的攻击很有可能不是寻常野兽。’这是瑟琳娜大姐的原话。” “也就是说袭击的‘野兽’，如果单纯是野兽的话，它的实力足以能碾压一支狼群是吗？” “是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林恩点点头，挥退了疤脸小队长，拿着手里的纸张思考起来。 他是知道那支狼群的规模的，大大小小有至少15只的规模，而且因为物资丰富且头狼健壮、聪明，算是迷梦山脉外侧的大型野兽势力之一。 嗯，除了狼王儿子是只舔狗以外。 也就是当初辛迪遇到的那只刚成年的狼，当然也是现在她的狼老公。 所以这支狼群协助白石城其实很大原因是源于自己儿子和辛迪的婚姻，属于半自发性质，然后在娜娜的调节和游说下成为了白石城的编外势力。 待遇和蚊蜂一族一致，享有白石领领民的禁止捕杀权，以及额外捕猎季。反过来其实是白石城的禁止捕猎狼以及固定时节的禁止捕猎。 目前狼群已经向着二十只的大关迈进，头狼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再生一窝小号了。 这样的对比之下，一个能进入至少15只狼组成的狼群保护范围的猛兽确实有些蹊跷。 “这样，赫蒂，你去通知娜娜和辛迪，让她俩带着精灵们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痕迹。” 林恩对着自己身后的赫蒂开口，女仆点了点头，只不过没有离开的动作。 而在森林中和夸特聊天的娜娜，以及变成狼和自家老公嬉戏打闹的辛迪动作都是一顿，随后就收到了赫蒂的消息。 —————————— 另一边，森林之中，一只正在四处张望的小鹿被突然窜出的橘红影子扑倒！ 下一秒，随着拖拽的痕迹以及轻微的悲鸣，影子和鹿都消失在了茂密的林地之中。 许久，一匹灰色但瘦削的狼在此处停留片刻，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仰天呼啸了几声，立马一群二十只的狼群来到了此地。 “嗷呜~”（这里，有被捕猎的痕迹） “嗷~嗷~嗷~”（这是在打我们的脸！） 头狼怒气冲冲地咆哮着，锋利的爪子不安地刨动着地面，一旁的母狼撞了撞它的肩让它消停了一下，只不过喉咙里的怒意依旧没减。 要知道现在可是自己族群的狩猎季，但却被一个小贼偷猎了，重点是这个小贼身上没有气味！ 是的，没有气味！ 这也是为什么狼群其实早就发现了，可是一直没能抓到对方的原因。 “嗷呜……”（冷静一下，你去找孩子问问） 母狼开口了，有时候狼群庞大了，头狼的配偶也兼有头狼的地位，她的建议头狼也要听取。 头狼犹豫着伏低身子，思考了半天才低声呜咽两句，算是敷衍地说自己知道了，随后仰天呼嚎一声，身边的狼群们化作灰影消失在各个方向。 它们继续去找寻那个盗猎者了。 而这时，远方遥遥地传来了熟悉的呼啸声。 “嗷~汪~呜~”（父亲，我来了） 是熟悉的逆子声，因为这个原本的声线已经被自家儿媳，那个变形者大人的口音带跑偏了。 “呜……” 完全不想搭理自己逆子的头狼随意发出了敷衍的回应，纯粹的鼻音，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两匹狼就从密林中冲了出来，只不过母狼的毛发中带着几缕赤红的挑染。 “汪呜~”（领主让我问问有没有敌人出现） 辛迪最先开口询问，头狼就看着自家儿子把鼻子很不要狼德的凑在辛迪的腋下、脖颈以及……嗯，总之有分泌腺和排汗的地方。 还不时吐个舌头，一脸乖巧求贴贴的模样。 真的丢人…… 哦不，丢狼。 “呜~”（如果你是说盗猎者的话） 母狼站出来和辛迪交流，她自然能看得出自己丈夫的无奈，但是她觉得自己儿子找了个好归宿。 “汪？”（什么盗猎者？能找到吗？） “嗷呜~”（没有气味，不知道。） 辛迪用后爪拨了拨自己的耳朵，被自己丈夫嗅地有些发痒。线索断在了这里。 ———————————— 而在白石城堡里，林恩再一次拿出了那枚象征着沉眠教派身份和通讯装置的铜币在指尖弹动。 他盯着那枚铜币良久，又从系统中取出了冷却完毕的打火匣。 林恩先打着火匣，盯着许愿火焰开口： “保护我在这一次进入这个入梦法术到结束的期间不会受到伤害。” 打火匣猛地亮起，许愿精灵鞠了一躬，然后消失。林恩专门等了等，发现打火匣的刻度盘上指针几乎没有什么变动。一般情况下，只要许愿，无论愿望是否开始或达成，都会先扣除一部分时间，就像是告诉使用者你的愿望有多么大。 ‘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林恩心下稍安，带了一点点入梦尘用魔力以莱昂大师展现的魔阵方式运转，下一秒一种安眠感从四肢百骸传来，再次睁眼已经不再是书房！ 第370章 沉眠教派 “入梦者，祷言。” 黑雾之中，宁静的氛围被一声询问打破，林恩看向远方声音的方向，一个看上去佝偻着身体的影子在开口说话。 林恩沉默片刻想起了刻在铜币后的话，下意识开口但却顿住了，一个隐秘组织的口令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写在铜币后面。 当然，并不是说没有，逆向思维用浅显的口令也是有的，但是出问题的概率更大。 不是说逆向思维的设计没用，但就像是炉石的诈骗术一样，牌组面对菜鸟和愣头青完全没用——不过脑子。 但是林恩现在没有其他关于口令的线索。 “举灯，窥见真相；嘶吼，背誓悲梦；日光，龙母反巢。” 无奈之下，林恩还是说出了铜币背后的刻字，然而话说出口后却并不是自己想说的内容。 “背誓的真相，窥见悲戚梦境，举灯嘶吼，日光下，龙母返巢。” 声音是一种极为空灵和平淡的语气，恍若高高在上的神明。林恩听到声音猛地一愣，轻轻抬手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貌—— 他被披上了一身黄铜色的古旧长袍，上面的花纹繁杂异常像极了一幅记录了无穷历史的叠字稿纸、或是叠加的古画，右手缠绕着细碎的铜链，链条的下方坠着一小朵升腾燃烧的火焰。 他又摸了摸脸，但只摸到了坚硬的面具。 显然，是许愿精灵在帮自己说话，自己的伪装也是祂的手笔。 “正确，入梦者，梦境之地为你打开。” 随即黑雾笼罩下一扇古朴门扉凭空出现，之前佝偻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不过透过面具，林恩看到了门扉上一具佝偻弯曲着自己身体，半龙半人的尸体缓缓消失。 林恩步入门扉之中，一种穿过隔膜的感觉只是存在一瞬，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门扉后是一个广大的门厅，大量的绿植攀附在一种灰白的蜡石立柱之上，在穹顶结出类似捕梦网一般的棚。下方来往着几个面庞被黑雾笼罩的人，黑色的雾气像是面纱一般挡住了自己探查的目光。 而门扉后的众人则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看向了林恩。 “新人……” “新人？” “来源？” “……不清楚……” 议论声开始出现，林恩想到自己自己现在的状态，许愿精灵是故事之神创造出来的，位格肯定高出凡人一节，他现在简直像极了前世幕后流小说里的主角。 于是他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看其他人之前正在做的事情——发现这些人似乎都在翻阅着书册一样的东西。 故而心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一本书翻阅了两页。 这个动作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差一点就把手里的书抛了出去，要知道在沉眠教派的每个教员手中都有一本《梦录》是沉眠教派的创教人牺牲了自己家族的密藏换取的，一种能够在梦境中清晰传递消息和物品的秘法。 每一个教员使用、获取《梦录》都需要获得创教人的同意和考核，而眼前的陌生人直接就拿到了《梦录》。 这些教员已经翻开了书页进行了私下询问，而且问题不约而同地问向同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相当苍老，身形佝偻的教员。 他的书页翻动，上面每一个人的代号出现跟着询问的字句，然后又被其他的询问叠加，仅仅是几个呼吸，书页就像极了被小孩涂鸦了的稿纸。 这人沉默了许久，看着已经坐下翻阅着，梦录的林恩—— 在他眼中，这是一个身穿黄铜长袍，带着白色面具的人，面具的头顶有着一圈微微高出头顶的金色冠冕，这个人的双手被写满魔纹的绷带缠住，一只手捆缚着铜链，链下是一朵火焰正在欢腾；另一只手微垂，带着四枚漏斗形状的水晶戒指，每一个戒指里都有着一种他很熟悉的沙尘。 直到他回忆起那些沙尘后，他才猛地站起，跌跌撞撞地走到林恩面前，颤声询问： “请问您脱困了吗？” “……” 林恩愣住了，他正在看手中的《梦录》这东西他没见过，看所有人都有于是就心里想着看看能不能弄一个出来，依凭在自己身上的许愿精灵大概是认为这是愿望进行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直接给自己弄了一本。 上面的内容很多，每一页都是一页教员发出的信息，除了基本的对于历史和现在政局的信息是的，一些带有私人和请求性质的信息则被黑雾覆盖，需要教员同意后才能解锁。 像极了前世的论坛、贴、微薄一类的地方。 那种熟悉感让林恩下意识全身心投入进去，被这个苍老的声音询问脑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第371章 来骗！来偷袭！ “什么？” 林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了，毕竟自己的伪装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这种简单的询问真的不应该出现在回答的选项里。 而且这一次，许愿精灵并没有替自己更改说出的话。 “看起来您并不是龙之母，您一定是信使大人。” 听到林恩的回答，这个苍老的人型微微起身，虽然依旧恭敬但没有了一开始那种颤抖和担忧。 “……” 林恩选择以沉默应对，手中的书页又翻动了一页，上面的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 【或许我们可以拓展新的成员——耕种者】 他看了看，是一则关于这个名为‘耕种者’的成员收留了史密斯家族成员的消息，经过家徽比对、熟人辨认以及一些秘辛的对照后确认是本人。 ‘史密斯小姐……嗯，嘉利的祖母被找到了吗？呃……还有一位老人。’ 林恩的默不作声让老者看向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梦录》，上面的信息正巧是之前他们讨论的内容。 “我明白了。” 老者虔诚低下头，随后抬起返回了原本集会的人群，留下林恩一个人懵逼。 ‘他明白了什么？该不会要做掉嘉利祖母？’ 林恩想要起身，但是自己摆出的人设不能让自己做出这么急躁的举动，一时间进退两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而这时老者清了清嗓子，已经开口了： “关于增加成员的议案，我改为赞同。” 这句话说出集会中掀起一片哗然，要知道之前这个提案就是因为这位老人投出的反对票而终结的。 “书商先生，可以询问一下原因吗？”一个依旧是被黑雾阻挡脸部，只是看衣着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的教员开口询问，“毕竟您之前极力否定这份提案。” “耕种者，不是我反对，是因为沉眠教派必须是秘密的结社，是隐秘的集会，这是教派成立的基石，我们的目的不在于利益，当然，我知道你们教员中私下串联牟利，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我不能阻止，但我必须维持它的基本不变。” ‘居然是个原教旨者啊。’ 林恩放心了一些，重新开始翻动手里的《梦录》，原教旨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可能被称作古板，但原教旨的信奉者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一个思想的原初性和纯洁性。 “我是教派创始人的子嗣，也会在临终前成为梦境集会的锁之一。” 被称为‘书商’的老人语气唏嘘，不过很快他就把话题拉回之前的问题。 “但是信使大人给我们带来了龙母的意志，上一位信使让我们躲避了堪称灭绝的灾祸，并告诉我们龙母终会脱困，而现在新一任的信使来了，他关注你的提案，耕种者。” “这我没想到啊” 被点到名的耕种者显然没有猜到自己的提案居然能被信使看重，他向着远处的林恩鞠了一躬，林恩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看他，随后继续低头翻阅《梦录》。 林恩并不介意自己的存在被曲解或错认，因为自己背靠的就是依妮翠，这群沉眠教派的教义其实很简单—— 揭露真实的历史，向依妮翠赎罪，履行初代查理曼的诺言。 他在交易中依旧嗅到了对依妮翠的渴望，不过说实话，有谁会不贪图一个真龙的赐福呢？ “所以，耕种者，把沉眠徽记交给他们，让他们进入这个梦境，我们也需要更多人手来应对如今双王的情况了，帝都的情况不容乐观。” 书商一边说着，一边搅动着黑雾，一枚枚铜币落下停在了尚在集会中的众人身前。 他的话相当于默认了曾经被他一力压制的进入渠道彻底瓦解。 信使需要人手——这是书商思考得出的结论。 林恩看着眼前的表演，又低头看了看《梦录》记下来这里开放的时间，将手中的一个入梦尘戒指放在身旁，借助着许愿的能力默默消失在集会中。 回到书房，林恩看着刻度只走了一点点的打火匣快速将指针划到空白处，然后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快速恢复，他抽了抽嘴角，消化着在集会中看到的见闻。 很明显，梦境集会是一个依托于梦境这个存在开辟出的类似秘境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是只要有‘会员邀请’就能进入；《梦录》则甚至能做到实时通讯。 这些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 另一边， 远在自由城以撒学院的海伦，终于在两天两夜的通宵之后一头扎进了文稿中睡了过去。 “海伦？海伦·薛定谔？” 一个声音和身影在她迷蒙间呼唤着她，让她下意识走进。 “你想要继承你父亲的秘密吗？想要复仇吗？” 那个身影俯下身，留下了什么在地上，梦中的海伦疑惑地走上前，但那个身影却始终和她有着距离，她俯身捡起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铜币。 第372章 海伦，海伦·薛定谔 当看到铜币的那一刹那，海伦猛地从梦中清醒，她快速把自己的上半身从文稿堆中抬起，浑身闪耀着钻石般的光泽，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仿若一个宝石人！ 也就是海伦魔力暴走的下一秒，大量紫色的繁杂铭文裹挟着魔力封锁了整个房间，伦纳的身影从墙后冲出，随着行动逐渐变为青年的模样。 “吾知晓静谧之仪，于深夜，于深潭，于耳不能闻，声无处诉说之地，拉安深谷！” 随着口中的咒文以一种顿挫、重叠的语言念出，周遭一切的魔力流动、魔纹、甚至于空气以及生命机能同一时间停顿，一切陷入一种无言且恐怖的沉寂中。 甚至周遭的一切都爬上了一种深谷的灰白色。 海伦身上的钻石光华渐渐被压制，以至于她从魔力觉醒后至今一直表现出的钻石特色——她的眼瞳和发色也恢复了寻常的湛蓝和金色——那是鸢尾花帝国人种最常见的瞳色与发色。 【感觉还好吗？】 在这寂静中，只有思绪与灵魂还在承受无声的恐惧。 伦纳用意念传音的方法询问着海伦。 【抱歉，老师，我失控了。】 听到海伦平稳的传音，伦纳的身形再一次变化，这一次苍老的伦纳在原本极度安静、魔力停滞的房间内猛地爆发出极为恐怖的魔力量！ “咔” 随着第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紧接着“咔咔”的破裂声充斥了房间，灰白就像是镜面一样裂开缝隙，然后下一秒因为魔力的结构平衡被打破骤然消失。 “抱歉，老师。” 海伦再一次道歉，她紧紧攥着手，手心的硬物让她感觉手骨生疼。钻石般的透亮与炫光再一次占据了她的眼瞳和长发。 “没什么好抱歉的，海伦。”声音逐渐从苍老变得年少，“发生了什么事？” “呼”海伦长长吐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摊开了掌心，带有闭眼龙目的铜币出现在两人眼前，“有人进入了我的梦境，又通过梦境给了我这个。” “梦境啊这就是沉眠教派的徽记吗？” 伦纳两步蹦跳着走到海伦身前，伸手像是儿童拿糖果一样拿过铜币看了看。 “这不是铜制的，使用的是梦羊的骨头制作的，里面应该是刻录了某种入梦仪式的魔阵，不过具体的使用方法，我估计你在拿着这个睡着后会自然知道。” “像是牙仙那样？” 海伦想起了一些超凡生物。 “差不多。”伦纳看了看就没了兴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废纸堆里，全都是白石领的新纸，也都是海伦这些天的废稿。“牙仙、梦羊、梦魇这些梦境生物都归属于羊之主科” 这位男巫顿了顿，似乎确认了什么才继续开口道： “科努诺斯。” “我记得您以前和我说过不要称呼神的名。” 海伦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的老师，他基本上对于神明抱有一种我敬畏，但我还要犯贱把脚在神域探一探的状态。 “羊之主科努诺斯是不同的，祂还是酒神的从神，基本上酒神一系的神明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我能感觉到此刻的羊之主应该在睡觉。” 伦纳勾着唇角，像是真正的孩童一样闭着眼在废纸堆里挥动着双臂、双腿地划着，完全没有一丝大师的感觉。 “是和你的家族有关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是这样嬉闹了几下，就又困困地躺在纸堆上询问着有点愣神的海伦。 “是的，当初薛定谔家族因为谋逆罪，也就是和沉眠教派私通而被皇家密探灭族” 海伦也坐了下来，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双膝上，环抱着小腿看着就像是一个抗拒外界的蛋。她闭上眼，记忆中夜晚的血腥味和生命最后时刻的哀嚎就充斥在耳边。 她再一次开始发光。 只不过伦纳这一次用废纸团砸了一下她的脑袋，就像是强制跳转一样，海伦就想到了在叙亚的日子，那时候海伦·薛定谔，薛定谔家族的幺女就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一个觉醒了魔力的女巫海伦。 叙亚的生活并不好，城邦的压榨和外界的动乱，男人对于女人几乎有一种肆意压迫的权利。好在救下自己的是一位叙亚商人之女。 截然不同的生活抚平了瞬间的反应，海伦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师——伦纳正举着一个废纸团打算再来一下。 “我好了，老师。” “啪！” 纸团精准地砸在海伦的额头上。 第373章 寻找 “你需要成家立业了，海伦。” 伦纳继续丢着纸团，他的动作像极了恶劣顽皮的孩童，但脸上却无比严肃，让海伦一时间不知道是导师的顽童性格占据着顶峰，还是真的想要给自己劝告。 “我知道你在学院中的事，初级学院到高级学院，甚至是云堡和黄金塔，每一次交流学习的机会你也不会放弃寻找床伴，这些年你已经体会了不下一百个不同的人、性别，甚至是种族。” “海伦，短暂的欲情并不足以维系你的心灵，你需要一个家。不论这个家里有多少个人，你首先必须要有个家。” 伦纳的话让海伦沉默许久，她的理智想要欺骗她这是孩童状态下导师想要用纸团丢自己找出的借口，但很遗憾，海伦知道导师说的是对的。 就像是云堡的菲娜和维娜，在冰火两重天之后，瘫软在床上嗅着迷迭熏香气味的自己闭上眼——是黑色，无梦的黑色，而梦境，它像是藏在砖缝或是鞋袜中的蜈蚣，在最黑暗的部分蛰伏着、恐吓着——自己知道那是什么——那个血夜。 “我有家。” 海伦还是嘴硬地开口，偏头躲过了最后一个废纸团。 她的额前有点泛红，之前的所有纸团都没有躲。 伦纳起身拍了拍屁股，无所谓地道： “我也就是说说，毕竟我还活着，只要你出现失控我总能第一时间来封印你的状态，控制你不变成魔怪。” 说罢，男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内，紫色的魔纹也逐渐消退，房子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我有家的” 这剩下海伦的房间里，她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又重复了一遍， 重复给自己。 —————————— 【领主大人探望受伤猎人！白石领唯一仁慈的领主！】 新纸的更新换代让正反印刷有了机会，报纸也就被林恩顺手点了出来，把握舆论、提升公信力的东西，在没有手机，甚至在这之前就没有报纸的时代，林恩不可能放弃这种天降的好处。 白石城堡的书房内， 瑟琳娜有些不确定地汇报着自己目前调查到的东西。 “你是说游荡在迷蒙山脉外围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兽人？” 林恩有些惊讶，不是因为这个答案太简单，而是这个答案太荒谬。 兽人，或者说半兽人这种半人半兽的类人种身上其实是有毛皮味的。 如果想象不到，可以等式换成头油或是皮草的味道虽然不算准确，但确实和人类相比味道要重一点。 而在外围捕猎的是狼群！不是什么没有鼻子的生物！ “我觉得你在想什么很没礼貌的东西。” 瑟琳娜看着林恩的眼睛，看着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上游移，有点微微炸毛。 “事实上有很多方法消除兽人的气味，一些本身就能模拟周围的气味——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更容易沾染周围的味道；一些则是运用草药或是其他的方式，最简单的就是泡水。” “不过现场没有水迹，这一点可以排除。” 林恩食指敲击着桌面，心里不断计算着兽人的可能。 但是许久，兽人在心中的概率依旧低于一成的概率。 “算了，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的可能，那么就由你来全权负责，征伐白石领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准备。” 林恩把这件事丢给了瑟琳娜，看着这个白毛红瞳的猫娘垂着耳朵出去，心下好笑，只是笑了笑就又把精力投入之前还在设计的规划—— 【梦境集会和vr世界的可能】 ‘感觉科技树跳得有点快’ 心下腹诽，但还是先把vr和虚拟现实的概念写在纸上，大概中午十分，赫蒂端着鱼汤走进来的时候，林恩才从挖掘前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看着碗里的鱼汤， 林恩想起了离开的菲什。 “也不知道海底集市准备地怎么样了赫蒂，现在的工程材料的准备到哪一阶段了？” 赫蒂翻了翻手中的记录簿： “还差一炉树汁砖就完成了一阶段的准备。” —————————————— 就在林恩心心念念着菲什的时候，菲什也在念叨着林恩，只不过不是什么好话。 “\\u0026（海族粗口）” 菲什看着眼前的海眼之地，此刻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嗯鱼。 一个巨族的亚种巨人和一个齿族的鲨鱼人已经打了两天了。 五大部族之间多有摩擦，齿族和巨族其实没什么仇怨，毕竟就算是最强大的鲨鱼也很少深入深海的无光层，只是齿族人好战，亚种巨人撞了他带来的货物。 “用尾巴！用尾巴！你个蠢货！” “躲过去啊！避开！” “咬他！咬他啊！” 而现场叫得最欢的，则是齿族的司祭齿，此刻正举着自己的武器高声呼和着。 “\\u0026（海族粗口）” 菲什又骂了一句，她现在无比后悔从林恩手中接下任务。 第374章 海底集市建造开始 五大族的鱼人都围观在中央的空地中，此刻已经因为海巨人的胡乱攻击变成了凹凸不平的洼地。 “欧克！” 那个海巨人大叫着，一拳挥向齿族的鱼人。他的手臂覆盖着鳞片和藤壶，在水中仿佛没有阻力一般，快速一拳！ “傻大个！打架不是这么打的！” 齿族的鱼人看上去相当年轻，身上有着灰蓝相渐的色泽，手里拿着两柄鱼骨短刀，一正一反握在手里。 看到名为欧克的海巨人挥拳过来，身形一晃，以一种极为危险的距离闪了过去，反手交叉在青鳞密布的手臂上割裂出金铁交鸣声。 “阿纳沙，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围观的鱼群里，一个和阿纳沙相似的齿部落鱼人叫嚷着。 阿纳沙愤怒地瞪了一眼，刚想要还嘴，身体就下意识开始移动，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欧克的大手已经在她的灰蓝色鲨尾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 “欧克！欧克！” 欧克终于打到了眼前的‘小泥鳅’，他兴奋地大叫，不断用脚拍击地面，让周遭的一切晃动起来。 “\\u0026（海族粗口）” 阿纳沙一甩鲨尾，速度猛地拔高一节，手中的鱼骨也缠绕上一层极为狰狞的血雾。原本从她伤口溢散出的血都混在了刀刃之上。 “唰！” 下一秒，一道灰影闪过，欧克发现自己眼前的‘小泥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灰蓝色的影子在自己身边。 他没有睁开眼睛，或者说他的眼皮已经被藤壶一类的生物占满了，只是下意识顺着仅有一丝的视野和周围海水的变化迎击。 比起蒲扇都能打出十多倍的巨手挥动中几乎下意识防护住了各个部位，只是等到阿纳沙再一次出现时，疼痛感自指尖不断传来，而且每传递一寸，疼痛的神经就跳得更活跃！ 围观的众人都齐齐咽了口海水—— 阿纳沙出现的瞬间，欧克的手掌开始不断地崩开伤口，无光层下生物无色的血液像是加了泵一样涌出，以至于本应该难以察觉的流血在日光照耀下，让周围的海水都呈现出一汩汩地流动。 随着流动，这些血都被阿纳沙的刀锋吸了进去。 此刻的阿纳沙整个鱼人都透露着一种疯狂和危险！ “死！” 或许是继续够了力量，或许是终于找到了破绽，阿纳沙高叫着冲锋，身形再一次被拉成一道灰影！ “欧克！” 欧克的手掌已经崩碎成数个肉块与断骨，断口的血肉不断涌动着类似口器的灰白肉虫，想要相互粘合在一起，他慢了一步才发现危险，高喊出声时，周遭的海水都像是被禁锢、压缩了一样。 海巨人的天赋之一，镇海。或者用比较西式的说法，海水凝滞法术。 原本灰影一样的阿纳沙被定格在欧克脖颈前十厘米的地方，刀刃甚至已经刺入了石皮和藤壶类生物中，一丝丝无色的血液在光线下被清楚看见。 “欧！克！欧克！欧！克！” 欧克大声呼喝，双手在肉虫的帮助下快速拼合起来，很快被切割平滑的伤口下不断的蠕动，慢慢接续上一块块，在阿纳沙终于适应了被凝滞的水体时，他伸出双手爪向她！ “停手！” 看到再这样下去两边肯定是要死一个，菲什再也坐不住了，怒吼着用魔力将两个鱼人隔开，大量的如同荆棘和岩石混合的骨刺从坑洼的地面刺出！ “你们两个，给我去好好反省！我们是要开设集市！不是斗兽场！也不是决斗场！” 然后菲什面色不善地看着还打算拱火的齿，咆哮着把她拽住。 “齿！看好你的族人！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和平区！懂什么是和平区吗？！” 那双瑰丽的眼眸闪动中魔力的暗流，齿还打算嘴硬几句但看到菲什的眼睛立刻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变得无比乖巧。 “禁止斗殴、禁止捕猎的区域” 齿偏过头，嘴里嘟囔着把答案说了出来。 菲什暂时放过了齿，看着在凑热闹最外侧的壳部落的鱼人，摆动了一下鱼尾游了过去。 “壳部落的领头人是谁？” 一只躲藏在巨大空洞岩石的鱼人抬起头，他看上去相当苍老，皮肤松弛，完全没有壳部落的感觉。 “是我，伟大的司祭。” “你应该是筑巢师对？” 菲什不确定地询问了一下，那个苍老的鱼人点了点头，他的双眼外凸，有一些蟹类的特色。 “那么修筑的工作和规划我就交给你了，第一批的材料我一会儿就带来。” “您的命令就是一切。” 筑巢师恭敬地跪拜。 不远处的空地，两拨人马已经拉开了距离，欧克揉着手略带哭诉的语气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另一边阿纳沙则是俯身把自己准备的商品一件件规整好。 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375章 海族的建设速度 “欧~克~” 之前还在和阿纳沙争斗的亚种海巨人大吼着将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古旧青铜的立柱狠狠砸在地面上，巨大的力道让原本平稳的海水荡出一圈乳白色激波！ 周围的鱼人快速游开，只有一只看上去像是水母模样躲在角落里默默抹匀砖缝的鱼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激波卷起，然后不断在激波的白色边缘旋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巨大颤音p4）” “咕噜噜呜呜我要回家（巨大悲鸣p4）” “啊啊啊啊救命！（巨大哭腔p4）” 只可惜没人能来得及救这只可怜的小水母，她在白色激波中变得细长、光滑，然后打着旋儿被以极快的速度吹到了远方。 在她经过的路上，蹲在一大片海藻和珊瑚礁伪装成一片水草的异看了看自家的族人，她的黑眼圈哦不，她的眸子带着波澜不惊，脸上只有一种——我好累、这里好吵、我想休息的厌世感。 “欧克！” 怒吼声继续传来，又是一道激波，只不过这一次比起上一个小一些，只是欧克在用大手把青铜立柱打牢而已。 很快，十数根青铜立柱被欧克一众巨部落的族人立起，古朴、陈旧，上面爬满了各色藤壶类和绿藻，只有之前被打桩时巨人抓握过的部分稍显干净。 随后巨人们就去了一旁休息，更多的异部落住民从角落的阴影中游了出来，他们这些大多具备腕足，触手上的吸盘吸住一个个树汁砖块，在速度极快的齿族的帮助下涂满了由贝类粉末、珊瑚、鱼骨组合熬制的粘合剂，开始在立柱附近建立起砖墙。 水下没法进行水泥的使用，至少林恩暂时没有办法，但树汁砖墙配合海族的防御秘术，本身的防御力就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城邦城墙。 “哐哐哐！” “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哐！” 多足的海族将砖块垒砌的声音达成了一个响亮的鼓点，有一些干活不太认真的异部落鱼人，已经空出了两支腕足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了皮鼓开始拍击演奏。 完全不像是来干活的。 在这忙碌的工地的边缘，和平稳的中心海眼之地不同，边缘已经能够感受大海洋中汹涌的暗流。 菲什再一次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高台， 事实上整个海眼之地是一处水下裂谷，只不过不同的是崖壁呈现一种圆形边的凹陷，崖壁也是由低到高波浪状，只不过一半一半像是衔尾起伏的环形浪花。 大量的树汁砖被丢在工地的上，菲什坐在了筑巢师的身边。 “渊司祭带来的原料很特别，我原本的打算是调用周围的石块与珊瑚礁拼凑在一起，只不过这种砖块完美取代了它们的作用。” 苍老的壳部落筑巢师看着下方像是五倍速快放的修筑速度，心里乐开了花。 要知道正常的筑巢往往需要壳部落的族人去开采石块、矿物，而这一次，除了粘合剂需要熬煮外，其余的也就是海族聚集地需要表现庄严的立柱、以及宝珠这类东西。 想到这里，筑巢师展开了绘制有防水魔纹的羊皮纸看了看—— 清晰的建筑物规划，甚至考虑好了不同种族，甚至部落之间的大小，羊皮纸上有着细密、相同的网格，这些建筑物就被用各色的笔画在相应的网格上，一个格子一米，看上去清晰明了。 而另一边，是筑巢师用魔力在地上刻画的地图，相比之下七扭八扭的痕迹，没有合理的参照物，很难一眼看出这是一幅工程图。 “人类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筑巢师两只外凸的眼睛一个注视施工现场，一个恭敬地看向菲什。 菲什摇了摇头。 “这只是和我们合作的白石领，他们的领主有这样的才学才智。” 事实上，菲什不知道的，白石领的建筑图规划原本是由唐纳在密探手绘地图上覆盖着画的，这不仅需要绘制者熟悉白石领本身，还要有充足的绘画功底和钱。 要知道一个完备的，具备色彩绘制，比例尺以及羊皮纸作为附加价值的地图，每一张都至少要25铜。 只不过随着后来唐纳去了自由城做面包师，加入白石领的建筑工匠们又经常修歪、修错，林恩寻思着想要搞出一个合适的工程绘制图纸。 于是才有了这种特制工程卷。 “以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能修起来？” 菲什询问着筑巢师，她对于这方面没什么知识储备，要知道渊部落的驻地就是让渊族人自己徒手挖掘岩洞休息。 工程图纸？ 抱歉，就算是他们想修也没有材料和智商。 渊部落进入深海脑子就会渐渐被压强给缩小，最后变成只会阿巴阿巴的巨物鱼人。 “大概一周，如果不眠轮休的话，可能时间还可以更短。” “那就轮休，夜里我有办法。” 菲什说着，看向了远处工地边缘正在整理砖块的自家部落族人。 第376章 被挂路灯的不一定都是资本家 “等等，你是说鱼人的建筑工地需要更多的树汁砖？” 林恩吃着饭，看着面前喝着鱼汤的菲什，有一种荒诞感。 这段时间的一期树汁砖大概有多少？ 林恩这么思考了一下，发现他并不能准确输出精确到个位数的砖头数量，不过每天正常工期的烧制加上略微赶工，一期树汁砖差不多能建设一栋小型别墅。 要知道，现在被命名为‘白石-迷梦山脉·树生树汁藤蔓’的共生植物的生长点已经被勘探队发现了两处，算上之前的那一处，三处的原材料产地已经带给白石领过剩的树汁产出。 以至于现在的三号原产地是半开发状态。 因为原材料的过剩，原本半停摆的树汁砖砖窑开始了加班加点的工作，林恩已经打算将下水道系统使用的次品树汁砖、树汁水泥混合物全部改成树汁砖。 然后现在菲什游过来告诉自己，海族那边的树汁砖不够了。 林恩：？？？你们是边吃边用吗？？ 这种吐槽也就心里说说，林恩咋嘛着鱼汤，看向也在细细品味鱼汤的鱼人，想要有个说法。 菲什显然也知道自己那边的工程进度可能有点问题，所以拿出了一个看上去结晶化的鱼眼，一丝微光亮起投射到一旁的墙壁上—— 画面上，十数个八爪鱼鱼人，合计快有一百根的腕足不断地掠取树汁砖，然后让齿族抹上粘合剂，粘在修筑的砖墙上。 腕足吸盘抓住树汁砖8 将秃了粘合剂的砖块放在砖墙上8 循环往复，其中不断穿梭的灰蓝色身影极为出彩，每一次划过砖块都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粘合剂涂抹在树汁砖底部。 林恩感觉自己就像是看快进一样看着一整面墙毫无歪斜地被砌了出来。 默默把汤勺放进嘴里， 之前舀起的鱼汤还是温的。 沉吟片刻，林恩询问起身后的赫蒂： “我们现在树汁砖的储备还有多少？” “不多。”赫蒂查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录簿，“还剩下两期半的总数量，但考虑到之后战争出现的修补可能，需要预留出来一期半的树汁砖。” 林恩听到赫蒂的汇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工程器材能对水泥+树汁的新型建筑材料造成伤害吗？ 答案其实是肯定的 别看之前中阶法师的法术切割都伤害不了城墙，那是因为城墙蚀刻有强压结构，先天性消融并存储了切割法术的魔力，而后的投石车也没有对城墙造成大伤害则是因为借用了抢来的魔力进行了防御符文的保护。 但城内呢？ 除了赫蒂的对落物抵抗·蛛网术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如果真的有越过城墙飞下的投石，不附带任何魔法，单纯的重力加速度，只要石料坚硬一点也是能对新式复合建筑材料给予伤害的。 “算了，先让海底集市建立起来。”林恩下定了决心。“赫蒂，你去给菲什小姐写一份手令，让她可以调取白石领目前所有的树汁砖存货。” “明白。” 赫蒂走了，林恩看向沉迷于亚种同类相食的人鱼小姐，心下还有些吃惊于海族的建造速度。 应该是感受到了林恩的目光，菲什将鱼汤快速喝完，然后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汤匙，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恭敬一些表示感谢，毕竟这份鱼汤真的很好喝，对方能留自己吃饭真的很不容易。 鸢尾花帝国的贵族可没有留客吃饭的习惯，一般都是邀请人吃饭，每次邀请都是宴会级别的邀请。 “额谢谢了。” “什么？” 林恩反倒愣了一下，他之前是打算询问海族预计的工期是多久的，没想到对方突然说着谢谢。 ‘她在谢什么？树汁砖吗？还是海族未来能够通商的事情？’ “啊，没事。” 考虑到菲什可能是有感于海族发展的大计而感谢，林恩也就点点头受着了，然后询问道： “那么海族·海底集市的落成大概需要多久？” 面对这个问题，菲什回忆了一下筑巢师的话，报了一个保守数字： “大概在一周左右。” “一周？！” 林恩懵了，那是一个常驻集市！不是那种白天骑着一个三轮，用几个铁架子一撑一天的流动摊位，对标后世的话，那个自己设计的集市图纸，已经相当于一个步行商业街了！ “太慢了吗？”菲什听着林恩没有震惊只有些许高昂的语气，估计了一下让海族们加班不轮休的情况，小心翼翼开口，“那么5天？” “” 林恩沉默了，良久他才摇了摇头，看着拿着手令走进来的赫蒂。 “可以慢一点的，不要那么暴力。” 他已经把眼角视野中的菲什看成了前世古代嬴政和杨广的合体、暴虐压榨ps版，毕竟一个商业街啊！五天修出来，就算是那些八爪鱼的腕足也得抡冒烟！ 而在林恩感叹的同时，海眼之地已经是彻底黑了下来。 虽然不是无光层，但夜晚的月光也难以穿透厚厚的水层来到本就有着崖壁遮挡的海眼之地。 但是此刻，这里却‘灯火通明’——海巨人立起的所有青铜柱上用水草绑着数个渊部落的住民，他们统一有着类似于安康鱼一样的丑陋脑袋，此刻额前的肉灯正在亮着亮光。 点点的魔力充盈在额前的组织上，让平日里并不需要这么亮的小肉灯超限使用。 而中央最亮的青铜柱上，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额头开裂，数个头灯探了出来，把他们为圆心向外一层的灯光都改了过去。 “我觉得我们的现状是不是很羞耻？” 奔波儿灞询问道。 一旁的霸波尔奔摇了摇头，表示肯定。 “是的，羞耻就是我们的现状。” 第377章 军备买卖 相比于如火如荼建设集市的海底海眼，或是拉网抓捕神秘生物的白石领，帝都这边正处于一种噤若寒蝉的压抑气氛中。 一天前，整装离开的边缘军团和领主联军共计一千两百人的队伍离开了帝都。 其中多出沃恩等人情报和估计的数量都来源于帝都附近的领地——原本有着新兴贵族头衔的领主们，或是某些小贵族，他们被贪婪的南方领主们清洗，顶着捏造的莫须有罪名变成了衣衫褴褛的囚徒。 为征讨白石领的军队提供了差不多三百多人的炮灰和奴隶兵。 也正是因此，帝都此刻明明是白天，但曾经登神事件过去那种劫后余生庆幸已经不在，外城，本该有着商贩们叫嚷声的街道现在几乎落针可闻。 “沃恩先生，并不是我不认同你的想法，只是现在帝都的情况我已经不敢继续做这些事了。” 一个穿着略显俗套，类似灯芯绒的外套被他穿在里面，外面则是一件拼接的绸衣。