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 第1章 傅家的小垃圾 “你的血癌发现得比较晚了,尽快联系你的家人,安排骨髓移植,这样的话还有存活的几率。” 沈般般靠在医院的走廊墙边,脸色苍白,手里死死捏着化验报告。 流鼻血的情况已经持续半年多了。 一开始她并不以为意,以为只是花店刚开业太忙了累的,花店生意稳定下来后,拖了这么久才过来做个体检。 没想到……竟然是血癌!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家人。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顾珍。 顾珍在傅家当了几十年的保姆,每个月挣的不少,可从小就不舍得在她身上花钱,连大学都没让她读就高中毕业出来打工了。 她爸沈良是个没主见的老实男人,对老婆顾珍的话唯命是从,在傅家给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清华开了二十几年的车,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司机。 要找她的亲哥哥沈嘉龙吗?都快三十了,他总是在外面游手好闲,还没一份正经工作,回家一开口就是跟她要钱。 沈般般闭了闭眼,把手机连同报告放回包里,再想想办法。 走出医院时,在大厅里遇到一位找不到妇产科在哪里挂号的孕妇。 沈般般好心,上去说:“我来帮你。” 那位孕妇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找到了妇产科,对她再三感谢说:“小姑娘,你这么心地善良,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沈般般讽刺地想,长命百岁? 她马上就要死了呢。 正走去电梯时,她抬头看见了前面站着一个斯文帅气戴眼镜的男医生,正在跟护士长侧身说话。 对方也看见了她。 “二少爷。” 沈般般习惯性跟她妈顾珍叫傅家那几位的称呼。 傅家有三子一女。 大少爷傅绍庭在集团里当总裁,继承家族管理,商业精英。 眼前的傅戚朝是傅氏集团的二公子,是傅家医疗产业的理事,本职是医生。 三少爷傅熹禹是当红演员,年轻影帝,学艺术出身。 还有一个集万千宠于一身的四小姐,傅洛安,是傅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傅洛安小时候喝顾珍的奶,所以沈般般和她算是比较亲近。 但称呼上,她还是叫傅洛安四小姐居多。 沈般般有一个秘密,就是她偷了傅洛安的男人。 宋寒周,商业贵胄,宋氏集团的总裁,身家数百亿美元。他和傅洛安青梅竹马,原本在两年前就应该订婚了,但是傅洛安为了事业出国留学,暂缓了婚事。 傅洛安出国这两年,她都跟宋寒周睡在一起,被当作傅洛安的替身。 护士长离开了。 傅戚朝双手插在白大褂里,朝她走过来,在她身后的妇科标识多看了一眼,透明的镜片后面露出了鄙夷。 “安安下个礼拜回来了。” 面前的男人个子很高,有一米八五,他目光一扫,就能看到沈般般低下去的脑袋,沉默得像只鸵鸟。 “我知道了。” 当他目光瞥到她白皙脖颈后的一颗红痣时,神情显得尤为不耐烦。 “宋寒周就是把你当做发泄欲望的对象,等安安一回来,他就会像踢垃圾一样把你踢走。你要是敢让安安知道这件事情,让她伤心的话,我保证会让你这辈子都不好过。” 傅戚朝的白大褂从沈般般模糊的视线里消失。 沈般般的脑袋低垂到地面上里。 她父母给傅家当保姆当司机,在他们这些高贵人士的眼里,她就是小垃圾。 滴答,滴答。 医院走廊洁白的地面上,多出来几滴鲜红的血迹。 沈般般赶紧捂住口鼻,同时,也阻止了眼泪流下来。 包里的手机在发出震动。 是那个两年如一日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今天晚上十点。 六个字,言简意赅。 透露出信息主人的冷漠独断。 这么晚,估计是要忙完应酬后才会去公寓,也一定喝了酒的。 沈般般想到每次宋寒周喝酒后,会狠狠地欺负她,把她折磨得身子散架到天亮才肯停下来。 第2章 他玩腻了 晚上十点十分。 沈般般按下密码锁开门后,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 正在不知所措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淡淡的酒味,把她按到了门上。 男人炽热滚烫的身体把她压在门中间,一只手掐住她柔软的腰肢,寒冷结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晚了十分钟。” 沈般般读出了对方的情绪,他很不高兴。 “出租车司机绕路了。” 沈般般吓得无法动弹,任由他霸道的气息将自己包围。 男人嗤笑一声:“洗干净了?” 宋寒周这个男人有洁癖,所以这两年来都只有她一个性伴侣,而且定期都会让她去做体检。也为了节省时间,每次都会让她洗干净了再过来。 “嗯。” 沈般般蚊子似的回应,脸颊烫红。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伸到了她的腰间,将裙摆撩到她的腰上。 他很急迫。 沈般般在黑暗中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今天怎么这么不乖?”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僵硬的反应,男人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温柔多了。 黑暗中,一滴滴的液体落到他的手臂上,令他被酒精冲昏头脑的刹那间,清醒了下。 可到底还是没能抵抗住本能的需求,尤其是她这么软绵绵,又很听话,总能激起男人内心深处想要把她欺负哭的快感。 凌晨四点,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沈般般浑身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身体的灼烫感不断地提醒她一整夜发生的事,腰两侧红色的手指印还没褪去。 宋寒周外面看起来高贵禁欲,可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禁锢自己身体里那头野兽。 沈般般的皮肤很雪白,像涂了凝脂的白玉,很容易留下痕迹,要两三天才会彻底褪干净。 好在他找她的频率不高,一般半个月一次,偶尔会一星期一次。 沈般般穿好衣服,趁着浴室里的人还没出来,准备悄悄离开。 这是每次的习惯。 宋寒周从不喜欢她留宿在这间公寓里。 这个公寓,宋寒周平时也不住,只做这种事才会来,密码也告诉了她。 沈般般走到门口,发现自己昨晚带来的花还掉在地上。 是她从自己花店里拿来的。 每次过来,都会带一束花来见他,尽管他总是不愿跟她说什么,直接进入主题。但是她还是会把花留下来,插在玄关口的水晶花瓶里。 等她接好水,把花插好后,从卧室里走出来脚步声。 沈般般怕他看到自己还没走会不高兴,赶紧去开门。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淡金色的灯光,腰上裹着浴巾,线条性感的上半身,还带着浴室里的白色热气,发梢上还在滴水,流淌在他刀削般的俊美脸庞上,滑过那一双淡漠疏离的眼睛。 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得让女人神魂颠倒。 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高处不胜寒的气质,犹如冷漠高贵的天神降临,让任何女人甚至男人都不敢靠近。 沈般般见过他温柔时候的那一面,是多么让人弥足深陷。 可是不是对她,而是对傅洛安一人独有的温柔。 感觉到鼻子里有一股热流,沈般般把头压得更低,捂住口鼻。 宋寒周看不到她的脸,用那道寒冷却不再被情欲染上的声音,对出了一半门的沈般般说:“以后你不用来了。” 第3章 她一分钱没动过 在昨天下午医院里遇到傅戚朝,沈般般已经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她强压下胸口剧烈的疼痛,紧紧捂住正在流血的口鼻,无法说话,只能用点头来回应他的命令。 门在身后关上。 趁着天还没亮,沈般般仓皇地逃离了那间公寓。 宋寒周在早上五点离开的,在玄关口,他看到了插在花瓶里的芍药,洁白纯净,眼前突然闪现不久前在身下的人儿,通体雪白,有种让人想要弄脏的凌虐快感。 他轻咳一声,觉得自己失态了,一低头,他看到了门边的一滴血液。 昨晚他把她弄出血了? 助理林渠已经在楼下等他。 宋寒周坐在后座,脸上蒙了一层寒霜:“找人把房子消毒。” “是。” 林渠在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钱打了吗?” 宋寒周平常的语气问道。 每一次做完,沈般般的银行卡里就会多一万。 宋寒周用钱的方式让沈般般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林渠面不改色地继续回答:“还是跟往常一样,已经打进了沈小姐的银行账户。” 宋寒周淡淡点了点头,整理袖口时看到袖扣的花纹形状,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朵静静绽放的芍药,又说了一句话:“再给五万。” 林渠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从后视镜里,竟然看到了老板眼里稍纵即逝的躁郁。 沈般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了。 她家四口人,住在老式居民楼的六十平旧房子里,两室一厅。 锦城的房价和首都天城一样,都是数一数二,高得吓人。他们工薪阶级能在锦城买一个二手老房子,几乎花了所有的钱。 当然这个房子,跟沈般般没有一点关系。 出身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住在杂物间改造的小房间里,面积四平米的不到,只够放得下一张床,连个窗户也没有。 她回家这个点,她爸沈良应该还在睡觉。 当傅清华的专车司机就要跟随着董事长的行程走,所以很多时候没办法准时下班。她昨晚没回家,估计他都没发现。 她妈顾珍就更不用说了,在傅家当管家保姆,都是直接住在傅家的别墅里。休息那天才会回家。 父母俩都经常不在家,沈般般和她哥沈嘉龙几乎都是散养。 沈般般是个女孩,很小就学会做家务照顾自己。 沈嘉龙就不行了,成年后基本都不回家,沈良顾珍也不怎么管他,只要人活着就行,养成了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性格。 他最近交了一个女友,直接跟女友同居了,这里更不会回来。除非是来要钱。 沈般般溜进自己小而逼仄的房间,面积很小,但是被她打扮温馨,床头柜上的鲜花总是更换不停。 她现在开的那家花店,是从前老板那里盘下来的。 高中毕业后,她就在那家花店打工,省吃俭用,攒下了一些钱。花店老板怀孕后,就不想开店了。于是沈般般就和一个高中同学一起盘下来了,两人合开,经济压力也小,也不用招工省人力费。 她抬起床垫,从里面摸出来一张银行卡。 第一次和宋寒周做那种事后,他就给了她这张卡,每次都会叫助理把钱打里面。 回来的路上,她手机收到金额变更的短信,前后两次,又多了六万。 多出来的五万,算是分手费。 其实这连分手都不算,顶多是交易终止,宋寒周施舍给她的。 这两年里,卡里的钱她一分钱也没动过。 找个时间还给他。 把卡放在床头柜上,沈般般想着心事,想着自己的病,沉沉睡去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银行卡不见了,而门是开着的,从客厅里传出来吃饭的声音。 第4章 让他去做骨髓匹配检测 沈般般穿上衣服,立即冲出去,果然看见一头黄毛的沈嘉龙正在吃早饭。 那早饭是沈良出门前准备的,留下给沈般般这个女儿吃的。 “沈嘉龙,把我的银行卡还给我!” 沈般般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让他交出银行卡。 沈嘉龙用力地把她的手臂甩开,碗重重砸在桌子上,瞪眼咧嘴道:“沈般般,你发什么疯!谁拿你银行卡了?” “你不给我是,好,我自己拿。” 沈般般见他不肯承认,直接上手去他上衣口袋里摸。 立即摸出来了一张卡。 沈嘉龙被惹怒,狠狠地提起她的衣领,把她往旁边一甩,骂骂咧咧道:“宋寒周买你的钱反正你也不花,给我用用怎么了,我是你哥。” 沈般般的后背撞上了墙,痛的她肩胛骨都感觉要碎了。 她忍痛缓过神来,去他手里抢,“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沈嘉龙一脚揪住她的头发,甩着手里的银行卡,“沈般般,你贱不贱。那个男人睡了你两年,才给你这么点钱,你就当宝了。他身价几千亿,你随便跟他要辆车要套房,不是分分钟的事吗?是不是你没把他伺候舒服,他才给你这么点?” 沈般般看见他脏兮兮的黄牙,恶心的想吐。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去年有一次,沈嘉龙知道了她和宋寒周的事,他就拿这个来要挟她跟她要钱。她要是不给的话,他就去找宋寒周要钱。 沈般般只好妥协。 妥协的后果,就是让沈嘉龙越来越得寸进尺。 她甚至不能让爸妈知道,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在做这种事,他们会把她打死的。 沈嘉龙笑嘻嘻地在幻想好事,拍拍她的脸颊:“说真的,你去跟宋寒周再睡一次,跟他要辆跑车给我开开。我那辆破车也该换换了。” “你想的美!” 沈般般狠狠咬住他的手。 “贱人你敢咬我!” 沈嘉龙气急败坏,朝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在沈般般被踹飞的刹那,一股滚热的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溅在了沈嘉龙错愕震惊的脸上。 沈般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嘉龙摸着脸上的鲜血,明显被吓坏了,立即认怂:“我靠!不会死了?般般?妹妹?你不要吓我,哥只是想要点钱而已。” 他推了几下沈般般的身体,仍旧毫无反应。 头发下面,是她被遮住的脸,只露出一双睁着的眼睛,眼珠子空洞死寂。 沈嘉龙抓耳挠腮,手都在抖:“我交了个女朋友,丽娜提出条件,要我买了房子她才肯跟我结婚。爸妈那点钱每个月都给我吃喝用完了。我知道你能存住钱,这几年一直在到处打工,不然怎么能开的了花店。所以哥就来找你了。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一家人?” 原本没动静的沈般般突然发出一句嗤笑。 她缓缓坐起来,撩开脸上的头发,手背擦去嘴上的鲜血,把地上那张银行卡捡了起来,所有的动作都很慢,因为她在强忍着身体里的痛楚。 在沈嘉龙看来,她就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尸体。 苍白的脸上露出的笑,格外的渗人。 他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你没死啊。吓死老子了!” 沈般般继续白惨惨地笑着,举起手里沾了自己血的银行卡,“你想要钱是吗?我可以给你。里面总共有六十万。只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 六十万!? 一听到这个数字,沈嘉龙的眼睛都直了,立即转变了称呼和嘴脸:“妹妹,别说一件事,哪怕十件事,哥哥也给你办成!” 沈般般爬起来,坐到椅子上,屋子里的光淡淡洒在她身上,苍白的肤色毫无血色,瞳孔也很淡,几近透明,整个人了无生气,马上要消失在空气里。 “我得了血癌,近亲骨髓移植的概率大,你去医院做骨髓匹配检测。骨髓捐献成功,六十万就归你了。” 沈嘉龙表情如遭雷劈,瞬间懵在原地。 第5章 她是傅熹禹的小狗 接下来的几天,沈般般每天都在花店里工作,一边焦急地等待沈嘉龙那边骨髓匹配检测的结果。 她网上查了下,兄妹的匹配概率很高。 如果沈嘉龙的骨髓不行,她再跟父母商量,让他们去做匹配检测。 她才24岁,还很年轻,没被人爱过,没体验过家庭的温暖,还没有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成为母亲就要死了,她不甘心。 真的很不甘心。 江小希从车上把花搬下来,走进店里,看到她手上的剪刀要剪到手指了。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夺过她的剪刀:“般般,你小心点!刚才太危险了。” 沈般般反应过来,看到小希担忧的脸庞,让朋友为她担心感到很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就道歉:“对不起。” 江小希叹气道:“你道什么歉。你这个人啊性子太软了,动不动就道歉说对不起。” 沈般般笑了笑,她也想要强势点自信点,可她有什么硬气的资格呢。 江小希想起她前两天去医院做体检,于是问她结果怎么样。 沈般般不想好朋友为自己担心,于是撒谎道:“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是我营养不良,有点贫血,所以才会动不动就流鼻血。”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要多吃点肉,多喝牛奶。我们中午吃牛肉盖浇饭,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外卖,评价不错,我们试试。” “嗯嗯。” 一说起吃,两个女孩子都兴致冲冲,高兴地闲聊起来。 吃过午饭,差不多两点了。 江小希想起来有一笔鲜花闪送订单。 沈般般插完了明天一家店的开业花篮后,主动提起她去送。昨天她下午不在,所以对订单也不清楚,问了下:“送去哪里?” “就这一束莫奈郁金香绿,送去机场。” 江小希从里面捧出一束包好的绿色郁金香,“是一个女孩子订的。她要去机场接机,好像是送给大明星傅熹禹的哦。” 傅熹禹…… 想起这个恶魔的名字,沈般般瞬间笑不出来了。 在她小时候,顾珍在傅家当保姆,没办法照顾她,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许后,可以把她带到傅家边工作边照顾她。 更多的时候,顾珍会把她关在楼梯下面的杂物间里,门一关,饿了哭了也听不到。 就像关一只小牲口,傅家的人也从不过问。 年纪大几岁的傅熹禹玩性恶劣,会把她带到他养的金毛狗的狗屋里锁住,让她趴在地上学狗叫,给她吃狗的食物。 哪怕现在长大后,他有时还会叫她“沈小狗”。 她的童年,就是一场邪恶游乐场里的噩梦。 沈般般开车去机场后,联系到订花的客人在国际接机口,她立刻赶了过去。 到达h口时,她低估了傅熹禹的粉丝号召力。 整个国际接机处,全都挤满了来接机的媒体记者和粉丝,她挤都挤不进去,刚进门就被堵住了。 好在很快机场的警卫来了,疏散了现场的人群后,变得有序起来,从中间空出来一条出来的通道。 “你好,我现在h出口这里,请问你在哪里?” 沈般般举着花,打电话给顾客。 电话里的女孩声音很激动,身边有很多人的样子,很吵:“哦哦,我在最前面,举着牌子的粉丝群这里。你看到了吗?‘我爱傅熹禹一生一世’,很显眼的牌子哦!” 沈般般抬头,一眼就中:“看到了。” 那么招摇过市的九个字在头顶闪烁,想不看见都难。 挤到那边后,沈般般把花束交给这位客户,扫二维码付了钱,准备走。 这个女孩子很自来熟,把手里的闪光牌给她,“帮我拿一下,我去上个厕所,你给我把位置占住,等我回来啊!” 这个女孩被尿逼急了,扔下花和牌子就跑了。 沈般般很想拒绝,可是对方已经不见了。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头更痛了,字体的闪光令她感到无比眩晕。 忽然,耳边立即响起了可怕的尖叫声,无数闪光灯闪成一片。 周围的人开始不断推搡,立不稳的沈般般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摔倒了。 一双高定奢侈皮鞋出现在她混沌的视线里,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第6章 不喜欢别人吃剩下的 沈般般感觉到了手指要被碾碎的痛。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要从她身上踩过去,面前伸出来一只手臂,一股清爽神秘的高级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傅熹禹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的绅士行为顿时让粉丝们爆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 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向被他握住手臂的沈般般投来,刺耳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那个女生也太幸运了,被傅熹禹亲手扶起来了!” “她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好引起傅熹禹的注意。真是一个心机女。你看她手里的牌子,果然是粉丝呢。太不要脸了!” “就是就是,真是厚脸皮,怎么这么会装!” “把她发到微博粉丝群里挂出来!快多拍几张照片!拉她进粉丝黑名单!” 在一片嘈杂声中,沈般般如芒在背,可傅熹禹还不觉得她的处境有多难堪,竟然一把将她拉近,对着她被踩疼的手吹气,“这位小妹妹,你没事?” 他还装作不认识她。 英俊帅气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温柔的气息,可在沈般般眼里却觉得浑身寒冷。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被他牢牢握住,只见他对经纪人说:“杰森,我们先去休息室坐一坐。这位小姐受了惊吓,带她一起去。” 什么!? 沈般般只想逃,被傅熹禹看出了,将人拉到了身前,故意凑到她耳边说道:“你要是敢逃的话,我就当着记者和粉丝的面亲你,你信不信?” 他扫了眼地上的粉丝牌,低沉愉悦的笑声更是撩人。 她当然相信傅熹禹这个疯子做得出来,他在娱乐圈出了名的会玩,当红女明星国际超模轮流做他的女友,桃色新闻满天飞,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在男女感情方面的风评,媒体粉丝吃得就是他这种男性荷尔蒙爆棚的魅力人设。 沈般般身子僵住,鼻子里一热,流出了鲜血来。 这下,更给了傅熹禹表演的机会:“麻烦大家让一让。这位小姐身体不太舒服,我要带她去医务室。” “我没事……”她还没说完话,就被傅熹禹拿手帕捂住了嘴。 在媒体和粉丝的镜头捕捉下,沈般般成了大明星傅熹禹“暖心照顾的受伤粉丝”。 伴随着大批的媒体和粉丝,傅熹禹在一群黑西装保镖的保护之下,并没有离开机场,而是前往了贵宾休息室。 贵宾休息室的洗手间里,沈般般抽出纸巾,给自己止血,心情糟糕透顶。 落到傅熹禹手里,无法想象他要搞出什么花样来玩自己。 自从两年前傅洛安出国后,她也不常被叫去傅家了,傅熹禹也总是在外地拍戏工作,所以几乎很久没跟他正面碰到过了。 可是现在,因为傅洛安的回国,她又被拉进傅家这个漩涡里了…… “咔哒”一声,洗手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沈般般刚一转身,傅熹禹就从后面把她按在了洗手台上,褪去了媒体面前优雅绅士的一面,正邪魅地从镜子里盯着惊慌失措的她看。 “三少爷……” 沈般般挣扎着躲开他,却被他更紧密地压在台面上。 男人的大掌在她的腰上肆无忌惮地抚摸,“般般,我很生气你被宋寒周先吃了。怎么办?我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 沈般般心头一抖,完了,傅熹禹要在机场的洗手间里对她来强的吗? 第7章 成了她的地狱 傅家三兄弟都知道她是宋寒周情人的事,但都默契地瞒着傅洛安。 在他们眼里,沈般般就是个地位卑微低贱的女人,勾引了傅洛安的未婚夫。为了他们宠爱的妹妹,他们一定做得出弄死她的事。 可又不能直截了当得罪宋寒周,至少在她没有被他玩腻以前,傅家的人不敢动她。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傅洛安回来了,她和宋寒周的关系也结束了,她已经没有护身符了。至少这具身体,对宋寒周不再有吸引力,傅家的人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了。 她最好的选择,就是滚得越远越好。 傅熹禹的手已经从她的上衣下摆伸进去,沈般般赶紧按住他的大手,小脸急红了,“三少爷,不可以!” “怎么?宋寒周能睡你,我不行?”傅熹禹很不悦道。 沈般般的腰都被他掐疼了,拧紧眉头:“宋先生他……不会强迫我。” 像傅熹禹这种出身高贵骄傲的公子哥,是不屑于强迫女人发生关系。无数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根本不需要强迫。 在他眼里,送上门的女人多的是,想怎么玩都行。 也就沈般般,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却被宋寒周捷足先登,男人的自尊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更不会用强迫的手段夺她的身子。 所以,沈般般才说出了这样的话,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傅熹禹撇撇嘴,松开了她,背靠着墙,上下打量着她,“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陪他睡了这么久。像他那种专横霸道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也能让你舒服得跟他上一次又一次的床?还是说,你爱上他了,自愿献身?” 沈般般咬了咬唇,“没有。你二哥已经警告过我。我和宋先生已经没有关系了。四小姐已经回来,我不会再跟宋先生联系了。” “你也配提洛安?”傅熹禹冷哼道,“你睡了她男人,做了这么卑鄙肮脏的事。要不是为了不让她知晓后伤心,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待在锦城?” 沈般般对他们的警告已经麻木了。 傅熹禹故意弯下腰,在她耳边吹了吹气,“你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再缠着宋寒周。否则,惹怒了我大哥,连我都保不了你。” 沈般般没跟傅绍庭单独接触过,以他那么宠溺傅洛安的程度,估计手段会比傅戚朝傅熹禹更狠,就不止是警告而已了。 “我大哥他一般都是直接处理,连招呼都不会打。要不是看在宋寒周的面子上,你以为这两年你能过得这么舒坦?” 沈般般当然明白,傅家忌惮宋氏财团,不敢惹宋寒周。 宋寒周既是她的天堂,从今以后,成了她的地狱。 好在,她离实际的地狱也不远了,治好癌症的几率微乎其微,早点死了还能避免很多折磨。 这么一想,沈般般觉得这场癌症是命运送给她的礼物。 “你笑什么?”傅熹禹瞥见她嘴角的微笑,诧异道。 沈般般抬头,眼睛雪亮,“我知道我是要下地狱的。我一直都知道。” 傅熹禹觉得她脸上的微笑有几分瘆人,“你搞什么鬼?被吓傻了?” 突然,洗手间的门外,穿来了一道清甜的女声,“我三哥人呢?寒周哥哥,我们还是先走。他肯定一落地又找到某个美女快活去了。”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 “还是小妹最懂我。” 傅熹禹搂着不情不愿的沈般般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两人看上去都有些衣衫凌乱,暗示着里面发生了什么暧昧不明的事。 沈般般挣脱不了他的手臂,抬头的刹那,撞到了对面移过来的那道冷漠十足的目光。 第8章 他在生什么气 “三哥,你果然在——”傅洛安认出了他怀里的人,“般般,怎么是你啊?” 沈般般偏过头,躲过傅熹禹捏她耳垂的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明艳照人的傅洛安,“四小姐,欢迎回来。” 傅洛安笑颜如花,向傅熹禹打了个眼神暗示,把般般拉过来,“三哥,你要是敢欺负般般,我可不会放过你哦。般般可是我的好玩伴。” 沈般般看着她脸上天使一样的笑容,苦涩地点点头,好玩伴吗? 是她的小丫鬟。 傅熹禹把人重新拉回来,禁锢在身前,“谁说我欺负她了。般般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好玩伴。对,般般,我们可以玩的很开心?” 他意有所指的语气暧昧,扫了眼对面沉默不语的宋寒周,嘴角一扬,故意抱住沈般般的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口。 “三少爷,我先走了,我要回店里!” 沈般般脸色通红,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匆忙离开这里。 不料,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宋寒周示意了一眼傅洛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走。” 跟宋寒周擦肩而过时,沈般般看到他的目光从她身上厌恶地滑过去,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完全不想把她放在眼里。 “寒周哥哥,等等我!” 傅洛安意识过来时,宋寒周已经走出去了,她连忙去追。 一路追到了机场的绿色通道区,那里停了一排的黑色豪车,第二辆车的门被保镖打开,一个身形挺拔气场十足的男人走出来。 宋寒周看见傅绍庭,脚步也不带停,朝对方微微颔首,转身对追来的傅洛安抛下一句话:“我先回去了。” 林渠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 傅洛安望着他的车子渐渐消失,甜美的笑容顿时消失,咬着红唇不甘心道:“他在生什么气嘛,明明要来接我的,怎么自己先走了!” 傅熹禹悻悻地摸摸鼻子,觉得宋寒周走得莫名其妙,一个随便能睡的女人而已,也不至于把自己未婚妻丢下就先走了。 傅熹禹回想了一下之前宋寒周的表情,对方完全没把沈般般放在眼里,当空气似的,即便是自己当着他的面对她又摸又亲,也没什么反应。 是他想多了。 另一面,逃脱傅熹禹魔爪的沈般般回到了停在机场停车场的车子里。 车子是江小希的,她当然买不起。 正要开上出去的主道,却被一群保镖在前方拦住了,发现前面停了好多整齐划一的黑色豪车。被堵住的不止她一辆,但是看到那群保镖的架势,都不敢按喇叭。 在锦城,这么高调的除了傅家,还能有谁。 傅家属于豪门,处处都要彰显自己家的地位。 即便高傲如傅家,还是得向宋氏低头。宋寒周是豪门中的金字塔尖,既是商业帝国宋氏的掌门人,还是上面那位的外孙,政商通吃,地位不同凡响,根本不需要讲究排场摆阔。 越低调的人,越是无法阻挡那股天生的贵气。 正是出于自知之明,她和宋寒周的身份差了太多太多,沈般般从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多余的感情,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床伴,就是她的全部。 这时,手机响了,是沈嘉龙。 沈般般看到他打来的,有些激动,是骨髓匹配检测有结果了,“哥,怎么样?你的骨髓匹配率可以达到捐献的标准吗?” 第9章 离傅家越远越好 “额,这个嘛,当然没问题,我是你亲哥哥。” 沈嘉龙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有些底气不足。 沈般般听出了不对劲,怀疑道:“是不是你的骨髓不行?看来还是要找爸妈了……” “你别找他们!” 沈嘉龙大声嚷嚷,把医院大堂里周围路过的病人都惊动了,“他们年纪那么大了,你忍心让他们捐献骨髓给你吗!万一老人家出了什么事死在手术台,你能当这种不孝女吗!” 沈般般心灰意冷,身体都在发抖。 母亲重男轻女,从小不是骂她是赔钱货就是骂她来讨债的,父亲懦弱做不了主。 再说了,做手术还要还要花掉一大笔钱,他们挣的钱都被沈嘉龙挥霍一空。就算是有钱他们能愿意救她吗? 沈般般想起从小在家庭里的处境,丧失了最后一点希望。 她是他们的亲女儿又怎么样,要是让顾珍知道自己得了病,肯定会把她当作丧门星一样地立即赶出家里,还会打她花店的主意。 花店是她和小希赖以生存的心血,绝不能被抢走! 听到她那边好久没出声,沈嘉龙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温和,“般般,我会想办法的。你生病的事别告诉爸妈,知道吗?” 沈嘉龙在那边叮嘱她,又交代了几句话后,就挂断了。 医院里大厅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条新闻,标题上写着——斩获国际大奖的新锐建筑设计师傅洛安光荣回国。 沈嘉龙猥琐的目光盯着电视里的画面,幽幽道:“原来是这样。这下我发财了。谁还稀罕那60万。我马上要有600万,6000万了。” 他狰狞地大笑,手上拿着一张报告单,亲缘关系的血型匹配率数字分明写着000003。 挂断电话后,沈般般心烦意乱地朝外面望出去。 傅绍庭朝着正前方展开双臂,严肃的脸色难得浮现一丝温柔的微笑,把扑进他怀里的傅洛安紧紧抱住,抚摸她海藻般美丽的头发,“旅途怎么样?” “一切顺利。我好想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啊。” “我也很想你。”向来不来喜形于色的傅绍庭,亲吻了下她的发顶。 也许是相差了十二岁,他对待最小的妹妹有种养女儿的宠爱。 傅熹禹在后面走出来,朝戴眼镜斯文的男人走去,孩子气地抱怨道:“二哥,大哥偏心,只抱小妹,你抱我。” “滚。” 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傅戚朝只会给他一脚。 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沈般般如同看电视剧一样,看着视野里的人。 他们的生活离自己很远,高不可攀,又很近,因为她是傅家保姆的女儿,从小躲在傅家的阴影下。看着被三个哥哥包围的傅洛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么自信,那么灿烂,毫无烦恼,一辈子没吃过苦的长相。 傅洛安从一出生下来,就可以拥有普通人无法得到的东西,有宠爱她的父母哥哥,有对她一往情深的豪门骄子未婚夫,有花不完的钱,有随时可以去完成的梦想。 傅洛安的,是她沈般般永远到不了的终点。 自己的终点,就在不远处了呢。 望着整齐划一的豪车离开机场的大道,沈般般嘴角流溢出苦涩的笑,别人家的哥哥这么宠妹妹,她的哥哥却想抢走她的卖身钱,她的救命钱。 世界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小希,路上堵车,我会晚点回来。” “没事,你慢慢来好了,注意安全。我点了你爱吃的炸鸡哦!” “太贵了……” “没事,我请你嘛。给你补点营养,让你少流点鼻血。” “小希,晚上我们去逛商场吃西餐!你不是很想吃那家西餐厅吗,我请你。” 江小希在电话里嘻嘻哈哈,丝毫不知道沈般般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小就开始打工,顾珍不给她饭吃,她就去小吃店里洗碗换一碗炒米线。她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吃的用的都不舍得乱花钱,甚至连一份炸鸡都不舍得吃。既然都要死了,还省钱做什么。 沈般般刚挂下电话,一条微信跳出来,是傅熹禹发来的。 【晚上十点,金台壹号。】 沈般般要疯了,他让她去那种很乱的会所到底要干什么? 眼不见心不烦,立即拉黑。 她发誓要离傅家越远越好! 第10章 让你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为了迎接梁洛安回家,傅清华早早从集团下班,和夫人章裕宁携手站在别墅门口等候。傅家的仆人们也都列队等待四小姐的归来。 其中一个肤色微黑、长相精明的中年妇女,属她最激动,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她就是在傅家当了二十几年的保姆,顾珍。 顾珍挤到了章裕宁的旁边,后者已经六十多岁,珠圆玉润,肤光靓丽,气质仪态十分出众,顾珍才五十不到,看上去甚至比傅夫人还要衰老。 “夫人,小姐终于回来了。您和先生总算可以每天见到小姐了!” 顾珍眼巴巴地望着别墅前面唯一的一条宽敞大道,紧张到搓手。 章裕宁和丈夫傅清华相视而笑,都露出了等待已久的欣慰,“是啊,安安总算要回来了。” 温文儒雅的傅清华握住妻子的手,笑着说道:“上一次遇到宋老夫人,她问起我安安什么时候回国。等她回来,两家要谈一谈订婚的事。上次由于安安要出国进修,把婚约推迟了。这次,我们要给宋家一个交代,早日把订婚的事安排下来。” 多少政商高干都想和宋氏联姻,都没有机会。宋氏集团的总裁宋寒周却愿意为傅洛安等两年,傅清华觉得,这个交代一定要给。 章裕宁明白丈夫的意思,微笑道:“到时候我来跟安安说。安安这个孩子玩性大,还不想被婚姻束缚,这次回国,总该成熟长大了,也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顾珍竖起耳朵,听着夫妻二人的对话,激动得像自己嫁女儿似的,“小姐和宋先生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除了安安,哪个女人也配不上宋先生这样的大人物!” 旁边的管家钟叔目光落到殷勤讨好的顾珍身上,听到她直呼小姐的名字,和蔼亲切的面容变严肃了几分。 章裕宁笑笑,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前方宽敞大道上先出现了第一辆车,随后是一排的黑色豪车。 傅家大少爷傅绍庭亲自给傅洛安开车门,伸出手臂,甚至还一手护住车顶,生怕她撞到头,细致入微。 这一系列的动作,可见傅洛安在傅家有多受宠。 “爸爸,妈妈!” 傅洛安像只美丽动人的花蝴蝶一样,跑上前,抱住了傅清华章裕宁夫妇。 看到女儿的到来,傅清华笑容更深。 章裕宁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点女儿粉嫩的鼻头,“这次回来,也要考虑你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什么人生大事。”傅洛安装傻,脸颊上却偷偷浮起了两片红晕。 这时,顾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动作表情十分殷勤,拉住了傅洛安的手臂,两眼放光:“小姐,夫人说的是你跟宋先生的婚事!” 看到她这个举动的三兄弟,同时沉下脸色。 傅洛安嫌弃的目光掠过顾珍那双粗糙黝黑的手,假装礼貌微笑,把自己的手臂从顾珍那里抽回来,叫了一声:“珍阿姨,你还在啊。” 从小到大,顾珍的过分热情总是让傅洛安感到不适,甚至是恶心厌烦,看在她是傅家老仆人的份上,她又是自己的奶妈,傅洛安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傅洛安刚刚回来,傅裕宁怕她累着,让她先回房间休息,然后开始和管家钟叔商量明晚宴会的事。 傅家的三兄弟也是各有各的事,也各自忙去了。 回到房间后的傅洛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听到楼下,在商量明晚傅家为她特意举办的晚宴,这次晚宴既是为了庆祝她回国,也是为了庆祝她的建筑设计获得国际大奖。 傅洛安从行李箱里拿出那只举足轻重的水晶奖杯,眼睛里闪过一丝黑色的怨毒,“沈般般,你不要怪我拿了你的设计。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你这种下等人会有那样的才华。”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上跳出来一条匿名短信:【傅大小姐,我知道你的秘密,给我一个亿,否则我会让你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傅洛安呼吸一滞,手中的奖杯砸落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 第11章 关在楼梯下的杂物间里 花园里,管家钟叔正在察看场地,顾珍鬼鬼祟祟地冒出来,搓着粗糙的双手道:“钟管家,明天举办晚宴一定需要鲜花布置的。我跟夫人说了,般般在开花店,她会干这个活。能不能让她来做,到时候钱你就打给我,我来给她好了。” 钟叔在傅家的时间比顾珍还要久,大少爷没出生前就跟着傅清华做事了,是傅家资质最老的管家,很受傅家人的尊重,连傅绍庭都要叫他一声“钟叔”。 钟叔知道顾珍有个女儿叫沈般般,那个小姑娘小时候经常被顾珍带到傅家,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子,心地善良,手脚麻利。 不像她这个市侩的母亲顾珍,手脚不怎么干净,喜欢占些小便宜,从傅家偷拿东西,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家里的鲜花摆设,每三天更换一次,原先是订一家老店的。 沈般般有一次送了一盆插花过来,章裕宁看着很喜欢,于是就换成了沈般般店里来提供。为此,顾珍吃了不少回扣。 钟叔后来都是直接把钱打到沈般般的花店账户里,省得小姑娘吃亏。 那个小姑娘他算是看着长大的,很小的时候被顾珍带到傅家来,就关在楼梯底下的杂物间里,顾珍要照顾四小姐,总是忘记自己的女儿,不管她饥饿。 钟叔就会给小姑娘弄些吃的,小孩子跟只小猫似的,躲在里面,不哭也不闹,一口一个“钟叔”,叫得甜到他心里去。 想到过去那些事,钟叔不由得心生感慨,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夫人同意了,就让般般明天过来布置现场。” 顾珍算着这次又能拿多少回扣,喜不自禁,然后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钟叔,明天别墅里要找帮佣,酬劳是一天一千。我让我儿子过来,行不行?他很能干的,力气大的很,搬桌子椅子这些都没问题。” “行。” 想着若是不答应她,她肯定厚脸皮去夫人那里求情,所以钟叔干脆答应下来。 顾珍回到自己的保姆房,拿出自己的手机,赶紧给沈嘉龙打去电话:“儿子啊,明天傅家有晚宴,你过来,我帮你争取了一个名额。一天一千块哩。” “好,明天我一定来。” 沈嘉龙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顾珍没想到这次儿子这么快就答应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沈嘉龙看不上那点钱,人又懒不想干活,以前顾珍可是要说好几遍才会不情不愿地过来。 然后,她又问起了沈般般:“那个小贱蹄子呢?你去她店里一下,我帮她接了晚宴鲜花布置的活。一天下来有好几万呢。这小贱蹄子,都不晓得早上晚上给我打个电话,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当小老板了就嫌弃我这个当保姆的妈了!” 顾珍还不知道沈般般得了血癌的事,父亲沈良就更迟钝。沈嘉龙有些心虚地说:“她店里忙着呢。有什么你就跟我说,我来转告她。” 母子俩又在电话里东扯西扯,顾珍聊到结婚的事上,被沈嘉龙几句话糊弄过去了:“钱没有,车没有,房没有,娶什么老婆?妈,难道你还藏着私房钱?” “我哪有什么私房钱,不都给你花光了吗!”顾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妹妹开了店,她应该有钱。小贱蹄子防着我们,一分钱也不肯拿出来。我找她要去,一定给你娶老婆。” 很快,外头有人敲门,顾珍一听是小姐找她,立马挂了亲儿子的电话。 第12章 两年都不腻 傅洛安正在黄昏下的露台上喝着花茶,靠在傅夫人章裕宁的怀里,母女俩亲昵地说着话,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顾珍痴痴地望着傅洛安生动美丽的脸庞,目光中充满了柔和的遐想,等到她看向傅夫人时,脸色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她把冒汗的双手在裤子上用力搓了两下,走上前去,“小姐,你找我有事?” 傅洛安看到顾珍来了,尽管还是那种令她生厌的热切目光,傅洛安保持着端庄礼貌的微笑:“珍阿姨,明天的晚宴也把般般叫来。我这么久没见她,有些想她。” 那个小贱蹄子,有什么好想她的。 顾珍藏下真实的想法,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好的好的!我会跟她说的。她明天一早就要过来布置现场的鲜花。多亏了夫人同意让她的花店来干这桩活,让她多挣几个钱。傅家全家人都是般般的大恩人。” 最后那句话说完,顾珍垂下的眼底那抹暗色越来越深。 “般般开花店了?”傅洛安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凭着沈般般贫穷低等的家世,大学也没读高中学历,找家店一个月打工几千块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沈般般还有能耐开店。 傅洛安笑笑:“那我一定要去光顾一下她的店。” 顾珍语气瞧不起地说:“今年刚开的,还没多久哩,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像她这种人,老实本分找个店打工最好了,安安稳稳,非得折腾开店,岁数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个对象。我都要愁死了。” 听到顾珍说岁数不小这几个字,傅洛安有些不悦,她和沈般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岂不是也在骂她老了。 嘴贱的死老太婆。傅洛安转过头,不再看她。 傍晚五点,沈般般和江小希准备关店了。 正在拉卷帘门时,沈嘉龙开着车轰隆隆发出聒噪的引擎声,把车停在了她们店门口。 分明就是辆低端的二手奔驰,非要学几百万的跑车开。 江小希很瞧不起沈嘉龙这种特别喜欢装的二流子,要不是看在他是般般的哥哥份上,她才不愿意搭理呢。她看看般般,小声问她:“你哥又来找你要钱了?” 沈般般摇摇头,不知道,刚拉过卷帘门,两只手还是脏兮兮的。 沈嘉龙从车上下来,甩着车钥匙,旁边是一个穿紧身露西装和短裙性感裸露的红头发女人,就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丽娜。 他招摇地走过来,“你们这么早就关门了?我给你们带生意来了。” “什么生意?”江小希问。 沈嘉龙瞅了眼脸色憔悴的沈般般,想起她的病,咳嗽了声,假装正经地说:“明天傅家举办晚宴,多亏了妈说服傅夫人,把现场鲜花布置的活交给你们店里干。” “明天?” 江小希大叫,这么急,光设计和进货时间都堪忧。 沈嘉龙得意洋洋道:“这可是一笔大订单,够你们一个月的收入了。妈都跟傅家那边说好了。” 江小希还想说什么,被沈般般拦住。她语气有些冷淡,有气无力:“这单生意我们接了。花市开门早我去进货,设计也花不了几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可是你今天晚上不睡觉了?” 江小希知道这个朋友为了赚钱,曾经在高中就打好几份工,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成绩照样考年级前十。 沈般般说:“少睡一天没关系。” 对没几天好活的她来说,睡觉是浪费时间。 江小希无奈,撸起袖子,“这店是我们开的,活当然是一起干。逛完商场回来,我们再回店里,就熬个通宵!” 趁着江小希去开车,沈嘉龙把沈般般拉到一边,看见她低着头,洁白玉嫩的脖颈像姿态优雅的荷花杆,又细又腻。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猥琐地笑道:“你这皮肤,别说,还真挺嫩。难怪宋寒周那种不缺女人的大人物睡你两年都不腻。” 第13章 活下去的唯一勇气 沈般般躲了一下,被他摸到的皮肤,感觉到像被黏腻腻的蛇碰过一样,很恶心,“我跟宋先生已经没关系了。你不要再提他了。” 她对沈嘉龙说出的这些扎心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从小到大,她从顾珍嘴里听过更不堪入耳的脏话,早就习惯了。 沈嘉龙也猜到了,毕竟傅洛安都回来了,她这个陪睡的也没价值了。 “你的病……” “我想过了。不会告诉爸妈,省得他们为我操心。你说的对,骨髓捐献不是小事,他们已经老了。我不想再麻烦他们。” 她抬了一下头,水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你的骨髓真的不行吗?” 沈嘉龙摸摸鼻子,眼珠子往别处转去,“我骗你干嘛。我要能行的话早就捐给你了。你那六十万我还能不要啊。” “也对。”沈般般点头。 在她眼里,沈嘉龙是对待钱比对待亲人还亲的那种人。他突然没再跟她提要钱的事,这让沈般般对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哥哥,稍微态度好了些。 也许死亡,能挽回一点人性。 女孩的乌发散落在脸颊,柔弱无助地被风吹动,楚楚可怜。 沈嘉龙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你要是死了,你的店怎么办?” “转给小希。” 沈般般看着正在车边向自己招手的身影,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亲情,爱情,她没有,她只有这个朋友了,那是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勇气。 看着她眼圈发红,十分憔悴的模样,沈嘉龙略显烦躁地抓抓头上的黄毛,“行,你想清楚了就好。别给家里惹麻烦。” 丢下一句警告,他抱住性感的女友,走回车里。 轰隆隆的引擎声从黄昏的街道上离开。 傅熹禹拍电影低调了大半年,终于在公众面前露面,机场照一下子刷遍全网,热搜前十的话题里有五六个是他,一两个是他的妹妹傅洛安。 总之都被他们傅家人抢了无数风光。 粉丝群里在热议的几张照片和视频也被热转了,视频里他把沈般般扶起来,还给她手上吹气,截图照片引得上千万粉丝哇哇大叫。 傅熹禹无聊地刷着手机,通过粉丝们的艾特,看到了那几张照片。 沈般般穿着白色上衣和淡蓝色牛仔裤,不经意间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肢,皮肤光滑细腻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手掌上。 几个月没怎么放纵了,把他的兴趣一下子吊了起来,光凭想象身体就热起来了。 “妖精!” 一个圈子里的损友在群里发了几张图,全是他在机场里搂着沈般般的那几张照片,群里顿时火热地聊开来了。 【肖睿:哎呀我去!三少,你这刚落地就抱得美人归,枉我还给你在金台设了宴,找了好几个新鲜的妞,给你接风洗尘。】 【杜臣丰:肖睿,这些妞你给我留着!傅熹禹不要我要!】 傅熹禹回了一条。 【傅熹禹:谁说我不要了。给老子排队去,挑剩下了再给你。】 【杜臣丰:行,你是大爷,你先来。不过肖睿,你找的这些女的行不行,能不能入得了咱们傅三少的法眼?】 【肖睿: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我公司里的哪个不是知名小花。这次来了几个新人,先给你们挑,看哥哥照顾你们。熹禹,你把你那个妞也带来呗,我看着条件挺好,光凭几张照片就看出来很水灵了。】 【杜臣丰:肖睿,你不要命了,三少的墙脚你也敢挖!】 【傅熹禹:晚上等着。】 第14章 艳照发给宋寒周 傅熹禹结束了群聊,打开私密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 是沈般般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当时穿着白色衬衫被推到傅家的泳池里,爬上来后,浑身湿透,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吹弹可破的脸蛋如出水芙蓉般透亮清新。 那才叫水灵,嫩得能掐出水来。 傅熹禹忍了好多年没下手,一想到被宋寒周在两年前抢了先夺了她的第一次,傅熹禹一股气上来,拿上车钥匙下楼。 傅洛安在楼梯上遇到他,只见他休闲不羁的打扮,戴着墨镜,一改镜头里绅士影帝的形象,“三哥,你又要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傅熹禹揉揉她的头发,“乖。你在家陪爸妈,三哥找朋友喝酒去。” 傅洛安白了他一眼,“三哥,明天的晚宴我叫了沈般般。我知道你想玩她,随便玩玩就行了,可别让爸妈知道你对保姆的女儿感兴趣。” “真是我的好妹妹。”傅熹禹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眯眯道:“话说你回来了,宋寒周不约你出去吃晚饭?” 说起这个,傅洛安顿时露出了不开心,“你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冷淡,只对工作感兴趣,约会这种事他是一点也不屑。” 傅熹禹别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男人事业心强挺好的。你看大哥,把我们傅家产业做的这么大,三十五了身边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有,我都怀疑大哥喜欢男人。至少你那个宋寒周,他对女人还是感兴趣的。” “三哥,你也开我玩笑!” “哎哟疼,我是认真的。” 傅洛安抬起纤纤细手,在傅熹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脸上娇羞和骄傲并存,“只要我能嫁入宋氏,成为宋太太,他想怎么忙都行。” 傅熹禹啧了声:“看来我们的小妹已经牢牢拴住了宋寒周的心。” 他想起了,笑容冷了下道:“不过你还是小心点,看好你的男人,别让外面的小野猫小野狗勾引走了。” “你说宋寒周?” 傅洛安不以为意道:“他对其他女人才没兴趣呢。这两年里重要的日子他都会飞到德国来陪我,而且一心扑在工作上,哪有时间找女人。” 扶着楼梯扶手倒退着,慢慢往上走,傅洛安像一只高傲不凡的孔雀。 傅熹禹就欣赏自己妹妹这种自信张扬的性格,哪是一条小野狗比得了的。 沈般般和江小希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各自买了一条裙子当姐妹装穿。两人还去了一家网红西餐厅吃饭,人均价位都够沈般般一个礼拜的伙食费了。 她坚决要请客,江小希感到很奇怪,“般般,你是不是中奖了?不然的话,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舍得给自己花钱?” 自己的确是中大奖了,癌症的“大奖”。 沈般般惨淡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小希,这里面有五万块钱,你帮我保管。店里进货要付款,你可以用这里面的钱。还有我想把店转给你,你当店主。” 江小希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愣了愣,“你不打算开店了?” 沈般般摇摇头,继续微笑:“不是,我最近身体感到很累,想多休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干活了。所以店里的事,你来做决定比较好。” 江小希想到她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怎么好,“也对,那你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以后出门送货进货这些事我来做,你就留在店里看店好了。” 看着笑嘻嘻乐观派的江小希,沈般般觉得这辈子再怎么烂,至少有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好朋友,已经很幸运了。 吃完饭,两人从商场里走出来,沈般般的手机响了。 傅熹禹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沈小狗,你竟敢拉黑我的微信!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艳照发给宋寒周的话,就立马滚过来!” 第15章 哥哥带你进去 艳照? 沈般般脸色煞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艳照在傅熹禹手里,难道是以前在傅家被他欺负时偷拍下的? 这种人什么恶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卑鄙无耻!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转头对江小希说:“小希,我有事,你先回家。” 江小希点点头,“早上去花市订货我来接你,我们定个时间。” “我今天都会待在店里,你先回家睡一觉,再来找我好了。” 沈般般交代好事情,目送了江小希的车子离开停车场后,她用地图搜了下金台壹号的地址,发现就在同一个商圈里。 那里需要身份才能进去,沈般般在外面就被高大的保镖拦住了。 周围停了一圈的豪车,沈般般刚才路过时,听到一个穿着暴露妖艳的女人坐在车子里发出那种高昂的叫声,她都不敢往车窗里看。 这时,身后停下来一辆玛莎拉蒂,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保镖见了他立即喊:“肖总。” 沈般般自觉给这几个人让道,走到边上去。她一抬头,一个身穿银色鱼鳞亮片短裙的年轻女人抱住了那个黑衬衫男人的手,热情地吻了上去。 而黑衬衫男人的手,直接从裙摆下面伸进去,短裙下的春光一眼可见。 女人被摸得很舒服,另外两个女孩子很不满,也贴到男人身上去抢他的嘴唇。 那个男人左拥右抱,把三个女人从身上扒拉下来,“你们三个矜持一点。等下见了傅三少,要是这个骚样子,他一定把你们踢出去。他啊,就喜欢清纯小白花,要端着,清高范儿,知道吗?” 穿银色鱼鳞亮片短裙的女孩子扯了扯裙子,往下拉一点,胸前半遮半露,引人无限遐想,“知道了,肖总。不就是演戏嘛,我汪盈盈是科班出身。” 肖睿满意地摊了摊手,让她们先进去,走到门边时,他停了下来,往沈般般那里一看,眼睛一亮,“你不是那个——傅熹禹要带来的妞吗!” 夜色里,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沈般般贴在墙角,白衣服牛仔裤,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那一双雪狐狸般的眼睛,从五光十色的夜色里露出来。 有种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肖睿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后面三个女孩吃醋地催他,他也没理会,而是走到沈般般跟前,“小妹妹,你怎么不进去,傅熹禹把你落下了?” 沈般般很不喜欢他那种明着打量的眼神,“我在这里等他出来。” 肖睿听到她开口说话,不怀好意的笑容更明显了,开始想入非非,这要是在床上用这把黄莺似的嗓音叫出来,啧,不敢想,骨头都能给她叫酥了。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里面拽,“他不会出来的,正玩得起兴呢。谁敢打断他,他能把我店给砸了。走,哥哥带你进去。” 沈般般挣开他的手,“我、我自己走。” 肖睿看着她很不喜欢被男人触碰的表情,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没说什么,就在前面带路了。 这地方很大,要用卡刷门才能上去,见到肖睿的人都跟他客气地打招呼。他一个不留神,小姑娘就要迷路了。 “你看,没我就要迷路,跟着哥哥。” 肖睿过去把她拉到身边,笑眯眯地揽了揽她的后腰,很细,一只大手就能围住半圈,触感跟丝绸做的似的,让他意犹未尽。 但一想到她是傅熹禹的女人,他立即打消了下一步的念头。 随着七转八绕,推开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宽敞包厢。 靡丽的光线在看不清多大面积的屋子里增添了一股隐密的氛围。 深蓝色的卡座上,宋寒周西服敞开,白色衬衣的领口揭开了一颗扣子,将性感的喉结暴露在空气里,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杯鲜血般的红酒。 沈般般十分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6章 让她坐过来 肖睿显然也没料到宋寒周这种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大人物也会光顾这么私密的夜场,搭在沈般般肩膀上的那只手缓缓落下,有些不知所措。 宋寒周森寒的目光一扫而过。 沈般般心里的紧张放松了些,她今天是来跟傅熹禹讨要说法的,宋寒周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意外,她就当做不认识他最好。反正对方也不会来认识她。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除了宋寒周亲近的手下和傅家三兄弟,外面的人都不知晓。 宋寒周这种身份的人,有关于私人的事情都严格保密。外面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想抓住他的把柄套重要信息的人,都会被及时掐灭,而且下场很惨。 政商两界,谁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杜臣丰从边上悄悄走过来,讪讪跟他解释说:“都怪我手贱,消息发错了群。正好宋寒周也在那个群里,他就过来了。” 肖睿骂了一句“操”,“你发了什么?” 杜臣丰把聊天记录亮给他看,先是一张照片,机场里傅熹禹摸着沈般般雪嫩的小手对嘴吹气,后面跟着一句——这双手要是搭在腰上今晚就别想睡了。 “……傅熹禹人呢?”肖睿扫了一圈,没看见他。 杜臣丰朝后面卡座上气场生人勿近的宋寒周赔了一个笑脸,然后才对肖睿如实说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就接人去了。人怎么在你这里?我赶紧叫他回来!” 肖睿暗骂杜臣丰先溜了,整理好表情,走到宋寒周面前,客气地打招呼:“宋先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地方玩?” 暗淡的光线下,宋寒周那一双淡漠的目光如惊鸿划过天际般,从沈般般身上随意一瞥,移向面前点头哈腰的肖睿,“听说你私藏了一批红酒,来尝尝味道。” 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好像真的只是来喝个酒而已。 肖睿受宠若惊:“你要是喜欢,我让人送一箱过去。” 宋寒周淡淡点头,对方恭敬的态度让他满意,“你父亲下次什么时候打高尔夫,叫上我。” 肖睿的父亲是锦城议员,早就想攀上宋氏这棵高枝,可是人家压根瞧不上他。肖睿听宋寒周这么随口一说,激动地要当场叫出来! 要是能替他爸笼络宋氏,下一届锦城市长,那就是唾手可得了! “我一定转告他,让他好好练练球技!” 肖睿招呼自己带来的那三个女孩,分别坐到宋寒周的两边。 宋寒周抬起手,冷冷的目光扫了汪盈盈一眼,她还没搭上他肩膀的手就被他一个眼神刹住了,“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人坐我身边。” 汪盈盈脸色十分的难看,扭着屁股就要翻脸。 肖睿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警告她别拿乔,把她吓住了,她只好扭曲着妆容浓艳的小脸走开,去找其他在场的有钱公子哥了。 “宋先生,你别生气,这些女孩都上不了台面,没见过什么世面。”肖睿亲自来给宋寒周倒酒,赔不是。 宋寒周举着红酒杯,指着站在门口的沈般般,“让她坐过来。” “这……” 肖睿十分为难,一边是宋寒周,一边是好友傅熹禹,两边他都不想得罪,“宋先生,那位小姐不是这里的人,她是傅熹禹带过来的人,也是客人。” 话音刚落,宋寒周就把酒杯一扔,洒出来的红酒溅了肖睿一身。 来不及肖睿反应过来,就见宋寒周突然起身,走向了沈般般,伸出精壮有力的的手臂,把她一把按到墙上,低头吻了下去。 第17章 不喜欢用过的东西被别人用 沈般般被男人吻得嘴唇发麻。 霸道的气息伸进来时,她尝到了一股淳厚的红酒味。 宋寒周好像是发泄报复似得对她又啃又咬,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把她牢牢锁在他滚烫的掌心里,熟悉的身体感觉让她以为回到了那间见不得光的公寓,在公寓的每个角落,他对她无休无止的索取。 可现在,他们不在那里。 宋寒周竟然当着锦城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当众强吻了她! “……唔唔……宋先生……” 就在她挣扎间,旁边的门被推开,傅熹禹看到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大大的“靠”了一声,杜臣丰说的竟然是真的,宋寒周也来这里了! 而且还当着他的面吻了沈般般! 傅熹禹不爽极了,“放开她!” 听到旁边隐隐发怒的声音,沈般般以为要被宋寒周吻到窒息,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嘴唇,微凉的指腹还暧昧地在她红肿的嘴角摩挲,擦去两人的唾液。 昏暗的视线里,宋寒周轻轻掀起眸子,看向脸色发青的傅熹禹,“怎么,你打算接手我玩过的女人?” 沈般般心都凉了,在宋寒周眼里,自己就是个被他玩过的女人,仅此而已。 傅熹禹要冲上去,被后面的杜臣丰及时拉住了。 他甩开杜臣丰,指着宋寒周:“宋寒周,你别忘了,洛安现在回来了,你觉得她能容忍你背着她在外面乱搞其他女人?” 宋寒周慢慢挥开面前的这只手,不紧不慢地嗓音响起:“想做我宋寒周的妻子,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听话。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走不出这里。” 傅熹禹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看看恐惧的沈般般,再看看宋寒周,“宋寒周你有没有搞错,一个下贱保姆的女儿,你还睡着睡着当宝了?我就睡她怎么了!” 门被打开,林渠在外面递上了一条帕子。 宋寒周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对气急败坏中的傅熹禹,淡淡扬起眉,轻蔑道:“我不喜欢用过的东西再被人用。你要是不怕后果,可以试试。” 骤然之间,随着宋寒周的离开,安静的包厢里被巨大的红酒瓶砸碎声惊醒。 看明白过来的肖睿此刻捏了一把汗,复杂的眼神投向阴影里的沈般般,原来她不是傅熹禹的女人!她是宋寒周的女人! 傅熹禹想动她,宋寒周的突然出现是为了警告他! 望着地上破碎的红酒瓶,和流了一地的红酒,肖睿悻悻地想自己刚进来时没对沈般般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然这地上流的血就是他自己的了。 傅熹禹好歹是宋氏的亲家,宋寒周口头警告下也就罢了,自己什么身份,连傅家都没法比,宋寒周能放过他?他爸的仕途恐怕都要断了。 惊出一身冷汗,肖睿提醒包厢里的其他人,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今天的事,谁也不要说出去。” 警告完,他过去安抚傅熹禹,一边朝杜臣丰使眼色,让他把沈般般带出去。 “等一下。”发泄完一通的傅熹禹,把矛头对准了还没走的沈般般,几步跨过去,将人扛在了肩上,强行带了出去。 “傅熹禹!你放开我!” “我倒要看看你的身子是不是真有这么勾人的本事,能让宋寒周这么稀罕!” 望着傅熹禹扛着人往走廊尽头的套房里走去,杜臣丰急坏了:“肖睿,这可怎么办!刚才宋寒周的话你也听到了,要是傅熹禹碰了他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肖睿赶紧摸出手机,“我靠!傅熹禹这个祖宗是要倒了我的老窝啊!” “你打给谁?”杜臣丰问。 肖睿听着那头的忙音,心脏砰砰跳。 “只有一个人能制住傅熹禹这个疯子。宋傅两家的联姻,要是因为傅熹禹在我店里睡了宋寒周的女人被破坏,那我肖家跟满门抄斩有什么区别!” 第18章 比宋寒周的吻技好多了 情趣套房内,沈般般被丢到巨大的床上,还没爬起来,傅熹禹解开皮带,直接压了上来。 “傅熹禹!你放开我!” 傅熹禹的头发散了下来,眼睛里闪过暴怒的红光,电影镜头里迷人深情的脸骤然间变得面目可憎,充满邪气,“你跟宋寒周喜欢玩这一套?” 他扳过沈般般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印了下去,“我比宋寒周的吻技好多了,你试试看,是不是更喜欢我的?” “唔,不要!” 沈般般头一偏,傅熹禹的嘴唇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他当即怒不可遏,再次把她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不料,一口鲜血朝他的脸喷了出来。 “你……” 滚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颊上,一两颗微小的血珠子挂在他的眼睫上。 血红的视线里,沈般般却只是冷静地捂住了嘴,阻止更多的血流出来。 “你生病了?” 彻底冷静下来的傅熹禹抓住她的手腕,从她不正常的出血状况,立即判断出她的身体不对劲。他没有打她,怎么能出这么多血。 沈般般甩开他的手,往后躲,“别碰我!” 她离他远远的,衣服上挂满了血迹,苍白的小脸强自镇定着,身体却在不自觉地发抖。她是害怕的,只是在强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傅熹禹看她这副样子,心里更加烦躁,抓了抓头发,走去浴室拿了一块毛巾,丢给她,“我刚才是被宋寒周气坏了,不是真的要把你强……你懂的。” 沈般般低垂着头,一次次地用毛巾擦去鼻子里口中的鲜血。 纯白的毛巾被鲜红的血迹弄脏了。 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神空洞,苍白无力地扬起一抹讥笑:“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捉弄我。是因为你习惯了我在傅家当你的玩具,你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样东西?所以我被宋寒周占有后,你不高兴了?就像小孩子被抢走了玩具?” 傅熹禹又见到了她这种空洞的微笑,跟他印象里那个总是很安静却倔强坚毅的女孩子简直判若两人。眼前的她,就像一株草,根枯了。 面对沈般般的质问,他无言以对,皱紧眉头。 “如果睡一觉可以让你对我失去兴趣,把我像一样坏掉的玩具扔掉,我现在就给你睡。”沈般般坐在床上,开始脱掉上衣,里面的内衣是白色蕾丝边的,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她又站了起来,脱下牛仔裤,露出一双匀称雪白的细腿。 手机照片里若隐若现的身躯近距离地出现在傅熹禹的眼前,他淡棕色的眸子骤然收缩,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音色变得沙哑:“快把衣服穿上。” 沈般般两条细腿走向床边的男人,一双眼垂下,直勾勾地撞进意乱心扉的傅熹禹眼里,张开了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三少爷,你不想睡我吗?” 她吹了一口热气在他的耳边,感觉到了男人身体的僵硬,“放心,我不会告诉宋寒周的。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傅熹禹呼吸一轻,箍紧了怀里的人,压在了床上,咬牙切齿:“你不要后悔,这是你自愿的,不是我强迫你的。” “嗯,我自愿的。” 沈般般看着眼前这张万千粉丝梦寐以求的大明星面孔,只能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咬了。 嘭! 当要进入正题时,套房的门被强行打开了。 “肖睿你他妈找死!” 一个枕头飞过去,傅熹禹暴跳如雷。 第19章 找好下家了 “哎哟!” 肖睿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枕头。 他看到床上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场景,傅熹禹衣服齐全地站在床边挡住了床上正在穿衣服的人,沈般般微微抬腰套裤子的一瞬间,瞄到了那双腿,真叫极品。 沈般般穿好衣服,捡起自己的包,朝傅熹禹看了眼,“我先走了,照片……” 傅熹禹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耐烦道:“我不会发给他。” 给宋寒周看?才不便宜他! 等沈般般离开后,傅熹禹开始兴师问罪:“谁让你开门的,老子在办正事呢!” 肖睿把锅全甩给了电话里的傅绍庭,“你大哥让我开的门。说把你叫不出来,就让我直接砸门。” “你告诉他了?”傅熹禹脸色大变,着急要走。 走之前,他拍拍肖睿的肩膀,皮笑肉不笑,浑身散发着戾气,“肖睿,你真是好样的。你以后就跟着宋寒周混。” “熹禹!三少!宋寒周很快就要成为你妹夫,你们傅家和宋氏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一家人伤了和气!” “妹夫个头!我看傅绍庭能对安安瞒多久!” 傅熹禹扬长而去。 肖睿欲哭无泪,今天晚上好好的一场接风宴,搞得他差点家破人亡。傅家他得罪不起,宋寒周他老爹都不敢得罪,能让他怎么办! 另一边,沈般般走出了金台壹号,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 虽然狼狈了些,破罐子破摔起码有用,她没想到傅熹禹在最后关头没起来。要不是因为那张照片她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更不会遇到宋寒周。 她原本还想在宋寒周心里留下最后的好印象,才脑子一昏来找傅熹禹要照片。既然宋寒周这么“看得起”她,无所谓了,艳照不艳照,反正她全身上下他都看过了。 她就是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又怎么样呢! 五月份,晚上的风有些凉。 离开了那片繁华的商业区域,她找了个安静的花坛,坐在路边,想着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要不离开锦城,去南方,死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一双黑色皮鞋进入了她的视线里。 林渠走到她面前,“沈小姐,宋总请你上车。” 沈般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的一盏路灯下面,停着宋寒周那辆低调奢华的高端车,车窗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林助理,你回去跟他说,我沈般般就是个路边的垃圾,宋先生这么洁癖的人让垃圾上他的车,是不对的。” 说完,她就站起来,往前走。 快晚上十一点了,公交车停运了,零星的车辆开过大街。 她神情恍惚地脚步跨出去,就在一辆车从边上冲过来时,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回了路边! “你没长眼睛?” 宋寒周拧紧眉头,一顿暴戾声劈醒了她。 沈般般还很无辜地吐吐舌头:“好险。” 宋寒周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一阵莫名的心烦意乱,将她粗暴地拽进车里。 林渠站在车外一米远的地方守着,听到了里面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的衣服……” 沈般般奋力挡住着宋寒周,男人却轻而易举地把她抓在怀里,剥光了她的衣服裤子,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把衣服扔回她身上。 是不是有病? 沈般般今天晚上第二次穿回衣服,看到男人脸上覆盖的一层寒霜渐渐消去,又恢复了淡漠疏离的模样。 她的身体很容易留下痕迹,想必刚才脱她衣服检查就是为了这个。 有洁癖占有欲强的男人真的惹不起。 她忍不住笑了笑,没好气道:“宋先生,你一直没走,就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被傅熹禹睡,这说明你是不是在意我?” 宋寒周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淡的厌恶,“我只是不喜欢傅熹禹碰我用过的东西。” 沈般般勾了下唇角,“换做其他男人就可以了?” 宋寒周从没见过她这副大胆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具体是什么触到了他的神经,他也琢磨不清楚,只是心里乱得很。 他瞬间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整个人把她娇小的身躯压在皮质座椅上,阴影笼罩住她。 “你已经找好下家了?” 第20章 祝你和傅小姐幸福 沈般般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即便是在同床共枕的时候,男人的霸道里也总是饱含着溺死人的温柔。她明白那只是出于生理本能的温柔,而非是情感上的爱护。 可现在,他却像一匹狼,杀气腾腾的眼神,露出狼王的獠牙,仿佛要撕裂她。 沈般般心脏收缩,被恐惧包围,为自己刚才那句挑衅他的话付出了代价,赶紧解释道:“宋先生放心,我对其他男人不感兴趣。” 下巴上的力道松了松,宋寒周眼里的寒意褪去,勾起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嘴角,“你只对我感兴趣?” 沈般般盯着他脸上不明意味的笑意,男人这是在调戏她吗? 她慢慢地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心里并没有高兴多少,垂下了眼睑,很识趣地说:“我好像没资格这么说?” “知道就好。” 男人松开了她,坐正回去,抬起手敲了两下车窗。 守在外面的林渠坐进驾驶座,开始启动车子。 沈般般一看车子启动,立马急了,“这是要去哪里?我要回家。” 宋寒周把她按回到座位里,“恐怕你今晚回不去了。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这种行径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车子已经打开,车门被锁上了,又不能跳车,沈般般没有办法,不挣扎了,背对着他愤愤嘀咕道:“已经结束了还要确认什么?” 听到她不高兴的抱怨,宋寒周多看了她一眼,就被她衣角上的血迹吸引住了,瞬间想起了结束关系那天公寓门口的那几滴血,“这血哪里来的?” 啊? 沈般般被他突然的发问,忘记了要说出口的话。 男人深邃的目光夹杂了一丝困惑和忧愁,落在她的脸上,令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迹,苦涩地笑了下,“如果我说我得了绝症,马上要死了,你信不信?” 宋寒周掀起眼尾,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看,他根本不信。 沈般般故作轻松的笑容渐渐加深,“当然是骗你的。我可不想拿绝症这种烂借口来博取你的同情。跟宋先生在一起……额我是指单纯的那方面在一起,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成年人各取所需。那些钱,我会还你的。” 宋寒周冷声打断了她,“不用还。” 沈般般语气坚决:“一定要还。别的有钱人养情人送车送房,那是喜欢了才舍得花本钱。你给我的那点钱,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我明白我跟会所里普通的坐台小姐价格没区别。