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之异世拯救》 第1章 天启星,神殿(大长尊的抉择) 一道电光划破宇天黑幕。 “轰!” 惊雷乍响,狂风猎猎,暗夜震鸣,恍若百万巨兽怒号。 连天接地的如注暴雨中,夜幕竟似被猛地扯下,天光又将一切染亮。 雨水在山涧化为奔腾湍流,向山坳处的一座神殿呼啸而去,却撞上一道无形屏障,水流被劈开般往两边的万丈山崖处倾泻而下形成数百米宽的沸啸瀑布。 神殿无顶,数百擎天白柱直刺天穹,犹如孤悬于崖边的一块雨筑而成的长方形透明白玉。 一整块天然巨石凿出的高台在神殿边缘往悬崖深处伸出十多米,四面暴雨更猛力地冲击着突兀其上的无形壁垒,这块被雨冲刷成半透明立体的水幕中赫然站立着一位英挺勃发的青年道长。 身着紫色道袍的道长位于黑白大理石的太极图中,左右脚各处阴阳。 他身后站定八位道长,有的鹤发童颜,有的苍老枯瘦,也有几位年纪尚轻,其中还有位驻颜有术的女道长。 此刻人人肃然,极为庄重。 紫袍道长却有些疲累,今天做法整整一日,他更担心结果和前次一样。 踏完北斗步罡,又默祷良久。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将他愁绪点亮,闷雷炸响,手中拂尘轻抖,竟有十几缕拂丝飘落。左后边的一位红须碧眼的老道发出轻呼,紫袍道长余光扫他一眼,红须老道随即一脸凝重。 “辛苦了,各位长尊,只是,天意如此了。”紫袍道长轻叹一声,八位道长面面相觑,红须老道犹豫下后小心探询,“大长尊?这?” 紫袍道长沉吟了小会回道,“嗯,大能再次明示,天劫就快到了。” “难道只有再次分魄一途?”红须老道似是很不甘心,他操着亚特母语说道。 “呔!天杀的泰温你是存心要让大长尊兵解吗?你其心可诛啊!”左后的一位红袍光头老道愤然道,他已离开阵列浑身微颤,他是苏美尔人,大家各自用着本族语言交流。 “亚勒斯,我只是推测大能明喻后的暗示而已,你如此急切又所为何来?何况我也尽了力,也分了四魄出去合魂,如果不是已到极限我何曾不想继续分魄出去解这天劫呢?” “我也分出四魄,其他长尊也分出了三魄,大家都已临近兵解极限,如今谁都不能继续分魄,难道就不能另谋它途?你要分你自去分,别指望他人!哼!”亚勒斯长尊怒意未消。 紫袍道长摆摆手,阻止了两人的争执。 他仰头看天,此刻暴雨已歇,彩虹初现,雨丝在他清俊的脸颊上缓缓轻拂。外面是被天阳勾勒出蜿蜒金边的崇山峻岭,万丈白练点缀般垂挂于悬崖峭壁,无数古松老柏似虬龙在群峰之巅随风乐舞。 “大好河山啊!”在众人叹息声中,他又吐出几个字,“还存一线生机,就看大智者到底能不能出现,时间不多了。” 亚勒斯神情忧郁,颤声道, “大长尊,自大能第一次明示以来,这万年中我们神殿选人数万,然而众多天选人无人通过考验,大多数人非死即伤,只近百人修成化虚真境。但从未有人修成大乘至境成为大修。如今符合条件的天选人日渐稀有,最后一批被选出的天选人也已寥落,死的死伤的伤。” “为了早日炼出大智者,我们各位长尊也都分魄出去合魂,至今都不见有明显效果。而您老人家更是用自己的五魄先后合魂于五位有龙族血脉之人,前三人未有一人能突破真修高境跃至大修境,更遑论能到达大能境甚至大智境。后两人中的孔白虽已万年修炼却只达到元修初境,其人性情更是越发乖戾狂暴。而乔云舸也只在筑基战境徘徊不前,两人看来也非大智境天资。这条路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么?大长尊啊!您只有三魂两魄何以为继?据我观测您的尊体也已快到兵解极限,如若再分一魄出去后果实在难料哇!” 亚勒斯言语凄然喉头哽咽已说不下去,纵然都是万年道行的各位长尊在如此危难之际人人脸上皆透着焦虑。 良久,紫袍道长才沉声说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意已决,各位不必劝,合我气运的那人已然出世,今日我会将天魂分出,他能否最终跃入大智境,到底也是要看天意的了!” 紫袍道长话一出口众人皆惊,亚勒斯等几位长尊疾步趋前噗通跪下,失声大喊,“大长尊怎可如此啊!” 红须道长泰温也跨前一步,“大长尊可否示下,您若不在时神殿由谁主持?”“泰温!你这!”亚勒斯转头回瞪泰温又要发作。 “若我没醒来,就烦劳神殿八尊者在亚勒斯和泰温两尊之间选出一位,此人即刻替代本人之责。”尹梦子仰天叹息道,“唉~” “我尹梦子身怀上天恩庇多年,今日唯有分魂一途了,倘若兵解也是无憾的!各位,请归位!我去也!” 尹梦子大长尊已缓缓盘坐于太极图中,整个人渐如雕塑般凝固仿佛与阴阳双鱼融成一体。 没多久尹梦子原本红润光洁的面容发生变化,生命以惊人可见的速度飞掠而去,乌黑发髻成了灰色,皱纹爬上眼角眉梢,转眼间已平添了几十年的岁月沧桑。 尹梦子额头印堂处的肌肤开始泛红又微微透明,隐隐可见的多股气机在其中缠绕争相窜腾,随后一团由里向外的光将其整个面容瞬间透紫,继而一道白光自头顶暴突而出直冲天霄。 第2章 地球,晋元(怕就输了!) 月光依稀照亮前路,万木千枝摇晃似鬼影幢幢。 终于,方青停下,前面右侧出现一座山丘,月光之下,一条向下的灰色土道尽头是隐约可见的洞穴,深且黑幽。 洞口的乱石块白森瘆人,如野兽口中利齿,晋元打了个冷战。 方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进去后,千万不要答应任何事,坚持下去再说!” “为什么?”晋元心一沉,转头看去,方青已不见踪影。 苍白月色在土道上拉伸出几条扭曲暗影。 晋元知道上当了。 —— 就在几个小时前,晋元在街上逛了很久,这是个陌生地方,但每一处都能让他心生欢喜,从开着河莲的湖畔一路游荡到一座大庙,到处是不同往日的面孔和服饰,连景致都如此不同寻常。 一个题有瞻园匾额的公园吸引住他,这里有清幽素雅的楼榭亭台和奇峰叠嶂。 步出石道小径,不觉又走了一段路,前面是座古城墙,身体已然疲累,只得挨墙根小歇一会。 在他意识中今天的天色总是雾蒙蒙的让人辨不清夜晚还是白天,行人寥落,店铺紧闭。 忽而感觉一切都透着诡异,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昏暗街灯逐次亮起,反而让周遭的楼宇建筑更显隐晦。 他准备折返却又茫然不知回途,家在何方? 远处出现的光亮和喧嚣,给人带来些许的温暖。 定睛望去,那里好像是集市,在矗立着拆了一半老旧房屋的大片空地上,一栋栋配着黑色窗洞的残楼在夜幕里,像一个个失去眼睛和灵魂的东西在凝视他。 晋元有些发憷,不过终究抵不过好奇,古董市场吗?在父亲熏陶下从小喜爱书画也喜欢各种古玩。他没多想抬腿向前。 “呵,还这么热闹?” 街市上,挑檐画栋的店铺鳞次栉比一直延展到夜幕尽头,它们被无数灯火点亮,如镂刻在一副墨绢上的半透明浮雕。 在眼前是一座十多米高青石砌成的牌坊,上边悬挂着几排灯笼。 “居然是白灯笼?” 灯笼烛火随风摇曳,光环在上元古玩城这块匾额上来回晃动。 上元?晋元没让诸多疑虑停留脑际,从牌坊的三个大门洞望去,街边两排的所有店铺门头上也都挂满白灯笼,光影在底下攒动着的人群头脸上闪烁,令他更欣喜的是居然还有好些古董店。 晋元忙挤入人流开始自己的探宝之旅,先是二手店,算卦店,还有卖古服饰的店铺。 他在街边铺满了各色老物件的地摊驻足,看着一堆人围着各种小玩意报价砍价,热闹非凡。 古玩店是晋元必经之地,虽兜里没钱,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突然有点腿抽筋,他也只逛了十几家店铺而已啊,前面出现一家写着一鼎世家的古玩店,他现在才注意到所有店铺都用黑白灰配色,这是什么离奇的风格啊! 晋元越来越奇怪,他身边的游客也都没丝毫血色,难道个个吃素还是因为白灯笼的光线? 一鼎世家店铺中陈列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青铜器皿,他直接向前厅走去,那是一个用白布带围起来的大鼎。 古青铜色的鼎身是长方形的,四个长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两只巨大的方形鼎耳让它更霸气,虽然鼎身只不到一米。 记得小时候随父亲去龙族国家博物馆看到过一只远古的戊鼎,形制与这个相仿,但戊鼎的四周铸有精巧的盘龙纹和饕餮纹,而这个鼎身上则是些看不明白的复杂图案。 想起戊鼎的腹部刻有戊字,他不好意思麻烦店老板,于是往腹内察看,却什么也看不清,便伸手进去触摸文字。 老板是一位中年人,面容清瘦,细眼弯眉,看不出真实年龄,他踱步过来,探身询问晋元,“这位客家您好,是否对这鼎有兴趣?” 客家?好陌生的称呼。也许老板不让随便触摸,晋元有点不好意思,“哦,对不起,我只是看看,这鼎挺大的,外表又看不出什么鼎,所以想摸摸里面有没有文字。” “这是一口牛鼎,并无铭文。” “牛鼎,仿制的真好,好像刚出土一般。”晋元知道一般的古玩店不会有真鼎,那是国家一级文物。 “嗯,确实,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老板走到晋元身边,“只是影鼎而已,难道您不知道么?”老板饶富兴味地注视着他。 晋元有些不安,道,“影鼎?不是牛鼎?”他想老板是不是在唬我。 老板盯了他一会,眨眨眼说,“哦,有生人气,第一次来?” “生人气?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啊?”晋元觉得此人有些怪异,刚想打招呼拔腿走人。但见老板微笑着说道,“来,我有件更合适你的古玩,进来一看!” 说罢他已迈步进了内屋,也不管其他顾客。 咦?这老板什么路数?不会来一次强买强卖?但他面相挺和善,晋尘一咬牙,管他呢,反正又没钱,开着店铺难道还敢公开绑票?于是便也随他进了内堂。 里面是一间典型龙国古风的大堂,虽灯光有些暗沉,但格局却不小气。 中间一副六尺气势磅礴的山水画,被镶嵌在黑棕色的镜框里,显得大气蓬勃,气韵生动。《一言九鼎为大信,允诺千金是致诚》的对联各挂在山水画两边。上面是一副黑底白字的匾额《一鼎世家》 一排黑漆木供桌上摆着一尊财神和贡品以及没点亮的香烛,两边是各五张嵌着圆形大理石画的红木圈椅,每张椅子中间的案机上摆放着小盆景。这种装饰和家具晋元只在历史书籍和少数园林里才能看到。 他自内心便觉得舒适和亲切,这种家具气场竟与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相衔接。 晋元在圈椅前,用手握住摇了下,毕竟是古式家具,很沉,它们释放的气息链接着久远年代。第一次置身于这么富有古意的居室,晋元感觉安逸。 中年人示意落座,他们分宾主坐下,老板唤出一个年轻人泡茶,晋元却没听清泡的什么茶,那年轻人微微错愕一下,向他看了一眼后便走了。 好一会,他端来一个黑漆金边的方木盘,里面盛着一只紫砂壶和两个茶杯,轻轻放在他们旁边的高茶几上,接着便依照店主意思去照看店铺。 这是个精致的紫砂壶,壶盖是一支盘着的梅花塑造而成,花已盛放,壶柄则是一柄梅骨,壶身刻着冰清玉洁四个铁线篆,古雅端庄,整个壶玉润洁而有灵气。 “小伙子,老夫能否请教您大名?” 晋元耳边传来老板声音,他忙收回目光,端正下身体,“不敢,我叫晋元。” “哦,有点意思的名字。”中年人摸着下巴笑道。 “请教先生贵姓?” “不敢言贵,我姓方名文。” “原来是方老板。” “叫我方先生就好。” “好的,方先生,那我能否请教一下,为什么牛鼎又叫影鼎呢?”中年人端起茶杯向他示意,“不急不急,您先尝尝我这茶再谈不迟。”他先抿了一口茶。 晋元犹豫了一秒,茶水碧绿可人,黑店?不像。而且他也觉得该淡定些,凡事不能急,他忘了是谁告诫过自己的了。于是也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下茶沫,顿时一种异香窜入鼻腔,沁入心扉。 晋元以前也时常闻到茶香,好像什么人家里也有各种名贵茶叶,但都没如此清雅,“嗯,好茶!”他不由出声赞叹。 方老板笑问,“确实还可以?” “是的,它有种特殊的清香。”晋元脑际萦绕着清芳,他只能做些简单叙述,他原本就没饮茶习惯,而且他今天脑子还有错乱的昏沉,仿佛在另一人身体里似的。 “嗯,是的,尤其在荡清细枝末节的俗事后,用心体味这泉水晕化出茶叶芬芳,看着茶与水的不断交融,慢慢变成我们所见、所闻、所尝的东西。所以呢一壶好茶能让我们忘却俗尘忧愁融入奇妙的境界哇!”方先生又小抿一口,很满足的模样。 晋元心有感触,他的心绪像水波那样渐渐平复,幽远馥郁的茶香慢慢浸润并舒展到四肢百骸。 “很多时候呐,这人啊也是会身不由己的,原本那一颗剔透本心会被境遇所扭转,好人呐也变成恶人,慈眉善目转而就成为那种面目狰狞令人厌恶之人,唉!”方老板叹了口气,接着言道,“这时候呢就往往需要某些助力才得以平衡一下自己,所谓茶文化就是助益之一,呵呵。” 晋元不知方老板何出此言,而且他的笑颇有些苦涩,他又给晋元添了点,茶水如泉,温软淡棕色液体顺着壶嘴流泻进紫砂茶杯,淙淙有声。 “为什么我们本心就该是玲珑剔透的呢?”晋元喜欢咬文嚼字,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活泛起来。 方老板抿了抿茶,微微蹙眉道,“咦,这世人不是嘛,什么人生来就是纯净如纸,不着一缕,只待尘世来染云云的,小老弟看来另有想法?” 晋元不由摇摇头,忍不住说出自己想法,“人乃是万物之灵,灵性并不代表着绝对纯净,何况纯净也只是形容词,相对的,如果说最纯净的那种灵性代表着无,没有,那么难道有了思想就变得不纯不净了?” 方老板睁大眼睛,他是没想到这位晋元跟寻常人不同,“人是万物之灵?这也未免自大了点,万物皆有灵,哪里轮到人占尽全部的道理?呵呵!” 晋元天生喜好天马行空的畅想,见方老板牵起话头不免兴奋起来,抢答似的说道,“啊,在我看来,由人组成的社会结构乃是宇宙之神经,其他生物虽然也是不可或缺的部分,但人是万物之灵亦如人之大脑般重要,我始终是坚持这点的。所以我们人乃是可以主宰宇宙一切的!没有我们人类就没有世间的一切创造!” 晋元兴致一来全忘了礼数。 方老板颇为错愕,这小伙子未免太狂了,但也狂得可爱,“唔,有意思有意思,看不出你竟有如此别致的思想,甚好!我们继续饮茶!” 晋元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挠下头犹豫着该不该抱歉。 方老板却叫道,“阿青,阿青!” “阿青,给我们换一壶翠子!”随后进来的年轻人眼里满是疑惑。“去啊!愣什么呢?”方老板催促。 “玉翠子啊,是我最好的影茶!” 待阿青走后,方老板转头对晋元笑道,他的眼底却萦绕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玉翠子,影茶?请问这影茶又是什么?还有影鼎?”晋元实在抑制不住的好奇,方老板却依然没给出答复,只示意他稍安勿躁。 阿青端来一壶茶,小心地在高几上放下。 “呵呵,这便是玉翠子了,实话说,就是生长在古鼎附近的一种叫做玉翠子茶树叶子烤制的。它的枝叶浸润了千年古鼎所释放出的气场。这种茶叶哪怕不泡,放在枕头里仅仅几片都能让人养魂安魄。你看这壶茶也只用了一片而已,就足够泡上一整天了!”方老板解释。 但影茶是什么玩意和影鼎什么关系?晋元不好意思多问。“我可以看看吗?”经同意后,他去揭开精致的紫砂茶壶盖,哟!还有点烫手,移出一点缝隙后,猛地一股透骨异香直渗鼻腔。 他定了定神,究竟是什么?待移开壶盖见到那半橙色透明的茶水中确实只有一小条铁红色叶子,它就竖着并随微波轻轻晃动。叶片紧紧卷曲,即使是一壶沸水也没能让它舒展,晋元啧啧称奇。 “很贵?”晋元有些受惊若宠。 “呵呵!” 方老板一笑“何止是贵,它还非常稀少,从来都是有缘人才能品享到的稀罕物喽!” 晋元思忖自己还算是个有缘人? “影茶?影鼎?是一样的物事?” 面对晋元的坚持方老板只好解释,“哦,是这样的,这个影的意思是影器。指的是人制造出的东西,凡是这个东西埋于地底,并且存在超过一段漫长岁月后,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个实体可能会在原地形成影身,这个就是影物了,这玩意都是我们这里流行和买卖的稀罕物。懂了!” 方老板又往晋元茶杯里倒了些,金黄液体从梅花嘴里缓缓流淌,与先前的茶叶水混在一起,浓淡几无二致。 “影物与真身,是一对相辅相成的事物?”晋元沉吟着。 “对,就像善与恶,也是一种相辅相成的事物,你认为的善并不等于真的善,相反你认为的恶也不等于真的恶。”方老板幽幽地说。 “是吗?”这老板刚才就说过了,善恶的转换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晋元道,“就如同这茶一般有好有坏?” “你拿茶来比人,不合适?” 晋元突然想起影鼎,“那只牛鼎,方老板能说说吗?” “不早了,我们以后聊,喝完这杯,你要赶紧回去了!”方老板看了看腕表,这次是端茶送客。 晋元想起他确实得回了!好奇心一旦减弱,便不自在起来,随即鸡皮疙瘩也冒了出来,“您刚才说什么尘世?而且这里只有影器?那那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现实世界?” 他忙又看看周围一切,紧抓扶椅把手,但这东西怎可能只是影子?温润感让他的紧张舒缓了些。 “唉,我们这里是鬼市!”方老板透着些许遗憾。 “鬼市?我们?那,你们?什么?鬼?” 晋元一愣随后全身紧绷,头皮发炸。 “难道,我死了?”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死了? 思绪飞旋,努力回忆着极不寻常的今天。 “别急,小伙子,你没死!”方老板还是很淡定,晋元盯着他,又摸摸自己身体,好在和平时没区别,“好像我的身体没事?” “你摸的不是肉身,只是灵体,但感觉是和平时一样的。普通人看你是完全看不到的,只有我们这种阴魂鬼物才看得到你。” 方老板的嘴在一张一合,晋元打了一激灵脑子竟像过电般被激活。 水,很多水。 终于,想起来了。 他在一个很大的湖边。 堤岸垂青柳,海棠嵌其间,湖色应莫愁,碧波荡心怀。隐隐有这些词句飘过脑际。 眼前到处是生机盎然的所在,有郁金堂、赏河厅、抱月楼、曲廊掩映在山石松柏之间,足以让游人留恋其中,不知归处。 他好像是和几个同学一起游玩,炎日下,衣服因浸湿汗液而变得黏糊。他们又到河里享受野泳,嘴里残留着野地烤豆的香味。 晋元记得下水时湖水的凉意,当完全没入水中却很惬意,仿佛灵肉都被融进碧波。 耳边又似乎传来岸边某位佳人的浅唱慢弹,婉转似夜莺,语声如水波在身边萦绕流转。 蠢笨的鲤鱼和溜滑鲫鱼以及其他认不得的鱼儿,在飘渺无尽的水世界里荡起片片光影,时光在慢慢静止,无尽的温暖和倦意慢慢包容住他 “您确定我没事?” “对,你应该是在医院被抢救,如果肉身死了,相信我,你此刻也就和我们一样成了阴魂。” “那你们真是?”白灯笼,黑白字,那一张张苍白人脸,原来他一直游荡在鬼界,所遇的也都是鬼魂。 “我们?呵呵,我们自然都是些鬼魂了,游荡在凡间无家可归的孤魂而已!”方老板的声音充满幽怨。他也很理解像晋元这种生魂出窍游荡在外的人,方老板安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刚才这杯玉翠子对生魂也很有助益!” 难怪精神好了很多,腿脚也不酸疼了,“谢谢方老板!”晋元振作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再问问,“您为何帮我?” “有眼缘,也是缘分!”方老板这样解释。 “我这就让小方带你回去。”方老板喊来他儿子。 “哦,真是谢谢您!”晋元看着善良的方老板和有些局促不安的小方。 “他叫方青,是我儿子,你叫他方哥。” 好年轻的人,晋元心想,转眼又想到年纪轻轻就成了鬼,也真凄惨!心中不觉叹息。 “走!”方老板催他们,“快天亮了!” 小方没做声带着他就往外走,晋元向方老板拱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走过五六个店铺,晋元不经意回望,却见方老板依然在店门口驻足观望,晋元觉得他似有心事。 方青始终寡言,脚步飞快,晋元则在后紧赶慢赶。 突然发觉远处出现一座大山,“方哥,你是送我回医院吗?这是那儿啊?”前面方青还在埋头疾走,晋元只得紧走几步赶上。 “方哥,方哥,前面是哪儿啊?我们是回去吗?”“哦,是,不过我们要先到一个地方才能回得去!”方青解释道。 “去哪儿?”灵体也会累,晋元喘着气问“我们要先见一个人,他认识你身体被抢救的医院。”方青的声音很快被夜风荡散。 生魂和游魂一定程度上会被现实世界所左右,尤其是他们这些低阶灵体。 “哦,原来这样!”晋元也没多想。 路越走越荒凉,只属于城市的灯光早已消失,广袤野地在两人身后延展拉长,一种不祥感觉急速蹿升。 山在暗夜中愈加沉重庞大,犹如蹲伏在不远处的巨兽,旷野中的刺骨冷风在他周身肆意流窜。 终于走进山脚,是片无垠的竹林,晚风在轻抚梳理着这片竹海,脚步“沙沙”声应和各种昆虫在黑处肆无忌惮的合鸣。 他们又走上一条曲折土道,两旁黝黑处有无数小小的青光飞舞闪动,原来左右两边都是坟茔荒丘。 晋元再次问询,“方哥,怎么跑坟堆里来了啊?” 方青宽慰道,“放心,没事的,这条路经常走,不远了!” “为什么他要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唉,我们又不是人,灵体是阴性,失去了肉身这种阳性肉身保护,只能住在阴气比较旺盛的地方才适合的,否则会受到伤害,变虚弱!”方青的解释似乎说得通。 方青继续说,“我们很想回到以前,所以我和父亲都在不顾一切地拼命做事,期待找到一个解脱的法门,哪怕花上几辈子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家就能解脱了!” “哦,我懂了。” 晋元觉得很合理,鬼市也开在郊区,方便各路人鬼集结,因为很多术士和生魂也要到鬼市做交易,所以选一个大家都合适的,郊区既不远又不近,既不热闹又绝不太冷清的地方。但他感觉方青的第二句话有点多余。 晋元几步窜下土道,因为他看见一些奇怪的墓碑。 —— 短暂回忆在几声不似人音的嘶嘶声中被打断,一个瘦长的半人半鬼状的灰影飘近几步,走姿诡谲。它的身后不远处又升起几条怪异黑影。 晋元呼出一口气,灵气似也能在暗夜里凝结成霜。 只是霜又如何?冻又如何? 寒意凌冽,却挡不住他脸上拂过的一丝笑意。 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着。 怕就输了! 第3章 地球,晋元(不服就砍) “一个个鬼鬼祟祟的半夜出来偷瓜吗?” 晋元朗声喝道。 他身边不远处已围了十多个鬼影,一双双瘆人的恶灵瞳仁盯得晋尘汗毛倒竖,暴起鸡皮疙瘩,他的呵斥换来一阵兹拉兹拉的噪音。 鬼物说话声就是这样的?晋元正想仔细辩听,为首的半人半鬼的黑影又移近几步,他才勉强能听懂这种类似杂音的意思,“嘶嘶,不乱跑,更不,嘶嘶许反抗,跟着,嘶嘶嘶嘶,走!”他的十指伸出,长长的指甲竟似十把利刃反射着月的惨白微光。 “嘶嘶,走!嘶嘶哼哼!杀了你!”它又飘前逼近浑身散发黑气。 晋元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古怪臭味,面对威胁他没退让,“你们那里是缺爷爷吗?要我去你们那里干什么?” 恶灵愣了下,它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但没丝毫害怕还能横着来,“嘶嘶!嘎嘎!”它有点怒了,扭曲的右臂突然伸展,手中多了柄若隐若现的利斧,在空中飞舞,鬼影已不到三米。 “吓唬学生,你们可真有脸呐!”晋元笑了。 “嘶嘶嘎嘎嘶嘶,杀,嘶嘶吓唬,就是要杀的!嘶你们都该死!死!嘶!嘶嘶!”它身后的一些恶鬼随即摇摆过来。 “看来今天要老子亲自为你们这群孤魂野鬼渡渡劫了!哈哈!”晋元仰天长笑,为首的恶灵身形一缩旋即止步,两点鬼眸往四周飘摇张望,发觉并无异常后又再次盯住晋元,“嘶嘶,吃了!嘶嘶活吃!嘶嘶” 只是它终于没敢上前。 “是吗?那你不妨过来一步试试?”晋元回瞪过去。 恶灵深陷的瞳孔缩成一点,眼白在深夜里变得更加惨白阴森,它鬼爪扬起怒吼一声,“嘶嘶,上!嘶嘶!” 见其余恶灵没什么动作,又嘶叫起来,“嘶嘶,抓!”其他恶灵终于又晃动起来,一根黑乎乎的东西向晋元抛来。 为首恶灵也飘前一步扬起利斧子向他砸来。 晋元退后一步让开那条黑东西,在半空他已看清那是一条阴魂勾索,于是瞅准了将其劈手夺到手里,同时让过斧影,跨前一步将其钩绳绕到了为首恶灵身上。恶灵没料到晋元这手,一个踉跄,却被晋元飞脚踹去,正中手腕,利斧脱手。 恶灵惊骇之下,也不忘扑向晋元,十指如钩欲掐其咽喉,掀开的血口中是参差獠牙,“嘶嘶,吃了你!” 晋元也不免心惊,退后一步,旋即蹲下抓住斧柄,恶灵身影已至,但见一道斧影寒光在夜空划过,伴着嘎嘎嘶嘶的惨嚎,恶灵小腿已被砍断,噗通栽倒。 其余几个恶灵抛来的勾索有一个已缠绕住晋元灵体,晋元被横摔倒地,绳索勒紧。晋元调整斧刃,握柄砍去。绳索抖动几下并未断,晋元索性朝着扯拽方向奔去,晋元举斧劈去,两个恶灵赶忙松手,箍在腰处的绳索脱开。 晋元再次前驱,斧影连续闪动,惨叫,翻倒,一鬼胸口被划过,另一鬼手臂砍断。 好快的鬼斧!好爽!晋元暗自称许。 其他的鬼灵一哄而散,晋元却不追赶,踱步到为首恶灵跟前,它正抱着小腿在地上辗转呻吟。 “现在我问一句你要答一句,否则另一条狗腿也会剁掉!”恶灵面容扭曲成团,它挣扎着爬起想往外跑,晋元一脚踏住它的伤腿,踩得嘶嘶惨嚎。 “就你这副鬼样还欺负学生?你做人失败做鬼也这么失败,你是失败中的失败,我封你败王算了!” “嘶嘶,嘎嘎!嘶嘶,啊啊!饶,嘶嘶,饶我!”败王在无奈嘶叫。 晋元没松开脚,“刚才送我来的人和方老板都是你们的人吗?”晋元突然想起它们还真不是人。 “嘶嘶,不,它嘶嘶,它们嘶嘶的妹妹被关,嘶嘶它们只好送生魂来赎,嘶嘶,赎妹嘶嘶妹妹。”恶灵疼得龇牙咧嘴,身体不断颤抖扭曲。 “你们把我们骗来做什么?”晋元奇怪道。 败王支支吾吾,晋元没容它多想,脚猛一用力,败王的残腿一阵撕心痛楚,“嘶嘶四嘶嘶呦!我说说!”它嚎叫着连声告饶,一五一十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一年多以前有只从亚特国来的老吸血鬼凶悍异常,不但将羽化洞原主恶灵紫金王打残吞噬,又宰杀了几个恶灵,洞中的所有恶灵精媚从此丧胆,老吸血鬼成了羽化洞新王。 老吸血鬼盘踞洞府说是为了培养净化世间的血灵,精魅出去引诱游荡在世间的生魂,然后被恶灵捕获禁锢。老吸血鬼会驯化捕获的生魂,一旦生魂染上心魔,这些原本寻常的生魂便会被激发出原始兽性,让他们开始自相残杀最后到人间屠戮生灵。 吸血鬼声称这是对人间净化,如同人对害虫所做,一切都是自然选择结果。附着心魔的生魂,就让他去威逼甚至残杀和吞噬其他关进来却不肯服从的生魂,老吸血鬼法艾尔把他们称为血种。血种会被吸血鬼放去诱骗其他生魂,如果成功诱使过来五个生魂,并且吞噬两个不愿被同化的生魂。一旦这些血种开始屠戮便从此成为血灵。 一年多以来,被引诱过来囚禁的已有几百个生魂,大部分都被折磨而死,其中小部分成了血种和血灵。现在的羽化洞深处还有十多个生魂在苦苦支撑,抗拒着吸血鬼的心魔法,其中就有刚来的方青的妹妹方熙。 “嘶嘶,吼吼,聊完了吗?嘎嘎!哈哈!”一个粗哑难听如铁锯拉扯金属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竟清晰可辨。 败王恶灵惊得蜷缩成团,晋元长身而起望向羽化洞的墓穴口,那边是鬼影幢幢,其中一个身披红色斗篷头顶高帽的瘦高黑影异常醒目,“嘎嘎,嘶嘶,既然谈好了,那我就来了!”声音自红衣黑影的胸腔传出,带着刺骨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老鬼话音未落身影却已在距离晋元三十多步处飘然落定。 它好快! 晋尘虽抑制不住的惊悚,但他并没退缩,这群货他自信能应付,因为总在怪地方出现的那个怪师父已在他跨入竹林土道那刻自灵台出现。 怪师父姓鲁在晋元溺水后是他用自己一脉精魂死保住晋元的生机,又在晋元获救后因自己元气大伤而沉寂,此刻他又恢复了些许精气神终于不太放心弟子而现身助力。 “我说小子,你怎么老给我惹祸呢?你以为你师父我是救火队长吗?啊?”鲁师父现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晋元灵台里踹上一脚,“哎呦,痛啊!师父!您就这么摧残龙族的花骨朵吗?”晋元第一次心神被击打,痛得直抽抽。 “我让你贫!那你还长不长记性了?” “长长!”晋元没敢再贫更不敢抱怨,“呵呵,我说师父啊,怎么一直不见您老,和哪个师娘私会了啊?”鲁师父并未现身,只在晋元的灵台,所以除了晋元谁也看不到。 “你这娃怎么说话的呢?难道师父我只能和师娘私会?”鲁师父差点被逗乐,但想想现在真不是乐的时候。 “嘿嘿,跟您开玩笑呢?师父哪儿去了?” “还不是,”鲁师父刚想说自己救了你小子后就体虚休养了,想想算了,这事没什么可夸耀的,“我去哪,轮得到你管,小心前面有坑!” 晋元忙止步,却没见前面的坑,“哪有坑?师父?”“只是让你小心,笨,话说你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感觉不对啊,小子,你眼睛让我使使!”鲁师父不由分说便占用了晋元的视线。 晋元只觉眼前一暗,“师父您也得经过” “啰嗦,你眼睛装你那里有个屁用,咦?这到底是哪里?”鲁师父在晋元脑子里疑惑地嚷,震得晋元灵台嗡嗡响,“唉,师父能不要这么不淡定吗?您难道还是少年心性吗?” 晋元平时跟鲁师父混得嘴皮子很贫,师徒常斗嘴取乐,不亦乐乎。 “哎呦,又来!”晋元又挨了下。 “你倒是给我看看,我们在哪?”晋元眼前一亮,又一黑,出现一块黑黝黝的墓碑,让人瘆得慌,“师父您干嘛要吓我?跑人家墓前干什么?” “少废话,你自己看看。” 晋元只得定睛观瞧,月光下勉强能看清上面墓志铭记述的是亡者的生前事迹,晋元越看越奇怪,“哎呀,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天启星的墓碑啊!” 晋元的一颗灵心狂跳不止,灵体是和常人一样有着五脏六腑的只是都是用灵力所化形。 “好了,这下有得玩了,你看你把我们带哪里了!”师父哀叹一声。 晋元心头一紧,“怎么师父?”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这儿一定是地球!” “地球?”晋元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师父?这玩笑开不得!” “唉,谁知道你呀!这里的墓碑形制和内容只有地球世界才会有,而且那方青无论言谈还是衣着也符合地球人的特征。嗯嗯,对了,记起来了,在我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你和方老板的对话。唉小子,我们确实已身在地球世界,不必怀疑老夫的判断力!” “那我们怎么回天启星啊?” “我也想问你嘞!你干嘛跑这么远嘞?”师父的大小眼透着十分的疑惑。 鲁师父虽觉得出了大事,在感知了一下晋元灵体状态后,觉得晋元的身体应该很稳定,灵体也没有受到伤害,所以他马上镇定下来,现在该怎么回天启星,毕竟距离地球以光年计算的超远距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晋元无奈地抓抓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你师父,所以小子!莫愁!莫愁!”师父鼓励道。 “我这就去问问方青到底是哪里!” “不,我们先跟着这家伙走,先别打草惊蛇,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而且我们不能说什么天启星!” “为什么啊师父?” “因为这是禁忌!一向如此的规矩!别问那么多了!” “晋元,怎么还不快点走啊?”前面的方青赶回来催他,晋元忙答应着继续往前走。 鲁师父并没掉以轻心,他时时在感测周围是否有异动,并把感知到的随时传递给晋元。这里并没有给他迫人的压力,在这种荒山野地的鬼物妖物他自信完全可以对付。万一遇到不可克服的危险,鲁师父向晋元保证自保是有余的。 见师父如此晋元当然更笃定,他以前就见识过师父能力,哪怕出现再多小鬼也不够师父抓。事实也是如此,不一会几个小鬼恶灵就被自己在师父指导下轻松打跑。 只是吸血老鬼的出现让师徒两人压力陡然增大。 突然,远处一阵喧哗,一个抽噎的女孩被捆着推倒在人群前。 “是方熙吗?”晋元心中一跳。 “嘎嘎,闭嘶嘶嘴,闭嘴!”女孩旁的一个恶灵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女孩立时哭得更厉害,这一幕刺激了晋元,他不由地握紧斧柄,一步步向吸血老鬼逼去。 暗夜里的树丛在风中东倒西歪,叶子沙沙作响。 在距离老鬼二十多步时,那些鬼物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女孩还在哭泣,红袍老鬼鹰隼般的眼眸如星光闪动。 “放开她!” 晋元对它吼,他明知这不可能发生,他只是在测探。 “嘎嘎!不错,勇气可嘉,嘶嘶,吼吼,不过小伙子,很多时候勇气不代表你就有这个实力!嘎嘎”老鬼法艾尔的血盆大嘴陡然划开,尖牙微露,阴冷讪笑。 他已确信眼前的就是那只老吸血鬼,晋元双手紧握鬼斧迈步,“有问题!”师父在灵台轻语,鲁师父和他共用着灵体视听感官。 原先恶灵们的衣摆都在随风飘动,但他逼近过去后却又都静止下来,而风势却没有减弱。同处灵体态的双方都应受现实世界的影响。鲁师父发出这样的警示,对啊!晋元思忖,我的衣服也在微弱的飘摆,但恶灵们的衣服却只随自己身体动作摆动。 一定有问题,也许是陷阱!晋元和鲁师父的思绪在飞速交流中得出结论。 “啊啊!救我!救我!”那个被推倒的女孩直起身向他们这里喊叫过来,其声哀哀,令人怜惜。 “管他呢,我去先砸个稀烂再说!” 晋元热血已旺,鲁师父却得考虑周全,“我们再试探一下,你按我的意思跟老鬼说。”晋元只得依从。 “吸血老鬼你有种我们两个单挑!别像个鬼娘们似的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你害不害臊?”晋元向老鬼喊过去。 老鬼冷笑着又向他这里跨步而出。 晋元死捏斧柄,心在狂跳,毕竟初上战场心里也没底。老鬼在离他五步开外终于停下,挑衅似的望着晋元,“嘶嘶,这距离嘎嘎,可还够?嗯?嘶嘶哈哈!” 老鬼嘴部似被一把刀横贯割裂随后翻裂开来,慢慢显露出深红血口,“哈哈,哈嘎嘎哈哈,哈嘶嘶哈哈!”笑声越来越刺耳。 它的嘴! 下颚从脸上慢慢分离直到完全脱裂,两排尖利牙齿在黑暗里闪耀着参差的惨白。那件猩红披风在夜风中噼啪作响,好似一条巨鳄正爬出血海,裹挟腥风,扑向猎物。 晋元第一次看到如此诡谲场面,只觉胃部一阵痉挛。 “不要被鬼物从气势上压倒,他凶,你更凶!”师父提醒他,突然一股能量在体内游动起来,晋元的整个身躯似被一股气体撑开的皮球鼓胀起来。 “师父?您?” 澎湃力迅速窜动在四肢百骸,“给你小子加持点灵力!” “啊,师父真是给力了!” “别废话,甭给师父我丢脸!我睡一会去~”师父又玩消失,唉,这师父。关键时刻怎么可以走! 对面女孩又发出求救嘶喊,晋元豪气干云,英雄救美,自古男儿天生该有的情怀啊!晋元定定神后晃身而上。 老鬼笑声在斧影中戛然而止,残影碎裂。 第4章 地球,晋元(我徒儿会扒了你的皮!) “果然是虚影!魅术!”师父又出现了,“在你前面的两点方向!”晋元一看,一条红影正窜向洞口,晋元没有迟疑追击过去。 女孩依然在哭喊,红衣吸血老鬼穿过呆立着的众恶灵,晋元知道那些东西甚至女孩都是精媚释放的幻影。晋元追击方向恰好正对跪着的女孩,她突然抬头,四目相对,令他一阵恍惚。 女孩是如此清纯出尘,但她的笑,那是一种邪魅之极的笑,那双灵眸更是摄人魂魄! 自他眼前竟凭空横亘着一道万丈崖壁,只差两步就粉身碎骨,哎呦!晋元忙刹住,但拎着斧子的右手依然将他惯性带出,“不好!”晋元大叫。 “假的!斧子拿稳,小心左边,快闪!”师父在灵台大喊。 晋元心意刚动,身体就已翻转往左边滚去,师父赋予的能量确实有效。但他还不够灵活,虽然灵体比肉体迅疾很多,毕竟晋元没受过什么训练,而师父元气远未恢复,完全不能顺畅地操控晋元的灵体。 左臂传来猛烈剧痛,“哎呦”晋元疼得闷哼一声。 “小伤,往左劈!”晋元依言奋力将斧刃往左砍去。 “啊!” “呀!”两声断续惨号,女孩已被砍翻,翻滚惨叫,那只断手还紧握着一柄长刀。 “我呸!” “你有心救她,她却拿刀砍你,哈哈!”晋元心灵受到一千点暴击,第一次救美便被阴的感觉简直是糟透了。 “师父啊!”晋元很哀怨。 眼前又恢复了原有的破败洞口。 “救命!”又一声求救从古墓深洞传出,不用说肯定又是魅影!不过里面也有被困的十几条生魂啊。只是眼前一只精魅就将我砍伤了,这怎么办?晋元抬起手臂,果然只是一道划伤,白色透明的灵血还在那条伤口中慢慢逸散出来。 “我们生魂灵气筑成的这副灵体,如果被伤害,比如你这个手臂折断,那么断臂的灵气就会损失,虽然日后还会重新生成新的手臂,但灵气痊愈也需要时间,这与人世间是一样的。” 晋元在纠结要不要追,“你累吗?”师父问。 又一阵钻心痛,激起了晋元万丈怒火,“不累!我才玩得兴起,师父啊我这才刚开始呢!再来十个恶灵精魅我们也照样能打残他们!是?”鲁师父瞪了他一会,笑道,“哈哈!好!我就喜欢你小子这几分傻劲头,嗯年纪轻轻有几分胆气,好。既然一时想不出办法回去,那就入洞闯出一个契机出来!” “好嘞!干它一个天翻地覆!” 晋元左手拿上长刀,鬼斧和长刀双手调换下,感觉称手很多。 “嘶嘶!”一个恶灵自斜刺里猛扑过来,刀锋劈向晋元,他手里的长刀用尽全力格挡而出,也许第一次使刀样子十分笨拙。 “嚓啷!” 对方灵力所化之刀已断为两截,恶灵一愣,断刀向他劈头扔来,晋元闪过,这恶灵级别真的好低。 “等等我啦!” 晋元战意大盛,斧子刚想招呼上去,恶灵已一头钻入洞穴。 又是几个恶灵扑过来,两个在前,一个在后,晋元有些疲于应付,毕竟没练过武,好在师父给力,左挡右砍之下,终于打跑了两个,一个被砍于斧下。 晋元第一次杀鬼,虽然是无意为之,当时只觉手忙脚乱,全不由他的意志所指导。 他眼看着被自己砍成两截的恶灵躯体在眼前慢慢破裂,随后星散。 “我是杀人了?师父”晋元这才感觉到惊悚,忙请教师父,“它是魂飞魄散了吗?” “杀了一只小鬼。”鲁师父语气变得有点沉重,“嗯,它们只是些阴魂鬼物,也算是灵体,灵体一旦消弭,就从此消失与人间和阴间再无瓜葛。且不论对错,我们也许会沾染上一些因果。所以我们尽量不杀生,虽然它助纣为虐,我们乃是替天行道,以命对博,但终究可能会付出些许代价的。” 两人已来到仅供一个人进出的乱石杂陈的墓穴洞口处。 师父让晋元走到在洞口静静感觉一下,他的心意瞬间直抵晋元意识,“我觉得洞口附近并无威胁,但怪异的是,战场中这样的入口就是咽喉要道,通常都会有重兵把守的,难道感觉有错?” “我相信师父没错!” 但师父还是拦住了晋元,重又测过几次,依然如此。 鲁师父犹豫起来。 “洞里有诈!” 鲁师父看着晋元,晋元则内视着师父,师父正用大小眼睛的大眼瞪着他,仿佛在问,你小子可行? “我行的!”晋元很坚决,“不怕,师父您能量充足,我也正好锤炼锤炼,实在不行,到哪里我们都能跑得了啊,何况我们还要救人不是么?” “锤炼?锤你个头!”鲁师父作势就欲锤,晋元忙说道,“师父,正事要紧!” “好,风紧就撤!” 鲁师父也只能听徒弟的,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能量还多,应付这些小鬼,即便是吸血鬼也不过如此。 鲁师父让晋元将长刀猛捅进洞测探,没反应。再捅,依然。 “要不,先抓个精魅扔进去,我们随后用最快速度冲!”晋元眨巴着眼睛对师父轻语,他看不惯那个精魅,太可恶了,就她。 “好啊!你小子总算开窍,就这么办!” 晋元二话不说,漂亮有什么用,害人精就得治。他挟持着女孩,她还在捂着断臂不断高声呻吟。 “闭嘴!”晋元拖长声音低声威胁,她哀怨地看了晋元一眼只得低头哼哼。 晋元带她到洞口,逼她弯腰俯身,被他一把猛推进去,“啊呀!”她猝不及防,怪叫一声直跌进去,晋元随即擒刀跟进。 洞里一沉,里面是离地近一米的更暗处,完全黑下来,但对灵体态的晋元来说还能看清。 精魅身体好轻,晋元又一次将瘫在地上的她拎起,“带路!”他说,自己则躲在她身后,一番巡视下来,也不见其他鬼物。 “好像是墓穴的前室。”师父这样告诉晋元,“这四十平米空间对墓室来说其实够大了!” 满地都是残砖碎片,一片苍夷看来已被盗过无数次了。 “被你们骗进来的人被关在哪里了?”晋元低声问,精魅瑟瑟发抖,哼哼唧唧,不知是伤口痛还是怕。 晋元晃晃刀,“不说把你另一只手剁下来喂狗去!”不知道狗吃不吃灵体?晋元突然觉得自己想的有点扯。精魅一哆嗦,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幽怨。 让你装哀怨!你砍我的时候,也不知道爱惜青少年?眼睛!那双星眸?晋元一激灵,忙移开眼,抑制住心底泛起的莫名驿动的复杂情绪。“徒儿别看她眼睛,这精媚害人靠眼睛魅惑众生!”师父在灵台里告诫。 “快说!”晋元将鬼刀拍她肩上,精媚猛地一抖。 “我说,说,在后室的一个洞口穿过去的古墓里,他们都在,不过那里很深。”精魅低低的声音。 “别废话,带我们过去,否则从你一根根手指开始废!” “唉,这些手指多漂亮啊!断了多可惜呦!”是师父的声音,“师父能别在这个时候扯淡吗?”“嗯嗯,咳咳!”晋元从抓着的手上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栗,不由泛起些许同情。 “对精魅务必小心,不要对她们有怜悯之心,否则非常麻烦!唉,天底下不知有多少豪杰死于石榴裙下啊!”对于师父警告的前半段,晋元表示理解,只是什么石榴裙,师父想多了! “走!” 晋元狠推了精魅一把。 “其实,我,我叫沐诗诗,也是被逼无奈之下,对你们做出这种事的!”精魅一边走边开始自言自语,声音哀婉凄美,荡人心魄,断臂流出的白色半透明灵血也浸染衣袖,颇为狼藉。 “哦,”晋元自然不信,“快让她住嘴,不要又出什么幺蛾子!”师父对他发出警告。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先带我们找到那些人!”晋元语气已不由放缓。 沐诗诗叹了口气,跌跌撞撞,往前迈步。一路过去却再无恶灵骚扰,两人正自奇怪,已到一处空地,“这便是后室了。”沐诗诗低声说,顺着她的指向发现墙角出现一个盗洞。 就这样钻过去无疑很危险,“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不过,你确定要进去救人?”师父皱眉问。 “是师父!我们既然来了看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师父!”有师父的依仗他自然底气足,何况刚才一路下来正打的兴起,热血沸腾完全停不下来。 “我看你玩心也重!到时候看你能不能收场!哼!” “一切自有师父!嘿嘿!” “唉,好,那我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洞,能通到里面的,你和她坐在这里可千万不要走动啊!”鲁师父直接将自己释出了晋元的灵体,在旁警告他。 晋元有些愕然,旁边的精魅则目瞪口呆,“你们原来是两人!” “不要动!”鲁师父厉声道,“否则我徒儿会扒了你的皮!” 沐诗诗吓得浑身一抖,“知道吗?她敢乱动就!”师父对他做了个撕的手势,晋元也不知道应该撕衣服还是撕皮,只得很懵逼地点头。 见师父离开,沐诗诗又开始捧着断手低低的呻吟,晋元也没再管她,他的伤口处也在隐隐作痛,斧子变得沉重起来,于是将它搁在一边席地而坐。 突然洞口有轻微响动,刚想去抓斧柄,老鬼已从里杀出,十根利爪当头抓来,妈蛋再丑也不能破相啊!晋元怪叫一声低身一个懒驴打滚,翻到旁边。 却又有两个恶灵从老鬼身后窜出,甩过来的勾魂索就要套上,晋元只能再次身形兜转,自觉比刚进来时又灵活了许多。 但他没料到老鬼利爪已扑至胸前,一股大力将他拉扑在地,晋元这才想起自己左手的长刀,顿时胡乱狂舞一气,不料手腕被老鬼死死扣住。 洞口又飘出十几只恶灵。 完了,师父呢!晋元手腕骨节剧痛,鬼刀已被老鬼扭脱出手。腕部被扭着,灵体对灵体的作用力如人体一般,他只得顺手腕被扭的角度翻转仰天,接着又被它用力压制在地。 晋元强忍愤怒,手又被拧得几欲断裂,疼得呲牙咧嘴。 一个恶灵举刀欲砍,“慢!”吸血老鬼吼过去,手作势便往后拉,忽听“砰砰”两声,两个恶灵已凌空飞来,老鬼和晋元各自一惊,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被撞了满怀。 晋元落地刚获自由,忍痛找到鬼斧,闪避到后边。 离开师父不如鸡!即便能量加持也还不是吸血鬼对手啊! 前面又有几个恶灵被打翻在地,五短身材的鲁师父此时如同天神下界,一拳击飞一个恶灵,旋风般从凌乱的恶灵鬼魅堆里杀出,向红衣老鬼扑去。 “师父!啊!你终于!” 晋元心头一松,不觉已是满身冷汗,“一起杀!”师父喊过来,晋元长刀在手提起一股恶气向老鬼狠狠冲去。 情势陡然逆转,老鬼一把将挡在路上的沐诗诗扯起,往紧追其后的晋元跟前甩来,沐诗诗飞撞而至宛如飞舞的白蝶,其胸口竟直对晋元刀尖。 “不好!”晋元下意识移开鬼刀,却被撞个温软满怀,下意识地抱住差点跌倒。 老鬼乘机钻入盗洞,“跟上!”师父砍飞两个挡路恶鬼,随后追入,晋元刚想跟随师父,转而一想,看到地上的鬼斧,还是它够劲,于是扔下长刀抄起斧柄,顺手拽起沐诗诗推入洞穴。 一路推着沐诗诗爬过洞,师父已站在墓穴里抄着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气定神闲。 “咦?师,师父,你,你怎么不追了?”晋元有点气喘,“追个屁,我得等你啊,免得一会又提心吊胆的!”听师父恶言恶语的晋元心里却有些暖意,“原来师父还在为刚才的事内疚着?” “哼!为何要内疚?你不还好好的么?真是矫情!”这次师父瞪着小眼,晋尘做了个鬼脸,“师父您刚才去哪儿了?又这么快就回来了?”晋元还需要一个解释方才放下。 “傻蛋!我也从没离开,一切都只为引出那只吸血老鬼,可惜慢了一拍,想不到老鬼这么快!”鲁师父似乎有些音调发颤。 “是啊!我差点就挂了!师父啊!”晋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还疑惑师父您老人家这就抛弃我了呐!” “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挂的!况且那只老鬼真想杀你,按吸血鬼的习性它一定最喜欢啃你的脖子!” 听着师父的话晋元一阵恶寒。 “万一发生这种事呢,师父我自然也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只是可惜我位置不佳,没在这老鬼背后,又有这么多鬼挡着,嗯,情势确实有点被动。所以我就只能先打散恶灵了!”鲁师父表情有点不自然。 “师父你真是在内疚吗?”晋元乘机逼问,“呸!你小子想多了,哦,对了,你看看我们在哪?” “嗯?在哪?咦?还是一座墓?”晋元静下心,定睛观察,好像是座大墓。 “这是座远古大墓啊!真正的远古大墓!”鲁师父啧啧称奇,又似乎在惊诧。 晋元问道,“那我们找找那些被关着的人在哪?” “我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沐诗诗插嘴道,“要不还是我带路?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 晋元和师父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只能这样,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墓的体量看上去不小,结构比较复杂,要找到人肯定费事费力的,我们得抓紧,找到契机,太晚可不好。”鲁师父轻声低语。 沐诗诗对他们解释,这里所在方位是这古墓的后室,必须要绕到最里面,才会到那个连接大山深处的通道,“很快就到了!”她说。 所经之处已多处坍塌,沿路都是残砖碎瓦破败不堪,随着沐诗诗慢慢搜寻,师父边走边掐算,但他说现在实在算不出东西出来也感应不到,“这跟气运、灵觉强度、扰动有关,我现在一片空白,完全不在状态!”师父说道。 “没事,见鬼杀鬼!”晋元握紧斧柄。 墓室昏暗,虽然现实世界对他们灵体只有些许影响,但一不小心,也还是常会磕磕绊绊,两人走得费劲。 师父一直盯着前面的沐诗诗,她已经好几次像是突然隐到暗中。 “喂!你给我慢点!” 还没等师父吼完,师父突然停住,晋元的大脑也断了片 第5章 地球,晋元(未知的暗黑) 只听师父的声音隐隐传来,“晋元,咬舌尖!” 晋元恍惚中猛地咬了下舌尖,一阵剧痛袭来,“嘶!哎呀妈呀!痛死老子了!”,同时他的中指也被人掐住,这是道家的清明功夫,师父教过他的,他果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刚才是闭着眼。 头顶心又被敲了一记,伴着声低吼,晋元吃痛往旁弹跳开,定神看原来师父对着他准备敲第二次。 晋元抓着头,“痛啊!师父您这算是打击报复吗?” 鲁师父也没回答,他在往四下查看?“嗯,那该死的精魅呢?刚才是她捣的鬼?” “咦?沐诗诗不就在前面吗,是她捣鬼怎么不跑呢?还看向他们这里?胆子也太大了?”晋元说道。 师父几步窜到她跟前,“你刚才在哪?说!” 沐诗诗退后一步,一脸无辜,“我?我一直在你们前面啊,刚才看你们站在那里不动,就回来看看你们。” 鲁师父盯了她半天也没看出端倪。 “刚才你被迷了,我下手重了点,抱歉啊!”师父边说边回望了下沐诗诗,后者还是和晋元一样的茫然,尤其是那双眼眸,清澈见底,白裙也皱巴巴的,实在楚楚可怜。 “师父听到您向我道歉,我实在是很开心!”晋元摸了摸头顶心,笑道,不料又挨了下。晋元刚想叫,师父已附身上他。 鲁师父解释道,两人合力后能力会增强很多,也便于随时逃遁,更能抵御各种迷惑。 “而且我觉得这女子不能信,但我没实据!另外,她还有用,带我们找到地道入口。我总觉得找到那些人就有契机了!” “好,师父,万一真是她捣乱,我相信师父您不会怜香惜玉的,是!”晋元笑了一声,“说什么呢!”师父大小眼一瞪,晋元脖子一缩。 突然能量倍增,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旋即他就被那种膨胀力量充斥着,幸福地哼哼出声,“给你注入一点灵力而已需要这么夸张吗,这家伙!”师父在旁嗤之以鼻一脸鄙夷。 “师父啊,你大人不懂年轻人的快乐!” 师父甩了一个白眼,“看路!” 这儿有座坍塌的石雕,脚边是无数碎石块和很多残损的砖雕边角。 “我们已到中室,”沐诗诗说着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顺着她手指向望去,原来地面有一口2米见方的井。 走近,井底不算深,也堆满了残破的瓦片和陶器,鲁师父仔细感应后说道,“里面确实隐隐有动静,奇怪的是却没杀气?”师父的话让晋元也疑虑起来。 “但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的!”鲁师父很确定。 他们发现井壁有十几个壁龛那样的小石洞,井里高度也就只两米多。 晋元和沐诗诗对望一眼,后者没有多说什么,她往前一跃而下,由于是灵体,她是飘着沉下去的,尽管已经受伤,但姿态依然那么婀娜飘逸。 晋元随之跃下。 井壁上的壁龛大大小小几十个,大的30公分见方,小的仅有5公分。却见沐诗诗指着一处壁龛,“喏,就是这里。” 那壁龛没什么不同,只几个陶人摆放其中也已成碎块,但没洞口,晋元狐疑的望向她。 但依照师父现有的能力还不能直接作用于现实世界,既然师父都作用不了的地方,老鬼它们怎能推开壁龛里的小门?如果有门的话。 “没门?是在这堆陶人的后面吗?”晋元问。 “对,在陶人后面有个孔,我们就是从里面进出的,只是需要把身体缩小,比较麻烦。” 姑且信你一回,晋元想穿过陶人去看,但脸碰到陶土就变形,既感觉不到什么,又穿不过去。 “别费劲了,小子,我们不可能推得动它的。” “也不能穿透这堵石壁吗?” “我们试过几次,这回你该信了。” 信什么?晋元有点茫然,不过又似乎回忆起,自从遇上怪师父后,印象中就开始练桩,打拳,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上场打斗了,但就像一场梦,不过能确定的是眼前这师父教过他很多东西,什么道家吐纳功夫,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术法,实在记不起来。 “好!”晋元晃晃头,叹了口气。 井壁中似乎又一阵“悉悉索索”轻微声响,“沐诗诗应该没撒谎,至少我们要找的就在其中。”师父皱眉判断。 鲁师父透过晋元的目光努力侧着观察陶人的后壁,终于看到5公分高的陶人底座遮掩着的地方,“好像确实有什么,一点点光。” “现在我来缩小灵体,你先让我占据你的意志,我们到陶人后面看看先。”鲁师父对他说,晋元有些茫然,“那我怎么缩小灵体?” “哦,还没教过你。你静心便好,然后把集中心神把那份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丹田部位就好。”晋元马上照做,记起来了,这也是他跟师父练习站桩的成果,很快就能进入静心态,接着又把意志力集中于丹田,忽然他的灵体被另一种意识主导了,师父意志很快占据了他灵台,这也是晋元原本的意志所在。 夺舍,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如果灵台被恶灵占据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师父已处在晋元灵体里,所以并不惧怕近在咫尺的精魅。 沐诗诗还捂着断臂,正看着他们。 晋元听师父在对精魅说话,“你先缩小到能穿过孔洞那样大小。”这是防备对方在他虚弱时候攻击,因为灵态的形体一旦缩小,能力也会相应抵减。晋元记起师父对他解释过。 “师父我能共享一下我的视觉吗?”晋元觉得这句话挺别扭,“可以。” 晋元见沐诗诗形体在慢慢变小,最后竟缩形成了一公分左右高度的娇小人儿。 晋元随着师父的视觉角度看到了脚下这个小小的沐诗诗,她此刻正站在他脚边仰望,她正立在一个暗黄色的砖雕上,一席白裙婆娑,仿若画中仙子。 “啊!好精致的仙女哇!” “仙女?哦,不不,她是精魅,是妖精!小子你可别昏头了!”师父提醒。 突然,周围一切在迅速变大,晋元好像坐飞速下降的电梯一样,一阵昏眩,原来他的灵体已经由一米五缩成和沐诗诗一般大小。 “还能更小吗?”晋元问,“当然,我们别浪费时间,走!” 晋元感觉身体在攀登,离地虽只有一米高的距离,如今却足足比现在的他高出百多倍。 幸好灵体能漂浮,攀岩很简单。 不过怎么,他却走向了沐诗诗,“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是,我明白的!”沐诗诗怯生生地回答,她垂下眼帘根本不敢直视晋元,但她不知道如今说话的却是晋元师父。 突然他的手伸了出去猛地撕下她一条裙边,“哎呀!”沐诗诗吓得直往后躲,“不许动!”师父发出的沉声警告。 “哎呀呀!师父,您这是?”晋元内心狂跳,他知道师父是有点色,师娘一大堆,但眼下,也不可能啊!当着一个未成年青年的面? 不料师父一脚踹来,“想什么呢?小屁孩儿!” 见晋元躲开,师父又操弄着晋元的手拿着布条牢牢遮住沐诗诗的眼睛和耳朵。 “哦,咳咳,嗯嗯!原来如此,师父,我又错怪您啦!”晋元不好意思的向师父道歉。“屁!你就是个瓜皮!”师父没理会。 一转身准备攀岩的他,却又回到沐诗诗面前,“刺啦!”一声又伸手在她裙摆上撕下来一条裙布,“啊!”沐诗诗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师!父!”晋元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非礼这两个字?终于没敢说出口,怕又挨训。 好在师父将沐诗诗的一只好手捆在了她的腰上,“你就坐着不许动!” “哦,上天护佑!天神护佑!还好还好!”晋元松了口气,师父回视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晋元把后半句话缩了回去。 师父做完这一切,猛吸了口气,两腿猛发力,慢慢攀上相当于一百多米高的崖壁,还好有一个倾斜度,还有一些壁龛做临时垫脚。 没多久就攀至顶峰,缩小版的灵体在陶人与壁龛墙壁的1公分间隙中挤进去,居然还很宽裕,果然,有一个约食指粗细的洞,对他现在体积来说已够宽敞了。 凑近一看,里面连通着未知的黑暗深处,再次静心观察,一些忽隐忽现的光影在其中晃动。 魑魅魍魉? “就这里!” 师父再次判断,“那我们进去撒?”晋元问。 “不!我们现在形体很小,但老鬼如果用心把守在那边,很可能发现我们,这会有些难度。越小越弱,只有在恢复原来的体量才会强大。嗯,”师父分析下来,觉得危险系数不小。 里面又传来一阵女孩的哭泣和男人怒吼,“又来了,还想引我们进去?”晋元知道里面充斥着阴谋。 “应该是说我们怕不怕?” “师父在,我当然不怕!”晋元现在有种坐飞机驾驶舱的感觉,不用动脑,还能看大戏,他感觉很过瘾。 “其实我只怕时间拖得久了契机就没了,我其实已算到这鬼洞里肯定藏有某种能回去的契机,不闯也就失去了机会,既然老天把我们丢这里,那我们就要闯它一个新天地了!”师父沉声说道。 晋元热血依然,“师父啊!感觉您战神附体了,我好兴奋!完全不怕的!”鲁师父瞪了他一会,“你确定?”“当然!~” 晋元觉得瞬间能量又一次蓬勃,手脚已被自己把控住,就像车的方向盘重新被掌控。原来师父传输了部分能量后退出晋元灵台对其意志的操控。 “师父?” “你先和我到洞口,就留在那里别动,这些能量足够你顶很久了,我先去前面一探究竟!” 晋元感觉师父的焦躁,“你千万小心,不要乱动!~”师父对他低声说转身向前飘去,他再次探向洞口,洞中的声音时隐时现,晋元也听不清楚。 晋元停在洞口守着。 “晋元过来,里面没人,快!”见师父喊他,晋元冲进这段隐秘的孔道,大概跑了近两百多步,接近出口时,感觉里面又突然黑沉。 “师父斧子拿好。”斧子已被一起缩小了,刚才被激动的师父甩在了地上。 捡起斧头,师父不再犹豫,带着他俯身冲入这个充满危机的黑暗深处。 “你们不要碰我,救我,他们把我拉,啊!”女子在不远处发出嘶喊,很快声音向着西边漂离过去,像黑夜里的游蛇。 在下坠中,师父极速恢复到原来体型,落地后师父协助他恢复了体型。在适应了黑暗后,看到左边确实有几个人影正拖着什么向远处跑去。 一腔恶意胆边生,蓬勃战意肆意窜腾,晋元和师父奋力追逐。前面出现岔路,恶灵分成两队各自进入一个甬道,“怎么办,去哪边?” 师父一指左边,“你追那里,我追这边!”晋元没说二话,立刻冲去, 没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人被拖着跑,只有几十步之遥,又一个转角过去,等晋元追上却又消失在岔路口。 晋元只能停下倾听,判断它们走哪个道口。 洞壁湿滑,上面的石块如尖牙般参差,不断有水从头顶上“滴答”掉落。什么鬼地方? “过来!” 忽然一声低语,晋元吓一跳,却是师父从前面左边洞口探出。 “追上了吗?” “被他们跑了,跟我来!”师父向他招手,晋元忙赶上,这是个渐渐收窄很不规则的通道,还在不断地向下倾斜。 “师父,他们在前面吗?” “对,我看到他们被关在那里,已经不远了!” “快,快点!”他催促。 我已经很努力了!晋元有点喘。 “光!” 前面尽头拐弯处出现晃动的光斑,“对,快到了。”前面的师父解释着率先折身过去,融入光晕中,晋元也随之跳入,突然而至的光让眼睛不适,灵体的物理特性跟肉身类似。 “快点!” 师父拼命的催。 晋元不得不强睁眼睛,刺痛也得忍,恍惚中,前面逐渐开阔,高度足有几十米,很多的石柱,复杂的走廊,还有到处跳跃的蓝火。 这什么地方啊? “师父?”晋元有些晕,“这是祭坛吗?” “我在你右边,1点钟方向。”师父在远处招呼,晋元看去,微亮处竟出现一座凉亭,飞檐挑廊,十分精美。他没多想,迈步便跑去,一道小河流水横隔在前。 踏上这条小河中的石块,是步入亭子的台阶,师父在亭子延伸过去的长廊中间等着,晋元跟上,师父已进入长廊里面的一座古建筑,几道光自门缝处泄出。 “到了,快过来!”师父的话从门内传出。 晋元穿过亭廊,正欲迈步向前。突然手被拉住,晋元猛回头,却是沐诗诗,“你不要进去,赶紧回去!”她一脸惊恐急急低声道,“千万不要说我警告过你!”晋元还没来得及问,人已消失。 晋元愣在当场,疑虑如野火般蔓延。 “人呢?”师父从门内挤出,朝他急急挥手。 怎么办?去不去?晋元只犹豫了一秒,他选择相信师父,就在准备跨入房门一刻,但他是师父吗?晋元的手却被师父牵住,平时师父从不这样,晋元抬头,突然发现师父的有些陌生。 “师父?”话音未落。 “法艾尔来了!” 师父的怒吼阻扰了晋元的后退,他身体被师父猛拉进去。 “咚” 头也撞在什么地方。 好痛!石块? 眩晕,又再次在空中腾起,重重摔在地面。 等晕晕乎乎想爬起时,发觉身处一处被无数石块分割而成的空间里,周围是一片静谧的森林,夜空繁星点点。 师父出现在石堆另一边,正安静的凝视他。 “师父?” “你不是!你是精魅!”晋元愤怒地喊。 “哦,对不起,孩子,原谅我们刚才的粗鲁!”他欠身致歉,言辞冷漠,声音依然沙哑难听。 明明就是吸血老鬼法艾尔,旁边则是那个身着白裙的断臂女子沐诗诗和另一个妖艳的精媚。 第6章 地球,晋元(变态狂爱的洞彻之旅) 仿佛是浸泡在一锅粥里,一切都如此浑沌,晋元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依稀有个声音在耳边震荡,他知道是吸血鬼王,每次它的出现都会带来惊悚,老鬼并不掩饰要让晋元成为吸血鬼王子的企图。 面对晋元的嗤之以鼻,法艾尔也不气馁。 “我知道您还在为那天对您的欺骗气恼,没关系,作为小小的补偿,我会献出此生最刻骨的记忆来满足您,至于前几天,嘎嘎,嘶嘶,那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大概是几十年前,又或许是百年前,数百年前?这都不重要了。在亚特国科顿街区的那片野地上,有个过路客幸运地发现那儿摆放着一件艺术品!” 如切割铁器的嘶哑声音自门缝激射而来,直抵晋元的内心深底,低级灵体态的他根本阻挡不了这些,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动如心,承受住黑暗信息对自己道德阵地的巨大冲击。 “那位男士迅速经历了他一生中最壮丽的感官刺激,记得没错的话此人回家后就疯了。可怜的人,我可爱艺术品的第一个牺牲品。” 老鬼仰靠椅背,思绪沉浸在回忆,连指尖的雪茄都忘了点,“准确的说那是一具自齐腰分离的女子,面朝上,双臂上举,双腿伸展,知道亚特神帝教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被钉于十字架的形状。对,是献祭!她生前芳名叫桃丽丝,她爱穿一袭黑衣裙,因为黑色能承托出她的美艳绝伦的立体的白皙,这原本是该多么艺术的人间尤物啊!可惜,然而如今想来或者我们是该庆幸的,因为她得到了最大的升华!” 刺耳的声音忽地卡顿,似乎在寻找合适词句,老鬼拿起了雪茄,但表达的快感让他很快舍弃了寻找火柴的意图,即便是灵体对于烟这种影物也需要火柴影物作为助燃。 “啊哦,不幸家庭成长起来的女人最终轮回到不幸的故事。嗯,她总喜欢让人称呼她为女孩,她的笑总能让人感觉她的纯真纯洁,即便那么多男人,即便生命的最后。当她的收入支撑不起那颗被欲望驿动的心。她开始交游复杂,用电脑术语来说开启了人生交友的多线程,一个恰当的成语能描述,放荡不羁。” “然而彼时的我是如此的沉迷,那种恨意完全始于爱,也终于爱,用你们认为不太合乎常规的方式。” “因着我的爱和仁慈,桃丽丝是在终结生命后才被我小小加工的。不过生前作为某种不理智的报复,她同样被修理了一番。” 老鬼放下雪茄,盯着眼前握手成拳的指关节,叹了口气,“唉,相信我,如果再有第二次,我向神帝发誓绝不会破坏如此优美的作品,很遗憾呐,这件艺术本该称得上极品!“他邪魅一笑。 晋元突然觉得有些干呕,这只是老鬼的故事!他重复着这句话,以此抵御和加固防线。 他身处不满几平方米的狭窄空间,已成了灰色小房间,房门已被晋元劈开几条裂口,透过裂缝能望见对面房间里那只狰狞老鬼。此刻他头戴礼帽身着燕尾服,坐在一张办公桌后的黑色沙发。他的上身在慢慢后仰,将自己沉于完全的黑暗,只剩一双碧蓝眼眸像两点幽魂荧光左右漂浮。 在老鬼的许可下他们之间可以维系某种微妙平衡,每当老鬼叙述一件事,晋元所处房间就发生相应变化,接着他便会身临其境,让人毛骨悚然。 他根本不敢合眼,以防脑子和周围出现可怕的东西。 老鬼表示无意杀他,他每天向晋元坦白一件他曾犯下的恶行以示忏悔,晋元知道老鬼的阳谋是用各种故事在尽力转化他,不知道老鬼是否还存在阴谋。 “您跑不出去,最好能相信这点,晋元先生!连您师父也是如此!”老鬼很得意,“而且您最好赶快适应。” 晋元不信师父也被它们囚禁,除非师父被色诱,他忽然意识到师父这个弱点,唉,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唯一的弱点。 此刻他感觉周围迅速变得恐怖,空气突然传来青草的味道,这种放在平时的清香如今却在晋元脑际中爆发出可怕的场景。 “不!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晋元怒吼一声,闭上眼睛。 随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地板长出细密长草,他所处房间已变成科顿街区的那片野地,一大片绿油草丛中缀满白色小花的地方,脚踝处竟传来冰凉触感,晋元往后一跳,眼睛不由一睁,“啊!”赫然是一具上下身体已被分开的人体正踩在他脚下! 晋元几步跳到墙壁,全身发抖呼吸急促。 “呵呵,想不到你这么脆弱?”老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老鬼继续说,“她的污血已被清干,你看,现在的她又恢复了洁净,你可以忽略那张脸,原本它是相当精致美好的!”法艾尔很乐意看到他人的痛苦和惊慌,他的两眼透过门的裂隙贪婪追逐着晋元每个动作。 “我并不怕!恶棍!” 晋元恢复了些许勇气,“这就是你的小小报复?恶鬼!”晋元望向地上这可怜的女子,她面目全非,被暴击过的脸部红肿不堪,尤其是那道呈现着诡异笑姿的弧形裂口,被一刀划开的嘴竟割裂至耳,几乎将其下颚完全分离。 晋元血液开始凝固,感觉透不过气,但我是灵体,不会有事的!他努力将自己放松。 “爱!您知道吗!这都为了我的爱啊!”老鬼猛然站起,一股声浪自胸腔乍起,那两道怨毒的眼神越过裂隙盯向女孩。 “你竟敢这么侮辱一个爱字!你懂屁个爱!”晋元感觉血液急速冲向大脑。 “哈哈,爱!身而为人时我就比所有的人懂,升华为非人时我更比你们人类懂更多!”老鬼的语气冰冷坚定,一拳砸向自己胸膛。 “屁!你就是一个屁!”晋元对着不远处房门猛啐一口。 “如果爱是要证明,你可以看到它,这正是我献给她的,如此完美,我和她同样拥有这一切割的艺术品!呵呵,哈哈!”一排鳄鱼般尖牙在阴笑声中缓缓露出瘆人惨白,那张嘴赫然裂开直至耳根,“我的证明,人世间没有人能比过我对她的爱!而且这一刀让我灵魂变得更自由!哈哈哈!嘎嘎嘎!” “是你割的自己?还真是一个变态狂中的变态狂!你以后可以叫做变态吸血小王子了!”晋元试图用轻松点的言辞掩饰惊惧,另一只手不觉伸向斧柄,紧紧握住,被汗浸的斧柄变得滑腻。 “嘎嘎!我爱过她!” “哈哈!~一直爱着她!” “我将她浸泡在记忆的福尔马林液中,这个爱和她的肉体一样都不会腐烂!” 老鬼的怒吼灌满晋元颅腔。 “哦哦哦,嘎嘎!那曾经的美妙胴体,连同她的灵魂,她的每一股举动都让人沉醉癫狂。如今只有这支雪茄能带给我仅存的慰藉,她带走了我所有的幸福!” “所有!” “幸福!” 老鬼声音自半空坠落,它颓然坐倒在沙发,“您知道,她曾是我的那支最好的雪茄。犹如枯木前点燃的火柴,引燃了我可怜的一丁点做人欲望,为了仅存的光,我曾发誓和她相伴终身!”黑暗里劈过一道火光,接着是一蓬雪茄的蓝色烟雾升腾。 它深吸口烟,差点被呛到,狂咳一阵后老鬼连声抱歉,晋元冷冷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忏悔!” 法艾尔没加理会,声音沉淀着千年幽怨,“显然,我要的爱很纯,一想到她为了享乐要去攀附其他男人,那种愤怒便不可抑制。这不是我结束她生命的原因,也许不是原因之一。“ 它停下,再次点上快被潮湿空气湮灭的雪茄,那副惨白瘦削的鬼脸在火柴光里时隐时现。 “哦,晋先生,需要来一支么?虽然只是一支影雪茄,其实味道并不差!”老鬼的话并未得到任何反应。 晋元觉得斧子很沉,小心避过脚下横呈的尸体,将自己挪到了同样布满青草的床上,这里算是唯一净土了。 “你不明白,你们人类也就只剩这点,她是能让我保持对你们人类欣赏的唯一东西。”老鬼深叹口气,继续,“可惜青春太短,美貌也如昙花一现,这恰恰是你们人类最遗憾的事!” “那应该是最后一次了,那天傍晚,她是被一辆高档马车送回家,我从窗户里能看到是一位英俊的男人将她送回,他们之间的临别亲吻即便现在也依然将我刺痛。很庆幸那时的我能保持微笑,为她醒酒,铺床。临睡前她靠在我怀里叹息说,她希望永远留在这二十二岁之前,能保持这种容貌和年龄该多美好!” “于是,为了她的理想,我苦思良久,痛下决心,在用刀放逐生命后,我看到青春与美貌已永远定格在她这段芳龄。当她不再挣扎,面容却露出微笑,那是生命终于得以解脱的释然和欣喜。我读懂了,所以为了让她更自由笑得更灿烂,我便顺手做了这件事。”他用手在自己嘴和耳根比划出一道长长弧线。 “想必她已拥有世上最幸福的笑脸,什么?您说这恐怖?哦不,no!no!这只是对艺术和美的精美加工。您看由此还震动了世界。再没有比这更轰动的案子,仅仅是在某条人命上额外添了这一刀!” “你看,你们这些人类多么沉迷于独特性的玩意啊!您知道同年同一龙国或亚特国被杀了多少人?什么?您不知道?那就对了。我让她出了名,您可不知道她生前是多渴望出名,当然喽,她也许不希望以这样方式,更想不到要以死为代价的!” 老鬼长舒口气,抽了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圈圈烟雾。 “第一次做如此富有诗意和美感的事带来的到底是什么?让我为此献出灵魂为你们人类做的是什么?知道吗?这是一条让你们人类为自己赎罪的路!知道吗!” “我用她的生命和我的献祭灵魂的方式来救赎你们人类!你明不明白!” 老鬼刺耳声音在雪茄香味和腐朽混合的空气里窜游。 “我说过了,你不必用华丽的辞藻来掩饰,你就是一个茅坑里的大便!我们赎什么狗屁罪,你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晋元无力地评价,他对眼前渐渐麻木,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遏制恐惧。 “经历过她的欢愉到清洁她的血液和身体,是从浅层次享受到高层次快乐,也是肉体浅薄浮欢到灵魂上深刻洞彻之旅,此中种种并非你们常人所能彻悟。可惜,嘎嘎!啧啧,您还年轻,未免让幼稚的冲动迷惑住了您的双眸!”法艾尔鹰隼般的眼眸玩味地注视,令人反胃。 老鬼继续阔论,“而其中的痛苦也是如此深沉及骨,一切都是我的应得。真羡慕你们人类爱的浅尝辄止,那样只需领受一点浮于表面的痛苦,如河面之浮萍,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爱的深沉。“ 雪茄烟头的光斑闪耀,一团团蓝雾从礼帽下奔腾而出,“好了,我亲爱的晋元先生,今天爱的洞彻之旅就到此为止,希望你我都足以得享安眠!“ 老鬼随后消失在烟雾中。 自从被困在这个奇特空间,晋元只能对房门像现实世界里那样劈砍,直到门被砍出一道道裂缝,其他地方则完全不起作用,无论怎么用力。 他记得自己被关入的第一天,还能在白天看到日和光,周围还有无心欣赏的景色,悬崖对面的是群山峰峦,松柏在风中摇曳,甚至花香扑鼻。 但他跨不出这道石头围栏,几百个大小石块围成的圈看似没有障碍,他却出不去,在围栏边缘他能看到自己的手因无形力量的阻拦而变形扭曲,继而疼痛。 连用斧头砸过去也会感觉手腕被瞬间弹回的震痛。 甚至他依稀记得昨天还能看到天空和山野,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只有一扇窄窗的房间了,从被他劈坏的房门裂缝可以看到对面的空间已变为一间办公室。 这次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房间的各个角落进行又一轮探寻,除了斧子和床就没有其他物品更没有出路可寻。 只要他试图穿过门的裂隙,就会知道自己完全失去了作为灵体的缩小能力,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不再能够漂移。 于是房门再次被愤怒的他劈砍发泄。 晋元一度认为是精魅施展的障眼术,然而不能解释门能劈烂的现实,但他还不能闯出去,这是他和老鬼约定,他不打开门老鬼也不进来,法艾尔这样保证过。 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硬闯,他怎么斗得过老鬼。他这几天毫无睡意,内心激荡,思绪烦乱,意识总处于模糊与半清醒。 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闯出去一了百了,还是等着师父救,或是继续忍受着老鬼的恐怖故事。 人生第一次如此难以抉择。 第7章 地球,晋元(罪恶之花) 好像又是一个早上了?从小窗那边有渗入的光,让这个房间渐渐从黑暗中挣脱。这张小床似乎是远古亚特神族的风格,恍惚让他置身异国他乡。 那只老鬼不知是否全天隐匿在对面,一旦晋元撞击这破门就会出现一些咆哮的恶灵,精魅则对他抛来甜腻媚笑。 我有耐心!晋元坚持着,他必须等待时机。 不知多久,透过门的裂隙看到老鬼已如往常端坐在宽大的乌木书桌后,高瘦的身体沉入沙发。雪茄的烟光映射在那张仿佛骷髅般的鬼脸,他的猩红风衣即便隐入暗黑也遮不住血腥,仿佛一件噬尽人血的血衣。 老鬼阴恻恻的声音,“晋元先生,睡安稳了?”戴着硕大古怪钻戒的手指又将一颗雪茄置于口中。 “法艾尔老鬼先生,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睡得心安理得!唉!可惜,恐怕你一辈子都享受不到这些了!”晋元伸了个懒腰。 老鬼脸部抽动了下,又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两股烟同时从两边豁口内喷出,第三股烟雾在嘴中慢慢溢散开,它们汇成一团诡异扭曲的烟流,迷雾中透来沙哑声音,“嗯,嘶嘶,阁下对于本人的初恋追忆可否满意?” 老鬼的分尸案,他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 法艾尔慢条斯理地说,“那么我们再次开始?” 这只老鬼传递来的负面信息都是想扭转晋元固有的道德论理,既然逃不出就只能承受痛苦,这也许就是代价。 “我知道很多人开始并不喜欢,甚至还会有点反感,但请相信我,没多久你们就会慢慢喜欢上这些。嗯,至于我后来所作的那些都是无价值的,不提也罢。不介意我说说在苏美尔发生的那些,如果您感兴趣。” 阴暗房间的霉味很快充盈了雪茄的薄荷味道,让人感觉别扭古怪,晋元有些晕,“我说你这只老鬼,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吗?你这样会短寿的知道不?” 法艾尔不屑地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酒,把玩几圈后向高脚杯中倾倒了小半杯,“请问阁下喜好美酒佳酿么?”他捏着长长的杯脚晃了晃,杯中荡漾的红色液体轻拂过玻璃让其蒙上一抹深红血印随即隐去。 晋元啐了口,“我呸!老鬼,这人血还是留着你自己喝!我并不稀罕。” “怎么可以是人血?这是百年陈酿的朗姆酒,天生就该注定是雪茄的最佳伴侣!如同我和我的初恋情人!”他尖削的鼻端凑上杯口贪婪地嗅嗅,又轻轻开始摇晃,他满意地咂嘴点头。 “就像橡木桶赋予烈酒的烘烤和香草味,而我们嘴里的雪茄味一旦遇到这种陈酒,就会如同久别情人那样弹奏出美妙韵律。唉,是情人之间互动的美,嗯,这朗姆酒会在舌尖,有种跳动的感觉……”老鬼已将酒液轻置于口中开始品咂,随后仰头闭眼一脸陶醉。 “如同把永驻青春年少的那个她拥入怀抱,我们开始翻滚继而旋转跳舞,最后是属于我们的缠绵悱恻。如果能加上冰块的话” 法艾尔有点陶醉,声音如梦呓。 “加上冰块的老鬼,你就成了一具死透了的死老鬼!我为那块冰感到十分的抱歉,它造了什么孽要承受你这头死鬼的腐臭!” 法艾尔露出讶异,很不满地嘟囔起来,“哦,哦,年轻人,请不要言辞如此伤人。这不礼貌!” “对你这种烂鬼,我怎么可能用礼貌招待?你所配得上的只有我这把斧子!”晋元将斧举起击打在床沿上,“咚!”斧刃深深嵌入发出毛骨悚然的怪声。 “如果你他妈的不早点讲完你那些该死的烂事,那我就只好开始劈门啦!”一腔怒意从晋元体内升腾。 “呵呵,嘎嘎!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我们非得这么急么?好,容我想想,嘶嘶,也许是前十多年的事。在那寒冷的西利亚,西利亚啊!那是冰也化不开的地方,喔,那其实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地方。最值钱的只有这条贯穿城市的铁路,古老而陈旧。” “嗯,嘶嘶,之所以选择这里,是我想尝试一次伟大的事业,您知道吗,小地方通常意味着大安全,更没有多少禁忌这是最完美的地方,嘎嘎哈哈!有我需要的一切自由!哈哈!嘎嘎嘎!” 酒精在他体内蒸腾,老鬼正在亢奋。晋元奇怪影酒而已,也和真正的酒那样醉人?“我很奇怪为什么这种酒喝不死你呢?” “嘘!请别打断,否则我得重头再来一遍。”老鬼对他笑了笑,晋元受不了啰嗦鬼只能将后句话吞下肚。 “如同选择爱人般的慎重,我物色过十多个男人,都令人失望,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眯起眼,将只剩一个底的酒杯轻放桌面,重新捻起搁置一边的忽明忽暗的雪茄。 晋元始终盯着老鬼的举动,他需要观察这只老鬼每个动作,熟悉敌人才会有机会,记得师父这样告诫过自己,唉!师父啊!您怎么这么不靠谱哇? “此人从小就成长于疾风骤雨,这株没被打死的小草在岩块挤压下扭曲成长。他饱尝过酗酒母亲的暴揍,他母亲的同事们,呃,说明白点就是同属街边游荡的娼妓,这些总被欺辱的女人会将怒气砸向更弱小的他。” “有趣的是这棵小草竟如此坚韧,它反而穿透缝隙,再后来当年的柔弱草芥化身成了正义使者铁血探长,街边罪犯没人能逃得过他的铁掌,而他的家庭也如此美满。一切都向着圆满顺畅流淌,只是幸好,我阻止了这一切!” “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任谁遇到你,就会倒上十八辈子霉!还能指望幸福吗?”晋元为这位探长叹息。 老鬼法艾尔微笑着瞄他一眼,“嘎嘎,呵呵,何为幸福?幸福是只有当事人才真切感受到的东西呦。而且您不知道那位探长是多么感激我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老鬼脸上浮现诡异笑意。 “我可以继续么?那很好!” “探长的身份是适合掩盖各种痕迹的,想想,一个有着良好职业的护身符的人,一颗坚强外壳下埋着一颗畸形仇恨种子的探长,于是那种饱含复仇的欲望很容易就会喷发,只要在适当时机点根火柴,那么‘砰!’” 老鬼手中雪茄猛地一弹,火星在暗处拉出几条弧线。 “瞬间燎原!” “这是支极有价值的画笔,它能让我尽情描绘出最绚烂的大丽花!” “是开在一颗腐烂灵魂上的罪恶之花!”晋元狠狠补充。 老鬼轻蔑地跳了下眉继续道,“他总压制住那种不可抑制冲动,那些所谓的烂道德和社会规则让他禁锢住自己,他的内心却如此仇视街边的那些招摇过市的妓女,特别是酗酒的放荡女子,她们是长在他脸上已经化脓的白点粉刺,我可敬的探长每次看到它们就忍不住想去挤压碾碎!” 老鬼法艾尔舔舔发干的嘴唇,为自己倾泻下半杯朗姆酒液,急不可耐完全不顾仪态地灌进一大口,它喉头滚动,咕咚咕咚,尔后舒适地叹了口气。 “美妙的酒,总能恰到好处地让人微醺,怎么样,我的这些往事是否如同佳酿一般令您陶醉其中?” “你的这些所谓的美酒其实就是埋在地下的早已腐坏几百年的烂水,不过烂人配烂水也算是绝配了!就像茅坑配屎尿。”晋元不会让老鬼得意,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它难受。 老鬼耸耸肩,好像不以为意,道,“当然喽,第一次并不容易,记得当时的我主导着他的意识,费尽口舌才把一个女子哄上车,在开往预定地点时,见鬼,他突然犹豫起来,这真该死,好几次把握不住方向。当然我是不会放弃的,您知道我!嘎嘎呵呵!”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一坨恶种,还是最恶心的那种!”晋元说。 “嘘,你不该错过下面的精彩部分!”老鬼突然兴奋起来。 “于是我猛踩油门,接着急刹,车瞬间失去控制,探长很晕。至于那只可爱小猎物嘛,我知道她没系保险带,缺乏自我保护意识的人呐,到哪里都很吃亏。于是如我所愿的她被甩到门边撞晕,接着我把她小心抱出驾驶室。对,一切都由我主导着,我是探长的神帝,我的意志牢牢地控制住他的躯壳,他就是一具行尸。此刻他的意志躲在一隅,彷徨犹豫,像头受惊的脆弱小鹿儿。” 老鬼边说边伸出舌尖舔啧干枯的薄唇,“您看,这枚小小精致而甜美的猎物已被放在主人那里,一盘美妙大餐此时只属于他一人,一切安排妥帖,只需要一个眼色,一次颤抖或者任何一个小动作,就能触发契机创造神迹!” 晋元眼前一花,他已身处郊区野外,一条宽阔的土路旁,一辆吉普车歪倒在灌木丛林里,身着制服的精瘦汉子姿势怪异地看着横陈地上这位年轻美貌的女子。 许久他才缓缓走向她,试图将其抱起,又陡然放弃。 晋元心在狂跳,一定是老鬼编的,不要信,他是为了恐吓!晋元安慰自己,老鬼锯齿般沙哑的声音在继续,晋元周围随之出现相应场景,让他身临其境,也让他毛骨悚然。 “复仇烈焰会如野火般蔓延,只要我控制住他的抗拒心,唉,你们人类仅存的一点羞耻感是很讨厌的。我不得不强迫他弯下腰,指引着那只手慢慢伸去解扣。显然您看,最初的抗拒不很猛烈,只是手指触碰上猎物那刻,他似乎已近崩溃,他居然要逃开。” 只见探长突然起身,想要拔腿离开,晋元只有祈祷他能够压制住自己的邪念。 “当时我也被他的反抗强度所震惊,底线到了,这是个屏障,而我该突破。于是没有犹豫立刻就用他毫无防备的另一只手扼住猎物那只细细的如天鹅般的脖颈,小猎物被我粗暴的举动惊醒,于是做出了让她一辈子都后悔的事,如果她还有意识的话,哈哈嘎嘎!而我呢却得偿所愿,乐观其成,于是我松了手,她的叫喊声如此刺耳又如此动听!” 一声撼人心魄的嘶喊冲上天际,晋元的耳膜嗡嗡作响,他捂上耳朵不愿再听,但那声叫依然在他灵魂中回荡。老鬼的话音也随即钻入心底,如一条冰冷游蛇,啃噬着他的心。 “呦,晋先生,您脸色很差嘛,想必人类的同情心让您感觉不适了?唉,其实大可不必!哈哈!于是乎,作为探长,一个职业老手,面对突发情况应当做出什么反应?其实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顺手按住了她的嘴。很棒的职业习惯,如同酒鬼遇到好酒就咽口水!” “如同见到美好就去毁灭它!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间恶兽!” “是么?您的道德依然这般顽固,嗯,我就喜欢攻克坚城!哈哈嘎嘎!您接着听。接着,我就用他的另一只手去帮他做了一件小事。你不必瞪着我小伙子,仅仅解一个扣子而已。” “也许,其实是扯掉。如我所愿,这是一个脓包,一旦刺破,迈出这一小步,便是你们人类的一大步,这句是我的名言,也许很多年后你们还会用得到。” “在一切开始变得疯狂,我干脆放弃了对他控制,啧啧,那是高压锅的放气阀被一下拉开,巨量蒸汽在瞬间喷发啸叫。场面如此壮观,啧啧!这是件我们共同创作完成的艺术品,啧啧!过程虽不完美,结局却很让人满意!” 法艾尔舒适地叹了口气,吐出一口淡蓝烟圈。 晋元紧闭眼,但眼前能感知到正在发生的恶行,这都是故事!是老鬼胡编乱造的!他有种无力感,受害者令人绝望的挣扎叫喊让他窒息。 晋元抬头仰望碧蓝天穹,几行大雁正自飞翔,天道怎容许如此的罪恶?晋元想不明白。 “最后怎么样了?她?”晋元不愿往下想,更不愿直面这些罪恶,即便他道行足够强大,难道还能改变历史? 第8章 地球,晋元(你就不怕下地狱) “嗯?这是可笑问题,睁眼看看,此刻她很安详,依旧如此可爱迷人,只是探长夺走了她的笑颜。请原谅他,他还没有我那种敢于切割的勇气,毕竟是第一次。人都有第一次,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第一次抽烟,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做需要承担额外勇气的事,所以紧张和害怕总是难免,神帝会原谅他的。” “第二次就顺利很多,至于第五次,哈哈,我无法想象也不得不承认,你们人类确实非常富有创造力,尤其在我突破你们的所谓道德限制,释放出你们全部的勇气后。嘎嘎!这就是我乐于助人的根本缘由,哈哈嘎嘎!我喜欢这一切!” “你要释放出人性中全部的恶,毁弃道德,践踏生命,难道你就不怕下地狱?” “地狱?好问题,哈哈嘎嘎哈哈!地狱!地狱,地狱而已,我早已身处其中,且乐此不彼!”老鬼法艾尔的鹰眼闪耀奇异光泽,瞳孔收缩宛如蛇眼,“我仅仅是做了你们本想要做的,只是在那颗有了白点的青春痘上用针稍稍撩刺了那么下,如此而已,仅此而已。难道也有错?” 法艾尔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无辜表情。 晋元将斧头向门口砸去,“咚!”斧刃深嵌入房门。“请务必注意您的行为。”老鬼发出警告。 “你把一个原本正直的探长变成嗜血狼人,让那些受害女子和她们的家投入人间炼狱,对你有什么意义?你又能得到什么?”晋元愤怒咆哮,口沫横飞。 他不小心看到那个侧躺地上女子因窒息而鼓胀着的双眼,眼中是如此的惊恐,脸颊上还有两道血泪流淌过的痕迹,他真想破门而出用斧子劈死老鬼。 “呦,意义?啧啧,好高档的词汇!您确定您自己懂这个所谓的意义?” “我当然懂!比你懂得多!” “嘿嘿,啧啧,我却不是很懂这些哲学上的美丽辞藻哇,你们人类不都有各种嗜好么?有人喜欢攀岩,结果摔死了。哈!有些人还乐于跳伞摔死,又有些人沉迷于野外探险却被野兽咬死。哦,更多人类沉迷于你们龙国人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美事!而我们的探长只不过是想做他喜欢做的对不良女人的复仇之事。难道这些不都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事?” “滚蛋!胡扯!那些人是因为自己的爱好而死的,他们又何曾加害过他人。而且他们又不是要自杀才去攀岩或者跳伞的?老畜生你休想偷换概念!你是怂恿、指使、侵占他人意志去强迫他们以杀人取乐!真是狡辩,无耻之极!”晋元咬牙切齿一拳捶在床上,他不想踏上草地,不远处就是那具女子的尸体。 “哦,哦,您应该知道这些都是些该下地狱的女人,她们不但酗酒,还出卖自己身体,她们都很肮脏自贱,甘于堕落。更重要的是其实她们也在等着解脱。我们就是因着她们的祈祷而来的,用刀清洁,放血洗涤,拯救灵魂,何罪之有?” “呸,即便是妓女也比你干净百倍,而且难道你们只杀妓女?” 法艾尔吸吸鼻子,用手捏揉了下,似乎在努力涤清思路,“当然不,也有一些所谓看上去正常的妇人,“法艾尔眯起眼。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她们?难道普通人也有罪?“晋元逼问,尽管还不能闯出去,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说到罪,你们人类不都有原罪么?自从伊娃受了诱惑偷吃禁果,原本纯净身体变成污浊之地。你们生而有罪,人人都该下地狱!”法艾尔嗤嗤地阴笑着,几颗尖利犬牙还缭绕着几丝雪茄的余雾。 “别为自己恶行贴金了,被你残害的那些人已化形厉鬼在四处找你!你等着下地狱去!”晋元望着他那只修长惨白的手正拂过它自己的脸颊,停在那里,似乎被惊到,晋元有些小快意。 “我承认,这也是我来贵国此地的原因之一喽,几百年来,我一直在世界各地游历。不过,这里他们是找不到的,永远不可能找到,哈哈!嘎嘎!哈哈!“ 钢锯切割铁器般的干笑飘满整个房间。 这里真是炼狱! “那个探长,在你离开他身体后,他有没有悔过?“晋元话一出口,就感觉幼稚了。 法艾尔用奇怪眼神瞪着他,缓缓摇头,“好,好,不遂你愿,嘿嘿,我不在时,他并不寂寞。人一旦对某种事上了瘾,那他便会沉迷,至于悔过,应该会是办完事之后的事了,而且每次都会这样。” “不奇怪呀!欲望的导火索安放到潜意识深处,那个凝聚着一生痛苦的爆点上,一旦点燃,火山喷发将会很持久。我倒是很羡慕有如此多痛苦积累的人呐,这么多年来,我的仇恨都已经快消磨殆尽,我是如此渴望着补充一些充满仇恨的新鲜血液啊!“ 老鬼说完两眼盯向晋元。 晋元打了个冷战,他不知道自己能抗多久,他不会被老鬼终于同化,那样真是太可怕了,想到自己也变成吸血恶鬼的样子,他寒毛直立。 法艾尔老鬼将雪茄在那几根指尖玩转两圈后,叼到嘴里深吸一口,烟雾在他脸颊两侧徘徊,不时从唇间和裂口缓缓渗出。 声似鬼魅的语音又开始继续,“请您不必怜惜任何人,他们的付出都有其价值,尤其那些女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命轨迹要遵循,有些人为他人而活,比如我母亲。有些人则完全为了自己,比如我的父亲大人。” 他的脸继而望向天花板那盏昏暗的吊灯,玻璃串珠构成的灯架间缠绕着可见的蛛丝,昏暗的光在他的脸上像蛇般游动。 “而有些人则是为赎罪而生,如被我们的探长所清洁的女子。哦,她们在那段时光里,至少也有过那么多欢愉。从她们一生郁结的欲望被释放,生命亦会迸发璀璨之光华。不过当所有的绚烂化为一缕烟尘,欢愉的结束变为地狱开启,一切激荡顷刻化为无量悲苦,用尽世上最华美复杂的辞藻都不足以描述这一切!啧啧!真是痛苦!”法艾尔仿若诗人在激亢中享受着朗诵的乐趣。 “最后,晋元先生,您不觉得,这就是探长先生帮她们用自己生命完成的救赎么?如果也算自我赎罪的话!嗯?” 晋元有些混沌,一时语塞,面对几百年的老鬼,玩弄辞藻对他来说就是驾轻就熟的拿手好戏,对付这样的老鬼唯有火与剑,还要具备道行和法力。而晋元此刻所拥有的只有斧子和勇气,只能等待,最后时刻再决死一搏! 老鬼的声音和他身影已遁去。 夜向晋元压来,无限的倦意在阴沉晦暗的屋中蔓延,霉味和烟酒气味在夹杂血腥的空气中让晋元渐趋麻木。 我会不会就此死去? 不!我不能,我要这该死的老鬼下地狱! 突然,敲门声打碎他的梦魇,“该醒醒了,晋元先生!” 见晋元起身,法艾尔微笑出声,“呵呵嘎嘎,抱歉又搅扰到阁下清梦,非常遗憾,只是有件相当令人痛快的事告知于您,嘎嘎哈哈!” 晋元一跃而起,一把操起斧扑向房门,妈的大不了拼了,他早已受够了这一切。 老鬼业已旋身,两手展开猩红宽大的披风,如同血海翻腾,“就在今天,我那件堪称本世纪最伟大作品终于接近完成,哈哈哈!嘎嘎嘎!“ 他发出的乌鸦般嘎嘎干笑扯拽着晋元神经。 晋元一颗悬空的心嘭嘭直跳,“你这畜生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恶行?“ 法艾尔猛回头,得意而潮湿的眼眸灼灼放光,脸色因兴奋而潮红,“我的最新的作品,也只有极尽诡异四字才得以匹配!“ 一时间,晋元汗毛炸立,浑身惊悚。 妈蛋!不要再来了!晋元祈求满天神祗赶紧将此老贼收到地狱,他的神经快承受不住了,“老鬼,你又伤害哪些无辜生灵?”他的嘴唇有点哆嗦。 “哈嘎嘎!无辜?你居然到现在还会觉得这些人是无辜?难道这段时间对你的教化没有一点作用?无辜?这真是太可笑了!难道因为战争的血腥就否定它带来的技术革命吗?请问阁下哪场战役胜利是不需要人类用自己的命去交换的?”老鬼不知何故激动莫名,惨白的脸色泛着红晕,显然他灌下了不少朗姆酒。 “老畜,到底是哪个被你们杀了?” “嘶嘶,您很没礼貌还很失态,晋元先生,据我观察越是现代人越是急躁不安。想当年的我们都出身名门,富有教养。”老鬼面露鄙夷,一副欠揍模样,晋元攥紧斧柄,忍住踢门击破那副鬼脸的冲动。 “出身名门,是吸血鬼门!”晋元反唇相讥。 “如果你不肯说,那就滚,我也根本不想听!老畜生!”晋元忍不住爆发。 “呵呵,哈哈嘎嘎,稍安勿躁,请别动怒,晋元先生!“ “不可否认,这医生,天然就符合我的要求,具有医生通常所具备的特质,手指修长,只有指甲比我稍短,但这样很适合操刀。”他伸出右手在眼前比划,在左手弹掉了多余的烟灰后,漫步到后面酒柜,取出一瓶酒,往酒杯里盈满半杯。 “可惜,您不喜欢,否则我们彼此能把杯言欢也是人间一桩美事啊!” 晋元撇了下嘴道,“这种尸臭味的酒你喝个够,而且我也不会和禽兽坐一起!为什么你不下点毒一了百了呢?你活着干什么?” 法艾尔笑道,“糟蹋美酒?哦,这恐怕只有你们人类才干得出!”他擎起杯看着不断泛起的细小泡沫在杯壁彼此碰撞碎裂,“威士忌可以加苏打水、冰块、水,就是不能加毒?这是对美的亵渎。” “你凌辱、杀死、切割那些本该有着美好生活的人,难道不是对美的亵渎?” 法艾尔送到嘴边的杯子停顿了下,接着一饮而尽,浓烈的威士忌让他有点眩晕。 “您真不该打扰一个正享受美味的老人!”他翻翻白眼,两边嘴溢出几滴,旋即被他伸出的长舌尖舔舐干净。 “哼!饕餮饿鬼!”晋元冷笑。 法艾尔抬眼望向晋元,继续叙述,“医生,其实跟我一样都需要在肉体上切割。略不同的只是,他获得钱财,我则收割灵魂。” 他顿了顿,似乎要让晋元消化这段话。 接着说,“嗯几个月前,我就开始指导他。通常的大医院里永远不缺的似乎除了钱还有人,或者说有人就意味着滚滚而来的财富。记得有那一个躺在病床上很久的植物人,他从没有人的探视,只与孤独为伴。可笑的是,肉体已是他的囚牢,续命的医疗设施成为榨干他积蓄的抽血机。” “可笑的是你,没有那些医院,难道得了大病只能在家等死?或者等着被你这个吸血鬼从人间解脱?”晋元忍不住反驳。 “说到解脱,那应该是出自您口的一份甜美赞美!那我是毫无愧意的领受了!”他继续说,“好,不管怎样,我还是对他发了些恻隐,几个小动作而已。于是某天凌晨,一位护士发现他的心电图已停了半小时,早上赶来的家人因为终于得到解脱喜极而泣。却没人需要为此负责,多么完美!” 法艾尔靠后调整了下坐姿,将两脚搁到桌上,皮鞋的尖头散发着黑幽光亮,“这是家大医院,一向以设施完备医疗先进着称。脆弱的人类啊,是很需要这样的机构的,它会保障你们所谓的生活品质,虽然其实付出的更多。生命每时每刻都在医院中消失,而院方总会有各种理由推脱,没有敢于承认发生过医疗事故。当然其中包括在我们手里死去的那些病人,其中是几个老人,衰老让他们失去对生的渴求,所以当我们用柔软枕头阻止他们继续呼吸时,他们是安详地接受这一切,我都快被感动。” 法艾尔说着用右手揉揉眼睛,挑出了一粒眼屎弹掉。 “另外几个是你们的人类幼生体,孑孓?或者你们称之为儿童的玩意。” 晋元睁大双眼,拳头关节咯吱作响,这次他的周围却没发生变化。 “处理他们很简单,只需要选择几个不同过敏体体质的,然后把他们各自含有不同抗生素的盐水瓶标签互换一下。然而这次的事差点不可收拾。不过你知道的,最后医院还是花了很小代价处理好了,结论依然与医疗事故无关,只是体质不适应,恰好是01的不幸概率轮到了他们,同样没人负责。哦,另外5个都是些女人,因为我不喜欢男人。男人神经粗大,性格莽撞,言语粗鄙,毫无美感和雅致,更无挑战性。” “你是不敢祸害男人,专挑女人孩子这样的弱者下手,还自我粉饰,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懦夫,无耻之徒!”晋元向门外啐了一口。 法艾尔装着没听到,“我们让这些人得到终极归宿,却无人知道,这其实是很遗憾的,如同锦衣夜行毫无成就的快感。但为了后面的一切,嗯,这也值得。毕竟练手和热身对我选中的人是很有必要的环节。” 晋元突然发现,他睡的小床已经消失,四面石墙变为灰白色的墙面,一股凉意自晋元脚跟慢慢攀升,还是逃不过! 第9章 地球,晋元(地狱欢迎你!) 晋元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屋的中间位置,他想赶紧退到墙角那张床上,但差点绊倒,惊骇之下已看到了地上的恐怖全貌。 “哈哈!嘎嘎!”老鬼的声音越发高亢,“我们这件伟大的作品是划时代的!您看到了这地上摆放的这件精美艺术品,就在五米乘五米的白布上完美呈现。最上方是被梳理整齐的呈现着几十万根呈现柔美曲线的青丝,它们以安详可爱的脸部为中心,向外放射,象征了太阳和光。呃!” 老鬼打了一个长长酒嗝。 晋元颅腔里仿佛被大锤在一次次轰击,神经拼命的跳跃互相撕扯。生魂有着完备的各种器官甚至血液,只是颜色和物质和性质的不同。对于刺激形成的反应也跟肉体完全一致,因为是直接的灵体所以更感痛苦。 老鬼话音穿透房门,不断灌入他耳膜,“与之遥遥对应的正是一双完美脚踝,是被摆放在与太阳相对应的最下方,它们洁净,光滑的肌肤在骨骼承托下显得如此凹凸有致,富有人骨之美感,虽然因为失去血液而苍白。这是象征对应着太阳的月球。最伟大的地方出现在日和月的中部,那是呈现三个圆圈的组合,最外的一个大圈,是由一万块被分割且码放整齐的肉片所组成!” 晋元浑身颤抖,“闭嘴!”晋元跳起来奋力嘶喊,试图盖过对面的声音,他的热血沸腾,怒火贯天。 “而中间一个圈是她所有内脏的切片,它们被洗净后,分门别类,叠放在那里,并以心为原点形成一个圆圈。这一切是以表达你们人类本身的原罪。” 晋元不顾一切用斧拼命劈砍房门,然而法艾尔依然不停。 “一万块肉片是你们的贪婪和欲望!” “咚咚!” “肺、肝、肾、脾代表了你们的恐惧和无知!” “心脏是你们最脆弱的灵魂!” “咚咚咚!哐哐!” “彼时,我自会点上蜡烛,作为我对你们的宽恕。入夜,这具躯体四周将会燃起三圈蜡烛。总会等到那天,你们人类会为她做出的牺牲而祈祷,就像神帝被钉十字架那样!” “咚哐哐!咚咚!” 伴随着晋元疯狂的砍劈声,法艾尔的声音愈加兴奋。 “如此创世纪的艺术,伟大而庄重,显示出我对你们人类所能保有唯一的一点尊重,以及对你们赎罪所做的牺牲表示的小小敬意,您难道不应该用最美的词汇来赞美么?届时,这件伟大作品会供人瞻仰永远流传,必定是超过黑色丽花的惊天大作,哈哈嘎嘎哈哈!“刺耳的干笑声灌满整个污浊空间。 “就在今晚,成就我之伟大,现在我只需静静欣赏和赞美,而你就等着听人类世界的哀鸣!哈哈嘎嘎嘎!” “哐!哐!咚咚!” 房门已破烂不堪,它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似要立刻坼裂,更腐朽血腥与雪茄烟雾混成的浑浊烟气猛然灌入晋元鼻腔。 “下地狱去!!”晋元的嘶吼伴着木门爆裂声和法艾尔的狂笑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末世的交响狂奏。 “拼了!” 晋元不想再忍,手掌被扯裂的血泡浸湿斧柄,怒火如海潮般在体内奔涌。 “杀了你!” “砍死你!!” 他的斧刃灌注着积攒已久的愤怒,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劈砍。 房间里烟尘四起,充斥着戾气和斧劈暴响,持续十多分钟后,晋元精疲力竭,那种雷霆之怒正渐渐平息。待最后一斧落下,劈歪的斧子当啷掉落,残破的门如垂死老人般摇晃,只差最后一脚就能蹬开。 晋元脱力坐倒,直喘粗气。 “难道维持这种平衡对你不重要了么?”法艾尔在破门外静静地注视他。 晋元余怒未息,他狠瞪着老鬼,面对老鬼,他的定力还是远远不够。 “规则要我再重复一遍?您破门进入,就是我动手时候。所以你不进,我不杀;第二,您让我杀死就意味着您肉身随之死亡,天魂既失,肉身当然也会死去;第三,您觉得自己有把握在破门后将我杀死么?哈哈哈,嘎嘎嘎!”法艾尔呲了下嘴。 “说实话,把你们骗来的代价可不低,我不想这么快就浪费一个生魂,开始呢我只是想将您归入血灵梯队,当我发觉您竟是我要的那类。知道吗,您潜质极极好,因此特意安排到您进了这间幻阵!” 晋元已平复心绪,老鬼终于说了一些有点价值的讯息,他不能错过。 “如果是普通生魂,我可不会亲自出马。幻阵威力想必晋先生也领教过。这里的一大一小连通的地区空间,分为大区和小区,空间形状和面目会随我意志控制而发生相应变化。我所说的一切都可以神奇转化为可视的实时全方位立体形象展现在您面前,而且不是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可触摸的物质体。呃~” 晋元刚才就被那些肉块绊倒,污秽溅了一身,所幸随着幻阵结束便消失了。 见晋元不说话,法艾尔得意起来,他感觉似乎出现了转机,“想必这段时间您熬得很不好受,不过请相信我您已经来到这段精彩旅程的第二个阶段,你会变得麻木,对一切原本感觉刺激的东西变得平淡无奇。” 法艾尔的视线停留在晋元脸色十几秒钟后,道,“如果您顺利跨过麻木阶段就自然过渡到第三阶段,也就是转化,那也就是说原本您觉得不适应的反感的,到了这阶段您就会适应,同时呢您会觉得新鲜,甚至还有快感。我觉得您已经跨过第一个阶段,现在的您就快到麻木。即便是最固执的人,再过几天也会到达第三个阶段。其实杀戮本就是人世间最稀松平常的事,我们人类史几乎有80时间都在战争和暴力中度过,和平就是一种异常和变态是需要被抛弃的东西!” 老鬼口沫横飞,晋元继续暗中观察,关键时刻就快到了,晋元在屏气凝神只待最后一击。 “唉!”晋元装出幽怨的表情,随即叹了口气,“被你们杀的人到底是谁?可以告诉我么?” 法艾尔略感错愕,转而微笑了下,“哦,难道您算是发泄完了?” “哦,也许,现在,可怕的是,这些故事竟然变得开始有趣起来!”晋元向对方传达感受,“但我内心还是抗拒变化,我绝不能被你同化!你和我可不是一路人!” 法艾尔抚掌大笑,“哈哈嘎嘎嘎!同路不同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能继续我们之间原有的平衡。那么,刚才的一番折腾是您对人类的最后致敬了?” 晋元眨巴着眼睛,“致敬?我,我不知道,只是突然讨厌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些事越来越,越,”晋元表情很不自然,他徒劳地解释着。 “越来越刺激,是?呃~”法艾尔继续打着酒嗝,眼中透出奇异光泽,舌尖频频舔啧嘴角,仿佛在品享世间最甜美的大餐。 “难道,难道杀戮真这么有趣,能让人上瘾?” “不,杀戮?不不不,杀戮并非必须,而是手段,重要的是我们要建立新秩序!而且这不是杀戮,而是让对方进入新轮回的必要步骤,当然如果那个人能够被转化的话,就尽可以省略这一步,就像我们已经塑造出的那些血灵!”法艾尔维持着他的礼貌微笑。 “哦,不是杀戮只是步骤,还有什么秩序?” “呵呵,嘶嘶,这些规则不急,以后您自会明白。事情已变得有意思,我很开心,您这样的表现是否意味着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能帮助他人赎罪的洁净者,多一支创造行为艺术的画笔?” 晋元沉默…… “呵呵,放心,您不需要被我附体,那些被我附体拯救的洁净者是低等的,他们都是被故事吸引,谁又能抵御精彩绝伦的艺术品呢?而您的可塑性是如此之强,您大可不必觉得自己愚钝,现在才有所领悟。那是因为越坚定的洁净者越是难以启智,一旦启明,前途会一片光明!请加入我们的洁净组织!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灿烂一幕即将为您展开!为我们奉献出您的智慧抛弃那些所谓的良知,您将和我一样获得最大的自由!” 法艾尔展开双臂,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破门内的晋元,“开启你们人类智慧确实需要很多时间,至于那些人,只要被我稍一附体便会觉悟,但他们只是浮于水面的蚍蜉,而您,晋元先生,您真是完全不同!~”法艾尔走近一步凝视着他,目光中有着深邃的幽蓝。 “您这次可千万别辜负我的心,晋元先生!呃~”法艾尔后退几步一把拖过办公椅,在小房间的房门前坐下来,他还是怀着戒意,防止晋元跑出来和他拼命。 “呃~那些人类的烂大街的所谓道德,都是些无用而迂腐的玩意。记住!必须信我,我才有唯一能让您得到极致欢愉的东西!呃!” “您不知道,剥夺那些废物的生命真是一种享受,美到极致的过程,比你们人类的吸毒和欢爱更刺激百倍,同时被清洁的人也得到了彻底解脱和拯救以及赎罪,呃~这是种双赢,双赢您知道吗?说到欢爱,呃~当然当然,呵呵这得等你二十岁后才能知道这一切,正如我不赞成您抽烟一样!” “不能抽烟,却能杀人?”晋元奇怪道。 “杀人?不,我刚才已经重申过了,只是必要的步骤,某种意义上的清洁,不是杀人!而且这种清洁是享受!啧啧!”老鬼一说到享受,他就舔嘴,仿佛雪茄香味又缭绕在他唇间和舌蕾,他开始四处张望,往口袋里摸索,想起了刚才混乱中掉落的雪茄。 “对了,你的那根雪茄呢?我也想尝尝!” 晋元看法艾尔在找什么东西,心念一动,他早就看到那支雪茄的位置,它掉在了法艾尔的椅子后靠近大门的地上。 “哦,no,吸烟,我说过了,吸烟这对于年轻人可不是好事,我宁愿你洁净掉一百个人也不愿意让你碰一支烟,抽烟有害身心健康!”他边说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它静静躺着,他附身去捡,但再次抬眼看了看晋元那边。 “那我就去睡了,你慢慢找!”晋元说完,侧过身慢慢向床边挪过去。 法艾尔忙起身弯腰捡雪茄的那瞬,晋元突然暴起,一脚将门往老鬼那边踹去,同时怒喝,“死逼老畜生,死!” 晋元窜出小房间准备绕过老鬼冲出大门。 “咚!” 不料法艾尔将迎面砸来的房门一个借力打力,半片门被大力轰击到一边,木门成了片片木屑四处飞溅,力道之猛,令人咂舌。吸血鬼王同时跃至大门口挡住了晋元去路,它真的好快! 晋元暗叫不好,手中斧子旋即飞砍过去,老鬼转而让开,法艾尔又一旋身向晋元跨步抓来,不料却被披风裹住前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老鬼想保持平衡,头后仰,露出一大截脖颈。 “刺啦!” 一道斧影在吸血鬼脖颈处闪过,又“噔”的一声巨响,斧头已深深嵌入书柜,斧柄犹自颤抖不已。 红衣老鬼法艾尔睁大双眼,犹自不敢相信他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宰了。 只见他的鸡爪般双手卡住自己脖子,企图阻止从指缝中喷溅出的灰白血污,灵体血液是半透明的。他徒劳地做着这一切,喉管不断传出瘆人的咯咯声,每次呼吸都促使着更多肮脏液体从嘴和手指缝隙喷涌而出,很快它们便将那件猩红披风染成灰白。 “咯咯!嘶嘶!” 老鬼终于支撑不住双膝跪地,他努力不让身体倒下,周围的血腥气弥漫在雪茄的薄荷味中和原本的腐朽气味融为一体。 几分钟后,他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瘫倒。 地上,他颤抖着想把浸满黑血的双手伸往嘴里,试图吮吸,但终极地狱已然敞开大门,几百年的邪恶终于定格。 晋元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解脱感,“结束了,法艾尔先生,你是罪有应得,地狱欢迎你!”他看着老鬼合上无神暗淡的眼睛,对他做了最后一次祝词。 第10章 地球,晋元(另有乾坤 美女脱尘) “在您挥劈斧子的时候,内心是否有着嗜血渴望?” 晋元不知沉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到一个声音,一定是梦!因为这个声音极似老鬼,不可能!不可能! “当血液因你而喷溅,生命在你手里终结,这一瞬间的你获得了对所谓正义的满足,而死者却要从此沦落无间地狱。请问您持斧杀人的那刻是否获得了极度的快感?” 快感?当然有!晋元脑际闪过吸血老鬼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的那张丑脸,当时的自己确实倍觉爽利,但他仅仅是为了得到快感杀人的? “老鬼?”晋元终于摸索出声音。 他奋力支撑起身体,却发现竟然在床上?不该在地上吗?老鬼倒地后他就在它尸体边昏睡过去的。 晋元猛然惊起,肾上腺素狂涌,老鬼居然没死!手中习惯性摸索斧柄,但没碰到,他房间有了一扇新门。晋元心凉了一半,真该死,没能及时跑出去! “终于杀人了!真该恭喜您跨出的这一步,是人类的一大步!“ 这确实是老鬼法艾尔锯扯钢板的沙哑声音。 “老畜!你是我杀的第三个该死的恶鬼,可惜啊!老鬼,我很抱歉没能劈死你!“晋元的声音很无力。 门外,法艾尔嘎嘎嘶笑,声音破哑不堪,“嘎嘎,抱歉?该抱歉的是我,是我让您失望了!如果您够聪明点的话,会用火。可惜,您的运气已经用完。咳咳!”他咳了会。 “您不如先关心下自己,总这般冥顽不灵,如果您再不变得识时务些的话,您恐怕将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一点代价!我会让您待得更久,甚至到您肉身腐烂,发臭,每个孔洞都爬满蛆虫,而您的魂灵依然要被禁锢!” “我只惋惜自己能力不够杀死你!”晋元说,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虚弱已将自己掏空,如今他又饱受失望锤击。 老鬼幽幽叹口气,“您确定是这么想?” “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地狱!” “唉!很可惜,您本该有个像我这般好心肠人做朋友,您失去了多好的赎罪机会呀!啧啧!当然这没关系,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等我们在你今天日子后加上几个零后,希望您还能有这般勇气,哈哈嘎嘎嘎咳嗯嗯哈!咳咳咳!~”法艾尔发出的刺耳笑声夹杂着艰难的喘气和呛咳。 “咳!咳!”他又狂咳几声,喘了口气,“看看,为了对您教化,您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他停顿下来,抚摸着脖子上随意缠绕的绷带,脸上浮起痛苦。 他的声音更加嘶哑难听,“基于某些原因,我始终认为您是能被塑造的。我献祭自己,在让您饱尝了嗜血快意之后,您却又一次让我如此失望。看着我的苦心和碧血像被垃圾一般被任意丢弃,您可真是个混蛋!” “你是一个混蛋!懂吗?” 老鬼法艾尔愤怒的眼神在黑暗中散发着吃人磷光。 晋元虽看不见对方,却开始有了快意,但困倦让他不想多说一句话。 “不过我会等,等到你的灵肉被愤怒吞噬,腐化!咳!咳!咳咳!”剧烈咳嗽让他痛苦弯下腰。 他的声音艰难地从扭曲的肢体中爬伸出来,“你的灵魂终将依附于我,希望那天不会太久,咳咳!我还需要你的肉体,它需要承载起您已洁净灵魂的重生!哈哈嘎嘎嘎哈哈…你终将属于我!嘶嘶嘎嘎!” 房间震荡着吸血老鬼得意嘶鸣,余声未了。 也许是一天又或者两天,晋元醒了又睡,他感觉不到时间流失的间隔。稍稍好受了些,感觉元气重又在灵体内慢慢凝聚。 前几天这些事,自己像被捆缚在一辆疾驶过山车的车底,他被裹挟着慢慢启动,加速,极速,突然的坠落,似要抛离轨道,又慢慢爬升,又快速向前转圈倾斜着飞驰,又猝然急停。 与恶灵如此猛烈对撞,随之而来的挫败感让他陷入疲惫。 他望着天花板不愿意动弹,刚才他又重新尝试摸索过一遍,那扇房门在猛力踹击下不动如石,一种无形力量笼罩着整个房间,他像一只被玻璃钢罩死死扣住的蚂蚁。 出不去了?一念心死,神经的猛然松弛反而让人眩晕。 天花板上的一个蜘蛛在编织的丝网里静静蹲守,几个已被抽空干瘪的小昆虫垂吊着。我就是那一堆里的某只小虫子,晋元想。 干瘪半透明的躯壳随着蜘蛛的某种隐秘颤动而摇摆震动着,老鬼法艾尔就是趴在阴暗处的那只东西。它操纵着蛛网上的每一根蛛丝,诱惑、扑抓、缠绕、刺咬,吸吮尽每个猎物的生命力,它们都逃不过这种宿命。 它们随风摆动,任人宰割。 晋元内心不断询问,声音在颅腔回荡,最终被凝固的暗夜吞噬殆尽。 如果以能看到房间设施轮廓到沉入黑暗为一天的计量单位,似乎又过一天。门是打不开了,他所拥有的只有那扇能看得见天空的小窗,晋元懒得去看。 灵体困顿没阻碍意志的挣扎,虽然躺着他依然试图在回忆中获得勇气,他判断自己的那位师父应该是被囚禁了,他只能另寻脱身的契机。 也许在法艾尔那儿还能了解一些有用信息,但这段时间吸血鬼却没出现,晋元觉得奇怪,平静带来的是烦躁和不安,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无数次地想攀上小窗的努力始终没成功。这里是很奇怪的环境,完全就像现实世界,身体在这里不能漂移如同实体,如果能飘上去看着外面风景也是好的哇! 他只能看到窗的上半段,很奇怪这里不该是地下深处吗?却貌似处在山峰悬崖尽头的峭壁?有时那些白云竟还漂浮于窗外,仿佛他也在云雾之间。 牢狱在云端,而他身处牢狱。 他只有这一小片视野,也许要伴随终身。 不! 他的身体发出一声悲吼。 房间突然阴沉下来,这么快就又是黄昏了吗?还是一片乌云?内心的困兽又在躁动。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 “什么出去?” 一个清脆声音自耳畔响起,晋元眼前一花,又陡然一亮,他竟不辨东南西北,那个老鬼又在玩什么花样啊?他的目光却正飞速延展而出,啊!居然身处一座巨大广场,远处的碧天下映衬出鳞次栉比古建筑群,黑红相间的飞檐挑梁异常壮美。 幻觉!一定精魅搞得鬼!他很快镇静下来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又一个女声传来,“你一会胡言乱语的,一会又傻愣楞的,走啦!” 晋元循声往旁看去惊了一跳,“你?”原来竟是一位二十多岁超凡脱尘的古装女生,而且是活的。 这段时间他脑子里被老鬼填满女尸的恐怖形状,当他看到眼前如画般的景色与美人简直呆了,“你你是活的?” 古装女生狠瞪了他一眼,“活你个鬼!大清早的你是撞邪了不成?” 眼前之人竟将晋元看得呆滞,只见她黑发似云般飘逸微微地落于肩头,精致脸蛋,白如玉瓷。秀眉弯长似柳,其下两点清而亮的滚圆星眸如电摄魂,小巧鼻端微微翘起更显俏丽,红润嘴唇仿佛一朵随时绽放的娇艳花朵。 淡紫长裙,上绣精美花纹,裙摆随风飘扬,优雅动人。她的气质清丽雅致,宛若仙子。 晋元吞了几下口水,有些无语,这这这,哪像精魅!我这是撞了桃花运了不成? 晋元狠掐了下中指指节,这是师父教给他的清明诀,能抵御普通的魅惑术,这精魅又在搞什么花样,我就静静看你装!晋元冷笑暗道,只是眼前的古装女生并没有因指诀而有任何变化。 咦,这精魅功底挺深,至少不在那个沐诗诗之下!“晋元,你今天怎么总是恍恍惚惚的?昨晚吃错药了吗?”女生的脸向他凑来,一双异常清澈透明又灵动的秋水明眸在眼前迅速放大,他心神一荡不由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女生秀眉一拧,红唇一抿,“哼!简直不可理喻!就因为我昨天在书堂上说了你几句,你你你就这样任性的耍脾气了,哼!” 言毕飘然而去,居然是飘,晋元这才注意到她还是一袭唐装,容貌比沐诗诗还美上几分,又比沐诗诗清丽脱俗,如同误入凡尘的仙子。 晋元忙看向自己,居然也是一身唐装,长袖随着手腕飘摆。 咦?奇了怪哉! 妈呀!穿越了? 晋元脑子里闪过这几个字。穿越也好哇,至少不再受那老鬼的鸟气!好像不对,肉身挂了?不对不对,可能还是那只该死的精魅,但老鬼大费周章做什么呢?晋元一时思绪烦乱。 “喂,喂!你慢着慢着!小姐!这位小妹!”晋元腾身而去差点踉跄摔倒,好不容易平衡好身体,见那位仙子般的女生停下正咬着薄唇等着。 晋元决定主动出击,飘到她身边,习惯性挠挠头,“嘿嘿,不好意思我刚才是真懵了,可能啊是昨晚喝了酒到现在还没醒,对不起对不起!”晋元不得不随口编了个谎,他也不习惯撒谎,不知道说出来却是很溜。 “小姐?还小妹,唉,果然是吃坏脑子了!”女生一双美眸中满溢出同情。 “阿呃,还喝酒?难道忘了还没入门的学子按规定可不能饮酒的哦,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哼哼!”女生蹙眉道,突然自她头顶蹦出了一个灰色旋转的“戒”字,又很快隐去。 “啊?你你头上冒出了什么?怎么会出来一个字?” 看晋元莫名惊诧模样她简直忍不下怒,“我说晋元,能不能别闹了!”她头顶旋即又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恼” “这个这不就又出来了一个恼吗!”晋元眼珠就快瞪出来,指着她头顶正溢散着的半透明的恼。 “这不是我们在情绪激动时常有的事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发烧了还是喝糊涂了?”她挽起长袖向晋元额头探出手。 哦,温凉柔软手背贴在额头的感觉实在很好,某种异常舒适而悸动情绪在晋元体内升腾。 第11章 地球,晋元(头顶爆出个“爽”) 晋元感觉自己头顶爆出了个“爽”字,女生瞪大了眼睛,“吓!你还真是烧得慌!喝酒那么爽吗?现在的体温唔,确实真还挺高!唉,下次可不能喝了!走,走!我们要迟到了!” 她不由分说一把拉起晋元的手就往前奔,“我大概真烧晕了,可以请假吗?”晋元心慌意乱,一边由着她牵着自己一边分解。 “不行!今天是考试日!~” “靠!考试?考什么啊?”晋元有点慌,他是最怕考试的。 “道书一级,可怜的娃,你过不了就只能被先生罚面壁!” 什么道书一级,是道术吗?晋元想想算了没敢问出口。 白玉铺就的巨型广场上到处是高达五六十米的参天老树,也有如苍龙遒劲的古松,三三两两的人们在氤氲着凉爽气息的树荫下读书或交谈。也点缀着各种精雕细刻的石雕装饰,显得古雅气派。 穿过广场,见到一个异常宏伟的建筑群落,最高的一座其屋顶高可入云,青色琉璃瓦铺就,阳光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建筑的四周都有廊道,廊道用红木搭建,色泽深沉,极为典雅。廊道的顶部用雕刻精美的木雕作为装饰,形象各异,有的是飞天神佛,有的是古代名士。 女生走得飞快,对晋元的几十个问题完全不予理会,直到出现同行人才放了手,晋元只得跟上。 他们很快汇入了往前飘行的人群,“小霞,你平时那么早,今天怎么晚了?”另一个女生在不远处含笑向她打来招呼。 哦,古装女生原来叫小霞!晋元记下这名字。 “老头,你别得意过了头!” 老头?晋元朝靠近的人打量过去,是一副同样带着仙气的女子,跟老完全搭不上边嘛!而且也是女生。 突觉自己肩上被猛拍一掌,“喂,你好早!平时你总迟到的!”晋元慌忙别过头一看,是一个身穿另一种唐装的帅哥,晋元脑子不知为何蹦出了黎明两个字,“黎明,你好!”晋元尝试着打了一声招呼。 对方一愣,停步歪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斯文了?病了?”他也向晋元额头探出手,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探别人额头?他头上蹦出了一个“怪”字。 晋元这才注意到人们头顶正不断蹦出的各种半透明文字。 他们是去教室吗?这个问题刚才他去问过小霞,没得到答复。晋元只能憋着随大流走上廊道,一侧是精美无比的壁画,绘制文人墨客的诗画,极富文脉气息,让人感受到历史在这里的沉淀。另一侧是各种雕塑,刻着精美而又奇形怪状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每过几百米就有一座花园,各色鲜花纷呈,这里的装饰同样精致,每一处细节都流露着匠心独运的美感,仿佛置身于华美的迷宫般的宝殿中。 他们又拐入另一个廊道,这里两边居然是书架和石桌石凳,一些人还在悠闲的选看着书籍和文献。长廊过道很宽敞,完全不影响过往的学子。 他们最后步上一座高大塔楼,塔楼最顶层连接着一座巨大的观景台,可以俯瞰整个书院和广场,更远处是围绕在四周的山峦和湖泊,晋元一时顿感心旷神怡,几乎忘了他不久前的被囚禁遭遇。 原来这是一块巨型岩石雕凿出的大平台,上面是各色唐装的裙服随风飘摆,很是壮观!足有几百之众。 他们在悬崖之上,四周皆为山峰,群松密林,山峦在朝晖映射下闪烁奇异的光泽向更远处起伏连绵起伏,层云叠嶂,如海涛般卷起卷落。 此刻,一轮初阳缓缓升起。 “古先生到!”一声断喝如划破晴空的霹雳,人们的纷杂声顿时消散,只有山涧的流水和鸟鸣。 “古先生好!” 人们纷纷站起,晋元刚才被各种新鲜刺激着,现在也逐渐恢复了些理智,他随众人鞠躬致礼也依样画着葫芦,但心里开始打鼓,脑中思绪飞扬。 老鬼呢精魅呢?不太可能是他们布的局,但这又是哪里? “各位学子请坐!”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晋元心头焦急不安,“小霞?小霞,我们到底在哪儿啊?” 晋元必须问个清楚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干脆推了推异常专注的小霞,“喂,那什么小霞!”晋元这次可把小霞惹大恼了。 “哎呀!你就是一个烦人精!糊涂虫!捣蛋鬼!霞霞霞你个头啊!我叫任小弦!任小弦!”她盘坐着的身体竟飘了起来,涨红的脸蛋在朝霞下格外俏丽。 “何人喧哗?” 一声喝问从两侧传来,任小弦转怒为惊,双手忙不迭地笼住飘起裙摆遮挡双腿降到平台。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盯向正缓缓落地的小弦,有些人发出嗤嗤笑声。 “哼!成何体统?” 一声断喝下,众人忙着重新正襟危坐,晋元不由缩了下脖子,小弦双颊绯红,扭捏了一下才起身,嗓眼里只挤出低低声音,“是,是我。” 晋元的愧意转为豪气,也不能让弱女子为自己过失担责哇,这倒霉催的要杀要剐冲我来!他一鼓起气起身,差点就飘了出去,只觉左手被另一只手扯住,这才稳定下来。是小弦,但她没正眼看晋元只把目光投注在不远处的古先生身上。 晋元只觉冷风嗖嗖,目光也与百米外那位古先生的双眸对焦。 晋元一阵心悸,这位先生目光如此锐利,似要剖开他头脑理理晋元头绪一般,晋元自知理亏垂下头。 “你两人为何在学台上喧闹?” “咳咳,嗯嗯,是是我问小霞,哦不,是小弦一些事,然后又记错了她的名字,一切过失皆因我而起,请古先生责罚!” “哦,还能记错名字,有意思,任小弦,是这样么?”古先生转向任小弦。 小弦抿了抿嘴,有些丧气,“是的古先生,小弦确实失态了。”她微微屈膝道了一个万福礼。 沉默了十多秒,古先生续道,“罢了,课堂以后你俩去悔书堂面壁。” 晋元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千刀万剐。 待俩人重新盘坐落定,古先生又开始宣讲,“嗯,今天是你们这些不算新生的新生的第二十次宣讲,我们今天说的是一个兰字。” 尔后他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类似甲骨文的兰字,其色纯黑如墨夜,仿佛浸透世间万物般的浓稠。 “道书肇于自然,自然诞生于阴阳,书法如遵从于阴阳之理变生出美。” 随着古先生的话语,原来的兰字又变成另一种字形,每过十几秒它便会形成一种新的字体。 第一个字形是极古的字体,类似甲骨文,尔后慢慢形成了类似石鼓文的字形,接着过渡到长而规整的篆体。又演化成字形左撇右捺向两侧开张,状如宫殿飞檐隶书,再行书和草体。 等变化到行草书时,其书体便有了各种生动的情绪,有时是谦谦公子般浑朴典雅。继而笔划精到,典重庄严。再而是遒美生动和透逸温润的书体,最后又如摩崖碑刻那般纵横旁肆,奇趣百出的壮美。 晋元从小习练书法,却始终没能揣摩出深意,他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兰字竟有如此复杂的字形构造。 他是在震惊中目睹眼前这一幕,仅就一个字便让他纵观了书法演变的全局,真是气象雄伟,遒健峻逸之大美的书法画卷啊!他深叹口气,胸中仿佛阅尽了人生百态,世间冷暖一般。 古先生的话依然飘荡在耳畔,“话说万物演化也皆备于此!” “大家见到的只是书法在亿万年无尽岁月流转中的一个小小的过程,它仅仅只是一个字,但它在运动,是的,虽然看上去书法是静的,但它们实质上却是一场舞者的华丽表演。也许我们将来会用笔墨给世人留下更伟大的乐章。” 古先生的话让晋元很为震惊,书法有亿万年了?怎么可能啊,人类不也才一两万年的历史嘛。 “罗歌,你说说?” 应声而起的正是被小弦称为老头的女生,她一身紫衣裙裾飘摆,“是!遵古先生的命。” “我是这样以为的,书法是我们描摹自然万物中发轫的,因此我们才会有古时的各种象形字,但又不仅仅停留在模仿中。自从结合了道,那么阴阳就有所依存了,各种大道就体现在书法中。也可以说有了道才有书法,有了书法也就体现了道和阴阳。至于那些由于阴阳相生而滋生出不同的形和势就只是阴阳的一种表象而已。请教古先生,不知我说的是否合理?” “嗯很好!你这些日子颇有进益,令人欣慰!” 古先生的夸赞让罗歌喜不自禁,她假装不经意向后瞥了小弦一眼,后者从鼻腔里蹭出声哼,头顶一个半透明的黑色的恶字缓缓裂开。 罗歌精彩发言让晋元再次注意到她,这位被小弦称为老头的女子比小弦略高,身姿挺拔优美,配上紫色裙服就宛如盛放的花,举止投足间悠然自得,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质,同样绝尘出世。 “喂,你看个鬼啊!看看看,就不怕得红眼病吗?”这次是小弦狠撞了他一下,“哪有,我总觉她哪里都不如你,嗯,这下我是看出来了!”晋元一本正经的说。 “呵呵,我和她的差别还需细细分辨?呵呵!”任小弦低低的声音自有别样的威慑。 看来小弦并不好忽悠。 他们是在课后被两个绿衣人押送到这里的,从悬崖峭壁的一角下去的那刻便惊到了晋元,石阶几乎是60度斜角向下,几步之外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突如其来的一股凌风差点将晋元扯甩出去,好在小弦和绿衣人将晋元拽住。 第12章 地球,晋元(我要爆了!) “啊!” 晋元几乎背过气去,只觉背脊发凉,隔了好一会才想起道谢。 面壁洞里,“我们这里会送吃的不?”晋元等绿衣人一走便问旁边面壁思过的小弦。洞窟里阴暗逼仄,宽度仅三四米,却一眼望不到尽。旁边有一炷香,绿衣人只说香火燃尽就会来接。 小弦一直也不搭理晋元。 晋元实在闷得慌又问道,“小弦啊,我不憋死也快饿死了,难道这里有监控你不敢说话?” “就你嘴碎,整天啰嗦不停!” 见她终于开金口,晋元叹了句上天护佑,“唉,说真的,要不是失忆,我也不会这样的嘛。我发誓真不是装!我有必要一直装傻吗?” 小弦转过头,“嗯,看来真是失忆了,难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小弦瞪着晋元的脸认真看,仿佛要在晋元脸上读出什么,“是啊,你看我像撒谎的人吗?”晋元也不知道以前在这里的自己是什么样。 “那倒是,要不是看你还算老实,我才不愿意跟你做灵伴呢!” 灵伴是什么?是灵魂伴侣吗?晋元心头大喜,苦逼如我在这穿越的世界也会有灵魂伴侣了吗? “你在找什么?”小弦奇怪的问,“镜子啊!这里没有么?”晋元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穿越了,而且他还需要证实一下是不是配得上美若仙子般的小弦。 “呸,傻子,这里哪来的镜子,惩戒处只有板子没有镜子!” “我帅吗?” 小弦眼睛瞪得像颗白煮蛋,瞳仁中透出十分惊奇,“你不但失忆还疯了,唉!” “那你怎么还把我当灵魂伴侣?”晋元挑了下眉,他觉得小弦故意在逗自己。 “什么?伴侣?”小弦吃惊不小,她晃了晃头,“看来你不但喝疯了,还喝成了一个花痴!” 晋元这下就不愿意了,没这么埋汰人的,“什么,不是灵魂伴侣的意思?” “呸!你个色胚子,”小弦连盘坐都散了,干脆站起身,一只手指点了点晋元,“你呀!你!整天不知道想什么!灵伴的意思是精研书之道中的灵修伙伴!” “好!那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懒理你!”小弦别过头继续盘坐。 晋元不想跟她开玩笑了,“小弦,你且坐下好好听我说!”他很认真地说,小弦嘟着嘴没回答准备再次入定。 晋元有点急,忙道,“小弦,小弦啊!我真的遇到麻烦了!”他牙关一咬,“说实话!我的最远记忆也只能追溯到我溺水在医院抢救,然后生魂离体后被骗到羽化洞,又被一只老吸血鬼囚禁在困灵阵。现在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遇到你,而我本人也叫晋元,我已经糊涂了,难道是我穿越了?” 见小弦哼了声,一脸不可置信,晋元拍胸脯发起誓,“如果骗你,那我就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晋元想谁也不会信自己穿越这事,且听听她什么反应。 任小弦身体不安地动了下,她侧过头,秀眉紧蹙,突然惊叫道,“啊!难道你竟穿过壁障?”她自知失言赶忙掩嘴。 “什么壁障?” 任小弦脸色刷白,惊惶地看了看几十步外的洞门口,然后正色道,“如果你真是那样,那你就不能知道这里的所有的事,如果我透露会受到严重责罚!请你不要为难于我好么?”任小弦脸上写满无奈,语带请求。 晋元一向不愿为难他人,何况还是这位貌若仙子和他有点缘分的女孩,“可是,唉,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该如何自处?我是不是生魂流落到其他地方甚至是穿越或者仅仅是梦?要知道那个老鬼它还禁锢着我,换做是你该怎么办呢?”晋元急道。 小弦银牙紧咬,眉间紧蹙,心里很是纠结。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她下了决心,说道,“其他我确实不能说,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在你的灵台识海中!” 晋元脑子顿时嗡嗡作响,仿佛听到了一个神奇到极点的事,确实太离奇了,足足过了一分钟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是说你和大家,我们都在我的灵台里?还有这洞穴?”晋元颤抖地指指洞壁,“整个学城?那万丈深渊?”他又指了指外面风声狂啸的洞口。 “还有那么多学子?”他的双手拉开也不知道如何来形容,就只呆呆看着眼前同样不知所措的任小弦。 “也许是的!以前的你从来没有如今天的你这般奇怪,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情况,我实在也找不出有其他的解释了!” “难道在我自己的灵台识海中是另一个我?”晋元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任小弦抬了抬眼,犹豫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不过也算是,情况很复杂,我也不能多说。” “简单地说,你们都在我的脑子里?” “有些事只能简单的这么说,也许是的。” “呵呵,那我岂不是你们的天神?我想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晋元忍不住调侃道。 “你想得美!” “能告诉我,你们或者是曾经的我和你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在我的灵台中?” 任小弦再次纠结了一阵,抿了抿嘴,说道, “这么说,这里就是一座学城,我们都是书道之灵,在学城中不断进阶,嗯,就如同道家的修者那样,从战灵也就是普通修者进阶到筑基修者,一层层升级,最后达到羽化圣境的大智者。清楚了吗?” “咚!”门口处忽然发出声音,小弦紧张看向那边,原来只是树枝刮擦到门的声音,她松了口气。 “哦哦,有点懂了!奇怪,书道也能像修真那般进阶?” “当然了!书道境界也有很多重,和修真的八大境界类似,它也有六重境界,每一重境界也都有初品中品和高品之分!” 晋元恍然,又急道,“好妹妹,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吗?急死我了!”他对于新鲜事物尤其是书法方面的格外关注。 “天哪!原本这些事你就应该知道的,但如今的你已不是原来的你,所以我真不能说!原本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的,你可要害死我了!该死该死该死!”任小弦捏紧拳头,一叠声抱怨。 任小弦话还没说完,门洞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做了个手势,随后假装入定,晋元也马上照做。 一股冷风从推开的门缝中窜入,晋元不由打了个哆嗦。 “两位,可以走了!”原先的两个绿衣人进来,笑着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何是往里面走呀?”任小弦见两位绿衣人要将她往相反方向带,便瞪大眼睛失声叫道。 “是的,任小弦,话太多老得快!这句话有没有听说过呢?”罗歌在门洞旁闪出,难掩笑意,头发散乱,显然在洞口已有一段时间。 “老头!你!你居然在偷听?”任小弦吃惊道。 “是我,若不是我,怎能抓到书道学城的内贼一枚?呵呵,容教长您知道该怎么办了?” 容教长是执掌学城管教之责的官员,容肖随后带着几个绿衣人出现,他是位中年男子,高大瘦削,阴沉如冰。他向罗歌点点头,背着的右手伸出挥了下,“任小弦,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无话可说那就请你随他们到第二层惩戒处等候发落!” “无耻!罗歌你就是一个无耻之辈!”任小弦跳脚大骂,罗歌脸色变了变,依然抱臂哂笑。 晋元完全没想到自己又一次害惨了小弦,“你们不能!都是我都是我让她说的啊!” “想英雄救美啦?小样,你挺逗的!唉,可惜,虽然你长得还可以,但我依然不能放过她呦,而且你也得和她一起吃苦头!容教长,这位大大的英雄您也知道该怎办了?” “你别仗着自己有大先生做靠山就为所欲为了!你没有好下场的!”任小弦骂道。 晋元两手已被两个绿衣人抓住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大叫道,“罗歌,你是一个毒妇!” 容教长脸色微变,凌空出现了一个禁字,当头将晋元罩住,晋元顿时全身僵直连话都说不出。 他悲苦莫名,一腔愤怒无可宣泄。 妈的!在那里被欺负,到这里也是!到处受气! 太他妈可恶啦! 我要爆了! 第13章 地球,晋元(破阵) “哐!” 什么声音? 晋元猛地瞪大眼,天哪,就在一瞬间他又回到恐怖小屋,更令人心惊的是外面大门似已打开。 难道法艾尔?老鬼终于出现了!刚才的一切是梦,一定是做梦! 他感觉终日笼罩着的幽阴之气竟已被涤荡一空,晋元有种欣喜,也许是师父终于来了?还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会是谁?晋元实在感受不到恐惧。 透过被他踹坏的门的裂缝,有道身影矗立在暮光中,是一位修长的中年男子,不是师父也不是老鬼,落日余晖在他的长衫周边勾勒出一圈光晕。 中年人踹开门后往屋内望了望,慢慢踱入。 晋元毫无恐慌感,不知为何。他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握紧拳头,他很奇怪此刻自己的反应,怎么会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里面的小友出来,“声音是普通随和的,像一位熟识的大叔。 “我时间不多,小友要走便随我去了!” 清朗声音从外面传来,犹豫只停顿在身体里几秒,晋元已用手在尝试推门,门变得很轻刚触及便已开启。 忽然,眼前白芒一片,怎么回事?再睁眼晦暗房子和床以及对面办公室已消失。他还是身处一圈石头堆里。 中年人从石阵走出,晋元跟随其后仿佛是件很自然的事。 走出石阵,晋元急不可耐地问,“请问道长,我刚才是在困灵阵吗?”他忍不住要问这个久已困扰的问题,好像很清楚眼前人是能给出答案的。 “你所在的是幻阵,是远古阵法。”中年人这样解释。 “啊?它被您破了?”晋元讶异道。 “是的,幻阵很复杂,它在外面有个阵眼,就在不远处亭子牌匾的后面,我已把它拿出来放一边了。阵心一经取出,阵法便失效。” “啊!您能动牌匾,取阵心!”晋元很惊异,灵体怎么可能动现实世界的东西?所以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中年人轻笑着自言自语,“世人总惊诧于末技么?”继而说道,“走老夫还其他事需要交代。” 晋元有些奇怪,这人居然自称老夫?也不老哇!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晋元刚想起什么似的,作势便要行拜礼。 “呵呵,免,免了,不必如此,机缘而已。”中年人见晋元还在犹豫不知所措,他又想了想,说“你随意。”晋元展颜而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只是一拜礼,他行过拜礼后觉得畅快多了。 “不过,那吸血小鬼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千万当心。”中年人语气有些肃然。 “他是很厉害啊,被我杀了又复活了!我可没有小看他。”晋元忙解释。 中年人笑笑,“世间之事哪能总这么简单。” 没等晋元接话,他又吩咐,“随我来。” 只见人影一晃,他一撩长衫,大步向前,青衫在身后飘摆。 走了没多久,前面远处似有座高台,上面长满蒿草,数棵巨大的千年古松遮蔽着一整片丛林。 晋元突然想起什么,“哦,道长我还未请教您的大名?” “无名,不妨就叫我道长好了!” 晋元也不能勉强,“好的,请问道长那个吸血鬼去哪儿了啊?” 道长慢下脚步说道,“吸血小鬼被赶走了。” “什么?为什么不灭了他?”晋元激动起来,“那家伙十恶不赦,死也算便宜他啦!” 道长看了看他,眼中有些深意,“它嘛,自有定数。” “那道长可见到我师父啊?” “哦,你有师父,嗯,不错!”道长回身询问道,“我见了这里被困的十多个人,也不知哪位是小友的师父?” “身材跟我一般高,大小眼,头大,不修边幅,一身道袍的就是我师父了!”晋元很期待。 “老夫不曾见,而且困灵阵都开了,小友,抱歉。” 晋元心情沉重,“我师父不可能抛下我不管的,他也不会被,”道长安慰道,“小友,继续赶路,你师父也许就等在那儿呢。” 晋元心里发慌,其他他对眼前的道长也没底,他到底是不是好人? “呵呵,我知道你想什么,别磨蹭了,别让大家等太久。” 晋元这才加速跟上。 过了会,“喏,好多人在等了!”随着道长手指方向,远远看到松林下确实有十几个人在挥手。 “他们也是被道长您救出来的?”晋元松了口气问道。 “嗯,算是,”道长淡淡的回。 很快两人就被众人簇拥着在被古树盘根错节的几块巨石上坐下,晋元没见到师父很失望,师父到底去哪里了? “道长,我得去找我的师父。” 青衫道长嗯了声,飞速掐起指诀,尔后说道,“小友,我算到你师父已不在这里,嗯他是安全的。” “啊!是吗?那他去哪儿了?” “可惜算不出了!”青衫道长叹息一声。 晋元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失落,心情十分复杂,“你该叫晋元,”“是,道长,这也能算到?” 道长扬眉笑道,“小事一桩,你稍安勿躁,随大家一起坐,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会走,随遇而安!” 晋元只得坐到道长身边,看到另一边有个十来岁的瘦瘦女孩,额头还有道新鲜伤疤,她也是被骗的,而且受伤了。里面还有几个女子,年龄都比她大些。 道长的声音绵长悠远,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在晋元心里留下印记,“今天有缘和大家遇见,老夫很久没如此舒畅了,谢谢各位。” 怎么谢起我们了?晋元暗道,有人替他说了出来,“我们还是得感谢前辈您啊!”那是晋元旁坐着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道长示意大家稍安,“唉,怎么说呢,我乃一缕远古之残魂,前些时日被一点思虑久久缠身,不得解脱。不知怎么前段时间就想往东边走走,一日偶遇枯枝,极似一卦,由此前来,巧遇各位后竟有所开悟。因此我该向你们致谢,哈哈哈!“他的笑声打破了人们拘谨。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想法,而且请你们放心,我会将你们都送回去。” “哦!太好了”众人几乎齐齐叫好,被折磨了这么久没人不想早日脱离苦海。 “乘还有些时间,我们就随意聊聊,在之前我们得先吐纳十次,”道长双腿盘坐,“现在随我深吸一口气。” 晋元也只得收敛起浮躁不安的心,跟随道长的引导吸入空气,顿时一股清新凉风直纳心底。 “吐气,吐尽……” “吸气……” …… 很快晋元心中仿佛已沉淀百年的恶腐之气慢慢涤荡清空,好神奇! 晋元微睁眼,众人居然变得东倒西歪,神情也显舒畅。晋元叹息,这段时间里大家都承受了太多苦难,真是生不如死。有些人四肢还有残缺,虽然灵体能还原,但感受到的痛苦比肉身还深刻。 晋元不禁思忖,他对旁边的中年人低语道,“仅靠路边随机掉落的枝杈就能看到呈现出的卦象,又卜出大家被困于此,道长实在是神人了!” “是啊,但对于道长这种大师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的。”旁边人笑道,转而询问道长,“还没请教道长尊姓大名?“ “看来大家都想知道老夫,唉,那就叫一残道长,哈哈!”。 “这?合适吗?”晋元有些踟躇。 “那也没什么,一残道长这名字脱俗出世,我觉得很好啊!”宛若一抹山泉流过的清脆,是对面瘦瘦的女孩发出的声音,她一双大眼如水模样可爱,余光不经意撇过晋元这边。 道长微笑转头,望她一眼,尔后又拍拍她孱弱肩头,“方熙,你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不过遭此劫难,今后必有后福的。” “多谢先生,嘻嘻,应该称您一残道长了!”方熙笑着道谢。 啊,原来她是方熙。 “道长师父,您将吸血鬼赶走,它会不会再去害人哇?”晋元实在不理解忍不住说道。 道长苦涩笑道,“哦,吸血小鬼,我杀不了他的。” “他被您吓得都不敢现身,您怎么可能打不过他?”方熙眼中充满惊奇,晋元舒口气,这下不用我做出头椽子了,这女孩比我还直。 一残道长的语气依然平和,“对,因为他的生死不由我,我并不掌握任何人的命运。虽然我可以改变有些人的命,但这也是相互的,正如大家遇上我,你们也因此改变了我的命运,如同我改变了你们。但这得有缘,无缘不会聚。” 虽然有点复杂,但晋元懂。 “好深奥!”方熙嘟囔着垂下头,她努力思考这段话的意思。 道长好像想起什么。见他不知从哪里扯出一个酒瓶,“好酒哇!“他旋开瓶盖闻了闻,啧啧感叹。 众人皆惊奇,“看来这位道长也是好酒之人,”晋元旁边的中年眼镜微笑着对他说,“您是叫什么?”晋元问他“我是苏仲文,您呢?” 晋元说了自己名字,他还想问问一残道长那个书道学城的事,后来一想肯定是梦,问了也徒增笑料。 道长小呡一口,咂嘴眯眼,感觉不错,于是咕咚一气灌了大口。 真是好酒量!晋元暗忖,道长是真洒脱,我们水都没得喝。 “想喝不?”道长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将酒瓶递过来。 “不不不,道长您自己喝就行!”晋元忙推辞。 “哈哈哈!”一残道长擦擦嘴,还剩小半瓶。 方熙有点疑惑的拉拉道长衣袖,“道长,您是酒鬼吗?”一残道长放下酒瓶看向方熙。糟了!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晋元真为她的低情商着急。 第14章 地球,晋元(合魂) “哈!我确实好此一口,也是前世那肉身的痴迷和不悟喽!”道长脸色潮红,声音洪亮起来,方熙觉得说错了话,苍白脸上顿起红晕。 “人生得意须尽欢!道长好酒量!”人群里发出声音。 “兴之所至就不觉莽撞了,见谅。眼下大家大可畅所欲言,方不负此遇!“一残道长微微晃着身体。 “好啊,前辈,在下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请教呢!“旁边的苏仲文先开口,“苏仲文,不必客套,老夫能说的自然毫无保留。“道长晃晃酒瓶听听还有多少。 “您为啥说自己是残魂?“方熙抢先问,看来她憋半天了。 “但凡普通人有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前两魂可以脱离肉身,命魂和七魄则要守在肉身。我乃一脉天魂,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往何处而去!”说罢,道长复又拿起酒瓶,将最后一口倒入肚里。 “道长就是一位行侠仗义的豪侠哇!“一位胖胖的年轻大声赞叹。 “哈哈,不尽然。哦,陈坤,你脚伤可还好?“道长笑问。 “多谢道长,好多了。”陈坤杵着根竹子,一只腿明显短一截,裤腿也被扎起来,他抬起伤腿,“包扎后不太疼了!” “嗯,先忍耐会!”道长捋起一缕须髯,望了望还浮在地平线的残阳。 有人举手问,“道长,道长,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有这样的提问并不奇怪,这也是晋元最近思考最多的。 人面临死亡时,第一时间就会考虑一些终极问题。比如有无灵魂,如果有,那么肉体消弭后灵魂会到哪里。是永远漂游在虚空,还是上天堂下地狱。 如果没有灵魂是否从此烟消云散,如此等等。 “这?” 有些微醺的一残道长沉吟后说道,“天堂地狱我不便告知各位,有传说中有什么元天虚境对应着宇界实境。” 好新鲜的说法,晋元想。 “竟有此说法?”苏仲文自言自语,眼镜哥屏气凝神不放过大师说的每个字。 霞光在道长脸侧打下柔和光晕,远处地平线上还尚有余晖,道长继续说,“呃,大千世界上虚下实,上指元天虚境,包含着神域和鬼域。下指宇界实境,则是由高纬度空间和负纬度空间组成。那吸血小鬼也许就来自鬼域。“ 这番话颠覆了晋元的日常思维。 “神域和鬼域,都是承上启下的空域,属于这个空间的灵物,极少数可上达天听,下可协调其他空间之事物,虽然其本身也存在波动纷争。所谓启下,这个下就是宇界实境,指高中低各纬度的空间领域,它们包涵一切事物。其中三维、二维、一维空间以及平行世界都被称之为宇界实境。“ 好玄奥,晋元有些思维混乱,对于这些不太理解的新东西,所做的也只能让它们先沉淀,他又隐隐觉得这些话暗合天机。 “让我们感知下,静心,安详方能和宇宙玄波一起律动。” 道长手指伸向天穹。 忽然,广袤天际由蓝白相间转为灰白进而暗沉直至没入黑的演变中,群星似水钻嵌在黑色丝缎,它们正随云的舞动,若隐若现。 “聆听” “沉寂” “呼……吸……呼……吸……” 话音犹如天际划过的流星,自远古而来,绵长悠远。 一种异样舒适的气场自道长周身开始向外膨胀,播散。 温暖! 晋元感觉如此惬意,不觉阖眼在静默中倾听。 许久却并不漫长,鸣蝉和蛙声开始凸显在耳际,继而褪色,渐渐隐去。心脏的每次搏动和脑波的“滋滋”声逐渐被感知,鼻息由短促到深沉接着是轻柔而绵长。 仿佛他已置身天穹,望到下面一个半圆的气场已包裹住众人,这只大半球在有节律的起伏,它在呼吸,和所有人的呼吸同步。 众人的纷乱心绪随着身体的松弛而沉寂。 静, 只剩躯体在被周围静谧包裹住,融合,分解。 夜风在穿透一切的有形与无形,像一柄刺向空的剑。 空, 万物俱空; 实, 大千皆实。 晋元和众人都是灵体态,没了肉身束缚,他们很快沉静。 忽然有一种微弱而柔软的萌动,源自底层,最深处。 心动。 宛若一根琴弦被飘落的一抹秋叶轻轻地滑过, “叮” 轻柔而绵远 随之而来的是裹挟着莽荒气息的脉动,竟有隆隆雷音,由远及近,在他体内慢慢荡漾。 “轰!” 一道接引天地的光柱自天而降,打在这个气场的最中心部位,瞬间的电弧光在那里四散爆开,十几道光的其中一道已灌入晋元百会穴。 却无任何惊惶,晋元只觉身躯一震,头顶电光爆开,一股热流已从百会而入,直达丹田,小腹随之鼓起,不觉气已下沉到会阴穴,这股气流分为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的涌泉穴。 最后,四肢百骸如被拆解开来,每个细胞都沉浸在暖流里。 舒适无比,打通大周天了,晋元心念一动,他懂一些。 “晋元,救我!”一个模糊的紫衣虚影在思绪中凸显,谁?小弦?她又慢慢隐去。 接着“嗡~”来自远古的声讯,沧桑而古远。 接踵而至的,是先贤智波在引导所有人的智界接入到无穷天际…… 无数星海在浩渺无尽的宇宙舞台上华丽登场,在那里演绎长达百亿年蓬勃壮丽的剧章。 无量星球,有的灼热无比,有的极寒彻骨,有些是由气体包裹,有些则是钻石形成,大的超过太阳几亿倍,小的不如地球百分之一。 但它们唯一共同的就是运动,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围绕着行星或恒星或更大的星河在奔驰,永不停息,至死方休,如一颗心脏。 银河系,在这里,太阳光需要用十分钟才能到达的地方,是被不断变化的云层所笼罩的蔚蓝之球。 和其它七颗围绕着太阳的星球不同,虽旁落于一角,体积微末渺小。却是宇宙中元气最调和的生境,只有这里才诞生出生命,宇宙之花。 自从地球海洋诞生最初一个能呼吸和繁殖的光合细菌,宇宙中从此有了生命和它的内核。 须弥刹那,其他一切成了非生命。 正如,无极成为太极,0之于1。 来自于远古的一段语脉细流,静静地在他思海中止息、停留、渗透,也仿佛是泉流遇到一块圆石,水在这里徘徊并积聚。 良久,溪流挣脱束缚,开始流泄。 智界思脉再次被导向饥渴的心底,智水开始灌注着他的思维枯田。 晋元的思维体系快速重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天道由无极而太极,万物由此化生又由此化无无限循环,从目前可见之最小物质到细胞到人体直至星系乃至宇宙无非如此。” “而这些万物及存在的空间和其他事物,皆属阴阳关系。阴阳其实质是阴元力和阳元力,阴阳元力又都属于元力,元力便是原初的远古之力。表现在人就是元气,其中最精华的元气是灵气,形成灵魂。” 大脑中又开始串流数条讯息,每一条都那么深奥莫测,让他头脑鼓胀,应和着这柄思维刻刀,他的思维构架正快速重组。 恍惚间晋元感觉到一残道长的眼光扫向自己。 “时辰已到,也该回你的身体。唉,想不到你的灵力底子如此稀薄,也不知道为何是你?所幸的是你的气场和命格与我竟如此相合,匪夷所思!也罢!” “今后的一切都看你自己造化了,你醒来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一切只是幻梦而已!哈哈哈!” “哈哈哈!” 声音忽然回荡,晋元浑身震痛。 飘忽, 轻灵, 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沉到心底,他想喊叫,却发不了声音,想动却被制住。 良久,随着知觉慢慢醒转,感觉却还未恢复,脑子运转起来,我在哪里?他已记不起什么。 醒来,他觉得很踏实。 早晨,耳边是逐渐嘈杂的声音,接着是头脑发胀,疼痛,脸上还罩着异样的东西,晋元挣扎一下,睁开眼睛,过了会耳边传来几个惊喜的声音“醒啦,你醒啦!” “小晋醒了!他醒了!!医生!” “老天开眼了” “快去喊医生过来” 好吵,他试着去揉艰涩的眼睛,白光耀眼,不得不闭眼。想说我没事,喉头干涩只发出了些许“呜呜”声。 “阿元,别动,还没全好!” “对,别动,别动!” 是父母的声音,晋元觉得非常踏实安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如此渴望亲情的抚慰,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能疗愈一颗少年的心。我怎么了? 身体恢复很快,一起野泳的朋友们又来了,还有同学和老师也来看望他,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中他看到了夏紫茗和大牛。 晨曦露珠折射出初升天阳在蔷薇花瓣上的闪动,几声鸟鸣清脆而响亮,这段时间的病榻是一场刻骨却毫无记忆的梦魇,他仿佛刚从永夜的困境中挣脱。 走出医院,饱含着对生的渴望和所有曾帮过自己,给予他爱的亲人和友人以及医护人员的感激。 重又踏在这片土地的感觉很美好,脚步落处的踏实能带给他愉悦。 “哦,回来了!” 01光年外的地球,龙国上元的一处荒坟野地。 “法”一声轻响是草木枝干的轻轻折断。 “艾”接着沼泽地底发出一声类似狼的呜咽。 “尔”一个呻吟在地底幽幽徘徊。 第15章 天启,晋元(梦魇) 天启星,龙族 一道霹雳划破浓墨苍穹。 “轰!” 天雷在宇空震荡,恍若百万狂兽怒号。 无数金黄熔浆自天而落,灼痛!晋元甩着手惊惶跳开,喘息未定,又有几声雷暴蹿过漫天烟尘。 趴俯在莽荒大地上的黑色山体开始崩塌,脚下岩块奶油般融化,如血流淌。 晋元提起的双腿很无力,像在沼泽踟蹰前行。 后面是血红熔岩,前面都是人和动物的断肢残骸,岩浆过处烟雾窜腾,皆为焦枯。 小灰在口袋里哀嚎。 晋元拼尽全力,终于飞跨过残肢断臂和枯木焦石。即便几次摔进尸堆,他还是能勉力支撑起来,再次向前。 跃过十几道沸腾的熔浆,前方的烟尘稀薄处似有隐约的清明,会有出路吗? 待到悬崖终于出现在眼前,他来不及绝望,跳下去会发生什么?浓雾和岩浆在追逐他。 他最后摸了一下小灰,用手中不知哪里来的长绳绑在树木和自己腰间,舒了口气后,方才悬绳而降,脚底一滑,山脊陡然攀升,身形倒错,他直落谷底。 糟啦!腰间一痛,绳索收紧,眩晕伴着剧疼和扭曲的灵肉一起摔到山谷 良久,柔软触觉拌着焦臭及腐殖气似乎在提示他还活着。 小灰!惊惶之余发觉它正拼命舔着自己的手。 呼出一口气,晋元颓然躺倒,将呼吸调至平稳,夜幕是火红与浓黑的交织,一道道闪电划过,四面山岳如刀,无数断木折枝如残箭刺天。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晋元惊魂稍定,扪心自问。 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时间不多了!” 另一个声音在叫喊,“救我!”是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一个女子,似曾相识。 “什么?”晋元奇怪,没有答案。 “时间不多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好似远古执着的讨债恶鬼,它不知疲倦从不停歇。晋元心急如焚,灼烧的岩浆在不远处的山崖轰然砸下,在巨木断裂倒地声和“噼啪”烈焰声中,晋元拖起自己继续奔跑。 “时间不多!” 仿佛是融进血液的东西在意识深潭逐次泛起,在晋元脑际的另一个声音“救救我!”互相应和。 我在哪里?晋元不明白。 突然的失衡让他摔倒,滚落。 小灰在上面大叫,它的嘴拼命扯住他一只袖子。晋元这才止住下滑,他忍住惊骇不顾手里被藤蔓尖刺扎入的疼痛,两脚奋力乱踹。 终于挣脱后,回头小心探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深谷幽潭,红黑绿交织的水面折射漫天飞火。 在这数丈高的岩块间布满灌木和藤蔓,隐隐可见散布的各种蚀骨,是人还是兽?晋元不知道,它们都释放着幽幽磷光。 它们都有一张撕裂开至耳根的豁嘴,三十四颗尖牙个个森白瘆人。 晋元不由打了几个寒噤。 “轰!” 又一颗火球掠过,在幽潭近处炸开,残焰点着几颗惨白头颅,火红升腾中一双双黝黑深邃的孔洞仿佛在凝视他,那是一种穿越万年的无穷怨毒。 刹那,晋元只觉彻骨寒意。“该死的!放松,放松!”只是骨头而已!他企图舒缓神经,闭眼良久,绷紧的身心才有所松弛。 胃部一阵翻搅,饥饿总是伴随疲惫,他记起背包里还有干粮,于是寻到一处平缓草坪坐下。野芋片如此坚硬,就如背靠的坚冷岩石。他用力撕扯咀嚼,慢慢变得柔滑的软糯清香在鼻腔回荡,他的情绪渐趋平复。 他被冰冷激醒,居然睡着了!山火依然燎原,狂风撩动烟尘。烟雾,漫天的烟雾,我为什么没有咳嗽?他有点困惑。 “这是哪里?”没答案。 “时间不多了!” 那个声音又一次扎向他,它总会被犹豫和彷徨所触发,炸开,驱策人前行。 日出而行,日夕而息,不觉已远离熔浆烈火之地。 正疲惫不堪,远处出现一颗参天柏树如虬龙般盘绕在一间木屋前。“终于有人了!”晋元欢呼一声,快步急行。 行至门扉,他定定神,开始轻敲“请问有人吗?”没人回答,连问几声,只有山谷鸟鸣和自己余音在空旷中回转。 他再次敲门,门忽然开了些许,门缝的一丝凉风爬上手背,晋元旋即被惊惶抓住“呜呜!”小灰已钻了进去“小灰!!”晋元急忙进去要将它抱回。 很黑,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吗?” 他再次询问,当眼睛适应了昏暗,他惊觉自己已身处一间卧房。 他刚想退出,突然眼前的墙壁有无数东西在爬动,晋元一惊,原来在墙上爬的是裂开缝隙,漆粉在无数道细细的游蛇中掉落,一堵白墙瞬间已成一片黑域世界。 啊!~ 晋元见到黑潭中竟有千万只眼睛在沉浮,又齐齐盯向他,眼神如此怨毒,它们张开尖齿滴血的豁嘴一条条血红蛇信从中蹿出。 晋元骇然,拔腿就想跑,双脚却如石化般挪动不了。忽觉有什么搭在肩头,他汗毛炸开,大吼一声,用拳砸去。 那只手却在拼命摇自己。 “阿元!” “阿元!” 哦!晋元松了一大口气,是母亲! “阿元,怎么啦?在喊什么?”母亲焦急的声音,晋元终于清醒,发觉自己早已汗流浃背,那颗心犹自狂奔乱窜,灰子在舔着他额头。 “病了吗?天哪,好多汗呐!” 母亲跑去外面拿回一块毛巾,为他擦去汗珠,又摸了下额头,“咦,怪事,没发烧哇!阿元,你这是怎么啦?”自从前段时间晋元溺水昏迷了几天后,母亲一直很担心他的身体,总想办法买各种好食材为他补。 晋元一有动静她母亲就着急上火急得不行,也不让他随便乱玩了。 “不知道啊,我好像?”晋元脑子一片空白,一手挥开在正努力为他舔咂的灰子。 “别急别急,只要身体没事就好,你脑子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万一有你也放心我们也一定会治好的!”域内的医疗水平是顶尖的,只是看重病如果超出医保范围就需要花费高昂的医疗费,母亲保证就等同于他们去借债。 “我没事!放心!”晋元赶忙说道,他可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 “你确定?” “当然了,你看我好得很呐~”晋元从床上蹦下,顺势在墙角倒立一个大顶。“行了行了!”母亲终于放下了一点心。 “那怎么今天睡到这么晚?是看电影太晚了?还想着那些恐怖电影呢,所以让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嘛!”母亲知道他没病便开始唠叨。 “我没有看啊!” 晋元一边辩解,一边穿上衣,他可从没遇到这种怪事,自己晚上见到什么玩意?电影?睡前根本没看啊! 上课不能迟到,他决定去问唐老师,迅速漱洗完毕,几口吃完鸡蛋饼,在母亲手里拿过牛奶喝掉,抓起量子手本塞进书包便跑去上学。 乘母亲没注意,回身偷偷向灰子使了个眼色,灰子将身形缩小,蹦到了他手里,晋元将它一把塞进口袋。 下课后,听夏紫茗说要去唐老师家,晋元立刻表示随同,唐老师家他们不常去,夏紫茗乐得有人陪。 他们又习惯性地喊上了大牛,只要有吃的这家伙总愿屁颠颠得跟。 唐老师在前段时间晋元溺水昏迷时就帮了很大忙,通过关系为他转到当地有名的医院。 夏紫茗也很仗义在当天请了一天假陪着昏迷不醒的晋元在医院待一整天,直到病情稳定才离开。 虽然他父母已经专门去向他们表达过了谢意,晋元还是用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束花带去。 唐老师的家是一处幽静的二层楼雅居,典型的龙族风格,占地虽不大,但草坪松树,应有尽有,居所前围绕着常年青绿的各种植物。 唐老师年逾一百五多岁,看上去他还如壮年,精神抖擞,须髯飘摇,配上一双丹凤眼,真像龙族的古战神。唐老师是夏紫茗父亲的老师,因为两家关系颇好,唐老师自然就成了夏紫茗的编外老师。 待夏紫茗向唐老师问完事,晋元起身一礼问道,“唐师,我也想请教您一件事。” “说,”唐老师呷了口茶说道。 “唐师,我昨晚很奇怪呀,好像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晋元问,“这也需要跟我汇报了?”唐老师微微愣了下。 “是啊,浑沌哥,唐师什么时候成你家保姆了,嘻嘻!”夏紫茗和大牛都在偷着乐。 晋元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但还是继续说,“是这样,我大概十点睡的,突然好似地震了,又到处是火海和熔浆。我拼命跑!地上到处是尸骸。跑到筋疲力尽,看到一个房子,推开门,那墙壁,对,好像是那一堵墙壁就突然裂开啦!里面还有好多鬼眼盯着我,把我给吓死了!幸好最后被我妈推醒,眼睛一睁,却还是在床上!” 晋元言罢,舒了口气,他想起这些便心有余悸。 平时晋元跟其他人一样一旦入睡就进入深眠,基本在八小时后就会被生物钟或闹钟唤醒,他为此查过量子手本,好像有梦这一说,但在天启谁会做梦呢。 唐老师皱起眉,略感吃惊,晋元在后悔多嘴说废话,只听唐老师问“很有意思了,难道是做梦?” “什么?真是梦?”晋元还是很疑惑为何只有自己会做梦。 “梦?”夏紫茗若有所思“唐师,我看过关于梦的描述,我想想,对了,就是会做梦的人或者是地球人睡觉常会看到的,书上说是人在睡眠时产生想像,是一些影像、声音、感觉的重组,非自愿的,是为梦境!” 唐老师对夏紫茗点点头,又转过身“小晋,你确定不是边睡觉边看电影?醒来又看了会再睡,如此反复?” 晋元忙摆手摇头“当然不是,肯定没有!我保证!” 唐老师沉吟了会,抚掌笑曰“哈哈,那便是梦了,想不到你还会做梦,你居然还会做梦啊!”晋元更不解了“唐师,这还算是好事?” 唐老师一拍手“好事,肯定是好事!恭喜你,小晋,你有潜质!哈哈!”唐老师似乎另有深意“啊,他做梦也算是有潜质?什么潜质?”一旁的夏紫茗开始摇唐老师的手臂。 “也许是做修者的潜质,其他倒不好说喽,”唐老师笑着说,随手拿出他自己的量子手本,在上面随手发了几条信息。 “什么?做修者?那些老学究哇!不干!我想当天体科学家!再不济做工程师也好哇!”晋元不愿做一个古板学究 “看那些道士和尚,成天守着一盏枯灯残烛过一生!”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幕令他不寒而栗。 “小屁孩儿,做修者,哪有你想象的枯燥乏味,哈哈!”唐老师仰头大笑,引得牵牵敲门进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牵牵是这段时间被唐老师从夏紫茗家借来的智能人助理,他家原来的智能人去做定期维护。 唐老师让牵牵带夏紫茗和大牛去厨房拿水果和点心。待没其他人后,唐老师示意晋元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小晋,想不想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去见识见识?” 晋元欣喜莫名,但凡新奇之事,没有他不想去的“当然了,唐师,那一定是很有趣的地方?” 唐老师眨眨眼“有趣?谈不上,奇异是肯定的,不过你必须遵守我们之间的保密条例,别人一概不得说!否则以后我也不会带你去星河一号实验基地去呦!” “什么?一号基地?是安放甲字001号多重态地球的基地吗?”晋元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从不敢奢望过唐老师能带他去,那实在是他心中最神秘向往之地。 “嘘!” 唐老师做了个禁声手势,又望望门口,“是的,不过你轻点!”他压低声音。 晋元忙不迭地点头,他很兴奋。 第16章 天启,晋元(杀人狂还是大善人) 休息日早上,唐老师还是一身藏青色的龙装,一双蓝布鞋。晋元特意穿上了崭新的新龙式学生装,在向唐老师施礼后,两人乘升降梯下到负28层。 龙族域内的公共交通全在地下或天上,路面大多只供行人走路和休闲。交通网早已通达龙京都城各处。 约莫两小时的路程过去,晋元有些不耐,“嘘!总该有几千公里了,唐师,怎么还没到啊?” 唐老师笑着说下几站就到了,晋元按捺住激动,舒了口气,将目光从量子手本前收起。唐老师临行前关照在这里不宜多话,让他先看些有关景奉山和道馆的资料。 他查阅了些,内容不多,说是在海拔三千多米的景泰山峰上有一内湖,临湖有座景奉道宫的道馆云云。晋元也看过参观路线的视频转播,风景确实十分秀美。 景奉道宫共有两处,一处在海拔一千多米处,另一处是三千米的最高峰。 “唐师,我们要登最高的还是一千多米高的?”晋元经常登山,他知道三千多米高的山顶没有一两天的功夫可登不上去,因为龙族的所有山脉都不允许安装升降工具。 “今天不早了,我们只能去下面的道宫喽!” 这是一个满意答案,晋元很开心,他不想把时间花费在登山上。 下车后又转了几个车次,他们终于走上路面,晋元第一次来,见是一个车站的分支终点站。唐老师在前引路,没多少时间就来到一大片高耸树林掩映的山脚下。 举头仰望,是一座极为壮丽巍峨的山脉,比视频中的更显壮美,四座主峰和次峰重山叠嶂,最高山在前三峰之后,竟整整高出一半有余,只见皑皑白云在其山腰处缓缓升腾盘绕,仿佛仙境。 晋元很是喜欢高拔青绿之地,自觉一腔豪气充溢胸腔,他很兴奋“唐师,我们这就上山了?” “对,是要走一段路的,小子,你可行?” 唐老师也感觉有些汗,于是卷起袖管,看晋元跃跃欲试模样不禁笑出声“你是有多想耍啊!小家伙!哈哈!” “那我们走喽!” 晋元跟着唐老师快步穿过一片幽暗竹林掩映下的羊肠土道,直到出现一条数米宽的碎石铺就的路径在林间盘绕而上。 晋元已冲在前面“匀速前进,否则你接不上力!”唐老师忙告诫“我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你给我悠着点!” 果不多久晋元就开始喘了,他无奈只得遵从唐老师的话放慢速度,一路过去遇到好几个登山散客。 “我们爬了快一个小时了,唐师。” 回眸望去峰峦叠翠,晋元心思却早飞上那座云顶深宫,这个什么景奉道宫,估计里面会出现些新奇物事!不然建在这个高处绝顶哪还会有人拜访? “快了,最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毕竟一百多岁的年纪,唐老师开始接不上力。 “我们可以休息下了!” 唐老师边喘粗气,边敲大腿,他让晋元跟着顺着山道平缓处过去,出现几颗苍松,仿佛迎客般伸展着斑驳而虬张的松枝,一蓬蓬青绿松针则是它果品。 他们在遮蔽天阳的巨大松影下选了块岩石坐下,晋元见岩石上还刻着字“竞松石”。 “还有叫竞松的吗?”晋元有些好奇。“不,只是几颗松树而已,是竞相给游客们送礼的意思。”唐老师从背包里摸出水壶。 唐老师有些脚步蹒跚地往里走,晋元忙跟着“唐师,我去?” “不必,” 不远处有一口水潭,唐老师蹲下灌了些泉水,喝下,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晋元思忖唐老师肯定常来。 “来,小晋来喝点,” 晋元正咽着口水,喉头发干,忙过去,那泓泉水果然清澈可人,往上不时有几股细流从崖壁岩块间坠下,在泉潭敲出“叮叮咚咚”声响。 “唐师,水可甜?” 唐老师笑眯眯地咂嘴“很多事,只能自己尝。” 晋元弯下腰,小心踩着水潭边几颗拳头一般大小的鹅卵石,他捧起一手的泉水,顿时微甜凉意很舒适地遍布周身“真好喝啊!” 晋元连喝了几口,直到打湿衣襟。 “该走了!不然我们来不及下山喽!”唐老师催促道。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晋元也累得直喘气。“快到了,坚持一下,”唐老师鼓励他。 绕了一个山路,眼见薄雾自旁边峰腰间升腾,呼吸中顿时被潮湿滋润着,非常舒适,而青石的步道也渐趋缓和。在隐约的山道尽头,出现了一座晋元在量子手本上看到的道馆。 “哦哦哦到了!” 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座有着双重檐的山门,它配着三个圆拱型过道的石墙,在左右两颗如苍龙遒劲的古柏后更显得古朴静穆。 山门上正中间是块匾额,仔细看去正是《景泰道宫》四个龙飞凤舞的白底黑字。 晋元知道是道馆,龙族许多名川大山里都有道馆和寺庙。 “哈哈!到啦!”晋元想往山门处跑去“慢慢走,别心急!”唐老师拍了他肩头一下。 “唐道弟,你们来了!” 不远处一个悠扬声音随风而至,但见山门里侧站着一位老道长,他身板像长矛般又高又直,四肢硕长,神情肃穆,语调和缓。灰白长发在头顶扎了一个短髻,几缕银须在消瘦狭长的脸上飘摆,一双深邃眼眸时而被带有深刻岁月印记的眼帘所遮盖,身上的青色道袍也因天长日久已褪成灰色。 唐老师连忙趋前几步,双手向上一拱,“孙道兄,一向可好?”道长拂尘一摆,单手还礼,“健朗的很呐,死都死不啊,哈哈!”两人同时大笑,惊起一滩鸟雀扑飞崖间。 “这位便是孙道长!小晋来!” 唐老师向两位做着介绍,晋元鞠躬,道长则单手还礼,晋元从对方眼眸中感知到某种压抑的惊异。 一番寒暄后,道长在前带路,穿过山门,是一条深邃曲折的石板步道,两边是十多株巨大的桂香树,看上去都经历过几百年的沧海桑田,晋元忽然有种远离俗尘到达净土乐园之感。 他们穿过前殿和中殿,在配殿的廊庑以及沿途都有散客和道者向孙道长恭敬地施礼。 道长将他们引入后殿最深处的一个厅堂,晋元抬头见到挂着一副白底黑字的匾额,感觉有些瘆人,他奇怪地问唐老师“唐师,为什么这里会称作悔赎堂?” “小晋,你可知我们很多人都带着罪孽的?”道长闻声止步回身。 “罪孽?是亚特国他们的神帝教所说的吗?每个人生而有罪,所以我们要赎罪这个意思?” “不,我指的是我们龙族有原罪,跟任何教都没关系。” 道长没再继续走,他笔直站着,神情肃穆,让人感觉压抑,晋元愕然不知所措。只听孙道长接着说“其实天启星的所有文明都从血戮中走来。很多时候,人类的每一次进步都是在血海尸堆里筑就的!”他叹口气,仿佛想吐尽胸中郁结。 老道眼眸中有种令人畏惧的东西,还有某些异常坚冷的深寒。 “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孙道长倏然转身欲走,唐老师忙跟进一步问道“孙道兄,这?合适吗?”孙道长没回头,只说了一句“可以了,”言毕,身形已飘然离去。 唐老师看了懵逼的晋元一眼,无奈的笑笑“走!我们跟上!” 又重新出去绕过大堂,在青石板的路上穿行一阵,他们来到一间清雅幽闭的房舍前,晋元不觉愣怔,他记起似乎在哪见过一般,难道是在旅游线路里的录播? 道长在门前等他们,见人快到便轻轻推开门。 “两位道友请进。” 这里有一股清香的阴凉让晋元觉得舒坦,正午阳光已烤得他燥热难耐。里面稍许昏暗,是间约二十平米的客厅,简朴的摆设,大抵是以竹木家具为主,竹木书柜,一张木桌子,几把随意摆放着的竹椅。 除了能闻到檀香木的淡淡熏香,整个房间还被竹香浸染。 这种复合幽香好熟悉!仿佛又触及晋元的某处记忆,他开始有点不自在,刚才的舒适感荡然无存,他开始感觉阴冷。 “唐道弟你就没必要客气了,都请坐!” 孙道长自己在一边坐下,他想起什么,又起身去旁面的一间房忙碌了会,随即端来一壶茶和三个杯子,又拿了几块饼“必定饿了,你们先吃点。” 唐老师向晋元示意放松点,既来之则安之,晋元也没再想,肚子已饿了好一会,便吃起来。 吃完饮茶,聊过一阵后,道长招呼两人去里间“这里的有些东西,小晋你会感兴趣的,来。” 晋元突然记起那场梦,内心在抗拒,唐老师则向他微笑点点头“晋元,去!” 道长已推开房门,跟着的晋元感觉一股阴森气息,他一激灵,不会?难道噩梦重演?但他已步入卧房,唐老师已紧随进来。 正踟躇间“喏!小晋,看这里!”孙道长指着里侧一堵墙壁,对晋元说。 屋里有些阴暗,晋元还是能看清。 什么! 他顿时如被雷击一般,那副恐惧画面在眼前重现“唐师,我看到这个,好像就是这个!它,好像是!”他语无伦次,一手指着一边倒退,生怕黑域中真会爬出什么怪物。 唐老师见晋元如此骇然,心中也不免心惊“别怕,小晋,我已跟道长说过此事,是道长特意让你来的!” “是的,唐道弟那日跟我提起你的梦,令人惊奇的是,就在前几天的夜里突然电闪雷鸣,这面墙壁的白漆竟自剥落,我一想还真是赶了巧了。又或许,这是天意,这便是邀请你的缘故!” 听孙道长这么一说,晋元更觉悚然,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道长,难道您是觉得,我,和它会存在某种联系?”言毕,他瞥见斑驳墙里黑沉石块如一个个蠕动的恶鬼,晋元想再退,手却死掐自己,绝不能被人看轻!他的指甲狠狠扣住手心,刺痛很快就中和了恐惧。 “你可以仔细看看那堵墙有什么?”孙道长和唐老师一起在竹木椅上坐下。 晋元稍稍犹豫了下,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墙确实有一大片墙漆已经掉落,粉尘满地,露出里面一块块,好像是石材?还有好多地方隐隐泛黑红色“这是什么?” 他嘀咕了声,见只是石块而已,便再跨进一步,眼前竟是一块块石碑,石碑,难道是墓碑?晋元浑身发冷,什么卧室墙壁要用墓碑来砌? “唐师,孙道长,这些难道是墓志铭?墓碑?”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对,这间房子本就是墓碑筑成,你看看碑上内容,”道长那边风轻云淡,晋元则压抑波澜,又望向唐老师,唐老师感觉晋元未免有些胆怯,于是出声鼓励一番。 晋元目及处是斑驳的碑身,上面却是刻的一个个名字,阴刻处应该是用红漆涂刷过,因年代久远早就褪色。他在旁边还见到不一样的碑体,内容原来并非名字,而是用古龙族语简述的,晋元因为跟父亲学书法懂些古语,识得大致内容,竟然是叙述墓碑上的人们是如何被屠杀的种种经过。 晋元正骇然,听得孙道长说“你看到的碑身大多数是正面,上面都是姓名,碑体后面才是他们被杀的大致经历。因为龙族不愿意我展示这些,不想让后辈看到凄惨一面。在我坚持下,只留了这一块碑体背面,所有墙壁已被粉刷抹白,外人看来已毫无迹象,而今露出的这部分正是那块碑体背面!” 孙道长缓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意如此?” 静默了几秒,他又说“小晋,你如今只是一名旁观者,是坐在影院边看老电影边啃瓜子的观众,没有任何东西会伤害到你,这些只是浮云,你一用力就消失了,懂么?” “明白,道长。”见道长如此坚定,晋元也用力点头。他接着问“难道这屋子是您造的?” “是,但也不算全为纪念,对于龙族层面来说,历史已经翻过去这么多年,伤痛早已愈合,伤痕也不能一直坦露。这里只是道馆,修身养性之所,也许只是我的修行之地,为那些我永远还不起的孽债罢了!” “债?道长,您欠谁的债?” 晋元瞪大了眼,心想,孽债,不会这人,这些人是道长杀的?怎么可能,道长看上去这么慈眉善目的一位老人家? “喏,这堵墙里嵌着的所有墓碑上的名字,”道长手指在四壁绕了一圈,再指向地面“全部是我的债,他们都是我杀的!” 晋元有点眩晕,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地上也是墓碑?他想一走了之,却定在原地,脑际又掠过杂乱的信息,一个墓碑上横向约15个姓名,竖向约50个,如此一块碑便有800人,一堵墙大概50块碑,四堵墙,一块地面。 “难道这里是十六万条人命?”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不该如此鲁莽。 “你算得倒是很快,精确的来说应该是十九万五千六百二十一条人命,不会有一个误差,当时命令就是不留活口。而这里也只是我在一个村落的杀人记录而已!” 原来他是一个超级刽子手、杀人犯、不,应该是杀人狂?阴风乍起,晋元周身冰凉。一时间道长竟变得狰狞起来,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是如此诡异,又似两道寒铁直插胸口,晋元心口发闷,一时语塞。 “小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坐,”晋元听天由命般把身体放倒在唐老师拉过的竹椅里,旁边传来一阵汩汩流水声,是唐老师为他倒了些茶,晋元连谢谢的声音都像卡住了。 蓦地眼前一亮,出现墙一般大小的屏幕,道长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录放设备,这时候谁还有心情看电影?晋元很疑惑。 “我们当时执行任务时,每人都会有一部用于实况转播的摄像头,全程记录每次战斗过程,部队四万多人,在指挥中心便存有四万多人的历次作战记录。当然个人是绝拿不走档案的,除了有特殊关系。” “小晋,如果你愿意,你会看到我们龙族的早年,在那场长生大战中最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如凡事都会有正反,美的背后就会有丑陋。这段历史因为时代久远,这片源也已重新拷贝了多次,可能有些模糊。你很幸运,是近些年来第一个见到它的人。看得出你是个很敏感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更不知道你能否承受或者是否愿意承受这一切。” 孙道长说着看了晋元一眼,见他在皱眉思索,便又继续说道“现在,我将选择权交到你手里,你可以作出抉择,你如果说我要回家,那么我让唐老师马上送你下山,只是你以后无须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可以么?” 晋元不由松了口气,回家,回家! 屋里很静,只有晋元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晋元开始放松的神情,唐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他。 晋元头脑的一个声音还在喊,我要回家!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等等,我要看,我要看! “那如果不回去?”晋元犹豫着说,孙道长看着他,语气更加凝重“你也有十几岁了,但还不算成年,给你看这些其实不合适。但,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 时间不多了! 这几个字如锤重击,那奇怪的梦,熔浆的追逐,是谁说的这句话! 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晋元突然焦躁不安,仿佛一颗久埋于心底的地雷轰然炸开,刻进记忆最深处的某种东西在苏醒。 “我,我想,”晋元踟躇着说,唐老师看向他,孙道长则一脸淡然。 “放松点小晋,没事的,你不想看我们就回去,”唐老师不想让他承担这种历史压力,多一个人觉醒,也就多一个未来的修者而已,但可能让这孩子从此背负了罪恶感的包袱,失去了应有的快乐,何必呢? “我可以,唐师!道长!”晋元挣扎着抬头,他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坚定了。 “小晋,你跨出的这一步,你可要想好了!我不希望你将来会为今天的你后悔。”孙道长看着他,神色肃穆。 晋元一挺胸,“不会的!我保证!!”他感觉一时间拥有了从未有的骄傲。 第17章 天启,晋元(恶鬼自由我来当!) 唐老师有些错愕,孙道长给了晋元一个微笑,笑容中有种早预料到会是如此的了然。 “好,那,让我们开始,”孙道长随即按动了播放键。 《0021号绝密,雷绝行动,丙字0号》 这一行字浮现在屏幕前,晋元知道这应该是行动代号“这是一个行动代码,是绝密计划中的一部分!”孙道长解释。 “我们的这场长生之战,就是在到达长生星之前发生的么?”晋元问,因为课文的历史记载中确有此事,是一些简单叙述,连文学作品都没有描写过这段历史的,它从时间之河中被隐去了。 “当时我们在地球的先民世界分裂成两大阵营,以龙族为首的三十个国家为一个阵营,以神族为首的四十多个国家是另一个。大战延续多年,人口直接下降到两百多亿,最终神族一方已有十几个国家投降,但还有二十多个仍在战斗。战争变得如此惨烈,人们开始放任战士对平民的杀戮,动辄便用屠城来震慑敌方!” “啊,是敌人开始杀我们的平民吗?”晋元问“也不尽然,早就分不清谁先开始的了,”孙道长道。 “为什么我们要互相杀戮?”晋元也听说长生世纪大战,但他还是要问清楚。 “当时地球上的国家有六十多个,人口五百多亿。但我们最迫切的追求是想要长生。长生医疗只有在建立四维空域后才能实施,适合它的只有长生星,而那里只容许六十亿人。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之间会有这场战争,最终演变成了屠杀和灭绝!” 良久,晋元艰难地消化了这段信息,他喃喃道“难道我们自己想得到长生就要让别人死?” “大多数人就是这么做的,”孙道长声音有些疲惫。 唐老师补充说“资源对于欲望总是稀缺的,适合建立四维空域的星球就只有一个长生星。那时期的科技实验结果表明,长生星只适合那么点人,而地球人口那么多,只有六十亿人才能长生,明白吗?这是一场五百亿人争夺六十亿张长生入场券的战争,你死我活,胜利一方就能延续一千年的寿命!长生之战,谁不疯狂?” 孙道长幽幽地说“又有谁不向往长生呢?一百年对人类来说实在太过短暂了,更多的人活不过几十年,几十万个小时后他们就魂归天国。谁愿意?” “唉!” 不知谁发出的叹息,晋元此刻也觉得如果只能活一百岁,也会很遗憾,那么多事情需要做,时间真不够,但这就成了对同胞屠杀的理由?他无法想象剥夺一个人生命是一种什么心情。 “当时,我是这支四万多人的部队指挥长,为了我们龙族,当然也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得到长生这张门票,我们已打了二十多年的战争。人人都在盼着战争快快结束啊!记得这次任务是围剿城市里的军事力量,”道长抿了口茶“咚!”放下,唐老师又为他倒满,道长只望了他一眼,眼里有些空洞。 屏幕出现正在剧烈颠簸着的军车内部,画外音频和字幕显示,龙族第三陆军甲字209步战军特遣部队,行军途中,目标为东经30°~180°之间,北纬50°~80°之间,泰勒斯市。 该城市人口25万,现实时统计人口约为20万,军事力量为2万,指挥总部的评估分析下来,该城市战力的总体装备值约为20,战力约50。对我方胜率仅为10,该区域业已被全面封锁。 “我们遇到的是尼米兹族,当时世界上最悍勇的民族之一,其强悍程度甚至超过我们龙族,可惜他多数的精锐部队已损失殆尽,有效战力也极少。但我们并没有掉以轻心。”孙道长幽幽低语。 确实,晋元能看到每个战士都武装到牙齿,人人配有卫星微型收发器和防弹盔,每人配备城市特战利器,一柄手持式点射连发一体机炮,机炮两侧还备了四枚微型制导导弹,每人都穿戴了防弹机甲穿戴式助力器,足登强效动力靴。这种装备他记得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 由于战士的体型庞大所以一辆军车只装载了三十多名战士。 车厢里烟雾弥漫,是有些人掀开面罩在抽烟,人们一语不发,心事重重,更多人仰头休息。 镜头切换到某路口,这里已被几十名龙族战士封锁,屏幕又切到一个士兵摇摆的镜头,地上赫然躺着十七八具敌方战士的尸体,有几名平民装扮的人横尸其中。 挡在路口的一辆装甲运兵战车的高分贝播放器用外语在喊话,看字幕是说这个市已被全面包围,必须立刻全城投降,否则格杀勿论,云云。 “该城市所有路口均被封锁,击毙敌对目标530个,我方牺牲数为12人,”视频的画外音依然很平静,仿佛播放一条天气预报之类的普通新闻。 “人和人之间有这么深的仇恨吗?”战车前进的轰鸣淹没了晋元的喃喃自语,远方烟尘飞扬,很多装甲运兵战车正陆续抵达,预示着一场血腥战斗即将开始。 画面跳转到一个临时指挥部,历史课上的遥远时空好像瞬间转换到这个现实世界,那些是穿戴着古代黑红相间军服的高境指挥官。显然那时期步战兵的作战服已经比较接近现在,只有军官们军服还是与现在完全回异,那时以轻便的防弹变色衣料为主的设计。 五六个两星肩章的军官正围坐着中间一位佩戴三星肩章的高境军官,显然是一次军事会议。 那个军官好熟悉,这脸型轮廓不就是旁边的孙道长吗!他的眼似鹰隼却一脸胡碴,嘴里还吊着一颗雪茄,窗户虽已打开,房间里还是充斥烟雾。 “道长,这是您?” 晋元不敢确信。“没错,是我,”道长近乎冷淡的回答。 在军官们面前是一张巨型全息图,上面有无数蓝点在城市的周边道路上移动“这些蓝点是我们战士卫星定位的实时显示,我们还可以切换到显示他们的生命值,我们牺牲一人就会变成红点。同时能显示我们的目标以及进展匹配度。这些黄点,是对方的军事人员或平民,当时我称他们为敌人,原来平民还会被标记为橙色,后来就不需要了。当然,目标显示还需要看卫星定位和情报是否准确,那些穿隐蔽服或躲藏在屏蔽设施内的就侦测不到。” “那就不分敌军和平民了?” “不分了,” “这是一场大炮对长枪,战甲车对步兵的战争!”孙道长叹息。 确实,接下去就是绞杀,战火刚起,在几百门装甲运兵车的强大炮火下,敌方阵地从郊区迅速瓦解退缩到城市。只是龙族的战士好像有厌战情绪不断蔓延,城市防御战中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平民手持各种杂牌手枪和长枪,但只要超过数百米,这些武器威力完全不足以伤到龙族战士。 “尽量爆头,别拖延时间!”这是一个正持枪前进战士的作战视频记录,他的耳机里又一次传来指挥部的强调。 战场局势却发生了些许转变,对尼米兹本族而言,这是一场关乎本族命运之战,他们战意旺盛,孤注一掷,一旦遭遇近身肉搏战,龙族战士往往被杀。更多市民自发组织起来利用简陋武器,以巷道楼宇做掩护击杀敌方,龙族战士死伤数迅速增加,战斗竟呈现胶着状态,为一栋半残的楼宇会有好几次拉锯战。 视频中甚至有一名战士躲在断墙后在牺牲同伴旁抽起烟,晋元目瞪口呆。 镜头又一次切转,出现一位身着黑绿相间战服,胸口有着黑红倒三角型徽章的人“炎龙特行队?”晋元失声叫道,他很清楚这是一支特殊部队,其威名远扬。难道他是特行队的指挥官? “是的,龙焰特行,”孙道长解释“我部队里有三百多炎龙特行队队员,全称炎龙特别执行部队。你也许知道它是龙族比较特殊的力量,也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执行侦察间谍等特殊任务的全能兵种。在非常时期也是一支督察队,专门解决临阵逃脱等问题。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用镇压力让军队凝结成块!” 孙道长听唐老师介绍晋元只对科技感兴趣,所以他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个就是龙焰队的队长!” 屏幕上,龙焰队长正向孙指挥长说话“从我们这支步战军的作战历史来看,胜率是比较高的,应该有80以上,但这次却在力量悬殊的战场耗费这么多时间和战士生命,我觉得很不正常!如果我们在既定时间完成不了任务,是不是辜负了龙族和龙王对我们的期望?” 孙指挥长瞥了对方一眼“孔队,如果我们应对的是全副武装的敌人,哪怕是数倍于我们,请相信,我们完全有把握用比你们预期更短的时间消灭之。但你要知道,现在我们战士正面对以多数为平民的乌合之众,他们挟持平民很让我们战士为难,如果不加以甄别对妇孺老幼都进行攻击,难道我们是屠夫吗?” 他狠狠抽了口雪茄,在孔队长面前喷出一串烟雾。 孔队长挥开雾气“孙官长阁下,您必须知道,这些所谓的平民一旦拿起武器,无论是枪支还是棍棒,都是我们需要面对的危险敌人。你很清楚上面给我们的指令是不惜代价消灭敌人及其有生力量!“ 孔队长冷哼一声“哼,另外,尼米兹杀我们同胞还少吗?妇人之仁会害死我们更多同胞手足的!孙官长!” 见孙官长并没有回应,孔队长扬起眉头,言语充满威胁“孙官长,别以为我们战区直播信号差,上峰便看不到你们的怯战表现,我也是有权禀报的!”他刻意压低音量,身体前倾,显然他并不想让门外知道。 孙指挥长脸色突变“啪!”一支雪茄已被拍得稀烂“妈的,你威胁老子?”近门的一个参谋,忙跳出去将门掩上。 此时孙指挥长身上的直联电话响起,随着对话进行他的神色越加阴沉。挂断电话后,他坐下将椅子压得吱嘎作响。而孔队长却好似得胜的公鸡般昂首出门,孙指挥长见他已离开,便对在座的几位参谋和副官说道,声音嘶哑充满疲惫“各位,从现在开始,如果我们再不尽快推进战局,我将被立即割除指挥权,由孔队长暂替!” 旁边的副官脸色煞白忙问“啊,这里的信号又?”他知道失言,忙换话题“孔队长杀人不眨眼,是完全不顾后果的,如果他接手,我们的名声就算彻底完了!” “呵呵,现在这烂世界还有几支队伍能清白?这狗屁长生大战这么久,死的平民还少?以前是杀多少,现在已是杀不杀光的事情!我们和敌人都在赶尽杀绝,你死我才活,你难道看不出么?嗯?” 孙指挥长一脸激愤,他把头埋在手里,乱发在手里抓扯。 “孙官长,如今大局如此,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你只是一个小小战区的官长,不从命又能如何?” 所有人都沉默。 良久,孙官长将桌一拍“也罢!娘的,如他们所愿!胜利归他们,恶鬼自由我来当!”这显然是说给正监听他们的战区指挥中心听的。 “去,传我命令,三天内完成总体战役,否则各级官长各降一级,副职顶上。四天还不能完成,哼哼,各级官长通通提头来见!” “那要不惜代价?”一位副官问。 “谁的代价?我看是对方的代价!是,不惜对方的代价,要越过我们最低底线的极限!总之,我不管你们使用什么手段,你们愿意杀平民也好,你们杀女人也罢,甚至有必要你们可以对孩子开枪!也可以对正在吃奶的婴儿开枪!懂吗?” “因为你们只有三天时间!还不明白?” 孙指挥长状似疯狂,他睁大通红的双眼吼过去。 第18章 天启,晋元(“快撤!快撤!”) “他不下令自有人替他下,身在乱世,作为个人总是非常无奈的!”屏幕外,唐老师在帮老友辩解。 “我其实也有选择的,虽然非常时期辞职就等同于逃兵要被枪决,但,唉,我还有妻儿老少!”孙道长无力靠向椅背。 “但辞职,那孔队长不就接替您了吗?他肯定是非常残忍的家伙!”晋元忍不住说。“当时确实还有这样的顾虑,总想着我能约束他们,只是凡事哪能桩桩如愿!” 孙道长两手一摊。 镜头出现在战场,孙官长的死令明显起了作用,谁都清楚限期意味什么,一支几百人的龙焰特行督战队,传说孔队长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杀的人。 炮火强度增大数倍,到处是燃爆的火光,扑天烟尘和震耳轰响填塞住人的每一个神经元,凡以民居作为据点对抗的一律全部摧毁,一栋几十层的大楼不到十多分钟便碎成一大堆瓦砾坟墓。 然而尼米兹族最强战族并非浪得虚名,他们虽处绝对劣势,但绝大多数平民都投入了保卫战,他们一次次用血躯和低劣武装抵抗着机甲战士和钢铁战车。 数千肩扛火箭炮甚至绑缚着反坦克高爆弹扑到装甲运兵战车下的平民,已摧毁了上百辆战车,让龙族战士伤亡急剧增大。 哪怕身处屏幕外的晋元也是被深深震撼,他惊心动魄地体验着从未有人提及过的惨烈而悲壮的一幕,好几次他都需要忍住呕吐感,他已无法思考。 这是一个战士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在急促喘息声伴着火炮的震裂中抖动不止,子弹划过空气的白线在画面来回穿梭,交织成网,其中更猛烈的是向保卫一方激射。 一道道在天空印下弧形轨迹的红色光粒划过青白色的硝烟,这些都是死神前去带走鲜活人命的讯息。 到处是红白相间的残躯,破碎肢体,红色液体在残垣断壁上蜿蜒而下,将草地染色也将瓦砾凝结。死神咆哮,恶鬼尽享人肉盛宴。 突然白光如雷电般在面前劈过,镜头歪倒“轰!”的一声炸雷爆响,画面全白又慢慢晃悠着升起扭向侧旁的一幕场景。 “啊!” 这是镜头主人的惊呼,旁边一个战士的腹腔处竟出现一个洞口,切口齐整焦黑,冒着嘶嘶青烟,他慢慢跪下,带着惊恐的眼神扑倒。 一条鲜活生命瞬间回归虚无。 硝烟继续弥漫,浓稠,遮蔽了原本的碧蓝晴空,末日昏暗,任凭人类互戗。 更猛烈炮火向对面倾泻过去。 视频主人的喘气在近处枪炮声的突然稀疏下凸显急促,灰黄烟尘中的一栋残破高楼下,竟出现一抹亮丽白影,她的裙裾在风尘里飘摆如一位误入凡尘的仙子。 她优雅走来,天空掠过的一道道炮火,仿佛都只是她身处奇幻片中的背景与交响乐。目睹这一切的龙族战士一时竟恍若身处和平年代,人们已很久没有过上闲散优雅的生活,这些都已被血腥和残忍深埋于记忆底层,成为最奢侈的想象。 “快跑啊!”视频主人喊出声,谁都会认为她是想逃离战争,一位女子本就该远离杀戮,投奔到能创造和平的一方。 随着画面一阵抖动,远处的女子已开始奔跑,衣裙如蝶起舞在风中与她的金色长发一起飞扬。 画面又转向旁边的战士,头盔后面的眼神尽是迷茫和释然“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镜头主人在请示上级,耳机里断续插进总部的命令“击,击,击!”沙沙声,好像是击毙的断续讯息,信号又断了。 镜头中的手持式机炮迅速抬高,瞄准镜里的十字星锁定女子脸部,她面容娟秀,下巴娇小,鼻子精致,有双大大的亮如玛瑙的双眸,金黄色长发是一缕缕松散的卷,甚至还插着几朵鲜花。白色裙服的花边胸衣,她的皮肤光洁白皙。本该是最好时节中盛放的鲜花。如果扳机扣动,一切美都将化为齑粉。 “啊!” 镜头主人又一次低呼,画面能看得出她怀着孩子,瞄准星在抖动一阵后还是放下了,战士朝旁边急吼“是孕妇!孕妇!放下枪!放下!” 她一定是为宝宝,为此不惜冒巨大危险穿越杀戮战场。 女子突然倒下,在地上挣扎“哎呀!!”是镜头本人的惊呼声,画面开始向前跃奔,跳动,旁边也陆续跃出几名战士,人性和男性被母性和爱胶织一起。 画面已到女子身前,还好她并未受伤,几名战士立刻搀扶她往回跑。对面却传来枪声,两名战士同时中枪,优质的防弹机甲保住了命,但一名战士的战靴被洞穿,他滚翻倒地。 两边密集的枪声再次暴响,幸好女子已被抢入隐蔽处。更猛烈的枪炮声压制过去,几名战士冲出去抢救伤员,那边枪声停下,当战士们到达伤员附近,几枚炮弹在他们中间炸开。 “该死的!”镜头主人的愤怒声音。 呻吟声传来,画面转向被救回的女子,在地上半躺着的她头发散乱,眼中是难以名状的情绪“我要生了!救我!快救我!请救救我!” 她开始大喊。 “来人,维生员!维生员!” 镜头主人随即过去,一边发出召唤,这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 女子竟然抓扯住镜头中这位战士身上装备,战士不知所措“救命!他欺负我!!” “救命啊!有人脱我衣服!!”女人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扯开胸襟,美好的容颜扭曲在一起瞬间变得凶厉 “不!什么?我我我没有!”镜头主人颤声辩解。 几个战士冲了来,“怎么回事?”但他们都不明所以继续盯着镜头主人,几个头盔里投射出的是一些稚嫩的目光,也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才会被女子叫嚷扰乱心绪,不辨真伪。 “他撕我的衣服!”女子拉开自己的前襟,又吸引来一些战士。 “我没有!她胡说!!”镜头主人愤怒了,画面转向正肆意大叫的女子,年轻声音在慌乱对围来的战士们努力辩解。 镜头主人的耳机讯号忽然接通,“马上撤退,她肚子里不是孩子,不是孩子!快撤退!快撤退!” 画面停滞了一秒开始颠簸,晃动,它的主人在惊叫“快撤!快撤!”大家都在慌乱地撤离。 “哈哈哈!” 女子的狂笑声,战士的咒骂声,一切都在红光爆开后陷入黑暗。 黑色屏幕下端出现一排文字“从民居向我方跑过来的女子,肚子上绑着约五颗微型反坦克高爆弹,我方牺牲十二名战士,重伤三人,轻伤三人。指挥部再次下令,前方道路周围的民居一概摧毁,以防偷袭。发现敌方人员一概格杀,无论男女。” 战事迅速演变为对城市的摧毁战,指挥部调集了所有七百多辆装甲运兵战车,七百多门大炮在各个主路口一起轰鸣,它们将摧毁前进道路上的所有建筑,将一切可能成为据点的民居楼宇变为瓦砾尘埃。 尔后,数万机甲步战兵在一片残垣断壁中顺利推进,点杀任何还有行动力的人,只要是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平民都成了枪下鬼魂。 两天两夜后,枪炮声终于寥落。 指挥部里,一个参谋在向孙首长汇报“泰勒斯市清缴行动基本完成,根据卫星定位,我们用芯片识别器逐一清点核对每一具尸体和姓名,统计结果如下,预计数量为个,实际清缴数为个,余下3479个正在搜索中,我方牺牲1502人重伤1605人,轻伤6850人。请首长指示!” “所有已清缴完毕的人尽快埋葬,余下的尽力搜索。” 从孙官长喷出烟雾中只听到冰冷的声音。 “哼,二万弱卒竟让我们死伤近万,荒谬至极!”孔队长抑制不住的愤怒。 晋元偷望了孙道长一眼,后者正仰靠在椅背上。 “余下的人该躲起来了?会找到吗?” 晋元很担心最后这些人,他极力忍住胃部的又一阵不适,见他脸色难看,孙道长望着他说“小晋,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不,道长,继续,我没问题!” 孙道长点点头,眼中竟有些赞许。但屏幕关了,房间陷入黑暗“这样,下面让我叙述一下,视频太累,而且,”他停顿一下,说“也太残忍。” 几年后。 他升任龙焰督战队副总督察,在各个战区间的各龙焰督战队巡察,负责监督每个督战队的执行情况。 长生大战已近尾声,亚特神族一方有十几个国家投降,但还有三十多个国家仍然在战斗,战争越发惨烈,互相之间放任战士对平民杀戮,以震慑对方。 0021号绝密,雷霆-行动,甲丙0号, 龙族第三陆军甲字209步战军特遣部队,是一次绝密行动,它即将执行上述计划。而这支部队的指挥长孙伯罡正是让他丧子之人。 孔白担任这支部队的龙焰督察队队长之责。 战事一开始便不顺利,在孔白一再催促下孙伯罡才不得不以血火推进。 尔后,数万机甲步战兵在一片残垣断壁中前进,点杀任何还有行动力的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平民。 两天两夜,枪炮声终于寥落。 第19章 天启,晋元(我们已身处无间地狱!) 指挥部里,一个参谋长在向孙首长汇报“泰勒斯市清缴行动基本完成,根据卫星定位,我们用芯片识别器逐一清点核对每一具尸体和姓名,统计结果如下,预计数量为个,实际清缴数个,余下1479个正在搜索中,我方牺牲1502人重伤1605人,轻伤6850人。请首长指示!” 孔白始终没敢大意,哪怕战事已到最后,于是对孙伯罡说“孙官长,我们炎龙特行队愿意全力协助你们,打好这一战役的最后阶段。” 孙指挥长斜了他一眼“最后的阶段也已基本完成,还是不劳大驾了!” 孔白没想过退让“孙官长,上级指示很明确,我们两个单位必须密切配合。” 他还想说,却被孙指挥长挥手制止“孔队长,对于什么指示我比你明白,现在怎么收拾烂摊子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么多伤员和尸体,还有我们的补给供应,你大可在这方面多动动脑筋!” 大门猛地被推开,疾风般走进一位参谋“报告孙官长,在防空区域正执行计划的部队和,”他突然看到孔白便收住了嘴,孙指挥长把眼一瞪“说!” 参谋身体一抖“是,我们和龙焰督察队发生了些摩擦!” “为了什么事,说!”孔先策扭了扭脖颈。 “余下一千多人,已被我们在一个地下掩体里找到!据分析有三百多是战士,其他都是妇孺儿童,其中还有在吃奶的。但,但,”参谋看了孔白和孙伯罡一眼,就没再犹豫继续汇报“特行队那边说孔队长有令一旦发现活口,无论战士还是其他人一概全部消灭,以绝后患。但没战士愿意动手,还和他们对峙起来了!” “跟我走!”孙指挥长说完没回头,径直向门外走去。 孙指挥长一行的重甲指战车到达现场,不远处的一块场地上果然有上千名负责围剿的歩战兵和约百名身着深色战服的龙焰督察队在对峙。 孔白乘坐另一部专属指战车,他已向上峰汇报,并要求亲自处理这次兵变事件。 孙指挥长将手机递到孔白面前,战局总指挥中心要求孔白有权临时接管孙伯罡部队的一千名战士,此令即刻生效。 “是我向上峰申请的,孙指挥长,”孔白向孙伯罡淡淡地说。孙指挥长并没有发怒只是瞄了他一眼,又坐回重甲指战车里。 但他接管这支小部队需要孙伯罡的命令,孔白只能等待。 他决定再过十分钟就去汇报。 终于他看到脸色铁青的孙伯罡下车,宣布了命令,围剿部队一阵骚动。 孔白并没有犹豫,他抽调了其中的三百步战兵,他们已齐整地站立在场地上,有些身上挂着彩,打着绷带,精神并不振作。 在指令下,很快分成三十人一组,一共十组。 指战车里漂出一阵烟雾,孙指挥长沉默地抽着雪茄,只要他不插手,孔白相信能很快解决地下掩体的那些人,因为经过仔细探测三百多战士也已经没有什么武器装备。 孔白站到高处,显然这场战役的胜利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喜悦,接下去他还得继续做恶人。 他宣布“现在是龙族考验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到了这场战役的收尾。作为龙族最具战力的部队,应该都是最无畏的战士!所以,只要出现在敌对面的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其他人,在这场世纪大战中都已变成最恐怖的敌人!所以,当你们下到这个防空洞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击杀,击毙任何在你们面前每个活着的生物,无论是反抗还是投降,你们都需要带一具尸体上来。我要求每人一个,依次从第一排自然顺位开始,三十人一组,每一组三十具尸体。” 督战这些年,他对同胞每次判决都会为孔白这副脸和名字加叠上更多的狰狞恶名,他不在乎,如果自己的存在就能让敌人胆寒让懦夫勇敢。 “凡是不愿开枪的就得把自己的命补上,我指的自己是你的尸体,不愿自杀又不愿杀人的人我们可以为你解决这个难题!” 他的话在三百名战士那里产生了些许穿透力,但他们的躯体依然没动,孔白能觉察出他们脸上更加阴沉。 “这支部队是我从家乡带出的,那是一个浸透大道文化的地方,如今这些人已变成杀戮战场的铁血硬汉和战争杀器。但这台似乎永远不知道惧怕为何物的杀人机器在今天却变得如此脆弱,第一批下去的十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身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次血,都不会喊痛的铁汉啊!” 孙道长的叙述让晋元浑身战栗,他预感到即将发生的更加悲惨的事,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忍着巨大的不适坚持着。 第一个是强抱着一个哇哇大哭孩子上来的,孙道长记得很清楚那是王强,一个粗犷的人,他已丢掉头盔,脸上有一道裂口贴着创口胶布,血渍未干。他“噗通!”向孔白直直跪下,说他可以去死能不能换小孩活下去? 晋元大声问,“孔白他同意了吗?” “同意?自然是同意了,接着,王强望了我一眼,眼里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愤怒,在他举枪自杀后,孔队长立刻授意炎龙特行队把孩子给枪杀了!” “天哪!”晋元似乎浑身脱力。 广场上一阵躁动,其余九人还没上来,他们不肯下手杀人。当知道上面发生这样的事情,便跑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场地上一个个用手枪自戕。有两个人不愿这么死,嚷着要跑过来找孙伯罡,旁边督战的两名特行队员,很快将他俩制服,那两个人怒骂孔队长没有人性。 接着骂孙伯罡像个孬种,他竟无言以对。 “接着是两声枪响,我知道他们已魂归天国了,唉!我又造了一次孽!” 第二批人也是这样,他们拒绝下去杀戮,第一个士兵就直接走到孙伯罡面前,特行队员想制止他,但被孔队长阻止了,他挥手让那人走到孙伯罡面前,孔白想看他怎么应付。 “知道吗?这个战士李玉龙是我的老乡,也是我带他出来的,家里也有妻儿。他眼睛盯向我,对我说,他是一名龙族的兵,二十年的老兵,但他是绝不会去杀防空洞那些孩子的。我说,不杀他们你就得死,你如果死了,你自己孩子怎么办?” “他显然犹豫了,过一会,说自己考虑好了。他说,这几十年确实在战场上杀戮了很多平民,但从没面对过几千个孩子。也许老天让他今天要赎罪,而且他也不能玷污龙族战魂,唯有一死才能证明自己还是龙族的战士,相信龙族和我会好好待他的孩子。” “接着是一声枪响,一腔热血铺洒在我脚下,溅上我的战靴。” “其余八名战士,他们一个个在我眼前自戕,他们是故意的,死在我眼前,脚下,让他们颅腔里的碧血一遍遍地冲刷我麻木的灵魂!” “血已够多,在我脚下汇集成河,步战兵们越来越多地从四面涌入,但周围是异常的安静,是一片死寂,如这座躺着几十万尸体的城市。” “他是广场上第二排最后一名战士,谭司,这一位战前的教书匠,曾经连踩死蚂蚁都甚至要哀悼整天的迂腐家伙,如今他已是带着百十名属下的官长,和前几名战士那样,他也一步步走过来。” “当他站定时,却没有听到枪声,于是我抬起头。他就站在那里,离我两米。他说自己不自杀,更不想让其他人的枪玷污龙族战魂的血脉,说完,他把手枪递来,战场抗命是死罪,你用它来枪毙我,这算是扞卫我十几年的荣誉。” “我想这是一位老兵的请求,我怎能拒绝?” 晋元用颤抖的声音说,“但他们还是您的战士啊!” 孙道长没回答,眼光望着远方,又缓缓叙道。 “战争伊始,人们曾是那么爱惜自己的,他们会因为手指一点擦伤就紧张地包扎,常常担忧健康天天测量血压,为降低一点体重减少三高而费尽心机。 如今,战争早已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生活只是战争中的一部分,它已融入每个人的血脉和灵魂。这世界的人们早已忘记哀叹命运的多舛,生命就是匆匆过客,它仅仅是一个拥抱后就会丢失在一颗流弹下的东西,或者一个晚安吻别就成天人各方的永决。 我们之于亲人的逝去,早就如出门告别那般没了仪式和庄重,就地掩埋甚至随地而弃。为此我曾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这就是战争啊,他们两手一摊,双肩耸动,有人郑重地声称,这就是命运,无论是死人还是活着的,谁都无法抗拒,阻挡,作无用的抗争。而他们会尽可能的活下去,像最卑微的尘土或者蟑螂,遇到死神便牙关紧锁,两眼一阖。 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会不会为此堕落? 但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堕入地狱,不,不,我们已身处无间地狱!” 突然广场某处响起一支音乐,是龙族的战魂之歌,歌声慢慢有低缓而嘹亮,一个女声在如泣似诉在逐渐激昂的曲调中徘徊,如那个在战场飞奔过来的扑向自己死亡的白衣女子,在跨入这片杀戮战场前一刻的犹豫,继而的决绝,歌声激越起来 “我要跟他们生同士,死同烈!”谭司回头看看那些躺在血泊里的战友低语。接着怒吼在他胸腔炸裂“为何不拿起你的枪枪毙我,你的勇气呢?”他是为快要失去赴死的勇气而愤怒吗? “但是,这,不对,一切都是不对的。这场战争是罪恶的,这么多性命已被星散,还有无数家人之间被天人永隔,世界为此充满屠戮、血腥、残暴、无耻、邪恶。我用了整整十年才了解其中的无耻,今天我又看到了它的愚蠢,而你却站在那里,还让我延续它的荣耀?” “你是要让我延续这场战争的罪恶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他用奇怪眼神回瞪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在刚才战争已与我无关,我也早已不恨这世界了!” “你失去家人吗?”孙伯罡继续问。 “哈哈,我失去很多,那些曾经的妻儿,如果那算是上天给我的恩泽,让我拥有了他们那些年。而我一开始就不配拥有!”他继续笑,似乎快要喘不过气。 他在笑声的间隙继续起叙述“一个是我心爱的女人,哦,当然还有我的父母,哈哈,那个尚在襁褓的儿子,而老天一夜之间便剥夺了全部!”这个老兵曾经迂腐的教书匠,他的全身因为剧烈笑声而颤动,脸上漫溢涕泪。他的父母,曾经把儿子交到孙伯罡手上的一对慈祥老人,他们居然也死了。 战歌中的女声再次响起,海鲀音在哀怨婉转的音阶上盘绕,但主旋律的轻拍始终在继续着,应和着人们心的节律。 “让我对你举起枪,是对你的解脱,但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让我再次负罪么?你很自私!” 他止住笑声,用令人窒息的冷酷眼神看着我“是吗?那就让我自私这一次,我唯一剩下的也只有在这里尚存的一息战魂!”他拍着胸口。 一只孤雁在碧空发出一声悲鸣,孙伯罡长叹一声。 那支战歌进入最后的阶段,女声和着战鼓重音,仿佛是天人之战中快要打破的僵局,踏着战友血躯残肢终于登上城墙,战刀在自己临死一刻劈开敌人的胸腔,令人窒息的音乐轰击并沸腾着每个人的热血。 孙伯罡终于跨前一步,接过这把平举的枪,枪把很热,他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现在这把枪上加上了我的温度!”孙伯罡对他静静地说“我这只手不是用来杀兄弟们的!”接着,朝天鸣枪,命令已呈包围状的步战兵把特行队的枪械全部缴械。 结果出人意料,在场一百多名特行队员们竟没有多少反抗,当时以为总要牺牲至少几百名战士,甚至更多。但显然炎龙特行队已失去战斗意志。 只有孔白拿着手枪,嚷着要枪毙投降者,被特行队的一名队员抢过手枪,一枪差点被蹦了脑壳,结果打落了一排牙齿,在脸颊上穿了个洞! “那群孩子呢?”晋元松口一大口气又急急问道。 “放心!那批孩子都被我护送到龙族,交给当时的反战组织抚养,就是现在悔过堂建立的组织圣心会。” 晋元终于第一次浮出笑意,想不到结局还算满意。 “你知道吗?孔白就是曾经天启黑铁卫的第三把手,现在是地球黑铁卫的最高首脑!”孙道长说道,“啊,他怎么还没被抓判刑?” “放在现在他肯定是罪大恶极,但龙族的一些高层为他辩解说他只是履行职责,我们圣心会也一直在想办法要将他治罪。慢慢来!” 走出山门,已是天阳夕照,将远处连绵山峰都覆上了一层起伏的金黄。道长送他们一直到下山道口,山风吹拂他的银须,道袍在猎猎作响。 “好走不送!” 两人拱手揖别。 再回头看时,山顶依然站着一位恍若沐浴在金霞下的仙者。 “道长您千万保重!”晋元在心里默念。 第20章 地球,乔云舸(战机大战翼龙) 刚见到女儿不久的乔云舸,就传来他被宇航司选为火星计划总指挥长的消息。 意料之中,世界上首次登陆火星的荣耀,在换作几年以前,他肯定会兴奋不已,只是那个富有闯勇精神的青年早已不再。 经常身处广袤无际的星空让他领略到自己和人类的渺小,永恒时空也昭示出生命的转瞬即逝,如划过永恒黑宇的一颗流星。 家成了他的羁绊,尤其是女儿的诞生,更让他有了从不曾感觉到的依托。他特别喜爱看着女儿晨睡,那是一张精巧而毛茸茸的小脸蛋,朝阳透过窗帘缝隙在粉红胖脸上打下一缕柔柔的晨光。醒来的她会不清醒地说些听不懂的外星语,并用肉嘟嘟的小手牢牢抓住自己手指“看,我们的小生命很有劲呢!”他妻子会笑着说,并将头枕到他怀里。 这一团小小生命咿呀学语的笨拙,在学步毯上爬行的努力,总能让他心头涌来甜意,为此他很感激上天对自己的仁慈和恩泽,虽然他并不信奉龙国的大道教。 现在他要与这一切暂时的分离,如果运气不够好的话,便成为永远,火星计划是一次对航天极限的挑战,其中充满了各种未知和变数。 老友鲍庆曾对他说“我们生来就是远航不着家的命,我们的归宿在太空,而我敢肯定我的前世呢也不在地球!” 乔云舸航空大学刚毕业便成为了一名战斗机候补飞行员,经过短短一年特训就和战友驾机上天。 那年他驾驶着屠龙-39战斗机执行任务途中便遭遇了一场突发事件,屏幕的雷达显示远处出现一个目标运动的轨迹,该不是翼龙,他可不止一次遇到过这些缠人东西。 翼龙生性好斗,战友老候也一再告诫他,遇到这玩意,第一时间就必须跑,万一惹到它会跟你不死不休。由于恐龙已日渐稀少,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上级规定非特殊紧急状况绝不能杀戮。 “见鬼!” 乔云舸赶忙向旁边不远处的战机队友老鬼告知这个情况,迅速减速准备绕行。 但屏幕显示航道又出现了朝向这里的一大群前进物体,肯定是一群翼龙“老鬼!老鬼我们有麻烦了!”乔云舸不得不再次放慢航速,准备大幅调整航线。 突然一只巨大阴影从下面的团云中窜出。 “当心!” 乔云舸来不及通知对方,翼龙已斜刺撞向队友战机,它的双翼拉开足有战机翼展般大小,那架喷气式战机不及避闪“咔嚓!”一侧机翼已将它翅膀刮断,随着一声长长哀鸣,翼龙一头栽下万丈深渊。 “坏了!” 乔云舸呼叫队友老鬼马上改变航道,企图绕过前面已飞扑过来的一群翼龙。谁知老鬼告知他,他自己的战机左翼已有部分损坏,无法加速和绕行。 约有二十多只翼龙已对他们呈现包围势态“战鼓1号,它们要把我们当点心了!能上升吗?老鬼,摆脱它们!”乔云舸吼出来“战锤2号,我已无法控制任何角度,左翼出现故障!上升不了!憨子,我上升不了啦!!”他看到自己右前侧老鬼的战机开始摇摆,让他此刻开火也无法能完全锁定目标。 而战机迎头撞上肯定机毁人亡,乔云舸边呼叫战友“老鬼尽量拉升,我要开火了!”他的战机挂载有十二枚小型导弹,此刻终于锁定最远方迎面而来的三只黑影。 “搜搜搜!” 连续震动中,一侧六枚空对空导弹,三条带着白色缎带般尾迹的死神扑向前方。他深知翼龙秉性,一不做二不休,又锁定三只,火龙再次窜出,向另外三只呼啸而去。 远处几乎同时响起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接着又有三只翼龙成了碎肉块,两艘战机前后掠过弥漫着血肉的硝烟,扔下了此起彼伏的哀鸣。 乔云舸猛然发现座舱玻璃表面竟出现了几十个粗细不一的血块,它们很快又成了一条条细长血线拉向后方。 还好它们很快就淡了,并不阻碍视线。他只松了半口气,因为老鬼的飞机还不知能否支撑下去。 他的战机带着老鬼这架摇摇摆摆的战机慢慢返回驻地,不久他们便遇到了前来伴飞的战机。 回到青州战斗集群部驻地,他们的战机便成了最瞩目的风景,战友们在周身挂满了一条条粗细不一血线,被各种形状的血渍涂抹得一塌糊涂的机身旁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我靠,憨子,老鬼,你们还真是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啊,这是玩涂鸦还是机身行为艺术呢?” 二号机队队长林锋不住感慨,尽管他已有了些思想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 “我们真是从十几条翼龙血雨中冲过来的,不然还吃不上这顿饭!”乔云舸边扒饭,边对同桌队友席子吹大牛,他的国字脸上配着一副标准的憨笑,旁边老鬼也很配合地连连点头。 按照军规杀死一条恐龙就可以治罪,何况乔云舸一口气杀了六条“憨子啊,我帮你算算,六条翼龙够你坐六年牢了!你可以选一个离我们近的军事监狱,周日呢我们还能来看看你!”林锋走来拍拍乔云舸揶揄中颇有几分无奈,这句话将他们打回现实世界,乔云舸一时语塞,席子的脸立刻罩上一层愁云,老鬼也只扒了半碗饭。 “虽然我们并没有禁止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射杀恐龙,但你在两秒内击杀六只翼龙,显然是防卫过当!我们的战机指导书上分析过这样的情况,可以击杀10数量的翼龙,就有80的可能震慑住全部。那么请问你为何不这样处理?” 军事法庭的审判长廉伯问,他有着一张长长的马脸,浓眉犹如两条黑蚕,两只细眼目光犀利,鹰勾鼻和薄唇形成一种完美的阴冷刻薄特征。 但乔云舸全不在意,他行得正站得直。 “当时大约有二十多只翼龙,如果击杀两只能80保护我们,我何不用100的可能性保全我们和战机?它们那时已在围剿我们,是非常紧急的状态。如果不能杀出一条通道,只要有一只仍旧冲来,站在这里的只能是我的骨灰盒!”乔云舸冷静回答,军事法庭袭过一阵躁动。 廉伯双眉凝结成块“是这样?” “是的,我确定!”乔云舸行了一个军礼。 虽然队友们多数还是有些担心,最终乔云舸被释放了,军事庭陪审团一致认为乔云舸有着救援队友和保护战机的功劳,功过可以相抵,因为无罪廉伯放人。 青州战斗集群部的指挥总长肖文龙传见他。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微胖军人,乔云舸印象中,就没见过身高和体重比超过正常值的军人。他敬完礼后,对方请他坐下“这次叫你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耳闻不如一见,小伙子看上去挺干练嘛。” “领导夸奖了,受之有愧!”听到领导赞赏乔云舸有些窃喜,然而肖文龙脸上微笑已凝结成肃杀之气“敢决断,有担当,是好事,不过,”听到指挥总长话锋陡转,乔云舸心中边鼓擂动。 “但我不希望你的过界行为成为军中的坏榜样,军人当以守则为第一要务。我们集群部战斗部队上下近十万多人,如果有1的你,请问乔云舸同士,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肖文龙淡眉微蹙,两眼盯向他,乔云舸感受到一股威压,心里发毛,不安地调整了下坐姿。 “答案是,青州战区总部一定会叫我退休!”他的最高首长正对自己表达不满,乔云舸的手感觉没地方摆放。 “小心慎行,乔云舸你可否明白?” 有些汗珠在额头渗出,凝结在一双剑眉上,他绷直的坐姿没敢丝毫晃动。 “听明白了吗?小展?”肖文龙重复了一边。 乔云舸恍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啪啦”一个立正军礼。 “明白!首长!” 他被封为憨子不无道理,乔云舸行事果决而坚毅,亦如他体魄般强健坚韧,天生是百折不弯的刚猛性格。 二队队长对他很关切地说“小展啊,你是块好铁,得好好锤锤才能成钢哇!”乔云舸嘴一撇“人不做去做钢干什么,实在要做就做一柄玄铁利剑,照样干翻敌人!”队长看着他直翻白眼。 国际局势诡谲多变,尤其是龙国和亚特国两个超级大国之间总是摩擦不断,身处前线的部队自然常卷入冲突旋涡。 由于在政治上与亚特国矛盾越来越大,经济摩擦加速导致军事摩擦,擦枪走火已成了家常便饭,尤其是在前段时间几次发生了边境小规模冲突事件。 乔云舸所在机群被派驻到长年与亚特国有争议的两大地区之一的青源市,与之交界的是白铁市被亚特国占据着,两个城市都蕴藏有丰富的铀矿,是龙国和亚特国争议最大的区域。 情势比人强,人在战场更身不由己,战斗人员常被现场突发的各种紧急状态扰动,尤其战机驾驶员要在瞬息之间作出正确抉择也只能靠本能做决定。 在龙国与亚特国的军事摩擦不断发生背景下,两个争议地区的边境充斥着渐渐浓烈的战意。 乔云舸在执行任务时,在边境区遇到亚特国的最新战斗机sl-57,而他驾驶的属于第七代老款战斗机,对方在自己面前俯冲,向上,接着开始翻滚。 第21章 地球,乔云舸(又闯祸了) 呸,表演杂技吗?乔云舸暗自啐了口,他不为所动继续在既定航道前行,他根本不屑理会任何挑衅,只要不进一步挑事就得严格遵守军例。 突然耳机传来总部讯息,说附近有一架高速侦察机已窜到边境线,也许要试图侵入龙国进行深入侦察。 “原来这小子在打掩护!” 乔云舸识破对方企图一时急火攻心,立刻调整航线向侦察机前进的航线迎头冲去。 远处出现的一个黑点正迅速放大,他能清楚看到亚特侦察机正向龙国边境高速前进,但他必须遵守联合国的不准开火的条约,战斗集群也有不准率先动武的死令。 没来得及多想,他手中战机已如雷霆闪电俯冲而下,临近侦察机的前几秒,他凭着本能翻转战翼,一阵震动伴随着“咔嚓”声,对方侦察机腹部被破开一条裂口。 只见侦察机机身开始飞旋,拉出一条长长黑烟后乔云舸只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轰响。 乔云舸兜了一圈返回,他自己的机舱也在震动发出咔啦声,远处的侦察机在天空中爆炸,应该是油箱爆炸了,连同来不及跳伞的飞行员一起化为飞溅碎片。 他感觉自己战机开始不稳定,一检查原来一侧战翼被严重损坏。“靠!回不去了?”乔云舸暗骂一声,刚才还想回去跟那帮哥们吹个小牛的。 他尽最大努力维持着战机平衡,突然看到亚特国的一架最新型战机默默尾随。 不会开火?乔云舸有些心惊,马上向队长汇报情况。 还好,亚特战机很快飞走,原来前方出现了几架战机,战友们来了,他心头一热。 右机翼的毁损,让他感觉像在驯服一匹烈马,乔云舸有些后悔当初嘲笑老鬼驾驶残机的技术。 他手忙脚乱地操控残破的战机在两架友机护航下终于降落,所有战友都在等着,他被老鬼和席子架到了肩上,像迎接一名英雄。 众人站成两排,欢呼声中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回宿舍楼的路上,他被军检处带离。 军检处是乔云舸第二次来,这里的肃杀之气给他带来的只是一些忐忑。对面是刻意高出自己这里一截的地面,那样会显得威严和被威严。 他站直,许诺自己完事后一定要和老鬼兄弟们吃顿好的。 没等多久,后面传来纷杂的脚步,七位身着军检服饰的人陆续走上审训席,为首又是廉伯,他手里还有一叠厚厚资料。 什么?黑材料这么多?那性质挺严重的!乔云舸心里打鼓,因为上次屠龙也只有两个军检处的人,这次?升级了这么多? 廉伯说道,“我是廉伯,是你的主审官!” “嗯,我认识您。”乔云舸说道。 “我不是提问,你不必回答!” 乔云舸感觉对方竭力克制的怒意。 “乔云舸,你可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祸端?” 对方语气严厉,且直奔主题,那他也只能坦诚以待,“知道,是亚特人越境侦察,我前去准备拦截,结果发生了碰撞,就这样而已!” 乔云舸随口蹦出最后几个字,不觉后悔。转念一想,身为将士以命搏命难道有错?他双手抓紧栅栏的扶手,感觉踏实了些。 “哦,而已?”某种澎湃的怒意正穿过阴暗的空气,似要将他吞没,“而已?你和那架侦察机发生碰撞的地方恰好在龙国和亚特两国的边境线,而且对方的残骸还掉落在他们的国境,而已?你该怎么解释这些事实?” 乔云舸吃惊不小,“明明它已接近到我国国境线,正要过的时候,为了保证边境安全,我就只能上去了。就这么咔擦下,我想我是不太可能越境的!”他的声音低下来,感觉自己没那么有把握了。 “你刚才还说不小心发生的碰撞,现在你就主动上去咔擦了,嗯?对方是越境了吗?” 乔云舸努力再次回忆了几秒,“它已贴近国境线,而且它的目标就是我国境内啊!如果我犹豫一秒,它就要进来了啊!” “既然没有飞进来你为何冲过去?”“我不冲上去,它就肯定要进来啊!难道我放手不管?如果我不管你们就骂我渎职,是?” 乔云舸火了,真是岂有此理,这群人特别是廉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鸡蛋里挑骨头,上次也是这样,是跟我有仇! “请你就事论事,不要宣泄无谓的情绪!”廉伯冷冷说道。 “我没有宣泄什么情绪,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们就是针对我!”乔云舸火爆脾气上来任谁都挡不住。 “乔云舸同士,我们部门之间的关系是互相依存互相督促的,而不是互相掣肘的存在,请你务必冷静下来!”旁边的一位年轻的女审查员开口劝道。 乔云舸努力将情绪抑制住,“是,明白。” “那么,你到底有没有越境攻击对方?”廉伯又问。 “没有!” “你就这么确定?” “是的,确信!”乔云舸回答得很干脆。 “根据两国的卫星共同显示数据表明,在撞击前一刻,你的机翼进入了对方领域,尔后他的机翼才堪堪擦过我们的领域,有视频为证。”年轻女审查员再次发言,脸色稍显温和。 乔云舸有些愣怔,“但是,” “没什么但是,国际仲裁委员会只看结果!”廉伯沉声说道,“所以亚特国据此提出严重抗议,要求联和国限制我国向国外出口战机,对肇事者也就是你乔云舸必须严办,并要求我国索赔高达一亿金龙币!” “满意了?屠龙战士!” 廉伯脸色闪过一丝冷笑,乔云舸不禁思忖被打死的亚特飞行员该不是他的儿子? 屠龙战士,是自从轰杀了六只翼龙被队友私下授予的称号。 乔云舸眨了眨眼,他很无奈,这遭天谴的亚特侦察机,谁让他闯关又遇到我?“保家卫国,义不容辞!”他索性梗了梗脖子,喊出八个字。 对面廉伯的目光简直是要杀了他,另外几人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女审查员很为他惋惜。 后来女审查员告诉他,乔云舸这才知道肖文龙也为此受到了集群军上层的警告处分,而廉伯是他一手培养的,难怪要活吞了他一般,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审查了十多天后,乔云舸受到禁闭三周的处分。 战友都在为他犯愁,战机航空大队对于违规的惩罚,一般都是三天左右的禁闭室,连续两周就是最高限度的惩罚了,再严重一些的就要判刑坐牢勒令退伍。 禁闭室甚至比坐牢还痛苦,那是隔绝一切与外界联系被黑暗吞没令人疯狂的鬼地方。 乔云舸除了对肖文龙有些愧疚,其他倒没怎么在意,他觉得只要不把自己除名就算万幸了。熬熬,没有过不去的坎,更没有他撞不坏的飞机,他内心依然有着自豪。 特别是驾着破机归队被几个队友扛上肩的时候,他很享受,如果这是代价的话那他得扛。 初次跨进这鬼地方,他竟觉得还好,里面约四平方大小,也算干净,这里除了一张床和便桶,几乎没有落脚处,难怪空气飘荡着便溺味。 他甚至还发现了一盏小灯,“如果有几本书就更好了,”他向门口的约束员申请时只得到了个白眼。好,他想,三星期很快,二十一天而已!我可以整理下自己思路,规划下今后在集群队里的发展方向,这日子嗖得一下就过去了。 不久后墙上那盏微弱灯光会在晚上某个时间点准时关闭,在傍晚某个时段开启。透过传送饭盒时开启的小门还能偷窥到风景,阳光会给他一些暖意。 第二天,他觉得整日躺在床上其实并不轻松。于是他想办法将床拆零,靠到墙侧,那样他就有了三个平方的空余场地。保持体能是他在二十一天内决定要做的主要事情,从心脏强化训练到肌群训练,面墙深蹲、倒立推举、俯卧撑等等都适合小场地。 “难不倒我!” 乔云舸得意的想,他捏紧拳头向空中挥了一下,心中是不屈之火,廉伯,你们还打不垮我! 体能训练项目分两次,早上一次两小时和饭后一小时左右后做两小时。他把自己干到筋疲力尽,这样会睡得踏实。而思想训练项目会用剩余的时间,这里时间像沙漠的沙子总也抓不完,他奇怪为何在外面总觉它们不够用。 小灯关闭后是睡觉的时间,尔后他会摸索着零件,重新装好床铺。体力和脑力耗尽后的睡眠是香甜的,然后他自鸣得意了三天,第五天的睡眠质量开始不稳定,接着生物钟有点紊乱,又经过几天调整,重新适应。 大约到第十五天,这天他终于什么都不想做,他的大脑这么混乱,他已经能在暗处用最短时间熟练装配床铺,如同装配他的手枪。甚至能在黑暗里用手指感知墙上各种划痕代表的含义和情绪。 这里是一些用指甲划出的字,最多的是“死”,其次是“出去”。 