这个男人说着道歉的话，心虚地揉了揉自己因为过度饮酒通红的鼻子。 “那真是可惜，查德军需官。” 沃恩喝着茶，绿茶的清香在他唇齿间，配上一身得体的宽松绸衣，看上去像个贵族多过商人。 “要知道接下来陛下肯定需要大量的武器、甲胄来武装自己的士兵，我指的是那种非亲卫，你应该明白，这些人的死活通常不重要。” 他把茶杯放下，手指指节弯曲，他就盯着自己的指节说话，完全没有去看查德的神情。 在他面前，军需官查德表情先是犹豫，又化作贪婪，最后几次变幻还是定格在了为难上。 “和金古商行合作物超所值，要知道他们虽然是新兴的武器商人，但一把铁剑的价格比起帝都其他的店铺，甚至是个人都便宜两成，而收购武器的价格则是比其他高一成。” 沃恩将自己的手伸平，曾经学习过弹奏七弦琴的手修长，他起身做出了略带惋惜的神情。 “我能看得出查德你的为难，毕竟你是直属于陛下的军需官之一，你需要公正、认真，在军队间也颇有好评，所以这件事我想我可以去找找其他的合作人” “该死的！你赢了！”查德捶了一下桌面，然后颓然地倒在沙发里，“我感谢你治好了我的女儿，而且我也并不是什么公正的军需官，但你需要保证你的渠道和我们之间的事绝对保密！” “现在的陛下现在的陛下很激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我全家变成奴隶！” “该死的为什么陛下会修改‘至上法案’，为什么” 这个军需官汉子捂着脸，从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恐惧和悲痛，就像是有人抽走了他仅剩的尊严。 “因为陛下需要威严，需要我们不开口，遵从并敬畏。”沃恩走到查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都害怕有一天屠刀砍在我们的脖颈，所以你现在在做好事。” “武器品质的好坏对于我们而言很重要，这事关屠刀挥向我们时，我们是等死还是反抗。” 他附在查德耳边开口，像极了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花钱买下的小独栋再次安静下来。 沃恩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去的查德，手里是重新续好的茶水。 他摸了摸面前的玻璃，入手有一点不光滑，这是树汁玻璃才有的情况，但这种平替依旧要1银币一面的价格，他靠这个赚了不少。 “你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狼耳护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沃恩转头，纳莎靠在门框上，一条漂亮的棕红色长尾拖在身后，尖耳动了动，腰间是一柄全新的钢制短剑。 “怎么说？” 沃恩笑了，从手边的水果盘中丢过去一个苹果。 纳莎抬手接住，将苹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咔嚓”没什么水分，甚至果肉都有些抽抽巴巴的。 “用家人要挟那个军需官，你以前不会这样。” “以前我们也接触不到军需官。”沃恩摇了摇头，“我不是不会，只是以前没有机会。” 是的，他毕竟小时候也是按照贵族长子培养的，只不过父亲从商一下子把所有的家产全部赔了进去。怎么控制手下人，怎么威胁、稳固、引诱他都知道。 “况且查德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都在倒卖制式武器，我作为旅行商人的第一桶金就是依靠曾经我父亲的人脉从他手中换购了五把制式长剑。” “10银币，我父亲留下的遗产只换到了这么多。” 纳莎叹了口气，把小苹果三两下嚼了个干净。 “至上法案有没有你的影子？” “有，只不过我是以哈珀那商会代表的身份提出的，奴隶商人的代表想要增加获利的可能就只有修改‘至上法案’，毕竟当‘仅可售卖战俘与非人’变成了‘仅可售卖战俘、非人与罪人’能获取的利益完全不同。” 沃恩把茶杯最后一点茶水饮尽，将杯子放在一旁，走到纳莎身边。 “放心，我不会露出马脚让自己深陷险境的”只不过很快就犹豫着开口，“不过今晚的晚宴还需要你陪我走一趟，作为护卫。” 第378章 暗流 华灯初上，熟悉的奢靡与欢宴，穿着低胸礼服熏着花香的女人们成群地在男人周边搔首弄姿，‘野玫瑰’的姑娘们往往是帝都中层势力聚会的‘鲜花’。 “沃恩先生！每次见到你，我的心总是怦怦直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医治我的心病呢？” 沃恩刚刚走进宴会，一个有着海蓝长发的妇人就走上前贴在他的身边，醋栗的气息混杂着柠檬叶的香味，给人一种神秘和清醒的矛盾感。 “玛丽小姐，太近了，这么近我今晚的宴会我不用酒就会醉的。” 沃恩笑着向后微微退了半步，让两人的距离到达一个看上去暧昧，但实际上还算礼貌的程度。 “好了，不逗你了，沃恩。”玛丽从一旁侍者手中拿过两杯‘空谷精灵’，算不上最好的品质，但酒液依旧透亮。“干杯，敬今夜。” “敬今夜，玛丽。” 两人的年龄相差大概有六岁左右，但玛丽保养地很好，她端着酒杯看着眼前新晋的大商人。 “沃恩，你这一次又有什么想法？” “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受到了邀请，前来参加宴会而已。” 面对玛丽的询问，沃恩打了个哈哈，并不想多说什么。 今晚的这场宴会是哈珀那商会牵头，数个边缘的奴隶商人开办的宴会，理论上来参加的这次宴会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奴隶猎人，首先就要抛弃良知。 “好，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玛丽看着已经有忍不住的客人开始对自己的商品动手动脚的时候，她眯了眯眼，又开口道。“要不你猜一猜我来的目的？猜对了，今晚我有奖励等着你。” “没兴” “什么奖励啊？玛丽小姐？要是我猜对了也让我爽一爽怎么样？” 一个脸上有着数条伤疤，甚至面容都有些许错位的中年男人从玛丽身后一把攀上对方腰肢，色眯眯地借着身高的优势看向玛丽胸前的巨大‘伤口’。 “奖励是我珍藏的‘空谷精灵’，哈珀那老板，这里的姑娘这么多，我去给你找几个年轻的不比我好吗？” 玛丽眯着眼笑了笑，只不过一下秒就拿出自己用靓丽羽毛制成的扇子挡住了半张脸，腰身一扭就从哈珀那的手中钻出，向着自家姑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呸，婊子。” 哈珀那手虚空抓了抓，嘴上骂了一句，看着玛丽的背影被数个人墙阻隔后，又看向沃恩，眼神带着些许忌惮和谄媚。 “沃恩兄弟！感谢你的光临啊！随便玩，今天晚上随便玩，我把上一次赚到的钱都用来布置这场宴会了，来看看哪儿。” 他指着高台上的一个漆黑的立柱，一圈金属的地台上，一个带着禁魔项圈的精灵正在光溜溜地围绕着柱子舞蹈，她有着嫩芽绿的长发，双目努力地对台下的男人们抛着媚眼，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次转身都让胸前的‘凶器’不断甩动。 汗水在高级炼金灯的光照下格外清晰，它们顺着精灵的曲线滑动，让精灵看上去就是新鲜的野果一样惹人垂涎。 “我高价钱从雷尔夫伯爵那里买下的，绝对这个！” 哈珀那做着男人都懂的动作和眼神，但落在沃恩眼里只想笑—— 一个奴隶商人去买另一个奴隶商人的商品？这么简单的资敌真的是蠢笨如猪。 “可惜了，哈珀那老哥，我不喜欢精灵，我更喜欢我自己的。”他说着向身后招招手，“纳莎，过来。” 穿着一身遮身斗篷的纳莎竖着自己的狼耳乖巧地走了过来，她带着项圈，但是慢慢踱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哈珀那一下就看出是已经调教好的兽人女孩。 “老弟你居然喜欢这种的啊，我知道了，这次合作成功我就做主送你两个兽人奴隶。” “那就再好不过了，爱德华少爷到了吗？” 沃恩终于有空问出了他最需要知道的问题，爱德华·雷尔夫，雷尔夫家族的长子，未来的边境伯爵，也是巴雷特的哥哥。 “到了，我刚刚将爱德华少爷送到贵宾席位，老弟，也跟我一起过去？”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路避开‘野玫瑰’的女孩儿们，来到宴会的主桌，这里是一个白色圆顶的亭子，是这个庄园曾经的贵族主人和家人喝下午茶的地方。 只是现在，这家的主人正在去白石领的路上，作为奴隶兵；而他的女儿则在背后宅邸的卧室里。 “爱德华少爷，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兄弟，白石商会的会长，沃恩。” 沃恩微微躬身，向着首座的青年行礼。 爱德华·雷尔夫只是看了眼沃恩，欣赏地点了点头。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没想到你居然会收集到王国的秘术书，这对于我的研究很有帮助。” “能被您喜欢才是这些收藏品的意义。” 沃恩恭维了一下随后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远处的围墙，而纳莎则是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像是个乖巧的侍女。 ———————— 围墙之外，两个十人小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道里，为首的两人面露坚决，激动和紧张的双手颤抖着给手中的弩机拉上弦，在他俩身后有人也拿出手弩，但更多的人拿出了猎弓。 今夜，喧闹是墙内的，而愤怒和杀意是墙外的。 第379章 刺杀 “那个哈珀那就在里面吗？” 二十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容貌有着些许差异，甚至其中还有两个兽人，虽然隐隐被排斥在外，但他们眼中的愤怒是相同的。 一个声音发出了询问。 “这是他开设的宴会！为了庆祝他在修改后的‘至上法案’中大赚特赚！他肯定在！” “这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家的！可是他现在鸠占鹊巢！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她” 这个声音说不下去了，他一把扯下遮住自己脸的面巾，领队的他有着相当青涩的面庞，看上去只有十六岁，而他的幺妹只可能更小。 似乎是他的举动彻底引燃了这群人中相同的悲愤与怒意，另一个领队摘下了自制的头套，下面是个中年人。 “我是泥土领的领主，我只是离开了领地一天，回来后我领地的一切都没了，我的妻子、儿子……我的身份也被他们夺走了！这群豺狼把我拖进城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嘲笑着我！享受着我的一切！我要他们死！” 众人激愤的窃语声顿住，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复仇者中居然还有贵族—— 是的，他们都是因为哈珀那联名数个奴隶商人与南部领主们提出修改‘至上法案’而家破人亡的鸢尾花国民。 他们中有大商人，因为钱财庞大而被垂涎；有小骑士，因为妻女美貌而被觊觎；有小领主，因为土地丰茂而被掠夺…… 曾经有至上法案，人类，尤其是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有着金发蓝眸特征的帝国人享有平稳生活的权利，而在有着其他人口潜入，鸢尾花帝国庞大后，王国的兽人们、海地的海族们、山窟的矮人们……他们有了压迫非人的权利，有了‘至上’的归属感。 鸢尾花帝国在至上法案下平稳运行，没有人因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抱怨，除了非人种族。 而这份‘至上法案’太久远了，久远到已经近乎被人刻在骨子里，但是在脑中遗忘——那种遗忘并非是法案本身，而是它带来的平稳——而沃恩深知这一点。 此刻，庄园内，沃恩平静地享受着口中有些劣质的‘空谷精灵’，白石领暂时还没有人手去接管曾经史密斯家族的三个产业，但是他已经秘密派遣了一部分人接管了那里。 ‘空谷精灵’他不缺，但口中的甘美让他饮酒的动作慢了许多。 失去一次，才能明白珍贵。 也是失去一次，他才能明白很多平稳生活下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 撬动国家的根基，也就是至上法案。 曾经的他在一次父亲被几个下等人拖着丢在庄园前厅的时候，年幼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在做什么？在他的印象中，平民没有胆子去触碰贵族一根手指，就算是贵族踢了平民一脚，平民也应该倍感荣幸才对。 然而变化就是如此之快，自己尊敬的父亲因为不懂经商和过分信任，将自己的财富交给了一个花言巧语的商人。 最初，那个商人是诚惶诚恐的，是虔诚的，是忐忑的。 直到一次他瞒报了一小部分收益——没有惩罚、没有屠刀，他活得很好。 越过律法永远比越过贪欲简单。 他布下了一个局，一个如果父亲不让出贵族头衔就会被男爵下令处死的局。 至于为什么沃恩会知道， 因为在成为哈珀那商会的代理人的第二天，他就让哈珀那找到了那个商人，现在的贵族，然后自己拿起腰间从家中带走的匕首，捅进了商人的心窝。 这是复仇，也是拉拢。 商人和商人需要利益纠葛，有的时候，人情帮助也是利益和维系的一部分。在哈珀那眼中，沃恩求他帮忙，他也办成了，那么他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只是他不懂，不懂沃恩的想法和思维，在沃恩眼中他对待自己并不是商人与商人的关系，而是贵族与猎犬的关系—— 他需要打到猎物，又不想自己去追猎那肮脏流血的目标。但是目标拿到了，猎犬也没用了。 “我的父亲还真是愚蠢……” 他轻轻的呢喃，一旁纵情的哈珀那还不知道危险的降临，听到沃恩开口说话转过头就打算调侃两句。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转身。一支利箭直接刺入了他的后心！ 锋利的箭锋破开了对方崭新的皮甲，在巨大的力道中将哈珀那的胸口射了对穿！ 被撕开的皮甲外翻出一个刺目的破口，但内里本该夹着的钢板崭新皮甲内只有干枯的杂草。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他用力想要站起身，拔出腰间的短刀，但仅剩的力气却只是抽出了锋利的短刃就栽倒了下去。 刀刃划破了他皮甲的扣带，随着他身边姑娘们慌乱的跑开，一脚踢在皮甲上，内里角落的商会名字蚀刻在上面—— 【金古商行】 第380章 逃 就在哈珀那倒下的瞬间，沃恩动了，他几乎是下意识钻到了桌下，用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躲避着弓箭的袭击，甚至顺手拉了一把身后的纳莎，因为纳莎没有抗拒，被沃恩的力道拉倒，飞起的斗篷下一切都一览无余—— 嗯，是真的一览无余，里面什么衣物都没有。 也正是沃恩的这个动作，落在爱德华眼中让他略微放下了对沃恩的戒备。 “杀了哈珀那！干掉这里的所有混蛋！” 外面的人高叫着，一时间火光冲天。 原本应该作为宴会安保的捕奴团们早就烂醉，他们被冲进来的人快速割断了喉咙，鲜血飞溅在这座被火光映照的庄园，‘野玫瑰’姑娘们的尖叫着，她们躲进了一旁的花坛后，和更远的一些帷幔之后的地方。 带队的少年握着手里的短剑，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不断地颤抖，整个身体都在不自然地左右摇晃，有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 一个没有死去的捕奴人看到这个少年的恐惧，他毫不犹豫顶着一根插入腹部的箭矢举刀扑向了少年！ 但是下一刻，同样是一柄短剑，只不过装饰华丽，有着一颗明亮的宝石镶嵌在护柄正中。 这把剑狠狠刺入了这个捕奴人的心脏。 “喂，小子！你是来复仇的！不是发呆的！” 那位泥土领的领主甩开剑刃上的血迹，眼神凶恶，他是一个尚武的领主，外出也是去更远的地方打猎，甚至这一次复仇也是他在人帮助下花钱装配的这些复仇者。 所以他才是领头人之一。 “那一夜……是一样的……” 少年颤抖着嗓音，几次深呼吸，才勉强把自己的恐惧压了下去，他看着一旁已经死去的捕奴人，走上前补了一剑。 鲜血溅出，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多少喷涌的动力，少年的眼瞳里开始有了神采——名为复仇的神采。 他向着或是逃窜，或是反击的捕奴人冲去，而一旁的泥土领领主看到这一幕眼中闪出些许欣慰，走在这个少年身后，同时指挥着复仇者们有序地射击。 ———————— 复仇者们的弓箭并非都有着有效的杀伤，零星的弓箭落在了最远处的餐桌上，爱德华看着眼前的弓箭，随手折断了箭杆。 这一次的射击不再是从墙外的突袭，对于靠近外墙的亭子并没有什么大影响。 爱德华已经撑起了一个属于施法者的护盾，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 是的，闹剧。 他是雷尔夫家族的长子，如今已经见识了太多奴隶反抗却死亡的场景，这在他看来依旧是如此，很快就会被平息的动乱。 只是他想错了。 捕奴团节节败退，反抗的复仇者20人队伍只有一名受伤，正是冲在最前面的少年。 就在最远的贵宾席位已经在弓箭的射程中时，二十人里两个兽人从箭袋中都取出了一根蚀刻着铭文，箭头透明如同水晶的箭矢搭在了弓上。 他们对准了坐在高位像是嘲弄众人的爱德华·雷尔夫。 “嗖！” 破空声中带着隐隐的魔力爆鸣，下一刻箭矢精准地落在魔法盾上，恐怖的魔力震爆一瞬间就将魔力护盾打得开裂，然后瞬间破坏了魔力结构。 爆炸让桌子碎裂，原本躲在下面的沃恩和纳莎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也就是这个站起来的举动，下一秒，另一根箭矢直接命中了沃恩！ 同样是魔力震爆，只不过这一次的爆炸在掀起的同时就被疯狂地吸食，随后仅剩下箭杆的箭矢刺入了他的肩膀。 爱德华呆愣了几个呼吸，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场暴动中居然会有炼金武器的存在，在看到另一支箭被沃恩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挡下之后就下意识抓住对方，带着对方使用了漂浮术。 周围的魔力含量被第一次的魔力箭矢拔高，漂浮术让他浮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高度，随后他再一次念动咒语，呼啸的风推着两人远离庄园。 接着，再一次的两箭射了过来，这一次沃恩开始下意识想要闪躲，只不过被爱德华死死抵住，魔力形成燎烤锁住了他的四肢。 “你有东西能够抵挡，只要你不死，我可以允许你接替哈珀那的位置，甚至更进一步。” 爱德华这句话说的很无情，但确实出自真心——他是中阶法师，但自己的护盾居然没有挡住一支箭矢，这根本不可能。 但事实就这么发生了，而沃恩居然能挡住，这让他疑惑，但不得不许诺。 不然自己可能真的会死。 只不过他不知道，沃恩暂时不打算让他死。 箭矢再一次抵近沃恩胸膛！ 第381章 信任与不信任 “该死的！” 沃恩大吼着，身上闪过一丝魔力的光辉，紧接着已经有些距离的庄园被同样亮起光辉，箭矢像是被肉骨头吸引走的恶犬一样划破了他的胸膛一个转弯，射在纳莎身上！ 两支利箭穿胸而过，同时强压结构紊乱，整个庄园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寒流，刹那间，一切的火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狼耳少女的冰雕和覆盖的白霜。 可能，桌布、帷幔上仅有的焦黑才能证明之前确实燃起了大火。 “呼……” 沃恩狠狠呼出一口气，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而在庄园之中， 两个兽人看到箭矢第一次立功就喜上眉梢，可是下一秒的第二次射击折返让他们刚想去查看自己同伴的尸体，就被寒气逼退。 他们的双耳直打颤，看着还懵逼中的复仇者们快速翻墙离开了庄园。 泥土领的领主这个时候哪还不知道自己等人被人当了枪使，可是自己骑虎难下，自己的妻儿已经遭受了侮辱，作为贵族的自己必须要复仇。 他无法拒绝。 “去，去找到哈珀那的尸体！那种爆炸，他一定会重伤，甚至是死了。” 他指挥着剩下的16人，那些大商人、平民、小骑士们被他的命令从魔法和炼金武器的震惊中拉回，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去寻找哈珀那，而是看看自己的箭袋里是不是也有这种箭矢。 要知道一个炼金箭矢可能会有50银到1金的价格。 但可惜的是，他们倒出了所有的箭矢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的箭矢。 “快去！” 泥土领的领主怒吼着，让这群暂时被金币、银币迷了眼的家伙恢复了正常——哈珀那依旧能唤起他们的愤怒。 他们乌泱泱地冲向了贵宾席位，只是没了之前近乎能点燃一切的怒火。 现在，普通席位中只剩下了那位领主，他看着那群不复之前状态的复仇者，略带颓然地坐在一张餐椅上，手中的短剑插在泥土中。 至于那位少年， 他是最理智的，或者说最有目的的，哪怕是席卷半场的魔力震爆也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他手中的剑握得越来越紧，曾经受到的骑士教育，家中剑士教给他的实战训练也愈加纯熟，他精准地杀戮着那些已经溃逃的捕奴人。 最后一个人推开了宅邸的大门。 厚重的橡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的哭泣声。 滴着血的短剑连同皮制的臂甲都被染的鲜红，每走一步，少年的身后就留下了一层血红。 他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类似于亲疏血源之间的回应。 少年走上木梯，伴随着脚步落在木板的沉重声来到二楼。 一间卧房—— 是鹅黄色的，漆的颜色、石料的颜色、帷幔的颜色…… 他的幺妹最喜欢的颜色，那是他们家的小‘公主’，是这个空有名头却无封地的男爵家的明珠。 “妹妹……” 他的声音极轻，极为小心，但是满是颤音，他手中的剑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他踉跄地走到凌乱的大床前—— 入眼的是四条麻绳， 足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麻绳缠住了女孩儿的四肢，她本该洁白中透着粉嫩的手掌、脚掌此刻呈现一种缺氧、缺血的紫青色， 不足1米45的身上布满了各种淤青、咬痕、吻痕，一些凝结、干涸的男性分泌物沾染在她缺少血色、满是殴打痕迹的脸上、身上。 她金色的发丝凝成了块儿，嘴唇干裂，双目无神地透过半合的眼皮缝隙看着头顶上方—— 那是一个草环和干花编织的捕梦网。 少年记得这个捕梦网，那是母亲制作的，曾经告诉幺妹这个捕梦网会驱走噩梦。 噩梦。 “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他重复着唯一能说的一个词汇，用颤抖地手解着绳子，注视着妹妹希望能有一丝反应。 或许是他触碰小腿的动作让女孩儿有了感觉，或许是他的呼声让妹妹有了意识，女孩儿动了…… 只是这个动作极为下意识，是她这些天无数次重复带给她潜意识的举动，一个让少年目眦欲裂的行为—— 她张开了自己的小嘴，伸出舌头，像是狗一样喘息着，发出一种娇弱的呜咽。 “哈珀那！！！！！” 少年彻底崩溃了，他大叫着，放弃了自己去解开麻绳的动作，冲到房门口捡起掉落的短剑，拿着剑对准了自己妹妹的脖颈，注视着那副如同小狗讨好的动作一剑刺下！ “哥……哥……” 娇弱的声音隐约响起，只是太轻太轻…… ———————————————— “这一次你帮助了我，帮助了爱德华·雷尔夫，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爱德华结束了魔力维持，两人落在了地上，他看着身前长相老成的男人，对方看上去有一种中年感。 沃恩喘了口气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胸前的两条项链明晃晃地打着摆，让爱德华留心了一眼。 “我……不，我，您，不是说过……” “这是作为我行为的补偿。” 爱德华和他父亲不一样，和巴雷特也不太相同。他确实漠视奴隶，但也真的信奉‘至上’——人类至上，而施法者更高位。 他此刻就像是君王看着臣民一样看着沃恩。 “那我想要我的商业得到沃金斯商行的庇佑。” “可以。” 他说着用魔力随手将沃恩提起来。 “沃恩，白石商会。”爱德华记得沃恩的名字，也在父亲的书桌上看到这个人的情报，“你和白石领是什么关系？” 如果之前因为没有将沃恩、白石商会以及白石领联系起来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那四根炼金箭矢他可是听人说过的。 他是云堡学生，而第一次南部十二领主联军征伐白石领时有三位云堡法师，其中一个更是自己的导师。 白石领的炼金箭矢的威力，根据元素姐妹和奥尔德副教授的魔力回溯，那种恐怖的魔力震爆场面让云堡都发生了一场震动。 要知道起初云堡的参与是因为‘摩根’窃走了云堡的藏宝库，带走了里面的一些书籍和材料。 所以很大一部分没有资格进入藏宝库的副教授们认为这是摩根在白石领，被白石领领主收留、卖命的铁证。 然而这样的言论很快就被正教授们压了下去，因为这些人知道，云堡失窃的那些东西里没有一个能做到这种地步——丢失的是魔法书，而不是炼金知识。 或者说云堡本身没有多少炼金知识。 【白石领有着云堡都不具备的知识】 这个消息在云堡中不胫而走，那时候爱德华还没有离开。 “没有关系，我只是曾经售卖过白石和白石雕塑而已。” 沃恩当然不会承认，甚至他考虑过雷尔夫家族的庞大势力、沃金斯商会的情报网，甚至是巴雷特作为间谍的可能——他要的就是这种可能和白石领有关的可能被爱德华、甚至被约德·雷尔夫发现。 “是吗？一个曾经的旅行商人居然能支付起兽人奴隶和两个炼金道具的费用？” 爱德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浮空的沃恩，他并没有撤去对对方的魔力控制。 “是真的！我是贵族！是贵族！” 沃恩惊恐地大叫，像是想用身份证明自己的高贵一样，让他这一刻和大部分的小贵族没有什么区别。 “贵族？” 爱德华怔住，这一点情报上并没有，那是因为雷尔夫家的情报网是根据沃金斯商行进行获取的，而调查沃恩也是从对方的行商开始查起的。 “是的，是的。我叫沃恩·琼斯！是琼斯家族的血脉！” 这次轮到爱德华沉默了，一个小贵族的后裔和依靠手段成为领主的平民结盟？不，甚至是成为附庸？这可能吗？ 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爱德华这不可能。 “我会查清这件事的，希望你没有欺骗我，欺骗以为云堡法师。” 爱德华勾了勾手指，一个魔力印记落在了沃恩脸上，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囚犯，但这却是爱德华本人的魔力印记。 “这是我给你的报酬，现在你的商业行为会有沃金斯商行给你兜底，作为你的背景。但是，当我知道你在骗我的时候，这个魔力印记会毁灭你的灵魂。” “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沃恩连连回答，被魔力禁锢的他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不断用语言保证。 “滚。” 爱德华说完，魔力就弹开了沃恩，像是用有弹力的大网将沃恩丢出一样。看着对方的消失，爱德华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书房，约德·雷尔夫从信件和报表中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那个小贵族庄园的火光与魔力震爆早就被他得知。 “怎么回事？” 但是他还是这么询问着自己的儿子。 他问的并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自己的大儿子，爱德华·雷尔夫对于这次复仇袭击的看法。 “父亲，我怀疑这次袭击的目标其实是我。” 爱德华知道父亲想问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只是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是沃恩·琼斯策划的，也不确定他的目的。” 第382章 暂时顺应 听完爱德华作为亲临者的第一视角后，约德·雷尔夫也沉默了。 他倒是没有贵族不能臣服于平民这样的思维束缚，他就是做这种事起家的，他在狠辣的手段外也具备着折服他人的人格魅力。 不然仅仅是交易，他不可能和疯子尼尔合作创造出武装的到牙齿的边缘军团。 他不确定的是沃恩的目的。 如果沃恩是白石领林恩的手下，那么他暴露这层关系是为了什么？单纯的和雷尔夫家族联系起来吗？如果是这样白石领一直有巴雷特·雷尔夫作为联系。 但如果并不是为了和雷尔夫家合作，沃恩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从这种完全不能让白石领得到收益的行为，甚至会暴露白石领在帝都的设计，沃恩这个人真的是白石领的附庸吗？ 这里面没有丝毫商人的逻辑，同样没有密探的逻辑。 “关注沃恩，暂时不要动他。” 良久，雷尔夫公爵开口，他压下了心底的所有想法和疑惑，选择了更为稳妥和保守的办法。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将沃恩·琼斯抓到这里进行拷问，只是这样没有意义。因为沃恩很有可能是一个饵，一个用来隐藏真正关键人物的饵。 “是，父亲。那么对于白石商会的帮助” “你答应他了，那么就由你做到。”雷尔夫公爵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巴雷特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少了，也就是说他在做一些超出雷尔夫家族利益的打算，你也应该看看能不能适应家族产业了。” 这句话无疑是打算消除巴雷特在雷尔夫家中的权利。 “是！” ———————————— 另一边， 沃恩·琼斯将一张像是用丝制作的乳白面具贴在脸上，随着上面的溶液被面具吸收，它开始蠕动，随后将沃恩的脸变得更加方正、更加沧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武器商人。 他换上一身加垫了隔层，看上去让自己体型大了一圈的皮甲，最外层甚至点缀着链甲，看上去相当奢侈。 他拿过宽大的斗篷将自己完全笼罩了进去，随后别着一柄钉头槌离开了房子。 “金古！” 庄园内，狼藉的宴会已经没有了几个人。 唯一留下的只有冰雕和泥土领的领主、少年。 沃恩的出现让垂头看着脚面的泥土领领主抬起头，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怎么了？亲爱的安诺领主？” 沃恩的声音也变化成一种如同铁沙摩擦的质感。 “你利用我！” “怎么可能，安诺领主。”沃恩耸了耸肩，他的面具上随着肌肉的牵动表现出无辜的神情，“我们的交易，我出钱和武器，你负责解决哈珀那这个拖欠我钱款的家伙。” “但是我们的箭矢里有炼金箭矢，而且兽人用炼金箭矢攻击了一个施法者！” “人员的挑选是你自己的事，安诺。” 沃恩的语气一转，变得有几分咄咄逼人。 “被‘至上法案’波及的人有五十？一百？一千？仅仅是修改了三天，帝都周围的领地就少了五个，更多的商人、士兵、农民的家庭受损只会更重！是你挑选了兽人作为刀加入你的队伍！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用自己被链甲手套包裹的手，指了指眼前颓然坐在椅子中的安诺，泥土领领主。 “呵，没错，是我，是我选择的。我借用了兽人对于人类、对于捕奴队的恨意，我活该。” 安诺仰起头，对上了沃恩的眸子。 “接下来你会做什么？把这次复仇的名单——你的客户交给布雷·查理曼？” 至上法案的修改是经过了布雷·查理曼的同意的，也就是说，安诺的举动是在打布雷·查理曼的脸。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连作为帝国基石的至上法案都被修改了，帝国的领主连自己的权益和家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这个查理曼七世，这个鸢尾花帝国还有效忠的必要吗？ “不，当然不。安诺。”沃恩摇了摇头，“虽然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泥土领领主了，你的领土被七世拿取、被南部领主们瓜分，但你依旧是优质客户。” “什么？” “没有什么？安诺，我需要的从来不是领地、权力。我是个武器商人，安诺。一个为了计划可以牺牲一些劣质客户的武器商人。” 沃恩一边说，一边看向少年身前已经被一剑剑砍成碎块的哈珀那，夹着稻草的皮甲格外刺目。 “我需要的是你的未来。” “你的话像极了恶魔，你该不会其实是传说中的恶魔？” 安诺看着沃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的哈珀那碎块和那件皮甲。 “当然不是。我给你一个方向，去南方，南部领主们已经开始贪恋于北方的领土和至上法案修改后他们能够行使的权利，他们的故土已经不再是他们关注的东西了。” “你是谁的人？” 安诺已经感觉到自己踏入了一张网，一张无法回头也无法挣扎的网。 “这不重要。” “金古先生我也可以去吗？” 就在沃恩笑着和安诺打哈哈的时候，一旁的少年开口了。 第383章 意料之外 “你是？” 沃恩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身上溢散着一股压迫感，他之前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随着视线看过去，依旧在低头用短剑劈砍哈珀那尸体的少年，他每砍一剑，他身上的压迫感就多一分。 “汉萨·道森。我想要复仇。” 沃恩看了看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哈珀那，疑惑道。 “好，汉萨，你已经复仇了不是吗？” “我想要让所有通过了‘至上法案’的人死，或者说，我想想让布雷·查理曼死。”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怒吼或是癫狂，眼前的少年——汉萨·道森像极了一潭冬日的死水——毫无生机，也没有任何波动。 “你应该知道布雷·查理曼是谁？” 沃恩有想过至上法案的修改会动摇帝国的根基，会让人掀起贪欲，让底层却有实力、有恶念的人们盯上那些高高在上、肥头大耳的无用贵族。 但没想过会有人，或者说会有这样的小贵族子嗣真的动起了杀死帝皇的念头。 ‘人心果然比自己预想的要可怕，这不是交易中的小便宜，这是灾祸’ 深吸一口气，沃恩压下了心中升起的想法，看着少年。 “你几岁了？” “十六岁，已经有了成为骑士扈从的资格。” 汉萨的回答很平静，他手中的动作从劈砍变成了锯，被反复劈砍硬骨的短剑剑刃崩裂了细碎的裂口，已经没办法胜任切割的工作了。 “还不够，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沃恩看了看安诺，用极为冷漠的眼神示意对方离开。安诺很想装作看不懂，但沉默了一秒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起身走向院墙外，他已经不是领主了。 “拿着这个，你凭借自己的方式前往白石城，将这个交给那里的领主林恩阁下，你在未来或许会有一个带兵打进帝都的机会。” 他拿出了一卷羊皮纸，摊开在膝盖上用笔改动了几下，然后用一旁的蜡烛封住封口，交给了汉萨。 这原本是他推举安诺进入军队的文书——一个能够在家破人亡后执行复仇计划的领主，不迂腐地相信帝国，没有第一时间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值得这个文书。 但现在，眼前的少年似乎更不一般。 他是商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谢谢你。”汉萨接过羊皮纸，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沃恩，但又逐渐转为平静。“我们两清了，沃恩·琼斯先生。” ‘果然某位神灵的恩赐吗？’ 被点破真名的沃恩并没有惊讶，自他进入庄园后，他身上的防护就自然升起，只不过短时间多次使用，本该是金色的防护此刻已经是透明如薄膜一般。 他有思考过是漏网的捕奴人，直到他对上汉萨的视线。 危险的来源。 “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沃恩指的是‘至上法案’的修改。 “不，我担心我知道后会放弃唯一复仇的机会。”汉萨摇了摇头，随后看着沃恩，“我要向你租借一辆马车。” “好。” 是夜， 一辆马车在有着南部领主们签署的手令下离开了帝都，一路向着南方离开。 —————————————— “你是说你加入沉眠教派了？” 地下实验室中，林恩有些无语地听着颅骨那头海伦的话。 “是的，毕竟我的父亲曾经也是沉眠教派的一份子，只不过我们家族本身的财富引起了教国的觊觎，他们用邪教的名头屠杀了我的家族。”电话那端的海伦语气复杂，“只能说是误打误撞。” “所以你给我发这通讯息的意思是想要让我也加入？” “不，当然不。我作为新成员还在观察期，没有资格拉人进入教派的。” 海伦开口道。 “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有关于嘉利的事。” “嘉利？她怎么了？” 林恩一愣，要知道嘉利的嘉恩商会在尼亚河领以及周边，古称‘水之都’的帝国东部有了惊人的发展，商会涵盖了罐头贸易、日用品、肥皂以及原材料供应。 尼亚河领内已经没有了第二家商会存在了，甚至她直接接管了沃金斯商行在尼亚河领的商业活动。 当然，这里面嘉利有没有和巴雷特串联，林恩觉得是有的。 总之蒸蒸日上的嘉利能出什么事？ “我在梦境集会看到她了。” 林恩：wtf？？！！ 他懵了，这次是真的懵了，如果说是嘉利的祖母成为梦境集会的一员他完全不意外，毕竟是他一手促成的，但是嘉利怎么有机会的？ 按照海伦的说法，嘉利的祖母，也就是那位疑似穿越者前辈的人也在观察期，就算是能用梦境联系到嘉利也不可能拉对方入教。 除非除非海伦身边就有一个沉眠教派的正式教员存在！ 第384章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神女了？ “等等，先等等。”林恩忽然想起那些笼罩面容的雾气，就算是许愿精灵也没办法被动撤去的东西，“你确定吗？这种教派的集会场地连人的外貌都不能遮蔽的吗？” 他暂时不打算暴露自己在沉眠教派的情况，用这种疑问继续询问海伦。 “你要知道，是我教授了部分嘉利需要掌握自身觉醒力量的方式，而且我有很多嗯床伴，很多小女生需要我把她们都记住，包括生活习惯、性格、喜好，我可以凭借自己的记忆比对出在集会里破绽百出的嘉利。” “我觉得你的语气相当自豪。” 对于海伦的回答，林恩有一种海王真可怕的感觉。 