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用你提醒。但这个钱收不收,我说了算。” 宋寒周无动于衷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陌生,不是自己睡了两年的人,明明没有多少自尊心却在他面前倔强维持的样子,勾起了他的好奇。 她对他不是完全的臣服,也不是完全的骄傲,居于两者之间,像漂浮在海浪上,摇摆不定,垂死挣扎,但又柔韧动人。 “说完了?” 她又是故作坚强地在笑,“最后一句,祝你和傅小姐幸福。说完了。” 宋寒周的手指从她的脸颊边划过去,就是觉得遮住她侧脸的那缕头发很碍眼。将头发掠到耳后,他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无情地揭穿她的伪装,“笑得很丑。” “哦!” 沈般般立即收去笑容,觉得他的语气像一位严厉的长辈,明明没相差多少岁,但他那种上位者的冷静淡薄,总是会将她衬托得很渺小。 她乖巧听话的样子很撩拨人,尤其是当那双有大又亮的鹿眼看着的时候,宋寒周好像没办法抵抗住诱惑,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已经快一星期没有尽情品尝她甜美的滋味了。 除了失眠带来的不适,还有某种瘾症,正在禁欲自持的男人身体里疯狂滋长。 宋寒周把人抓进怀里,急不可耐地解开领带,对正在开车的林渠催促道:“开快点。” 第21章 这一晚少受点罪 沈般般被男人高超的吻技吻得浑身酥软,被男人抱进了那间公寓里后,她目光瞥到了玄关上那一束枯萎的芍药花,猛然惊醒。 “宋先生,我们不可以再这么做了!” 然而宋寒周并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将她抱进浴室,衣服脱下后被淋浴浇湿了全身。 沈般般看着他脱下西服和衬衫,竟然也走进了热气弥漫的淋浴下。 沈般般真是服了他的洁癖,竟然还要帮她洗澡吗? 被男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她面色坨红,从他手里抢过毛巾,把他推出去,“我自己来……你能不能先出去?” “快点。” 宋寒周看她拖拖拉拉的动作,眯了眯眼,果然还是没有耐心了。 直到沈般般被大大的浴巾包裹住身体,宋寒周把她抱上了床,擦干净水渍便盖上了被子,她的头发还没干,搭在他的臂弯里,贴在他胸前,凉凉的。 沈般般脑袋动了下,头发在他胸口摩擦,很不舒服。宋寒周加大力道,把人禁锢着一动也不能动,“你最好快点睡觉。” “不做吗?” 沈般般都要怀疑人生了。原本以为这一晚上别想睡了,没想到男人只是抱着她后,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就这么干躺着。 宋寒周的目光在她绯红的脸颊上扫了一眼,再次闭上了眼,“我只是带你来睡觉的。” 睡觉……沈般般想到的是那个睡觉。 就这么瞪大眼睛过了快十分钟,沈般般还没有睡意,而紧抱着她身子的男人却已经呼吸变得轻微,颤动的黑色羽睫表明他还没有正式入眠。 这是在干什么? 沈般般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宋寒周把她带过来,只是为了单纯睡觉而不是做那种事!而且还亲手帮她洗澡! 他的眼睑淡淡的青灰色,是睡眠不好的缘故吗? 唉。 沈般般叹气的声音吵醒了他,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眼底是被打扰睡眠的恼怒,他的睡眠很浅,尤其是在无法入睡的情况下,脾气更是暴躁。 他趴在她的上方,危险的目光落下来,“我已经很多天没睡了。你要是想这一晚少受点罪,最好听话。否则我不介意做些助眠的运动。” 助眠的运动……? 沈般般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些僵硬,立即闭上了眼,“我立刻就睡!” 身侧的男人慢慢凑了过来,呼吸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脖颈上,改成了从后面抱住她的姿势,连她的湿头发也不介意了,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 似乎是被他迫切的睡意和滚烫的体温催眠,沈般般渐渐进入了梦乡。 凌晨四点,包里的手机在黑暗中发出震动。 因为打工而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沈般般很快醒了,小心翼翼地从男人怀里出来,上半身弯到床下去摸包里的手机。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别走。” 沈般般身子一僵,以为男人醒了,回过头去,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感觉到旁边的地方空了,他无意识地黏了上来,抱紧她的腰。 “……宋先生?” 沈般般试探了下,没把他叫醒,然后将他的手臂掰开,终于逃出了他的禁锢。 穿衣服,出门,一气呵成。 她抱着手机,在夜色里急匆匆离开了那里,“小希,我马上回店里。” 江小希听到她的喘息声,“你昨晚没回店里吗?” “我觉得太累了就回家睡了几个小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早饭。” 沈般般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坐进车里,看到了包里多出来一枚男士袖扣。这一晚经历了太多事,一想到宋寒周反常的行为,她下定决心,要早点离开锦城。 第22章 用得最顺手 早上9点,林渠早一步到达公司。 总裁秘书薇薇安也准备好了咖啡,端着香浓昂贵的精品咖啡,在总裁专属的电梯外等着,“林助理,总裁今天心情指数如何?” 这几天总裁办阴云密布,充斥着可怕的低气压,她这个秘书快要顶不住了。 林渠目不斜视,等待着电梯:“总裁晚上要去傅家参加晚宴。今天的所有行程全部提前。” 一听到傅家,薇薇安立即明白,未来的总裁夫人回国了,总裁为恋人空出时间来,也是应该的。要不怎么说自家总裁深情专一呢。 叮。 一道悦耳的电梯到达声,宋寒周一袭禁欲稳重的黑色西装,英俊高贵的混血五官,面无表情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薇薇安递上咖啡,先收到的是总裁的命令。 “把苏筝叫来。” 宋寒周说完,把咖啡杯拿在了手里。 薇薇安有些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林渠一个眼神,打回了秘书办。 总裁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最繁华的江景。 宋寒周立在落地窗前,沉默地喝着咖啡。 林渠在偌大的总裁办里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等他发号施令。 宋寒周把咖啡杯放下,桌面上有一只做工精良的黑色小盒子,冷声吩咐:“掉了一只,拿去配对。” 昨天还戴在身上,今天早上更衣时发现少了一只袖扣。 同时少了的,还是睡在床边的那个人。 他醒来后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这是他的规矩,做完后就会让沈般般自觉离开,原本早就习惯了两年,却在今早的某个瞬间,心里有些失落感。 有个预感告诉他,这个人不会再回来。 就像丢了的那一只袖扣,也找不回来了。 只是一对袖扣,对不缺钱的宋寒周来说,无非是用完就扔。但是这对袖扣,他用得最顺手,扔了有些舍不得,所以拿来让林渠去配。 林渠拿起东西,打开看,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这是沈小姐送的。” 林渠做了宋寒周多年的特助,他身边几乎所有事都是林渠在处理,大到集团公司的事,小到宋寒周的衣食住行,衬衫的品牌,喝什么牌子的进口水,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能认出这对袖扣的出处,也就不奇怪了。 宋寒周沉着脸色,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磨砂玻璃的办公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尔后,口吻冷漠地开口道:“扔了。” “好。” 林渠只会照办,从不会质疑老板的决定。 作为宋寒周的私人医生,苏筝很准时地在九点半踏入了他的办公室。 总裁办里有高层正在跟宋寒周汇报工作,他也照进不误,熟门熟路地就跟逛自己家一样。宋寒周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示意下属继续汇报。 结束后,苏筝走上前,大剌剌地坐在他对面,玩他的笔架,“宋总,你最好是有点事才把我火急火燎地叫来。不然我回去没办法跟宋老夫人交代。” 宋寒周挥开他那只乱动东西的手,把钢笔架放到原位上摆好,讥讽地开口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出事?” “瞧我这张嘴。”苏筝拍拍嘴,“你也知道宋老夫人对你身体状况的关心,我这一过来她那边肯定收到消息,就要把我叫过去询问你的身体状况。老板,你都两年没召见我了,我还以为你把忠心耿耿的老臣给忘了。” 宋寒周朝戏精翻了一眼,“我要你给我配点药。” 苏筝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吃一惊,“你病又犯了?这两年不是好好的吗,我还以为你逐渐痊愈了。宋老夫人,包括瑞士那位……她们至少对你不构成威胁了。你要是继续使用精神类药物,不就又被她们抓住机会了。” 骤然听到那几个字,宋寒周眸色幽暗,眼神可怕地几乎要用地狱来形容了。 第23章 出于商业目的娶傅洛安 苏筝感受到阴沉的气场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有些话,他知道不该说,但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以及对好友诚挚的关心,他必须说出来。 宋寒周不会不知道重新采用药物治疗的严重后果,不仅是对他的身体有害,还会动摇他在宋氏集团里的地位,被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女人以“精神状况”为由夺权。 他的睡眠焦虑障碍来自于,十二岁时亲眼目睹他的父亲宋焉意外身亡。 父亲的死对外宣称是车祸。只有宋寒周知道,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幕后黑手成了他一生的梦魇。 苏筝见他沉默不语,重新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这样,你跟我说说看,这两年里你靠什么熬过来的?我作为你的医生,有权知道你的状况。” “一个女人。” 宋寒周抬起眸子看他,眼底已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地说道。 昨晚他睡的很好,没有失眠,没有做噩梦。因此他确认了那件事,沈般般的身体能让他睡着觉。他宋寒周要靠跟一个女人纵欲才能睡安稳觉,这太可笑了。 自尊心不容许他承认这个事实,否定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苏筝对他在外面有一个女人的事有所耳闻。虽然他跟傅家是要订婚了的,但是傅家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对,估计也是怕婚事告吹得罪宋氏,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因为傅洛安回来了,所以跟那个女人断绝来往?” 宋寒周没有否认。 苏筝轻笑了一声,语气暧昧,“你的道德感什么时候这么强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她要是愿意继续跟你,你就继续养着。傅家不敢说什么,傅洛安难不成还能不嫁?同样是女人,你跟傅洛安试试看,反正你们都要结婚了。” 话音刚落,宋寒周就蹙了下眉头,“她不行。” “是她不行呢,还是你不想?” 见他不答,苏筝耸了耸肩,站起来,走在落地窗边,手指在窗上比划,“你们的联姻本来就是老夫人出于商业目的让你娶傅洛安。你想吞了傅家,傅家也想占宋氏便宜。这要是你对傅洛安有了真爱,离不开她了,那可就麻烦了。” 宋寒周嗤笑一声,英俊的眉眼里浮起一丝轻蔑的邪气,“从你嘴里讲出‘真爱’这两个字,听上去很恶心。” 苏筝被他嘲讽了,捂住胸口,“我这是在给你出主意,你怼我做什么。” “你可以走了。” 宋寒周出言赶人,越聊越让他心情烦躁。 苏筝悻悻地离开,走之前,好言好语地劝说他:“药我是不会给你开的。你好不容易摆脱药物依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陷进去。比起吃药,我更支持你物尽其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利用起来没有利益上的顾虑,不是更好。” 看着好友挥挥手离开,宋寒周陷入了沉思。 林渠在特助办公室,端详着袖扣许久,拨通了沈般般的手机号码:“沈小姐,请问一下,你上次送给宋总的袖扣是哪个牌子,或者告诉我在哪家店买的也行。” 看材质和做工,应该价值不菲。 能让出身高贵、挑剔讲究的宋寒周用上这么长时间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但是以沈般般的经济能力,她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吗? 林渠本来就没太大希望,只是问一问,对方在那头沉默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对袖扣,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 正在花园的草坪上布置鲜花的沈般般,接到了宋寒周助理的电话。 第24章 没那个时间了 在惊讶之外,她还感到很紧张。 跟宋寒周有关的所有事情,她都很紧张。 在听到林渠公事公办还算客气的询问后,沈般般稍微有所放松。 “你能够再做一对吗?也许一只就好。” 林渠在说出这句话时,就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太强人所难。而且,宋寒周不喜欢他私下里接触沈般般,得知袖扣是她送的后命令他直接扔掉。 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很隐秘,见不了光,也正式结束了。 “是丢了吗?” 沈般般没多想,只是问了下,另一只在她这里,还是不要拿出来,就当作没看见好了。没想到宋寒周的助理主动打电话来询问了。 这让她有点意外。 宋寒周会在意一只袖扣吗?他连那是她亲手制作的都不知道。 去年他生日,喝得酩酊大醉,把她叫去做了一夜,连把礼物送给他说句“生日快乐”的机会都没给她。她只好悄悄交给了林渠,后来看他一直戴着,她还很窃喜。 林渠实话实说:“少了一只。” “不好意思,这种东西做起来很难的,”沈般般语气平淡却带着歉意地拒绝了林渠的要求,“而且,我也没那个时间了。” 林渠倒也没多大在意,“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一问。” 挂断电话后,林渠拉开抽屉,把那只小盒子扔了进去。 另一边,沈般般再次忙碌起来,晚宴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所以只需要负责布置几张大长桌就行。除此以外,别墅里每个角落的插花盆景,也要换一遍。 工作量并不很大。 沈般般和江小希忙到下午三点,工作基本都结束了。 两人瘫坐在花园的角落里,互相击掌,笑得很开怀。 前方,正在随处检查现场的傅夫人章裕宁看到长桌上的插花,会心一笑,手指温柔抚摸过水嫩的花瓣,对管家称赞道:“这次的花,十分的好看。” 管家钟叔说道:“这是般般亲手插的花。”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沈般般。 章裕宁目光朝那边望去,五月绚烂的阳光下,草地青得发光,肌肤如雪的女孩子靠坐在蔷薇园的篱笆上,像是从森林里走失的精灵,充满了脆弱而神秘的气息。 当她那双精灵般的眼睛望过来时,章裕宁的心头一跳。 沈般般带着江小希来到她面前,尊敬地鞠躬:“夫人。” 章裕宁轻抚着不平定的胸口,淡淡施以微笑,望着沈般般冒着透明细汗的脸庞,优雅地说道:“这次的插花,我很喜欢。” 咕噜噜。 江小希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空城计。 章裕宁轻笑了下,吩咐管家:“带她们去吃点东西。” 不远处,顾珍躲在柱子后面,紧握着双拳,脸上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比较狰狞。 厨房的后台,钟叔拿了些食物,装在盘子里,给她们两个,“拿去吃。” “谢谢钟叔。” 沈般般道过谢,带着江小希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去吃。 她对别墅的周围都很熟悉,小时候来这里玩过,有时候在杂物间里憋得闷了,就会偷偷跑出来透口气,再悄悄回去,很熟练了。 两人边聊边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江小希去草坪上收拾东西,沈般般去别墅里还盘子。 从厨房里走出来时,背后响起一道揶揄的声音。 “沈般般,你又偷吃东西!” “四小姐,我没偷吃……” 沈般般脸色难堪地回头,妆容精美身披粉红色丝质睡袍的傅洛安,站在楼梯的扶手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上来,我有事问你。” 在她们进房时,被转角处的顾珍瞄见了,她恨恨地抿嘴,贴到门上偷听。 第25章 这辈子都不配拥有 房间里,傅洛安把一堆稿纸,用力地甩到沈般般脸上。 “这些东西还给你!” 看着头顶飞落下来的纸片,沈般般不明所以,“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傅洛安看着她这副无辜的样子,恶狠狠地咬牙切齿,“沈般般,你会的东西,都是从我这里偷学来的。外语,画画设计,弹钢琴,唱歌,哪一样不是你在傅家跟着我偷学的!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发那条短信是想威胁我什么?” “什么短信?” 话音刚落,一部手机砸到了她的额头上,沈般般捂住砸痛的头,捡起手机,看到了那条短信—— 【傅大小姐,我知道你的秘密,给我一个亿,否则我会让你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沈般般立刻解释道:“这不是我发的,我绝对不会发这种短信。” 傅洛安仍是不相信,怒不可遏地大骂起来。 “昨天我一回国就收到了这条短信。知道我的秘密,还跟我要一亿?沈般般,你以为你画了美术馆的初稿就是你的作品了?要不是我把它变成了一幅完美的作品,傅家出钱把美术馆建造起来,在你手里就是一堆废纸!连获奖的机会都没有!美术馆是我的心血,连名字都以我命名,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洛安抬起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了沈般般的脸上。 啪! 沈般般没有躲,脸被打偏,雪白的皮肤上立即浮现了一个红手印。她知道自己躲开了的话,会迎来傅洛安更过分的羞辱,她只能忍着。 傅洛安眼眶瞪红,就像瞪着一个杀父仇人的眼神,沈般般这副逆来顺受的窝囊样子,让她十分鄙夷,不过她的任打任骂也让她心头的怒气消了一大半。 “短信真的不是你发的?” 沈般般揉了揉发麻的脸颊,心里很累,语气慢吞吞的,“我从未说过美术馆是我的作品。而且我会把这个秘密保守到死。这样你放心了吗?” 傅洛安撩了撩头发,眼神冰冷地轻蔑看着她,“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威胁我!” 沈般般意识到眼前的危机过去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四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美艳动人的傅洛安,目光瞥到了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闪闪发光,璀璨极了,比她那间杂物房里的白炽灯都亮。 傅洛安拥有一切,为什么就是不肯满足,要夺走她仅剩的尊严,难道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生来就喜欢践踏穷人的自尊吗? “怎么,喜欢这副首饰?” 傅洛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得意地取下那条绿宝石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炫耀道:“这是寒周哥哥送给我的项链,要一千万呢。你这辈子都不配拥有。我好心给你看看,就当给你长长眼了。” 一千万……她的一晚才值一万。 这就是她在宋寒周心里的价值,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般般微微一笑,眼睛里充满了平和的羡慕,“很好看。和四小姐很配。” 傅洛安对她的话很受用,独自洋洋得意地在镜子前欣赏起来,沈般般识趣地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傅洛安在镜子里尖锐地警告道:“离我三哥远点。我三哥顶多就是想睡睡你,你别抱着想嫁入豪门的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低贱的下等人罢了。” 沈般般刚离开傅洛安的房间,顾珍从旁边冲出来,掐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到了角落里。 第26章 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还没走!还待在别墅里做什么!刚才小姐跟你说的话全部记住!你贱不贱惹她生气!你有什么资格让她生气!” 一串炮仗似的咒骂当头砸下来,把无力的沈般般砸晕了。 对着顾珍凶神恶煞的脸,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向她解释了几句,“小姐让我安守本份,不要乱说话。” 听了由来的顾珍,咄咄逼人的脸色稍微放松,她又打起了其他的算盘,摊开手道:“钟管家给你的钱呢?” “我不知道。”沈般般摇摇头,“是小希跟他结的。” 顾珍一巴掌狠狠拍在她的头上,“你个小贱人,还防着我了是!要不是我给你介绍这笔生意,你能挣得到这份钱?这么自私,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妈,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沈般般被打偏出去,撞上了旁边巨大的沙漠仙人掌,又长又尖的刺立即扎进了她的肉里。 她咬牙,忍住疼痛:“我会把我那份钱给你。小希的钱是她的。” “这还差不多。” 顾珍转身离开前,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赶紧回家。看了你就烦。这种都是贵人有钱人的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妈。” 沈般般在后面叫住她。 昏暗的角落里,她单薄的身影与阴影融为了一体,无处安放的绝望浓得化不开,可无人看见。 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顾珍头也没回,嗤笑道:“你死了我就少操点心了。养你这头白眼狼有什么用,把你养这么大得不到任何回报,我真是倒霉!” 脚步声远去。 沈般般对家人父母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刚才问顾珍也只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从来没被爱过的人,连希望都是奢侈的。 转身之际,沈般般这才发觉,有个人一直站在盆栽树后面。 “三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她很疲惫地垂下头,把眼泪擦干。 傅熹禹声音里照旧是三分轻薄,七分讥讽:“看笑话。” 沈般般走到吊灯下面,被淡黄色的光照亮了半边身体,她雪白的脸上凝起一种平静至极的表情,没有受到侮辱后的愤怒和自卑,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请问你看够了吗?” 她还刻意说了“请”字,无谓地直视他。 一瞬间,傅熹禹的注意力被她千山暮雪般寂静的眼眸吸了进去,尴尬地移开脸,说了句:“没意思。” 沈般般勾起唇角,“不好意思,我这垃圾一样的人生的确没办法给你助兴。” 傅熹禹被她光明坦荡地怼的哑口无言,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厉害了,夹枪带棍的,完全没了以前那副唯唯诺诺乖巧听话的样子。 沈般般从他面前走过。 傅熹禹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用力按在墙边的角落里,她娇小的身子瑟缩在他身下,头发上还有股好闻的气味。 他俯下身,手掌揉过她的脸颊,在看到那个红手印时眼睛眯了眯,向下摸到光滑的脖颈,手指一下下撩拨,“你的身体可以给我助兴,我们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事……唔!” 他的手被她手臂上的仙人掌刺刺到了。 傅熹禹抓起她的左手臂,密密麻麻十几根扎在肉里面,“靠,扎这么多刺你不说?” 说完,不顾沈般般的抗拒,不由分说地把她往楼上拉,推开了傅戚朝的书房,“二哥,给她处理一下!” 第27章 晚宴也是订婚宴 书房里,被打断工作的傅戚朝很不悦地看向门口进来的人。 他的目光从沈般般脸上厌恶地扫过去,紧接着,一眼看到了她的手臂,出于医生的本能,走了过去,端详了几下,“你弄的?” “我?不是我。”傅熹禹懒得解释,“你给她弄一下。看着怪吓人的。” 沈般般夹在两兄弟间,浑身不自在,想要转身离开,“不用了,我自己去处理。” 傅戚朝瞥了她一眼,双手抱臂,不准备动手处理的意思,看向傅熹禹,“昨晚在金台闹出的事还没结束,大哥的警告你没听进去?在安安的婚事没定下来以前,不要和宋寒周起正面冲突。” 傅熹禹脸色难堪道:“不是我想跟他起冲突,是宋寒周太过分了!明明都要跟安安订婚了,他还在外面养女人。昨天晚上也是他找上门来,发神经的是他,你和大哥怎么全都怪在我头上了?你们瞒着安安宋寒周养女人的事,就是为她好了?还不是把她当联姻的工具,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打的是什么主意!” 听了这些意气用事的话,傅戚朝叹气道:“这件事安安迟早会知道,大哥现在不说,是因为今天晚上宋老夫人过来,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和爸妈一起把两家的婚事敲定。今晚不只是安安的庆功宴,还是她和宋寒周的订婚宴。” “今晚订婚?”傅熹禹吃了一惊,“安安知道吗?” 傅戚朝扫了他一眼,“爸妈已经告诉她了。” 傅熹禹忽然发现沈般般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他摸了摸鼻子,怀疑的语气,“宋寒周真打算今晚跟安安订婚?” 傅戚朝挥挥手,赶他出去,“宋老夫人都亲自出场了,你以为能假的了。今天晚上别惹出什么乱子来,让沈般般消失在傅家,别让她出现。” 趴在门口,傅熹禹嬉皮笑脸地回头吹了声口哨,“你这话是把我当成她的看护人了吗。她哪里需要人管,你看她早就自己滚了。” 其实,沈般般不是离开了傅家,而是被顾珍和沈嘉龙带到了楼梯下的杂物间里关了起来,就在顾珍的保姆房旁边,钥匙只有她有。 狭小的空间里,她嘴里被塞了一块抹布,双手双脚被绑在一起。 想要呼救却无能为力。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家人,不顾她的死活,羞辱打骂她,还把她绑起来扔在这里。这个杂物间她很熟悉,从小还在喝奶时就被关在这里了。 顾珍为了讨好傅家继续当保姆给傅洛安喂奶,就把她也带来了,只是嫌她麻烦就把还是婴儿的她丢在这里面,一直到五六岁,她开始上幼儿园里,才真正离开了这个小黑屋。 一次次的,傅家人的脚步从她头顶的楼梯上践踏过去。 但凡她哭一次,顾珍就会进来打到她不敢哭为止。饿一顿是一顿,只有管家钟叔发现她可怜地躲在这里,会给她拿一些剩菜剩饭填饱肚子。 她是顾珍的拖油瓶,是扔在傅家杂物间里的小垃圾,是傅洛安傅熹禹的跟班玩具,连傅家的狗都活得比她有尊严。 她的人生,糟糕得一塌糊涂,比跌落谷底更绝望的,是生来就在谷底。 一次也无法爬上来。 隔壁的保姆房里,顾珍从沈嘉龙那里确认了沈般般和宋寒周的关系后,面目狰狞,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不顾一切地要冲出去。 “这个小贱人她怎么敢抢安安的男人!我要去杀了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气死我了!” 第28章 从深渊里爬出去 沈嘉龙语气不痛不痒地拉住她,“妈,你冷静点,这里是傅家。” 意识到这里是傅家,顾珍硬生生忍下来了,肥胖的胸脯随着呼吸剧烈上下起伏,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沈嘉龙讪讪地笑笑。 这两年里他就是靠这个把柄向沈般般敲诈了不少钱,宋寒周那里他哪里敢真去敲诈。宋寒周是什么人,他又不傻,只好挑沈般般这个软柿子捏了。 刚才顾珍偷听到了傅戚朝和傅熹禹的对话,还得知了沈般般的秘密,她握紧双手,眼神恶毒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拍了拍沈嘉龙的肩膀。 “今天晚上是安安和宋先生的订婚宴,千万不要让这个小贱人出去捣乱!你看好她,等回家以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行。” 沈嘉龙爽快答应,他今晚来傅家有自己的盘算。晚宴上那么多仆人帮佣,少他一个不少,他也可以干自己的计划——去拿到傅洛安的头发做dna。 只要拿到证据,就可以敲诈傅洛安,他下半辈子也就不愁了。 嘿嘿,猥琐地笑了两声,看着顾珍离开了房间,沈嘉龙干脆躺在床上,等天黑好办事。 小黑屋里。 沈般般一点点地挪到了门边,听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已经过去了好久,漫长得她都忘了痛觉。她估算着外面应该已经天黑,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晚宴开始了。 今晚既是傅洛安的庆功宴,也是她和宋寒周的订婚宴。 沈般般忽然之间想通了,酸胀的眼睛里流出眼泪来,顾珍和沈嘉龙把她关在这里,估计也是受了傅绍庭他们的命令防止她出去捣乱。 真可笑,她根本就没有想要破坏宋寒周傅洛安订婚的想法。 她只想离开傅家。 小希找不到她,应该很着急。 如今她已经彻底绝望,不对任何人报以期望了,恶毒的家人和傅家一起折磨她,傅洛安羞辱她抢她的作品,宋寒周瞧不起她却还要睡她。 被癌症占据的这具身体,她也没能力治好了。 可是她绝不能死在这些坏人堆里,就算是爬,也要从这个深渊里爬出去。 叮叮叮—— 银勺子敲击酒杯的声音。 意味着宴会厅里有人要开始讲话了。 沈般般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 宴会的主场,在别墅偌大的客厅里,汇聚了傅家这边的亲朋好友以及商业合作伙伴,连锦城市长——傅绍庭他们的姨夫韦春亮,和他的妻子章裕环夫妇也来了。 基本上,锦城的政商两界都云集在这里,星光闪耀。 最尊重的客人还属难得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宋老夫人,她一身富贵低调的中式唐装,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由宋寒周搀扶着站立。 韦春亮都得让一个位子给她,笑容殷勤,“老夫人,您老身体安康?” 宋老夫人对市长韦春亮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不太行了,平时哪有机会出来见到这么多人。要不是为了寒周的终生大事,宋家没一个长辈在这里,我就算再怎么身体不好,也要站在这里给他撑撑场面。” 韦春亮点头哈腰,“那是那是,以后宋先生和洛安结婚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宋老夫人淡淡瞥了宋寒周一眼,他英俊的眉眼依旧冷漠,没有对周围人的阿谀奉承半点表示,看上去对这场晚宴兴致缺缺,高深莫测的模样。 第29章 好事都让傅洛安占了 傅清华敲响了酒杯,环视一圈周围的客人,开始致辞: “今天贵客光临,傅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首先感谢大家出席今天小女的接风宴。安安从国外拿了奖载誉而归,我和夫人倍感欣慰。不过今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跟小女的终生大事有关。” 他转向宋老夫人,“老夫人,接下来您来宣布?” 傅洛安激动地面色红润,悄悄走到了宋寒周身边,拽了拽他的手臂,“寒周哥哥,戒指你戴了吗?” 宋寒周回了一下头,看见了她故意展示出来的订婚戒指。 面前的女人眼里露出无比的期待,他动了动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枚低调奢华符合他品味的男士戒指。 “我帮你!” 傅洛安夺过那枚戒指,抓起他的手。 宋老夫人察觉后面的动静,往边上看去,“还需要我说什么,大家都看到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傅洛安和宋寒周身上,人群里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传了两年的传闻在这一刻成真了。 傅家真的和宋氏联姻了! 在座的不少客人里想嫁入宋氏的名媛纷纷露出无比艳羡的目光,暗恨为什么不是自己给宋寒周戴上那一枚订婚戒指的人! 肖睿的妹妹肖妍拉着他的手臂,小脸都气红了:“大哥!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让傅洛安一个人给占了!” 知道自己妹妹一直爱慕宋寒周,肖睿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宋寒周你就别想了。要不傅家三个兄弟里你挑一个,哥哥帮你做主。” “哼!我才不喜欢他们呢。”肖妍朝傅家三兄弟看去,忽然脸红了。 原来耐不住这种无聊场子的傅熹禹仗着影帝的演技优势,在现场的名媛里开始发动眼神诱捕,刚好和肖妍的目光撞在一起。 肖睿赶紧挡住傅熹禹不怀好意的打量,对妹妹说,“傅熹禹就算了。” 这个男人玩女人的手段有多花,他这个朋友一清二楚,他可不想坑自己妹妹。 璀璨的水晶灯下,傅洛安在万众瞩目之下,颤抖着手把戒指套进宋寒周的无名指里,她马上就要成为梦寐以求的宋氏集团女主人了! 她要嫁给全国地位最显赫的男人! 此刻,她想到处处跟她比的人生对手,天都谢家的大小姐谢依雅。要不是为了压她一头拿了艺术届的钢琴大奖,傅洛安也不会出国两年去争什么国际设计大奖。 学校专业时装高定个人成就,谢依雅样样都要跟自己争,甚至连男人,她都放出豪言要嫁给宋寒周,到头来,是她傅洛安成为了宋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宋夫人。 没有女人能比得过她! 汪!汪!汪! 就在戒指触碰到宋寒周的指尖时,不合时宜的狗叫声在偌大的宴会厅里响起。 瞬间,受到惊吓的傅洛安一下子手抖了,戒指掉落到地上。 宋寒周拧紧眉头,看着那枚戒指滑入了人群的脚下,消失不见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微微眯了眯眼,余光看向宋老夫人,果然见这位老谋深算的老妇人不悦地脸色变化。 傅洛安看到老夫人凝结的表情,小脸煞白,生怕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对老人撒娇道:“奶奶,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太紧张了。能够嫁给寒周哥哥,我昨晚都没睡好呢。” 宋老夫人的脸色有所缓和。 宋寒周轻轻侧头,吩咐林渠,“去找回来。” “好事多磨。不知道哪位宾客这么幸运,能见到这枚戒指,我傅清华一定重谢。” 傅清华这时候也出来处理尴尬的场面,开玩笑地打破沉默,号召大家一起找一找。 一边示意傅绍庭去看看刚才的狗叫声是怎么回事。 傅家就一条狗,傅熹禹养的金毛凯撒。 傅熹禹顶着大哥可怕的眼神,找到了在楼梯间门口的凯撒,平时很乖的狗突然对着杂物间的门汪汪大叫,越来越激动。 “凯撒!乖!别叫了!” 第30章 被傅绍庭狠狠一脚踹晕 狗叫声越来越大。 宾客们都被引到了这里,好奇地往这边看,议论纷纷。 傅熹禹强行抓住狗绳,狗嗷呜嗷呜叫了几声之后,不叫了,可是杂物间里却传来了“嗵!”“嗵!”嗵!”的砸门声。 那个声音听上去特别瘆人,在偌大的宴会厅里回荡。 好像不是东西砸门,而是一种活物在里面发出的声音。 感到奇怪的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 “那里面是什么?声音还好奇怪。” “里面不会有人?” “怎么可能,你看门在外面锁着,里面怎么会关人呢。” …… 好奇猜测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见傅绍庭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傅熹禹对那些宾客们呵呵开玩笑道:”我们家还养了另外一条狗,不小心关进去了。” 此时,沈嘉龙不知何时从保姆房里出来了,傅绍庭气势压迫,挡住了宾客们的目光,暗暗威胁道:“把门打开。” 在人群里躲着的顾珍吓得不敢吱声,沈嘉龙贼眉鼠眼地在找她,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傅绍庭的命令下,打开了那把锁。 门打开的一刹那,只有沈嘉龙和傅绍庭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爬到了门边的沈般般,四肢被绑住,嘴里塞着布,头被撞破了流下了血,脸上透明的液体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狼狈不堪,像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 就在她看到门被打开的刹那,红肿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丝希望。 而在她看清了来人是傅绍庭时,希望从她眼睛里瞬间湮灭。 只见那一双擦得蹭亮价值不菲的皮鞋朝她的脑袋狠狠踹了一脚,她后脑勺着地,立即晕了过去。 傅绍庭还嫌她的血弄脏了鞋底,踩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 在沈嘉龙震惊的目光中,傅绍庭衣冠楚楚地走出来,整理了一下领子,面对着满堂的宾客,笑眯眯地对众人解释。 “虚惊一场。是一个坏掉的扫地机器突然在里面启动了。请各位宾客继续享受今晚。钢琴师,继续弹奏音乐。” 一时间,优美的音乐在华丽辉煌的别墅大厅里流淌了出来。 林渠把找回的戒指放到宋寒周手里,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宋总,沈小姐的电话从下午就没有人接。” 林渠借着找戒指的空隙,又去打了电话,从下午到现在已经打了二十几通了。还派人她花店里找,发现花店今天关门。 虽然林渠不知道自家老板要找沈般般为了什么事,当下属的只能照办。 听了林渠的汇报,宋寒周想起沈般般昨晚一反常态的态度,以为她是耍小女人的性子才故意不接,冷冷接话,“知道了。” 傅洛安走过来时,看到林渠找回了戒指,宋寒周并没有戴上,而是放进了口袋里。 她怏怏不乐,小心翼翼地问他:“寒周哥哥,你是不是嫌我笨手笨脚生气了?” “没有。别多想。我只是不喜欢手上戴东西。” 宋寒周语气轻松,甚至嘴角还带了点未入眼底的笑意,浑身散发出来的倨傲气场却不敢让人说什么。 “你没生气就好。” 傅洛安顿时被哄高兴了,红光满面,俏皮可人地朝过来的傅绍庭撒娇道:“大哥。你们聊。我只把我的未婚夫借给你十分钟哦。” 面对可爱的妹妹,不苟言笑的傅绍庭不经意地流露出难得的温柔。他走到宋寒周面前,从路过的侍者的盘子里,取下一杯香槟递过去。 “现在可以谈谈国际商贸区的项目了。” 宋寒周姿态慵懒地接过那杯香槟。 国际商贸区的事还没官宣,傅绍庭就知道了将由宋氏主导,野心不小。 第31章 对亲妹妹下狠手 傅家有办法搞到这点机密,宋寒周并没多少惊讶,冷眼看向他,不紧不慢道:“那块蛋糕这么大,你们傅家能吃得下?” 傅绍庭对他的冷淡反应并没有生气,神色克制道:“现在宋傅是利益相连的亲家,平分秋色不是更好吗?” “谢家是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手,你先解决掉这只多余的老鼠再说。” 宋寒周说完,向室外的草坪走去,无意间瞧见傅绍庭皮鞋底下留下了一个红色的鞋印,不由得蹙了蹙眉,他最近总是看到红色的东西。 别墅二楼,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傅洛安的房间里钻出来,被上楼补妆的傅洛安当场抓住:“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沈嘉龙脖子一僵,把手里的东西匆忙塞进裤袋,“四小姐好。” 傅洛安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你是顾珍的儿子?” “对,我妈是顾珍。我来替她给你拿外套。她说外面风大,怕你穿这么少着凉。”沈嘉龙油腻腻的目光在傅洛安的身体上游走。 傅洛安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你走。” 沈嘉龙走下楼,在拐角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塑料封袋,里面有几根头发。 盯着这几根头发,他的眼底流露出无比兴奋的光芒。 这时,一个穿着正式的年轻助理找到了他,“傅总要见你。” 沈嘉龙慌张地藏好了装头发的塑料袋,跟着那名助理去傅绍庭的书房,一路上在想傅绍庭找他肯定是跟杂物间里的沈般般有关。 当时傅绍庭踹沈般般那一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嘉龙早就听闻傅绍庭的手段,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毛骨悚然。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弄死几个人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把下面的人放在眼里。 要是他敲诈傅洛安的事被傅绍庭知道了,傅洛安的身份也会曝光…… 沈嘉龙有几分心惊胆战,有点想退缩了。但一想到能搞到一辈子都挣不完的钱,不用再被人瞧不起,他贪婪成性的赌徒心理压倒了那份恐惧。 要钱不要命,搏一搏,总比当一辈子窝囊的下等人被人看不起强! 他相信傅洛安会比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她现在刚成了宋寒周的未婚妻,拿了国际大奖风光显赫回国,做了二十几年受宠的傅家大小姐,不可能愿意让自己从天堂一下子掉下地狱。 比起贪婪,沈嘉龙相信自己这个亲妹妹不会比他少。 书房里,傅绍庭拿出了一张支票,“今晚做的很好。” 沈嘉龙看着眼前的支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接着又听到傅绍庭问他:“你是怎么想到把沈般般关在那里的?” “这……” 沈嘉龙拿着支票,咽了咽口水,“我妈知道了沈般般跟宋先生的关系,怕她破坏今晚宋先生和傅小姐的订婚,所以叫我把她绑起来关里面了。” 傅绍庭看到他盯着支票流口水的样子,不动声色地露出鄙夷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命令道:“把她带走,悄悄处理好。” “是!是!我绝对不让她在傅家面前碍眼!” 沈嘉龙狗腿地对着傅绍庭离开的背影鞠躬哈腰。 等人一走,旁边没人了,他拿出支票又看了看,数了数零,不爽地往造价昂贵的地板上淬了口唾沫:“才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沈嘉龙突然想到毫不知情的傅绍庭对自己的亲妹妹踹那么狠,不顾死活要弄死她的那股狠劲,他又变得心情大好,痛快地笑起来。 叫你们傅家瞧不起人!活该! 第32章 芍药的花语 别墅门口,傅家人都站在外面送宋老夫人。 傅洛安很会投其所好,“宋奶奶,我知道您最喜欢喝茶。我认识一位朋友,她是国际上有名的茶艺师,改天有空我带她去宋家为您煮茶。” 宋老夫人难得露出欣慰的慈祥微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乖。”又转头对宋寒周说:“你马上就要成家了,别总是忙工作。有时间带洛安回老宅来,陪我吃吃饭喝喝茶。” “我知道了,奶奶。” 目送宋老夫人的车子离开傅家别墅的大门,宋寒周也准备离开。 送他出去自然就落到了傅洛安这个未婚妻身上。 傅洛安挽着他的手,并肩和他走出别墅,向他的车走去。 周围有客人陆续离场。 三三两两的人走在路上,一对夫妻在他们左前方聊天。 “傅家的这场晚宴准备得真周全,连随便一盆插花都有一种高级感。最好看的是那几盆芍药花。我打算回去以后把家里的花全换成芍药。老公,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就好。” “谢谢老公!你知道芍药的花语是依依不舍的情有独钟吗?” “你们女人就喜欢琢磨这些浪漫的东西。” “那是你们男人实在太无趣了。” 说话声渐渐轻下去。 宋寒周被傅洛安娇滴滴的抱怨,拉回了神。 “寒周哥哥,你在想什么。我看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和我订婚让你这么不高兴啊,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继续留在德国!” 望着傅洛安生气娇俏的小脸,宋寒周偏淡的眼眸深了深,他喜欢女人听话,偶尔撒个娇也是一种情趣。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手指勾着把玩,淡淡一笑:“我很高兴你回来。” 淡蓝色的月光下,宋寒周英俊的面容散发着一种神秘具有蛊惑性的诱惑,尤其是他的眼眸,要把傅洛安的魂魄都要吸进去了。 傅洛安缓缓踮起脚尖,向他靠近。 气氛暧昧,就在四片嘴唇要碰上时,宋寒周错开了脸,抿唇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傅洛安的吻落空了。 她浑身发颤,假装镇定地挥手,目送男人坐进车里,毫不留恋地在夜色里离开。 气愤回到房间,傅洛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件件把衣服脱掉,无论是自己甜美可人的长相,凹凸有致的身材,哪个男人看了不会激动到起反应。 唯独宋寒周无动于衷,他甚至嘴对嘴亲都没亲过她! 排除宋寒周身体和性取向的问题,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对她的投怀送抱毫无反应。只有一种解释,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傅洛安咬牙切齿,镜子里的美丽脸蛋变得十分狰狞,猛然间,她回想起昨天傅熹禹对她奇怪的提醒,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沈般般坐在车里,吹着夜风。 旁边是她爸沈良,看到她脸上的伤痕,问了几句,沈般般却像一个死人,静静望着车窗外,什么也不回答,他也就不再问了。 后座坐着各怀鬼胎的沈嘉龙和顾珍。 第33章 相冥婚比较快点 一家四口难得这么齐整,一起回家。 顾珍骄傲地说着自己跟哪个老总哪个太太说话了,满脸的羡慕和向往。然后又说起傅洛安的婚事,她跟宋氏集团总裁有多么多么般配。 沈嘉龙冷不丁插进来一句:“妈,傅洛安是傅家的女儿。怎么说的跟你要嫁女儿似的。人家嫁给那个大老板跟你有关系吗,你就高兴。” 顾珍佯装要打他的头,笑骂道:“安安是喝我的奶长大的,可不就是我女儿嘛。她嫁给了天城首富,我也能跟着沾光,宋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奶妈,说出去多好听。” 沈嘉龙噗嗤笑出声,懒得浇她冷水戳穿她的秘密。 “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安定,赶紧娶媳妇儿,再找一份正经工作,就算是成家立业了。” “结婚可以啊,你和我爸把车子房子给我买好我就结。” 沈嘉龙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一副“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态度。 顾珍见教训不了他,又把矛头指向了默不作声的沈般般,一巴掌朝她的后脑勺拍过去,“你也好结婚了!搞出那种丢脸的破事来!竟然敢偷男人当小三了!” 沈良毫不知情,“老婆,你在说什么?” 顾珍粗暴地打断他,继续难听地咒骂沈般般:“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偷男人的事抖出去让安安知道,我就杀了你!怎么会有你这么贱的女人当小三!气死我了!” 沈嘉龙把她拽回来,“妈,好了。这事儿已经结束了。安安都已经和宋寒周订婚了。你再闹下去,万一傅洛安真知道了可怎么办。” 顾珍拍拍胸脯,笨重的身体坐回去,“你说的对。小贱人,以后你不要再去傅家了!滚得越来越好,省得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我还要在傅家工作的,你别害我。我马上给你安排相亲嫁出去,你爸姐夫家的那个小子不错,在城里打工攒了不少钱听说再老家把房子都买了。你跟他结婚,嫁到镇里区,多少给我换点彩礼钱,让你哥哥有钱娶老婆。” 副驾驶座上的沈般般终于眼珠子动了下,“相亲我不会去的。你还是相冥婚比较快点。” “你说什么?” 顾珍不敢置信沈般般敢跟她顶嘴,骂着就要伸去抓她的头发。 旁边的沈嘉龙抓住了她的手,拦住她劝道:“妈,妹妹只是开玩笑的。你别那么生气。”说着转向沈般般,“快跟妈道歉。” 沈般般转过头来,平静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悲伤和生气,只有无尽的麻木。 她盯着顾珍那张丑恶嘴脸,冷静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去相亲。” “你要是敢不去相亲,就从家里滚出去!” “滚就滚。” 沈般般站在家门口,她的东西都被顾珍丢出来了。 她弯腰,一件一件捡起来,顾珍又从里面冲出来,把行李箱砸在她后背上,破口大骂:“赶紧给我滚!你这个小贱人!小贱蹄子!我就当没生你!永远不要回来了!” 居民楼老化,隔音效果不好,巨大的骂声引起了上下邻居的抱怨。 顾珍骂完人,重重把门关上。 沈般般从头至尾,一言不发,把东西装进行李箱里。 重要的一些东西,身份证银行卡账本之类的,幸好都被她放在店里了。只剩下都是一些衣物牙刷杯之类的。 当她提着行李箱准备下楼时,门里面溜开一条缝。 沈般般看见自己那个懦弱的父亲穿着旧兮兮的睡衣,弓着背,卡在门缝里,想出又不敢出来,“女儿,跟你妈好好道个歉。她就是这脾气。你啊要顺着她点。” “从小到大,她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已经很顺着她了。” “唉……” 沈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话本就不多,父女俩更没话了。 沈般般看了他最后一眼:“你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第34章 跳下去就能解脱了 居民楼下,沈嘉龙蹲在花坛里抽烟,看到她下来,把烟头扔地上,一脚踩灭。 “你真走了?” “她都把我东西丢出来了。” “那你住哪儿?” “哥,你突然这么关心我,让我有点不习惯。” 她语气略带讽刺地说。 沈嘉龙看着她脸上的伤,很是刺眼。他胡乱地抓抓她的头发,“般般,别怪妈。你要理解她,她有她的苦衷。她活得也不容易。” 沈般般只是点头,谁都活得不容易,好像她活得很容易似的。 沈嘉龙不自在地假装咳嗽,“今天把你关在那里面是傅绍庭的主意。妈在那里给人家打工,主人家的不能不听。而且你偷男人偷到傅家头上了,没把你弄死算是便宜你了。傅绍庭今天那一脚,踢的也是情有可原对不对?” 沈般般就像一具活尸,了无生气,说出来的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没有任何情绪,“我知道了,是我活该。我该死。” 沈嘉龙还想再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开口,无言地盯着地上的烟头,在想事情,眼睛里各种情绪急剧地变化着。 沈般般拉着行李箱,走过他的车,一直往前走,说出来的话散落在凉凉的夜风里,“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和沈家没关系了。” 望着夜色里走远的身影,沈嘉龙重重叹气,没挽留她。 他心想,谁让他们不是一家人呢。 夜晚的城市,冷风瑟瑟,沈般般独自拖着行李箱,一步步向花店走去,路过江上的大桥时,她停了下来,往黑黢黢的江面望下去。 跳下去……就能解脱了。 但是自己不会游泳,淹死的几分钟过程里该有多痛苦啊。 她立即打消了念头,继续往前走,她离开了沈家,意味着和傅家也再无关联了,从今以后,她一个人,要把最后的日子过好,死也要笑着死。 花店里,沈般般远远地就看到店里的灯还亮着。 万家灯火里,还有一盏灯为她亮着。 幸好,幸好没有跳下去。 沈般般热泪盈眶地推开玻璃门时,等了一晚上的江小希扑了过来,“般般,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下午,在傅家没找到你,我就先回来了,心想你一定会回店里。你看你手机都没带……” 话语戛然而止,江小希看见了她脸上的伤。 “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你了?”江小希看到她的行头,一下子就猜中:“般般,你被家里打了,然后他们赶你出来了?” 迟早有这么一天,也不意外。 沈般般苦笑,把行李拉到柜台后面的杂物间里,“以后花店就是我的家了。我住在店里,你不会有意见?” “住店里干嘛,住我家,和我一个房间。”江小希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担忧少了些,把她行李箱拉出来,装去自己车子的后备箱。 沈般般还在犹豫:“可是你跟父母住在一起,我住进去,会影响叔叔阿姨的。” 江小希打开后备箱,一边说道:“不会的,我爸妈都知道你。有个朋友带着我做生意开花店,他们可开心了呢。我以前做什么工作都过不了三个月。现在的工作是我最喜欢的。般般,你是我的恩人,你知不知道?” 沈般般听到她这么说,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35章 二十七个未接来电 两人同班又是同桌,高中毕业后,沈般般就打工了,江小希大学读了个普通的二本。一年前两人在这家花店里相遇,一来二去就熟了,江小希也常来店里帮忙。后来沈般般打算把店盘下来,她一口就答应了。 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把行李放在车里后,两人把店关了,回了江小希家。 路上,江小希已经跟自己父母打好招呼,要带沈般般来住她们家。 虽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江父江母刚睡下没多久,得知沈般般被家里赶出来的情况后,很心疼,“来,我给你们铺床。” “谢谢妈!” 江小希高兴地挂了电话,朝沈般般挤挤眼,“看,他们很欢迎你去住。你还没吃饭,我晚上也只吃了一点,我爸给我们煮牛肉面,到家刚好能吃上!”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汤摆在面前,上面还有一颗很好看的煎鸡蛋,泪水模糊了沈般般的眼睛。 江小希轻轻推推她,“快吃。” 沈般般不知所措地拿起筷子,对江父江母礼貌地点头,声音哽咽:“谢谢叔叔阿姨。” 江妈妈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摸摸她的肩膀,”吃完饭洗个澡,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阿姨是护士,很会处理的,别怕痛。” 吃过晚饭后,江小希把沈般般带到自己房间,让她在梳妆台边坐下,她自己去拿洗漱用品。 “我妈换了床单,枕头也是新的。我的床有一米八,睡我们两个人一点也不挤。般般,你就放心在我家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拿着牙刷和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发现沈般般趴在桌子上,肩膀一颤一颤的。 “般般,你怎么哭了?” 一走近,才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 沈般般抱住了江小希,哭得歇斯底里,刚才的那顿晚饭,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最温馨的一顿饭。 脾气温和的江小希父母又是给她倒水,又是安慰她,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话,还会担心她吃不饱还要给她再煮一碗面。 最普通平淡的家庭生活,沈般般一次都没感受过。 这一碗热汤面把她凉透的心捂热了。 人不能选择父母和出生的家庭,这是沈般般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并不代表她不渴望亲情,不渴望被爱。 直到快要死的时候,她才恍然觉醒,自己错失了多少平凡美好的东西。 那些普通人触手可及的幸福,她不配拥有吗? 江小希的父母听到了女儿屋里的哭声,不放心地轻轻推开门看。江小希示意他们不要进来,于是他们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怀里的沈般般哭得喉咙都要断了。 泪水湿了江小希的衣服。江小希没有在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她:“般般,你要哭就哭。哭出来就雨过天晴了。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回那个家了。你那么聪明,工作能力这么强,照样可以打拼出一个自己的小家来。” 江小希正在浴室里洗澡。 沈般般已经洗漱好,换上了一件体恤当睡衣穿,充上电的手机跳出了好多信息。她拿起来看,全都是江小希白天发给她的微信。 退出微信后,她看到了有二十七通的未接来电,全都来自一个号码 ——林助理。 沈般般犹豫了下,把他的号码删掉了,包括之前宋寒周给她发短息的那个号码,删得一干二净。 微信里,顾珍沈嘉龙,也全删了。 还有傅洛安和傅熹禹,手指停顿住了,她想起傅熹禹的做派,内心有点害怕。 算了,明天换号码。 第36章 连口鸡汤都不舍得给她喝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般般睡到了八点多,她看了看身边的江小希,还在睡,也是悄悄下床去浴室里刷牙洗脸。 换好衣服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装了三千块钱,走出房间。 餐桌旁,江爸爸正在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饭,江妈妈正在厨房里煎鸡蛋。 看到她走出来,江妈妈热情地把一碗小米粥端到桌子上,“般般,你醒啦,小希这个懒虫还在睡觉。过来吃早饭,你想吃几个鸡蛋,阿姨给你煎?” 江爸爸把那盆煎鸡蛋放到她面前,让她自己挑,“你喜欢吃老的嫩的,自己拿。” 看到他们和善慈祥的面庞和微笑,沈般般忍不住就要掉眼泪,她从来没被长辈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十分的受宠若惊,“谢谢,我吃一个就够了。” 江妈妈拉了把椅子,也坐在了餐桌旁,“你那么瘦,一定要多吃饭。我听小希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今天阿姨去市场上买一只老母鸡给你炖汤喝,小希可喜欢喝我煮的鸡汤了。” 小时候在沈家,顾珍连口鸡汤都不舍得给她喝,鸡肉鸡汤都给沈嘉龙和沈良父子俩吃,她只能看着,还骗她说女孩子喝鸡汤会长痘痘嫁不出去。 好在,沈般般吃白米饭都能长大,身体发育得还行,就是营养跟不上,细胳膊细腿看上去很瘦弱,其实她打过很多要干重活的兼职。 力气并不小。 沈般般把那个信封拿出去,给江爸江妈,“叔叔阿姨,我不知道要住多久,等我外面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这是我的生活费和房租。” 江妈妈摸了摸信封里的钞票,立马不高兴了,“哎呀,你拿钱干什么!你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饭,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家饭菜够吃,就算你不在,也是吃这个份。你跟我们就别客气了。把钱收起来!” “对,拿回去。”江爸也说。 “可是……” 江妈妈硬把钱给她塞回手里去,“小希跟我讲过,高中时她几门功课不好,都是你辅导她,成绩才能上得去,不然她哪里能上本科。外面辅导费多贵,说起来还是应该我们给你钱。孩子他爸,你说是不是?” 江爸爸点头附和,“我们家小希学习不好,工作也没耐心找。还是你带她开花店。我们看着她每天忙来忙去,生活充实了,省了我们不少的事。小希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叔叔阿姨应该感谢你。” “你们不要这么说……” 一颗颗硕大的眼泪从眼眶里砸下来,沈般般擦也擦不完。 江妈妈看着她哭,实在是心疼,过去抱了抱她,“你家里的事我都听小希说了。你是个好孩子,撑到今天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困难跟叔叔阿姨说。我们家虽然不是有钱人,但是你看,我们把小希养得多快乐。你比她聪明优秀,还肯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闻着江妈妈身上温暖的母爱味道,沈般般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 房间里,江小希顶着自然卷的毛草头走出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妈,今天早饭吃什么?我闻到烤鸡排的味道了。” 江妈妈大笑,“就你狗鼻子最灵!快去梳梳你的头发,狗毛都比你顺。” 沈般般看着江小希这副造型,破涕为笑。 上午十点,两人到了花店,开始营业。 沈般般去附近的营业厅换张新的电话卡,回到花店时,看到了林渠正站在路边的车旁,特意在等她。 沈般般看到宋寒周的助理,心头闪过一阵厌烦,当做没看到他,径直朝花店走去。 “沈小姐。” 林渠跟了上来,在后面叫住她。 沈般般担心被店里的江小希看到,于是回头对他说:“林助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林渠将信将疑地回到车里,老板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要把沈般般找来。任务没完成,他只好上门来堵了。 只过了一夜,自家老板的脸色更阴沉。 一大早,宋傅两家的订婚已经成了所有新闻的头版头条,连周家那位老先生在外国访问的空档贺电来问候了,可见对这位外孙的重视。 唯独他本人,不见喜色,脸色比头一天更差。 林渠当他贴身助理这么久,早就察觉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阴沉不定,甚至更糟。这件事决不能让宋老夫人那边知道,否则就要出大事。 第37章 他真的想逼死她 宋寒周像一头随时要爆发的狼,早上出现时阴云密布,气场阴沉。就在早会上,大发雷霆,开除了一个财务总监,集团里风声鹤唳。 他知道自己老板喜怒无常,向来赏罚分明,但也不会随意发火。尤其是这两年,集团的股份势力一点点逐渐转移过来,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了。宋氏也在他的手上成为了树大根深的商业帝国。 这样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呢。 一想到这些事,林渠这个助理就头大。 就在他沉思间,外面有人敲车窗。 林渠主动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对沈般般十分的恭敬:“沈小姐,请进。” 沈般般扶着车门,没有坐进去,她把手里的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林助理,请你把这张银行卡还给宋先生。我和他说过一定要还给他。里面的钱我一分没动。麻烦你了。” 林渠愣愣地接过银行卡,沈般般已经转身回店里了。 完了。 望着沈般般毫无眷恋的单薄背影,林渠摸摸眼镜框,觉得头大。 他心想,这个以前看似很听话乖巧的女人,没想到本性这么拿捏,钱也不图,什么也不要,他实在想不出办法要怎么把她带到老板面前了。 总不能拿绑架人那一套? 回到宋氏集团,走进总裁办公室里,林渠把沈般般的原话一句不落地说给了宋寒周听,说完后,把那张银行卡放在了宋寒周面前。 偌大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繁华的江景,风云壮阔。 宋寒周的眼底,却是暗色骇人,“越来越不听话了。” 林渠注意到他阴沉不定的脸色,动动喉结,低声说道:“宋总,沈小姐应该不是为了钱。”至于是为了什么,他没说,只能点到为止。 旁观者清。 这四个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昨夜又是失眠了一宿,宋寒周有些头痛,指节分明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冷漠的目光掠过面前那张银行卡,拿起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出去。” 林渠识趣地退了出去。 宋寒周几次拿起手机要拨给苏筝,忍了忍,又放下了。 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为一个女人这么费尽心思过!以前随叫随到丝毫没觉得她这么不识相!就算是闹小性子也该有个分寸,变得这么不听话,非要他动用一些手段才行! 中午,正在花店里和江小希一起吃外卖的沈般般手机响起。 她上午刚换号码,知道她新号的只有江小希,这个陌生号码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她疑惑地接了起来,“喂,你好,哪位?” 男人阴沉的嗓音响起。 “是我。” 沈般般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就想要挂断。 男人猜出了她想要的举动,森冷地威胁道:“我们最后谈一次。晚上十点,老地方见。你要是不来,我会让你跪着来求我。” 沈般般心累极了,“宋先生,你已经和傅洛安订婚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手段逼我?你到底想要我的什么,想要我的命吗?” 听出了她语气里不寻常的倦怠感,宋寒周微顿了下,冷冽的嗓音里渐渐柔和下来,“我找你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沈般般几乎是认命的语气,“所以你就是想单纯玩我是吗?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不会再逼我了?” 男人毫不在乎地说出“是”。 沈般般苦涩地想,原来他真的想逼死自己,他和傅家的人一样,都不让她好活。 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竟然爱上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恶魔。她很快就会死了,到时候他该满意了。 第38章 求求你放过我 沈般般站在公寓门前,纠结着要不要进去。 就因为他一句话,自己就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她预感要是自己不来,会有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除了那家小小的花店,她已经没了牵挂。 痛苦地回想起,昨晚在杂物间里傅绍庭一脚踹下来时,他看垃圾一样的眼神。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对方想要杀死她轻而易举,多的是手段。 而宋寒周是比傅家傅绍庭那些人更可怕的存在,他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只是不屑于玩手段。对她这种蝼蚁般的人,看见了都嫌脏,哪会愿意踩上一脚弄脏自己的鞋底。 可是电话里他竟然那样威胁她…… 沈般般感觉到了一股紧迫感,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不是她不对了,而是宋寒周不对劲。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些,幸好没走进去。 正准备转身按电梯时,身后的那道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道光从里面斜照到她僵直的后背。 “你……” 背后响起宋寒周平淡中掠过一丝不解的清冷嗓音。 宋寒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暗眸里阴霾密布,看不出半丝情绪。 这种沉默的场合,让沈般般觉得她在被对面的男人无声审视,像一位死神审判她的下场。她吸了口气,猛按电梯:“我现在就走!” 电梯怎么还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电梯终于上来了。 沈般般如蒙大赦,抬脚跨进去。 背后传来了宋寒周的命令:“进来。” 她又把脚缩了回来,不争气地听了他的话,跟在宋寒周身后,走进了公寓里。 玄关上的芍药已经枯了,但是没被扔掉。 宋寒周歪着脑袋,打量着她,发现了她额头上被头发遮挡住的伤口,手臂上,还有几道很细的伤口。 他知道她的身体很容易留下痕迹,每次他都克制着不把她身体弄坏。 她怎么却把自己搞成这样。 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弄坏了,宋寒周有些不高兴:“去洗澡。” 他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刚进门的沈般般,脸色微僵,双手护在胸前,后背往门边贴去,“宋先生,你不是说要找我谈事吗。如果是让我来做那个的,我现在就走。” 她一转身,就被宋寒周揪住了后衣领。 上衣被往上拉,下面就露出来了。 细腰皮肤雪白,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她一挣扎,细柳般的柔腰就扭起来,在他眼前晃啊晃,诱人挑逗极了。 一股不可言说的躁动从宋寒周的身体里升起。 他松了手,她的衣服自然垂落,遮住了撩拨的春光。他转身走去房间,语气生硬:“你就算想做,我也没这个兴致。” 沈般般看着他走进去,悄悄去开门。 突然,一块浴巾从天而降,扔到了她的头上,“明天早上在我醒来之前离开。先把自己洗干净。” 沈般般的小脸从浴巾底下抬起来,终于爆发了,把浴巾狠狠摔到地上:“宋寒周,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高高在上惯了!从来不听别人讲什么!是你那天跟我说让我不要再来了,我听了你的话。我以为以前我们至少是你情我愿,你不会强迫我,我才继续跟你保持这种关系。可你现在为什么要为难我?非要逼死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着说着,满腔的委屈把她的胸口淹没,她瘫坐在地上。 一边磕头,一边哭得喘不过气来。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该招惹你。是我错了。我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和你发生关系。求你放过我,我给你磕头!求求你!” 第39章 放过我一条活路 “求求你放过我!宋先生!求你放过我!” 沈般般自甘下贱的样子彻底惹怒了宋寒周。 宋寒周脸色阴沉无比,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自己脚下磕头的女人,他竟然和这种低贱到没有自尊心的女人睡了两年! 一想起来,就让他觉得无比恶心,浑身难受! 宋寒周上前,一把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不情愿到生不如死?” 泪水在沈般般的小脸上肆意流淌,额头被磕得通红,被贴住的伤口又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来。 她呼吸困难,盯着眼前样子狰狞的男人,“我不想死。” 她的眼睛,不再是那双亮到几乎能撩拨他心弦的光了,麻木恐惧,变成了两口干涸的枯井,刺痛了他的眼睛。 两年前,在那家他幕后开设的私密餐厅里。 他在夜色里撞到了服务生打扮的沈般般,那双剔透玲珑的眼睛比水池里的月光倒影还要明媚,波光粼粼,撩拨出欲望的涟漪。 他本身喝了点酒,失眠障碍折磨得他神经衰弱,怀里人儿的这双鹿眼让他忽然觉得有点渴,顺势就把她带去了餐厅里专门留给他休息的房间。 在开始之前,他褪了一半的衬衫才想起来问她,“是第一次吗?” 她轻轻点头,脸色很红,那双水灵灵的鹿眼偷看他时,是笨拙掩饰的爱慕。 做的过程中,她生涩而天真的热烈,让他相信她未经人事,把女人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了他。她就像树上最耀眼的那颗青苹果,咬下一口,就想让人再尝下去。 后来,宋寒周就让林渠找到了她,和她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关系。 青翠略带涩味的青苹果,被他调教成了酥软多汁的红苹果。 但是苹果始终是水果,无法成为上桌的苹果派。丢掉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宋寒周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扔,就把这两年里的谜题解开了。 他的病并不是不治而愈了,而是因为她。 如苏筝所说,比起吃药带来的风险和卷土重来的麻烦,物尽其用才是他宋寒周趋利避害的正确选择。沈般般就是这样一件对他有用的东西,利用起来没有其他顾虑。 干净,好用,不给他惹麻烦,就行了。 可现在,这个女人却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令他心烦意乱,说一大堆不知所以的疯话,仿佛自己要拿她怎么样,“谁让你死了?” “傅家不会放过我,傅家想要我死。” 沈般般被他渐渐沉下来的声音安抚,不再失控情绪。他右手的力道也放开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按到沙发上坐好。 宋寒周拧紧眉宇,拿起毛巾,神情专注地擦去她脸上狼狈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擦到额头时,他看到了伤口,音色里的不悦挑高:“他们找你麻烦了?” 沈般般被他温柔拭泪的动作蛊惑,男人很好看,高贵的冷淡与疏离,不是什么人能拥有的气质,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在做高雅的艺术。 都这时候了,沈般般讽刺地想,她还在眷恋对方施舍的一点点柔情,到底是有多贱。 她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别过脸去,自顾自地擦起来,“你和傅洛安订婚了。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颗钉子。他们弄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宋先生,放过我一条活路。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什么也不要。我真的只想好好活下去。你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 “不好。” 宋寒周倾身向下,把她压在沙发上,低头吻住了她,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在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傅家也配威胁我?” 第40章 我允许你爱我 “宋先生,你干什么?” 沈般般推搡着身前像一堵墙似的滚热胸膛。 宋寒周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贴,将她吻的更深,“沈般般,我们来谈个生意。” 男人瞬间松开了她,双手抱臂,正襟危坐地在沙发的另一边,俨然一副商业谈判的架势。 谈生意? 自己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有利可图。 沈般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她裹住自己的衣服,离他远远的,嘴唇上还有他的温度,“我不卖身。你之前给我的钱,我已经还给你了。” 宋寒周心思精明,转变了语言的策略,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卖过身给我?那些钱你一分没花。过去两年,是你我各取所需。我这么说,你同意吗?” 沈般般忽然觉得说一不二的宋寒周变得很好说话,渐渐点了头:“……同意。” 小兔子进洞了,宋寒周勾了勾唇角:“我们现在再来做一场各取所需的生意。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你无家可归,没有地方住。我可以给你提供晚上的住宿,不收任何房租。有我在,傅家的人不敢动你。条件是,你只能睡在我指定的地方。” 沈般般脸色暗了下来。 一只大掌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按了按,虽然是安慰但是语气有些生硬,好像是头一次安慰人:“放心,那方面我不会勉强你。除非你也想要。” 沈般般抬起眼来看他,拂开他的手,眨了眨死气沉沉的眼:“宋先生,你当我傻,你刚才说让我住你家。我虽然没你有钱,去租个房子的钱还是有的,再不行就住店里。你到底想要我的什么,直接说。” 宋寒周胸口被射了一支冷箭,脸色冷下来。 他几时为了得到一样东西这么费劲心思过,小东西软硬不吃,钱也不要,什么都不要。对于没有企图心的人,是最难拿捏的。 “我要你的身体。” 沈般般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这样子对傅小姐真的好吗?” 宋寒周微微昂起下巴,轻蔑地一笑。 “傅洛安只是我吞并傅家的一个筹码。傅家跟宋氏联姻,不过是借着宋氏有利可图罢了。这只是商业中互相利用的关系,十分正常。” 