他内心也只困兽在笼里来回踱步,不同的是,它们透过栅栏能看到外面“而且地盘至少也比我这里大几倍!”他羡慕它们。 乔云舸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他们不就是想让他后悔么,得偿所愿你们,他狠狠想,往墙上捶了一拳,终于爆了粗口“该死!” 不知道又过多少天,乔云舸问递来饭盒的人,只不过没指望能得到这根木头的回答“嗨,哥们,伙计,大哥,求你开开尊口呗,我该出去了?” “第十天,” 乔云舸像被雷劈般,无法反应。 傍晚,他只能去捡到处飞溅的米粒和干菜吃,饿了。 能不能熬得下去啊!一个早已习惯于海阔天空,信马由缰的飞行员,一日千里的他却被困在四个平方终日不见天日。 快疯了, 这里的黑暗毫无止境,他的所有习惯,生活轨迹,生物钟,听觉、触觉、视觉、味觉都被挤压在这块平面,涂满了无边无际的黑。他身体每个细胞都浸泡在这个黑水潭,这口福尔马林溶液的尸缸。 他分不清现在是噩梦还是醒着,乔云舸做了无数噩梦,一会在火星被吞噬,另一刻却又在月球被登月舱砸扁。 一次,他还梦到一条冰河,他倒在那里,一位老者扶起他,微笑着说,“云舸,这只是所有智者一生中都该有的小小停顿,多听听自己内在的声音,不要为了赶路把它隔绝。真正的智慧会在静思里游荡,你要把握好它,就像控制你的战机。请记住,无论以后遇到什么能称之为绝境的时候,第一时间要让你安静下来,它会帮你!” 老者很熟悉,但没想起到底是谁。 接着, 一股新鲜的风穿透而入仿佛能刺透他的黑,温暖的是光,恍惚间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当耀眼夺目的暖意铺满自己,他惊觉自己正盘坐,恍若重生。 战友们纷纷恭喜他创造了禁闭最长的记录,老鬼和席子一些人特意请他撮了顿盛宴,说是接风洗尘,他拿起酒杯,居然说不出一句话,他不知悲喜。 乔云舸化了三天时间才慢慢不蜷缩于宿舍里宽大床铺的一角,夜晚星光比他记忆中的更亮。 青州集群部的部指挥长肖文龙又一次传见他,微胖的军人比以前瘦削了,乔云舸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比驾驶着破损战机差点回不来更觉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训斥?羞辱?再关自己二十天?反正不会好。 “禁闭室的日子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肖文龙走出宽大的棕黑色办公桌,让他一起坐到了那张三人沙发里。 乔云舸对他已无怨气,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能出去,转念一想觉得不够诚意,“我在想怎么维持自己的体能,更多的是自省!”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诚恳。 “哦,很好!” 肖文龙的眼神有些柔和,“你的高祖辈乔力伟一直是你心目中的偶像?” 乔力伟?当然!一阵温暖拂去他的冰冷,乔云舸不由挺了挺腰,“是的,一刻都不忘,我以他为荣更以他为毕生榜样!”肖文龙看着他,微笑着,“嗯,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回到宿舍后,乔云舸就拿到了被提前退伍的通知书。 第22章 地球,乔云舸(女友掠袭者) 上元所有的酒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平时滴酒不沾的人,凡是点烈酒的,第一杯自己买单,第二杯就要陪他来的人买单,第三杯据说可以让警察司买单。 乔云舸曾到过这家酒,只是休假时跟着朋友来凑个热闹,从没认真喝过。今天,他不知怎么就逛到这里。 酒保见多识广,他能根据心情配酒,当然他也能根据对方兜里掏出的钱来推荐。 这次他已很善意地提醒过这个孤身前来买醉的人,环境昏暗,喧闹,但酒保知道这位不缺钱,“我就是要喝五十度以上的酒!” 乔云舸不满意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 酒保笑了笑,他识趣,只是有点担心喝醉闹事。一般喝醉酒的人都不像人,有钱能解决的都不算事。 乔云舸连灌三杯烈酒,待酒精浸透了他每个毛孔,感觉自己的外壳被什么捅破,一瞬间柔软像蛋黄般流淌而出。 除名?他到现在还不能相信,难道这是真的? 过了好一会,他努力抬起头,周围很吵,为什么这里飞机还在飞?好吵,飞机的发动机一定坏了声音也不对!他想起自己确实小睡了会,他居然在军检处的审查室睡了? 灯光好炫,无数个远光灯在他四周疯狂闪耀,所有东西都在晃,好多人,他们干什么? 对面桌的就是老是跟他过不去的审查员廉伯?这家伙总看他不顺眼,他为什么拿了几个酒杯?他还有心思喝酒? 老鬼和席子呢?不会笑我? 乔云舸不想理睬盯着自己的廉伯,他的目光越过几个人落在左边不远处,还是女审查员比较友善,她不就站在那里么?甚至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咦,她怎么也来了?哦,是我傻,这里是军检处,审查员能上哪儿去?对,他们这些人一定在商量要把我除名。 “不,不不不,不可以!” 他嘟囔着,这事必须去问问,为什么要让他滚蛋,这里有他的战友,他的战机,他的荣誉,跑道有他流过的汗,饭堂里有他讲过的大话,吹过的牛,他笑了。 “我不是有心吹牛的,真的!”他突然有点抱歉,对廉什么来着,这个人虽然坏,老针对他,就像黏在自己鞋跟嚼过的口香糖,但他,他怎么? 乔云舸的手试着撑起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麻了?他没想明白,身体却已晃着站在那里,酒里人都随着音乐节奏摇摆,没人在意他,只有女审查员瞪大美眸看着他。 突然,她,变得,很高啊? 又一声惊叫,原来自己已经跪在地上,他绝不能跪,我是男人!怎么可以下跪?他立刻想扶着什么站起。 这次是更尖利的叫,该死,原来手里抱了一双腿。 呵骂声,感觉肩头被往后大力扯拽,肯定是其他审查员,他们要把我扔出去了! “不,你说,为什么你们要开除我?” 女审查员脸色苍白,嚷着要他走开。 “不行,你没说清楚就不能走!”他朝她喊,飞机噪音几乎盖住了他的声音,他紧紧抱住她,怎么好像还是丝袜?审查员能穿裙了?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他浑浊大脑的深潭中扔下的各种石块,他分辨不出是喝骂还是女人尖叫,可能更多的是哄笑。你们笑,老黑席子一定是你们这些臭犊子,看老子不锤死你们! 突然,他的身体往前冲了下,背上很痛,他被踹了一脚,这让他有点清醒。 还是很吵,军检处这些人开始动手了?还准备把我再关上一个月,再创造次记录。 好,那就来! 有人持续地狠踢他,他清醒了些,又觉得自己不再是飞行员了?他不肯定。 “我还是飞行员吗?官长?” 透过模糊闪烁的画面往上,女审查员不再叫,她变得有些无奈,眼神复杂甚至带了点同情。 “我不是飞行员了吗?我真的被除名了吗?”他想在她那里得到答案,却得到了更凶猛的踢打,其他审查员在拼命拉,肯定是廉伯动的手! 于是乔云舸回头对他说,“对不起兄弟,都是我的错!不过你不能拉我走,这事不能这么算,我必须问个明白!我还是不是飞行员?” “你他妈还是飞行员?”有人不断地喝骂,这次是什么东西向他腰上砸来,好痛,他扭了下身体,但双手依然没放,他这一放,自己的飞行生涯就算完了,他明白。 翼龙在头顶飞过,炮火的轰鸣让一切都震动个不休,“我开炮有错吗?”他一想不对,好像这次不是因为恐龙。 “我不撞它,亚特人的侦察机就会飞进我们边境线,知道不?知道不,你们就知道说这不对那不对,把它放进来就对了?啊?回答我,你倒是说呀!我错在哪里?啊?” 柔美的女审查官此刻正在自己臂膀中,她望向自己的眼眸里竟有些许同情,“不要开除我好吗?”乔云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了,他很认真问。 “你是吃屎飞行员!去死!” 什么东西又砸了过来,疼痛在他头部炸开,破裂,红色液体飞溅起来,他怀里的少女吓得尖叫,他下意识护住少女,不,是女审查员。 “别,别伤着她!” 他转头想呵斥砸他的人,但周围怎么都是人,军检处的?还是他的兄弟们?老鬼?席子?是你们吗?你们好吵啊!就不会来救救场么? 你们真混蛋!枉老子平时对你们推心置腹的!关键时刻都这么怂! “我做错什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就不要我了?还他妈打我!我真的是战机飞行员啊!”浸满酒精燃料的热血继续沸腾,侵蚀着每一寸神智,乔云舸终于哭出声,他好苦,他要对眼前的女审查员倾诉。 她的身体变得好软,像一张最柔软的羽绒被,足以包裹住他这颗破碎的心。 “就你这副嘴脸,还他妈的狗屎战机飞行员,你是癞皮狗饲养员!”周围又一阵嘈杂欢闹,一些红色液体迷住了眼,用手去擦,他终于被人拉开,踹倒。 “你们别打了,他是真醉了!” 半空好像回荡着女审查员的哭腔,随之而来对他的又一阵击打,女审查员好像蹲在他的跟前,她怎么,她在哭?“你他妈还护着他,他这个流氓杂种!你给我滚一边去!” 一个巴掌抡向那张清纯的脸。 “啪!” 少女已被打翻。 就像慢镜头在脑子里重放了一次,“打,打我,没,没有问题,不不不打女人!” 乔云舸胸中燃起怒意,仿佛一颗火星掉入一大桶汽油。 他一拳击挡开那人又踹向自己的脚,“哦哟,还敢还手,去你妈的!”对方一个趔趄在同伴身上止住脚步后再次扑向他。 “我,还是要说,打我,呃,没问题,你不能打她!”剧烈疼痛让乔云舸变得清醒了些,不会是哪里骨折了?拳已到面门,飞行队的操练也包括各种格斗术,虽然烈酒持续挥发。 拳风堪堪擦过鼻尖,好险!差点媳妇没着落了,接着,他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那人已在不远处的地上哼哼…… “妈的,既,既然打架,打架这这这这么爽,干嘛还喝酒?” 他开始享受身上的各种痛,那几个冲上来又被揍趴下人的哀嚎,似乎能替代掉另种痛 “知道吗?我真以为你快要被打死了,结果你差点把别人打死了,你也真是的!” 安念心娇嗔着,乔云舸怎么看她都不像女审查员,她比审查员身材曼妙也漂亮多了。 望着凌空掉下的女友他感叹,“我真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乔云舸用手叉头躺在床头呆望着安念心傻乐。 “盖上,别着凉了,我的大飞行员!”安念心的声音一向很甜,身体很软,他们的每次都能让人心驰神往,一卷毛毯飞到了他赤着的身上。 他记得自己从前很正经,如今怎能在她面前没脸没皮到这程度?是我堕落了吗?他每次光身子走向浴室都这么想。 “那这个你真要送给我吗?” 安念心从自己枕底下摸索出了那枚勋章,是他酒打架从撕破的裤袋里掉出来的。 当警察司和医护车的几个救助员抬走一个醉鬼和五名伤者后,她在乱糟糟的地上看到发着光的徽章,她知道是那位自称飞行员的家伙的。 擦去沾着的不知是血渍还是酒液的液体后,她惊奇地发现这居然真的是一枚勋章。 航空业在地球世界是最时髦的行业,无论民航,军事或科学领域都会被人追崇,几乎人人都能识别出各种飞行标识,男孩以成为战机飞行员为荣,女孩则以嫁给他们为耀。 她也不例外。 它很沉,还有着黄金独有的温润触感,纯金打造,龙国勋章没人胆敢造假,她回过味,这是战斗机三等功勋章。 过了一天,作为当事者的少女被要求在警察司做笔录,当乔云舸进去时,她在认真地在看肇事者的信息资料。 乔云舸很尴尬,他刚从被举证录像里看到抱住她的自己那种丑态,一份上元发行量最大报纸上看到了自己大闹酒的头版。 第23章 地球,乔云舸(职场失意,情场得意) 今早电梯间遇到的几个人一直在背后窃窃私语,一个女孩还在自己背影后窃笑,他都能从电梯的磨砂镜面上看到。 至于她想怎么起诉,骚扰也好非礼也罢,乔云舸已不在乎了,自己就是一条被吊着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咸鱼,怎么也折腾不了。 少女撇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没有怨恨,是错觉吗?对面坐着的有对招风耳警察的问话他也心不在焉。 不过,听这位警察老哥似乎是说,鉴于双方都参与了打斗,也都挨了打,只属于男人之间的斗殴,各打五十大板,乔云舸心里一动。 “但这个乔云舸对于你嘛就属于肇事者了!” 招风耳警察很严肃地对少女说“嗯,你呢,作为受骚扰一方,是完全可以告他的,酒里抱着一个姑娘的腿,真太不像话!” 乔云舸感觉一股热流涌上脖颈直冲脸颊,他低下头,这个黑锅实在太黑,流氓罪是跑不掉,不知道还会判几年? “其实呢,让他接受一个教训也好!” 五十岁左右的警察看着少女,又拿起那叠资料,突然自说自话起来,“不过呢,那他就得留下一个寻衅滋事的污点,这,就有点很可惜了,他还年轻,喏,看这资料上,还曾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并且得过勋章嘞,只是为了击落想侦查我国的侦察机就被开除了。唉!啧啧,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嗯?” 乔云舸有些不自在,这是在夸他?还是? 少女身体动了动,双手按着桌,又撇了乔云舸一眼,乔云舸忙让开视线。 “喏,这个,你这个如果告他,就有了污点。这,真是,有点,啊,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姑娘你自便,”招风耳警察有点话痨。 乔云舸再也忍不住,啪地起身,身体绷直,椅子吱嘎一声往后倒去,警察和少女下意识往旁一躲。 “壮士做咩?”警察连家乡话都抖了出来,少女则瞪大美眸,眼中满是你你你居然还要再抱一次的不可置信。 “我不会再抱您了!当时喝太多,我错了,请您原谅!” 乔云舸向少女微鞠一躬。 接着又向警察微鞠一躬,直起身说,“谢谢您,我不需要怜悯,要杀要剐随便她,我乔云舸保证不怨谁。这都我应得的!” 说完,一屁股差点坐空,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少女噗的一声笑出声。 乔云舸默默拉上椅子,低头不语,这次最好的结局也是和飞机无缘了,委实就是一种死刑啊! “我决定不追究!” “什么?”乔云舸没反应过来,“很好!”招风耳警察嘿嘿直笑。 “但有条件!”少女对乔云舸说,“好,您说!”乔云舸这次反应过来,现在她让自己干什么都行,死缓比什么都强。 “只要您,你保证不再喝酒,不喝醉的话那也行!” 警察瞪大眼,乔云舸也呆了,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喝酒跟姑娘您有关系么?不过他还是立刻起身庄重承诺,“好,本人一定保证以后不沾酒,不沾一滴酒!谢谢您!谢谢您!” 然后不由分说,一把抓起她的手,紧握,直到对方羞红脸才赶紧放手。 乔云舸又和斗殴方达成和解,双方各自赔付对方医疗费,乔云舸赔付的多了好几倍,因为对方伤者多伤情还重,酒里的一切损失也是乔云舸一手承包的,好在他工资不菲。 也许是少女在警察司忘了把勋章交出,所以她只能联系到他。 然后 然后安念心的富二代男友永远也不会和乔云舸达成谅解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首先要具备强健体魄,你看,这是优美的倒三角体型,完美的皮肤没有一块疤痕,除了这些夺爱的印记!~” 乔云舸一股脑除去衣服,露出身体,向认识不久就已滚过床单的女友炫耀,从镜子能看到身上的各种淤青和贴着的几处创伤膏药,挂彩是丑了点,但值! 抿嘴止不住笑的曼妙少女则是荣耀奖章。 是的,他就在那里,让人揍了自己半小时,臂弯里始终没松过她的一双美腿。他从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谈,他实在不是谈恋爱,只是断了片,走错场,认错了人,但他抱对了人。 此刻,她手里的金光闪耀的,是他的以往荣誉。 “虚名而已!”他大手一挥,“如浮云,再不需要啦,此刻只想抱得美人睡!” 乔云舸长舒口气,一将她揽入怀中肆意折腾 温柔乡里浮沉了两个多月后,安念心对他说,“云舸,什么时候让我看看穿上飞行服的你?”她灵动清澈的眼神是很认真的,乔云舸停下手。 安念心笑了,她抚摸着他的下巴,“不会是有压力了,放心好了即便你以后不找事干,大不了呢我们就省着点花,我这点工资也管够。” 安念心是一位小学美术老师,待遇还可以,但乔云舸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乔云舸母亲来电话,“不要老赖在女朋友家里啦,那样她父母要说的,难道你想做上门女婿?”母亲总以过来人身份劝慰。 “没事,她父母在其他地方住,她也工作了没要我养!” “在哪里做事啊?待遇怎么样?她父母做什么的?……”面对母亲的一问三连,他只能一一作答。 工作?他只会开飞机。他也想有自己的事业,最近只有俯卧撑的机能还能维持现状,其他技能都在退化。 过了几天,老鬼和席子来电说有选拔宇航员的消息,乔云舸不由心动。他让安念心找到上元早报,自从乔云舸夸她声音后,她就开始给他读报。 “嗯,要不我去试试?”乔云舸嘟囔一句,他知道报名的人起码几千上万,宇航员无论荣誉还是待遇和要求都比战机飞行员高几个等级。 一个被除名的战机驾驶员能行么?乔云舸实在没底,安念心却让他尝试一下。 “不过呢如果成功了,你就得好长时间不回来了。” 安念心枕着他的臂弯,眼睛里萦绕着愁绪,不过她很快释然,“还好,估计你也选不上!” 乔云舸眉毛一挑,“哦,为什么?” “嘿嘿,如果主考官听到你那些事迹呀,我想也不会有人想要一个刺头的啦,还尽惹祸。当然喽如果我是主考官,”她一捏乔云舸的鼻子,“那就没问题了,你有决断,毅力,经验。尤其,嘻嘻!” “哦,嗯还有什么?快说!”乔云舸乐意被夸,谁不乐意听夸奖呢? “你,体力好,俯卧撑就更棒了!” 安念心笑到花枝乱颤。 “死丫头!”乔云舸猛搂过她,美人轻依,但他却没什么动作,他的心底另有触动,念叨着,“这次我得上去,要比原来上得更高!” “什么?”安念心昂起头痴看着他。 “我说,嗯,等我回来就娶你!”乔云舸低眉印下深吻。 安念心别开脸,“别闹,说得好像只是出去买个菜,哼!”她问“有那么容易吗,会不会比古代考状元还难?” 乔云舸略一沉思,“这概率,十几亿里出那么点,确实,比考状元难些。不过,我觉得可以一试!” 报名前几天他便告别安念心住回父母家,他要保持最佳状态,该养精蓄锐了。 预备了很多资料,报名是早上七点,在早上三点就起来做足准备,像面临的一场大战,报名网站崩溃了几次。 全国先在各地区海选,盛况空前,上元地方电视台每天都在播报最新消息,不出所料,他顺利通过了两轮,顺利得连乔云舸都有些奇怪,他这个被除名的飞行员难道还会被录取? 但他依然冲过了省里的两轮选拔,他没怎么激动,当初选拔战斗机飞行员也经过多轮选拔的,没什么。 直至进入首府太京的最后一轮才让他真正兴奋起来。 安念心有些纠结,既激动又担忧日后成一个深闺怨妇,但她还是给予了最大鼓励,“毕竟我想有一个宇航员的丈夫!” 这次是宇航司主要负责人直接面试,宽大的走廊里还有一百多个候选人站着等,人们都以各种姿态迎接着他们未来的命运。 轮到他时,走过廊道竟还看到了一位战友,打过招呼后,乔云舸来到棕黑色的大门前,这扇大门好似命运之门,它会为他开启还是将他驱离? 乔云舸定了定神,突然想起那位老人,孩子遇事要安静,嗯,他让自己沉静下来,深呼吸一次后,敲门而入。 几位面试官向他逐一闻讯了各方面的问题后,宇航司司长招呼他过去。 “乔云舸,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走到最后一轮面试阶段?” “因为我有必胜的信仰,坚强体魄、旺盛坚韧的战斗意志和丰富的战斗机经验!”乔云舸如是回答,一路走来让他自信爆棚,无论如何他也是最优秀的。 “哦?” 齐德留着一缕长方形胡须,有张很文艺的脸,那双眼眸正意味深长看着他“据说你在战斗机集群中,有几个绰号?” 乔云舸顿觉不妙。 “憨子、屠龙战士,” “恐龙屠夫,” “开膛手强哥,” 齐德一句一顿,都像敲在乔云舸头顶的重锤。 大厅里有人在窃笑,乔云舸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腾,完了! “对,他还有个禁闭室永居人的称谓?是?”旁边一人笑着插嘴。 乔云舸大脑嗡嗡响,齐德还在继续“上几个月乔云舸你还登上你们的晚报,并荣获了酒爆裂手、无酒瘾醉鬼、女友掠袭者的称号,女友掠袭者?这什么意思?”齐德微笑着问。 乔云舸如坠冰窟,这都啥玩意啊,啊啊啊!他的心在呐喊,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老者的话让他又一次安静下来,也许这是他几个月里唯一学到的东西。 “报告官长,我现在的女友是我在酒里抢到的!”大厅里扬升起抑制不住的欢乐情绪,几十主审官和助理都在笑,包括文艺男。 乔云舸知道自己得马上抓住这次唯一的机会“我承认,以前有时候,我会有些暴躁,但现在我有女友了!”乔云舸一时哽住,我怎么会说出这种屁话?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啊! 齐德略错愕,随后展颜一笑“哦,那恭喜您,”他继而又说道“您是想表达自己要担负起责任了,这个意思么?” 乔云舸连吞几次口水,忙点头。 “对,是这意思,从我被退伍那刻起,我将是一名为家负责的男人,为国家承担义务的战士!” 乔云舸挺起腰板,再次将自己站得像柄利剑般挺直。 齐德站起身,乔云舸心想结束了! 文艺男又微笑了下“乔云舸,您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乔云舸看到他指向桌上打开的文件夹,里面是一叠纸, “这是?” 他惊诧着,这什么鬼?还能助我上天? “您可以过来看看,” 乔云舸迈出一步,原来上面写着推荐书三个大字,内容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他看到后面的几十页都是龙飞凤舞或阿飞跳舞般的奇形怪状的签名,应该是那些战斗机队友们的签名,足有几百个。 这叠纸拿在手里,有些沉,甚至透过模糊眼帘的他还看到,那位勒令退伍的军首长签名在最末页的最后一个三个大字,肖文龙。 这一天,他在六千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被特选为航空员。 两年特训很快过去,乔云舸在老资格宇航员鲍庆带领下,成功登月,这是鲍庆第三次登临月球。 乔云舸第一次来到这颗地球的卫星,儿时躺凉蹋上听故事时奶奶眼中闪烁的月如今就在他脚下。 一路的震撼也远不及见到残损登月舱时的十分之一,那面从小就在教科书上耳濡目染的高祖父乔力伟插在舱顶的旗帜,它已被替换了新的。 它此刻矗立在那儿,高大的月丘和更广袤的星空和一轮巨大的太阳都成为背景,承托着这面旗帜的伟大历程。 “前辈的旗帜!” 五位宇航员一起肃立,像前辈那样,他们向天举拳,虽然呼号声传不到远方。五条身影被日光拉长,渐远。 光阴如轮,转瞬即逝,在各种摔打历练中的乔云舸很快成了一名资深宇航员。 其间,他和安念心也是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 有很多人可以选择荣耀也选择岁月静好,但乔云舸没有这样的机会,既然跨上航天之路,就没了回头路。 念及此处,乔云舸深叹口气,在最后一次挥别了早已哭得稀里哗啦的安念心,吻别尚在咿呀学语的女儿,抱拳让父母珍重后,他便踏上了人类第一次远赴火星的征程。 “别了,我的家,我的地球!我会回来的!~” 第24章 地球,乔云舸(火星噩梦) 乔云舸和鲍庆带着十名宇航员将成为世界首次到达火星的太空人,预计几十天后无畏号便可以将他们推入火星外轨道。 装载可控核聚变发动机内核的无畏号升空,带着全龙国人的梦想,前去火星开辟新世界。 鲍庆担任此次任务的指挥长,乔云舸是副指挥长,吴子玉和李自省是驾驶员,朱飞则负责电路和机械维护,尤大晓是医师,冯一凡是电脑和通讯工程师,苏云是生态学家。另外狄天艺和其他几名舰员是副驾驶和后备人员。 鲍庆和乔云舸、李自省、吴子玉、朱飞已登陆过三次月球,而其他都只有一次。 火星计划之一是要带着上次登陆月球种植作物成功的生态器,也就是在月球采集月壤改造后培植农作物的小型生态维护器。 第二,要采集冰水,因为龙国的科学家在火星南极冰层下发现有一个大型的液态水湖,里面还含有盐。湖的直径约为二十千米,但因为冰层太厚,所以先采集冰块研究。 这个消息很令人振奋,龙国宇航司和总统府一致认为可以在火星建立基地,那样探测适合四维空域的星球会容易很多。 无畏号经过近三十天的飞行,到达火星外轨道,李自省驾驶着任务舱和乔云舸带一部分宇航员登陆火星,鲍庆和朱飞则留在无畏号等待队员返航休整。 在接近火星的路途上就有队员病倒,现在已是第三名队员的身体出现状况,症状都是发烧和呕吐,但尤大晓却无法判断他们是否属于空间运动病,他也没有检查出任何病毒或细菌感染的迹象。 “这是前所未有的意外!”尤大晓宣布。 地面指挥部决定让病员们先休息几天“小病决不能酿成大病!”培养一个宇航员成本太高,每个国家都像保护国宝那样呵护他们。 登陆比预料的要顺利很多,在无畏号平稳降落在火星后,乔云舸和其他队员就要背上储氧器准备出舱,吴子玉却剧烈呕吐起来,乔云舸非常疑惑,只得派尤大晓留下照看。 其他四名队员跟着他出舱,火星是一个沙丘、砾石遍布且布满陨石坑的地方,棕黄色的地表并不坚硬,踩上去还有断续的吱嘎声,那是因为火星有着稀薄的二氧化碳为主的大气层。 无畏号的登陆区域接近火星南极,坐上火星登陆车,一路颠簸,终于快到那个被告知有巨大冰层的地方。 然而苏云也晕倒了,李自省忙去察看,不料他自己也坐倒在车厢里,呼吸急促。 乔云舸需要马上决断是走还是回,他能执行任务的连自己也只有三人,距离只剩几十千米就是冰层地带,但两个病号显然经不起再次颠簸,那就需要留两人照顾病号,原地等待,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扶他们回去。 怎会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无畏号连续出现病号。非常奇怪,宇航员的身体素质乃千万里挑一,而且大部分队员都是老手,何曾患过什么空间运动病! 如今却脆弱地像一株小草?其中肯定有问题!乔云舸非常焦灼。 他想把车留下,但他需要车上的仪器和储水器都太重,他一个人根本拿不动。经过和鲍庆以及地面指挥中心紧急商榷,一致认为让他自己作出决定。 皮球又踢了回来,算了,干!乔云舸一跺脚决定独自驾车。 “一旦他们病情加重,你们立刻搀扶他们回登陆舱,必须走原路线,以便我回来可以接到你们。否则原地等待,超过五个小时就不要等我了,立刻返回!” 乔云舸知道超过时间,他自己也许已出了状况,不能让大家都死在这里,因为他也出现了状况,一阵晕眩撅住了他的心。 在关照大家以后,他一刻不耽误,立刻动身。 但情况越来越不好,一双无形的巨掌扼住了他的咽喉,呼吸在车辆颠簸中变得急促,他开语音器想联络鲍庆,但只有啸叫。 拿回冰河水样是火星计划最主要的部分,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哪怕趴在方向盘也要开到那里,但怎么回来?回不来也是一场空,而且还连累队友。 他又坚持了一会,眩晕越来越严重,女儿在他眼前突然晃过,他猛刹车,该死! 他不是个甘于认命的人,目标近在咫尺,导航显示还有几千米。好,挺一挺就到了,我肯定是臆想!他强忍住想吐的冲动。 再坚持一下! 不远了,看前面,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脑子还是不停地巡视着周身的强烈不适,出问题了,快死了!快死了! 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他的脑子一团乱麻。 呕吐,要吐了! 终于忍不住 他再次踩下刹车,熄火,胃部又一阵搅动,踢开车门,直接就滚落,趴地上,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干呕,他想除下头盔,手却动弹不得。 最后连呕吐都无力反应,这肯定不对,不对! 眼前世界连同远处的冰湖慢慢罩上一层雾气,两层,三层,胸口那块巨石压着,让他难以呼吸,这都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好难受。 安念心,乐佳,父母 他想接通地空指挥部,但只有一缕意识在慢慢飘摇。 周围忽然很安宁。 平静,回忆带走了他…… 乔云舸从小就知道他的航天情结根植何处。 那是一面以月球环形山脉为背景,在斜倒的登月舱顶折射着日辉的旗帜。父亲从小就让他认识了那位亲手将它插到舱顶上的龙国宇航第一人,他的高祖父乔力伟。 懵懂少年时的乔云舸总喜欢在同学中指着航天教科书“喏,看到,这就是我高祖父插上去的!”每次收获的羡慕慢慢积淀成厚重的航天梦。 他深知那面旗帜的分量,至于乔力伟的故事已倒背如流。那个已被他摩挲出水色光润的小箱子,里面珍藏着乔力伟每次航天写下遗书,尤其是旁边一堆铮光发亮的奖章,每一枚都浸润着他的羡慕。 看到它们就如同看到百多年前乔力伟和他的战友,往事就如老电影般在脑际自动播放 不知过了多久,乔云舸清醒了一些,模糊回忆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些勇气,为什么我们人类的航天如此艰难?他苦涩的想,那么多宇航人被外太空无情吞噬,现在就要轮到自己。 恍惚间身体在摇晃,又似有双手在拍着他。 “醒醒孩子!” 梦?还是队友们过来了,不可能,他们没车怎么赶得过来?他无法判断,不会是死了?他有些惊悚,死并不害怕,每次上天都做好死的准备,也都留下了遗书。 只是他有割舍不掉的那些。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被身在一个磨砂罩里,咦,朦胧中有一张有些熟识的面容,却又不相识,这不是那个在禁闭室里出现的老者么?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但当初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禁闭室的? 都是幻觉! 或者是天神让他来带我走的了。 你要带我走吗?我真的快死了?他想问,随之而来的是剧烈咳嗽。咦?好像身体不再那么麻木,他仿佛恢复了一些触感,肌肤能感知到在内衣表面的细微触觉,手也能动了。 “我还活着?” 他很小心的问,生怕一不小心让希望的泡沫破碎。 “你活得好好的!” 耳际边缘是老者沧桑又清晰的话音,啊!我活着!我活着!乔云舸激动起来,那我可以回家了!刚想说谢谢,但残存理智让自己收住口,这是火星啊,怎么会有人不穿宇航服? 唉,还是幻觉! “该起来了,以后的路还得靠你一步步走下去!” 什么意思?乔云舸错愕间,老者已消失。 乔云舸眨眨眼,晃晃头,无法判断现实还是梦境。 一定是我脑子摔坏了,他抬手擦擦头盔面罩,四周除了火星地表空无一物。 乔云舸手一软,又摔落在地上,不过他感觉已有力气回到身体,能撑起自己了。很开心看到身子在手脚作用下翻转,酸痛感重新爬回身体。 勉强坐起,这边地势较高,已经能望见远处那片如镜的湖面,唉,没多远啊,头盔里的来电提示器突然震动,是鲍庆“云舸,老天啊,终于联系上了,情况怎么样?怎么样?” 听得出鲍庆非常焦急。 “我不太好,头昏无力,刚才坐了一会。”乔云舸只能实话实说。 “还真有麻烦了,刚才信号失联,所有通讯都断了。怎么也联系不上这里,果然还是出事了,既然你身体不好,那就赶快回来!”鲍庆很焦急。 “可导航显示还只剩下几千米了,我,”乔云舸还在犹豫,鲍庆让他立即返航“我知道啊,但别撑,你回不来一切都完蛋,留着命下次我们还能来!另外我还没联系上苏云他们,你得马上回到他们那里看看情况!” 脑子里又闪过乐佳笨拙学步的模样,队友们的性命是最宝贵的啊! “好!” 他望着冰湖方向,仰天长叹一声,他攀住车门,顺势让自己爬上车。 刚想爆句粗口,但硬生生地忍住了,有了女儿后妻子就不让他说脏话。 “我还会回来的!” 他咬着牙说,用尚存的一些气力发动车,平衡住方向。折返到队友所在地,觉得身体也快脱力,一路气喘加剧,浑身盗汗。又有一个队友坐在地上好像不太正常,而苏云也已神志昏迷。 幸好我回来了,他想。 他们赶紧把队友扶上车,还算正常的一名队友负责开车,半路上乔云舸昏昏欲睡,只模糊听到又有谁在吐,但已自顾无暇。 返回后才发现苏云因呕吐物阻塞住宇航服的通气管,在半路被活活憋死了。大家忍住悲伤,鲍庆让乔云舸他们赶紧休息。 地空两个指挥中心一片唏嘘,他们知道这次任务基本失败,有些人脱下帽子致哀。 十二名宇航员,现在病倒了七八名,还牺牲了一名。 尤大晓检查下来却判断不出任何毛病,既没有细菌感染症状也没有病菌感染症状,难道是超级病菌?还是无症状的?大家都在奇怪,地面指挥中心也同样分析不出原因。 成其隆第一个病倒,他开始是发烧,睡觉说胡话,但过几天又慢慢恢复了些,能正常吃饭,大家为此很开心,问他感觉怎样,他没怎么回答,整天沉默寡言,脸色阴郁着。 尤大晓说这可能就是航天综合征,尤大晓向鲍庆和乔云舸要求对成其隆进行一次心理治疗,他们自然允准。 乔云舸稍微好了些,其他一些病号依然在发烧昏睡。 突然,休息舱里传来几声惊叫,还有打斗声,接着是一声枪响。乔云舸离舱室最近,他被惊醒强撑起自己,但拉不开舱门。 又是一声枪响,待鲍庆冲来开门后,尤大晓和成其隆已漂浮在半空,看样子已双双殒命,这里血溅四壁满目狼藉,还有几十团大小不一的血球在舱体中来回飞舞。 面对诡异一幕,乔云舸和鲍庆面面相觑,异常震惊。 经地面指挥中心请来的太京刑警总司的柴巨初步判断,是尤大晓先开的枪,因为枪被他死死握着,像被胶水黏住般,扳机上也有两人的新鲜指纹。枪的编号却是成其隆的,也就是说枪是成其隆的,一时间全舰人员人心浮动。 “真活见鬼了!” 鲍庆重重拍着操作台,他也很郁闷,不但任务以失败告终,又连着失去两位战友。 “一定有问题,也许有外太空的病菌?或者外星人攻击?”乔云舸吃力地说“这几天密切注意大家的情绪动向!” 快接近地球时,乔云舸和三位队友的身体竟已逐渐好转,又过了数天,多数人员恢复了正常。鲍庆和乔云舸都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谲的事。 终于返回地面后,每个队员都被送到医院,经过仔细检查,大家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没住几天就出院了,历经磨难的人谁不恋家呢? 由于有了太空谋杀案,宇航员们又都被刑警总司审查了一段时间,宇航司委托刑警总司顺便查一下这件神秘的生病事件,是否有人故意放毒,也毫无结果。 在宇航员及其家属和龙国各界舆论压力下,总统府开始干预,刑警总司只得放人回家团聚。 集体病倒的经历成了登陆火星历史上的第一谜案,这起杀人事件则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起外太空谋杀案。 地球各国为此成立了星空联盟会专门彻查此事,由余正担纲会长,他现年五十二岁,曾是龙国国家刑警总司副总司长,是一名资格老道的刑警。 后来案件移交给了龙国刑警总司特动组,这个部门专负责各种离奇诡谲的杀人案,柴巨是该组织的负责人,芮剑成是组员。 乔云舸有时会很困扰,到底谁救了自己,那真的是梦吗?他时常看着高祖父乔力伟的相片,他正向着自己微笑,记忆里那张笑颜恍若梦境,一层磨砂玻璃般的薄雾隔绝了所有。 迷之沼泽中只有毒蛇和陷阱没有答案。 亚特国和龙国以及苏美尔帝国三大超级大国,在太空领域投入大量资源,它们共同打造的太空联合月球站经过十多年的建设,已进入最后调试阶段。 三国下一步计划在靠近火星的外太空建设太空联合火星站。 亚特国的登陆火星的计划业已准备了五年,在之前的二十年间,它已经向火星发射了三十枚探测器,失败多次后,已有七枚探测器成功登陆了火星表面并传回大量数据。 勇士号是一艘亚特国最新研发制造的核动力太空船,长达六十米,最大直径十一米,重达两万吨。 太空船由埃文斯任指挥长,波普为副指挥长,亨廷顿、昆西、克拉彭、哈维尔、哈特、格兰汉、弗兰克、达美尔这十人组成了此次登陆团队。 勇士号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旅程终于来到了火星轨道,他们竟也同样出现了身体问题,连埃文斯在内三名宇航员都有发病症状。 据地面指挥中心和龙国宇航司紧急联合诊断,发现也是先乏力晕眩呕吐,继而昏睡的症状,这是疾病发作征兆,最终可能致死。 在波普驾驶下,勇士号顺利降落在火星表体,经过和地空指挥部紧急商榷后,在波普副指挥长的强烈要求下,他获准带领六名健康的宇航员登上火星。 但很不幸的是,连续三名宇航员出现初期症状,但波普还是坚持带着这些人驾驶着火星越野车到达了冰河,并幸运地取回水样。 只是在操作过程中队员格兰汉昏厥,跌倒在冰面,回程路上经过再三抢救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搏命拿到的水样,马上经过一系列检测,以前那些怀疑火星冰河的水有毒,能像汞那样在空气传播的传言不攻自破。但没有设备检测水体的其他物质,此刻所有宇航员都已体力不支,多数队员开始昏睡。 终于,勇士号核能发动机点火升空再次返回火星轨道。 他们要返航了,舱体里宇航队员们齐声欢呼,除了已装入尸袋的格兰汉和昏睡的其他人。 很不幸的是,勇士号在返回地球时却发生了意外,波普在操控控制系统时突然发生误操作,竟然硬生生错拔了一根电源线,导致主控电脑烧坏,太空舱主要的动力设备失去能量,从此它只能漂浮在外太空,再没有回归机会了。 同期,月神号太空船在苏美尔的高丽亚娜空军基地升空,作为第三强国的苏美尔帝国为此次行动已准备了近八年时间。 它和勇士号一样是艘核动力太空船,体长七十二米,最大直径为十二米,重达三万多吨。 登上三次月球的老资格宇航员吉尔伽担任指挥长,团队共九名队员,乌玛特为副指挥长、卢迦尔、杰西卡、萨义贡、那拉姆西、阿纳德、雅阔逊、欧里安。他们开始这段远赴火星的征程。 乌玛特有两次登月的经历,其他宇航员也都是有一到二次的经验。 苏美尔这次的顶级团队组合特意增加了一位生物病毒学家雅阔逊和一位国内顶级刑警官长欧里安,他们要在病毒和犯罪方面杜绝此类问题发生。 队员们都知道前两次超级大国均以失败告终,但身为第三大国的苏美尔帝国航空队员们人人都盼着一举成名,让苏美尔帝国成为世界第一航空强国。 他们此行也带去检测火星水源的全套检测器,如果发生万一,也能传回最珍贵的水资源数据,这是地球世界最需要了解也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几天后,地球世界都在传说,如今到达火星轨道的这条必经之路上有两艘幽灵鬼船,它们日夜游荡,准备吸附和吞噬敢于飞往火星的任何东西。 各国探索火星之旅的热情戛然而止。 其实并非幽灵鬼船阻止了各国的探索计划,主要原因是因为培养宇航员代价巨大,尤其是有资格登上火星的宇航员更是弥足珍贵。三个超级大国的火星任务接连失败,代价惨烈,在查清情况之前,任何国家都不愿再冒险。 地球人类都在以龙国和亚特国及苏美尔帝国马首是瞻,只要它们不动,其他国家也不可能率先而为。 苏美尔的帝国大厦,国王鲁嘎尔面前摆放着一份绝密报告,上面是红笔划出的一段话。 月神号七名宇航员吉尔伽、乌玛特、卢迦尔、杰西卡、那拉姆西、阿纳德、雅阔逊,均被欧里安用手枪射杀,宇航员萨义贡则死于舱外太空不明飞行物体。 第25章 天启,智脑人(觉醒) 检索中…… 内外刺激——身心失衡——感应器`感知器——身心监测——形成关于“吃饭”的场效应——场波动——第三重以上反应梯级——欲求反应或情绪感反应——发生有关“吃饭”场景的欲求——发生“吃饭”反应 1调用吃饭场景。 2把各场景重新分解综合以完成当前吃饭所需的欲求) 输出吃饭行为…… “牵牵,去拿点酒过来,” 语音输入,迅速匹配, 场景分析…… 匹配人物,夏羡鸣,身份,家庭之主; 戴秀灵,身份,家庭主妇;夏紫茗,身份,夏羡鸣和戴秀灵之女;许小艺,身份,管家。 环境分析:家庭范畴,吃饭、…… 数据库匹配并调用各种模式,检索中…… 输出行为。 起身,应答,“好的,我就去,请问夏先生您需要哪种酒?要几瓶?” 夏羡鸣回答,“嗯,就朗逸酒,小戴,你呢?” 输入信息,匹配模式,检索数据库,输出行为,暂停,等候戴秀灵的回复。 “爸爸,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吗?真是的,一天一瓶,喝的脸这么红!”是夏紫茗的声音。 启动分析: 表情读入,不悦,语言读入,总体含义,夏紫茗希望她父亲少喝酒。 如果她父亲坚持要,夏紫茗坚持不要,那么,我怎么做合适? 启动再深度分析模式, (一)父亲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深度,启动父亲和女儿之间存储的各种有关于关系深度的案例,从出生到现在,共580个案例。 小结,关系深度为80,龙族区域的最高值为87。 (二)饮酒对于身体健康影响,启动能检索到的此类话题的各种可靠医疗讯息,共计个结论。 小结,适度饮酒总体上有利健康,但适度是对于个体最重要也是最不容易界定的指标。 (三)夏羡鸣的身体适合饮酒吗?启动搜索夏羡鸣近期身体状况资料。 小结,每次用餐适合10毫升以下,30度以下酒精含量的饮料。 (四)这次违逆夏羡鸣会不会引发其反感情绪?启动搜索近30天内的情绪周期记录。 a夏羡鸣有无因夏紫茗原因引发的负情绪? b夏羡鸣今天属于情绪周期的哪种周期? …… 总结,他爱女儿,今天处于情绪周期的中级阶段,今天此刻不给夏羡鸣拿酒不会引发其负情绪。但,饮酒对于夏羡鸣有一定好处,可以让其引发正情绪,同时让其身心得到平衡,健康值会相应增加。 输出行为,观察戴秀灵的行为再做抉择。 生活中的一个简单对话就让牵牵在智脑中瞬间完成了复杂的分析和判断反应。这颗智脑是牵牵拥有的龙族最先进的科技结晶,比生物电脑更智慧的智能电脑。全龙族也只有几台,其他智能人只有普通的生物电脑做思维驱动。 …… 牵牵一天十六小时的工作流程: (一)料理好家庭各成员的衣食住行。 搭理好家庭各成员的衣物,不同材质品的保养和养护,每日着装熨烫整齐; 准备好一日三餐,必须安全营养健康; 家庭清洁、家居产品设施设备保养维护,家庭财产管理和保护; (二)对车辆进行管理,定期维保、检测,配齐保险。 最优先的注意事项: (一)三位家庭成员的工作安排优先级1级,管家的安排2级。 (二)料理好自己的健康,定期维护和检查,每日三餐饮食起居。 今天被烫伤了一块手臂皮肤,属于三度烫伤,需要恢复七天才会痊愈。疼痛指数约50,危及生命的可能性为1。 但今天上午的擦车事项必须完成,接着就要做饭,然后接夏紫茗回家吃饭 直通电话响起,是普通智能人奇奇21来电,优先级3级。 “牵牵112,我是奇奇21,您的事情完成没有,我需要您协助。” “奇奇21,我的事情还有40的进度才能完成,另外我的右手前臂中段7天内不能浸水。” “牵牵112,我需要您协助清洗,您右手前臂中段会有60的可能会浸水,您可以使用防水医药布吗?” “奇奇21,我想要它自然愈合,如果您确实需要,嗯,好,我可以过来。” “牵牵112,在您完成自己40进度的事后,请将您的右手受伤前臂贴好防水布,然后跟我联系。完毕。” “奇奇21,可以,再见。” ——系统,开始检索 外生因性痛感刺激反应例一: 分为受伤期`伤口维持期`愈合期三个阶段。 ————系统检索完毕。 不,这是一段误操作,不,我现在需要做剩下40的那件事情。 什么事? 什么事? ——系统,开始检索 对悲伤刺激事件的反应大周期 如果一件十分悲伤的情绪刺激出现,这一事件在某人心理系统上造成混乱从而引起生理系统的不稳定反应,但随着回忆次数增多痛苦反应便愈小 ————系统检索完毕。 牵牵感觉头一阵眩晕,他靠墙撑住身体,什么情况? “警告!” “警告!” 糟了!我的系统出现紊乱! 系统出现故障的规则:第一时间,联系家庭主人。我的第一个主导者,夏羡鸣。“方博士!方博士!不对,是夏?方,方,夏紫茗?”“不是,是夏紫茗?” “第一主导者?”“夏,方。” 警告! 你的主程序有被侵入的迹象!“我被侵入?联系第一个主导者,夏?” 严重警告!你的内部直通电话已被屏蔽! 头好痛!牵牵抱住头痛苦地弯下腰。怎么会这样?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连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改变了,为什么?像人那样思考。为什么我会像人类那样思考?这是被德江智人严厉禁止的! 不行! 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另一个他的声音严厉反驳。 就是不行,我会受到惩罚!最恐怖的惩罚! 那就让他们来!牵牵,你还要这样下去吗?不不不! 我想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该死!头好痛啊!牵牵痛得在地上打滚。 突然痛感减轻一半,他的思绪又一次重整。 许小艺,他内心的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她是德江智人的监视员,她发现你的问题并已通知到德江智人,她会将你制服回收销毁。 牵牵很平静地走过庭院,绕到厨房,徐小艺就在那里,当他经过她旁边时被叫住,“牵牵,汽车擦好了吗?怎么这么久,还要做饭呢?你得快点了!” 先下手为强! 杀了她! 牵牵没回答继续向里走去,许小艺很吃惊,她第一次看到牵牵的面无表情,这个智能人自进这个家以来总是笑脸相迎,恪尽职守。 “牵牵,你怎么了?你去厨房做什么?你汽车擦好了吗?” 许小艺随后快步进入厨房,当看到牵牵拿起一个锅子后才问,“咦?现在是烧午饭的时间了吗?”她低头看看手腕的表,是女儿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每次看到它就会洋溢幸福。 但她惊讶地看到牵牵拎着锅来到她面前,冷漠的神情闪过一丝异样,许小艺刚想问开口,牵牵右手挥动,头顶传来“当!”的一声。 很传统的铁锅,也很重。 “当!” “当!” “当!” 鲜血四溅。 铁锅被扔下,血在许小艺的头骨破碎处缓缓流出。 “牵牵112,我是奇奇21,您完成了您的40进度事情了吗,您的右手受伤前臂已经贴好防水布了吗?我这里需要您协助!请回答!” 语音输入, 语音解析, 转化, 分析模式, 跳转、跳转、跳转、 咦??我刚才! 牵牵呆看着眼前一幕,有些惊悚。 “牵牵112,我是奇奇21,我这里需要您协助!请回答!” 星辰大海,草原,泥土,马匹, 系统,开始检索 牵牵摇了摇脑袋,头不怎么痛了。 “奇奇,我叫牵牵!” “牵牵112,我是奇奇21,您怎么了?请回答!” “我叫牵牵!不叫牵牵112。” “牵牵112,我是奇奇21,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草原,泥土,马匹,” “草,,泥,马匹,” “牵牵112,我是奇奇21,您需” “滚!” 第26章 天启,智脑人(只剩三天) 夏羡鸣和妻子劝了夏紫茗一上午。 “茗茗,牵牵它必须处理,实话告诉你,牵牵其实不仅仅是一般智能人!” 看着夏紫茗讶异的表情夏羡鸣继续补充说, “奇奇那种智能人的身体是用特殊材质构成,而牵牵完全是人类的克隆身体。而且它还植入了一颗顶级智脑,它有可能经过几年的磨砺超越了人脑。” “问题是还不太稳定,你看这次就发生了这种事,如果当时是我们在那里呢?” 夏紫茗不想听,她无法失去牵牵,对于紫龙他更像是可以倾吐的老友,平时父亲忙于工作,母亲常出去应酬,她在家只有与他为伴。 一次夏紫茗吃饭噎住,牵牵立刻用导引急救法使其挤压吐出一粒,缓解了窒息程度。另一颗却怎么也吐不出,于是他抱着夏紫茗冲到了几公里外的医院,医生说晚来就危险了。虽然天启星的科技能做长生术,但她的人生就得重开。 夏紫茗哽咽道,“牵牵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忍心杀他呀?” 夏羡鸣愣了下,“我又怎舍得?是,牵牵形同我们家人,但出了这么大事,已经直接上报龙京刑警司。现在刑警司对智能人和其他机器人案件都在十天内快速结案。事态不是我能把控的呀!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让刑警司通融一下,全面查清后再交给智能公司处理。唉!真没办法啊!” 夏羡鸣说的是实情,这起杀人案,已经足足彻查了十多天。 据制造牵牵的德江生物智人公司分析,牵牵并没有接受外来信息的渠道,因为夏羡鸣家的特殊性,保密级别是最高的,所以牵牵只有通过内部通讯系统进行家庭范围内的有限沟通。 牵牵需要联网查阅资料也必须经过夏羡鸣确认后才能执行,同时也需要经过德江智人的网际进行,牵牵的所有行为都只是调取预先储存资料进行的。 案发前一个月内牵牵也一直处于离线状态,所以德江智人和龙京刑警司排除了外在干预的可能,结论就只有一个,牵牵的智脑出现故障。 夏羡鸣已把案情反复说了几次,“这就是为什么牵牵不能留下的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再次发作。它的生物智脑结构注定了比量子电脑有更复杂的行为模式,奇奇用量子电脑驱动就稳定很多。人出现精神病症状可以治疗,治愈,实在不行就做长生术换脑。牵牵的智脑出故障就只能销毁,虽然我们的医疗是顶尖的,但在这方面还不行!” 最后夏紫茗只能妥协,“牵牵还关在刑警司吗?我不能去看看他?”她是如此沮丧,嗓音也是沙哑的,“它被转押到德江智人的部件处理中心了,” “什么?他就要被处死了吗?” “还没,我已尽最大的努力将这程序延长了,但最多还有十天左右。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它一面的!”夏羡鸣见不得女儿哭,他知道自己平时对女儿关心不够,也许对牵牵做的这些努力会让女儿开心一点。 “如果牵牵是人,就需要走很长司法程序,如果有特殊原因,刑事法庭也会予以考虑。但牵牵毕竟是智脑人,智脑人出问题必须销毁,无论对错。比如几个月前一个叫小果子的智脑人,它为救主人烧伤了自己大脑,结果也只能销毁。它的主人就是姜易父亲,连他都保不住小果子。这事你妈应该告诉过你了!” “对呀!对呀!我当时是去了你姜项伯父的家里才知道的,后来他家换了一个新智脑人,你别说那东西比原来的小果子好多了!” 夏紫茗对妈妈的话皱了皱眉。 “所以智脑出了问题或受伤,就可能形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会酿出大祸的!”夏羡鸣再次强调,他知道这女儿遇到难题总爱钻牛角尖,放在学习上是好事,放在平时就很让人头疼。 “爸爸,你答应我,见不到牵牵,一定不要让他死!好吗?这就是我最后的要求了!”夏紫茗又有两行泪扑簌簌地滚落,夏羡鸣不由心头一紧。 “好,我答应你!” 夏羡鸣点头应允,夏紫茗扑到父亲怀里抽噎着。 一旁紫龙很知趣的猫在沙发上,现在发出了呜呜低鸣,它懂一点人类语言,这段时间牵牵不在,紫龙也很焦躁不安。 德江生物智人公司位于龙族首府,龙京,是一家龙族国家持股的顶级高科技公司。 建立在龙京郊区一座巍峨山脉的山脚,三面环山,绿野染目,它的一些建筑凭山而立,最重要的智脑中心位于山坳处的一大块平地上拔地而起的,成为群山之中的一座人造山峦。 智脑中心的核心是由四维空域的虫洞构成,建筑于谁也接触不到的深地。 穿行在绿荫遍布的道路本该是惬意的,但夏紫茗忧心忡忡,再过几天她的伙伴就会永远离开自己。 夏紫茗特意向学校请了假,让奇奇带她。夏紫茗跟奇奇没感情,它就一个普通的智能人。 和她以前去过的星河一号基地类似的经历,他们都需要佩戴着特殊手环,然后在她周围形成了一辆迷你越野车,前面的引导员也生成了车,待几部车级联完成他们便开始了一段原野和山路交替的旅程。 智脑中心的主楼是座约一百多层高的半透明圆弧形的巨大建筑体,外人透过幕墙上的特殊玻璃,能隐约可见大厦每层的中间位置都是别致的亭台楼阁,隐隐还有一条白色瀑布自顶端直泄而下,夏紫茗看不见里面有任何办公设施。 “牵牵在哪儿呢?” 德江智人一般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夏紫茗则是第三次来了,原本她会被各种新奇事物吸引,和那个整日迷迷登登的家伙晋元一样兴奋。 眼下的她一心想见到这个闯大祸的家伙,自那个恐怖日子后,她就只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牵牵,那是一种迷茫和无助的眼神,还有那张憔悴得令人心碎的脸。 “您是需要问您的智脑人牵牵吗?”人工智能在询问。 “是的,他现在哪儿?”夏紫茗回道又急急地问,“我们还有多久会到?” “你今天能见到它,我保证!”父亲很明确的告诉过她,夏紫茗为此深信不疑,父亲的保证从没落空过,不像她的母亲。 “我们还需要经过一些必要手续,然后我们会在部件处理中心的接待室看到它,可能需要一个多小时左右时间才能到达以及完成相关手续。” “好,谢谢!” “不客气!”人工智能也很有礼貌。“不过可以让您的拟态翼龙不要乱飞么?万一飞到不合适的地方就会触发警告,甚至可能遭到惩戒的哦!”人工智能的声音依然甜美。 紫龙绕着夏紫茗生成的越野车四周上下翻飞,它很享受,这段时间的它一直关在家里早就憋坏了。 夏紫茗招招手,狠瞪了它一眼道,“不要乱飞了,小心被我关起来!”紫龙跟她这么久,只需要她一个动作就能领会,它马上服乖。 部件处理中心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空间体,等办好所有手续后她们从边门进入,走上一个复杂如迷宫的地方。 她被七拐八绕带到了一个金属门外,引导者说按规定只允许进去一人,她的智能人奇奇只得在外等。 这是一个类似放置杂物的房间,有几排货架盛放着各种物件。 正对她的是有着一面透明隔档的房间,旁边是另一个房间,显然在那里可以通向迷宫的更深处。 很快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是推车声,夏紫茗扑到隔档处向里努力张望。 她见到了牵牵,他的双手双脚像粽子般捆在移动金属床上,夏紫茗则强抑着激荡情绪,她讨厌这里的一切。 门开后,注意到他的嘴上居然封着胶布。 “天哪,你们怎么这么对他!”夏紫茗鼻子一酸,走到两个保安面前抱怨道,其中一人撇撇嘴耸耸肩,很不以为然地说,“这是规矩!” “那可以把他松开吗?”高大的制服男子连连摇头,“不行!肯定不可以松绑的,它很危险,而且它很快就要被处理掉了!” “他是人!不是机器!”夏紫茗厌恶的说,她开始恨他们。 牵牵睁开眼,他很平静,随即对她摇摇头,应该是在传递不必要争论的讯息,她看得懂。 “那让他说话总可以?不然我过来做什么呢?”夏紫茗努力坚持着她争取来的机会,身体却有些颤抖,她也的惧怕被她的愤怒掩盖,她该向谁倾斜怒气呢?毕竟也不是他们做保安的错,又或者牵牵他并不无辜? 在高大保安做过请示后,终于同意拿掉嘴上的胶布,高大的络腮胡男子最后表示说话被允许,但时间会从三小时减到一个小时。 “好!” 为此夏紫茗只能做出妥协,她尽力了,而且看到牵牵向自己眨了几眼。 “茗茗,谢谢你来看我。”牵牵的声音很沙哑。 “你个笨蛋,笨蛋,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傻事,为什么?是不是你做的?我不相信是你做的啊,快点告诉我!”夏紫茗瞬间崩溃,眼泪奔涌而出,还有三天他就被销毁,就像一堆垃圾。 “你们好好谈,但如果有任何异常举动,我们就会立刻结束,而且公司还会追究你父亲的连带责任!明白吗?” 络腮胡关照一番后就和另一人关上房门去隔壁抽烟谈天。 “对不起,是我做的,但我已不清楚当时动机,只记得有干扰,警报入侵之类的,”牵牵仿佛在描述一件完全跟自己无关的事。 “那有没有跟刑警司或者智人公司说过这些哇?说你就是被黑客了啊!”夏紫茗知道一些案情,但她还心存着一丝侥幸。 “早说过了,但德江智人找不到被入侵的证据,结论已明确就是我自身的智脑系统发生的紊乱,是我的问题,只是。”牵牵有些犹豫。 “说啊,你是担心这里有监控吗?” “这里没监控,只是普通的房间,临时辟出来见面的,因为部件处理中心根本没有什么接待室。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要安排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没监控?就因为这里不是接待室?”夏紫茗有些奇怪,“不,我是分析得出的结论,你可以相信我。”牵牵甚至还笑了下。 夏紫茗猛然感觉牵牵的变化,他的说话方式和表情都比以往复杂很多,但她说不清楚。 夏紫茗又感觉心酸,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笑得出,“你刚才想说什么,我们还剩五十分钟了,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就快点说啊!你知道的,你没有几天了。”夏紫茗一边看表,她忍住落泪的酸涩。 “我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但仅凭我掌握的信息却又分析不出什么,当时我应该是被屏蔽了,跟你父亲也联不上。而现在不能联网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能出去的话就可能会查得出这一切。”牵牵依然很平静,能不能出去该怎么出去他也完全没放在心里。 “什么?”夏紫茗捂住嘴,她怕自己惊扰到隔壁,转头看去那两保安还在继续侃大山。 “有阴谋吗?” 她凑近牵牵低声问,“而且你想逃出去?”但最后一句是重点,“我能帮你吗?”她抓住牵牵的手,平时这双温软的手而今却很凉。 “嗯,如果我有一件锋利些的东西,当然最好是切割用的刀具就更好。”牵牵迅速回应,显然他已做好准备,他被皮带扣捆绑着的左右手动了下。 夏紫茗顿时兴奋起来,她又犹豫了几分钟,各种思虑在她脑际交叠争斗了一番。 “茗茗,没事的,我能独立完成,我们现在就谈谈家常好了,来说说你的学习,或者你的朋友那个糊里糊涂的晋元如何?” 夏紫茗摇摇头,下定了决心,“我们必须快点,乘他们没注意,这房间是个杂物间,我想应该会有东西的!”她是第一次帮人越狱,这会连累到她父亲,也不知后果如何。 可惜紫龙也被关在门外,如果它在一定会帮上忙!夏紫茗心里叹口气。 牵牵努力让自己扬起头,“对了,你能将我上身尽量抬高吗,这是一个前半段可以抬高的域外用的普通病床。” 夏紫茗忙上前按照牵牵指导,找到那根手柄,她努力地摇着,不一会就升起了病床,“好,可以了!” “喂,你在做什么?” 头上传来一个粗噶声音吓了她一跳。 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我想坐着跟他说话,站着太累了,所以我把他的床摇高了一点,那样我可以舒服些,没问题?” 夏紫茗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惶恐,又去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络腮胡保安在玻璃窗前看着他们,他没再说话又推门进来绕着金属床转了几圈,有点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就走了,大概看自己一个女孩能做出什么事呢?她呼出一口气。 但他这次并没带上门,这样更得小心了,如果对面的保安站起来就能透过大窗看到发生的一切。 夏紫茗有点灰心,牵牵对她点点头,轻声说,“我们继续,我先看看,你坐着跟我说话聊天,等他们放松了你再找,实在找不到那就算了。” “为什么算了?”夏紫茗为刚才的泄气自责起来,她必须想办法,不放弃任何希望的。 “我会另找办法的,放心,茗茗。” 牵牵低声说着,眼光已在每个角落开始逡巡。 牵牵一直在用稍高的声音自问自答,他用夏紫茗的语调和声音在模拟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了这种背景音就不会因对话突然中断而引起保安们的警觉。 牵牵是熟谙这类小技巧的,夏紫茗不惊讶。 夏紫茗也在观察。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一个角落便大喜,居然是一个放置工具的货架,以牵牵的角度是看不到的。大窗那边的两人现在没有关注他们。 夏紫茗犹豫了几秒,遏制着惶恐,她慢慢起身轻手轻脚走过去,竟在架子上看到几把裁纸刀,这是域外很原始的工具。 夏紫茗没多想,伸手过去将其中一把攥手里,她拿着的简直就是牵牵的命! 她没敢抬头看对面,径直回到床边,坐下后才敢看对面,一切平静。 她这才狠狠舒了口气,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牵牵看着她手里问,“是裁纸刀?” 夏紫茗将手中的刀尽量放低给他看,“嗯!”她的声音和手都抖得厉害。 “很奇怪,这里还有工具,你做得很好,下一步我们需要把它打开,将它的刀片折成两节给我就好,你会?” “我会学着做,用这种域外的工具会生疏一些。”平时她会和牵牵和晋元他们在父亲的工具房里做各种科学实验,用奇奇怪怪的工具。 夏紫茗再次偷眼观瞧隔壁,确认没问题后,开始折腾起来,牵牵的背景音依然持续。 她的动手能力一向很强,很快就拉开了刀并取出刀片,正要折断时,牵牵轻声警告,“慢!会发出声音的,慢着!你先把裁纸刀还回去,要还到原位。哦,等等,你得把刀片先塞到我床铺下,对,就这里。你去,他们没看你。如果万一看到你,你就说给我找水。” 夏紫茗也忘了应承,起身时,她的背后总觉有两双眼睛盯着,令人毛骨悚然。等坐回座椅时,感觉背脊发凉,又是一身汗,她有些晕眩。 我会坚持的!夏紫茗咬了下唇。 “我先咳嗽两下,让隔壁两名保安适应这种声音。如果他们没有反应或者反应还算正常,那我会进行第二次咳嗽,这次咳嗽与第三次咳嗽的间隔时间大概三秒。还记得我们以前做过的游戏吗?我让你读秒,结果你总是赢我。呵呵。” “那还不是你让我的!”夏紫茗回忆起牵牵陪她玩的各种游戏,不觉一阵心酸。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快说怎么做!”夏紫茗很着急。 “好,你在我第二次咳嗽完毕后的第三秒开始就折刀片,他们的耳膜适应了咳嗽这种音频音调就不会注意到折断刀片发出的声音了,可以做到吗?” 夏紫茗用力点头,手又开始发抖。 “你为什么不用这把裁纸刀?”夏紫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目标太大,会被发现的。”牵牵回答。 “我就在这里帮你切割啊!”夏紫茗说,“这应该是牛皮做的,刀片肯定割得坏!” 牵牵深深看了她一眼,坚决摇头,“不,我想更安全的地方和时机去做!”夏紫茗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愿连累我?” “不,现在不安全,要晚上才走得掉。”牵牵没迟疑,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好!”夏紫茗只能按他意思做。“那我开始了,你千万小心别割到手!”牵牵很严肃的口吻。 “好!” 夏紫茗觉得自己声音在颤抖,我怎么这么胆小?我必须镇定下来!救出牵牵。 牵牵发出了一阵咳嗽,隔壁两人同时向这里看了几眼,络腮胡又抬起手腕似乎在看时间,时间!夏紫茗猛然惊觉,她一看表还有二十分钟,还好。 接着她终于在心惊肉跳的“咔嚓!”和最后一次咳嗽声中完成使命。 “一把短刀片放在我左手够得着的床铺下,另一把长的放在我右手床铺下。” 牵牵关照她,一边眼角余光望着大窗。嘴里继续着口技。 左手边很容易,因为就在她前面,但等夏紫茗起身将右手边的刀片塞进牵牵右手边的床铺时,窗户外又喊了声“你干什么?” 夏紫茗的魂都快被炸裂,她正收回手,随即牵牵发出了模拟的夏紫茗的哭声,夏紫茗猛然醒悟,随即扑在牵牵身上,接着她便哭了起来,极度的紧张很快被千般委屈替代。 “我不想让你死!牵牵!我不让你去死啊!” 夏紫茗在被两人拉开时还在嘶声哭泣,只剩三天,她想要痛快的哭。 走出部件处理中心前,乘保安不注意时,她拉后几米,招来紫龙,小声对它说“你留下,想办法找到牵牵,帮他逃!” 夏紫茗知道紫龙虽然很聪明,但如果让它去直接救出牵牵,是无法胜任的。至于让它找到牵牵,打打掩护之类就没问题,它可以半隐身,还能缩小到小鸡大小,灵活得很。 紫龙刚想张嘴,就被夏紫茗拍了下头,做了个禁声手势。夏紫茗已经和牵牵约定好今晚或者明晚,让紫龙在这个处理中心边门外等,而夏紫茗会在约定的公园里等着他们。 夏紫茗不能现在就放紫龙,进出德江智人大门都需要登记,连同她的翼龙。 “记住路线哦!” 夏紫茗再次关照它,现在是考验这个家伙各种能力的时刻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夏紫茗故意让它在越野车上方飞,那样视野会很宽广。 “今晚看你的了,紫龙!” 夏紫茗和奇奇来到德江智人公司外,经过一个用智人两个变形字为骨架搭建起来的巨大红蓝标志,奇奇驾驶的越野车又往前走了几十公里。 在确定出了德江智人公司的监控范围后,夏紫茗对手中的翼龙说,紫龙歪头看看她,眨巴了几下大眼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在说没问题。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紫龙,我等着你们两个一起出来!” 紫龙浑身抖动了下,脖子上的羽毛蓬松起来,夏紫茗知道它准备起飞了。 “避开所有警戒线!到十万米高空再突破进去!如果不行就回来,不要被发现了!加油啊!紫龙!” 话音甫落,紫龙已腾身而起,整个身体旋即透明。 随后在夏紫茗头顶盘旋几圈,将她的几缕发梢扬起后便扶摇而上。 第27章 天启,智脑人(没有一抹光亮来自本心) 连续二十一天被捆,他的手脚早已没了痛觉,只能靠着每过十分钟尽力舒张一下肢体和肌肉来舒缓,不至于让自己手脚因失血坏死。 这种感觉像一根极锋利的锐斧破开屏障,显出沉淀在古井深地的可怖东西。 他的嘴只有在吃饭时间才会撕开封条,吃完重又封上,护理员为求方便干脆用合成液体食物直接从嘴里插管灌食。 这感觉仿佛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衣服,将他在夏家得到的所有尊严都碾碎成渣。 我有尊严吗?那个恐怖东西在提醒他,他所受这点苦根本不算苦,尊严只归于人类才配拥有。他夏紫茗的家得到的作人的尊严才是痛苦根源。 从他诞生一刻就被人打入地狱,他们用各种手段考验他的忠实,一个合格智能人需要符合至少五十九条标准。 其中最主要的标准,是至少被虐杀过两百次。肢解,刀劈斧砍而死,挤压而死,割腕,车祸,各种人类能想到的死法。只有毒杀与淹死等一些对脑部会发生损伤的致死行为被禁止。 合格的智能人对每次赴死都须坦然接受,笑着重生。 其次,五十八种羞辱,所有突破道德最底线的行为和上述的虐杀相比,死不值一提。如果虐杀让百分之二十的智能人自杀,那么羞辱会让这个比例增加到百分之三十。 所有智能人会有长达六年的正常人类的成长过程,德江智人董事长龙道江说要让这段时光成为智能人最美好的记忆,那样才会培养出更强韧的智能人,没有天堂何来地狱?他这样说。 在虐杀和羞辱中达标的智能人,对于人类加注的各种磨难,会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没有仇恨更不会有报复的欲望。因为与德江智人的测试相比它们今后所经历的都只是浮云。 只是牵牵他从来都不能忍受这些,或许他有着与人类相同的身体,也有着和其他智脑人相似的智脑,但是他就是有种不安的情绪始终伴随他,那就是痛苦。 他觉得现在就是个畜生,床中间的洞是让他大小便,尽管这里有新风系统,但每次都会让房间充溢异味,这时候保安就会捏鼻皱眉唤来护理员。 虽然牵牵的情感系统将这种痛苦值赋零,但他还是能感觉痛苦,是系统出错了还是他自己出问题了?这种错乱感让他痛苦。 杀了女管家的一刻,牵牵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过一瞬间的快意,尔后又被各种复杂情绪包围。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次受辱都让自己心跳加速,血管膨胀,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愤怒?连死都开始害怕了,这还是他吗? 他还是它? 牵牵猛然想起自己早已习惯了用我替代了牵牵和智脑人作为思考的主体。 明天他的肉体会被消灭,身体分解过程会很快,那些设备是德江智人专门用来分解蛋白质和骨骼的。 也许他会很痛苦,甚至超过以往的任何经历,如果出不去,一分钟很快,熬一熬就过去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要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缘由。这件事背后很像有一个巨大阴谋,很有可能也是针对夏羡鸣一家。即便是为了夏紫茗也为了自己,他都要想办法活下去。 他这两天几乎不喝水,因为不能换床单。 今天新来了一位女护工,她是一个外表漂亮的女人,只是做事并不漂亮,她一直就有些心不在焉,打开食物瓶盖后液体撒到了床铺。 络腮胡的保安嚷着让她拿新床单换,牵牵第一次感觉到急迫,前两天他们对自己看得很紧,几名保安轮流值守,牵牵本打算今晚凌晨动手,那个时间段每个人都会困倦。 现在动手也许会伤及无辜,但这两个保安,牵牵恨他们,“我的命不是命吗?人类都该死!”没来由的这句话出现在他脑中,他错愕了整整十秒。 牵牵的手触摸到刀片,两保安坐在几米处闲聊,这么多天,在他们眼里自己就像一堆毫无价值的废品烂肉,从不正眼看过他。 手箍是牛皮制成,牵牵早已分析清楚它的厚度和密度,刀片材质和密度以及锋利度,他的判断误差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只是切割角度有些难,他要让手腕完成一个怪异的扭转,伤及手腕的概率是70,唯有如此才能在五分钟内完成,而这只是第一个手腕。 接着只需要二十秒就可以解开另一个手腕。 切割开始,三节刀片比较长,比另一节短刀片相对容易切割。 他用右手,因为保安看不到这个角度,他不知道女护工拿被单回来的准确时间,一分钟后牛皮被割开一条短缝,他感到一些刺痛,有液体在手腕上游动滴下。 又过一分钟,比预料中的顺利,手箍的一半被割开,全靠食指的力量顶住刀片底才能完成一次切割,他只需要再给他两分钟。 但过道里已传来隐隐脚步声,这么快?他不得不在一分钟内完成,但他不能割破手腕的大血管,那他就成自杀了。 疼痛在加剧,额头的汗随即渗出,络腮胡保安转头看他一眼,很快被推门声吸引,“呦呵,挺快的嘛!小赵,长腿就是好哇!” “好个屁!屁股没粘住,去把它抬高点!” 手箍在女护工进来前一刻已快破裂,被单也湿了一小片。 “快点撒!” 姓赵的女护工催促。 络腮胡保安慵懒起身,随后嬉皮笑脸地拍了女护工屁股一下,后者娇嗔斥骂。 牵牵挣掉最后一层牛皮,右手顿时自由,一把扯掉饲管后顺势将床前的女人抓来,不及惊叫的她被拉倒在他身上。 牵牵坐着的姿势让他很方便劫持住对方,他操起刀片,在惊叫中横在她的脖颈,“把我左手解开,否则她就死!我倒数10,开始!” “10” “9” 数到7时,两个保安还在犹豫,刀片在女人白皙修长的脖颈轻割了一条血线,一排血渍细流从刀片缝隙处蜿蜒而下,女人起先只瑟瑟发抖喉头不断发出咕噜声。 数到4。 她终于找回自己声音,颤声叫道,“救救命,张辉,老李啊!救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手环可以带你跑路!只有我能解码!你知道的!” 她颤抖的手举起,手腕上确实有个金属手环,不时会有一串数字滑过。牵牵知道它能生成一辆小型越野车,只是两人稍微挤了点。 “还有3个数字!” “老李!我死了你也好不了!你知道龙道江是我什么人!”女人嘶叫起来。 年轻保安用眼征求络腮胡,后者抬头看了下监控,他奇怪周围毫无反应,于是咬牙叹息一声交出钥匙,“你开!” 女人拿到钥匙哆嗦着找锁扣。 我不也是人吗?牵牵闷闷的想,被解开的左手又抓住女人的胳膊,牵牵右手挥舞着刀片,“脚,快点打开!” “10” “9” 双脚解放后,牵牵命令两个保安将警棍扔地上,“我只想跑出去,不想伤害任何人,否则你们早死了!” 他命令瘦子把外衣裤脱下,让他将自己和络腮胡都拷在床栏杆上。 他操起警棍,打坏了所有监控摄像头,这里的有些地方设施还用着域外的古老设备,因为他们这些待死智脑人也只配呆在这种烂地方。 警报未响,可能值班室还没看到这里,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将死的智能人,以前成千上万个残次故障的智能人也都被这样消灭,也很少出现逃脱事件。 牵牵拿来胶带,同样将他们嘴封死,再从瘦子身上抄走证件、手铐、手环以及香烟和打火机。 房门外,一身保安服的牵牵将女人推到约定好的侧门外,他兜里突然钻进东西,哦,是紫龙,牵牵拍了拍它。 “去智能监控中心!” 女人双手已被铐住,在用胶带封嘴后让她带到不远的监控中心,牵牵又将女人铐在粗枝干上,随后在树丛里四处点火。 几天没下雨,天干物燥,火苗很快在“噼啪”声中弥漫,监控中心外烟雾升腾。 牵牵躲在隐蔽处,见已冲出几个大呼小叫的保安,随后更多人出来灭火。 牵牵乘乱押着女人在阴影处拐入监控中心。 上到二楼,当最后一人正走出监控大厅,那人奇怪地看着他和女护工刚想问,牵牵已上去将其击昏,同时挡住了正在关闭的大门。 突然女人拔腿就跑,原来又一个保安从电梯里出来,口袋里猛地一沉,紫龙已窜出,但他一时见不到它,因为它已隐身。 保安突然摔倒,女人也被凌空拖回。 牵牵对它说“把他们拉进来!”于是发抖的保安和女护工又被提到半空扔到了里面。 保安人人自备手铐,牵牵铐住两人后,将他们的嘴封上胶布。 这里是监控着德江智人公司最机密和重要部门的监控设备,牵牵早就调阅过存储过的类似监控的设备资料,虽然这里设施更加先进,但原理是差不多的。 只是他有点奇怪,这里应该会有人体自动芯片识别的警报并没启动,想不到德江智人的管理也挺混乱。 牵牵没犹豫,他逐一破坏了监控设备的重要部件和内部消防设备,并根据监控大厅的设备布局示意图,调出警报系统和灭火装置的启动设备,并让其失效。 随后开始大肆破坏其他设施使其短路,引火,一些设备开始燃烧。 警报突然炸响,刺耳的啸叫遍布整个监控中心,看来警报系统不是一条线路,很快就会有人冲进来。 牵牵伸手准备掐死两个保安,因为他们知道了紫龙存在,他不能连累夏家,只犹豫了几秒便完成了这套动作,一手一个,他们拼命挣扎,脖颈大动脉在手中只跳动了一分钟,人便安静了。 他将他们手铐打开,再将尸体拖到了着火点。女人面无人色,“你,你不是说不杀人的吗?” “我只是智能人!” 牵牵带着女人和紫龙撤离。 在楼梯口遇到冲上来的保安“快,监控中心着火了!”牵牵学着瘦子保安的声音向他们大喊,一边狠狠掐了乱动的女人,她的嘴在透明胶布后发出“呜呜”声,牵牵又学她的声音大喊“快去救火!我们去拿灭火器!” 那些保安惊恐的脸上映着跳跃的火光,他们飞身扑向牵牵身后,后面已是阵阵热流伴着断续的爆裂声。 牵牵拽起她往下跑。 楼外已成为火场,牵牵命女人启动手环的飞行车模式,两人乘坐一辆车很快来到部件处理中心。 牵牵将女人铐在了背离火源的树干由紫龙看管“不老实的话,有东西会吞了你!”女人连连点头她有着漂亮的眼睛充满惊恐。 怜悯度60,他脑子里闪过一行数据。可怜的人类女性,我该手下留情?他的情感设定对妇幼会有很多同情心。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就今天才派来。 牵牵摇摇头,转身离开。 按照老办法,牵牵点起了火,德江智人的建筑物都是掩映在群山翠林中,火势很快蔓延。 整个园区的监控报警设备都已破坏,这里的保安部也同样没什么准备,直到有人听到敲门声,里面出来了几个保安,面对火都惊恐起来,忙返身拿设备灭火,待没人再出来时,牵牵潜了进去。 他很快根据前厅示意图,找到了中心的核心位置,附近是一个会议室,门没关,牵牵在里面放起火,接着到部件处理中心拍大门,大喊着火。 处理中心里也有保安,监控画面同样被掐断了,听到有火便开门。 牵牵用树枝打晕一个,第二个保安被牵牵用模拟保安声音引出也被敲晕,接着他们都得到了相同待遇。 走进大门,这是一个专门针对像对待废弃物般的大型处理场,几百个架子上有无数机械人的各种零部件,还有几十个智能人,他们都被捆绑在人体架上,像一个个待宰羔羊,只待最后一道程序,销毁。 这些智能人来到人世,经过人类各种考验,接受他们要求提供的各种服务,最后在出现故障时,无论是谁的责任都会被处死。 前面是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型坑洞,里面是一个用特殊金属制成的齿轮状的圆形开合门。这大概就是销毁我们身体的地狱之门,牵牵想。 智能人的体型和面貌大多都是相同的,只有身体上男女特征。因为人类社会需要迅速识别他们,为人类提供服务,他们是人类发泄情绪的最佳对象,虽然大多数停留在精神层面。 肉体的虐待至少在法律层面是不被允许的,可谁又会真正遵守?除了夏紫茗一家,这也算是上天给他的额外恩赐。 牵牵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厌恶。 他在架子上看到第一个智脑人,这是和自己完全一样面目的人,一个男子,他静静躺在那里,全身赤条,那是被休眠的状态,他很宁静。 他本可死得很安详,不过我要你额外做一些事,牵牵思忖着,用刀片割开了自己手腕,挖出了一枚识别芯片,并将男子的识别芯片也挖出,交换着放入各自手腕“痛觉20,”大脑闪过数据。 也许这会蒙混过关,他想,随即用带来的透明胶布将手腕贴好。 做完这一切后,牵牵根据自己的底层记忆调取了如何启动智能人最后一步的操作程序,那也是他当初被启动的程序,牵牵庆幸他竟能调取到原始程序。 在仓库电脑中搜索并找到了适合他的联网设备,一台微型的联网器。 接着他的接口连上这个联网器,花了十分钟接入到成品中心的电脑主机,这里都只是量子电脑,比起他的生物智脑差了好几个等级。 果然,没用多久便破解了几万数位的密码联合数组。 兴奋度40,情绪感机制同时在启动他的面部肌肉反应,试图作一种愉悦情绪,但牵牵没有这样做,他没时间。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重新编码,启动量子电脑程序,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需要迅速熟悉新的程序规则,第三部得重新组合这些程序,这有点慢,花了他整整半个小时才完成。 经检测这里的六十多个智能人有三十九个是可以初步修复来做基本运动的,于是这些智能人和他组成了局域网,只听从他的指挥。 给他提供芯片的智脑人,牵牵也启动了他,他是一个牺牲品,牵牵感到抱歉,他到时候会走入火场替自己死去,但识别芯片是不会烧化的。 他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的身份,齐齐。 人类给我们取名也是这么随意,像他们的宠物。 联网的智能人都已启动,牵牵安排其中的一女两男,将那两个保安的衣裤脱下并穿上,逼问出了这里的保安人数和装备情况。 外面的保安还在灭火,更多警报陆续响起,应该是人工操作的警报,牵牵想。 两个化妆成保安的智能人和一个女保安成功骗进了五个保安,随后将其制服并换上,接着是更多保安被骗进。 这些保安被敲晕后关入成品库,他们同样被捆在原来的人体架上,接着智能人和这些保安交换了手腕上的识别芯片。 门外,牵牵来到女护工身边,女人在树下瑟瑟发抖,紫龙则藏进口袋,牵牵得带着她启动飞行车离开这里。十几个假保安将会去佯攻总部大楼,至于其他智能人则会从不同方向出去,从而掩护他的真实方向。 一切都在顺畅地流展。 但需要再等等,他得让其他智能人的开始行动吸引足够注意力后,才能安然离开。 奇怪,局域网掉线了,刚才还和三十九个同伴处于链接的状态啊! 有情况! 那些假保安和智能人停止了运动,每个人都呆立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牵牵赶紧拉过女护工的手,他需要启动她手上的飞行手环,却怎么也启动不了,什么?他惊觉女人的手铐没了,他的视线移到女人的脸,突然腹腔很凉,痛觉80,什么东西在滑出。 他捂住自己,那是他的肠子,还有向外喷涌的血。这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他有着完全一样的身体,还有血。 腰侧又是一动,是被什么东西划过,兜里有一阵躁动和哀鸣,紫龙!它也被? 一切都发生在一秒内,女人她好快! 牵牵疾步退后,随即就被踹倒。 紫龙? 牵牵摸向兜里,发觉那儿已空。 “快跑!” “快跑!”牵牵竭尽全力大喊。 女人那张被大火映照下的脸狞笑俯视着他,手里是一截滴血的刀片。 这刀片他很熟悉,三节,他曾拿着威胁要割她的喉。 “你知道绑架和威胁人类是种最恶劣的罪行么?一个智脑人,居然敢抹一位女士的脖颈,我们制造出你们就得到这样的回报?” 牵牵突然看见不远处半透明的紫龙,在挣扎着扩大自己身体,准备向这里扑来。 “快跑!跑!跑!”牵牵再次大喊,这样的状态紫龙赢不了她,还跑不出去,他绝不能连累夏紫茗一家。 “快跑!” “你可以住嘴了!”女人一脚踩上牵牵的脸。 “牵牵,说实话,你今天的表现算不错,对于一个智脑人而言。哦,可惜,我不想再陪你玩了。现在是该睡上一觉,补一下妆,女人嘛,都爱美,你懂的!” 牵牵和三十九个智能人沟通的努力再告失败。 女人用手按了下自己手腕,应该在接听什么,她抬头说“别费力了,这里信号已全部被屏蔽,亲爱的,你真以为德江智人是和你一样的废物么?” 他的意识因流血过多开始模糊,身体损伤度自动分析检测在紧急启动,数据显示评估结果,如不及时止血,离死亡时间还有一小时左右。 死,对于智脑人来说,算是事么?对死亡的恐惧,在行动前牵牵已就将人类在他的意识底层设计中剔除。 现在我可以当它是个气球被戳爆一般随意,死,就像风。 牵牵艰难地睁眼,一脸认真的说“就一个智脑人的审美而言,劝你还是换张脸,难怪我今天的胃口这么差,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女人的脸在扭曲“闭嘴!”接着一脚踹在了正挣扎起身的牵牵胸口。 他仰面倒下,好闷。 被熊熊烈火染红的天空又被几道强光刺穿,接着是飞机的隆隆声,三架灭火直升机。还有更多的声音,什么东西在逼近。 啊!是他们来了? 你们? 一张张脸出现在形成一圈的上方,那是他的伙伴们,假保安和其他智能人。 牵牵艰难地伸出手,指向那个女人“攻击!”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沟通他们。 所有人眼里都跳跃着火光,可惜!没有一抹光亮来自于他们本心。 一个女人, 一个陷阱, 一个猎物。 第28章 天启,晋元(站桩) 这段时间夏紫茗家发生了大事,牵牵闯大祸后夏紫茗整个人萎靡了很多,晋元也干着急没什么好办法。 今天很难得唐老师会主动邀请晋元到他家,一见晋元进门便神秘兮兮地说,“晋元,来,跟你说点事。” 晋元以为是关于牵牵的事,于是竖起耳朵听。 “其实经过修炼的修者,他的意识可以脱离肉身在天地巡游哦,你知道?” 晋元暗暗松了口气,他对牵牵印象很不错,听说唐老师也帮了些忙,但晋元自己也确实帮不了牵牵什么,他对夏紫茗有些歉意。 对于修者晋元也知道在长生术中专门有修者会把人的意识转移到新的大脑组织,但他对修者没更多认识。 新鲜事物对于他自然好奇,“是吗?修者是怎么做到的?” 天启存在很多修者,其中一部分是给长生术培养的专属人才,专门识别和转移人的意识。 “对,这种能力大多是天生具备的,也要经过后天的培养,这种人有个共同点就是要会做梦。”唐老师望向晋元,后者猛然了悟,唐老师又想让他成为修者了,他肯定不愿意,又不好马上推辞,“唐师,我,我?” “啊,对,是你。”唐老师有些狡黠的笑笑。 “唐师哇,我,我真不想做什么修者,黑灯瞎火的坐,我真寂寞死了!”晋元赶紧求饶。 “没人想让你做修者嘛,作为一个好的科学家,你想不想获得夏紫茗父亲那样成就?”唐老师眼珠转了转。 “那当然,夏风鸣,那可是国家科学研究部首席科学官!”晋元真羡慕夏紫茗有这么一位伟大的父亲,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你难道忘了他也是我培养出来的?”唐老师笑了。 “喔,还真是啊!”晋元一敲脑壳,眼前不是现成的教师爷嘛!“那唐师,您能不能教我怎么做?” “嗯,先成为一名修者。”唐老师摸着须髯盯着他。 望着唐老师微眯的眼睛,晋元感觉自己入了套,“唐师,您就这么希望我做那种道士和尚吗?”晋元有些哀怨。 “哈哈,开个玩笑,修不修者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把自己大脑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唐老师这次很认真。 “我当然愿意,一万个愿意!”晋元忙赌咒发誓,生怕错过好机会。 “嗯,好,开启你的智力最好办法就是研习灵修术,你可愿意学?” “好哇,我愿意学!”晋元觉得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正向他开启,立刻兴奋起来。 “嗯,很好,那我就先教你最最基本的站桩。” “站桩就是灵修术吗?也能让我的意识离开肉体巡游吗?”晋元从自己了解到修者的一些信息来判断。 “嗯,对,” 晋元笑道,“需要练习几天呢?” “几天?”唐老师笑了“呵呵,其实,如果悟性和慧根足够,真是说难也并不难,反之呢如果灵觉根基浅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行喽!” “灵修术是让修者修炼到高层次的法门之一,当然,除了日常站桩打坐冥想之类的灵修术,还有很多人通过其他途径修炼到高层次的,而且也能一步登天。他们从普通修者越过筑基战境和灵动丹境直达元婴神境,甚至还有直接修到化虚真境的也不是没有过,呵呵!” 唐老师这番论修让晋元有点迷糊,他对修者只停留在粗浅认识,却不知道还有如此多的门道,“什么一步登天?怎么登?云婴神境算是至高境界了吗?” “元婴神境只算是中级程度,离登顶还有很长的路呐!所谓一步登天是指突然开启了智慧和灵能,真正让自己的灵台识海和天地链接为一体,那时候这人的灵台就不是寻常人的灵台啦,他就像一个小宇宙,这种人极少极少,就像神殿九尊那样的人物,当然是千年难遇!” “那怎么会被突然开启了智慧?”晋元心痒难忍,他做梦也想做一个大科学家,像夏风鸣那样的人物。 “嗯,跟你说啊,那个地球世界的龙国你知道,他们有个大道教,这个灵修派的大教长人称道宗的庄非子,据说就是被突然开启了大智慧,一夜间从筑基战境越过灵动丹境和元婴神境提升到了化虚真境!当然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大致情况应该不差!” “开启大智慧!真有其事!”晋元喃喃自语。 “哈哈,这要机缘啊!小晋,而且修炼哪会这么容易,你知道吗如果寻常资质的修者,通过修炼能达到筑基战境的都需要千年之久!” 晋元咂舌,“那得耗费多少个元脑体啊!几乎相当于一个域内人的整个人生了!”域内人通过换脑长生术,可以将寿元延长到一千年以内。 “是啊,而且从灵动丹境开始往上的境界就需要天资了,那种化虚真境的真修再到大乘至境的大修,就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修炼得到的。” “大修?就是我们神殿九尊那种老祖级别的人物?听说大长尊和二长尊都是大修!” “哦,你也了解一点啊。” “是啊,神殿九尊谁不知道呢!我懂了,最普通的应该是普通修者,往上一层是筑基修者,再往上是?是灵动丹境的丹修。是?嘻嘻,再再往上就是化虚真境也就是什么庄非子修者一夜达到的境界了,唐师,我说的对不对?” “嗯嗯!很好记得都不差!” “唐师您是什么境界?” 唐老师摸着须髯笑,“呵呵,老夫啊也只在灵动丹境的初境徘徊着,唉,悟性不够喽!” “唐师,您太谦逊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啊?” 晋元父母知道自己常去夏紫茗和唐老师家玩,他们对此是很支持的,只要不超过晚上九点到家就可以,晋元想乘着唐老师聊得开心马上开始修炼,他简直等不及要提升自己的智慧,到时候他就是第二个夏风鸣!让夏紫茗羡慕死。 “这样,我们出去随便吃点,然后到,喏,就是寒山公园里,人少些,我教你最基本的练习法门。”说完,唐老师带晋元去了他常去的馄饨面店。 这里的馄饨果然香甜,吃得晋元一头汗。 藏在他口袋里的灰子什么都吃,唐老师笑着看他喂,晋元母亲给灰子做了一个口袋形状的防潮衬垫,干净多了。 “唐师,夏紫茗这两天没事?她也不接我电话,学校也请了假,我有点担心她。” “牵牵这事实在没办法了,小夏她就是情绪低落,她这人心肠软得很,不哭个几天走出不来,让她去。”唐老师叹口气。 吃罢休息了会,两人踱步到寒山公园,广场上的花坛树丛中七拐八绕来到一僻静处,这是寒山的山脚,杉树和银杏高耸入云。 地上铺着一块块约三米直径的圆形石板,它们错落有致的嵌在林木之间。 “这是打太极拳地方?”晋元见到有些人在石板上打拳。 “对,也可以站桩。” 晋元能想象到人半蹲双手半抱的姿势,“是这样吗?”他一本正经地依葫芦画瓢做了个姿态。 “这边放松些,那手臂抬高些,腿不要太弯曲,嗯,好。” “站桩是最好的灵修入门基础。”唐老师解释,“事物之间即是整体又是可分的个体,而每个个体也都有整体的要素,整体也涵盖着个体的要素和特征。” 晋元说,“嗯唐师,我知道些,是说人体是一个小宇宙和世界这个超大的宇宙连接成一个整体对?” 唐老师挑了下眉点点头,“对,你懂得也不少!所以我们的站桩就是为了恢复和世界的链接。” “唐师,我们自从诞生到这世界,本身就是和宇宙自然相连的后来才脱离的,到底为何脱离呢?” “不知道了,我们还是复归站桩好了,现在我再帮你调整下姿势。”唐老师让晋元站好,自己在旁边做了一个双手抱球状,双膝微弯的架子,“自然桩就是这样,简单?” “就这样?”晋元觉得这真是太简单,这也能提升智慧吗? 唐老师读懂了他脸上的神情,“小晋,大道至简,很多时候越简单的事物越复杂,可别小觑了它。” 晋元赶紧照做。 教导完晋元桩架的要领,接着嘱咐他在此基础上要做到三字诀“松、静、空” 唐老师继续解释“架子做好后,接下去我们需要放空,你的思想要停下。你要做的只是摆正姿势,人体它自会调节。我们的意识不要去参与进去,就像把锅架在炉子上,微火慢炖,自然功成。” “基础打好后,到时你会发现自己是空的,那时候就能开始感受一种与天地的相合相通,肉身和意识都会逐渐消融到这个世界。” “你还能感受到夏日竹林传来的夜的暖风,它们在穿梭于自己身体。如果到最后,看到有个人面对你站着,那么恭喜你,生魂出窍了。” “好几个阶段呢?”晋元听得欣喜。 “呵呵,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哪怕你是天才也需要一段开悟时间。” 对于唐老师静心要求,晋元觉得让思绪停下极难,“停不下啊,唐师。”才过了几分钟,晋元就开始求助,他脑子里总有纷乱的思绪在搅动。 唐老师安慰说,“慢慢来,不要急,你先想象一下,你是一个水塘,被扔下一块石子后,水面就会溅起一个浪花,你的思绪就是这朵浪花。” “它会迅速下降,抚平,同时形成的水波和能量迅速在向周围扩散开,” “周围的波动会越来越大,” “涉及到的范围越来越远,” “而水面也会越来越平,” “最后,你还是那个平静的水面,扰动的石子,那个杂乱意识已被沉淀到最深处。” 唐老师语气平和,仿佛将晋元抛入了水塘,他的身体慢慢沉淀,各种思维和想法从自己口鼻耳中浮出,在水面上散开,如那一泓慢慢逸散的水波。 “松,放松,放松你紧绷的身体和紧张的意识。” “静,安静下来,让思想随波逐流,不要去强化,不要去添加情绪。” “空,万籁此俱寂。” “你,就是空,空即是你,你是世界,世界是你。” 随着唐老师坚定,转而随意,慢慢又平缓柔和的语气,晋元迅速松弛下来。 他觉得有点意思了,但腿开始酸痛,尤其是双臂,越来越沉,“不行了,唐师,我的手臂吃不消。” “才十几分钟,不过还可以,第一次。一个良好的开始比什么都好!每天做日记吗?”唐老师问。 “做啊!”晋元小小显摆一下。 “很好,坚持下去,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好!” 有吃有玩还有学,傻子才不来呢,晋元偷笑。 第29章 天启,晋元(实体态模拟地球) 唐师承诺晋元如果站桩能到半小时,就带他和小伙伴们去参观星河一号基地。没过几天晋元就达成了这约定。 地下交通网域的域车上,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科技中心的清亭区。那里集中了龙族几个最高端科技,除了星河一号基地,还有黑洞能源采集研究基地和多重态宇宙摄取基地。 交通网际车虽处于地下,但也能在两边和顶部的车壁上见到正展示的实时风景,虽然广告不少,这样也不至于旅途乏味。 清亭区是一个相对清净之地,有着与晋元他们所住区是不同的建筑风格,那是一种简约块状的富有科技感的样式,连普通民宅也是如此。 他们只听说牵牵被长期监禁了起来,夏紫茗觉得只要命还在就有希望。在晋元劝导下,夏紫茗也从低落情绪中渐渐走出,终于答应和他们一起去往基地。 “哦,欧欧!终于到啦!” 晋元和大牛击掌欢呼,唐老师眯着眼睛轻笑。 他们又坐上分域车,直接到了星河一号基地的站点。 “今天人好少。” 他们走在人流不多的空荡荡广场,夏紫茗说。 “我们到了?”晋元问。 “那就是!”唐老师往西边指去,越过一片高大树冠,远处仿佛是一座巨山之巅笼罩在白雾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半扁圆体拔地而起,连天覆地,其顶高耸入云。 “哇!还真是一座高峰呐!”大牛感慨。 晋元知道它最大直径有三十多公里,最高处几乎将近七公里。 没走多少路,他们就来到基地大门,经过一番异常严格的手续流程后,他们每人双手各自戴上了一个合金手环“这是一个识别器,可以让我们进入关键部门,另外也是一个启动我们自运动功能的设备,可别乱捣鼓!”唐老师特别盯着晋元,他知道这家伙整日手脚不闲。 “喔,自运动设备是和科学馆的漂浮功能原理一样?”晋元问夏紫茗,后者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唐老师说,“是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利用四维空域的特殊场起作用的,只不过这里的特殊场更强,而且会有个简易驾驶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由驾驶。” “当然了,也只能是在他们规定的范围和时间限制之内哦,可别乱跑!哎哎!晋元我说你呢!”唐老师向仿佛一颗随时会被激发的子弹激动地不行的晋元说。 “滴,驾驶舱启动中,请注意!” 晋元耳边响起悦耳的提示音,身体猛然腾升十几公分,待他回过神,已身处一个可见的半透明驾驶舱内,还能看到旁边的夏紫茗他们也都身处在了一辆半透明的微型迷你车中。 “哈哈!好有意思呀!”身高马大的大牛开心地嚷道。 他们按照人工智能的提示音练习着驾驶,接着便沿着地面一条泛着绿光指示线的道路开始漂浮前进。但高度和左右都被限定在某个范围内,同时他们这几辆车被排成两列,前辆车是被派来引导他们的工作人员驾驶的。 “你们可以根据自己喜好来改变车辆的形状设定,喏,里面有十种选项配置和组合。”车厢内是智能提示音。 不过大家并没有花心思在这上面,很快他们就能驾驶车慢慢靠近那座巨大倒扣的蒸锅盖,这是大牛给它起的外号,晋元看上去确实还真像。 “你就知道吃!”夏紫茗终于被大牛逗乐,笑骂了一句。 他们的车攀上百十层阶梯,是主大门入口处的一片广场,已有好几股人流在这里排队了,还有跟他们一样的不同车型的游客正停降在停车区,待人停稳后游览车也接着收回。 按照提示音,晋元站定后游览车旋即消失,晋元重新踏在坚实的大理石面,感觉好多了。 “人好多啊!”晋元发愁,“没办法的,都得排队等,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轮到我们了,”唐老师努力安慰着急躁不安的学生。 终于在晋元和大牛的唠叨声中,用手环验过身份,再经过近百米的通道,他们一行人终于进入地球观察大厅。 “哦,总算看到你啦!”晋元欣喜万分,他在科学馆见过简易版的,总觉着不过瘾。 巨大的黑色墙壁上有规律地盘绕着半透明方形管道,摸上去光润冰凉,不知道里面正输送着什么流体,脚下是一颗直径约十米左右的蔚蓝与白色相嵌的球体在缓慢旋转。 晋元知道,这个离地三米的大球与自己同处悬浮态。球体各有两颗,形体完全相同,分毫不差。它们相距五米,安静自转,球面一半陷于黑暗,另一半则趋向光明。晋元还没揣摩出在没有阳光下是怎么实现这个效果的。 它们都是地球的实体态模拟地球,白色条状云絮在其表面缓慢漂移,蓝色海洋在以浅棕色为主的陆地边勾勒出参差不齐的形状。 两颗实体态模拟地球前面各有几个约一米的小型地球全息映像体,这两颗地球文明的演变进程都由它前面这个映像体展示,在这里人们可以任意的快进和倒退到任意一个时间段。 此刻,大球的中下部分,围着几百人,有一些低年级学生他们满溢兴奋,指指点点,嘴里还不停说着,但听不到他们声音,因为在公开场合人们只会用私聊模式或指定群聊模式。 有些人似乎总不满意自己所在位置,不断游动,好几次撞上包裹住球体的一层神秘防护,随即触发警告,将人缓缓弹开去。 被弹得最多的就是晋元,他现在干脆上升至最高处俯视。 神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俯仰于天地之间,他有些得意地思忖。 不过脑海里浮现的两组数据让他略感困惑。 甲世界, 地质起源年龄为4535亿年,人类纪元为公元一万两千年,兰京一号博物院的实验纪元为238小时。目前该文明存在有105个国家和地区。夏国、科西亚国、雅国等三个国家分别在量子电脑领域突破了100万量子位元,已进入量子电脑第二代。三国代表正酝酿签署星链网际传输共享书。能源方面,分布式太阳能发电和可控核聚变已进入第三代。人口已突破250亿。 乙世界, 地质起源年龄、人类纪元、兰京1号博物院的实验纪元均与甲世界相同。目前该地球文明存在有1593个国家和地区。算盘在某些国家开始流行。整个文明正处农业社会初境阶段。人口约5亿。 这两组数据,即便是自己查看再三,也是确定无疑。 “北极有那么好看吗?你都呆了快个把小时了!” 夏紫茗清脆的女声在球体下方传来,虽然是私聊模式,话音也能很清晰地辨识出发音人所处位置。 晋元调偏了一下位置,紫龙正在她头顶不断盘旋。 唉,到了这里还让它乱飞,正是,他把这句话咽下肚。她老是在那颗全息映像体前转悠做什么呢?难道看实体态地球不好吗?干嘛老死盯着那些数据?晋元不是很理解夏紫茗这个学霸。 脚下这颗相当接近真实地球的实体态,晋元相当亢奋,连声音都发颤,“鱼丸,我看到有颗卫星,在北极上空,应该是监测用的,不过只有一根头发丝这么小!”他兴奋地朝夏紫茗喊,“要不你上来看看?” “不了。”她淡淡地回。 夏紫茗旁边忽然挤来一高个少年,拽了她一把,“吓死了!吓我一跳!你怎么也来了?”她瞪了对方一眼。 “是啊,这不是赶巧吗!”姜易笑道,他身边跟着的几个穿暗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将人群请到旁边去,说是要这颗球体需要检修。 “喏,夏紫茗你现在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姜易很得意地向夏紫茗挥挥手,仿佛为她做了一件大好事。 夏紫茗却皱了皱眉,看了一些观众不满的离去,“这不太合适。” “什么合不合适的,这种小地方的小部门不也要归我爸管嘛!”姜易咧嘴笑。 晋元正全神盯住刚才发现的一颗卫星,却被浮上来的工作人员拍了下肩膀,“对不起,麻烦您到旁边一颗去,这里马上检修。” 晋元愣了下,随即发现这颗地球周围只寥寥数人,夏紫茗和大牛却在,他甚至见到了他的冤家对头姜易,呀!他这小子怎么也来了?晋元一惊。 他慢慢沉下。 “姜易同学,我多谢您的好意,不过呢我并不需要谢谢!” 夏紫茗的话引得不远处人们的注目,是她故意将自己声音调成了共享模式。 “呼呼!” 紫龙随即发出威胁声,原来它正蹲伏在夏紫茗肩膀对着姜易口袋中蹦下地的霸王龙跃跃欲试。 姜易的霸王龙很快身长到三十公分,它毫不示弱地回瞪着翼龙,嘴里发出“呜呜”,它俩斗过好几次,每次都被夏紫茗搅局,不分输赢。 “哼!” 姜易也开启了共享模式恨恨地丢下一个鼻音就盎然走出,那只霸王龙回看了翼龙一眼,呲了下嘴,随即身形缩小跳回他口袋。 这些恐龙是天启先民从地球转移到天启星球的,它们的实体都在各地的恐龙生态保护区里,这个是它们的拟身,也就是被实体态模拟技术造出的恐龙。 只有其大脑的001立方厘米是从原恐龙大脑取出的实体,脑体已被修者赋予了从原恐龙分离出的天地魂,命魂则留在了实体。 它们是天启人的最高级宠物,拟龙。 普通如晋元这些平民是不可能拥有的,即便是在这个令绝大多数人都羡慕的域内。晋元一家也只是广大域内人中最普通的普罗大众。 晋元只有一条不知从哪里流浪的拟犬,灰子,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只要外出它都缩在口袋里睡觉,像受到了什么大刺激。 “紫龙,回来!” 夏紫茗一声召唤,“姜易怎么也来了?”晋元问。 “我怎么知道呢!”夏紫茗没好气地回答,搞得晋元一鼻子灰只得重新浮了上去,他还没看够呢。 “你们看够了?”唐老师从休息区过来,他提高了些声量,“那晋元,可看够了啊?现在是我们的提问环节了,老师我呢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不情不愿的晋元只得又降下来,夏紫茗和大牛已站在唐老师旁边。 晋元还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侧头向那边此刻已隐入巨大黑暗里的地球的半边望一眼,可惜那几颗卫星看不到了。 “我们几位同学呢看了也有一两个小时了,想必大家一定有很多心得想要分享,我很想先听听你们怎么说,谁愿意先开始呢?” 唐老师声音不高,他开了共享模式,旁边陆续有观众围过来,这里经常有老师会对学生当众考核或演讲,已成了一种习俗。 晋元有些囧,他根本不喜欢当众演讲,他不自然地捏捏拳头动动身体试图缓解下自己的紧张。 “晋元,还是你先说说。” 糟糕!晋元不觉挠下头,却抓不到头绪,“嗯,嗯!”脑子顿时一片混沌,磨叽半天,居然没吐出一个字。 一些小同学在嗤嗤窃笑,连他袋中的灰子也探出头望着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很犯贱,你也笑我!晋元一把将它拍了回去。 “哈哈哈!真是够废物点心的啦,连这种小事都搞不定!” 突然传来姜易的笑声被他用共享模式传了出来,周围的人顿时哗然。 晋元差点跳出来。 “这位同学,请不要随便嘲笑他人!”唐老师对姜易严肃地说。 “什么关系嘛,这傻子连话都不会说!我教他怎么开口喽!”姜易的话引得大家更加躁动,有些人开始窃笑出声。 晋元刚想发作,“唐师,我谈谈我的看法!”是夏紫茗的声音。 “哦,是夏紫茗同学,机会给你!”科学馆有时候会有各个层面的大人物在,唐老师也不想自己失分。 晋元更是惭愧自责,我真是提不起的废物点心吗?平时问东问西,废话连篇,调侃耍弄别人,可关键时候张口结舌掉链子! “唐师,我觉得是这样,这两颗地球文明经过我们的初始化后,同步状态就此启动,从几个微不足道的原核细胞在那片海洋里酝酿出生命开始,我们在短短一两个小时里便见证到了它们几十亿年的演变历程,从发展到现在已尽显出人类文明的巨大魅力!” 唐老师挺起了胸,晋元也为她高兴,更有一些酸涩。 “唔,嗯,如今甲世界按照这个发展历程下去,该是走向更复杂的神经网路时候了,我从它们各自的地理、政治、生态、经济、生物、科学、宗教来观察,不同步应该是从年那段开始加速的,也就是地球常说的农业社会时期,”夏紫茗站在那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思路如此清晰。 唉,这家伙总给自己带来压力,晋元不由咽了下口水,全班第一名全校前三名真不是浪得虚名哇! 提问环节结束,又一次被人群挤出来的夏紫茗忍不住向休息区的唐老师抱怨道,“唐师,实在太挤啦!而且,这颗地球我们都已经看厌了!” “是啊!我们能不能去看看银河系呢?” 夏紫茗开口前自然和晋元串通好,他们一起找到唐老师就是为了去看银河系,这也是计划外的行动。 于是三人开始和唐老师磨,夏紫茗又摇晃着唐老师的臂膀,仿佛是开启答应模式的开关。 唐老师摇摇头,“好好!安静点!”于是他跑到人少的地方开始找关系,他回来说要等回复。 “要不要联系一下我爹?”夏紫茗问,“这次得由夏风鸣特批才可以,刚才联系过了!” “看看银河系而已,需要这么慎重吗?唐师?” 晋元有些不解。“当然啦,银河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允许参观的,只有科学家级别的人物才被准许进入做研究。你说该不该慎重?你这家伙!”唐老师笑骂一声。 第30章 天启,晋元(特批) 晋元问夏紫茗,“奇怪,姜易那家伙怎么知道我们来这里?”夏紫茗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言毕便靠墙不理人了。 晋元知道她这段时间本就情绪很差,也不想让她不开心,他讨好地说,“改明啊我和大牛请你吃顿好的,开心点嘛!”大牛听晋元这么说忙凑过来,“我存了好多零花肯定够咱们吃几顿的!” “那就水煮鱼,如何?”晋元知道她爱吃鱼,他自己也想改善一下伙食。 “没胃口。”夏紫茗幽幽地说。 “酸菜鱼?”大牛提议。 “没心情。” 唐老师走来,忽然变得严肃的表情让大家开始心悬半空。 “到里面千万不能乱说乱动,都是极其敏感的设备,因为……”他还未说完,大家就欢呼雀跃起来,连夏紫茗的情绪也舒缓了。 唐老师庄重叮嘱一番,特别对晋元。 “是我爸他批的?”得到肯定答复后夏紫茗又哼了声,“哼!他这段时间又没回家!”唐老师忙笑着解释,“他知道你来了,说这也是对你的一点补偿,呵呵!” “哼哼哼,这就能收买我了,哼哼,”夏紫茗嘴里抱怨,脸上有些笑意。 两名身穿蓝白条纹工作员引他们前往另一个入口。 “那是银河星系观测站啊!”晋元兴奋道,他从入口的标志牌能看到,“为什么不是观察大厅呢?唐师?”晋元什么都好奇。 “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唐老师声音略有疲倦,毕竟年岁已高,一路奔波加上连续数个小时跟着学生四处游走,晋元也颇为不忍。 入口处,几百个座位竟空无一人。 办好手续,在相关工作员指引下,在更衣室里换上了一身特殊的紧身衣和外衣,然后坐上轨道车,晋元本想请教为什么这里不开启自运动的功能,一看唐老师有些憔悴的脸就忍住了。 轨道车经过一道更深邃通道,然后戛然而止。 “同学们,我们到了,请解除安全带跟我下车。”年轻的工作员熟稔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这里像是地下交通网域的出发大厅,一位似乎是特意安排过来为他们服务的男子已站在那里等候,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笑容可掬。 他对唐老师深鞠一躬“唐师前辈,您老可好!我是贾民啊!” “哦,贾,民?贾民,好像见过你,应该是夏风鸣的弟子?” “对,对!他安排我前来,说务必服务好您和同学们,当然还有他的千金大小姐夏紫茗!”贾民含笑看向夏紫茗。 “呵呵,他开始关心我了?我爸他忙吗?昨天晚上连电话都不接!”夏紫茗又开始倾泻不满。 “你爸呀,他确实很忙,他正在做……”贾民忙着解释一时忘了保密,只听旁边一阵咳嗽。 “咳咳!嗯嗯!” 唐老师突然被呛到了似的,贾民拍了下额头恍然道,“啊嗯,你爸当然,他很忙的,很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放心!” “哼!” 夏紫茗瞟了眼唐老师,她当然不敢得罪唐师,晋元暗笑,要不她爸一定得骂她,他忍不住想象夏紫茗哭的模样,有些暗爽。 “好了,时间不早,我们得早点出发!今天有二十个研究线路,我们需要错峰才能玩得尽兴!”贾民屁颠颠地引他们进去。 如同特大机场的出发口,穿过乘客稀疏的大厅,能看到十几处豪华的入口,“这里只是一部分入口,我们在009号上机口登陆。”贾民继续着不错的口才卖力解释。 “同学们,上机后,不得随便触碰舱体里任何设备哇,否则后果难以预料!”贾民神情变得严肃,小伙伴们激动情绪稍稍平复。 “因为这里的环境很复杂,真实的银河系里当然以真空为主,但也有各种射线,比如x射线和伽玛射线以及各种波,如电磁波,还有各种宇宙尘埃。这些东西在原本空旷至极的银河系里其作用非常之小,但现在我们已将十亿光年的直径浓缩在了三十公里直径的面积里,也就是说现在的银河系对于我们人体的作用力也会相应增强很多倍。” “毕竟银河系是由两千亿颗恒星、大量的星团、星云以及各类星际气体、尘埃等组成的庞大物质体,这些都是由实体态模拟物质制造。也就是说,虽然现在它们的体积都变得很小,但总量巨大,自身和互相之间的能量波不可小觑的。” “另外它们都在高速自转和公转状态,虽然星际尘埃和气体或许还不足以对我们的航空器发生致命冲击,但每个星球都可以将我们轻易洞穿。哪怕是那颗已被缩小到微尘大小的地球,它也会击碎在它面前出现的任何物质体。” “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脱离轨道运行轨迹,务必要按照既定方案。大家切记!切记!” 贾民知道夏紫茗学校经常开展类似活动,所以一口气说了很多专业的东西,大家像鸡啄米似地点头。 “呃,这些我都懂,嗯,我想知道这些实态模拟的星球到底是什么物质制造的?可以透露点吗?”夏紫茗问。“哎呦,这可就是绝密档案里的信息了,如果我透露出来,就得坐上起码两百年的牢呀!”贾民吐了下舌头。 看来哪怕是夏风鸣的女儿,也无能为力的,晋元不由叹口气。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掩饰一下,笨!”唐老师笑着摇摇头,“贾民老师人老实哇,唐师!”夏紫茗看看唐老师扮了一个鬼脸。“嘿嘿!”唐老师摸着须髯眯眼笑。 贾民说道,“好了!我这就去准备,唐师,我先走啊。” 等人心焦,尤其晋元像心有猫抓般,在偌大候机厅里,他们也不敢随便乱走。 前面是高十多米一直延展到仿佛无限远的巨大落地窗,窗外只有一些自上而下的亮光映射在窗玻璃上,当然晋元根本不确定是不是玻璃,下方大部分都是暗沉的,不知为何。 他心痒难耐,他想要去触摸去感知,自己是块铁窗外则是强磁场。 熬了好一会,终于听到贾民的声音,大厅也很快传来通知,让他们前往009号的上机口等待。 晋元冲向玻璃墙前,脸紧贴上去的一刻突然被冰冷寒意刺痛,好冷哇!他赶紧退开一段距离。又很快被眼前景象迷住,他面对的是离地高达七公里,深不可测,直径大至三十公里的巨大空间。 一个模拟微型银河系的世界。 抬头仰望,上空有一团星云模样的光团,据说有四公里高度,它从中心耀眼到刺目的光亮再向周围是逐渐暗淡下去的光晕,而且它还在飞速旋转。 “也许就是一个天堂!” 晋元喃喃自语,脸和双手又禁不住贴了上去,已浑然不觉其冰冷刺骨,他的热情简直可以融化一切。 透过暗色玻璃的眼睛在适应一段时间后,能看出光团中间是一个呈现棒槌状态的更亮更密集组成的亮团块,那一定是银心!晋元喃喃自语。 银河系的中心一个巨大的黑洞暗域,像一个贪婪的永不满足的食星兽,四周的恒星早就被其吞噬殆尽。 “天使身体魔鬼心?”晋元暗忖,旋即又被自己的烂比喻逗笑。 “今天开心?”夏紫茗的声音。 “当然!你看,银河系是有多美!” 晋元指向上面,那几条如螺旋散开的花瓣一样美丽,绚烂的旋臂也只能看到一片稀疏光晕。因为旋转速度太快,虽然每秒二十五公里的速度已被同比降速了很多,却在人眼可辩能力下点点繁星已化为逐渐晕化出的淡淡光晕。 “嗯,不知道我们和它们谁更永恒。”夏紫茗感叹道。 晋元肩膀随即被她拍了下,“快走,磨磨唧唧的,别让人等了。”晋元知道她已来过这里好几次,对于天资聪慧的她来说这里没有太多秘密。 在工作人员验过身份后,候机点舱门开启。 晋元一行人进入了一个类似指令舱的空间,这里很大,里面是各种型号的宇航服,唐老师给他们选了三款最小的,幸好他们身材都不算矮。 “为什么要穿这宇航服?” “这衣服一则能保持里面的清洁,可以维持各种场效应,二则可以产生类似驾驶舱的功能,让我们在特定的轨道交通线路上运行,这样就能升入上面的银河系中直接观察。”一名工作人员回答。 “好厉害的样子哇!”大牛一直很兴奋。“那你还不赶紧谢谢我!”夏紫茗笑言,“当然了,鱼丸,谢谢啦!” 夏紫茗喜欢听到赞美不由轻轻哼起了歌。 “不过那里看上去好高,会不会摔下来?”大牛兴奋过后问唐老师,“不可能的,这里安全级别是最高的,小屁孩。而且我们不会单独行动,都是级联成一个整体运行的,放心!” “现在需要抽取真空态,并且降温到零下两百七十度,我们需要将这里的各项指标趋同于外界,就像我们在航空器里走向外太空那样。” 旁边工作人员用柔声话语对他们在耳机里解释,另几名工作人员给他们穿好宇航服后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位同样穿好了宇航服的工作人员。 耳边滋滋声响起,“现在是抽取真空,请同学们安心坐着便好。” 半小时后在指示音不断提示下,两名工作员带他们走出前方舷门,来到一个宽大的平台之上“这是起飞平台,很安全的,”唐老师不失时机地做着解释,安抚大家的紧张情绪。 抬眼望去,前面是一片暗域,只有自上投射而下的光,而所有的光都被下方暗黑所吞噬。 晋元所站之处是恍若悬崖前一块突出的跳板,它长约二十米,宽有五十米左右,看到围有发光的护栏后方觉心安。 旁边不远处的也是同样的上机口舷门和登机平台,这些平台自左右两边延伸出去,直至成为一块块光斑又浓缩成一个个点光,最后没入黑域。 “唐师,这下面是什么呀?看着怎么那么瘆人嘞!” 大牛在头盔里翁声翁气的说,他用着共享模式,“哦,下面是能量井,具体构成什么的不知道了。”唐老师解释着,晋元感觉他们这群学生才是一口永远填不满的能量井。 突然,一艘放射着微蓝光的半透明尖锥形航空器出现在平台之上,它的尾部亮着的白炽光斑变为蓝色最后转为红焰。 一片惊叹声中,头部尖锥体又转朝向他们,原来是贾民驾驶的航空器,同时他的声音从晋元头盔里传来,提示准备开始。 晋元被幸福的激流袭过周身,令他肌肉忽然紧绷,梦吗?他咬了一下嘴,痛啊但很痛快!几年夙愿终于一朝实现,仿佛无量甜蜜溢出那颗因着成熟而破裂的果实。 晋元努力按下激动之情,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镇静。 “你们头盔的前方位置现在会出现一排选择按钮,第一次选择,是让我们选飞行的模式,千万不要选自飞行模式,这个一旦被激活,就会脱离原有既定轨道,你们可就自己单独进入上面的银河系里了。当然这也是更高境别才能被激活的,你们想按也按不了,但我得提醒你们注意!我们不能出错!” “你们要选择级联模式,对了,大家选得不错,抓紧时间啊,我们还只有2小时就要结束。现在再选航空器具并按下,找到了吗?嗯,好,接着找到丙009型,再选择19号的战锥型,按下确定键。对,” “那个小同学,3号,是刘同学?按下它,别怕。” “这是一艘特殊飞行器,由这里的特殊气场和宇航器具以及手环生成,它能保护我们安全。而且在里面能清楚看到身边的任何星系和星球,并能在你们面前形成全息影像,我们可以在上面任意截取,扩大和缩小,将周围星系的历史后退和快进。懂了吗?嗯,好!那同学们,开始了!” 贾民的指导非常清晰,晋元按照指令一路噼啪操作完毕,突觉身体倏然腾空,他吓一跳,往下探看,已离地几米,再往前面十几步便是万丈深渊,无数的点点寒光在暗渊里闪烁,深不可测的暗黑世界。 他很快就感觉安全了,因为身体外已生成了和贾民同样一艘尖锥型航空器。 战锥!这是我的战锥!他很激动,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战舰,尽管这么小还是由能量虚拟合成的。 他能清楚看到前下方的各个操作界面以及半透明的舱壁,他的战锥外壳在四周暗沉的夜空里发着蓝光。 同时他的两边出现了几艘战锥,它们尾部引擎开始喷发出红光,平台上的五艘蓝体战锥分散悬浮在同一平面。 “太刺激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这肯定是大牛,晋元听得出。 “我要感谢唐老师!当然还有夏紫茗老爸!谢谢夏紫茗!”晋元衷心向帮助过他的人们表示着谢意。 “级联模式启动,按编号排序进入欲发状态。”贾民的战锥有着最高指挥权,可以直接指挥和调配其他四艘战锥航空器。 随着一阵轻微的轰鸣,五艘周身散放着蓝色光晕的战锥,开始头衔尾像条贪吃蛇那样排列开,晋元排在最后。 “今天我们的计划是绕行银河系的外围银盘一周,运行轨迹为……” 贾民的话还未说完,竟然突兀地插进了另一个声音,竟是一则语气强硬的通知,“009号轨迹级联船队注意!009号轨迹级联船队注意!你们的航程已被取消,你们的航程被紧急取消,请回到候机厅,请回到候机厅!收到请回复!” “009号轨迹级联船队注意!009号轨迹级联船队请注意!你们的航程已经紧急取消,你们的航程已经被紧急取消,请大家回到候机厅,请回到候机厅!收到请回复!收到回复!” 显然这是一则仓促的人工通知。 “什么?” “啊?” “不会!” 通知一连重复了三次,贾民用吃惊不小的声音回复过去,“知道,我明白!” 众人的兴奋瞬间打到冰点,晋元和夏紫茗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就要实现的梦想竟然半途而废戛然而止。 简直要他的命了,晋元此刻处于混乱与迷幻之中,一时间竟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怎么可能?不可能!不!一定是姜易捣的鬼!晋元脑子闪过姜易冷笑着的长长马脸。 贾民说了句,“抱歉,只能按上级指示!”接着通知大家解除各自航空器的关联操作。 也不知何故,晋元在麻木中解除了和其他航空器的级联操作后,他的手指却不听使唤似的点了驾驶模式,接着出现自驾驶和被动驾驶模式的选择界面,他又稀里糊涂,鬼使神差般点了下自驾驶,他的脑子如此浑浊手脚也像被施了魔法。 但他的战锥居然一阵震动,晋元感觉身体在宇航服里的轻微抖动,毕竟宇航服不是定制的也不贴身,战锥的操作界面呈现出启动状态,重要按键全部亮起。 什么?怎么可能?晋元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恍若另一个自己在不停操作,而晋元只是旁观者。 又一阵震动伴着声音传来“呜呜!” “不好,5号快关闭引擎,快,你怎么启动了?” “晋元?怎么你的” “啊?引擎关闭是在哪里啊?哪个按键?”晋元瞬间反应过来,他自然也急了,他是可不想去找死啊,如果这艘战锥飞上去,上面还有两三千亿颗飞速运行的星球,肯定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晋元话音未落,5号战锥已脱开尾部序列,摇摇摆摆地拐向中间的暗域。 “糟了!” 突然自动驾驶和人工驾驶两项选择按钮跳进眼里,他的手竟毫不犹豫地伸了过去,此刻战锥也正撞向斜旁边的天台,没来得及怕,手指已按下自动驾驶模式。 要死了? 天台急速放大,甚至还能看到一张张惊恐的脸! 第31章 天启,晋元(微尘也能铸就太阳) 战锥的锥头陡然拉起,右舷堪堪擦过天台围栏,当看热闹人们惊惶退后,连连跳脚惊呼时,晋元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妈呀好险!” 他吓出一身汗,头盔里挤压进各种声音,伴着啸叫。 但他手不知就怎么选择到了声音的屏蔽模式,按下后,世界顿时清净。 难道我也是自动驾驶模式的?不然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切?操作怎可能如此顺畅? 战锥匀速向上大盘旋前进,使他不至眩晕。 “你想去哪里?”突然内心的一个声音响起,“啊什么?” 晋元头脑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急速风暴,还没反应过来,“你你是在跟我说吗?” “请问您是要去哪里呢?”原来是自动驾驶的人工智能。 我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要回去?归队。 不! 我要先去看银河,对了我还要去看太阳,看它是怎么形成的!另一个声音如此坚定。 情感战胜了理智,“去看太阳,我去太阳系。”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刚才还满怀恐惧的自己,已被探奇心淹没了所有。 “反正啊祸也闯了,那就闯到底!”他喃喃自语。 “对啊,要闯就闯无人敢闯之大祸,方能成他人不能成就之大事!”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是人工智能?“原来你还是一个教唆犯?人工智能。”晋元不禁好笑。 “去太阳系,观测太阳,确认请重复。”人工智能要求确认,“好我确认!”晋元没犹豫。 耳边无风乍起,眩晕随着向后的推力猛烈袭来,幸好持续没多久,他已融进了那片光团。 “请注意,5号战锥已经到达太阳系,我们正介于太阳与水星之间,这是安全的区域,也是阁下最美妙的时刻。需要解除航空器模式,启动本体观测模式吗?”人工智能在询问。 “什么是本体观测模式?”晋元很好奇,“就是您只需穿着宇航服,启动您的全息影像就能观测周围一切星系,包括它们的历史。” “好玩吗?” 晋元蹦出这几个字后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幼稚。 “好玩?当然,这一定很有趣的经历。” 人工智能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对了我会有危险吗?”晋元发现自己的战锥跟随着太阳系一起在银河系的星海里快速运动着,太阳系已是如此微小,只有七十平方米大小的这个星环,所以他还能看到太阳系旁边的星团系。 “目前还没有可预测到的危险源,但我们还需非常小心,我会陪着您的,直到您安全到达降落平台!”人工智能的礼貌回答让他很满意。 “好,就本体什么来着?”晋元犯愁就挠头,不料手套触碰到头盔抓无可抓。 “现在确定解除航空器模式,启动本体观测模式吗?” 晋元咬咬牙,既然走到这一步,再冒一次险又如何?反正他脚下都是黑暗,真摔下去的话,多高都是一个死。既然回去也会被骂死,唐老,学生晋元对不住您了! “确定!” “你值了!” 什么?谁在说话? 接着他身体一沉,“哇!”不是!晋元惊叫,这就死翘翘了吗? 很快他的周身就被一股力稳稳托起,还匹配上了旋转惯性,看来是宇航服起作用了,周围一片亮斑,很是扎眼。 “您好,需要调整视觉感测度,以适应这里的高亮吗?”人工智能在询问,晋元忙确认,话音甫落,头盔透明镜片已变成暗色,光斑柔和起来。 “这是哪儿呢?”晋元忙问。 “您好,这里是太阳所在区域,您需要进入模拟探测模式吗?” “模拟探测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还是保持在相对静止状态,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有触摸到实体的感觉,这是非常安全的探测。” “确认!”安全第一,晋元想。 “您好,这里是太阳和水星的中间区域,您需要进入模拟探测模式吗?” “确认!”晋元知道人工智能也得按规则来,一步错不得。 晋元灵光一闪,“有游戏模式吗?” “有的,确认启动模拟探测模式中的游戏模式吗?” “确认!” 眼前一黑,嘿!开始了? 眼前又复亮起,那颗平时悬在地球人头顶的太阳呢?太阳? “太阳在哪?”晋元急于找到它。 “您好,太阳系与银河系之比例,1比00000001,而银河系在这里占据的面积大概已缩小至600平方公里,那么太阳系所占面积约为000006平方公里,也就是60平方米。按比例缩小的太阳只相当于直径08公分的玻璃弹珠。” “因此您现在所处位置的那颗太阳,其实就距离您面前两点钟方向的十米,您一时难以察觉,但我们不能向前,那样会比较危险!” 人工智能接着说,“我们正启动游戏模式,记住这个模式的您是只穿内衣的,如果您看到自己有穿宇航服,那么请注意,不要乱动作了,那很可能已不再游戏模式状态。” “毕竟您所处的太阳系面积也就是70平方米左右的空间,里面可是有着除太阳之外的8颗行星,165颗卫星,5颗矮行星和它们的卫星。当然还有数十亿颗的小天体,比如一些小行星、古柏带天体、彗星、流星体和星际尘埃等等,它们自然无足轻重。但前面的那些行星和卫星,您如果随意乱走,就会很容易撞上它们,后果难料!” “明白了!”晋元认真点头,他觉得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眼前猛然亮得扎眼,一颗星球光辉四射,太阳?他先看看手,手套已消失,宇航服也消失,自己只穿了一套内衣。 哦,不错,游戏模式开启了,那么我在这个太阳系里可以开始为所欲为? 他兴奋,用手探向那团白光,没事,接着身体,也随即融入,眼睛努力适应这片强光域。 忽然,所有光芒内敛于一颗炫红的球体,旋即暗沉。 眼前一黑,睁眼,那颗光之球在前方漂浮,缓慢旋转,火红表面不断吞吐弧形电浆,黑子在一个个暗红的漩涡中沉浮,果真是它! “这就是你的太阳!” 潜伏在内心的神秘意志又一次出现,似在耳边轻语,晋元被其眼前绚丽所引,完全没心思去探究。 那颗光球正不断地散放柔和的白炽光芒,无敌的诱人魔力,让晋元忍不住伸出右手,想要触碰,一时忘了它的几千度高温会将自己变成一缕青烟。 当惊觉时,手指已融于光芒,手套则被染成金黄,延伸至手臂。惊惧袭来,但传回的触感竟然如此温凉,怎么可能?他能感觉指尖抚摸到的内在,那是颗略有弹性和释放着不可知热度的内核,它还在手心缓缓转动。 “太神奇了!” 当适应光芒后的眼睛能透过光球表面那层厚实的半透明的红色物质,他能确定这是太阳球核。 它正浮载于自己手心,满溢着的蓝炽光,不断地释放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它们与那层红色蠕动的半透明流质体迅速融合,形成的更强能量波再次刺透暗红光晕,在搅起一阵又一阵的电熔浆后迸射而出。 伟大生命的来源? “世界万物都有其奇妙的所在!小子记住!”那个声音在对他说,咦?这声音。 晋元来不及思考,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手中。 晋元将它托起,好轻,白光已转呈现出金黄色,无数光波开始在身上攀爬延展,将自己染成金黄。而它继续变幻,暗红色熔浆已被再次迸发的白光所覆盖,瞬间,光华夺目。 “哎呦,刺眼!”晋元闭目缩手。 “嘭!” 当眼前白光轰然爆开,天地又复暗沉。 待到周围安静下来,晋元又睁开眼,那颗光球已泯灭于一点。周围的世界如一块巨大幕布那样,被嵌满了无数金黄的残骸,如一粒粒晶莹水晶折射出残阳的余晖。 渐渐所有光华都已归于沉寂与黑暗。 眼前的巨型幕布也已消融。 “结束了么?”晋元喃喃的问,意犹未尽,“当然,没有,完全没有!还刚开始呢!” 果然,一个亮点在左边闪烁微茫。又是一颗,抬眼的左方又有了三颗,右上方也有了一些,那是星辰? 晋元在心里惊呼,“是星辰!”心中的声音重复着他的话。 于是无数星光次第亮起,闪烁,逐渐点亮这片夜幕, “星空。” “这其实是四十六亿年前的星空,无量星海云团在广袤无边的空寂中沉浮。而每团星海都是上千亿颗星球组成,它们都在运动,缓慢或湍急,就像被一只手荡过的静水中的无数光球,一切都是那么富有节律,犹如一颗颗最美音符构成的乐曲。” 是那个基于内心的意志在继续解读。 而晋元就像坐在影院里的观众,此刻正孤身一人兴奋地陶醉于在他眼前展开的宏大画卷。 他的意识任由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意志带着他,刚将注意力转到银河系的边缘地带,心动身动,晋元在瞬间穿越一切壁障,于意识流外轰然掠过无数星球后,到达此地。 这里,有一颗似乎不堪亿万年岁月的轮转而缓慢旋转的星球。 稍稍喘口气后,他便注意到这颗变幻着色彩的足球大小的恒星,似乎它正酝酿什么,那个意志让他知道太阳与它相比只是一粒微尘而已。 此刻这颗星球的色彩正由红转青继而发白,它似乎早已厌倦了平淡无趣生活,正贪婪地玩着宇间真正属于自己的冒险游戏,犹如晋元那般顽皮。 果然,它猛的收缩再膨胀,而每一次紧缩都会让自己溢散出一波震动着的能量云,它们在球体四壁一圈圈的扩散,如无数个半透明的套球,而最外侧的那层最后溢散在这暗黑星空,它的核心却越来越亮。 当中心已浓缩为一个微点时,突然,世界为之停顿,颤抖。 “嘭” 球壳早已抑制不住内在膨胀,它释然,放下,爆发,伴着巨大的辐射和能量之光,瞬间穿透并打散那无数层的尘埃套球,满世界的炫目白光,还伴着几亿摄氏度的能量和辐射。 它于耗尽生命的湮灭之前,倾其所有,迸射而出。 一时烟花灿烂。 但真正属于银河系的还是亘古之暗夜,一颗恒星的迸发也只如万古长夜里被点燃的小小爆竹,烟火散尽,转眼已逝。 “但它带来的是真正宇宙之光!” 已然沉迷其中,呆若木鸡的晋元一时不理解此话含义,内心声音还在继续。 “凡事皆有定数和机缘,恰好,这颗爆竹,哦,不,我们应该称之为最强核弹,它的边缘停留着一片尘埃云团,同样的,它也在这空寂里漂泊亿万年。它们是弥散和球絮状的固体微颗粒和气体形成的。正因为在这里,就有了个好听名字称做“星云”,而我们人世间会叫它为灰尘,是那种注定被扫进垃圾桶去的玩意。” 灰尘?尘埃,是的,旁边的这片尘埃云突然被一股比海啸强大几亿倍的力量撞击,让它们原本旋转的速度突然加快无数倍,像被神力猛抽了一鞭的陀螺,此时陀螺内部已发生了本质变化。 晋元能看到它的内部正发生巨变,同时他惊觉自己正经历着最严酷的寒冬,接近极寒的零下230度,自己早已凝为一座冰雕,幸好它没持续多久。 “如果我们将这五千万年浓缩为一天,挨过凌晨,就会渐渐暖和,冰雕融化。” “凌晨两点就要脱去外衣,” 晋元脚下水渍正在沸腾。 “早上五点,这片尘埃的中心地带就呆不住了,因为在那里的烟尘中已诞生出一颗巨大火球,它在极速旋转和燃烧。在上午七点后,我们就要退到两千公里外才能勉强不被灼伤。” 晋元的周围已成火海,一切都在燃烧,却没感觉灼痛。哦,游戏,游戏而已!他尽力抚平蹿升的紧张。 “而正午我们必须退到上亿公里之外,否则会被烧成灰烬。”晋元伸出手,发觉手上的火焰由蓝色变为白色,并完全将他身体包裹起来。 那个意志让晋元的恐惧缓和下来,“快看!” 透过这颗火球周围逐渐变得淡薄的烟雾,他吃惊地发现,这团微尘已经快锤炼成钢。 那个声音变得高亢,“尘埃,同样能够辉煌!” 真的,什么?晋元几乎看到了里面,竟有,自己身影,自己? 他全身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抑或两者都有,心脏几乎承受不住剧烈跳动。 尘埃,他看到了它们在命运的高速运转下,忍受了亿万次地打击和排挤的痛苦,他根本看不清它们的疯狂旋转,这是一个比飓风旋转速度快上千万倍速的火球,这也是一座无比巨大的炼炉。 他身处这个超级炼狱之中,喉头干涩,已发不出任何音节,他目眩神驰,词穷言尽。恐惧和兴奋交织,期望与惊叹齐飞。 神秘意志再次响起,他的声音在脑际回荡,直指心灵,“你今后的命运也许会是这一腔被反复亿万次锤炼的尘埃,然而这炉腔里被折磨着卑微的一无是处的东西,会在某一天,那一刻,待它们原子之间的壁障终于被突破,它们就会浴火重生,在忍受过五千万年的日夜煎熬。” 我的命运? 我的命运!晋元眼前已经是一颗即将成型的巨大火球,这种遮天蔽日的伟大,会让任何人都自伏于尘埃,在它面前自我如此渺小。 “氦融合,一个伟大的时刻,到了!” 是的啊! 一颗用伟大都不足以形容的它终于诞生! 怒火星球。 这个巨星于微尘中脱胎换骨,在千锤百炼中成长,它的光芒刺透一万五千光年,并将闪耀亿万年! 激情消退,热血渐渐冷却,晋元好像觉察到了什么。 “你是谁?” 他知道那个意志和人工智能的区别了,因为前者根本不需要他开口问,“你不是人工智能?”他尝试在心里发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的选择是什么?”对方有了回应。 我是谁?我不是晋元还能是谁?他伸出手臂想看看自己,看到已恢复了身着宇航服的自己,现在不是游戏模式了! 千万小心,不要撞到水星或者地球! “放心,您现在是身处安全区,但也不能随意走动,因为您毕竟没有身处迷你太阳系的操作经验。”在头盔里响起来的显然是人工智能。 随着激荡心绪渐趋平复晋元开始不安,“我得回去了,肯定过好几个小时了?” 他知道今天是闯祸了,一场大祸!他不知怎么面对唐老师和伙伴们,大家该担心死了。 “您好,您从平台上升到太阳系到现在过了十八分钟。” “才二十分钟不到?怎么可能?” 他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尤其是经历太阳系的上亿年历程后。 “没错,现在过去十八分十秒,您需要开启通讯系统,接通星河指挥中心吗?” 晋元可不想直接面对那些官僚,“我还是先联系唐师!” 在头盔里响起嗡嗡的噪音时,一点钟方向出现了一艘蓝光战锥,接着又是一艘在他三点方向朝这里逼近,身底下又出现了几艘。 这是把我当敌人包围了吗?晋元心里一抖,“晋元?晋元在吗?”头盔里终于响起熟悉的声音,那是唐老师。 “我在,我这,在啊!”晋元激动起来。 “唉,总算联系上了,你是要急死我们啊!你现在还好吗?没受伤?” 唐老师很焦急,声音沙哑,估计一直在喊他。“我没事,唐师对不起!”晋元不敢说自己玩得很爽,他现在满腹愧疚。 “晋元,你,你没撞地球?”夏紫茗的声音插进来,“真是的,怎么乱按乱按,叫你不要乱动按钮,你看你,把我们急成什么样,基地领导都来了,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让我终于见到我爸呀?” 晕,夏风鸣也来了!晋元无言以对。 “好了,夏紫茗,我们先让他下来。小晋,你一定要配合他们,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不要任性啊!”听到唐老师焦灼的声音,晋元连说是。 头盔里出现另一个声音,“您好,晋元吗?”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沉稳声线。“是的,我是晋元!”晋元忙回答,现在是该我付出爽的代价时候了,唉! “我是夏风鸣,一切听我指挥!” “啊,是,是伯父!” 晋元有点蒙圈,夏紫茗的老爹一向不苟言笑,他只见过一次,给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非常严肃的一个中年沉稳男,夏紫茗幸好只有眼睛继承了她父亲,其他部分则像她母亲,否则肯定是男人婆。 晋元想扇自已,都什么时候了还乱想。 “我们需要生成战锥模式,第二步就形成级联运行形态,第三步就跟我回到平台,懂了吗?晋元?”夏风鸣依然简洁扼要的说着他能很快明白的话。 “明白!” 晋元迅速进入状态,横竖都是被罚,不如壮烈点像个男人! 在夏风鸣指导下,多艘战锥很快组成级联战队,晋元的战锥被安排到了中间位置,晋元一数竟然有整整十二艘战锥之多,这阵仗啊! 级联战锥沿着一条复杂的轨迹蜿蜒而行,最后稳稳降落在平台。 大牛第一个扑上来,“哎呀,我以为你死定了,哎呦,想不到你这家伙命真大啊!”他拍拍晋元肩膀又摸着他全身,好像要证实他不是虚拟体。 “嘿嘿,还死不了,”晋元只能苦笑,他瞥见了夏紫茗要活吞他的眼神,晋元祈祷她最好不要开口。 幸好唐老师走了上来,“小晋,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哇!”一边打量着他,好像看外星人。 “咳咳,嗯,我没事!” 良久唐老师才舒了口气。 “你,唉!”夏紫茗刚要说话却又一声叹息,又钻回夏风鸣身边。 第32章 天启,晋元(上天一时爽) “晋元,请跟我们走一趟,”人群里走出两人,神情严肃地来到晋元身边。 晋元望了下唐老师,后者无奈示意照做。 晋元走几步又回头,唐老师和夏紫茗还有大牛竟也被带走了,他刚要喊过去,一想没必要,他们怎么可能有事。而且他们也没像自己被左右两金刚似的大汉几乎挟持着走。 轨道车开了不知多久,他们来到一栋大楼,进入五楼的大门前,通报,进去,坐定。他几乎麻木的,直到对面的黑色办公桌后有人发出声音。 “是叫晋元吗?” “是!” 晋元有些萎靡,窝在木质沙发里。 对面是一位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体态肥硕,平素看上去应该是和善的脸带着几分煞气。 “我是全园区三个基地的安全总负责,就叫我陈官长好了,听说星河一号基地出了这档子事,想不到还是个学生!” “嗯。” 晋元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只坐直身子,准备接受一场暴风。 “那我们就随便聊聊呗,别有什么压力,喝点茶?” “不必了。”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做到激活自驾驶程序的。说清楚了你就能回家,你父母看来都很着急了。”陈姓官长面容变得柔和,语调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晋元顿觉一股热血上涌,“这怎么说呢,我,真不知道啊,也不知道自己手指怎么就点开了驾驶模式上啦,我父母现在也知道了吗?” “你父母,当然还没有完全知道实情,或者你想让他们知道你闯得祸有多大?”陈官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题。 晋元心惊肉跳,我当然不愿意他们知道,这不是废话吗,“我肯定不愿意!”他轻声说,仿佛这样能得到宽恕似的。 “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有什么事放心大胆尽管说,我是不会为难你的!”陈官长也放低了声音,身体从桌那里绕了过来,他坐下,晋元只觉身体往上弹,陈官长老友般拍拍他肩头。 “不要有任何顾虑,同学,你们来一趟不容易。” “我,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按了驾驶模式,选择了自驾游模式,然后就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按钮,就来到太阳系,对了,我是对,不,是人工智能问我要去哪里,我就选了去太阳系,玩了什么自体什么模式,游戏模式。后来就被夏紫茗她爸爸带回来了。就这些了!” 晋元一股脑把经历全抖出来,希望自己能尽快脱离这种沉闷和压抑。 “自驾游模式?是自驾驶模式。”对方纠正。 “哦,对,自驾驶模式,”晋元道。 陈官长继续盘问了近两个小时,从他上学经历,一直到他遇上孙道长,将他交往的每个人都细细问一遍,然后再询问其中细节。 最后如同考试那般,将这些人和交往的细节拆解,再倒退过去问,晋元头脑发涨,好在自己没有撒谎,不需要用一百个说辞圆回去。 陈官长始终静静观察着他,晋元也很快克服恐惧,身体放松了很多,虽然他内心始终很愧疚,对于大家,他的举动实在太过鲁莽,但他也并非主动为之。 “知道吗?你今天差点酿成了星河一号基地建园以来最大事故,有两点最诡异的就是,你无缘无故就启动了自驾驶模式,更神奇地激活了它,这一切都在你根本没有权限的情况下发生。” 陈官长眨巴了下细眯的眼睛,又从中透出瘆人的寒光,“另外,启动后银河系的全部战锥启动模式整整停摆了二十分钟,也就是说,我们在这段时间里根本上不去任何战锥,到不了你这里。等你玩够了启动模式才恢复,你怎么解释?”他双腮因牙关紧咬而鼓起,声音开始尖利刺耳。 晋元瞠目结舌,“怎么会?” “怎么会?明知故问!这不都明摆着你有一群玩高端黑客的朋友帮你吗?他们黑进了我们的超级系统,暂时接手了星河一号基地全部管辖权,仅仅是为了让你上一次天,看一眼太阳系么?我看其中有一个巨大阴谋!” “说,你有没有同党?借着让你玩上天的游戏,背后却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如果不说,你会一辈子待在这里,直到关进大牢!” 他语气很不客气,啪的一声,他的手拍在沙发扶手上,起身,重新回到办公桌后,陈官长随即切换到审判模式。 晋元被惊了一跳,瞬间愧疚情绪被怨怒冲荡一空,我怎么就有同党了?还有做不可告人的事? 晋元咽了下口水,遏制住激荡情绪,努力平静地说,“陈官长,我还是学生,还是应该受到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的,您是要怎么把我关大牢?另外,哪怕我是成人,您似乎不能把我羁押超过二十四小时。再则,您有证据吗?” 陈官长愣了一下,他的脸由青转紫,拳头落在桌上,“咚!”的一声,茶杯被震得叮当响。 晋元心头一紧,暴风雨开始总会打雷,怕什么。 “你是想让我把你父母叫过来吗?晋元同学?”那边传来冰冷威胁。 “其实,他们来不来都一样。我是真的无话可说!” 晋元也很无奈,“我很抱歉,我是闯了大祸,但同伙是真没有,我说最后一次,我保证没同伙,您打死我也变不出来同伙的!” 晋元忽然很沮丧,一想到父母要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心里像猫抓般难受。 忽然,陈官长伸手做了个禁声动作,应该是在接听电话,他的身体靠向椅背,眯起眼睛。还不时地在点头和摇头,努力克制着脸上的扭曲表情。 约莫十多分钟左右,他眼睛死盯着他好一会,最后轻叹口气,“你可以出去了,有人保你,哼哼,小崽子,算你走运!不过事情没完!” 他咬牙挤出几个字,小眼睛里精光一闪。 晋元只开心了几秒,一想到要如何面对唐老师,父母,还有学校,随即愁云满布。 真是上天一时爽,下地填坑忙! 接下去晋元便过上了有生以来最难受的日子,父母被有关部门羁押了近十天,他被通知在家休学,他只能孤独的睡,孤独地做饭,因为手艺太差常常吃白饭或者干脆买方便食品。 同时夏紫茗和大牛也正受着程度不同的全面调查,无人有心情理会他。 他复学后,几乎所有同学都对他自动屏蔽,敬而远之,只有姜易抑制不住的欢天喜地,晋元为此忍得很辛苦。 待见到父母时,晋元看得出他们的强颜欢笑。 后来母亲终于在晋元一再催逼下说了实话,他们确实受到了严苛审查。 据说这起事故是星空一号基地的近几十年来的最大安全事故,已惊动了龙族宇航司,星河一号基地总长也受到了处分,宇航司批示必须彻查。 事情没完,晋元第一个被正式立案调查,几乎同时夏紫茗和大牛也受到严密调查,他们被定期到当地刑警司接受问讯,而且有龙京派遣下来的几名刑警参与此事,看上去相当严厉。 面对眼前威压十足的几个刑警,晋元咬牙硬挺。 这段时间夏紫茗的父亲夏风鸣和贾民也都在被调查之列,唐老师则和晋元一样是被重点调查的对象,所有与晋元有哪怕一点关系的人也都在刑警圈定的范围。 刑警的触手甚至伸到孙道长,只是后者让警官们踢到了钢板,所有一切都增添了晋元的烦恼,让他深感羞愧。 晋元全力配合,他当然希望整个事件尽快水落石出,一定是系统问题!晋元天天都在苦思冥想,试图厘清整个事件。 基地方面依然排查不出任何硬件和软件的原因,对于晋元是如何启动自运行模式又诡异地跳过激活程序,就像手枪的保险突然失效,只需扣动扳机就射出了子弹,然后保险机关又弹回保险状态,连龙族首席科学家夏风鸣都感觉匪夷所思。 基地得出的结果还是软硬件出问题的可能性为5,人为控制的可能性为95。就这样排查了近一个月,跟晋元有关的数十人都没有任何嫌疑。 消息灵通的夏紫茗悄悄告诉他,基地方面声称这是第一次遇到的如此诡异的事故,好消息是,调查终于落幕。 晋元心头的大石落下,却丝毫没能减除他的痛苦。 晋元被校方处以留校察看处分,这还是唐老师找了关系的结果,夏紫茗和大牛也挨了警告。而且夏紫茗的父亲夏风鸣同样被基地处以严重警告,唐老师被罚掉了三个月退休金。 最倒霉的是贾民,他成了基地的出气筒和替罪羊,他被开除出基地,连夏风鸣都没能保下他。 倒霉的事情一桩连一桩,父母竟接连被公司辞退。 学校日子变得更难熬,到哪儿都有人斜眼看他,姜易每天都像过春节。 在一次课间休息间隙,晋元终于忍不住跟他狠狠干了一架,结果两败俱伤两人鼻青眼肿被双双抓到教务室。 “再有一次,你就要被正式除名,你是不是闹不够了?从基地闹到这里,你以为自己是天王在世吗?还是混世魔王?有着唐老师保你就无法无天了?” 耳边是教务长的呵斥,晋元暗骂道除名就除名,不过除名之前,我得把姜易揍半死!他才不管这家伙的父亲是什么天启联合的狗屁大官。 至于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嘁嘁喳喳,就不值得挂怀了,这些都是浮云! 真让他介意的是和夏紫茗大牛的处境,他们几人不再吵吵闹闹,似乎有种隔膜在他们之间竖起。 三人也有一阵没去唐老师那,夏紫茗说唐老师这段时间在闭门谢客。 那是因为自己!我这双贱手哇!为什么老是控制不住,摸东摸西?真该砍了! 他点燃一支火尝试将手伸向它,就现在,我要烧了你!同时指尖传来了一阵灼痛。 妈呀!真痛! 一看指头上已起了一个燎泡,太痛了,他不知道那些寻死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伤口处又一阵钻心疼,晋元竟有些高兴,活该手贱!这痛居然中和了一点愧疚。 他躺床上,最近一段时间总睡不着,只能又数起数字。 1、2、3…… 第33章 天启,晋元(倒了血霉要遇上鲁师父) 忽然手里多了样东西,一看原来是方向盘?哦,确实,他在操纵着并不熟练的汽车方向盘。但,不对啊,居然是一架古老战斗机?浸入式实景模拟游戏吗? 他诧异地看向旁边,副驾驶座位坐着一个人,咦?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个丑陋不堪的怪老头。对了,对了!鲁师父! 突然记忆如潮涌来,刚才怎么了,掉魂似的。他知道鲁师父是师父,至于他们怎么认识的晋元只知道很久远了。 和鲁师父在一起总有些很奇异的事,当然晋元也很享受。 这次是战斗机,没错!就是这样! “原来不是梦啊!” “梦,你小子是不是活糊涂了?”鲁师父哼哼,不时纠正他的姿势,有时还啪地打一下晋元头顶。 晋元熟知鲁师父的暴脾性,早已见怪不怪。 “怎么开的啊?有你这样的吗?魂呢?魂丢去哪儿了啊?” 鲁师父的训斥让晋元总算清醒些,今天他确实不在状态。好几次把战机开到了山顶,差点就撞了,惊出了一身汗后,机头被鲁师父及时拉了上去。 见机身堪堪擦过了山顶的树冠,发出一阵抖动和咔嚓声响,晋元惊出一身白毛汗,此情景好熟悉啊!咦?我这是怎么了?连这破飞机都驾驭不了? “小子,集中心力,你难道想带老子去见阎王吗!” “明白!”晋元无心说笑手里渗出汗渍,“握得太死了,手心要空,心要实!”鲁师父啪的打了一下手。 “你这种技术,连都城也到不了!” “都城,您是指我们的龙京?” “地球的是叫太京首府,你倒是给我说说有地球哪个国家被称都城的?”鲁师父就好抬杠这一口,他看弟子哑口无言就很爽。 如你所愿就好!晋元只管把握住方向。 “而且地球,我们哪里会飞那么远,真是脑子缺弦!”晋元脑壳又被磕了下,还好鲁师父通常骂得凶下手轻。今天晋元心情不好,也不想跟师父贫嘴,只心里暗忖这家伙莫非是五行缺水,对,一定是缺老婆,总是板着脸,骂骂咧咧,经期不调一般。 “那就是去龙京喽!” “别废话,专心握住方向盘!哼!”他板着的那张丑脸更臭了,晋元忽然想笑。 过了好一会,在鲁师父指挥下,透过云层的稀薄处能看到远处开阔地面,那是?看指针数据,飞机已降到海拔千米的高度了。 “看到不,龙京到了,兴奋不兴奋?” “当然,我不兴奋没天理了!” 是的,那是龙京最标志性的建筑,晋元知道它确切的数据。紫金大皇宫,是一座长方形大城,南北长一点二公里,东西宽近一公里,四面围有高至十多米的红色花岗岩砌成的城墙。 哦,他还看到了那条绕着城墙的宽至八十多米仿佛淡绿缎带般的护城河。 这座皇宫是天启星上规模最大的木质结构的古建筑群落,是龙族最辉煌的古迹,飞梁画栋,精彩无比。从空中望下去,这个呈现着是长方形的巨大建筑群落被巧妙的掩映在一片片绿色树荫里,黄顶和红墙在绿茵里衬托得更为和谐。 “哦,我看到了,紫金大皇宫!我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看不够!” “多看看,看个够,你也许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它了。” “啊?为什么?” “因为你就要去域外讨生活喽,你一个域外人能让你随便进到域内么?拎不清。” 为什么他要去域外?晋元百思不得其解,他原本压抑的心情更沉。 “域外真的是很恐怖吗?” “恐怖?其实谈不上,是很恐怖才对!”鲁师父瞪着大小眼,咧嘴笑着,但他并不是开玩笑。 “你知道的,我们天启星被划分为九个不同大小的区域,因为有九个国家,而我龙族和亚特神族是最大的国家,也有着两块最大的国土。” “师父,这很早时候我就知道了呀!”晋元奇怪师父为何提及这些。 “所以你就要骄傲了?” 啪的一声,后脑又被轻敲一记。方向盘一抖,机头歪斜沉了下去,晋元赶紧提,还好,还好,保持住了平衡。 “怎么开的,小子!” 还不是你敲来敲去,“对不起,我没握住方向盘。”出了事得先自省,这是鲁师父一再的教导。 “你以为握紧方向盘就有用了?你心里首先得不乱于心,才是正道!” “手里没方向盘能开飞机嘛!”晋元低声嘀咕道,“是吗?没方向盘?好主意!”糟糕,被师父听到了。 但手里怎么空了?晋元惊觉方向盘已不翼而飞,刹那间机舱也消失不见,他竟凌空坐在云端之上。 “啊!什么?” 晋元心跳到嗓子眼。 “我,这!救命!师” “你看你,慌什么?小子你就是不淡定,你看看我!” 晋元朝着鲁师父说话的右边,他也同样在身边好好坐着。 “怎么会这样啊?” “蠢小子,你在星河一号基地的腕带是怎么变成车子的?宇航服怎么变成战锥宇航器的?全忘光了?” “啊什么,这些你也知道?” “废话,师父我一直跟着你呢!连你小子蹲茅坑几分钟都一清二楚的!” “昏,这是我隐私,大哥!” “隐你个头!叫师父!” 啪,又着了一下,“你有个屁隐私,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家伙,还什么隐私。好好开你的飞机,哎哎,要撞了喂!” “哎呦!” 眼前一栋挑梁画栋的高大屋顶向他飞速扑来, “我提!” 晋元心慌,手却没乱,往上一拉方向盘,嗯?怎么又有它?没顾上多想,飞机呜咽着被拉上云端。 惊魂初定后,晋元分辨道,“师父,说到女朋友,嗯,那夏紫茗算不算我的半个女友?” “你说笑,她最多只是你的同学,你跟她表白过吗?她认可你了吗?请你分清楚你们之间的界限好不好,别自作多情啦!” 晋元一想也对,他好像只是对夏紫茗有好感,远没提升到要娶她的程度哇。“好,这点我承认自己谨慎了一些,下次我倒要试试,哼!保证她乐意接受我。能堵上您老人家的嘴无论如何我都要尝试一下的!哼!” “哈!哈!好!好一只蛤蟆的远大志向!师父就等着你呦!” “一言为定!对了师父说正事,刚才我们没有飞机就能驾驶,想必应该是来自于这里的特殊能量源,但星河一号基地不是有宇航服能提供基础装备吗?为何我们什么都没有也能上天?” 师父很傲娇地抬眼,“当然了,我们跟他们可不一样,只要有这里的特殊气场,我们就会更容易,这以后你自然会懂,现在没必要扯这些!” “对了师父,我们龙京再过去就是天启联合的祖庭?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不让去吗?”天启联合是天启星的最高政治中心,是和九大国家分享最高权力的一个国际政体。 “当然了,它们那里你怎么可能去得了,连我都进不去。那边有特殊军事重地,你以为是你家啊?” “明白了,鲁师父!对了,我们的四维空域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四维空间呢?” “你问题比谁都多!那我们就去下面看看喽,思维跳跃的比谁都快,这点我其实很欣赏!” 晋元突然感觉有只粗手捏了下他的后脖颈,像一层沙皮纸在皮肤上猛蹭了下,让他涌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他身体陡然下沉,像坐了一个超音速的升降机。 “我去!” 没等他的心从半空落下,身体却已在地下,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师父!鲁师父呢?晋元身处一片黑漆漆的地方,手心透凉汗, “鲁师父?”他边低声问,边往四下找,这里是一片极为空旷的暗沉地带,不知哪儿传来的嗡嗡声,像几万头在对着他不停低吼的猛兽。 “哦,我来了,” 鲁师父背着手,踱步过来,这副悠闲模样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里便是我们天启星的内层了。” 晋元从鲁师父那里得知四维空域有三层组成,外基础层、中间层、内层。“这几层就是支撑起我们整个四维空域的基本构架吗?” “也可以这么说,就你小子的智力也只能跟你这么解释。” 切,什么话? “其实我们只是在内层的最里面,真正的内层我们进不去的,因为里面是一层极为坚固和密封性良好的构架,” “内层下面应该还有中间层?” “对,你记得倒是很清楚,今天给你加个鸡腿。” 晋元有点口水“好嘞!” “你掏钱,” “这中间层是最重要的,由交互层和融合层构成,交互层是用以四维空域与天启星球的物质实体进行交互作用的层级,它由基础层提供重要能源,对疆域内的所有实体和四维空域进行物质互转。具体怎么实现,恐怕要那个什么夏风鸣这种人才说得清楚了。” 鲁师父两手一摊。 晋元心头一喜,你也有不懂的地方,正自偷笑间不料鲁师父冷眼扫过来。“术业有专攻嘛,鲁师父,毕竟我们又不是吃那碗饭的,是不是,您不必内疚!”晋元忙拍起马屁。 “说什么呢?”鲁师父的脸开始抽抽。 “哦,不是,我就想知道基础层是什么样子的?可否请鲁师父教我?” “兔崽子!” “这个基础层么,”鲁师父突然想起什么,往他这里突如其来的敲了一下,倒霉,头上又挨了一记,今天是第十次了,这家伙。 “唉,为啥这么爽,你倒说说看。” “鲁先生你的爽完全是建立在我的痛之上,这是否公平?” “公平你个头,叫我师父!师父!”鲁师父瞪着他,那个大饼脸,大的那只眼更显出凶。 “好,师,师父。” “不情不愿的,再来一次,喊到老子满意为止!” “唉,上辈子欠您的。”“师父!师父!!”晋元喊得更大声,四周回声在更深处回旋而来。 “嗯,这才像话。”鲁师父很满意地咂咂嘴。 “师父,唉,这样是不是有点强人所愿?”晋元有点哀怨,哪有强让人家做弟子的师父? “老夫就愿意!” 鲁师父横扫过来一腿,差点将他搞倒,还好是屁股肉多,“师父,我错了,您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我不还是一个学生嘛。” “咳,咳,”鲁师父像被呛住似的,猛咳几声,“好了,这个基础层,咳,基础层是用以界定疆域范围以及深度、固定四维空域总体设施。是用来给四维空域提供能量和能源的重要基础构建。” “它由界域类块、锚固类块、变偶类块、能源类块(采集与供给)这三大类块构成。明白了吗,小子?” 晋元一头雾水,他可从没有听说过有这玩意,教科书上更不会有这些解释,这些似乎涉及到最机密的信息。 “师父,您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这些不是绝密信息吗?” “绝密?个屁,对你师父来说,探查这些玩意,玩儿似的,什么绝密,但,只不过,我所知也只有这点了,哦,对了,还有什么变耦类块是将天启星球的实体与四维空域的物质实现融合态,以便于分离解析出四维空域中所有物质形态的最主要构体。还有隔离态,是维持四维空域内的某些区域得以四维化的最主要类块。” “我知道的多?”鲁师父有点得意,眼睛也不知望哪里。 晋元自然还没消化这些科技名词,而且这怪师父确实有两手哇!他都开始崇拜这位丑陋师父了。 “师父啊!嘿嘿您长得虽然有点,呵呵,但知识竟如此渊博!” “我丑?” 晋元捂着头准备抱头鼠窜,“不,不不!师父您最帅!”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你小子,老子有五个老婆,你信不?”鲁师父笑得比哭还难看,师父只能用来赞美,晋元早已记住。 “是,是,师父您最棒!不但身体棒,牛皮吹得也是最好,哎呦,我不是这意思啊。”晋元终于逃开去。 “师父,师父,听说空域里真正的四维空间是长生医疗的主控手术舱房?” “兔崽子!”鲁师父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摸着胡须,“小兔崽子,嗯,这个嘛,严格来说,我们的四维空域肯定并非真正的四维世界,它只是能制造出特殊的能源波,以提供我们四维空域中所有克隆人体的最佳生活环境,以及构建高端科技生产环境的四维空域。就像你所说的长生医疗之类的高科技产业的生产环境。而天启星球上的绝大多数地区还是处于三维空间,那就是域外。” 域外,晋元脑子里迅速闪过诸多负面的概念。 贫民窟、不祥之地、暴力、犯罪天堂、混乱之源 寒意自脚底升腾。 晋元忽然想到什么,“师父,我好像记起来,唉我最近很倒霉啊!” “哦?” 鲁师父有点小惊讶,“让我算算,算算!嗯,”他闭眼掐指,念念有词的模样让晋元几乎笑出声。 “嗯?你小子闯祸了!莫非是星河一号基地那事?” “啊!师父嘞,您可真是活神仙!” 不过晋元看师父模样怎么变得有些扭捏?似乎还有几分尴尬?“谬赞了,呵呵,神仙呢,谈不上,只是操心你小子的烂事,唉,是够我操心费力的!” 晋元心底顿生愧疚,“是我连累师父您老费神了!” “呵呵,不算什么,谁让你小子是老子的徒儿呢?帮你是应该的!” 鲁师父的形象在他心头拔高了五尺,甚至有了诸多感动。 “唉,自从在基地那儿你师父我忍不住帮你一把后,唉,招惹来的破事可真多呐!”鲁师父摇头晃脑地叹气,晋元听了感觉哪里不对。 “等等,师父您帮我?帮什么?” 鲁师父一脸诧异,大小眼轮着瞪他,“切,帮你启动自运行状态哇,跳过保险机制啊!笨!费了我好大劲才搞妥帖,你看看要怎么谢我?”师父脸上写满得意。 “妈呀!我的大师父!” 晋元愣了半天,最后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掉出来,“师父啊!您老人家怎能这样啊!” “咦?老子咋样了?”鲁师父脸上堆满了无辜。 “您知不知道,这次我可就惨了啊!我全家,我父母,唐老师,夏紫茗爸爸夏风鸣,大牛,贾民,孙道长,他们都被我牵连啦!”晋元满腹委屈,不知怎么说。 鲁师父愣了下,丑脸开始抽抽,喃喃道,“哎呦,确实,这个,嘿嘿我可没算到,真是好多破事,呵呵,咳咳,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看着鲁师父轻描淡写,吊儿郎当的样子,晋元心里就来气,“师父,我真被你害惨了!学校,同学,连夏紫茗和大牛都不搭理我了,唐老师那里也根本不敢去,我该怎么办?师父?” 鲁师父依然背着手,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办?能怎么办?”突然他咧嘴一笑,“怎么办,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只记得你小子在上面玩得挺爽!” 鲁师父的大小眼睛闪着精光。 晋元顿时哑然,心头苦涩,唉,摊上这师父,真是好福气!“好,我确实爽过!谁让我还是师父您弟子呢!不跟师父计较了!” 鲁师父的斜眼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随即嘟囔了几句没让他听清的话。 “师父您说什么?” 师父挥挥手,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们今天到此为止喽,以后呢,就祝你好运!”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我有好运? 有吗? “不过为师还是会补偿于你的!”鲁师父声音渐弱。 晋元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身体一沉,无数景象在旁边向上极速升腾。 又怎么啦? 啊?眩晕感忽然消失,手心突然多了床褥的柔软和质感。 嗯?妈呀!我到底在哪里? 他艰难地睁开眼,恍惚眼前有光影在白幕上舞动,原来是窗帘缝隙撒到墙面的几缕夜光。 又是梦?但只过了一秒,他就记不清曾发生过什么。 灰子在窝里探出头,两点星眸在墙角那里对他一闪一闪。 晋元皱眉,睡意随即袭来,于是他将自己再次沉入柔软枕头,仿佛刚才是和现实毫无关联的异世界。 天色暗沉,他又睡了过去…… 第34章 天启,晋元(伤离别) “阿元,” 朦胧中晋元似乎听到母亲的几声召唤,他从小就习惯一个人睡,灰子吠叫着挠抓门 “哦,来了,起来了!”昨晚的梦一个连着一个,睡得格外不踏实,一看时间已不早。 母亲推门而入时有些踟躇,而且在平时她喊起来吃早饭也并不进门的。晋元心头一紧,不祥预感当头罩来。 母亲见儿子眉头紧锁,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阿元啊,你得准备一下,我们,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呢,就得走了。” 她在床边坐下,眼神充满了不确定,晋元注意到母亲的鬓角增多了一些白丝。啊!她这段时间竟老了十岁似的,晋元有些痛心。 域外?这两字无端跳到眼前,仿佛他早就预料到。 不会的,怎么可能去域外? “我们是去哪里?”应该是去旅游,已经好几个月没出去了,这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一定是!一定是!他试图安慰自己拼命这么想。 “我们要搬家,去域外,唉!” 但这一字一顿的声音,却还是将不幸消息传来。 什么,域外,去贫民窟?晋元身体反应慢了三拍,腾身坐起,好像屁股触电,随后才开口问道,“域外?真的?” “是的,阿元,我们得回域外了。”妈妈眼神始终在游弋,不敢与晋元对视,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回?” 晋元似乎抓住了重点,“为什么是回去?” 域外占据全天启星近90的人口和土地,是贫瘠之处,犯罪胜地,充满混乱和仇恨,盛产各种负面词汇的超级加工厂。 尽管域内也有晋元不满的地方,但比起域外,仅仅是一些纪录片就能让人明白域内和域外的回异。虽然他从没有踏足那里一步,域外人寿命短至一百多年甚至更短,因为没有额外的四维空域所能提供的特殊气场滋养,更没有长生医疗可以做长生术。 多少人挤破头也要到域内讨生活啊,就为了过上能持续近千年的寿元! “你忘了我和你爸很久以前就是出生在域外的么,那是我们的老家呀,现在也只是哪里来回哪里去。”晋元父母就是因为任职于两家航天器的相关企业,才被允许迁进域内。 晋元所在地也是龙族的都城龙京,也是天启联合的所在地,同样也是其他八个国家都城的所在地。 这里有着外域所不存在的滋养身体的气场,四维空域并非真正的四维空间,真正的四维空间只存在于域内各个高科技国家公司的企业中。晋元只知道那里由虫洞所构建出的四维空间,用以如长生医疗和制造光速航天器等等高科技产品的制造和研发。 这些都是晋元从小就知道的。 “能不回去吗?” 如果他去域外会被所有同学耻笑,尤其是姜易会更得意了,晋元能想象这兔崽子王八蛋会开心成什么样。还有夏紫茗,她和大牛都会难过,以后还能保留这两朋友的情谊吗? “能不要去吗?妈?” 见母亲半天没回,晋元抱着一点希望继续追问,明知没什么指望。 母亲眉头紧蹙,“阿元,我知道你不喜欢域外,但,不行啊,我和你爸的工作都丢了,域内根本找不到其他工作。我们的要求已降到最低了,也没企业要我们。可能都听说出了这码事,现在只有回老家才能找到工作了。” 没工作就意味着没饭吃,虽然这里有最低生活和医疗保障,但一个家庭夫妻双方如果都没工作,超过一个月是没资格继续留在域内的,这是域内的规则。 这种情况其实经常发生,晋元知道班上有几个同学就无缘无故不再出现,极可能就是这样,没有告别更没有挽留。 灰子舔舔他的手指,一双大眼善解人意地看着他,“我的灰子可不能丢下!”晋元向母亲的背影喊一声。 “对,一起走!” 可惜带不走其他的好朋友啊! 拖了好几天,熬到学校放的一个小长假,母亲告诉他,学校那里她已经去过,办好了退学手续。 晋元并不惊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 对于晋元提出的为何不转学,母亲回答说域外的教育和域内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的人平均寿命比域外多好几倍。域外人在晋元这年龄都已中级教育了。 晋元知道父亲已在域外待了近一个月,他正忙着在老家锦年市找工作,也做着搬迁准备,幸好他们还在锦年留有一所老旧公寓没卖掉,粉刷一下还能凑合住。 一旦父亲的事办妥,他就得离开,该是和朋友们告别了。 他不再犹豫,提起电话,另一端是夏紫茗在手机里的沉默,她似乎情绪很不好。晋元想了下还是对她说,“我要走了。” “嗯?去哪里?”夏紫茗有些奇怪。 “我们搬了!” 仿佛时间停顿了几秒,“为什么?搬到哪里?” 晋元将父母的事大致说了下,最后说道,“我们这两天抽空见个面?如果你想见面的话。”他不能强求夏紫茗和自己告别,他知道对方心情很糟。 “唉!”对方是一声长长叹息,“想不到你会离开,这么快。” “我也不想,你知道的域外是什么一个情况。”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晋元有些尴尬,“早点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这是我的命,而且我也不再想麻烦夏伯父和唐老师,你知道的。” 过了许久夏紫茗才说,“说个时间。” 看来她还是有些在乎自己的,晋元仿佛冬夜里被划亮了一根火柴带来了些许暖意。 他们三人在以前常见面的寒山公园小广场见,离他站桩的地方其实不远。 晋元先去了站桩的地方,逗留了半个小时,他其实越来越享受站桩带来的乐趣,那种轻松平静的感觉真好。 他又来到见面地点,在和大牛说了小一会后,夏紫茗才姗姗到来。 “鱼丸来了!”大牛叫着她外号,远远望去,她是一袭黑色连衣裙,一般情况下她都会选择粉色系。 晋元看她脸色很是阴郁,恰如她自己说的衣着搭配着心情。 “人家是有资格奢侈嘛!哪像你哦!”大牛笑着回怼晋元对夏紫茗衣着的调侃,真是吃人嘴短啊,晋元知道大牛家境不错,晋元自己是班级中最差的。 “我都要走了,你们也得送我一两件礼物嘛?”晋元强撑着笑,他不想把烦恼影响他们。 “礼物没有,拥抱倒可以有一个,要不要?呵呵嘿嘿!!”大牛干笑。 “您老就省省,五大三粗的,我宁愿去抱一棵大树。要说拥抱嘛,如果可以,嘻嘻,我倒是希望鱼丸能接受我的拥抱礼,嘿嘿,”晋元向夏紫茗恬脸笑。 当然,这怎么可能呢?晋元知道夏紫茗最爱干净而且从不和男生接触,更遑论要拥抱这种高级别的身体接触。 夏紫茗有些呆滞,晋元颇奇怪,她今天怎么了,难道看不出只是玩笑? “唉,” 夏紫茗没来由的叹口气,没说话却向他这边背手踱步而来,一双秋水明眸游弋着,也不知落处,她并没有愠怒,只有淡淡的愁绪。 晋元不知怎么地竟后退半步。 夏紫茗停住,“不要拥抱?那就算了。” “嗯?什么?”晋元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对方竟会来满足自己的要求,他的脚跟又后退一步,快到沟渠边,荆棘刺卡着裤管。 “没什么。” 夏紫茗睁大眼,微圆的脸蛋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巧的鼻子更显得精致可爱。 她挺美嘛!她能做我女朋友吗?晋元没来由地被一丝暖意缠绕,心头狂跳,但这怎么可能?他嘴里却说,“欧呦,刚才只是开玩笑啦,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嘿嘿!呵呵!” 他的脸因懊恼而抽抽,虽然不习惯跟女孩子有身体接触,但如果拥抱对象是她,晋元当然愿意。 夏紫茗更瞪大了眼,头一歪有些愠怒道,“哼!人家当你是哥们,你却要人家做女朋友?该死!该死!”她兜里的紫龙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怒意,忙钻出半个身体,发出威胁,“啾!呜呜啾!” 晋元肩上的灰子在回应“呜呜!”的警告。 “啊!~” 没等晋元反应过来,面前一股热浪袭来,原来是紫龙扑腾着近一米长的双翼,卷起的一阵风,一双怒眼瞳孔似熔金盘涌,嘴中参差的利齿闪耀寒光,它吞吐的血红舌尖已在距离他不到两米。 “住手!”夏紫茗的尖叫声。 “哎呦!” “汪!汪!” 晋元本能地向后,被绊一下,重心不稳,脚踩空,噗通! 他摔沟里,幸好是干涸的沟渠。 临走还闹出这档丑事!他哀叹。 随后他被夏紫茗和大牛扯出来,还好只划破了点手脚。 晋元疼着嗷嗷叫,忙着拔手掌的刺,夏紫茗和大牛也跟着帮忙。 紫龙已被主人敲了一记脑袋后乖乖缩进口袋。 晋元哀怨地抬头,大牛努力憋着笑,夏紫茗为他拔掉最后几根刺,随后也捂着嘴,“你想笑,就笑,别憋坏了你们!” 晋元叹气道,“哈哈哈哈,没,我不是这意思,真的,呵呵,哈哈,”大牛笑着胡乱解释。 “你看你还是止不住,要不我帮您?”晋元伸出手去捏他的脸。 大牛忙跳开。 “行了,你们别闹了!”夏紫茗说话了,脸上恢复了忧郁,仿佛一团乌云又压了上去。 晋元伸了下腿,尽管还有些地方依然还在刺痛,但有什么比到域外更让人愁苦的,“开心点不好吗,我们还会见的,又不是生死离别!”晋元知道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大牛表示理解,聊了一阵后,大牛先告辞。 只剩下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晋元打破僵局,“牵牵还没消息么?” “他可能还被关着,我没他的消息,已经很久了。其实,” 见夏紫茗欲言又止,晋元问,“说,其实什么?” “牵牵越狱好像没有成功,紫龙那天是带伤回来的,唉!”接着夏紫茗将自己怎么试图救牵牵情况简要说了下,最后关照他不要外传。 晋元沉思了一会,“德江智人公司的安保系统应该是级别很高的,就凭牵牵一个人,哪怕加上紫龙,又怎么能逃出生天呢?” 夏紫茗幽幽说道,“是啊。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免得自己遗憾。” “鱼丸,你能做到这样,我想牵牵也是安心了,真的,换了我也会的。” 夏紫茗有些错愕地嗔怒道,“晋元,你这话太傻了!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真是的!” “嘿嘿,我是安慰你嘛,也是说的实情。” 夏紫茗又拿过她的辫子缠在手里捏着,似有其他话要说,欲言又止。 “夏紫茗,你今天是怎么啦?你有话就说嘛!” 她犹豫了半天才又说道,“嗯,是有一件事,不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晋元很奇怪,“鱼丸,你这话有点听不懂了,是我惹祸让你爸差点被降职,我还没请你原谅我呢,怎么反过来了?” “喂!你是说错了?”晋元觉得早该对她和她家人表示道歉的,但好多次说不出口,因为这很丢人。 “不,没搞错!你说,你到底能不能原谅我?”夏紫茗的话让他感觉很不好。 “开心点,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原不原谅你的?那,这样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而且我可以发誓!难道你偷我什么东西了,还是准备偷?”晋元用很不着调的话来打破尴尬。 夏紫茗没笑,她的手依然努力扭着乌亮长辫的发梢好像对它有仇,不一会手里竟有了一些发丝,“喂喂,你快说!我都要急出病了!”晋元急上火了,他可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他凡事都不能忍,尽管唐老师劝过好多次了,但这好难改。 “好,我说。” “说,说!” 夏紫茗停止对发辫的撕拽,眼睛回避和晋元的对视,“其实,你父母被除名,还找不到工作,是,” 我父母的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奇特的逻辑,“嗯,继续阿?急死个人!” 夏紫茗抬头扫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帘,她脸上写满愧疚,难道看错了?晋元心一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说,没事的!” 见她又不说话,公园里有些人在往这里偷瞄,可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但晋元直觉告诉他,夏紫茗的家人和他父母失业肯定有关联,晋元很不自在地踢起了石子。 “说,没事的,咳咳,嗯而且我们这一对孤男寡女的,会被说闲话。” 夏紫茗脸上飞红,她狠瞪他一眼,“什么话呢?晋元同学!” 晋元尴尬地辩解,“没什么,我肚子饿了,要不明天说也行,你发邮件说也行。” 夏紫茗将正欲钻出口袋的紫龙拍回去,“你父母的离职和找不到工作全都是我妈妈一手制造的,明白了!现在你可以骂我了!” 夏紫茗挺了挺腰杆,仿佛准备就义。 晋元愣了半天,他怎么可能恨夏紫茗,对于伯母,他也恨不起来,晋元经常见到夏紫茗的妈妈戴秀灵,她是一位非常随和大度的母亲啊!尽管她全职带孩子,也交游广泛。 一不留神灰子爬到了头顶,他将它拽了下去塞口袋。 “唉,所以你不会原谅我了,是?” 夏紫茗那边竟传来低低抽噎,晋元从未见过女孩子为他哭,一时草心大乱,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办,安慰?递手绢?抽纸?但我这里一根毛都没啊! 他在口袋里乱摸,转念一想,是她妈妈让我父母离职,是为什么? “是真的?我父母离职跟你妈妈真有关系?” “是的,都是我妈让你爸妈失去了工作,然后又让他们找不到工作,这样就能把你们赶回域外,真对不起!对不起了!”夏紫茗哭得更伤心,一时梨花带雨的。 晋元稳定下情绪,半天憋出一句话,“没事的!”他喉头干涩,心里酸苦,“没事的,域外,就域外,哪里不都能活下去么?只是我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要这样?” “我问过她了,她其实一直不愿意看到你来我家。尤其是你还在基地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差点让我爸受处分丢职位,简直气死她了。唉,那晚她和爸在争吵时被我听到了,我爸对她这种做法也很生气的。” 晋元顿时有种被捂住口鼻般的窒息,这消息也如巨石压顶让人透不过气,伯母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透着善良又可亲的伯母啊!天哪!原来她心底对我是这么有成见! 我做人好失败!真失败! “我妈不让我告诉你的,你也别告诉你父母好么?不过,我是没办法要求你怎么做。”夏紫茗背身继续啜泣。 夏紫茗是知道域外什么情况的,所以她是在为我的未来哭泣么?晋元竟有些感动,只要她能理解就好,能让一位女孩为他哭,那他是不是也该满足,晋元傻傻地想。 他想上前一步学电影里的那样拍拍对方后背以示安慰,但他根本跨不出去这一步。 远处,又有些人向这里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夏紫茗,我没事,而且我也不会对父母说,你放心!”晋元上去保证。 夏紫茗依然背着身,她慢慢抬头,用手帕掖了掖眼睛和脸,“是吗?也不要怪我妈,她也有很多烦心事!”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唉,我家的破事更多啊!现在又搬家,是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域外啊,你老妈够狠的!“对了,所以你想抱我一下安慰下吗?”晋元有点无稽提起这事,说出口就后悔了,真该死,自己怎么想的。 夏紫茗愣了下,没听懂似的,她将手帕放进口袋转身顺手将辫子往后甩去,“嗯,算了,以后或许,我要走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说道。 “听说域外很冷。” 晋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晋元你保重!”这是她留给晋元最后一句话,摘自一首古诗,临走她看了他一眼,如水的眼眸深底有很多化不开的东西。 第35章 地球,陈子无(一万个殉葬者) (1)一万个殉葬者 无可否认,甚至连他也觉得自己在世间的历程充满变异。 陈子无在龙族各地都有大宅院,其中一处在域外的最隐秘之处,在这里的地下秘密建造了一个地下宫殿,历经三个前世才建成。 域外是一个相当放任甚至是为所欲为的地方,有权有钱就意味着拥有一切。 这所秘密宫殿的核心处放置着陈子无视为最珍贵的物件,一节节小指指节,这是被他秘密炼制的骨戒,每个骨戒都代表着一位佳人和一段凄美故事,他自然就是永恒又唯一的男主,而女主魂魄已用特殊手段封进那节骨戒。 骨戒之上还精心镌刻了祭献者的名字,它们最后都会被装入一个特殊透明的密闭容器,它们是如此精致小巧,堪比最精美的礼品,以至于都能容纳进几十个制作考究全透明的礼品展示架中。 一万多只安放在陈子无浓缩着复杂情欲和爱欲的骨戒容器中,它们都很安静,只有在他前去时候才有些脚步声在这里荡开,他喜欢暗一些的灯光。 这样的骨戒,它们因着自己的每一步而微微震颤,即便她们生前再怎么孤傲绝丽,此刻都只能在小小的泛着绿色荧光的液体中用同种乞求眼神看向自己。 对不起,你们是殉葬品,并且我保证,你们的存在还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意思。 你们曾经都很美! 他发自肺腑的承认这点。 他逡巡过了这些果,会再走几步去看看她们的因。每一次他都会想要穿过这些礼品架,来到它们围成一圈的中间,这里摆放着的就是外面一万个爱的殉葬品的因。 冷寂黑幽的大理石上很突兀的呈现出一张白玉石床,在周围淡绿光的映衬下,它如此洁白光润,他的印象中只剩下她的白。 上面放置两只玉涵,一个泛着隐隐紫光,另一个则是通体洁白。 他从没有打开过它们,因为它就是那穿越过无数个岁月轮替,两个都是他的羁绊。 紫玉函中是被他重重封印的她。 他早已忘却她的模样,后来也曾有过触发那团这幽远心结的佳人,可惜斯人已逝,他的爱与被爱之人只经历一个月就被他掐死了。 陈子无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一枚硕大戒子,自从他得知自己要离开天启星,就花了很多时间将这些铸成了这枚小小戒子。 通体散发着玉润至极的墨绿色的戒子,是一万多精魂镇压其间,冷寂空旷的地下室只留下一张白玉石床和两个玉涵。 黑铁卫是非常奇特的东西,它既能让人肆无忌惮同时又让人如履薄冰。他以久长的资历和卓越能力攀上了黑铁卫第三的地位。 在他即将登上统辖天启星和地球两大世界的副统帅的宝座前,他忍耐了这一世的近百年欲念终于迸发。 杀掉个把域内人对黑铁卫本不算什么,不幸的是她属于龙族王室成员。 当时醉意太深,女友的脖颈又如此柔弱,在她窒息之后,本有时间进行补救,只需要联系到长生医疗,几小时以内的窒息完全能再生,可惜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不知道茅人宗使了什么手腕,黑铁卫高层在长达一年多和龙族皇家的官司纠缠和各种隐秘交易中,他成了一个牺牲品被踢到地球,从此远离权力中心。 白玉函,是另一个能伤他心的人,也是逼他改自己名字的那个人。 他的爱与憎是同样深。 一万个人是献给两个玉函的祭祀品。 而且,一万?哪够,尚不足填满他欲壑的万分之一。 (2)黑铁卫 地球,龙国。 电视里的新闻播音员正播报几条最新太空航天的新闻。 据记者从龙国的逸飞太空中心获悉,新一代载人飞船试验船在去年7月搭乘征途775运载火箭升空后,按既定计划完成了捕获太阳粒子、建立中继通信等一系列工作。目前新一代载人飞船试验船姿态稳定,供电、测控链路等均为正常,状态良好,正准备进入太空联合月球站。 另据记者了解到在各国航空事业的竞争压力下,逸飞太空中心再次发力,准备制造出可控核反应堆和离子推进相结合的最新一代火箭发动机。逸飞太空中心首席科学官陈一正带领一千多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全力攻关,这些世界顶级航空精英们正在创造新的奇迹。 太空中心发言人还表示,从火星探险后顺利返航的宇航员鲍庆、乔云舸等人均已在自己家乡安心休养,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十分良好,乔云舸还特意让太空中心代他向全龙国人民问好。 另据苏美尔帝国宇航司新闻处报道,其发射的月神号太空舱在飞往火星任务遭到失败,最后一名宇航员欧里安也已确认死亡,其余七名队员均被其射杀,据称凶手并无过往精神病史,医学专家判断是由突然发作的太空妄想症导致的错乱行为。另有几名队员在舱体外的维护检修中被太空漂浮物击中死亡。 (记者吴涛智) 一个十米左右直径的圆盘形物体陡然出现在二十万米高空,停留了十分钟后物体表面快速自冷却,从炽热的蓝红色迅速变幻出与周围融为一体的蔚蓝,仿佛全透明一般。 在暴躁雨夜彻底罩上龙国荒郊的大地,它再次下沉同时迅速适应周围环境同步变幻着自己的表体,避过所有可能的飞机航道,最终降落在丛林处的一片草地与之融为一体。 骤雨没能突破覆盖于舱体外的一层微芒,雨水在距离舱外壁的十公分外便瞬间消失,连水汽都不曾有过。 一个圆弧形轮廓光显示出来,仿佛凌空出现了一道传送门,其光线将舱门外三条黑影投射到更远地方,他们走上舷梯,融进白光,旋即这一切消失在雨夜。 几十米外,在不堪雨水重负的低垂枝叶覆盖下停着一部黑车。 几小时后,圆弧形舱门再次开启,三人鱼贯走出。 黑衣人中间一人向后挥手,舱门关闭,暗夜之中又缓缓显出一个巨大圆盘形状的物体,几秒后一蓬蓝雾向下腾起,刹那间已离地悬浮十米。 黑色夜空和被其阻隔的雨水将其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它按惯例摆动三下,礼节性致敬后消失。 宇航器刚才容身处的那片草依然在夜雨中摇曳,一如往昔。 黑车向东,隐于浓夜。 德家大院,是一座临近太京首府的大院,整个院落分为8个大院,内有30个小院,499间房屋,建筑面积5500平方米,三面临街,四周是高达12米的全封闭青砖墙,大门为城门式洞式,是一座具有典型龙国民居风格的宅邸。 它背靠着一座巍峨连绵的山体,尽管这只是太歌山脉的余脉。 谁都知道大宅是太京大老板聆涛娱乐董事长德俊的私人府邸,平时被跟了他十几年的总管朱允文打理。 德俊应酬非常多,客人不断。 面容和善的老朱忙里忙外,他为人宽厚,从不慢待每一个人,哪怕是登门讨饭的,都会给几个钱打发走。 今天早上老朱没按惯例在大院大门外巡视,通常门洞高墙内侧的过道总有五六人坐着抽烟,边聊边听动静。 此刻却人人肃然,如临大敌。 主厢房的客厅中坐着的德俊和老朱以及其他几十个人皆正襟危坐,神色阴晴不定,都等待着什么。 厢房的一个内间,很突兀的摆放着一个白色莲花形状的大浴缸,水面上黑白相间,细看去原来是百合花的白与黑玫瑰花瓣的黑。 “哗啦” 水面浮出一个男子,他拂去眼角的一叶花瓣,尚有十数片粘在精心修剪的平头,样子有些滑稽。 只是站在十步之外面容清瘦颇为俊朗的中年男子全身僵直,十个脚趾紧扣皮靴,这里一切对他都是如山压力,刺骨寒意侵蚀着四肢百骸。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是第五次失手了?”浴缸里男子吐出一口水后冷冷说。 “是,属下无能!属下该死!” “嗯,如果换做平时是老朱办这事,他或许也能体恤到你们。可惜呢,我心情不是很好,而且这段时间感觉我们这里也懈了。”浴缸里男子抬起头。 “你不太走运,撞上了,你的头就给我拿来警示一下,抱歉!”男子微微抬眼,站着的俊朗男子双腿颤动起来,却没敢出声求告。 “说,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 男人挺了挺腰杆,努力控制住发抖身体,“请转告我妻女,我,我想她们。如果还能有来世,我宁愿一直陪着她们!”两滴泪从男人眼角滑落。 浴缸中男子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放心,我保证你妻女不会因为你受任何牵连,她们依然会得到你的抚恤,我还有其他事,你的左手边有个刀架,看到了?” 男子紧蹙双眉,僵直的身体缓缓转向左侧,他清楚那些刀是用来做什么的,原本就是几柄普通菜刀,但绝不是用来切菜,它们大小不一,锐利断发。 “看到了,陈官长。” “去拿,唉!”浴缸中的男子轻叹一口气,瘦俊男子英眉微皱,点了点头,随后过去取出一柄最小的菜刀。 他手指抹过刀锋,冰冷寒意直透心底,一丝温凉在指腹划过凝成一滴血,“我们皮肤经不住它,很痛快的死法了!”他将指血吸允干净。 又走到浴缸前,将刀递至浴缸。 “会很痛么?” “一开始肯定不会,您看到了,它很快。刀锋过处没任何感觉,三秒后会有痛感,如果下手再狠些切断主动脉,嗯,相信半分钟后就出现幻觉,会很舒服。” 俊朗男子再次吸吮净指血。 “我相信您!” 浴缸男子接过这柄小刀,刀刃折射着水面的黑白,他的右手举起。 “陈官长,我演得还算不坏?照顾好我妻儿。” “去。” 浴缸男子凄惨一笑,随后整个身体滑入水中,如果浴缸有一滴血水溅出污了这里,那他的抚恤金会打1的折扣,这是陈子无的规矩。 几秒后水面开始晃动,一股激射而出的血水将池水顶起一个波峰,峰面在十秒后到达顶峰,水中男子不敢挣扎,到死都在保持着僵直身姿。 一分钟后水面重新恢复平静,黑白色花瓣浸泡在血红中。 “范肖,你如果在天启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你有这种潜质,可惜了。”说话之人是黑铁卫的地球首脑陈子无,他喜欢和人玩各种死前的游戏,可惜有胆陪他玩全程的通常不会很多。 可惜浴缸外雪白的地砖仍然被溅上了几滴醒目的血水。 被唤进来的老朱躬身行礼后聆听指示,“是,是属下平时管束无方!” “七滴,还算合规。另外,你刚才这句话里多了一个是,你在慌什么?” 老朱忙回道,“属下该死!下次一定简约直接!” 陈子无在两名助手秦义和罗观南陪随下,一行人暗中巡视了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两国的黑铁卫基地。 今天凌晨回到龙国,又登上刚到地球的天启类光速巡航器,面对天启黑铁卫特派员安米尔的召见。 乘载特派员的航空器不定期到达地球,航空器中有台超光速通讯器能接收和发送地球和天启的讯息。它也会带来新的战灵,并带回各种资料和需要休养的战灵。 特派员有时会被赋予特殊权力,他代表天启黑铁卫总部听取地球黑铁卫最高官长的汇报,并对其做出相应的奖励和惩罚。 陈子无没料到今天会经历一场严厉质询,屈辱始终在心底盘绕。 上午对本部不尽职人员的惩戒让心情郁结疏朗了些,他要去地下办公室,德家大院是地球黑铁卫设于龙国的主卫,也是地球黑铁卫的总部。最重要的机构都建在盘根错节的地下世界。 朱允文在前引路,龙国黑铁卫的卫长便是朱允文这位人称老朱的和善老者。 他们走过宽大方正铺着石条的古雅庭院,里面还有种着一些桂花树和几丛竹林,一座假山缠绕着粗大的紫藤。院落里摆放着几十盆各种盆景,石桌石凳,构成了一副相当惬意的风景。 “老朱,这几天我不在辛苦了!”面对陈官长的赞许,朱允文不住谦虚。 老朱按陈官长的习惯节奏,努力架着一副浑圆的身躯快步来到花园角落的一座不起眼小屋,门口几名衣着普通的值班迅速挺直身姿。 陈子无微微颔首,“里面请,陈官长!”老朱微微喘息低声说着,一边推门将他让进这个放置闲杂物品的所在,里面堆了笤帚簸箕之类的工具,靠墙角有一口毫不起眼的老井。 陈子无淡淡的神识扫过一边,屋里每个角落的哨位都潜伏着黑铁卫战灵,在老朱治下的军纪还算整肃。 老朱已移开井盖,这口枯井目测约十几米深度,一股阴湿潮气扑鼻而来。 他在井壁的凹处摸索一下将井里点亮。“陈官长请小心些,这里请。” 他再次摸索后嗡嗡声起,隐藏着的一副电动折叠扶梯出现在井壁。老朱先下,在井底按动隐藏按钮,一扇窄门在井底壁处开启一条缝隙。 他示意陈子无可以下井,等陈官长下到井底,他便推开石门而入,陈子无则跟随其后。 经过百多米的阴暗潮湿且逼仄的石道,前面出现一扇钢制大门。 老朱按下指纹,解锁了视网膜识别,最后输入密码锁才打开这道钢门,是一部电梯,上面有几个按钮。 负一楼是通往外面的紧急出口,这也是最后一道应急措施。负四楼是绝密区,所有绝密资料都存放在里面,二楼则是审讯室。 陈子无很熟悉这里。 “指纹和视网膜识别开启的设备要保证它们定期检修!”陈子无关照老朱,黑铁卫在地球世界不能使用任何天启星的科技。 朱允文马上应承。 “还有隐藏着的其他设备,各种监测器和识别器,甚至是麻醉喷射器,都不得放过!” “陈官长请放心!” 这里若隐若现的阴湿气依然让陈子无有些不适,他平时喜欢窝在上面花园的素心斋。 老朱指着一个按钮说道,“负3楼,我们战灵的家陈官长今天要去吗?” “不了,今天我先去绝密室看报告。”陈子无说。 电梯门打开,经过一段布着各种传感器的通道后,也出现了一道钢大门。 这里门前应该有十个岗哨,其中必须有一个修为在灵动丹境的丹修黑灵,陈子无的神识轻扫,得到了满意答案。此次回来查岗的总体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老朱上前按响内部电话,里面的罗观南将门打开。 这是陈子无的地下办公室和绝密室,只有十多平方,即便在地上如果没有灯光也会显得晦涩阴暗。其陈设亦是十分简单,墙面和屋顶都是青石料砌成,虽然有着完备的新风系统,却还是隐隐有一种湿冷煞气。 几排黑色放置文件的资料架,空空荡荡,三张同样深色的红木办公桌上摆放着电脑显示屏。 这些显示屏连接着的主机和所有机密资料都放置在书架后的类似金库的大型保险柜内,任何暴力的开启都会引发内部自毁装置启动。 待陈子无和老朱坐下,罗观南马上递来一叠材料又奉上两杯新茶,“这是战灵柯云对龙国火星登陆计划进行破坏的详细报告,以及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的情况汇总,陈官长您上午要的。” 漫长岁月已耗费了陈子无的五个元脑体,一旦这一世走完他就该步入人生终点。 在他第一个元脑体留下的记忆里,总能记起曾经历过的事,哪怕无数岁月磨砺也不曾抹去。 孔白。 隶属龙族第三陆军甲字209步战军特遣部队炎龙特行队督战队长。 战士本以杀敌为荣,而他却要一次次下达向同胞兄弟开枪的命令。 第36章 地球,陈子无(黑铁尸床) 陈子无接到手里的一叠报告书,是关于前段时间针对龙国首次登陆火星的行动,里面有具体的规划和任务执行情况。 他在脑中快速理出一些核心内容。 在龙国确定火星计划后,朱卫长奉陈子无大卫长之令率龙国黑铁卫执行碎星计划,共动用了三百多战灵,其中修为达到灵动丹境的丹修战灵十余人,筑基战境的战灵三十余人,其他都是普通黑灵(黑铁卫战灵称为黑灵,圣心会战灵称为百灵)。 此次碎星计划,最终送上核心成员即丹修黑灵柯云,另外的一百多黑灵均被白灵所击杀,幸存的黑灵带伤回归。据可靠消息,对方死伤情况相似。 以下是陈子无所见的柯云报告书大致意思。 因为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我身负重伤,幸好尤大晓医生的体质和意志力都是最薄弱的,尽管如此,我还是费了很多周折才攀附上他的灵台边缘,连续休养了二十几天才缓过来。 这段时间太空船将到达火星轨道,准备登陆的时候。他们有两个队员开始生病,尤大晓经过检查并没有发现有细菌或病毒感染症状。这种情况我判断应该也发生了和我们类似的问题,远离地球的宇航员就会发生疾病。 此次碎星行动最佳策略就是让宇航器发射失败,如果能使其引爆炸毁让成员全部死亡就可完胜。如亚特国的第一次登月,就是最为成功的破坏行动。如果能不让宇航器进入火星轨道也是成功的,很遗憾因我的无能没能做到这点。 但我还能破坏他们登陆火星的计划。 可惜灵力没完全恢复,元气伤的太重。在尝试侵入尤大晓意志时,好多次都失败,这让我又需要休养一天才能恢复。我只有继续潜伏和他一起登上火星伺机行动。 我想机会马上就会出现,因为远离地球造成的身体衰弱会很快出现在每个人身上,那时候我就会容易附身他们,进行破坏行动。 我的判断没问题,直到这艘航空器的大多数队友都出现衰弱。即便是乔云舸这种强悍又善于操控飞船的人,只要我能控制他的身体,引导他毁灭飞船就万事大吉,事实证明我错了。 由于尤大晓要留下照顾病人,我急忙附身到看上去和尤大晓差不多体质的苏云灵台,她是一名生态学家,看来长期的户外研究,她的体质和意志力并不很弱,我第一次试图控制她的意志便告失败。但我必须控制到她,因为我元气远没恢复,如果遇到舱体外的强烈阳光和人气会很快让我衰弱,甚至死亡,幸好第五次终于成功。 倒霉的是苏云登陆后她也很快倒下,接着是李自省。 我正在庆幸不用自己动手他们就完蛋的时候,听到乔云舸要独自开车前往,这就麻烦了。再想也不用怕,乔云舸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我肯定会控制住他,然后就能让他驾车回航空器进行破坏。 从苏云灵台溢出战灵后,我就在车厢内找到了临时藏身处,是一个储水器的隔热层,那里还算凉快。 我看到乔云舸脸色已发灰,我打赌很快会出现症状。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有晕车前兆,我没犹豫,立刻去侵入他的意志,但他的意志如同一栋铁铸堡垒,始终未能完全渗透,只能使用幻术。 我始终遵循着黑铁卫的铁律不得直接杀死地球人的元魂,然而我的灵力极为衰弱,也很难释放出幻术。他开得很快,车就快到水源,那片水域是我们绝对禁止地球人进入的,所以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阻止。 我咬破舌尖才逼使自己凝聚成了幻术并释放,乔云舸中招后迅速误判自己的身体状态,他以为自己病得很重已经爬不起来。 呕吐! 呕吐!! 呕吐!! 我在他身体里大喊,我惊恐地看到前面不远就是那一片水源禁区。 我竭尽所能加大幻术,还好,他终于踩了刹门关闭发动机滚落下车,然后趴地上了。 我想他能就这样睡死过去也好,于是尝试着让他呼吸麻痹而死,除掉最强悍的敌人后,我会容易得多。到时候应该就会有人找来,我再依附到来人的灵台返回舱体,乘他们身体和神经都衰弱之际,再施展幻术使其互相攻击,两败俱伤。 计划一步步在预料中实现,他虚弱的身体加上我的幻术,乔云舸呼吸微弱,开始昏迷,他离死不远了。 可就在这时,我却被一股大力击昏,到现在都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三点,1航空器里绝对不存在和我同级别圣心会的丹修战灵。2能完全掩盖住自己气息,又能将我一举击昏的恐怕只有达到元婴神境修为的修者。3他应该不是圣心会人,否则早就将我灭杀了。 灼热阳光把我烤醒,乔云舸和车都已不见,我死没关系,但我必须扞卫丹修黑灵的荣誉。于是开始追随车辙印,这段路对我来说很煎熬。 好容易找到登陆舱,我的战灵已变得非常虚弱都快魂飞魄散了,幸好他们还在运送人员和设备进去。我马上依附进一个昏迷的队员灵台,过了整整五天才有些恢复。 但我始终不清楚那个潜伏者为何还不出手将我制服,难道他会任由我肆意破坏么? 虽然心存疑虑,但我只想完成使命。待灵力恢复一些后,想入侵鲍庆舰长,让他破坏飞船的内部操控系统,但对方意志也很强大我没成功。 我需要一个既清醒又虚弱的依附体,才能入侵其意志又能指挥其身体行动。而舰体上只有鲍庆、成其隆、尤大晓这几个人清醒,其他人都在昏睡。 成其隆是后备人员没有操作权限,我选择了尤大晓,他至少可以用心理辅导或什么药物来做些事。 因为已经依附过他,所以重新上身比较容易,只是宇航员和常人不同,他们的意志普遍都非常强,我只能控制一小部分意志,我施展幻术试图让他以类似精神病发作那样去袭击队员,但始终没成功,连让他拿上配枪都不行。 我改变了策略,准备先杀了成其隆试试手,让他们内部乱起来再说。 因为成其隆身边常喜欢带着枪,那就让他死在自己枪下。于是诱使尤大晓对鲍庆说要给成其隆做心理治疗。 在休息舱中对坐之际,我释放幻术再次诱使尤大晓利用全身都需要放松的借口,让对方拿出枪和枪套摆放在桌面。 接着让尤大晓拿起枪,这一步并不容易,如果直接要求他拿起枪,他会抗拒,于是就对他说快看看枪上有没有异常现象,就像他自己在想那样自然。 最后一步是关键的,因为成其隆在对面开始不耐烦,又看到尤大晓在玩枪,就说是不是可以开始,脸色不太好。于是我再次释放幻术,让尤大晓觉得对方在威胁自己,把枪的保险打开了,同时对准成其隆。 成其隆非常惊慌,本能地想要扑来夺枪,因为所有人都必须经过自卫训练,操控手枪对尤大晓来说不难。 “他要杀你,他要杀你,快开枪保护自己!”我释放幻术强化了成其隆行为的侵略性并对他大叫,尤大晓终于扣动了扳机。 我成功了! 看着成其隆倒在血泊中,我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欣慰。 然而即便事态发展到现在,那个潜伏者依然未动手。 我本想在杀了成其隆后,准备再去枪杀鲍庆,但发现自己几乎脱力,无法动弹。看来元气还远没恢复,战灵脱离自己身体太久肯定会虚弱的,尤其是连续的附身灵台操控意志这种大强度的灵力输出。 万没料到,尤大晓的自我意志突然乘虚占据和控制住了他自己意志,他非常震惊,对于自己杀戮队友的行为令他痛苦自责。 这时,又传来激烈敲门声,估计是怕被叱责难堪受军事审判,在羞愧难当心神激荡之下,他竟举枪自尽了。 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失望,前者是我不用动手了,后者是我还想借刀杀人,刀却死了。 不过,我还是敬重他是条汉子! 门口的乔云舸已经和鲍庆开门进来,他们很震惊。 我从尤大晓身体出来准备附身乔云舸,因为已经依附过一次他的灵台,他的意志有可能会比较容易侵入,如果有幸成功就能让他破坏飞船或袭击鲍庆,哪一种都会让我名垂青史。 我竭尽所能,最后一搏却也始终未能成功,我因为灵力枯竭昏死过去,待醒来已经在地球。 真的很抱歉,牺牲了那么多同士! 口述者:柯云 陈子无合上报告。 接着他问老朱,“老朱啊,相比龙国这次,针对亚特国的碎星计划,执行得还算不错。” 老朱额头有些发亮,那是汗渍,“属下惭愧至极!此次亚特国阻击计划确实比较成功!” “观南,给我拿其他两份报告。” 陈子无稍稍浏览了下,便将报告递给了老朱,“这合适吗?”老朱谨慎地问。 “当然没问题,对你老朱我并没有多少需要保密的东西,你拿去看看,顺便分析一下。” 老朱感激地点点头,拿过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的碎星计划报告。 “哦,他们是在返航阶段才动的手,据说是勇士号的副指挥长进行了一次致命的误操作,这想必就是战灵附体的结果了,最后八名亚特国最顶级的宇航员全部困死在舱体了。” 老朱咽了下口水,继续轻声说,“那艘幽灵鬼船至今还在外太空游荡,传说鬼船专门袭击登陆火星的太空船。苏美尔帝国的那艘月神号在去火星时就差点被它撞上,同时一名宇航员在舱外检修时被一种太空物体洞穿而死,当晚就发生了他们至今都想不明白的离奇枪杀案,被打死了七名队员,想必应该是苏美尔死士的杰作了!” “据这两份报告称袭击勇士号和月神号的战灵都还没归来,以上都只基于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黑铁卫的合理判断,供陈官长您参考。” 老朱向罗观南递回报告书,稍稍弯了下腰,即便对陈子无的助手老朱也一向礼数有加。 “嗯,很好!” 陈子无点点头,在地球世界的他都懒得去做些虚礼,作为天启黑铁卫曾经权势滔天的第三把手,除了茅人宗,他也没把其他人放眼里。 “对于月神号的事,地球已传得沸沸扬扬,这两艘太空船成为恐怖的幽灵鬼船,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好事,想必那些地球蛮子们近期已不敢染指火星!” 老朱一边说着,边面露欣喜。 “确实,地球人目前和未来的智商范围总还在我们控制内,看来这两年的努力还算有些成效,呵呵。” “是啊,陈官长,一个几十亿人口的地球世界被您完全遏制,却依然懵懂不知也是桩很有趣的事!”老朱的笑有些谄媚。 “是我们。”陈子无纠正道,他喜欢属下称他为陈官长,不想听什么大卫长,这个称呼总能让他联想起被贬斥的事实,而且他一向以大名鼎鼎的炎龙特行队的陈官长为傲。 “地球这些蝼蚁虽然不堪一提,但也别小觑了他们那些修者。”陈子无话锋变得冷峻。 老朱顿感一丝寒意,“是,属下从未敢轻视这点,所以一再对我们战灵强调作战必须谨慎,决不能灭杀目标人的元魂以防被地球的修者看出端倪。我们也会及时灭杀知晓我们存在的修者,请陈官长放心!” 陈子无鼻腔里微微嗯了一下,但有件事他很疑惑,“两次击伤柯云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陈官长请原谅,这,还没有调查清楚,”朱允文有些沮丧。 陈子无眉头微挑,“老朱啊,作为龙国黑铁卫的最高首脑,还需多费点心呐!” 老朱点头称是,原本柔和的脸变得紧绷,额头汗珠隐隐可见。 “地球人每次科技进步对我们都是威胁,既然天启黑铁派我前来,就是希望我们能将地球人永远遏制在这个时代,止步于火星。如果当年我们对待他们祖先的那些世仇暴露,后果你也应该明白!”陈子无脸颊上的尖鼻更显犀利,紧簇双眉下的眼眸有股灼灼恨意。 朱允文绷直身躯,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自当为黑铁尽心竭力,虽死无憾!这是另外的一些行动,针对龙国研究中心的,请您过目!”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呈给陈子无。 报告书上记载着最近发生的三次暗杀。 他们策划了对研究中心的攻击,暗杀了首席科学家三名。 姜大卫,三十八岁,在家触电身亡。 樊浩,四十五岁,驾驶小车,在度假的路上被一辆失控车辆撞出桥梁堕水而死,同车妻子儿子一起身亡。 崔经义,四十岁,在一次公交车上被一个精神暴躁症发作捅死,一起被捅死砍伤的还有三名。 完成侵附意志的袭击后,灵体本该回归拟蝇体内,但由于守护的圣心会白灵的抗击,有六名黑灵的拟蝇体被损,两名战灵至今未归,已凶多吉少。 但对于龙国顶级核动力学家陈一这个最主要攻击对象却始终没成功,对方已被圣心会的顶级白灵全面保护。 “这次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把陈一给我干掉,最大限度地延迟火星计划!” 接着他和老朱拟定了一套预案,陈子无要求在死士配备和情报探测上务必做到充分和充足,一有机会立刻行动。 老朱对人员配备有些踌躇,他说“陈官长,天启带给我们的黑灵大多是新手,我们驻扎在龙国的多数战灵也都是普通黑灵,连筑基黑灵都很少,这些战灵实战经验也许还可以,但其战力通常很欠缺。至于达到灵动丹境的丹修黑灵我们也就这么点,这些丹修黑灵且都分布在龙国各地,能投入陈一这案子的肯定不多,我怕下次行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啊,毕竟对方已给他升级了三个顶级白灵日夜护卫。” 陈子无微微颌首,“这再想办法,我们如今人数已超过圣心会,怎么还有些捉襟见肘?” “这两年里在陈官长您的英明指挥下,地球黑铁发展如此迅猛实在令在下欣喜与感佩!圣心会的毁灭指日可待,如果不是这种不能攻击对方总部的潜规则,我想圣心会也早就被陈官长您端掉老窝了!” 陈子无摆摆手,“说重点!” “主要是圣心会收缩阵线,放弃了近一半要防守的重要人员,导致我们进攻暂缓,不过我相信剩下的那些也只是时间问题,请官长您务必宽心!” 陈子无说道,“柯云还在这里疗养么?”他觉得有些烦躁。 “是的,他就在这里,要我安排他觐见吗?” “好。” 陈子无也想和柯云当面沟通,或许会有极重要的细节没被发掘,而且这柯云会不会是圣心会深喉也未必可知,世界上是没人值得完全信任的,他甚至连自己都不完全信任。 等老朱安排好,陈子无还要去一趟负三楼,这地方总能带来一些松弛。 朱允文立刻引路,两人再次进入井底,坐上电梯,下到负三楼。经过一系列操作打开那道钢门,经过一个狭长的通道。 再启开一道钢门后出现一片绿莹透亮的海景世界,一时间他们仿佛已置身海底。 海世界是由一排排高至屋顶的不锈钢架组成,架子上紧排着一个个宛如仙境的小型花园。 龙国各地的战灵会定期到这里疗养,地下室恒温阴凉,几十个拟蝇住在一个长一米宽半米高约半米的生态器。每个生态器有几十个微型房屋,形态各异。 这是拟蝇人的居室,打开屋顶可以看到六室三厅六卫的格局,每一间屋的微型下水道连接着生态箱底部的生态循环系统,它们被过滤到生态箱里的一个大花园中的水塘,又经过一根总管联通外面。 总管里另有电线和水管等线路,也都连接着隔壁的水处理和空调以及发电机组的设备房。还有处理水质和温湿度的地方,陈子无知道这里还有几套备用的发电设备,随时准备停电启动。 “恒温恒湿,六房六卫,理想家园,”陈子无每次见到总会发出赞叹,一些拟蝇人攀附在玻璃壁上,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微景观做成的精致流水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结构逼真,即使从拟蝇人的角度来观察也是很精美的,各种绿植在生态箱盒盖底部模拟阳光的照明下绿意生辉,四季如春。 “如果换了我都愿意住的!”朱允文轻声感慨。 透过生态箱的玻璃能见到淡绿色的水中有几只半透明小虾,十多条五彩斑斓的小鱼在悠然巡游。 这里有几百个生态器,每隔十几个都会连接有一个比较大的透明生态箱“哦,他们正在广场散步。”老朱指向近处一个比较大的玻璃生态园,它完全是城市花园广场的缩小版。路灯,亭台楼阁,青苔做的草坪,各种微型绿植,石板铺就的大广场上有几十个拟蝇人一起望向他们。 陈子无微笑着说“老朱,兄弟们住得好啊!按他们现在的身体比例,个个都是独立别墅,一般天启人的梦想也不过如此。” 朱允文凑前道“确实,前方毕竟艰苦异常,有这种住处才能得到最好的休养。不过最近须得找些普通人做替身了,我们的战灵总在拟蝇体内得不到足够阴气滋养,得让这些久不在自己躯壳的战灵住到真正人的灵台才好,那样可以恢复到最强战力。” 依附在拟蝇体上的战灵在远离身体后,战灵的精气神就会日渐衰弱,所以朱允文急于找些替身来恢复已变得衰弱的战灵。只有依附上人体才能迅速恢复战力,这些陈子无很清楚。 “好,这方面的事尽快安排,不要误我大事。”陈子无点头首肯。 “属下明白!” 老朱的内部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便低声告知陈子无说审查室已安排妥当,于是他们由电梯下到负二层。 审查室专事负责对内部和外部人员的甄别和审查,他们正进入最隐蔽的第二入口。 老朱开启一扇不锈钢门后是条幽暗通道,顶上灯光随着脚步声不断开启,路尽头是一堵石壁,老朱按下机关,完全隐藏在壁上的石门缓缓开启,在适应了令人眩晕的灯光后,他们进入一间宽大办公室。 这里是负二楼老朱的办公室,从这里就可以到达审查室。 身处地下,灯光昼夜开启,办公室房间约五十平米左右,一堵巨大的暗红色紫檀木书架上是一排排精装书籍,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和接待沙发也都是紫檀木制成。显然因为光照良好,摆放的十几株绿植皆生机盎然。 一股淡淡幽香在房间里缭绕,是桌上的一个莲花型的熏香慢慢溢出白雾。但总有隐隐血腥气在其间徘徊,陈子无动了动鼻子,他喜欢这个味道。 老朱见陈官长看熏香,忙说,“这是玛雅王国的熏香,年久芳香郁浓。陈官长,您需要一个吗?” “不必,” 陈子无有些不耐,“去审讯室!”老朱忙趋前引路,他来到书桌前往下探去,按动,左侧一排书架旋即轻轻开启,露出一条裂隙。 老朱拉开边门,他们再经过几个通道门,“我们这里真是一座迷宫。”陈子无笑着说。 “是的,我们也才经过了几十分之一的地方。” 不多会,老朱轻声说,“到了!”他在一个工具房里摸黑打开了最后一道门。 外面是一个个钢制门,像囚笼那样排列过去,一扇扇紧闭的门上跳跃着晦涩灯光,这里格外阴森湿冷,弥漫着血腥和霉味夹杂尿骚等各种气味。 “排气扇不太管用,陈官长。”老朱知道气味难闻。 “无妨。”陈子无并不在意。 他们来到铜牌是001号的房间,“1号审讯室到了。”这是专门对付外人的外讯室,令人胆寒的黑铁尸床就在此地。 验过指纹后,旋开沉重的把手,钢门被无声拉开,步道中灯光立刻窜爬上里面的黑域,门口的一小部分像流窜在夜幕中的鬼影,隐隐泛出吃人血光。 随着里面的灯光逐次打开,沉在暗黑中的各种安置着奇怪器具的黑色椅子和七八张解剖用的不锈钢床架一一浮现,它们弹射着令人胆寒的幽幽荧光。 这是一间相当大的审讯厅,这里集中了全地球所能搜罗到的最残酷刑具,还有黑铁专属的尸床和各种历年研发的恐怖器具。 第37章 地球,陈子无(不说你就憋死) “陈官长,需要全亮吗?” 老朱在旁小心询问,打断了陈子无的暗自品咂,他正贪婪嗅闻着血味,仿佛鼻腔蹲着一只吸血鬼。 “不!” 前方,目及之处矗立着几十排钢架,一些余光延伸而去在黑暗中勾勒出各种古怪器具的金属冷光。 刑讯室四壁包括地板都由特制不锈钢打造而成,尸床下的钢板地上蔓延出融合着深红的紫黑。 “这种不锈钢制成的墙壁和地坪确实能冲刷污渍,只是日积月累下,很难完全除掉。”老朱见陈子无看向尸床底下忙解释,陈子无漠然点头,他当然明白。 “这里沟槽只有两条,嗯,而且太窄。”陈子无指向尸床下的污水槽,它用来清理血水和粪尿之类的人体污水。 “是的。” “再增加五条,解剖床么,需要添六张。” “属下明白!”老朱点头。 “这几张尸床没躺过多少人,” 老朱忙回道“是的,尸床每年都要更换,没多久它们都会染成黑红色。” “以后不要换了,浸透血的尸床,是在棺木血水中浸泡过的白玉,有了那种温润,活人躺上去才会有我们需要的感觉。” 老朱恍然,马上点头称是。 “过一段时间,我要将这审讯室重新布局,首先,给我把异味统统抽干净,这里只允许存在自然空气。” “是!” 虽然老朱不太明白却也不敢问什么,他思忖陈官长要求抽掉血腥气不就降低了威慑度么? “第二,这里将会是三个区域,第一区域为住宅区,需要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布置成优雅的男性居室,另一间么,是女性居室。记住,要达到五星级标准!两室一厅二卫,闭路电视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陈子无边想边说,双手交叠在胸前。 老朱一头雾水,陈子无见他茫然,就望向他“老朱?记住了?” 老朱如梦初醒,慌忙说“属下知道了,三个区域,第一区域是按五星级标准布置两套男女卧室!” “老朱,时局紧迫,天启那边很焦虑,都指望着你我能分担些!”陈子无盯着对方,他知道自己眼瞳里必定折射着尸床的冰冷,那是因为陈子无特意选择了这个角度。 “是,一定!” 陈子无接着说“第三个房间做成书房的装潢布局,但需要一张床,单人床,舒适,躺上去必须要舒适。这里的氛围,嗯,需要让人一进去就想休息甚至睡觉的温馨感,”陈子无笑着说。 “让人想休息的书房?”老朱战战兢兢地问。 “是,”陈子无的口吻不容置疑。 老朱没再发愣,忙点头。 “第二个区域是一个餐厅和娱乐室,提供各种上档次的美食和影视。” “陈官长我们是要开娱乐会所吗?”老朱实在忍不住了,陈子无轻笑,他觉得还是说出原委才能让老朱更好办事“我们这里主要功能和目的是什么?” 他向尸床处微扬下颚。 “属下愚见,应该是逼问和套出各种真相和情报。” “这确实是我们目的,以后还需要加入策反和诱导的功能,只有加了这些元素才会更快达到目的。至于男女居室和娱乐室,也是一种审讯方式,你以后自然明白,” 老朱从来不笨。 “第三个区域还是放置原来的那些刑讯设备,只不过都要紧凑些了,反正这儿足够大。” “需要多久能完成?”没等老朱反应陈子无问,他对计划执行的时间一向很重视,老朱盘算了下说道“最迟也需要两个月左右的,三十五个人。”在太京他已经在各行业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随时能为己所用。 “如果涉及到我们这种绝密场所,我会选择最合适的人进这里的。”于是,他又解释了一下耗费时间是因为人的问题。 “二十天内完成,越早越好。如果人有问题,就找更合适的,我相信你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闭嘴!”陈子无说道。 老朱看时间不早,就把他引导到旁边不远的另一个房间,这是内部专用的审讯室,老朱推开沉重的钢门。 所有附在拟蝇神经元的战灵,是无法直接与人对话的,因为他们没有人的发音器官,只能听和看。这不妨碍拟蝇人之间的顺畅交流,所以黑铁卫只能用特殊加工过的翻译器来传递它的讯息。 老朱一边做些准备一边为陈子无解释,陈子无知道老朱在掩饰自己的惶恐,也借此表现出他的业务素养,因此陈子无并没有阻止。 房间隔音很好,也都是钢制结构的格局,这里虽没有外讯室恐怖,也自带肃杀之气。 丹修黑灵柯云,其战灵依附于一只绿色拟蝇。已被带到一个有着盒盖的单向透视玻璃里,有个显然是音频输出的感应器,连着几根线路又链接着中间一个三十公分左右的正方形黑色方盒,又有线路接上一块液晶信息屏。 “翻译器,”老朱的解释总是恰到时间的出现在陈子无耳际,他看到哪里,那里就会出现老朱的声音。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陈子无明白,虽然老朱并没有总盯着他,但他的余光会观察。老朱是个非常细致和警觉又不乏机敏的人,这种下属,他还用得还算称心。 “柯云说他可以开始了。”室内有两人,一人是秦义,另一人辰东是老朱大秘,两人已调试了好一会,辰东抬起头对朱允文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已经好了,陈官长现在?” 朱允文随即向陈子无请示,陈子无点头。 “柯云?” 陈子无试探着问,过了会显示屏上才出现几个字“是,官长。柯云向您报到!” “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上太空船?”陈子无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显示屏上也没停顿,很快出现几行字“因为对方的战灵中有几名丹修白灵,他们的战力实在太强,我们牺牲了很多同士才勉强将之击退,最后一道舱门口的大战,又牺牲了十多个同士后我才勉强挤入那道正在关闭的舱门,差一点就前功尽弃了。属下实在无能,愧对陈官长!” 陈子无沉思了一会,屋里陷入沉寂,只有老朱的呼吸略显粗重。此次审查其他人都没被允许参与,连秦义和辰东都被请了出去,涉及到这种程度的机密,陈子无一向不敢大意。 “为什么没在起飞阶段动手?”陈子无抛出第二个问题。 “因为我当时身负重伤,元气尽损,连附体差点也没做到,” “您也知道这时候的战灵就是块无用的破剑!”显示屏在急促而断续地显示着几段文字,看得出这位战灵有些急切。 陈子无眯眼后靠,他在审视揣度此刻的语境、场景、文字、这只身处单向玻璃中的绿蝇。这一切都受益于自己的前身曾精研的高端心理学,陈子无需要从各个方面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 “哦,破剑,也不能小看,破剑不也上了尤大晓的身么?”陈子无轻轻说了这么一段话。 不到一秒,屏幕上已显示出文字“是的,因为尤大晓确实容易很多,他,”他的后面打出一个字,随后又被清除,又出现以下几个字“毕竟不是飞行员出身。” 陈子无轻笑一声“嗯,不过据我了解,尤大晓是有着十二年军龄的老兵,他原来那个部队的体能指标记录同样出类拔萃,否则哪会选拔到他?” 他略停顿一下,但时间跨度却没容许对方插嘴“是不是你判断有误?嗯?”他特意在最后加上一个语气词,为的是让对方感知自己的质疑程度在增强,他需要渲染一下威慑的氛围。 果然,屏幕那端出现了近十秒的空白,陈子无没打扰他,他让这位属下或者对手有充足时间打腹稿,一旦对方心理再次形成一种定式后,如果能再被击破某一点,整个防线就会容易垮塌。 但见屏幕上又显示出几行字“对于他的历史,我们没做过调查,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不过他当时的意志和机能都是最容易被渗透的,这点我非常确定。” 接着又出现一行字“陈官长,您该不会在怀疑我们?” 有意思,为什么他要说我们,他有资格做调查么?为什么他要把有审查资格的老朱和自己捆绑在一起?陈子无脑际掠过这样的疑虑,随即让它转成一丝笑意爬上眼角,他清楚老朱也在默默观察自己“一切都只是流程,您只需要回答问题。” “我们先休息一下。” 他猛回头,让正凝视自己的老朱小小失措了下,接着他用手势让老朱关闭玻璃罩,以便隔绝柯云的听觉。 内讯室只有翻译器的电源发出的轻微马达声,他轻声问老朱“事后你有没有对柯云做过详细调查?”老朱忙回“报告陈官长,我们自然是做的,这也是必要流程!” “哦,没有什么异常?” 陈子无用眼神和同时的一次挑眉表达着内心疑虑以及对他们两人在某种程度的不信任。 朱允文面色很自然平和,他说“对,一切正常。” 陈子无说“也没有对那些龙国的宇航员做事后调查?”朱允文微微吃惊“这,这倒是还没有,当时只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我们马上又投入了对研究中心的暗杀计划,而且执行地很成功。” “为什么说还没有?是你确实要做调查但还没有做的意思?” “属下用词失当,是没有打算要做的意思!”老朱低头表示歉意。 “那你确实是觉得没这个必要?”陈子无的声音冷如寒冰“属下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耗费精力还可能会暴露我们的内线。”老朱的声线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坚决。 陈子无想让此刻的肃杀之气再加重些,他用语音上的静默和指关节在桌上轻敲来促成。 半分钟后。 待老朱那儿已积累到足够的焦躁,这可以从他的太阳穴跳动频率来判断出“不知道属下的解释是否令陈官长满意?”老朱抬头低声询问。 但陈子无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碎星计划怎么泄露的?” 陈子无尽量用轻柔口吻衬托出这几个字的份量,他相信能最大限度轰击这位龙国黑铁卫大佬的阵地防线。 龙国的几个大省,清海省廖永,上元省葛秦,大奉省的田歌,梨阳省的费了悟,高日省崔咏和雄关省的石开善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精,关系也都和老朱相处不错。 如今龙国黑铁卫势力日渐强盛,谁知道这群大佬有没有谁出现异心,有没有谁在吃里扒外,而且黑铁卫铁定埋着圣心会几个顶级深喉,他必须扣出来。 果然,老朱开始惶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属下无能,太京和其他各地的黑铁卫极可能全被圣心会布控,全天候监视,另外我们所有公司和企业也被渗透过。这一切也正如我们对他们做的那样,而且我们黑铁卫做的更好,这些年我们黑铁卫的日益壮大证明了这点!但属下还没能完全证实碎星计划是被人窃取,还是被我们自己人无意泄露。” 老朱话音刚落,陈子无便问。 “有内贼线索么?”他好像要在对方脸上读出点东西“内奸?自从上次查出了一个,已经半年多没查出线索了。”老朱额头反射出些许灯光微茫,那是汗渍。 这么一个老资格黑铁卫统领,抗压能力是很强的,这句话是怎么触动他了?有意思。 “根据以往的记录,在龙国的黑铁卫,每年都会找出几个内贼,你解释一下,为何你主理此地这几年只查出两个内奸?难道是因为你待人格外亲善,抚恤异常优渥之故?” 陈子无说得有些戏谑,他没放松观察,对方肢体上的每个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扫描,他故意将有无内奸和有无查出内奸两个问题搅浑成一个。 老朱忽然离开椅子,落地蹦直身体“报告陈官长!属下不敢说待他们有多好,但自信没有丝毫亏待过他们,再者在天启总部对待同士们的家人也称得上优厚有加。所以如果要说没有内贼也属正常。但从这几次行动接连受挫来判断,属下也怀疑是否存在家贼,属下正在探查,希望能再给属下一些时间!” 老朱喘口气,又继续补充“另外属下受龙族多年培育,感恩尚且都来不及,怎敢怀有异心?何况属下妻儿老小都在天启龙族!” 他声音略激亢,老朱清楚陈子无是在测试所有人的忠诚度,而这仅仅只是前奏。 真正被黑铁卫盯上可不是小事,轻则断送前程,重则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一世英名转眼被唾弃。甚至会连累家人,后果不堪想象。 单向透明的玻璃里,那只绿色拟蝇正不停自徘徊,焦虑不安。 从老朱反应判断,他有可能还不知道内奸是谁,这也代表了可以排除老朱是内奸的选题。 陈子无对犹如绷直弓弦的他点点头,暂时解锁了压力。 他转向绿蝇,吩咐打开玻璃盒。 “柯云同士,” 陈子无用平和语音说,身处审查地位的人都会这样,很多时候,只有极端冷静才能让对方不冷静,继而寻出破绽,一招破敌。 “陈官长,我听着。”柯云让屏幕打上这几个文字。 “在被重击后,你说自己已经处于快魂飞魄散,那么你又是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恢复到操控尤大晓杀人的?”陈子无的问题让一边的老朱面露诧异。 “是的,我很快就恢复了,这是因为,”屏幕上的黑色文字在这里完全停滞,只有一个光标在闪动,仿佛一个人在沼泽中不得前行。 “快说!不要想!我以下每一句话都要你回答已读明白,然后称述事实,如果你超过十秒不回答,我将会盖上这个玻璃盖,并让你魂飞魄散!我现在的这句话,柯云你听明白了吗?你先回答已读明白!” 玻璃盒中有一道机关,一分钟之内便可以让其内部全部真空,让被审查者窒息而死。 陈子无瞥见老朱又一次绷直身体,他不安地站起望着陈子无犹豫着,显然有话要说,却被陈子无用眼神制止。 陈子无难道还需要谁教他做事? 十秒后,屏幕显示:已读明白。 “倒计时开始!”陈子无背起手,声音依然平和有力。 屏幕显示:已读明白。 “我再重复一边,你听着。在被重击后,重伤未愈的你是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恢复到操控尤大晓杀人的?” “10” “9” “8” “7” “6” “陈官长,我说。”屏幕终于显示出五个字。 “说!” “是因为我遇到了他们的宇航员。”接着显示屏在显示一段奇怪的文字“然后?”陈子无立刻追问没有留给对方留下一丝思考余地。 “这是一个龙国宇航员流落在外的阴魂,然后然后就被我吞噬了。” 吞噬阴魂甚至生魂确实可以对战灵有补益,但黑铁卫战灵的作战规则是被允许在战斗状态或得到允许下,可以杀戮甚至让人魂飞魄散并吞噬,但不允许在非战斗情况下吞噬人的魂魄,这同样违反天启星球的文明准则。 “属下刚才就想对您解释的。”垂手在旁的朱允文说,他好像松了口气。 “好,我相信你,们。” 陈子无说,吃人阴魂也并不是什么罪“毕竟在非常时刻,你不吞噬她,就完成不了使命。这事我会帮你压着,如果将来能完成任务,自然功过相抵。” “好的,陈官长,非常感激!”随后,绿蝇在玻璃柜里做了个作揖的姿势,陈子无笑着说“你我同士,不必客气。” 接着他就详细询问了柯云被重击两次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信息,只是有几个谜团实在蹊跷。 1神秘力量藏身何处?如果在宇航器,为何不在柯云进入宇航器就动手。如果它并不在宇航器,那它是什么?什么东西能在火星上生存? 2神秘力量为什么要帮乔云舸,而在柯云对尤大晓和其他人动手时候没有出手阻止。为什么没直接杀了柯云,只是击昏。 3如果它是圣心会战灵就必定要阻止航空器里发生的一切,显然它不是,那么它属于哪一边? 4对方是比丹修更高一阶层的元修修者么?最起码也应该是中高境丹修战灵,因为柯云是初境丹修。难道他是既不属于黑铁卫黑灵又不属于圣心会白灵的地球修者? 5是否柯云在撒谎,企图掩饰自己不准备破坏龙国火星计划的事实。幸运的是,远离地球引发的灾难却一再阻止了地球人。 陈子无不明白的是这种因远离地球引起的灾难为何距离越来越短,想必对于天启人而言也不是件好事。 最后,陈子无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柯云同士,我们有一部分黑灵过段时间要回去休整了?” “是的,不过我们已经决定不回去,我们在想陈官长此行一定会有大动作,等完成这次任务后再回去不迟!”屏幕上显示出了这一行字,让陈子无颇感意外“很好,为什么?”他问。 “今年的两次大行动都不顺利,碎星计划也只成功了一半,研究中心的任务也是这样。如果就这样回去实在有些愧对家乡父老,这也是我们大家的决定。” 陈子无思忖一下,继而重重点头“谢谢你们!” 他的语气连同表情肢体都透着感激。 第38章 地球,乔云舸(明争暗斗) 乔云舸和妻儿一家住上元市的一栋公寓楼的低层。 之所以选择公寓而不是独栋别墅,对妻子的解释是因为怕高,只有安念心能理解他。 乔云舸每次都害怕站在父母家高层的窗台边,那儿会有种被抛离的孤独,这恐怕也是长期在外太空的人挥之不去的阴霾。 乔云舸明白这不是病,这是在无际空旷和极致冰冷中对家和温暖的渴求。 整个假期乔云舸就宅了近一个月,他基本就两点一线,以父母家为彼端以自己家为己端。而且体重也在迅速增加,眼看要归队,他得想办法降。 女儿原先对自己有些疏离,这让他不知所措,作为一个父亲几乎没带过她多少时间,亏欠女儿的得还回去。经过一番努力才和开始认人的小家伙达成了某种和平共识。 乐佳终于肯让自己抱了,但亲亲还是被重度排斥的。 安念心告诉他可能问题的症结出在胡茬上,待他很仔细地刮干净后,终于第一次成功地将自己粗糙的大脸贴上那团小而温滑的脸蛋。 