不过有这个回答林恩也就知道之后怎么防备海伦了，只要掩盖掉平常的小习惯就好。 “那么你能和嘉利取得联系吗？” —————————————— 就在林恩和海伦两人谈起嘉利·史密斯的同时，嘉利已经在梦中找到了失踪已久的祖母。 “祖母？” 血脉上的感应，加上长久对于祖母的熟悉，嘉利也直接确定了眼前穿着一身干净衣袍，面容被雾气遮蔽的苍老女声的主人是自己的祖母。 “嘉利？是嘉利吗？！” 老人抱住了扑上来的嘉利，这里是一处长廊，没有人在附近，她们也不必担心身份暴露。 “是我，是我！祖母！是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抽泣和呜咽，嘉利口中的担忧与激动磕磕绊绊混杂着泪水倾诉出来。 老人伸手抚上少女的头，颤抖的手掌告诉着嘉利她的祖母心中同样难掩激动。 “祖母，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听说听说” “你听说宅邸被大火烧毁，里面的人也都死了是？” 祖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坐在一旁长廊的软凳上。 “那是你爷爷给我准备的替身，那个老仆就住在阁楼上，她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每天在阁楼中模仿我的行为就好，她和我同岁，是奴隶出身。” “原本还有一个老仆，只是你爷爷没来得及用上。” 她拉着嘉利坐下，然后恍惚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道。 “我能逃出来多亏了你的叔公，他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是个行动派，如果在小说里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主角题材” “祖母！你又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哦我都忘了，把你当成了那个姑娘。”老人怔怔地看着嘉利，随后才注意到对方的发色，在被雾气阻挡的边缘，红色的长卷发露了出来。“嘉利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按照海军的威纳德先生的说法，我是觉醒了血脉，获得了成为施法者的资质。”嘉利说着，然后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威纳德先生邀请加入沉眠教派的。” “威纳德” 祖母念叨着这个名字，良久摇了摇头。 “我没有这个小家伙的印象。不过关于你的血脉，我知道一些。” “什么？祖母知道？” 嘉利惊愕出声，威纳德曾经和她说过，除非是某些有着悠久传承，特别是从神代就有记录一直绵延至今的家族，大部分的施法者其实很难追溯到自己的血脉，就算是非术士的施法者其实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非人的血脉。 “知道，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的爷爷罗曼在这方面花了很大一笔钱，在已经是王国土地上的故乡里挖掘到了一些石刻和雕塑。” 祖母的语气充满怀念， 那是她，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无理取闹下意外得知的情报——自己的那个半身喜欢把落叶归根和故土难离挂在嘴边，也正是她锲而不舍询问罗曼的举动，让她知道了这个听起来比较难以理解的源头。 “史密斯，这个姓氏的帝国语含义是‘锻造’是‘铁匠’，但早更早的一些语言中，它是崇拜‘复仇女神’的部落的名字，传闻这个部落的酋长曾经被人背叛，在走投无路之下向神明祈祷，复仇女神回应了他，并给了他一个由自己神血凝结的分身。” “就和所有的故事一样，那个酋长大杀四方，然后和神血之女相爱。” “等等！等等！祖母，您的意思是史密斯的血脉其实是王国人，而且还是神明的子嗣？” 老人笑呵呵地摸着嘉利的头，然后不再说话。 事实上，这些故事都是自己那个半身编出来的，实际上罗曼当年因为深入王国腹地，缺乏人手又要防止王国人的偷袭，挖掘工作相当粗糙，很多石板都被破坏了。 拿回来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也就只有嘉利这种真的觉醒了血脉，同时又还是少女心性的小家伙相信了。 只不过她记得其中的一个石板碎块上的翻译，被当时来翻译的神殿教士们认为是有可信度的。也就是—— 【凡以复仇祷言神只，自有回应；血归于祂，复仇亦是祂，而复仇之人无垠怒意，归于祈者，是恩赐，是吸引。】 第385章 这就叫．．．．．．业余 梦境集会，史密斯的祖母与孙女相认很快就传到了威纳德耳中，他只是早有预料地点点头，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推动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耕种者的提案会被通过地那么快，而且据说是龙母的使徒肯定的。 他看着自己身旁喝着茶的老者，等待着一个回答。 另一边，暂时告别了祖母的嘉利从梦中醒来，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从报表和交易记录中站起身，打着哈欠看了看自己因为熬夜而略显苍白、疲惫的脸，将面前的珍珠粉蘸在毛刷上，刷了刷脸。 这是嘉恩商会的新商品，虽然比较惊讶，但是林恩和祖母都给这种以珍珠粉为原料的商品命名为‘粉底’。 同时林恩还将一些比较让女孩羞涩的东西堂而皇之地让菲什阿姨借助水路送了上来——是精灵成衣店制作的一些内衣。 嗯，‘内衣’也是林恩的叫法。 虽然有些羞涩，但是嘉利并不排斥这些衣服，事实上，女性内衣她和她的几个朋友们都有穿，甚至帝都上层的贵妇圈子中并不少见。 毕竟它们的创作者就是自己的祖母。 她还记着自己十二岁的时候，祖母带着两件亲手缝着的内衣来自己房间已经开始看一些浪漫骑士小说的自己当时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出来。 “呼嘉利啊，嘉利，你想太多了。” 嘉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后整理着手头的商品名册，离开了房间。 她需要去一趟帝都，这个时候乘船前往帝都只需要半天时间，虽然是夜里了，但尼亚河领作为海军的发源地，基本上每时每刻都有预备离开的船只。 嘉利一路走到自己商会的驻地，本该在休息的席勒管家出现在船坞边，一同陪伴的还有抱着一根固定柱说着梦话的帕蒂。 “唔我不要去硫磺地狱啦，小姐好呛但是牛肉好吃我看到了鸽子呼呼呼” 嘉利嘴唇抽了抽，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梦到了什么，自从把她带在身边之后，她就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 如果是和羊，尤其是牧羊有关的任务，帕蒂都可以胜任； 但是一旦脱离这两个限制条件 嘉利打了个冷颤，她想起了帕蒂一天造成了10银币亏损的可怕记录。 “小姐打算去帝都？” 席勒借着码头的灯光在看着书，嘉利记得这本，是《诸史导论》一本关于历史和神代猜想的书籍。 “是，毕竟尼亚河领的贸易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我想去看看能不能见到父亲。” 听到嘉利的话，席勒把书轻轻合上，看了看眼前的小姐，又看了看脚下抱着立柱睡得香甜的帕蒂。 “如果要离开，请小姐一定把帕蒂带上。” “为什么？” 如果是席勒老管家要求自己带上他，嘉利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以前不知道席勒的身份，但帝都的登神仪式结束后，她也就知道了——皇家密探曾经的‘网蛛’。 保驾护航，杀手援护。席勒很专业，但帕蒂 希望能活着回来。 “因为她很特别。” 一个女孩儿，如果第一次面对非人的怪物能活下来是运气，那么连续两次就不得不重视了。 只不过席勒没有告诉嘉利原因，毕竟他还是有着密探习惯的——不确定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了。 “行叭既然席勒爷爷都这么说了。” 嘉利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晃了晃帕蒂的肩膀。 穿着厚麻布的帕蒂被摇晃叫醒，嘴角带着些微口水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嘉利和席勒身上，先是一愣，随后麻利站起。 “席勒管家，嘉利小姐。” 她鞠躬问好，随后等待着两人的下文，她依稀记得是席勒叫她过来等待嘉利小姐，然后自己就过来了。 “帕蒂，跟我一起去一趟帝都，我们有事情需要解决。” “嗯，好的，小姐。” 帝都，这个名字在帕蒂的印象里没有太好，毕竟自己更多看到的是最后王骸攻击住民的那一幕，平日里都是在学习和送货的路上。 ‘不知道乔尔先生怎么样了’ 在帝都，唯一关系很好又不是同龄人的，也就只有作为血腥斥候的乔尔先生了。 —————————— 另一边，乔尔正在白石领于迷梦山脉的外围和狼群们一起行动。 关于袭击者和盗猎狼群食物的家伙到现在也没个下文，被学生作业纠缠的瑟琳娜充分发挥了作为锦衣卫总指挥的主观能动性，将这次任务属于锦衣卫的一部分——也就是自己巡查的工作任务——外包给了血腥斥候乔尔。 毕竟自己真的很忙，而乔尔，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快要生锈了。 “对于密探而言相当清晰的脚印；潮湿是血，对方想要舍弃生食，但做不到；这里是被掩埋的排泄物？不对，没有排泄物，这是高度腐烂的肉贮藏起来变质了吗？” 乔尔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知识，在一个狼群经过的角落拨开泥土和满是刺激性气味的杂草。 “果然，白石领的情报机构真的很业余，只能说果然是兽尾带出来的密探吗？” 第386章 途中相遇 “呜呜呜~汪~”（我觉得这真的不是瑟琳娜小姐的错） 呜呜咽咽的辛迪在一旁给瑟琳娜辩解了两句，现在白石领的人种状况属于——精灵维护少数兽人（指唯一的猫娘），而大部分的人类和精灵和平共处。 毕竟精灵的地位在林恩的帮助下变得相当高——不论是精灵提供的冬绒果衣，亦或是儿童上学的冬衣福利和树皮书包——只有让领民的孩子有希望，才能让这群曾经挣扎在求生线上的白石领及周边民众们有爱心。 “我说错了就是错了。”乔尔不满地冷哼一声，将这里眼前的痕迹重新还原，又喷洒上消除气味的药剂。“密探的道路只有两种是拥有未来的，一种是数人、数百人互补，他们集合成集团，紧密如同一个人，这样的密探能够在短时间侵吞一个国家。” 这个身穿骑士铠甲的血腥斥候一边说，一边根据自己这些天对于狩猎的本能性追踪，开始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另一种则是像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更强。将狩猎、杀戮、隐藏的技艺训练成本能，辅佐以放大或补充自己外力，最后达到能够轻松杀死所有目标的层级。” “可是，嗷，兽尾，呜，密探，也很强啊……” 辛迪作为变形者是可以在野兽形态下发出人声的，只不过……因为变体的发音结构和本身的习惯，说着说着容易搞混。 “兽尾密探作为密探，纯度太低了。林恩冕下对于白石领密探机构的期望不应该这么低。” “那么让你来训练？” 一道女声从狼群与乔尔的上方传来， 正是一身皮甲，手部转化为锋利猫爪的瑟琳娜。 “不合适。” 乔尔对于瑟琳娜的出现完全不惊讶，他自顾自地说着，顺手矮身捻着身边树干粗糙的表皮。 “我们血腥斥候的训练方式适合林恩冕下的士兵，但不适合情报机构，那个被叫做……啊……锦衣卫……对，就是这个名字，这个组织更适合我说的第一种。” 血腥斥候从来不过分夸大自己的能力，因为他们是密探，也是雷·吉尔德手下的尖刀匕首，如果把自己夸耀地太过锋利是真的会被用来刺向‘钢铁’的。 “你说的密探组织就不可能存在。” “不，是存在的。” 乔尔反驳了瑟琳娜的话，他眼中闪动着追忆，似乎在回忆一个相当久远的事情。 “传说中有一个密探组织，不，事实上他们算不算‘密探’这种笼统、低级的词汇我并不能肯定。传闻那是由一个被称为‘绞索’的人开创的组织，目的是为了扼制魔法师的存在。” “你说的是‘魔法师杀手’？那个传说中的‘绞索墓穴’？” 瑟琳娜的耳朵下意识扯出飞机耳，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显然也是听说过这个组织的故事。 “那是仅有的密探，或是刺客进入英雄级的几个之一，传闻他是某个从法师塔中逃脱的试验品，向某种存在祈求获取了杀戮与复仇的力量。” “那是传说。”瑟琳娜犹豫着还是开口反驳了一句，“毕竟现在法师塔依旧存在，现在高高在上的依旧是施法者老爷。随着传说中的英雄们，诸如骑士王、神侍、隐秘之人、绞索……他们的消失，留下掌握有高深力量的只有施法者们。” “如果不是他们分类成了法师与炼金术师，中间又有无数施法者作为缓冲，建立一个施法者国度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乔尔不说话了，诚然瑟琳娜的分析很对，就结果论，如果真实存在‘绞索墓穴’那么他们肯定失败了，但……自神代之后到现今已经过去了数个时代、数个纪元。 如果无人限制，施法者们绝对不是眼前这般模样。 乔尔摇了摇头，把话头重新放回之前的话题上。 “皇家密探就是按照绞索墓穴的模式训练的，所以你最好去请那位‘梦魇’来训练你的手下，这比你用兽尾密探的方式训练要好很多，因为你训练的是人类，不是兽人。” 瑟琳娜语塞，诚然兽尾密探也是王国出彩的一支密探队伍，但就像是乔尔说的，兽尾密探是兽人组成的密探，很多人类需要长久训练的项目在兽类的敏锐感知下被跳过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狼群的呼吸声在山间轻微地震动。 也就是在两人与狼群进入某个山涧时。 “嗖！” 一声破空的炸响传来！直直冲向乔尔！ ———————————— 另一边，嘉恩商会租赁的商船夜半出发，在蒙蒙亮的时分在一处河道边修整。 一辆马车呼啸而过，赶马车的少年看上去相当焦急，拼命挥动着缰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快意。 就在车与船交错的刹那， 在船上休息的嘉利似有所感地看向马车的方向，而少年也回首看向商船。 拉车的马在没有缰绳驱赶下快速放慢了步伐，它们奔袭了一夜，体力早就需要恢复了。 “怎么了？汉萨？” 马车里是轻微、悠长的沉眠声，和一声不算高的询问。 “没什么大概” 第387章 父女相见 当嘉利的船再一次开动的时候，迷梦山脉这边，乔尔直接用血铠的臂甲隔开了这听上去十分吓人的一击。 尖锐的木矛在尖锐的摩擦声中给血铠上留下了一道布满木刺的凹痕，深深刺入一旁的地面中！ “投矛，自制的木质投矛。” 乔尔只是被攻击的刹那就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武器，但可惜的是他已经用自己最快的反应去观察投矛飞来的方向，但视野中没有任何异常。 就像是凭空出现了投矛一样，耳中也没有异常的心跳，没有血的味道。 “我先过去！” 瑟琳娜也是能捕捉到投矛方向的，她机动力足够，甚至远比现在普通状态的乔尔快得多。只见她原本娇小的身躯变得修长，轻轻一甩双脚，布鞋就从她脚上脱落，玉足笼上一层白毛，圆润的指甲也变得尖锐，扣住树枝猛地发力！ 几个纵身，瑟琳娜已经消失在了密集的树林中。 “我们也走。” 乔尔下令，同时看向辛迪。 狼形态的辛迪摇了摇头，她在那根投矛前嗅了嗅，但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 无法追踪。 “嗷呜！”（追！） “嗷呜！”（追！） 辛迪率先一声长嚎，头狼则是紧随其后，毕竟自己才是头狼，让自己儿媳妇来指挥指挥影响他的威严。 狼群和乔尔吃了一步出发， 此刻瑟琳娜已经在距离遇袭八百米左右的位置找到了一处诡异的抓痕。 那是猫科动物的爪痕，只不过不同于动物，这个抓痕的指叉分得更开甚至比自己分得还要开，她尝试了一下看看能不能留下这种抓痕，但指根处的痛苦让她放弃了这种打算—— 想要达成这种效果需要至少裂开一根指缝，但这里没有任何血迹，或是血腥气。 只不过明显的抓痕也让曾经是兽尾密探的瑟琳娜有了追踪的线索，根据受力和大概的移动距离，她向着一棵树跳去，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没有掩饰好的抓痕。 而另一边，树下行进的狼群与乔尔也来到这里，只不过乔尔看了眼地上的叶片就做出了相反方向的决定。 “瑟琳娜去了那边。” 辛迪开口，同时指了指方向，和他们的距离正好相反。 “那是陷阱，对方应该很熟悉兽尾密探，她应该在那个方向伪造了划痕，距离不短，这种时间对方做的到，但是这里的绿叶掉落的数量不正常，瑟琳娜去的路上绿叶太多了，这不是个掩饰自己逃跑路线应该做出的痕迹。” 乔尔开口解释，但人已经走进了和辛迪反方向的密林。 ———————————— 又是经过一天的航船，从尼亚河转到帝都附近的莱顿河需要经过两次改道，总之，临近傍晚，天边晕染出一片血红时，嘉利终于是借助河道进入了帝都边的一处要塞。 他们在要塞处换成马车，将满载的货物转为一批车队赶往帝都。 “站住，通行证明以及过路费、行商费、马车停留费、影响市容费。” 城门口的士兵穿着并不光鲜，麻制的衣物上面有着不少的油渍和酒渍让他们看上去至少生活要好很多。 “抱歉，两位先生，可是上一次我们来” “上一次是上一次！你们这些臭虫的唠叨这些天我已经听腻了！要么交钱，要么滚！” 守卫们不耐烦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像是驱赶瘟疫一般驱赶着嘉利。 一旁的商队管事送上了一袋铜币，通常这么一袋能通过十几个领地还有剩余。 守卫们也不打开，只是颠了颠手里的袋子，感受着里面的大致重量和铜币碰撞传来的响声，傲慢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行了，快滚。” 在守卫的驱赶声中，马车队缓缓开进外城，然后在一群外城人艳羡的目光中又进入内城。 “滚去那边。”内城的守门士兵语气也不好，但没有城门的那么耀武扬威。“一直往前，哪儿有一片废墟，停在那儿就行，其他地方不允许停放马车货物。” 嘉利看了看那个方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随着马车的继续前进，周围的场景逐渐熟悉，嘉利的不安终于得到了揭示—— 她的家， 史密斯世代居住的宅邸， 曾经用大理石铺就，门外用着昂贵绿草和花卉装点的宅邸庄园。 此刻已经是一片颓然荒芜，几株不要命的杂草从本该生长着1铜一株长叶草的土壤中钻出，更多的则被一些老马用长舌卷着咀嚼，马粪覆盖着原本无暇的大理石板。 哦，已经没有大理石板了，它们被人用东西撬走，这个偌大的庄园建起花费了初代史密斯一辈子的辛劳和眼光、手下人和矮人一年半的努力，却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让最近的一代主人完全认不出了。 是亵渎吗？ 是愤怒？ 嘉利的嘴角抽动着，发丝已经因为魔力而不受控制地扶起，点点荧光在发丝与发丝之间游走——不详且怒意十足！ 但下一刻， 嘉利猛地收拢了自己的力量，把魔力和愤怒一同压在心底的最下层。 “史密斯公爵，旧地重游的感觉如何？” 一个阴郁但难掩愉悦的男声询问着这个问题，嘉利顺着声音看过去，十数个闪耀炼金武器光泽的护卫内，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人正和一个衣衫褴褛，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的囚犯说话。 金发，斑白的发鬓，以及侧脸。 嘉利差一点就惊呼出声！ 第388章 对面不能识？ ‘父亲’ 这声呢喃嘉利·史密斯也只敢在心底呼喊一句。她现在凭借精灵制作的丝质面具——也就是沃恩使用的易容面具改变了容貌，配上一头红发，说真的就算是史密斯公爵不仔细观察，他作为亲生父亲也认不出嘉利。 而更靠近废墟的雷尔夫公爵一行人则是指着那些已经被马粪覆盖的石板继续刺激着史密斯公爵。 “喂，那边的！”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出队伍两步冲着嘉利的商队喊了一声，又招了招手。 “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的马来这里拉屎撒尿，我们公爵大人就可以送你们一队年轻的好马。” “”嘉利咬了咬牙，微小的动作被夜色和面具掩盖，随后他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真的吗？” 她的话颤颤巍巍，带着些许惶恐和不安。但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颤巍巍的声线是因为在压抑自己近乎到极限的愤怒。 “当然，你这种没眼色的小商人，我可是雷尔夫家族的家仆，是大人的侍从。你一定听过沃金斯商行，那就是雷尔夫大人的产业。” “明白！明白！我这就叫人把马赶过来。” “拿着这个。”侍从掏出了几个蘑菇样的东西。“迁过来之后就给马吃了。” “是的，大人。” 嘉利的这声‘大人’让这个侍从很受用，点了点头，保证道。 “放心，好处是会给你们的。” 随后商队的伙计把马牵来，嘉利亲手将蘑菇喂到了马的嘴里，很有先见之明地退后，果然不出预料的，这些马不约而同开始腹泻，甚至是进入某种诡异状态一般在史密斯宅邸的废墟上狂奔，四条腿打着颤地边跑边拉。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是太好笑了。” 约德·雷尔夫看着这一幕拍手称快，他穿着那身魔法铠甲，鼓起掌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史密斯，你真的应该瞪大眼睛看看这一幕，我记得在很久之前，在我还是一个带着我抓到的一个杂种奴隶来到帝都希望进入商会时，你的父亲高高在上对我说——” “不，真正的商人不应该以‘人’为商品。” “哈哈哈，天哪，他居然以为杂种是人，真可惜，他看不到这一幕，但好在，你看到了。” “曾经偌大的史密斯家族，曾经漂亮的史密斯宅邸，现在变成了这个劣马排泄的污地！真是讽刺。” 雷尔夫公爵，他的蔑视和嘲笑几乎没有掩饰，张狂的笑声听得所有在外围的商人都心中发寒。 “可是，野草会在马粪上重新长出。树木的根部也会重新将一切的污迹掩埋。公爵大人。” 嘉利开口了，她的声音在魔力的影响下变得低沉，像是受过伤一般，佩戴的假面也是一副极为普通的样貌，没人会把她和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史密斯小姐联系起来。 “很有哲理！小商人！很有哲理！” 雷尔夫公爵再次鼓掌，但那种癫狂的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阴冷的注视。 “这么有智慧的大脑会是什么味道呢？” “血的味道，公爵大人。”嘉利迎上冰冷的目光，“我曾听闻雷尔夫家族仅用两代人就拥有了比肩，甚至超过史密斯家族的价值。腐朽的枯木终将会成为新木的养料不是吗？” “” 雷尔夫沉默了，他眼中的阴冷戏谑逐渐变成欣赏，但随后又变得古井无波。 “很对，没错，小姐，很对。史密斯的衰败源于他的傲慢，而雷尔夫不会，边缘军团是最好的证明。你叫什么名字？” “嘉恩，同样是嘉恩商会的会长。” 嘉利报出了自己的假名。 “没有姓氏？你隶属于哪家商会？” “没有大人。曾经隶属于史密斯商会，现在则是没有隶属的商会了。” 两人的对话被一旁沉默的史密斯公爵收入耳中，他将注视废墟的目光投向嘉利，良久后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又变得平常，甚至更加死寂。 “来沃金斯商行，你很像是年轻时的我，像是一头恶狼。” 雷尔夫公爵看出了嘉利深藏在平静下的情感，一种澎湃和不甘的情感，像极了当年自己注视上代史密斯公爵时的目光。 甚至更加炙热。 “您的意愿。” 嘉利低头，努力平息自己眼底的火焰，语气颤抖到正常的读音变得难以辨认。 “我已经不想看了，约德，太累了，这里已经是枯木的坟冢了，让我也死在这儿。” 史密斯公爵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是无数沙砾互相摩擦，干涸又充斥着无力。 “那可” 约德·雷尔夫正要说话，一个像是斥候一样打扮的人从远方走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雷尔夫公爵看了看嘉利，笑了，笑得很冷，但却很开心。 “那可不行，史密斯。但我可以送你离开不是吗？继续经营史密斯商会，只不过是为了我。” 随后他又对着嘉利开口了。 “我说的对吗？嘉利·史密斯小姐？我可爱的把柄小姐？” 第389章 兽人 暂且不提帝都被认出本来身份的嘉利·史密斯。 位于迷梦山脉外围的瑟琳娜在追索了数百米，搜索了周围四五棵树的距离后才猛然发现自己被骗了。 但若是刚刚发现就折返还有机会，此刻无数的缠人藤蔓已经争先恐后地编织出巨网，将瑟琳娜的后路团团围住。 白毛红瞳的猫娘这才想起，很久之前因为进山的队伍有一队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林恩专门让唐纳去了一趟那个地带，据说是因为布满了大量为吸血藤，所以被暂时标为了禁区。 现在对照自己身后这些暗红色表皮，甚至上面有着类似毛虫倒刺一般的吸食针口，瑟琳娜惊惧地身上的毛发统统乍起，甚至于自己原本贴身的皮甲都被微微顶起。 “嘶” 她躬下身，平常垂在身后的猫尾高高竖起，整个人伏在树干上，下一秒随着‘嘭！’一声巨响，她身下的古树被蹬出一个碗大的凹陷，一道白影对着已经编织起来的暗红色大网冲去！ “刷！” 随着撕裂空气的声音炸响，接着就是浓郁的血腥气带着清甜的植物汁水味道，刚刚成型的吸血藤网被瑟琳娜已经彻底兽爪化的双手硬生生切割开一个口子。 “呜！噜噜噜！” 就像是示威的野猫一样，勉强穿过藤蔓的瑟琳娜一双红色眼眸中竖瞳变得格外清晰，身上的野性逐渐多过人性，淡淡的硫磺气息蔓延在四周。 吸血藤没有脑子，它们只不过是植物，虽然具备一定动物的捕食本能，但它们并不能感知自己的猎物有多危险。 更多潜藏在这里丰茂杂草和腐植层的藤蔓像是蠕行的蛇一样向着瑟琳娜四面八方移动，打算锁死猎物的移动空间。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这么危险？我那个前老板到底是怎么在这里调查、取样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瑟琳娜此刻没法说长串的话，这是兽人兽化的代价之一，这种让自身某种原始基因在体内快速占领获得力量的情况并不会带来智力上的减退。 只不过，自从来了白石领被美食腐化了不少的她根本没想过和唐纳交流，事实上唐纳进入这里前后消耗了自己制作的12瓶炼金药剂，2块补充魔力的面包，以及大量的酒神草溶剂。 唐纳是林恩亲手提升的第一个作成英雄，也是目前白石领最诡异的一位。只不过，因为童年的记忆，他本人对于面包的热爱超过了密探这一本身职业。 可是瑟琳娜并没有那么多的药剂，她现在只能选择逃离，而且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 只是心念刚动，下一刻，她面前升起了粗壮如同古树的吸血藤！它其上分出了大量的分支，顷刻间就化作了一个恐怖的囚笼。 “愿自由的猛兽，达蒙，保护我的灵魂。” 瑟琳娜像是祷告般念诵着，随后直起身，兽化的脚掌手掌回归人型，整个人像是放弃了一般站立在树干上。紧接着，原本稀薄的硫磺味迅速浓郁起来！ —————————— “乔尔先生，我们真的不需要去帮助瑟琳娜小姐吗？” 辛迪已经逐渐适应了狼形态说人话，此刻她看着不断留意落叶和周围树干痕迹的乔尔发出了疑问。 “你知道兽人吗？” “知道。” 辛迪回答，但乔尔摇了摇头。 “不，你对于兽人的了解很业余。”他捻动着一处看上去腐败脆朽的树皮，抬头看了看青翠的老树，“兽尾密探之所以能和皇家密探以及血腥斥候相提并论，是因为他们本身是兽人。” “兽人的能力通常有两个，一种是兽化。” 乔尔似乎是因为冗长的追索工作变得有些话痨，他开始讲解，只是视线始终保持着多方向的观察。 “兽化是兽人通过激活自身被古代施法者铭刻在灵魂中的魔纹法术轨迹实现的，是他们原生形象在强大肉体上的再复刻。比如狼，在获得人型魔力兼容性和魔法改造后，再次转化为兽形，理论上他们会成为类似于龙种一般的天生魔兽。” “啊” 辛迪懵了，然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狼群。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并没能容纳乔尔说出的东西。 “所以兽化的状态越深，获得的力量越大。但古代施法者为了便于控制，他们设定了阈值，如果超过了变形的某一点，那个兽人就会立刻衰竭，但有例外。” 乔尔也不管辛迪听没听懂，继续向前走，连续从树干上抠下树皮，他的手指划破，甚至手掌也被带出道道血痕，他浑不在意，继续说道。 “兽人的另一个能力是狂暴，这种能力来源于他们体内血脉的另一种来源——恶魔。” 也就是这句话说完，数根呼啸的木矛再一次袭来！ 只不过这一次，木矛几乎封锁了乔尔闪躲的空间！ 第390章 死灵兽人 只不过就算飞得再快，其本质还是木矛。 乔尔周身拢起一层血雾，随后凝形一对血色编织的恶魔翅膀就硬顶住了所有木矛！ 木矛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爆裂成齑粉， 乔尔猛地一抬手，他原本被树皮割破的手掌挥出无数血线，向着其中一个木矛投掷的方向追索过去！ “你们辛迪。”他刚想吩咐身边的人，才发现狼群除了辛迪可以交流，其余的都是狼。“让狼群散开，小心陷阱。这里就是对方巢穴的外围了。” 随后感受着血线的移动，他虚空握住身前，仿佛在抓住缰绳，下一秒周遭原本沾染在树皮上的血液剥离了树皮在他身下汇聚成一个类似于座狼一样的血色虚影。 “嗖！” 乔尔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处战场，前往血线追踪的地方。 恶魔的鲜血操控给乔尔带来了寻常野兽难以企及的加速，几乎是数个呼吸，在乔尔完全无视了撞在盔甲上的树枝和胸口陷阱后，他看到了逃窜的身影。 像是一个瘦削的女性，有着兽人的长尾，仅仅看耳朵轮廓和尾部应该是猫瞳种的兽人。 只不过此刻，对方的右手耷拉在身侧，整个手臂比左臂长出了一截不止，根据乔尔对于人体构造的了解，这是骨骼脱臼，韧带撕裂，甚至可能肌肉都已经被拉断的结果。 “果然。” 他继续骑着血兽追逐，只不过这一次，他才腰间取出一柄手弩，锋利的外侧在手腕处一划，鲜血有意识一般拉动了弓弦，在箭槽内凝聚出一根弩矢。 “嗖！” 乔尔在之前硬接所有的木矛就是在判断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他这些天的追踪和直觉告诉他只有一个，那么最多只有一个方向的木矛是由对方投掷的。 现在猜想已经被验证，对方更是因为投掷而损坏了一条惯用手，这个时候射击对方想躲？很难。 在前方枝杈间奔逃的身影显然也是发现了袭击自己的弩矢，她努力侧转身子想要躲过弩矢，却在下一秒因为右臂的无法平衡脚底一滑！ 血红的弩矢直接穿过了逃亡者的脖颈，将她钉在了树干上！ 乔尔手腕再次涌出鲜血，在手中化作一柄弯刀，伸手一招，追索的血线凝成一股绳带着他向着那根枝杈上荡去。 一袭破烂的白布单是这个家伙的外袍，乔尔用弯刀挑开，那是一个看上去相当漂亮，甚至有些妖媚的猫瞳兽人，她有着黄棕色和黑色间隔的毛发，类似于正常的虎斑猫。 只是 “刷！” 利爪撕裂空气的声音！ 乔尔下意识曲臂格挡，但是血铠的臂甲立刻碎裂，甚至在他本就是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添上了三道恐怖的血口！ “没死？” 他下意识操控自己手臂伤口的血液，喷射的血箭直接刺穿了对方的掌心，但对方似是没有感觉一般，强行挣脱了血箭僵硬地起身跳下枝丫。 乔尔深吸一口气，重新用血修补了铠甲，同时堵住了受伤的伤口跳下枝杈时还伸手招了招。 但什么都没有。 “该死，怎么会没有血？”乔尔再一次看向那个还插着自己血液凝成的弩矢奔跑的猫人，“等等死灵生物？” 作为恶魔的契约者，血腥斥候最大的特色就是熟知一些非常知识，比如死灵法术。 乔尔再一次招手，这次他的目标是弩矢。 弩矢猛地破碎，一个狰狞的血洞只有浓稠像是已经停滞流动许久的紫黑色血液，但是下一秒，鲜红的血液就顺着伤口钻去！ 随着乔尔输出着体内的魔力，他敏锐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状态，已经毫无生机的尸体，但是可以行动，但却找不到魂火或是核心。 “枷锁。” 握紧拳头，乔尔自从战斗开始释放的所有鲜血，甚至是一开始吸收的部分狼血都聚集起来，像是被磁场吸引一样冲向那个猫人。 猫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她努力要跑，奋力将白色的布单挥出，原本脱节撕裂的右臂不断地恢复，她四肢着地努力兽化，可是下一瞬，鲜血已经将她彻底覆盖！ “好了。”乔尔感受着血色‘雕像’的状态，点了点头。“只是这次狩猎活动有些亏。” 他此刻面色有些苍白，乔尔毕竟是人类不是鲜血劣魔，造血功能没有他契约的对象那么强大，不然也不会在帝都凝聚血球作为能量储备。 只是这次，周围都是友军友兽。 狼的命也是命。 这是他这次行动前林恩专门叮嘱他的，毕竟林恩还在靠这个狼群维护迷梦山脉外围安全。 乔尔控制着雕像浮空，在空气中感知了一下，找到了还在搜索巢穴内其他地方的辛迪。 “走，任务完成了。” 第391章 灵魂契约 “就是她了，林恩冕下。” 看着被丢在城堡仅剩数间地牢之一中的猫娘，林恩听到乔尔的话又看向瑟琳娜和赫蒂。 “是一开始巴雷特的奴隶。主人。” 赫蒂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在瘟疫事件中她复盘那只猫娘的所作所为能确定，菲丽丝是巴雷特对付白石领的一个棋子。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巴雷特最后没有动用这个棋子。 “那就叫巴雷特来”林恩说着，不过随着乔尔收回自己的血液，一块类似于标签一样的刻痕出现在他眼中。“还有赫伯特院长。” 赫蒂的动作很快，大师级的魔力让她可以分出大量的分身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人员身边。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赫伯特和巴雷特两人就同时出现在地牢内。 不同于巴雷特下意识就想跑，赫伯特·韦斯特反而很惊奇地看着已经恢复意识菲丽丝。他随意地打开牢门，毫不避讳地按压着菲丽丝的身体，又看了看已经逐渐在愈合的破损。 菲丽丝在看到巴雷特时本能的就要扑上去，但下一刻在赫伯特走入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试验品b-0004，真的很意外，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亡了。”这个时候菲丽丝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遮盖，但赫伯特依旧在人前毫无感情地让菲丽丝摆出各种姿势。“独特的身体技能，临界于死灵和活物之间。” “赫伯特院长赫伯特院长！” 林恩几次呼唤都没有回应，无奈加大了音量喊了出来。 赫伯特慢慢扭头，但身体和手部的动作并没有停滞，只是单纯整个脑袋扭转了180°。 “什么事？请等会儿再说。” 面对这种诡异的一幕，林恩叹了口气，他已经用系统的探查功能探查过菲丽丝的状态了，经历卡上除了正常的【奴隶】外，多出了【试验品】【被抛尸】的字样。 同时系统还额外补充了备注——种族为【兽人】【亡灵】双种族。需要双种族作成都解锁才可作成。 对此，林恩只会‘呵呵’，他现在的【亡灵】种族的作成解锁任务还需要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兽人更是遥遥无期。 “菲丽丝怎么会成为你的试验品？” 林恩并没有理会赫伯特的话，继续询问。 赫伯特的脑袋似乎是因为和身体分离双线行动有些迟缓，在问题问出后一会儿才回答道： “她似乎是我所在实验地的前任‘租客’，在一次潜入进来时被我设计的麻痹防御法阵捕获，我直接作为素材进行了一直在进行的研究。” “赫伯特院长，这是个兽人，同时也算是白石领的领民之一，您不能因为她进入您领地就对她进行非法改造。” 林恩的脸黑了几分。 “非法改造？”赫伯特的脑袋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的炼金医学实验是由你批准的，为什么会被称为‘非法’？” 赫伯特的头颅开口，不过很快他就将整个身体扭转了过来，在他身后菲丽丝就像是一个被孩童无情摆弄的除翅昆虫，没有一丝尊严可言。 “” 林恩沉默了，赫伯特的话并没有错，他在研究上给予了赫伯特极大的研究便利，同样菲丽丝这个白石领边缘中的边缘人物误入他的试验地接受惩罚是必然的。 只是正常人类的道德不应该对一个进入自己领地的人进行这种折磨。 这不人道。 “好，赫伯特院长，只有这一次。”林恩深呼吸了一下，看了看宛如提线木偶的菲丽丝，“请您将之后误入您实验场所的任何有智生物先交给治安局。” “好的。”赫伯特点点头，随后又看向菲丽丝。“我需要将试验品带回去进行进一步检查。” 他看了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尤其在林恩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不过似乎我的行为跟林恩领主你的思维产生了冲突，需要我将她留下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巴雷特，菲丽丝是他的所有物。” 林恩把皮球踢给巴雷特，一旁本来就打算走的巴雷特正要开口让赫伯特带走菲丽丝，但要说出口的话被一股魔力硬生生止住！ 这种魔力极为稀薄，但过分古老，出现的那一刻让林恩下意识凝聚魔力给自己周围的所有人施加了防御符文。 “什么东西？” 他第一时间询问巴雷特，他能感觉到这股魔力只存在于巴雷特和菲丽丝之间。 “我不知道！” 巴雷特回应道，一开始那种制止和质询的阻碍感消散后，那种魔力再次变得稀薄。 “应该是恶魔契约的变种。”乔尔开口，随后他表现出一种侧耳倾听的状态，似乎是和某种存在沟通。“是” “是灵魂契约。” 瑟琳娜从震惊中缓过神，她脸上的愕然还没有消退，向着菲丽丝走了几步。 “真的是灵魂契约？你居然认可了视你为奴隶的巴雷特·雷尔夫？！你这是背弃达蒙！” “不，瑟琳娜小姐。我没有背弃谁。”菲丽丝得益于这股魔力挣脱了赫伯特的控制。“我爱着我的主人，仅此而已。” 第392章 帮助 “先等等，谁能和我解释一下灵魂契约是什么东西？” 林恩并不关注菲丽丝，说真的，如今巴雷特本人都习惯了白石领的生活，甚至因为二皇子，实际上是公主的阿贝·查理曼加入而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的计划。 现在属于白石领的良性合作者。 一个巴雷特的奴隶？ 