沈般般无语,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你不喜欢她吗?” “不算讨厌。她家世样貌才华,勉强可以做我宋寒周的妻子。只要她识相,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我不会讨厌听话的女人。” 男人的冷漠无情,让沈般般明白了,这是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忽然之间,她有些恶毒地期待着以后宋寒周爱上了一个苦苦求而不得的女人,他会是什么样子,还会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藐视别人的爱吗?可惜她活不长久了,否则的话一定会狠狠嘲笑那时候的宋寒周。 “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男人斩钉截铁:“没有如果。” 沈般般支下头,失去了跟他说话的欲望,实在讲不通了。 宋寒周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玄关枯萎的芍药,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微皱起眉头,“沈般般,你喜欢我,对不对?” 沈般般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对。” 宋寒周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于自己对视,他的口吻带着反讽,更像是一种旁观者的冷静嘲笑:“你在说谎。每次你来见我,带的最多的花是芍药。我知道花语的意思。沈般般,你爱我。” 对。 他才发现吗? 应该是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都不在意。到了这时候,把它拿出来当作跟她谈判的筹码。不愧是驰骋商场的生意人,懂得知已知彼,权衡博弈。 果不其然,宋寒周若有所思地顿了两秒,勾唇嗤笑了声:“我允许你爱我,但是不要抱任何期待。我对你的纵容仅限于此。” 呵呵,好一个宽宏大量的上位者。 沈般般面无表情地笑了笑,爬下沙发,“我现在就走。” 不想自取其辱了。 第41章 再睡会儿 她没想到男人更快一步。 宋寒周把她细嫩的脚踝抓住了,温热的手掌小腿上往上游走,“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既然你不想睡,我们来做点其他的事情。” “我还没答应你!” “你答不答应,在我这里答案只有一个。” 贴在他滚烫的怀里,沈般般脸颊逐渐升温,粉色的脚尖也绷紧,甩着脚想要摆脱他的桎梏,生气地争论道:“你不是说不会勉强我吗?” 宋寒周捏住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唇咬下去,带着泄愤的意味,牙在用力,“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听话,乖一点呢?” 以前她乖,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才会任他为所欲为。 可现在,沈般般觉得自己都要死了,再执着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毫无意义。而且这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喜欢。 宋寒周十分娴熟地,握住了她的后脖颈,发热的指腹在熟悉的领域里摩挲。 沈般般腰肢一软,更是陷在了他的怀中。 下一秒,男人沾染了欲望的眼神一暗,用力地含住了她圆润的耳垂,嗓音低沉,“怎么不说话了?很喜欢?” 喜欢个头! 沈般般放弃挣扎了,她明白男人是不会让她今晚再回去了,“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她终于屈服,瞬间愉悦了宋寒周的心情,唇角的笑,如冰雪般在他英俊的脸上融化,在她额头重重奖励了一个吻:“乖,快点。” 哄小狗呢? 沈般般有些不满,拿手背去擦额头,拿着手机打给了江小希,先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明天再跟她好好解释。 刚挂下电话,男人长臂一伸,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就着按下她的脑袋,亲了上去。 动作很是霸道,把她的空气吸走,怎么也吃不腻地咬她。 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沦陷在男人的温柔陷阱里。 沈般般按住腰上的那只手,睁着雾蒙蒙的眼,喘着气道:“宋先生,我只单纯陪你睡觉。你刚才说了,不会在这方面强迫我。所以也不能再对我做这种事。而且你已经有未婚妻,请记住这一点。” 宋寒周瞬间没了兴致,脸色一沉,走回卧室,重重砸上门。 “洗完澡赶紧滚过来。” 沈般般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你大爷! 第二天早上。 沈般般从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往边上一看,枕头上近在咫尺一张无可挑剔的英俊脸庞,浅金色的阳光在他硬挺的鼻梁刷下一层淡淡的光晕,浓密纤长的黑色睫毛上染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粉,摄人心魄。 如果是以前,沈般般会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够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睡在旁边,这绝对是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但是现在,对她来说,是噩梦。 傅家那边她应付不了,宋寒周莫名其妙也不肯放过她,把她往死路上逼。 她要在这种身心都受折磨的状态下,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不是噩梦是什么? 反而得癌症死掉还没这么痛苦。 连连叹气过后,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就被身后的男人重新拉入怀里。 清晨,男人的起床气发作,不耐烦地把脸往她颈窝里蹭,“再睡会儿。” 这还是以前那个让她做完就滚蛋的宋寒周吗? 沈般般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宋先生,现在是白天了。我可以自由了?” 宋寒周睁开睡眼,眼底的光像进入了黑夜的星辰,疏冷又性感,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随后松开了,翻了个身,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还是七点。 沈般般穿好衣服,走之前,敲敲卧室的门,看着床上背对着的男人,“你不要再让林助理来店里找我了。一周后我再过来。” 偌大的公寓里,顿时变得冷清。 半晌没动静的床上,宋寒周睁开眼,不悦的表情油然而生,“谁跟她说是一周一次?” 第42章 我没亲人,也不想治了 提前到了花店,沈般般吃了买的豆浆包子,开始收拾起来,处理新一天的订单。 店里的生意都是托了以前那个老板经营带来的客户,很多都是老客户在微信上订花,新客户一般都是从外卖软件上下单,一天有个十几单,就已经很不错了。 开花前虽然赚不了大钱,养活自己还是够的。 沈般般想到自己的病,凑够医疗费至少要五十万,最关键的是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捐献有钱也没用,如果选择化疗,身体痛苦不说,她也没有家人照顾,想想还是算了。 过一天是一天。 至少要帮小希把店打理好,她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想了下,沈般般心里愈发苦涩,很不舍得这家店,她原本是希望靠这家店赚够了钱,就给自己买个小房子,不需要很大,一个人住的话三十几平她就很满意了。 要有一扇朝南的窗户,房间里要有空调,冰箱里装满食物,把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一点点地装进小房子里。她这辈子就想守着这样一个小家,就知足了。 就连这样的愿望她也没有时间去实现了。 这烂透的人生。 到了九点多,江小希到了店里,果不其然问起她昨晚去了哪里。 沈般般早就想好了说辞,“我以后每周都有一天要去打夜工。” “打什么工?” “当夜班保姆,照顾一个有病的老先生。” 江小希看她说的那么认真,没有怀疑,“当夜班保姆很赚钱吗?一晚上多少钱?” “……” 被她这么一说,沈般般想起来自己吃亏了,下次去一定找宋寒周要钱,只要不发生关系,她就是单纯陪睡的服务,把身体“租”出去,收点租金不过分! 两人一边忙着包花,有说有笑,很快到了中午。 沈般般的手机在响。 以为是外卖到了,于是她走出店去接。她又把旧卡装回去了,因为她想起旧号码存了很多订花客户的电话,怕他们订花打不通电话。 对方传来的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沈小姐,我是仁心医院的姜焕医生,给你做检查那位,你还记得吗?” 沈般般想起就是他检查出来自己患了血癌,“有什么事吗,姜医生?” 姜医生语气温和地提醒她:“你的病情算是比较中后期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骨髓,尽快做手术还是有希望的。你要不先来医院进行一段时间的化疗,先把病情克制住。你和你家人说过这件事情了吗?” 沈般般回头看了一眼店里欢快刷手机的江小希,语气凉薄:“我没亲人,也不想治了。” 姜医生听出她失去了求生欲望,唏嘘不已。 他说:“我作为医生,还是希望病人不要自己的生命失去信心。我们医院是傅氏集团下面的,有一个慈善项目,每年都会帮助一些有困难的病人提供治疗。我先把你加入申请名额,如果审核通过,我再通知你。你看这样行吗?” “不用了。谢谢医生。” 姜医生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拒绝了自己,作为医生,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病人,尤其是这么年轻的生命。 唏嘘过后,他拿上一份资料,敲开了医院理事长的办公室。 “请进。” 得到应允后,姜医生推开门走进去。 傅戚朝正在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戴着金丝边眼镜,和手术台上精神集中一丝不苟的他,多了丝闲散和淡然。 姜医生把手上的文件递出去:“理事,这是肿瘤科这个月的病人申请名单。” “放下。” 傅戚朝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上的工作。 处理好手头的文件后,傅戚朝拿起了刚才姜医生送来的那份,正打算打开时,他的手机震动了。 接通后,下属医生在那边说:“理事,这里有一台手术需要您签字确认。” “好,我马上过来。” 傅戚朝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来,路过秘书陈薇的桌子,他一边换上西装外套,把一份文件丢在她桌上,“这是肿瘤科的申请名单,你来负责筛选,我就不看了。” 第43章 如果她和宋寒周有了孩子 洛安美术馆里。 正在举办一场精致的下午茶。 锦城名媛们纷纷来给昨晚刚订婚的傅洛安送贺礼。 这些名媛有的以傅洛安马首是瞻,有的暗地里跟她较劲明面上又笑呵呵姐妹情深,送来的礼物有名牌包珠宝首饰,都是大小姐们喜欢的那些奢饰品。 “洛安,恭喜你终于终于要成为宋太太了,以后我们和你当姐妹也能沾点光。” “你这座美术馆拿了国际大奖,又拿下了最难拿下的宋寒周,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羡慕死我了!” “就是就是,你一出生就是傅家的小公主,现在要当宋氏的皇后了。你的命怎么这么好!” “谢依雅要是在这里,肯定要气死了。她知道你和宋寒周订婚了,一定躲在家里哭!” “仗着是宋寒周母亲的学生,就想攀关系,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人遗忘了。人家宋寒周压根都不记得她。” “洛安,你们结婚时一定要请她,谁让她一直跟你比!气死她!” 傅洛安被名媛们围在中间,享受着无数恭维和讨好。当她们提到谢依雅时,她的神情一下子变了,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狰狞,“我当然要请她参加我和寒周的婚礼。” 所有人都附和她一起笑起来。 旁边传来一个泼冷水的声音:“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随时都会被退婚的。” 其中一个名媛脸色大变:“肖妍,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也嫉妒洛安?” 被众人指指点点,傅洛安的脸色也沉下来,肖妍连忙解释道:“我是为洛安好,还没结婚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像宋寒周这种优秀的男人,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洛安,你可要小心点咯。” 话音落下,其他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不指责她了。 傅洛安涂着美甲的手指用力地扣着手中的礼盒包装,露出毒蛇一样的眼神,“肖妍,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肖妍装作无辜地走过来,拿出了手机,“有个叫汪盈盈的小艺人前几天在我家的金台参加了一场局子,拍到了几张照片。你的未婚夫也在那里,他和你三哥那天晚上为了一个女人差一点大打出手。” “什么!?” 名媛人纷纷大惊。 傅洛安一把夺过肖妍的手机,快速划过那几张照片。 照片是从背面偷拍的,傅洛安一下子认出了宋寒周挺拔修长的背影,他把一个女人压在墙上亲吻,昏暗的灯光更显得两人亲吻得有多暧昧缠绵。 照片没有拍到女人的照片,宋寒周的侧脸却看得一清二楚。 傅洛安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人是谁! 宋寒周从来没吻过她,但是他却跟别的女人吻得那么缠绵! 傅洛安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踩碎了,尽管内心很想杀人,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暴露自己被激怒的样子,否则就会被别人看笑话! 她克制剧烈的呼吸,咬紧后槽牙,慢慢道:“男人嘛,谁没有几个逢场作戏的女人。只是随便玩玩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尴尬的气氛里,其他名媛立即识趣地附和纷纷夸她大气。 “正宫就是正宫,外面那些小情人根本拿不上台面,不过是一个被玩烂身子的贱女人罢了。洛安,你别放在心里。” “洛安,你才是宋寒周要明媒正娶的宋夫人。以后你们的孩子是宋氏商业帝国的接班人。外面那些女人怎么敢跟你比?” 被她们这么一说,傅洛安僵硬的脸色有所好转,没错,如果她和宋寒周有了孩子,就是给她自己加了一道保险,宋老夫人会对她另眼相看,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帮名媛们离开后,一个男人走进傅洛安的办公室,拿出了一个没有包装的棕色药瓶:“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 第44章 送花到宋氏集团 男人出去后,傅洛安握着手里的那瓶药,嘴角露出狡猾的微笑。 “宋寒周,既然你不愿意碰我,我就只能这么做了。” 桌子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傅洛安拿起手机,首先听到的是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三哥,你在哪里?我要问你一件事。” 她要问清楚照片里那个被宋寒周压到墙上强吻的女人是谁。 敢勾引她傅洛安的男人,就是在找死! 傅熹禹正嗨着,要不是被傅洛安的电话一直催,他都不想打过来:“我现在没空。妹妹乖,我挂了!” “三哥!” 傅洛安恨恨地盯着被挂的电话,对这个玩世不恭的哥哥没办法。 花店里,忙完了下午的订单后,沈般般总算可以歇一歇,等客人下班后来拿花就行了。 小希出去送货了。 她坐在店里,在手机上找能够短租的房子,她想先租三个月,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总之要让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总麻烦江小希家也不好。 “沈小姐,我要订花。” 沈般般接到林渠的电话时,感到很意外,“林助理,你是要为你女朋友订花吗?想要什么,送到哪里?” 她拿出纸笔准备记下来。 林渠在那边轻咳了一声,说:“是宋总的订花。一束芍药。送到宋氏集团总裁办58楼,交给秘书薇薇安小姐。”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个要求:“你亲自送过来可以吗?” 听到对方订的是芍药,还是宋寒周亲自要的花,是故意膈应她吗? 沈般般的声音低落下来,“如果我不送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我就会来店里亲自请您。”林渠无奈道,语气很恭敬,但内容怎么听都像是流氓威胁人时才会说出来的话。 包装好一束芍药后,向江小希发了个信息,沈般般把玻璃门上了锁,骑着电动车去宋氏集团了。 她从来没有去过宋氏集团,和宋寒周的每次见面都是在那套公寓里,两人一直是进了屋就脱衣服,坐完了就走,没有其他的交流接触。 自己和宋寒周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唯一的交集就是做爱,下了床就回到各自的世界里。 她坐电梯上58楼,一眼看到了秘书打扮的薇薇安,她正和林渠一道并肩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林渠伸手拉开。 穿着黑色西装、浑身散发着骄矜贵气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一颗明珠,无论走到哪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 他深邃禁欲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惬意,似笑非笑,对着从他身后走出来的女人。那种主动的关心和留意,只会给他的妻子。 沈般般立即明白了,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傅洛安踩着时尚高级的水晶细跟高跟鞋,亲昵地把小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踮起脚尖,把柔软的身体挂在他脖子上,“那就说定了,我们晚上餐厅见。” “好。” 宋寒周骨节分明的手,接住了面前女人的投怀送抱。 紧接着,他像是有所预料似的,侧了一下头,因此,傅洛安的那双涂满口红的嘴唇只是从他的脸上擦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个抬眸,他看见了对面不远处,几米开外的沈般般。 她握着一束芍药,静默站立,和芍药一样,侧低着头,仿佛在苦苦的等待。 花瓣上的水珠滴落,随之落下的,还有…… 宋寒周眼睛一眯,看见了一滴鲜血滴落在雪白的花瓣上。 他把怀里的人轻轻拉开,对一旁的林渠吩咐道:“送傅小姐回去。” 傅洛安感觉到了他对两人之间身体接触的排斥,身子一僵,尴尬稍纵即逝地掩盖了过去,笑盈盈地从他身上下来。 当她一转身,脸色沉下来,立即看见了沈般般。 第45章 以后不要再来宋氏集团 沈般般怎么会在宋氏集团里!? 傅洛安故作镇定地朝她走去,当作不认识她似的,将她手里的芍药花束拿了过来,回头一脸幸福地问宋寒周:“寒周哥哥,这是你特意送给我的花吗?” 宋寒周淡淡“嗯”了声,眉间却是有一丝不快,但他没说什么。 傅洛安高高兴兴地捧着花,在林渠的陪同下,坐总裁专属电梯离开了。 宋寒周也早已回了自己办公室。 沈般般拿纸巾捂着鼻子,擦干净后,把纸巾塞进了口袋里。走到薇薇安面前,拿出一张单子,“秘书小姐,花束连同闪送费,一共是389元。” 薇薇安见状,连忙付了钱给她。 沈般般到了楼下后,一辆玛莎拉蒂在停车场里等着她,车牌是傅洛安的生日,也是她的,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一眼认了出来。 车窗拉下,傅洛安戴着墨镜的脸露了出来,“过来。” 沈般般心中无奈自嘲,只要还在锦城,傅家的人她想躲也躲不掉,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傅洛安摘下了墨镜,毒辣的眼光在她身上打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先生的助理找我订花。” 沈般般如实回答,瞄到了被傅洛安丢在后车座的那束芍药,又加了一句,“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知道四小姐会过来,所以才找我订花。” 傅洛安这才想起,那晚订婚宴上的鲜花布置也是沈般般的花店布置的,“你混得不错,都自己当小老板了。我还以为你只能一辈子当端菜的服务员,或者像你妈那样,在别人家里当保姆。我小看你了。” 沈般般对她的冷嘲热讽已经免疫了,“小姐,我还要回去看店,可以下去了吗?” “滚。” 傅洛安挥挥手,重新戴上墨镜。 沈般般刚关上车门,傅洛安又突然叫住她,警告道:“以后不要再来宋氏集团。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好的。” 沈般般撑起嘴角,她也不想来。 一个小时后,沈般般刚回到店里,江小希也回来了,两人正在聊晚饭吃什么,店里的座机又响了。 薇薇安顶着头顶巨大的压强,打了这个电话:“喂,是云衫花店的沈小姐吗?麻烦你再送一束芍药花到宋氏集团总裁办来。” 沈般般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确定不是打错了,我刚送去啊。” 薇薇安职业素养很好,继续保持微笑道:“没错。我是宋总的秘书薇薇安。宋总说,现在就要。能不能加急一个小时之内送过来?” 沈般般忍了忍,道:“秘书小姐,我真的不能再去了。” 薇薇安欲哭无泪,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小姐,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要被开除了!求求你,再来一次!” 玩道德绑架这一套,宋寒周是不是有病? 江小希看到她在叹气,“怎么了?客人很难缠吗,要求很高?要不要我替你去?” 沈般般轻轻摇了摇头,很确信,宋寒周应该是故意在整她。 他一个跨国大集团总裁,跟她开花店的无名人士搞这种幼稚的恶作剧,有意思吗。一个小时他少挣多少亿。亏不死他。 她想起傅洛安的警告,又对比了惹怒宋寒周的下场会更惨,只能疲惫地屈服。 放下电话,薇薇安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对面前神色不明的男人说道:“宋总,沈小姐说,她会马上送过来。” 宋寒周眉头一直没放松,朝会议室走去。 “花到了打我电话。” 薇薇安脸色一僵,朝林渠抛去眼神,一个劲儿地释放求救的暗号:花送过来的时候宋总还在开会,确定要打吗? 这不是大老板的禁忌吗? 第46章 周末搬过来 沈般般捧好一束花,火急火燎地再次前往宋氏集团。 这次去58楼时,电梯对面的会议室里正在开会。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了宋寒周的背影,偌大的会议室里,一屋子的精英人士,黑西装白衬衫,在做工作报告。 唯独他,光一个背影看上去就高贵不凡,修长的指节在会议桌上,漫不经心地轻点,悠然自如地像一位聆听臣民的国王。 太好了,这次不用面对他。 沈般般猫着腰经过会议室外面,出现在薇薇安的电脑后面,“秘书小姐,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薇薇安看到一张累得气喘的粉红脸颊出现在眼前,捂着扑通跳的胸口,抽出了五张人民币:“不用找了。麻烦沈小姐了。” 沈般般一看到钱,眼睛都亮了,有小费。 转念一想,被宋寒周这么整,心气难消,耷拉下脸把钱塞腰包里。 了解老板喜好是每一位秘书的基本工作,薇薇安掏出了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沈小姐,能不能加个微信?下次订花,我可以直接在微信上找你。” 沈般般尴尬地笑了笑:“我可能不太方便。没带手机。” 薇薇安遗憾道:“那我就打花店的座机。” 千万不要再打了!以后再也不接宋氏集团的单子! 等电梯时,沈般般低头在手机上啪嗒啪嗒打字,回江小希微信。 忽然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又是笑容甜美专业的秘书小姐。 薇薇安看到了她的手机,不是说没带吗?她努力维持微笑的嘴角僵住了,“沈小姐,我们总裁让你把花亲手送到他手里。” 沈般般顺着她指的会议室,对方把花束递到她面前。 “我已经把花送到了。” 薇薇安挤眉弄眼:“我看了你们店的招牌广告,说是会把花亲手送到每一位客户的手里。这束花是我们宋总订的,他是客户,所以送到他手里,一点错也没有。” 沈般般一脸无语:“……” 大企业伺候大人物的员工都是招这种强词夺理,巧言善辩的人才吗?还是只有宋寒周身边的人才这么颠倒黑白喜欢为难人! 沈般般在心里劝自己,忍一忍海阔天空,他要玩就玩。 她拿过薇薇安手里的花,深吸口气,朝会议室走去。 咚咚咚。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被突兀的敲门声吸引了注意力,全部转头朝门口看去。 这是谁这么没眼力见? 集团上下还有谁不知道大老板在开会时最讨厌被打断吗? 上回有一个员工送资料跑错了会议室,当场就被宋总给开除了。 会议室里的高管精英各个坐立不安,纷纷悄悄打量最前面那个眼眸带霜、浑身散发着寒冷气质的男人,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进来。” 所有下属:…… 宋寒周无视所有人的表情,眼眸淡淡一扫,看见沈般般捧着花走了过来,把账单铺在他面前,公事公办的语气:“宋先生,您的花,请您签收。” 宋寒周拿起他五位数的签字笔,笔走龙蛇的字迹,在那张帐单上签字,语气略有一丝不满:“晚上搬过来。” 由于站得离他很近,沈般般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高级男士淡香水的气味,脸颊微微红了红,语气有些不满:“不是一周去一次吗?” “是每天。” “……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想在小希家多住几天。” “两天。” “一个礼拜。” 宋寒周手中的笔一顿,淡淡瞥了她涨红的小脸:“周末搬过来。” 这跟两天有什么区别! 高管们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但是从送花那位小姐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判断,她肯定是被宋总骂哭的,毫无疑问。太可怜了。 第47章 我要按次收费 沈般般拿上账单,匆匆离开会议室。 望着她乖乖离开的背影,宋寒周微微抿了抿唇角,把花束放在了边上,接着朝一屋子静止的下属们点了点下巴,“继续。” 在场所有人的脑子不亚于被袭击了一场亚马逊龙卷风。 全乱了。 高层们要吓晕了,老板这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微笑的表情是几个意思?是心情好呢还是心情不好?要说心情好的话老板连一个送花小姐都为难上了! 要说不好,他笑什么? 高层们觉得自己的轻松日子要到头了,下一个步财务总监后尘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会议结束,回到总裁办后,宋寒周收到了沈般般发来的短信,从那一连串惊叹号可以读出她的心情有多崩溃—— 【宋先生!我要按次收费!这是陪睡业务,跟以前性质不一样!我要明码标价!】 看到她突然在意钱了,宋寒周感到很满意,动了动指尖,回了过去: 【按时,一小时一万,从上床那一刻算起。】 等红灯时,沈般般电动车停下来看手机,看到了他的短信,“从上床那一刻算起?不愧是商人,真会精打细算。” 转念一想,一晚上陪他睡8个小时,就有八万了! 睡一个星期,她就能把治疗癌症的钱凑出来了! 回到店里,沈般般对江小希说:“小希,我要从你家搬出去了。之前我当夜班保姆的那个有病的老先生需要我每天晚上去他那里,所以就干脆让我住他家了。这样一来,我房租也省了,还能赚一份兼职的钱。” 江小希惊讶了一下,开始担心起来,“那位老先生人怎么样?我听说现在那种孤寡老人里有坏人,会对保姆动手动脚。万一碰上一个不怀好意的老头子,你吃亏了怎么办?” “人家一个老人,我年轻力壮,一百多斤的东西都能抬起来。他欺负不了我。你放心。”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什么时候搬过去?” “这个周末。” 江小希惋惜极了,抱住她的肩膀左右摇晃,“哎呀,我好不容易可以有个聊一整晚的床伴,你就把我扔下了。哼!” 沈般般忍俊不禁,“我们白天还在一起的。你天天跟我在一起,不会腻吗?”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聊吃的,聊八卦,聊怎么赚钱,聊以后的生活。多好啊!般般,你要是男人,我肯定嫁给你!” “我要是男的,我一定娶你。” 两人有说有笑,到了傍晚,把店一关,准备去买晚饭。 坐在花坛边吸烟的一头黄毛,朝地上吐了口痰,一抬头,沈嘉龙看见了她们两个走出来,流里流气地朝她们走过去。 “你来干什么?”沈般般把江小希护在身后。 沈嘉龙走到她面前,对她脸上的戒备和害怕很受用,吐掉嘴里的槟榔,“我来看看你。看你还有没有活着。” 江小希不明白他的话。 “般般,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48章 快到晚期了 生怕沈嘉龙把自己生病的事抖出来,沈般般急忙把他拉到一边。 “哥,我身上没有钱。店刚开没多久,收支还没多少盈利。” “我不要你的钱。”沈嘉龙忽然道,眼神飘忽,“我就是来看看你。你的病,医生说还有多久日子好活?” 沈般般咬了咬唇,低下头说:“我没再去过医院。医生说快到晚期了。” “那就好。” “什么?” 沈般般没听见他那句嘀咕。 沈嘉龙摆摆手,“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别给家里找麻烦就行。爸妈活了这么久,还在别人家打工,很不容易。你别去找他们,知道吗?” “我不会去找他们的。妈把我赶出来,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看着沈嘉龙留下一堆黑色尾气开车离去后,江小希抱怨着走到沈般般身边。 “你这个哥哥怎么这样,又来找你要钱啊。”她好心提醒道:“般般,你千万不能再被他们吸血了。你不是还要攒钱自己买房子吗?” 沈般般苍白地笑笑,他们巴不得她死呢。 在曼格拉酒店101层的高级餐厅里,可以一览无余璀璨的江边夜景,能够在这里订上位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普通人预约排队都要一年以后才能排上。 傅洛安支着下巴,望着坐在对面英俊不凡的男人,同时享受着餐厅内其余客人的目光注视和羡慕讨论。 头顶是露天的星河,背后是璀璨的灯火。 宋寒周在夜景的映衬下,微微侧着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远处的江面,略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紧致的锁骨,性感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连来送菜的女应侍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紧张地碰到了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寒周回头,扶住那只杯子,只见女侍者脸红不已地说了声“谢谢”。 这个场景被傅洛安看见,她用眼睛对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侍者警告了回去,我傅洛安的男人,也是你这种服务员配觊觎的! 当宋寒周看向她时,她又装作家教很好地对那位女侍者说:“小心一点。” 宋氏这种历史古老的大家族最在意的就是妻子的门庭身份教养,缺一不可。尤其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宋老夫人,对孙媳妇的要求更是严苛。 所以,傅洛安在宋寒周面前,就算是装也要装的像名门大小姐。 “你好像没吃多少,食物不合胃口?” 傅洛安挤出完美的表情对着他甜甜一笑,故意撩了撩披散的头发,左手慢慢伸过去,摸到了宋寒周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暧昧地发出邀请的暗示。 “我不想吃太饱。寒周,待会儿我们去总统套房坐一坐,喝杯红酒?” 宋寒周淡漠地看着她故意露出勾引自己的媚态,她晚上穿了一件低胸的裙子,故意露出女人的事业线,雪白的两团被薄薄的布料包裹,呼之欲出。 傅洛安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宋寒周对她的意思一清二楚,只是他都没有回应。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傅洛安的长相身材都是一流的,还有那股娇嗔的媚态也学得有模有样,可他就是对这个女人提不起兴趣。 难道是那两年在沈般般身上吃得太饱了,他对其他女人就没了兴趣? 吃惯了苹果,换个桃子吃吃也未尝不可。 宋寒周把手抽出来,身子往后斜靠,看着傅洛安努力讨好自己的模样,勾起淡淡的唇角,“好。” 傅洛安听到他答应了自己的邀约,激动地两眼放光,脸颊马上浮现出了即将要成为女人的娇羞。 只要她和宋寒周怀上孩子,就能牢牢套住他一辈子了,宋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非她傅洛安莫属! 第49章 当着她的面勾引宋寒周 电梯从餐厅下降到99楼。 傅洛安紧紧挽着宋寒周的手臂,热情地几乎要身子全部贴上去了,尤其是她故意将暴露的上半身往他身上摩擦,看上去十分的急不可耐。 宋寒周淡漠的目光向下一瞥,看见饱满的雪肤,嘴角轻蔑,“到了。” 这时,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出去,傅洛安很想加快脚步,但是她一抬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对男女,脸色顿时很不好。 “哟,这么巧,宋总!” 谢翘楚笑眯眯地打招呼,一双桃花眼从神色高冷的宋寒周移到他身边的女人,一下子看到了傅洛安性感的穿着和她几乎要包不住的胸脯,笑意更浓。 被这个男人的眼神赤裸裸地打量,傅洛安尴尬地赶紧提了提胸口的裙子。 “寒周哥。” 谢翘楚旁边的女人亲切地叫宋寒周。她就是谢家的千金谢依雅,也是宋寒周母亲周韵钢琴皇后培养出来的新一代钢琴界的才女。 谢依雅小时候拜师周韵,经常在宋家学琴,所以和宋寒周算是青梅竹马。 宋寒周看到这个不卑不亢端庄大方的女人,淡淡点头,“好久不见。” 谢依雅圆润如玉的脸颊上浮起红晕,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寒周哥,我这次来锦城是举办我的钢琴独奏会。如果有空的话还请你过来赏光。” 宋寒周松开傅洛安缠着的手臂,接过了那张带有香气的邀请函,“我看下行程,如果方便的话我会过来。” “太好了!你来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亲自迎接你。” “嗯。” 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竞争对手聊的这么亲密火热,傅洛安心里升起一团团的火,她最厌恶谢依雅那副装腔作势的嘴脸,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勾引宋寒周! “寒周,我们快进房间,我有些头晕。” 傅洛安上前挽住宋寒周,假装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朝对面的谢依雅露出得意的表情。 谢依雅不甘心地看着他们两人朝总统套房走去,转头发现自己的哥哥一直盯着傅洛安看,还玩味地摸了摸嘴唇。 她不满道:“哥,你对傅洛安感兴趣?” 谢翘楚那双桃花眼里露出亵玩的表情,“你看到她刚才贴着宋寒周那副骚劲没有,没想到清高的才女设计师还有这样一面。真带劲。” 谢依雅白了他一眼,“哥,你就不担心傅家和宋氏联手对付我们谢家?” 谢翘楚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你哥自有打算,傅家得意不了多久。先让他们两家斗一斗,谢家再坐收渔翁之利。傅家算什么东西,我的目标是宋氏。” 谢依雅吃惊道:“别说宋氏在锦城一手遮天,就是在天都也无人敢比。大哥,你的想法很危险。” 谢翘楚自负道:“周家那老头没几年就要退下了,未来还不说定谁来坐庄,我就不信宋寒周能一直坐在最上面。” 谢依雅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把宋寒周视作商业上的对手,她更关心的是怎样才能让傅洛安输的很惨,“总之我不想看到傅洛安压在我头上得意太久。” “你放心。我会打败傅家。” 谢翘楚回味着刚才傅洛安包裹在丝裙下的身体,突然之间感觉到很口干舌燥,一股邪念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这时,旁边的电梯里,沈般般抱着一束花走出来,正在打电话:“客人你好,我已经到酒店的99层了,请问您的房间号是多少?什么?你已经退房了?” 她没看到前面有人,撞到了谢翘楚。 “对不起,不好意思!” 谢翘楚扶住了她的腰,柔软温热的触感像一块上等温玉。 他不由得朝怀里的人看去,那双惊慌失措的鹿眼从花从后面露出来。他轻佻地笑道:“锦城真是个出美女的好地方,随便偶遇一个都长得这么好看。” 面对这种轻佻的浪荡之徒,沈般般准备走回电梯,客人走了,她送花白来一趟。 这时,身后的男人叫住了他,抽出了一叠红色现金:“小姐,我听到这束花没人要了,我买下了,你送到总统套房去。” 第50章 有钱人的恶作剧 装潢华丽的客厅里,只开一盏沙发边上的落地台灯,昏黄色的灯光把房间里的氛围照耀得暧昧不堪。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衬衣已经揭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了健壮结实的胸膛,一缕头发慵懒地搭子额头上,那双深邃迷离的眼半遮半掩,性感迷人的气质连空气都静止了。 “寒周?” 傅洛安把他手里的红酒杯放下,急不可耐地坐在宋寒周的的大腿上脱他的衣服,光是闻到男人身上那股成熟魅力的气息,她就已经要贴上去了。 从宋寒周的鼻腔里哼出淡淡的“嗯”,作为回应。 傅洛安放大的脸在视线里逐渐靠近,那双涂抹着唇膏的嘴唇就要亲到他了,令他微微蹙眉,突然间,一阵突兀的门铃声响起。 近在咫尺的距离,傅洛安停住了。 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门铃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傅洛安不想管外面的铃声,把手伸进宋寒周敞开的衬衫里,可是他突然之间眯开了眼睛,抓住了她的手,性感的眼尾挑起,沙哑的声音:“去看看。” “好……” 傅洛安恨恨地咬咬唇,捡起他的西装披在身上,挡住里面的内衣,走到门边,打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人是谁后,她顿时暴跳如雷:“沈般般,怎么是你!?” 沈般般也没预料到里面出来的人是傅洛安。 只见她穿着一件男士西装,里面只有玫红色的胸衣,裙子搭在腰上,几乎要挂不住。 刚才里面正在…… 越过傅洛安的肩膀,沈般般的瞳孔骤然放大,看见了斜靠在沙发上衬衫半开姿势撩人的男人,他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神从昏暗的灯光下向她射来,击中了她的心!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解释道:“四小姐,对不起,是一位客人让我把花送来……” 话还没说完,傅洛安拿起那一束花,向她脸上狠狠砸去。 “滚!” 花瓣飘零,在沈般般表情错愕的脸上散开。 面前总统套房的门被重重砸上。 谢翘楚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笑得十分愉悦,他原本是想给宋寒周和傅洛安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傅洛安这么生气,就是可怜了那个送花的女人。 一叠人民币出现在眼前。 沈般般瞪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男人,听到他施舍般的语气,毫无歉意,“这个钱你收下。” 有钱人的恶作剧让她遭了殃。 这钱不要白不要,沈般般早就把自尊心抛到脑后,爽快地拿了钱。 谢翘楚对她的表现有几分惊讶,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引起了他的兴趣,“我刚才听到傅洛安叫你的名字沈般般,你们两个认识?” 沈般般低头数着钱,“我妈是她家的保姆。” 噗! 谢翘楚被逗乐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沈般般是,你电话给我留一个,下次我还会光顾你的生意。” “不用了,这位先生,你的生意我只做一次。” 沈般般后悔刚才轻信了他买花送给女朋友,撞破了宋寒周和傅洛安的情事。她心想自己为什么会倒霉,是她蠢所有人都能欺负她? “别生气。我要不再给你一点钱?我记住你的名字咯!” 谢翘楚看着她坐电梯下去了,目光一扫,看见了地上的一张卡片,是插在那束花里的祝福卡片,上面还有花店的名字和电话。 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把卡片插进了裤袋里。 正当他转身时,看见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门被打开,穿着白色衬衫的宋寒周从里面扶着墙走出来,手里拿着西装外套,神色晦暗不明。 傅洛安从里面追出来,苦苦哀求,“寒周我错了,我是太爱你了才会这么做的,请你原谅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脸色异常难看的男人狠狠挤出一个字:“滚。” 第51章 在酒杯里下药 五分钟前,总统套房内。 傅洛安对门外的沈般般发泄了一通,关上门,转身走回客厅时,身上的西装刚脱下,却看见宋寒周正在沙发上半坐起来,手里慢慢晃动着一杯艳红的葡萄酒。 看着酒杯里被晃动的葡萄酒,以及宋寒周那双昏暗不明的眼睛盯着自己,傅洛安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笑容僵硬地坐到他身边,正要把手抚上他的胸膛。 “别碰我。” 男人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 傅洛安的手腕被抓住,她“啊”的尖叫了一声:“寒周,好疼……” 宋寒周左手捏紧她的手腕,右手把那位红酒递到她的嘴边。他的嘴唇无限逼近地贴过去,明明是十分暧昧的姿态,傅洛安却觉得浑身胆寒。 “你在我的酒杯里放了什么东西?” 他的话落到她的耳边,犹如在脖子里被插入了一根冰锥,扼住了她的呼吸。 傅洛安心跳加速,快呼吸不过来了,“没、我没放什么东西!” 宋寒周眼底的霜寒瞬间结冰,“是吗?那你就把剩下的这半杯酒全喝下去。” 他把傅洛安推到沙发背上,掐住她的脖子,把手里的红酒往她嘴里倒。 傅洛安并不知道他从小就对药物的气味很敏锐。像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从外公爷爷辈开始就开始训练子孙后代对药物的测试辨认教育,每位家庭成员都配有一名私人医生,身体状况都是对外严格保密。 在一杯红酒喝下去后,宋寒周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不对劲,他原本以为傅洛安是识大体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没想到竟然用下药这种手段跟他上床。 简直是侮辱了他未婚妻这个名号! 傅洛安挣扎着躲开,液体从脸上流下来,上半身都是红酒,她开始求饶:“寒周……唔唔……我错了……” 看着她不敢喝下去,宋寒周脸上出现了愤怒,狠狠地将红酒杯往地上砸去! “这就是傅家的家教?你让我觉得恶心。” 玻璃片在地上弹开,受药物影响的宋寒周身子不稳地站起来,药效正在发挥作用,好在他的意志力很强。 傅洛安哭花了眼,从沙发上滑下去,抱住他的腿,向他求饶,“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你一直都不愿意碰我,我只好用这种方法了。反正我们已经订婚了,这种事是迟早的,难道不是吗?” 宋寒周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只是订婚而已,傅洛安,我随时都可以取消。你今晚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真的是太爱我了才做这种蠢事吗?” 傅洛安大声否认:“是的!我是真的爱你!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她的第一次,我把我献给你,就是因为爱你!” 看着女人痛哭流涕表白的样子,宋寒周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冷冷地笑起来。 “傅洛安,你有才华本事,还有傅家的支撑,完全可以靠正大光明的方式来赢得宋氏的尊重。我奶奶选择傅家,也是看中了你是她心目中的合适人选。希望你不要让她老人家失望才好。” 傅洛安正在想挽回补救的方法,下一秒却被宋寒周的这一番话,犹如在脸上狠狠打了两巴掌,脸色难看至极。 她的才华本事? 突然的,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了沈般般这个人。 这个下意识一闪而过的念头犹如一道天雷,狠狠劈中了她。 比起下药被戳穿更羞辱她的是,宋氏看中她一举成名的才华本事是从沈般般那里窃取来的! 不是的! 她不是靠沈般般才被宋氏看上的! 她是傅家大小姐,当之无愧的名门才女,沈般般只不过是个保姆的女儿,下等仆人罢了!她傅洛安怎么可能需要靠下等人才被宋家看上!沈般般不可能比得过她! 第52章 在酒店门口绑架她 傅洛安瘫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身体里的燥热逐渐开始发作。 她隐约看见没有关上的大门外走进来一条人影,正在朝自己慢慢走来。 是宋寒周回来了吗? 她的脸颊满脸通红,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好热…… 她明明只沾到了一点酒,就已经精神不清醒,身体里那股痒意蔓延全身,无法把持了。为什么宋寒周能坚持不对她就范? 难道自己对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吸引力吗! 傅洛安感到被他深深地羞辱了! 一股雄性的气息突然包围住了她,傅洛安睁开眼睛,看到谢翘楚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身体上色眯眯地打量。 “宋寒周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就这么把傅小姐孤零零地留下了。” 看,这才是正常男人见到她身体时的反应。 宋寒周,我会让你后悔的! 傅洛安咬牙切齿,一丝报复的狰狞闪过迷离的眼睛里,她把手伸了出去,勾住男人的脖子,“谢总,你这么进我的房间不太好?” 啧啧。 女人大胆的举动,让情场老手的谢翘楚当即明白了。 这可太刺激了,睡宋寒周的未婚妻,光是想想都让他身体燥热,激动不已。 都喂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顺势把傅洛安抱起来,丢到床上,解开皮带,直接压了上去。 男人的气味钻入傅洛安的毛孔里,她一下子露出了那股骚劲,春光乍泄的胸脯往他身上贴,言语里是瞧不上的威胁,“我是宋寒周的未婚妻,你就不怕他对付你?” 谢翘楚眼神狡猾不已,“傅洛安,既然你都敢给宋寒周戴绿帽子,我有什么不敢睡他的女人。我早就想挫一挫他的锐气,凭什么宋氏压在我谢家的头上!” 傅洛安对他刮目相看了下,她不喜欢懦弱的男人,至少这个谢翘楚还是有几分狼子野心的。尽管他根本比不上宋寒周,无论是样貌魅力,还是身份财力地位。 她早就从大哥那里听说谢家早些年就想跟傅家联姻,可是傅绍庭看不上谢家。 傅洛安在男人熟练的攻势下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终于体会到了成为女人的甜头。 曼格拉酒店的停车场里,沈般般刚走出旋转大门,朝自己的电动车走去。 突然之间,一股力道把她拉住了,捂住了她的嘴,直接将她凌空抱起。 沈般般以为遇上人贩子了,在酒店门口绑架,太嚣张了! 她拼命踹腿,可是两人的身高体型差异太大了,她被男人轻而易举地就抱起来,在夜色里往无人的寂静深处走去。 不想她动静闹太大,身后紧贴着她身子的男人贴在她耳边说:“是我。” “……宋寒周!” 意识到她要喊,男人又把她嘴捂上了。 后车门打开,沈般般被宋寒周扔了进去,她在座椅上刚爬起来,男人的身体像大山一样气场强大地压了上来,急迫而滚烫的吻封住了她的声音。 亲吻并没有缓解男人体内的药效,黑暗中,腰带扣松开的清脆声,格外清晰。 宋寒周把她抱在大腿上,将她的身体紧紧地往自己怀里贴,一边用温柔的吻安抚不知所措的她,声音沙哑,几乎到了崩溃的极限:“我忍不住了。” 什么!? 沈般般虽然听出了男人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尤其是他喷出来的呼吸,烫得像火山喷山的烟雾,连神色都有些不太清醒的样子。 但是她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早知道就不穿裙子了。 第53章 他被下药了 沈般般真的要疯了,僵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男人不顾一切地加大马力,在夜色里横冲直撞。 她心想,说不定不用慢慢被癌症熬死了,直接出车祸更快。 还有宋氏集团总裁陪葬,多风光。 欲求不满的男人脸色难看得就像一点就着的炸药会爆炸,沈般般被他在车里折腾了一次,然后估计又是洁癖发作,男人硬生生忍了下来。 几乎没到一刻钟,目的地就到了,不是那间公寓,而是一栋风格复古独特的私人别墅。 走进别墅里,一眼就能看到挂在楼梯墙上的一张全家福。 豪华不失温馨的环境里,充满了生活气息,具有主人家格调品味的艺术品到处都是,植物和鲜花也都很新鲜,不像那套冷冰冰的公寓。 宋寒周几乎是在一进门就失控了。 两人的衣服扔了满地,在薄唇吻住她的一瞬间,突然刹住了,眼底闪过一丝于心不忍,“你,可以吗?” 在车里的时候不问,现在装君子有什么意义? 沈般般摸到他温度过高的额头,“你不太正常。” 他的五官本就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眉峰冷锐,床头的灯光照下来,更是像一尊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塑。 被汗水打湿的黑发耷拉在额前,显出几分游吟诗人般的文艺不羁。 他的语气却是冰冷的:“我被下药了。” 啊? 沈般般有点后怕,身子往后退缩,难道是傅洛安给他下的药? 两人玩得还挺野。 宋寒周的眼底流露出克制的暴躁,以及几条浅浅的血色,语气很不耐烦:“明白了?” 他故意停下来,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 沈般般点了一下头。 在她抬头的刹那,宋寒周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卷上了床。薄热的呼吸穿梭在她的后颈间,“我要开始了,你受不住就掐我手臂。” ……危险的信号! 她整个人锁在他的怀里,薄薄的后背紧贴着他铁烙般滚烫的胸膛,挣扎间往上跑的裙子,露出一大截白皙腿肉被他大掌按住,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知道今晚逃不掉了。 凌晨结束后,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沈般般四肢无力地趴在床上,想要起来,凉爽的气息把她包围住了。是男人洗好澡出来了,她挣扎了几下,“我去洗澡……” “没关系,先睡。” 宋寒周抵着她的滚烫耳根,音色又沉又低,像是大提琴。 ……洁癖突然好了? 沈般般面色绯红,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鹿,感觉到他的手臂稍稍放松些力道,但他的手臂还圈在她的腰上。 小姑娘娇软柔甜的身子很助眠。 他瞬间有了闭上眼睛的欲望,轻声哄道:“乖,快点睡。” 沈般般当然没办法入睡,她是上辈子挖了宋寒周祖坟还是杀了他祖宗十八代,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却还是变成了更加理不清的关系。 他温柔地哄自己睡觉,还是头一回。 死掉的心,不自觉地又为他怦然心动。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般般洗完澡出来,擦拭着头发。 她听到在穿衣服的男人,接到了傅洛安的电话:”寒周哥哥,你在家里吗,我现在过来可以吗?” 宋寒周回头看了沈般般一眼,湿发的她有总楚楚动人的美丽。男人看她的眼神不算清白,性感的眼尾微挑,语气讽刺,“怎么,你是想来看看昨天晚上我有没有找女人泻火?” 沈般般动作一僵,心里在漏风。 第54章 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薇薇安坐在秘书办的桌子后面,浏览邮箱,时不时朝总裁专属电梯瞄一眼,已经十点了,老板还没出现在集团里,迟到这种事,属实罕见。 来汇报工作的高层,她都打发走了好几波。 林助理也不在。 薇薇安拨通了林渠的电话,想问他总裁什么时候到公司。 此时,正在宋家别墅的楼梯口等待的林渠,握着手机,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去,差点没被自己含在喉咙里的一口空气呛死。 薇薇安在那头大喊:“林助理,你怎么了!” 林渠恢复镇定,向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恭敬地打招呼:“宋总早。” “嗯。” 宋寒周淡淡应了一句。 在宋寒周笔直修长的双腿后面,是一双白皙的腿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经过林渠身边时,沈般般脸色不太好地朝他点头示意,“林助理。” “沈小姐。” 林渠微微一笑,比以前的态度更加如沐春风,不仅仅是官方的礼貌客套了。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越来越坚不可摧,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宋总竟然把小情人带到了宋家的别墅里! 而且还是在跟傅洛安订婚后!连傅洛安都没来过几次的宋家别墅,沈般般还在这里留宿了。宋总不怕宋老夫人知道后大发雷霆吗? 林渠彻底乱了,这个总裁助理太不好当了。 “寒周哥哥!” 从别墅外,传来了傅洛安的声音。 沈般般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身子哆嗦了下,长期以来受傅家的压迫她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真是可悲又可笑。 宋寒周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径自走向别墅大门。 傅洛安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站在门边的英俊身影,还是和往常一样,淡漠高冷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昨晚令她胆寒的怒意。 他不生气了吗? 傅洛安灵机一动,立即上前向他道歉,“昨天是我不对,太心急想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昨晚……你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昨晚我过的很好。” 宋寒周一伸手,将门后面的沈般般强行拉到了身边。 傅洛安目光越过宋寒周的肩膀,刹那间冻住。 她完美的表情出现了几道裂痕,眼睛不可置信地移回到宋寒周脸上,“寒周哥哥,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昨晚你是和她睡了!” 从傅洛安的眼睛里看到可怕的杀意,沈般般喉咙干涩,好像在吞刀子,宋寒周这是把她往绝路上推了。 宋寒周瞧着傅洛安失态的脸色,很不喜欢她质问的语气,好像是在质疑他。 他蹙了蹙眉,淡声开口:“你觉得呢?” 这是承认了!? 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和她最瞧不起的女人睡了! 傅洛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气得浑身发抖,“你宁愿和她睡,都不愿意跟我睡!宋寒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那几张照片,被按在墙上的女人手里露出了一只廉价背包的一角,图案和沈般般手里的一模一样。 傅洛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个女人是她?你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宋寒周对这几张照片的态度很冷淡,低眸看了下手表,“闹够了就回去。” 不容置疑的口吻,带着威慑的意味。 说完,全然不顾面前崩溃到要哭出来的傅洛安,上车离开。 他故意的忽视,让傅洛安感觉自己脸上像是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而且还是在沈般般这种低贱的女人面前。 他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受尽傅家宠爱的傅洛安何时受过这种气,她不敢对宋寒周发火,不代表她就要忍着。 她扬起手臂,径直朝沈般般挥去。 “沈般般,你这个贱人!” 第55章 傅洛安想撞死她 十岁的时候,因为嫉妒傅熹禹的狗喜欢跟沈般般玩,傅洛安一巴掌把她扇倒,推进了狗刚撒过的尿里面,砂池里还有一坨狗屎,粘在了沈般般的额头上。 傅熹禹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 兄妹俩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大人问起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傅家上下,没有人会对一个保姆的女儿关心过问一句,也包括保姆她自己。顾珍揪着她的耳朵把她臭骂一顿,让她顶着脏兮兮沾了狗屎的头发走回家。 沈般般一个人回到家,把头发剪了扔进马桶里,剪的乱七八糟,跟狗啃过似的。 从那以后,她知道,自己受欺负不会有人来帮她,他们只会嘲笑她打骂她。 她宁愿周末寒暑假去打童工小吃店里端盘子换一顿饭吃,也不愿意去傅家。但傅洛安总是有各种理由把她叫去,让她帮她做作业,做手工,画美术作业,代替她考试,代替她大学上课点名,当牛做马,累死累活。 她可笑可悲的二十年里,活得像是傅洛安的一条影子。 迄今为止,唯一报复她的事,就是睡了她的男人。 看到骄傲不凡的傅洛安在自己面前崩溃的样子,沈般般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原来大小姐也会这么狼狈不堪。 都要死了,沈般般不想逃了,不会站着白白挨打。 当傅洛安的巴掌落下来时,她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傅洛安推出去,淡声道:“傅洛安,宋先生说昨晚你给他下药了。原来,你还没睡过他吗?” 傅洛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沈般般敢违抗她。 沈般般继续刺激她,“在你出国的这两年里,我都跟他睡在一起。” 傅洛安发个疯婆子一样拿包砸她,抓她的头发,“沈般般,你勾引我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好过!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死的很难看你知道吗!” 沈般般甩开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对她的威胁没理会,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傅洛安怒火中烧,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想到了顾珍,勾起红唇阴恻恻道:“如果你妈知道你勾引我的男人,她会不会打死你?” 沈般般也不回头,“她会。” 失去理智的傅洛安坐上自己的车,竟然朝着前方的沈般般,重重踩下了油门。 杀了她!现在就杀了这个小贱人! 就在快要撞上她的身体之前,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了她。 傅洛安冷汗直冒,粗重地大口喘气,单手转动方向盘,颤抖着右手拿起了手机,耳边传来猥琐的嬉笑。 “傅大小姐,上次的一亿,你想好了没?” 几个字当即触动了傅洛安的神经,让她立刻回想起那一条威胁短信,“你到底是谁!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向我敲诈一亿!” “凭什么?凭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傅洛安的神经被吊起。 她昨晚和谢翘楚睡在一起,对方还拍了她的照片,她懊悔不已就来找宋寒周道歉了。可是却得知宋寒周和沈般般睡在一起两年了。 她后悔自己太心急了给宋寒周下药! 她在宋寒周心里的形象已经毁掉了,连她最瞧不起的沈般般也被背刺了她! 沈嘉龙报出一个地址,威胁道:“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可就要把你的秘密卖给媒体。” 傅洛安恨恨地朝车外的沈般般瞪了一眼,火速驱车离开。 望着绝尘的玛莎拉蒂,沈般般惊魂未定,傅洛安刚才是想在光天化日的大马路上,在宋家的别墅前撞死她吗? 她苦涩一想,如果刚才她真的被傅洛安撞死了,傅家会处理好一切,宋寒周也不会在乎她这条贱命。毕竟他对自己的未婚妻都毫不留情面,冷酷至极。 刚才他把自己推出去,挡住了傅洛安的怒火。在他眼里,自己这种多功能又不花钱的女人一定很廉价好用。 这个冷漠薄情的男人,跟傅家对她二十几年的侮辱凌骂一比,更狠。 在她的心上剐,刀刀见血。 第56章 我和你的血型才是亲兄妹 嘭! 深夜的美术馆里,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 造价高昂的陶瓷花瓶砸在美术馆办公室的钢化玻璃上,摔得四分五裂。 脱离失控边缘的傅洛安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左右寻找,抽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棍,怒气冲冲地朝沙发上的沈嘉龙头上狠狠砸去! 沈嘉龙一只手接住了球棍,抬起邪恶的笑:“妹妹,你这是想杀了亲哥哥吗?” “你闭嘴!” 傅洛安举起双臂,高尔夫球棍把面前的玻璃茶几砸得粉碎,连同着茶几上那几张亲子鉴定的报告纸,也被一堆碎玻璃盖住。 啧啧。 沈嘉龙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蹲下身,从碎玻璃里捡出那份报告:“我沈嘉龙虽然高中都没毕业,但还是相信科学。你看看,我和你的血型才是亲兄妹。我一直不明白咱妈从小对待你和沈般般的态度,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一下子全明白了。” 傅洛安吓得浑身发颤,从沈嘉龙手中抢过那份报告,撕得粉碎。 碎纸片落了一地。 沈嘉龙看着洒落的纸片,痴痴笑着,“没关系,我还复印了很多份,你随便撕。” 傅洛安像看垃圾的眼神,“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嘉龙站起来,把牙签从她苍白的脸颊弹过去,“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就想要钱。我知道妈把你和傅家亲女儿交换,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可你好日子过了二十几年,我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妹妹,你忍心让哥哥连老婆都娶不起吗?” 傅洛安满满的厌恶:“三百万。” “三百万?” 沈嘉龙嗤笑一声,“你外面那辆玛莎拉蒂都不止这个钱。你别以为我好骗。我虽然没有钱,但我知道什么东西值钱。傅家那么多钱,还那么宠你,每年光给你的零花钱都不止几亿。再说了,你都要和宋氏集团的老总结婚。你拿三百万给我,当我是啃骨头的狗吗?” 傅洛安憎恶地瞪着他。 沈嘉龙视而不见,继续威胁:“先给一亿。不然的话,我就把真相捅到傅家的人那里去。咱们俩谁也别想好过!” 这是一条疯狗。 彻头彻尾见钱眼开的疯狗。 傅洛安被气疯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知道不能跟沈嘉龙硬碰硬。这种人只吃软不怕硬。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他稳住,不让他把秘密说出去。 绝对不能,否则她的一切都会被毁。 眼泪在傅洛安的眼眶里剧烈地打转,她当了傅家二十四年的小公主掌上明珠,顺风顺水了前半辈子,一条疯狗跑出来,把她从天堂拽到了地狱。 自己竟然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她看不起的沈般般才是真公主! 沈般般还和宋寒周早就勾搭上了! 傅洛安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不得不背过身去,擦去眼泪,扬高了头,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口腔里传来一股腥味,被她自己咬破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沈嘉龙不耐烦地催促她。 当傅洛安再次转过来时,她的脸上只剩下决然的阴毒,“一亿不是小数目。我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傅家人一定会起疑。只能分批次给你。先给你五百万。后续再慢慢给你。” 她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卡,丢了过去,“这里面有五百万,你先拿去用。” 沈嘉龙吹了声口哨,接住了飞来的卡。 “你就这么走了?” 傅洛安叫住他,慢慢走到他面前,“现在我想和你谈一个条件。你要是想继续有钱拿的话,傅家的亲生女儿只能是我。沈般般必须死。” 第57章 借傅家的手除掉他们的亲女儿 看着傅洛安脸上冷静无比的狠毒表情,沈嘉龙当着她的面,笑着拍起手掌:“不愧是我的亲妹妹,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傅洛安无比厌恶他以她的哥哥自居,紧紧皱着眉头。 沈嘉龙凑到她耳朵边,朝着她的头发吹了口臭气,幸灾乐祸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她也很快就会死。” “什么意思?” 傅洛安眼神一闪。 沈嘉龙耸耸肩,摊开手道:“她得了血癌,没治了。” 震惊过后,傅洛安并没有感觉好受一些,只要想到傅家的亲女儿是沈般般,想到今天出现在宋寒周别墅里的沈般般,她就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我想要她现在就死呢?” “你……” 沈嘉龙狐疑地朝她望过去。 傅洛安却突然之间抬起手,嘴角凝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我要借傅家人的手,亲手除掉他们的亲女儿!” 晚上回到傅家的傅洛安,第一个来迎接她的,不出意料是顾珍。 她土里土气的圆脸,挂着殷情不已的笑容。 那双粗糙的双手,要从傅洛安手里接过她的包,“安安,你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喝果汁啊?” 傅洛安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她:“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安安!” 被推倒的顾珍懵住了。 楼梯上,傅夫人章裕宁由傅绍庭搀扶着走下楼梯,她凝眉责备道:“安安,不能对长辈这么没礼貌。” 顾珍赶紧爬起来解释:“没关系!夫人,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跟小姐没关系!” 傅洛安看到她那么卑微低贱的嘴脸,一想到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恶心得想吐。她死死咬着后牙槽,咯咯咯咯,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指甲嵌进了掌心肉里,疼得提醒傅洛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只见她一头扑到傅夫人怀里,哭泣起来:“妈,大哥,你们要为我做主。这个女人的女儿,勾引寒周哥哥!” 在她眼里,沈般般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如果能让沈般般死在她的亲生父母亲哥哥的手里面,傅洛安会报复得更痛快,她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章裕宁按住傅洛安颤抖的肩膀,优雅贵气的表情顿了一下,“安安,你在说什么?” 傅洛安小脸上挂着泪珠,指着顾珍,目光恶毒:“就是她!她的女儿沈般般,爬上了宋寒周的床,当了他两年的情人!她们背叛了我!背叛了傅家!” 章裕宁惊住了。 她看向长子傅绍庭,只见他一脸冷静,猜出了傅洛安说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她不敢置信:“绍庭,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傅绍庭垂了垂眼,表示默认。 得知真相的章裕宁捂住胸口,安慰女儿:“安安,和宋家的这桩婚事先暂定。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就算是比不过宋家,我傅家的女儿,也绝不能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向来温婉的傅夫人,难得露出如此强硬的态度。 章裕宁吩咐傅绍庭:“你去把你爸,还有戚朝和熹禹都找来。宋家这么欺负人,我一定不会把女儿这么不明不白地嫁过去!” 感觉到傅夫人要退掉和宋家的联姻,傅洛安连忙解释起来:“妈,这件事一定是这个女人叫沈般般故意勾引寒周哥哥!她们就是嫉妒我要和寒周哥哥结婚,故意搞破坏!你只要把她和她女儿叫来对峙,如果是真的,就把她们赶出傅家,不要去找寒周哥哥。我怕他会因此记恨我管他的事……” 章裕宁抱住自己眼泪涟涟的女儿,看到她受委屈地掉眼泪,心肝都疼起来,“好孩子,爸妈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第58章 对付她,用得着兴师动众吗 花店的招牌在夜色下跳闪。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没多少行人了。江小希收拾了下东西,跟沈般般说准备关门回家,可是在沈般般却没听见似的,一直盯着手机。 “般般,你最近总是心是沉沉的,”江小希在她面前挥挥手,“昨天晚上也没回来。你身体不好,这么拼命打工,吃不吃得消?钱可以慢慢挣,你还年轻,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沈般般握住她的手,虚弱地动了动嘴角,“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一天了,她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她很想告诉小希真相,又怕连累到她。依照她对傅洛安的了解,对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煎熬地等待着那一刀落下来。 江小希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好了,不要多想了。回去睡觉。昨晚上你没在,我感觉到孤单了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交男朋友了!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那是宋寒周昨晚留下的,受了药物影响的男人比平时还疯。 沈般般被她挠胳肢窝,逗得直笑。 突然,江小希面色一晃,大叫起来:“般般,你又流鼻血了!” 沈般般一摸,手指上都是血。 江小希跑去拿纸巾,抽了几张给她,嘟着嘴抱怨道:“你怎么老流鼻血,还是没把身体调理好吗?” 沈般般看着朋友的脸,心头发酸,自己不能住在江家,跟他们相处越久感情就会越深,她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也不想他们为自己的死伤心难过。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悲伤,她都觉得承受不起这份情。 关了店,沈般般准备拉卷帘门时,她的手机响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沈般般心头一跳,紧张地接起来,贴近的耳边传来了宋寒周一丝不苟的命令:“今晚就搬到公寓里去。” “……好。” 沈般般先稳住他,假装答应,晚上去江家拿了行李就离开。 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宋寒周觉得小姑娘答应得出乎意料的干脆,令他有一丝惊讶。 早上,他故意把沈般般推到傅洛安面前,就是想利用她对傅家人的恐惧,乖乖让她听自己的话,躲到他这边来。 这样也省得他花费心思让她屈服。 傅家别墅的客厅里,通明辉煌,硕大的水晶灯光刺眼地照亮在高高的天花板上,带着一种能够割伤人皮肤血肉的锋芒。 沈般般刚从江家收拾完行李下楼,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保镖带走了。 沿途看着熟悉的街道通往傅家,沈般般明白了一切。 等了一天的刀总算要落下了。 带进来的那一刻,她看见了里面的人,傅家的家主傅清华和章裕宁坐在主座沙发上,不像过去那样装作和善大方的面容,在隐忍着什么未发。 傅绍庭坐在左手边,肩膀上靠着两眼发红明显哭过的傅洛安。 傅绍庭单臂搂着傅洛安娇小的身子,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跟宋寒周是一类人,他们最擅长一本正经地打量,一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人。 她还记得晚宴上在杂物间里那一脚,傅绍庭踹得有多狠,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们的对面是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单人沙发上,举着红酒杯的傅熹禹,是准备看一场好戏的打算。 傅戚朝则站在楼梯扶手边,慢条斯理,擦试着自己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他的手很适合用来握手术刀,刀法一流,划肉见血,轻而易举。 不知道为什么,沈般般面对这种傅家人都出面的场面,有点想笑。 对付她一只蝼蚁,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哦,为了给他们最宠爱的傅家小公主傅洛安出气,还是有必要的。 第59章 不怕我的血脏了你的手吗 看到沈般般在笑,又听到怀里的傅洛安在抽泣,一向温婉的章裕宁气从中来:“沈般般,傅家待你不薄。你竟然干出了这种脏脏的事情!” 她出身书香门第,这时候还端着架子,没有说出“当小三”“偷男人”这种话。 沈般般以前还觉得傅家人里,章裕宁对她算是蛮和气了,比起她的四个孩子,这位贵妇人没有怎么为难她,比顾珍对她的态度还要和善点。 实际上,章裕宁的傲慢藏在了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女主人礼节里。 从小到大,她的宝贝女儿傅洛安对沈般般的欺负霸凌,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当做理所当然忽视掉,从没对傅洛安的恶劣行径有过一丝的劝阻和惩戒。 章裕宁竟然还有脸说傅家待她不薄! 沈般般笑起来,“是啊,傅家的确待我不薄。就因为我妈是你们家保姆,你们就把我当成傅家的小下人对待。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很虚伪吗?” “你说什么!” 章裕宁气结地捂住胸口。 傅绍庭扶她坐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眼睛都没眨一下,向沈般般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顶撞傅家女主人!” 高大的男人力道极大,沈般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翻在地,嘴角被打破,立即吐了血。 那一口血差点喷到傅熹禹价格昂贵的鞋子上。 他嫌弃地抬了一下脚,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沈般般,她被打懵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好久没缓过神来。 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傅洛安心里痛快极了。 傅熹禹用鞋子踢了踢她,“喂,别装死。” 沈般般拧着眉头,挥开他的脚,倔强地爬起来,行尸走肉般的慢吞吞走到傅绍庭面前,对视着他,“大少爷,你就不怕我的血脏了你的手?” 傅绍庭没想到沈般般竟然有这个胆量敢到自己面前叫嚣,终于皱了下高傲的眉宇,“你还不配。