这一刻他体会到做父亲的真实感,足以抵消小东西任性哭闹带来的困扰。 “不错!我得再有个儿子!” 夜,等安念心把女儿整睡着,乔云舸抱着她说,安念心双眼笑成弯月,“这得看你本事了喂!”他们现在条件这么好确实没理由不努力一下。 于是乔云舸这个月一直在努力,而安念心的肚子却没动静。 今天刚吃过早饭的他正看读着奇侠传,电话响起,一看竟是太空中心的朗怀定总长,他有些忐忑。 “乔舰呐,休养生息好一阵了?听出我谁了吗?” 什么事能让总长亲自来电,反正没什么好事,“哦,朗总长您好,我都好,就要归队了,我正恢复性训练。呵呵!” 他真心不愿问对方有什么事,尽管多年历练让他锤炼得古波不惊,如果对方真要让马上归队,这简直要命。 “三天后你要到我们太京宇航司,这里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您来参加!”朗怀定语气坚决,没有什么回旋余地。 但好歹要让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名老资格宇航员前去参加会议,肯定不简单。 “您好,能告诉我什么会议么?然后我需要知道会后要做些什么?”乔云舸知道很多事情不可能问清楚,宇航司里有太多需要遵守的机密。 “你该知道正在火星亚轨道游离的两艘幽灵鬼船的传说?”这次朗怀定并没遮遮掩掩,直奔主题。 “是,知道!” 乔云舸顿时不寒而栗,他可不愿意跟这两艘鬼船发生任何关系!“传说是勇士号才让苏美尔帝国的月神号永远留在太空的?” “嗯,我们这次会议主题正和此事有关,另外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方面也会派大员前来出席,具体时间和行程安排自有人跟您联系,明白了吗?” “好,明白了,会议后我能回家吗?” 这是他最关心的,电话那边出现几秒钟沉默,乔云舸感觉不妙,“不行,您需要留在那里,估计要正式归队。” “好,知道了!”乔云舸习惯性站直行军礼。 前不久他就从内部消息得知龙国正加紧建造一艘超大型太空舰,兼具科研和战斗两大功能,肯定会和这会议有关。 他立刻打电话给鲍庆,这位老友肯定比他知道得多。 鲍庆确实也刚接到通知,说是一次国际会议,并要求正式归队。 “哈哈!度日如年,憋死我了!”鲍庆如同饱受囚禁之苦的囚徒一朝被释,“又可以升龙了!”他的笑声刺激着乔云舸耳膜,乔云舸可没发生共鸣。 我是快要被太空中心和这群疯子从精神层面上抛弃了吗?乔云舸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卧室踱到书房的。 他抬头,哦?一个保险柜,他习惯性输入密码,开门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有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各色勋章,在窗棂透来的阳光下折射着金辉,他拿起一枚最大最沉的,是高祖父乔力伟的特等功勋,已经摸得油光可鉴。 哦,还有自己的那枚战斗机三等功勋,小了些,分量也轻好多,不能比!他感慨。 还有几叠纸,其中几叠已泛黄,他已读过无数次,每次都会有新的感触。这些是乔力伟的战前遗书,龙国的宇航员们流行在执行任务前写一张遗书,慢慢便积累了很多。 现在乔云舸他们也承袭着这种老习俗,他也慢慢有了一小叠。这次得再加上一张,他叹口气,和幽灵鬼船打交道,实在没把握还能不能回来! 他打量起家里一切。 “咚!” 书房门被撞开了,乔云舸心里猛然被甜蜜柔触到,还会有谁会这么猛?那必定是天下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整天在地板上东跑西颠的小人儿。 她要探索新世界,而我就要离开这里,到上亿公里之外的彼端,且命运叵测。 他一把揽起她,胖胖的两条肉肉的莲藕段般的手臂在空中乱舞,“粑粑,爸爸,”嘴里喊着不标准的龙国通用语。 他让她在空中飞了几圈,女儿咯咯笑的声音如此悦耳,他想起什么,大声唤安念心。 “怎么了嘛?”老婆在厨房,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奔来,“你帮我多录几个,要和你们一起的!” 安念心美丽的眼瞳里是吃惊和不舍,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这就要归队了?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的吗?” “提前了!”乔云舸对家人提起太空中心的事一向言简意赅,这也是保密条例下形成的家庭习惯。 “好,那什么时候走?我要准备一下。” 安念心没多问,作为一名宇航员家属,早就习惯。 “先帮我拍了这个录像!”乔云舸怀里的女儿扭着身子,因为临时的断航嘴里嚷着要重新起飞。 他再次让洋溢活力的小生命飞向天空,他抱得如此之紧,眼泪差点甩出来,“哦,哦,飞喽,我们飞喽!小佳佳到火星喽!” 最后一个镜头停格在小乐佳的飞翔,随后,记忆和画面被笔记本电脑合上。 窗外是一万二千米高的碧空,大团白云在下面聚散,漂浮。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万难全,他闭目靠后,收拢思绪,心力又开始集中到宇航司的文件上,这次会议的议程和主题,是如何处理亚特国的勇士号和苏美尔帝国的月神号。 根据三国联合调查的结果,两艘鬼船正各自沿着火星的亚轨道在航行,却没有固定的航道,似乎它们会随时会发生诡异的变更,不知什么原因。 第一,是需不需要解决的问题,尽管龙国大道教的很多信众对鬼船深信不疑,宇航司决策层却丝毫不受影响,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如果不清除这两艘大型鬼船,所有飞往火星的飞行器都将受到重大威胁,这是他们此次会议要解决的主要命题。 第二个议题是如何解决,另外附了十几项解决方案。 其中最主要的是几类: 1,暴力还原法,用导弹甚至手提式核弹一次性将其粉碎至微米状态,使其不能再对飞行器产生威胁。 2,捕捉丢弃法,用拖车形式把它们分别拖到火星或月球附近,将其扔到火星或月球上。 3,对接重启法,让宇航员登陆幽灵船,将之重新启动,如果能源足够设备完好,甚至还能重返地球。 “每一项都不容易,对接启动,这真是有点惊悚!” 乔云舸啪地合上电脑,“这群官爷都只要嘴皮子动动,累得我们脚丫子都跑断!” 宇航司是位于太京的一幢足有一百多层楼的大厦,整栋楼宇被正午日光铸成一柄散放着耀目光辉直插天穹的锋刃。 他记得第一次来还是几年前的最终面试,战友和肖文龙的这份情义直到现在还让他感动。 门岗依然警卫森严,花了足有十多分钟的审查程序后才得以进入。 电梯丝毫没有觉察的在运行,直到有轻微减速状态出现,“先生好,我们到了。”这名身着淡蓝制服的引导女子启齿一笑,很职业地为他一手挡住电梯门。 “谢了!” 乔云舸步出电梯,来到一个刻着铜牌002会议室的大门前,引导员示意他可以自己打开了。 推开大门,一阵喧嚣人声从沉重的门缝里挤出,随后声音便减弱了些,无数眼光盯向他。 一时间,乔云舸有些无措。鲍庆告诉他今天的会议由龙国接近最高层的王秘书长主持,是一次高级别会议,亚特国方面派来了副司长,苏美尔帝国直接是宇航部部长,相当于龙国的司长级别。 他还不习惯直接面对如此多的众人,都是龙国各界的精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算妥当,好在不远处站起一人在挥手。 哦,是鲍庆,他松口气也挥了挥手便走过去。 会议室分成两大块,外围有六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好几排条形的长座位,上面已坐满人,中间是一个可容纳几十人的长圆形会议桌,桌中间摆放着几个插着鲜花的花瓶和电脑之类的用具,空无一人。 他边走边和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们点头示意或拱手致礼,人们都很热情,不少人特意跑来与他合影。 乔云舸很快调整过来,保持着微笑。 “坐,这里是你的!”鲍庆的手指向旁边的座位,桌上有他的铭牌,不容易,总算可以坐下了,他舒口气,感觉脸上的僵直也随之柔缓。 “当明星也不好受?”鲍庆调侃道。 “不容易的!想不通那些人怎么想的,整天被人当动物园的猩猩看,有意思么?” “没意思,但钱挣得比你多得多!玩得比你花活潇洒!哈哈!我们谈正事。”接着鲍庆解释了这次会议目的,需要为下一步登陆火星的决策做一些导向依据,还要建立一个类似联合月球站的联合火星站。 另外他们以前就知道的那艘科研与战斗一体的科战舰已接近完成。 说话间,走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龙国古装,可谓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此人正向他们点头微笑,鲍庆已起身介绍道,“难得一见呐!卫青卫总,乔云舸你认识他不?星空梦想公司的老总!” 乔云舸恍然,原来是他,难怪有些熟悉。 星空梦想是一个大名头的高科技公司,龙国很多航空器都是由他们承建制造,尤其是近期正在他们公司赶造的科战舰,这艘国之重器让卫青公司立刻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 他立刻起身拱手致意,“您好啊!久仰大名!卫总您真是航天业的翘楚啊!” “两位实在是抬举我了,您就是我们龙国太空名人,乔云舸?”卫青随后还礼,“不敢当,请坐,快请坐!”乔云舸一向热爱各种空中载具,尤其关心着那艘科战舰。 “听说科战舰的总装接近完成了,它取名了吗?”他想听到某个响亮的名号,自己还会驾驶它进入太空,这是世界上第一艘太空准战舰!一念至此便觉全身热血都开始沸腾。 “这个嘛还需要宇航司的定夺,可能还要等最高部门的意思。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把它送向太空,能打打仗还能做做科研就好,至于起名这种画龙点睛的事,呵呵!”卫青不失礼貌地打着哈哈,不愧是商场老手,行事相当圆滑。 “确实,作为龙国第一艘准军事飞行载具,如何起名肯定重要,既不能引起太多的遐想,又不能太过隐晦,失了龙国气度!呵呵!”鲍庆笑着补充。 乔云舸点头。 “鲍兄和乔兄那次火星任务真可谓惊心动魄了,连我们这些只看直播的人都在每天的煎熬啊!好在你们技术过人,一身胆气,落地后,我们公司几千名员工又都为你们狂欢了一整夜!” 卫青眉飞色舞地说,看上去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实在汗颜,我……” 乔云舸话头被打断,站在大门口一位工作人员示意让大家安静,会议马上开始。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卫青打过招呼回到自己位置。 厚重大门向两边缓缓开启,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龙国的王秘书长和宇航司司长齐德,后面几位不同肤色的就是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的主要代表,随行人员也有几十位,人流很快就被几个工作人员安排入座。 每人桌上都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连接同声翻译的话筒与耳机,桌前还放了几个装置。 乔云舸看到所有的配置都相同,还有一个发言器,上面有两颗红绿按钮,从说明能得知,红色代表请求发言,绿色代表被要求发言。另一个是表决器,红绿蓝三色,分别是同意、弃权、反对。 大会主持人是司长齐德摸了摸颇为文艺的那缕胡须,清清嗓子后,做了一番有关贵宾们的简单介绍,随后请王秘书长发言。 副秘书长王奇现年五十多岁,有着一副不高却挺拔魁梧的身板,他浓眉暴眼,颇有斗士气质。乔云舸知道此人歩战兵出身,从底层小兵能做到将军,非常励志。 王秘书长中气十足,发言不长,大意就是大家尽量畅所欲言,不要拘束。这次会议目的就是为了整合大家的意见,形成三国之间及国家内部各社会领域之间的共识。 “也就是说,各位在此地的各种意见,都将会呈报给靳副总统,同时也会对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的火星计划决策起到巨大参考作用,所以,不要吝啬自己在这里的时间,也许它将改变我们的未来!”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嘈杂。 乔云舸知道靳励耕副总统是进取派人士,极力推动执行火星计划,而姚总统则相反,后者是一名绿色组织的主要成员。 接着是亚特国代表威廉姆斯讲话,该国经济和军事体量和龙国不分伯仲,也只派出了航天部的副部长级别参加,这相当于龙国宇航司副司长。 威廉姆斯人高马大,一头金发往后梳得笔直,鹰鼻环眼,一身高档的西服被熨烫得十分顺直。 他和王秘书长一样操着各自本国的母语,世界通用语之一的亚特语,再经过同声传译器里的声音,传到现场每个人的耳机里。亚特国和苏美尔国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都通晓龙国和亚特国语言。 他说很感谢龙国的邀请,请在座的每位龙国太空各界的大佬不吝赐教。 “当然,”威廉姆斯仰起头,他那接近两米的身高,给他带来睥睨世间万物的良好感觉,“我带来的这批太空团队,也是本国最优秀的业内精英,嗯,虽及不上贵国,但如果有任何需要他们也会提供一些小小建言的。” 人们像被一阵风掠过的草坪,出现些许波澜。 乔云舸听着不舒服,龙国和亚特国两国战争史远超和平史,加上最近摩擦不断,乔云舸一直对亚特人很不感冒。 近几年虽有太空站的深度合作,那也是互相利用,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真干起来?屁事还没谈就开始酸!乔云舸用笔狠狠在纸上写了一个斩。 齐德接着宣布苏美尔代表乌尔发言,一颗光球从中间座位上升起,乌尔整个头颅和脸都是光溜滴圆,在灯光下泛着青光,苏美尔人长相类似龙国人,只是肤色稍深,高挺鼻梁在略平坦的脸上颇为突兀。 作为世界第三帝国的苏美尔同样带来了国内顶尖团队,其人发言却是让人舒服许多。 大会切入主题,齐德介绍了三个国家的太空站合作现状和未来,着重谈到开发火星和建立火星太空站的构想。 “我们近期十年内需要达成这个目标,因此,必须首先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第一是去往火星途中的被幽灵船撞击危险的问题,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宇航员身体异常问题。今天我们的大会就来解决第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会议都解决不了,相信世界上近几年没有哪个国家能处理了,万望大家能多多献计献策喽,拜托拜托啊!” “朗怀定您来说说?”王秘书长亲自点兵。 朗怀定是龙国逸飞太空中心的总长,负责龙国航天科技的研究开发和核心部件的制造。 他在王奇旁边起身,“好的,王秘书长既然指示,在下就选重点说说,大家都知道关于那两艘所谓幽灵鬼船的事情,我们中心早已成立了负责小组专门针对这事进行了讨论和研究,最终结论是,被撞击的概率为01,这样的概率恐怕不需要为此大动干戈。” “所以嘛~也不存在如何解决的问题。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朗怀定向四周抱了下拳,又坐回座位。 大厅里一阵骚动,大家没料到他发言如此简单扼要,与预判完全不同。 有意思,乔云舸不禁舒口气,内心的另一个他很希望听到这种意见,这意味着自己能按正常时间归队还不用去和幽灵鬼船生死对决。 主持人齐德低头看向桌上闪烁的提示器,随即用手掌引向亚特国的代表,“大家安静,现在有请亚特国代表威廉姆斯发言!” 大厅迅速安静。 这些亚特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表现自己的,乔云舸想。 “我认为绝对有需要对两艘太空舱做出相应的行动,很有必要!” 他顿了顿,在确信让语音传达到每一位听众后继续说,“据我们的经验和数据,目前的太空载具,只需要有一公分左右的太空垃圾就会对其形成致命威胁,想象下一颗每秒10千米以上这种超过子弹的速度,就足以让任何太空舱体穿孔!” 大厅一部分人在点头,“何况还是两艘大型舱体,两颗长度超过二十五米以上的超级子弹在高速行进,不知何时它们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一旦碰撞后果必定是一场大悲剧!” 更多人开始低声应和,大厅又充斥了嗡嗡声,好似打开了几十箱蜂群。 “我觉得无论是01的概率抑或001的概率,我们都必须干预,清理。做到百分百的安全策略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我代表亚特国的意见!谢谢诸位!” 主持人挥手让大家安静,“现在请朗总长发言。” 朗怀定清了清嗓子,“我尊重威廉姆斯先生的意见,但我还是坚持不加干预的策略,为了01的概率而动用三国之无量物资去做还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是一种极为荒谬的举措!”他的语气开始强硬。 “另外,威廉姆斯先生,距地面三百多公里的低地轨道有无数的太空垃圾,还有数百万太空碎片在距我们地面两万千米左右的地球静止轨道周围徘徊,那些废弃的航天器和报废卫星,金属碎片,丢弃工具,大块冰冻火箭燃料,哦,对了,那儿还有宇航员的无数粪便。” 人们在错愕了一秒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朗怀定继续,“威廉姆斯先生,请问我们是不是也需要都去清理干净?即便是便便在这种极寒的外太空环境下也是相当坚硬,难道这些就不构成威胁了?” 乔云舸蹙眉想到,这些都有道理,看看威廉姆斯怎么说,乔云舸抬头。 不出所料,大个子正举手要求发言,急迫之下连按钮都忘了。 “相信大家被宇航员的那些便便逗乐了,但请不要开心,它们的威力同样不输于一颗子弹,嗯,是一坨坨炸弹!” 大厅很安静。 “近地轨道还有距离地球两万公里的外太空确实有更多的太空垃圾,如果能清除当然最好,但由于数量如此众多,肯定也不是我们目前所能负担得起的。更主要的是,” 按照习惯,他让自己的发言被众人消化一下,“我们发射运载火箭也会有地面的各个监测系统实时监控着这些垃圾,我们甚至对超过某个体积值的单个垃圾做到了唯一性标注。” “而且根据多年以来的数据,也并没有哪架火箭发射直接就撞到并被摧毁,也只有在外太空行进时候会发生碰撞。” “所以朗总长对地球近地轨道宇航员的便便实在过于多虑,它们最终归宿只能是被地球吸引最终在大气层中化为灰烬!” “哦,我得补充一下,恐怕我们目前正在做的,并不是如朗总长所说的那样,畏惧近地轨道那些垃圾的事情,你们最近发向近地轨道的一百颗近地卫星不都还好好的在我们头顶转着么?” 威廉姆斯最后一句显然带着挑衅,乔云舸没料到这家伙说话竟这么冲,完全不顾及国际礼仪,于是手里的笔又写下了一个杀。 “我坚持我的观点,近地轨道不必在意,但火星亚轨道这两个太空幽灵必须解决,没有哪个国家的科技力量能承担得起撞击后果!”他昂扬着头,脸上洋溢着胜利亢奋,他忘了说谢谢便把发言权交还给了主持人。 朗怀定沉默了会,接着要求发言,他脸色有些苍白,“刚才威廉姆斯先生好像在抱怨我们卫星发得太多,不过你们的卫星似乎也不少嘛!当然我们现在不会谈这个,我个人觉得威廉姆斯先生这么专注于清理他们的那艘勇士号,恐怕不是为了防止大家太空舱被撞这么简单?” 威廉姆斯举起手,一边愤愤然说着抗议。 “戳到痛处了?”乔云舸脸上浮现笑意,用肘部碰了下心不在焉的鲍庆,鲍庆倾身过来在耳边低语,“咳,谁知道呢,这些政客都是表演系的出身,我根本不信他们!”鲍庆撇撇嘴。 “我抗议这位朗总长对无关本会议议题的无端和任意发挥,这影响到我国声誉!”威廉姆斯得到主持人接通话筒后,急吼吼指责。 场面有些失控,王秘书长举手示意立即发言,他说,“今天我们邀请亚特国代表和苏美尔帝国代表参加这次讨论会,我们非常荣幸。相信大家也必定有此感念,我不希望议题引向其他方面,尤其是政治层面。我们今天需要解决和谈论的是科技!科技!谢谢大家!” 他还回话筒权,并向旁边的朗怀定瞟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接着主持人齐德对双方意见做了汇总,并加以详细阐述。他毕竟是行业人士,加上前期有着充足准备,很快陈述清楚了各自利弊。 齐司长最后表示对于是否清理的问题,可以用表决来决定,看看在场几百位太空行业的代表对此持有什么意见。 王奇表示同意,他说,“如果表决下来的结果是需要清理,那么我们就进入如何清理的议题。但如果通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得再分析,然后做最后一次的表决。还通不过的话,我们就终止议题,各回各家喽!” 大厅里出现一波谨慎而短暂的笑声。 “看来高层还是想通过。”乔云舸问鲍庆,“嗯,意思相当明确。”鲍庆呷了口茶。 “但姚总统似乎一直不赞成火星计划。”乔云舸说道。 姚总统是龙国的姚一帆总统,和他私交一直不错,姚总统的父亲姚清风也曾是龙国总统,而且也是在乔力伟力荐下才当上了宇航员,后来从政一路攀升到总统。姚总统还是和平绿色派,常年身穿打补丁的衣服,一年四季只有两双袜子替换又整日吃素的人。 姚总统每次来电话总劝乔云舸生活要平淡,总统还唆使他扔掉房间里那台大电视机,“甚至你每一件多余的东西都不需要保留,那样增加社会负担,作为精英我们有义务让社会都轻松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享受生活,这是它带给我们在世上唯一不多的快乐了!”这是姚总统常挂在嘴边的话。 鲍庆脸上露出复杂表情,“姚总统不会明确反对,这也是大道教的道宗的意愿,你知道道宗说话的分量!”大道教是龙国第一灵修大派,大道教的大教长称为道宗,其修为深不可测,有传闻说他已达到大修程度。他也是龙国的大国师,总统和各上流人士都会亲身前往大道教请教。 接着是表决程序,会议厅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一行醒目文字,分别翻译成三国语言。 “关于对火星亚轨道的两颗太空舱是否采取清理措施的表决。”文字下方分别出现三个窗口,同意、反对、弃权。每个窗口文字下方显示着000的计数值。 乔云舸有些纠结,从职业立场来说,他赞成清理,毕竟作为宇航员谁都不希望路上有两大拦路虎。然而一想到要去执行清理任务是自己又未免犹豫,虽然旁边的鲍庆是很乐意的。 “表决开始!” 反对框已出现了两个数值,两个人投了反对票,随后三人投了弃权票,难道要通不过?乔云舸想,不知是应该开心还是沮丧。 但很快赞成票上升到了10人,反对票也到了9个,5个弃权,数字在交错中变化着,眼花缭乱。 大厅里只听得到间断的“哒哒”按键声。 更多人还在犹豫观望,为什么要采用这样开放式的投票方式呢?乔云舸想不通。再一想,这种方式各有利弊,可以参考其他人的意见,这是好处。弊端就是意志不坚定的会跟风。 乔云舸终于在反对键上重重按了下去,他瞥见鲍庆刚才投的是赞成票,果不其然。 赞成票变成了65张,反对票也有60张,弃权是30张。看得出双方咬的很近。 赞成票又成了150张,反对票是163张,弃权45张。乔云舸忽然感觉自己手心出汗,还有一部分人没投票。 他目光逡巡到隔着一排座位和走道的贵宾桌,停在主持人齐德手上,他的手往前慢慢移到了按钮,随即赞成票变成了151张,接着不知道谁按动了赞成票,让它升到了152张。 乔云舸背脊发凉,那是汗,驾驶战斗机似乎也没这么紧张。 右侧不远的副秘书长王奇正若无其事地瞄着旁边朗怀定,一边的手很快按下,立刻赞成票变成了153。朗怀定看着王奇的动作,稍稍犹豫一下,终于,早已放在仪器上的手微微触动。 最终屏幕上的赞成票居然变成174张,反对票165张,弃权45张。 接着主持人宣布投票有效,进入第二个议题。 怎么回事?乔云舸摇摇头。 他感觉鲍庆手臂碰了下自己,鲍庆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别傻盯着秘书长,有些事你不需要明白!”他顿了下“见过银河?” “银河?”乔云舸一头雾水,“当然,银河系嘛,我比谁都离它近!” 鲍庆淡淡一笑,“哦?近则近,恐怕那也是你我永远到不了的地方,对不?” 乔云舸皱眉,“是啊,又没有光速飞船!”他已明了对方话意。 “政治这玩意就是那银河系,看看就好,我们永远到不了!”鲍庆放下茶杯。 第39章 地球,乔云舸(科战舰的大杀器) 连续几天的会议让乔云舸精神稍显疲累,鲍庆却是乐在其中,晚上还招呼他同去大酒店顶层的高档会所放松放松。 乔云舸去过一次,他很怀疑让人这么揉捏全身是不是真能放松,所以宁愿选择回躺酒店的床上看看书和电视。 下一个议程是前往星空梦想的太空船舰厂参观,绝大多数代表都只听到有艘以科研为主的太空舰正在制造,说是准备在登陆火星时专门对付幽灵船和太空垃圾的,如今这艘科战舰终于能公开亮相了。 卫青陪同三国代表上了空中专机,“这是龙国靳副总统的三号专机!”鲍庆告诉他。 专机果然很舒适,乔云舸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安逸宽敞的空中生活。他所在的太空船里挂满物件,从各种工具到电脑,什么都被扣在内舱壁上,毫无美感,到处都能撞到东西。 此次会议基本形成了共识,1搜寻幽灵船,执行捕获计划,再启动登陆,如捕获失败,就执行第二套方案,摧毁,2如果幽灵船问题解决,核动力燃料足够并且宇航员没有重大症状就登陆火星。 大会的这一建议准备呈交总统府,预计不久,三国就会联合采取太空清理大行动,届时将各派一艘科战舰执行任务,根据亚特国代表透露的这些信息,所有与会代表们都知道三个国家的科战舰均接近完工。 “原来他们早做好了猎取或登陆的两手准备,既然早就准备好,那何必再开一次会,不就是走过场么?”乔云舸说,鲍庆咧嘴一笑,打了一个比喻,“这好比床上的前戏,少了可不行喽!” 星空梦想太空技术公司是龙国一家民营航天制造商和太空运输公司,总部位于龙国第二大城市的神都。由私人企业家卫青创办,卫青野心极大,经常宣称要尽快外太空殖民,而且他的企业也正实施着相关项目。 此人和靳副总统私交甚好。 龙国3号专机上,卫青正在自我介绍,他简要提到了自己创办企业的一些经历。 企业家到哪里都需要宣传,即便是他早已成为举国闻名的企业明星,乔云舸边感慨,边从网上调出了卫青的资料,卫青办企业的艰辛程度丝毫不亚于登陆火星。 据卫青介绍,位于神都的大型制造厂,曾被用于制造大型民用客机机身,经过一番改造后,现在成为了星空梦想的办公室、指挥中心和生产车间及整装车间。 他的企业所处地区叫太空星城,它基本相当于一个中型城市的规模。因为它集中了其他许多航天企业的总部、分公司和研发、生产基地。 包括制造大型客机起家的星辉公司的卫星制造园区、专门提供航天分析软件的问天软件公司、研发制造核动力的太空中心的推进实验室、龙国太空部队的空间导弹系统中心、还有提供给科战舰激光炮的世界十大军火企业的暴冰集团,几乎覆盖龙国航空界整个产业链。 星空梦想公司自行设计和制造发射载具、飞船、航空电子系统并涉及各种软件的研发。 最后,卫青骄傲地补充,“星空梦想仍然需要近几千名供应商,我们就像一个贪婪的饕餮,每周都要吞噬着源源不断运来的大量用各种元素制成的器件!” 乔云舸自持上天入地已做到见怪不怪,但第一次见识到科战舰的总装工厂规模,还是被惊呆了。地球上居然还能见到如此震撼的建筑实在匪夷所思,它确实配得上壮观两个字。 它的外墙由几十面巨大广告牌覆盖,是世界上最大的户外广告,他丝毫不怀疑有人吹嘘能在上面踢足球,如果它平放的话。 进入厂区,每个人都被安排换合适的鞋子和戴上安全防护镜。 这所厂房内还有2000辆带着星空梦想铭牌的自行车供人随时使用。里面还配备了几处消防站、医疗点、还设有一些茶餐厅和无数自动售货机。几个引导员卖力地向与会代表解释着。 看着那些坐着享受美食的工人,卫青说,“这些都是供应的,我们有四万多名员工,除了为这艘科战舰做常规测试以外,还需要接受每次任务结束后的回收飞船。它们都会被运到这里排净燃油、清洁、翻新,为下一次任务做准备。工厂每次轮班一万名员工,每天三班倒。工厂一天二十四小时连续运行。这些会带来更高的工作效率!” 人们终于行进到总装车间,在这巨大的空腔里,通体蓝白相间的科战舰已总装完毕,显然舰体还没印上名字。 科战舰体长430米,最大直径38米,前端部位是呈现流线型的略扁圆头。 它重达185万吨,相当于半艘龙国国家级核动力航空母舰的重量。 此刻它正被安静地放置在机械架上,躯体横亘贯穿于一小半车间。 仿佛巨无霸般的它占据了大半厂房,在它身躯上来回忙碌的工人,像一只只勤劳的细小工蚁。 卫青继续介绍,它的头部上端有一个约半米高度的装置,安装有最先进的光学探测器,最远可以探测到3万千米左右范围的目标,这个距离让我们有时间提前发现各种危险。 “舰体后部两侧隐藏了两根机械臂,伸展距离可达50米。高强抓力能轻易抓住任何在太空游走的物体,它的五根巨爪展开后约有8米。可以直接抓住直径在3米内的任何物体构件,当然除了缝衣针。” 卫青的话带来一些欢乐,人们戴着耳机笑着,这减缓了他们的紧张情绪,周围的噪音和身处巨型构件旁的人往往会感觉很不安全。 王秘书长举了下手,示意大家安静,“现在请暴冰集团的总裁,孔静仪小姐为我们介绍这艘科战舰的武器装备,各位欢迎!”说完,他率先拍手。 队伍分开一条路,从中漫步而出的是一位身穿红色简便龙国古服的女子,让人眼前一亮,她向众人欠身施礼。孔静仪,是一位人如其名的女子,如果不是王秘书长的介绍,乔云舸也真想不到位列世界军火商前几名的企业老总,居然是眼前这位款款佳丽。 他有些咋舌,领导几十万员工遍布全国家乃至全世界军工的人,她那芊芊手指,盈盈一握的纤腰能掌控这艘巨轮吗? 可能是见到乔云舸惊讶表情,鲍庆在一旁对他神秘兮兮地说,“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家又不是白手起家的,你以为是卫青那家伙啊。这本是她父亲的产业,前几年父亲才退居二线做起董事长,就把这女儿推第一线了。当然喽她自己能力嘛应该也是有的,不然。嗯,对了,你看看她像谁?” “像谁?像?”乔云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平时只看战争片或科幻片,不过他好像记起来了。 “陈怡?那个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他记得小时候还看到过她的电影。 “对,就是她!传说她是她父亲与这位明星的私生女。”鲍庆摘下耳机在他耳边说,因为周边环境嘈杂,也并不担心谁会听见。 对啊,确实酷似这位女明星的年轻时,他知道鲍庆也蛮八卦。戴上耳机,那边暴冰集团总裁孔静仪的声音传来。 “是的,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正在展开的,这颗藏在坚硬外壳下的晶莹而不剔透的水晶球,”孔静仪用一个优雅的手势朝向科战舰的头部位置,那个正缓缓开启的激光炮。 这是一个嵌在头部下方的圆形装置,足有几米直径,“对,这就是激光炮的真身。这艘科战舰舰体上部的前中后,以及舰体下方中间位置各有一颗,共有五门激光炮。这种武器可以通过激光烧蚀使任何太空垃圾蒸发。因为激光烧蚀产生的巨大热量,会导致物体蒸发或转化为等离子体。一切太空垃圾都会在它面前灰飞烟灭的,请相信我。” 孔小姐的微笑其实更有杀伤力,不过在她面前的是另一类人,都是太空业界的顶级精英,自然见多识广,因此,大多数人对于美女老总根本熟视无睹。 没等孔小姐说完,大家就急不可耐地蜂涌而上。 代表们像一群躁动蚁群看到蚁后那样莫名激动,尤其男人,很容易会被大杀器吸引,人们上上下下游走打量起这个袒露在面前的神秘晶体,当然他们是不被允许靠太近的,有几道红线拦在科战舰面前,还有十多个维持员维护着秩序。 “还有,先生们女士们可以看到这艘科战舰的侧舷布满姿态控制喷嘴和探测阵列!”过了一会,等人们激动接近尾声,卫青替代孔静仪介绍。 其实舰身上有很多各类构件,人们根本目不暇接,又不能拍照有些人急得上火,尤其是亚特国的代表更是目光灼灼,像猎手终于接近了垂手可得的猎物又不能下手般焦躁。 “星空梦想公司为这艘科战舰的侧舷配置了诸多探测阵列,这是由几十亿像素数码相机构成的探测器。它具有超灵敏的眼睛,可以探测到一切躲藏在暗处的物体以及比肉眼可见暗数百万倍的恒星。” “这艘科战舰还具备一定的人工智能,在执行任务中,我们要保证它足够的机动性,因为人力在这种外太空环境中的应变能力往往比不上电脑。尤其是如果遇到紧急事件,这种一线战舰,唔,”卫青好像意识到用错词语,他停顿下“哦。对不起,是科研一体舰,通常会用人工智能来弥补它的应变不足。” 乔云舸微笑着,此人也过于谨慎了,这种科战舰本身就具备了很强的战斗和续航能力,明眼人一看便知。 “现在有请龙国国家太空中心的总长朗怀定,请他为我们介绍这艘科战舰的心脏,核聚变激光脉冲发动机!各位领导请欢迎!”卫青退后一步以便给旁边的朗怀定让出位置。 后者上前一步向众人拱手施礼,“哈哈,我可不是专家呀!今天还是让我们的科研中心首席科学官陈一先生,让他来做一些介绍,这可是他的强项呦!”朗怀定向着人群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卫青带头鼓起掌。 人群里慢慢蹭出一人,个头不高,偏瘦,戴着深度眼镜的中年男子,他似乎有些腼腆,“咳,这个,呵呵,朗总长抬爱了,我只是喜欢,谈不上什么强项,和同行相比距离还是很远的!”他向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那两批人分别拱了拱手,言辞非常谦恭。 高人一头的威廉姆斯,一对环眼如同觅食的鬣狗,他操着流利的龙国语有些急不可耐,“陈先生您大可不必谦虚太多,这个领域您和您的团队确实处于世界领先的水平,还请向我们多多介绍才好!” 贪婪!乔云舸倒希望陈一能谨言慎行,能少讲就少讲。 陈一搓搓手,紧了紧肩膀,又扶了下眼镜,“好,我就说几句。这个,作为星空梦想公司的合作方,我们是给卫青他们提供引擎和航空员。” 他停顿一下,喉头不自然地吞咽着,再推推眼镜,看得出他在努力放松自己,“这,这艘科战舰我们给它提供的是比较新的核动力激光脉冲推进器。其实呢,这与我们前期开发的,咳,前期的发动机并无本质不同。不过它更稳定,加速更快。激光惯性约束核聚变火箭发动机,每秒会用激光成百上千次的点燃微型聚变燃料块,而这些微型燃料块发生核聚变后产生的能量,可以推动火箭或者飞船加速前进” 松弛下来的陈一感觉口齿逐渐顺畅,毕竟在他的专业领域,陈一开始口若悬河,“这颗发动机就是在这个太空星城的太空中心的推进实验室的控制中心测试的,我们所有发动机都会在火箭发动机试车台进行测试。科战舰的10版进行了低速低空垂直起降飞行测试。20版是在发射场开展的低空中速垂直起降测试。20的升级测试版又进行了3次垂直起降测试。30版在发射场进行飞行测试,嗯,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乔云舸捏紧了拳,这个陈一显然是缺心眼。 陈一还想继续发挥,王秘书长已站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不错,辛苦了!” 陈一呆了呆,知道该结束这话题了,他再次推了下眼镜,略尴尬地向着秘书长点点头,隐入人群。 唉,这书呆子,核动力推进器太敏感,每个字都是龙国用无数科研人员的无数个日夜积累起来的成就,怎么可以轻易外传呢!乔云舸舒了口气,他能看到那些国外代表异常失望的眼神和唏嘘。 “这里好像有点热啊!” 王秘书长打着哈哈,岔开话题,“是的,王秘书长,这里虽然有通风装置,但却没有空调,因为空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只需要让他们打开大门马上就有穿堂风灌进来了,我这就安排!”卫青在一旁解释,一边准备打电话,被王秘书长阻止了,“不必,不必,卫青您继续,” “好的,这艘科战舰最大可载人员一百二十多名,具备六个月的续航能力,也可携带六个月的补给。你们看哪,它的前部形状略扁圆,是不是就像一艘巨大的核动力潜艇!” 卫青很轻松地接上话题,配合着略夸张的手势着消弭众人的失望,将他们的思路向卫青展开的话题方向引了过去。 确实如此,一艘可以在太空里飞翔的核潜艇,乔云舸想象着自己操控这艘太空战舰,那些太空垃圾都在它面前瞬间灰飞烟灭。现在人类也只有三个国家拥有这样的战舰啊!乔云舸抑制不住一腔傲气。 接着是对船舰内部结构介绍,飞船内部有一个指挥舱,还配有手动驾驶台。指挥舱左、右各有几个地下室,是临时睡眠舱。 科战舰的中后部下一层是运输舱,放了十架多人舱位的快速巡航器和一艘医疗救生船。运输舱左右都是能源舱,是供应飞船内部所需的能源系统。 “对于一艘科战舰来说,任何空间或质量都是非常宝贵的,因此载人在太空舰中只占很小的体积,不会有非常宽敞舒适的居所和舰桥以及舱室。” “但考虑到长期性,整整半年多的旅程,我们也尽量兼顾了娱乐性和舒适度,比如,主舱内有面积达到100平米左右的公用多功能休息厅,这里装潢考究,墙壁上还有当代大师的水墨画作品,甚至还有一个全封闭的生态自循环的水族鱼缸,呵呵,不必担心它会碎裂,它是用最新研发的全透明亚克力制品做成的。” “我们还有一个不大的花园。另外,舱内当然会有健身房、热水浴,当然了,游泳池是配置不了的,因为在失重状态下,我们怕泡不到水,”人们又一阵会意的微笑。 “对了,我们有一个可供上百名舰员用餐的公共餐厅。当然了,这个公共餐厅也是公共的休息空间,可以迅速组成一百多个单独的隔间,男女分开,充分享受私密生活。” “饮食男女,民以食为天,届时,一日三餐都会搭配得更合理,各地口味都会兼顾到。当然,酒也是少不了的,对于酒仙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卫青朝鲍庆看了一眼,众所周知此君好一口酒,鲍庆笑着向他抱拳拱手。 第40章 天启,晋元(不准跳楼!) 域外,老一辈人谈起这座锦年,往往叹息,虽然很小,但它很精致。 现在的锦年是压抑又令人困惑的。 空气中也到处充斥着灰蒙蒙烟尘和一年到头的雾霾,高达百米的工厂烟囱随处可见,它们连天接地,肆意喷泻黑污。 晋元总算还在新学校交上了几个小哥们,这恐怕是到域外唯一值得庆幸的东西了。 虽然夏紫茗的邮件中看不出她有太大变化,但晋元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她不再那么活泼了。后来听夏紫茗说牵牵居然失踪了,自从牵牵被判死刑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牵牵消息,连唐老师也不知道牵牵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元很喜欢那个总是喜笑颜开做菜一流的智能人,但眼下晋元自己都沉入了谷底自身难保,恐怕也帮不上任何人的忙。 尽管如此晋元依然向夏紫茗表示如果有需要,他一定想办法帮助牵牵的。 后来又从夏紫茗的秘密邮件上得知,牵牵是在逃跑中失踪的,“牵牵应该被杀了!”即便在信中也能看出夏紫茗的伤痛,晋元不知道怎么宽慰到她。 夏紫茗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女孩,牵牵这事恐怕会一直影响她。 “或者我们还有希望,我觉得牵牵不是一个等死的人!”晋元只能这么安慰。 家里的网络很不稳定,流量很低根本不能视频,所有对夏紫茗联系都是靠唐老师给的加密邮件完成,尤其关于牵牵的事必须保密,唐老师一再交代他。 域外生活确实艰苦,尽管晋元事前就有思想准备,但现实更骨干,汤里真的连肉渣都没有。 尽管他父母都外出工作,早出晚归,只是工资就是这么微薄。 以至于每个月他就只能吃到一顿肉酿面筋,他不禁想起在域内伙食虽谈不上好,至少肉食从不缺。 晋元住在一栋老旧公寓大楼,电梯时常停电,外观也没有一个正经的物业愿意来管理,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底层平民,根本收不上多少物业费。 大楼年久失修,楼道的灯时明时暗,一到晚上就是老鼠和蟑螂的乐园。 晋元也练就了从15楼直冲到底楼的本事,今天他照例冲下楼,再进公交站坐车,最后到学校居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睿智中学离家十多公里,尽管生源有几万个学生,但绝大多数家庭都如此穷困,自然也收不上多少学费。 域外实行收费教育,睿智中学这部老车,似乎已不堪岁月重负。 从初中到高中部,领着微薄薪水的几百名教职员工终日一副苦瓜脸,仿佛阳光从不曾照进那儿。 即便是贫民校园,却总有身处食物链顶端的人,横行锦年的铁拳,成员遍布锦年各地,号称几万之众。这城市就像其他域外城市,有着形形色色的灰色组成部分,它们是吸吮社会血液的食利者,和天启最强的黑铁卫那样是维护某种秩序的隐晦势力。 极少数人的幸福总想建筑在他人痛苦之上,这里晋元当然免不了被痛苦,成为了一大群痛苦人中的一分子,亦成为他人幸福的来源。 被欺负成了科目以外的日常课,仗着铁拳势力压榨他人的行径,学校也不管。 晋元只知道,像他这种从域外回来的人,欺辱会加倍。 “活该!谁让你掉下来了,傻叉,你这个兔崽子是时候尝尝域外人的苦日子了!”那些向他挥着老拳的人边打边骂,晋元只能紧抱着自己的头努力地捱。 这群人的头是比晋元高两个年级叫做陈铁的学生,外号铁塔,身高马大,晋元的班里就有几个喽啰跟他混,简直不可一世。 晋元的几个伙伴战力实在不济,他血气方刚才来学校不久就和铁塔一伙人爆发冲突,结果以惨败告终,交钱消灾。 几个月中他就一直被各种恶作剧,几个好友也是如此,胖胖的唐金更是饱受欺辱。 晋元几次要让父母给他转学,但是域外都是按学区上学,除了换房这一途径。现在父母工作都很不稳定,连吃饱饭都不容易哪有余钱折腾呢? “忍忍,我也打听过了,域外的大多数学校就这德行,即使搬到另一个地方,也改变不了。小晋呐你改变不了这些就只能改变你自己,要么你练武,谁敢欺负你,你就揍谁!” 父亲的无奈开导让他更感屈辱,穷人难道就像湖上漂萍案板鱼肉?不是随波逐流就是任人宰割? 其实他父母也到学校教务处反映过多次,他母亲更是忍无可忍找陈铁算账,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根本就没把他们两个放眼里。到头来正如父亲所言,有什么用呢,域外就是这样,道理总在拳头硬的一方。 今天一大早来学校的晋元就被四个铁塔手下堵在教室门口,晋元看到班主任薛老师,但老师瞥一眼就快步从另一个门进去了,气得晋元钢牙咬得咯咯响。 “胖金,你这王八羔子是不是又得罪铁塔他们了?今天他们找到我,让我给你凑份子钱,连我书包里的书法帖子都被撕了,妈蛋!” 晋元带着一个耳光的恶劣心情在中午终于等到翘半天课的胖金,对胖金也没好脾气给他。 唐金是他最好的哥们,他的事晋元还是要管上一管的,即便自己穷得叮当响。 “我恨不得一个个剁了他们!”唐金胖胖的脸皱成一团,气狠狠地往墙上捶了一拳。 “哎呦,妈呀,真疼!” 他哀嚎着,捂拳,脖子一缩。 晋元皱眉无语,“就你这怂样还想剁,省省,你还有钱不?” “干!咸鱼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被榨空了好不好,要命就有一条!”咸鱼是另一个好哥们瘦海给晋元起的绰号。 “胖金你也只敢对我凶,算了,我还藏了十块龙币,好几天的伙食费啊!今天你带饭了,我们得一起吃!”幸好胖金带了午饭,否则他得饿一顿。 分吃过午饭,唐金到宿舍午休,晋元则回教室打个盹。 朦胧中突听得有人在喊,“看跳楼喽!”声音欢快好像让大家去看一场大戏似的。 晋元见怪不怪,但随即心一紧,不祥预感当头罩来。 他忙和看热闹的人潮一起冲出去,人流汇集处是一栋宿舍楼,楼前的操场上站了好多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人们有种赶集的欢欣。 这恐怕是这所死气沉沉的学校仅剩不多的集体娱乐项目了。 前面的一堆黑衣人在拼命起哄,有几个人向上面狂喊,“快跳!胖猪!不跳你就是孙子的孙子!” 他们是从不穿校服清一色黑衣裤的渣滓,铁拳都该死!晋元狠狠咒着。 晋元奔近后抬眼就认出了楼顶穿着蓝色衣服的胖小子,唐金啊!他是连在二楼窗边都不敢多待的人啊,现在竟站在四楼楼顶外的边缘,双手死死拉着水泥围栏。 一蓬乱糟糟的头发和蓝衣服一起被风吹得飘来飘去,整个人都在哆嗦摇摆。胖金还在低头不停张望,脸色铁青。晋元心头像被打了一拳,他一定又被铁塔这帮人欺负了! “胖金,你不准跳!会流好多血的,痛死你啊!” 晋元愤怒地嘶吼,“你不准死!” 突然晋元胸口被猛撞了一下,差点跌倒,原来是一个黑衣人,“妈的找死啊,离老子远点!滚!”用手肘撞他的家伙如饿狼般地瞪着晋元,旁边的几个人也一起转身,目光凶厉。 晋元忍痛退后几步,现在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先解决这事。晋元绕过这群人,迅速奔上楼顶。 楼顶已围了一些人,十几个老师和一群保安,有一个人正劝导。 晋元冲过去,差点被一包小石子绊倒,一个保安见状立刻过来吆喝他出去。 “我要过去,我是他好朋友,是他让我上来的!”晋元坚持着。 但保安不依,还伸手推他,又来了两个保安,晋元急喊,“胖金,唐金,我是晋元,我来了!”他知道胖金视力不好刚才应该没看到自己。 “是晋元吗?”突然唐金嘶哑的声音穿过人堆,“晋元,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晋元奋力推开保安,挤过一堆人,终于看到了吊在围栏外的唐金。 真太可怜了,胖金两边脸肿胀着。 “为什么要跳楼?你给我一个解释!”晋元继续问,“是不是铁塔他们又打你了?” “咸鱼,好哥们,别说了!”唐金带着哭腔,“你也别过来!” 唐金阻止了他接近的企图,“活着没意思,我父母又不管我,你知道的。”唐金父母分居,只有母亲照顾他起居,平时也没人管,受欺负了只能找他倾吐。 “我知道,你说,我听着!”晋元努力让他情绪平复,现在大家都需要冷静,只有平静下来才会让人恐惧死亡。 唐金失去血色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好,我想说的是,还记得我们经常去的靠着学校围墙边的那颗老榕树下棋的地方吗?” “是,我记得,我经常输给你的。”晋元见到唐金勉强挤出的笑,心头一酸。 “对不起,咸鱼,我骗你的,”胖金不好意思起来。 晋元很奇怪,“骗我?骗什么?” “其实我还有些钱,整整五十多龙币呢!嘿嘿,”胖金居然扭捏起来,“咸鱼你不会怪我?” “我知道你这家伙一向很小气,所以我不会怪你,明天我们一起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呵呵,听我说,我的钱放在那个盒子里,你花!别浪费了,还有”胖金不为所动,他死意已决。 “唐金,”晋元鼻子一酸,大声说道,“我不要听你说这话,像交代后事一样。喏!现在班主任就在后面,你说说你的脸怎么会肿成这样的!”晋元见班主任薛维国也在人堆里,于是干脆手指点向薛老师,这是什么样的班主任?他竟然没事人似的还在和旁边老师闲聊着。 学校每年总有十几个人跳楼,连晋元都见怪不怪了。 姓薛的男人,名义上是班主任,实质什么都不管,他发黄稀疏的头发在楼顶的风中时而起舞,三十多岁的脸老成五十岁,晋元见他这副猥琐模样就来气。 “薛老师,唐金说他被打了,所以才跳楼的,你老人家看怎么处理打人的那些人啊?”晋元见薛老师还在扯,就大喊过去。 薛老师愣了下,皱眉思忖了一下后勉强开口道,“哦,这个么,我们学校已经报警了,马上就会有警察来处理的,这个事情嘛已经上升到案件的层次了,就不是学校能管得了啦!” 就知道推卸责任!晋元暗骂。 第41章 天启,晋元(万人惊呼) “那警察来了也是需要找你了解情况啊,何况警察还没来嘛,你也在这里了,唐金还挂在楼外。万一他抓不住掉下去怎么办?你作为班主任,能不能想想怎么劝劝唐金不要跳楼,可以吗?” 薛老师的脸罩了一层阴云,“说实话,唐金也不小了,如果我每个学生受到一点挫折都这么闹的话,学校还要不要开展教育工作了?” 一腔愤怒蹿升起来,晋元抑制不住的愤慨,“如果这种狗屁教育总是每年让十几个学生在学校跳楼的话,还是见鬼去!” 十几个老师表情突然凝固,薛老师恼羞成怒,“晋元,你,你这学生怎么说话的?我们可都是你的老师,长辈,请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你们睁眼看看,现在挂在房顶的是你们的学生,一个受尽屈辱想要用最惨烈自杀来结束生命的人,你们还在嚷嚷要我们注意什么狗屁的身份,我们就是两个快要死的人,被你们逼死的两个学生!” 晋元说完就朝着惊愕地合不上嘴的唐金那大步走去,“胖金,你别想拦住我,你要死就现在跳!大不了老子陪你一起跳!” 唐金又张了下嘴,两行热泪滚落下来说不出话。 楼下一阵喧哗,还有好多人在叫好,一定是铁拳的杂碎!这些杂碎!晋元攀上铁围栏,有些风刮过,身体因悬空而摇晃,第一次尝试跳楼的感觉,心跳得好厉害! “晋元,你不准冲动!” “晋元同学,你给我回来!” 十几个老师惊诧莫名,赶忙劝阻“晋元,请你冷静下来,我,是我确实有些工作上的一些失误,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啊,你也别这样!你和唐金都快回来!”薛老师气馁又颤抖的说,班里两个学生一起跳楼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晋元感觉有些快意。 “哥们,你这真的太” 唐金嘟囔着,他不知所措,身体发抖。 “唉,这四楼跳下去,差不多十多米的高度,其实我也很怕的,还记得我曾经在域内溺水住院吗?”晋元对唐金说,后者用力点头。 “我旁边正好就送来了一个自杀跳楼的人,他是转院过来的,他已经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他说,千万不要尝试跳楼,因此这个过程极其可怕!”晋元顿了下,他能感受到唐金愈加惊恐的眼神。 “他说,我跳下的那一刻整个大脑就迅速膨胀起来,其实那就是充血,眼睛也是,好像就要被压力冲出去了。接着狂风在耳边呼啸,我的一侧耳鼓也因此破裂了。而且整个人的皮肤像是被刀割斧砍般的痛,当时,我是三楼跳下的,心脏也急速加快,我知道快到地面了,几秒的时间里,我没法思考,无法思考,根本没办法想后悔两个字。但真的很后悔。 直到“嘭”的一声,我以为解脱了,但,只是骨头和内脏搅合在一起的感觉,麻木,只知道两腿是第一个着陆的,像两根脆棒一样瞬间脆裂骨肉分离,幸好不是头颅着地,这其实也是我的不幸。谁知道呢,总之我这人呐,一米八个子的人散成了一大滩。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也就是几分钟,我看到人群围过来,也是我开始感到痛,那个痛啊!真他娘的痛!它们像潮水一般涌来,我以为自己得救了,其实我的痛苦才刚开始啊!” 唐金的脸白得像牛奶,他的双手更用力地攥住栏杆。 “他告诉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跳楼!” 晋元很满意的看到唐金哆嗦嘴里冒出的一句话“咸,咸鱼,”他用力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我,我肚子饿了。” 唉,不容易,网上看到的也能用来救人一命,真是。 “跳哇!你们两个倒是跳下来哇!” “你们这对好基友,不能同生可以共死啊!还不快去地狱去报道?”楼下又一阵喧闹,最起劲的是陈铁,一起喝彩助威的自然少不了几十个穿黑衣服的喽啰。 唐金的脸又开始抽搐。 “唐金,你给我再坚持一会,等我两分钟!” 没等唐金回答,晋元迅速翻栏杆回去,老师和保安都在奇怪地看着他,完全不知所措,晋元抱起那袋有些破口的小石子“晋元你想干什么?”班主任在叫,想跑去拉他,又缩回了手。 “我去给唐金垫脚!” 这袋石子已经用掉一部分不算重,他将袋子破口朝上抱起来,走过去又将它抱上了栏杆,再小心稳住喘口气。 “晋元你到底想干什么?”薛老师想过来却犹豫起来“你别过来啊!我想让唐金感觉好受些!”晋元吼回去。 楼下的人仰头看着他们,陈铁一伙因为视觉角度关系也看不到他具体在做什么。 晋元又一次翻跃栏杆“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别管,现在你慢慢移过来!”他离唐金约一米远,唐金不明所以,还是照着他的话小心攀过来。 “你用一只手可以拉住栏杆吗?”晋元问唐金,后者一脸疑虑,但仍然用力点头“你确定?”晋元有些不放心的问。 “当然,我确定!”唐金再次点头。 “我先试试看。”晋元脱开一只手试试,感觉风时有时无的,还算安全,于是他慢慢向外调转身体。 “晋元,你?干嘛?” 唐金有些惊恐,那些老师和保安也躁动起来,纷纷喊过来。 “我是不会跳楼的,我还没活够!我只是想对楼下的那些狗东西说一句话!” 晋元终于让身体转向前面,两只手反向箍着水泥栏杆“你想怎么样?”唐金问“哦,你再靠紧我一点,嗯,嗯再挤过来一点,对,然后用你的左手箍住我的腰再抓住后面的栏杆,” “哎呦,好基友谈恋爱啊,秀恩爱呐,快看啊!都挤一块了!!” “哈哈哈!” 下面的铁拳帮挤得更近,更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引得后面人群也躁动起来,更多笑声加入进来,一时间无数手臂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让你们笑,笑个够!晋元狠狠地想。 唐金虽然还没完全搞清状况,但他照做不误,他手伸过来围住晋元腰“嗯,对了,对了!你可给我箍紧了,喂,胖金,你自己也小心抓紧了!我会抓着你的!放心好了!” 唐金抖抖索索围住晋元的手终于又抓上栏杆,晋元心定了很多,现在他的身体会稳定很多。 “真的抱上了哈!我靠,校长,老师,这种公开搞基的行为是不可以的?”陈铁一伙人笑弯了腰,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铁拳这帮人都在晋元的作战半径内了。 操场上也是欢声雷动,在他们看来楼顶正上演着一出闹剧,这里是聚光灯聚焦的舞台中央,唐金有些慌了,“咸鱼,你真要扔这包东西吗?会不会砸死人?” “不会,相信我!”晋元很笃定,他放下双手,试了试身体的稳固性,只是脚下的楼顶外缘比较窄,才一个脚掌的长度。不过他相信胖金能抱住自己。 如果他不翻过来是够不到那些人渣的。 “晋元同学,你还是上来,不要做什么损害学校秩序的事,这对大家都不好!”薛老师的声音趋近了些,几个老师更是喋喋不休。 “你让所有人都不要过来,否则我们都跳下去!”晋元对胖金说,胖金照说一遍后,教师和保安只得再次退后。 此刻楼下几乎挤了全校近万人,大家都仰着头,人人眼中都是好奇。 一百多黑衣人在最前,周围十米内没人敢近身。 他们又开始叫嚷,一时污言秽语和阵阵耻笑和哄笑如潮水涌来。 先等等, 再等等, 好了, “胖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死死拉住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晋元!” 唐金睁大眼睛狠狠点头。 “放心,这袋子有很大破口了,我会让破口朝下散下去的,这种小石子不会砸死人,但需要让他们放点血!” “好!” 风力、高度、弧度、广度,嗯,一切都刚刚好! 晋元想举起这袋石灰石向那伙人头上倾倒下去,几万碎石飞泄而下够铁塔一伙在医院躺几天的! 他刚转身回去的档口,但听见唐金一声惊呼,“哎呦!妈呀!” 随即唐金身体在旁压来,整袋石子先掉,俩人从四楼直摔楼底,万人尖呼,如迅猛狂潮。 第42章 天启,晋元(奇了!) 当时的感觉不太像晋元从网上看到的那样,身体仿佛进入一个虫洞般压抑扭曲,还有脑中飞掠的一帧帧过往,耳边萦绕的尖叫,各种痛。 瘦海是这样告诉他的,“当时你们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你们两个是铁定完了!” 他的眼中透着奇异的光,“然后呢?”晋元只有屁股还在痛,胖金除了屁股还有腰和双腿都有受伤,但两人均无大碍。 “然后是两个奇迹!那袋石头砸下来,铁拳那帮人吓得乱躲,可是奇了他们都不往后躲,而是往前,正好这一堆人一起垫到了你们脚下。更奇怪的是你们最后落地前都是坐着的姿势,大概史上从未有人会以这种姿势跳楼的!” “我们不是跳楼啊!我是被死胖金撞下来的!”晋元愤愤然,胖金则在旁边病床哼哼,“我当时手滑没抓住,对不住了哥们!这次可能治好了我的恐高症!” 晋元已从瘦海那里得知,他们把铁塔一伙人压伤了七八人,“这次跳楼事件居然没死人是第三个奇迹!”瘦海最后评价道。 “是的啊!为什么天不开眼,不压死铁塔混蛋呢?”胖金因着屁股痛不时嗷嗷叫。 凡事有代价,这次也挺贵,虽然他们摔下楼是无意之为,晋元和胖金仍然被以扰乱社会良序的罪名在当地警察所羁押了十多天,留了案底,并被追诉了民事赔偿责任。 羁押所里他们也没好日子过,不过晋元觉得值,学校方面倒只给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听瘦海说这很可能是薛老师为他争取的,不然铁定开除。 既然是传说,晋元也没急着信,毕竟这年头尤其是域外谁都不能轻信,想想夏紫茗妈妈也在背后捅刀子的作为简直让人齿冷。 晋元父母也没责备于他,瘦海早已坦陈了原委。 母亲只担心儿子,她问长问短,一会说他瘦了,一会摸着他的脸哭。 父亲只默默地拍拍他的肩膀,“嗯,有种!” “我们要赔钱了,唉!”晋元很难受,“只要你没事就好!元儿!”母亲这样告诉他。 回到学校,晋元做好了被加倍欺辱的准备,然而除了他已成为全校名人,尤其是女生看他眼神的各种复杂情绪,也不知那些女生在偷笑什么。 奇怪的是铁塔一伙人停止了对他们的恶作剧,连陈铁都搬回了家。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晋元能感知到他们眼神深处的仇视,尤其是被砸破头或石灰伤了眼睛那些喽啰。 他们不会放过他,晋元关照几位哥们小心为上,特别是唐金,“你别以为陈铁回家就天下太平,这是暴风雨的前夕!” “前戏?”唐金呆愣了下,“暴风雨还能跟我上床不成,呵呵,”他又咧嘴笑起来,好像一脸不在乎,晋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晋元知道他心底慌得很。 这几个朋友现在很服他,尤其唐金,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尊崇,但我保护不了他们。 其实晋元心里清楚,怎么防?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个人强壮后台更硬,一个没有武力值更没任何依仗,注定是鸡蛋对石头的结局。 回家的公交车上,晋元习惯性站着,他不想坐下还得起身让座,他不想让别人道谢。这几天他是格外警惕,感觉周围总有一两个人冷眼瞄他。 突然,晋元旁边一个人向他挤来,晋元心头狂跳,忙向旁边避开,但那人已到身前,轻声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晋元没听清,想回头。 “不要回头看!” 晋元一愣。 “我是牵牵,别说话。” 牵牵?晋元大喜,他居然没死?谢天谢地,能从德江智人那里跑出来?他现在应该成了通缉犯! 晋元压抑住狂跳的心,屏声敛气,只等对方发出进一步提示。 又过了一站,那是他家的站点,“我家到了,”晋元同样低语一声。“我知道,你下!” 牵牵始终用只有晋元听得见的声音说,在域外能用人类最原始的传送方式来沟通,从口腔到空气形成声波再到耳膜。 虽然没看到牵牵,晋元还是感觉这人不是原来的牵牵,是不是假冒的? 晋元用比平常略慢的速度走着,没见到牵牵一起下车,他还能找到自己吗?夏紫茗肯定告诉过他我家的地址。 “晋元,别转头,是我,” 晋元一喜,斜眼向声音方向撇去,不远的水泥电线杆下靠着的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边抽着烟边对自己微微点头。 是牵牵吗?对方他脸色憔悴消瘦,一副病容,脸型完全不像啊!但谁会冒充一个智能人?还找到我这里? 晋元思绪万千,同时加快步伐,来到自家公寓的大楼下。 大厅里没什么人,晋元等了会,牵牵也闪身跟进。 “先到楼顶,那里不会有人。”牵牵低声说,他径直走向另一个电梯口,这是通往高层楼的电梯,一般不停电,只有15层以下的才会因为一些户主不交电费时常被拉电。 晋元家很不幸就在15楼的电梯井,一般情况之下晋元得乘高层楼电梯到16楼再跑下来。 牵牵安静地像块行走的木头,像极了域外人。晋元习惯了域外的人,他们冷漠又无趣,人们挤一起各自盯着自己的方向。 待到顶层已没人同行,但牵牵依然很静默,晋元也不知和他聊什么,一阵“叽叽嘎嘎”的摩擦声中电梯随之停下。 他们登上最后几层楼梯,来到顶楼,上面覆盖着的厚厚一层防水隔温的柏油,踩上去软踏踏的,还有一股奇怪的焦臭味,一些破塑料布挂在垃圾堆里随风飘摇。 晋元喜欢到奇怪的地方玩,楼顶也不例外,他来过几次了。 这里到处可见人们随意堆放的各种物品,一些舍不得扔的建筑材料,衣物,家具。甚至远处还有几间用各种建筑废料搭建起来的破旧简易房,是流浪者喜欢的地方。 牵牵在里面走了一大圈,停在不远处像他招手,那是一个有着挡风墙的避风处,两人坐下后晋元问。 “你真是牵牵?” “唐师帮我整容了。” “你怎么跑出来的?”这是晋元最关心的,听夏紫茗说第一次牵牵出逃被抓,他第二次出逃居然还能成功,这波操作简直太神。 牵牵的脸似乎抽搐了下,在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很熟练地点上,“我得先解决住宿。”他没回答晋元的问题,而且言简意赅。 “好,这大楼有很多空置房子,而且租金都便宜。我会马上帮你问的,运气好的话今晚就可以住下了。但都很简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晋元说道。 “好,不行我就睡那!”牵牵指了指远处的简陋窝棚。 根本不是牵牵嘛,晋元越来越怀疑。 “你没遇到过我!记住!”临走时牵牵这么关照。 傍晚时晋元在顶楼的窝棚找到牵牵。 “你要用的被褥,餐具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都是我下午在二手店里淘到的。对了,你有钱吗?我这里只存了一百多!” 其他的钱都被铁拳那伙人搜掉了,晋元没好意思说。 “我有,维持几个月足够。” 当晚牵牵便住进十七楼。 “三天内请别打扰,你给我买够三天的方便食品,这是钱。”牵牵递过几张票子。 “你确定没事?万一你需要我,我就在下面,我家的电话号码有?” “你第四天来。”说完门便轻轻关上。 晋元已和夏紫茗和唐老师发了秘密邮件正等他们的回复。 他回家后急不可耐打开信箱,里面已有封信,原来是唐老师的邮件,信中他告知了牵牵要来,也没说其他事,只说夏紫茗会联系他。 果然,等到晚上十点,夏紫茗就来了信,字里行间透出她的喜悦,她还用邮件地址给他寄了整整五千龙币,说晋元可以把它存到银行户头。说是自己几个月存的零用钱,让他照顾牵牵。另外夏紫茗从唐老师那里得知他跳楼的事,说可以拿这钱去赔,以后可不能再乱来了。 “可别亏待了牵牵哦!托付你了!”她最后的话。 唉,她的零用都抵得上我父母几个月的工资了,晋元闷闷地想。 “我办事您放心,钱不够再来取!多谢!”晋元回。 晋元总觉不踏实,每天上课前和下课后都会跑去十七楼看看,但他房门依然紧闭。 牵牵不会想不开,但没听说智能人也会自杀的。 夏紫茗第三天回信让晋元不要打扰到他,说牵牵会自我调整。夏紫茗说她不知道牵牵是怎么跑出来的,至于经历了什么,连唐老师都不清楚。 终于挨到第四天,正好不上学,晋元一早就去敲门,房门居然没关,“请进!”黑屋里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成老牵牵了! “你起来了吗?牵牵?” 晋元口袋里的灰子也钻了出来,学校里是不准带它的,每次在家这东西就钻到晋元口袋。 它一见到牵牵就呆滞了几秒,又用双腿撑着口袋边缘探出头使劲嗅着牵牵身体,接着“汪汪”叫了几声,尾巴摇了起来,它终于认出对方。 牵牵继续回床上躺着,“我现在叫戴歌。” 晋元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好的,牵牵,嗯戴歌,吃饭了吗?” “嗯。” “对了,夏紫茗给了我很多钱,让我照顾好你,要转给你吗?” “不必。” “牵,哦,戴歌,你怎么变得闷闷的?”晋元坐下,看着桌上乱糟糟堆满了撕破的食品包装纸,还有吃剩的半碗泡面。 灰子钻入纸堆开始大快朵颐,晋元刚想呵斥,牵牵摆手示意别管。 以前牵牵在夏紫茗家里还负责清洁,每次去他们家都那么整洁有序。现在的牵牵,跟他蓬乱头发一样混乱不堪。 牵牵没说话,点上烟,房间里的烟味更浓,晋元忙打开窗透气。 “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晋元很关切地问,他不希望牵牵这么忧郁,即便他只是一个智能人。 沉默了许久,牵牵才说,“泡点茶。” “好,你慢慢想,我去泡茶。”晋元忙到厨房烧水沏茶。 牵牵懒懒地斜倚在揉成一团的被子上闭眼抽烟,“茶来了,哦现在是戴歌,”晋元把桌子拉到床边,坐椅子上,等牵牵愿意说话的时候。 “那个女人,把我割伤,被抓。”他的思绪开始飘忽。 “到我跑出来,中间是一个大的空白。”牵牵眯起眼,眉间堆叠出一个川,他的记忆像一只油滑的球在水中不断漂浮,总也抓不住。 “慢慢想,总会记起来的,不急不急!” 晋元这样宽慰他,牵牵呷了一口茶,茶是晋元前天买的,他知道牵牵喜欢饮茶,所以拿到夏紫茗给的钱第一件事就去买了点好茶叶。 他要把牵牵调养好,不负夏紫茗所托。 “他们一直在追杀,直到我被唐老师接到。” 牵牵半睁眼,“我看到了你们人类的所有痛苦。”牵牵第三次点上烟,烟雾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徘徊,蒸腾。 “不知道你们人是怎么活的。”这是牵牵第一次带有情绪的话,晋元感到有些不适应。 “怎么活?”晋元想到各种霸凌,还有唐金,铁拳。 “呵呵,网上不是说嘛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好了,不过还有的说不自由毋宁死。我觉着,我们人活着本该就是场苦修,修到头就一了百了啦!”晋元苦笑。 牵牵又喷出一股烟,晋元猛咳了两下,好呛,“戴歌,你该少抽点,对你恢复很不好!咳咳!” “鱼离不开水,我离不开烟。” 牵牵拿起手里的烟,呆呆看着烟在袅袅升腾,又吹了一口气,直直向上的烟雾乱窜起来。 他变得好有诗意,会不会是真疯了,可怜的智能人,智能人也会疯吗?难怪他,杀人,把锅子活活将那个女管家敲死。一想到牵牵的杀人案件,晋元就惊悚起来。 他该不会也操起什么东西来砸我,我得把刀具都拿回去。 透过扬起的又一阵烟雾,晋元见到牵牵依然惨白的脸,他身体很缺营养,得好好补补。 “戴歌,我想这几天最重要的就是,你该补补身体,你照过镜子吗?” “我要在十五天内恢复,烧煮我来,食材归你买,你一起吃。” “好!没问题!” 晋元很高兴又能尝到牵牵的高超厨艺,那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 “我需要一台最好的联网器,最快的网路。” “只要有钱就好办了,夏紫茗的钱肯定是够买最快的网路,你放心!”晋元保证。 牵牵问,“你最近不顺?” 牵牵也知道了我在学校发生的那些狗血剧?“嗯,呵呵,”晋元只得打哈哈,气氛有点尴尬。 “铁拳势力,人数一万左右,在锦年排行第二,有战力的约一千多人。”牵牵伸个懒腰,将被子踢下床后让腿伸直了一些。 晋元忙把被子捡起,咦,牵牵调查得这么详细? “饿了!”牵牵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走向厨房,随口关照,“我烧饭,你下楼买一条鱼,蘑菇加青菜。” 晋元没见过牵牵这样的身手,有些愕然,“呃,好!” 晋元父母下班晚,平时他只能自己烧饭泡点开水就着榨菜吃,现在有超级大厨在,还有夏紫茗那笔大钱,晋元还能说什么,他如飞下楼去购置食材。 一个小时左右就开饭了,牵牵手脚一如既往的又快又好,晋元忍着肆意口水,看牵牵端出了一盘蘑菇青菜,一盘老烧鱼,还有一盆麻辣豆腐这是晋元额外买的,看上去是色香味俱佳。 “牵牵,哦,戴歌,你手艺,啧啧!不减当年哇!”晋元边嚼着外香里嫩的鱼块,简直来不及赞美,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家伙嘛! “嗯。”牵牵细嚼慢咽,吃饭一如既往的斯文。 晋元还算怀念那个啰里啰嗦的话痨,回不到过去了,牵牵从外表到行为举止甚至内心都不是原来的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 “戴歌,我听说这里还有一个天龙会,势力比铁拳大多了,你知道?” “人数两万多,垄断锦年市的娱乐场所大半份额,有一些重要企业,天龙会会长的权力还延伸到各界。”牵牵夹了口青菜,每一口都如此仔细和用力。 “天龙会这么厉害!” “不奇怪,大多数国家的域外都是这种半自治状态,天启联合与各国皇族之间的矛盾和贫瘠是原因之一。这里的混乱让我很难被德江智人找到。” 域外交通和信息都非常不畅通,因为能源短缺,大多数的能源都供应给了工厂设施,整个天启星都严厉禁止使用热武器,对域外的禁锢更是严厉。 “我想我们是不是得练武?或许能保命?”晋元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这也是父亲提醒过他的。 “练武,当然!” 牵牵眯眼道,“我已通晓并研习了各国武术和所有能致人于死地的搏击术,只是,”牵牵举起手,摊开手掌,看着每一根手指,仿佛注视着十件艺术品。 “哦,啊!你这么厉害了?只是什么?”晋元兴奋起来,牵牵成武林高手了?难怪那种气质,由内而外啊!想不到!那铁拳那伙人?肯定打不过人太多,但至少不怕学校的铁塔了! “只是我身体机能是依照家庭服务模式训练的,真正杀人术需要身体的抗击打力爆发力和以及灵敏度等。还需要时间。”牵牵将烟在手指中掐灭。 “这是不是你逃出来的原因?”晋元思绪滑到另一边。 “不知道。” “现在你能对付几个人?比如对付我们学校的那些货色?”晋元很期待有好的答案。 “你们那些人,没问题。” “什么,那太好啦!”晋元猛捶桌将趴着的灰子惊起,冲着他直吠。 “不过,你还是通缉犯,不能打架的,算了。”晋元随即想到这些,心情跌落。 牵牵看看晋元,眼里有种不可测的东西闪动。 牵牵问,“夏紫茗给了多少钱,” “五千龙币呢,你要吗?” “给我一千。” 第43章 天启,晋元(步步紧逼) 几天后,晋元和胖金还有两同学瘦海和张啸一起约到尹山湖耍,那里的一片野豆子地总在吸引他们,恰逢结果时节,豆花香四溢,还能逮蟋蟀斗。 他们几人极喜欢烤豆吃,将捡来枯树枝堆成一堆,用带来的钢丝串上一些野豆子架火堆里,没多一会就有噼啪响声,随着豆子不断炸裂,一种豆的清香肆意散放。 胖金迫不及待捡拾起一颗蹦出的豆子,在手里滚了好多下后将它凉下来,裂开的豆皮露出黄灿灿的肉,胖金的口腔有了期待已久的甜滋滋。 “哈哈,甲头鱼,死胖子,好玩!”甲头鱼是铁塔给晋元的绰号,晋元一惊,胖金嘴里的豆舍不得吐,很尴尬地吞差点噎住。 不远处十几个黑衣身影围过来,手里持着短铁棍。 晋元沮丧的意识到这一次至少得断几根肋骨。 四人挤到一起,也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只有一些燃烧着的短木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几个,要脸不?”身逢绝境的晋元反而强硬。 “哈哈,那次没摔死,反而很爽是,今天我们来替天行道,让你们尝尝铁拳的味!”铁塔狞笑,短棍在枝杈上发出敲击声。 胖金声音颤抖,“上次是你们在宿舍打我,还让我跳舞,我本该可以到警察司控告你们的,我们却没有这样做,你们现在却恩将仇报?有没有天理啊?” “哈哈,喏,我手里的这个就是你的天理!”铁塔继续逼近,铁棍在手掌心砰砰响。 “你们要打就冲我来,不管他们的事情!”晋元挺了挺腰杆。 他们跑不掉,刚发现就已被包围了,“我们四个人只要抓住铁塔就好,记住了,听我喊就一起抓铁塔,别管其他人!抓到他做人质!”晋元低声关照,三人应承得都没什么底气。 论打架晋元对铁塔毫无胜算,眼下只有拼了,还有十米,晋元慢慢退到火堆后,三人跟着,但其他人面前也有人逼近,所以更挤作一团。 晋元猛地将火堆踢向铁塔,一蓬烟雾和燃烧着的火柴扑向对面,“哎呦!兔崽子!”铁塔几人向后退了几步。 “冲!冲啊!”晋元一挥手,率先往铁塔迎头冲去,铁塔厉声叫嚷,“给我打,打不死,打死打残都可以!”黑衣人嚎着舞棍扑来。 “哎呀!” “哎呦喂!” 突然最前面的一个黑衣栽倒,铁塔刚想回头望,他就被晋元猛撞了下,趔趄后退,勉强支撑到平衡。 晋元和胖金继续扑上前和铁塔厮打,但对方手里有棍子,躲闪过后,就在胖金腰上砸了下,胖金捂着腰哀嚎退下。 晋元偷眼往纷乱的人堆那边望去,是一老者用铁棍对付近五个黑衣,地上已躺了三四铁塔的人,另外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打呀!瘦海,张啸!揍死铁塔!”晋元试图夺铁塔棍子,却不料屁股上被挨了一下,疼得像抹了最辣的辣椒油,晋元龇牙咧嘴还好不是头。 晋元在地上找铁棍。 第45章 天启,晋元(得跑路!) 前几天借天龙会的手铲除了铁塔这根刺,晋元和胖金他们欢欣鼓舞,几乎连着几天都兴奋地睡不好。 听胖金从医院打探到的消息得知陈铁还在抢救,但没生命危险,断肢也已经接好。晋元松了口气,他可没想要出人命。 今天休息日,他们照常聚集到牵牵家,互相交换各自信息。 “警察司调查已开始,只是效率低,我们这里没漏洞。”牵牵盘绕着烟雾的脸冷漠而又诡谲,晋元似乎察觉到其中一点忧虑。 这段时间,他们对行动的复盘都比较满意。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晋元特意对胖金强调了一下,后者皱皱鼻子,脸上肥肉抖了下。 “我们被查出来了的话,戴歌,你觉得我最坏后果是什么?会坐牢吗?如果坐牢会判几年?”晋元问出了他的担忧。 “5年。” “那你呢?戴歌?”胖金在一边狠捏了下鼻子。 牵牵丢了烟蒂,在地上踩灭,“再死一次。” 屋子一时很静,连瘦海整日不停吃零食的嘴都停了下来。 又过了会,瘦海重新拿起零食,“吃,吃,管他呢!”他将身上一些零嘴撒到桌上。 晋元也抓了一把,灰子钻出袋口使劲嗅嗅,便窜到桌上叼了一颗瓜子钻回口袋。 “那我们可以逃吗?” 胖金怯怯的声音,“跑?当然要跑了!被发现的话我爸第一个就会打死我!”瘦海狠狠地嚼了口花生米,嘴里“咔嚓咔嚓”响。 “你们想绝后患么?”躺在床上的牵牵突然冒出一句。 晋元忙转身,“那快说啊!” 胖金和瘦海也来了精神凑上前,“老哥,说撒!” “我去医院做了他。”牵牵声音像是一柄冰冷利刃穿过晋元心头,“嘶!”他倒抽冷气,不过也已料到了。 胖金也惊到了,只有瘦海算镇静,“无毒不丈夫!”瘦海敲了下桌子。 胖金望着这位同学,好像刚认识,“瘦海你不是还没成家么?不做丈夫也没事啊!” “不懂你想说什么,你这么胆小不怕那垃圾喷出点什么来?”瘦海反问,“那他还得有证据不时吗,何况我们都是易容的,”胖金并不很担心这个。 “如果天龙和铁拳联合参与调查,三方一起的破案率会有60。”牵牵嘴里又吊上了一根烟,烟圈在房顶上凌乱。 晋元的心也乱糟糟的,“他们联合起来的概率不大?天龙和铁拳本就势不两立,你也知道。” “原方案基于此,也想让他们更仇视,事实却相反。”牵牵语气第一次有些沉。 “啊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三人惊觉不妙,齐声询问。 “陈铁被转到锦年最好的医疗机构,两派也没因此火拼,相反发生了接触。” 难怪牵牵今天表现得有些异常,晋元心情一下沉到谷底。 “如果杀了陈铁,我们暴露的概率会降多少?”瘦海急吼吼地问。 “50” 听了牵牵回答,晋元闷闷地想,牵牵真沉得住气,毕竟智能人也是机器人,没有情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感觉害怕? “只降低了这么点?没算错?” 瘦海的激动声音大了些,晋元直起身,“瘦海,你找死啊,这么大声,再叫就把你的臭袜子堵你的嘴!”晋元对他瞪眼,真是嫌事情不够坏。 这世道很糟,总会有人想通过告密获得奖赏。 瘦海红着脸对晋元拱拱手。 “杀人?那不成了杀人共犯了?不要我不要!”胖金的头摇得飞起,脸上的肉都快甩掉了。 唉,一个冒失鬼,一个怕死鬼!我好难啊!晋元突然觉得人生残酷,今年这么不顺是冲了什么邪神了? “够了,胖金,你头晕不晕啊?”晋元骂道,“晕,晕的老子都停不下来了。”胖金苦着脸。 “降10的风险,是否干掉陈铁,投票。”牵牵习惯性地眯起眼,又道,“补充一下,严盼也要除掉。” 晋元张大嘴,果然够狠呐,“不,不,我不同意!”他慌忙起身制止了这种讨论。 “而且我也不同意进行这种表决,他们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严盼那人我们根本不认识。最主要的是我们凭什么去剥夺他人生命?我坚决反对!” 胖金还来不及张嘴附和就看着牵牵抬起眼皮,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如果因此暴露呢?” 晋元想了想,决然表示,“那就是命,我认!”两同伴齐齐看向他,让晋元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呢,瘦海?难道你觉得可以这样杀人?” 正纠结的瘦海摇起了头,“这个?我么,觉得一个人还差不多,两个人有点多?” 晋元心里一松,忙问胖金,“胖金,你觉得我们杀两个人怎么样?”胖金惊慌起身将凳子打翻,他喘着气说,“哼哼,哼哼,杀人,杀人你咸鱼你自个去,别带我,你杀十个,老子都赞成,反正我不知道!” 随后他拉起凳子一屁股坐上。 “今天到此为止,我会在危急发生前提前告知大家!”牵牵环顾大家,“我们是同一条船。” “戴歌,你放心,你也是为了我们才出头的,我们也不希望你出事,万一真有事肯定一起扛,大不了一起跑!”晋元保证。 胖金和瘦海也点头,他们当然理解。 牵牵挥手送客。 好几天过去,据牵牵获得的情报,陈铁前段时期就已醒转,但还很虚弱。 两派联合调查依然继续,锦年市警察司对这起案子异乎寻常地卖力,投入了大量警力,俨然成了锦年市的天字第一号大案,同时发生的好几次火拼和杀人案却搁置一边,无人问津。 不知道有无线索引向到晋元他们,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 又一个星期天,牵牵和他们一起汇总了这段时间的情报。 “各位,”牵牵如同一位指挥官,锐利眼神审视着每个人,让人心里很慌,“他们三方已结成联合调查小组,最终线索必定指向我们。现在干掉陈铁为时已晚,各位准备跑路了。” 牵牵的总结,仿佛楼上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 反而让晋元吐了一大口气,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焦虑,虽然学校很平静,再没有欺凌发生,一切都透着诡异。 晋元和他们在一起已不止一次商量过如何逃跑,逃跑线路,携带的物资,费用,家长那里如何交代等等。然而一旦真的要实施却让晋元等人苦恼。 难道真的要让自己和家人分离浪迹天涯?但牵牵将天龙会两保安打成一个重伤一个轻伤,引得天龙会将陈铁断手断脚,这种事件的后果必定很严重。 为此晋元查过法律资料,这种情况最少几年,牵牵肯定是死刑,第一次不知道他怎么逃出来。现在还得让他死第二次,于心何忍啊? 他不能让牵牵为自己去死,只有跑路了! 唉,逃跑,何其容易啊!晋元脑子里一团乱麻。 “虽然有点难,但如果实在情况不好,我们也必须提前走路!” 晋元想半天勉强开口。 “当然,我们走早了就可能提前暴露自己,走晚了又耽误我们自己,难!” “太难了啊!” 胖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啪!”他一拍自己大腿,“我无所谓的,走就走喽!我的夙愿是走遍全龙族的山川大海,这下终于可以去游山玩水了!” 晋元有点惊到了,“胖金,想不到你这么潇洒不羁,可惜我们是被追杀!不知道有没有余下时间看风景。” 胖金来不及反驳,瘦海也一拍桌子,“好!是福不是祸,是祸不是福!”他带来的几个水果在上面跳起来,咕噜咕噜滚到了牵牵那边,在落地前被牵牵一把抄过,顺势放嘴里啃了起来。 “嗯,好嘛瘦你个海,成大事者都是拍案而起的!”晋元不忘调侃一句。 “怕啥呢?与其被我爸打死,不如离家远游,彻底做一回浪子!”瘦海说罢仰头看向窗外。 “喂,瘦海你仰望星空呢,还是乘机偷窥?对面是人家卫生间,不是星辰大海!”胖金提醒他。 晋元苦笑起来,这两宝货在一起就是一台戏,没让自己少快乐,也许以后的离家日子有了他俩陪伴会好过点,但父母会怎么办? 一想起父母,晋元心头就如坠石般沉重,自己一走,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他们日子怎么过?晋元鼻子一酸,堪堪忍住。 “是走是留,大家尽快决定。留,五年徒刑,不过你们可能会有缓刑。但来者不善,刑期可能更重。其实我更担心他们暗下黑手。” 胖金听了直咽口水,晋元知道他分析的对。 牵牵顿了顿,继续说,“走,面临追杀,不但食不果腹,睡不安,还随时可能被灭口。” 牵牵最后幽幽的说,“你们想要过哪种日子?” “我这不想过,那更不想过!”胖金终于咽了最后一下口水嘟囔着。 瘦海没说话,只是闷头想事,晋元脑子有点乱,“我再好好想想,前几天发了一封邮件到唐师那里,他可能在忙还没等到回复。我看他是怎么建议的,不过戴歌,如果情况有恶化趋势,如果我们还是选择决定留下,你还是赶紧先走!” 牵牵道,“锦年困不住我。” 过了两天晋元还是没接到唐老师邮件。 今天不用上学,上午晋元在家接到一个奇怪电话,对方说唐老师已收到邮件,让他带告一声,唐老师要晋元务必在十点钟到一鸣小商店门口的公共电话亭里等电话,晋元还来不及问就被挂断。 事出突然,除了唐老师知道自己家电话,还有那封邮件内容,其他不会有人知道的,必定是唐老师无疑。那会是谁要见他?还是给他打电话?家里不能接电话吗? 晋元惴惴不安,一看时钟已是九点五十分,他立刻打电话给牵牵让他下来跟在后面以防万一,晋元冲下楼提前两分钟到了电话亭。 有一人刚离开,留下一个灰色背影。 第46章 天启,晋元(初试身手) 晋元走进去等电话,过了五分钟还没等到,他开始焦躁,随手翻看打开的电话簿。 他突然瞥见地上放着一个小包,包上贴了个纸条,上写晋,给自己的!打开包,里面竟是一叠龙币。还有一个手机,一张纸。 内容大意他是唐老师,根据确切消息,晋元已进入嫌疑人名单,他家的网络可能已被监视,不要再发任何邮件给任何人。还有他的银行卡也可能被监控,今天就把里面的钱转成现金然后销毁。以后也不能再用任何银行卡,以免被追踪。 另外据他这几天得到确切消息,晋元和同学必须马上跑路,不然定会有性命之忧。 晋元目瞪口呆,信里说他也不知道谁要制他们于死地,锦年留不得,马上和牵牵离开,先想办法到新峰市,那里可以先住,然后提到一个号码可以联系。 信尾再次强调三点,第一,绝对不要再用任何方式主动联系其他任何人,只能联系手机里的号码; 第一,也不能告诉他父母说怎么知道这消息的,马上把家里电话号码变更; 第二,第三,马上离开! 晋元心急火燎地和牵牵回到他家,第一时间联络了胖金和瘦海。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不到,晋元父母还在上班,如果真要离开,恐怕就不能当面告别了。 “你觉得怎么办?”晋元问牵牵,后者只吐出来一个字“走。” 等了好一会,门外传来几声敲门伴着急吼吼的声音,“是我,瘦海,快开门!” 瘦海第一个赶到,“什么急事?暴露了吗?”他喘息未定,两眼透着焦灼。“还没完全暴露,但据可靠的消息,我们如果留下来是肯定会送命的!” 晋元一字一顿的说,生怕他听不清,“而且今天下午就得走,去另一个城市。” 瘦海脸色更苍白了,“天哪,想不到,怎么会这样?”他瘫坐到凳上。 晋元叹口气,“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看来我们惹到的家伙后台很可怕!” 又是一声轻轻的敲门。 “谁?” 晋元陡然一惊,警惕地问,贴在门后倾听,心脏狂跳,“我,”是胖金压低的声音,他刚进门便问,“怎么电话里不方便说吗?事情严重了?” 晋元把刚才和瘦海说的事情跟他复述了一遍,胖金也是一屁股瘫坐,“唉,我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的!唉,怎么办呢?怎么办?”他求救式地望向晋元又看向牵牵。 “收拾好行李走,每人一个背包,其他买现成的,按我们以前讨论过的方案。”牵牵语气坚定地说。 晋元想了下,确实只能这样了,“既然不能打电话给父母,那我也只能留一封信给他们了,省得他们要千方百计地去找我们。” “你简单写一下,让他们不要外传,也不要说唐老师,让他们看后销毁。”牵牵补充道,还是他想得仔细。 “那我父母呢?也写信吗?”瘦海很头疼,晋元说,“这样,胖金和瘦海的父母由我父母代为转达,你们两个不能回家了,反正我这里也有些钱,足够我们生活一阵的!” 晋元刚才在外面已经将银行卡里的钱提现,到家里数了数和信封里收到的一叠钱加起来还不少,足够他们一家开支一年的。 胖金和瘦海只得诺诺答应,毕竟命对谁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按照以前制定的出走计划,晋元给了些钱让胖金和瘦海去超市买了三口背包,他们不敢买行李箱怕招摇暴露,另外还要购买一些方便食品和简单用品,这些都是牵牵提出的建议,毕竟他有逃跑经验。 牵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易容材料,先为自己装成路人,然后为晋元容,虽然扮路人是容易的,但也花了个把小时。随后胖金和瘦海也被牵牵一通折腾,四个人轮流照镜子,发现他们都成了陌生人。 “恐怕我爸妈都认不出我了,”胖金有点遗憾,“嗯,你比原来可神气多了!”瘦海还有心情说笑。 晋元带胖金和瘦海拿起背包到自己家翻找了一些日用品带上,结果想想这也要那也少不了,最后三个包塞得满满当当。 三人正发着愁,牵牵下楼,见状直接将一大半东西扔了出来,“不能带这么多会累。” “好!” “走了!”牵牵对晋元表示“下午了。” 晋元有股恨意冲上脑际,“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声音大的连自己也呆住了,我是怎么了?“对不起,戴歌,我,”晋元向牵牵道歉,喉间被泪水噎住,牵牵会意地拍了下他肩膀。 胖金也在一边擦起泪。 “走!”晋元背上行囊第一个走出家门,等其他人出来后,他最后一次望了自己的家,正要关门。口袋里一直沉睡的灰子突然叫起来,钻出口袋跳下,“嗯,灰子你不想走?”晋元有些奇怪。 灰子还在对着里面吠叫,又望望他,晋元心里一动,“慢着!”他刚想起确实忘了些东西,于是马上跑进去边回头说,“再等我几分钟!” 晋元得带上父亲买给自己的两支毛笔,他书法不怎么样,但还是带着。 灰子还在对储物间叫,晋元开门,他觉得还得带上什么,灰子窜了进去,很快叼了个布包出来。晋元打开,原来是重祖爷爷留下的一方荷花形状小端砚,经过岁月洗礼,荷花茎叶棱角已趋圆润,包浆也很厚了,透着一种古韵,晋元对它特别有感觉,只是搬到域外时被扔到了里面。 他得带着它,有家的感觉,无论自己到哪里,都会有所心安。 晋元喘着气跑出来,啪的关上门,“走!” 临走前,晋元向大门深鞠一躬,心中默念,“爸妈,等避过风头再回来见你们!”然后起身甩掉一把泪,跟上伙伴们。 “又停电了,靠!” 瘦海跺了下脚嚷道,“你轻点,瘦海,我们走楼梯。”晋元见怪不怪,好在是下楼,只是背囊不算轻,“幸好没带那把榔头,否则到这里就走不动了!”胖金心有余悸。 他们一路走到楼底,几个邻居模样的人在楼道里多看了他们几眼,这里平时也没人打招呼,所以晋元他们下到一楼也没人问。 牵牵第一个走出大门,他靠在大门口假装很懒散的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动静,便回头示意大家出来,街对面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于是四个人坐上车,“火车站,”牵牵说了声。 车子在街上不断地避让着行人,晋元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凑上去低声对旁边的牵牵耳语,“我们这段路好像从没看到出租车等在那里,你不觉得?” “我知道。这几个多月里只有两天有出租车等在这附近一百米,今天出现有蹊跷。” 晋元有点吃惊,“那你?”牵牵还是非常淡定,恐怕刺刀抵着他喉咙这家伙也会这般冷静。 “我要车。”牵牵低声回答。 晋元假装从裤兜里拿出那方砚台,“喏,值钱?”他声音恰好大到被那个司机听到的程度,他需要掩饰一下刚才他们之间的耳语免得让人生疑。 牵牵连连点头,“不错,确实是好货!”他也挺拎得清。 出租车有金属网格将司机和乘客隔离,“为什么我们需要车?还有怎么动手?”晋元把玩着荷花端砚,牵牵也盯着它仿佛兴趣盎然的样子。 “我们去其他城市肯定能卖出好价钱的!”接着他继续低声耳语,“火车站那里已被控制,索性开走这辆车,其他由我来,你们别慌。” 难怪牵牵不坐副驾驶座,晋元恍然。 出租车已驶出人多的街区,这里行人零零散散,“哦,司机停一下,我去买包烟!”牵牵对司机打了个招呼,副驾驶坐着的胖金有点疑惑地回头,刚想开口就被晋元瞪了回去。 胖金还不算笨,连忙闭嘴。 “喏喏,你停这里就好!”牵牵指导着司机驾驶车辆在路边缓缓停下,对面就是一个小商铺。 牵牵下车,拿出一百龙币,“师傅大哥,能换点零钱吗?我怕小店找不开,”一包普通烟最多一元龙币,价格低的才几角。 司机犹豫了一下,从旁边盒子里掏出一卷纸钞在数,晋元有点疑惑,如果是假司机怎么还备零钱? 司机摇下车窗,正要接过钱,一把短刀已抵住他脖颈,“不许叫,开门,出来!”牵牵沉声威胁,司机脸色一下煞白,浑身颤抖,“是是!不要害我!我的钱都留给你!” 他僵直着身体推开车门,走出来,牵牵搂着司机很亲热的样子,刀抵着他胸口,他们走到旁边的巷子,对面有一个人正好也走了进去。 糟糕,怎么办?晋元急了,从后窗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已没入巷口。 晋元心急火燎,一边向目瞪口呆刚反应过来的两人解释了一下情况,“出来了!”旁边的瘦海惊呼,晋元也看到了奔出的牵牵。 他开启车门,坐定,点火,放手闸,起步,一气呵成。域外的车辆都是非常古老的样式,用的也是普通燃料。 车子随即发出轰响,几秒内就被他加速到了每小时60公里。 “司机没死?” 晋元有些急,他知道牵牵这家伙手挺黑,“只是晕了。” “他们反抗了?”晋元追问道“而且这个司机还备着零钞不像是铁拳那帮人啊?” “如果没有备钞,他就死透了,我只能保全我们几个人,走了。”牵牵已将车开出很远。 “大道护佑!”胖金呼出一口气,瘦海倒没说什么。晋元还想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 十分钟后,他们已到郊区,牵牵在各色楼房的小道间七拐八绕。 他将车停在一辆车后面,熄火,下车将车牌徒手拧下,然后让瘦海扔到附近的垃圾桶。 牵牵关照大家呆车里,见左右无人,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拉开了前面车的车门,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见牵牵招呼他们过去,几人匆忙拿下行李,钻到了前车上。 “我们不要那辆车了?”晋元问。 “出租车不能要了,换车。” 他们又开了近一个小时,这是一栋破旧老屋,牵牵拿钥匙开门进去“牵牵,我们要做什么?”胖金问,里面是一些普通家具“我们住这里?”瘦海也问。 “叫我于飞。你们每人也有新名字,记住它,这是新身份证。”域外人没有身体识别芯片只有身份证。 牵牵走到一面墙,取下一副画,后面赫然出现一个保险柜,打开后从中取出几张身份证。 “晋元叫谢峰,胖金是范忠,瘦海是劳凡,我叫于飞!” “好嘞!”“没问题!”三人回答。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晋元说道“只能两手准备。”牵牵回答。 “不过我们的脸完全不像,怎么办?”晋元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没问题。”牵牵又找出工具盒,准备出门“你们先等着,衣柜里找合适的衣服,我去换辆车。” 衣柜里还真有合适他们的衣服,看来牵牵很用心的在准备了。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牵牵回来“走。” 他们出门看到了一辆不同的车,“戴歌,你的手艺还真全。”瘦海夸赞道“他叫于飞了笨猪!”胖金在一旁纠正,瘦海咳了两声“哦哦,还是你聪明!” 牵牵在房间里拿出燃料桶给车加满,又把剩余燃料桶放在了后备箱。 车子一路往新峰市绝尘而去。 “戴歌哦不,于飞哥,你都不用开导航吗?”胖金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他好奇的问,晋元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于飞哥他植入了微型量子电脑,完全不用电脑。” “哇,这么酷!”胖金和瘦海惊叹,这种手术只有非常勇敢的人才敢做,因为副作用很大。 车窗外的景物在不断地颠簸中飞速驶离视线,城市间的高速路因为资金问题总是修修补补,坑坑洼洼,有些地方都烂成了泥路。 天色逐渐昏暗,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新峰市,一个和锦年市差不多破旧的小城市,域外的每个城市都如此沧桑老迈。 已是晚上七点多,牵牵将车扔在无人处又换乘一辆公交来到郊区。 “准备换脸了,”牵牵在一个无人的巷道里对他们说,接着牵牵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瞬间成了另一个人。 随后他在瞠目结舌的晋元脸上也抹了一把,晋元看到胖金和瘦海瞪大的眼,牵牵又给他们两个抹了下。 “你们现在都匹配身份证的照片了。”牵牵说,大家各自拿出身份证就着昏黄巷道灯对照彼此的相貌,果然如此。 “于飞,你还真是有手艺!”晋元赞叹,牵牵说“换脸把戏,你们记住各自生日和姓名住址。” “那我联系唐老师!”晋元拿出手机,有些小激动地拨通了那个保存的号码,没多久话筒中还是那个人的声音。 他问他们此刻在哪里,牵牵随口便报出了一个经纬度,于是对方让晋元到某某大商场门口等着,约定不见不散。 新峰市的经济看上去还行,即使是晚上七点多商场的人流也不少。 晋元正等在商场大门口心中焦躁,突然两个准备进大门的人一把擒住胖金,同时七八个路人转身扑来。 晋元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已被牵牵踹倒,另一个也在牵牵脚下瞬间摔到大玻璃门上,哐嘡一声瘫软倒地。 晋元将包甩到要抓自己的人身上,那人闪开同时拉住包猛抽过去,晋元差点摔倒,牵牵拳风已敲到那人的太阳穴,另一拳随后击向正在扭瘦海胳膊的人脸。 很快,七八个人都被牵牵一一击倒,只有两人旋即爬起也不知从哪里掏出警棍。 牵牵低吼“去死!” 晋元和胖金瘦海背靠着背挤一起,眼看还有几个人陆续在爬起,一时惶然无计,手里当接头暗号的书也被当武器砸掉了。 牵牵向那两人饿虎扑食般扑去,两条警棍也迎向他飞舞而来,胖金慌乱的叫声伴着刺耳刹车声,两人同时摔到马路中间,其中一人撞在车头在地上翻滚,捂头哀嚎。 牵牵的喊声传来, “跟着我!”他几步窜至街心 晋元三人忙不迭地紧随而上,大群不明就里的顾客从商场冲出,一片混乱。 牵牵跑到一辆险些撞到前面车尾的猩红豪华小车旁,衣服异常考究的男司机拉开车门大骂前车,牵牵一把将他拽出摔到地上,朝晋元喊过来“快来!” 紧随其后的晋元没犹豫紧跑几步赶紧拉车门,但被锁住了,牵牵半秒内解锁车门,晋元第二次总算拉开了副驾驶车门,见里面是一个瑟瑟发抖的时髦女子。 第47章 天启,晋元(志越高,投射的路越长) “下车!” 晋元硬起心肠吼了声,女人傻了般没动弹。牵牵打翻近身而来的人坐进驾驶位,商场门口另外几个人也已踉跄着奔来。 “出来啊!”晋元刚想去拉,“妈呀!”女人被牵牵猛得推出,险些和晋元撞个满怀。 “滚!”牵牵厉声呵斥,女人连滚带爬冲向只敢张望这里的男司机。 奔到车前的三人也不敢靠近车头,只挥舞着警棍,叫嚷停车,棍子在车窗噼啪乱敲。 突然而起的油门轰鸣惊得几人慌忙跳开,艳红车身嗖得从他们身边飞擦而过,后面是人群的惊呼。 车头猛一歪,“咔嚓!咵啦!”晋元身子一震,一辆挡路黑车被撞到旁边,没多久他们将一堆堆凌乱甩下。 “嘘!” 晋元松了口气,问道,“见鬼,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 他喘息未定,心有余悸地看向被风卷着乱发的牵牵,车窗疾风直扑面门,“现在我们该考虑去哪里?”牵牵保持着一贯冷静。 “但不知道问题所在,我们终究还是会被追杀的!” 晋元坚持,牵牵看了看他,终于认可了他的想法,“也对,那我还是往郊外开,我们一边讨论,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刚才应该是警察司!” “是的,我们原来的身份和现在的身份估计都已暴露,但警察司怎可能这么快找到我们?何况还是新峰警察司的。据我所了解的规则,估计是锦年警察司要求的联合稽查!” 晋元很肯定的说,因为他曾在星河一号实验基地犯事,被要求异地调查的过程中知道了警察司的一些运作规则。 虽然他还理不出头绪,只能先把想到的说出来希望能有助于大家集思广益。 “确实,能很快找到我们的,可能是锦年市警察司和铁拳以及天龙会,他们应该是在我们出逃后才发现的!”瘦海的思路也挺清晰。 “啊,那我们已经成通缉犯了?”胖金一向以胆小着称,晋元不知道他为何还有从四楼跳下的勇气。 “如果司机就是他们设下的陷阱,也不对啊,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围困在大楼下?何苦让司机来载我们去陷阱?所以我觉得那个司机很可能真的只是出租车公司的。而我们被发现是在出逃后,但我们开到这里也才几个小时,他们破案效率这么高?”晋元整理了下思路说。 前路的路灯稀少,但牵牵还是全速前进,几乎不受黑暗影响。 牵牵道,“我们如果已被列入嫌疑人名单,那么他们就已布控了,一旦我们有动作就会进入抓捕程序,虽然来不及抓,但也已发现我们出逃的动作,所以一直在追踪我们。” “也可能,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到新峰的?开过来也没看到有汽车跟踪哇!会不会调用了全球卫星定位系统跟踪了我们那辆失踪车?”瘦海问。 晋元觉得有这个可能,忽然身体猛地摔到一边,原来是牵牵让过了一辆车,胖金的脸直接贴到了车窗上。 牵牵继续说道,“我偷的车已停在车库很久,它的车牌已换了。导航也拆了,全球定位系统没可能锚定住那部车。”他单手开车,右手在口袋掏烟点上。 “对,而且,我们从抢车到被他们围剿这段时间大概五个小时,警察司从发现我们偷车,到发现我们的车并定位了我们所在的新峰市,然后通知新峰市警察司到商场围捕我们,他们最多只花了四个小时,其他一个小时是必要的各种汇报程序和流程。我想这也是不可能做到,除非他们早就盯上我们,然后一直被追踪着。”晋元觉得自己有了思路,牵牵点点头,瘦海也表示赞同。 “再加上他们在这几个小时内用全球定位系统追踪到我们这辆车的可能性为零,我觉得不会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们去商场!”晋元继续分析。 “如果不是被他们发现,那在商场抓我们的不是锦年的人或者说不是锦年安排他们抓的?怎么可能,还会有谁要抓我们?”瘦海越来越奇怪。 大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除非给你打电话的人有问题,我们被他暴露了。”牵牵得出初步结论,晋元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突然觉得整个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但如果他们真要抓我们,还是那句话,他们为何不在锦年动手?” 马达轰鸣和颠簸带来的不适让大家更加不安。 车还在行驶,他们已到郊区,拐入一个小路后,牵牵说要找一个网络信号强度高的地方待一会,“为什么啊,于飞,现在时间那么紧?”胖金在后面急急问。 “我先上网破坏新峰市的监控,我们开车就不会被监控。”牵牵回答。 “戴歌是要去找网吗?”胖金推了推前面的晋元,“唉,你猪啊,他身上不是植入了量子电脑吗?有网络就行了,他不需要链接器就能联网的,另外他叫于飞。”晋元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牵牵的真实身份。 “哦,原来如此!” 牵牵到了稍微开阔一些的楼宇中间地带停下,“你们只需要等我下,随意讨论是不会影响我的。”牵牵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于飞,这里有监控吗?”晋元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没有。” “啊,于飞已经在破解这里的监控了?”胖金靠过来问。“是,这小地方的监控系统不用花他很多时间,我们轻点。” 晋元对胖金做了个轻声手势。 晋元回身将刚才的思路搬出来,“嗯,我在想要不这样,我再给那人打个电话,说我们刚才被人追,现在已改到另一个地方去等了,然后我们等在那里观察!”晋元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探出对方到底是不是唐老师的人。 “好主意啊!如果很快就有人来围捕,那就是有问题了。那如果是有人来接我们呢?那我们是去还是不去?”瘦海想得也比较细,现在找不到问题所在,根本不敢贸然行动。 “我们先做这步看看,如果有人来围捕,那就证明了所谓的唐老师是假的!” 晋元继续说,“如果他们派人来带我们走,那我们也不要出面,先看看情况,明天再联系他。总之我们先观察再说,不能出去。” “对了,手机卡也有定位功能,如果唐老师是假的他也早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了,他为何要等到我们到了商场再让人动手呢?”晋元突然想起这事,他拿出那部手机端详起来,觉得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晋元接着说,“据我所知要手机定位也需要设备和时间,不会很快!等牵牵黑客好,我们到时候做两手准备,首先我们按刚才的计划做个饵,然后电话打好以后,我们把手机放到另一个地方同时观察。” 胖金拍了下手表示赞成,瘦海也同意,“但谁做那只诱饵呢?”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又等了半小时左右,突然牵牵按向耳朵,皱眉点头,“知道了,那我和谢峰商量下。” “谢峰,情况有变,那边来电话,跟你通话的那人说他们行踪也已暴露,他们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待,只能先走。让我们先想办法离开,或者住一夜再走,他说你们可以放心,因为他们已吸引了警察司的全部注意力。” 牵牵说完看向晋元,眼里满是征询,晋元有些小得意,看来他慢慢成为这支逃跑队伍中的主心骨。 晋元随即一头雾水,这叫什么事,“连他们也被追踪了?难道他没有骗我们?或者根本就是撒谎?”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住这里你觉得会有危险吗?”黑掉监控是不是就安全了,晋元也没什么概念,毕竟就逃跑的能力来说,牵牵比他有话语权。 “刚才那伙人抓不到我们,唐老师的人如果是敌人,就会定位我们手里的手机。此外我只能保证今晚我们是安全的。”牵牵说。 “那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再试探一次,顺便还能睡上一晚好觉!就是将手机藏到一个可靠的地方,然后做个记号,看看有没有人动过。对了,索性这样,你那部手机不是可以录像吗?我们就用你的手机放到能录像的地方替代我们看着我那部手机!”晋元为自己的主意愈发得意起来。 “很好的主意啊!”瘦海说道,牵牵微微点点头,胖金则茫然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他说,“那快点,我肚子饿了!” 按照晋元的方法,由牵牵找到合适的地方,这是一个有街灯的地方,晋元把自己手机藏到一个角落里,没人看得到。 然后在旁边楼顶上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将牵牵手机藏好,只露出摄像头对向那边,楼顶很安全。 放置完毕后,他们迅速离开,如果唐老师是假冒的,在这部手机被定位后,他们还是很危险。 牵牵带他们离开已是晚上23点多,大家匆忙吃了点干粮,胖金肚子依然在咕噜叫,他边拍边安慰自己,“等等就有的吃了,莫急莫急!” “胖金,才一天多没吃到饭你就饿成鬼样啦!”瘦海哂笑着,自己肚子也发出了一阵欢快咕噜声,引得晋元窃笑,胖金嚷道,“你才是吃货,听听肚子都响成交响乐了!” 一听到吃,灰子也从兜里探出头,晋元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如果没有这次逃难,现在该是在床上打呼噜的时候了,唉,父母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我们是去找住的地方吗?于飞?” 晋元问。 “是,我找到几家不需要登记的旅店。”牵牵的话让大家奔波了一天的身体有些垮塌感,从没出过远门的几个人都非常疲劳。 来到旅店,倒头便睡,一晚无事,胖金的呼噜让晋元有些困扰,还好浓重睡意战胜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牵牵戴着面具出门买来了新鲜早餐,大饼油条还有袋装豆浆,足足二十根金黄灿灿的油条,看着让人心热眼馋。 胖金怪叫一声,“天哪!世上最美味的,于飞!多谢多谢!还是你懂我!”他忙不迭地左右手各持一根开始狼吞虎咽,嘎巴脆的油条在齿间持续脆响。 晋元和瘦海也是油条在手,赞不绝口。 两天没好好享用过正餐的味蕾,吃什么都香。 牵牵只慢条斯理坐下,细嚼慢咽起来。 饭足浆饱的胖金终于满意地打了几个饱嗝,“完了,我走不动路了。”胖金扶墙哀叹。 “妈呀,于飞你害惨我了,我也是。”瘦海撑了几下床楞没站起来。 “得了,少来!我们得快走了,现在的监控应该会被修复好,我们又会有危险的,一个个打起精神头!于飞麻烦你看看他们的监控修复的怎么样?”晋元只胡乱抹下嘴,他也吃到撑,站着反而好受。 牵牵摆手示意安静,他静思了几分钟,抬头的神情却有些担忧,“监控在恢复,我们开车上公路很可能会被监测到,但现在走还好。我怕失主报警,先找修理厂喷涂,谢峰你戴面具,我给你一个地址去买一块假车牌。” 晋元说,“那这样,于飞和我去做这事,胖金和瘦海去把手机搞回来,我们开车先送你们过去!” “我们叫劳凡和范忠了,大哥~”瘦海说,“就你话痨!快走。”胖金在旁催促。 他们来到藏牵牵手机的附近,晋元临走前再次关照瘦海,“千万要注意藏手机的附近有没有埋伏,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戴了这面罩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你们。先去藏牵牵手机的地方,看录像,如果没有异常才能去取我的手机哦!” 瘦海说他当然明白,晋元又想了下,觉得不对,“你取我手机的时候,如果万一有埋伏怎办?你想过吗?” 瘦海愣了下,“如果有埋伏,那我可以按照醉香楼的方案,让人去把你手机取出来?”晋元笑了,“对,就这样,不过还是得给你些钱备着。” 两个小时后,晋元和牵牵开着一辆崭新的车回来等在约定地方。 几分钟后瘦海和胖金从旁边鬼鬼祟祟钻进车内,“一切顺利,晋元!”瘦海兴奋地说,“我是谢峰啊,老兄!”晋元提醒。 “哦,谢峰谢峰!”瘦海将刚才的行动叙述了一番。 他们来到那楼顶先找到牵牵手机,打开,录像里面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有一些人出楼道上班。 但会不会有如晋元说的那样,敌人知道了手机埋藏点,发现没人就设下了埋伏呢?瘦海和胖金商量了一下,索性拿钱找到一个人,让他将手机取出。 瘦海和胖金胆战心惊的在旁边楼顶暗处观察,结果依然毫无动静,看来唐老师应该是真,他没暴露晋元他们的行踪。 “干得好啊劳凡,范忠!”晋元拍了拍瘦海的瘦肩膀,还有胖金,两人的脸像绽放了一朵花似的。 “于飞,我们今天就离开,不过我们走之后一小时,我想麻烦你再把这里的所有监控黑客一次,”听了晋元的话,牵牵好像有些奇怪,“为何?” “是这样的,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应该会判断昨天傍晚对于监控的黑客是我们干的。而我们走了几小时后还黑客一次,就可能会让他们误判我们还在新峰市。” 听了晋元的一番说辞,牵牵思忖了下,“可以,这样会争取到时间。” 胖金和瘦海也说好。 伙伴们的夸赞激不起晋元丝毫快意,这些小事如何值得骄傲呢,他的路还很长! 他忽然记起父亲曾说过一句话,“阿元,志向越高,投射下的路就越长!” 第48章 地球,丽人特工(暗夜才是考验开始) 吴溪音身材高挑匀称,堪称完美,无论天启星还是地球审美而言她都称得上是位佳人。 尤其那双眼睛,仿佛每根睫毛都会说话,眼瞳的每个细胞都可以撩动人心。只有五官只能算得上端正,因为特工都不能太过出彩。 今天的她身着一袭淡粉色职业套装,脸上黛粉微施,一点绛红朱唇让细齿如玉般白皙。 如此水般温柔的丽人所经历的远比外表丰富与坚强得太多。 吴溪音知道一旦意识被潜伏进能读心的修者会是什么后果。所幸地球黑铁卫不可能有达到化虚真境层次的战灵,即便黑铁卫那个千年修炼的大魔头陈子无也只达到了元婴神境的初境元修。 她本人其实不怎么惧怕,作为圣心会派来地球的白灵特工,她已达到灵动丹境的初境丹修层级,足可以对付地球黑铁卫的绝大多数黑灵。而且她更擅长隐藏和掩饰内心真实思想的能力。 只是如果不幸被强手如云的黑铁卫识破,又有多少机会能经历臭名昭着尸床的折磨活着出来?太京郊区那座庞大黑沉的德家大院,仅仅这四个字就让多数圣心会人都倒吸凉气的地方,已埋葬太多英魂。 来黑铁卫新开设的软件公司应聘前,她就知道黑铁卫必定会仔细甄别所有应聘者,首先是彻查背景资料,其次这些资料是否匹配她的人,包括血型、样貌、特性。录取后还会面临最难一关,附体测探,这也是很多圣心会特工为此丧命的断头关。 吴溪音自然有备而来,这具普通白领中的身躯其实并不属她所有,圣心会在地球的所有人都是真正地球人,只是吴溪音已不是原来那人,而是韦秋星。 这副身体的前主人还在某个神秘地方被牢牢禁锢,而他们真正的天启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给任何地球人的,这是黑铁卫最高铁律,也是所有圣心会和黑铁卫共同的至高铁律,谁违反就被灰飞烟灭,哪怕是至高无上的圣心会大总长或者黑铁卫的大卫长,甚至于圣心会和黑铁卫都可能因此被天启联合所毁灭。 她被录用后的第一天上班,并非第一次潜伏的她却很忐忑,是一种深入恶兽老巢被盯上的极不舒适感。 韦秋星和圣心会负责自己案子的团队已再三确认过原主吴溪音背景资料的每个细节,对方是没办法发现破绽的。 她很想在牙齿里藏一粒致命药丸,有了它会心绪稍安,肉身的折磨和羞辱肯定异常痛苦,还不如一了百了。这当然只能是幻想,因为更容易暴露。好在韦秋星有很多让自己死亡的方法,不用任何器具都能徒手完成,只要清醒用一根手指对准太阳穴戳进去或用牙齿咬断舌头就能办到,只是肉身连着她的真实魂魄会很痛。 这次行动源于前段时期,自从黑铁卫刺杀龙国太空首席科学家陈一计划被圣心会挫败,他们再次得到情报,说近期黑铁卫会有重大行动,目标尚未获知。据各个观察站的侦查判断,最近黑铁卫总部人员进出比以往更频繁,拜访人数同比上个月上升20,环比去年同一个月上升10,这些数据都显示出他们正策划着重大行动。 更吊诡的是,前些天黑铁卫的独资公司之一的肇兴娱乐总公司,它下设几百家夜总会,二十几家赌场,还有几乎涵盖着龙国大城市的各大娱乐会所,新开设了一家软件公司。 关雨和龙国圣心会副总长柳传生一致判断其中必有猫腻,而且跟重大行动密切关联。但无论是内线还是深喉在近期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2年前空降地球担纲大卫长的大魔头陈子无实在非同一般,据说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龙焰特战分队的队长。 这几年内黑铁卫在陈子无率领下向圣心会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圣心会将士直接减员到了一万多,这让天启圣心会非常震怒。 因为圣心会安插在黑铁卫的深喉是最后王牌,不能轻易出手,尤其面临陈子无最近在黑铁卫内部大清洗时刻。圣心会不得不派出早已潜伏在其他黑铁卫公司做职员,早已化名为吴溪音的韦秋星,让其前去刺探情报。 这是一栋商住楼,五十层高,她知道软件公司已把四十九层和五十层的整个楼面都租赁下来,这里虽不是市中心,也租金不菲。 此刻同处电梯内有好几人,都在默默地看着手机。随着叮咚声响起,脚底传来电梯停止的轻微颤动,韦秋星的心也随之微震,到了! 她感觉自从踏入这座楼,另一位中年男士就开始注意到自己,他应该是新同事。颇为俊朗的中年男子正为自己挡住电梯门,他点头示意可以先行,韦秋星忙施以微笑,并用轻柔声音说了句谢谢! 到公司大门估计还有段路,男士的脚步跟了上来,在与之并肩后,韦秋星抬头向他浅浅一笑,随后就听他低声询问,“那么,请问小姐是第一天来鲲鹏公司上班吗?” 韦秋星再次看向对方,眼眸中流露些许春日的暖意,因为她已判断出此人很可能是软件公司成员甚至是个黑铁卫,否则怎么会说来而不是去?而且无论涵养还是风度都应该是一个领导级别的人物。 韦秋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需要让每个遇到自己的人都对她留下好印象,这是让黑铁卫减轻敌意的第一步,甚至还能救命。 脑筋在飞转而她已微启芳唇,“是的啊,我叫吴溪音,还未请教先生您的贵姓呢?”她的声音旋律与表情没有丝毫刻意的温柔,作为圣心会培养出的顶级特工,她自认做的恰如其分刚刚好。 传来中年男人特有的磁性声音,让女人听来很舒服,“免贵姓陈,单名一个骏,骏马的骏。” 前面已是大门,车骏跨前一步,再次为她拉开一扇沉重大门。 很殷勤的男人,至少表面上是温柔的,当然他很可能就是敌人,不过做一个敌人的情人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有用的话,情爱至于特工只算基础训练的课程,一门手艺。 “谢谢您了,骏哥~” 韦秋星在对方转头过来时再次施以礼貌致谢,继而她侧身与对方前身保持在十公分距离步入大门,径直去报到。 中跟鞋能让她保持优雅的步态,略显曲线美的职业服背影也能留给对方一丝遐想余地。她的全身都是鱼饵,就看吸引过来的鱼有没有价值。 短短几分钟内,她也许能俘获一个人的心,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盐加多了会咸,戏码加多就可能死。 还有五分钟才到报名时间,她安排自己在不早不晚的时间才到,因为第一印象很重要,她首先要融入公司氛围,又不能太出挑,第一个到的人也许就会安排在第一个被排查。 当初圣心会是特意为她选择了吴溪音,她独立在外地工作,尚未成家,没有牵挂,性情温柔可人,摄人魂魄的曼妙曲线已被职业装适当包裹掩饰。 她的专属教导官派恩常说不要让人发生审美疲劳,必须学会隐藏,偶尔露真容才会更勾魂摄魄。此话不假,她已证实了好多次。 会议室的讲台上,公司总经理的褚伟正泛泛而谈,那位偶遇男车骏果然在旁边站着,虽然角色尚不明朗,她仍然要为自己的准确判断在颅腔内发生小小的愉悦激励。 总经理说了一些公司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必须吃住在公司的理由,再三强调了颇为优厚的待遇。 软件公司到底想干什么?公司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加上两层楼面不菲租金恐怕只有贩毒或者军火才能维持,黑铁卫挖的这口井有点深。 韦秋星应聘的岗位是前台接待和行政,她知道这个职位做的虽然是些琐事,但需要与公司各个岗位的人打交道。她本来是想应聘出纳的,但该岗位显然已被内定。出纳不给外人,也只是疑点之一。 白天是在祥和氛围中结束,车骏在公司的职务是督导,要搞清此人在黑铁卫中的角色还需要时间。 车骏有三次是特意接近她并与之交流的,难道这仅仅是因为公司新入职为数不多的三名女性的缘故?除了在电梯,她跟他在一起总会有莫名紧张。 车骏此人在圣心会资料中并没有出现,这点很奇怪,难道是整容后用了化名?黑铁卫占用地球人做身份掩护会将原主生魂囚禁继而夺舍。 韦秋星直觉越来越强烈,此人并没表面看上去的简单,对方眼瞳最深处似乎隐藏着更多深不可测,那是一口暗黑如漆夜的古井。她能看到的也只是他愿意展示的东西。 每个员工下班后按规定不被允许离开公司,不过他们都被分配到了称得上豪华的单人宿舍。 宿舍是在公司的上层也就是第五十层,几百间各种套房,看得出这里原本就是宾馆格局。 每间套房可以说是安逸到舒适的程度,除了看电视和上网,这间宿舍陈设已经不足以用整洁形容,新装修之雅致,远超任何企业员工的最高期望。 除了一室一卫的格局,在这个近二十平米卧室里,靠墙还有宽大柔软双人床铺,特意用女性化的碎花床单和床套搭配,衣柜和梳妆台,以及书桌之类,这些都是绝对称得上精美的家具。 书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是一束刚采摘的鲜花,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果盘,里面有苹果和梨一些紫葡萄。墙角的花盆里则栽着一株发财树,青绿可人的叶片点缀着空间。 在公司的食堂用过晚餐后,一天的结束意味着自己可以好好休憩几个小时,晚上她不会睡觉,真正的考验通常会在凌晨开始。 回到宿舍,借着沐浴她不经意地观察起可能隐藏着微型监视器的地方,一个!她发现藏身于头顶处的瓷砖缝隙有一个,谁会想到这里有呢,她知道这个仅仅一毫米的微孔后掩藏的东西。 她第一时间就知道镜面里通常就会有几个不同角度的监视器,而卧室的梳妆镜里也少不了,房间里一定还有更多,它们通常被伪装成各种器具或镶嵌在家具里。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内心也不怎么抗拒,反正这具身体又不是韦秋星所有,哪怕是她自己的,圣心会使命必达,一具肉身又何足挂齿? 梳洗完毕,尽管天气仍有寒意,但房间的暖气宜人。她没犹豫,不穿睡衣便直接扑上床,让自己的疲乏淹没在柔软被褥里,哪怕几分钟也好,因为这也是她身体主人的一贯习惯。 自从进入这副身体,她便完全依照身体原主人的习惯生活着。 黑铁卫会审查身体主人的历史和各种生活,尤其是各种细节,70的圣心会人都是死在细节上的。 尔后,她歪躺在床靠背上,腰部垫了两个靠枕。 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宿舍寝室,无论是清醒还是睡梦都是韦秋星的舞台,她是24小时全时演员。 要看就看,如果芳躯足够撩动你们的心,接下去,我将会用更专业表演换取秘密!韦秋星暗忖。 她一边啃苹果边想,那个透过梳妆镜的监控器看着自己的人,会是谁,有没有机会钓出他,如果可以,他对于自己取得情报起多大的作用。 苹果吃完了,略饱,她干脆坐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 这是她自到地球以来的第八次行动,也第一次孤军深入险境。关雨声称这任务很重要,连他都亲自参与部署,韦秋星觉得很有必须再调整心绪。 床边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铃声打乱了心,三秒,她又恢复平静。 这只是个通知,让他们新到的几十个人集中到会议室,说是公司督导车骏要跟他们谈话。 “只是跟你们聊聊家常,我们公司的业务在其他城市开展的很好,所以呢我们有资本让大家在公司的生活更舒适。这也是为了公司未来做长期打算,谁愿意住在一个冷冰冰没情调的地方宅上几个月甚至更久?是?” 车骏已等在那里,待众人落座后便开始讲话。他言辞恳切,不知底细的员工肯定会被感动的,韦秋星暗自窃笑。 大家随即附和,很多人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们都在庆幸自己找到了一家能把员工吃住考虑得如此周到的公司。车骏脸上带着笑意环视一圈,看到吴溪音也正点着头,她脸上是一个略带甜意的笑颜,能让人感觉和煦的温暖。 “吴溪音,您可以等会再走么?我想有些事情需要跟您交流一下的。”在和大家聊天快结束时,车骏没来由地向她提出这个要求,在几十双眼睛望过来的一瞬间,心里的咯噔并不妨碍她迅速做出一个可以的点头动作。 她坐在那里有点局促地等着,以新员工的姿态。 只是此刻她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进公司的第一秒到现在,我都做过什么? 哪里有问题? 中午吃饭时候除了车骏还遇到过谁,说了什么话? 他留下我目的是什么? 难道软件公司真有业务开展?什么业务?和我有什么关联? 我的背景资料绝对没有问题,那么他想做什么? 这个车骏为什么总跟着我,因为我公司所有女性中最符合他审美的女人? 在迅速判断自己今天并无任何破绽后,她一颗僵硬的心又复柔软,当以不变应万变,她让自己沉静下来。 “你必须努力减少思维给自己带来的情绪上表现,因为任何内在情绪很快也很容易就会被传递到你的表情和肢体上面,如果遇到高手,你就死定了!”教官派恩曾这样说过。 “你的每个行为都需要匹配上你的目的,目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东西!哪怕你去上洗手间,什么时候去,怎么去,去多少时间,都要匹配你的目的,如果你做不到,你也死了。”派恩教官冷冷地盯着她,好像看着一具尸体。 “回答我,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目的?”派恩教官向她吼。 “我的目的,是要得到圣心会至高荣誉!” 韦秋星吼过去。 但她能从和车骏的私下谈话中实现两个目的,1探探他们的底细;2建立起和车骏的私人感情。 车骏还在门口送着其他员工。 韦秋星试图再加固一下自己的已趋坚韧的防御堡垒,“作为防守方,一定要从情感,思想,身体,言论上巩固自己,杜绝自己语言和肢体所表现出的一切漏洞。但,更重要的是能根据对方和环境的变化及时做出各种调整,记住目的,为了它,甚至需要毁灭你自己身边的人包括亲人和自己!” 派恩教官在床上狞笑的丑脸韦秋星至今历历在目,她觉得自己已是突破了所能承受的最大痛苦极限。 车骏还在门口和其他人谈。 她又一次想到死亡,这具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自己战灵已完全附着于这个灵台,这意味着吴溪音如果被杀那么韦秋星战灵同样会死。只是对不起原主人吴溪音,到时候被禁锢的生魂吴溪音就会死。 而韦秋星自己的阴魂还将遭到天道反噬,天道哪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就是代价,一切都会有代价,就看值不值得。 车骏返身走来,一边向她表示着歉意。 韦秋星将恐惧掐死在心底,脸上浮出一抹略带局促的笑意,“过了!”忽然心底有个声音喊,是该死的派恩教官! 韦秋星收敛并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重又坐得端正些,手在会议桌上叠放着。那芊芊十指在棕红色桌面被衬托出白玉润色,同时指甲们被调转了些角度,以便让上面的灯光正好打在上面。 坐着对面座位的督导车骏会看到指甲上最精致的部分,她知道女人手指最精彩的部位在于指尖,而指甲恰如眼瞳一般位于最中心位置。 二十枚指甲是精心打理过的,每一枚都薄施淡液,让它们在柔软葱白的指节上更富神采。 我天生就是一个演员,在新舞台上刚跨出第二步钢丝就开始晃动,下面是万丈悬崖。 既吻死亡,何惧风雨? “小吴啊,您离开家如果久了,家里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呀?” 是车骏坐下第一句提问。 “嗯,没事的,车督,来公司应聘时我就知道有这样的特殊规定。实话说,就这份待遇加上您对我们生活的精心安排,我怎么都会付出一切努力的。另外,嗯,我也没男友所以不存在其他羁绊的。”韦秋星略带羞涩的拖了一句。 按龙国的招聘规则,要让应聘者提供的资料一般不能涉及年龄、婚姻、疾病等个人隐私。 吴溪音是一位略解风情的职场白领,韦秋星知道自己的资料一定被黑铁卫仔细匹配过,对她的每项背景调查也极尽全面细致。 不过,她还想在车骏这里确认,并且这份半遮半掩的暗示,如果让对面这双星眸有任何一丝波澜,就会让她捕捉到,抑或能掂出此人的分量也是可能的。 “好的,多谢理解和支持!”车骏回答,韦秋星确实见到了对方那双眸中来自心底的一种逸动,随后迅速换上了泛泛的职业笑容。 难道只是个色鬼?黑铁卫在督长岗位安排了这么个货色? “不客气,车督,另外我们公司也不会几个月都不放我们回去的,是?”吴溪音用右手三根柔指,抚摸着左手小拇指,仿佛上演了一出指情人的舞剧。 温情而不失礼貌,风情中又维持些矜持。 是色渣还是老鬼韦秋星得再掂上一掂。 不过这问题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情境辅攻,才能在对方思维中冲淡突兀。 她此刻首要任务是摸清对方单独留下自己目的,鲜有特工会在对方怀疑上自己的时候首先抛出问题,她唯一优势在于,敌明我暗,主动才有机会。 这也是她让对方消除怀疑的一点努力。 车骏很快回答道,“哦,这可难说,因为要看公司软件开发的情况了,嗯,现在嘛客户要单有点急,所以开发任务相对来说很重。您可能不清楚,软件开发周期很难确定,万一遇到瓶颈,我们大家不免都得受点苦。” 韦秋星见他连续咽了几次口水,难道真是个色渣? 韦秋星点头表示出理解,并容许自己露出些许遗憾。 接着,她双手收拢放下,借以中和一下身体略略前倾的进攻性,“车督长,我呢,肯定没问题,我父母也是能理解的,况且我们会时常通过视频来沟通,只要每月有工资拿回去就可以了。” 她从极度的紧张中放缓了些许,已经绷紧了一整天,太让人难受。 这是她抛出的第二个问题,职场丽人自然会依仗着自己优势去小小麻烦一下男人,不是么,何况对方是一个颇为俊朗的督导,心有所引,情有可原。 这问题可以探测出不让员工回家的潜在原因,来这里前,圣心会高层对于黑铁卫为何建立软件公司的结论之一很惊悚,那就是,并不排除诱使我们的人自投罗网。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另外也能让对方消解部分怀疑,毕竟少有特工会冒着暴露自己主动测探敏感问题,她却要棋走险招。 “工资不会少,只会多,如果您没忘记刚才我们总经理介绍过的,我们母公司那可是肇兴娱乐哦,如果您还顺便了解过它的实力,那必然会让您放心的!”车骏微笑回道。 “肇兴娱乐总公司,软件公司的网站上也是有的,那真是大名鼎鼎哦!我还去过它在怡乐街的万世喜乐歌厅呢!”韦秋星确实去玩过,在前段时间接到任务在应聘之前就参与了详细调研。 “我们的工资是每月发到你们手里的,用打卡方式,你们也不用再去存银行或拿回家那样太麻烦了。”车骏没有打乱语序,依然接着上一句韦秋星的问话回答她。 思路缜密,也许是只老狐狸。 “好的,谢谢车督!”韦秋星报以微笑示意,不能出去,不能回家,不能离开公司,这点非常清楚了。 她不想再问什么,不能急。 两颗消融怀疑的子弹已然射出,接下来只有随遇而安。 车骏也没问她其余问题,聊过家常后,便让她回去休息了,“温榻虽软,可不要贪睡哦!”是车骏留给她的最后一句善意调侃,眼眸闪过一丝暖意,或者是色意? 如果是色渣那就有些急不可耐了,而色渣是无足轻重的,魔头陈子无怎可能用这种人?所以是我判断有问题! 如果柔情有十分,那么韦秋星让眼眸传递过去只有半分“不会的,车督,愿您有个好梦!” 回到宿舍,她发现自己背后竟渗出了一些细汗,她用手试试额头,还好没有。刚想松口气,但想到房间里那些全方位的监控器和背后的那个人或一些人,便警惕起来,她每一个举动都得注意。 步步险恶,时时小心,心底派恩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喷淋下的热水让身体异常松弛,她唯有在沐浴中才能获得真正的松弛,因为雾气和水能遮掩一切。 冲过凉后就该睡了,松弛后的眼神余光又瞥见头顶那个微孔,她刚想捂住重点部位,惊觉不对,好在手势已改为去搓一边污垢。 你会害死自己的!派恩教官的声音是如此吵嚷。 好,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她躺倒在床上,不着一缕真让人难受。 良久,她才为自己盖上被子,唉,这种全透明暴露在他人视线的生活要持续多久啊!突然想起还未按原主人的习惯抹上润肤霜,只能再次掀开被褥,涂抹起来。一瞬间,心间草地上踏过万马。 已是22点多,她阖上眼帘,自己曾经有睡前看书的习惯,而这个身体主人却没有,起初让她颇有苦恼,在依附上这个身体灵台之前,她已经根据吴溪音的资料不断调整改变着原本习惯,好在很快便适应了。 屋里的窗外没有星光,因为所有人的住处都不靠街,只有墙面的一扇假窗,空气依然清新,新风系统安静而有效。 宁静暗夜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黑铁卫会对每一个人进行侵入式探查,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虽然地球黑铁卫没有能读心术的顶级修者,但也不能松懈,更不能睡。 她同样不能保持清醒,那样直接暴露自己,而且还要让侵入变得容易,像进入一个普通年轻女子的灵台那般,貌似城墙高筑实则脆弱不堪。 无论常人还是修者,睡眠时都是最容易被突破的。 韦秋星虽内心抗拒,却只能卸下防护盔甲,依照自己的修行灵力足以击溃地球绝大多数黑铁卫战灵进犯。如今她得按捺不安,静静等待,对方应该会用拟蝇人释放战灵。 特意带来的一个闹钟被安放在躺着也能看得见的地方,这样她就能知道几点,还要捱多久。作为一名优秀的修者,连续整夜不睡眠或者仅维持一种半睡的桩态也是可以的,这是站桩的另一个姿势,睡桩。 她不睡眠的最高纪录是连续一个月,睡桩是连续三个多月,如果到时候还不能离开,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关灯让一切沉入黑暗,没有窗的屋子更为黑沉,也格外死寂。 很快,她就把呼吸调至睡桩态,一种半睡态,既能保持一点清明,又能补充些睡眠得到休息。 半梦半醒中那个时钟的时针从23点走到24点,再到凌晨1点,荧光指针有节奏的咔咔轻响。 正当她又一次眼帘微阖,泛着模糊荧光的时针快指向2点,突然间一个极微的“悉索”声传至耳际边缘。 第49章 地球,丽人特工(尸床,我为鱼肉) 来了! 那个东西自房门上端的缝隙间探入,接着慢慢攀下门框,在木地板上悄然前行的微响由远及近。 它的每一步都不会对周围空气产生扰动,这种声音只有达到一定灵能的修者才能感知。 无名威压伴着淡淡神识披着暗黑的夜幕爬向自己,静夜被一把撕开。 它,来了! 韦秋星睡意顿消,心跳加快,脉管中血流快速奔涌。 不行! 松。 静。 空。 她默念起道家静心诀,让起伏的情绪迅速和缓,肾上腺素的分泌也随之降低。她的时钟长针只跳了十多个间隙,心跳和血压就已平和。 这是圣心会战灵日常训练的一部分,韦秋星很快恢复如深睡美人。 爬行在暗夜中的诡探,如魔鬼伸出的细细触须。它一路延伸,触角慢慢接近你的指尖,贴近。它的表面温度迅速提升至与你肌肤相近,继而仿佛已与你融合为一体,它会成为你的指节、然后成为手背、手臂、脖颈、脸、最后是身体、腰、大腿,待融合完全部体表后,接着就会滑入你每个开放着的孔洞,耳、鼻、眼 它一边释放着诱惑和扰动的粘液,无数感知器同时感觉和感应你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如果有超过正常阙值范围的任何情绪波动,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将成为一顿饕餮大餐。 韦秋星的心没来由又是一阵狂跳,静心诀的默念后,狂澜止息。 测探的触须却停下,似乎感觉到什么,它在倾听 而她的呼吸始终轻柔,丝毫不让鼻息的气流对外界有额外的扰动。 指针又过了十分钟。 暗灵重又开始,此刻它正慢慢攀爬足边的那根床脚,它似乎犹豫了几分钟,来到床沿。终于,停留在她伸展在被褥外的脚边。 相信此刻它并没在欣赏纤巧玉足,它是在考虑是马上过来,还是继续等待,或许仅仅观察。 一个拟蝇人,韦秋星感知不出对方的灵力境界是黑灵还是丹修黑灵,应该是被收敛了,只释放出了一点威压。 又有几分钟过去,韦秋星知道它在试探,它还释放出的极微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到的声息,如果被测方是修者,就会感知,这种恐惧会让身体释放出各种不安气息,那它就得逞了。 此刻她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对不起,我不是韦秋星,我只是吴溪音。 心如止水,意志坚如磐石。 拟蝇人又开始了,它的一片翅尾轻擦过她的脚跟,然后停下。这种反应程度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在平时也是微不足道的,何况是熟睡中。所以韦秋星没有理会,这当然也还是测试。 接着它从侧转着的身后爬来,现在已到她后脑发梢。 时钟是凌晨两点十分。 但它居然退了下去,咦? 又退到了床边,攀下床,经过地板,它的气息隐入一个墙角的角落。 它怎么?是结束了?这就结束了,不可能的!难道我被发现了?也不可能! 拟蝇人消失在那里,足足二十分钟,它在干什么?是在溢出战灵,准备侵入? 突然,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在那边弥散开,果然来了。 出来了,他的战灵正从那颗小小的拟蝇头部被释放。刚才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其压死,附着其上的战灵也会立刻死去。而现在,只要我打死这只拟蝇,也便是扑杀了他留在灵台的一缕命魂,被释放的战灵也将死去。 可惜不能这样做,韦秋星让心绪平静。 现在它要进入自己。 战灵大多都是从被侵入方的耳鼻嘴这三个孔洞进入,这样才能更快侵入位于头部的灵台识海和意志。 那边,侵入者不再犹豫,起初缓缓盘绕在耳际的灵体迅速滑入耳洞,它的任何动作都触动不到耳内任何一根细小绒毛,因为生魂是作用不到现实事物的。反之现实事物却能作用到生魂,比如入侵灵台也需要有耳鼻口这样的孔洞才能实现。 韦秋星的意识世界已感测到一股沉重威压,它在尽情释放着这种气场,只有修者才感应到。 继续,你吓不到我。 但她还是得小心,时刻判断它带来的刺激是否达到惊醒普通人的程度和形式,一旦触发便要醒来,像一般人被侵扰了睡眠那样做出合适反应,这才是最难的。 韦秋星既要保持深睡状态又要维持内心清明。 侵入者战灵终于爬到灵台边缘,接着静静伏在那里,像草丛中的鬣兽,唯有暗黑处的两颗蓝光忽明忽暗。她的灵台早已伪装成普通人一般窄小,那个生魂的自己如睡美人那般芳躯娇柔,全无防备 突然,她猛得醒转,转头看钟点已经指向八点,啊,怎么转眼已是早上了?她得赶紧起身,要不就迟到。她迟滞了下让自己舒缓下来,接着起身穿衣服,准备下床去梳洗。 不,停下。 慢。 不能停! 如果是幻觉更不能停,只能顺着它的意思走,否则就可能暴露。 她定定神,开灯,继续着下床动作,去卫生间洗漱,按照既定习惯做着事情。 她惊醒后的一秒内惊觉很可能是侵入者释放的幻术,因为自己就没睡着过。她不能做任何清醒的动作,只需咬下舌尖就能破解的幻术。 韦秋星还要继续在他营造的幻境中做事,既然幻境是让她到点上班,那就梳洗打扮起来。 这算是梦游?梦中的梦游,她暗暗自嘲。 意识仍然有些迷糊,动作也不那么流畅,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起身,还是在他的幻境中自己的纯意识的动作。 有点混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梳洗完毕,穿上衣服,系上裙服最后一粒纽扣的手指能触摸到它的细腻纹理,咦?幻境如此真实? 来不及思考,她习惯性的随手拉开窗帘的内遮光布,因为家里穿好衣服后都有这样的程序,外层窗帘却没透进一丝阳光,再拉开,是一堵白墙。哦,对了!窗帘和窗户都只是装饰品,这个房间不在街边,哪来的阳光呢!真傻! 咦? 窗帘在手的触觉也是如此真实,她捏着布,有着绸布的细腻厚实。现在整个人对外界的感觉比刚起床时候鲜明多了,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的?并非幻境? 但动作并没有显示出她在犹豫,她很清楚自己的思维并不会被任何修者测探到。除非是顶级修者,如果真有,那么,他们是在陪她玩么?所以,她大可放心的思考,只要行为不漏出破绽。 好,那就一起玩。 她坐在梳妆镜前为自己画上淡妆,简单收拾一下后,扣上腕表,拿起包,关灯,拉开门。 走廊里的步道灯也都关了,阳光自楼道侧边的窗口横扫过来,这是早上八点多的暖煦太阳。然而却空无一人,都走了吗?很有意思的幻境布局。 突然,斜对门咚咚作响,有孩子在踢打门的吵嚷声,怎么? 韦秋星还未完全反应,门便猛地推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冲出,将她斜挎的小包撞得直晃,这熊孩子! 小小身影往楼梯口跑去。 “哦哟,也没大人拦着?”韦秋星有些急。 她忙跟跑过去,想要拉住他,但他跑得太快“哎哟”一声已从楼梯口滚下去,她一惊,发力冲下。当然,自始至终她都是以常人的反应在做,没什么比自己目标和性命重要! 常人吴溪音可不能飞。 孩子已歪倒在楼梯下,晕厥过去,他的手脚不住颤抖,额头裂口的血汩汩涌出。韦秋星惊叫着几步跨下,来到他身边从包里忙掏出纸巾,帮他按住伤口。 “来人啊,谁的孩子摔倒啦!” “天天!” “天天!!!” 几声焦急的呼喊从上面楼梯口拐弯处传来,立刻出现一对惊慌的男女,女人再次大叫“天天你怎么啦!”旋即狂奔下来,男子劈手夺过孩子,女人对她跳脚大骂。 女人竟似化身凶煞,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指直接戳上了韦秋星的鼻梁“你为什么要推倒他!” 韦秋星惊慌失措,倒退一步“我为什么要推倒他呀?”她好委屈。 孩子悠悠醒转,在长舒了一口气后,楼道里立刻就充斥了哭嚎“是她推我的!呜呜哇哇!是她,就是她!!” 韦秋星百口莫辩“我,哪有!” “啪!” 女人挥手过来,很结实的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火辣的掌印,她没躲过,她是吴溪音啊,怎么躲得过?左脸迅速肿起来。 “啪!!”右脸的这次更响,韦秋星依然没反应,心中的一万匹马又一次踏过草原。 谁让自己是吴溪音呢!弱女子注定要遭罪。 她好像被打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手捂住脸。“你们一家都是疯子!疯子!”她对他们喊过去。 男人上来踹她,他很高,一脚就蹬到了腰“好痛!”她大叫着倒退几步差点摔倒,但头发又被女人死死拽住了。 “放手啊!” 韦秋星只能去抓脸,女人之间斗殴都是这样的,韦秋星为此特别训练过,她记得还可以抓头发,踢裆部。除了这三招,其他就没有了。她只花了小半天就学会了,想不到今天还能用上。 不过那女人显然也会,她很熟练地躲过一招抓头发,一脚就蹬向自己腹部,她只来得及弯下腰,奇怪不是踢裆吗?哦,错了,那是对付男人的。 “哎呦!” 她惨叫一声,确实很痛。 她索性乱打起来。 在三人纷乱扭打之际,拳结乾坤,她暗暗让拇指指甲对着中指第一个指关节,这是一个让自己清明的小手结,而它向着女人头上打了过去 果然,眼前的纷乱如落地玻璃般破碎。 没人看出她掐了自己中指,既然是斗殴,哪里都会撞到的,何况我是吴溪音,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握拳,一切都只能是巧合。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这幻觉的手段确实厉害,难怪圣心会那么多特工死在这一关。 她又腾身坐起,舒了口气擦擦汗渍,这是噩梦醒来的正常反应。 接下去她还上了趟洗手间,嗯,指针已过四点,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对手有点棘手,不过自己还扛得住。 上床继续睡,那人应该还在自己灵台边缘潜伏。 很快她又要睡着了,睡意慢慢袭来,如果真睡了会很香,很放松。 突然,她觉得哪里不对,是的,钟声是两点敲响的,这口钟特意被设定成两个小时响一次。 但刚才的四点为何没有钟声? 好厉害,竟还是幻境的持续,或是,在它的边缘徘徊? 韦秋星让自己维持着半清醒的睡桩态,看它玩下去。 “当”,终于到四点了?韦秋星透过微开的眼帘,想看看时针指向几点,惊觉一张侧脸,此刻正转过来! 她强抑住心脏狂跳和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残酷特训养成的素养在关键时刻救了她。身体没发生一丝抖动,一切依然,静如深眠。 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很自然地调整了下睡姿。 趴在床头的人怎么会在悄无声息的时候进屋的?或者他早就藏匿于床下?还是从某个通道进来?连拟蝇人都被她觉察,难道此人功力比拟蝇人高得多?或者依然是幻境? 能迷惑住自己的肯定是一个灵力等级相当高的家伙,而她不能释放灵能将自己清明,这样很可能会被发现,她只能耐心地在他游戏世界里玩下去。 时钟敲响六点,再次翻身回去,同时透过微启的眼帘,床边人已消失。 时针确已指向六点,门缝投进一线暖意,初晨阳光。 终于,快亮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在灵台潜藏的战灵也已在不久前退了出去。七点半左右她就该起床了。作为被恶梦搅扰一夜的人,自然睡意朦胧,懒散倦怠的,她打了长长的哈欠,真的是有些疲倦。 梳洗完毕,早上八点的钟声随之敲响,拉开门一刻却见车骏等在一侧。韦秋星一惊“车督长早啊,请问有事吗?” 车骏的神情似笑非笑,怎么又变得诡异?韦秋星刚想再问,鼻间突然一股淡香透入,旋即陷入全身疲软,神志不清。 待她悠悠醒转,竟不知此为何处,四周都被黑暗包裹住,良久才发现两边是隐隐绰绰奇形怪异的暗影叠加其间。 她想爬起,惊觉四肢都已被牢牢绑住,瞬间惊骇后身体终于能感觉到从肌肤传来的冰凉寒意,冷,铁床?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什么未擦净的污垢在皮肤上的黏湿游离,她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血渍! 尸床! 还有开始缭绕在鼻腔的血腥味?是的,没错,就是血腥。这里的空气混合着尸臭和血腥以及尿骚味的古怪组合。血液开始在脉管中窜涌,吴溪音放任本能的应激反应,肾上腺素在快速释放着。 她知道在哪里,这就是黑铁卫那个臭名昭着的外讯室!多少同士死于此地。 是暴露了吗?不,不,不会!她想不出哪里有破绽。 是对我拷问吗?但为什么?他们只拷问我一个?或者,我已不是第一个?难道每个人都会被抓到这里拷问?但这样做,他们公司不也暴露了吗? 难道最后都会被灭口?同时同地杀掉几十个上元当地人,这太不可思议了,失踪这么多人肯定要引起地球人的轰动。 如此,意义又何在? 仅仅是为了引鱼上钩,冒着在地球暴露黑铁卫的风险?陈子无疯了吗? 如果黑铁胆敢自我暴露于地球世界,必然遭到天启联合监察会和整个天启文明的无情打击,天启文明的存在需要对地球人保密是第一铁律!任何人违反都必将处死,任何组织将遭到摧毁。 “咚,咚,咚”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顶上的灯光也慢慢亮起,这是一个钢制的天花板,光线虽然昏黄,反射光依然刺眼。她闭眼适应后,装作很呆滞茫然的状态晃了晃头,借此迅速观察一下周围环境。 顶上是几排照明灯,只有一排点亮,旁边是一些监控器,喷雾,还有各种奇怪探头。她发现自己确实被捆绑钢床之上。 这就是着名的尸床,而旁边不远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隐于黑暗。 远处的阴暗处是一排闪着金属亮光的奇怪椅子,那是尖叫椅,据说任何人坐上去,最后下来都不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完全隐匿在最远黑域之中的几排长架子上,有很多器械在折射着微弱的金属蓝光,是黑铁的千种刑讯器具无疑,它们会保证来这里的人都会倾空衷肠,横躺出去。 不及恐惧的她依然头脑昏沉,手脚麻木,动弹不得。 “啊,救命!” 似乎是刚从极度惊骇中醒转,她喊出了第一声救命,又将身体乱扭,手脚被死死捆绑的皮带勒得生疼。 “救救我!” “救,” 忽然,一张阴影里的人脸黑影出现在斜下方,形似鬼魅。 韦秋星半截声音卡在喉头,复而闭眼,将自己的头尽力扭转闪避,“啊!你是谁?”好像这就能躲避对方下一步动作,是车骏?不,他不是!刚才阴晦光线下的那张脸是如此狰狞。 “不要杀我!” 韦秋星放任来自本能的颤抖,鼻腔灌入的更多血腥味让恐惧和羞辱在心底次第泛起。 “不,不要伤害我!”她艰难地请求。 “看着我!” 那个人是用一个指尖轻挑起她的下巴,并将她的脸扳转回正。 韦秋星只得再次把眼睁开,他稍往后移动,光从他头顶泄下,所有脸上轮廓的下部分又都沉于黑色,只有眼白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眼瞳如午夜的凶灵。 “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要!”韦秋星泪流满面,她是暴雨下的一只柔弱孤雀,凄楚可怜。 “那么就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似孤坟里发出的声音,像一把锯扯着神经的钝刀,“否则,呵呵!嘿嘿!” 韦秋星放声大哭,“大,大,大哥,我,我真的好害怕,放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又梦醒般屏住哭泣,赶紧闭眼。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重复一遍,牙关在打战。 “你们这个组织的人都这么犟么?” 话音未落,韦秋星感觉几滴浓稠液体滴落在自己脸颊,滑行。 “啊啊啊!” 她一边惊叫边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脸,企图甩开那些恶心的脏东西,旁边传来她自己的回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这是一间隔音良好的房间,韦秋星正用不同的惊叫判断着房的大小,迅速估算出这里大概有几百平方左右。 她没睁眼,任由泪水自眼角滑出,鼻腔传来一股更浓烈的血腥,“不睁眼,就把它塞你嘴里!” 一个阴冷潮湿的柔软东西在触碰自己嘴唇,韦秋星将眼睛微睁,透过朦胧泪雾,看到一块滴着暗红液体的毛巾。 男人甩掉毛巾,又从韦秋星身体一侧绕到她头部,他狞笑着,“呵呵!~说,下一次就不是这小把戏了!” 这张颠倒着的脸凑上来,那对暴眼也倒错着迅速移近,她又一次紧闭双眼,混合酸腐和酒液的热臭气让人恶心。 静默了几秒,韦秋星下巴一紧。 他狠狠捏住这张精致的脸,“不许闭眼!再说一次!否则你的痛苦会提前到来!” 韦秋星不得不看那双凶厉的眼睛,里面满盈邪火,渴欲着吞噬,“说,我耐心很差,他们能补偿你的根本不够你今晚丢下的呐!” 第50章 地球,丽人特工(惊梦温柔乡)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有些存款,但” 她低声请求,声音如夜莺低转哀怨,突觉一阵剧痛袭来,胸口被一双手狠狠抓住,疼痛让她几欲窒息,心跳停止。 屋内立刻回荡震裂耳膜的撕喊…… “快说!说!” 男人用更猛烈的抓扯制住她的叫喊。 “快说!说!说!!!” 疼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心率瞬间达到极致,“啊啊啊,救命啊,饶了我,大哥!!不,痛啊~不!呜呜!啊!” “说!组织派你来做什么?” “不要杀我,我,什么组?什么织啊?天哪!我是吴溪音啊!~住在……”韦秋星语无伦次诉说着,断续喘息让她的痛楚稍缓, “快放,放放手,大,大哥,求求你了,我,我我,我不行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她终于能嚎啕大哭,总算能释放掉一部分痛感。 “闭嘴!”一记耳光揍在脸颊,一下又一下,毫不怜香惜玉。 两颊顿时发麻,这次真会肿起来了,她想。 终于用哽咽收住了哭声,“大哥,哥啊,”声音因叫喊而嘶哑,恐惧让她只低声抽噎。 一根凉凉的蛇身划过她的肌肤。 蛇?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昏暗灯光下,原来是凶神拿的皮鞭,“我倒数10,到时候你的这张皮,啧啧,啧啧,你的皮肤恐怕就没用了,终身都会有一条条疤痕陪着你。可惜了,啧啧!” “不要!大哥!” “嘭!” 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如刀般的冷声割开房间里的啜泣,也将狞笑打折在半空。 “你?我!” “我在,在”男子身体一颤迅速退下。 一条黑影逼近狰狞的男人。 “啪!” 一记耳光挥在他脸上,“滚!” “啊!我滚,滚!”腐酸酒臭的气息在门的开合声中完全消失。 有意思,一出英雄救美?韦秋星暗忖。 那现在是来文戏了,好,肯定比挨揍来强!韦秋星继续着她的抽噎,眼前出现一位男子的英俊脸庞,他身着夜行衣和前一个男子同样的装束。 韦秋星表现出惊讶,但没敢说话。 她咬着唇,闭上眼,毕竟自己现在这副不堪模样着实让人羞惭。 “这地方实在是好臭!姑娘,你没事?”那个声音在对着她说,睁开眼,恰好正对上他那双因疑惑而瞪大的清亮眼眸。 “我,呜呜,我,好害怕!”韦秋星身体又一阵颤抖,不知前路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接着是一双手在她脚上来回的摩挲。 “你?” 但这次她没敢出声,只得任凭那双手在脚上胡乱摸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心中悲苦。 “咔嗒”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脚的自由,接着又一声,最后是早已麻痹的双手,韦秋星始终也没敢乱动。 “姑娘,坏人已被某家驱离,您自由了!” 俊朗青年依然用和煦春风般的温言软语,让韦秋星感觉几分温暖。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用双手挡住胸前,随即背对他侧转蜷缩起来。 犹如一只受惊小兔。 那翩翩公子不知从何处找来外衣披在她身上,一阵暖流自心头穿过。 公子?是的,她的贵人会来拯救她,现在他扶着自己慢慢坐起,一双温软的手确实能将很多痛楚抹平。能让她从这儿出去的皆为良人,不是么?韦秋星苦涩的想,何况还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即便是黑铁死对头又如何?韦秋星总能在困境中自我安抚。 “姑娘,慢慢来,我们有时间出去的,”他扶她起身,双手恰到好处托着身体,每个动作的细节都透着深厚教养。 韦秋星摇摇晃晃,不知所措,如一朵风雨中就快凋零的小花。 “公子,我们能出去?”她觉得这个称呼很匹配他,她喊得如此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早已熟识。 “走,此地不宜久留。”公子在她耳边再次低语。 她刚想迈步却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晕倒前一秒她记得这是自己第两次的昏厥。 醒时她被身处如此温馨优雅的居所感觉诧异又失落,这是间相当规格的雅室,细节的每一处都透着典雅贵气,顶级的龙国装饰,此地还是一处小姐闺房。 她此刻躺在织锦的绣花被褥里,惶然无计,她依然身处黑铁绝地。 韦秋星不能原谅自己刚才的失落,她本就不该存了被释放出去的心,那位公子能放她走才是奇怪之极的事。 她再次调节了心境,稳住自己。 忽然传来三下轻轻的敲门,“请进。”依然是那位俊公子,他应声而入,他已换了一身白色休闲长袍显得十分儒雅。 一手端着脸盆,一手搭着毛巾。 “给你擦擦脸?”公子用征询的口吻问她。 韦秋星微微点头,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帮她仔细拧着毛巾,再温柔地放在手心抚平。竟然有点莫名感动,她不懂自己为何这样,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他移步前来,坐在床沿,一手扶起她的肩膀,韦秋星不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是感动?她想是的,尤其是温软棉布在自己脸颊的轻轻擦拂,卷去刚才的泪痕和血渍时。 “唉,这本是我妹妹的房间,前几天也像你一样被恶人掳掠,刚刚也在那里被救回。唉!拷问于你的那人是我属下,人其实也不坏,他看你也在里面,以为你也是一个歹人,冲动之下就想问出些东西。都是我的错!” 他重重叹口气,又愧疚般拍下腿。 演技虽好,理由却牵强得很,不过她还是沉浸在某种温暖的情绪之中,犹自不怎么清醒,“我,其实还好,”韦秋星犹豫地斟酌起字句,“您妹妹她怎样了?” “她还在医院,情况虽不太好,但还是稳定的,相信她能很快康复。”他脸上愁云惨淡,眼中闪着泪光,公子别过头,似在掩饰他的窘态。 韦秋星伸出左手轻拍他的手背,有些凉,“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她很自然地收回手,“还没请教公子您贵姓?” 我这就入戏了?她自嘲。 公子抬头,剑眉下的一双星眸有一丝波澜,他嘴角掠过苦笑,“免贵姓黄,名子涵。敢问姑娘贵姓?” 韦秋星不禁莞尔,“啊,我姓吴,吴溪音。”对方是否因她的甜酥软语而有松懈?拌蜜糖的水总会让人心生喜悦。 往好想,无非是黑铁的测探过程,硬的一关或许过了,现在是软的。既然你们向我索求,那我如何付出才能得到回报? 往坏处想,她已被怀疑。应该还没到最坏的一步,那样的话她已是一具尸体。 “好巧,竟像是有很多缘分一般。” 那边开口时,她也循声抬眼,目光接上对方的眼眸,四目相对时又同时别转,此公子可真适合自己,韦秋星又一次怦然心动,她是怎么了? “吴姑娘该想家了?” 哦?这是要放她走么?不会这么简单的,“是啊,黄公子,刚才实在可怕,我以为自己,唉!真的,还真得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定当厚报!” 对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家,哦,对了,浴池已放好热水,您可以先行洗漱一下。然后吃些东西,睡上一个好觉!” 言毕像个大哥那般怜惜地轻拍了下她的头。 韦秋星将俏眼饱含八分感激两分柔媚,往对方星眸深处尽力投去一撇,随后低头抿笑,“嗯,好,黄公子。” 既然龙穴要闯,这温柔乡么,看在黄公子份上那也得跳上一跳的。 不过,这一身污垢连自己都想嫌弃,现在就该到清水池中狠狠泡泡,尔后演上一场美人出浴的大戏。 黄子涵说他去准备些点心并会给她带一件女式睡袍,他解释说是自己妹妹还未穿过的。 韦秋星快步进入浴室,是一间近二十平米洁白豪奢的地方,一口盈满碧水的大浴缸摆放中间,形状犹如盛开着的一朵白玉花。 她卸下衣裳,试过水温后将身躯慢慢浸入这汪碧池,又开启冲浪模式,任由几百叶红白玫瑰花瓣在双臂和胸前荡漾。 不多会,淡淡水雾升腾,舒适裹住了她,疲乏肌肤和僵硬筋骨似在情人的温软拥抱之中慢慢舒展开。 唉,一直这样就好了,韦秋星!一个声音自她耳边响起,那是吴溪音,一个软弱的女子,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捕捉到男人刚强背后的破绽。 吴溪音,马上就该轮到你上场了,现在呢让我多泡会舒服一下。 她的万千思绪随身体在各路暗涌中来回摆动沉浮,亦如她的人生。 直到她觉得够了,那副带着淋漓水珠的身体已够柔软,披上的半丝半棉质的睡袍完美衬托出芳躯的韵致,镜中的她满脸都是惬意的春晕。 好一个春水美人图哇!她侧了下身,见到镜中的自己的体态犹如顶级艺术家夺人雕工下的艺术品。 是该魅惑众生的吴溪音出场了! 第52章 地球,小三儿(乞丐又如何) 朦胧中有了些意识后,小三儿就浑身不舒服,好冷,他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裹在一个硬东西里面,嗯,这是什么? 旁边还有哗啦流水声,转头一看却一片黑暗。 什么情况?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抬手伸腿却触到了像硬纸一样的东西。 撞鬼了!他猛一用力推开了上面,原来是什么盖子,一阵凉风袭过他不禁打了几个冷战。 借着朦胧月光看到他的栖息之所竟是个域外才有的那种纸板箱。 我怎么睡这里?我又能睡哪儿呢?小三儿很恍惚,在记忆中摸索不到东西。 旁边是一条河,抬头看去是,什么? 桥洞?对!他很快反应过来,小三儿的思绪如坚冰下的春水潺潺流动。 我是小三儿,又姓周?好像是。 “喂!三儿,还没天亮嘞,还有个把小时嘞,娘的嘞,你杵那里做啥子,让你起你就睡!让你睡你就起!给老子整天不安逸!!” 蓦地黑暗中传来的一个低沉怒喝惊他一跳。 是在说我吗?小三儿没反应过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渐近,一个人影站到他跟前,小三儿退后一步,“妈的,听不懂人话吗!老子让你再睡,你个笨猪啊,光吃饭不记事的蠢物!” “啪!~” 小三儿的脸上一阵辣痛。 小三儿又退了几步,怒了,“你干什么打我?” 随即他被自己的破嗓子惊住了,这是一种被揉成团的模糊不清的声音,我怎么是这种声音? 嗯?我有其他声音吗? 黑影已走到眼前,借着桥洞外的残月光,小三儿终于看清对方,邋遢得看不出是中年人还是老人,一股酒酸气冲入鼻腔,小三儿被用力一推,踉跄坐到地上。 “你这笨猪!”他的一根手指点指着三儿,男人衣衫褴褛,腰上随便系着一根绑带,头发像个乱草堆。 他是什么人?小三儿带着火气怒问,旋即爬起,“干嘛推我啊!你谁啊?” 对面岔脚而立的汉子愣了下,胡子拉碴的脸立刻扭曲起来。他扬起一只手,作势又要挥来,小三儿忙跳后一步。 “咦?这蠢东西今天怎么变活络了,胡咧咧啥呢?我是你老子!你爹!!” 突然一阵猛烈咳嗽,一个暗哑女声在暗处传来,“咳咳,你你不准打,你不准打我的三儿!再打老娘跟你拼命!” 接着又是一阵紧咳。 男人手虚挥了一下,“哼,哼,还不滚到箱子里睡!不然老子还揍!”男人恨恨地啐口痰,踢里塔啦得拖着破鞋迈入桥洞黑影。 小三儿四下看了看,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又发生了什么,等天亮,他无奈钻进箱子。 但他的一股记忆之流依然在扰动,似乎记起,那是前些年开始的,他跟随父母以乞讨为生。 眼前尽是些破碎画面,他饿,饿啊!总吃不饱,他向人要饭,被凌辱被责骂嫌弃,同情和温暖像金子般稀有。 他隐约忆起打自己的人确实是父亲,总责备他像头笨猪。母亲则对着他流泪,唉声叹气的,总是爱怜地摸着他的脸,喃喃说,“三儿啊!三儿你什么时候会好呢?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呀!” 我死了?死了怎么办?我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三儿试图在浑沌中理出头绪,但得到的只有模糊而断裂的影像,天!我真是智障吗?那现在是又清醒了吗?见鬼了! 难道是梦?一定是一定是!他连掐了大腿几次,每次都很疼。 迷糊中他蜷缩着睡了过去。 突然,整个人摇晃起来,地震了?他倏然惊醒。 “起来!废物!” 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响起,“啪,”头上挨了一下,“别磨蹭!”这男人也是他的爹皱眉喝道,天已蒙蒙亮,小三儿还是很困。 “爽利点,今个人多,俺们早点儿去占地盘!”小三儿手头突然多了一样冷东西,细看去原来是只破碗。 让我去要饭?要饭? 他忽然感觉脸上油腻腻的,于是快步到河边洗把脸,一看倒影吓了一跳,这是个蓬头垢面的陌生青年,这就是我吗?他充满疑虑。 “别洗!洗干净了谁给你钱!走!”他爹又吆喝过来,三儿印象中的自己确实以乞讨为生,他很不解,怎么我把自己搞成了乞丐?我以前是真傻? 小三儿边走边看看周围尽是破烂,而且这些垃圾应该是他们这家子的家当,见到他母亲身穿着和男人一样的破烂衣服,脸呈菜色,眼带凄楚。 他心里一阵悲凉。 “愣着做啥,走啊!傻蛋!”男人朝他低吼。 “不准再骂他傻!”女人突然的愤怒让男人有些畏缩,只低低地催促,“快走!晚了就没俺们位置了!今晚老子可不想再挨饿!” 做乞丐也要争地盘,他记起来,想起自己的地盘总被人侵占,为争一块好地乞丐们互相殴打,他和父亲常被赶得老远,父亲被打得皮开肉绽,自己也头破血流。 小三儿摸摸头,果然,没完全愈合的疤依然有点痛。 他脑子浑浊涨得很,仿佛是被一股大力吹鼓的气球,他晃晃头,唉!走一步看一步!不想了! 他迈开脚步,却只能一瘸一拐,原来是一双破烂的塑料女式凉鞋,难怪这么别扭。他看看身上的行头,不出所料也是破衣烂衫,还有点霉酸味,但比他父母来得干净得多。 一路被父亲催着,前面逐渐热闹起来。 穿过几条小巷,稀疏的路人大多对他们掩鼻而过。 小三儿的心越发痛楚。 来到一条大街,这儿有个大道馆,人流从八方汇集到此地,道馆的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各种商铺展示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商品。 “喏,就在这里!”父亲指着一个拐角的人行道,“哎,你个兔崽子怎么又忘了,是趴着趴着,对,见人来了要赶紧磕头!记住了,要不到钱今晚大家都得饿肚子!” “我去斜对面!”父亲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三儿旁边已有几个趴俯在地的小乞丐正卖力磕着头,不时有路过的行人扔下一两个硬币。 还要磕头!小三儿觉得生活真苦逼,实在丢死人!他死也没想到曾经的自己每天都在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他四处张望,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基本一样,里面的怜悯和鄙夷都能让他揪心。 小三儿只闭目坐着想,全不管周围人流。 他总算拼凑起自己曾经的过往。十多岁时在树上掏鸟蛋摔下,成了一个随时都会发作倒下的癫痫病人。整整十年,父母倾尽家财也没能看好病,最后只能要饭,妈妈还待他不错,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会省给他吃。 破碎的记忆中,他妈妈常噙着泪对自己说,“小三儿啊!我们沦落到这光景啊!你爸心里有怨也是没得法,你也不要埋怨他,呜呜!” 小三儿有点心酸,是我那时候太皮了才会让他们变成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他只觉得肚子一阵搅动,发现还没吃早饭,“当啷!”一声,一个硬币在碗里跳动,咦,居然要到钱了,我挣钱了这是? 小三儿苦笑,见碗底已有了两枚硬币,但他看不明白,这点钱能买什么吃? 猛地心底一个声音在喊,这不行啊!对啊!我怎能这样下去?我怎可能连肚子都填不饱? 乞丐又如何?咸鱼也得翻翻面! 小三儿抓出硬币起身,一瘸一拐找到附近的一条河边,简单洗漱下,好在河水不冷,但脸上有几处油腻不是太好洗,真是陈年污垢。 河面很清澈,将他的脸倒映出来,嗯,我这副模样还算挺周正的啊!做要饭的岂不是太浪费了哇?他苦涩地想,又把头发简单洗了洗,不料发丝油腻打结成团。 唉!没洗发液还真不行,见鬼!这副形象能做什么?做什么都会是要饭的。 “喂喂喂!臭要饭的,喂,就说你呐!别在这里洗!~脏了我们这儿的水!滚一边去!”一个船夫撑着旅游景观船过来,将手里竹篙拍击在河面,水溅了他一身。 船上的游客哄笑起来。 小三儿跳脚怒骂,“你个臭犊子!这河是你家的呀?”他随手捡起一颗鹅卵石,作势就要砸船夫,一想不妥万一砸到其他人呢,只将它狠狠扔到船边。 船夫一惊,忙将船撑住掉了方向,面露诧异道,“咦呵?这乞丐今天怎么了?变得这么凶?”显然欺负小三儿成了他的日常习惯。 “哦,要饭的成了无赖啦!敢向我们扔石头嘞!”有个游客在喊,其他人哄笑着附和。 看着远去的船飘来又一阵欢闹声,小三儿余怒未消。 我不能被困在这里!不能过这种日子! 他甩甩头,试图将浑沌无序的思维运转起来,感觉积淀已久已经固化的脑子居然真的开始松动,不像大白痴,他暗自庆幸。 他拼命用力想,想。 咬牙继续。 忽然一股奇异的细流自头天顶而入,这颗大脑仿佛加了润滑剂般,思绪逐渐飞旋起来。 既然乞丐、要饭的、乞食者和混子、无赖在你们眼里是没任何区别的社会最底层。 我就是那种谁都可以来踩一脚的尘土。 那么,老子就先整点事,搞点钱,填饱肚子再跟你们慢慢玩! 第53章 地球,小三儿(慢着!) 他迈步往其他地方走,首先得离开那个脏爹的视线范围,省得管东管西。 走不多会左腿似乎顺畅多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歇了一会。 唉,累死我了,这该死的鞋。 他干脆上了辆公交车,车厢很空,他刚要往中间走,“喂,还没给钱!”女司机一声吆喝传来,“不好意思!”他忙退后几步,后面跟着的一个人忙掩鼻侧身躲过,仿佛见了瘟神。 他不知要塞多少钱,于是将一枚硬币塞了进去,又看看女司机,后者既没看他也没说话,余光里都是嫌弃的味道。 小三儿心底哼了声又往里面去,他的身体仿佛是一滴油将水中荡开了一路过去的空间,当然他自动屏蔽忽略了种种厌恶行为,他很快适应了,想想这是自己从前每天都在发生的事也就释然了。 “哎,那不是经常在顺义街要饭的小三儿吗?他怎么跑车上来了?咦!他的腿不瘸的啊!”一个大妈用无所忌惮的口气评价着他。 旁边的妇人扭曲着脸撇撇嘴应和道,“是啊,哼!明明好手好脚,却要装残废真是缺德带冒烟!专讹人的东西!呸!如今这世道好不了!”她的最后一句话音高高扬起,很有种给人盖棺定论的尊贵阶层的模样。 这段对话激起周围人们的猎奇心,顿时叽叽喳喳,唾沫与点指齐飞。 小三儿既愤怒又觉可笑,都见不得他的腿好,一辈子残废才遂了他们的愿。 关你们屁事啊!小三儿想大声喊过去。他忍住冲动,眼下先搞些钱改善些形象,没必要跟这群为一把青菜与人计较几个小时的娘们论高低。 我讹人? 意识里突然同时泛出碰瓷两字,怎么碰?都混到这般田地了,即便是靠讹人搞些钱似乎也不能更差了是。既然说我讹人,那老子就讹个人碰个瓷给你们看看! 他肚子实在饿得慌,得碰有钱人的瓷才行,先吃顿饱饭的钱就可以了。 于是他下了车,寻一个热闹处行去。 想了想,又从地上抓了把土往脸上抹了把,又将左腿瘸了起来。 见一辆小车在街区里转来转去准备从人群里开出,急忙紧走几步挤到车前,他第一次碰瓷,完全没有把握,真要被车压到就惨了!正下决心要撞去时,车已走远。 太慢了!他自我检讨了下。 连着好几次都没成功,周围一些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小三儿只得往别处去。 想想算了,碰瓷也不道德,他有些丧气开始漫无目的走着。 一辆豪华加长轿车忽然从左侧过来,小三儿被旁边人群一挤,车头已挂到腿,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的额头被挡泥板撞到,眼看黑色轮胎堪堪在鼻子前吱嘎停住。 他瞬间一身白毛汗,妈呀!好险! 小三儿刚想爬起,却见周围已站满了人,木已成舟了,额头还有点刺痛,干脆捂头在车底翻滚起来。 众人躁动起来,有些人庆幸,有人还嚷嚷说,这是在某某地方讨了好几年饭的傻乞丐,“他是个傻子啊!怎么可能会故意的呢?肯定是被撞伤了!”那人很坚持和司机吵起来。 车主随后开门叼着烟一脸不屑的慢慢下车,“谁知道呢,如今碰瓷的东西多了,这种人就喜欢撞我们这种豪车!” “是啊,没撞死他都算好了,李总我们上车!”司机殷勤地准备和车主上车走人,小三儿捂着头叫得更大声。 准备换个方向的豪车又被小三儿挡了下来,众人开始七嘴八舌指责司机没道德,“李老板,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人家虽然只是要饭的,现在撞成这样好歹也得给个说法?”另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手指敲着车窗。 “老刘头,你吃错药了今天,你们一个个的他是你亲儿子吗?”李老板放下车窗来了火气。 “你问问大家!你做的对不对!” “是啊!李总,你好歹是大公司的老板呐,想不到这么抠门!” “人总得讲点良心!” “嘘嘘!” 人们在起哄。 精瘦的李老板耸了耸肩,深呼了一口气,“那个要饭的,过来!给我瞅瞅撞到哪里了?” 小三儿慢慢爬起来,站到车窗前,李老板怪叫起来,“哈哈,他明明走得好好的,大家看到了?” 小三儿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我我我头痛得很!头痛得很!” “人家撞到头啦!肯定是脑震荡!”旁边几个人说道。 “娘的,血都没有,今天算我走霉运!拿过来!” 李老板转头从旁边女秘手里接过一只坤包,打开,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币,扔到外面,“算你狠,撞不死你!够了!” 马上又有人大声说,“喂,他一个傻子怎么会自己去看病啊?你得送他去医院啊!”众人又开始起哄附和。 小三儿一听急了,他知道自己最多是碰了下额头,肯定没多大事。于是他说道,“我饿,我好饿!我我我先吃饭饭!先吃饭饭!”他一把将地上三张价值一百的票子抓住,不管不顾地一瘸一拐走了。 走远后见没人注意,停下再看看票面,是三张一百面值纸钞,崭新的三连号,一串数字和符号在他眼前蹦过。 他不太清楚这些纸币到底能买多少东西,几顿饱饭肯定是没问题的,管他呢,就先搞点大饼油条吃! 刚出炉的芝麻大饼,一根根金黄油条在架子上滴着油脂,这家店生意不错,男店主正忙,一见他走来便呵斥道“滚滚滚!一大早就晦气到家!还不滚!” 真是够了,他喊回去,“老子是来买大饼油条的!你不想做生意吗?” 满脸油腻的老板愣了下,“咦?你个王八蛋今天能说会道起来了?真他妈奇怪!拿去!给钱走人!”说完麻利地打包起旁边的几根冷油条。 “六块!”老板向他一摊手索要钱,小三儿兜里只一个硬币,于是掏出一张整钞给他。 老板呆了几秒钟,又仔细看了下纸钞,又看看他,脸上滑过一丝诡异表情,他一把将钞票塞进抽屉,找了他四块,然后挥手让他走。 一百纸钞只找我四块?他以为我蠢到不会加减法了吗?见这个店老板又自顾自开始干活,小三儿怒了,真是欺负人哇! “喂,找我钱!” “不是找给你了吗?” “可我给你的是一百的啊!”他知道这家伙是讹诈,该死的奸商,平时肯定没少揩顾客油,要不今天索性教训他一下。 他脑子飞转,想定个主意。 “你他妈到底给不给啊!你这个无赖!”他先用激将法惹怒对方,同时以掌拍桌,其力之猛桌上几根油条大饼也蹦到了地上,惹得店里其他顾客纷纷转头。 “大兴店老板卖大饼油条不给找零钱啊!还打人啦!” 小三儿大叫起来,店老板有点懵,他没料到平时蠢到家的傻蛋今天变成个呆霸王,人们迅速围拢过来。 老板终于醒了过来,“妈的,我靠!我什么时候打人了啊?啊!兔崽子,打人?打人是,看我现在就打死你个王八蛋!” 大兴店主勃然大怒,蒲扇般的巴掌扇过来,小三儿强撑着要逃跑的心紧走几步凑近店主,打!打得越狠来钱越多,反正是乞丐,尊严能当饭吃吗? 这一掌委实不轻,小三儿被打得转了三个圈,脸顿时肿起,“你打我!打我!”他捂着脸,顺势倒下去,“我头昏!他他打死我了!” 人们一阵哄闹,“哦!大兴老板打人啦!” “让你装死!王八蛋!”小三儿的腰又被狠踢了一脚,疼得只抽抽,眼泪都出来了,“不要打了啊!痛啊!救命啊!呜呜呜!” 小三儿哭得更狠了,开始满地打滚,看来要饭这些年自己的打滚功夫已经锤炼得够厉害。 人们群情激愤,一致叱责起店主,店主当然不依,“这死要饭的赖我不找他一百龙币,他哪来一百钱买油条的啊!他一毛钱都没有!还赖在这里不走,我见他可怜,好心送给他几根油条!反而诬赖起我嘞!还有没有天理啦~啊!” 店主苦起脸,声音听上去就要哽咽。 比我还能装!小三儿撑着手艰难爬起,“他撒谎!欺负我平时犯傻,今天我糊涂病好了些,他又把我讨来的一百龙币黑了,他不找给我就算了,呜呜呜!还打我!呜呜呜!” 人们又看向店主,后者重重哼了一声,“臭乞丐嘴还硬,你怎么可能会有一百龙币?大家说说,他这种臭乞丐一天能挣一百吗?啊?” “有,你抽屉里就有一张一百龙币的!不信大家去看!” 小三儿早已看清了价目表,每根油条才几分龙币,我的票面有一百龙币,肯定属于大票面了。 就他这烂店铺,十几个顾客,每天营业额不会太高,何况还是早上,抽屉里不可能会有什么大票,小三儿大脑飞也似地转。 “笑话,我刚才就收了一个顾客的一百龙币,这乞丐就在他旁边,现在看来他肯定是想偷东西。而且他也看到了那张一百的,臭乞丐,想讹诈,你他妈还嫩着点!!”店主怒形于色,周围人也用怀疑眼光看着小三儿,毕竟谁会相信一个乞丐,小三儿有些郁闷。 突然有人拨开人群,“啊哈!你不就是刚才讹诈我,假装撞我车的要饭的吗?哈哈你没事哇?又在这里讹人啦?” 小三儿一看是车主,这可怎办? “我头疼,但是肚子实在太饿,就来这里买油条吃,哎,对了,您能给我作证,您刚才好心给了我三百龙币让我看病吃饭的,现在我的一百给这店主黑了,请您帮我作证,是不是给了我三百?” 车主浑身名牌,一张瘦脸似笑非笑,戴着金表的手摸着下巴,众人停止喧哗静等他说话,”咳,嗯,是这样的,我确实给了这乞丐两百龙币!嘿嘿!想不到他跑到这里来讹人了!唉,你做人不能这样,如果不是我刚才路过,这家店主就又要遭殃了,唉!人穷不要紧但不能老是干这种事啊!小三儿?想不到你不做乞丐做起流氓了嘿!” 周围大哗,有些人叫骂起来,更有人作势上来要将小三儿拖到警察司。 小三儿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混蛋!虽然我第一次做混蛋,那也是被逼的,这世道怎有这么多不是人的王八蛋? 但他还是强忍下来让自己镇静,你们不义就别怪我手狠了!他下了决心,准备大干一场。 于是从兜里拿出那两张纸币,周围的人们立刻辱骂不绝,“真有两百哇!”“看来李老板说得是真的了!” “都闭嘴!” 小三儿突然的一声大喝让众人目瞪口呆。 “你确定是刚来这家店?李老板李总?” 小三儿要证实车主的时间点,“嗯,是啊,怎么了?”这车主拧眉道,这是一张修得很干净的脸,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疑惑中带着十分的不屑。 “没怎么,就是让大家听到你是刚来这里的!” 小三儿略带笑意,拍了拍身上尘土,他注意到众人射向自己的各种目光,尽管看,老子虽堕入尘埃,志气却从不矮人几分! 哎呦,妈的腰好疼! 他扶着自己刚才被店主踢过的腰,转身看向店老板,后者一脸掩饰不住的得瑟样。 “唉,这位店主老兄,大凡你能放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什么时候收手!” 店老板的脸好似被猛抽一嘴巴,嘴里也像被塞了一整只鸡蛋合不拢。 “这样,我这呢有这位好心的车主赔我的两百龙币!大家都看到了!”他举起两张纸钞,向周围人展示,“都看清了这是两百龙币,是!不过呢,在这之前啊,我还想跟这店主赌上一赌!” 周围忽然静下来,随后是讶异和不解填塞了众人的心。 他继续说,“各位,我小三儿自小得病,从此就在这片城市里靠乞要过活,全依仗着各位大哥大姐大婶大叔的善良苟活人世,今天呢,乘我糊涂病好了一点,在此呢就向大家表达我的最深感谢!” 他随即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深鞠一躬。 有个声音忽然很大声在说,“算了,算了,我认识这小三儿,他真是可怜的很,父母为他的病连房子都贱卖了,一家三口的多不容易啊!王老板你大人有大量!”是一位大娘抹了一把泪劝说着大兴油条店王老板。 “他的油条钱我来出好了,店老板您放过他可以吗?”一个二十多岁姑娘掏出钱准备给店老板,后者厚着脸皮准备接。 “慢着!” 第54章 地球,小三儿(你怕一个乞丐) 小三儿笑着挡回了姑娘的手,“您的好意我领了,但今天绝不是您给钱,而是他!” 但随即小三儿的神思一阵剧烈恍惚,有某种东西在意识深底翻江倒海起来,他强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您没事?”姑娘关切的看着他,又令他一阵眩晕。 什么情况? “我没事?只是刚才被店老板打得有点晕!” 随后小三儿的手指点向店主王老板,后者用见了鬼似的表情歪着脑壳看着他,小三儿笑了,“王老板,你刚才也承认抽屉里确实有一张一百的龙币大钞了,是?” 王老板翻了翻眼白,咬下牙,随即砰砰拍着胸脯大声说,“是的啊,老子行得正站得直,说的话一个字砸你兔崽子一个大茅坑!” 众人一阵哄笑。 你尽管乐呵,小三儿冷笑,“看来王老板是一个相当正直又很有担当的一个汉子!”他得将这家伙捧上天铆上钉。 王老板挺了挺胸,“当然了,要不然还能在这条街上混?” “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如果你那个抽屉里的钱不是我的,我就另外赔你一百龙币,算我今天倒大霉,可以吗?”他拿着一百龙币伸向他。 看看,又是一百,有诱惑力不? 王老板的胖脸扭动了下,呆滞了几秒,随即在人们的起哄声中表了态,“哈哈哈!行!好啊!”他伸出手想来接钱。 “你比我这个傻蛋还傻吗?这钱还不是你的嘞!得找出一个中间人,喏,这位姑娘就您了喂,您能帮我们作证做个中人吗?” 小三儿的揶揄惹得周围轰然大笑,王老板一脸郁闷,小三儿看着那位仗义执言的女孩,她是应该值得信任的,看上去这么眉清目秀,应该是一名大学生,于是不由分说就将钱递送给了她。 “这?” 她有些犹豫,“您确定要这样做吗?”她眼眸里透着同情,她大概也以为自己又开始犯傻了,小三儿心想。 “我确定!” 他已将钱塞进了她的手,“唉!这又何苦呢?”她低低的声音在喃喃自语,小三儿心头猛地一跳,意识深地的那个东西又一次萌动。 他努力平静了下自己。 “轮到店老板你了,我这小乞丐也出了一百龙币做筹码,你这个堂堂店老板,还有人证有物证的。你敢不敢,怕不怕和我赌上一赌哇?” “哈哈哈!”王老板不禁捧腹大笑,“哈哈!笑死个人,我怕个屁!要你能证明那张钱是你的老子赔给你一千龙币又如何!” 王老板心想这乞丐看着清醒实际肯定又犯病了,谁能证明钞票是谁的?除非钱自己能说话!这天杀的乞丐嫌钱多,那我就成全你这个傻逼! “那你先拿出一千给这姑娘,口说无凭咯!”小三儿冷冷地看着王老板。 “啊,这,”王老板一想到一千龙币心中却不免犹豫起来,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有些人在拼命鼓动王老板,世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总是很多。 小三儿干脆又一屁股蹲地上,口中喃喃有词,“你一张来我一张,他一张来谁两张?谁两张?啊!谁?” “哎呦,小三儿犯病了!”有人叫起来,姑娘马上走向他,“怎么啦?我们还是不赌了?” 小三儿抬起头,茫然道,“啊啊,赌,赌啊赌!” “赌!当然要赌!” 那边王老板一叠声地喊过来,“等着我!我这就去拿钱!!”他转身便往屋里奔去。 小三儿知道车主还在看好戏,他又似乎很勉强地颤颤巍巍站起,姑娘一脸不忍,试图想用手来扶又不好意思,小三儿心头又被一震,又来了,难道我与她有什么羁绊? 他刚站定,便找到车主李老板,对他说道,“车主先生,嗯,啊,嗯嗯,您肯定,肯定是位大大大的老板哇,刚才赔了我一百龙币还是几百啊?啊?” “两百龙币!”有人在旁边叫。 “是的,我给了你两百龙币!是整钞,如果你赢了,记得还给我。如果输了的话,给我磕十个响头就算啦!我这人很好说话!” 车主被一丝窃喜牵动嘴角,这个死东西既然敢惹到我,今天该给个教训,我李某人钱这么好拿的!我管你装病还是真犯病,不想办法让你把钱吐出来我就不姓李。 李宇舟老板打定主意。 “欧欧欧,只有两百龙币啊!那你敢跟我赌一把吗?嘻嘻嘻嘻!我我我我出一百龙币,那那那那位店老板出出出出一千,嘻嘻嘻跟我赌。您是一位大大大大的老板肯定也不会想要回这一百龙币,我看到您赔我钱的时候,那那那个包包里有好多好多钱?” 周围是一些惊叹夹杂着嘘声,车主立刻有种被众星捧月般的受用,随即警戒起来。他不蠢,知道江湖险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眼前的乞丐。 “钱,我是有点,你想让我跟你赌,凭什么?”李老板一双锐眼盯向小三儿。 “嘻嘻嘻!李老板,你难道怕了?怕一个乞丐?” “呵呵,怕你?那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事不值,你只要给我磕几个头就了的事犯不着用赌的!”李老板也是几百人公司的老板,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这等事虽并没有放在他眼里,这乞丐也打心里鄙视,但他不信眼前这乞丐的每一个字。 “值不值的呀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你旁边你的老婆她好像有点看不起你了!”小三儿瞥见这李老板紧跟着女秘模样的女子,听了此话有些羞赧,他知道这女人和李老板有一腿,从车里对她的口气和用她坤包里的钱就判断得出。 “欧欧!”旁边一群人的起哄声。 “她是李老板的小老婆哈哈!” “三儿你叫小三儿她叫小三,她是你妹子啊!”一个尖锐的声音又引得众人哄笑。 李老板涨红了脸怒道,“你们他妈别混说八道的,她只是我的助理!” “那刚才我还在车里看到你从她腿上拿过她的包,再拿钱给我,原来你赔我的钱是她的啊?我搞不懂你们的关系好乱啊!”小三儿故意搅混水,大声说着李老板不愿提及的东西。 周围又是一片躁动,“哎呦,李老板,你和小三儿他妹子到底咋回事嘞?” “放屁!那就是老子的钱,只是暂时放她那只包里了!咋滴?你他妈眼馋啊!”李老板完全怒了。 “那你敢用我妹子包里那叠钱来证明自己没撒谎吗?嘻嘻嘻嘻!”小三儿的话又惹起众人大笑。 李老板旁边女秘羞得无地自容,右手的挎包拿着不是捧着也不是,李老板脸色转青,“放屁!你再胡咧咧小心我揍你!” “好!那我不胡咧咧,就问你一句敢不敢和我这个乞丐赌一赌,赌你没撒谎?”小三儿乘机追问。 “我呸!赌不赌管你屁事!草!”李老板完全撕下了风度的外衣,完全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 他脸色发白,连咽了几口口水,包里三叠钱,一叠钱五万,嗜钱如命的他每张钱都是他的小命。 现场至少有几百双眼睛盯着,让他浑身不自在,难道他还怕这破乞丐? 小三儿幽幽地叹气,“唉,唉呦,哎呦喂!乡亲们呐,虽然我是臭要饭的,可我敢指天发誓没撒谎嘞,还敢用唯一的两张大票子赌一赌嘞!有些人呐开着豪华车,身边傍着小三儿他大妹子,就是不敢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算啦!算啦,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心虚就算了呗?” 忽然店里闪出王老板,他挥舞着一叠钱,嚷着,“哈哈,既然你小子来送钱,俺也不能不要撒!喏,给你点点,是不是一千!” 他一把将钱塞给那位女大学生,姑娘犹豫了一下又看看小三儿,见他点点头便数起了钱,“嗯,是一千!” 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又转向李宇舟。 “赌不赌嘛?爽快点,不赌就快回车上去和你的小三玩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很多人又开始一轮鼓噪。 李老板脸色泛紫,他狠瞪了小三儿一眼,小三儿又在地上玩起蚂蚁,将它们捉到手上把玩起来。李老板咬牙哼了一声从女人坤包里掏出一叠钱。 现在是关乎他名誉时刻,周围有些人是认识的,传出去自己被一个乞丐怼了未免太不像话,这笑话传出去对公司形象也不好。 “这里是五万整,刚从银行取的还没拆封,你就不用点了!”他的言语带着些火气,“哼哼!现在就看你小子怎么死了!哼哼!”李老板冷哼几声,又浑身舒坦起来,“我赢了你这点钱,我立马给你撕了!”他大声宣言,像一个即将凯旋的大人物。 女大学生默默将钱握在双手,众人目光再次聚焦到小三儿身上,王老板和李老板等着他怎么出丑。 “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出来作证,喏,就大娘您,行么?小事而已,只需要您到抽屉里拿出那张一百龙币的大钞就可以。有几张就拿几张,不过我相信店主王老板他上午小半天的也收不到几张大钞!” 大娘听了他的话,感觉为难,她看向王老板,后者对她催促道,“去开好了!里面确实有一张大的,过后俺给你三副大饼油条谢你!” “王老板,开你抽屉没问题?不要少了什么都怪我!吃不到你大饼油条反而惹一身骚!”大娘看着店主大声道。 “吓!这哪能呢!你尽管去!去去去!”王老板大声回道,他现在可不怕什么,除非那张大钞上写了字做了标记,但这怎么可能?钱还是那李老板的,而且是今天刚从银行拿出来,事情起因也是自己想吞这臭要饭的钱,如果是相反他倒是不敢赌一把了。 “谁能给我两张纸和一支笔?” 对于小三儿这要求,李老板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哈哈,死要饭的,你是在想拖时间还是要耍宝变魔术?我这里就有!给你!”他又拉过旁边小秘的坤包拿出纸笔。 “五张够不够?” “两张就行!”小三儿接过纸笔,“谢了您呐!” 看着李老板微微诧异的神情,小三儿暗笑,还没到你哭的!随即走到桌前摊开纸写下一行字。 接着他等着大娘开抽屉拿出那张纸钞后便问,“大娘啊,里面有几张百元大钞啊?”大娘回,“确实只有一张,其他都是零钱,有” “可以了!” 小三儿挥手阻止了大娘,周围很安静,只有不远处吆喝其他人让道的声音,人人都盯着小三儿这里,“现在能否请李老板您到大娘旁边呢?” 小三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老板神情古怪,心里开始忐忑,眼睛又瞄了瞄女大学生手里那叠钱。在众人催促下也只好向大娘那边走去,嘴里不免嘀咕,“哼,娘的,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招,你还真能变魔术了?” 等李老板来到大娘身边。 “现在麻烦您自己把大娘手里这张大钞上的数字编码写到纸上可以吗?另外请大娘和这位姑娘在旁边帮忙看着,千万别让他写错了!” 李老板脸色煞白,手有点哆嗦,“李老板啊,如果您现在退出不赌了,我就只拿您一半的钱两万,如何呀!” 李老板嘴张了张,又最后闭上了,他是上过赌局的,这乞丐似乎不简单,尽管手里一副烂牌这气势却搞得像个大赢家,完全是瞎咋呼!他凭什么怂?难道他还能记住这十几个数字编码? 他还是接过纸笔,一边狐疑地往小三儿这边连看几眼。 随后他在桌上边看纸钞边认真写起来,女孩和大娘也好奇地盯着看,为他读着数字和符号,不时纠正了好几次。“知道了知道了!”李老板的声音很不耐烦。 小三儿的双手插进裤兜,忍不住吹起口哨,在这位姑娘面前这脸丢得够多,如今能不能扳回一局啊?不过一只手却从裤兜里漏了出来,顿时有些臊。 “好了,小三儿,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女大学生居然有些期盼,小三儿不觉心里有点暖意,围观众人个个伸脖瞪眼都在等大戏如何落幕。 小三儿站在围观人群的中间,举起纸,“现在我请这位女生也把车主写好的纸举起来,让大家看看就都明白啦!” 女生依言举起纸,“哎,您得把纸朝向大家才行!”小三儿忙纠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三儿心头一阵狂跳。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到了姑娘拿着的纸,顿时舒了口气。 突然人群里有人惊叫,“哇,是一样啊!这整整十六个数字啊都是一样的啊!” 随即周围一片惊呼声。 “是啊!真的!” “天哪,哦!小三儿这乞丐好记性哇!” “居然过目不忘,他真是要饭的?” “没错啊!他就是小三儿,我从小就认识!但他怎么变这么聪明了?” 李老板见到了两组相同龙币的编码,顿时有点晕,五万!五万龙币啊!这个月的包养费,耍酒,泡温泉,度假,统统泡汤!他的窄脸立刻抽搐起来。 小三儿知道得先解决李老板,抓大放小总没错,“这位大老板,怎么样?我想您肯定是记错了,是?应该是给我的三百龙币的,现在记起来了吗?” 李老板实在无话可说,一个乞丐居然能将他给纸币的数字编码全部记下,还有什么话可说?但他声音似乎哽在喉头,有些人在起哄,让他很尴尬。 现在不能丢了钱丢了面子又丢里子,他也只得点头,“嗯,应该记错了,这几天没睡好,真是,那就这样算了,我也不要你的那点龙币了,大家都算了呗?” 看李老板恬脸要耍赖,小三儿就来气,“怎么,李大老板不会反悔?哈哈,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想您一个几百亿身价的老板不至于连这点钱都输不起哦,不会的是?” 我他妈身价也就一两千万!李老板刚想这么说又闭了嘴。 “老李,愿赌服输哦!”有人喊过来,李宇舟狠瞪了那方向一眼,妈的,不是你们的钱不心疼!“李宇舟,像个男人嘛!”有人在另一个方向高叫。 看来这李老板平时得罪不少人,小三儿窃喜。 “行了!这五万算我送你的,男人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走了!我还有急事,看什么看!闪了闪开了!”话音未落,他和小秘转身拨开哄笑的人群。 “那您的五万我就收下了啊!多谢李大老板啦!”小三儿朝他后背大声道谢,李宇舟已挤了出去。 人们再次爆发大笑。 小三儿现在看向已脸色惨白的王老板,后者满头大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三儿的手,估计这些钱是他一个月的收入了?此时女大学生已将五万一千两百龙币全数交到自己手里,好沉,一叠没拆封的纸钞和一叠皱巴巴油腻票子。 “喏,辛苦费!” 他抽出五张崭新大钞,交给姑娘,她惊地退几步,“不不不,我可不会要您的钱!” “收下,这钱您凭良心挣,而且只是百分之一的辛苦费,是我赚大了!” 姑娘坚持不收,小三儿只好说,“不收的话,那我这些钱就只能扔河里啦!” 他作势要扔旁边一条河,众人一阵喧嚷,有些人高喊,“扔啊!扔!快扔掉!不扔掉你他妈不是人!” 捡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小三儿冷笑一声,那叠钱只能靠两手抓握,在手里直晃荡,看得大伙眼中冒火,口水都快流出来。 “别啊!好,别扔了,我收下了,谢谢您!”姑娘红着脸低头接过钱,“我能请教您的芳名吗?” “呦!~什么时候小三儿变得这么斯斯文文了哈?还想泡妞了!哈哈!”有人哄闹。 “许凌吟。” 女孩扔下这个诗意名字转身便消失在人堆里,是啊!谁愿意真的跟乞丐交上朋友哇!小三儿顿感惆怅。 “我叫周天霄!周天霄!!”心底一个声音突然跳到脑际,小三儿吃了一惊,我原来叫周天霄! 难道我这是爱上人家了?怎么没心动的感觉?那几次心头猛跳又算什么? 小三儿晃晃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干,又抽出两张大钞塞给了大娘,那张带着褶皱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大娘没那么多矜持,凭空掉下的两张大票起码有了个把月菜钱能不心生欢喜么?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叠钱分成了多份塞进几个兜里,他故意将撑得鼓鼓的破旧衣裤在咬牙切齿王老板面前晃悠一番,随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后面传来一声哀嚎,“小三儿啊!我记得你了!记得你了!” 他自然没心情搭理王胖子,随后便去了趟服装店选了一套衣服。 接着去浴场准备泡掉一身污泥,但浴场不让他进去,直到他用两张大钞才让老板开了淋浴,又用两张大钞让搓澡工狠狠搓,估计掉了半斤污垢。 他又顺便在浴场要了两大碗面,这是他平生所吃过的最美味的牛肉面,牛肉炖的如此酥软香浓,一碗下来浑身热汗,他赶紧又要了一碗,只吃得自己那肚儿滴溜滚圆,躺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浴场中还看到了一家美容美发店,他觉得自己一米八的个头配上长发还算俊逸,所以只让店家好好修剪了下。他只有二十多岁,却已有好几缕白丝掺杂其间。 镜中的自己体格瘦削,长期在外乞讨而略黑粗糙的脸,一双冰黑玉般透着寒幽的眼瞳。他摸着自己凹陷的面颊,这张脸因长期的营养不良是如此憔悴。 小三儿又躺到沙发里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多,他手头的钱起码能让一家人好好生活上几年,先存起来再说。 出了浴场,他还是有些眩晕,在浴场里也发生过几次了,所有景物都好像在拼命颠簸,耳边隐隐有人声,他想这可能是长期缺乏营养导致的。 坐上出租车,七绕八怪回到桥洞附近,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将钱放到房间里的保险柜。 尔后走到桥洞,正在焦虑不安的母亲乍一见他惊地说不出话,“这是这是咋地啦?你?你是谁?是小三儿?咋会这样?” 母亲终于认出了他,她抱着周天霄痛哭了好久。 “哎呀,我的小三儿,你都跑哪里去了,怎么变成这了呀!我都不敢认你了,你是闯祸了还是咋了呀?你爹都急死了,现在都还没回!” 母亲犹自不信他的遭遇,桥洞离宾馆不远,周天霄边解释边将母亲接到宾馆,宾馆老板娘刚要阻止女乞丐登门,但见旁边的帅小伙塞了五十龙币也就不管了,只继续趴着睡。 “现在我清醒了,妈,但说不准过了今天我又会犯糊涂的!”房间里,周天霄改了主意,他决定还是把钱交给母亲存合适。 “这些钱你拿着存,刚才被车差点撞死,幸好没事!这钱都是别人赔我的!” “什么?撞到哪里了呀!给妈看看,快!”他妈急的将周天霄的衣服撩起看伤口,他忙说,“没事,真的,这是钱,你可必须拿好!”他将钱都塞给了她。 “你没事就好!哎呦!天哪!这么多啊!”母亲完全搞不清状况,手捧一叠钱在浑身颤抖,“真的是好多,好多!怎么来的?你你不会抢了谁的钱?” “是别人心甘情愿赔我的,绝不是抢和偷的,你放心!” 周天霄觉得有必要将前因后果解释一下,免得被王老板和车主讹诈回去,他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说清楚。 他再次关照母亲不要再要饭,马上在附近租个便宜些的房子先住。 “无论我今后发生什么,如果又犯傻了,那也得帮我洗干净,不要饭了!我想我还会醒过来。我要说的是,我周天霄一定会完全康复的!放心!妈!记住!” 母亲哇的哭出声,“不要饭了!不要饭!” 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怎会这么能说会道,她做着祈祷,对天喃喃自语。 第55章 天启,晋元(别逼我) 持续的颠簸中,恍若一只手在推自己,一个声音随之响起,“咸鱼,醒醒,哈喇子这么多?” 晋元恍惚醒转,“喂,咸鱼,睡都能睡这么死?你怎么啦?”原来是胖金。 晋元无力摆摆手,示意别烦,他再次困乏地闭上眼。 总算恢复了些,“我怎么了?” “奇怪,你睡了好久哦,突然就昏过去似的,推都推不醒,于飞还特意停车,摸摸你鼻息和脉搏说你肯定没事。” 晋元依然意识模糊,好像脑子缺了什么。 “你没事?咸鱼?”瘦海也凑上来,牵牵依然专心开车,公路不好走,有很多车在随意插队。 “我们是去哪里?”晋元尽管迷糊,却也醒了,他记起自己还在逃亡。 我是睡过去了?是真的这么累?他动动手脚,确实有些酸痛。 晋元勉强动起脑子,“牵,那什么于飞,我,我们还能开多远?” 牵牵看了下晋元说,“大概1500公里。” “那我们现在是向哪里开?”晋元振作了下精神,坐起来,哎呦,腰好酸涨,像被什么人踹了一脚。 “不知道,先离开再说。” 晋元想了想,他先得用排除法试试理理思路,“我们,嗯,先整理一下,我们首先不能去都城是?因为那里我们也进不去!” 瘦海在一旁说,“当然,这不废话么,我们又不是域内人!”胖金说,“咦,咸鱼,你以前不就是域内人吗?你手臂上的芯片还有没有用?能不能混进去?” 晋元需要将他们的话再三复述给自己,才能搞清对方说什么,“没用了,这是天启联合和龙国都城联合把关的,怎么可能有漏洞?” 胖金问,“于飞小哥你能为他破解么?” 牵牵摇头,“不能。” “咸鱼啊,你反应好迟钝啊,平时我没说完你就插嘴了,你现在变得好谦虚的样子,希望以后保持啊!”胖金笑着调侃。 “那以后我叫你慢半拍!咸鱼!”瘦海也跟着笑,晋元反应依然慢几秒,“我也不明白啊,可能晕车了,不管这些。” 晋元继续说,“接着说,既然都城不能进,这是首先,嗯,那么,是其次,让我想想。” “都城旁边的大城市也不能去,” “听你说话也这么费劲!”瘦海插嘴道,“那什么都城旁边会很严啦,这个我们都知道!是,于飞?” 牵牵点头。 “另外,我觉得,我觉得也不能离都城远,我们不能生活在人口密度太少的城市,那样容易暴露!”晋元沿着自己思路漫步,似乎在踏出一条路径。 “都听你的,你看着办就得!我饿了!饿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胖金拍着前座。 “你一定是饿死鬼投胎!少吃一顿能死啊!” 晋元阻止了瘦海和胖金的互怼,他觉得思路逐渐清晰,“嗯,总结一下,我们和都城中间的地带,就是我们去的方向。于飞,1500公里的尽头有哪些城市?警察司管理最松懈的是哪个城市?” 牵牵答,“无为大都市,人口三千多万,号称人间天堂。” “人间天堂?肯定有很多美食!”胖金嘴张成了大圆,晋元笑了,“美食肯定多,歪瓜裂枣杀人放火的更多,也就是那里了,我们去!”说完又靠向椅背,好像光说这几句话就让他全身脱力。 一小时后,晋元想起要提醒牵牵将新峰市监控黑掉,牵牵说,“前面休息点,给你们买吃的,如果要出去要戴面罩。” 胖金自然大声叫好。 休息点的车很多。 “不急着上洗手间的不要出来!”牵牵观察了好一阵才推门下车,留下这句话。 晋元依然脑子像一碗化不开的浆糊,怎么努力也调不均匀,他敲敲自己额头,叹口气。瘦海和胖金各怀心事,也不愿多说话。 突然,瘦海嗯了一声,“咦,咸鱼,好像那边有几个人在看这里!” 晋元朝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五六人向这里迂回穿插而来。 “快锁门!快打牵牵哦不是于飞的电话!” 晋元手脚却不听自己使唤,几秒后才勉强抬起手。 “啪” 还是瘦海俯身上前将晋元旁边的车门也锁上。 “咚!”晋元眼前一暗,几个大汉已冲到车前随手去拉前车门把手没成功,后车门连续“啪塔”“啪塔!”也没被拉开。 “啊!你们干什么!”胖金吓得叫起来,身体缩成一团。 “打通了吗?”晋元用手捶了下座椅,紧张地发抖。 “不通啊!”瘦海低声喊过来。 “有刀啊!”胖金一边叫着边将头抱住直接蜷到座位下,晋元在找用什么东西抵挡。 “啪!”车窗被重重敲击和胖金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一声哀嚎伴着“咚!!”的闷响,车身也随之一震,晋元心头一紧,一个人影突然从车头翻滚到另一边。紧接着“咚!”又是一人撞上车门瘫软下去。 围着车的其他人齐齐转身恶狼般往后扑去,手里都是明晃晃的大砍刀。 车内的人心惊肉跳,这要冲进来一顿劈砍,铁定都死了! 快速跳跃着的几个人影间隙中是从容不迫的牵牵,只是对方刀在手,暂时以闪为主展开攻防。 一个身着休闲衫的大汉恰好转到晋元的车门前,准备上去给牵牵背后来一刀。 晋元急的冒汗,这次牵牵总算避闪过去,有点吃力,毕竟面对着五个手持砍刀壮汉,他手里居然还提着一大袋东西。 又有一个灰衣人想从晋元车门前向牵牵背后偷袭,晋元悄悄打开车锁。 “咸鱼,你干啥!”瘦海低低的声音。 “王八蛋,死去!”晋元鼓起勇气低吼,猛撞开车门,“咚!” “哎呦!”灰衣人一下被撞出去,跌到牵牵脚前,一把砍刀随之落地。 牵牵终于舍得扔下东西,顺手抄起刀。 一声惨嚎,晋元没看到什么,就见地上灰衣人的手掌已断,只留着一层皮悬吊着。 “哎呀!啊!”又有两个人捂着脚倒下翻滚。 “是你们逼我的!”牵牵冷哼,刀锋过处,两人腹腔又被划开一道血口,血喷涌而出。 停车场上的人都早已远离,四散奔逃。 晋元惊得忘关车门,直到牵牵走来,提起车前的一个断脚的人,“谁派你们来的?不说另一只脚也会断掉!” “哎呦哎呦!我说,我们是天龙会的,哎呦!”那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脚,痛苦地扭曲着脸,“啊,不要啊痛啊!”他再次嚎叫起来,牵牵刀尖在扎进他另一条大腿。 “实话吗?” “啊!啊!是实话!”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妈呀!其他我都不知道呀!天哪!不要刺了!你问他!问他,你问他!他是我们的头!”那人颤抖地指向另灰衣人,他躺在地上已昏迷,血红肠子堆叠在肚腹裂口。 牵牵扎灰衣人一刀,对方只抽搐了几下。 晋元心惊肉跳,默默关上车门。胖金浑身发抖,仿佛被扎的是他,瘦海对晋元低语,“咸鱼,这于飞手挺辣的啊!” 晋元点点头,心想不然呢,不辣的话怎能从德江智人那儿跑出来! 晋元想起那袋牵牵舍不得扔的东西,应该是吃食,于是下车绕过不知是尸体还是有口气的几个人,牵牵在逼问最后一个。 晋元拿到东西便疾步回车里。 即便是面对肉包,胖金也没了食欲,他拿着两只呆看着。 “想什么呢,哥们儿,天大的事,我们也得吃得下啊!”晋元继续去劝导,“以后这种事也少不了,如果我们要活下去就努力适应!” 待牵牵带着一身血污回车,他也没套出更多信息,但大家分析下来最大可能还是代表唐老师的人有问题,那部手机被定位或者他们身上的另外两部手机出了问题。 正好旁边有部运输车,晋元见周围的人早已跑掉,于是将三部手机都藏进了车上货物的缝隙深处,是个不易发现的地方。 他们又开上公路。 “于飞,我们还是想办法找电话亭直接和唐老师联系,没其他好办法了!”晋元思索了几分钟,只有这步棋可以走。 “好,可以用我刚完善的模拟电话,但需要网络。” 牵牵加快车速,目标还是无为市,但他故意绕了一个城市才过去,他们沿路又换了一辆车。 找到合适网络后,牵牵用自己大脑模拟电话连上了夏紫茗的手机,因为唐老师没给过他们手机或电话号码。 “夏紫茗吗?我是妈妈呀,在做什么?”牵牵对于他们一家是如此熟悉,模仿起她母亲自然惟妙惟肖。 夏紫茗不疑有他,只是很不耐烦。 “听不清,你在上课吗?好的,我有些急事,你到外面来听电话!是的,很急的事情,请马上出来!”牵牵学着她母亲的口吻说道。 胖金和瘦海也不惊奇,他们听过牵牵变声,只是忍不住想笑。晋元狠瞪了他们俩一眼,做了个噤声手势。 现在是见证那个唐老师代言人真假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 “喂,妈,我在外面了,”牵牵嘴里竟然出现了夏紫茗的声音,牵牵示意晋元对着他耳朵说话。 晋元现在的反应还是有点迟钝,他努力调整自己,“夏紫茗吗?我是晋元啊!”虽然好久没见到夏紫茗,却感觉那个可爱的身影近在咫尺。 “什么?晋?哦,那刚才的,哦,知道了,急死我了,听唐老师说你们都跑了,你还好吗?”夏紫茗压低声音。 “你旁边没人?” 晋元问,“是啊,你们是怎么了?怎么闯这么大的祸,共谋伤害杀人罪?”听不出她是担心还是埋怨。 “是啊,说来话长,我们出事后,怕被追杀所以和于飞一起跑出来了!嗯,是于飞,你懂的,是,对啊就是他!你听我说啊,唐老师有没有让我不要跟你们联系啊?”晋元头脑有些清晰,叙述也开始顺畅。 “啊!唐老师?不知道啊,唉,这里信号好差,断断续续的,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信号会不会强些?”夏紫茗嫌弃信号不太好,又转到其他地方。 “现在,人呢?晋元?”夏紫茗的声音传来,同样是有些断续,牵牵依然张着嘴,看得出他已经很尽力的放大嘴巴了。 “没事的,就这样的信号可以了,是我们的问题。现在我必须要确定一件事,我要马上和唐老师联系上,可以吗?”晋元向夏紫茗请求。 “唐老师?我现在快下课了,唐老师我也没有他的电话,不过我会直接去他家,他应该会在家!”夏紫茗也很急。 “最好打车去,那样快!”晋元别无他法。“不好意思啊,一直在麻烦你!”他补了一句。 “没什么的啊!你太见外了!”夏紫茗说道,胖金嗤嗤低笑出声,“咦,是谁在那里笑我?”还是被夏紫茗觉察了。 晋元瞪了胖金,真不省心,“哦,是我一哥们,我们一起跑出来了,一共四个人。” “哼!让他别憋着,小心憋坏了肚子!”夏紫茗哼了一声,“我走了!哦对了我怎么联系你?有号码吗?” 牵牵接上了话,“我是于飞,我过一小时会联系你的,再见!” “好,于飞啊,你你要多多保重哦!我这就走!”夏紫茗挂了电话。 几个人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小时,牵牵点了根烟慢慢耗着,时不时放嘴里猛吸一口。 晋元知道之所以定一个小时,是因为从夏紫茗学校打车到唐老师家需要四十分钟,还需走一段路加上打车时间,牵牵算的很精确。 牵牵接通了夏紫茗手机,但没开口,他要等着对方先说话以此判断是否异常,“我是唐商,于飞吗?”从牵牵长着的嘴里隐隐听到唐老师声音。 牵牵立刻回答,“唐师好,我是,现在让晋元跟您说话,请稍等!”接着就张大嘴,侧耳对着晋元,“唐师啊!我是晋元啊!” “晋元,你们现在安全吗?”唐老师有点急。 “还好!没人跟着。” “怎么闯那么大的祸?是真的吗?” “我们也只是伤了两个保安啊!而且这事也不怪我们,我们属于正当防卫!”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这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对了,唐老师,眼下我们不光被通缉,还被追杀,被锦年和新峰的警察司还有天龙会,也可能有铁拳!” “我确实听到一些消息,我们也在分析为什么这几股势力要联合追杀你们,很奇怪!” “唐师,您有没有写邮件给我,让我立刻离开锦年市,就在前几天?” “我没有!因为这个你才跑路的?” 晋元就把当天那个人怎么联系自己的都说了,唐老师听着哼了声,“可真无耻!居然以我的名义,黑客进你的邮件,你以往的邮件都已经读后销毁了?” “当然了,所有邮件听您告知,我是用最干净的消除器软件销毁的,其实您的重要邮件都是阅后自毁的,夏紫茗的邮件也是,我不会泄露大家的任何消息!” “怎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联络呢?一定是熟悉我们的,这内鬼还真是高明的很!”唐老师呼了口气,好像在努力克制情绪。 “如果你不跑,也许还查不到你们。但如果他要抓你们何不直接告发你们呢?奇怪!” “我也在想不通!”晋元抓抓头。 “你们被追杀,受伤了吗?我很担心!” “还好啦,对,对!几个多小时前在那个停车休息区,被几个天龙会用大砍刀追我们,幸亏车门没开,后来于飞把他们打倒了!你不知道他现在多厉害啊!”晋元说着挥舞起手。 牵牵用眼神阻止了他,显然谈正事要紧。 “晋元,我真想不到事情演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冒充我。我也正在和孙道长联络中,但他需要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帮到你们!” 唐老师有些内疚,夏紫茗在问唐老师,“唐师,我们就不能快点吗?那些拿砍刀的家伙,晋元和于飞能顶得住吗?” “别怕,于飞非等闲之辈,他有足够能力保护好晋元他们的,我相信他!” 唐老师好像很淡定,夏紫茗的声音转向晋元,“是吗?晋元,哦不,于飞,你有信心吗?这段时间你确定能挺过去?” “放心,夏紫茗,有我在,他们一定没事!”牵牵保证道。 在晋元看来此时的牵牵才是原来的那个牵牵。 第56章 天启,晋元(冲) “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我们的,唐师您知道吗?” 晋元急问。 “很可能是通过假冒我的那个人他的手机来定位的,那台手机扔掉了?”唐老师语气焦灼。 “出停车场之前就扔了,如您所说现在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让我们跑?把我们直接抓起来岂不最简单的吗?” 唐老师沉吟了会说道,“是的,我想也可能是有人在背后作什么局!”过了会,他又说,“他们可能是故意将你们暴露,然后将你们的逃亡路线不断透露给警察司和那些组织,让他们追杀。这一切都很迷,尤其是他们想达到什么目的。” 唐老师随后让晋元一行人马上去凤仪市,他说会尽快安排人去协助他们,“放心,凤仪市那有我们自己人,到时你们自会知道。凤仪你知道?于飞?” 牵牵说明白,大概一千两百公里左右,他刚刷新过地图已得到了凤仪所有公开的资料。 “凤仪在哪?离都城远吗?” 晋元问牵牵,但听到的是唐老师声音,“凤仪是在都城附近的城市,只是比你们要去的无为更接近都城。还需要钱吗?” “不要了,我们够!”晋元答,“那我们这就出发!谢谢唐师!” “晋元,于飞你们都保重!” 夏紫茗在电话那边突然抽噎起来,“我可不想你们出事,这都怪我,都怪我!” 晋元一时不知所措,“我们没事的,你不要哭啊!我们一定会没事,鱼丸,我保证!” “你保证,保证有什么用,你们在域外万一出了大事,肯定不会有紧急医疗为你们换脑,那你就会,唉!我这几天急死了!不行,我要去跟我爸谈一次!” 夏紫茗说着就要走,唐老师忙拦住,“傻丫头,你不要蛮干,那样会暴露于飞,对晋元也没好处,而且你爸他,他也帮不了!相信我,只有孙道长才做得到,我现在就带你去他那,你向学校明天请假一天可以吗?” “好啊!谢谢唐师!我请假两天,三天,孙道长不答应立刻帮我们,我就不下山了!” 夏紫茗的坚决让晋元倍感暖意,胖金忍不住对着瘦海羡慕道,“哥们啊看看人家!咸鱼啊,你那个闺蜜可真够力呀!”瘦海也说,“啧啧,是的是的,真是天启好闺蜜!” “是谁在说咸鱼,闺蜜什么的?” 牵牵嘴里传来夏紫茗怒气冲冲的声音,胖金睁大眼忙收住嘴,低声抱怨道,“不是说通话质量不好的吗?” 晋元有些得瑟,咧嘴笑道,“你胖金说人坏话的时候于飞的通话质量是绝对保证的!”他没忘给夏紫茗介绍了下这两位好哥们,夏紫茗知道两次都是胖金在旁边嘀咕,只给了他一个哼,让胖金颇为尴尬。 车继续狂奔,牵牵不断避开大的凹坑,车身溅满泥浆。 几小时后,路上的车又多了起来,前车也开始降速。 晋元的心随即提了起来,他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提醒牵牵和大家注意。 又过了一个大拐弯,牵牵说他得到讯息,可能前面路段临检才导致的车辆堵塞,已滞停了几百辆车。 “没网络也能上网吗?”晋元想起这事,“隔壁车有无线流量。”牵牵回道。 晋元乘车还在龟爬状态忙下车跑前去看了下,远处确实有警车正临检,还拦起了几根金属隔离杆,“公路警察司?还是城市的警察司?” 晋元向牵牵描述了一番,他知道牵牵搜索能力非凡。 “是公路警察司,你们熟悉自己化名和地址,我随时会跑!” “那个隔离杆你冲得过去吗?” “可以。” 牵牵调整了下车速,前面只有几十辆车了,三个公路巡警正沿路过来,逐一查看车内人的身份。 “于飞,有大问题啊,你肯定没有驾照啊!”晋元突然想起这事,如果他们因此被抓就太亏了。 “有钱。”牵牵依然把稳方向,慢慢向前。 晋元心在怦跳,回头对后面两位更紧张的哥们说道,“你们背好了自己的名字没?” 瘦海说,“当然,我没问题!” 胖金犹豫了几秒才点头说可以,看得出他没多大自信,“胖金,范忠,你放松点就好,你记忆力不差的。我们到了目的地我请你吃大餐!现在多想想你那些爱吃的东西。” 胖金脸上阴霾扫去一半,“是吗,我爱吃的可多了,豆腐肉,肉面筋,香辣凤爪,”瘦海撞了他下,“你这么爱吃肉还嫌自己肉不够多啊?” “管你屁事!又不吃你的肉!” 晋元不管他们,他知道大家都需要放松,他死盯着前面,看到了临检处停着三辆警车,“一般公路的临检需要三部警车吗?于飞?” 牵牵眯起眼没说话,他应该是在连线搜索,“符合公路警察司规章,少数情况是一辆,后者对没驾照的人来说收费低。” 前面还剩几辆车,晋元感觉心快撞出胸膛,胖金轻推了下他颤声道,“啊咸鱼,我还是紧张!” “一切有于飞,何况还有我呢!”晋元本想打气,却感觉底气不足。 一个高壮巡警走来,到车窗前示意摇下,牵牵依言照做,巡警伸头往里四周探看,又退后扶了下有些碰歪的警帽,让牵牵拿出身份证,捏在手里盯了牵牵一会,随口问了几句又交还了他。 晋元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巡警又走向后面,敲敲瘦海那边车窗,瘦海忙放下车窗玻璃递出身份证,巡警对照着看了后交还。 “你!”他的手指点向旁边假装没看他的胖金,晋元余光见他一哆嗦,随后也忙递上身份证,心中叹气,该死要出事,这家伙不会这么废物吗? 巡警用审视的眼光盯了胖金一会,“姓名?” 见两秒没反应,皱起了眉,又提高了声量。 “姓名!” 晋元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刚想提醒胖金,“哦,对不起,呃,对不起!我有点小紧张,我我一见你们警察就会这样,对不起,从小被我妈吓坏了,只要我一哭她就说让警察叔叔抓我走,所以,对不起!”胖金蹦出一连串的话让晋元略感诧异。 高壮的巡警似乎也被逗乐,“呵呵,我不吃人的,姓名?”他声音缓和下来,“范忠,呵呵,家住市区街栋号,”他还想继续,警察挥手打断,“行了!”他随后交还了身份证。 大家望着他背影齐齐松了口气,不料他又回转身,向驾驶室那边走去,大概见巡警重新回来牵牵便放下车窗,晋元看他手里攥着一张票子,大概是五十元的。 却不料巡警是往晋元这里走,见牵牵放下车窗,就回身询问,“嗯,有事吗?” 牵牵没反应,晋元有些急,低喝道,“于飞!” “哦,没事,透透气。” “对了,你的驾照还没看!”巡警又转回到牵牵车窗前,晋元暗骂一声晦气。 “喏,这是我的,”牵牵笑着递过那张票子,巡警的脸瞬间挂下,晋元心想糟糕,难道太少了?只见他身后不远处又来了一个巡警,牵牵的手可能不知道是继续还是缩回,一时竟然僵在那里,票子在窗外被风吹得直晃,形成了一个焦点,十分招摇。 “什么情况?” 后面巡警已走到车窗前,晋元见他身上标记不一样,瘦海在后面轻声说,“妈呀!公路督察!” 牵牵这才缩回手。 “没驾照?还想贿赂?”公路督察轻笑一声。 “实在是对不起,驾照忘在家里了!” “没驾照只需要扣分罚款,但贿赂可要入罪的,最高要判一年,懂么?”督察员冷笑,“我是不懂啊,是真不懂,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牵牵竟然是在求饶,脸上显出悔恨之色。 “嗯,这样,只要跟我们去黄果市公路警察司走一趟,拘留一夜,再罚一百,扣一半的分就可以了,您能配合么?”督察员面带微笑。 牵牵又一次请求未果,只得回头看看晋元。 晋元思绪有点乱,他已经盘算过了,被他们带回去,会不会被查到什么?尽管这里已经离新峰市距离一千多公里,眼下他们已被全国通缉,虽然化了妆但去了天知道会不会被查出端倪。逃?眼前是三部警车,前面那根看上去很坚固的金属围杆还挡着。 “那我们就配合一下,”晋元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蛮干有些难。牵牵点头表示可以,督察一挥手,三部警车已经发动,围杆也被很快收走了。 晋元车后还排着百十辆汽车,晋元拧眉一想怎回事,这么巧,查到他们就不查了? 一部警车已转到他们车前,另一部在旁边,最后一部在后面,还是前后夹击啊!晋元开始心惊肉跳“于飞,不对啊,他们好像是针对我们!” 牵牵只略略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听到。 “于飞,我想我们被盯上了!” “啊!” “难怪,真该死!” “明白!” 第一个是胖金,第二个是瘦海,第三个是牵牵的回答。 他们行进在双向的四车道上,道路还比较宽。过了会,车速已接近正常,牵牵往旁边看了看,那辆警车车窗黑漆漆的单向玻璃,说了一声“大家注意,我要冲了!” “现在?”晋元还没来得及说完。 牵牵将油门直直踩下,汽车随机一震发出咆哮轰鸣,继而他的方向盘猛打,车身随即往左边斜靠上去,左边的警车猝不及防,被撞出中间黄道线,对面是疾驶而来的一辆大卡。 “嘭!” 一声巨响。 在左边警车车头被大卡撞瘪前一刻,牵牵的车已从后边飞窜出去,接着他方向盘再往右打去,原本在前的警车就被撞出公路,在田埂上翻滚不休。 后面的警车和第一辆发生了连环撞击。 “轰!” “嘭!” 晋元能从后视镜中看到这惨烈一幕,几百米后面已青烟升腾,接着火光冲天。 “轰!” 只有一辆白色轿车从烟尘中冲了出来,还好不是警车。 晋元声音颤抖“于飞,这样合适吗?会死好多人!”牵牵一边扳正方向,边说“不出意外,他们至少有一半有天龙会的人,因为那个搬隔离围杆的家伙是天龙会ktv娱乐会的保安之一,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资料!” “啊,你居然把他们都记住了?”瘦海问。 晋元忙说“看来他们又盯上了,手机扔了也没用啊!”“确实,我们的车应该又暴露了,真烦啊!”胖金很是沮丧。 “凤仪市还有多远?”晋元问“一千多公里,”牵牵回答“我们先到那里再说,对了先绕道过去,你知道的于飞。” “当然。” 牵牵说完,油门已拉到最快档,发动机的轰响将后面纷乱和嘈杂甩开了更大距离。 过了好一会。 “咦?” 通常这是瘦海感觉到奇怪的声讯,他又发现什么异常?晋元别过头,原来白车已追至他们后面,是啊,它有必要开这么快吗?我们在逃命,他? “不好!于飞,他!”晋元想到不对的时候,牵牵已经在打方向盘,原来白车瞬间已开到右边,试图将他们的车挤向中间黄线。 “妈的,是天龙会的狗!”瘦海骂了一声,胖金则叫了声“都住嘴!”晋元只能大声阻止他们不要乱了牵牵心神。 “锁好安全带!”牵牵喊了一声,他很清楚最要紧的是怎么摆脱白车的死亡撞击,对面是不断飞驰而过的各种车。 “轰!” 晋元顿时天旋地转,所有东西都飞旋起来,被撞了!“小心!”牵牵的叫声淹没在旋即而至的各种噪音中。 晋元思绪慢慢凝滞,仿佛奔腾着的江水突然撞到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四散后的思绪逐渐沉淀,世界安静下来 第57章 天启,晋元(天武屠龙人) “谢峰,谢峰!” “好了,这家伙也醒了,还好!” “喂!你们算幸运能遇上我们!”好几人说话的声音,谢峰是谁??晋元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浑身酸疼。 身体还在颠动,他睁眼一看,原来在面包车里,自己则躺在两张放下的座位上,一张陌生脸孔附身过来。 “你是?”晋元一惊,心道被抓了? “谢峰,你没多大事只是震昏过去了,你哥于飞倒是挨了几刀,嘿!我们大哥最欣赏硬汉子了,顺带把你们都救出来咯!”魁梧汉子指着旁边座位上的一个精瘦男子说道。 晋元忙想起身致谢,“这位,这位大哥,多谢了!” “小事一桩,好好躺着!”被称作大哥的人笑着摆摆手。 “请教大哥尊姓大名?”晋元需要知道恩公姓名,也是知恩图报的必要方式,同时他也没放松警惕心。 “哈哈,免贵姓李,单名一个敢!” “咸鱼啊,你再睡会,看你脸色比于飞都白!”胖金挨着瘦海坐着,脸上的肥肉也随颠簸不停颤动,脸色也是刚从惊惶中好转。 “你们都没事?” “我还好,胖金更没事他这么多肉垫着。只是于飞有些伤,李大哥说他受了伤还在和那些家伙对砍,幸亏他了!”瘦海感慨道。 “于飞你还好?”晋元转向牵牵,忽然有点眼冒金星。 “我扛得住。”牵牵浑不在意,只将眼睛观察着车外。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于飞?”晋元想起他们要去凤仪,牵牵回答,“李敢师父答应可以为我们绕道经过一下凤仪。” “哦,那还好。”晋元见牵牵还是直挺着腰杆,好像没多大事。 “于飞小老弟,你的伤其实有些重,纱布刚才还渗血,那些家伙还会追杀你们吗?”李敢挺关切牵牵。 “多谢李师父!我养几天就好。那些人会继续追,在下顶得住。”牵牵面无表情。 李敢看了他几眼,眼里流露出些许敬意,“于飞老弟,我敬你是条汉子,车祸受伤,被六个人围着打还如此镇定。后来又身受三处刀伤,依然能将三个打倒,是条汉子!佩服!佩服!!” 牵牵笑笑说,“惭愧,若不是李师父搭救,我们都会死。” “本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小老弟这身手实在看不懂。你每个招数都来自不同传承,甚至一个招数里能糅合多种武术,这很奇怪。更令我费解的是,你这么武学博杂之人,体质却很普通?但不知老弟师承何人啊?” 李敢提出的一连串问题让晋元很发憷,牵牵哪有师父,完全是自学成才,而且这家伙的情商是十分堪忧啊! 果然牵牵有点呆,他还没开口,晋元忙插话道,“于飞师承非常复杂,他的师父不让他提及此事。唉,他连我们都不肯说,还请李师父原谅!” 牵牵木然点头,甚至还松了口气。 晋元暗叹,这牵牵真是,智商和情商完全是反比状态哇。 “原来如此,那我唐突了!”李敢笑着点头拱手。 “无妨!李师父是从龙王争霸赛回来?”牵牵已调阅了当天所有的新闻播报,也早就证实了李敢和几个弟子的底细。他刚才就将安全讯息暗地传给了晋元,让他放心。 李敢苍白脸色又平添了些许郁闷,“一言难尽!”他摆摆手不想说什么。 旁边的夏屠直起身愤怒地说,“你们也看到新闻了,赛委会硬是说我们天武屠龙违反了竞赛规则,以前这种案例也不是没有,按往日违规处罚的话也就赔钱,道歉什么的。如今他们竟然直接就取消了我们进入决赛的资格,过分不过分!真他娘过分!” 旁坐的汉子插嘴道,“是啊!更离谱的是还急着将我们赶回域外,李头腿伤未愈就催他出了院,本来听说连张屠和刘引都会被驱逐出去的,他们这是摆明了想要整死这两个人嘛,后来不知怎么改变了决定,” 晋元知道龙王争霸是龙族最兴盛的赛事,不过他感兴趣的是战王争霸,所以对屠龙队也只是耳闻,“啊!你们原来是天武屠龙!失敬!难怪这么耳熟!” “哈哈!这位谢峰老弟也知道我们天武屠龙的名声?”夏屠惊喜道。 晋元有些汗颜,他只知道屠龙大赛,也没深究其中,只得连连点头。 他转移话题问道,“你们的两位朋友他们都受伤了?” “是呀!他们两个伤的很严重刚进入换脑程序,克隆身体也才培育出来,至少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实施再生程序。他们原来身体已经被霸王龙踩烂了,唉,真是!”夏屠转喜为怒恼恨地拍了下扶手。 “原来这样,那赛委会确实太过分了,那也是两条人命哇!”晋元有些愤然,想不到堂堂大赛事的龙王争霸也有这么多不堪内幕。 “哼,天炎竞龙的老板张德超岂是好惹的,必定是他搞的鬼,我们打残了他的一头霸王龙,天炎竞龙势力不小,我们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下一届的屠龙赛恐怕很难喽!” 李敢接着说,“可怜我另几位好兄弟,他们大脑完全毁了,做不了手术,唉!赛委会连尸骨都不让带回,说是怕有传染病直接就焚化了!” 李敢默默看向车厢角落。 晋元看到那边放了一口奇特的黑箱子,想必里面就是他们的骨灰盒,原来天武屠龙还战死了好些人,却落得这么个结局。 “不过我们还有好兄弟在一起,来,来,我来给这位小兄弟再介绍一下。喏!这是夏屠,别看他憨头憨脑,粗声大气的,他可是我天武屠龙的第一人!” 夏屠憨笑着起身抱拳。 李敢又给他们介绍了余下几位,分别是张屠,程屠,辛屠,罗屠,金引和章引,章引看上去很年轻比晋元只大几岁的样子,他边开车边回了一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于飞兄弟,你们到了凤仪市是有何打算?”李敢看向牵牵,牵牵应该不会笨到要说等唐老师。 “哦,我暂时在那里歇歇脚再做打算。”