不值得他关注太多，他之所以留下菲丽丝之前只有一个原因——赫伯特的恶劣行径。 但是现在。 林恩看了看自己弹出的任务面板。 【血脉之秘（0\/1）】 【描述：兽人的出现并不是天生造物，世人的传承出现了缺漏。追搜，填补，了解兽人的真相与血脉中的秘密】 【要求：完整挖掘兽人诞生的历史，通过超凡研究剥离一份血脉中的‘灵魂契约’】 【奖励：兽人种单位作成解锁】 “兽人的起源是什么？” 连续两个问题，让地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许多，瑟琳娜看了看周围人，深吸了一口气。 “兽人就是兽人。我们起初是无数寻常的野兽，在某一天亚珈神赐予了我们摆脱兽性和蒙昧的灵性神光，起初兽人的神明在虚空中孕育，祂有着狮子的威仪，象的蛮力，狐的狡诈，老鼠的智慧……具备一切兽的一切。” “但神明的孕育是艰难的，胎动被恶魔们垂涎，祂们污染了兽神，甚至残忍地分食了祂。这让我们兽人也被视为恶魔。” 瑟琳娜的话说完后又看向菲丽丝，这个白毛红瞳的猫女注视着一丝不挂的虎斑猫女，锋利的犬齿露了出来。 只是一旁的乔尔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对方，又看向林恩。 “而灵魂契约也是以为这场分食融入进每个兽人体内的。传闻是一种只要认可对方才会浮现出的‘血契’，兽人可以通过血契无条件将自己的生命力、能力给予血契的目标。” “……” 林恩转头看了看巴雷特，对方还是那个初来白石领的模样。 “别看了，这种血契是被动的，只有契主认识到并成功发动至少一次后才能逐步使用。我记得你给我他的信息时提到了断腿是？他的腿就是菲丽丝的生命力共享做到的。”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灵魂契约只是个传说，因为就连我们兽人最伟大的领袖，最靠近兽神的达蒙，他也没有觉醒过灵魂契约。” “但却被一个叛徒！” 瑟琳娜说到这儿语气再次加重，手爪再一次出现。 “瑟琳娜！”林恩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好了，回去休息。” 林恩等到猫女离开，又对着乔尔开口询问： “乔尔，我看你之前似乎想说什么，你也知道些什么吗？” 听到林恩的询问，乔尔停顿了片刻才开口： “我所知的东西和大部分兽人知道的都不一样，只不过我知道的信息是我的契主告知我的，如果林恩冕下想要确定最好之后多找几个恶魔问问清楚。” “你说。” “我的契主索多是特殊的鲜血劣魔，据祂所说兽人的诞生是恶魔的手笔。事实上兽人并不是天生种族。” “我记得这个世界上只有精灵不是天生种族啊？” 林恩疑惑地看向乔尔，乔尔只是摇摇头。 “具体的索多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说兽人是由神代中末期的某个巫师实验的产物，当然了，那个巫师也不过是某个大恶魔的棋子，但具体的目的和原因，那个时候索多也只是初生不久的恶魔。” 言下之意再多的消息他和他的契主也不知道了。 林恩点点头，不再询问，只是看着地牢内的赫伯特和巴雷特两人，示意他们自己解决菲丽丝的归属问题。 ———————————— 另一边，白石商会，沃恩住处。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嘉利小姐救出来，嘉利小姐也是真的太沉不住气了……” 沃恩在宅邸中踱步，已经穿上一声钢制轻甲，背靠一柄门板大剑的纳莎正烦躁地甩了甩狼耳。 她之前不过是演戏给所有人看，之后就彻底以护卫的新形象出现在沃恩身边。 “别走了行不行，你都在房间里绕了二十多圈了，你不晕吗！” 当沃恩再一次从自己面前经过时，纳莎终于爆发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嘉利小姐的位置吗？我杀进去救出来不就解决了？” “你不能动，甚至林恩大人在白石领所有的布置都不能动。” 沃恩勉强停住脚步，有些木然地坐在沙发中，思考着对策。 这次嘉利来到帝都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和自己与巴尔商行对接——进行日常用品和水生宠物的商品贸易合作，进一步提升白石商会这个贸易平台，吸引更多商人加入白石商会。 只是雷尔夫公爵这一手几乎是压死了他们两家不能动弹。因为如果嘉利小姐因为白石商会、巴尔商会的推动被释放，那么潜藏在帝都的白石领人员就会全部暴露——当初嘉利能离开帝都不只有海军的帮助，还有血杯商会的——也就是血腥斥候——雷·吉尔德的人。 白石领的林恩和吉尔德男爵要好并不是一件隐秘的事，隐秘的只是他们之前的亲密程度。 所以血杯的人也不能行动，至少不能妄动。 “……还有谁呢……帮忙劫狱的话……” 他喃喃着，但是下一秒一个声音出现在房间中。 “我们。” 第393章 追逐火花 “谁？！” 沃恩猛地起身向声音的来处看去，随后他才发觉周围除了自己的沙发外已经被黑色的浓雾包裹。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沃恩。”来的人带着一个白色无脸的面具在雾中，“这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嘉利让我来找你。” “你是谁？” 沃恩尝试摸索自己大腿上绑着的匕首，抽出，但很快就化作了无害的香蕉。 “我叫‘无名者’，算是嘉利的导师，这里是梦境，你的梦境。” “我需要你救出嘉利，嘉利很重要，她是史密斯家族的血脉。” 无名者的话引起了沃恩的兴趣，他最初以为是嘉利本身让这个怪人觉得很重要，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嘉利的血脉更为重要。 “我想要帮忙，但我在帝都的力量不能使用。” 沃恩很很直接地开口，现在是分秒必争。嘉利毕竟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也不是经历丰富的中年贵族，面对各种刑讯她吃不消的。 “我可以帮你，但是不要询问这些人的来源，他们的身份和存在，在你使用他们一次后就彻底忘记。” “……梦……隐秘……我大概知道你们是谁了？嘉利也是你们的一份子吗？” “是。” 无名者点点头，随后消失不见，最后，黑雾中只剩下空洞遥远的回声。 “闭眼……黑暗中……呼唤……唤……士卒……士卒……无名之人……人……降临……” 坠落感自脚下升起， “呼……” 沃恩再次睁眼，纳莎正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踱步走着走着，最后坐下睡着的我第一次见。既然嘉利并不重要我就去休息了。” 纳莎打了个哈欠，原本竖起的狼耳也变得萎靡弯折。 “重要，但你去休息，我规划一下。” 沃恩也没打算和纳莎说什么，沉眠教派，这种入梦的特征太明显了，何况鸢尾花帝国真正明令禁止的邪教只有沉眠教派。 只是为什么沉眠教派会选择嘉利小姐作为教员呢？ 总不能自己的领主还和沉眠教派有关系？ 沃恩思维跳跃了一下，毕竟在他看来嘉利也是白石领的一员，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甩出了脑子。 正事要紧。 等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纳莎已经上楼去休息，沃恩走到了只有详细帝都地图的房间，他闭上眼，在黑暗中于心中呼唤‘士卒，无名之人，降临’。 下一秒，周围飘荡起黑烟，5个被黑色斗篷遮盖了一切形体的人？或许不是人的存在出现在这个房间中。 “任务。” “目的。” “请说。” 三个短词，五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发声，然后用黑纱下的眼眸看着沃恩。 —————————————————— “很精巧的做工，不像是矮人的作品。” 书房里，爱德华·雷尔夫正拿着那张丝绸面具感叹，一旁的雷尔夫公爵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 “你想要就拿去。那个小丫头开口了吗？” “她不同意，如果父亲需要其实只需要让我控制她，然后在她的商队面前露露脸。”爱德华轻轻将面具放在脸上，然后深吸一口气，“那个小丫头把尼亚河领内的生意照顾地很好。” “我们不能动她。” 雷尔夫公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在等着自己的大儿子补充。 “因为皇家海军？”爱德华轻轻将面具截下，看着父亲的神情自己就摇了摇头，“还有布雷·查理曼。” “没错。”约德·雷尔夫点了点头，“皇家海军不重要，他们的训练都基于海战，陆战我只担心那个疯子。但是皇家海军作为一支军事力量，它靠拢布雷·查理曼很重要。” “查理曼一族已经濒临崩溃了，如果查理曼六世真的活到了现在我未必会有心思，但他死了，他死在了很多年前！死在了所谓的救国战争！” “整个救国战争就是个教国的阴谋，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占网蛛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将一切握在手里呢？” “我需要斟酌。爱德华，斟酌。小心翼翼，让我们就算是真的不能成事依旧是边境公爵。” 约德·雷尔夫几乎没有动作，他伏在桌案上，像是一条假寐盘踞的毒蛇，只有声音顿挫且阴冷。 “父亲。你的计划太危险了。” 爱德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可能有什么图谋，但没想到这么庞大。在垂死反击的鸢尾花帝国和虎视眈眈的教国之间寻求胜利…… 就像是在追求一闪即逝的火花。 第394章 劫狱 “就是？” “这里？” 领头的人古怪的询问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已经出现在一片昏暗，连火把都不算多的地界。 “没错。” 他们头顶，一个类似于眼球的虚影发出沃恩的声音。 “这里是雷尔夫公爵临时征用的密探地牢，小心，这里的机关很多。” 沃恩其实并没有来过这个地牢，但这不代表他找不到人询问——自从登神事件后，一些侥幸逃过一劫的皇家密探们借助混乱时期进入商会——就像是莎曼那样本身就拥有商会商队备案的——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三人一组的小商队。 想要找出这些人，如果是初入帝都的沃恩或许做不到，但现在白石商会实际上已经发展成一个大型交易、牵线平台。 找人很轻松。 “没事。” 领头的人继续开口，随后带着身后的四人走进了地牢。他们像是黑雾一般穿过栅栏门，继续向前，没有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喘息声。 ‘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或者说真的是人吗？’ 透过黑袍人们施展的法术，沃恩一边看一边喃喃出声。 而就在同一个地方， 嘉利此刻正在梦中和无名者交流。 “威纳德先生，很抱歉，还需要您来救我。” “准确来说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现在帮忙带路的，包括制定逃跑路线的都是沃恩。你推荐的人很有一种处变不惊的心态，很不错。” 黑雾下依旧是那个白色无五官的面具，只不过这里只有嘉利，他也就没制止嘉利说自己的真名。 “只是我所在的位置，我能够清楚感觉到魔力被压制……”嘉利有些紧张，“您要是派遣施法者的话反而会……” “这个你就放心，我派遣的并不是施法者，而是我的试验品，他们是我的眼与手。” “威纳德先生也做实验吗？” 嘉利可是记得对方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取巧获得施法者能力的人，换句话说，他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资质。 “当然，孩童时期失去的东西就会在成年时想要疯狂掠取，我也如此。” 和现实中古板的威纳德不同，在梦境集会时的威纳德看上去更加富有文学家的特质，可能是梦境中毫无防备，让压抑的他有了些许展现自己的可能。 “好了，你也需要准备一下，嘉利。我的试验品们已经到了。” “谢谢您。” 嘉利一提裙摆，下一眼，在威纳德身前一袭红裙的遮面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你们是什么人！” “啊！” “拉响警报！快，拉警报！” “不不不！我的手！我的手！” 下入地牢，禁魔的古代魔阵立刻破除了试验品们的遮蔽法术，在门口看守的四个边缘军团值守的士兵立刻围住了他们、 但下一秒，试验品就身形一晃，手中亮起一丝幽光般的蔚蓝，一柄弯刀随着他挥动的手臂抹开了一个人的喉咙！ 边缘军团全员轻甲，雷尔夫家族是仅次于，哦，现在是全面超过史密斯家族的大经济体。但这不意味着他会给边缘军团的轻甲附加遮挡脖颈的嵌片或是其他防护—— 那样定做的甲片相当于半套轻甲。 所以毫无悬念，在力量与专门用来切割的弯刀下，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领头的试验品动了，其他的试验品也动了！ 只是相较于最中间的领头试验品，其余的要迟钝和僵硬一些，这才让一个士兵有了去拉响警铃的几乎，可惜手刚刚触碰到麻绳，下一刻，一柄旋转的弯刀就砍断了他本该有【刀剑弱化】防御的手臂。 “快一点。” 领头的对着其他试验品说道，随后再一次挥手，一柄新的弯刀出现在手中。 ‘这是……合击技？’ 通过眼球观察战局的沃恩看着试验品的动作有些眼熟，他是个每年至少去一次自由城的商人，他不止一次在较为偏远的酒馆看到一些水手，或是干脆就是海盗的家伙们互殴。 对于那种接舷战和一组的防守反击已经融到骨子里的家伙，就算是酒馆的斗殴也会下意识使用合击技。 ‘这群人是海军吗？’ 沃恩猜测着，毕竟能和嘉利本身有所联系的，除了史密斯家族外，就只剩下尼亚河领的皇家海军。 ‘没想到皇家海军里也有沉眠教派的人。’ 他再一次将目光放在战局上。 在暴露之后，试验品们就进一步加速，他们身上一种类似黑色雾气一般的东西不断挥发，像是被周围隐藏的禁魔法阵吸收。 冲入真正的地牢之后，每隔四间牢房就会有两个士兵值守，刀剑碰撞声出现后，他们已经熟练地起身，最远的士卒晃动了麻绳，一时间地牢里叮当声大响！ 第395章 怪诞 “解决。” “他们。” “保护。” “嘉利。” 领头的试验品依旧是以词组的形式开口，但这一次他的语言习惯从主语转换成了第三人称——也就是他改为了发号施令。 紧接着五个试验品就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冲入了边缘军团的士兵群中， 下一秒，一种难以抗拒的指令波及了周遭的所有生物，边缘军团看向指令的来源—— 那是五具尸体……或者更准确些，这是五具各有不同的尸体—— 他们苍白，但身上的器官肢体明显不是以同一个人的，每个人的器官都有着缝合的痕迹，在缝接的位置有着粘滑的吸盘似的软肉外漏，像是一种活体但被宰杀，还有着些许活力的章鱼触须一般。 而试验品本身的面容都已经被毁去，或许是某种强酸的洗礼，他们的面容统一变得凹陷，向内勉强生长，无数的皮肉绕过了灼烧的孔洞，像是某种蛛网或是脉络一般，在面容的中间依附着几根类似血管的东西不断搏动着。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没有面部的任何器官。 甚至就连头发也没有，光滑的头皮上惨白色的，这种惨白覆盖了他们全部的肤色。 他们的胸腔位置有着一个被无限放大的诡异器官—— 领头的是宛如大脑外凸一般的细密脉络，鼓起的半圆像是顶破颅骨在头皮上不断搏动的大脑；而在他身边的两个试验品，胸口上是两个巨大的眼珠，只是毫无灵动感，覆盖着一层雾蒙蒙的白，像是死人的眼眸毫无生机；再向后是口与耳…… 他们站在一起， 本身的人类归属感在被观察到的一刻就被自身的异状摧毁，紧接着，口开始发出一种悲怆的呼嚎，那是一种宛如深海鱼人仪式哭诉的声音，是传说中塞壬的声音。 此刻莫大的恐惧与癫狂灌入了所有注视中央的生物脑中， 眼前已经不再是五个古怪的实验体——他们开始在眼中变得如同泡沫般膨胀，然后无定型地融合，像是相互缠绕生长的树，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具现…… “啊！”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第一声崩溃的尖叫，随后转为难以理解的狂笑。 这种恐惧和荒诞的情绪像是瘟疫一样传染了地牢中的所有生物。 也就是这时，五个实验体挥了挥手，这一次，他们的手心裂出无数的细口，像是无数开合的嘴一样，随后他们走向那些已经疯了的边缘军团的士兵。 伸手， 覆盖， 细口开始发出一种牙酸的钻孔声， 仅仅在缝隙中，一两根应该是软骨，但是有着大量复足的、类似蜈蚣的骨骼钻了出来，又钻入士兵的皮下，那些士兵开始在哀嚎中越来越干瘪，最后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时间” “太慢” “去” “带出” 脑子搏动着，然后嘴巴说出了话，五个实验体不再贪恋那些已经疯狂了的士卒，冲向了牢房深处。 很快，一个被刻录了大量魔纹的牢门出现在他们眼前，里面一个红发少女捂着耳朵，紧闭双眼，像是一个脆弱的小女孩一样躲在角落。 大脑挥下胳膊，手中的弯刀砍在牢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眼睛们一只看刀，一只看牢门，脑子再次搏动，这一次，嘴巴上前来到大脑的身边。 脑子毫不犹豫，直接伸出随后，捅穿了嘴巴，然后无数的血管鼓起，或者，不，应该是那些软骨蜈蚣，总之顷刻两具身体就有了融合的趋势。 那张被扩大的嘴巴像是一个巨大的疮疤在大脑的腰际出现，每一次开合都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脑组织，但最重要的还是合起的三条手臂—— 已经有一个成年人腰围的手臂猛地砸落在地面，然后一层薄薄的幽蓝色覆盖在上面——血肉涌动着，宛如活物组织着，那些软骨们在看不到的里面相互攀咬，变成了一根根强壮的骨骼、坚硬的支架。 很快，一柄手臂组成的血肉弯刀被融合了嘴的脑子举起。 惨白的骨刃被血肉包裹着，一股一股搏动着活物的脉搏。 “嘭！” 剧烈的晃动，刀锋触碰到牢门的刹那，强大的反震力道出现在刀刃上，但被脑子狠狠压下，刀锋出现了一种懦弱的回弹，深深埋进血肉中，可是脑子就将血肉压下——大量的软肉在反震下破裂，无数活着的软骨蜈蚣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挺直身子在空中扭曲、打结，无声地嘶鸣！ “咔嚓！” 牢门碎了！ 第396章 被拦截 脑子和嘴再次分裂，脑子走进牢房将嘉利·史密斯抱起，期间嘉利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动作。她始终保持着闭眼和捂耳，指缝间溢散着血红的魔力，显然是用魔力封住了自己的感知。 脑子也没有再说话，他们的行动已经愈加趋同，就在脑子抱起嘉利的同时，另外四个实验体已经开始肩并肩向着地牢外冲锋。 他们被酸液腐蚀的面容不断崩裂，那些粉嫩的肉芽在被某种强硬的力量下撕扯开，在空气中抽动着，展现着可怖的活力。 凡是冲上来阻挡他们离开的士兵都在一个照面被法术震慑，随后被弯刀枭首。 “是劫狱！对方是某种构装生命，某种死灵魔法，把战甲转换到火环模式！涂抹剑油！” 一个进入地牢见到士兵被砍杀一幕的小队长立刻高喊，同时像是拨转钟表一样，拨转了自己盔甲上的徽记，随后盔甲那些细密的纹路中开始燃动火苗，同时他从腰间的凹槽中取出一个软木瓶，直接在剑刃上划出口子。 软木瓶内的液体顺着剑锋附着在剑刃上，金黄色，像是某种熔融后的黄金。 冲在最前面的鼻和嘴同时抢上，两柄弯刀几乎同一秒击中了这个队长的脖颈，却在击中脖颈的前一秒被火焰阻隔，铠甲上燃动的火苗骤然消失，又聚集在被劈砍的地方，逼退弯刀的同时还爆发出刺目的火星！ 这些火星在铠甲周围掀起一个忽闪的火环又隐没。 队长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机会，抬剑横扫，剑尖扫过扯开嘴的鼻子，实验体的腰际被划出一道浅浅伤口，可金黄的剑油残留在伤口猛地爆燃起来！ “呜！哇！啊！” 一旁的嘴巴哭嚎出来，但他面部被撕开的肉芽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真正受伤的鼻，脸上的肉芽不断抽动。 或许是疼痛造成的本能，又或许是无名者，也就是威纳德的操纵，五个实验体逐渐靠拢 “嘭！” 粗壮的手臂从鼻的伤口处伸出，狠狠将小队长砸入墙壁！ 紧接着五具身体开始畸变、融合，最后在下一个小队到来之前，一个看上去像是五官拼凑在一起，头颅呈现不规则球体，十手十腿环绕在头颅、五官周围的怪物嘶叫着冲出了地牢！ 它一来到地面就开始用十手十脚不断向着远方移动，一路上的士兵都被这个拼合头颅缝隙中弹射的触手们击中，一部分被卷到头颅里，被其中无数的软骨蜈蚣噬咬，分食。但更多的则是依靠火环的防护只是被打飞了出去。 “怪物在这儿！怪物在这儿！” 边缘军团的士兵努力阻挡着怪物的离开，同时远远地，更多是士兵在火光的照耀下看到了这个可怖的怪物，像是自发式地冲了过来。 军团的人数大了一圈，很快就拥堵住了怪物逃窜的所有空隙，边缘军团的士兵凭借火环护甲顶在最前面，手持粗劣长矛的领主军队在他们身后戳击着怪物伸缩的触手！ “闪开！” 士兵中发出一声暴呵！随后一抹刺目的剑光，像是气浪一样直接分开了宛如肉球一般的怪物！ 就在被分成两半的下一刻， “轰！” 所有的抽动的肉芽都顿住，然后规律地不断鼓胀！最后猛地炸裂开！ 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周围三四层的士兵，飞散的血肉和扭动的软骨蜈蚣落在士兵的身上开始二次啃噬攻击！ 再一次剑光划过，十数人被气浪抹除，一个穿着铜色重甲的人冲到怪物爆炸的中心，但里面却没有他预想的嘉利·史密斯！ —————————— “断线了” 时间向前推进一点，沃恩看着已经失去视野的前方，原本他闭上眼，黑暗中是那五个被自己呼唤出的黑袍怪人劫狱的画面，但就在地牢内守卫围住他们时，自己突然失去了画面，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沃恩先生。”黑暗中，那种被拉拽感出现，周围的黑暗开始慢慢晕开，像是雾气一样飘散起来。“沃恩先生。” 沃恩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在浓重的黑雾中，再次探出了那个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 “无名者先生，行动失败了吗？” “还没有。” 面具后的人开口，声音古怪、失真。 “不过救援行动需要一条后路，需要能够避过边缘军团的探查并带出嘉利的。” “他们的炼金道具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很多，应对劫狱的办法肯定也不少。”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 这一次沃恩尝试着自己醒来，他说完这句话，开始不断默念这是梦境，随后一种弹射感，他猛地睁眼从沙发上起来，周围无比真实。 “纳莎！” 他高喊出声，头顶马上传来登登登的脚步声，穿着一身睡裙的狼耳少女出现在门前，透气的薄纱下是解下束缚的山峦。 “说！” 她语气不善，毕竟没人乐意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 “你需要去一趟血杯商会，我们需要血腥骑士团的帮助。” 沃恩开口，但话里的意思让纳莎皱眉。 “行动失败了？” “不，只是准备一条可靠的后路。”沃恩摇了摇头，虽然他也觉得是失败了，但现在那个无名者出现，肯定就还来得及。“根据泰特领主的情报，南部领主中有些都是拉瓦尔男爵的附庸，只要约翰联系到他们，让领主的军队前往地牢附近，就有办法把嘉利移送出去。” 第397章 送走 “谢谢您，沃恩先生。” 嘉利此刻在金古商会的密室，看着眼前带着商人金古面具的沃恩真诚地道谢。是沃恩引导她前往的白石领，在路途作为导师一样的存在，在还是旅行商人的时候，他看上去孤独却骄傲。 “你这一次太莽撞了。史密斯小姐。” 沃恩揉了揉眉心，思考着这一次闹出的大动静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用自己作为诱饵引起雷尔夫父子的警觉，让他们消弭对嘉利的嘉恩商会以及巴雷特的巴尔商行的猜疑。 毕竟短时间在帝都内崛起两个小型商会，背后没有领主或是大商人的影子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是借助雷尔夫-沃金斯商行的影响力，在自己这个已经‘暴露’的白石领附庸的运营下，白石商会成为交易平台，任何的资源倾斜都必然能被自己做假账的实力消弭干净。 可现在，嘉利和她的嘉恩商行已经没有资格进入自己的谋划了，一个明面上的白石领商会或许会被雷尔夫家族轻视，但加上一个能够逃脱牢狱的史密斯后裔 白石商会平台的计划只能宣告破产。 “史密斯小姐，现在嘉恩商会不能进入白石商会的商业平台，我们不能现在进行串联，你需要改变策略了。” 先是点出嘉利的错误，随后沃恩思考后给出了一个可行的计划。 “现在你需要做的是摆出一个——进入帝都是为了史密斯商会遗产的目的。借助史密斯公爵尚存的影响力收拢地区边缘化的商队线路和人员，在短时间内凭借水运把嘉恩商会向外铺设，把沃金斯商行在帝国边缘的份额、以及村子和庄园的份额挤出去。” 沃恩盯着嘉利，而原本惊魂未定的嘉利·史密斯也不由得沉下心开始思考沃恩的指导，以及他这么做的目的。 “您已经和雷尔夫公爵达成协议了吗？” 嘉利合并尼亚河领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眼界和头脑也活跃了很多。 “哦？你发现了？” 沃恩看到嘉利的变化欣慰地点了点头，本来他以为这个姑娘不管不顾，甚至没有做过多隐藏就来帝都然后被抓，一点教训都没学到，现在看起来是他小瞧了。 “是的，毕竟我本来的任务是把嘉恩商会嵌入白石商会构建生活用品的售卖板块的，现在不能合并您也没有表现出急躁，显然是有了下家。能够在大量日用品上和有着史密斯背景的我相互替代的，只有雷尔夫家族的沃金斯商行。” “还算敏锐，那么你现在就快去着手做你该做的，在林恩领主没有举起反抗的旗帜前不要来到帝都了。” 沃恩拍了拍嘉利略显单薄的肩，仅仅数小时的地牢生活就让她显得瘦削了些。 “可是” 嘉利想要反驳，史密斯公爵，她的父亲还在这里。只是她对上了沃恩的目光，那是对方在旅行商人时期从来没有的目光，上位者的目光。 “嘉利。”沃恩叹了口气，“你的存在是你父亲史密斯公爵最大的钳制，反过来同理。只有你离开，同时让你父亲知道你安全，帝都以及周边甚至更远还没有分散的史密斯商会产业才不会落入雷尔夫手中。” “抱歉，沃恩先生，是我鲁莽了。” 嘉利摇了摇头，再看向沃恩时眼里多了些许郑重和坚定。 “我这就离开。” “齐纳领主会送护送你离开，在此期间不要出声、不要异动，就算是听到史密斯公爵被处刑也不要回头。” 就像是嘉利自己意识到史密斯遗产有多庞大一样，沃恩知道，就算是嘉利离开，雷尔夫公爵也会千方百计地把嘉利引诱回来。 这只老狐狸将人心揣摩地很深，他能从很多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的角度去摧毁一个人——毕竟奴隶商人驯养奴隶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必须要让嘉利反人类。 “……”这一次嘉利沉默了许久，半晌她才含着泪点了点头。“明白。” “不要误会，史密斯小姐。”看到嘉利的表现，沃恩估计对方可能已经在心里给自家的父亲写好讣告了，“雷尔夫公爵必须留着你父亲，这不仅是因为他要侵吞史密斯遗产，更重要的是如果史密斯公爵死了，布雷就失去了唯一制衡他自己的可能。” “对于一个庞大的商会，只有同时存在另一个，自己才是安全的。” 沃恩的话让嘉利半懂不懂，她没有在政治上有太多的加点，她的才智都在商业上。 “总之一路顺风。史密斯小姐。” 第398章 前沿堡垒 “妈妈快看！巨人！好哒的居然！汰可怕啦！” 一个小男孩嘴里含糊地拉着一旁的母亲，但女人则是用力把男孩向街边的店铺里钻。往日她是打死都不会进这些大商人开的店铺的，曾经为了一个面包而和面包商苦苦哀求一整天的事情才过去了两年而已。 “别看，不要去看。神啊，不论是哪一位神明，亦或是强大的精灵、兽人、什么都行伟大的领主，求求您，赶走巨人” 母亲拉着自己的孩子，捂着嘴闭着眼，急切、慌张地喃喃着。 然而巨人并没有退去。 城中的守卫们也没有任何动作，治安局的士兵们依旧是在自己的岗哨值守，一队两人的巡逻人员看了看躲在店铺角落惊慌的母子走了过来。 “女士，你遇到什么状况了吗？” 统一黑色的制服，以及平稳的声线，让母亲微微平静，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指向城墙外的巨人，然后拽住士兵的衣角。 “巨人！巨人” “哦，您说这几个海巨人？那是林恩领主的附庸。是一位名叫菲什的海族商人带来的。据说是通过海巨人作为劳动力的方式来换取免税。这也算是商人常见的手段了。” 另一个士兵看着这个母亲笑呵呵地解释道，他说着又顿了顿。 “你是瓦妠吗？” 女人极为谨慎地向后缩了缩，极其小心地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向提问的士兵，然后就愣住了。 “天哪，阿达！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成为治安局士兵了？！” “姐姐！”叫阿达的士兵上前搀扶起自己的姐姐，“翠坪领的领主死了，我听说白石领需要领民就偷偷跑过来了。我以前和神殿的修女小姐们有旧，因此获得了一个应聘的机会。” 他笑着开口。 “我还以为姐姐您已经两年前我听说白石领大雪，很多人都死在了大雪里，我以为” “那场大雪带走了我的丈夫我们，我们是靠” 瓦妠说到这儿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然后压低了嗓音想要说出来答案，可是哽咽和悲伤阻止了话语。 “没事，没事瓦妠女士，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不害怕大雪了，再也不怕了。”之前蹲下身查看情况的士兵开口，他是土生土长的白石领人，自然知道这对母子是靠什么度过冬天的。“现在是林恩大人，领主大人的时代，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 不提那对母子和巡逻人员之后的事， 林恩此刻正看着近二十米高的城墙外，微微高出半个头的巨人。 “你们海洋生物都这么大吗？你们真的不会因为离开水和浮力之后压断骨骼吗？” 他对着身边的菲什发出疑问，最开始他还不明白菲什要回来就回来，为什么要让自己清空城墙外部的滞留商队和平民，一个激流形成的传送阵出现后给出了他答案。 高二十多米，宽也有进十米的海巨人还滴答着海水，大量的藤壶和珊瑚附着在巨人的表皮形成难以形容的坚硬甲壳，他们的面孔和人有几分相似，但更贴近猿猴。 臂展很长，垂落时只要躬身，手背就能支撑在地面上。 巨大的手掌张开，四节手指的缝隙间有着半透明但坚韧的蹼。 人类对于巨物的原始恐惧不断在城墙守卫的士兵心中滋生。 “事实上，他们在海里会更大一点。”菲什一本正经，随后询问道。“领主阁下思考地如何了？两只海巨人，只要运用的好可以轻松碾压任何一支军队，包括你们鸢尾花帝国的三个超凡军团支柱。” “” 林恩看着眼前的巨人，说不心动绝对是假的。 这可是巨人啊！ 要不是属性不对、地方不对，他都打算大喊着发动‘地鸣’。 但 前世古代的先贤、先哲甚至是开国的主席都说过类似的警醒——高筑墙、广积粮。 至于称不称王等自己掌握的权利、武力、经济都超过帝皇了，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这么高调的两个巨人，林恩只能违逆本心地放弃。 “不了，白石领并不缺致胜的手段。”他看到菲什之前就差把‘得以’刻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海巨人当然能够做到摧枯拉朽地打碎布雷的第一次复仇，可那又怎样？” “白石领需要的是发展，不是战争。菲什小姐。就算是战争也有战争时期的发展手段，比起单纯的进攻树敌要好得多。” “不过我有计划在白石领内建造一个前沿哨所，需要海巨人运送石料和协助建设，所以你的条件我可以折中答应你。海底集市的税收我允许你从中抽取百分之十作为你本人的运营费用。好好干。” 第399章 惊人的建设速度 林恩建设前沿哨所的计划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个计划的前身是海伦的传送门计划。 白石领领地内多缓坡和矮丘，这是迷梦山脉的多变地形延伸的结果，根据探索队的新一次探索，他们已经在迷梦山脉内部找到了一处没有水、少有植物、连土地都是沙子的地方——嗯，就是沙漠。 所以多变的丘陵让白石领的前沿，也就是靠近翠坪领和湾河领的中央是完完全全的无人区——不是土地荒芜，而是矮丘地形并不适合建立城镇。 但这里距离两个领地最近，甚至紧靠从翠坪领延伸出来的，南部唯一一条内陆河——摩托眼河。 是绝佳的哨所、前沿桥头堡的设立地点。 边缘军团和少部分的十二领主联军从帝都出发，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白石领因为树汁产地的扩大，树汁砖的产量大大提升，现在建立简易的哨所已经勉强足够。 “说起来，海巨人的食量是不是很大？” 林恩骑着马，和一旁同样骑马跟随的菲什询问。 “食量？”菲什疑惑地看着林恩，“海巨人不吃东西的。” 林恩：？？？ “不，等等。不吃饭，海巨人是元素生物吗？” 要知道生物需要摄入营养来维持身体消耗所需，这是常识，虽然这种常识再来到亚珈大陆后被构装生物、死灵、元素生物给殴打了，但哪怕精灵也还是遵循这个基本生物原则的，除非 “难不成其实海巨人的身体都是蒸汽，只有后颈有一个海族在控制？” 菲什：？？？ 这一次换成菲什疑惑了，她歪着头，海蓝色的眼睛写满了‘你在说什么？’的神情，珊瑚耳一抖一抖的。 “海巨人是海神的造物，或者换个说法，他们更像是某种有智慧有生命的构装生命，会痛、会开心，但就是不需要吃饭。” “但精灵不也是神造物吗？” 林恩对于这方面很有兴趣，毕竟他手上的兽人任务还没有进展的样子。 “不一样，海巨人并不是承担着信仰锚的存在，它们就像是海神捏造的试作品，之后被废弃用于保护……嗯，总之和精灵不同。” “那么兽人呢？菲什小姐有知道关于兽人的起源吗？” 林恩驾马向着远方，队伍已经越过了一个矮丘，接下来是更多的小丘错落在这里。 “兽人？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苏醒之时海边并没有兽人的存在。” “哦。” 得到菲什的回答，林恩对于兽人出现的时间有了一些确认。只是他目前的学识还做不到深入研究兽人的东西，最好还是找来些恶魔…… “悉律律律……” 马嘶鸣了一声顿住，林恩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他居然忘记了白石领的下水道建设大师夸特是恶魔了，真是大失策。 “怎么了？” 看到林恩驻马，一旁的菲什转头问道。 “没事，先去目的地进行一期工程建设。” 林恩摇摇头，驾马继续前进。 很快，在一处被河流环绕的丘陵众人停了下来，临时打造的数个大木箱被海巨人轻轻放下，四个指节的他们手指相当灵活。 “这里就是你们将要施工的地方，我……” “咳咳，领主，这里还是我来。” 在林恩还没有发现这两个海巨人打算去小河里洗澡前，菲什先一步抢过话题，随后一股压迫感从她身上传来，让刚刚背过身打算一脚狠狠踩入河床……不，是狠狠踩出河床的巨人打了个哆嗦。 “我现在作为筑巢师命令你们！开始清除树木！” “咕啦啦……”（是，渊司祭） 两个海巨人轻轻收回打算给河道拓宽一下的脚掌走向矮丘，他们的脚掌踏在矮丘下方，只需要垫脚就能够到丘顶的树木。 仅仅是一杯茶的功夫，两个海巨人就把原本郁郁葱葱的丘陵拔成了可怜的地中海，顺便在菲什的安排下在通向白石领的方向和摩托眼河的河岸两处清理出了两个向上的路。 “这么快？！” 林恩刚刚喝完赫蒂倒好的茶，再抬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海巨人是海族筑巢师最喜欢的部族之一，只可惜海巨人只守在神殿附近，除非是有女神，或是女神使徒的同意不然没人能使唤他们。”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海底集市的修建那么快了。” 林恩盯着赫蒂续上的热茶嘀咕了一句。 “对了，海底集市已经可以进行互市了吗？” 想起堪比十二倍速建设的海底集市，林恩询问一旁在用某种气泡音不断指挥的菲什。 第400章 海底的新玩意 就在林恩提起海底集市的时候，海底集市中再次上演了全武行。 依旧是欧克与阿纳沙，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在一处特意修建的深坑中进行比武。 战况激烈，阿纳沙身上被刺目的猩红遮蔽，整个人整条鱼，不，是整只鱼人都化作了红色影子，不断在欧克身边来回穿梭，因为速度过快，欧克的身边像是起了一层殷红的血雾，始终化不开。 欧克这次也学乖了，他之前大意之下受创数次，现在处于龟缩防御的状态，身体逐渐凝化出蚌壳或是类似的硬壳物质，从液态转变为固态，快速凝结在体表，同时他身边的海水开始像胶质一般难以穿透。 两人一攻一防，虽然看上去单调，但刀砍硬壳的邦邦声依旧让人热血沸腾。 “有人需要爆米花吗？” 不知道是霸波尔奔，还是奔波儿灞，总之是两兄弟之中的一个，带着异部落的多爪水母一样的鱼人在兜售着商品。 深坑最上方是渊部落徒手挖掘的看台，所以地形相当熟悉，这一层在他的印象里都是有点钱在集市中有固定店铺的。 “爆米花是什么？” 一个壳部落的鱼人开口，乍一看还以为是岩石说话了，但是从岩石底部很快钻出一节绯红的甲壳。 “是一种人类的食物，按照司祭给我的分类应该是属于‘零食’，据说可以和娱乐活动一起搭配销售。” “听不懂。”那个‘岩石’点了点头。“好吃吗？” 奔波儿灞死鱼眼在眼眶内动了动，随后也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买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我这里有原味的，咸味的，还有” 他在水母鱼人空空的脑壳中翻了翻，在深处拿出一袋密封的树汁罐子。 “嗯，海鲜味的。” “给我一份海鲜味的。” “2铜币。”奔波儿灞把罐子放在‘岩石’前面，“没有也可以用自己的商品来换，不是贵重的东西。” “我蜕下的软壳残片，应该够了？” 钳子夹出一片大概人胸腔大小的绯红甲壳，只是半软半坚挺地在水中浮着。 “够了，另外你最好用自己一部分的货物估价出货币，让你们的司祭找菲什司祭兑换一下人类货币，我们可是要和人类做生意的。” “好。” 钳子把树汁罐子默默夹进岩石，随后不再开口。 岩石里，一个有着绯红身体，半人半蟹类的鱼人在极为宽敞的空间里舒展了一下身体。明明看上去只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但内里却有着至少一个起居室的大小，里面堆叠着之前看到的绯红甲片，而这个海族则是看着面前的墙壁—— 周围的岩壳向中央逐渐变得透明，直至能看清楚场内的战斗。 而这个海族用钳子轻松扭开了蜡封的海鲜味爆米花，把头伸进去，口器张开够到几粒爆米花尝了尝。 酥酥脆脆的爆米花，上面沾着微微发红的粉末。 “味道还不错，就是吃起来有点像我二舅？” ———————————— “今天的海鲜粉做好了没？” 湾河领边缘，一处靠近港口附近的工厂里，管理对着自家的工人们大吼。 天色已经渐晚，如果现在不启程自己的位置可能会因为迟了一点的原因而被给予处分。 之前白石领和湾河领的鲜鱼运送产业只是用来钓鱼的幌子，但林恩并没有放弃湾河领，作为最靠近目前最靠近尼亚河，河鲜与回流海鱼都存在的独特领地。他在这里开设了一家鱼罐头厂和一家鱼粉厂。 所谓的海鲜粉，或是鱼粉，实际上就是将捕捞到的零碎海鲜和罐头腌制的边角料一起高温烘干，然后粉碎的调味剂。 “还差最后一批粉碎！” 粉碎车间的声音很大，工人们几乎使用喊得回复管理。 他们将数只已经断了腿，甚至有些是被一同捕捞上来，被网住前还在被啃咬，剩下了一半的螃蟹都丢到了粉碎机里。 鲜红的甲壳象征着他们已经从生猛海鲜变成了我们‘熟’悉的模样。 伴随着铁闸门的拉下，另一边的工人按下一个用魔晶制成的按钮——通路连接，魔纹成立，魔阵激活！ 一个中阶杀伤性最大的粉碎术在附加了强压结构的机器内部生成，扩散的魔力在第一时间被强压结构吸收，作为下一次开启的魔力备用。声音则是穿透了机器，直直在车间内发出爆响！ “好了！” 工人高吼，然后在机器从红色变回蓝色后，打开机器，托盘上只留下了一层厚厚的微红粉末。 第401章 哨所落成 白石领边缘丘陵，按照民俗叫法这里是被称为——阿支林德，意为“山脉边缘”。 不过现在，这里叫第一哨所。 进一步更新配方的树汁砖，改用白石粉末、黏土、水泥剂、树汁、夸特油前后十多种材料混合烧制，不止是坚硬，同时具备夸特油的轻微魔力反应。虽然夸特油会在高温加热的环境下被破坏吞噬特性，但同时会转换出双倍魔力。 烧制炉内的温度隔绝了魔力大量溢散的可能，这些新树汁砖在一些施法者，尤其是修行土元素这类单一元素的施法者眼中可以平替绝大多数的低级土元素魔晶。 只不过林恩暂时没有开拓施法者市场的想法。 在新式树汁砖的铺就下，一座有着晶白色，在阳光下好像是被冰晶凝结的深林白雾的哨塔建筑群出现在周遭最高的丘陵上—— 最高的是一座塔楼，在建筑群的正中间，也在丘陵的顶峰，并非传统柱状，而是贴近于数个台体和塔型的结合，有着硬朗的几何线条，最顶端是一口铭刻了原初符文·耳语的大钟。这口警示钟只要敲响就只有一个作用——叫醒在哨所休整的所有生物，用耳语（实际上是必然听见）的方式告知所有人出现了战争，或出现了危险。 顺着高度向下，塔楼的下一个高度是四方箭塔。 四棱型的箭塔加装了四组大威力炼金重弩炮，结构是依靠人力推动绞索拉动弓弦，发射被多段魔纹加速的重型箭矢，每一支弩箭的大小都比常规投矛还要大上一圈。重点是越大林恩施加的强压结构的承载量越多，同理，白石领特有的炼金魔力箭的效果也要大很多。 虽然这种炼金箭矢在强压结构下能让基础法术成倍数提升伤害，但就算是相互作用，伤害阈值也没办法超过中阶法术的极限伤害。 不过林恩已经很满意了，这就相当于四个不知疲惫的高阶法师施展伤害最高的中阶法术，而且这个高度，除非进攻方有空军，或是有法师施展飞行术，不然没法外部破坏弩炮。 因为借助丘陵，哨塔高度是45米。 这个高度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林恩前世电梯房的15层楼的高度，而现在可是中世纪。就算是前世的中世纪最高的建筑也才是105的塔楼，是市政厅的门面担当。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前沿哨所。 继续向下是环绕但齐平的半城墙，半包围结构，只是阻挡正面和侧面的进攻。 林恩的本意就不是让第一哨所成为军事堡垒，商业和货物集散地才是第一哨所的设计初衷。只不过这个设计需要海伦那边靠些谱。 —————————— “很不幸地通知你，海伦。” 男巫伦纳的突然出现，同时带来了不幸的消息，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中他穿着的法师袍，手里拿着一个用银线编织的揉布，上面用特殊的矿石粉末撰写的蝇头小字就是海伦·薛定谔的论文。 此刻的导师在海伦眼中像极了准备吞噬自己灵魂的恶魔。 “你的论文要重写了。” “为什么！！！” 海伦发出了惨厉的咆哮，她疲惫的滚落在地上，哭嚎着，以至于本该隔音的法师塔外都能听到惨嚎。 “我明明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我知道，海伦，这一次并不是你的问题。”伦纳叹了口气，他现在是老年模样，并不是因为此刻他需要多强的魔力来限制海伦，纯粹是因为这种状态下海伦不会打他。“是我的问题。” “黄金学者阿查·阿克莱杰的石板，关于黄金魔法的解读当时因为没有辅助对照的古籍，所以构想是错误的。” “我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获得了一本《黄金原典》，虽然残破，但确实是曾经黄金学者的魔导书之一。” “您直接说结论……” 心如死灰的海伦看着天花板，她有些生无可恋。 “黄金魔法，或者说，阿查·阿克莱杰的魔法之所以无法被现如今的魔法仿制，是因为他是扭曲光线的魔法，并不是字面意义的黄金媒介魔法。” “西德·伦纳导师。” 海伦极度平静地说出了伦纳的全名，但伦纳知道这种语气就是海伦发怒的前兆。 “你念念我的论文题目……” 伦纳闭上眼，像是认命一般。 “关于黄金学者及其法术的溯源与猜想。” “算了，累了，毁灭。” 海伦拿出地上的废纸展开，盖住，就像是林恩平常累了用书盖住脸一样，这一次轮到她有样学样了。 第402章 恶魔晋升 林恩再一次检查了一下第一哨所。 和自己设计的图纸一致，这座雾白色的哨所已经和整座丘陵合二为一。独立的下水管道，在丘陵的最底层，其上是地下暗堡与防空洞，同时作为物资储备和隐藏的兵力布置。 林恩也时隔多日再一次看见了夸特。 它依旧像是一个白胖的蚕虫，不同的是他周边飘荡的细丝变多了，寄生丝是钻地蠕虫的根源手段，它们依靠寄生丝完成心灵控制、巢壳的结构、探知四周。 “夸特，最近感觉怎么样？” “林恩阁下，真的是太棒了，我从来没想过契约会带来这么大收益！” 夸特的触须在头顶碰撞，四周的寄生丝不断传递着喜悦的波段，让这附近的所有生物，除了赫蒂和菲什外都开始感觉在莫名的快乐。 “好了，收一收，收一收。”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系统的探查，相较于去年见面，夸特的探查信息有了更加详细的进步—— 【钻地蠕虫 夸特 不可作成】 【经历卡：恶魔（底层恶魔→中层恶魔）、受契者、奴仆、建筑师】 只有四个，只是林恩发现恶魔这个本该是种族的存在居然成为了经历卡，同时后面不只有个箭头标识，同时还可以点开。 他尝试触摸恶魔后，出现了更加详细的信息。 【夸特（钻地蠕虫）】 【归属：钻地蠕虫】 【原罪：暴食、懒惰、贪婪（生成中）】 【阶位：底层恶魔→中层恶魔】 “你的实力提升了？” 林恩也不打算绕圈子，他直接询问起面前的夸特，按照他们签订的第一条契约，夸特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说假话。 “是的，契主。我从底层的小恶魔正在晋升中层恶魔，再有一两天的时间我就能彻底获得力量，只是” 夸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恶魔想要获得晋升，摆脱阶位的压制就需要在深渊中接受原罪们的赐福。” 它不敢有所隐瞒，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恶魔的通识。 “怎么？你不想让我知道？” 林恩摸着下巴，他现在在哨所的防空洞内，完全不担心有人进来看到自己和一个恶魔讨论这些。当然，都是自己的手下，就算是知道也没什么，白石领的住民包容度可以说是鸢尾花帝国最高的一拨人。 “当然不是，契主明鉴！”夸特的虫脸上做不出高难度的表情，但传输的意识里充满了悲伤和惶恐，“是因为我不敢返回深渊，我们恶魔是很难进入亚珈大陆的，我们天生同死灵一般被亚珈所排斥。” “我当年是因为意外进入迷梦山脉的。” 林恩当然记得这件事，事实上他之后也在夸特的指引下去了他穿越来的地方——那是当初唐纳找到的遗迹的延伸部分，也是一个类似试验场的地方。 根据那里遗留的研究手记，林恩几乎能确认这个试验场是那个矿物活化的大佬因为亚珈大陆的东西玩腻了，用来体验物种多样性的。 但是经年的岁月消磨，最后一次启动就是在深渊牌娃娃机里抓到了夸特，之后就彻底罢工了。 “你等等，我确认一下。” 林恩思考一下，随后目视前方，看似在观察夸特实际上是在看着系统的面板。 淡蓝色面板中一本书的虚影在储物格内，林恩的意识连接在上面，很快就感受到《恶魔学》的波动。 他感觉到，只要他想，他就能把书直接收纳回空间里，然后在移回手中。 林恩将意识退回，随手从空间中取出打火匣丢给赫蒂，再次将意识沉入储物格，只是许愿火匣没有一点波动。 “” 想起自己的这个外挂的创造者魔源·霍恩海姆，又想起《恶魔学》的制作人同样是这位大佬，林恩也就不奇怪了。 探手一抓，一本有着黑曜石封皮、闪动着魔力光辉的书籍猛地出现在他手中。 封皮上的竖瞳转了转，然后惊喜地吼叫道： “主人！我亲爱的主人！我伟大的主人！我英俊的主人！我无敌的主人！我呜呜呜” 魔力闪动，紫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恶魔学》，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吵”赫蒂面无表情的开口，随后到一旁用还闪耀着紫光的双手倒了杯咖啡递给林恩。“主人。” “嗯，我会让它安静的，你这样我问了问题，我也听不见回答。” 赫蒂沉默了几秒钟，摆摆手，紫光消散。 “我对您的敬仰就像是繁星在月光下隐匿，只敢偷瞧，就连自身的光芒也会被你遮” 紫色的光芒再次笼罩。 第403章 保密权柄 “抱歉。” 赫蒂再一次撤去魔力，这一次《恶魔学》只是用那只橙红色的竖瞳看着林恩，极其炙热、极其炙热！就像是 林恩默默用魔力把不断冒火的《恶魔学》松开。 “主人，我” 《恶魔学》先是激动的开口，但眼球快速向着赫蒂的方向瞥了一下，随后语调尽力保持正常地开口。 “您呼唤您最忠诚、最强力的魔导书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声音谄媚，还带着些许哭腔和颤音，以至于如果是个人真人，林恩相信对方此刻已经是声泪俱下、涕泗横流了。 “雷那边怎么样了？我他已经成为恶魔学者了，具体的实力如何？” 林恩没有先关注了一下雷·吉尔德的状态，毕竟是自己的盟友之一。 “那个小家伙很努力啊，因为本身就是大恶魔的契约者，自身很熟悉契约的流程，现在已经诱骗了5个有名号的恶魔与他签订契约，但很可惜，那五个恶魔都是空有武力但没脑子的类型，连最基本的花体文变体都不知道。” “雷是怎么做的？” 林恩可不觉得这件事这么简单，毕竟恶魔里除了底层恶魔，也就是夸特这种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契约对象的恶魔外，能有名号的恶魔可不都是傻子。 “”《恶魔学》沉默了，片刻他用一种极为惆怅的语气开口。“是夹层纸，主人，是他根据主人您给他的新纸二次修改后制作的夹层纸，在两张纸之间用银线事先打造好合适的花纹条款，而两张羊皮纸合二为一后这种夹层看上去就像是印花一样。” “” 林恩沉默了，在他看来这种情况应该不会被认可？ “这种行为会被契约之神认可吗？” 夸特代替林恩问出了疑问，他是个恶魔，比起林恩他更害怕在这种契约上栽跟头。 “其他的金属或许不行但银” 《恶魔学》漂浮着打开了书页，一张张书页翻过，在仿佛无尽的纸张翻动声停止，恶魔学尾页的角落有一页被银线硬生生打上去的花体字—— 【敬知识，敬狡猾的《恶魔学》，但聪慧永远是我更胜一分。特此，《恶魔学》将不会对我有任何陷阱与秘密。——奎拉·斯莱德】 “奎拉·斯莱德” 林恩眯着眼读出了最后的名字，显然这并不是魔源的假名，看语气更像是后来者和《恶魔学》斗智斗勇留下来的。 “他是谁？” “他是最卑劣！最无耻！最” “他是恶魔学者，是所罗门之王。” 相比于激愤的《恶魔学》，夸特的语调不断颤抖，就像是一个看见了蛇的青蛙，一动也不敢动。 “你知道他？夸特？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恶魔学者’这个职业的？” “职业？不不不，契主，恶魔学者是称号，是你们人类给予奎拉·斯莱德最大崇高的称号，象征了他的强大和疯狂。而我们恶魔则称呼他为所罗门之王，意为深渊的第二王者。” “等等？！”林恩愣住了，他抓住了一个重点，“恶魔学者是一个称号？” “是的，主人。” 夸特点点头。 “没错，主人。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恶魔学者的称号确实是奎拉那个卑鄙小人的代称。他借用我的知识和力量了解了恶魔的习性，甚至想出了用仪式白银来建立双重契约这种办法。” 《恶魔学》也开口补充道。 “据传说，白银是最纯洁的金属，是金属元素中最孤立的存在，它们是创世神亚珈的灵魂所化，所以奎拉尝试用白银书写文字拟定契约，随后他就发现这种白银契约的优先级高于正常的契约，似乎它的本质被更高的存在认可了。” “也因此，我的身上有了这种屈辱的烙印，也无法攻击或欺骗他。” “称号”林恩念叨着这个词，随后看向《恶魔学》双眼极为认真，“那么霍恩海姆除了‘魔源’的称号还有什么？” “当然是” 最关键的地方被一阵杂音抹除，林恩看向周围的人，显然周围不论是赫蒂还是夸特都没有听到那声杂音。 ‘阻止我获得关键线索吗？可我已经知道了欲盖弥彰的系统’ 林恩在心里取笑着自己的系统。 【保密权柄不在目前系统手中】 系统在淡蓝色的屏幕上弹出这样的回答，但没有否认这确实和自己有关。 ‘是和命之钥有关对吗？’ 林恩再次询问，只是这一次，淡蓝色的屏幕字符不断跳动却始终没有一个定格。 第404章 进军深渊？ 【权限不足】 依旧是这个回答，只不过林恩也不再追究。对于他而言系统的存在除了让自己度过了最初的阶级跨越外，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换取了雷·吉尔德的友谊。 “算了，说回最重要的事。《恶魔学》夸特前往深渊晋升阶位后还能通过你的力量返回亚珈大陆吗？” 《恶魔学》立刻翻开了自己的书册，一页关于契约和术士的记叙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在最初的术士与恶魔第一次签订契约后，万神之神震怒，他将一半象征掌控的尖矛权杖掷出割断了深渊对于亚珈的腐化。但也因此，恶魔既受困于掌控，也得益于掌控。若是契约者实力高于契主，亦或是平等契约，恶魔将被套上铁链，行走于万神之神的光芒之下。 “也就是说可以？” “准确的说，主人，您现在只能给中层恶魔套上枷锁，或者一份对于恶魔不平等的契约。” “……” 林恩想到了那个一百年的卖身契，里面包含的【必须对林恩说真话】的条款绝对称得上不平等契约。 “那就没问题了，退下，自行返回雷那里，他现在……”他想到了‘恶魔学者’这个称号，“或许更需要你。” 如果一切都是命运，亦或是复刻某个历史中的存留，那么雷·吉尔德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能在《恶魔学》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是，主人。” 《恶魔学》的语气低沉又充斥着悲伤，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林恩没有关注对方，而是再次看向夸特。 “夸特，你可以返回深渊了，我会用恶魔驱逐的法咒强制你离开，但是有几点你需要记住。” 他盯着眼前的钻地蠕虫，已经对于目前掌握符文极致熟练的符文巫师气场全开，属于神明权柄的原初符文隐现。 “是……主人，夸特完全听从您的命令。” “第一，你需要借助中层恶魔的实力获取一个在深渊中有话语分量的身份。” “可是，主人，我只是个钻地蠕虫……” “第二。”林恩根本没想着回应对方，“去了解深渊恶魔们的需求，能够进行商业互市的需求。” “第三，这个任务你可以可选完成。寻找一处稳定且隐秘的深渊通道，我需要一条通向亚珈的通道。” 夸特卷曲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可怜无助的大青虫，但是他是白色的，而且周身闪动着魔力的光泽。 “好了，你可以滚了。” 林恩没有理会夸特的示弱，魔力涌动，甚至法咒都没有出口，一股硫磺味道就溢散在空气里，下一刻，巨手将白胖的夸特拖入一个满是熔融熔岩的裂缝！ “行了，我也去休息了，希望这家伙能早点回来。” 林恩打了个哈欠，随后走上楼，习惯性地在床边撒上一圈薄薄的入梦尘，进入了梦乡。 ———————————— “林恩？林恩？林恩！” 一声声呼唤，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就像是一杯陈酿的葡萄酒，仅仅是在静置的过程中就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林恩动了动眼皮，然后迷茫又缓慢地睁开，入目的第一眼就是破碎的溶洞，满是烧灼和熔岩；第二眼，则是被铁链束缚，不，是被无数铁链深深刺入鳞片，和肉已经长在一起——一条曾被束缚的墨绿巨龙！ “……起猛了，看到一条巨大的龙说话……” 林恩念叨着，再次闭上眼。 当然，他其实没有睡迷糊，只是给依妮翠一个台阶下。按照他的思维，高贵的龙应该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 但事实是他想错了。 “林恩！快起来！” “……依妮翠小姐。”林恩不情愿地再次睁开眼睛，“怎么了？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他确实没说错，依妮翠现在受创颇重，之所以是一条墨绿色的巨龙模样是因为她全身的鳞片都被熏烤碳化，但尽管如此，也有一抹绿色存留。 “不，林恩，你难道没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梦境吗？” 依妮翠的声音传来，连带着，林恩也再一次睁开眼睛仔细打量着周围，但第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 他！ 一个大活人，此刻像是虚幻的幽灵一样漂浮在半空！ “怎么回事？我现在不在梦境里？这难道是现实？！” 林恩惊讶地询问此刻高大的巨龙，一脸疑惑和不可思议——毕竟梦里的东西居然能被对方带来现实。 “嗯……” 依妮翠缓缓喷出了一个鼻息。 第405章 成功与不成功的叠加态 “这里并不是现实。”依妮翠开口，“但是也差不多。这里是虚实裂隙，是梦境的入口，也是现实的入口。” “行，我就当自己听懂了。” 林恩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走上前看了看依妮翠焦黑变脆的鳞片和那些已经深入骨骼与皮肉生长在一起的锁链。 此刻锁链多条已经断裂，链头深埋在地下，铁链本身透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是星铁，类似前世的天外陨铁，也就是陨石内的金属物质。只不过具备各种奇特的能力。 “布雷·查理曼的试炼结束了？” “没错。” 面对林恩的问题，依妮翠再次打了个响鼻，点了点巨大的龙头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失败了？” 林恩试探的询问，毕竟依妮翠现在还有力量展现属于龙，当然也有可能是属于自己的能力，这就意味着依妮翠并没有死亡——要知道布雷·查理曼的试炼是完成所谓的‘初代之壮举’，也就是屠龙。 “失败了，但是也并没有完全失败。” 依妮翠思考着恢复，良久，林恩感觉自己周边凭空掀起一阵阵浓雾，他和依妮翠再一次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个木屋边，面前依旧是蘑菇茶。 高耸的山峦，拖地的紫色长发，以及熔金般的眼瞳。 她坐在林恩的对面，只不过身体上多了许多虚幻的铁链。 “怎么说？我还以为你受创到难以维持梦境才会让我和你的本体对话。”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有多大，这样你也好在迷梦山脉里给我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依妮翠笑了笑，已经暗示自己会前往白石领，“之前我还担心会被控制去袭击白石领，但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依妮翠似乎有很多想说，林恩只是静静地喝茶。 “布雷·查理曼……或者说小查理曼果然为他的子嗣准备了对付龙的办法。我和你说过能杀死龙的只有龙，这并不是龙的强大导致的，因为龙就算是再怎么强大也无法避免死亡。” “真正让龙死亡的，是龙和龙出自同一种存在——原初之神，也就是亚珈的骨髓。” “如果说神明是亚珈的灵魂、意念的精华，那么龙就是亚珈肉体的沉淀。灵与肉是不同的物质，所以龙无法杀死神明，神明也无法杀死龙，但龙之间可以。” “你们同源……等等，按照这种说法，其实被龙杀死的龙也没真的死亡是吗？” 林恩能理解依妮翠的说法，这种设定其实和前世已经被填补差不多的洪荒神话差不多——盘古死，万物生。 只是还有一点…… “没错，你猜得很对，红龙法尔依旧在我身体里，如果我愿意可以随时分裂出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愈加消磨……” “红龙法尔会和你同化，你也会成为一条新的龙，或许是绿龙+红龙的组合体……嗯……黄龙？黄铜龙？” 林恩猜测着，就像是细胞或是单细胞生物之间的互相吞噬一样——对于亚珈大陆而言，限制龙的并不是固定的数量，而是亚珈脊髓的总量。 “很奇妙的想法啊，而且确实如此。”依妮翠喝了一口蘑菇茶，“所以能够杀死龙的只有蕴含龙血的生命。” “龙血王骸……” 林恩瞳孔微张，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一开始就把鸢尾花的底牌对标的敌人想错了！ “没错，就是那些所谓的‘龙血王骸’，那些龙血转化仪式失败的东西……因为是窃取龙血借助魔法转变的后裔，他们不被种族的威压限制，可以对龙展开攻击。” ‘没错了……初代查理曼，查理曼大帝晚年想到的并不是用仅剩的红龙法尔龙血以及更多的龙血造物去震慑和储备与王国、教国对战的底牌。他的目标始终都在龙身上。’ 林恩心中暗暗点头，这样也才能说明为什么查理曼大帝在知道自己没有‘屠龙’还带上这个史诗的伪装，随后又借助这个虚假的浮名来维持地基空虚的帝国—— 他始终确认，只要自己底牌攒的够多，他的子嗣，那些被转化成王骸，已经是龙血武器的傀偶，终有一天，会在一个真正能够经历龙血仪式的子嗣带领下击杀依妮翠，然后成为真正的屠龙者！ 只要能够成功……被屠杀的巨龙的一切都会转移到击杀的龙血拥有者身上——那是不可被龙血之外伤害的可怕存在——是对外战争最好的利器！ “可怕……” 林恩喃喃道，他这是第一次直观体验到异世界人的智慧与狠辣，在这之前，在林恩看来他们更像是愚蠢的土拨鼠——男巫伦纳除外。 “什么？” 依妮翠不解，不过她也没打算追问，只是端着陶杯转移了话题。 “所以我再和你说说布雷的情况，你似乎在思考其他事，实际上布雷·查理曼这个小家伙才是重点……” 第406章 龙之帝皇的诞生 但就在依妮翠开口将话题拉回的瞬间，一股极为压抑，且威势古老的力量扫过了梦境，或者说不仅仅是扫过了梦境。 “怎么回事？！” 林恩惊愕出声，这种力量他感受过，或者说类似的他感受过——龙的气息，他以符文巫师对于魔力和魔力本源的敏感性发誓，那绝对是龙的气息。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林恩。”依妮翠那熔金般的眸子此刻暗淡了几分，“布雷·查理曼在某种意义上成功了。” “他完成了当初查理曼留给他子孙的愿景，虽然这个愿景是我和他以及更多的家伙多方引导的结果。” 她说完，随手一划，梦境之中破开一个口子，虚空中显现出的是林恩最初降临虚实之间时看到的溶洞，只是此刻，地面散落着大量那种半龙半人的畸变王骸，此刻他们遵循着某种牵引向着巨大血泊中的身影跪拜！ 那是一个可以说是伟岸的身影，只是完全和人的构造冲突—— 他的关节是反着的，四肢与脖颈都呈现出一种螺旋状反关节姿态，在每一处扭转的位置都闪耀着熔融的暗红，不像是外力扭转了他的关节，反倒是某种涌动的火焰将他那里熔断翻折一般。 尤其是脖颈和头颅两个熔融的节点，让他的头颅像是蛇一样。此刻，只能从已经宛如鬃毛的金发和带有些人性的蓝眸看得出曾经布雷·查理曼的模样，面容像是一个倒三角的蛇头，不过覆着鳞片和峥嵘却没有发育完全的龙角。 一对灰黑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龙翼在他身后不断拍打，只是和正常的龙翼不同，布雷的龙翼内一共有12对骨骼的痕迹，那些翼膜和软鳞都是基由这12对骨骼延展的。它们在肌肉的颤动下收缩又放开，让龙翼呈现出一种半开合的扇状。 林恩大概猜到了龙翼的来源——扭曲的关节，细瘦的身体，以及12对骨骼……那是布雷作为人类时的肋骨。 此刻他怒吼着，同时不断咀嚼着那些龙血王骸的尸体，似乎每吞噬一个，他身上的龙化就重一分。 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什么，对着虚空看来，但依妮翠一抬手，梦境再一次层层闭合。 “你确定这样子是成功了？” “从龙种的意义上，确实是的。此刻法尔一部分的血液和意识已经进入了布雷的身体，他们互相吞噬，但外在表现而言布雷已经成为了一只‘幼龙’，只是不同于真正的龙，他需要不断的摄取龙血，摄取那些具备法尔血脉的龙血来纯化自身。” “法尔的？” 林恩看着眼前的依妮翠，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绿龙似乎也不是什么纯良的生物。 或许是看出了林恩的所思所想，依妮翠莞尔一笑。 “我是个非常自私的存在，我孤僻、躲避其他巨龙的原因是我希望清净地改造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充斥着作物和果实的剧毒沼泽，所以在完成这个愿望前我不会死，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任何其他的龙。” “我和查理曼相处了太久，那也是我第一次和人类相处那么久……我覆盖了查理曼的一生，也让一个聪明到被智慧女神相中并赋予种族恩赐的种族个体观察了龙一生——他或许没有你那么聪明直接看出了龙的本质，但他猜到了龙和龙也许会相互吞噬重生。” “他也确定了我的自私——于是他做了两手准备：” “染炎者，那是他兄弟的部队，是从佣兵磨砺成禁卫军的军队，也是在我杀死巨龙后第一时间进入熔岩之谷的。现在想来，染炎者就是他给自己子嗣准备的基石与血食。” “龙血仪式，那应该是和一个恶魔签订契约后换取的仪式，一种窃取血液中力量的仪式，它的简化版弱化版就是染炎者的仪式。这个仪式本身可以从龙血中溯源出龙的力量，龙炎、龙鳞、体魄，但最多的是杀戮的本能。”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 林恩试探着开口，染炎者和龙血仪式——这听起来像极了自己前世各种网游里职业和职业转职、提升的前置条件和进化仪式。 “初代的查理曼，也就是查理曼大帝之所以和拉丁·弗瑞泽立下血誓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嗣成为染炎者？” “我记得黄金塔的莱昂和我解释过‘血誓’的作用，这个魔法会在一定程度上让两方的血脉融合，也就是说……其实弗瑞泽家族在多年多代的融合之后，其本身的继承性，也就是血脉这方面已经和查理曼皇室一般无二。这个时候一个弗瑞泽的子嗣成为染炎者，随后用沐浴过龙血进入超凡的身体再通过龙血仪式——” 第407章 各国云动 “他将从外到内成为一头纯血的巨龙。” 依妮翠点了点头，肯定了林恩的猜测，也不由得心下暗暗吃惊，眼前的少年比起当年的查理曼更加聪慧和敏感，至少自己记忆中的查理曼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个憧憬着成为小贵族，有一个封地，能够建功立业的小家伙。 ‘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渴求力量了呢……’ 依妮翠有些晃神，她说自己自私何尝不是因为从查理曼最后的身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纵容那个少年获取力量，纵容那个中年借自己杀死法尔，纵容对方成为一个帝皇——她始终在等，在等那个她一直想要找到的，某种可以在剧毒沼泽中种植的作物。 她的问题也在问自己。 “依妮翠小姐。”林恩的开口打断了依妮翠的思考，“布雷的这种情况会有什么缺点？” “缺点？” 依妮翠思考了一下，她其实没怎么研究过龙血仪式，也是因为这是查理曼留下的后手，除了查理曼的子嗣没有几人能够得知。 “看他的样子，他需要保持人类的形态才能维持自己的人类意识抗衡法尔的意识，但是人类状态下他的强度也只是比正常战神赐福的战士强一点。” “英雄级？” 林恩开口询问。 “还没到，不过龙化后很接近。” “好，我知道了。”林恩点点头，“对了，依妮翠小姐听说‘白色金盏花’的故事吗？” “什么？没有。” 依妮翠被林恩思维的跳跃搞得有些懵，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那么下次见面，我可以讲给你听，不过今天……今晚，我需要先回去了，这一次的异变可能导致我的计划出现偏移，我需要整理一下情报。” “期待下一次见面。” 林恩有礼貌地起身，随后失重感传来。 “快！赫蒂，召集瑟琳娜、巴雷特、佛洛依德，还有让唐纳开启‘耳语者’！快！”林恩猛地起身，一边拉开被子一边喊，“嗯……赫蒂？你在做什么？” 只不过他才刚刚坐直身体，就发现平常应该是从阴影中走出的赫蒂此刻就穿着女仆装站在自己的床边。 “没什么，只是感觉到有些波动，刚刚过来。” 赫蒂的语气没有起伏，只是说话的同时已经转过身，两步就消失在卧室中，速度之快让刚刚睡醒的林恩完全没发现精灵已经快变成草莓红的耳尖。 ———————————— 将时间拨转回布雷龙血仪式完成的瞬间。 一道充斥着灼热火焰的立柱突然在一处极为荒芜的领地之上升腾而起，同时自立柱中溢散出的威压几乎是顷刻间席卷了亚珈大部分的地区。 漆黑偏远的大教堂内， 一个枯瘦、藏在鲜红衣袍内的老人默默抬起头，他身后是几个石器，其中一柄石矛上还有着些许的裂纹。 “龙吗？应该是当年圣·伯纳德的手笔……” 他喃喃自语，漆黑的礼拜堂内，他将擦拭手中石质匕首的工作放下，向外走了两步，来到一个倒悬的神像前——整个神像就和教国其他的万神之神的神像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颠倒了之外。 “恩诺大主教。”漆黑的长椅上发出声音，“你们教国有什么打算吗？” —————————————— 王国，处于高山巅的王国议会，正在圆桌上打瞌睡的一个银发蓝眸的老者猛地惊醒，随后看向气息来源的方向，他纯蓝的双眸没有一丝眼白，此刻双眼中似乎有无数星星闪烁！ 片刻，他咋嘛咋嘛嘴，又重新趴在了石桌上，嘴里还嘟囔着： “又是查理曼的子嗣在搞幺蛾子，不过没事，影响不到我们，不过有趣……居然和兽人也会有点关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了鼾声。 但在他身后，点点的犹如星光一般的碎屑逐渐聚拢成一个怒族的青年虚影，向着王国中兽人王的部落飞去。 —————————————— 深渊， 一个极为恢弘，就算是林恩建立的二十米城墙在这个城池相比之下都相形见绌的黑曜石建筑群中，一片有着湖泊大小的血池蒸腾着恐怖的血腥气。 只是这么大的血池能够享用的只有一个身影， 在血池的正中，先是狰狞的恐怖巨角，随后是布满了鳞片的面甲、满是疤痕的身躯以及有着狰狞骨刃的手臂。 “寇尔克主人！” 一团个同样有着狰狞疤痕，但身上背负着大量铁链的恶魔出声道： “恭喜您的力量更近一步，我们应该清洗周边的哪一个恶魔城池？” “莉丝呢？” 寇尔克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僵硬的长尾，满是鳞片的长尾末端是宛如黑曜石打磨的利刃。 血池的欢宴者，寇尔克。 第408章 和谈？（三千字章） 白石领书房。 中年人状态的西格蒙德坐在自己凭空具现出的软椅里，壁炉中燃动着虚假的火，让他看上去格外安静。 瑟琳娜则是穿着一身睡衣，丝质的吊带小裙，尾巴耷拉着尽量不让自己走光，蜷缩在角落的沙发里。 巴雷特·雷尔夫也是穿着睡衣，只不过他穿得是丝质的衬衣，看上去和未来十九世纪的那种居家睡衣款式接近，他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在咖啡的氤氲中看着自己对面一身铠甲的乔尔。 乔尔喝的是当初小格林运送的镇静剂，只不过赫蒂为了尽到女仆的职责将一部分的口味和效果提升了不少——只要是能被归类为女仆的工作，赫蒂就会立刻获得相关的知识。 在干净的书桌上，一个像是唱片机一样的东西不断刻动着剩下的白石板，轻微的呼吸声从那边传来，唐纳在等待林恩发话。 “各位。这么晚叫你们来是因为帝都出了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准确说是布雷·查理曼出现了情况。” “我可以进来吗？” 随着当当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中性的声音在门外。 “请进，阿贝·查理曼王……公主。” 林恩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是释然了，毕竟是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帝都就算是被清洗了一遍也一定会有他的眼线。 “你们是在讨论我兄长的事？” 阿贝进门就开门见山，她穿着和巴雷特类似的睡衣，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银线编织的，穿在他身上配上他银白色长发，有种诡异的圣洁感。 “没错，公主殿下，如果你能知道什么详细的可以和我们说明。” 林恩拍了拍手，赫蒂走进来添了把椅子。 阿贝坐下，饶有兴致地环顾了一圈书房中的人与物，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因为意外在最开始进入皇宫时曾误入一个皇宫内的秘境，那个秘境应该是人工开辟的，很小也并不稳定，不过里面的内部建筑很原始古老，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龙血王骸转化的地方。” “确实不多。” 林恩叹了口气，开口道： “龙血王骸在坐的人里乔尔先生、西格蒙德先生都有经历，但实际上龙血王骸是经过龙血仪式转化失败的产物……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龙血仪式是查理曼皇室成员在有资格，即进入超凡后可以得知的一项仪式，任何年龄都可以尝试转化，但只有一次机会。” 至于这个消息，则是林恩在醒来后快速进入了一趟沉眠教派的集会后从那个老者口中知道的。 “不过阿贝公主不清楚，应该是查理曼六世陛下没有机会告诉你们就已经遇害了。” 林恩说着，然后看向房间的众人—— 瑟琳娜已经猫型地蜷身打算进入梦乡了，巴雷特倒是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事实上，弗瑞泽家族的子嗣也可以进入龙血仪式。” 中年的西格蒙德开口了，他为了复仇处心积虑了大半辈子，对于查理曼皇室的秘辛也多有涉猎，毕竟他曾经也是皇室的尖刀。 “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消息是——布雷·查理曼，也就是目前的查理曼七世，做到了你们认为的初代查理曼做到的事情——屠龙。他沐浴了龙血、吞噬并转化成了龙。” 这个消息并不是好消息，毕竟在座的人中可能只有赫蒂是真心和林恩共进退的。 等等？赫蒂？ 林恩看着在沙发旁撸猫的赫蒂，他记得刚刚赫蒂退出去了。 而精灵则是回了林恩一个放心的眼神。 “所以你把我们叫来是为了什么？商量怎么杀死一个杀死龙的帝皇？” 巴雷特开口，只是语气间已经多了几分退意。 当时刚说完，他身下的阴影中就喷吐出大量蛛丝把他牢牢困在沙发中。 “呃……我的意思是，我们肯定打得过对方……是？毕竟我们有赫蒂小姐？” 他立场转变地很快，变脸速度堪称一流，只是林恩知道他的这句话有多少的言不由衷。 “赫蒂。” 林恩无奈地开口，精灵女仆撤去了对巴雷特的束缚，撇了撇嘴。 “事实上，我们确实要杀死他，因为他的状态其实算不上成功，他现在体内有着多年前红龙法尔的灵魂，龙的灵魂会逐渐消磨布雷人类的灵魂，他在这期间会很强，但同样的也会更加兽……龙化，和疯狂。” 说完还看着阿贝·查理曼。 他的潜台词很清楚—— 只要对方疯了，民心就不稳了，而我们这里有一个曾经的二皇子。 “风险太大了。” 这一次的反驳是西格蒙德，他控制着自己的软椅转向，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已经是个正太一般的少年，他轻轻脱去鞋袜摇了摇头。 “龙是类似于神灵的存在，而且如今神灵不再行走于地上，就算是你真的有机会借到神力……像是你阻止登神仪式那样，借用某种神明的力量也无法杀死一条龙。” 西格蒙德的话让当时逃离帝都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林恩，毕竟他们是亲历者知道那种力量的可怕，但也只是可怕而已，阻止和击杀并不能一概而论。 “元帅永远是您的盟友，林恩冕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没有开口但一定会追随林恩的赫蒂与唐纳外，乔尔最先开了口。 “血腥斥候……”林恩看着这群疯子，说真的，忠诚的疯子真的很可怕。“谢谢你们，也谢谢雷。” “那你们其余人的想法都和西格蒙德的想法一致吗？” 林恩询问众人，他从第一哨所借助海伦的力量瞬移回来可不止止是为了听这种消息的打算，他确实不想打，或者至少现在不行，可是他必须要有一个方案来解决可能到来的龙血王骸大军。 “其实我们可以和谈的，主人。” 虽然赫蒂明令禁止过唐纳用这个称呼，但对于唐纳而言，他现在在安全的面包店里，赫蒂没办法找他晦气。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面包和发酵面团们给予了唐纳力量。 “只不过我们和谈的对象并不是布雷·查理曼，而是雷尔夫公爵。” 唐纳的语气里透着狡黠，如果优拉在这里就能回忆起自己和唐纳的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么蛊惑自己和他合作的。 “我这边在自由城收集到的情报虽然并不多，但不论是边缘军团的供给和沃金斯商行都在暗地里收购各种军械和大规模的物资……根据目前帝都的环境来看，雷尔夫公爵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成为鸢尾花帝国的第一大商会这么简单。” 唐纳的猜测和情报林恩也过目了，他是比较相信对方的判断的，自从自己作成了密探的职业给唐纳，他在学习和换位思考方面就出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现在在他猜测所有的英雄作成都是系统截取（或是复制）了曾经英雄的模板，那么密探中曾成为英雄的也并不多——隐秘之人……这是最符合唐纳密探模板的英雄了。 “巴雷特，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林恩放下对于唐纳模板的思考，转头想看巴雷特，腿伤早就恢复的巴雷特现在出行依旧习惯拄拐，此刻他撑着纯银的手柄，思考着开口。 “不知道，但唐纳的说法很符合我父亲的思维，他是个疯狂的人，但同样是极度冷静的商人，疯狂和冷静在他身上几乎完美的统合。如果他真的对那个位置很有想法，这一次边缘军团征讨白石领的事情可能会雷声大雨点小。” “也就是有和谈的机会？” 阿贝在一旁询问。 “公主殿下，你不了解我的父亲。”巴雷特阴恻恻地笑了笑，“约德·雷尔夫是个唯利益论的人，他可以因为一个奴隶会酿制特殊的酒而庇护他们一代又一代，直到酒被喝腻。” “对待盟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我的父亲也会轻易地和对方成为‘朋友’，他是狐狸，是汲取养分的寄生虫……” 巴雷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我，连他的万分之一都没有。” “嗯，这个我相信。” 林恩点了点头，反倒是巴雷特整无语了，他只不过是自谦一下，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当做了实话。 “唐纳，和谈的话我们能拿出什么？” ———————————— 另一边，雷尔夫公爵在帝都的府邸，一道充盈着魔力的传送门开启，爱德华快速走出，脚步踉跄。身后的传送门也不稳定地发出魔力流的声音，几次之后消失在府邸的大堂内。 “父亲。” 爱德华来到书房，雷尔夫公爵还没有歇息，准确地来说，他此刻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皇宫的方向，微微颤抖的手掌让他相当失态。 “我回来了。” 爱德华乖巧地等候父亲开口，他知道，这种状态下的父亲自己绝对不能先开口询问。 “我们需要可靠的家伙来制衡布雷·查理曼了。” 良久，雷尔夫公爵才出声，声音低沉暗哑。 “白石领就不错，就算是庶子……应该也可以屠龙成为龙的对？” “您是要……” “和谈。”约德·雷尔夫做出了和唐纳同样的判断，“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只是和谈如果成功，那些南部领主……” 他的话停在这儿，只是看着沉沦的夜色，玻璃的光说不出的冷。 第409章 尖刀 翌日，旧王座上，布雷·查理曼用一种新姿态出现在前厅，他此刻身着红袍，头上有着峥嵘如同匍匐荆棘的角，只不过双目任就是鸢尾花帝国最常见的蓝色瞳孔。那种湖泊色的蓝。 “陛下。” 泰特这个内奸不在，在朝堂上力挺布雷·查理曼的改为了财政大臣格林。他看上去和泰特不分上下的体型让布雷看向他的时候不免舔了舔唇。 ‘杀了他……肥猪……龙炎的烧灼下滋滋冒油，你可以再用周围的骨灰作为盐调味……’ 一个浑厚的男声，语调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感，这种感觉让布雷·查理曼厌烦。 “闭嘴！” 心中刚想好的祝贺词被这一声暴喝一个深喉怼进了肚子里。 格林的面色不变，只是平静地退到一边坐下，依旧是这个圆桌，也依旧是这个位置，只不过财政大臣格林的屁股有一半依旧离开了椅面，坚韧的上好绸缎在他屁股的肥肉和自身的体重，以及坚硬的石椅下来回摩擦，发出不堪重负的撕扯声。 “格林卿，我不是说你，你可以继续。” 压下耳边的声音和对于肉类的贪欲，布雷·查理曼再次开口，他一挥手，宽大的手掌从更为宽大的袖袍中伸出，只是这并不是可以被称作人类的手，而是布满鳞片与缝间烈火的、瘦长的爪子！ “谢陛下。” 泰特再一次站起，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打算去做什么华丽辞藻的赞美，而是停顿了一两秒，才重新开口道： “陛下，南部领主在您准备屠龙的期间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他的这个起头让没了泰特的一众南部领主立刻看向无畏领的领主，这个家伙就是之前和泰特作对，也是最先对那些实力不及自己的北方贵族举起屠刀的家伙。 换而言之，无畏领领主等于‘带头大哥’。 格林的这句话让无畏领领主立刻就要起身反驳，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着对格林就要开口！ “格林你……” “轰！” 灼热的炎柱毫无征兆地吞噬了无畏领领主以及他的座位，就连他锤过的桌角也被吞噬了一个优雅的半弧。一个活人、一个席位、古老长桌的一角就这么消失了。 财政大臣格林的小眼睛眯缝着，如果不是注意力一直在格林身上，约德·雷尔夫——狐狸一般的雷尔夫公爵都没有发现自从这个家伙开口之后，他那张惶恐但奸诈的脸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 ‘警告吗……’ 雷尔夫猜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格林也是注意到了雷尔夫神色的变化，心中也是暗暗可惜： ‘真可惜，布雷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只可惜雷尔夫这个老家伙不犯错，不然趁机解决到他……算了，权衡一下利益，我也没必要和这个家伙硬刚。’ 想到着，他不免叹一口气。 ‘一会儿结束后补救一下……’ “陛下果断，我看到了初代大帝的风采，您才是天命所归。” 他不声不响地附上了一个马屁，随后头彻底转向了南部领主们—— ‘这里面……除了拉瓦尔男爵的人不能动外……’ “他们将屠刀砍向了无辜的贵族，导致大量忠于您的周边贵族妻离子散，甚至变为奴隶。” 大殿的温度升高了，布雷·查理曼本就在应付耳中不断聒噪的低沉男声——也就是红龙法尔的残魂，还需要听这群南部的老鼠的所作所为…… “恳请陛下给予我调动密探的权利，彻查这些南部领主。” “嗯……” 已经不耐烦眼瞳逐渐拉直的布雷·查理曼点了点头，他一下子觉得父亲提拔的财政大臣的好处——有事，他是真的会处理。 “就交给格林卿了。”他呼出一口带着火星的气，随手勾了勾手指，又是一道火柱！“我提前帮你震慑一下，皇家密探的外围密探和基本小组就交给你了。” 腾起的火柱带起气浪，在消失后那个无辜的领主骨灰像是下雪一样一点点洒下。 约德·雷尔夫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肩，刚刚这个领主就在自己身边，他同样也知道已经龙化的布雷·查理曼的意思——安分点。 ‘可惜了，布雷·查理曼，你太年轻，太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和缺点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另一边布雷也依旧在忍受红龙法尔的絮叨： ‘哈哈哈，你居然让一头猪去掌管你的力量！’ ‘那个家伙身上有着神代魔力的气味……嗯……是那个家伙的铠甲……’ ‘哈哈！盐！你已经踏上了我道路上的一小部分——制作调味料……’ ‘把你的身体给我，我会比你运用地更好！’ ‘依妮翠那个贱人！真可惜她没……唔！’ ‘我饿了，骗子查理曼的血裔！’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布雷·查理曼坐在王座上，用尖锐的异化龙爪扶住额头，等待着其余人的发言。 只是很可惜，除了一开始敢开口的财政大臣格林外，再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就算是有着边缘军团和神代铠甲的雷尔夫公爵。 “没有事就离开！” 布雷烦躁地摆了摆手，随后一甩红色的长袍里面是被熏黑但似乎魔力更加浓重的战甲。 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在自己的位置坐了有一分多钟后一些南部领主才像是椅子是个炮烙铜柱一样猛地跳起，完全不顾自己作为贵族的教养和礼节，把格林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不傻，不会想着和财政大臣格林对抗，毕竟已经死了的无畏领领主就是下场。 “格林阁下！格林阁下！慢一些，我们愿意交割财产！可不可以免去我们的追责！” 一个声音问出，更多的声音附和。 只有雷尔夫公爵默默起身离开。 他需要从长计议关于和谈和捞取利益——那个属于鸢尾花帝国权利的王座的决定。 ———————————— 是夜， 除了时不时冒出火光的皇宫，真正热闹的反倒是内城区那些南部领主掠夺来的宅邸、庄园。 鸢尾花帝国的南部临近自由城，也和叙亚的部分城市隔河相望，实际上每一个成为领主和小贵族的南部领主都不是真的蠢笨如猪。 只不过通常而言，南部并不是会被战争波及到的地方，就算是救国战争，真正陷入波及的也只有当初的古鲜花领。 长久的安逸和放纵，对于南部十二领主来说，除了雷·吉尔德安排的血腥斥候或是血腥骑士外，更多的南部领主在踏足北方开始，他们的欲念就没有一刻不是增长的。 直到《至上法案》的修改，他们爆棚的欲念终于有了发泄口！ 只是现在，后怕与恐惧让他们串联在一起，而对于财富的贪婪又让他们舍不得从那些豪宅与庄园中离开。 “布……七世陛下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可是最先支持陛下起义的领主！” 一个领主恨恨地放下就被，他刚想撂下狠话却被自己对于皇家密探的恐惧硬生生止住。 “谁说不是呢？我们是功臣！那群弱小地连自己领地都保卫不住的小贵族有什么资格反抗我们这些功臣！” 另一个接口，他口中一正言辞，但在来时他的身上也不过是件上好麻衣而已，现在已经是一身不合适的绸缎。 “你们……你们太自大了……如果不是我们十二领主的士兵汇聚在一起，我们也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这个领主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南部领主要联合在一起——至于怎么联合，以谁为首，他自然是有些其他的打算。 只是偌大的厅堂在嘈杂的聊天与争论声中猛地一暗，连带着嘈杂也一同消失。 “诸位。” 再一次亮起火焰，在坐的大部分南部领主已经被密探用锋锐的刀子抵住了喉咙。 财政大臣格林的笑脸在忽明忽暗的蜡烛中从以往的和蔼变成了狰狞，甚至有一些心理承受不住的领主见到这场景直接晕了过去。 “我带着陛下的皇家密探在深夜找大家最重要的事就是给你们一个警告——”他的语气很低，虽然看上去宽大臃肿的身体此刻却散发着恐怖气势，“不要踩过线！” “我之所以默许你们和那群奴隶商人……不……雷尔夫家去修改‘至上法案’，是因为要削减一部分你们的兵力，那些疑惑、恐惧又拼死反抗的帝都周边领主、小贵族是你们那群臭鱼烂虾最好的磨刀石。” “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允许你们做任何事。” “格林！你明明就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我们！你就是个虚伪的家伙！” 南部领主们没有否认这里面有雷尔夫家族的参与，毕竟所有人都认为《至上法案》的修改真正获利者永远是雷尔夫家族和沃金斯商行……至于雷尔夫公爵那边，试探布雷的第一个底线，他何乐而不为？ “不不不。” 格林走下主座，那里的位置原本是空着的，但是食物并没有少，他拿起桌上的割肉尖刀，走到出声的那个领主面前。 “是提前阻止你们没有利益可言，反倒会让你们走向雷尔夫家族的庇护。你们应该是皇室的刀……不，当然，你们可能有愚蠢的一面，但你们打磨过的士兵没有。” 他把玩着尖刀，在走到那人面前时整个人用力！ 那把尖刀带着他的手掌穿透了对方！血淋淋的手掌暴露在空气中。 “哐当！” 尖刀掉在了地上。 “这个人打算袭击财政大臣，想要叛逆叛国，我已经将他杀死了，他的一切资产收归国库，至于你们……” 他的脸上再次带上了和善的笑容。 “你们也需要赔偿一下那些已经‘死’了的小贵族们，不是吗？” “是是是是！” “格林大人说的对！” 很快，附和声响起。 在宅邸的更远处，几个身穿魔力软甲的斥候看着远方巡查的三人小组默默地退走——他们，迟了一步。 第410章 复仇的恩赐（24日，一个虚伪的种族开始迫害地球） 看着即将破晓的天空，昏沉的夜色已经被云层缝隙中的日光开始一点点撕碎，只是林恩没有睡意——事实上在掌控了数个原初符文之后，林恩早就可以不用每夜入眠了——那是人类的极限，但不是一个研究神明痕迹的符文巫师的极限。 只是林恩依旧保持了人类的睡眠规律，没有必要的话不去打破，原因很简单——他还想像是个人。 可现在，一个巨大的问题出现在林恩面前。 事情还是在前天夜里的讨论，唐纳的回答让林恩沉默。 “什么都没有，主人，我们不具备和谈的价码。” 这是唐纳的原话。 虽然英雄作成并不具备锁死忠诚度的非常理功能，但不论是唐纳还是赫蒂，林恩现在唯二使用过英雄作成提升的下属都是他在他们生命最黑暗的时刻拉了一把的人，嗯，和精灵。 忠诚度保证了唐纳虽然具备某个曾经英雄的模板和一定的思维方式，但他必然偏向白石领。 而如果和雷尔夫家族和谈，付出的绝对不是简单的原料或是商品。 一个大师级的精灵作为人质？ 这是雷尔夫会提出的条件。 但却不是林恩能承受的价码。 同样的，白石领的任何人和任何财物——只要不是商品都是林恩无法割舍的，甚至这个里面包括了巴雷特·雷尔夫——他是个放弃了雷尔夫家族打算单干的人才，林恩不可能放弃。 所以这么说来，想要和谈，白石领现在空有力量却没有筹码。 “开放部分迷梦山脉给边缘领？” 林恩在窗前自言自语，这是个可行的方案，毕竟白石领实际上和边缘领在一部分领土上接壤——就是迷梦山脉，不然当初巴雷特的预备斥候小队早被发现了。 “不行……先不说雷尔夫家族的资金对迷梦山脉的开发程度，如果被他们找到了一条直通白石城的通道……” 林恩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陷入沉默。 在他身后，赫蒂端起一杯重新续满的咖啡递到了林恩手边。 事实上，她是不在意自己去做人质的，她本就是失去家园的流浪者，后来成为奴隶被多次转手和追捕……只是回到了最初的而已…… 嗯，是的，只是回到了最初而已…… 赫蒂心里想着，只是看着林恩的背影总是有些不舍。 ‘只是这样就已经难以割舍了……我的愿望啊……’ 这样的哀叹和注视在被林恩感知到的前一刻，林恩耳边的宝石闪了闪，里面传来里德尔的声音。 “领主大人，我们扣押了一辆马车，嗯……准确来说是我们庇护了一辆马车。” “我就来。” 林恩端起咖啡，还没转过身，头顶就亮起一个王冠虚影，下一刻他就消失在白石城堡的书房中。 赫蒂轻轻叹了口气，也闭上眼，刹那间原本恬静甚至有些冷漠脸的精灵变得契合，无数的蜘蛛慢慢爬开，她就像是蜘蛛的聚合物一样坍塌下去。 ———————————————————— “什么情况？” 林恩出现，第一时间开口发问。 里德尔老成地在空地上守着，看到林恩的出现立刻行礼，一旁的汤姆愣了一秒也行了礼。在他们身边一辆被射了数枚箭矢的马车停在那里。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人在马车旁。 “是这样的，领主大人。这两人说是来投奔白石领的，他们遇到了一群强盗的袭击，不过我们拦下他们之后那群强盗说自己是讨伐军队的先遣队。” 里德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 “这两个人……不，这个少年身上有一份沃恩大人签署的入军训练文书，只不过名字的部分被涂改过，上面是两个人的名字。” “汉萨·道森和安诺。” “所以你们两个谁是汉萨？谁是安诺？” 林恩点了点头，先没有去管关于所谓的先遣队的问题，转而询问两人身份。 汉萨·道森举起手，最先开口。 “我是汉萨，汉萨·道森。” 他说话间语气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林恩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急切，这是和西格蒙德待多了以及感知符文运用时间长的结果——他在焦急。 “赫蒂，去看看车上有什么，如果是伤员可以看看能不能治疗。” 林恩先开口试探了一下，果然，那种急切的情绪消失了许多。 “那么另一位就是安诺先生。” 原本的泥土领领主点了点头，虽说成为了领主他其实也可以有姓氏——按照鸢尾花帝国的习惯，初代获得领地成为贵族的人的名即为后代姓氏，故此安诺也可以被称为‘安诺·安诺’。 毕竟起初，大部分人的介绍都是来自某某地的某某人。 “好，看起来沃恩·琼斯送个我两个人才，那么先说说关于‘先遣队’的事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少年汉萨有些迷惑，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等人确实越过了一支庞大军队，被先遣队追上也是有可能的。 但一旁的安诺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是一群自发组织的强盗。” 安诺开口，他有着短但杂乱的络腮胡，不过根据长度和修剪的痕迹来看，曾经并不是这样。 “他们多多少少和其中的一些士兵有所关联，我说的是那个向着白石领进发的庞大军队，我曾经也是领主，所以我知道一些关于士兵的情况，很多士兵，不，他们可能不能称之为士兵，更多应该是民夫。” “他们对于作战的技艺或许不多，但他们会很多杂七杂八的能力，很多时候这种能力用不到，但有的时候是可以保命的。估计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作为斥候会训练信鸽或是其他的什么，将我们这块肥肉传递到他的朋友耳中。” “你似乎很熟悉？这不应该是一个领主这么清楚知道到的内容？” 林恩点点头，只不过眯起眼开始用系统探查两人。 【流浪者安诺 可作成】 【经历：领主（领地加成消失）、战士、猎人、复仇者】 “我曾在救国战争中作为六世陛下的一支步兵团的步兵队长。” 安诺的话并没有作伪，因为林恩已经点开了对方战士的经历确认了一遍。 “好，那么你来白石领是想复仇吗？我听说帝都最近不太平，你作为领主来到这边，应该领地已经被夺走了？马车里的是你的女儿？” “是我的妹妹。” 一旁的汉萨开口，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林恩可能没有听清楚又补充了一遍。 “我的妹妹。” “哦？” 林恩玩味地看向眼前的少年，对方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林恩完全没想到的东西。 【恩赐者汉萨·道恩 可做成】 【经历：复仇神的祝福、恩赐者、复仇者、贵族】 又一个祝福！ 林恩目前只见过两个祝福，一个是汤姆身上的炉火神的祝福，一个是赫伯特身上的疫病祝福。现在又多了一个。 似乎祝福和正常的恩赐不同，祝福是被神明注视过才能得到的，至少林恩没有在同为恩赐者的炼金大师莱昂的身上看到过‘祝福’的词条。 顺带一提，莱昂本身也没办法被作成，似乎是自己把自己叠满了buff已经没办法载入其他过去英雄的模板了。林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获得了复仇之神的祝福？” 这次轮到少年惊愕了，汉萨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领主，对方应该只见到自己一面而已，同时他也能对方最开的问题确定帝都那边还没有和眼前的领主沟通，对方是怎么确定自己受到祝福的？ “行了，别惊讶了小家伙，别说领主大人了，我都在你身边看了半天了。要不是保护我自己，我都能描摹出你身后那个庞大虚影的形象了。” 这话是一旁的里德尔说的，他保持着铠甲的穿戴，并不是耍酷，完全是因为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状态不至于直视神明。 “你不太会压制你的力量，同时复仇之神给予你的力量太强。” 林恩开口，随后点开了对方能作成的预演，但很可惜，作成里只显示了一个【复仇者（进化）】。 嗯，神奇的少年。 他心里腹诽了一下，短短一个见面汉萨就拿走了林恩的数个第一次，嗯，第一次看到复仇神的祝福和第一次看到进化的职业。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第一次，不要想歪。 “虽然我很想把你这恩赐者送进军队，相比你的复仇目的和你的家族有关，只不过按照白石领目前的政策你需要半工读。” “半工读？” 汉萨·道森奇怪地念出了那个他完全没有听过的词汇，仅从拼写来看应该是工作和阅读的拼合。 “就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虽然白石领确实没有16岁以上的学业规划，但你显然没到17岁是？” 林恩也是来了亚珈几年的人了，分辨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还是很简单的。 汉萨·道森点了点头。 “如果是能让我有力量复仇的助力，我都不会拒绝。” 这个时候的汉萨，林恩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有一种幻视复仇文小说男主的错觉。 “嗯，你只要不借着工读的借口逃学就好了。” 林恩无奈地开口，半工读的起始人，也就是唯一一个一边上课一边承担后勤兵训练的黎曼，他已经不止一次借着训练的名义逃离数学课了。 第411章 更加了解的恶魔 看着马车驶向白石城的方向，林恩呼出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筋骨，天空已经亮起浅红带金的朝阳，可他萦绕在他心头的症结没有消除，毕竟到底用什么作为未来和谈的筹码——白石领当下或许真的没有。 ‘只能想着空手套白狼了吗？’ 林恩终究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哈欠，冒出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 ‘总之先把第一哨所布置好，未来也是白石领的门面和标志特色。’ 想到这儿，他招呼了一下里德尔。 “汤姆呢？” “他是狙击手，需要养精蓄锐，我让他休息了。” 里德尔开口，他和汤姆相差了了大概有二十岁，对于人口迭代迅速的白石领，或者说曾经的白石领以及周边的苦寒南部地区，二十岁的代沟里面至少埋了两代人。 “你像是他父亲。” 林恩笑着拍了拍里德尔的肩膀，随后开口道。 “你去把负责这里的后勤部队队长叫来，我有任务布置给他。” “是！” 里德尔笑着行礼，随后快速离开了林恩视线，向着哨所规划的军事驻扎区消失不见。 很快，一个看上去有些圆滑的军士跟在里德尔身后跑来，相对于有着骑士腰带且有着特种兵训练力度的里德尔，这个后勤队长看上去孱弱且无力。 “领主大人，人我带到了。” “好了，你去休息。” 林恩点点头，看向这个队长直接了当地开始了任务布置——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任务，因为第一哨所最难的任务就是建设，现在海巨人都已经完成了，甚至已经在上游较为大的浅湖休息。 他要求的是对于第一哨所的内部修缮以及物资的运输。 对于林恩而言，囤囤囤已经成了他灵魂深处的本能，上辈子他小学存零钱和大人换整钱、中学存自己叠的星星和折纸、大学自己有了电脑就在游戏里囤积各种道具。 林恩\\u003d屯屯鼠 这样的等式是完全成立的。 所以他的要求是将各种军用储备物资和大量民用物资先储备到第一哨所，同时将唐纳的面包店分店、血杯商会的分会……一部分商会的选址和人手也迁移过来熟悉环境，总之，林恩打算快速将第一哨所的生活气息拉起来。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 林恩需要让白石领空出一部分的物资储备来进行进一步更新换代，比方说军用物资，军用罐头已经在罐头厂的科研下生产出20的版本，但由于之前民用和军用的罐头混装——实际上是根本无法区分——大量的罐头堆积已经没办法生产更多罐头了。 毕竟白石城的生活质量虽然是比曾经好了很多，但购买力依旧要和发行的货币量以及领民的购买欲望挂钩。前者帝国不允许领主铸造通用货币，后者白石领的领民很像是前世的国人，信任银行和存钱都快要刻进了dna里。 只有这个时候，林恩才能感受到以往前世政府为什么天天希望百姓花钱了，为什么要那么大肆鼓吹经济，甚至是放任对于人的物化和经济诱导…… 税收和流动的资金才是真的。 “明白了，领主大人，我这就去办！” “你太慢了，我送你去。” 林恩说完捏住对方的肩头头顶闪耀着象征万神之神权柄‘支配’的原初符文闪烁，下一刻，他们直接回到了白石城。 “去。” 说完，林恩就把手中瘫软的队长丢开，自己走向了黎曼的家。他记得黎曼似乎是有个魅魔一直在骚扰这个小家伙，也使得原本存在感薄弱的黎曼一下子没法儿再隐藏。 ———————————— “走，今天去军营，不要回家。” 黎曼走在上学的路上，寄生在他身上的一部分摩根就开口用心灵沟通的方法告知了黎曼。 “为什么？” “你房子周围的结界被触动了，是林恩来了，我也会藏起，你今天就去军营训练。” “可是领主大人真的想要找我，就算是我躲去军营也没用。” 摩根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和黎曼在课堂待久了，自己本来的智商和思维也在不停下降，居然忘了在鸢尾花帝国领主对于领地的一切都是主人和所有物的关系。 “……” 可是沉默了许久，摩根也没说出让黎曼放弃白石领的一切带着自己离开的话。 说真心话，摩根能看得出来林恩对于白石领的领民多么在乎，也真的发现在林恩的统治下，白石领的领民生活甚至能和教国的民众们一样幸福…… 幸福…… 是的，尽管遭到了大主教的抛弃，摩根也依旧对着教国有一丝眷恋，并不是来源血脉、恩赐、爱国主义……而是更加原始的也是更为洗脑的宗教信仰——就像是印度教对于印度一般。 另一边， 林恩敲了敲黎曼的房门，就算是作为领主，他也要有礼节，随意闯入自己领民的家只会让自己的下属有样学样。 “嘎吱……” 门开了，木质的门应有的响动，但是却没有开门的人。 客厅中只有一个懒洋洋躺在地板上的魅魔，林恩只是偏头，就能看到一幅绝美而且描述绝对会被审核严惩的画面。 （所以这里省去原本能用来水的200字） “魅魔？” 林恩看着眼前的莉丝，虽然对方的气息变得极低，且极不稳定，就像是被保鲜纸包裹住的鬼魂一样——体内的魔力左冲右突，但依旧能给自己极为危险的感觉。 “高层恶魔？” 莉丝则是吹了吹鲜红的指甲，看向林恩。 “初阶法师？不，更像是中阶法师？”她笑得很魅惑，甚至引动了林恩从进门就默默凝结的原初符文·诱惑，“怎么？想要和我签订契约吗？你很有眼光哦，我可是恶魔领主寇尔克大人手下的将军之一，伟大的血腥之女，莉丝！” “寇尔克？” 林恩听到这个名字一乐，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领地这么卧虎藏龙——一个魔将，一个高层恶魔，甚至是恶魔领主寇尔克手下的魔将，居然被一个14岁的少年捕获了？ 自己这里其实不叫白石领，其实叫真新镇是？ “你是血腥骑士团的人？” 看到林恩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莉丝有些疑惑，不过旋即想起自己追着黎曼在白石领到处跑的时候看到的乔尔。 “不是，不过我很好奇，有个问题要问你……不，是两个问题。” 林恩眯了眯眼，随手凝结出一个椅子坐下，而赫蒂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拿着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了出来。 他默默看了看茶，又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自己貌似两夜没睡来着？ 刚想要接过，赫蒂已经换成了一杯热牛奶。 莉丝在赫蒂出现的刹那已经换成了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甚至连身上没穿的衣物都穿好，甚至裹得严严实实地——富有但吝啬。 “问。” 她佯装镇定，一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盯着赫蒂。 “第一个问题，有关于兽人。兽人的起源是恶魔们的杰作吗？如果你知道的越详细，告诉我的越详细，我可以给予你对应的报酬。”林恩抿了一口牛奶，“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林恩，这个白石领的领主。” 莉丝并不是蠢货，事实上，当赫蒂出现，她就已经猜到了眼前男人的身份，如果说这个领地让他感觉最危险的存在，就是这个精灵，和前不久远方一闪而逝的某种深渊气息浓重的存在。 “这个问题……我需要一个初阶法师的灵魂，或是等价的东西交换。” 她开口，只是信息而已，如果以往她或许会借着信息不对等好好敲诈一笔，但现在——形势所迫，形势所迫啊。 “这个给你，说。” 林恩丢出一颗看上去像是雾化的结晶，实际上有着极为纯粹的灵魂能量。 “魂晶？！” 莉丝双眼瞪直了看着被抛过来的结晶，一脸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自己的职业操守。嗯，赫蒂出力帮了她一下，散发出了一点点威压。 “咳咳，这个我可能是深渊里知道最清楚的了……” 她马上兴奋地清了清嗓子，开讲。 —————————————— 远离白石领，甚至可能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到达白石领附近领地的路段上，训练有素的边缘军团士兵们正在整理自己的武器，另一边的领主联军则是闹嚷着像是喧嚣的酒馆一般。 其中一个瞎了一只眼，背着弓箭的男人正看着天空，似乎在等着什么。 良久，天边出现一个黑点，很快由远及近一个黑色像是乌鸦但比乌鸦体长和翼展都大很多的鸟出现，一个俯冲后稳稳落在了这个独眼男人的手臂上。 “呱！” 这只鸟叫了一声，男人皱了皱眉。 因为他没有在鸟身上看到回信，他盯着鸟，晃了晃胳膊，口中用同样粗砺的呱声问了几声。 鸟歪了歪头，再一次： “呱！呱！呱！”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我要去一趟这只魂渡鸦口中的‘高白墙’，把鸟给我。” “你算……”独眼男人转头就想要骂上一句，可转过身连忙就把头低下，双手也把魂渡鸦奉上。“是，爱德华大人。” 第412章 林恩，我是来讲条件的 两天后的晴空，林恩在第一哨所的领主办公室整理着自己从莉丝口中听闻的秘闻，要不是关于兽人的任务——【血脉之秘】的任务备注进度只有0\/1，按照百分制的进度这一次自己的任务进度绝对会大涨。 毕竟谁会想到兽人的诞生居然和恶魔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说…… “轰隆！” 哨所不远处的雷声打断了林恩的畅想，他将手中的文稿收拢到一边，转头看向哨塔的窗外——那声雷霆中附带着的魔力——林恩猜测或许是某个施法者路过这里。 赫蒂对此并不在意，只是看到林恩将文稿放到一边就熟练地将之归类，封存。 第一哨所不比白石城堡，她在这里布置的命蛛还很少，做不到实时监控和保护这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收在自己手里。 她打开手里的记事簿，把文稿夹在末页，合上。一气呵成，但薄薄的记事簿从外面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轰隆！” 雷声再次炸响！ 只不过这一次落雷直接落在了第一哨所的城墙之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魔力引导的雷霆破碎，像是巨树枝丫的苍白雷霆落在了一张凭空出现的虚幻大网上，电流顺着蛛丝蔓延，一部分落在蛛网守护的城墙上，带有魔力的电流一下就激活了内里的强压结构，瞬间就被拆解成细小电火花。 林恩一个闪身出现在城墙上时，就看到虚幻像是金银丝线编织的、宛如花茎交叠的蛛网中网着一个奔三十，而且快要奔到的青年。 一张大脸因为被网住、失衡，充血地栩栩如生，哦不，是恍若活人…… 嗯……总之，因为四分愤怒、四分疑惑、一分羞恼、一分惊骇这样犹如精准扇形统计图分割加入的表情，配上充血的大脸——边境那种相较于鸢尾花帝国常见面孔更加立体的脸型有些抽象地不像是人。 “你是？” 林恩凑上前，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家伙，现在他已经有了上位者的习惯，已经不是一开始还需要对三个商人货比三家、礼贤下士的新手领主了。 对方有着金发，但脸型轮廓自己只认识一个类似的家伙——巴雷特·雷尔夫。 “巴雷特的大哥？” “……”爱德华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哦，那你早说啊。赫蒂。” 林恩恍然，随后叫了声万能的赫蒂。精灵女仆从阴影中走出，随手一挥就解除了蛛网的束缚，顺便收获了名为爱德华的猎物结出的‘果子’。 三枚高纯度，且留下了如同开叉树枝状的浅蓝色电流的魔力精粹。 警惕的赫蒂并没有选择像是对待元素姐妹一样对待爱德华，因为对方一开始的恶意与高高在上根本就没有加以掩饰。 爱德华此刻已经屏住了呼吸，他默默靠在有着成年人齐胸高的城墙凸处，注意力聚焦在角落里已经开始泡茶的精灵身上。 那个蛛网在掠夺他的魔力！在他惊恐发现这件事时他身上的魔力甚至连一个切割的戏法都放不出来，同时在根本看不见的蛛网远端，他能感受到，有着什么东西正等待着他耗尽气力，绝望地放弃一切后，它们就会出现撕咬、吃下他。 而那个蛛网的魔力源头指向的，就是看上去面色清冷的精灵。 ‘那就是导师提到的……那个大师级施法者魔力的精灵吗？’ 他心下腹诽， 只是一切的活动都是心里完成的，林恩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爱德华默默盯着赫蒂；至于赫蒂则是一边泡茶，一边习惯性用魔力凝聚的视野看着林恩——三角形的稳定闭环，以至于城墙上无比安静。 “呱呱呱……” 魂渡鸦像是在说他们三个傻子一样一边聒噪一边飞向远方，爱德华也终于察觉不妥站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一个抚胸礼。 “巴雷特家族长子，云堡杰出学子，爱德华·雷尔夫，再次向您献上问候，愿领主大人与雷尔夫家的关系如春日萌芽。” 林恩沉默了。虽然领地里认识雷尔夫家的，包括巴雷特自己都讽刺这个家族的暴发户和奴隶商人的身份，但不可否认对方真的是贵族。 那自己是贵族吗？林恩扪心自问，可以是，毕竟自己这个灵魂在前世都可以沾亲带故到古代世家大族上，不过自己实际上真不是。 “在你面前的，是白石领的拯救者，白石领之主，迷梦精灵的友人，血腥骑士团的宣誓盟者，我的主人，林恩。” 赫蒂将茶端来，用一种谦逊但不失骄傲的语调念出了，林恩听着像极了中二病大爆发的名号。 他连忙拿过茶喝了一口，用茶杯遮住自己的表情。 然后就感觉舌头像是麻木了……热茶，烫。 爱德华将礼节行完，动容地看向一旁的精灵，如果不是对方的魔力波动，他可能会直接开口和林恩谈谈，让他把对方开价卖给自己。 他能看出林恩完全不熟悉这些礼节，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适应也没有去实践过，但这个精灵女仆却能这么流利和从容地替对方介绍。 “我们去个更加适合见面的地方，爱德华先生，我想你还没有吃早饭？” “嗯，是的。” 林恩从容挥手，支配符文加大功率，下一刻他们脚下亮起钻石色泽的魔纹消失在城墙之上。 ———————— 餐厅中， 这里是第一哨所的大食堂，理论上是士卒们的饭堂，但同时也对外开放，有前后两个大门，用墙壁隔断，实现军民分餐。 林恩带着爱德华一出现，齐整的哨所守军就猛地站起，将腰间的护身匕首拿了出来。 爱德华眼瞳微亮，但下一刻就因为魔力供应不足而恢复成正常的蓝眸。 “继续就餐。” 看到做出防御的士兵们林恩欣慰地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摔杯为号的想法，随口就让他们坐下。 士兵们立刻收起武器坐下，拿起饭碗开始吃饭，令行禁止。 这一幕让爱德华的瞳孔缩了缩，这种军队的执行程度，就算是边缘军团也很难做到，基本上听到命令就能做出行动的情况至少是经历了数年大大小小战役的老兵才能做到。 “爱德华先生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点，只不过不要浪费就可以。” 爱德华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硬纸，上面手写着大量自己看不太懂的音译词。 “……狮子……头？” “林恩阁下，狮子的肉是涩的。白石领居然吃这种动物吗？” “啊，只是个名字而已，你大可以直接点，放心很好吃。”林恩没有点菜，毕竟他的口味和午餐都是赫蒂安排，“对了，我这个是音译的名字，为什么你会准确知道是狮子？” “语言通晓，是一种中阶法术，可以把自己的智慧在语言方面和智慧之神的书库连接，可以在法术释放期间明白世间大部分的绝大多数人类可以学会并理解的语言。” ‘这样啊，所以音译汉语的‘狮子头’可以让他明白字面意思，却不能理解是？’ 林恩点点头，随后喝了口茶。 对面的爱德华已经放弃了点其他的东西，在他看来菜被叫做狮子头，就算不是狮子，也应该是其他生物的头颅，一个……应该是能吃饱的。 “所以爱德华先生来的目的是什么？” 在饭桌上，林恩的刻在灵魂dna上的饭桌交谈技能开始蠢蠢欲动，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看向青年。 “是和谈，林恩阁下，我希望您可以放弃与边缘军团的争端。” 爱德华也收拾好自己可能要吃动物头颅料理的心情，变得严肃认真。 桌上的气氛呈现出一种水火相冲的态势。 士兵们立刻警觉，却被林恩用眼神摁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是说让白石领投降吗？” 林恩眼睛微眯，露出一个极为压迫感的笑容，也就是此刻，原本和煦的气氛瞬间消失，莫大的恐怖和令人臣服的压迫感如同海啸一般盖过了爱德华严肃的气势，将他的身形都压低了几分。 “不是，当然不是。我想以林恩阁下的女仆大师级的魔力感知应该能捕捉到帝都的变化？”爱德华用肘将自己的身体努力撑直，“我可以告诉您这个情报，那是布雷·查理曼，现在的查理曼七世成功进行了屠龙仪式导致的。” “现在他窃取了龙的力量，而龙是亚珈大陆中唯一能够抗衡神明的种族。” “没有，查理曼七世，他的继位并不合法不是吗？” 林恩没有接话，转而拿布雷·查理曼说事。 显然爱德华也知晓林恩的想法，他借口道： “虽然和林恩阁下您说的一样，但是屠龙是鸢尾花最负盛名的传说，是查理曼大帝的开国功业，这样行为的复刻是阿贝·查理曼无法媲美的。” “所以你们雷尔夫家害怕了？” 林恩故作轻松地开口，爱德华也顺从的点了点头。 “但我看恐怕不是？布雷·查理曼，臣民是不会直呼帝皇名讳的不是吗？篡位者？” 第413章 谈判桌上？饭桌上！ “呵，林恩阁下说笑了。” 爱德华·查理曼喝了口眼前的茶水，他是云堡的学徒，刚回来不久自然也不清楚白石领的特产。原本掩饰而低垂的眼角猛地抬起，惊讶地看着手中淡褐色的茶水。 他抿嘴感受着茶水的不同，有别于苦麦汁或是其他代替品，这种饮料有着天然的自然风味，并不是调配的饮品是原原本本的自然馈赠。 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自然放松，被吸走的魔力正在缓慢但专注地恢复。 “林恩阁下……” 林恩看着对方原本想要用借口掩饰一下，但喝了茶水后一脸震惊的表情还能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果断摆摆手。 “爱德华先生，你作为雷尔夫家族的长子应该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 “茶水来了！” 隔壁桌的士兵中一个离席的家伙抱着一个足有暖水瓶大小的陶壶走了过来，然后挨个给士兵们添茶。 林恩默默地看着那个憨货，思考了一下，还是打算解释一下。 “像我们喝的这种也就只够我一个人的日常消耗。” 爱德华嗅了嗅远处的茶水香味，又看了看自己的茶汤，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是看出了异常，而是林恩的话明显就没打算把这个作为交易的商品。 但是白石领的茶产量真的很低吗？ 答案是否定的，迷梦山脉有一个矮山完全被茶树覆盖，甚至不同高度生产的茶树茶叶的品质也有不同。 只是林恩完全不打算卖，他有更好的渠道。 “林恩阁下，我是带着诚意来和谈的，帝都的情况，布雷·查理曼不足以成为鸢尾花帝国的帝皇，但阿贝皇子，不，阿贝陛下很合适，他宅心仁厚，在帝都的贵族和商人之间很有口碑，甚至美名能被平民传诵。” 爱德华把话题重新拉回，想要探听一下林恩对于阿贝·查理曼的了解。 “阿贝·查理曼确实在白石领做客，但很可惜，因为之前他是教国密谋的主要工具人，缄默教徒对他的控制和伤害远没有恢复，如果你想要见他恐怕会被回绝。” “当然不，林恩阁下，重点是您的意愿。” 这一刻，爱德华的笑容有了几分他父亲的真传——一样的温和、富有亲和力，但就是皮笑肉不笑。 “你是在指控我软禁、控制阿贝·查理曼吗？” 林恩轻轻踢了踢桌子，让爱德华因为伪装而平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拉至紧绷。 他可不想主动权就这样落到对方手里，林恩已经理清了现在的主从关系—— 一开始林恩还在紧张对方的来意以及和谈这件大事，但他着眼的是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成功和谈。这个情况的前提是唐纳那种直接去找对方，或是在第二次征讨白石领的守城战后双方一起和谈。 这两情况下都是白石领处于弱势方——这也是密探的缺点，密探是隐秘刺探的职业，他们始终处于弱势，优势只有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可是现在，爱德华·雷尔夫亲自找来的结果就是两极反转！主从调换！ 桌面上，爱德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这样揣测，仅仅是这件事需要首肯的是您，雷尔夫家族想和白石领建立友谊，而不是拥立阿贝·查理曼称帝。” 爱德华·雷尔夫还是第一次这样与人交谈，过去的近三十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法师塔中度过，也仅有数次童年的经历作为旁听的一员见识过父亲与人谈判。 他并没有抓住之前林恩的底气不足。 “你代表的是你的雷尔夫家族，还是雷尔夫公爵的雷尔夫家族？” 林恩抿了口茶，再一次把话题拉远。 “就是单纯的雷尔夫家族，不论是我，我父亲，我如今就在您麾下的弟弟，甚至是我的子嗣，林恩阁下，不论是我亦或是您现在都需要和平不是吗？” 爱德华继续道，他已经有点被林恩牵住了话头。 “当然不是，白石领不畏惧帝国军队，你已经见识过了第一哨所的城墙，白石城的城墙绵延连接了迷梦山脉，如今迷梦山脉内有白石城的耕地、水源、肉食，高耸的城墙下我需要担忧什么？施法者吗？” 林恩身体向后靠了靠，蓬松短发的发梢触碰到赫蒂，这让爱德华哑口无言。 “反观雷尔夫家族，你们有军队，但你们有大师级的施法者吗？” “林恩阁下，我需要提醒您，就算是您拥有大师级施法者也没有意义，如果战争真的打响，大师级的施法者通常是禁止进入战斗的。” “那又怎么样？” 林恩耸耸肩，磅礴的魔力压在爱德华身上，这个比他略年长的家伙身上闪过数道魔力光华，都在出现的瞬间破碎。 “……您也是……是中阶施法者。” “没错。”面对爱德华的疑惑，林恩只是笑。“哦，你点的餐来了，好好享用。” 爱德华扭头，就看到另一个‘赫蒂’用魔力托举着数个餐盘走来。 食物算上不上丰盛，但绝对精致。 林恩面前的是白粥、小菜、煎蛋以及一个包子。 爱德华看着自己眼前的菜——那是一个被盖子盖住的瓷碗。 他看了看赫蒂，一般情况下这都需要侍从来揭开，只不过他视线看向那个有着极冰发色的精灵时，他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冻结，悻悻地收回视线自己揭开盖子。 “林恩阁下，我真的希望……” 话语顿住，它们被从舌下涌出的口水淹没。 那是一个球形的肉——嗯，也就是肉丸，鸢尾花帝国的上流聚会很少看到这种食物，因为用肉糜和下水混合一点点面粉、泥土制成的球形肉丸通常是下等人的象征。 只是这个肉丸完全没有自己偶去宴会时听他们谈笑时说的那样——没有焦黑、土褐色的外表，是肉的粉红；没有腥臭味道，是一种极为……难以用词形容的香味，是中文的‘鲜’；没有和糊糊煮在一起，完完全全的肉汤和青菜装盘。 “那个……林恩阁下，我点的好像是狮子的头颅？” “这个就是狮子头，快吃，找马蹄也蛮不容易的，厨房能做也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里面还有马的蹄？” 听到林恩的话，爱德华再一次看向面前的瓷碗，里面是清亮像是水一样的汤、一个大肉丸、一片青菜，没了。 马蹄呢？ “你还是放弃你的语言通晓，我说的东西你直接听音译就好。” 林恩此刻吃着早饭，已经完全掌握了话语权——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的人总喜欢在酒桌、饭桌上谈事情——就单纯的让人吃菜就能很好掌握主动权，更何况对方还是那种什么都没吃过的乡巴佬。 爱德华从善如流地召唤出虚幻的魔力之手直接伸入汤碗，虚幻的手掌握住了肉丸但下一刻就被林恩出手打散。 “会不会吃饭，用这个。” 他指了指桌上给爱德华准备好的刀叉，爱德华看了看刀叉又看了看远处吃饭的士兵，每一个士兵都熟练地运用刀叉吃饭，只不过已经尾声，所以有些人只是手里拿着。 ‘我竟然不如贱民……’ 一时间，别说是谈判了，爱德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忏悔中。他是个绝对高傲的人，他看不起杂种、也看不起平民，可是现在自己在白石领的餐桌上礼仪甚至比不上平民。 “想什么呢，刀子是用来切的，叉子是用来插食物的。” 林恩关爱智障的眼神和教导孩子的话术让爱德华更加难受，好在他调整好了状态，暂时把和谈放在了一边，拿起小刀割下一块肉丸放入口中。 “美味！” 他失言出声，好在林恩完全没有在意他这种失礼的行为。 林恩是知道中餐在亚珈大陆，尤其是这种中世纪时期的饮食有着多大的冲击——简单来说，亚珈大陆的最高最豪华的菜肴放的调料可能还没有一碗红烧肉放得多。 更不用说狮子头这种淮扬菜，焕发食材本味、鲜味，清淡但不失鲜美，轻轻松松摁死了爱德华的味觉。 “似乎不只是肉，还有……嗯……格勒果？” “就是我说的‘马蹄’。”林恩也是挺好奇的，他在触发炼金术师的职业状态时看到荸荠也显示是‘格勒果’，“虽然经常被用作灵觉药剂的辅料，但确确实实可以正常烹煮。” “您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美食家。” 口腹之欲被无上限满足，爱德华对于林恩的亲近感油然而生，这也是酒桌文化的效果之一。 “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谈，只要你不涉及阿贝·查理曼和白石领内的情况，我可以听听你的诉求。” 林恩夹了一口腌菜，将‘诉求’一词咬了重音，毕竟只有对方提出了诉求，自己才是这次和谈的主导方，至于一直心心念念的筹码？ 拜托，庄家什么时候要下筹码了？ 他盯着吃狮子头正香的爱德华，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果然，爱德华上套了。 “我……” 第414章 盟约 “我想和林恩阁下签订互不敌对盟约，由契约神的见证，这份盟约绝对神圣有效。” “契约神……” 林恩咀嚼着腌菜，看着眼前已经落入被动的爱德华，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所以他口中的‘契约神见证’，只能说雷尔夫家族有办法规避。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眯起眼笑了笑，同意地点点头。 “仅仅是如此的话，我可以同意。毕竟这对于白石领的领民和主权并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我相信雷尔夫家族的长子在契约神的见证下，有着与圣者一般的真诚。” 美食真的很容易拉近两人的距离，林恩又看了看只吃了狮子头的爱德华，对着一旁的女仆开口： “赫蒂，给爱德华上两个包子和豆浆。要吃饱。” “谢谢，白石领的美食真的很独特。” 适应了狮子头的美味，刀叉的掌握反倒是很简单就熟练了，此刻的爱德华心中像是放下一块大石，语气和动作也多了几分真诚。 很快，饭后的林恩起身，文书的起草交给了赫蒂，他则是邀请爱德华在第一哨所转一转。 两人离开餐厅直接借助魔力浮空和赫蒂的蛛网俯瞰整个第一哨所—— 苍翠起伏的丘陵之间，用添加了白石粉末的新树汁砖搭建的哨塔、城墙、堡垒连携的建筑群，像极了一团凝实的浓雾，但内里已经被爱德华‘充电’的魔力光泽彰显着恐怖。 “这样的防御工事完全可以抵御这一次的攻击了，就算是有边缘军团和我的参与。” 爱德华感慨道，他之前借助雷霆传送和浮空术看到哨塔时并没有这么震撼，因为他看不清比自己当时位置还高的哨塔上那恐怖的炼金弩炮，也看不清坐落在城墙上的防御器械——小型投石机。 “防御工事？这可不是防御工事。” 林恩的说法让爱德华一愣，他看着哨所，心中升起一种荒诞感——这不是防御工事还能是什么？ “这是为设立的转运站，你看，那里是设定好的物流线路，甚至可以沿着摩托眼河向上去边境领。” “这是……转运站？我的智慧之神！这里都可以被称作坚固堡垒了，阁下你甚至让你的士兵在那里耕田！你却告诉我这是转运站？甚至连小城都不算？” “不算。”林恩欣赏着对方的惊讶，说实话，他很享受这样的惊讶。“至于耕地，哨所自给自足是必要的，不让他们屯田，平常还让他们去喝酒闹事吗？” 耕地屯田，现在都被林恩写到了士兵训练手册里。 亚珈大陆现在的情况又不是什么现代高度发达、军队完全脱产的情况，维持训练的同时屯田才能保持物尽其用——至于辛苦？谢邀，只要是白石领走出来的，只要能吃饱穿暖，至少两代人都会维持这样吃苦耐劳的状态。 “主人，同盟书已经拟好了。” 赫蒂的声音出现在天空上，一览无余的半空中，她的身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恩身后。 “看看。” 林恩接过，然后递给爱德华。他没有故意搞什么隐藏条款或是文字游戏，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 爱德华看着条款，上面确确实实只提到到白石领和雷尔夫家族不会产生任何的敌对的征伐，没有涉及更多，林恩的条件也只是白石领的商队进入边境领免税，以及商品打折。 顺利地让爱德华都有些不自信了。 “嚓！” 他放下手里的同盟书，林恩正拿着一个燃着火的老旧火匣将一卷手指粗细的纸卷儿伸进火里点燃。 “咔啪！” 他合上了黄铜盖子，吐出了烟雾，询问自己。 “看完了？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 爱德华笑着回复，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水晶质地的蘸水笔，沾了沾自带的墨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潜心向契约之神祈祷。 林恩拿出钢笔同样签下名字，诵读出证实契约成立的祷文。 一道墨色的天秤出现在同盟书之上，那种林恩熟悉的注视感再次出现又忽然消失。 “同盟成立，林恩阁下，那我就不耽搁了，即刻返回正在出征的队伍中。” “忘记询问了。”林恩叫住了刚想要离开的爱德华，“我听血腥斥候说这一次的出征是一半边缘军团一半南部领主联军？那些家伙你打算这么做？” “当然是减少我们共同敌人的有生力量了，林恩阁下。放心这件事不会引到您的身上。” 爱德华凝聚魔力，远远乌云聚拢一道霹雳落下，他则是虚化一般消散，再看已经出现在落雷的位置。 “这里有很多强盗不是吗？” 第415章 泥给路哒哟 “赫蒂，通知泰特把雷尔夫家族和爱德华·雷尔夫的打算都告诉他，让他带着自己的亲卫逃命，不要暴露自己，同时要安全返回帝都。” 林恩看着爱德华·雷尔夫消失的背影开口，停顿了一下，他感觉这个任务对于葫芦形的泰特可能太艰巨了，继续道。 “也给沃恩发消息，让他尽力接应一下。” “好的，主人。” “雷尔夫家族啊……底蕴有些可怕……” 林恩喃喃开口，随后借助魔力的涌动施展羽落术回到了地面。 ———————————— 另一边，伴随着雷霆的反复落下，爱德华不断闪烁着移动，在回头只能看到一个针尖大小的哨塔顶端后，他停了下来。 魔力的枯竭感再次传来，没有了茶水给他稳定恢复魔力，他现在的魔力空虚且狂躁。 但这不能阻止他用最后一丝——就算是模拟成海绵内水，都难以挤出的——魔力，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戒指。 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掌心。 它做工只能用粗糙来形容——通体石质，但石料却完全不同，刃的部分是宛如黑曜石一般的墨色，被用捶打的方法开凿出鳞形的刀刃，刃上沾染着某种金色的液体，没有干涸，甚至还在不断流动。 手柄的位置是灰褐色常见的石料，细密的空隙充斥在不规则柱形的各处，至于刀刃和手柄的连接部分，是一种类似筋膜的东西缠绕在那里。 总结来说就是很像是石器时代的武器。可上面散发的魔力……不，应该说是神力做不得假。 他拿起匕首，那些漫无目的流动的金色液体很快就像是有了目标一样攀附上爱德华的手掌，像是某种藤蔓一样扎根进他的手腕，让他的动脉和静脉在皮下隐隐显出金色。 “誓约的金链，顽石的刀刃，吾是破誓者，应扎瑞尔之阴暗诞生，行祂内心之野兽之事……此誓立毁！” 爱德华的语调森冷、漠然，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匕首刺入左手掌心！ 鲜血顺着匕首与骨肉的缝隙渗了出来，滴滴血珠浮空，很快就在他身前凝聚出刚刚和林恩签订的契约。 只是凝结好的下一刻，‘血契’就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切割一般一刀两断！周遭的神力骤然消失，托举着血珠的魔力也消失不见，血落沾染了草地，爱德华忍着疼痛拔出掌心的匕首。 那些金液缓缓流出体外，贪婪地吮吸着匕首上的血迹，再一次开始漫无目的地流动。 爱德华用戒指收起匕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这样就算是违约也不会遭受惩罚了。林恩……可怕的领主，那两个巨人应该也是他的……” 是的，爱德华之所以逃得远远的才使用破誓者匕首，就是担心林恩在哨塔上盯着他，然后在他进行破誓仪式时命令巨人杀死他。 巨人是神明的造物，所以破坏神明仪式也不会遭到反噬。 “接下来就是那些士兵了，先休息一下。” —————————— 泰特·金原本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自从帝都盛行宠物后，相应的骏马和坐骑行业也跟着兴盛起来，他借助同为白石领合作者，实际上是下属的身份，从巴雷特的商行里底价购买了一头魔兽牛。 于是肩宽两米的巨牛背上就多了一个移动床榻。 ‘……爱德华想要杀死我们……可是对方是个施法者大人啊……’ 现在，泰特则是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哞儿~” 身下的牛叫了一声，很快就有泰特的亲卫送来草料。 一把一把地用手喂给这头有着长毛的灰色巨牛。 “你也能察觉到我们的危险吗？” 泰特·金调换了一下位置，让自己靠近牛角的位置。 “贝斯，你说如果遇到危险，比如被施法者老爷追杀，我们能跑掉吗？” “哞儿！” 被他命名为‘贝斯’的巨牛叫了一声，前蹄在地上踩了踩，随后继续慢条斯理开始咀嚼鲜草。 “希望你说的是‘是’……” 泰特拿出崭新的帕子擦了擦汗，示意亲兵来到自己身前。 高大的亲兵来到软塌前，阵阵凉意吹到他额头上，那是毯子自带的降温魔阵。 “去把我们湾河领的士兵都聚集在一起，我们需要先回家一趟。” 这就是泰特的应对——战士离家已经有段时间了，回家看看过分吗？ 如果是正常的行军绝对是过分的，但如果是泰特那就不成问题了——泰特这一次随军外出的原因并不是真的作为将领，而是监工。 布雷·查理曼需要打击白石领增加威仪、抹除黑历史，但不能仅仅依靠边缘军团，所以南部领主联军的士兵也跟了过来，泰特就是监督整个军队的，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他代表了布雷·查理曼。 况且这里现在距离湾河领也只有1天的路程。 “耐特骑士，我的士兵们归乡心切，我带他们回家看看，只需要三日就可以回来，请您在爱德华少爷回来了告知一声。” 泰特颤巍巍（指身上的肥肉）地下了巨牛，和隔壁边缘军团的骑士队长说了一下，样子小心、谄媚，以至于耐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由巨牛开道，泰特和他的湾河领士兵们先爱德华一步离开了此处。 泰特·金：泥给路哒哟！ 第416章 阴差阳错 爱德华返回营地，一片茂密的平原草地此刻撑起了数个帐篷。营地值守的人员永远是装备精良的边缘军团的士兵。 他们看到了缓步走来的爱德华，纷纷单膝下跪行礼。 对于这些边境领出生的士卒来说，爱德华·雷尔夫的重要性远超那个所谓高高在上的布雷·查理曼。 “耐特呢？” “耐特队长在营地里检查军械。” 一个前不久才见过耐特的士卒立刻回答。 爱德华点了点头，抬脚走进秩序井然的营地——另一边的营地，杂乱且没有帐篷，只有一些简单的土坑和营火。 他简单看了看，感觉隔壁似乎安静了些。 他在营地中走了走，很快就遇到了检查军械完毕离开的耐特。 高大的骑士走到爱德华身前，单膝跪地严肃地行了一个抚胸礼。 “爱德华少爷，和谈的结果如何。” 耐特是知道爱德华要去和谈的，毕竟他才是这次边缘军团出征是实际军事长官，至于爱德华，他是最高军事长官。 “和谈成功了，但是我们需要做干净手脚，解决那些杂兵，然后嫁祸给附近的盗贼。” “没有老爷预计的卧底在那些杂鱼里吗？” 耐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边缘军团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行动甚至表面上和南部领主联军的士兵一团和气，就是因为约德·雷尔夫一度怀疑南部十二领主联军里有些平民和白石领暗中勾结——毕竟白石领对于平民的福利真的很好。 “没有，或者个别的卧底被林恩抛弃了，他是个领主，自然不会真的管那些人的死活。” 爱德华摆了摆手，随后又问道： “那群杂鱼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是因为湾河领的泰特·金带走了一部分属于湾河领的……” 耐特下意识说道，只是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他发现一个大问题！ “泰特·金？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刚离开不久！”耐特立刻回答，随后又小心翼翼询问，“少爷是觉得泰特·金可能是白石领领主的棋子？” “湾河领靠近白石领，这件事不是不可能。” 爱德华咬了咬牙，他的脑内飞速计算可能性。 泰特·金是白石领棋子这一可能在一开始就就被雷尔夫父子排除了，原因无他，这个看上去软弱无能的领主几乎完完全全是布雷·查理曼的宠臣。 但现在来看，泰特·金似乎就是林恩安排在布雷·查理曼身边的一个窥视者，一个完美的情报传递者。 “林恩……” 爱德华思考到了这层可能，可泰特·金的可能性反倒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泰特的离开说明林恩授意，这是否也是在告诉他不要去攻击对方？ 如果泰特·金属于白石领，根据之前的同盟书，他确实不能对泰特·金动手，如果泰特·金出事反倒提前暴露了自己这边没有真正签订契约的事实。 “这个白石领领主比我想得要狡猾地多……他是在试探我们雷尔夫家族的情况，他是怎么猜到雷尔夫拥有背誓匕首的？” —————————— “阿嚏！” 远在第一哨所的林恩打了个喷嚏，赫蒂在一旁递上卫生纸。 “怪了，谁在念叨我吗？” 一边擤了擤鼻涕，一边疑惑开口，林恩此刻正为自己下了步臭棋而懊恼—— “我当时就不应该让你那么早通知泰特·金的，我早该想到泰特对于自己的生命看得相当重，肯定会立刻离开。” “现在肯定是暴露了，这样我在帝都安排的政治圈眼线就报废了……” 此刻的林恩完全没有像爱德华想象地那样智珠在握，反而懊恼地仰躺在软椅上。 “去通知沃恩，让他不要接应了，然后暂时断掉和泰特的私下往来，他比较聪明，你和他说一下情况他就知道怎么调整计划了。” “好的，主人。” 赫蒂点点头，另一边的密报房里，分身已经开始给沃恩发去了消息。 至于另一边， 泰特·金还没有自己暴露的自觉，他驱赶着巨牛快步前往湾河领。 该说不说，他对于自己的士兵是真的好，在发现并没有追兵追来后，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带着自己的士兵前往了湾河领，毕竟是打着战士思乡心切的口号。 于是在湾河领短暂休整过后，他重新带着自己的士兵返回了之前边缘军团驻扎的地方。 泰特·金的思考简单有效—— 既然他先离开了，那么剩下的士兵们肯定遭遇不测，边缘军团也不会继续停留，他只要能在那里寻找到南部领主联军被袭击的证据，他返回帝都就有了底气指控边缘军团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只不过…… 第417章 把爱德华整不会了 “泰特·金领主！回来得很快嘛。” 爱德华·雷尔夫站立在营门前，此时边缘军团的士兵们整装待发，营地里一片肃然，只是看不到其他的南部领主联军的士兵。 “啊，嗯嗯，爱德华少爷，好久不见……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嗯，是的，我是全力赶回来的，呵呵……” 泰特·金把自己一张油腻腻的胖脸挤出了米其林轮胎人的效果，层层叠叠。 此刻的他局促不安，一切都背离了他的猜测，他感觉自己包含油脂的汗水从鬓角划过，很有节奏感地在脸颊上起伏，但他不敢去擦。 而营门口的爱德华也是有些疑惑， 按照他和耐特的猜测，湾河领的泰特·金应该是林恩的棋子才对，之前的离开一方面是试探雷尔夫家族有没有破坏契约的办法，另一方面则是做出让步让自己等人放手施为。 可是现在，这个‘白石领的棋子’居然自己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放弃了泰特·金？还是我们的猜测本来就是错的？’ 爱德华沉思着，泰特·金在巨牛身上也不敢多说什么，诡异的沉默出现在两队人马之间。 “泰特领主是打算离开？还是返回？” 他语气不善，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客气，紧守着贵族的礼节。看上去没头没尾，实际上他是在询问泰特作为白石领的棋子，是打算放弃这层身份成为背叛者转投阵营；还是继续作为白石领棋子。 因为泰特的行为太古怪了，很难不被他认为是泰特自己的行动。 “当然是返回，嗯，返回。” 泰特终于没忍住擦了擦汗，他知道那群士兵们现在肯定是被对方挫骨扬灰了，什么痕迹，能有个破布片都是他泰特运气好。 ‘太危险了，趁着爱德华还没有敌意，先回帝都。’ 他默默擦汗，同时计算着返回的路程和时间。 爱德华皱了皱眉，这样的泰特明明已经暴露给了自己，任由泰特返回布雷身边对于林恩来讲，就是雷尔夫家一个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随时都可以借助泰特去攻击林恩。 ‘哦，我明白了！’爱德华手杖点地，眉头也舒展开来。‘放在布雷·查理曼身边的棋子不只是泰特·金，他现在被抛出来只是要把对方隐藏地更深……’ 爱德华自以为明白了林恩的打算，开始在脑海里检索可能的人物，但南部领主中每一个有信息的角色在他头脑中一一闪过，却没有一个合适。 ‘藏得好深啊。’ “泰特领主很优秀啊。” 发现自己可能差点被摆了一道的爱德华，略带阴阳地恭维了一句，随后走进了大营。 很快周围的栅栏被拆除，整个营地都被收入了缁重车上，边缘军团开始沉稳有力地返回，没有完成任务就跋涉了半个月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气势。 而泰特·金此刻也有了喘息的空隙，用精致的手帕粗鲁地摩挲着脸与颈，把一张纯白的手巾变得油黄。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一个劲儿喃喃自语，身下的巨牛眨了眨眸子，疲惫又困倦地哞儿了一声。 就这样，两拨人很默契地没有去提消失的士兵们，向着帝都的方向返回。 只有天边一只魂渡鸦呱呱地哀鸣着，飞向了去过一次的高耸哨塔。 ———————————— 帝都。 沃恩·琼斯点燃了一支烟，这是前不久由白石领向嘉恩商会转运，又由嘉恩商会转运给一家小型皮包商会的新产品，一出现就收获了大批顾客——这些大多是曾经吸食曼罗根茎的贵族、商人，只不过曼罗根茎毕竟致幻，有着严格的控制，烟草很快就成了优秀的平替。 他感受着烟雾开始刺激肺部，一种辛辣感刺激着神经，让自己的脑子运转更快。他在等，在等新的情报。 前后收到两次白石领的密函，他现在对于下一步行动处于观望态度。 最差的估计是泰特·金暴露之后选择去给那群牺牲品收尸，这是最愚笨的一种可能性，但不是没有概率出现。 沃恩很清楚和他共事的人，泰特·金愚笨但运气好；嘉利·史密斯聪明但欠缺经验；血腥斥候约翰老道但嗜杀…… 可以说整个帝都白石领的棋子团里，就没有一个不是问题儿童，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完美无缺。 所以他才需要规避任何可能的暴露。 如果泰特·金也暴露…… 沃恩眯着眼，他手中是一张白石商会请求竞选商盟管理层的申请函，这封信需要至少两个成员签字才能被认同——一个是雷尔夫家族的沃金斯商行，另一个则是以政治因素入股现在作为布雷心腹进入商盟的泰特·金。 这两个空位是原本沃恩的打算，只是现在…… 即将燃尽的烟蒂点着了信的一角，火苗窜起，但沃恩仿若未觉。 第418章 新课程（病例）来了 就在沃恩心思飘散的同时，载着汉萨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守卫放行后直直驶向了白石医院。 “巫医大人！巫医大人！” 汉萨抱着他妹妹跳下马车，此刻她妹妹娇弱的四肢上缠绕着绿色的光带——这是赫蒂治疗的结果，但效果其实不尽如人意，林恩在他们离开前也告诉了汉萨要是想救妹妹最好立刻前往白石医院。 门口的医生熟练地抽出表格，走上前开口道： “先把伤者放在这边木板上，我来检查。不是白石领的领民？有暂住证吗？” 现在经过那群猎户的宣传，白石领已经没有人再称呼医生是‘巫医’了，哦，也不完全，手术科室里有一个专业的放血骷髅就一直称呼自己的‘巫医’。 经典死了嘴还是硬的。 “不是，没没有。” 汉萨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摇了摇头，看向正在检查妹妹的医生。 “软组织挫伤已经被治愈了，内部器官衰竭、骨骼断裂、手腕处组织出现坏死”医生一边记录，一边指挥汉萨，“你先去办理暂住证，同时缴纳1银币的急诊挂号费用。” 她又拍了拍身上的徽章，带着‘传呼’功能的徽章立刻引动了另一端正在实验的赫伯特。 “怎么了？” “赫伯特院长，门口来了一个伤员，少女，年龄在十四岁左右，全身多处殴打后的淤青、内部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下阴撕裂、骨骼出现断裂、手腕处组织出现坏死” 她很快报告了所有病症，除了器官衰竭是目前这些由神殿女教士们转职成的医生难以解决的，其实其他任何一个病症她们都可以自己解决——至少多种病症叠加在一起 “好的，我马上来，通知没有工作的医生全部进入观摩手术室，你们的课程又来了。” 赫伯特的声音温润，但冰冷，没有什么情感起伏。 “好了，我看一下。”医生将记录拿起，“汉萨·道恩先生，你的挂号费用已经缴纳，你的妹妹莉莉·道恩会由我们院长赫伯特·韦斯特进行手术，你可以放心他的医术，但很遗憾，根据条例我不能向患者以及患者家属保证手术与治疗能百分之百成功。” 医生虽然看上去还是个少女，但板着脸以及专业的态度让汉萨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 “手术的费用相当高昂，但白石领领民的领民证和一些其他证件能够减免手术费用和后续的治疗及药品费，所以我这边建议你最好在这段时间能为白石领领民。” “这个可以吗？” 汉萨又掏出沃恩给他的文书，只不过这次一同夹着的还有一份赫蒂作为代理书记官签署的领主同意书。 是的，代理，白石领的正式书记官一直都是唐纳，现任的一共三名轮班倒的书记官都是代理书记官。 “这个是”医生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印章，“白石领士兵福利中，士兵亲属就医可以减免百分之五十的各类费用，同时学生有对应的意外保险，加上白石领的领民证减免，你妹妹的后续费用大概是原费用的百分之八十七。” “不过你需要快点办理入职和入学。这些办理流程你可以前往领民大厅，会有专人带你办理的。” “可是我妹妹” 汉萨看着木板上的妹妹，她陷入一种深度睡眠的修复状态，对外界的感知极弱。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现在去领民大厅更改你们兄妹二人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伤者呢？” 赫伯特穿着一身白大褂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噤若寒蝉，恍若小鹌鹑的少女医生们。 “院长大人，这里。” 值守的医生开口，随后看向呆愣的汉萨。 “快去，这里有我们院长。” “嗯，好，谢谢。” 汉萨看着走来的赫伯特，对方散发着只有受神明祝福之人才能感受到的祝福之力。 虽然不知道恩赐对方的神明是谁，但只要是神明，他就一定有着非凡的力量。 这让汉萨担忧的心落回肚子里，转身按照值守医生的指引驾驶马车去了行政区的另一处地点。 “怎么样？” 安诺在马车上询问着驾驶马匹的汉萨，他语气略带消沉，毕竟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化作泡影，就连妻儿也离开了自己。 “莉莉得到了治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成为真正白石领的领民。” “你决定了？” “还有什么其他复仇途径吗？安诺大叔。” 第419章 四小只有五个很正常 听到汉萨带着落寞的询问，安诺不再开口。 马车很快就停在领民大厅，相较于行政区的其他地方，这里相对而言热闹很多，有不少身着粗劣麻布的平民进进出出，不过都带着笑意。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一个看上去刚过16的少女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蓝白的麻布衣，很合身，很专业。 汉萨想起之前在医院，那些医生也是穿着白色的麻布长衣，旋即开口道： “我们是医生推荐来完成领民证办理的。” 同时拿出之前的文书，安诺站在一旁，看着周遭的一切局促地站在那，像是大学生和他的文盲老父亲。 “有沃恩大人和领主大人的文书吗？好，请这边走。” 少女带着两人前往二楼，不同于喧闹的一楼，二楼安静许多，很多人在一个个有着透明墙壁的前面等待着，汉萨看在眼里。 “这两位是来办理身份证的，这是沃恩先生的证明文书、这份是赫蒂大人给领主大人代签的同意书。” 一个树汁窗口前，少女停下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我们要办的是领民证！” 一直注意周围的汉萨立刻开口。 “是一个东西，只是因为最开始持有的都是白石领领民，所以他们习惯称呼身份证是领民证。” “还有非白石领的领民获取身份证的先例？” 始终保持沉默的安诺突然开口询问。 “有的，比如湾河领的约翰·金先生，他是湾河领领主的儿子暂时没有改换领籍的打算，只是在白石领有一套房产和一套商铺，和白石领有着长久良好生意往来的同时，也办理了永久居住证，所以同样能办理身份证。” 安诺不说话了。 他作为领主前领主的直觉告诉他，约翰·金应该就是白石领身份证明的对外招牌，作为一个外人享有白石领领民的权利。 ‘好可怕的政治手段。’ 安诺第一次正视自己见过一面的年轻领主。 “好了。” 树汁窗口后传来声音，同时递出两张树汁卡片，一摞纸质文件。 “请两位滴一滴血液在身份证上面，就是这个位置。”少女给两人指了指半透明卡片上的一处凹槽。“之后这个身份证明就会和和两位绑定，也便于找回。” “好的。” 汉萨和安诺接过，拿出匕首割出浅浅的伤口。 血液滴落在凹槽处立刻亮起邪异的虹光，随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虚影。 初阶的诅咒术，需要被害人的血液、毛发、唾液、衣物总之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精准定位要诅咒的目标。 只不过这里是海伦改造后的产物，只有定位功能，附带了一个简易的魔力映照——可以将血液对应的人的外貌显现出来。 林恩为了绕过照照片，也是只能用魔法解决。毕竟不能像前世《疯狂原始人》那样用泥浆和石板拓印？会死人的。 “汉萨小哥，你还需要先去一趟学校找赫蒂大人，她会帮你办理入学手续，这样你才能用自己的入学手续去军营办理半读制。” “好的，谢谢了。” “没事。” —————————— “好神奇的地方。” 离开领民大厅，汉萨看着手里的树汁卡吐出这么一句感慨。 “有一种和时代脱节的感觉，很难想象这里会有魔法的痕迹，要知道施法者老爷可是高高在上的，就算是帝国内也只有帝皇才能束缚住一二施法者作为宫廷法师。” 安诺的感慨比汉萨还要大。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来到白石学院的门口。 沉闷的钟声缓缓敲响中，学生们欢快地跑出学院。 汉萨一个不注意和奔跑的身影撞了个满怀，或许是两人都有些训练的底子，下意识出手，拽住对方稳住身形，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小心些。”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汉萨的蓝眸也对上一双应该是碧色内里却闪动着浅粉的双瞳。 “黎曼小甜心！” “该死的” 黎曼低骂了一句，随后穿过了汉萨和安诺之间，像是泥鳅一样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汉萨则是看到了一个周身缭绕着血色火焰，血雾遮住身躯三点的强大恶魔追了过去。 “这就是白石领吗？” 他喃喃地发出梦呓般的惊愕，而一旁的安诺已经双眼死死盯住了离开的莉丝。 “是的，你是新来的学生吗？” 海曼手里拿着一个字典般厚重的《草药学》看着呆呆的黎曼，身后跟着打着哈欠的妮可，度过了最初的新鲜感后，妮可这样的少女只剩下了对抗呆板教学的困意。 白石领三小只第一次与新来的汉萨见面！ 第420章 我在有点门路 “沃恩会长，请等等！” 商盟的实际存在意义包含了商人们的集群性和分离性，这使得商盟要处理的事物并不多，进入商盟后松散的组织也并没有多少条条框框——本质上，商盟始终都是大商会侵吞小商会的便利平台。 所以沃恩也只是偶尔在商盟里转转。 “库洛会长，有什么事吗？” 他转过身，是个偏瘦精干的汉子，库洛商会的会长，有着商盟百分之二的占股，是粮食商人，最拿得出手的商品是查那丝领的白玉米。 只是呼吸间，沃恩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是绿田商会会费提高的事吗？” 库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同时伸手示意沃恩跟着他前往更适合说话的地方。 商会和商会之间经营的主业不同，因此商盟的实际控制人中就划归农贸、日常用品、女性与上流生意、纯粹的货币交易多种分属，绿田商会是控制农贸中最大的商会。库洛这样的小商会就被绿田剥削。 “沃恩会长，我希望你能伸出援手，因为去年的天气骤变，今年白玉米的收成并不好，我没有办法缴纳4金币的会费事实上，去年一年我的利润也不过是3金26银。” 属于玫瑰商会下属的酒馆里，沃恩品尝着掺杂着花香精粹的玫瑰露酒，沉默不语。 “如果您可以减免我的会费，我可以在下一次提案里支持您的一切决定！” 选票算是商盟成员最常见的筹码和交易手段，毕竟都是商人，金钱交易或是稀有货物有的时候也不过是喊出的商业口号。能让商人垂涎的永远只有自身的利益提升——提案表决就是其中最好的办法。 “至少是我的提案通过，不然一次的投票并没有意义。”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嗯”沃恩不置可否，“先说清楚，你应该知道我的上面是谁？” “沃金斯商行。” 库洛的回答很迅速，但疑惑地看着沃恩，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提及这个。 “因为之前‘至上法案’的修改引起的周边领主贵族损失你应该知道，七世陛下开始对雷尔夫公爵不满，陛下毕竟对帝国享有统治权，沃金斯商行成为第二个史密斯商会也不是不可能。” 这段话说完，库洛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惊恐和犹豫。他之所以选择沃恩来帮忙就是因为他背后的沃金斯商行和雷尔夫家族。 “所以近期沃金斯商行不会在商盟有大动作，你这件事最好压在中层解决。” “可是会费是商盟制定的” “商盟是大家的商盟，很多时候真正维持运营的是商会中层，也是我们这些代理人。”沃恩止住了库洛的询问，“我在鲁斯哨堡有条路，风险是大了点，但利润很高。所谓富贵险中求” “你可是叛” 库洛张大嘴巴，可那个词怎么都不敢说出口，他左右看去，四下里的酒客看上去都像极了便装的皇家密探。 “只是正常的贸易往来，一点点食物，换一袋黄金，还能救死扶伤，何乐而不为？”沃恩喝下最后一点酒，起身走到库洛耳边开口的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鲁斯堡的士兵接应你的，你只需要给所有人出示证明，没有人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是说鲁斯哨堡的守军不，这不可能！这” 库洛的惊愕没有断过，他完全想不到鲁斯哨堡的守军居然会借助商盟的商会资敌。 但这就是他的见识浅薄了。 沃恩没有再理会库洛，对方必然会选择这条路的，毕竟他每天去商盟的主要事务就是核对沃金斯商行旗下的会费缴纳，也会同其他的中间人一起讨论一二，唯有库洛商会今年的会费已经拖欠到现在的地步。 “鲁斯少爷！” 离开酒馆，他在一个装潢典雅的旅馆房间和一个魁梧的青年拥抱了一下，对方的脸上有着浅浅的伤疤，看上去相当憨厚。 “很快就会有商会带着粮食前往雪山了，希望很快能收到鲁斯堡大捷的消息。” “呵，如果可以我完全不想回去，要知道鲁斯雪山终年被雪覆盖，绵延到阿诺德领的山脚下在夏天也依旧能看到薄雪。” “但这样也让那群杂种没有可以果腹的食物不是吗？” “你可不要看不起那些杂种，在传说中雪山精灵还存在的时候，他们总能在精灵的母树覆盖范围里找到食物，今年” 他说着，皱了皱眉。 “今年那群杂碎冲击营地的次数变少了，就像是他们已经找到不少食物的样子。” “您是说” 听到鲁斯的话，沃恩心中激动无比，他是知道赫蒂的情况的，或者说所有白石领的高层都知道赫蒂小姐是鲁斯雪山的唯一幸存者，可现在似乎有了她族人的消息！ 第421章 宛如瓷杯的帝都 时间向前拉回一点，就在从震惊中缓缓回神的库洛离开酒馆的同时，一个身穿寻常富人服饰的人也后脚离开了酒馆，只不过他离开的方向是皇宫。 “说，你探听到了什么？仅仅是这样吗？” 密探但这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检举库洛和沃恩后，坐在房间中平复身体燥热和食欲的布雷·查理曼却没有密探预想中的愤怒。 “是的陛下。” “就是这样的小事？走私？资敌？看起来你是什么的都不懂啊。” 布雷·查理曼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为了压制红龙法尔而充满血色的眼白中央依旧是锋利的竖瞳，看上去有种独属于冷血动物的邪恶。 “靠近点。” 他招了招手，嘴角勾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锋锐的唇角夸张地撕扯大，露出尖锐的后牙，丝丝晶莹从嘴角流下。 密探的直觉告诉他向后离开，跑得越快越好，但被从小洗脑的他根本不能觉得帝皇的命令。 他走上前，下一刻“咔”的声音传来！ 龙爪的虚影直接捏碎了他的骨骼，随后猛力地挤压将之直接化作一个拳头大的肉球，布雷·查理曼张开嘴巴，他的脸呈现出狭长的蜥蜴状，几口，像是果子一样的人肉球消失在了他手中。 ‘真难吃，你居然生吃食物。’ 法尔的声音再次出现。 “呵，说得好像这种茹毛饮血的食欲不是你们恶龙的本质一样。” ‘那只是你的疯狂而已，傻子，龙是高贵的，我们不屑于用你的这种进食方式。’ 争端再次出现，布雷重新闭上眼，但嘴上的反驳一刻都没有停止。 外面的侍从听着房间内癫狂的声音和再没有出现过的密探心中害怕极了，但他们不敢离开，只是布雷·查理曼已经是个疯子的流言已经悄悄在皇宫和内城传开。 —————————— “哦？沃恩这么干了？” 雷尔夫公爵听着自己的中间人的汇报，沃金斯商行其实并没有设立长久的中间人——曾经是巴雷特·雷尔夫，现在则是暂时完成学业的爱德华·雷尔夫。 只不过爱德华·雷尔夫还很嫩，又被派去作为领军之一。雷尔夫也就重新挑选了一个手下。 “是的，主人。” 中间人匍匐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奴隶应有的姿势。 “他倒是很有能力。”约德·雷尔夫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的报表，“我记得他打算让自己的商会作为其他商会入股、销售商品的平台对？” “是的，主人。” “提案还没有起草？” “据我所知，没有。” “提交至少需要他彻彻底底进入商盟的管理层这份申请书他提交了吗？” “他似乎还在犹豫，应该是已经写好了，但没有更多认识的大商会可以给他作保。” “这样很好，他应该是想用政治力量来借力达成进入商盟管理的目的，鲁斯哨堡的鲁斯家族么他们确实很缺物资。” 雷尔夫公爵放下了手里来回看了三遍的报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良久才下定决心。 “再去查一查这家伙和嘉利·史密斯的关系，以及史密斯家族其他成员的关系。” “是，主人。” 中间人谦卑地离开，只剩下约德·雷尔夫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他的一身战甲和周遭的报表、记录格格不入。 “商业平台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坐享其成，只要有身后的背景和良好的信誉就可以从运输和售卖中抽取份额；缺点是很容易被更加庞大的实体学习沃恩·琼斯。” “琼斯家族的石头脑袋中终于挖掘出水晶了吗？” 他像是不太确定地开口，起身看向皇宫的方向。 “但这确实是个机会，让沃恩·琼斯的平台在台前，沃金斯商行和雷尔夫家族藏在平台的阴影下，希望这个小家伙选择的棋子足够优秀，能够让鲁斯吃到甜头。” 莫名的，他感觉沃恩真的是一个绝佳的粘合剂，他的出现黏住了帝都的紧张气氛。 如果没有他，布雷·查理曼龙化仪式结束后的第一个针对目标就是自己和自己的雷尔夫家族，他需要钱也需要足够媲美初代帝皇的功绩——仅仅一个屠龙只能证明勇力匹敌查理曼大帝，但查理曼大帝可还是鸢尾花帝国的创立者。 ‘下一步叙亚吗？’ 雷尔夫公爵闭上眼，属于鸢尾花帝国疆域图出现在脑海内，曾经帝国的一部分，绵延百年的战争中分裂出去的叙亚城邦联合国度 ‘收复失地教国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 就像是雷尔夫公爵猜想的那样，就在鸢尾花帝国北方和教国接壤的土地上，数个身着灰袍的身影潜藏在大队的商人车队货厢中进入了帝国的领土。 “罗纳德将军，愿神光永存。” 一个身着商人外衣，但面容悲苦的男人对守关的将军小声开口。 “愿神光永存，库林主教。” 罗纳德轻轻开口，是完完全全的教国语发音！ 第422章 翠坪领入手 白石领的春季早已过去，但本该燥热的夏季却并没有到来，或者说，早已经是立夏了，只是气温依旧如同春日。 林恩看着身边一身残破盔甲的达克，和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奥瑞娜牧师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怎么了，想问什么？” 奥瑞娜牧师，实际上现在称呼‘院长’或是‘草药学教师’更加合适。她显然是注意到了林恩的欲言又止，在软榻上换了个姿势，手肘撑着车窗懒懒地开口。 “”林恩偏过头没有去看对方因为姿势从宽大麻布袍中露出的一抹雪白，停顿了两秒，“治安局最近在市面上搜罗了一批有些不太正常的读物，奥瑞娜小姐有什么头绪吗？” 说是‘不太正常’都是委婉的了。 林恩当时看到脸颊涨红、双眼突出还满是血丝的穆尔时，他是疑惑的。 而在看过那一箱子书籍之后，他是进入贤者模式的。 狼x少女、狮子x少女、少女x少女、寂寞少妇x爱犬、骑士x骑士（纯爱男男） 一时间，林恩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的互联网时代，还是那种至少要在零几年还没有净网行动的小说网站上。 “哦，那是我写的，也是我自费印刷的。” 自从有了大量的木浆纸，林恩就把活字印刷也点了出来，毕竟在以表音字母为基础的亚珈大陆，活字印刷比雕版来得方便。 只是没想到，他计划的平民文化普及计划还没开展，平民xp开发计划已经自然生成！ “我记得如果是非政府出资，自费印刷的价格是一本” “35铜。” 奥瑞娜直接抢断了林恩的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赤足搭在了一旁达克的肩膀上，麻布袍因为她光滑的腿和在亚珈大陆没有被命名的‘重力’褪下不少。 “其实神殿的牧师远比你想象的有钱，领主大人。尤其是我们曾经还是翠坪领领主的金丝雀，我们可是很贵重的，每年他都会拿出领地至少一半的收入给我们。” “因为那个保持青春的秘法？” 奥瑞娜提到这个，林恩也就顺势开口，距离上一次泰特的报告已经间隔了许久，不过关于翠坪领领主保持身体活力的秘法和治愈神殿及神殿教士有关，林恩还是很在意的。 毕竟这个秘法也算是奥瑞娜选择离开翠坪领的主要原因。 “没有什么能够永葆青春，我的领主大人。”奥瑞娜的语气带着慵懒，但提起这个被金发盖住部分的眼眸却满是冰冷。“就连治愈女神的主神像也是苍老睿智的老人，世间没有真正的永恒。” “你这一次前往翠坪领，不也是为了接收那个已经没了领主后裔继承权的领地吗？曾经那个老家伙还想着永远掌握那片土地现在，他被埋在哪儿呢？” “在帝都的郊外，一处乱葬岗里。” 一直没说话的达克突然开口，只不过语调是那种中年人沧桑的烟嗓。 显然他又换了一个灵魂说话。 “我以前是守墓人，后来和大家在一起回来，我能感受到我记录过的灵魂与肉体的位置。” “那你就查查你的身体啊，不要一直占着小达克的身体。” 奥瑞娜没好气地用脚戳了戳骑士的头盔，里面传来无奈的声音。 “我也想，但是我找不到了，不只是我的，我们的，包括达克的都找不到了，这副身体并不是我们的，我们早就死了，又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爬出来，我们” “好累，我想休息会儿。” 那个烟嗓正说着话，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代替了烟嗓开口，直接终结了话题，那副沉重但破败的盔甲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马车停在了翠坪领的城堡前。 替赫蒂开门的依旧是上一次林恩见过的书记官，只不过现在这个书记官的脸上极近谄媚，腰身佝偻地像是煮熟的大虾。 “翠坪领的书记官感谢您的到来，林恩领主，您的到来让沉寂的翠坪领像是有神明降临，以至于夏日前败落的鲜花都为您再次绽放，我能听到” “闭嘴。” 林恩没有留情地打断了他，示意赫蒂取出文书。 精灵女仆会意，从手中的工作簿中取出一张有着宛如酒杯一样家族徽记的印章烙印在厚重羊皮纸的表面，白纸黑字上的是《归属协议》。 一份拉瓦尔男爵、古鲜花领的庇护者、帝国元帅雷·吉尔德签署的翠坪领归属林恩的文书，完全具有法律效力，这一次，林恩是真真正正地获得了一片领地的归属权。 “看看这个，即日起，翠坪领归我，林恩所有。” “是的，大人，不，林恩大人！” 没有想象的反抗和迟疑，城堡的守卫和面前的书记官立刻跪在了自己面前，动作之快林恩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他用耳语传音询问起一旁熟悉翠坪领的奥瑞娜。 第423章 你会把我榨干吗？ ‘那你以为呢？’ 毕竟是拥有恩赐的牧师，奥瑞娜没有一丝惊恐和愕然，很平淡地用耳语符文的效果回复了回去。 ‘不应该是有什么抗拒、反驳、甚至是刺杀吗？’ ‘我甚至为了能够得民心把你都带来了。’ 林恩在书记官的引导下进入了城堡，但依旧不断询问着奥瑞娜。前世的大部分作品，尤其是比较经典的西方奇幻中世纪小说，贵族对于领地的看重程度不亚于巨龙和财宝这样的cp，当然，垂涎领地的往往除了贵族外还有他们手下的附庸。 ‘大概是压力。你知道翠坪领的一年税收是多少吗？’ 奥瑞娜很熟练地端过一旁侍从送上的红酒，是翠坪领自酿的一种红果酒，藤本植物，应该和葡萄是近亲。 ‘2金币？’ 白石领的贫穷是南部领土中首屈一指的，但就算是这样曾经的怀特也能够在一年盘剥下将近1金，也就是200银币的税收去自由城的赌场逍遥。 那么翠坪领怎么也能有白石领曾经的两倍才对。 ‘是750银左右，合计3金多一些。’ ‘这么多？翠坪领有什么很好的特产吗？’ 林恩有些惊讶，看向已经像是个女主人一样享受着红酒的奥瑞娜，和同样熟络但只是默默拿着剑油擦着破烂骑士剑的达克疑惑询问。 ‘有啊。’ 奥瑞娜在软垫上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端着水晶杯，一丝艳红折射在她眼角的泪痣上，恍若血泪。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没有再用耳语符文的效果，而是直接开口。 “我，以及我们。” “” 林恩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譬如人口买卖，又譬如身体交易他想起了上次来时书记官直接让自己带走那些神殿少女的话。 “你想多了。”奥瑞娜狡黠一笑，微微吐了吐舌，看上去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少女，只是她丰腴身体反而给人一种魅惑感。“我猜你在想一些什么亵渎和糟糕的事，实际上，只是我们的血而已。” 此时，原本属于前领主的大卧室中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奥瑞娜像是解除了什么枷锁一般软软地靠在软垫里，一旁的达克则是停止了对破烂长剑的保养，那副铁面罩无声地看向林恩。 诡异的沉默。 “你不是询问过治愈女神是用什么治愈人类的吗？”奥瑞娜伸出修长的双腿，白嫩的脚趾相互逗弄，“传闻治愈女神的使徒是第一个被授血的人类，他深受百创、百病、百灾于死亡的边岸遇见了女神。” “女神给予了他鲜血，但他也因此化作女身。” “也就是说，喝你的血多了就能让男性无痛转变为女性？”林恩好奇地询问，“这样的话你在我家乡的一个国度会被奉若神明。” “你想多了，我是凡人，只不过是被女神恩赐的凡人而已，我的血混合牛乳饮用后通过特定的祭祀仪式可以保证肉体的活力，只不过人也是会衰老的。” “那是灵魂层面的衰老，当你的灵魂无法负载肉体的时候，就算不断摄入血和牛乳举行仪式，也只会短暂缓解腐朽而已。” 奥瑞娜端着酒杯，只是她没有喝，而是把晶红色的酒液倒在手腕处，像极了手腕被划开流淌出鲜血的样子。红酒很快打湿了她洁白的麻布袍但她似乎没有脱下的打算。 “其实对于我而言，治愈的恩赐更像是诅咒，我们真的要做出医治百病的灵药就必须授血给患者，我们才是最大最灵验的草药，每一个宣誓和侍奉女神的人都会被降下这个恩赐，但是这种恩赐对于我们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灵验。” “我们没有自保的力量、只有超过常人的恢复速度，我们只能看着自己慢慢鲜血流尽你知道有多少吗？” “4000毫升。” 林恩直接报出了前世自己知道的数字，他知道这个完全是因为自己前世看某位经常打游戏取材的作者的小说，里面的人物为了减轻重量抽了自己1500毫升的血。 “也许”奥瑞娜看着在床上躺着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的林恩，轻轻勾了勾唇角。“只不过我知道的是我的导师，前任神殿牧师的血放满了一个池塘。” “你看着？” 林恩一下坐起。 “是的。”奥瑞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晶莹，但也只是瞬间，“我看着她在我面前被硬生生抽干了鲜血，像是一个干瘪下去的苹果，可就是这样她也没有立刻死，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那个领主离开后为达克梳理灵魂，直到最后死在我们的怀里。” “那一年，翠坪领的税收是5枚金币。” 奥瑞娜一口气说完后房间再次陷入沉默，沉默到空气几乎凝结，她才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透过了她唇边的水晶杯，但这难以言喻的小心，像是水晶杯的主人对它倾尽的温柔都被这个问题勾出来了一样—— “你也会把我像是榨苹果一样榨干吗？” 第424章 缺少的东西 “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翌日，林恩在翠坪领城堡的餐厅中吃早饭，头发略显杂乱，用一根看上去寻常的树枝随意扎起长发的奥瑞娜走进来开口道。 “怎么不一样了？” 林恩喝着酒，那种晶红色的酒就是翠坪领的特产，也是用神殿教士们的血酿造的血酒——不是直接加入，而是涂抹在木桶内部，血液会逐渐和发酵中的果酒相互影响。 “变得更加威严了。” “像是个巡查领地的雄狮。” 奥瑞娜和达克一起给出了回答，达克坐在餐厅里，依旧是不吃饭也不摘下头盔，默默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面包片冷却。 “大概是有了翠坪领后，底气更足了。” 林恩敷衍了一句，只不过心中也惊讶仅仅是领主职业的百分之十上扬，带来的效果居然这么突出。 他一边吃早饭，一边点开了系统的任务面板。 【开拓之手（0\/1）】 【描述：你走上了吞并领地的第一步，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步，阴影中的鬣狗窥视着你的肥美，你需要有自己的犬群守护自己的羔羊（此任务为连续职业任务，阶段性赋予奖励）】 【要求：训练一支完全忠于你，且具备以一敌十的军队】 【奖励：增加经历\\u0026职业卡·领主的效果加持，你麾下士卒的攻击防御都会带有信念加持】 ‘前一个只是开胃菜吗？现在才是重头戏？’ 林恩把最后一个面包片吃完，他刚刚完成一个任务，现在看着可以加成麾下士兵的奖励不免有些心动。如果是一年前，他肯定是看看就不管了，毕竟他当时没什么动力。 但现在不同，帝都的布雷·查理曼经过了龙化仪式，白石领对于他而言就是明晃晃的污点，为了应对龙血王骸那种有着龙类血脉的超凡傀儡军团，自身的军事实力必须要过硬。 ‘完全忠于我’ 林恩心中念叨着，这一点很难做到，人心是最难测的，就算是白石领现有的士兵也并不是完全能为自己付出一切？ 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底不是什么军事学院出身，对于军事方面有着天然的不确信。 —————————— 就在林恩自我怀疑的时候，白石领却相当热闹。 夏季初的军事演习已经开启，这一次的演习分为山地综合环境夺旗，以及沙盘模拟，因为林恩不在，特邀的评委是艾比·弗瑞泽和阿贝·查理曼，以及平常都假装待在自己咨询室给小格林的妹妹罗莎莉亚疏导心理的西格蒙德·马斯洛。 “你怎么看？艾比？” 阿贝拿着两杯果汁，把一杯放到艾比·弗瑞泽面前。艾比看上去和周围人恢复了过去的熟络，接过杯子的同时思考着点评道： “去过不考虑超凡带来的身体素质碾压，白石领的这只新式军队已经可以适应除了海战外的所有战斗了，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为之奋斗的信念，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训练而训练。” “有，只不过很淡薄。” 西格蒙德此刻是一副中年人的相貌，配上得体的西服像极了一个中年事业有成的绅士，让人梦回蒸汽时代。 “白石领的军队思想构成分为两种。一个是更好的生活，这一点其实在进入军队后就被满足了，延伸出他们对于林恩的感激；另一个就是为了守护这份美好而行动的意愿。” “只是林恩的领地教育虽然很好，但很多思想是需要基础的。他现在教导这群士兵要爱领地，但怎么爱他没有告诉。” “也就是说，白石领的军队缺少的其实是一面旗帜？” 阿贝喝了一口果汁后总结道。 西格蒙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继续看着下面沙盒推演的战况，作为领队的正副手和对面的正副手互相攻伐，他们装备一样、战术一样、甚至思维都一样，这样的推演其实没有一点意义。 他们没见过血，没真真正正死过人，感受敌人的刀剑砍断自己的脖子。 只是这些西格蒙德都不打算说，这些都是林恩这个不适合的领主需要自己明白的事，只有他领悟了这些事他才不会只是不断给予这些士兵福利，还担心这些士兵死亡。 一个领地，最重要的只能是领主，其余的都可以是稳固领主权利的牺牲品。 这个道理对于密探也是一样，对于帝皇亦然。 三个人下午移步山间训练哨所，白石的岩堡内由里德尔转播夺旗战的现场直播。 一切对于三人而言都只能算是一般观感，直到两个少年的出现。 第425章 斩将夺旗 红蓝两方，此刻在场内作为监督裁判的是汤姆和里德尔，前者已经有了丰富占领制高点并隐藏的经验，而后者则是有着【阿尔戈斯】可以观测整个战场。 此刻，剩余的红蓝两方都只有3个人能站立，他们在1号训练场地内，这里布满了自生荆棘，高难度的场地，密林和相互遮掩交叉的荆棘逼迫两队都只能在仅剩的几个开阔地对战，这样一来双方全军覆没，只剩下护旗的3人不敢有轻举妄动。 画面的转播中，红蓝双方的少年不知道对自己的队友说了什么，总之两人都在说完后不顾队友的阻拦脱下了防具，只穿着单薄的麻衣钻入了满是荆棘的密林。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阿贝·查理曼抿着果汁开口询问。 “按照林恩的话说，这两个少年想要换家，只不过双方的队友应该都没有同意，所以他们两个才铤而走险决定自己试一试。” 西格蒙德看得清楚，毕竟这种方法密探也会用到——通常是伪装自己和队友在地点a，借助任务目标的手下攻击地点a时，自己等人去解决掉缺少手下的目标。 这需要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很强的自信。 阿贝了然地点了点头，画面继续转播两个少年的动作。 蓝方这边， 黎曼借助莉丝的魔力给自己接连释放了一层充满魔力的油膜和微微有些木质感的皮肤，四肢并用开始在满是尖刺的荆棘里爬行，尖锐的硬刺没有在他的身上带来一点伤害，反倒是油膜的帮助让他的行动速度极快的同时也没有太多的声音。 红方则是更加刺目一点， 汉萨本身就比黎曼高壮一些，故此他没有油膜也没有木质皮肤的情况下，每一次穿行都给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危险的时候，还是狰狞的血口子或是数个被力道带断的尖刺。只是每一次受伤，汉萨的身形就快一分，很快，就他经过的树木也出现了一道抓痕，很快他就赶上了黎曼。 两人各自绕过一个圆弧，陡然出现在守旗的两人面前！ “嘭！” 汉萨一个冲锋直接撞在守旗的一人身上，强大的冲力直接让对方一个踉跄，但守旗的人反应也很快，立刻摸出带着魔力的软匕首，捅向少年的身体！ 只要扎中汉萨的身体，监视整个场地的无形之眼就会把让里德尔第一时间了解。 但汉萨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 凭借着曾经学会的一些骑士徒手的经验，和现在被复仇之力充盈的身体，他更快更强力地握住面前阻挡者的手腕，一个过肩摔！ 对方直接被他不逊于成年人的身体抛飞了出去！ 同时他手中的软匕首也被汉萨夺走，第一时间就冲着身侧的另一人投掷出去，直直飞向对方面门。 那人只能曲臂格挡，软匕首在他手臂前划过，留下一道无法洗去的魔力印记证明受伤，随后还没等他摸出腰间备用的手弩，汉萨已经更快一步，像是一团血红的闪电冲向他，一击直拳就轰在他被皮甲阻隔的腹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这个护旗官两眼一翻，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汉萨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蓝色的旗帜。 就在同时尖锐的哨响传遍整个演习区！除了真的晕过去的家伙外，所有的‘尸体’上的魔力痕迹都消失并恢复了意识站了起来。 “谁赢了？” “哪边儿赢了？” 空地上同归于尽的领队面面相觑，然后很快就清点自己带来的人，发现两方的人马全部折在了交战的空地上，根本没有冲过去的。 “本次演习，蓝方获胜，各单位清理训练场后解散，今晚晚餐后通报成绩！” 兰考特的声音回荡在哨声之后， 蓝队的队长先是一愣，随后就被欢呼的队友把魂儿拉了回来。 “队长我们赢了！” “赢了？怎么赢的？” 他一脸懵，随后就带着队友越过了红队之前防守的范围去了红队队旗的位置——他们之前也观测到了，只不过通向那里的路只有之前决战的空地。 此刻红旗丢在地面上，魔力耗尽的黎曼躺在旗子边喘着粗气，等看到队长的下一刻就昏了过去。 —————————— “哎呀，你身上那个教国疯子就没告诉魔力耗尽是会危及生命的嘛，我的小宝贝。” 黎曼生不如死地靠在柔软、喷香、甚至触及就有种酥酥麻麻快感的肉体上——莉丝躺在床上，把比她矮上不少的黎曼放在自己身上，以至于黎曼的头正好垫在过度宏伟的‘山峦’上。 一块湿毛巾被血红的尾巴拧至半干，贴在黎曼此刻滚烫的额头上。 别想岔了， 透支魔力并不会导致重感冒或是发烧的症状，黎曼现在的状态完全是少年的羞涩转化成了体温。他只是魔力耗尽头痛且难以行动。 于是黎曼就这么犯在了魅魔莉丝的手里。 “我说过，还阻止他这么拼命，只不过是一场演习而已。但是做决定的都是他自己，我又不想直接操控他的身体。” 摩根的声音传来，他的身体还没有修复好，依旧只能依附在黎曼的身上。他能够直接夺取黎曼的身体，也可以操控他，只不过他真的不想。 “铛铛铛” 木门传来叩门声。莉丝也没打算躲避，她是个高调的恶魔，现在白石领的平民都习惯了居民区有个魅魔整天瞎逛，好在赫蒂的分身一直都在，这里降下的母树光辉直接压制了魅魔的魅惑能力。 一个血液凝结的手打开了房门。 汉萨带着一束花和一些吃的走了进来，他盯着血手，跟着走进了卧室。 黎曼挣扎地更带劲了，活像一条放在铁板上炙烤的活鱼，恨不得跳起来给厨师一个甩尾！ 只可惜，他不是鱼，莉丝也不是厨师。血红的魔力一边滋养着黎曼的身体，一边禁锢着黎曼的行动，导致黎曼只能不断的挺起腰，又被摁回去，循环往复。 “我听军医说你是魔力透支，我就送了点艾比老师制作的安神药剂。” 他将一小瓶淡蓝色的炼金药剂交给莉丝，对这个全身光溜溜，只有血红发丝和雾气遮盖的魅魔没有一丝动情，甚至就像是在看一个雕塑。 这让勾着坏笑的莉丝撇了撇嘴。 “还有，你很强，希望下一次演习能和你做队友。” 第426章 我辣么大的奖励呢？？ 返回白石领的路漫长且无聊，翠坪领的管理接下来林恩会将一部分治安局和一部分领民大厅的工作人员派过去，然后将翠坪领的管理岗和即将建设的工厂作为新的空白岗位，拉动领地就业欲望，提升领民价值创造。 但是 这对于目前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变化。 林恩需要能够抗衡鸢尾花帝国数百年底蕴的实力，这不仅仅是自己晋升中阶符文巫师，和大师级的赫蒂能够抗衡的。 商业有了牵制帝国的力量，但军事力量——依靠雷·吉尔德并不是林恩的打算，尽管他知道雷肯定愿意——一场大的战争，血祭可以召唤品质更加好的恶魔诱拐、欺骗、调教、恶堕 怎么说呢，雷·吉尔德的帮助很容易让战争的导向和结果变得极为不正确。 白石领最初的人口1000人左右，在林恩接手后成长迅速，同时借助老哈罗德的威望拉拢了一批工匠及其家人，白石领现在的人口有翻番的趋势，军队人数也从一开始怀特的亲卫十人队和少量民兵，变成了有着400以上从军人数的小股部队。 ‘有什么能够提高当前领地实力的呢’ 林恩下意识咬住指甲，不急不缓地慢慢用牙齿摩擦。 赫蒂在一旁从储物魔法中取出冰凉的果汁递到林恩面前，在林恩用手去拿杯子的时候拉住林恩的手——并不是主动告白——她从魔法中又取出无色透明的液体开始小心涂抹在林恩的各个指甲上。 【宿主，在吗？】 脑海中响起的咳嗽声让林恩没有第一时间回过神，任由赫蒂继续给自己涂‘指甲油’，他沉下意识，询问系统。 ‘怎么了？’ 【检测到宿主焦虑实力提升，系统有义务提醒宿主，宿主还有两个抽奖机会待使用。】 ‘什么？’ 林恩有些懵，他还有抽奖机会？不是他哪儿来的抽奖机会？ 该说不说，自己的废物系统存在感其实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毕竟因为作成没办法锁死忠诚度的原因，林恩根本不敢对领民肆意进行英雄作成，当然了，很多平民自身的经历也没办法英雄作成。 至于任务 等等？！ 任务？！ 他打开任务界面，排除了已经完成的任务逐个向下翻阅，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自己都快忘记的职业任务—— 【职业任务：符文补完计划（0\/？）】 【描述：原初符文是神只的象征，是自然与人工的一切，是世界本源，也是符文巫师的力量之源。就像那残酷的天使一样；少年哟，变成神话！】 【要求：收集掌握原初符文】 【奖励：每收集掌握一个符文，获得一次未知抽奖】 在原本很有eva主题曲风格的描述下面，此时已经多出了新的一栏： 【已收集：欲望，支配】 ‘原来是这个，我都快忘记了’ 林恩下意识又把手指放在唇前，牙齿咬住了指甲，慢慢摩擦。 随后 “我去！苦！苦！水呢？水！” 林恩感觉口腔内就像是被人暴力塞满了黄连，尤其是牙齿，甚至缝隙间都隐隐透露着苦味！ 赫蒂漫不经心地把果汁放到林恩面前，收起了那种无色透明的指甲油。 林恩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又用新倒的果汁漱口后才微微好些，只是舌头还在不断打颤。 “赫蒂，我记得我是让你监督我不要咬指甲” 被苦味打断了思路，林恩暂时把意识重新投射在现实世界中。 赫蒂无声地点了点头，沉默冰冷的冰山模样逗得对面躺着的奥瑞娜忍着笑，香肩不断颤动。 “那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不开口提醒我一下，反而要用这种方式？” “有效。” 林恩无言，确实，立竿见影，他现在别说咬手指了，看见自己的手指间都恨不得让它们离自己远远的。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不理赫蒂了！转而重新打开了眼前的系统面板。 未知抽奖他经历过，得到的是魔导书《恶魔学》，那么这一次 林恩用意念在抽奖的位置点了一下，面前再一次出现了转盘。 【奖励将在以下技能中抽取，请转动轮盘】 巨大的转盘，每一个缝隙都有着关于欲望的描述——贪欲、色欲、杀戮欲、嫉妒欲 只不过每一个欲望都被刻画成一个类似冠冕的模样。 ‘能解释一下这些奖励意味着什么吗？’ 林恩心里已经有了些许了解，估计这个未知抽奖的相关奖励是根据原初符文·欲望给予的。 【权柄碎片之一】 ‘那么开始旋转！’ 轮盘在林恩决定后开始快速旋转，又伴随着林恩停滞的愿望逐渐降下速度，指针不断掠过一个个欲望，最后缓缓停在了一个完全由黄金与宝石铸造的冠冕！ 权柄·贪欲 【奖励派发中】 林恩眯起眼，等待着效果的降临。心中不断思考贪欲的权柄能做什么——点石成金？财运亨通？还是像某个乌鲁克王一样的黄金律ex？ 只是林恩闭眼等了许久，体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 ‘我奖励呢？系统？我那么大的奖励呢？’ 第427章 庆贺吧！ 【系统已确认奖励发放】 【注：本系统的奖励发放依照命运织网的引导】 “这什么麻痹命运织网是有最终解释权是！” 林恩一时间不能接受，这就相当于自己收到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空头支票，不知道来处，也不知道何时兑换——有可能人到中年走在路上的时候被这个所谓的权柄碎片砸脸，才发现这是自己年轻时抽到的奖励！ 而此刻，车厢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林恩，奥瑞娜、达克、赫蒂，她们都听不懂林恩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爆的中文粗口，但她们能感觉到林恩的怒气。 “林恩，你怎么了？”奥瑞娜缓缓起身，询问道。 “咔嚓……”这是达克的盔甲摩擦声。 赫蒂则是起身，到林恩身前，将冰镇的果汁收起换做了一杯凉茶，没有说话，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我没事，想到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 林恩摆摆手，随后将目光投向车窗，重新唤出系统面板，看了看剩下的属于支配的抽奖资格。 ‘再赌一次。’ 属于欲望的轮盘轰然破碎，在无尽的符文流废墟中重新组合出一个有着威严金圈的轮盘。 支配冠冕、威严权杖、圣王之枪、统御…… 一个个不同的名字和器物，每一个的虚影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轮盘开始重新转动…… —————————————— 另一边，在一个完全迥异于白石领，甚至亚珈大陆的地方。流淌着血红浆液的河流，以及永远龟裂的红褐土地，天空中飘荡着硫磺的气息，事实上，那是恶魔们死后的尸体结晶形成的味道。 这里是深渊。 这里是恶魔的家园。 夸特在回到深渊的下一秒就感觉到某种注视，并不是恶意的，而是淡漠的，无感情但又带着审视的目光，他从未感觉过的注视。 同时，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些因素在增长、某些新的东西在孕育。 他开始极度疲乏，困倦，且饥饿。 “饿……” 他开始无意识呢喃，甚至没注意到远处的几只孕育没多久的劣魔已经盯上了白胖的他，或者说他白胖的巢壳。 有着钻地蠕虫分泌的油脂和被消化、固化的寄生丝，巢壳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魔力油脂团，在大部分的恶魔眼中，它们或许比不上人类堕落、祭献的灵魂，或是灵魂结晶，但也是可口且能滋补的鲜奶油。 于是，下一刻，这几只劣魔就怪叫着冲出！ 他们是血脉驳杂的小劣魔，长得奇形怪状，不过有着统一的矮小身材和布满囊肿的巨型鹰钩鼻，他们张开大嘴，为首的一只开始缭绕起血色的雾气，如果不出意外，他成年之后有望蜕变成鲜血劣魔。 但…… “饥饿……痛苦……” 巢壳由衷地反应着内里夸特的苦难，以至于奶白色的躯体紧缩成一团，虫形的身体开始从周身冒出无数的小口——像是某种鸟类、或是乌贼的喙，坚硬，但伸出了大量肉眼可见的金色丝团，活物一样探取着周围的信息， 一时间，巢壳像极了一条白胖的蛆虫裂开无数小口，又伸出大量金色触须的怪虫！ 随着第一只小劣魔进入金色丝团的捕捉范围，金色的丝线猛地膨胀——像是秋日的菊一样，只是无数的膨胀丝团都有着更多密密麻麻的小口，芝麻一样大小，不断开合咀嚼，但实际上是在呕吐，它们喷吐着寄生丝，无数的寄生丝瞬息间植入小劣魔的体内！ 无声无息， 但肉眼可见的，这些劣魔的皮下开始有东西蠕动，紧接着他们开始开裂——以一种绽放的姿态，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每一节骨骼……就连神经、血管、毛发都被分作无数瓣裂开！ 那些寄生丝在每一片劣魔之下游走、改造，逐渐将他们重新拼合—— 只是现在的他们干枯、诡异，他们有手、有脚，只是脚在上方，脸在原本排泄口的位置，手或许在用来行走，或许用来窥视……所有的器官错位，甚至身体都不再是对称的——无数的骨骼碎片堆积在一只劣魔的右侧，但他无数的血管和皮肉却在左边保持着功能运转…… 他们渐渐转变为金色，同时散发着诡异的魔力，就像是深海散发着美味气息的安康鱼肉灯…… “饿……好饿……困……” 夸特感受着那种注视，但那种注视在感知中愈加有情感，有种沉沦的欲望，契合他的某种因素在不断滋长…… 那是——贪欲。 第428章 赦免之石壁 从翠坪领返回白石领的路上，马车的摇晃依旧。或许是因为之前林恩突然的暴躁让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重和尴尬，奥瑞娜重新靠在软垫上，赤脚搭在达克的铁甲上。 达克很温驯地纵容奥瑞娜，只是突然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林恩，沉默着再次低下头。 林恩的视线中，轮盘已经停下，金色的指针停在一个看上去像极了不规则石块的东西上，随后整个轮盘都化作虚幻的符文流，只剩下这个石块悬停在林恩身前。 系统的面板中显示了石块的名字—— 【赦免之石壁（传说造物）】 【描述：传闻世间所有的暴君都是祂的分身，于是受压迫的信众自愿祭献，用生命与信仰唤起了祂的第二张面孔。至此人赦免了神明，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这则传说下，见证真实历史的石壁化作对应的造物，以回应应回应之人。】 【增益：坚壁】 【放置石壁在任意位置，祈愿守护，石壁将会回应使用者阻止对守护对象的一切伤害，上限不得超过传说。】 【增益：赦免】 【将石壁对准一名有罪之人（必须触犯了对应的罪责）宣告‘赦免罪行’，目标将会被唤起心中至善，从此遵从于赦免者】 林恩看着这个物品的描述，他现在从系统中抽出过三个物品，除了类似活物的《恶魔学》并没有对应的描述外，打火匣和赦免之石壁都是不存在主观意识的物品。 哪怕打火匣内部应该有着一个许愿精灵，但实际上，那更像是一种运行打火匣许愿功能的ai程序。 ‘系统，遵从于赦免者的这个描述是我想象的那种吗？’ 林恩在心中询问系统，他想到的是类似于仪式受封那种——比如前世英女皇给憨豆先生受封，用仪式剑触碰肩膀的那种行为，然后被赦免者会成为良善的人。 【请宿主观看vcr】 ‘我是参加非诚勿扰吗……还vc……等等？’ 林恩看着眼前的屏幕化作一片雪白，随后镜头移动切换至一处战场。 此刻战场上已经没有了浴血的厮杀，只有带着血污皮甲的士兵们一点点分开那些刀剑捅在一起，甚至有些互相死死扼住对方咽喉的友军尸体。 那些尸体狰狞、愤怒，甚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不可以！我不同意！你这是在给叛徒机会！” 随着声音的出现，镜头才匆忙移向声音的来处，像是个蹩脚的摄影师。 名字依旧被系统抹去了，甚至画面也相当模糊，只能看到应该是一处营帐，有三个……不，四个人在中央，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暗红的狰狞盔甲，站在主位，看上去是军队的指挥者。 “神怜悯世人，主则掌管世间的神明，同样怜悯世人！罪恶也曾是主的猎犬，主可以赦免罪人，就这一次，我相信是有尊严的！” 说话的是除了跪在中央的人里最矮的，他看上去过分瘦弱，和周围膀大腰圆的将领对比就像是个少女。一身银甲，声音带着些许失真，当然，之前的对话也是如此。 “，你不是说是奇迹之子吗？为什么不试试？” “你是蠢货吗？这是战争，而一个叛徒对于我们而言就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炼金药剂！” 另一个人开口，他的个子比暗红色铠甲的人还要高些，身上的装备闪动着魔力的光泽。只是他开口，却遭来那人的大骂！ “！” 矮个子的战士对着暗红铠甲之人喊出了名字，营帐的火气瞬息消散。 “让我试试。” “……” 看起来像是主帅的人最后摇了摇头，拉着身旁的另一人大步离开了营帐。 “以主的名义。你犯下卖国罪、叛国罪，带领敌人屠戮自己的同胞，但我仍相信你的善面，他在你的三张面孔中仍与踌躇同行。现在我以主的名义，以救国的名义赦免你的罪责，希望你能看清自己，想想你曾在库鲁斯堡的宣言，我们仍要为国而战！” 恍惚间，林恩看到了一面旗帜，同时光铸的岩壁仿佛将营帐的空间置换，四周一片璀璨，此处只剩下矮小的人和已经由跪姿转为跪伏的叛徒。 “我有罪……我认罪……” 低低的呢喃，随后那捆缚罪人的绳索自然断开，跪伏者双膝摩擦着地面，匍匐一般地来到矮小身影的脚前亲吻战靴。 林恩还没搞清楚状况，周围的景象就像是被摁下了十六倍速一样快进！ 那个被赦免的身影在画面中逐渐清晰，虽然依旧是看不清脸，但战甲和上面的污血变得清楚，他周围是毫无护甲的炮灰，他每一次都和炮灰冲在最前面。 一次次战役、一次次赎罪， 隔着薄薄的迷雾，林恩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一双极度狂热，甚至悍不畏死的眼睛——一双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叛徒身上的眼睛——狂信徒。 直至最后， 画面定格在一个城堡中，一根绞索，那个男人身穿华服将头放进了绞索的绳套中，脚下的凳子被踢翻，他疯狂的眼神熄灭了。 薄雾也渐渐散去， 只是画面也被截断，林恩只看到一块在鬓角如同毒蜂一样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