来人,把她们母女给我赶出去!” 躲在角落里的顾珍听到自己要被赶出傅家,一下子冲了上去,瞪红了双眼,一巴掌打在她的脸颊上,满口脏话,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贱人!你怎么敢跟四小姐抢男人!宋先生是你能勾引的吗?你这个小贱蹄子,做出这么脏的事情!我打死你!” 顾珍像个疯婆子一样骑在沈般般身上,对她挥拳打脸。 沈般般的脸被那一巴掌打得头昏目眩,头顶的水晶灯太璀璨了,灯光掉进她的眼睛里,化成了眼泪。 顾珍的脸像一张鬼脸,疯狂叫嚣着向她索命。 “我打死你!小贱人!” “你个贱胚子!妓女!这条小母狗,看到男人你都想送上去被上是!” “你怎么这么下贱!臭不要脸!” 顾珍的残忍手法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紧眉头,十分震惊。 看到顾珍当着傅家人的面把他们的女儿打得那么惨,傅洛安却忍不住想笑出来。 太精彩了!实在太精彩了! 打死她!打死沈般般! 当着傅家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的亲女儿打死! 这样她傅洛安的大小姐位子就没有人威胁到了!她才是傅家的掌上明珠! 第60章 一条烂命,再也不怕他们了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让傅清华和章裕宁听得连连变脸。 傅绍庭挥挥手,叫两个黑衣手下把顾珍拉开,打断这场难看的闹剧,“把她们赶出去!以后不准再踏入傅家半步!” “不要!先生,夫人!让我留下来!让我照顾四小姐!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做错!全都是这个小贱人偷男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顾珍被架开时,大喊大叫地向傅家人求情,还朝沈般般的肚子踹了两脚。 沈般般顿时痛苦地抱着肚子,后背弯成红虾,安静的大理石地面上,从破损的嘴里吐出了一团又一团的鲜血。 听到顾珍的求情,她忍不住大笑,自己这个妈当保姆当上瘾了,一辈子想当傅家的下人? 过了好几分钟,沈般般才痛苦地坐起来,离她最近的傅熹禹呆住了,只见她披头散发之下的那张脸,都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她的眼睛被打肿,鼻孔口中全都挂满了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连傅清华都看不下去,嫌恶地避开目光。 沈般般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看准了架子上的一只花瓶,冲过去抱起花瓶,狠狠地朝又叫又哭的顾珍头上砸了下去。 “骂够了没有!” 她的行为惊呆了所有人。 傅戚朝差点把眼镜脚掰断了。 傅熹禹酒杯里的红酒都被泼到了衣服上,“我靠!太猛了!” 头破血流的顾珍在地上嗷嗷嚎叫,“小贱人敢打我……啊痛死我了……我不行了……我要死了……痛死我了……” 沈般般捡起碎瓷片,挥向围上来的两个黑衣保镖。 她流着血泪,扯着嗓子,看着跟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光鲜亮丽的傅家人,绝望地控诉道:“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对我,我也是人啊!就因为我出身低贱,是你们司机保姆的女儿,所以你们就能这么对我了吗!” “你勾引宋寒周是事实,你还想狡辩吗?”傅洛安火上浇油道。 沈般般越惨,她越高兴。 她有点可惜沈般般没把顾珍砸死,这样的话她就一下子除掉了两个隐患。 望着靠在傅绍庭怀里的傅洛安,装的那叫一个无辜柔弱,沈般般冷笑了一下,朝她一步步走去。 每走一步,干净高昂的大理石地面上就多出几滴血。 “对,我勾引宋寒周。我和他睡了两年。我就是这么不知廉耻专抢别人男人的贱女人。傅洛安,你获奖的设计是从我那里偷来的,你也好意思自称才女设计师?” 傅洛安脸色大变,“沈般般你胡说什么!” 沈般般失心疯般的大笑,是你逼我的! “从小到大,我给你做过多少事,你抢了我多少作品当作是你自己的,那座美术馆的原始稿是我替你画的!没有我,你怎么可能靠它在国际上获奖!我只是抢了你一个男人而已。你知道宋寒周喜欢用哪种姿势做爱吗?他最喜欢亲我哪里吗?他跟你做爱的时候也会咬耳朵一边用力吗?” 血流进眼睛里,沈般般视线里一片猩红。 她揉了揉,越揉越脏,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毫无顾念地转身,就看到了定在不远处的宋寒周。 他都听见了,都看见了…… 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吗?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把她推到傅家的漩涡里,不就是想让她屈服,让她感到害怕吗! 她不怕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怕傅家的人,也不怕他宋寒周了…… 她一条烂命,谁也不怜惜,跟他们拼了又如何。 第61章 宋先生,你满意了吗 沈般般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脚踝上像被挂上了沉重的铅球,站定在宋寒周面前,自己这副样子,一定很丑很可怕。 他那双淡色的眼眸,像看下贱生物似的,寒冷的目光收拢,不想沾上她的血,比傅绍庭他们的轻蔑更让她难受一万倍。 “宋先生,你满意了吗?” 沈般般笑得天真又残忍。 下一秒,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了宋寒周的脸颊边和衣领上。 她捂住嘴,不让鲜血继续喷出来,下意识地说出:“对不起……” 宋寒周没有一丝动作。 泪眼模糊里,沈般般似乎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错愕。 沈般般把血硬生生咽了回去,深吸了口气,回头对傅家人说: “傅家的每一位,我都记住了。我沈般般哪天死了,一定会把你们的话,你们的眼神,你们对我做过的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我微不足道,但是能让你们傅家人手上沾上我的血,我很乐意。” 她用碎瓷片在左手掌上划下一道口子,伤口像一张嘴,涌出淋漓的鲜血来。 她举起那只手给傅家的人看,这是她的宣誓,她要傅家人记住她的血。 傅绍庭哑口无言,示意手下拦住她。 沈般般回头对他笑了下,千娇百媚:“大少爷,我就是个小垃圾。我这样的小垃圾,不需要你出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美术馆挺好看的,谢谢你把它建成了。你把它作为傅洛安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我跟她同一天生日。这份生日礼物,我也收到了。” 在所有人眼里,沈般般疯了。 她疯狂大笑,把面前的宋寒周推开。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男人用力握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沈般般被动地扭过头来看他,宋寒周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响起,“谁打的?” 傅家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璀璨刺眼的水晶灯下,那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 因为宋寒周的突然出现,令傅家人陷入了被动的僵局。 原本从集团工作结束去往公寓的宋寒周,并没有等到沈般般,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丝人气也没有。下午她答应自己的话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顿时有了一种被耍了的恼怒。 没有被处理掉的芍药枯花连同水晶花瓶被砸碎在墙上。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水,林渠垂着眼睛,恭敬地汇报情况:“宋总,我们的人查到是傅家的车把沈小姐从她朋友家带走了。” 宋寒周幽暗的眸子里,沈般般这张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渐渐放大。 一片猩红。 平时做爱时他都不舍得在她身上太用力,生怕她娇弱的身子吃不消,留下一点青的紫的痕迹就不好看了影响他的心情。 可是傅家竟然把连他都不舍得弄伤的人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望着沉默紧张的傅家那帮人,宋寒周不怒反笑,英俊贵气的面容上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鹫气息。 他一边说着,语气不紧不慢,一边慢条斯理地调整袖扣,“你们傅家懂不懂规矩,是不是以为把女儿卖给我,就能跟宋氏平起平坐了?” 新的这一副袖扣戴不舒服,他怀念以前那对。 林渠目不斜视地伸开手掌,去接住他取下来的袖扣。 傅清华听到他卖女儿那句话,当场发作,“宋寒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寒周轻蔑的眼角睨了他一眼,“傅家这几年用宋氏的名号迅速扩张,拿下了那么多的项目,这还是没正式订婚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才刚订婚没几天,你们傅家就敢动我的人,这是想爬到我头上来?” 傅洛安面容扭曲得冲上前去,愤怒又屈辱地大叫,“寒周,你说沈般般是你的人?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来傅家为她讨公道!” 宋寒周拉了拉衬衫袖口,微眯了眯眼,“我宋寒周的规矩,哪怕是一张用过的纸,丢在垃圾桶里,谁也没资格动。” 沈般般笑出了声,幽幽看向宋寒周,“原来我在宋总眼里,也是一团垃圾。这两年里跟垃圾睡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 第62章 夹在两家中间的牺牲品 宋寒周不喜欢她这种说话的语气。 面前的她,犹如一只麋鹿,为了从笼子里拼命挣脱而出,断掉了自己的犄角,搞得满身是血,一点也不温驯。他不喜欢她失控的模样,仿佛随手都要抓不住她了。 他眼神一暗,“你早点听我的话就不会搞成这样子了。” 语气是明显的责备,他目光向下,留意到她的左手还在不断滴血。 他神情不耐烦地扯下自己的领带,抓住她的左手。触碰的那一瞬间,沈般般下意识地慌张躲避,往后一退,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 没有人去扶她。 包括宋寒周,也只是低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像看地上的一堆垃圾的眼神,然后将那条已经染了血的领带扔到了她脸上。 “自己包好。” 沈般般没听他的话,将那条领带扔到了他脚下。 她不要他的东西! 看着他们两人的暗流涌动,傅绍庭更有底气了,面色冷静地向宋寒周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傅家今天晚上只是在处理一对偷窃财物的母女。” 宋寒周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我误会了?” 傅绍庭招了招手,让一个保镖去顾珍房里搜查,很快,一串宝石项链从顾珍的保姆房里被搜了出来。 傅洛安瞪大双眼:“这不是寒周哥哥送给我的宝石吗!” 沈般般从遮挡的头发下抬起目光,看见顾珍震惊地大叫起来:“冤枉啊!我没有偷宝石!安安,不是我偷的!我哪敢偷你的东西!” 眼看顾珍爬起来要冲过去向傅洛安解释,傅绍庭一脚踹开了她,心窝里狠狠一脚,痛得顾珍连地打滚。 傅绍庭对一旁的管家说:“钟叔,你是傅家的管家。说说看这二十几年家里有多少东西是被这个保姆挪到外面去的?” 钟叔脸色为难地站出来,“顾珍作为傅家的保姆,的确从傅家偷偷拿了不少东西。只是先生夫人仁善,没有说什么,放过了她。没想到她这次连小姐的宝石项链也敢偷……” 傅绍庭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宋寒周,振振有词,“这条项链是你送给安安的,价格值一千万。涉及的金额足以坐几十年的牢。傅家念在顾珍做了二十几年仆人的情分上,网开一面。没想到这对母女互相殴打起来。” 傅洛安没想到大哥还留了一手,得意洋洋,“大哥,千万不要放过她们!” 傅绍庭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顾珍和沈般般,“家丑不可外扬。傅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这对母女赶出傅家。宋寒周,你觉得这个处理结果怎么样?” 宋寒周望着脚下沈般般那颗低垂的脑袋,想起她不肯屈服的姿态,语气冷漠,“随你们便。”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夜色里,驱车离开。 林渠一边开车,有些担忧地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宋寒周。 对方望着窗外,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开慢点。” 林渠立即降下车速,“宋总,您和傅家撕破了脸皮,我还以为您刚才会为了沈小姐而取消两家的婚事。” “为她?”宋寒周不屑地笑了笑,“林渠,你不觉得你刚才的那句话很蠢吗?” 林渠擦擦冷汗,“傅绍庭今晚这场戏演得太逼真了,连我都要信了。这场戏明显是演给您看的,他们把沈小姐打成那样,您不生气吗?” 后座的声音明显冷下来,“今晚你有点话多。” “对不起,宋总。” 林渠赶紧闭嘴,不敢再去看后视镜。 宋寒周的手指在车窗上轻轻敲击,“傅家这两年替宋氏解决了不少竞争对手,吞了许多良莠不齐的公司,省了我不少力。鸡还没养肥,现在宰还太早。我刚才不过是给他们一点警告。” 原来如此! 这两年傅家仗着时不时放出跟宋氏联姻的关系,大手大脚拓展版图,宋总一点也不介意,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林渠不得不佩服城府深厚缜密到如此可怕的男人,幸好自己是给他打工的。林渠佩服的同时,将为沈般般感到可怜,她成了夹在两家中间的牺牲品。 后视镜里,宋寒周神情莫测。 林渠悻悻地想,沈般般惹上这么一位利益高于一切的男人,是她倒霉。 他往旁边看去,看见了路边沈般般在一瘸一拐地走。 而后视镜里,宋寒周正在朝另一面的车窗外神色深沉地静静思索。 林渠想起自家老板对沈般般置之不理的态度,也就什么也没说,直接开了过去,把沈般般狼狈可怜的身影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第63章 她撑不下去了 黑夜漫漫,漫长的道路,沈般般一摇一晃,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这条路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年幼的她一边哭着顶着狗屎狗尿走回去,从路边停下来一辆高级车,穿着讲究气质清秀的少年走下车,递给她一块手帕。 在那一瞬间,孤苦无依的沈般般觉得自己被短暂地爱了一下。 这些年来,她一直靠那个时候留下的温暖的幻觉支撑到现在。 可现在,她撑下去了。 她跌倒在路边,膝盖和手掌重重地撞击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左手上的伤痕十分狰狞,随着血液渐渐流失,她的嘴唇发白,脸上也逐渐失去血色。 就这么死了,能在死前勇敢地反抗一次,也值了。 她两眼无神地坐在地上,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夜色里亮起刺眼的车灯。 尖锐的喇叭声划破夜的寂静。 前方的马路中央,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差点被一辆车撞到! 好在车头在轮椅的跟前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把人撞到,只不过坐在轮椅里的男人随着轮椅一同倒下。 车主骂骂咧咧地下车:“有没有搞错!一个残疾人大半夜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跑到马路中间寻死!红灯你看到没有!死老头子,你说你是不是来讹钱的!” 倒在地上的老人根本爬不起来,还要忍受对方的辱骂。 沈般般擦了擦眼泪,跌跌撞撞地跑到路中央,把老人扶了起来,“你没事?” 老人非但不感谢她,还用力把她的手挥开,“不要管我!让我去死。” 车主听到这句话,大骂触霉头,“我今天真是倒了什么霉,碰到一个出来故意寻死的。我告诉你,这里可都有摄像头的。是你这个老东西寻死,不关我的责任!” “别说了。”沈般般朝这个没素质的车主呵斥道。 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一看被一个女人骂了,刚要骂回去,结果在车灯的照耀下看清楚了沈般般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 “我靠!你该不会也是来讹我的,连妆都画好了!行行行,我认栽,这些钱你和老东西拿去,赶紧滚远点!” 他回到车里拿钱包,扔下几张百元大钞,就把车绕着开走了。 其他被堵住的人不停地按喇叭,一声声刺耳的鸣笛声吵得沈般般头痛欲裂。她忍着身体极度的不适,把老人从地上扶起来。 等到她把老人轮椅推到路边,那些被堵的车子陆陆续续开走了。 夜色里,那几张百元大钞像落叶一样,被风吹来吹去。 如果是以前的沈般般,她一定会去捡回来,哪怕冒着被撞的风险也要捡钱。 那可是300块钱,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她过够了没钱的日子,可是生活不再给她任何希望。越想越伤心,她扶着轮椅身子慢慢蹲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颓丧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沈般般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仰头哭得稀里哗啦,“我为我自己哭……” 老人看着她脸上那些伤,衣服上的血,被源源不断的泪水冲淡。两个孤苦无依的人,在夜晚陌生的路边,影子靠在一起。 过了十多分钟,老人拍拍沈般般的肩膀,话很嫌弃语气却很和蔼,“好了好了,你哭得太难看了。我晚上要做噩梦的。” 沈般般张大嘴巴,“啊?”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路边,一位穿着蓝色西装的青年男人从驾驶座里走出来,快步流星地走到他们两个面前,“老师!” 看到老人安然无恙,这个青年男人松了口气,看向了老人身边的沈般般,当看到沈般般的脸时,他露出了惊异的眼光。 老人挥了挥手,“盛势,是这个小姑娘救了我。” 叫盛势的男人朝沈般般点了点头,礼貌恪守,“谢谢。” 沈般般愣住了,如果不是男人弯下腰向她致谢,她还以为见到了宋寒周,男人的侧颜轮廓跟他太像了,像到她以为是宋寒周来找自己了。像到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到当年那个曾经在她生命里惊鸿一瞥留下希望的少年再次出现了。 低头的刹那,男人看到了她正在流血的左手,于是解开了领带,蹲跪在她面前,为她包扎伤口,“这位小姐,你的伤很严重,最好快点医治。” 蓝色格纹的领带上,还有男人的体温。 第64章 从来没人为她打伞 老人被男人扶上车后,对还坐在地上的沈般般说:“要不要送你一程?” 沈般般麻木地摇摇头,“我没有地方去。” 世界这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生下她的原生家庭也只是把她当做吸血的工具和苦力,她从来没有留恋过。顾珍他们巴不得她死在外面,今天在傅家闹成这样,她指不定要怎么收拾自己。 老人看着她满脸的伤痕,目光不忍心道:“那就去我家。” “这……” 沈般般想说这不太好,他们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收留自己呢。 “别废话,上车。”老人擅自作主,示意盛势把她请上了车。 头顶的月光忽然之间被黑压压的云层遮住,马路上刮起了奇怪的风。 盛势望了望变化多端的夜空,对沈般般说:“这位小姐,请上车。马上要下雨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很不放心。” 沈般般眼神迷茫,望着对面朝她微微一笑,露出和善面容的男人。 他很高,有一米八五了,和宋寒周差不多的身形。那双温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善意,他语气温柔地在征询她的意思,带着关切的目光。 是个好人呢。沈般般默默地想。 啪嗒啪嗒,啪啪嗒啪! 豆大的雨点子骤然之间砸落下来,盛势赶紧从车里拿出了一把长柄黑伞,为沈般般遮住了头顶浇下来的雨水。 “走。” 头顶,男人温柔的目光为她罩住了伞外面呼啸的风雨。 沈般般的眼里也落了雨水,脸上冰冷一片,从来没有人为她打过雨伞,这二十几年她风吹雨淋,站在悬崖边顽强地活下来,她唯一爱过的宋寒周,却成为了最后推她摔下悬崖的那个人。 真疼啊。 在这把伞下,她明白了自己有多渴望这种被爱。 为什么傅洛安得到了所有人的爱,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爱她呢! 她只是想被人爱而已! 这个愿望奢侈吗! 一瞬间,雨势变大,像是永远都停不下似的。 车子里很安静,隔着车窗能够感受到雨下得有多大。沈般般安安静静地头靠着窗,听着雨声,疲惫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被盛势抱着,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男人看到她醒了,把她抱进房间后放在了床上,含蓄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沈般般手指紧张地抓着被角,“这里是……” 盛势走进隔壁的衣帽间,拿出了一套睡衣放在床边,“这是老师的家。你放心住在这里。这是换洗的衣服。抱歉,我们刚回国,还没来得及请佣人,可能要麻烦你自己去洗漱了。” 沈般般看着那套干净的衣物,眼眶红了红,“我可以的,谢谢。” 盛势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她漂亮的后颈,那里有一颗朱砂痣,雪中红梅,长得太妖冶了。他眸光微闪了闪,“好,你洗漱好后,我让医生过来为你看看。” 他走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主卧里,医生给老人检查过后没有问题,盛势才放下心来。 “老师。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这种事。” 老人被他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他跑出去寻死这种事盛势一眼就猜到了。老人家的自尊心很强,假装咳嗽,不去解释,转移了话题:“那个小姑娘……” 盛势终于柔和了面色,“您放心,我让医生给她处理伤口了。” 老人慢吞吞点头,哀伤的目光移向了雨声潇潇的窗外,“盛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有点像我们家清欢?” 旁边的人没了声音。 老人回头,面露歉意,“你看看我,又提起她了。让你这个最爱她的人难过了。” 从主卧里出来后,盛势心情沉重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走到客卧门口,正要敲门,发现门没关上被推开了。 里面,脱了衣服的沈般般正坐在床边往后背上涂药膏,她的左手受伤了,右手又很难够得到伤口,涂药涂得十分地吃力。 那一片原本雪白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之中,又妖冶艳丽。 “我帮你。” 盛势喉结滚动,没有片刻的犹豫,走了过去。 沈般般来不及拿衣服遮住身体,就被男人一只手掌掐住了纤细柔软的腰身,被迫转过身去,这样留给他的就只有伤痕交错的后背。 目光向下,男人看见了那一对浅浅的腰窝。 盛势自嘲,这个路边捡回来的女人即便伤痕累累,却处处充满了不自知的诱惑。清欢不在世后,他禁欲多年,却在此时此刻对一个陌生女人产生了那种冲动。 真是太不像他本人了。 第65章 花店被砸了 发生了什么? 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脱光了衣服,对方还帮她身体抹药膏! 沈般般受惊地收缩身子,双臂牢牢护住身前,在后背上游走的那双手,却没有多余的猥琐动作,大大方方地在为她抹药。 她的身体,只有宋寒周才碰过。 被另一个男人那样触碰,令她害羞地皮肤泛红。 盛势看见她红红的耳尖,真是有趣的反应,愉悦了他的嘴角,“这位小姐,你敢在晚上坐上陌生男人的车。这个时候害怕似乎晚了。” “啊?” 沈般般脑子痛,浑身都在痛,那个时候哪里会想那么多。 “我是说,幸好我是好人。”盛势温润磁性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药膏涂好了,他拿起旁边的睡衣,为她披上。 沈般般穿好睡衣,感受到了头顶炙热的目光,头支得更低,“谢谢。” “我叫盛势,盛大的盛,权势的势。” 看着面前伸过来的那只修长干净的手,沈般般愣了愣,他的手指上有一股药膏味,意识到他刚才为自己抹药的手,她脸红不止。 “我叫沈般般,一般般的般般。” 她一直为这个名字感到自卑,一般人听到她的名字就会发出嘲笑。这也是顾珍给她取名字的初衷,大多数父母都会把对孩子的美好祝福寄托在名字里。顾珍不是,她希望自己过得一般般,甚至想要她死。 面前的男人也笑了,只是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笑。 “般般,是麒麟声。很特别的名字。” 盛势弯下腰,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她,像一位亲切的邻家大哥哥。 沈般般诧异不已,这是第一次她从别人口中听到对她名字的赞美。 她从小被打压惯了,性格自卑又敏感。就像江小希说,她的口头禅是“对不起”,动不动就跟别人道歉,哪怕自己一点错也没有的时候。 每次自我介绍时,都很羞于把名字说出口。 盛势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没涂药的那只手,揉揉她的头顶,用熟稔的语气哄她:“睡个好觉,般般。” 沈般般被他亲昵的动作和称呼弄得不知所措,男人却已经悄悄离开了房间。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在紧闭的门外,温润的笑容消失,换上了悲伤又凝重的表情,用刚才那副哄她的语气,对着空气说:“睡个好觉,清欢。” 这一晚,沈般般在陌生的房子里,伴随着无休无止的雨声,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直到早上醒来,她差点忘了自己在哪里,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床头放了一套干净的女人衣服。 她换上后,走出房间,就走到了客厅里,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构造很独特的别墅,建在安静的山里面,周围都是绿葱葱的景色,被雨淋刷过后,更翠绿了。 墙上挂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人,那位老人,盛势更年轻几岁的样子,以及一位笑容灿烂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年轻女人。 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吗? 正在她疑惑间,听到了后面传来轮椅推到的声音。 老人自己滚动着电动轮椅来到了她身边,解答了她表情中的疑惑,“她是我的女儿,叫清欢。盛势是我的养子。” 沈般般看着他慈祥骄傲的面容,心想,他很爱自己的女儿。 “我叫般般。” “般般啊,真是个好名字。” 老人望着她的面庞,看着那些伤在这张长得有点像自己女儿的脸上,不由得心疼起来。 沈般般红了眼眶,“谢谢您昨晚收留了我。” 盛势看到他们两个在说悄悄话,也不揭穿,而是卷起了袖子,走进厨房,“厨师不在,我就随便做点早餐,可以吗?” 坐在餐桌边的老人向沈般般努努嘴,“盛势厨艺很好。你有福气了。” 沈般般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在陌生人的家里,和刚认识一天的两个男人一起吃早饭。他们不问她的来历,也不问她满身的伤是哪里来的,就像是对待一位客人,尽地主之谊招待,态度好得让她无话可说。 吃完早饭,沈般般跟盛势借了手机打给江小希,她的行李手机全没了。 昨晚她被傅家的人带走江小希并不知情,今天早上她要是没在店里,江小希肯定会担心。 电话接通后,江小希受惊吓的声音传出来。 “般般,我们的店被砸了!” 第66章 叫我哥哥我更乐意听 盛势正好要出门去市区,于是载了沈般般一程。 沈般般向他道了声谢,又朝台阶上坐在轮椅的老人鞠了个躬,“谢谢叔叔。” 顾贤看到她穿着自己女儿的衣服,恍然间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的心情又变得无比悲哀又自责,一句话也不回地推着轮椅往屋子而去。 盛势为沈般般关上车门,“你不要介意。老师他脾气有些古怪。” 沈般般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坐轮椅又想着要自杀的老人,肯定有他的难处,脾气怪点也没关系,“你叫他老师,可是叔叔说你是他的养子。” 盛势看到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启动了车子,语气平淡温和,“我在成为他养子前,是他的学生。所以叫习惯了他老师。” “原来是这样。听你的口音,不是锦城人?” “我在国外长大,中文是不是很怪?”男人幽默地打趣道,朝沈般般看过来。 对方看她的目光在变得逐渐炽热前,沈般般赶紧转移了视线,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女人,明白男人那种看她的眼神。 盛势的眼神很宠溺,没让她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在他眼里只装了她一个人的感觉。沈般般感到很奇怪,两人才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别墅前的大铁门徐徐打开,车子开出去,别墅在后面越来越远。 沈般般这才看清楚别墅的外观,建在深山里的这座别墅很与众不同,像一座隐居的房子,大气不失温馨。 能买得起这种房子的人家,一定不是普通人。 沈般般看到了二楼的玻璃平台上,老人正望着他们离开的车子。 对方的神情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她立即想起昨天晚上遇到他在马路中央自杀的场景,变得很担心,“叔叔一个人在家里,没关系吗?” “有保镖在,不会出事。”盛势听出了她的担忧,转头看向她,“我还要谢谢你在那个时候救了他。” 沈般般惭愧地垂下头,其实昨晚那个时候她也很想寻死。 “两年前在国外,他开车带着女儿出了车祸,女儿当场去世,老师也双腿残疾了。他对女儿的死很内疚,精神状态变得不是很好。” 他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沈般般望着后视镜里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一定很难过。” 盛势余光斜视她,“你呢?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当然,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沈般般惨淡一笑,“被我妈打的。” 握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 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看着更可怜,让盛势胸口一抽搐,想到了自己爱的女人。他很想去抱抱她,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是清欢。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回到市区,沈般般让盛势把车开到花店那条街的路口就停下了,萍水相逢,她不想再欠别人的人情,把不相关的人拉进自己的麻烦中来。 走下车后,车里的男人从窗口递出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们还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沈般般看了眼名片,惊讶道:“原来盛先生是律师。” “叫我盛势就行。或者,叫我哥哥我更乐意听。”男人的眼神里隐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欲望。 沈般般回避了他的目光,“……盛律师。” 呵。 盛势自嘲一笑,真是个狡猾的小姑娘,对他的攻势全然不为所动。 目送车子离开后,沈般般赶紧跑去店里。 当她回到花店的时候,她看到了被砸烂的门窗玻璃,店里一片狼藉,所有的鲜花都被踩碎遍地,花枝四溢,白色的墙面上到处喷满了“小三’“贱人”“荡妇‘这些肮脏的字眼。 躲在杂物间里的江小希哭着跑出来。 “般般,我们的店被砸了!大早上来了一帮混混,要不是我报了警,他们还会继续砸下去!” 看着受到惊吓的好朋友,沈般般眼圈发红,“是谁干的?” 傅家的人?傅洛安?顾珍? 第67章 把羊逼入绝境 沈般般脑子里跳出这些人,心疼地捡起地上被踩烂的花,不争气地想哭。 而江小希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哭得更厉害了:“般般,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打的?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没事的,对不起,把你连累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都这样了,能不能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互相安慰。 脸上的伤瞒不住,沈般般对江小希说出了实情,把她和宋寒周的事,以及傅家昨晚带走她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没想到江小希哭得比她还激动,“般般,你吃了这么苦,傅家怎么能够这么对你呢!你脸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吗?” 沈般般表情麻木,自嘲地说道:“大多数都是我的亲妈顾珍打的。” 江小希嘴巴张得大大的,哑口无言。 她低下头,整理着地上的东西,以掩饰忍不住的委屈,“昨晚的事让顾珍被赶出了傅家,她一定很恨我。也是我的错,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我已经决定离宋寒周远远的,可是他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我留下来。只是昨晚……” “昨晚怎么了?”江小希问。 沈般般回想起昨晚在傅家宋寒周对她冷漠无情的表现,他生气只是因为傅家动了他碰过的东西,而不是怜惜她来为他出头的。 对于这个男人,沈般般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 过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正在收拾间,路边传来了引擎机的轰鸣。 沈般般直起腰,穿过大街,看到了沈嘉龙正从一辆甲壳虫绿的玛莎拉蒂里嚣张地钻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烟,怀里搂着性感的女友,大摇大摆地朝店这边走来。 后面还跟着三辆社会小混混开的车,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街道上响起。 “小希,上午是不是他叫人来砸店的?” “就是你哥后面那几个混混来找你,把我们店砸成这样。” 沈般般深吸了口气,握住修花的剪刀,把江小希护在身后,叮嘱她把卷帘门拉好,自己则是向来者不善的沈嘉龙慢慢靠近。 走近后,沈嘉龙看见沈般般脸上的伤痕,夹出香烟,对着她的脸吐出嘴里的烟,“沈般般,你不要命了是,你连亲妈都敢打?” 咳咳! 沈般般咳嗽了两声,把烟挥开,咬牙道:“是她先打我的!” 沈嘉龙扬起手臂,佯装要打她,“她现在住院了,医药费你出啊!” 看到沈般般吓得弹缩了下,他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更加张狂:“就你这种小废物,偷别人的男人,还敢闹到傅家去。现在因为你偷男人的事,妈跟爸的工作都被傅家给开了。他们没有收入来源,下半生你来给他们养老?” 沈般般瞧了眼后面的玛莎拉蒂,她不知道沈嘉龙哪里来的钱买这种车子。 她举起手里的剪刀,凶狠地指着沈嘉龙,“顾珍叫你砸了我的花店,是不是还打算叫你来杀了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们了!这么多人看着,你有本事就来!” 沈嘉龙瞧不起地嗤笑道:“就你?还拿把剪刀对我凶?” 他伸手去夺沈般般手里的剪刀,却没想到她真的是抱着不怕死的态度了,在抢夺的过程中,他的虎口被划伤了。 “你这个贱人竟然划伤我!” 沈嘉龙暴跳如雷,要去掐她的脖子,可是沈般般一直挥舞着剪刀,让他没办法靠近,于是他阴狠地抬出一脚,猛踹在她的肚子上。 沈般般被狠狠地踹翻在地,当场吐血。 “般般!” 江小希看到从她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吓得魂飞魄散。 不远处的一辆车里,林渠皱紧眉头,看向后座的宋寒周:“宋总,真的不需要我们的人出手去帮助沈小姐吗?再这样下去,她会出危险的。” 宋寒周收回凉薄的目光,侧脸阴沉,“把羊逼入绝境,她才知道乖乖回圈里。走。” 自家老板上午推了所有的会议就是来看沈般般被打? 林渠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又不敢再多嘴,只好驱车离开了。 第68章 有种你现在就弄死我 江小希赶紧扶她起来,眼泪直掉。 “般般,你怎么样?” 江小希又急又怕,可还是挡在了她面前,跟嚣张的沈嘉龙对峙,“沈嘉龙,你有没有人性!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家人!” 沈般般吐出嘴里的血,把面前的江小希推开,丝毫没有畏惧地直视着沈嘉龙,继续激怒他:“你有种现在就弄死我。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能够搭上你进去坐牢,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沈嘉龙的怒火又蹿了上来,抬脚又要踩下去,这时,从街口传来了警笛声。 他身后一个小混混拉住他,“赶紧走,警察来了!” 沈嘉龙顿时觉得没意思了,大手一招,示意一帮小混混回到车上,在噪声轰鸣的音乐里,轰隆隆离开,留下一堆的黑色尾气。 警察来了后,做了个登记,询问了些情况就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破败不堪的店里,江小希拿出湿巾,蹲在地上,给沈般般擦去脸上的血,“般般,你为什么不让警察去把沈嘉龙抓起来?” 沈般般腹部很疼,掀开衣服一看,又青了一大块。 她没掉眼泪,只是死死皱紧眉头,“沈嘉龙哪有那么多钱买一辆豪车。他一定是收了傅家的好处。就算把他抓起来也没用。他还会变本加厉地来找我们麻烦。” 江小希也知道傅家在锦城的势力,普通人根本斗不过他们家。在亲眼目睹了沈般般被自己的家人毒打的场景后,江小希才真正明白她这些年有多苦,第一反应就是劝她离开。 “般般,你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你斗不过他们,就躲得远远的。他们就不能再欺负你了!” 沈般般环顾了一圈被砸坏的店,吃力地呼吸,“我也想走,可是这家店被他们毁了,你怎么办?” “这个时候谁还管店,保命要紧。那个宋寒周不是想让你留在他身边吗,去求他保护你也没用吗?” “他跟想逼死我的傅家和顾珍他们没什么区别。” 听到“死”这个字,江小希突然想起刚才她跟沈嘉龙对话说说自己也活不长了,问她是什么意思。可是沈般般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江小希立马生气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吗!你瞒了我那么多事,我都没办法帮你。你还把我当不当你的好朋友了?” 沈般般叹气,终于说出了实情:“我得了癌症,是白血病。” “什么?!” 江小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体冰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血癌? 怎么会这样,她最好的朋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得了血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无数愧疚和心疼的情绪涌上心头,过去的一幕幕画面和对话飞快地闪过江小希的脑海,她一下子全明白了,什么流鼻血只是营养不良,她还傻傻地相信了! 她的演技太好了,连这个朝夕相处的好朋友都骗过了! 江小希捶打着自己的腿,向她道歉又骂她没良心,又哭又骂。沈般般反过来还得安慰她,明明她才是生病快死的那一个。 “别哭了。” “般般,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去医院,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江小希想带她回家跟爸妈说明情况,帮她出钱看病。 沈般般拒绝了,她已经看淡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我不想麻烦叔叔阿姨。小希,请你也理解我。我不想拖累任何人,让我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这家花店是我的心血,你帮我开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了。” “可是……” 就在她们争执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是这片商业街的开发商,负责店铺租赁的工作人员。 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这条街被人买下了。你们不能在这里开店了,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就要搬出去。” 第69章 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仁心医院。 沈嘉龙大力推开病房的门,头上包扎纱布的顾珍一扭头,往他身后瞅,生龙活虎地从病床上跳起来:“嘉龙,你怎么没把那个小贱蹄子抓回来!” “我要打死她!打死那个小贱人!” 沈嘉龙拉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病床上,“行了行了,你现在去跟她拼命也没用,把她打死了还要坐牢。反正她也离死不远了。” 顾珍抱着头痛的脑袋:“嘉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嘉龙抽出香烟,点了一支,把沈般般得癌症的事全说了出来。 顾珍用力拍自己的大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太好了!太好了!这就是报应!那小贱蹄子要死了!这么多年,总算要把她熬死了!” 沈嘉龙抽着烟,余光很鄙视地瞅着顾珍:“妈,她可是你女儿,她死了你这当妈这么开心不太好。” 好在住的是单人病房,让隔壁床听去了也不好。 顾珍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不知是水还是口水流出嘴角,她拿病号服袖子用力一抹,圆脸喜气洋洋:“我生下她就是来被她讨债的。她死了我才开心哩!” 沈嘉龙也不戳穿她,抖抖身上的烟灰,准备离开,“行了。我要走了。你好好养伤。” “你把小贱人的花店砸了吗?”顾珍拉住他的手臂。 “砸了。” 顾珍听了后,心里又舒坦不少,却又拉下脸:“可我在傅家的工作怎么办!都被那个小贱人坏事!我不在傅家了,谁来照顾安安啊,她每天饮食起居我最了解。没有我,她肯定过不好。儿子,你想个办法,让我回傅家工作。” 她的嗓音太聒噪,沈嘉龙小拇指掏掏耳朵:“你还要回去?” 顾珍急得不行:“我得照顾安安,我得照顾她一辈子。她没了我不行的。” “沈般般爬了她未婚夫的床,傅家的人都不待见她,你又是她妈,哪里肯把你再招回去。我看你还是算了。好好在家享享福养养老,别折腾了。” 坐在病床上的顾珍,紧紧捏着手心,眼球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我哪有福可以享,都怪那个小荡妇坏事。” 沈嘉龙懒得再说,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了呆立在口外的沈良。 “爸……”沈嘉龙叫了他一声。 沈良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样,手里抱着从家里煲好的汤,呆滞的眼神移向沈嘉龙:“嘉龙,你、你刚才说,说般般得了癌症的事,是不是真的?” 沈嘉龙脸色尴尬地“嗯”了声。 嘭! 一声巨响,沈良手里的保温桶重重砸落在地上,塑料的保温桶摔碎,里面的排骨汤全部都洒了出来,溅的脚上、地上都是,满地狼藉。 顾珍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地骂沈良:“你干什么!汤洒了我喝什么!那个小贱人找我晦气,你是不是也看我不顺眼!饭都不给我吃!” 沈良看着地上的排骨,再看看顾珍的猪肝脸,嘴唇不停地抖动,“你女儿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思喝汤?般般被你打成那样,听到她得癌症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她是你的女儿啊,你这个当娘的,怎么会这个样子?” 顾珍下巴抬得高高,瞧着错愕悲伤的丈夫,冷哼道:“她偷安安的男人,破坏安安的幸福,我打她怎么了,她就该死!” 沈嘉龙看着沈良有些不对劲,拉住顾珍,“妈,少说两句。” 话音刚落,沈良突然发作,把手里的那袋苹果往墙上砸去:“安安!安安!安安!顾珍,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第70章 算她识相,死干净点 顾珍被突然爆发的丈夫吓得哑然失声。 向来老实懦弱的沈良头一回敢大声说话顶撞强势的妻子,“从小到大你叫我们女儿小贱人,把傅家的那个千金照顾得比亲女儿还亲!人心都是肉长的。般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被你赶出家门,昨晚在傅家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你把她打得都要不成人样了。 看着她吐出那么多血,我这个当爸的,我没用,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得癌症我也不知道……我该死!我真该死!” 顾珍看着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丈夫,愣了半晌,才得意洋洋道:“你哭有什么用,她马上就要死了,你去她坟头哭去。” 沈良猛然抬头,脸色大变,一巴掌拍了上去,“顾珍,你有没有人性!” 顾珍被打蒙了,沈嘉龙也被吓到了,没扶住顾珍,看着她摔在了那一堆流满排骨汤的地上,狼狈不堪。 惊愕后,顾珍从油腻腻的地上爬起来,挥起拳头就朝沈良猛打:“你敢打我!沈良,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能进城里打工,给傅家当司机吗!你还在乡下种地!我给你生了个儿子,要不你们家早就绝种了!” 沈良被她一拳拳打到墙角,抓住她粗壮的手臂,一把将她推出去,“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孩子。这些年是我软弱无能,看着你欺负般般一句话也不敢说。顾珍,我告诉你,我要救般般,我要救我这个苦命的孩子!” 顾珍破口大骂:“她得的是癌症,是白血病,你要怎么救她?你有钱吗?我告诉你,你挣的钱都是家里的,一分钱你也别想掏出来给她治病!” “我、我会想办法……” 沈良赚的钱全都给了顾珍,他自己一点钱也拿不出来。他看向沈嘉龙,“嘉龙,你不是刚买了车吗,你的钱哪里来的,可不可以借给我给般般治病?般般还这么小,才二十几岁,她是你妹妹啊!” 沈嘉龙看着顾珍凶狠的眼色,摸摸鼻子,对沈良说:“爸,你别费心了。般般说她自己不想治病,所以才没让我告诉你们她得病的事。” 沈良震惊不已,“你说她早就想死了?” 顾珍哼道:“算她识相,死干净点。” 听了她恶毒的话,沈良瞪着她,悲愤交加,他粗糙的双手在裤腿上乱搓,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顾珍和沈嘉龙不想救般般,求他们是没用的。 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看着沈良一声不响地走出去,沈嘉龙也没拦着他,而是想了想,对顾珍说:“妈,我看爸这回是决心要救般般。” 顾珍不屑道:“他的钱都在我这里,哪有钱给小贱人付医药费!” 沈嘉龙走到门口,看看外面没有人,把门上锁后,“白血病的治疗要靠骨髓移植,亲人骨髓匹配机率更大。到时候爸带般般来医院做检测,血液一查,就能查出问题来了,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顾珍不懂这些东西,“我有什么麻烦?” 沈嘉龙翻了个白眼,从地上捡起一只苹果,衣服上擦了擦,坐在病床边,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吃起来。 他鄙夷得看着顾珍,“妈,你把傅家真女儿换成了自己的女儿。般般不是沈家的人,血液检测一查就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你的宝贝安安就做不成傅家的小公主了。”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啃吃苹果的声音。 第71章 把她卖到乡下去 顾珍骇然地望向沈嘉龙,张大了嘴巴,好久才说出一句话,“嘉龙,你都知道了?” 沈嘉龙得意忘形道:“不止我知道了,傅洛安也知道了她是你女儿,所以她对沈般般恨之入骨。把你赶出傅家我估计也是她设的局,目的就是不想让你威胁到她的地位。你看看你这个亲生女儿,对你一点也没有感激之情。” 顾珍脸色苍白,坚决否认:“胡说!安安不是这样的人,她讨厌我是因为沈般般当小三偷她男人!都是沈般般这个小贱人的错!” 沈嘉龙无可救药地看着她,耸了耸肩,准备离开病房。 这时候,顾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拉住沈嘉龙,让他出主意,“嘉龙,我们必须阻止你爸带沈般般去看病!你想想看,要怎么办?安安不能被连累,她还要嫁给宋寒周,当宋氏集团的夫人,她的前途不能被毁!” 沈嘉龙明白了自己这个妈一心向着傅洛安只关心她,其他人的死活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沈嘉龙当然不是同情沈般般,他下半辈子的富贵也全靠傅洛安了。 尽管目的不同,但是母子俩早就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在利益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必须要阻止沈良,这样他,顾珍,傅洛安,才能都安全。 死一个外人沈般般,算得了什么呢。 沈嘉龙甩开顾珍死死抓紧他的手,“行了,我想想办法怎么把爸拖住。” 顾珍浑浊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滚动了几下,想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让沈般般早点死,这样子既能让你爸死心,秘密也不会泄露出去,傅家人永远不会知道。我们就都安全了。安安这辈子也可以高枕无忧。” 沈嘉龙啧了啧声,“妈,杀人是犯法的。你为了你女儿要杀了傅家亲女儿啊?” 顾珍涨红的脸上杀过一抹阴狠,没准她还真敢这么做,“要不把她卖到乡下去?你舅妈的侄子快四十岁了还没结婚,你舅妈一直给我打电话来让我把沈般般送给他们家当老婆。但是他们家出的彩礼钱太少了,才给十万哪够。这次便宜他们了。” “你把快要死的人卖给他们家当媳妇,太缺德了?”沈嘉龙道。 顾珍去枕头下面翻找自己的手机,“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收了彩礼钱,把人送到乡下,沈般般就再也回不来了。她要是敢跑回来,打断她的腿。这样她就不会阻碍安安了。” 沈嘉龙看着咋舌。 顾珍叮嘱他:“你去把沈般般看牢了,只要我这里收了钱,把地址发给他们,就让他们上门把人带去乡下。” 傅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傅清华靠在椅背上,眉头不展,听到门外有人进来,是长子傅绍庭。 他坐直身子道:“绍庭,你去查一下,那天晚上沈般般说安安抄袭她作品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要让你妈和你妹妹知道。” 傅绍庭蹙眉:“爸,你也怀疑安安弄虚作假?” 傅清华摆摆手,“不是怀疑。是证实。如果是假的,那当然是好,也能把造谣生事者的企图掐灭。” 傅清华站了起来,沧桑的眼珠里里流露出生意人的精明和冷酷,“如果是真的,不仅影响安安的名誉,对傅家也是声誉上的重大损伤。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傅绍庭眼眸一闪。 傅清华走到傅绍庭面前,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在国际经贸区的招标没有结束前,和宋寒周的关系还不能闹得太僵。昨晚他为了沈般般那个女人给出警告,让傅家颜面扫地,可是安安又非要嫁给他,真是没办法。只要拿下那个项目,我们傅家就不用再看宋寒周脸色了。” “我明白。” 回到办公室,傅洛安坐在他的椅子里,立即起身给他让座,贴心地给他捶肩膀,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向他打听。 “大哥,我让你把沈般般花店那条街买下的事,你办好了吗?” 第72章 别让她闹出人命来 傅绍庭享受着她殷勤的服务,宠溺的口吻:“那条商业街已经买下了,派了人把她们赶出去,让沈般般再也开不了店。这样你满意了?” 傅洛安娇俏地抱住他的脖子,“大哥!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傅绍庭欣慰地笑了笑,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对傅洛安暗暗警告道:“宋寒周那边你自己去搞定。” “我知道。” 傅洛安脸色暗下来,她原本还非常的气愤,但是昨晚看到宋寒周对沈般般那种态度,她看清了沈般般在宋寒周眼里不过是一个随便玩玩随时可以扔掉的女人,不足为惧。这样一来,她就算把沈般般弄残弄死,宋寒周也不会毁掉婚事。 只要沈般般消失了,宋寒周自然会回到她身边。 门外敲响了两声,助理齐骏站在门口,“傅总,顾博士的代理律师来了,正在会议室。” 傅洛安露出甜甜的笑,拿起桌子上自己的名牌包,朝傅绍庭招招手,“大哥你要开会,我就不打扰你了。” 傅绍庭无奈地笑笑,随后看向助理,“查过对方资料了吗?” 齐骏把资料递给他,“这名律师叫盛势,是一位独立律师。在美国没什么名气,查不到多的资料。不过他和顾教授关系特殊,顾教授已故的女儿是他的未婚妻。” 会议室里,秘书端来了咖啡,盛势温文儒雅地对她说了声“谢谢”,英俊的面容和温柔的气质惹得秘书红了脸。 明明只是公司的一名客户,但是他站在直插云霄的高楼上,一点也不突兀,不容让人忽视的稳重大气仿佛他才是这座集团大楼的主人。 盛势优雅地端着咖啡杯,望向远处,可以看到锦城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最高最雄伟的高楼建筑——宋氏集团。 哪怕隔着很远,也能把ng的家族标志看得一清二楚,极具上层的压迫感。 盛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翳。 “盛律师。”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傅绍庭走了进来。 盛势放下咖啡,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傅总。” 查了对方的资料,了解对方的背景不足为惧后,傅绍庭没有任何客套,用甲方的气场压住对方,开门见山地谈起了生意。 “盛律师这趟过来,想必是顾博士已经做好决定,把新能源粒子的研究专利决定交给傅氏集团了?” 盛势对傅绍庭给的下马威没什么反应,他很悠然地往后靠在椅背上,表情轻松,“博士还没想好把研究专利给哪家,我是来看看傅总的诚意到底如何?” 傅绍庭露出不悦,“听盛律师的话,你考虑的下家给出了比我们很高的价钱。是谢家还是宋氏?” 盛势一派泰然地笑了笑,“虽然谢翘楚给的诚意很大,但是博士压根不会考虑他家。” 听到谢家被排除在外,傅绍庭稍稍安下心,少一个竞争对手,对他来说是好事。一想到剩下一个选项,他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阴沉。 “盛律师已经见过宋寒周了?” 盛势摇摇头,收起笑容,“那倒没有。从我的角度来看,傅家比宋氏是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但是站在项目的开发上,无论是宋氏的财力影响力还是宋寒周这个集团掌门人的魄力眼光,顾博士没有不选择他的理由。” 会谈结束后,傅清华把他叫过去询问情况,傅绍庭揣摩了盛势的话:“爸,这个叫盛势的律师很不简单,他的谈判手段很高明。他的那些话分明是在暗示宋寒周已经取得了顾贤的信任。而且……” 傅清华着急问:“而且什么?” 傅绍庭露出了信心满满的表情,“他本人似乎对宋氏很排斥。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离间宋氏和顾贤之间的关系。这名盛律师,或许会成为我们拿下专利的关键。” 傅清华拍拍他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不能再让宋氏抢在我们前头。” 傅绍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助理齐骏向他汇报了情况:“傅总,小姐去了沈般般的花店里,要不要找人看着她?” 傅绍庭很了解这个妹妹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正被事务缠身,没空去理会两个女人的纠纷,只是淡淡地命令了一句,“别让她闹出人命来就行。” 第73章 我已经把他还给你了 “你说什么?要明天我们就搬出去!” 沈般般不可置信地前来通知消息的地产公司工作人员,现实又给了她沉痛的一击,店刚被砸,商铺就被收走,她们要从这条街上被赶出去了。 工作人员扫视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店内,还有墙上那些难看咒骂的字眼,拉起脸道:“你们的私人恩怨影响了这条街上的和谐,给商业街造成了恶劣影响,商铺被毁坏的装修这些损失也要赔偿,总共十万块。” 江小希辩解道:“这些不是我们弄坏的,是别人弄的!” 工作人员挥挥手,表情不耐烦,不想听任何解释,“不是你们弄的,那些混混是你们招来的。” 他落在沈般般身上的鄙夷目光,让沈般般脸色苍白,用力地咬破了嘴唇。 工作人员继续咄咄逼人,甩出一张公告纸,“没有让你们赔偿商业街的名誉损失费已经很仁慈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们来验收店面,还有要赔偿的十万块明天必须拿出来。否则我们就告你,让你坐牢!” 那人嚣张地扬长而去,沈般般身子瘫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般般!”江小希着急地去扶她。 可是沈般般失去了所有的信念,她就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的家庭,她的尊严,她的健康,她的爱情,全都被夺走了。 连她最后赖以生存的花店,也要被夺走了,她已经站不起来了,被彻底打趴了。 希望破灭了。 一想起要赔偿十万块钱,沈般般绝望地掩面痛哭,对面前的江小希不停地道歉,“小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把店毁了,把你的钱弄没了。我哪有那么多钱,怎么办?我要去坐牢。” 江小希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别说对不起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就是钱吗,我还有些积蓄,我还可以跟我爸妈要。我们把钱还上就行。般般,你不要被他们吓到,这点钱不会坐牢的!” “我不能再害你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是傅家,是傅洛安,他们要把我逼死!” 沈般般醒悟过来,不经意间看到了外面的一辆车,刚才离开的那个工作人员正恭敬地在车窗旁弯腰,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信封。 从里面伸出来的那只手,涂着精致的美甲,手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卡地亚手镯。 “傅洛安!” 在江小希来不及反应时,沈般般冲了出去。 只见她冲到了那辆高调的玛莎拉蒂车旁,猛烈地拍打车窗,朝紧闭的车门内大喊大叫:“傅洛安!你出来!是你干的对不对!” 她越拍越用力,车里的人却无动于衷。 身后,两个黑衣保镖从一辆车里走出来,一左一右控制住了失控中的沈般般,强迫她低头。傅洛安才从车里面跨出了一只高跟鞋。 傅洛安神情得意,摘下墨镜,对无法动弹的沈般般嘲讽道:“沈般般,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一家店算得了什么,我还有更多手段让你更惨。我巴不得你死。” “就因为我抢了宋寒周,你就要这样对我,把我赶尽杀绝吗?我已经把他还给你了。” 沈般般身体在疼,心里也在疼,她太无助了,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傅洛安扬起手,一巴掌打歪了她的脸,“你也配说‘还’这个字!宋寒周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我的男人!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光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 鲜血从沈般般的嘴角流淌下来。 她边说边咳出血来:“我当然知道你最讨厌我碰你的东西。七岁那年我只是把你的一条蕾丝珍珠颈环捡起来看了看,你就差点要用它把我勒死。” 被重提旧事,傅洛安的眼神微闪了下,她掩饰着内心的心虚,转移话题道:“听说你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不让你活下去。你这种人,赶紧自己去死,省得让所有人难堪厌恶!” 沈般般把嘴里的鲜血咽回去,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绝望了,平静如死海。 她明白了,“是沈嘉龙告诉你我得了血癌?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指使他做的?” 第74章 晚上我在公寓等他 原来沈嘉龙那辆豪车从傅洛安那里得来的! 原来她的家人早就和傅洛安联起手来要对付她! 沈般般突然大笑,笑得如疯如癫,鲜血一口一口往外涌。 眼前的沈般般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果,无畏,又疯狂,这让傅洛安莫名出现了一丝恐慌,她示意手下把沈般般丢下,自己则开着玛莎拉蒂离开了。 “疯女人。” 脸趴在地上的沈般般,望着傅洛安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眼泪无声地从眼睛里滑落,在地上积蓄成小小的水滩。 江小希从背后跑过来时,看到她躺在地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一样,旁边还有好多的血。 “般般!般般,你怎么样?” 沈般般被她扶了起来,看着好友惊慌害怕的脸庞,她知足了,还是有人为她心疼的。她抹去江小希的眼泪,嘴角凝起一抹灰冷的笑:“小希,你回家。接下来发生所有的事都不要管,我会把店保下来。” 江小希直觉她整个人都变了,从里到外都是灰蒙蒙的,连那双明亮的眼睛都失去了充满生机的光泽,变成了死气沉沉的两个窟窿。 强烈的不安笼罩在江小希的心头,“般般,你要做什么!” 沈般般柔声安慰她:“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要拿这条命做赌注,跟那个人打赌。” “跟谁?” “宋寒周。” 沈般般痴痴地笑了笑,染血的嘴角绽放出一朵摇摇欲坠的花,“他要我屈服,我屈服;他要我听话,我听话;他要我的身体,我就给他。” 看着她脸上瘆人的笑,江小希不由得心脏颤抖,坚决不同意:“般般,你不要做傻事!你再跟那个宋寒周牵扯不清,傅洛安更不会放过你。他们真的会要你死的!而且宋寒周不会帮你的,不是吗?” “所以我才要跟他赌,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沈般般回到店里,按照记忆拨出了林渠的号码,“林助理,是我,沈般般。” 林渠在那边吃惊地愣了好几秒,他看了看正在和人谈生意的宋寒周,对方并没有留意到他。他悄悄离开会议室,走到外面去接听:“沈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告诉宋寒周,晚上我在公寓等他。” 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不对劲,像一把破损的大提琴发出的难听的喑哑声,快要断掉了似的。 但是林渠并没有多想,他说了句“我知道了”,沈般般那边就结束了通话。 林渠愣愣地看着手机,想起她被打得那么惨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毛发。 羊要听话地回羊圈里了? 身后的会议室门被拉开,宋寒周看了眼在外面发呆的助理,面色不愠,微微挑起凉薄的眼尾,“是谁?” 林渠紧张地低下头,凑到他耳边悄悄道:“是沈小姐。” 瞬间,宋寒周面容上的不悦一笑而散,俊美无双,甚至唇角都勾起了淡淡的笑。 对面的盛势对他一连串的反应很是好奇,开口打趣道:“宋总,发生了什么好事让你这么愉悦?莫非宋氏又要有大动作了?” 宋寒周对这个新认识的男人很是欣赏,他在商业上从不缺乏竞争对手,但是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不多,顾贤派来的这个律师深得他心,刚才的会议谈话让他对合作充满了期待。 他伸出手去,“盛律师,我希望不久后的好消息是你带来的。” 面对他滴水不漏的态度,盛势无奈地笑了笑,跟他握手,“当然。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宋总可别忘了我。” “只要对宋氏有功的,宋氏绝不会亏待。” 宋寒周望着盛势乘坐电梯离开的背影,神情蓦地收起,变得深不可测。 一旁的林渠难得见到他对谁这么友好的,说道:“宋总,这个盛势好像很不简单。上午他去见了傅绍庭,就招了傅绍庭的人跟在后面。傅家对他很看重,对拿下顾教授的研究专利决心很大。” “随他们去。” 宋寒周接过薇薇安泡好的咖啡,微抿了一口,掀起眼皮子,看向林渠:“她打给你说了什么?” 她? 林渠还没从刚才的话题里跳出来,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宋寒周问的是谁。于是他把沈般般的原话一字不漏地汇报给宋寒周。 宋寒周勾起唇角,深邃眼眸里的光有片刻的柔化,“算她识相。” 第75章 昨晚他打过电话找她 黄昏落幕,江小希被劝回了家,沈般般独自待在店里,准备晚点去公寓里见宋寒周。 她的行李找回来了,昨天在江小希家小区外面被傅家的人绑走后,她落在小区门口的行李和包被保安亭里的保安大爷捡到了。 手机也在里面,上面有一个陌生号码打来过。 是在凌晨3点左右。 十一个数字连成的号码,她根本不用去想,仅凭一眼,就看出了是宋寒周的号码。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打给她,是想确认她死了没有? 应该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沈般般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鼻孔里流出温热的液体,她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把鲜血擦干净,什么痕迹也不留。 就像她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她的痕迹了。 水烧开后,她先泡了碗桶装泡面,吃完后在店里的厕所里,简易地冲了个澡,然后给脸上身上涂药膏。 肋骨上的淤青面积最大,当时在傅家被顾珍踢了好几脚脚,白天又被沈嘉龙踢了一脚,差点没被踢断肋骨。脸颊上傅洛安那一巴掌痕迹还在,淡淡的红手印。 自己这副鬼样子去见宋寒周,他怎么能提得起兴致来? 要是自己的身体都对他没有吸引力了,那她就彻底没有办法了。他不肯帮她的话,她就只剩下“死”这一个最后的选项,不能再继续给江小希留下麻烦。 她的五万元存款之前给了江小希保管,除此以外,没有任何遗物值得留下了。 她在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只小盒子,巴掌大小,里面放着一块干净的手帕。看了一眼后,她心痛加剧,又重新放回去了。然后拿出纸和笔,开始写遗书。 今晚如果她没有赌赢,不能让宋寒周心软帮她的话,她就不回来了。 明天早上小希回到店里,就会看到她的遗书。 写着写着,她太累了,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咚咚咚! 空气里,突兀地传来卷帘门被敲响的声音。 睡梦中的她被吵醒,震动的卷帘门让她的心在颤抖,她紧张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应门:“谁啊?” 又是沈嘉龙派来砸店的混混吗? 她捡起修花的剪刀,做出防卫的姿态,不经意间瞥见了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了! 糟了!错过了去公寓里见宋寒周的时间!完了完了! 一门之隔,传来男人克制怒意的森冷嗓音:“你果然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几乎如野兽在黑暗中的低鸣,尖锐地能磨破她的皮肉和骨头。 沈般般听到宋寒周的声音,全身都被动冻住了,不敢张嘴,甚至都憋气了,仿佛这样子就能不让宋寒周察觉到她在里面。 她觉得这样有点傻,对方肯定听出来里面的人是她了,再装下去也没用。 “开门,出来。” 门外的人又在高高在上的命令,音尾压低,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般般心头一颤,直觉告诉她,打开这扇门她就完了,她会被宋寒周撕碎,“你、你要干什么?” 外面又没声了。 过了几分钟,沈般般以为他已经走了,撑着膝盖站起来,蹲得腿都麻了。刚站起来,宋寒周冷冷的声音又响起,吓得她又蹲了惠去。 “沈般般,你耍了我两次,我对你的耐心已经没了。” 沈般般在里面慌忙解释:“我没有耍你!晚上我不小心睡过去了,我不是故意不去的!我、我真的……对不起。” “你以为我会信吗?” 宋寒周开始打电话,故意声音提高说给里面的人听:“林渠,找人来花店,把门锯开。” “不要!” 第76章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哗啦! 卷帘门被拉开,沈般般站在门里面,穿着单薄的衣服,脸上是猎物被捉住时的屈辱和恐惧。 还没挂掉电话的宋寒周沉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比夜色还黑暗,盯着她的脸庞,脸上那些伤让他拧紧眉头,“昨晚你去哪里了?” 男人的质问让沈般般无言以对。 她想起那一通未接来电,说服自己那不是他的关心,“你找过我吗?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被你扔掉的垃圾吗?你还要管垃圾的死活不成?” 从她嘴里听到尖锐的嘲讽,宋寒周忽然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生动又妩媚,他的眼神闪了闪,上前将人压在了墙上,软的躯体让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把人揉进怀里。 “我没找你,你就生气了?” 沈般般气急败坏,用力推开他的胸膛,“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的薄唇停在她的嘴唇边,若有似无的冷笑道:“你说的对,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不要仗着我需要你,就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那你就现在弄死我!” 宋寒周被她抗拒自己的态度惹怒,低下头,咬住了她倔强的小嘴,手掌在她的腰腹间肆无忌惮地游走,目的明确。 她嘴里抵触,甚至咬了他的舌头,血腥味蔓延开来,令他深不可测的眼神癫狂起来。 “好痛……”沈般般被他压住了肋骨,忍不住喊疼。 宋寒周被她痛苦的神情引起了注意,停下了强吻,他掀开她的上衣,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伤痕,眼里的疯狂骤然加剧。 “该死的!” 从他嘴里史无前例地出现一句脏话。 沈般般被他抱上了车,车门都锁上了,就是不让她出去。她害怕地拍打车门,“宋寒周!放我下去!” 宋寒周不耐烦她的大喊大叫,解开领带,把她的双手绑住了,“乖一点。” 那一声嗓音磁性的“乖”,让沈般般腰都酥软了一下。 跟他做的时候,他微凉的薄唇会流连在她的耳根后脸颊边,一遍遍地哄她让她放松配合,把她拽入沉沦的情海中起起伏伏。 沈般般想咬死他。 只见宋寒周接通了车上的蓝牙,拨给了林渠,只说了一句话,眼睛都没眨一下:“找人断了沈嘉龙三根手指。” “……” 沈般般嘴巴张大,要咬住他脖子的动作,被他抬起下巴,堵住了嘴唇。 男人躁怒的很,要把她吞了似的。 她不断地往后躲,他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牙齿撬开,攻城掠地,汲取她所有的呼吸,在她快要窒息之时,又渡给她一口氧气。他要她体验一次次濒死的快感,让她记住只有他才能决定她的生死。 沈般般脸颊上是淡红色的伤痕,泪眼朦胧,湿漉漉地能滴出雾水来,两片唇瓣被男人咬得像水蜜桃一样饱满莹润。 她靠在男人怀里,张大了嘴巴呼吸,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快要死过去了一样。 看见男人的眼睛被浓厚的欲望遮住,沈般般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几分信心,她嗫嚅着小嘴,像是乞怜求吻似的,“傅洛安把我的店买走了,你可以不可以帮我保住?” “你还没让我满意,就敢提条件?” 宋寒周坐正回去,把她扔在副驾驶座上,准备启动车子时,面前黑影压下来,沈般般两腿分开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被领带绑住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在男人诧异的目光里,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唇很软,很温热,尤其是在她主动献身的时候,她全身都软绵绵得不像话。身体没有一丝的僵硬,体温都随之上升。 尤其是唇齿间追逐的技巧,把宋寒周诱惑得失去了控制。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拥抱过这么热情主动的她了。乖巧的小姑娘被他调教了两年,完全熟知如何才能取悦他。 酥软无力的她几乎是挂在他身上,意乱情迷地在他耳边诱他:“宋先生,给我。” 第77章 我只有你了 再次回到那套公寓,沈般般被男人扔到了床里。 两个人的身体内都被点燃了熊熊烈火,再没有对方的甘霖滋润就要被烧干了了。 沈般般被绑着手,不能动手给他脱衬衫,宋寒周也不想给她解开,这样反而能给他带来别样的刺激。毕竟以前他都没有释放出内心十足的黑暗。 当他发现埋在他身前的小姑娘用贝齿咬纽扣时,他身子一僵:“这么急着想要?” 他很喜欢这样哄她,像哄小宠物似的。她也很喜欢听他用性感至极的语调,对她露出在两个人之外不曾有过的温柔暧昧。 这样多好,纯粹地享受性爱。沈般般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了,竟然妄想得到他的爱。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失望透顶,乃至绝望。 她跪在床上,扬起绯红晕染的小脸,迷离的眼神在暗示他快点。 宋寒周受不了她这样不加掩饰的诱惑,挑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嘴,迫切地脱去自己的上衣。 看到他袒露的身体后,沈般般紧张地呼吸一滞。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把她衣服剥光后,宋寒周只是压在她的上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温实的手掌停留在她肋骨那边的伤痕处,下一秒,嘴唇贴了上去。 “……你在做什么?” 沈般般倒吸一口冷气。 “把我的东西弄成这样。我突然改变主意,想让他死了。”宋寒周的嗓音里有寒意,但在看见了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时,柔和了下来。 “他是你哥你不舍得?” 沈般般咬紧下唇,被他温柔的动作搞得不知所措,“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有家人。我只有你了。” “只有”二字,听得宋寒周的眼眸闪烁,他明白沈般般对他的讨好是有目的的,但是他并不讨厌。