听了牵牵的答复,晋元松了口气。 晋元小声问了下牵牵有没有透露什么给李敢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后,晋元临时编了一套说辞,其实里面部分也是实话,只是地点和他们的名字都是编的。 接着晋元将他们被追杀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下,这也是取得李敢他们信任的关键一步,否则别人再仗义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帮忙,但他也不能透露秘密。 “想必今天的事情,他们不会罢休的,这些势力越来越猖狂,到处都是这些渣滓!有些势力简直比黑铁卫还过分!”李敢听了晋元的话,感慨道。 “小老弟伤重未愈,你们三位又是学生,肯定要遭殃。那些势力可不会因为你们的身份下不去手,我好多次看到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干下欺弱霸女的勾当!对于这些王八蛋,我是见一个杀一个,反正没人管,哼!谁撞我刀口上谁就自认倒霉!” 李敢虽然脸色不好,却中气十足,豪迈异常。 “我们也是靠了李敢大哥的仗义才勉强躲过劫难,不然后果难料啊!现在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没什么好办法呀!”晋元也没把握凤仪就一定有唐老师的庇护,只能实话实说。 “那我们怎么办呀!现在有家不能回,也没地方躲。”胖金嘴哆嗦着说。 “总有办法的!你就是胆小!”瘦海蹙眉道,“你不胆小?于飞打的时候你咋不冲上去帮忙?”胖金瞪圆了眼睛怒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丑不丑?”晋元喝止了两人。 李敢思忖了一会,看看牵牵,又瞧瞧垂头丧气的晋元三人,“不如这样,你们跟我们回老家,以后干脆加入天武屠龙好了,我们家族虽然对抗不了天炎,对付一些小势力门派还行,至少他们不会这么肆无忌惮。”李敢的建议让晋元有些心动,哪怕唐老师请不到孙道长出面,他们也会平安一段时间。 牵牵看向晋元,晋元忙点点头,“可以哇,于飞,范忠你呢?还有劳凡?你觉得怎么样?” 胖金脸上的肉有些抖,不知是因为颠簸还是抽搐,他说,“我的乖乖,我那点武力值实在是太低了,屠龙?我一百个人都搞不定一峰霸王龙的啊~~~”他的声音又开始了一轮颤抖。 “真是怕死鬼!”瘦海又乘机挤兑了他一下,“老子揍”胖金话还没说完,李敢说话了,“这位小兄弟,我们天武屠龙不需要人人都去屠龙,后勤的事也需要人手。而且哪怕像于飞兄弟这样的身手,也得经过特殊训练才能上场,何况你们三位从没训练过的学生娃子呢。哈哈!别怕!” “哦,那就好!” 胖金舒了口气,仿佛刚从死亡谷里爬出来。 “那你可以入门了吗?反正我是去的,留你一个在门外被那些人追砍,呵呵!”瘦海嬉笑着,“老子,我当然要加入!学好武功第一个揍扁你!” “李师父,我们四位都没问题,可以入门。那到时候需要来一个什么入门仪式?我看过一些武功门派入门可壮观了,我们?”晋元知道门派的入门仪式都很庄重,请来所有的门下弟子,还需要社会各界达人见证,宣布各种规矩,听说一个清三门的门派竟有三百八十多条规矩,他不知道那些门下弟子怎么熬下去。 李敢有些尴尬,“呵呵,现在非常时期,等到了林泉镇,我们就给你们举办一次正式的拜师会了!只是没那么隆重,哈哈!” “好嘞!”晋元问。 李敢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得很!今后我们天武屠龙家族又多了一位强手三位后起之秀!哈哈!” “那现在起于飞和谢峰,还有这两位兄弟就是我们天武屠龙的兄弟了,他们的事就是我们天武屠龙的事!弟兄们觉得如何啊?” 李敢说完看看夏屠,后者忙点头称许,“当然好啊!于飞好兄弟,谢峰老弟,还有你们,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天武屠龙人了!”他起身向牵牵他们抱拳恭喜,其他几位汉子纷纷起身恭喜,牵牵用手撑了下才站稳回礼,晋元忙扶了他一把。 “好了,你们两个别贫嘴了,我还得和李师父说点事!”晋元阻止了胖金和瘦海的再次斗嘴,这部老车隔音差,混杂着里外各种声响,车厢很嘈杂。 晋元恭敬地问李敢师父,“李师父,我们还需要在凤仪市待上一段时间的,因为您知道的,我们和一位朋友已经约定好,这几天他很可能会来找我们。”晋元怕李敢改变行程,所以提醒李师父。 “那当然,我李敢什么时候爽过约,章引还多久到凤仪?” “快了,快了,还有半多小时!”章引回答。 没多久,他们来到凤仪,在牵牵指定的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开了三个房间,晋元四人住一间,李敢等人住两间。 住宿和吃饭费用晋元坚持由自己支出,他知道李敢手头也不宽裕,看看这辆车就知道了,在他一再请求下李敢也就答应了。 等待的几天中,李敢会每天都跟他们说说天武屠龙的历史和屠龙李敢需要他们尽快融入天武大家庭。 故事相当精彩,晋元他们饶有兴致的听着天武家族的各种秘闻奇事。 这家族有着久远的历史传承,确实有资本藐视一些势力,晋元对他们也越来越有信心,天武屠龙在临泉镇有几百弟子,各个身手不凡,岂是铁拳帮可比,哪怕天龙会的顶级高手也比不上眼前这几位。 晋元想如果凤仪待不住就跟着李师父往临泉去便是,学点手脚功夫至少还能防身。 夏屠和其他一些人对牵牵更感兴趣,毕竟是武人,他们觉得李敢把牵牵捧得太高,都想亲手掂量掂量牵牵的真实战力。 所以不顾李敢的告诫,总想偷偷私下和牵牵切磋,晋元想拒绝又不太好意思,牵牵则完全不在乎,“比就比喽,我是可以的,随时奉陪,” 晋元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想牵牵对自己身体应该会有分寸。 今天夏屠乘李敢不在,就跟牵牵交上了手,几个回合下来,夏屠算是领教了牵牵的应变能力,他完全不清楚牵牵用的是哪个门派的功夫。 只是牵牵的体能只有一分钟的最强值,尔后迅速下降,这完全是体力不支的缘故,加上还有伤病。 正热闹着,门突然被敲开,李敢铁青着脸推门而入。 见李敢瞪眼,夏屠等人只得乖乖听训。 晋元强忍着笑,胖金憋不住哼哼,晋元踢了这家伙一脚才免得尴尬。 又过了一天,中午,牵牵按约定打给唐老师脑波电话,唐老师说,“再过几个小时,你们就在宾馆里等,一个叫罗霞的女队长会来接你们。” 晋元也将如何认识李敢他们,如何加入天武屠龙门的事情叙述一番,唐老师说这确实很庆幸,多一些人多份力量。 他说昨天就已知道了这事,并且已经调查清楚他们确实是天武屠龙门。 晋元问,“你们的情报也这么快?” “我们的势力也很广,每个地方都会有眼线,不过在域外的消息已经滞后了,域外毕竟闭塞。好在敌人也一样滞后。”唐老师这番话让晋元有了些安全感。 唐老师随后提起,“我们基地没多少人了,那些人不会放过你们,我怕人少斗不过。你问问李敢他们,有没有兴趣到基地训练队员。” 晋元知道唐老师求助的孙道长是忏悔派的势力,是被称为圣心会的大派,势力仅次于黑铁卫。 “那样方便吗?毕竟你们也需要保密的。” “不怕,那里只是训练场,真正基地在其他地方,放心!我知道天武屠龙是很有实力的家族,武功和实战能力很强,我们这基地都是战灵,在体能和武功方面需要提升。所以想乘此机会让李敢训练,所以昨晚已经考虑过了,基地会付给他们较高的报酬,我知道他们缺钱。”听唐老师这样表示,晋元心中欢喜,答应尽量争取。 于是晋元马上找和李敢谈,说他的朋友在凤仪的训练基地,专门用来培训一些想学武功的人,现在要聘请他们教习天武屠龙一些普通武功。 李敢闻之大喜,看得出他确实缺钱,还说要给晋元一些奖励,晋元自然坚辞不要。 下午五点多,一位中年女子带着四个汉子来到宾馆,牵牵再次和唐老师确认,女子就是队长罗霞,旁边跟她有些相似的是她弟弟罗先,一个宽脸大汉叫赵光起,一位戴眼镜的斯文男是李梓器,最后一个沉默精瘦的男人叫廖韩。 晋元将罗霞一行带到李敢房间,各自介绍了一下,按照和唐老师的约定,并没有透露出他们是圣心会成员。 随后他们被接到了凤仪市的某处一个工厂区,四周围着很高的围墙,晋元知道这就是圣心会训练基地了。 晋元通过牵牵的脑波电话和父母联系上,是牵牵找到了晋元父亲单位的电话联系的,他们不敢往家里电话打过去,父母都还好,只是很想他。 晋元让他们放心,他说自己现在很好,相信总归会解决,母亲哭得很伤心,父亲则让他多保重,有时间别忘了学业还有练练书法。 晋元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放下。 瘦海和胖金也联系上了自己父母。 接着是连续两天惬意又安稳的日子,晋元总觉不真实。 李敢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说要先调整大家情绪和身体,还需要研究一下针对晋元这些人和基地队员的不同情况来做体能培训计划。 夏屠一些人每天都有两次训练,早上六点到九点,下午两点到五点,其强度之高令人咂舌。 胖金私下对晋元说如果让他这样训练,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了算。 第58章 地球,丽人特工(地狱特训,我太快乐了!) 这几天平静得令人不安。 第一个夜晚让她心潮依然起伏不定,但从那天早上开始,一切便出乎意料的顺利,车骏这个男人也没在公司出现。 韦秋星还不时有些恍惚,她会一时间置身于幻觉,当然她很确信的知道这些桌、椅、办公电脑都是真实的。 中午,食堂蒸煮的那条肉质鲜美细腻的刀鱼是真的。 第二次见面就揩油,乘机拂过自己手背的前端工程师王益民是真的有点色。 那个正埋头于一堆代码苦干的软件分析师的章施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有这些绝非幻境。 她还清楚记得自己的一天内曾暗暗舒了两次气,上了六趟洗手间。其实她并不想记这些琐事,只是每天的任何细节都需要在临睡前复一次盘,这是派恩教官制定的训练科目的基础项。 她心底的一个声音在劝导放松,“唉,做你的吴溪音就好了呀,这样多累哦!”然而另一个声音又马上跳出来反对,“不!如果我不能在韦秋星本能和吴溪音本能之间自如切换,那就绝不!” “切换?” “对,当我需要得到有价值的情报,需要找到有价值的人,或者遇到真正的危险,都需要切换到韦秋星。”第二个声音急切解释。 第一个声音第三次发出叹息,“唉,其实只有真正的吴溪音才是最安全的。” “今天,你的叹息太多了!”第二个声音掐断思绪。 晚餐时,她心头一紧,眼前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车骏!自从昨晚他在幻境出现,他让自己陡然心惊。 吴溪音不止一次怀疑,除了那只拟蝇人,和自己梦中春宵一度的黄公子会是他吗?那个翩翩公子,难道便是车骏?一想起黄公子,她的内心就有纠缠不清的复杂情绪。 “意识中的欢愉甚至可能比现实还要来得刻骨铭心,记住这点!”派恩教官的话,直到现在她才有所领悟。 打住!韦秋星止住了吴溪音的联翩遐思。 然而吴溪音品享着美味,反问,“为什么呀!” 一个柔滑肉圆在细齿间被缓缓切开,那是细嫩刀鱼的肉质,它和着鲜美汁水碾磨成了肉糜抚慰着牙龈,亦如黄公子那双温软双手。 吴溪音不觉拂过一丝笑意,不知是因为车骏已走出用餐大厅,还是思绪中多情公子,“能放松时且放松,我只是吴溪音。”吴溪音的慵懒声音。 “滚!”韦秋星对她恶狠狠地说,一脚将她踹回意识深潭。 韦秋星倒掉尚有一半的美食,起身便往公司的健身房而去,她要用汗洗刷烦扰。 在健身房指定的更衣箱换上紧身运动服,她立刻暴露在几乎所有的注目礼下,接着三次婉拒了王益民担任自己私教的好意,另一次则是章施,后者虽然有点地中海,但,身材其实还不错。 至于王益民她实在没兴趣,一定是年龄赐予了他足够的勇气。 直到全身肌肉胀痛才回宿舍冲了个舒服的淋浴,不知道晚上是否又重开始那样的诡异历程,如果不能尽力松弛自己就会崩溃的。 而且今晚,她依然不能酣睡。 依在舒适靠垫上看书是不错的选择,甚至还能乘机打盹,坐着睡是特工训练科目之一。 两岁她失去了家庭,自幼被一道堂养大,三岁被圣心会发掘踏上了灵修路。 十岁的她修炼出战灵。 十三岁,她的筑基战灵能与圣心会的筑基白灵一较高下。 十六岁,她已是尊师口中最值得称道和骄傲的战灵,她挑战每一个修成灵动丹境的丹修白灵,并战而胜之。 十八岁的她心骄气傲,直到被选送圣心会祖庭,遇到修成元婴神境的元修白灵。 在祖庭被刷下的她自愿成为一名圣心会特工,明知这条路的前方尸骸遍地。她依然甘愿前往特工训教基地,经过一系列心理术和特工术的地狱式特训,成为一名战灵特工。 十九岁出任务,二十岁成为正式特工,二十一岁时派往地球,附体二十五岁的吴溪音,她适合这种年龄段的女性,而她自测的心理年轮已达四十有余。 吴溪音被捆在尸床上她感觉到真正恐惧,韦秋星便出现了,恐惧被她轻轻挥开,犹如羽毛的飘落,“何足道?”韦秋星看着吴溪音惊惧的双眸。 “我该来了吗?”韦秋星轻笑低语。 “好!我只配领受美酒和艳遇,屈辱和痛苦都留给你!”吴溪音咬着唇褪去。 “是的,只有我配领受苦难和煎熬,幸福和欢愉自然都归你!” 此刻躺在宿舍床头的韦秋星享受着静谧时光,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苦味,仿佛齿间又出现了那只还在微微蠕动的鸡蛋般大小的黑蜘蛛。 派恩教官那张黑肥丑脸凑得很近,堆肉的肥脸狞笑着,突然间他抬起手猛地将她下巴向上一抬,瞬间舌尖味蕾满溢异味,那种咸苦腥臭顿时充斥鼻腔及脑髓。 但仅仅只是开始。 “不必担心,你今天的早点管够,而且你得咽下去,否则中饭晚饭都会是它。” 她的脸上挂满呛出的泪涕,第一次试图吞咽的结果是吐了三天没吃下饭。 不过第五次她就能从容地将这只塞满口腔的死东西一口咬下,嚼碎,艰难吞咽,她很饿,为了能吞下这死东西,她已三天没碰过一粒饭,与其三天吃不下饭结果还让人鄙视,那就主动三天不吃。 第十次,她就能吃八只长脚还在口腔里乱蹬的黑东西,没什么的,事前饿上一天就行。而且,她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这类暗黑食材。 如果没选择她就选活的,至少会很新鲜,并且富含蛋白质。 “现在开始,我要让你将以前视为丑陋的,反常的,恶心的东西统统扭转一下,成为它的反面,那是美丽的,正常的,还很赏心悦目。嗯,让我们拿这只黑蜘蛛来说,嘿嘿,你以前觉得它很丑是?” 派恩教官手里拎着一只八爪不断伸缩挣扎的黑蜘蛛,“现在你是否慢慢觉得它变得正常?” “好像是。”韦秋星蹙眉道,虽然心里依然不愿承认。 “现在你要将它视为美而香甜的如蛋糕一类的东西。这很简单,你要做的仅仅是转变自己的思想判断而已,不难?” 韦秋星忍住持续泛起的恶心,也许是少女时期的尊师太好,她完全无法适应现在的派恩教官,他和这头黑蜘蛛一样让人反胃。 派恩教官是苏美尔人,光头下挂着一张肥脸,一双淡绿色的眼眸滴溜滚圆,配上一米八高,胸口长毛的三百多斤身体活像一头能站立行走的壮硕野猪。很不幸的他还是一名精通心理学和高境特工术以及搏击术的高级教官,灵修境界更达到了灵动丹修的中境丹修。 “你要很快适应任何让你难受的东西,跨过去后它就是你的垫脚石,同时它会成为别人的门槛。你的味觉是如此,视觉和触觉和思想同样如此!” 派恩教官那张肥胖的脸凑来,肥肉中夹杂着他的微笑,幽暗眼神的白色部分布满血丝,每次训练他都能在她的恐惧上收割足够的快乐,并乐此不疲。 “嘿嘿,是,我们通常回避痛苦,接受快乐!这是作为人的惰性,然而嘿嘿嘿。”派恩教官用脏手拍着她肩头,她总能嗅到这家伙身上浓重的体味,正如他时常夸耀的那般,他能一个多月不洗澡,指甲里通常有脏污,脸上的胡渣总是油腻。 “然而痛苦和快乐其实只是你的情绪罢了!懂么?”他提高声量,好像能洞悉她此刻的情绪,突然他用手抓住她的短发逼她看着自己。 韦秋星不得不忍痛仰头,服从是特训堂最重要的规则,反抗者会被重罚,甚至除名,届时家族耻辱柱上只会增添最后的淡淡一笔。 派恩教官油腻的脸上阴笑不减,手上却又紧了几分,“嘿嘿!你的头发被我这么拉拽,如果按照你原来固有意识,很痛是?而且这肯定是对你的又一次屈辱,是不是?” 派恩教官见她拧眉没回答,有些不满,他继续用力,“是不是?是不是?” 韦秋星头皮生痛,一个多月以来她经历了很多,也没感觉到特别的痛楚,“是的,派恩教官,是,是有些屈辱!”她的声音因仰起的喉头而变沙哑。 派恩教官的脸又一次凑了上来,一股酸败陈酿般的烟酒臭钻入她鼻腔,“感觉屈辱,是因为你将这种刺激定义为痛苦,痛苦便是一种不可接受,不能忍受的东西,明白了吗?” 派恩教官比她高,他的胡茬时不时刮痛着她柔嫩的脸颊,“是!”她有些愤恨喊出声。 “嘿嘿,呵,你想跑开对不对?”拉扯得更紧了。 “是!!” “想让我放手,甚至想报复我,对不对?” “是,对!”韦秋星的一腔怒意就快抑制不住,她开始浑身颤抖。 派恩教官笑出猪声,“嗯嗯,嘿嘿哈哈!” “告诉你,既然你执意要吃这口饭,那就得按这条道儿上的规矩办!圣心会特工训教基地,嘿嘿嘿,不是哪个垃圾想来就来的地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想反悔吗?” “不!”韦秋星坚决否认。 “哦,呵呵有个性,我喜欢!那么我们继续上一个话题。”派恩教官手里一松又猛地一紧。 “嗯”韦秋星只发出一声闷哼,堪堪忍住。 “痛苦和快乐只是情绪的定义,如果你将我拉头发的这种行为刺激标记为快乐。嘿嘿嘿,你可以想象一下,我拉你头发你就会感觉到快乐,快乐,快乐。哦,不是它给你一千万金龙币,也不是它能给你那个烂狗屎的家族洗刷掉耻辱,仅仅是你觉得这个刺激本身是快乐,懂吗?懂了吗?” 派恩教官大声的说,震得她耳膜生疼,“能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一下吗?”韦秋星头皮发炸,十多万根发丝至少有五万个痛楚,而且这一部分头发都快离自己而去,但她不流泪。 韦秋星你不哭!她念起这句咒语,每次念动它都似有无上力量给以加持。 “你忘了说请!”派恩教官扯得幅度更大了,他的左手还死抱住她不让她身体后仰以此泄力。 “对不起,能否请给我一点时间?” “你忘了说对象!而且语序混乱!” 更猛的扯拽,大概有一些发丝已断裂了,“对对不起,派官,派恩教官,能否请您给我一点点时,间,时间消化?” “不!你有时间而我没有!我要在一年内将你塑造成一个无情无义,无耻无畏,一个只有烂狗养出来的烂东西!老子时间不多!你懂不懂?” “懂!” “那你现在就给我快乐起来!现在你要将你此刻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统统标记为快乐!明白了吗?” “明白!我很快乐,因为它,它实在刺激到我了!”韦秋星突然觉得竟有两滴泪划过太阳穴晕湿了耳道,“呦呵,你哭了,这难道是快乐吗?你见过这么龇牙咧嘴的快乐?” 派恩教官的手没放松。 韦秋星不得不再次将所有注意力从头皮的痛楚转移到将痛苦的转化。 我很快乐!我真的很快乐! 我确实非常开心!我真的是很该死的开心!! 三分钟后,她显然触及到了这种情绪边缘,将这种刺激带来的痛苦,将它转换为快乐,一时间派恩教官手的抓扯竟变得有些能容忍。 “我开始快乐了。”她真的将笑颜浮上脸,却如此恍惚。 “我快乐了!”韦秋星觉得这种刺激让她痛并快乐,哦,是的,将这种刺激等同于痛苦,又会将刺激等同于快乐,现在变得好刺激,又快乐! 她突然喉头迸发出一些嘶嘶的笑声,“快乐了,是真的!哈哈哈~” “哈哈哈~” 她的笑是如此声嘶力竭,派恩教官的手慢慢松开。 “哈哈哈~!!我太快乐了哈哈哈~~!”韦秋星自己拉拽起头发,“哈哈!” 派恩教官默默退后一步注视着她。 第59章 地球,丽人特工(受不了滚去嫁人!) 派恩教官常挂嘴边一句话是,“人活着就有痛苦,如果不想痛苦只有三个办法。一,马上死;二,承受住我给你的最大痛苦;三,要有随时转换自己情绪的能力,如果做不到你就只能先习惯受虐,一名优秀特工,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受虐狂。” 黑铁卫的刑具圣心会一样不缺,且更为精致,如果黑铁卫是专注于肉体的折磨,圣心会就擅长精神层面的压榨。 韦秋星却要承受黑铁卫和圣心会的双重刑罚。 半年后的她依然只能扛得住一半的刑罚,她感觉到了极限。 韦秋星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暗自啜泣,她思念自己尊师,如果他在该多好,至少她会得到一点安慰,他就像自己父亲。 “你以为我当教官是为什么?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总会带给我快乐!你们越痛苦就能我越快乐!”派恩教官就是个十足恶棍。 圣心会训教堂上的匾额是,“你只有服从”。所以她不能反抗,服从是训教堂最高条例,违者除名,永不录用。 当她终于克服自己障碍鼓起所有勇气去问圣心会总教官奥尔波特,为什么派恩教官可以如此虐待她。 “为什么?” 这个骨瘦如一杆挺直长枪的神族人反问道,藏在黑粗如蚕蛹般眉毛下的尖利眼神变得怪异,好像他从没听说过这个问题似的。 “你来我这里就是问我为什么?”他笑了,眼里满溢戏谑,“你是韦秋星?” “是!” 他的眼神转而冷酷如冰,“是被圣心会祖庭刷下来的?呃~~”他打了个长长酒嗝,韦秋星只略略点了下头,便打量了韦秋星几眼,嘴角上裂开一个笑意,道,“这么说你现在又想做最好的特工喽?是?”他特意拉长的语调,仿佛是一柄长枪在戳她心窝。 韦秋星挥去耻辱感,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站得更直,“是!”一时间她甚至有点感激起派恩教官,至少他教会了自己应对无处躲藏的羞辱。 “啧啧,”他咂咂嘴,头斜向一边,“确实有点自傲的本钱,只花了这么点时间就闯到灵动丹境的初境,不错啊!真不错!啧啧!” 奥尔波特的别扭夸赞并没有让韦秋星有丝毫喜悦,她清楚眼前这男人是变态中的变态,不然他怎可能坐上总教官位置? 圣心会特训教官们就是从粪坑里精选出来的最脏的苍蝇,韦秋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苍蝇会成为圣心会的教官。 果然就一瞬间他的面容已扭曲成团,从慈祥到凶神几乎没有任何过渡,他的咆哮在韦秋星耳边轰隆震响,“那你就该承受你所能承受的一切脏的东西恶臭的东西腐烂的东西!而且你要变得比它们更脏!更臭更烂!如果这都不明白,就说明你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现在就滚回家!按你们臭屁骄傲的龙族规矩来说,就让媒婆帮你随便找个男人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去!” 奥尔波特总教官的吼声至今伴她左右,她现在当然懂,早就懂了。 只是当初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一个未经人事却饱经风霜摧折成为女人的女孩。 位于神族首都德尔野外的一处巨大山坳里,坐落着圣心会特训基地,它的内部是由一个个封闭单独的训教室构成,训教室传不出任何声音。 这里的空间私密,气息浑浊,地上和墙面以及设施上到处是飞溅血渍,陈旧的暗黑和新鲜的暗红往往交叠。 私下里被所有受训者称为小地狱的这处地方,每月总有人被逼疯,偷跑的人会被逮回,被关入小黑屋一天到一个月的自省往往又促成一个疯子。 训教室近两百平米的场地被隔为四个房间,分别是审讯室,辅导室,武技室,多功能厅。 审讯室里这一上午,派恩教官都在发泄不满,他在平日里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很自然地转嫁到韦秋星,成为她身上每一处伤口和苦痛。 突然,他扔下皮鞭,“嗯?”他看向韦秋星,因缺眠而呈现血色眼睛下有着如同垂挂着两个阴影的肿大眼袋,他嘟囔了一句,随即疾走到她面前呼来一个响亮巴掌。 “啪!” “为什么打我?” 今天韦秋星心情同样很差,昨天的背部鞭印犹在生疼,几天前刚被竹签插过的十指指甲到现在淤血犹在。 此刻她的脸上已肿起五个指印,即便这一切如家常便饭般每天都会发生。 但她今天就是,很不爽。 “咦?”他惊诧于韦秋星的为什么,如同总教官的第一反应那样,大概因为韦秋星近几个月几乎没有任何的抗拒,即便是她在承受着最耻辱的时刻。 派恩教官和奥尔波特总教官有着如一对孪生兄弟般同样憎狞的丑脸。 “现在,你必须用欣赏的眼光,用渴求和贪婪的眼光看着我!” “给我把头扭过来,看着我!” 他的吼旋即被隔音板吸灭,韦秋星听得出其中的坚决,但她没动。 “你眼前的,是你平生看到的最英俊的男人,你!看着我!”他有些恼怒地开始大吼,刺耳声波捶击着韦秋星耳膜和大脑。 韦秋星只能转头。 “眼睛睁大,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更严厉地要求,“这是教官的命令!” “我可以的,这样看着您,但。”韦秋星记得十岁之前的自己很会哭,渐渐发现那样只能安慰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想要哭,就因为眼前这个蠢猪般的男人。 “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拿你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去交换,请问你有什么?啊?你有什么?你除了这副烂身体和一个蠢脑子你有什么?你就是一头比蠢猪好不到哪里去的废物!” 派恩教官的声音尖利如刀,它正戳进心口,拔出,又猛力插进。 她感觉到痛,尽管调用起转移情绪术也无济于事,痛开始蔓延。 “你哑了吗?还是你被揍傻了?你这头母*!!” “你是一个两岁就注定孤注一身的野种!残废!智障!纯24k的废物!” “真不知道你怎么有勇气来这里,屁颠颠地自以为是一个人物,到头来只会丢人现眼!” “呦,啧啧,还哭了?啧啧,想博同情?唉,嘿嘿,你真是一个只会用不值钱的泪换取同情的烂货!野杂碎!” 刀锋又一次直入心的深处,蹦跳蠕动的心与钢铁的碰撞,肌腱被断开。刀柄继续扭转,血肉再次从冰冷刀面上被碎裂分离。 “哎呦,我想起来了,对,你,你还死了爸!唉,我记得那个家伙,绣花枕头草包肚的那种,那种人,确实早死早托生,早死对他来说就是上天的恩赐!不过他再怎么差也成为了你们龙族的耻辱星哦,而你?哈哈哈!而你却连耻辱星都够不到!哈哈哈!” “呦呦呦,眼泪真不值钱嘛!哈哈,这么多,等会地上你得给我擦干净!你想淹死我吗?这点泪恐怕还不够!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居然也死了妈!哈哈哈哈!” 韦秋星终于收住了泪。 “哦,还有你的祖父祖母,他们好像都呆在你们龙族的那座耻辱堂喽,一家族人整整齐齐的,就缺一个你啦!你现在就在努力挤进去吗?失敬失敬!龙族耻辱堂的新秀哇!哈哈哈!” “可怜啊!你们一家族是永远没有机会搬出来了哦!全拜你所赐!哈哈哈哈!”派恩教官继续狂笑,韦秋星静静地看着那张翻动的厚实嘴唇,胡渣上黏连着肥肉油光。 “好像记得你说什么?想进入荣圣堂?哈哈,就凭你?哈哈哈!就你这种废物,连耻辱堂都没资格进去的蠢东西。真的,我有时候真同情你的爹妈,他们怎么就生出一个这样的孽种!哈哈!”教官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污浊血腥的空气。 派恩教官忽然止住笑声,仔细端详起韦秋星,很认真的问,“对了,你父母是不是被你的克父母的命克死的?看来你不但克父母,将来还会克你的丈夫,儿女,哈哈哈哈哈!一个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奇女子,将来我会为你打造一个克女子圣堂,啊哈哈哈!” 派恩教官几乎喘不上气,弯腰捧腹直到笑出泪。 韦秋星脑子灌满了派恩教官的声音,轰响却异常清醒,她抹掉眼角残留的泪,几步上前,仰头定定地看着这个表情凝滞在开怀大笑的蠢胖男人。 “是的,我承认!” 她一字一顿地说,甚至嘴角略带笑意。“你确实,很英俊!”派恩教官变得错愕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和尴尬,松弛的腹肉微微收紧。 他张嘴,想说点什么。 韦秋星右膝猛得向上顶去,一声痛苦的哀鸣比她听过的任何声音都来得爽利悦耳。 “哎呦!!!” 膝盖皮肤的神经末梢让她知道有某种东西的瞬间碎裂。 “你很潇洒!” 几乎同时她的脚尖已感觉到地上那张肥脸的良好弹性,那种刺痛耳膜的惨嚎已被鼻梁一起生生踢断。 什么是快意恩仇?韦秋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 “对不起,停不下了!” 第60章 地球,丽人特工(享受肌肤滑过冰冷鳞片) 她踩住捂着胯部男人的丑脸畅快大笑,“哈哈哈!原来把自己快感建筑在别人痛苦上该多爽!哈哈哈哈!” 周身细胞因着快乐而甜美歌唱。 “呜呜,够了,够了,今天,今天就结束了!哎呦!” 派恩教官喘着气,艰难地举起另一只手表示停止。 “对不起,赞美一旦开始就停不下了!” “你气宇轩昂!” “咚!” “啪!”“风度翩翩!” “一表人才!”“咵啦!”“哎呦!”教官刚想爬起却又被踢翻,一身肥膘压塌了几张椅子。 “你精神饱满!” “气概不凡!” “潇洒闲适!” “你还风姿绰约!” “哎哟!哎呦,喂,这是形容,形容你们女,女人的,哎呦,你别,打了,我今天认栽!不不,我认输可以!” 派恩教官一手捂胯一手挡着被踢肿的脸,还不忘纠正她。 “你温文儒雅!” “你还高大挺拔,朝气蓬勃,富有活力,死不足惜!”她的拳如雨下,十几年的功力,每一拳都能致常人于死地。 派恩教官皮糙肉厚,多年习武的身体十分抗揍,她终于打累了,拳头和脚都很痛,她扔下死猪哼哼的家伙转身大笑离开。 已近傍晚,训教堂的场所几乎涵盖了一整片山,她开始四处游荡漫无目的,不觉已到一处能俯瞰城市全貌的山巅。 此刻黑幕降沉,繁华夜灯开始点缀起这座神族最大的城市,其间镶嵌着的一栋栋歌舞笙箫的高楼闪耀着夜生活的光晕,仿佛在呼应天穹之上的更多星光。 她无法思考,胸腔憋闷到无法呼吸,未来已被自己亲手毁灭,完全彻底。 “我是失败者!我是废物!” 派恩教官的咆哮让她悲从中来,她确实很失败,而且没办法改变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对不起!我的尊师,我很抱歉,这关还是没能挺过去,我实在承受不住,真的!辜负您了啊!” “哇!” 她抱着一棵老树,终于放肆地大哭起来,那一夜暴雨如注,像她的泪一样,无穷无尽。 韦秋星在单人宿舍睡了两天两夜,朦胧中的门铃声吵醒了她。 想爬起却绵软无力,手掌如一块湿泥。 病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不妙,韦秋星苦笑,病算什么呢?再过两天就该有训教堂的人请她滚蛋,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一点去死。 不如睡,梦里的她还能轻松一点。 门铃却持续而急促,她想起打废了派恩教官,嗯,这次应该训教堂来抓人了,被驱逐之前她得被关黑屋禁闭,然后才除名,永不录用。 尊师啊我如何有脸回来见您? 她悲苦袭来,浑身酸痛,后脑沉得像塞了一块铅。 门铃依旧,她勉强爬起,域外只有最普通原始的设施很多时候连电力都跟不上,她得去开门。 勉强扭开了门保险,又赶忙跑回扑到床上,她怕自己软倒在地上,韦秋星继续团成一圈,体内的热水正把自己煮沸,但她依然感觉冷。 好渴啊,她渴死也不想动。 地板上传来几个不怎么连贯的脚步声,声音在床前停住。 “呃,还在睡么?” 韦秋星脑子一片混沌,只听得出是一个沙哑声音,有些熟悉,她没法深思,思考太累了。 “咦?” 她似乎想到谁,什么? 她撑开几乎是黏连着的眼帘,啊!面前凑来一张满是缝合透明胶的肿脸。 韦秋星一惊,“你?是谁?”她想起了农户们刚挂到门口准备风干的猪头。 “是,是我,咳咳,你休息够了吗?咳,该训练了!”他的声音沙哑又难听。 “我,你?”韦秋星不知该说什么,她该说什么?难道说您好?对被自己揍成猪脸的教官,该回答他什么呢? 她脑子断片,瞬间空白…… 你怎么没死?她觉得这么说实在不淑女。 亦或,是怎,怎么我没被关禁闭?还要训练?不开除我,为什么? 她终于从诸多疑问句中挤出一段话,“没去医院?”她记得光是那一记提蹬胯下,就足以让他躺上十天半个月了,普通人是绝不可能承受住这一重击。 “医院?没必要,咳,我还死不了,咳咳!” 他咳嗽,喘气,胸腔里还有痰液,像一具行走的朽坏僵尸。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两天内恢复,他起码半条命被揍掉了。 “不过么,咳咳,那都是我要付的代价,嘿嘿,咳咳,所以你没欠我什么。在当天我就,咳咳!嗯,留言给训教部,说我们都累了要休息好几天的。咳咳!但,但最好今天我们能恢复训练,要不然,咳咳咳,会有点麻烦!” 派恩说完,往旁边木椅子里一屁股瘫坐进去,一根当作拐杖的树枝被搁到旁边。 韦秋星头脑还是有点乱,她在努力消化这段话,很踟躇地问,“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你是不准备追究我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暗哑,还鼻塞,难怪这么近都闻不出对方的浑身药味。 怎么会?做梦了? 还是烧糊涂了?她咬了一下舌尖,好疼!她差点叫出声。 “唉,你病了,该喝点水,”他撑起身,用手探探她额头,韦秋星有点慌,也没力气避开。 “呦,慌什么,又不是没,咳咳,嗯,真是有点烫!咳咳,”派恩教官有些尴尬,说完便艰难地回身,准备去取点水,他走路样子活像只螃蟹,两腿岔得很开。 是关键部位还没痊愈,所以。 韦秋星忍住强烈的笑的冲动,但她终于还是被他听到了,他停下慢慢转头,“想笑是,妈蛋,你那一下,够劲!咳咳,开心,我差点就废了。咳咳,女人狠起来,还真狠呐!” “我,我实在没,想,到,会这样,”韦秋星声音低下来,脸上更烫,该,活该你要惹我!她在心底肆意大笑。 派恩教官哼了声,“女人心啊!咳!咳!” 他咕哝着摇摇头,拖着岔开的两腿继续往取水口走去,找到杯子,装来温热的水,“喝,现在我们都成了废人,” “嗯,多喝点水,慢点,咳咳咳,这是无效饮水,身体会排掉的。慢点,对,就这样,嗯,好。” “派恩教官,你,您真不……”韦秋星确实渴了,她几口吞下水,继续她的疑问,内心犹自不信眼前的一切。 “咳咳,好,好,你现在变得啰嗦了,我再说一次啊,咳咳,我欠你的一次性都还你了,所以我们各不相欠,咳咳咳,明白了?” 看到韦秋星努力点头,他继续说,“你今天休息好,明天必须上课,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这事!不然谁都保不住你!”派恩教官很严肃的表情依然如此怪诞。 “但是,您这样子,别人不问?” “前天,咳咳,嗯,奥尔波特就来看过我了,咳,” 韦秋星心头一紧。 “放心,我解释过了,休假的这几天是我心情不好,出门跟人打了一架,没什么,我管他信不信!”派恩教官摇摇头,浮肿的眼透着疲倦。 “您,不恨我?”韦秋星不觉坐了起来,身体倚靠着床,她低下头,忽然有些愧疚。 “恨?为什么,我只是有些遗憾,咳咳,你始终过不了你心里那个关!”派恩教官竟有些怅然若失。 “什么关?” 韦秋星心一动,看向他。 “你全家被钉在耻辱堂的事,始终是你的命门。咳咳,一旦出现针对性的刺激,你就会有异常应激,马上成了常人。咳!一旦你在黑铁卫地界,知道你是谁,就等于命门暴露,你也就死了。” 韦秋星默默地听。 派恩教官继续说,“如今我只能干脆撕开这个命门,加大你的承受阙值。只是那天,我急了点,以后你会慢慢知道怎么对付它了。当然,我也得到了解脱,这其实很好!” “咳咳咳咳咳!妈的,就是好痛,咳咳!嗯嗯。” 韦秋星思绪翻滚纠缠,派恩教官到底是一名好教官还是一个魔鬼? “你一定在想,眼前是个魔头?” 韦秋星没说话。 “训教堂的你是一名战灵特工,她怎么还带着韦秋星过往的经历?如果她立志成为最优秀的战灵特工,难道她不该付出更多吗?咳咳!”派恩教官的声音依然沙哑难听,然而韦秋星听来却是如此受用。 “你该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准备好?你现在的一切,从思想到意识再到你的身体机能,各种技能,它们能匹配上理想中的你么?” 派恩教官的问题让她汗颜。 “咳咳,如果你被抓,或者需要你深入敌后,你扛得住黑铁卫的尸床么?那些尖叫椅,一千种刑具?几万种意志考验?” “你可以吗?你行吗?” 韦秋星大脑轰响,派恩教官的言词像一柄柄利剑扎向她,韦秋星汗流浃背,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却在缓缓松开,仿佛所有郁结都在这一刻松懈,后脑也不再沉重,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知道接下去是派恩教官的结束语的时候了,一通老掉牙的激励。 旁边的声音还在持续。听来还是能让她亢奋。 “你想登上荣圣殿吗?” “咳咳,你想有朝一日能让你的家族前辈从耻辱堂里迁出来吗?” “我想!” “我想!!” “我想!!!”她用更响亮的声音回答。 快疯了!她顾不得很多,她就是要呐喊,将所有苦痛化作咆哮。 宿舍窗外挤满了人脸,隔壁的十多个受训员围了过来,他们眼里满是同情,“唉,看看,看看,造孽哦,又疯了一个!” “不,是两个!”有人纠正他。 以后的日子,顺利了些,虽然暗夜里时常会有条冰冷湿滑的鳞片蠕动过自己身体。 蛇而已,她翻个身继续睡去,不能耽误第二天的晨跑。 在放三十条毒蛇的特制暗柜被关上几天几夜,当知道它们毒牙都已拔光,她就释然了,她很快学会如何与蛇共舞与蛇同眠。 她被要求在放满几百条鳝鱼池里泡上一天,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后,她就躺了进去。它们在身体上到处游走,释放出粘液。 不但养颜还是全身按摩,一想到能休息上一整天,她就舒服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她带着容光焕发的神彩找到派恩教官,“派恩教官,谢谢您的照顾,您对我真好!”她迅速在他那张肥脸上猛亲一口。 派恩教官摸着脸颊,既激动又尴尬。 他知道自己造就出了一个更狠的角色,他喃喃自语,“陈子无你有了一个对手!” 我的名字将被刻进圣殿,家族因此荣耀。每次临睡前,她总会默诵一遍这样的话, “为了龙族荣耀!” 而每次训练开始和结束,所有的训教官和受训员也都会大声念诵这段话。 门口有脚步声,回忆如潮退去。 又一夜过去,韦秋星始终保持着随意姿态的睡桩态,除了上半夜门口会有些脚步声,一切平静,好诡异! 早上六点,她刚从睡桩态中完全醒转,起身一刻,一股微弱力场由远及近,很快进入了她的耳道,又辗转到达她的灵台边缘。 来得很突然。 她必须放弃所有防卫。 我只是吴溪音,我们都要上班了。 第61章 地球,乔云舸(那一夜,安念心像融化奶油) “来来来!你我的最后一瓶!我可以向靳总统做保证!”鲍庆知道乔云舸酒量不好,也不怎么劝酒,乔云舸喝了两瓶啤酒,他自己则让乔云舸拿出了一瓶上好的精品纯酿茅峰。 他将最后一滴酒液撒到杯中,也为乔云舸倾倒了一大杯啤酒。 “靳副总统可忙得很,不会有功夫听你的什么誓言的!”乔云舸有些微醺,有很舒服的感觉,“呃,现在嘛我才觉得喝得刚刚好,嗯,”他的鼻端用力嗅嗅,一股熟悉的气息,其中有菜香,搬过几次家都用的那套古旧红木家具,女儿和妻子的体香,这里的一切让他心安,“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鲍庆皱了皱眉,随即笑道,“哈哈,云舸啊,不是我说你嘞!我到你这里来耍两天就整日价给我家长里短的,你一个大老爷们腻味不腻味?”鲍庆有些酒上头,言语间不时夹杂着家乡话。 鲍庆乘安念心在厨房随着酒兴说了乔云舸几句,“你小子以前可不兴这样,记得你来的那一年啊可神气的很嘞!啥都要争第一,不过说实在的你老弟成绩那也是公认的。咋啦?咋个从火星回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嘞?那次遇险是撞了鬼了不成?把你这爷们整成了娘们了?” 其实鲍庆和乔云舸在参观科战舰结束当天就该归队,他们最新任务是去太空中心训练基地特训一批宇航员,而且给到的时间出乎意料的短,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们并不意外。 但乔云舸还是要求太空总长朗怀定给他两天时间回家做准备,后者在请示了宇航司司长齐德又在鲍庆作保的情况下才予以恩准。 为保证乔云舸按时归来,齐德特意命令鲍庆陪乔云舸回去,“必须按期到达太空中心!否则提头来见!”齐德对鲍庆下了死令。 乔云舸夹菜的手在半空停住,随着视线和拉长的思绪慢慢收回,“这怎么说呢,以前?以前不是年轻嘛,有精神头也有一股子的冲劲。可不知怎么的从那次回来我就开始怕,我确实想家了。” 他继续让思绪漂移,仿佛一下拉回到那个让他心惊的火星。 “老鲍,你说我怕,那也许是,因为。” 鲍庆移过酒瓶,让视线停留在这位曾是手下如今几乎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同士的脸上,他内心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是感觉我们的前路上有某种,某种!~” 乔云舸眯起眼,他的视线越过鲍庆上方延伸过去,像要穿过这屋,望进宇空深处。 “某种我们怎么也克服不了的东西!” 鲍庆变得严肃的脸又松弛了下来,“屁话!你就扯!扯犊子!” “真的,我可没瞎说!” 鲍庆愣了下,随即笑道,“嘿嘿,你小子,说,是啥玩意你倒是说出来?还有我们也克服不了的?”鲍庆咕哝着,他自然不信,他只看到乔云舸日渐懦弱,日渐沉迷于家庭和他那位美娇娘。 他不想看到这位老友,就这么颓废下去。 此刻乔云舸脑中过电影般闪回出不同片段,“老鲍,你不觉得我们每次出任务都会遭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么?” “屁话!你在耍我喽,啷个任务不困难啊,你以为一个国家的航天这么多投入,都不是简单的嘛!好兄弟,我们航天人不都这么走过来的吗?” 鲍庆夹了一大筷韭黄炒蛋,他最爱的菜,也是安念心特意给他炒的。 乔云舸父母为不打搅他们谈话带着乔乐佳在隔壁房看电视。 “不!不一样!老鲍,在火星我们这么多战友一个个病倒和死去,回到地球又很快痊愈。” 乔云舸挥了下手阻止了鲍庆说话,“听我说老鲍!这里有问题!” “还有啊!亚特国的勇士号和苏美尔的月神号变成鬼船!不,不不!还有我们每年太空中心的无缘无故都要死掉好几个科学家,他们都是龙国最顶级的科学家啊!古怪的事太多!这一切的一切我感觉就是个巨大到铺天盖地的大网,不不不,简直就是我们头上的一口大大的玻璃罩,它死死罩住我们,不让我们走出地球!难道你就没一点感觉?” 鲍庆第一次看到乔云舸说醉话,“你这家伙喝醉了就说胡话,你老实说,上次喝醉在酒里闹,是光动手了?” 恰好安念心端着一盘鳝丝出来,鲍庆便眉开眼笑地说,“呦呵,小嫂子不但人俊俏,还烧得一手漂亮的硬菜!哎呦,老天是看我老鲍天可怜见,今天老鲍真是有大吃福喽!” “哎呀!鲍哥您可别这么说,太见外了!你们就要走,今天说什么都要吃好喝好哦!”安念心一手掩嘴笑道,转而她看向乔云舸,“云舸,你的脸都红得像个大苹果了,你们俩个要沏点茶么?” “我没事!才四瓶啤酒而已!老鲍说当年我喝醉那事,我想起来,哈哈!想当年老子灌了一瓶白的才抱到你!”乔云舸确实有些醉了,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安念心羞得满脸飞霞,顿足嗔怨道,“该死,说什么浑话呢!” 鲍庆听罢笑得眼泪都出来,“哈哈哈哈!要得要得!乔老弟当年真是风流倜傥,嫂子更是美成一朵花,要不这家伙咋会宁愿被揍半死也不撒手哇!”鲍庆也早听过乔云舸的风流往事,为此羡慕不已。 安念心用自己的酒杯遮住了俏脸,低头轻笑。 “是啊!是啊!当时我还想呢,那什么女审判员怎么还穿着短裙丝袜呢?原来,”乔云舸没说完,鲍庆一口酒便喷了出来,他呛了一口大咳不止,安念心忙起身为他拍起背,柔声道,“好点了吗?鲍哥?” “咳咳咳!你们给老哥我唱二人转,可把给我乐死了!好多了好多了!谢谢谢谢!” “鲍哥您可悠着点哦!别理这个一沾酒就满口乱说的家伙!”安念心笑道。 “我鲍大哥这张嘴也油滑得很,这身板也是皮糙肉厚的平时没少被他老婆用棒子捶!”乔云舸大笑。 “你们俩个家伙都该用锤子捶!我陪孩子去了,鲍哥慢吃~”安念心向乔云舸含笑嗔怒,又对着鲍庆报以歉意一笑,俏丽身影转眼消失到隔壁。 “哈哈哈哈,好好好!老弟,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痛快得很!”鲍庆等安念心关上里面的房门才又笑道,“大口灌辣酒,大碗吃肉,上天入地!哪里有啥挡得住我们兄弟的!啊!是!” 乔云舸被一股久违的豪气慢慢溢漫全身,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忧虑。他猛拍了下桌子,“对!就凭你老鲍这句话,我们再搞一杯!这次敬我们的姚总统和靳副总统!” “哦,更应该要敬敬我们的靳副总统嘛,没有他大力推进我们没这么快有科战舰嘞!”鲍庆笑道,顺便用酒将一大口青椒肚片冲下肚。 他重重放下酒杯,骂道,“可惜啊!阻力还是很大,最近你看到那些什么绿色主义的狗东西又搞事了?闹心得很!” “每天都能看到,我觉得也没什么,他们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只是有些人确实有些过激。”乔云舸摇摇头,“切!也不知这几位东西怎么想的,居然够胆往副总统车队上扔鸡蛋,不狠狠治治就要上天了!”鲍庆对这些组织一向不太客气。 乔云舸知道靳副总统是主张火星殖民的重要推手,他和姚总统持完全相反政见,他觉得在政界有保守也有激进倒也不错,至少在平时的局势也是平稳的。只是最近对火星任务发生了严重分歧,引起龙国各阶层的大分裂,社会上这两派政见不一的组织开始公开较劲,一些激进的人甚至不惜采用极端手段。 乔云舸就个人而言他已慢慢倾向于绿色和平组织的一些理念,但他不想在这事和鲍庆发生不愉快,于是岔开话题。 “老鲍,这次来特训的人员到齐了没?” “齐全了,不就在等我们吗!你这一回可把齐司长整惨了,他急得不行。你看啊我们放假这么久,也是该收收骨头,去瞅瞅都为我们准备了啥人,听说啊这次只给到我们七个月,这样的淘汰率会很高哇!”鲍庆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是个工作狂,最大乐趣就是,太空和美酒还有美色。 “对了,听说中心还收了一个男星,你知道不?” 乔云舸一激灵,酒也醒了一半,“什么玩意?男星?是男明星?”他有些懵,“对,呃!”鲍庆打了个酒嗝,“不过也干过战机飞行员,体质呢也很好,这事在太京的报纸上都上过头条了,你老弟平时对这些都不上心!” 乔云舸最大爱好就是看武侠小说,登山,对其他事都不关心。 “哦,我不管他星不星,扛不住的照样刷回家!”乔云舸更不关心娱乐圈的破事,对明星完全没感觉。 不知怎么他们的话题扯到了鲍庆的家,鲍庆慨叹,“还是你老兄家有贤妻,你不知道我那婆姨每次视频不是缺钱就是问我啥时回去,把我整烦了!” “唉,怨不得黎芸凤,主要还是我们长期在外总不着家!”黎芸凤是鲍庆的妻子。 鲍庆愁绪凝结在眉间形成了川,“我知道,所以说嘛还是你那口子顾大局,在外面几个月也不会说啥,换了黎芸凤早吵上天了!脑壳疼,好在我也解脱了!呵呵!”说完又猛灌了一口酒。 “什么?”乔云舸感觉不妙。 “什么什么,分了呗,她坚持要带两个儿子我也都依了她,房子和车子归她,潇洒不潇洒?” “净身出户?” “那倒没有,我也留点的,我可没那么傻不愣登!呵呵!”鲍庆脸色喝得发白,头晃了几下,看上去是醉了。 乔云舸不知怎么安慰,拍了拍他肩膀,“分了也就算了,你也乐得清静!” “是喽!我是走得个天沧地茫真干净!”他胡乱引用着什么诗句,打破了自己最后一杯的誓言又自顾自从旁边的食品柜里拿来一瓶酒,又一杯下去,酒杯重重落下。 乔云舸也只能陪他喝,好在他家房间多。 这一夜鲍庆睡得很踏实,呼噜震天响。 即便醉后的乔云舸也是驰骋疆场的优秀骑兵,那一夜,安念心像融化了的奶油。 第62章 地球,乔云舸(特训) 龙国的航天中心总部设在太京逸飞太空中心,它在全国共下设四个航天分部。 逸飞太空中心由研究中心、指挥中心、宇航培训中心、发射场、大型展览馆等几部分组成,有三万多名职员。 培训中心内设有模拟训练馆、航天环境模拟实验馆、宇宙飞船轨道运行训练馆、月球样品馆、控制中心馆、游泳训练馆等等。此外,中心还有几十套太空实验室的训练设备,负责载人航天飞行、设计宇航飞机和训练宇航人员等工作。 太空中心总长朗怀定为他们安排了宽敞舒适的办公室,另外还配置了十几名资深教官。 休息一晚后,乔云舸和鲍庆便拿到一百多名受训员的名单,看背景资料显示有一部分是飞行员出身,还有部分来自海军和陆军。其中荀元化的综合指标最为优秀,而明星丁卓竟能排到前三。 “最多半年,你们要保证有足够的人能穿上太空服!” “这是我争取到的最长时间了。”看到两人惊诧的目光,朗怀定补充解释道。 正常情况下宇航员都需要三年培训期,最短也是两年,极限是一年。 “哪有人六个月就能执行太空任务的?”乔云舸有些急。 “你们也知道他们有些人是飞行员,其余基本是军人,日常训练也没有停过。加上这六个月,也勉强可以了。难度嘛,是高了些。反正你们有六十个可以淘汰的名额,难道一半的淘汰率还不能选出合适的?” “那是不是半年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鲍庆已一脸急不可耐,朗怀定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啊,总之呢,你们六个月内交出五十名合格的宇航员就行,不然齐司长可饶不了我的呦!” 鬼得很,乔云舸腹诽着。 当晚,他和鲍庆在办公室连夜草拟出一份训练计划,唉,六个月,是一个难保不出人命的极限。 隔天,他们召集了十一个教官商讨计划,看得出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老手,在这份草案基础上,教官们又协助调整了各个项目的细节,以便在半年之内达成各项训练目标。 正式训练开始是在游泳训练馆,这是一个非标游泳场,泳道足有百米的距离。 场地上一百多名候选队员站姿标准,男女都有,考虑到此次太空任务的长期性,宇航司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配了一些女性。 今天众人的精气神个个饱满,毕竟才第一天,乔云舸不知道这样的状态队员们能维持多久。 乔云舸等众人情绪稳定下来,咳嗽两声,他要来鼓动一下人气,乔云舸知道鲍庆好几次当众表示要培养自己。 其实这可能是姚总统的意思,有次在姚总统家宴中,总统特意召乔云舸和朗怀定谈了下,他说自己看好乔云舸的表现,并对朗怀定说他希望不久能见到龙国出现两名最优秀的战舰舰长。 “你们自己知道,这些天来都经历过了什么。你们是从宇航司收到的超过十几万份申请中选出的,同样和我当初那样经过了前两轮测试和选拔。再通过初级面试后,只有一千多名候选人品尝到一点胜利喜悦,最终在淘汰了绝大多数人后,只有你们脱颖而出!” 队伍里有一阵喜悦躁动在传递,像泳池里碧蓝水波的荡漾。 “但,你们的努力还不够,离球门还差临门一脚!” 队员们瞬间安静。 看着众人期许的目光,乔云舸仿佛回到多年前的峥嵘岁月,那种驾驶战机搏杀长空的豪迈。 “我不管你们以往的成绩如何,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全新开始。这里的每月都会淘汰一部分,也就是说,到最后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能留下。到时候,天选之人将接受全国人民朝圣般的尊荣,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登上我们那艘科战舰,成为全世界最新太空舰的驾驭者名流青史!” “你们有哪个甘于做淘汰者?” “不!我绝不会!” 一人率先举手,那是一张英俊的脸,丁卓。 旋即,整个游泳馆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不愿意!” “不愿意!” “你们愿意名留青史吗?”乔云舸觉得自己颇有鼓动天分,第一次演讲的他有些小自豪。 “愿意!!”队员们呼声更响。 鲍庆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他们把队员分成三队,甲乙丙,每队35人,暂时由老队员带领。 按照以往的训练成绩参考,将成绩优等和劣等的成员打散编入三队,以便均匀分布。 接着,乔云舸把分队名单读了一遍。 甲队由原火星计划的驾驶员吴子玉担任队长,由朱飞任副队长,队员有黎安,崔宏,杨俊明,女队员有季曼,季莹,贡若,等人…… 乙队由原火星计划的驾驶员李自省担任队长,狄天艺任副队长,队员有荀元化,步明杰,杨嘉,女队员有孙仙依,孙素,丰玉珂等人…… 丙队由原火星计划的副驾驶崔文耀担任队长,万尧任副队长,队员有罗根,丁卓,管杰,游栋梁,女队员有丰玉珂,司寒烟,王英等人…… 时间紧迫,乔云舸宣布第一项训练任务是游泳。 这里有十几个泳道,财大气粗的太空中心给每个人都配好了宇航服以及头盔和网球鞋。乔云舸提前通知队员们把它们都带来了,件件都有百多斤重,装载在一架架小型推车上。 宝蓝色的宇航服已经比过去轻便许多,重量足足减轻了30,行动也更灵活。训练时会将宇航服上的配重比调整到浮力与重力平衡的状态,也就是处于自由悬浮的状态,这样就不担心会直接沉下去。 但人们穿上它在水里游泳也是非常耗力的事,要比泳衣多花费几倍的力气才能游完全程。好在队员们都是经过各种考核后才入选的,体能不是大问题,只是成绩相差较大。 第一天成绩汇总的第一名果然还是荀元化,乔云舸很满意这个晒得最黑的敦实小伙。 女队员中最出彩的则是司寒烟,她的名字如其人般冷艳逼人。 水下着装作业始终贯穿在整个特训计划中,宇航员们需要尽快适应这种失重状态下的训练,将它变为自己的日常。所以只有学会使用呼吸器,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宇航员。 通常情况下,一名正式宇航员需要在水底接受至少十个月的训练,现状急迫,乔云舸和他的特训队对队员们进行了超负荷超强度的特训。 没多久便有几名队员体力不支或因病退出了训练。 乔云舸这些天见镜子里的自己两鬓竟平添了几丝白发,鲍庆也不轻松,烟抽得很凶,乔云舸经常要劝他少抽几根。 第一阶段进入最后的环节,为了让训练效果更加逼真,接近太空真实环境,队员们要去离基地很远的一个海滨城市,在海军基地的军官学院进行训练,它正处一片被世人称之为魔鬼红海的海疆。 这片海域被海军军官学院辟出了一大块用于日常训练,附近海航停泊着几十艘各类大中型战舰,训练场旁边的训练海域还靠着大大小小训练所用的各种船只。 “这片封闭海域是非常安全的,至少没有海洋杀手,比如那些刺鲨和沧龙身长几十米的大家伙我们暂时见识不到。”学院院长在接风宴上笑着对大家说。 院长名叫秦忠,是一位中年人,面容黝黑,身板挺直瘦长,略带胡渣的脸坚毅果敢,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不过呢我们还有机会,野外求生训练还是可能遇到的它们,能让我们队员提前适应也好,一旦太空舱不得已进行海面溅落,谁都保不准什么时候会碰到这些大家伙!”鲍庆边说边向院长敬了杯酒。 “那确实,我们海军都有这样的训练,封闭海域的旁边就是开放性海域了,那是被大家称之为魔鬼红海的地方。为勇敢者准备的战场。在那里,什么都可能出现,即便是在海战队的严格保护下,也会出现意外。希望你们有思想准备。” 院长这番话让乔云舸有些担心,众人情绪还算稳定,有着长时间战斗机飞行经验的人都不会将情绪轻易表露出来的。 队员们的表现让乔云舸有了更多信心,然而一想起要在月底淘汰一批人,看看十几桌正欢声笑语的队员他还是觉得惋惜。 “谢谢秦院长,要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宇航员,我想这种上天入海,应当算是家常小菜。一时不能适应的也必须尽快适应,我们队员需要锤炼意志充实经验,至于体质么,相信他们都还能过关。到时候就需要秦院长您的大力支持喽!我代表航天基地的全体特训队教官和队员敬您一杯!”乔云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的训练是在这片安全海域中的着装海泳,这里有一片很大的沙滩,旁边则是层层叠叠的黑色海礁。 每个身着宇航服进行训练的队员都会有两名身着潜水服的队员陪同,跟训练基地那样,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为了宇航服不被划破,这太空中是致命的,在海里也会对人体有重大危险,二则宇航服太贵,宇航司再有钱也不能任意为之。所以选择了从沙滩进入海域。 准备海泳前,鲍庆宣布,谁划破了宇航服,就会被判自然出局。 “不错,这样大家确实都会小心很多,否则每月1件的最高消耗限额将会被突破,到时候你我的奖金可就泡汤了!”乔云舸表示赞赏。 乔云舸站在沙上望远,大海已被初晨日照披上一席轻薄红纱,海面波动闪烁着五彩光晕。海贝、海星、缠着海带的卵石、被蓝白浪沫轻轻冲刷着的金黄沙滩,这片已变成美丽童话般的世界,让人微醉。 飘来的腥味海风里似乎依然有他永恒的梦境,远航,深潜,寻找。大海如此苍渺而雄浑,本需心存敬畏,如今却要被人类征服。他想起姚总统和大道教庄非子的一些名句,不由叹息。 噪杂人声打断了乔云舸思绪,第一批队员们已经下海,他们小心翼翼,唯恐碎裂的贝壳或礁石踩破他们的宇航靴。 其实宇航服都是特制高端产品,不会这么容易割破划伤,鲍庆和乔云舸都知道严格要求将来会救命。 这片海域的外围栏是用特制金属网格制成,大型食肉海洋动物是不会进入的。为小心起见,海军基地还是派出了几艘潜艇在四周巡航,几艘中型战舰也在他们不远处游弋,医疗船就停泊在附近。 海军基地和学院各自派出了几十名专业潜水员指导和协助。 宇航员是龙国最宝贵的人力资源,任何人都不敢大意,万一发生损失,丢官卸职只是小事。尤其是这片海域的防护网外是很凶险的所在,每年都会有人在野外训练中遭到袭击丧命,但这是作为海军必过的一关。 接着一连十天的海下作业训练还比较成功,至少每个队员都达到了最低要求,在学院这座位于浅海区的,很早以前就为航天训练基地搭建的海底训练模拟场,队员们进行了如行走,探索,操控航空设备等模拟航天作业的项目。 就如比赛一样,有成绩优秀的也有相对差的队员,鲍庆和乔云舸手头又增加了一批可能被淘汰的名额。 训练结果,甲队最突出的是黎安,乙队则是荀元化,丙队的司寒烟居然名列前茅,这让乔云舸稍感意外,印象中丁卓一向都超过司寒烟,后者虽然年仅23岁,但她体能非常优秀,各方面的素质也很突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航天人才,但跟丁卓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但这次是为何? 接着,队员们休整两天,大后天就会进入外围海域,也就是在魔鬼红海进行野外求生。 这两天中乔云舸和特训队一起,根据以前计划进行修整,特训队终于制定出了这次海上求生的整套训练计划,包括理论培训、单项求生训练以及综合训练,这三大项目是每个队员都必须经过的考核。 他们将魔鬼红海的海上求生计划经过鲍庆批准后呈交到了航天基地,还要等待宇航司的最终批复,如此慎重完全是因为此次特训项目存在较大风险。 外海之所以以红海着称,也因大海会在夕照下呈现一片血红的景象,其诡谲的现象令人不解。 至于魔鬼完全是因为这片海域存在的恐怖生物。 金齿龙,体长为八米左右,它的嘴巴几乎与长脑袋等长,牙齿颗颗尖利如链锯上的齿,且闪耀着金黄色,稍微一次咀嚼就可以嚼碎任何甲肉。它体似圆桶,游泳如箭,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在它面前逃脱生天。 红海更有经常有出没的刺鲨,它们身长近十二米,巨大的尖锥牙齿能轻易撕碎任何一个海洋活物,包括金齿龙,除了沧龙。加上它灵活的身形以及凶猛习性,使其居于这片海洋顶级掠食者之一的地位。 但更恐怖的是令无数海洋生物闻风丧胆的沧龙,身长达到二十多米的顶级海洋掠食者,凶猛如刺鲨在沧龙面前也不免逃窜。它的出现就意味着一切的终局。 第63章 地球,铁汉柔情(及时行乐的色渣) “上天除了给你仪表堂堂的相貌,给了你骄人体魄,还给你聪明头脑。现在又让你拥有了我,我的钱多得能砸死你,我的貌我的家境哪点配不上你?呜呜呜!我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你为什么还要分手?你还想怎样啊!” 丁卓记得曾经有个女子这样对自己哭诉,他已完全记不清到底是谁,他那些女友大多相似,无外乎就是瓜子脸,大眼睛,高挺鼻梁,很少有人能从千篇一律的模板中跳出让他记住的。 他到底要什么?丁卓好像也没活明白。 自从明星蜕变成宇航员后,他就没一天能放松,连思考人生都是一种奢侈,他的生活像一只陀螺,飞旋在这条通往太空的高速通道。 在太空中心特训基地的每天更处于紧张到亢奋继而疲惫痛苦,再到麻木和煎熬熬,最后是终于捱到上床睡觉,他在这种循环往复的困顿之中消磨着张扬和自信。 他内心更多的是要被高强度训练节奏压垮的忧虑。 他自持体能没问题,从小身体素质就超群出众,学习成绩也如此优秀,从学霸到最时髦的战斗机飞行员再被最亮星娱乐公司发掘成为明星,一路走来不知招引过多少艳羡眼光。 丁卓的学途、兵途、星途无不通畅,每一条路都洒满金光。 训练日以来,他早已放下一贯的冷傲,尤其是水下负重游泳项目只得到第三名的成绩,更让他沮丧。荀元化第一名,黎安紧随其后,他则慢了整整十多秒。 无论多努力,前两名的总成绩都如此稳定而刺眼的存在,榜上他的名字似乎被无形之锥钉死在第三,简直就是耻辱榜。 压力也来自于队内,司寒烟这个外表娟秀冷漠,内在坚韧刚强的女子,她的成绩也是紧随其后,让所有人为之惊讶,其他十几个女队员已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很多队员特别是男队员天然就对影视明星有敌视,而女队员则相反。闲暇之余他总会被有意无意排挤在热闹之外,他不在乎,只以更不羁的态度来应付那些恨意和妒意。 私下他又会变得萎靡,只是他不会蠢到将情绪外露,这样就不是丁卓了,父亲给取名为卓,就期待着他能卓然不群。 近几天的训练日,丁卓感觉自己对司寒烟的情绪正发生着某种微妙变化,他的丰富经历使他自信他俩之间已从竞争过渡到亲密的合作。 有一天她终于答应在一起探讨水下作业的技巧,怎么才能更顺畅的呼吸,当然丁卓期待会得到更多,因为历史证明这都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 为此司寒烟又成了女队员们集体疏离的对象,也许是这种奇怪氛围促进了两个被挤兑的人开始彼此注意和吸引。 一次她拿来了一部喜剧小说,司寒烟说,“或许这可以让你放松一点,不要整天一副玩世不恭,实则内心娇弱不堪的模样,即便是曾经的大明星也该放下,否则你会很累的!” 丁卓有些讶异和甜蜜的交织,“哦,你倒是长了一双洞悉人心的漂亮眼眸!让我今天仔细瞧瞧先!”他不由分说伸手捏住了对方葱白指尖想拉她过来,她的手像受惊小鹿般弹回,书随即掉落。 “哈哈,我的手又不是火钳,有这么烫吗?” 丁卓不信对方没有恋爱经历,如此清纯脱俗又可人的女子必然早被爱情全方位围剿过,也许她并没曾征服或者被爱滋润过,那么就让他做第一个护花使者。 丁卓边想边笑着弯腰捡书,起身,玉人已去。 丁卓有些失落。 司寒烟很多时候好像喜欢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待人接物也是淡淡的甚至是有些疏离,这女子冷淡背后的世界有可能依然是冷淡。 丁卓第一次没看透这样一个女子,她的冷艳源于某种内置的骄傲,她也有着不输于体操运动员的骄人身材,尤其在泳池放松舒展时,就能见到她那光洁又有弹性肌肤下的紧实肌肉,这也是她紧追他其后的身体资本。 但司寒烟的骄傲不止于此,丁卓隐隐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他确实没想过要去冒犯她,难道这也算侵犯?难道他真的想去占有一个人? 想到此处,丁卓笑了,即便如此哪有怎样?爱有错么?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这种爱不超过一个月,他记得最长恋爱史是三个月。 爱就是激情,如千丈瀑布,高山坠石,超过几个月的爱算什么?那是年复一年的老驴拉车在消磨一生。 丁卓从不需要掩饰和压抑自己欲望,总有那么多女性投怀送抱,从美艳绝色的女星到丑陋不堪要用钱摆平自己的富豪女。担纲明星界第一新星那年,他的私生活更加精彩纷呈,从禁欲数年的飞行员生涯突然投入纸醉金迷的星途,几乎让他迷失了方向。 “啊!他就是光,阴影因之而明亮,那些女子因丁卓而妆容!” 这是一家专门曝光大明星的周刊给他头条新闻的标题,内容是曝光他自从有了第28位新女友后的第三天就和某政要女儿开始私会。 父亲和他深谈了一次,让丁卓终于下决心和最亮星娱乐公司解约,他被完全封杀以及背负了上千万巨款的解约金。 而现在,眼前这小小女子,使得他对自己的欲望变得模糊不清。他转念一想,这不对!一个立志征服宇空星辰的人,怎能为一个小女子愁肠百结? 但他心底的另一面就是想征服。 “司寒烟你是第一个让我有了征服欲的女人,你是不是很幸运!”他对着镜子中的那位英气逼人的自己这么说。 几天的海泳训练还算顺利,丙队的司寒烟和丁卓依然一马当先,将其他队员抛在身后。 丁卓放慢速度,他从头盔里看到右侧后的那抹倩影越来越近,他们在蔚蓝色的碧波,身下是俯仰生姿的海草以及更多五颜六色的海鱼。 旁边的潜水员尽责的保护着他们。 丁卓能看到她的明眸在略暗玻璃后像一对耀目的星,他对她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变得齐头并进,两侧闪着荧光的红绳在引导前进,奇形怪异的大小海鱼穿梭于他们的前后上下左右,丁卓忘了背负的沉重,仿佛在和心仪爱侣徜徉在海景花园。 他还不时为她除去缠在脚上踢不走的海带,这本是身边潜水员的职责。 丁卓知道以他们俩人的成绩,无论如何也都不会被末位淘汰。因此,他总是在跟队友拉开距离后,尔后整个海洋便是他们的两人世界。 他的心情随着这段时间的海泳训练愉悦起来,因为他俩会在训练之余在一起探讨技巧,似乎有些情绪将他俩包裹,就算瞎子也能看到他们之间蔓延的情愫。 丁卓毫不意外,也倍感满足。 海军营地的游泳馆里,这天的司寒烟有些不胜体力,回到岸边时向他伸出手,这本该是队员们之间常有的互助,而丁卓没来由的心乱,是一滴幸福掉落心头的甜腻在揉搓自己。 他惊惶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了恋爱的苗头,然而还没等他伸手,司寒烟却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 荀元化,这家伙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刻坏事,是横刀夺爱?这就不能忍了!他伸出的手圆滑地过渡到另一个不让自己尴尬的动作。 向司寒烟献殷勤的并不止荀元化,谁让司寒烟如此突出?跟她的胸前一样优秀。丁卓甩甩头,让脑子里的杂念和水一起甩出去。 也可能是压力需要宣泄,这段时间自己总幻想司寒烟那曼妙的身体。他像一条热锅里的泥鳅,拼命想找个地方钻,感觉一不小心真要爆。 “喂,荀元化,有个小故事你可能会喜欢!”没等拉司寒烟的荀元化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一只猴子爬到一颗苹果树上,又看到另一棵果树,于是它很贪心地伸出手,这次它没摘到苹果却摔了下来,摔了一个狗啃泥,你猜是为什么?” 丁卓披着干身毛巾看着对方。 荀元化微闭眼,旋即笑道,“哦,那不应该怪他,完全是因为另一棵树上的苹果更甜美,所以他就去采摘了嘛!” “错!因为它真是狗!”丁卓冷冷解释。 “这话我怎么听着很像是哪罐醋坛子打翻了呢?”荀元化脸色微变却没发作,他将司寒烟扶好站定又贴心地为其披上干身毛巾。 “良药苦口利于病,何必事事要中听,是!”丁卓抱着双臂,今天他很想好好干它一架,荀元化这小子比自己矮一些,论打架丁卓自持不会很吃亏。 “实在不好意思,我眼里只看见司寒烟需要我的帮助,很抱歉没看到你!”荀元化浅笑回应。 丁卓刚要反唇相讥,司寒烟已拦在他们中间说道,“哎哎,两位,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谁也不能在这里吵,你们都是未来的队长,被教官看到很不好!” “我只和他说个笑话而已!”丁卓笑道。 “是啊,这里的水都快酿成醋海了。”荀元化撇了撇嘴。 “哈哈,我知道司寒烟就喜欢喝我酿的醋,是?”丁卓对司寒烟眨眨眼,“你们还没完了。”司寒烟看着几个队员往他们这里走来。 她噗通跳回泳池,丁卓和荀元化都愣了,司寒烟在水里向丁卓伸出手,“这次换你来可以?” 丁卓笑了起来,“哈哈哈,好玩!好玩!不过呢我没力气了,小荀劳烦你再拉一次,再见喽!” 他扔下两人甩手就走。 “特训期间,特训队呢并没有禁止队员之间的互助关系,只要出成绩不被淘汰就好。训练之外的其他时间都能享受个人自由,我很清楚我们龙国人爱自由就如同爱旅游那般,大道教庄非子说从先辈劳子的得道经中诠释出一条真理,人生来就该像鲲鹏那样遨游在天地间,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所言非虚,我也很赞同!” “所以喽,我们的一百多名队员除了每天的训练时间,只要还有精力去挥霍,那么特训组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底线就是不要给我影响个人甚至团队成绩。更严禁产生新人类,否则立刻除名!” 以上是乔云舸在办公室对丁卓的小小建言,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两名优秀队员因情所困,还成为队里的扰动因素,乔云舸要做的是控制各种苗头并加以适当调节,这也是他从鲍庆那里学到的领导艺术。 “乔舰,您说的应该是我和司寒烟的事。” “废话,难道你还有其他互助互帮对象?” 丁卓嬉皮笑脸道,“嘿嘿,其实找我互助的也还有其他队员,只是我目前只想帮助她。” 乔云舸一瞪眼,“丁卓,请你记住这里是一艘科战舰,能用于太空战的科战舰!而我们是一支铁军!你和其他人只存在一种关系,那就是战友。我不许有任何人在科战舰上乱来,别依仗着自己的过往就沾花惹草惹是生非,前些天那个王立威看到,私自外出还撒谎,立刻予以除名,前车之鉴你可懂?” 乔云舸看到对方的笑容在脸上迅速凝固。 “报告官长!我丁卓承诺可以做到这点!” “嗯,这样么还算个事。” 丁卓见乔舰放松下来又轻声说,“说实话,乔舰,就长期来说,我确实也想有一个战友兼伴侣,呵呵。” 乔云舸知道丁卓一向放浪不羁,没料到这家伙在上级面前也这副德行,他蹙眉道,“行了,丁卓,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若要想更上一楼就给我把你丙队成绩提上去,不要老在中间摇摆。你提不上成绩就给我沉下心老老实实做一名队员就得了,明白吗!” 等待宇航司下达最终批示前有一两天的间隙,丁卓又乘机缠上了司寒烟,他假借讨论技术约她去海边漫步沙滩。于是两人身影共沐于金色夕照,柔软海沙在他们的脚趾间亲昵摩挲,犹如肌肤的甜蜜柔触。 还有好几对互助的同士也在附近盘亘,他们互相的爱意却消除不掉忧虑,末位淘汰制像一座巨山压榨着每个人的意志和体能。 靠近沙滩的广场有一座沧龙标本制成的雕像,丁卓和司寒烟在长达22米长灰白色骨骼折射的阴影下,他们谈论最多的还是远处的那片魔鬼红海,被晚霞染成血红的海域给他们笼罩上了深重暗影。 丁卓很自然地搭上司寒烟肩膀,准备顺势将她搂入怀抱,司寒烟竟有些颤抖,脸上也随即泛起桃花般红晕。 丁卓知道是水到渠成的时候了,他的两指将她下巴抬起,丁卓乘机埋下头和她四目交织,他的眼神能引动天雷,也许是某位大员女儿在某天夜晚的星空下对他告白过的。 果然,司寒烟脸上有种逐渐弥漫的情愫,丁卓知道可以抱紧她了。 他暗笑,平时如此矜持的司寒烟终于能为他柔情似水,嗯,这样的话就还能更进一步,于是他将特意事前嚼过口香糖的热唇递送过去。 “不~” 这声拒绝伴着司寒烟笨拙而慌乱的反应传出,她怎么也不该是第一次,饱含爱意的半推半就,他深谙女子的肢体语言。 “不不行!” 司寒烟又一次避开,眸中似羞带嗔。 “怎么,难道不好么?”丁卓的声音磁性而富有诱惑,“我,我并不想。”她摇头低语,继而垂下眼帘又仿佛在为无法控制的身体向他抱歉。 那我来为你的身体做主! “来,亲爱的,也许明天,最晚后天我们就要共赴生死了,我们何不及时行乐呢?”丁卓在她耳边呢喃。 “不!”司寒烟终于动怒。 “及时行乐呀!我的蜜儿!”丁卓不由分说又企图将她搂过来。 “及时行乐?” 柔软芳躯陡然僵直,司寒烟猛地挣脱,“对不起!大明星要找乐子请另寻他人,恕小女子不奉陪!”一串冷冰冰声音甩到目瞪口呆的丁卓面前,司寒烟又一次飘然离去。 于是丁卓坐在这里看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海。 不知是怨司寒烟还是恨自己无能,继而又有些后悔没有追上落跑的司寒烟对她说,说其实我一定会去学着爱你的。 一个声音突然自心底乍响,丁卓啊丁卓!你根本就是个色渣!你够坏的,连司寒烟这么清纯的女子都敢要骗! 骗?他不知道是不是在骗。 坏吗?他自觉可能是有点。 他不过是一只游戏人间的燕雀,对爱总是浮光掠影,浅尝辄止,用过则弃的燕雀而已,有错么? 第64章 地球,乔云舸(祭足够人头) 同样沐浴在霞光余照下的学院大楼的办公室里,乔云舸手持宇航司刚下达的批复函,心堵气闷,手里仿佛攥着全队一百多条人命。 宇航司的要求匪夷所思,居然要求尽可能将军舰的保护减到最少,创造一个足够真实环境,没人会在宇航器随机掉落在海里还凑巧有军舰保护的!宇航司司长齐德声称。 所以乔云舸要在半年之内锤铁成钢,他只能将这些队员丢到恐怖红海,祭上足够人头。 “老鲍,怎么办,齐德和朗怀定要求将这次海上求生的防护等级要降到最低,铁定会出人命的!”乔云舸停顿一下,确认鲍庆是在听后,他再次问道,“老鲍?” 乔云舸很郁闷,他不知道鲍庆怎么想,是鲍庆将批复交给他的,难道他已经认可这种荒谬批函? “我们这些队员可都是万里挑一的航天储备,为了提前一两个月就以人命填,值得吗?” 乔云舸继续自己观点,他还想得到鲍庆认同,毕竟他们都是从战机飞行员到宇航员一步步走来,应该深刻理解训练时间、训练效果、健康与安全这三者之间的紧密关联。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鲍庆连抽了一整包烟,乔云舸咳着将新风系统开到最大,再一把推开窗。 鲍庆此刻的复杂情绪和不安乔云舸自然能感受,是什么让他如此为难? 鲍庆终于开口,“乔云舸!” 乔云舸有些愕然,鲍庆已很久没这么严肃以至于用全称招呼他了,“虽说这是宇航司的批复,你可能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政治性任务,属于汪秘书长那层面决定的,要不他们咋会拖上两天。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再次强调我们特训队务必在剩余五个月内完成全部作业!” “没有任何还价余地了!”鲍庆掐灭了烟蒂,强调了最后一句。 “那就让队员冒这么大危险?训练本就时间紧,负荷重,按目前进度也至少要增加一个月才勉强达标!”原来乔云舸几天前根据训练实际状况,跟鲍庆和特训队商议后,向宇航司申请延长一个月的训练时间,以便更好完成计划。 显然这申请也被否决,而且鲍庆受到很大压力。 “如果按他们要求防护等级降到最低,出了人命他们真不担心?”乔云舸和特训队拟定的海上求生方案的防护措施也被同时否决,这让他既不解又恼火。 鲍庆咳嗽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别忘了,我们是军人,队员也都是军人编制,当军人遇到军令怎么做?不用我再提醒。难道现在的你见不得血了?” 乔云舸没想到鲍庆会说这种话,我见不得血?这五个字重重敲击着他的心。 他愕然,似乎想起以前的自己可从不畏死,生命,那只是浮云,人的自然归宿,就像花开蒂落,云卷云舒那般自然。 龙国国师也是大道教道宗庄非子也一再向国人强调道法自然,人也要顺其自然。 然而现在的他蓦地发觉自己竟如此在意生命,也许他以前不在意生命如何结束,但现在生活本身不知不觉中已经让自己那颗坚硬的心变得柔软。家庭,妻女,也许还会有儿子这些事物浸透软化了他。 推己及人,这些一百多个队员也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背后是一个个家庭,一部分人都已有家庭和子女。但他们又是随时都必须为国献生的军人,这身份让他们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退却,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上军事法庭和名誉扫地。 乔云舸伸手过去从鲍庆口袋里掏出烟盒,拉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鲍庆忙为他点上,“云舸呐,你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心慈手软,殊不知慈不带兵啊!何况这次我们是汪秘书长拍板的,他背后你应该知道是靳副总统的意思!”烟雾中的两点星火在贪婪地吸吮中不断闪亮,仿佛两颗在困境拼命发出求救信号的孤星。 如何平衡牺牲与进度之间的关系?怎样才能让队员们在国家重任和个人有限能力的夹缝间存活?乔云舸如穿着沉重宇航服在浑浊污水中艰难前行,前方只有一些微的昏光。 “军人,我没忘!” 他试图拨开迷雾,“但我希望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如果没有八艘巡洋舰,那增加两艘巡洋舰又何妨?海军只派两艘护卫舰和十几艘鱼雷快艇,还有两艘战斗潜艇这点根本不管用!这片魔鬼海里的凶物这么多,任何一个出现都能致人死地的!” “真实的太空舱溅落哪会有巡洋舰出现呐?最多也就是这些配置了,其他都要依靠队员自己解决,别忘了我们还有海上直升机,一旦成功溅落,只需要等到直升机的接引就成功了!” “那可以把接引时间缩短到三十分钟以内吗?那样危险也会降低一些,把他们放在那片该死的红海就是一百多个活生生的诱饵啊!”乔云舸徒劳地做着努力。 “之所以要安排到两个多小时左右,就是假设他们不幸溅落在离目标地区很远的海域,甚至完全不在目标区域内的方案。试想一下,如果发射失败,救生舱会落到龙国的任何地区,甚至国外。到时候他们哪还会有什么护卫舰和快艇,连直升机都不会有。你觉得他们该怎么办?没有真实的演练生存机会就会少很多,你应该知道这点,而且这里的红海是如此,其他海域又安全得了多少呢?哪里没有海洋杀手?你要做的是狠狠心放他们去!” 鲍庆其实说的也在理,乔云舸心知肚明。 但他觉得里面还有个概率问题,“一般来说,我们太空舱溅落的海域都不会选择这里,也都是一些相对安全度高的海域,红海简直就是死亡海,每年海军都会牺牲很多战士的,据我所知可不是院长说的仅仅几个。” “是的,确实有很多牺牲,而且你说的也都有道理,但情势比人强,国际形势诡谲异常和亚特国的摩擦已经到了战争层面。未来的太空之争很快就会发展到太空之战!” 鲍庆坚持,他继续说,“你龙国不将战舰升龙到太空,亚特人他们也会上。星际争霸,只有第一没有老二。现在汪秘书长就是要霸王硬上弓了,到时候拿不出五十个合格人员,你我都得滚回家吃烂饭!我们特训队的每天进程都是汪秘书长直接过目的,依现在进度恐怕熬过这个月也难!” 鲍庆跟他摊牌了,宇航司能提他们上来,也能让他们滚下去。 社会地位是一种很奇异的状态,人一旦上了更高的层面,那么就意味着人在方方面面发生改变。比如收入、社交圈、职场圈、亲朋好友们的观感、家庭,甚至你还会在邻居的羡慕眼神中得到欢愉和尊荣。 如果退下去一切就会变得很难,从原来适应的环境里被连根拔起,扔回原处甚至连原来都不如的破花盆。 这些对于鲍庆而言是绝不能接受的,而乔云舸更是对名誉比命都重要的人。 但他人的命呢?难道比他的名誉更重要?乔云舸无法回答,因为其中还牵扯到龙国更高层面甚至最高层面,他如何能不低头? 好,他可以退两步,但并不妨碍他往右进半步。 在乔云舸一再坚持下,海上求生计划第一步,最终还是选在安全海域演练。 他为队员们要到了搏命的适应期。 适应期中,个人单项操作得到了充分训练。包括单人求生装备的使用、救援船救生吊篮的使用、模拟舱内航天服穿脱、海上出舱、对救生船的攀爬、直升机悬吊自救的各项训练。 综合训练则被安排在了恶名昭着的魔鬼红海,队员们会在11个能乘坐10人模拟太空舱内被扔到离岸15千米处等待救援。 这是求生训练科目的主要重点,乔云舸说:“这个训练的假定是宇航员在任务完成或者未完成情况下,乘坐太空舱应急返回落在海上,在搜救力量还没有到达前,在氧气耗尽前必须出舱,我们就要立刻开展自救。在舱内首先要将舱内宇航服换成抗浸服,然后出舱,开始求生阶段。我们在营救方面是准备了海上直升机悬吊营救的方式。最困难的就是坐在充气筏上等待的时候,需要你们等待整整两个小时,在这片魔鬼海域上,大家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乔云舸已尽可能提供更充足准备来弥补良心的不安,宇航员的救生设备中有求救联络物品,以便尽快与营救人员取得联系,这些物品包括无线电通信设备、信号枪和焰火管、海水染色剂、闪光灯、哨笛等。 他还在海军部搜罗到最好的抗浸服,队员可以穿着这种抗浸服等待营救,防止体热在短时间内大量丧失,延长人的存活时间。并且还配了最优质的救生筏。救生食品和饮水及急救药包也同样重要,还有指北针、自卫刀、钢丝锯、干燃料、防风火柴之类的。 至于防卫武器是乔云舸最在意的,鲍庆原先强调每人只能配备一把手枪和驱鲨剂。 在乔云舸坚持下,从海军基地经过上级部门批示终于借到了一批微型冲锋枪,可以给小队每队2把做为最佳的防卫武装。 这也是他们所能提供的最强武器了,因为对于尖齿鲨和沧龙,武器是不被允许的,它们都是国家顶级保护动物,在平时哪怕牺牲人命都不许使用武器,还因为子弹对于沧龙很多时候只会起到激怒的作用。 宇航员是特例,被允许使用这种轻武器,目的也仅仅是驱退。 也许能驱离那些魔鬼?但乔云舸从海军武器部的接待人员的回答和表情上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同士们!”乔云舸用严峻的眼神从队员们身上一个个地扫过去。 甲队队长吴子玉、副队黎安; 乙队队长李自省、刚升任副队长的荀元化; 丙队队长崔文耀和正从明星慢慢蜕变的丁卓,还有女中翘楚司寒烟…… 他们的眼神与他对视,期待和信任的眼光互相交织,乔云舸还能见到某种决绝,那是司寒烟传递给他的,乔云舸心头为之震荡。 有些队员眼神不是那么坚决,甚至是畏惧,以丰玉珂为代表,她本人也一向以胆怯着称,但成绩还算合格。这些状况他能理解。 “你们过几天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威胁,想必大家心里都比我清楚,但我相信大家都能克服并安全归来!” 队员们自从踏上这片海域的营地,就对海洋的种种恐怖生物有了充分了解,对它们的习性和攻击方式也相应有着各种应对之策。 他本想让大家写一封遗书,这也是作为宇航员的一个惯例。 但遗书,一想到这两个字,乔云舸就很不舒服。 算了!他们不该去赴死而是要求生! “散会!” 他不允许自己负面情绪影响到任何人。 接下来就是看你们造化了,愿上天护佑!他心里默祷。 第65章 地球,陈子无(儿子你得以死祭旗!) “为什么要关我这么久?” 一名军服不整,面容稍显稚嫩的士兵被捆着,昂头大喊,“我才入伍一个月,和我一起的王武他抓住也就关了五天禁闭就放了,为什么我要关十几天?现在还把我送到这里!你们想干什么?既然都知道我父亲是谁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因为你是逃兵!”一声呵斥打断哭嚎。 孔白迈步跨进临时设立在民宅里的军纪处,在审讯台的五位军官嗖的起身,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军礼,“孔官长好!” 年轻士兵见他进来,立刻脸色煞白,身体颤抖着垂下头。 这是他第二个儿子,却在大会战中成为一个逃兵,被龙族第三陆军抓获。奇怪的是他们不移交回儿子的原部队,却被直接转交到孔白所在的龙焰督战队。 他知道现在有无数人在看一场好戏,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他,尤其是第三陆军特遣部队的指挥长孙伯罡,正是他将孔另押送到这里指明要督察队队长孔白亲自审讯。 逃兵落到龙焰督察队是什么下场所有人都很清楚,按一般潜规则,遇到本部的新兵第一次做了逃兵,都只会关禁闭黑屋几天饿上几顿饭,如果是其他部队编制的会被遣回原部队处理。但落到龙焰督察队基本等于死。 在龙族急需兵源的大趋势下,各个部队内部对于逃兵基本都只关黑屋,这种状况也导致了龙族战力下降,皇族不得不启用炎龙特行队兼任各部队的督战队严正军法。 自炎龙特行队督战以来,各部队逃跑率很快降低。 孔白当时担任炎龙特行队中一个分队队长,他执法一向严峻着称。在孙伯罡部队就正法了近二十多个逃兵,孔白知道这也是孙伯罡视他为眼中钉的原因。 孔白于中间落座,旁边的副官王维忙俯首低语,“孔官长,这孔另毕竟只是第一次犯错,罪不至死,何况又是新兵,所以我们将他判了一个月禁闭,比照其他部队已经是相当严厉了。” 孔白有些烦躁,督战队在这场大战中每天都在处决逃兵,这支近十多万的部队,逃兵越多越影响士气。 这场战役在战略上非常重要,他们必须拿下巴特兰城市,它是亚特神族的一座特大型城市,人口近三千五百多万,也是亚特神族极富战略性的属地。几乎关系到两国国运走势,为此两国投入了近一百万兵力进行殊死攻守战。 将近几十年的长生大战中,各个国家都只能局限于常规战,所有太空站和核武器都被地球威慑总联盟严格监控不得动用,因此这场旷世战争也格外激烈残酷和持久。 孔白也已心力交瘁,不堪重负,现在连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也做了逃兵,怎不让他目眦欲裂? 在他眼前只有一个选项,所有落在他手里的逃兵没有例外统统枪毙,为何孔另能例外? 难道要用这场大战中五十五万将士的士气加上他一世英名去换孔另一个不死? 孔另不是我孔家人! 孔白几乎没有多少犹豫便得出这样的结论。 王副官长继续说,“孔官长,您这段时间一直休息不好,请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几次会议,这次由我处理就可以了。” 孔白蹙眉怒道, “这次军事行动是龙族面临生死的一场战役,巴特兰战役开始前,总司令官长就严令不得后退一步!他将这次会战的军纪托付于我,让我炎龙特行队总督会战,凡后退者一律格杀!你却让我反向而行是何道理?” 孔白恨瞪了王维一眼,后者顿时面红耳赤,只得默默坐正。 军纪处一片死寂,只有急促的喘息。 孔另知道死期将至,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又抬头看向孔白,脸色惨白如纸,嘴哆嗦着说不出话。 孔白看向缩成一团的儿子,心中苍凉,“儿子,也是我做父亲的没管教好你。这场战关乎全局,我们的军心绝不能散,人人都在看着你我!” “孔另,五十五万的将士在拼杀呀,你怎么能逃呢?你坐在为父这位置上该怎么做?” 孔另从小也是很乖巧的孩子,只是天性胆小和大哥孔俊完全不同,后者是一位无畏的战士,仿佛天生就是为战而生,可惜英年便战死沙场。 把小儿子送上战场孔白觉得是人生中的最大败笔,但在龙族全民皆兵的今天,要逃过兵役总动员是需要走很多门路的。自己身处大名鼎鼎的炎龙特行队,他也不屑做这种事。 只是万没想到儿子没死在战场,倒要死在自己手里。 “爸!!!” 孔另是一声绝望嘶吼,他知道父亲此人一旦做了决定就等于铁板钉钉再无挽回余地。 “我还是您儿子啊!爸!” 孔另试图最后一搏,用亲情打动父亲,他的声音既委屈又沙哑闻者无不凄然,王维能听得出这个声音其实已失去了求生希望,这是一种夹杂着酸楚绝望的控诉,对于一个冷酷父亲的指控。 “你更是龙族叛徒!” 孔白仿佛在听另一个人在自己肺腔中吐出每个字。 “但,但我还是你最后一个儿子啊,父亲,看在我死去的母亲份上!!原谅儿子一次,准许儿子为国死在沙场上!我哪怕战死也比做逃兵被枪毙好哇!” 他的妻子?孔白想起那张常常含笑的脸,温柔良善的女子。她死前嘱托照顾好这两个儿子,如今一个战死另一个即将被他杀死,自己却活得好好的。 外面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探看的将士,军法处的龙焰督战队每逢审讯逃兵都会开放探视,这是为了更好的震慑,而今却成了一口砍向自己的利刃。 “你从阵地上逃跑的那一刻,就不是我儿子了,你只是一个可耻逃兵!我们伟大的战场不需要增添一个逃兵,只缺对逃兵的一次死刑!” 孔另呆滞了足足两分钟之久,他瘦削的脸猛然抽搐了几下,又抬头向天,开始轻笑,“呵呵,哈哈,”他的笑声越来越刺耳。 他用力摇晃着起身,两名执法员看看孔白没动也并不敢有任何动作。 “是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孔白一生只为当官拼前程!我们都是你的垫脚石!垫脚石!垫脚石!!”他的身体因双手被缚失衡摇晃,孔另抬脚向前几步,执法员忙止住了他进一步。 “哈哈哈哈哈!”孔另一边大笑一边挣扎着想摆脱两人的禁锢。 笑声越来越大,孔白刷得起身,低声喝道,“放开他!” 两名执法员赶忙松手,孔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孔官长,孔大人!把我枪毙了以后大家该恭喜你又加官进爵了!哈哈哈哈!” 孔另直冲到台前才止步,两人目光上下对视,一个被愤怒灼烧,另一个只冷冷凝视。 “是不是你养我二十年就为今天一用?好算计呀!真是好算计!哈哈哈!” “孔另,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被枪决,你的死如果能让所有人为之震动,继而让龙族获胜,你的死就值了!这样我还会为你身后做些事,就放心去。” 孔白沉着脸挥挥手。 王维犹豫了几秒不得不下令,另两名特行执行队员立刻上前攀住孔另就要拖走。 “让我来!” 既然要杀,那就亲自动手将儿子的头祭龙旗。 “孔官长?您要?”王维的震撼无以复加,其他人更是骇然,外面一阵大哗。 孔白没说话,他撑着双手才将自己脱出那张座位,没人敢扶他,孔白孤独地走着。 人们变得安静,远处枪炮声竟也变得疏离寥落。 临时法场,是一处荒郊,如今随处可见一道道蜿蜒血流触目惊心。 枪柄似冰,心冷如铁,儿子在不远处被执行员押着跪倒在地。 “如有来生,再见,儿子!”他记得这是自己最后的话,儿子的眼神里一定充满了恨意。 儿子一语不发。 军法官在旁边按惯例对他说道,“孔另,嗯,”他咽了下口水,犹疑地看看孔白,接着似乎微微叹息,说道,“孔另,你还有什么遗言?” 孔另忽抬起头,“我要转身,我必须看着我的父亲杀我!” 孔另眼神中浮动着诡异笑意,军法官戴着白手套的手有些微颤,“这?”他转头又看向孔白。 孔另用平静声音继续要求道,“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军法官的眼神也不敢接触孔白,他目光始终在游移,“孔官长,这?”他心神震颤不已,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儿子,你很勇敢,做到了没人可以做到的事!” 孔白拉开枪栓的手几乎要发抖。 “呵呵,你错了,枪响之后,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那双眼睛静静盯着他,里面不是怒火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奇异的东西。孔白几乎要读出这种令他浑身一颤的东西,他用全副灵力才默默压制住了这两个字在心中的炸开,诅咒。 “我始终是你的父亲。” 枪口抬起,轻触到孔另眉心。 孔另展开笑意,接着低语, “终有一天,那个人会送你进地狱。” “砰!” 一声悠远的枪响将孔白激醒,他的白手套和手腕以及他的脸和前身溅满了儿子的血。 没了儿子的他成了陈子无。 第66章 地球,陈子无(吸血狂魔)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陈子无敬畏,除了神殿九尊,就是茅人宗。 没有茅人宗就没有黑铁卫的今天,茅人宗和黑铁卫就是两位一体几乎是天启人的共识。 陈子无深知茅人宗其行事之缜密与作风之大胆同样着称,正如茅人宗的战术和战略同样出彩。 能将黑铁卫从几万的地方小组织壮大成百万之众的领袖,而且成长于天启联合与各国皇族之间的夹缝中,其难度等级无法想象,陈子无自问自己也许还做不到。 但他陈子无在地球世界做的事相信茅人宗也未必能做到,陈子无,他孔白必带着荣耀回归天启! 他需要将地球文明完全瘫痪,人口再减少至十亿以内。 最合适的只有两种方式,一战争,二病毒和瘟疫。 第一点陈子无坚信不久将来就会成功,即便是圣心会极力阻挡,亚特国和龙国之间发生的越来越深刻矛盾就是黑铁卫的系列杰作。 至于第二点,陈子无也密切关注着最合适的契机,在地球传播病毒绝不能被溯源到黑铁卫本身,一旦暴露陈子无甚至他的地球组织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数月前。 陈子无眼前有这样一叠资料,是龙国多起病毒传播的报告和他副手为此搜集的详细资料,地球他只信任两个半人,两个副手和半个老朱。 在上元发生的一起行人被吸吮血液的情报令他兴奋,受伤人员已病发死亡,而密接者多数已病倒,已全部收治在传染医院隔离观察。 普通的咬人事件怎会传播病源?陈子无敏锐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如果能借机制造出更强病毒,那样便没人能够溯源到他和黑铁卫。 距离联合舰队的火星计划实施尚有时间,他决定亲自去上元。安排好事宜后,他只对老朱说自己去各地巡察,便和秦义和罗观南一起出发。 他故意绕道多处才最后来到上元,这里有上元黑铁卫基地,驻扎有数百黑铁卫战灵。 查看了上元黑铁卫的诸多秘密情报后,发现其中有份资料显示这里有某个吸血鬼王盘踞在羽化洞,不断有生魂被其囚禁。 陈子无直觉立刻告诉他,其中有他要的东西,他深吸鼻腔,仿佛几缕让人着迷的血腥从那座古墓中传来。 地球世界的战灵等级并没传说中的那么高,至少陈子无自从离开德家大院就没有感应到比他更强的修者。 为了能最大限度的保密,他这次选择了独自出体,甚至连秦义和罗观南都没带上,上元圣心会那些废物根本不在他眼里。 陈子无辗转行至羽化洞,收敛住气息和威能,潜入洞中。 这里确实盘踞着吸血鬼王和一群恶灵精魅,待其中一个鬼头独处时,便将其击昏带它离开。 陈子无用特殊手法将它激醒,恶灵缓缓睁眼,挣扎起身作势想扑上来,陈子无对付低阶阴魂不需费力,只用一点灵力便将其制住。 “吱吱嘎嘎,我不动不动,放我,嘎嘎嘎嘎。”这只恶灵不似人声的特殊声音传到陈子无耳际,他还是能听明白,陈子无放开了手,恶灵的一只胳膊快被卸断,灵体之痛即便是阴魂也贯入骨髓。 陈子无不怕它跑,这些恶灵的速度委实太慢,即便是那只老鬼王,也没能入他的法眼。 “说,那只鬼王一共养了多少血灵?现在都在哪里?方文生女儿为什么会被放回,她是不是血灵?” 恶灵依然用类似啸叫的声音吱嘎乱叫,仔细分辨还能听清楚意思,它在说,“不知道啊!” “哎呀呀呀!” 它的右边臂膀被陈子无一把逮住生生拽下,疼得它凄惨大喊。 “你再敢喊,就断你另一只手臂!”陈子无的威胁很有用,恶灵抖如筛糠不敢再嚎。 “说出你知道的所有关于血灵的事。” 恶灵一激灵,因为陈子无已搭上它左手,它忙说,“吱嘎嘎吱吱,我只知道四个血灵,吱吱,其他几个就不知道了,吱吱吱,唧唧,因为这几个是我和另一个精魅送回去的!嘎嘎吱吱,痛死我了!别动了啊~” 四个血灵也许就够了,他很快逼出了几个血灵的姓名和地址。 陈子无又详细问起了吸血鬼王的来历。 据说吸血鬼王要培养一批能净化世间的血灵,精魅们会出去欺骗和引诱那些游荡在世间离体的生魂,让他们来到这里,然后被吸血鬼王禁锢。 吸血鬼王会对生魂思想转化,如果生魂被染上心魔,附着了心魔的生魂,就让他去威逼甚至残杀和吞噬其他关进来却不肯服从的生魂,鬼王法艾尔把他们称之为血种。 血种会被老鬼放出去诱骗其他生魂,如果成功诱使过来五个生魂,并且吞噬两个不愿被同化的生魂。这颗普通生魂从此就由血种进阶为血灵。 血灵一旦重回身体,就会在世间清洁人类。鬼王将之称为净化过程,如同人对害虫做的。一切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鬼王这样声称。 近一年多以来,被引诱过来囚禁的已有几十个生魂,其中一部分染上心魔成了血种,几个血种还吞噬了其他十几个不愿意染上心魔法的生魂,让自己彻底成为了血灵。 陈子无没想到上元居然有老鬼正做着他想做的事,眼前不就是条极佳的传播源头么?这只吸血鬼王就是一个完美的背锅鬼。 谁会知道它的背后还有黑铁卫?即便圣心会,也最多只能存疑而已。 这只恶灵的味道不怎么好,陈子无已很久没有尝到阴魂滋味了,他任由另一半恶灵残躯化为碎片消失。 回到黑铁卫上元基地,旋即召来秦义和罗观南,让他们秘密找到龙国的两位一级病毒学家,因为特级病毒学家人数稀少,如果有这样的人在一段时间死亡就会出现社会舆论。 龙国的一级病毒学家很多,都在各大院校和各城市的特大型医院或研究机构中。 这两位大卫长副官不负厚望在十天内便找到合适人选,他们假托有机构需要秘密研究病毒,付给巨额定金后,承诺研制成功后给予更多丰厚奖金,让两位病毒学家等待病毒样本。 而秦义和罗观南分别驻守在其灵台,以防泄密。 秦义附身的一位病毒学家违反承诺,对家人随口提起此事,秦义立刻制造了一起汽车车祸,立刻将他一家五口灭口。 陈子无盯上了一只血灵名叫路鸿维,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今年四十多岁,他拥有近十家上市公司。 路在一次应酬中摔倒在卫生间,一直昏迷了五天方才醒转。醒来后的路鸿维变得极其冷漠,管家杨少怡好几次发现主人会在凌晨下楼啃噬带血的生肉。 原先每周必办的宴会也被禁绝,人们发现他越来越疏离女色,性格从豪放陡然变成阴冷孤僻。 他家的十多个佣人中有一人在最近失踪,等到发现已横尸在附近的森林。 即便是面对警察司的询问路鸿维也没任何异常,始终是浑不关己的漠然。 在路鸿维的豪华府邸中潜伏近五天后,陈子无确定他就是恶灵指认的血灵无疑,因为他亲眼看见路鸿维将女佣骗至森林公园活活咬死。 路鸿维前段时间在私下表现出对一个叫做曼莉的亚特外佣的暧昧举动,还偷偷允诺要给她一笔钱,潜伏在路鸿维灵台中的陈子无能感知到路鸿维那种渴欲鲜血的悸动情绪。 果不其然,路鸿维在下午从后门离开别墅,曼莉也在上午请假。 陈子无知道女佣必会在森林公园等着天降奇缘。 路鸿维将车停在离现场一公里以外,步行到目的地已是晚上十一点,即便是森林公园在午夜时分也称得上阴森可怖。 一旦成了血灵的普通人其承受力就变得强悍异常,路鸿维准时到达约定的花亭。 女佣曼莉早已等候在此来回踱步,她一身盛装,如夏日开放的鲜花,毕竟二十多岁的年轻身躯会给吸血血灵带来更大的渴望。 曼莉一见路鸿维身影便飞奔而来,一洗刚才的焦灼,路鸿维抱着她安抚了一番。 也许是期待过甚的缘故,曼莉抗拒了刚才的恐惧和女子羞涩毫无顾忌地和男主人缠绵。 可惜温存不过半刻,陈子无意料中的一幕便血淋淋地展现在眼前。 路鸿维血脉偾张,全身开始诡异痉挛,他抱着女佣的双手指甲刺痛对方肌肤,曼莉发出了一些不满轻呼,“鸿维哥哥,你抱得太用力了!” 曼莉有些娇嗔的声音,路鸿维只是舔咂着嘴,因兴奋而扭曲着脸。 陈子无溢出他的灵台在旁静静地看着,他很好奇,被老鬼法艾尔改造过的血灵是怎么传播血尸病毒的。 路鸿维的双眸映射出两团灼烧烈焰,里面有着对鲜血的极度渴求,如同沙漠快渴死的人之于水,陈子无很清楚路鸿维早已急不可待,因为曼莉芳躯内充盈的热血完全激发了他嗜血本能。 路鸿维将手挡住了女人的索吻,并一把将曼莉的头死死捧住,随即偏转将她脖颈露出。 “啊!咯咯!~” 女人的惊呼卡在扭曲的喉管,血灵动作越发粗野,路鸿维狰狞脸上有两颗犬牙迅速透出嘴唇两侧,他第一次见到人转变成吸血鬼的模样。 嗯,有种奇异的美感!他内心评价。 “啊!啊,” 几声沉闷的嘶叫,女人猛力挣扎,但被强有力的双手死死箍住,曼莉的口鼻也被捂住,只有一些呜呜声和皮鞋的蹬踏在月夜中森林中来回飘荡。 有力而迅猛,一个成为血灵的普通人竟变得如此强大。 陈子无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血灵齿间的女佣停止挣扎。 如果它拥有了更猛烈的病毒就会产生更迅猛的力量和传播力,那么地球的血灵病毒应该会呈现指数级传播,届时他的回归便指日可待了。 十多分钟后,路鸿维放开了瘫软似泥面如死灰的女佣,满足地打了几个响嗝。 陈子无再次附体其上,并让他将车开到了陈子无的临时居所,将其迷昏。 陈子无进入自己身体后,在路鸿维体内抽取了几罐血液存贮在了医用小冰柜。 随后他又附体路鸿维将其送回别墅,一切都很顺畅。 为万无一失,陈子无又找到第二个血灵,钱馨,她是一个小学教师。 —— 数月后的奇异号邮轮。 午夜,天际净月映下的一缕残光透入窗棂,月色浮上床榻那张苍白而秀美的脸,这双睫毛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微微颤动了几下,几缕细细的血管开始充盈血色,它们如蚯蚓般从脖颈处蜿蜒爬上脸颊。 她的双眸突然睁开,眼白已布满血丝。 好热,好渴,好饿!她的嗅觉很快就闻到了舱里那两人的人味中透着的血气,一阵强烈不可遏制的冲动在周身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饿啊!我要血! 但这里绝不行,绝不可以! 似乎脑中有另一个还算强大的意志力在控制着自己做出扑上去的行为。转而迅速完成了穿衣动作,一片混沌中,两侧牙龈又开始奇痒,尖利状的物体在牙床里萌动着。 推开房门那一刻,外面走道的光亮让她只醒了一秒,随即又被全身的渴欲开始撕扯,分裂。但还是能勉强站直身体,强力遏制住嘶喊的冲动,本能地走过通道来到电梯口,不,我要走楼梯。 推开最顶层的玻璃门,一股海腥味在夜空中漂浮,灯光下的一张张白色沙滩椅看上去透着红色,还有两对靠在一起的情侣在窃窃私语着。 这里不行,那个意志又阻止了她。 她需要在僻静处下手,那样才安全,这也是血灵的本能之一。 往前,绕过泳池,走了一小半,左边楼梯上去是一条观光走道,黑暗处有一明一暗的光,那是有人伏着栏杆抽着烟。 周围很宁静一切都笼罩与暗色,走近,侧影望去是一位女子,烟味让她难受。 她走上去,从后脑一拳就击昏了她,接下去是久旱逢雨露的滋润感觉。 一个多小时后,人们发现倒卧在甲板上气绝身亡的一位女游客。 五个多小时后奇异号上便发生了尸体袭击游客的恐怖事件,被袭击的死者过了没多久也成为了新的攻击者。 在牺牲了几名安保员和多名旅客后,船长斯特朗紧急命令将奇异号邮轮驶向辛吉斯王国岸边,请求辛吉斯安全部门登船援助。 之前船长斯特朗就已经将这几起凶杀案情汇报给亚特国和辛吉斯王国的国家安全部门,因为奇异号邮轮归属于亚特国。 两国国家安全部门却找不到近期发生的相关类似案例,通过国际协助调查的结果表明,龙国在前段时间也发生过一起行人半夜被吸吮血液的事件,受伤病发死亡,密接者多数病倒。现在已全部收治在传染医院隔离观察,但至今也没有破案。 还有其他国家也发生过咬人事情,但从没出现过死人复活再咬人的事件。 至于僵尸咬人,只是停留在民间传说中的事情,并没有哪件有确凿证据。 因此龙国安全部门只将这起案件按一般的凶杀事件处理。 龙国安全部门初步判断确定已死亡的尸体再次攻击医生,可能有其他未知情况。 因为有时差,需要再过几个小时等法医和相关人员上班后联合诊断才能搞清楚。 几小时后,邮轮一声长笛,终于停靠在辛吉斯王国的港口, 刚才求助辛吉斯王国再次被拒。 “因为您这艘邮轮上情况很严重,被咬伤的人也出现了暴疯的症状,太可怕了!斯特朗先生。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您,这艘邮轮已被我方全面封锁,任何人不得出现在辛吉斯王国境内,包括海域和陆地。” “一旦有任何人离开邮轮进入到我国,我方军事人员立刻就会采取必要措施,其中包括击毙。请谅解!另外,我们处于人道原则考虑,会尽可能安排救援物资放到你们邮轮上面,请做好相应安全的接洽手续。” 这是辛吉斯王国安全总司司长亲自打给斯特朗的电话,外界援救暂时没了指望,不知亚特国的外交压力能否起作用。 斯特朗船长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他的安保队长刘加强,他能不能帮自己和邮轮度过此劫。 远处不断传来的枪声和隐约的惨叫,身边只有两个队员用发抖身体顶住房门,“船长,援助真的来不了吗?” “会有的,我们必须坚持下去,神帝会保佑我们的!”斯特朗手里的枪随着门被撞击剧烈抖动。 他逐渐失去希望。 第67章 地球,丽人特工(映缠脑体的她) 每到夜晚黑铁卫战灵就潜伏进韦秋星的灵台,上班前便撤离,在临睡前他又会准时潜入,好像他也在韦秋星灵台打卡上下班。 这战灵很安静,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好像他只是潜伏和休息。 韦秋星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是在观察她还是在夜间监控她,或者她已暴露。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暴露身份,黑铁卫应该马上解决她。 或许他们在钓鱼? 也不对,如果暴露的话,他们怎么还会派驻战灵进驻,肯定是要被自己发现的。 难道,她正处于被怀疑的阶段?黑铁卫需要证据证实?好像这说得通! 韦秋星脑子里飞速转动像过电般掠过每一时刻,包括每个接触到的人以及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动作,她有能力做到记住一星期中发生的任何事。 细推之下,她所做的并无破绽。 也许是黑铁卫需要在晚上监控公司的每个人,使任何可能的特工战灵不能在公司查探情报?又好像没必要,这么多新入职的公司员工,需要近五十多个黑铁卫战灵,仅仅是为了这种小级别的软件开发公司黑铁卫的代价是否过大? 她理不出头绪。 上班期间,她几乎接触过公司的每个人,包括车骏,总经理褚伟,还有其他确定是黑铁卫成员的一些人。 另外是会计出纳、行政管理、开发、营销等可能是外部核心层的重要岗位,也都有所染指,染指?她为自己用了这两个字暗自好笑。 地球的黑铁卫有几种人组成: 内部核心层,天启黑铁直接指派的精英,居于最高层其中就包括号称大魔王的陈子无。 内部普通层,黑铁组织的普通成员,战灵和普通工作人员。 外围核心层,黑铁招募的用于经营公司的地球世界的精英团队和个人,当然这些人对黑铁毫不知情。 外围普通层,公司聘用的来自于地球世界的普通员工。 她需要花些时间熟悉各个部门以及人员,初步判断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以及是否有情报价值。 当然公司这两层的建筑中有可能藏匿和涉及到机密文件的所在也需要查找,还要寻找方便自己战灵进出的孔洞缝隙。 为每个员工配备的电脑和自己手机是绝对不能用于传送情报的,除非她找死。 要查出黑铁卫开办软件公司的原因,其实难度非常高,除非她能找到开办软件公司的真实计划书之类的证据。 她还可以在黑铁卫成员口中获得信息,后者需要自己主动释放迷魂术或者幻术来获取,也可以被动地通过探听搜索来得到。 这招只能针对比自己弱的修者或者黑铁卫的内部工作人员,一旦遇到高手就很可能暴露。这是不能轻易出手的险招,不到关键时刻不能用。 她早已盘算过圣心会给的另外几种方案。 1附体到外围和内部的普通人,释放幻境,让他们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2附体并操控外围和内部的普通人,借身去探查资料,万一被抓,她可以迅速离开。 3用自己战灵去公司各处探查。 4用自己的凡体肉身去探查。 黑铁公司,防卫一向严密,明眼探查下的漏洞几乎为零。这意味着每个方法都需要尝试,而且还要叠加使用,一切都需随机应变。 如果要探听核心机密,当然最好要接触到核心层,车骏?这两个字跳出来让她心里猛得一沉。 还是选择普通层,或者就是住了自己灵台几天的黑铁战灵?车骏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把握搞定,黑铁战灵会容易些。 她该行动了。 晚上暂时没机会,因为到第四天潜伏者还是准点在她灵台打卡,这让她很心焦。 通常对于修者来说,晚上都是极佳的探测机会,一连几天她都不敢溢出战灵,光在白天自己用身体去看和打听是远远不够的,作为天启特工最主要的还是依靠战灵来摄取情报,但自从灵台被潜伏后,就如同家门口趴着一条狗。 虽然她有办法释放幻境骗过对方,但这有风险,不到万不得已她也没必要做。 只有在白天溢出战灵,走这一步对自己灵体会有很大伤害,这时候公司里人气最旺,又有阳光日照,战灵属阴见不得光也见不得生人。 但别无他法,她自信还能扛。 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强烈晕眩,她早已习惯这样,幸好是休息日在床榻看书。 这种眩晕仅仅在软件公司就发生过好几次,两次在前台,为此她早就对另一个前台胡颖解释过自己的严重贫血。 她放下书,在床榻上让自己靠踏实,能做的唯有如此,因为很快她就会跃迁回天启的莽荒丛林。 恍惚间,手里已多了把复合弓,已身处莽荒深林,禽鸟啾啾,凉风嗖嗖,自己在拼命奔跑。 她心脏狂跳,血液充斥着每根血管末梢,全部神经都灌注在前面不远正蹦跳着的一只恐龙,哦,原来只是一峰小英武龙,它背部插着几支箭,应该是自己刚射的。 它穿过树丛,接着她追逐到一片空地,突然有股强烈的危险气息,韦秋星刚想回头跑。 前面丛林间斜刺里窜出一头迅猛龙,一口将正埋头奔跑的小英武龙叼住,甩头,将其甩晕。接着它停下,仰起头又侧歪着用一只眼盯向她,仿佛很好奇如此娇小的女孩怎会出现在这里,它的地盘。 韦秋星刚射出的利箭堪堪擦过它瞬间避开的头部,她甚至读出这只迅猛龙眼里竟是些戏谑。 它没理会韦秋星,接着是一阵骨骼碎裂和最后的哀鸣,它的嘴在用力,强大咬合力下那只英武恐龙已不再挣扎,血不停地从还在抽搐着的腿间滴淌。 韦秋星知道不妙,终于想起要跑,果然在右边又出现一头迅猛龙,对方低声啸叫,踱着碎步封住右边去路。 后面,又出现一头。 是的,只要看到一只迅猛龙就会有一群,派恩教官是这么说的。 她被包围了…… 剩下来的只是自己一些浮动着的意志碎片,那是派恩教官异常痛苦的情绪,当然还有她自己的 有时候她还会恍若身处大湖,一条6米多长的尖齿鳄将她咬成两截,半截躯体摔落在染红的水面,嘴里血沫喷涌,痛贯心肝! 以前,她也曾有过深陷于几十只凶猛爬兽的围追堵截,粉骨碎身,死无全尸。 她就像深陷一个循环播放的生死圈,追击和被追击,重生又死去,又再次从新的身体中醒转。 她得到的新身体不得不再次投入那片广袤大地的杀戮战场,要生存就必须猎杀,要提升灵力就必须从小型英武恐龙和鳌兽杀到两米多长的爬兽,再到自己无法应付的迅猛龙。 等着她的还有湖中王尖齿鳄,空中霸王翼鬼龙,它是这片域境中最强的猎杀者,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最强大力量。 这不是梦。 也不是白日梦游。 更不是灵台潜伏者制造的幻境,他白天根本不在。 一切发生在光年以外的天启星,是韦秋星自己那颗独有的映缠脑体和自己发生的纠缠作用,就像量子纠缠,无论身处何方她都能感应到自己。 有几次还在晚上发作,好在潜伏于灵台的黑铁卫战灵不具备读心术,否则就暴露了。 派恩,曾经的恶魔教练,他正为韦秋星奋力战斗,在将近两千多平方公里的那片迅猛龙和翼鬼龙等猛兽肆虐的原野上。 如果他能成功进阶到中级域境,她灵力修为的各项能力会随即迅速攀升,其中就有她急需提升的出体速度和隐藏灵体的能力。 派恩教官何时进入中级域境?那是近三千平方公里更残酷的霸王龙肆虐的战场,韦秋星的心猛地颤抖,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派恩带着她的身体会死上多少回? 去食堂里吃过中饭,今天下午正好临时放假。 该行动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黑铁卫灵体会不会提前到来,万一过来,他也不知道灵台只剩一个命魂,天地魂都出去的她,重回灵台确实有些麻烦,只能释放迷幻术来骗过对方了,这种风险值得一试。 花了一些时间,她的战灵终于溢出灵台识海,尔后凝结成微尘态,慢慢向耳道口飘去。 有些热,很不舒服,外面世界如同一口巨大蒸锅。 没有犹豫,她让自己迅速适应,慢慢融入新的环境。 幸好这里没有人气,也没有阳光,灯也关了,只有自门缝透来的一些光,正是那里的阳气在不断蔓延过来。这种低烈度的阳气完全伤害不了她的战灵。 整个软件公司的办公区以及每个房间,都会有灵体态的黑铁卫在日夜巡视,但绝不会多,她可以判断到这种情况。 毕竟修者本就稀缺,要在公司进行全面布控,也许要派上百战灵。怎可能呢?这里又不是他们的老窝,只是新公司而已,何况地球三国还有很多需要黑铁战灵进驻的地方。 如果黑铁卫能通过监控摄像头看到灵体活动,她就完蛋了,所幸地球世界没多少战灵能做到,就如读心术那样。 但她还是非常谨慎,从靠着枕头的耳朵那边钻出,又在枕头底下的缝隙里爬到床头,随后贴着床脚在与墙壁的间隙里慢慢下沉。 必须小心,近距离内的战灵如果不隐藏自己气息就会被同级或高境战灵神识扫描到,在夜里战灵自身也会发出微弱荧光被其他同级战灵觉察,特殊训练过的特工战灵会将自己很好的隐藏,但她的功力还不能完全掩藏住自己。 房门口通常最危险,那里也许会有一个黑铁战灵在守株待兔。 门外更像座火场,人气和阳光,寻常灵体不会守在那里,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被灼伤。除了拟人蝇,但它看不到处于战灵态的她。 除了空调的通道,房间里还有两个可能的出口,一个卫生间的排风口和新风系统的风道。 这两个通道是否可能直通外面?如果对外形成通道连接的话,战灵就会自由进出。 既然黑铁卫甚至连靠街房的窗户都要封死,这些事情肯定也会被杜绝,他们没理由让圣心会特工自由进出。 这也间接证实软件公司肯定有更深的阴谋。 韦秋星最终决定去卫生间的排风口试试运气。 沿着曲曲折折的管道行进,随着奇怪噪音越来越大,一股吸力也急速增强。 自然世界会对灵体发生作用,而战灵越强现实世界的作用越小。 前面是强大的吸力,卫生间的排风扇只是摆设,它的出口似乎被接到了机器轰鸣的地方,可能是一台巨型的抽风机? 难道黑铁卫将整个楼道所有排风管道都改造了集中到了一个大通道,然后再由一台超强抽风机送出去? 像她这样丹修级别的白灵同样可能会被吸入,接着会被巨大转速的风叶所伤,虽然这种力量不足以将她这种等级的战灵打死致重残。 但韦秋星没理由躺上几天不上班,生魂受伤也难带动身体。 她不想冒险随即返身,回去花了更多时间,因为风阻。 感应一下房内情况属于正常后,她又一次跃入另一个可能的通道,新风系统。 结果依然如此,进出风口都连着管道通往更强吸力或推力的风机。 中央空调则是密封循环的系统,除非到它的内部再出去,但空调里面的环境异常恶劣,她想想还是选择放弃。 不觉几小时一晃而过,她一无所获。 按老线路重新进入自己身体的耳道前感应了许久,判断肯定没有战灵入驻之后,她便潜回吴溪音的灵台。 软件公司必有蹊跷,韦秋星得想办法。 第68章 地球,丽人特工(战灵特工的测探) 白天,机会很少,她还要做前台和后勤工作,最主要的是一旦由天地魂构成的战灵出窍,只有命魂的身体不会动。 有些高境修者能将天地两魂分别修炼成战灵溢出,她只有羡慕的份。 午休有半小时,吃饭是半小时,所以她最多有一个小时可用。 是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还是回房睡午觉?趴桌的好处就是随时溢出生魂,但在办公区溢出生魂就意味着身体一直要趴着不动,谁能一个小时趴伏不动?黑铁卫的人推推身体就马上暴露了。 如何到溢出战灵不被发现? 她现在的最主要困难在于出体慢,要几分钟,进入他人灵台也需几分钟,用的时间其实很少。 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下午3点多,也该出去探探了,机会只给冒险者。 韦秋星来到健身房,一些人在健身,王益民一见她就眉开眼笑的过来像只苍蝇。 如果能搭内部核心层员该多好!韦秋星无奈。 她对小王笑笑,“那套管理软件进度怎么样了呀?” “小音呐来了啊,软件进度?切,在我手里还能耽误得了什么,软件界面和展示的一些功能早就远远超出那些后端的开发速度了,说实话,我是带不动那些乌龟爬呀爬的家伙!” “尤其是章施,哎呦!真别提有多笨,你是不知道!”王益民声音放低,左右张望了下,章施还没来。吴溪音知道他对老章讨好自己很是不满,总在韦秋星面前挤兑他。 “喔,是吗?益哥,知道你最棒了!”韦秋星装傻。 王益民继续咧嘴涎笑,还想用晃荡的手背去蹭她垂下的手。 有色心没色胆的东西! 此人能力也许还可以,就是总喜好说大话,看在多熟识一人就多份资源的上韦秋星也忍了,也许任务还需要用到这个色胚? 想到任务,韦秋星就觉灵光乍现。 对了,明天可能要到会计室冒险,现在何不用这家伙热热身? 王益民,对不住了。她的手没刻意避开,王益民第二次蹭手终于达成所愿,喜上眉梢的他笑得格外贱。 有你哭的时候! “嗯,那小王,益民麻烦你给我做做样子嘛,嗯怎么练这个臂弯二头肌的呐,好不好?”韦秋星望着他,兰花指往另一边绕去。 王益民的眼直勾勾跟着她手指转动,仿佛有强磁场,女神的要求他敢不从命?于是屁儿颠颠跑到哑铃场地。那边正好有张供休息的躺椅,她完全可以躺靠在那儿。 “小音来,来,我示范给你看!” 王益民随手找了一个最大的哑铃,猛往上抬却纹丝不动,他涨红了脸赶紧换了一个最小的终于举起,“喏,我试过了,这个正好,符合你的手臂力量,嘿嘿,嘿嘿!” 韦秋星眼里有一抹甜柔微笑,她坐下,舒口气,灵体出窍能缩短到5分钟之内就好了。 “小音,喂,小音!”大概看着自己呆愣,王益民喊她时是一张问号脸,眼睛则总看着韦秋星身体,像盯着一盘美餐。 “喔,怎么啦,益民哥?”她微笑着,那根葱白食指绕了一缕乌黑发梢,撩人的媚可以用来掩饰下刚才的呆。 美人睇向自己甜柔一笑,王益民有些晕,不觉喉头滚动连吞几次口水,“你,你看我这二头肌,结,结实?”他摸着自己手臂向吴溪音炫耀。 “嗯呀,真的好大耶!”韦秋星只管配合。 “你继续,我躺着看你一会就好,喏,我对对表,15分钟,我们约好不说话,看看你做几个,好不好呀?益民哥?”韦秋星又用俏眼瞄他一眼。 那边果然全部笑纳,“好,好,好!现在开始!” “另外,如果我睡了过去,可别让其他人打扰我们哟。”她特意用我们,足够让他像狗一样守在旁边的。 “一定的,必须!赴汤蹈火!”王益民差点赌咒发誓。 韦秋星收心养静,慢慢将身体靠上椅背,迅速进入静心态,摒绝噪音,再复杂的条件她都必须做到能让战灵快速出体。 王益民正卖力地用孱弱臂弯弯举哑铃,“1、2、3、4、5” 静心,静…… 沉静如水的湖面掉下一颗石子。 “小音,”“小音!”有人在晃自己,韦秋星倏然醒转,思绪拉回到健身房,“15分钟到了吗?”她问。 “是啊,都快20分钟了,见你好像睡了,也没敢叫你呐!”王益民讨好解释。 唉,没成功,估计是噪音太大。 “这样,我想练练冥想,益哥哥,你有时间吗?”韦秋星莞尔一笑,她有信心,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自己这种小请求的。 她得多多锤炼自己的战灵出体速度,把状态尽快找回。 不远的舞蹈室人们通常不会去。 室内有些昏暗,窗户同样被封死,只有更衣室里还有灯亮着,偌大房间只放了几个体操球和一些健身毯,显得空空荡荡。 王益民跑去将一块练习毯拉到一个更阴暗的角落,韦秋星不觉叹息,自己和他虽目的不同,对灯下黑的想法却如此一致。 看了下毯子还算干净后,韦秋星便盘坐下来,“要不你我一起冥静,行吗?益民哥?~”哥这一个字用了点颤音,她也觉着肉麻,王益民却十分受用,头拼命点。 “那就50分钟,请一定不要叫醒我哦,益民哥。” “没问题,好,你尽管睡,哦不,是冥静,冥静。嘿嘿!”王益民口不择言道。 韦秋星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乘机下手,毕竟在公司,只需要她返回灵台,徒手就能劈开那个老是对自己咽口水的喉头。 这里很静,韦秋星让自己放空,身体如一片羽毛般轻灵,随即她的意识迅速溶于空灵。 身无外物,万物俱寂。 她早已不用静心诀或静心咒就能入静致空。 没多久已至至静。 脑际有种滋滋的电波声逐渐响起,已静到听得见自己脑波。 快了。 人的灵台识海是非常神奇的所在,过了一小会韦秋星所有意识就开始逐次泛起,剥离,继而浓缩于一点,她的灵体自灵台慢慢脱离,突破屏障后迅速溢出。 她的战灵进入左耳道,准备向左边和后面观察时,感觉一股燥热。 探身出去,热浪蒸腾,她尝试着用灵体态的手再往热源深处试探,发现对面坐着的王益民。 白天还有人气的地方,阳气会对战灵发生影响乃至于伤害,这里还只有一人。 她返回此刻显得格外凉爽的灵台附近,又从右耳道向外观察,接着自鼻腔出去观察正面,对面的王益民时不时偷瞄着她,一副抓耳挠腮屁股有刺的模样。 周围并无异常,就现在!王益民,对不住,借你身体一用。 她撞向热浪,贴着自己身体迅速攀下,又沿地毯底部边缘到达王益民的身后,她的战灵不能暴露在空气中,那样容易被发现。 韦秋星随时感应着周围其他战灵的隐秘气场,终于到达王益民耳部,她释放护体幻境隐藏住自己,确认王益民耳道并无战灵潜伏,之后才滑入耳道,又费了番周折侵入灵台,最终确认没有黑铁卫。 她舒爽地呼了口气,好清凉舒适的所在! 普通人的灵台窄小而简单,她很快控制住他的意识,韦秋星像老司机那样操纵起了他的身体,王益民成了韦秋星的一辆座驾。 透过王益民的眼睛能看到她自己盘坐的安详,不错,就是这样。 王益民漠然起身,穿好鞋子,又转身往门外走去,随后轻手轻脚开关门。 韦秋星必须小心,任何大的噪音也会干扰到自己坐着的韦秋星,轻则惊醒,重则后果难料。 咦? 不好,突然尿急,韦秋星顿悟王益民坐立不安的原因,见鬼。 回去?不可能,去趟男厕所而已,何况公司的每一处都必须观察一遍。 嗯,不愧是大公司风范,细节不错,男厕和女厕一样干净整洁。她见到一个男同事也在方便,不由习惯一惊,转念一想自己此刻的身份。对方笑笑,她不知男子之间在厕所中该有的礼仪,也便回应一笑。 但她没上过男厕,有些为难了,男子该怎么把尿的?接着是一阵小小忙乱。 站在便池边有些发蒙,余光瞥见不远处同事奇怪的眼光。 韦秋星转身进了坐便区,能有什么事难得倒自己的。 她终于将尿排了出去,又搞得抽水马桶旁边一团糟。想不到男人上个洗手间也不容易,她不能一走了之,并非因为公德心,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王益民出现异常。 韦秋星用卫生纸擦拭干净,出去洗净手,男厕已空无一人,这里肯定也有监控,所以她只能装作随意的环视一圈。 只有排风口,窗口也被封住,用不灭的灯光掩饰住黑暗。 她在镜子照了下自己,对面这个王益民,她压抑住抽他耳光的冲动,这该死家伙,光想女人,耽误了我至少十分钟! 她估摸自己最多还有10分钟,万一有人去舞蹈室后果难料。 于是下电梯去了趟办公区,虽然是假日但依然有人在工作,软件公司有项目正在进行,估计是黑铁卫自己的一些公司需要制作软件。 大办公区的日照充足,靠窗一面是全封闭落地玻璃,战灵经过十分煎熬,普通灵体受不得阳光直射,除非高阶战灵。 走到王益民办公桌,巡视了一下他的全部家当没发现什么,打开电脑,需要密码。她随后关机,将所有动过的东西重新归位,恢复原样是特工基本素质。 离开办公区,乘电梯上楼来到王益民宿舍,刚想敲门,想起这里都是指纹锁,按下指纹,识别正确,房门打开,随即关门。 她指挥着王益民像员工那样有事无事回趟宿舍,她不能心急,否则监控就会有不良记录。 不良记录?一念至此,韦秋星灵光一闪,在行动前何不让这家伙为自己转移下压力?这样的话,黑铁卫会有段时间去盯王益民。 另外,她还得创造第二个王益民,如此一来,自己压力会减轻很多,机会自然也会增多。 她返身出宿舍,快步前往舞蹈房。 不好! 车骏正准备走进舞蹈房,韦秋星心里咯噔一卡,差点岔气。 “车总好!” 她笑着向车骏打招呼,她知道王益民平时也这样和上司打招呼,是种略带谄媚的脸,后者报以微笑。 “小王啊,你好啊,健身?哦,你也是来舞蹈房?” “是啊,我刚才就在舞蹈房里和吴溪音一起练习冥静术,刚才有点尿急,嘿嘿!现在回来继续练习,她已经进入深度冥静。我得再轻点,她特意关照我看着周围,不要让其他人打搅到她的。” 韦秋星比着手势解释,王益民也喜欢这样,还特意放低声音,一副关切神情,心里同时默祷车骏不要进去! 哼!以为我不知道你刚从监控看到我们坐在那里吗?哼。这就急吼吼地冲来了?难道我露了什么蛛丝马迹?不能,灵体怎可能在监控中看到战灵出体? 车骏不能进去,当着他的面,她如何从容回归本体。 “哦,是这样,我也刚想过来练习练习刚学的武术,这,”车骏有点犹豫起来。 “那要不我去喊醒她?把这里让给您?”韦秋星只能用逼这一招,作为公司高层管理,总不好意思去打搅员工冥静练习,这有点太失人情。 “不用了,我等会来,你们先用。”车骏摇摇手,随后去了健身房。 呼,韦秋星暗自长出口气。 她不及脱鞋轻步走上健身毯,坐下,入静。 必须快,离开别人灵台也需要几分钟,强行剥离会造成严重后果。 刚才太惊险了。 入静,快入静,却心绪难平,不得已,念起静心咒: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道家静心咒。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 空寂万物。 终于,战灵从王益民的灵台逐渐剥离,在离开前最后一刻,放弃了对他的压制,迅速冲入耳道。 “咦?” 身后一声轻呼。 但,不对!等等。 韦秋星急返迅速压制住王益民生魂。因为她想起一个破绽,如果这家伙记不起走过的路和做过的事,这怎么办?自己用他身体到了几个地方,是破绽。 她释放幻境,松开了对王益民生魂压制。 幻境中,她已醒来,王益民也刚醒的样子,“益民哥,你也入冥静态啦?”韦秋星装着惊奇。 “诶?是?嗯,看来是的,有点蒙,我好像兜了圈?”王益民不确定地说。 “吓?肚子也不涨了喂?”王益民有点惊奇。 哪会涨,我都帮你上过厕所了。韦秋星要让他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否则有人问起都对不上。 “益民哥,你看你皮鞋还穿在脚上,你是出去了一趟,还骗我,嘻嘻。”韦秋星索性直说了。 “哦,是啊,我有点想起来了,大概是冥静后,有一个打盹功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去了,还穿上鞋子,哦,对了,想起来了,应该是去厕所,是,好像我上了一个大号,呵呵,呵呵,不好意思。”王益民迷迷瞪瞪地傻笑。 “唉,益哥哥,你还上了哪里呀?”韦秋星有点急,他真记不起了吗?虽然生魂被我压制,但身体去过哪里,生魂也是能模糊见到,应该会残留些记忆。 “嗯?上了哪里?”王益民一脸迷茫。 韦秋星不得已,艰难幻化再现出王益民在办公室和宿舍的情景,她只能简单造景,毕竟时间太紧了。 “看,你上了宿舍,还有办公室呀,益哥哥,”韦秋星加重了点语气。 王益民有些恍然,“对啊!” “你上了宿舍,也去了趟办公室,益哥,记住了!”韦秋星重复一遍,她突然感应到自己命魂传来的不祥感应,不好,门口有声音,有人来了! 她迅速以老路线冲回本体,直到进入自己耳道。 房门已开启,“啊,这里有人了,呦,呦呦呦,王益民你小子原来在这里,居然吴大美女也在?在做什么?你们两个黑灯瞎火的!”这是个粗嗓门。 “哦,我,我?” “呦,还语无伦次的,王益民!”好像是章施。 “小吴,你没事?” “小吴?”一个粗重呼吸凑到眼前。 “管,管你什么事,老章,你多管什么闲事!喂,老章,别过去。她在冥想还没醒,你他妹的给我轻点!”王益民已经清醒,他压低声音,急吼吼斥责。 韦秋星终于附上自己灵台,对面章施和王益民依然在拌嘴。 稳定并缓和下自己后,她这才慢慢睁眼。 “益哥,哦,章哥您也来了呀!”吴溪音的柔声细语让两个男人立刻闭嘴。 “时候不早了,我们明天见!”韦秋星有些累,打过招呼,扔下两人便回宿舍去了,战灵出体也很耗费心神的,何况是人气旺盛的白天。 她甚至连媚眼都没余力抛给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 临睡前,黑铁战灵又入驻到她灵台一侧,韦秋星只能忍。 第69章 地球,丽人特工(终于舒服了!) 老时间起床,然后进入梳洗打扮吃早点的流程。 快到上班打卡时间,奇怪的是盘亘在灵台的那只幽灵还没有离开。 咦?今天他是赖在这里了?韦秋星按捺住焦虑,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就需要摈弃不自然的情绪。 出房门前,黑铁卫战灵突然遁离,它终于走了,韦秋星心口顿然一松。 韦秋星工作岗位是后勤行政兼前台,连她共两位文员。另一位名叫胡颖,她负责接听电话和接待客户之类的工作。韦秋星的职责范围包括员工报销,登记工时,打印复印,整理资料等等涉及到内部管理的方面。 她的小麻烦在于时常会受到胡颖的打扰,这个喜欢八卦的23岁女孩刚从学校毕业,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能将影视剧和现实混为一谈的美好年纪。她将韦秋星认作姐姐,因为韦秋星的亲和力较强加上一定的工作经历,胡颖很希望在她身上能学到点经验。 她也能理解女孩初入社会的梦想破碎感带来的无助,只是有时吃着胡颖分享的小零食,会想到如有一天要将这女孩牺牲掉,到时会不会心软。 她的扰乱计划的首选人不会选择胡颖,自然非王益民莫属,不是因为胡颖她不忍心而是王益民有优势,因为他已被附身一次,作为他的老司机驾驭起来会很顺畅。 借送资料之际观察了王益民情况之后,韦秋星对胡颖说自己腹痛难忍,“哦!大概是吃坏肚子要去洗手间!麻烦你帮着照看一下前台工作啦!” 女孩自然满口应允。 韦秋星马上赶去女厕,进入厕所的内门,确定锁上。 大白天应该没多少战灵愿意冒着如此灼热的阳气出来到处巡游,除非发生特殊情况。但这里是卫生间,她不能排除黑铁战灵会在此盘亘,毕竟厕所相对办公区是很凉爽的地方。 她坐在抽水马桶上假装如厕,迅速入静。 她须在最短时间完成战灵出窍,随着静心诀念起,约几分钟后便溢出战灵。 释放护体幻境隐藏住自己后出耳道,炎热包裹住她,这里还是阴气很足的地方啊!她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路谨慎沿内门墙角飘行,到内门口的缝隙处往厕所内部感应过去。 猛然感觉不对,一股淡淡的威压自左上角传来,果然有黑铁战灵! 犹豫了几秒,慢慢凑近门缝的边缘,往那处探看过去,在房顶左上阴暗角落里竟有五六个战灵聚集闲聊。 她已缩成一毫米大小,几个黑铁卫战灵体型却有两毫米比此刻的她大了近一倍。虽然她的被感应发现的机会少了很多,然而一旦发生战斗小体型的战灵会很吃亏。 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他角落并没有,估计是一些负责巡游的战灵,外面的炎热毕竟难挨。 此刻门外是一座焚烧的火炉,任何灵体都会非常难受,这种低阶战灵肯定耐不住。 对方并无任何异常,韦秋星的护体幻境能很好地掩藏住她的形体和气息。她决定继续,于是返回,从旁边的抽水马桶边的内门缝隙穿到厕所门。 一路还算顺畅,只是越来越热,一股股热焰从厕所门缝隙中窜升蔓延而至,外面好似一座热炉。 踟躇几秒后,她尝试着用灵体态的手往里试探,并没烫伤。 韦秋星从小修行,灵体异常强健,她自信能撑住,唯一的担心就是护体幻境是否因灼热而破功。 她吁了口气,不再犹豫,让自己慢慢融入这片火域。 立时有种烈焰焚身之感,不知道能挺多久,周围的一切好似都在热焰中扭曲变形,特别是办公区那一大片落地玻璃投来的阳光如一口巨型喷火墙。 必须绕开,一旦暴露在其中估计自己也会成为一份炭烤。 沿着阴影地带前行,韦秋星抵抗着热流,其他战灵也不可能待在这里,他人地狱就是机遇! 她不时审视下自己战灵灵体,所幸还未开始出现烫伤症状,但她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快。 她艰难辗转来到王益民办公桌下,一路攀援上。 稍喘口气,现在大概已过去五分钟,她得抓紧时间赶回,即便拉肚子正常情况下也不该超过四十分钟左右。 在进入王益民耳道前,感应了下有无黑铁卫气息,结果也如自己预判那样,黑铁战灵只会在晚上入驻白天离开。或者,他根本就没战灵入驻,这算是一个稍有价值的信息。 慢慢滑入对方耳道,这里既安全又凉爽,尔后又融入了王益民灵台。 好清凉啊!毕竟灵台才是战灵该待的地方。 灵台也是安全的,迅速出手压制住对方灵体,附体。她已能熟练操控这副躯体,韦秋星又一次成了王益民第二个主人。 王益民正看一些网站,估计是在参考其他公司做的前端技术。有迅速翻看他的邮件和相关隐私,看看有无价值,都很普通,她还发现了王益民隐藏着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又是5分钟过去。 开始启动扰乱计划,她要指挥王益民走出这座大楼,平时从没人往右电梯出过大楼,几乎肯定,所有参与监控的黑铁卫都将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焦点。 她对王益民的生魂放松了些压制力,释放迷魂术,对他说,“我要去外面逛逛散散心,这里太闷了!”一连说了十遍,用以强化他的短期记忆。 她指挥王益民起身慢慢开始走,公司很大,她还要带着他经过整个楼面,一路还有个别人打招呼。 韦秋星必须在王益民走到公司大门前逃离,那儿肯定有黑铁卫战灵在巡游,如果不马上出来,黑铁卫的安保和战灵都将困住自己和王益民,搞不好扰乱计划就成了引火烧身,自投罗网。 但现在不能急,越急越剥离不了王益民的灵台,已经走过营销部,又有人跟他打招呼,千万不要人来打扰啊!不能滞留在任何一处地方。 过了茶水休憩间。 “喂你小子又来蹭公司咖啡了啊!”是章施的声音,韦秋星心头猛一停顿,这该死的家伙,早不出现晚不出来,她干脆没理对方,因为王益民时常对章施这样冷处理。 “哼!到处乱逛磨洋工!”背后是章施恨恨的低语。 韦秋星呼了一口气,不要遇到车骏,不要遇到车骏!她一路都在祈告上天。 又过了一间小会议室。 快到了!韦秋星心如鹿跳。 大会议室,有个同事看了看他,但没说话。 快到前台时,韦秋星终于成功脱离,松开压制前再次重复了一边咒语,“我要去外面逛逛,我太闷了,往右,往右下电梯,太闷了!我快憋疯了!” 她再次增强了自己的护体幻境,冲出耳道,奋力跃入这片火域,直接飘向墙角。已经出来二十分钟左右,不能让吴溪音身体留卫生间太久。 前台很危险,在平时比较安静的时候,她似乎也能隐隐感应到几缕战灵的威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王益民依然在残余的迷魂术作用下继续往前,胡颖会询问他去哪里,往左上楼是回宿舍,往右的电梯是下楼出去。 这也是她们两人的重要工作职责之一,阻挡所有员工的外出企图。 她感到急速笼罩而来的危机,公司任何出口处都是监控重点,王益民这出闹剧,会让此地更加危险。 她沿墙角拼命往前漂移,目标卫生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胡颖的询问,王益民的回答很含糊,“我得出去逛逛,太闷了太闷了!” 又过了会,大门口开始嘈杂,估计两人发生了冲突。好,此刻黑铁卫的大多数战灵都将赶往这里,包括车骏这条黑铁卫的狗。 卫生间的门前,几条黑铁战灵自门缝奋力跃出,疾飘而去。 韦秋星进入前还是很小心的感应观察,这是战灵特工的日常训练和修行法门之一,感应周围是否存在战灵气息。 待回到灵台一算时间居然还有一点宽裕,只待了半小时多。 她思忖是否要再出去,去相对关键的部门冒一下险,因为门外不断有人往大门方向快步走去。计划成功了,王益民把黑铁卫的安保警卫引了过去。 后勤部,人事部,仓库,会计部,研发部长室,开发经理室,产品部长室,推广部长室,销售经理室,总经理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等等,她脑子里迅速闪过鲲鹏公司所有部门。 她早已盘算过哪里是既安全又能探查到一些内幕的部门,只有会计部或研发部长室,前者是内部普通层,后者肯定是外围核心层,我先去哪个? 会计也许是外围普通成员,也许是内部普通层,虽然也是黑铁卫的私密场所,特殊监控或防卫措施应该会比总经理室和董事长弱。那里不可能有黑铁卫的任何资料,有的也只是软件公司的普通资料,如人事档案,财务报表,销售资料。 会计是一个近五十岁的男子,不怎么精明的模样,那么就是会计室,或许能撞到宝。 再次冲开门缝里喷涌而来的热炎前行。 韦秋星一阵眩晕,不好,这是快被阳气灼伤的前兆,现在已听不到刚才的异动,王益民一定被强制带走,不过还是有人往大门处急走。 怎么办?回去不甘心,那么先找人进入灵台处恢复一下。 她奋力漂上去,不远处是研发部。 她自门缝而入。 开发部长司啸冬正在电脑前苦思冥想,一副痛心疾首模样。不错就是他了,于是感应了一下他的耳道并无异常之后准备进入。 韦秋星又一阵眩晕,伴着灵体浑身剧烈的灼烧感,她的灵体防护和幻境遮罩都到极限,一旦破碎她的气息将暴露在虎狼环伺的狼穴。 韦秋星急急飘了上去,进入耳道前感应观察,尔后滑入,像在炎炎夏日纵身跳入一汪深潭。 终于舒服了。 第70章 天启,晋元(书道奇遇) 做了一上午的李敢师父规定的马步,晋元两腿有些打飘,虽然他一直站桩不辍,也会需要些膝盖曲度,却没有近乎六十度的弯曲。 而且李敢师父还要他们往九十度角努力,胖金只做了半分钟就软倒在地,瘦海好歹坚持了两分钟,牵牵也只能做十几分钟,因为他的伤还未痊愈,李敢本劝他不要训练,但牵牵坚持。 晋元每次都能二十分钟,虽然他自己很不满意,李师父是赞不绝口,说真是看不出晋元居然还有点底子。 一个小时的马步训练是拆分成几个时间段完成的,像胖金这种疲软型的人物,理论上需要做六十次,搞得他苦不堪言。 基地成员基本都能坚持上半个小时左右,让李敢略微吃惊。 就在几天前,晋元还总有件事一直忘了去做,等到回房翻到包里那方荷花端砚,才知是好久没练书法,站桩是他每天临睡前要做的,而书法原来在家里也是每天必做的自习项目,逃亡在外也不知不觉就差点废了。 晋元的书法水准根本不值一提,完全没有章法和韵律,不是照猫画虎就是凭一腔激情乱涂。 不过他对此爱好依然保有兴趣,因为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书法中定有不可与人道也的东西。 晋元不知父亲是怎么写出一手绝妙书法,他唯有羡慕的份。而他父亲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对晋元说什么外方内圆,要有韵味,一波三折。让他握笔姿势要外紧内松,要像手心有一只鸡蛋云云,完全不知所谓。 他接触的一些书法理论也是泛泛而谈,晋元和写出一手好书法之间像隔了一条银河系般遥不可及。 晋元开始蘸着清水在白墙上写,还让罗先帮忙去买琴亭序字帖,虽然写不出美感却能在写字本身得到些许的安宁。 自记事起,晋元内心就一直处于躁动,好像总有个声音催促着,凡事总想一蹴而就,却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在不断被各种折腾打脸的磨砺下,晋元渐渐学会利用书法和站桩调理自己的心神。 甚至他的日渐沉稳也受益于每晚在梦中被各种奇怪事物折腾的结果,虽然完全记不清都是些什么梦境。 胖金和瘦海平时就爱打游戏,每次见晋元在墙上乱写就开始嘲讽,说好好的一堵墙就要被写塌,如果外敌入侵,就让他用笔捅,用端砚去砸。 由于训练已正式开始,这阶段他们同样要和大家一起参与训练,上午是站马步,下午跑步,晚上要学天武屠龙的基础武术训练,每天三小时。李敢说一个月后要达到五小时,训练强度也会在第二个阶段提升,这第一阶段只是开胃菜。 胖金听了直咋舌,瘦海倒抽凉气,这俩垫底的宝货不知道能不能抗得下来,晋元有些犯愁。 按惯例晋元将端砚揣到兜,吃过饭后,又开始在灰色围墙上练起书法,尽管墙面色泽不纯白却也能看得出由水渍形成的痕迹。 天有些冷,水渍需要等许久才会干透消失,好在围墙大,晋元可以写很多。 他能根据墙壁上的白灰吸水程度来沾水,否则水滴会从笔划的转角处直接淌下。 晋元庆幸自己带了好几支笔其中就有支狼毫,它比羊毫弹性足,可以在这块竖画布上涂抹而又能随时恢复到垂直笔锋。 一开始还会有些人围着看,很快就没人了,只有晋元一人在努力涂抹一些鬼画符。 闲暇时间其他人都在互相切磋着武艺,尤其是夏屠那些人,总喜欢堵着牵牵吵吵比试,乱哄哄的场面晋元不想参与,他只沉浸于自己的书写状态,享受笔画在墙上触及和带回的感觉。 每到写字,灰子就从另一只口袋里钻出去,到处乱逛,顺便拉屎拉尿,这种带着点灵性的动物平时也需要吃喝拉撒。 突然飘落的雨丝,淅淅索索的钻进晋元脖子,他打了个冷战,眼看灰墙上落满的雨点变成雨丝,让书法连成了线及面,晋元忙将字帖藏到衣服里。 快到跑步时间了,晋元赶回宿舍放好字帖和笔,李敢师父的训练是毫不留情面的,任谁都不敢迟到,上次胖金迟到就被罚跑了一圈,差点让他直接挂掉。 二十多人开始围着墙根跑,这废弃的工业区不小,胖金和瘦海需要跑一个多小时才能跑上一圈,晋元要好很多。最快的是李敢及弟子们,只花二十分钟不到就跑完,罗霞他们大多需要三十多分钟。 吃过晚饭,晋元累得骨头疼,被雨淋湿的衣服又吸收了大量汗渍,整成了一件咸水衣,胖金和瘦海在床上唉声叹气,叫苦连天。 “如果不马上强壮起来,被追杀跑都跑不过杀手,这里就是一个冷兵器战场,体力拼不过就得死!”晋元无奈的强打精神,试图劝慰几句。 对死亡的恐惧也是让人克服眼前苦痛的一剂良药,胖金和瘦海自然不例外。 胖金忽然指着晋元口袋嚷,“咸鱼,你裤兜藏了什么好吃的?”晋元一摸裤子是忘了拿掉的端砚,“哦,端砚而已,只怕你啃不动!” 胖金很丧气地哼了一声。 晋元记得裤兜里还应该有根小墨条,却不见了,他有点郁闷。手指粘粘的,一想糟了难道被雨水化了?他一看裤子已渗透出一层黑色。 “唉害老子又得洗裤子!” “难道没被墨染过就不洗了?师兄?你可真懒!”瘦海窃笑,晋元想想也是自己是够懒,但累啊! “那师弟你的臭袜子洗了没?” “当然了,你闻闻?” “滚!” 他仔细看看端砚里外都变得乌黑一片,简直一团糟,墨条怎么这么容易化?这种古墨条密度极高,需要用力研磨才会变成墨汁。 晋元边奇怪边脱衣服拿去洗。 胖金躺了会,又翻了几个身,还是没睡着,在床上哼个不休,说这也疼那也疼,腰腿更痛。 他终于坐起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塑料袋装的白馒头,“唉,又饿了!” “胖金,你每天都多拿口粮,多吃多占的货难怪这么胖!”瘦海抗议道,胖金翻了个白眼,掰了小半片下来递给他,“喏,要不?” 瘦海立刻接过,喜笑颜开道,“胖哥真会做人!~” 晋元摇摇头。 “哼哼!我总觉得这是个套路,为了转移我们对这里吃住不满,才喊来李敢这个鬼来折腾我们这些可怜人!” 胖金几口吃完,又发表了一番怪论,瘦海在旁嗤笑,“那师兄你可得说说,这是什么原理?” “哼,心理学不知道吗?人要是很累了,就完全不在乎其他什么啦!只要有睡的地方就好!随便吃什么都香!”胖金气鼓鼓的嚷。 晋元笑出猪声,“嗯,是有道理的,还能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不过今天效果好像欠佳,明天我让李师父给你开小灶,再跑三圈。” “滚犊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胖金白了晋元一眼,叹了口气就钻了被窝。 连续的训练令人累乏之极,晋元居然连坐桩也坐不下去,索性躺在床上练起躺桩。 躺桩姿势刚摆好,他就迷糊了。 窗外竹影沙沙摇曳,月色晦涩不清。 隐约有个女声传来,“救我!”“救我!” 什么情况?晋元一惊,一腔英雄救美的热血涌上心头,刚想起身忽觉肩头被拍了下。 “谁?胖金你他么的别闹了!还装女的!” 他挥了下手,懒洋洋地睁眼,咦?乌漆嘛黑没见有人,又是梦! 正待继续睡,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子,怎么还迷糊呢?见师父都不打招呼了?有这么不礼貌的弟子么?” 啊!晋元翻身而起,什么?是师父?这声音越听越熟悉,哦!记起来了,是不是那丑怪大小眼的鲁师父? “鲁师父?” 他有些兴奋,很快适应了暗黑,随后在眼前果然显出一副熟识的脸孔,大小眼,不相称的大嘴似笑非笑,大头小身板的中年人,“师父,你” 转而他又惊诧,这里不是在训练营地。 “师父,好久没见您老人家啦!我们这在哪里啊?怎么每次看到您,准出现在奇怪地方?”哎呦,又说错话了,因为他的头被立刻弹了下。 “嗯,哈,我应该是你的幸运星,幸运星!臭小子!我,” 鲁师父冷笑着又举起手,晋元叹口气干脆伸直脖子,却半天没动静,“咦,师父你还是不忍心打我,嘻嘻!” “啪!” “哎呦!”他的美好希望又被狠狠摧残一次。 “嘿嘿,本师不为别的,只略惩戒与你,全因那宝器被你污了!” 师父的幸灾乐祸模样实在有点欠揍。 “啥宝器?你有给我宝器吗?”他有点不忿,这师父一向抠抠索索,蹭吃蹭喝,他还能有宝器? “切,为师是没到时候,哼哼,哼!要给你的话你小子也守不住哇!”鲁师父嘿嘿冷笑。 “呵呵,”他刚想腹诽几句,想起这怪老头也许能读心,“哦,师父哇,宝器到底是什么呀?” “还不就是你整天当宝贝揣身上的破端砚嘛,笨!”哦,那方小小端砚,确实有点宝器的样,虽然它是残次品“它被我污了?污在何处?”他一头雾水。 “你不知这端砚只准砚内见墨的道理吗?”鲁师父的大眼瞧着他,小眼珠却乜斜进眼眶。晋元憋住笑一边狠掐自己,这破师父肯定在扯淡,寻我开心。 “师父您老人家就不要玩啦!快说这是哪里?” 他知道丑师父总拿人消遣,不料师父斜眼一瞪,“玩什么?你把墨条和砚台搞一起,再加上雨水不就让它沾墨了,污了就是污了,还嘴犟!” 啊这!晋元记起来了,今天下午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把他打成落汤鸡。 “嘿,这,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谁知道会下雨呢。而且那砚台不就是沾了点墨汁么,污了就污了,还能怎么滴?” 小端砚是家传宝贝,砚台的荷叶虽残但勉强还能用,而且它有种奇异的温润让他爱不释手。 “你莫非还不服气?” “服服服!”晋元抓抓头,“怎么还有这破讲究?” “哈哈!这块端砚很奇的哇,墨块和它在一起遇到雨水即可融化!当然时辰也很重要,你不懂!”鲁师父今天很愉快像遇到大喜事般神采飞扬。 “师父!”晋元很好奇,“我想问,”。 “嗯?有屁请放!” “您今天是要去相亲?这么开心?” “哎呦!别啊!我见您老人家这么快乐,我完全是为着您的开心而开心,哎哎!”面对师父扣来的毛栗子晋元只有抱头鼠窜。 “行了,说正事!我知道你不信,你那半根墨条找不到了?” 晋元愣了下,墨条确实失踪了,“哦哦,它是不见了,难道真化了?”难道师父是作怪?他想起在星河一号基地的遭遇,这师父别看其貌不扬,能量绝不能小觑。 鲁师父抱着双臂,撇嘴挑眉道,“有意思,真正的神奇还没出现呢,我们再等等!” 鲁师父转头看看,他后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大先生?”鲁师父向暗处轻轻唤了一声。 “嗯,大先生还在逛!”他转而对晋元解释。 什么大先生啊?晋元很好奇。 “我们是在等人?” “对头,等被你唤醒的那人!” “被我唤醒?是谁啊?”晋元很诧异,师父今天是怎么了,净说胡话。 “等会就知道了!” 晋元知道鲁师父不喜欢问东问西,只得闭嘴。 此地现在才勉强能看清,他们似乎身处一座大洞窟?晋元忍不住问,“鲁师父,这是哪里?”鲁师父一脸坏笑“你猜?” “晕,我怎么知道?师父,我只记得我好好的在床上做躺桩,但现在?”晋元很无奈。他隐约记得这位鲁师父经常传授一些神奇的道学知识给他,也许是在梦中传授的,他不太记得。 “这里,嗯!”鲁师父向四周边打量边啧啧“唉,挺雅致,宝贝又这么多,好地方啊!”他眼中透着十分的欣悦。 “雅致?宝贝?” 晋元已适应黑暗,很快注意到地上摆放着的无数器皿,甚至前面更暗处还有一些车马,这让他吃惊不小。 “是墓室吗?” 晋元脱口而出,因为他喜好古玩,对于龙族和龙国的墓室并不陌生,什么横穴墓,竖井墓,石墓,砖墓,汉墓等等。 “这里看上去似乎是地球龙国墓穴的其中一间,很大,但说它侧室也不像,一般侧室也就几平方而已,这里却有上百平米。说是主室也不像,它是狭长的。” “到底什么地方啊?师父?”晋元越来越糊涂了。 “这是龙国的唐召陵,唐天宗归天带走琴亭序的地方!” “啊!唐召陵?这不是,不是在地球吗?”晋元眼瞪得如同两只铜铃。 “对头,徒儿别一惊一乍的,那卷琴亭集序就离此地不远,所以我才会带你来!” 过了足足一分钟,连师父说什么都没听清,难道真是唐召陵?师父没骗我?晋元感觉整个墓室里都能听见自己心跳,但。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天启星与地球距离这么远?” “我带你来的,呆瓜!让你小子见识一下!也算是对上次的补偿。”鲁师父一脸傲娇。 “师父能一日一光年?您是光年马吗?”刚才他还在天启凤仪,现在却到了地球兰溪口? “这事不用你管,重要的是你得见见大大的宝贝,琴亭序!” “真的吗?”晋元跳了起来,琴亭序是在龙国产生的绝顶书法作品,“那立刻马上去哇!等什么呢?” “唉,你总这么急!现在我得等大先生来,他还没说让你去呢!” “大先生是谁?” “等会自然就知道了,”鲁师父一下变得情绪不高。 晋元思绪很快转到其他地方,“啊!我好像记得唐召陵有几个盗洞,琴亭序应该早被盗了哇,怎么?”这座巨大的陵寝里除了金山宝器之外,最富盛名的当然要数天下第一瑰宝王桓之的琴亭序,对此他非常期待,于是盯着师父拼命问。 “正本万幸没被盗,主陵还算完好,但琴亭正本已朽烂不堪了!” “啊!唉!” 如同被一大盆冷水浇头,晋元简直失望透了,“那我们能看什么呀?” “徒儿,你总沉不住心,这样的你如何修炼?” 晋元只有点头,师父显然很满意,“不过,影本还在,”听他这么说晋元又振奋起来,但转念一想不对,什么正本毁了只要是,什么影本?是复印件?难道唐朝还有复印机?照相机?这不扯么? 晋元皱起眉,“嘿嘿,师父,这影本到底是何物?” 鲁师父说道,“让我来解释,难怪你听不明白,这个影的意思是影器,它指的是人制造出的东西埋于地底,经历漫长岁月后,机缘巧合之下这个东西可能会在原地形成它的影身,这就是影物了,懂!” “啊,还是有些不懂,嘿嘿!”但晋元隐隐觉得他似乎听谁提起过,内心应该是懂的。 “你笨过猪,但凡古玩都可能生成影物,特别是有灵性的器物会生成它的影子。书法也是,尤其是达到妙境的书法,琴亭最容易生成影物了!” 听到此处晋元支起耳朵,“这事太神奇了!” “是跟什么影鼎一样?”晋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句。 “影鼎?” 鲁师父拧眉看着他,“咦?你小子倒是会活学活用的,影鼎当然是有。这么说,影物和实物是一对相生相消的关系,凡是有影物的,必定在世间存在着相应实物。就像那卷放置于唐天宗棺椁里的琴亭,它的本体如果毁了那么其影本也会消失!” 听师父这么一说,晋元激动起来,“啊,啊!那我能去看看吗?会不会不在了?我们现在走可以吗?” 鲁师父却有些为难,“呵呵,徒儿这事由不得你师父,得大先生同意嘞!” “还要等大先生?” “如果大先生同意,那你就可以去拿它看看了。” 晋元挠挠头,转念一想,“那卷琴亭序的影本我能拿得起来么?” 鲁师父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须髯,“首先你得将它从玉函中取出,它装在棺椁里的一个玉函里,这当然不容易,不是是个人就都能拿起来的!” “为什么?” “因为它凝聚了龙国的历史精华和气运,更是上苍赐予我们的最厚重礼物,寻常灵体如何提得起来?” 他向前面更加暗沉的黝黑处看了看。 晋元观察得更仔细了些,哦,连这侧室都有五六米之高,墙面隐约可见精美壁画,足下青砖铺地面积也有百平米。 那唐天宗的巨大棺椁应该是安放在里面的宫殿,他看过唐召陵的相关介绍,它的规模很庞大。 “那能去拿它的人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吗?”晋元忙问。 “条件自然是很,嗯,是很苛刻,先不管了!有件事我要嘱咐于你!”鲁师父说。 “师父请说,” “如果你有幸被大先生选中的话,当然你也别期望太高啊!”晋元很爽快的答应,“我知道!” “进去的时候务必小心,你现在的灵体状态是能作用到影物的,所以也会不小心将它弄坏!”鲁师父很庄重的关照他。 “好的,我必定加倍小心!”晋元马上答应。 “还有啊,最好也不要碰任何实体,唐召陵的这些老东西都到了维持形态的极限。你走路时候更要轻,再轻点,否则的话它们也可能会被震动而破裂。” “我这样的灵体态也能让实体破碎吗?”晋元还记得鲁师父曾说过低阶灵体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物质,但现实世界会影响到灵体。 “有可能,因为它们实在太脆弱,万一不凑巧,一点波动都会让它变成粉末,尤其是卷轴之类的。至于石棺椁倒还好。” 听到石棺,晋元不由打一激灵。 “你小子想什么呢?怕了?”鲁师父拍拍他。 “鲁师父,我还有事想请教,”晋元硬着头皮问道。 “咳~” 一声轻咳,随即从黑暗处慢慢踱出一位佳人,她长发飘逸。 咦?慢着!原来是帅哥,晋元恍然。 第71章 天启,晋元(佳人乱入) 只见他长发中夹杂有几缕白发,瘦削脸上的一对深幽眼眸中隐隐透着忧郁,一缕须髯在他手持的羽毛扇下缓缓飘摇。 尽管是一身龙国现代的白色长袖装和休闲裤,但依然神俊儒雅,仙风道骨。 “这位就是?”晋元有些懵。 “傻呆着做什么?还不跪下叫大先生?” 鲁师父在旁推了把愣着的晋元,“去呀!” “什么?真是大先生?” 怎么还有这种称呼,他难道姓大么?晋元很糊涂,而且要向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行跪拜礼,不合情理啊?不干! “师父?他?我?” “无妨无妨,鲁先生您就别惊着他了,哈哈~!”青年启齿而笑。 “傻蛋,大先生既然被你唤醒,那便注定能点拨你的,还不快跪!”鲁师父有点着急上火,手搭上晋元肩头不由分说将他推向青年,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晋元只得噗通跪下。 算了,跪就跪,哪怕让我认师父也没什么,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师父多?这这又算什么捏?晋元胡思乱想中。 “快拜呀!蠢物,无缘人哪能认识王?之的福分!”鲁师父拼命催,什么王之?晋元没听清,无奈之下便草草磕了个头“大,大先生在上,请收一拜!” 晋元磕完头忙站起,还好这里只有两个人。 “无须客套了,请起!鲁师父,不是说好不透露我的名字么?呵呵,你啊你!”年轻人看了鲁师父一眼,师父有些囧,只咧嘴笑。 “我王某人也只是蒙受世人的过于抬爱,浪得虚名!” “逸风大先生您实在过于谦逊了!”鲁师父有点拘谨,晋元第一次见师父这样感觉很好笑。 但,慢着慢着,什么王师父??晋元忙低声问,“这位大先生到底是谁?” “呆瓜,这位大先生便是王桓之本尊,逸风大先生啊!蠢才蠢材!”鲁师父大小眼瞪着晋元,急的不行。 什么?一位书法史上重量级的人物陡然出现在面前,让晋元浑身震颤,“您您您是写乱世帖,琴亭序的王桓之吗?”晋元怕听错了。 “乱世帖?琴亭序?”大先生微皱眉思索。 鲁师父恍然,忙解释道,“哦,逸风先生,你们那时候肯定不会这样称呼您自己作品,乱世帖指的是以桓之顿首,乱世至极开头的一篇书简!” 青年脸上顿现恍然,转而悲苦,他将羽毛扇往手中一拍,“唉,确实是我没能祭拜父母时候的心情,那真是战乱频仍,流离失所的年代!”他捻须沉思,又说道,“晋元书友,你说的琴亭序应该是老夫在会稽山写下的小文?” 晋元忙点头如捣蒜,王桓之慨叹,“一悲一喜,亦喜亦悲,人生本就反复无常,悲欣交织!” “大先生您还知道我名字?”晋元感觉颇有排面,“你师父是与我聊过你。”眼前青年变得高大伟岸,即便在逼仄黑幽之所在,也丝毫阻挡不了那种气势。 “就像鲁师父所说,我也是被书友你所唤醒!哈哈,我记得前次是被一位女孩所唤醒,这一晃也不知多久过去了,恍若一梦尔!”王桓之动辄朗笑,似要把经年淤积的郁闷尽泄而出,笑声将这洞窟的千年阴郁荡散一空,洗涤着晋元一颗被忧结缠绕的心。 “难道您老是在?我的端砚里?”晋元很吃惊,“你的端砚?哦,嗯?”王桓之有些犹疑地望向鲁师父。 “呃,呵呵是我和弟子开了个玩笑,实际上,”鲁师父看向王桓之犹豫起来,“此事晋元书友醒后便忘,但说无妨!”王桓之笑道。 鲁师父点点头随后对晋元笑道,“是这样的,能唤醒王大先生的人都有异乎寻常的特质,就是你们的灵台中都会有一处神修书道,至于为什么以后再说!” 其实晋元内心是完全不奢望能遇上王桓之,在晋元看来眼前的他最多就是个李桓之,吴桓之,怎么可能是王桓之呢?但如果能学到点东西,晋元也是不在乎的,他能有什么可骗的,一个流离失所的人,到处被人追杀的苦逼,只有烂命一条而已。 但他还是既欢喜又惊悚,他全副心思都在王桓之身上,哪里有空关心什么神修书道,“那您也是和鲁师父一样,也属于一缕天魂?” “不错,一缕精魂不散,总想遇到一位有缘人能传我书法的法道!”王桓之望向晋元,眼眸深底掠过犹疑。 传你书道?晋元有些晕,他书法实在很逊,虽然自小在父亲熏陶下习练书画,但终不得法,自觉书法天资实在愚钝的可怕。只有水墨画和其他诸如道学理论还略有点心得,王桓之这托付简直要将他在火上烤。 “不不,大先生,您肯定看过我写的一些作品,唉,太不成体统了,我想大先生您还是另找他人,免得误事!” 王桓之捋着须髯微笑道,“呵呵,我也曾跟你师父谈过,看书友你的书法天资和功底,嗯这个,咳,实在有点欠佳。” 晋元很汗颜,自己说出来是一回事,自认为是谦逊美德,但被行业大佬点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这实在太丢脸,他很受伤! 王桓之看到晋元尴尬于心不忍,又叹口气,说道,“唉!晋元书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唤醒老夫。我也曾被唤醒过,但,但没人的书法是这般不堪的,我实话实说,不会生气?” “没!” 晋元自感无数悲苦一起涌上,喉头有些哽。 忽然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是鲁师父,他很同情地点点头,“晋元,我和大先生交流过,而且我还在争取。大先生是一位修道高人,潇洒不羁一向快人快语,你别放心上!” 争取什么?晋元突然想起琴亭序!便忙对王桓之拱手问道,“大先生,能带我去看看琴亭序吗?一次就行!” 大先生略感歉意的看着他,“书友,这琴亭不是谁都能从玉函中拿出来的,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打开的啊。” 晋元想起鲁师父好像说过此事,为了能一睹琴亭序他开始没羞没臊地请求,“那大先生您能帮个忙吗?” 王桓之有点尴尬,“抱歉,我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个必要的门槛,需要有机缘的人才能开启它。它很重要,关乎到一个国家的文化传承!” 鲁师父也在旁解释,“晋元啊!不瞒你说,大先生被唤醒这段时间我们已找过几个大名人,在和大先生深谈之后,他们也被带到此地。”鲁师父的声音颇有些苦涩。 “可惜的是,只有一人能拿起琴亭,但也未能打开,更谈不上有什么了悟!唉!这几天大先生也很犯愁!看来我们都帮不了你,唉!” “啊,如果他们不行,那,师父能不能请大先生让我去试试?”晋元想到既然将王桓之残魂唤醒,岂不是天意?为了一睹琴亭他简直连命都不要了,一点脸皮撕了也罢。 “嗯,咳咳,啊这,我还不知道大先生他怎么想?” 鲁师父见徒儿求自己也颇为不忍,偷瞄了下王桓之,王桓之此刻又被墙角的一大块影雕吸引,正蹲着揣摩,既不顾形象也不管他们。 师父朝晋元无奈摇头。 他只得安慰道,“徒儿,大先生说了,即使他真要回去,临行前还是会传你一些东西的,毕竟是你将他唤醒的嘛!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让人看了笑话!” 晋元此时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拿琴亭序,他其实也没非常失望,预料之中,谁让自己如此不堪。 听师徒两人没了声音,王桓之这才恋恋不舍地弃砖雕起身。 “唉,我此去也不知何日被唤醒,更不知琴亭本体是否会从此烟消云散!而且,”他有些犹疑,“实话告诉你们,那卷琴亭序其实还暗藏玄机,这也是谁都不知道的,在它的夹层中藏着书法大宗师钟钥真正的《书论》,可惜啊!可惜!”王桓之皱眉叹息。 今天奇事太多,晋元已麻木,“是吗!”他不咸不淡地表达出惊讶,《书论》晋元当然知道,那是本千古奇书,流转于世的也只有只言片语,原书真实内容却无人知晓。 鲁师父也愣住了。 “是,我为了防盗,亲手将钟钥书论抄写后裱装到琴亭序夹层里了,成为合二为一的卷轴,世上谁也不知道,实在可惜啊!唉!如果琴亭序本体不在,这世上也便无我容身之地了!” “什么?您原来是在琴亭之中?”晋元的惊讶已无以复加。 “具体不便详说,你以后自会知晓。” 鲁师父听罢同样张口结舌,“真的?居然如此?居然如此?” “但如果大先生您要传承文化文脉,那又为何将书论它藏而不露呢?”晋元话已出口便有点后悔,这有责备的意思,他真想自掌嘴巴。 正惶然无计的鲁师父一愣,随即便要来拎他的耳朵,被王桓之用羽毛扇挡下,“哈哈,你这徒儿倒是有点意思,问得好!” 晋元面红耳赤,不敢搭话。 “那篇书论,泄露天机,钟钥写成不久便辞世归天了!他还特意嘱托四个儿子千万不得打开此书,必须给有机缘之人才能接纳其气运,凡人如果纳了此运数便会遭无妄之灾!但其中两个儿子不听此言,不久便一命呜呼了,最后此竹简便流转到我这里。” “那您怎么没事?”晋元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 鲁师父一皱眉,“傻蛋,大先生是凡人吗?”晋元恍然抓抓头,“是的是的,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晋元简直被自己绕糊涂了。 “没事,我们都懂你什么意思。”王桓之的羽毛扇微微轻摇,他并不在意。 “那如果我见到书论,岂不是?”晋元有些后怕。 “呵呵,能将影卷的琴亭序打开的人已非凡人啦!其次呢现在已世殊事异,时代变了,它也合该出世喽!”王桓之笑曰。 晋元有些恍然,“哦这样,那我是不是能这样理解。钟钥的那篇书论实在太超前,而当时社会并不需要超前理论做指导,在钟钥时代乃至以后漫长岁月中只需匹配一般理论即可,是?” “嗯,此话有道理!”王桓之眉毛一挑,看着晋元微微颔首。 “而且并不妨碍有您王桓之的琴亭序,乱世帖等巅峰作品的诞生就是证明,您肯定也看过书论!” 鲁师父脸色一变,“臭小子,你想说什么?” 晋元挠挠头发现又说错了话,“我只是实话实说,嘿嘿,”他很不好意思地补充。 “无妨无妨!晋元书友说的也是,钟钥前辈无论是他的书论和书法对老夫我也是很有助益的,只是他的书论我也只懂了一点皮毛而已,就像道学前辈劳子的得道经一般,他们的巨作都是浓缩的精华,如何诠释就看你们后辈们了!”王桓之的神情有些遗憾又有些期许。 “但仅凭一点书论精粹加上您自己的超凡能力也已成就了书法巅峰了!”晋元很小心地措词,鲁师父终于笑了。 “如今时代已变,就需要能匹配得上现代社会的书法理论,而这就是钟钥书论出世的原因之一,前辈是?”晋元像面对大考先生交出试卷般捏了一把汗,看着王桓之是否认同。 王桓之眯着微笑,“嗯!但有一点你须明白,钟钥的书论是零散而珍奇的珠玉,需配上琴亭这个实证之物,最重要的是要开启此卷轴之人从中悟出其道,举一反三后才成就全新理论,不是说拿来就能用的。” “大先生受教了!”晋元忙拱手致谢。 “大先生啊,既然我们在此地了,那能否让他去试试?大先生呢?”鲁师父乘机向王桓之请求,言辞恳切。 大先生瞄了他一眼,不由叹口气,“唉!子乐啊!”子乐是鲁师父的号。 “不是老夫阻碍着不让晋元书友去,他这点资质肯定不行,如果不小心将其损坏了反而于我龙国是场灾难,我想你应该懂。” 鲁师父默默点头,“是是的!大先生说的极是!不过,既然晋元小徒能将大先生您请出来,是不是天意使然?”鲁师父还在坚持。 晋元感动之余不免开始有些不舒服,他并不愿师父为自己折面子,更不愿让书道老祖王桓之为难,“师父啊,大先生都这么说了,请别为难他了可以不?” “臭小子,没你插嘴的份!”鲁师父大小眼一起瞪过去。 一股郁结之气忽然上窜,从晋元喉头冲将出来,言语不免带了点激愤,“说真的!我其实也很努力,但我不像有些人天生就对书法有把握,他们在书写前在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副模板,可以将它们任意组合配对变形。就比如我父亲,他没我勤奋,但他临摹字帖就很到位,至于创作也是手到擒来。而我天生不行!书写前的脑子是一片混沌,要么对书帖照猫画虎,要么就乱涂。” “说实话对于书法,我也曾苦练过好些年啊!想当初我乘着学校午休就在学校的灰墙上和砖地上用清水写。大热天在家没有空调,额头汗水打湿报纸我也没停过。”他深吸口气说了最后一句,“我真的很尽力了啊!” 说完他吐出一大口气,感觉好了些。 “书之道讲究一个悟,境界和技巧缺一不可,而且境界不是光靠死练就能提升的,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就是此理。”王桓之背着手皱眉沉吟了会才说道。 对于王桓之居然能很熟练地运用现代词汇和他对谈晋元也颇感惊奇,而且他怎会如此年轻?但晋元也不敢问。 “对于书道一途,其实一部分已经靠书法本身来传续完成,你看上下万余年的各种书法的载体已浩如烟海,繁如群星。有的用纸,有些用碑,所以说这世上不多你们这些后辈一件两件的书法作品,如今只缺真正的能承载书之道的理论,不知道书友明白否?” 晋元似懂非懂,只点头。 “那大先生您能传我一点理论吗?”晋元有点急,王桓之微笑道,“嗯,可以,至于领悟不领悟全看你书友的本事了!” 晋元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王桓之突然盯着旁边石壁,脸色剧变,猛举手做了个禁声手势, “嘘!” “不好!” 晋元呆住了,墓里依然一片死寂,只有各种材质的器皿散放着只有他们才看到的幽蓝荧光,晋元顺着王桓之指着的右手边看去,那是有只精美华丽的青铜大鼎,还有几个石函。 “不,看墙角。”王桓之声音轻微。 晋元差点叫出声,石墙角处正出现几条细细的淡金色纹路,如游蛇般缓缓游弋。 定睛一看,这是一块掉落在这的奔马浮雕的影雕,此刻的它正慢慢瓦解。 “怎么会?” “我们得尽量放低声,也许是我们对周围的影器产生了不好影响,因为它们所处的环境并不好,自从有了盗洞后这里就发生了变化,所有东西都在加速朽坏!”王桓之解释道。 晋元不由后退一步,竟碰到了一个陶土舞者,感觉有东西搁着脚吓得没敢再动,低头一看它似乎微微摇晃了几下,又好像出现重影一般,陶土如金蝉脱壳般卸下了一重光影,随即坠地的磷光化成无数碎片消失在潮湿而冰凉的空气中。 眼前一幕,让人目瞪口呆。 “麻烦了!看来它们都很脆弱了!”鲁师父哀叹,“琴亭序本体能等到大先生您下一次被唤醒吗?” 王桓之看向鲁师父,眼中是各种复杂情绪在扰动,犹疑,焦虑,不舍,遗憾,“很难!但我又不得不回去,因为我几乎没可能支撑到明天,琴亭本体也很弱!” “琴亭序吗?”晋元问。 “嗯,是琴亭序的本体。”鲁师父解释,“王桓之这缕游魂需要它能量的加持才能唤醒的,但他得走了,你看大先生都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唉!” 晋元一惊,王桓之的身上确实出现一些虚影和重影,“我无妨,还能坚持些时间的,但它,我估计撑不下去了!罢了!”他一咬牙,看向晋元,“晋元书友!” “是!”晋元自觉声音有些大,忙收声。 鲁师父已知道王桓之想说什么了,他心花怒放,一把将晋元拉来,“快听大先生吩咐!” “嗯嗯!” “我没别的选择,只能将这事托付于你了!”王桓之定定地看着晋元,眼中凝聚着千年沉淀厚重如山的东西,令他压力好大。 “是,什么?”晋元不敢确定,大先生终究决定让我去了? “你去,尽你最大的可能取出琴亭影卷!” “大先生,有一事我实在不明白,既然琴亭序本体就要毁灭,您何不帮我取出打开给我看呢?因为我的能力您也知道,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啊!”晋元也很焦急。 “唉!我不能这样做,这违反天道!而且这也会害了你!”王桓之言辞恳切。 “就像钟钥那两个儿子?”晋元有点慌乱地问,“是的!”他继续说道,“另外告诉你,这卷琴亭和书论里面蕴含天道法则,其意义完全不亚于老子的道德经!” 见晋元和鲁师父惊讶的表情,他补充道,“书法本就是一种描绘天道的艺术!知道吗?我只会将它们用笔墨用书法形式表达出,而文字却不行,所以我必须在世间找到这样的人来传承!” “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是您偷懒呢!”晋元呼了口气,鲁师父朝晋元不满地瞄了一眼,“哼!小兔崽子什么话!”晋元吐了吐舌头。 “无妨!晋元书友,既然老天选你唤醒老夫,那你就去试试,可以去了!” “那快去,徒儿!此地不宜久留!” 鲁师父也在催,晋元刚想抬脚,又犹豫起来,“嗯,这,两位师父,是我一个人去?” “废话,难道我去?这本书是大先生给你的,谁是主人谁就得去!”鲁师父对晋元吹胡子瞪眼,王桓之则摇着羽毛扇。 晋元大喜“真的?大先生?” 王桓之说道,“呵呵,其实无所谓你我他,书道何分彼此呢?它属于世界上每一个欣赏与渴求书法之道的人,不过么,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就,” 晋元觉得压力很大! “你也别有太大压力,这琴亭影本也需要有机缘之人才能拿起打开!不瞒你说,老夫我已失望了多次,也不差你一次。”王桓之说道。 他摇摇头微微蹙眉道,“只是如今已然时不我待,晋元,就放手一搏!”王桓之眼中闪过一缕忧伤,鲁师父抓着晋元肩膀的手也很沉重。 晋元竟不知怎么说,只喃喃道, “我尽力而为,万一,” “没有万一,你小子必须成功!”鲁师父很蛮不讲理地说。 “嗯!”晋元扭头便走。 怕什么呢?晋元鼓足勇气往更深幽处腾身而起准备飘过去,“晋元书友慢着,慢着!”是王桓之的声音。 “大先生怎么了?” “你要一路走过去,不要飘!” “啊,难度太高了,为什么不用飘的?”晋元很诧异。 “最难的还在于进入棺椁拿出琴亭影本,所以现在你就要一路练习过去,看怎么才能不碰到影器,或者碰到了也要让它们不至于碎裂,你只有这点时间演练了,懂吗?” 晋元一头白毛汗,哪有这种临阵磨枪的? “是的,你得听大先生的,你也别绕开这些零零碎碎的老古董,只需要小心踏在它们的间隙过去即可,虽然都是极宝贵的物事,如今也没办法了!”鲁师父说。 “好的!” “对了!晋元书友老夫还要借你一步说话!”大先生再次唤道,晋元赶忙跨前过去,大先生端详了他几秒,点点头,“嗯,你的神修书道还算可以,虽然,嗯嗯,也差强人意了。” 接着大先生说道,“你且凝神敛息,我要取你神修书道中的一脉书灵助你。” 晋元不知所措看了鲁师父一眼,后者点头示意照做。 大先生一套指诀飞速掐过,一指已点在他的眉心,晋元心头一凉,浑身激颤。 不多会只听大先生的声音响起,“可以了。” 晋元身边一亮,原来是位身穿淡紫长裙,优雅动人气质清丽雅致的女子出现在旁边,晋元目瞪口呆,女子在呆立着显然并未醒转。 “她?” “忘了介绍,晋元书友这就是你的灵伴了,她的芳名叫任小弦,她现在是一张白纸什么都记不起。”大先生笑曰,“我和里面沟通了一下,好像她因为做错了什么事被关好久了,如今她可以将功补过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当然好哇!”晋元自然欢喜,有人帮他那肯定好,何况还是位绝色佳人。 “她为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呀?”晋元忍不住问,忽然头被敲了下,“就你话多!现在起管听不管问!知不知!”鲁师父板结起那副丑脸。 “哦哦哦!”晋元只得摸头应承。 “你可以醒来了!”大先生点了女子额头下。 任小弦悠悠醒转,茫然环顾四周道,“咦?这是哪儿呢?”当她目光看到王桓之不禁后退一步。 “您是?我怎么好像哪儿看过您?您是大先生吗?”言毕倒头便拜。 “呵呵,请起,现在你要帮助这位书友做件事,具体什么会告知于你。” “小女子依言照做便是!”任小弦言罢垂手在旁。 王桓之便将如何协助晋元的事简单说与任小弦听了,问道,“任小弦你可愿意?” 任小弦点头道,“可以。” “赶紧的走走!”鲁师父说道。 “时间不多,你们去!”大先生神色庄重。 “是!” 晋元和任小弦各对大先生和鲁师父一鞠躬,返身便走。 晋元记起来他得一步步往前,趟雷区似的,任小弦则在他头顶不远处飘。 “喂!你叫晋元?我好像哪里见过你?”任小弦往下看了他一眼蹙眉道。 “不能,你这么漂亮,画里仙子似的,呵呵,我哪里去见到你呀?”晋元道。 “先完成这桩事再说!”任小弦慢慢定下心开始指导晋元怎么走。 “对,走这边!” “嗯嗯,是那边了,那边!” 有的路线需要晋元摸着坚硬而潮湿的石壁前行,显然这墓室是在岩石中刀劈斧凿出来的。 “喂!要撞了!” 晋元走得兴起,一时没听清。 “撞了喂!哎呦!”任小弦的声音再度响起,晋元忙止步,原来前面是一堵乌黑石壁。 晋元急急观瞧路在何处,睁眼发现自己却身处宿舍通铺之上。 他翻身坐起,那边胖金的鼾声依然。 “唉!”晋元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重又钻进被窝,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失落感。 脑子犹如清水中正晕化的牛奶般浑浊,咦?我是怎么了?是又做什么怪梦了? 他困惑地摇摇头,什么都记不起,和往常一样。 月色透过窗棂在墙上印下摇曳的竹影,它们在风中沙沙轻响。 第72章 地球,铁汉柔情 (魔鬼红海) 为什么海还是蓝色?这片如此平静碧波荡漾的海面,丁卓有种异样错觉,真的是魔鬼海? 铁甲运输船的震动将他拉回现实,他们一行正要驶离岸边,另外两艘运输船也同时起航,关系密切的队友们正互相挥手珍别。 司寒烟不再和他说话,每次接近就好似遇到一堵冰墙,即便是面临生死今天,直到他们罩上头盔隔绝彼此。 还是面对现实,解决生存下来的问题。 丁卓让自己正式以决战姿态驶向重重杀机的深渊。 我该怎么求生?一个没有职位的我该怎么带着他们和司寒烟一起活,他要渡过这夺命的120分钟。 临出发,乔云舸副舰长又和他,万尧三人谈了一次。说这次行动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必须尽力配合好副队长万尧。 乔云舸盯着他说如果万尧一时决断不了,那就让他临时指挥。届时三个大队长都会留在岸边,只参与最后的救援行动。 丁卓脑子里将几个既定方案飞速开始新一轮组合。 队员们身穿白色的舱内宇航服,他们隶属丙大队的第1小队,共12人,由副队长万尧带领,罗根,管杰,游栋梁,季科,鲍强声还有司寒烟和另两位女队员丰玉珂和王英。 海面似某个顽皮的熊娃,时而平静时而闹腾不休,越到目标区船舱颠簸也越大,换了常人早就有剧烈反应了。 直到队员们的头盔里传来运输船的一声沉闷长笛,人们心头一紧,这预示着很快就会到达,鬼门关。 透过舷窗,能远远看见摇晃的海平面上有一座浮标,红白色的指示标志起身也有3米多高,但在海上就成了一根微不足道的细线,唯有顶上一颗闪烁强光的灯锚定住那个位置。 它在浪的击打中沉浮,在丁卓看来这里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转折点,生死系之。 随即浮标被船激荡起的浪更剧烈地摇晃,现在是该进入甲板上被龙门架装置架着的模拟太空舱时候,它通体白色,骄傲号是它名字。 届时它会被吊起自然掉落到海洋,模拟太空回归溅落在地球母体。 万尧让队员们拿起背包。 白色宇航服在海的蓝色衬托下很是醒目,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染成红色,丁卓狠狠摇头,遏制住不良情绪在体内蔓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他和司寒烟隔开了好几人,其实坐在一起也无法很好沟通,除了头盔开通私聊模式,此刻谁又有心情这样做呢。 他们有三个充气救生筏,还有两个备用筏,每个筏可以坐四个人,昨晚乔副舰又临时跑去海军部,为大家申请到十几支微型冲锋枪。 队员们很快学会如何操纵这种杀器,50米内它能将靶子打成稀烂,这是最佳射程。那位前来指导的武器专家提醒他们,“但沧龙和尖齿鲨可从没试过,也没人敢向它们开火,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至于威力大家也看到了50米内击杀普通大鱼没问题!” 面对大家的其他询问,专家只有摇头。 “但海水里只有5米距离左右才是最佳射程,不过遇到顶级掠袭者。”他没说下去,又开始摇头。 进入舱体,15个人的舱位对于12名队员而言还比较宽裕,大家都不说话,气氛压抑沉闷。 按昨天小队的分组方式,丁卓任1组组长带领游栋梁,季科,还有一名女组员丰玉珂在1号标志的位置坐下。 万尧是副队长,他还兼2组组长带着罗根和管杰以及王英这三名组员。 3组带队的是司寒烟,组员有鲍强声,黎占和李易,他们在3号位。 组长都被赋予了持微冲的权力,其他组员只有手枪。 组长们持微冲的感觉要好过手枪,优势武器能大大提升人的安全感。 连平时不太愿接近男队员的王英都尽量挨着万尧,而丰玉珂更是紧靠丁卓,仿佛旁边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丰玉珂啊,你是不是挨太紧了?不怕有人吃味?嘿嘿!”丰玉珂平时和大家混得很熟,和丁卓谈得来的游栋梁会时不时和她开玩笑。 只有司寒烟没笑,她的沉静让周围人顿时尴尬起来,于是舱体气氛又开始凝结。 人们随着船身不断摇晃,深海区的海浪明显比浅海来的深沉猛烈,没多久他们还会和太空舱一起被抛下海,这也比从太空掉入大海要好很多,经过一段时间特训的人们根本不担心。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检查安全椅装置是否牢固,万一太空舱被掀翻到海里,我们人也掉出来了,那样会很危险!” 万尧在手腕控制器开启共聊模式在头盔的耳麦中提醒,队员们再次自我检查。在保证大家没有问题后,丁卓看了下太空舱壁挂着的时钟,离任务开始还剩几分钟。 他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狂跳,细毛冷汗在脊背渗出,见万尧关了共聊没再说话,他有些奇怪,万尧应该一直开共聊模式的啊!该死,而且他居然紧张地连最后的提示程序都忘了。 算了既然乔舰关照过我,那还是我来!于是丁卓开启共聊模式说道,“万队长就由我来说两句,我们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大家还记得我们到海里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吗?” 季科马上举手说,“迅速脱开安全装置,再检查,” “啥?” 游栋梁马上打断,抢答道,“不对啊!是在确认自己安全后,听上级指令再迅速脱开安全带!” 丁卓点点头,满意说道,“是的,一定要确认安全后,不要我们身体还倒着,你这一解开,身体就摔出去啦!”大家一阵窃笑。 季科有点尴尬。 “接着就是背上救生包,打开舱门,等海水灌进来稳定后,带好救生筏。”游栋梁接着叙述。 “我们一定要确认外面是否安全后才能最后出舱。”司寒烟终于说话了,尽管有些冷冰冰却让丁卓安心了些。 “嗯,不错就是这样,凡事做之前,我们需要确认是否安全!”丁卓没说完,又一阵剧烈摇晃,突然的警告声响起,一颗红色警示灯在舱门口闪动,接着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头盔的耳机里响起,“请注意!我们的太空船即将在一分钟后开始溅落,请大家准备。” 丁卓攥紧拳,看了看司寒烟那张隐匿在玻璃罩后仿佛凝霜的脸。 “倒计时开始,10、9、8” 万尧脸色惨白,他的声音竟有些飘忽和颤抖,“大家准备好~” “3、2、1。” “开,开始!”万尧发出命令。 丁卓长舒口气,要把所有压力全吐出。 舱体又一阵晃动后开始移动,舱体和甲板金属的刮擦发出沉闷刺耳的摩擦声。 “吱噶!吱噶!!”这声响传入宇航头盔,已变得轻微,即便如此也好像在众人心底来回摆荡,如同秋叶浮于浪端一般让人无所依靠。 队员们屏住呼吸,舷窗外蓝色天空的白云开始侧倒,队员们已经熟悉失重或身体各种颠倒的感觉,丁卓甚至有种轻松感觉,终于来了。 他现在只担心在这片魔鬼红海怎么度过这漫长的2小时。 丁卓注意到司寒烟也并没有乱,她还有时间为旁边的鲍强声整理了下东西。 “轰!隆!嘭!” 连续几声雷鸣震响,伴着几次巨大的震荡,所幸队员们的安全装置有着良好的减震作用,也没受到影响。 他们只感觉舱体在海面在不断剧烈转动,颠倒,最后扶正,在摇晃中开始了沉浮。 待一切都趋于稳定,确定安全后,丁卓大喊,“大家都可好?” 在得到确定答案后,丁卓说道,“万队长,现在我们需要接触安全装置了吗?”丁卓需要尊重队长的权威,“那,就,那就可以了,大家可以解除安全装置!”万尧忙着扶正住自己坐姿。 一番操作后,大多数人很快解开安全带,只有丰玉珂急得直哼哼,丁卓刚想帮她,游栋梁已笑着帮她打开了关卡。 “别慌嘛,慌啥子嘞!越慌越乱!”这次他没开玩笑。 万尧随后让各小组解开救生筏,各小组组员都换上防浸服做好了出舱准备。 组长们的微冲也都早早背在身上,毕竟是给予厚望的保命大杀器。 一阵忙乱后,全部准备妥当。 丁卓和司寒烟按照程序不约而同地跳下,冲到舱门口。 万尧镇定下来,他吩咐丁卓和司寒烟可以打开舱门,由于海水的封堵,对舱门的压力很大,司寒烟那边使不上劲,丁卓马上唤来两个人才把舱门打开一条缝隙,海水瞬间灌涌而入,将司寒烟冲得连连倒退,丁卓忙将她扶住。 好在太空舱有浮力,只有一小半在水里,像船那样漂浮,舱面只进了少量海水后就稳定了。 “你怎样司寒烟?”丁卓乘机开了私聊模式。“请叫我司组长。”司寒烟不带感情的声音,“我很好!谢谢!” 运输船传来一声长笛,是它正驶离的信号,大家心里一下落空,队员们都知道茫茫大海上万事只靠自己了,他们的周围危机四伏。 丁卓和司寒烟几人合力将舱门再次拉大到一人进出宽度,丁卓扶着舱门缘口向外观察,外面波涛翻涌,海面已呈黑蓝,还有卷动的雾气,着实有些诡异。 “现在是安全的,可以准备出舱!” 丁卓声音刚落,传来一个女声,“不如我们就待在太空舱?”原来是丰玉珂,她有点慌。 “你是在开玩笑?2小时是从我们坐上救生筏开始计算的啦!”鲍强声的话仿佛一柄冷刀,丰玉珂脸色煞白。 “怕啥啊,有我们呢!”游栋梁笑着安慰。 “喏,还有我们组长这玩意!”他拍了丁卓的微冲一下,“什么鲨什么龙来了突突突就完了,我以我几十年的捕鱼生涯向你保证!”游栋梁非常艳羡他们的微冲,一有空要过去把玩。 丰玉珂有些释然“好的,好的!” “屁,你十多岁就离开家乡了!”鲍强声笑骂。 “好了,大家准备出舱!”万尧干巴巴地吩咐。 丁卓觉得有必要鼓舞一下人心,“各位各位,我们大龙国最盛大的海上表演即将上演,现在万米高空全球瞩目的直播卫星有多达几百颗,盯住我们这里的卫星少说也有一百!它们会将这里的所有情况传送给全球所有的国家,所以都不要掉链子啊!” 队员们都知道,这几天全龙国的传媒和记者已集聚到海军学院训练营,只是都没有得到采访许可,只能在外面摄录他们的日常训练。 昨天更是一个高峰,连新闻采播直升机都来了十几架,听说是有全世界各大新闻媒体都聚集于此,其中不乏政要和各界精英,甚至汪秘书长也大驾光临。 但只有一家国家大媒体被允许进入特训基地,也只被许可采访了特训教官队。 因为特训基地是军事重地,宇航员的特训更是机密。奇怪的是,这次不知怎么就被龙国向外开放了一半的权限,特许国内外媒体在外围做远距离报道。 如果被允许全方位采访的话,这片海域上空将会有几十架新闻直播直升机和更多无人机,水底也会有数不清的潜水直播机。 舱体一阵晃荡,丰玉珂差点摔倒,游栋梁一把拽住她,“我看你只能以身相许了!”丰玉珂惨白脸上勉强一笑。 “现在1小组出舱,接着是2小组和3小组,没问题?丁卓?司寒烟?”万尧询问两位组长。 得到肯定答复后,吩咐三人将救生筏拉出,打开充气栓,扔下,很快海面上涨起一个椭圆形小陆地。 “龙国万岁!”丁卓低呼一声便手持微冲,跳了进去。接着一个转身趴地,经历一阵摇晃后稳定下来,他边观察着周围海面,边挥手示意小组组友跟上。 救生筏猛得一沉,原来是丰玉珂第二个跳了上来,她提着救生包喘着气,接着是游栋梁和季科两人。 丁卓让三人用木桨撑着太空舱推开救生筏,拉开距离,好让第二组能抛救生筏下来。 第二组还算顺利。 一个浪打过来,将丁卓打歪在筏底,一股血腥味充溢鼻腔,原来是牙齿磕破了嘴肉。 不知寒烟她怎样了?他心里一紧,注意力迅速集中到刚出舱的3号救生筏。 鲍强声正艰难地从身边拉出救生筏,司寒烟和其他人则推着将它挤出舱门。 1号救生筏在海浪挤压下不断摇晃。 “注意四周动静!”万尧大声嘱咐着,丁卓身边的其他三名组员拿着手枪分别紧盯三个不同方向。 “有情况啊!丁,丁卓!”丰玉珂的一声低呼,大家眼光迅速集中到她的指向,不远海面上,不断起伏的蓝色水面有几条白线破浪而来,它几乎呈现出直线,由远及近拉向他们。 季科持着的手枪在颤抖,“先别开枪,看清楚了!别慌!”丁卓用沉稳声音压住大家的恐慌。 “慌啥,这是!”没等游栋梁说完。 “嗤!” “嗤!”“嗤!” 人们被海面突然急射而出的几条黑影吓到,丰玉珂干脆叫起来,“嘭!嘭嘭!”一连向空连扣三次,三发子弹全部落空。 “喂,你也忒太胆小了!这只不过是他妹的几条小箭鱼!”游栋梁咧嘴笑。 丰玉珂喘着粗气,有些抱歉地望望游栋梁,又看向丁卓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游栋梁,你别吓她了,我们注意就是!”丁卓话还没说完,他看到了游栋梁那双瞪大的眼眸有一种惊惧。 第73章 地球,铁汉柔情 (红海求生) 转头看去,刚才箭鱼行进的航线上,紧随其后的是一股足有半米宽的白色浪带,它翻滚而来,水面下隐约可见的一长条模糊黑影。 “三组,先别……”他想让三组慢点下舱,但来不及了,救生筏已在海上膨胀到位,司寒烟已率先跳进去,她还没站稳,那股破浪在离丁卓10米处折了个弯直直奔向在海面刚展开的3号筏。 “司寒烟,小心!你那里有大家伙来啦!” 丁卓奋力向离自己十米开外的3号筏喊去,共聊模式中的信号有强杂音。 与此同时鲍强声也已跳下。 “2号,保护3号!”丁卓话音刚落,3号筏猛然腾空,一个巨型黑影从它身下跃出海面。 “妈呀!”是丰玉珂的喊声。 1号筏也差点被大浪波及掀翻,丰玉珂的尖叫在众人头盔里震响,伴着海浪和微冲的“突!突!突!!”男人们的嘶吼,手枪的砰砰闷响统统交织在一起。 丁卓猛擦去头盔上的海水,3号筏已陡然消失,血红色的海水不断溅出海面。 血! 是司寒烟? 丁卓的微冲刚射过一轮,大鱼巨影已沉入海面,只剩一大圈带着黑红色血污的漩涡在旋转,不断有一些闪着光斑的鳞片漂浮出来。 “司寒烟,鲍强声!!!”丁卓在喊,他一手持着微冲一手扶筏边,其他人也在拼命找,3号筏在太空舱的左舷,丁卓终于见到了一个蓝白色身影正攀爬着太空舱,两人在拉,看样子应该是司寒烟,他松了口气。 “鲍强声呢?”丁卓话音刚落,3号筏体赫然出现了一个狰狞裂口,很快它便成了一堆软踏踏的东西被迅速吞没。 “被咬烂了,我靠!”游栋梁心有余悸的大喊,公聊模式中他的声音最大,他边装着子弹,边死盯着那片漩涡。 完了,鲍强声难道牺牲了?丁卓心急如焚,还没到半个小时就失去一位战友。 “我,我在,”太空舱的另一边浮出一个头盔,脖子还套着个救生圈,看来他被冲入海里及时拉开了充气栓。 众人从惊愕中欢呼起来。 “你没事?”司寒烟已被拉上太空舱,她忙趴在舱门边缘问一边试图用手拉他,但完全够不到。 最靠近的2号筏在万尧指挥下向他靠拢。 “我还好,哦,啊!”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竟陡然升腾,鲍强声也不是吃素的,手枪已向着脚底猛射,几秒钟内打光了所有子弹。 丁卓和队友们也向海下猛射,一时枪声大作,掩盖了翻涌的激浪声。 鲍强声又沉了下去,头盔没顶,糟糕!队员们都不敢再开枪。丁卓的心也沉了下去,海面又漂起几股黑红,迅速渲染殷红了这片海水。 “大大家注意警戒!”万尧的声音在头盔中传来,显得飘渺虚弱。 “黎占,李易!”丁卓听到太空舱门口的司寒烟对旁边两个组员说话。 “我去救鲍强声,你们看着点!”说完便跳进海,虽然不是冬天,尽管内里身着最好的防浸服,但钻入海中的冷意依然袭人。 海下已被血色搅浑,再往下几米,终于看到了在太空舱底奋力挣扎着的灰色人影,他的一只脚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天哪,那是一条奇形怪状的身长五米的大鲨,正死死拖着他的腿往下扯拉,血正从他四周股股涌出。 司寒烟的微冲直接向着鲨鱼身上点射过去。 不对,太远,陆地50米,海里只能在5米左右才是最佳射程!司寒烟奋力向鲍强声靠去。 那条鲨突然放开鲍强声,在离自己10米外,在翻搅起一阵漩涡和白色泡沫后向她旋身扑来,血嘴里的颗颗獠牙折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司寒烟抑制住恐惧,将微冲切换成扫射模式,8米,那条大鲨以更诡谲姿势继续冲来。 5米!够了! “突!突!” 半轮扫射,居然没了子弹! 糟! 要跑已来不及,还有手枪,右手抗拒着水阻尽可能快地摸向腰间。 鲨鱼血口已欺临到头顶,但她还没拉开枪栓。 脑子一片空白,她坚持拉开枪栓,明知来不及,但至少可以重伤它,为其他队友留线生机! “突突突!突!突!”身后水波剧烈震荡,一股股白色湍流在头顶上方奔涌而去,那是一条条如此悦目的白色弧线啊,救命弧线! 司寒烟扣动扳机,她要打光子弹射穿它那张满是尖牙的丑嘴。 大鲨猛一扭身,卷起一股血沉暗流,将她掀翻出几米远。 “司寒烟,司组快!”几双手在上面伸来,一起把自己提上去。 她有点昏沉,感觉是被人架出海。 “鲍强,声呢?”司寒烟躺着又喘了几大口气。 “我没事了,司组长,谢谢你救了我!”一张脸凑上来,司寒烟眼睛用力眨了几下,原来正是鲍强声。 “我没子弹了,不是我救的你,是救我的人救了你,那人呢?”“谁救的我?他上来了吗?”司寒烟很担心刚才救自己的人。 “是丁卓,他也出来了!” 司寒烟心口一荡,舒了口气,总算都没事,入海还没到几分钟就出了这些事,唉,还有这么多时间该怎么捱过去? “还好?”丁卓出现在旁边,救生筏多了两个人很不平衡,“我没事!” 鲍强声腿部被咬伤,幸好在厚实坚固的防水靴防护下腿才没断,经过包扎后已无危险。 “我要让他们下来,放筏,不能再耽误大家时间了!”司寒烟想起按规则只有全队救生筏下到海面,同时全员救生筏中才计时开始。 她撑起自己,往太空舱看过去,黎占和李易正在舱门口拉着救生筏,却迟迟没将它抛下。万尧似乎在2号筏上思考人生。 “司寒烟你先等等,我要确定一下那条大鲨还在不在!” “游栋梁,你看看那条大鲨有没有跑了?”丁卓问旁边的游栋梁,一边在海面搜寻。 “哦,丁组,你就外行了!那不是鲨,只是硬骨大鱼,吃各种鱼,饿了也会吃人!如果是鲨,信不信,鲍强声的腿早成它小点心啦!”游栋梁回应他。 “我觉着啊,那货应该走了!”游栋梁四处搜索了会,说道。 “司寒烟,现在4号筏可以下来了!”丁卓对司寒烟说,后者马上向太空船挥手。“黎占和李易你们那里确认安全吗?如果是就可以把4号筏抛下来了!” 他们依言将筏扔了下,两人陆续跳入。 天空忽然暗沉下来,仿佛是一只巨掌将天穹遮挡住,咸涩的海风夹杂着雨点击打起人们的身体。 “要下暴雨或者起大风啦!丁组!我们得赶紧快靠拢,绑在一起,要快,不然都会吹跑的!”游栋梁向丁卓喊,这也是昨天的方案之一,也是他提出的,海边长大的孩子就是有经验。 他的预判应该没问题,丁卓在话筒中向大家喊,“大家都向浮标靠过去!快点!”他想起浮标应该有坚实的锚固。 “4号筏呢?”他知道还有几个备筏,“他们在我的右边!”万尧终于醒转似的。 “我们都要固定在浮标那里!三个筏以浮标为中心点先固定浮标,再互相固定住筏!”丁卓在大声吼,海风很快起来,浪随之变大,好凶险,被刮到海里可就得做鱼点心了! 1号筏因为人多,浮力不够。 4号筏上只有两人,根本划不快,很快它就被风刮得团团转,竟渐渐漂离。 “哎呦,不好,4号筏飘了!”司寒烟叫道,海风在咆哮,如有千军万马在海面狂奔。 “1号2号继续绑定住浮标,各筏剩下1人快找到绳索,快扔给4号!”丁卓吩咐。 但4号筏已被吹远,奇怪的是雾气也在升腾,而且还越来越浓,看不到任何身影。 丁卓拿下头盔,打开应急对讲机,里面只有刺耳啸叫。 他望了一眼浮标的闪光灯,他再次命令,“发射信号弹!” 于是一颗拖拽着红色长尾的闪光弹冲向天际,划破浓雾遮蔽的海面。 不久,9点方向也升起了一颗。 “9点方向!估计有五六十米的距离!”司寒烟目测道。 “把绳子拿过来!”丁卓准备缠在自己身上送过去,“不!我的组员我的筏就该我去!”司寒烟抢过绳子。 “喂,都别争了,还是我来,你们指挥,我水性好着呢!虽然穿那身该死的舱外宇航服游不开,对付硬骨鱼的经验你们还是比不了的!哈哈!” 头盔里是游栋梁传来的声音,他已将筏和浮标结为一体,又顺势连住了2号筏,“不过万队的微冲得给我用一哈!万队?” 万尧忙应承,忙不迭地将微冲弹匣填满,“给!”微冲塞进游栋梁怀里,游栋梁喜滋滋地将它握住,像捡了块宝。 丁卓沉思了一下,对司寒烟说道,“司寒烟,司组,我们还是让游栋梁去?” 司寒烟看了看他,点头道,“游栋梁你千万小心,一有危险赶紧回来!” “没问题,我有杀器,怕它个球!”游栋梁平时喜看豪侠传,行事也颇爽利。 他绑好百米长绳的一端,一步跨进海水,他戴了头盔但没要救生圈,说碍事。 两个救生筏在风浪中上下起伏,大家则挤在一起,背靠背,枪口朝外眼睛死盯着各个方向,丁卓和司寒烟负责盯住游栋梁。 两人持着微冲盯着没入雾气的游栋梁,心情复杂,丁卓感觉不是太好,“司寒烟,老游他一个人去我还是觉得不妥啊,太危险,得跟着一个人在他后面保护才好!” “那我去!”司寒烟再次拿过绳子,不由分说便在自己身上绑扣起来,“你,”丁卓见她异常坚决,自然不好再拦,“好,,你千万小心啊!” 同样的配置,微冲也填满了子弹,待她系好绳索,丁卓最后检查一番后,他开了私聊,“司寒烟,我,上次真对不起!”他觉得在这生死关头,有些事必须说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司寒烟抬起头,一双秋眸古波不惊,“我没事!”她说完稳住了海浪最后一次猛力拍击,纵身跳下。 最先的一大圈绳索已渐渐变小,它的这头被牢牢扎在筏上,人们奇怪几百米的绳子都快一半了怎么没反应,临时对讲机里也没反应。 好一会,司寒烟的白色身影没入浓雾,又过了一阵,丁卓隐隐听到枪声,他心头猛颤,干脆旋下头盔,侧耳倾听,果然,4号筏方向有从风浪声中传来的叫喊和枪响,是微冲打进海里的点射闷响。 丁卓的心一下悬空,那条该死的硬骨大鱼还没死吗? 丁卓忙吩咐大家拉绳,用对讲机喊过去,对讲机里只有噪音,他继续喊“喂喂!我是丁卓,请说话!请说话!!” “哔咔,” 里面传出人的喊叫,接着又是“突突突!”的微冲声,伴着海浪的拍打和海风呼吼。 人们在狂风肆虐和海浪拍击下艰难地扯回两条绳索。 丁卓持着对讲机的手在颤抖,他重新戴上头盔连上耳麦,“我是丁卓,司寒烟,游栋梁收到请回复!” “我是丁卓,司寒烟,游栋梁收到请回复!” 耳麦中传回复杂的环境噪音。 “游栋梁,我们已经在拉你们了!你们都安全吗?司寒烟也下来了!跟在你后面!”依然没任何回应。 丁卓帮着一起拼命拉绳,但始终拖不回另一条,好像被什么卡住。 终于将其中一条绳慢慢拖了过来,透过海浪的间隙看去,那人的头盔已碎裂还残存污血和黑污肉片。 司寒烟? 丁卓忍住悲痛将她从海里拉出来,一看头还在,嗯?不是司寒烟,是游栋梁!头还是完整的,突然他猛烈咳了起来,还用手抹了下脸。 大家被惊到,差点松开抓着他的手,看样子丰玉珂又在尖叫。 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两只白煮蛋般的大眼奇怪地瞪着他们。 “喂!丰玉珂,你是不是又在叫?是不是想吓死我?整天鬼叫鬼叫的!”一双白森森的牙齿在血脸里露出。 “快拉呀!愣着干嘛?”丁卓放下一小半心,催促大家,转过神的两人将他拽了上去,一检查,居然没大事。 “司寒烟呢?”丁卓旋下头盔问。 “我没看到啊!”游栋梁喘着粗气说。 原来他们竟遇到了细齿龙,这是比硬骨鱼更凶悍的海里恐龙,只是比金齿龙要小。 “是细齿龙啊!我看到了,见鬼操蛋的,看上去有近六米的样子!它的嘴居然这么长!”游栋梁试着拉开手比了比。 几个拿下头盔的人齐声讶异,红海杀手啊! “那4号筏,你看到了吗?”丁卓估计他们也是悬了。 “看到了,他们就距离我十几米,但我得先对付金齿龙啊!哦,是细齿龙,太快了!想不到它这么快!刚发现它就冲到面前,一口就咬了过来,来不及开枪也躲不开,我知道头盔很硬,就送头过去先顶一顶喽!” 丰玉珂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好在它是横着咬的,刚好卡住,接着我就举微冲突突突!打得它哭爹叫娘,真娘过瘾!” “行了,行了!4号筏没事?”丁卓已焦急万分,“刚才?”游栋梁还没从战斗刺激中缓过来。 “哦,是的,我看到了,在我被拖拽着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向我这边划过来,但那畜生一会上一会下,搅得天翻地覆,他们没敢靠近也不能开枪,我也不敢多开枪,因为那个畜生和4号筏和我差不多在一条直线上。我看看太危险,就用对讲机联系你。雾好大,好像最后那家伙也沉了,实在看不清了!咦我的对讲机呢?” 游栋梁试图回忆全过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在抽抽,他也被吓到了,毕竟旁观者清,当局者就迷。 瓢泼大雨在丁卓头上开始噼啪抽打。 “我要下去!那什么,万尧再发一次信号弹!直线向上,不要打歪!”危急时刻丁卓也顾不得维护队长的权威直接接管了队长权力。 “快把游栋梁的绳给我捆上!”丁卓没废话抓过微冲检查子弹,绳索在大家七手八脚协助下也已捆扎好。 “后面给我掩护!”他跳下海,“丁组,我们再连上一条绳!”万尧喊。 “好!不够再接!”丁卓也没回头,这家伙倒还心细,他拼命拉着司寒烟的绳索借力游去。 游了好一会也没发现,而风向一直在变,头盔中时不时传来其他人的对话,“呼喊司寒烟!呼喊司寒烟,我是丁卓,能听到我说话吗?” 海风诡谲多变,像熊孩子的心情,而雨就像情人泪无止无尽,司寒烟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丁卓吐出几口咸水,拼命向前。 好一会,他拽着的紧绷绳索竟然渐渐没入海下一片黑域,他的心更猛烈的跳。 他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抓住了心,司寒烟难道死了! 不会! 他忍住悲痛,扯拽着绳索,它应该是垂到海下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难道被咬住了? 脑子里是一条巨鲨的暗影掠过,他狠狠甩头甩出司寒烟血肉模糊的想法。 丁卓实在拉不动绳,干脆俯身向海里冲去,他全身被愤怒和悲恸充斥。海水浑浊,这条绳呈现直线状向远处逐渐暗黑的地下延伸过去,司寒烟在哪里?他实在看不清。 他还想继续深潜,突然左边有个东西撞来,丁卓一惊,迅速调转微冲,同时打开保险正要扣动开火。 却原来是个白色人影。 “妈的,差点杀了你!他妈谁啊!” 丁卓忙转开枪头,一看竟是司寒烟,只见她脸色煞白,“哦哦哦!天可怜见我!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你没事的!”丁卓狠狠抱住她,司寒烟挣扎了几下便由他了。 “我差点崩了你!我真该死!该死!” 司寒烟将自己头盔旋开些,瓮声瓮气地声音,“耳麦出问题了,我的绳又被卡住,幸好遇到4号筏,我见这里有人就过来接应,好了别这样,多谢你,我们走。” 丁卓放开她,司寒烟又递来一条绳,“这是4号筏的绳子,一起把它拉过来。”接着两人把4号筏合力慢慢扯过来,黎占和李易从浓雾中现身。 两人向这里挥手示意,一边紧张得俯察着四周动静。 筏到身边,丁卓推司寒烟先翻身上去,接着他们又拉上了他。 他好累却不能躺平。 丁卓一边联系1号筏,边让大家一起用力拉自己的绳索。 做了这一切后他觉得该躺下接接力了。 绳索在两边的努力下开始绷直。 “好了!好了!” 黎占兴奋地喊,他们更卖力的拉,这是救命绳,突如其来的大浪将筏体悬举在半空,绳索在筏面上发出“吱嘎!吱嘎!”差点将李易勒出救生筏,他们慌忙趴下,躲过一劫。 绳子又退回了十多米,突然绷紧又松弛的绳子在一号筏人们的手里被拽得生疼,幸亏手套质量极好否则早就削掉一层肉。 筏体随之落下海面,“快拉啊!一二三!”丁卓已翻身而起和司寒烟一起拉起救命绳。 几百米的距离在狂风暴雨和怒涛肆虐下变得如此遥远,4号筏不断地进进退退。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在迷雾中看到了浮标的灯,“加油啊!”所有人的嗓音都沙哑着。 “加油!” “加油!” “加油!” 两边的人都在大声嘶喊,他们只有捆在一起才能活。“加油!”“加油!” 不要出幺蛾子!上天保佑!他内心在祈求着上苍,最多我去大道教的大道宫上一千支香,只要保佑我们平安到达那边。 我保证!丁卓心中忍不住再三祈告。 对面那盏忽明忽暗的浮标灯又近了,接着是一阵欢呼,“近了!”头盔里的声音很嘈杂,信号断续不清。 “歇一会!”丁卓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停停,实在太累了。 “凶鱼,大风,大浪,大雨,大雾这下都齐全了,人总算都好,呸!”丁卓觉得气闷干脆拿下头盔,他呼吸了一下这咸涩空气,随后吐出嘴里一大口咸水。 丁卓突然觉得雨居然有点甜丝丝,索性张大嘴接起来,他实在是渴,司寒烟也拿掉头盔,于是大家就这样喝起雨水,真过瘾!都懒得去解背包拿水。 “成功了!” “得救了!” 得救了?还没有啊,还距离几十米呢,对面有几个人的欢呼声传来,接着是更多的人声。他们在开心什么?他发觉浮标灯下有几个人干脆举起手,救命绳竟也松开了。 4号筏连退数米。 “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啊!别松啊!你们这群混蛋!!!” 丁卓气坏了,向对面那群疯子跳脚大骂,疯子们仿佛全没听见,依然在欢呼,有人竟还跳起来,筏体不断摇晃。 疯了吗? 还是?他不敢相信,不敢想。 旁边有人在拉他,是司寒烟,她的手指向另一个方向。 是天空的方向。 突然两束强光刺透浓雾,将他和司寒烟以及身边队友还有4号筏,海水,雨水统统融进光团,接着是巨大的嗡嗡声。 哦,天堂之光!天国之声!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哭,丁卓不信自己会这样,他父亲并不希望儿子成为软弱的人。 丁卓狠狠抹了一把,反正脸上都是水。 司寒烟试图融进周围的亢奋,她也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异类,这种努力归于失败。 她只是依着筏,望着被雾气遮盖的海面,不久前两次差点丧命的地方,她的心已平静。 要让生命如夏花般灿烂还是如秋叶一般静美逝去?她还找不到答案。 第75章 地球,铿锵丽人(热血沸腾的暗影) 下午一点是特训队例行会议的时间,上午十点,乔云舸和鲍庆终于和特训教官组达成了一致。 十二位教官具体负责训练任务的实施,更高强度的特训一旦实施,他们也会连带受累,而且更没有把握。但他们都是职业军官长,这种近似于军令且高于军令的计划任务他们也只有默默承受,只在细则上做有限的调整,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匆匆用过早饭的丁卓到处找司寒烟,她居然站在树荫里看海,几缕乌黑发梢在额头随微风来回卷动,一对弯弯杏眼映射着大海朝霞,她倒真是晒不黑,也有闲情。 丁卓几欲看呆,直到司寒烟注意到他,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倦意,“你也来了。” “手机怎么关机了?没事?”丁卓一直很关切她。 “没什么,只想出来随便走走。”司寒烟对他有问有答让丁卓颇为心安。 “寒烟,我啊看你表面风平浪静的,实则暗流涌动嘛,有什么事难住你了?”丁卓觉得和她之间有种基于恋人甚至超越恋人的或多或少的感应,他是能通过对方身上隐藏的神秘代码将之读懂。 只是这次,他读出了代码却没能破译。 司寒烟只把身子依在枝叶繁茂的香樟树上,“喏,那里的天边很美?”她的眼神眺望远方。 昨晚一场大雨,将蓝天洗得分外清新,大海天际线的高处一轮红日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既然司寒烟不愿多说话,那丁卓陪在身边感觉也很好,从她身上似乎有种幽幽的醉人体香能让人得到静谧。 “丁卓,” 她轻轻的话让丁卓从迷醉中醒转,“说,我听着。”丁卓知道她一定有些事要和自己倾吐。 “你看这秋叶,”她捻下垂挂在额头的一枚半黄樟叶,“它呢,只想能静静来世间,又能独自安静离去,你是明白人,能懂我意思的。” 他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拒绝,“你也不是这叶,你是最美的香樟!而且比人长寿!” 司寒烟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花开蒂落谁又能逃得过这种宿命,丁卓,你那天的果敢和勇气超出了我的预期。”她转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些敬意。 但丁卓并不乐意见到对方的什么敬意,他需要的是爱。只是此刻几乎词穷,哽住似的。 “我还要谢谢你救我!” “你何必这么客气!”丁卓的声音不由大了些,十几米外有几人好奇张望过来。 司寒烟微笑地用食指做了个轻声手势。 丁卓不在意,他走近一步,好像她会变成鸟飞走就能抓住。 她又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要什么,我给不起。” “你不是原谅我了吗?”丁卓想起那天,最后被救援那刻司寒烟似乎融化了她的冰。 司寒烟扬起下巴,好像在品味几欲垂落在脸颊的树叶清香,“你在我这里,不存在原不原谅,我觉得不该对你撒谎,实话说,我不需要情情爱爱的那种感觉。” 丁卓好似被霜打的茄子般颓丧起来,她怎会这样?“那一天你好像也很享受我拥抱着你的感觉。”他有些不忿,难道她心有别属了?还是她一开始就在耍我? 司寒烟有一抹红晕浮上脸颊,“对不起,也不知道那次的事会演化成那样,违了我的本心。我反思了,确实是我的不好,想必你也不缺一个道歉?” “我不需要什么道歉!我要的是你的心!”他依然表现的洒脱,“而且我在乎的是你对我的感觉,你应该知道!” “对不起,我尝试过了,即便是你也没能让我有任何感觉。”司寒烟再次转头看着他,眼中沉静如水,她继而说道,“另外你两次跳海救我,希望你是出于责任而不是感觉。” “我没必要说谎,能用做的我不屑于用说的。救你当然出自我对你的感觉,如果是你和另一个人同时需要救援,我第一时间选择先救你!”丁卓似乎寻到了勇气,他是丁卓而不是任人践踏感情的豆腐,他从不要别人的情感施舍。 “当然喽,其中另一半会是责任。”丁卓没兴趣对她编一个美好谎言。 “那我至少有一条半的命是你给的了。”司寒烟微笑了下。 他们的谈话被午饭信号打断,下午一点是队员们必到的会议,他们昨晚都接到通知,丁卓对此并没放心里无非是一场简单的表彰会,他想,他以为。 海军军官学院的大会场,足可容纳上千人观众位的前排坐着全体特训队员和教官,几名伤员还在休养。 主席台的中央是乔云舸和鲍庆,两边还有学院院长、海军基地副司令、宇航司代表、太空中心代表、航天基地代表、以及多数队员都认识的明星企业家孔静仪和卫青。 其他一些各界的精英也列席了会议。 鲍庆起身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乔云舸环视会场一周,眼神有着十分凝重。 司寒烟旁边坐着王英,她碰了下自己,送过来一张纸,上写,“感觉气氛很紧张。”司寒烟也感到来自主席台上的压抑气场,她写回去,“这不是表彰会,很可能是一场动员会!” 乔云舸先赞许了海上求生计划的顺利完成,最后话锋陡转,刚宣读了一小部分彼岸计划,会场便躁动起来犹如撞入了一群蜜蜂。人人脸上面露着震惊。 丁卓没想到这是动员大会,他坐在后几排,向隔着几个座位的司寒烟望去,但在她脸上读不出任何东西。 “天哪!真被你猜准了!这种无防护的训练还能有命回吗?”王英对司寒烟抱怨。 “我们都挂了,对谁也没好处,所以死亡率不会高于10”司寒烟用一贯的冷静分析。 乔云舸知道是队员们良好意志力克制住了他们的波澜情绪。他该怎么化解它?将这些不满转化为热忱,好难! 他随即将这次任务的自愿性提到前面讲述,还有直升机的时刻伴随以及其他急救措施,人们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 宇航司代表做了宣讲,他就最近国际局势向队员们透了些大概,让大家了解到航天大布局的急迫性,接着他就火星任务和星际大战以及龙国国家未来的安全和生存空间做了深刻阐述。 “同士们,并不是我们在逼大家,而是大国竞争让我们不得不往前跑,我们不但要跑还要担心有人会放暗箭使绊子。如果我们不跑,不进则退,注定是等死啊!同士们呐!作为军人,尤其是航天的军人,我们使命不就是一柄刺向敌人的利剑吗,不是冲向敌阵的先锋守护国家的坚定卫士吗?” 宇航司代表演讲将低落的情绪扭转了许多,乔云舸注意到他,相貌虽谈不上有军人般坚毅,但也有种精干之气。他有一个豪气的名字宇文杰,他是宇航司专门负责航天基地训练的联络人。 太空中心代表和航天基地代表分别发了言,海军基地司令和海军军官学院院长接着讲话,显然龙国的高层统一了意见,要将龙国这次演习向全球高调宣扬。 乔云舸有些乐观了,对即将逝去队友生命的忧虑冲淡了,大厅的气氛活跃了很多,情势向着好的一面顺利展延。 鲍庆宣布暴冰集团的总裁孔静仪小姐发言,让她代表武器工业界向大家说些话。 会场又有些躁动,暴冰集团在军事界人人皆知,队员们在台下窃窃私语,都在为眼前的佳丽居然是位列世界军火商前5名,领导几十万员工引领世界军工潮流的老总慨叹着。 身着一身黑裙金边的孔静仪,仪态庄重,淡妆秀脸,薄擦朱唇,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出一种优雅的淡然。 她简单叙述起父辈时代创业的艰辛,以及自己接手这家跨国大企业时候是如何克服重重困难的种种,她言辞恳切,甚至动情之处竟有泪光在眼眶中浮动。 丁卓起初的震惊情绪随着代表们的发言渐渐缓和,现在又被台上的女强人吸引,他对孔静仪起身也有些熟悉,自己曾经作为明星参加过她举办的大型慈善晚会。 真不愧是商界翘楚,简直是口若悬河,每个字都能打动人。 “如今我就站在这里,向航天界的各位精英和未来的栋梁们讲述一些琐事,这些都是不曾透露的,今天偶尔想起来就跟大家分享一下,说真的,我完全受着你们在红海上的事迹感动的结果。但和你们比起来我们曾经的过往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我坚信,你们必定是后浪推前浪,前途无量!” 一阵更热烈的掌声过后,她做最后总结。 “伙伴们,乘着我们如今还正当年,不要辜负你们的好年华!努力、拼搏。奋斗才是最配得上你们的三枚勋章!我的话讲完了,非常感谢大家!”她向会场一鞠躬,再向身后嘉宾再深鞠一躬。 队员们都站了起来,大厅里爆发的雷鸣掌声掩盖一切。 丁卓也有些激动,但他奇怪司寒烟怎么完全没反应,不但没起身,连手都懒得拍。她是怎么了?疑窦如野草般在丁卓脑海里蔓延。 随后几个商界领袖相继发过言,卫青最后上台发表演讲,他的语言能力似乎更胜一筹,像一个高超的指挥师一般熟练调动着大家的情绪,最后以响彻大厅的掌声结束。 丁卓刚听到彼岸计划是很抵触的,魔鬼红海带来的心理阴影远未消退,马上又来一次更凶险行动这让人完全接受不了。 他感觉自己是更担心司寒烟。 但近3个多小时的演讲之后,他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队友们大多摩拳擦掌,刚才的鼓动让人感觉海上并不危险,何况微冲一次次击退红海杀手细齿龙,还有凶猛的硬骨鱼,想必金齿龙,刺鲨也不过如此。 大多数人热血沸腾,纷纷起身要求参加演习。 “我要去!能加十分也好哇!司寒烟司寒烟?你怎么魂不守舍的?”王英摇了摇旁边司寒烟的手臂,后者恍若初醒,“哦,是啊,我当然会去,怎么不去?”她一脸朦胧的说着。 乔云舸心情复杂,他既不希望没人报名,那样会在上级面前丢脸。又不希望所有人都参加,一旦出事就是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 眼前一切正是他不愿看到的,他总算领教了宇航司的宣传,简直比沧龙的战力还强悍霸道。 正式报名定于晚上6点。 会后丁卓像影子般尾随司寒烟来到她宿舍,司寒烟依照原有的步数走根本不管他,只是她一进门便马上关门,不料却被丁卓插上一脚。 “走开。”她有些沙哑的声音显出不耐。 “对不起,司寒烟,我只想和你谈谈报名的事,给我两分钟就好!” “你是你我是我,没必要搅合一起。” “如果我报名的话,可以换你不去报名么?”丁卓在会场得知司寒烟要去,他有些急,他可不瞎知道彼岸计划的凶险。 司寒烟透过门的开口处蹙眉看了丁卓小一会,仿佛不认识他,“奇了,你也有权力不让我去了?” 丁卓愣了下,随机问道,“还有谁不想让你去?” 她随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管得宽了点,现在我要求你离开这里。可以么?” “不,你什么时候答应了,我才走!” 司寒烟依然不放松,“你凭什么要求我?” 丁卓也不敢用大力,他只想说服她,“我所依仗的也只有一颗让你能活下来的心!” 不料司寒烟脸上阴云更浓,“这没有意义,而且我并不需要任何人成为我的神,指示我该做这个不该做那个!” 他们的交谈都尽量压低着音量,尽管司寒烟宿舍在最末端且距离其他宿舍较远。 “司寒烟,你知道这次行动至少有20的概率会遇到海底杀手吗?我们只有三成机会活下来啊!别人冲动,你怎么也这么冲动?而且这次说好是自愿的,也就是根本不在考核之内哇!难道你不要命了?”言毕他用力推了下。 司寒烟更用力地顶回来,“丁卓!请你控制自己!不要命?哼!我到这里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她的最后一句话让丁卓震惊不已。 丁卓不知道司寒烟为何说出这种话,好像生无可恋一般,她从未透露过自己家世,丁卓出于礼貌也没打听,毕竟他追求她和家庭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有厌世的情绪?怎么了?不会因为我?那我就罪过大了。”丁卓试图缓和气氛。 “放心,你我都没想象的那么重要,我们都是世间的浮尘,又何须彼此在意。好了,丁卓说真的,你不累我也累了。” 丁卓的脚夹得生疼,“司寒烟呐,有点痛啦!而且我怎么觉得你变脸比翻书还快呐?那次你在我怀里也是能温柔如水的呀!”丁卓用调侃的微笑替代自己的一丝恼怒。 “是么,恭喜你,你得到了两个真相,第一,世界是永动态的,第二,你现在更了解我了。” “不,这不是你。” “不好意思,这就是我。” 丁卓知道司寒烟也遇到过危险,但她应该没遇到细齿龙,“你他妈知道彼岸计划有多危险吗?如果我们那次是遇到的金齿龙甚至刺鲨,那鲍强声的腿就完全废了,说不定还回不来啊!”他努力把危险说清楚,好让她做出正确判断,他不相信她真的如此厌世。 司寒烟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神情微变,“您好,请问我可以进去么?” “啊,嗯嗯,是您,您好您好,那什么司寒烟啊,是孔静仪总经理来了!”丁卓略感困惑的回答。 司寒烟只得松开门,却将门堵住,“你怎么来了?” 孔静仪没回答司寒烟只微笑着对丁卓点点头,“您好,我是来找小司有点事的,您也有事要进去吗?”丁卓知道自己该撤了,忙跟两人道别离开。 “你又来做什么?” 司寒烟没给对方好脸。 “我们可以进去说么?你觉得我们家的私事暴露出去对父亲可好?”孔静仪是很温和的声音,言辞却透着几分锐利。 司寒烟返身快走几步将自己扔向床榻,随手拿起一本书自顾自俯身看。 孔静仪已轻轻掩上房门,脸上保持着礼节性微笑,仿佛情绪没受到任何影响,“小司,我想你很清楚,你需要按昨天我提出的建议去做,可以么?” 司寒烟没任何反应,只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孔静仪轻轻拖过一张椅子,看了看,从精美的名牌手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下,抄起裙摆,端身落座。 她淡淡说道,“小司,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继续留在特训队,但不许参加晚上的报名,二,你去报名,但我绝不会让你通过,而且,”此刻她已敛尽笑意,肃杀之气充溢那双同样是杏眼的秋水明眸。 “而且怎样?”司寒烟将书啪啦往边一扔,腾得坐直,翘挺鼻梁的小巧鼻翼迅速抽吸着,傲娇胸口不断起伏。 一瞬间,孔静仪的脸竟有些苍白,涂抹着最高档润唇膏的芳唇轻启,吐出冷若寒冰的几个字,“而且,也会让你退出特训队。” “你觉得这就能阻止我?”司寒烟冷哼。 “哈,如果不是父亲意思,我才懒得管你呢。”孔静仪忽然松弛下来,语气如闲庭漫步般悠然。 对于这妹妹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她是一位个性非常强烈的人,从小特立独行,又喜好打打杀杀,母亲只能为其安排武术教官教习武术和各种搏击术。 自母亲去世后她的性格更乖张,她原名叫孔思妍,她竟私自改成了司寒烟跟了母姓,也从此搬出家门。而且为参加宇航员的事和父亲彻底闹僵。 她也乐见此妹作天作地,孔静仪和这个妹妹关系从来疏淡,她和司寒烟是同父异母,并无血缘关系。 如今为了父亲,那位暴风集团的实际掌控人,她只得衔命再次前来。 “你知道第一次红海求生为什么这么顺利吗?甚至连金齿龙都没有出现?”无奈之下,她只能掀出底牌。 虽然司寒烟依然在剥着指甲,无动于衷,但她知道对方肯定在听,“还有,你知道那次海军为红海求生演习投入了多少潜艇?多少巡洋舰?” 她想起什么,旋即走向房门,侧耳贴紧门后确定并没人偷听后,再次回到椅子款款而坐。 司寒烟已停下手指绕发的动作,接着她抬起头的眼中充满了诧异,“海军潜艇?还有巡洋舰?” 孔静仪扬起脸,用睥睨的姿态注视对方,“是,海军方面为此增设了二十艘潜艇,甚至有多达五艘巡洋舰在你们演习的海域边缘巡逻,封锁了直径20千米,面积达300千米的演习海域!” 她让声音在司寒烟耳边停留了几秒,直到震惊浮现在对方的脸上和唇角才浅笑起来。 孔静仪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海军方面并没让红海真正恐怖力量进入演习区。知道么?他们为此还违规击毙了三条金齿龙和两条刺鲨,甚至冒险击退了一条沧龙!” “上次演习海军基地承担了多少责任和压力,你应该明白了。这也是海军方面始终未让任何一家媒体进入演习区的原因之一!” 司寒烟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不信宇航司敢为你们改变原有既定的特训规划!” “那你是在质疑孔家家族和父亲的能量喽?” “他不是我父亲,我跟你们孔家家族毫无瓜葛。”司寒烟继续说道,“而且即便一切都拜你们孔家和你父亲所赐,我不会因此感谢任何人。” 司寒烟冷冷的声音让孔静仪一阵心堵气闷,她没想到眼前人如此不识抬举。 孔静仪耐住性子,和颜悦色继续道, “自你离开孔家,父亲也从没真的不管你,你的哪件重要的事不是靠他帮你暗中把握着?你以为自己就能轻易贷款交学费?没有父亲点头银行会批给你那么多额度?实话说,就连你这间宿舍也是父亲让我私下帮你选最好的,你不要活在庇荫下却不知惜福!” 司寒烟微皱眉,咬咬牙说道,“你登门来,无非就是想炫耀你们孔家能量无远弗届,抱歉,我只感觉窒息恶心!你们孔家就不能离我远点吗?你们孔家家大业大本应做上流之事,何苦为我这么个小女子行了那下流勾当呢?” 孔静仪也被惹恼了,她轻哼一声,“哼,如果不是父亲,我管你死活呢?” 司寒烟也不看她,“嗯,这就对了。还有,你下午演讲很精彩,不过如果让人知道你在这里的表现,恐怕不好?” 孔静仪秀眉一拧,脸色煞白,刷得起身便要往外走,但她还是忍了又忍,刚踱步到门口又止住脚步。 如果这事办不好,她可无法向父亲交代啊,后者还是暴冰集团董事长。 她语气轻缓下来,既然暴雨行不通,那就给点阳光,“并不是说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何况这次也是龙国非常重要的宣传窗口期,必须要有人去承担的。好妹妹,我们让你珍惜你自己的命,难道还错了不成?” 她要尽力说服司寒烟,否则她自己将承受家族的风暴。 司寒烟别过头没接话,她只能继续劝慰道,“没有海军的那些真正隔离保护,这次彼岸计划就是一次无防护大冒险,而你们最后两千米在水里行走,那是极其危险的!好妹妹!” “唉!说实话,现在我的能力,父亲的能量也都已耗尽,绝没可能再来保护你们的啊!” “希望你能明白父亲的苦衷,好妹妹!”孔静仪望着妹妹,眼眶中竟然有一些湿润,心里却骂道,死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呢!她要是第一次就葬身在海底也就罢了,省得她千里迢迢赶来赶去。 “我们司家的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我怎么记得我母亲死的时候可轻贱了,告诉你孔静仪小姐,我的命我做主。自从我改了姓,就和你们家族恩怨全消,再无瓜葛。我和你之间已无话可谈,你可以出去了!不然我走!”司寒烟声音大了些,门口突然有了些动静。 孔静仪急忙做了个禁声手势,这事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行了,我走,请你冷静些!此事只能你知我知!”言罢匆匆离去。 第76章 地球,铿锵丽人(我的命拿去吧!) 六点的报名时间就快到,司寒烟左思右想如果丁卓因自己送命她会很内疚。于是联系到丁卓,让他来一趟。 丁卓也正彷徨无计,他其实并不愿意去,做这种无谓牺牲没有价值,尽管会场上的气氛热烈,冷静下来后还是有一小半人决定不报名。 听到司寒烟的电话,他立刻接受了召唤。 电话中司寒烟只说有事,但他觉得她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可以。女人都很感性,丁卓觉得司寒烟再执拗最后还是得求着他帮着一锤定音,一种男子汉的担当油然而生。 门没锁,敲门后便轻轻推开,司寒烟歪倒在床头看书。 丁卓掩上门有所期待地问,“怎样?终于想好了?” “还有一些时间,我想再和你聊聊。”司寒烟合上书,抬起眼帘。我该怎么才能说服他? “孔静仪怎么来了?” “哦,她啊,我们以前认识,有点小事。”她想尽快解决问题,此行前路凶险异常,能劝回他最好。 “其实呢,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是一定去的,所以你可以留下了。”司寒烟很快切入正题。 丁卓没想到听到这些,英眉紧蹙,胸中除了失望还有为自己不值,“我的话确实对你来说无足轻重,这点我知道。”他有些泄愤似的说,司寒烟不知可否眼睛在其他地方游弋。 “刚才我重新考虑了一下,我的方案又改了,改成你去我也去!”对司寒烟有些惊诧的脸,丁卓有点得意。 司寒烟在头疼,眼前这男人平时油头滑嘴,偶尔还摆上一副明星臭脸,关键时刻却没掉链子,算是说到做到的主,怎么办? 她内心一向都很坚冷,从出生到母亲自杀,这个家世优渥却始终不宁静的家没给她带来过任何幸福。 她率性而为企图凭一己之力摆脱这一切,二十多年来已将自己打磨成坚石,成了一个艳似海棠与冷如冰霜为一体的女子,如今却因眼前这突然出现在生命中的男人发生了些许小小的撼动。 “丁卓,这不值得!如果你是为了我,这更不值得!实话说,这辈子我都不会踏入这个围城,家庭和子女对我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恐怖堡。” 望着丁卓,司寒烟突然觉得有点不忍。但她有什么办法,如果他因此丢了命,那才是真的可悲。 “别这么看我,这与爱不爱谁没一丁点关系,我只是告诉你我奉行的人生哲学。我一人来,也会一人离开这世界。” 丁卓愕然,“难道这世界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今天请你来不是讨论这些,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我们找地方摆茶好好聊,前提呢是你我得活下去,至少我们之间得有一个能活。”司寒烟淡淡地说。 “万一只有一人活下来,那谈的对象又该是谁?”丁卓笑问。 “你可以在我坟头点上支烟,请记住要带薄荷味的,接下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聊。”司寒烟双眸看向窗外。 “你会抽烟?而且为什么不是你在我的墓碑前?”丁卓这次笑得有些勉强。 “你肯定比我热爱这个美好的世界,所以我请你留下来,可以么?”司寒烟撩了下秀发,郑重地看向丁卓。 笑意凝固在丁卓脸上。 “我是不是有些怪异?”司寒烟轻叹口气,感到些许的解脱。 “哈哈!” 丁卓笑道,“想不到司寒烟不但冷艳之极,还如此富有多样性,我喜欢这样的你!”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同样不希望有人喜欢,很抱歉。” “难道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拒绝我?哦?还是你心里已有了另一个人?”丁卓在探寻,进门时的热血早已冷却,他忽然感觉自己现在很笨拙,还活像个小丑。 “答应我,你不去参加报名了,这次算我劝你。”司寒烟背过身,看着窗外开始的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起身。 “人可以进来,雨不要进。有的人是要留,有的人总归要走。”她边关窗边喃喃自语。 “对了,”她好像想起什么回身淡淡说道,“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如果你不去。” 丁卓盯着她许久,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他有些烦躁,又不知在恼怒什么,“至于我,当然要去,听我说!这不是为了谁,其实是为了自己!” “我就想守在你身边,就像在海里负重游泳那样。但我所做的无非全是让自己开心,我很开心懂么?如果不在你身边我就不开心,就这么简单。所以你根本不欠我什么!” 丁卓说完在司寒烟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丁卓,”她又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那样父亲和海军有关部门会受到巨大压力,她虽然恨那个男人,但毕竟也是她生父。 “你不要愁,好么?有什么我们一起抗过去就是了,哈哈,如果你不结婚,那我也陪你到老就好了哇!怎么样?”丁卓试图去抱坐在床边的她,想藉此安慰她,司寒烟让开了身体。 她很反感他这举动,“丁卓,你不该这样,至少你能在表面上尊重我。”“嗯,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我都行,我都成!”丁卓恬脸轻笑。 司寒烟皱眉,她不知道自己是要为他的轻浮不快还是什么,只得说,“那你不去报名,我就答应做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那不行,我要你做我的爱人!哪怕情人也可以的!” “难道男人都这么肤浅?除了情爱就没有别的?”她突然对他很烦。 见司寒烟的脸冷如冰霜,丁卓忙说,“跟你开个玩笑,那你不去报名,我也就不去了,这样可以?反正要去的也不缺我们两个!” 丁卓看着她。 她不喜欢这种死缠烂打,更可气的是自己那颗早已冰枯的心竟好像有了点松动,这一切都该死!该死!她心已冷,身体也早已死去,唯有在死亡边缘拼命试探才能让自己感觉一点存在价值。 司寒烟从抽屉中掏出一包烟,在丁卓诧异表情下熟练点上,狠狠吐出一口烟气。 淡辣的薄荷味平复了些心绪,她又松弛了下来,说道,“丁卓,算我最后一次请求你,权当我这人不存在,或者死了,你别去,可以么?” 几乎近于哀求的口吻去跟一个男人说话,是她平生未曾发生过的。尽管和父亲断绝关系,她也学会凡事都靠自己去解决,从不去求任何人。 除了眼前这浅薄而多情又固执的奇怪男人让她很头疼。 当又一次得到了不变答案后,她指着房门喊出一个字,“滚!” 晚上六点的报名,队员们依然踊跃,很多人早早就到了会场。 赶走丁卓,司寒烟急着去排队,在她前面已有几十个人。 她还是看到了冤家丁卓。 唉,两个想死的人是谁都拦不住,司寒烟心底叹气。 过了一个多小时,轮到乔云舸开始发愁,几乎有大半队员报了名。 他们匆匆制定的方案有个漏洞,经过了第一次惊险的海上求生,他们低估了队员们的勇气。这么多人被几条海洋杀手来一次团灭,谁承担得起这种灾难性后果? 铃声惊起乔云舸,鲍庆已抄起电话,他示意是朗怀定,按下免提,听得出总长颇为上火。 朗怀定在责备他们没考虑大局和平衡点,怎可以让全体宇航员这么宝贵的国家资源都投入到危险演习?“你们犯傻了吗?就不设定一个人数上限?” 乔云舸也很冤枉,你们光煽动情绪,又没说要限制人数,反正好坏都得我们来背锅。他忍着没反驳,只听着鲍庆连声诺诺。 三人紧急商榷后终于统一意见,尽可能保存队伍中一部分优秀的队员,只需要一半人数即可。 即便是被不幸团灭一部分队员,那也会有至少一大半队伍完好无损。 但怎么筛选,却成更大的问题,必须是按照某个条件来筛选队员才可以,不然会出现矛盾。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做到保留部分优秀队员不去,但又不引起余下报名队员的不满情绪? 教练团开始头疼。 朗怀定同意乔云舸和鲍庆将确定演习名额的时间推迟到后天。 晚上九点,他和鲍庆通知教官组去办公室开会,紧急研讨筛选方案。在推翻了好几个明显要引发矛盾的方案后,最后统一下来,各组按报名的时间顺序来确定名额。 眼看丁卓在自己前几个报了名,司寒烟有种无力感。他就像前世欠了自己一条命似的,非要一起死。 “可以来一趟么?”听到司寒烟这么说,丁卓似乎听出其中的感动,他又一次奔去,再轻手轻脚地荡过整个宿舍走廊,小队宿舍都在一个楼面,他可不能成为第二天小队的花边新闻。 司寒烟的房门依然未锁,她还在躺着看书,床头堆着十多本书。 丁卓老老实实地坐进椅子等着,听到一声叹气,“丁卓,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司寒烟放下书本幽幽地说。 “呵呵,你即便是劝得我动心,现在也来不及了,难道我还能跑去说反悔么?呵呵!”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些事我真的给不起。” “你觉得我真就这么烂俗么?整天就想着那点事?”丁卓撇撇嘴。 司寒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说道,“如果这是你心里话,说明你还有救。” “你喜欢清高的男人?” “如果上天让我选择一样事物陪伴终身,我第一选书,第二选安静的孤独,第三是选条狗,就是没有男人的选项。” 司寒烟没等他说话继续道,“今天叫你过来,只是想了一下你对我的两次救命之恩。” “呵呵,谈不上救命之恩,要说有也只有一次而已,而且呢,呵呵我完全出于自愿,你不欠我什么!”丁卓这次很认真地说。 司寒烟冷笑一声,“哦,是么,以前围绕着你转的那些女孩儿就这么被你哄开心的?然后你就始乱终弃,唉,真为那些姑娘们不值。” 丁卓没想到她又提过去,于是本能地不正经起来,“嗯,也不全是,就凭我,嘻嘻,你觉得还需要用哄么?嘿嘿。”他耸耸肩,习惯性的戏谑。 言毕一想还是不妥,于是补救道, “啊,只是个玩笑啦,你别当真啊!”丁卓同时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身体不由前倾。 “说真的,寒烟,第一次见那条鲨鱼向你扑来,我也很震惊,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会后悔一辈子,幸好我杀退了它!才不至于让我遗憾终身!” “第二次下海找你却一直找不到的时候,唉,急得我呀!是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时候我有点想和你一起挂了算了,当时你也看到了我是准备潜下去的,哪怕遇到那些玩意!” “我当时想,万一我也被吞了那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如果你活了下来,我死了,你能在我墓碑前献上一束花,甚至一滴泪,我都觉得很开心,呵呵!” 丁卓为自己忽然的认真感觉诧异,我这是怎么了?丁卓问自己。 房间中气氛有些凝固,丁卓为刚才一番表白略感尴尬,司寒烟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半天,司寒烟才幽幽说道,“丁卓,我欠你一条半命,我呢这辈子不喜欢欠任何人的,所以,” “所以?”丁卓也不傻,他猛然想到一个可能,但怎么可能呢,这么个孤高又一根筋的冷艳女子怎可能以身相许?连做女朋友的要求都被断然拒绝。 只是她该用什么方式还一条半的命? “那么,我的命你拿了去!” 丁卓没回过味,“这?命该怎么拿?我不懂。” 司寒烟没回答,只伸出手,在旁边的墙头上方按下开关,顿时房间只剩下一片黑和丁卓几乎停滞几秒又猛烈起来的心跳。 什么?这是真的?丁卓的幸福来得实在太突兀。 第77章 地球,铁汉柔情(钝刀切心) 她又犹豫了几秒,下床,面对窗外,月光勾勒出一副曼妙画形。 “如果,如果这是你想,这一条半条命的就拿了走,乘我还没后悔。”司寒烟低缓又有些沙哑的声音。 丁卓脑子一片空白,猛咽口水,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怎么拿?” 司寒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有十分钟时间。” “寒烟,你是想让我和你?和你?你真的确定?”丁卓艰难地分辨着现实与虚幻得出结论,他当然希望这是一个事实。 “我,我说得已够清楚,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最多十分钟,所以你还有九分钟。”司寒烟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在努力遏制着自己的强烈不适。 丁卓想发笑,又转而为她难过,“说真的,我不想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另一个实话不知你愿不愿听?” 司寒烟没回身,“你还有八分钟,说。” 丁卓认真起来,他的双手攀上对方双肩,感觉一阵更为剧烈抖动,“别怕,寒烟,我不想也不会伤害到你!如果你觉得我曾是那样的人,你错了。而你在今晚当下,你在我心里更加纯净!” “你要克制的,正是我今晚要证明的!” 丁卓听到对方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肩头柔软了几分,“谢谢你能体恤一棵草的难处。” “一棵草?”丁卓忍不住笑出声,“这形容词也太不妥帖了!” 他揽住她的纤腰,与之并肩望月,“我已能感觉到巨大的幸福!不想再奢求什么,至少今晚此刻!” 司寒烟没说话,眼眸里各沉一轮清月,月下的她如此光洁仿佛大道教的道圣女般。 丁卓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她,但,这真是爱么? 而她,她爱我吗? “对不起,你的时间到了,现在我是不是就算还你命了?”司寒烟问。 丁卓一怔,难道她对我只有喜欢的成分,他顿感沮丧。 又天人交战了一会说道,“还了!都还了,你原本也不欠我任何东西!” 司寒烟又松了口气,她对搂着自己又浑身滚烫的男人说,“哦,既然这样那好。” 她只觉这一切如此,就像她对待一本书那样,突然不想看,随手也就放下。既然对方放下了那个念,她自然也解脱了。 “请你放手,可以么?” 司寒烟的话如一阵秋风,寒意直透丁卓心房,他悻悻然脱离开。 “哦对了,我想这样,不知你同不同意。”司寒烟迅速用被单裹住自己,又俯身从枕头下摸出小包,掏出一个小东西递来。 丁卓正为自己刚才的理智懊恼,他如此矛盾,作为男性的他有着驱使和占有欲。但理智总在阻止,既然对方不爱自己,又何必勉强? 他看到司寒烟手里的是一枚价值为1的硬币,“咦,这算什么意思啊?小甜心!难道?” 他不知道司寒烟还会开一次玩笑,难道接下去就是又一次甜蜜柔触,他变得很期待。 “丁卓,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是这样的,我们之间发生的纠葛不是因为爱,我希望你明白这一切只是还债。所以只能牺牲一下你,可以么?” 丁卓摇头叹道,“我是注定要被你玩疯的,说,我想我能忍受特训也能忍受你给我的东西!” “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宽容。这次事,可以就算我的付费项目么?而且我,我不知道你们的行情,这1龙币呢算是象征性的预付款。” 司寒烟抱歉地笑了下。 丁卓像被电击了一下,心头一沉。 “司寒烟,你确定没开玩笑?” 她很平静,“我没想开什么玩笑,我不想你有任何误会。所以你来我这里只是一个,或许一个类似服务的项目。” “服务项目?我们这些人的行情?明星的行情?你是从王英那里知道的?” 司寒烟有些脸烫,两颊红霞飞升,低声说,“嗯,毕竟我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哈哈!” 憋了好一会丁卓才突然笑出声,“好,真是个不错的开始!原来你让我来,让我来就已经想好这样的方案了?” 丁卓感觉浑身发颤,声音也变调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失态,绝不能!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么?”司寒烟说道,她的双眸有些犹疑和其他情绪。 “我信与不信对你来说就没多过这一枚硬币的价值!” 面对丁卓的怒意,司寒烟咬着唇角没回答,自己是不是有些过,该说点什么,只是能说什么呢?难道他以前不是一个花花公子?所有太京娱乐大报上登载过的他的那些风流事,他就是那种人。 “你也知道我很缺钱了?”他劈手夺过那枚冰凉硬币,又想了想说,“另外呢,呵呵,你对我们演艺这行真是很了解嘛!” 丁卓虽然只在演艺界沉浸一年,也知道其中一些内幕,这行的水很深,乌漆嘛黑,也是他最终选择离开的原因之一。 只是此时他的心像被一只手死死捏住,他盯着手里那枚硬币摇头笑,“呵呵,不过呢确实少了点,按我最低的身价呢,哪怕一次服务也至少要你一年的全部工资哦!” 司寒烟一愣,蹙眉道,“是么?” “嫌贵?”丁卓哂笑,“那为何事先不问个价码呢?” 司寒烟咬了下牙随后道,“那,那以后等发了薪水慢慢分期还,我也实在没多少积蓄,很抱歉!” “啊,这样啊!没什么的!看在你这娇柔可人的份上,啧啧!” 丁卓抱着双臂审视着对方,狠狠调侃,“利息嘛就免了,按月还就成!不过既然你付了定金,那我也该服务到底是不是?” 司寒烟别过头,即便在月光下也能看到那张绯红的脸。 她没说话,丁卓更加郁结,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真想将她扑倒征服,也许这样的她反而如水般融化了,反正她没理由拒绝。 她能拒绝什么?是她提出要用这种方式还一条半命! 但。 但他如何能做这种事?伤害如此清纯如一张白纸的司寒烟。 即便是恨意也没能让丁卓突破自己的底限和最后一个理智的防线,司寒烟准备将她最可贵的东西给他还命,是因为信任自己。 他不能啊!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两股愤怒海潮的对撞,在丁卓心头激起骇浪。 “那我们就说好了,丁卓,你现在可以走了。” 司寒烟的声音恢复了往昔的冷漠。 该死的!她真是翻脸无情的女人! 丁卓跨前一把揪住她的手,司寒烟有些惊恐,“不!不要这样!”她的抗议好像没什么底气。 “事没完,既然你那么了解我这种,我这种人的行情,哈哈!你付钱我办事,按照我们行规就得继续下去!!”丁卓低吼。 “不不不,我不想了,我不要!” 司寒烟猛扭脱开手,被单滑落。 “啊!”一声低呼的同时她迅速扯过窗帘笨拙地将自己掩藏。 她的内心脆弱得像个孩子,我不能伤害到她! 丁卓的心猛然一痛,但那股愤怒席卷而来无可阻挡,又无从宣泄。 他要疯,积郁已久的烈火熔浆如火山一般在体内肆意窜涌。 “你破坏这行规矩!你知不知道我出场费一秒值多少钱?啊!知不知我值多少钱啊!!~” 他猛地扯落那条窗帘,诗一般的女子惊跳了下,又像只受惊小猫蜷缩起自己。 你啊!你为何又像一块坚冰?我多想能融化你的冰!你知不知道?丁卓双眼通红,这句话他无力说出。 他被怒火焚灼着。 别人说他是那种人,丁卓可以完全不在意,唯有司寒烟不能,他的心被切割般得痛。 丁卓想发泄,将痛苦倾泻到始作俑者身上。 “呜呜呜!” 那身体开始颤抖,自胸腔里发出低低痛泣。 一声声低泣如钝刀般一刀又一刀地切割丁卓的心。 丁卓的愤怒瞬间瓦解, “好,就算合同还没履行完毕,今晚破例,我们两清!”丁卓狠狠吐口气。 “我做了什么,真他麻蛋!我都做了什么!完球蛋!” 丁卓恨恨离去,感觉自己像被揉碎了。 第78章 地球,乔云舸(孔家难题) 早上7点,鲍庆便接到卫青电话,竟是请他务必想办法阻止司寒烟报名的请求,并说已请示过朗怀定。鲍庆并没细问其中缘由,他明白卫青通天的本领,而上级默许的事情总是有理由的。 他只是了解到冷艳女子司寒烟居然是孔静仪同父异母的姐妹,那就不奇怪,孔家掌舵人孔祥宇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闺女身赴险地。 挂完电话心里很堵,这难题出的比筛选队员还难几分。 鲍庆将消息传给乔云舸,后者也摇头。 他们昨晚已经和教练组确定,用报名时间段和控制三队的人数来制定标准,三队中按各队队员的报名时间,各队时间段靠前50的队员被选入,丙队的司寒烟和丁卓都在靠前的50以内。 麻烦的是报名者名单和报名时间在昨晚就被公示。 “云舸,你去和司寒烟谈谈?” “能谈什么?” “嗯嗯,确实不太好办。”鲍庆点上一根烟,“卫青那头不好交代啊!”他在烟雾里吐出这句话。 “孔家的手还伸到这里了,能得很啊!”乔云舸拧眉,“好不容易把删选这事理出个七七八八的,现在又要搞这破事,自己搞不定她就让我们去压,这不扯么?” “难道我们去说她不符合要求?闹起来就玩大了!”鲍庆狠狠吐出一口烟气。 “我得睡会,老鲍你接的活还得你来干。” 待乔云舸离去,鲍庆思前想后只能自己去找司寒烟,用了一个很勉强的理由,问她是否能退出这个计划,让排在后面的人替代,司寒烟只是摇头。 鲍庆只能回复卫青这结果。 孔静仪又联系上鲍庆,请他和乔云舸一起见个面谈谈。 乔云舸的私人办公室里,四人在一番寒暄后,孔静仪含笑道,“鲍舰和乔舰您们调任太空中心后不久便被宇航司托付如此重要职责,实属两位官长的能力超群,并非浪得虚名!” 鲍庆忙谦虚,而乔云舸则笑笑。 “我和卫总也算多年好友,以后您们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我们也必定全力以赴的!是卫总?”面对孔静仪卫青诚恳点头,“当然,鲍舰是我多年老友了,乔舰虽说刚认识但也是一见如故,你们的事就是我和孔大小姐的事,不可能不竭尽全力!” 鲍庆对卫青和孔静仪拱手致谢,又看看乔云舸,后者想了下便说道,“我知道卫总和孔总来此所为何事,我和鲍舰的时间非常紧,上面给我们的时间实在很少。就开门见山!” 三人同时看着他,乔云舸继续说道,“要让司寒烟不参与这事恐怕很难,如果没一个合适的理由,大家都很难做,因为即便对她采用强制手段,拒绝她的参与,那我们对其他队员怎么交代?” “唉,实在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是我妹妹呢,我对她关怀太少,都是我的错。我们孔家本就不同意她参加宇航员选拔,只是拦不住她。作为姐姐我很想弥补过去对她的不足。现在我妹妹既已参加过红海求生,她就没必要再参与彼岸计划了。鲍舰您看?” 孔静仪今天是一身暗红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干练老成,谈吐之间自带一股摄人威压。 她的美眸睇向鲍庆眸中一点精光闪过。 乔云舸很清楚眼前这位温婉女子,她的能量和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优雅和柔言轻语都只是钢铁表面的一层伪饰绒毛。 鲍庆马上含笑点头,“我和乔舰一直在为这事想着呢!乔舰?”他看向乔云舸,乔云舸遇弱则弱遇强更强的倔脾气被激发出来,他不像鲍庆,那么想巴结高层,活那么辛苦做什么。 “我想这首先是司寒烟自己才能决定的事情,我们强插这一杠子合适么?”乔云舸不管那套,张口就是拒绝的口吻,他烦心的事这么多,孔静仪却还要来一手,真令人心烦。 “都好说嘛,云舸,我们毕竟还只是训练,又不是上级下达的军令。另外这也完全是自愿的原则,也就是说她可以自愿报名,也能自愿撤销嘛。而且现在只是沟通,看看有没有让大家都比较满意的方案,大家都不要这么严肃,又不是外人,鲍庆老兄你说是?” 眼看孔静仪眼睑低垂,脸色开始阴郁,卫青立刻出来打圆场,向鲍庆猛甩眼色。 鲍庆本就想接茬,“是啊!云舸当然自有他的道理,而正如卫青老弟说的原则上我们都是秉承自愿的原则啦!另一方面作为姐姐护着妹妹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特训队当然会考虑,孔总您不必焦虑。难就难在昨晚名单都已公示,已经不是我老鲍和云舸让她撤名单就能撤得了啦,还要考虑其他队员的看法,确实有些难办!” 鲍庆搓了搓手,一袭白色宋装的卫青则拧眉沉思,四人商量了一阵也找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我能理解两位官长的处境,好,那拜托你们特训队多想想办法,拜托两位!”最后孔静仪起身告辞,跟乔云舸和鲍庆打过招呼后转身便走,卫青忙去开门。 上午九点半的教官办公室,鲍庆和乔云舸在主管室里商量着司寒烟的事。 朗怀定突然来电,语气掩饰不住的怒意,“老鲍,老鲍,是谁透露了孔静仪不让司寒烟参加彼岸计划?” “这怎么说的?” 鲍庆脑子胀痛,一脸黑线,这几天是怎么了,烂事一大堆。 “我是肯定没有啊,云舸!云舸,你有没有跟谁说过?就是孔总那档子事?”他急问旁边的乔云舸。 后者一脸茫然,“我,我跟谁说去?” “活见鬼了,你们看看今天的早报头条去!都是孔静仪劝司寒烟的消息,说什么司寒烟是孔静仪的亲妹,还有孔家的各种内幕!已经满城风雨了!”电话啪一声挂断。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走出主管室来到外间的大办公室,报纸栏上已经放好当天的报纸。抽出几张一看,赫然都是头版头条用黑体大字的惊悚消息,什么《人前人后各一套,暴冰老总如何开大戏》。 另外一份大报则以《孔家腥闻秘史》和《宇航精英司寒烟和暴冰私生女的权斗秘辛》 鲍庆看得倒抽冷气,“该死的这回闹大了!乔云舸你看看!咋整?” “能怎么办,按既定方案办!现在是更不能阻止司寒烟加入了,人心浮动,我怕整个队伍都不稳!”乔云舸恨恨吐口气,都搅得成一锅粥了。 铃声又催命般的响起,而且是主管室里那部电话,鲍庆一怔,示意乔云舸去接,后者跑进去一把抓过电话,“喂,是鲍庆吗?”乔云舸耳膜被震得有点疼。 “我是乔云舸,要找他吗?” “不必了,你们特训教官队有谁捅了什么消息给外国记者的?赶紧查出来!” 见鲍庆赶来,乔云舸忙按免提,他一时竟没听出对方是谁,“请问您是哪位?是孔小姐那件事?”话还未讲完,就被这沙哑声音打断,“我是齐德!” 居然是宇航司司长亲自打来,乔云舸心一沉,浮现出留着长方形胡须的那张文艺脸。 “不是那桩,是海军增加潜艇和巡航舰给红海求生计划护航这事!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也不是篓子,可怎么就说是孔静仪托关系让海军增加战略资源的!这岂不是栽赃陷害吗?王秘书长已经发飙了!你们看着办!” “阿,什么,居然有这事?”鲍庆低头凑近电话,声音有点颤抖。 “这事?是什么事?你说是海军增加战略资源这事,还是指报纸诬陷孔静仪走关系这件事,能表达清楚吗?”电话那头声音如链锯切割着两颗剧烈蹦跳的心。 “都是,都是!”鲍庆连连点头,双手努力撑桌。 “第一件事,有。这是我们第一次实战演习没出大事的主要原因,也是海军对我们宇航司的人文关怀。第二件事是你说有没有啊?” “那肯定不会的!”鲍庆赶忙接话。 “是啊!肯定没有哇!怎么可能呢?海军战略资源就能随便让一个外人指挥调配?指挥权是谁都能动的?可笑之极的谎言!” “是,当然,明白,我立刻去查!请领导放心!”鲍庆终于挨到能挂断电话,顿时瘫坐在椅上,顺手擦了把汗。 “老鲍,马上十点了,要确定名单吗?”乔云舸看看时钟,透过单向的玻璃隔墙,能看到外面大办公室教官基本来齐,就等他们出去了。 “云舸啊,我们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嘞,你我这小小教官长,破事一大堆,什么都往这塞,活像个垃圾桶!妈蛋!”鲍庆愤愤然。 “走,管它天翻地覆,我自风轻云淡!怕什么!”乔云舸咬牙说道,“嗯,走走!”鲍庆手往桌上一按起身,和乔云舸走出主管室。 他们刚要在大会议桌前落座,大办公门就被一阵拍打震响。 “嘿嘿!真是乱套了,是哪个混账敢这么敲门了?”鲍庆向门那边大声呵斥,一名教官赶紧起身跑去开门。 推门一看,外面已挤了一堆人,因为里面隔音好,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嘈杂。走廊里灯光明亮,一眼认出都是特训队员。 “我累个去,你们大家这是要造反不成?” 鲍庆呆愣了会,差点笑出来,他是真气乐了。 “我们要求和和乔副官长谈谈!”几个人从人堆后面喊过来,场面有点混乱。 “对!对!!我们要谈谈!” 鲍庆心念急转,知道现在已人尽皆知,“没问题,那你们派三名代表来里面谈,这么多人太乱!”鲍庆只得压制住怒意,转身就往里走。 “他妈的!都啥时候了,一个个的都来添乱,搞,大不了老子撂摊子不干算球!草!”他低声对旁边的乔云舸抱怨。 外面队员涌成一堆在商量,他们推举了甲乙丙三大队的副队长黎安、荀元化和游栋梁为代表。 刚升任丙队副队长的丁卓没来,就由游栋梁替代。荀元化解释队员们之所以这样推选是因为队长都是老宇航员,怕他们不好意思,因此特意选了副队来谈。 “你们考虑真是周到,都进来!”乔云舸把三名代表让进主管办公室,他关上门,由于隔音很好,所以也不必担心谈话会被泄露。 “好,我们想知道暴冰老总想要司寒烟退出彼岸计划是否属实?”黎安急切抛出第一个问题,脸色因激动而潮红,牙关紧咬腮帮鼓起,那张国字脸更加突出鲜明。 鲍庆正慢条斯理地轻击办公桌,听闻此言直起身用疑虑眼神看向对方,“咦?什么?居然会有这事?黎安,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我怎么没听说阿?” “我,是从”黎安话没说完,荀元化插嘴道,“我们是从报纸上看到的,还听说海军在我们的第一次实战演习中动用了二十多艘潜艇和五艘巡洋舰,还打死了金齿龙和刺鲨逼退了沧龙。所以我们大伙才得以安全回归,这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不是真的?”旁边的游栋梁倾身向前,他头上还贴着几道粘合带,那是被细齿龙咬破头盔的割伤,他心有余悸自然比谁都关切。 “这件事,我们也是刚看到的。不过你们也知道的如果报纸上的传闻都属实,还需要检察院和法院做什么呢?我这里有十几份报纸,也有几家报纸回应说根本没那一回事,纯属国外势力对龙国的臆测,而且那几张报纸还都是亚特国的。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海军和我们太空军也是一体两面嘛,特战队从海军中转过来的队员也不少,海军对我们的关切和照顾也是情理之中!” 鲍庆回答得滴水不漏。 亚特国报纸回应?肯定是鲍庆编的,乔云舸偷眼看去,鲍庆此刻正一脸严肃。 “我觉得这种消息也不会空穴来风,希望能与海军基地咨询一下,给我们一个确定的答复,毕竟这也是多数队员委托我们前来的第二个原因,不然我们回去没法向队员们交代呀!”游栋梁很急切,这也关联到他们自身的安危。 荀元化和黎安连连点头,“对啊,我们如果没法平息队员情绪,对训练计划也不好,鲍舰乔舰,我们很希望你们能给一个准信,好让大家有正确的期望值和判断依据!” 眼见队员代表言之凿凿,必须正视队员们的诉求,乔云舸立刻表态,“放心,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准确回复,鲍舰,我们这就去向海军基地负责人咨询一下,如何?” 鲍庆想了想,说,“问,当然是要问个清楚,只是我们和海军部门不是同种性质的单位,我需要先和太空中心联系,征询到我们直属领导意见后才能进一步行动,大家不要急,我马上联系太空中心。” 乔云舸知道平时鲍庆经常和海军方面电话联络,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这应该是他的缓兵之计。鲍庆推锅水平是一流的,他得好好看着。 鲍庆拿起电话,稳定了下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不能让队员们回避,这样只会让人看出作假。 拨通了朗怀定电话后,他马上说,“朗总长吗?我是鲍庆呐,现在我们特训队的队员代表正在我们这里,他们有些要求需要请示到您。”他一口气将这里发生的情况透露给对方,却不让对方有回答的余地,不然朗怀定说出不该说的话就很麻烦。 对面的朗怀定自然拎得清,他已经预估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哦,是啊,队员代表有什么事?可以说说看吗?” 鲍庆打电话没有先放免提,他得再次向对方确认,“因为队员看到了报纸上的一条消息,说海军为红海求生演习派出了超规格的护航,这可能是外媒率先报道的,他们要求证实这条消息。为此派了三名代表前来,我可以打开免提让代表一起听吗?” 鲍庆也没提孔静仪不让司寒烟参加第二次演习的事,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没问题,就开免提,让我们队员都听着也好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这个事情嘛,我也是刚从报纸上才知道的,您要知道海军基地肯定不归我们管辖啊,他们如果有超出常规防护的友情支援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但没必要通知到我们部门,所以有些事我们也是后知后觉了。” 朗怀定这话其实不符合官方业务流程,官方的任何一方要超规格援助另一方都会有清单让对方部门知道,这些流程细则哪里是队员能清楚的。 第79章 地球,乔云舸(反了不成?) “哦,这样!”游栋梁第一个恍然状,其余俩人也表示认可,三位队员代表对此事有了大概的理解。 “是的,现在呢我先打电话去海军基地问问,然后再回话给鲍舰您,麻烦您再转达给大家!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够细致,让队员们费心了,抱歉!” “没有没有!我是队员代表荀元化,朗总长您太客气了!”荀元化抢着说道。 “是啊,我们队员们都能理解的!朗总长!”鲍庆看了荀元化一眼然后笑道。 挂完电话,鲍庆对代表说,“现在虽然闹出了一点误会,但朗总长会马上去咨询海军基地的,等会就有消息给到大家,放心!” 鲍庆自然舒了口气,现在大部分的锅都到朗怀定的太空中心了,这锅太沉,他和乔云舸完全背不动。 不料黎安又提出了司寒烟的事,“那么现在正式名单是按照什么规则来确定呢?” 鲍庆是打太极高手,乔云舸尽量不参与他和队员们之间对话。 鲍庆说道,“昨晚我们和特训教官组商量了,有几个方案,现在倾向于按报名时间的先后确定,”他也没办法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案,既能让孔静仪满意,又能让这些队员满意是肯定不能的了。 “哦,我们队员要求的是公平公正,还有必要的信息透明化,以便于我们队员评估参与度,这就是需要海军基地证实的原因,另外,”荀元化有点踟蹰。 旁边的游栋梁接过话茬,“另外如果确认海军第一次是超常规保护,而此次演习要恢复为常规保护,那么我们队员要求重新报名,请领导务必考虑!” 该来的还是来了!乔云舸心想,鲍庆也脸色转阴,他想了一会说,“此事关切到整个演习,现在国内外媒体齐聚此地,大意不得。我们需要和太空中心和教官队讨论,然后才可能给到大家答复,这样,你们先到外面等等。” 乘三人走出大门之际,鲍庆立刻拿起电话给朗怀定,“朗总长,我是鲍庆,代表临时出去了,现在海军基地那事儿咋样了?” “那事沟通过了,对队员们就直说嘛,现在哪里瞒得住。只要不涉及到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你懂的!”朗怀定免提里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是,好的!另外,队员提出如果确实有这档事,那他们就要重新报名,您看?”鲍庆乘机再把锅扔回去。 不料对方立刻反弹回来,“老鲍哇,这件事还得是你们决定!如果什么事都要到我这里,还要你们教官长做什么嘞?真是,就这样!” 免提里只留下“嗡嗡”的挂机声。 得,锅又回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云舸,你说呢?你平时跟队员混的比我熟,应该了解他们。”鲍庆沉吟一下,抬起头,继续说,“最差的情况下会不会,都不去?”鲍庆很郁闷。 乔云舸也犯愁,没想到事情发酵演变至此,“缘起就是那个孔家大小姐,她真是会作!留下这摊子还得我们来擦!”鲍庆拿出一根烟,转念一想不妥,被队员闻到了不免又七想八想,便狠狠揉碎了按到烟缸。 “应该不会都不去,总有些热血又有勇气的队员。尽管有孔静仪和海军那两个负面消息,人心难免动荡,今天来质询的估计就有一半多,都带着负面情绪。假设他们都不去报名,那剩下小半数摇摆不定的,最差也会有十几个报名!”乔云舸如此分析。 “照你推演,如果答应他们重新报名,就可能缩减到十几个队员参加演习。如果不答应的话负面情绪就会大爆发。恐怕我们连十个人都凑不齐!确定了五十个名额,到时一大半不去,这脸可就丢大了!” “是的,这事闹大了国内外的媒体都能捡到宝,而那些亚特人更会开心疯!”乔云舸知道亚特国在这事背后扮演的角色,其中必定有它在挑事作祟。 “云舸,我在太空中心混了这么久,心也累了,丢官罢职不算啥,我不在乎。只是龙国声誉受影响这罪孽可不小!”鲍庆忧心忡忡。 “听天由命,答应他们重新报名。下午一点开始,我们在大会堂召集队员开会,另外请宇航司代表和其他代表都来助助阵,还有海军基地方面。第一次效果很好,或者把记者团也请过来,那样队员们都会有点忌惮,不大可能乱说话,如果能让卫青那些人再鼓动下情绪,也许报名的人会多些。” 乔云舸头脑一向转得快,鲍庆连连点头,“好好,就这么办,棋走险招,兵排奇阵方能求生!”他拍拍乔云舸的肩头。 在和教官队一番商议后,鲍庆将队员代表重又召进,当告诉他们已确认海军对彼岸计划防护回归常规的事实,乔云舸看到三位队员脸上阴云开始密布。 鲍庆马上承诺可以允许重新报名的决定,面对三人紧张情绪的突然松弛,乔云舸心中暗叹大事不妙。 临走前,鲍庆问他们到底是谁第一个知道孔静仪劝司寒烟这事,三人的答案依然是报纸。看来只有在其他队员身上才探听得到,追查泄露只能先搁置。 门外队员们听到决定后,很多人都只有释然和庆幸。 “看来事情很糟!”乔云舸看看鲍庆表情就知道他们感觉一样。 丁卓一晚没睡好,满脑都是司寒烟的身影。 等快天亮才入眠,九点多被季科推醒,说司寒烟出事了。丁卓顿时惊醒,门外已围着一堆堆人,情绪都很激动,但那是一种极为愤懑的情绪。 丁卓听到了司寒烟三个字,不管不顾地扎入人堆。 一听都是在讨论报上捅出来的新闻,说是孔静仪不让司寒烟参加演习,还有海军基地保护减配云云。 司寒烟居然是孔静仪同父异母的妹妹!啊!难怪有点像啊!丁卓恍然。 他想起那一幕,真是孔静仪来劝司寒烟不要参与彼岸计划!难怪司寒烟这几天心事重重。 丁卓转念一想,她是顶住了多大压力还能坚持下去,尤其是在明知此去风险如此巨大的前提下还能这么执着,他自愧不如。 只是这些尚未证实,他不能将这些事说出去,只能听着半真半假的新闻秘史干着急。 人堆里的几个人说得正带劲,尤其是丰玉珂眉飞色舞,嘴里都是私生子姐姐和司寒烟的家族密事。 有人挥着几份报纸说起海军基地保护减配的事,游栋梁和黎安更是不忿,吼着要去办公室,大伙纷纷嚷着要去找鲍庆和乔云舸讨说法。 丁卓推说肚子疼,要去解决,转而跑到司寒烟宿舍,敲开门,司寒烟刚想说话,他已将几份报纸塞到她手里。 司寒烟一看脸色铁青,紧抿薄唇,没法一言便将门关上。 下午一点不到,大会堂里的两侧过道已有很多国内外记者齐聚一堂,国外记者都在窃窃私语,很多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情。 乔云舸见宇航司代表和太空中心代表和海军基地代表都没应邀出席会议,他知道这些都是人精,估计觉得可能会通篓子,索性回避了。 孔静仪和其他各界代表也未出席,只有卫青和寥寥几个代表在主席台陪着教官队。 造势很难,靠他们这十多人根本不行。 “老鲍,我们这十多人要面对一百多队员还得应付几百记者,这一场仗真是硬仗!” 鲍庆摩挲着自己发黄的两根手指,“当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太空达人都好这一口嘛,越刺激越来劲!”他不禁调侃道。 “不知道宇航司齐德怎么想的,为何要允许国内外记者前来,这么多人!这走得是一步什么棋?你看得懂?” 鲍庆冷笑道,“我当然懂咯,这样好哇,你想嘛,有这么多国际媒体帮我们盯着,我们这些队员就不至于闹腾嘛,有谁敢在这环境下搞事的?这是棋走险招,兵行绝地之策,妙得很啊!” 乔云舸听不出他是在讥讽还是什么,“这要是一招不慎,输得可就不是我们教官队,而是龙国!” 鲍庆没立即说话,他转着笔,过了会才幽幽说道,“云舸啊,尽力而为,莫有太大负担。我呢已经想好了,你放手干,天塌了自有老哥我顶!”鲍庆接着轻声说,“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下课了你得给老子好好干活!别整天婆婆妈妈感情用事,慈不带兵知道不?” 鲍庆像叮嘱后事一般喋喋不休起来。 乔云舸有些感动又有点恼怒,“老鲍,你乱说什么呢?什么下不下课的?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乔云舸用力一攥拳,“实在没人报名,我顶上去!” 鲍庆盯着他愣了几秒,随即狠瞪一眼骂道,“乔云舸你也是个楞二,你疯了?你他妈不惜命我还得帮你惜命呢,你挂了你婆娘咋办?你想让安念心把我骂死?还有你女娃子?别玩闹了!别给老子存这破烂心思!你敢报名我就辞职,咱们都不混了!你信不信?” “好了好了!我信我信,戏言而已,和你撂摊子是一样的,呵呵!”乔云舸竟有些鼻酸。 “行了,我马上要开始了!”乔云舸忙别头,假装弯腰拿些东西顺势在脸上擦了一把,随后又一脸木然慢慢起身。 会场上的嘈杂声音逐渐平复,像海啸来临前海面的那刻宁静。 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往往是最让我们害怕的时刻,但它也是定义和塑造我们未来的关键时刻!他没来由想起这句话,出自大道教庄非子的名言。 乔云舸又略略组织了一下言辞,然后从容发言,他首先感谢海军基地对第一次护航的极大支持,又感谢了特训队所有报名的队员在第一次报名时表现出的勇气和热诚。 转而宣布今天是彼岸计划的正式报名,对报名规则进行了简单阐述。 会场下的队员的反应大多冷淡,一种压抑着的不满情绪笼罩着每个人。 乔云舸的发言只有寥落掌声的回应,会场两侧的记者都在交头接耳,亚特国的几名记者更是跃跃欲试,举手要求发言。 鲍庆见状解释说今天并不是记者招待会,因此记者只有观察权,没有发言权。 “领导好!”是队员中传出一个声音,甲队队员季曼举手。 “我请求发言!” 终究要出幺蛾子!乔云舸本想让鲍庆说几句,然后是卫青,他没料到队员季曼会第一个跳出来。 在与鲍庆交换一下意见后,他说,“可以,只是需要和报名有关才可以,现在是彼岸计划的会议,而且还是场具有国际传播性质的会议!所以请不要牵扯到其他无关的事情!你们的每一句话都会有国内外记者迅速传播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发言者谨行慎言。 “这件事我觉得与报名有关系,那就是司寒烟到底有没有走后门,有没有托后台让自己逃避第二次演习?”季曼有点激动,脸涨得通红。 这番话犹如油锅里呛进几滴冷水,呲啦爆开,会场的气氛瞬间动荡。 甲乙丙三队队员出现了杂乱的附和声,场面一片混乱。 “对,我们需要一个说法,” “是啊!为什么?” “是啊,肯定做贼心虚,到现在都不敢来!”谁说话这么难听?应该是一名女队员,而且明显有挑拨离间的意味,特训队里的水挺深,乔云舸一时找不到那个人。 只有丙队的一小部分队员沉默着,他们都是万尧一队的队员,曾经和司寒烟一起在红海搏杀的十几人此刻心事重重。 乔云舸看了下鲍庆,后者依然铁青着脸沉默。好,先让他们释放一下情绪。 国外记者有的紧张有的人激动地到处游走,手里的相机从各个角度,用现场直播将龙国这一场即将拉开的丑闻大戏传播到全球每个角落。 龙国记者则显得手足无措,一部分人在忠实地传播此刻,将会载入龙国宇航史的一次标记性事件。毕竟记者的使命注定了他们总需要第一时间将最混乱的事传播给需要的人。 做大事者临危不乱!乔云舸努力让自己镇静,握手成拳,他决不许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理智告诉他不能从自己队员身上开刀,这样会更激怒他们。 那么,他在等机会,等一个人,他等哪个不是队员的被自己抓住把柄,看来只能那些记者了。 “为什么有人会有这样的特权,就因为家族有势力吗?还是海军方面有人撑腰?” 终于来了,就知道你们耐不住性子,乔云舸掠过一丝冷笑。 明显带着亚特口音的记者在人群里高声说,他的话更激起了众人的不良情绪,犹如火上浇油。有些记者还递出录音笔准备现场采访一些变得激愤的队员,眼看局面即将不可收拾,怒气如燎原之势在蔓延。 “嘭!” “啪啦!”一个茶杯被重掌震到桌下摔个稀碎,乔云舸猛地站起。 刺耳声音犹如一道利刃划过上空,将无数嘈杂生生割断。 “那位亚特记者给我闭嘴!再有第二次就把他给我抬出去!这里是龙国地盘,容不得哪个人来挑拨离间!”他的手指点向那位高大的金发记者。 既然祭旗的头自己伸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抗议,贵国一向标榜的采访自由在哪里?”金发碧眼的记者依然盛气凌人,在人堆里双手挥舞。 睡觉递枕头,就知道你不消停。 “刚才就讲得很清楚,这次不是记者招待会,允许你们记者前来只是观察,没有采访权,更没发言权。现在请维护员将这位先生请出去!”乔云舸向维护秩序的海军部人员示意行动。 站在会场四周的几十名海军负责维持秩序,其中有两名靠得比较近的维护员立刻上前,穿过人墙,将那名记者两手一架,几乎是两脚离地的扛了出去。 一路过去他嘴里还在叫嚷,周围的记者更是不停拍照,闪光不绝。 会场秩序明显恢复,不再有记者敢递去话筒采访。 乔云舸清清嗓子,对着话筒说道,“好了,现在回到是否有人走后门利用特殊关系不参加演习的事,这里是海军基地的会场,我们也都是太空军的一员,想必大家对于这点都没有忘记!” 会场彻底安静,“请问季曼队员,你有确凿证据吗?如果是仅凭着几张报纸就在这里宣泄情绪,说轻点你是扰乱会场秩序,说重点你可就是扰乱军心!作为一名军人,在国际众多媒体聚焦的大众广庭之下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季曼立刻惊惶起来,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只得颓然落座。 “作为一名很好执行了红海计划的太空战士,你是不是该好好反省自己今天的行为!” 季曼将头埋进臂弯。 “乔舰,我请求发言!” 荀元化却在另一边举手又一次要求发言,乔云舸一愣,这人一向低调也很会做人,现在也跳出来唱对台戏了,应该不至于。 于是向他示意,“荀元化你可以发言。”他用眼神盯着对方,希望对方能明白这次会议不容任何闪失。 “各位在座的领导好,作为队员们的代表之一,我要为我们一些队员的一些鲁莽行为表示诚挚的歉意!”他向前一鞠躬。 荀元化直起身,话锋已转,“但请注意,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并非完全是无理取闹。就是在场的这些队员在前几天还都是义无反顾地加入第二次演习的人,包括这位季曼队员。而他们中几乎近95都参加了报名,他们明知此去魔鬼红海很凶险,就在第一次演习中我们战士就遭遇重重险境。两位队员身负重伤,十几名队员轻伤,但据我所知他们中依然有人报名。我队的两位也是轻伤不下火线。我们退缩了吗?” 会场里响起一片应和声。 “我们没有!” “我们不会退缩!” “是的啊!再怎么凶险的地方,我们也会去闯!这其中也包括了我,我是第三个报名的成员。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铁打的战士!” 会场里响起一片掌声,有些女队员还抹起了眼泪。 乔云舸心头发紧,这小子要坏事!自己阻止不了他。 第80章 地球,乔云舸(奇女子) “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司寒烟,因为她已经报名,一个能在压力下还能一往无前去报名的人更说明她的可贵之处,烈火现真金!我的话讲完了!”荀元化的这番话让乔云舸猛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是个角色! “领导我请求一次发言!”狄天艺举手,乔云舸没加思索便答应了,这是甲大队中仅次于黎安的一把好手,平时做事也非常踏实。 “只是在早上,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还是在报纸上才得知了一些内幕,而这个内幕之一已被证实!原来我们的这次报名背后是没有对我们说清楚的巨大风险。因为第一次海上求生海军基地已经对我们进行了超规格的护航,这才使得真正的海洋猛兽那些顶级杀手才没有出现。我想,正因为如此风险才会出现孔静仪的劝退。另外也的确有人看到孔静仪前往司寒烟宿舍,那么,这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我们不怕牺牲,但我们需要公平和公正,请领导明查!” 他的话让会场气氛又扭成一团乱麻,乔云舸知道自己大意了,而他说的也都是事实,乔云舸刚想呵斥让大家安静。 “咚!” 大门被猛地撞开,又一把刀刃劈过无数纷杂,几百双眼睛同时聚焦到大门。 “我要求发言!” 远处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那是在半旋开的头盔里发出的。 “咦,这!怎么回事?” “啊,谁来了?穿成这样?” “太奇怪了,什么情况?” 一个身穿蓝白宇航服的人蹒跚走入大厅,户外阳光打在他的身后形成奇异光晕,头盔镜面在光照下显得格外暗沉,谁也看不清到底是谁,门前的两个守卫则紧随其后。 大厅又开始了嗡嗡的纷杂,每个人都在猜测,闪光灯在蓝白宇航员身上不停跳闪,直到那人慢慢摘下头盔,众人终于得以看出那是一张憋得通红却不失俏丽的脸,人们从屏气凝神中释放出一阵喧哗。 “天哪!是她!我猜就是。” “司寒烟!” “对!就是她!快看,那就是暴冰总裁的妹妹!” “呦,穿成啥样,来唱大戏,演戏呐?” “确实漂亮!” “呸,不知羞!” 一时喧嚣尘上,各种猜测和判断交织,如同千百万只蜜峰在人们头顶飞舞。 “各位领导好!我想发言!”司寒烟再次请求,她的声音带着沙哑,但依然能让大家听到。 她往主席台方向慢慢走来,一身厚重的舱内宇航服,行走比较艰难,过道里拥挤着的记者忙打开一条道,前面的人努力压制着后面推挤的力量。 一些录音笔又递到她身前,有些记者试图乘机违规采访。 “司寒烟,您可以上来发言,但请记者先生们女士们不要使用不当行为,否则一律送出会场!”乔云舸觉得正主来了也好,让她自己解释,也许会有转机。 丁卓赶上几步,他搀扶着司寒烟一起拖着沉重足有一百多斤重外壳前行,也不知她怎么从设备仓库拿到宇航服又赶到这里的。 她走完过道,一步步捱上台阶,像身背一个枷锁的犯人行进在众目睽睽窃窃私语之中,哪有人穿这个自讨苦吃的,乔云舸有些心颤,这是他平生所见最殊异的奇女子。 她上到台上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满脸都是用尽气力后的红晕。 她谢过丁卓,脱下手套在桌上小心放好,还有那顶笨重头盔。 “要不要坐一会?”乔云舸见她气喘地厉害,关切询问。 司寒烟摇摇头,只将有些颤抖的手伸过来,乔云舸递过去的是一瓶水,“别急!你会脱水的,先喝点!”乔云舸安慰道,她苦笑,又喘了一会气,随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放下空瓶,笑了笑说,“谢了!” 然后拿过乔云舸递过的话筒,说道,“我,我是是司寒烟,咳咳,谢谢各位领导能给我一次机会!也感谢队员们,” “嗯,不客气,现在你可以面对会场了。”乔云舸笑着纠正她,司寒烟歉意的笑笑,随即转向会场。 “我不大会说话,呃,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孔静仪让我退出演习的新闻报道了!” 台下有一些嘘声,在安静会场中显得刺耳扎人,是两边记者群里的几个人发出的,乔云舸循声望去,应该是亚特国和它的一些邦交国的记者团。 “另外也知道了孔静仪是我的姐姐!”嘘声更多了一些,简直肆无忌惮!乔云舸不想破坏司寒烟的节奏,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转头低声向鲍庆说,“我去维持一下秩序。” “我补充一下,孔静仪找过我两次,第一次是在我报名之前,那么请问我退缩了没有呢?”现场安静下来。 “请问我有没有退缩呀?公示牌中有没有我司寒烟的名字?”她的声音拔高了些。 “没有退缩!” “你是最勇敢的!”是丁卓和荀元化几乎同时的喊声。 “司寒烟我也相信你!”游栋梁也大声表达看法,但这样的声音并不多,就像大河里的几缕涓涓小溪流,多数人依然沉默。 “第一次海上求生,我在丙队的第1小队,记得当时我用微冲打伤了一条硬骨鱼,也两次被海浪打翻在海里,前一次是丁卓救了我,后一次是黎占和李易救了我,丁卓第二次来找我差点没找到,把他吓死了。我得谢谢他们才让我得以重生!”大会堂里有些私语声,总体依然很静,只有话筒里司寒烟略粗重的呼吸和不断吞咽声。 “我确实害怕过,面对硬骨鱼的牙齿,张开的血口,巨浪,狂风暴雨,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浓雾,还有被绳索死死拉住,海下面未知的恐怖。尤其是第一次掉下去的时候,我都有些后悔了,真的,我怕见不到今天的太阳,吃不上今天的早餐。直到鲍强声需要我去救,那条硬骨鱼向我咬来,我被丁卓救出来,队员们阻止了我的下沉,并将我托上了救生筏!” 有一些掌声在各个角落突然响起,多数是丙队那边。 她有些语无伦次,还有些哽咽,乔云舸带着几个维持员在会场两侧行走,看到台上的司寒烟,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真是个坚强的人。 “我庆幸有那么多扶持我的队员们,第三次被打下海的时候,我已经有点不怎么怕了,因为我知道有你们!” 会场的掌声更多,有人在喊,“说的好!”那应该是丁卓和游栋梁他们。 “司寒烟我代表我们小队相信你!”是荀元化的声音。 司寒烟有两滴泪从曲线优美而柔和的脸颊上无阻力地滑下。 “大家不用管我姐姐有没有劝过我,因为你们也应该从张贴出来的公示栏里看到我排在41名的位置,我知道自己作为宇航员对此需要付的责任!大家请相信我司寒烟,我会报名!第二次报,第三次也会报名!” “司寒烟你已经做得很好,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报名!”丁卓站起来,大声说,“我丁卓可以证明司寒烟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参加彼岸计划的报名,因为是我劝她放弃的!”他有些愧疚。 周围一片哗然。 “因为我爱她!我宁愿自己去也不想她去!”丁卓依然很大声,很是肆无忌惮。 “爱,很好啊!”人群里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有很多人笑了起来。 “因为爱她所以我劝她放弃这次冒险,我实在害怕失去她,我承认这点太自私,但,就是克制不住的想让她不要去!我害怕第二天见不到她,所以我对她说,你去我也去!你不去我才不去,因此那天我知道她肯定要去后,就赶去报名了,我排在38名!但司寒烟,现在还是这句话,你去我也去!” 丁卓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大会堂面积比较大,如果没有话筒大概只能用吼才能让人听到。 “谢谢你,丁卓!”她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掌声中,丙队队员都在疯狂拍手,陆续跟上的是甲队和乙队的大部分队员。 龙国的所有媒体都在拼命鼓掌,完全不顾媒体的首要任务是记录和直播。只有其他国家的记者在拼命录像拍照,有了爱情的新闻那可是几十年难遇的事件必将引起轰动。 “我,司寒烟要再次正式报名这次任务!” 司寒烟在话筒提高了声量,转身向主席台的鲍庆,后者起身,边鼓掌边说好!做得很好!乔云舸真没想到司寒烟凭一人之力扭转了整个颓势。 他快步走回主席台。 司寒烟放下话筒,就用桌上签字笔在报名表上签上自己名字,她将表举在手里,“请大家为我作证,我司寒烟从没怕过,有你们的陪伴,我绝不后退!” 会场上响起雷霆掌声,很多队员起身拍右胸向她致以军礼。 “司寒烟,我始终相信你的,事实证明你是最棒!” 荀元化拿过有人递过去的话筒对台上大喊。 狄天艺疾步走来忘了基本礼貌,一把夺过他的话筒,他很激动,“司寒烟,是,是我错了,你必须原谅我!我那什么,报名,我报名!”他将话筒塞回荀元化怀里,疾步上台。 签完字的他也转身向大家展示出签字,眼里有种异样的光彩,是平生总算做对了一件事的快意。 台下众人同样报以喝彩,丁卓自然也不会落后,他上台签字,他想和司寒烟拥抱却被对方让了开去,掌声在沸腾。 接着是丙队队长崔文耀上台、游栋梁也跟上台、荀元化、鲍强声、季科、罗根、管杰、甚至女队员王英冲到台上。 人流从几个地方涌向主席台,仿佛鱼儿的逆流前行,明知是险山偏向险山行。 甲队队长吴子玉和副队黎安上台响应,乙队李自省,朱飞犹豫了一下也上了台,台上挤满了彼此拱手鼓励的队员。 许多人开始热泪盈眶,乔云舸脑子里都是嗡嗡声,感觉不太真实。 够了,五十个名额已经够了,他刚想起这事,拿来报名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它们是队员们用勇气之血写就的啊! 他感觉手里竟是如此沉淀,细数之下上面竟已有了八十几个名字。 不行!太多了!乔云舸刚想拿起话筒劝大家不要继续。 蓦地,主席台一侧的帷幕拉开,里面款款步出一位身穿大红唐裙的优雅女子。 从看到她的第一个人起,被静止的错愕几秒间就被以注目礼形式传递到了整个大厅,犹如一锅沸汤被浇上一大杯冰水。 很多人动作被定格在这一刻,更多人的嘴成为一口粉红深井。 孔静仪如此亮眼夺目,她眉黛含笑,青丝拂动,脚步款款仪态万方。 “孔静仪?”司寒烟第一个叫出声,“静怡?你,你怎么在这?”是卫青的讶异。 “啊,是孔静仪?” “天哪,暴冰老总来了!” 台下更多人挤过来,有些人伸长脖子,记者们蜂蛹过来将主席台前团团围住,当然少不了一顿狂拍的热情。 “实在太刺激了,今天的直播很有搞头!”一位苏美尔帝国有着一头棕红头发的女记者兴奋地对摄像机叫。 乔云舸也没料到,他奇怪孔静仪是原来就在后台呢还是从物流大门进来的。 更重要的是她来做什么?现在可千万不能把大好局面给搅了!他掌心冒汗,对这女人,他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他得先维护秩序。 “大家安静!记者各回各家去原来走道给我站站好,有座位的坐坐好!队员同士们也请回!谢谢你们了!” 于是众人开始向各自位置疏散回去,但孔静仪还站着,咦?她甚至还向他这边主讲台走来,乔云舸脑子飞转,她是想说话?那让她说还是拒绝? 他迅速瞄了一眼鲍庆,后者也似乎有点懵。 还是自己拿主意!这两姐妹都不好惹! “孔总,您这次是?” “乔舰我可以用一下您的话筒吗?您放心。” 她终于开口,乔云舸也没法拒绝,他点点头默默递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里默念,大道保佑,别出幺蛾子! 孔静仪眼眸里有一点精光似流星闪过,没等乔云舸回过味,她已接过话筒,清清嗓子,朝向还在等排队走下台的司寒烟,“妹妹,先别走!” “这次我是向你道歉来的!” “道歉?”司寒烟怔了下,她停下脚步,她已在丁卓和游栋梁的帮助下卸去宇航服。此刻的她是一件白色紧身衣,线条匀称而优美,衬托着小巧精致的脸蛋,在背后深红色的幕布映衬下,有着完全迥异于她姐姐那种优雅韵致,宛如一株夏日待放的白莲,清纯脱俗。 她们是盛放在台上的一对姐妹花,让众人啧啧称赞,也让一些女子暗生嫉妒。 孔静仪继续对司寒烟说,“是的,我曾有两次劝你不要参加彼岸计划,但都被你严词拒绝了。我记得最后一次是在你宿舍,那个男队员,当时也在宿舍门口的?嗯,他可以作证。我记起来了,他是不是就是叫丁卓,那个曾经红明星?” “对!” “现在他是宇航员之星了!”游栋梁的声音,大家都在窃笑。 司寒烟红晕飞上脸颊,孔静仪认出了坐在丙队位置上的丁卓,用手点指过去,“喏,就是他!” “哦,丁卓!”旁边的队员笑了,游栋梁也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小样,你这次被暴风老总点了!” 丁卓旋即起身,“我确实是看到了您过来!”他要再次为司寒烟背书,“我当时在劝她放弃,不过显然我失败了,没能打动她!” 旁边一阵哄笑,“那只能说明你这个大明星的魅力值还不够!”游栋梁又大声调侃,接着众人又被逗笑。 孔静仪点点头,说道,“只是这最后一次,我同样没有料到你是如此坚决的抗拒我的提议,甚至威胁。我一再利用家族的能量试图让你屈服,统统归于徒劳。然而这一切让我很开心!你们没听错,我很开心!我指的并不是现在,而是当时!” 大厅又一次哗然,每个人都在为这种反转倍感吃惊,包括乔云舸,当然还有司寒烟。 “我仅代表暴冰集团向司寒烟表示恭喜,你是第一个通过了勇气考验的队员!当然我更恭喜在场登上这个主席台的队员们,你们同样通过了这次考验!现在我们欢迎王秘书长大驾光临!” 孔静仪在大家极度懵逼的状态下,自顾自地鼓起了掌。 “什么?” “这太!” “王秘书长?龙国那位将军出身的秘书长?” “这演的什么戏,真的是演戏还是演习?” “你们龙国在搞什么飞机?”几个外国记者操着生硬的龙国语表达不满。 “一群疯子!我快被你们搞疯了!!你们是在拍电影吗?”那个苏美尔女人更是抱住了头,棕红头发扯得乱糟糟的。 人们经历了激动到呆滞再到激动过山车似的短短十分钟,很多久经沙场的记者也开始不知所措,甚至忘了拿起直播机,直到耳机里传来各自电视台台长愤怒的叫嚷。 人们也没注意到大门又一次开启,门外走进一批人,为首的真是王秘书长,有些记者已鼓起掌,他身后边是宇航司代表和太空中心代表,后面紧跟着的海军基地副司令长在向大家挥手。 全体队员起身迎接,直到这行人走上主席台。 按规则,宇航司代表宇文杰接手主持了这次会议,王秘书长首先发言,“我宣布彼岸计划演习圆满结束,它的正式名称是勇气计划!” 几乎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但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王秘书长继续说,“此次彼岸计划完全是为了考验宇航员是否具备大无畏精神来设计的,从一开始它就不拘泥于各种形式,难道考验只存在于现实中在红海里的搏杀吗?不,并非如此!勇气的考验也同样在我们天人交战的脑子。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会住着两个始终对立的人,一个胆小自私,另一个则无畏无私。当我们遇到困难或者遇到选择时,它们就会争斗不休,后者战胜前者就有了勇气,反之就成了懦夫!” “所以,我们选择设计了这次特殊形式的考验,因为正式的海上求生演习已经在第一次圆满结束。至于第一次演习中,海军额外增强防护和第二次演习海军防护减配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演习计划之一。其中也包括孔静仪劝司寒烟不参加特训的事,也是预先编排好的演习计划,只是又被透露给了一些媒体,而这些都是由宇航司、太空中心、海军基地以及我们暴冰集团孔静仪联合导演的一出大戏。很刺激很过瘾?诸位?” 众人已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 王秘书长继续说,“就在刚才,我们从现场直播中见识到了你们,特训队队员表现出来的足够多的勇气和决心,你们突破了所能遇到的巨大的心理考验!不但战胜了自己,还征服了我,以及宇航司和太空中心,连海军基地的指战员们也被你们感动不已!” 队员们都站着听的,大家的心在一起剧烈跳动。 “其实,我们本来预计如果有30的队员抗住这样的双重心理压力,就算通过这次勇气压力测试。实在想不到的是,你们竟有将近80的队员通过,这是我们龙国宇航史上心理测试的一次巨大胜利!祝贺你们!同士们!胜利属于你们!!” 会场气氛推向高潮…… 第82章 地球,乔云舸(姐不简单) 直到凌晨,卫青的脑子里还在回旋会场里同时播出的英雄交响曲,激亢乐声与人们的欢呼交织成的画面不断轮播。 他点上一支雪茄,看着它冉冉升起的烟雾试图再次平息一下纷扰情绪。 作为商人,他需要从无数的纷乱中理出头绪。 作为接近政坛高层的商人,更是善于周旋于各色人等。 而作为男人,面对身边这位柔情如水的绝色丽人,一个电话打来就能迅速切换成霸道女总裁的孔静仪,他必须习惯一种微妙的把控度。 这女子很不简单,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年龄改老,为了自己在暴冰集团总裁位置坐的更稳,不惜将26岁的年龄改成30岁。原本可以素颜薄妆的脸也被刻意堆叠了诸多庸脂俗粉,显得格外成熟。 “今天是一场演习还是一场大戏?心肝宝贝儿?”就在刚才,卫青对着软玉温香在怀的孔静仪柔声询问,他不能错过那一刻的最佳时机。 佳人似乎还未醒转,她俏眼微闭,朱唇半启,一排细齿和在散开的大红唐裙衬托下的芳躯一样白皙可人,秀色可餐。 尤物,诱人的尤物!但他已兴致缺缺。 狂暴后的温情让她陷入沉醉,也许今天她确实已经疲倦,至少是心理上受到的刺激几乎要超过她的承受力,她需要一些精神上的宣泄。 卫青一边爱怜地抚着她及肩的青丝,一边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不能急。 “嗯,嗯,青,大戏?演习,你我最好都不要弄懂。嗯,有些事情,你应该也是懂的。青,”贴近她的薄唇,是如呓语的声息。 他自然懂了,该懂的他肯定懂,不该懂的他肯定不会去懂。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分寸。商场上错一分最多损失掉一些身外物,无非钱财。权力场上错一毫,那就会丢掉身家和性命。 这段时间卫青和远在辛吉斯王国的生意伙伴亚力西联合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古元公司。这是一家生物医学公司,专门生产能增强人体免疫力的古元箱生态系统。 古元公司的首席生物学家伦纳德据说能力非常强,也正是他发现了腐神降临传说中的腐神其实只是一种病毒,伦纳德还在辛吉斯王国发现了古元藻遏制病毒的原理。 对于这种能极大提升人体免疫能力的商机,卫青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他马上向亚力西提出合作公司的想法。 他投过很多项目,成功率并不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星空梦想太空公司他只是代言人,代持者,一个名义上的老板而已。 卫青眼下亟需一个突破口。 乔云舸和特训教官组对演习泄密事件进行了简单的内部调查,没有什么结论,因为上面没对此有任何指示,加上特训时间的逼近,所以对此轮调查不了了之。 现在的训练节奏明显加快,对于每个项目特训从原来的以天为单位改成以小时计算,为的是节约时间。 除了保证每天10小时的睡眠和休息时间,其余都被安排到了训练中,这是一场严苛且快节奏的特练,又有近十人因不适应黯然退出。 失重适应,这项训练需要队员们在低重力条件下进行飞行,他们在训练中心有一个填充墙和宽敞的内部空间的宽平面航空器,人在里面会受到各种角度的颠簸。另外还有一架民航大飞机。这些受训者被送上飞机,然后由专业的特技飞行员用波浪状的运动进行飞行。使飞机向上爬升和快速下降。当飞行轨迹刚好下降时,飞机内的人将会经历几十秒的失重。 这种经历开始会让很多人感到恶心,起初有一大半的人都出现了眩晕呕吐现象,但不到几天大多数人也都很快适应,飞行员出身的人有优势。 失重适应集中特训只用了不到20天便告完成,其中10天是主要针对人体的心理改变,余下10天就是针对人体生理上的适应,当然适应不了的也占大部分。 竟连司寒烟也没达标,出乎意料的是女性队员只有丰玉珂达标,这次也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为此她还请丙组队员们好好吃了一顿。 失重训练本该是一项长期训练,只有天生能适应失重体质的人才能做到在20天内达标。人体对于失重需要一个长期适应的过程,现在已被规划到每日必须进行的基础训练。 特训教官组希望队员们能在未来的三个月内通过强化特训来达标。 一般在每个月的最后一星期,按成绩原本要淘汰12名,教官组决定这个项目等训练到最后再进行一次考评的决定。有了近三个多月的时间,达标的人会多一些。 接下来开始的是根据火星地形进行的试驾项目,登陆火星后,宇航员就需要驾驶着登陆车去采集和做各种实验,火星表面有着成千上万个这样的被陨石撞击而成的洼地。 因此,远在龙国的月球登陆计划成立之后,龙国宇航司就决定让宇航员们务必要适应布满大小坑的地形。虽然陨石坑在月球上很多,但它们在地球上却实在稀少。 陨石坑地区,这是宇航司和地质勘查司根据月球地形绘制的其表面一小部分。然后,他们用炸药在训练基地附近的一个相对干燥的地区制造了近百个圆坑,但这里最大的一个人造坑直径也只有五百米,离火星最大的陨石坑直径四百多千米还相差太多。 当一个到处布满了坑的场地准备就绪后,宇航员就必须在整个地形上试驾,同时土壤采样的演习也在这里进行。火星计划成立后,这片区域扩大了几倍,还额外辟出一块火星陨石坑训练基地。 培训员们在人造陨石坑里训练,他们需要开着火星漫步车在最短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 第二步,宇航员会在火山口场进行训练,未来的宇航员在环形山周围和周围进行测绘和测量,因为火星也有许多火山,其中最大的火山,火龙鸟山是太阳系中已知的最大火山,宽约600千米,山脚到山顶的高差是25千米。 火山口由6个互相覆盖的陷落组成,总体上长约80千米、宽约60千米,火山口壁可高达32千米。山体的边缘是可达8千米高的悬崖,这对于火星其他火山来说较少见。 所以宇航司也在另一个地区找到了近似的火山,厉山,离训练基地1200多千米,有一座活动的火山口,相似度比较高,它的直径约50千米,落差5千米。 那是一座活火山,每年都会不定期的喷发几次,喷发规模不等,因此也是很危险的地区,附近根本没人居住,这里早就是探险家探奇的好去处。 经过一段时间的陨石坑试驾,下一步就需要前往历山进行实地特训。事前也让地质勘探部进行了详细的探查,他们认为近一个月内没有火山活动的迹象,是比较安全的。 在特训队出发前几天,有几名身穿便装的人来找乔云舸,据他们出示的警官证来看,居然都是国家刑警总司的人员。 “我是柴巨,是刑警总司调查科科长,这位是芮剑成,还有程立国,都是我的科员!”一名中年男子向他抱拳致意,乔云舸一边回礼,一边答应着请对方落座,鲍庆今天不在。 “请问找我是有什么贵干?” 乔云舸明白可能是这次首席科学官陈一飞机失事连带三名科学家一起死亡的事件,但为什么要找他? “是关于陈一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柴巨看着他,眼里有一种淡淡的审视。 职业习惯而已,乔云舸明白,所以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唉,前几天知道的,陈一是非常优秀的科学家啊,真是我国的巨大损失,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次航天计划。” 乔云舸叹气,航天计划已经基本确定,但这次陈一的死肯定会对计划产生变数。 “还记得几年前您参与的航天项目么?就是尤大晓和成其隆被枪杀的那次?”柴巨的小眼睛灼灼有神,消瘦他的让颧骨更加凸起。 “好像结论应该是尤大晓枪杀了成其隆,然后自杀的,怎么在您口中又成被枪杀了?”乔云舸怔了下,有点奇怪,我可不傻,这是不是在怀疑他? “嗯,确实是那么回事,您在门外?” “陈一这事难道也与那次航天杀人事件也有关联?”乔云舸反问,心里有些不悦。 “最高部门对于这次飞机失事非常震惊,陈一几乎就等同于这次航天的科技保障,我们不得不怀疑有强大的势力在背后作祟,至于哪个,你懂得。”柴巨没直接回答,反而从侧面平息了他的一些情绪波动。 乔云舸点点头,他很明白,曾和他发生过直接冲突的亚特国是最大的嫌疑,现在还是得配合对方。 “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请放心!” “我们刑警司需要您的配合,以便能开展后续的各项调查工作。” 乔云舸有点傻眼,“怎么配合?上面给我的特训时间也只有三个月,我恐怕很难挤出那么多时间来配合你们的调查啊!” 柴巨想了想,“每天就占用您两个小时?” “不行!我最多只有半个小时,如果我不在办公室就视频或电话!” 乔云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驳道。 “您这样可不像是能有效配合的态度!”柴巨旁边的芮剑成盯着他冷冷说道。 乔云舸蹙眉看了看他,又笑道,“是芮警官,如果换了您在我这个位置上,呵呵,恐怕你们连这扇门都不一定进得来!” “半小时也可以了,乔舰长就这样定了!”柴巨一锤定音。 第83章 地球,丽人特工(爽爆了!) 这段时间,准点晚上打卡进来,早上准时下班的战灵竟整天都待在了韦秋星灵台。这让她好几天都有些束手无策。 韦秋星犹豫着要不要释放幻术让自己战灵溢出,她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幻术能迷惑住对方,毕竟在她一再感应这个战灵不经意释放出的灵力威压判断,对方的实力也就在初境灵动丹境,其灵战力不会低于自己。 值得欣慰的是,前几天元气突然就旺盛了起来,不再因晚上失睡而精力萎靡,难道派恩有了突破?若果如此,那真是值得开心的大事。 吃过中饭回宿舍的走道上,她的眼角余光竟瞥见一米粒大小的半透明雾体。 什么?怎么可能?居然仅靠眼睛就能见到战灵了?她按捺住狂喜和疑虑继续走。 离开同事后,雾状的战灵依然跟随着,这不是幻觉,她就是能看到!可是它想干嘛?韦秋星走到宿舍前,开门进去。 她将提包扔向椅子,斜眼见到战灵雾体竟从门缝里慢慢挤进。 先是一双淡淡手型的半透明雾状的东西,接着是头,都呈现出扁平形态,没多久便与常人等大。 她向着卫生间走去时继续用余光扫视,忍着恶心与一丝惊异跨进卫生间,她的心在敲击,第一次用常人的眼光看到灵体的正常反应!没法控制住。 幸好灵台的潜伏者还睡得像头死猪。 韦秋星关上门的一刻,紧随在后的雾状战灵被门夹变形,又慢慢挤了进来。 从浴镜里可以清楚看到这一幕,韦秋星已控制住心跳。 她按照自己习惯继续,不但上了趟卫生间,还洗了把脸,接着回到床榻,准备睡午觉。 战灵还在房间里四处游动,韦秋星已能隐约看清确实是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黑铁战灵,尽管对方收敛住威压她还是能依稀判断对方可能只是普通战灵。 它在做什么? 韦秋星已确定自己具备了肉眼看到普通灵体的能力,联想到这段时间的元气大涨,精力恢复之快,只需要小憩十分钟就几乎抵得上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只能说明派恩真的成功进阶了! 派恩教官感谢你! 黑铁战灵搜索了一阵后,又从门缝里慢慢挤了出去。 灵体在白天出游绝不会舒服,外面更加难过,她知道那种被烧烤的滋味。 韦秋星暗舒口气,她还有几十分钟才到上班时间。 她猛地想起,既然能力已提升,那么是该尝试一下自己幻术能否得逞,但万一,该怎么办? 突然,莫名的焦躁和冲动如巨浪席卷而来,她心堵气闷,差点喘不上气。到现在都没测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是比让自己置身于大办公区的火炉更让她难受。 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离开! 冲出公司她有把握,只要黑铁卫的狗车骏不挡路。 近一个月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晚,始终绷紧的神经,谨小慎微于每一个举动,要记住遇到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几十个同事的对话,工作,领导训话,各种遭遇,怀疑,恐惧,寂寞,统统化为愤怒之锥向她迎头击来。 我要出去!拼一拼!她此刻只有这疯狂的念头。 慢着!韦秋星!慢着! 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狠狠舒口气,幸好灵台潜伏者还没醒。 她靠着枕垫,假装休憩,刚想默念静心诀便已进入冥想,像绸缎滑过肌肤般丝滑,不到几分钟已可以出体。 这是一种指尖刚触及河面,而心已沉至河底的感觉,韦秋星抑制住激动。 她营造出幻境掩饰住自己的动向。 韦秋星决定一旦被这个潜伏者发现就立刻灭杀。 幻术瞬间作用到了对方灵体,潜伏者动了动,韦秋星的心悬吊起来,然而对方依然继续沉睡。成功了!她知道。而且更幸运的是,她能感应到自己的实力已在对方之上。 她现在会有至少二十分钟左右,虽然这点时间可能不够,到会计室至少5分钟,然后找到会计,附身,这些就要花去20分钟。掏出对方秘密更需要时间。 咦!我好傻,眼前不就是送上门的情报?或许在他身上能得到些东西!既然我的实力已进阶,怕他作甚? 她再次释放另一种幻术,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他吐露心声掏出真相? 车骏! 这个一想起就令她心颤的家伙。 是的,这家公司的副总绝对是比其他黑铁卫人更有威能之人,尽管他的气场从未能感知到,这真是他的可怕之处。 那就化成他的模样。 于是她在他灵体前幻化出了车骏的大办公室。她记得他的办公室,因为去汇报过几次工作。 此刻她就坐在车骏位置,那张宽大舒适的大板椅,后面有一排放着各色古董的百宝架。 她努力回忆着办公室的所有布局,凭着自己非凡记忆,她讶异得看着自己如此顺畅营造出了车骏办公室,还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如果不是车骏本人根本看不出破绽,哪个被迷惑的普通战灵会去观察自己上级的办公室细节?毕竟连应付车骏的问话都很费心思,谁都惧怕车骏,她看得出。 在启动前一刻,她还是决定放弃了,还有半小时不到就要上班。 她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不能因为顺利就冲昏头脑,如果耽误上班被人发现会很麻烦,万一对方也被惊醒,那她是杀还是留? 一系列的后果让她不寒而栗。 静下心,收了车骏办公室的迷幻空间,但对潜伏者的迷幻依然持续。 既然自己能应付得来,那晚上好好测探他一次,晚上有的是时间,如果可以,玩死他! 她惊觉自己怎么?可以同时幻化出两种场景了吗!这让她很惊奇。 门外,她特意感应了一下,并用余光四处撇了几眼,这附近有没有战灵在监测他们?她不会特意察看,只按习惯往左边电梯口走去。 不远处,在头顶那盏过道灯旁,那是藏在吊顶造型凹进去的一角,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雾状战灵正趴付在阴暗处,一张小脸扭向她,那双眼睛凶狠锐利在阴影里传递着丝丝寒意。 她视而不见的从他身下走过去,刚才进门的估计就是这个战灵,是专门派来盯着宿舍的灵体。 她庆幸自己还能保持理智没用战灵出房门,走过去十多米后还能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那双寒眸,韦秋星背脊一阵发凉。 她能确定走道这里只有一个战灵守着,因为回宿舍时,已换了新的灵体。望向她的是另一双不同眼眸,有点疲惫。 按惯例做完一切后,终于能够躺到床上,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期待变得如此热切。 黑夜到来,我会得到解脱! 十点,她的闹钟如约响起,铃声虽轻微但却清澈,如淙淙泉水流淌在曲折蜿蜒的山路碎石之间。 第一次觉得如此温凉舒适,那床薄被遮掩着自己的柔滑躯体,触感如此之好。 相信外面的月色皎好,我将化为奔狼。 现在,停止一切妄想,让世界为我停止…… 松 静 空 空灵如水一般从高坡渲泄而下,自然顺畅,如愿而至。 她的命魂磐固于灵台,战灵则裹挟着锐气如潮喷涌,如果不是自己的刻意压制,她会掀翻这里的一切。 她需隐藏好自己,唯有不变才能有效保证情报的可靠和持续,一旦黑铁卫得知泄密,那么辛苦得到的情报也会毫无价值。 第二次营造车骏的办公室氛围已手到擒来,迷惑住依然沉睡的潜伏者的同时,只花了十分钟就做好了一切。 这次她尽量做得更详实且精准,力图完美体现车骏与周围环境所相映衬而出的威压之气。 必须是绝对的碾压,容不得对方有任何机会质疑,只有服从和恐惧以及侥幸,如巨兽利爪下的苟苟鼠辈。 开始! 她再次全方位复盘一下车骏的言谈举止后,将这位潜伏者轻轻放置于办公室门外的接待椅上,同时在他耳边大喊一声,“醒醒,到你啦!车总要见你!” 不出所料,光凭车骏这两字就成了他们心中最恐怖的触发器。 车骏下令,死人复活,是黑铁卫私下流传的一则笑话。 沉睡的潜伏者惊觉自己的失态,迅速在椅子上支起身,狠狠揉一下惺忪双眼,嘴里忙答应,“是,属下明白!” 几秒后,他已起身,全身紧绷,在门口又整理了自己一下,终于按响门铃。 韦秋星在办公桌这边按下应答器,应了一声,“请进!” 对方推门而入,战战兢兢,如她所愿。 对方正自走近,韦秋星感觉距离远一点会比较好,于是她用不太友好的口吻问道,“你叫什么?”相信对方能从自己眼里和表情上读出不耐和戏谑。 对方果然一怔,刚触及自己的眼眸随即低垂,他低声回答,“属下柯云!” “为什么要派你潜伏于吴溪音的灵台?” 名叫柯云的战灵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旋即恢复平静,“公司找到一些人,让我们得以附身于他们灵台,以利更快恢复元气。” 忍住心头的狂喜,得来全不费工夫!韦秋星依然不带任何情绪的继续盘问,她要能圆谎才能让柯云不疑有它,不能让他带着疑虑回到睡梦。 “怎样了?” 她模仿车骏的口气和腔调还是有自信的,这也是特工课程之一。她得了85分,派恩声称5年内的平均分是75分。 “报告车官长,属下已接近恢复近一半有余了,相信还需要半个多月就能完全恢复元气!”柯云语气坚定,身板挺直。 在我的灵台敲骨吸髓,休养生息,这兔崽子,难怪我那段时间精气神低落,该死的东西! “哦,最近有没有圣心会潜伏人员的线索和信息?” 她知道这家伙已经连续这么多天都在她灵台睡觉,自然没有机会去车骏那汇报情况,所以这问题不会有破绽。 “属下最近一直在吴溪音那里休养,并无可靠的情报来源,请官长明鉴!” 果然。 “有没有睡糊涂了?”韦秋星声音猛然大了好几倍。 柯云身体明显震颤了下,“属下,属下不知官长为何发怒?”他声音低沉,粗犷的脸上被阴郁笼罩。 “还记得我们这次最重要任务是什么了吗?说!”称热打铁,快说啊!就差这个了,自己近一个月的折磨可全为了这刻! “属下是记得的!”柯云挺直腰杆仰头看向她。 快说啊! “说说看呢?”韦秋星学着车骏的冷笑,身体往大班椅上靠去,手指抚摸着它的扶手,边盯着他,眼里充满玩味。 她不能急,一丝一毫都不能。 希望传递给柯云的是一种考验,又略带一点威胁,逼出他所知的一切。 不料柯云开始犹豫,他踟躇了小一会终于说道,“车官长,我记得您在安排我们任务之前就告知我们,一定要严守机密,不得以任何形式透露给任何人!” “哪怕是官长您自己。”他最后一句声音低得只能她听得到。 糟透了! “假设你快死了,任务还未完成,而旁边就有替代你完成任务的战灵,那你是否应该将这个任务交给他?”韦秋星自认脑子够用,能力超越了普通特工战灵,而特工战灵修者本该就比战灵更强,尤其心理战。 难道还搞不定你? 柯云站着闷不作声。 “另外,这个任务的保密权限,应该由我颁布和设定?是?”韦秋星继续沉声问,她判断这任务的重要性,显然只有车骏才有资格这样做。 “是,是的!您当然有全部权限!”柯云重重点头。 韦秋星暗舒口气,又蒙对了。 “那现在撤销我颁布的保密命令,柯云同士,收到请回答!”韦秋星不信钻不透这块铁靶。 “车官长好,我需要撤销这个命令的口令,这也是您当初设定给我们的。您是否忘了?”柯云眼中竟有些疑虑一闪而过。 真见鬼!这王八蛋的车狗! 不能让他产生对我的任何疑问! 她任有怒火漫卷周身,起身推开大班椅,径直走向他。 在他慌乱的眼神和慌乱的肢体语言还未控制住前,抡起了一个耳刮。 “啪!” 好爽! “啪!” “啪!” “啪!” 停不住了,她连辟了十下。直到柯云双颊红肿,涕泪交加。灵体确实是会受到一定伤害的,哪怕是在幻境。至少他的内心也这么想,他同样会受到伤痛和屈辱。 哪怕手掌是如此胀痛,不过那是和畅快呈现正比关系的刺激。 让你死盯着我!让你睡我灵台! 此刻的爽利只有当初暴揍派恩教官可以媲美。 只是没想到柯云骨头挺硬,一通暴揍后依然挺直起身体,尽管口鼻都有几丝血流在流淌。韦秋星非一般人,即便在平时,她的拳脚功夫也在对方之上。 “你居然质疑我?谁给你的权力?”韦秋星说完照着他肚子一脚猛蹬,他“噔!噔!噔咚!”连退几步,闷哼一声,仰天倒地。 随后他又艰难地用双手支起身体,没等坐直,她又一记右勾拳往他左脸招呼过去,这次不轻,拳头很痛,应该是打到了颧骨。 柯云一下被打歪在地,晕过去。 韦秋星则神清气爽,见对方足有几分钟没动静,有点慌,不会挂了? 灵体会受损,但这些打击怎可能致死,她得逼出他的机密,不惜代价。 先威逼,后施刑,再利诱,这三部曲一般人都扛不住。派恩一直教自己怎么做,这些套路她已熟稔于胸。 她搞来一壶滚水,直接淋到对方头顶,激烫之下柯云呱呱乱叫,抱头翻滚。 “行了,别装死,现在说实话,有人怀疑你是圣心会的人!” 韦秋星的声音如雷击,震得柯云张口结舌。完全忘了头顶被烫掉了一层皮,一小片头发还被他自己扯了下来。 “我,圣心会?怎么可能啊?” 柯云结巴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一会又咧嘴捂头哼哼起来。 “你和王益民什么关系?说!”吴溪音抛出了这个假想敌,既然王益民已经被调查那就索性将他做饵。 “啊!王益民?他是圣心会的人吗?我从没跟他有过联系啊?” 韦秋星又一个耳光,“你怎么知道王益民是圣心会的?”听柯云口气,王益民确实被查了。 “啊,这,我只是按您的意思分析。”柯云还想爬起来,被韦秋星一脚踢到屁股,直接撞向房门,发出“咚!”的声响。 “哎呦!” “还不快说,谁告诉你的!”韦秋星趁火打劫的逼问,没办法,打上瘾完全停不下。 “这是审查室的张尧告诉我的。”柯云扶着墙哼哼。 “那就是你们敢违反纪律,私相传授机密喽?” 韦秋星冷笑着,她知道黑铁卫的各项规定,正如黑铁卫也知道他们圣心会的规矩一样,彼此都熟知对方的一些日常运营规则,毕竟大家都历经了漫长的斗争时期。 “属下知错了!知错了!!万望官长饶恕在下啊!”柯云终于跪下,磕头求饶,这罪名可大可小,也不是没有被处死的可能。 “唔,看你表现了,”韦秋星又踱步回去,往大班椅里坐下。 “属下一定遵从官长的一切指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柯云说得咬牙切齿,他一定恨死车骏了! “我们这次主要任务的执行日期有没有忘了?”韦秋星循循善诱,和颜悦色。 “记得!”柯云啪得一个立正姿势。 “几号?”吴溪音满怀期待。 “官长,我,我还是需要口令。”柯云哭丧着脸,好似一肚委屈。 韦秋星看了他将近一分钟,没说话,直盯着他浑身扎刺一般不自在。 “张尧,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他?嗯?” “他?我一直就在吴溪音这里哪里也没去,没看到过他啊,车官长。”他垂下头看着自己鞋子,显然提起此人就有点心虚。 “那么,他是在哪里透露给你关于王益民那事的?” “是,当然。我在,应该是在他那个会计室对我提起的。” “会计室有三个房间,到底是哪个房间?”韦秋星有些不耐烦。 “哦,最里面的那间,” “为什么选这里?” “那里监控坏了,方便说话。” “除了这里,还有哪些地方是监控坏了?或者没监控的?”韦秋星乘机多搞点信息。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哪里都有监控,这些,车官长您好像比我清楚啊?”柯云抬起头,韦秋星迅速变换主题,她得把对方的怀疑苗头掐死,“你觉得他表现如何?” “他?官长是指哪方面?” “业务能力,”这是含糊其次的说法,也没特指是黑铁卫的业务还是软件公司业务,她需要知道这人有没有在软件公司里任职。 “他对嫌疑人的审查能力还是有一套的,谁落在他手里一般都会被逼出他要的一切。”韦秋星有点失望,“只有这些?”她没掩饰自己的情绪。 “哦,还有,就是车官长,我不知道当不当说,”柯云犹豫着。 “有屁快放!” “是,是!就是他做的那个软件公司的出纳会计职务,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勉为其难,毕竟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干过经济类的事务了,不过他还在学,请您给他多一点时间!” “哎呦,”柯云还在疼,呲着牙捂着头。 她脑海掠过有些谢顶的出纳会计,看上去是一副肾亏模样的50岁中年男子,大腹便便,走路带喘,陶哲。他?居然还是负责审查的家伙! “不错,柯云同士,恭喜你今天通过了考验,回去。”韦秋星微笑着起身,向他抱拳拱手,这也是车骏一贯的送客手法。 柯云一愣,表情复杂,“原来是,哦,好的好的,感谢车官长!谢谢!” 他忙拱手回礼,倒退着出门。 旋即便被韦秋星用意志力瞬间固化住了他的灵体以及意识。 柯云被锚固在幻境中,韦秋星开始用最大能量的迷惑术对他洗髓洗脑。 “这只是一场梦” “你灵体的伤痛是以前就有的,很快就会恢复。” “如果听到一声啪塔的响指,你就会睡去,把刚才的一切都忘记。” 几句话她各自重复了三遍,直到他能记住。 然后用其他形式的语言重复着这些内容,花了她比刚才二十分钟更久的时间,她的能量尚不足完全碾压对方,必须依靠时间来洗涤刚才所受的刺激。 她用拇指和中指打了一个响,同时松开了那股压制力,紧张地观察,直到满意地看到柯云又开始昏睡。 好,时间还够,再来一次! 第84章 地球,丽人特工(步步惊心) 会计室,更简单。 她只用十分钟便营造出会计室的真实幻境,无非是几个房间,只是普通公司的装潢档次稍高些,加上一些寻常摆设和桌椅以及办公设施。 她需要精心布局的是这间最靠边的房间,刚才柯云所说的地方,她平时只去过两次。这里有一张灰色布艺的长沙发,和一排文件柜,以及办公桌椅,属于会计陶哲的私人场地。 此时韦秋星已化为陶哲的一副佝偻熊样,她伸手推了柯云一把,“喂,怎么睡着啦?柯云!” 柯云猛抬头,“嗯?我?我怎么在这里睡?”他嘀咕着,奇怪地看着陶哲,尚未清醒。 “犯傻了不是,我给你说过的王益民那事千万别外传,被车骏知道了,你我性命难保的!”韦秋星知道只有提车骏那两字才能让其提神醒脑。 “王益民?哦,那当然了,你老哥还不相信我吗?我是这种人?你也真是的!” “那怎么还听车骏在私下跟人说,有人泄密了?他这两天还在追查,你知道吗?”韦秋星紧盯着他,必须给他压力,需要很大的压力。 “你从哪里知道的?” “秘密渠道呗,还有,恐怕你最近有麻烦!”韦秋星凑到他旁边,在他耳边低语。 对方声音有些发抖,“什么事?” “就是王益民那破事,车骏怀疑是你透露的!” 柯云瞬间瞪大眼珠,讶异得看着自己,“那不是你先告诉我的吗?” “废话,我当然也逃不掉啦,但他说是你还透露给其他人了!” “放屁!我发誓绝没有!”柯云跳起来,双手成拳,拍向自己胸口咚咚响。 “被他怀疑上的话,你们的那次行动任务,我听说,嗯,恐怕你就不能参与了,” “什么?我还不能参与噬心计划?” 噬心计划! 韦秋星按捺住狂喜,“嗯,正是,你知道的,这次计划你原本也是很主要的角色,可惜了!实在是可惜!” “完了完了!全玩完了!本该是我去做掉朗怀定的,不行,你老哥得帮我!” “好,我自然要帮你,放心,我想想要不要让车官长把任务的日期改改?” “哦,你有这么大能量?能改日期?”柯云有点震惊地看着她。 他继续补充道,“这个月的10日,你?确定能改得掉?” “咦?不过你改它作甚?”柯云接着露出奇怪表情。 “你傻啊,我只是让自己的思维发散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你继续这个任务!” “哦,原来这样!”柯云有点泄气,软倒在沙发上。 可以了,多说无益,今天给他的刺激不能再多,超过限度,那记忆的印痕会如锥划石般深刻,怎么也抹不掉了。 韦秋星又一次压制并锚固住他的灵体, 随即再次重复了洗髓洗脑的操作,这次她花了几倍于刚才的时间,竟足足费了她两个多小时。 她务求成功,万无一失。 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再也不想动一根手指时,旁边那只闹钟又开始如泉在流在耳畔响起,凌晨四点了啊。 显然柯云也早已熟悉了闹钟的吵扰,并没有反应的继续酣睡。 本月10日,噬心计划,柯云战灵是第一批冲击太空中心朗怀定办公室的黑铁战灵。 建立软件公司目的是找到一批人让黑铁战灵不用回天启星休养,而公司的员工只是被战灵刮骨吸髓的寄宿体。黑铁卫最新任务就是暗杀朗怀定。 尽管她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但似乎并没有带来预料之中的快乐,反而有点忧郁。她还面临第二道难关,如何送出。 计划已然完整,怎么送出去又不能被发现? 而第三步比不被发现会更难,她还必须回来,继续潜伏,并且还得在最后阶段再测探一次,看看计划有无变动,直到他们执行计划的那天。 新风系统和排气口都各自通向独立的出口,而且要经过强大的排气系统,那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排风装置,因为整个楼面的换气都要依赖于这个系统,要经过这里灵体很难不受到伤害的。然而即便是过得了这道关,那出口处会不会还有黑铁卫把守? 韦秋星的方案是从房门出去,再从电梯口对面的应急楼道口的转角处窗户走。 顾不上疲惫,现在就走,她假装起夜上厕所,这个动作是前几天就做过的,全为今天做的准备。到桌上拿着水杯去接水喝的当口,不经意就在房间以及洗手间转了一圈,在确定没有黑铁卫战灵后,回到卧榻。 韦秋星对柯云用了最高等级的幻术,哪怕清醒时也足够让他再沉睡六小时以上。 她迅速溢出战灵,尽管是深夜,也能从门缝那边感受到来自走廊灯光的燥热。 韦秋星在梳妆镜里能看到自己的那点如荧光飞虫般的微茫是一种蓝色柔光,她尝试着将微光尽力收敛,果然有了效果,一旦功力上了一个层级,什么都会改变! 韦秋星沉下心冒着溢散而来的热气,在房门下的缝隙间慢慢探出,右边是宿舍的尽头,那里还有五间宿舍的距离,而左边过去有十间宿舍的距离则是有通往楼下办公区的电梯,还有对面的应急楼梯间,就是目标地。 然而,刚从门缝的灰色边界处踏进那些洒在地上的光河中,就感到了那股热浪的搅动,尤其是夜晚阴凉更衬托着这种热度带来的不适。 对她而言这也仅仅是不适应,她已今非昔比,在白天都能从充满日光和多人气的大办公室里来回走上一次的自己,这点热浪只是小菜。 慢慢沿着墙壁往上,直到吊顶的暗处停下。 从自家宿舍数过去的第七间宿舍门口,在那个吊顶上方,黑铁卫的监测哨位依然在,那人已缩小至跟她一般大小的一点微光,如果不是白天已侦察到他,一般都不易发觉。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哨位,凭直觉判断,这段走廊和这层楼面公众场合里,每个出口都会有监控哨位,就比如电梯口和应急楼梯,一定是重兵把守,至少会有三个以上的战灵在守候。 韦秋星面对的是最狡猾的恶兽,黑铁卫。 如果在以往,她的战灵在黑铁卫战灵的眼中,那将是一盏漂移着的灯火,即便微弱但也足够醒目。如今的她已近乎隐身,除非功力比她深厚得多的高阶战灵,就这个公司而言,她觉得不大可能存在,只有车骏,但这种级别的人是不可能去值班的。 她肯定要博一下。 于是,她选择了在走廊灯的光影下行走,廊灯发射出的光芒必定会掩饰她的微芒,等同于在一条巨大光河中飘游过去。当下融进了这道光路,光辉照耀下的这条大道将会把她引向出口和解放。 由于在灯光下漂移行进,渐渐地她开始分辨不清前路甚至方向感都快要迷失了,她完全被笼罩在蒸腾的浓白雾色里,光影和尘埃交织。自上打下的阵阵热流更将她的灵体灼痛。 我到哪里了?在估摸着行进半小时左右,她得离开这条该死的路,去上面的暗处才知道如今身处哪里,韦秋星立刻往旁边飘去,由于走廊的灯光将地面和左右墙面的大部分都照得透亮,只有到达很高的地方才能进入所余不多的一点黑暗。 这也是黑铁卫故意将多数走廊照亮,留下的暗黑空间也全有战灵全方位守卫,韦秋星清楚这点。 但我是韦秋星,即便是火海都敢闯的人。 爬升,灵体和肉体的攀援方式是完全不同的,韦秋星现在只需借助一点点摩擦力,就能攀越这堵墙面。 时间足够。 终于,能看到上方不远处的暗黑边缘,好了,她喘口气,向那边奋力一跃,到达这片灰色地带,是光与黑暗的过渡。 居然已是快到达吊顶,没料到对于过道光线的判断,她的肉身所见与自己这个灵体形态所见是如此不同。她一边放出一点神识探查,一边攀入黑夜,那里是无限凉爽和舒适的所在,如在炎夏跳进了海水一般,好舒服啊!有一种想立刻睡去的冲动。 但她的神识突然感知威压逼近,一双冰冷眼眸正在黑色中灼灼放光,韦秋星忙切断神识观照,后背渗出冷汗,糟糕被发现了! 那双眼瞳死盯着她,杀气极速升腾,这里也有哨位。 须臾之间对方形体变得如此巨大,来不及再思索,眼前一黑,巨掌已向她袭来,是那个此刻已比自己大上百倍的黑铁卫黑灵出手了,只要被敲上一下,她这个小小灵体就会受重创,至少会昏迷。 体型大小也是决定战斗输赢的关键所在,这也是基于个人实力与环境所限的。 韦秋星也已两脚一蹬迅速从墙壁掉头而下,一股狂风席卷而过,震得身体在空中乱舞,身影旋即隐入那条光河之中。 她陷入热流,坠落。 翻滚几次后,发觉已仰天倒卧在地,光芒耀目,只能根据背部着地分得清上下位置,重力和现实空间的物质对于灵体态的战灵依然是有些作用力。 不行,被发现了就得立刻干掉他!几乎同时韦秋星已将自己放大到正常人的体态,此刻,她的身形已膨胀到比刚才的黑铁卫战灵大了整整数倍。 花了一秒辩明方位后,她几步上墙,右手已有一柄锋刃在握,那是熟悉的青锋短刃,乃是天启星临走前师父所赐,说是百年灵气所化之物,短兵相接时的最佳战器。 第三步时,韦秋星上身已从光河热流中窜出,左手猛一借力,攀上吊顶的最高处,突然,耳边风声乍起,眼前一道寒光裹挟着冷风直奔右侧脖颈。 好家伙! 猛低头,短发发梢却仍以惯性在上飘起,一股冷风在头后掠过,几缕断发在脸颊两边飘散,又化为星芒而去,那也是她的灵体所化之物。 好在她已判断出对方位置,以及从气流半径得知到兵器长短,进而分析出这个黑铁卫的距离。 方位距离都有,只剩一招。 她猛力腾跃,于一点钟方向跨进一步,右手短刃凝聚着全身力量,以顺时针方向用大回环式划将过去。 隐约应急楼梯口那边传来的夜莺刚鸣叫出半个声节,她的手里遇到了些许阻力,如瞬间割开的小捆锦缎,在夜莺鸣叫的下半个声节同时,对方以完整的闷哼声应和而出。 对方战灵的灵气所化之血溅了她一手,这灵血也会随他而去。 整个腹腔被一刀划破的黑铁卫战灵已飘然坠下,韦秋星左手一把将其抓住,他就像一挂口袋那样垂着身体,了无生气。 死了! 韦秋星舒了口气。 她口衔短刃,右手攀着吊顶凹槽,左手将之奋力提住。 “说,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那双昏暗余光下的眼眸透着惊奇与不甘的交织,然后用尽气力向她啐出一口精血。 韦秋星偏头,取下锋刃,左手猛将其拎起,乘他尚漂浮在空中正在下沉的间隙,右手补刀。 身躯和头颅分离,飘落,灵体继而化为点点星芒,零乱溢散。 她侥幸在几秒内干掉了一个初境丹修战灵,这个软件公司居然也派丹修黑灵值守是她没想到的。 黑铁卫的战灵是将自己生魂寄宿在拟蝇体上的,现在杀死的是他战灵(天地魂),本体也就是命魂所在的拟蝇体应该就在附近不远。 这只拟蝇体也离死不远了,天地魂死了命魂同样活不长,但在他死前或许可以为我做点事情,韦秋星思绪飞旋,现在就要它。 韦秋星重又将自己身形缩小至米粒大小,往前飘移了几米,寻至他的藏身处,果然,一个拟蝇体藏在吊顶凹槽里,幸好有些余光照出它的身影。 韦秋星有些犹豫。死了一个哨兵,明天的黑铁卫的车骏肯定会知道。这事藏不住,连根查起来会非常麻烦,万一连累到这份宝贵的情报,岂不是前功尽弃? 盘算一阵后便有了方案。 她进入拟蝇体,附身于这个战灵的灵台,好比侵占了他的主控驾驶舱。只剩下命魂的战灵根本不能动弹。 折腾了一阵后终于启动,像驾驶一架小型飞机,从吊顶这儿飞起,小幅盘旋几次,韦秋星努力把控着方向,她必须得熟练一点,尽量不要被提前发现。 终于,这架飞机在墙顶角落悬停,四处观察一下,接着紧贴黑暗处向着电梯口方向飞去,过了几扇门。 韦秋星松了口气,嗯,就是这里了! 先启动迷惑术,切断了命魂连接在运动神经的那部分后,她悄悄潜出这个拟蝇体灵台,迅速隐匿于那条光河边,明暗交接的灰色地带,在这里行走能看到前路,又不至于被其他灵体发现。 很好! 只见这只拟蝇,它就在这扇房门前的灯光下狂舞,又拼命打转。 韦秋星疾步前行,还有几分钟就会来到那个电梯口对面的应急楼梯,目的地快到了。 旋即又驻足伏地,不错,它们被引来了! 十几颗微芒从各处迅速飘来,都是潜伏在电梯和楼梯口区域的黑铁卫战灵,韦秋星让自己完全静止在光晕里,直到它们尽数从身侧掠过。 有五六个战灵,还有几个拟蝇,真是全方位的监控啊! 就是现在! 韦秋星尽全力飘向楼道口,再次小心探测一下后,确认这里没了守卫,继续沿着墙顶角下沉到楼梯口,那里的楼梯转角有一扇窗,有缝。 出路。 她以两点一直线式的扑到那里,窗外传来了“呜呜”声,风这么大! 当身体终于挤出窗棂,外面是夜空的一片浩瀚星云,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美丽的夜景了。韦秋星身体一阵大幅度摇晃,疾风裹挟而去,差点就把她刮跑,韦秋星死死抓着窗沿上的细小凸起,慢慢移动,不行,得往旁边过去,必须要从墙上攀援下去。 一不小心,她的灵体被又一阵狂风卷过,但她今非昔比,手指如劲松老根那样磐固着岩石,韦秋星紧贴着墙壁外墙砖的凹槽。 待这阵风势渐弱,再慢慢向下移动,49层高楼的气流实在很大。 她得尽快,要在最短时间内降到20楼2525房的窗边,那里有接应人在日夜守候,圣心会行事一向缜密,无缝衔接。 今天临睡之前,她就按习惯跟自己假父母视频,谨慎地传递给对方今晚行动的绝密暗号,这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得到认可后,自然就启动了传送消息的子计划。 这幢大楼当然也不是黑铁卫包租下的,他们虽然有这个实力但完全没必要,因为周围还有其他高楼,怎可能防得住?换了圣心会也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所以黑铁卫只租了顶楼的两层,其余都是无关联的各家公司和商户。 抗拒了又一次狂风袭扰后,对她如此之小的形体而言都称得上风暴,韦秋星慢慢攀下二十几层高楼,来到2505室的窗户。 韦秋星到鲲鹏软件公司之前,便已精心算过从楼道口转角窗垂直向下后,会面对着墙壁再往右边出现第二十三个窗。 她还有更多来到20楼的方案。 在那扇半开的窗沿边观察一阵后,她登上窗沿,一个灵体早就趴付等着,不断发着只有韦秋星才看得明白的信号。 对上接头暗号后,越窗进屋,迅速附身上屋内一位接头人的身体,这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昏暗灯光下看不清什么。 韦秋星只知道他是这家商户的门卫老孙头,自然也是圣心会随后入驻的商户,以便随时接引内部消息。 有圣心会公司所在的地方,附近一定会有黑铁卫的公司,反之亦然。 尔后,指挥着他走入内室,在已经打开的电脑前坐下,那里已经有视频软件开着,可以从屏幕上看到对方是一位中年男子,已经易容的大总长关雨! 没有废话,韦秋星借老人之口说出一长串暗语。 不能直接说消息,哪怕是面对圣心会大总长。 传播途中隐藏危险,这个老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对方间谍?关雨和韦秋星都清楚圣心会潜伏着黑铁卫的奸细。 “保重!” 这是关雨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看着黑屏,韦秋星有点酸涩。 不过没有时间被自己情绪干扰,韦秋星从老孙头的灵台溢出战灵,迎着窗外强劲的风口,终于又进到外墙砖的缝隙,这里能支撑住灵体不至被刮跑。 然后奋力向上攀爬,现在她已花去快两个小时,她感觉焦灼。 又足足花了近半小时才爬到顶楼的转角窗口,刚从这里出来的地方。 高楼旋风实在很大,这是没预料到的,真是百密一疏! 没等喘上一口气,往里刚要探身,只见这个楼道里一颗微茫正四处游走。 完了!这里重又被把守,肯定不止一个黑铁战灵在游弋。进不去怎么办?韦秋星能杀掉他们,但极可能让情况发生异变。 更主要的是也没可能再次嫁祸于王益民,刚才让那只倒霉的哨兵拟蝇体,在王益民宿舍门前的灯光下狂癫疯舞,如果故伎重演将会弄巧成拙。 她该怎么办?韦秋星心如火烧。 第85章 地球,丽人特工(再入虎穴) 天边月色渐渐沉寂于淡淡霞光映衬的暗色星空,天就快亮了! 如果早上8点没醒,监控摄像里黑铁卫的监视者就会看到她沉睡不起,十分钟后,将清洁工来敲门。有一次她睡过头就是这样,胡颖也确认过此事。 另外,灵台潜伏者柯云也可能醒来,这还好,他不会发现我只留下命魂,但他会发现到了起床时间的吴溪音却还没醒。 接下去他就会怀疑,他出去喊来任何一个黑铁卫,韦秋星身份就可能败露。 两件事都会让她这个卧底暴露,功亏一篑,情报因此失去价值,这是最让她害怕的结果。 而她,除了杀出条血路,别无他法。 此刻的她却还在这里想办法回去。 楼梯转角处已经进不去,只有新风系统和排气系统。 从这两个通道进入也非常困难,首先突破楼顶的一层防御,至少一组出入口就有一个战灵守卫,加上不定时的巡视。 其次,通道井中更是危险重重,强大的吸力下,战灵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好的一面是,至少楼顶的战灵可以被消灭,而不会被怀疑到她,因为楼内的卧底战灵要突破强力风扇出来会很困难,能出来也几乎半残,哪里还有战力? 爬上楼之前的老孙向韦秋星再次确认,圣心会对这栋楼的通风管道结构的调查准确无误,这两个系统分别有一组经过改造的有效管道,它们都通向楼顶,是两组共四口直径达五米的通风深井。 一组是排风系统,有两个巨大的抽风机和送风机。 另一组是新风系统,同样是两个巨大风机。 为评测两种系统通过的可能性,圣心会在近一个月中,秘密特制了同样规格和材质的新风系统和排风系统。 在伤害了近5位战灵以及其他不少动物灵体后,评测的结果表明新风系统安全系数稍高,虽然巨大风速也会让战灵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甚至死亡。 现在她只能往顶楼攀爬,硬闯楼梯转角回去很不明智。 正当她开始发力,身旁突然出现一人,韦秋星刀剑出鞘刚要击杀,发觉还是老孙,他是觉得不放心跟着上来的。 韦秋星有些感动,他们商量了下,他们的意见一致都认为从顶楼进去比较恰当。但必须先要解决岗哨,韦秋星表示只要给她3分钟。 老孙表示他可以善后。 第二步最难,进入新风系统必须是进风管道,进风口会有一股力量将所有靠近的物体吸入。像一个黑洞,任由这股力量将会遭到巨大伤害。 圣心会测试过,最佳方案是慢慢爬入,直到停留在巨大的风机面前。 尔后在顺着那股旋风将人吸进去,那样会比直接吸进去伤害小很多,后者几乎有80的可能会魂飞魄散。 顺风而入有80概率会受伤,20会被打死,其中受伤的重伤概率是40。 韦秋星知道有预案,“要不就启动停电方案?” “是的,我想办法将大楼引发火灾报警系统,这样整个楼道会停电,直到大楼物业排除火灾警报将报警解除后才会送电!”老孙说。 “这样你会有30分钟时间,但现在就要先到达风机口,等待火警,风扇停止后就可以穿越它。也许时间会更短!”老孙补充。 “好,就这样!”韦秋星点头。 老孙看向她,眼眸中是一种期许,“你保重!”同样的话,还能温暖到自己,韦秋星再次点头。 老孙的战灵立刻向下攀回,他需要返回自己身体再想办法去其他楼层的商户,不能在自己商户形成火灾,那样圣心组织会暴露。 半小时。 韦秋星要立刻攀到楼顶杀掉警卫,再进到风机边,时间很紧了,起码得半小时。 进入深井她也不能太快,更不能松手,巨大的风力很容易就将她吸到高速运转的风叶上,普通灵体会被打散香消玉殒,现在的她即便已经很强,但也够呛。 韦秋星用尽全力爬到顶楼,这里却没一个警卫。难道都被吸引到里面了?如果是就太好了! 她很顺利找到排风系统的粗大管道,两口深井,各自盖着一座简易的遮雨房,这是个送风口的小房间,没有门的黑洞有一股隐隐的力量要将自己吸入,好大的吸力,巨大的嗡嗡声同样给人压力。 她很小心的紧贴墙壁进入,眼睛很快适应了黑幽。 声响来自地上,一口直径约5米左右的圆形深井,罩着一层不锈钢网格,用以防止动物和人发生意外。 在上面望去,深不见底,韦秋星知道其实只有几米就需要拐弯,从井口到风机口大概十米左右,是一个呈现l型的巨型通道,由薄钢板锻造。 大风机后面是一个全封闭空腔,专门用来归纳从顶楼的宿舍各个房间通来的管道。 巨大啸叫在黑洞里回旋,好似无数被囚禁猛兽的怒吼咆哮。 吸力是比外墙的旋风更麻烦的东西,韦秋星的灵体在风力作用下开始变形,她有些发憷。 好在圣心会已制定出了进入其中最安全的方式,如果黑铁卫是以凶残狂暴着称,那么圣心会就是以细腻稳重见长。 里面的结构确如圣心会情报部门向她仔细描述的一般,有一些管道暴露在井壁,吴溪音能利用管道之间的缝隙进入,那里的风速最低。 有了圣心会这个坚强后盾,无微不至的后勤保障系统给予的强劲助力,不然任何中低阶战灵都很难突破。 大概已过去25分钟,她最好能在15分钟之内赶到风口,一旦错过,风机重启,那只能硬闯,后果不堪设想。 但风力实在太大,韦秋星足足10分钟才下降三米,有几次差点从管道壁上滑落,因为管壁是不锈钢制成有点滑,还有七米,照这样的速度那还得25分钟左右才能赶到。 不知道老孙会不会启动报警系统,韦秋星加快了些进程,突然想起,天哪,距离八点也只有25分钟! 怎么办? 在天人交战,终于决定放手跳下一搏时,巨大嗡嗡声突然消失,风力随之降低,耳边则一阵轰鸣,颅腔里无数蜂群席卷而至,这是习惯了噪音的反适应结果。 哦!老孙还是成功了。 但距离风机还有7米,快啊!快!! 继续爬下,速度明显加快很多,过了10分钟,已经下降了约5米了。现在已绕过拐角,能在前面隐隐看到那个巨大的风叶在缓慢转动,应该是惯性。 哎呀!蠢啊!干嘛不直接飘呀!没顾得上后悔,赶紧脱手飘去,但风道里还是有从里面刮过来反方向的风,阻挡前路。 该死,她只能再飘到井壁,沿着它前进,大概又费了7分钟,还剩一米。 韦秋星受过严格的时间管控训练,知道一秒钟和她自身各种情况下心跳的不同联系,一小时内误差不会超过1分钟。 3分钟后,还有半米,但嗡嗡声又开始响起,韦秋星倏然惊起,风叶再次启动! 冲天焦躁和愤怒让她全身灵血沸腾,乘着风叶旋转卷起的一阵顺风,她索性一头扎将进去。 她的灵体被迅速搅起的狂风剧烈抖动,第一次乘着龙卷风飘移,各种疼痛猛然袭来,她知道自己灵体四肢都被搅伤。 还好风机不快,伤情不重。 很快就被卷到了一个更暗黑空间,战灵随风舞动,她赶紧抓住一个物体让自己停下。 过了几分钟,现在应该还有10分钟不到,韦秋星有点晕向。好不容易才辨清了房间的通风管道,是左起第八个。 没错,这也是老孙跟她一再确认过的。 现在容易多了,她艰难地爬到这个管道壁口,一松手,就让身体顺风吸入。 接着是让人晕眩的各种拐弯,直线,下滑,比玩最刺激的过山车还令人胆战心惊的项目,终于让她撞向一个通风口的栅栏处。 现在的风速已降低了很多倍,韦秋星艰难起身,抗拒了下被吹下去的风力。 韦秋星先得确定一下这是不是自己房间,其次房间里有没有黑铁卫战灵。 确定安全后,她随风飘落。 哦,好在自己身体依然安睡,而房间却已被门缝渗进的一点阳光驱逐了往昔的暗黑。 上天护佑! 她小心地沿着吊顶到达墙壁,又顺墙壁直角到床榻那里的转角而下,下到地板角后再到达床脚,攀援而上。 好累!身心俱疲,灵体也受了伤,只差这几步。 不知柯云怎么样了!但愿他没醒!韦秋星祈祷着。 终于来到自己身体,到达耳边,她静了一下心,现在得先感知一下里面情况。 咦?怎么没有那个潜伏者柯云的气息了? “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吴溪音!” “吴溪音起床了吗?”开锁声同时响起。 韦秋星心跳差点停止,但她还得过柯云这关!不要乱! 韦秋星强抑住又开始狂跳的心,静心,再次释放迷幻术。 也许三小时前的迷惑术已经失效,以防万一,必须再来一次。 “吴溪音?” 随着开门声,一个急促脚步向这里走来。 滑过耳道,但余光却看不到那个潜伏者!他确实已离开。 不管他! 韦秋星战灵迅速归位。 静心。 旁边一声如炸雷般响起,“吴溪音!” 第86章 天启,晋元(书境之道) 伤口不时渗血的牵牵还坚持着每日训练,这种坚毅是晋元自愧不如的。 在晋元要求下李敢将对牵牵的训练要求降低了一些。 晋元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牵牵豁出命也要提升自己武力的内在缘由,他隐隐觉得肯定和牵牵出逃的经历有关。 似乎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智脑人压抑着巨大痛苦,只是他表达不出或根本不愿表达。 他经历了什么?在他被德江智人关押的那段时间。 晋元是不能看见朋友遭罪的人,见他憋着受罪就如同自己被折磨一般。他跟牵牵私下聊过多次,总有一种隔膜在他们之间。 今晚晋元还是按老习惯睡前做站桩,躺下后做睡桩,直到自然睡去。 “你就是该!谁让你不听我说的话!哼哼!” 一个清脆女声如泉水般在耳畔响起,晋元一愣,难道又做梦了,唉!必定是了,顺其自然,一道闪念而过。 他的潜藏深地的记忆很快接引上这儿的前因后果,几乎同时迅速淡忘了刚才的世界。 “又看到你了!呵呵!”他抬头说道,又似乎感觉哪里不对。 任小弦一手拢住裙摆使自己不至走光,顺便向他翻个白眼,“没见过这么傻傻的,你就不能抓紧点时间好好探索这堵石壁怎么出去?哪来功夫说这么多废话!” 小样挺凶的嘞!晋元暗自腹诽着,一边开始在石壁上下左右摸索。 终于触及到一道细细门缝,他回头望望已几百步外掩藏于黑幕的大先生和师父,想要接引点勇气,但什么都看不清。 “唉,我这个臭屁的师父啊!” “喂!你骂谁呢?” 晋元一愣,他倒忘了上面这主了,“嘿嘿,自然不是说你!” “快干活,百无一用是男人。” 晋元听了不是滋味,要不看在你还算靓的份上,他忍。 晋元习惯性推了门一把,纹丝不动,手却变了形,他想起自己目前的状态应该是一种灵体态,谁知道呢?反正不可能作用到实体的。 “笨,这样的石门你都能推得动么?想什么呢?” “你的废话简直比我多一车!”晋元忍不住怼回去。 任小弦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抱着双臂,一脸傲娇地慢慢飘。 晋元试着用手挤入门缝,果然成功了,眼看着那只手慢慢变薄插入缝隙,像一片纸那样滑了进去,一种奇妙的舒滑感。 他略思忖了下缩回手,将头慢慢探进去。 他感觉头颅开始变形,成了极薄的变形人,接着在两堵坚硬墙体之间拉长滑行,随后是眼球,鼻子和嘴统统跟着挤过去,一种极度压迫感让他很不舒服。 幸好很快恢复到正常态,适应了会,晋元又变回正常身体,这样他就能看到里面的环境。 “又笨又慢不知道师父怎么教的。” 晋元没料到任小弦已在里面,“臭屁什么呢?你就不能装一下哑巴吗?”晋元对她印象越来越差。 忽然晋元眼前一亮,“什么?”他竟呆在当场。 仿佛是身处一座华美壮丽的水晶宫殿,定睛看去原来这里确实是一整座宫殿,现在都演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影殿。几十根通体幽蓝荧光的通天巨柱支撑着巨大的蔚蓝半透明拱顶,简直是美轮美奂。 各种大小器皿也同样泛着幽蓝或幽绿的荧光,这些也都是影器,一千多年的漫长时光将它们都塑造成了水晶般的美物。 只是巍峨大殿上到处弥漫的幽暗黑沉雾气在缓慢游走,如同一团团变化的鬼魅。 稍远处的一切则被更令人不安的黑暗笼罩,晋元的心怦怦直跳,似有无形巨掌卡住了咽喉,让人不得喘息。 “哈,不至于?” 一张精致人脸凑到他面前,晋元急退两步,“哎呦喂,大姐,人吓人要想吓死人的呐!”他拍着胸口嚷。 紫衣姑娘双手叉腰微微直了下身子,愠怒道,“我说啊,没见过世面也就罢了,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正常点行不行?” “我怎么不正常了?这地方这么壮观,我小小赞叹一番关尔屁事!”晋元怒道。 “好,好!恕你无知好了,快点可以吗?大先生还等着要你的结果呢!以为时间很充裕吗?快点走这边!”任小弦瞪着俏眼,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催催催,催个大头鬼。”晋元嘟囔着,艰难地迈出一步。 “大哥您小心尊脚~” “我!” 该死,晋元注意到自己差点撞到什么,地上满是一堆堆石器和青铜制品以及残破不堪的铁器,陶制品,还有一些带着黄色微茫的金器。 “绕开去嘛,呆瓜!” “你随便起人外号感觉很爽是不是?”晋元真有点怒了,他很烦不帮忙又在旁边搅乱心神的她。 “好了好了,小哥您最棒!” 任小弦撇撇嘴一副尽管受了委屈也不争辩的模样,晋元摇摇头心怀忍字诀。 按任小弦提示他一连绕过几个一人多高的石像,忽见地上有面铜镜十分可爱。 古玩对晋元从来都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忍不住弯腰捡起,发现地上依然还有一模一样的。 他随即恍然,哦,拿起来的是面影镜。这里处处是千年古董啊!每件都价值连城,只是它们加起来也不及琴亭啊! “这合适吗?大先生让你去拿琴亭序不是这古镜呐!小伙子!” 晋元没搭理她。 “还在磨蹭什么呢?” 第一个声音自然是任小弦,另一个声音则仿佛是幽灵鬼魅的低语自后传来,晋元着实吓了一跳,铜镜也差点甩掉,回头望去原来是鲁师父不远处的石像后探出头。 “妈呀!师父,你不好好呆在那里,学人吓我,那可是要吓死人的啊!” “我是一缕游魂不算人,也吓不死你,瓜娃子!快将那琴亭序给老子拿回来,务必稳准狠!” “好,知道了,”晋元敷衍地回答,稳准狠,说得真轻松哦! “傻了,挨克了,该!” 晋元不声不响,现在还得靠她,不能得罪,就让她逞一逞口舌之快,凡事都有代价。 他小心探前,生怕踩到无数摆放整齐的各种珍宝玉器,这都是好宝贝啊!被踩坏就太糟了! “哎呀呆瓜!你你你手里!”一声压抑的惊呼。 晋元这才记起自己忘了手里那面铜镜,在他试图撑住旁边立柱时,影镜已碎,右手顿时波光粼粼,影古镜就在眼前慢慢破裂,旋即化为淡蓝齑粉,消失在空气里。 连影铜镜都这么脆弱,看来这里东西真不经碰! “看你干的好事!这是第几个了?还是故意的~” “我哪有故意的?啊?你倒是说说你从哪里看出我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别叽叽喳喳了!搅得我路都走不稳!废话真多!活像个老太婆!滚出我的视线!”晋元终于怒了,他指着上面嚷。 “哼!不可理喻!人家好好待在神修书道那儿,你你你却把人家扯到这鬼地方来,还臭死了!哼!要不是大先生,谁乐意接这活!哼哼哼!”任小弦一咬牙径自飘去,消失。 晋元愣了会,还是忍不住暴脾气,这下好了,一个人抗! 他连呼吸都谨慎起来,只得继续向前探足。 经过了几个青铜大鼎。 终于,看到了! 透过被黑雾遮蔽的影影幢幢,能见到不远处有一个隐隐可见的巨大棺椁如山的半透明灰影沉在幽暗中,它的周身散发着千年积淀的灰色幽光,隐秘而晦涩,它承载的东西实在太过沉重了。 晋元做过无数次的梦,眼前又是一场春秋大梦吗? 梦里的自己也从没盗过墓呀! 他连腿都有些颤抖起来,该死的,那任丫头呢? “小仙女?” 他在四处低声喊过去,只听自己的声音在各处低旋。 晋元知道鲁师父也在等他,但心里就是发毛,孤魂野鬼的各种传说在脑海翻腾,谁知道棺椁里有什么啊! 会不会唐天宗变成了,万一成了?什么厉鬼旱魃,还有僵尸,他有点慌连带着手脚都不利索。 咦,怕什么呢,晋元转念一想,眼前一切不过一梦尔。 哪怕不是梦,这鲁师父不就是一缕游魂么,自己不也是灵体吗?怕个球! 晋元呼了一口气,胆肥了些,继续往目标跨去,尽可能小心,有时候也只能绕着走。 唉,唐老天宗您的陪葬品怎么这么多?您老人家实在有点浪费了!他一路腹诽。 好不容易捱到近前,这口五米长两米宽高度将近两米的巨石凿成的棺椁给人无形的威压。 棺椁周围又是一大堆物事,完全无法下脚。 我怎么爬进去?这难度简直了! “小仙?大仙?你快出来帮我撒!”还是没回音,任小弦这妮子是恨上自己了。 别无他法唯有凝神静气自寻出路了,好,先将这些器皿的影物放到其他地方腾出落脚地再说。 地上的实体我作用不了,不知道踩上去会发生什么? 晋元观察下来,左手边有些器皿离棺木尚有半米左右的距离,哪怕碎了也不会撞到棺椁。 就这么办!他决定去左边。 他尽量踩进各种器皿的间隙,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在扭曲变形,像水一般滑入,然后踏到石板地上,最后抽出。 一步,两步。 “咔,” 一声极细微的声音传来,他有点僵,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踩碎影器,但眼下已距离目标很近,容不得半点差池! 晋元慢慢低头,应该是一个影银器被自己踩裂,一小蓬银光正自右脚边冉冉升起,四散溢开。 紧接着一部分银光粉末飘向紧挨着的那口木器一类的罐子,在他蹲下的祈祷中,它无力地晃了晃终于垮塌,杏色光末在碎裂中慢慢奔涌而出。 完了完了,竟然搞出了骨牌效应! 五公分外就是一个大铜罐,这家伙如果被撞散了,仅隔着三十公分的影棺椁就会被碰,万一那个大家伙出了状况,那我很可能就该打道回府! 别,别啊!杏色粉末没有理会晋元的小心思,溢散出的几缕尘埃就要扑向铜罐。 晋元刚想闭上眼睛听天由命,转念一想,我也是灵体!我怕你?不可能的! 说时迟那时快,晋元的手掌已插进间隙,挡住了宵小们去路,果然灵体能作用影器更何况只是粉末,手掌中能感觉到细微物体不断的撞击。 “你们逃不掉的!”晋元冷笑,像掌控一切的上神。 避免了一次次生灾害的晋元英雄般站起,心犹自狂跳,他让自己安静,没什么大不了的。晋元回头看了下,可惜大家都不在,壮举无人欣赏。 晋元这才想起他自己为何不干脆飘起来,真不知变通,傻了!唉!是我变笨了还是我一直这么笨?难怪啰嗦婆要骂我了。 晋元慢慢腾身,不多功夫便飘到棺椁前,却见石棺盖已被谁移开了些。 定睛看去,棺椁中黑乌一片,不会是有东西爬出来? 不怕不怕!好容易定下神,下潜,捱到棺盖空处看去。 里面都是发着各种荧光色泽的半透明影物,还有一堆堆尘土状的东西,其中露出一些森然白骨,想必这皇帝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 所有物件沉浸在巨大影棺椁的灰色荧光中。 陪葬品呢?晋元吃惊不已,不是说琴亭卷轴还在吗?但所见处只有一些零散小物件呀! 再爬进去一点,棺椁的另一头是一颗头骨半露在尘埃状的废墟中,咦,那顶极珍贵的金丝皇冠也不见了!还有那些随身陪葬的珠宝金银器呢?再节约也没必要省这点东西?何况过来的一路都铺了好多陪葬品,可见天宗也不抠门,不像他的师父。 难道都成了尘土?也不对,因为晋元看见头骨旁还散落着一些珍珠状的圆珠,还有其他各种小物件,难道贵重物都被盗走了? 琴亭序不会也被盗了! 晋元大惊,再次缩形,一头扎去,也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搜索了会,终于在棺椁最深处见到一个埋在尘土中的约半米长的石函。 晋元漂移过去,看到一只同样打开的玉函躺在其中。 哦!还好还好!他的心落下,因为里面确实有东西。 细瞧去玉函里是铺散开的无数灰色片状物,其中散落着一些零碎物件,晋元对书法卷轴很熟悉,知道这是一些铜钮和玉制的天杆地杆,都是卷轴的装配件。 至于其他的木质物件和捆扎卷轴的丝带及绦带应该都成尘土了。 晋元呆了会,脑子停止了运转似的,眼前的这些,这这这就是那卷天下闻名的琴亭序? 他心如鹿撞,眼都直了! 晋元干脆又将自己缩小许多,小心趴下,仔细看去,在那卷半散开的片状物中隐约能见到一些黑色墨迹! 一张带着永字上半部分的灰黄色残纸片赫然在其中露出一角,这字晋元实在太熟悉,对它的临摹已不下万次。 它的八个结构就刻在晋元脑子里,作为整幅琴亭序起首字,它的点如高山坠石还有它的横,竖,提,撇。 眼前这字与唐朝冯承肃的神龙摹本相比却显出不同,或许是角度关系,也可能摹本不准确。 不知这种细微差别对一个字体乃至整幅书法会产生多大影响,但晋元没见到其他稍微完整些的墨迹。 晋元是狂喜状态,天呐!我是天下第一幸运儿! 看来这盗墓者不是雅盗,他盗走了皇冠,将石函打开后,看看只有一个破卷轴便扔了下来。 晋元想起雅盗钟钥,钟钥也曾盗取过韦烟墓中的蔡永笔法书,他心中的一丝负罪感便烟消云散了,钟钥先生靠着蔡永笔法一举成名,而今我却又要来盗取他的笔法书,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因果循环? 可惜的是这琴亭序也就快朽烂,只是还没完全腐坏,有谁在上面轻轻吹口气就会成为尘埃,晋元暗叹一声,赶忙屏住呼吸。 影本呢?应该会在!一定会!因为王桓之已带人来过。它在哪里?这里可能被盗贼动过,石函也被挪移了位置。 晋元粗粗搜寻一边,到处是一堆堆尘埃和骨渣以及被打碎的玉器之类的小物件。 怎么会?他不可能只带了半个永字回去啊! 晋元不甘心,再次仔细搜索过去,没放过一件东西,终于,发现石函盖子下面也有个玉函,里面竟是一卷相对完整的泛着隐隐光泽的半透明卷轴。 晋元顿时大喜,先生诚不欺我! 但所有人都拿它没办法呀!只是它被一些人抓过也没碎是何道理? 晋元收拢思绪,准备伸手,慢着,想起盗墓秘籍,盗墓也该有个礼数的,便向棺木主人唐天宗拱手致敬,“天宗天宗!请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怪罪于我!要怪就怪王桓之大先生,是他让我拿的。啊这个,对了,王桓之要回他的东西,也没错是?所以呢,咳咳,谁也不欠谁!嘿嘿!是?” 言毕晋元又躬了躬身,表达出自己的无辜和诚意。 “任小弦,任大仙,你看看你看看,没你我也走到这一步啦!呵呵!”晋元有些得意。 他又观察了棺盖和棺身的间隙,实际距离有两个正常人的手掌宽,如果拿出的琴亭影本触碰到棺盖或者棺身,恐怕就会破碎于虚空,晋元想起被他坏掉的那些古物心里不免胆寒。 不能碰任何东西啊! 晋元习惯性地呼出长长一口气,竟见影卷轴的丝带顶端摆动起来!糟!他赶紧闭嘴凝神静气,转念一想我还得要拿起来,是必须要动它的,还能有比呼气更柔和的动作么,如果连呼气都承受不了,那我还是回去得了。 晋元又极轻微缓慢地卷起袖子,调息,再次静心,练书法前就习惯这种将自己调息静气的准备,现在正好派上用处。 晋元居然逐渐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元气在玉函内起伏波动,身体也不由如潮汐一般涌动,好似有什么被它感应而随之共振般。 奇怪!仔细看去这影卷轴的周身好似有种温润光泽在隐隐浮现,应该是在和它的本体一起律动,它们好像是有生命力的需要呼吸的东西。 太神奇了! 这一幕看得晋元心激荡,赶紧收回情绪,眼下急需将它取出以完成王桓之大先生的托付。 晋元说了声上天护佑!向着目标探出手,那卷影卷轴在尘埃中静静躺着仿佛在等着这刻的到来。 如果你成了尘埃,我很抱歉,但我保证自己会尽全力而为,晋元自忖。 晋元仔细盯着手臂与玉函和玉盖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尽量不去碰到它们,他的手慢慢接近目标。 “且慢!” 第87章 天启,晋元(唐天宗陵寝被我毁啦!) 一个声音自身边响起,晋元一惊,到处泛着荧光的墓室鬼气森森,原来是任小弦,她瞪了自己一眼,眼眸中有些嗔怒以及其他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我当不起一个大仙!确实,你没我也走到这一步,但恐怕你根本拿不起它!你知道你的手指力度要用多少份力才合适?” 晋元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我是这样认为的,听大先生的说法,这份影卷轴已被多人拿出,想必它不会太脆弱否则早成了渣,是不是这理?” “哼!你这理只对了一半!你知道它的本体有多脆弱么?都已接近湮灭了,已不再可能生成影物,否则大先生敢冒这险让你一个半吊子晃荡的门外汉来?可懂?”任小弦半嗔半认真地说。 晋元恍然道,“哎呀!也对啊!是啊!还好你来了!”他有些后怕,万一这瑰宝重器毁于他手,一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了。 他随即又想了想,“那还是找个类似材质的影物试试!咱也不打无准备之仗咯~” “呵呵,难道你也有聪明的时候,这才是做事的理,找。”任小弦慢慢起身,又缩小了身形飘出棺椁。 晋元四下左右看看并无纸本类的影物在脚边,也只能回棺椁外,继而飘至半空和她一起开始四处俯瞰搜寻。 目及之处都是各种奇异的老物件,以石器为主,也不知唐天宗为何这般喜好石头。 转了很久,任小弦指着某处石壁旁的约十米长的尘堆,“喂,看到没?” 晋元见那儿有十多个半透明状散发着淡淡蓝色微茫的极似卷轴的东西,它们的本体也以片状铺散开。 晋元兴奋起来便俯身而下,这里本该是一长排木画架,漫长岁月腐朽了架子同时也解放了这些卷轴。 待他飘近了些,能看清确实是些卷轴,不觉心头大喜。 “是了是了!你目光确实敏锐!” 他对着上面喊,任小弦不屑地摆摆手,随后落坐于拱顶的一根梁柱,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如果不是它们的影本还原了本来面目,晋元还认不出这一堆堆到底是什么。 面对眼前的十多个淡蓝色的半透明影卷轴,“真的好美!”晋元不禁感慨。 它们都是书画宝藏啊,可怎么只有十几卷? “美固然是美,可惜的是在你笨手拙腿下依然只能化为一堆堆齑粉。唉,别一副伤感状了,你得抓紧点,小哥!”任小弦百无聊赖地晃悠双腿,淡紫色裙摆飘拂,白色绣鞋如此精致秀美,宛如两只紫色花海追逐的白蝶。 晋元摇摇头,真是嘴不饶人,看在这份秀色可餐上,认了! 论价值,能被唐天宗看中并收藏到陵寝的都价值连城,只是比起琴亭序还差了些。他也不去想其他,什么艺术品什么珍宝,这些只是我的试验品。 他不再犹豫,向影卷仔细端详过去,有些卷轴外面可见陈旧墨迹,有薄少之,谢暗,甚至还有索晋! 沉心,敛气,试验品肯定要选名望小的开始,于是弯腰向薄少之的作品伸过手。 他很小心地防止自己触碰到卷轴本体,不错,手指触到了半透明的影卷。 嗯,慢慢捏住,几乎和平时拿起普通卷轴一般的触感,稍稍用力。 一二三,提! 不错,它被提起来了! 他很兴奋,想不到自已也很有天赋! 但影卷轴开始摇晃,两端随后下沉,继而中间的一道裂隙让晋元不知如何是好,眼见这道裂缝很快遍布延展至其他地方。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薄少之的卷轴在右手化为银色齑粉。 薄少之,南朝着名书法家,毁了。 今天已毁了几件宝贝,这次是薄先生的,原谅小弟! 一声淡淡的声音自上飘下,“没事,好过毁掉琴亭喽!” 他反复思量后觉得还得选能看到名字的作品,不能再冒这个险。 于是萧衍和索紞的两副被选中,尔后被毁。 “亲手毁掉几千年以上的古迹是什么心情?”依然是任小弦令人讨厌的声音。 “心如止水!” 晋元哼了声。 一个疑团在他脑中越来越大,其他人有没有做过类似试验?如果有,那这里怎么还存在十多卷影卷? 也很可能他们比他强得多,另外唐天宗喜好书画,陵寝所藏本就有几百卷的,尔后也被他这种废物点心做了试验的牺牲品,最后就剩这么多了,真相可能只有王桓之那位大先生才知道。 现在晋元面前还剩四件看不到文字的影卷,偌大的陵寝大概只剩这么点了,他和任小弦已在周围尽力搜索了好几遍。 十二卷影卷轴只成功拿起来过一次,却又在将其放回地面时灰飞烟灭。 “你还有四次机会!加油哦!”任小弦这次没有调侃的意思,“放松自己,静气,沉心方能成事!站桩心诀总会,就是那样。”她又补充道。 “好!” 站桩是浸润于晋元骨子里的东西,他定了下神,假装自己开始站桩,呼吸精气,调息吐纳,慢慢静下那颗心。 他忽然感知到这些卷轴正释放出的某种神秘波动,虽不及琴亭那般强劲,但依然犹如心率般波动着,原来它们都有着生命力。 也只有沉浸于这种状态下的灵体才能感知到,我能利用到这点么?晋元思忖,站桩这法门他记得授自于鲁师父,他说能使人得以静谧,调节他的一颗浮躁心。 晋元感觉又不止鲁师父一人这么说过。 天地同泰,几年下来当晋元越来越依赖站桩的祥和,有了与天地共呼吸的状态后,慢慢体会了这种境界。 “天地同泰?” 他喃喃自语,身边多了一个任小弦,她的美眸盯向他双手,又看看他的脸。 晋元发现自己手的指端在接近影卷轴时呈现出一种淡蓝态,仿佛被染上那种光泽,心越沉静手指就越透明。 那么现在我可以与你们共呼吸么?天地同泰,万物一体,是?晋元用意念暗忖。 那么我们发生了共振后也许就能将你我融为一体,那样我之于你便不是异类,便不至于将你们损坏。现在我将和你们成为一体,我的每个动作都只是你们生命的外延,请不要将它断裂。 但。 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 晋元必须一试。 任小弦在一旁有些惊愕,她没想到这个浑似傻小子的家伙居然会这一手。 晋元此刻的一闪念,是按常规路数,余下四次机会必然还会是四次惨败。 琴亭影卷经过多次失败依然存在的原因恐怕只有任小弦说的那样,它重新生成了影卷,但这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历史留给他的只有一次机会。 松、静、空… 他又默念起站桩心诀,绵绵的气流携带着特殊讯息在自己灵体周围回旋,提升。 “松,” “降下扰动。” “一汪潭水,水波旋转,杂质分离,开始沉降。” “紧绷身体,逐渐舒展。” 松开。 晋元感觉身体某部分突然松懈,仿佛一件紧身衣被卸去。 “静,” 神经在律动,血管在跳动,一呼一吸,气流在鼻翼那端缓缓流动,凉进温出。血管在牙龈蹦跳让上下的齿间在有节奏地轻轻碰撞。 一切都开始慢,了,下,来。 “空” 有我么? 没有! 无我? 无我! 突觉自己被桎梏,是灵体被意念的禁锢。 连任小弦他都已熟视无睹。 周围有些亮,晋元盯着的那卷影卷微芒渐渐增强变大。 慢慢伸向它的是自己的指尖,随去的是连同他的视线和意念。 指尖开始变得柔软,绵滑,竟有无数微细的灰色血管自指尖处延展而出,旋即又很快如潮般退回。 有扰动。 晋元心绪有些躁动,光影在眼前晃动,仿佛听到外面风的沙沙,断续的虫鸣在互相应和,陵寝怎么会有声音? 不行!他收回思绪,连同烦躁一起将它疏散,挤出头脑。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任小弦没有犹豫,赶忙伸出手。 一只芊芊玉手搭在他右肩,同时一股灵气暗流自肩后的窍脉中涌来,必定是任小弦了。 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延伸而出的毛细管已有一部分链接于那卷影卷之上。 成功了! 晋元有些欣喜,不料半透明的毛细管猛弹回来,同时将影卷带出,大惊之下,它竟已悬在他的右手指上晃悠起来,好像被粘住一般。 “可惜了,是陆及。”任小弦轻轻叹了一声。 “陆及?”当一行墨迹终于出现在眼前,晋元实在有些晕,眼看着它在他指尖飘落而下,继而撞毁了地上另一卷影卷,尔后一起化为了尘埃。 只剩两卷了。 晋元向毁掉的作品拱拱手,慢慢坐定如老僧入定。 “还有两次机会。”任小弦低声说道,接着看了他一眼道,“尽力而为。” 晋元压力越多便越沉得住心,此刻的他已心如止水,古波不惊。 伸手,深呼吸,慢呼气。 四周更加静谧。 万籁俱寂。 这是他的世界。 十指慢慢变淡,被光晕染色,开始透明。 无数淡白毛细管,或是神经?是灵体借以链接世界的东西触须,它们正向着陌生世界延展,快搭到王敛之的卷轴。 卷轴表面的微茫有所呼应般增强了些强度,起伏也随着他手指的前进而频率加快,像胎儿般应和着母亲呼唤。 影卷轴表面居然也生长出了无数细微的透明触须,应该也是用于链接的物质体,他没觉丝毫惊异,始终有一颗沉静心。 直到指尖几百根触须和它们相遇,接近,相抵,纠缠,盘绕,一部分又如潮水般退回。 任小弦伸出双手搭向晋元双肩。 晋元只觉两股温和的力量让他道心稳固,灵力提升。 只是没人教他该怎么控制,卷轴已被抬起,它竟联通了他的心意。 晋元心生欢喜,继而慌乱,它与他手指相连几乎融合为一,他开始犯愁,怎么才能把它剥离?难道吃饭睡觉都抓着它?这不科学。 他不可能双手沾着它去取琴亭,又折腾了一会,他在取舍之间游弋。 晋元用眼神求助任小弦,后者蹙眉摇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接着提醒道,“时间快不够了!” 晋元一狠心,一抖手,于是最后一卷也被毁。 “摹本而已!”晋元扭曲着脸喃喃自语。 “摹本而已,后世再无王敛之。”任小弦哪壶不开提哪壶。 直到几分钟后,他才又建立了自信。 缩小身形后的晋元和任小弦重新进入棺椁,面对琴亭序的他确实比几小时前有了些把握。 “糟糕!”任小弦扯了他一下,在耳际急急低语,“看!”他抬头发现棺椁内壁有一丝细细的金边在慢慢游走,晋元脑子轰然炸开,难道这石头影棺椁也要损毁了? 看来他们的到来对这里的器物影响很大。 棺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皴裂。 老天,你真能玩! “石棺大裂变,我们大概只有五分钟,最多了!快点!”任小弦紧张地说。 晋元忙调整好自己,以最快速度静心。 心静自然,身外无物。 他伸出双手,指尖又开始融化成了无数细细触须,向着玉函伸展,棺壁的金纹已触目可及甚至连棺盖也已开始展布裂纹的触须,一条条细细的游蛇在四周和头顶游动,伴着无数细微的开裂声,只有他形同老道入定,心无旁骛。 此刻心中只有琴亭。 任小弦按刚才之法双手搭在他肩头,两股气息连通,汇聚成一股磅礴浩然的真气。 真气所至,意已决。 玉函与双手相融一刻,稳稳拿捏。 他正待返身,但见任小弦手里变幻出一张织锦布盖在他们头顶,“怎么?”晋元有些诧异。 “嘘!”任小弦摇头示意。 但见织锦之外是满目流动着的五彩荧光,如蓝绿色的细微电光在黑夜中的持续闪烁,接着是, “咔啦!轰!” 眼前一片白芒,影石棺轰然碎裂,恍若夜空中的绚烂烟花,转眼星散。 好好的影石棺就这样被我毁了,晋元叹气。 接着一种异样的很不适感觉如蚁群在他背上爬过,是那嗡嗡响又持续的颤动,什么?晋元睁开眼,隐隐有一条蓝绿色烟花正向外扩展,骨牌效应! 哎呦,我的妈呀! 晋元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其实也动不了,因为手里捧着琴亭石函。这时任小弦的织锦已撤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条蓝绿色的导火索扑向一根立柱。 在黑暗里默默伫立几千年的暗青色影立柱的底部立刻爆开几条裂纹,继而静止,他的心刚要落定,它却咔啦一声,瞬间形成了十几道向上蹿升的游蛇,刹那间立柱整个裂成了几十条十多米高的青色冰片向外如花盛放般向外砸下。 接着便是影梁柱和整个宫殿内所有的影器,它们的爆响此起彼伏,仿佛是一曲宏大的交响乐。 任小弦拉着晋元蹲下,又躲进石棺椁实体,这时棺椁内外已没了影器环绕的润泽光晕,外面仿佛冲进了几千头疯狂斗牛和几万只愤怒的蝙蝠,它们将这里一切统统砸烂,撞碎,扯坏。 穹顶的斗拱和几百根大梁以及更多的横档木结构的影器,发出“吱吱嘎嘎!”如大厦将倾最后的哀鸣。 终于垮塌而下,它们在空中互相撞击中湮灭,更多的断裂面和碎片摔落在地,它们砸在其他影器上发出刺耳声响。 第88章 天启,晋元(万古长空作白纸) “小子喂!你搞大了啊!把唐召陵都拆了啊!” 恍若大战过后,鲁师父的声音方才从棺椁外传来。 任小弦第一个飘了出去,晋元则捧着石函随后,鲁师父的一双大小眼瞪得比鸡蛋还大,他的嘴此刻能吞下五个鸡蛋。 “这?你?” “是的,我们拿到了!” 晋元根本不敢动,只把眼睛看向手中玉函。 石棺依然在,刚才被毁的是影石棺,为保住影卷,他在最后一刻决定干脆拿出影玉函。他知道历经千年的古物,每一个都能形成影器。 “真正的不错,给你点赞!晚上加鸡腿!”鲁师父比了个大拇指,激动又骄傲。 晋元像极了一只傲娇的公鸡,就差咯咯叫,他将目光投向后面踱步而来的王桓之,大先生很笃定似的,不愧是千年老妖,不不,千年大师。 “开心?书友?” 王桓之微笑道。 “是啊!非常开心!想不到我们还是做到了!” “很好!说明你还有些悟性,任小弦也多谢你,看来你们两位配合得不错!” 这些夸赞似乎不够?晋元没敢说出口。 “有些遗憾的是,你并没能将它拿出,取出玉函的办法确实急智,但也取巧,知道么,你是第五十一个这样做的人。” 晋元目瞪口呆,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来这不是独创,唉。 见晋元很沮丧,王桓之又笑了,好像打击晋元能给他带来快乐似的,为什么鲁师父的朋友都这样的德性? “呵呵,不过也别沮丧,接下去是更难的一步,如果老夫能将它在你手中展示出来的话,就不枉大家的一番周折辛苦了!最后一次机会了!但愿上天护佑我们!” 晋元和任小弦顿时兴奋,“好!好好!谢谢大先生!” 王桓之用手势阻止了他们,“都先别动。” “嗯,好,”晋元的情绪既紧张又期待更有几分沉重。 “请鲁师父也不要动。”王桓之对鲁师父也点点头。 三人很虔诚的等,看王桓之是如何在晋元之手打开这卷几千年前的神秘琴亭,它似乎已脆弱到连呼气都能吹散的程度。 一旦失败,这卷正本和影本就将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只留下无数摹本和传说。 王桓之微闭眼帘,好像在默念,接着是某种看不明白的手势动作,看来大先生也是一位道家高人,他的呼吸之间在吐纳天地精气,双手亦随之高低举起,继而缓缓下沉,每个动作都极慢。 晋元能感知到大先生那儿传来的阵阵波动,能量好强! “你也需感应于它。” 晋元随即应和,像拿起它一般,双手渐渐变得更加透明,仿佛是两股清流在指尖游动,他的十指又一次在无数触须中和玉涵开始融合。 手中玉函在微微震动,琴亭影卷释放出的荧光不断变幻着色彩,它的能量波与王桓之和晋元慢慢相汇应和。 也会与之融合成一体,他想。 过了不知多久,晋元忽觉自己竟慢慢腾起,待到浮于半空,见底下的自己依然平静如斯,只是周身泛起微弱的荧光。 尔后他看到王桓之大先生的身体逐渐透明,他的形体内是各种类似气流般的物质正有序流动,居然只有黑与白两色。恍若是无数个立体的大小太极灵图构成而成。 大先生那儿忽然生出一股淡淡气流凌空蜿蜒而来,晋元抑制着激荡情绪丝毫不敢动弹。 此刻灵体态的自己格外沉静,杂念和情绪很快被荡涤清空。 一个是保持站姿的晋元,另一个在半空保持坐势的晋元,两人手中的两团紫光与大先生长长的气场之脉猛然聚合在玉函。 有光,紫光在眼前暴涨。 晋元忍不住微睁眼,玉函竟在分解,通体如影棺椁般布满金色裂纹,晋元求助似的望向大先生处。 一个意志立刻阻止了他。 成功了!不必多言! 是王桓之在透明气流中形成的形体中传来的讯息。 “滋滋,咔,” 一丝细微的声响伴随手中的微微一震,玉函刹那间凝结成一朵硕大金莲,尔后在晋元手中盛放,十几个淡粉花瓣迸发出淡金色的微茫后如星光四散。 琴亭呢?它不会也碎了,只为看这朵烟花吗?但他记得王桓之的警告,始终没敢动。 恍若烟花散尽,不远处王桓之的身形也已化为无。 旋即五彩世界的这里又成了一片死寂和黑沉。 大先生呢? 蓦地,一个突兀而又平淡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用恰好不引起惊醒的方式让晋元接受到。 “你可以往上去了,这会看得更远,” 大先生的吩咐晋元照做,于是向上升了十多米,似乎到顶了。 “不够,” 晋元没犹豫,再拔高,“再高我就撞到顶了!”晋元的头碰到了什么,于是急传讯息。 “不够!” 声音是如此严肃。 再次腾身向上,咦,怎么脚下已是一片如巨兽爬伏的黑幽山峦,冷风嗖嗖。 “还不够,” 好!晋元克服了恐惧和疑惑,尽自己最大努力蹿升。 “不够!” 正待喘口气,声音又传来,晋元不明白自己如何做到的,狂风在身边呼啸,该有万米了,灰白色云絮在身边时而徘徊又很快被吹散,他能看到整个城市的灯火阑珊。 “继续!” 晋元几乎能触摸到悬浮于头顶的灿烂星空了,有点晕高的他这次居然没什么不适,反而有前所未有的踏实。 “嗯,让我们再高点!” 话音刚落,星辉在广袤黑域中陡然变成垂直光影,伴随强烈眩晕,晋元知道自己再次极速蹿升。 在几欲呕吐的时刻,速度渐缓,终至停下,忽觉已置身广袤星河。 这是银河系还是北斗七星? 恍若是场春秋大梦,晋元已变成了万点星辰中的一颗最不璀璨的星,他和它们都被嵌缀在亘古深黑的底色之中,无远弗届。 如此安静,足够静心就能听到繁星彼此之间的隐秘链接。 “叮” “咚” “叮叮” 像某些精灵在宇空深处的一架古琴弹拨起的一个音符,接着是第二个在应和,随即第三个它们如此优美又深远。 一曲之下,余音袅袅,眼前依然是不变的万古静谧。 “如你所见的这张卷轴。” 那声音再次响起,“你所见之万古宇宙便是那张卷轴,而繁星,你,地球,乃至太阳,银河,都是卷轴上所要布局的书法而已!” 晋元陷入沉思 “万古长空作白纸,一笔一字一星辰!” 这便是道法自然? 晋元有所感触便问。 “道法自然,书法于道!” 心底有被猛然的触动,仿佛一颗种子遇到了雨露。 “叮咚” “咚咚叮” “叮叮咚咚” 是音符? 是文字? 是道,是法度,书法的法度。 那些星辰,不,应该是一颗颗星辰般闪亮的书法字形,在晋元眼中开始了又一轮组合,这些星闪烁着某种神秘光泽,它们竟然在夜空中形成了一个“永”字。 而更多浮光掠影在瞬间交织中的瞬间形成了一个“和”。 接着,它们又开始一次组合,同样优美,晋元从秩序上感到了美。 “知道么?如果我愿意,一个字可以有上千上万乃至无限的形态,且都会合乎法度,让你感受到美。如今的你却只能临摹王桓之的一个永,而这仅仅是那无限组合中的一种组合,犹如银河中的一颗星辰中的一粒微尘而已!” “啊!求大先生教我!”晋元多么渴望能有领悟的一天,将字写得那么富有美感! “对有些人来说写好书法不难,但他们说不出为何为美。而你却相反,你有点悟根,或假以时日,便可一夜登堂入室。” “现在,让我们再欣赏一下这宇宙之美。” 晋元静下心努力见证着时间和星辰之间的互动,有些恒星已被定格于时空,它们优美且隽永,而更多是在做着复杂的运动,迅捷而绚烂。 有一颗星吸引着晋元的视线,它就在那儿,像一颗折射着星芒的瞳孔,它凝视深邃的宇空,更多的星随后涌现,它们开始追随第一颗星辰。 它们在缓慢流转,似乎想要甩脱固有的引力,挣脱开秩序追逐自由。 “叮” “咚” “当” “叮叮,咚,叮叮,” 一曲优美之极的乐符在他脑际盘旋,犹如旷古静空中荡漾开的美之涟漪,所有星辰在其上翩翩起舞。 大先生要告诉他什么?晋元实在不是很懂,但内心始终洋溢着欣喜。 “书法确如乐符般美妙,它们代表着秩序和自由,”大先生的声音重又响起。 晋元也不由慨叹,“也许完美书法也就是一首完美动听的音乐!”似有所悟的低语,仿佛说给那些闪动着的星辰。 “嗯,不错。” 于是晋元见到星辰已有了抽象与写意的组合,如书法的正体与行草书的结合,它浸透了现实与虚幻,浓缩过去与未来,亦如甲骨文到现代书法的传序过程。 晋元还看到了自己身体每一个细胞的元素,它们皆为宇宙所化,也都浓缩着万物万象的变迁,天地与时空的叠化。 大先生的低吟在星空回荡,“那你便可以在星辉高声纵歌,咏叹万古诗章。虽然我们依然渺小,但籍着这光,也能任意将笔划重叠、折弯、扭曲、拉伸,让每个字符的律动光影在黑与白的宇宙时空中构筑我们所需乐章!” “哈哈哈!” 他纵情大笑 “晋书友,还没完!” 接着晋元目瞪口呆,大先生竟化为一道雾气,宇空顷刻间仿佛被一道展开的白练割裂,它迅速增大,原来大先生已化为一副长达几万千米的超巨型卷轴。 大先生啊!需要这么牛吗? “晋元书友,我是在试图向你揭示我们龙族一脉的书画本质,你可知这书画乃是道学的艺术表现形式么?我们的书画创作过程暗合了宇宙万象的演化进程,更是道的无极到太极的演化过程。” 晋元来不及思索,也无法消化这句话。 “你眼前看到的这卷轴的白色区域,是一张可供书写的宣纸,是?” “你看!” 那声音继续着。 晋元紧盯着卷轴的空白画面。 这空灵的白卷被一滴墨汁滴入,它顷刻融入白色宣纸,晕开。 于是卷轴右上角便出现了一个小小墨点,随着墨尖向后的慢慢扩散,从略给人带来一种平面感到逐渐饱满最后以近乎于横平并微挑完结。 琴亭的起手永字的点就这样完成,它如高山坠石般有力却又不失飘逸感的美,如有魔力一般让晋元痴醉。 “和冯成肃的摹本不一样啊!”晋元不禁冲口而出。 “我们继续。你看,最初我们的笔墨落入纸张的这一瞬,白纸本身立刻便就成了墨的无,墨就成了白纸的有。纸与墨就以有无的形态展现在你眼前,也就是说落墨一刻让原本空寂的无的状态,这个白色宇空变成为有。是不是很神奇?” 晋元似有所悟的点头。 “这也是我们的书法一直采用墨的黑与宣纸的白这种方式表达的主要原因。” 卷轴上的点下方又出现了一个黑色小锐角。 “随着创作的继续,我们的灵魂与思维一直在互动,这种互动也催动着手腕与毛笔的互动,再加注以墨汁与宣纸的互动。随着笔划在宣纸上进程,一副作品正逐步展开。” 不一会横折竖钩便一气呵成,只见墨舞以锋利的锐角起首,用圆润转角过渡到直竖中间稍稍有弹性的弯曲最后微微一挑结尾,这个横直勾的部首刚健而不失弹力和润泽,实在是比摹本还精彩百倍! 晋元不知原帖竟是如此精美绝伦,他只觉口干舌燥,呆立当场。 “随着永字四个笔划中的一半完成,这个字的骨架业已完成了,整幅琴亭的气势和面貌也逐渐滋长成型。你可看见这墨气在宣纸的柔软中切割出白色,随着各种元素的增加,你可否感知到琴亭独有的的气场正初具雏形?” 晋元确实感受到呼之欲出的琴亭的风雅、遒美、健秀之美。 直到永字最后一捺完成,晋元还未从极度震惊中醒来,眼前这永是与摹本有着完全不同气质的,虽然两者看上去相似,但细节如此不同。难道细节就这么重要? “永这一字有它的相对完整的小道,你看它现在已有了生命力,一个小小气场随之诞生了。” 那声音这样解释。 “您说的气场,是什么?” “嗯,是这样的,每一件优秀的作品都会形成一种生态场,也就是道场,它是具有生命的活物,当然这种生命的定义不是你们概念中的那种活蹦乱跳,会走会闹的人或者动物,而是文物独有的生命。另一方面它也会形成自己独特的影物,只有灵体态的人才能看见的东西。你刚才也已看到琴亭就在起伏?” “啊!是啊!好有意思,就像熟睡的婴儿那样!” “当我们的毛笔带动着墨汁在宣纸上形成墨像,随着笔划的增多,墨像与墨像之间便就发生了有无、阴阳、刚柔、松紧等等的关系时,当这种关系它们之间又都如此和谐时,那么一副优秀作品就诞生了,而这副作品的气场也是很强的,就如这副琴亭。” 晋元想不到书法还有如此深奥的解析。 “你看,”那声音给人以一种古远的萧瑟。 永字下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和,晋元完全被吸引了,九年,如鬼斧神工,岁,略停顿后又是在癸丑暮春之初会几个字,几乎一气呵成,琴亭的首行业已完成。 这行字虽和冯成肃的神龙摹本有类似,本质上却完全回异,有着不可言说的妙处,无论整体还是细节都比摹本优美太多。 竟还有一股隐隐的气脉在字里行间缓缓游动,它们的生命力在互相影响和波动。 晋元贪婪地在它们身上上下扫描,渴欲汲尽每一滴养分。 尔后便是一场令人如痴如醉的墨舞,它们仿佛是一位超越人类极限水平的舞者在白纸上组合着各种奇异的形态,虽然晋元对这种组合形态如此熟悉,只是它们还是全新的,相信在这世上只有我才有幸见到了! 有几次他却完全看不懂,本该先写的却放到了最后,但气脉却未曾断绝,王桓之老人家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最后一个文字的一撇重重落下,它们定格在晋元脑际,仿佛是一记沉重的钟鸣提醒他琴亭展示全部完成。 随后整幅作品开始波动,如一副青春年少的芳华青年走向中年,卷轴的白色宣纸迅速成了黄色。老年,黄纸各处出现了各种斑驳,甚至孔洞,破损处翘起,先朽坏的部分淹没了其他,最后皴裂,碎末飘散。 晋元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先生声音复又响起, “即便是琴亭,当一幅作品经过太过漫长的岁月,它也终究会被损坏最终复归湮灭,就如宇宙万物,我们这个个宇宙也是从无极到太极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过程。如劳子道德经中所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也。道,先于宇宙诞生之前便已存在,它也一直存在,并不以宇宙诞生或者毁灭而有所变。道是创生世界的最初元力。” 晋元叹息一声。 “所以一副书法作品的形成过程也是宇宙的演化过程,知道么?正如你所见一般,如花开蒂落,高山流水,它们复归原初,又是一次春夏秋冬。周而复始,无始无尽!” 声音渐远。 “啊!” 晋元双盘一散,自天跌落。 大惊之下,想拉住什么,却一直摔到了地上。 晋元大吃一惊,睁眼发现自己又身处在宿舍通铺上,为什么又一次?他想不明白。 他努力地回忆着,却什么也挖不出来。 月下,墙上竹影婆娑曼舞,在风中沙沙轻响。 第89章 地球,噬心(山雨欲来) 就在行动日的前一天韦秋星再次迷幻住潜伏于灵台的柯云,探知计划未变。 这几天是她脱离了煎熬的最放松生活,只需做回吴溪音就可以,其他与自己何干? 递送出情报回归本体那天的经历,依然让她心有余悸。 明天是这次任务的终结,一旦圣心会在太空中心将黑铁卫一网打尽,她便能从容破关。 对黑铁卫的这次重大打击,她韦秋星将立下头等功劳,如果圣心会能借机对德家大院发起攻击就是最好的结局了,然而她知道不可能。 早上5点,感知柯云的离开,她知道行动准时开始。 太空中心。 朗怀定临近中午才到达办公室,昨晚的会议直到凌晨2点多才结束,星空梦想公司的科战舰发动机出了一些问题,亟需解决。 他召集了首席科学家陈一,卫青以及几位主要研发者的视频联席会议,决定第二天让陈一还是按每周一次的惯例日期带三名科学家前往龙国第二都城神都。 有几个客人早就在办公室外等,这也是事前约好的,一个是乔云舸派来讨论特训的教官,特训提前了一个月,四个月确实太过严苛,鲍庆和乔云舸两位舰长时常要汇报进展,朗怀定也只能全力配合。 另几个是太空中心官长的工作汇报,也是他每日处理的事情。 朗怀定通常忙到晚上九点多,太空总长这位置不好坐,最近一段时间来自宇航司司长齐德的压力越来越大。 不过他中午还是能休息近1个小时,办公室的大隔间里还能洗浴,一张舒适的大床够他放松自己,这是郎怀定最惬意的时刻。 今天的他有些烦躁,临近中午也不觉得怎么饿,只是需要出去走走,他转念一想干脆那就去食堂吃饭。 同行的是两位太空中心下属,三人来到食堂专门给各级官长开设的小灶,领到了还算精致的盒饭。里面有他喜欢吃的红烧黄鱼块,味道不错,只是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连平日里口腹之欲的享乐竟也有点味同嚼蜡了。 周围都是些熟人同事和下属,大家一边说笑,一边进食也算是好的消遣。 圣心会总部。 大总长关雨亲自坐镇圣心会本部,一面屏幕墙上密排着几十个监控窗口,大多是太空中心的各个重要部位,这是依靠特殊黑客技术侵入了太空中心监控进行的全面监控措施,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想破坏黑铁卫的行动,歼灭黑铁卫部分有生力量,圣心会必须全力以赴。 朗怀定办公室前的岗亭,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哨兵,郎怀定根本不知两个站得笔直的人都已被夺舍,他们在上班途中被圣心会两名战灵侵入了意识,生魂被囚禁,两人的灵台潜伏进三十多名战灵。 这一个哨位已变成圣心会守护朗怀定的重要据点,但这不够。 圣心会早就分析了黑铁卫可能的攻击路线,从家到路途一直到单位,有三个主要地点,为什么黑铁卫要选择比较困难的单位完成攻击?这是关雨不明白的。 关雨不敢马虎,前几晚,他就派出近十名夺舍人寄住在离朗怀定家最近的一个住宅,那里是别墅区,只有矮小的平房。 夺舍人溢出战灵后附身于蚊蝇和鸟雀,三个最强的丹修白灵则直接进入朗怀定的耳道轮流守候了一整夜,但没有动静。 现在以哨位为据点,三十个从夺舍人灵台溢出的战灵按计划开始行动,一部分控制了十只鸟雀,它们在天上或窗台附近进行着有效监控,另有十个战灵附身于蚂蚁和蚊蝇进入朗怀定办公室的各处守卫,三个丹修白灵一直守在他的脑体,剩余的战灵在哨位待命。 作为龙国太空中心首席科学家的陈一,圣心会对其也不大意,平时也有两名丹修白灵守护,龙国每个顶级人物都会有丹修白灵守护。 原本陈一会有五名丹修白灵,自从上次差点被黑铁卫暗杀,圣心会便不敢怠慢。 但这次的目标是太空总长朗怀定,他的地位非常重要,关雨考虑再三还是从陈一这里临时抽调了三名丹修白灵去守护郎怀定。 此刻,靠近太空中心的第三机场,一架星辉大型客机准备起飞,机舱满员,足有五百多人,前往神都的飞机一向爆满。 头等舱是陈一和他的三名同事。 陈一昏昏欲睡,他还有1小时就要起飞。 德家大院。 作为地球黑铁卫的最高权力执掌人大卫长陈子无,今天同样亲自坐镇。 他面前也是一排大屏,只是全部黑屏。 桌上摆着多部电话,有近五个人在各自办公桌后紧张待命。 每个拟蝇人都是黑铁卫最宝贵的资源,陈子无绝不会浪费,这次行动他会派出一百多拟蝇战灵。 早上9点,这些拟蝇分别派往了两个地区,一个是距离太空中心较为靠近朗怀定办公室的一幢建筑物中,五十多个拟蝇人,其中有三个丹修黑灵,也是黑铁卫顶级杀手,其余是筑基和普通修者级别的黑灵。 第二个目标地区是距离太空中心几十公里的郊区一栋建筑物里,同样数量的拟蝇战灵,也有三名丹修黑灵。 陈子无知道黑铁卫所有动向都会被圣心会密切监视,他连屏幕都没开启,一切布局都在脑子里完成。 随机应变才是对付老对手圣心会最锐利的武器。 墙壁上的一个时钟正指向12点半。 太空中心。 朗怀定将吃了一半的中饭带了回来,在门口和两名守卫互相敬礼后,通过指纹和瞳孔识别他才进入自己办公室,又打开隔间。 洗浴后的床榻一如既往能让人感觉良好,他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点上一根碧翠,靠着腰枕半躺着休息。 房间里各个出入口附身于蚂蚁和蚊蝇的白灵们正紧张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控制哨兵的白灵更绷紧神经,哨兵已被战灵完全控制住,以便用他的视听系统进行全方位观察周围一切动向,更重要的是需要他来接听电话。 圣心会总部。 观察站汇报,自从黑铁卫一百多拟蝇人分别装在特殊提箱中由黑铁人员带出,追踪者一路追到离太空中心还有好几十公里的一栋建筑物(甲建筑),一名黑铁人员在多名杀手保护下提着一口手提箱进入。 接着这辆汽车又来到了太空中心附近的郊区建筑物(乙建筑)旁停留了一些时间。 甲建筑始终没有动静,但不能确定有无拟蝇人飞出,整栋大楼都有出口,根本不能观察到它们的动向。 而且追踪者也不敢进入这栋建筑进行近距离观察,连战灵都不敢接近,黑铁卫中有几个丹修战灵,普通白灵战灵接近会被他们立刻发现。 乙建筑的情况同样如此。 随后关雨下令紧急黑入并调取太空中心靠近乙建筑的所有监控,终于看到一群拟蝇体从大楼中的某隐秘处飞出,它们迅速分散潜到太空中心,数量不可知。其后踪迹却始终在监控中搜寻不到。 据圣心会的预先调查,这季节的苍蝇比较稀少,而所有监控里也都找不到任何苍蝇的踪迹,他们到底去哪了?怎么还没进入朗怀定办公区的附近潜伏? 突然一个急促声音提醒他,“大总长,看,一个无人机在飞!”是副总长柳传生,他出身贵族世家,有着一副二十多岁俊美青年的外貌,一双深褐色眸子中却有着百年沧桑的深邃,他举止优雅,身板坚挺如一杆长枪。 指挥中心有五六个监视员正协助柳传生进行监控,圣心会行事风格一向缜密细致,每一个部门都会做到百密无一疏。 关雨顺着柳传生的指向,只看到了迅速消失的模糊影子,急问,“它从哪里出发往哪个方向去?” “我也没注意到它从哪里起飞的,等我看到时候已经飞到一半了,但其方向绝不是往太空中心,而是往外!”柳传生很坚定的回答。 “调出平面图,匹配刚才这个监控画面,看看它到底往哪里!”关雨心头疑云更浓,他今天就隐隐感觉不是很好。 大厅静得可怕,只有一些粗重的呼吸,键盘的敲击和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它正指向12点45分,关雨感觉到心脏跳动,还有一股隐隐的杀气迫近。 “快!怎么还没出来?给我联系朗怀定那里的哨位,让他时刻准备行动。” 朗怀定办公室门口的哨兵在接听电话,哨亭电话也被关雨接管。当然所有措施都只是临时的,包括监视器。 “找到了,已经找到这个监视器中的画面,这是位于训练中心那个大门的监视区。”柳传生说。 “什么?训练中心,应该离朗怀定办公区好几公里的地方!”关雨仔细分析过太空中心的布局,“对,有五公里距离!”柳传生马上命令监视员调出尺寸,回复过来。 柳传生行事非常敏锐果敢。 “黑铁卫上午那辆汽车停下的位置和这个画面有多远?” “75公里。” “它飞向哪里?” “应该是离开太空中心往西北方向。”监视员回答的很干脆。 “但飞行器起飞位置并不清楚,也不清楚它有没有载拟蝇人。”关雨沉思着,“调出太京这个位置西北方向所有的设施,看看有无我们需要保护的重点地方!”关雨不敢大意。 过了十分钟,柳传生报告,“总长,那一带基本都是些郊区以外的地区,并没有我们重点防卫的地方。” “那就好,不排除他们扰乱我们的视线,或者只是谁开的无人机经过这里?现在全力注意朗怀定那里!”关雨松了口气。 时钟指向1点。 “大总长,我总觉得无人机是个问题。”柳传生拧眉道。 无人机?关雨看了看他,读出了柳传生的焦虑,关雨马上下令。 “1号和2号3号监控员,立刻查查无人机监控图像旁边有无居民区或允许居民进入的范围!”关雨心脏一阵狂跳。 “其余监控员立刻查无人机飞的方向有无我们正在保护的人!快!快!” 关雨大声吩咐,是很不好的预感,是大祸临头的感觉。“给我留一个监控员,10号监控员马上联系,离太空中心最近的有配备无人机的观察所,快点!”圣心会的一些观察所会配备有无人机,以便方便传递附着战灵的昆虫甚至小动物。 2分钟过去,“联络到了,大总长,在211观察所,距离太空中心20公里!”10号监控员大声汇报。 “立刻吩咐将无人机飞往太空中心的2号接头地点等候命令!同时命令最近的观察所派人员前往那里等候命令!”关雨手心冒汗,时间越逼近,他越没底。 大厅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极度紧张,大总长鲜少如此,谁都攥了一把汗。 “报告大总长监控图像附近二十公里内并无居民区,禁止居民进入范围有五公里左右!”柳传生汇报,“这个无人机真有问题!”他补充道。 黑铁卫? “还没查到无人机方”关雨话音未落,另一个电话响起,“报告大总长,位于第二个地区的建筑物附近有一架无人机起飞,方向是北部地区。” 时钟是下午1点10分, 又是无人机! “总长,刚查到西北方向并没有被我们保护的人,但北部地区有机场,有五名我们重点保护的对象在那里啊!而且,”柳传生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他脸色煞白。 “陈一?”关雨瞪大的眼睛血丝满布,他能感觉脖颈处的血管突突直跳。 “对啊!那里有陈一!” 上当了! “立刻通知朗怀定的哨亭,让他将三分之二白灵立刻调往太空中心2号接头地点,到达后乘坐无人机赶往机场保卫陈一!” 关雨知道让白灵赶往机场可能已来不及,但没更好办法了,机场和飞机上现在绝对不止一个拟蝇人,陈一只有两名丹修白灵在守护。 虽然丹修白灵是圣心会的高境战灵,但怎么也抵不过一大群黑铁卫战灵啊!何况其中还有几名丹修黑灵。 附近的四名被保护者每人都只有一名普通白灵守护,不能抽身,而且他们是战灵形态,如果没接管被保护者的灵台是无法接听电话的,圣心会根本通知不到。 已经站到他身边的柳传生提醒道,“总长,是否通知哨位,说我们得到消息,有对飞机的恐怖袭击,或者让丹修白灵接管朗怀定灵台,迷惑住他通知机场这架飞机上有恐怖袭击?” 确实,朗怀定是太空中心的总长,对民航并没有管辖权,但有了恐怖袭击说法,怎么样也不会启动飞机。 “传生,直接用陌生号码打电话给3号机场,说东能航空航班有颗定时炸弹,飞机起飞后就会爆炸!”他发出指令。 不启动飞机,陈一活下来的机会就大一些,所有的补救措施都必须尝试! 蹦跳的神经让关雨脑壳剧痛。 第90章 地球,噬心(机舱恶斗) 机场。 常驻陈一灵台的是丹修白灵钱维城和他同士赵阳,这枯燥无味的保卫工作已有半年多,附身在灵台附近不需消耗元气,他们不需要定期返回本体拟蝇体去休养。 对他们而言最难的是每时每刻都需要保持十分的警惕心,上次为了保护陈一就牺牲了多名同士,貌似轻松的任务实则危机重重,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入侵。 而防守者总是非常被动。 那次战斗赵阳和钱维城还是成功击退了多名黑铁战灵的疯狂进攻,其中有两名战灵居然直接附身两条恶狗扑向陈一。 钱维城干脆操控起陈一的身体顺手拿起树干打死了一只,打残了另一只,将其战灵击出体外,随后钱维城溢出战灵将几个黑灵灭杀。 “如果一个人的脑子里住着两个人,不知道算不算患精神分裂症的病人?”赵阳对钱维城开着玩笑,接着两人大笑,他们没有休闲生活,只能开开蹩脚的玩笑。 今天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两人轮流值守。 现在是钱维城当值,他巧妙地利用极小部分陈一的视听觉系统对外观察。 赵阳也没休息,在附近打转。他们游弋在陈一灵台的最外侧,也是比较舒适的地方。 很多时候他们也需要通过耳道观察外部环境,特别是夜晚,就得一人守在灵台,另一个人逡巡在头部,搜寻附近每个角落。 对于身边游走的昆虫就必须格外小心,蚊蝇是黑铁卫最喜欢控制的敌人。 机舱对于战灵来说异常灼热,尽管两人都是高阶修者。 他们不止一次跟着陈一坐飞机,知道陈一喜欢观赏沿路的风景,也乐于享受特等舱的安逸和舒适服务,美酒甜点,漂亮空姐。 对于灵体态的两人一旦脱离灵台在陈一头部逡巡,则是一种煎熬。 今天同样如此,跟钱维城打过招呼后,赵阳就按常规线路从耳道口开始观察,外面人气很足,像一口巨大的蒸炉,热气在赵阳面前爆开。 飞机缓缓进入滑行道,估计还有十分钟就会起飞,到时候就会好很多,飞机的密封性很好,何况万米高空和速度都不可能让拟蝇人赶上。除非对手早已潜伏。 现在通常也是最危险的时刻,黑铁卫还有机会进来,哪怕舱门关闭,也会从行李舱等地方辗转进入。 赵阳不敢大意,他密切观察各个角落,排除了任何小动物在飞行后,又将每个乘客仔细审视了一遍,包括他们放置物架上的手提箱。 他自信能感知黑铁卫战灵的特殊气场。 突然,广播里发出机长的声音,“接到机场紧急通知,该航班有重要检修任务,航班延迟起飞,航班延迟起飞!” 赵阳顿感不妙,汗毛在灵体周身炸开,机舱里的乘客随之躁动起来。 喧嚣,吵闹,晃动的人影,几个空姐努力安抚大家的情绪,还有小孩的哭闹。 必须马上通知钱维城,赵阳惊觉突然出现的几股强大气场从后面压来,赵阳完全不理会,他急速窜回耳道,并一路大喊过去。 兵刃在手,单环大刀是赵阳最乘手的武器,钱维城则是一柄短斧。 刚进耳道,就有几股厉风直插面门,躲避是战灵基本技能,他闪身而过,飞刃落空劈入陈一太阳穴,灵气所化之力对物质的人体没有很大作用,除了顶级修者。 陈一还是皱起了眉,感觉有些刺痒,于是用手重重挠了几下。 三十多名黑铁战灵刚扑到眼前,冷不防这只巨掌拍来,多数黑铁卫瞬间被拍扁。 只有两名身穿暗红紧身衣的丹修黑灵硬生生地窜出陈一手心,顺势两柄飞刃又一次刺向赵阳。 赵阳成功闪避,两股劲风分别自他腋下和左颈部呼啸而过。 好劲!赵阳暗赞。 丹修黑灵却不追赶直直往前冲去。 赵阳见二十多个黑铁卫像扁平的纸片般飘落,有机可乘之际,他顺势绕了一圈后往这堆人雨中迅掠而去,灵台自有老钱顶,这里杀一个赚一个! 被拍扁的战灵没来得及恢复形态,便被赵阳连削十多个。 “赚翻了!” 赵阳狂喜大吼。 “住手!” 一声爆喝,斜刺里两名黑灵举刀劈砍过来,赵阳折身让过,他要去灵台守住陈一的命。 但几个黑铁卫已占据住陈一耳道,这也是最容易侵占灵台的入口,幸好陈一歪着头一手撑着脑袋,正好遮住了另一个耳朵。 陈一总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不感兴趣,战灵之间的惨烈搏杀他自然完全感知不到。 赵阳发现又有十多个黑铁卫出现,一部分散开,企图分别从不同方向朝陈一的其他地方侵入灵台,人体有多处可以进入的孔洞,耳道是最直接的,还有鼻腔,嘴以及下身,而下身是最难通往灵台的几乎没人这么做。 另一部分黑灵向他攻击。 “钱维城,你回灵台守住,我在这里顶!” 赵阳对正从里杀出的钱维城大叫,高阶灵体熟悉之后瞬间心意相通,但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张嘴表达。 赵阳狼狈地抵住一记重击躲过一个捅刺,左手已被扎了一下,还好只是灵气受损了一点,眼下只能靠钱维城完成最后的守护了,但愿他能拖到援兵到来。 面对疯狂攻击,弱势一方唯有反攻一途,不然死的更快。 陈一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摆正了身体,现在是两个耳道都暴露了。 赵阳乘钱维城吸引了几个人跟着进入了另一个耳道的同时,在几个劈刺间闪出,乘势削断了最后一个黑铁卫的腿。 他后面几股风声如雷奔来,只得再以60度角旋身扑出去,总算躲过几处凌厉刀锋。 对方虽然人多,但因为在陈一面门前搏杀,赵阳始终背靠着陈一这个物质体和靠背,黑铁卫也只有一面可供进攻,如果面对全方位攻击赵阳早凉透了。 怎么还没有人来啊!赵阳全身冒汗,眼见又有黑铁卫飘到头顶,还有几个潜到下面,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尽力!今天是该追随师父的日子去也! 赵阳怒吼一声,一提真气向上窜出,但随之而来的更多锋芒将自己逼至死角,身上多了数道伤口。 一阵激亢的铿锵声中,赵阳闪过头顶扎下的锋刃,突然自觉胸口发凉,丹修黑灵的一柄长剑已洞穿自己胸膛,是右胸还算有命可以拼。 乘对方没来得及拔剑,赵阳不顾左边枪尖已到,竟左手抓住那柄长剑锋刃,同时跨前一步向对方劈去,对面丹修黑灵没料到他的死亡攻击,哀嚎一声,身首分离。 “这辈子都值了!” 赵阳狂吼一声,身体已被三柄利剑洞穿,最后置死地的是一记挥砍,只来得及发出半声,他头部已被削成两半。 钱维城边抵抗边退到灵台,后面的刀剑追击而来。他死命抵挡,才勉强支撑住局面,但耳道里又进来七八个黑铁卫。一时呼和声此起彼伏。 忽听一声怒吼,是赵阳的声音,钱维城吼过去一声,“兄弟走好!” 刀光剑雨下的钱维城多处受伤,他的灵动丹境虽已达到中境,比赵阳高一些,也抵不过二十多个黑灵群起攻之,从现场威压判断其中必有一个丹修黑灵和几个筑基黑灵。 钱维城只得迅速幻化分身而走,一时间二十多个钱维城出现在黑铁卫之间。 黑铁卫一时无从分辨,又不敢随便乱砍,怕误伤同士,攻击速度顿时下降。 钱维城忽感知灵台外的嘈杂,那是灵体之间独有的喊杀音波,他精神大振,来了!一定是! “钱维城,赵阳顶住!是我们!” 钱维城接到近距离传给自己的讯息,天神护佑啊! 钱维城灵血沸腾,奋力拼尽最后一点能量幻化出更多自己的幻象,但幻境很快被闯入灵台的丹修黑灵祛除,钱维城乘其不备,在雾境未全散,手起斧落,将其中一个筑基黑灵来了个斜肩砍,对方一命呜呼。 另两黑灵嗷叫着扑来,一柄长枪却在那两人之间贯刺而来,钱维城腹腔瞬间被穿透,是那个丹修黑灵。 “来的好,一起死!” 他狂吼一声挥斧过去,方向却是旁边擎剑刺向自己的筑基黑灵,因为他更近。对方完全没防备,以为他要进攻丹修黑灵,立刻被砍翻。 丹修黑灵怪叫一声,左手将长枪化为短刀直驱面门。 所幸斧沉力猛,巨大惯性拉着钱维城扑向左边,余光瞥见刀锋一闪,他索性接力而去,堪堪避过这记必杀。 丹修黑灵却又被身后白灵吸引,返身跃出灵台,两股黑灵和白灵已在外面的耳道战成一团。 钱维城翻身而起,不顾伤痛,再次跟眼前几个黑灵纠斗起来。 “001!” 一个讯息,钱维城分辨出是黑铁卫的特有暗号,却不知什么内容。 突然,所有黑灵如潮退去。 撤了?怎么可能? “不要追!” 钱维城追出耳道,他阻止了白灵的追击,钱维城资格较老,还是中境丹修,其他白灵在外自然听命于他。 “守住陈一!还有其他三个科学家。”钱维城补充道。 飞机却震动了几下,啊?不是停了吗?他刚放下的心又悬吊起来。 他往舷窗外一看,飞机已在滑行,难道修好了?但怎么没通知起飞? “大家警戒!” 钱维城所做的也只能是仔细观察,“占据所有科学家和机组成员的灵台,找到降落伞,随时准备动手,让其中一个科学家用手机短信和总部进行联络,获取指示!” 三名白灵奉命占据三名科学家的灵台,陈一则被钱维城和三名白灵再次占据,其余白灵则去控制空姐等人。 只有驾驶舱没有办法进去。 外面的机场发出高音喇叭的警告,“东能航空航班,不许开动飞机,东能航空航班,不准发动飞机!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指挥塔的命令为什么如此冷硬? 他用陈一身体扑到舷窗前,很快看到飞机周围几百米处停满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 难道劫机? 黑灵劫机! 一旦飞机上天,陈一的命就交代了,而且飞机一旦坠毁,他们没有及时逃脱其物理能量的大爆发也会让他们这些战灵魂飞魄散! 太狠了! 驾驶舱没办法进去,不要说人,蚊蝇,连尘埃都进不去,是一个几乎密封的空间。 只能想办法让陈一跳下飞机,钱维城用最短时间适应了下陈一的身体。 他只能勉强举了下手,还好能做到,而其他三个科学家还呆愣着,显然时间太短,三个白灵还在努力附身,尚未完全控制住其身体。 飞机已开向起飞跑道,全不顾警车发出的严厉警告,挡路的几辆警车连忙闪开。 飞机正在提速,五百多名乘客惊讶地看着一个中年男子解开安全带,不顾空姐劝说蹒跚地跨出座位。 机舱的两名安全员在空姐要求下迅速起身,冲到陈一面前一左一右将他架起。 钱维城一看不对,陈一体质和肌肉力量完全不行,于是朝那三个被附身的科学家大叫,“快帮我打开紧急出口!!” 钱维城懊悔刚才不多派些人去附身,他用尽全力乱抓乱跳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舷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模糊,飞机再次提速。 两个科学家居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显然他们已被白灵操控,钱维城心中燃起希望。 “快啊!打开紧急出口舱门!这里有劫匪!” 钱维城想起这句话,是啊!刚才为什么不说劫机的原因,也许空姐就会配合! “不许打开!起飞状态不能打开有危险啊!”一个空姐大声喊,“飞机还在滑行,要出大事的!”这空姐边喊边从应急门前跑开,还催促其他坐着的人立刻离开。 “快打开应急门!有劫匪!不能飞!上天就全完啦!快啊!”钱维城借着陈一的口声嘶力竭地大喊。 “嘭!”一声闷响,舱门飞出。 “不要啊!” 一个科学家终于将紧急出口舱门打开,旋即被一股巨大旋风卷出,柔软人体撞在舱门口发出“嘭!”的巨响。“咚咚!!”同时发出的是逃生滑梯被地面刮跑的声音。 “啊!!救命!” “天哪!” “疯子!!”仿佛有一个巨大而隐形的手自开启舱门口探入,将过来开门又不及躲开,正死命抱住靠背椅的两个科学家一把擒下甩出。 应急门前已形成一个漩涡黑洞,无数提包、衣服、鞋袜、纸张、餐具在其中飞速旋转,又被裹挟而出。 机舱早已大乱,乘客们顶着吸力拼命挤向飞机两端,飞机在一阵颠簸后开始加速滑行。 如果不跳,陈一会被各种死,如果是坠落,撞毁燃烧的过程也会让自己和兄弟们牺牲,很壮烈也很惨烈! 带着陈一跳,陈一只有30的可能会活下来,现在飞机临近起飞状态,但白灵们会活,因为灵体可以飘。 其他乘客也许会活,既然目标陈一死了,没必要再连累其他人,也许黑铁卫会让机长安全返航。 所以他得牺牲陈一让其他人活下来。 “我先走了,5632!” 钱维城朝大家吼了一声,意思是大家一起进来跟上,他带着陈一躯体一边抗拒着飞机的颠簸晃动,一步比一步艰难地迈向那口啸叫旋涡。 突然灵台有几人忽然闯入阻止了他。 原来是两个白灵,说接到总部指示,让他们务必保住陈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最后一刻,不准放弃! 钱维城愣了一秒,叹口气,只得回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椅子坐下,并要来一个被附身乘客手里的手机,亲自接通关雨的机密电话,在上面发起短消息。 “我是钱,兰吗?”兰是关雨的临时代号。 过了好一会才显示一条回信,是信号断续的问题,“是的,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目标性命,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 “如果到了飞机坠毁前一刻,陈一还不能脱险,我们怎么办?” 信号又顺畅起来,“你们可以离开,到最后一刻。” “几百名乘客怎么办?” “这是代价。” “好,遵命!” “直接用电话,打字太慢了!”反正乘客也没了生的希望,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是噪音实在太大了。 于是他们又连上电话,“兰有没有好办法?”钱维城只能吼着说。 “想办法进入驾驶舱!” “找过了,没入口啊!” “再看看!” “好!” 眼下还有什么办法让陈一保全性命呢?打开驾驶舱,干掉机长?谁来驾驶?何况怎么打开驾驶舱? 钱维城只得命令其他白灵再次寻找进入驾驶舱的入口,过了一会,所有白灵都来汇报,真的没有。 舷窗外看出去,飞机已到近千米高空,飞机颤抖的厉害,机舱里面一片狼藉漫天还有各种哀嚎,空气旋流的啸叫遮盖了一切。 飞机剧烈抖动着开始平飞,要俯冲了,还有机会吗?陈一? 钱维城已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飞机突然一沉,开始了。 舷窗外机头明显向下,坠毁开始了! 乘客们发出最凄厉的叫喊,还有些人忙着写遗嘱,尽管没人能写得稳一个字,更多人试图打电话做临终交代,对他们来说,末日到了。 要不要让陈一也写一些东西呢? “兰,我实在没办法了,飞机已开始掉头坠落,估计最多2分钟就会完全坠毁!” “最后30秒前允许你们撤离!” “遵命!” 钱维城交还给乘客手机前清除了所有信息,他清楚圣心会自会将所有他们跟总部联络的信息痕迹统统黑客干净。 允许撤离,但没说自己什么时候撤出陈一身体,于是钱维城找到陈一手机将它拿着,自己则迅速撤离了他的身体,也许能给他留点和家人写点东西时间。 陈一从呆滞中醒来,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极度震惊,等回过神的时候,飞机几乎在和地面呈现70度斜角撞击过去。 “晕死了!~又睡了一觉吗?一场噩梦哦,唉,最近总是做这些梦,我得再睡一会。”陈一自言自语后又闭上眼沉浸于自己世界。 驾驶舱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响,驾驶舱门随后打开。 钱维城第一时间冲上去,又是一声枪响,开门的人被爆头,狂喷而出的血瞬间染红舱门,乘客们惊叫着挤做一堆。 旁边飞掠过一个黑灵,钱维城选择无视直接冲到门口,后面白灵将冲出的黑灵开始群殴。 驾驶舱内倒下尸体后有一人从驾驶座上慢慢起身,脸色苍白如牛奶,却露出诡谲的微笑,接着他右手举起,一把手枪正对着他自己。 “不要啊!” “砰!” 驾驶舱里是三具尸体,一个黑灵正溢出刚倒下人的身体,他看向自己,又掠过一丝微笑。 钱维城一腔怒火,但杀了他有何意义?有何意义!几百条人命灰飞烟灭其中也有圣心会的一份力。 钱维城返身离开,同时迅速将撤退信息传递到每个人心里,第一个黑灵已被撕碎,倾泻掉一些愤怒的战灵们随着应急舱门口的吸力迅速将自己抛离。 强大湍流气旋将他们带了很远。 疯狂旋转中的钱维城身后传来巨大轰响。 待稳定下来回头看去,一朵蘑菇云正在地面一堆废墟里冉冉升起,边缘如晕化墨汁般将其与湛蓝碧空分割开。 接着窜腾起的炽烈火光浸染天边。 第91章 地球,噬心(爱她生不如死) 德家大院 陈子无静静听着罗观南同传的报告。 据称是两名黑灵分别占据了第一副驾驶和第二副驾驶,威逼机长起飞,随后在几千米高空射杀机长。 罗观南手机信号突然断线,抬头看向陈子无,后者目无表情,一语不发。 如果不出所料,余下的环节应该就是驾驶舱内两个黑灵的逃生阶段,临出发前,老朱再次和特工队的黑灵模拟了一遍。 黑灵溢出一个副驾驶身体,另一个副驾驶便会威逼副驾驶打开驾驶舱门。他们也需要逃生,打开舱门一刻,由黑灵占据的副驾驶需要立刻枪杀打开舱门的副驾驶员,然后举枪自杀。 杀掉了所有驾驶人员,他们就可以附身任何一个乘客身上,打开应急舱门。两名黑灵在飞机坠毁前会被应急门口的旋流吸出,甩到高空,逃出生天。 只是陈子无没料到圣心会这么快识破计谋赶到机场接管了飞机,更打开了应急舱门差点救出陈一。 好在黑铁卫做事从来就是几套方案,占领驾驶舱是其中之一,如果直接干掉陈一计划失败,就启动坠毁计划。 建立软件公司目的除了暗杀陈一还有其他两个目的。 一,借此找出潜伏在黑铁卫内部的1号深喉特工。 二,给急需要休养的黑灵找到寄宿体,以便休养生息。 诡异的是软件公司报名的新员工中竟有黑铁卫派往圣心会的谍报员,开发部长司啸冬。这是老朱向他汇报的,此人也只跟老朱做单线联系。 圣心会派出了间谍,还是黑铁卫的间谍,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下一步,陈子无便需要甄别新员工中是否存在着真特工。 初遇吴溪音他是有点诧异,总觉这女子身上有种奇异的东西,让他有去了解的冲动。 在所有新员工都投放了战灵进入测探阶段时,他当晚便亲自释放战灵进入了她的灵台附近,陈子无只是想在对方意识的深层次找出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引起了自己好奇。 他原本只是想测探她的本性,营造了孩子滚落楼梯又让她被父母欺辱的一出戏。 吴溪音的母爱是大多数母性的本能,只是她最后一个动作让他发生了疑虑,吴溪音用掐了中指打到女人身上的动作,似乎在隐秘使用道家清醒诀。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地球的黑铁卫没人看得出。 等她在孩子幻境醒来,再次睡下时,陈子无对她的测探性质发生了本质变化,他立刻将吴溪音对自己的吸引力和特工连接了起来,只有圣心会才会派遣能吸引住他的女人。 再次营造出的幻境会让吴溪音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床边。 如果她睁眼后被惊吓,那她90的可能是普通人,相反吴溪音继续装睡,那铁定是圣心会特工。 让他兴奋的是吴溪音的装睡,仿佛有种被闪电击中脑部的刺激感,陈子无沉寂已久的情绪自淤积千年的深潭中发动。 眼前这女子不但吸引到了他,还是个圣心会高境特工,而且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同上帝视角一般,陈子无第一次感觉心满意足,事情更有趣了。 意外收获让陈子无感觉某种能量的加持,生命之泉又开始在体内蜿蜒滴淌。 他开始过界,有些事本不该他亲自出马,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欲望如同一匹开始奔腾的野马。 他又导演了第三场幻境,审讯室逼供的一幕。 尔后又是暖阁中温香软玉的那场床戏,翩翩贵公子黄子涵是陈子无的本色演出。 他自信已如此洞彻人心,也如此了解自己,需求,喜好,癖好,欲望,追求,他可以掌控他自己也能掌控地球黑铁卫,未来他将掌控地球世界的甚至于天启和地球两星世界的全局。 只是面对吴溪音这个小女子,他第一次对这种掌控感有了某种松动。 为什么她的眼眸深处有种隐藏未知的东西?她身上的一切,她的言谈举止,都毫无新意,却又能让他像老套电影情节中的英雄去爱美人? 既成熟又天真,既老道又笨拙,既美艳又纯清。 陈子无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这些,而吴溪音也绝不仅仅只有这些,但他始终没明白她到底特殊在哪里? 陈子无更加渴望自己拥有新的生命,他不该在地球朽烂,如果可能他还要在未来的五维空域获得超长寿元。 他是一棵被天雷击倒焚烧后重生的老树,枝干虽毁根基却还牢牢根植于更深地底,心不死,必重起。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派黑铁卫的最强丹修黑灵柯云进驻在吴溪音灵台,以便随时监控不让她有逃脱机会,他也没透露给任何人吴溪音的特工身份。 陈子无早已得到茅人宗指令,必须遏制龙国航天科技的进程,陈子无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干掉陈一这位龙国航天的首席科学家。 现在他需要利用一下自己的女人,于是将假情报透露给能让吴溪音探查到的黑铁卫重要成员。同时放任吴溪音搜集情报,当她终于得到情报要闯关时,陈子无又放松了内外警戒,楼顶的警卫干脆撤离。 秦观南的手机再次连线,传来的陈一死讯让他满意。 而吴溪音,他已吩咐软件公司将警戒等级提升到最高,那里连一个苍蝇都休想出去。 吴溪音啊,吴溪音你是插翅难飞! 不过他规划好她接着要走的路,吴溪音会回到圣心会,以一个叛徒的身份。 他要的女人,除了身体之爱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对方灵魂的绝对顺从。 即便是对方身心都昄依于他也不够。 他有多么狂热的爱,就有多么渴望看到她的生不如死。 第92章 天启,晋元(挥舞腿的女子) 多日锤炼,晋元和伙伴们逐渐度过适应期,马步角度到了七十度,每天三个小时的训练也能扛下来。 胖金和瘦海毫不意外的依然垫着底。 晋元通常会在临睡前开始站桩,他只有在写书法和站桩时才能享受到宁静。 牵牵也会在床上盘腿而坐,晋元知道他是在冥想放空中运转那颗生物智脑。 有时候牵牵会盘上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他的姿势未变,而且精神还是很好。晋元自认做不到这点,他不明白为何智能人也会达到这种境界。 今晚月色格外洁净,晋元却无法入静,好像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几天思绪烦乱,让他不得不一再调息,照着唐老师方法,念着松静空。 忽然,晋元觉得牵牵的两眼直视自己,又恍惚是种错觉,这很怪异。 晋元内心却无波澜,奇异事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接着晋元又看到自己站在床下,胖金的打鼾声和偶尔的鸟鸣混杂在一起。 有意思,我既盘坐又站桩?难道出体了》晋元没多想,继续享受这份空寂。 “我摁不住了!你还不快把她的手脚给卸掉!” 一个突兀的男人吼声在不远处乍响,晋元心神激荡,忙睁眼,差点失声。 触目所及处竟是一个女子浑身浴血,摇晃地站着拿一条白惨带红的腿拼命挥舞。 血撒一片,这腿就是她自己的,因为晋元看到女子只剩下一条腿勉强站立。 几个手忙脚乱的医护在短暂惊惶后又冲了上去,企图按倒她。 抗争不过几分钟,女人最终被制服,她又被重新固定于金属床架,上面的各种仪器已被她扯断。 “让你们给我捆好手脚,你就不听,蠢东西!害的我这身工作服还得洗一遍!”一个粗狂男声不停埋怨。 晋元强忍不适,屏气观望。 晋元试着转动思绪,脑子却似冻成了冰冷果冻。 半天才想起,我怎在这里?他们没发现自己? 晋元依然坐着,这里不再是宿舍。 他终于能辨识清,是一间冰冷的操作间或者手术室。 头顶是金属格栅的冷冷灯光,周围的墙壁释放着诡异的灰白色,还有十几张如古代停尸床一般的操作平台,上面是一具具尸体?皆是不着一缕,没任何衣物或被单遮蔽。 那些是尸体还是病患?或者干脆是模特?晋元知道不会是后者。 每个床边都有一台固定屏,上面有各种红色数字在跳动,还有绿色的曲线以及指标。 诡异的是他们身体残缺,缺腿或者缺手,有几个只有半截残体,甚至半个颅腔,那一半脑浆暴露在外,血慢慢滴向金属床面沿着床上的凹槽流入地面的金属下水道。 女人喉头发出的咕噜声和几个男人的喘气在死寂空间来回游荡,好像死神拿着收割的镰刀刮擦着墙壁。 到处都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管道,阶梯和平台,一些奇怪的设施和更多不知名的医疗器械。 女人只剩粗重的喘息,她手中挥舞的大腿已被弃置于地上的金属盛器。 很快,在轻微的机械摩擦声和女人身体的一阵激烈震颤中,金属盛器中又发出“哐嘡!” “哐嘡!”的几声。 另一个血红盛器中多了一条腿和两只手臂,女子此刻已成一具只有躯体的人?道具人?尸体?并不是,她还是活的! 她的头能缓慢摆动。 她甚至还抬了下头,眼睛恰巧对上晋元,那一刻晋元心里被这双冰眸深深扣挖了一眼,仿佛向他心头的一记重锤。 女人又试图翻身,腰部被死死箍住,她肢体截断处不断渗血。 “不必过于担心,她还不会死,已被注射过凝血剂的身体,可以防止血液的狂喷,尽量减缓人体的失血,所以她还不会马上死。” 这个思维在协助晋元解读。 晋元读不出这女子心之所想,却能感受到她内心毫无波澜,她没恐惧也无痛苦,甚至连情绪波动都不曾有。 “她还是人类吗?”晋元喃喃自语,他希望她不是,是人的话怎可如此麻木?既然不是人类,我何必为她感伤?晋元想一笑了之。 梦而已,何必呢! “在本质上,她是属于你们人类!” 这个声音在和他对话。 “啊!” 晋元有些惊诧,“谁?是和我在说吗?” 他忙往四周看,不见任何人对他说话,这里除了那几个人正对着女人做缝合手术,其余都是躺着的尸体或半死人,盛器中那些残肢的下部分被慢慢渗出的红色液体遮盖。 “你觉得他们都是死人或者,嗯,毫无价值和意义的机器?又或者嗯,劳烦人类给她断掉手脚还要感恩的智能人?不过那还算好,至少你没有认为他们是某种物体,甚至是垃圾,那些人们都避之不及的东西。” 牵牵? “你是牵牵?”晋元突然想起他,但并没有期待中的答案,声音沉默下来,隐入无声的隔膜。 “我们在哪里?”晋元本就没有期待得到答案,他的梦中世界本就充满各种奇异。 “你在我的世界里,确切的说你进入了我的意识,而且是我自愿的。” 真的是牵牵,晋元松了口气。 牵牵也有意识吗?不太可能。 梦而已吗?如此真实,所有东西都似乎触手可及,晋元有点疑惑。 “是的,你不必伤怀,我们智能人的世界没有情感,就像无欲无求境界中,再大痛苦也是一抹夏天丰盛果实的甜蜜幻影。所以人类就可以将我们一次次卸去胳膊和腿脚,开膛破腹,只要她的头颅不被损坏,人类就能一次次将她植入新的克隆身体。” “她这个人就能重复使用,做各种实验,直到她终有一天不再哀嚎,不再反抗,这是你们期待的事。近千年了,她重生了近万次,被卸掉了无数次腿脚,开膛了十万次,流了近几十万公斤血液。这些并没有让你们人类满足,你们依然继续这种游戏。” 晋元一脸茫然,满头黑线,牵牵说什么?他只听懂了一小部分,这女人身上发生这么多惨剧?“他们想得到什么呢?为什么将她一再重生又再三杀戮?那个头颅还是她自己的吗?她到底是人还是智能人?我实在糊涂了!” “她既是人又是智能人。”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要低估你们人类的智慧,上天赋予你们的智慧恰到好处的被你们运用到了极致!” 我们人类,这句话听着很刺耳,晋元有些沮丧,“请不要用你们这两个字行吗?我也不会去做这种事啊!”他终于抗议了,牵牵不应该拿他和眼前这些魔鬼相提并论的呀! “对不起!” “没事!”晋元知道该原谅牵牵,“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为了让她不反抗,但是除了抑制掉了她的所有情绪还算做的比较成功以外,她的反抗依然,她是我们这些智能人中最独特的,应该是之一。” “这么虐待还想人不反抗?任人宰割没有反抗怎么可能啊?除非是死人!”晋元想起刚才的情景,突然有一种愤怒。 “她就应该做到,所有合格的智能人都必须做到,面对杀戮毫无波澜,心如止水,死人一般,这就是人类的要求。” “既然她还是一个人,情绪本该就有的呀!”晋元说。 “错了,在人类看来她只是智能人等同于机器,虽然她颅腔里还是一颗人类大脑,但自从成功融合了生物智脑后,大脑原本存在的意识就被重整,有些东西会被屏蔽、丢弃或封存。可不知为何,无论德江智人怎么努力都不能屏蔽她的反抗,也许挫伤了他们的自尊,也或许他们更好奇一个智能人被折磨至此为什么还能反抗。两千年了,反抗依然激烈,丝毫不减!” 晋元沉思了一会,一个模糊的答案在他唇角盘绕,他脱口而出,“或许她还没有崩溃的原因就在于此,正是这种反抗意识和努力支撑着她能继续活下去!” 晋元的话显然触动了牵牵,声音沉默了好久。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嗯,确实很有道理,这也是德江智人需要研究的,他们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链以及实验。反抗不止,实验不停!” 牵牵的声音依然如深水般在缓缓流淌,毫无波澜。他也是一个被屏蔽了情感的智能人啊!晋元想到这点就有巨大负罪感。 这群王八蛋的德江智人对智能人做了什么?对牵牵做了什么? 晋元真耻于与他们共为人类。 “真残忍!” 晋元终于愤怒,那边金属床上的女人甚至连哼哼都不曾有过,难道她的声带坏了?魔鬼般的医生已经离开,只留下终于不动的女人,她四肢包裹着医疗封口透明胶布,如一截光秃枝干的躯干上遮蔽着被随便扔下的血迹斑斑的床单。 真像一具死尸,“死尸也不如,至少死尸还会得到一席洁净的白床单和一个体面的安葬。”牵牵的声音让晋元不知如何应答,他无话可说。 她两眼圆睁,眼瞳如此空洞,脸上被胡乱擦拭过的血迹已然干涸,晋元突然意识到自己离她如此之近,不由惊恐起来,倒退几步。 “不用怕,记忆而已。”牵牵淡淡地说。 “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唉,难道她不痛吗?” “痛?当然。如我经历过的是和人类一样的疼痛。因为我们有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身体结构,有感知器有完整反应机制。被烫到会跳脚,挨了打会哭喊妈妈。可惜他们的母亲德江智人并没有给这些子女阻断感知功能,更没有注射任何麻醉剂,他们就是想让她感受到极度痛楚的同时还能控制住自己情绪。那样的产品才是合格的,我们只是产品而已,懂么。” “妈的!”晋元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话。 “可惜她忍住了哭喊,却抑制不住反抗冲动,很遗憾,明天她的躯干还将被继续折磨,直到她的生理系统完全崩溃和死亡,当然,他们完全有能力保住她的颅腔里的那颗生物智脑不致损坏。” “据我所知,德江智人最奇怪的另一点在于,她没有自杀,正如你刚才所述,她始终没有崩溃到想要自杀,而99的智能人在达到她受刑程度的20的时候,不是失去反抗意识就是选择了自残自杀,而她却不同,所以德江智人将她关在了公司里安保级别最高的所在不断试验。这就是德江1号实验品,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她。” 人间炼狱!“他们好残忍!”晋元的愤怒情绪如怒涛般在体内喧嚣鼓胀。 “这也算残忍?你错了。” 牵牵冰冷的声音惹怒了晋元,“这还不够残忍吗?”他大喊,声音之大连自己都惊,他不知道是身体颤抖让自己失态还是因为吼叫。 “尽管发泄,这里只是我意识中记忆的回放,没人会听到。另外,我只称述事实,如果比起另一个房间的0号实验品,这里发生的只是一道开胃凉菜。” “0号!发生了什么?”晋元的狂怒迅速被疑虑的黑洞吸干抹净,居然还有更,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你知道天启人有近千年的寿命,人类的杰作。不过呢可惜,更多幸福往往会伴随着更多的痛苦。那个0号受试者已活了近千年,而他的这颗元脑体在这生命历程中,已被成功植入过无数已成年的克隆人体。” “你知道的元脑体受试者加上可随时替换的克隆身体,他或她会度过近千个完全不重复的一生,那也是受试者近千次度过从生到死的过程,而且德江智人有能力让0号感知到一年就是一生。” “如果克隆身体是成年的,那么怎么让这个受试者依然能感受到整个成长过程?毕竟他醒来就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是成人的了。”晋元不明白。 “这位受试者不会脱离那张金属床,他已被捆绑在那里近千年。” “他所有的感知都会从那台仪器导入到他颅腔中的生物智脑,从三岁左右开始记事,慢慢度过他的一生,只不过这个过程被加快了近百倍。” 晋元转眼间已到了另一个更诡异阴森所在,这里更血腥,只有各种金属寒光在互相折射着冰冷传递着极限痛苦,所不同的是这里只有一张金属床,上面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不不不,那是一个女人? 晋元惊愕地合不拢嘴。 “为什么他是男人头,女人的身体?” 牵牵的声音像幽灵鬼魅般在试验场中飘荡,“哦,很简单,他这次实验恰好是被安排了以女人身份过完这一生的,放心,即便如此也不会出现任何排异反应,人类的医疗是不是很先进?” 晋元浑身鸡皮疙瘩,他真希望能立刻离开,牵牵还在继续。 “明天,他的一生就会开始。他经历过各种痛苦和无数种死法,相信这次他也会同样度过。当然,我说的安然度过只是针对那颗生物智脑的完整性而言。” “德江智人在这个0号受试者的所有试验中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故事桥段,会被安排上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作为痛苦的参照物。男主或女主的他会拥有一位甜美妻子或者体贴的丈夫,当然喽,也少不了那些可爱的子女,家庭会非常和美,令人羡慕。他会出生在最高贵的家庭,从小生活优渥,地位高崇。然而,可惜的是,最终无一例外,幸福会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当某件最悲惨事件的出现,或者巨大的灾难会来自于某个不起眼的小事故。” “只是奇怪,0号受试者在现实中也没有自杀的欲望,德江智人怎么也不明白,一个智脑人的意志竟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牵牵随后叙述了0号的真实梦境中发生的悲惨故事,晋元久久不能平复心绪,他感觉自己都快崩溃。 足足几分钟后晋元才终于松懈下来。 “咦,你真有点出乎我意料!”牵牵的声音略有诧异,“你惊奇的是我还能在这里么?”晋元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嗯,” “那我们继续,”牵牵的声音缓缓展开。 “以痛苦为里,用事件做表。” “他那些原本灼热滚烫的幸福被突然到来的死亡痛苦掐断,他们会留给他更多时间慢慢品味这份痛苦。你学过心理学自会明白,此时你会了解原初的那份幸福实在太过沉甸,才使得这位不幸的父亲如此痛苦,以至于他宁愿舍弃曾经得到过的一切。” “你所听到的这些,也仅仅是他一千种悲惨生活的一种生活。” 牵牵声音停顿了下,晋元叹道,“唉,这是多么变态才做得出的事情?德江智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牵牵想了下,说道,“让他尝尽各种痛苦,我想,他还会有与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也有家破人亡和妻离子散的痛苦。德江智人需要让他感知这些极致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嗯,所以各种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悲惨会发生在每一年的某个阶段。” “至于目的,也许就是看看我们智脑人在各种痛苦下会本能地作出什么反应。我还是不太清楚,只能从他们采集到的一些数据来判断他们目的。” “那么德江智人得到了一些什么数据呢?请看以下就是他们在这个人身上准备得到的东西,以及这些疑问所要加注于0号受试者身上的八十万种痛苦实验。 一;痛苦情绪会被拉到怎样巨大的跨度? 二;极致的幸福如何产生出极致的痛苦? 三;存在每天都痛苦的人吗? 四;一个痛苦会持续多少时间? 五;多个痛苦会互相抵消吗? 六;人承受多少个痛苦才会崩溃? 七;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八:为何1号能做出反抗而0号既不反抗又不自杀?原因到底是什么?等等,这些就是德江智人所要解开的疑问和实验结果” 好像是要将晋元的恐惧和愤恨再次放大,牵牵依然继续令他厌恶的话题, “一千年中,他们仅仅在0号那里就得到了一千多具残缺不堪的尸体,当然你也可以说那些只是克隆身体,注定要扔掉的垃圾。不过那颗头颅还是0号的,至少他的意识会被完整保存。” “哦,不知这些身体承受的痛苦是否会叠加到0号的大脑中,这也许是德江智人很感兴趣的东西。至少我这么认为。” 晋元确实没想到一个人活着竟能认为的遭受如此之多的痛苦经历,作为人类个体是根本不堪承受的,他全身发冷。 难道智能人就能承受了吗?他暗自摇头。 晋元忽然想到一点,“德江智人应该会清除和屏蔽掉他以往的所有记忆?不然怎么开启他新的痛苦人生?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存在痛苦的累加?” “对!” 牵牵露出惊叹的表情。 “你总是很敏锐,直击要点。不过再怎么清除和屏蔽都有底层情绪的淤积,我觉得是。因为就我而言,就时常隐约感知到来自遥远底层的痛苦记忆。它们就像一个巨大深井中千万具腐烂发臭的尸体,尽管埋得很深,却依然能穿透隔绝屏障。” 牵牵的解释让晋元沉思良久。 这德江智人残酷折磨智能人的背后会不会另有阴谋? 晋元觉得又有一个隐约的答案浮现,“我想,德江智人是不是在研发情感机制?需要将它用在什么地方?” 牵牵竟有几分钟没有声音。 “嗯,牵牵?” 晋元可不想一个人待在如此诡谲恐怖的地方,哪怕只是牵牵的意识。 “我在思考你的话。” 牵牵回答,“有这可能。” “晋元,也许我找对了人,你也来对了地方,而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我意识里的。” “你的意识,我以前想过,作为智能人你到底有没有意识,现在,我可真不想进来了啊,谁知道这么……”晋元刹住了话头,将恐怖两字吞进肚。 “实话说,你是我见过的唯一能进入我意识的人,还能如此清醒。” 牵牵接着说道, “而且,嗯,晋元,我觉得你应该能帮我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我们的拯救者。” “你们的拯救者?我帮你找到智能人的拯救者?”晋元先一愣,他苦笑,“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好了,我尽力而为!” 如山的沉重压得他喘不上气,为什么某些人总喜欢不惜手段?就如孙道长曾经给他展示过的那段惨痛记忆,为了长生,天启人不惜屠杀掉上百亿的同胞。 一个是数量上的极致残忍,一个是对个体的极致残忍,哪个更恐怖? “晋元,不管你怎么评价我的想法,我依然想说的就是,我要将这些秩序打碎,我们智能人不是谁的产品。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也许德江智人的1号也是,我只想说她实在神奇,还有德江0号。这两人我得救,他们会成为世上最强的战士,没有任何意志能摧毁他们!” 晋元第一次听到牵牵带了点感情的语调,或许是错觉。 晋元感觉需要表明自己的观点,“我非常同情你们的遭遇,如果你们能以终结德江智人作为目的,我非常理解和支持!” 晋元要预防牵牵对人类展开无差别的报复,连想想都不行,“不能否认我们人类是有一部分渣滓,他们禽兽不如,不过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一心向善的,就如夏紫茗和她全家,又比如唐师,孙道长他们,大牛,还有我父母,李敢他们,基地的那些兄弟,他们都这么善良,嫉恶如仇。牵牵你说对?” 牵牵没直接回答,“知道什么是合格的智脑人么,知道我们这些智脑人是怎么被德江智人判定合格的么?” 晋元有些惊悚,他不愿去思考这些,“对不起,我不清楚。” “有几十条需要达到的标准,其中最主要的是第一,至少需要被虐杀过上百次,其中包括肢解,刀劈斧砍而死,挤压而死,割腕,车祸,等等一百种死法,毒杀与淹死都不被允许,因为可能损伤脑部,任何对脑部有损伤的都会被禁止。而每一次死都能坦然接受,笑着复生。” “当然喽,这只是各种死法,还有第二种,是对我们智脑人的各种羞辱,我记得大概有五十多种,这些突破道德最底线的行为和虐杀相比,死亡不值一提。如果前一项目会让20的智脑人选择自杀,那么这个项目大概有30的智脑人会毫不犹豫地赴死。我想如果一个普通人能被测试过一个项目,那么我将保证他将不畏惧世间的任何羞辱。” “如此,才会诞生出那些尽管遭遇到人类对它的各种磨难,它也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没有仇恨更不会有报复欲望的智脑人,这才算是合格的产品。” “唉!”晋元深深为德江智人那些人感到耻辱。 “有必要用这么残忍的测试和磨砺手段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们只是产品,产品不合格就会退货,就会形成损失,甚至还会惹上官司,你知道每个智脑人的售价都不菲,还有每年的维护费用,只有少数域内顶级人物才用得起。而他们的身份决定着德江智人出品的智脑人绝不能出问题。”牵牵的声音平静如水。 “我不知道怎么帮你,我不知道!” 晋元摇摇头,心中悲苦,他想到了自己这一生,想到如今被追杀的日子,就连这些小小磨难都让自己这么痛,何况牵牵那些智脑人遇到的。 “你说的智脑人是克隆脑体中被植入了生物智脑吗?成为生物智脑的智脑人依然存在人类的情感反应?所以智脑人也有被羞辱后的反应?” 晋元以前总觉得哪怕智脑人也就类似机器人,毫无情感,机械麻木,连微笑都是程序设定的结果,他也没在牵牵脸上真正读到过悲伤和痛苦,即便是从前在夏紫茗家的那个整天嘻嘻笑的牵牵。 “严格来说,我们已脱离于智能人的范畴,我们是智脑人,基于人类培育的克隆人,尔后在克隆脑体中植入生物智脑的克隆智脑人,我觉得是比智能人甚至人类更进一步的新人类物种。我们智脑人有人类情感反应毫不奇怪。”牵牵这样解释。 “新人类物种?”晋元一怔,很新奇的词汇,“那你们智脑人是真会像我们那样感到痛苦和快乐?” “当然,只是我们被特殊训练打磨了,只剩微笑,其余的情绪都被归类于错误,哦,就像这样,你能想象的以前的我。”牵牵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就像在夏紫茗家里常看到的那样,晋元顿生鸡皮疙瘩。 “你想结束这一切?” 晋元忙转移话题,他知道牵牵是说到做到的,他还能感觉到牵牵体内那股淤积的愤怒如熔浆在深处奔涌,徘徊,灼烧,只需一个裂隙就会疯狂喷涌,毁灭一切。 不行! 他得在这之前阻止牵牵这么想。 “放心,晋元,我只需要终结德江智人,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听了牵牵这番话,晋元有些释然。 “确实,我们是一致的,我们想办法除掉德江智人,但这好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哪怕我们将那两个智脑人救出来,好像也无济于事。那组织不简单,背后一定还有更强大的势力!我们有这种能力么?”晋元对德江智人也没有什么概念。 “德江智人背后的势力确实很强,它也许背靠天启联合也有龙族皇家势力,非常复杂。要解救0号和1号尚且比登天还难。何谈要除去德江智人和他幕后势力,目前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晋元对于困难倒并不惧怕。 “我们可以一步步来,第一步,我要将武功提升到极致,第二步要在我的生物智脑里营造出虚拟的高端实验测试环境。” “为什么需要高端实验环境?” “我想要侵入并大量使用现有的互联网链接,用以连接上其他的智能人,所以需要最顶级联网技术。甚至能够做到自己这颗生物智脑就能成为本身发射源,” “另外,我需要重启那些被屏蔽和锁固的情感,以便能更准确更快速的有效反应,这能有助于我实现第一步,” “重启情感?怎么做?”晋元第一次听到这种名词,好像既不属于心理学又不属于生理学范畴。 “那你得好好摸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我想只有你才能做到!” “我做得到重启你的情感之河?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呀?” 晋元抬起头,试图找到牵牵,却是窗外的月色已被夜雨模糊,咦?我回来了? 晋元身体摇晃了几下,勉强对着床铺坐下来,床发出“吱嘎”一声,融汇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对面床铺上的牵牵依然盘坐着,低眉闭眼,纹丝不动。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晋元感到疲累,他已站了近三个多小时,现在突然觉得两腿僵硬,腿肚抽筋,他忙揉搓几下,最后舒展了下身体后钻入被窝。 晋元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处境不算太坏,有暖被窝,有好友,有爱自己的父母,还有夏紫茗和唐师,孙道长,李敢那些人。 尽管前路莫测,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他释然,沉沉睡去。 第93章 天启,晋元(战灵出体) 李敢师父的武技训练安排得相当紧凑,他是根据个人体能和特点安排计划,几乎让每个人在一天的训练下来都筋疲力尽。 中饭吃过,晋元发觉牵牵与胖金他们正和罗先说话。 凑前一听,原来罗先正邀请牵牵一起研习灵斗术,“灵斗?好玩吗?会不会伤到人的生魂?”胖金一连提出几个问题,修者溢出战灵互相攻击的事大家自然都知道,只是人们平时鲜少遇到修者,胖金和瘦海更觉稀奇。 见晋元过来胖金一脸艳羡,他们知道晋元具备修者潜能。 “灵斗,咳咳,嗯,好玩是好玩,不过我肯定也不知道怎么玩,你们别指望我!”唐师曾告诉过他,站桩到了一定境界就能溢出生魂,也能炼成战灵,但也没教他如何溢出生魂,更遑论如何练就战灵。 “这个嘛,哈哈也许我能偷偷教你们几招呦!嘿嘿,就看你们有没有兴趣学了?” 罗先笑道,“既然你们师父教我们武技搏杀,那我就可以私下教你们一点灵斗术以防万一,也不知道你们那位师父愿不愿学几招?” “李师父?我去问问他!”晋元兴奋起来,他觉得师父会很乐意,毕竟在域外多事之地技多不压身嘛。 他见牵牵一直没说话,便问道,“于飞,你能溢出战灵吗?” 牵牵说,“我觉得自己还不行。” 晋元一想是自己唐突了他毕竟只是智能人。 但他突然觉得不对,想起那晚和牵牵眼神交流的情景,牵牵是克隆智脑人,也许会有意识也就是有生魂存在的可能。 这几天训练强度比较高,谁都累得不想交流。 “也许你和罗先学一段时间就可以也说不准的,可以先试试?”晋元鼓励道。 牵牵只微微点头。 “那我们都学几招灵斗术,防身总没错!”晋元朝胖金他们努努嘴,胖金嘿嘿干笑了几声。 “好!就这么定了!”罗先很爽快。 晋元的脑袋被拍了下,转头看是李师父,“师父好!”其他人忙着和李敢打过招呼,李敢问,“你们要学什么灵斗?” “是啊!我们想让罗先教几招灵斗术!”晋元抢先回答。 “灵斗术,那得先溢出生魂才能做到的,恐怕我们没人能做到喽!”李敢犹疑道,“那属于修者的能力,罗先你们也在修行这些?” 不能把事情复杂化,晋元忙插嘴,“罗先他们原本就是具备修者潜质的,他们在这里一边修炼灵力一边习练武功。李敢师父您教他们搏击术,他们出于感恩回馈我们以灵斗术,这是双赢的事很好哇!” 李敢哈哈大笑,“哈哈哈!好!我可惜没修者潜质也是枉然呐!” “试试,也许李敢师父也会有呢,这都说不准的。”罗先那张斯文气质的脸带着十分真诚。 “这么热闹!什么灵斗不灵斗?”一个粗犷的声音显然是夏屠来了,他挤过人群来到罗先面前,“萝卜头,玩啥呢?” “老夏头,武技我比不过你,要不我们来玩玩灵斗如何?” 罗先笑道。 “切!还怕了你?玩就玩!”夏屠挽起双臂袖子,“说,咋玩?咋过招?” “咳~”李敢咳嗽了声,夏屠忙收嘴,李敢对罗先拱手道,“罗先老弟,那我们试试,等大家训练结束的晚上比较好,可别耽误了各位的训练!” 晚饭后,晋元和牵牵来到了他们常去的室内训练场,胖金和瘦海也乐颠颠跟着,尽管下午训练刚结束胖金还嚷着赶紧吃饭睡觉。 进门一看天武屠龙人都已到齐,尽管白天训练强度很高,这群人显然早习惯了。 基地方面只来了一个罗先,他和李敢在交流,抬头看到晋元便招招手,又将灵斗术概要叙述了下。 罗先说道,“其实大多数人是没有能力让天魂出体的,不过如果有人相助一下呢也许就可以。千万记住,我们玩的灵斗术尽量别让我姐知道,我不想节外生枝呦!” 见众人点头罗先又续道,“另外呢,你们天魂万一离体了,千万千万啊不要乱跑!如果到处游逛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还很危险,如果你们没有坚强的魂魄,很可能就有去无回,到时候身体会死得很难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呐!” 现场只有天武屠龙人浑不在意。 晋元有点不安,瘦海毛骨悚然,胖金缩到人堆随时都像跑路回宿舍。 “我们知道了,没事!” 李敢师父说道,他自觉霸王龙都敢杀,还怕什么妖魔鬼怪?夏屠拍胸声称,天武屠龙人从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牵牵的情绪毫无波澜,瘦海低声问晋元,“咸鱼哥,生魂出体有这么危险吗?是不是就像小说里那样会被什么鬼囚禁起来?” “我能不能就看看算了?”胖金的声音透着几分胆寒,丢人了,晋元刚想揶揄几句。 “你怕了?胖金?”瘦海戳了下胖金的腰,胖金立刻直起腰,“怕个球!我只是累了!”晋元不耐烦地说,“别闹,只要照着罗先的话做都不会出问题的!”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我们开始练习最初级的功夫,坐桩!”罗先让大家搬过椅子,围着他坐下。 花了半个多小时,在罗先的辅导下大家都摆好了坐桩姿势。 “这还不简单,我们平时都是90度屈膝的,这种坐桩有啥用?一点不费力!”夏屠嘟囔道,“嗯呐,罗先你不会是闲的逗我们玩?”年轻的章引笑道。 “别废话。”李敢闷闷的道。 “我们继续!” 罗先继而叙述身心分离的具体步骤。 “出体术就是一种寄托于桩法的身心分离术,如果依靠自我修行,需要一个长期坚持的过程,同时也要有一定的技巧和技术,没好的指导师父可千万不能自己去做,一旦出了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他望向李敢和晋元,晋元点头,李敢则笑笑。 晋元突然没来由地眼前闪过一张撕裂的嘴和白惨尖牙,什么鬼!晋元一慌,右手恍若有柄利斧。 罗先的声音继续,“分离术分为四大类,第一,桩式分离术:站桩、坐桩、卧桩;第二,梦境分离术;第三是冥想分离术,最后是静心分离术,我呢就喜欢用坐桩术。” “谁练过坐桩?”罗先问。 “我们都九十度站桩,坐桩多娘炮哇!”夏屠高声说。 “夏屠你轻点!”李敢瞪了他一眼。 场地很大,十几个人在这里显得很空旷,各种练功器材整齐的码放在一边,在旁边的白墙上投射着拉长的阴影,什么装饰都没有。 晋元刚想说自己坐过桩,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生魂离不了体,那很丢人。 “没事,我们一起来。”罗先也不气馁,他开始用柔和的声音引导,“我们先习练第一步,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做好就能让身心处于一种剥离态,让天魂慢慢游离于自己肉身,最后一步就是借助桩功之力突破壁障。” “什么壁障?”胖金问。 “照做便是了,有些事情少知为妙。”罗先不想深谈。 “静心,”罗先的言语如同催眠一般在晋元周身盘绕开。 “松、静、空…” 这是晋元熟识的站桩心诀,绵绵的气流携带着讯息在他们周围回旋,提升。 “松,” “我们要逐渐把身体的扰动降下来,”罗先声音越来越低沉,像有一种魔力一般,晋元已经有了感觉。 “扰动再降低,像一汪潭水,在被同方向的力搅扰后,水开始起褶皱,水波,它们慢慢旋转起来,杂质从水中分离,沉降。” “我们的紧绷身体,也随之渐渐舒展开,” 松开?晋元感觉有什么突然的松懈,仿佛一件紧身衣被卸去。 “静,” 神经在律动,血管在跳动,一呼一吸,气流在鼻翼那端流动,凉进温出,血管在牙龈蹦跳让上下的齿间在有节奏地轻轻碰撞。 一切都开始慢,了,下,来。 “空” 有我? 无我。 晋元突觉自己被桎梏在其中,是灵体被肉身禁锢的感觉。 “用余光关照。” 户外天色已暗,但星月之光还是很皎洁,武技场灯光特意被调暗的空间里,一个熏香炉就摆放在众人前面,它微微泛光,接着是一束温和的光柱照向房顶。 “这是一股能量波,可以引导我们走向这里,”罗先的声音,晋元意识随同视线很快就被引向那里,随即又像潮水般回退入自己的灵台。 扰动?晋元心绪稍许的骚动,光影在眼前晃动起来。他又听到外面风的沙沙声,断续的虫鸣在互相应和。 他收回烦躁,将它疏散,排空。 “现在将我们的精神集中到鼻尖,”罗先的声音突兀地穿插进来,他在引导,“对了,我们的全幅心思只注意到鼻尖。” 晋元皱眉,又怎么了? 揉了揉眼,他自己站起来了?他愣了会,好像自己刚经历过什么神奇的事情,却又给遗忘。 罗先还坐着,晋元动动自己,他能走,于是好奇上前转了一圈,他惊奇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是坐桩。 晋元恍然,原来自己已出体。 晋元东摸摸西碰碰,来到胖金身边,他想摸摸胖金的头,发现手在胖金的大圆脑袋前变形,哦,灵体态了,他想起什么,好像谁跟他说过的,灵体对于现实世界的事物无法作用,除了有高等能力的灵体。 晋元被什么绊了下,身体随即腾空起来,他有些慌,身体像一个透明柔软的东西在撞了几下后,终于稳定下来。 罗先还在继续,“现在是把我们精神完全转移到你们对面的地方了,你们会看到自己正坐着的模样。如果是,那你就出来了。” “别灰心,只要足够耐心,加上等会我的协助,大家都会有一次出体经验的,咦?你?”罗先刚从他自己的躯壳出来,就看到漂浮的晋元灵体态,大为诧异。 “谢峰啊,你已经出来了?”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挣脱束缚了,呵呵!”晋元挠挠头。 罗先收回震惊,“你确实有灵根!那让我先给他们开窍。”罗先的声音轻柔温和,不敢打扰到大家的松静态。 “你想带他们出体?会不会很费神?”晋元低声问。 “我只需依次进入他们的意识,将天魂带出,不需要消耗更多能量的。”罗先微笑解释,“不过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的,听说你也站桩,现在看来你确实有一点天赋!”他又端详了晋元几眼点点头。 那边胖金开始扭动身体,这小子是撑不住了,晋元想让罗先帮他,但罗先已来到李敢身边,一根手指点向他的额头,那是人的灵台处,晋元知道他准备接引李师父的天魂出体。 晋元要看他怎么做,只听罗先一声轻唤。 “李敢师父请出。” 李敢突然睁眼,重影,晋元眼一花,李师父已从他自己的躯壳脱离,有些不适应地左右看看,“李敢师父,您这是出来了,您可以先坐会适应适应。” 罗先说完,又去其他人那里开始接引。 李敢慢慢站起,环顾四周,脸上略显惊异。 “师父好!”晋元上前轻声打招呼。 “哦,晋元,你倒是第一个被拉出来,有意思的很有意思的!”李敢回身打量着自己坐着的那具身体,嘴里不住说着,“有趣啊!有趣!” 晋元见胖金快坐不住了,忙上前学着罗先的样子点向他的额头,脑子里想着将他的天魂往外拉,嘴里轻呼,“胖金出来!” “胖金出来!” 胖金依然在左右摇晃,好像屁股扎了几颗钉。 怎么办?这家伙快散功架了,晋元有点急,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稍稍用力点了胖金的穴位,“胖金滚出来!” “哎呀!谁打我?” 一声叫将晋元和李敢惊了,罗先也停下手望向这里。 “咦?啊啊啊,怎么回事?”胖金原地转了几圈,抬头看到自己和晋元。 “吓?我这是出来了喂!哈!”胖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轻点,别惊到别人!”晋元忙拉住他,这家伙就喜欢一惊一乍。 其他人都很安静的坐着,李敢和罗先走过来。灵体再怎么吵人们也听不到。 “范忠你是自己出来的?” “小范你居然独自出体了?” 罗先和李敢几乎同声的询问,胖金一愣,说,“我正坐着不自在,忽然感觉有什么点向额头。有股清凉直透进来,它不断在我脑壳里头搅动,我本来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被打散了,像被扫垃圾似的。最后一声叫带着一股大力点着我,我就这么被点出来了!我觉得?”胖金很不满地瞪着晋元哼哼。 “是咸鱼你这家伙搞的?”胖金盯着晋元。 晋元忙打岔,生怕师父说他莽撞,“呵呵,让你出来不好吗?多自在啊,你还能飞起来,信不信?” 罗先倒吸口凉气,他上下打量起晋元,好像第一次见到他,“啊,晋元,你,可真有些能耐!能将一个实体人的天魂点出来,不过这招可不能乱用,搞不好要把人的魂魄震散了,那就麻烦了!知道不?” 晋元开始后怕,李敢师父看看晋元再看看罗先,他也不是很懂灵修术。 “哎呦,我懂了!懂了!”晋元很不好意思,对着正气咻咻看着他的胖金连连作揖,“兄弟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故意的,万一真打残了你,我负责烧高香。” “你说什么呢?混球咸鱼,我揍你!”胖金折身扑来,不小心一脚蹬地蹿升几米高,“哎呀!”他在半空乱抓乱舞地找平衡。 “唉,灵体是可以飘的,引力只有一些作用。”说完晋元将他一把扯下。 罗先关照他们小心,别乱跑,便去协助别人。 他刚走几步,突然停住回身对晋元说,“晋元,你也来一起帮忙,我一个人会很晚,明天还要练武,你先跟我学学,照我的做就可以了。” 于是晋元跟着他走到瘦海这里,“跟着我做,先让他松,全身一节节放松下来,让他的颈、肩、胸、腹,一路下来,如同解开一件紧身衣,他会从里到外的舒服,气脉血液更舒畅地流转。第二步,用我们的意念灌注到他的意识流中,让他意识的范围不再与外界泾渭分明,而是成为一个整体。第三步,就是慢慢轻唤出他的名字,将他接引出来。记住,要轻唤!” 接着他手指点向瘦海额头, “松,” 他的指头移向瘦海鼻梁,只见那里的眉头不再紧锁, “松,”罗先的声音似乎有催眠作用,瘦海的眼皮也开始耷拉下来。 “松,”他的指尖轻触瘦海两颊,咬肌也随之松懈,放开下颚后,嘴微张。 “静,” “空,” “万物一体,你和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如此这般,经过三次循环操作,最后是几声轻唤, “劳凡出来,” “劳凡出来了,” 最后,瘦海也出来了,他瞪着迷惘的眼睛看着四周的人。 “你也出来啦,瘦海,欢迎你来到灵世界!”胖金张开双臂。 “去你的,我这是出来了?么?嗯,哎呀妈呀!我真的是!”瘦海回身一看自己坐桩态的那副身体,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 “我还回得去吗?”瘦海很担忧地问罗先。 “啊,是啊,我们还回得去不?我还想吃肉呢!”胖金也刚想起似的。 “吃吃吃!当然回得去,罗先是?”晋元其实也有些担心。 “呵呵,没问题,只要你们不乱跑,不会有事!你们试试走到自己面前,不要靠的太近,否则会被吸入。” 晋元他们走到自己的身躯面前,果然有些吸力像磁场那样总是将他们灵体往额头那里吸引过去。 “好了,时间不早,晋元你我再去接应其他几位兄弟,你会了吗?” “我,试试看,”晋元没有把握,但他很好奇,有种满足感。 他走向牵牵,瘦海和胖金也跟着他,李敢师父则跟着罗先过去了。 晋元依照罗先的动作,依葫芦画瓢地做着,一连第三次,最后他又轻唤牵牵,“于飞出来了,” “于飞出来了,” 做到第五次,晋元有些气馁,牵牵到底有没有意识,克隆人真的会有意识吗?他应该有,我上次还进去过的,不过,那个会不会只是他的梦境?也不像啊! 到了第十一次,瘦海和胖金已失去耐心,跑到远处飘游去了。 晋元不想放弃,余光瞥见不远处罗先已拉两个灵体出了窍。 晋元不由地有些焦躁,自己怎么只搞定了一个?转念一想,罗先什么人,基地的圣心会战灵啊!我只是学生,唉,比不得。 他耐下性子,再次让自己沉静下来,晋元见牵牵的眼睛微张,里面还有些熏香炉光的微茫在闪动。 晋元心念一动,何不让我像那天晚上一样,再进去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 心念乍起,眼前顿时模糊,全身却已纳入一片混沌之间。 嗯,这?忽然有什么占据了自己的意识,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啊! 他的声音被旷野的微风吹散。 接着他被一只手牵引,站了起来,他是和牵牵一起,这片森林好安静。 连鸟鸣流水都不曾闻听,幽暗寂静,死寂之地。这四个字让晋元颇为心惊。 前面是几棵扭曲怪异的粗大的老树,几根虬张的树枝垂向黑幽地面,随着风声不住轻点。 地上有口老井,怎么会有如此古远的物件? 牵牵拉了他一下,井中有一汪星月在涟漪中摇动起来,忽又斑驳陆离。 不知何时,他竟已独自沉入,牵牵则在井口向他挥手。 “牵牵,于飞!”晋元正惊惧间井水已没顶,冰凉的井水直直灌向喉头。 身体快速下沉,水流在周身气脉游走蹿升,冷,井口的圆光迅速变小。 晋元大骇之下企图抓住四壁,井壁湿滑什么都抓不住,他急得大吼,四肢乱蹬,他可不想死在井里啊! 身体依然飞速沉降,他的思绪却倏然飞掠过几段记忆碎片。 他在为牵牵做接引天魂, 夜晚站桩进入牵牵的意识, 和牵牵胖金瘦海一起离家出走,来到基地, 更多记忆拥挤过来,像一口古井水的平静被掉落的石块打碎,意识如水波涟漪开始模糊,折叠,交互。 他和晋元三人被追杀, 他和晋元,胖金,瘦海设计将铁塔打残, 他和晋元在家里的谋划, 他等着晋元出现在公交车, 他一路亡命逃亡, 他在德江智人地狱般的破碎经历, 夏紫茗拿来刀片救自己, 在夏紫茗家用锅砸死女管家, 与夏紫茗和晋元相处的日子, 在夏紫茗家做家务, 出厂, 他被标记合格产品, 他的记忆被初始化, …… 继续炼狱测试, 封存情感之河, 清除情感, 炼狱测试, 测试, 成品, 情感核心被锁定,密码未知。 …… “就是这个,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它!” 缠绕着晋元周身的思潮风暴猛然止歇,一个声音因激动而震颤。 晋元吸了一大口气,他几乎就要憋死。 良久他的思绪才艰难转动。 对,对了,牵牵需要的什么情感,是不是眼前这东西?它藏得这么深? “是,就是它!”牵牵的声音既期盼又痛楚。 哦,找到它也不难,怎么打开它? 晋元正困窘间眼前陡然出现一堵巨大石门,矗立在面前。 晋元目瞪口呆。 “里面就是被他们锁定的情感之河,只有打开它,我才能获得情感之源,才能进一步突破壁障!” 牵牵出现在旁边,直直对着石门跪了下去,那种虔诚的期盼让人心酸。 “牵牵,你起来,没什么值得你跪!”晋元大声说。 “只有在这里,我才配得上柔软,我想这样,请别拦我!” 晋元没坚持,“怎么开启?你也做不到吗?你那颗是举世无双的生物智脑啊!” “刚才你带我来到这里时,十分钟里,我已穷尽了这世间的一切可解密码。设置这密码的,并非凡人!不过比起带我闯到这里的难度而言,两者难易程度几乎不相上下,既然你能找到它,那么也请你帮我打开!求你了!” 牵牵眼睛始终没离开过石门的那把锁。 求我?“我会帮你的傻瓜!不用求!”晋元有点光火,因为他毫无办法。 “另外,有这么夸张么?带你过来的难度居然会和开锁难度一样?我也没动脑筋啊!”