至少,她愿意乖乖臣服于他,这一点令他很满意。 “真乖。” 放肆的一夜,几近天亮,偃旗息鼓。 宋寒周侧着身子在睡着的小姑娘身边躺下来,一伸手,把人捞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身体里的戾气里面稍微舒缓了些。 沈般般被他箍得太紧,难受死了,她不满地在他怀里扭动身子,撩得男人刚要睡着又燥热起来。宋寒周沙哑的音色贴在她耳边:“还不够,想继续要?” “够了……” 她声音弱弱小小,是有些怕了他。 感觉到怀里的人软下来,宋寒周又抱紧了些,软绵得让他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好助眠。事后的嗓音性感,有几分疲怠,“待在这里,别出去。” 这是要把她囚禁在房子里吗? 沈般般身子泛冷,仍装作娇柔讨好他的语气:“好。我的店……” “我会处理好,让你那个朋友负责。你以后不用去那里了。” 宋寒周把怀里的小姑娘翻了过来,面对面互相抱着彼此,让她的小脸埋在自己胸口,这样,他也能把下巴轻轻搁在她柔软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发顶。 沈般般抿了抿干燥的唇,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喉结,泪水浇灌了她的眼睛,她赌赢了宋寒周需要她的身体,她为小希保住了花店,只是她失去了自由。 从今以后,她只能待在这个房子里,等待宋寒周来宠幸她的身体,直到她死才能结束。 她不会告诉宋寒周自己得癌症马上要死的秘密。 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第78章 她的卖身合同 清晨,沈般般已经醒来了,背对着宋寒周,眼睛一直睁着,像一个假人,除了呼吸以外,眼皮子却没有动一下。 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什么时候会醒来。 腰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扣住,那股熟悉的雪松冷香萦绕在她的周围。即便是两人身体相贴,被他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沈般般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瞄了眼床边的电子钟,已经快八点了。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些动静。 电动窗帘在一瞬间往两边移开,无数金色的阳光洒进来,落在床边,点点光晕,卧室内的各个角落泛着光泽。 被耀眼的光照亮,宋寒周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掀开被子下床,直接走进了浴室里。整个过程中丝毫没有看一眼床上的另一个人。 呼…… 沈般般松了口气,正要捞起地上的一件衣服。 这时,宋寒周刷着牙齿,站在浴室的门边,看着小心翼翼下床的沈般般,她一丝不挂只用地上的衬衫挡住胸前,“快点洗漱,等下我有话跟你说。” “好。”沈般般动作僵硬地点了下头,尽量不去看他的脸,减弱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的存在感。 餐桌上,两个人各坐一边,中间的花瓶里插着紫色的芍药花。 昨晚发泄了一夜后,一觉睡到天亮,宋寒周矜冷倨傲的面色柔和了许多,他目光冷淡地打量着对面的沈般般,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有目光触及她脸上的伤时,会微微蹙眉。 沈般般任由他肆意打量,在这张桌子上,自己已经没有筹码了。 她平静乖巧的模样,让宋寒周觉得很顺眼,不像之前,非要挣扎维护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给他脸色看。小姑娘偶尔有点小脾气是情趣,但多了他就没那个耐心去安抚了,所以借着别人的手把她身上的刺通通拔光,让她知道错了乖乖回到他身边,这就是他的目的。 只见他抬起手,动了动手指。 一旁的林渠立即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沈般般面前。 “这是什么?”沈般般一脸茫然地看着宋寒周。 宋寒周掀起眼皮道:“我是个商人,做任何事都是冲着利益。之前我跟你好好谈的时候,你非要拿乔。现在你有求于我,我帮你摆脱那些事,相应的就要从你身上获得长期的回报。这份合同上写着你的身体只能为我一个人服务,在我需要的时候必须随叫随到。以后你不用出去工作,见任何人必须向我汇报。房子里需要什么东西找林渠。” 早就知道男人的占有欲,沈般般对他这些要求也没有多惊讶,静静盯着那几张纸十几秒后,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渠过来收走那份合同,格外多看了她一眼。 沈般般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她压下嘴里的苦味,勾起唇瓣回他一个微笑,水亮的鹿眼睛里是比晨光还要清澈的流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林渠鬼迷心窍地回应了她的笑。 “走了。” 看着对面两人眉来眼去,宋寒周忽然面色转阴,直接起了身。 在去公司的车里,林渠盯着车里降到冰点的气氛,汇报工作。 “宋总,昨晚沈嘉龙在金台喝酒闹事,动了肖睿一个小艺人,被打到住院。我们的人在他麻醉时截了他两根无名指和一根中指。” 后座的人没有回应,林渠继续汇报。 “沈小姐店铺的那条商业街是被傅家的一家地产建筑公司买下,合同还没生效。我已经通知原主,转让给宋氏集团。” 宋寒周清冷的嗓音在后座响起:“林渠,刚才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呃! 林渠脊背发凉,浑身冻住,几乎是在瞬间就感受到了危及生命的寒意。 第79章 你也别想好活 傅家别墅里,傅家一家人除了傅熹禹赶通告艺人的作息不一样不在家里以外,其他人都坐在同一桌上安静地吃着早餐。 傅洛安的心情很好,这个家里没了让她碍眼的人,连空气都干净了。她还打算上午去商业街那边欣赏一下沈般般被赶走的惨样。 让她一无所有,失去活着的所有希望,乖乖去死。傅洛安越来越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只有沈般般死了,她才能从此以后安心地睡觉。 早餐结束后,傅洛安被傅绍庭叫住,“那条商业街的买卖取消了。” “为什么?” 傅洛安完美的妆容一下子出现了裂痕。 傅绍庭坐进车里,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宋寒周抢先买下了。”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不言而喻其中的意思。 傅绍庭不再明说,示意司机开车。 傅洛安难以置信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心中土崩瓦解,她低估了沈般般,宋寒周竟然肯为她出面解围! 为什么! 难道……在他心里,沈般般很重要吗? 傅洛安慌乱不已地咬着手指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从车上摸出手机,打给那个匿名号码,“喂,是我。你在哪里?我要你现在就去把沈般般给解决了,我给你五千万!” 那头传来沈嘉龙歇斯底里的咒骂。 “傅洛安,老子的手指没了!是不是你叫人干的想给我警告!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别想好活!” 傅洛安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疯话?” 咒骂声离远了些,电话被顾珍抢走了,“安安,我是你妈……你珍姨。我们在医院,嘉龙出事了。你可以过来吗?” 傅洛安听见她卑微讨好的声音就想吐,忍着恶心,她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沈般般在那套公寓里无所事事,于是每个角落都逛了一遍。挑高的落地窗外面,还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江景,空气里有潮湿的味道。 厨房和餐厅的面积比沈家一家四口的房子还要大。 她心想,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好的做饭设施,不做饭也太可惜了。 打开双开门嵌入式冰箱,大到能装下四个人,里面除了进口的瓶装矿泉水,什么也没有。 她的肚子咕咕叫,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不然的话可以给自己煮碗面。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沈般般奇怪谁会来这里,不敢擅自开门,毕竟自己的身份很不光彩,要是被傅洛安找来这里,免不了又是一场闹剧。 她从显示屏里看,是一个面生从没见过的年轻女孩子,穿着黑色的职业西装裤,扎着马尾辫,手里推着一辆手推车,装了很多东西。 她礼貌地对着门外的摄像头的对讲机说道:“沈小姐你好,我是林特助的助理蓝辛,林特助让我来给你送生活用品。” 一听是林渠的助理,沈般般提着的心落下,打开了门。 一开门她才看见蓝辛的手推车上有什么东西,都是一箱箱新鲜的食材,从米面面包、蔬菜水果到海鲜肉类一应俱全,很快就把大大的冰箱填满了。 蓝辛一个人把所有东西都放好了,干起活来干脆利落,手脚勤快,收拾好箱子推到门外后,“沈小姐,林特助交代了,你有任何生活上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采办。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蓝辛,宋氏集团总裁办,职务是助理。 沈般般接过名片,看着面前这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还算亲切的年轻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没有多问,看她的眼神也很正常,没有那种看包养情人的眼神。 “谢谢。这么多东西,半个月都吃不完。” 沈般般笑得很敷衍,她并不是很在意物质上的东西。 那些东西一看都是高档货,都是她没吃过的好东西。托了宋寒周的“福”,她还有机会在临死前吃到有钱人的食物,住在上千万的江景房里。 人生已糟糕到极点,她只能这样聊以自慰。 第80章 在他身边过完最后的日子 蓝辛离开后,沈般般开始给自己做一顿午饭,煎了块牛排,五分熟。 牛排煎好后,摆放在餐桌上,高档的银制餐具,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刀子很锋利,一下子就划开牛排,被切开的牛肉里还能看到血腥。 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沈般般凄凉的笑声。 盯着盘子里的牛排,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块牛肉,摆放在宋寒周面前,等待着他的“品尝”。以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两人是各取所需,她和他上床是干净的,不是为了他的钱。可是现在,只是一场交易。 她是赤裸裸的交易品。 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连卑微的爱情,也典当出去了。 “宋寒周,我把我最珍贵的三样东西都给了你,希望我死后,你不会觉得这是一场赔本的买卖。”她对着空气,对面无人的座椅,说出这句话。 她一边哭,一边吃,吃到一半,却吐了,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般般!店铺回来了!花店可以继续开下去了!而且他们还会帮我们重新装修门头和外观!” 江小希在电话里欢呼雀跃,听到她高兴的声音,沈般般觉得一切都值了。直到对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沈般般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电话。 “小希,我不回去了。我已经没有牵挂了。走之前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高兴。以后我不在,傅家和沈嘉龙也不会来店里找你麻烦了。” 江小希听到她说“走”这个字,明白是死的含义,顿时难受地哭了出来,“般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回来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沈般般抿着嘴唇,抹去眼泪,语气故作轻松地说:“我现在很好,有吃的有住的,什么都不缺。不要为我哭泣,高兴一点。我想开心地过完最后的日子。” “你去找宋寒周了是吗?你真的能开心吗?” 开心?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开心还是难过了。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钝感,痛一阵苦一阵,忍一阵憋一阵,逐渐麻木,连自己都分不清喜怒哀乐了。 为了让江小希相信她,她把自己不堪又不愿提起的感情搬了出来,“能够死在我爱的男人身边,我是心甘情愿的。” 江小希知道沈般般有多倔强坚定,凡事她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般般,我在店里等你,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地方。你随时可以回来。” “好。” 医院的病房里,沈嘉龙发了疯似的在乱摔东西。 顾珍抱头大叫:“嘉龙!你冷静一下!”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敢情断手指的不是你亲女儿!我告诉你,要是这事是傅洛安做的,老子一定把她在傅家面前爆出来,咱们同归于尽!” 沈嘉龙的左手少根无名指,右手少了中指和无名指,两只手上抱着纱布。他两眼通红,脖子上青筋突起,像一条乱咬人的疯狗大喊大叫。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 刚进来的傅洛安差点被扔过来的花瓶砸中,碎片在她脚下溅了一地。 她尖叫一声,立即引起了沈嘉龙的注意。 只见沈嘉龙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杀气腾腾地把傅洛安按在门板上,把碎片贴在了她的脖子上,吓得傅洛安脸色苍白,不敢动弹:“沈嘉龙,你要干什么!” 顾珍见状,连忙挡在她面前:“嘉龙!不要冲动!安安是你妹妹啊!” “妹妹?” 沈嘉龙不怒反笑,看着顾珍紧张的脸嘲讽道:“妈,她是你的女儿,你为她当上大小姐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干的缺德事儿,我要不要告诉傅绍庭,看他还认不认这个假妹妹?” 第81章 不让她在傅家人面前出现 傅洛安听到从沈嘉龙口中说出来的话,心都在颤抖,病房外随时都会有人经过,这里还是傅家的医院,万一被人听到她就完了! 她大声喝止沈嘉龙继续说疯话:“沈嘉龙,你变成这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昨晚你是不是去了金台,搞了一个小明星,才被肖睿的人打成这样!” 沈嘉龙脸色一阵难看。 “你以为有点钱就谁都惹得起了是吗!肖睿想要搞死你绰绰有余,只断了你几根手指你就知足!” 沈嘉龙听到她的话,被揭穿了事实,更是怒火中烧,“傅洛安!别以为你现在姓傅你就可以瞧不起我!你身上流的是跟我一样的血!我搞他一个小明星怎么了!” 傅洛安看着他无可救药的样子,就像一包炸药随时都要炸掉他自己和别人,她不能再激他了,迅速冷静下来。 “我查了医院监控,查不出什么古怪。你的手指应该是在送进医院途中被断掉的。你自己没有印象了?” 沈嘉龙吐出一口痰:“放屁!” “老子进医院时手还是好的。傅洛安,这个医院是傅家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在医院里大闹特闹,到时候把你的哥哥们给引来,看谁死得难看!” “我为什么要害你!” 傅洛安面色扭曲地看着他,跟这个疯子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傅洛安呵呵冷笑了两声,盯着他少了几根手指的手,“沈嘉龙,如果我要杀你灭口,你早就死了,而不只是断几根手指。” 这话一出,沈嘉龙身体里即将火山喷发的愤怒悄然间偃旗息鼓,逐渐明白过来,但仍是带着怀疑的色彩看着她,“真的不是你干的?” 傅洛安见他终于变得冷静,十分不屑地转过头去,背对着他,“我之前给你钱的时候,就告诉你要低调。你自己惹祸上身,不要连累我。否则,你钱没拿到,把命搭进去。我们既然是一条线上的,我干嘛要害你,你说是不是?” 当她转过身来,眼里的算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获取对方信任的真诚目光。 沈嘉龙沉默地思考着,分析她的话。 顾珍见局面冷静下来,继续劝说沈嘉龙:“嘉龙,安安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安安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的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吗,少在外面惹事生非。安安刚才说给你钱是怎么回事,你买车的钱是安安给你的吗?” 沈嘉龙尴尬地不说话,别过脸去。 看着顾珍这张令她极其厌恶的脸,傅洛安嗤笑道:“你的好儿子向我敲诈一亿,别装的自己有多无辜。你们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拿钱吗,你们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了。” “安安!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想你过得好。” 看着顾珍伸过来的手,傅洛安表情嫌弃地躲避,警告道:“别碰我。” 顾珍难堪地把手缩了回去。 傅洛安看着表情各异的母子俩,语气严肃道:“现在我们来谈正事,怎么把沈般般除掉。只要她活一天,我们的危险就永远都在。她得了癌症,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要找个彻底的方法,不让她在傅家人面前出现。” 沈嘉龙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不屑一顾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良要救她,打算给她移植骨髓。” “什么!?”傅洛安脸色大变,发出尖锐而恐惧的声音,“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沈嘉龙下意识而掏耳朵,才意识到无名指没了,脸色又变得异常难看,“怎么拦?他想来医院,不让他出门跟沈般般联系,一次两次行,后面咋办,难不成我们把他绑在家里?” 傅洛安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肩膀都在颤抖。 顾珍看着她不正常滴冷汗的样子,安慰道:“安安,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 傅洛安愤怒地拿包甩开她,冷汗从额头上落下来,弄花了她的眼妆,她的眼皮子剧烈地跳动,仿佛末日就在眼前。 “安安,我会帮你的!” 傅洛安用仇恨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生养自己的女人,脸上满是瞧不起和鄙视,“你要怎么帮我?” 望着她气势汹汹离开病房的背影,顾珍握紧双拳,在嘴里不停地默念:谁也不能阻拦我女儿的幸福!任何人都不可以! 第82章 连死的自由都没吗 沈般般午睡睡到了下午五点才醒过来。 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外面的天渐渐黑下来,就像一只黑盒子把她关在里面,整个世界寂静无声,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排山倒海般的孤独感令人窒息不已。 她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 “小希,你爸下午来花店里找过你,他打不通你的电话。他已经知道了你得癌症的事。他说要带你去医院里看病,希望你给他回个电话。” 微信语音里,传来江小希的声音。 在空旷的屋子里,发出回音。 黑暗中,沈般般一动不动地躺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丛,最后滴进了柔软昂贵的地毯上。 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她坐了起来,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把黑名单里的沈良拉了出来,拨了过去。 响了三四下后,那边立即就被接起了。 “般般!” 沈良哽咽的声音喊了出来。 “般般,你在哪里?你不要想不开。我今天去你店里,看到你的店被砸成那样了,你人有没有事?你哥说你得了血癌,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爸妈?” 原来沈嘉龙告诉他了…… 沈般般听着他充满歉意的声音,觉得晚了,“告诉你们有用吗?你们有钱给我治病吗?你们愿意给我捐献骨髓吗?顾珍巴不得我死不是吗!” “我愿意,我愿意给你捐。我们明天就去医院!” 沈般般没有说话。 听到那边没了声响,沈良抑制不住愧疚的情绪激动地哭了出来:“般般,对不起,是爸爸没用,让你一直过苦日子。连你生病了也不知道。我的女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爸一定会治好你!爸就算是把房子卖了,我也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 听到他这些话,沈般般只觉得好笑,他当了一辈子窝囊男人,何时反抗过顾珍,竟然还想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那俩母子怎么肯让他这么做。 “算了。”沈般般轻轻叹气,语气里没有一点愤怒和埋怨,“我不治了。你也别操心了。我死了对大家都好。这辈子我就是来受罪的,早点死了投胎说不定能过上好日子。” “般般,你别这么想……” 沈良发出绝望的呐喊。 沈般般摸摸眼睛,摸到一片湿意,发出一声讥笑,“我不这么想我能怎么想?你们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连让我死的自由都没了吗!” “般般,再给爸爸一次机会。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上幼儿园,画的一幅我跟你的画吗?爸爸一直收着,当宝贝一样藏着。那幅画里你把我画成了超人,希望超人保护你。对不起,爸爸让你失望了,爸爸从来没有保护过你……” “求求你,再给爸爸一次机会,让爸爸保护你最后一次,好不好?” 沈良不断地苦苦哀求,歇斯底里。 印象中沉默、矮小、透明的父亲,在沈般般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变成了逐渐稳重高大,在天上飞的超人。 被黑暗笼罩的屋子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沈般般颤抖着嚅动嘴唇,很小声地说了一个字:“好。” 啪嗒一声。 客厅里充满了光,宋寒周听到了啜泣声,在看见了窗边那个寂静的背影时,他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就站在那盏灯下面,高大的背影无声地观察着沈般般。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沈般般整理好情绪,擦干了眼泪,才转过身去,露出装出来的微笑,笑靥动人。 宋寒周挑了下眉,没揭穿她的伪装,慢慢解开领带,“洗过澡了吗?” 沈般般摇头。 “进来一起。” “哦。” 沈般般跟在他身后,踏入了浴室,还没脱衣服,就被宋寒周一把拉进了淋浴间。 第83章 狗男人床上床下两幅面孔 沈般般单薄的后背抵在冰凉的墙面,身前却是一具高大的男性身躯,烙铁般滚烫惊人,推也推不开,“宋先生……” 宋寒周时而吻着她,时而薄唇在她耳边擦过:“之前在哭什么?” 沈般般小声说道:“我爸想见我。” 宋寒周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勾起,也不问她原因,就说:“那就去。合同里没有写我不让你见任何人。只是要向我汇报。” “谢谢……” 沈般般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后面的话就被宋寒周的唇封住了。 第二天早上,宋寒周醒来,摸到身边却是空的。 才乖了一阵又逃了? 他下意识地猛然睁开双眼,连拖鞋都没穿,就走出了卧室寻找她的踪影,最后在厨房里看到了正在忙碌的背影。 她穿着香槟色的丝绸睡裙,衬托出无限美好,玲珑有致的身材,睡裙是吊带低领,弯腰品尝锅里煮的东西时,雪白的春景若隐若现,丝毫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诱人。 沈般般一转身,看到了背后脸色有些阴沉的男人。 她心里不由得紧张,赶紧做出解释道:“我昨晚没吃饭,饿醒了,所以煮了意面,你要不要吃?” 她的语气很卑微渺小,像是在征求主人的同意。 哪里不对劲。 宋寒周微蹙眉头,一丝怪异逐渐深刻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是沈般般没错,可是跟以前那个乖巧不失倔强的她比起来,总觉得缺少了某些东西。 沈般般见他沉默不语,不说话盯着她的样子很吓。 于是,她关掉了火,放下手里的厨具,低垂着头,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对不起。”从他面前擦肩而过时,她又下意识地道歉。 宋寒周瞥见她低垂的脑袋,没由来的烦躁加剧,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宋先生!” 沈般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上了中岛台,熟悉的男人气息包围了她,他的手掌从丝滑的睡裙抚摸,咬住她的耳珠:“我更想吃你。” 低哑磁性的嗓音,暴露了男人升腾的欲望。 “不要在这里……” 清晨男人的欲望很强,沈般般身体不断往后缩,一想要在厨房里被宋寒周做这种事,那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个做饭的地方。 宋寒周轻轻啃咬着她玲珑可爱的耳珠,撩拨着她身上他最熟悉的部位,“不要?可是你的身体说你很喜欢我这么对你。” 沈般般:“……”厉害不死你。 两个小时后,沈般般换了一套新的睡衣走到餐厅,那条香槟色的睡裙被撕烂了。 ……不是质量的问题,而是罪魁祸首太用力了。 此时,餐厅里,罪魁祸首正在吃她煮好的意面,他评价道:“味道不错。” 沈般般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我以前在西餐厅打过工,跟后厨的厨师学的。” 她会很多东西,都是在长年累月的打工中学会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自小独立,做饭对她来说并不难。她以前还幻想以后成了家,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做饭吃,可现在,这个梦想已经化为泡影。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途中无话。 宋寒周轻轻擦拭嘴角,目光淡漠,看向她,“你之前说傅洛安抄袭了你的作品,美术馆的原稿图是你画的?” 沈般般愣住了,不明白宋寒周为何忽然问这么敏感的事。这件事关乎傅洛安在国际上的名声,他又是傅洛安的未婚夫,这要她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宋寒周语气冷下来,“怎么不回答?难道只是你当时的一时气话?” 沈般般咬断嘴里的意面,咽下去后,直视他怀疑的眼睛,“我就算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我。那时候我被气疯了,才把事情抖漏了出来。现在想想,我算什么威胁,傅家根本不会在意真相。他们只会维护傅洛安。” 宋寒周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像情人一样用帕子帮她擦拭嘴角的酱,“沈般般,我忽然发现你的价值不止于此。把原稿图画出来,我会付你酬劳。” “揭穿傅洛安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们已经订婚了,她的名誉受损……” “这个你不必知道。” 一句话堵住了沈般般的所有疑问。 沈般般戳着盘子里的意面,狗男人,床上床下两幅面孔! 第84章 一个人死的时候会流这么多血 沈良穿好衣服,拿出自己的医保卡,正准备出门。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顾珍一进门,看到他要出门的打扮,立即明白过来,“沈良!你真的要带那个小贱人去医院看病?你哪来的钱?” 沈良手里有一个信封,里面藏的是他的私房钱,“顾珍!我告诉你!等般般的病好后,我们就离婚!我要和你分家,我要带着般般过!你不要这个女儿,我要她!”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顾珍彻底疯了,冲过去抢他手里的钱和医保卡。 沈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她狠狠推开,冲出了家门,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去了。 追到小区门口的顾珍急得满头大汗,拿出手机打电话,“嘉龙,不好了,你爸要去医院了,你快去医院拦住他!” 电话的另一头,沈嘉龙正在床上骂骂咧咧地提裤子,“妈,你怎么没拦住他!” 顾珍急得直跺脚,“我就出门买个菜,他就准备好一切要去医院了。早知道我就把他锁家里了!他还要跟我离婚!” 沈良坐在出租车里,一直催司机快点。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正跟在他的出租车后面,车里的男人握着手机:“小姐,沈良在路上了。” 傅洛安靠在傅家别墅的阳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喝着咖啡:“你看着办。如果见到沈般般,找机会也把她一起解决掉。实在不行,就先把沈良解决了。” 那边的人恭敬回了一个“是”。 “安安,下来吃早饭了。”楼下的花园里,章裕宁正好在花圃里采了一大束的月季,朝楼上的傅洛安微笑招手示意。 章裕宁年过六十,看起来仍是美貌不减,气质优雅。 傅洛安看着她慈爱的面容,心中泛起冷笑,“好的,妈,我马上下来。” 出租车停在仁心医院的斜对面。 过了马路就可以到了。 从车上付了钱下来,看着医院的大门越来越近,沈良的脚步加快起来,焦急地等待红灯一秒钟一秒钟地过去。 这时,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是沈般般打来了,脸上立即露出了欣慰的笑,赶紧接了起来,“般般,爸爸要到医院了。你在哪里,到了吗?” 沈般般正在医院门口,看到了马路对面正在张望的他,眼眶一下子有些湿润,忍住哽咽道:“我在门口,你看到我了吗?” 沈良朝前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在医院大门口的沈般般。 她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扎着辫子,多么像她小时候第一次上幼儿园,放学后没人去接她回家,沈良火急火燎地跟傅清华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开车飞去幼儿园接她。 那个时候,她才七岁,比一般孩子上幼儿园还晚。 蹲在幼儿园的门口,背着小书包,哭得泣不成声,可是看见他来了,坚强地抹去眼泪,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高兴地招手。 这个孩子从小吃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长大了,还得了绝症。 沈良愧疚地心在抽搐,他以为隔得远自己在哭她看不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对面的沈般般招手。 沈般般看到了他抹眼泪的动作,慢慢抬起手,回应他也招手。 红灯跳到绿灯了! 沈良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冲去对面,他没有看到从右手边飞速驶来的一辆卡车,等到他听到了对面撕心裂肺的那一句“爸爸”,冲过来的卡车把他撞飞了。 嗵! 巨大的声响,在仁心医院门口响起,鲜艳的鲜血像花朵一样在马路上盛开。 几米之外的沈般般,被冻在原地,区区的几步路,她却再也没办法迈开脚步,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尖叫声充斥着她的耳膜。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沈良的鲜血慢慢地流淌到了她的脚边,红的像一条河流。 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会流这么多的血。 第85章 连亲爸都敢杀 停尸房里,好冷。 沈良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要拿给沈般般的装钞票的旧信封,这是他仅有的私房钱,都是瞒着凶狠的顾珍一点点攒下来的。 此时,装着钱的信封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里面的钱,全部被顾珍拿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进入停尸房的那一刻,顾珍一个箭步冲到沈般般面前,挥起拳头对着她的脸她的身体狠狠地捶打,一边打一边骂。 “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冤孽!你害死了你爸!你要打死我还不够!还把你爸害死了!你到底要把这个家拆散成什么样!” 沈般般被打得晕头转向,耳膜里响起一阵阵的轰鸣,因为悲伤过度,她根本无力反抗,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顾珍打她。 顾珍打得越狠,她的眼泪越汹涌。 她被打到地上,紧紧握着从沈良手里掉下来的染血信封,泣不成声。 可是顾珍的拳头仍旧一拳又一拳的落在她贫瘠的后背上,像个疯子一样,像那晚在傅家一样,要把她打死为止。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死了大家都清净!你活着干什么!” 旁边的医院工作人员看了都忍不住皱眉,想上去阻拦都被顾珍给挥开。 直到沈般般被她打得吐出一口血来,顾珍看着地上的血,突然停住了,仰头疯狂大笑:“活该!你这个祸害!你活该!这都是报应!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应!” 在门边的沈嘉龙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被白布盖住的沈良的尸体,被大卡车碾过的尸体面目全非,身上的骨头几乎都被撞断了。 沈嘉龙赶到现场时,就看到沈良的尸体倒在血泊里,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肇事的卡车司机被交警带回了局里,沈嘉龙作为死者家属刚从警察局回来。他是道上混的,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司机是被人买通的,还在那演戏道歉认错。沈嘉龙狂揍了他一顿也没用,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谁策划的。 他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沈般般,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冰冷的停尸房内。 “爸,我错了……我错了……” 沈嘉龙越听越难受,愤愤转身离开了医院。 疯狂飙车超速到达洛安美术馆,沈嘉龙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一股劲儿地冲进了傅洛安的办公室,她正在里面和管理人员开会。 看到沈嘉龙那副疯狗模样,傅洛安赶紧挥手让下属们离开,并命令秘书把门关上,谁也不准进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傅洛安拿起透明的水杯,端庄优雅刚要喝一口水,沈嘉龙冲上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水杯,往墙上砸去,“是不是你干的?”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沈嘉龙一巴掌拍在她的桌面前,桌上的东西弹了弹。 傅洛安精致的眼妆纹丝不动,挑起长长的假睫毛问他:“你指的是什么?” 看她仍然在装傻狡辩,沈嘉龙弹跳起来,猩红的眼睛里混满了杀人的冲动:“我跟你说了,我会稳住老头子,不让他带沈般般看病!你倒好,找了一辆卡车,买通司机,直接把人撞死在医院门口!傅洛安,你可真行啊,我真看不出来你连亲爸都敢杀!” 啪! 傅洛安一巴掌甩过去,清脆的一声,精美的妆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怒意:“把你的嘴放干净点,他不是我爸!” 沈嘉龙的脸被打歪。 他不怒发笑,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傅洛安:“你下一个要杀的是不是你亲妈,还是我啊?” 傅洛安笑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一千万,是给你今天的补偿。你那个当司机的爸一辈子都挣不了一千万。你是要一个废物父亲,还是要这一千万,我已经替你做选择了。” 沈嘉龙贪婪的目光盯着桌子上那一张银行卡,呼吸渐渐平息下来,身体在椅子上缓缓滑坐下去,伸出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鄙夷地看向傅洛安。 “傅洛安,你可真狠。” 第86章 她迟早会受不了打击自杀 傅洛安很满意他为钱屈服的反应,不过是一条见钱眼开连亲爸都肯卖的疯狗而已,只要钱给的多,让他亲手杀了亲妈顾珍,他也会毫不犹豫。 “我这么做,不过是及时止损,为了我们的利益。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以绝后患吗?”傅洛安警告他,“你把顾珍看好,别让她发疯到处乱说。” 否则,她会亲自动手解决掉那个疯婆子。 不过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沈嘉龙看着她,不停地摇头笑,像是要看穿傅洛安的真面目。但是他没有再继续发疯,起身拿起卡,还顺走了她面前的一只名牌女士手表,“我走了。” “沈般般怎么样了?”傅洛安叫住他。 沈嘉龙不屑地发出冷哼:“想要救她的爸因为她被车撞死,还能怎么样,人不疯已经很好了。我看你也别费劲了,她迟早会受不了打击自杀。” 傅洛安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宋氏集团的总裁办。 林渠敲门进来:“宋总,老夫人那里来电话,请您今晚去老宅吃晚饭。” 宋寒周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太阳穴,见林渠还没走,“还有事?” 林渠掩饰了一下尴尬的表情,“老夫人说,让您和傅小姐一起去。” “她倒是会讨好老人家。”宋寒周轻蔑地笑了笑,“傅洛安出去留学两年没事找事的功力倒是长进了,还是她以前端着的清高样子讨喜一些。” 林渠听了他的话,差点没憋住笑,宋总果然口味独特。 宋寒周目光锐利,看着他憋不住的样子,“怎么,你有话说?” 林渠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宋总,傅小姐急于想抓住您,其实不难理解。当一个女人表现出心急的时候,说明她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女人的威胁。” 宋寒周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挑眉,“威胁?她觉得沈般般是威胁?” 一提到沈般般的话题上,林渠这位特助就谨慎多了,虽然沈般般最终还是成了他养着的小情人,但是她在宋寒周那里的地位林渠始终看不透,估计连他本人都不清楚。 所以,林渠还是谨慎为妙:“就算是再厉害的女人,也还是会嫉妒的。” 宋寒周迈出修长的一双腿,跨进打开的电梯门内,语气不甚满意,“当我宋寒周的妻子,连这点气都沉不住,果然还是不够格。” 宋家的中式老宅,建在宋家的庄园里。 苏派的婉约细腻和江南大宅的豪门贵族相结合,彰显着宋家祖祖辈辈的荣光与辉煌,几个世纪都不可撼动的地位。 宋老夫人在庭前浇花,细致地给一株山茶花洒水,“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没带洛安一起来?” 宋寒周立在檐下,头顶的竹帘卷起,垂下来一半,树影花影遮挡在他俊美绝伦的侧脸上,令他身上散发的寒气柔和了相当。 他抿紧薄唇,“她既然会来讨好您,就不需要我通知她了。” 宋老夫人回头,放下葫芦瓢,“你怎么这么说话,洛安哪里惹到你了?她讨好我不是应该的吗?” 宋寒周冷漠深邃的瞳孔里布满寒霜,“你让我和傅洛安订婚,我已经如了你的愿。就像当年你逼父亲娶周韵一样。可是我不是他,不会再继续任由你摆布。” “住嘴!” 宋老夫人把手里的葫芦瓢扔出去,砸在了地上,碎成两半,水花溅在了宋寒周的西装上。 宋寒周并没有退后,掸了掸袖子上的水珠。 宋老夫人长叹一口气,脸色沉重:“你父亲他全都是自作自受,找了个不入流的女人,还搞出私生子来,甚至为了她抛下宋氏集团要跟那个女人远走高飞。要不是那场车祸……是他自己选择了那条路。难道我不心痛吗?死的是我的儿子。” 宋寒周淡淡掀起眸子,语气不紧不慢,脸上没什么表情,“您真的为他感到可惜吗,还是怪他损害了宋氏的利益?” 一下子被狠狠戳中痛处,宋老夫人气急败坏,也撕破了最后的一层纸。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还是傅家保姆的女儿?你跟你爸一样,都喜欢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是想恶心傅家呢,还是存心恶心我?” 宋寒周的脸色沉地能滴出水来,“您怎么想都可以。” “你!” 第87章 那种女人缠上你还能为了什么 宋老夫人已经年迈了,刚才说出那么多话,用尽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而面前的长孙,对她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她知道他已经羽翼丰满独当一面了,甚至比他的祖父和父亲都要野心勃勃,城府深厚,她老了,没办法再撼动他了。 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宋老夫人缓和了脸色,主动求和。 “你想找女人无所谓,我不会来管你那些事。就是你找的女人太特殊了,让傅家有借口跑到我面前来说三道四。寒周,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章裕宁母女是来过我这里说起那件事,我打发走了,还对傅洛安说,若是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就承认她是宋家的孙媳妇。我哪一点没有为你考虑。” 宋老夫人的示弱,令宋寒周俊美的眉宇出现了一丝松动,“傅家我吃定了。” “你不肯娶傅洛安,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跟其他人无关。” 宋老夫人看了他眼,她挥挥手,无力道:“行行。只要你以宋氏利益为先。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你。不过那个叫沈般般的女人,你别拿到明面上来玩。那种女人缠上你还能为了什么,越是底层的人,手段越是肮脏,无所不用其极。” 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老夫人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苏筝这才从旁边的院子里走出来,刚目睹了一场“大战”的他,还心有余悸:“你就这么跟老夫人开战了,不怕瑞士那位跑回来?” 宋寒周端起茶桌上的小口瓷盏,嗅了嗅茶香,“早点结束不好吗?” 苏筝心痒难耐,“看来你是憋着大招了。现在和傅家的婚事订了,傅家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对南楚国际经贸区那块万亿的项目势在必得,到处在融资” “你很空?”宋寒周翻了记白眼。 苏筝听他这句话,有所防备,怕被算计,“怎么?” “今天晚上跟我去看个病人。” 宋寒周想起沈般般身上那些瘀伤就有些心烦意乱,她本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可是宋寒周看着不舒服,摸上去更不舒服。 苏筝八卦地一笑,“什么病人,是你那个小情人。你终于舍得让我去见她了,我还想好好研究一下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奥秘,对你宋总这么有用?” 宋寒周吐字清晰:“滚。你敢碰她,我让你这辈子都拿不了手术刀。” 苏筝噗嗤一声,“宋寒周,你真该好好看看你刚才那副护犊子的表情。至于吗,我又不跟你抢,看一眼怎么了,还能少她一块肉?当初可是我提议你继续养她的。” “寒周,我来了,奶奶呢?” 傅洛安的声音比人先到,手里拎着名贵的茶礼品,从前院跨进来了,脸上带着殷勤的微笑,可是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沈般般竟然被宋寒周养起来了! 一定是沈般般求他帮她买下了店面,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点勾引人的本事! 傅洛安怒火中烧,可是她在宋家,不能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 她憋得五脏六腑都要扭曲了,还要笑着面对宋寒周:“我给奶奶带了一些茶过来,是特级的银针,听说奶奶最爱喝这一款了。” 宋寒周目光淡淡,“放着。” 苏筝看着她手里的礼品,很不客气,“傅小姐太客气了,给我。我转交给老夫人。” 傅洛安知道这个住在宋家的家庭医生苏筝,他不仅跟宋寒周的关系很好,老夫人也对他十分信任。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去讨好一个家庭医生:“苏医生,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给你带一份?” 苏筝受宠若惊,回头看了眼宋寒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离开饭还早,要不我们泡一壶?” 傅洛安被苏筝的话拉住,只好愤愤地望着宋寒周的背影进了内院。 第88章 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 苏筝一边泡茶,一边打量着傅家这位千金。 傅洛安的出身样貌身材都很好,而且学历高,自己也有事业上的成就,在国内的名媛里是数一数二的拔尖人物了。只不过她再怎么优秀,宋寒周也不会喜欢她的,顶多就是当个妻子的摆设。 苏筝太了解宋寒周了,他从小的经历注定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 “傅小姐,请喝茶。” 正在出神的傅洛安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谢谢。苏医生在宋家和寒周哥很久了?” 苏筝微微一笑,打哈哈道:“我和寒周自小就认识,可以说是竹马兄弟。他从小到大任何糗事我都一清二楚,傅小姐想不想听听,和我一起笑话他?” “苏医生太幽默了。” “他这个人啊,性格很差,谁都不敢跟他做朋友,也就我任劳任怨,二十几年如一日热脸贴冷他屁股。” 傅洛安端庄优雅地微笑了下,捏着茶杯转了转,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其实我一直很想走进他的内心,多了解他一些。毕竟我们以后要成为夫妻,知道他的喜好、生活习惯、身体状态,我才能更好地照顾他,成为他合格的妻子。” 噗。 苏筝差点没被她这番话把茶喷出来,但看她那一双钻饰美甲的手,哪里是会照顾人的,“傅小姐你不要介意,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在宋家的晚餐结束,傅洛安察觉出宋老夫人对她没之前那么亲切了,以前起码还会笑一笑,可今天一晚上,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屈指可数,对她送礼夹菜都很冷淡,晚餐结束后老夫人就回房了,留她的话也没有。 她开始慌了,是自己哪里不合宋老夫人心意吗? 宋老夫人是她最可靠的一张筹码,要是连她老人家都对自己不满意,那她嫁给宋寒周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傅洛安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朝宋寒周看去。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傅家都会满足她,造就了她想要什么都必须得到的极端性格。她要得到宋寒周,当上宋氏集团的夫人,就必须铲除所有的威胁。 无论这个威胁是谁,只要挡了她的路,就必须消失。白天她派人撞死沈良,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而是松了一口气。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发出的震动惊醒了傅洛安。 她瞪大眼睛,看到来电显示正是她脑子里在想的——沈般般! 这是宋寒周的手机。 她故意点了接电话的按键,紧张地靠近宋寒周,语气委屈地说:“寒周,我想明白了。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只要你记得回家,我都可以接受。只要能成为你的妻子,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你这个人。” 宋寒周目光向下,看见她睫毛半垂着,双眼湿润,一脸假装坚强的楚楚可怜的表情,“是吗?你不觉得委屈?” 傅洛安捏紧双手,抬起小脸,咬了咬蜜色的嘴唇,“也许你不知道,从十六岁时在晚宴上见过你之后,我傅洛安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你宋寒周的妻子。所以我才这么努力,包括两年前出国留学,就是为了能匹配上你。” 宋寒周看着表露真情的女人,冷峻的眉宇松弛,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难得的温情流露,“乖。” 乖…… 电话那边的沈般般,身体冰凉,按断了电话。 原来他不只是对自己说这个字,对傅洛安也会这么说。沈般般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原本她打电话过去,是想告诉他,她爸死了,她不回去了。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通知的必要。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件物品,只有他想起来要使用时才会找她。 其他的时候,任由她自生自灭。 第89章 什么叫爸替我先死了 顾珍当天下午就把沈良的尸体送到火葬场火化了,到了火葬场里沈嘉龙才出现,听他们母子俩的对话,是在讨论赔偿金的事。 人还在火炉里没有化掉,这对母子就在讨论钱的事了,丝毫没见多伤心。 他们的冷血再次刷新了沈般般对家人的认知,她为沈良感到不值,也为她自己不值。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么冷血无情的家人,她应该早点离家出走,醒悟得太晚了,被吸血了这么多年,搞得自己人财两空,只剩下癌症。 正在排队等领骨灰时,沈般般精神恍惚地蹲在角落里,她一天没吃东西了,精力体力耗损巨大,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嘉龙叼着一根香烟,脾气暴躁地在电话骂人:“王杰,我跟你说,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你跟兄弟们说,准备好一切,把资料给我查清楚,把肖睿那个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查出来。断了我三根手指,把我像狗一样打出去,我沈嘉龙是那么好惹的吗?” 角落里的沈般般眼珠子转动了下,看清楚了沈嘉龙那两只手只剩下七根手指,另外的三根装上了假体。 这是宋寒周的“杰作”。 当沈嘉龙暴戾的眼睛看过来时,她的身子僵住了,后背紧紧贴着起灰的墙面,紧张地没有吱声,把头低下去。 一股刺鼻的烟味吹到了她脸上。 咳咳!咳咳! 她开始咳嗽起来,把脸都呛红了。只见沈嘉龙把手指的假体拆卸下来,将残疾的手放到她面前,强迫她看,“怎么,觉得我很可怕,连看我都不敢了?” 沈般般使劲摇头,“我没有。” 沈嘉龙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眼睛肿红,气色十分的憔悴,“你可真是命大。得了这么重的病还没死,让爸替你先死了。” 沈般般猛然瞪大双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爸替我死了?” 被她质问后沈嘉龙一阵心惊,别开脸匆匆掩饰过去,站起身来,把脚下的一块石子踢出去,扔下一句话,“沈般般,这个家搞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你跟宋寒周搞在一起害得爸妈被傅家赶出去老脸丢尽,爸又因为要给你看病被车撞死,你还有脸活下去?” …… 沈嘉龙的话在沈般般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遍遍重复。 ……这个家搞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你跟宋寒周搞在一起害得爸妈被傅家赶出去老脸丢尽。 ……爸因为要给你看病被车撞死。 ……你还有脸活下去? 沈般般瘫坐在墙角,闭上眼睛,嘴里咬出了满口鲜血。 沈良的骨灰拿到了,顾珍脸色灰白地捧着骨灰盒走出来,交给了旁边等待的沈嘉龙后,朝角落里的沈般般狠狠踹了一脚。 “你个丧门星!” 周围还有其他人,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小声议论。 沈嘉龙赶紧去拉住顾珍,“妈,赶紧上车。我们先回家,给爸整理一下遗物。明天还要举行葬礼,很多事等着去做。别浪费我时间。” 顾珍骂骂咧咧地上了车。 一个大妈把沈般般扶起来,“小姑娘,你没事?” 沈般般吃苦吃惯了,最怕陌生人突然的关心。刚才顾珍踢她时把她踢得酸水都吐出来了,她都没哭,可是陌生人的一句话,让她眼泪瞬间决堤。 周围人议论纷纷。 “刚才那个是你妈吗?可真狠,不会是后妈。” “小姑娘别哭了,回家。” 家……她有家吗? 游魂似的走出了火葬场,沈般般站在路边,两眼无神地望着周围荒芜的建筑,车子开过扬起无数灰尘中,她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个荒废的工地。 黑夜里,沈般般站在没有围栏的废弃工地顶楼,远方是万家灯火,脚下是呼啸的夜风,随时都可以把她吹下去。 她听到电话里宋寒周对傅洛安说“乖”,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第90章 宋寒周,我爸没了 离开宋家老宅后,宋寒周在车上打开手机,发现多了一个通话记录。 他给沈般般的备注很简单,就是她的名字——沈般般。这个通话记录大约有一分多钟的通话时间,可是他根本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他回想起时晚饭时傅洛安坐在他旁边,顿时眉头一沉,一丝犹豫都没有,拨了回去。 沉闷冗长的忙音一停不停地在响,可是那边就是没有人接起来。 林渠在面前问道:“宋总,今晚是回别墅还是去流璟湾?” 流璟湾就是沈般般住的那套江景房。 宋寒周今晚不打算去那里了,明天一早首都商贸部那边来人谈开发的合作,行程会议十分的重要。但是这个电话扰乱了他的心思,“先去流璟湾看看。” “是。” 踏进流璟湾的房子,里面一片漆黑。 宋寒周回想起昨天回来时也是里面一盏灯都没开,沈般般当时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娇小单薄的身体背对着他,望着远方璀璨的江边灯景,沉默得没有人气。 但是她很乖,灯一打开,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就瞬间被开启了开关似的,转过那张漂亮动人的笑脸,笑盈盈地回应他。 那一刻,宋寒周的身体里产生了一股奇怪的电流。 这间空旷的房子里多了一个女人的气息,而不显得让他觉得单调冷清。她等待他回来的场景,格外地让他觉得新奇有趣,又很踏实。 就好像,就好像……妻子等待丈夫回家的那种感觉。 在他对沈般般的身体感到踏实之外,还多了一种情感上的奇妙体验,有个女人等他回家的感觉似乎不错,她乖巧甜美得让他当时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她。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把房子里的所有灯都打开了,却找不到沈般般的踪影。 “人呢!” 他把卧室的门重重摔上,走到客厅里,像一头丛林里暴走的猎豹,随时要活吞了所有生物,正在悄悄打电话的林渠吓得连手机都掉了。 林渠赶紧捡起手机,“宋总,我们正在查沈小姐的手机定位。” 宋寒周眼眸冷如冰窟,动了动脖子,单手把勒得很紧的领带解开,脖颈上青筋突起,“才刚乖了两天,又不听话了。这个女人是不是不怕死?” 价值不菲的领带被扔到脚下。 只见宋寒周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修长的右手捏紧玻璃杯,仰头喝尽后,砸向了对面的墙体,玻璃碎片溅飞一地。 林渠后背发凉,耳机里传来了消息,“宋总,查到了沈小姐的定位!在临郴大道的郊区,一处废弃停工的工地上。” 同时,摆在台上的手机,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震动。 沈般般在顶楼醒了过来,看到手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她晕过去以后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望着脚下近在咫尺的边缘,她感到一阵后怕。 要不是低血糖犯了,她可能已经跳下去了,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 手机里,全是宋寒周的未接来电。 “你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了男人充满怒意的声音。 听到宋寒周的声音,沈般般感觉天旋地转,那股止不住的委屈如洪水般地倾泻而出,对着自己爱过、只有在床上才会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宋寒周,我爸没了……” 多年后,当这个男人只能从电话里听到一阵阵的忙音,她再也不可能接起来时,他总会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个时候,她心碎的哭声,长年累月淹没了他的人生。 那场雨,从那时候起一直下到他老死的那一天,都没有停。 第91章 宋寒周说需要她 半个小时不到,宋寒周冲上了空旷的废弃工地顶楼。 荒芜的郊区,扰人心烦的虫鸣哭嚎,钢筋水泥嶙峋的建筑地面上,女人躺在那里,空气里充斥着绝望的气息,几乎把她压得粉身碎骨,再也止不起腰来。 宋寒周快步上前,把沈般般从地上抓了起来,女人的身体就像是被抽去了骨架,瘫软在他的臂弯里,身上冷的惊人,“沈般般,醒醒?” 沈般般麻木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男人焦急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她张了张嘴巴,不知是恐惧,还是高兴,一把抱住了宋寒周。 她抱着唯一可以抱住的人,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宋寒周,我把我爸害死了……他为了来见我,被车撞死了……” 宋寒周感觉到肩膀上被泪水浸湿了,永无止境的眼泪流进他的衬衫领子里,递进他的脖子里,烫到了他的皮肤。 他不由得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不是你的错,不要这么想。” 沈般般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忏悔:“他是为了我死的!如果我不去见他,他就不会出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应该死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 最后那句话被宋寒周听见了,他立即明白了沈般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用力抓紧她瘦弱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自己,眼神里深埋着无法穿透的黑暗冰层,“你来这里是为了自杀?” 顶楼的夜风呼啸过两人的脸颊。 沈般般感觉到了他弥漫在夜色里的寒冷,身子忍不住发抖,羞愧地低下头,尽量避开他质问的暗黑眸子,“我……” 下一秒,她低垂的头颅被他揪了起来,那只手力道大到要把她的下巴捏碎。 宋寒周的薄唇贴近她,如野兽般,撕磨着她脖颈上的动脉,“沈般般,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需要你,给我好好活着,不要再有任何寻死的念头。否则我会把你绑在床上,让你生不如死得活着。听明白了吗?” “你需要我?”沈般般声音嘶哑,眼泪无声地在她绝望的脸上肆意流淌。 “我需要你。”满脸霜寒的男人语气坚定如一柄利器,凿开了她心里的那座冰山。 这四个字,牢牢抓住了她眼睛里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一束光从冰山的背面缓缓上升。在她想死的这一刻,宋寒周说需要她,这就够了。 她可以不要自尊心,不要廉耻。 她可以当宋寒周的玩物,当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只要他还需要她。 还没等宋寒周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黑,小姑娘就把他扑倒了,沾着泪水的嘴唇追寻着他的薄唇,吻得急不可耐,让他无法招架。 嘴里一股眼泪的咸味,宋寒周很嫌弃,把缠在身上的肉娇软躯体推开了几公分,拧着眉头,语气无奈,“沈般般,你起来。” 刚要咬他喉结的沈般般,松开了小嘴,渐渐清醒了过来。 宋寒周坐起来,西装上全是灰尘,脸色灰恶的不行,洁癖犯了,但是看着小姑娘楚楚可怜的巴掌脸,又不忍心骂她。 “你……”宋寒周故意眼神凶狠。 沈般般盯着头顶扬起的那只手,以为他要打她,害怕得倒退,离边缘近在咫尺,丝毫没察觉还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宋寒周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回去!” 林渠看到两人安然无恙地下来,这才放下心来,让藏在暗中的安保撤了,“宋总。沈小姐,你没事就好。” 看到林渠脸上真心的担忧,沈般般眼睛又红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握紧她手的宋寒周用了用力,把小姑娘弄得眉头锁紧,睨了一眼刚要露出笑容的林渠,冷哼道:“只跟他道歉,不跟我道歉?” 林渠嘴角一僵,赶紧收住笑,心想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对不起……” 沈般般缓缓掀起湿气朦胧的鹿眼,细细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拨了几下,软绵绵道歉的态度可怜得像小动物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原谅她的一切。 宋寒周喉结一紧,故作生气地松开她的手,先行进了车里。 第92章 怎么,吃醋了 沈般般在车里累得睡着了,回到住处后,宋寒周把她抱进了浴室。 她有些神志不清了,累得连眼皮子都不想睁开,身子瘫软地缩在他怀里,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宋寒周给她脱去那一身脏衣服。 宋寒周给她洗澡的动作娴熟,小姑娘一声不吭地靠在他胸膛里任由他揉搓,小脸被热气蒸红,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水润的小嘴似乎在说梦话。 看着她睡得很香的睡颜,宋寒周洗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可理喻,自己堂堂的宋氏集团总裁,竟然成了她的洗澡仆人? “唔呃。” 沈般般被他咬醒了,睁开无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宋寒周咬牙切齿,把毛巾扔她脸上,起身,“自己洗。” “……哦。” 看着他全身湿透了走出去的样子,沈般般这才清醒了,很乖地在浴缸里坐起来,捧起泡沫往自己身上涂抹。 可还没洗几分钟,男人又进来了,脱光了衣服,一脚踩进了浴缸,捉小鸡似的把她抓进怀里,报复性地拿毛巾狠狠搓她的背,搓得皮肤都红了。 嘴里还语气不爽:“沈般般我告诉你,今天看在你爸死了的份上,我纵容你一回,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明天马上给我恢复正常。” “……” 沈般般把原本抱住膝盖的小手探进水下,抓住了男人的弱点。 宋寒周顿时身子一僵,嗓音沙哑,“别闹。” 她恶作剧地笑了笑,白嫩的脖子往后微扬,去看男人隐忍的脸色,“你不是说今天可以让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娇柔的声音诱得宋寒周眸色一沉,抓住了她的后颈,把小姑娘半提起来,薄唇有意无意地在她脆弱的后颈上摩擦,寻找下口的地方,“沈般般,你在找死。” “我错了!” 下一秒,道行太浅的沈般般就被男人拽入了万劫不复的欲海。 她其实是想借着这一刻和宋寒周的沉沦,宣泄她心里面无底洞般的空虚。再多想一秒沈良的死,她都怕自己会走不出来。 结束后,离开了浴室,沈般般又被宋寒周抓起来涂药膏。 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一块一块触目惊心的淤痕,仍是没有褪去的迹象,看得宋寒周眉头紧皱,“你这什么体质,就没见过这么能留伤的身体。” 沈般般感觉到男人的手一直在她的伤口上摸索,她终于有了些小情绪,大胆地回了一嘴,“哦,宋先生见过很多女人的身体。” 宋寒周一双滴黑水的眼眸,被她撅嘴不服气的样子勾得兴致盎然,“怎么,吃醋了?” “我哪有资格吃醋,你爱找多少女人就找多少。傅洛安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沈般般不想跟他说话,目光向下。 男人的浴袍敞开,露出性感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可疑的牙龈,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不少,大腿时而会触碰到她紧绷的脚趾。 沈般般觉得这样不整洁的宋寒周有种凌乱的美感。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的时候会溺毙她。 “呵,嘴硬。” “我嘴硬还是嘴软,宋先生不是知道吗?” 宋寒周听到她的语出惊人,一愣,下手重了些,疼得她嗷嗷叫,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咪。 被她可爱的反应逗乐,他轻笑起来,语调慢悠悠:“沈般般,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是?” 第93章 以后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沈般般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疯言疯语了,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小脸发烫,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催促他,“你快点。我困的不行了。” “好了。” 宋寒周勾着唇,把她从台面上抱下来,取下睡裙,从头给她套上,然后再给她披上睡衣外套,这样不至于让涂的药膏蹭到床上。 穿好衣服,沈般般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宋寒周站在床边,看着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稍稍把被子往下拉一点,露出她的眼睛和鼻子,黑亮的眸子滴淌着悲伤的水光,虚弱苍白的小脸看上去可怜极了。 沈般般的长相是清纯干净的,五官灵气没有攻击性,却有一种柔媚的娇气,是那种想要把她狠狠吃掉的骄傲,一个眼神都流露出诱人的妖媚。 尤其是她用这样一副无辜水灵的眼神问他:“你不睡吗?” 宋寒周忽然觉得,自己何曾这么怜香惜玉了,禽兽一次未尝不可,可是小姑娘发了点烧,给她洗澡时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打算明天叫苏筝过来给她看看。 “要我陪你一起睡?” 他坐下来,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捏住了她的小手。 宋寒周从不自欺,因得不承认,自己对沈般般的身体是真的上了瘾,总想要狠狠欺负她,听她在自己身下求饶。 沈般般的手被他把玩着,挣脱不开。 他俯视下来的眼神,带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沈般般的体温在升高,闷在被子里,有些发虚汗。她嗫嚅道:“不用不用。” 小姑娘躲在被子里,很乖地看着他,宋寒周的心软下来,按上她的额头,“现在还怕吗?”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头顶,像一根羽毛,拂过她的脸颊。 沈般般明白他在问什么,眼神向旁边移去,不去看他,她看着角落里的月光,好像沈良就站在月光下向她挥手告别。 她又不争气地落下眼泪,“现在不怕了。我跟家里人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对我也不好。我爸很懦弱,一辈子只听顾珍的话。我恨过他。现在他死了,以后不恨了。” 原来死亡真的可以带走仇恨,沈般般心里的结又解开了一个,只是代价太大了。 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手指抹去她的泪,宋寒周像对待一件精致易碎的物品,温柔细致地修复她脸上的悲伤,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父亲也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为了逃离责任,和另一个女人私奔,最后死于车祸。和你不一样,我依旧恨他。” “……” 他袒露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把自己脆弱不堪的回忆撕扯开,为了安慰她吗? 沈般般脑子空白了几秒钟,拉住他的手,慢慢从自己湿热的脸上移开,只是宋寒周没有给她机会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吻下来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熨帖。 这一晚,就让她在无限的悲伤和温柔里堕落,“宋寒周,我喜欢你。” 她主动勾住宋寒周的脖子,无比渴望从他身上抓住一丝温暖,让男人凶狠地融化她,霸道占有她,带给她更剧烈的痛楚。 宋寒周咬住她鲜嫩的脖颈,尝到了她的甜味,吃不腻似的,“我知道。” “宋寒周,你喜欢过一个人吗?”沈般般在他怀里发出轻弱的啜泣,是激动的盎然。 她把自己的心剖开,他看到了她跳动的心脏,取了出来,揉捏着她的柔软,掌控着她的命脉。只有昏天暗地的情欲,没有鸿蒙初开的情感。 “没有。” 宋寒周很坦诚,没有就是没有,他也并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 沈般般带着略急的气喘声贴在他耳边,“那你以后不要喜欢上任何人,否则的话,会很难受很难受的。我希望你一生都快乐。” 他托着她的后脑勺,温存揉几下,欣然低声道:“好。” 第94章 把人养着,就要对她负责 站在衣帽间的镜子里,沈般般换下睡衣,从镜子里看见男人留在她身体上的痕迹,昨晚的疯狂一遍遍地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真是疯了。 她在心里面唾弃自己,宋寒周三言两语就让她又陷进去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诫自己要清醒,可是脸上的滚烫却怎么也退不下去。 走出房间时,一个穿着蓝色西装革履、后脑勺扎着一丛短辫的男人,收起听诊器,朝她看过来,脸色带着一副恍然如此的表情,轻轻啧了两声。 沈般般难为情地低下头。 宋寒周听到脚步声回头,身体检查结束后正系上自己的衬衫扣子,简单地给两人介绍了下,“苏筝,宋家的家庭医生。沈般般。” 苏筝是个自来熟的开朗性格,三步跨坐两步,向沈般般伸出手去,“沈小姐你好,早有耳闻,我一直想见见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沈般般有些诧异,和他握手,“你听说过我吗?” “我对你可是好奇已久。”苏筝挤眉弄眼地说着,一边低头研究她的手,还捏了捏,很柔软,皮肤丝滑,带着一股天然的体香。 宋寒周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宝? 苏筝趣味盎然地想,难怪宋寒周这么喜欢抱着她睡觉,改天要是有机会能做个检查就好了,研究研究这个宝贝的奥秘在哪里。 手被又揉又捏,对方的目光还很执着,沈般般想把手抽回来,但力气没对方大。 这时,宋寒周一把用力地抓住她。 沈般般吓了一跳,手腕被他紧捏住,几乎要把骨头捏碎,与他那双暗沉至极的眸子对上,听到他厉声命令:“去洗手。” “好、好的。” 他又变成了让沈般般胆战心惊的样子,沈般般赶紧听他的话去洗手。 苏筝有些可惜地望着她的背影。 宋寒周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可以滚了。” 苏筝啧了声,这个男人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霸道,“宋总,你可真是禽兽不如。小姑娘昨晚发着烧,你还折腾她。悠着点儿,别到时候把孩子搞出来了。” 刚才沈般般低头时,脖子里那些吻痕,苏筝看得一清二楚,要是领口再低点,估计里面更是“惨不忍睹”。 他转念又一想,能让宋寒周这么疯狂的女人,他是头一回见。 宋寒周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你以为我是你。” 苏筝瞬间被噎住,被堵得无话可说,谁让他前女友怀孕后带球跑了呢,他到现在都没办法把老婆追回来,一年还只能在圣诞节见一次孩子。 “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既然把人养着,就要对她负责。哪怕你不娶她,也要考虑下她的以后。万一哪天她想结婚生孩子,你总不能不放人?看你到时候怎么办。”苏筝嘴毒,也想看看宋寒周被女人虐惨的下场。 闻言,宋寒周的神色寒如冰窟。 苏筝看着他的表情,不出所料,耻笑了声,“你不会从来没考虑这个事情。她现在是年轻貌美,等过了几年十几年,你还能对她产生兴趣吗?你可以花钱买她几年,但是后半辈子,总得给她一个交代,要么就放她走。” 话语戛然而止,苏筝怔怔地望着宋寒周身后,随即拿出药,走过去,“沈小姐,我给你开了退烧药,一天三次。这是进口的药膏,可以让你身上的淤痕好快些。” “谢谢苏医生。” 沈般般接过那些药,虽然听到了那些残忍却是事实的话,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伤心,连争辩的欲望也没有,眼睛里除了淡漠,就是淡漠。 苏筝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不用谢。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尽管联系我。”他凑到她耳边悄悄说,“要是宋寒周欺负你,你来找我,我帮你。” 他对沈般般寄予了“厚望”,有种想看宋寒周好戏的心态。 这次,沈般般抬起漆黑发亮的鹿眼,露出了真心的笑,“谢谢你。” 苏筝被她的眼睛惊艳,她真心实意看着人的时候样子乖得不行。他悻悻地瞧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宋寒周,觉得自己再不走又要遭受他恶毒的攻击了,他只能把话说到这儿了。 溜了溜了。 第95章 我无法给你任何名分 苏筝离开后,沈般般走到宋寒周身边,“宋先生,我今天要去给我爸守灵,晚上就不回来了,可以吗?” 她特意穿了一身黑裙子,更衬得皮肤雪白。 宋寒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想苏筝的那些话,内心剧烈地波动着,可是脸色却仍是一派平静,“不行。” “那我早点回来。” 立即从她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失望,睫毛轻颤,她却不敢说出来。他不自觉地抬手去摸她滚烫的小脸,轻咳一声:“晚上结束后我来接你。” 得到了他的应允,沈般般也没有高兴太多,“好。谢谢你。” 屋子很大,阳光也很充足,两人隔着一米左右,透明的尘埃洒落在两人之间。 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 宋寒周瞥见她雪白脖颈上的痕迹,想起昨晚她有多美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略显尴尬地将目光移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沈般般的目光落在他英俊的侧颜上,明明那么近,她却无法进入他的内心,觉得他陌生又疏离。昨晚袒露心事的他好像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把门关上了,不让任何人进入。 “你是指苏医生说结婚成家的事吗?” 宋寒周眉头一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呼吸变轻了,跟着她的话语紧张起来。随后,他听到沈般般用轻松的语气说:“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成家了。” 他瞬间如释重负,转头看她,“真的?” 沈般般抿了抿嘴角,很平静地看着他,“嗯。” 她的目光透过那双平静淡然的眼睛,宋寒周感受不到她有任何渴求的温度,她不争取,也不反抗,平静跟昨晚那个在欲潮里一遍遍说喜欢他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宋寒周不让自己再多想,音色薄凉:“钱和物质上我可以保证,但是我无法给你任何名分。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没关系。”她也不奢求这个,反正她活不久了。 沈良的葬礼摆在一个日租的公共灵堂里。 沈般般问了沈嘉龙才知道葬礼在哪里举行。对方起初不肯告诉她让她别来,在她的坚持下,对方不耐烦地甩了一个地址定位给她。 她知道顾珍和沈嘉龙不愿意看见她,巴不得她永远消失,最好是马上去死。但是她坚持要在沈良的灵位前磕一次头,给死去的他一个交代,也给她自己一个交代。 车子停在举办葬礼的地方,沈般般摸着车门,朝旁边的宋寒周很轻地说了声,生怕打扰到他看文件,“宋先生,我进去了。” 宋寒周淡淡地“嗯”了声,未曾抬头。 沈般般朝林渠示意了眼,安安静静地走下车,关上车门的刹那间,她的动作停住了,越过车顶,她看见了对面一辆车里,傅绍庭走出来,身边同时还有傅戚朝。 傅家的人得知消息后,派了长子傅绍庭来吊唁。沈良毕竟给傅清华当了二十几年的司机,于情于理,傅家最在乎名声,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除了傅绍庭前来,傅戚朝也来了。 沈良死在仁心医院门口,他觉得自己也该过来看看。 沈般般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丝毫没有波澜,如果不是因为沈良死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傅家的人,尤其是对她最狠的傅绍庭。 但是身体里仍旧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当傅绍庭的眼神扫过来时,她匆匆低下头去,正要合上的门被宋寒周伸出来的一只手挡住了。 第96章 你不要丢我的脸 显然,宋寒周也看到了傅绍庭傅戚朝兄弟两人,而沈般般刻意掩饰的态度让他很不悦,好像他很见不得人似的。 “怎么,不敢面对他们?”他凉凉的语气响起。 沈般般盯着他那双墨黑的瞳孔,撑开嘴角笑了笑,“不是。” 宋寒周留意到她扶着车门的手攥得很紧,雪白的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她在强忍,“那就把头抬起来,要我教你吗?” 话音未落,在沈般般瞪大双眼中,宋寒周从车里走出来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把她的下巴抬起来,一字一句地告诫她:“沈般般,你记住,我身边的任何人和事物,哪怕是一条狗,都懂得昂首挺胸。你不要丢我的脸。” 沈般般苦笑,“好。” 他的话给了她莫名的底气,深吸一口气,整顿好表情,漂亮的小脸渐渐变得精神奕奕,尤其是那一双大大的鹿眼,抹去了尘埃,不再那么灰蒙蒙。 宋寒周满意地点头,“去。” 沈般般平静自若,抬头挺胸地走到来宾签到处那里,从傅绍庭他们面前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没有迟疑。 出来吸烟的沈嘉龙看见了刚才这一幕,拿起了手机嘲笑:“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沈般般还和宋寒周勾搭在一起。连个男人都拿不下,我看你这位傅家大小姐也别当了。” “沈嘉龙,你胡说八道什么!” 另一头,傅洛安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沈嘉龙猛吸了一口烟,笑得得意忘形:“这么说,你未婚夫送沈般般来参加沈良的葬礼,连你大哥二哥都假惺惺来了。你这个亲女儿,不来给你亲爸上一炷香说不过去,而且是你派人把他撞死的,你不怕他变成鬼来找你算账……” “沈嘉龙,你闭嘴!” 听到傅洛安快被气疯了,沈嘉龙心里堵着的恶气多少出了一口,他把烟头扔地上,狠狠踩上去,“你要是敢不来,我不介意到你大哥面前说几句你的好话。” 抛下一句威胁,把傅洛安的咒骂掐断了,沈嘉龙把手机藏裤兜里,转身进了灵堂里。 沈良的葬礼很简洁,在灵堂里简单地弄了弄,来吊唁的人并不多。 两位出众的傅家公子出现在狭小的灵堂里,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反而把沈般般给忽略了,这样也好,她可以安安静静地悼念沈良,给她上一炷香。 原本在灵堂前坐着的顾珍立马站了起来,弯腰弓背地去迎接他们,“大少爷,二少爷。” 顾珍往他们身后看了看,似乎在寻找谁,“安安……四小姐没来吗?” “她不方便过来。” 傅绍庭回了句,把慰问金递过去,说了句“节哀”。 顾珍看到厚厚的一叠,立马眼睛睁大,转移了注意力,双手合十连连道谢,迫不及待地塞进了自己的裤袋里。 随后,领着他们二人来到沈良的牌位前,递香。 傅绍庭把手中的香插进香炉里,微微鞠躬,目光不经意地往角落里跪着的清瘦背影扫了一眼,单薄的背影一身黑,从头黑到脚。 唯有露出来的那节纤细嫩白的脖颈,娇弱可怜,荷杆儿般低垂着,等着人去扶起。 傅绍庭眼眸一深,不知怎么,脑海里迅速闪过那晚沈般般的回眸,染血的嘴角对他绽放妖媚又血腥的浅笑,令他身体里无端一阵燥热。 傅绍庭不由得紧了紧双手,喉咙有些干渴。 傅戚朝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角落里的沈般般,以及沈般般脖子后面那颗令他格外在意的红色朱砂痣。 他心烦意乱地别开目光,顿时想起刚才在门外是宋寒周送她过来的,这两人还纠缠不清,分明是在故意侮辱傅家。 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胆子这么大,还敢跟宋寒周有来往,甚至在明目张胆地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 顾珍殷勤十足地把香从他们手里接过去,傅戚朝冷冷一笑:“我们今天代表傅家来吊唁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你的好女儿还在做着背叛傅家的事。” “二少爷,你说什么?” 顾珍一愣。 第97章 说不定她才是你的女儿 傅戚朝看着她那副市侩圆滑的嘴脸就很倒胃。 “以前你在傅家时,让自己的女儿偷偷摸摸去勾引宋寒周。现在离开了傅家,你们这一家人是想继续攀宋氏这根高枝,让傅家难堪,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下一步,是不是想压在傅家头上?” “二少爷,冤枉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珍着急忙慌地连连摆手摇头,余光瞥到角落里跪着的沈般般,一把将她粗鲁地拽了起来,“二少爷,你是说这个小贱人还缠着四小姐的未婚夫宋先生?” 沈般般几乎是被她拖过去的。 傅戚朝的眼镜片后面闪过一抹冷光,“你问问她是不是?” 听到对方笃定的口气,顾珍眼睛瞪大如铜铃,立即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她扬起粗壮的胳膊,朝沈般般挥过去,“你个小贱蹄子死性不改!还敢去勾引安安的男人!” 葬礼上的来客一下子全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那一巴掌并没有落下,沈般般接住了顾珍的手臂,她再也不想这样被她打了,把顾珍狠狠推出去。 顾珍摔了个狗吃屎,利索地爬起来,爬到供桌旁对着沈良的黑白照片控诉道:“你看看你赔了一条命都要去救的女儿,有多没良心!你还没下葬呢,她就来打我了!我不要活了!摊上这样的丧门星我还活什么活!” 在座的不少亲戚看顾珍撒泼打滚的样子,纷纷向沈般般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我听说老沈是被她女儿害死的。” “怎么说?” “老沈她女儿惦记着他那点私房钱,让他拿出来,结果见面时就被车撞了。人就这么没了。摊上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周围的议论声针扎一样刺到沈般般的身上。 她看了一眼灵堂上沈良的黑白照片,爆发了,“顾珍,从小到大你打我骂我多少次你还记得吗?你的男人你的儿子,没有一个站出来帮我,都是你的帮凶。我生了病,你们有想过救我吗。你们想的是让我快点死,死在家门外,不花你们一分钱!” 顾珍冲过来要打她嘴,“你个小贱人,别血口喷人!” 沈般般退后了一步,拿起供桌上的烛台,把蜡烛拔下来,尖的那一面对着顾珍。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巴不得亲女儿去死的妈!我宁愿不是你的女儿。你愿意去傅家一辈子当牛做马你就去做,你去把傅洛安当亲女儿。” 顿了顿,她看向表情震惊的傅绍庭和傅戚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看着趴在地上的顾珍, “我不止一次地在想,你这么喜欢傅洛安,巴不得她是你的女儿,说不定她才是你的女儿呢。” 听到这些话的顾珍惊骇过度,连怎么反应都忘了,呆呆地坐在地上。 “沈般般,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嘉龙及时出现,过去狠狠地拽住沈般般的手臂,把她往灵堂外面拉出去。 沈般般死命往回抽手臂,“你放开我!” 沈嘉龙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在灵堂上这么闹,而且也不怕他了,气得他一耳光抽过去,“给你脸不要脸!你这个小贱人,让你不要来,你把爸害死还不够,还要在他灵堂上闹让他死不瞑目是不是!” 沈般般猝不及防被他打得嘴角都坏了,摔倒在地,头晕目眩,一阵阵耳鸣。 “嘉龙,继续打她!别让她走!”顾珍在另一头大喊大叫。 沈嘉龙抬脚又要踹下去。 砰!的一声,他被外面冲进来的一个黑衣制服女人一脚踹飞,重重地摔在了台子上,把台子上的祭品和香炉都打翻了,沈良的照片险些掉下来。 沈嘉龙在地上打滚,只能无能唾骂。 蓝辛踩在他的胸口上把他控制住了,回头看向缩成一团的沈般般,神情十分担忧地问道:“沈小姐,你没事?” 沈般般努力撑起脑袋,大脑里一片空白,还在余痛中没回过神来,听不到周围任何的声音。她只能看到那些亲戚张大了嘴巴在朝她指指点点,可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恍惚间,一双熟悉的高定男士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熟悉的场景让她回到了在傅家杂物间里被傅绍庭狠狠一脚踹在脑袋上的恐怖记忆,她无比惊恐地抱住脑袋,“你不要过来!” 第98章 被一个女人支配影响 一双有力的手臂把沈般般扶了起来,一阵清冷的雪松木香钻入了沈般般的嗅觉神经,让她逐渐清醒过来。 她抬起冷汗直冒的小脸,宋寒周那张沉冷的脸映入视线,她瞬间眼眶一热,憋住眼泪,“我没有给你丢脸。” “乖。”男人搂了搂她的肩膀,把她交给了身后的林渠扶着。 宋寒周寒气森森地踱步,走向被制服住的沈嘉龙。 路过傅绍庭时,傅绍庭连他的余光都没沾到。他不知道宋寒周要做什么,但是他从没见过宋寒周这番冷面阎罗的模样,上次在傅家都是不露声色地来去自如,眼前的他却像变了一个人,露出了从不在传闻中存在的真面目。 难道…… 傅绍庭蓦然向沈般般望去,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油然而生,沈般般对宋寒周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是他错估了沈般般的价值吗! 只见宋寒周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痛苦呻吟的沈嘉龙,向蓝辛淡淡使了个眼色,蓝辛松开脚前朝沈嘉龙心窝里猛踹一脚,让他老实点。 沈嘉龙痛得冷汗淋漓,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宋寒周魔王般的面容,眉峰微挑,语气冷淡带着一丝遗憾地说出:“弄掉你三根手指还是轻了。” “是你!” 沈嘉龙仇人一样地瞪着宋寒周,刚要仰起身体又被蓝辛一脚踹回地面,“老实点!” 呸! 沈嘉龙一口痰吐出去,“宋寒周,你弄了老子三根手指,老子要你偿命!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给老子等着! 宋寒周避开了那一口痰,蹙着眉宇,沈嘉龙在他眼里比那一口痰还要脏,让他不愿再跟这种垃圾多说话,嫌弃的表情,仿佛连空气都被对方污染了。 他转而看向被吓得不敢说话的顾珍,声音低沉缓慢,“你是沈般般的母亲。但是看你们一家对她的态度,简直侮辱了家人这两个字,也无所谓血缘不血缘了,从此她跟你们再无关联。我要带走她,你最后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珍被他的眼神一盯,身子打了个哆嗦,“宋总,你是安安的未婚夫,你怎么会看上沈般般这个小贱人……” “小贱人”这三个字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既然没什么话要说,那就走。” 宋寒周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被浪费了让他很不悦。今天首都商贸部那帮人过来,是他外公授意要好好接洽这一帮精英专家,现在行程却被推迟了一个小时。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把几千亿的大项目晾在一边,来葬礼上管沈般般这点家庭纠纷。 这不是他的风格,被一个女人支配影响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好是坏,总之让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沈般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在顾珍和沈嘉龙仇恨的目光里正要走出去时,迎面一道人影冲进了灵堂里。 “傅洛安,你总算来了!” 沈嘉龙最先看到了她,大叫一声。 傅洛安脸色难看,朝沈嘉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傅绍庭和傅戚朝也在场,他这么熟络地叫自己是几个意思! 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她吗! 看沈嘉龙被打得那么惨的样子,傅洛安忍了又忍,假装忽视他。 傅洛安看到了宋寒周身后的沈般般,脸色忿忿,“宋寒周,你还和她纠缠不清,那我们的订婚还有什么意思!” 宋寒周声音淡淡全然不以为意,“你要觉得没意思,可以取消婚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这样带着别的女人同进同出,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哪里?” 一听到要取消婚事,傅洛安的脸瞬间绷紧,瞬间服软。 宋寒周越来越看不起傅洛安这种张牙舞爪、仪态全失的丑态,在他眼里跟一个妒妇没什么区别,令他看到了就头痛。 “昨天你在宋家说无论我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你都不会在意。你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我是说过。”傅洛安紧紧咬后槽牙,她可以容忍宋寒周在外面玩别的女人,可是她无法容忍这个女人是沈般般! 第99章 傻得可爱 傅绍庭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妹妹,目睹她在宋寒周面前受了委屈忍气吞声的样子,他的不满达到了顶峰,终于开了口:“宋寒周,你一句话就想取消和傅家的婚事,这么欺人太甚,把傅家置于何地!” 宋寒周听到他的质问,颇觉好笑,语笑戏谑,“你母亲仗着一层亲戚关系,把老太太哄得团团转,将亲女儿推销给宋氏。你们似乎忘了一点,最终决定买单的不是老太太,而是我。” “你!” 向来沉稳的傅绍庭额头青筋都出现了,握紧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向宋寒周冲过去,后头的傅戚朝暗暗拉住了他。 宋寒周经过他旁边,勾着唇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要飞之前,先看看自己翅膀够不够硬,可别还没起飞就先摔死了。” 傅绍庭的眼神几乎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沈般般在旁边看着,从没见过高高在上的傅家大少爷还有这么狼狈挫败的样子,还没看够呢,就被宋寒周硬拽着离开了葬礼。 顶着后头傅洛安要杀人的目光,沈般般连跑带走地追上宋寒周的步伐。 一上车,宋寒周就命令林渠快点开去集团。 沈般般看他有紧急事的样子,不敢出声,悄悄揉着腰腹,刚才被沈嘉龙踹的那一脚,又踹老地方了,好在那时候她有所防备,没有接住他脚下全部的力。 不然她的骨头都要断了。 宋寒周看她龇牙咧嘴的模样,手掌穿过她的胳膊下,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她的小肚子上,轻揉了几下:“这个力道还行吗?” 沈般般被他的手法揉得腰儿酥软,几乎是靠在他怀里,只点了点头,不吱声。 一想到沈嘉龙再次弄坏他的东西,宋寒周脸色又沉下来,“那种玩意儿你还为他心疼,早知道上回弄死算了。” 沈般般抬起鹿眼,表情十分认真,“宋先生,杀人是犯法的。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犯法,万一坐牢怎么办。” 宋寒周侧过头,眸色从英挺的鼻梁上扫过,趣味盎然地看着怀里这张娇红的小脸,手掌仍在她软腰揉着,“我谢谢你为我着想。” 在前面的林渠和蓝辛听了他这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笑什么?” 沈般般小脸儿表情茫然的很,声音软糯认真,睫毛像两把刷子从宋寒周的心上刷过,撩拨得他心痒难耐。尽管知道她没有在有意撩拨自己,宋寒周依旧没忍住。 “笑你傻。” 傻得可爱。 抬起她的后脑勺,俯身向下,把她小嘴堵了个严实。 沈般般对他随性发挥的亲吻完全没辙,她大概感受到了男人心情很好,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突然这么好。 像他这种喜怒无常的人,沈般般永远猜不透,刚才他对傅洛安和傅绍庭他们的态度,也完全是随着他高傲的性子来。 闭上眼,沈般般缓慢地回应着宋寒周,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只要讨好他,自己也能安全些,就像他利用她的身体。 两人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仅此而已。 车子里,傅洛安咬紧下唇,眼眶有些通红,听着傅绍庭的训话:“宋寒周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对你没有感情,对傅家更是瞧不上眼。你还要嫁给他?” “可是我不嫁给他,我能嫁给谁呢。而且,傅家也需要宋寒周和他背后势力的帮助,不是吗?大哥,为了傅家,我愿意吃这点苦。”傅洛安挤出几滴眼泪。 傅绍庭看着懂事隐忍的妹妹,心生愧疚,“安安,让你受苦了。你放心,宋氏一家独大的局面不会太久。等上面那位下来,我看宋寒周还能骄傲到几时。到时候新的庄家上台,谁会做第一把交椅还不一定。” 傅洛安擦干泪眼看向他,“大哥的意思是……” 傅绍庭道出了实情,“谢翘楚来找过我,想和傅氏合作,愿意出资帮助集团拿下南楚新区的开发权。” “可是,我们不是要和宋氏一起合作吗?” 傅洛安想起和谢翘楚共度的那一晚,心中忐忑,“大哥,谢翘楚这个人狡猾的很,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帮我们,一定是冲着什么目的来的。如果我们接纳了他的资金,不就是和宋寒周对着干吗?” 傅绍庭扯了扯领带,神情阴沉沉的,“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但是按照宋寒周的意思来,傅家就只能任由他摆布,永远都翻不了身。” 第100章 为了一个女人推迟会议 傅洛安知道大哥的野心是超过宋氏,集团的重大事务上她也没有话语权,只要她和宋寒周的联姻能给傅家带来好处,这就是她对傅家的贡献和作用。 因此在这个话题上,她也没再和傅绍庭争辩下去。 正要下车,走回她自己的车里时,傅绍庭忽然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傅洛安看见了灵堂门口眼神阴毒的沈嘉龙,立马转过头,表情不知所措。 傅绍庭看她表情掩饰着什么,猜测道:“你是为了宋寒周过来的?沈般般的气你也出过了。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这种事不要在明面上做。学聪明点,知道吗?” 听到傅绍庭话里有话在暗暗提醒她,傅洛安顿时有了底气,“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目送傅绍庭的车子离开后,傅洛安刚一转身,沈嘉龙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沈嘉龙,你做什么!” 沈嘉龙伸出自己残缺的双手,“傅洛安,你看清了,我这一双手是被你的未婚夫给弄残的。” 他突然抓住傅洛安的双手,“要是我在你身上讨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看到沈嘉龙拿出了一把弹簧小刀,傅洛安拼命大叫,“沈嘉龙你疯了吗!你要是敢这么对我,傅家不会放过你的!” 沈嘉龙阴恻恻地扯起嘴角,小刀亮到她眼皮子底下,威胁道:“傅家不会放过我?我把你的秘密抖落出来,看傅家最先不放过的人是谁?” 眼见那把小刀就要划到自己的脖子,傅洛安身子僵直,动也不敢动。她急中生智,灵光一闪:“你好好想想看,宋寒周无缘无故整你干什么,一定是沈般般唆使他这么做的。沈般般是为了报复你。她仗着榜上了宋寒周,给你点教训!” 沈嘉龙收回了小刀,表情凝重,想起刚才在灵堂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宋寒周就是为了给她出气,傅洛安的话提醒了他。 他立即怒火中烧,眼睛里迸发出杀人的疯狠劲。“沈般般这个小贱人,看我不弄死她!” 傅洛安回到自己车里,赶紧把车门锁上,看到沈嘉龙的车子横冲直撞地离开。 “疯狗!” 刚才沈嘉龙拿刀架她脖子上那一刻,让傅洛安终于意识到沈嘉龙的危险之处。 这条疯狗到处乱咬人,万一哪天发疯把她抖漏出来,这颗定时炸弹突然爆炸,随时会把她炸死。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这条疯狗! 宋氏集团大楼下,一群高层在大门外翘首以盼,终于把姗姗来迟的老板等来了。 他们丝毫不敢露出一丝懈怠,看到宋寒周从车里下来,为首的新任财务总监曲虹向他汇报:“宋总,林副总正在35楼上陪同商务部部长一行人。” 曲虹刚要向前走,却发现宋寒周没有动,而是弯下腰,上半身探进车里,对里面的人吩咐了一句话:“让她去我办公室。” “是。”蓝辛回答道。 曲虹冒出一滴冷汗,她匆匆一瞥,从车窗里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人,这才恍然大悟。 宋总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推迟了跟商务部部长会面吗? 这种事她进集团以后闻所未闻,从来只听闻雷厉风行的宋总不近女色,前不久也才刚完成了和傅家的订婚,甚至订婚都低调到没举办任何晚宴,仿佛例行公事。 因此,她对这次事件的发现还是诧异多过于好奇。曲虹是个聪明人,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更不会好奇上司的八卦。 好在集团里现在都是宋总的心腹,就算是宋老夫人和周韵的人,也都被安插在了不重要的职位上,也不会传到她们的耳朵里去。 宋寒周正在一群下属的陪同下走进集团大楼。 对面电梯里走来一个出来透风的男人,黑西装蓝领带,寸头黑脸,一脸兵痞凶相,上来就揪住了他的领带。 “宋寒周,你小子架子越来越大了,连部长都得等你!” 第101章 他的生活助理 一群高层看得心惊胆战,安保都准备动手了。 后头,沈般般跟着蓝辛刚进大门,就看到宋寒周被一个男人揪住领带那一幕,只见那个表情一脸凶狠的男人正要挥起拳头。 她想都没多想,直接冲了上去,挡在了宋寒周面前,“住手!” 突然出现的小姑娘隔在中间,霍慎眼光向下,看着水灵灵的沈般般,懵了一懵,“哪儿跑出来的,你干什么呢?” 宋寒周微抿了抿嘴角,把身前的沈般般顺势带到了自己身边,扯正被弄歪的领带,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霍慎,“你又跑去哪个战区霍霍了,一身的火药味。” “我哪儿像你宋大总裁,满身的高级香水味,都不用下凡。”霍慎跟狼狗似的往他身上嗅了嗅,其实是去嗅他身边那个小姑娘了,脸黑牙齿白,笑得那叫一个白灿灿,“宋总,这位小妹妹是谁,我看着不像是你那位未婚妻。” 沈般般因为搞了个乌龙事件,脸颊涨红,骂自己多事。 宋寒周把她拉到了另一边,胳膊底下护得严严实实,挡住霍慎肆无忌惮的打量,面不改色,“我的生活助理,沈般般。” 生活助理? 被惊到的不止沈般般,还有林渠和蓝辛,以及那一群见过世面配合默契的高层。 霍慎差点没笑出声,没揭穿他的谎言,倒是看沈般般那张红透的小脸很有意思,越看越觉得有趣,这是不满呢还是无语呢还是对宋寒周习以为常了呢。 两批人乘坐不同的电梯上去了。 沈般般跟着蓝辛去了总裁办的那一层楼,秘书薇薇安见到她礼貌地问候,态度既不陌生也不过度热情,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沈小姐,你好。” “你好。”沈般般无奈点头,佩服极了宋寒周身边这群人才,要不怎么是大公司高薪聘请的,做起事情来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沈般般在宋寒周的办公室里坐着,无事可做。 薇薇安端来了咖啡水果和点心,还拿了一部平板让她打发时间,她觉得自己被当作小孩子对待了,“沈小姐,你请随意。我先出去了,有任何需要你叫我。” “谢谢。” 沈般般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把她爸去世的事告诉江小希。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发出去了。发完后,她心里面卸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明明事情是昨天才发生的,她却觉得漫长得过了好久,压在她心里面出不去,尤其是当她一个人什么事情都不做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空虚让她感到窒息。 可是跟宋寒周在一起时,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这么需要他的陪伴了吗? “沈小姐,你没事?”蓝辛在一旁陪着她,看她一直唉声叹气,表情越来越沉重。 沈般般差点忘了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她几乎是请求的语气,问蓝辛:“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 蓝辛是个爽利的女孩子,沈般般问她的问题,她基本都会回答。 从对话里,沈般般了解到蓝辛在进入宋氏集团当助理时,是个退伍女兵,难怪她力气那么大,那天搬那么多东西都不觉得累。 沈般般听了她的经历,产生了好奇,“退伍女兵也能在宋氏应聘当助理吗?你一定很优秀。” 蓝辛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更像是助理保镖。处理文件这些我不做,我是总裁办的安防部成员。我在当兵时训练成绩很好,当时被选入了特种部队,但是宋氏开出了更好的条件,我就被招进去了。刚才那个和宋总关系很好的男人,他叫霍慎,以前是我的上司。他可厉害了。” 说起那个脸黑牙很白、强壮爽朗的男人,蓝辛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女孩子的娇羞。 沈般般悄悄看在眼里,笑眯眯地把果盘递过去,“安防部是负责保护宋寒周吗?他身边有很多危险吗?” 蓝辛咬了口她递过去的草莓,“宋总身价那么高,而且身份特殊。他的安全至关重要。只是宋总出去不太喜欢带着一群保镖,所以我们都是暗中保护他。” “身份特殊?他除了是宋氏集团总裁,还有别的身份?” 第102章 能用钱得到的,不会用感情 “沈小姐不知道吗?” 这回轮到蓝辛惊讶了。 沈般般苦涩地一笑,作为宋寒周的情人,她对他真的知之甚少,因为他从来不给自己机会了解,两人最多的交流方式就是身体交流。这是她对他唯一的作用。能有什么了解呢,不过是一个随时会被甩掉的女人,他需要对她有交代什么呢。 见沈般般一脸无知的表情,蓝辛凑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新闻联播里常常出现的那位周先生,就是宋总的外公。” 咳咳! 沈般般被呛到了。 蓝辛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轻轻帮她顺背,“沈小姐,你没事?” 沈般般一边喝水,一边摇头。 她是被宋寒周的身份惊到了,之前她以为宋寒周低调内敛从不落入凡间,本以为他性格本就是这样,原来他不显山露水,是因为真实身份太高调了,根本没办法压下去。 光宋氏集团的名号就够令无数人仰望了,竟然还藏着那么厉害的身世。 难怪向来自诩高贵不凡的傅家想尽办法要攀上宋氏的高枝,那两年里她跟宋寒周有了来往后,傅绍庭他们也没有在私底下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对宋寒周的越轨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傅家打得一手好算盘,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打入真正的顶层上流。 只不过傅洛安回来后,傅家就绷不住了,想尽办法要铲除她,稳固傅洛安和宋寒周的婚事。 而宋寒周对傅洛安不温不热的态度,正说明了他的资本,妻子,婚姻,都是生意,他哪里需要用真情实感去达到目的。 这一刻,沈般般终于理解了宋寒周这个男人的一切逻辑 ——能用钱得到的,不会用感情。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女人的爱情。 这么一想,她一瞬间释怀了,能更坦然地面对过去自己对他卑微不堪的小心思,在他眼里,无法给他带来切实的利益,根本一文不值。他不要也很正常。 沈般般忽然叹了口气,爱过一个人可能会万劫不复,好在她回头上岸了。宋寒周现在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救生圈,活着的时候还能靠他呼吸,等到她死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恋地放手,松开救生圈自己漂远,不脏了他这一片汪洋。 中午差不多的时候,薇薇安走进来说:“沈小姐,宋总陪客人去了酒店用餐,要在那里开一天的会。林特助让我来问你,是要送你回去,还是先吃午饭。” “我想去见朋友。” 沈般般在微信上跟宋寒周报备,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回。她就当他看见了,于是让蓝辛开车送她去一家火锅店里,把她放下后,她让蓝辛走了。 花店重新装修还没完成,江小希这几天除了去花店监工,就是待在家里。当她得知沈良昨天出车祸去世的消息,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文字是真的。 大概是打电话说出来沈般般会更伤心,所以她都是用微信发的文字。 在火锅店门口,江小希看到沈般般的身影时,眼眶发热,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般般!” 沈般般被她抱住,仅仅是一个拥抱,就让她麻木的心一瞬间被软化了。 她回抱江小希,“小希,是我害了他。”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沈嘉龙坐在车子里,嘴里叼着一根烟,神情阴毒,眼睛死死地盯着火锅店前面的两人。 “沈般般,断手指的仇我会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 第103章 看不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了 江小希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不关你的事,这是意外!般般,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叔叔肯定不希望你为他愧疚的!” 沈般般慢慢擦去脸上的泪,悲伤渐渐收拢在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是我的错。如果我不答应他去医院,他也不会出车祸。他要救我,可是我却害死了他。” 江小希听她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出这么沉重的话,从她眼里看不到一丝波澜,就好像她的心已经死了,在这具躯壳里曾经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的沈般般正在一点点消失。 她突然有种恐惧,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在空气了,她牢牢抓住沈般般的手,“般般,你不要想不开。你不是说要快乐地度过最后的日子吗?” 沈般般咧开嘴角,笑容很甜,“是呢,我这辈子都没享福过。这几天跟着宋寒周,倒是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住大豪宅,吃穿不愁,出门还有助理保镖跟着。” 江小希看到她笑了,轻松快乐的语调里还有她熟悉的小俏皮,仿佛那个沈般般又活过来了,“有钱人很难伺候的。在他身边,你就这么开心呀?” 沈般般一愣,江小希还以为她喜欢宋寒周。她表情无辜地眨眨眼,“这是我干过的有史以来最轻松的工作。只要躺着就行了,反正出力的又不是我。” 噗! 江小希脸蛋通红,她没想到沈般般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闺蜜之间,都是无话不谈的,江小希以前谈恋爱时还总是会跟沈般般一起吐槽前男友有多渣,甚至还会讨论女孩子第一次的私密话题,有点回到以前的快乐时光了,江小希很怀念那时候,在她失业挫败郁郁寡欢时,重新遇见了沈般般。 高中时期,两人同班又同桌,沈般般长了一张没吃过苦的脸蛋,肤白貌美,眼睛又大又亮,身材匀称,能把宽大难看的校服穿得特别好看,站在一堆学生里总是最出众的那一个,功课又好,每次考试都能考年级前十。 那时候江小希还以为她家很有钱,才把她养得气质那么好,那么聪明。直到慢慢接触后,才知道她的家庭状况有多糟糕,父母不仅重男轻女,还苛待她甚至连饭钱都不给她,她靠着每天放学后打几份兼职赚饭钱和学费。 她的高考成绩很好,可是家里不给她学费,不让她上了。她没有自暴自弃,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到处打工做兼职什么累活都肯干。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命运对她太不公了。 “小希,再不吃羊肉都要烂了。” 对面,沈般般夹着筷子把羊肉挑到江小希碗里,把江小希拉回了神。 江小希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又流眼泪了,赶紧转过头去把眼泪擦干。 这个动作被沈般般看见了,她无奈地叹气道:“小希,你别再为我的事难过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办。该怎么活,我都想好了。你只要负责把我们的店经营好就行了。” 她的话是在隐隐交代后事。 “嗯。”江小希嚼着嘴里的羊肉,不争气地抿紧嘴巴,防止自己哭出声。 沈般般捏捏她的小脸,笑眯眯地哄她,“就是有点可惜看不见你穿婚纱时的样子了,我也当不了你的伴娘了。” 江小希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去拍婚纱照!” 沈般般被她想一出是一出逗笑,“我们两个?” “现在有那种闺蜜婚纱照写真,很常见的啦,我找找看附近有没有。” 江小希拿出手机来查,但一想到沈般般是不舍得让她乱花钱的人,她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般般,我表姐在一家婚纱店里工作,我们去她那里试婚纱,试试看又不用钱,好不好?” 沈般般看着她兴致高昂的样子,不想泼她冷水,只好笑着答应了。 “好。” 第104章 他今晚不过来了,让她自己睡 江小希的表姐陈墨在west做助理经理。west是全球最知名的时装定制品牌,锦城的旗舰店开在地价最昂贵的锦江黄金商业区里,店里有专门的婚纱产品区,周围全都是全球知名的奢饰品门店。 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沈般般以前也只是路过,从来不敢进来看看。要不是托了江小希的关系,沈般般根本没想过能够进来,甚至试穿这里面的婚纱。 在更衣室里试穿时,沈般般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听陈墨介绍,她手里的这套婚纱是最新品,价值上百万,还不是最贵的一套。 沈般般捏了一把冷汗,要是弄坏了婚纱,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般般,我已经换好了哦。你好了没?” 江小希从对面的更衣室里走出来了。 的试衣区是不对外的,现在没客人,所以陈墨贴心地让她们在这里面试穿。要是换做其他店员,看她们一身廉价的穿着打扮,估计连门都不让她们进来。 “表姐,你觉得我穿着怎么样?” “紫色很适合你。小希,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小姨和姨夫早就想喝你的喜酒了。” “结婚也得有对象啊。现在的男人我是不抱希望了。我没你那么有福气,找到了姐夫这么有钱又上进的好男人。” “嗯哼,是你姐夫有福气。” “对对对,我老姐最优秀最厉害了,姐夫娶了你是他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嘴真甜。你转过来,我给你拍几张照。” 正在她们说话间,另一间更衣室的门打开了。 两人停下了动作,朝那边看去,只见沈般般像一条深海里的小美人鱼,从深蓝色的更衣室里面缓缓走出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她被碎钻珍珠白纱鱼尾裙包裹的娇美身躯,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她圆润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低胸v领设计流露出小性感,两条手臂上绑着散开的蕾丝褶皱小摆袖,如薄如蝉翼的鱼鳍。 掐腰的设计突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下摆是碎钻的鱼尾设计,线条灵动优美,雪白的皮肤,纯洁的白纱,水晶灯光照射下来,满身的碎钻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般般!你太美了!”江小希尖叫起来。 连在店里见惯了世面的陈墨也忍不住连续拍照,心想着要是把照片挂出来当海报,一定会吸引更多的客人。 江小希瞪大眼睛,连连惊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发现了她脖子上被头发遮住若隐若现的淡红色吻痕,忍不住笑出声。 沈般般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你突然笑什么?” 江小希凑到她耳边,古灵精怪地说:“我看见了你脖子上被某人种的草莓,嘿嘿。” “你,讨厌!” 沈般般小脸烫得都要被煮熟了,她赶紧用手挡住脖子,这么一动作,胸前的春光微微乍泄,又被江小希调侃,“胸口的吻痕也看到了。” “……”沈般般朝天翻白眼,放弃了。 江小希笑得乐不可支,笑够了后,把她拉到陈墨面前,“老姐,你给我和般般拍几张照片。你拍好点,很重要的哦。我要留作纪念的……” 刚说出“纪念”二字,江小希的脸色一变,话语戛然而止。 沈般般的脸色也瞬间黯淡了下来,僵了两秒钟,她努力撑开笑颜,挽紧江小希的手臂,对她慢慢微笑,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小希,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希望以后我会投胎成你的女儿,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江小希一脸愕然,眼眶红了。 陈墨看着镜头里的两人,“小希,你表情怎么这么难看。笑一个。哦对了,我去给你们拿捧花。这样照出来会更好看。” 拍照结束后,陈墨出去招待客人去了,沈般般和江小希坐在一起看手机里的照片。 江小希激动地挑选着照片,“这张两人的最好看,果然高级婚纱就是不一样,画个淡妆都很好看。我要把这张当屏保!” “般般,你呢,你觉得哪张最好看?” 江小希往沈般般看去,发现她正盯着手机发呆,瞄了一眼,看到是微信上聊天界面,“是宋寒周找你吗?现在是白天,还没到晚上。” “他说今晚不过来了,叫我自己睡。” 第105章 他说好看 沈般般无语地看着手机上那条信息,这种事有必要跟她说吗,宋寒周还真把她当侍寝的妃子,没有他临幸她就辗转难眠了是。 ——【晚上不过来了,你自己睡。】 江小希扑哧笑出来,“般般,他不会是还有其他女人?” 沈般般心态变得很好,没心没肺地说:“谁知道他。就算是有小四小五,也是傅洛安该着急的事。” 江小希伸出大拇指,一脸“你真牛逼”的表情,“对待渣男就是要只顾自己,自己爽到就行。” 沈般般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小希,你说什么!” 察觉到话里有歧义,江小希赶紧解释,“我说的爽是很爽,不是那个意思啦!般般你也太秒懂了。但是你身上那么多吻痕都是宋寒周弄出来的,看不出来这位冷冰冰的业界大佬,在床上这么猛。喂,他是不是那方面很强?” “小、希。” 沈般般去捂她的嘴,江小希弯腰躲到一边,拿起她的手机在上面发了什么,笑得一脸狡猾奸诈,“般般,我把你的照片发给他了,看看能不能把他今晚勾回来?” “什么?!” 沈般般犹如被雷劈中,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抢回来,看到不仅发了一张她手捧鲜花的单人照,还发了一句话给宋寒周——【好看吗?】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 她正要把照片撤销时,两个一本正经的字发了过来——【好看。】 沈般般都能联想到宋寒周发这两个字时,眉心微蹙带着惯有的漠然冷清气场。现在是下午四点多了,他的会议结束了吗? 这么快就回了消息。 下午的会议上半场刚结束,宋寒周在会议室旁边的贵宾室里,坐在棕色古典的沙发上,左手握着咖啡杯,右手修长干净的手指停留在照片上,指尖微微发烫。 明媚娇软的脸蛋儿配着碎钻璀璨的鱼尾婚纱裙,耳边散落的头发上夹着几朵小而美的淡粉色月季,她笑容明媚,湿漉漉的鹿眼里说不出的迷人娇媚。 这是他第一次见沈般般穿礼服。 他知道她很美,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包括一根发丝没有一处是不美的,情动之时甚至是紧紧绷住的小脚趾,粉嫩可爱得也充满剧毒般的诱惑力,招惹的很,诱导着他丧失理智做出根本不会做的举动。 令宋寒周觉得舒服的恰恰是她身上那种不自知的诱人气质,就像是躲在丛林里富有神秘感的妖精,含苞待放,要一层层地拨开,释放那种隐秘的令人心动的毒素,而不是像别的女人大肆宣扬暴露出来赤裸裸地展现,粗俗得令人生厌。 说白了点,他留着沈般般,是她恰好满足了他苛刻至极的挑剔。 短时间内他没有一点吃腻的苗头,等过个几年,她要是愿意继续待在他身边,那就继续养着。 也不是他专一,像他这种一出生什么都拥有的人,对万事万物会有一种骨子里的天生倦怠感,难得遇到一件上心的玩意儿,就算是不用了,堆在角落里生灰遗忘了,也决不允许被任何人染指。 他是这么想的。 这时,霍慎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朝他这边无意间低头一瞧,宋寒周把手机移了个角度,下意识的动作,仿佛是怕被别人觊觎照片里的人。 “藏着什么宝贝呢,还防着我。”霍慎是狙击手出身,视力就不用说了,在他旁边坐下,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宋寒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霍慎揶揄,“是不是上午那位小助理?” “天城最近怎么样?”宋寒周放下手机,目光却停留在黑掉的屏幕上。 霍慎抓住他不放,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你别岔开话题,到底是不是?” 宋寒周无奈,语气很淡,“是。” 霍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跟老牛喝水似的把咖啡豪迈干了。 “我就说,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干净。千年铁树开花了,真是想不到。行程结束我就得跟着部长走。抽空你把她带出来吃个饭,怎么说我也得送个见面礼。” 第106章 把裙子从她身上扒下来 【在做什么?】 【陪朋友试婚纱。】 【你朋友要结婚?】 【不是。只是来看看。她表姐在这里工作。】 宋寒周两指放大照片,看见了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west的标志。他截了个图,腰部以上全截掉了,只留下了下半身的鱼尾裙和遮住沈般般小手的捧花。 截图发给了林渠。 ——【把这条裙子买下,送到流璟湾。】 正在隔壁会议室里对会议行程的林渠收到他的信息,打开来看,立即打电话给手下把事情吩咐下去,效率一流。 west高定店里,陈墨轻轻推开试衣间的门,一脸遗憾地说道:“般般,实在不好意思。你身上那条礼裙有客人订了,现在就要。” 沈般般面露尴尬地站起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这就去脱下来。” 看着沈般般进入更衣间后,江小希好奇地问陈墨,“表姐,这条裙子不是刚上市吗,怎么这么巧今天就卖出去了?” 陈墨叹着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客人,是亚洲区总监直接打给我上司,我上司命令我把衣服包装好,吓得我以为是让你们试衣服被她知道了。” 江小希吐吐舌头,“对不起啊老姐,差点让你丢饭碗。” 陈墨笑笑,“丢饭碗倒不至于,只不过大店规矩多,有钱人不好伺候,做什么都不要小心翼翼。还好今天经理不在,我才能让你们试衣服。” 砰! “我昨天刚跟你们经理说今天要来试刚上市的那一条裙子,让她帮我预留着,你就跟我说裙子卖了。我要看看在锦城,谁敢抢我肖妍看上的礼服!” 肖妍今天带着闺蜜来为几天后的晚宴试裙子,west虽然主打婚纱,很多名流明星都会选择它们家的婚裙当礼服。 她生气地冲进试衣区,看到了沈般般身上的裙子,顿时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裙子不是还没在吗?陈墨,你们方总没跟你说裙子我已经订下了。你还敢让别人穿,你这个助理经理是不是不想当了?” 陈墨是认识肖妍的,她哥肖睿是做娱乐产业,开电影经纪公司的,娱乐圈里的很多明星大牌都是她家的艺人,跟west品牌关系很好,经常合作,更别说肖妍还是娱乐圈里的大小姐,平时陈墨的上司经理都要亲自迎接招待她。 她口中的方总,方悦瑾,是陈墨上司的上司,也就是亚洲区的总监,在时尚界地位很高,号称是亚洲区的时尚女魔头,只有名流贵族她才会亲自接待,娱乐圈里的影帝影后都得叫她一声“悦姐”,讨好这位时尚大佬。 肖妍这么一点小事,方悦瑾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所以陈墨才不知道裙子被肖妍预订的这件事。 陈墨暗叹倒霉,被肖妍撞了个正着,她赶紧上前去解释,“肖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条裙子已经被一位客人订下了。” 听到同样的说辞,肖妍当场被拂了面子,脸色难看,把矛头指向沈般般,“你说的客人是她吗?背这么恶心的帆布包和廉价的假皮鞋,你们west什么时候这么低端了,连这种穷人都能请进区?” 沈般般虽然被冷嘲热讽惯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陌生女人羞辱,她依旧觉得很难堪。 江小希明白了这位客人是有意为难,拉着陈墨的手,“表姐……” 肖妍听到江小希那一声“表姐”,顿时明白过来,抓住了陈墨的把柄。 她得意一笑,“原来是靠你的关系偷偷摸摸进来的。这种事要是被你们方总知道,别说被开除,你还得巨额的违约金。我要你在这里把裙子从她身上扒下来,否则我立即打电话给你们方总!” 第107章 拍扒她衣服的视频 一听到要打给方总,陈墨顿时慌了,向肖妍求情,“肖小姐,请你不要告诉方总。我这就让她去把衣服脱下来。” 陈墨悄悄暗示江小希带沈般般去试衣间。 看到对方的害怕,肖妍心里爽了,但依旧趾高气扬,眼神示意两个闺蜜上去就扯沈般般身上的裙子。 “你们干什么!” 沈般般咬着唇,脸色发白,护住自己的身体,抵抗上来扒裙子的两个女人。 肖妍举起手机,一边拍视频,一边狂笑,“我就要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来。你们这些穷人,不要痴心妄想不配得到的东西!” 江小希冲上去拉开其中一个人,“你们太过分了!” 肖妍拍够了视频,也笑够了,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 她轻蔑地打量着面色苍白眼圈发红的沈般般,她不想承认自己那么生气的原因,有一半是出于嫉妒那条裙子穿在沈般般身上太好看了,所以才想让她出丑。 在朋友圈上把视频发了出去后,肖妍又沾沾自喜地打下一段配文——【遇到了一个奇葩人。这些穷人太可笑了,背着几十块钱的破布袋就敢来试穿几百万的礼服。】 发完朋友圈后,她上前一脚在沈般般的帆布包上踩了一脚,看向陈墨,扬扬手机,“快把衣服包起来,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 说完,甩甩头发,带着两个闺蜜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江小希再也憋不住了,愤愤不平道:“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有钱人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侮辱人吗!” 陈墨赶紧把门关上,以防刚才那些话被肖妍听到又要引来麻烦。她把沈般般扶起来,十分歉疚地对她说:”对不起,让你遇到了这种事情……“ 沈般般的嘴唇上都被咬破了淡淡的痕迹,“是我不好,差点连累表姐丢了工作。” 她一进来就看中了这条裙子,陈墨没说什么让她试了,她就得意忘形以为自己有资格穿这么贵这么漂亮的裙子。她从来都不配。 自己算什么东西,被宋寒周那样的男人床上哄几句,就忘了卑微的出身,怎么就变得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了呢? 太丢脸了,还差点连累了别人。 换好衣服出来后,沈般般和江小希走出来,江小希还在不断自责,沈般般让她别说了。两人要从旁边悄悄离开时,从店门外走进来一个打扮时尚走路带风的短发女人。 “方总!”陈墨把打包好的礼裙拿在手里,看到总监来了,神情更加紧张。 肖妍一看是方悦瑾亲自到了,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昨天的预订来的,顿时觉得很有面子,十分客气尊敬地叫了一句:“悦姐。” 方悦瑾摘下茶色墨镜,朝肖妍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去接陈墨手里的礼盒,“打包好了?” 陈墨把礼盒递过去,心里不免紧张,能让总监亲自来提货的客人该有多么尊敬,她不敢想象肖妍要是发了火会不会连累到她。 肖妍会错意去接方悦瑾手里的礼盒,方悦瑾皱了皱眉,奇怪地看着她,“肖小姐,这套礼裙被预订了,不是给你的。” “什么?不是给我的吗?”肖妍骄傲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了,“可是我昨天在微信上告诉你了呀,我说这条裙子我要买的……” 方悦瑾态度冷淡:“我没有回你,说明并不可以。这款礼裙是镇店之宝,目前不能卖,还要在店里展示一段时间。整个亚洲目前就只有这一件存货。你要是想预订的话需要排队,已经有不止十个人向我预订了这条裙子都很耐心等待,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 肖妍气闷地咬了咬唇,对方的话分明就是说她不懂规矩,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心中的怒意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 “方悦瑾,你一会儿说这套礼裙被人预订了,一会儿又说不能卖。连你自己说的话都前后矛盾,还让人讲规矩,笑掉大牙。不想卖给我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面对肖妍的发难,只见方悦瑾宠辱不惊地挽起气场强大的红唇,“这条裙子确实不能卖,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对于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他们就是规矩的制定者。肖小姐,你只是我们west普通的客人而已。” 肖妍气得咬牙切齿,眼珠子一转,瞟向紧张不已的陈墨,“你的员工随随便便就让穷亲戚来试穿几百万的衣服,你们west的规矩可真是奇特!” 第108章 沈般般是她肖妍惹不起的人 她话一落,陈墨小腿紧张地抽搐,差点就要摔倒了。 方悦瑾是个十分严厉的人,对待肖妍这种客人都敢冷嘲热讽丝毫不给面子,对陈墨这样一个破坏规矩的员工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句话就可以在时装界封杀她。 陈墨的嘴唇和脸色都失去了血色,“方总,对不起,我妹妹过来看我,我悄悄让她们试了礼服。我再也不敢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方悦瑾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朝周围一扫,就见到了跟店内高端装潢格格不入的两个女孩,“她们两个是你的亲戚?” 肖妍幸灾乐祸地抬起尖下巴,有好戏看了。 江小希肠子都悔青了,她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表姐,平时陈墨虚荣心很强总是跟她吹嘘自己进了一家多么了不起的时尚公司,总想让她过去看看。今天她来了结果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她不能让陈墨和般般替她遭罪,于是主动站了出去,“方总,我是陈墨的表妹。试礼服这件事是我怂恿我表姐做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如果要赔钱的话,我来赔。” 沈般般拉住她的手,“小希,这件事是我的错,这个钱我来赔。” 肖妍嘲笑道:“你们赔得起吗?” 在沈般般抬手的一刹那,方悦瑾瞧见了她右手手腕上的一条红绳子。她立即拿出来了手机,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明白过来了,但还是谨慎地问了沈般般一句,语气态度十分的尊敬:“这位女士,请问照片里的人是您吗?” 江小希惊呼了一声,“般般,这不是我给你拍的照片吗,怎么只有下半身?” 话音还没落地,不止是陈墨连肖妍都十分错愕,本以为方悦瑾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会这么恭敬地跟沈般般说话,还用上了“您”。 沈般般也对这个变故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从外面走来了一个耳朵里佩戴着对讲机的青年男人,看见沈般般的时候,马上走到她面前,毕恭毕敬地叫她:“沈小姐。” 沈般般认出了他,是经常给宋寒周开车的那个司机,“小林先生。” “客人已经在店里,麻烦对林特助说一声,宋先生交代的事已完成。”林满的态度让方悦瑾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她把手中的礼盒交给林满后,打量了沈般般的双脚一眼。 “女士,您是穿37号的鞋子?” “……是。” 沈般般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方悦瑾思索了下,“脚型修长偏瘦,穿什么都好看。有了。” 只见方悦瑾走到对面的架子上,拿起一双钉满水晶的高跟鞋,吩咐陈墨拿去包装,笑容满面对沈般般说道:“女士,我擅自做主,为您选了一双与礼服搭配的鞋子,希望您喜欢。” 沈般般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谢谢你。” 肖妍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表情僵硬地瞪着沈般般,从苦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凭、凭什么?你到底是谁?” 此时,就算是再看不来眼色,都知道沈般般是她肖妍惹不起的人了,竟然还敢当面质问。方悦瑾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招惹她的客人就是触犯了她的禁忌。 肖妍哪里受过这种事委屈,当场就发作了,“怎么了!我不能问了是!” “方悦瑾,这个女人是你们哪个包养的女人,连你都对她这么客气得像条哈巴狗……”突然刹住话语,肖妍脸色大变,想起刚才方悦瑾对那个黑西装说话时提了一下“宋先生”。 她顿时明白过来,锦城哪还有第二个宋先生! 宋先生就是宋寒周! 第109章 你呢,睡不着想我了 肖妍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脸色变了又变,对沈般般狠狠嘲笑道:“原来你是宋寒周包养的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大的林满架住双臂,扔出了店外。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肖妍在店外破口大骂,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她哥打来的,她正好要向他哥告状。 “哥……” 谁料还没开口,就被肖睿前所未有的暴怒吼住了。 “肖妍,把你朋友圈发的视频给老子删掉!你发什么疯去招惹这个女人!你是不是要害死肖家!这个视频要是传出去,我第一个跟你没完!” 肖睿快要急疯了,当他无意间打开朋友圈时,看到了肖妍发的那个视频,他带着无聊的好奇心点开视频一看,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视频里正在被被扒裙子的女人他看得真真切切,就是上次在金台差点让宋寒周和傅熹禹打起来的那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 连傅绍庭都警告傅熹禹不要去招惹的女人,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拍了这样一段羞辱视频,还发在朋友圈里示众! 肖睿当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肖妍的朋友圈里人多口杂,随随便便都能把这段视频传进圈子里让宋寒周或者是宋寒周身边的人看到。肖睿已经可以预想到惹怒宋寒周的下场了。根本不用想有多可怕! 就算是未来的大舅子傅熹禹傅绍庭他们,宋寒周都能随便拿捏,更何况他! 那一头,肖妍显然已经被吓傻了,连话都不敢说了,“哥,你在说什么?” 肖睿被这个没脑子的妹妹气笑了,“肖妍,你知道你惹到的人是谁吗?凡是跟宋这个姓氏挂钩的,哪怕是一只蚂蚁,你都要绕路走!我平时真是把你宠坏了,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地随便欺负人。这件事要是波及到肖家,爸的仕途受影响,他会打死你,我也只能让你滚蛋,让你死得越远越好!” “哥!哥!” 肖妍被吓得根本站不住,扶在橱窗边上,她看见方悦瑾亲自出来送人,把人送上了车才坐自己的车离开,从头到尾没瞧她一眼。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蔓延上胸口,肖妍支撑着站起来,望着车子在傍晚的黄昏里渐渐离开,她不甘心地把朋友圈里的视频删掉了,手都在颤抖。 删掉前,她看到视频下面有几十个点赞和十几条评论了,发出哈哈哈的嘲笑。她只是发了个视频,大哥为什么这么骂她! 不就是宋寒周的情人吗? 如果没有宋寒周,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肖妍顿时想到了一个人,把相册里的视频发给了傅洛安。她和傅洛安本来就是塑料姐妹情,发给她一来是想利用傅洛安的嫉妒心去对付那个女人,二来是嘲讽傅洛安。 【洛安,我帮你教训了一个女人。】 傅洛安看到了视频,她一点也不笨,才不会被肖妍利用,只冷淡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晚饭吃了以后,沈般般先让林满送江小希回了家,然后回到了流璟湾。 看着沙发上多出来的一套礼服和一双高跟鞋,回想一整天的遭遇,沈般般无力极了,把东西往柜子里一塞,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不是给她的,她沾了宋寒周的光才能被人瞧得起,跟她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自己是什么身份几斤几两,她很清楚。 洗了澡之后,她把苏筝开的药吃了,低烧并不严重,就是打不起精神来,白天跟江小希在一起忽略了身体不舒服的事。回到大房子里,寂静的氛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身体的不适感就逐渐明显起来了。 宋寒周今晚不过来,她要一个人睡,对着镜子涂好药膏,晾干得差不多了,她就穿上睡衣钻进了被窝里。 退烧药有些安眠的作用,她很快陷入睡眠中,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来,点开消息。 【睡了吗?】 她以为是江小希,打了几个字,【快睡着了。你呢,睡不着想我了?】 把手机放在胸口,她闭着眼睛,等了半分多钟,都没收到回信,就又塞进了枕头下面。结果,刚一塞进去,就又在震了。 【嗯。】 【我也很想念和你一起睡觉。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呢。】 第110章 把他当成另外的男人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正在看合同的宋寒周,听到合同下面的手机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停下动作,拿起手机,微微往沙发背上一靠,点开了微信。 目光触及那一行字后,他慵懒闲淡的面容瞬间冻结成了冰。 什么叫好久没一起睡了? 早上他们还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 很显然,沈般般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和其他男人睡过这个念头闪电般跃入脑海,宋寒周呼吸微滞,喉咙里像是被塞入了一个木塞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胸闷气得他头都痛了,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那边传来半睡半醒时娇腻腻的哼声。 “喂?” 声音甜腻地让宋寒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堵住的喉咙里通顺了些,连带着怒气也被冲淡了些。 宋寒周低沉一声,席卷着怒意的眸里幽暗,“你还跟谁睡过?” “啊?”沈般般的声音清醒了些。 她是听到了宋寒周的声音时 才睁开的眼睛,接电话时都是半闭着眼的。男人冷而沉的嗓音就像一道开关,打开了她全身戒备的防御状态。 黑暗中,她摸亮了床头几上的台灯,打开手机把刚才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她咬了咬嫩唇,语气尴尬地解释道:“宋先生,我把你当成了小希了。那句话是对她说的。我没有和其他男人睡过,只有你。我和女性朋友睡过,也要和你汇报吗?” 解释完后,她耳朵贴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那边,男人紧慢的气喘声渐渐均匀,轻下来。 半晌,宋寒周低音平静,叫她的名字,“沈般般。” 语气很平,却不自觉地显出上位者的淡淡骄矜贵气,沈般般听出了一丝心惊的感觉,有种被他的大掌收紧了脖子,缠上来的感觉。 “啊?” 她小声应着,眼睫在抖。 男人薄热的气息,仿佛通过无线喷到了她红软柔嫩的耳根,暧昧轻缓,“我派人接你来酒店。” “……这么晚了呢。”她很不情愿,她都已经上床睡觉了,还得跑去他那里,怎么也会有一点小小的怨言。 回应她的,是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容置疑。 沈般般无奈地起床,重新穿上衣服,玄关口就传来了门铃声,林满一脸平静地把她请上车,在夜色里载她去酒店。 走进酒店电梯,林满拿出一张黑卡刷了下电梯,按了最顶楼101的楼层,就退了出去。沈般般问:“是几号房?” 林满微笑道:“整个顶楼就是一套房,是宋总的私人住处,沈小姐请放心上去。” ……沈般般哑口无言,是她没见过世面,一层楼有近千平了。 电梯很快到达了101层,沈般般走出电梯,正对面是一扇复古的黑色金属大门,她轻轻一推,就开了,没有上锁。玄关大的惊人,堪比一个宴会厅。 她把鞋子脱下,放到墙角,没找到拖鞋在哪里,只好光脚走进去。 又推开一道门,这才看见了客厅的入口处,木质屏风挡住了客厅的一半风景,水晶灯亮着,照亮了屏风后面的那一半,光影轻浮,屏风后的人若隐若现。 “宋先生?”沈般般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过来。” 屏风后传来了男人清冷的回应,还有纸张翻阅的细微动静。 第111章 下回要我哄你睡觉直接说 沈般般雪白的小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绕过屏风,慢慢走到了里面,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正中央排列着一圈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满了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宋寒周没穿西装外套,上半身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和锁骨若隐若现,领带也被丢在沙发上,懒懒地垂挂着。 只见他带着一副金银丝边框的眼镜,额前的头发散落下来,半遮住那双深邃的暗眸,正在专注阅览文件,一圈淡黄色的光晕照在他的周身,男人英俊贵气得像一幅光泽复古的中世纪油画,惊艳窒息。 沈般般并拢双脚,呆呆地停在了原地,粉嫩的脚趾头紧张得微蜷。 “怎么不穿鞋子?” 宋寒周瞥见她一双玉足,眸色微暗,抬起头,朝她招招手。 沈般般低头一看,他穿着皮鞋。 原来是不用脱鞋的啊。沈般般露出了窘迫的样子,在底层生活久了,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能弄脏了高档的地方。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脚尖刚要触碰到他的鞋尖,就被男人的手臂一把拽了过去。他一双滚烫的手掌托住她的腿根,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 两个人距离近到,几乎胸膛贴着胸膛。 沈般般局促不安地依偎在他肩膀上,屏息轻喘着,目光怯怯地扫过男人英俊的脸庞,只见他清冷的嘴角微微勾起,离她潮热的小脸越来越近。 宋寒周闻到了她头发上恬淡的洗发水味,很好闻,手指穿过她的发丛,揉着她软嫩的后颈肉,音色低沉,“洗过澡了?” 无论何时,沈般般都抵挡不住宋寒周暧昧的调情,这个男人流露出强大雄性的原始情欲时,她只有被吞没的份,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 “你打给我的时候,我都要睡着了……” 娇哝的语气,撒着小娇的埋怨,乖得不行。 “乖。”宋寒周轻轻一笑,托着她酥软的娇躯,奖励般地在嘴唇上亲了一口,随后松开了手,“你先去里面睡。我还要工作。” “好!” 沈般般暗自松了一口气,踮起脚尖跑进了里面亮着一盏床头灯的卧室。 躺进被窝时,她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也不知道他要工作到几时。 屋子虽然面积大,但是很安静,能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的翻动纸张的声音,传到卧室里,越发显得宽敞的卧室里空荡荡,空得就像一个冷冰冰的盒子。 沈般般心想,大房子不好,一个人住太空旷了,会更加寂寞的。但转念一想,她又买不起,何必操这个心。 也许是换了张床,她有些睡不着,连续翻了好几个身,最后坐了起来,脑子里忽然变得有些乱,宋寒周把她深夜叫到这里,也不睡她,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在加班工作,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难道只是单纯的让她来陪他加夜班? 她叹了一口气,走出卧室,一眼看中了宋寒周脚下那一块地方,铺着的地毯看着很软,她在沙发上拿了个坐垫,坐了下去,看着一脸讶异的男人。 宋寒周握文件的手顿在她头顶,眼皮子闪了闪,“怎么了?睡不着?” “房间太大了,床太软了,枕头也不舒服……”沈般般仰着小脸,不太好意思地说出来一堆借口。 宋寒周表情变得渐渐意味深长,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端起了旁边那杯咖啡,余光斜睨着坐在脚边的乖巧小姑娘,眉眼淡淡,“说实话。” 沈般般鹿眼眨了眨,“我想陪你。” 似有若无的一道叹息落到她的头顶。 男人手臂轻易一揽,小姑娘的娇躯就坐在了他的怀里,香软得贴着他宽敞的胸膛,他眸色淡淡洒在醉酒似的粉红小脸上儿,“下回要我哄你睡觉直接说。” 沈般般无语,他怎么这样? 第112章 宋总的小祖宗 暖黄的灯光,投在沙发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 沈般般缩在宋寒周的怀里,被男人身上的雪松木香晕染浸透了,身子软得就像一滩水。她很乖,没什么动作,抬起目光偷偷去看他的脸。 男人神情专注,说不出的好看。 真像一场梦。 即便他永远不可能爱自己,但是能够占有他的一丝温柔,沈般般觉得知足了。他的温柔能够持续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那该有多好。 听到怀里的叹息声,宋寒周伸出一只手,揉着她的软腰,漫不经心地低下目光问她,“为什么叹气?” 沈般般在他怀里扭了扭腰,撞上了他坚硬的腰腹,立马停了下来,“我在想,如果我的生命只有三个月,要怎么度过。” 宋寒周眉心微皱了皱,“不要去想这种无聊的假设。” “无聊吗?” “嗯。” 沈般般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的暗色,小手指捏着他衬衫上的扣子,“万一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很快要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在我来求你的时候选择帮我了?” 宋寒周语气淡淡,“一旦失去价值的东西,我不会再买。” 沈般般的表情一瞬间僵住。 看见了她眼里某种易碎的光芒,宋寒周抓住怀里人的小脸,咬住她的嫩唇碾了碾,嗓音低沉蛊惑,“所以你要乖一点,让我继续看到你的价值。” “我会的……”沈般般很快恢复过来,笑容明媚。 将近十二点之前,林渠从外面静悄悄地走进来,到客厅时,看到了男人怀里躺着一个女人,两条雪白细长的美腿露在沙发上,上面盖着一件西装外套。 雪腿主人窝在宋寒周怀里,发出娇弱的轻咛,微微侧过了半张脸。 林渠这才认出了时沈般般,他是从来没见过自己老板在工作时还让女人躺他怀里的先例,尽管被深深地震撼了,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脚步,也放得更轻。 宋寒周把睡着的人轻轻抱起来,目光扫了眼桌上的东西,示意林渠,“明天找个人跟着她,这几天让她住在酒店里。” “好的,宋总。” 林渠是极其会看老板眼色行事的精明职场人士,眼疾手快,拿了批阅好的文件就快速离开了顶层。 在电梯里,林渠拿出明天的行程看,明天早上八点宋寒周要跟商务部魏柯部长一起吃早餐,后面是满满当当的会议行程,抽不出空来陪房里那位小祖宗,也就睡觉时间能陪陪了。 小祖宗? 这个词一下子跳出林渠的脑海,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震撼他太久的一幕,摸了摸胸口,“可不是宋总的小祖宗,连工作都形影不离地带着。” 早晨,沈般般醒来时,看着陌生的房间,精神恍惚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回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才动作慢吞吞地下床。 她洗漱好穿上衣服,走到客厅时,蓝辛正站在靠屏风的边上,戴着耳塞式对讲机,一身黑色制服,马尾扎得老高,小麦色的皮肤,一副精干的职业保镖模样。 蓝辛善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沈小姐,你醒了。现在要吃早饭吗,我通知楼下送上来?” 沈般般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空屋子,莫名感到胸闷,“我想去餐厅吃可以吗?” 她不想一天24小时都关在这个屋子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感到一阵阵心慌的压抑,甚至胸闷到难以呼吸,心情会很沮丧。 她不知道是自己病了还是心理作祟,乱糟糟的情绪一阵阵反复。 蓝辛看着没精打采的她,转过身去,朝着对讲机里说了什么,回头对沈般般说:“可以了。我带你去餐厅用餐。” 第113章 宋寒周的特权不用白不用 在餐厅吃过早饭后,沈般般想在酒店里逛逛,在大厅里看到了一幅海报,是国际知名空间设计大师安德烈·罗森的在国内举办的艺术展。 这有点让她产生了兴趣。 以前傅洛安在上大学时,锦城的林斯顿大学是全国最高等的艺术学府,她在里面学的就是空间艺术设计专业。 沈般般高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到处打工兼职,傅洛安还继续使唤她,常常指使她代替她去上课签到。所以沈般般听过几堂课,正好有一节课上教授介绍的就是安德烈·罗森,沈般般被那堂课迷住了,才激发了她美术馆的设计稿雏形。 安德烈·罗森的这次特展能在国内举行,是沈般般想都不敢想的。 蓝辛发现她在海报前站了足足十分钟,眼里都要看出花来了,“沈小姐,你想去看看吗?展览就在楼上。” “这个展览好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的。”沈般般脸色为难,指了指海报上的一行小字——目前仅对特邀嘉宾开放。 蓝辛看她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见过的那些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名媛贵妇。虽然情人这种身份很尴尬,但是当宋寒周的情人又是另一回事了,比普通的名媛地位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蓝辛在宋氏这几年,见过无数女人对宋寒周投怀送抱,千方百计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即便是出于社交礼仪,在商务场合一起吃个饭喝个酒,都能被她们拿出去天花乱坠地炫耀成私密约会,巴不得把“宋寒周对她们有意思”这些话说出去。 当然,这些给自己脸上贴金攀关系的桃色谣言还没宣扬出去,就被宋氏的公关部掐灭了。开什么玩笑?宋氏集团掌门人的谣言也敢乱传。 权贵圈里这种事见的多了,蓝辛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对沈般般这种低调得巴不得不让任何人知道她跟宋寒周关系的类型,她是真没见过,头一次见这种新鲜人物。 也不知道这位沈小姐为什么把自己看得这么低? 蓝辛努力让自己显得亲切再亲切,“对宋总来说,这点小事就是一句话的事。你想去看的话,我跟林特助讲一声就行了。” 沈般般想了想,欣然点头,也对,宋寒周的特权不用白不用,那就去呗。 于是两人高高兴兴地坐上电梯,去了举办展览的那一层楼。 在展览大厅门口,看到门口那两个十分严肃的保镖,沈般般还心情忐忑了下,蓝辛在旁边引路,走进去时,果然没人拦着,让她进去了。 展览上参观的人都是喜欢艺术附庸风雅的名流,有艺术圈里的人,搞艺术收藏的有钱人,还有娱乐圈的导演明星之类的,穿着比较隆重的服饰,珠光宝气,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着香槟聊艺术,谈笑风生。 与其说是一个展览,更像是一个跟艺术有关的宴会。 沈般般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般人进不来了,她的穿着和周围的人一对比,就很明显了。她穿着奶白色的衬衫和卡其色的过膝牛仔裙,看上去更像是某个嘉宾身边的助理。 察觉出她的尴尬,蓝辛很周到地把她引到人少的那片展区,“沈小姐,你在这边慢慢看。我去给你拿点喝的。你要喝香槟还是果汁?” “果汁就行了。谢谢。” 