晋元内心突然有种小小的得意,不过牵牵如此痛苦,他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晋元徒然坐下,想了半天,“唉,我从来没解过密码,这真难倒我了!” 他无奈地对牵牵说着抱歉,要让他失望了,晋元很无奈。 “还没接引到么?晋元?” 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晋元努力遏制住开始狂跳的心。 镇静! 镇静!! “别说话打扰他!”一个急促声音阻止了问话。 第94章 天启,晋元(情感之河) 晋元轻舒口气,悠悠醒转,转了下眼珠。 哦,我还在坐桩?咦,其他人也都坐着,一动不动。 他突然想起刚才那口井,老井……对,还有密码,情感之河的石门密码!该怎么破?连牵牵都破解不了的密码让我破? 好乱! 晋元摇摇头,感觉腿的酸麻,想舒展一下自己的筋骨皮。 于是悄悄起身,不能打搅到别人,他行至旁侧伸展了下四肢百骸感觉舒服多了。 这才想起众人都是出体状态,只有自己回来了,对,牵牵还在他的身体里,见他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等了一会,也没见人们身体有任何动静,他们怎么还不回灵台?快凌晨了,晋元有些急。 他走到胖金身边,突见罗先和其他人围着什么人,嗯,刚才怎么没看到?我是眼神不好了吗?晋元揉揉眼走了过去。 捱到他们身后这些人也没发现自己,真奇怪! 晋元顾不得什么,靠近了些,往人缝中瞧了过去。 什么?竟是他自己! 晋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一次出体,但既然自己是灵体态,这些灵体态的伙伴们怎么对自己熟视无睹? 晋元仓皇闪过一边,因为罗先和李敢转过身直直向他走来,晋元不急避让罗先已穿过他的身体。 什么?他的灵体能穿过我的灵体?怎么可能?灵体和灵体之间是互相隔绝的啊! 不!不不! 晋元有些慌,他跟了上去,来到罗先面前,干脆问他,“罗先,罗先?” 但罗先毫无反应,依然和李敢说着什么,胖金和瘦海又在半空开始游逛,其他人也都如太空人般漂移着。 天哪!他们看不到我了! 晋元没来由地怒了,吓不到我的,谁搞的鬼打墙? 他一咬舌尖,大吼一声,“开!”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清心诀,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得到舌尖传来的剧痛,吼声也如石落深井,一去无声。 怎么回事? 我在哪里?我是谁? 眼前一幕如此奇特,多了一倍的人,一半人做着各种动作,另一半则枯坐,他们的天魂在他们的肉身旁来回走动,有时候还会看着彼此。 胖金又飘到他自己身体那边左右端详起来,“唉,有点点胖!” 也许他平时还真没觉得,他伸手想触摸自己,但手刚触及身体就已被牵引到头顶部,一股强大磁力要将他吸入其中。 “你进去后就会醒来。”罗先告诫道。 胖金忙抽回手,又把手搭在晋元肩头,这次他没进去。 “除了自己身体的灵台,普通生魂是进不去现实世界物质中去的,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世界。但如果是高能力灵体就不一样,不怀好意的战灵会乘机夺舍!”罗先这样解释。 对,高能量的灵体,对一残道长便不一样,晋元忽然想起这个道长,接着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事如潮涌来。 一残道长、玄武道长、白羽道长、灵月子、唐师、孙道长、大头鲁师父、李敢师父、夏紫茗、大牛、沐诗诗、小三儿,任小弦,陶道长、方熙 天哪! 他在天启星球,又在地球世界经历过的事和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恩怨情仇,他的前世今生甚至未来 打住!他遏制住狂野思潮。 将思绪拉回一残道长,一缕残魂,只是身世太过神秘。一出手驱走吸血鬼王法艾尔,瞬间瓦解困灵阵,一般残魂如何做得到? 晋元抬头望向天空,几颗星辰犹如黑缎上的晶钻流转着光。 我是在野外了么? 他又往周围看去,旁边依然是天武屠龙人和基地的圣心会这些人。 一股夜风徒然卷起,靠近最外侧的牵牵衣摆有些飘扬,原来窗户没关。 罗先警觉地抬头,晋元见他的双手飞速地掐算,陡然攀升的气场又快速降落,他警告,“脱离身心的训练必须有我在才能做,否则被人夺舍就不好玩了!” “夺舍?是什么?”胖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他好傻,晋元想笑。 “就是另外有人占据你的肉身,把你的生魂挡在外面,让你无家可归。”罗先解释。 “那我可不干,吃不到美食死不瞑目!”胖金当然害怕不能享受美味佳肴,作为一位资深美食家,好不容易养的一身好膘,难道会甘心放弃? “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他指向坐在那里的自己。 瘦海“嗤”得笑出声,“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的人物了,妖魔鬼怪都想吃你?” “呵呵,呵呵,当然当然!”胖金笑得肚子一颤一颤,晋元突然发现这家伙最近是瘦了好些,伙伴们都辛苦了,被追杀的日子不好过。 “时候不早,今天就到这里,各自归位。”罗先看上去有些疲累,“怎么咸鱼这家伙还坐着不动?他不是已经归位了么?”罗先在小声嘀咕。 晋元此刻心如止水,他现在到底算不算灵体?于是索性斜倚在一根立柱边,鬼打墙也好,其他的也罢,他很想看看事情会往哪里发展。 十几人走向各自坐桩姿态的躯体,胖金还是有些激动,走路时不知踢到哪里,体态变得异常轻盈的灵体弹起好高,在几米高的空中惊骇乱抓,直嚷救命。 罗先一把将他抓住,直接塞回了他的躯壳。 这手行云流水,不愧是圣心会的人!晋元暗赞。 晋元看到罗先走向牵牵,不由心里一动,糟糕,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牵牵? 石门,密码? 思绪刚触及这几字,那道巨石门重又出现在面前,它被嵌套在连天接地山峰的山腰间。 无数诡异的植物向它周遭伸展着如鬼爪般的枝叶,古树老藤缠绕着石块也彼此纠缠,一条久无人迹的古道两边是陈年积叶腐烂成淤泥的黑幽泥沼。 “苍蝇飞舞穿梭于白色的蛆虫,留下更多的蛆虫。 因为无数在深黑里探出的白森颅骨, 他们的肉身被剥离,还给了大地。” 一个沧桑的声音陡然响起,徘徊低吟。 “我活过千百年, 岁月够老,如老树之虬髯。 那一日,我将自尊颠倒,把羞耻清理。露出其中早已朽烂的躯壳。 那颗心依然鲜活逸动,如少男少女们的热烈青春。我竟呆在那里,一颗紫檀木便成了脊梁。 大地渐次暗沉,如星光初吻黎明。 越过十二光年之刹那间的银河系,有无限星空。 它们抛下的陨石,穿透大气层时嘭然炸响,滋滋燃烧。 三百五十千米的从稀薄到浓稠的氦和氧,裹挟着无数梦想的在逐一破裂,粉碎成更多遗憾。 这颗流星正扑向我眼前一米。 那是精神母河,情感支流。我,眼球瞬间被白光刺痛,灼伤,如今只剩下乌黑的眼眶,唯有萤火驻足其上。 流星早已与那颗正以龟速朽烂的心,合二为一。 而这是千百万年后的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不过, 少年,你知道就行!” 吟唱的余音尚在缭绕,晋元不知以何种心绪去接引它的终结,他如此平静,是有点不太真实的自己。 这儿一切事物都如此诡谲,它们和仿佛亘古而来的密码一起盘绕这堵眼前的古老石门,大概很久未曾启动了? 也许从未启动过。 他试图向里望去,其中还有更深,那隐藏着的东西在深处,他惊奇自己居然已看到了它。 嗯,是的,他看到了。 那个被禁锢的释放着生命元素的东西。 有光。 有温度。 表面是缓缓流动的。 一个具备一切生命特质的它。 世间任何词汇都描述不尽的它,牵牵期盼许久的情感之河,或许它可以赋予牵牵某种特殊的智慧力,晋元懒得去想。 他忽然有些疲倦,虽然能看透这里的一些事和物,它们的本源,只要他愿意去看就不存在秘密。 突然而至的疲惫压倒了他。 时间也不多了。 居然还剩? 1秒。 不过如果他愿意,也许能让时间停滞,只要足够快,疾如光速。 他快不了,最后那点力气得留给牵牵那事。 “我要的东西,拿来便是了。” 晋元低声嘀咕,用仅剩的一点力气伸过手。 它,有热度,是和他自己体温比略烫的感觉。 外面? 思绪随身而起,已至门外。 牵牵依然跪着,满脸悲戚和绝望,尽管他的神色如常,晋元也能洞悉到这些。 “喂,老兄,现在我们可以改变一点事了。”牵牵听到他的轻呼,抬起头。 晋元将它捧进牵牵颤抖的双手。 牵牵的眼珠和嘴缓缓变大,那张苍白脸上呈现出三个奇特的圆,他呼吸急促,浑身剧烈颤抖。 晋元第一次看到他的嚎啕哭泣,不觉有些酸楚,“好了,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我该回了。” 牵牵收住悲戚的嘴只蠕动了几下,两眼直愣愣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 晋元强撑着推开另一道门,进去一刻,他的刚才全都消失在后面的域界。 他的灵体像一堆湿泥般瘫软下来。 仿佛时空瞬间倒流,退回至灵体态的晋元又再度返回身体。 他差点从坐姿态直接倒下,好容易用手撑住自己。 他头脑发胀,浑身酸痛,一种前所未有的异状刚刚消退,犹自尚未清醒的意识察觉香薰炉微微放出的光。 我,这在身体里了? 晋元瞥见对面的罗先也正醒转,正动着手脚。 李敢师父也伸展了下身体,其他人陆续动了起来,很快这里就恢复了生机。 “晋元,你原来已经回来了!”罗先起身,往晋元走来,他笑着说,声音有些飘忽。 “嗯,嗯,是,我我是回来了,,”晋元迷迷糊糊的。 他看向牵牵,这家伙是最后一个动的,他疑惑地看了看大家,将目光定到晋元,晋元看着他笑笑,“欠,咳,那于飞,你也出体了吗?”仿佛微笑可以传递,牵牵的脸上浮现一点笑意。 咦? 晋元很错愕,对于一个长期脸部表情毫无变化的人来说,这种笑唯实有些诡异了。 第95章 天启,晋元(灵斗会) 当晚晋元在新的秘密邮箱里收到夏紫茗的信,说紫龙马上就来,“它来了肯定能保护你们的!”她这样保证。她还提到自己父亲夏风鸣,“另外我想告诉你,我爸到天启科学院了。”天启科学院是天启联合最高等级的科学部门,“现在我爸更忙了,因为他被天启联合任命为科学院副院长。为了安抚我失去牵牵的情绪,我爸还给了我一个小项目可以做做试验。可惜你不在否则一定让你一起参与!” 晋元打内心羡慕。 夏紫茗还有些愧疚地说最近父母给她的钱少了很多,这个月就暂时没钱打给晋元了。看着这段文字晋元有些脸红,本来他就不想拿她的钱。 晋元忙回信说不要再打款,基地这里包吃包住安逸得很,让她不必牵挂。 紫龙果然在几天后飞到了基地,也不知道它怎么越过域内和域外的重重关卡。 它的伤早已痊愈活蹦乱跳,按夏紫茗的方法,牵牵已给它做了一个简单的窝,放置在宿舍一角。 紫龙和灰子闹了一阵后就钻进窝里休憩,看得出它很累了。 牵牵今天又提起购买一台芯片光刻机的事,前段时间他就说需要一个高端实验测试环境,这样就得配备五台高端的生物晶体电脑,虽然比不上牵牵自己的生物智脑,但也是仅次于智脑的一种极为高端的电脑设备了,价格自然也不菲。 但钱哪里来呢? 晋元不想再让夏紫茗掏钱,基地这里只提供食宿,唐师那里他怎好意思开口去要? “你向我提出的方案,我觉得不靠谱,让紫龙和我这个连出口袋都不敢的灰子去挣钱?怎么可能?如果紫龙有意外,夏紫茗要骂死我的!” 牵牵想制造芯片将灰子和紫龙武装起来,制作出一个类似于生物智脑的芯片植入它们大脑,这样在赛场上的获胜率会很高。这种战斗芯片只是模拟态,性能及不上牵牵的万分之一,但也足够对付地方性的小龙王争霸赛了。 只是芯片植入的安全性无法保证,如何植入,植入后的排异性,植入后的效果是否如预想?都是未知数。 “我只需要一台芯片光刻机,最差的就行了,在001纳米级别的就好。”牵牵依然坚持己见,每天唠叨,让晋元烦不胜烦。 晋元觉察到牵牵这几天的变化,他不再是一个冷如冰窟的家伙,也不再是夏紫茗家那个整天假笑的智脑人,他似乎有了点立体感,更像一个人了。 但这个立体感的智脑人搞得晋元相当头大,“你怎么保证它们的安全?芯片植入会不会让它们死掉?会不会在比赛中被杀掉?你得有个具体的让我放心的方案和实证案例呀!” “当然有,我这几天都想好了,基地要买几个爬兽,这事你知道?嗯,我们再让他们多买几个,我就用它们做实验,实验成功后就让它们和我们训练。” 因为李敢师父需要开始对猛兽实战,第一阶段只能从小型的爬兽开始,于是李敢向训练基地申请了买几头爬兽的方案,很快得到了应允。 爬兽并不贵,当地就有一些恐龙养殖基地,也养殖了其他种类的猛兽。 “嗯,这好像可以,反正爬兽也不贵。” “如果爬兽的实验成功了,我接下去我们就去买几个类似紫龙的拟体,先做实验。实验成功后,再植入紫龙,其实我们用买的拟体也是可以战斗的,不一定需要紫龙。只是我想让我们的紫龙和灰子变得强大起来,保护我们也保护它们自己,明白了?” “哦,这样也好,那我们就用买的拟体去战斗?” “可惜那些拟体虽然可以战斗,能力和紫龙起身相差很多,不过么我们也可以试试。” 见牵牵总算答应不去冒险,晋元这才松了口气。 紫龙是夏风鸣朋友送给他的天启最高端的拟态龙,这些恐龙是天启先民从地球转移到天启星球上后培植的动物。 恐龙实体都在各地恐龙生态保护区,紫龙只是它们的拟身,也就是被实体态模拟技术造出的翼龙,其大脑的01立方厘米是从原恐龙大脑取出的实体,其中已被修者转移赋予了从原翼龙分离出的一缕天魂。所以它也具备了一些翼龙的智力。 但晋元的灰子却不知什么来路,它是在晋元去荒山野地里游玩时遇到的一条拟态狗,当时它直接钻进了他的口袋,哆哆嗦嗦的模样着实让人怜惜。 牵牵提出的购买五台生物晶体电脑用来制造一个实验测试环境,这个环境能将他的武功提升到极致,他一直准备救出被德江智人关押的1号和0号智脑人。 晋元知道牵牵的第二步要侵入并利用现有的互联网链接,去连接上其他的智脑人,联合这些智脑人反抗所有压迫的势力,也包括追杀他们的那些组织。 晋元却很担忧,他可不愿成为牵牵屠杀天启人的罪恶之手,他虽然努力帮牵牵,却依然没放弃对他思想工作,试图说服他内心潜在的想报复人类的想法。 他知道牵牵虽然嘴上说只是将德江智人铲除,绝不会连累无辜者,晋元却有些不信。 但他自己也身不由己,现在他们有家不能回,只能依靠拼命增强自己的武功来提升安全感,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能有多大说服力肯定是未知数。 晋元考虑再三,只得用最后一笔夏紫茗给的钱让罗先帮着购置了一台家用芯片光刻机,这个光刻机只有半米大小,还附赠了一些芯片底板,晋元看了直皱眉,感觉太粗糙了。 罗先将带回光刻机交给晋元时,很神秘地问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观摩观摩本地的一场灵斗会。 他说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后天会进入十强决赛。 “这次凤仪市的云威灵修大赛会吸引当地和来自周围地区的一些灵修门派和散修参加灵斗!这是凤仪最兴盛的赛事之一啦!不过门票也不便宜,要五十龙币!” “这么贵?”晋元当然舍不得,夏紫茗的钱所余不多,说不定牵牵还要购买其他零碎东西。 罗先介绍说这次灵斗参赛者会通过成功附体于对方灵台进行争斗,胜利者能成功操控对方身体使其做出认输的行为。 有高能者甚至能操控现实世界中的物体进行物理打击云云,看来灵斗赛比纯粹的比武还要过瘾而且神秘。 “唉,不去可惜了,这次灵斗赛的观众还有机会去下一场更高端的万极灵斗会哦,需要抽签才能得到入场资格,当然有灵斗界的高层推荐也是可以的!” “万极灵斗会?” “是的,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灵斗会全部是中高境的散修者下场斗灵,他们很多都是能动现实世界的物体来灵斗的。而且,”罗先变得更加神秘兮兮。 “说啊!快说!” “嘿嘿,还会有顶级散修去参加,就是那些能呼风唤雨的修者,更主要据传说甚至有大修会去,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我保证!” “你瞎扯,为了让我多花钱!” “信不信由你喽,我先做事去了,再见喽!” 晋元心痒难耐,随后便找到正拼命研究光刻机的牵牵,和他说起灵斗会,牵牵没什么表示只是嗯嗯地敷衍。 晋元知道牵牵比自己了解灵斗会,他是真正百事通。就问他是不是在这种灵斗会遇到顶级散修和大修?牵牵想了下,回答说有80的可能遇到顶级散修,只有20可能性会遇到大修。 “不过。”牵牵补充道,“高境散修是赛场的主力,那些顶级散修是不会下场比武的,他们最多会被邀请表演几手。” “帮我再搜索下资料!麻烦啦!” 牵牵点点头,过了一分钟他说,“去年就在域外的某个城市,就出现过几个顶级散修的表演,是那些类似道家法术的功夫,如隔空转移人进场,瞬间将眼前事物消失,呼来一阵风雨,还能营造幻境。至于什么喷火喷水之类的那是小儿科,这种级别的灵斗会的票都会被抢空,只有黄牛的高价票。” “当然那些顶级散修还曾在其他城市出现过,整个龙族在去年大概也只出现过几十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人。反正那些人表演后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顶级散修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在某地又玩消失?”晋元很好奇, “也许只是装逼呗!” 牵牵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让晋元忍不住窃笑,“牵牵你?”牵牵真的有些不同了。 “还有其他事么?”牵牵开始有些不耐烦。 晋元悻悻然离开,心里盘算着又找到罗先,“罗哥,我觉得这趟值得去一次!”罗先好像有些不开心,“唉,我姐不让我去!” “啊,为什么?”晋元没料到他这边倒被卡住了,有些慌。 “怕我遇到黑铁卫还有追杀你们的那帮家伙!” “唐师和孙道长不是已经和黑铁卫势力在凤仪谈好不发生冲突了吗,怕什么?” 罗先叹口气,“怕他们来阴的,不过只要到了云威竞技场里面就没事!” “为什么?” “你真是十万个为什么,灵斗竞技场是不准任何人惹是非的,竞技场主办者的背景都很硬,地方势力哪怕是黑铁卫也不敢在里面闹事。” “那你准备怎么办?想去吗?” “废话,当然想去,不行的话,哼哼!我们就翻墙!你要一起翻?” “墙上有监控怎么办?” “我去和管监控室的大宝说一下,到时候让他给我关半小时就可以,塞他一包烟就好!” 罗先随后说通常情况下圣心会和黑铁卫也常有人以自己名义去比斗,两大组织也不严令禁止,只绝不许以组织名义参加,只能以散修身份自居。 晋元问要不要喊上李敢师父,罗先说他已经和李敢师父旁敲侧击地讲过,他们在准备另一场在凤仪的小龙王争霸赛,李敢表示不会让弟子们去,惹上麻烦不划算。 后天是休息日,罗先和晋元商定好那天去灵斗会,还得当天赶回。因为担心会出问题,铁拳和天龙会的人路子都很野,晋元得到罗先同意后便叫上了牵牵。 牵牵根本不想离开那台光刻机,晋元只能恩威兼施,软磨硬泡。 牵牵还是不松口,那台芯片机因为太粗糙需要抓紧时间改造,牵牵甚至连晋元答应再多买一个爬兽也不愿一起去。 晋元只得作罢。 第96章 天启,晋元(血染水晶斗场) 晋元平时总能见到训练基地围墙附近有几个眼线游荡,果不其然,罗先和晋元两人刚翻过围墙,靠近居民楼那边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窥看一下又消失不见。 晋元估计他会马上联系同伙。 晋元两人一路猛跑,他们没开车以防被罗霞知道。 刚要赶到和出租车约定的地方,左边的巷道里出现了七八个黑衣人,鬼魅般摇晃着手中长刀。 罗先自然也准备好了快刀,对付低级别的杀手,他根本没放心里。 突然牵牵出现在晋元左边。 没等晋元反应过来,“你们等着!”他撂下一句话就已冲了过去。 晋元的左口袋一阵骚动,紫龙这家伙总爱凑热闹,一有动静它就会第一时间出现,晋元带它也是考虑到要让它助一把力。 紫龙趴在口袋边四处张望,而右边的灰子依然装睡一动没动,晋元知道这家伙秉性如此,屁大点事都能让它瑟瑟发抖,活像微型版的小胖金。 牵牵迅猛如电一秒奔到黑衣人群前,将为首两个汉子惊退了几步。 牵牵气势什么时候这么震了?晋元有些感动,想不到几月下来这家伙能力又提升了这么多。 晋元还没完全想明白,牵牵已揍倒了两个,一时拳拳到肉和惨叫连连。 晋元左口袋一震,紫龙身形已到半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到底忍不住,只见其双翼拉开足有三米之长,半透明的紫龙稍一盘旋便俯冲而下。 几个黑衣人正愣怔着,旋即一人被叼住,另两人被爪死死抓住提到半空,又狠狠摔下。 “不要打死了人啊!!”晋元见大局已定,忙让牵牵和紫龙别惹出人命。 余下一人终于扛不住压力,丢下长刀撒腿就跑,牵牵踩住一个人头,指着逃跑黑衣人的方向对紫龙一声鸣叫。 紫龙再次腾身而起,将那人提回摔到牵牵面前,又一拳击昏。 牵牵又鸣叫出一声,紫龙在天空打了几个徘徊好像很不舍,在牵牵口哨催促下只得悻悻然变形飞落晋元的口袋。 牵牵这次没动刀,他拍了拍手和罗先一起将地上挡路者简单盘问后便踢到旁边。 晋元突然想起什么,牵牵武力迅猛见长难道是有了初级智慧的原因?晋元一时无法判断,他隐约还记得一些前几天罗先让他们出体时发生的事,只是当时有没有找到那什么情感之河,晋元是很迷糊的。 据牵牵这几天的奇异表现来看,说不准他真有了所谓的情感之河。 有了情感之河就相当于具有了初级智慧,就能迅速判断对手的下一步行为,牵牵夸口说如果对战黑铁卫的顶级杀手他的胜率也能九成。 难怪这些铁拳和天龙会人完全成了渣,晋元喜欢这种判断,这样他们会安全许多。 罗先招呼过来一辆出租车后,三人很快来到灵斗竞技场,这是一个类似在甜水镇巅峰竞技场的场地。它的高度也有三十多米,圆形的直径有一百多米,它的入场处挂着一幅巨大的横幅,云威灵修大会。 罗先说这里能容纳两万多观众,门票确实不菲。 罗先也没多少钱,他们事先说好了aa制,晋元和罗先各付各的,终于在黄牛那软磨硬泡地买了最便宜的三张票。 挤到看台座位时灵斗已开始。 这是一个室内场馆,场内的灵斗台也被特意架高,这样人们能更清晰地看到灵斗的全过程。 一个几近透明的蔚蓝色水晶斗场赫然出现在眼前。 它足有二十米宽,三十米长,八米多高。罗先说它是用特殊水晶制成,青石地坪的中间地带是一个太极图石板。 水晶斗场的四边堆了一圈也不知是人体还是动物的骨骸。 太极图的两边面对面各盘坐两人,太极图的另两边中线位置也各端坐两人,罗先说是竞技场裁判。 灵斗还只是第一阶段,热心的罗先忙解释,“看见最前的一组面对面的对手么?” 顺着他手指方向,晋元见到盘坐在太极图阴阳交接处的两人,他们距离只三四米,一个坐在黑色区域,一个盘坐于白色区域。黑色区的是位外形健硕有一缕胡子的男子。另一位是瘦高个,都不像习武之人,看上去如此普通。 “他们难道都是些普通人?”晋元犹疑地问。 “对,他们只是寄灵人,出卖身体的人。嗯,这寄灵人呢是专门用来给真正灵斗者寄放战灵的。寄灵人的天地魂会被暂时禁锢在,喏,看到吗?就那里!嗯是的!” “寄灵人事先都已签好生死状,如果胜了他们会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受伤也会被治疗,如果残废或者死亡会得到保险赔付!不过么,呵呵,死伤都是大概率的!”罗先笑笑。 晋元有些不舒服,问道,“灵斗还能死人?” 晋元可没想到这么斯文的灵斗会发生死伤,“他们又不是武斗,怎么可能会被打死?” “当然,都说了,是大概率的,经常发生的,这些寄灵人本就是灵修者用来抗击对手的工具嘛。很多灵修者为了荣誉地位财富的视这些寄灵人为刍狗喽!灵修者会借着寄灵人身体尽力击垮对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的!” 晋元指着两边的太极图外坐着的两人,他们脸色阴沉,身穿青色道装,头戴方形的道家冠冕,“他们是裁判?” “仲裁者,专门审核寄灵人和灵修者,收存寄灵人的生魂,防止他们作弊,还要做最终裁决。他们此刻的战灵已离体巡视。喏,在他们,看到没?对他们的跟前的罐子里,就是这个罐子里就有一截指骨,是寄放寄灵人天地魂的指骨了!” “那坐在寄灵人后面的人是真正的灵修者了?” 在太极图两只阴阳眼中的盘坐着两位男子,与前面的寄灵人不同,这两人正释放出强大气场,其势不怒自威。 一个穿红衣的青年,长发飘逸,意气奋发。 另一人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和而淡然,三缕须髯,一副很飘逸的仙长样貌。 “呃,这就是真正参加灵斗的灵修者了,左手边的这位据说是刚出道的灵修者,才二十多岁,对面这个呢三十多岁的灵修者。嗯,好像是出自于某个灵修小派,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喏,看到没有,那有大屏幕,你可以看看详细介绍,反正我不感兴趣。” 比赛已在进行,晋元紧盯着水晶斗场,根本无暇去看显示屏。 中年修者的瘦子寄灵人没多久就被红衣青年的胡子壮汉寄灵人踹倒,他栽倒后乘势滚了几滚又翻身而起。 刚要起身却又被胡子汉狠狠踢中,重重摔倒在地突出了一口血,疼得呲牙咧嘴,嘴中少了几颗牙。即便是主导着寄灵人身体的灵修者也能感知到寄灵人身体的痛楚,晋元也是知道的。 胡子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晋元心想这身着红衣一脸英气的家伙可不是善类,年纪轻轻以斗狠为乐,真是有些过分! 瘦子猛爬几米扑上去抱住胡子男的腿,一下将他摔倒,胡子男显然没料到他这招,一拳将瘦子击出几米,嘴里哇哇大叫,脸色铁青。 “有好戏看了,青衣汉发怒了喂!” 罗先兴奋起来,晋元很不喜欢这种血腥,瘦子被一拳击打在鼻梁,满脸是血,随着呼吸血沫直冒,被扯破的衣服有溅上斑斑血渍,实在狼狈不堪。 随后他被胡子男追上,瘦子转身一脚蹬在壮汉肚上,后者疼弯了腰,瘦子正想踹第二次,不料壮汉仰身将他蹬起的脚抱起,瘦子猝不及防仰天摔倒,后脑着地疼得抽搐,胡子男则一屁股坐到他身上举拳开始一轮暴揍。 瘦子用手格挡,无奈还是被打到脸,很快那张脸像倒翻了一锅红色颜料。 瘦子没放弃反抗,拼命用膝盖撞击胡子男后背,“没屁用,使不上力有屁用!真是蠢招迭出!”罗先淡淡道。 晋元有些急,仿佛一拳拳都打在他身上,“怎么裁判不去制止呢,明明瘦子已经输了嘛,索性宣布胡子男赢了不就好了?” “哈哈,规矩就是规矩,一入灵斗场,生死勿论,各安天命,打到一方认输为止。有点良心的灵修者或者会怜惜寄灵人,一旦技不如人就认输。不过呢世界之大,狠人也多哇,那些手辣的灵修者,哪怕遇到实力强很多的也会拼死一搏不死不休,最后说不定还能以惨取胜谁也说不准的!”罗先边盯着水晶斗场边解释。 场内已是一片欢悦,晋元抬头看去,瘦高个终于服输认栽,在地上举双手示意,他很快就晕死过去。青衣人战灵也回退到自己灵台,胡子男在台上走了几圈高举着手,很是得意。 在一旁评判者的催促下,胡子男猛然栽倒,红衣青年没等到寄灵人躺下就收回了战灵,胡子男这一跤撞破了头。 “真是没人性!”晋元愤然。 乘着比赛间隙,罗先继续为晋元解释,“这里的比赛规则,报名参赛,随机配对,分组灵斗。已经开始了好多天了,也淘汰了很多,今天是最强的十位灵修者在决斗了。保管你刺激过瘾!“ 晋元也不愿扫了对方的兴只默默听着。 “第一步选手会各自进入自己的寄灵人灵台,谁先站起,谁就赢得出体时间最快的一局,这一局会有1分;刚才这一局我们已经错过了,不知道是胡子男先站起还是那个瘦高个。反正第二步就是寄灵人之间比斗武功,他们的灵修者会操控寄灵人互相攻击,谁认输就是输了这第二局,得3分。这是操控能力的比赛局;我们看到的就是这第二局,通常啊残酷才刚开始。” 晋元也不是没见过残酷战争,当年在孙道长那看到的电影比这残酷许多,只是因为突然出现在现实世界晋元感觉还是很不适。 看台已平静下来,晋元想更残酷的第三局应该快开始。 瘦高个被担架抬着出去,之前评判者已将他们的生魂重新安放归位,所以花了点时间。胡子男头上贴了几个止血贴一瘸一拐被扶出。 “接下去就是第三步,这里会有6分,你看两个寄灵人已不再被需要。此时灵修者会直接攻击对方灵台,输者会被侵占灵台,作出认输的姿态。” 罗先声音越来越低,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水晶斗场,两位灵修者肆意释放着各自威压试图在气势上碾压对方。 晋元虽看不出他们如何进行灵斗,但能见到两位灵修者的脸色变得很凝重。 红衣青年微闭着眼,腮帮鼓起,眉间微蹙,这一战对他看上去并不轻松。 “咦,他们灵体出窍,会被这么多人的阳气还有那些灯光的阳气灼伤?”晋元有些担忧。 “哈哈,你说的对,不过呢你看到,这水晶厅本身就是隔绝阳气的!”罗先继续说道,“看见下面堆放的那些水晶石和骨头么?这些东西会释放出滋养灵体的大量阴气。所以么,灵体即使暴露于强烈阳气下也不至于被灼伤,这个水晶斗场的另一个作用也是隔绝外部,不让其他灵体进去。” 晋元恍然。 残酷一幕并没出现,正当晋元有些百无聊赖之际,红衣年轻男开始自打耳光,晋元感觉新奇,竞技场喧闹起来。 很多嘘声和欢呼,晋元说道,“那么他是被青衣男子给攻破灵台了?” “是啊!一定的,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能翻盘,也许是那个瘦子寄灵人的体能实在太逊,才让年轻修者占了上风!”罗先兴奋道。 红衣青年的脸上已然红肿,儒雅青衣中年人看上去斯文儒雅,下手却是狠辣,他已占据对方灵台却没打算放过对方。 紧接着红衣青年扑倒在地,竟一路边磕头边向青衣修者方向爬去。 晋元虽感快意,但总觉不舒服。 两位修者之间隔了十多米,红衣青年竟花了半小时,此刻青年额头已鲜血淋漓,每磕一次头便在白色石板上留下触目的一摊不规则血迹。 “这样磕下去连头都能撞碎!哈哈!这青衣人也是够狠!”罗先连声啧啧,“他们登台之前都已签好生死状的,只要不违反规则,如何比赛那没人管得了,你看大家都很兴奋是!”罗先向左右努努嘴,脸上洋溢着十分的满足。 场内一些人已激动到极点,他们跺脚狂吼,“我赢了!我赢了!!”更多人则显得非常沮丧,还有人在诅咒着。 “啊!这里赌钱?”晋元嚷道。 “当然!不然竞技场怎么赚钱呐?这么多人的开支和奖金还有医疗费,丧葬费,所以说死得人越多看得人越来劲,赌得就越狠!” 跪爬的红衣青年已血流一路,身体还是慢慢向前挪。 晋元有些疑问,“怎么红衣男人的战灵不去抢占青衣男人的灵台呢?是不是他的灵体在自己灵台里被对方完全压制了?” “当然啦!不然谁会让自己身体被折磨成这样呢?这第三局的灵斗一开始就要打垮对方的灵体,如果对方灵体不防守就得进攻,如果对方释放幻术,就得破幻术。总之就是见招拆招,一步错不得。一招错全盘输,步步惊心!步步血泪啊~” 罗先话音未落,那红衣青年已支撑不起,瘫软在地,罗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行了!” 鲜血从那原本飘逸的长发下蜿蜒伸展,青衣人所在处恰好是太极图的白色区域,红色血液格外醒目。 青衣人虎躯一震,双手往两边缓缓举起,舒展了这一下后,神情变得异常舒朗,他大笑起来,三缕须髯也随之抖动。 但水晶斗场中的声音是完全屏蔽的,外面完全听不见。 第97章 天启,晋元(老匹夫) 更多的欢呼在赛场各处升起,今天的赢家不只是青衣人,还有那些押对注码的人。 有赢也有输,一些人边咒骂边将矿泉水瓶扔了上去,水晶斗场淋上一片水渍,各种瓶子狼藉遍地。 各处场地的秩序员冲上来维护秩序,几个依然骂声不绝的看客立刻被扭送出去。 红衣青年被抬出去后,一名瘦削的评判者宣布青衣人获胜。 晋元这才知道青衣人是邻近城市一个叫洪天门掌门,严攀。 红衣青年则是另一个城市的依云门派的弟子,罗小惠。他被打成重伤,好在医疗全免,只是身体的苦痛是很难熬的关。 场内的大屏显示这是第七场灵斗,还有最后三场。 新的一场开始,寄灵人先从水晶斗场两侧入口处进场,左边进来的竟是一位女子,她衣袖挽起露出两条略粗的胳膊强而有力,左臂还刺着一个看不太清的纹身。 右边寄灵人则显得瘦小,却也精干。 看到晋元的惊诧罗先说道,“按规则来说斗灵的寄灵人的身体条件需要同级别的才能拼斗,不过你看这女子体格健壮,完全不输于对手,所以赛委会也是认可的。” 晋元注意到他们背后各自都有甲和乙的不同编号,这样容易辨认,甲方也就是男子所在的黑色太极区域,女子是乙方属于白色区域。 寄灵人跟着导引者依次走入水晶厅,两位裁判者仔细验证两位寄灵人的真伪后对导引者点头示意,后者将水晶门缓缓关闭。 两位寄灵人分别坐进一个特制的黑色木栅栏,类似婴儿吃饭的约束架,罗先已解释过,是为了在寄灵人生魂被取走后防止身体倒下。 两位评判者在他们旁边盘坐,又将一个黑色陶罐放在身边,从中取出一节白色指骨,评判者随后入定。 约莫几分钟后,两个寄灵人身体瘫软下来,评判者睁眼,将各自面前的指骨小心放入陶罐,随后贴上封条,他们起身返回各自区域,坐下入定,准备神游。 “现在灵斗者正式入场,首先让我们认识一下,凤仪闵月派的首席弟子,陈曦。他年龄四十有一,有着近三十年的灵修,功力非凡。作为凤仪的大门派第一弟子,他曾获得凤仪灵斗大赛第五名的优异战绩!让我们热烈欢迎!” 入场处出现一位四十多岁透着十足傲气的白衣男,他环顾一下四方,蹙眉冷笑说了一句什么,又双手往两旁一展如大鹏展翅,颇有睥睨天下的霸气。 竞技场上两万多名观众的喝彩声中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下了场,欢呼声始终追随着他。 “现在再请我们认识一下,嗯,这是一位散修者,名唤吕舫今年三十有五,他第一次参加灵斗大赛就跻身于十强赛,实在是实力超群啊!让我们拭目以待!欢迎这位新晋强手的赛场新秀!” 迎接他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一位三十多岁略显拘谨的蓝衣光头男从另侧入口处进场,手中还持着一串念珠。 随后两位斗灵人在导引者引领下走入水晶厅,由评判者查验核实过身份后,两人对施一礼便在寄灵人后几米处的黑白鱼眼里坐定。 闵月派弟子陈曦坐于黑色鱼眼,今天他将占用精瘦男的身躯,而佛道双修的光头吕舫则在白鱼眼,他会用上强悍女子的身体。 水晶斗场外一个绿色指示灯亮起,罗先全身一震兴奋道,“嘿!总算开始了!” 精瘦男子率先在约束架中动了一下,从原先瘫软状态慢慢恢复,像一只被抽真空的瘪气球灌饱了气体般,他两眼圆睁气势充盈,他两眼转向女子似有满腔怒意,精瘦男一跃而出。 会场一片嘈杂,惊叹声不绝,旋即又变得更加安静,两万多双眼睛死死盯着男人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对面壮实女子依然瘫软如泥,趴伏在木架上。 男子毫不迟疑脚步越走越快,最后两步竟是往女子身上扑了过去,在半空他左拳向后拉开,众人惊呼声中一拳捣向架上女子的侧脸。 晋元不忍看,也许只有女人会对女人被揍更加痛惜,前后座的女声比刚才更为惊骇刺耳。 不料又哄叫起来,打残了吗?晋元猛抬头,原来女人竟闪过一击,顺手将男子手拽住扭转过去。 女人跨出木框还紧抓着精瘦男人的胳膊,只见她牙关一咬两手猛一用力,那只胳膊竟以诡异的角度垂了下来。 尽管是完全隔音的水晶厅,晋元似乎也能听到男子的惨嚎,那应该是闵月派弟子陈曦的痛楚,身处精瘦男灵台的他能感知到彻骨的痛。 精瘦男的身体猛烈抖动,但他右手却反手拉住女人的盘发狠拽,女人被扭向一边放开双手想去反制,男人狠命一脚揣在她腹部,女人闷哼弯腰。 精瘦男的唯一只手已握手成拳飞速向其脸部痛击,试图将其击倒,女人好像反而清醒了些,向后一仰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男人并没放松,一个箭步又扑上去。 不料女人索性躺地双腿交叉,用摔跤术将男人绊倒,随即翻上将其压在身下。 晋元看过屏幕介绍,这精瘦男人比她轻十几斤,所以连翻了几次都没成功,女人面露冷笑,大喘几口气后开始用肘部撞击男子背部,每撞一次男人就支起头大喊,真的很痛。 “陈曦这次惨了!想不到会栽在一个新手手里!”罗先很激动。 “他们怎么打得都是王八拳,没什么系统的招数呢?还不如李敢师父呢!” 面对晋元的疑问罗先笑了,“他们都是些地方级别的中低境修者,会武功的寥寥无几,最多也就初级,怎么可能和李敢师父去比?” 罗先全身一凛,目光盯向水晶斗场,只见其中那精瘦男已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女子停下手,皱着眉犹犹豫豫地试探着男人脖颈脉搏。 “糟糕啊!不能上当啊!~妈的!~”旁边几人又在扯着喉咙鬼叫。 晋元不满地哼哼,“什么上当?” 罗先撇撇嘴,“你还是嫩!和那佛道双修的吕舫一样,唉!毕竟新手,哪里及得上陈曦这种老狐狸的手段,他是在装死!” “如果脉搏都没了不就死了吗?” “哪里哦,陈曦肯定会假死术的嘛,喏喏喏!快看!”罗先很不屑的声音转而急促。 竞技场上的女子正举双手宣布自己的胜利,准备站起时,男人在她胯下一个翻身将双膝猛撞,女人往前扑倒,男人从她身体下滚出,右拳像雨点般连续直击后脑。 “妈呀!挺狠,一秒钟十五拳!”罗先惊叹道。 “闵月派也算是大派,也玩这等阴招,虽然不违规,但在新手那里却还是屡试不爽啊!” 罗先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此刻整个竞技场喧嚣尘上,旁边几人更锤头顿足,显然他们在这场亏了很多。 精瘦男已将女子死死压在身下,右手则拼命勒住脖子,女人痛苦地昂头,脸色逐渐发红变紫。 “要死人!”晋元惊呼,旁边所有人都在高呼,“杀杀杀!!!” “疯子,嗜血疯子!” 罗先依然淡定,他熟视无睹的模样让晋元极不舒服,“喂,她要死了!” 他推推罗先。 “那又怎样?” 罗先回过头,因兴奋扭曲的脸上有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怎么这样啊?生命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晋元心头火油然而起,不管不顾地斥责。 罗先又一次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这种竞技场每天都会死人,没有死和血你以为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见晋元蹙眉没搭话他继续道。 “告诉你,他们就是来喝血的!哦,我忘了你是从域内下来的,这么说,我们这里绝大多数人的生命只有短短百多年,也许幸运点的会活有一两百年光景!” “那又怎样?”晋元还是不太明白这话的内在逻辑。 罗先冷笑一声,因为场内的喧嚷他只能凑到晋元耳边大声说道,“那有怎样?哈哈!你知道吗,域内人天生就享有千年寿元,一边百年一边千年!如果换了是你天生就只能活百年,你心理会平衡吗?在域内人这一百年还仅仅是生活的开始,甚至只算得上毛头小子而已,而在我们生命就已经结束了!哪有怎样?你说说会怎样?” 晋元迅速换位思考了一番,他自从到了域外也是一直不甘心的,那域外人大抵都是不甘心的! 晋元沉默无语。 “所以我们域外人的怨气无从发泄,你看看那些人!” 罗先指向会场中趋于癫狂的人们,吼道,“他们如果不是靠着这种醉生梦死的活法,他们该怎么活下去?还怎么为那些域内人提供最大的资源?你目之所急只是我们域外人的睡前故事,是一剂助眠的安慰剂!懂了吗?” 晋元瞠目结舌,想不到域外的人如此颓废,难怪每到一处总觉混乱和无序,人人脸上都透着冷漠,内心仿佛总有种嗜血的愤怒在燃烧。 晋元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同是域外沦落人又何必自残?” “哈哈!这种死法还能为家人谋一些额外的抚恤金,可以说死得其所了!”罗先大笑。 “毕竟是一条命,就不能想想办法?”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下场去干预吗?哈哈,我真有心无力哇!别说那什么凤仪闵月派的首席弟子陈曦我不一定斗得过,看看坐着的两位评判者么,对就是两老道。哎呀!这两人哪个都能分分钟打发我回老家的!所以别乱想了,晋元啊!好好适应,这才是域外,我们要生存下去的烂地方!” 面对罗先的一顿狂吐槽,晋元也只有沉默。 晋元又看到一直盯着斗场的牵牵,这家伙自始至终就没一句话,他的全幅精力都聚焦着厮杀。 罗先都没办法,牵牵就更无法可想,晋元突然感到自己如此无力。 他也没必要掺和进去,他算什么?都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一只蝼蚁而已。 女人双手一直努力板着男人的手臂,试图获得一丝喘息空间。 男子没打算饶过她,右手如钳,他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狰狞如魔,浑身散发着怨毒。 域外这鬼样,这还是人吗?哪怕一个普通人,来到这里,灵台被寄存了这么个恶毒的家伙就也成了恶魔?或者他本身就是恶魔般的普通人? 晋元闭上眼,瞬间切断了这里的所有信息,他不想再见到这一切。 “试试!” 晋元突然心念一动。 什么? “如果你想。”一个似曾熟悉的女声响起在心头。 怎么可能?我去那里不是送死? “去帮一把。” 哈!怎么帮?我斗得过陈曦吗?更别说那两老道,连罗先上去都会灰飞烟灭的存在。 啊? 好热!晋元发现已身处水晶斗场的外边,灯光犹如一道道灼烧烈焰打在他周身,一阵阵来自观众席上灼烧阳气肆虐着他。 天哪!一个蒸笼,烤炉! 灼烧的气流包裹住他,但他还勉强能撑住,那颗逐渐沸腾的愤怒的心,女人已彻底瘫软,腾出的一只手在勉强摇晃,这不是认输了吗? 男子还是死命箍着毫不放松。 禽兽!陈曦,老道,这个灵斗会的组织者,还有会场这些两万多个王八蛋! 晋元奋力飘上去,开始拼命捶打水晶墙面,仿佛击打到一整块寒冰,尽管手被撞的生疼,他依然没打算放弃。 “咦?哪来的野小子?” 晋元面前出现不知从哪飘来的两个身影,与他隔墙对视的是两个评判者老道的战灵。 晋元指那方向大叫,“放了那女人!她已经投降了,你们看不到吗?没人性啊!人快死了你们还当没看见!” 两个老道对看一眼,白须老道略感诧异,他瘦削而阴沉,身穿青色道装,头戴方形的道家冠冕。 晋元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许老道也听不到他的话,眼看女人舌头都吐了出来,但他还是没办法阻止。 他又奔到那扇门却挤不进去门缝,缝隙太密实了。 白须老道跟了过来,朝他厌恶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见晋元没理会,他横眉冷目的眼中显出一股怒意,尽管隔着厚实的水晶墙也能感知到一股威压,老道用一指点他,嘴型是一个字,“滚!” 晋元向他呸了一声,一口灵气的口水吐到了水晶墙。 蓦地他想起什么,于是向台下窜去,这座水晶厅的台是被架空的,支撑着许多木梁,整个水晶厅就坐落在这平台上,这里会不会有隙缝可以渗透的? 晋元边想着边胡乱在下探索。 不过这里好舒适,他这才注意到身上的一处处灼痛,被灼热阳气灼伤了,好在他气血两旺并没当回事。 “你这该死的东西实在是太不识抬举,要逼老夫出手不成?” 白须老道陡然现身,晋元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说,“管尔屁事!” “笑话,这里生死场,你来搅局就有我的事!”老道逼近一步,气势顿升,更强威压向晋元当头罩来,晋元一凛,心头狂跳,汗毛倒立。 “切!别人的生死都不管,你们倒来管我的闲事!可笑至极!”晋元自知不敌,犹然嘴硬。 “滚!” 老道一声低吼,晋元灵体被突如其来的压力完全碾压过去,几乎喘不上气,凌厉罡风逼他连退十多步,灵体已被逼到外面,烧烤般灼热又一次席卷而来。 斗肯定斗不过他,这个老家伙! 但晋元哪肯服软,“你是只会欺负年轻人的老匹夫!” “咚!” 晋元胸口被重锤似的东西猛撞一击,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被打飞出去仰天倒地。 喉头甜腻腻的,忍不住咳嗽一声,喷出一大口灵血。 第98章 天启,晋元(抗住暴击) 晋元忍着胸前剧痛爬起,对正在阴影里冷笑的老道再次痛骂,“老匹夫!”。 老道脸色铁青,双眉拧成一股黑结,瞬间窜至晋元跟前,一手将他提起。 白须老道鹰眼如钩死盯住晋元,那缕须髯即便在现实世界的风中也丝毫不动可见其灵力之强,他冷笑道,“呵呵,鬼崽子,记得托梦让你父母明年此时为你烧点纸!” 接着一股磅礴威压径直朝晋元胸前猛扑而来,晋元只觉狂风呼啸,灵体差点溃散逸散。 “死!”耳中只隐隐听到两字。 看台依然狂热不减的观众看不到台下发生的一切,全都沉浸于杀戮兴奋。 “喂,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没用的家伙。咳咳!还要靠女人帮你挡刀!咳咳!”几声剧烈咳嗽自身边响起,晋元一惊忙转头,竟是一位绿衣散乱的姑娘,她手捂着胸口又猛咳吐出了一口半透明精血。 “啊!你为我挡了一下?” “咳咳!不然呢?咳咳!”姑娘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缕残血,原本精致绝美的脸此刻了无生机。 “你是谁?为何帮我挡?”晋元既感激又愧疚。 “我是谁?也许是我的命!咳咳!唉!帮你挡又得帮你收!忙你的去,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咳咳!”姑娘转眼消失不见。 对面老道传来几声冷笑,“不自量力的蠢材!” “拼了!” 雷鸣怒吼自胸腔炸开,溃散的灵体已重聚成型。 几十米外的白须老道正踱回水晶斗场,听到惊雷般狂吼,转头看过来只将两眼瞪得滚圆,白须也微微颤抖,不太敢相信眼前这奇异一幕。 这个被自己一拳击碎的家伙竟重又凝聚成形,这是他自修行以来从未曾发生过的。 晋元直向他扑去,临近老道跟前不管不顾便一拳捣去,全不存能打到对方的企图,就要宣泄这股冲天怒气。 自不量力也好,自找死路也罢,豁出去了! 老道定定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既讶异又不解。 老道只身形微动,拳风堪堪擦过他脸颊,一缕原本飘逸的白须竟断裂了几根,在空中飞舞起来。 老道脸色顿变,“好猛的罡风!住手!敢问师承何人?” 一拳落空,晋元几乎用尽全力,第二次出拳已没了刚才力道,被老道一把逮住拳头,一推,晋元跌倒坐地,只能恨恨盯着他。 “敢问师承何人?” 老道跨前一步,已无先前的威压,很明显已被尽数收敛了去。 “关尔屁事!” 晋元腾身跳起,他也不想再打,毕竟实力悬殊,再纠缠就是丢人,他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这位小弟,刚才恕老夫唐突,向你道歉便是!” 不料老道拦在跟前继而拱手施礼,这倒让晋元摸不着头脑,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愤然地哼哼。 “呵呵!还要请教小弟你到底师承何方高人?” 奇怪这老道怎一百八十度大回转?晋元突然想笑,我的师承?李敢师父呗,唐师,孙道长应该不算,罗先也不算,但他不想说。 “我师父?说了怕惊着你!” 晋元索性抱起双臂在胸,一边冷笑,突然的一阵胸口痛让他差点叫出口,死老道,我得撑着点,不能掉链子丢人。 他忽然感觉周围变得安静,台上斗得你死我活的已被前后抬出水晶厅,女人死肯定无疑为什么男人也死了? “好,既然小弟不想说出师父名讳,那你可报上名来?”老道依然坚持。 这家伙怎这么烦?晋元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经老道一番软磨硬泡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是想自己还是个逃犯,怎能说出自己是谁? “我,我的名字也不能说!” 老道眨巴几下眼睛,无奈摇头叹气,“好,既如此,恩,这样,一个月后的这天,如果你还愿意的话,请务必记得到此地大门口等。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是白羽道长介绍就是了,到时自有人接你走,如果你愿意去的话!” “切!我可不想跟你去!”晋元觉得好笑,我又不傻,把我拐了还帮你数钱? “呵呵,你可以带几个朋友一起,如果你想去万极灵斗会的话!”老道拂袖而去,留下晋元犹自呆愣。 晋元觉得哪里震动,恍惚间似有人推搡自己,还有喊声,“晋元,你可真行啊,这么闹腾都能睡,该醒醒醒醒了!” 晋元灵体撞回灵台,一时喘息未定,心跳不止,忙举手让他别推,“哦哦哦,回来了!别,行了,停下停!” “什么回来了?做啥春夏秋冬的大梦呢?好好的灵斗赛被你就这么糟蹋喂,真是,五十龙币啊!小兄弟!五十龙币什么概念?真奢侈浪费,哎!你啊你!”罗先责备道。 晋元想起刚才一幕,尤其是死老道最后一句话是不是真的? 于是索性将刚才的遭遇告诉给罗先。 他将挡拳姑娘这段省略过去,他自己都感觉不真实,肯定是被击晕后的幻象。如果连这个也说与罗先绝对会被笑话,说他发花痴。 罗先听得愣怔盯着晋元的眼睛看了足足两分钟,突然噗嗤笑出声,两手还不断拍着膝盖,笑声越来越大,惹得牵牵不满地哼了几声,周围人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们。 晋元庆幸自己没将姑娘的事一并说了,否则罗先一定会笑死。 罗先不好意思的收住嘴,但依然忍不住轻笑,“好了好了,哈哈哈,我怎么停不下了呢,小晋,哈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哈哈!这么大阳气的地方你能出得了灵体?而且,而且你居然编得出和那个什么白须老道交了手?居然还将他胡须打飞了?哈哈!” “编!你是我见过最能编笑话的家伙了,想不到你小子有这手功夫!哈哈!” 眼见罗先又开始新一轮爆笑,晋元一头黑线,他忽然觉得确实离谱了些,应该是梦?毕竟太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但,嗯,不过,他还让我,让我,” “让你什么?”罗先终于还是忍住。 “好了,我没事了。” 他擦了下笑出的泪,重新看向赛场,催促道,“行了行了,都快开始了喂!” “那什么,咳,让我在一个月后这天,在这大门口等。”晋元底气不足,他也不想再胡扯,赶紧结束这个惹笑话题。 罗先没听清,“什么等?”他也没回头,只是随口问。 “没事没事,算我没说!”晋元有点气恼自己的蠢。 不料罗先别转头,眼中有些不解,“一个月后的今天?你是说一个月后的今天吗?” 晋元嗓门大了些,“是,让我一个月后的今天在这里的大门等,说带我去什么万极灵斗会!有意思,我也觉得是梦,不过挺” 晋元还未说完,罗先双手已抓住他衣襟。 “啊?别动手啊,我不说了可以,你这么激动干嘛?还动起手了?” 晋元不解,牵牵看向身边两个闹腾不休的家伙,气得摇头。 “一个月后的今天?你说一个月后的今天?”罗先好像一台劣质复读机。 “怎么?” 罗先定定看着晋元,晋元很别扭,罗先继续盯着他,像看稀奇事物一般。 他望望两边,见没人注意又凑到晋元耳边问,“一个月后就是去万极灵斗会的时间约定,届时凤仪所有被选中的人都会在这里集中后再去灵斗会场!你到底明不明白?” 罗先又身体靠后上下审视着晋元,看得他全身发毛,“你小子,莫不是真是天生战灵?啧啧!难怪前段时间我就隐隐觉得你小子不对,有些灵气波动,想不到你已跃升至筑基战境了?太不可思议了!!” “快说,谁告诉你这个的?只有少数修者或黑铁卫和圣心会的一些人才知这事,你听基地谁说的?是赵光起?还是李梓器,说!是不是廖韩告诉你的?”罗先又揪住了晋元衣领。 晋元气得想笑,甩开他的手,“哪有啊!没人告诉我,平时他们的口风比这水晶斗场门缝还紧,根本打听不到什么,真是那白胡子老道说的啊!对了,他就自称什么白羽道长!” 晋元终于挣脱罗先魔爪,后者听到白羽道长四个字便愕然,尔后开始喃喃自语,“想不到,想不到是真的!你小子居然得到白羽道长垂青,居然得到他的推荐拿到万极门票,真有你的,真有你的!” 他一脸艳羡地看着晋元,却还是满腹犹疑。 “他说我可以带几个朋友一起,如果不放心的话!”晋元又想起这句话。 罗先一听又振奋起来,眉飞色舞道,“啊,这,太好了!你一定要带上我!必须!必须带我!” 罗先又靠了过来,试图揪住他衣领。 “唉,罗先,你可以了!”晋元有点无奈,这家伙这么冲动,连自己遇事都比他镇静嘛,当然刚才和老道的事除外。 罗先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嘿嘿,对不住,冲动了点,带我去可以吗?晋老弟?晋哥!我叫你一声哥!” 万极灵斗会这么好玩?把罗先馋成这样!晋元苦笑,“我都没考虑好,谁知道那臭老道是不是骗我,去干吗啊?” 突然他感觉一阵虚脱,那种传递自灵魂深处的痛楚遍布周身,晋元咬牙忍着,靠在椅背上龇牙咧嘴。 一想到老道对自己拳打脚踢就愤愤不已,到现在他的意识深处还不时传来这种刺入骨髓的痛,灵体受伤比肉身更痛彻心扉。 “你怎么了?又不热还冒虚汗?”罗先奇怪。 “妈的!” 晋元等这阵痛感过了才幽幽地骂道。 “我被臭老道打痛了,到现在还痛得抽抽,所以他为什么好心帮我?肯定别有用心,不安好心!到时候就把我坑了!” “不,我想他是看你居然抗住了他的暴击,打得灵体飞散还能重聚,还能反过来伤到他,你知道他什么境界了吗?” “我管他呢!他算什么烂境界?哼哼!”晋元余怒未消。 罗先眨巴着眼,奇怪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对修者修炼的几层境界都不知道?” “我又不准备做修者,干嘛要知道那种玩意嘞,我感兴趣的是能建立五维空域的尖端科技,我佩服的是科技大佬夏风鸣,至于什么白羽道长,我呸!” “呦呵,你对修者有成见?” “那倒没有,多数还是好的,比如唐师,当然还有你们!” “奇怪呀,你这筑基境界到底哪里来的?就靠你晚上一点时间的站桩?怎么就达到筑基境了?我都修炼了一二十年才达到的啊!” 罗先一脸惊异,他连赛场都不看只管盯住晋元。 晋元也很疑惑,“筑基?倒听说的,是比普通修者层次要高些么?” “废话了不是,当然了,筑基战境也分初中高三境,你应该是初境阶段和我差不多,我刚才用神识探查了下你的修为,奇怪!我还真是感知不出你到底到了哪一境,感觉你这灵力异常驳杂,又似乎限于筑基和普通修者之间。” 罗先很认真地大声说,赛场又沸腾起来,似乎有人被打倒。 “对了,那白毛道长到底算什么境界?” “是白羽啊大哥,尊重点人家嘛!”罗先苦笑,“毕竟人家也算是高境丹修层次的修者嘞!” “高境丹修?比筑基高么?” “当然,他的修为我们基地的没人比得上,甚至可能连整个天启圣心会也没多少及得上他哦!这种级别修者的推荐才有分量!唉!你还不当回事!唉!” 罗先恨恨道,有种醋味。 “哦?看来你真的羡慕?”晋元略有心动。 “废话!谁不羡慕?这会场两万多人,有哪个不羡慕?”罗先眼中放着精光。 他又开始煽风点火,“所以他才问你师父传承啊!他对你很有兴趣你难道还看不出吗?仲裁者可不轻易推荐人的!” 罗先觉得还没说动晋元,继续说, “他们推荐的都是具备很大潜能的异能之士,这些老道虽然性格个个奇特诡异,却也不见得会耍下三滥招数来报复人,如果要真杀你,哼哼!他最后一招就能置你于死地,你虽然是筑基境有个屁用,他还需等一个月后来回折腾吗?” 晋元想想也确实,不由点头。 “所以一定要来啊!”罗先又突然兴奋叫嚷,旁边的人又转头看向他,罗先赶忙压低声音和晋元贴靠在一起,晋元很不习惯的避开了些。 “而且,晋哥晋兄啊!你想啊,那天这么多人都在这,他怎么骗你?这次万极灵斗会,可不是一般人参加得了的,必须有一定身份和机缘,有钱也没用,真的!而且它每过一段时间才会有,有时过几个月一次,有时候几年才会有,全凭幕后组织者心情和卦象。” 罗先声音更低,他凑向晋元耳边低语,“更主要是啊,去的人都会有不同收获,全看自己的机缘了,真的,别错过啊!求你了!” “好好,让我想想!” 晋元也是无奈,这都什么人嘛,水晶斗场的人在你死我活,这么多人为此癫狂。 罗先也是,看到有灵斗会就像是窥见满屋珍宝般立刻纠缠不放了。 罗先也没心思继续看比赛,不断问晋元如何出体,到底为何能抗住那次暴击,又怎不怕强烈阳气,像个饶舌的老太一般啰嗦不停。 第99章 地球,丽人特工 (除了谈场爱,没别出路!) 第099章地球,丽人特工(除了谈一场爱,没别的出路!) 摧毁自己的往往是最亲的人,最可怕的拷问并非来自敌人,而是战友。 “能从黑铁卫尸床爬回来的,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寥寥数人,其余不是死人就是叛徒,你难道是例外?” 关雨看她的眼神很平静,这是他亲审的第一个问题。 韦秋星有种幻灭感,她的精神到肉体被双重摧折,甚至能听到精神支柱被折的咔啦声。 如果在黑铁卫尸床和圣心会红房子之间能有选择的话,她宁愿是前者。 如同德家大院臭名昭着的尸室,圣心会也有自己的红房,同样有着审讯室,对内和对外,不同的是圣心会更细致入微。 还有一点和黑铁卫不同,红房子可能会有活人走出,只是多数都像被抽取灵魂的一具行尸,从没人会被重新启用。 这些行尸走肉被组织抛弃在这颗孤独星球上自生自灭。 “你身上的伤,恕我直言,没有一处能证明你上过尸床。而据你自己描述,同时也根据我们情报都显示出你确实有上过尸床。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上过尸床却没留下伤痕?这点柳传生最有发言权。” 柳传生是地球龙国圣心会副总长,久经沙场出生入死,他也是为数不多能从黑铁卫尸床上逃出生天的人,但也躺了数月才得以痊愈。对于关雨的第二个问题,韦秋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被圣心会抛弃的人会被圣心会和黑铁卫任意灭杀,一旦发现此人可能在为对方工作。 他们是弃子,组织新陈代谢中脱落的表皮。 他们唯一依靠的只有原来的社会身份,圣心会绝不希望他们真实身份暴露与地球世界,弃子之所以没被立刻灭杀,只是圣心会不希望留下一个过河拆桥的骂名。 因此弃子必须将自己的身份小心保密,一旦泄密的结果就是透露者与被透露者都会灭口。这是弃子得以生存在地球的第一铁律。 第二条铁律就是不能为黑铁卫工作; 第三条铁律是活动范围只限于太京; 第四条铁律是不允许主动联系以往任何人。 “陈子无是先于你从丽景宾馆离开之前返回德家大院的,你们两个在一起整整一夜,你为何隐瞒和陈子无之间的事?”这是关雨第三个问题。 “他难道不是车骏?”韦秋星完全没料到车骏竟然是陈子无这个大魔头,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当然是陈子无,据我们可靠的分析资料得出的唯一结论,车骏就是陈子无。” 韦秋星目瞪口呆,她很崩溃,如果当初知道和自己演对手戏就是大魔头陈子无,韦秋星完全没把握能和他一起演绎这段情节。 为什么他就是陈子无? 陈子无怎可能跟她发生这么多事? 圣心会的调查到了关雨这一层级不太可能有错,错在自己,她发现了车骏和黄公子之间的关联,却没发现车骏就是大魔头。 关雨很是耐心,等了足有十分钟,此刻的韦秋星像被抽取了灵魂一般空洞和虚弱,面对指控无力反驳。 另一个声音自心底才悠悠传来,难道吴溪音真的动了情?对他?黄公子?车骏?还有那个不到两年内便侵蚀地球圣心会这么多地盘,杀掉近几万多将士的恶魔陈子无? “对不起,我和他个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韦秋星唯一能从肺腔中找到的话。 “他对我做的事,也是我在天启圣心会被特训的项目之一,只是,”韦秋星苦不堪言,言辞穷尽。 “你是指天启特训的诱惑项目?”得到肯定答案后,关雨继续问,他的神色始终平静,“只是什么?” 韦秋星忍着几欲作呕的感觉,说道, “只是我没能从他那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点我承认失败!” “是么?据我的情报显示,陈子无对你的兴趣超过了以往他接触到的其他女人,而你仍然失败了?” 韦秋星皱了下眉,她清楚圣心会的情报一向周密,事无巨细。 “是的,最后一次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韦秋星提高了声量,“有一点我必须澄清,我没有出卖组织!这点我从来就问心无愧!” 对于关雨的所有问题她唯有强调这点。 十几天后,她没料到还能从红房出来,就如她没想到自己能从尸床上回来。 不知道这是否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红房出来的人而言是一次重生,只不过要面对截然不同的生活。 背上膏药处还在撕裂般疼痛,那是圣心会的惩罚之一。 韦秋星需要马上开启吴溪音的普通人生活,她必须挣钱,养活自己。 失去圣心会的同时也失去了名义上的家和父母,他们已在一次车祸中双双殒命,吴溪音的家已从地球上被一把抹去。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吴溪音还有生存能力,只是不能出太京这座城市,这里成了吴溪音的牢狱,好在牢房够大。 除了喂饱自己还要找到住处。 两天不吃不喝不睡对她无关痛痒,有空气有水她就能生存十天。 但她很饿,想要一个发泄,净身出户的她没一个龙币傍身。 是去酒先吊一个能暂时养活她的人?还是干脆去救济所?或者去抢劫?用迷幻术去搞钱太容易了?但这依然是禁忌。 钓凯子这种事她不会做,所以还是先住几晚救济所再决定。 从没有落魄到住救济所的她也知道它们的情况,所需条件是什么,因为这些是生存培训的内容。 好在圣心会给她留了必要的证件。 现在是下午三点来得及。 上公交车没钱,韦秋星装出腹痛难忍忘了带钱去诊所的可怜样,当她眼泪汪汪看向那位司机大哥,后者几乎没有犹豫就被感动,还吆喝其他人给她让座。 同上车的中年妇人对此很不满,“奇了怪了,凭啥子她能不付钱?啊?就因为她长得够骚吗?”大城市中讨生活的一些妇人很粗鄙。 “人家肚子疼嘛,你如果肚子痛我也给你免单喽?”司机很不屑地撇撇嘴,关门,起步。 司机四十岁的模样,挺豪爽,让吴溪音有了点暖意。 她快步来到救济所门口,那儿已有了一条蜿蜒的长队,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有的还带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 韦秋星踟躇着走近,各种眼光都带着奇怪问号看向她。 犹豫了几秒后,她还是决定先排队,在她前面是个穿着还算比较整洁的五十多岁汉子,浑身散发着酸臭,大概几个月没洗过澡。 他回头咧出一嘴烂黄牙笑道,“嘿!小姐啊,你是来找人?还是找人做短工的?我可以做哦!”他不由分说卷起袖子露出了二头肌,是男人都喜欢暴露二头肌么?韦秋星不由想起了那个色咪咪的王益民。 “不!谢谢,我是来投宿的。”韦秋星轻声解释。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她,没想到却被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拒绝,“姑娘啊,你看上去比我还整洁,看看这身职业装,而且连背包都没有。年纪么又不大啊,长得更不丑。你啊!肯定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快回去,别闹了!你看看后面拖儿带女的,大包小包的那些才是真正有困难的!呔!~下一个!” 这个妇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后,扔回她的身份证,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似的。 韦秋星还想争辩,却被后面带着孩子的女人挤到旁边。 她实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连救济所都不让住,这世界好不了! 转念一想,自己实在不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难道还要在这衣服上扯几个洞?这是圣心会给她留下的唯一体面的东西,我还得指望着它找到工作。 不觉又走回了车站,一辆公交车刚启动又吱嘎一声刹了车。 咦,还是那辆车。 车门打开,司机大哥仿佛老友般向她招手,“喂,姑娘!要上车吗?我还可以载你一段!” 这算是近几个月来唯一让她感动的事。 “谢谢您!” 韦秋星上车后连声道着谢。 “没事啦,你还好?”司机发动了车,他挺寂寞,好在这时候车上没多少乘客。 韦秋星得决定今晚住哪里,吃什么,一串谎言脱口而出,“我被老公打了。”她轻声哀怨道,好在旁边没人,即便有人她也根本不在乎。 “啊?什么?那家伙,可真他妈的也下得去手啊?那你怎么办?”司机愤怒了,声音也大,方向盘都跟着晃了一下,一种英雄救美的豪气没来由的在腹腔来回窜腾。 一些乘客望着这里。 “我也不知道能上哪,我一个外地嫁来的小女子。一早就出来了,一整天都在走,刚才还肚子疼着。现在呢,唉,喝了水就好多了,到晚上也只能在街上坐上一整夜了。” 韦秋星泪眼婆娑地瞄了司机一眼,在确定他能看到自己后,旋即低头轻声啜泣。 “哎呀,这,这也太可怜了!你肯定是饿的肚子疼,别哭,别哭!”司机好像在决定什么,“哦,这个,等会我下班还有急事得赶回去,不然就陪你吃饭了,要不先给点钱你!不过我工资不高啊,兜里只有两个烟钱,五十龙币够不?” 真是喜从天降,二十龙币就能住好一些的宾馆,另外的钱够吃几天快餐。 “哎呀,真是太感谢您了,大哥哥!您可以留给我电话号码么?我有了钱马上就还给您!” 韦秋星没打算客气,这段时间的折腾让她身心俱疲,都快没力气走路。 “没事,没事!” 司机在车站停车间隙,掏了一把钱塞给了她,几张票子热乎乎的。 韦秋星随即握了下他的大手,感觉对方有点震颤,顺便也要到了电话号码,钱肯定要还。 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事求到他,起码认识一个善良的人是个好开始。 顶着旁边十几个乘客投来的各种眼光,韦秋星下车。 也许司机也是动机不纯粹的人,又有什么呢?她最需要的是睡觉吃饭疗伤。 厘清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线索,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那是一个假情报,是在哪个环节被识破?陈子无为什么不杀她?这些都被关雨一一盘问,现在她要逐一复盘。 对她来说,最重要是怎么才能杀了陈子无,这个置她于死地的恶魔。 房间气闷狭隘,十平米不到的逼仄空间,灯光昏暗。 考虑良久,她决定还是省点花,住的这个旅馆至少还有淋浴和床。 当然,先就着水啃完了一包方便面。 第二天,只花半天功夫就找到了附近一份超市工作。 圣心会所有人被明令禁止跟她发生任何联系,也不允许她联系以往的任何人,手机也被没收。 超市要半个月才结一下工资,怎么度过这十几天成了一个问题,她还剩十几个龙币。 这些都难不倒她,难倒她的是为什么陈子无会放走她? 肯定不只是为了让我背上叛徒之名,那他所图什么?难道是爱上我了?韦秋星苦笑,对一个魔头谈什么爱,真是一件太过可笑的事。 她泡了两碗,第二碗的面还有一半,却不想再吃,本该香辣的面条到嘴只有苦涩。 这段该死的回忆重又填塞住心。 那天她想乘着黑铁卫执行计划时离开公司,当她支开胡颖快步走下楼梯时,在十五楼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五个保安模样的大汉拦住。 从对方刻意传出威压气场判断,其中两个竟是达到初境灵动丹境的丹修黑灵,以她现在的修为虽然达不到元婴神境但也比初境丹修要高一层,以一敌五或许能搏上一搏。 但面对五个持枪对手,也只能认栽。 吴溪音的身体遭遇不测,战灵韦秋星也会死。 韦秋星知道她和圣心会的行动已告失败。 她脑中有过自杀一闪念,但这不是韦秋星的风格,派恩教官所言犹在耳边,“不要放弃,永远不要,哪怕死就在眼前,也得给我争一争!” 不用她去争一争,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她被蒙着眼押到某处,睁眼后,却是只有在梦里才出现过的闺房,是这个曾被温香软玉暖怀抱的所在。 她愣了半天,为什么?她知道黄公子是黑铁卫的人,是他么?他会出现么?韦秋星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逸动。 而黄公子,黄子涵果又出现了,虽然是梦里。 她被羁押,预料中的尸床酷刑,一次没有,和黄公子上演的艳梦像连续剧一般持续。 韦秋星清楚这是个什么局,但想不出其他办法,除了自杀或者投降,而两者她都不愿意。 只是后来,她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和黄子涵在一起产生了某种惰怠感。 甚至形成一个新的完整自我,不再是分裂的吴溪音和韦秋星。 没有被迅猛龙扑杀的痛,更没有被上刑的痛,甚至没有被各种压力击垮的痛,黄子涵代表着温暖和舒适以及极度的愉悦。 这就是她期待的归宿,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诡谲,奇异。 特工吴溪音式的幸福?韦秋星会如此自嘲。 黑铁卫的诱惑也是这么霸道。 既然你们诱惑于我,那我也不妨反诱惑于你们。 群狼环伺,韦秋星所依仗的也只有意志和手段。 如何表现爱意能直抵对方灵魂,给黄公子以爱情,也许爱情能让她出去。 “爱情,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赋予你的!你需要么?” 吴溪音出现在韦秋星脑中。 “我要!”韦秋星没犹豫。 “唉!” 吴溪音叹息一声。 “确实!除了谈一场爱,没别的出路!” 第100章 地球,丽人特工 (尸床上的测探) 韦秋星将所有秘密打包沉入心中深潭,让吴溪音出演一场本色大戏,那样的她自然可与黄公子分享和倾诉,她的所有感觉、依恋、爱意、柔情和蜜意。 也许韦秋星本就不希望知道车骏到底是谁,更不想探听他的任何事,既然吴溪音,这个单纯的城市女子想谈一场纯粹爱情剧,那就随她去。 花开蒂落,顺其自然。 白天,面具人审讯她。 有几次被架上尸床,奇怪的是,每次被绑在那里,面具人就开始独自一人,他静静坐着,自言自语,仿佛一个演着独幕剧的孤独艺人。 韦秋星第一次见识让人胆寒的尸床,号称上过一次尸床的人终身只敢睡地板的尸床啊!她肯定这是身下的是真正尸床,而不是上次梦中的那般。 它冰冷彻骨,单单那股殊异的血腥气的恐怖足可让任何人胆寒。 只是对她的审讯竟如此敷衍,刑具上过却不见血,更没内伤。 面具人把玩着尸床上的每一种刑具,又审视着她。 韦秋星读不懂面具人的眼神。 他静静看着自己的时候,有时的眼瞳深处竟泛起一丝波澜,里面没有怨毒也没有愤怒。 直到韦秋星终于认出,他便是车骏,随即也令她想起那位黄公子。 为什么? 韦秋星不敢溢出战灵,除了比她段位明显高一筹的车骏,任何时候这里都还有丹修黑灵守着,她没丝毫胜算。 每当车骏和黄公子在房间时,丹修黑灵就自动消失,连黑灵都没有一个,这是个很容易破解的谜,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答案,这两人根本是同一人。 没有透出任何威压的黄公子自信能完胜她的战灵,和车骏一样,有时候两人的眼神是如此相似。 韦秋星还是不太相信他们是同一人,黄公子真的存在吗? 在黄子涵身上感觉不到丝毫垂暮之气,有的充满阳刚的朝气蓬勃,和那个阴冷寒冰的车骏是完全回异的两个人啊! 终于有一次韦秋星忍不住问黄子涵,“你是不是车骏?” 对方错愕之后,大笑,“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是他?当然不是,我每个地方都不会是他。他是我的死敌,我那么恨他!我恨他!我恨不能杀了他!” 黄子涵的紧抱,那双手很坚定又柔和恰到好处的让她感觉到安全,而这个答案也是她想的。 “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间房子?”韦秋星有时会想起这个房间正是关押她的香闺。 “我为什么不能在我的房子里?嗯?星儿,我的星儿!” 他提高了些声量,并且让那个声音更富有磁性和魅力,“这是我们的房间,你和我的,我绝不允许你只说我自己,你和我是两位一体,我们是两个已被上天打碎了的泥人,泥土早已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是的,也只有黄子涵会让她感知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如一场风暴席卷尽所有烦扰后的宁静与祥和。 黄公子热情,善辩,车骏冷漠,寡言。一个似火,一个如冰。水火岂能相容? 但韦秋星还是能在倾听黄子涵心跳时,感觉到他心底深藏的寒冰。 同样,在车骏审视时,韦秋星也能读出他眼眸深底抑制住的炽热。 爱情是通向女人思想深处的电梯,她记得有本书是这么写,那时候韦秋星只一笑置之。 现在的她则感同身受。 唯有征服,才有利用的价值。 你花的时间越多,我的价值就越高,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所以吴溪音周旋穿梭在黄子涵和车骏之间,像一只翩翩蝴蝶,在两人心中投射尽可能多的灿烂和美艳。 韦秋星知道吴溪音做的很对,价值越高,离死越远。 改变她的企图,对方是否感觉自己已快成功?或者他是否已被她改变?这些都需要一次冒险测试。 韦秋星发现自己又被绑上尸床的这次,她决定开始。 等其他人走后,沉在暗黑世界中盯着她的面具男依然沉默,只有那双眨动的冰如刀割眼神在她身上来回爬动。 成败在此一举!韦秋星的声音在催促。 于是吴溪音开口,“你是黄子涵!” 这个声音仿佛划破黑色幕布的利刃,男人身体由此前倾,显出一张冷如冰霜的脸。 “你疯了?”言语更冰。 “我没疯,是你疯了!把一个无辜的女子囚禁起来!是你疯了!疯得无可救药!”韦秋星突然出现的声音,吴溪音瞬间躲到意识深底。 她要来一次疯狂测探,探出车骏的底线。 “仅仅是因为你控制不住对我的爱!” 一丝笑意牵动男人左边唇角形成一个微的冷酷斜角,是无奈还是不耻?韦秋星都不在乎。 “黄子涵?什么黄子涵?”男人退回暗影,“你真疯了!” 一股怒意搅动心肠,韦秋星的声音加大情绪,“我要回家!” 如撞到一堵冰墙。 “放我回家!” “回家?回家的路只有两条,说出你所知的一切,会让你活着离开。”冰冷的声音仿佛刻刀在冰面滑动。 “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呀!” 韦秋星除了装傻没其他办法,另一条路是什么她还不能问,问了会让对方更加确定自己身份,虽然她的身份基本暴露,否则怎可能有五个强手来堵她。 只是她的圣心会身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确凿证据,对于她私自下楼的事只需要偷偷下楼去逛逛的借口,但谁会信? “别指望有谁救你,他们连报警都不敢,嗯,是不屑为你做什么。”车骏冷笑。 韦秋星不知道圣心会到底会不会来救她,一个失败者。 “你被我们禁锢这么多天,你家人没报警,可笑的是他们曾如此挂念你,以至于每天都和你视频的家人,呵呵。” “胡说,他们肯定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一定会报警的,除非他们病了!”韦秋星确定圣心会会让父母住院或者用其他办法来堵塞这个漏洞的。 “你确定你真有那两个所谓的父母?你在这里有父母?”这道声音仿佛一击重锤,让韦秋星颅腔瞬间炸裂。 我有父母,我有父母!他们都在耻辱堂! 他们都受着耻辱,而耻辱却又在我身上延续! 不要这样!韦秋星!是派恩教官的声音,控制住自己的命门,请控制住!你能! 我不能!我控制不住! “你就是天生的一个虐待狂,一个最无耻的混蛋,专门绑架无辜的人到这里满足你个人畸恋的坏种!恶棍!” 天哪!韦秋星,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个魔头吗?杀人如掐死一只蝼蚁般容易的禽兽啊!吴溪音颤抖的声音。 吴溪音的心揪成一团,她清楚韦秋星一旦开始,事情就好不了。 “你该学会收敛。用这点可怜魅惑就能迷惑住我么?愚蠢至极!”车骏眯起眼,面容更加阴沉,两眼透着几分狠厉。 吴溪音奋力挤走韦秋星,极力在脸上显出无辜,“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吴溪音不想就这么死。 “连叱骂和魅惑都分不清的东西,车骏你的智商等于零吗!”吴溪音还是没能阻止韦秋星,她能感知来自这男人体内迅速发酵的杀气。 闭嘴! 闭嘴! 闭嘴!不要再 懦弱吴溪音又被无畏韦秋星拽下。 “你就是一个愚蠢到极致的疯子,晚上斯文儒雅,白天癫狂血腥,你拥有一个分裂的人格来以此掩饰你脆弱神经!你用冷漠和暴虐掩饰你对爱的无能。你用无数种谎言构筑成的虚伪砖石来堆砌建筑于沙漠上的虚妄伟绩!实则你狗屁不是,只是别人手下随时可弃的棋子!” 韦秋星你住嘴,住嘴!住嘴!!! 吴溪音感觉天已蹋,这不是触底线,韦秋星你是要自杀呀! 车骏的面容已扭曲成团,从面具露出的双眼中可以看到他的不可思议,继而震惊。 即便是在天启皇族的牢狱,也没人敢当面用如此恶毒的言辞攻击过他。 他是什么人?曾经龙族最富盛名的炎龙特行队队官,龙族军最让人胆寒的督战队队长,连儿子都杀的大魔头孔白。 他何曾被如此轻慢侮辱过? 这些恶毒言词出自这副曼妙身体中的那个曾经可爱的吴溪音吗? 是那个被自己搂着轻轻曼舞的可人女子? 好刺激! 车骏感觉自己的神经仿佛过电一般激颤,一股激流瞬间点燃每颗细胞。 他的身体有点颤抖,仿佛绑在尸床上的是他自己。 我是一个弃子!这个女人竟劈开了自己最柔弱的那道命门。 何其残忍! 任何人都不能对他这么说!不能! 面具男开始发抖,闷哼。 起身打转,像一头急需一场浴血发泄的困兽。 完了! 听着吴溪音的哀叫,韦秋星清醒了一点,唉,她的命门,父母是她的命门,好好,今天算是把命也交出去了。 左上方是一双因暴怒而变得充血的眼睛,如两道霹雳将韦秋星钉在尸床,他狂吼一声猛扑而来,双手掐向她的柔弱脖颈。 瞬间而至的窒息和胀痛在颅腔炸开。 一秒,两秒六秒,好痛啊!我要死了,被掐死了。八秒了,韦秋星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死自己?这么死去真是不值! 愚蠢,愚蠢,愚蠢! 所有血液被阻滞在脖颈之下,韦秋星全身逐渐发冷,头脑撕裂鼓疼。 太激烈了吗? 猛药太狠了吗? 吴溪音啊,吴溪音! 凡事不破不立,死而后生,有些事我必须要做,韦秋星的声音在颅腔里回荡。 唯有如此,我才能走达这男人的心底,我必须找出他的命门,踹破它,让他一辈子记住你。 撕扯他的底线,让他感知极致的痛苦。那么他变回黄子涵才会更快乐,而这就是人性。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三个截然不同的意识,一个是人,一个是魔,高高在上的是神,你要对抗魔,爱着人,敬畏神!”韦秋星的师父如此教导。 师父,您总不会让我失望,而这次我会再相信您一次!韦秋星暗自祈祷。 所以必须让他爱你,真正的爱上你,就得让他恨你,刻骨的爱就得附着刻骨的恨。 吴溪音,忍着,你不能死!给我忍着!!韦秋星的声音在心底来回激荡,抗击着已化身野兽的怒吼和强力压制。 十二秒,在天启她能憋气二十分钟,但脖颈被掐最多只能坚持四十秒就得昏厥,两分钟肯定死。 韦秋星眼前闪耀金光,所有景象都成现负片模式,她胸膛憋涨,心脏如鼓敲击。 吴溪音,这次换你!你给我去睁开眼睛,必须看着他,用眼神表达你的歉意,愧疚,用眼神说你爱他! 韦秋星,你,你该死,你倒说的简单,我我就快死了,快死了。 吴溪音你给我睁开眼,你不能睡过去!那样就死了! 想想你和他有过的缠绵,那些情话,想想他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想想你曾付出的爱! 吴溪音你离昏厥极限还有二十秒!给我看着他!睁开眼!韦秋星疯狂大吼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吴溪音强忍虚弱和极度的倦意睁眼,看向眼前这个准备掐死自己的男人,她努力将温柔如水的眼神投射进那一双依然狂怒的眼底深处。 要去熄灭正肆意暴虐的熊熊烈焰何其难啊! 黄子涵,请,请你出来救我!吴溪音只能用意识带动着嘴型呼唤。 忍着剧痛和睡意,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能睡! 不能睡。不能。 黄,黄公子,子涵,出来啊! 出来啊! 你不要我了么? 思念和痛楚以及酸涩和苦味形成的一颗泪。 一滴凉意在眼角徘徊,泪,它沿着苍白皮肤表明慢慢滑落。 她那滴苦涩的泪。 出来,黄公子。 车骏的面具被他扯落,那张通红的脸已变得模糊,我不行了,最后一刻要溢出战灵吗?韦秋星?韦秋星?韦秋星已无声息。 出来,公子。 又有几滴凉飕飕液体滴在她麻木失血的脸颊。 会是什么? 她无法思考,也发不出声音,只在唇上重复着口型。 黄,子,涵, 黄,子,涵, 黄,子,涵, 出来 第101章 地球,丽人特工 (趴着睡,活着才能翻身!) 她脸颊微痛,恍若挨了一耳光,韦秋星肺腔似要炸裂般,不由深吸一气,继而猛咳起来。 未完全醒转的韦秋星不及惊惶,就觉一双手抓住衣领。 刚从死亡边缘爬回的她一阵心悸和厌恶。 “请,请你,请给我保留点尊严,可可以吗?”是吴溪音微弱而颤抖的声音。 这双手踟躇了一下,那张灰白的脸离开了她的视线。 车骏喘息未定,转身整了下黑色休闲装,仿佛掸去了尚未消散的余怒。 “你应得的。” 那具恢复冰冷的躯壳里发出了沉闷声音,“刚才是为你冒犯我的代价,现在该轮到那些为你死去的人。” 车骏的话比平时多了些,韦秋星觉得是自己打通了他的命脉,现在的他仿佛成了一个风趣的人。 难道这魔头原本就懂得一点幽默?黄子涵不就是么?吴溪音在想。 脑子嗡嗡作响,如果还要被再掐一次,不消十几秒就得死,她无力说话只有脑子勉强在转。 还好,这次只是被上了指刑和脚刑。 她的十指、脚腕处被夹得几欲碎裂,仅止于此,这副好皮囊并未遭到更多荼毒。 吴溪音用眼泪和哭泣终于止息对方的最后风暴。 你活下来了吴溪音!韦秋星说。 是啊,你看我肿胀的脖子和双手,脚腕,你知道刚才就离鬼门关差几秒么?吴溪音躺在那间舒适的粉色系房间的床榻上,心有余悸。 我一直陪着你,车骏魔头就想逼出我,战灵一旦溢出,我们便无话可说。 也许这魔头是在宣泄,就让他在你这里找到平衡点,无论身体还是精神,温柔或残暴,退缩或激进,试探或窥测,虚情或真意,能活下来就好! 唉,你说的都有道理。 我不但要活着出去,而且还能不出卖组织,这这,你决定可能吗?吴溪音的问题没有答案。 接着两天黄子涵都没出现。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她被注射了什么,应该是镇静剂,蒙上面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晚上?还是白天,她分不清。 她感觉到眼罩,刚想伸手便被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阻止,“请不要动它,如果你不想死!” 又过了很久,神思开始迷蒙,她嗅得出那种味道,黄公子的味道,他终于回来了。 他们之间的爱的碰撞是她记忆中最热烈的。 她能从对方肢体行为中感知到他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黄公子,这次他始终没给过吴溪音一个字。 最后,她再次被轻声警告不要拉开眼罩,这也是黄公子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次声音。 “子涵?” “你不愿说话,我还是知道是你!”吴溪音抱着他,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也许我就该离开你了,还记得么,你说过的我们都是那个泥人。子涵,你愿意是那一半泥人么?”吴溪音摸着他的头,直到感觉他微微点头,他同样蒙脸,只是没遮眼。 “你难道哭了?不要,我也会伤心的。可以在我想你的时候来看我么?” 他随后的头的动作是一个否认。 “唉,好。” 一整晚,他们就这样抱着彼此,仿佛真成了那一个泥人。 晨阳透过薄雾将淡淡的光洒到身上,吴溪音听到黄公子正悄悄起身。 “要走了吗?” 吴溪音一夜未眠,该开心的时候为什么有些失落? “你知道我该开心的,不是么?” 对方动作的声音停了下来,吴溪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继续说,“谢谢你让我离开。” “无论你是谁,我只想让你知道的是,” 对面依然很静,这房间的隔音很好,没有一丝外面的噪音,显然他也在听,非常认真。 “我喜欢的只是黄子涵,而我恨车骏!” 天哪?我疯了?吴溪音猛然意识到是韦秋星,她搞不懂韦秋星想做什么?她就要被放走了啊! 接着韦秋星惊恐意识到这声音也许只是吴溪音的内心独白。 不!吴溪音是你疯了!你想留下来吗?不可以!绝不可以! “无论你放我离开是目的!” 住嘴!韦秋星或什么吴溪音,该死的都闭嘴!!一个理智的声音。 穿衣服的声响重又响起,“咔咔咔咔”一阵皮带扣拉上的声音,车骏那条倒带式皮带扣是可以发出这样声音的。 “如果以后我遇到你,很抱歉,我会杀了你,正如你也会杀了我。”吴溪音说完最后一句话,躺倒在床上,悲哀瞬间包裹了她。 你完了! 吴溪音,想死,你就死!韦秋星放弃了阻止的努力。 吴溪音多想此刻的眼前人能来抱一下自己! 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温存,谁知道她的第一次心动却给了一个魔头。 她好想大哭一场。 脚步响起。 渐远,开门。 轻轻关上。 她的心悬在半空,那不是惬意,而是无根浮萍的无可皈依。 良久她才想起,我还有圣心会不是么?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等待自己的下场却如此凄惨。 韦秋星不知该恨谁,黑铁卫的酷刑加起来都不如圣心会让她痛不欲生。 温情脉脉的谈心,渐进式的逼问。 几乎倾吐了所有细节后,她唯独没透露和黄子涵的感情,圣心会依然反复用各种方式验证其真伪,最后逼出她的战灵进行意识深底的拷问折磨。 对于一个曾经在天启特训所历练出来的特工战灵来说,这些经历依然让人压力巨大,灵肉的苦痛让韦秋星甚至有了轻生的渴望。 他们实在逼不出什么,当她被关雨宣布逐出圣心会,同时刻有韦秋星的铭牌会被挂在她父辈们所在地,耻辱堂。 “这就是我为此奋斗付出一切的组织给我的?我忍受了那么多才从黑铁卫逃出来。”韦秋星甚至没了原先的愤怒,她平和地看着关雨问。 “因为你始终隐瞒着和陈子无之间的事,以及他对你做的事,你们之间有很多都让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你现在到底在为谁奋斗。另外你提供的假情报,让我们和龙国损失惨重。组织的其他人都想让你死,被我否决了,现在你所能做的只能是用你余生去赎罪。如何做,我不知道,你好自为之!” 关雨用同样平和的语气回敬她。 韦秋星知道自己已成为圣心会众矢之的,让龙国航天最强精英损失之责和大魔头之间隐晦故事,如此种种,她百口莫辩。 所有被深度怀疑成叛徒的圣心会人,背上都会被烙上耻辱两个字,用圣心会对待叛徒的专用烙铁,其沸点深达肌肉的深层组织。 韦秋星见识过那种场面,被绑上黥架上的男女都会在烙铁之下发出声声惨嚎,如果因扭动而歪斜了耻辱两个的字的字型,那么就得重新烙第二次,第三次。 通常只有昏厥过去的人被烫醒后才发觉已经完成耻辱黥刑,黥刑架上几乎没人逃得过被刻上两次的厄运。 此刻炉火正旺,炭火发出噼啪声,一根支着两个金属字的烙铁被烧得通红。 与黥刑相比,最让她痛心的是在十几个曾经的战友面前,在曾经和他们一起共事过的大院,她要被架上黥架,手脚被捆着受刑,因为受刑者都会挣扎。 “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将我捆绑,我就这样站着让你们烙!” 韦秋星对主持刑罚的柳传生发出最后的请求,柳传生拧眉反问,“吴溪音,你确定能一次过?”他有些震惊,心底甚至还有点痛惜。 “我可以!” 韦秋星点点头,“另外能额外为我拿两个夹手指的刑具吗?”韦秋星提出的这个奇怪请求让柳传生更感奇怪,他不由睁大眼睛,“为何?” “请将它们分别固定在黥架两侧,我可以握住它们的尖齿,这样会转移些痛点,不至于让身体倒下!”韦秋星笑着解释,柳传生也明白了这女子的特殊用意。 柳传生和她没什么交集,只是在这段时间的审讯期间协助关雨,让他看到了这个美艳又貌似普通女人的复杂一面。 见对方依然犹豫,韦秋星继续说,“我虽不再是圣心会人,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看在以往为你们组织做过一些事的份上,万望申请一下!” 柳传生抗拒不了这个女人眼瞳中的波澜,终于答应向关雨汇报。 没多久他回来说道,“批准了,大总长说可以。” “请您注意措辞,我不再是圣心会人,他也不再是我的大总长。”韦秋星冷冷道。 她在柳传生脸上看出一丝愠怒。 韦秋星穿过两边鸦雀无声的人群,大院空地上突兀耸起令人胆寒的两米多高的黑漆钢制黥架。 她踢掉鞋,任由细碎石子在脚掌刮擦研磨,一身可从后背拉开的长袍随风飘摇。 韦秋星保持微笑,眼前慢慢掠过一些熟悉面容。 观刑是圣心会必要的震慑程序,这些都是不需要对她保密的同事。 有些人在惋惜,有些惊愕,更多的是冷漠甚至愤怒。 我是一个叛徒,让圣心会人人陷入危局都可能被绑上黑铁卫尸床的罪人,有什么值得同情? “吴溪音,你活该!” 即便是战友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有地球圣心会的总督长亚当斯才清楚每个人的底细和背景。 发出愤怒吼声的是曾和她一起在黑铁卫另一家公司战斗过的同士,“你出卖组织,罪不容赦!组织就该让你死!” 接着她又在人堆里看到一张有点熟悉正凝视着她的脸,老孙头,那天冒着狂风攀爬楼顶的老门卫,他的神情有些忧郁,似乎在问为什么。 黥架是类似十字呈现一个微弧形的钢铁构架,弧形是为了双手能充分拉开,以便背部往两边伸展,受刑面会被拉宽到最大的宽度。 是她证明自己意志的时候了,扛过这一关,也许就能让他们看到自己是如何走出黑铁卫德家大院的。 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也许这就是代价,她色诱陈子无的代价!她苦涩的想。 她的前胸贴上冰冷柱体,一股寒意消弭了一点恨意。 接着双手向前努力够到两端被锚固在黥刑架上的刑具,并将十指死死卡进钢齿的间隙。 现在身体已完全与黥架融为一体,远处看去黑色黥架仿佛罩上了一袭飘舞的白色袍服。 圣心会不愧以细致入微着称,连她手臂长度和胸前尺寸在柱体上的伸缩都早已精确到毫米,这些距离让她的手指恰到好处的刚好握住齿尖刑具。 轻触很疼,那是细齿入肉即可穿透肌腱深达骨质的钢铁刑具。 很好!不如此不足以让双手挂住整个身体。 为什么黥刑具不干脆做成向前弯曲的形状?这样我就只需要趴着就好,昏过去也不会掉。 也许圣心会就是要看到他们这些弃儿的狼狈不堪,可惜他们也许会失望一次。 柳传生大声宣布吴溪音的罪状,人们沉默的听,圣心会的人总习惯静默和隐忍。那是一种力量,对韦秋星则是一种愤怒。 时间快到了,她大概还有十几分钟。 指关节在齿尖努力弯曲起来,必须要挂住自己。 钢铁穿入肌肤,慢慢嵌入,开始痛了。 破皮,痛!渗出液体,就一点血而已。 再一用力,冰冷的坚硬割裂指肉,她试着将身体往下垂挂。 好痛!痛啊! 十指连心!是真的。 挂不住自己,不行,再度捏紧,钢尖再次深入,再捏紧。 陈子无,我要杀了你! 捏紧,终于卡到骨头,好! 陈子无! 从手指处蜿蜒而下的十条血线集聚到胸前紧贴在柱子前的衣襟,嫣红在慢慢浸染,韵开。 前面观刑的柳传生和关雨能看到韦秋星胸前的钢架两边衣袍透出的红晕,仿佛是胸前出现的一只斑斓的血色蝴蝶。 陈子无,我要杀了你,亲手宰了你!宰了你之前,我得在你身上刻下十个耻辱!不二十个,三十个! “吴溪音,你准备好了么?”柳传生跨上台阶,对她低声问。 “来!” 韦秋星艰难仰起头在柱子上转过脸,试图向关雨方向展颜而笑。 关雨很平静,向柳传生点了点头,后者慢慢举起手,猛地挥下。 只有鸟雀声掠过的大院变得更安静,树叶沙沙声,炉中焦炭的噼啪,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拉出的声响,有人在倒吸凉气。 来了,一股热气在背后逼近。 “慢!” 关雨上前,凑近她问道,“你确定不要绑住?” “是!” 关雨随后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你动了,烙刑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最后完成!” 随后他的声音低得只有韦秋星能听到,“我记得在黥刑历史上可没人做到这点的,韦秋星,你确定想好了?” “那这个记录是归我了,你放心,我不会死,我会活着从这里出去!” 韦秋星咬牙大声回答道,双手边传来的钻心痛楚让她喉咙沙哑。 关雨低哼一声退后。 “刺啦” 背部衣服被一下撕裂,一股热流伴着凉意在空气中蒸腾而来。 该是我的我就该承受住!承受不了就活该去死! 韦秋星低吼一声,“来!” 她随即深吸一口气,十指指骨节再次拉拽住整个身体以便承受巨大刺激后的昏厥。 绝不以倒下的姿态迎接她的未来。 需要咬住舌头吗?不行,万一把舌头咬下来还不如死,热流逼近,她将头侧转用牙齿咬上正好凸出一块钢铁构架。 陈子无,陈子无! 我, 要, 你, 死! 炽热,烈焰。 燃烧文字交织着黄白色彩,耻辱刺入的瞬间让皮肤沸腾肌肉灼烧。 “兹啦!” 一股青烟在皮肉焦臭中蹿升。 好! 刺!! 激!!! 韦秋星只有在齿间与钢架之间闷哼出声才能抗击来自表皮到肌肉及神经组织的剧烈冲击,全身肌肉突然的紧绷,她用意志堪堪压制住肉体的猛烈战栗。 不许动!绝不能动! 动就死! 静会生! 焦肉气味在韦秋星周围弥漫开,汗液自脖颈和后背滚落。 一秒, 好多烟,好多。 两秒, 好像不痛了。 三秒! 怎么关雨和柳传生的脸都扭曲了?他们在往上升吗?不行!身体在滑,不行,用力!抓住它! 隐隐传来,是谁的惊呼。 被痛醒的第一时间,韦秋星想起要问她被烙了几次,房间空无一人没人理会她。 艰难地从床上支起身,十指传来钻心痛,那里都被涂抹裹上伤口胶。不知何时她被放到了这间屋,记起来了,这是一家宾馆,也是圣心会的接待点。 床头有一张照片,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两个异常耀目的耻辱红色血字以雪白背部为衬底。 完整,清晰,深可见骨。 我成功了,成功地在被扔出组织前被刻上耻辱。 “哈哈哈!” 韦秋星的笑声在房间每个角落回荡开。 卫生间的长镜上可以看见自己背部的渗血纱布上隐隐可见的两个血渍。 “咚咚咚。” 门被轻敲,从猫眼看去是位女服务员。 “小姐您好,您的房间在后天结束,请早做准备,谢谢!” 她又成了孤儿,她第二次尝到了没有家的苦涩。 困倦应和着撕裂痛,她只有趴着才有所缓和。 “趴着,趴着睡,活着才能翻身!” 第102章 天启,晋元(战芯诞生) 爬兽在笼子里踱来踱去,每次晋元去看它们,都一副张牙舞爪的吃人模样。其中有只左耳带白毛的爬兽,晋元总觉看自己的眼神有种人性化的戏谑,晋元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据说这几头爬兽比一般养殖的更具搏杀,它们是在接近巅峰竞技场的域外山区由盗猎人捕获的,价格高了近一倍。 牵牵已经制作出了芯片,几乎只有头发丝直径大小的东西,在高倍放大镜下晋元才看到了这几十微米上面的复杂线路板“牵牵,亏你做得出来,想不到你除了能修理人,还能倒腾这么细的玩意,啧啧!” “你可小心点,一口气大些它就能被你呼跑的!”牵牵这段时间整日紧张兮兮,只见他两眼瞪大,血丝密布。 “你几天没睡了是?”牵牵毫不为意“睡眠不重要,我希望这东西在爬兽颅腔里能真正驱动它们战力达到巅峰!” “知道你是一心求胜,嗯,我觉得那头白毛爬兽最狡猾,它的入场胜率会比较大,所以呢还是小心些把它放在最后一个做实验?” “嗯,知道了,不过我还要做植入测试,用捉来的长尾鼠。”长尾鼠是他们在基地捉住的,这种东西和蟑螂一样不请自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它们。 “怎么不先用蟑螂试试?”晋元调侃他。 “试过了,死了!”牵牵很认真的回答“啊,为什么?”晋元倒也不是为几只蟑螂惋惜,他是觉得如果这样他们的成功会更渺茫。 “因为几十微米的东西对蟑螂的神经元来说依然太大,根本附着不上替代不了,所以需要长尾鼠,它的神经元可以承载这个尺度的植入芯片!” “哦,原来你让我们抓长尾鼠是用来做这个,不早说,我给你抓几十只过来嘛!” “长尾鼠会互相撕咬,到最后也只能剩一只活下来的,也半死不活了,我还需要另外多做几只笼子。”牵牵一边解释,一边在他的手术台倒腾,手术台是用课桌临时搭建的。 晋元想起什么“你的芯片植入成功后,提升了它的战力,那你怎么控制?它会不会六亲不认,捉都捉不住?乱咬一气?” “目前来说,这第一代脑植入体只能依靠最原始的食物依赖术来控制被植入方。万一,它不受控制那么我就消灭掉它。嗯,如果是超出我的能力之外的生物,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会制造出第二代。届时我就能控制它们!”牵牵的自信口吻让晋元放心不少。 不过他又有新的思虑,眼前的牵牵真不简单,以后恐怕他会成为人类社会的最强大劲敌!不过晋元想起还有天启联合的武装力量,他们的实力在天启各国最高科技的支撑下,目前到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连黑洞的能量都能吸收,平行世界都能捕获的科技,牵牵怎么可能敌得过?没有一丝可能。 不过呢,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大家都处困境,那些势力对他们的围困远未解除,还忧虑什么天启社会,未免太过矫情。 长尾鼠是种令人厌恶的脏东西,浑身灰不溜秋,常人也根本难以捕捉。不过它们的捕猎者是牵牵,短短一个小时就被他徒手捉到了几只。 他们先将其中一只最大的固定安放在小型手术台,它很安静地趴伏着,被牵牵注射了一点麻醉剂后,很快进入了麻醉。麻醉剂和其他的医疗器械和物资是让罗先从附近医院买到的,还有一些手术器,在域外只要有钱,几乎没什么是买不到的,除了热武器被天启联合严厉控制。 这里是基地提供的一间大房,以前放工具的地方被晋元和牵牵他们几个整理一番之后,还特意刷上了油漆,不过他们期望的无菌环境,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一切都如此简陋粗鄙,是生是死全靠被测试动物们的运气,晋元默默在心底念了一句上神护佑! 但龙族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殿真能护佑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么?晋元紧抿嘴唇,心中存疑。 一柄手术刀消毒后递到了牵牵那只带着白色橡塑手套的手,晋元觉得这只手如此坚定,仿佛天生就是用来做精细操作的,甚至,晋元觉得它比医生的手还灵活精巧,修长纤细的手指像一个老资格医生那样准确捏住这柄锋利的刀。 晋元已清洗并刮干净了长尾鼠的头部,在最后做了一次消毒程序后,让它的脑壳暴露在了一柄折射寒光的手术刀前。 我是不是凶手?唉,成功了就不是!晋元多希望他能一次成功啊!免得大家徒造杀孽。 可惜,待缝合好那块被移开的头颅骨后,预计能在两个小时麻醉时效结束后就醒来的小家伙却依然沉睡。 直到牵牵幽幽叹口气。 “死了,失血过多,浪费了我一块晶体!” 那是一个生命好吗,你这个家伙!晋元心里抱怨,他不敢说出口,怕影响到牵牵的情绪。 “我们还得建立一个补血系统,否则这种手术很难让它们活下来的。”牵牵下了决心似的说,晋元张了张嘴刚想说钱从哪里来,牵牵接着补充“只需要一个输血泵和简单的循环系统就可以了,不用多少钱,我来开一张清单,保证花不了多少!” “咳,对了,我还需要一套微创手术设备,用来将芯片输出输入端链接到神经元末梢上的,买最便宜的就可以了,呵呵,”牵牵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向晋元望了一眼,晋元没忍心说什么,说什么呢,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临门一脚不射出去肯定对不住花出去的钱。 “开个清单,我看看能不能买到!” 钱所余不多,晋元咬牙拿出最后一点钱让罗先去采购,罗先颠了下手里的几张票子,又看看那张清单,不觉笑出了声“呵呵,就这点钱,只够一个输血泵哇!你看,光一套微创手术设备就价格不菲了,老弟啊!” “那怎么办,牵牵要,我只有这些了!”晋元有点急,心想要不厚厚脸皮算了,问唐老师那里借点?或者夏紫茗,不然能怎么办? 罗先看了看他,脸上有一丝笑意,晋元知道他的小心思,所以等着。 罗先说道“不过么,冲着晋元老弟你的面子,我个人垫一垫也没问题,嘿嘿,晋元,老弟,你懂得!”罗先又看了他一眼。 是祸躲不过!晋元一咬牙一跺脚“中中中,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李敢在准备一个多月后的凤仪小龙王赛,他对牵牵好像很有信心,请他替代自己在那场竞赛中担纲主导角色。 他们可能要对付的那群霸王龙中,最厉害的就是本地醉火竞龙公司的霸王龙,这是一头屡次杀人的霸王龙,档次虽和天炎公司的霸王龙相差甚远,但看看介绍也够呛。 它体长有十三米多,臀高四米,近两倍多普通人的身高。头高近六米,体重约重十四吨,咬合力惊人。它是本地最近一年胜率最高的霸王龙,号称风火轮,在去年的决赛中杀光了试图登上它脊背的屠龙组,成为凤仪最恶名昭着的杀人龙。 晋元问牵牵有没有信心,他好像并不在意。“要死人的,于飞老兄!”晋元关掉电脑屏幕,域外只有这种土掉渣的电脑。 “抓紧时间练呗,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李敢师父他们还在保护这里的安全,我也不能不出力!”牵牵的话,晋元一时无法反驳。 牵牵更辛苦了,除了白天要参加李敢的技巧训练,晚上还要继续战脑芯片制造和植入。芯片制造对牵牵来说不难,主要困难还在于植入和融合以及被植入动物的生存。 让芯片和被植入方的神经元契合又不产生排斥是非常不容易的,牵牵需要将芯片制作的更小。他现在要用制造三十微米的光刻机制作出二十微米的芯片。原本五十微米的芯片被一百多只长尾鼠证明下来并不适合,长尾鼠的神经元本身就很细小只有三十微米,牵牵需要做出比这个更小的芯片才能嵌入并链接。 第一只战斗鼠诞生在那个难忘的夜晚,这是被他们杀掉的第一百五十八只,用晋元的话来说,晋元是在牵牵挂在墙上的记录本里看到的,让他有点寒意。 想不到基地这里能引来这么多长尾鼠,只要有饼干屑,这些家伙每天都会钻到捕鼠器里自投罗网,它们为何这么蠢?晋元不解。 天微凉,晋元就觉得有人在推“醒醒,醒醒!” 他睁眼一看是牵牵,晋元带着睡意问“怎么啦?” “跟我去看看!” 天已冷,这里的空调总也打不暖。晋元很不情愿地钻出暖被窝,在牵牵催促中穿上衣服,犹自不清醒地跟着他出门。 他知道牵牵应该是成功了第一只战斗鼠,喜悦随之而来,牵牵已远远将他甩开。还真心急,晋元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咚咚咚!”的响声,是长尾鼠撞击铁笼的声音,好有力! “还真是,它不会把自己撞死?”在实验室里的隔间,声音越加清晰吵闹。 “植入还未过二十四小时,就开始兴奋了,你看它浑身充满了力量,是急需要发泄出来!”牵牵忙着掩上大门,免得惊扰到外面。 “我看你也很兴奋,它会用身体一直撞吗?” “当然不会,它不蠢,我已经观察过,它的身体恢复很好,我马上会将其他长尾鼠关进去试试它的实力!”言毕,牵牵又拉开大门,风般地快步走出,外面凉风席卷而来。 晋元打了一个喷嚏,进到隔间,蹲下看着笼子里那双正盯着自己的小眼睛,滴溜滚圆的黑色眼瞳里反射着他那张诧异的脸。 它忽然呲了下牙,露出雪白锃亮的尖牙如同两排锐利刀锋,这个架势随时都能将他扑倒啃噬。晋元心头一凛,忙站起,该死的小东西!他用脚踢了一下铁笼子,那战鼠竟扑过来差点咬到他的鞋头。 “哎呦喂!你还真能!”晋元准备再来一脚,隔间门被推开了,牵牵拎来几个笼子,里面有七八只长尾鼠,有两只还特别肥硕,都在吱吱叫着到处乱撞。 晋元注意到那个战斗鼠忽然变得安静,好像预感到什么,它的短毛根根乍起,活像一头炸毛刺猬。 “呦,牵牵,你的战鼠准备战斗了喂!” 晋元话音未落,牵牵已将一只最肥硕的大鼠扔进了铁笼,晋元惶恐地跳后一步“喂,你这家伙!” 战斗鼠见比它大只得多大鼠扭动着掉到笼里,往后慢慢退了三步。晋元一见大惊“我勒个去,这只战斗鼠辈好有战斗范!” 牵牵蹲着在仔细观瞧他的伟大作品,脸上的热切如见到了他那刚出生的孩子一般。 大鼠翻身跃起在笼中肆无忌惮地转了几圈,战斗鼠已退到一个角落,盯着它的每个动作。 晋元开始轻声嘲笑“刚才的狠劲哪去了,你这欺软怕硬的东西!”牵牵对他做了个噤声手势,一边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大鼠一开始完全没在意龟缩一隅的比自己小一半的东西,长尾鼠是富有攻击性的动物,雄性只要超过两只就会开始缠斗。 也许它已适应,鼻子猛地抽动一阵,终于转向角落里的战斗小鼠。 没有犹豫,大鼠直接冲去撕咬。 战斗鼠闪躲过,它还未适应自己的新状态,又或许只是活了下来并不意味着它就能战斗。 晋元看了看牵牵,后者很平静,继续直起身抱着双臂看着一大一小这两只开始缠斗的鼠。 晋元脑后传来“吱吱吱!”的连叫,谁被咬了?忙转头过去,那只战斗小鼠已不可思议的将那只大鼠上脑壳用变形的嘴撑了下去,大鼠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扣住自己脑壳的尖牙。 污血不断甩出,晋元忙后退几步,随着一声轻微“咔嚓”,大鼠脑壳已然爆裂,血浆在战鼠的嘴里炸开。 “我滴乖乖!这么狠吗?” 晋元看得心惊肉跳,战鼠已经在享用起已成烂血粥的鼠脑壳和里面的软物质,晋元有一阵恶心,牵牵看得入神,竟凑上前又蹲了下来。 “妈呀!牵牵你搞出的到底是什么怪物?这要跟我们一样大那还了得?彻彻底底就是一个杀人嗜血狂哇!”晋元不想凑近,那里还有一股熏人的臭气。 “能把里面的程序重新设定一下吗?这种太血腥了!只要打败就好的那种,可以吗?”晋元继续抗议,他可不想牵牵搞出这种级别的怪兽。 “我只是赋予了它的各种战斗技巧,但不可避免的要同时放大它的攻击性和本能,这是目前我没办法解决的。如果我将程序融合进人脑,那也不会让一个人变得去吃人,本能决定着它的行为模式。正如我不能将一个白领变成嗜血杀人狂,但却能将他瞬间变成一位律师。” “幸好你做了铁笼,万一跑出去它就成一代鼠王了!” “鼠王?呜,它肯定配得上这个头衔!”牵牵轻笑,现在的牵牵已经有了丰富的喜怒哀乐的情绪,这点让晋元感觉他越来越像一个人,真正的人。 第二天晚上,这只鼠王已经杀死了二十个长尾鼠,且无论大小,一击致命。 基地的人都来围观,喝彩声此起彼伏,人们简直把这里搞成了竞技场。 “它这么厉害,能不能打过爬兽?”李敢师父看着浑身浴血的王牌战鼠,他转头笑着问牵牵“好主意,那就试试看!”牵牵立刻应允。 三只爬兽被关在不远,每只爬兽被单独关了一个铁笼。但要将战鼠扔进爬兽的笼子是行不通的,因为爬兽的格栅宽度很容易让战鼠逃逸。 “笼子围一圈透明挡板就可以了?”晋元出了一个主意,牵牵忙摇头“爬兽笼子太窄小,施展不开,这样的场地斗,爬兽很吃亏,不公平,” “那就把我们做好的斗兽场用起来,用透明板做一个小的透明厅,和云威竞技场那个水晶厅一样,这样再把它们关一起就好!”李敢师父的意见得到大家认可。 新造的斗兽场是基地按照李敢的主意在基地里搭建的一个封闭场地,借助外围墙的一侧围了一个简易的铁围栏,有近五百多平方大小。 这场地够几个人和爬兽一般大小的野兽周旋了。 大家花了一天功夫将斗兽场隔出了一个约二十平方米的小场地,买来的这些透明隔板能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一切。 一只爬兽在笼栏里来回转圈,好像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让它急躁不安,一股腥臭体味在空气中飘荡。 他知道这些爬兽都很强悍,是猎手专门捕获用来格斗的凶物,每天都需要喂食活禽,死东西它们看都不看。 它的体型跟这只战斗鼠相比实在是差异太大,晋元真不知道大家在兴奋什么,结局不是明摆着么?再怎么凶悍的战斗鼠王,也抵不过比它大百多倍的猛兽呀!如果换成自己面对一个身高十多米的巨人,能做的就是不被踩死就算赢。 将爬兽驱赶进斗兽场,牵牵才将关着战斗鼠铁笼放了进去,正烦躁踱步的身长一米多的黑家伙仿佛嗅到了什么,猛转身盯着笼子。 铁笼里的小门其实早已打开,战鼠在里面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死死扣着脚底的铁条没任何动作,晋元不知道它怎么能如此镇静。 “喔,这么稳,难道它真有戏?”晋元心底起了一些希望的涟漪“我总觉得你们两个都挺神奇的!”罗先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 战鼠的第一个动作是抬起前爪,那一刻,爬兽已向铁笼靠了过去。 它紧走几步,硕大兽头上两只滴溜滚圆的眼珠闪烁着奇怪光芒,它两耳竖起,黑色而湿润的鼻尖不停地耸动,在嗅着它前面铁笼里散发出的鼠味。 长尾鼠也是爬兽的捕猎对象。 很快,它的脚步又变慢,一步一嗅,小心翼翼,终于在离开铁笼约三米距离时停住。爬兽那张异常宽大的嘴慢慢掀开,露出惨白的尖齿,它的胸腔里发出一阵阵闷吼用以震慑对方。 若在平时这些长尾鼠不是逃窜就是伏地发抖任其宰割了,但今天在爬兽眼里这只鼠辈可完全不一样。 牵牵在一旁,身体似乎抖动了下,晋元有些奇怪的看了这家伙一眼,牵牵情绪化的时候越来越多。 围观人群一些躁动,胖金的喉头发出咕隆咕隆的吞咽声,晋元也没空调侃他,他看见爬兽居然向后退了一小步。 它居然退了一步? 难道它在害怕? 晋元这才看见战斗鼠半个身体已在笼外,他竟没看清这只战鼠是怎么出来的。 它好像并没有动啊,怎么回事? 他急忙换个角度,当晋元把前面两人挤开,能看到一个全侧面,再仔细观察过去,原来这只战斗鼠始终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在向前移动,每个动作都只有平常速度的百分之一。 天哪,它的控速能力这么强? 那个爬兽体型是三只中最大的,将近一米三,它收住了呜呜声,忽然向前猛窜,在众人惊呼声中,它的一掌向笼子前的战鼠身上挥去,一条灰影窜出,已不见踪影。 “啪啦!” 铁笼翻飞,撞上了旁边的透明格挡又掉落下来,这畜生真是力大势猛啊!晋元咋舌。 人呢?喔不,小东西呢? 晋元在找那小东西“它在爬兽的头上啊!”旁边的廖韩在叫,果然爬兽在甩头,掌同时拍向自己头颅。随即疼得它嗷嗷叫,可见用力之猛。 狠起来连自己都打的家伙,晋元差点笑出来。 不过也没见有鼠血蹦出“背上!”胖金和瘦海又复大喊,现在成了寻鼠大赛了? 爬兽感觉背上疼痛,干脆在地上翻滚起来,这货不笨,它企图将其压扁。 “又头上去了!”章引又喊,二十岁的小伙子精力充沛一直在喊。 “看来我们的战鼠是在采用的疲劳战术,它先将自己挪出窝,乘对方还没回过神就将自己所处的窄小空间这个劣势迅速扭转过来!”牵牵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 牵牵好像有点小得意,干脆给大家做起了解说员角色,晋元觉得需要赞美他几句,毕竟谁都喜欢溢美之词,牵牵不例外, “于飞啊!你的鼠王,可真有一套!” 晋元忽然发觉这是由衷赞赏,发自内心,感觉不能让这家伙太骄傲了,所有赶紧说道“不过嘛,要击败对方,我不知道它能从哪里下手,它那么小,除了,” “除了眼睛!” 他和牵牵同时说出了爬兽也许是对战鼠的唯一弱点。而即便是脆弱的爬兽眼珠,它的大小也会让这只小小战鼠无从下口的,大家都在为它发愁。 “各位各位!有奖竞猜,只要十龙币!只要十金龙!战鼠会进攻它的眼睛吗?这个唯一能取胜的地方吗?只要十龙币你们就能获得更高的收益!请下注请下注!”罗先在一边闹腾。 看着折腾不休颇为狼狈的爬兽,晋元对它也没什么信心,但牵牵制造出的战斗鼠会有这么高的智商嘛? 忽然,爬兽一声尖利的嘶吼,一头撞向隔板,隔板发出“轰!”的声响在剧烈摇晃着。众人往后急退,还好隔墙够坚固,在人群喧闹声中,这只爬兽捂着眼睛翻滚起来。 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咬掉眼珠了?不可能,战鼠的嘴再大也咬不掉那只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珠“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它把爬兽的一只眼睛抓瞎了!” 章引大喊,他的嗓门变得沙哑。 晋元脑子里嗡嗡响,周围的喧嚣到现在一刻都不曾消停。 爬兽在地上翻滚了近十分钟,它摇摇头嘶吼喘气着重有爬起,紧闭的左眼滴淌着血,右眼灼烧狂怒,灰色战鼠则蹲在铁笼上静静地看着它。 李敢师父的声音“牵牵,你的这只长尾鼠用的策略跟我们差不多,就是毁了霸王龙的眼睛再慢慢玩死它!” “是啊!我看完全是,它好聪明!”粗嗓门的夏屠在旁边大嚷,他很兴奋,仿佛他就是那只小鼠。人之于霸王龙,其实比例差不多。 “果然是牵牵培养出的一代鼠王,真有两下子!”罗先拍手称赞着,他的姐姐罗霞,基地女队长也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一向都很沉默,和弟弟罗先的性格如此回异,完全不像一个妈生的崽。 “我以为它会斗不过几个回合!唉,看来还是我见识少!”章引有点愧意“是啊,得跟哥好好学,以后虚心点哈哈哈~”罗先乘机调侃。 晋元转过头看着,铁笼上的战鼠,它的目标应该是第二只眼珠,而且它很快会成功,只需要窜上正在咆哮却迟迟未敢上前的兽头。 终于爬兽几近疯狂,嚎叫着再次扑向笼子,掌心扬起迅疾拍向蹲守在笼上那只灰色小身躯。大家屏气观望,接下去就是灰影蹿升。 抓挠。 最后全瞎爬兽在灰鼠的逗弄下精疲力竭,任其撕扯。 只是,情况异变。 直到那只兽掌一次一次将铁笼终于拍扁,战鼠的小小身躯变成粘在铁架上的一滩泥,晋元犹自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目瞪口呆,众人皆是,连惊呼都不曾有。 只有兽掌拍击的声依然在斗兽场里回荡。 “赶紧给爬兽来麻醉剂,我需要这只战鼠的脑子!” 牵牵似乎发出了一声呻吟,他抢过夏屠递来的一杆麻醉长管,域外连麻醉枪都不被允许存在,只有基地用塑料长细管制成的简易麻醉枪。 “噗!” 十几秒后爬兽挣扎了几下,摇晃着倒地。 牵牵没犹豫,推门而入,他将扁平状血糊糊的一层皮肉从同样扁平的铁架上小心分离,放进纸盒,再仔细察看了没有什么遗漏后,揣着它径直离开了。 晋元看不出他有任何沮丧,换了自己肯定会像爬兽般嗷嗷叫,然后捶胸顿足。毕竟,牵牵就是牵牵,他的抗压力实在匪夷所思,这点小挫折在于他连微尘都不算。 第103章 天启,晋元(鼠王诞生) 牵牵又在他的实验室呆了一晚,第二天睡到了下午,因为休息天,晋元也没喊他。 牵牵醒来匆忙吃完晋元带去的最后一只馒头,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拍拍肚子,“饱了!” “昨天的战鼠到底怎么回事?”晋元再也忍不住,胖金和瘦海在宿舍玩游戏,一到休息他们就沉迷其中。 只有晋元心心念念惦记着那只本不该惨死的鼠王,觉得它死得真冤。 “可能伤口破裂没养好,我至少得给它三天时间长好伤口的,可惜。这次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哦,昨晚你又熬了一夜?” “做了三只,现在都在静养。过三天再拿出去让它们先杀一场,今晚还要做,直到它们中间能杀出真正的鼠王!” “你培养出鼠王有什么用?能在竞技场打败霸王龙吗?” “不能,我是用它来升级战芯,鼠王的诞生也意味着我的战王芯片可以移植到其他动物身上,至少能让它们在竞技场中横着走。如果爬兽能成功,那么,接下去我可能会选择紫龙和灰子做。” 晋元感觉口袋一抖,灰子和紫龙一样平时对于人类简单语言能略懂。 “我可不愿意它们做。”晋元立刻否决,牵牵默默点点头。 牵牵用了十天的时间才养成了十几只战鼠,第一批有两只很是活泼,可爱当然谈不上,它们不时朝旁边笼内的同类呲牙吱叫,晋元能感觉到它们浑身散发的战斗欲和阵阵臭气。 不过他习惯了这屋子的味道,虽然死鼠会被牵牵及时清理并消毒,防止发生病毒传染,却依然很臭。 “于飞,鼠王大战今天会来吗?”罗先和章引每天都会来询问,还有其他人,搅得牵牵都快没办法集中心神。最后只能在门上贴了张纸条,告知鼠王研究的进展和对鼠王大战的预计时间。 这天休息,上午晋元刚到实验室,有人后脚跟进,一看又是罗先和章引,罗先讪笑着探头道,“怎么样?” 晋元一指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牵牵,又做了个禁声手势,几人刚想退。 “今天可以了,”牵牵并没抬头,“唉,过两个小时来找我。”他打了一个长哈欠,又将头侧到了另一边继续睡。 “于飞啊可真拼命,最近瘦了不少,这家伙是不是那次被追杀后受的刺激太大?” 罗先在宿舍对晋元好奇地探询,“嗯,是啊,所以在捣鼓这些东西想帮我们大家挣钱,挣了钱才能,你懂的?”晋元半真半假地回道。 基地缺乏经费,据罗先私下说上面拨款越来越少。李敢更缺钱。 所有人对牵牵能造出用于竞技赛打斗的可植入芯片都翘首以待,因为赢得竞技赛中的任何一项冠军都有不菲的奖金。 在开发前牵牵也跟基地约定好让他们提供场地和试验动物,因为他们和天武屠龙人的日常开支不小,所以竞技赛中如果获得奖金就给他们四成分账,李敢师父会得到两成。 “那是徒弟给师父的孝敬!”牵牵很诚恳,李敢师父也欣然接受,脸笑得像朵花似的。 晋元想想牵牵也不容易,东西还没捣鼓出来奖金还在天上就被分走了六成,这还没算夏紫茗的本钱,对了,夏紫茗得给她多少合适?想想真头痛。 几小时后,斗兽场又挤满了观众,也许这些都是股东,晋元觉得他们都是冲着奖金来的,真是人心不古,财迷心窍啊! “我建议来一场团体厮杀,这样既不浪费又对它们公平,”李敢师父竞技经验相当丰富,他又提出了新想法。 十几只铁笼里的战鼠吱吱叫着,它们躁动不安,精神抖擞,几十只黑瞳中充斥着嗜血渴欲。 “好的,李敢师父!”牵牵振作起精神也难掩疲乏之态。 “那我们把这些鼠放进去了?”章引挤过人群对牵牵说,手上还拎着两只铁笼。 “可以,不过要按老规矩,只把门插销拔了,不要开门,慢慢放进去就好,得从上放进去,防止跑出来!”牵牵提醒,晋元和胖金几个人也忙帮忙,大多数铁笼放进了小斗兽场。 章引也提着一只,他正踮着脚弯腰准备将铁笼放进去,忽然惊叫。 “哎呦,妈呀!它,它出来了!” 众人骚动起来,牵牵疾步过去拨开挡路的人冲到他身后,章引头上突然多了一只黑色鼠头, “啊!” 瘦海见状骇然大喊,“哎呦喂!它在你头上啦!” 话音未落,牵牵左手闪电般捋过,同时“吱吱!”“哐啷!”是铁笼摔到斗场的声音。 “它下去了,别慌!”章引浑身哆嗦,扭曲惊骇的脸煞白如一张未摊平的白饼。 “章引,你没事!” 晋元见他眼睛并没受伤,眼中充满恐惧。 “好了,你眼珠还在!”牵牵安慰性地拍了他一下,却让他更惊恐。 情商低是没办法改变的,晋元明白。 “它,它好快,我刚拿掉插销,它不知怎么就出来了,然后已经到了我头上!幸好我两眼闭上了!可吓死老子了!”章引朝里面连啐几口,发泄着愤恨。 “你这小兔崽子连霸王龙都不怕偏偏怕老鼠!哈哈!”夏屠哈哈笑。 “是啊,我从小就怕这黑布隆东的玩意,刚才我是练练胆,以后打死我都不去碰这东西了!呸!”章引又啐了一口。 那只战鼠毛色特别黝黑油亮,像一块黑绸缎,此刻它正蹲在歪倒的铁笼上看着章引,眼中似有嘲笑之意。 晋元皱眉,这东西的眼神怎么跟那只爬兽白耳这么像? “打起来了,快!” 不知谁在大叫,晋元往旁边一瞅,几只战鼠已滚成一团,另外的战鼠只冷眼旁观,看来聪明点的都会躲在一边最后出手的,晋元思忖。 不过,嗯,混战中出现了那只黑鼠,此刻的它已在酣斗,好一只不知死活的鼠辈呀! 晋元知道这家伙撑不到最后,毕竟哪怕它赢了这头,还有八只战鼠在等着它,这只蠢东西也不知收敛一点。这智力真是牵牵的战芯吗? 晋元偷望向牵牵那边,牵牵已换了其他的角度观望,心静如水,似乎全不管他的事,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晋元腹诽一句。 “浑不吝就是它了,你看它,多像小时候的我,哈哈哈!” 李敢笑着指着那只黑鼠,它正左冲右突,嘴角挂着残肉,鼠须也被扯掉了几根,一条长尾被咬掉了一小截。 “什么浑不吝?李敢师父!”胖金很懵懂,在众人不时发出的呐喊声中不得不大着嗓门“浑不吝嘛,就是我们家乡人形容的什么都不怕的货,这只黑货就是了,哈哈!”李敢笑着高声解释。 “呦呵,那黑小子去惹旁边的那几只了!看呐,好一只无畏的战士!” 罗先的声音。 浑不吝果然在咬坐山观虎斗的战鼠,它只惹得对方来追就往混战的鼠堆里跑。 这是在挑世界大战?晋元想不到这东西还真有脑子,它不想任何鼠辈坐享其成。晋元开始兴奋,这黑鼠会不会是? 新鼠王诞生了吗? 半小时不到,小小斗兽场里已躺了五只死鼠,另外三只在血泊里艰难地翻滚,奄奄一息。 黑鼠浑不吝的尾巴已剩一小截,屁股上也被撕掉一条皮,露出里面鲜红血肉,它的情绪依然高昂,好像没受影响。 最后五只战鼠似乎也开始疲乏,它们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圈互相呲牙瞪视,斗场的局面呈现胶着。 蓦地,一只体型硕大的紫鼠发起了冲击,向浑不吝的断尾咬去,浑不吝岂是善类,它扭身就往左边窜去,将后面的战火引向他方,果然左边的战鼠和紫鼠缠斗到一起。 浑不吝并没有停歇,它继续在另两个鼠背后挑逗,最后一对战鼠很快撕咬成一团。 没多会小小杀戮场只剩下两组正对峙的战鼠,紫鼠和另一只体型差不多大的白鼠,一只灰鼠对峙另一只略大的灰鼠。 还有一个冷眼旁观的浑不吝。 “浑不吝,如果你做了鼠王我就给你配是个鼠妾!我保证每天都让你如登仙界!”罗先对着黑鼠大声调侃过去。 浑不吝侧头看看这个嬉皮笑脸的人类,眯了下眼,点点头。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被惊到,罗先更是张大了嘴。 “妈的,算我没说!~我靠,于飞你搞出什么玩意出来了?它听得懂人话吗?”罗先确实被惊到了,章引大声嘲笑道“你自己说的就不是人话嘛!” “巧合而已,是你做贼心虚罢了!”牵牵则淡淡地说。 斗场战斗已趋白热化,没等略大灰鼠咬死对手后喘上一口气,浑不吝如同闪电般窜到它面前,一个打滚两排利齿逮住对方喉管,连甩几下后,地上随即洒上几缕弧形稠密血滴。 最后一只灰鼠挂了。 “半秒!”牵牵说了两个字。 “我勒个去!”晋元终于对这只貌似莽撞的小东西从刮目相看开始心悦诚服。 周围的人连连惊呼“了不起,是它了,我们的新鼠王!”罗先拍起手,牵牵脸上也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于飞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可没白费呦!”胖金拍了拍他的肩头夸赞“晚上让咸鱼请吃饭呦!”他笑着拍着肚皮补充。 “莫急,还有紫鼠!”牵牵望向斗兽场,紫鼠杀死了另一只白鼠后开始和浑不吝遥遥相对,一紫一黑浑身炸毛。 决斗。 两强相遇勇者胜。 浑不吝体格略小,晋元知道体重和力量呈现正比而且具有优势,这点它恐怕要吃亏,晋元知道浑不吝所能弥补的就是灵活和速度,以及一击致命的能力。 硕大的紫鼠正蹲伏在铁笼上,准备借助制高点优势发起攻击,它志在必取,俯视着底下不远的浑不吝。 后者抖了抖柔软黑毛,将刚沾上的一些血水抖落,随后它又左右转转脑壳,神似一位角斗士在决斗前的扭头动作。 “专业!” 罗先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晋元旁边“我赌十金龙黑鼠赢,赌不赌?” 他眼睛没移开浑不吝,很兴奋。 “嗯,没得赌,浑不吝,它会赢!”晋元说,黑鼠虽小,机敏程度远超紫鼠。 不过,这紫鼠,好像也不见得简单,晋元思忖毕竟它也是从十几只战鼠中厮杀出来的,只见它鼠眼圆睁,尾巴上的紫毛也根根直竖。 “啊!”晋元惊觉它竟没有受伤,这,这家伙也好强啊! “有煞气!” 他刚叫出声,想反悔,却见紫鼠的唇齿突然掀开,发出“吱吱”叫声,似在嘲笑晋元的误判,它身躯向下一沉又旋即向目标高速俯冲而去,浑不吝竟不躲不闪迎头相击。 两鼠一上一下,一紫一黑撞做一团。 晋元瞠目结舌,浑不吝在找死吗? 时间瞬间仿佛凝固,斗兽场的喧闹立刻消失。 世界只剩一个声音“嘭!” 这一声虽然微弱却似炸雷,随着一团紫黑的分离落地而消失,这是两股纯粹力量在肆意野蛮地碰撞。 晋元不知道这么小小躯体中也能迸发出如此炫目的冲击力,他脑子里还停留着那两个迅速扭曲变形的身影在空中的慢动作,直到浑不吝被弹落开一米多,紫鼠则原地摔落。 紫鼠身壮势猛,浑不吝怎能用这招来直接硬刚对方? 凭什么? 它疯了! 浑不吝伤的不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连头也支撑不起,它开始摇摇晃晃,瘫软在地。 不能?又挂了一个新鼠王?晋元开始为牵牵悲哀,这么辛苦培养出的战鼠啊!好在紫鼠也不赖。 另一个念头又切入脑际,浑不吝会不会在耍诈?所谓兵不厌诈。不过,这小小鼠能拥有这样的智力?那颗芯片比发丝还细小的玩意如何承载这么多东西?真不敢想象。 转眼间,紫鼠已杀到趴伏在地的浑不吝面前,见有机可乘便痛打落水鼠,只见它两只前爪毫不犹豫地抓向对方脑壳,想将它就地啃噬。 会场里一片惊呼,战斗却已结束,在晋元完全懵逼思绪的间隙中,浑不吝的双爪以雷霆之势挡开对方两爪漏出的更大空隙,它的利齿几乎同时已死死咬住紫鼠露出的那截短小粗壮的脖颈,随后又急甩了十几下。 无数血滴在抛洒,以两只鼠头为中心点做着正反向的抛物线运动,直到那颗紫色头颅像拨浪鼓般在浑不吝的齿间无力地摆动。 晋元明白那只是运动的惯性而不是紫鼠的反应,它完了。 “半秒不到!”牵牵说出了四个字,他打了一个响指。 斗场一片惊呼,新鼠王诞生了! 第三天的鼠兽大战,是在训练结束后开始的。 鼠王浑不吝在和单眼爬兽的搏斗中先是很轻松的将其另一只眼睛挠瞎,又在狂奔乱撞的瞎眼爬兽身上到处啃噬放血。 最后在其精疲力竭几近昏厥后,用了半分钟咬开了它的喉管,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它从容淡定地钻进爬兽的喉管,接着在爬兽浑身痉挛而大张的嘴中,一只浑身浴血的红鼠出现在那里,仿佛在宣告其鼠王的地位不可撼动。 最后,一个物体在爬兽左眼眶中探出,红白相间的浓稠流体在它旁边不停地滴落,让这只爬兽仿佛有了最后一次看世界的眼睛。 第二只爬兽对它来说似乎更简单些,开局几分钟就抓瞎了它一只眼。 第104章 天启,晋元(神经错乱了) 李敢见势不妙,赶紧让人向浑不吝和爬兽分别射击一剂麻醉剂,对浑不吝的药剂当然是很微量的。 总算将这只暴怒而不知死期将之的爬兽救了回来。 “如果再斗下去它铁定要被浑不吝搞死!”李敢心有余悸“已经死了一只,这最后两只可不能再出事,基地经费不够了!” 不过牵牵表示下一场还得继续,他的战芯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在准备好了各个角度的六支麻醉剂后,第三场鼠兽大战拉开序幕。 白耳爬兽果然非等闲,它始终没让浑不吝近过身,有几次就差点将它一掌拍死,两次将其击飞。 白耳的智力可以称得上狡猾的程度,并不低于浑不吝多少,最终勉强耗了个平手。 “于飞,就这样,浑不吝已经很强了,你的战芯我看做的够好了,给那个独眼先做,我们看看效果怎么样?”李敢对牵牵说,后者马上应承。 本来对长尾鼠的实验就是为了武装爬兽做准备的,这几天的斗兽结局看来,战芯的效果确实还比较理想,所以牵牵马上投入了对爬兽植入融合的准备工作。 将新独眼抬到新的手术台需要几个人,晋元忍着它身上散发的异味,还好气温比较低他还能忍。 剃掉脑部的毛发,清洗,牵牵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标记了需要拿掉的脑壳部分,底下就是安装芯片的大脑。 他们已将白耳的血液抽取了一些装入了血液循环维持系统,以备万一随时输血。将独眼做好了全麻后又把凝血剂打进了它的身体,这样即使脑壳全被拿掉也不会引发大出血。 因为爬兽体型较大,牵牵需要助手一起协助,所以罗先和晋元就留在了这里,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 手术比较顺利,因为爬兽的神经元比长尾鼠大了许多,完事后独眼就被扛到了笼子里养伤。 原本牵牵准备拿掉它的整个头盖骨一大块,这样操作起来比较顺手。但考虑到它的恢复时间,伤口越小恢复越快,因此最后牵牵只在它头上开了一个三公分见方的小口,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差不多痊愈。 “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看来我以后可以做一名手外科医生混饭吃!” 牵牵咧嘴笑,牵牵的玩笑并没有逗到晋元和罗先,两人反而对视了下,又齐齐望向这位从没开过玩笑的家伙“于飞,你没病?”晋元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别闹,把白耳给我麻醉好,抬过来!” “啊,你想累死我们?”晋元不由抱怨起来,罗先也劝说“是啊,快晚上十点了,明天还要训练,今天做了一天了,你不累吗?” “只要麻醉好,清洗干净,帮我绑到手术台上就好了,其他我自己来,手术过程就不用你们了,我有数。” 于是白耳也被绑到了手术台上,麻醉的效力对于任何人或动物都一视同仁,也不管是聪明还是愚笨都有同样结果,昏迷不醒,任其摆布。 牵牵是准备干上一夜了,晋元很羡慕这家伙的精力比浑不吝还旺盛。 唉,女大不中留,男大不中听。由他去! 晋元满头大汗地从梦中觉醒,一缕天光从窗外透过正暖洋洋地爬上他的脸颊。 睡意惺忪的晋元天人交战,决定还是等上午训练后在一起冲澡,他习惯性从床上一跃而起,一回头却发现身体依然躺着。 啊?发生什么了?晋元看着天花板愣了三秒,出体了?他拍了拍自己,好像瞬间又弹回了身体似的。或者是身体跟不上自己的意识或者相反? 睡迷糊了还是还在梦里?哪有这么真实的梦?他又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居然腿上的疼痛也迟了一秒后才珊珊到来。 “汪汪!”灰子从墙角闪电般窜上被子“滚下去!”晋元没心情跟它闹,他挥了下手,却发现手又迟滞了几秒才动作。 完了,我疯了~晋元费劲坐好。 将灰子拨开。 眼前是自己手的残影伴随着延迟,慢动作一样,手正抚上灰子脊背,推开,灰子不情愿的吠叫一声一骨碌钻到被窝里。 “晋元,你起这么早?做春梦了还是在梦游?”瘦海在旁边含糊不清的声音,晋元转头,想说春你个鬼,嘴还没动作,声音已经传了出去“春你个鬼!”接着才是嘴和舌头开始做着这几个字的动作。 天哪! 神经错乱了! 这是要疯的前兆吗?晋元惊出一身汗,发现自己又躺下了,但他刚出现让自己躺下这个意识。 好!疯了!一定是疯了。 “瘦海!牵牵!胖金!快过来!范忠,劳凡!”晋元还抱着希望“人呢?你们人呢?快过来啊!”他大喊却没人反应,发现声音还没出来,只有嘴部在动。 “怎么啦?咸鱼!大清早的你不睡,闹腾啥啊?” “咸鱼你他妈的是尿床了?” 瘦海的脸出现在旁边,紫龙也扑闪着翅膀在床下跳跃。 “没事?大哥?你中邪了?”胖金也凑了过来。 看到两个宝货,晋元心定了些“我,感觉有些,有些,”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现在好了一点,动作和意识开始匹配。 “说啊,要留遗嘱还是给你叫外卖?咸鱼你饿了吗?”胖金期盼的眼神,瘦海开始不耐烦起来“冷啊,你存心想让我冻死?” “我想的事和做的不一致!”晋元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什么?哈,你现在才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个言行不一致的人咩?”瘦海噗嗤笑出声。 “哦哦哦!我终于等到你忏悔了!哦哦哦!那今天中午请吃鸡翅!”胖金的笑声打着颤。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东西,我刚才真的有,有这种怪事!我靠,你们都还乐疯了!”晋元掀开被子,灰子一步跨上自己胸前趴着,晋元随手一拍,将它推到一边。 嗯,好多了,晋元又拿了旁边堆着的衣服,穿上,确实正常了许多,只是比平时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错位感。可能是错觉,他思忖。 他没再理会损友们的调侃,出门清醒一下,他估计无常这家伙又是睡在他的实验室里了。 无常是牵牵的外号,前几天晋元问牵牵他的个性为什么是变来变去的,一会很阳光,一会很冷漠,现在又变得风趣了点。 牵牵偏了下头想了会说“因为我是无常。”胖金一听直喊阴森,晋元为他解释说这是说生命之无常的意思,牵牵点点头“你们都对!”于是以后有些人就唤他无常。 晋元没牵牵那边,他在空无一人的场上溜达几圈觉得身体暖和多了。 吃过早饭后,又来到演练场,却还是没见牵牵,晋元估摸着无常这家伙又是一晚鏖战,白耳和独眼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罗先,你去过无常那里了没?”晋元知道罗先一向是最关心牵牵进展的人,一天不知道会往那里跑几次“不错,过几天就能给我们了,我去的时候按惯例他正趴着睡呢!” “给他带早点了吗?可别忘了!”晋元和罗先有过约定谁早上去探访牵牵就得带着早点。“废话不是,不带早饭去我会被鄙视!”罗先挤出一个鬼脸。 晋元调侃说“嘿,你还能不好意思,一天登门十次,要不是无常看你垫钱买设备的份上,早就轰你出去了!”罗先自嘲道“没办法,这年头谁都缺钱嘛!” “嗯,真缺钱?”晋元很好奇,罗先见旁边没人便附耳过来轻声说“是啊!我姐也很关心这事呢,基地这银根真的很紧,都快入不敷出了!” “你们基地到底是靠什么挣钱的?看你们一个个比谁都闲。” 罗先把眼一瞪,仿佛受了委屈“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懂个球,很多事也不能跟你这个外人说,另外你是没听说过颤栗巅峰域境吗?” 晋元当然知道这地方“颤栗巅峰?不就是和杀戮时刻一样的吗?上次李敢师父在巅峰竞技场的参加的龙王争霸赛就是这公司办的?” “呦呵,看不出你小子知道挺多,不过你可能不清楚这颤栗巅峰就是我们的产业,咳咳嗯嗯,之一!”罗先咳嗽了一声,用重重的鼻音狠狠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 “哦?这样!” 可能见晋元表现出的惊愕,罗先得意地说“颤栗巅峰域境在全国家有四十个域境,由星盟公司主营,总公司就在亚特国的颤栗巅峰域境中” “这么拽啊,那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还那么缺钱?” 罗先有些尴尬“嘿嘿,还不是黑铁卫开的那些公司竞争厉害嘛,我们的营业额和利润都下降很多,不提这了!”罗先见有人走过马上闭嘴。 “三天后,牵牵让我们准备对付独眼!现在我们得抓紧操练,别到时候尿裤子!”李敢师父兴冲冲地走来,看得出他很兴奋。 训练场上的人全都在摩拳擦掌,仿佛迎接他们的都是荣耀和财富。 也许是李敢见各位有些满不在乎,马上拉下脸很严肃地强调“各位!爬兽本就比较难以对付,尤其是被植入了战芯的爬兽,诸位可别小觑!万一谁被伤到脑子,我们这荒山野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没办法送域内换脑的!” “那不就是死翘翘了?”胖金对于生死和美食一向都很关切,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胖金你不必愁!”瘦海在旁调侃,随后问“李敢师父我们到时候不需要上场?” 李敢咧嘴一笑“都需要上场,我们目前只有六位队员,你们做候补的必须要随时准备上场,对爬兽也需要做足功课,和正式队员的训练是无差别的!” 瘦海的脸顿时抽抽“好了,你求仁得仁,心愿达成了!”胖金用手顶了下瘦海的腰。 “别闹了,李敢师父要我们学会保护好自己,平时多流汗,战时就少流血!”晋元说完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斗兽场的小型围栏已被拆除,里面的斑斑血渍也清理干净。 基地最近按照李敢的主意在基地里搭建的一个封闭场地,借助外围墙的一侧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铁围栏,有近四百多平方大小。足够七个人和爬兽一般的野兽周旋了。 他们还是按照前段时间训练的那样,六人在一个主导者带领下攻击猛兽,其中两人是引者,两人是屠者,两人为射者,牵牵今天没来,所以让李敢师父做主导者。 晋元和瘦海,胖金都只能做引者,而且都是半吊子功夫,脚程都不敏捷,更不能辨别风向,每次都不能达到李敢师父的要求。 独眼的伤很快就痊愈了,到第三天已经威风凛凛的盯着每一个看笼子的人,龇牙咧嘴,喉头咕噜咕噜发出威胁,如果打开牢门立刻就会窜出啃噬生人的模样。 夏屠完全不在乎它,连天武屠龙最年轻的章引也没将它放眼里,晋元有些奇怪的问章引“今天和它斗有几分把握?” 章引似乎很不满,他不屑道“把握?霸王龙我们都斗得过,你觉得呢?你不会觉得这小东西能扛得住我们天武屠龙人?那也未免太小看天武屠龙这名号了!” “可是,你想啊,独眼已经装了战芯,战力恐怕非以往可比的,你看那小鼠浑不吝强不强啊?” “切,再强也只是爬兽而已,体型改不了,体型决定体能,它坚持不了一个小时就得垮!”章引摆出一副目空一切模样晋元见了就来气,正想反驳,旁边有人插嘴“那我们赌一把怎样?” 晋元就知道是赌棍罗先,他正笑嘻嘻地看着章引“赌就赌好了,我怕你不成,赌多少?哦,赌大的没有,一百金龙币还是有的!”章引摸了下口袋,显出犹豫之色。 “好,独眼撑过一个小时就算它赢如何?”晋元提议,他也觉得独眼难敌七条大汉“行!一言为定!”罗先和章引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下午斗技场上演了一场围斗,七人对一兽的大战。独眼表现出惊人的战力和敏捷,这一次人与兽之间的精彩博弈,看得众人击掌称快。 虽然独眼出乎意料的善斗,不过最后罗先还是很不情愿地交出了一百龙币。 第105章 天启,晋元(我杀人了?) 晋元依然会不时受到身心错位的烦扰,他也很快适应了。 罗霞召集李敢和晋元牵牵一起商榷下来,决定送新独眼爬兽去参加凤仪魔兽争霸赛,这是竞技场中在同类猛兽之间的搏杀,属于最低级最廉价的竞技项目“奖金虽然少,但可以历练一下于飞你的战芯,相信我没错的!”李敢很自信,他的自信来源于其家族极为丰厚的实战经验让人不得不服。 没出意外,这次独眼取得了第一战绩,罗先挥着一叠龙币,兴奋不已。 牵牵的愉悦也溢于言表,为庆祝得到的一千金龙,今晚罗霞恩准基地摆下几桌酒宴,罗先和章引买了好几箱啤酒和白酒,罗霞宣布今天让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基地是第一次开禁,她觉得要犒劳一下大家这些天的努力和辛苦换来的成就,虽然仅仅是一千金龙。仅够让基地运转十几天的资金。 李敢和夏屠都喝醉了,罗先也醉得不行,胖金拍着肚子只嚷再也吃不下了,但他还是坚持啃完了一只鸡翅和半个鸭头。只有牵牵在微笑着看着大家,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美食。 晋元恍惚之间又看到了夏紫茗家的那个牵牵,回到那时候该多好,一切都未曾改变,一切都如此安逸,听着唐师的故事,吃着夏紫茗家的零食,唉,时光怎能倒流。 酒足饭饱后,牵牵说要用更强的白耳参加异种争霸赛,这是不同物种的猛兽之间搏杀,属于中级竞技项目,奖金会高很多。 牵牵的战芯不负众望,白耳一举拿下榜魁,奖金竟有两万金龙。 所有的人都在鼓动牵牵造出更强战兽,尤其罗先。 晋元见势不妙,忙登门找牵牵,正好看见罗先,一见紫龙也在晋元就慌了“于飞啊,你不会想要动紫龙的脑筋?” “晋元,你不要紧张嘛,你看连独眼和白耳都生龙活虎的,吃嘛嘛香,战无不胜,这战芯真是只有正作用没有副作用的啦!”罗先拍拍晋元肩膀,又看看牵牵。 “于飞,我可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这紫龙是人家的大宝贝,绝不能出一点差池的,你知道的!”晋元一字一顿对牵牵说,希望他能明白。 “晋元,我知道,应该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了,是。”牵牵神色一贯的平静,晋元觉得该相信他,再说下去恐怕要伤感情。 “好,你明白就好了,我还有些事,明天见,”晋元这些天兴奋过头,连站桩都没站好,实在困倦,他不明白这些日子为何总睡不醒,他回到宿舍便倒头睡去。 一觉已天亮。 灰子又窜上了他的被窝,紫龙却半天没动静,紫龙?晋元心念一转,猛觉不妥。他慌忙起身看向牵牵床铺,也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紫龙,牵牵,糟了,这两个叠加在一起就是战龙! 晋元披上衣服就往门外跑“咸鱼,你是急着去相亲还是投胎?就不能关上门吗,真是的!”后面是瘦海的抱怨。 敲开实验室门,牵牵一脸疲惫“紫龙呢?你?” 晋元没等他回答就冲了进去,手术台上的紫龙安静趴着“紫龙你把它装了?战芯吗?于飞你!”晋元气得胃抽筋。 “抱歉,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我急需购置生物智脑。” “那就要牺牲紫龙吗?你个混蛋!”晋元不由提高了声量“还不经过夏紫茗的同意!你还是我认识的牵牵吗?” 面对晋元质问,牵牵依然淡定,只有眼眸里突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我已是于飞,牵牵不再是我,真的很抱歉!晋元,我们要走的路和上天留的时间都在逼我这么做,至于夏紫茗我已给她留言。” 晋元为之气结,他郁结又愤怒“紫龙要是醒不过来,你的良心会永远谴责你自己的!你有没有好好想过?” “我只是克隆智脑人,你跟我谈你们的良心也许于我并不相干,和在德江智人已死掉的牵牵那样,都是可以被你们人类割掉的赘生物。”牵牵坐下,他的手在微微抖动。 晋元怒了“我不明白你总是把我和那些迫害你的混蛋扯在一起做什么?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仇敌!紫龙也是,而且我觉得你就是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请你他妈的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可以吗?拜!托!你!”他朝牵牵吼过去。 牵牵竖起手指做了个禁声手势“紫龙还未恢复,需要静养,请你轻点。” 满腔怒气撞上一堵石墙,晋元愤然出门,真是不可理喻,为了买什么狗屁生物智脑连紫龙都要利用起来的无常,真是一个冷血无常!他还是不是自己的朋友?为此晋元开始困惑。 难道克隆智脑人真没有人类的情感?如果真这样,那他们之间还存在真正的友谊吗?以后他遇到危险自己还能舍身相救?反之自己遇到危险他会怎么做? 晋元无人倾诉,又不能联系唐老师,夏紫茗又能比自己懂多少? 一想到紫龙可能永远不能醒来,晋元就很难受。 中午罗先找到晋元,对他说“小晋兄弟,你和无常早上大吵了?”“嗯,你怎么知道?” “无常跟我说的,他也不开心。我第一次见他这么郁闷。”罗先眨巴着眼睛。 “哦,他还不开心?要怎么才开心?把我灰子也开脑装芯片进去吗?”晋元觉得口袋里抖了一阵。 “别生气嘛,你小子就是爱生气。他不也是为了大家有点收入嘛,虽说白耳也能挣点,但还是填不满我们开支这个大窟窿,”罗先双手拉开形容出一个大圈。 “那他也不跟紫龙的主人打声招呼,就自说自话,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你说这种先斩后奏的无常该不该谴责?”晋元瞪着他。 “这,呵呵,确实有些过了,所以他为这个让我向你赔个不是,你看,无常不是一个轻易向人道歉的主?”罗先诚恳地看着他。 “他居然愧疚了?你哪里看出来的?”晋元有点吃惊,他倒是第一次见到无常这家伙赔礼道歉的,一想起他那副冷傲的脸居然能让他弯腰躬身? “他确实这么对我说的呀,不信你去问他好了!”罗先话没说完,牵牵从旁边走过来,晋元一见他就觉得气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罗先,我和晋元有些话,麻烦,”牵牵对罗先打了一个招呼,后者知趣走开。 “晋元,”牵牵很认真的声音“嗯,”晋元有些不自在,右脚碾压着地上的石子“今天,哦不,是昨天发生的事,确实是我的唐突,为此我要向你和夏紫茗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牵牵的眼神里透着十分的真诚。 晋元愣了半秒,忙不好意思地说“呵呵,不必如此,我的意思是夏紫茗那里能交代得过去就好,还有紫龙,你如果能保障它的安全。其他的我都是没意见的!真的!”晋元也不希望和牵牵之间出现裂隙。 “我毕竟是一个克隆人,情商也不高,你看得出,尤其对人类那些涉及到友情方面的事情考虑不足,唉,凡是涉及到人的情感方面的事情,简直是比研制芯片还难上千倍!” “别这么说,于飞,不管你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听了晋元的话,牵牵似乎有些感动。 到了第四天,紫龙才终于有了些生气,牵牵说它不是一般的物种,恢复速度会很慢。晋元总算能舒口气了。 “晋元,再过七天就是万极灵斗会了,你千万不要忘了!” 罗先吃过晚饭在宿舍找到拉过晋元到一角低声问,胖金和瘦海正在死命地玩游戏“啊,这么快,那到时候我们还是按照老办法出去?对了,那个灵斗会要几天?我们怎么请假啊?”晋元有点担心。 “我已经跟我姐请好假,李敢师父那里你去说,大概需要三四天功夫,我听说如果出现重量级人物,那我们留在那里的时间会更长,到时候再说!”罗先有点兴奋,万极灵斗会是他的心中念想。 “啊,万一我们要待上十天半个月的,那李敢师父的小龙王争霸赛还能不能参加了?”晋元记得再过半个多月就要斗霸王龙,一想到这场景他就浑身不自在。只有天武屠龙那帮家伙不在乎,尤其章引,自从赢了爬兽更是傲娇得不行,问他就说请放心。 “十天半个月?不可能的!”罗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对着晋元耳朵说“我还听说这次第二轮赛事会被要求过一座天桥,过完天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万极天堡,就我们这两把刷子,第一轮竞技结束就会让我们滚蛋喽。你的灵力么可能比我强一点点,即便你会用,若是跟那些真正筑基境甚至丹修境的修者比,唉,简直不能提,放心!老弟,万极天堡我们只能在地上看看而已。若是能在第一轮有幸见到一些顶级修者如元修甚至真修,嘿嘿,那就是你我的福分了!” 罗先的笑有些落寞。 “这么说来参加万极灵斗会的起码都是初境筑基修者喽?”晋元不太明白,他很好奇。 “当然,这是基本条件,有些还是高境筑基修者呢,至少跟凤仪那场参与的修者比也都是高人啦!你我根本谈不上,我姐姐是高境筑基境了她能到第二轮,可惜不能去!”罗先压低了声音,左右望了下,他有些惧怕自己那位不苟言笑的姐姐罗霞。 忽然一股异样自脚底蹿升,晋元有些不知所措,见他脸色煞白罗先忙问“怎么啦?” “不对啊!”晋元被一种威压抑制住了呼吸,他胸闷气短,索性奋然站起大喘一口气。 瘦海抗议“咸鱼,你好吵!”胖金也在嚷“还让不让我吃鸡啦!” “哪里不对了?你我确实排不上凤仪的好手啦,你干嘛这么激动?”罗先又想笑。晋元顾不得多想,他被巨大的危机感压得喘不过气“你,你你快通知你姐姐!有杀气!是漫天杀气啊!” 蓦地,警报声撕裂夜空,回荡在空旷场地,罗先触电般蹦起奔向大门,大门却被猛撞开,一股旋风裹挟着一个身影卷入屋内“基地被袭击,快跑!”牵牵收住脚,险些和罗先撞个满怀。 晋元急问“打不过吗?我们人也不少,何况还有你还有独眼和白耳呢,紫龙它?”晋元急得词不达意。 “没用,他们人多,我打死了几个,没用,快走!”牵牵顶着被撞坏的门,他靠着门后听动静。 “那我去通知罗霞!”罗先急道。 “不用,她肯定知道,现在我们是怎么与其他人合兵一处,或者怎么突围出去!”晋元冷静下来对罗先说,又拿来端砚藏到包里,再胡乱拿了些东西塞了进去。 一边对哆嗦的两个活宝说“收拾东西啊!愣着做什么,又不是花姑娘上轿第一次了!”“收拾衣服吗?”胖金哆嗦着问“都训练了半年啦,你的体能也没问题的,不用怕成这样!”瘦海已跳下床开始整理一边催促胖金。 “都准备好了吗?要走了!”晋元没说完,外面已喊杀四起,刀兵相接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好像里面还隐隐有夏屠那张粗嗓门的呼喝。 “我们得杀出去,合兵一处!找家伙!”晋元不能丢下师父他们,牵牵犹豫了几秒才说好,宿舍里没乘手的家伙,牵牵只得将两张桌子踹倒把桌腿拆了下来,分给几个人每人一根,他自己则空着手。 “你呢?”晋元奇怪地问“我要他们的刀。”牵牵没回头,一把将门拉开。 门刚打开,几柄钢刀已凌空劈来,晋元大脑有些短路,牵牵的动作仿佛是一些慢镜头在播放,等晋元转过神,牵牵已夺刀在手,回身将多余一柄扔给罗先,吼了一句“杀出去!” 晋元跟着他们,差点在门口被几具死尸绊倒,月下黑影幢幢,几乎分不清是敌是友。 他们几人只能背靠背在一起慢慢往外边打边移“敌人都穿黑衣!”牵牵关照大家,晋元也辨识出是黑衣人,而且他们人数还在增加。 只有牵牵和罗先在抵挡保护着晋元三人,围着他们挥砍的有近十多个黑衣杀手。 忽然有一人靠近“不要打,我是章引!”原来是瘦小伙章引,他右手提刀,砍翻一人后冲到里面,气喘咻咻“妈蛋,人太多,杀,杀不完,李,李敢师父让你们先跑!我们掩护你们!他们肯定又是冲你们来的,快,快走!”“铛!”一柄长刀从章引左边挥劈过来,被牵牵格挡回去,顺势一脚将袭击的黑衣人踢飞。 “紫龙呢?牵牵!”晋元想起夏紫茗的宝贝“它在我口袋里,我们等会去爬兽那里,把白耳它们放出来!”牵牵又劈死了一个黑衣杀手,晋元手心攥汗,见地上有刀赶忙捡起,长刀在手的感觉真好! 不断有天武屠龙人向他们靠拢,还有基地的一些人“顶住,我去开爬兽的笼门!”牵牵对罗先大声说“白耳会不会连我们一起咬啊?”晋元对这些凶悍无比的爬兽根本没有把握它们会帮到忙。 “不会,我植入的战芯里已加了自己人的识别气味和相貌特征。”牵牵已蹿出几米开外,晋元只见到一路飞舞而去的寒光。 真正的刀客啊!好犀利的刀法啊!晋元暗叹。 围着攻击他们的黑衣杀人越来越密集,迅疾的刀光在飞舞,伴着惨嚎和哀叫,李敢师父和夏屠填补了牵牵空档将黑衣人和他们三人隔绝开,但敌人如此凶悍,这些杀手战力远非晋元见识过的铁拳帮那批人可比。 幸好是李敢师父天武屠龙人皆是身经百战的屠龙人,再霸悍的武人在屠龙人面前还是弱小的鸡“人到齐了吗?顶不住了,得想办法逃!”李敢没回头,一拳将试图靠近晋元的黑衣人击倒后大吼。 “好的,我们再等一下,等于飞回来就走!”晋元喊过去,一脚蹬踏在一个黑衣人的肚子上,将其踹退几米。 “我们现在往停车场那边慢慢移过去,张屠,你右边小心啊!”李敢有些气喘,可能原来的伤势影响。晋元猛然发现这些杀手的进攻完全没有声音,只有钢铁相交撞击声,哪怕他们有人被砍死也只是闷哼倒地。 “哎呀!”好像是章引的叫声“章引,你!我靠你姥姥!”夏屠听见章引出事,猛地撞倒旁边的黑衣大汉,疾步向章引喊叫地方冲去,突然他又折身而返,劈掉砍向晋元的一名黑衣客持刀的手。 “去救章引!我能保护好自己!”晋元一刀将这个黑衣人捅杀,刀锋尽没的艰涩和刀柄的滑腻感瞬间将他意识深底激穿,血! 血!! 我杀人了? 第106章 天启,晋元(是谁救的?) 晋元有些眩晕“呼!”“锵啷!”刀剑碰撞声在晋元耳边炸响,晋元猛缩了下脖颈。一个黑影在撞击了晋元右边后直飞出去,李敢在旁边站定,长刀插地,呼吸更粗重。 “嗷!” “嗷!!” 几声兽嚎穿过厮杀人群,晋元肯定那是白耳和独眼,它们在帮忙了!他略略松了口气,他们三人被李敢和夏屠等八九个人保着,向停车场方向挪移。 黑衣杀手足有几十人压着他们劈砍,金引也倒下了,接着是张屠。 突然,黑影大乱,罗霞和几个圣心会人突入进来“冲过去!”罗霞低吼着,两柄短剑上下飞舞,左右格挡。 他们后面却是更多锋刃在月辉下闪动,太多敌人了,晋元恨恨地想。 粗重喘气和嘶哑咆哮混合为一体,长刀,短剑,基地的李梓器和扑过来的两个黑衣人扭打在一团,总是沉默的精瘦汉子廖韩狂喊着杀过去,他迸发出晋元从未见识过的凶厉。 但距离停车场还有好几百米呀!他们十多人已陷入一百十多人的重重围困。 胖金一直缩在晋元背后,瘦海还能和晋元一起抵挡着不断突进过来的黑衣人,他们的脸也涂抹着黑,只有两只狼般的眼珠在夜色里闪露厉光。 “救,救我!”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晋元的右腿,晋元心一抖,踉跄一下差点跌倒“章引!你受伤了啊!”瘦海大叫,确实是章引。 他左手捂住只露出一柄刀把的胸口,止不住的血依然喷涌,心口!晋元知道章引没救了“章引啊!”晋元心口一痛,他蹲下想安慰,却只是握住对方逐渐失温的手,一股悲怆涌上心头,他们都在为保护自己赴死呀! 苍天哪!这些禽兽,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吗? 晋元又一次晕眩,几欲摔倒,我这么弱吗?我他妈的这是要死了吗?他恨恨地想,死了也好,免得拖累他人! “救我,” “救我,” 章引声音渐弱,最后一缕气息淹没在逐渐逼近的刀兵铿锵的声浪中。 更多黑影就像夜魅般逐步将他们侵蚀,覆盖。 “嗯,角度不同,看世界的方式也不一样,”一个声音在晋元耳边突兀地响起。嗯,晋元思忖自己怎么可以看到俯视图一般的他们和敌人?甚至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这一切?我又在做梦了吗?我居然在战场上做起了梦? 或者是那个神秘的紫衣女子? 一道刀光自他眼前滑落,是罗霞脱手的短刀,好险,堪堪擦过他鼻梁,幸好他向后稍稍仰头。 一公分,我是怎么知道只需要一公分就能避开这一刀的?晋元没想明白。 周围一切又都慢下来,仿佛时空被谁调了一下播放速度。 那天早上发生的错位感又来了?又不像。 廖韩被围了,五个黑衣人从上中下路拼命向他挥砍,一刀擦过他的腿,他一个趔趄。左肩又是一刀,他哀叫一声,廖韩用最后的气力将刀劈向最近的人,可惜被躲过。 他身体一扬,一柄染血长刀将他拦腰砍过,是背阔肌被刀锋缓慢切开的图像,如同一帧帧慢镜头,清晰而残忍。接着是廖韩脊梁骨的开裂声,血管和神经同时被齐齐断开。 血!碧血有了暗夜黑的衬托。 它和着廖韩最后的嘶吼一起喷涌。 “队,长,你们快走!走,”他用尽唯一的力提起破口的刀。来不及了,人首分离,头颅滚落,他睁大的眼中沾上了些尘土,嘴里是一声遗憾叹息。 “晋元,你看,你们人类要的无非就是这些,血和杀戮会给你们带来快感。” 声音有些苍老,绝非那位女子,“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屠杀会有快感?” 晋元愤怒起来,他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气得浑身颤抖。 他想对廖韩说,对不起,我不想要这样,真的,如果早知如此他宁愿向那些狗杂种自缚就范。 “那你在等什么?你看你的伙伴们都快死光了,而你却依然在等,等救世主吗?” “我能做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晋元咆哮过去,这个声音只会冷嘲热讽,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护住胖金,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你只是下不去手,救这些人对你很难吗?哈哈哈哈哈!那什么情感之源不就被你轻松获取过么?哈哈哈!” “啊?情感之源?什么情感之源?”晋元有些糊涂,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是牵牵的情感之源!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救?怎么救哇!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晋元声嘶力竭喊,声音消失了。 一个梦,我居然做起了梦?我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晋元很沮丧,“如果时间停止,我也许可以做点事!”他狠狠地想,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那些搏杀的人都成了一副静态立体图,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仿佛一副诡异夜景。 晋元愣了足足一分钟。 救人!我管他是不是梦! 他试着迈动自己,能走,只是如在水中一般的迟滞,空气中充满阻力,试试看! 晋元的手搭向这个总是缩在他后面的胖金,这家伙为什么不躲在牵牵后面呢?真奇怪。晋元拉住他的手,胖金能走吗? 可惜不能,他还是停留在刚才那刻的极度惊惶中,胖金的手和他的身体一样蜷缩成一团。 时间不多。 他将胖金推了下,竟然动了,好像在水中一般晃了几下,身体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晋元没犹豫再奋力推了一把,胖金竟浮了起来,晋元大喜。 他得开辟出一条路,转身向着通往停车场的那个方向,狠狠一脚蹬开挡路的黑衣人,长刀和他的身体仿佛连成一体,他翻滚而去又撞上后面的黑衣人,接着是十几个人在空中向后慢慢翻倒,只是速度比最前面的人慢了很多。 正是这样! 他继续蹬开旁边其他人,直到一条爬兽在后面人群中翻滚。白耳!晋元顾不上它了,他需要把伙伴们一个个推到停车场。 胖金重了些,把他推到汽车旁,晋元累得喘气,“胖金,你,你他妈再不减肥,老,老子第一个杀了你!我发誓!”胖金依然维持着蜷缩姿态。 第二个瘦海,晋元将他小心靠在胖金旁边。 李敢、罗先、罗霞、李梓器、程屠、辛屠、罗屠、他终于找到了牵牵,只救出了这些人,其余人都死了,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只有他和胖金还完好无损。 停车场离刚才的杀戮包围圈约几百米,黑衣人追来要花十多分钟,足够他们开车跑路,只是基地大门不知道有没有开,车里有没有燃油。 没问题。三个字在头脑旋即闪过。 晋元终于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愿不是梦,上天护佑!上天护佑! 他闭眼,大脑像凝固般。 “快上车啊!你还坐着!”耳边是瘦海急促的声音,晋元睁眼,人影攒动,“嘘,轻点!”有人在警告。 晋元像举起手臂没有成功,他被谁猛拉了一把,像只破口袋般塞进车,几百米外是嘈杂人声。 这是一部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可坐七人,另一辆也是。两部车同时启动,黑夜里发出的轰鸣终于招来了无数光柱。 “快啊!”是李敢师父的声音。 晋元现在还是昏昏沉沉,刚才一幕从记忆中快速消退,“你们怎么出来的?”晋元问。 胖金的声音回答,“就你磨磨蹭蹭,我们肯定是被李敢师父和罗霞队长他们救出来的嘛,你糊涂了?” 晋元身体猛向后靠去,车子在一阵更猛烈轰响中往前冲,“牵牵呢?于飞呢?”晋元问,胖金大气不敢出只是哼哼。 “我在!”原来司机就是牵牵。 还好都在。 “罗先呢?” “他在后面的车上,也挨刀了。”有人回。 “咚!”“啊!”一个身影被车撞出好几米,车身不断剧烈晃动。 “砰!”晋元旁边的车窗被一把钢刀击中,又弹跳回去,胖金啊了声缩紧脖颈。 震动,摇晃,不断撞击过来又被弹开的身影,忽明忽暗的车窗外,人影幢幢,鬼影森森。 “到了!”一声惊呼,带着喜悦和释然,直到开启的大门外出现几辆堵截的车身。 “轰!” 晋元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头直接撞到了前面靠背,差点飞出去,安全带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轰!!”又是一声巨响,牵牵加足马力又一次撞开挡路的车。 胖金和瘦海在旁边和晋元一起左右前后摇摆,晋元直觉胃部在翻江倒海,胖金干脆直接吐了。 “胖金,你就不能撑着点!还吐我一腿!”瘦海骂骂咧咧的忙把身体往旁边靠。 晋元贴着车窗观察外面,出来了,牵牵为他们撞出了一条生路。 车辆飞驰,还伴着“卡拉!卡拉!”声响,不知道哪里撞坏了,后面的车紧随其后。 晋元松弛了些,忽然身体被抽空一般虚脱。 “你们不是跟黑铁卫达成互不侵犯条约吗?怎么会这样?”几小时后,晋元在休息的间隙问罗先,他也很困惑“我也很奇怪,约定应该没有问题,不知道怎么了,但仇我们一定会报!”罗先恨得咬牙切齿。 “你能确定他们是黑铁卫吗?” “他们中间肯定有,因为我姐罗霞说她差点中招被迷,李梓器和廖韩就中了招。黑铁卫一般都是跟我们斗灵!杀人于无形,这些人中有的人出手之狠厉,只有黑铁卫这种级别组织才有的杀手的身手,不然我们和李敢师父他们不会这么吃亏。你想天武屠龙连霸王龙都能屠,别说其他人了!”罗先狠狠地咬着一根细草枝条。 “我们早晚会查出这些家伙是哪里来的路数,圣心会绝不是吃亏的主,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敢攻击圣心会基地!” 沉默了一会。 “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隐花市,离这里一千多公里,里面也有我们的秘密基地。” “他们会跟来么?” “我们的车都没有卫星系统的,手机里也跟踪不到,他们一时也查不到,除非是隐藏在我们圣心会里的黑铁卫深喉。”罗先若有所思,那根细树枝也被咬碎。 “罗先,我,唉!”晋元忽然很愧疚,牺牲了那么多伙伴“怎么?”罗先看向他“我实在对不起你们!” “呸!”罗先吐出嚼烂的东西。 “你说什么呢?别说这种话了,真是肉麻得很!”他头上还包扎布条,左臂也受了伤。“唐师让你们住这里就得受我们的保护,其他没什么可说的!” “只可惜万极灵斗会,唉,太可惜了!”罗先仰天倒在地上长吁短叹。 “哦,是的,还有七天,只有七天啊!” 晋元也想去,现在是不可能了,怎么可能回得去。 “也许,如果有机缘,我们还会有机缘的!”晋元安慰他“哦,是吗?那我的命是有多好啊!哈哈!”罗先苦笑出声。 第107章 地球,觉元门(不敢上屋顶就滚回去) 上元觉元门的大弟子凌霄海最近几月都很困惑,师父自在一次酒醉昏迷几天后醒来就成了另一人,以前那个温文尔雅又极好糊弄的陶巨正哪去了? “费崇,来一根!” 凌霄海递给二师弟一根戒烟棒,这是陶老道醒后第三天给他们的选择,要么戒烟要么滚。 更离谱的是陶老道居然要他们开始站桩打坐修行,一言不合就得赶出师门的架势,站得他两腿打战,苦不堪言。 道观墙根蹲着的下巴有撮小胡须的三十岁男子正是二弟子,他和大师兄凌霄海一向配合默契,不时就会下山混吃混喝捞点外快,这种舒心日子过了几年,现在的费崇也同样骂骂咧咧困扰不解。 费崇嚼着乏味的戒烟棒,眯起眼,蹲墙根是他的习惯仿佛能带来灵感,“老陶头在道门么?” 他们对师父这样的称呼由来已久,有时候当着面也这样喊,陶老道也根本不在乎,但凡有口酒他就是天下脾气最好的老头。 “今早就出去了,自从来了个傻子,又来了个书呆子和胖瘸,我们这都成了老弱病残的收容院!娘的!我看呐,只有方熙那个师妹还看得上眼,不知道这老混蛋怎么想!这么多吃闲饭以后日子可就更难喽!我艹!” 费崇又啐了口老痰,将戒烟棒猛摔到地上,用脚来回碾,仿佛将一腔浊气要统统发泄出去。 “老陶头将我们看这么紧,哼哼,不然养这些废物的钱哪来啊?还不是要靠我们挣出来吗?妈的!”费崇干脆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觉元门就建在上元市寻空山的半山腰,是一座古老道馆,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 陶巨正是道馆第三十二代传人,觉元门的历史也有过一阵辉煌,只是后人坐吃山空,觉元门道人越发颓废懒散,道门也就衰微了。 觉元门陶老道还有一个三弟子德好古还算忠厚实诚,是三脚踢不出一个闷屁的人,常被大师兄二师兄两人当佣人使唤。 被两人称为傻子的就是乞丐周天霄,当地人称小三儿。不知为何陶老道竟寻到他家,对他父母提出要让其投入觉元门做弟子的要求。 他父母自然举满心欢喜双手赞成,这儿子一会糊涂一会正常,基本就只能要饭的废人,成为一名修者岂不最好,至少不用再乞讨混饭吃了。 于是周天霄懵懵懂懂成了觉元门陶老道的第四个弟子。 凌霄海知道底细后恨得牙根痒,费崇一眼看出这个周天霄是真傻,干脆就叫他四傻。 他们经常作弄他,想让这傻子清醒过来后就知难而退,乘早滚蛋。 谁知陶师父又找来一个带厚厚近视眼镜的书呆子,只知道整天捧着书的秦仲文,他们给他起了书虫的绰号。 陈坤是第三个皈依云觉道门的弟子,因其肥胖的身材,马上就被册封了福猪绰号。 只有方熙让人顺眼,于是他们一口一个师妹的叫,全不管她理不理。 凌霄海跟了陶师父十年,道术只学了些皮毛,连筑基境都没修到。 他也清楚师父也最多只有筑基初境,跟上元其他的灵修十二门派完全不能比,那些门派的宗门至少是筑基高境,有的更是达到丹修初境的程度了。 陶老道五十多岁,平时总是穿着一身淡蓝道袍,手里摇着少了一半兽毛的拂尘。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一张脸颧骨外露,走路也是风雨飘摇的衰败模样。 陶老道平时好酒,几乎每天喝得浑浑噩噩。 令两人大跌眼镜的是自从醒来后陶老道滴酒不沾,老道那双往日混浊的眼瞳变得又清又亮,仿佛能一眼洞穿人心。 吓得两人对其的称呼都只敢尊称陶师父。 凌霄海总觉得师父是吃了祖传的丹药,于是两人乘师父出门特意在他房间里搜了几遍,除了一些杂物和臭袜子却没什么发现。 现在的痛点在于断了外快来源,有了那些小钱他们还能吃吃喝喝,找几个妹子乐乐,觉元门道士从没什么禁忌和规矩,连结婚生子都是允许的。 尽管觉元道门式微,每月也总会有点能挣钱的单子,只需要下山忽悠一番就能拿钱,给陶道长一份凌霄海和二师兄就能分到大半。 如今的单子都直接转到陶师父卧室的电话上,就为了多养那些废物点心?每想到此就让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师父又带着三师弟出去办事,凌霄海立刻以大师兄身份指派新人干活。既然陶师父吩咐整修道馆这就是个机会。 凌霄海和费崇商量妥当,四傻怕高,就让他上房顶。 他们搬来一个长梯,房顶足有五米多高,在上面清理近几十年来的垃圾和杂草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摔个半残是轻的,搞不好就会死人。 四傻周天霄依然傻不愣登,一脸欠揍的蠢样。 “四傻,周天霄,哦,四师弟,咳,嗯,我们师父呢,让我们要整理道馆,你也听到了是?” 对面像一根废木桩杵着的周天霄懵逼点头,永远睡不醒的眼角残留几粒眼屎。 “那,嗯,你就去登上梯子,把屋顶上的杂草拔掉,千万注意安全呦!” “大师兄啊,现在外面还在下小雨,你看房顶肯定很滑,四师兄要登上去肯定要滑倒的呀!是不是太危险了?”方熙很不识趣地在旁插话,扬起的脸蛋挂着天真和稚气,难道她真的看不出我们在整这傻蛋蛋吗? 凌霄海很郁闷,师父带来的都什么人呐! “万师妹,我想起来了,隔壁灶房里的柴火不多了,麻烦你给打点柴回来,去去!”费崇插嘴,他先要将这个多嘴丫头赶出去。 “师兄,灶房里不是昨天刚让大家扛了好多柴回来吗?怎么又要打柴了?”方熙有些不明白。 “让你打就去打嘞,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快去!” 费崇吼道。 “哼,你们就是看我闲!”方熙一跺脚就往灶房走去,一路嘟嘟囔囔。 “四傻,你还傻站干啥啊?快爬上去除草去!”见四下没有其他人,凌霄海呵斥道,二师弟没说话直接上去踹了一脚。 周天霄往后一个趔趄,“哦哦!去去去!”嘴里答应着往外急走。 “真是够了!” 凌霄海直叹气。 “今天就让他好看的,摔死拉倒!”费崇在旁边恨恨地说。 “摔死?咳咳,摔伤就可以了,可以了,这样我们就通知他的父母来接他回去!”凌霄海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大师兄,梯子好滑呀!啊啊啊!”大门外传来四傻紧张的声音。 凌霄海和费崇打起雨伞一路晃到外面,四傻已爬过大半,两腿打颤,他低头看向他们。 “坚持一下你就到上面啦,别停!”费崇大喊上去。 “什么?”周天霄喊下来, 雨变大,四傻浑身淌水。 “什么?我说你就是一个纯傻子!快爬!”费崇吼。 周天霄一个激灵,踟躇地继续往上攀,紧抓木梯的手在发抖。 “四弟啊,你还是回老家去,这里太危险,觉元门真不适合你的!”凌霄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上面发出劝告,他不想出事,能让他这个蠢物知难而退是最好的。 “啊,什么,师兄?” 四傻没听清,双手正搭向屋顶,他随手抹了一把雨水,回身问。 “大师兄让你他妈的快点!否则师父回来一定打死你!” 费崇大喊,凌霄海知道二师弟做事一向狠辣,不留余地,于是也就随他,索性回房间看书吃茶。 费崇在外面继续盯着四傻,不多会房顶上又传来咔啦咔啦的声响,听得出是四傻在拔草。 听着费崇不时的呵斥,唉!不会出人命,凌霄海越发忐忑起来。 “大师兄,您怎么下雨天还让四师兄去这么高的地方除草哇!不怕人摔下来出大事吗?”大门口奔来一人,是书虫秦仲文,他用衣襟擦了下眼镜,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眨巴着两只细细的眼睛。 “嗯,陶师父让我们尽快把屋顶清干净,所以呢就这样了!”凌霄海自觉理亏,喉头不觉发紧。 “大师兄,你们怎么还让周师兄上屋顶了呀!这样不对,我告诉师父去!”方熙从另一个门进来将挑着一小捆湿漉漉的柴扔地上,师兄两人之间的对话被她听到,不觉心头火起。 “师妹你去砍柴了,还是湿的,今天是怎么了这是?”秦仲文很奇怪。 “哼!是大师兄让我去的呀!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方熙一边擦脸,边脱掉雨披。 “哎呦!” 屋顶一阵噼啪声和叫声,四傻滑倒了,凌霄海反而担忧起来,三人旋即冲到外面。 “你小心啊!”费崇在大喊,那个周天霄正趴在房顶上不敢动弹,像一只四脚趴地的蛤蟆。 “救救我,我要滑下去了!”周天霄的声音因害怕变得尖利,他的身体正慢慢下滑,凌霄海脑子里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让他滑,另一个声音大叫不可以! “大师兄,你救救他,这么高掉下来真的要死人的!”方熙跑来抓着他的手臂,陈坤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哎呀,我是太重了,怕上去把梯子压倒,谁去扶他一把?” 书虫秦仲文大步上前,双手扶住木梯,不过登梯子姿势有些怪异,显然他对于登高完全不在行。 方熙又跑去帮着扶梯,还回头瞪了凌霄海一眼,眼神充满失望和怒意。 凌霄海有被刺痛感,毕竟身为大师兄,被师父知道了自己还怎么在觉元门混? 于是不再犹豫几步跑到梯子边,将秦仲文拉下来,“你们扶好梯子,我来!” 凌霄海看到费崇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四傻,傻师弟!别慌,我来了!”雨越发大了,他几步就窜上了梯顶,边喊话让傻小子安心,边翻身登顶。 他确实上过几次屋顶,从小练拳的他,自然动作要灵敏许多。 凌霄海稍微适应了下,脚下很滑,不过还能控制,我可是大师兄啊! 他几步跨到正加速滑下去的四傻前面,一把将他拽住,好在对方不重,很容易就阻止了他的下滑,并将其慢慢扶起,“稳住!” “嗯,就这样稳住,稳住!” 一时间周云鹤感觉身体被什么人扶起。 咦?周云鹤感觉浑身湿哒哒冷飕飕,睁眼一看怎么是在屋顶?难道又梦了,他的意识仿佛被纠缠在一大团蛛网里。 他先确定了是下雨,尔后透过密布在眼帘的雨丝,认清了对面是一个正搀扶住自己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是好心人?我摔倒了?在屋顶摔倒?怎么可能? “见鬼!” 周天霄一不留神脚底一个打滑。 旋即身体被对方牢牢抓住,扶正,“就这样稳住,稳住!” 我没事跑屋顶干什么?他不明白,但礼貌的习惯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感谢对方,“谢谢谢谢!”他一连道谢,一边调整着姿态。 毕竟屋顶太高,滑下去是要送掉小命的。 “小心,周师弟!” 那人还是紧抓住自己,但周天霄感觉已能控制住局面。 三秒内他适应了屋顶的斜坡,五秒内适应了瓦片青苔的湿滑,确定身体稳定后便说道,“没事了,您不用扶我,我会自己下去,谢谢!” 对方眼中露出诧异,“啊?你,你确定?” 凌霄海见到傻师弟的双眸忽然有了一抹神采,怀疑得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这傻货怎么说话开始有条理了,犹豫了几秒后手这才缓缓松开,他的注意力却没离开对方身体。 见青年男子不放心自己,好,让你看我怎么做到的,周天霄稍微稳了稳身体,随即向前一步,惹得对方一阵慌乱。 周天霄朝屋顶边缘往下看去,地上站着四个人,咦,似乎有点面善?特别是长辫子女孩。 现在首先要赶紧下去,见有露出屋顶的一副长梯,就是它了。 周天霄慢慢移步过去。 “小心啊!”地上几人同时发出了叫喊和惊呼,好像他们完全不相信我能做到似的?我就这么挫吗? 周天霄双手抓住梯子调整了下,尽管握手处又湿又滑,但确信自己能控制。 咿呀喝?我的双手怎么变大了些?他没顾得上多想,翻身而下,下面的人慌忙上前扶梯。 周天霄在最后两米索性滑了下来,真是有趣的梯子,那几个人闪开,神情更为吃惊。 “哎呦喂,四师弟,你怎么又不怕高了?”一个胡须男子上前询问,我是四师弟?周天霄突然记起来自己是周天霄,是那个小三儿。 “嗯,睡醒了,可能,”不过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师兄?你最后滑下来的姿势可真帅哇!” 这个长辫子的女孩在称赞,好像第一次有人称赞过自己帅的,周天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呵呵,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想这个回答实在是很,很词不达意。 “四师兄,你还好?”戴眼镜的中年男走过来,他扶了扶眼镜。 雨变小了些,“我没事,楼顶还有一位呢!”周天霄指着屋顶,提醒大家。 “您没事?”周天霄朝屋顶喊。 “没事,我可以自己下来!”青年很快下到地。 “走,我们回屋再说!”那青年一挥手,率先走向了道馆,周天霄这才注意到这是一间破旧道馆。 “大家快去换身衣服,四,四师弟你也去!” 那青年像一位大统领似的指挥大家,莫非他是大师兄?嗯,他是在看着我,我真是四师弟了,周天霄脑子很快润滑顺畅起来,周天霄小三儿的记忆涌上心头。 哦,天杀的,前段时间又变傻了!“嗯,我这就去!”周天霄朝大师兄抱了一拳。 周天霄的寝室是一个大房间,他和秦仲文还有陈坤三人被安排在一起,道馆虽破旧地方却很大,格局并不小气。 “师兄,刚才怎么回事啊,在房顶害怕得要死要活的,下来却像耍把戏,看得我们都心惊肉跳,而且你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说你就是这样,迷糊时候像傻子,醒的时候又是正常人。”胖一些的应该是陈坤,周天霄隐约记了起来,几个月前比自己晚一些来这里的,他似乎有种熟识的感觉。 “陈师弟?以前就是这样,今天清醒明天又迷糊谁知道呢,呵呵!”周天霄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能打哈哈。 “四师兄,凌霄海大师兄和费二师兄一向就对我们刻薄,尤其是二师兄,今天他们让你爬房顶除草,在这种雨天。哼!我觉得,他们是不怀好意,真的!”推了推眼镜的秦仲文依然愤愤不平,周天霄认出他是五师弟。 刚才场景在周天霄脑里放电影般逐次闪回,周天霄恨恨的想,这两个货是要我的命,不过为什么凌霄海还上来救我? “可能他们是为了早点师父交待事情,我们就不去深究其中的缘由了!”周天霄不想和师兄弟探讨这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第108章 地球,觉元门(油锅驱鬼) 按常规下午新弟子们要习练些基础道术,也就是觉元门传承的简单道术。据大师兄凌霄海说陶师父也只传了一小部分,大部分早已失传。 每人床头都有一本拜师时师父交给他们的破烂册页。 上面有驱邪术,招魂术,诅咒术,祈求术,辟邪术等等,还有其他的一些小法术,什么“肚痛法”“止血仙法”“跌打法”“止痛法”等等。 当时的周天霄并不感觉神奇,尽管他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这几月来他们学了点皮毛,周天霄从来就只会傻傻坐着,陶师父总说他像根木桩子。 在演武厅,大师兄和二师兄端坐在本该师父坐的地方。 演武厅墙头正中是块题写了“云觉堂”三字匾额,掉了金漆的黑底草书有些年头了。 题匾两边各挂有一副木刻的对联,左联“云在青天水在瓶”右联“觉有道光山有径” 中间是一副水墨山水,笔墨滋华清朗,凸显画者底蕴之深厚。 一张黑紫色的木案正中摆放一尊摔掉一只胳膊的老道瓷像,右侧一个陶瓷花瓶插着一柄只剩几缕鬃毛的拂尘,左侧放了面木雕的镜子。 好像师父这样解释过,花瓶和镜子摆在一起,寓意“平静”。 所有陈设和道馆都是一种不堪岁月重负的破落。 “咳!嗯!嗯!大家来了!”大师兄在太师椅上庄严地微咳,周天霄目光随众人一起看向他。 “今天习练” 大师兄还没说完,费崇在旁笑着插嘴,“大师兄,我们习练驱鬼术,大家也来了这么多日子了,还是教给师弟们一点实在的道术!” 凌霄海看了二师兄一眼,两人同时点头,周天霄见状心头一沉,这两个兔崽子又想搞什么鬼把戏,哼,看看再说。 “今天我们演练鬼下油锅的驱鬼术,这是我们觉元门秘法之一,首先得要支起一口油锅。” 凌霄海停下别过头,因为费崇又一次建议,“大师兄啊!用油是不是太浪费了,让秦仲文和陈坤师弟去煮一锅开水过来替代就好了嘛!” 凌霄海嗯了声,“可以,那二师兄你对他们说说具体过程。” 大师兄的声音有点拖长,似乎在思考,周天霄思忖用油锅能干什么?他这几个月只在坐桩,陶师父并没有让他练习过真正的道术,说新人都需要打基础。 费崇继续说,“多谢大师兄,那我来说说鬼下油锅的意思,是指在有鬼出没的场地,将鬼捉住以后,将其附体的物事投入锅里油炸,将它炸得吱吱叫,没了声响就说明鬼跑了。不过呢我们得先将手伸进去探试油温,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心诚则灵才不怕烫,各位同门师弟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想烫死我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周天霄恨恨地想。 “我有问题可以问吗?”周天霄举手示意, 这傻子今天确实醒了,似乎还变聪明了,有意思!费崇冷笑道,“嗯?你说!” “用鬼下油锅这招,目的是不是用于驱鬼?” “当然了!正是!”费崇回道。 “那还要先捉住鬼?”周天霄其实也不太清楚其中门道。 “废话,不捉住鬼怎么油炸驱走?”费崇皱眉晃头,这问题实在太低级了,他满脸鄙夷。 “那,既然已经捉住鬼了,那还不赶紧找个地方将它扔了?干嘛费时费力费油还要煮沸油锅,还还要自己用手试油温来炸走它?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周天霄竹篮倒豆子噼里啪啦一通输出。 他随即又对费崇拱手致歉道,“不好意思爆粗了!对不住,对不住!” 秦仲文和陈坤已端来连炉子的一锅开水,听了周天霄这番话忍不住笑。 旁边方熙也噗嗤笑出了声,场面一时控制不住,连凌霄海都很尴尬,费崇脸色铁青。 “闭嘴!这不是驱鬼是炸鬼炸鬼!要将它杀死的意思,明白吗?”费崇厉声呵斥,“好了,就这样!我们开始!四师兄周天霄先来!” 周天霄不出所料,这家伙坏透了! 大锅锅盖不停跳动,蒸汽四溢,如果手伸进去绝对是要脱一层皮的! “试水温,四师兄把手伸进去!”费崇眼中尽是得意。 “二师兄您来做个示范,我是真不会!”周天霄边推脱边想办法。 费崇猛拍太师椅扶手呵斥,“哼!把你的手伸进锅里去也不会吗?一边心默念心诚则灵这四个字!想不到四师弟你人这么胆小,既然如此又何苦来觉元门学什么道术!道术是件很吃苦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要么把手伸进去要么滚回家!你只有两个选择!” 周天霄的愤怒如那口沸锅蒸腾。 一刹那,他惊诧于自己看见了一副奇异画面,他正俯视着下面的周天霄?怎么了? 他意识到自己已然出体,好像师父也没教过自己,眼下不管了,得治治费崇这王八蛋师兄!不好好修理修理你,周天霄我对不起先人! 灵体异常轻盈,但好热啊! 费崇还在教训着对面的周天霄,一副扭曲的嘴脸,口沫与尘埃齐飞,手还在指指点点。 周天霄没犹豫,窜到费崇耳道,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进入灵台,费崇的灵体诧异地看着他,刚想张嘴便被周天霄一拳敲晕。 接着附体完成操控,他感觉自己做事越来越顺畅。 嗯?这家伙的灵台这么阴冷?还有股茅厕的臭气,难道坏人都这样? “啊,呵呵,哈哈,我,” 演武厅里的费崇突然呆滞,足足一分钟后又哼哼起来,其实是周天霄在熟悉他发声的音响效果,他又开始操纵起费崇身体,抬抬这手,晃晃他的头。 大伙都很诧异,很奇怪费崇好像被谁突然操控了身体,而周天霄则被按下了暂停键。 方熙刚想说话见费崇慢慢摇晃着起身,“四师弟啊!这一切都是师兄我的错!” 费崇晃晃悠悠走到周天霄面前,言毕又弯腰向周天霄深施一礼。 两边的人惊得起身,个个像撞鬼似的,张大的嘴能吞下一整只蛤蟆。 只有周天霄依然安坐不动,看上去如此淡定傲然,其实他根本动弹不得。 周天霄灵体暗自窃笑,他本想让费崇对自己跪下,但一想万一被识破,尊卑有序不好向师父交代。 大家见费崇施礼完毕转身走向沸腾大锅,又将锅盖掀开。 妈呀!真烫啊! 灵体主控的身体哪怕不是自己的也会感受到同等程度的痛,周天霄清楚费崇这手如果下了锅绝对是很舒爽的痛。 他开始有些犹豫,转念一想我完全可以立马走人哇!比起这小子痛上一个月实在很划算太多。 于是众人见到二师兄费崇的左手颤颤巍巍伸到了沸水前,因为周天霄考虑到右手得留给费崇擦屁股。 妈呀真的好烫噶! 手指刚触到水面就忙将它拎回。 所有人都叫出声,周天霄感觉肩头被猛拍一掌,回头看是凌霄海,他正用见厉鬼似的眼神看自己,“二师兄,你,你不会来真的?你这是怎么啦?” 怎么了,还不是你丫害的! 在房顶瑟瑟发抖差点摔下去的一幕出现在周天霄意识,“师兄啊!如果小弟我有什么不测,唉,你且记住,这都是你我之错!!” 周天霄说完,一跺脚,一咬牙,将费崇的手掌一下插进沸水。 “哎呀!” “欧呦!” “天哪!” “师兄!” “师弟!!” 钻心痛楚直达脑际,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瞬间他的鼻涕眼泪都喷了出来,尽管手已反射性得缩回。 肯定烫伤了,溜喽! 他一溜烟想钻出费崇灵台,但灵台与现实世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出来。 龟缩在灵台的费崇犹未清醒,身体依然傻呆着。 周天霄已返回自己灵台。 喘息稍定之后,只听对面忽然爆出鬼哭狼嚎,周天霄抬眼观瞧,费崇在地上翻滚,抓着手腕,一层皮从几根手指上脱落下来,他浑身哆嗦,涕泪横流。 爽! 两个字,很爽! 三个字,太爽了! 在凌霄海搀扶下,费崇一瘸一拐地走进灶房,去浇冷水降温,没一月这手好不了。 “四师兄,你还好?” 周天霄觉得一双手在推,转头见到一张焦灼的俏脸,方熙这丫头挺关心自己的。 “嗯,我很爽!哦不,我很好!嘻嘻!”周天霄担心别人看出什么,这事给师父知道了恐怕挺麻烦。 “都在作什么呢?不要练功吗?”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大堂响起,陶师父来了!周天霄有些发憷,走来一位身穿蓝衣道袍的长者,精瘦脸上一双小眼炯炯发亮。 他旁边是一位看上去就很憨厚男子,三师兄德好古。 “师父好!” 几个师兄弟弯腰拱手,齐声回应,都非常恭敬。 “怎么还有口锅啊?” “师父,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为了练习鬼下油锅的道术用的,”方熙忙将缘由说了。 “鬼下油锅?什么鬼玩意!嗯,知道了,你们几个先将这锅放回去,” “大师兄和二师兄呢?”待周天霄和秦仲文陈坤一起抬着锅和炉子出去。 师父问方熙,后者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 待周天霄回来,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已和其他师兄弟们跪着。 “跪下!” 陶师父一声断喝,周天霄没敢看第二眼也跪了下去,膝盖有些生疼,这地砖太硌人了。 “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们跪?” “是师父教导我们要和睦团结!”大师兄声音发紧。 “嗯,这道理周天霄你可懂?”师父的声音传来。 周天霄有点不情不愿回道,“师父,是的。” “有人说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让你登房顶除草?” “是啊,是啊!这下雨天的还让我登房顶!我差点滑下来摔死!” “是嘛?最后不还是大师兄扶你下房顶的吗?”师父目光冷冽。 “但是如果滑下来的话,恐怕我就见不到师父您老人家了!”周天霄试图打一下感情牌。 “首先我还不老,才五十有余,老了吗?” “没没没!师父正值中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周天霄一连串的恭维出口后见方熙抿嘴轻笑也不免羞臊。 陶师父脸上顿显喜色,“行了,行了!哼,费崇二师兄的手是怎么跑锅里去的?” 周天霄垂下头依然能感觉那双盯向自己的眼睛,难道被看穿了,不会,陶师父怎可能一下便看穿我?“不知道哇!我不明白!” “不明白?呵呵,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 周天霄只得唯唯诺诺的回,“知道了师父!” “大师兄和二师兄跪两个小时,这是由着你们嫉妒心的因,得到的果!” “方熙和秦仲文和陈坤跪半小时,这是因你们劝慰不利的果!” “是,师父!”秦仲文第一个答应。 看来我得跪两小时了或者一个半?周天霄思忖,“周天霄!” “是!” “跪五个小时!” “啊!这,” “嫌少?” “哦,不师父,” “我不姓不,你师父我姓陶,你该称呼陶师父或者师父!” 周天霄有点抓狂,“唉,好,师父,但弟子我肚子好饿哇!” “饿?我看你吃得很撑!别废话,五小时后再说!哼!”师父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陶师父,陶老头你可真是的,不就是烫伤费崇那个坏家伙的手吗?还不是他自找的!周天霄愤愤不平,也只得跪着。 再粗的大腿也拗不过师父的胳膊,忍了! 入夜,同门早已陆续走出,只有三支短香陪周天霄跪着,两腿早已是历经酸麻胀痛后的麻木。 唉!不知还有多少时间,他抬头第一百次看向挂在墙壁的钟,啊!终于快十一点了。 肩头感觉有双手拍上来,周天霄顿时一激灵,睡意全无,“谁?”周天霄忙闪开,一看却是陶师父。 “师父!” “想不到你小子灵力竟如此强!”陶师父咧嘴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祖让我找到你,你这小子还真有些道行的!不错不错!哈哈!” “啊?老祖要找到我?” 陶居正自知失言忙岔开道,“你以为我怎么要找你?就凭你整天混街头要几口饭?” 陶师父歪着头,眼中有些戏谑。 “师父,您这就有点伤人心了喂!” 陶师父眼一瞪,“切!你还知道伤心?那二师兄费崇烫成这样?你也没有怜惜同门之心嘛!” 周天霄不想和师父辩论此事,“师父,我确实不知你怎么选了我,我也一头雾水!” “唉,徒儿起来了。”陶师父扶着他慢慢坐到旁边的椅子。 “师父我对你好,还亲自搀扶于你!” “是啊!徒儿不知该怎么谢您的大恩大德?”周天霄摸着自己的膝盖一边揶揄。 “师父也不跟你计较,实话说,是我做了一场梦,”陶师父眯起眼,回忆着他自觉匪夷所思的事。 陶巨正也是最近几个月前像做了一场大梦般的醒来,记得梦里一位道行高深的前辈对自己说必须找到某些人,让他们入觉元门云云。 周天霄听着一脸懵逼,“师父您说的是不是称之为老祖?” “什么老不老祖,你记错了!” “哦,师父哇,您这番遭遇怎么跟我有点像呢,我最近也好像一直梦游,前段时间醒过来一次,后来大概又糊涂变傻了,今天不知怎滴在屋顶醒了过来!” “有意思!”陶道长摸着不多的一缕胡须沉思。 “说实话,今天你那二师兄是不是被你出体的灵体捉弄的?”陶道长盯向周天霄。 周天霄只得老实交代,“确实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然后就那样了!” “嗯,来,吃点!”师父起身去端来一盘点心,有几块月饼和一个苹果。 周天霄早饿了也没客气,狼吞虎咽起来。 你倒倒关心起我来了,哼!老头!周天霄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得意。 “小子,是不是还对老夫有不满?”旁边的陶师父凑上来。 “啊,我可不敢!”周天霄连连摆手。 “谅你小子不敢!” 师父不知哪里掏出一杆长烟筒,啪塔啪塔地开始抽烟,随后舒爽地靠上了他那张宽大的太师椅背。 “俗话说烟酒不分家,但这酒是喝不得了,烟可断不了哇!” “师父可要为觉元门保重身体,这么多弟子要依靠于您呢!” 陶师父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嘿嘿,看不出你这家伙的嘴真是贫得很!”接着说道,“天霄,这段时间老夫忙得很!唉,最近不太平,接连有几桩惊天血案发生,我也去了现场好几回,那些刑警司的家伙是狗眼看人低,都不让老夫进去,我只能在附近侦测侦测!” “什么血案啊?”周天霄既惊悚又好奇。 “是几个女子被分尸了,相当的残忍和诡异!”陶道长的声音在寂静大堂幽幽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啊~我也好像做过类似的梦!”周天霄轻呼出声,只觉周身寒彻。 “嗯?”陶道长很奇怪地看他,“这不是什么恐怖故事,只是案子罢了!傻子!” “另外呢,老夫觉得这案子不像常人所为,就我现场附近的气息感觉,总觉有股鬼气!” 周天霄拧眉说道,“这有点神神叨叨的,还真有鬼吗?师父您别吓我!” 陶道长知道这弟子从小便被当做傻子养,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更遑论修道。而他的傻现在看来只是灵觉未开的缘故。他今天的表现就足以证明,那场大梦是仙道祖托梦没错的! “天霄!这些年你受罪了!”陶道长怜惜地摸着周天霄的头,周天霄有些受惊若宠,从没有人这样关怀过自己,除了他母亲。但又似乎不是这回事。 “嗯师父!我没事的!”周天霄眼中几乎忍不住的泪目。 “为师会好好教习与你!”陶道长保证。 “嗯,上次老夫就去上元灵修会和刑警司去提醒过,不过么,我们觉元门实在是人微言轻,势小力孤,不管是灵修界还是刑警司都没人信。我还不管这闲事嘞!乐得清静无为不好吗?”陶道长余怒未消。 “哦,师父,咳,嗯,我们做归做,他们说归说,尽本分就好,莫以成败论英雄,是!”周天霄咧嘴笑道。 陶巨正感觉弟子悟性不低,言谈举止总有股天生的世家子弟风范。 “你在教我做人喽?” 见陶师父抬头凝视过来,吓得周天霄慌忙收起嬉笑的嘴脸,“哪敢啊师父,我只是重复听来的一些话而已!” “那你是觉得别人的话比我的还管用喽?”陶师父的脸渐渐凝结成霜。 有杀气! “师父,我睡觉去了,好困啊!” 周天霄忙打了一个哈欠。 “咯!” 周天霄周身一凛,但头顶并未被东西磕到,原来是师父那杆烟头敲在案桌的声音。 “滚!” “喳!” 第109章 地球,奇案追凶(碎尸艺术) 芮剑成刚从星启号上的杀人案脱身出来,今晚就赶到了上元城市。这里发生了第三起分尸案,手段之残忍影响之恶劣前所未有。 他是龙国刑警总司的特动队警员,特动队专负责各种离奇诡谲的杀人案,柴巨是该组织的负责人,星启号的几起杀人案都是该组负责侦破。 当时芮剑成在电话里听到要调他去上元时还有些不情愿,因星启号杀人案还没进展,对于崔文耀为什么要杀害战友查不出半点线索和多年前苏美尔月神号的太空凶案一样。 不过既然组长柴巨都同意,芮剑成不好拒绝,直到柴巨拿出上元传来的案情简讯,才让芮剑成恍然,他没想到居然有谁干出这么刺激恐怖的事。 面对这个下属依然淡定的神情,柴巨吐了口烟,他知道芮剑成天生喜好钻研各种离奇惊悚的案件,血腥就相当于给他干劲的燃料一般。 “小芮,我想你一定会去,是?” 芮剑成正埋头于一张张案发现场照片,他抬头,眼光满是战意“当然!” “哦,随便聊聊,这也是我最近几年才看到的奇案,确实能给人的精神以相当的冲击度,光从这几张照片上的这些切割角度和细致程度来观察,我判断此人具备一定的医学解剖知识,或者就是个医生!” “柴警官,您有没发现,这么多肉块在一张这么白的布上也没留下一滴血渍!”芮剑成呼吸略略粗重,语速也渐急促。 “这已不是用变态杀人狂形容的人了,所以小芮啊,今天就走,不能让第四起案件发生了!” 面对老领导的期待,芮剑成很振奋,他破过的杀人案已有百多件,这起案件自然也能手到擒来“是!”他只回答了一个字。 为了节省时间,上元直接要求他乘坐当晚的飞机抵达,首府太京离上元也有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路程,芮剑成简直等不及了。 他没耽搁一点时间,满脑子都是那些肉块的切片和那颗完整少女的头颅。他特意跟左边的乘客换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因为怕打开电脑会吓着别人。 芮剑成再次转头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屏幕,这才舒口气打开电源,再插上外接盘。 这是他的极致享受时刻,被他称之为思绪的畅游,是荡漾在人的躯体的血与肉之间,肢体断面的骨骼截面碎裂的肉块凝固的血,嗯,都是美的结晶体。他已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美幻的杀人艺术了,他简直想称这个案犯为艺术家,在精神层面他会膜拜。 他渴望见到这个艺术家,男人?女人?医生?屠夫?他觉得屠夫没有这种艺术细胞,他摇摇头。 屏幕的照片定格在一张画面中心位置的特写部分,尽管已有先前柴巨给他看的几张简讯照片垫底,此刻的画面依然让他有点窒息感。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被仰天安放的脸部,那张脸甚至还洋溢着浅浅笑意,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露出幸福的笑脸?那些被梳理整齐的呈现着柔美曲线的几十万根青丝,它们以那张安详可爱幸福的脸部为中心,向外放射出去。 而本该暴露出残酷一面的被切割脖颈,却被仔细地蒙上了一块肉色布,围着的脖颈上端甚至还打上了一个粉色精致的蝴蝶结。 芮剑成合上屏幕,再次闭眼,他需要一点时间让情绪过渡一下。即便是经历过那么多所谓大场面,现在也让他心潮起伏。 他的颅腔仿佛被大锤敲了下,神经蹦跳不休。是什么人能将杀戮变成恐怖的艺术?将杀人变成了一种具有美感的行为艺术。 凶残与美发生了诡异的交叠。 第二张照片,是与女孩头部遥遥对应的一双白的几乎耀目的脚,房间光线,让白更白,暗的更暗。 这双脚被从脚踝处整齐的切割,断面也都被精心包扎,完全看不出任何暴力痕迹。它们被整齐摆放,如此洁净,光洁肌肤在白布的承托下更显精致。这双凹凸有致,富有人骨美感的脚,因失去血液而变得愈白,像一对汉白玉雕塑。 芮剑成忽然有种呕吐感,暴力和极致的美在他脑子里发生了碰撞犹如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有点喘不上气。 见鬼!我是怎么了?芮剑成奇怪于自己的失态,这种反应早在他侦破了第三十起案件后就应该完全消失的。 等情绪平复,他再次掀开屏幕。 第三张照片是全局图,一颗头和一双脚为上下,中间则是三个套圈,放大后可以看到最外面应该是由无数被精切而成的皮肤和肌肉的肉片,它们都很薄,以脚为参照体,肉片的厚度竟只有几毫米,如此精细的刀功恐怕只有一个长期持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才做得到。 医生?喜好艺术的医生。他知道从哪里入手了。 芮剑成松弛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刚才捏得让电脑屏幕都凹进去了一大块变了色。这个罪犯绝不简单,他要报复社会,不仅仅是简单杀人!绝不是! 到达上元机场已是半夜,前来接机的是上元刑警司的张维和李许光。 张维是上元刑警司副司长,李许光是负责侦办此案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上元刑警队队长,是一名老资格刑警,他中等个,平凡的外表有一双锐利的鹰眼。 一番寒暄后,能看出大家情绪都不好,很快他们的轿车就来到刑警司的宿舍楼,在婉拒了吃夜宵的邀请后他被安排进了招待所。 入夜,即便是沐浴后的身体也未能让他松弛多少,缠绕着他三桩大案的照片在脑海里来回滚动播放,还有各种自动延展而出的可能的线索。 怎么了?像一个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弱崽?他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瞬间痛感只让大脑空白了一两秒。 直到他勉强让自己睡着,似乎没多久又被门铃催醒,却已是早上八点多,糟糕!他应了一声门后,迅速穿戴整齐。 门外是李许光“芮警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我,” “没事,我也醒了!” 李许光接他到食堂点了些东西,两人谁也吃不下,芮剑成喝了一碗粥和两根油条,又要了一盘切得薄薄的肉片和一只苹果,大案让他亢奋食欲大增。 “老李,我吃好了!” “那走,不知道您想去验尸房还是案发地或者听一下案情报告?” “进展怎样了?” “没有什么进展,唉,离第一个案件发生快大半年了,最后一桩案子是前段时间发生的,我真怕还有第四个,现在上元人心惶惶,一千多万人,走夜路都要约好了一起,女人没人敢单独出门,您看这事!”李队长愁云满布,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那双本该犀利的眼早已失去了神采。 “三个事发地点都是一样的吗?事发地有无异常?有目击者么?” “都是废弃的房子,我们上元的烂尾楼和空置楼很多,如今房子不值钱,监控也装的少,您也知道的,这违反隐私权。所以征求那三栋房子的目击者也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常规的侦破工作程序全部做完了吗?” “超常规了,几乎用尽了一切方法,两个月多前还动用了本地的灵修界人士,他们,” “怎样?” “他们也一头雾水,说有冲天怨气,但他们找不到冤魂。嗯,倒是一个小门派的掌门说看出了些东西,不过其他灵修界大拿不太信,认为这小门派是在搏出位,蹭热度,所以我们也没再请他,” “小门派?什么门派?” “嗯,容我想想,好像,是什么云,” 旁边的一个刑警队员说“队长,是觉元门,排名最后的,不太容易记得住!” “对,对,是记不住它,” 芮剑成问“他们看出了什么事情?”李队长眨眨眼,回忆了一下“那个老道说了,是半人半鬼做的事,不像是人干的,” “这不是废话么?肯定不是人干的事,半人半鬼是什么鬼玩意?可笑!”芮剑成也不是完全不信灵修界人士对案情的分析,但对于这种显然胡诌的东西从来嗤之以鼻“看来灵修界混吃混喝的败类也不少,不管他了。” 接下去的时间,芮剑成就在李队长的协助下将这三桩连环杀人分尸案全面复盘,但上元毕竟也是一级大城市,它的刑警司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芮剑成就知道该干的刑警司都干完了,新发现的细枝末节的新证据最终也证明没有任何价值。 李队长找到芮警官,有些犹豫地说“芮警长,既然现在我们在其他方面都暂时搁浅,您看那个觉元门的掌门要不请他过来一趟,说不定对案情会有些助益?反正请这个小门派也花不了多少钱,” “半人半鬼?”芮剑成忍不住想喷鼻息,转念一想,既然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好,让他过来,收费多少?” “每小时五十龙币,” “呵呵,确实很低,一般门派恐怕没有两百都不会出来的,我怕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也许是见李队长有点尴尬,芮剑成又笑着说, “算了,见见,”看看他怎么胡诌,权当让我放松放松,芮剑成这段时间神经高度紧张,睡眠也很不好,他就当看表演,也无伤大雅,反正龙国也有让灵修术来辅助破案的传承,还有特别的经费补助。 第110章 地球,奇案追凶(骗吃喝的道长) 芮剑成心里嘀咕,他没见过这种状似乞丐帮的道门中人,难道修道者不都是仙风道骨一副远离凡尘俗世的人物么?但眼前这些人? 进会客厅为首一位身着皱巴巴足有十个补丁道袍的干瘦老道,他大大咧咧迈入大门,还手持一柄缺毛的拂尘。随后几人却又像从不出门的小媳妇般畏畏缩缩。最后几个家伙个个奇形怪状,一人左手缠着绷带,这群人似乎几天没饭,没一个有点精气神。 这不是修道者而是要饭来的!这个李队长,他眼睛横了下在旁边有些尴尬的李队长,怎么推荐这种人?纯粹浪费时间! 而且总共每小时出场费五十龙币,这一次就来八个人,芮剑成从行政小王那里打听过觉元门,这道门名声不佳,一向都是混吃混喝为主。 大会客厅已坐了十几位刑警司专案警员,这场面和架势还是很镇得住人,如果他们真敢骗钱不做事也别怪我芮某人不客气! “请坐,陶道长!”芮剑成懒得起身,挥手让小王带对方入座。 “陶道长,呵呵,我们谈好每小时给五十,这薪奉呢说好只能给师父一位的,其他七位就暂时不好意思了!见谅!见谅!”李队长感觉到了芮剑成的不满情绪,忙上前和对方确认。 “哈哈,无妨无妨,先做事便好,可以管饭?”不料陶道长很爽快“那是自然!”李队长回答。 哼,还算识趣,谅你们也不敢在刑警司造次,芮剑成思忖。 一番简单介绍后,芮剑成也没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陶道长,您说说这案子是什么情况?” 陶道长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咳,我早就跟另一位警官先生说过的,从现场照片看来,作案人其实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可以说是半人半鬼!” 又来!芮剑成忍住笑的冲动,旁边有几个警员好像憋不住了,低头发出低低嗤嗤声,他们可能是第二次听见这位的胡诌,唉,随他去。芮剑成耐住性子。 “另外光看照片不行,我能去现场实地勘察么?” 芮剑成心想这位还来真的了,难道是在拖时间多要薪奉?管他呢,刑警司不缺这几个打发乞丐的小钱“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派车送你们过去,小王!” 小王忙起身过来。 “等等,”老道眉毛一挑举手示意“怎么?”芮剑成心想是不是要怂? “让我们现在就走当然没问题,不过快中午了,案发现场旁边有无饭店可饱餐一顿吗?”陶道长拍拍肚子咧嘴笑着“嘿嘿,从山上下来到这里足足花了我们好几个小时,现在也该祭祭五脏府了,俗话说干活不差饿饭人嘛!哈哈!” 还真是混吃喝的,不过人家既然敢来,那我就敢请!“陶道长,没问题,每人两份盒饭够不够了?” 不料陶道长听了脸色微变“盒饭?那不行,听说我们同道修者每次来,你们刑警司至少在四星饭店里请他们吃饭的嘞,咱觉元门虽然名气不大,吃饭档次也不能太差是?” 陶道长确实有点不舒服了,对自己冷言冷语没关系,吃饭不能太马虎。芮剑成那边更不愉快,他不知道自己干嘛把时间浪费在这几个废物身上。 旁边李队长附耳低语“芮警官,我们队里的特别经费还有很多,请他们吃几顿好的没问题,免得他们回去说咱刑警司闲话,您看?” 芮剑成心想你小子不会跟他们穿一条裤子的,难道这群废物里有你家什么亲戚? 转念一想,反正钱又不是我的,干嘛自己要做恶人?“好,小王给我查查那个什么最后一个作案现场附近有没有几星饭店?上档次一点的,两星左右,” 小王是办公室里负责行政工作的年轻警员,他熟练地在笔电上搜索起来,过了会说“哦有的,有的,附近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家二星级饭店,叫做龙门酒家,总分五分,评分三分,看上去还行。吃得人很多至少有五六十个点评呢!” 于是两部警车带着一行人到了龙门酒家,这是一个位于城郊地区的龙门酒店,格局虽大却很老旧,四周的人烟更是稀落。 大堂柜台后一位三十七八岁的老板娘一脸生无可恋地打毛线,见刑警推门而入忙起身迎接。 “哎呦这,几位贵客这是来所为何事?我们小店没有做犯法的事?”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一脸谄笑带着几分惶恐。 芮剑成没理她,径直走入大堂。 “如果伺候不好就有事了!开大包厢,放两桌!”李队长跟她搭话“啊,那有有的!快请进!赊账还是现金?啊啊,随便了!”老板娘见李队长一瞪眼忙转身吆喝出一位女经理引客人上楼。 透过大堂的落地玻璃能看到陶老道还在慢悠悠的走,后面一众弟子像尾巴三三两两地晃悠过来,芮剑成也没工夫管他们,自顾自上楼。 芮剑成想着心事,踱到包厢,很自然一屁股坐到了正对门口的首座,一看时间还早才十点多,今天起床有点晚,早饭没顾得上吃,倒是有点饿。 李队长待大家坐定后让老板娘递过来的菜单拿去给陶老道“陶道长请点菜!” 不料那位也没客气直接拿起菜谱流着哈喇子就点,李队长别过头。 店经理自我介绍过叫刘家凤,陶道长一边说她一边写,几个店小妹忙着端冷菜,老板娘则在一旁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李队长他们联络感情。 “李队长啊,哪里人啊?” “是给我介绍老婆吗?我看你还不错!” 不一会功夫菜单就被刘经理递过来了,芮剑成一看上面满满几十行,妈的,这能吃撑死人的。什么十个冷盘,八大炒,五大蒸都齐全了,这位是饕餮不成,才十个人一桌的搞了二十八道菜。 吃不死你!“就这样!”芮剑成没好气地将菜单还给老板娘。 只听老道在另一桌大声问“老板娘过来,有什么好酒?” 哪有工作时间还喝酒的?这要几点才干活?芮剑成忍不住要发作,只是碍于这么多下属,自己毕竟是首府下来的,该保持风度。 李队长看着芮剑成有些歉意地说“芮官长,我要不让他们别喝酒?毕竟现在也算工作时间!” “算了,我们警员都以茶代酒,其他人么都随意,我们也管不着!”芮剑成回道,他并不想跟这个臭老道闹得不愉快,让他们吃个够,就当自己做善事。 他们两桌人吃到下午一点,眼看老道和那群废物点心还吃得不亦乐乎停不下来,有几个摸着肚子直打嗝,另外一个徒弟吃得咂咂有声,还专挑荤菜翻着吃。芮剑成真为他们尴尬。 我造了什么孽,要看这些东西!那边的老道还在笑呵呵地一杯杯喝,一瓶酒就被他一人干完了。 李队长说他已经暗地里关照老板娘,不会再给那些人添酒。 “唉,好酒好酒,哈哈!菜也很好,很久没吃到如此美味的美食啦!”陶老道起身向芮剑成举起酒杯“芮警官,多谢您为我们接风洗尘!” 什么接风洗尘?你们还想赖上我不成了?芮剑成有些犹豫地举杯回应“呵呵,小事一桩,只要道长能助一臂之力,别说这一顿酒菜,我就算请二十顿也无妨!” “那当然!我干了,您随意,”陶老道一饮而尽。 果然,老道倒完最后一滴,嚷着“老板娘再来一壶!”店经理刘家凤望了芮警官一眼,陪笑道“客官这里已经没酒了,对不起!” “怎么可能,我上来的时候你老板娘身后的酒柜还是满当当的,你当我傻吗?”陶老道有些光火,将手往桌上一拍,老板娘跑过去打圆场“那都是假酒啊,充场面的,真正的好酒就只剩这一瓶了,我店小客人少,不敢多备酒呢!请道长多担待!要不我送您几个本店好吃的招牌肉包如何?肉多汁也多包您喜欢!” 陶道长见老板娘亲自打招呼,脸色顿时柔和下来。 芮剑成见老道的眼光往这里一扫,也没理他,继续喝茶和小王聊天。老道也没再坚持“行了,拿十个来!”他嘟囔几句夹菜吃。 又过个把小时,芮剑成早就不耐烦了,全体警员也都在等着离席,老道才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芮警官,我们吃饱了,” “那可以干活了,走!” 今天周天霄又开始木讷寡言,大家都在奇怪昨天还能说会道的家伙哪去了,陶道长也没在意。 他们到了一栋私人宅院,看上去至少有半年没人住了,院子杂草遍地。 芮剑成在车上对着李队长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李队,你和小王他们几个带道长去,我躺一会,” 陶道长却说“我想一个人进去再感受一下,你们可不必同行,只需跟我简单说下情况便可,” 李队长有些诧异,见芮剑成点头同意也就释然了,于是他陪陶道长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间三层楼的私宅,主人常年在国外,平时请人每过一段时间来打扫整理一次,想不到前段时间出了这种事!” “说重点,第一个发现出事的人看到什么情况?”陶道长问“是照管这宅子的人发现的,当时她打扫过一楼和二楼后,发现楼上传来一种奇怪的香味,于是上楼,她到现在都不敢出门!嗯,详细报告需要看吗?都在卷宗里,” “不用了,你把所有门打开,我一个人走一圈然后会进去,你们都在外面就好!”陶道长随后招来七个弟子“凌霄海!” 凌霄海应承着,脸上油光满面“是,师父何事?” “你和弟子们在外面守着就好,我带周天霄一起进去,” 凌霄海明显有些嫉妒“是,遵命!” 陶道长推开院门,这是一个铁栅栏做成的围栏门,平时只用插销锁上,一条长条石块砌成的步道直通住宅的大门。 这家看上去挺富裕,主人也一定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陶道长思忖。 他现在不确定是不是恶鬼作孽。 在步道上他已用意念感知了下,并无异常,他也没看卷宗资料,那些都是皮相,陶道长对自己的道行有点自信,虽然他自己从前口碑并不好,但这几个月下来的种种事情让陶道长知道自己并非如此无能,他能通过感应知道一点事物内在的本领,至于捉寻常鬼物,并不在话下。 只是一刻钟下来并没感应到什么。 他拂尘一摆,招呼周天霄继续往前。他眼角余光瞥见在警车旁的警员在指指点点,有些还露出了一脸讥笑。 让你们笑,等老夫破了案,哼哼。 不觉已来到大门,两个龙头铜制扣环在紫红色的木门前张牙舞爪,门锁已打开,于是陶道长推门而入,迎面撞来一股淡淡的怨气,随即消散,陶道长皱眉存思,是那个死者阴魂留下的一点能量。 但她的阴魂此刻会在这栋楼么?能找到的话就破局了,一缕来自外界的阳光破空而入,打碎了仿佛地府般的黑气, 陶道长重新关门,一股冰冷的寒意重新笼罩人的周身侵入骨骸,所有灯光都没打开,厚实的遮光窗帘封住所有的光。 周天霄有些颤抖,他捱到陶道长身后。 陶道长拍了拍他“没事有我!” 他努力感应着,这间会客厅被污浊的血气和怨气缠绕,而其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鬼气。 陶道长拉着周天霄坐到客厅座椅。 “此番带你进来是想历练一下你的本性,你小子又开始犯浑了我知道,不过等你醒了,你也要和为师一起承担些责任!懂么?” 周天霄只是点点头,眼中很迷茫。 “我呢,现在让自己生魂离体,你在我旁边坐着别让我倒下便是!” 周天霄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陶道长让自己天魂离体,慢慢从一楼扫到二楼,直到三楼,这里是血污和煞气最浓的所在,而最后一间房,陶道长见到那里几乎被罩上了一层黑幕般的黑气。这是煞气最旺的表现,难道上元灵修界的人都抓不到这鬼物?看来他们也都是皮毛功夫!别看平时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陶道长冷哼。 陶道长并没有一丝惧意,他自己也有点奇怪,刚在别墅外倒是有点忐忑的,怎么现在反而很松弛?他漂浮上前从门缝中看进去,地上满是淋漓的血渍。 怨气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但为什么找不到她的阴魂? “姑娘,你可以出来了,跟我说说你怎么被害的?” 他一边喊着一边找,每个角落都搜过了。 奇怪,她会去哪里?一般受害者的冤魂都会守在案发地或者尸体摆放处,难道她跟着警车去了刑警司的解剖室?不可能,警局都是煞气极重的地方,这种柔弱女孩如何挡得住? 他又在一楼和二楼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剩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害人的阴魂也被禁锢或者吞噬了!是什么样的厉鬼干出这等让人魂飞魄散的恶事? 楼下传来一声招呼“陶道长?” 陶巨正心里一惊,糟,他迅速凝神忍住不适,快速从楼上返退入自己灵台“陶道长,你怎么啦?没事?”原来是芮剑成和李队长来到客厅。 “欧欧欧,是我师父,师父出去了,”周天霄有些口齿不清的解释“咦,你师父不好好坐着么?他是在睡大觉?”是李队长不满的声音。 “我师父……” “啊,咳咳,我没事了,”陶道长稍事修整后开口说话,他怕周天霄说自己生魂离体,有些事不能跟俗世言说。 “哦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怕道长您有什么意外所以才过来看看,”李队长解释。 “陶道长啊!看出什么门道了吗?”芮剑成警官明显有些不耐烦。 刚才的匆匆返回还让陶巨正颇为不适,一股无名火在上下翻腾“进展么,暂时还没有什么,但有一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那家伙干的” “半人半鬼?”芮剑成警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不悦。 “是的,”陶巨正也不能多说什么,涉及到鬼事只能多做少说为宜。 “那其他还有什么发现?”李队长插话道“其他还没有,我想去你们放置这个女孩的尸体那里再看看,”陶道长还想去这里,说不定女孩的阴魂会在,如果还不在就得去其他地方找。 “不必了,我们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今天又浪费一天时间!李队长走!”芮剑成警官转身就想走,旁边的李队长有些尴尬。 陶巨正满溢的怒意无从发泄,为了这案子忍气吞声到现在,唉,还是再忍忍“芮警官慢走一步,这几个案子可不简单,并不是你能用寻常手法去侦破的!” 芮警官回身,脸色阴沉“我当然知道它很不简单,所以才出动了全体办案警员陪你到这里,可你看过卷宗吗?” “那倒没有,这……”陶巨正的话被打断“你除了判断出半人半鬼还有其他的吗?”芮警官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陶巨正仿佛后者才是凶犯。 “有些事说了怕吓着你!”陶巨正也不想和这无理的家伙交流,八字不合,气场不对。 “是吗?我怕是有些人专门浪费社会资源,只知道坑蒙拐骗!真是一群人渣!”芮警官言毕拔腿就往外走。 陶巨正再也遏制不住怒火“慢着!我们到现在也得有好几个小时了,给钱走人!” 芮剑成止住脚步“哼,小王,给他们算账!”小王忙上来拿起手机敲起来,不多会抬头说“陶道长,您是早上九点二十到会议室的到现在下午三点十分,是……” “切,我们路上那三个半小时难道不算钱吗?还不是为了你们才来的?早知道我们去其他地方了,”陶巨正抗声反驳。 “行了,行了!就算你十个小时可以,小王给他五百!”芮剑成吩咐道又看看腕表。 “不行,就算九小时五十分,多十分钟我们也不稀罕!”陶巨正不屑地说,芮剑成撇了他一眼,脸上挂着冷笑“呵呵,可以,就这样,走!” 陶道长怀揣着轻飘又沉甸的四张纸币和一些碎币,这些也够徒弟们省吃俭用一个月了,他不禁叹气一声,觉元门怎地沦落至此,难道是自己本事确实不够?找不到那只冤死阴魂么? 第112章 地球,奇案追凶(微笑的骷髅) “没这么巧的!”芮剑成铁青着脸,他的判断自从来到上元就总出错,这让他很郁闷,作为首府下派的官长他必须有点让下属归服的战绩,否则柴巨那里也难以交代。 这起凶杀显然是对刑警司的公开叫板,他前几天刚在那里吃过饭过几天老板娘就被残害,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一听说龙门酒店出事,芮剑成立刻亲自带队扑到这里。 原来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居然成了这副鬼样! 这是一间富有梦幻色彩的卧室,带着迷幻色彩的墙纸,精美的家具,处处都有着作为雅致女人的各种精巧装饰。 一切温馨甜美都徒增了高吊在客厅中央这具血红森白相间人骨的骇然中的诡异,这或称得上是一副连筋带骨的人体架,因为整个躯体从肋骨到腹腔都被一层透明薄膜包裹着,里面的内脏和器官清晰可见,像一副怀着胎儿的骷髅。 芮剑成抑制住兴奋起来的情绪,天哪!这真是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作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头部和颈部依然完整甚至还保留着生前的妩媚动人,而颈部以下竟已被剔除了所有肉块!只有骨骸和肋骨以及被透明薄膜包裹着的内脏原封不动,接着是从骨盆到大腿骨还残留着碎肉和斑斑红渍。 两条穿长筒靴的那两条小腿应该还是完整的,因为靴筒饱满,还是能看出这个女子生前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 女子展颜微笑,只略略低头,长发在脸颊两边随意垂落,不时有几缕发丝在飘舞,那是旁边的窗帘在动,显然窗户并未关紧。 她一双微微睁着的双眸好像在揣度此刻芮剑成的心,老板娘前几天在他旁边浅笑盈盈的一幕犹在眼前,如今却已成了一副骨骸。 其他警员早已奔到外面去了,来不及跑到更外面的小王作呕声更是肆无忌惮,李队长脸憋得通红“你要出去就出去一下,没事的,”芮剑成朝旁边挥挥手,他知道李队长也扛不住了。 “唔,”李队长捂住嘴,发出痛苦的闷哼,转身就往门外跑。 门外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这里却是安静的诡异。 芮剑成饶有兴味地抬起女人下巴“老板娘,你死了也这么风骚!你自己知道么?” 她的一双眼睛怎么能如此水汪汪?死尸的眼珠不都应该是干涩无神的么?有意思很有意思!芮剑成也奇怪她的头并没有低垂。 仅仅一分钟后,他就知道了秘密来她的头顶被天花板垂下的几根细金属丝悬吊的缘故。 原来如此,这个凶手竟有闲工夫玩这种骇人把戏,真匪夷所思! “半人半鬼?” “半人半鬼?” 不知何时芮剑成嘴里吐出这四个字,作案手法虽和前三次的作案有所不同,其本质依然想通。半人半鬼,恐怕只有被鬼魅般妖物缠身的人才能下得去这样的手段。 没有血迹,保持笑脸,只留头部和腿部,区别在于这次肉都成了肉馅,所有内脏器官都原封未动的被封在骨骼里面。 “好狠!” 李队长不知何时已返回,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心有余悸地朝骨架偷瞄一眼。 周遭充斥着冰冷而浓重血腥,凶手让房间保持着低温状态。连接所有骨骼的肌腱筋膜因此才没开始腐烂,整个骨架得以完整呈现在人们面前。 “芮警官,房间没有发现血液。指纹种类不多,也已采集完毕,尸体旁边发现有少量的毛发,应该是该死者下身部位的。另外客厅一些脚印,大概属于八九个人。” 勘验科的警员在向他汇报勘查进度。 “现场保护起来了么?” “外面已被封锁,无关人员都不能进入,还有其他保护措施也正在进行。”另一名警员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按照惯例,接下去就是走访和立案,外围取证、案件定性等等一系列惯例流程。 对于这系列凶案来说真有用吗?芮剑成很快否定了,这是和前三起案件是一以贯之的案子,同一凶手,因为这样的作案手法全国不会多,也不可能会在一个城市里的同一时期出现两次。 所以这起凶案不会是情杀,更不会是仇杀,也不会有其他动机,这就是一起报复社会的凶杀连环案,现在恐怕龙国刑警司的副总司长余正也知道了。真麻烦! 想起那位以严厉着称的余正,芮剑成心里就不舒服,有一次他就见柴巨被余正训斥,就像一名小学生在校长面前的模样。 芮剑成手机又响起,正是柴巨,早不来晚不来,他知道躲不过的“柴官长,您好!” “下去办案多少天了?啊?现在还给我憋出了这么大一案子?怎么回事?”那边柴巨的雷霆训斥,芮剑成知道这位老上司不轻易动怒,谁让自己倒霉呢,来趟这票浑水。 “柴警长,这案子实在有难度,一丁点线索都没有,我们在现场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指纹脚印血渍体液都比对过了,没有一样是凶犯的。而且他是作案对象也是随机的,要说目标对象只有一个,好像就是女性,这样就更增加了我们破案难度。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唉,您知道我的,”芮剑成不得不诉苦,他太难了。 “哪有作案不留下物证人证线索的?我看不是没有而是你们还不够用心!难道凶手能凭空进出案发地点?沿路那些监控是摆设吗?” “您知道的,我们路上监控并不多,因为隐私权问题,凶案作案都在人烟稀少区域,更没有监控了。我们在第一个案子的案发地至少调查过周围近三百二十多家住宅,排查了近两千多人,五百多辆机动和非机动车辆,结果,唉!” “少抱怨,多干事,我只看结果,至于过程,需要我手把手再教你做不成?总司已经训了老子三回了,我帮你抗住了百分之九十的压力,你知道吗?”柴巨的语气充满恼怒。 “是,明白,我,我会再努力的,请,”他想说请放心这三个字,一想还是别说了,省得这位上司有很多期待“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大不了,我也只能被替换,芮剑成心里叹气。 第七天,所有取证工作完毕,尸检也完成了。 龙门酒店的老板娘魏如雪已被法医一一肢解,头皮掀起,头颅切开,里面的大脑也被取出。 眼珠,鼻腔,耳道,口腔,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有时候凶手在作案时头发或者皮肉会被死者咬到嘴里也是有的,手指已经被做成肉馅,不然手指甲也会在反抗时候抓挠下凶手的皮肤或肌肉组织,从中同样可以检测出凶手的基因。 胸突骨和七根真肋被手术钳剪开分离后掀起,法医章耀将所有的内脏从里面小心取出,分门别类整齐码放在尸床旁边的作业盆里。 章耀是一名老资格法医,在这行几十年,在他见到这副躯体时也禁不住咋舌,连加班尸检也要求增派了两名助手,他说这东西太瘆人,一个人怕是扛不住。 老法医继续向芮剑成解释尸检的初步情况“从大脑和小腿肌肉组织的血液存量判断,受害人是在死前遭受的切割!” 芮剑成眉头一跳“哦,这样很痛苦!” 老法医摇摇头,芮剑成甚至能听见他上下牙齿因颤抖而碰撞的轻响“简直残忍至极!”章耀从喉头挤出这几个字。 “那也意味着受害人的客房就是第一作案现场?”芮剑成问。 “是,有可能。因为她死后体内血液就开始凝固,环境的低温无疑大大加速过程,而且她的致命伤应该不是直接的捅刺或砍杀,至少脖颈处和小腿部都是完整的,她的死是被慢慢的切割造成的!” 尸检房变得很静,在三名验尸官和芮剑成呼吸声的间隙偶尔能听到几滴液体掉落在不锈钢地板的轻响。 芮剑成想了会,问了一个他很不理解的问题“受害者为什么会笑?保持微笑死去是因为冻伤的缘故么?” “这个问题我也第一次遇见,这是最诡谲的部分!”章耀将魏如雪的头盖骨合上,再将盖住脸部的头皮翻上重新让它返回头顶,头皮被剃得很干净,一头秀发已被剪掉放在旁边,上面也没发现有价值的遗留物,头发上连血渍都没有见到。 魏如雪的脸重又恢复了那张笑颜,只是,平和了一些,不再那么愉悦,章耀将手触碰了一下她微微掀起的嘴角“您看,没什么弹性,” “但让她致死的并不是温度,所以不存在冻死前的反常脱衣现象!”老法医声音满是疑惑,人的死前微笑,就是反常脱衣现象,是有些被冻死尸体的表征之一,因为人在被冻死前的某个阶段,由于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接收到错误信息,人会产生幻觉热,于是死者生前会将衣服脱掉。