周围几乎没有人,沈般般放松了许多,开始欣赏那些展出的作品。 参观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沈般般沉浸在那些美轮美奂的作品里,心情难得这么好。 就在这时,背后,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好兴致。 “沈般般,这里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吗?” 第114章 般般告诉哥哥,谁把你弄成这样 傅洛安穿着一条粉金色的露背裙,款款而来,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 在她的身边,是几位别家的大小姐,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火,都在等着看热闹,“洛安,这个女人的是谁啊?” 傅洛安深吸一口气,突然转换脸色,走到沈般般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们家司机保姆的女儿。她妈偷了我的项链,被我家开除了。” 其他名媛恍然大悟,顿时没了兴趣,看沈般般的眼神充满轻蔑。 沈般般的脸色,很平静。 原本的羞辱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反应,傅洛安有些不甘心,“保安在哪里,怎么可以随意放这种人进来?把她赶出去!” 对面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沈般般不自觉地皱眉,厌恶其他男人的触碰,挥开那两个男人的手臂,冷冷地说:“我自己走。” 傅洛安看到她那副抬头挺胸骄傲走出去的样子,莫名感到不爽,忽然看到服务生端着香槟走过来,她招手拿了一杯,故意手滑,朝沈般般的脸上泼了过去。 ”哎呀!般般对不起,怎么办好呢,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傅洛安装模作样道,名媛们看出她是故意的,都在偷笑。 沈般般仍然是一脸平静,这种拙劣的小把戏,已经不能让她感到被羞辱了,她只觉得这些人很可笑也很可悲。 不远处的两道目光,看到这个恶作剧,捕捉到了她眼睛里的倔强,只见她细白的脖颈微昂,一滴滴的透明液体,顺着她光滑娇嫩的皮肤,流淌进浅浅的衣领里。 湿掉的衬衫逐渐变得透明,映出了里面黑色内衣的蕾丝边边。 手中握着的红酒,微微晃动,在傅绍庭变幻莫测的眼睛里,变成了沈般般那双倔强眼眸里充满诱惑性的妖冶嫣红。 “傅总?” 盛势发现正在跟他交谈的傅绍庭走神了,有些好奇,于是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转身望去,眉头一拧,脸上顿时露出了意外之喜,是她? 眼前一闪,傅绍庭看见盛势突然朝那边走去,“盛律师,你去哪里?” 盛势翘着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看见了一个熟人,去打声招呼。” 傅绍庭感到一丝不妙,加快步伐跟上去,盛势是他特意邀请过来,本想借着傅洛安主办的艺术展和他打好交道,顺利拿下顾博士的研究项目。 要是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无疑会对这场重要的合作产生影响。 所以傅绍庭十分谨慎,快他一步,挡在了被浇湿的沈般般身前,提醒傅洛安,“安安,跟盛律师打声招呼,他是我今天特意邀请过来的客人。” 傅洛安落落大方地向盛势介绍自己,“盛律师,你好。我是傅洛安,是今天这场安德烈·罗森的主办人。听说你在美国的律师事务所是请安德烈·罗森亲自设计的?” 盛势看了一眼傅洛安张扬骄傲的脸,余光瞥见了傅绍庭身后,正在往下滴的水滴,和那双紧紧握成拳头的小手。 眼底的温润一瞬间转为漆黑,盛势冷冷哼了一声,不仅傅洛安都笑容凝固住了,连傅绍庭也没反应过来,只见盛势一把将沈般般从他身后拉了过来。 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盛势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膀上,遮住了她变透明的衬衣,目光冷冷地扫了一圈众人,“般般,告诉哥哥,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哥哥?! 傅绍庭神情震惊,迅速理清了眼前的状况,虽然不知道沈般般和盛势是怎么认识的,但是盛势刚才毫不留情面的态度,他是要给沈般般出头了。 要是由着对方来主导,指不定会把事情闹大,傅绍庭决定先发制人,一脸严肃地质问傅洛安:“安安,这是怎么回事?” 傅洛安的神情变了变,仗着有傅绍庭的宠爱有恃无恐,脸上毫无悔过之意,“大哥,我是不小心洒到她身上的,谁让她不躲开。” 话音刚落,一整杯红酒从对面泼过来,直直地浇在了傅洛安的脸上。 第115章 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 傅洛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颜色鲜艳的红酒把她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礼服全部弄脏了,比沈般般看上去更狼狈不堪。 “你干什么!” 盛势转动着空酒杯,看到最后一滴红酒滴下来,微微一笑,温润斯文极了,“不好意思,傅小姐,我也是不小心,谁让你不躲开呢。” 他分明是故意的! 傅洛安无法咽下这口气,正要发作,被一旁的傅绍庭先制止住了,“盛律师,这场误会就到此为止,你看怎么样?” “大哥,他分明是故意为了沈般般……”傅洛安不敢相信自己被欺负了,大哥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讲和! “住嘴。”傅绍庭呵斥道。 盛势的心情差到极点,刚才那一杯红酒泼出去都没能让他平复胸中的怒火。身前的沈般般小手扯了扯他的手臂,咬了咬唇,嚅嗫道:“盛律师,我们走。” 听到怀中人那娇柔的小声祈求,盛势心软不已,扶住她的肩膀,“好。” 这时,正前方进来了一群声势浩大的人群。 被众星捧月在人群里的男人如天神般降临,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周围的众人,流露出令人尊敬的气场,热闹的展览上,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刚结束会议,商务部部长魏柯提议想来看看展览,宋寒周就陪他过来了。 “宋总,我太太是安德烈·罗森的忠实粉丝,要是她在这里一定会很高兴。没想到宋总的未婚妻子能够把他所有重要时期的作品请到国内,真是了不起。宋总好福气,那位就是宋总的未婚妻子,傅洛安小姐了?” 魏柯兴致高昂地朝这边望过去,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事,当他看到傅洛安那副被浇了一身酒水的狼狈模样,不禁顿住了话语。 “这……霍慎,怎么回事?”魏柯悄悄问旁边的霍慎。 霍慎耸耸肩,盯着宋寒周的反应,只见宋寒周眸色漆黑的视线落在旁边站停的那对男女身上,眼底微微赤红。 周正俊朗的男人护着怀里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把脸埋在男人胸口,身上披着男士西装。女人的那张侧脸,引起了霍慎的好奇…… 霍慎看明白了,心里震惊地飙出一句脏话,一个是准未婚妻,一个是小情人,这是修罗场啊! 怎么就错过了一场好戏呢。他不要脸地默默惋惜。 以霍慎对宋寒周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去维护傅洛安,毕竟妻子是他的门面。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戏还是要演演的。 沈般般被盛势拉近身前,余光瞥见了宋寒周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的心剧烈一抖,颊畔渐渐失去血色,屏住呼吸,好在下一秒,宋寒周视若无睹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直直走向了傅洛安。 “寒周……”傅洛安紧张得看着面前的男人越走越近,他眼眸弥漫的暗黑冷意,令她不自觉地喉咙一堵,挤不出声音来。 一件男人的西装戴着雪松木香落在了她的肩头。 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细心地帮她披好衣服,傅洛安几乎热泪盈眶,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但很快,被男人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 傅洛安顿然失落。 宋寒周淡淡扫了眼身后,给她介绍道:“这位是魏柯部长。他的夫人很喜欢安德烈·罗森的作品,我带他过来看看你负责的这次展。你给他介绍一下。” 傅洛安振作精神,俨然一副宋氏女主人的姿态,“魏部长,这边请。” 介绍到一半,傅洛安回头看去,已经不见宋寒周的身影了。 她无法不去猜测对方是不是去找沈般般了,当场就要拉下脸色,但是想到刚才宋寒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她的举动,又暗自得意,宋寒周就算对她没感情,但是能够给她光明正大的妻子名分。 沈般般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根本比不了她! 第116章 我只是很喜欢你 沈般般坐在酒店咖啡店的露天阳台休息区,阳光不是很烈,把她衬衣稍微晒干了些。 盛势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朝她走过来。 她很自然地伸手去接,“谢谢盛律师……” 但是,男人并没有把毛巾给她,而是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手臂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精壮的小臂,从下往上地抬起目光, 沈般般想要坐起来,盛势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柔声道:“我来。” 他又恢复了温润儒雅的模样,收敛起了在展览上对待傅洛安时那一身锋芒毕露的锐利。 “谢谢……” 男人贴心的动作,让沈般般表情尴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不适应被人照顾,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体贴周到地照顾过她。 她紧张得手指攥紧裙子,她从宋寒周那里学到的“人生经验”,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她的身体。其实不难猜,盛势对她的示好也无非是想跟她上床。 毛巾从脸颊滑到下巴时,盛势留意到她绷紧的嘴唇,目光变得尖锐了些,“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但是似乎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沈般般目光闪避地看了看他。 盛势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狡黠地笑了笑,“至少比上次见到你时要好多了。通常有人打我的电话,不是让我帮他们打离婚官司,就是想得到脱罪减刑。” 正在喝水的沈般般停下了动作,抱着杯子呆呆地看着他,她被水打湿的嘴唇莹润粉嫩,贝齿咬住下唇的动作,透露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 盛势眸色一暗,忍不住伸过手去,擦去她嘴角的水,指腹抚摸过她柔软的嘴唇,“小心一点。“ 这个暧昧至极的动作,让沈般般更加明确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了。她暗暗垂下眼睫,握着手里的水杯,“盛律师,我已经有男人了。” 盛势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她旁边坐下,一句话戳破了她的镇定,“你上次受了伤,为什么不去找你男人,反而上了我的车?这说明,你连一个陌生人都可以信任,但你不信他。或者,你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在意你的死活。” 连一个外人都能看穿她的狼狈,可宋寒周就是不在意。她微微一笑,承认事实没什么好丢脸的,“你说的对。” 盛势喜欢看她笑,她笑的时候更像自己心里面的那个人,手掌揉上了她的脑袋,“沈般般小姐,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沈般般好笑道:“你说的好男人是你吗?” “你可以试试。”盛势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无意间瞥见了她后颈的吻痕,目光冷下来,“今天傅洛安故意为难你,上次身上的伤也跟她有关?” 沈般般目光望向下面巨大的大理石喷泉,“都过去了。” 察觉到她不愿意说出实情,盛势只好不再问下去,他看了下手表,“我有事要走了。不然想和你一起吃顿午饭。留到下次。” 沈般般也站了起来,拿着被弄脏的西装,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衣服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可以吗?” 盛势揉了下眉,别有用意地看了她一眼,“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一场宴会,需要一位女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然,你可以拒绝。” 对方已经帮了自己两次,沈般般要是再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我可以。” 她笑逐颜开的样子,像极了冰雪消融。 盛势心动了下,在太阳底下伸出手,温柔地去摸她柔软的发顶,“般般小姐,放轻松点,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很喜欢你。” 喜欢她? 她无奈地笑了笑,才见过两次面,就说喜欢她,是不是有些太轻浮草率了呢。 她在男人的告白里,想起自己对宋寒周也是一见钟情,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一瞬间的释怀,她对着盛势轻轻笑了下。 这时,一只手掌挡住了盛势伸过去的那只手,将其甩开后,把沈般般拉入了自己怀里。 盛势挑眉看向来人,微微挑衅的语气,“宋总,这么巧?” 第117章 那晚你有没有跟他睡 将沈般般身上那件碍眼的男士西装扔到一旁的椅子上,宋寒周冷冷别开目光,斜睨向盛势,“盛律师,沈般般是我的助理,你刚才的举动已经构成了职场性骚扰。这一点不需要我提醒你?” 盛势摊开手,做个了美式耸肩的动作,随性地发出笑声,“宋总,你误会了,你的这位助理小姐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妹妹。朋友之间表达方式亲密些,称不上性骚扰?” 宋寒周看着沈般般的小脸,淡淡开口,“沈般般,盛势律师是你的朋友,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沈般般顶着两道森冷的目光,鹿眼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对上男人隐忍中的暗眸,“宋总,盛律师是我刚认识的一位朋友。” 盛势依旧一脸的温润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宋总对身边下属的交友私生活真是关心。哦对了,宋总这时候不在里面陪着你的未婚妻招待魏部长,亲自出来找一位助理,这样好吗?” 沈般般想上去捂盛势的嘴,他可真大胆,当面讽刺宋寒周。宋寒周虽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肯定饶不了她。 果然,当宋寒周的视线从盛势离开咖啡厅的背影移到她身上时,沈般般尴尬地努了努嘴,被他扯着手腕直往一间单独的贵宾休息室里走去。 林渠拿来了一套女士裙子,站在贵宾休息室的更衣室里守着,听着从里面传出来脸红耳热的对话,恨不得自己这一次是聋子。 “你别动,我自己脱……” “乖,坐上来。” “不要。腰,你弄疼我了。” “要?真乖。” “我说腰,你别掐我腰。宋总,我现在是你助理,你对我动手动脚,算不算职场性骚扰?”沈般般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我动我自己的东西,怎么算是骚扰。” 在外面偷听的林渠,忽然发现自家老板很会调情。也很不要脸。 听着沈般般那莺莺燕燕娇得酥骨的抗拒,林渠都有点扛不住了,心想难怪老板会沦陷其中,百吃不腻,还非得找一个治疗失眠的理由把人留在身边。 高,实在是高。 更衣室里面,沈般般被按在墙角吻,两条细腕被气场强势的男人举高在头顶,抓了个严严实实,腰上那只手,更是要把她钉牢似的。 宋寒周亲了下她的锁骨,低音沙哑,“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丝绸质感的松石绿像荡漾的碧绿湖水缠绕着她软嫩细腻的腰身,两条细细的肩带要垂不垂地耷拉在雪亮光滑的香肩,她小手撑在他胸口把他推开一点,身子晃动,碧绿的丝绸湖水也跟着暧昧荡漾,搅乱了宋寒周眸底的暗流。 宋寒周他修长的手指伸进去,把沈般般胸前的领口往上提了几分,克制的音色里,蕴藏着激涌的情欲,“下次不要穿这种衣服。” 沈般般翻翻白眼,刚才还说这条裙子很适合她,一下子又不让她穿了。 到底闹哪样? “我还是回房间。”她神情恹恹地低头。 宋寒周攥住她细白手腕,把要逃走的人托腰抱了起来,一把按到墙面上,他的身躯压上来,姿势暧昧,迫使她抬头,目光与他对视。 他眼神沉沉,能落下冰来,“你跟那个盛势究竟是什么关系?” 之前的柔情烟消云散,男人用充满压迫感的霸道姿势对她刨根问底,沈般般拧着腰挣脱不开,就把那晚从傅家离开被盛势“收留”的事告诉了他。 闻言,宋寒周的脸却更冷,“他叫你小妹妹,才见过一次面,他就对你这么热情。那晚你有没有跟他睡?” 第118章 床上叫老公,床下叫老板 沈般般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眼角发红,气愤之下,用力拍打他的肩膀。 “宋寒周,那天晚上我被打成那样,你还怀疑我跟其他男人上床?你不管我死活,不来找我也就算了,还要来侮辱我!你就是个混蛋!” 宋寒周被她生气的样子冲昏头脑,怒火暴涨,一手扳过她潮红的脸,在她唇上狠咬一口,“你说我没有找你?那晚我沿着回去的路寻了你一路,还去你店里等你,打你电话也不接。沈般般,是你不知好歹,在那种情况下不知道乖乖到我身边。” 跟他简直没办法沟通,他根本无法从她的立场切身处地明白她的情况,沈般般脑子里浑浑沌沌,趴在他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你、你放我下来……” 男人依旧掐着她的腰,嫩得能掐出水来,“知道错了?” 她哪里是知道错了,是不想跟他说话了。沈般般瞥了他一眼,冷不丁道:“我要是真的跟盛势睡了,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你是不是不会碰我了?” 话音一落,绿湖裙里的大腿根就被男人的大手攥紧,一把将她举起来,暴躁地踹开了身后的门,穿过走廊,走向一间独立的电梯而去。 男人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还在电梯里,就把长至脚踝的绿湖裙往她腰上堆,惊得沈般般惊慌大叫,“宋寒周,你疯了!电梯里有监控!会有人进来的!” 男人咬住她的唇舌,眸底早已转为深红,“我看谁敢进来。” 沈般般气极了,留意看头顶,发现这台电梯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男人的喘息声伏在耳边,她被逐渐软化在男人怀里,无法集中精力思考这些。 眼尾嫣红中带着水光,明显是被欺负得很了。 到达101层后,男人直奔最里面的卧室,把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沈般般留意了一眼时间,等事情做完肯定会错过中午的饭点。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肆意妄为的男人,眼中水雾氤氲,湿媚得能滴出水来,更刺激了宋寒周内心深处暴虐的欲望。 宋寒周伏在她纯媚的脸颊边,将她深吻到几近窒息,才松了嘴唇,“我记得刚才盛势叫你小妹妹。你叫他什么恶心的称呼?大哥哥?” 怎么又提他了? 沈般般小嘴咬人,咬住他肩膀上的一块肉,肌肉太硬了,根本咬不动,“我没有叫他。你还有完没完了!要不要我叫你?” 她越生气,小脸皱紧了,更讨宋寒周的欢喜。 男人勾着性感的唇,充满蛊惑地命令她:“好,叫声听听。” 沈般般翻着白眼,满足他的恶趣味,“哥哥。” 男人似是不太满意这个称呼,英眉微微拧了下,薄唇落下来,眸光灼灼地望进她湿润的眼睛里,要勾出她的魂儿来,“叫老公。” 怀里的人儿陡然瞳孔收缩,仿佛魂一下子被男人勾走了,在他温柔肆虐的注视下,脆生生地叫出了那两个字:“老公……” 这一声娇媚的声儿,令男人化身狂暴的野兽,最后一点温柔荡然无存。 “继续再叫。” “老公。” “再叫!” “老公……老公……老公!” …… 沈般般拢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瞟了一眼时钟,惊讶地发现,竟然赶上饭点了。 这个惊喜也没让她多高兴,推开身后搂住她腰正在恢复喘息的男人,忿忿道:“宋总,我不是你助理吗,刚才应该叫你老板才对!” 宋寒周轻揉着嫩腰捏了两把,起身下床,走向浴室,留给她一个爽完就走的身影,“可以。床上叫老公,床下叫老板。” 狗男人! 沈般般捶着枕头,没敢朝他后背扔过去,独自咽下这口闷气。 不到两分钟,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脚步略急,身上还挂着水珠,把床上的她抱去了浴室。沈般般奋力反抗,“你干什么!有完没完了!” 宋寒周容不得她造反,一把塞进放满水的浴缸里,英俊贵气的面容有一丝不忍心,“抓紧时间洗干净,等下记得吃药。” 沈般般猛然想起电梯里一开始就没有……她真的要疯了。 第119章 困住她的另一座牢笼 后面几天,沈般般都在酒店顶楼待着,没有再下楼,一日三餐都是让人送上来的。最后两天还莫名发了烧,宋寒周把苏筝叫来给她看病,没什么大碍,吃点药,多睡觉休息就行了。临走前还叮嘱宋寒周:“晚上少折腾她。” 宋寒周开会间隙上来的,时间不多,听了苏筝的话,立马示意林渠把他“请”走。 回到卧室,看着床上脸色发得跟一张纸似的人儿,宋寒周脚步放轻地走到床边,摸摸她滚烫的额头,不悦地蹙眉,“怎么这么容易得病。” 沈般般有苦难言,估计是癌症导致的免疫力越来越差了。她睁了睁被冷汗黏着的眼皮子,眯开一条缝,看见了背对着光的男人,面容很不清晰。 视线渐渐模糊,两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进发丛,有气无力地恳求男人,“宋寒周,我想回家……” 她哭丧着小脸,安静地流着泪,像被母亲抛弃的幼兽可怜兮兮,宋寒周的心没由来的一紧,手指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侧头对林渠吩咐,“送她回流璟湾。” “是。马上安排。”林渠赶紧给蓝辛发信息。 “……”沈般般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再开口,昏昏沉沉闭上了眼,自己哪里还有家,刚才那句话完全是生病时最脆弱的状态无心说出来的。 宋寒周自认为流璟湾那个房子是她想回的“家”,并不知道那里是困住她的另一座牢笼。他什么也不懂,也无需懂。他从来不屑于揣摩她的话她的心思。 在他眼里,一个听话的玩具哪需要去理解? 这一刻,沈般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即便是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也填不满她内心深处的空虚感。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精神状态也感觉到了明显的下降,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最后,还是回到了流璟湾的房子里。 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沈般般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披上睡袍走到卫生间里,手里拿着手机,“姜医生,我是沈般般,你还记得我吗?” 姜医生在那边语气有些激动,“沈小姐,我当然记得你,你终于联系我了。我上次给你提供的治疗方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化疗,把癌细胞扩增的速度控制住。你最好再来做一次检查。距离上次过了那么久,我要再详细了解你体内的癌细胞情况。” 沈般般听完医生热心肠的滔滔不绝,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姜医生,骨髓匹配的概率高吗?” “如果是直系亲属关系,概率在50,兄弟姐妹的概率低一点,在25左右。无关供者的概率非常低,大概在几万甚至几百万分之一,等待骨髓移植要等几年的时间,很多病人都没办法等到找寻到适合骨髓的那个时候就去世了。” 姜医生犹豫着,问了一句:“沈小姐,你家里没有亲属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良在死去前朝她招手的那一幕场景闪现在眼前,沈般般用力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哭出来被对方听到。 唯一愿意救她的爸爸死了。沈嘉龙的骨髓不行,就只剩下顾珍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可是,她没办法面对心肠恶毒的亲妈,更不可能去求她! 就这样,想来想去,还是一个等死的结果。 就算身体再难受,也要撑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绝对不可以去寻死。哪怕是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也不能选择那种极端的方式。 她答应了小希,要过好最后的日子。 也答应了宋寒周,不会再寻死。 第120章 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她洗好了脸,恢复好情绪,从卧室走出来,走到厨房门口时,看到了蓝辛正在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 “助理还负责做饭吗?”沈般般笑眯眯地看着她,假装精神很好。 蓝辛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了几下,“沈小姐,你醒了。林特助让我来照顾你这几天的饮食起居,等你病好了我就走。” 看着一桌子的菜,沈般般实际上没有什么胃口,她握着筷子,看向站在一边的蓝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不要浪费了。” 蓝辛对上她真挚的眼睛,犹豫了几秒钟,爽快地答应了。 吃饭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下午,沈般般吃了苏筝配的药后昏昏欲睡,可是精神却很清醒。于是她从行李箱里拿出画纸和画笔,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顺便打发时间。 还没开花店前,她除了在花店打工,还会四处找兼职做,也自己设计制作一些饰品去夜市上摆摊。不过后来忙着经营花店,她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宋寒周不让她去花店了,她反而多出了很多时间,与其在这个房子里无聊等死,还不如自己找点事情做。她重拾画笔,把以前设计的饰品图纸找出来,按照以前那样上网采购材料做手工,打发时间也不错。 蓝辛倒完垃圾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的图纸,忍不住惊叹道:“沈小姐,这些都是你画的?好漂亮的首饰。”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个,不过很廉价就是了。” 贵的材料她买不起,做过的材料最贵的一对袖扣,送给了宋寒周。上次林渠问她能不能再做一只,她拒绝了。以前她是喜欢宋寒周才肯为他花时间精力。现在心态不一样了,做不出那种投入感情的效果了。 “真的可以吗?” “当然,你挑一副你喜欢的,我给你做出来。这枚胸针你喜欢吗?我看你好像有戴胸针的习惯。” “这是我们安防成员佩戴识别身份的徽章。在一些重要场合,为了保护,戴上以后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沈般般从阳光开朗的蓝辛身上看到了充满生机的干劲,她就像一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为自己的工作骄傲不已。 对比自己,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死气沉沉。曾经自己也像她那样对生活和未来满怀希望,为什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有蓝辛陪着自己,沈般般才不觉得时间难熬。吃过晚饭后,沈般般和蓝辛一起洗碗,突然问她:“蓝辛,在锦城你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蓝辛把洗好的碟子递给她擦干,“沈小姐想出去玩吗?可是你病还没好……” 沈般般擦拭着碟子上的水渍,叹了一口气,“在屋子里憋着病更不会好。我以前就不喜欢无事可做地待着,出去走走也行,或者看个电影,做点安静的事。” 蓝辛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想到了一件事,“沈小姐喜欢听歌吗?” 沈般般水蒙蒙的眼睛看着她,“听歌?” 蓝辛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表弟今天晚上在一家酒里驻唱,是那种很有格调的音乐静,档次很高,不是乱七八糟的环境。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听听音乐,可以让你的心情好一些。”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我马上换衣服。”沈般般来了兴趣,高兴地跑回房间换衣服,恹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气色明亮不少。 蓝辛笑起来,“沈小姐,你不用急,慢慢来好了。我还要跟林特助申请行程。” 沈般般从门框内探出脑袋来,一双亮晶晶的笑眼,像天上的月牙儿般可爱,“你不用跟他申请,我跟宋寒周说一句就行了。” 蓝辛笑了下,也对,沈小姐去说,宋总肯定会同意。 这段时间,蓝辛被派来照顾保护沈般般,她从来没有见过宋寒周关心过一个女人,生病睡觉都要亲自哄。 她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丝的可惜,作为一个情人,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这份宠爱能长久到什么时候呢? 这么一想,她觉得沈般般很可怜,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爱护妹妹一般的感情。 第121章 有了宋总,跟拥有全世界没区别 蓝辛把沈般般带去醉生梦酒,是因为她的表弟江澄在那里驻唱。 酒不是那种震耳欲聋跳舞蹦迪的闹,是格调偏轻松舒适的清,客人要进去的门槛不低。不然的话,她也不敢大晚上带沈般般去那种地方。 沈般般对酒的名字比较感兴趣,醉生梦,差了一个“死”字,仿佛就在等她。 酒里的氛围实在太好,沈般般一进去就被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的人吸引住了,文艺气息的年轻帅哥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凳子上,静静地唱一首旋律轻松的民谣歌曲。 “蓝辛,这首歌我好像听过。” “《无事可做的夜晚》。”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我朋友很喜欢这首歌,经常在店里放。” “这首歌的原创就是我表弟江澄,他是个独立音乐制作人,很多公司想签他,但是他都没签。”蓝辛朝台上的年轻人招招手,找了个桌子坐下来。 江澄在台上一首接一首地唱,自由散漫的气质,飞扬快乐的神情,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看上去十分的吸引人。 蓝辛发现沈般般听得很入神,眼睛一直盯着舞台,流露出一丝丝的艳羡,“沈小姐,你会唱歌吗?” 沈般般愣了下,低头看着自己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我会弹一点点钢琴,但是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歌。” 傅家从小给傅洛安学习各种艺术,请高昂的家教培养她的艺术天分。每当傅洛安在楼上学习的时候,沈般般就躲在楼梯里的杂物间里聆听。傅洛安学得不耐烦了,就会把她叫上去,有时候会让她代替做那些事来应付家教老师。 在傅洛安上贵族高中毕业典礼的晚会上,她的嗓子坏了,就让沈般般在后台为她替唱,她自己则在舞台上弹钢琴对嘴型。 这些事离沈般般很远了,她总是隐形的那一个,活在傅洛安的阴影下,没有自己的喜好和特长。在她的生活里,活着都很艰难了,一心只想着挣钱,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做这些兴趣爱好。说到底,她活得丧失了自我,平平无奇。 蓝辛听到她这么说,认为她肯定是谦虚了,“沈小姐,其实你可以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我看你在宋总身边总是很收着自己。现在宋总不在这里,你可以放轻松点。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话合不合适,但是我很喜欢沈小姐。” 沈般般抬起讶异的眼,“喜欢我?” 蓝辛端起面前的那杯绿色气泡水,“因为你总是为别人考虑。连我这样的工作人员,你都毫不在意地接纳,把我当朋友一样。要是换作其他女人跟着宋总,早就把我们这些人使唤来使唤去,巴不得全世界围绕她们转。不过嘛,有了宋总,跟拥有全世界没区别。” 沈般般心情好了些,“谢谢你安慰我。” 江澄在台上唱嗨了,要在现场抽一位客人和他一起唱。蓝辛立马牵起沈般般地手举起来,“沈小姐,你上去试试看?” 背着吉他的江澄跳下舞台。 “姐,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这位是沈小姐。” 江澄转过头来,看到沈般般那张灵气十足的小脸,跟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很像,年轻的脸悄悄红了下,“沈小姐,你好。” ”你好。”沈般般友好地回应。 蓝辛对江澄挤挤眼,“江澄,沈小姐会弹琴唱歌,你带她上去玩一玩。” 江澄走到沈般般面前,伸出绅士手邀请她,对着周围的客人说:“我的同伴找到了。请大家欢迎沈小姐。” 现场的客人都在起哄,吹口哨,鼓掌。 听到周围的动静,沈般般脸颊微醺,豁出去了,没想那么多,把柔软的小手放在江澄的掌心里,跟着他走上舞台。 第122章 颠覆了前二十年对她的印象 江澄问她想唱什么歌。 沈般般看了眼角落里的钢琴,想起了她最喜欢的一首歌,“要不唱city of star?” 江澄愣了下,在舞台上自信张扬的年轻人突然羞赧起来,走到钢琴凳的另一边,悄悄对身边的沈般般说:“沈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歌?” 沈般般对他的示好抱以微微一笑,“四手联弹?” “跟着我就行了。” 他打了个响指,灯光暗下来,只有一缕蓝光打在沈般般身上。 沈般般被祥和的蓝光如一层透明的丝绸静静笼罩住,纤细的十根手指,开始在黑白琴键上慢慢舞动。 第一串音符流泻出来的时候,台下的客人立即有人低呼。因为这首歌传唱度太高了,也太有名了。而且可以看到四手联弹的表演,客人们纷纷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酒门口,搂着汪盈盈进来的傅熹禹正好要楼梯上的包厢走上去,听到大厅里传出来的歌声吸引,蓦然顿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他来不及多想,走下楼梯,朝酒的大厅脚步飞快走去。 汪盈盈不明所以地被他扔下了,“三少!” 傅熹禹公众人物的身份,没走太进去,在最外排停了下来,驻足在柱子旁。 前面一桌的两个男人正在小声议论,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个女人你认识吗,是哪个歌手没见过啊?她的嗓音我都怀疑是唱片机播放,都可以直接当歌手了。” “谁说不是呢。这家酒的幕后老板就是星河娱乐公司的老板。估计那个女的是他们要出道的歌手,来这里试水的。” “这就难怪了。随便拉个客人就能唱的这么好。原来是托。” “话说那小妞长相身材都贼好,声音贼勾人,唱的我都想心痒痒想上她了。” “行了你啊。过两天人家说不定就是女明星了,你能高攀得起?” “切!没背景的小明星不都是被睡上去的吗?只有一个例外,演电影的傅熹禹你知不知道,出身豪门,进娱乐圈就是专门去睡女明星的,玩的可花了。” “少说几句,这家酒傅熹禹经常刚来,跟老板是好朋友。被人听到传到他们耳朵里,告你诽谤,傅家你能惹不起吗你?” “你说的对。瞧我这张嘴。可惜了那小妞,你说是不是也被傅熹禹睡过。” 酒的经理得知傅熹禹今晚要过来,早就在楼上准备好了包厢。可迟迟不见人,工作人员上来告诉他,傅熹禹在楼下。 于是,经理下楼来接,看见傅熹禹脸色难看地指着旁边一桌客人,对酒里的保镖说:“把他们两个垃圾赶出去。” 那两个嘴碎的客人哪里知道自己八卦的正主就在身后,还要被霸道地赶出去,正要嚷嚷起来,傅熹禹一个眼神警告:“别吵。” 人高马大的酒保镖把他们两人嘴捂住给硬拽着拖了出去。 酒经理看着直冒冷汗,小心翼翼地上前:“三少,楼上已经准备好了。” 谁知傅熹禹吭都不吭一声,往那被赶出去的客人的桌子旁坐了下去,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舞台上正在弹琴唱歌的沈般般。 他原本就对沈般般有点男女的意思,自从上次沈般般在傅家大闹了一场后,他也工作忙出差赶通告,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但是那晚她在傅家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几乎是颠覆了前二十多年对她的印象。 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小姑娘,面对傅家那么多人,敢爆发出那样的气势和力量,她眼里的那抹决绝的狠劲儿,让傅熹禹觉得自己新电影里的女主角选错人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电影拍都拍完了,还能怎么办。电影制作阶段已将近尾声了,这是一部悬疑电影,准备冲击明年的金鼎。 作为制品人和主演,他正在找适合那部电影的主题曲演唱者。连着听了几十个歌手的样本都没通过,正烦着想来酒解解闷。 巧了。 他要找的声音找到了。 可是,怎么会是沈般般呢? 第123章 把她直接扛走了 肖睿接到傅熹禹电话的时候,正在酒门口刚停好车。 以为他们里面玩得兴起正在催他快点过去,对着手机说了几声“就在门口了,来了来了”,没曾想刚一跨进大门,就看到了令他魂儿差点飞走的一幕。 只见沈般般拿起一杯鸡尾酒,朝拦在他面前的傅熹禹脸上泼了过去,“傅熹禹,你不要欺人太甚!” “三少!” 一旁的汪盈盈尖叫起来,拿纸巾帮傅熹禹擦脸,一边骂沈般般,“你这个女人疯了吗!敢这么对三少!” 沈般般冷冷一笑,“我是疯了,所以傅熹禹你最好不要惹我。” 傅熹禹神情不耐烦地推开汪盈盈,把纸巾丢到地上,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看向一脸倔强的沈般般,闷不吭声,眼睛里正在酝酿着什么。 肖睿见状,赶紧上前挡在了沈般般面前,把傅熹禹的视线挡住,小声提醒傅熹禹:“下面人多,都在看着呢。我们上去再说。” 傅熹禹挥开她的手,下巴直指他后面的沈般般,“你来的正好,主题曲就让她来唱。” 什么? 震惊的不止是肖睿,他才刚进来还没搞清楚状况,旁边的汪盈盈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此时她的脸色难看不已,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满脸的嫉恨。 她陪着傅熹禹过来,满怀期待地以为只要把他哄好了,电影主题曲的演唱权就会落到她头上,到时候电影主创去国外参加电影节,她也能跟着傅熹禹走国际红毯,到时候身价暴增,跻身一线就不成问题了。 她是综艺选秀歌手出身,演过几部甜宠古偶剧,离一线还很远。傅熹禹是她离目标最近的捷径了。可是没想到情况一下子出现了变故,傅熹禹被楼下驻唱歌手的歌声吸引住了。 当那个女人走下台时,汪盈盈认出她有几分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估计也是某个想走捷径的没名气的小艺人。她一下台,傅熹禹就迎了上去。 两人话还没说几句,对方就泼了傅熹禹一脸的酒。 这是汪盈盈看到的全部。 当她看到沈般般泼酒后,她心底的希望再次燃烧了起来,心想这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竟敢这样得罪傅熹禹,傅熹禹肯定不会用她了,也许还会把她逐出演艺圈。她正喜滋滋给傅熹禹贴心地擦脸时,又一记重击落下。 被人这样泼酒扫了面子,傅熹禹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走到了沈般般面前,蓝辛下意识地挡在她前面。 傅熹禹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女人,抬眼看向沈般般:“沈般般,我们两个单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沈般般拉起蓝辛的手,“蓝辛,我们走。” 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傅熹禹顺势一抓,抓住了沈般般的手腕,低身一个动作,将她扛上了肩头,不顾她的喊叫,直往楼梯上而去。 蓝辛在下面被一群保镖拦住,无法突破跟不上来,开始拿耳塞对讲机通话。 肖睿也是慌了,他没想到傅熹禹仍然没长上一次的教训,第二次在他面前也是他的地盘上,把沈般般粗暴地带走了! 搞什么!又想玩死他吗! 他一眼瞄到了蓝辛胸口的那枚“宋‘字徽章,用力咽了口口水,沈般般身边配了宋氏集团的安保人员,那等会儿她把宋氏集团的人招来,他的酒还不得夷为平地! 肖睿连忙过去阻止蓝辛,拉住她的手臂,“这位小姐,你先不要打电话。我会把沈小姐完完整整地带下来!” 蓝辛眼睛别向这个粉头粉脸的男人,“你?” 肖睿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傅熹禹是宋总的大舅子,沈小姐是宋总的女人。你现在要是把更多人招来,这就让宋家和傅家两家都难堪了吗?而且傅熹禹是演艺圈的人,周围有很多八卦记者偷拍,要是把这种事闹到媒体公开的程度,后果不堪设想。” 蓝辛咬咬牙,看了看酒门外,果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举着相机在偷拍。 第124章 唱他电影的主题曲 蓝辛脑子里急剧地思索,发现肖睿说的有道理,“我的职责是保护沈小姐,其他事情我管不了那么多。你确定你能把人带下来吗?” 看到对方面容微动,肖睿暗暗松了口气,“应付媒体这种事情我很擅长。我是傅熹禹的朋友,我去劝他。你稍等一下。我一定把沈小姐平安带下来。” 蓝辛站在一群男保镖中间,看着肖睿飞快上楼。 汪盈盈拉住肖睿的胳膊,神情十分委屈道:“肖总,我的歌怎么办,你说了要为我拿下傅熹禹电影主题曲的演唱权的……” “一边去!老子真是倒霉了又摊上这种两边都得罪的事!”肖睿把汪盈盈瞪走,急匆匆朝着包厢那边去,心想跟傅熹禹绝交得了。 但是他是开娱乐公司的,傅熹禹还是他公司的股东,公司还要靠他的人脉和资源撑起来。想跟傅家脱钩,脱一层皮都不够。 但要是得罪了宋寒周,直接全家火葬场。 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宽敞的包厢内,沈般般被傅熹禹扛到沙发边,粗鲁地丢了下去。 “傅熹禹,你要干什么?”她狼狈地爬起来,把上卷的裙子往下拉好遮住那双露出来的腿,却发现大腿上留下了红色的手印。 傅熹禹低眸瞥见了她雪白的大腿被自己留下了痕迹,一阵口渴,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加了几块冰进去,转过身来,“我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我来硬的。沈般般,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让我省点事?” “像以前那样在你面前像条狗吗?傅熹禹,你别做梦了。” “榜上了宋寒周,胆子都变大了。我看外头护着你的那个女人是宋寒周的人?他连保镖都给你配了一个,看起来对你还挺重视。你是当小三当上瘾了,正式跟着宋寒周当见不得人的情妇了?” “不用你管!” 沈般般仰起脖子,怒瞪他,这个姿势,就好像索吻似的。 傅熹禹舔了舔嘴唇,骂了句该死的,把杯子里的酒喝光解渴。 要是以前,他肯定就直接抓起人亲下去了。可是自从那回他见过沈般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后,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忍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喝完酒,他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长腿伸出来,把沈般般迈出去的脚步拦住了,按着她在自己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我们谈谈正事。” 她跟他有什么正事可谈? 沈般般既生气又迷惑,她小脸皱紧盯着傅熹禹的一举一动,要是他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瞄准了桌子上那个看起来很沉的威士忌酒瓶,大不了同归于尽。 咳咳。 傅熹禹注意到她的眼睛盯着那瓶威士忌,曾目睹过她拿花瓶砸自己亲妈脑袋的“英勇事迹”,他手臂伸过去,把威士忌酒瓶推远一些。 “……”沈般般无语,武器没了,那就换水晶烟灰缸,看起来更沉。 这时,傅熹禹开启正题:“我的新电影正在找唱主题曲的歌手,你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唱歌?” “哈?”沈般般瞪大眼睛,没听明白。 傅熹禹觉得她外头张大眼睛的样子,跟他的狗子凯撒更像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脑袋,被她一脸厌烦地躲开。他尴尬地收回手,“我刚才在楼下听到你唱歌,声音很好,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本事。” 沈般般不理睬他的讥讽,“我以前也唱过,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哪次?” 傅熹禹直起腰,来了兴趣。 “傅洛安毕业典礼那次。” 沈般般看着他思索中渐渐明朗转为惊讶的脸,有种报复的想法涌上心头,他不是最护着自己的小妹嘛,知道自己的妹妹作假后还会继续以她为傲吗? 安静的包厢里,响起一道讥笑声。 傅熹禹缓缓抬起头,光线昏暗的包厢里神情看不清,“沈般般,你这种货色还想跟安安比?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阴沟里的虫子,当见不得天日的情妇的确最适合你。” 第125章 打算什么时候当爹 面对习以为常的羞辱,沈般般闻言,还能坦然自若地笑一下。 “除了出身我比不了傅洛安,其他方面我觉得不比她差。只是没她运气好,有一对有钱人的父母,和三个拿她当宝的哥哥。” 话语轻飘飘的声音,听在傅熹禹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他移开了挡路的两条腿,脸色阴沉,大手一挥,“滚。” 沈般般昂首挺胸,不敢低头,从包厢里打开门走出去,肖睿正找来开锁的人也用不上了,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肖睿目光跟扫描仪似的在沈般般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很好,没有任何缺损,连根头发丝儿都是顺顺溜溜的。 沈般般不太认识他,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肖睿陪笑脸:”沈小姐,你的保镖在楼下等你。”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别撞上傅熹禹,他这里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正心里祷告着,肖妍从楼梯口冲了上来,劈头盖脸地质问:“大哥,我听说傅熹禹要把主题曲给其他人唱。不是说好了给我们公司的汪盈盈吗?” 路过沈般般时,她蓦然刹住脚步,“是你!” 沈般般也认出了她,看见肖妍脸上逐渐聚集起来的忿恨,她回头瞟了一眼肖睿,淡淡笑了下,“原来你是她哥哥。” 肖睿心里咯噔了一下。 有了傅洛安和傅家三个哥哥的先例,沈般般对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和她们的哥哥已经自动归类为同一种人,能避则避。她没她们的运气,没人拿她当宝。 蓝辛从楼梯上看到她有惊无险地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沈般般让她别把今晚的事告诉宋寒周。 蓝辛默默答应下来,但仍心有余悸,看她的脸色还算可以,身上也没外伤,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流璟湾后,蓝辛回去了,沈般般锁好门,澡都没洗就直接倒头睡了。 后面几天,她不是睡觉就是吃饭,烧虽然退了,但是体力却怎么也恢复不了。连她喜欢做的手工和绘画都提不起劲来。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时间不多了。 锦城机场。 送行魏部长那一行人,宋寒周始终面色冷淡,目送他们上飞机时,霍慎还跟他抱怨:“说好了要跟你那个小助理见面吃顿饭,还是没见着。宋寒周,你有必要藏得那么深吗?” 宋寒周被他轻轻推搡了一胳膊,手指弹弹领口,语气淡漠,“她病了。” 霍慎一脸“信你是鬼”的眼神。 要不是魏部长行程忙,回了天城还有一趟出国的差事,霍慎肯定留在锦城和宋寒周苏筝他们一起玩玩。 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都知根知底。 三人中,霍慎年纪最大,明年就三十五了,至今还没结婚,爱军火远甚于爱女人,粗糙纯爷们儿,脾气暴躁是从小跟在他爷爷父亲后面吃枪炮火药吃出来的,没有女人能受得了。他也从来不把男女感情当一回事,压根就没兴趣考虑结婚那种事。 宋寒周排老二,再有两年就三十了,活在云端的一个人,经常挂在商业新闻里,另一个身份都不能明说,名字里带着“宋”和“周”两家的姓,不言而喻。 两个顶级显耀家族的共同血脉,当初取这个名字是他外公的主意,倒过来念也行,反正周家这边,就他一个孙辈。 至于苏筝,三人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却是最早当爹的,只是老婆带着孩子跑国外了。他生活里就操心三件事,怎么治宋寒周的病,怎么把老婆追回来,怎么养娃。 原本想和好兄弟一起喝酒的愿望破灭了,霍慎觉得很可惜,龇牙咧嘴一阵不爽,“苏筝真不够意思,也不来送送我?” 机场的风很大,看天色要下雨了,阴沉沉。 宋寒周很不喜欢雨天,眉头锁着,淡淡道:“他儿子到念小学的年纪了,他正在跟陈屿商量回国念学的事。” 噗! 霍慎笑出声,“真没想到咱们老幺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当爹?” “和谁?” 宋寒周脱口而出,脑海中却闪过一张乖巧又倔强的小脸,正哀伤落寞地望着他。 第126章 不要有私生子 霍慎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还能是谁,傅家千金啊,你不是和她订婚了吗?就算是没感情,总得生个继承人出来。这么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对他们这种人而言,妻子婚姻都是家族利益的交换品。没感情也可以照样结婚,觉得没价值了也可以随时离婚。女人可以变,唯有利益不能变。 孩子是利益的最终考量,所有筹码的总和。 宋寒周唇角淡淡勾着,笑意没到眼底,“当我孩子的母亲,傅洛安还不够格。” “她还不够格?难道你有其他人选?”霍慎当即想起了打破他例外的那个小助理,“你不会是要跟那个小丫头生孩子膈应你奶奶和你妈?” 听到他那番大惊小怪的语气,宋寒周神色有些不耐烦,“你走。” 霍慎在舷梯往上走,继续回头,“我告诉你,千万别冲动。孩子生下来塞不回去的。”连那个女人都没办法给名分,更何况还是一个私生子。 宋寒周随意挥手,弯腰俯身,钻进了车子里,对着林渠说:“回家。” 接着,就闭上了眼睛,休息养神。 林渠跟司机小林林满示意了眼,车子平稳地开出了机场,进入了市区方向的车流里。 半路上,下起了雨,雨刷器不断地洗刷着前挡风玻璃。 雨天又很堵车,正好又是下午的下班时间,车流更是堵成了一条条的长龙,在雨雾蒙蒙里发出暴躁的喇叭催促声。 眯了一会儿的宋寒周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掀起冷淡的眸子,看着前面的路,明显地皱起了眉,“这不是去别墅的路。” 司机小林不小心按到了喇叭,表情惊恐。 林渠对上他求助的眼神,“呃”了半天,才发现是他自己搞错了宋寒周的意思。 看着两个下属支支吾吾,谁也不吭声。宋寒周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轻笑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我说的回家,你们自动以为是流璟湾?” 林渠难以把握上司的情绪,“宋总,前面掉头还来得及……” 宋寒周语气突然尖锐,眉宇间浮现了极浓的暴躁,“这么堵,掉个头至少要一个小时!” 林渠脸上的镇定再也挂不住了。 车窗外的喇叭声还在此起彼伏,没点素质。 宋寒周手指轻按太阳穴,这一个星期行程忙碌连轴转,都没停下来过。一旦结束后,疲惫就渐渐袭来,他压住语气,低沉道:“算了,直接去那里。” 沈般般有两天没见宋寒周了,她吃完晚饭下楼倒垃圾时,隐约看见了他从一把黑色的大伞下走进大楼,但是对方走得太快了,她没叫住他。 心想着等下总归会见到,而且手机也没带,她就先撑了伞去垃圾房那里扔垃圾。 密码锁打开后,沾着些许雨滴的高定皮鞋踩进玄关的软垫子上,屋子灯亮着,一览无余的空间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宋寒周愣了下,换上拖鞋后,走进卧室,床上有睡过觉的痕迹,他伸出手掌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温度,还有些许体温,是她身上的淡淡体香。 烦躁的雨滴砸在窗玻璃上,像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在不停地拍打。 宋寒周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眼神很空地望着外面被大雨淋湿的世界,眼前的场景重现到他父亲出车祸撞下悬崖的那一场瓢泼大雨里。 十二岁的他站在道路被撞烂的围栏边,看着救援人员从车里拉出来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从染血的衣服上可以辨认出,一位是男性,一位是女性。 与其说是一场车祸意外,更像是一对恋人的殉情。 宋寒周并不爱父亲宋焉,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很蠢,蠢到离谱的境界,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抛妻弃子,抛弃权势和地位,跟全世界对抗,粉身碎骨就是他全部的下场。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一片死寂的屋内,惊醒了回忆中的宋寒周。 他从枕头下面摸到了沈般般的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是“盛势”时,他感觉到了一种遭到背叛的暴怒,在刚才那场回忆的黑暗里失控发酵。 “般般,你身体怎么样了。你答应过我要做我的女伴,你哪天有空,我来接你去试礼服?” 第127章 他最讨厌背叛 沈般般在门口把雨伞放进伞桶里,抖了抖肩膀和头发上的水珠,按下密码锁,刚打开门,迎面飞来一部手机,砸中了她的额头。 一阵剧烈的疼痛,令她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脆弱易碎的脊背重重地砸在门框上。 “宋寒周,你发什么疯……” 她捂着发疼的额头,被刺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中,看见了宋寒周明明站在灯光里,周身的黑暗却仿佛要把整间屋子的光都给吞噬了。 他一步步走来,犹如地狱使者。 恐惧袭满了沈般般的心头,她已经退无可退,宋寒周那双漆黑的眼珠子落下两道没有温度的目光,捏住她痛苦扭曲的小脸,“这些天我不在,你跟那个盛势倒是打得火热,他刚才打电话问你身体怎么样,还跟你道晚安。沈般般,你对我都没说过‘晚安’二字,跟其他男人却是娴熟的很。” 他明明唇畔勾着淡淡的笑,语气都温柔至极。 可这些话,听得沈般般全身血液都要冻住了,她从未如此害怕过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因为吃醋就变得这么让她恐惧到想死的程度! “我最讨厌背叛。” 在触及到宋寒周眼里的猩红时,沈般般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忍不住地打颤,“我、我没有背叛你……” 宋寒周的薄唇贴在她苍白的脸颊边,闻到了她身上那股雨水的味道,重复着那句倦怠冷漠的话:“沈般般,我最讨厌背叛。” 她累极了。 这个词跳入沈般般的脑子里,她大脑突然空白了下,下一秒,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禁锢住自己的男人,“我说了我没有背叛你,宋寒周,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男人轻笑一声,高大的身影再次迫近。 还没等沈般般反应,宋寒周已经黑着脸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向她被雨水打湿的裙子,没有丝毫停顿,横冲直撞地劈开了她被恐惧占满的身体。 他啃咬她的唇,如野兽般狠狠撕裂她脖颈上的嫩肉,“沈般般,你为什么就不能再乖一点,非要惹我发火?” 她还不够乖吗? 她已经丧失了自我,灵魂剥离了肉体,鲜血淋漓地把自己献祭给他。他还要把她驯化成什么样的宠物才肯罢休? 疼痛的眼泪从沈般般的眼角滑落下来,坠到了宋寒周的手臂上。 在这一刻,男人尽情的脸在她眼里已经化身为扭曲的魔鬼,对这个男人所有的爱都变成了此刻他施虐在她身体的惩罚。 沈般般用尽全力,对着男人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下去,直到咬出血来,血腥味充满了口腔里,流入她的喉咙,甜腻腻的。 被疼痛刺激的男人退了出来,捂住脖子上的伤,被欲望侵袭的黑眸在触及到她嘴里涌出来的鲜红色液体时,骤然间从魔怔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 沈般般细白纤细的脖子上全是他掐出来的指痕,两条大腿虚弱地打颤,布满了红掌印,而她那一双鹿眼里,流出来的液体比外面的雨还大。 他讨厌雨天,更讨厌她眼里的雨,肆意汪洋,淹没了他的胸口,令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他残留她体温的手掌伸过去,想去摸摸她的头,却被她躲开了。 沈般般动作很慢地抹去嘴角流下来的鲜血,泛白的嘴唇动了几下,“宋寒周,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拥有一切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别人当人。你和傅家的人没区别。他们随意践踏我的自尊,把我当低贱的下人使唤,看不起我。可你宋寒周,连把我当人都不是。我走投无路放下一切底线来求你,是仗着我以为的爱可以包容接纳你对我的所有残忍,可现在我发现,我沈般般还是有底线的。” 宋寒周眼里一片死寂,盯着她的动作,静静看着她打开门走出去。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回头,对他虚弱地一笑:“晚安。” 第128章 你有本事让他来救你 瓢泼大雨里,沈般般淋着雨,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流璟湾辉煌大气的大门。 黑夜里的雨水把世界变成了一片汪洋,她是一只没有目的地的小船,在无边无际的海上面漂啊漂,不知道去哪里。无地方可去。 无所谓,反正她早已经无家可归,这个世界早就抛弃她了。她凄惨地笑起来,擦去脸上的泪水雨水,可是越擦越多。 在不断冲刷的雨水里,有一辆车打着双闪灯,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她。 在看到她停下来,蹲在路边后,那辆车开到了她的面前。 沈般般目光呆滞地抬起头,雨水流进眼睛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见了一张令她感到畏惧的脸,向她伸出了魔爪。 下一秒,她就被揪住头发,那人狠狠将她脑袋砸在地上,砸晕了她。 流在地上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掉,流进了下水道里。 在这个雨水瓢泼,看不清前方视线的雨夜里,路过的车子急匆匆来来去去的马路上,谁也没有留意一个打晕的女人被拖到一辆车子的后备箱里带走了。 当沈般般醒来时,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从头顶不断地滴下一颗颗的水滴,落在她冰冷的小脸上。 在她的视线里,是一块发霉的黑乎乎的天花板,水滴是从裂开的缝隙里滴落下来的。 四周是一间破败的废弃屋子,不是很大,看起来很像一间废弃的厂房。她能听到自己呼叫的回音,空气中有一股铁锈味,和潮湿的发霉气味。 她的身体被捆绑在一把椅子里,手臂被绑在扶手上,身上的裙子还没干,湿漉漉地黏在她冰冷的身体上,上面被从头顶滴落下来的带着霉菌的水珠污染了。 狼狈不堪,脏得像是从她身体里发霉了一样。 她没办法站起来,只能一点点都朝着有光线透进来的那一个方向看过去,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那扇生锈的铁门被人一脚踢开。 在照射进来的白光里,沈般般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沈嘉龙,把她嘴里的布条扯了下来,丢到一边,“你终于醒了。” 沈般般瞪大了眼,眼泪肆意地夺眶而出,“沈嘉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妹妹,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沈嘉龙听着她的哭喊声,心里烦躁不已,脱下手套,一巴掌拍过去,“人性?你让宋寒周把我的手搞成这样,你跟我说人性?” 沈般般的脸被重重打歪,破开的嘴角流下血来。 沈嘉龙继续拍打她的小脸:“怎么不说话了?以为傍上宋寒周,你就了不起了是。你有本事让他来救你,来杀我啊!你这个臭女人!” 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在屋子里不断响起。 沈嘉龙越打越兴奋,将沈般般连人带椅子一脚踹翻在地,“你耍什么横!” 吞咽下流到口中的泪水和血水,沈般般被打的小脸肿胀起来,倒在地上,嘶哑着干巴巴的嗓音开口:“哥……我错了……” 沈嘉龙往边上吐了口口水,“知道错了也没用,我现在就想让你死。不过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去死的,得先让你尝尝我吃过的苦。” 沈般般瞪大了死气沉沉的双眼,只见沈嘉龙把她和椅子扶了起来,从腰后掏出一把老虎钳,笑嘻嘻地按住了她的左手,“你的手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把指甲拔了后,还会不会这么好看了?” 沈般般无比惊恐地看着他把老虎钳夹住了左手的无名指,拼命大喊:“不要!不要!我求求你!哥!哥……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惨叫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第129章 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沈嘉龙把拔下的指甲片扔到地上,满意地看到那根血糊糊的无名指,抬头一看,发现沈般般已经痛晕过去,双眼紧闭后还在浑身抽搐,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头。 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摊平的白纸。 “这么快就晕过去了?真是废物!” 沈嘉龙觉得人晕过去了折磨起来不带感,先把老虎钳放起来,拿出了在响的手机。 傅洛安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沈嘉龙,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你绑架了沈般般?” “你把五千万打过来,我就把她的尸体照发给你。”沈嘉龙看着沈般般那张惨兮兮的小脸,见她脑袋垂在椅背上,一动不动,拍了拍,看看还活没活着。 沈般般被拍醒了,身体抖动了一下,眼皮子眯开一条黑色的缝。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张大了嘴,不知是笑还是在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从她的嘴里吐出一团又一团的血水。 就像被一阵一阵的抽干了鲜血。 她的眼睛里,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傅洛安嫌恶道:“真恶心。” 沈嘉龙也不废话,讥笑道:“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去除掉她了?只要她死了,你就可以安枕无忧地继续当你的傅家大小姐,嫁给宋寒周当宋氏集团的夫人。” 傅洛安留了个心眼,“你先把她杀了,我再给你打钱,否则免谈!” 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嘉龙对着被挂掉的电话骂了一句:“这女人还真狡猾!” 过去了一天一夜,大雨终于在傍晚停歇了。 市中心十字路口的大屏幕上,新闻里在播放着附近的山路上发生了罕见的泥石流,提醒市民绕开那条山路不要前往。 下一条新闻,是一条娱乐新闻…… 后座的车窗渐渐拉上,阴影下男人的脸晦暗不明,“去枕水。” 前方,绿灯亮了,林渠默默地启动车子,就在下一秒,宋寒周突然出声:“等一下!” 只见他突然打开车门,冲到了人行道上,抓住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随后,他又气急败坏地返回车里,重重摔上车门。 “她凭什么……”宋寒周戛然而止,意识到后面的话很危险,他没说下去。 林渠看他心绪不宁了一天,早上去流璟湾接他去集团时,发现他神情很难看,似乎是一夜没睡,而且,房子里除了他,没有看到沈般般的身影。 ……林渠就算不问,从他的状态看,就知道两人吵架了。 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能去哪里,而且手机钱包都没带在身上,身无分文,身体还不怎么好。就算是宋寒周不急,林渠也要着急了。 可是老板没开口找人,林渠只好装聋作哑。 林渠太了解宋寒周了,掌控一切的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的行为出现任何偏差,即便是一直在隐忍,但不会到失控的地步。所以,林渠在等,等对方气消了,兴许会念着一点旧情让他们这帮属下把沈般般找回来。 那个小姑娘也真是,倔成那样,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意乖乖回来求他。 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宋寒周还想要继续留着她,她肯定会被各种方法找回来,到时候她只会吃更多苦头,何必呢? 林渠唉声叹气,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心软的好人,“宋总,沈小姐无依无靠,一分钱也没带,就这么跑出去太不安全了。要不我派人去找找?” 后座的阴影里,宋寒周冷笑一下,“她不是还有个朋友可以依靠。那个盛势也对她有意思。她本事大的很,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渠只好闭嘴。 第130章 是你宋寒周清高吗,是你不舍得 苏筝推开枕水餐厅最隐秘不对外开放的那间包厢,看见了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在一杯接一杯地灌红酒。 中式风格的餐厅包厢里,对面是一片荷塘,溪水在鹅卵石的小溪里静静流淌,烟雾蒙蒙的,白墙黑瓦,粉黛绿叶。 与其说是包厢,不如说这里就是一个有假山有水的中式院子,一物一景,全都是高造价,品味不俗。 宋寒周对吃的挑剔,就自己开了家私家餐厅。 整个餐厅不对外开放,为他一人而设,有重要的客人才会被带到这里来,连地址都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 “听说你那个小情人逃跑了,睡不着觉所以把自己灌醉?”苏筝从他手里抢过红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嘲讽道。 宋寒周眼梢微微上挑,淡漠的目光里有了微醺的醉意,还有上位者拥有一切的倦怠感,“她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苏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打算利用她治病了?” 宋寒周起身走到池子边,望着脚下垂着枝干的一株洁白的荷花,不由得让他想起沈般般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 “对任何东西产生瘾症依赖都是危险的。尤其是一个不听话的女人。” 苏筝望着他的背影,语气尖锐,讥笑了声,“你要是这么看不惯她不听你的话,不让你满意,干脆把她拴在床上,拿条链子锁住,切断她的所有外界联系。在你宋寒周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还在乎手段不手段。” 宋寒周回头,脸色沉沉地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苏筝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你一会儿要她,一会儿又不想要她了。她就算是再怎么难以驯服,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你还能没办法吗?你想想看你为什么不肯对她用卑劣肮脏的手段,是你宋寒周清高吗?是你他妈不舍得!” 一阵风吹动了荷塘。 宋寒周的暗眸,如平静水面上出现的涟漪,彻底乱了。 苏筝按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寒周,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爱上别人。你能对一个女人硬那么久,不就说明她在你心里是能够被接受的吗?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养过的那条狗,唯一走丢过那回,我怕它在外面没饭吃,把自己饿了几天几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去求你爸动用了全城的力量帮我找那条狗。 人也好,相处久了肯定有感情。就算不是爱情,那也是一部分感情。把她找回来,好好对待她……”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飞快走出去了。 苏筝望着宋寒周消失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嘴角牵扯一抹苦笑,“不是说不在意死活吗?” 云衫花店。 晚上七点多了,江小希准备好了明天的订单,正准备关店,看到门外突然出现的宋寒周,感到一些意外。 她下意识以为沈般般来了,于是往外望去,“宋总,般般和你一起来的吗?” 宋寒周杵在门外,夏夜的热风都被他浸寒了。 江小希见他不说话,走出了两步,在她身后张望,“般般人呢,没和你一起来啊。我还以为她来看我了呢。” “她人呢?”宋寒周凉凉,而艰涩的嗓音响起。 江小希愣了下,“你说谁?” 宋寒周忽然逼近她,气势压迫,几乎是吼出来的,“沈般般,她昨晚没来找你?” 江小希被他吓到了,愣愣地说道:“般般昨天没来找我啊?” 话语戛然而止。 江小希看到男人不寻常的阴沉脸色,又想到他来这里找沈般般,难道般般不见了? 她赶紧询问宋寒周,却发现男人已经气势汹汹地上车离开了。 她回到店里,赶紧拿出手机,一遍遍地拨打沈般般的号码,挺到的却是始终如一的机械女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131章 说不定早就被抛尸了 流璟湾的顶层,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灯悬挂在高挑的天花板上,照得屋子里亮如白昼。 可是,却始终无法照亮男人暗眸里的深渊。 林渠站在宋寒周几米之外,小心翼翼地汇报情况:“宋总,沈小姐的手机已经拿去给技术人员修复了,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把她的通讯录调出来。” “多久?” “两个小时。” 宋寒周黑夜一样的眼睛缓缓闭上,唇型清晰的薄唇紧紧抿着,被阴霾笼罩的俊脸上是不动声色的情绪,下一秒,他突然睁开眼睛,“查监控。” 林渠表情震动,对!查监控,查她昨晚的行踪路线就行了! 一个多小时后,交通局那边把昨晚的路况视频发了过来。 林渠点开视频,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倏然瞪大,颤抖的手指赶紧按了暂停键,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男人,“宋总,沈小姐她……” 他说不下去。 宋寒周不耐烦地夺过他手里的平板,点开了那支视频。 瞬间,他的表情万籁俱寂。 哗啦啦的雨夜里,路边的道路摄像头,清清楚楚地拍下了沈般般被沈嘉龙打晕后,像一只死掉的野狗被拖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镜头清晰的,甚至拍到了她被拖过的痕迹里,一串鲜红的血液融进雨水里。 “宋总!我们已经在全城搜索沈嘉龙的车子行踪,还有他的通讯联系!一定能找到沈小姐的……”林渠越说越没底气。 视频里,流了那么多血的沈般般就像已经被打死了一样,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的反抗挣扎,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说不定,早就被抛尸了…… 宋寒周怔怔地立在原地,表情像入了魔怔,轻笑一声,“怎么就没弄死他呢。” 他狂吼一声,把手中的平板狠狠砸向了对面的落地窗。 蓝辛的眼睛通红,擦去眼角的泪:“我去找她!” 傅洛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好澡出来,擦拭着湿头发。 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后,她做着睡前的护肤工作,一瓶瓶高档的护肤品倒在手心里,轻轻拍打在脸上。 望着镜子里毫无瑕疵的皮肤,美丽的脸蛋,傅洛安感到很满意。 这时,面前的手机发出了震动。 她一看信息,是沈嘉龙发来的一段视频,刚一点开,她就被里面血肉模糊的场景给吓了一跳,把手机都丢了出去。 “什么鬼东西!” 视频还在自动播放,里面传来了“唔唔”的细弱的幼兽叫声,半死不活的力气,接着是沈嘉龙的笑声,“傅洛安,你看好了。我现在就把她埋了。记得把钱打给我卡上。” 傅洛安心有余悸地捡起手机,看着视频里沈嘉龙狰狞的笑,和他后面躺在地上的沈般般,看来已经死透了,恐惧和激动同时涌上她的胸口,血液上流,她的面色泛红。 沈般般死了,终于不会有人威胁到她傅家大小姐的地位了! 傅洛安兴奋过后,又逐渐冷静下来想,要是沈嘉龙还活着,她就会一直被他勒索要挟,一辈子都活不痛快。 她必须要除掉这颗定时炸弹! 咚咚咚!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傅洛安拉开门,看到了钟叔焦急的脸庞,“小姐,你快下去。大少爷让你下楼,宋先生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傅洛安疑神疑鬼地离开了房间,每走下一步楼梯,心跳就愈发加速,有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她。 她捂住忐忑不安的胸口,看到了客厅里父母都在,大哥傅绍庭正在和宋寒周对峙。 当宋寒周看到她时,箭步向她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拽下楼梯,“沈嘉龙最后的联系人是你,沈般般在哪里?” 第132章 怀疑是傅洛安唆使绑架 傅洛安扭了一脚,摔倒在地,手机砸落在地上。 傅绍庭将她扶起来,对满身寒气的男人发怒道:“宋寒周,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的情人不见了,跑到傅家来找人,还这么对你的未婚妻。你到底有没有把安安放在眼里?” 宋寒周“呵”了声,暗眸里冰寒肆虐,伸出一只脚去,一尘不染的皮鞋踩中了傅洛安要捡起手机的那只手。 “昨晚沈嘉龙在绑架了沈般般后,打给你一个电话。然后信号消失了,他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带走沈般般后要打给你?” 