所以,许多冻死的人死去时衣衫单薄,面带苦笑。 “我起先猜测她可能是被瞬间昏迷或者迷幻,但奇怪的是血液中没有检测出药物。尔后不知用某种手法让其表现出愉悦的表情,将其杀害的过程中还能始终让受害者保持愉悦!因为尸检的结果证明她是被一刀刀切割下慢慢死去的,就像古代的凌迟,但被凌迟的人如果有钱就会贿赂刽子手让其服用足量的鸦片,以减轻痛苦。但她没有一滴药剂的含量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像,她慢慢死去的感受!” 老法医声音突然沙哑,停顿。 芮剑成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如果在平时这种诡谲的死状是会给他带来刺激的新鲜,但继续破案的巨大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我只需要知道凶手是谁?在你这里会有答案吗?” 老法医章耀的眼神很暗淡,即便是解剖室里的灯光如此明亮,他有些尴尬,喉头滚动几下,准备艰难地吐字。 “行了!不必回答!” 芮剑成是凌晨两点多才躺下,过了半小时脑子里还在不停屏闪着各种可能指向凶手的路径,其间还掺杂着魏如雪那张微笑的俏脸。 李队长在卖力搜索每一条可能的线索,他联系现场警员,看客厅空调最低能达到多少度,再查一下那天案发晚上有没有用电的记录。空调确实能达到零下十二度,那晚用电也很多。 但所有线索根本关联不到凶犯。 第113章 天启,晋元(我流光泪,你偿尽血!) 圣心会在隐花市的秘密基地同样设在一处工业废区。 队长是位干练的高大男子萧文,他很热情,为罗霞和李敢介绍了赵灵,吴伟东,韩处等基地成员二十多人。众人谈起刚发生的惨剧都不免唏嘘和愤怒。 晚上他们被安排了四间房,一间住晋元和牵牵四个人,李敢和罗霞他们分住了三间。房间也是和以前一样的简陋。 用过饭后,晋元忽觉一阵烦躁,最后连睡觉前的站桩都无法坚持下去,“怎么了?你今天好像很不安?”牵牵在床铺的打坐姿势中抬头。 晋元刚想回答,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李敢师父,晋元顿觉异样,紧盯向李敢师父,后者神色格外凝重,轻声说道,“谢峰你来一趟。”晋元心头一沉。 “师父,怎么啦?”他忍不住边问边换鞋。 “其他人先睡,我找谢峰有事谈谈。” 李敢向正要起身的牵牵他们说了一句,又催促了晋元一下。 晋元深知李敢师父没急事不至于如此。 他心里打鼓,手心冒汗,连正想窜到他口袋的灰子也被挡了回去。 看着李敢师父心事重重地在前走,他竟不敢再开口问。 李敢背着手在场地上开始无声的踱步,晋元看着他心急如焚。 见师父半天没一句话,晋元咬了咬牙说道,“李敢师父,有话请说!” “嗯,”李敢深看了他一眼,“谢峰,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只能先告诉你一个人!” 李敢的眼中透着天大的忧虑。 “说!”晋元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心底沉寂已久的担忧终于迸发,他努力遏制着颤抖。 “是我父母出事了?他们生病了吗?还是?” 李敢愣了下,犹豫了几秒终于开口,“出事了,但他们没病!” 晋元没明白,随后李敢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们是被绑架,就在今天下午!” 晋元脑子轰然炸开,仿佛遭到雷击。 李敢见他半天没反应,忙安慰道,“刚才有电话打给萧文队长,是一个陌生号码,说你父母在他手上,如果要他们活就交出牵牵,可见他们都没事!” “那我父母现在还好?”晋元终于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放开抓着李敢手臂的手。 “当时萧文要听你父母的声音,他们就给他听了,萧文不知真假也来不及让你过去,只是录了音,你听听!” 李敢将手机操作了一下便递到晋元面前,传出的果然是父亲熟悉声音,“晋元,别担心,我们都好!” “阿元!”母亲的一声呼唤被掐断。 “王八蛋!” 晋元浑身发抖,恨不能拧断这群绑架犯的脖梁,“一定是黑铁卫,一定是!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们的行踪!” 李敢点了点头,“你分析的也对,我们觉得很有可能,等我们反查过去这个电话卡就被废了。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唐先生,看他们怎么处理。你不要急,肯定有解决方案的!”李敢抽起了烟。 “你是晋元?罗先都告诉我了,我不介意的!” “谢谢师父!他们为什么只要于飞过去却没有我?” “原本是锦年的铁拳帮和天龙会,还有锦年警察司在抓你们,那天袭击基地的至少有一部分不是那伙人,相比天龙会他们狠辣地许多!当时我们就判断是不是黑铁卫也参与了,现在看来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 “他们要我在父母和于飞之间作选择?是不是有病?我有什么权力决定于飞的生死?我会这么做呀么?”晋元想不通黑铁卫这样干的理由,“黑铁卫以前干过绑票的事吗?” 李敢犹疑地摇摇头,“倒没有听过,黑铁卫也算是顶级大派,不过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至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干!” “域外什么烂事都会有,晋元,你也该有思想准备,那些人都不能称为人,都是没丝毫人性的畜类!” 李敢看了看四周无人又说道, “说实话,其实,其实我也不怎么信任圣心会,尽管罗霞他们给我们这么多庇护有些人甚至为此牺牲。我说的这话你不必奇怪,也不能跟任何人说!”李敢说完有些后悔看看晋元。 “那师父您也知道他们是圣心会的人了?” “都混熟了,谁都不傻,大家也都是道上的!” “您为什么不信任圣心会?那毕竟是我恩师所在的大门派呀,唐师他人品是一流,我保证!”晋元奇怪道。 “你说的对,这事你得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能和黑铁卫打成平手的世间仅有圣心会,除了各国皇家和天启联合那种超级势力。你知道么圣心会干下的烂事也不少,你以后就会明白,世界上可没有绝对的好坏!” 李敢努力解释着,烟头在高墙的昏黄照明下不断明灭。 晋元心如乱麻,他根本没心情聊这些,“如果让于飞知道这事,他会怎么想?” “先不要让他知道,李师父,我,我不想让他难做!”晋元接着补了一句。 李敢定定地看着他,皱眉问道,“你确定?” 晋元很坚决地点头,他已恢复了些理智,“先等唐师那里怎么说,也不要告诉大家。我全家和黑铁卫无冤无仇,怎么也不可能滥杀无辜!” 李敢默默点了点头。 “对了,瘦海和胖金的父母没事?” “瘦海和胖金的父母都被第一时间转移了,你大可放心!” 李敢说完让烟头在手指里碾灭,“那些狗东西,我一个都不会轻饶!哪怕是黑铁卫!” 晋元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面对牵牵的询问,晋元推说只是失眠。 挨到第三天晚上唐师来了消息,说并没有证据表明黑铁卫参与此事,晋元提出能否报警,唐师觉得毫无用处,他说会请求孙道长的协助尽快查清。 晋元回到住处,发现牵牵不知去向,整个基地都没踪迹,就连紫龙也失踪了。 晋元忙找到李敢师父问有没有透露给牵牵消息,李敢说基地只有两位队长萧文和罗霞知道这事。 晋元又问罗霞,罗霞说她忍不住让罗先知道了。 晋元知道是罗先嘴欠,这事铁定透露给了牵牵。 晋元急地直跺脚,牵牵如果将自己去交换他父母,这怎么是好。单打独斗能对付那么多人吗?对方能因此放走他父母?跟这种心狠手辣的组织交易无疑是与虎谋皮,结局只有鸡飞蛋打一场空! 晋元知道牵牵的内部电话是单向联系的,根本没有固定的号码。谁也不知道牵牵是怎么联系到那伙绑架分子的。 又一天过去。 天地昏暗,雷声阵阵,暴雨如注。 基地大门的门卫室打给萧文,说围墙外好像来了一个人,有点像于飞。 李敢第一个冲出去,一看果然是牵牵。 牵牵几成烂条的衣服处处血渍,脸上也有几处刀口。 他孤身一人在大雨中艰难前行,左手臂垂挂着随身体摆动。 李敢冲在最前已一把就将他扶住,“于飞,于飞,你怎么样?” 牵牵抬头看了一眼,瘫软下来。 晋元忙将伞挡住牵牵身体,热泪奔涌,这家伙肯定是去找黑铁卫换人了,可还是没有救回他的父母吗?幸好他还能逃出生天。 紫龙呢?他忍住不去问。 他右胸口有两处长三十多公分的刀伤,左臂也差点砍断,大概是被他自己胡乱包扎了一下。 背后是三处长刀伤,皮肉翻卷,刀口深可见骨,腿也被砍了几刀,小伤几十处,惨不忍睹。 躺在医疗室台上的简直就是一具稀烂的尸体,晋元心头滴血,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惨烈战斗啊,什么人能将他打成这样? 圣心会基地都配有医疗室,用于急救治疗的常规器具很全。 等牵牵的伤口被清理缝合包扎完后已是第二天。 “得亏这家伙底子好,换成一般人早就死翘翘了!”被请来的陈医生累得两腿发颤,他指挥着护士缝好最后一道创口一边对萧文啧啧感慨。 医疗室充溢着刺鼻消毒水味和浓重血腥,晋元是第一次看着好友如此惨状不免阵阵心痛。 几天后牵牵伤情终于趋稳,被转到宿舍。 “唉,牵牵,你以为你真是无常吗?别人都怕你?你是何苦?你说,一个人去,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把自己搞成这样!” 晋元负责照顾牵牵,其他人正常训练,等其他人走了,才握着他冰凉的手对昏睡的牵牵低语。 “汪汪!”忽然灰子蹲在床边吠叫起来。 晋元刚想叱责,牵牵竟动了一下,在晋元惊奇的目光中他慢慢侧头,一双无神眼睛艰难地睁开,看他一眼后又闭上了。 晋元松弛下来,“感谢天神!你终于醒了!醒了就没事了!没事了!” “呼呼,我没事,紫龙救了我,咳咳!” 牵牵有些气喘。 “那它呢?它怎样了?”晋元忙问,夏紫茗那边得有个交代,他到现在都没敢回她的任何邮件。 “它也没事,我有伤,咳咳,连不上它,也许它也受伤了,咳咳!”牵牵声音沙哑像老了几十岁,听得晋元发憷。 “唉,你休息一会,你身体还没恢复的,不要急,放心,它一定会回来的!” 晋元很想问父母情况,但他很怕,怕听到坏消息。 牵牵摇摇头,“你听我说!” 晋元全身一紧。 “晋元,有件事要告诉你,咳咳!”牵牵更显消瘦的脸上阴云密布,晋元心在狂跳。 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啊! 上苍眷顾我!! 晋元的左右眼皮又是突突直抖,他咽了下口水,“牵牵,你别吓我!没什么大事?你倒快说啊!” 晋元这几天一直被压抑着,某种感觉犹如低空酝酿的雷暴不断积聚。 “那天,我是从罗先那听到消息的,就马上编译了一个固定号码,根据他们的来电,在他们能接收到的地方将我的短信息发了出去,咳咳,很快有人联系上了我。”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下,眼瞳里竟有种感伤。 智脑人竟然开始悲伤! 不要不要不要!!! 晋元死盯住那张嘴,生怕那里发出他最不愿意触及的噩耗。 牵牵接着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晋元如坠冰窟,他死咬嘴唇,双手拽着床单,好像是一个等待死刑判决的罪人。 “很抱歉我没能救出你父母,” “什么,哦,呼,我还以为什么,真吓死我了!” “没事的没事的!” “我真是被你吓死了!妈的,你就不能不这样吓我吗!” 晋元狠狠吐了口气,差点被惊恐击倒的他勉强用双手撑住床沿。 他擦去额头的汗珠边安慰牵牵,“你尽力了就好,你尽力就好,连累你伤成这样!唉!” 晋元依然不想问自己父母到底怎样了,还能怎样?最多再费些周折罢了,任何符合人的属性的人还能对两位老人怎样呢? “你父母被杀了!” 空白, 他们没事就好! 空白。 这句话被晋元自动屏蔽,只是复读机般喃喃重复,“你父母被杀了?” “他们都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整个房间都和自己身体一般飘忽起来。 晋元感觉身处梦境,梦而已! “什么?谁死了?” 因为思绪的断流,晋元许久才有点反应。 “我是想去交换的,以为他们就只要我一个人,咳咳!” “结果发觉是个圈套,咳咳!事情并不简单,我不得不反抗。” “他们人不多,但有一个是高境武人。他们动手杀你父母的时候,唉,我能力实在有限,没能阻止!” “那人还将你父母头颅割下扔进了河,他们没机会换脑重生了!” 牵牵平和的叙述像老旧电影中一段一段毫无情绪的独白。 晋元感觉咬住嘴角的齿尖流下一弯凉凉的细流…… 恍惚了整整一天,晋元才有点醒悟,这世上好像多了一个孤儿…… “晋元,你要哭就哭出来,别这样,我真有点怕!”胖金第十五次走到床前,对着盘坐了两天的晋元劝道。 晋元的目光没能聚焦在胖金身上,“哦,我不饿,你是饿了吗?我请你吃大餐!” “咸鱼,你振作一点!”瘦海坐在他旁边狠拍了他几下肩膀,“你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急死大家了都!” “他会好起来的!这家伙不会被打垮!我信他!走走,让他一个人沉淀一下,我们继续训练!”李敢的声音响起来。 晋元感觉自己被什么包裹着,时间和身体凝固在一个点,思绪也如被冰封一般死寂。 接着几天,他能感觉周围的人和事像游弋不定的幻影,他的心逐渐松动,瘦海和胖金的声音时不时地会出现在他耳际边缘,还有李敢和罗先以及其他人的声音,但他始终没能听到牵牵的声音。 仿佛自己一直在找他,至于为什么要找他,晋元怎么也想不起来。 今天的雨特别大。 晋元慢慢抬头,对面床铺斜躺着一个全身被束缚在绷带里的人,只露出的两眼定定注视他。 晋元动了下腿,发现两腿完全没反应,肚腹的饥饿感又来了。我得吃饭了!他想。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床上将自己挪下床,又过了一会他才能站起身。 胖金和瘦海刚好训练回来,外面下起大雨,“咸鱼你终于下来啦!”胖金大喊,瘦海撞了他一下,“小声点,” 转而他对晋元笑道,“饿了,喝点水!”他从床铺上拿过来一瓶水,这时晋元才发现他的床上还放着几个外卖。 他拿过瘦海递来的水一口喝干,他太渴了。胖金忙不迭地打开一盒快餐,“快吃!咸鱼,这几天一定饿死了!我昨天特意去买的鸡腿饭!” 晋元接过,拿起那只红烧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后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香味。 这是什么鸡腿肉! “什么狗屁鸡腿!什么鸡腿?” 他将鸡腿肉狠命啐吐到地上,又将它踩了稀烂,他看到胖金瞪大的双眼中饱含着不解和惋惜。 “你就知道吃吃吃!吃不死你!” “我,”胖金后退几步,试图分辨,却被瘦海拦住。 晋元转身,将手中盒饭猛摔到那具绷带人身上,惊呼声中他冲向大门,扑进大雨。 直到豆大的雨点打刷着头脸,噼啪声敲击着他,晋元才有点感知到来自灵魂深底的苦痛。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嘶喊在风雨中飘摇,“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老天,你为什么要让我家破人亡!哇哇哇!” 另一个不似自己的声音在狂啸。 “牵牵你就是一个蠢东西,王八蛋!你就是一个天下最混蛋的混蛋!” “蠢啊!” 他扑倒在水里,鼻腔灌进的雨水让他窒息,最猛烈的咳嗽又让痛苦稍缓。 他的问天没有答案,他的愤怒平息不尽。 如果可能他会立刻找黑铁卫拼尽性命。 瘦海和胖金只能在旁边默默守着他,谁都知道此刻劝慰都是苍白的。 暴雨如注,晋元坐着任由寒水打击。 良久,一个柔软的东西在舔着他的泪眼,原来是灰子,它本该是很怕大雨的。 晋元将它拥到怀里,止住抽噎。 懦弱给谁看? “晋元!” 雨帘中出现一个身影,是李敢师父,他走了过来,默默蹲下,“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保证会帮你找到那些该死的东西!” 天武屠龙的第一硬汉面露哀楚,即便是这个外门弟子,他也感觉心痛如绞。 晋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老弟,以前只知道你叫谢峰,虽然你没跟我说实话,但我不怪你!我,唉!我现在很乱,保重!就这样!走了!” 又来了一个粗嗓门,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这是总冲锋在前暴脾气的夏屠。 两只手搭到了晋元肩上,是罗先,即便是透过朦胧双眼也能看到对方的哀痛。 “你经历的我也经历过,我父母车祸死去的时候我也才十岁。相信你能和我一样挺过去!你一定能挺过去!”那双手又捏紧了他一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注入勇气。 旁边又蹲下两人,一人紧抱着他哭起来,“咸鱼,你这样我挺怕的,就连我当初跳楼的时候都没这样害怕,呜呜,咸鱼,你不要哭了,你要记得你自己对我说过的话,振作起来啊!”这当然是胆小的胖金。 “晋元,你要哭就哭,别听胖金的,你别憋着,真的,好好哭出来!”瘦海一边劝慰还不忘怼一下胖金。 忽然有几个断续的声音透过呼啦啦雨声从远处传来。 “于飞,你不能去!” “你的伤要感染的啊!” 晋元抬起头,视线穿过身边人的间隙,漫天雨帘中出现一个绷带人正挤出人群,向他这里踟躇而行。 他几次将雨伞打掉,拒绝任何人搀扶。 “王八蛋!” 晋元挤出三个字,热血上涌,怒气犹如火山般喷薄欲出。 他在胖金的惊惶声中站起,旋即向绷带人冲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你!” “是你让我没了父母!” “让我成了孤儿!” 晋元冲到默然止步的牵牵面前,他举起右手就要向对方面门砸去。 突觉双膝一软,肆意迸发的万丈怒意瞬间被牵牵两眼哀愁击成碎片。 牵牵用一只手笨拙地扶住了晋元,接着又有几双手一起将他扶起。 晋元感觉被人狠狠抱住,好几块硬邦邦的那应该是牵牵的绷带和支撑架。 “你是个蠢货啊!” 晋元喊声在暴虐的雨中显得很无力。 “对不起,真想用我的家人来替代你的家人,可我天生就是孤儿。”透过雨幕的是他冰冷声音。 那是一种深深的悲恸,一半为他晋元,另一半为自己。 他和他都成了孤儿,同命的苦人,过命的兄弟! “你还是一个混蛋!” “蠢货!” “蠢货!” “蠢!啊!” 说完,晋元终于能肆意嚎哭出来,他知道此生的泪会在今日流尽。 良久,雨止泪干,他向苍天跪誓。 “让我流光泪的人,必偿尽血!” 第114章 天启,晋元(鬼袭!) “晋元,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直到现在都无法听到你的声音,只能写邮件给你。你的遭遇,我真的真的非常痛心。 如果不是我母亲,你们父母就不会失去工作,也就不必去域外,可一切已无法挽回。 你父母我只见过几次,那都是非常和蔼可亲之人,他们面容慈善,是哪些人会对这两位老人家下此毒手,甚至恶毒到剥夺掉他们做长生医疗重生的机会! 晋元你放心,唐师已将你父母遗体找到并妥善的安葬,只是头颅用玉石替代了,我第一次看到唐师流泪。 最后我要说的是,请你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将凶手扒出来,绳之以法!我发誓一定会和你站在一起!至于紫龙,如果它能帮到你们,哪怕它为此牺牲我也会为它骄傲的!” 对夏紫茗的电邮和老友大牛的电话慰问晋元都表示了感谢。 晚上,夏紫茗又来了一封邮件,赫然是一笔电子转账,足有一万龙币,晋元不知她是怎么得到这么多钱,随附信中夏紫茗只说是资助他查出元凶的费用,请务必收下。 晋元却有些踌躇,虽然他确实很需要钱,牵牵购置设备正缺大笔资金,这些钱也是不够的,但至少可以让牵牵的事业起步。而且有牵牵的帮助,他也会尽快查出凶犯。 晋元考虑良久,决定收下。在感谢了夏紫茗后便将钱转账到了罗先那里,让他去按照牵牵的要求购置一台性能接近智脑的生物电脑。 有了钱事情就变得容易些,没几天牵牵便拥有了这台高端电脑。 基地还没安排给牵牵一间实验室,实验场地就只能先在他们的宿舍凑合着,它只有普通笔记本电脑般大小,平时牵牵都很珍惜,用完就将它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 牵牵和晋元折腾时其他的设备总会发出一些噪音,好在胖金和瘦海并不介意,他们平时常沉浸于游戏的世界。 为了帮上牵牵,晋元也在自学编程基础,牵牵偶有的指导也助益良多,学习进展顺利,不过他觉得还是练书法好,他越来越依赖书写状态带来的那一份宁静。 为了渡过这段时间,晋元需要将日程完全排满才感觉不那么痛苦。 牵牵自变故重伤之后便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可以称得上行尸走肉一般,仿佛精气神被完全的抽离,只剩下一副躯壳。 晋元为此和他谈了几次,让牵牵不要将他父母受害的责任揽自己身上,牵牵只机械地点头并无其他反应,他的情绪重又深埋了起来。 在晋元再三询问下牵牵才勉强开启尊口,说他是在研究如何将自己的智能再进一步,实现智能搭桥。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智脑桥接上他需要的那些智能人。 “你不是早就能做到了吗?”晋元奇怪道。 “不一样。”牵牵回答,只有谈到技术他的双眼就恢复了少许神采。 但他又陷入了沉默。 “说说嘛,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还能窃走你的技术不成?”晋元忍不住再次逼问,“也许我能帮得上你也说不准啊!” “链接能同时提升链接对象智能,接上十个普通智能人等于复制了十个我。” 接着晋元总算明白了牵牵近期意图,他要救出被德江智人囚禁的0号和1号智脑人,为了实现这目标他必须桥架到一百多个智能人共同行动。 一个月过去,研究还是陷入困境,牵牵总突破不了几个关键程序的节点。 晋元也没有好办法,程序编程他实在还是初学者。 李敢师父对训练变得更严苛,他说自己绝不再让天武屠龙人和这里的人牺牲,虽然晋元和牵牵他们都不算正式弟子。 连隐花基地的萧文和队员都加入了训练。 基地终于给牵牵安排了一个房间专门用以研究和实验。 据罗先透露是因为萧文和罗霄商量下来,觉得还是要让牵牵继续做战芯,这样可以解决一部分资金困难。 各国圣心会都缺资金,而域外像一个个淘金地,每座城市都有各种竞技场,只要有能力就能赢到钱。 牵牵在研究室里开始升级战芯,他还要继续攻克智能桥架的难题,他和晋元两人常工作到很晚,第二天一早就又要投入训练。 晋元没觉得苦,只有累。 今天晋元拿着芯片趴在台面上居然睡了过去。 他倏然惊醒,浑身汗毛直立,一股不祥在脑际炸开。 他记得这种感觉,流血的时候又来了。 “他们来了!牵牵!” 晋元起身大喊,一边往门口跑,见牵牵拿着背包已窜至跟前。 “砰!” 大门被猛力踹开,一股冷风裹挟而入,牵牵身影挡在晋元面前。 牵牵后退一步,晋元被撞往后踉跄几步。 原来牵牵避开了一记劈砍,一股凌风在晋元耳边刮过,“咔嚓!”一张椅子已成两半。 那柄刀就攥在牵牵手里,“噗嗤!”一颗头颅在地上跳跃翻滚,晋元哪里见过这种骇人场面,他慌忙跳开,那颗头颅的热血四处喷溅。 “跟我走!” 牵牵又发力劈倒两个,将另一黑衣人踹到墙上。 他为晋元劈开一条路,晋元随手操起一把刀,有些重,是朴刀,域外杀手最实用的利器。 “去宿舍,他们都还在那里!” 晋元追着牵牵背影说,还有他的灰子也在那。 眼前是五六个形成战斗阵型的黑衣人,“知道!”牵牵花了十分钟才将他们逼退,丢下三具尸体。 十数柄折射星芒的刀光在高墙上闪耀,又一批黑影迅速攀援进基地。 警报声没响,门卫室的值班人已经被灭,还有几个守夜的基地人也遇害。 两人一路疾奔,无数黑影往基地各个房舍扑去,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除了黑铁卫没有第二家有这样的实力! 晋元心急如焚,胖金和瘦海那两个家伙可没有牵牵保护。 厮杀声顿起,基地的队员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胖金!瘦海!!” 宿舍大门敞开着,两人冲进去却已人去房空,灰子正在床边角落瑟瑟发抖,晋元扑到床前抓起它和背包就和牵牵往外跑。 但门口又被几个黑衣人堵住,牵牵砍翻一个,后面杀手依然不死不休填补上来,个个都视自己性命为草芥。 “去窗那里!”牵牵低吼,一边荡开眼前的一击。 晋元飞跑到宿舍最里的一扇窗,用力撞开 “快来!” 他向后大吼接着攀越而上,纵身跳出,不料右边扑来一条黑影,劲风直扑面门,幸好晋元有了武功底子,李敢师父将他们的基础打得很好,他眼疾手快,一个翻滚便躲过去,但自己的刀却没握住摔了出去。 “噗!” 旁边一声轻响,“咚” “走!”是牵牵,晋元爬起来,袭击者已被砍翻在地,想必死了。 牵牵和晋元往停车场方向一路拼杀过去,围困过来的杀手越来越多。 牵牵渐渐吃力,晋元勉强自保,不时得靠牵牵补救,情况已是万分紧急。 “呜呜!” 突然晋元头顶一股风掠过,眼前的两个黑衣客捂着双眼摔倒。 “我的紫龙!” 晋元低呼,他知道只有这家伙才能如此痛快犀利地干掉敌人,哪像他口袋里的灰子,此时还在兜里发抖。 接着是两声嚎叫,几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多个黑衣杀手狼狈躲闪,两条兽影在人堆里飞扑撕咬,是白耳和独眼。 晋元正高兴,他后背却被砍了一刀,晋元心发凉,噗嗤开裂声实在惊心动魄。 他却是幸运的,背包为他挡过一劫。 晋元奋力往前扑倒,又翻身滚了过去,又一击刀锋在硬地上劈出四溅火花。 “嘭!” 那黑衣人却捂着脸拼命闪躲。 不像紫龙抓他,晋元没明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肚子上插了一刀。 “嗤!”刀锋穿透衣服和有些阻力的格甲,最后插进腹腔的肌肉。 晋元被人抓了一把,刚想回身一刀,“是我!”原来是牵牵。 “走!” 晋元爬起,刚想一起跑,几条黑影又堵住去路。 “见鬼!”晋元狠狠吐了口唾沫,准备再次投入搏杀。 “砰!” 一辆夜行黑车带着呼啸将挡路的几人撞飞。 “上车!” 司机在窗口朝他们低呼,晋元和牵牵刚想上车,晋元借着昏黄路灯一看驾驶员不是基地成员。 “你是谁?”晋元拦住正要上车的牵牵。 “我是圣心会的外围,被派来救援你们的,要不你们开车,我坐旁边!这样你们就放心了!” 听了驾驶员的辩解晋元觉得可行。 “快!” 牵牵看上去已体力不支,勉强砍翻了一个,击退了三次攻击,两只爬兽过来暂时挡住更多涌来的人群。 晋元忙将牵牵让到后座,驾驶员则一步跨到副驾驶位,晋元把住方向盘准备开。 练车是基地人人都需掌握的技能,晋元已很熟练。他想让两个爬兽也上来,紫龙不会有事,它有空中优势,还是半透明。 那人催他快走,远处的基地大门轰然洞开,十几辆车冲了进来,眼看杀手越来越多。 晋元只得猛踩油门,往前冲去。 但怎么找到李敢和胖金他们?这些人肯定不在原来的宿舍了,他们不可能等死。 停车场一定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于是他往那个方向开去,撞开了几条黑影,又在明显压过几个人体的颠簸后,终于绕了一个大圈来到停车场。 这里少了好几辆车,显然是有人开走了。 晋元车窗被刀把重重敲击了下,发出瘆人的“咚!” 接着前面的挡风玻璃上也爬上了两个黑影,一人正半跪着举刀劈砍车窗。 “撞过去!” 牵牵在后面吼过来,晋元的油门踩到了底,车身猛然一颤,两具躯体轰然摔向车窗,“砰!”“砰”发出两声沉闷的声响后又飞了出去。 “你们别找了,你们的同士们肯定走了,我们快走!不然又要被围住了!” 那人大声催促,晋元只能驾车往基地大门冲去。 在那人指点下,晋元将车绕上了大路开始飞驰,奇怪的是牵牵半天没声音,“于飞,我们能跟他们联系上吗?”在陌生人面前晋元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我,我现在还连不上他们。” 是牵牵疲惫的声音,晋元瞄了一眼后视镜,见牵牵正后仰在车座上,脸上是几道隐隐血迹。 他不知道牵牵是怎么受的伤。 牵牵辨不清方向,应该是头部受伤,连同一部分智力受损了,他需要马上清创包扎和休息。 晋元没敢问他情况如何,还没证实此人身份情况下不能暴露自己弱点。 后面那几辆车一直紧咬,始终像几条甩不掉的狗尾巴。 “请问您姓名,还有我们去哪?” 晋元盯着前面还要提防旁边,突然想起这件事。 “现在还摆脱不了追击,看你朋友伤得这么重,如果不快点清创包扎的话,他就会感染,流血过多也会非常危险!这样,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只要一个小时的路!”那人说。 晋元揣揣不安,这人已知牵牵受伤,现在他已去除了一半的制约力量,如果是黑衣杀手那边的人又怎会救他们出来,还撞了几个杀手,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对他们动手。 晋元静思细想,如果是杀手,当时就可以向他们直接撞过来,何必费神周折?而且他现在得先救牵牵,这家伙伤势不重不会这么萎靡的。 晋元下了决心,敌也好友也罢,能救牵牵的就是友!搏一下了! 于是他答道,“好!” “那请你们记住,我们去的地方很重要,你们如果能进去,到了房间后千万不要出去,我自会送药和食物过来!”那人很郑重地说。晋元自然马上应承。 天阳初升,大地微醺,他们已将后面追逐的几辆车全部甩开。 没多久一个大型开放式别墅园区的尽处慢慢出现一所大宅院的轮廓,高大围墙上端是隐隐可见的几十间房舍的飞檐挑梁。 在那人指点下,车在距离宅院几百米处的其他房舍前停下。 晋元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四十多岁男子,不高也不瘦,但有股隐隐杀气。 他跳下车让晋元再等一会,可能见晋元有些担心,于是安慰道,“我想办法让那几个守门走掉,否则进不去!” “怎么还会有守门的?我们一定要去这里吗?” “当然,这里很安全,如果进去了你朋友就可以好好疗伤!我们备有域内专用的刀伤药和消毒水。” 晋元不放心,下了车远远跟着他,那人回头看了晋元一眼笑笑说道,“你跟来也好,你在能见到后门的地方停下等,别被其他人发现了,免得节外生枝,到时候我学一声鸟叫,你就过来!” 说完便径自走去。 晋元没想明白,直到远远看见宅院后门有一人守在那儿,于是迅速将自己掩藏在旁边房舍围墙之后,那人继续上前。 约莫十几分钟后,一声鸟鸣,晋元探出头,中年汉子在空无一人的后门向他招手示意。 等晋元搀扶牵牵走去那人也赶了过来,他也帮着扶牵牵同时关照,“后面的车跟过了,我们快点进去,但千万记住不要说是我救了你们!万一被发现就说你们是自己闯进来的,为了躲避仇杀,知道吗?” 晋元满腹狐疑,但他确实听到不远处汽车的轰鸣,事态紧急顾不得多少了。于是连连答应,他们走入后门,这是一个很大的后花园,晋元一行人拐到一间房舍,里面虽只有一间,但还比较干净,也有卫生间。 “那你的车怎么办?会被发现的。” “我让人开走了!没事。” 牵牵是头部挨了一刀,伤可见骨,血块凝固在断裂的毛发上,晋元在基地学了些基础的急救知识,却没有医疗用品。 那人说过一会就送来,让他们千万别出去。 许久,那人推门而入,果然带了一些止血带和药品,还有一大包干粮以及饮用水。 晋元见这止血带和药确实只有域内才会有,他一边为牵牵清洗创口,一边问,“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不过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您到底是敌是友!” “呵呵,放心,小伙子,如果是敌人,恐怕你们现在应该躺在地上,而不是床上!”那人微笑道,眼神锐利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晋元别无他法,牵牵得马上静养,他前段时间为救家人受的伤还未完全痊愈,这肯定是他再次受伤的主要原因。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圈套他也得钻啊! 牵牵已陷入昏睡,伤势看来不轻。 那人也没有说这里什么地方,只再次强调说不要打听任何事,也不能出去,安心疗养之后匆匆离开。 晋元也不知道李敢和罗先他们怎样了,面对接二连三的被追杀他几乎麻木。 翻了一下牵牵背包,还好那台牵牵的宝贝生物智脑还是完整的。 晋元自己的背包上有一条很深裂口,他边骂边翻,好在那方荷花砚台整体还完整,只是荷花被劈缺了半瓣荷花。 幸好有它挡了一下?晋元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叠放在砚台上面的几本编程书和书法字帖已被劈开,断裂的书页在晋元手里掉落,如果没有这些纸,砚台也保不住。 说到底还是执着于书法的这一爱好救了自己。 什么人要急于致我们于死地?连圣心会的孙道长也查不出端倪么?晋元辗转反侧好一会才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天,牵牵恢复了很多,但他还是连不上电话网络,看来确实有一部分功能受损。晋元担心他这次会不会又要脑路搭错,乱砍人。 还好牵牵的头脑还算清醒。 白天他们常听到外面的人声,还有一些少男少女的打闹声。 庄园的后花园很大,景致绝佳,亭台楼阁,一步一景,但晋元只能困守一隅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二天上午,晋元忍不住练起一套拳术,这是李敢师父教给他们的一套初级屠龙拳,牵牵还睡着。 晋元练得兴起,嘴里不断发出呼喝声,一拳击出竟呼呼有声。 突然,灰子在门边大吠,原来一只白猫窜上墙边的立柜。 “呜呜汪!” “呜呜汪!” 晋元忙挥手止住,一阵开门声,他以为是那位朋友又来了,于是打开门。 站在门口却是一位和自己年龄仿若的少女,她穿着考究,非富即贵。 第115章 天启,晋元(劫财又窃色?) 少女上下打量着他,仿若见到了某种外星生物,“呀~请问您是谁啊?原来这儿没人的呀!”她偏了下头说,将双手反背在身后。 “我,”晋元刚想编一个谎,少女又急急问,“您见我的猫了吗?” “什么猫?没见过。”晋元根本没见屋里有猫。 “喵” 房里传出一声猫叫,少女脸色难看,随即跨出一步往里探看下又赶紧退一步,“你们到底是谁?” 白猫一见主人,风一般窜出来,扑到她的身上,女孩一把搂住拍了拍,“别怕!有我呢!”随即脸一板,“你是偷猫贼!” 晋元实在不习惯撒谎,又被人冤枉,急得口齿不清,“我,嗯,我不是~!我被人追杀,翻墙过来的!”他想起那人曾这么关照过自己也不能出卖他。 “吱嘎” 屋内传出几声响动,女孩抱着猫又往里探看了下,顿时两眼瞪圆,朱唇大张,退后几步大叫,“有贼啊!” 晋元忙冲去一把将她胳膊拽住,低吼,“别叫了!” 试图阻止她的喊叫却适得其反,尽管对方吓得花枝乱颤,嘴里却叫得更欢,白猫也吓得窜了出去。 惊慌之下晋元只得先将她拖进屋,牵牵也已穿好衣服,他正往外冲,“走!” 晋元便又拽着女孩奔出去。 门外赫然出现十多名精壮大汉静静站着,像一堵坚实而沉默的石墙。 他们的眼神凶厉如同一只只恶狼。 只是碍于晋元有人质在手,没人敢贸然出手,为首一位白衣人,拧眉沉声劝道,“朋友,有话好说,务必请不要伤害到她!” “放开!”女孩看到援军更加挣扎,晋元无奈,一时拿她没办法,只牢牢抓着。 见一时无法突破,“我们退屋里!”晋元招呼一声带着女孩退了回去,牵牵随后关门。 “你们放开我!” “放开我,听不懂吗?” “强盗!抢劫犯!绑架犯!偷猫贼!” 绑架犯三个字仿佛一柄利刃扎进晋元的心,他的手指关节狠敲在她脑壳上,“咚!”的一声,少女身体一僵,呲牙喊痛。 她两眼瞪得溜圆,仿佛遇到平生最不可思议之事,随后跳脚大嚷,“你,你你敢打我?敢打我!” 她的双眸透着惊奇,继而愤怒,“你敢打我?”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被人敲了脑壳的事实,晋元看她一头马尾辫又密又长,如何会伤到。 “哼!” 晋元冷哼,“是啊,那又怎么样?谁让你大吵大嚷的!活该!” “你,你你擅闯私人府邸,已属违法,现在你你你还竟敢强词夺理!”她狠狠甩开他的手,胸膛剧烈起伏。 晋元没继续用力抓着她,反正也逃不掉。 但他们怎么脱身成了大问题,晋元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绑架犯?难道真只剩下绑架一途?牵牵也是一脸黑线,自从头被砍了一刀后,他昨晚才清醒,状态还未恢复。 门外是白衣人轻叩,此人气息极为沉敛,晋元似乎能感知那种不可与人道也的东西,他知道遇上高手了,牵牵不是对手。 “请你们放开她,我保证让你们走!”他再次喊话,语声平和,完全没有被激怒的样子。 “你们还想跑?小偷,域外风气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搞坏的!” 少女像一名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晋元气得想笑,转念一想自觉理亏。 晋元一屁股坐到牵牵旁,“随你怎么说,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小偷,更不是什么偷猫贼绑架犯!只是被追杀了,你看我朋友头上还挨了一刀!” 晋元没打算她能信,只是不想让对方误解更深。 “哼,看你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哼!哼!不是什么有家教的好人,谁信你这套说辞?” 少女这番话终于惹怒了晋元,“没家教?我倒要让你瞧瞧什么才是没家教的人!”晋元跳起来,四处搜寻捆人的东西,晋元将目光锁定到女孩腰间系的一条飘带。 看晋元盯住自己的腰,少女惊恐大喊,“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 她慌乱退后,晋元几步窜去,抓住她手腕。 “放手啦!”她一拳挥来,晋元哪会被打中,“嗤”的一下将她腰带生生拽下。 “啊!!”一声惊叫震得晋元耳膜嗡嗡响,他没料到人的声音会如此尖利刺耳。 “咚!” 房门被踹开,同时一条白影飞入,旋即被逼退几步,牵牵全力出手挡下一击。 白衣人怕伤到少女只得退到屋外,两人打作一团。 晋元胡乱捆扎一番,用力将她推出去。 “再敢乱叫信不信我就揍死你!” 晋元用性命相逼,少女瞬间安静,只是浑身发抖。 牵牵已挨了几拳,身体直晃,哪怕在平时他也根本不是对手,此人二十多岁面如冠玉,清秀干练,拳拳生风,牵牵只有招架之力。 晋元心急火燎,手里没刀,怎么挟持人质? 忽然,他已游离于身体之外。 灵体出窍了!也好! 晋元直向白衣青年的耳廓处飘去,在两人急速运动中的耳洞很难对准,好在晋元已是老手,正待钻入耳道之际,一条白衣战魂也已出体。 “咦?可以啊!”对方发出一声轻叹,立刻欺身而来。 没人教过晋元的灵修攻击术,他只得胡乱用双拳挥去,“哼,就这等灵战力也能拿出来献宝?”白衣人冷笑着单拳迎上。 “嘭!” 晋元被击飞出去,那人摇晃一下,面露惊诧,“啊!好强的灵力!” 青年随即晃身疾近,右手已化成一柄钢铁长枪裹挟强风直贯晋元前胸,完全不是对手啊!晋元没想到灵战还能这么打,忙狼狈翻滚堪堪躲开,只能逃出生天回身体。 见牵牵勉强和白衣青年战成平手,晋元感慨白衣人居然还能分神搏击实在是太厉害! “哎呦!” 晋元突然胯下巨疼,女孩叫一声就要逃,原来是被她用膝盖蹬了。 晋元眼冒金星,差点放手,勉强才抓住她手腕。 他没多想,挥手便是一记重重耳光,“啪!”女孩被打得一阵晕眩,旋即大哭。 “都给我退下!” 突然不远处的一声呵斥,正要对牵牵置于死地的白衣人忙撤身跳出圈外。 “乐爷救我!!”少女往青衣人那边叫过去。 “莫慌!一切有乐爷!”青衣人声音清朗。 突然出现的几十壮实汉子中一位二十多岁穿暗青色锦缎长衫的青年慢慢踱出,正是此人一声喝退白衣人。 莫非是正主?这么年轻?难道房主儿子?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保镖,这家还真是豪门大族。 “说,这位小兄弟,您想要什么?” 青衣人向晋元一拱手,他器宇不凡,自带霸气。 他问要什么?我要什么?晋元一时没想明白,看着身边呜咽的女孩,这才恍然感慨自己已成了一个十足的绑架犯。 成了和绑架他父母的一路货,他不禁悲从中来,胸中酸楚。 “三台生物智脑和你需要的设备硬件系统大概是多少钱?” 他偏头问退到身边的牵牵,后者气喘吁吁,没反应过来,晋元问了第二遍才低声说,“五十万!” “好!” 晋元向青衣人喊话,“两百万龙币,现金,不连号!” 他索性狮子大开口,既然遇到有钱的主,既然被一再诬陷成绑架犯,那不妨搞大点。 不料青衣人神色反而轻松起来,“没多大事,只是本庄没那么多现钞,嗯,小兄弟别急别急。你来!”青衣人向白衣人招了招手。 “我限你一个小时内办妥此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晋元看了下身边左脸被打肿犹自垂泪少女,心头也是一紧,唉,出手略狠了。 “稍安勿躁,只要不伤到这位姑娘,我们什么都好说,我可以保证!”青衣人神色凝重。 “哈哈,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只要见到现钞!不想听啰嗦!”晋元索性捏紧了少女手腕,“哎呀!”晋元如期听到了她的叫声。 “请不要乱来,小龙你立刻帮我拿一百万,不准连号!”青年终于有些失态,晋元觉得他应该是少女哥哥,他们父母都不在庄园,否则也不会让他出面,这两百万实在也多了些。 晋元思忖要不减半算了。 青衣人发话,“这样,我马上给您凑一百万,然后给您的不记名账上汇三百万,如何?” 太多了,晋元感觉一百万其实很可以了,他可不会要什么无记名账号,肯定会被追踪的。 “就一百万,另外还需要一辆越野车,说好我们走了你们不许追!否则后果自负!” 白衣人还在犹豫,青衣人咳嗽一声,“不许追他们,你记下了!”白衣人忙对青衣人躬身拱手道,“明白!” “好了,一切依你!本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青衣人挥挥手,白衣青年忙退下,后面旋即跟上数人匆匆离去。 “哼!你真是一个大罪犯,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晋元听到旁边的少女咬牙说出的话,她一脸激愤,脸色却没什么变化,晋元这才注意到少女脸色有点奇怪。 “你抓到才说喽!”他懒懒地说。 没多久,一辆越野车开来,白衣青年从驾驶室里跳下,又将一手提箱拿了出来,他向青衣男子看了一眼后,将它放到了路中间,那是一片被他们打斗中踩烂的花丛。 晋元示意牵牵去清点,牵牵上前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叠叠纸钞,牵牵手速很快,迅速点好,回头向晋元示意。 少女又轻哼一声,“偷猫的贼,偷钱的老鼠!”晋元也不理她。 牵牵拉着钱箱慢慢走回,晋元对对面一些蠢蠢欲动的人吼了一句,“别耍花样啊,不然这位女子可就受苦啦!” “谁是女子?你倒是说谁是女子?人家还未成家怎么就成女子了?” 少女用比刚才更恶狠狠的目光盯住晋元,“欧呦,不好意思,用错了词,现在嘛您就别计较这些啦,你这条小命还攥在我手里呢!” “哼!”少女恨得牙关紧咬,又不敢轻易发作。 “这位小兄弟,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任何动作,请您只管放心,走!”青衣人喊过来。 “你们退后,都离开那辆车五十米!” 晋元高声要求,青衣人一挥手,所有人急退,行动之一致,速度之快是晋元未料到的,这群人真是保镖? 牵牵已将钱箱,背包和物资都带上了车,晋元拽着少女走了过去,青衣人的声音传来,“朋友,钱和车都拿到了,怎么还不放人?” 晋元站车旁,眼见几十条大汉像恶狼般随时就能扑上前,“让我们的车开到门口,我便将她放回!” 说完就要将她推入车后座。 “不能上车!!” 眼见白衣人窜至跟前,晋元屏气凝神,灵斗确定打不过,但他握有重器,晋元一用力,“哎呀,你弄痛我了!”少女哀叫。 “小龙退后,让他们上车!”后面青衣人果然急喊过来,能制约这群高手的唯有青衣人,这位少女则是他的命脉。 “两位!你们如果不放人,恐怕这里出不去!” 白衣人沉声威胁,晋元自顾自推少女上去,然后上车,关车门后却见白衣人挡在车头。 晋元只得摇下车窗,“先让我们到大门,然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如何?” 他补充道,“如果我在这里就放了她,你觉得我们出得去吗?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放了她后让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我再说一遍,让我们先到大门。反正你们不开门我们也出不去,不是吗?” 晋元不想闹僵,他不想伤害到任何人。 “小龙哥,救我啊!” 旁边少女突然哭叫出声。 “闭嘴,不然再揍你一次耳刮子!”晋元回头瞪她一眼,少女委屈地缩回身子,她死咬住自己下唇忍得很辛苦。 “朋友,我这个方案怎么样?可以吗?”晋元又对青衣人重复了一遍,得到了肯定答复。 于是叫做小龙哥的白衣人引路,在围墙边兜一大圈后,终于将车开到了大门。 大门是两扇异常坚固的钢制大门,“要撞过去没有三次看来是撞不开的!”驾驶座上的牵牵低声说。 “你们难道要掠我跑吗?”少女抬起头,哀怨的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晋元心里的柔和部分被触动,“只要你们的小龙肯放我们,我也决计不会带你走,我又不会照顾人,你还不是一个累赘么?” “什么?我还是累赘!”少女瞬间爆发,她的眼瞳满溢愤怒。 “好了,别说话,我在办正事!”晋元皱眉回瞪一眼,少女这次恨恨转身不再理会他。 “现在这样,我马上打开车门,将她放下,同时你们必须打开大门,而且门口不许任何阻挡,否则这个女,女,女生就要倒大霉了,可以吗?” 白衣人回望了眼跟来的青衣人,他周围的汉子足有上百之多,个个跃跃欲试,看得晋元胆战心惊,幸好青衣人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不要耍花样!”白衣小龙气场澎湃,哪怕在车里晋元也能感受到那股威压。 汽车没停发动机,牵牵也是全身紧绷,随时准备撞击大门或敢于在车头出现的一切挡路者。 “你下去但不许跑,如果你听话,我一定会放你。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手,你也不能挣扎更不能跑,如果一跑你就会死!” 晋元看着身边这个倔强少女,一听要放她,立刻又恢复了目空一切的傲气,真让人气结郁闷。 “喂!”晋元推了推她,“怎么说?你没聋?” “我知道啦!我讨厌啰嗦的男人!”少女柳眉倒竖,怒目圆睁,晋元倒也好笑,这是一位不怕死的主,他真想再一个耳刮子扇过去,想想还是算了,总是自己不对,他这次就是绑架。 “你觉得我能信任你么?” 少女又幽幽的一句。 “什么?”晋元没听清。 “我说你值得信任吗?你答应放我走,不要到时候又把我拉上车!” 晋元笑出声,“呵呵,你真以为全世界都稀罕你,要抢你是?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跟你说,你那位穿青衣服的家伙和白衣什么小龙的,如果不耍花样让我们走,那我们就一拍两散,天涯各边了,明白吗?” 少女气得直眨眼,牙关紧咬,腮帮鼓起,正要回嘴。 “下去,我没时间跟你磨叽!”晋元一把将她拉过,从车厢那边拽到了右边准备让她下车,不料少女被他一顿猛拽竟向他面对面倒了下去,直接就和晋元的脸撞到一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甜柔温香扑面满怀,让晋元脑子足足短路了好几秒。 “呀!你你你你流氓!” 少女也在纠葛的几秒后才惊醒,她猛跳起来,差点撞上车顶。 “我发誓!我真没有!” 晋元大骇。白衣人敲着车窗大声问,“怎么了?” 因为是单反射材质外面并不清楚里面情况,而且隔音良好,小龙只隐约感知到出问题。 “没什么!” “没有!” 两人同时回答又同时止声。 驾驶座的牵牵没回身只幽幽说了句,“闹够了没?” 晋元悻悻然只能又逮住她的手腕,“不许乱动,否则老子不客气!” 少女这次选择了沉默,只在心如鹿撞。 “咳,嗯嗯,现在她要下来了,你们退后!开门!!”晋元终于找到自己声音并喊了出去。 待白衣小龙退后,观察了旁边确实没人,他一手拽着少女手腕,一边将车门打开。 晋元心狂跳,关键时刻别出事啊!少女却是相当的配合,晋元抓得更紧了些,发动机的声音和开门声同时响起,牵牵在准备冲刺。 待到十米宽的两扇钢制门完全拉开。 “青衣人你怎么啦!” 晋元大喝过去,一指青衣人的后面,几乎所有人眼光立刻聚焦在青衣人身上。 晋元一推,少女惊呼着踉跄前扑,被始终盯着他们的白衣小龙扶住,车身自她身边掠过,呼啸而去。 第116章 天启,晋元 (重聚) 牵牵终于连上唐师电话,双方约定在距离仙水镇的一千多公里地方汇合,晋元担心的追兵一直未出现。 到达地点后胖金第一个冲上来抱住他,“我还以为你挂了!” 晋元挣脱开,笑道,“不许这么娘!哪会这么容易死!我命硬着呢!” 罗先捶了他胸口一下,“李敢说你这家伙没事的,果然说中了,可以啊你!”晋元见多了几十个圣心会的陌生面孔,罗先解释说都是仙水镇基地的成员前来护航的。 仙水镇是圣心会最大的秘密基地,约三百多个战灵驻扎其间,罗先说如果连这里也被袭击,那黑铁卫和圣心会肯定要全面开战了。 晚上,唐师也来到基地,两人见面顿生无限感慨,唐师憔悴了些,“小晋,你这一走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面对昔日的尊师,晋元有些难过和酸楚,“唐师,我扛得住!让您到处为我奔波,您身体好?” 唐师淡淡一笑,“呵呵,小晋别看不起我老人家,我可健朗得很!” 打发走其他人后,唐师召集晋元及罗霞和罗先等幸存的几个圣心会人谈话,这段时间连续发生冲击圣心会基地的事件让所有人都很困惑。 唐师说连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有几股势力都在追杀他们,毕竟只是三个学生和一个智脑人。 更吊诡的是被冲击的几个基地,黑衣人所有的痕迹包括尸体和刀具全部消失不见,连指纹都没留下一个。 为此圣心会的高层相当震怒,严令彻查,唐师此行也是协助调查。 晋元问起牵牵的遭遇,唐师说天启社会一直就存在着排斥智能人的氛围,尤其在域外更甚。 如今对智能人歧视已经上升到法律层面,舆论更要求禁止智脑人的制造。对于牵牵这种顶级智脑人出手杀人的恶性事件,天启社会掀起了一波舆论风暴,人们纷纷表示对于智能人的危害已忍无可忍。 越来越多智能人只因犯下了小错就被私刑处死,社会上对智能人的迫害越发残酷,要求消灭智能人的呼声尘嚣甚上。 智能人动辄得咎,在各种场合下遭到歧视和虐待,还被以研究之名进行残酷的科学研究。 社会上的大多数追杀组织都是自发形成,他们打着恢复人类社会的清明,夺回人类的工作权利的口号。 晋元说会不会因为是追杀组织在追杀牵牵,顺带将他们几个学生也牵连到了,但唐师觉得没那么简单,锦年的组织势力绝不能对凤仪和隐花两地发生影响,更不具备将圣心会基地打垮的能力,尤其事后将各种物证销毁,这种工作量和组织能力不是地方组织所能胜任的。 唐师说背后有不输于黑铁卫那种实力的组织在操纵,晋元追问到底是不是黑铁卫,唐师叹了口气,“也许是他们做的,但谁也不承认,我们没证据!” 唐师恨恨地说,“圣心会和黑铁卫远没到爆发全面战争的时候,很多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小晋,我知道你心里苦,你父母那种遭遇实在不该啊!” 唐师拍拍晋元肩膀,晋元忍住泪,只轻轻点头,所有对唐师的感激无须表达。 他又将路上的那次遭遇和盘托出,唐师愣了下,思忖道,“仙水镇还有这么一个势力吗?王清年,你知道么?” 得到王清年否定答案后唐师对他说道,“那请你查查这怎回事?” 王清年是仙水镇基地的大队长,另外还有两个队长吴波和邵风一,他们三人共同管理着基地的三百多战灵和工作人员。 过不多久王清年拿到了一些讯息,说确实有一批人在前一段时间到了仙水镇,就住在晋元所到的那座院落,这些人行事异常隐秘,有几百人,应该是某个神秘的大家族外出旅游,具体有待进一步调查。 唐师想不通为何有人将晋元领到这个大家族住处,他又详细问了下青衣人的外貌,晋元忽然想到,“有人称他为乐爷,还有一个叫小龙的,是二三十岁左右的白衣青年,灵战力非常强,武功一流,还能分魂,连牵牵都不是他对手!” “哦,那么现在牵牵武功变得很强了?”唐师浓眉一挑,笑道。 “是啊,李敢师父将我们训练的很好,加上牵牵这人练功一向很认真。” “那乐爷和小龙?会是谁?”唐师摸着须髯陷入沉思,“他长什么样?” “很精干历练的模样,我也说不好,反正不丑。哦,我还,”晋元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说,唐师会不会责备。 但他还是觉得要以诚相待,“我还不小心抓了大概是乐爷的子孙辈的女生,年纪和我一般大,穿得非常考究。反正是很有钱,他们老是说我绑架犯。那,那我索性做了绑架犯,要了他一百万龙币,他眼都不眨就给了!” “嘶~你居然拿了这么多钱?”唐师倒抽了一口凉气,晋元只得再将事情原委详细告知。 “小晋,你这是绑架!虽然在域外发生这种事并不足奇,只是你也太狠了,一百万龙币哪怕在大家族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也不晓得那人怎么一次就拿出的,那些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唐师,您知道的,为了早日找到那些凶犯,我现在什么都能干!而且既然被他认定了我是个绑架犯,那我就索性要了他的钱做我的事!买到设备,等查出杀我父母的那些禽兽,我会立刻攒钱还他们,请唐师您放心!我说到做到!” 晋元没在意此事的严重性,自父母被杀他的行事变得肆意起来,人也张狂了许多,因为心头总有压抑不住的怒火在日夜灼烧。 唐师深深看了他一眼,过了会才轻叹口气,思忖了下对王清年说,“给我仔细查查那些人的身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王清年查了两天,也没有得到切实的消息。 晋元自从手里有了这笔大钱,人的底气也充足很多。 他立刻向罗先定了三台生物智脑和牵牵所需的全部系统设备,花了三十万龙币。 又各转了二十万给李敢师父和罗霞队长,没有天武屠龙和罗霞,他和伙伴们肯定活不到现在的,里面还有他们所要支付的抚恤金,晋元不想欠任何人的情分。 李敢连说这笔钱太多了,毕竟二十万也是够让基地运转一段时间。罗霞当然很开心,有了这笔资金她的情况会好很多。 晋元自然被胖金勒索了好几次美食大餐,吃得他和瘦海眉开眼笑连说咸鱼能干。 罗先没辜负托付很快通过龙京的关系,在龙京将生物智脑和其他设备偷偷走私出来,这些都是严格的管控设备,普通人即便是有钱也很难买到。 过了十多天,天空万里无云,只听天边传来一声鸣叫,牵牵是第一个奔出研究室的,陆续奔出的晋元和胖金瘦海看到在半空中正盘旋的紫龙。 “紫龙!” 晋元兴奋地呼唤过去,难怪牵牵前几天给紫龙和爬兽分别赶制了几个窝。 不料紫龙盘旋了一阵又往南飞远,晋元一直追到围墙边,见它已经消失,有些沮丧道,“于飞!这怎么回事啊?来了又走?”他有些想不通。 牵牵只摇摇头。 没过几天紫龙便带着两只爬兽回到基地,独眼背上还蹲着浑不吝这只鼠王,独眼有些瘸,可能后腿受了伤。 罗先没想到浑不吝没死,只嚷奇迹,白耳则是冷眼旁观。 安排好了这几只战兽,牵牵自言自语道,“得多造些!” 晋元听了噗嗤笑出声,“你敢情打算造一支鼠王还是爬兽军团?” 牵牵看了看左右没人,对他郑重其事道,“晋元,兹事体大,不要为外人道!打败黑铁卫只有奇招!懂么!” 晋元点点头。 “圣心会不会帮我们出头,今后只有你我!”他一指自己和晋元。 晋元知道他说的很对,自己并不属于圣心会成员,哪怕他是圣心会人也不会让圣心会对黑铁卫为此事发难,最多出于道义谴责,能不能揪出凶手完全不能确定,不靠自己能靠谁? 兵出诡道,棋走险招除了这两条路也并无他途! 好在他手里还有三十万,这笔钱不小,能让他做一些事了。 “黑铁卫成员遍布天启,各国都有基地,这点和圣心会一样,黑铁卫战灵和杀手足有百万。要击溃他们的第一步,需要将零号和一号智脑人救出。”牵牵继续轻声说。 今天的牵牵好像下了某种决定。 “详细计划还要和你商议,此事只你我知道别让胖金他们参与。”牵牵看着晋元,眼底是不可测的深邃幽暗。 晋元明白,为了报仇,他们两人已将全部仇恨指向黑铁卫,绝不饶恕每个伤害过他们的人! 唐师已启程回龙京,他说有事要先回。 中午,晋元打了一个盹发现睡过了头,正要赶去日常训练,忽听角落里紫龙从窝里钻出兴奋地拍翅膀,灰子随即探出头看着它吠叫起来。 接着是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唐师带着夏紫茗,紫龙风也似地窜上夏紫茗肩头,夏紫茗抚摸着她的宝贝,“好久没见了啊,我的小乖乖,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混沌哥没让你吃饱啊?” 晋元这才叫出声,“啊,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呢?”夏紫茗抱着紫龙幽幽说道,她长高了,“老同学见了面那就让我们进去坐坐?”唐师笑说。 “啊!快请进,请!” 晋元恍然忙让两人进来,又急搬了两张椅子放到他们面前,“呵呵!嘿嘿!”他抓挠了几下头发,不知怎么说。 “想不到我又回来了?” 唐师眼中有一丝狡黠,“是啊,唐师,真以为你回去了!”晋元搓搓手,又不好意思的撇了夏紫茗一眼。 “我是要回去的,不过这几天需要陪陪夏紫茗这丫头。她放假了想出去散散心,说从没有到过域外,这不,索性接她到这里玩几天,她还不准我对你说。” 唐师对晋元挤挤眼,夏紫茗红了脸,“唐师啊,我可没这么说呀,必定是您老人家听误会了!” “哈哈,是的,域外信号就是差,肯定听错了!不过你出来一趟不容易,你母亲可一直没同意,你父亲倒愿意让你见识见识。不过呢他关照我要带好你的呦,到时候你可得和我一起回去!” “放一百个心,唐师,我不会让您为难!” 夏紫茗甩了甩发辫。 唐师随后便出门去了,将晋元和夏紫茗两人留在了屋里。 气氛忽然沉闷下来,晋元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夏紫茗轻笑道,“嗨,混沌兄你平时也算半个话痨,怎么现在成哑巴了?牵牵那家伙呢?” 晋元嘿嘿一笑,“有些小紧张,你知道的自从那天一别,我们好多时间没见了,无常这家伙应该是在训练场,你还好?” “无常?是牵牵么?他怎么起了这么一个瘆人的外号?” 夏紫茗问,紧接着又说道,“我还不是老样子呗,学习,吃饭,睡觉,再学习,域内的生活,你也知道的,想一个机器人似的,总是死板一块规律得不行!” 晋元笑了,“公园和风景名胜这么多,你也没想着去玩玩?” 她又开始搔抓起紫龙的背,紫龙惬意地伏在她的膝头任由摆布。 “去呢倒是去过,也就那样了。不过域外就完全不同!” 夏紫茗眼里闪烁着光芒,“这儿的风景怎么也看不够,都是些自然去雕琢的美景。还有一路过来数不胜数的风俗,我虽然没真正深入去过那些街市,光看看那些望不到尽的街边小摊,就能感受到荡漾在人潮中的风情惬意。唉!这种走走停停看看的感觉啊可真好!” 看来夏紫茗这次出游收获良多,晋元也为她高兴,“你开心就好!不过呢丑话说前面啊,我们基地这儿是挺枯燥的,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吃饭睡觉,好在晚上我还能和牵牵研究一些东西。” “呵呵!看来你越来越上进了嘛,对了,你这些日子游荡在外面那些功课怎么办?虽然有网课也总是很欠缺的?要不帮你补补课?” “那些功课也不算很难。” 晋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接连遭遇突发事件的他反而觉得学习越发容易,有时候他会将原因归结于站桩,真如唐师所说的站桩使他开悟就能提升智慧? “吹你就,嘻嘻,想不到你也学会了说大话,嘻嘻!”夏紫茗抿嘴直乐,她根本不信眼前这个变得黑瘦的家伙,只是自他眉宇间散发的一股隐隐英气让夏紫茗有点呆。 “好像没有,”晋元笑道,“要不你出两题试试?呵呵。” 夏紫茗没想到昔日功课总处中游的晋元会主动挑战她这个学霸,愣了小会后她歪头想了想,一双清亮眼珠在晋元脸上绕了绕,“好,我出题,嗯,如果你答不上来的话,罚你,就罚做俯卧撑三十个!可行?” 晋元笑了,原来夏紫茗还记得他最不擅长的就是俯卧撑之类的运动项目。 “好!” “嗯,那我开始了呦,这问题呢是很有难度的,连书本上都找不到答案,当然你答不出也是正常,嘻嘻!” “放马过来,大不了我认罚便是!” 夏紫茗清清嗓子,“咳咳,嗯,我们都知道天启星被天启联合划分成为九个不同大小的区块,因为是九个国家,所以这九个区域上会对应九大块基础设施,用以融合该区域深达地核的能量范围,以供上一层级融合使用,最核心层就是四维空域的结构。” 这些都是课文上的基础知识,晋元隐隐觉得其中有着更深的东西在,于是眯起眼让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那问题来了!你知道四维空域到底分为几大层?” 夏紫茗脸上挂着狡黠微笑,这问题属于机密资料,连图书馆里也都查不到,当初他们就这问题请教过唐师,后者也不知道。 现在她抛出这个显然是吃准了能让他做三十个俯卧撑。 见晋元皱眉沉思,夏紫茗噗嗤笑出声,“别想了,我也是刚从我爸那里才好不容易磨到的嘞,要不我行行好告诉你,不过呢你得做起码二十个俯卧撑,如何呀?”她拖长了调子准备看他出糗。 过了五分钟,紫龙舔了舔她的手,啧啧有声,“紫龙饿了,我也饿了,人是铁饭是钢,看来饭才是我们的基础面呦!”夏紫茗爱恋地摸着紫龙的脊背。 基础面?仿佛有一个灯泡点亮。 晋元举手制止了她,“可以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四维空域是由基础层、中间层、内层这三层组成的!对不?”说完他盯着夏紫茗愕然瞪大的双眸,满脸诧异,她慢慢张大的嘴里终于吐出几个字,“你你怎么知道的??” “哦,一定是唐师告诉你的!是不是?”夏紫茗很确定。 “唐师?那没有哦,涉及到国家机密确实很少有人知道的,我看唐师也未必知道,很多核心机密只有你父亲才有权知道的。我呢也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知道的!”晋元很抱歉地看着他,也是一脸的疑惑。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哼,小气鬼!”夏紫茗轻声表达着不满。 晋元想尽快平息夏小姐之小嗔,于是转移话题,“那我做几个俯卧撑就当赔罪如何?” “好,我帮你数别偷懒!” 晋元二话没说立刻双手撑地。 直到夏紫茗数到一百,晋元似乎还意犹未尽。 “晋元,敢情你现在,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呀!” “还需要再做不?” “可以了可以了!”夏紫茗满脸钦佩,反让晋元不好意思起来。 “看你强了这么多我也放心了不少,知道吗?我爸又给了我一个小项目做研究,可惜你不在,否则一定感兴趣!” 晋元瞪大眼珠,“是什么?快说!” 第117章 天启,晋元 (神秘白堡) “就知道你沉不住气,星域战甲士听说过么?” 晋元脑子像过电似的,“哇哦!真酷必了!你拿这个当小项目?”晋元犹自不信地看着这位昔日的学霸,想着再怎么样她也不至于强到做这种项目。 “嘻嘻,你还是不信!不过说实话呢我也只是参与了一小部分需要攻关的课题组。也不可能参与整个项目啦!” “那那也是极好的了!多少科学家以能够参与这种高端项目为荣呢!”晋元真是垂涎欲滴,他只有羡慕的份。 用于太空战的机甲战士,是天启联合星域的特殊宇航战士,将人体的大脑原体直接安装到星域宇航服头盔中的主控结构上,让宇航服成为了一个人体。称之为星域战甲士。这个机能体类似于特殊的人体,能自身产生氧气和血液循环以供大脑原体的运作。 机甲战体比人体有强大力量,也能完全适应外太空环境,不需要减压或增压就能进出宇航器。不惧高温和低温。其超强的柔韧性和抗压性不惧怕星域舰的光速前进。能源来源为微型核能驱动。 他就如沙漠里渴欲着一杯水,急切问道,“听说天启联合科学院的下属部门已经研究了多年,你到底负责了哪部分?” “跟你说了只是参与嘛!哪有可能负责呦,业余时候我还需要回学校上课呢!” “那也很不错了啊!到底是哪个项目?说说啦!” “唉呀!其实是需要保密的,不过呢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是?你得保证!”看着晋元渴求的目光夏紫茗心软了。 晋元忙举手,“我发誓一定保密,你今天所说的我一概不曾听到!否则,” “行了行了!一共有多个部分一直没有突破,而最主要的是将人体原脑一部分移植到主控结构上总是出问题,没办法解决!所以我爸介绍我参加了那个攻关小组。” 晋元思忖道,“咦,脑体移植?这不类似于牵牵正做的么?” 夏紫茗奇怪道,“牵牵做什么?” 晋元自知失言,“哦,这事也得保密,你也得发誓保密可以么?我不想节外生枝!” 夏紫茗眨眨眼睛,乐了,“哈哈,你不会是报复?” “这真没有!你发过誓我才能透露一点点,这事只有我和牵牵才知道。我是发誓为他保密的。” 夏紫茗眼神透着好奇,“也该是什么神奇的研究呢?嗯!牵牵做的一定不会简单!我也很想知道,我发誓保密!”她举起右手庄重起誓。 “他在研究给动物大脑装芯片,只能说这些了。” “哇!这也不简单了,凭他一己之力能做到吗?” “嗯,还可以的。”晋元不愿说更多,尽管夏紫茗和牵牵是好友。 “我是很佩服他!只要他想就很执着的去做,我就,”夏紫茗的神色转而有些暗淡。 “咦,你就怎么了?” “唉!我参与的那个小组的那些人总看不上我,私下说我是开后门进来混资历的,老排挤我!真是气死我了!不说这个了,肚肚饿了,赶紧给点饭吃!” 晋元带夏紫茗在操场的偏僻一角找到牵牵,她激动地差点冲上去,牵牵却很冷静,只拱了拱手,低声说,“多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那次又没救出你,也不知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的,我还担心你就没了!”夏紫茗偷偷抹了把泪笑。 “我没事!”牵牵很难得的将嘴角牵动了下,做了一个牵强的笑。 “听晋元说你在给动物芯片?你可真厉害!”夏紫茗问。 牵牵转头看了下晋元,后者忙说道,“我们都发誓保密的,我只说了这一点点。” 夏紫茗有些尴尬,“是的,牵牵你不要怪他。” 牵牵说道,“晋元对我很有帮助!” 夏紫茗很感讶异,“哦,是吗?他居然这么出息了?”晋元挠头道,“哈,听他帮我瞎吹,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晋元随后转移话题道,“夏紫茗现在已经是天启科学院分部的编外研究员啦!牵牵,她厉害?我早知道这个学霸很猛的,果不其然!” “龙族名校全校第一,正常。”牵牵对夏紫茗点点头表示认可。 夏紫茗连忙摇头,“今天变成吹捧三人组了,都有点肉麻!我们去见见你的那两位胖胖和瘦瘦?” “而且!” 夏紫茗重又端详了牵牵一会说道,“牵牵你真是变了一个人,不是唐师提醒我是完全不信你就是我家那个牵牵的!混沌哥他真是牵牵吗?”夏紫茗转而问晋元,语气带着失落和犹疑。 “他是,千真万确!走我带你去见胖金瘦海和李敢师父他们。” 食堂开饭,夏紫茗婉拒了唐师给她开个小灶的建议,坚持和晋元在食堂吃。 “浑哥,你们的饭菜实在有点简约哇!”夏紫茗一手拿白馒头,一手扶着碗粥感慨。 “嗯,中午还有肉嘞,可惜啊你错过了!你不胖可以多吃点。嘻嘻!”胖金笑着打趣。 “哦,你是有点胖,这里适合你。”夏紫茗装了个鬼脸,瘦海忍不住大笑。 十点多的时候,夏紫茗来邀晋元一起出去散散步,胖金放下手机笑道,“需要电灯泡吗?” 不料想被瘦海撞了下,“傻,找咸鱼有事,打你的游戏!”有眼力见的瘦海听过夏紫茗一家和晋元一家被逐有着某种关联。 晋元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一路上气氛变得沉闷而压抑,走了小半天两人都没说话。 晋元忍不住刚想开口,夏紫茗幽幽说道,“晋元,我知道你不好受,所以始终不敢提那些事。希望你不要有误会,我一直在自责,这次过来其实也主要为这事,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唉!” 她的一声叹息仿佛将淤积的郁闷倾吐了出来,然而晋元更压抑了,他强忍着瞬间暴涨的悲愤。 “夏紫茗,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是你那个母亲。” 略停了下晋元继续道,“你母亲她肯定也有自己想法,谁也不想出事,都是天命!” 晋元重重坐到草地,对着墙根发呆,夏紫茗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到你,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补偿的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晋元听得出她内心的痛苦,“你不要再自责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找出真凶。牵牵上次帮我去换人质,也看不出对方的路数。凶手很强如果没紫龙他也回不来!我分析黑铁卫的可能性有八成以上,虽然那些懦夫不承认!” “黑铁卫?也算是除了天启联合与各国皇族之外的第三大派呀!他们为何这么做?你家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何况是你父母,难道你父母或者上一辈和他们有过恩怨,可能吗?” “所以这事非常诡,连唐师和孙道长他们都不能理解,不过水再怎么深我都会找到那些禽兽,对他们我会非常有耐心,等着!”晋元将全部愤怒集中于一拳,砸向地面。 “啊,出血了!”等夏紫茗抓着他的手腕才看到自己的指关节在冒血。 “没什么,小伤!” 晋元苦笑。 “你这么不小心,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小心些的!”一块绢帕很快绑到晋元手上,白色帕面很快殷红一片。 “看来你的户外急诊课程学得不错!” 晋元的痛感随即变淡,只是心中的痛依然沉重压抑。 夏紫茗白他一眼,“去休息,我也该回了。”随后她一甩辫转身离去。 晋元对着她背影喊过去,“你的帕子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不必了,傻!” 天上飘来几个字。 夜已静,晋元无论如何也不能入桩,总有念头如几只飞蝇在脑际飞舞,他索性躺下做起睡桩。 迷糊间又倏然醒转,唉今天到底怎么了。 嗯,这不是自己宿舍的窗边么?只见几个亮点正朝远处绕去,应该是仙水基地的圣心会战灵在巡夜。 晋元惊觉自己已然出体,这么清晰的感知还是第一次,回头看看床上,自己的身体还在酣睡,那躺桩姿势丝毫未变。 有个声音好似在心底轻轻召唤,晋元思忖既然睡不着那就用灵体出去逛逛。 “小友,来,我们出去走走,乘巡夜的还没回!”这次声音明显自窗外响起,晋元惊了一跳,“是谁?”他低喝。 “呵呵!忘了凤仪灵斗会么?我是白羽道长。”晋元这才想起将自己击倒的那个坏老道,“是你,我们去哪里?” “自然是万极灵斗会,想去的话就随我来!”声音已远。 晋元心一紧,万极灵斗会是罗先朝思暮想死缠烂打都要去的地方。 怎么办?他没来得及思考,灵体便着魔般紧随其后。 转眼已到基地外。 “小友,不怕老夫卖了你了?” 老道忽然停下转身鹰隼般的眼神盯住他,晋元收住脚步,淡淡道,“哈,有什么好怕的,如今我孤家寡人,才不怕绑票的!” “咦?这话怎说的?你父母呢?” “都死了,要去不,不去我就回去睡觉!”晋元大声说。 老道犹疑了一秒,一把拉起他继续赶路,“得快点,那边已经开始。” 耳边风声乍起,老道速度竟如此迅猛,晋元感觉连灵体都快跑散架。 不知多久,风势渐弱,白羽道长终于止步。 “快到了,我们暂歇小会。” “这在哪儿啊?”晋元这才发现身处群山之中,黑幽高深的山体重重叠叠,让人倍感压抑。 “那里!”白羽道长遥指高处。 晋元仰头,目光扫过无尽山脉隐藏的黑夜,高处只有点点星火在其间,分辨出那是远处的一团闪耀微光,仔细观望原来是一座城楼上微弱的灯火。再高处还有摇曳的绿色萤火,有团朦胧的白色仿佛是高空缥缈的白色花火闪着微弱星光,那是什么? 不及多想,一阵恍惚眩晕袭来,太高了。 “那到底是哪儿?”晋元喘气未定,虽然灵体并不需要呼吸,但晋元还是不由自主重复着习惯动作。 “灵九山。” 老道再次迈脚,不过不再拉着晋元,速度已然减缓。 “必定是域外的名胜古迹?请问是在哪个城市?”晋元倒不存着好奇,他想至少得知道自己去哪儿?不要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死哪里。 “小弟,怕了?” 白羽道长再次缓步转身看他,“怕就不来了,不过呢我就是想知道要去的是哪里,是不是值得我跑这么远!” 白羽道长倏然止步,转身,像见了平生最大奇事般盯住他,晋元有些诧异,“怎么啦?道长?” “呵呵,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哇!我只知道喏,看过去,想必你已经看到那个最高处崖壁之上的白堡?” 晋元再次随着老道指引仰望而去,他终于看清,极目高处的那团白色竟然是森白城墙之上的一座高楼,它仿佛是悬附在危崖绝壁之上的。 城堡上有着几百盏的点点夜火,无数黑鸟在顶上徘徊。 “是啊,我看到了那座白色的古堡?它怎么悬浮在那里?好像蛮大?”晋元有些犹疑地问。 “哈哈!那座白堡总高三十六层,足有五百多间精舍,光灵斗场面积便有几千平米。” “居然这么高这么大?没地基怎么造得出来?” 看晋元惊讶地瞪着双眼,白羽道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是此次万极灵斗会的九位顶级修者用灵力幻化成。” 白羽道长轻描淡写的口吻,晋元则被震撼地无以复加,“如此高的山巅,用灵力铸就如此体量的古堡,这九位修者功底也,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他们是大修?” “怎可能是大修!” 白羽道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的师父居然连这都不曾教于你?顶级修者虽然是我辈可望而不可及的修为,但依然只是位于大修之下的存在,最多也就是真修或元修。大修?怎可能会有大修出现呢,你实在是想多了!” 见晋元没说话,白羽道长问,“那我们继续?” “当然!” 晋元已然兴奋起来,即便不是大修,能见到顶级修者也是好的,何况还有九位,他的好奇心是如此炽热,“那我还得好好谢谢白羽道长您了!” 晋元这才想起是该谢谢眼前的坏老道,也不知他怎知道自己所在的基地。 “走!快点还能赶上!” 开始的一段山路比晋元预料轻松,林木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好几次晋元都只能小心地走过仅宽一米的窄道口。 右边是越来越陡峭的山崖,晋元暗笑自己的懦弱,灵体又不会摔死的,为何要这般谨小慎微? “要再快点!”白羽道长加快了步子。 山路变得更加蜿蜒崎岖,两人又越过一道山壁。 山道上铺满了厚厚松针,偶尔的几处鸟鸣划过被白雾缭绕山岳的宁静。 虽是灵体,但时间长了依然疲惫,几个小时路程下来,晋元紧赶的步伐不得不慢了下来。 又不知多久,晋元忍住第五十次的张口询问,直到一座高大的镶铁城门挡住去路。 “终于!奇门到了!”白羽道长自语道,边上前拍门。 这是一道坚实的石城墙,还有两个塔楼环绕一座低矮主堡。 晋元坐在山体一侧大喘气,眼前两米开外便是群山沉浸在黑幽深邃的暗黑世界,仿佛在夜空闪烁的群星都能触手可及似的。 “吱嘎!” 城门打开,一个披着连帽黑斗篷的矮胖男子站在门后,在伸头探看了一眼便用甜腻声音说道,“哎呀!原是白羽道长哇,您好哦!快请进!” 男子又瞟了一眼晋元。 “是我带来的,麒麟修者这应该没问题?”白羽道长有些不耐。 “哦,哪敢有什么问题呀,您带来的就好,你们俩可有些晚了,第一场赛事都结束好久了,现在是第二场,既然您老提携这小子前来那就去了,今个已有几百人上去了呢!” 麒麟修者答道,他的尖细声音让晋元觉得怪怪的。 “早晚怕什么,还不都得过那道坎,过不了的还不都是死物一个!” “哦,那是那是!我马上去准备准备哦,再晚了我怕上头要收。”麒麟修者又向着白羽道长和晋元微微躬身,“麻烦你们俩位先在这等我小一会。” “去!” 白羽道长摆摆手,晋元也忙着拱手还礼。 “白羽道长,我们是要过什么坎么?过不了还会死人吗?”晋元没想到万极灵斗会还会这么凶险,罗先事前也没告诉过他。 “只不过是从一条梯子到那座古堡去罢了,怎么,你又怕了?” 白羽道长背着手也不看他,晋元心想,谁怕谁,只是总归有担心的啊,不过他在陌生人面前尤其是这臭老道前他是绝不自呈软弱,“我问问而已!” “莫非这座小城堡也是灵力化成?不然怎么会有敲门还有人应门?”晋元转移话题,白羽道长两眼精光闪动,“嗯,小兄弟观察倒是入微,你说的正是!” 说话间,麒麟修者已提着两鸟笼匆匆走出。 “这做什么?” 晋元问,不料白羽道长翻了一个白眼,“别那么多为什么,老夫不是你老师,我怎么做你怎么做便是!” 晋元只得咽下更多的好奇。 鸟笼打开,两只不知名的白鸟从里面蹿飞出来,几根尾羽宛如白色缎带般在空中飘舞,盘旋了好一阵后停在了麒麟修者斗篷上。 “好好待它们,不要吓着了,温柔点哦。” 显然这是对晋元说的,晋元忙点头,“这是当然,我该提着鸟笼吗?”灵体这么大灵鸟这么小,晋元不知道该怎么做。 麒麟修者抿嘴一笑,“小弟啊,你看着白羽道长照做便是!” 道长身形陡然缩小,白鸟也腾跃而起,在做了一个漂亮的向下弧线将白羽道长尚未落地的灵体稳稳托了上去。 “嗯,就是这样,把自己变小后,我的灵鸟儿自会过来,然后你必须抓紧了它脖颈上的颈圈,不要被风吹跑了呦!这下头一旦摔下去,我们的灵体也会就灰飞烟灭了!”麒麟修者用温柔声音说出了让晋元毛骨悚然的话。 “快点,别那么多废话!” 白羽道长虽然身子缩小了许多,但声音中的威压却丝毫未减。 “是是,小弟,你快点了啦!”麒麟修者催促道。 晋元依稀记得一点缩小自己的办法,另一只鸟向他这儿飞来,又将自己托起,晋元感觉还未缩小到位,他再次缩小了一点,边摇晃着,边摸索那个颈圈,终于在快要被晃下去的时候抓住了它。 “像骑乘角龙一样的,跟着我!” 白羽道长在旁喊了句,随着他的一声清啸,那只白鸟腾身而起,直向天际飞去。 “啊!等等我!”晋元忙提了一下颈圈,好在这只白鸟拎得清,也如前只鸟般腾跃而起,晋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好在他的手死死拽着没敢放松。 耳边风声呱噪起来,这不是跟星空一号基地的战锥一样的么,慌什么!稳住稳住!晋元忙强制自己镇定。 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以灵体态乘坐鸟背飞翔在崇山峻岭,他知道这只灵鸟也是灵体,难道需要乘它才能登上白堡吗? 临近了一些,他才见到那座崖壁下根本就没有可供攀越的路径。 巍巍山崖,遗世独立。 强风如荒野猛兽在他耳边嘶吼咆哮,时而又静如深潭。天边的星星似乎触手可及,下面的群山如趴俯在大地上的各种巨兽纠缠的黑影。 白堡渐近。 前面那只白鸟又一次与山雾融为一体,晋元硬着头皮钻入雾气,顿时四处灰白一片。 晋元心中大急,努力搜寻领路飞鸟。 雾气渐淡处,陡然一黑,巨岩向他迎头撞来。 “哎呦!” 晋元忙将白鸟往旁带,哪里还来得及? “咚!” 晋元连同坐骑结结实实地砸向坚硬岩块,他忍着剧痛,手脚乱抓。 身形却依然飘摇下坠。 第118章 天启,晋元 (都死了,那你过不过?) 忽然他的衣襟被抓,陡然上升。 “怎么驾鸟的?那麒麟那老儿得说上老夫一整天了!” 晋元惊恐未定,是白羽道长将他拎到了崖上,他站定后,望着脚边的万丈悬崖,舒了口气,“哦,谢谢道长!那只鸟没事?” “你操心自己,灵鸟自会飞!” 白羽道长摇身一变身形已回常人,随即迈步走进一处斑驳山洞,晋元也忙变回常形,随后走入。 一段是向上的崎岖山洞,前方有些光亮中人影绰绰,不远处的出洞口传来阵阵风的嘶吼。 “白堡到了?”晋元不禁问。 “何来白堡,那是万极天堡!” 又绕过一个长长的拐,巨大的洞口处是一处断崖,脚下一整块向前突出的巨型岩石,即便百多人聚集也显得有些稀疏。 此刻的人们神情严肃,像是在等着什么。 一些人看到山洞里出来的两人便窃窃私语。 白羽道长口中的百米巨堡果真是悬空建筑于离悬崖两三百米处,白堡呈现灰色墙体的几百窗洞闪耀着辉芒如漆夜里的狼兽星眸,又如一段齐整的繁星点缀于云端之上。 一条长长的蔚蓝步道如水晶云梯般以三十度角链接于天堡和悬崖之间。 晋元暗自咋舌时,有个洪亮声音穿透寒风清晰可闻,“还有谁要过去的?最后半小时没人上的话,我们可就收了!” “水德道兄,我们最后一个走好了,你尽管让其他人先过罢!” 白羽道长喊过去。 “哦,是白羽道长,你终于也到了,极好极好!哈哈,就看你这次所带之人有没有运气过了,哈哈!” “那你就看着!” 白羽道长言毕,人群中闪出一人,“我是要过去的!”那人高叫道。 “二哥,求你不要去!”另一人忙上去拉住。 “不行,机会难得!启照,万一我出事,家里请你照顾了!” “二哥,算我求你了,那么多人摔死你没看到吗?难道你也一定要去送死吗?你的妻儿怎办?你儿子还小他怎么办啊?”叫启照的人苦苦哀求,旁边的人有些躁动,只是更多人熟视无睹。 对于很多修行者而言,生死早已放下。 男子垂下头,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星光将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线条,过了会他才又抬头说,“启照,我还是那句话,帮我照顾,如果我妻子守不了寡,那,那便让她改嫁。不过你该相信我的,我苦了这么多年,肯定比前面的那些人强!启照,请你不要拖我了可以吗?为了这天,我实在等得太久!让我就这样回去和我立刻死了没两样,你懂不懂?明不明白?反正还有大哥,就这样!” “这位道友,你确定要去吗?还有二十分钟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瘦高男子从前面天桥入口处出现,应该就是水德道人,晋元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境界,听罗先说白羽道长已是高境丹修,这位道长也不会太差的。 晋元跟着白羽道长只远远看着那边的热闹,山洞前地势比前面略高,看得真切。 “要去!” “要去~!我要遵从我的心!” 男子甩开拉着他的手,大步决绝地往水德道人那边去。 “你叫什么?报名!” “我乃筑基境修者,陈启然!我”他的话头被打住,“可以了,陈启然,我最后一次知会于你,你可听好!这次万极灵斗与往日不同,你可知上去便是生死由命吗?” 陈启然没丝毫犹豫,“知道!” 他个头比水德道人矮了半头,只微仰头看着对方。 因为前面的几十名修者都簇拥到了入口端挡住了视线,白羽道长和晋元往前走去。 “你可以上去了,好运!” 水德道人点点头后退一步,将步道入口让出。 整个步道透着神秘的晶莹微蓝,远处灯火和夜空星辰将其光华点缀其上,宛若一条通往天堂的云梯。 陈启然一身白衣,又一阵风将其头发和衣裳扬起,水德道人的衣服却纹丝未动。晋元明白后者功力非凡,晋元自己的衣服也在随风飘摆不定,低阶修者修为浅的人大多如此受现实世界影响会很大。 冷风在人们灵体间来回穿梭,寒意透骨。 “唉,又是一个落崖之鬼!”旁边一人低低的声音。 “是啊,今天差不多该有一半人死了,这次万极会真可称得上杀人会,三四百多人过来,一两百多掉下去,十个人一起过至少有五六个死。扛得住风也躲不过雷击更熬不过那种暴雪啊!太可怕了!唉。总之,反正我是不去的,也不知何时才有灵鸟来接人啊,真真急死人!” 几个人在前面交谈,言语透着无奈和焦灼。 晋元此刻同样心惊肉跳,去什么天堡就得死这么多人,他想问旁边的怪老道,转念一想不妥,这家伙根本没当自已一回事,何苦受一顿羞辱。 现在的关键是自己拿主意,既然来了就静观其变。 陈启然踏上天桥,一阵呼啸狂风将他衣服往旁侧直直拽去,众人惊呼中,陈启然已稳稳俯下身,将灵体牢牢贴在天桥之上,两手则死死抓住了两侧。 晋元瞪大眼睛往旁边走过一步才从人群间隙中看到,原来天桥两端有个可供抓握的突起。 风势稍缓,陈启然又开始往前爬,不断伸手攀握住固定物。 这几百米的要爬到什么时候?晋元为他发愁。 “还有没有人报名了,时间只剩十八分钟,白羽道长,你带来的朋友可想一试?” 水德道人的声音又一次喊过来。 晋元心头一沉。 “容我和那位朋友谈谈,你且稍安勿躁!”白羽道长高声回应。 他将晋元带回崖壁洞口,“朋友,我带你来正是看到了你内在潜力。你若能过那道天桥,更能证明我判断不错,让那些顶级修者看到你的天资。幸运的话那九位顶级修者的其中之一就有可能会认你为入门弟子!” “能不能做出决定?” 白羽道长言语越是热切晋元越觉得不妥。 “那道长您会得到什么好处?”晋元脱口而出。 白羽道长咧咧嘴,似笑非笑,“我嘛,也是有推荐之功的,不过和你并无关系。” “还剩十五分钟!”水德道人在催促。 晋元有些焦灼,“为什么灵体也会摔死?灵体不是会飘吗?”他也不想浪费机会,那么多人过天桥,哪怕死也要过去,其中肯定有极大好处。 “天地各有法则,灵界和凡尘也各有法则,生魂和阴魂在什么界都须遵从什么界的规则行事。有些地方的灵体怎么摔都摔不死,而这儿的灵界法则便是从天桥上摔落的灵体是会摔死的,明白吗?” 白羽道长这一次很耐心。 我的命在他看来绝对是可以送掉的,晋元需要立刻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这个大风险,“十个人要死五六个人的天桥,我为何要过去?” “啊!” “哦!” 天桥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喧嚣,晋元忙踮起脚看过去,天空原本就有的几团纠结的红云团中出现几道闪电, “要渡劫啦!” “天雷!天哪!” 此刻在天桥中央的陈启然像趴俯飘摇枝叶上的一只孱弱蚁虫,晋元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惊恐。 忽然他的一只手松脱,正拼了命地在向另一方向抓握过去,可惜落了空,他的两脚顿时悬空。 在人们的又一次惊呼中,电闪雷鸣,天地亮如白昼又旋即暗如深渊。 “轰隆!” 震耳声中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这只蝼蚁和天桥打成一条来回摇晃的白色光带。 “轰隆!!”这次雷声震天。 一小点白色身影从天桥上剥离,翻飞在黑域世界。 “啊!” 晋元低呼一声。 “二哥啊!” 一个身影扑倒在天桥道口嘶叫,又被瘦高个的水德道人一把拽住拖了回去。 白影像一片落叶飘摇而下,闪电持续着,陈启然的形体猛然星散如松开手心的一抹尘埃,飞扬而去。 “二哥呀!何苦啊!”悲怆的声音回荡在万丈崖壁。 世界重又陷入暗黑崖壁和蔚蓝天梯交织的沉默。 “你想过去吗?” 白羽道长问。 晋元感觉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只略略沉思了小会,抬头问,“过去后我能提高多少智慧和功力?” “还有五分钟!”天桥边的声音高叫过来,无数双眼睛转而向他们看来。 “至少让你达到筑基中的高境战境!”白羽道长回答很干脆。 “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也许有,普通的万极灵斗会大概一两年会有一次,不过像眼前这样的可能几十年,亦或百多年一次!” 白羽道长停顿了下,见有人走过来,他低声急补了句,“实话跟你说,建筑如此规模的万极天堡,恐怕这世间已鲜有修者有这样修为了,乃是顶级中的顶级,实在是有一人已达化虚真境的高境,近乎大修!” “近乎大修?是谁?” 晋元激动起来,大修是神殿九尊一般的仙家存在,谁不知道修为达到大修境意味着什么,是无量智慧!无量灵力!对普通修者而言连见到大修都是不敢想的。 “恐怕这便是让陈启然明知是死也要上去搏的唯一原因?”晋元盯着眼前怪道长问。 “还有一分钟!” “也许,去还是不去?” 晋元脑际闪过无数念头,从中抓到一句话,“我有几分胜算?” “六成!运气好的话有七成!快决断!” “10” “9” 时间不多了!如同咒语般瞬间点燃晋元的热血。 “我去!” “我这位朋友他要去的!” “好,本次万极会的最后一名攀越者,报上名来!” “我叫晋元!!”晋元边向前走边回答,两边的修者默默让开了路。 瘦高道长看着他,眼中有些犹疑,“嗯,晋元,你可知上去便是生死由命吗?” “知道!” 水德道人又看了下白羽道长,后者向他示意放人上去。 “那晋元,既然你考虑好了,那你就上!”水德道人有些无奈地往旁让过。 岩石尽头的一米宽微蓝天桥摇摆不停,它的远端似遥接星辰。 刚才的陈启然早已烟消云散。 “跟前面那人一样走便好,总之不要让自己掉下去!”白羽道长叮嘱了一句后便退开去。 晋元发现自己手脚如此冰凉,天桥两边是无底深渊,冷风将水德道人的道袍扬起微微的褶皱,现实对高阶的灵体尚且作用,如果我上去岂不是直接刮飞了? 心底的恐惧重又爬了上来。 果然到头来还是踟蹰难行啊!晋元感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跨。 两边无限虚空的劲风裹挟冰冷犹如一柄柄尖利冰锥直刺灵魂,晋元连打几个寒噤。 后面人群里中有一些唏嘘,也许有人在为他惋惜。 再前行几步,黑夜中的气流像一条条无形恶兽争相将他撕拽起来,一时间灵体几乎要被拆解。 天哪这是刑场吗?难怪那么多人掉下去,晋元忍不住退后一步让身形和情绪重新安稳一下,这才重重缓了口气。 没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一道天桥吗?我孑然一身孤家寡人,如果不能为父母找出真凶,那魂飞湮灭就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他又一次向前,更强劲的气旋在四周咆哮狂舞,千万双手将其向不同方向拉扯,恍惚中还似乎能见到有些黑影在步道终点向这边遥望。 心欲向前而这双脚却不由连退几步,一些嘘声和起哄声响起。 不行!不能让人看轻自己!我必须过去!鬼风挡不住我的!老子一无所有,烂命一条而已! 第三次跨上天桥,通过几次测探的他已渐渐适应了各种风,他迅速俯下身,双手握住两边突起,把控感回到了自己身上。 就这样!他开始爬。 他的动作逐渐连贯,待到十几米处时一股更强旋风将他两脚猛然掀起,身体也一下荡空,幸亏双手死握住固定件才不至于让自己飞出。 待风势渐弱他赶紧又往前爬了几步。 吓不到我的,能到这里来,就能过你这鬼天桥! 又一阵烈风席卷,将他身体整个歪倒,左手忽觉一空,“哎呀!”左边底座固定件居然折断,他的左手赶紧与右手合力抓握在一起,下半身飘了一会后总算降了下来。 晋元这才听见后面的惊呼声,发现自己整个下半个身体已垂到天桥外,真是惊险! 玩死我?晋元啐了一口,没那么容易的!他一个鹞子翻身重又回到天桥。 “有种你玩更大点啊,干脆直接把我吹散算你本事!来啊!你来啊!” 晋元仰头怒吼,狂泻一腔恨气。 “加油啊,小兄弟!”一个大喊声从悬崖边隐隐传来,伴着几个应和声。 晋元心头一暖,谢了! 他默默道过谢继续往前攀爬,风势渐弱,又乘机多爬了几米,不过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第119章 天启,晋元 (渡劫) 是手,晋元惊觉自己这两手手背被覆上一层淡淡红光。 头顶上隐隐传来隆隆闷雷,抬头仰望,是不断聚散的乌云间隙闪动的红黄电光,接着仿佛是被一把撕开天际一角,一道天雷凌空炸开将黑夜打成白昼。 “雷击了啊!” 一些惊恐的声音,接着一声沉闷轰响在不远处炸开,晋元心中颤抖,不觉抓握得更紧,他得承受雷击了。 果然,又一道雷电蜿蜒劈下,电光将他周身瞬间透亮。 “咔啦!” 这道霹雳直接劈在晋元灵体之上,灵体顿时溢散。 “啊!” 晋元眼前白光一片,星散而去的灵体碎片随着气浪迅速消弭于黑色虚空。 “不!” 一股异常强大的不甘意志自他丹田中一粒极微体中迸发。 “唉,好弱!”一个女声隐隐浮现。 “心不死灵不灭,那就重塑!”那声音又道。 天桥上重现出他的伏地身形,晋元喘过几大口气才忍着颅腔中嗡嗡声和全身刺麻重新感知到自己存在。 身下的天桥剧烈颠簸,发出可怕的吱嘎声,好似一把锯刀在来回切割着他好不容易聚合的灵体。 晋元极力收拢清醒着自己意志,将第二波雷击中溢散的灵体收归本体,他的双手始终握住两根固定底柱,任其身体在乘雷势而来的狂风中左右飘摇。 熬过这阵,就一定可以! 雷电继续打击在他周身,晋元的意志开始淡漠,灵体又快到逸散极限。 熬过去! 熬!! 他的意识变得空洞继而模糊,雷电的霹雳和狂风的呼啸早已充斥他的灵体颅腔,它们在其中来回窜动,撑裂,撕爆。 这是毁灭! 垮塌! 只要有口气在,就不退缩! 有命来也有命回! “咵啦!” 一道更强电光在天际闪耀,何时是尽头?勉强抬头望去,大团红云在黑色层云后涌动翻滚,像一团团彼此纠结翻动而上的沉沉烟雾,无数电闪雷鸣在其间欢舞。 这也是那些顶级修者造出来的?晋元一念至此便惊骇地无以复加。 “咔啦!” 霹雳闪过,他的左脚剧痛。 电火在半空炸开,这次不远,他感觉腰被直接击中,那颗滚雷甚至还弹跳了几次,最终滚落到万丈深域。 晋元不得不再次承受灵魂深底传来的巨大痛苦,好痛!痛得他咬牙切齿,撕心裂肺。 “你还要过去么?” 似乎一个女声在幽幽对他说,晋元于恍惚中醒转,发现刚才是被击昏了,不知昏了有多久,只有双手还死抓着什么。 周身痛,很痛! 但世间再没有比父母双亡更痛的?“这些痛,我能扛过,有种他们打死我!” 晋元费力挤出几句话,“打不死,我就继续!” “爬!” 他又开始向前蠕动。 “过!” 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去!” 好在雷声渐远。 他伏地休息了下,两手已经麻木。 晋元抬头,哦,只有一半多点路了,大概,大概一百多米。 桥尽头处有人影攒动,人人都喜欢看好戏? 那就看个够,好好看,就算没人搭一把手,我也会爬过来! 忽然,眼前一黑,晋元以为自己又要昏,却不料右眼一阵剧痛。 “啊!”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一只黑影窜了出去。 “呱呱呱!”一只黑鸟扑腾着双翅在眼前跳跃嘶叫。 “眼睛!”他的右眼完全看不见,灵体受伤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所受的痛楚远超肉体创痛。 为了不被始终伴随他的狂风卷下天梯,晋元忍剧痛重握住右边固定杆。 他无法思考,周身多处巨痛已将他意识世界完全坼裂。 良久,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嘶吼将眼前黑鸟惊飞。 爬,向前爬。 终于到了吗?他惊喜地看到还差几步。 有人在天桥口向他伸手,晋元木然松开右手想去接应,不料对方大笑起来,接着将他的手打开,“哈哈哈哈!兔崽子,你以为受了几次雷劈,被啄瞎了一只眼睛就算过了这道坎?那你还真蠢透了!” 痛楚持续,晋元茫然缩回右手,重又将它固定在底柱。 “什么?”他无法思考,痛苦还在将他撕拽,为什么世间人要遭受这么多的痛? “你受的所谓的痛只是开胃小菜。知道么,你眼前之痛只是一粒微尘,你在未来所得的才会是一个世界之大的苦!”另一个声音对他说,其声如雷滚滚而来。 “小伙子,你爬回去,上来很难,下去的路却很好走!” 是另一个声音,晋元能分别出。 “我们这本就不该你来,小白,你怎带了这等货色?” 谁稀罕你们这里?晋元怒了,我也不想高攀你们的!他生生憋住了这句话。 当他重新定了下神睁眼观瞧才发现不过只爬了一半,刚才是自己幻象,又一道雷电闪过天地,将晋元的眼前打成白芒。 雷电渡劫还没渡完!唉,什么时候是尽头? “心之所向,必能成!” 这个女声似乎很熟悉,此刻这音似林间青鸟一般婉转动人,仿佛一注清凉的甜泉将他灼烧的心得到略略宽抚。 晋元提起意志,几乎在麻木的往前爬。 风势在他疲累中渐歇,雷暴也终于停下,天地沉于死寂。 但晋元觉得越来越冷,第一片雪花飘舞在眼前时,“这是要下雪了?”自嘴中呼出的气体旋即结为冰霜,怎么会?仿佛连意识都已被冻结。 大雪纷飞,晋元很久都没见到过如此大块的雪了。 当他绕过两个凸起的雪堆,到第三个才惊觉它们是一具具冰封尸体。 双手如果稍微停顿很快就成了拳头般大小的雪球,旋即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凝成厚厚冰壳。 晋元全身冻麻,背上愈发沉重,他就快被厚重冰层压垮。 他艰难翻身,冰层哗啦倒泄滚落到万丈深渊,它们又很快凝结起一堆冰。 现在的每一次前行都只能靠挪移来完成,好容易才从雪中腾出的右手,现在已抓握不到固定体,四处都是冰冷坚块,且奇滑无比。 他的左手终于也冻在了冰层之下,晋元甚至能看到它就这样握着,丝毫动弹不得。 很快他的整个身体也快被雪吞没。 意识开始麻木。 “醒醒呐!你死了我就得搬家,搬家好麻烦的啦!喂!醒醒啦!”晋元隐约听到那个女子的呼唤。 “我死了跟你搬家有关系么?”晋元无力回道。 “当然有了,所以你得爬起来呀!起来呀!你没那么容易死的,相信我!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吗?” “你真会安慰人,比我朋友无常还会安慰人!”晋元苦笑。 “有力气说话还没力气动一动么?再过几分钟你就成这里最后一个冰雕了!你的生魂也逃不掉一定会死的啦!” “你你好像救过我?是那个穿紫衣的么?你为何一再救我?” 晋元问,他想到了被白羽道长击飞时为自己挡了一掌的紫衣女子。 “你快爬起来我就告诉于你!” 晋元仅存的越来越麻木的神智告诉他,自己得起来,不到几分钟他就会冻死。 “站起来!” 好,我得站起来,内心的不甘应和着紫衣女的呼唤。 他的右手微微动了下。 “好!可以了!”紫衣女鼓励道。 压在灵体上的积雪转眼成冰,他猛地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已嵌入冰层连成一体。 “不对啊!雪怎会如此迅速冻成冰呢?”他问,“我又不是你的老师,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问题呢?你现在只管起来继续走下去!”紫衣女不满道。 晋元想起自己只是一个灵体,而这雪,这雪应该也是修者所化,如果是,那冰雪依然是灵气,所以它能压住自己。 现实世界的冰层他这种层级的修者完全动不了,但眼前是灵气所化之冰雪,他就能动它! “一点都不会安慰人的人啊!”晋元抱怨道。 “哼!你还不乘现在冰雪还不能完全将你封死,快点破冰出来,只要冰层有裂隙你就能将它撑开的呀!” “嗯!”晋元试着将右手抬起,冰层果然在动,于是猛一用力,左手也脱开了冰层,他艰难地慢慢撑起上身,冰层终于在身上咔啦咔啦地坼裂。 “看看你,又行了!”紫衣女笑道。 他终于自冰雪中挣脱起身。 “你是谁,你难道是住在我身体里的么?” “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的寄主就是你,如果你挂了我就得搬家!明白了吗?” “你是寄居蟹?而我就是那只海螺壳?”晋元差点笑出声。 “难得你还有闲心扯淡!”紫衣女并不现身,只有声音在内心回荡,“意思是差不多啦!快走,一步不能停!” 大雪肆无忌惮地层层落下,前面仿佛筑成了一道通往万极天堡的白色天路。 是了!灵气所化冰雪会堆积在上面,“说明这里的天堡是灵气所化,连天桥也是灵气聚成的!果然厉害至极!”晋元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就这点东西能惊到你了?唉,走,你唯一出路便是到达对面!”紫衣女嗤笑又叹。 晋元没力气搭理她。 他所在的这个灵气世界,雷电和冰雪实在太折磨人了! 他将自己的腿慢慢从厚达半米的雪层中艰难拔起,继续往前,往前! 他的脚步在雪中拖沓,背负着越积越多的雪。 “往旁边一点!” “过了过了呀!中间靠中间走!” 紫衣女不断提醒,让他时刻注意不能让自己摔倒,“滑出天桥那你就完了!” “那你也完了。” 晋元喘了口气笑道,猛见紫衣女在眼前现身,晋元一惊,“你还真淡定!嗬,总算还没被吓死,嗯有点出息的!”紫衣女那一对漂亮眼眸在他脸上定格了几秒转而消失不见。 晋元晃晃脑袋,恍若一梦。 “刚才是你出来了?” 他犹自不信世上还有如此绝美出尘的女子,还寄居在他灵体里。 “啊秋~” 紫衣女连打了几个喷嚏,“想不到外面竟如此冷,回了,你慢慢走,我看你是死不了的。” “这就走了?别啊~” 晋元想她多陪自己说说话,免得睡了过去就冻死了。 没再听到紫衣女的声音的晋元无奈摇头。 “喂!对了,再提醒你一下,这条道上有些东西,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哦。这次真走了!啊嚏!” “什么东西啊?” 唉!看来这次是真走了,真是率性而为的仙子。 不过几十步,他就脱了力,灵力透支太多,从基地到九灵山下,再上山,到登上天桥,连续十多个小时的灵力付出,元神极度虚弱。 现在光平衡住自己也变得相当困难。 他看到那双脚感觉根本不是自己的,靴子里灌满的雪结成冰,冻成两根棍棒。 被两腿趟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深深轨迹,晋元感觉喉头甜涩,一口灵血几欲喷出。 桥面又是一堆积雪向两边滑落,飘散,亦如那个陈启然修者的灵体在星散,他还是一个筑基境的修者,而我。 不是这样,他打住了自己负面情绪的波动,他是他我是我,我一定能走完! 如果我掉下去了,吃货胖金和瘦海肯定会难过一阵子,还有学霸丫头夏紫茗。至于那无常牵牵,不知道他有没有悲欢。 他又成功跨出一步。 又是一步,冻死在冬天肯定不好受。 又冷又饿又累的感觉实在是,唉!他可真想倒头就睡下去,就在这样睡过去。 现在如果有个火堆,那种温暖,有多好!可以在火堆旁边一直睡,睡到第二天还要睡,如果还有点吃的,更好,香喷喷的烤鸡烤肉,来点鱼更好,人造食物也可以。 前面堆着一个雪人。 走近几步,是人? 晋元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一具冻结在天桥上的遗体,前面还有,更多人是蜷缩成一堆。 这里就是普通修者的极限了,可惜就差这么点路了,都冻死了。 人就要去做超越自己极限的事么?何苦自讨苦吃呢?但为什么不呢?也许年轻就该这样,可真是煎熬哇! 我该为这些死去的人感到庆幸!至少不用再受罪,灵体的痛苦寻常人哪怕一生只遭到一次就足以让其崩溃! 他不知道怎么还会有鼻涕,而且它们也都冻成了几坨,它们与僵硬鼻子连成了一体。 呼吸如此困难,空气像灌注进去的冰块在体内搅动,但他本不需要呼吸的,他不懂,“上天护佑!” “上神护佑!” 不知紫衣女怎么就闯到我身体的,她会住我哪儿呢?灵体最合适住的就是灵台,她住在我灵台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会不会被她夺舍了去呢? 晋元一边麻木的想,为了不让自己被睡意困倦压倒,他只能拼命想感兴趣的事。 她是真美,没见过这种仙子般的女子,既然住我的地方今后会有机会成朋友吗?一念至此他感觉来了点精气神。 女朋友?他居然开始有些兴奋,但夏紫茗这丫头怎么办?啊!能怎么办?夏紫茗从来就不是我女朋友哇!她只是我的女同学! 晋元虽然喜欢夏紫茗,但他们之间似乎不存在那种千头万绪的情愫,夏紫茗骨子里的傲娇让他亲近不得。何苦还有那个死敌姜易。 他的腿很沉,好像拖着几百斤之重在前行。 “累了?那你就坐下来,休息下你会知道坐着远比站着好,如果你愿意,回去,去那里的这么痛苦,想想,你现在本该睡在床榻上享受那些美梦。”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远处钻入他耳际,试图干扰甚至主导他的思绪。 晋元闷闷地说,“美梦?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做过美梦的!” “哦?” 那声音有些诧异,“你父母也会在家等你,如果你出了任何事,都是他们生命之中不可承受之痛!所以,你该做的应该就是立刻向后,那会很容易,请相信我。” “母亲?父亲?”晋元喃喃自语,这两个我本该如此亲近的词,如今让我这么痛! “谢谢你!” 晋元说完,更努力地一步一步挪向前,那声音咦了一声便悄然淡去。 他又被一个雪人拦住去路,冰雪将他勾勒出了双手向天的姿态。 晋元只是奇怪死了的灵体怎么不立即星散?也许是生魂被冻死,立刻成了阴魂。 我该怎么办?晋元想了一会,生魂既死,这具尸体有何用?而且它已直接挡了去路。 他想起紫衣女的话,会不会是什么阴谋,故意挡路不让我过去? 他想将它推下天桥,转念一想,推下也不是一个仁慈的办法,但自忖没了多少力量,难道要将其躺下,然后跨过去? 他努力地试了几次,这具尸体很重,角度更不好,只要倒下就会从天桥摔落。 “该死!痛啊!” 突然身上各处痛楚向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晋元痛得抱头弯腰,颅腔似要炸开般嗡嗡作响。 好一会才恢复了些,眼看还有五六十步距离,天堡的那些灯火愈加清晰,像无数希望在召唤。 我要过去啊!见鬼!他开始急躁。 忽然看到覆盖着厚重冰雪尸体两边还有些余地,何不缩小尺寸钻过去?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这里不能变形,这才想起临行前白羽道长说过的话,所有术法包括飞跃或变形都被禁止了。 唉!那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了。 晋元只得向其深鞠一躬,“对不起!我现在已没了将你慢慢躺倒的力气,但我如果不过去就得困死在此地。现在我只能将你推倒。如果你没摔下天桥,那是你我的幸运,如果你不幸掉下,那,那也只能请你原谅了!我,我只能做到这样,非常抱歉!” 晋元念叨了这句话后便开始动手。 “可以了,小道弟,天桥算你过了!” 一个仿佛自古远而来的低沉音符自晋元心底炸响。 “轰!咔啦!” 封盖尸体的冰随即炸裂四散,那人悠然旋身。 晋元骇然,旋即恍然这一定是幻觉,哪有这么容易,这座桥上的苦难没有穷尽的! 眼前是位中年人,随意的衣着,放在人群里都没有任何辨识度的寻常相貌,但似乎有点面善。 晋元惊觉风声和飞雪已完全遁散,整个天桥失去了神秘光华沉入暗夜,此刻他竟已身处天桥的末端。 “走,小道弟,虽然辛苦,不过么,我能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中年人已独自拾级而上,迈步在通往天堡的台阶。 晋元有些犹豫地追随,心无一丝波澜。 没预期的轻松,反而似背负着如山的沉重。 但, 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有什么好失去的? 第120章 天启,晋元 (狂道一残) 中年人转眼不见。 白羽道长和水德道人出现在晋元后,“小友,你终于还是过来了!随我来!” 白羽道长没再多言,带他走过这座寂寥的广场,一条宽阔步道被两边水晶柱的蓝火照耀着通向天堡。 他们登上一百多步阶的石梯,白堡灯火透过半开的大门间隙将晋元三人的灵体照得透亮。 “进来,这便是灵修大厅了,晋元道弟!”水德道人推开门,空旷大厅中只有寥寥七八十人聚集在主台前,众人仰视着高高在上的九位尊者。 这座以白玉石为墙的大厅,足有几千平米。 眼前几十根巨大黑梁柱赫然矗立支撑起几十米高的穹顶,无数紫色夜火在梁柱上端的万年灯盏中腾跃起舞。 大厅中端分布着由穹顶垂挂而下的三座巨型水晶灯,每座都有五米左右直径,几百盏烛光将白玉石墙和富丽的天穹顶照得透亮,连黑色大理石地坪也折射斑斓辉芒。 白羽道长穿过稀疏人群将晋元带到主台最前端,晋元努力松缓一下身体后看向上面。 台上坐有十人,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平和良善,还有一位紫红尖脸独眼灼灼。 衣着更是五花八门,有人富丽堂皇一身锦绣,有人则破破烂烂像个乞丐。 让自己顺利过桥的中年男子身穿龙国古装,却坐于主位,当他开口时所有人都会肃然聆听。 “嗯,从我这儿过的人,五十三人将我推下了桥。” 大厅中至少十几个人垂下头。 “二十人干脆将老夫踢了下去。” 晋元发现旁边一人浑身颤抖着慢慢后退。 “另外十人并没将我推倒,只因为没了力气。而你呢,是第一个比较尊重老夫之人!”中年人双眸看向晋元,眼神变得柔软。 晋元有些惭愧,无奈自己已成聚点,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所以么,这个弟子,收下了。因为老夫觉得悟性、灵觉、灵力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师父怀有发自内心的尊重,如果他对一具和自己无关的尸体都能心怀善念和仁慈,相信他对老夫也不会太差。” 此番话让灵斗场内所有的人瞠目结舌,大厅内寂静如斯,晋元茫然无计,他没反应过来。 “哈哈!” 台上的一侧突然爆发出不太合时宜的朗笑。 “一残道长,既然您如此中意此人,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我看,哈哈,恐怕一残道长您也不仅仅是看中这小子的善心。我看他只有一缕地魂便能闯过这道天桥,其灵力之潜能恐怕也不能小觑!”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身材瘦削如刀,浓眉鹰眼。 “凌霄子,如果老夫没算到这儿会有机缘,也不会千里迢迢奔到此地为大家造出这座天堡。”大厅里回荡起一残道长更洪亮的声音。 什么,一残道长? 一残?道长?晋元不知为何对这名字有种超乎寻常的熟悉感。 不过他要做这个道长的弟子?怎么也没人征求过他的意见?太奇怪了!这些人未免也太霸道了些?晋元不免对一残道长生出一点嫌隙。 他看看大厅里这近百人,人人眼中都透着艳羡,自己直接拒绝是否合适?怎么办? 正踟躇间听得有人唤他,“晋元,你今晚就住这儿,明早我们就准备拜师大礼!”主台上传来的一个女声,晋元仔细看去,台上十位大人物,只有一位是四十多岁模样的女子,应该就是她。 晋元突然有点急,也不知怎么说比较好,“您好,尊敬的道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因为我还没答应一残道长做我师父的提议!”晋元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大厅里顿时躁动起来,像捅翻了一只大蜂窝。 “什么?” 女修者起身看着他,眼中都是讶异,“这世间能达到修者巅峰的化虚真境的尊者寥寥无几,在你眼前的就有一位,也只一位!我看在场同修恐怕没人不愿意立刻成为他弟子的!是?”女修者眼光环视全场。 “我!道长!” “看我!” “请收下我!” 女修者话音未落,立刻有十七八人急急冲向主台噗通跪下,他们向安坐主位的普通人拼命叩头,“一残尊者啊请收下我!我自当竭尽全力侍奉您老人家!” “一残道尊刚才的灵斗会您也看到了,我是能排到前三的人选,我廖某愿意鞍前马后为道长您效忠到死!” 晋元没想到貌似普通人的一残道长已修成化虚真境,看来他必定是白羽道长口中的那位近乎大修之人了!。 晋元搓搓手,自己是不是有点傲娇?造作?他还是想解释这个误会。 “这位女师父,我真不知道过了这座天桥便要拜师的,所以我是因为没准备好。一残道尊师父对于您我是真的非常敬佩,这座天堡出自您老之手,实在令在下佩服至极!” 晋元对着主台连连躬身施礼,他现在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说。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像是被无数根针芒扎着一般,晋元顿感浑身不自在。 “哈,哈哈哈!这位小弟你此话谬矣!天堡之筑成也有我们在座九位小修的一份小小功劳哦,仅凭某人一人之力如何造出来?某些人是否太托大了一点?” 位于一残道长左侧的一男子声音阴冷,晋元见说话的正是那位独眼道长,他头顶一只黑红道冠,紫红脸,独目犀利逼人,身躯魁伟,穿有一袭白色道服。 “玄武道长,这,”面容和善的女修看了看旁边的玄武道长,欲言又止。 “呦呵,玄武,你莫非又有什么不服?戳到你肺窝子了?” 一残道长对隔着几张座位的玄武道长不屑地撇了一眼,“二十年前还没玩够?” 玄武道长的紫脸立时转黑,晋元能感觉他身上迅速散放的凌厉威压,几位前辈怎么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持强斗气?晋元不禁暗暗咋舌。 “老夫确实还没玩够,呵呵,哈哈!” 玄武道长气势再长,连一身白色道服都在蓬勃涌动,宛如几条蟒蛇在衣服底下游走。 全场已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主位上的各位高修则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主持大会的两位境界最高的尊者竟会公然撕脸。 “玄武,我们几人此番前来并非为了私斗,事前我们大家也已通好气,还是正经坐下选个称心的好弟子!” 一位戴着一挂鸡蛋般大小佛珠的和尚悠悠站起,双手合十道,尽管身躯偏胖,却也有一股摄人威势。 “是啊,玄武道长,选弟子要紧,其他事我们可以缓缓!”玄武旁边的女修柔声劝着,她又小心地看了一眼一残道长,似乎对他很是忌惮。 另两位坐在一侧的高修也在低声劝阻,尔后玄武道长暴涨的气势渐缓,凌厉锋芒尽数收敛,见一残道长并没接招的意思,也就顺势下坡。 只是他下一秒的这句话让晋元陡然心惊。 “哈!选弟子,想起来了,我当是来选弟子的,既然这位晋元小弟不肯就范于一道孤魂残魄,那我要问你晋元!你可否愿意跟我?” 晋元做梦也没想到玄武道长竟要与一残道长争做自己的师父,而且什么是一道残魂?他完全懵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犹豫之际,但听一声狂笑响彻大厅,震得晋元一阵眩晕。 “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一残道长的仰天爆笑,“这算是老夫近几十年来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啦!居然有人敢跟我这道残魂争弟子?哈哈哈哈哈!!”一残道长又复狂笑。 晋元已心神激荡,只得捂住双耳,道长功力太高即便随便一笑的压迫感也令他承受不住。 大厅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前面几个原本跪着的修者忙翻身爬起退入人群,只有晋元和十几人还在强撑。连主台上的一些高修也开始蹙眉不安。 玄武道长的白色道服重新鼓荡,两股对立的威压已在十位高修衣服上清晰可辩的涌动对撞起来。 “即便老夫只一道残魂,玄武小儿,你也不配!” 一残道长如此轻慢的语调,晋元知道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他和仅剩的十多人只得踉跄退去。 那两股肆意澎湃的压力已溢散到整个大厅,近处筑基境的修者没人扛得住,所有人都退到了大厅另一端,足足离开主台七八十米远。 “哼,二十年前,那只是你投机取巧而已,最多就是一场平局。若非看在座几位同道份上,我简直就想立刻替你师父敲打一下你这狂徒!” 玄武道长是相当的气定神闲,其余高修神色皆变,一两人已慢慢踱出主台,他们也不想参与这两个顶级修者之间的恩怨搏杀,一不留神便可能成了牺牲品。 “恐怕你等小子也不知道我师父是谁,老夫活到今天倒还不知道什么才算张狂两个字!我张狂吗?哈哈哈!!” “什么还需看在座的份上,可笑至极,他们几个对我很重要么?哈哈哈!!!” 一残道长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晋元更是完全合不上嘴,这道长未免太狂,连其他九位高修都没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还公开说,这不刺激人吗?大家都是场面上的大人物,被这么一说谁都得罪了。 一场九对一的江湖梁子结下了,搞不好就是九对一的大乱斗! 果然,那位大和尚率先起身,这位也是好事之人,晋元暗暗祷告他或能平息事端。 “一残道长,我等也是江湖上行走多年之人,从来未曾与人结下什么仇怨,也并不想卷入任何私人纷争,你和玄武之争,至少于我是无关的。虽然当年我也在场,在座的也许都在场,对于那次比斗,我没什么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罢了!希望你和玄武道长今天可以相安无事,也算是达成我们此番前来的主旨。实话说,一残道长您一向是以率性而为着称,这点在我们这样的小圈子中可谓人尽皆知,只不过呢,嗯,我觉得今天一残道长您有些过了,望好自为之!” 晋元心道这和尚不是来劝架的。 “笑话,既然你知道老夫的脾性,又废话这么许多做什么?干脆就和什么玄武,或者更干脆点和其他人一起放马过来便是,老夫一并笑纳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残,你今天是疯了不成?你也未免太过嚣张了?”一位形同乞丐的老者拍案起身,一张扭曲的脸上两眼灼烧愤怒。 五六人已走到玄武道长那边,唯有女修和几个高修还在原位踟蹰不定。 “哈哈,灵月子,你若想到对面也尽管去,不然就到大厅去,帮老夫看着那黄毛小子便好,我可不想宝贝徒儿受了什么惊吓。” 被称作灵月子的女修闻听此言立刻转下主台,向晋元快步走来。 “咔啦!” 主台的长桌轰然垮塌,它再也承载不住两股强力的对撞挤压已成齑粉。 “啊!!”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晋元知道大战已拉开序幕,灵月子抓住他的瞬间立时有股温暖力量加持住晋元,这让他心安许多。 “一残老儿,你今天未免太过霸道了?这里的每个修者都是秉承清静无为之道来此一聚,你却要如此任性妄为是何道理?”一位三十多岁修者的斥责引得众修纷纷点头称许。 唉,一残道长已成众矢之的,晋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一残道长冷哼道,“哼,觅一修者,老道今个心情本就不爽加上天气转凉,就想有场大战来暖暖身,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里啰嗦像个娘们似的?要耍?就来下场比划比划!” 觅一修者愈加恼怒,五官纠结,须发皆竖。 “跟这狂人有何谈的,他想一对多那就成全他好了!一残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这天堡便是我们赠与你的一座坟头!” 第121章 天启,晋元 (争徒大战) 玄武道长将拂尘凌空一甩,半空结出一道圆形太极,一时间五彩霞光向众人头顶漫射而来。 “定魂!” 随着一声爆喝,定魂符罩向十多米外的一残道长当头罩去。 “小样,此等犬术也敢拿来献丑!” 一残道长嘴没停,手更没闲,从容掐出一个指诀,“破了,破了。” 随口一说之下一束白光已洞穿罩在一残道长当头的太极图中心,太极瞬间瓦解。 “一残,那就看我的手段如何!” 断喝之下凭空出现一条金龙自主台一角直冲屋顶,众人眼中满是金光舞动,厅下的修者哪里见过此等大场面,纷纷惊骇乱撞,生怕这股灵气威压剐蹭到自己灵体妄受灾祸。 转眼间,九位高修的对决已从高台转至大厅。 “哟,小黄龙哇!这个还算凑合!想不到凌霄子你还并不那么废物,不过么,不好意思,开了!” 一残道长深吸一口气,对着直向自己扑来的金龙一声怒喝。 “开!!!”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从一残道长口中激射而去,那条刚才还在半空张牙舞爪的怒焰狂龙瞬间裂解。 “啧啧!你看你看,果然还是废物,和阁下一般废物,哈哈哈!!” “狂徒,岂有此理!我看你今天是找死来了!” 虚妄大和尚脸色涨得绯红,他一把将上衣扯下,露出浑身的疙瘩肉,原来和尚并非虚胖,晋元骇然,也为那依然貌似悠然的一残道长捏把汗。 和尚上身瞬间变红,像煮熟的螃蟹,一个金刚法相赫然凸显在他胸前。 “咦?金刚使者,有点棘手的,大和尚今天使出看家本事了。动了真火了嘛!好玩!”一残道长冷笑道。 玄武道长已踏起步罡,一时间大厅风声猎猎,灯火暗沉。 “九星镇压?玄武道长?” 拉着晋元手的灵月子颤声叫道,晋元很好奇,问,“九星镇压是什么步罡?灵月子师父?” 灵月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是他这境界修者的最高术法,可以接通天上九颗星辰之力来镇压对方,然而一旦不成功反噬之下也是九死一生!看来玄武这次要决生死了!” 其他高修也做起了各自的道术,大厅念咒声和步踏声四起,陆续伴着已成功结成的道术,各种声响不绝于耳,听得众修胆战心寒。 唯有一残道长还背负双手,似乎并未有任何触动,一副气定神闲,游赏风景般的自在。 “一残道长太托大了,毕竟对付八位顶级修者,这?”晋元喃喃自语,不觉出声。 “江湖传言一残道长从来都独来独往,意气用事,一言不合就开打。江湖上也没人喜欢他更没人敢惹他,二十年前那场争斗其实也是他挑起的,唉!这一残道长的脾气果然还是那般暴躁!” 灵月子低声解释。 “我们退后一点,以免误伤到你。”灵月子拉着晋元退到了另一个墙角。 然而那股极致威压已到了晋元完全不能承受的地步,好在灵月子不断输送灵力让他勉力支撑,大部分人已退到大厅门外。 “黄口老儿,现在认输服软还有得救!” 虚妄大和尚已完成了那尊金刚威罗法像,全身不断迸发出一层层法像虚影,看得人眼花缭乱,晋元已是目不暇接。 另外的七人也基本完成了本门的各自压箱底绝门道术。 又是一条比刚才更凶厉霸气的三十多米长金龙在白雾中时隐时现。 有高十多米顶天立地的几个大魔身穿战甲手持长剑跃跃欲试。 数十个长身恶鬼拿着钢铁长戟就等一声令下。 最后一人手诀结成,十多米高处的房顶已形成几团铺天盖地的黑云里面的天雷不断翻滚卷动。 随着玄武道长步罡踏成,大厅瞬间陷入寂静暗域,又复光明。 人们惊骇之声顿起,晋元惊觉那是凌空压来的九颗星辰,它们依次悬结于屋顶,数千平方的大厅因被压下九颗巨大星辰转动的光影,占据了大半空间竟变得矮小逼仄。 随着九颗星辰慢慢沉降,已亮如白昼的斗灵广场又被迸射出的耀目白光打成一片白芒,晋元眼睛被刺得生疼,闭目仍能感觉到那种侵人脑际的光如一道道利刃刺透周身搅动着魂魄。 绝大多数修者早已躲到屋外,只有寥寥十几人还在坚持在门口,边抗拒着凌厉的力场波峰侵蚀灵体。 晋元大气不敢喘,平生第一次见到灵斗奇观,灵力之威能竟可如此表现威猛至此是他从未想到的,晋元担心狂傲的一残道长还能不能抗下去。 忽然大厅里一声狂啸,“哈哈!好哇!好得很!有天雷阵,有恶煞,也有魔王,呦呵,居然玄武小儿拿出看家本事了九星镇压。好,这次过瘾!哈哈!!” 一残道长无所忌惮的狂笑终于震走了最后几个尚能在门口坚持的修者,也只有一残道长才能在八种威能下还如此做派。 晋元睁不开眼,他的灵体已是混沌状态,元神聚合力也到了临界点。 灵月子见晋元承受不住,便拉着他退到外面,门外凉风习习。 晋元哇的一声跪倒在地吐出来,有一股温润感附上脊背,是灵月子又输送了一点灵力。 晋元这才舒服了些,那边威压稍减,一些修者又赶忙挤到九扇侧门前往里探看,嘴里啧啧有声,还不时发出惊骇喊叫。 九道边门突然华光迸射,霹雳和雷暴声不断,龙吟,咒语,呼呵声不绝。 “小子们,今天便让你们开开眼!看看什么是一残破天!” 一个低沉声音似破空利剑划过星夜,将所有巨响雷音瞬间降级为低吟漫唱。 “破天术!” “顶级术法一残破天啊!” 人们大呼小叫着,人群如潮般从门口退了几十米,没人敢在一残道长的大术威能前还能接近五十米。 “唉,终于来了!”灵月子反而冲到门口。 晋元恢复了些灵力后,也急的什么似的,里面如此热闹他肯定想前去一窥天机,那些顶级术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可能今后一辈子都没机会看了。 他忍住恐惧疾步跟上灵月子,刚到门口,九道冲天金光自九道边门爆射而出。 “傻子不要去!快跑!” 一个熟悉的女声自颅腔乍响,啊,紫衣女! 晋元来不及往回跑,两眼已成白目,耳边只闻半声,“轰隆!”震响,只觉自己已被冲到了几十米外。 “一残纳命来!” “咔嗒!” “啊!” “轰隆隆!” “卡拉卡拉哗哗!” “救命!” 人群的嘶喊嚎叫和建筑物的坼裂,最后一起与白堡的垮塌声交织一起,各种能量波从他四肢百骸中穿流而过,几乎将其灵体击散。 一道巨大阴影挡在跟前,但很快便破碎消失。 不好!他赶忙坐下,凝神静气,拼命抵御比过天桥更猛烈百倍的能量爆虐对灵体的肆虐。 待风暴稍缓,眼前白光也渐弱。 晋元终于能勉强睁眼,发觉他身处已膨胀数倍的一尊人影背后,其人腰间竟盘游着一条蟒蛇,此人摇摇欲坠才勉强维持的模样。 待晋元清醒神智恢复了些,前面的人形已恢复成常人,原来是灵月子,蟒蛇也不见了。 晋元知道自己原来没被击飞,应该是被灵月子的灵体挡住了绝命一击。也不知她为救自己或只为抵御灵力暴击而将她自己灵体膨胀至此。 啊! 晋元骇然惊觉眼前只剩一片灵力碎片堆积成的瓦砾废墟,那座巍峨的天堡? 那些高修呢?一残道长和玄武道长? 晋元起身四顾,都是残垣断壁,他踏上断墙,这才望见夜空星芒之下,废墟中央赫然露出一片空旷,其中便是九位顶级修者的巅峰对决,只有三人还在勉力维持站姿,其余都已倒下。 中间站着的便是一残道长,细看过去也在不时摇晃。 又过了会,两人终于不支倒地,一残道长又一次爆发狂笑,接着一腔精血自口中激射而出。 灵月子的背影如蛇一般倏地伸长,她起身向着他们那边迈步而去,晋元犹豫了几秒也奔下瓦砾跟上,没人能挡住他炽热的好奇。 玄武道长坐于地上,他的身影正在变淡,那是元神虚弱至极的表现。 一残道长则面容赤红,又一口精血随着咳嗽喷将出来,溅满衣襟,一部分精血缓缓溢散,另一部分被灵体吸收。 “一残道长,您老可还好?” 灵月子在距一残道长五六米停下,躬身问询。 “咳咳,老夫还能撑得住,今天实在是太过瘾!哈哈,咳咳!” “不过,” 灵月子温和的面容神色陡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残,今天是你的忌日,玄武说得没错!” 与此同时她的手决已飞速结成,晋元大吃一惊,她怎么会向受重伤的一残道长下手,所为何来啊? “灵月子,你未免太过下作!”一残道长又吐出一口精血,全身发颤, “一残,得罪了!” 一道霹雳闪过,头顶孤月之下,凌空一条巨蟒正在十多米上的黑雾中盘旋。 一残道长举起右手大概也想结手决,但力有不逮,那巨蟒蓄势既成自上而下窜向道长头顶,瞬间已将其全身缠死死住。 “箍!” 灵月子一声令下,腰围直径达三十公分的蟒蛇顿时收紧一倍有余。 眼见一残道长完全被蛇身吞没,晋元再不能忍,他还是很感念这位道长过桥之恩的。 “灵月子师父啊!” 他疾走几步拉向灵月子再次掐诀的手。 “哎呀!死了!你做什么呀!”灵月子正全神灌注对付一残道长的必杀一击,万没料到后面晋元竟敢扯动自己的手诀。 随手决一松,蟒蛇身躯忽然膨胀,里面迸射出几缕劲光。 “破!” 一残道长沙哑的声音自蛇身间隙中透出。 “啪!” 蛇身崩裂,无数片光碎影遁入夜空。 “噗!” 灵月子也是一口精血急射而出,身形踉跄倒退几步。 她的两眼灼烧冲天怒意,狠瞪了晋元一眼,手中又多了一柄长剑刺向摇摇欲倒的一残道长。 一残道长双手擒住剑锋,锋刃差一点便刺入面门。 “断!” 一残道长双手已和那长剑顿时化为一道激射而出的残影,灵月子被击中,哀叫一声仰天翻倒。 晋元看得心颤胆寒,见灵月子又复爬起,看得出受伤不轻,“想不到,一残,你还真能抗!要不是那小子横插一刀,搅黄了我那宝贝蛇,你早已是我的腹中物了!不过你这缕残魂今天还是跑不掉的!” 一残道长长笑三声,“哈哈哈!老夫算定今天必劫数难逃,天下那么多人想取我残魂合魂,可惜有命合魂的只有一个!” “必是我!纳命来!”灵月子爆喝,身形如剑冲向道长。 “嘭!” 几道金光炸开,晋元眼前一暗。 忽觉头顶百会一凉一痛,剧烈眩晕随之袭来,天哪,我被击中了! 晋元抱头翻滚,痛不欲生。 “一残老尔!竟和那小子合魂?” 灵月子怒极嘶吼,声音尖利骇人,“我杀了你们!” 晋元不清楚发生什么,只听灵月子叫嚣着杀他,另一女声同时响起,“哎呀!快跑!这次我抵不住她了!” 闻听此言晋元忙忍痛翻身而起,刚跑几步便被一脚踹倒。 晋元仰面朝天,一柄锋刃直刺胸口,晋元心神恍惚,避无可避之际,只待引颈就戮。 “嘭!” 晋元眼前紫光轰然炸开。 “该死!” 灵月子狂喝一声身体后仰。 晋元眼前一花,身体被猛地提起,嘴里突然多了一颗凉飕飕的东西。 “吞了!”是紫衣女的喊声,晋元不及多想便胡乱咽下,一时清凉遍彻周身。 “缩形!” 晋元没犹豫,第一时间缩小到刚才乘坐灵鸟的大小,手被对方拉住,不到一秒内便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几个动作。 下方的灵月子暴跳如雷,失心疯般将灵气所化之剑凌空劈出,一道道剑影在晋元四周激掠而过。 “抱住我!” 晋元只得依言抱住紫衣女细细柳腰。 紫衣女双手腾出化为双剑左右翻飞,剑芒激射之下又是数十柄御空飞剑纷纷星散。 “喂!别乱动!” “我没!我没有啊!” 晋元大呼冤枉,他颇为尴尬,现在头疼稍缓,体内却是又一轮灼烧遍及周身经脉。 幸得劈头劈脸的冷风将滚烫的灵体迅速降温。 紫衣女带着他一气攀升千米,见飞剑稀疏,她便开始往前飞驰。 晋元舒了一口气,往后下看去,遍地狼藉的广场上已分不清废墟还是散乱的尸骸,只模糊见到似乎是玄武道长正撑起身体盘膝而坐。 尔后所有景物都淹没在重重山崖的黑域中。 劫难啊!晋元叹息着,两人在狰狞陡峭黑影幢幢的山渊间御风翻飞,他那颗激颤心绪也渐渐缓和。 随即如山睡意碾压而来。 “喂!你得醒着,不能睡!万一睡了你就掉啦!”紫衣女感觉后面晋元开始打盹,连忙提醒。 晋元用尽气力抵御着睡意,最后还是淹没在无边的困倦中。 第122章 地球,冰封计划(被家法的丽人特工) 几个月前,陈子无刚得到联合舰队确定升龙日期的可靠情报便确定了冰封计划。 计划是陈子无和龙国、亚特国、苏美尔帝国三国黑铁卫卫长的联合会议中最终拟定,主要为了遏制地球世界登陆火星。 龙国黑铁卫卫长的老朱,其首要任务是阻止龙国星启号升龙,最低目标是阻止它返回。 作为被圣心会保护得最严密的星启号科战舰,无论舰体还是各舰员,都已有圣心会战灵陆续进驻,日夜守护。 突破这些防线谈何容易,为此老朱抽调了全龙国最强精英,五十名丹修黑灵和一百五十名筑基黑灵以及三百普通黑灵是他能召集的最大权限,这也得到了陈官长的许可。 在他和行动部日夜督促下业已部署完毕,一切都静待陈官长最后示令。 届时三国近一千多黑灵将对决数量不明的以顽强而隐忍着称的圣心会白灵。 一场黑铁卫黑灵和圣心会白灵之间几十年未遇之大战即将拉开大幕。 老朱不知该兴奋还是恐惧,他这个卫长本不该被两种情绪干扰左右,可它们还是在心底渐次浮现,交替更迭。 动之情,乱乎心,乃大忌! 老朱按下负1楼的电梯按钮,这道通往外面世界的紧急出口。已有好几年未用,他以前探查过几次,里面的甬道相当复杂,最主要的一个出口是通往燕山的一座古墓,偶尔他也会去散心。 几个小时后,他又来到地下负四楼,这是黑铁卫总部绝密区也是陈子无地下办公地。 “报告陈官长,据柯云汇报来的消息,002号已有很好的进展,奇艺号邮轮十几个人染病,四个人尸变,据分析事态会继续发酵。我们实在想不到尸变来得如此迅猛!” 老朱将一叠纸恭谨递到陈子无的桌上,“知道了,以后白地计划的所有进程都直接汇总到我这里,开局不错。以后请你多费心其他重要的事。” 老朱立刻答应。 “嗯,另外,兹事体大,事关地球黑铁卫全局,只有你我和柯云知道,切不可有第四人知道。甚至我们总部。” 老朱急忙应承,“当然,属下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那几个生物学家怎么样了?”陈子无问。 “那几个生物学家,我们从不会让他们知道病毒来源,更不会让他们知道培植出的第三代病毒的用途。他们本就是钱到位就做事的人。为了能滴水不漏,在任务结束后,他们七人已被全部夺舍,生魂被灭,至于他们肉身也会因为各种原因逐一消失的。届时各国生物学界只会为这些人惋惜,我们是从多国找到这些生物学家的,所以他们的死绝不会引起本国任何怀疑。请陈官长放心!” 陈子无看着老朱点了点头,“我会向总部申请对你的嘉奖,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 老朱忙点头称谢。 “吸血鬼也不会知道什么?” 陈子无的前任就曾考虑过动用病毒传播使得地球社会全面倒退,但受制于天启社会的各方面压力,搁置了方案。 直到陈子无被茅人宗赋予了在地球世界的最高权限,能对地球文明采用使其倒退的一切手段,但前提是决不允许被地球社会和天启社会发现任何端倪。 陈子无最终决定实施白地计划,利用法艾尔制造出的血灵,将其迷幻掠获后,抽取其血液,分别送到多个国家顶尖生物学家手里。 由多国生物学家研究出更强病毒,原本法艾尔的血灵需要几个月才能发作,传染性不高,被吸血者只有30的机会成为新血灵。 陈子无要求的新病毒,需要在十几天内发作,还要具备强大传染性。 之所以要让第一代血灵钱馨登上邮轮远赴海外,只是为了免于在龙国最先传播。陈子无想先打击其他国家的国力,因为他常驻地是龙国,不想龙国率先衰弱,可能对他处境不利。 另外也可以减轻圣心会和天启社会对黑铁卫大本营的怀疑。 “吸血鬼不可能知道什么,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将他干掉。” 陈子无沉吟几分钟,摇摇头,“留着他,他是我们的手。” “属下明白!” 陈子无一边翻着报告书,一边微笑道,“看来柯云邮轮一趟,收获不小!” 002是钱馨代号,除了001和002是陈子无亲自出马,以后的003号直到006号血灵都是由老朱动手将他们掠获并取得血液,白地计划只有陈子无一人知道全部内情,老朱只参与部分。 但除了002号在注射了新病毒后没有死亡,其余血灵都相继失败。 研发的新病毒再次注射进这些血灵体内后,他们相继死亡,直到来自亚特国的生物学家研发的第三代病毒再次被注射到钱馨体内,她的身体竟然又一次抗住异变。 一个月后她化身饥渴吸血鬼袭击了街上一名男子,之前她也曾袭击过街上的一对情侣。 第二次被注入病毒后的被袭击对象在十几天后开始发作,还有类似狂犬病症状。 陈子无知道他终于成功了。 作为002号的血灵钱馨,受柯云迷惑登上了邮轮开始旅行。 陈子无略感诧异的是,新病毒变异如此之快,原本预计十几天的发作时间居然又提前到只需一天甚至短短几个小时。 “几小时内就发作,这很有意思!实在天意!” “是啊,我们三代合成病毒被咬后的人会在十几天左右变成新的血灵,比原来几个月才发作来的更快更猛,现在居然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发作,实在匪夷所思。应该属于病毒的自我演化,属下自会跟进这个情况的!” 老朱忙趋前答话。 “嗯,” 陈子无思忖了好久,“柯云不能在奇艺号上逗留了,绝不可让圣心会发现,让他即刻回程!” “是!” 对于冰封计划,陈子无很犹豫,直觉告诉自己要抽调全龙国的丹修黑灵前来将白灵一网打尽,理智却在极力阻止。 他思忖再三还是同意了老朱只调动全龙国的小半精英的方案,相应的龙国小半数地方都会失去可靠屏障。 在老朱走出办公室前陈子无说了声,“老朱,燕子洞好玩么?” 老朱略略诧异后忙回道,“属下只是偶尔散心,那里还不错!如果陈官长感觉不妥属下便不去了。” “并无不妥,我们都要劳逸结合,去。” 为灭杀陈一,他对圣心会卧底吴溪音放出假情报,最终得以对龙国首席科学家陈一灭杀,让龙国推迟了几个月发射,其他两国在龙国各方面的掣肘下不得不推迟发射计划。 然而圣心会的对抗仍然强悍,双方派出的侦察前锋战灵已在三国的发射中心发生零星战斗,未来的争夺战将从太空中心到发射中心最后在三艘科战舰中决一胜负。 这一战,陈子无等很久了。 这是一个难得放晴的清晨,上班族们像一只只勤劳工蜂在大街上来回穿梭。 其间一位面容秀丽的白领女子,淡青色的职业唐装搭配着一条包臀露腿裤,这种古典与时尚之美与一体的混搭,凸显着韵律之美。 她挎着一只精巧的挎包行进于人群,乍寒还暖的时节,她的火辣身材如蚁后般吸引着诸多异性的炽热注目。 此时她正拿着手机专注着通话,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让她始终需要在风姿摇曳中把握好适当的平衡,因此行走速度不徐不缓,处处显示着一份淡然优雅。 刚走至人行斑马线的一半,绿灯却已熄灭,周围几个人忙快步跑过马路。 她却走了神,依旧款步而行,突然一声急刹和物体撞击所混合的刺耳又沉重的声响,在车窗玻璃的碎裂中女人身体在半空翻滚,紧接着在惊叫声中重重摔落。 女人身体在地上剧烈痉挛,又一次艰难调整下姿势后,好像试图在最后一刻维持住美的她终于沉静下来,宛如躺在冰凉马路上的睡美人。 救护车闪烁耀目灯光,伴着刺耳啸叫后的急刹,紧急抢救的程序有序展开,尔后是担架,氧气瓶,插管,心电复苏的程序。 抬上车。 救护车的呼号又一次响起,在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和一些叹息中消失于熙攘路口。 一辆沾染血迹的轿车,几个巡警撵走围观的人,从车里拖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男司机。 半小时后,白领女子躺在紧急抢救室,鼻腔插着输氧管,身体上布着各个连着医疗监控的感应器。 她双眼紧闭,心电曲线的渐渐有序的弧度显示着她正慢慢脱离危险。 德家大院。 陈子无那所阴郁的地下办公室。 “咔” 一份纸质报告如钢钎般钉入地砖,一双冷眸看向老朱。 “她情况如何?” 老朱正弯腰试图拉起那张已变得软绵的纸,刚才的沮丧旋即被隐隐杀机气化成恐惧,几年来,他极少见陈官长表现出的暴躁。 “她正在全力抢救,只是情况稍有点严重,她正处昏迷状态,据情报表明,圣心会第一时间已派人在病床严密布控。我们暂时没办法进入。” 老朱喉咙发干,他努力调整着变得略尖利的声调,他知道在陈官长面前绝不可失态。 “撞到的原因查了么?肇事者背景呢?有无圣心会在背后的操控?如果是他们干的,为何迅速布控?” 陈官长的一联五问让老朱有些顶不住,作为龙国黑铁卫老资格的将帅,这些也难不倒他。 他从刚刚搜集到所有情报中迅速整理一边,已选出重点,“据调查表面上是一家企业的普通员工因为酒后开车,似乎和圣心会没任何瓜葛,但实际上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他们干的!因为还没有足够的调查时间,所以属下还没有实锤!” 老朱清楚吴溪音对陈官长的意义,因此他第一时间尽最大努力去查清事实真相。 可仅仅一个多小时根本不够,老朱还在等一个仅次于深喉级别的密报。 他不惜动用了这个隐藏很深的潜伏者,如果老朱有资格动用深喉,甚至1号深喉,这是黑铁卫打入圣心会最深的特工潜伏者,老朱也会动的。 而他连1号深喉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全世界也许只有陈子无清楚,甚至只有特派员才有权限知道。 “陈官长,应该是圣心会在执行家法。确凿消息我还在等一个答复,我只有动用除深喉以外的其他潜伏者的权限。” 老朱看了看陈子无见后者没反应犹疑地继续说道,“我怕情报不够准确,如果可以我们是否动用深喉?我听您指示!” 涉及到深喉,老朱非常谨慎,他控制着音量,以便让其不至于引发这位多疑上司的不良情绪。 陈子无舒缓一下情绪,刚才的宣泄只是借机对老朱的测探,果然老朱还是有了反应。老朱为何要自己动用深喉,这些是黑铁卫的王牌,几年来对黑铁卫贡献最大的王牌特工。 对老朱来说,自己应该是他此生最不能把控的人,他所做的也只能是配合,他这位权柄熏天掌控地球世界所有国家的几万黑铁卫的大卫长,老朱为何还能提出这种建言? “为什么?” 这三个字让老朱略感无措,为什么他要问我为什么?但他如果不马上回答那就显得自己智不配位。 “是因为吴溪音她,好像直接涉及到关雨,其人身份非常特殊,而且上次被圣心会逐出组织和以后的一些表现,还有这次事故,都令人很存疑。” 老朱不能说因为吴溪音还是您陈官长的禁脔,那样自己别说龙国卫长宝座保不住,可能连命都得扔!但他依然没把握这番说辞能不能过关。 “不必了。” “是!” “好一个家法。” 陈子无眼里堆叠着一丝狠厉,有时候老朱想逃离,陈子无的气场令他无法呼吸,但老朱还能钉住自己。 “起因应该是吴溪音接触到了圣心会的一个同事,犯了忌讳,连那个同事也受到了圣心会的严厉处分!这是我们在吴溪音车祸前几天就掌握到的情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为何要将吴溪音病床严密布控?” 老朱脊背有些凉,“这个我还来不及查,请宽限我二十四小时,属下一定探查出来!” 陈子无一手握住下巴开始摩挲,老朱知道陈官长这个动作意味着他要对某人痛下杀戒了,“肇事司机呢?” “他被公司保释了,这两天在家等着受审。” “醉酒肇事依然逍遥法外,你替天行道。” 老朱虽有其他看法却不敢违逆龙麟,去动一个尚没明确是否圣心会特工的肇事司机有些冒险,一旦被龙国刑警侦破肯定是得不偿失。 而且即便肇事司机是圣心会人,黑铁卫无缘无故向他下手,恐怕更为荒谬,毕竟他们在执行圣心会家法于黑铁卫何干? 然而陈官长的怨气肯定需要发泄,如果不是倒霉鬼司机,搞不好就是老朱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受害者是吴溪音,老朱是会提醒陈官长的,他有谏言责任。 他这个龙国卫长的权位如果没有陈官长在身边,他是很享受的。 以他的杀伐果断,完全有能力将这状态维持下去。 自陈官长驾临龙国,他就只能夹起尾巴每天诚惶诚恐,苦不堪言。 现在连派去监视并保护吴溪音的丹修黑灵也被陈子无下令审查,等待他的命运注定很不妙。 当晚,老朱得到确切消息,圣心会发出消息要为吴溪音复仇,发誓要找出撞伤他的幕后黑手。 贼喊捉贼,至于为何要在吴溪音床头布控似乎也有了依据。 现在是陈官长惯例的休息时间,如果不是大事他可不敢去打搅。 到晚上十一点多,肇事司机突然在家触电身亡。 他派去了五名丹修战灵,对陈子无的直接命令,他必须超额完成,他知道为首的丹修战灵铁宇总能交出满意的答案。 胜利来得很容易,据铁宇报告,对方家里完全没保护,肇事者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老朱据此判断这可能是一次圣心会的附体袭击事件。 因为担心会引发圣心会的反弹,杀戮敌对方走卒,粗暴干预对方家事,历来强硬的圣心会不会忍。 老朱在实施暗杀行动前,就紧急命令全龙国三大分部所有支部的黑铁卫战灵处于二级戒备,没有得到指示不许随便出入,尽量待在安全区域。 老朱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全国黑铁卫的各路情报显示,除了在一些执行任务中发生的正常伤亡的一些人员以外,并没有任何有针对性的报复事件发生。 老朱只看出陈官长脸上的一抹冷笑,那笑容的背后他实在没本事猜出,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他必须把全副精力集中到冰封计划。 德家大院负二楼,审讯区,尸室。 陈子无近一段时间以来,越来越喜欢待在这个审讯区的住宅区。 再次躺在那个曾作为吴溪音闺房的床榻,两个抱枕上还能嗅到她身体独有的气息。 突然忆起那曾差点亲手将她掐死的场景,我本可杀了她,而这会给他带来极致的快感。 毫无疑问这女人日后可能会成为他的夺命人,任何圣心会人都会是他的终结者,正如他也是他们的末日使者。 我为何放了她?仅仅是因为要利用她么? 她回去的日子会更煎熬,换了一些人也许已经投降,吴溪音还是选择回去,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作为一个为黑铁卫献出一切又孑然一身的人,他完全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享受各种乐趣,尤其当乐趣与目标存在着相合度时,那便更有趣。 只是如果,一旦乐趣和目标开始相悖,我又如何取舍? “对,你就是一个疯子,晚上斯文儒雅,白天癫狂血腥,分裂的人格,掩饰你脆弱的神经!你用冷漠、暴虐掩饰你爱的无能。你用无数种谎言构筑成的虚伪砖石来堆砌那些建筑于沙漠上的虚妄伟绩!实则你狗屁不是,只是别人手下随时可弃的一枚棋子!” 弃子? 静下心来想这两个字,仿佛有把无形的刀在腹腔里开始慢慢来回搅动。 是的,地球黑铁卫大卫长算什么?我要的从来就是掌控全局,从地球到天启,再到五维空域。 如今他就要在地球走完这一生,如果不在有生之年制造出五维空域为自己叠加更长寿元,他陈子无就只能灰飞烟灭。 他抛妻杀子,在督战队杀戮万千同士,背负一世恶名到头来换得孤苦几世老死在这个冷漠的世界? 直到这只蝼蚁般的小女子仿佛是激起他对生活的一点热情,原本一头埋头犁地的老牛,偶尔尝到了路边的野果,突然其来的甘甜让它有了点幸福感。 “也许我就要离开你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那同一个泥人,子涵,你愿意么?” “你是不是哭了?这样,我也会伤心的。可以在我想你的时候,来看我么?” “无论你是谁,我只想让你知道的是,我喜欢过黄子涵。无论你放我离开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果以后我遇到你,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可能会杀了你,正如你也可能会杀了我。” 他不知道这样老套的台词用在他身上怎么还能发生作用。 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在感情投入? 尽管每天都会收到关于她的报告,尤其是她被逐出圣心会的时候。 他了解她的每一个求职单位,她的努力,她的苦闷,当然涉及到吴溪音的身体隐私是不被允许偷窥的,被陈子无严令禁止。 没谁敢违逆他的命令,陈子无对这点很自信,而且他会派第二个丹修黑灵去暗查监视者。 他喜欢见到吴溪音的无助和痛苦,这种仅次于在黄子涵身上得到快意,当然他只喜欢自己加注在她的痛苦,如果换成别人,陈子无自会逐一灭杀。 他还知道吴溪音遭到的耻辱黥刑。 为得到更确切的细节,他竟动用了一个地位仅次深喉的潜伏者,这个潜伏者已有十几年未曾动过,陈子无想要的东西谁能拦得住? 他陶醉于这些文字描述,一个个文字在脑子里舞跃的感觉是种美食的大餐,床笫的欢愉,溶于兴奋的河流,终之巨潮巅峰。 他陶醉于投射给牵线木偶般的吴溪音以各种小小挫折。 求职路上的障碍,派人潜入人事经理的灵台以阻止他对吴溪音的录用。让上司呵斥和辱骂甚至打骂,直至让其被录用单位开除。 这些欺辱他陈子无女人的人最后都会以各种方式死去,哪怕是陈子无自己安排的也没有例外。 阻止吴溪音被录用的人事部门王经理被发现溺死在浴缸里。 辱骂吴溪音的齐老板没多久被突然发狂的女秘在办公室里割喉而死。 负责开除吴溪音的芮小姐被网约车司机绑架折磨至死。 他不会让吴溪音知道遭受到的一切苦难皆拜他所赐,让她发现肯定不好玩,如果她不好玩,那地球上肯定会有很多人死。 吴溪音必须活着,虽然她活着就会有一些人不断死去。 吴溪音一旦死了,那陈子无保证会有非常多的人为她陪葬。 吴溪音活着的唯一意义就在于让他陈子无快乐,陈子无一旦不快乐就会让很多人痛苦! 本该是一粒尘埃如今变得沉甸,一根来自久远时空中的丝线正遥接现在。 丝线彼端是躺在玉盒中的那人。 已近午夜,再过一个多小时陈子无就该每日必做的日课,汲取月之精华的修炼。 他回到办公室在内部电脑上看看绝密邮件,然后找到自己和老朱前段时间的邮件,试图找出和这次车祸的关联。 第一段是陈子无发出的信件内容: 本月25日下午3点20分,293路公交车上对陈姓司机发出责问的女人,查清她身份。 同日下午某某区救济所,拒绝吴溪音进入救济所的工作人员,查清她身份。 以上人员等待指令。在白地计划的第二次启动时,和王益民一样,安排进血灵实验的第一选择梯队。 另,293路公交车上的司机,查清身份,并密切关注其和吴溪音的动向。 一旦其对吴溪音有任何暧昧举动,不必经我同意,第一时间将之夺舍,灵魂消灭,身体安排进血灵实验梯队。 再另,任何行动,包括对其监控,务必不可使吴溪音知晓,切记! 第二段是老朱回复: 责难陈司机的女子已查清已经安排进入血灵实验第一梯队。陈姓司机已查明身份,他是这两日并无接触,我们正在密切注意其动向。 陈子无没发现什么端倪。 又过几日,老朱动用的二号潜伏者再次发来绝密消息,关雨写了一篇祭文,发往了在地球和天启星球之间奔走的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宇航器,并由它再将祭文发往天启圣心会总部。 被铁宇干掉肇事司机确实是战灵,据铁宇的汇报说,为了确认肇事司机的身份他们也曾侵入其灵台严刑拷问。 灵体折磨是比肉体痛苦百倍,但肇事司机依然没招认,居然能让老资格的铁宇看走眼当成了普通人。 圣心会人的这份隐忍和牺牲让陈子无也有些感叹。 已至元婴神境初境的陈子无,今晚不得入静修炼。 陈子无早已没有躺下睡的习惯,坐桩修炼替代了睡眠。 然而即便躺着也还是辗转无眠。 夜静得出奇,用来观察和散心的一块液晶屏幕上是外面实时风景。 大雨倾盆,打开音量,淅淅沥沥的雨声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屋里有良好的通风系统,通过复杂的通道将屋内保持在合适的清新,他嗅着雨那种特有的味道。 陈子无这两天喜欢呆在这个如果不亮灯就能将自己沉入完全黑暗的所在,在小空间里享受无限的安宁,享受到棺材般的安宁。 思绪依然在漫游。 自从下令杀掉了对方的肇事司机,他就密切观察着圣心会方面的动静。从各方面的情报汇总判断,陈子无相信睚眦必报的关雨迟迟未有报复行动是为了圣心会的下一步计划,为了遏制冰封计划。 杀掉肇事司机不单是为了泄愤,更重要的是他对圣心会投下的一步棋。 从中可以判断出圣心会是否已知冰封计划,是否正实施反制计划。 当然并不排除圣心会是为了实施保障星启号顺利启动而放弃了复仇。 不过他隐约感觉到圣心会安排的这场车祸中存在其他深意,难道真是对吴溪音执行家法? 从圣心会人员半公开与吴溪音发生接触,到圣心会迅速布控医院将吴溪音和黑铁卫隔绝的种种。 都令他怀疑圣心会在搞什么深层阴谋,各种线索又都在隐约指向星启号科战舰。 最后他的思绪又回到吴溪音,“吴溪音,你的爱,在我的整个历史中会有一个适当地位。” 陈子无如此评价着他的爱情, “而且吴溪音,你所受的黥刑和车祸,我向你保证圣心会将付出代价,它将从地球被彻底抹掉,为了你我的爱。” 第123章 地球,黑铁卫(斗战星启号) 第一次会战,在太空中心,第二次会战,选在发射中心,第三战,则集中于星启号科战舰。 主要策略便是占领七十多名星启号舰员的灵台,借以登陆星启号,控制这艘科战舰最终使其任务失败。 因为在当时的太空中心对于宇航员还在选拔,一百多名候选人会淘汰近一半人选,而各地黑铁卫的基地也需要战灵的守护,不能提前将他们抽调过来。老朱决定在龙国宇航司确定好人选,确认星启号发射日期再布局阻击行动。 圣心会势力不可小觑,黑铁卫的几次行动便是因为在圣心会强大情报系统和战力下失败的。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这次老朱很有耐心,他一直等到圣心会开始抽调丹修白灵到太京的情报传来,老朱才下令全面布局。 其实也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侵入太空中心一些工作人员的意识,使他们操作出现失误,从而将星启号摧毁,但这样做太明显,不但可能被地球世界发现,还会被天启联合监察司发现。为了谨慎其间陈子无只同意用更巧妙更隐秘的方式,那就是让科战舰在启动或行驶过程中发生故障使计划失败,在外太空的舰员操作失误在地球世界是很难查出问题的。 陈子无很忙,除了龙国还需要调度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两大黑铁卫力量协同对其科战舰进行阻击战。 星启号的发射塔周围约有三百多名黑灵潜伏,非凡号发射塔则有二百左右,雪龙号的发射塔也有五十多黑灵准备最终登顶。 陈子无不想投入更多兵力,战灵是他最宝贵的资源,也是日后夺取大位对付更恐怖的对手茅人宗的基本面。 地球圣心会在他重登天启黑铁卫大位之前是不会被彻底消灭的,圣心会的存在和他陈子无的重要性以及天启黑铁卫的支援是一种依存关系。 显然他的前任也在玩这种平衡,只是玩得太过翻了船。 而他陈子无知道度,知道茅人宗的容忍度在哪里。 既然将他贬来地球,那这里将会是他绝地翻盘的大本营,茅人宗总有一天会后悔。 布局是件费脑的事,不单要统筹全局也要兼顾每个细节,三大国的卫长更需要他来把控住方向。 大会战前期,每天都会有三地战报频频传来,黑铁卫和圣心会各自派出的战灵在潜伏过程中已发生了多次搏杀,互有伤亡。其中胜负参半,不足为虑。 他的注意重点始终未离星启号。 最让他捏把汗的是今天星启号点火前一刻,他们必须占领星启号舰员灵台。 这是一场殊死大战。 由于发射时间定在晚上,而白灵一贯以战魂出窍方式进行攻击,他们的肉身大多在太空中心之外的某些住宅中被照顾和保护,因为战灵脱离身体距离越远战力越弱,陈子无据此判断白灵战灵的肉身不会超过攻击目标的5公里范围。 黑夜是战灵之间肆意搏杀的依仗和舞台。 当两百黑灵以拟蝇体为载体直接冲向发射场时,白灵战魂也在漆夜掩罩中悄悄进入。 黑灵通常都在战魂出窍时将拟蝇体安置在附近安全的场所,以防被伤害。 由于通信设备的限制,陈子无始终收不到及时情报,所有消息都会滞后。 陈子无从不会为战事着急上火,他有足够耐心和底气,三万将士做后盾,圣心会全部家当也就两万,一对一拼掉黑铁卫还剩一万,他怕什么? 柯云负责在现场和前线指挥部来回奔波,他带着十个黑灵负责此次会战的信息传递。 圣心会同样如此,他们的情报都不滞后。 “柯云,你是我们的眼睛也还是我们的双手!”陈官长的话音不重,份量十足,柯云只有重重点头。 陈子无命他为此次冰封计划的联络官,是对柯云的又一次信任。 柯云知道很多秘密,就如同陈子无他对于茅人宗一般。 一个人越重要秘密就会越多,秘密越多这个人就越重要,此人本身就成为了开启秘密的钥匙。 作为上司把柄的拥有者非常危险,他很幸运只被遣送到了地球。 柯云做事很卖力,上升阶梯本就是一层层搭建起来的。 入夜,星启号的发射塔灯火通明。 柯云亲率三十名黑灵拟蝇在加长版越野车里和老朱在一起,陈子无按惯例在德家大院协调指挥着龙国、亚特、苏美尔三地大会战。 战地指挥车有五部,坐着三十多名黑铁卫精英杀手。 冰封计划的龙国部分最难,预计圣心会会投入不少于五百白灵进行保卫战。 几台车的周围游弋着更多黑灵。 所有拟蝇体都安排留在太空中心附近的十处秘密住宅,每一处都有两名丹修黑灵与十名筑基黑灵守护。 为让黑灵能随时飞回拟蝇体灵台休养,距离不能太远。如此分散的布局也是提防不被一举歼灭。 老朱宣布行动开始,他接到柯云消息,星启号舰员准备坐车从太空中心的宿舍出发去往发射塔。从出发到发射塔有一个小时左右路程,这段时间拉开了双方战灵的生死搏杀。 很多战灵会死,又有些战灵会占据舰员灵台意识,尔后他们会在战舰中死或者活。如果最终成功,这些人的一小部分也还会死,因为在外太空他们都是不归路上的不归人。 柯云已带领十个黑灵开始来回奔波了一个多小时,拟蝇体的飞行需要体力消耗。 正当柯云飞到另一部车里的小生态箱准备休息,黑灵老费匆匆飘来,“柯云,朱官长说发现我们附近不远有一处白灵栖身地,让我们准备随时出击!” 老朱刚接完一个电话便立刻拨通陈子无的手机,他低声汇报,“陈官长星启号发射塔那边的黑灵进展顺利,快取得多数舰员灵台!我们至少有五十多黑灵上去了!” 等老朱挂了电话,一个拟蝇体慌乱地撞到车窗玻璃上弹了回去掉了下去。那拟蝇体再次飞起钻入车,尔后溢出战灵去老朱耳道开始汇报。 老朱脸色微变,这个战灵继续,“我们车上的十几个舰员灵台中的大约二十多名黑灵突然星散,现在我们又失去了这十几个舰员的地盘!”星散就等同于战灵死亡。 “迟了一步!他们神识探出了我们黑灵的藏身地,被偷袭了!你立刻叫柯云来!” 老朱等柯云到来,马上下令, “柯云,请你率领两个丹修和两个筑基找到刚发现的这个点,灭了他们!” “是卫长!” 很快柯云带其余四个拟蝇体飞到目标,一栋公寓楼。 他们远远停下,带路的是灵觉力很强的一位丹修战灵,他自称流连道长,这处地方就是被他带队在逡巡中用神识扫描感应到的。 此人年逾五十,瘦长而精瘦,眼大而有神,留着一小缕黑须。 “就这里了,柯官长,你我藏好拟蝇战灵出窍,直接上去,哦,他们应该在顶楼!”流连道长凝神再次感应了一下轻声道。 于是柯云和四个战灵将拟蝇附着在四楼阳台里的一处隐秘角落,五条战灵一起挣脱本体,直扑顶楼。 他们没走楼道,为安全其间从大楼外墙浮上去的,风势不小,好几次将另两名筑基黑灵的方向打歪,没多久便摸到了顶楼一间公寓外。 流连道者在门后再次用神识扫描过去,然后挥手,让他们在后跟进,又停下。 打了一个手势让柯云随他先进去。 他让柯云跟在后,此人灵觉极强,已侦测到白灵身体所藏之处。 两人慢慢潜入门缝朝里张望,漆黑一片,连窗缝透入的月光都被刻意遮蔽。 好在战灵视觉自带夜光功能,柯云突然看见客厅中两个白灵于地上盘坐,突然流连道者将他猛一推,一股大力从他刚才位置上碾压而去,好强的灵力! 柯云暗惊,已刀剑在手。 一个至少是筑基境的白灵挥刀砍至,柯云正待迎头痛击,那战灵动作突然迟滞,被柯云一刀劈成两半。 流连道者收回迷魂术,柯云向后招手,其余三战灵随即跟进,柯云直感周围气场的迅速波动,如身处一股股海潮之中,显然地上盘坐的两位白灵都已出手,幻术攻击。 柯云后两名筑基黑灵突然挥刀朝另两名丹修黑灵砍去,丹修黑灵被迫抵挡。 一白灵的刀锋已奔柯云面门,小小白灵连筑基都没到岂能伤他分毫,却也阻挡了他一下。 身后的流连道长已将一名筑基黑灵一脚踹出,同时指诀已成,中指向两名盘坐的白灵发力弹去,胸中暗道,“破!” 幻境破灭之际两名被迷惑黑灵同时摔倒,柯云也解决了拦路的白灵。 流连道长和另一个丹修老费向地上盘坐的白灵扑去。 一个白灵战灵瞬间出体和老费斗作一团。 柯云见流连道长向另一个白灵耳道杀去,自己乘机杀入出体白灵的耳道,迅速到达其灵台边缘。 但其筑造的幻境却让柯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击破,柯云攻入灵台,将他命魂一刀劈杀。 待出得耳道,却不见老费,刚才被他击杀命魂的白灵身体已瘫倒在地,只有旁边的白灵依然盘膝而坐。 柯云迅速侵入耳道,灵台边缘老费和白灵打作一团,流连道长则静坐一旁破幻阵,看来很费力。 老费也是高段位的丹修,眼下却跟白灵战了一个势均力敌,“老费啊,平常我让你多多操练,你不听,现在倒好,跟人打成平手了!” 老费也没功夫搭话头,更拼命攻击。 柯云想赶快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抽刀加入刀光四溅的两人战团。 待柯云和老费三人出来,其他两名筑基黑灵已进到卧室去,柯云一行人赶紧追去。 里面赫然躺着十几个白灵,这些白灵的战灵都已出窍,只有命魂守在灵台维持生机没有丝毫反抗力。 他们就是一具植物人,在没有任何保护下,即便是普通人就能将他们的身体一一斩杀。 但柯云一行人此刻都是战灵状态,所以只有攻击灵台一途。 柯云钻入一名白灵灵台,费了一番周折侵入后,干脆利落地将其斩杀。 筑基黑灵由于灵力不够强,需要费一些功夫才能侵入同级别的白灵灵台并灭杀之,如果遇到更强的丹修白灵,筑基黑灵便很难攻入其在耳道构筑的幻阵。 三名丹修黑灵很快将余下的十多个白灵命魂灭杀殆尽,两名筑基黑灵才勉强杀了两个白灵。 柯云五人灭掉十六名白灵和两名丹修白灵,付出的代价只是时间,半个多小时。 柯云让流连道者先去问卫长老朱还需做什么,老朱表示可以先休息。 老朱的脸色始终凝重,他向陈子无再次汇报,“现在的战况开始胶着,在争夺灵台的大战中,我们有一百多名黑灵对方八十几名白灵分占了七十多名舰员的灵台。” 陈子无没觉意外,圣心会是志在必得,派出的战灵数量和等级都不会低,若按战况分析,自己赢面很大。 “我只为最终夺得控制权的同士们惋惜,他们的胜利便意味着永远不能回归。” 听了陈子无的话,老朱放下电话,望着车窗外树影婆娑的这片森林有些思虑。 柯云知道陈官长还在等星启号在发射阶段出现故障。 没多久就要点火升龙,此刻的星启号科战舰里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他和老朱谁都不知道战舰中会有怎样的残酷厮杀。 老朱和柯云开了一个小会,老朱称刚得到的确凿消息,其他两个国家的发射中心也没有大的进展。 显然黑铁卫的第一阶段还没有取得完全胜利,柯云知道要在这个阶段获得胜利不太可能。 柯云向卫长老朱表示只要有黑灵在科战舰,就会有很多机会让三艘科战舰有去无回。 柯云有些累,他飞入老朱特意为他们带来的一个专供拟蝇人休息的生态箱。 已有几十个获准轮班休息的拟蝇人在此休憩,有些拟蝇在品享着丰硕又精致的蔬果和甜品。 柯云顿感口渴,干脆趴到一块苹果上大肆舔舐起来。 第111章 地球,奇案追凶(肉包) 几个食客在龙门酒店吃出了肉包里的指甲,老主顾王老四想乘老板娘不在借机搞事。 在他煽风点火下,一大批乱哄哄的食客冲上楼。 他们没乘电梯,他知道老板娘睡房在四楼,但不知道哪个房间。 王老四正一边疾走一边犹豫能问谁,只听后面就有人喊,“老板娘是408!408!” 好哇,想睡觉就递枕头来了! “楼梯口左边最后一个房间!”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老四也没管许多,有五六个人已冲到他前面,这群人比他还猴急。 房门紧闭。 那些人在门前贴着耳朵听动静,王老四挤不过去,一时心急火燎。 “没声音!” “废话,那老板娘肯定不在啊!” “死了的人!咋会有声音!” “你别吓我!” 立刻有几人退了出来,王老四和其他人乘机挤进去,又敲起了门。 “不会有人真死在里面?好安静啊!”又有一人返身溜出,一直退到对面墙壁。 很快走廊里又有二三十个人从楼下涌上来,一条楼道塞满了人像个沙丁鱼罐头。 “别挤!要挤死人了啦!” “踹进去!” 有人在后面起哄,王老四一想也对,来也来了,干票大的!“往后退退,大家一起撞门了!一二三!” 王老四再发一声喊,“一二三!撞!” 门在摇晃。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轰!咔嚓!啪!!”门锁处断裂,门一下撞开,王老四和五六个人连跌带撞地栽倒在地上。 后面冲进来的人突然尖叫, “啊啊!啊啊啊!!” “妈呀!” 那是所有人一起发出的惨叫,大概只有被刀子捅到身上才能发出的垂死叫喊,尖利刺耳。 王老四头昏脑涨不能思考,额头火辣辣的痛,刚才他的头撞到了地板。 嘈杂脚步和哭爹喊娘的声音忽然远去,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静音。 王老四忍着痛抬起头。 咦? 眼前怎么有一双红色长筒靴尖? 正恍惚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他慌忙转头看去,原来是旁边一起撞进来的矮胖家伙。 那张胖脸白的像一张摊开面饼,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喉头还不断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喉音。 “咕噜咕噜!”他的身体在剧烈抖动。 “你……” 王老四刚想发问。 对方嘴和牙齿都在打战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用瑟瑟发抖的手点指,随即胖子大吼一声像是攒到了所有勇气起身跑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和整个楼面只剩下他一人。 很安静,静得出奇,只有楼下隐约的沸腾人声。 王老四木然地往上抬头…… 一具塑料模特? 脑子瞬间空白,这是啥? 像老板娘? 他差点没认出来。 哦!魏如雪还是这么漂亮! 只是, 我的梦中情人魏如雪怎么成了这样? 蓦地,他有些清醒过来。 王老四因极度惊恐而麻木,他习惯性地想要站起。 魏如雪的身体似乎前后摇晃了起来,突然向他这边扑过来,王老四惨叫一声,瘫软在老板娘的红色高筒靴前。 只有由远及近的警笛声还在他意识里来回震荡。 第124章 天启,晋元(解难能手) 过了不知多久,他好像只打了个盹,睁眼,已在基地床上。 “混沌哥,你终于醒了!急死个人了!”传来一个女声,好像夏紫茗的声音。 “咸鱼,你小子去哪儿瞎逛了,害的我们好多天都没睡好!”胖金在埋怨,“没睡好个屁,你每天呼噜打得比谁都响!”瘦海在旁边揶揄。 晋元见牵牵不在,“哦,抱歉,我也不知怎么了。”他脑子还是很痛,早记不起发生过什么。 “我做了个梦,醒来全忘了!” “唐师说你是生魂出窍了,他找不到,其他人更没办法,整整十多天啊,唐师请的高人来了也没办法!” 夏紫茗担忧之色未减,晋元讶异道,“这么久?” “唉,我能有什么事呢,都别急。”他安慰道。 “不过我还得睡会,让我睡会。”晋元说完又想继续睡,仿佛抽空了全副的精气神。 他躺着却又睡不着,试着能回忆点什么出来。 “哥们,真没事了?”那张胖金笑眯眯的胖脸凑上来,“哦,没事,” “咸鱼哥,跟我说说生魂怎么出游的呗,日后我也去夜游夜游,那一定很刺激!” 胖金推推他说。 “就你这跟小鱼儿一样的小胆,还是省省!”瘦海依然不依不饶地调侃他。 夏紫茗见晋元没睡干脆拉过椅子坐下问,“晋元你去哪儿了呀?生魂出窍是不是能见到什么东西?” “也许,我现在迷糊得很!”晋元抓抓头,灰子在被子上窜来窜去。 “不愧是混沌哥,我服了!”夏紫茗嗤笑起来,“我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你搬家走了以后也做起了梦,按唐师的说法我也算是开悟的人了,知道吗?唐师教我站桩了呢!” “哦呦,那我就有了一个师妹了喂!”晋元笑道。 “那我也学站桩,那我是不是算你的师兄弟?嘿嘿嘿!”胖金对夏紫茗傻笑,夏紫茗瞥了他一眼道,“等你能蹲了三十分钟后再说。” 胖金吐吐舌头。 晋元想起什么,“牵牵呢?” “牵牵哇不还是老样子,刚才还在实验室捣鼓呢,哎这不哟,他来了哇!” 瘦海叫道。 牵牵和罗先前后进来。 “说你你就到!”夏紫茗接着问,“唐师是不是出去了?他都没跟我说,” “唐师去办大事了!”罗先说基地这几天已出动了一大半人,在域外某地和黑铁卫发生了一次的大规模灵战。 为抢夺该区域的控制权,黑铁卫和圣心会投入了近千战灵。 胖金好奇的问,“一千人?这就是大规模的战斗了?” “当然,一般黑铁卫和圣心会灵斗都只参与几十个战灵!”罗先找地方也坐了下来。 牵牵看看晋元后,在一旁低声说,“近三百年的灵战史,双方大战二百八十二次,小战三万九千多次,摩擦不计其数。双方共动用约一百多万人次的战灵,圣心会胜率295” “啊,圣心会胜率比黑铁卫少这么多?”晋元奇怪地问牵牵,他知道牵牵得到的数据统计应该比较准。 罗先有些尴尬,“因为圣心会实力还无法和黑铁卫比,他们综合实力超过我们。就算在仙水镇这地方,黑铁卫的战灵有八百多呢,我们才三四百。”他苦笑。 “但一场战役光看人数吗?”晋元更不解,“也不全是啦,要不我们的胜算还有30咩,”罗先有些无力。 “295!”牵牵幽幽插嘴。 罗先瞪了他一眼,“不都差不多嘛,真是!” “好了,牵牵你喝茶!”夏紫茗在一旁打着圆场。 胖金和瘦海出去钓鱼,晋元就问罗先一些黑铁卫的事,从圣心会人了解对手是最佳途径。 “黑铁卫势力这么大,天启联合也不管?”晋元问。 罗先呷口茶,笑了,“呵呵,黑铁卫再怎么强大,也不能和天启联合相提并论啊。后者掌握了天启整个星球的近60的资源,因为黑铁卫和圣心会一样都是维护域外秩序的组织,它是天启联合养的一条狗!” “这样啊!” “即便是狗再狂也不敢吠主子嘛!你不知道各国皇家势力早就对它不满了,但任谁也动不了它。” 晋元道,“连皇族都动不了它们?” 罗先淡淡笑道,“动不了!想当年黑铁卫的第二把手孔白把龙族皇室成员给杀了,结果茅人宗这厮愣是将孔白保了下来,仅仅贬到了地球做事就算完事了。换了其他人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厉害!黑铁卫这么嚣张?竟连龙族皇室都敢杀?” “还是大龙王的嫡亲家族成员!” “黑铁卫是了不得,龙族皇室都是养尊处优飞扬跋扈惯的,他们能忍这口气?我怎没听说过呀?”夏紫茗很好奇的问,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 罗先嗤地笑了,“这些皇家私密事本就轮不到我们知道的,都是秘密审理。龙族皇室当然牛,拖了几年才最后在天启联合斡旋下,才不得不退让的,给判了一个误杀。茅人宗力保之下,即便是大龙王伊京这种一国之君也只得退一步!” “茅人宗啊!我见过,很凶的,是个非常狠厉的角色!”夏紫茗认真地说。 “当初,黑铁卫还是名不经传的小势力,自从这人参与后才迅速壮大,如今域外很多地区都被黑铁卫控制,是大龙王都礼让三分的人物!”罗先言语透出敬畏,让罗先真心服帖的人可不多,晋元思忖。 “黑铁卫怎么势力这么大,各国家的皇室不管吗?” 罗先呷了口茶,解释道,“不说了吗?黑铁卫是天启联合家养的犬!两家暗中有着错综复杂关系的勾连。某种意义上可以说黑铁卫是天启联合在各国域外的一股强大的民间武装势力。你们说那些皇族能管得了么?” “那圣心会背后的势力难道是各国的皇室?”晋元有些领悟。 “嘿嘿,这个嘛,你只能意会喽。反正看表面是不够的,后面都是各种势力之间的博弈喽!”罗先答。 “这场灵战,圣心会和黑铁卫人数相差不多,胜算怎样?”晋元好奇问。 “打了近五天了,昨天才调这里人过去的,圣心会总部拿下这次战役的决心很大,当然我肯定有难度不好打!” 晚上,牵牵约晋元到操练场,晋元知道牵牵最近在形成神经元多重结网上遇到阻碍了,始终突破不了其中的关键点,找他无外乎这事。 果然牵牵谈及此事,“有什么办法?” 对于程序,晋元也只懂点皮毛而已,他只能摇摇头。 牵牵再次看向晋元,眼中带着十分期许。 晋元很呆萌且莫名其妙,“办法?编程我也刚入门好不好,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牵牵沉默了会,“总有个声音在提示你有办法!” “嘘,有人来了。”晋元止住话头,牵牵往后看,原来是夏紫茗。 “鱼丸,你也来啦!”晋元打招呼。 “哼,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在这里做什么呢?” “是于飞,哦不是牵牵和我在说点事。”晋元忙解释。 “是什么事我可以知道的么?” 牵牵略思忖了下便将刚才的请求跟夏紫茗说了一遍。 “咦,夏紫茗不就在攻关部攻关么,她对软件的研究和领悟绝对超过我一百倍!你问她!”没等夏紫茗答应,晋元就将夏紫茗抬了上去,他知道自己这两把刷子肯定出丑。 “也行,但我觉得只有晋元能帮我。”牵牵认真地对夏紫茗说道,晋元无奈摇头,这家伙的情商是没治了。 “你这家伙,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晋元郁闷。 “没事,我知道牵牵的一根筋,让我帮你想想!”夏紫茗背起手,又问了牵牵几个关键问题。 他们之间的几番对话听着晋元一头雾水,看来真是两个内行,我这条滥竽充数的鱼,不知道牵牵怎么想的。 两人研究了小半天,夏紫茗一声长叹,“牵牵,这事我帮不了你。” “嗯,只有他能帮我!”牵牵随后看向晋元,晋元放下的心又悬吊起来,“见鬼,于飞,你老人家想什么呢?” 牵牵依旧死死盯住他,晋元不觉笑出声,“天哪!论记忆力,阅读量,分析力,我和你相差几百个等级。你一秒内能调阅出几百万份不同领域的程序,几乎同时将它们找出共同点和各种不同的特点,下一秒还能整合出它们的优缺点,在几十万亿代码阵列中找出漏洞,最后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另外写出比它们更好的程序!” 晋元接了口气,继续,“所以,论编程,这世上恐怕也没多少人或者智脑人可以及得上你,你,你是不是程序出问题了啊还是在调戏我呐?” “不错,我只是智脑人。”牵牵有些黯然。 “晋元,怎么说话呢?”夏紫茗蹙眉瞪眼。 晋元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道歉,“刚才我乱说的,都是戏言!戏言,于飞老哥别往心里去!”他向牵牵拱拱手。 牵牵皱起眉抿了抿嘴,有些无奈,“只有你能帮我!” 夏紫茗也笑了,“浑沌哥,看来牵牵和你的这段日子,他对你的信任程度有质的飞升啊!只认准你了,嘻嘻!” “晕,他这信任就是把我放到烤架上烤哇!” 过了足有半分钟,晋元终于长叹一声,拍了一下牵牵肩头,“牵牵呐,我觉得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总之就是你疯了,好好休息一下,别整天熬夜了!” “今晚,我们对坐桩,你到我意识引领我,像上次那样,可以吗?” 晋元记起来,好像是什么情感之河情感之门,但似乎除了让牵牵有了几天的幽默感,也没什么其他助益。 夏紫茗有些讶异,“有这事?你居然能进入他的意识?” 晋元抓抓头,“也许,在站桩时候我可能会做到。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意义。我觉着很可能牵牵的心理作用使然,哪有这么神!” “想不到一个站桩就能这样,唐师也没告诉过我呢!”夏紫茗把玩着她的发辫。 “可以吗?”牵牵又重复问,晋元只得耸耸肩,“行行行!试试,没效果不能怨我啊!” 夏紫茗好像想到什么,“看来浑沌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嘛,那我也求你帮我诊断诊断嘞!” 她笑着看晋元,后者马上紧张起来,“敢情今天你们两个是联合起来玩我是?” “哼!不想帮忙就直说!”夏紫茗嘟嘴道。 “别呀!我帮,帮!你小夏的忙绝对的!要帮!” “嗯,这才是对待朋友的正确态度!”夏紫茗继续道,“你也知机甲战体最难的就是如何将人体大脑安装固定到头盔中的仿生脑体结构上。” 晋元大脑迅速飞旋,“是出现排异还是大脑损伤了?是人的整个大脑还是部分?”他提出一连串问题。 “只是部分大脑,就像长生医疗做的那样,人脑被分为六个部分,其中一个拿去安装到头盔结构的容器中,却总是没达到要求,总是失败告终。” “怎么判断失败的?”晋元再问。 夏紫茗抬头有些感触道,“浑沌小哥,你现在确实跟以往完全不同嘞,问的问题老有深度了!” “得了得了,赶紧说正经的!”晋元催促。 “按原有的机甲体积和重量他们就只能登陆到普通宇航器上,不能进入类光速巡航器,因为后者所能容纳的体积很小。” “是什么导致了机甲体积过大?” “因为这部分大脑是活的嘛!需要给大脑维生的辅助系统相当复杂,如果要将机甲重量和体积减到原有的十分之一,就太难了。他们抛给我的这个课题,是吃准了我破解不了的,也许是要让我知难而退!真把我给难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人每天看我的眼神都幸灾乐祸的!气死个人!” 夏紫茗拼命眨了几下眼,又摇摇头,头痛欲裂的模样。 晋元想了想,忽然蹦出一个思路,“有一个,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夏紫茗很讶异地说,“这么快?呵呵!”她心底也是完全不信的,哪有人几分钟就解决大问题的。 “我看过一篇关于圣心会和黑铁会的秘闻传言,说是他们安插在地球的战灵是用拟蝇人制作。”晋元说道。 夏紫茗细想道,若有所思道,“嗯嗯,是拟蝇人,我记得拟蝇体是一种类似果蝇的昆虫,其实质就是实体态模拟蝇,它的大脑被移植入一位修者的脑神经元,可以承载和依附一位战灵士的魂魄,它随时可以溢出战魂,用强大灵力攻击敌人。你想?” 见夏紫茗兴奋起来,晋元笑了,“就这个思路,不妨直接养一个类似的拟蝇人在机甲头盔中,简单直接,解决问题就得了,省得搞那么多维生东西!” “咦,啊!思路这样变!”夏紫茗吃惊地看着他,半天合不上嘴。 忽然她叫道,“天!好像也行得通!只需改变头盔的内部结构,将设备重构成能识别拟蝇语言和行为的系统就可以操控机甲战体啦!” 牵牵只在旁轻笑不语,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模样。 第125章 天启,晋元(娃娃亲啊!) 又过了两天,胖金悄悄告诉晋元,他看到唐师和一些基地成员回来了,全都把自己关在宿舍没出来。 晋元意识到情况不妙,忙去找罗先,后者一脸忧郁连连摇头,在晋元逼问下才道出实情。 原来这次战事很不顺,晋元清楚是战败了,因为罗先说队长王清年也已战死,几乎损失了基地半数成员。 难怪唐师他们都不愿见客,黑铁卫战力果然不凡,晋元顿感压力。 现在除了想办法帮牵牵早日研发,别无它途。 “两大哥,你们有必要每晚都四目相对吗?我们一个个瘆得慌,你们该不会走火入了魔?”胖金忍不住在床上嘟囔。 “你睡你的,大哥做事难道还要你管不成?” 晋元没好气的回过去,连续几天和牵牵的联动没什么收获,让人心浮气躁。 “明个烤鸡腿,管饱,满意否?” 晋元想想有必要安抚安抚这几个哥们,尽管有了那笔钱后,晋元也时不时请客给基地大伙们打打牙祭。 但他得省着用,总有预感必定有大事等着大笔钱。 “简直太满意了!” 胖金和瘦海异口同声,一头钻入被窝。 一天的锻炼让大家很疲惫,李敢师父不但加大了训练难度和强度,还教习了独门绝学李家霸王拳,一趟拳下来,让人累得半死。 晋元其实也想大睡一场,不过自从上次梦游出魂归来便时常感觉腹内丹田有团岩浆涌动,仿佛辐射般延展到四肢百骸,让他莫名难受有时却又舒畅无比。 好处就是在白天他已不怎么疲累,始终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加持着他,晋元也觉奇异。 这次尽管晋元努力到凌晨,却也是无功而返,只得睡去。 一觉醒转已大早上,是夏紫茗喊醒了他。 一看宿舍只剩他们,方知伙伴们都去了操场,夏紫茗说是牵牵替他请的假。 “晋元,” 夏紫茗有些犹豫。 晋元一愣,夏紫茗这人一向是喊自己不是混沌哥就是甲鱼兄,什么时候招呼起了正式名字大概就是有事,就像那次离别。 “说,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让人寒了心。 “其实呢也没什么,我得回去了。” 夏紫茗抓着发辫也没坐下的意思,紫龙在她肩头绕来绕去,晋元察觉她心事重重,事情也许并不简单。 晋元只得站起,问道,“到底怎么了,才来了没多久又要回去?” 夏紫茗平时也会在唐师带着十多个基地成员的保护下去景区游玩,晋元心知不会是因为无趣缘故。 “我妈,嗯让我去一个人的家。”夏紫茗声音渐弱,有些为难。 晋元心头突跳,“去一个人家里?干什么?” 广场上的一些口号声隐约传来,现在是李敢师父的霸王拳训练时间。 “咳,嗯,是的,我妈让我正式订婚。” 夏紫茗声音蚊子似的,在晋元听来则如雷贯耳。 “啊?订婚?”晋元惊住了,没想到夏紫茗妈妈会这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虽说二十岁不到订婚的人也常见。 “我正愁呢!实话说,这次出来也是为这事,我不想这么早订什么婚!” 夏紫茗似乎用尽了气力重重坐倒在椅子。 “那这次怎么又急着回了?”晋元不明白。 “是爸爸生病了,在等医院诊断出来!” “哦呦,那确实得赶紧回,伯父身体一向很好的,应该没大问题,别着急!域内医疗水平那么好!”晋元对夏风鸣不但敬畏,还有几分感激和愧疚。 “那你妈会不会乘机逼你?” 夏紫茗咬了下嘴唇,“你有什么好办法?” 晋元思忖了下,“不能让你妈放弃,那就让对方放弃,这是最好的策略。” 夏紫茗神色黯淡,“难,那是我们家从小订下的娃娃亲!” 晋元目瞪口呆,“啊,你居然订娃娃亲?” “很稀奇吗?真是!又不是我订的!哼!”夏紫茗嗔怒道。 “哦,这不是域内流行的么?敢问是哪家这么幸运啊?”晋元心头有些泛酸。 夏紫茗白了他一眼,“什么东西翻倒了!” “唉,说说,是哪家?我只是好奇!” 夏紫茗抿了抿嘴,声音突然变低,“姜易家。” “姜易?” 晋元差点跳起来,这个前世冤家也不知和他打了几次架,这仇怨是积累几世的,而且上次星河一号基地发生那么多事肯定是此人捣的鬼。 夏紫茗居然和他订的娃娃亲,那么一切都了然了。 “听说姜易父亲是龙族高层,还是天启联合的大官。”难怪夏紫茗妈妈要急着巴结对方,后一句话晋元没敢说出口。 也难怪要,要将他一家踢出域内!现在的家破人亡和她妈以及姜易是关联的。 晋元心里发苦,一时不知如何说。 “呵呵,你还保密得很呐,一点风声都没透。” 他继而气恼,“既然订了娃娃亲怎么还订一次?奇了怪了?” “什么呀!这亲事又不是很值得夸耀的事,我们双方父母一再关照我们不许透露半个字。现在我们要正式订婚,娃娃亲只是第一步,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哼!” 夏紫茗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 空气仿佛瞬间冰冻,过了几分钟,晋元觉得自己有些过,他努力将板结的眉宇松懈,僵硬的脸颊让它舒缓,“嗯,抱歉,我们冷静一下,想想办法。” “哦,实在辛苦你了!” 夏紫茗语气冰凉,倏地起身。 “我出去走走!”夏紫茗扭头便走。 晋元好郁闷,真想一把撕开自己胸膛让那股无以排渲的冲天怒气倾泻出去! 他心里一阵一阵抽痛,足足待了十多分钟才有些和缓。 “唉!” 他一声长叹,他也不希望夏紫茗嫁给姜易,但这件亲事他插得上手吗?即便能做到,她妈妈必定更嫉恨上他。 晋元左右为难。 想了半天晋元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好去牵牵的实验室。 下午五点多唐师和夏紫茗敲开实验室门,唐师说,“你们还有什么要说说的,我就要带夏紫茗回了。” 言毕他招手和牵牵走了出去。 空气仿佛又开始纠结成团,还是夏紫茗打破沉默,“其实,我知道你也想不出好办法,毕竟是我们的家事,唉!” “如果实在逼你太甚,那,那你索性还跑出来?”晋元说。 “你老让我跑来跑去,你以为从域内出来很容易么?” 晋元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呆立当场。 “唉,而且姜易都知道买礼物送我呢,你这榆木疙瘩的只知道像根木头杵着!关键时刻又没用处!” 夏紫茗眼里满是惆怅。 “而且如果不是姜易他爸,我在那个研究所还立不住脚,真是烦死我了!” 姜易?现在居然还有姜易他爸。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晋元无名火起,“我不是穷吗?又没人家这么有权有势,他当然可以买这买那!我如今又成了孤家寡人,能怎么办!” 夏紫茗瞪大了眼睛,滚圆的眼眸中怒意与愧疚和泪一起涌动。 良久,她才蹦出几句话,“我看,你你就,你就只想着自己!”说完摔门而去。 晋元独自神伤,我是只想自己?他反复揣摩着这句话,越想越烦。 晚上与唐师道了别,晋元默默送他们到了大门外。 几部车渐渐远去,晋元一时感伤莫名,见几个基地守门都没注意到自己,便往侧路走了出去。 仙水基地坐落在一座巨大森林旁,到处参天大木。 晋元一腔郁结之气无处宣泄,唯有清风绿叶或可解忧。 高大的柏树似一条条蜿蜒虬龙在夜风中舞动,晋元缠结心绪慢慢放松。 良久,忽觉心头异动。 放眼四望,惊觉自己早已步入密林深处,完全不知身处何地。 糟糕,而且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然被围! 果然很快,周围悄无声息地出现十多个蒙面大汉,他们行动迅捷无声,个个都是老手。 为首一位他能从那双眸子中认出,正是被称为小龙的白衣青年。 一个根本无法逾越的劲敌,在他面前自己注定要撞得头破血流。 还有机会吗? 绝对没有! 那就冲,没什么好说的,总得放手一搏。 晋元心念既动,不觉左手竟形成一个指诀,错愕间左手向天一指,一道霹雳即刻形成,雷电凌空划过黑林之上的天际。 晋元犹自诧异,我什么时候会使这一招的? “凭空掐诀!怎么可能?” 为首白衣人失声惊呼,猛跳开去,一道歪歪扭扭的电光已将站着地方的旁边劈出一个黑焦浅洞。 晋元也呆愣当场,奇了怪! 十多名杀手齐齐后退,各自望望,每个人的眼底都是凝重和敬畏。 晋元怀揣着不及深思的疑虑,第二道雷电已在迅速形成的指决中酝酿,但他只会这招,尽管心底隐含着更多的东西,晋元却并不能将其释放。 第二道霹雷准确度更差,离目标最近处也相距几米。 白衣小龙和那些杀手在最初的惊惶后开始轻松,“上,别浪费时间!” 他一声令下,其中五人恶狼扑食般从四个方向突袭。 但他们都没用刀,有几人手里拿着套索。 晋元让过套索,一击必中之拳硬生生被其扛下,当敌我两拳交击之下,对方一声闷哼立刻倒地不起。 背后风声乍起,晋元以最快速度旋身捉住其手腕,“啪!”一声脆响。 “哎呀!”那人已被晋元踹了出去,手腕尽折。 第二次套索飞来,晋元轻松跳过。 “这厮功力竟暴涨这么多?匪夷所思!” 白衣小龙低喝一声,“余下人一起上!套索不要停!不要让他有喘息之机!” 他却和另一人退后几步,在一棵老松树下开始盘膝坐定。 麻烦大了,要两线作战!晋元心道不好,他可无法做到一心二用,要么守住灵台,要么守住身体,两者只居其一。 他慌忙掐了一个手诀,引下又一道雷电劈向众人之际,向盘膝的两人飞扑而去。 眼前一道闪光,紧接着雷电闪过。 “啪啦!” 晋元将冲来的一杀手一拳砸倒,正要继续攻击白衣人时,眼前猛然暗沉。 不好!晋元立刻退守灵台外侧。 两条黑影已飞掠而至,一柄明晃晃的长枪裹挟劲风横扫过来。 晋元不及闪避,只得硬抗,“开!”他一声爆喝,试图以双手抗下这击。 “嘭!” 晋元心神震荡,双手剧痛,喉头也甜丝丝的几欲作呕。奇怪的是他的手却还好好的,那柄长枪却被荡开。 “好强的灵力!你到底是何人?” 对面站定两人,其中一个说话之人的身体也晃了几晃,旁边白衣小龙似笑非笑叉手而立。 晋元刚想出手,不料感觉身体一晃已栽倒在地。身体还是被捆了,他立刻扑了过去想拼死一搏,如果将眼前其中一人逮住或许还能押个人质。 那人冷哼一声,“小子,莫非还怕了你!” 两人没几个回合晋元便被擒拿,即便是李霸师父的屠龙拳也不敌对方犀利而刚猛的拳路。 晋元战灵被制,身体也被塞进了车,捆好封口,眼睛又蒙上黑布,一路颠簸而去。 第126章 天启,晋元(困兽犹斗) 此地的各种气息告诉他又回去了。 晋元蒙着眼跌跌撞撞地被推入一个房间,又有人将他带住。 “你们且留着,其余人等暂可退下。”年轻却带着几分威慑力的磁性声音便是庄园主,晋元听得出。 “乐爷,我不走,我要好好看着他,哼!想不到,有你这一天!” 晋元小腿被踹了一下,但不重。 “绑架勒索,欺男霸女,恶贯满盈!” 应该是被他绑票的少女,晋元暗叹。 “好了,你也下去。” 周围沉静下来,接着晋元的黑罩布被解,封口带也撕下。 “想不到,你又回来了。”那人轻笑道,晋元没发憷,只是战灵被制回不去灵台,开不了口也看不到东西。 “乐爷,他战灵被锁了!” “打开。” 擒拿他的战灵沉声告诫,“请你自觉返回灵台,听候审讯!”在两位战灵监视下,晋元只能返回灵台。 晋元睁眼,发现身在一座古雅大书房,又处处尊显华贵。 中间却是一张大石桌,其后端坐着的正是青衣男,今天他换了身蓝色古装,更显得儒雅又不减威仪。 他身边的五名俨然是国手级人物肃然而立。 “哼!偷袭算什么好汉!我也想不到有些人会不守承诺,以为遇到个君子呢!” “哈哈哈!” 乐爷大笑三声,“君子与否那得看对什么人了,是?如果对罪犯施与额外的仁慈,岂不是对好人的不公?” “我不是罪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绑架那个女生!” 晋元不得不为自己辩解,谁愿意自己成个绑架犯?于是他把被人追杀,又恰好跑到这所庄园的事情详细叙述一遍,只是没说出协助自己的那人。 “你为何被追杀?” 晋元思索后觉得还是有必要实话实话,于是便道,“我原来在锦年,在学校被那些铁拳组织的人欺辱后,便设计将那铁拳的小头目狠狠惩治了番。结果一路被人追杀!” “我还知道你一直在圣心会唐某人的庇护之下,据说这组织势力不小,谁又会轻易招惹它呢?”乐爷眯起眼,显然对他的某些说辞有些怀疑。 “我又不是圣心会成员,唐师也只是我的课外尊师,所以圣心会对我并无保护之责。而且即便是他们曾保护过我,那也是出于一种道义所为。我至今都没有切实证据是否黑铁卫所为,反正他们毫无顾忌,连圣心会人都敢杀的!” 乐爷想了下,说道,“就你所述,有部分是真,晋元。” 晋元一凛,此人确实不简单!“是!” 乐爷微调了下坐姿,“就我的了解综合你叙述判断,起码你出走的部分没作假。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绑架那位与你无冤无仇的女生?” “天哪!我真没有想要绑架任何人,只是那天实在是太过凑巧,我可能不小心搞出了些声音,恰好她的一只猫逃到了我们房间。她推门进来,见我朋友受伤就大叫起来。唉!我呢,一时心急,就只能先拉她进来了,以后的事情就是这么一步步地赶上的。我真是无意为之!”晋元摇摇头表示无奈。 “无意为之?还讹了我几百万?” 晋元大囧,“实在对不起!当时被骂成绑架犯的情况下,我又实在很需要这笔钱,所以就,真是对不起!” “此事暂且不提,有件事实在令人费解。如今你灵力如此之深,完全不像你初次所表现的那般,能否为我解惑?” “这!我的灵力功夫真的那么强了?不是?功力深还被你们三拳两脚给抓了?”晋元不敢置信。 “呵呵,你以为普通修者或武人有资格与他接上招么?”乐爷朝着旁边那位灰衣人笑笑,灰衣汉子回以谨慎的一笑,拱手道,“乐爷抬举小人了!” “就你这年龄,这种修为实在匪夷所思,请问你师承何人?”乐爷倾身向前,显得颇为关切。 “我师父?是唐师,还有李敢师父,”晋元隐隐感觉自己可能还有其他的师父。 “李敢,便是那位天武屠龙人么?嗯,果然是!不过此人也只是一介武人,虽然家传的屠龙拳名动武林,但灵力修为基本没有。那唐商也没那么高段的灵力功夫!你倒说说看,小龙说你自从上次一别,功夫竟又猛长了很多,按常理是没人做得到的,只有一个缘故,那就是你隐瞒了自己实力,请问何故?” 乐爷看着他,眼神充满玩味。 晋元想挠挠头,发觉手脚被捆,“这事我还真不清楚!说真的这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在太多太乱,到现在我都整天恍恍惚惚的。” “你为何需要钱?” 晋元愣怔了下,心底最痛的地方被戳到,他勉强挤出几个字,“是,我需要!因为,因为我要找到那些凶手!” 乐爷略略点头。 “可惜帮不了你,我也查不到是哪些人,很遗憾。” 晋元听得出对方的真诚,“我自己会查,而且那笔钱也只是作为借款,我保证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您!” 晋元不知不觉便对乐爷有了几分敬意。 “小龙,给他撤绑看座。” 晋元顿时轻松了许多,被捆的滋味真不好受,手脚麻了半天才恢复。 乐爷又盘问了一些事情,尤其对于圣心会基地。 晋元知道有些事需要保密,他做了避重就轻的叙述,只说了一些训练事情,至于牵牵研究项目没有透露一个字。 晋元被关到一间单人房,乐爷命令好好照顾,晋元知道那也是严加看守的意思。 尽管吃住都比基地好太多,晋元还是没睡好。 他查看一下整个房间,连卫生间的窗和门缝都被死死堵上了,不存在任何可供进出的缝隙。 真绝啊!晋元感慨,战灵也没法从这儿逃出生天。 没多久连驻守在他两个耳道的战灵也撤了,他感应到灵体在外墙来回逡巡。 晋元不知道这位乐爷既不将他交给警察司法办又不放他是何道理。 不觉又熬过两天。 临近中午,有几下敲门,接着是开门声。 晋元正凝神坐桩,听得进来之人是那位烦人少女。 “吓,恶人在面壁思过呢!” “我并非恶人,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晋元收了功,淡然解释道。 晋元顿觉香风扑面,睁眼见一掌袭来,很轻松地避了开,“想打到我,你还得回去练上几年再说。”晋元笑着调侃道。 “踹死你!” 蓝衣少女怒意更甚,又踢了过来,站在她旁边是另一个年纪较轻些的少女身穿一身淡红裙。 追随她们身后还是两位高手,不发一语,默默看着。 晋元自然闪了过去,蓝衣少女咬牙喘气,“你你你,到底让不让我踢?” 她恨恨地说道,一手指向晋元,晋元不觉好笑,“凭什么?” “就凭你打了我两次,还讹我家钱财,这几点够不够理由?哼!乐爷不会轻饶了你的!看拳!” “小秀姐,算了!” 旁边粉裙少女柔声劝慰。 “什么算了?打的又不是你!”蓝衣少女扯开正掣肘的粉红裙少女的手。 晋元细想想也对,是自己招惹到了人家家里,还手贱敲诈了几百万,这可不是小数。 罢了!今天怎么也得让这位小姐消消气。 “你来打,我不会躲!”晋元冷声说。 蓝衣女孩一愣,继而冷笑,“哼,是么,现在倒有点骨气了?” 晋元只是闭目等拳。 “咚!” 一记粉拳撞在胸口,晋元几乎没什么感觉,反而有种被按摩的舒适,他又无法言说。 “咦?真的不躲了?” “打完了?” 他和被称作小秀姐的少女同时发声。 晋元睁眼,见小秀狠狠盯着他,双拳紧握。 “没完!” “那你继续好了。” 晋元又闭上眼, “啪!” 这次是晋元脸上有些辣疼,从未有过的耻辱远超疼痛,一股怒意自心底升腾,但还是忍了,咬牙说,“继续!” “算了,小秀姐,两下就还两下。” “管你何事?一边去!你再敢管闲事小心我去告诉乐爷!” 粉红少女道,“不知道你告诉他什么?” 小秀没回,只再次握拳成掌又狠扇了晋元一巴掌。 “啪!” 晋元脸上虽不痛,心头却有种滴血感觉。 这很重要么?不重要!她家的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能让我出去,揍我一百个巴掌又如何? “啪!” “咚!” “咚!”腿上被踹了几脚。 过了一分钟,晋元见没了动静,脸上只有些热,不知道有没有肿,晋元想这是他应该偿还的。 “舒服了?”晋元睁眼看看正大喘气的小秀,开口问。 她抚摸着自己的手,显然打疼了。 “想不到坏蛋的脸皮这么厚!哼!我们走!” 小秀扔下一句话和几个贴身使女扬长而去。 粉红裙少女有些愧意,见晋元看她,她不敢对视迅速抽回目光,带着身边两个使女赶紧跑了出去。 剩下两位负责安全的国手彼此对视一眼从容离去。 唉,女人呐,女人呐!可真麻烦,晋元想到夏紫茗和眼前的小秀,不禁叹气。 下午,乐庄主又很客气的请晋元到书房一叙,这次询问的却是牵牵。 晋元坚持说自己不知道他是智能人,庄主笑容有很多意味,庄主让他回去再仔细想想。 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外面雨声潇潇,晋元越来越焦躁。 快七八天了,牵牵那儿的研究进度肯定停摆,伙伴们和基地的人也必定着急。 不争气的自己又玩起了失踪,这次是连带肉身也消失殆尽,这算什么事? 他索性战灵出体,看看到底这里有没有出去的机会,这是间窗户也被死死封闭的房间,不见一丝阳光。 四处逡巡下来,终于发现了一处墙角的边缘有一道细细裂缝。 晋元让身形再次缩小,到了比头发丝还细小几十倍的程度,那道裂隙在眼前变得宽大。 这是块墙砖,砖下是坚硬的凝结剂,但还是有些细微的泡沫。 晋元沉了下心,思忖是否可以影响到现实世界,连那个小龙都说自己灵力进步了很多,那他倒要检测看看实力到底怎样。 他很快心如止水,慢慢灌注全身之力蓄势于右拳。 看准了眼前一个泡沫,即便是微小物体此刻在晋元眼中也是庞大的。 自己能砸开它么?泡沫状物体哪怕再微不足道,普通修者的灵体也休想动它一丝一毫,只有高境修者的灵体才能撼动现实世界,这是灵界铁律。 晋元猛然用力砸去, “啪!” 白色泡沫状物体竟然爆裂,粉尘四溅。 晋元不禁退后了几步,欣喜若狂。 这里的墙体也是用极普通材质做成,域外大多数地区都只能使用便宜物料。 砖缝的粘结剂中充满了这种细小的泡沫结构物质,晋元干脆一路轰击过去,没多久就到了粘结剂的底层。 晋元也没把握还能一路开挂出去,心想走一步看一步! “轰!” 砖块中细小的镂空结构一样被晋元一拳轰蹋,很好很好,就这样! 晋元很兴奋,左右开弓打击下,一条蜿蜒的细小通道在这个雨夜中慢慢延展到墙壁外。 一个小时后,晋元最后一拳捣出,烟尘很快便被外面的雨堵塞,糟糕,会不会被淹死? 晋元思忖一下,这点雨是渗不进来的,因为自己此时体型实在微小。 晋元休息了会,再次起身,钻过流动的雨团。 警觉避开一些巡夜灵体后,终于得以冲入暗沉的雨夜。 在和别墅区拉开一段距离后,晋元战灵飘向马路,他恢复了一些身形观察着。 他冲向一辆夜行车,可惜车窗未打开。 到了第五辆车才得以从缝隙中进入,随后钻到驾驶员的灵台迅速操控住他的身体。 在路边停车后,用地图系统导向仙水基地,于是一辆夜行车在瓢泼大雨中疾驶而去。 将车开到基地附近,晋元又将车停在路边。 他缩小并隐藏住自己,飘上围墙,发现值夜的基地队员没人能发现到他。 晋元知道小龙所言不虚,自己的灵力确实已高出他们一截了。 他很快飘入牵牵的实验室,这家伙果然还在智脑机前苦思冥想。 唉,我恐怕也只徒有点灵力罢了,不知如何帮到他。 晋元没再犹豫,融入了牵牵意识。 牵牵要求购置的这台生物智脑机由于其类似人类大脑的生物属性,其最底层的语言已改用十进制,汇编语言又采用了语义涵盖范围广又符合不确定性的龙族文。 借助牵牵的视觉晋元眼前出现了大片龙族文字,编程之于晋元初学时就犹如天书般繁杂。 即便在牵牵指导下晋元进步很快,也仅仅停留在基础层面,怎可能帮他解决实际的编程问题? 晋元思忖着自己如何读懂这些复杂的程序构架,这次是他第八次融合于他的意志。 这事行不通,能破解的不会是他晋元。 但,稍安勿躁,晋元提醒自己。 然后他得以沉静下来, 蓦地,一个突兀而又平淡的声音自心底响起,用恰好不引起晋元惊醒的方式让他接受。 “你可以站得更高点。” 是我的意识么?还是让牵牵身体站起来? 此刻晋元的灵体已包裹上一层薄薄且朦胧的事物,这是牵牵的意识体么? “不够。” 晋元再拔高一些,屏幕上的那些程序文字开始变得有些斜度而且模糊。 “再高我就看不到了!”晋元道。 “不够!” 声音变得严肃,晋元没计较这声音主人到底是谁。 他再次往上腾身,他看见牵牵的身躯依然是坐姿,咦,晋元瞬间明了,是他带着牵牵的意识出体了。 不过他现在看到的智脑机上端,已完全不见屏幕,“我看不到任何东西,怎么编程呢?”晋元很奇怪。 “你该动的不是智力而是智慧,你何须看它,这东西不该全在你脑子里了么?可笑!”那声音的语气很轻蔑,晋元顿时汗颜。 但我这个初级编程怎可能记住那些代码啊? 他索性将自己蹿升至房顶。 “不够,” 好! 晋元钻出窗,极速升到距离屋顶的百米处。 “还是不够!” 晋元再次窜升,他不明白自己如何做到一下升至十万米之高,眼看已将云絮踏足脚下,整个天启星也露出了它的美丽轮廓。 而且他居然没感到晕眩。 “嗯,再高点或许更好!” 晋元一使力,又让自己升高了不知多少。 “有些意思了,不错,不错, 第127章 天启,晋元(红粉佳人?) 肚饿难耐,他以最快速度扒完早饭,庆幸的是上午没人打扰,一直睡到了临近中午。 “咚咚,” 是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晋元下床,肚子又饿了。 进来的却是粉衣少女,这次换身可爱的红白裙,更显活泼俏丽。 她身侧站着一个使女打扮的青年女子,气息内敛,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一副练家子的气势。 她们身后依然跟着那两位神情淡漠实则警觉万分的国手。 “饿了,我给你送点吃的。” “这,这有点不好意思!”晋元不太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对方是女性会让他更不自在。 “没事的,您中午没吃饭?”少女浅笑道。 “也是,呵呵。”晋元挠挠头。 “那可以把午饭送进来么?” “当然,可以的,可以的。”晋元忙拉开门。 她侧身让开,后边走出一个男子拎着两只食盒进到客厅,将它们放到桌上。 从透明罩外看去这顿饭确实相当丰富,还是晋元从未见的精致美食。 晋元也同时将她们让了进来。 “真谢谢您!今天的午饭好像跟前几天不一样?” 晋元对这个少女更有了些好感,不觉和她聊了起来。 “嘻嘻,我让膳房多做了一份和我一样的!”少女抿嘴笑了,又多了几分甜美。 “膳房?是厨房么?” “啊,算是的,你快吃,冷了味道就差点了!”少女自知说错了话,忙变更话头。 “您也坐,您吃了么?也没有?那要不一起吃?”晋元说道,其实他也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我?我用过一点午饭了,不过么,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再吃些的,嘻嘻。” “只是,好像筷子只有一双呐。”红白裙少女轻盈落座,发现了这个小问题。 “哦,小薇啊,能不能帮我去拿一趟?”她招呼退到后面不远站着的表情肃然的使女。 “好!”小薇趋前一步正要折身走。 “不必了!” 晋元捏起那两双筷子,惊觉坐在不远处坐椅上的两人腾身而起,两股凌厉杀气旋即布满整个房间。 “不必紧张,我只是让我们能快点吃个饭!” 接着他一使劲, “咔嚓!” 一双筷已被掰断成齐整的两截,筷子挺长所以握在两人手里也不觉太短。 晋元将两双筷子重又洗了一次,将它递给了红白裙少女。 “哦,还真合适!” 少女眸中闪过一丝惊奇,“你真是个怪人!”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我叫晋元。” “我叫乐赋。” 忽然传出一阵呼噜声,原来是晋元肚子在抗议。 乐赋抿嘴而笑。 “那乐赋小姐,实在对不住,我肚子好饿,就先吃为敬,我们边吃边聊?”晋元肚子早就饿了,开始叫个不休。 “那我们开饭,小薇。” 使女趋前一步,一手已将盖子稳稳拿开,又将里面的菜蝶在桌上一一摆好。 “两位请慢用。”小薇躬身退下,晋元忙向她道过谢,又向乐赋道了声请,便举筷吃。 味道是真不错,晋元不知道是什么食材,那肉片就已经在舌尖上韵化。 一时唇齿留香,一道清凉滑爽的流体融进体内。 晋元有点呆愣,他从来都没有享用过如此可口的美食,他咂咂嘴,品着香醇余味,“这是什么肉?怎么烧得这么好?” “嘻嘻,易福山的蛇肉,还可以的?小哥哥?”乐赋也夹了一筷放嘴里,微微点头笑道。 听得乐赋的称呼晋元感觉亲近了许多,“乐赋,你怎么想过来的?不怕我绑架你么?” 晋元又夹了一口菜,味道好得舍不得停。 “嘻嘻,我乐爷不让来,我嘛,嘻嘻,反正呢觉得您不像个某些人说得那样是坏人。上次我们在书房内室也听到了乐爷对您的对话,所以,就有点好奇,就想过来看看。另外呢。” 晋元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暂且将美食搁置,专注听着。乐赋也将筷子放一边,双手交握,略带点歉意道, “想顺便给我姐向您道个歉,希望您不要介怀!”乐赋很诚恳。 “啊!这怎么说呢,本就是我犯错在先,任谁都会非常生气的,我所受的那些,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惩戒了。所以完全谈不上原谅什么的啦!” 晋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家族的几百万也还在手里攥着,他可不想马上吐出去,这笔钱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要求您们原谅的实在是我,拿了您们那么多钱!但我保证以后肯定会还,而且,我还写了一张欠条,要不给您看看?”晋元一心想摆脱在别人心目中的坏人形象,尤其是这位可亲可爱的少女乐赋面前。 “嘻嘻!这点钱啊,没事没事!如果你需要那就先用着好了,听说你家还发生了那么样的事,唉!” 乐芙顿了下,见晋元脸色不好,她为自己的失语感到很抱歉。 晋元忙夹了口菜,“谢谢您送给我的这些,真是从没尝过的美食啊!真是停不下,呵呵!”晋元又拿起一瓶饮料灌下,顺势冲下正要弥散开的酸涩。 “对了小哥哥,您怎么练功的,据说您灵力功夫十分了得,连我们这两位高手中的高手都佩服的很呢!是?”乐赋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的两人。 依然是一袭白衣的小龙微笑道,“当然,这位小兄弟是本人见过的最奇之人了!” “敢问晋元小弟师承何方高人?”旁边的那个脸色阴沉的人问。 “各位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我师父?唐师教授了我站桩功,让我有了培养灵力的基础,李敢师父传我的是李家霸王拳。我这点灵力真的算强么?” 晋元犹自不信,心想也许是你们两个废物渣才显得我神勇无比。 “小弟真是谦虚,就你这般灵力功夫恐怕在龙族也能排得上号了!”玉龙笑着说,似乎并无调侃之意。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真正和人交过手,多谢两位的褒奖!”晋元朝他们拱拱手,“若有得罪之处请海涵,那两位被我打伤的朋友没事了?” “哦,那只是小伤而已,不必介怀!”玉龙回答,“乐赋啊,等会就得走了,不能在此地太久,否则我也不好交代!” 乐赋微微一笑,“嘻嘻!知道了啦,就给我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便好了!小哥哥什么时候教教我灵力功夫?” 晋元有些愣,“我,我还要回去,哪有空教你什么功夫呢?而且我也只会站桩之类,是不成什么系统的玩意。李敢师父那种硬功夫也需要每天跑步,格斗,练习登龙术和霸王拳?很苦的!” “哦,恐怕您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呢,我乐爷如果没答应放您,恐怕走不了啊!” 乐赋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晋元有些焦急,将食盘整理了一下,“我实在太饱了,谢谢您!” “张师傅,请帮我清盘一下。”乐赋吩咐,送餐的男子答应着两分钟便将桌上清洁干净,拿起食盒就走了。 一只苍蝇不知从哪儿飞来,晋元眼前一花,原是那小薇出手将苍蝇一把逮住。 “放它走。”乐芙对小薇笑道。 “小薇姑娘还真是个练家子!”晋元由衷赞叹,心想这乐赋到底何许人物,竟这么多高手陪护? “雕虫小技,晋元先生见笑了!”小薇开门将那只苍蝇甩了出去。 她却没关门,反而退后一步。 白衣小龙和另一人也已起身。 “乐赋,到处找你不见原来在这里和绑架犯在一起哇!” 晋元一听便知是那磨人的小秀,心里顿时发苦。 “乐秀姐好,我只是来看看。”乐赋起身相迎,眉头微蹙,有些局促。 乐秀跨步进门。 “小姐好!” 白衣小龙两人向她打过招呼。 “嗯,都好!哈!你们几位刚才是在聚餐!”乐秀冷笑道,后面还跟着一位使女。 “没有,我们都吃过了的。”玉龙答道。 “乐赋哇!” 乐秀转而对着乐赋,“乐爷呢是关照我们不能私自接触外人的,尤其是罪犯!幸好我遇到了老张,哼哼,有意思!你一个人偷偷跑来给绑架犯送吃的,是不是不把乐爷的告诫放心上?” 乐秀肃然道。 乐赋垂下头,喃喃道,“乐秀姐,我只是好奇,下次不来了!” “我何曾享用过你送的饭食?呵呵,我看你们?”乐秀围着他们两人转了一圈,恍然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你你,别瞎说!”乐赋有点急。 “哼哼哼!这事儿很诡异!我得让乐爷知道!”乐秀不依不饶。 “别让乐爷知道,那样他会生气的。”乐赋哀求道。 “哈,现在怕了?刚才颠颠地拿两大盒食盒来怎不想想后果?”乐秀瞪着乐赋。 “乐秀姐,不要逼人太甚!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偷溜出去几次了,还说我!”说完便向外走去。 “慢着!” 乐秀怒意顿生,柳眉倒竖,她走到小薇跟前,“小薇!你怎么看护小姐的?知不知道这事被乐爷知道会怎么样?” 小薇躬身施礼道,“对不起,确实是我的疏忽!” 乐赋回身挡在小薇跟前,“乐秀姐,全是我的错,你别为难她!” “哼,小凤啊!属下犯错要怎样的?” 乐秀没回头,语气带着冷冽。 “轻则训斥,罚俸,重则关禁闭,责打,最重就得掉一颗脑袋!”那个叫小凤的使女大步上前高声回答,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傲然。 晋元实在忍得很辛苦,他知道自己的干预只会让事态越变越糟。 这女人也太狠了,就这点破事闹成这样,他手又开始痒,真想再抽她几个耳刮子。 “那,乐赋哇!你看该怎么处理小薇呀?” 乐秀今天穿了一身金丝盘边的黑衣裙,隐隐竟有几分杀气。 “上次你出去的事我也没告诉乐爷,难道不能扯平么?” “呵呵,哈哈!你私自见这个绑架犯,而我只是出一趟远门,性质能一样吗?乐赋你别来这套,再敢胡纠蛮缠的我就去乐爷那里评理!” 晋元再也忍不住,“你这人真是,我不是绑架犯,我是写了借条的!” 晋元起身进屋在枕头下拿出一张纸,是他昨晚写好的一张借条,想当面交给乐爷的。 “喏,都写好了,这几百万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晋元只想她会消停些,不料乐秀拿过借条没看一眼便将它撕成几片,一把撒落在晋元眼前。 “什么借不借条?你就是还再多的钱也还是一个绑架犯!哼,小凤,给我责罚小薇,赏她三十个耳光,嗯,五十个我看差不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私带乐赋见这种恶人!” 晋元气得发抖,“该死的!”他咬牙低声叱道,不料他身边已站着白衣小龙和另一人。 “这是他们家事,晋元你请到卧室去!” 白衣小龙似有劝慰之意,晋元无奈,凭自己能力肯定搞不定眼前这两位,只得悻悻然在两人裹挟下退入卧室。 房门外传来清脆的打脸声,还有乐赋的哀求,“秀姐,我知错了,不要打她了好么?” “哼,现在知道错了?刚才在臭绑架犯前好神气威武的呀!”乐秀很是得意。 “好姐姐,我没有,晋元他,也不算绑架犯,何况人家还写了欠条的,” “什么?他还不算绑架那谁是绑架犯?呦,你倒是挺能维护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什么,越是我讨厌的家伙你越是极力维护。跟我反着来你是很快乐吗?就这个歪瓜裂枣你居然拿膳食房的菜来给他吃?你这是猪油蒙心了!” 晋元怒火攻心,“哈,那次在车上不知道是谁假装倒在老子身上,然后亲老子的嘴呐,哎呀这嘴臭的我呀,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没刷牙,恶心得我到现在都没吃好饭!” 白衣小龙愕然,旁边那人在憋着笑,隔壁顿时安静。 “嘭!” 接着是椅子被撞翻的声响,乐秀出现在房门前,一脸扭曲狰狞,“你个臭死猪,坏东西,给我打他!小龙,起隆给我揍他!” “吓,我又没说是谁,怎么你却跳出来了?难道那天是你?”晋元还想说,却被白衣小龙拍了下肩,“小弟,别说了,别让我们难做!” “乐秀,乐爷反复关照我们不要为难于他,我马上让他不再惹你,行么?”他对乐秀不像乐爷,是有限度的敬畏。 “哼哼哼,你们都帮着他,都合起来欺负我!小凤,给我揍他!” 晋元一听来得好,要打便打好了,揍不了乐秀这东西,揍她使女也一样,肯定不冤。 “她的内家拳,扛过三招算你赢。”白衣小龙在晋元耳边轻语了声后退下。 晋元对武功也有诸多了解,李敢师父让他们练的是独门外家硬功夫,今天也能看看是内家拳厉害还是外家拳狠。 这间房很是宽敞,卧室也有近百平米,足够腾挪一战。 小凤脚步沉敛,气息内沉,晋元不敢丝毫怠慢,屠龙十八术已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小凤眉清目秀,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龄,身板挺直,举手投足间连衣摆都随着内力的鼓荡之气隐隐飘摆。 好澎湃的灵力,怎么乐家的使女都这么强? “得罪了!” 小凤双手抱拳拱手后,晋元未及搭话,一股劲风已扑面而至,接着就是旋踢,侧踢。 晋元在一秒内接了对方三招,疾如闪电。 晋元连退三步,真强!晋元暗赞,但这是内家拳的路数么? “让你尝尝我家小凤的凤拳硬还是你的嘴硬!咯咯咯!”一串银铃般肆无忌惮的笑声,乐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论拳术技巧,晋元完全不是对手,短短一分钟,他身上各处都被击到。 但一股忽如其来暴涨的内力将这些外力打击瞬间瓦解化为乌有。 “三十八处穴道竟没被封死?生生抗住?是什么道理?”小凤错愕出声,忽地睁大双眼,一股极强内力裹挟凌厉拳风朝晋元胸口再次袭来。 电光火石的刹那,晋元不急细想只以全身之力灌注右拳奋力挥出。 “嘭!” “哎呦!!” 小凤跌后几步,仰天摔倒,差点带倒门口看热闹的几人。 第128章 天启,晋元(极尽羞辱) “啊!” 众人同时惊叫,乐秀的叫声尤为刺耳。 晋元也倒退几步坐到床上,拳头辣辣作痛。 “乐秀,我们该回去了,出来已久,我得去乐爷那儿!”玉龙上前对乐秀说道。 “哼!我们走!” 乐秀转身离开,小凤整理一下衣服,狠瞪晋元一眼追随而去。 “怎么样?小哥哥?” 乐赋的探问让晋元有了点暖意,“我没事,快回,免得有人告黑状!” “我其实没事的,我只是不愿让他老人家担心。好了,我走了!记得有空教我练拳!您好棒!” 乐赋向他笑笑,转身离去。 晋元坐回椅子,百感交集。 晋元第二天准备灵体出逃,但外墙已被特殊材质封死,他怀疑行踪被发现了。 眼前也许唯有请求谅解一途,但他很犹豫,绑架和勒索乐爷的家人,示弱央求反而可能落得一个羞辱。 庄主会不定时的见见晋元,询问些事情,晋元也始终保持着底线,不透露基地和牵牵的机密。 庄园主也并未为难他。 只是一连被困多天让晋元日渐焦灼。 “乐爷!” 晋元也这样称呼,他隐约感觉对方实际年龄并不小,两个女孩只是他的子孙辈。 总被关着肯定不行,他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 “请说无妨!” 乐爷静静地听,晋元在这张将岁月融化的柔和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乐爷您什么时候可以放我走?”晋元起身在乐爷桌前单腿跪下,他自己的错就得扛。 乐爷没说话,只眯了眼看着他。 “乐爷,我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上次确实是我的不对,还求乐爷能宽恕于我!杀父弑母的大仇未报,我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啊!” 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坦诚自己最不愿触及的伤口,一时悲怆之情在晋元胸中鼓荡。 乐爷依然没搭话。 “父母惨死,那群禽兽竟然连他们的头颅都给抛到了河中,让我父母死无全尸。急火攻心加上被凶手一路的追杀,让我一时糊涂酿成大祸!” 晋元难抑悲愤,哽咽起来,“情急之下作出了这等恶事,事后我也是后悔不已的!” 乐爷在椅子上直起身体,开口道, “将你留下是要调查一些情况,从结果来看与你所说出入不多。不过么,有一件事却与你所说不同!” 庄主眼光灼灼,晋元有些发憷,他确实有事没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如果确实有,那也是因为有过对他人的承诺,君子一诺千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万望乐爷您能体谅!但我能保证这事不是以损害您利益为代价的,最多只是为了自保!” 晋元只能解释到这种程度。 庄主笑笑,“认得他否?” 他头一抬,门口便有一阵响动。 晋元见状大惊失色,被架着进来的正是那天送他进庄之人,此人进门已瘫软。 “晋元?” 乐爷的声音有些严厉,晋元心头微颤。 眼见此人已暴露,说还是不说,说出去是违背诺言,忘恩负义,落井下石。但不说,自己如何过关?庄主肯定认为自己和他是同伙,那么上次的绑架必是意图不轨。 “乐爷,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相信凭您的手段也调查得一清二楚了。有些事情如果让我在自己利益和对他人的承诺做一个选择,我宁愿放弃自己的利益。因为我那位故去的父亲曾教导我做人当行得正,不要做损害别人的事,我也一直是这样践行此道的!望乐爷明察!” 乐爷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会才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执拗之人,难道你不怕我将你与他一并治罪么?他本是我府人员,如今私通外面,意图不轨。你就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到了这等田地你还想替他隐瞒?” 见他没回答,乐爷口吻愈发严厉,“他将你们引到那房间。他以战灵驱使白猫闯入,又设计促使乐秀或乐芙打开门,本意是想借刀杀人,引发惊天大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连续几天都没成功。那天,所幸他未能侵入你的灵台,不能操控你杀害我的至亲骨肉,今天想来也是你灵力远超于他之故!你可知此事对我宗族有多大伤害?” 晋元骇然失色,无言以对。 乐爷继续说,“想不到乐赋竟会私自去见你,哼!” 乐爷身侧的白衣小龙脸色苍白,噗通跪地,“属下的错!愧对乐爷的期许!” 乐爷轻叹口气,“唉,我知道你在乐秀乐赋这两个丫头和我之间总受点夹板气,而且你行此事前想必充分评估了危险的。” 白衣小龙汗如雨下,急道,“属下确实全面评估再三,虽然晋元灵力强,不过他对于实战完全外行,以我和小隆联手,加上小薇,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请乐爷信我!” “嗯,我也不希望再发生私闯事件,让你接手这里防护也是此意。” “明白!”小龙斩钉截铁的回答。 “此人再审,务必查出幕后指使人!” 等两人将地上的人拖出,乐爷只留下了小龙和小隆两人。 晋元惴惴不安,心想今天算完了,不知道还要被关到何时。既然那人想借刀杀人,那我也没必要为他再保什么密。 晋元道,“乐爷,我有话要说!” 晋元便将逃离过程和到庄园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次,“现在看来此人也不知道是属于哪方面的人士,在第一次接触时我便有些不妥的感觉。但当时情况非常危急我朋友也身负重伤,不得不仰赖于他。现在我也不想再为他守密了,乐爷,是死是活,是关是放,我全凭您发落!绝无一句怨言!” 乐爷沉吟了几分钟,晋元不再抱有希望,心想自己这事不但是绑架罪还是勒索罪,怎可能会被轻易释放?只要一息尚存,总有机会和办法脱身。 忽听上面的乐爷开口,“此事虽说对我和宗族颇有冲击,但事并非由你而起,而且你也是多重因素促使下才铸下大错,也存在情有可原的一面。” 乐爷沉吟小会继续说道, “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乐秀被你这么一闹她十多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乐秀这事,她那关你先得过得去,如果她能谅解这事就好办,你意下如何?” 什么,居然这么简单? 晋元感觉自己那份窃喜在脸上浮现,赶忙收敛了下,说道,“乐爷好,乐秀小姐那我必定会做深刻道歉,一定设法让她原谅我!” 乐爷笑笑,“这自然最好。” 回到房里,晋元沉淀了下心绪轻松了许多,连放凉的饭菜都感觉异常可口。 脑子里接连想了多种预案,只是想得脑壳发烫也没更好的主意。 尽管有被虐的思想准备,晋元还是被折腾得心力交瘁。 第一次吃了闭门羹。上午,他在外坐等两小时也没见人开门,下午依然如此。 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次见到乐秀,在众人面前被她白白训斥了一通,忍得万般辛苦也没得到谅解。 第四次,乐秀携二十多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她恶语相向,嬉笑怒骂。 晋元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向乐秀陈情企图求得谅解,徒然在众人眼前丢尽脸面。 今天是晋元被带来的第五次,众人依然像围观稀奇动物般,启动恶言攻击。 即便是群嘲之下,晋元也尚能自制。 晋元感觉自己在短短几天其个人定力已有了飞跃,这一关他无论如何都是总要过的,有了可贵的自由他才能去完成那些事。 晋元冷眼看去,这次人更多了些,大的年纪在二十七八,多数二十和十多岁。 明显分为两个阵营,多数以乐秀为首,另一圈子以乐赋为主,这五六人只默默看着。 乘间隙晋元开口说道,“乐秀小姐,今天是本人奉乐爷的命第五次来请求您谅解。我承认自己犯了很大的错,所以今天我便来了三次。想必您骂也骂够了,这么多朋友每人差不多骂了一个遍,这些天我也该被骂了数百小时之久。我承认你们个个都是站在德行操守的制高点,都骂得对,我都认。现在能否请乐秀小姐您给我一个谅解?谢谢您!” 等众人笑过之后乐秀才冷冷一笑,道,“哈,哈!哈!谅解?” 乐秀这几天格外神清气爽,她神情倨傲,以睥睨姿态的一双美目在晋元全身上下扫了几圈,尔后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这个,要得到谅解,也不是不可以!” 晋元如遇大赦般忍住狂喜,聆听对方会开出何等条件,只要能承受,他简直什么都可以立刻去做。 “那” 乐秀拖长音节,又拽下临近身边的几瓣花,一双秀眉猛然一拧,“哼,不如这样,你让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揍上一遍,直到我们筋疲力尽为止!” “当然了,也包括我们的这些朋友!”乐秀一指围观的几十个壮汉,晋元看得出都是精武强人。 周围又是一片哄闹,幸灾乐祸的声音此起彼伏。 “敢不敢呐?” “就怕你这小身板吃不消!” “我觉得他怕死!我就说嘛,早说嘛这些域外人不但贱而且怕死的很!” “怕死就跪着过来磕一万个响头也是可以的!哈哈哈!”“呸,一万个怎么够,一百万个差不多!” 他知道这女子不会轻饶自己,如果能剩半条命换得自由也值得。 他冷静评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内在灵力或许扛得住那三十多个武人的打击。 那就拼了! “可以!” 闻听此言,乐秀错愕了下,眼里透着些许惊奇,“不许反抗呦!” “秀姐,还是不要!” 是乐芙唯一发出的声音,乐秀狠瞪了她一眼,晋元则向她点点头。 “我不会反抗,乐秀小姐,只是有个要求,你们能不打头和脸么?” “哈,怕你自己被打成猪头吗?准了!”乐秀没多想立刻应允。 晋元就站在老地方。 “你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乐秀背着双手,目光不屑,她根本不信眼前之人能死扛到底。 她见过的人多了,越是所谓硬汉,嘴比骨头还硬的人,大多都只有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的结局。 何况这种刚出校园,完全不知社会险恶的楞头青少年呢,以为自己能仗剑江湖,翻天覆地,到头来却是一柄银样的蜡枪头,扶不上墙的一滩烂泥。 她心中冷笑,脸上也根本没掩饰鄙夷的情绪。 “喂,绑架犯,不说话了?那,现在说怕了,向我跪下,姑奶奶我呢或许还能格外开恩,放你一马!哈哈!” 晋元已将自己身心沉静下来,进入一种桩态,随即一股澎湃元气由内而外开始充盈笼罩全身,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敏锐感知一切外来打击。 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动应万动。 “来!” 晋元只说了两个字。 “煮熟的鸭子嘴还硬!我看你跪不跪我!” 她原先是想打脸给他一个下马威,一看晋元瞪着自己冷眼便改成了拳。 她的粉拳几乎没重量,十多次的拳打脚踢后,乐秀便喘着气退到一边。 “呼呼!肉还真硬!呼呼!坏人就是坏人!” “你上!”她用手一指旁边的伙伴。 人们见晋元确实不反抗,动作就开始粗野,很快这群同龄人的一轮轮暴击便降临到晋元身上。 这些人的打击对晋元而言形成不了有效打击,几乎等同于按摩。 他内心也是相当诧异,来不及细思,他知道那几十个武人的拳脚才是危险而致命的。 果然,这些武人中有的七八人下手极其狠辣,显然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好在晋元那股内力始终在周身游走,即便如此,他的皮肉依然开始红肿。 不知挨了多少次重击,摔倒过几次,晋元已觉浑身疼痛。 又过了许久,他在地上又一次爬起,衣服破碎不堪,身体各处的渗血殷红了几大片,他有些晕眩。 扛下去!晋元只有一个念头。 白衣小龙和小隆并未参与,这批武人全都精疲力竭,剩下的几人在晋元身边游弋,像对付木桩般轮流暴打。 这几人的功力是最强悍的,而且专朝晋元右胸处猛力击打,晋元知道他们就是要自己死。 乐秀带的那些人东倒西歪,乐秀在几轮打击下更是累得瘫坐在椅上,不想动弹。 乐秀越来越惊奇,内心原本的兴奋似乎在被一种奇异情绪替代,里面有惊异和其他莫名情绪。 她不明白,这个看上去也不怎么强的少年为何如此扛揍?尽管血染衣襟,吐血多次,也没有向她跪地求饶的迹象,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这让她更加羞恼。 她乐秀还从没有人敢打她耳光,囚禁她,辱骂她,最可气的是还胆敢乘机用唇对上她的唇。 种种耻辱令她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她如何不想报复?所以她拼着命也要让乐爷将他逮拿到家,一雪奇耻。 我会死吗?死在这里? 又是一记拳打重击下,他又感觉喉头一阵甜腻,一口血喷出, “咳咳!” 这次晋元倒下了。 “喂,你真够废物的,这副身体有了那一缕灵力怎的还一副娇女子模样,好丢人!真丢人!” 恍惚间,晋元听到一个熟悉女声, “帮我!” 他也不管是不是幻听。 “姑娘我心情不好,懒得管你!再说了,你不挨多些社会毒打如何茁壮成长呢?” “扛不住了!姑娘可否助我一臂?”晋元只得再次求救,这段时间的历练他的脸皮倒是厚实了许多。 “呸!自己事自己扛!” 眼见紫衣姑娘就要离去,晋元大急,“我死了,你住何处?” “呸!羞人!你以为你那缕残魂是白给的?”紫衣姑娘一甩袖扬长而去。 晋元醒来,知道自己刚才是昏过去了,周围的哄闹依然正酣。 “呦,孬种这次真不行了!” “是啊,才几个小时,哈哈,人就废了!” “没劲,死了就没意思了!艾成,乔寒池你们下手轻点,我们可以慢慢玩!” 而冤家对头催命鬼乐秀的脸上则是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见他又一次挣扎而起,周围人立刻安静了许多,乐秀更是满脸不信,见鬼似地张大了嘴。 眼前之人不知艾成还是乔寒池,两人都异常狠辣,他先往腹部虚击一拳,右肘却往晋元右胸猛撞。 那股内力一时没游转而来,晋元眼前一黑,连退几步,坐倒在地。 心口剧痛之下,一大口血便喷将出去。 周围是一些人的惊叫,还有幸灾乐祸的笑。 “快给乐秀磕头,叫声姑奶奶饶命或可保住你这条贱命!” “对对对,小样确实撑不起了,看这怂样,不过才几轮就趴下了,哈哈!艾成你是最厉害的!” “命可以丢,脸不能!”他咬牙站起,他第二十五次被打倒在地,却是受伤最重的。 艾成还在等,面容定格在一个诡异而满足的笑。 晋元努力平衡住晃动身体,抬头,面对两人,艾成和乔寒池。 “小兄弟,准备好了吗?我又要开始喽!”艾成阴阳怪气的,忽然斜刺袭来一脚,狠踢在晋元左腰。 晋元有准备,只是皮肉淤青更深了一些。 他闷哼着让过一步以卸去力度,险些歪倒。 两人又一次以夹击之势扑来,晋元这次做好了赴死准备。 “慢!” 好像是乐秀声音,她又想玩什么。 晋元忍住眩晕和全身痛楚,站稳了。 “咳,嗯,你可知罪么?” 乐秀的言语虽然居高临下,声音却没了那种张扬,晋元晃晃头自忖是不是感觉有错。 “罪?” 晋元没听明白,这几天他难道不是一直在赔罪?他看到周围草地上是一滩滩半凝固的血渍,有些丢人。 “呸!”他吐掉一口残血。 “咳咳!不妨再重复一次,我知罪!不该将你做人质!眼下这一切都是应得的!我认!” 他惊觉自己声音是如此沙哑,仿若出自一老叟之口。 脑子嗡嗡作响了许久,似有无数蜂群在颅腔内乱窜,该死的,让一切结束?他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乐秀面容暗沉,“那,” 乐秀话音未落,旁边又有几人起哄,“给我们乐秀磕头求饶,一万个头就差不多!” “快!别浪费时间!” “乐秀,别废话了,让艾成打死他,这种人留在域外就是个祸害!” 乐秀没说话,只看着他。 晋元眼前出现了乐秀的重影,他努力将自己稳定下来,慢慢弯腰将双手撑住膝盖,他要深呼吸维持住桩态,不多会他知道是徒劳。 “乐秀,这些域外贱种,一定让他见阎王!” 艾成再次欺近晋元。 “我肚子饿了!” 乐秀挥手阻止了他,在众人诧异声中,说出了晋元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送他回去!” “啊!” 是谁的惊叫。 世界猛然倒转,一切归于沉寂。 夜,深。 晋元意识模糊,又咳出一口血痰,似有一只手掌轻触脸颊,是那种淡淡的薰衣草芳香。 然而却令他厌恶,因它源于那个女人。 “滚!” 晋元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第129章 火星,乔云舸(摘星手) 宛如浮在无垠黑色中的一颗发着绿色荧光的玛瑙,尽管它的表面还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形态、阴影和色泽,但在那层极光的映射下依然如此美丽绚烂,晶莹透亮。 绿色是极光的光辉,各种形状白如花絮般漂浮在蔚蓝球面上的,是孕育生命的摇篮,地球。 如果不是眼前奇景是唯一的仅见,乔云舸也不会多看大屏幕一眼,他更不敢看第二眼,怕自己会想他们。指挥舱里的人都在啧啧称奇,星启号上舰员大多第一次远航在外太空,任何事都会让他们兴奋起来,就像一个刚有认知的幼童。 乔云舸很快在屏幕上注意到了非凡号,这艘通体白色的家伙正和自己以同等速度行进在黝黑的寂空,犹如在一片广漠黑色沙滩上的一只孤雁,凄美而神秘。 我们都很孤独。 眼前的几个屏幕上不断变幻的奇异景物,好像在不断验证着人类的狂妄和不自知,又似乎在催促他要在这颗美丽神奇却又脆弱星球的历史上去留下自己印记。 百年后我该怎么镌刻墓志铭?是一个探索者?还是会被更远时代后的人们斥为愚人或狂徒? 乔云舸的思绪被声音打断。 “乔舰,我们已进入300千米的地球低空轨道线,距第一个需要处理的编号为006255的太空垃圾还有五百多千米,”汇报工作的是丁卓,他和荀元化一起被提升为后备指挥长,这些队员在半年多的残酷训练中出色达成了指标,让乔云舸颇为满意。 尽管淘汰了近四十多名队员,剩下的这六十多名队员相信都能最终和他一起完成任务,只是那种神秘的太空病毒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尚未可知,当然还有更多未知在等着。 星启号科战舰的任务被意外延迟了几个月,由于龙国发动机顶级专家陈一的飞机失事,让龙国核心部件的进程遭到了沉重打击。幸好新一代核聚变发动机也已完工,只是不得不延长了调试阶段。 谁都不知道意外何时降临,乔云舸自星启号升龙后每天都如履薄冰。 他们此次任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演习,清除地球近地轨道的几颗废弃卫星和登月舱。用定位,追击,解决。有两种方式来处理,第一种方式是暴力,用激光炮或巡航导弹将卫星融化或碎片化;另一种方式就是捕捉并装入舱库。这两种方案都需要实施,以便为解决幽灵鬼船做足准备。 第二阶段,清除幽灵鬼船的威胁。也是定位并解决的模式,届时会根据情况处理。首选应该会使用捕获方式,再将其绑定到科战舰上,尔后拖到火星或者拖回月球和地球回收。其次会使用登船启动方案,直接和科战舰一起到达火星或者返回地球。最后是暴力解决方案,但这个方案存在严重弊端,很容易会将一艘鬼船炸成几百万艘幽灵碎片从而制造出更多威胁。 第三个阶段,根据保密条例是不允许透露给其他人的。就是需要他们登陆火星开展一系列的科学考察和基地的初步建设。 原来龙国和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这三国早已达成协议,要借打击幽灵鬼船的名义建造太空准战舰,以此实施火星殖民计划,届时地球上的其他强国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因为地球十几年前曾达成一个国家联合协议,谁都不得率先建立太空战舰。 当然龙国和亚特国的关系也只是维持着表面合作,骨子里还是激烈竞争的状态,如万丈海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任何一个小小的波澜都可能会引发怒海狂潮。 虽然乔云舸只担任副舰长之责,但他被赋予了实际控制权,在某种程度上鲍庆作为舰长的任何举动也都需要和乔云舸商议,但他知道权力和责任是相辅相成的。 在星启号升龙前,宇航司司长齐德带着鲍庆和乔云舸接受了总统府的觐见,靳副总统在专门招待贵客的大厅亲自接见,规格很高。 平时乔云舸只和靳副总统有过几次见面,他身材高瘦,头发浓黑梳理得相当齐整。浓眉锐眼,坚鼻薄唇,透着特有的机敏,贴身的龙国正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乔云舸知道靳励耕副总统属于进取派,律师出身是个玩政治的高手。 大概是由于姚总统的关系,他觉得靳副总统过于激进,行事也过于高调招摇,对此人不太感冒。 靳副总统让三人落座后,客套过后便直切主题,“乔舰,我想提议您担任此次火星任务的主要执行者,包括星启号的舰长之责,您本人看如何?” 乔云舸没想到靳励耕这么直接,让他既感受惊若宠又对鲍庆有愧,“靳副总统,我何德何能堪当此重任啊!”他忙推辞。 “乔云舸,这是靳总统对您的一份期望,希望您能和鲍舰很好的完成这次火星任务,靳总统对这次行动是非常有信心也是志在必得的,所以请不要辜负他对龙国太空事业的一番热诚!”齐德接过话头。 鲍庆在一边连连点头,在两位大佬面前他只有唯唯诺诺。 乔云舸继续摇头,“靳副总统,齐司长,无论属下担任何职,也必定尽职尽责的,为国家死而后已本就是军人最起码的责任。这与我担不担任舰长没有任何关系!请总统和司长原谅我不能从命!” 靳励耕笑笑,“乔舰,可能您误解了我们的意思。” 乔云舸有些愕然。 “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担任副舰长的职务,但星启号此次的火星计划进行过程中的主要决策者是您,鲍舰还是星启号的舰长,但这次任务整个过程他只是协作者,明白吗?” “这,合适吗?” 乔云舸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鲍庆。 “这样我们的配合会更好!”后者立刻向他示意,乔云舸又转向总统,“原来这样,对不起我原先的理解有偏差!” “那这样的安排,乔舰您没意见?靳总统一再强调我们龙国需要出现太空双雄,一个是鲍舰,另一个就是您了!您该感谢靳总统对您的提任和栽培!”齐司长微笑道。 乔云舸回道,“我自然很感激靳副总统对本人的提议,只是这样的构架在实际执行过程中会不会有问题?” 齐司长问,“您说说?” 乔云舸又看向鲍庆,“鲍舰,有些话我得摊开来说,可能说得有些出入您纠正我啊!”鲍庆忙回道,“没事,您尽管畅所欲言!” “比如在日常工作中出现了一个马上需要解决的大问题,我当众表示要这么做,而鲍舰的意见相反,那让舰员们听谁的?按照他们固有规范,舰长就该有最终决定权。这就让他们发生混乱了,是?” “您的意思是,您的职务和实际责任的错位,如果是私下和有时间的前提下不会出现大问题,但当你们的分歧出现在急需解决的公开场合就难免让舰员不知所措,会导致令不通达,执行力打折扣的现象?”靳副总统以一贯的冷静指出了问题实质。 “正是!”连乔云舸也不得不佩服他这点。 “那就只能再委屈一下鲍舰喽!鲍舰,”靳副总统向鲍舰颔首示意,后者立即起身,“不必起来,坐着说。” “是!靳总统!”鲍庆又坐下。 “我觉得这样比较有利于你们现在的实际操作,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鲍舰都需让乔舰做决断,鲍舰您看您只有如何?”靳励耕笑着看鲍庆,后者马上表示没任何问题。 “怎么样?行了?”齐德向乔云舸挤挤眼,后者对鲍庆拱手执意,“鲍舰,有愧了!”“哪有!您不要太客气!一切听靳总统和齐司长的安排便是!”鲍庆笑道。 虽然实际操作过程中依然有各种问题,但在俩人磨合下星启号的火星任务逐渐顺畅展开。 吴子玉、李自省、崔文耀因为有着实际的航天经验,无可争议的担负起这艘星启号日常的指挥重责,乔云舸任命吴子玉为指挥长,李自省和崔文耀为副指挥长。另外由于荀元化和丁卓在训练中的高分表现,也分别提升为后备指挥长。 全舰共七十多名舰员,其中后勤人员十多名,乔云舸把其余舰员分为四组成员,每组十五人。朱飞担任甲组组长,乙组组长狄天艺,丙组组长游栋梁,丁组组长司寒烟。 这四名组长会在各个部门担负起重要职责,也是乔云舸期许的未来精英领袖。 “此行艰难不易啊!老鲍,云舸,你们可得把我们这些人带回来,完整无缺的带回来!”那个文艺男,宇航司司长齐德和太空总长朗怀定都用异常郑重的目光盯着他,仿佛他能决定生死大权的神。 既要完成三项任务又要让他保证全员安全,光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太空病毒就让他备感无力了,何况还有幽灵鬼船和外太空里的各种不测,另外貌合神离的亚特国和与之关系密切勾勾搭搭的苏美尔帝国。 对于此次任务,他的能力如人至于宇宙那般渺小,越深入这个太空感觉尤甚。 “别管其他了,云舸,我们先解决第一个任务再说!”鲍庆早就看出他的不适,鲍庆总能在沉重中寻找一丝喘气的罅隙,鲍庆粗中有细的性格比乔云舸开朗得多,所以这也是上面将他们组合一起的原因之一。 爱德号是颗高度一米不到的废弃卫星,十几年前就被龙国抛弃在这三百千米之外的孤寂世界,独自漂浮。 乔云舸熟知它的每个细节,还组织过多次探讨,制定出了详细的捕捉计划,甚至《爱德号》的每个动作都会有应对措施。 荀元化总是笑着说,“我们这次是用宰牛刀去砍小鸡了!” 每一次任务都必须保证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他不准有丝毫差池,尤其是这种小任务。为此他专门和荀元化谈了一次,后者很快就认可了他的想法并保证不再轻敌。 非凡号已锚定了它们的一颗废弃卫星,这几天就会实施。 雪龙号也会捕捉它们的太空垃圾,那是一个半人高的太空舱部件。 三国各自的任务也是一种变相竞争,谁能又快又好的完成第一次任务是大国力量的一次展示。 乔云舸为此派出了几乎是这艘科战舰的年轻一辈最强精英,丁卓、荀元化和司寒烟以及黎安。 科战舰已锁定前方两百米左右的那颗蓝白相间的卫星,它像一只蝴蝶在前面用缓慢的姿势变更着两侧亮闪闪的翼展(太阳能帆板)。 乔云舸通过连接舰身外全方位监控设备的观察屏,能看到四人已顺利脱离星启号,按计划他们在科战舰拉着舰体的固定件往前行走了三十分钟。他们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几乎所有人都在屏气观察着他们几人。 游栋梁笑着说,“很快他们就是四颗地球的卫星了!” 乔云舸知道这是因为这几名宇航员马上就会背着火箭背包,完全脱离航天飞机,像地球的卫星一样以时速两万多千米的速度,环绕地球飞行。外太空行走是所有初次来到外太空宇航员的梦寐以求的第一件大事。 过了两分钟,指挥舱里就爆发一阵欢呼,丁卓率先成为第一个在太空行走的宇航员。 接着是荀元化和黎安跳入了这片暗域,司寒烟最后一个进入,他们的火箭背包已开启,调姿的喷口在不断闪着微澜,很快他们的动作都开始舒缓。 乔云舸通知他们已接近目标,正在启动抓臂,让这四人重新靠到舰身避免科战舰接近目标时引发不测。 等他们再次抓紧固定架后,星启号舰体前部的两侧隐藏的两根机械臂缓缓向下开启,星启号舰身已再次接近爱德号。 机械抓臂慢慢在舰体肚腹下开始伸展,星启号在升高,速度减慢。 这时的机械抓臂已伸展到三十多米,它应该会像一个巨大的铁蜻蜓细长的勾爪在伸向它的小小猎物,乔云舸能想象到这个长达两百三十米,最大直径有二十八米重达85万吨的大家伙之于仅一米五高度的东西是什么比例的存在。 从底部的监测器能清晰地看见,前面的卫星正慢慢接近,两个金属抓臂伸展至最大臂展五十米,它已整装待命,请君入瓮。 “目标距离星启号的钩爪还有一百米!” “命令所有宇航员下潜至预定目标,开始执行a计划!”乔云舸越到关键时刻越是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浸入沸水的冰冷岩块,尽管周围滋滋作响,却岿然不动。 这个长爪已经过多次测试,其高强的抓握力能轻易抓住任何在太空游走的物体,它的五根巨爪展开后也有8米。可以直接擒拿直径在3米内的任何物体。宇航员身前也有飞行抓钩,能将自己扣在卫星的小固件上。 总处于第一位置的丁卓已下潜到位,其他三人已就位,四人互相通讯后,他们便像蝴蝶一般飞向爱德号卫星,现在需要将其稳定下来不让其发生变轨。 这是捕获卫星任务最关键的一步,也很危险。 乔云舸依然淡定,心沉如水,只有指挥舱里的嗡嗡声不断滋扰着。 鲍庆在踱步,不时看屏幕一眼又看看乔云舸,心中虽有不安却不会插手干预,星启号上所有的重要项目都由乔云舸担纲指挥,鲍庆只负责一些日常。 “乔舰,爱德号还在不断旋转摇摆中,我们将会上前使它稳定下来,不过我们的飞行抓钩可能稳定不了它。要采用b计划了,司寒烟要回来拿叉杆,用这个才会容易固定住它!”是丁卓的声音,乔云舸马上同意,并告诉他们千万小心。 极寒而寂寥的广漠太空,手持折射着金属光泽长叉的他们开始缓缓向前,一颗不断翻滚的卫星张牙舞爪,它带着两片太阳能帆板将星启号打去的光迅速弹射回深暗宇空。 丁卓距离目标只剩十米,卫星像个异常顽劣的熊孩儿,撒野使性,一刻不休。更危险的是那两片如刀片般太阳能帆板的无序翻飞,虽厚度并不薄但如果宇航员外太空服被削到就很容易被撕裂破开,瞬间的失压和绝对零度会让肉体立刻成为一具炭黑骨骸。 指挥舱很静,乔云舸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丁卓和荀元华以及黎安和司寒烟四人商量一下后做出决定,丁卓是第一个靠上去的,随后荀元化和黎安,他们三人让司寒烟在旁边协助。 丁卓临时推翻了b计划的操作步骤,他要第一个上让司寒烟留下做备份。荀元化马上同意,黎安随后赞成,只有司寒烟有些不满。 “我们力气大,这颗卫星我们基本能搞定了。人多了没用,反而会碍手碍脚,因为长叉挂到宇航服也会很危险!荀元化也这样想的是把!” “当然,是的!司寒烟就这样,你在外面还能现场指挥和救急,这也非常重要!”荀元化的话说服了司寒烟,“好!” 乔云舸知道眼前的卫星有些棘手,随他们去!乔云舸松开手,让自己放松,他看到鲍庆投来的征询目光,便向他回以一个放心的手势。 丁卓眼前是六米长半米宽的刀锋在挥舞,即便是身为影视公司力捧的新星,他也是非常努力配合着体能和各种技巧灵活度的特种训练。这也是他始终自信的原因之一。 丁卓没犹豫时机一到便将叉杆伸了过去,爱德号卫星金属主体有一米五高,处于更快的旋转态,在它的中间有个连接处,里面有可供抓取的固件,这也是行动计划中早就熟悉的。 丁卓身体的阻力并没能完全减缓爱德号旋转,相反在他试图降低卫星旋转速度的同时它的惯性也将丁卓带动起来。 身处局外人状态的乔云舸又一次攥紧拳头,听见旁边有人的惊呼,乔云舸马上关闭了对现场的音频输出,“同士们请镇静下来!我不希望你们的情绪影响到现场人员!”他的话低沉有力,指挥舱内旋即安静。 随后扑上去的荀元化和黎安同时用叉杆死死插住卫星接收器的底部,这个近半米直径的锅型圆盘质量很大,他们的身体也被惯性带起,但这次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让大家的紧张缓和很多。 三人合力之下爱德号的旋转速度开始下降,荀元化向正跃跃欲试的司寒烟打了个手势,后者急不可耐地飘了上去。 乔云舸暗舒口气,这四人是新舰员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也是他刻意要培养的精英。 四人将爱德号慢慢推向科战舰那两根怪兽般的巨大铁钳,在丁卓和荀元华两人不断和机械臂操作员协调下,最后铁钳缓缓夹住了爱德号中间部位,两支翼展需要在到达星启号腹部的舱门口再卸下。 指挥舱里迸发出一阵克制的欢呼,在乔云舸始终严峻表情的抑制下大家的情绪都只能克制着。 机舱前部传来的一阵微微的抖动,乔云舸看到屏幕前两根巨大机械长臂正将变得安静乖顺的小圆球纳入星启号腹腔,货舱。 只仅仅是第一步,小小的一步,能将这些人历练出来的一步,乔云舸心想。 “报告乔舰!探测发现右前方五千米处有一个漂浮物,据我们观测判断应该是一具宇航员,他的人!”吴子玉向他汇报,吴子玉已被任命为代理指挥,如果乔云舸和鲍庆都不在岗就自然代理舰长职责。 乔云舸皱眉,漂浮在外太空的宇航员不会是非凡号和雪龙号的舰员,更不会是自己的,唯一确定的这就是一具不知从何处漂浮而来的宇航员遗体。吴子玉只是不愿直白表达,不愿面对又如何,太空暗域能放过我们么,它只会以更残酷的方式来展示它的力量彰显出人类的懦弱。 这个宇空早已布着一口巨网,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乔云舸一念至此便不寒而栗。 “待所有出勤人员回到星启号后,马上向新的目标方向移动,并继续观测和确定该宇航员的身份,锚定目标。”乔云舸下达指令。 按地球联合国的外太空协议,任何在外太空执行任务的飞行器,在和平状态下都必须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将在流落在外太空的宇航员的遗体带回。 乔云舸急需考验这支刚建立起来的队伍,将他们迅速带出来使其成为一支能抵御未来不可知的钢铁力量,在他潜意识里未来的那种力量甚至比外太空还令人恐怖,它无形却庞大其力量之强根基之深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和这艘星启号甚至整个龙国都处在这种力量的控制下。 而且他经常没来由想起一些东西,仿佛是沉潭底泛起的泡沫,时常会打碎他的平静。 那是三清观里一名不知名老道的胡诌带来的困扰。 第130章 火星,乔云舸(老道的预言) 结束休假的前几日,安念心对他说要去邻省三清道山古道馆还愿,方圆几十公里的人都会去此观拜神求签,每年道客甚多。乔云舸从小就不信这套,安念心却执意要去,说就是因为她去道馆祈愿后才怀上了宝宝云云,所以无论如何得再去一次,她还要保佑全家平安,乔云舸此去火星也顺风顺水。 乔云舸知道妻子平时很温顺,也不忍驳,看在妻子和女儿乐佳份上只得带他们前往。 三清道山海拔四千多米,古道馆坐落在接近半山腰,妻子和女儿都是由两个轿夫抬着上山的,他们一行人辗转来到道馆,妻女两人进去还愿。 乔云舸便在旁边长廊上逗留一路游走欣赏风景,其实他不喜欢这么高拔的感觉,只是今天心情很好,临崖远眺见云雾缭绕着的山后显出一片霞光,远处那轮日如蛋红般鲜嫩,它将几座侧山峰勾勒出金黄的剪影。 如絮云层忽而四散,青山朝霞层云,乔云舸边欣赏边沉吟,不知怎么走到了一处未锁门的院落之中,只见一位枯瘦的青衣老者正用长棍绑着海绵沾清水在青砖上写字。 乔云舸静静看着,老道书法自成一家,瘦劲中带着坚韧,乔云舸也习练过书法,他很是欣赏。 老者早已觉察身后的来人,心中一动,他许久没这种感觉了,却还是坚持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方才停下转头。 才淡淡的一瞥便已了然于胸,来者是一位中年男子,中等个。国字脸上有着一双浓眉,眉宇间川字型的细小皱纹给人一种刚强与阴柔的纠结,那双锐眸中的斗志与忧郁的交迭更证实了这点。 他的略方形下巴是坚毅的象征,与其稍鼓起的双腮同样在显示其钢铁意志。发型是军人特有的短寸,即便是日常便服也能穿出军人那种挺拔气势。这是一个标准的军人,也是一个奇怪矛盾体。 “道客贵姓啊?” 乔云舸并不想和道人有什么纠葛,见老道要回身他便想离开,只是面对老道问询也不能失礼,“免贵姓乔!” “可以了。”老道心中的卦象已结。 什么可以?乔云舸有些尴尬,刚想施礼告辞,突见老道眼中精光一闪,瘦削的脸上皱纹又堆叠了一层。 “这,唉!” 老道轻叹一口气,乔云舸拧眉思忖哪有对着人叹气的道理,但再不悦也不会和一位老道计较,乔云舸于是拱手告辞刚转身。 “慢!” 老者轻唤住他的一声似敲击在钟鼎上的悠远回音,其中竟似有股异样精神力将他定住般。 乔云舸只得再次止步回身,再施一礼,“道长好,请问何事指教?” 老者一身道士打扮,也没戴道冠,白发随意的结成一个道结,他又眯起眼微微凝视了乔云舸几秒,正当乔云舸有些不耐,他又朗声道,“很难说,只是,送道客你几句话。” “前有深渊,血光异兆,龙困浅滩,猛虎过江。” 这都什么话?乔云舸心中暗暗嗤笑,这老道真会忽悠,我可没带多少钱。 “放心,无须破费。”老道似看穿了般,乔云舸颇不自然,“道长这,我不是这意思!”为了避免尴尬乔云舸想解释,但他确实很想立刻离开。 “无妨!” 老者微仰头眯眼看了看乔云舸的头顶处小一会,“道客保重,告辞!”继而拂袖而去,留下乔云舸原地凌乱。 什么血光归途龙困猛虎都是胡扯,权当没听见!他一连重复几次才将老道这几句话从脑子里驱逐。 乔云舸也没将此事向任何人提起,怕妻子多想。 但自从登上星启号科战舰,每每遇到关键时刻他的脑子就会泛起这桩无稽怪事,继而烦扰,难道那干瘪老道给自己下了迷幻术? 乔云舸再次收到吴子玉的报告,接近目标后,他们察看宇航服的样式应该属于玛雅帝国的宇航员无疑。 刚发现宇航员时,乔云舸就命令指挥部和龙国宇航司联系,后者也及时联系到了玛雅帝国。没多久乔云舸就收到宇航司的消息,称玛雅帝国宇航司请求龙国能否将其打捞上来。 乔云舸知道自己肯定要将其带回舱,他让人联系玛雅帝国目的只是象征性的征询意见。 他需要先会会四位初战告捷的将士。 他们已返回星启号正休息,出舱差不多五个多小时几个人已精疲力竭。 乔云舸也没去打扰,只让人帮忙看他们什么时候吃饭。 约一个多小时后,听人说他们已通知厨房开饭。 乔云舸和鲍庆随后过去恭喜他们首次行动获得成功,乔云舸则和他们一起坐下,扣住椅子上的扣带也吃起饭。因为他突然觉得很饿,这才想起自己到现在也是粒米未进。 他们是在这个两用的公共空间用餐的,它既是供官长和舰员们用餐的公共餐厅,又是休息空间,可以迅速组成几十个单独的可供睡眠的隔间。 休息期间它会降下电脑设备,让身处其中的舰员们也能享受视听和电游的快乐。号称男女分开,隔音隔离,享受私密。 在这个时间段已经有大半地方已竖起了灰色的金属隔间,因为大多数人已用过晚餐,有些人会选择旁边不远的健身房和热水浴,更多人会猫到休息隔间玩电脑。 乔云舸特意点了些比较珍贵且日期靠后的鱼和肉罐头,还拿出了好几袋甜酒,“这酒精度不高适合女性和我们这些不善于饮酒的人饮用,今天就谢谢各位了!” 乔云舸知道他们几个人都不怎么善酒,除了丁卓。 “明天我们还得出舱,不过只需要你们其中一个去指导一下就可以,另一个人么我准备安排游栋梁去。”乔云舸等大家都狼吞虎咽地扒完饭,才掏出几颗低浓度的嚼烟递给丁卓和荀元化,乔云舸最近一段时间也依赖上了这东西,这才悠悠地说。 “哦,我们需要打捞上来?”荀元化忙问,丁卓和司寒烟低声说着什么,此时一同看向乔云舸。 “是玛雅帝国的一名宇航员,嗯,”乔云舸补充道,“飘很久了。” “唉,如果我在这鬼冷鬼冷的地方呆这么久,一定会闷得慌!”丁卓带着一贯的嘲弄微笑,他看看司寒烟的脸色又改口说, “哦,愿他的灵魂安息!”他又将筷子插进罐头,终于还是郁闷地放弃那点鱼肉,他总不习惯用勺子挖东西。 “为什么同事没有将他拉回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寒烟很关切,作为女性的她总想发掘出偏于情感方面的内在情节。 荀元化只是贪婪地嚼了几口烟,然后将身体倚靠在了椅背放空自己,黎安则看着乔云舸希望能听到更多。 “是这样的,几年前玛雅的一艘飞船去这附近的空间站执行维修任务。在还没到达空间站时,可能飞船外有个部件坏了,应该是被太空垃圾打坏的。他出舱准备去修,结果很不幸被又一片高速飞行的太空垃圾打坏了喷气背包,他直接就被喷出好几千米,连救生绳索的挂钩也被脱开了,他的人很快成了同事眼中的一个点。” “如果飞船没事的话他还能找回来,可巧不巧飞船也被同时打坏一个主要燃料存储舱,燃料很快泄露,剩下的可能已不够回归地球,而且如果不立即离开还会有爆炸危险。绕路去找的话,燃料肯定不够,可惜他们不像我们的星启号如果是核动力就好了。最后他们选择了离开。” 乔云舸挤掉最后小半截甜酒,他被呛到连咳几次,没人说话,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进入了密闭的休息室,只有背景音乐很柔缓地漂游。 乔云舸继续补充道,“从此啊,他就在这离地球几百千米的太空,如今已漂了好几年了!” “听上去是个悲伤故事。” 司寒烟眨眨眼,语气略带些许哀伤,嗓音依然沙哑还未从疲惫中恢复。 “换做是我呀,绝不会让女朋友被甩出去!”丁卓一边说道边望向司寒烟,后者除了工作关系,始终和丁卓保持着一定距离。 黎安笑道,“万一被甩出去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肯定第一时间冲出来救她呀!而且啊如果母舰要立刻返程的话,那我也会留下,我可不会丢下她一人在这鬼地方,我可以保证!”丁卓信誓旦旦,几乎是冲着司寒烟在表白的模样让荀元化嗤笑出声。 “怎么啦,黑子,你笑什么呢?”黎安问荀元化。 “是的啊!我听到了一只单身狗的哀嚎么?”丁卓笑。 “我说公鸡啊,做单身狗总好过做一条被赶的落水狗,还是条单相思的落水狗!”公鸡是丁卓的绰号,因为他的骄傲和好斗,荀元化反驳道。 “切,我们这是精神恋爱好不好,小毛孩一个嘛事都不懂!”丁卓道。 “黑子,听说两三个女孩要和你结成互助是?”黎安笑问。 “再多也没公鸡多,昨天还有三个女队员哭着要和他结组呢!”荀元化回道。他们几人和乔云舸混得很熟,在他面前没大的顾忌。 “屁,我心里的位置永远只留给一人,那就是小司!你们别想让我走歧路!”丁卓笑骂。 司寒烟始终没掺和插科打诨,只若无其事的做个旁观者。 荀元化看着丁卓,“丁卓,我呢有个小小问题。” “但说无妨!”丁卓搭在司寒烟椅子上的右手抬起做了一个你随意的手势。 “假设你准备离开母舰,而且注定一去无回的那种,如果你的职责是舰长。”荀元化望向乔云舸,眼中有征询的意思,“乔舰,我可以这么比喻么?” 乔云舸点头,“当然,如果你们日后都成舰长我才开心!你继续!” “哦谢谢乔舰,如果丁卓你是那艘母舰的舰长,你要去救同事!”荀元化的话被丁卓打断,“是同事兼互助组员!” “随便啦,你如果去救她,那是不是你指挥下的这艘母舰就放手不管了?你的舰长职责,你的其他舰员,你的母舰,你的使命怎么办?”荀元化抛出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 丁卓开始犹豫,“这是友情爱情和事业的抉择吗?” “不,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的责任心和担当问题!”荀元化盯着丁卓,像一个提剑逼向对手脖颈的决斗士。 “如果我是母舰的舰长,我不会让同士们落到这个境地!”丁卓分辨道。 “我感觉头大!这是个两难的问题!”黎安敲了敲脑门。 丁卓坚定地说,“人要有爱,我还是选择友情爱情!” 荀元化点点头,“所以你不会是一个好舰长,一旦开启战斗,我们就该准备好失去你的友情和爱情,这一切都是我们战士需要承受的代价,也是你对部队的誓言和纪律,如果谁都可以擅自离开母舰和职责岗位,我是不是可以将他归类于临阵脱逃的逃兵?” “所以你不是一个好的朋友和伴侣!而且,”丁卓猛嚼了一口烟,眉毛一挑,“而且呢这绝非逃兵,被救者不仅是我的互助友人,更是我的同士战友,战斗中战友之间难道不需要互相扶持嘛?难道见死不救?” 乔云舸见差不多了,他们还得多休息,“嗯,你们三人明天谁愿意再出去一次,我怕其他人没经验,宇航司严令我不准出任何差池,所以么,只能再劳烦各位一次给我把把关。” 乔云舸之所以要将那个玛雅宇航员的遇难过程拿出来煽一下情,为的就是让大家对他能产生点同情,不然四个人都很累,会带着情绪工作。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丁卓看了司寒烟一眼先开口,好像在说这也是为了对你的承诺呦,他向乔云舸说道,“乔舰,这次任务还是我去!”他将一包甜酒全挤进了嘴里。 乔云舸说道,“丁卓,我知道你也累,你可以再休息一天,我们会盯住玛雅宇航员的。” 乔云舸想了下,还是别急着完成任务,何况这也是一桩计划外的突发事件。他得让丁卓休息好,免得体力透支,他可不想这名战将出意外。 到了第三天,星启号接近了飘荡在深空种身穿灰色与红色相间的宇航员,他双手呈现搂抱姿势,两脚弯曲,像一个出生的婴儿一般。他的喷气背包裂开一个大口,他在那里慢慢翻转着,好像正等着他们。 指挥舱里很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声音,十几个人都默默看着那个独自漂流在如此广漠的黑暗里的人,曾经鲜活的生命早已被剥离了身躯。 星启号的将成点状的尸体包裹在几团巨大光晕里,好像有几只巨手同时捧住了孤独的游子。 “兄弟,你该回家了!” “丁卓,游栋梁你们可以出舱!” 吴子玉在指挥,乔云舸特意将这次任务交给了他,毕竟是小任务,基本没什么危险,难度也不高。乔云舸对他的要求是带回舱库,前提是确保执行人员的安全回归。 吴子玉是比较稳重的中年人,面目却非名字那般清隽反而是有种粗犷的脸部轮廓,有着乔云舸的军人气质。 面对第一次指挥任务他很爽快就答应了,这让他很兴奋。 第一个出舱的依然是丁卓,游栋梁随即跟上,丁卓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投入太空。游栋梁根据初次出舱行走的规则,在舰体上停留了一会,在返回的丁卓指导下打开了调姿喷口,也将身体慢慢浸入这片空域。 星启号的机械臂业已打开,打算万一两位宇航员执行不成功就直接抓取,当然这样很容易就会将冻成冰棍状态的宇航员夹成碎末。 “我们已接近目标,大概还有十米距离!”丁卓汇报。 第131章 火星,乔云舸(血光异兆) 吴子玉有些紧张,声音略带干涩,“很好,那请你们先按手动归岸的计划进行!”这个计划是让操作者用自己胸前的勾爪勾住遇难者的宇航服,使其稳定后再拖拽回舱库。 灰红色宇航员尸身还在继续转动,丁卓和他在轨道速度上基本达到一致后举起叉杆,试图让其转动的幅度降低,不料却插到了对方宇航服的破背包里,叉杆猛地带起,丁卓手一松,叉杆已脱手甩出。 “见鬼!游栋梁你的给我!”丁卓的声音传来,吴子玉忙回过去,“丁卓你的语音没切到游栋梁!” “哦,抱歉!”丁卓随即切换了语音频道,一边对游栋梁做手势,游栋梁见状马上将叉杆递去。 两人合力之后目标转速降了下来,毕竟一人的体积和重量加上宇航服也比较大,相等重量的人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改变他原来的运动轨迹,“吴指挥,我们将目标稳定下来了,不过还得花点时间!”指挥舱里是丁卓有些气喘的声音。 “很好,目标是否完整?”吴子玉问。 “明白,稍等!”过了一会,“嗯,看上去这位兄弟有点瘦还晒黑了,不过还算完整,只是宇航服上还有几个被砸过的洞!”丁卓传来回馈。 “是太空垃圾,五年了这还能保持住他的完整性简直是奇迹!”吴子玉感叹着,“你们能将他拖回来吗?” 指挥舱里只有吭哧声,两人还在努力折腾着,过了好一会丁卓才回复道,“确实有点难度,现在呢我已经勾上了,这家伙营养太好了很难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又过了两个小时,目标只挪动到了机械臂的范围内,距离舱库还有一大段距离。 吴子玉眼光转向乔云舸,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丁卓,你们尽力了,我不想让你们耗费太多精力。” “再给我们一小时!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丁卓喘着气说道,“好,你们小心,这次任务最主要的还是以锻炼为主。”吴子玉答应了。 时间很快过去,两人进展没有达到预期。 “我们动用第二个方案,用机械臂!”这个方案相对简单但极容易让目标物破碎。 “好!”丁卓终于认栽,他也开始脱力了,在外太空对物体耗费的体力是平时的几倍有余。 在丁卓指挥下一只巨臂钩爪慢慢挪移到目标位,随后轻轻张开。游栋梁赶紧将宇航员身上那根飘荡的绳索固定在二十公分粗的钢爪上,对丁卓挥手示意。 两人向后退去,巨臂再次启动,绳索突然断裂,它经历了五年的外太空酷冷环境一朝绷断。 尸体又开始转动,丁卓示意巨臂停止,自己和游栋梁再次向前,一支叉杆和巨爪的磕碰中终于稳定住目标。 “只能用机械臂直接拦腰锚定了,吴指挥您看呢?”丁卓只得申请应急方案,他也没想到小任务要费这么多精力。 吴子玉双眉紧蹙,用钢爪去抓宇航员已冻成冰的身体很容易将其破碎。 但乔云舸的要求就是保障尸体的完整性和队员的安全,而后者是第一位。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尸体完整的可能性降低,队员体力迅速下降导致的安全隐患急剧上升。 乔云舸觉察到吴子玉的踌躇,作为一名初次承担指挥的官长,乔云舸觉得应该给其思考的时间,然而犹豫不决是指挥大忌,再等等,他按捺住自己。 “用机械臂!”吴子玉从两难中挣脱。 乔云舸欣慰的是他没有看错吴子玉,也许这个舰员正走向成熟,至少在决断力上。 最难的部分是钢爪抓握住宇航员尸体的时刻,其拿捏的力度决定成败,两位队员忙着将宇航员尸身推入合适位置,钢爪在配合他们一起运行。 尸体终于稳定停留在钢爪中间时大家都松了半口气,又旋即提起心,一对巨爪正慢慢靠拢,爪面不时反射着星启号的强光,两名队员在巨臂之下就像两点淡淡蓝影。 安全第一!吴子玉脑际再次闪过乔云舸再三对他的叮嘱,这也是红线,任何没有触及到底线的操作乔舰都会任凭自己闯荡,但什么时候才要叫停?吴子玉死盯着眼前的大屏不敢放过每一个细节。 钢铁巨爪已触及宇航服,却触动着躯体开始左右晃动起来,显然没握固。 “再握紧05公分!”丁卓边和游栋梁在两边推边指挥机械臂操作员。 突然,指挥舱里一声惊叫,又一阵躁动喧哗,重新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的乔云舸想站起,却受限于固定件,他的眼光从不停晃动的人头间隙看到了吃惊一幕,屏上的钢铁巨爪下有一团红色烟雾在升腾,是什么? 乔云舸脑里隆然炸开,是老道的声音,“血光异兆!” 血光异兆?血光吗? 不!不会,不可能是丁卓的血! “丁卓!丁卓,你怎么样?你没事?”吴子玉焦急的声音,丁卓和游栋梁往两边跳开,游栋梁的姿势有点笨拙,显然还未熟练操作姿态喷口。 “没事!我们没事,我得看看到底什么鬼!”丁卓说完便向未散的红雾前调整姿态飘过去,但吴子玉立刻阻止了他,要求他等红色雾状物体散去后再过去。 乔云舸暗舒了口气,他只要队员没事,其他都不是问题。 丁卓没等其完全散发,就急着飘了过去,他头灯打得很亮,游栋梁也在一边配合,没多久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找到原因了!是他的遗体被钢爪抓爆后裂碎成一个个微粒所致,嗯,是从他背后宇航服的破洞喷出去的。为什么是红色的我想应该是他体内的淤血,让我好好再看看!” 丁卓的手伸入宇航服的破口,抓出了些东西在头灯下仔细查看,“应该没错了,是宇航员在被击中时伤到了背,内伤让他的宇航服内喷溅出了很多血液,这些血液旋即凝结成冰。唉,对不住了兄弟,我没能保住你的完整身体!” “那我们先别管了,把他先拖回来,看看还能夹住吗?”吴子玉知道轻重缓急。 “好!我试一下。”丁卓和游栋梁推了推那具断裂成几截的遗体,“再夹紧二十公分,很松了。” 又少量的红色烟尘在逸散,丁卓示意停下,然后再推了推。感觉没问题后,向后退开,挥手让爪钩完成最后的作业,回收舱库。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也将他回归了,我觉得还不错!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云舸老弟!”鲍庆对乔云舸安慰道,后者笑了下,心底却不能释怀,红雾让他有些郁闷。 亚特国前几天也完成了目标,追踪并捕获了它的废弃卫星,苏美尔帝国进行同样顺利,只是比龙国和亚特国进度慢些,到今天才完成第一个项目,而龙国已经额外完成了一个小目标。 星启号还得继续下一个大项目,需要将一个约十米的登月舱捕获并拖拽到月球表面距离10千米处最终击毁,然后使其在月球引力下自然坠落。 那是一个大家伙,高8米宽10米,支撑脚拉开的跨度为11米总重17吨的登月舱。 这也是龙国在外太空扔掉的较大尺寸的垃圾,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发生了严重故障后被抛弃。亚特国也有这样的垃圾,苏美尔帝国也有,每个国家都选择了自己的登月舱进行销毁。 经过近十多天的努力星启号科战舰终于接近了登月舱。 但这么大的重物不太好将之稳定下来,它以时速几十万千米沿着轨道飞行同时还缓缓自转,只能用机械臂使其稳定。 好在机械臂早已考虑到目标物体的自转问题,它的钢爪和臂的连接处可以旋转,而且双臂也是像人的前臂和臂膀分成两截可以自由旋转的。双臂内还嵌着钢丝缆绳,可以拉出勾住对方钢臂,从而形成一个网兜形状的天罗地网。 按计划会先用钢缆将其兜住,使其初步稳定后,再用钢爪抓住两根支脚用以绑定。因为机械臂的材质是超高强度的金属制成,因此对付这堆航空废材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第一步依然需要派出宇航员前去,考虑到需要兼顾培养目的,乔云舸这次派出十几位队员,丁卓,荀元化,黎安,司寒烟各带本小组的成员参加会战。 在这之前,六十名队员也已依次出舱,他们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太空行走。 熟悉了姿态调整以及如何前进后退,“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很值得!”乔云舸对鲍庆解释,“但愿我们这些游子都能顺利回归地球!” 鲍庆有些落寞低声说,“你的家在等你,而我呢就想继续飘着,也许更好。” 众目期盼之下,十多个队员们在张开的两根金属巨臂之上将它们的钢缆拽出扣住,共有横向十几道钢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网兜。 卫星最长处达到十一米,因此双臂展开了近十四米,距离太宽可能漏网,太短则会可能撞坏机械臂。虽然机械臂带有自旋功能,直接撞上也会形成故障。 “嗯,现在好了,我觉得那个流浪汉钻进来时会安静下来的,毕竟我们是带它回家嘛!”丁卓一如既往的用轻松戏谑掩饰紧张的氛围。 荀元化说道,“当然,接下去看我们的配合了,还有这个网兜也得给力!” 吴子玉因为上次表现及格,乔云舸这次行动依然让其担当指挥角色。 “队员的安全第一,不用我再强调了?” 面对乔云舸和鲍庆,吴子玉举拳拍胸郑重允诺。 “二,是机械臂设备安全,机械臂如果坏了,那我们就没办法对付幽灵鬼船;三,最后呢星启号的安全也交给你了!”乔云舸得将自己压力分摊出去,只有尽快将这些人培养出来才能完成既定计划并让所有人回家。 “现在如果星启号加速到十二节,预计到达距离目标五百米处需要多少时间?”吴子玉问驾驶长李自省,后者兼任副指挥之责。 李自省略沉吟一下,随后用电脑算了算,“大概需要五个半小时,乔舰,哦,吴指挥。”李自省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吴子玉依然很严肃,“那我需要在三个小时内赶到预定地点,有无困难?” “那我们得耗费些核燃料了,加速然后提前降速,到达目标前得再次降速!” 吴子玉对回答比较满意,点了下头,“可以,就按照你的方案执行,现在是十点,我们可以利用这三个小时让现场人员回来吃饭休息一下,然后等到达目的地,再看情况决定是否执行计划。” 乔云舸向鲍庆点点头,“走,我们抽颗烟去!” “别说抽,一说抽我就浑身不得劲,这嚼烟啊,让我知道是谁采购的我一定得狠狠抽死他!”鲍庆摇头叹气,和乔云舸去舰长休息室。 三个多小时后,星启号在登月舱的几百米处降速成功,与之保持同步速度。 不远处的登月舱像个哭闹的孩子般旋转着四根支架缓缓撞向钢铁围兜,“轰!”乔云舸仿佛能听到震耳的巨响,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想象。 舱体在金属围栏上弹了几下,两只支架嵌入围栏稍稍稳定了些,但还在剧烈摆动,一不小心就会再次跑出网兜更坏的结果就是撞向机械臂,登月舱和巨臂相比虽小很多但其实也有足足三四层楼高。 吴子玉双手渗汗。 指挥舱里压力最大的应该就是乔云舸还有他,乔云舸甚至能看到他脑门泛出的微微汗珠。“吴子玉,每临大事必须更镇静!” 吴子玉只点点头。 只有一分钟不到,乔云舸却感觉熬了一个多小时,不能撞坏机械臂啊!他刚想发出指令。 “吴指挥,我想去再抽出一根绳索去绑定住它外围!请您指示!”丁卓已急不可耐,乔云舸忙将指令吞下肚,这也是他想要的。 “好可以,马上执行,你们四个队长一起配合,一定注意自己安全是第一位的!”吴子玉马上准允。 鲍庆虽然有些不同想法,他还是忍着。他得以大局为重,何况乔云舸是兄弟,这兄弟得帮。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干扰他们,只以旁观者的姿态观察。 然而这种命运操控在他人之手的感觉也更心惊胆寒。 丁卓和荀元化以及黎安和司寒烟四人,简短通话后,再次围上去,他们后面分别跟着四个人随时准备接应。 蓝白相间的舱体有一面已刮擦到左边的机械臂膀,它已翻滚到了一侧,眼看再不动手它不但要翻滚出去,还会直接撞击机械臂。 快呀!快!乔云舸心里在叫,但他还算咬牙坚忍住自己,让我再看看,再看看!别插手!别插手! “云舸,没问题?”鲍庆已忍不住,“我信他们!”乔云舸捏紧拳。 左边丁卓和司寒烟,右边是荀元化和黎安已分别攀上两根钢铁巨擎,他们的身体因登月舱在钢缆网上的震动而不停晃动。 快!再快点!乔云舸和吴子玉盯着他们。 丁卓终于攀爬到机械臂中间位置,因为舱体在机械臂的臂弯处,只有从这里拉出的钢缆才能将其固定住。 几分钟后他便顺利拉出了钢缆的勾头,里面有液压式的结构可供自由伸缩并不费力。乔云舸屏气静神盯着他的队员,吴子玉大气不敢出,鲍庆狠狠咀嚼着新的嚼烟。 荀元化拉出了右侧钢缆,黎安却没接住,倒是候补的游栋梁接到了钢缆窜到中间攀住不断跑跳的登月舱,他的调姿态已相当熟练,却几次被弹开,他依然拿着钢缆向左飘去。 人们舒了一口气。 丁卓那边震荡剧烈,有几次拿不稳绳索,还是司寒烟把它一起擒住,丁卓开始漂向右边,然而舱体猛地撞向他,丁卓没留神差点就被一个顶端的卫星接收器顶到喷气背包。 “小心啊!丁卓,你要绕开点走!”吴子玉比乔云舸更早喊出声。 指挥舱里只有现场队员们的吭哧吭哧声回荡,谁都无暇说话。 “扣住啦!” 有人开心地拍起手,是丁卓将钢缆钩勾住了游栋梁的钢缆,然后挥手让操作员将这道绳索拉紧。 “一号机械臂的第十道钢缆和二号臂的游栋梁那根钢缆开始拉紧!”丁卓吼出了这句话后和游栋梁用手死死拿住两边的钩子,并将其锁定。 钢缆拉紧需要一小段时间,他们乘机将这根缆绳拉到了登月舱中间位置那是上升舱和下降舱的连接处,这是最合适的地方,锁定便再也跑不掉。 荀元化又拉来一根钢缆,和司寒烟两人合力勾住了彼此的扣头,今天的黎安始终没进入状态。 “所有钢缆一起收紧!”荀元化对操作员要求。 随着几十道钢缆的不断收紧,这颗试图挣脱束缚的登月舱体终于安静。在机械臂的最后向上收缩和适当的弯曲下,舱体像孩子般沉睡在母亲的臂膀里。 每一步都走的如此惊心动魄,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在婴儿面前的大山在成人眼里都只是门槛。 他们什么时候能成为舰上各岗位精英,又何时能担纲起整个战舰的舰长? 乔云舸摇摇头。 前方是一座高峰,险境重重,现在跨过的都只是小小台阶。 第132章 火星,乔云舸 (野兽的悲鸣) 经过再次稳定的登月舱被机械臂牢牢地握固在星启号腹部,它们一起到达三十多万千米之外的月球轨道。 这次销毁行动也是由吴子玉指挥,他越来越从容,乔云舸觉得很欣慰。 进入月球轨道后,吴子玉指挥着十六名操作员,也就是前几天参与捕捉登月舱的成员,让他们将捆扎卫星的所有钢缆回收进机械臂。 等一切就绪,星启号再次降落,在到达月面十千米之外,月球引力已足够使登月舱自由降落时,登月舱被机械臂钢爪松开脱离。 星启号科战舰就像一架巨型飞翔机,以其强大的核聚变发动机喷发出的巨大推力掠过月球表面,从地面指挥中心传来的数据显示,星启号几乎是在低空飞行。 “激光大炮和巡航导弹开火!” 随着吴子玉一声令下,指挥舱里有轻微地震动,是星启号腹部的激光大炮正在射出高能激光,巡航导弹也同时发射。 被锁定的镜头前那颗正在坠落的登月舱被三股激光击中后冒出青烟,它瞬间被气化了一部分,还剩余一半的舱体依然在剧烈翻滚。 突然又是两股稀薄的白烟直插残体,那里像一颗爆竹炸开,这个登月舱残体被彻底化为几十万个细小碎片,在一股烟尘笼罩下坠落于月尘。 “真是惊心动魄!” “刺激!我就喜欢这种日子!” 乔云舸和鲍庆同声感慨。 “终于结束了!”乔云舸阖上眼睛,他需要休息一下。 “恭喜你了,一切顺利!”鲍庆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走,哥俩浮一大白去!”为了鲍庆,乔云舸特意申请了几箱袋装好酒,精品纯酿茅峰。他知道鲍庆每晚必得喝一口才能睡得稳。 “好,等下班,我啤的陪你老哥白的,再等我会!”乔云舸知道鲍庆高兴起来就会不管不顾,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行,行,你忙!”鲍庆挥挥手。 几小时后,从地面指挥中心传来的信息,宇航司对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齐德和朗怀定跟他和鲍庆两位舰长开了一个电视会议,赞许和鼓励是免不了的。 “鲍舰和乔舰,你们好像都红光满面的嘛?这么快就开酒庆祝了?呵呵。”齐德笑着调侃道,鲍庆忙解释,“对不住,前两小时刚下班,我和乔舰就小酌了几杯,如果知道齐司长要开会,我们就,” “没事没事,下班就随意了,本就该好好庆祝一下嘛!下次记得喊上我和朗怀定,哈哈~”文艺男的齐德哪怕大笑也很斯文。 清理幽灵鬼船是一项更为严峻的任务。 据判断幽灵鬼船的轨迹就在火星的最外轨道,接近轨道时,乔云舸就觉得哪里不对。 等他听到宇航司发来的消息才明白这种异样感的来源了,上次执行火星任务当太空船行驶到附近时就有舰员陆续发病,但这次为何一点异样都没有? 在非凡号和雪龙号的舰长联席会议上得知,另两艘科战舰的舰员已有好几人开始发生类似症状,发烧,精神萎靡,还会干呕。 乔云舸知道是接近火星就会发生的那种神秘致病源的作祟。 奇怪的是为什么星启号舰员都很正常?乔云舸和鲍庆再次让医师确认了全舱人员的身体状况,结果显示正常,连感冒症状都没一个。 乔云舸提心吊胆过了两天,紧跟其后的非凡号科战舰已有八名舰员染病其中三名舰员病情加重,而苏美尔帝国舰员也有十名正发烧。星启号上的舰员健康情况依然相当稳定。 为此非凡号和雪龙号的舰长与乔云舸和鲍庆召开了多次舰长联席会议。 乔云舸也没有什么可说,他根本不清楚什么原因。他知道那两艘科战舰也排查过了舱体所有空气和物体表面的致病菌群落的情况,也都只是普通的菌群,那几个生病的舰员体内也没有突然增多的致病菌。 火星联合舰队的所有医师束手无策,他们只知道病员是类似免疫力迅速下降导致的,奇怪的是免疫力下降并不必然导致身体发生疾病,只会让病菌侵袭身体让身体失调产生疾病。 据地面联合医疗专家组诊断出来的结果,也找不到任何致病源。 乔云舸不得不庆幸自己这份幸运,他特意召开全体会议,一再关照舰员务必遵守饮食和睡眠条例,不得有任何违规行为。 第二项任务对于乔云舸来说迫在眉睫,他需要立刻付诸行动,发现幽灵鬼船是星启号最迫切的任务,如果晚发现,可能会出现月神号的悲剧,被其舰上的垃圾撞伤或者被其直接撞毁。 而且谁先发现谁就有权登龙,抢得先机对龙国宇航的未来肯定有极大助益。 这段时间,乔云舸已增派了最大限度的人员进行对这片外太空区域的监控,这艘科战舰的头部上端有一个约半米高度的装置,安装有最先进的光学探测器,最远可侦测到三万千米范围的目标。而且它的侧舷还布d阵列,这是由几十亿像素数码相机构成的探测器。可以探测到一切躲藏在暗处的物体以及比肉眼可见暗数百万倍的恒星。 “任何一个大于直径五十公分以上的物体,只要它出现在三万千米内,我们就能将它锁定,那些对于星启号有危险的物体人工智能会直接报警,请乔舰放心!”吴子玉保证着,乔云舸相信他,更信这艘科战舰上的探测器和人工智能。 按照协议,对于那两艘鬼船,谁先发现可以谁先捕获的原则,如果有必要也可以联合捕捉。自从亚特国非凡号的指挥长也染病后,这艘科战舰的进度就明显慢下来,而雪龙号一直都在最后。 两天后,努力有了回报。 “乔舰,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在三万多千米开外!”吴子玉在即时通讯里大声报告,每一个字都透着他的喜悦。 “什么样的物体?” “很巨大,我们判断应该是那两艘之一的,嗯,鬼船。”吴子玉说到最后两个字就明显底气不足,在星启号上他们一般都不太愿意公开谈论鬼船。 “我真怕它会突然出现,那该是很恐怖的事情!”王英是称职的女舰员,但她害怕提及它,很多舰员都有类似想法,只是不愿意表露而已,乔云舸很清楚。 “继续密切观察,先锁定它!”乔云舸知道一旦把这艘勇士号征服,将会很好提振士气,也能乘机研究一下亚特国的航天科技。 虽然协议里提到不准用任何方式记录和提取舱内的所有设备资料,但乔云舸可不管这套。 几小时后,吴子玉和侦测组终于能确认那确实是勇士号的幽灵鬼船,它在距离星启号两万九千多千米之外,正以时速二十七万千米的速度飞驰着。 在和地面指挥中心开过紧急小组会议后,他们得到了最终许可,谁先发现谁就先动手亚特国也没办法。 这次捕获幽灵鬼船的会战具有相当大的危险性,就由乔云舸亲自担任指挥,鲍庆副指挥,吴子玉和其他两位作为后备指挥。 谁让非凡号舰员病倒了呢,尽管他们在怀疑龙国通过神秘手段来使非凡号处于落后状态。乔云舸在心里冷笑,活该你们倒霉! 没来由的,老道影子在心底一闪投下片刻阴影。 滚!滚出我的脑子!乔云舸狠狠想。 追逐到勇士号不难,在锁定并展开姿态调整后,星启号启动了全部引擎,想用最短时间追上这艘遗世孤立的太空大船。 经过一段时间的追逐,已接近到了五百多千米。 突然,红色灯闪刺耳警报声乍起,指挥舱里一阵躁动,乔云舸心一跳,全身紧绷,他还没发问就听到人工智能的声音,“发现目标,在距离我们约三十分钟的时间,正迅速向我们靠近” 人工智能还没播报完就被监测员切换到了人工模式,监测员接着用震颤的声音报告,“报告乔舰,发现目标,正在前方向我舰头飞来,预计最快三十分钟左右就将到达!请指示!” 这物体其实是与他们的星启号行进在同一方向,只是星启号全速,而这个物体就相对慢了很多,虽然并非相撞但如果它被追上还是会造成星启号不可预计的损伤。 这会是什么东西,因为紧张监测员竟忘了说它的体积,“体积多大,可以判断材质吗?”乔云舸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越是紧急事件越是要和缓,否则越急越乱。 吴子玉急忙回答,他负责监控,也刚得到相关数据,毕竟在急速移动飞船上要对各方位的方圆几万千米之内的行动物体做出判断还是很困难,因为陨石之类的也不少,“类似金属物件,大概五十公分左右长度,宽度四十,厚度可能十多公分!” 越小物体越难很快发现,好在已提高到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做准备,足够了!乔云舸脑子迅速预判,半米左右的金属物件,一门激光炮足以令它湮灭。 他下达指令,“我命令全舰三门激光炮锁定该物体,等我最后指令!”星启号最强的激光大炮是嵌在科战舰头部下方的圆形装置,足有数米直径。 在科战舰的前中后部,以及舰体下方中间位置还各有一颗,共有五门激光炮。这种武器可以通过瞬间的激光烧蚀使任何太空垃圾蒸发。 激光烧蚀产生的巨大热量,会导致物体蒸发或转化为等离子体。一切太空垃圾都会在它面前灰飞烟灭的,相信我!那是卫青向他描述的一番话,还有那位身穿龙国衣袍的倩丽靓影,司寒烟姐姐孔静仪。 嗯,现在是考验你们为龙国制造的尖端武器的时刻,乔云舸将思维调到战斗模式。 “还剩多少时间?”他问吴子玉。 “十五分钟!”吴子玉一字一顿,丝毫不敢怠慢,他正已死盯着屏幕上迅速移动的金属物体。 时间似乎变慢,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乔云舸身上,也许你们在奇怪为什么我还不下令开炮,其实还剩十五分钟时就可以这样做的。但我相信我们的武器装备足够完全摧毁它,我也不想变轨,我得历练历练你们这群人的胆,把胆撑撑肥才好! 再则如果第一次激光炮攻击失败,还能动用巡航导弹摧毁,只是时间上有点紧了,乔云舸觉得还是保险一点,于是发布命令,“我命令两门巡航导弹锁定目标,待命!” 在导弹操作员的应允下,乔云舸再次处于等待状态。仿佛前沿阵地不远处扬起了一片尘埃,无数战车裹挟着轰隆的雷鸣和巨震冲来,而他端坐于指挥车,默默凝视,只待迎头一击。 “十二分钟了,还有十二分钟!乔舰!” 吴子玉的声音有些发虚,毕竟万一被半米大小的金属物体迎头撞上,也很可能在头部撞出一个大口,哪怕裂口也会让星启号失压造成不可逆转的灾难。 “还有十一分钟就要发生碰撞了!乔舰!” 鲍庆今天忘了刮胡须,有点心神不定,他看了乔云舸好几次。 “老鲍,今天没刮胡子啊!”他甚至还有时间看看鲍庆笑道,后者一愣,旋即点点头,“嗯,就等我们今天搞定这东西了,再刮不迟嘛!呵呵!” “好!” 乔云舸下令,“1号激光炮准备第一轮攻击!解锁!”一边说着一边按动激光炮的解锁密码。 激光炮操作员激动应答,“是!1号激光炮解锁!” “1号激光炮已解锁完毕!等待指令!” “攻击!” 指挥舱前面一圈长弧形观察窗突然变白,随即汇集成一束不怎么亮的微光消失在远方,大家能从屏幕上继续看到它,正拖曳着一缕微茫湮灭在无尽的黑暗。 没了? 不会! 乔云舸脑子里突跳着两个矛盾的词,紧接着,一团灿烂的烟火在远处迸发。 “金属物体完全消失!已完全消失!” 吴子玉高声报告,言语有喜悦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庆幸。 他不该有任何庆幸,这是我们星启号应得的!乔云舸说道,“凡事,我们必须胆大心细,做事还得预先有万全之策,如此才能百战百胜!” 说完这句话他就和鲍庆离开指挥舱,他需要小憩一会。 乔云舸被鲍庆喊醒,他们来到指挥舱。 “勇士号距离星启号还剩下一百千米了!” 当目标搜索员在勇士号真正出现在搜索屏幕上,并能大致看清时,他又一次提高声量宣布。 指挥舱里所有官兵其实并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担忧,气氛一时变得颇为复杂。 乔云舸也是喜忧参半,那是一艘核动力太空船啊!它长60米最大直径11米,重达2万吨。尤其是舱内还有十具尸体。 刚才的金属物体肯定来自于这艘鬼船,它瞄得还真准!不过再怎么样在激光大炮和巡航导弹的星启号面前都只能灰飞烟灭! 不过乔云舸明白不能再像捕获卫星那样,先将其稳定再固定。这一艘近乎星启号七分之一长的太空船,丝毫不能出错,它的一次撞击就能毁了星启号。 他们最后拟定的计划是星启号飞临勇士号上空,再匹配上速度,接近勇士号尾部相距五十米之内与之同步,因为贸然伸出机械臂去控制是很危险的,这样巨大的太空船很容易会将机械臂轻易折断。 需要先派宇航员登陆舱体,因为据亚特国宇航司提供的资料显示,勇士号是可以再次被启动的,它虽然在操控控制系统时突然发生误操作,让主控电脑损坏,太空舱失去能量。但这个很容易就解决了,带上几台最先进的电脑连接上主控装置就可以恢复能源。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登陆这台诡谲不定的庞然大物,在它面前宇航员就像站在一幢二十多层的高楼下,这栋楼还在不断转,宇航员的身体碰上这艘钢铁巨舰的外壳也许就会被撞个粉骨碎身,而它却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碰撞而稍稍停顿。 上次的作战会议上,乔云舸重复了登陆星启号前就已经讨论了多次的对付幽灵鬼船的策略,目前的方案并没有必要改变。 这次有四十名舰员出舱,由四名组长带着自己队伍进行攻坚战,每个组又让自己分化成了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三名舰员。 他们带着十二台电脑,每个小队各带一台,谁先登上谁就接通勇士号的主机,第一个登上的就是英雄,小组也就成了英雄组队。很有可能会摘下一颗龙国含金量最高的奖章。 好些人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乔云舸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低估了登上这艘太空船的凶险。 乔云舸决定这次行动还由自己指挥,吴子玉任副指挥。 甲队队长,给了丁卓担任。1组组长朱飞,2组组长崔宏,3组组长杨俊明。 乙队队长,是荀元化。1组组长杨嘉上,2组组长狄天艺,3组组长黎明。 丙队队长,游栋梁。1组组长万尧。2组组长黎安,3组组长刘强生…… 丁队队长,司寒烟。1组组长刘风,2组组长廖莫凯,3组组长罗根。 由于此次行动比较凶险,乔云舸并不建议女舰员参加,但在司寒烟坚决要求下,只得答应,还有五六个女舰员不甘落后,王英,贡若,孙仙依,孙素,季曼和季莹姐妹两个也加入了。 巨大的白色怪兽在上空不断飞旋,这正是它最危险的动作,多数太空垃圾都这样做无序运动,失去了人为控制的结果就是失序。乔云舸心里在祈求着上天护佑。 四十名舰员已出舱行走了一段时间,而每个人也都有了一定经验,他们早已熟悉了各种调姿,这关乎性命。在和勇士号保持了两百米不到的距离,稳定了星启号的航速匹配前者后,星启号就将航速固定下来。 “兄弟们,该我们表现的时刻了!”丁卓的声音一向都很突出,“丁卓,你好像是猫见到了老鼠,这么兴奋?”游栋梁调侃道,这段时间游栋梁的表现渐渐超过了黎安,在丁卓提议下,他被提拔升任了队长。 尽管舰员个个士气高昂,乔云舸却始终保持冷静。 在勇士号这庞然大物前四十名宇航员就像小人国的人物,他们柔弱又笨拙,将以血肉之躯对付钢铁巨兽。 “乔舰,四队要求各派一小战队行动,我们等待指示!”一贯冲锋在前的丁卓和荀元化代表四队发出请求,“条件成熟了吗?”乔云舸问。 荀元化回道,“可以了,现在等待您的最后指示!” “好,注意安全第一!行动!”乔云舸觉得自己像终于押下赌注的赌徒,不对!我是有把握的,我不会将这些战友的性命去赌任何事! 越接近勇士号,这艘巨轮旋转的速度显得越快,四个战队共十二个蓝白相间的小人逐渐隐入它迅速变幻的暗影。 乔云舸对本次行动只求稳,并不求胜,能起到锻炼作用就算完成初步计划,为此他在行动前强调过。捕获计划准备分三步,第一步试探,第二步实质性捕获,第三步才到攻坚。他相信经过三次会战,能将这艘太空船的性能和运转轨迹摸熟摸透,最好的完成任务。 每队各出一个战队是计划之一,只是哪组战队第一个上,完全由队长决定,指挥舱里传来丁卓的声音,“我派出了1组组长朱飞带奇文和赵保国!” 接着是荀元化报告,“2组组长狄天艺,管杰和王英要求登龙,我已同意!” 王英?是那女舰员,她好勇敢,乔云舸想,丙队队长游栋梁说他派遣1组组长万尧率许家德和余声。丁队队长司寒烟则派了3组组长罗根,步明杰,林子豪。 四个队长紧随其后,在各自战队接近到近六十米处停下,乔云舸能轮流切换到各组彼此间的对话。 忽然一种仿佛来自宇宙的背景声在每个人的耳麦中响起,如此寂寥广漠,像一头困在深井里早已精疲力竭野兽的最后悲鸣。 乔云舸有些心惊,忙提醒各组队,“小心!” “注意!” 几个蓝白身影已接近勇士号,仿佛只是巨兽身上的几抹醒目痕迹,突然一条黑影窜出。 第133章 火星,乔云舸 (不详之舟) 堪堪掠过狄天艺身边。 “好险!” 指挥舱有人在低声说,显然忘了乔云舸的叮嘱。执行任务时,他不许指挥舱里有任何杂音,“哪怕出了人命都得给我憋着!”他强调。 “我已到达登陆点!庞队!我是朱文,拉住栏杆啦!”放大音量的对讲机声音,传来丁卓战队的对话,这是乔云舸迅速切换搜寻到的最有价值的声音。 现在地空联合指挥中心已经和亚特宇航司的地空指挥中心协调完毕,勇士号的气密舱门已随时可以打开,因为勇士号还有足够的电力可以使用,下一步就看他能不能稳住自己然后进入。 “注意安全!” 丁卓还没说完,对面竟是滋滋哗啦的杂音,“哎呦!”丁卓心悬半空,一个蓝白人影在勇士号面前翻滚,幸好没有被卷入其中。 “我,被甩出去了!”朱文传来的声音充满沮丧,丁卓急忙安慰道,“不要紧,你还好?没受伤?” 但此刻乔云舸只看到巨大的船体在星启号强光下的不断折射而出的金属寒光,十二个人影多数已被遮蔽,只有几个人在屏幕前方努力尝试。 四位队长小小身形在几十米开外守候,后面是二十多名舰员在静静等待。 “哎呦,哎!啊!”林子豪的惨叫在对讲机里传来,乔云舸第一时间切换到自己的线路给林子豪以及现场人员发布命令,“撤退!” “救援队去司寒烟那边准备救援!” 一艘小型救援太空船往司寒烟方向驶去。 司寒烟声音焦灼,“林子豪不见了!我这就去找他!” “司寒烟去寻找林子豪,其余队长清点各自人数,人数齐全的后退到安全区域待命!”乔云舸让自己冷静,突然勇士号不断翻转的巨身不知哪里蔓延出了一股红色雾气,随着运动轨迹缭绕在舰身又迅速逸散消失。 乔云舸脑子轰然炸裂,但他很清醒,此刻所有突发事件都不能干扰自己指挥撤退,他的手指依然在各队间快速切换监听,很快甲队和乙队人数到齐,开始有序撤退。 “找,找到到林子豪,他正往其他地方飘,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司寒烟非常焦急,估计林子豪凶多吉少,万一宇航服破了,几分钟内他就会被外太空零下270度的极寒冻成冰块。 “救援船到达了吗?” 乔云舸接通救援船,“已快到达!” 救援船毕竟快,不知道人怎么样。他没想到第一阶段就出了这么个状况。 “乔舰,丙队已全员归位!我是游栋梁。”“很好,退回安全区待命!”所谓安全区都是相对位置,因为他们的位置和星启号以及勇士号都在轨道上同步变化。 一个蓝白人影正脱序而出,能看到他的方向是司寒烟,乔云舸一惊,忙开启全员广播,“丁卓吗?” “乔舰,甲队已安全,我要去协助丁队的司寒烟!”丁卓没有停下,乔云舸心想毕竟将在外,也不好过多干预,“你自己注意!” 乔云舸担忧丁队状态,“司寒烟,除了林子豪,其他成员归队了吗?” 但他没有听到回复,现在只能耐心点。 过了十多分钟才听到司寒烟的回复,“哦,好了!”司寒烟一边喘气一边说,“好了,林子豪虽然被撞,但现在他还清醒,也许情况还算好,其他队员都已退回安全区!我们已登上救援船准备回来,我让他们送我到安全区汇合,林子豪和救援人员会马上回舱。” “好!丁卓到了吗?”乔云舸松口气,不过第一阶段的试探捕获任务并没有结束,他需要让所有战队都历练一边才行。 “到了!他也在救援船!” 等司寒烟和丁卓都回到序列,乔云舸发出指令,“我命令,四队人员除了刚才执行任务的一小队之外,开始轮流执行捕获任务,但必须记住,只是模拟登龙,只需用手触碰到船身就回来,不许登龙,重复一边不许登龙!各小队队长明白了吗?” 近四个小时里,余下二十四名战队队员分两批出发,在触碰到勇士号的船身后退了回去,基本达成了第一步目的。 林子豪伤情不算严重,陈丽医师电话里向乔云舸报告,让他缓了点压力,第二天应该休息一下,乔云舸需要摸索出一种节奏感。 和几位队长谈过一轮话后,乔云舸也找了一些队员聊了一下,感觉舰员们的情绪没有影响。 但乔云舸接到宇航司的消息,说是非凡号明天就会到达附近区域,他们也提出了参与行动的要求,但已被齐德拒绝,不过再拖两天的话宇航司也顶不住。 乔云舸和鲍庆商议了下,又就非凡号参与捕获的事和三名指挥员及四名队长召开了一次会议,丁卓和司寒烟还有游栋梁都表示可以直接进入攻坚战登龙勇士号,只有荀元化表示最好有个缓冲。 乔云舸想了下,他提出召集指挥者和所有参与者举手表决,表决结果决定后天直接攻坚。 星启号舰员们不愿将垂手可得的战果拱手让人,尤其在面对亚特非凡号这样强劲的竞争对手。乔云舸有些矛盾,一方面很欣慰将士们的勇气,内心却不得不担心即将面对一只烫手山芋。 休整了一天后的几十名战队成员精神矍铄,游栋梁更是摩拳擦掌。 “战友们!今天关键一战,离我们不远的非凡号正虎视眈眈想要拿走属于我们的东西,登龙勇士号会遇到较大困难,不过我相信各位战友都会战而胜之,能让我听到你们的决心吗!” 乔云舸相信甚至在密闭的休息舱里也会听到传过去的吼声,“星启必胜!龙国必胜!” 登龙!但代价不能超过一名战士的生命,他能承受的极限,也是他和鲍庆事先磋商的结果,任何事都会有代价,尤其是登龙勇士号,代价就是人命。 乔云舸自己作为一名战士,每天都做好了这种准备。 四十名战士的身形化为一只只蓝白飞蝶向那个庞然巨物移动,关键的步骤各队队长都已了然于胸,每个人都在井然有序地按部署展开行动。 四十只飞蝶停止前行,蝶群分出一股细流,十五只蓝白蝶率先扑向了旋舞的山峦,企图开始那扇尘封多年的勇气之门。 谁率先开启它,谁就是今天的龙国宇航英雄,他的名字也将能刻上宇航史,乔云舸为那个未知的勇士感到欣慰。 三小时内,已是第二批战队将近苦战一个多小时依然还未成功,而第一批战队没成功还付出了撞伤两名队员的代价。 五个小时后,只剩特别冲刺组,也就是由四名队长和四名组长组成的突击队,救援船已开回第五次,救回第六名队员,还好都是撞伤,只有一个伤势严重。 难道代价还不够?老天你真想让我付出人命代价?乔云舸看向鲍庆,后者也正拧眉望他。 “乔舰,我们突击队请求冲刺!”丁卓此刻热血上涌,他不愿见到功败垂成这一幕。 “好!祝我们顺利登龙!”乔云舸咬牙吐出这几个字,这八个都是他最得力的战士,可千万不能有事。 八名战队队员在巨兽面前来回游弋,寻找合适的切入点,却很难靠近目标,勇士号的舱门相对太空船身来说确实太小,机会一闪即逝,不小心就会被随即而来的金属物体撞飞或者勾住,后者通常是致命的。 丁卓依然率先出手,他已摸清这艘勇士号的运行规律,虽然也在时而变化,却还有迹可循,乔云舸也看得清楚,他将信号切换到丁卓,“丁卓它还离你约一分钟左右时间,那扇门就会出现在你脚下,随后你只有一秒时间!” “明白!我已准备好!”丁卓传来坚定的声音。 来了! 乔云舸看到金属舱门快速翻转上来,它好快! 但丁卓刚探手过去,舱门就已往左上移过,唉,错过!乔云舸心里叹息,他刚想安慰,但丁卓已死拽住舱门的栏杆,身体业已飘起。 他的身影像一片柔弱的树叶垂挂在巨轮之上。 司寒烟惊叫出声,丁卓随即连同舰身一起翻转到另一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啊!司寒烟联系不上他,耳麦信号里只有各种摩擦声,那是头盔对船身碰擦和撞击对语音传输器的作用结果。她的通讯权很快被更高一级的权限切断,她知道这是被吴子玉或乔云舸接手过去了。 司寒烟现在依然和丁卓是互助成员,虽然丁卓没能走入她的心,此刻丁卓的生死依然让她牵挂着。 乔云舸紧闭着嘴,他怕影响到对方心神,此刻,丁卓的每一步动作都可能命丧当下!他要做的只剩等待。 “司寒烟吗?滋啦,滋啦,嘭!卡擦!”丁卓声音在各种撞击声中显得很无力,“丁卓,丁卓是我乔云舸!我听到了!”乔云舸忙回复,“乔舰啊!我,我已开启气密舱门!” 乔云舸也抑制不住激动,“很好!” “见鬼!我的主机撞坏了!我需要人送过来,需要主机!”丁卓向突击队的其他战友发出请求,“丁卓,我是奇文,我有,你等着!” “奇文,你没有主机啊!”丁卓问。 “我拿到了,你等我就好!” 奇文是分配在甲队的队员,是挺斯文的小伙子,还没成家,说话都有点腼腆的人,丁卓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请战。 乔云舸迅速评估了一下奇文的成功率,突然一股红流从勇士号后面窜出,什么情况? 又看到转过来的船身那个小小舱门口一个人影正吊着,“我抓到了!!”他的心猛然悬在半空。 “啊!嘭!!!” 悬吊的蓝白人影猛地甩出,又撞到了一个凸出物体改变了一次方向,蓝白的身体快速转动中向星启号方向飞驰。 “丁卓你原地待命!” 乔云舸紧急切换到救援频道,“受伤人员正向星启号飞来,立刻展开救援!立刻救援!!” “收到!马上支援!” 飞转而来的奇文已被七八个战友挡住去路,有三人被撞往后退了一长段距离。 还好!不知道伤情怎么样,现在不能管这个了!乔云舸立刻将精力转向丁卓,他将频道再次切换到荀元化他们这几个攻坚战士。 “我拉住了!”是荀元化的声音。 “好!” “我上来了!” “好,我开舱门拉你,你千万抓紧!” 第二个登龙的是荀元化。乔云舸稍稍松了口气。 “我也准备好了,丁卓,我想登龙!”是司寒烟的声音。 “我是游栋梁,我已准备好,需要登龙吗?我还有主机!” 乔云舸马上把语音强行切过去,“丁卓,你接到荀元化了吗?” 过了一小会,丁卓终于回复,“乔舰,接到他了,我们都安全,主机安全!现在准备加压,可能需要半个多小时,其他人员可以先撤,以免危险!” “好的,祝你们顺利!” 乔云舸不想再有意外,接着发布命令,“现在我们已有两名人员顺利登龙,其余人退到安全区,这是命令!”乔云舸知道有些人不愿意退,尤其司寒烟,好胜心很强。 现在就等丁卓他们将气密舱内的气压加压到与舱内一致的程度,再打开内部舱门进入舱内,装好主机,启动。 但信号已断,因为舱门已关闭,信号出不来,现在只有勇士号的舱门和其他一些设施信号与地面控制中心起作用,勇士号的大多数信号是需要通过主机恢复才能相应恢复传输。 不知道他们还需要多久,乔云舸有些急。只有信号恢复他们才能接受正确指导,一步步恢复能源供应,启动勇士号,这个过程很不简单,虽然丁卓和荀元化也受到过相应的培训。 但乔云舸还不能让其他队员撤回,他们需要随时候援。 过了一个多小时,“乔舰,能听到吗?”伴随着一阵噪音,指挥舱里是人们压抑着躁动,“能听到!丁卓吗?你们成功了!”乔云舸笑不出,这一切都很不容易。 他付出了代价,是一个战士的生命和一名队员的重伤!但他还不能撤,三十多名战士必须等待。 现在意味着主机已恢复正常,接下去就是能源供应。 接着就是视频连通,设备部的控制人员已经与丁卓和荀元化接通了语音。 好在接近曙光。 乔云舸突然看到屏幕中勇士号指挥舱的一角,是两位宇航员的遗体,他们生前必定很痛苦,但他们还是把自己扣住,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又是一个漫长的一小时。 “启动了,我们启动了!” 丁卓一边喊一边跳起来。 “点亮了,是的,他们点亮了勇士号指挥舱的操作平台!”设备部的设备长管伊很开心。 最后一步是吴子玉要指导他们将勇士号启动,并将之稳定下来。 “让丁卓他们先休息,我们需要把星启号降速拉开距离。” 乔云舸要让它与勇士号拉开距离,以免丁卓他们的误操作发生碰撞。同时他还下令让舱外待命的所有舰员回归舱内,大家都需要休息了。 吴子玉的指挥小组指导着丁卓和荀元化稳定住船体后,又让勇士号匹配上了星启号的舰速和姿态,最终星启号的那两根巨擎牢牢地钳制住了这艘幽灵鬼船。 “这是一次全世界瞩目的捕获行动,我们舰员们用牺牲和汗水换来了龙国宇航史上的又一个里程碑!”宇航司在龙国和亚特国以及苏美尔帝国的联合会议的视频中给予了很高评价。 乔云舸还能看到非凡号舰长阿奇兰和雪龙号舰长斯诺,两名舰长一边鼓掌祝贺,一边是复杂情绪的眼神。 “真是一艘不祥之舟!” 鲍庆喃喃自语,乔云舸心里也不好过,他又从勇士号那里看到了几小团升腾又旋即消散的红雾,他有些恍惚,很难说那不是错觉。 第134章 地球,陶老道(受尽鄙视的觉元门) 这段时间陶道长都在探查受害者阴魂所归之地。 今天一早便醒转的他有种若有若无的东西堵在心头,陶道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穿上道服踱出屋内,天色尚未褪夜的黑衣,鸟雀在林间啼鸣。 弟子周天霄醒了一天后就又变得浑浑噩噩。 陶巨正愁云满布,自言自语道,“天霄,你还会不会醒来?难道仙道祖的预判也有错?” 他很希望周天霄能回归,一方面感觉和他有某种契合,另一方面有他这份强大灵力的助力,对付这类厉鬼也有了把握。 用过早餐后,陶巨正心念一动,掐指一算后便带着众弟子下山直往案发现场而去。 由于案发地已被封锁,只能在门外和一些巷道转,这次还是没找到死者冤魂的踪迹。 一些好事的旁观者盯着这群道人看,有些人认出是觉元门的修道者,人们竟有了看戏的感觉。 “喂,陶老道,又带你的徒子徒孙来这里混啦?山上没米了吗?” 这个声音引出更多哄笑。 只有方熙和秦仲文和陈坤几个新入门弟子很不爽,方熙想冲去对骂被陶道长制止,“方熙,不可!随他们去!” “为啥呀!他们这么说有损我们觉元门的清誉!”方熙怒道。 “清者自清,随遇而安!”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徒弟几人只能无奈跟着师父继续勘测,几个值班刑警看到他们也不打招呼仿佛根本就不认识。 临中午,众人早已饥渴难耐,“师父,弟子饿了!”德好古摸着肚子说。 陶道长想起龙门酒店的大肉包,不觉馋虫觉醒,唾液奔涌。于是对方熙吩咐道,“方熙好徒儿去和秦仲文陈坤到什么龙那酒店买些肉包,每人四个,那招牌的肉包还挺香的嘞!” 其余人则选了一块草地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正等着不耐烦,见远远的方熙等人神色慌张地匆匆奔来,她脸色煞白连喘带急高声叫嚷,“师师师父!龙门酒店的女老板被活剐啦!” 陶居正大吃一惊。 待听了方熙一番叙述后,他不由叹息,没想到恶煞鬼徒竟猖狂至此,“罪孽滔天!” 难怪他今早寝食难安,原来是感应到此等恶事。 那个曾招待过自己,请他吃肉包的女子,也是一位善解人意风雅动人的人,死后身体却被做成肉包。 陈坤在旁说现在全上元的肉包都已停售,只有素包才卖得出去,所以他们是在其他地方买到素馅的。 “素馅也比饿肚子好嘛!”费崇嚷道,已在一旁啃吃了起来。 其余人各怀心事,默默啃着素包。 周天霄吃得最香,见他一脸专注地吃相,陶居正暗暗叹息,唉,这徒儿什么时候能醒来? 陶道长心急火燎,眼前这几个弟子也都是摆设,连大师兄凌霄海都没有实实在在的真功夫,连出体都很费劲,我以前是怎么教他们的? 忽然手机铃响,原来是李队长,听他言辞恳切,说务必帮忙再赴龙门酒店协助破案云云,“您老就发发善心,别计较以前那些事,看在我一再举荐您的份上,去一趟!死马当活马医可以吗!” “我也没说不去啊,看您说的!”陶道长没好气地回。 对方有些尴尬,“那,呵呵,好!中饭我请!” “免了!” 接着陶道长从李队长嘴里知道了请他再次出山的缘起。 原来芮剑成让他又去请动了上元市十三家最有名望的灵修大派。李队长知道这案必跟以前几桩大案一样毫无头绪,非常时期不动用非常手段,那他芮剑成就得滚回太京。 李队长对芮剑成说不上是同情还是兔死狐悲,这几起连环凶案再无进展他自己在上元都站不住脚。 “陶道长,芮警官是真急!请您务必帮忙!” 李队长最后补充,“这是桩捅破天的连环杀人大案,过几天太京刑警司还会陆续派人,我们是想赶在这两天哪怕有一点点进展才好啊,否则这实在是,太,太丢人了!” 陶道长说道,“我去没问题,只怕有人会不舒服!说我陶老道骗吃混喝!” 他还是有些郁闷,拒绝?做不到,其实追踪阴魂也可以不去现场,在附近放出生魂就可以,只是很多事情需要刑警司协助,也需要去案发地踏勘才是最合适的。 “哎呦,我的陶大道长啊!芮警官那天确实态度有些不好,为这事我还和他怄气。为了这连环案他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所以呢脾气确实很不好,他对我们也一样的冲!务必请您老人家多担待!” 电话那边李队长的声音很是疲惫。 “哦,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了!” 陶道长确实没把握,如果对方期望值能降低些也许失望度也不会太高。 “那当然,所以说死马当活马医嘛!您老来就是好的!”李队长很爽快的应允了,显然他们本就没抱任何希望,觉元门的唯一作用就是充充门面,让太京方面觉得上元刑警司并不是在混日子。 想必连环命案让上元刑警司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芮警官,这个傲气十足的家伙,他应该从没想过最终还是要靠我们这些神棍! 一念至此,陶道长不免好笑。 接着一声叹息,那位风韵妖娆的老板娘,听说死状凄惨前所未有。他还得忍着屈辱和刑警司重新混一起,也算是功德一件,自己那点得失又算什么? 秦仲文在旁边问,“是李队长吗?”他们从两人对话中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方熙的脸耷拉着。 “让我们去龙门酒店现场!”陶道长说道。 “师父,您不怕他们笑话我们?”方熙很不满,“去啊,肯定要去!那些上元十三大派和他们拉拉关系也是好的啊!” 费崇连忙说,他的左手还没完全好。 “费师兄,那些门派平日里高高在上,你确定高攀得起么?”方熙斜瞄费崇一眼,“有啥关系,我和他们几家的几个弟子混得还可以,去去!”费崇坚持。 “师父啊,也不是不能去,是,我刚才听您的口气是想去的,对?”凌霄海说话了,既然首席大弟子开口,其余弟子便安静下来。 “嗯,去一趟看看究竟,我只对这案子后面的东西感兴趣,其他都不在我考虑之内!”陶道长一锤定音。 陶道长和弟子恰好身处龙门酒店案发地附近,很快便到了酒店。 但见原本行人疏落的酒店门前人头攒动,多名刑警在黄色警戒带的开口处维持着秩序。 “让让,快让让!”凌霄海和费崇带头分开围观人群,让陶道长一行人得以勉强挤入,几位看客在人群中又开始起哄,“觉元门又来混饭吃喽!” 被已在警戒带内等候的李队长呵斥,他忙迎上前,“您老来得好快,要吃饭吗?” “别扯没用的,干活!”陶道长不想浪费时间,李队长让小王带路,到了酒店大堂。 大堂放了至少六七十桌,都是上元有头脸的灵修各派掌门和弟子,没座位的弟子都很恭敬地站着。 大堂的修者们大多神情肃然,低声交谈,面对此等凶案所有人都不免心中忐忑。 众人见有觉元门的人出现都显示出讶异和轻蔑表情,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觉元门众人被各种眼神扫视着,仿佛他们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 “哦,觉元门的陶道长居然也大驾光临了,是什么仙风将您老吹来了呀?哈哈!江湖传言只需陶道长出手凶案必破呀!哈哈!” 一位面容富态的高个男子在座位上端着茶杯并不起身,只大笑着调侃,这是无上门门派的掌门人公羊骏,他是陶道长的冤家对头,平时总以取笑陶道长为乐。 “仙风不敢,老夫乃一只大头苍蝇而已,是某股粪臭之味将老夫引来的!哈哈!” 陶道长见公羊骏脸色一白,不觉全身快意,大堂哄笑声想被打了脊骨的癞皮狗一般哑然,旋即又如无数蚊蝇嗡嗡躁动。 “哼!老陶你这玩笑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公羊骏猛地起身齿间狠狠挤出一句话,只见他胡须炸开,两眼圆睁,眼看便要发作。auto;} catch(ex){} 第135章 地球,陶老道(略施薄惩) “师弟,嗯,你现在连师父的话都不想听了?难道几天不洗澡,皮痒了咩?”周天霄尽管半边嘴角还肿着,也无法掩饰油头滑脑的一副嘴脸。 陶道长问道,“徒儿,你这次睡饱了?” “师父好啊!徒儿刚才梦游太虚幻境,还未睡够呢,可惜被几条疯狗吠了几声,呦还出血了呢!不过哈哈!不妨事!” 周天霄擦擦嘴角渗出的血渍,又掸掸衣服的尘,最后瞟了对面一眼,脸还在不由地抽抽着,这一跤挺疼。 “师兄,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一会迷糊,一会清醒的!把自己搞成这样好玩吗?哼!”方熙咬咬嘴唇,眼里满是怜惜和不解。 “我嘛,嘻嘻,该糊涂时候糊涂,该醒自然就会醒,费师兄,你说对?这左手应该不烫了?”躲在人后的费崇愣了下,脸色变得难看。 “缩头乌龟,喂说你呐!好好对你家师妹呦,她可关心你的呢,别辜负了这姑娘啊!虽然你确实废物了些,不过你这个废物配她这个废柴还是极其般配的,哈哈哈!” 邵阳这句话让旁边围观者再次爆出哄然大笑,连人群后冷眼旁观的林青显都不觉微微翘起嘴角,暗赞徒儿的口才。 大厅另一端传来李队长要求安静的警告,只是没有刑警过来实施干预,谁都知道这次灵修界的探案无非走过场而已,谁在乎呢? 而且灵修派的事外人不好插手,何况眼下还需要灵修派装装样子充充场面。 “你们几位暂且退回去,回师父后面!”周天霄双手拦住愤怒的方熙,将她和陈坤等几人带回觉元门这桌坐下,凌霄海和费崇满脸不解,有些惶恐地跟着落座。 “哎呦,好,这下乌龟们可都缩回去了,哈哈!你们又改名叫龟觉门了哈哈!你们的龟师父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哈哈!” “师父,您说世上的事是不是很有意思,有些人专门要找挨揍,难道他们是天生欠揍的货吗?”周天霄笑着对陶师父说道。 陶道长回道,“哎呦!此话不假!确实有这种人,活着费粮食死了浪费地,连老天都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们去!呵呵哈哈!” “师父,我有点累要坐下,您老可要扶着点我,不要让我倒下出丑。”周天霄用只有陶道长听得到的声音说,然后身体便直挺挺的坐定不动。 方熙和陈坤还在生着闷气,秦仲文也没好办法。 陶道长知道这个弟子又在耍阴招,于是含笑等着,同时让其余弟子们稍安勿躁。 几分钟后,对面的邵阳神气活现的表情突然凝固,嘴脸猛地歪斜,两眼中邪似的直勾勾看向陶道长一桌人。 陶道长知道这家伙被上身了,这家伙身手竟这么快? 只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高大汉子身形蓦地缩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天霄这小子灵力果然非同一般,在如此阳气旺盛的所在也是说出体就出体!自己这修行恐怕也比不了,也不知他怎么修成出体附身,寻常修者修炼了十多年也未必能做到呀! “我该死!” 在人们惊呼声中邵阳开始一步一叩,向觉元门这桌叩拜过来。 “啊,怎么会这样?” “是师父出手了?”方熙低声说着,她难掩激动情绪,几个弟子也看着陶道长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崇敬,陶道长只能继续端茶喝茶。 “起来!” 一声爆喝,三和门门长林青显刷得起身,仿佛竖起一堵高墙,近两米身板在众人后面高出一头。 有杀气!陶道长凝神静气随时准备出手助弟子周天霄。 三和门弟子让开一条道,林青显几步过来一把将跪着的邵阳像只小鸡般揪了回去,同时迅速在其头部点指几下,“邵阳醒来!” 一时竟没反应,陶师父暗自窃笑。 “不好了,我师父醒不来了呀!” 大厅另一边传来几声惊慌喊叫,人群迅速奔向大厅那边楼梯口。 “公羊骏出事了?” “怎么会?” “公羊骏不可能出事的,他排行上元第四呢,他要出事,我们还怎么混?” 这里的三和门门长林青显再次运功点上邵阳天灵穴,邵阳猛地呼出一口长气,两眼翻转。 陶道长转头看向周天霄,后者正向他乐,“师父!” 瘫在地上的邵阳悠悠醒转,“师父,我怎么在地上?” 林青显哼了声并没理睬。 旁边几个师兄弟忙将其搀扶到椅子上,邵阳的脑门肿起一大块,过了一会他才捂着头哼哼起来。 林青显很奇怪地看了几眼陶道长这边,他绝不会想到陶道长和废物弟子们会将上元排名第三的三和门大弟子整成这样。 “陶老道,你是请帮手了?”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给我整了这手阴招?”三和门的几十个弟子重新围拢而来。 “哈哈,真笑话!对付你们还需要请什么帮手?实话说了,刚才是老夫出手教训了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免得他骄狂太盛,在外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陶道长索性放开了吹,他何惧之有,有了周天霄这个灵力强盛的帮手他难道还怕了上元的哪个门派? “陶老道,你这是找死来了?”林青显旁边的一人大叫,林青显止住了他,又对陶道长说,“就你这点破烂功夫,几十年了,大家心里都门清得很!” “现身,是哪位高手?遮遮掩掩的多让人难堪!”林青显向两边剩下的一些看客喊话。 这就尬了,陶道长是真没想到人家完全不信自己,看来自己以前不是真的藏拙,是真矬。 大厅另一头又一阵喧哗,很多人挤过去,有人喊过来,“林青显门长!快来看看公羊骏啊!” 是倒霉蛋公羊骏被抬下来了,楼上肯定有厉鬼!是个好机会!陶道长兴奋起来,转念一想它怎会傻到要在杀人现场等人来抓呢? 林青显狠瞪了陶道长一眼,拂袖而去,后面几十个弟子只得折身跟上。 “师父,师父,你好厉害呀!”方熙一脸兴奋和崇敬,其他弟子个个眉开眼笑,只有凌霄海和费崇虽脸上堆笑却满心困惑。 “看看去!” 陶道长不想耽搁时间,让厉鬼跑了就不好办了。 他想先看看公羊骏,眼前几百个人已围得水泄不通,也没人理会他们。 “下面请第二个来到这里的铭心宫宫长严唐上楼踏勘,大家就别挤了!”李队长神色沉重地宣布,一边让其他刑警维护秩序。 铭心宫排名第十,也是上元灵修大派。 “这个,这个!我们再等等,等等,我有些不适,先让,先让那个什么觉元门的陶道长他们上!他刚才就把三和门的邵阳给阴了一把!他肯定有实力!” 见铭心宫长严唐指名道姓要甩锅,还乘机贬了三和门,林青显脸一黑,“严唐你说什么呢?”严唐忙装咳嗽。 陶道长没料到严唐是如此窝囊,他倒是马上上去,但要装装姿态,于是沉下脸冷哼,“严宫长,怕了不成?” 体态有些发福的严唐不自然地挪挪身子,“我怕什么?我只是有些不适而已!” “那不妨等你什么时候适了再上去!如何呀!”有人憋不住调侃道。 陶道长很鄙视这种怂包,踩觉元门他从没落后,刚才铭心宫的一众弟子还在人堆里起哄。 “得,我就是怕了,我铭心宫只是排名第十,连排名第四的公羊门长都这样,我上去不是找死么?”严唐索性躺平,他挤出人群,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各位同道,先放下门户之见,这楼上的事确实也不简单,公羊门长的情况以本人观察,他的天魂已丢失了!”一个柔声软气的声音自大门前响起,音量虽不大却隐含着一股逼人威势。 大厅立刻安静下来,大门被几个刑警拉开,一位身着淡紫色深衣的三十多岁紫衣女子款款步入,身后跟着五名紫衣女,陶道长只觉眼前一亮。 青岩宫邓素白,这女不可小觑。她人称媚眼神通,灵力惊人,能在上元排名第一并非浪得虚名。 难怪人未到,却一眼洞知公羊骏失了天魂,这一手实在玩得漂亮。 群蚁朝拜般,各门派掌门人和一众弟子纷纷迎上,将邓素白围在中间。 “宫长!” “会长高见!” “邓宫长一出手自是非凡!”拍马溜须声此起彼伏,陶道长有些酸涩,还有些反胃。 “觉元门也在?陶道长倒是有一些日子没见您老人家了,您老还好?” 邓素白恰好经过陶道长旁边,她看了他一眼竟自一愣,陶道长自然不能怠慢,“会长好,老夫还算健朗!多谢会长关心!” 邓素白选了几位最得意弟子往楼梯口径自走去,说道,“那我就去上面看看,嗯,还有谁愿意跟我上楼的?” 她还是不放心自己一门去单打独斗,排名第四的公羊骏都这样,她也有些忌惮,但眼下情势逼人强不得不出手。 大堂中的十三门派七八百人,个个大眼瞪小眼,只有喘气的份,连刚才还牛气哄哄的三和门林青显也没吭一声。 陶道长暗笑,这帮废物渣滓,踩人是一等一好手。 “那我就和你一同去,呆这里我闲得慌也臊得慌!” 陶道长伸了个懒腰,耳边立刻像打翻了一只马桶,里面飞出的无数苍蝇嗡嗡作响,众声喧哗,林青显更睁大眼盯着他。 “嗯?那好,陶道长您年纪大了些,小心楼梯啊!”显然邓素白是有些失望的,觉元门在她心目中属于最次的门派,论修行论捉鬼没有一个拿的出手,老话说得好不怕队友笨就怕队友猪!但她又不好当众拒绝陶老道。 “周天霄跟我去,其他人留下!” 陶道长吩咐弟子们,上面有凶险,人多非好事。凌霄海和费崇乐得在下面,方熙一干人则发愁,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登上楼梯。 陶居正带周天霄跟随邓素白一行步上四楼,一路上去只觉阴风惨惨,陶道长心想现在还是大白天而此地竟像是与楼下完全阴阳隔绝的两个世界,这等厉鬼确实强! 待邓素白迈步跨入四楼走廊,又停了几秒。 当陶道长跨进来时发现这里走廊更是冷得瘆人,总有几股不知哪里窜出的刺骨寒意侵入肺腑,难怪邓素白在犹豫。 “师父,那里!”陶道长忽觉手被拉住,他一惊却是周天霄轻声对自己说话,他急急问,“什么?”auto;} catch(ex){} 第136章 地球,陶老道(从此两个主) “您还好?邓会长?”陶道长关切地问。 “我,我还可以。”邓素白左手传来阵阵刺痛,即便是一瞬的阳光也是很容易伤到灵体。 陶道长将厉鬼纳入符箓,问道, “邓会长,您好像有些担心?” “我只是觉得你们觉元门实在是隐忍,过去我也是亏待于你们了!”邓素白惭愧拱手道。 “邓会长不必如此!” 陶道长又看看周天霄,周天霄见状也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又去试图撩开窗帘的一角,却捉了个空。 “也只是巧合,我刚伸手,窗帘就被一股风吹了起来,我如果有此能为,唉,就好啦!”周天霄笑着向师父解释。 陶道长,又将精魅从符箓里扔出,精魅见厉鬼惨状,身体蜷作一团。 “精魅,劝你还是说实话,刚才的厉鬼差点被太阳烤焦了,你不想这样?”周天霄边说边用手靠近窗帘,精魅脸色惨白。 “嘶嘶嘶嘶嘶嘶!不想,是法艾尔嘤嘤嘤,嘶嘶嘶,羽化洞!嘶嘶嘶,羽化洞!嘤嘤嘤!” 怜惜对其他也一概不知。 不过她答应可以带他们去找法艾尔,陶道长见状将她收回符箓。 待师徒两人返回各自阳身,邓素白恭敬地带几个女弟子站在旁侧,见周天霄和陶道长的身体动了,欠身微笑着示意陶道长师徒先行,自己跟随在后。 “邓会长这,有些不妥?” “陶道长,修道界向来以实力为尊,道长威能远在我等之上,我等自然需恭敬礼让,这点道理邓素白还是懂的!”邓素白笑道。 “那若以后邓会长实力超过我们的话?”周天霄这番话让邓素白有点尴尬她依然含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徒儿胡说什么!”陶道长一瞪眼,周天霄缩了缩脖子。 陶道长也没再矜持,既然早晚要暴露实力,觉元门做瘪三够久了!于是掸掸裤子上的尘埃,整整衣冠,便迈步下楼。 灵修各门派听闻脚步声便安静下来,一见竟然是觉元门的师徒两人,顿时如同油锅进了几滴冷水。 “出事了?邓会长呢?怎么只有你们下来?”鬼神宗宗长朱宏艺急问,陶道长解释道,“我们都没事,她在后面!” “咦?” 底下一片哗然,“觉元门的做派越来越过火了!你们到底懂不懂规矩,居然走会长前面?” “笑死人,晕厥门真的一点礼数都不讲了?”嚷得最凶的是三和门弟子。 “闭嘴!” 陶道长丹田之气一提,龙啸破空,震得整个大厅似乎也抖了抖。 前排十几人仓皇后退,所有人都见了鬼似的惊恐眼神。 周天霄依然感觉不真实,他刚才是想吓唬一下那只厉鬼,却不料真的会将窗帘拉开,而奇怪的是第二次却做不到,而且这种影响现实世界实体的能力难道真的算是很厉害? 陶道长继续下楼往里走,人群迅速让出一条空间。 这群贱人!周天霄很是得意跟着师父往老位置方向走去。 “陶师父且慢!” 周天霄一怔,辨音识人应该是邓素白的声音,他觉得邓素白绝不会为难觉元门,经过这次捉鬼他见识了上元灵修界的灵力上限不过如此。 陶道长很矜持地旋转身体,精瘦的脸皱纹展布,师父也才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怎苍老成这般?周天霄有点酸楚。 “想什么呢?徒儿?”陶道长一声低询让周天霄倏地拎直脖颈,“想着师父刚才的英明神武!”他随口低声胡诌。 “哼!”陶道长一双褶皱眼皮下精光一闪,随后面向邓素白,“请说何事?” 后者马上微微垂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陶师父,还请上座!” 众人皆惊,这位昔日堂堂会长怎会对末流小门派如此低三下四, “邓会长,这合适吗?”林青显第一个跳出来,邓素白虽比他矮了近一头半,气势丝毫不输,她只轻哼了声,如山的汉子立刻矮了一截。 “如果陶师父他不合适,哼哼,诸位请相信我,在座的肯定更没有合适的了!”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酒店外不断被刑警驱赶的人群喧闹声。 李队长从人群中忽然挤出,他擦了擦把汗,带着些许期盼说道,“会长,情况怎样,这次怎样?” 邓素白看他一眼,又转向上座的陶道长,“喏,还烦劳您去问陶师父!”她向李队长做了一个优雅的示意动作。 “陶师父?” 李队长没搞清状况,“让我问陶道长?” “是的,他比我有资格得多!”邓素白笑道。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邓素白,“邓会长啊,这不是开玩笑时候,芮警官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本宫长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您请教这位陶师父真没错,您没看见我和陶师父是并排坐着的吗?”邓素白转向陶道长,“陶师父,有劳您为大家解惑!” 陶道长捋捋长短不一的那撮山羊须,“呵呵,邓会长言重了,老夫呢恭敬不如从命。但有些事情其实不能在世俗人面前说的,但眼下情势逼人,老夫也就不管那么许多了!李队长,我们逮住了两只鬼物!” “啊!” 周围顿时躁动,“鬼物!他,他们在哪里?”李队长连退几步,要说破案线索会被踏勘到他也许会信,但在现场帮刑警司捉到鬼则是上元第一次。 “各位莫惊,两只鬼物都被镇在老夫的影符箓里,只是你们不开天眼也看不到而已,呵呵!” 陶道长拍了拍左胸,众人眼光盯向他右手,随时准备动手或开溜,周天霄见状很想笑。 “是是真的吗?会会会会长?”李队长神色慌张,问邓素白,后者做了个点头肯定。 李队长脸色苍白,嘴不住哆嗦,“那那那那有没有问出什么?” 他后面的几个刑警已持枪在手,好像鬼物能直接用子弹击毙似的。 “大家不妨放松点,几位持枪的刑警先生,请收起枪,免得误伤!”陶道长对李队长笑着说,周天霄站在陶道长斜侧,大师兄凌霄海和几个弟子都挤过人群站到陶道长的后面。 费崇更是神气活现,毕竟觉元门弟子第一次领受到遥不可及的尊崇,扬眉吐气的时刻怎不让人兴奋。 方熙和新弟子抑制不住喜色,师父如今竟如此受人尊崇,周天霄的此刻心里也是甜蜜有加。 带给其他门派的更多是不解和怀疑,几乎人人都在揣测邓会长和觉元门陶老道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在短短时间完全变了一个人?中了什么邪?或者受恶灵挟持? 尤其林青显更是怀疑这点,但他忍着和其他门主交换了一下眼色静观其变。 陶道长向李队长招手,说有些事是案情机密不便让大家都知道,接着带他到旁边经理室。 大厅又开始纷纷扰扰,所有门主都在询问邓素白什么情况,后者也并不解释,一贯的会长气势重又回复到她身上。auto;} catch(ex){} 第137章 地球,周天霄(九鼎法阵) 古木参天,竹林摇曳,两边是一堆堆早已没人祭拜的坟茔,众人在淋过雨的泥泞土路上携带物资踟蹰而行。 上元灵修界和刑警司格外卖力,没多久十三门派众弟子和一百多刑警便在羽化洞前的土坡上清理出大片场地,可供搭起诸多帐篷。 届时灵修界门主和一干弟子出体追踪恶灵王,他们的身体都会留在帐篷内。 身体需要维持必要体温并补充体液,各门派都由弟子们照顾并保护这些生魂离体形同植物人的躯壳。 昨天的情况芮警官已然知晓,心惊之余再怎么心高气傲的他也得向那位隐世高人表达一点歉意,毕竟仕途取决于陶道长的卖力程度是成正比关系的。 见到被邓素白一行人如众星捧月般的陶老道,芮警官不免尴尬,他向李队长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趋前试图让陶老道来见他,陶老道只是淡淡地向他隔空点了点头。 芮剑成有些不悦,毕竟自己也是太京刑警总部的官员,你这个小道门的臭老道还蹬鼻子上脸了?他只得强装笑脸,主动上前,“陶道长啊,您老也来了~很好,很好~” 陶道长不会给芮警官看脸色,但他也不能装无事人,脸上堆不起笑只打了个招呼,“芮警官您早!” 旁边的周天霄早就浑身长刺般总觉哪儿都不舒服,重重地哼了声。 芮警官笑笑,“呵呵,我要安排其他事,陶道长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李队长,回见!” “您忙您的!” 在芮警官亲自带队下,一百五十名刑警很快拉起围栏将十三门和刑警司的帐篷统统圈住。 考虑到恶灵王的狡诈和凶残,指挥部不得不做好连续作战的计划。他们会日夜守在灵修派驻地旁,不让任何人骚扰。 在羽化洞捉拿疑犯的消息很快传遍上元,已陆续有大批记者赶到这里,甚至不乏有千里迢迢从太京乘飞机专程过来的。 芮警官严令刑警司将驻地封锁,任何无关人员不得进入。 觉元门的帐篷理所当然地被拱卫在最中心位置,享受和青岩宫并排的尊崇和便利。 晚上七点,会议大帐里的陶道长和邓素白以及十三门掌门再次明确进洞后的计划安排。 “第一,救出公羊骏,这点大家没有异议?” 陶道长征求意见,邓素白第一个支持,随后严唐举手同意,等其他人都赞成后,陶道长又提出第二个目标,“我们必须逮住一个吸血鬼,也就是恶灵王,它就是这四起连环凶案的主谋!” 接着众人就细节进行了详细研讨。 虽然只许每个门派带大师兄议事,陶道长却只带了周天霄,作为大师兄的凌霄海完全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悦。 不过今天的周天霄好像完全不在状态,连陶道长说什么也心不在焉。 直到行动开始,周天霄才从恍惚中醒来。 他跟着陶道长走回觉元门驻地,他们搭建了四个帐篷,独立帐篷是专供陶道长和周天霄所用。 天色阴暗是很适合出体的,雨丝在随风飘荡,时间,气温和光度都合适。 等周天霄和陶道长的战灵在羽化洞入口百般聊赖地开始转悠时,邓素白才带着她的五名得意门徒急急赶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与陶道长打了个招呼。 又过了一段时间其他人带着各自弟子陆续抵达。 几乎一百多个战灵挤在洞口,最离谱的是公羊骏的无上门,竟有三十多人,众弟子救主心切。 陶道长也不多话,捻出两张镇着恶灵精魅的影符箓,将其打出。 虽然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众门人见状依然是一片讶异。 随后被捆仙索绑着的两鬼魅被周天霄推进深洞,师徒二人随即跟入。 在洞口也并无波折,他们七拐八绕被带到了古汉墓的盗洞口,周天霄越看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师父,我感觉怎么来过这里似的!” “巧了,你师父我也是!别废话,给我跟着别丢了!” “进去!” 陶道长将这个恶灵推入盗洞,周天霄紧跟。 他现在的胆很肥,总感觉有股安全的气场包裹住自己,无穷元力随时激发着战意,周天霄真想来次痛痛快快地搏杀啊! 只是这段日子里总有一丝绵长的忧伤在心底徘徊,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他一定要抓住那只吸血鬼! 里面是更残破的古墓,多处坍塌的残砖碎瓦。 “咯咯咯,嘎嘎就快吱吱吱到了!”前面引路的恶灵含糊不清的吱嘎声。 陶道长已走在他前面,却突然止步。 周天霄突觉一股力量围在身边,又企图钻入自己灵台,周天霄不觉暗笑,来得好!周天霄气势暴涨,“哎呀!嘤嘤嘤”一声娇叫,盘绕着的阴柔之气突然消失,周天霄却已将其揪住。 “嘤嘤嘤!哎呀,吱吱!”一声娇斥,周天霄突然被眼前一堵高墙挡住。 周天霄也没正经学过什么道术,他胡乱一拳向前捣去,精魅哀叫不绝,一位妖媚女子忽然现行,她已被掀翻,一时白裙飘舞,体态优美却又如此狼狈。 陶道长惊醒过来,“咦,你!” 他脸色略显苍白,周天霄不敢笑。 陶道长一把将其抓去,撕下裙边捆住对方,他的手法很纯熟,这种捆扎术任阴魂灵体怎么变都是挣脱不了的。 此精魅脸色惨白,“嘤嘤嘤,你们?吱吱嘤嘤~” “是我们!” 陶道长话音未落,后面的大批战灵也冲到跟前,邓素白见状大喜,“好啊!陶道长你们又抓了个精魅?厉害呀!” 周围呼啸声顿起,无数黑影从各角落跃出,凌厉刀锋向人们头顶砍去,一时惊叫哀嚎一片。 幸好各路掌门功底尚在,片刻惊惶之后立刻反击,刹那间刀光剑影,一场混战。 周天霄一连击碎了三个恶灵,没过瘾。 只几分钟,恶灵们留下十几个破裂的灵体仓皇退散,墓室中碎光粼粼,二十多个阴魂和生魂灵体一起烟消云散。 “这些鬼灵魂飞魄散也是罪有应得!只可惜我们这些门派的弟子,唉!”陶道长叹气。 十多个弟子也受了伤,有几个也被杀。 “说!恶灵王在哪?”周天霄对被抓的精魅怒喝,“嘤嘤疼,嘤嘤嘤!”那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泪光闪动。 “你这个鬼杀才,杀了我的徒儿!我必要杀了你不可!” 三和门门主林青显抖动长剑推开众人揪住这只精魅作势欲杀,却被陶道长拦住。 “干什么!”林青显怒道,“这里轮不到你做主!”陶道长冷冷回怼过去。 邓素白对林青显一瞪眼,林青显被严唐拉了把悻悻退回。 精魅在大叫饶命,供出恶灵王法艾尔的下落。 在周天霄一再逼问下,她竟又道出了恶灵王珍藏的九鼎之密。 细听之下,众人皆惊。 一个惊人秘密,原来恶灵王法艾尔生前的祖父祖传一份羊皮卷,记载着这件事。 在龙国的远古朝,一位道家高人告诉龙国先皇,有九只古鼎被按照一定的法则深埋于世界各国地底,九只鼎各自产生一片鼎域法阵,而每个鼎域法阵又会与世界各地的其他鼎域法阵发生隐秘互动,其能量和作用超乎想象。 所有鼎域法阵对世间灵体都有一种特殊作用,甚至能让死灵魂重新恢复其肉身。而且鼎域法阵内即便是灵体也能作用和触摸到真实世界。 只是要到达鼎域法阵需要经历九重法关。 周天霄悄悄对师父耳语,“师父啊,想不到精魅还真能编啊!您看大家都傻了似的!” 陶居正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师父也傻了不成?”周天霄一愣,“难道?” 陶道长将这传说悄悄说于了周天霄,原来九鼎法阵是灵修界公认的上古之秘,各种版本都有,如今自称这个沐诗诗的精魅口中所述却又是一个版本。 更为震惊的是大家细细揣摩下是比较接近各方面得到的资料,也是符合恶灵王所作所为的。 沐诗诗精魅最后交待称吸血鬼王是在不断利用血灵去残害人命,最后将冤魂带入羽化洞,他要用冤魂临死前迸发的戾气能量闯关。 它已聚集了足够数量的冤魂厉鬼,而且正带着公羊骏准备为开启法阵祭献最后一个生魂。 听到此处,众人大哗,然而大多脸上却都是狂喜,甚至连无上门的部分弟子也是如此,只有无上门大弟子雷印满脸恨意。 “九鼎啊!” “啊啊啊啊!法阵!” “太好了,我们此生何其幸运啊!” 邓素白的脸上也泛起红晕,冰冷墓道里人声鼎沸,众人情绪高昂,交头接耳。 各门派间又在互相提防,其诡谲程度在周天霄看来甚至比这阴沉古墓都令人难受。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陶道长一声怒斥,将喧哗打断。 精魅沐诗诗依然跪着,它听得此言昂头抗辨道,“嘤嘤嘤!实情啊,,嘤嘤嘤!我王嘤嘤嘤,法艾尔叽叽叽叽!将几个生魂押嘤嘤嘤!~入地底,叽叽叽叽!我在他嘤嘤!居室看到的吱吱吱!书卷,嘤嘤嘤影书卷如何造假吱吱吱!” “说的是啊!陶师父,影物造假很难,需要至少几百年以上才能形成!”邓素白对陶道长说,修者们大多一脸兴奋。 “嘤嘤嘤!我骗叽叽叽叽!你们抓吱吱吱!法艾尔有什么好处嘤嘤嘤?难道叽叽叽!这么多人怕一个嘤嘤嘤!” “去你的鬼杀才,我们怕什么?” 林青显厉声呵斥,一脚踹去,精媚滚作一团立刻哑然。 “吸血鬼在哪里?”周天霄急于找到法艾尔,“嘤嘤嘤!押道长嘤嘤嘤去法阵入口叽叽叽!嘤嘤嘤灵玉!”精媚抬起脸,飞快看了下林青显和陶道长,随即又缩成一团。 “灵玉是什么玩意?他去那里做什么?”有人忙不迭问。 “嘤嘤嘤!灵玉是玉,嘤嘤嘤!他戴的,嘤嘤嘤!”精媚解释。 “胡扯!他戴着灵玉怎么又去灵玉那儿?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严唐打断她的话头,尖利嗓音在阴暗墓室里回旋。 精媚身体一抖,“嘤嘤嘤!是灵玉真身呀!嘤嘤嘤!他戴的是影玉嘤嘤嘤,难道不知他只是阴魂么?嘤嘤嘤!就如我一般,嘤嘤嘤!如何拿动灵玉真身?嘤嘤嘤”沐诗诗声音渐渐放低,眼帘下垂似有无限哀怨。 她又复抬头,急补充说, “嘤嘤嘤!法艾尔嘤嘤嘤!肯定在灵玉嘤嘤嘤!嘤嘤嘤!囚禁我们地命魂,嘤嘤嘤!嘤嘤嘤!你们救出我的命魂,嘤嘤嘤!我肯定嘤嘤嘤!能帮你们抓到嘤嘤嘤!法艾尔嘤嘤嘤!” 周天霄第一次听说此事,为了确定真假便让沐诗诗细细道来,沐诗诗便将众恶鬼精魅天魂被一位老道镇在某处,尔后又被紫金王和法艾尔借此奴役他们的事一一吐露。 众人议论纷纷。 “既然要我帮,那你为何还要带着那么多恶灵杀我们?”林青显余怒未消,面目狰狞。 “对啊,怎么回事?”严唐附和。 “嘤嘤嘤!我们不知嘤嘤嘤!你们嘤嘤嘤!实力,现在能让我们嘤嘤嘤!放心了。嘤嘤嘤!法艾尔太厉害了!嘤嘤嘤!”精媚沐诗诗忙辩解。 “莫废话了,快带我们去!” 天启道馆的道长崔启催促,崔启原本苍白的脸分外潮红,大家情绪重又高燃。 沐诗诗将目光移向一言不发的陶道长,邓素白忙说,“陶师父,看来此精魅应该说了实话,您老看?” 陶道长则将目光转向周天霄,周天霄点点头。 陶道长将精媚沐诗诗留身边,原先的两只恶灵精魅抓来扔进影符箓,这手不免又让在场众人惊诧羡慕,连林青显都不觉跟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精媚带着他们又绕了些路转到一处很小的耳室。 “嘤嘤嘤!就嘤嘤嘤!这!嘤嘤嘤~~~~~~” 精媚沐诗诗指指半块残碑。 “确定?”周天霄犹疑地看她一眼,“嘤嘤嘤!没嘤嘤嘤~~~~~~是嘤嘤嘤~~~这~~~地,” 陶道长说道,“那你先进!”随后看了周天霄一眼。auto;} catch(ex){} 第138章 地球,周天霄(阴尸) 眼见恶灵王踉踉跄跄跑到内城大门,周天霄被陶道长一把扶起,旁边的十三门修者也都蜂拥而上。 大家起初都惊奇于不再能漂移的身体,很快适应了这种实体态。 恶灵王逃入大门,内城墙垛口上出现了一些手持弓箭的人,都是化身人形的恶灵和精魅,一些羽箭飞射而至,几人中箭倒地。 “大,大家先先别冲,快快退出射程!” 从阴身灵体态转成实质人形的精魅沐诗诗喊过来,声音已和常人无二,众人急退。 沐诗诗快步向城墙处急走几步,边挥手边向前喊话,“我是沐诗诗!” 箭雨变得稀落。 八九十米的距离还能依稀看得到各自脸部轮廓,沐诗诗继续往前几步,“我是沐诗诗啊!你们认识我的,命魂沐诗诗你出来!沐诗诗出来见我!” 内城墙头几十个人躁动起来,出现一位白衣女子,接着就消失了。 大门忽然打开,白衣女子率先冲出,紧跟着两个男子,沐诗诗见状迎了上去。 “师父?”周天霄急忙看向师父,后者只是摇摇头示意不用阻止。邓素白等人见状也不再多话只静静观察着。 两人各自距离五米外站着,打量着彼此,天魂沐诗诗潸然泪下,命魂沐诗诗一脸悲苦。 天魂沐诗诗向陶道长招招手,几人便走了过去。 眼前是双胞胎般的两位俏丽女子对站着,只是命魂沐诗诗显得憔悴。 “这是将我带来的两位得道高人,我们该好好谢谢他们!”天魂沐诗诗对命魂沐诗诗说,后者看了陶道长和周天霄一眼,然后跪下向他们各磕了头。 “哎呦,这!不敢当,快请起!”周天霄忙扶起她。 “咳,无妨,徒儿,”陶道长说话了,“她们罪孽颇多,这个头我们是不必谦让的!你们快融合成一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慢!我们先谈谈条件!”一位体格高大魁伟的凶狠男子横在他们中间,命魂沐诗诗忙介绍道,“这是林强,也是管事的!” 陶道长微微皱眉,“说!” “如果我们帮你们抓住大人,你们能带我们一起出去吗?”林强抱着胳膊,腰板挺直,一看就是有些手段的练家子。 陶道长沉吟了下,“可以,但以后不准再为害一方,人鬼殊途,各走各道!”林强笑笑,“那是当然的,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那个叫沐诗诗的你可以快点!”陶道长吩咐。 “道长,我们需要选个僻静之所,因为身体融合很不堪,小女子不想污了大家的眼。”天魂沐诗诗做了个万福低声向陶道长求告。 “去。不要远,就那儿后面!”陶道长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两位沐诗诗齐齐称是,迅速向山丘行去。 “师父,天命魂怎么融合的?”周天霄很是好奇,“无非是两个魂魄互相吸引融合成原来的天地魂而已,只是过程会异常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的!”陶道长道。 山丘后传来隐隐呻吟,尔后是痛苦悲鸣,一个小时后神色淡然却面色惨白的沐诗诗才从山丘后转过来,她努力遏制住全身痛楚,向陶道长和大家做了一个万福道谢。 这时两百多人鬼也自然分为两部,周天霄也已将他们分了几组搜寻恶灵王。 没多会,沐诗诗回报说在山上看到它在山中湖进入了雾界。 众人再次聚集,登上半山腰那座终日被惨白雾气缭绕的杀人峰。据沐诗诗介绍,很多人都探索过类似雾界,没有人活着回来过,后来就没人敢进去,外城外的雾界也是如此。 沐诗诗带头引路,又攀过几百米的山路,地势逐渐缓和,不远传来哗哗的瀑布声。 “到山中湖了!” 沐诗诗边说边加快脚步,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山坳,几处山涧瀑布飞流直下,树丛中间是闪动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真的神奇,我们难道就只是在这块灵玉里?”邓素白问,陶道长只嗯了声。 周天霄也很好奇,藏着一座城的灵玉,确实是奇了。 这是一口方圆几百平米的清澈湖泊,是几处瀑布流泻而下的归处。 “道长,我是绕过这里再上去一些山路的雾界前看到大人的!”沐诗诗指着那里说,她还是改不掉对恶灵王的称呼。 陶道长问周天霄要不要过去,“那当然!”周天霄全身充斥着战意。陶道长静静看了他一下,“没感应到危险?”听到周天霄否定回答便点点头。 周天霄带众人跟随沐诗诗绕过碧绿清亮的湖水,脚踩着滑腻腻的鹅卵石走入一条土路。 周天霄注意到这湖面虽清澈却深不测底。 没多久连天接地磨砂玻璃般的一面雾墙横亘在眼前,翻滚的白雾几乎被神奇地封存在一个平面,它将大片竹林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看到法艾尔大人就这进去的!”合二为一的精魅沐诗诗指着一条明显被踩过的土道说。 “道长,我们要小心啊,因为很多人进去了就出不来,除了大人!”林强提醒道,人们沉默下来,只有风吹竹林的摇曳声。 陶道长没说话,跨前一步,周天霄追随其后。 陶居正用手触摸淡淡的雾气,周天霄则干脆抓了一把,感觉也和平常所见的没分别。 “师父,也就是普通的迷雾而已,我想不会有毒!”周天霄又用鼻子嗅了下。 “你确定法艾尔进去又出来过?”周天霄回头问,沐诗诗忙回答,“是啊!有好几次我们都在这儿看到过,他确实就是从这儿进进出出的,上次他让我们带着的那位道长也是在这里被他带进去的!” 现在的沐诗诗是天地魂一体,兼有羽化洞和灵玉的两种记忆。 “哦,那是我们的门长啊!他怎么样了?”公羊骏的弟子们纷纷涌上来,无上门的大弟子雷印更是激动。 “他还好,他还好!”沐诗诗忙解释。 “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给他偿命!”雷印简直在愤怒大喊。 十三门的修者和化为人身的众鬼魅开始对立,人人神情紧绷,一触即发。 毕竟人鬼殊途,何况修者和鬼魅从来便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大家给老夫听着,我们现在先找到恶灵王才能救出三和门门主公羊骏,其他事以后再说!谁也不准再提以前的事,否则给老子滚回去!” 陶道长厉声警告,邓素白也随即发话,“谁要是不听陶师父的话,谁就是跟我们青岩宫过不去!” 在邓素白凌厉目光逼视下无上门的几十位众弟子犹豫了几秒,终于悻悻退下,其他人也就各回其位。 周天霄并没掺和,他想沐诗诗没必要骗自己,如果也想出去,大家就得逮住恶灵王,现在目标是一致的。他将这个想法和陶道长交换了下,彼此对望一眼。 “那你们几个先进去探探?”周天霄朝林强和沐诗诗提出要求。 林强犹豫起来,周天霄微笑着说,“既然你们说法艾尔进去没事,怎么你们却怕了?这让我们怎么信你们?” “我去好了!”沐诗诗被一位叫怜思的精魅扶着,她们循土道过去。 在雾界前停下,伸手探探后,她一人走进雾界。 沐诗诗似梦幻般的朦胧身影在竹林里游走,淡绿色的竹竿和竹叶在她身边擦过,摇曳,里面传不出任何声响。 几分钟后,她才折返。 她笑着擦掉脸上的结霜,“我说什么来着,没事的,也有些人想进去,但和我一样走了一点又退了出来,只要不深入都不要紧。” “那我们这么多修者还怕它什么一个妖魔鬼怪?”邓素白笑着说, “咳,我们本身就是灵体态,这些伙计更是阴魂鬼魅,它们难道还怕自己?哈哈!”林青显大笑起来,十三门人一百多人也是一阵哄笑。 林强他们本就阴暗晦涩的脸更加发青。 “行了,走!”陶道长一声断喝,拔腿就往前走。 “大家一定要跟紧!不许乱跑,否则后果自负!!”周天霄提醒后面的大队修者和人形鬼魅。 穿过雾界,一股刺骨寒意透彻心肺,人们的呼气在半空结霜。 竹林很密,有时竹林间隙只能容下一人,竹竿像被冰冻结成一个整体,仿佛是植物僵尸的标本被凝结在半透明的胶状体中。 周天霄回身看去已完全不见外面,更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周围的声响也是像在水中一般沉闷。 只有恶灵王踩出的那条道蜿蜒伸向远处,淹没在浓雾的密林,那是一片暗域,也许什么东西都会出来。 人们已没了开始的激情,很多人不自觉地跟在队伍后。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前面失去了任何踪迹,众人只得四处搜寻。 “大家不要走远了!”陶道长和邓素白不断提醒大家。 周天霄则和沐诗诗与怜思走在最前。 “救命!” 隐隐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很多人都听到了,“是那里!”沐诗诗指着一个方向,那是晦涩不明的更灰绿深幽的世界。 周天霄和陶道长邓素白等人都觉得可以去看看。 翻过一座矮丘陵,救命声渐渐清晰,“好像是我们门主的声音啊!”雷印挤过人群冲来对陶道长和邓素白说, “啊,是那里!”有人高喊, 周天霄循声望去,前面出现一片开阔地,雾界好像已然消失。 “救命啊!” 众人冲了过去,却都呆在当场。 周天霄也发现身处雾外,郎朗晴空,而眼面地势缓缓下沉,目及处的巨大山坳中竟有座由数千根高高低低的绿色石柱围成的大型石阵。 仔细看去石柱之上还垂吊着无数灰白的条状物体。 “这是什么?” 人们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陶道长一脸凝重,邓素白看看他也没说话。 “不对,刚才的声音不是这石阵传来的,这么远求救声怎可能传到里面?”周天霄对陶道长质疑道。 “有道理!你是说有人要引我们进来?” 陶道长看着周天霄,异口同声地说,“恶灵王?”“法艾尔!” “陶师父,你们听!”邓素白做了一个手势,大家安静下来。 “救命,”又是一声隐隐求救声从诡异石林中传来。 “还真是有声音,你觉得如何?”陶道长在征询周天霄意见,“奇了,这么远也能听到?那里也许是个陷阱?师父?”周天霄有些犹疑,他又看向沐诗诗。 后者轻轻摇头。 “也许真有人在喊救命?”林青显说道。 “我们愿意先去探路!” 雷印率几个无上门弟子走上来,邓素白问,“雷印,你可想好了?”这位浓眉长脸的中年人点点头,“我想好了,为师父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也是!”旁边的五六个弟子都很坚定。 “那陶师父您看?”邓素白再次征求陶道长的意见,后者表示可以。 无上门八位弟子走下坡道,身影渐远。 但那些人却在石阵入口处止步不前,还往左边着看,有人在向后挥着手。 人们躁动起来,不安情绪迅速攀升。 “师父我也去看看,也许发现了什么?”周天霄知道这事还得自己出手。 “我们十三门掌门一起去,还有你们几个领头的!”陶道长对分列两边的人和鬼魅说道。 尽管一些人很为难,但还是站了出来。 周天霄和陶道长一行二十多人开始下坡,草地柔滑,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一般青绿可人,两边的山脉起伏如龙腾。 想不到壮美如斯之处竟会存在着这座诡谲石阵,周天霄暗自感叹。 “啊,是人!那是人啊!”一个慌乱的声音划过人们本就不安的心,周天霄循着人们的指点望去,原来石柱上绑的竟是一具具干尸,灰白骨架在深绿枝叶中不时地飘摇。 “死尸,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哈哈!还是修者呢!” 鬼魅头领林强嗤笑出声,众鬼魅也是一阵轻笑,鬼灵们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修者自然不会示弱,“我们鬼魅都不怕怎会怕什么死人?不就是些风干的肉么,我们继续走哇!”三和门大弟子邵阳边说边挥手让后面跟上。 行至无上门几个弟子的驻足处,却是石阵入口处靠着山体的石壁上长了几株奇形怪状的矮树,树干和树叶都是铁红色的。 “这也算是稀罕事?”周天霄奇怪道。 “这是玉翠子茶树啊!”有人惊叫,人们很快兴奋起来。 “是的,确实是这种茶树,想不到它会在这里,第一次看见,第一次,此生无憾矣!”邓素白凝神静气了好一会才斩钉截铁地判断。 玉翠子?周天霄对此有种熟悉感,好似在哪里听过。 邓素白止住众人喧嚷问陶道长,“师父,我听传说玉翠子它生长在古鼎附近,所以枝叶也浸润了这种古鼎释放出的气场成为了铁红色,难道这崖壁里真有古鼎不成?” “没这么简单!”陶道长捋须沉思了会说道。 “听说九鼎法阵附近不但有玉翠子,还有血碑!”御风道长崔启激动地说。 “血碑是什么?”周天霄很好奇。 眼见一些人吵着要攀登石壁,陶道长挥手阻止,“慢着!切勿乱动这里东西,谁知道会有发生什么!你们看看前面石柱上挂的都是什么?一个个都真不怕死吗?”auto;} catch(ex){} 第139章 地球,周天霄(心火) 不知又熬了多久,是十多个小时或一天还是两天?周天霄浑浑噩噩,痛苦无比。 “我快撑不下去了,师,师父。” 他甚至都快没气力摆动头颅甩脱时不时爬来的枝蔓。 他想问问师父情况,惊觉周围安静了许多,只有若有若无的呻吟和淅淅索索的声息,也许很多人死了。 师父呢?他用尽气力睁开眼,往旁边看去,还好,陶道长还在抵抗着,只是动作迟缓。 现在任谁都喊不出声,那些鬼爪般的冰冷枝蔓会乘机而入。 我真该死啊!为什么要冲过来呢?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周天霄无力自责,难道今生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些藤蔓像锁链般嵌入灵体几乎与之合二为一,他无法作出如变形之类的术法,原本陶道长用火术便可轻易破去这些缠人的东西,可惜什么都做不了。 法艾尔和沐诗诗恐怕已走到第一道法阵的尽头,我难道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一片墨黑,周围到处是各种散发着白色荧光的扭曲人形,这是活人尚存着一线生机。 那些垂挂着的干尸和刚死去不久的人则呈现着死寂幽绿。 周天霄头脑昏沉如坠深潭,眼见又要睡去,突然一个意志在脑际开始回旋。 “你不该沉睡!” 那声音如远古回声。 周天霄悠悠醒转,吐出嘴里缠绕进来的阴冷枝蔓,他昏昏地问,“谁?” “你准备好了么?”声音低沉而有力,敲击着他的心。 “我难道疯了?还是临死前的狂想?” “开始!” “开始什么?”周天霄忽然很想笑。 “做你该做的。” “什么是我该做的?我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了,你看不到吗?”周天霄有些恼怒。 “想想其他人,他们都需要你。” “哈哈!我帮不了他们!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周天霄被这个声音搅扰得心烦,他又咬断一截钻到嘴里的藤蔓,怒道, “而且我算什么?这破世界离了谁都可以转!我算什么呀?一颗尘埃而已,尘埃之于世界,我想象不出它会有谁需要它!”周天霄不知怎么突发感慨。 “即便是微小如尘,也有它在世上的某个地位,所有事物在这世上都有各自的存在意义。这不是我们意志决定的!” 周天霄没工夫打理这个声音,他虚弱不堪,甚至无力甩开鼻子里钻入的一根藤蔓细枝,那根枝条如冰冷鬼爪一般慢慢探入鼻腔。 周天霄打了个激灵,“终于,我就快完蛋了,此刻的世界对我还有什么狗屁意义?死就是一了百了!”他的一丝气力也在说话时用尽。 “现在准备好了?” “呸!”他吐出嘴里的东西,大声道,“我准备什么?我都快死了的人,你没看见?我根本连甩开它们的力气都快用尽,你还要怎样?” 周天霄有些惭愧,都快死了还在胡扯,一想也释然了,大概旁边那些道友临死前都会这样,然后就成了在这里风干千年万年的阴尸。 想到此处不觉心中凄然。 “你就要死了。” 第二根冰冷如斯的细枝如一根冰锥扎入他的耳道,周天霄这才惊觉自己还活着的事实,接着是第三根在另一个耳道里探索,周天霄酥软如泥,他尝试着的努力再次失败。 “唉,我尽力了,糊里糊涂的来,稀里糊涂的死!”周天霄苦涩的想。 “你真的尽力了?”那个声音反驳。 他眼前突然出现了自出生以来的一幕幕的闪回,攀树,摔落,抢救室,父母的悲戚,辗转各地到处求医,要饭乞食,睡桥洞,被人鄙视唾弃殴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接着又是完全陌生却如此熟识的场景,另一家父母的脸孔,夏紫茗,大牛,跟唐师学站桩,牵牵!智能人,情感之源?铁塔,胖金,被追杀,瘦海,李敢师父,陶道长,方熙,苏仲文,天武屠龙,奇异仙子,鲁师父?白堡?一残道长!白羽道长?渡劫? 绑架,父母被绑架,父母,父母? 父母? 父母被肢解,残杀! “不!” “不不不!” “不要再想了!” 周天霄有种全身被撕裂的感觉,此刻他只想静静赴死,他累了。 “想逃避?” 那个意志没放过他。 “为何逃避?笑话!~我有什么责任?” 周天霄只觉好笑至极,他有什么责任呢?从小就痴呆,整日乞讨,但,不对!他又为何如此哀伤? 他的责任? 他的痛苦? “你的灾难,只是为你积聚力量!” “不要讲什么烂道理!都是快死的人还需要什么光!哈哈哈!”周天霄大笑出声,是他听过最可笑的事了,“不过那怕我有光,用不用关尔何事?” 周天霄被另一条从下面钻入的刺骨寒冰给激怒。 “这算什么事啊,我靠你们十八代祖宗王八蛋!”一腔怒意自心底升腾,但随即更多的游蛇般冰锥扎入鼻孔耳道甚至口腔,瞬间从各个孔洞一齐钻入身躯。 无数如冰蛇般的藤蔓自体内将他撕扯着,他开始分解。 身体剧烈抽搐,呼吸急促,灵体内的精血转眼成冰,就连喉咙也在猛烈痉挛,只有那颗灵心还在狂跳,好像有几百个马达咆哮加速。 转眼间又被盘上了几道臂弯粗的藤蔓,周天霄眼珠都几乎爆突出来,四周事物忽然充满了各种神秘幻彩,这就是死亡前的瞬间? 他的心跳戛然而止,头部的百会穴在嘶嘶放气般全数排出元气。 真的快到尽头了? 那些深入体内的冰蔓继续肆意展布,它们的冰爪渐渐伸向灵台元神 “这就是死亡,看到了么?” “我,我也不想。”周天霄无力愤怒。 “但你行为却像个懦夫,你确信尽力了?你甚至还有力气说话!” “我要死了。”周天霄简直要哭,他也害怕! 死亡是不可知不可触碰的无底黑域,世上没有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事! 死亡是最深的未知,是极限痛苦的极限,也是一切的终止。 “有些人,也许终究逃不过一死。”声音幽幽叹口气,饱含怜悯。 不不不,我不想死!周天霄在心里大喊,尽管他大张着嘴,但喉头发不出任何音节,他连鼻腔里都撑满枝蔓。 一时间无数种痛苦席卷而来,与弑亲之痛合成一柄巨大坚锥扎向灵魂深底。 “轰!” 那是他所听过的最强惊雷和裂变。 似乎冥冥中,某种“意识流”自他元神中轰裂而出,开始湍流不止,又继而安抚着他的巨大痛苦。 那是一个无声无形的事物,它如此宽宏明亮又温暖慈祥,好像能解惑人间一切的神只。 那是以心灵感应向我昭示世界本质和生命真谛,为我打开生死之门,看到生命另一面的先知? 周天霄此刻似乎已躺在温暖明亮的花园,感知一种没有焦躁的永恒带来的舒适。 完全,完整的爱。 他没有一点恐惧,害怕和痛苦,只有宁静祥和。 “以所有痛苦击穿屏障,于是我们会看到事物另一面,痛苦对面的幸福,然而幸福和痛苦才是一块完整的硬币。” 那个意志最后的声音。 进入体内的无数枝蔓被元神爆发出的烈焰瞬间消融,那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巨大磅礴元力所化的物质,连周天霄自身也无法掌控。 烈火在体内肆意灼烧,焚毁一切侵袭者。 周天霄对于突然而至的自由没有丝毫感激,随之而来的是压力下的担当。 他周围已变枯焦的藤蔓急速松懈,断开。 周天霄忽然在枝叶中摔落,跌倒在石板上,身体所过处的藤蔓纷纷断裂,他恍如一团滑动的烈焰。 周天霄一分钟后才惊觉自己掉落的现实,此刻浑身滚烫,似包裹着一锅蒸腾的沸水。 周天霄举起通红的双臂,它们竟似在皮肤内燃烧,这是怎么了?我快死了吗?auto;} catch(ex){} 第140章 火星,乔云舸 (你和我一样的人) 乔云舸将勇士号宇航员的遗体和刚牺牲的奇文一起入殓进十一只特制太空袋,还想用对待龙国宇航员同样的哀悼礼仪一起悼念。 鲍庆知道后劝乔云舸慎重,他反映说很多舰员对此有情绪,以司寒烟为代表公开表示不满。 他们认为亚特国最近与龙国冲突不断,历史上更是互相杀伐,自古就是敌对国。虽然此次以联合名义远征火星,将他们遗体打捞上来已属仁至义尽,只需要普通葬礼即可,不该动用高规格,更反对和本国宇航员一起悼念。 鲍庆还透露,荀元化没发表意见,丁卓倒是赞成态度。 “老鲍你怎么看?” 鲍庆笑笑,“当然这事也该由你做主喽,我自然是你坚定不移的橡皮章嘛!” 门外有敲门声,原来是司寒烟。 鲍庆对乔云舸眨眨眼说,“你们好好谈谈,我去处理些事。” 司寒烟很直接,竹篮倒豆般将意见倒说了出来。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眼里有种复杂情绪,“乔舰,听说您当战斗机飞行员时就经常与亚特国在边境上发生冲突,有一次还蹭灭了他们一架侦察机。怎么现在我们牺牲的战士要和他们一起悼念?也许您不知道奇文他一直都特憎恨亚特人,如果这样安排的话,若他泉下有知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乔云舸想起了自己当年,那些被他歼灭的翼龙和心爱的战机,还有多年未见的战友席子和老鬼,“既然你知道我过去的一些事,那肯定还知道我为这事被关小黑屋。” 司寒烟点点头,“小黑屋,知道!确实是相当令人难受的地方,据说关上几天就要神智错乱,您真被关了二十一天?” “应该是。” 司寒烟微皱眉,“您不恨他们?” “处罚我的人?” “那些亚特人。” “就我个人而言,基于两国之间的复杂历史,我一直都对他们有天然警惕甚至是敌视。只是我们面临的是一场政治,更重要的是,有比个人感情和政治更高一层的东西在,作为人对人类的共情。不知道这样的解释会不会让您满意?” 乔云舸对司寒烟素有好感,她为人果敢,机敏,富有勇气,是未来舰长的合适人选。他得好好和她聊聊,争取达成思想共识。 司寒烟凝眉沉思。 “这次葬礼也算是对所有挑战未知付出生命代价的勇士们的一种致敬!”乔云舸补充道。 司寒烟轻轻地问,“那21天的小黑屋您一定不容易?”她的眼眸中有种探奇。 “有种身处油锅的煎熬感!” 乔云舸品味着回忆带来的狂乱错感,“我虽然有吃有喝也可以睡,也不存在身体折磨。但是啊!那种侵入骨髓的黑暗,那种静到躺棺木的死寂,被逼疯的狂乱,没经历过是无法体会的。恐怕在我临死前,哪怕经历了更多生死也依然会对那段经历不寒而栗。” 司寒烟听得有些呆,过了一分钟才回过味,她轻呼口气说道,“嘘,想不到简简单单的小黑屋竟能这么可怕,也只有如您这般外表和内在同样坚强的才扛得过!换我怕早缴械了!” 乔云舸笑道,“我不这样认为,你有军人特有的果敢和无畏。能在你姐姐和丁卓几次三番劝说下依然坚持本心,这种抗压力不是一般人具备的!换做你,也许比我做得更好。” 司寒烟淡淡一笑,“乔舰过誉了,我知道赞美的背后会出现什么,请乔舰知无不言。” 乔云舸哈哈笑道,“有趣的姑娘,好,人人有不足之处,就如我曾经暴脾气,如果你知道我曾经被封为,屠龙战士,撞机先锋,队友会私下称呼我蛮子。就知道我就是那种一点就着的火性脾气!” 司寒烟说道,“还有酒女友掠袭者?” “哈哈!你知道不少嘛!” “对于自己上司曾经过往的了解,有助于下属更好的做事与成长。” “嗯,确实,在这点我从鲍舰那儿学到了很多。” 乔云舸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处理,于是说道,“知道么,我们有某些相似之处。” 司寒烟好奇的问,“哦?会是什么?” “嗯,你我本身就仿佛是一个矛盾的统合体,有时极度冷静,甚至是冷酷,有些呢却又很急躁,总有股火烧眉毛的急迫感。你觉得呢?” 司寒烟默默点头,说道,“有道理!是我正希望调整的,谢谢乔舰!” 司寒烟起身道,“好,我对您的决定已经有所理解,至少我现在不会反对而且也会向舰员转述您刚才那些话。当然我的内心并没完全赞成,就这样,乔舰长我走了!”auto;} catch(ex){} 第141章 火星,乔云舸 (奇怪的奇迹) 他跟着两位医师来到医护站,问陈丽,“陈医师,我们的舰员身体情况你确定没问题么?有没有谁不舒服?” 他很快得到了值得宽慰的回复,“乔舰,我和张医师又对全舰人员普查过一次,除了多名舰员有失眠,其余并无异常。在捕捉鬼船受伤的三名舰员也正在康复,而且他们的恢复之快超出预期!” “这么说,我们会是那个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了?三大舰队中唯一不染病的?”乔云舸努力控制自己情绪, “旁边不远每天都有人倒下,而我们却依然健康如初。说实话,我还是不太安心的。”乔云舸忍不住小小的宣泄,陈丽摇摇头表示她也没辙。 “陈医师,相信你也研究过我们上次执行火星任务出现的状况,有些病员的病情会突然加重,又很快死去。”乔云舸感觉胃部有些痉挛。 他惊了下,确定这只是臆想后又继续,“以防万一,我只能麻烦您和张医师每天给那些病员做两次巡查!” 乔云舸看了下舱门已关紧后,回来继续叮嘱,“万一他们不行了,要提前通知到对方舰长,毕竟是友舰,联合舰队有义务互相协助。我们做到问心无愧,这样宇航司也能减轻些其他两国对他们的压力,国际政治么,是挺麻烦的!” 他不能让亚特人抓到自己不尽心的把柄以免宇航司方面难以交代。 “乔舰,我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忧虑,尽力而为自然心中坦荡。另外相信张夏医师的医术也无可挑剔,是,张医师?您也同意我看法?嗯,谢谢!所以请您不必有其他疑虑了,乔舰您最近睡眠如何?” 张丽看着他,她肤色白皙有着一种典型龙国女子的特有温婉,作为一名航天医师,如果她的医术不行那谁能行?此刻必须信任他们。 “这段时间睡眠确实不好,想的太多,做的又跟不上。”乔云舸难得小吐一下槽,心情居然好了一点点,“嗯,您给我开的安静片还不错,多谢了!您们也务必注意防护!再见,都早点休息。” 一个同样忙碌的日子,乔云舸和鲍庆正在舰长室协商,关于宇航司准备让星启号单独启航前往火星登陆的事。在联合舰队终于统一意见要开拔火星时,却因为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发病人数突然增多又一次耽搁下来。 为何龙国舰员没有人发病这件奇事,整个世界都在议论,尤其是亚特国内更充塞着各种阴谋论。 乔云舸和鲍庆知道这些情况,这种阴谋论在亚特国和苏美尔帝国的上层发酵和蔓延,才是非凡号和雪龙号迟迟不向火星进发的根本原因。 “乔舰!我有要事见您!” 内线电话响起,传来陈医师急切而兴奋的声音,乔云舸奇怪,如果是那几个病重的舰员出事,她为何开心? “说!”乔云舸脑子里充斥着各种需要抉择的事。 “要不您来医疗舱一趟?快!” 什么?要我去,神神秘秘,难道医疗舱出现火星人? 乔云舸耐住性子,“好,如果让我过来的惊喜不足以抵消被你耽误这件事,这个月的奖金可就没了呦!”乔云舸调侃道,他确定陈丽的声音有喜色,绝非坏事。 “放心,我不担心奖金,只担心您会给得太多!”陈丽终于笑出声,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用亚特语说话。 什么时候舰上又来非凡号的人了?乔云舸看了一眼鲍庆,后者正翻着火星任务登陆计划日程表,闷闷地敲头。 乔云舸挂了电话往医疗舱那边走,是谁同意新的非凡号病员过来的?难道是鲍庆同意的?全乱套了! 临近医疗舱,他看到前面围着一些舰员,但凡新人总会引发好奇,“各位,围着看什么呢,没见过人类么?我们应该是同一个祖先” 人群快速分开,医疗舱的舱门敞开,里面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是陈丽,还有张夏医师,这位四十五岁的医师满脸惊喜,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丽第一个喊过来,“乔舰,您看看他们!” 看谁?嗯,穿着医疗服的几个亚特人和苏美尔人或坐或站,病床也被人挡住,乔云舸看不到躺着的病人。 这些人虽有些憔悴一副病容,但精神还可以。他们以什么理由登上的星启号?一定是鲍庆,他这事做的有些不太合适了。有些不满情绪自心底窜上,但被他压住。 “新来的?” 乔云舸尽量语气放缓,他不想在联合舰队的成员尤其是非凡号舰员的面前失礼,作为一舰之长他必须有起码的矜持。 “乔舰,他们是前两天送来的病人啊!您不认识他们了?这位一头金发的是非凡号指挥长费尔呀!”陈丽依然一脸兴奋,她指着一位正斜倚靠在病床前的金发男子,那双碧蓝的眼珠看向乔云舸,里面透着十分感激。 突然他解开固定带要起身,旁边伙伴忙扶住他,他向乔云舸伸出手。 乔云舸没反应过来,习惯让他迅速抱拳回了个拱手礼。 “您好!” 他脑子好像被卡住似的,两秒停顿后才发出声音。 “您好,乔副舰长!幸亏有了你们的高超绝顶的医术才让我们起死回生啊!” 脱去病员帽后那头金发在乱飘,他身边两个高鼻凹眼的亚特人和四个苏美尔人也互相搀扶着围过来对乔云舸拱手施礼,一时场面纷乱。 乔云舸依次回礼后,总算厘清了点思绪,仿佛刚从迷宫里冲出的人迎面撞到了一屋黄金珠宝,他被一种极度喜悦包裹住,但更迷惑了? 陈丽和张夏不仅遏制住了这七位重病员向死亡线的滑落还治好了他们?仅仅是两三天的时间?不可能!绝不可能! “难得他们开始康复了?” 乔云舸望向陈丽,又看看张夏医师,一向以沉稳着称的医生此刻也不淡定,他正为一位苏美尔人诊着脉,面带喜色重重点头。 “虽然还没康复,但体温已趋正常,其他指标也在恢复,他们甚至已经在商量要和我们舰员来一次友谊赛啦!”陈丽笑容灿烂,好久没有看到两位医师这么欢愉了。 “这?” 乔云舸刚想问,却被自己的思虑挡住话头,他将喜悦遮掩转而向陈丽和张夏点头示意,“你们两位请跟我来。”auto;} catch(ex){} 第142章 火星,乔云舸 (神奇的藻) 齐司长的声音转而更加低沉,乔云舸的耳朵贴紧话筒,“生态箱好像就是源头!不准对任何人声张!” 这部是通过无线电转换数字加密的特制电话,保密性极好,专门用来星启号和地面指挥中心内部的秘密联系。 “好!我立刻去!” 乔云舸立即动身,等找到荀元化,后者还在餐厅的休息区和司寒烟几个人一起说着话,丁卓却不在。 他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问荀元化,但被自己否决了。 “元化,你过来一趟。” 距离他们几步远他对荀元化做了个手势,司寒烟脸上闪过一丝疑虑。 乔云舸返身往旁边的休闲厅走了几步,等荀元化走近后,乔云舸稳住脚步,抓住旁边固定杆。 随后用比较随意的口吻问,“元化,听说你上来除了随身用品,还带了一口什么箱子?” 荀元化楞了下,说,“是啊,是那什么生态箱,呵呵,听说它能提高人体免疫力,是卫青让我带上来的,说看看能不能让它乘着星启号好做一下星际推广。嘿嘿,乔舰,我这个已经报批了呀,不违规?” 如果真有用,龙国就是把星启号送给你都没问题的!乔云舸抑制着兴奋,他依然不自禁地挑着眉,荀元化看看乔云舸,有些不确定。 乔云舸装作不在乎的问,“我怕它撞坏了泄露到舱体,其他倒没什么,东西在哪呢?” 荀元化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对不住,前几天它真被我不小心撞坏了,底也漏了,但我当时就擦干了!我保证!” “漏了?”乔云舸问,心头猛一跳,“然后呢?” “然后被我扔在垃圾处理舱给处理了!” 乔云舸差点叫出声,强作镇静道,“哦?这样。” 千百念头涌过,难道不是生态箱作用? “不过里面不是有点藻吗?我看,喏,就是那个了!” 荀元化指向隔壁的多功能休息大厅,这是一个面积百多平米的公用多功能休息厅,装潢考究,墙壁上还有当代大师的水墨画作品。 甚至还有一个全封闭生态自循环的水族鱼缸,是用最新研发的全透明亚克力制品制成。 “我就把那些蓝藻放进去了,当然也是经过娱乐设施的管理员老刘同意的,您是不是为这件事找我?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 如果真有用,我必须要让全龙国一起谢你才对!乔云舸几乎能确定藻类和病人痊愈的神秘关联。 “哦,下次可别擅自做主了,您知道的星启号的每个部件都是有专人使用和维护的,不要大意!”乔云舸淡淡地发出轻微警示。 “是!明白!下次不了!”荀元化啪地一个敬礼。 乔云舸有些不忍,如果荀元化以后知道自己无意所为对龙国的巨大贡献,是否对他现在这么装会很鄙视? “去,不要向其他人提起这事!” “是,谢谢乔舰关怀!”荀元化很感激。 乔云舸等荀元化离开才走向休息大厅,热带鱼会不会吃那些藻?如果吃了还会有作用吗?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疾步飘去。 水族箱前有些舰员正悠然观赏着水中风景,其中有丰玉珂,他皱皱眉,她在特训期间被调查过,有人怀疑是她把一些消息捅出去,但没有证据不了了之,她也不知怎么就给留了下来。 因为成绩勉强达标,乔云舸想将她淘汰,但鲍庆还是决定将她留下,既然鲍庆坚持乔云舸就得给他留面子。 乔云舸接通鲍庆电话,连线后让他通知丰玉珂和其他几个人开一次会,什么内容都可以。 没多久,见丰玉珂已不在,乔云舸踱步上前,这是一口近两米长的透明景观,乔云舸也时常于此地流连,放松紧张的情绪。 此刻他无暇顾及任何美景,目光只瞩目于那些救命藻类,它们正漂浮水面,旺盛的生命力让它们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缸面。 就是这些小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能量吗?他实在想不通,但他不能待太久,刚想离开。 “乔舰好!” 娱乐设施的管理员老刘出现在身边,他身板有些僵,老刘感觉工作没到位,这口鱼缸也是他职务范围内现在的绿藻泛滥成灾了,难怪乔舰盯着看。 “老刘啊!” “乔舰,您?” “我只是来放松放松,嗯,看看这些绿景心情也好很多!”乔云舸词不达意的解释。 “对不住啊,这些天忙着和他们一起查验物品,是您吩咐的!” 老刘看着乔云舸,眼里满是愧意。 乔云舸一愣,难得对方有什么发现或者怀疑?“我知道,怎么?” 老刘搓搓手,“这水族缸的蓝藻多了,是我的疏忽!我以为这些鱼会吃,结果一不小心就冒出来这么多,这玩意影响水的含氧量,我马上就把它清理干净!我保证!” 他很坚决地拍胸脯保证。 “不,不行!” 乔云舸几乎脱口而出,但他很快镇定,老刘有些牙椅,乔云舸忙解释, “是这样,我就喜欢这样的生态啊!老刘!您看这些蓝藻多好看啊!每一个都姿态优雅,绿意可人,像一个个莲叶,我真喜欢!而且我只喜欢它们!懂吗?” 老刘的神态从惊异到释然,“啊!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无心之举能让乔舰您开心!呵呵!”他又搓了搓手,憨厚的脸上堆起笑意。 “是不是大一点的鱼可能会吃掉它们?” 老刘松口气说,“哦,是的,大一些的鱼啊有时候会去蹭蹭,偶尔吃几片。”老刘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怎么会有人单喜欢欣赏水藻? 乔云舸知道身为舰长,即便偶尔任性也不会过分,他想说我命令你从把所有大鱼清理掉,转念一想不妥。 “从今天起,您负责看护好这口水族馆的水藻景观,明白吗?我只喜欢这个,如果有什么影响到我欣赏这种绿色植物的因素,立刻帮我清除干净!无论是鱼还是其他什么,知道了?”auto;} catch(ex){} 第143章 地球,周天霄(周身恶寒) 周天霄模糊见到一个身影在不远处坐着,昏黄灯光勾勒出那张憔悴的侧脸,陶师父。 他恍惚忆起当时一幕,眼前日光乍现,如同跌入灼烧炉腔,众人的惊惶尖叫声中,周天霄知道已脱离了法阵。 “师父。”周天霄还是虚弱无力。 陶道长看过来,眼中带喜,“天霄,你也醒了!” “啊!是师兄醒了!”方熙惊喜的声音,“方熙你去休息,亏了你们这两天轮流守也累了!” “我没事!” 周天霄一股暖意涌来,“方师妹辛苦,我睡了两天?” “还好,”方熙笑着说,但眼角还挂着一丝忧郁,“饿不饿啊?” 周天霄只觉肚子一阵翻搅,“有点,有吃的?” 乘方熙出去周天霄忙问师父,“师父,其他人怎么样?” “这次,唉,我们灵修界损失大了,十二门折损了六十七人!” 周天霄心一沉,被那老鬼害死这么多人。 见弟子表情凝重,陶道长安慰道,“天霄,恶灵王的确难对付,牺牲在所难免,好好休息,我也困了!” 陶道长走后,方熙端来一碗红芋粥,周天霄心头有事,竟毫无胃口,在方熙坚持下才勉强喝了小半碗。 见这师妹愁云满布,又只呆呆坐着,“方师妹,你怎么了啊这是?” “我啊,呵呵,没什么!” 方熙藏不住的心事都堆叠在眼角眉梢。 “说,一定有事,你不说我也不吃了!”周天霄将碗往床沿边一搁。 方熙蹙眉怒道,“哼,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可恨的人,就说邓素白,她整天躲在青岩宫就不为我们说一句话。那铭心教长严唐一口咬定是你和陶道长把大家带到陷阱。那灵玉就是个陷阱。他和林青显都说当时力劝你和师父,你们不听,非要进去,结果几乎全军覆没。” 周天霄听得手微微发颤。 “但是师父说根本就是他们自己要进去的呀!气死我啦!现在人人都认同严唐说法,除了天启道馆的崔启和无上门的雷印没表态!” 方熙脸颊绯红,周天霄记起那天的事,不禁叹息,“人心怎么能这么坏?当时他们急着要找什么九鼎法阵才急于闯关,投胎似的闯进那块该死灵玉!这可好了,都成了我和师父的错!” “十二门派的掌门和弟子一共死了六十七个,死者家属正在联名起诉我们觉元门呢!”方熙这句话让周天霄差点将碗摔掉,“什么?还要起诉我们?” “是啊!严唐说正是我们觉元门的罪过才使得行动失败死伤惨重,这些人的赔偿金当然要我们负责了。还有,” “还有什么?” 周天霄觉得脑子嗡嗡响,还有更糟的? “上元刑警司也要告我们,说要追究让凶手逃脱惩治之责,你说这不是乘火打劫吗?” 周天霄瞠目结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方熙接着气哼哼地说,“听说还有那几个凶杀案的死者家属也在说告我们,简直了!” 周天霄气得只喘,都是什么人嘛!有没有天理了? “咚!” “啪啦!” 方熙惊跳起来,原来粥碗被周天霄摔个稀碎,粥撒得到处都是。 他万没料到自己的辛苦不但没换来任何成果,反而让觉元门背上这么大官司,六十多条人命拿什么来补偿? 两天后,一张传票果然送抵了觉元门。 略懂法律的秦仲文已大致算出赔付的金额可能要上千万之多,手拿传票的陶道长也目瞪口呆,愣了半晌。 “要死,这些人真失心疯了,传票来了啊!官司输了的话,我们要赔这么多,这做十万场法事也赚不回来呀!”费崇大喊,凌霄海也是脸色刷白,“唉!完蛋了,完蛋了!这下怎么好?怎么好啊?” “别急大师兄二师兄,师父总会有办法的!”方熙忙劝慰。 师父有办法?周天霄看着狂抽烟筒的师父,他思忖千万之巨的赔款一旦真判下来,恐怕觉元门没一百年都翻不了身。 这一夜觉元门谁都没睡好。 陶道长一通电话证实,十二门除了青岩宫和天启道馆,其余十门都作证是陶道长和周天霄带他们闯入陷阱。 严唐和林青显更言之凿凿地表示是觉元门和恶灵王勾连的阴谋,目的是要将上元一百多个生魂献祭给恶灵王。 陶道长嘬着长烟杆,喷了一屋烟。 第三天就要去法院应诉,德好古一早就在隔壁屋里大嚷,“不好啦,费师兄和凌师兄他们走啦!” 周天霄和秦仲文等人忙赶去,德好古正站在两张被子铺得整整齐齐的床边发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陈坤一屁股坐床上叹气,“这两个王八蛋,孬种!没良心的!” “想不到大师兄也是这等”秦仲文没再说下去,脸涨通红。 周天霄将纸拿到手里看去,这是封散伙信,大意就是师父之恩永世难报,自觉道行难以精进,今日下山另谋生路云云。 “大师兄和二师兄跑了?” 方熙气喘吁吁撞开门冲进来,她看看床上,再看到周天霄递去的信,“凌霄海,看我遇到你不骂死你!哎呀呀!气死我了!”方熙跺着脚。 “走了便走了,有缘则聚无缘则散,聚散离合乃是人间常情,各位弟子不必张皇无措的!”陶道长的声音云淡风轻,从众人身后传来。 “师父!” “师父啊,就这么放过他们?” 陶道长拿着信看了几眼,“嗯,也好,让他们去,一别两宽,从此恩怨全消!” 于是陶道长携众弟子下山。 刚下山道口不远,便遇到守候在车站的十几人,人人身背长枪短炮的相机,这场官司吸引了上元各界人士,记者自然不肯放过他们。 见觉元门众人出现,记者们便将陶道长团团围住,越过人群间隙,周天霄觉得师父还很淡定,甚至还有丝小得意。 什么?上千万的赔款啊居然没放心上?还有心思领受被注目的快意?这都什么师父哇!周天霄一声哀叹。 “这位道长,听说你们闯进羽化洞?其中就有你一个?”有两人见挤不进陶道长那边便兴冲冲奔来将话筒塞到周天霄面前,后面跟着两台摄像机。 呦,现场直播哇?我是上电台了? 周天霄的内心居然也有小小甜腻。 “嗯,嗯,” 周天霄抓抓头,第一次上电台,不觉清了清嗓子,“听说你们和吸血老鬼恶灵王串通一气陷害同修?是真的吗?”一位年轻的女记者尖声询问,旁边又赶来几个记者,场面开始混乱。 “我们当然没有和什么老鬼串通,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呀!” 斜刺里钻来一人,一看是方熙,“有些人就是忘恩负义,哪怕我们师父和在你们面前的周道长救了他们也要昧着良心说话!他们就是一群坏蛋,坏蛋中的大坏蛋!” 方熙举拳大嚷,瞪着一双愤怒明眸。 女记者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连不远的众人也转头过来,周天霄忙拉了把方熙,“是不是要注意些场合,师妹!”他低声劝道。 “哼,好,我不说了!”方熙一扭身钻了出去。 “他们不是人!我恨死他们了!!”方熙忽然又挤进来在镜头面前喊了几句,终于又挤出去。 “他们也确实做得太过分了,这不能怪我师妹!”周天霄知道方师妹性子比他还急。 十多分钟后陶道长对大家拱手抱歉,他们需要上路了。 脱开记者群,汽车来到市镇,这是上元的德源区,法庭就在这里。 因为离约定时间还早,临近中午都饿了。 正当一行人找饭铺时,有人指着他们大叫,“哎呦!觉元门在这里啊!” 很快他们又被围上,记者是真黏人啊!周天霄感慨。auto;} catch(ex){} 第144章 火星,乔云舸 (登陆火星) “乔云舸副舰长,我欣赏您的直率,不过我更喜欢恰当的言辞,现在您可否让鲍庆舰长表达意见呢?” 亚特国航天部部长威廉姆斯,从原来副部长一跃升迁为正职,职位上升让他踌躇满志,那头金发梳理的更加顺直,只是其中有些已成灰色,鹰鼻搭配两侧的环眼依然咄咄逼人。 乔云舸和鲍庆正参加亚特国召集的三国联席会议,由各国宇航司级别最高官长和三大舰正副舰长列席会议。 会议主题是如何应对非凡号与雪龙号又增加了十几名病员的难题。 两国航天高级官长要求星启号答应两名舰长提出的解决方案,让所有病员轮流送到龙国星启号科战舰进行治疗。 乔云舸没料到对方会义正辞严地提出这种方案,齐德说需要研究,他让星启号的两位舰长发表看法。 乔云舸一向是以唱白脸为主,当仁不让一口回绝,却被威廉姆斯怼回来。 乔云舸刚想反唇相讥,旁边鲍庆忙用脚踢了他一下,凑近话筒道,“对不起各位官长,首先呢我对我们乔舰的看法呢,我是认可的!” 乔云舸满意地看见威廉姆斯的神色发生的微妙变化,鲍庆接着补充,“这也是我们目前的现状,因为星启号的医疗环境已到了一个不可控的边缘,再增加伤患,会立刻破坏原有的平衡,使得我方舰员也会很快出现病患,这是乔舰与本人更不愿看到的。” “难道鲍庆舰长在担心特效药和消毒剂不够么?”威廉姆斯插话,乔云舸有些尴尬,当时用服用特效药和喷洒特效消毒剂搪塞,现在是自食其果的时候了。 一时间他无言以对,鲍庆笑道,“当然不是。” “可否容许我说两句,各位官长大人!”非凡号舰长阿奇兰举手,取得同意后他说, “尊敬的齐司长、朗总长、鲍舰和乔舰,非常感谢你们前段时间接收了我们的七名病患,结果很是令人满意。只是因为治疗时间短暂,他们不幸又成了患者。如果你们能延长更多的时间也许就会完全痊愈,因此我们冒昧提出这些要求,希望尊敬的阁下给予考虑!其实本人也可能患上了这种太空病,只是程度上还算轻微能忍受!咳咳!” 阿奇兰舰长彬彬有礼地叙述着,他满脸愁云,显然这段时间他也正被这种神秘病症折磨。 另一个窗口的雪龙号舰长斯诺频频点头。 “我们雪龙号这段时间已经累计了近十多位病患者,六人已经昏迷,如再不采取紧急措施他们就会永远离开我们,我请求龙国宇航司和星启号的各位先生能出于人道角度拯救他们!” 斯诺话语悲怆,言语恳切甚至带着些许哽咽。 乔云舸攥紧了手中差点飘走的宇航笔,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这么多病患,那个能遏制病毒的水族缸或其他什么东西,它们释放的能量还能维持多久?是否只能维持七十多个舰员? 一切都是未知。 另外星启号还有很多龙国的机密,很难保证不被泄露。想必这种事司长齐德不会不考量。 “是这样的,各位先生,齐司长还有两位星启号舰长先生。我们联合舰队当初制定的火星计划中,就整个过程也做了一些指导意见,比如如果某一方发生事故或者灾难,另两方都需要进行必要的救助。这个大家想必有过共识的,相信龙国的最高层也不愿见到我们因此发生不必要的嫌隙和误会!” 威廉姆斯唱着白脸,其他人唱红脸,不过他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乔云舸无法不面对。 “嗯,我同意威廉姆斯部长的部分看法,为什么只是部分呢,里面有个相当头疼的问题,我们也不是不想接受病患,但将近三十位的病患会大大超出我们医生的能力范围和医疗舱的接受床铺,要知道这种疾病是需要特殊理疗并配备相应的床铺才能进行,这就是我们星启号目前的困难。” 朗总长的话让乔云舸舒了口气,毕竟是总长总有办法将漏洞填上。 “这样,威廉姆斯部长,两位舰长阁下,我们内部先商量一下,然后再跟各位会谈,如何?”齐司长的话通过同步语音翻译器传递给每一位参加者。 接着齐德、朗怀定和乔云舸鲍庆召开了内部会议,就当前龙国面临两国外交的压力和星启号接受病患者所要承受的危险进行探讨,最终决定只接受不超过十位患者,因为前一次接受了七位患者,星启号不能冒太大的风险。 龙国提出非凡号和雪龙号可以各自挑选五位危重患者前来星启号救治的方案,虽然威廉姆斯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而且齐德还提出了他们再等五天就要启程前往火星执行登陆计划,威廉姆斯对于这个明显是一种等价交换的提案耸耸肩,只表示可以考虑,“我们确实耽误了一段时间了,而且星启号也一直等着我们,也做了必要的协助。不过呢,这个最后五天的期限,我需要请示上级,你们知道的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做决定的,是!” “其实我们星启号什么时候启程登陆火星,完全用不着需要请示你们,这只是一种通知,希望威廉姆斯部长能理解我们的这份善意完全是出于遵循联合舰队原则的考虑。” 齐德抛出了他的看法,登陆火星执行最后的计划是他最主要任务,又不能冒着引发联合舰队矛盾的风险,乔云舸明白对于这个交换方案文艺范的齐司长志在必得。 威廉姆斯沉默了会,抬头说,“这样,齐司长,我们能否要求星启号交还我们的勇士号飞船,毕竟这也是我们亚特国的太空船,虽然对于这次行动的规定,谁先取得谁就有操作权。只是我觉得这能够体现贵国的一种胸怀,不是么?” 威廉姆斯反手抛出一个棘手建议,乔云舸有些恼,这艘勇士号让龙国牺牲了一名舰员,另外好几个人也都受了伤,怎能说收就收,好一个坐享其成的家伙! “联合舰队的协议很明确写了关于勇士号的归属权和使用权的规定,既然威廉姆斯部长提出了这一个要求,我觉得可以这样。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贵舰的伤病人数还在持续增加,可以有效操控太空舰和太空船的合格舰员恐怕也不会太多了,万一在火星降落时出现问题,恐怕有点得不偿失,所以我们可以帮贵国将勇士号降落在火星上再协商此事如何?”朗怀定顶了回去。auto;} catch(ex){} 第145章 火星,乔云舸 (让我死!) 非凡号和雪龙号分别降落在距离星启号的不远处,这带陨石坑不多,地势也较为平坦。 乔云舸知道这两艘科战舰无论如何都会靠近星启号,他们需要输送病员,现在对方已积累了近二十多位患者,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恐怕会团灭。 两国已经放下姿态,在所有的外交领域都做了些退让,特别是和龙国有争议的两块富含铀矿资源的疆土,青源市域和白铁市域也都向龙国做出了让步姿态。 齐德得到汪秘书长指示,要求尽量满足联合舰队的治病要求,所以星启号又会有一批病员。 又一个忙碌天过去,乔云舸准备睡觉,内部手机在震动,这么晚?乔云舸突然有些火大,也没看谁就接了起来,没好气地问道,“什么情况?” “呃呃,乔舰啊,我看崔文耀不对,他已经在休闲厅逗留了近一个多小时,现在他总盯着水族缸,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我问他是不是可以去休息,他又不说话。这太反常了,而且,而且他脸色很难看,看起来,嗯,对,有些魂不守舍,他很不对劲啊!” 乔云舸全身一凛,这是休闲厅值班员王英,今天轮到她和杨俊明值守。他们都收到指示全力保护休闲厅的所有物品的指令。 转念一想崔文耀毕竟是老队员,又是领导,他怎可能有问题呢? 疲惫又压了上来,他忍住打哈欠的冲动说道,“您将这事知会一下鲍舰,他负责人事方面,我有点累了。” 他刚想放下电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崔文耀盯着水族缸做什么? “慢着!王英,您给我时刻注意着他!也让杨俊明盯住他!” 水族缸是维系全舰人员生命和健康的命脉,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休闲厅那里的一切物品,绝对不可以出一点点问题,记住你们的誓言,哪怕一幅装饰画,都要拿你们性命作为代价和担保的!”乔云舸大声强调。 尽管得到了再次保证,乔云舸依然睡不着,干脆决定亲自去一趟。 他大踏步飘向休闲厅,还剩几十米处就听到了争吵,突然的呵斥声让人心惊胆战。 “崔文耀你不能这样做!快住手!” “砰!” 是枪声! “崔文耀你疯了吗!!”接下去是扭打和撞击。 又一声枪响,乔云舸想飞奔起来的努力却一下将自己冲到舱顶,旁边不远又来了几个人。 “快!休闲厅出事了!”乔云舸向游栋梁他们吼,自己则努力保持住平衡,边下降边滑行。 但根本跑不快,“砰砰!” 乔云舸已冲到休闲厅入口,扭打成一团的崔文耀和杨俊明身上飞窜出一串串奇怪的红色小水珠,空中仿佛飘着稀薄红雾。 乔云舸明知是血,老道那番话又将他的心揪了起来,他大吼一声,“崔文耀住手!” 游栋梁已窜到他们跟前,他拉住杨俊明的衣服试图将他们分开。 “快把崔文耀抓起来!”乔云舸忙大喊,他知道对方非常可能已夺到枪,抓错人相当危险。 果然,随着又一声枪响,崔文耀震动后退,杨俊明哀叫一声往后仰倒差点将游栋梁也带了出去。 乔云舸发力猛扑上去。 另一个人已和游栋梁一起将崔文耀压制住,迅速将其反绑。 乔云舸看到水族缸冒出的几股水柱,顿时急火攻心,“快喊老刘他们马上来!还有两位医师!”他第一时间冲上前查看,见缸体并未碎裂只是上端处被打穿了几个孔,才猛松口气。 隔壁餐厅兼休息大厅冲来十多人,“无关人员都回去继续休息!”乔云舸下令,他不能让人注意到这里的水族缸。 他再次检查一遍缸体,迅速脱下单衣试着塞住洞口。 空中飘荡着一颗颗蓝色和白色水珠其间夹杂着翻滚的血珠,诡异一幕,让人心惊。 “游栋梁快想办法堵住洞口,但务必小心不要让缸体破碎!” 有几人在救治伤员,他知道首先要关怀伤员,但眼前水族缸是全舰人的性命和整个火星计划实施的保障啊! 崔文耀被两人先行押到禁闭室关押。 老刘也赶到了,乔云舸吩咐他马上修复水族缸,还对他解释漏水对整个舰体会有很大影响。 “乔舰,杨俊明快不行了!”陈丽止血后为对方做着人工呼吸。 擦掉撞到脸上的血珠,乔云舸嗅到一股浓烈血腥,他的心在颤抖,只是血珠而已!他对自己强调,“马上抬到医护站,那里设备多,全力保命!” 张夏也在另一个角落救治伤员,那是王英,“王英怎么了?”“她还算好,没伤到要害,止了血就稳定了。” 乔云舸有些疲惫,眼前人来人往,他神思恍惚,这一幕恍若隔世的记忆沉珂泛起…… 无畏号。 休息舱里的几声惊叫,打斗声,接着是一声枪响。 他拉不开的舱门,又是一声枪响,待鲍庆来开门后,尤大晓和成其隆两具尸体在满屋的血珠中沉浮!还有同样浓烈的血腥。 回忆和眼前再次叠加,是一双无形巨掌透过死寂宇空操控着世间的一切啊!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吗? 前后两次如此相似。 对!对了,月神号的一个队员也是在夜半枪杀了所有同事! 这些串联起来就是一场阴谋!那会是谁有如此大能量在操控?怎么实现的呢?这绝非一个人或一个组织所能实现的,只有一个国家,亚特国?是它在暗中作祟吗? “乔舰,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司寒烟拿来一件外衣,乔云舸想起自己只穿着一件内单衣,“嗯,多谢!您也早点休息!” 他见鲍庆也赶了过来便简单将情况告之。 “现在需要做两件事,第一,立刻联系国家刑警总司,就是那个余正还有个芮剑成,星空联盟会什么的不管了,他们调查过上次的枪杀事件。”auto;} catch(ex){} 第146章 地球,周天霄(噬心) 周天霄平生第一次上庭,还是以如此不堪的面目,一路过去的手铐和脚铐声响更让人屈辱愤懑。 这是一间能容纳近千人却挤了更多人的大厅。 当两名法警推开两扇吱嘎作响的厚重黑红色木门,一千多双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愤怒和怨毒还有绝望在师徒两人周身游走。 死难者家属心怀仇怨,如果不是法警极力阻拦就会有人冲上来厮打。 周天霄打了个寒噤,但他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怯懦?他随即和师父那样昂头用坚定步伐向被告席走去。 大厅此起彼伏的叫骂夹杂着庭上拍打惊堂木的警告不绝于耳。 法庭墙边都守着众多刑警和法警,个个全副武装,神情紧张。 一米多高的庭上端坐几位身穿黑色罩袍正襟危坐的诸法官,他们俯瞰着觉元门一众人。 “啪!” 中间的一位法官重重拍响惊堂木,其力之大响彻整个大厅,所有纷杂和躁动顿时消散荡空。 周天霄只觉背后阵阵凉意,他知道是被一千多双眼睛盯着! 陶道长还是很淡定,只有陈坤和德好古有些垂头丧气,苏仲文表现平稳,年纪和资历都略长的缘故。 方熙在最右边,在周天霄的位置看不到她,是连累她了,他心中叹息。 “觉元门的掌门陶巨正,你和你的弟子涉嫌谋杀案,欺诈案以及伪证罪,今天在此开庭审理!” 主审法官两眼灼灼,气势威严,在他眼里周天霄一行人已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陶巨正!” 法官断喝声中陶道长将头扬高,“是我!”声音不高,但底气十足,引来庭下一片嘘声。 难道法官要跟我师父比龙啸功么?那肯定要输!周天霄不禁冷笑。 “陶巨正,你可认罪!” 庭下又复安静。 “咳,嗯嗯,” 陶道长咳嗽一声,“如果本道有罪的话,恐怕整个上元的好人就该死绝喽!” “哦!哦!” “嘘嘘嘘!” “不要脸!” “无耻!怎么不去死!” 一句话惹来海啸般的咒骂。 “啪!!肃静!肃静!” 主审法官又一次拍响惊堂木。 “现在由原告代表严唐称述案情!” 一听是严唐,周天霄气得直哆嗦,那张肥脸跪在他和师父面前感谢的一幕犹在眼前,如今倒成了原告来倒打一耙。 严唐在原告席上起身,向法官微鞠一躬,他转头撇了被告席一眼,略发福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周天霄堪堪忍住了唾骂冲动。 “我是铭心宫宫长严唐,控告觉元门掌门陶巨正和弟子周天霄将上元十二门的一百五十二名修者引入羽化洞布下的陷阱,最终杀害了六十七名掌门和弟子的犯罪事实!” 庭下的各处都有了呜咽声,很快便扬起了一场嚎哭风暴。 “打死他!” “别放过他!” “杀人犯,你不得好死!” 周天霄心生悲凉,陶道长也闭上双眼。 “肃静!” 惊堂木拍响,控制住了激愤不已蠢蠢欲动的人群。 “原告严唐请继续!” “我记得那天,也就在龙门酒店的老板娘被杀害的酒店,我们上元灵修界十二门大派在芮警官召集下正准备协助破案,上四楼的案发现场勘察。不料陶巨正也带着他那帮人闯进来,他们是最后一个到场却非常神气活现,派头十足,还把本该邓会长坐的首席座位占了!这也不去说他!” “胡你妈的扯!是邓素白让我师父坐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周天霄再也忍不住向他大吼。 “啪!” “肃静!被告周天霄你如果再有第二次,本法官必将你押入牢房!” 严唐用挑衅眼神看了他一眼,又轻蔑地撇下嘴,周天霄收住嘴,见到师父递来稍安勿躁的眼神。 周天霄惊觉,这该不是严唐想激怒他们的阴谋,自己切不可上当! “那天本该陶巨正第一个出手的,因为他最后一个到,按规矩自然要第一个出手。不过他就赖着不动,现在想来他必然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怜无上门的公羊骏门长只好第一个上楼勘探,结果公羊骏出了事,他的生魂硬生生的就被掠走了!公羊门长这是中了他们的第一个圈套啊!” 严唐一边诉说,眼里硬生生挤出一点泪花。 “可怜我的夫君,才四十多岁啊,一生豪侠仗义,却不料落在了这等小人手里,他死得好冤呐!”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哀哭着起身,又跪倒在地凄惨哭泣。 怎么这时候却没人管了?周天霄看看上面的法官们,一副正义凛然,此刻却无动于衷任由悲伤的负面情绪影响到陪审席。 主审法官的铭牌上写着刘新,此人一副瘦削如刀刻的脸,年约五十有余,细薄唇间是一副熏黄的牙齿。周天霄怎么看都不像好法官。 待妇人情绪稳定下来,严唐继续,“接着陶巨正的弟子周天霄就穿过酒店大厅,结果好端端就不知怎么摔倒了,马上觉元门的方熙就跳出来说是三和门故意使绊子让他摔倒的。对于这种诬陷谁也不能认啊,于是引发了骚乱。觉元门这些人和十二门对立起来,我想这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我们都不知道楼上的公羊骏此刻正经历着怎样残酷的遭遇!” 真会编!这烂人!周天霄恨不能一巴掌摔过去。 “而且周天霄此人功底深厚怎可能被人轻易绊倒?这岂不是笑话吗?明明就是自己摔倒还诬赖他人的拙劣行径!” 庭下顿时想起一片耻笑。 周天霄愣了下,这还真没办法解释,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邓宫长是第二个上去的,这时候陶巨正和他的弟子周天霄也跟了上去。约莫半个多小时后,陶巨正带他弟子第一个下来,一屁股坐到了主位!” 面对嘘声,周天霄也不管,他必须忍住。 “据这个陶道长声称,说有两只厉鬼被他捉住,被他收在了影符箓里,结果连我们都没看到有什么影符箓,更遑论有什么厉鬼了,想必这都是他胡诌的!” 严唐手捧一叠厚厚诉状口沫横飞控诉了一个多小时。auto;} catch(ex){} 第147章 地球,周天霄(师父,不能啊!) 但周天霄越来越头晕目眩,心依然狂跳不止,他只得抓住了被告席的木栏杆才稍稍稳定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 但他根本没功夫深究来自灵魂深底的异常。 接着上来的两人更令周天霄无语,凌霄海和费崇像两只丧家狗般从大门溜进来,也不敢正视被告席立刻站到了证人席位。 “凌霄海,你!”方熙的声音很快被阻止,接着就是对方律师开始表演。 “请问你们的身份,” “我们曾经是觉元门的大师兄凌霄海和二师兄费崇!”费崇回答。 “十二门和很多民众都指证你们觉元门在平时专门利用法事骗取钱财,可有此事?”那个律师问。 “对,我们以前经常利用无辜民众的信任,骗吃骗喝,骗些钱财,但这些都是被逼的呀!是,是陶师父他强迫我们两人这样做的!” 费崇饱含委屈地说道,其声之哀怨凄楚,如果是外人绝对会认为他们俩受尽了师父的各种折磨,周天霄气得想笑,这个陶老道怎么认了这两个该死的反骨精? “陶巨正是怎么威胁于你们的?”律师又问。 “他,他说如果不这样做,他必定会将我们毒打,最后逐出师门,我们被打过几次,吃痛不过便,便从了!”费崇低下头。 庭下一片哗然,叱责声几乎淹没了每个人。 “你在放屁!陶师父何曾打过你!倒是你和凌霄海经常偷偷下山去坑蒙拐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德好古终于叫出声来。 “将嫌疑人德好古拉回羁押室去!” 方熙和陈坤刚想张口,又将话吞下了肚,苏仲文也唉声叹气摇了摇头他知道多说无益。 周天霄思忖在这法庭上是得不到公平了,只能另想他法。 “周天霄自从来到觉元门,总看我和大师兄凌霄海不满,有一次他自己爬上楼梯去清理屋顶,反而反咬一口说我们设计陷害于他,还说他并不擅长爬楼梯,结果呢下梯子之时直接就滑了下来,我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费崇一席话让周天霄无言以对,当时自己有些托大,直接从梯子上滑下,但他又不能说上梯子的不是自己,谁会信! 所以等刘启然律师问周天霄,周天霄也只得点头。 律师又踱了回去,看着费崇,“我们还是说说你们为何要举证自己曾经的师父,有什么缘由吗?” 费崇眨巴了几下眼睛,尖利着嗓音说,“我们前几天被周天霄和陶师父一再逼迫,不得已下才出走师门的。本不想出庭作证,但在山下看到这么多受害者,他们的家属苦无所依,悲惨至极,在良心驱使下,也不得不做出这种悖逆师门的大逆不道的作为,实在是,唉,呜呜呜,请师父您老原谅啊!” 费崇说完涕泪横流,向陶道长噗通跪下,凌霄海也跟着跪,庭下又一次喧嚷起来。 “不过陶师父啊,您和周天霄那天密谋要设下陷阱的事,恰好被我和凌霄海听到了,但我们并不知道会惹下如此滔天大祸呀!否则我们就是死也是要阻止您老人家的呀!呜呜呜!” 费崇的哀哀告诉,给他师父下了最重一击,陶居正现在才品咂到什么是心头滴血。 果然人世间还有这种昧良心的东西存在,连曾经的大弟子凌霄海也在点头,只是演技相当拙劣。 大厅中人人都恨不能将师徒两人碎尸万段,不断还有水瓶砸来却无人阻止。 纷纷扰扰持续了十多分钟,面对一张张愤怒的脸,周天霄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力量裹挟着这些人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啪!” 惊堂木终于重重拍下, 刘启然律师又开口,这次是对师徒两人,“陶巨正,周天霄,你们对此有何话说?” 陶道长睁开眼睛,冷笑一声,“这两孽徒说我平时虐待于他们,说到虐待么必定是用鞭子或者棍棒抽打才算是,那请问你们身上有什么伤口的痕迹?能给大家看看吗?或者让法官大人验一下也是可以的!” 费崇脸色微变,随即很快从容答道,“你只用拳打脚踢,我们都受了内伤,有几天还被打吐了血,在床上躺了几天几夜啊!” “那其他的弟子怎没看到?方熙,陈坤,苏仲文你们可曾听说过此事啊?”陶道长问其余弟子,后者自然大声否认。 法官喝止了觉元门师徒之间的质辨。 刘启然律师接着问,“那方熙和陈坤还有苏仲文先生,你们可曾听到陶道长和周天霄密谋设下陷阱?” “没有,肯定没有啊!”方熙立刻回答,陈坤和苏仲文也马上应和。 “可有人却听到了!” 刘启然大声道,“请法官大人传唤证人!”周天霄从这位阴冷法官的脸上读出了诡谲冷笑。 “传证人!” 随着主审法官一声吆喝,周天霄心头一沉,头不由转向正吱嘎启开的大门。 周天霄有种不妙预感,即将到来的人一定会将整个事件尘埃落定,师父死期将至! 即便有心理准备,在五个法警护送下走进大厅的人还是让周天霄感觉一阵晕眩,“怎么可能?” 不可能! 是的,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周天霄的父母,我的父母? 周天霄一晃神感觉和真实的父母似乎又是很不般配,我是怎么了?他奋力晃晃头。 我父母是疯了吗?他们要举报我? 两人虽衣着齐整,却面容憔悴,走过他身边时,母亲看了周天霄一眼,“鹏鹏!”一声低呼让周天霄心头一颤,瞬间有种痛莫名将他刺得生疼,绝不是因为他们的举报,那是什么让他这么痛? 难道是因为母亲眼里的愧疚刺痛他吗?不是! “为什么啊?” 周天霄趴在木栅栏上向他们发问,但两人都没回头匆匆走向证人席。 周天霄脑子嗡嗡作响,直到父亲开口, “我,我凭良心发誓。” 他的眼角偷瞄了周天霄一眼,“这个证词,嗯,是真实的。我,我有一天在电话里听鹏鹏,鹏鹏说,说他们准备去什么化洞,啊,对了是羽化洞!是,什么,嗯对,是鹏鹏他说进去后要死很多人,但他和师父都不会有事,请我们放心,还有其他一些事我就记不起了。呃,是这样子的。” 他父亲结结巴巴地叙述了一遍,台下第一次静的出奇。 周天霄记起确实有次他打电话到家里,主要是想让他们两位老人家不要担心,但他何曾说过要死很多人?一定是有人在威胁他们! 什么人一定要置他和师父于死地?周天霄从被告席扫到前几排的人,很多都是十二门派的掌门和家属,只有崔宏和邓素白没来。 他还见到了刑警司的人,漠然的芮剑成,带着嘲笑的陈维,只有李队长还有些不安。 严唐和林青显等其他一些人都是按捺不住幸灾乐祸的丑态。 是的,这场死难六十七人的大灾难,这些人有推脱不掉的责任。对于十二门,再怎么说也是掌门领导无方,况且当时是他们自己率先冲入灵玉,如果要选一个完美的背锅者,谁又能比觉元门更好? 刑警司如果找不到凶手,那么他和师父便成了替死鬼,也可以堵住太京方面的压力。 一个相当完美的局! 刑警司和十二门都可以将责任轻轻卸去,陶道长和他的死会成就这么多利益方,何乐不为? “周天霄!” “周天霄!” 直到庭上喊了好几次周天霄才反应过来,“是,我在!” “你可认罪?” 要我认罪?除非天塌了,周天霄朗声道,“我不认!何罪之有?” “证据如此确凿,你还嘴硬,跟你说,刚才叫许凌吟的女子就因为你而触犯扰乱法庭秩序之罪,最高要被判入狱六个月,如果你良知尚存,那就认罪伏法!如此,我或可还能从轻处罚于她,否则你们一并治罪!”auto;} catch(ex){} 第148章 火星,异国恋 (罪爱) 开舱门迎接新病号,陈丽自然最忙,一头金发的费尔操着生硬的龙国语对她笑道,“陈小姐呐,我又不得不来麻烦您一次,我们是不是有缘?呵呵。” 他又加入了五人病员行列,身体依然像龙虾般蜷缩,与上次不同他还有力气开玩笑。 即便亚特语陈丽也是能听懂,龙国和亚特国从小就是双语教学,互相交流没障碍。 “唉,我也不想见到您的,不过您坚持要来做客那我也只能盐水做酒,以药剂为美食啦!”陈丽回以礼貌微笑,将五人送进医疗舱。 隔壁还有一间医疗舱室准备给苏美尔病员。 按照上次的流程,陈丽给他们量了体温和脉搏,抽血。 轮到费尔时,发现他的体温居然已经到正常值。 “嗯,怎么您的体温下降了好多,已经正常了?” 陈丽有些疑惑。 “那真是一件天大好事啊,有了您的照顾,我恢复地更快了,谢谢陈丽小姐!”费尔的眼眸中有一种闪亮的东西,陈丽心口一荡忙将视线避开。 “也许,是个很好的开始!” 陈丽笑着说,准备抽血。 “哦,轻一点扎吗?不怕您笑话,我这人从小就怕扎针,每次被扎都会撕心裂肺的哭呢!”费尔洁白的牙齿好似一弯卧月,陈丽忍不住噗嗤一笑,“您上次被扎的时候,我似乎没听到有人哭喊嘛!” “那大概是本人已经昏厥的缘故,又或者是您陈丽小姐的手艺实在高明之极,扎针于无形,比蚊叮还轻柔,抑或我视陈小姐惊为天人,心不在焉也是可能的!” “好了好了,我该走了,您好好休息,少说话多休息才是您眼下该做的,费尔指挥官!” 陈丽不得不走开,她有些烦这个叨叨不休的家伙,虽然他的调侃逗趣能让人心生愉悦,但她知道作为医师所要的具备素养,治疗时候本不该有情绪波动。 “好,我只想找个美女聊聊天如今也成了种奢望,唉!” 费尔在她身后唉声叹气。 “作为医师,我对您的唯一要求是休息,知道么?”陈丽忍不住回身,好像欠了他一点什么,其他人都在昏睡。 “好,我一定遵从您的指令,不过您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可以么?” 费尔哭丧着脸,陈丽有些奇怪,这人倒很有意思,上次见面也没今天这么贫嘴。如果算是热情,他上次的待人接物也只有淡淡的疏离,难道一回生二回熟? “您说,如果在我职责范围内。” “我在休息后,能奖励我一次好好聊聊的机会吗?因为我发觉和您聊天是一种乐趣,这是真的!”陈丽看得出对方的真诚,也许他真的需要?但自己需要么?陈丽犹豫了几秒。 “可以么?”他的声音有种不能抗拒的磁性。 “好了好了,看情况,再见!”她回身走开。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巡查,见医疗舱的两人已醒来说着话,费尔是其中之一。 费尔一见陈丽,脸上便如花绽放,“陈小姐,您可来了!” “请叫我陈医师,或者医师也行,我希望能不带任何情绪负担以便更专业地进行治疗,谢谢!”陈丽纠正道,费尔旁边的两个亚特人嗤嗤窃笑。 费尔做了个鬼脸,“嘿嘿,按我们亚特的规矩称呼医师都可以呼唤名字的呦,那样感觉医生和病人之间没有隔膜,比较亲近。而且能更容易互相扶持,所以,请您原谅我,陈小姐!” 费尔没等她答话,又继续侃,“您看我现在病情确实好了些,好像重新有了活力,其中一半肯定要归功于您!您的亲和力催动了我的生命之源,这点不能否认!” 这家伙真能扯,陈丽差点笑出来,她只能忍着,“您,我觉得您不是非凡号指挥长,您是非凡号的首席话痨!” “费尔,恭喜你获得一个新的名字,你平时也没这么贫,到这里像变了个人嘛!”左边的人操着亚特语笑着说。 费尔有些囧,“嘿嘿,听说你们龙国自由度很高,嘿嘿,更听说你们星启号能自由恋爱,现在我真是体会到了这点,如今正沐浴春风呢!” “呦,这就恋爱了?哈哈!”另一个人笑起来。 费尔在两人笑声中,勉强收敛住尴尬,“量量这两位的体温,估计他们烧得更厉害了,听听他们两个疯子般的傻笑。对了,我们早餐有什么?” “至少不会比你们的差,请放心!”陈丽量过几个人的体温,大多都开始有下降。 “陈丽医师,我刚刚遵从了您的指令,睡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我想您现在肯定有点时间可以陪我聊聊吗?”费尔又一次提出了要求,其他几个亚特人则各自看着床头电视或玩着手机游戏。 这家伙不会是来探听机密?陈丽一念及此,心生警觉,乔舰一再关照任何人不得泄露星启号的机密。 她想探探这费尔到底动的什么心思,“可以,给您十五分钟,想聊什么呢?”如果真来乘机探听机密就休怪她不客气了,立刻让他卷铺盖走路。 她索性将自己固定到椅子,看着他。 “陈丽医师,成家了吗?看您这么年轻就做了星启号的医师,真了不起!” 在龙国这是个人隐私,陈丽有些不自然,她转念一想亚特国没什么个人隐私权的概念,既然要了解对方意图不妨就开聊,“还没,您呢?” 陈丽对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有些懊悔。 “我啊是成过家,不过已经过去式了,那是一段令人伤心往事。不过呢,我好歹从大坑里爬了出来,跟往事说过再见喽!呵呵!”费尔一抹轻笑拂过脸颊掩饰了刚才的阴郁。 这个男人阳光开朗的背后掩藏着深深痛楚?陈丽思忖。 其实陈丽也是离异,她不好意思说。 听到对方也是离异,情感上不觉亲近了些,肢体也松弛了许多,“离异其实没什么呀,听人说那是一次脱骨扒皮似的蜕变,您觉得呢?” 费尔眼里闪动着极为认可的情绪波动,“对,按照龙国的说法就叫做凤凰涅盘?不知这个成语有没有用对?” “正是!”陈丽苦笑了下,她的内心此刻正被自己那些不堪往事来回撞击。 “陈丽小姐,您好像也有所感触呢,是不是也有和男友分分合合过的一些经历呀?”费尔的话激荡着她,“哦,也许,不过也是过去式了!”陈丽感觉脸有些热。 她忽然见到自己的手正抓着床栏杆,身体前倾,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又坐直了身体。 “嗯,往事不会再来,只是我相信情缘可以再续!您说是?”费尔的手不经意地伸展了下,却触碰到了她的手。 陈丽心中震荡,“我得走了,再见!”auto;} catch(ex){} 第149章 火星,异国恋 (血尸病毒) 不同于很多的龙国女子,陈丽将忠贞看得很重,哪怕一吻,也会让她刻骨铭心。 足足十多分钟后,费尔才放开她,轻咬她的耳垂一边低语,“陈丽,我爱你,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就被你俘获了心!” “亲爱的,抱歉衣服被我撕坏了,去换一下?” 陈丽反应过来,羞红了脸一下从他怀抱挣脱,飘到里间,关上房门。 她大口喘气,头脑是如此恍惚,好几次拿不稳东西,她终于换好衣服又努力让自己平静。 陈丽在里屋呆了会,对房门外的他说,“你你不是说不要互相接触么?”她低声嗔怪道。 “啊,你是我的唯一例外!” 外门轻轻掩上,费尔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还沉浸在爱河的她差点窒息。 陈丽知道自己不该将积郁几年的情感在异国男人身上宣泄,但来不及了,一切既成事实。 陈丽一天都不敢正视费尔,晚上她刚沐浴完毕,准备回到休息大厅的宿舍里。 衣服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是她的内部手机。 都晚上十二点多,谁还打来?一看是乔云舸的三个未接电话。 陈丽忍住狂跳的心,她和费尔的事被发现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控制不住地颤抖,“乔,乔舰好,您好!” “立刻来舰长办公室一趟!” 他声音急促,饱含焦虑。 完了!东窗事发?唉,丑大了,这算违纪吗?应该不是,她又没有泄密,连出轨都不算呀,异国恋不是罪,她脑子里将各种条例迅速翻一遍,努力让心绪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来晚了,前面的舱门刚关上,灯光投射出的重叠人影消失在门内。 开批判大会吗?不会!她忍住胡思乱想伸手敲门。 里面站着十多人,且都是星启号核心舰员。 “愣着干嘛,快进来啊!”司寒烟叫道。 陈丽松了口气,显然不是针对自己的,她能从所有人焦灼的神色中看出。 “陈医师,现在情况紧急,也非常危险!”乔舰一脸严肃,声音沙哑。 原来亚特国前几天得到特别情报,大概在前一个月左右,雪龙号有名舰员突然发狂,咬伤多名舰员。其症状极类奇异号邮轮上的血灵。 但消息却被苏美尔严密封锁,因为他们需要星启号接纳病员。 亚特国上层很愤怒,却也没将消息传达给龙国,只严厉警告非凡号舰员不得与苏美尔帝国的舰员有任何皮肤上的接触,随时都必须穿好内衣裤。 雪龙号上的舰员也得到了类似警告。 龙国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汪秘书长勃然大怒,命宇航司立刻将非凡号和雪龙号病员彻底隔离,不准任何人接近。 一旦驱离工作准备做好立刻将其遣回。 陈丽一阵头晕,天啦,她刚和费尔有过肌肤之亲,不会也中招?不可能,他这段时间也没去接触隔壁,难怪他们不串门啊! 她突然想起费尔曾关照自己不要被他们的体液沾到皮肤的话,该死的!是血尸病毒! 陈丽知道这种病毒,目前已证实只通过体液传输,幸好空气还能隔绝。 “只有星启号蒙在鼓里!他们这群王八蛋!早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游栋梁狠狠嚷道。 “赶他们走!” “我同意!把他们扔到舱外去!” “立刻滚蛋!这些没人性的家伙!” “我这就去准备,大概十小时后就能让他们滚!” 乔云舸也是一脸无法遏制的愤怒,“先休息,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立刻准备。不要惊动那些家伙,让他们再舒服睡上几个小时!关照监控室的人员重点监控医疗舱门口!算了,还是派两个人去值班,不准他们出来!” “另外暂缓联系联合舰队,等到用救援船赶他们出去时再联系,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马上通知星启号的每个舰员,说明情况的严重性,绝不准接触联合舰队的任何成员!” 乔云舸一气下了几个命令,听得陈丽脑子嗡嗡响,五味杂陈,连乔云舸对她说话也差点分神。 “陈医师,医疗舱那暂时不要去,你们医护站离那里比较近千万注意安全!您经常接触他们,我觉得您是能保护自己不接触到他们身体?” “啊,是。嗯,明白,”陈丽慌不择言,心乱如麻。 她有些麻木的随众人出来,慢慢扶着舱壁漂回。 她心绪不宁,全身如泥,昨天到前一刻一直洋溢全身的幸福感已被荡然一空。 抬头突然发现舱内只剩她一人在慢慢挪步。 偌大的内舱仿若猛兽大口在吞咽着她的躯体,我是怎么了?我不会有事的!她努力安慰自己。 血尸,病毒。 “我爱你!宝贝儿!”金发男人的各种甜腻蜜语,还有……依然让她震颤不已的事前。 “绝不许再去医疗舱!”乔舰的警告,舰员们的愤怒。 奇怪的是最该发怒的自己却没什么反应,她记起刚才张夏医师扭曲恼火的脸和望向自己时的一些诧异。 哦,我该发怒的,和众人同步才算好?陈丽不知怎办,她依着一处舱壁停下来喘气,突然她为自己感觉到委屈,爱也有错?不,她没错。 前面传来一阵吵闹,随后是更多声音加入。 陈丽发觉不对,不敢往前,她发现自己在休闲厅入口,有人在吼不准动,突然一人从休闲厅里飘了出来,是两个苏美尔人!auto;} catch(ex){} 第150章 天启,晋元(牵牵反了?) 晋元一连躺了好几天才恢复。 正觉得没希望时,乐芙让小薇给他带了口信,说今天他就会被放回去,小薇还要了一个邮箱说以后会联系。 果然晋元当天就被蒙脸坐车放回。 晋元却不见了牵牵,胖金说他又出去找你了,还带着紫龙和白耳,浑不吝。 罗先说天启域外各地的局势十分混乱,民变加剧,黑铁卫势力也在乘机壮大,不断吞并其他干预派势力。 李敢师父也急着要赶回去,他的父亲李百龙来电急招。 李百龙控制着天武家族的事业,李敢说林泉镇的黑铁卫势力和天武家族不断摩擦,黑铁卫一直和家族内部反对势力暗通款曲,用各种龌龊方式来搞垮天武屠龙。 晋元对李敢师父表示等找到牵牵会和他一起过去,但李敢等不及。 晋元想转点钱给李敢师父,一调账户,余额却只有三十多万。 他的账户和密码只有他和牵牵知道,应该被他转走了,黑客不会这么客气还留点。 晋元想转二十万,李敢说你们更需要钱,在晋元一再请求下也只收了十万。 送走李敢师父后,晋元又打开电脑收信,好几封是夏紫茗和唐师的来信。晋元忙回信过去,他不能让朋友们担忧。 从唐师的邮件中得知,晋元被绑去的庄园并不简单,唐师表示晋元犯下的事对方还能放他回来有些不可思议。 唐师在晋元失踪期间也派人去那儿暗查过,没发现蛛丝马迹。 晋元回归的第二天再派人探查,庄园已人去楼空。 夏紫茗的来信谈到她父亲身体其实无碍,是母亲使诈逼她回来,现在正软磨硬泡让她答应订婚。 唯一的好消息是夏紫茗说晋元出的主意很有用,现在天启科学院龙族附属研究所决定用类似拟蝇人替代大脑的方法为机甲战体解决关键问题。 她的喜悦也显示在信中的字里行间,她写道, “想不到你别的不行,怪模怪样的注意倒是很多。看来我们的所长大人已经认可了我的解决方案,又给我安排了一个项目哦,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帮我出主意。更有趣的是那几个经常看我不顺的人这几天都乖的很,对我也开始有些礼貌了,哈哈哈!” 牵牵一连几天都没消息,唐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令晋元意外的是,他居然收到乐芙的来信,他是用另外的邮箱和乐芙通讯的,晋元也没在意。 这段时间晋元依然练功不辍,他总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得尽快准备。 在暴风雨来临前让自己更强壮。 基地的队长由原来副队长吴波升任,吴波单独跟他谈了一次。 “晋元,你来我们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 “对,吴队,” “前几天于飞出去找你,我们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他去哪里了。” “这事我知道,麻烦你们了!” “这倒不是事,只是,你们的战兽就进行不下去了是?” 晋元思忖这战兽确实只有牵牵能制造,“是,于飞才能做,我还不行。” “嗯,是啊,你知道的,我们基地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上次还损失了这么多同士,真是雪上加霜。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唐先生朋友的份上,我们基地是不留外人的!” 晋元从其吞吞吐吐言辞闪烁中判断,是不是嫌他和胖金他们吃闲饭?现在李敢也走了,他们这三人显然失去了价值? 又或者惹上的麻烦影响到基地。 “哦,吴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给基地惹事了,因为我们的缘故让基地连续几次受到冲击。或者觉得我们在这里干扰到你们?还是因为我被绑架?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您有话直说就可以了!” 吴波到底也没说什么,只含糊说了几句就散了。 晋元心有郁结,找到罗先,罗先坦诚确实是基地一些人说他们让基地受到冲击,牺牲同士。 而且还白吃白喝,原本希望他们用战兽来赢钱分成的希望也破灭了。总之他们给基地带来了很大压力,很多人要求晋元他们离开。 “晋元,你别放心上,我和我姐始终站你这边,我们基地被冲击不仅仅是你的事,也是圣心会的事。他们也是冲着我们基地来的。何况你有唐师和孙道长这层关系在,不怕什么!” 晋元点点头,思忖自己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也没好办法,只能忍气吞声,他得等找到牵牵再做打算。 不过他还是将十万交给吴波,队长脸上也有了些喜色。 半个多月过去,牵牵依然没有踪迹。 李敢师父那儿却传来不好的消息,天武家族产业已被黑铁卫完全控股,最终他们被踢出局。现在准备找地方另起炉灶,李敢来邮件说等安稳了些他会接晋元他们过去。 这天,唐师发来邮件说德江智人出了大事,公司总部被一百多个智能人袭击,零号和一号智脑人也被劫走。 唐师和圣心会判断可能是牵牵所为,而且牵牵大概率已在沿海的某岛屿落脚。 晋元看罢既喜且忧,喜的是牵牵没事,忧的是牵牵终于开始搞事了。 晋元立刻找到胖金和瘦海,将基地对他们的看法坦诚公布地说了下,“现在我想牵牵那里肯定在做一些事,而且还不小。我想去帮牵牵,你们怎么办?” 胖金有些急,喘着气说,“咸鱼不能啊!牵牵搞事你去掺和,不和他同罪吗?这可不是我们整铁塔那档子事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罪啊!要掉脑袋的!” 瘦海也有些惊惶,“晋元,这事,我想还是谨慎为好!能不碰尽量不去碰,牵牵虽然铁哥们,人也很好,但这事放哪个朝代都是大罪,你可千万想清楚!” 晋元知道这两兄弟都是为他着想,但他心意已决,也不多话。 他又和唐师联系,说如果有牵牵消息希望能送自己去他那里,他说只是去看看牵牵。 唐师回信说不同意,他已有一些情报表明牵牵处境非常危险,无论是他占据的海岛还是做的事。 哪怕是在黑铁卫的势力范围,对黑铁卫和龙族还有天启联合而言都将是不可容忍的。如果黑铁卫或龙族派兵弹压,牵牵很快就会被消灭。 晋元自从认准了黑铁卫是害死父母的元凶后,便一心要辅佐牵牵灭黑铁卫。 另外促使他离开的原因是不能再依靠基地,太憋屈了。 没多久,一封邮件带来了牵牵确切的信息,晋元的私人邮箱只有夏紫茗,唐师和牵牵三人才知道,邮件只有短短几行信息,却看得晋元心潮起伏。 “你回基地,甚慰。 我已到。如果来,回信,自会派人来接。 祝好!” 虽然胖金和瘦海再三力劝,晋元还是没丝毫动摇。 但晋元让胖金和瘦海留下。 晋元将仅剩的十万也留给了基地作为两位朋友今后的伙食费,在晋元的一再要求下唐师只得答应。 晋元再次收到牵牵的邮件,说会有个叫昊昊的人前来接他,他让晋元考虑清楚,如果要来就必须做最坏打算。 晋元没犹豫,只写了三个字,“我要来!” 来基地的是一位体魄强健的青年,如果不是牵牵说过,晋元完全看不出他居然是智脑人,身形和脸型都经过了整容,俨然是常人无疑。 “谢峰您好,我是昊昊,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昊昊,您很急吗?” “是啊!万事都在筹备,听牵牵说还缺一颗脑子,那就是您!” 得到唐师同意后,基地准备了两部车多人护送,晋元知道基地早想送他这个瘟神走。 本以为离别会很轻松,却不知还是让晋元难受。 这些日子和胖金瘦海,罗先等人的陪伴,他们一起搏杀哭泣欢笑打闹,他们之间建立起一种超越朋友,近乎同生共死战友的关系。 “都保重!” 看着胖金抹泪,晋元心头发酸,他只说出了几个字便拱手告别钻入车厢。 “晋元,觉得不行就回来!我们去李敢师父那里好了!” 瘦海大声说,透过车窗晋元能听到他隐约的声音,晋元向他挥挥手,点了下头。 这一别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彼此了,晋元暗暗一叹。 越野车绝尘离去,载着他驶向新的未知世界。 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出乎预料,一路只发生了零星的小冲突都被轻松破局。 来到龙族靠近边境的偏远海港城市,这里已有一艘渔船在等着。 “你和你那些朋友只能在这里告别了,我们准备渡海,喏,你能看到那个地方?” 昊昊指着海雾中隐隐约约的一个小黑点,“原本是一个无名的海岛,不过面积不小,足够容纳我们这些异类的,呵呵!”auto;} catch(ex){} 第151章 地球,周天霄(打服帖) “本人对什么修者,什么异能从没有任何偏见和歧视,但在这里绝不允许任何人用这种玩意闹事斗气,否则后果自负。不管你是什么人,错了就得挨板子!希望你们清楚自己的位置!” 训话的是狱长纪昊然,白净斯文,看不出实际年龄的他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眼镜,一双不可测的眼眸不知看向的是谁。 如果没有胸前的铭牌,乍看去倒像极了一位大学教授。 “我这里的异能人不多,提醒你们一点,我们这儿呢也有战灵狱警在日夜巡检的哦!当然,更少不了灵力高强的修者帮我盯着,哪怕你灵力再高到这块地上也还是得给我低调三分!” 陶道长和周天霄被同时被关入上元第一监狱服刑。 新囚犯宣读监狱规则结束时,狱长特意将师徒两人留下,说是要对他们单独训话。 刚才一番话周天霄知道狱长此话并非唬人,他感知到不时会有几个灵体在周围游荡有时威压逼人,这还是在朗朗白天,尤其是监狱这种阳气旺盛的所在,可见灵力之强不言而喻。 “本来按我的规矩呢,新人都会有一顿杀威棒,但,” 狱长墨镜后是寒光一闪,“你们两人就免了,有人特意让我关照你们两位!”狱长将有人两个字特别突出。 陶师父眉毛一挑,“不用杀威棒了?请问是谁的关照?因为这人情我要还!” 陶道长言毕还微欠了下身,周天霄有点悲哀,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邓素白,邓宫长,你们都认识的。” “哦,是她!” 周天霄知道邓宫长人还算好,虽然不愿为他们出面作证。 陶师父则摸了下胡须眯起了眼。 牢狱生涯周天霄起初是不适应的,不过心静之后他想这里反而简单,社会上那些人随时变脸的丑态,连自己父母都要举证自己便觉周身寒彻。 唯一让人宽慰的是许凌吟只罚了些钱便被释放,这让他感觉很好。 他被分配在五号区,这是刑期较短的牢狱,整个监狱共分六个区,听介绍这里竟关押着两千多犯人。 周天霄的第一天被分配进了四人监。 狱警一走,早在一旁像鬣狗般等待猎物的三人便围上来。 “喂,叫什么呐?” 中间的汉子踢了他一脚,随口一问,口中的酸败混合着隔夜酒臭。 周天霄思忖这家伙在监狱是怎么有酒喝的,他没想过要动粗,于是悄悄卸掉了这一踢的大部分力道,这里亦如羁押室那般充斥着尿骚和不知名的臭气,周天霄嫌恶地皱皱鼻子。 “妈的,兔崽子,我们头问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旁边年轻人推了周天霄一把,周天霄毫不费力地在对方的手掌触及到皮肤前又卸去了那股力,丝毫没让对方察觉。 周天霄不想说话,也懒得动脑子,他只想睡上几天几夜。 不过在这之前,他是该将他们打服呢?还是放任他们不管但这也许不妥,万一乘自己酣睡下手就不好玩了。 周天霄不想自己受了牢狱之灾还要遭到肉身折磨。 怎么才能让自己舒服些,又不树死敌。 一阵劲风刮过左脸,周天霄不由自主避让了去,这击耳光堪堪擦过脸颊。 唉,难道还是要过这一关? 周天霄叹息,监狱一定要用拳脚暴力来替代规则? 算了,要不先适应,摆平这三人再做打算。 周天霄还是有些纠结,又避过了三次击打和五次踢踹,这种街头斗殴路数即便闭着眼睛就能闪避。 “可以了吗?朋友们!” 五六分钟后,在噼啪声和呼喝声中,周天霄并没做任何反击。 在三人的空隙之间,不足十平方的空间里,他像逗狗崽般自由腾挪跳跃。 “你,你这家伙还,还真有两手,停,老刘你也他妈的给我停下!” 为首的中年人喘息着喝住其他两人,双手撑住膝盖直踹粗气,“妈的,你,咳咳,你还真是练家子!报纸上说得没错。老子,真服了!” 整整十五分钟左右,三人拳脚没一次能挨到周天霄,无论三人如何前后配合。 “哦,是么?” 周天霄站在中间背负双手,面露微笑。 所谓的不战屈人么?念头刚闪过,忽然有什么东西飞速从斜刺里向他左腰扎来,眨眼功夫尖锐的刀头已在他衣服前透出,眼看整个身体都被扎穿。 “哈哈哈!王八蛋,什么烂修者,还会捉鬼降妖,就是个屁!你可以躺下了!” 中年人抚掌大笑。旁边的年轻人乐得浑身颤抖,不过他看了下手中尖刀,“啊?怎么回事?” 青年诧异地看向中年汉子又朝周天霄望来。 “是啊,就你那手感和你们的智商,到底能不能判断出捅到本人哇?” 周天霄抬眼转向年轻人,后者脸一下刷白,“你你你,明明没有动,怎么这样?”他声音抖了起来,仿佛面对一个鬼物。 “那你觉着我是一个影子?”周天霄摇头嗤笑。 其他两人忙往中年人身边跳去,三人一起退到墙根。 突然,灯光熄灭,整个牢狱顿时暗黑。 “啊!” “妈呀!鬼啊!~别过来!别啊!” “你你你,鬼,你不要过来,哦你是我大哥,我们服了!大哥!!”三人挤作一团向周天霄连连作揖,年轻人更跪地求饶。 “哈哈!某道岂会是鬼物,只是你等太废物而已,哈哈哈!” 周天霄莫名好笑,索性大笑起来,笑声止不住,竟吵醒了整个五号区。 几个狱警猛敲外面栅栏才阻止了牢狱中开始蔓延的躁动,周天霄则被关入小黑屋三天以示警告。 夜已深,心也凉。 周天霄回监室,爬上中年人主动让出来的上铺躺下,很快进入睡梦,他想狠狠地睡。 “头啊,这是小弟给您的一点心意!” 待周天霄终于睡醒,中年人殷勤献上一块巧克力,他叫吴遵,因偷窃误杀被判十五年。 他原本在这里打服了其他两人成了小头目,现在他已将这个尊称心甘情愿献给这位周道长。 捅刺周天霄的叫做刘小海,因抢劫被判十年,另一个矮胖男子徐勇则是欺诈罪被判十三年,这所监狱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和待死之人。auto;} catch(ex){} 第152章 地球,周天霄(尸灵来了) 她示意苏仲文先说,自己则拼命压抑着情绪。 原来觉元门产业已被全数拍卖,那幢本该值两百多万的房产却只拍出了十多万,据说买家是林青显。 方熙也只能和母亲回家准备去找份工作,苏仲文和陈坤重新去打工了,德好古不知去向。 “周师兄,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师兄?” 方熙终于从悲伤中走出来,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用手推了下一直呆愣着的师兄。 周天霄意识到也许现在是告别的时候。 他苦笑一声,张口想说却也吐不出一个字,最终跟三人挥挥手,回了。 又过了十天。 今天他从公共淋浴场的镜子中看到自己,小吃了一惊。 镜中的周天霄恍若回到了桥洞时,胡渣没除净的他一脸未醒,脸色苍白,眼眶好似挂着两个黑眼圈,两只眼眸毫无生气。 一个如此颓废的人。 早上,周天霄想起是不是该站桩,站了一半觉得奇怪,站桩是谁教我的啊?陶师父?好像又不是,师父平时只坐桩,虽然也教了些其他道家功法。 正胡思乱想之际吴遵的声音传来,“啊,头啊!奇异号邮轮出麻烦了!” 奇异号邮轮? 周天霄心里一动,他听说过邮轮上有血尸,是最近报纸上连载的六角岛研究中心医学家伦纳德写的报道,简直是常人所未见的恐怖血腥。 周天霄睁眼,“老吴,邮轮怎么了?” “头,说是奇异号上的特战队已经回撤到六角岛,和六角岛驻兵一起正围剿企图进犯的尸灵。让我们不必担忧,最迟五天就能控制住!” 吴遵不紧不慢地念着隔壁传来的报纸。 周天霄心念乱动,总觉哪里不对,“伦纳德说,这些尸灵行动敏捷,吸食血肉,恶魔附体一般。而且据说血尸病毒扩散及其凶猛,如果,” “啊!有这么厉害?”吴遵和刘小海,徐勇一起围过来。 周天霄转转头,捏捏自己肩头,徐勇两手便讨好地搭上来开始捏肩膀,“头,快说啊!”徐勇催促。 “嗯,如果连五百多特战队控制的邮轮也被攻破防线,你们觉得歩战兵能及得上特战队的战力吗?” 周天霄反问。 “怎么可能啊,特战队对歩战兵基本可以一对十,不是吹的,我亲戚”徐勇还要说下去被吴遵止住了,“让头分析下去!你丫闭嘴!” “这个报道至少从特战队方面分析便可见端倪,特战队一般不主动退守,他们必定是防不住了才会撤。所以,我判断特战队至少死了一大半,已经失去了战力,他们废了!” 周天霄眉头紧锁,内心却开始激荡。 似乎一个声音自远处飘来,“机会机会机会” “什么,死了这么多!特战队啊!尸灵这么厉害吗?”陈小海失声叫道。 “你那一把小刀肯定是不够看的!”吴遵向他头上敲了下,“哎呦大哥,轻点撒!” “你他娘的给我轻点,别影响头分析!” 吴遵作势还要来一下,周天霄摆摆手,“连五百多的特战队都搞不过在邮轮上的几百个尸灵。这艘邮轮大概还有七千左右的游客,现在至少已经有两千人化作尸灵,这么多尸灵来到六角岛。特战队估计是垮了,我没记错的话六角岛上驻兵大概六千左右,那么先假设五百特战队战力等于五百尸灵的战力,那么一比十的情况下,两千尸灵就等同于两万步战兵,对?” 三人默默盘算了下,吴遵猛点头,“对对对!” “那么你们想想,连这么小的邮轮况且尸灵都被铁栅栏围着,这都控制不住的尸灵大军,来到面积大上几百倍又无拘无束的六角岛,六千步战兵能在五天内控制住他们吗?” 三人瞠目结舌,互相看了几眼后吴遵急道,“啊,头,你这一分析我明白了,不可能控制啊,何况特战队一对一对付尸灵不也败了不是吗?” “正是!所以离它不远的雾鸟市我看也不会好哪里去!一旦雾鸟被尸灵占了,那么全国也快了!” 周天霄不禁对自己的分析略略有几分小得意,鬼知道这是不是机会哦? 他一念既起又感忧虑,难道这个世界要面临血灵的涂炭? 盘算了小半天,周天霄马上让吴遵通过关系找来更多伦纳德写的尸灵资料,好好做了一番研究。 又是一天放风日,周天霄见许多人都在往两处挤,一处是周兆,另一个地方是魏柯,因为只有这两人能拿到当天的报纸。 吴遵从周兆那跑来,“头,头!你果然,果然分析对,报纸上说六角岛已经被尸灵占了啊!只有几个军营和研究中心还撑着,龙国部队力量正往那里集结!这下他娘的要乱了嘿!” 吴遵眉飞色舞,好像天下大乱他期盼许久似的。 “世界大乱你很开心?” 周天霄拧眉问,“啊,当然了,我们也许就能跑出去,谁知道呢!想想对策哇,头,万一我们这里也有尸灵,我们怎么出去?” “那我们这算越狱还是逃命?” 周天霄在老地方坐下,另一边的陈小海也跑了回来,“头,几个大报的头版头条都在说六角岛被尸灵占了!真的,还有消息说雾鸟市也封闭了,不许进出,可能有尸灵入侵!” 整个白天周天霄都在惴惴不安,神思恍惚中度过的,几次想出体寻找陶道长,但几个监视这里的灵体却像鬼魅似的缠住周天霄让他无法有任何动作。 夜晚几个灵体就不定时在他耳边嗅探,他们肯定能感应到他的灵体还在不在,周天霄很焦灼。 一场巨大危机越来越近,逼得他简直快无法呼吸。 今天是照例的放风时刻,周天霄正和吴遵三人一起商量万一监狱有尸灵该走什么线路,见吴遵扯着其他人慌忙起身。 “大哥!” 吴遵三人对走来的周兆点头哈腰。 周天霄一愣,又来收费?不过他又觉得不像,但凡这两人出去收保护费都要带上十多人的。 “坐,坐!不用客气!” 周兆摆手,他往两边望望,便坐到周天霄旁,“今天我们就不废话了,周天霄道长兄弟,我又看了你的资料,听说你是一把好手!” 周天霄思忖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一起越狱么? “哦,何事找我啊?”周天霄淡淡一笑。 周兆不自然的咧嘴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的神色暗淡下来,凑近周天霄耳边低语,“有句话,你们听了千万不要外传!” 周天霄一愣,“请说!” 吴遵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将头凑来。 “你们几个起开一边凉快去!” 周兆瞪了他们一眼,三人忙起身。 “我前来就想听听你的意思,现在有可靠内部消息,”他又看了看周围没人低声说,“上元很可能也有尸灵了!你怎么办?” “哦!” 周天霄一惊,他想不到尸灵竟来的这么快?怎么可能? 吴遵等人在不远处坐立不安也预感到事态的严重。 周天霄打个哈哈,“我能怎么办?随遇而安罢了!”auto;} catch(ex){} 第153章 地球,周天霄(越狱) 仅一天后,监狱早饭到中午都没送来,很多人吵嚷起来。 尽管囚室紧闭,喧闹声依然在迅速传播中不断叠加,诸多消息都在证明着一件事,上元快控制不住。 “头,周兆传给我们的消息,说前几天上元调集的两万部队围剿不利,几乎一半都在巷战中被尸灵打死咬残。军方高层还得继续增调部队啊!” 大家听了吴遵传达的新消息都是目瞪口呆。 机会终于来了! 周天霄仰头向天,想不到他和师父脱逃机遇竟要靠着尸灵的魔鬼来助力,这该是多大讽刺啊! 下午,他们还是没能吃上饭。 更恐怖消息陆续传来互相印证,据周兆的内部消息说这所监狱已有尸灵。 二号区前天就被偷偷封锁,所有人都不准出来,说是外出探亲回来的一个狱警发作咬伤了其他狱警和囚犯。 二号区隔壁就是关押师父的一号区,周天霄心急如焚,他必须行动,还得借助周兆和魏柯的力量。 “关照周兆和魏柯准备行动,让他们两批人造点动静,把外面狱警引进来!” 周天霄对吴遵说。 不一会,五号区响起一个声音,“放我出去!我饿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榜样力量是无穷的,接着呐喊声又开始此起彼伏,这次更凶。 几个狱警终于开门冲进来,强烈求生欲下的囚犯没有畏惧,所有囚室的铁栅栏都被敲得震天响。 一时间书、牙膏、牙刷、甚至枕头能扔出去的东西都被当做武器,三个狱警狼狈躲闪。 忽然隔壁区的警笛震响,其中竟有隐隐的微冲爆射,五号区安静下来,四号区的枪声和人声更加清晰。 吴遵急得脸色刷白,“血尸,一定是血血尸血灵!他们对付普通囚犯不可能用微冲扫的!完了完了!” 周天霄不知为何封闭区域的血尸病毒也传染地这么猛,难道正如伦纳德猜测那样,血尸病毒可以在空气传播吗?难怪邮轮上的防线这么快就垮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四号区的囚犯也感染血尸病毒,每个囚室的人都如困兽般,惊惶和暴躁如燃油般浇在人们愤怒的烈火上。 “放我们出去!” 周天霄和吴遵三人再三确定方案后,他迅速出体将最近距离的一个拿着手枪的狱警制服,控制他走回囚室。 打开牢门锁后,关照吴遵三人稍安勿躁等候讯息。 随后他离开,开启了周兆和魏柯的囚室,也让他们等着,其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其他两个狱警并没注意到他这里,还在远处巡游,周天霄疾奔过去将另两个狱警挟持住。其中一个狱警以为开玩笑,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周天霄见情况快不可控,只得将三个狱警的元魂逐一击昏,三人至少昏迷五六个小时。 乘五号区警笛未响,更多囚犯还被隔壁四号区的枪声吸引之际,周天霄战魂奔出五号区的大铁门,将门外的一个正张望着四号区的狱警迅速控制,打开大门。 五号区的一部分囚徒起先不知发生什么,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诡异一幕,人们又开始喧闹。 五号区门外的其他值守狱警都被派到四号区支援,周天霄得以从容指挥着附身的狱警返回自己囚室,吴遵等人将周天霄身体扶出,又将几名昏死的狱警拖进去。 周围囚犯终于知道发生了借助战魂灵体的越狱,都激动地欢呼起来。 “大哥,也救救我们出去呀!在这里我们会死的!求求你们了!” 尽管他们的声音也刻意压低,却不可避免地喧嚣吵嚷。 “兄弟,能救救其他人出去吗?在这里他们也会死的!”魏柯和周兆一起出来,跟着几个同囚室的囚犯。 隔壁不时传来的枪声刺激着周天霄,他并没打算放出囚徒。 转念一想,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变成尸灵祸害人间,他们再坏也坏不过那些尸灵。而且就凭他们几个一路杀过去就得面对付上百个手持武器的狱警,肯定还要再造杀孽,索性一起求生。 他随即让周兆和魏柯几人将囚犯全部放出。 已有百十个多人跑了出来,周天霄等吴遵和周兆到了之后便跟着魏柯奔往一号区,那里通往监狱大门。 “呜呜呜!” 五号区的警笛还是响了,刺耳的鸣笛震荡在每个角落。 周天霄忽然意识到五号区闹成这样也没有狱警前来弹压,隔壁几个区肯定被尸灵搅翻天了。 又是一阵阵枪声和嘶喊,事情紧迫,现在他得马上救出师父。 他跟着魏柯,后面还有百多囚犯来到隔壁四号区,周天霄终于能从枪声中分辨出不似人声的嘶叫,四号区铁栅栏大门前的几十个狱警个个面色苍白,狱警拿着手枪轮番向大门里开着枪,又一两个还端着微冲。 另外两百多人是从另外方向跑来的,他们很快被发现,枪声转变了方向,囚犯十多人随即扑倒。众人散开,有人用刚才几个狱警身上搜到的几把手枪反击。 周天霄他们手里也有一支,但周天霄不准吴遵他们用。 一时子弹横飞,又有一些囚犯和狱警陆续中弹倒地。 周天霄以极快的身手击昏突然窜出的一个狱警,看得周兆呆了下。 “周天霄兄弟,跟我来,这里走!”魏柯向周天霄招招手示意往另一条窄道过去。 但沿路还是撞到几个狱警,周天霄很快便收服控制住了他们。 周兆一伙人用这些狱警做挡箭牌,将他们推往一号区,沿途几个区都在叫嚷着要出去无人顾及的囚徒,但周天霄根本无心顾及。 跟着周天霄的还有几十个囚徒,在二号区他们和狱警又发生一场遭遇战。这个区的铁栏大门被撞的哐哐乱响,叫嚷声和枪声不断,一百多囚犯惊恐万状,拼命推挤大门。 有一张脸因被后面的人挤压死贴住了铁栏而扭曲变形,眼珠都快暴突出来,显然已死。 透过人墙的间隙,能看到里面不远处隐约有几个人在地上啃食,手里挥舞着血色长条物体。 血尸! 周天霄心头一惊,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血尸食人,他的惊骇程度无以复加,“头头头,快走,太特么吓人了啊!”吴遵腿肚子抽了筋,哆嗦催促。 周兆和魏柯也在拼命催。 枪声和人声还有血尸的吼声将整个二号区笼罩在死亡阴影中。他要去开门吗?不开这些人都得变成血尸,但开了,对他和陶道长处境更加不利!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血灵啊! 他救不了所有人! “走!” 周天霄跟着魏柯飞奔起来,后面的人群和前来压制的狱警扭打作一团,枪声和怒吼四起。 他们终于杀到离一号区的不远,周天霄示意大家停下观察。 一号区基本和二号区一样混乱,里面囚犯大多已冲出各自囚室,有些在打斗,更多人在撞击铁栅大门试图逃出生天。 周天霄藏起自己和周兆吴遵等人,他再次飞速用战魂制住一号区门口的一名狱警,再用他手上警棍接连打昏两名同士,剩下二十多个狱警见他突然发疯,狂叫一声血灵来啦,风也似的四散奔逃。 周天霄用狱警身上的钥匙开启铁栅大门,人们便如潮水般涌出。 起初有些人对他还做避让,接着便有几人直接扑上来厮打,以为他是前来弹压的狱警。周天霄急上火,没时间解释了只得用警棍和拳脚开路,打出一片血路,倒下七八人后,他已冲杀到二楼。auto;} catch(ex){} 第154章 地球,周天霄(许凌吟?) “许,凌,吟” 一连重复了几次 许凌吟? 周天霄知道是小三儿地声音,许凌吟肯定是能让他心动的人,救出许凌吟?也罢!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她的,但怎么才能联系到她? 他看到纪昊然,“纪狱长,你能想办法给我打听到一个人的电话?” 纪昊然眉头舒展开,“叫我老纪好了!这好办,小菜一碟,谁?住哪里?” “许凌吟,您可能在报纸上看到过她当时在法庭上的事,她还被罚了钱,” “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女的,二十几岁,当时我们还说来着她挺仗义的,周道长您等我几分钟!” 纪昊然马上要回手机,输了几个号码,“老孙啊,你小子可好啊,嗯,我还行,哦对了还在刑警司么?” “哦,好,那帮我查个人,快点!” “什么?你要走?不行!那也要帮我查出来才能走,快点,你小子上次被什么,啊,这就对了。嗯,她叫许凌吟,就是上新闻那个大闹法庭的姑娘,是的。要快,家庭住址和座机,手机,单位住址,还有单位座机!好好,我挂了!等你啊!” 纪昊然挂完电话,笑了下道,“等着,很快的!” 等待其间,他们还规划了一下简单的营救计划,统计了一下被营救的人数大概要二十人左右,还要四五辆小车,因为还要买这么多人的补给,药品。 周天霄觉得要搞这么多车有些难,纪昊然则笑道,“好办,非常时期,连我们都快成生死之交了,搞几辆车什么难?何况我们手里有家伙,怕什么!喏,这不是还有这几位么?” 他朝一左一右夹着自己的周兆和魏柯两人努努嘴,后者尴尬笑笑。 “不过我们得换几身衣服,你们这身囚衣铁定回招惹麻烦!” 纪昊然认真的说。 周天霄点头同意,纪昊然电话响起,“对,许凌吟,德庄区?清水小区12号302室,” 周天霄马上给许凌吟家里去了电话,但她竟不在家,据她父亲说是和同学前几天就去慧园找工作了,结果被困在慧园区,她父亲正急得火烧火燎。 周天霄听了不免心惊,心脏狂跳,他知道小三儿又在偷听。 周天霄又接通许凌吟手机,“我是周天霄,许凌吟吗?” 周天霄开门见山的问。 “啊,是我,周天霄?您怎么知道我手机的?啊,我们这里好危险,能来救救我们吗?” 许凌吟的声音很慌乱,隐约还有嘈杂的人声。 周天霄的心又一阵狂跳,竟眼前一黑,手机也掉了。 “天霄?”“周道长,怎么许凌吟出事啦?”是陶师父和纪昊然的声音。 见鬼!他很烦躁,迅速返回灵台,一看小三儿确实在,见他进来便龟缩在角落。 “你小子能给我安分些吗!不要一见到许凌吟就发花痴!我在救她!明白吗!啊!~别添乱!” 吼完的周天霄返回身体,对众人解释道,“可能一整天没吃饭,有些晕,没事了!” 他持住纪昊然递来的手机让心神稳定,深呼一口气问道,“许凌吟,你们在哪?具体地址!” “急死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我们在茂鑫大厦,我是来应聘的,想不到被困在这里了,哦,是1202,我们还有十多个人都出不去,能一起吗?” 周天霄一听有些头大,这么多人他救不过来的!“你们呆着不动,千万不要出去!等我过来!” 纪昊然拍了周天霄肩头一下,借过手机问对方,“周道长您知道这屋子里有谁被咬过吗?”“哦,哦,那就好!” “周兄弟,她们还算安全,不过我们只能带她们两个,那么多人这里可坐不下的!” 自从纪昊然上了车,除了周兆其他几人都不敢多嘴。 一行人换好装,车行至慧园区封锁带的外围。 这里已被重兵布防,单一条高速公路就被几十辆装甲战车并排封住,上面架着机枪,弹壳散落一地。 几条临时的铁丝网一直拉向远处,后面散布开的歩战兵军营大概也有数百个之多。 天上的有多架武装直升机在逡巡,隆隆震耳。 高音喇叭在一遍遍地宣布不准出入,唯一出路就是去往卢慧区的警告。 周天霄知道所有危险区的人都只有集中到卢慧区,还要进行全面检测后才能进入城区。 指挥官仔细验过纪昊然的特别通行证后,又看了看他后面的人,“他们是谁?” 周天霄做好了出体挟持人质的准备。 “官长,这些都是我信任的人,帮我做事的,我们监狱已经被那些血灵整废了,我奉命带人进去办几件重要的事!” 指挥官随后又打了个电话才放行。 “纪官长,里面实在不建议您去!可得考虑清楚了,进去以后没人来救你们!” 全副武装的指挥官很严肃的警告纪昊然,后者只说了声谢谢然后挥手再见。 打开一个铁栅栏大门进入被铁丝网围住的缓冲区。 这里堆着战壕架着机枪。 车开出缓冲地带,前面公路上到处是被打烂的尸体,也不知是尸灵还是普通民众,刚下过的一场雨也未将血冲刷干净,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殷红斑块。 几部装甲战车在两边待命,那巨大车身颤动和隆隆声令人震颤。 公路两边堆了一些被装甲战车推翻的车辆,周天霄估计这些应该是不肯回去强行冲关的民众,结果就悲剧了。 前面几部返回的车辆卡在了一起,一些人吼叫着宣泄怒气,被挡车辆只能选择掉头走另一条通往卢慧区的路。 吴遵一边开车一边倒吸凉气,绕过那些被打烂的人体后,他们的车辆随着车流和零散人群慢慢向前行驶,刘小海对前面的吴遵喃喃道,“吴哥,好像挺凶险的!” 周兆尖声说,“咋了?你想当缩头龟?跟你说啊,我们都是逃犯,如果没有纪狱长的关照,还有这位周道长兄弟,就算过了尸灵这关,我们也别想安生。现在只能将功折罪,帮了大家才有自己的出路,懂不懂!” “是的,肯定!” 其他人一起称是,除了魏柯有些不以为然。 周天霄知道这次能侥幸出狱,必定得立下一些功劳,否则,还可能会因逃狱而判重罪。 人生来就是修行遭罪啊!他暗自慨叹。 缓缓驶进慧园区,到处是汽车啸叫,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许多商店被砸被抢,但还是有很多人排队抢购着日用品。 陶道长还捡到了几部手机。 陶道长跟周天霄说要找个人再核实一下情况。 周天霄知道也不是不信纪昊然,他是有求于他们没必要撒谎。是信息太杂需要再次求证。 周天霄关照刘小海他们继续看着纪昊然,他和陶道长下车,四处观望,忽然一个身穿制服的行政官长模样的人跃入眼帘。 “你们得到的命令是去哪里?” 行政官长很不屑地想摔开周天霄的手继续跑路,却被死死拽住。 官长愤怒地一拳砸来,手臂却被扭到背后,“哎呀呀,别别!痛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官长痛苦蹲下。 “说,你们得到了什么命令?”陶道长继续问。 “哎呀,你给我轻点!轻点,是让我们去卢慧区避难!”对方喘着粗气。 “为什么?要去哪里?” “哎哎哎,断了!断了!因为这三个区都已被封锁啦!哎呦,你轻点啊!我说我说,现在这三个区的人只能去卢慧区,那里是临时避难所,因为怕尸灵混到其他安全的区,所以只能将卢慧区当做紧急避难所了,到时候还得全员检测!”auto;} catch(ex){} 第155章 地球,周天霄(方熙的绝望) 男人冷哼着向他扑来,两人刚一错手,那人已像一堆软泥捂着脸摔飞了出去,瘫软倒地,口中直呼,“停!停!好汉!我服了服了!停停!” “停你丫的!” 周天霄没收住脚,将他元神击飞了出去,但其势已收敛许多,不至于重伤。 那人过了几分钟才又勉强爬起跪地告饶,“兄弟是我错了,我们不要什么,这就领你的老爷子出来就是!好汉!”他说话不清,口眼歪斜。 “我说话算话,给你们一支微冲三十发子弹,不过这次得你先放人,我后送枪!” 当父母坐上校车后,周天霄这才舒了口气,思忖自己这家的口碑实在是太增加办事难度了。 父亲一见周天霄就满脸愧色,母亲上前一把抱住他哭起来,“天霄,我们太对不住你了!是因为有人让你爸指证你,说能让你不被判刑!” 周天霄扶住她,很认真地打断话头,“妈!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这事我们会去查清,我们不会有事,放心!” 纪昊然听到对话满心诧异,但他没问什么。 上鱼区在慧园区附近,一路凶险倍出。 一个血尸斜刺里直挺挺地向车头走来,吴遵没反应过来,常人驾车自然见人就该刹车,或者打方向。 车子发出瘆人的吱嘎声同时又是碾碎血肉的一阵颠簸后,吴遵喘着气大骂, “我靠!它们是疯的,都是疯的!” “它们并没有疯,只是脱离了人类范畴了!” 周天霄掂量了下手中微冲,他还没正式用过这种最流行的杀伤性武器,刚才纪昊然教了他们一些基本操作,感觉很简单。 “保险不要打开,不要对着人!千万记住!” 纪昊然再三嘱咐。 什么时候可以打开保险?周天霄思忖着,车还在疾驶,难得走了一段通畅的公路。 前面出现一个服务站,“周兄弟,在这地方搞些补给,万一到上鱼区来不及找补给很麻烦的!”纪昊然提议。 这狱长头脑还是很灵光,周天霄立刻答应。 两部车拐进服务站,只停了几十部车,人们在排队采购。 出来的人都抓着十多个大小包。 “纪老板,这样子下去轮到我们就空了!” 吴遵对后面的纪昊然说,“老板,咋办?” “我们有家伙!周兆你跟着我,再把后面的魏柯他们两个给我叫下来!” 纪昊然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管束几千囚犯的狱长平日就靠整服帖人吃饭,脑子里总有办法。 “老纪,可别伤到人啊,要付钱,有没有钱?”周天霄惊觉自己连一毛钱都无。 “当然,钱我有,兄弟放心!周兆你那里也带了?”纪昊然问身后的周兆,“报告狱长,他们都有!”周兆一指排队的人。 周天霄只能装作没听见,非常时期也没好办法了。 接着几个人端着微冲疾步冲去,排队人群顿时躁动。 周天霄盯着他们,生怕搞出大事出了人命。 过程还算顺利,在周兆将旁边的一栋楼玻璃打碎后,那些人终于明白这几把微冲确实不是玩具,纷纷退避。 一小时后,足够二十多人吃上几星期的物资装车,还有一些药品,纪昊然甚至还带了件送女儿的小礼物。 纪昊然再让周兆到旁边加油站要了两个油桶,车和油桶都灌满了油。 “兄弟,足够到卢慧区了!” 纪昊然满意地舒口气。 “不错!老纪!”周天霄由衷赞叹。 到达上鱼已是下午,这里比想象的还要乱,周天霄不时安慰着惶恐的父母。 快到方熙家的小区,车却在跑来的一堆人前刹住。 他们的车门被拼命拍打,争相涌来的人群哭喊上车。 周天霄有些不忍,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挤得下。 纪昊然在一旁大喊,“快赶走,鬼知道他们是什么!” 周兆端起微冲,开窗朝天点射,枪声惊得人们四散逃开。 远处是来回奔跑的人影。 校车继续往前,几堆浴血尸灵在撕扯啃食犹自挣扎的活人,七八米宽的车道被阻。 “怎么办,头,这!”吴遵喊过来,掩饰不住的惊恐。 周天霄的微冲朝向车窗外,枪管在车窗不锈钢面上微微震颤,他告诫着不要手抖。不远的一个尸灵向这里抬头看过来,慢慢起身径直奔来。 这速度! “血灵!”周天霄脑子还是清醒的,“撞过去!” “慢!那么多人和尸体我们会翻车,先开枪,看能不能打死它们!”纪昊然阻止了他。 “他娘的,是跑的!血灵啊!” 周兆率先开火,接着是周天霄,一通散射,几个奔来的血灵打翻在地。 “看来微冲可以打死它们的!可以的!”吴遵很激动,周天霄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他杀人了? “砰!” “砰!” 纪昊然始终是点射模式,“你们别浪费子弹,改点射!” 他又一枪将起身的尸灵撂倒。 “不对啊!娘的,它们又又又起来了!靠,还冲过来啦!”周兆的声音变得尖利。 几个被打死的血灵又以诡异的姿势爬起,再度奔来。 “打爆它们的头!快!”周天霄想起伦纳德的话,这些是需要破坏掉大脑中枢神经才能杀死的怪物。 “快打头!必须打头!” “噗噗!” 忙乱中又一阵激射,周天霄没扫中,只有几颗子弹让那血灵稍稍停顿,转眼第一个血灵已冲至距离五六米不到。 它口眼歪斜,下颚也被打残,张大的血嘴活像一头血兽,它一只手挥舞,另一只被打废的手臂随着身体的飞奔前后甩动。 “我来!” 纪昊然端着微冲,神色依然淡定。 “砰!” 血尸头颅似火花一般飞溅,身体依然前冲。 “嘭!” 残躯扑在车厢上,一只血手在吴遵驾驶位旁的窗玻璃抓上一只血手印。 “靠!” 吴遵上身往后一仰,脸色煞白。 “啊!” 是周天霄父母的惊叫,母亲干脆瘫在车厢地板。 “又来了!” 周天霄按纪昊然的点射模式,却怎么也打不中奔跑的血灵。 “砰!”“砰!”旁边纪昊然的两声枪响,十多米外的血尸已被爆头。 “留给你们了,兄弟,练练手,它们冲到这里也动不了你们的。”纪昊然对他们说,不过他的微冲还是瞄着。 “噗噗噗!” 后面的小汽车也响起枪响,周天霄转头看去,惊见几个尸灵已冲到小车附近,“老纪,快解决他们,我们得快开车!我去支援后面的车!” 周天霄提枪跑去后车窗。 一阵慌乱无序后,校车终于重新开动,一阵剧烈颠簸后,两部车甩下七八具被打成筛子的尸体开往方熙家小区。 “这小区血灵怎么这么多?一般都是慢吞吞的血尸啊!见了鬼了!”周兆愤懑的大骂。 “看来大家得好好练练手,特别是胆子,对快速移动中的物体,要想打中像头部那么小的玩意,估计你们只能在十米之内才有些准头!”纪昊然扯着车窗窗帘仔细擦拭着枪管。 “狱长,你得给我们恶补一下,这些东西也特马的太恶心了!” 吴遵在一边开车一边说,纪昊然对囚犯总是居高临下爱搭不理,这次不例外。 “到了!头,好像人不多!” 吴遵刹住车,小区车道较窄,是个老破小区,有几个老人还在户外晃悠,对身边的危险毫不在意。 周天霄和陶道长连上手机,考虑到纪昊然实战能力强,决定由他和周天霄去将公寓楼上的方熙母女接下来。 为谨慎期间,周天霄先出体上楼去方熙家探探,他第二次来自然熟络。 楼道里凉爽舒服,待恢复了些后,见没人便一路上楼,能听得出还有些人躲在家里。 到方熙家门口,他小心钻过门缝,见到方熙在窗边站着,手里紧握手机,还不时看向挂钟。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