傅洛安哆嗦地把手伸了回去,只见他捡起了自己的手机,她的心脏狂跳! 不行! 不能让他看到里面的视频! “沈嘉龙绑架了沈般般?”傅清华惊讶不已,意味深长地望向傅绍庭。 傅绍庭面色镇定,脑子里却已经乱了,他想起沈嘉龙那副不顾亲情贪婪成性的作风,再看向一脸慌张的傅洛安,顿时明白了什么。 气势明显弱了一层,傅绍庭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神情深不可测的男人:“你怀疑沈嘉龙绑架沈般般,是安安唆使的?” “这怎么可能!安安不会做这种事!”章裕宁捂住扑通狂跳的胸口,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傅清华搀扶住章裕宁,“夫人,你别激动。我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不能让任何人冤枉了我们女儿!” “冤枉?”宋寒周好笑道,拿过林渠递过来的一张纸,从傅洛安冷汗直滴的的脸上甩了过去,纸片枯叶般飞落。 “这是通话记录。傅洛安,你再不说实话,我可以继续查下去。”宋寒周盯着这个挂着自己“未婚妻”名号的女人,觉得自己低估了她。 在拿到通话记录前,他没有想到沈般般的失踪跟傅洛安有关。在他眼里,傅洛安顶多算是一个善妒的女人,被傅家宠坏了,娇生惯养,任性妄为一点也无不可。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她想怎么作都行。 反正这种女人,迟早会被他当成棋子弃掉。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被摆在旁边的一颗棋子,越过了他的底线,在他眼皮子底下绑人,被揭穿后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在那儿装可怜。 实在令他瞧不上! 傅绍庭看了那张之后,赫然认出了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在昨晚十一点左右,正是傅洛安的电话号码,“安安,这是怎么回事?” 傅洛安眼珠子急剧地转动,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得像抖筛糠,她缓缓抬起了头,眼睛里挤满了泪水,扑进了傅绍庭的怀里。 “大哥,沈嘉龙这个疯子,在我回国那天,就向我敲诈勒索,他说要帮我除掉沈般般,让我给他钱。我当然没有同意。他就一直缠着我!昨天晚上,我收到一张照片,以为是他跟沈般般搞的恶作剧,目的是骗我钱,所以没有理会。他在电话里疯言疯语的,我不知道他真的绑了沈般般啊!” 傅清华看着她哭得满脸泪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心疼不已,“安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人说?” “我……我以为他只是纯属想骗钱,所以就没理会。”傅洛安咬紧下嘴唇,吸着鼻子,眼泪汪汪,“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般般不会真的出事了?” 宋寒周一把将她拽过来,把手机扔到她身上,“把你刚才说的照片找出来!” 第133章 在宋寒周找到前,弄死她 傅洛安双手颤抖,解开密码锁,点进短信记录里,里面有她回国那天沈嘉龙发来的第一条敲诈短信,还有就是昨晚他发过来的沈般般被绑在椅子里的照片。 刚才那段视频,在下来前,已经被她删掉了。 “就是这个。” 宋寒周夺过手机,先是看见了那条短信,接着他手指点开照片,放大的瞬间,他暗黑的瞳孔缩了缩。 奄奄一息的沈般般被绑在椅子里,脑袋低垂,看不清她的脸,隐约可以看到她额头上的鲜血还没干掉,衣服上也是血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沉重的叹息落地。 宋寒周抬起手,把手机给了林渠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傅家。 林渠把这张照片拍下来后,把手机还给了傅洛安,“傅小姐,如果沈嘉龙还给你打来电话,请一定要联系我们。目前他的手机信号失踪了,一旦电话接通,就能查到他的位置。这是唯一能找到沈小姐的办法了。” 傅洛安点头:“好。如果他再打来,我一定告诉你们。” 这件事再一次确定了傅洛安的猜想:沈般般在宋寒周心里的地位很重要。他敢堂而皇之地冲到傅家来找人,说明了他根本不在乎和傅家的联姻!凭什么!她一个保姆的女儿,凭什么能够让宋寒周另眼相待!就因为沈般般会勾引男人吗! 傅洛安巴不得沈嘉龙动作快点,在宋寒周找到之前,弄死沈般般。 这样子既可以解决了沈般般,也能让宋寒周迁怒沈嘉龙,一箭双雕。等沈嘉龙一死,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和她之间的关联。到时候她想怎么解释都可以。 把傅清华和章裕宁送回楼上后,傅绍庭走下来,打量着傅洛安不断算计中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安安,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大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傅洛安委屈道,“我又不是傻子,沈般般出事了,宋寒周肯定第一个怀疑我。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呢。而且,我也不想让宋寒周厌恶我,万一把我们的婚事取消,傅家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傅绍庭看着她自己委屈还为傅家考虑,心头的那阵怀疑立即打消,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安慰道:“安安,你要是不想嫁给宋寒周也没关系。大哥不想看到你活在不幸福的婚姻里,忍受自己的丈夫抱着其他女人。” “为了傅家,我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傅洛安假惺惺抹着眼泪,心里暗爽,你自己的亲妹妹要被害死了,你还心疼我。 傅洛安知道这段时间傅绍庭和谢翘楚打得火热,傅绍庭不肯屈居于宋寒周之下,就想把她卖给谢家,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傅绍庭自己的利益。 傅洛安当然也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宋氏哪是谢家能比得了的。 谢家跟傅家一样,是数一数二的豪门,然而宋寒周,那可是金字塔尖的男人。 傅洛安不傻,哪怕谢翘楚对自己有意思,她也宁愿孤零零坐在金字塔尖当宋夫人风光无二,也不想当个二流的豪门夫人。她傅洛安势必要当人上人。 凌晨,又下起了雨。 在荒郊野外,沙沙沙沙的声音,既不像雨声,也不像野兽的叫声,在黑乎乎的林子里传出来,特别的瘆人。 泥土上的照明灯里,豆大的雨水齐刷刷地砸进面前挖出来的大坑里,激起无数的尘土。 沈嘉龙抬头望了一眼,骂道:“操!又下雨了!” 他加快了动作挖坑,跳下坑,估摸了一下坑的深度,差不多可以埋人了。 于是他踩在坑里,抓住了上面沈般般的一双腿,正要往坑里拖。 突然之间,眼前出现一道亮光。 他眯了眯眼,仅仅在一眨眼的功夫,一片透明的玻璃朝着他的左眼扎了进去。 噗嗤。 眼珠子爆裂的声音。 喷泉般的鲜血喷溅出来,沈般般一张煞白的脸,在鲜血喷涌中狂笑。 第134章 来生一定找他们报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在下雨的空旷林子里回荡,沈嘉龙应声倒地,玻璃碎片在他脸上扎出了一个血窟窿,他几乎要痛晕过去,捂住眼睛在坑里满地打滚。 沈般般拔出碎玻璃后,费了很大的劲儿,努力割自己脚上的绳子,她的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指甲全被扒光了。 可是她感受不到疼痛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雨水、泪水、汗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还有沈嘉龙滚热的鲜血,溅满了她整张脸,她浑身肮脏不堪,全是泥土,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眼看着沈嘉龙正要从坑里爬出来抓她,她紧张地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腿,一条手指长的口子豁开,鲜血倒出来。 她咬紧牙关,继续割绳子。 快点!快点!快点! “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沈嘉龙站了起来,一只手捂住被弄瞎的眼睛,另一只手来抓她的腿。 就在这一刻,绳子断了! 沈般般一脚踹出去,踢中了沈嘉龙的下体,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沈嘉龙狂叫着倒地,沈般般趁势爬起来就跑。 没有方向,看不见路,只知道往前跑! 她脚上没有穿鞋子,林子里坑坑洼洼,时不时有尖锐石子,每跑一步,就像在刀山上历劫,鲜血流了一地,脚底早就有无数伤口。 她的双手还被绳子绑着,这双手,已经不能称为手了。 在将死的这一刻,沈般般弱小的躯体里爆发出无限的力量,她一路跑,一路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嘴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沈嘉龙的声音,还有无限逼近的手电筒灯光。 他追来了! “沈般般!你跑不掉的!” “别费劲了!你继续跑,只会死得更难看!快出来!” 雨势变得疯狂,让她就要睁不开眼睛。 她停了下来,用绑着的双手擦去脸上的水,周围黑漆漆一片,除了树就是树,一棵棵奇形怪状的树干像一道道人影,伫立在她的周围。 不断地将她逼近。 突然之间,她看到了前方遥远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光! 有人! 她绝望的心里出现了希望,朝那束若隐若现的光跑去。 穿过了一片林子,沈般般脚下一滑,是雨水松动了泥土,地面陷落,她的身子连滚带摔地,被一片片锋利的叶子和石头划破,疼得不禁叫起来。 “我听到你了!” 沈嘉龙兴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摔下去的沈般般倒在地上,忍受着无数的疼痛,她爬起来,这才看清自己摔到了哪里,右边几米之外竟然就是一条马路! 刚才看到的光应该是路过的汽车的灯光! 有车就代表有人! 头顶响起两声怪笑,刺眼的光像一张网罩住了她,“嘿嘿,原来你在这里。” 沈嘉龙正在坡上面朝她笑。 身体一阵冰冷,沈般般立即朝着马路跑过去,她跑到了马路对面,撞上了围栏,没有路了,下面竟然是悬崖。 身后的灯越来越亮,光圈越来越小,沈般般绝望地回头,看到了沈嘉龙正站在马路对面,左眼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眼,在雨中朝她大喊:“般般,天堂有路你不走,叫你乖乖去死怎么就不听呢。你得了癌症,你还挣扎什么,让哥换点钱花做好事不行吗?你别怪我,要怪你就你自己投错了胎,投到了……” 雨声很大,他后面的话沈般般没听清楚。 她一声不坑翻过了围栏,要死也由她自己决定怎么死。她的表情凄迷,看着沈嘉龙穿过马路,丧尸一样跑过来。 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来生,我一定会找你们报仇。” 第135章 美好的梦和梦里的男人 嘭! 在沈般般晃动的视线里,不断逼近笼罩住她的灯光突然转变了方向,手电筒飞到了头顶,左边迎来更强烈的灯光,盖过了头顶的手电筒灯光。 巨大的撞击声在车前响起。 刺眼的强光里,沈嘉龙的身体被撞飞,撞上了沈般般面前的围栏。 被巨大的撞击冲击,沈般般脚下一滑,险些被松动的泥土带到下面去,最后关头她抓住了围栏的边缘,而在自己脚下,是沈嘉龙动弹不得的身体。 顶着夸张的雨势,车主从车里面跑出来,“怎么回事!我撞到什么了!” 他看到了模样惨烈的沈般般,大叫一声,“你、你是人是鬼啊?” 沈般般在雨里狂笑起来,“报应,真是报应……” 车主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他不知所措,被吓在原地。沈般般翻过围栏,扯了扯他的手臂,“他是绑架犯,撞死了也没事。快去报警。” 说着,她慢吞吞地走进了车子里避雨。 车主也钻进了车里,拿出手机打电话,“喂!是警察吗!我在浣沙公路这里,出事了,我、我撞到人了!还有一个女人,她说她被绑架了,我撞到的那个男人好像就是她说的绑架犯……那个男人还活没活着?” 车主向外面那块地望了望,急得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啊,他就躺在地上,雨太大了……我不敢去动他……好好好,你们赶紧来!” 报完警后,车主回头一看,发现浑身惨兮兮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沈般般耗尽了全身力气,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随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黑暗中,一个白点渐渐扩大,眼前全部变成了白色。 “般般,起床了。” 被拉开的窗帘,把和煦的清晨阳光带了进来,一个面容温柔美丽的女人走到床前,始终笑眯眯,弯下腰来,捏捏她粉嫩的小鼻头。 “小懒虫,快起床了。爸爸在楼下做好了早饭,快去刷牙吃饭。” 她走下楼梯,望见了餐桌旁坐着的中年男人,正在看手机上的新闻,看到她下来后,立马放下了手机,朝她和蔼地笑起来: “宝贝女儿醒了?爸爸给你做了最喜欢的溏心蛋,快来尝尝看。你昨天说想吃春卷,爸爸也给你做了。刚炸好的,还很烫,小心一点。” 一桌子丰盛营养的早餐摆在面前,餐具都新,餐桌上还有新鲜的插花。 对面还有一副碗筷。 “寒周会过来陪你吃早饭,他应该快到了。”中年男人看了下手表说道。 “谁?” 沈般般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疑问。 就在这时候,从餐厅外的草坪上走来一个周身带着光的男人,光太强烈了,几乎看不清他的脸,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沈般般听到了男人在叫她:“般般。” 不!这不是宋寒周! 他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小名,都是连名带姓,要不直呼“你”。走来的人不是宋寒周,不是他,他不会这样叫自己的名字! 急迫中带着一丝近乎狂乱的担忧。 “般般!” 在医院的走廊尽头,强烈的白光中,那个男人的脸庞和梦里的脸庞重叠在一起,逐渐变成了宋寒周的模样,高不胜寒的矜傲姿态,此时…… 此时却布满了无比的担忧。 林渠跟在后面握着手机在讲电话:“苏医生,我和宋总刚赶到金治县医院里。请你马上准备好,今晚沈小姐就要转移过来。她的情况……” 说着说着,林渠看见了坐在走廊凳子上的沈般般,发现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自己看到的触目惊心的场景。 宋寒周僵住的背影在他前面顿住了,看不见他的表情,从他双手垂下握紧拳头的动作,林渠通透地感知到了对方的愤怒已经到顶峰。 除了愤怒,林渠从宋寒周死寂的背影还捕捉到了一种恐惧。 这个活在金字塔尖俯瞰众生的男人,从来没有过任何恐惧,没有害怕过任何事物和人。 可就在此时此刻,林渠发现,宋寒周的脚步迈不出去了。 第136章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县医院里设施陈旧,晚上也挤满了病人,连个急诊室的病床都腾不出来,沈般般只能被迫坐在外面,护士只给她简单的擦了脸洗了手,身上披了块毯子。 她身上、头发上的泥污多得像是一辈子都洗不去了。 厚重地覆盖在她身上,把她裹成茧,囚禁住伤痕累累的肉体。 护士正蹲在地上给她处理手指,她从未看到过如此可怕的手指,十根指甲都被拔了,血肉暴露在外面,那得多疼啊。 “唉,病人你忍着点,消毒药水涂上去会很疼。”护士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可是她却听不到头顶传来的一句痛呼声。 护士奇怪地抬头看沈般般,只见她神情麻木,双眼空洞,望着对面的白墙,整个人像是没有了任何感受痛的知觉。 小护士忍不住唉声叹气,这么漂亮的人,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听说嫌疑犯还跑了,报警的司机正在接受警方的盘问,警察等下还要过来问当事人。 但是看她这副呆滞的样子,应该暂时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除了手上的伤,两条腿上和脚上也都被石子和树枝划出了无数的伤痕,污泥还没洗干净。护士看着忍不住落泪,放下手中的工具,“病人,要不我先带你去清洗一下?这样子我没办法给你处理伤口了……” 话音还没落地,一个高大的男人把沈般般抱了起来,小护士愣住了。 “哪里可以洗澡?” 面前的男人英俊不凡,明明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神情却像是阎罗一样瘆人,吓得小护士往后退,“这位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宋寒周暗色的眸底愈发显得暴躁不耐烦,“哪里可以洗澡!” 林渠上来解围,小护士这才战战兢兢地引导他们去了一间女士淋浴室里。看着淋浴室紧闭的门,小护士在外面着急地喊:“先生,你要小心一点!病人的情绪还很不稳定,很抗拒别人碰她!千万不要让她情绪太过激动……” “我家先生是这位病人的男人,”林渠神色凝重地守在门口,对小护士说,“麻烦你去拿些干净的毛巾和衣服来。” “哦好。”小护士不太放心地跑开了。 淋浴室里很简陋,只有一个淋浴头和一个洗手台,连供热设备也没有。 虽然是夏天,但是里面很阴寒,一走进去,就有丝丝的凉气渗入骨子里。 宋寒周先把沈般般放在低矮的平台上,她很乖,没有一丝挣扎,动也不动,任由他把身上那条脏兮兮的裙子脱下来,除了被内衣内裤包裹的部位,其他身体部位的伤让男人不禁呼吸变得顿时的急促。 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划破的伤口更是多到数不清。 宋寒周抿紧薄唇,强忍的呼吸粗重用力,暴露出了脖子上的一条条青筋。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些伤口第二眼,胸膛里酝酿着滔天的怒意,令他只有一个念头。 杀人。 杀了沈嘉龙! 宋寒周终于体会到了心慈手软的下场。他从未低估人性的丑陋,历来都是杀伐果断,从不会有一丝心软的念头,更不会让别人主导他的意志。 可他在沈般般的事情上心软了,下错了注。所有的代价也都在她身上得到了报应。 “受点教训也好,现在知道你那点愚蠢的善良有多可笑了。” 听到男人冷酷无情的话,沈般般的眼珠子忽然动了一下,像是打开了开关,活了过来。 但又很快,她的眼睛再次陷入了一阵死寂中。 第137章 祖宗,你总算肯开口跟我说话 宋寒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上,打开了水龙头,手伸进水里面,测试着水温。 他一边盯着沈般般的脸,生怕错过她的表情。 她呆滞的目光里仿佛看不见他一样,瞳孔保持着不动。前一晚还对他发火控诉的生动的小姑娘,变成了眼前这副痴呆的样子。 宋寒周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细语地叫她:“般般?般般?” 连续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应。 没办法,他先把毛巾浸泡湿,然后开始在她身上擦拭。擦拭的过程中,他尽量避开那些伤口,神情和动作都十分的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一边擦拭,还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以防把她弄疼了。可是从头至尾,她都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睛都不眨。 对待任何人,他都没有这么细心体贴过,想想也真是莫名其妙。别的男人包养情人是为了欢愉,他包养的女人处处给他找麻烦惹他生气,唯一对他有用的身体还总是受伤生病,用起来也不能尽兴。 等这件事情过了后,他要重新考虑怎么对待她。 擦拭完身体后,宋寒周给她穿上了林渠从外面递进来的病号服,小姑娘依偎在他怀里,擦干净后又露出了漂亮的脸蛋,虽然挂了彩,但总归是他熟悉的样子了。 沈般般的头发还是湿的,上面也有泥土那些脏东西结成了团。可是宋寒周一点也没介意她的头发把自己的衬衫弄脏了,贴在她耳边柔声问她:“要不要洗头?” “不要。” 怀里传来了久违的回应,嗓音沙哑,糯声糯气。 宋寒周吃惊地瞬间瞳孔放大,轻咳一声,低头看她,轻轻抬起她的小脸,挑眉道:“祖宗,你总算肯开口跟我说话了。” 听到男人的揶揄,沈般般小脸一扭,避开他的手,低头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一双手,平静道:“我刚才是累得不想说话。” 看她表情还算正常,宋寒周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就回去。这里的医院太差,我不信任这里的医生。苏筝已经在锦城等了。两个小时能不能撑过去?” 沈般般点点头:“可以。” 宋寒周把林渠叫了进来,林渠进来后,万分谨慎地朝沈般般看了一眼,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人气后,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他不得不感慨,沈般般这个女人命真大。而且不仅命大,也太勇敢了。被折磨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能在大雨滂沱的山林里,从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手下死里逃生。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没命了…… 他真的要给这位小祖宗烧高香,以后好好供着了。幸好她还活着,不然自家老板看到她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林渠真的不敢想下去。 宋寒周把沈般般从台面上抱下来,收紧在怀里,“外面准备得怎么样?” 林渠简要说明了情况:“宋总,泥石流塌方,把回锦城的主路堵住了。直升机飞过来还要半个小时。霍先生也在那架飞机上。” 霍慎白天就来了锦城,从天城又飞回来的。 他作战经验丰富,过来是帮忙找人的。从宋寒周给他的侦查结果沈嘉龙的信号消失在山林里后,霍慎就指挥一帮人从白天找到了晚上。 只是没想到,晚上下起了滂沱大雨,影响了搜寻进程。几个小时后,附近的金治县就传来消息。 霍慎原本开着直升机要回锦城跟宋寒周他们汇合,就收到了林渠的求助信息,泥石流塌方,他们那边陆路不行,他就掉头来医院接人了。 半个小时不到,直升机降落在县医院前面的空地上,螺旋桨在头顶呼啸,在夜里的照明灯中,霍慎望着宋寒周怀里抱着人走来。 朝宋寒周怀里熟睡的小脸瞄了眼,霍慎感慨了一句:“这丫头有当兵的天赋。命硬。” 宋寒周冷冷瞟了他一眼,用西装外套把沈般般的小脸遮住,“快走。” 霍慎“得嘞”一声,任劳任怨,驾驶着直升机飞回锦城。 第138章 更大的惩罚还在后头 私人医院。静谧的病房里,只有呼吸机发出的微弱声响。 整洁的病床上,沈般般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从头到脚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十根手指头被包扎了一遍,没有一根是完整的。 这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情动之时,勾着他的脖子娇腻讨饶,挂在他身上不舍得放手,越缚越紧,惹得他把她欺负得更狠。 坐在病床前的男人,棱角分明如神的艺术雕刻,薄雾沉星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更多的是血丝。 “没见过像你这么不会当情人的女人。不会哄人,不会撒娇,说你几句就眼红,还敢离家出走。服软认错就这么难?非得尝苦头才知道痛。” 训完了昏迷中的人儿,宋寒周在她手上的指尖一根根亲过去,薄唇极尽温柔。 忽然其中一根手指动了下,他惊喜过望,抬眸看向她,沈般般正睁着眼,无动于衷地静静看着他,“宋先生,换个人。” 一开口就是让他换个人? 还是这么不听话。 刚死里逃生,遭了那么多罪一点记性也不长,还是死倔着不讨喜的脾气跟他对着来,非得再把他惹怒不可。 宋寒周沉了沉胸口涌上来的气,灼热的目光盯着她咬破的嘴唇,泛白的破碎感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间招引出来。 沈般般蓦然睁大眼,男人的脸突然放大。 宋寒周俯身咬住她的嘴唇,极尽缠绵地品尝那两片脆弱无助的嫩唇,燎原的欲望在唇齿间疯狂地滋长。 “唔……” 身体还很虚弱的沈般般,被男人的大掌伸进了细软的腰间。她缩在他的怀里反抗,又被他逼着压在床上强吻。 清晰的水声可见男人有多急迫。 她咬住了他的舌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上来就……就想做这种事。” 唔! 宋寒周被她咬痛,终于松开,迷乱的眼底满是想要占有她的疯狂,“这只是对你擅自逃跑的一点惩罚。更大的惩罚还在后头。” 说完,大掌托住他的后脑勺,又是强吻上去。 沈般般的双手被男人举高到头顶,不小心按到了墙上的呼叫按键。在医生和林渠蓝辛闯进来时,看到的是被揉在男人怀里的沈般般,红肿着嘴唇咬他的下巴。 没办法用手,就只能用嘴了。 两条腿被他紧紧夹住,想踢人都不行。 闯进来的一片人全部冻住:“……” 宋寒周把怀里的人放置回床上,还很“贴心”地把上卷的病号服拉回她腰间,盖好被子。随后回头,一个眼神,示意医生过来给沈般般检查。 医生战战兢兢地对沈般般的瞳孔检查了遍,还提了几个问题确认她认知能力没有受损,这才对虎视眈眈的男人说:“宋总,病人的苏醒状况良好,大脑认知正常,没有检查出来问题。身上的外伤只需疗养,过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宋寒周眸光淡淡,扫了眼枕头上忿忿不平的小脸,“这么说可以出院了?” 医生听不出他的语气是想病人早点出院还是不出院,犹豫开口道:“宋总如果不放心,可以对病人做一次深入的体检……”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出院回去。”沈般般率先开口,她可不想体检出来让宋寒周知道她得了血癌的事,说着就要下床。 宋寒周手掌按住她的腿,目光幽幽地盯着她,沈般般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正在看穿自己,呼吸一滞,匆忙低下头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微凉的脸畔,头顶,传来男人凉薄的语气,“你想回哪里?” 闻言,沈般般松了口气,嘴角牵扯出一抹苦笑,缓缓抬起无波无澜的小脸,看着高高在上对她掌控一切的男人,“我有选择吗?” 她服软了,似乎是认命了。 但宋寒周并不满意,尤其是看到她唇角不在乎的嘲笑,又想狠狠吻下去,把她不讨喜的笑容抹平,直到露出服服帖帖的娇态来。 “嗯咳!” 病房外,传来了两道干咳声。 一根金丝楠木拐杖出现在微微露出的门缝里,门随之被推开。 林渠赶紧眼神示意:“宋总,老夫人来了。” 宋寒周起身用身体挡住床上的沈般般,可是已经来不及,宋老夫人的脚步已经迈进来,两道沧桑而精明的目光投向他身后那张倔强的小脸。 第139章 傅家大小姐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病房内,蓝辛倒了一杯水,递给正在望着窗户发呆的沈般般。 “沈小姐,喝点水?” 沈般般的目光从窗外绿茵茵的树移了回来,伸出手去接杯子,在看到自己这一双手时,停下了动作,陷入了一阵空白的沉默。 蓝辛立即反应过来,没考虑到她的手受了伤,暗自懊恼了下,“我喂你。” 说着,就要把杯子递到她的唇边。 沈般般顺势接过了杯子,轻轻扬起嘴角,自嘲道:“我还没残疾呢。我可以自己来。” “不好意思。”蓝辛道歉,收回了手,看着她把一杯水都喝完了,可想而知有多饥渴,“沈小姐,你要吃点东西吗?” 沈般般摇头:“暂时不用。我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面对她一双清澈的眼睛,蓝辛实在无法撒谎,微低下头,“宋总去找过你的朋友。虽然没有明说你失踪的事。但是我想她应该已经看到新闻了。” “新闻?” “沈嘉龙以绑架犯和杀人嫌犯的罪名被通缉,上了全国的通缉令。” 沈般般讷讷道:“这么快?” 蓝辛不理解她说“这么快”的意思,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仇恨和愤怒,只有一脸平静。作为受害者,她的心情应该很复杂。 “沈小姐你放心,你的信息被保密得很好,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蓝辛说了一半,忽然看到沈般般转过头来,问她:“傅洛安呢?我听到他给傅洛安打电话,跟他要钱杀我,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吗?” 蓝辛表情难堪地低下头去,不敢承受她失望的目光,“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傅小姐和沈嘉龙之间是否共同策划了此事。所以,无法追究她的责任。而且,找到你被绑架的地点也是傅小姐提供的照片信息。目前看来,是沈嘉龙单方面向她敲诈勒索。” 呵…… 沈般般苍凉地笑了笑,“也对,她是傅家大小姐,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被摆平。你们宋总的未婚妻怎么可以背上罪犯的嫌疑。我就算死了,傅家和你们宋总也可以为她摆平一切,不是吗?” 蓝辛无言以对。 这时,门外传来了宋老夫人愤怒的声音:“你不是答应我不会把这个女人拿到明面上来的吗,现在你不仅出动了特警队、搜救队、连霍慎这种空降部队都被你叫来找一个女人!” 沈般般淡淡的目光,盯着那扇门。 宋寒周从容不迫的嗓音从门缝里流进来:“这件事情涉及到绑架案和杀人未遂,我这么安排是在正当的程序内。至于霍慎,他是以私人的名义来帮忙。” “你!……好,我说不过你。”宋老夫人气结,“来说说你找的这个女人,家世不清不白,还有坐过牢的家人。我听说这次的绑架案是她哥为了从傅洛安那里拿钱,好在洛安清醒大度,不仅不埋怨你在外面找女人,还愿意帮你救那个女人。” 宋老夫人朝病房门望了眼,“至于她,自己家人可以为了钱出卖背叛的家庭,能培养出什么好女儿。我坚决不同意你再跟她来往!” 第140章 伤没好之前不能再做 宋寒周整理袖子的手指收紧,骨节泛白,“您刚才的话,我听着很耳熟。” “你说什么?” 宋老夫人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打断,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宋寒周余光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深黑色的眸底有漩涡涌动,语气平淡无奇,“您刚才说坚决不同意我和她再来往。父亲去世前,和您大吵了一架,我就在书房外听到了这句话,一时觉得耳熟罢了。” “你……”宋老夫人颤抖着声音,身子几乎要往后望去,好在跟来的助理扶住了她。 记忆的伤口被宋寒周轻飘飘的一句话,猝然撕开狰狞的口子。 宋老夫人呼吸加重,尖锐的目光投向那扇门,仿佛要穿透门洞射穿里面病床上的人。她握紧拐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好自为之。” 林渠望着老夫人离开的背影,露出担忧的神情,老夫人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警告宋寒周,连他都听出来了,对方不会听不出来。 只是,宋寒周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上位者姿态,就算是宋老夫人的警告,都不曾令他皱一下眉头。 当他推开门看到病床上没人了,呼吸一滞,厉声问蓝辛:“人呢?” 蓝辛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指着洗手间的门,“……沈小姐在洗手间里。” 宋寒周轻咳一声,恢复面色,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他目光移过去,沈般般腾着双手站在门内,没去看神情凶巴巴的男人。 “蓝辛,你可以帮我拧一下毛巾吗,我想擦手。” “好!” 蓝辛看看宋寒周,忙不迭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林渠不禁扶额,刚才还说他上位者的从容不迫,下一秒人上了个洗手间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发火了,而且他们刚才就在门外,人还能跑了不成。 “宋总,车子已经安排好了。” 车里,沈般般把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平静的视线落在自己手指被全部包扎住的两只手上,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些伤痛,比起捡回一条命,还真不算什么。 宋寒周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托在他的掌心里,淡漠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听不出是安慰还是随口说的,“医生说会长出来的。” 沈般般想抽回手,但是一反抗,就直接被他圈在了身前的怀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她柔软的掌心肉,懒懒地把玩。 ……她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玩她的身体。 死里逃生又怎么样,还是逃不过宋寒周的手掌心。 力气没他大,沈般般只好顺势靠在他身上,身体僵着难受的是自己。 男人察觉她身子不再僵硬,索性手从她的腿弯里穿过,把人抱在了大腿上,娇小的身躯被他全部圈住了。 小姑娘身娇肉软,跟没骨架似的,抱起来不重,也不硌手,全身上下的肉长得恰到好处,男人最喜欢的女人那几个部位处处让他爱不释手。 她身子瘫软在他胸膛里,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从她身体里传递过来的体温。他不禁想要深入一些,于是微微收紧手臂,低眸问她:“这样舒服吗?” 鼻尖盈满了他身上那股清淡的雪松木香,沈般般不想承认这样被抱着很舒服,依旧板着脸孔,“伤没好之前,不能再上床了。” 男人忽然沉默住了。 后视镜里,沈般般看到了前座的林渠和蓝辛,全都默契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留意后座,一致看着前方,气氛古怪极了。 “好。”宋寒周挑眉,很干脆地答应了,她这副狼藉的身体,他也吃不下去。 沈般般继续道:“我想去见顾珍。” 宋寒周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她糟糕透顶的家庭他也懒得浪费时间去应付,只不过出了沈嘉龙这件事,给了他一个警示,斩草要除根。 唯有斩断了她所有的关系,她才会把他当成唯一的依傍,再也无法离开。 “先把伤养养,过几天再去。她跑不了。” 这次,沈般般妥协了,慢慢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好。” 第141章 不是为了你才拼命活下去的 宋寒周斜靠在车窗边,光影从他俊美的脸上略过。 抱着怀里的人,听到熟悉的呼吸声,宋寒周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平静。 沈般般翻了个身,又被男人抓进怀里,脸靠在他的胸口,呼出的温热气息,潮热了他的心脏。 这就叫失而复得吗? 宋寒周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嗓音低哑:“你很勇敢。” 她懒得睁眼。 沈般般语气平平,“我不是为了你才在那时候拼命想要活下去的。” 宋寒周眉头蹙起,很是不满,“你别忘了,我需要……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沈般般累了,再度闭上眼睛。 宋寒周余光扫到她鲜嫩的脖颈上,毫无忌惮地暴露在他侵略性的目光之下,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先让让她。 重新回到流璟湾的房子,沈般般没有任何感觉,不喜不悲。她一句话也不说,独自走进了卧室,很乖地自己躺上床。 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至少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宋寒周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进了房间,背对着他睡下了。 这趟回来后,她对他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宋寒周姑且当做她的情绪仍不稳定,没有多疑,但仍感觉到无法摆脱一阵胸闷的无力感。 “看好她。” 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宋寒周叮嘱蓝辛,就离开了那里。 沈般般开始了一段恢复期,蓝辛24小时都陪着她,搬来了隔壁的客房跟她住在了一起,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宋寒周有一个多星期没出现了,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后,沈般般就再没见过他,电话一天会有一个,聊的都是她的身体。尽管她不会过问,蓝辛还是跟她解释过,欧美那边的项目需要他亲自跟进,要出差至少半个月不在国内。 沈般般听了也就忘了,没放在心上。 这天,苏筝来复诊,帮她手上的伤口重新换了纱布,全程皱着眉头,“这双手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听你亲自弹琴。” “弹琴?”沈般般知道他是为了打破尴尬,才有意无意跟她找话题聊。 苏筝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网站上的视频,“这是你?” 从视频里流出了city of star的旋律,伴随着悠扬的钢琴音,沈般般听出了唱歌的声音是她自己。她愣住了,并不知道视频被拍的事,而且点击量一百万了。 蓝辛也好奇地探过脑袋来看,“沈小姐,这不是上次你在酒里唱歌那一段吗?有这么多人看呢。” 点开评论区,有上万多条评论,都在夸奖赞美她唱得有多好。不少网友在问她的名字,都在好奇是不是哪位新出道的歌手或者艺人。 沈般般的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如果自己没有拼了命地活下来,这是留给世间的唯一一段影像,她活着的唯一证明了。 她感受到了生命是如此的渺小易逝,一眨眼就没了,她死后会很快被所有人遗忘。 傅洛安盗窃她的作品,让傅家为她建了那座以她名字命名的洛安美术馆,闻名于世,傅洛安的名字会和美术馆的建筑长存于世。 而她沈般般,连个名字都不会被人提起,她一无所有,只有这一条死期就在眼前的命苟延残喘地活着,当宋寒周永远见不了光的地下情人。 苏筝拿回了手机,捏了捏下巴,灵光一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视频在网上火了,宋寒周一定也没看过。我这就发过去让他瞧瞧。” “别……”沈般般来不及阻止,苏筝已经发过去了。 算了,她暗暗叹口气,在自己的微信黑名单里把傅熹禹的账号移了出来,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上次在酒里让我唱电影主题曲的事还当真吗?】 第142章 他是他,我是我 没过两秒,傅熹禹就回了。 沈般般还有些吃惊他回消息的速度,但是傅熹禹回答的不是她问的问题,而是另外一件事。傅熹禹问:【你没死?】 这是什么鬼问题。 沈般般面无表情,讽刺了回去:【难道你以为跟你聊天的是鬼吗?】 傅熹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快一分钟都没结束。沈般般懒得等了,把手机丢一边。 苏筝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把蓝辛叫到一边,将开给沈般般的药悄悄交给她。其中一瓶他特意拿出来作说明,“这是抗抑郁症初期的药。” 蓝辛握着药瓶的手颤抖了下,“沈小姐自己知道吗?” “我这几次来看她的状态很不对劲,跟抑郁症初期的早期症状很像。”苏筝朝客厅里的沈般般看了一眼,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可是注意力根本不在电视上,神情呆滞,反应能力也有所减弱,叫她好几声,她才会听到回应。 苏筝跟她说要走了。 沈般般动作缓慢地转头,从沙发上起身,看着正在准备午饭的蓝辛,“苏医生,你不留下来吃饭再走吗?” 闻着饭菜的香味,苏筝也很想留下来,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我中午约了伊顿小学的校长见面吃饭,聊学校面试的事。” 沈般般喝了一口水,“学校面试?” 苏筝不羁地摸了把后脑勺的短辫,挤了挤眼,骄傲得意道:“宋寒周没告诉你我有一个七岁的儿子。等他回国后,我带他来见你。我正在从她妈也就是我前女友那里争取让他回国读书的事,祝我好运。” 沈般般被惊到了。 苏筝有一个七岁的儿子,他三十岁没到,比宋寒周看起来还小,那岂不是二十岁左右就有了孩子,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流连花丛的公子哥,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 “那你赶紧走,跟校长的见面别迟到了。今天也谢谢你。” 沈般般把他送到门口,门打开,夏日的热气扑进来,她穿的是长袖长裤的家居服,令她额间出了薄薄的细汗。 苏筝手撑在电梯门口,不自觉地闻到了她细汗里淡淡的体香味,忍不住多看了她染香汗的白嫩脖颈一眼,“我和寒周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说谢。你太客气了。” 沈般般嘴角淡淡抿起,“他是他,我是我。谢谢我还是要说的。” 苏筝“嘶”了一声,装作没听出她故意划清界限的生分,“行。我和他是兄弟。和你之间是朋友。朋友之间也用不着总是说谢。这样总可以了?” 沈般般总是应付不了别人的示好,苏筝很会拿捏人心。 电梯门开了,但是苏筝又把门合上了。反正电梯是独门独户,就让它停着。 “你刚经历这种事,虽然寒周最应该留在你身边好好陪你,但是他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出差的。你别多想。你还有朋友的话,可以叫她们过来陪陪你。这种时期,千万不要独自一个人呆着。” 苏筝的话有所保留,但是沈般般并不笨,听出了他没有明说的。 上次宋老夫人和宋寒周在病房外争吵的话,她都听到了。宋寒周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离开,很难不说是宋老夫人使的伎俩把他故意支走。 苏筝的意有所指,让她确信了这一点。在公司利益和陪伴她之间,男人选择了前者。 沈般般没什么好失望的,她对留不留在宋寒周身边毫不在意,巴不得宋寒周把她抛弃。 “我知道了。” 目送苏筝进了电梯,电梯门慢慢合上,沈般般脸上装出来的笑容消失无踪。 她面无表情地回到客厅,拿起手机,看到了傅熹禹回来的消息——【你哪天合适,我来接你去录音。】 【有钱吗?】 【走正规合同。少不了你的。我还能欠你这点钱?】 看到有钱拿,沈般般嘴角轻松地笑了笑,拿到钱后打到小希银行卡上去,就当是给她今年的生日礼物了。 离小希12月的生日还早,可对她来说,能不能到那天都不知道。 她的生日,也在下个月了呢。 第143章 你有什么资格生下我 旧小区的居民楼里。 顾珍从窗口看到下面有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以为是警方的人来抓她了。自从沈嘉龙被通缉以后,她家楼下进进出出了很多的警察,把她吓得不敢出门,大病了一场。 丈夫被车撞死去世了,有前科的儿子又绑架了女儿而被通缉,下落不明,顾珍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立无援,她只有一个女儿可以依靠了,那就是她的亲女儿傅洛安。 可是她这些天打了无数个电话,傅洛安都不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傅洛安,自己要来傅家亲自找她。 傅洛安果然回了消息,说马上来见她。 顾珍一直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中,听到门口的敲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顾珍害怕是警察找上门,不情不愿地往猫眼里望去。 见到了外面站的人是谁时,顾珍皱纹斑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放下锁,打开了门“安安,你终于来了!” 她手足无措地搓双手,傅洛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充满了鄙夷。傅洛安示意身后两个保镖出去,守在门口。 “安安,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 狭窄的老民居里,傅洛安一身高定时装显得格格不入,她鄙夷地盯着顾珍的一举一动,很不耐烦地问道:“你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顾珍拿着水壶倒水,由于紧张,水都洒出来了。“安安,嘉龙到底怎么样了,我一直联系不到他,他会不会出事啊?” 傅洛安滑动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精美的容颜,“你还担心他会出事,他干的蠢事早够他死八百回了!你那个蠢货儿子绑架了沈般般,跟我勒索钱,不仅没把沈般般弄死,连我都被他连累被警方叫去协助调查!” 嗵!的一声。 身后传来玻璃杯打碎的声音。 顾珍端着一杯水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了傅洛安说的那句话,吓得浑身颤抖:“安安,我现在该怎么办?” 傅洛安冷冷一笑,“我管你怎么办。” 顾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无情的傅洛安,“洛安,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你亲妈,我们是一家人。嘉龙被通缉,我老公没了,儿子没了,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傅洛安把扑过来的顾珍一脚踢倒,狠狠甩了她两个大耳光,“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谁跟你是一家人!” 顾珍瞬间止住了喊叫,一脸的伤心落魄,“安安,你怎么能不认我呢?我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当上傅家的大小姐,我全都为了你,你怎么可以不要我这个亲妈?” 看着顾珍这副蠢样子,傅洛安打心底里厌恶自己是她生下来的这个事实,越想越恶心,反手又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生下我!章裕宁才是我妈,傅清华是我爸,我是傅家名正言顺的四小姐!你们这些贱狗算什么东西!” 顾珍被打懵了,趴在地上抱住傅洛安的脚,哭天抢地。 “安安,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才这么做的,你怎么可以骂我是贱人呢。我全都为了你。我老公儿子都没了,你不能不管我!” 傅洛安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想吐,在地上爬的样子像极了一条老狗。她抬起高跟鞋,一脚踩中顾珍的手背,狠狠用鞋跟碾压。 啊!啊!啊! 顾珍痛得不停大叫。 “安安,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啊!” 顾珍一边张大嘴叫嚷,一边去拽傅洛安的手臂,把她的手链掰断了,手链上的一截飞到了玄关柜下的角落下。 傅洛安当即大火,抓起旁边的一个酒瓶子,朝她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傅洛安打开大门,示意两个保镖把人绑起来拖到车上的后备箱里,命令道:“把她移到乡下去,找人看住她。别让任何人接近这个疯老婆子。” 嘭!门内推开。 自从上次被赶出家门后,沈般般再也没回来过,沈良去世那次也没机会回来。 她敲了很多下门,里面都没有人回应。于是弯下腰,从门口的地毯下面,摸出了一枚备用钥匙,打开门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顾珍不在。 屋内的摆设跟以前一样。 她没有任何依恋,准备离开时,她发现脚下踩到了一样东西,是半截挂着品牌logo的奢侈品手链。 第144章 往事莫回头 蓝辛在楼下等到沈般般很快就下来,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让她独自一人面对顾珍那个凶悍的女人会吃亏,结果沈般般下来说:“她不在家里。” “需要我找出她的行踪吗?”蓝辛问。 沈般般摇头:“算了,她儿子出事了,估计躲到亲戚家里或者回乡下了。” 蓝辛为她拉开后座的门,看她坐好后,回到了驾驶座上,把车子从这个老旧的小区开出去,三个戴着红领巾背书包放学的小学生从车子旁边路过。 看到小孩子们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蓝辛不禁笑了笑。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沈般般一直保持着向后看的动作,目光离她下来的那栋楼越来越远,蓝辛故意降慢了车速。 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车窗外路过,沈般般的眼泪住户之间,无声坠落。她羡慕他们的童年有快乐的时光,而她自己,从一出生就只有不幸和悲惨。 她悲惨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被锁在了那间如今空无一人的旧房子里。 什么都没了。 住在里面的人一个个消失,包括她自己的生命,都在消失。 从小到大,她一直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这个虐待她的家不是她的家。长大了她想独立,想去外面给自己找家,或许会碰到一个男人愿意娶她,给她一个温馨的小家,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把她所有的爱都给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些普通的愿望,她都无法实现了。 她注定要一个人孤单地活着,她早已认清。 往事莫回头。 不回头了。 她把脸转了过来,擦去泪水,照着车窗整理自己的仪容。 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蹲在花坛边,背着重重的书包往树丛里找东西,夏天的高温把小女孩的头发都打湿了,她一直都在出汗。 “停下车。” 她让蓝辛把车停下来,自己下车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你在找什么?” 小女孩听到她的声音,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伸出手指对她比划了一下,让她小声点,“里面有一只小猫在叫。她肯定是饿坏了,我想把它抓出来,给她水喝。” 沈般般看了眼小女孩手里的小面包和背着的水瓶,亲切地笑了笑,卷起袖子,跪在花坛下面,弓起腰往树丛里看,“我看到它了,是一只奶牛猫。” “对!就是它!”小女孩高兴地拍手,“它在小区里流浪了好久,好可怜啊。我妈妈不让我养它,我只好偷偷给它喂食物。” 沈般般的手指还没好,没多大力气去够躲到里面的猫,被矮丛扎到了一下,痛得把手缩了回来,包扎的手指头上立即出血了。 看到她受伤,蓝辛着急不已,“沈小姐,我来!” 沈般般只好把位置让出来,小女孩看到她受伤了,立即露出了难过的小表情,“姐姐,对不起,让你流血了。” “没事。”沈般般微笑着摸摸她的额头。 小女孩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从小书包里掏出了几颗色彩斑斓的糖果,放到她手里,“漂亮姐姐,吃点糖。吃糖就不痛了。” 沈般般笑,“谁告诉你吃糖就不痛了?” 小女孩抓着她的手,对着她出血的手指轻轻吹气。 “妈妈说的呀,每次我摔跤了或者生病了,妈妈都会给我糖吃,妈妈说吃了糖心里就甜甜的,就不会难过了。姐姐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第145章 姐姐,你可以跟你老公撒娇 听到稚嫩的童声安慰自己,沈般般瞬间没忍住,背过身去擦眼泪。 她哭不是因为小女乖巧懂事,而是因为她想起自己从小没有妈妈安慰她,没有妈妈给她糖吃。她每次受到委屈或生病难受哭,都会受到顾珍更严厉的毒打。渐渐的,她就对亲情失望了,不在顾珍他们面前哭了。 她学会了麻木,隐忍,对现实一次次妥协,把自己缩进壳里,低头活着。 从小没有被爱过的孩子,长大后也不懂得什么是爱。她用错误的方式爱着宋寒周,小心翼翼,卑微至极,用身体去换得他的注意和兴趣。到头来,报应还是落在她自己身上,只有永远的身体禁锢,没有片刻的爱情。 是她应得的。 “抓到它了!”蓝辛抱着满身是草的奶牛猫从树丛里钻出来。 小奶牛猫瑟瑟发抖地缩在蓝辛怀里,无家可归的小可怜无助极了。沈般般看到这只小猫,自怜自哀地想起了自己,“蓝辛,我想养它……” 蓝辛为难了一下,看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沈小姐要不问问宋总?” 他一定不会同意的,那个男人有洁癖。沈般般没有任何挣扎,就打算放弃了,连手机都懒得拿出来问了。 旁边的小女孩突然举起手,给她出主意:“姐姐,你可以跟你老公撒娇啊。我每次跟爸爸妈妈撒娇求情,爸爸妈妈都会同意我的!” “不是老公啦。”沈般般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还怪好捏的,难怪宋寒周总是很喜欢捏她身上的肉肉。 “那是你男朋友吗?怎么不懂讨女孩子欢心的男朋友!” 沈般般无语,小学生懂的还真多。 “我来跟哥哥说好不好?”小女孩热情地拿着她的手机,非要沈般般给她拨号,沈般般被她一挑动,也有点跃跃欲试,于是拨通了宋寒周的号码。 蓝辛抱着奶牛猫,悄悄看了下手表,这个点英国是上午时间,还好不是睡觉时间。要是遇到正在和客户开会的话,很可能不会接。 小女孩把电话按了免提。 响了几下后,那边传来了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怎么了?” 带着点微醺的醉意,性感撩人。 蓝辛暗自惊讶了下,竟然不是先林特助接起来的。 小女孩听到声音后,不顾沈般般的眼神暗示,立即激动地叫起来:“叔叔!我是诗诗,事情是这样的,姐姐想养一只小猫,怕你不给她养,所以我来帮姐姐求情。拜托叔叔让姐姐养小猫咪!拜托拜托了!” 沈般般立即后悔了,“诗诗,把电话给姐姐。” 那边,宋寒周听到陌生小女孩的声音,怀疑自己接错电话了。他敛了敛惊讶的表情,特意朝林渠看了眼,林渠摇头表示不知。 旁边的客户离他很近,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一个小女孩的稚嫩童声,于是惊奇地感慨道:“is that your daughter? lovely !(那是你女儿吗?太可爱了!)” 宋寒周淡淡微笑了下,起身说了句“exce (容我离开一会儿)”,就拿着手机走到了餐厅的花坛区域,继续接听:“什么情况?” 沈般般总算把手机抢回来了,解释了下,”宋先生,刚才打错了。” 宋寒周“呵”的发出轻笑,听不出是喜是怒,“沈般般,这种小事你跟我撒个娇我就可以同意。你还用得着找外援?” “怎么撒娇?” 那头,男人的音色低沉下来,微眯了眯眼,“晚上开视频。” 沈般般脑子里顿时联想到了那方面的开视频,骂了句变态。骂完了才发现自己没在心里骂,而是直接说出来了。 宋寒周俊脸一沉,嗓音比之前开口要低几度,“乖,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得怎么样。” 谁信你。 沈般般看了眼小表情可怜的小猫,心有不忍,咬了咬牙,“只看上半身。” “好。”男人的尾音里沾染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愉悦。 林渠看到他回来,神情明朗不少,道:“沈小姐又把宋总哄开心了?” 男人敛了敛神色,板起脸道:“她几时哄过我?最不解风情的女人就是她。” 林渠闭嘴,悻悻地想,也对,印象里都没见过那位小祖宗哄自家老板,这个小情人当的没有一点讨宠的自觉。 宋寒周压下微翘的嘴角,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想到等下的视频电话,眸底的欲望跟杯中的红酒一般,渐渐浓郁醉人。 第146章 视频里检查身体状况 接手集团以来他第一次出这么久的差,快半个月,连轴转往返多国高强度的工作每天几乎只睡三四个小时。 明知其中有些安排是宋老夫人故意设置的,要不是为了集团利益,他也不会来了。 老夫人不惜放权欧洲这边的事务把他支走,宋寒周隐约担忧沈般般在国内会受到宋老夫人的刁难,幸好这些天国内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 这些伎俩手段,宋寒周见怪不怪,宋老夫人在他父亲宋焉身上就用过,当年她在自己亲儿子那件事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现在她老了,脾气也有所收敛,不敢轻举妄动,撕破脸皮了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影响集团利益。 宋寒周不是性格温和好拿捏的宋焉。他和他父亲的区别在于,他父亲和那个女人是真心相爱,愿意豁出去一切跟那个女人远走高飞。 而沈般般,顶多算是他养的情人。他有分寸把握这份界限,不为这个女人突破底线。 视频通话的请求发出去了,等待对方接听中。 宋寒周把脱下的西装放在椅背上,扯掉领带扔到一旁的桌子上,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红酒,端着红酒杯走回来时,看到平板电脑上出现了一只猫脸。 “噗咳!” 宋寒周险些把红酒呛出来。 画面中,是在床上,后头墙上面那幅画宋寒周认得出来,可是他的床上,却出现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小野猫,舒服地坐在他的枕头上舔毛! 立即发作的洁癖症让他隐隐感到一阵头痛,压低声音喊人:“沈般般!” “来了来了!” 沈般般从浴室里跑出来,身上穿着米白色的睡袍,腰间的带子还没系好就跑出来了,睡衣松松垮垮地垂挂在她的肩膀上。 当她弯腰把猫从床上抱下来时,宋寒周寒眸一眯,将睡衣里的风景看得一览无余,粉嫩欲滴,无形的撩拨最致命。 沈般般还没有察觉被男人看光了,把小猫放进洗手间里的笼子里后,她回到了镜头里,把沾着猫毛的枕头拉到自己身后藏起来,“晚上好。” 带猫去宠物医院洗澡打了疫苗,买了一堆猫咪用品后,沈般般回来就立即洗了澡,因为她知道宋寒周有洁癖,而且她也担心自己从外面沾了细菌回来。 沈般般看着视频里的男人没说话,保持着一脸的蹙眉不悦。 她以为视频卡住了,靠近去正要调试时,传来了男人质问的声音:“你让猫睡我的床?” “没有。它是不小心跑进来的。”沈般般趴在床上,调试着音量,嘀咕道:“怎么声音这么响,刚才是不是被猫踩坏了……关哪里才好……” 从宋寒周的视角里,她被水雾打湿的眉眼里是不动声色的娇媚,垂下的头发划过肩膀,胸前若隐若现,勾人的很。 他举起红酒,抿了一小口,神情很淡地欣赏着她的风情。 “手怎么样了?” 男人淡淡的关切响起。 沈般般坐直身子,把两只手放到镜头前展示给他看,手指可以灵活地动了,痛感也减轻了很多,她声音讷讷:“好多了。” 那边,男人淡淡“嗯”了声,往后靠去,唇角轻弯着,一副上位者的主宰姿态,“把衣服脱了。” 沈般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解开腰间的衣带,毫不别扭地把睡袍脱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到视频里传来了呼吸一滞的轻微声音。 “真乖。”宋寒周抬眸一笑,暗潮涌动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细细流连,缓慢地,专注地,像一位古画研究者,要在细白雪嫩的皮肤上,一寸又一寸地把她研究过去。 第147章 你不如去试试其他女人 沈般般保持坐着不动的姿势快有五分钟了,这么长时间沉默地被男人的目光审视,她快要忍不住想抱怨了。有什么好看的,他也看不腻。 男人命令:“转过去。” 沈般般听话地转过身去,总算不用面对他了。 后背上的淤青淡了不少,男人目光向下:“腰。” 沈般般把睡袍往下拉一点,露出两个性感的腰窝,昏暗的灯光下,随意摆出来的姿态,让对面的男人不自觉地喉结滚动,喝了半杯红酒才冷静下来。 “转回来。”男人音色低沉又撩人,眼底的光热了些许,“按时吃药。我很快回来。” 不回来最好,沈般般声音柔柔的,“好。” 原本还很无所谓的沈般般渐渐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明明被他看过摸过数不清多少次了,可是透过屏幕,他炙热的目光慢慢地点燃了她体内的火一样,体温渐渐升高。 她不自在地缩起肩膀,手臂慢慢挡住自己身前。 “害羞了?”男人轻笑,明知故问。 沈般般抬起无辜的大眼睛,控诉道:“看够了没?宋先生,你要是欲求不满,你还缺女人吗?那里一定有很多美人排队等着你。” 宋寒周阴下脸,冷眸盯着她那张巴拉巴拉的倔强小嘴,“你不介意我找其他女人?” “你又不是我一个人,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傅洛安才应该是最着急上火的那一个才对。 沈般般穿好衣服,低头把带子系得很紧,“宋先生,我的身体不会那么快好,你就算回来了我也不能让你舒服。你还不如去试试其他女人,说不定能找到比我合适的。” 她说完,笑得眯起弯弯的眼睛,真诚不已。 宋寒周两道修眉越锁越紧,盯着视频里笑晏晏的女人,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压抑的情绪。 下一秒,他唇角勾起,笑意慵懒随性,“你说的对。总是吃一样东西会腻。换个人,能找到味道比你更好的。” 沈般般笑容不变,手指蜷缩进掌心里,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没错。” 叮咚。叮咚。 沈般般听到宋寒周那里传来了门铃声,只见男人没关掉视频,画面是正对着那道门的,所以在他起身走向酒店房间的大门时,沈般般能够看见了门打开后露出来的裙角。 朱红色的紧身裙包裹着女人姣好的下半身,露出的半条小腿皮肤光滑,系着绸带的细高跟鞋不小心擦到了男人的裤腿,又往男人的双腿间更探近去了。 切。 原来早就找好了女人。沈般般心中冷冷笑着,抬手就把电脑合上了。 她往床上一躺,仰头望着天花板,目光浓得像是要把天花板望出一条裂缝来,可是那条裂缝却出现在了她的心脏上,冷风呼呼地刮进去。 她应该高兴才对,宋寒周对其他女人感兴趣了之后,对她也就不会那么执着了,也许她很快就可以被他甩了。 甩了好,被他甩了后,她就可以没有负担地哪儿凉快死哪儿去。 深夜凌晨,沈般般没睡好觉,猫在新环境里还很害怕,一直在洗手间里叫了一整夜,怎么安抚也没用。 沈般般索性爬起来,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了“遗愿清单”四个字。 看着这四个字发了十几分钟的呆,沈般般都没想出来第一个愿望该写什么。 她慌了,自己变得对人生毫无热情可言,什么都不想做,没有渴望,没有热爱。 她忘了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一句话:“一个对生活没有向往的人,是不配活着的。”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她苦笑起来,默默走到了厨房里,拔出了一把刀,向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沈小姐!” 背后传来了蓝辛的大叫。 锋利的刀从沈般般的手里滑落,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148章 梦游拿刀切手腕 苏筝在睡梦中被蓝辛的一通电话吵醒。 半梦半醒间,听到蓝辛说明情况后,他顿时就清醒了,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口凉水,“你说她半夜走到厨房拿了一把刀?” 蓝辛朝餐桌旁坐着的沈般般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苏医生,这种情况是不是抑郁症加深了?要不要跟宋总汇报这件事情?” 苏筝按住她的情绪,“你先别急着汇报。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我要先跟她谈谈。被你发现后,般般怎么解释的?” “她说是出来切水果吃。明显就是撒谎,我都看到她要拿刀切自己的手腕了……”蓝辛想起刚才可怕的那一幕,仍旧心有余悸。 要不是她睡眠浅,在客房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察看,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苏筝看了下时间,“这样,快天亮了,这算时间你看好她,陪着她,不需要说太多。我八点过来接她去我朋友的诊所,做一次正式的心理诊断。当着不认识的医生在场,她会放松警惕,诊断的结果会更精准。” “好。那我要跟沈小姐说去做心理诊断的事吗?”蓝辛看着沈般般魂不守舍的模样,露出深深的担忧。 “明天我来接她时我告诉她,你就说是普通的复诊。” 和苏筝结束通话后,蓝辛回到餐桌旁。 沈般般抬起表情很淡的小脸,看着她,语气失望,“蓝辛,我以为你是我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我真的是出来找东西吃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蓝辛表情有难言之隐,“沈小姐,宋总那边……” “算了!” 沈般般忽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表情变得冷淡无常,“你想告诉他就告诉他。你拿他的钱为他办事,无可厚非。本来你就是他派来监视我的。我早应该认清楚这一点才对。” 主卧的门不重不轻地关上。 蓝辛看着紧闭的门,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无比紧张,冲过去拍门,“沈小姐,不要锁门!” 她拧动门把手,发现门没锁。 轻轻走进卧室后,蓝辛发现床上没人,她看到了洗手间的门缝下面露出了灯光,于是朝那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开了一道门缝。 她看到沈般般坐在冰冷的地上,怀里抱着白天捡来的那只小奶猫,她试着叫了一声“沈小姐”,沈般般没回应,一直低着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猫。 天亮后,蓝辛做了早餐。 沈般般只吃了一点,喝了半杯牛奶,她把猫抱在身上,剩下的半杯牛奶倒在盘子里,看着猫吐出小舌头一点点地舔光。 小猫第一次喝牛奶,把牛奶喝得到处都是,奶水飞溅出来,连她脸上都被溅到几滴,她擦都来不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的手上也沾了几滴牛奶,小奶猫立即转换了目标,舔她手掌心里的牛奶。 沈般般被小猫长着软勾子的小舌头舔得发痒,不由得笑起来,暗淡的眸子里闪烁着浅浅的光芒,好似明媚的阳光。 蓝辛看着她露出笑颜,沉重的心情也放轻松不少,试着跟她搭话,“沈小姐,小猫还没有名字。你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从昨晚那件事后,沈般般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都是公事公办的一问一答,没了那么亲密感。 她在划清界限。 蓝辛不知道这是不是苏筝所说的防御机制,当一个抑郁症病人不承认自己所做的行为时,她在否认现实,只会加重病情。 听到她的主动示好,沈般般很快收起笑容,把猫抱起来,离开了餐桌。 走到房间门口时,她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蓝辛,“它叫般般。” 第149章 女演员深夜密会宋寒周 八点,苏筝来了,不早不晚,正好踩着点。 沈般般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然后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养猫的注意事项,神情专注的很。 时不时撩一下落下来的头发,十根手指还没好全,打字的动作很轻,有些笨拙的可爱,像刚玩手机的小学生在摸索中。 苏筝侧过头来,瞄了眼她手机上的内容,打开话题,“蓝辛说你养了一只小猫。” “嗯。它很乖,不过还很怕生,过两天你来时它就熟了。”沈般般接话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闪着淡淡光泽的头发从小脸上划过,明艳动人。 “好。不过寒周那人洁癖的很,尤其是掉毛的动物,能让你养还挺稀奇。”苏筝咂了咂嘴巴,心思被她勾走了一小会儿,又拉了回来。 他在心里默念陈屿的名字,才把不该有的心思定住。 他没女人七八年了,以前他是很喜欢玩,长得是花美男那一挂的,很会甜言蜜语哄女人,因而身边的女人不断,跟宋寒周那种洁身自好、洁癖严重从不碰女人的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二十岁没到就把学妹搞大了肚子,两人都很年轻,陈屿信不过他,独自带着孩子去了国外,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养孩子。 陈屿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当老师的,小康有余,小富不足。这些年在国外的所有开销全是靠陈屿一个人打拼出来的,养孩子很费钱,更何况还在国外。 苏筝打给她的钱,她一笔一笔都罗列的很清楚,全都是花在孩子身后,她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花。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苏筝明白,除了孩子,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包括钱在内。 今年陈屿的父母身体每况愈下,所以陈屿打算回国照顾老人,正好孩子也要上小学了。这才让苏筝看到了机会,就算追不回大人,也要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苏筝意味深长地看看沈般般,“般般,哪怕日后你和寒周没有一个好结果,你也别把自己亏待了。” 沈般般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便回了一条手机上的消息,淡淡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有结果。我不是执着的人,知道自己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苏筝看着她一脸的云淡风轻,“你能这么想就好。放宽心。你的日子还长着,跟着寒周他不会亏待你的。哪怕分了手他也会好聚好散。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他开口,别委屈了自己。记住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 沈般般无语,苏筝是在教她怎么当宋寒周情妇吗。 这些人,蓝辛也好,林渠也好,苏筝也好,他们都是宋寒周的人。看似亲切友好,却根本不在乎她的痛苦,把她的处境视作正常,对她的善意也只是出于对宋寒周的服从。他们跟助纣为虐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是在砒霜上刷上糖霜,再哄着喂她吃下而已。 沈般般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朝苏筝甜甜一笑:“谢谢苏医生的提醒。” 到了一家看起来很高端的私人诊所后,苏筝把她带去了朋友的办公室。 “今天来是做一份心理诊断,确保你在绑架案后没有留下心理创伤。不用太担心,遵照医生说的做就行了。”苏筝出去之前,还对沈般般安慰解释了一下。 一个多小时后,沈般般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 迎面而来一个打扮严实戴着墨镜的女人,朝挡路的沈般般瞪了一眼,后面跟着两个助理帮她拿包又拿咖啡。 这个女人气呼呼地喝了口冰咖啡,对着电话里的人抱怨道:“想不到这个姜榕去了欧洲一趟,勾搭上了宋氏集团的总裁。连进酒店房间的照片都被拍到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她故意想借宋寒周炒作自己,抬高咖位,想拿年底的影后。” 第150章 她被踹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沈般般瞄到她摘下墨镜后的脸,认出来她是那位很有名的女演员孟雨璐,演过不少戏。她刚才口中的姜榕,跟她一样都属于一线大咖,国内炙手可热的艺人。 难道昨天晚上视频里进宋寒周房间的女人就是姜榕? 沈般般觉得稀奇,打开微博,看了眼热搜。 果不其然,词条上全是跟宋寒周和姜榕有关的绯闻,讨论度全网第一。 沈般般看到被爆出来的照片里姜榕穿的朱红色紧身连衣裙,就是视频里看到的女人。 实锤了。 沈般般关上手机,摸了摸发出尖锐刺痛的胸口,自嘲一笑,其他女人跟宋寒周搞在一起全世界皆知,比她见不得光的“床上用品”强多了。 这会儿,嫉妒心切的傅洛安估计要急坏了。 苏筝回来时,看到沈般般正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脚尖一点一点地在半空中晃荡,露出半截雪白的脚踝,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苏筝从后面往她手机上瞄了眼,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标题——知名女星姜榕深夜密会宋氏集团掌门人,疑似攀上豪门? “你……”苏筝盯着她的小脸。 只见沈般般在那条微博上点了个赞,收起手机,扬起笑脸,“苏医生,我有些饿了,想在外面吃了午饭再回去。” 说完,甩了甩头发,迈着轻松的步伐朝诊所外走出去。 苏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跟在她后面,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是发给宋寒周的:【你什么情况,真要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那边没回。 苏筝找的这家餐厅,是家法式餐厅,他一边给沈般般介绍这家餐厅的渊源和大厨的本事获过哪些奖拿过几颗米其林星,尝试活络气氛。可这些菜在沈般般嘴里都一个味儿,她吃不出来好坏,也不会品鉴。 沈般般把水杯往他那边推了推,语气委婉,“苏医生,你累的话可以不用说话。” 她听着累。 苏筝一噎,得,算他多管闲事,白担心一场,看起来她心情丝毫没受一点影响,胃口很好,全都光盘了,就剩下最后的甜点。 接下来用餐没有说话。 这时候,旁边走过去一个人,朝着他们后面的洗手间而去。沈般般听到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不由得抬头朝背影望去,果然是傅洛安。 她也在这家餐厅里! 沈般般擦拭嘴角,对苏筝说了声:“我去一下洗手间。” 苏筝没有任何发觉,点了下头。 女宾洗手间的斜对面,是一间私密的贵宾休息室。 沈般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傅洛安发脾气的声音:“三哥,那个姜榕是你那部新电影的女一号,你怎么可能不了解她?这个女人竟然在欧洲勾引宋寒周,现在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了,你赶快封杀她!” 傅熹禹叹了口气,掏掏快聋了的耳朵,道:“安安,你先冷静下。把她封杀了,我的电影怎么办?再说了,姜榕不是那么好封杀的,她爸是国内的知名导演,拿过文艺勋章,有半个圈子的人脉关系。这件事你先忍一忍。” “忍?你叫我忍?你还是不是我哥哥了,电影重要还是我重要!” 傅洛安气得跺脚,沈般般在外头听得很爽。 “当然是我的宝贝妹妹重要。”傅熹禹随意敷衍道,“你有没有问过宋寒周,你是他的未婚妻,出了这种绯闻他应该向你解释清楚。” 傅洛安被戳中痛脚,顿时泄下气来,“你觉得他会跟我解释吗?我这个未婚妻完全就是一个摆设。以前我们还没订婚时,他还会跟我通电话飞来看我。现在他连演都懒得演了。尤其是他有了沈般般后,对我不闻不问。” 傅熹禹嗤笑一声,“你是宋氏的未婚妻,总有一日会成为宋夫人。沈般般那种女人你有什么好气的。宋寒周有了新欢,她被踹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在门外的沈般般不禁要为傅熹禹鼓掌,别人都看明白了,傅洛安怎么总是把她当假想敌。 沈般般看自己都觉得一文不值,哪里值得傅洛安处心积虑地除掉她? 第151章 不把她当一条人命 傅洛安是天生被宠坏的小公主,以自我为中心,容不下任何人。 沈般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沈嘉龙拔掉她的指甲后跟傅洛安商讨杀她要拿多少钱的场景,身体变得一下子冰冷起来。 他们是真不把她当一条人命看呐。 “可是,宋寒周把沈般般留在身边,难免会被她吹枕边风。那个小贱人要是哄骗他取消婚事,那该怎么办。留着沈般般,始终是个隐患!”傅洛安仍是不甘心。 傅熹禹看着她生气的小脸,“你也太小看宋寒周了。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左右?再说了,你们的婚事是宋老夫人决定的,那个精明的老女人不可能会把沈般般放在眼里。傅家大小姐跟一个没名没份的穷丫头,瞎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是宋寒周就是看上了沈般般啊!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宋寒周还帮她解决了沈嘉龙那么大的事,甚至不惜怀疑我要害她!” 一想起这件事,傅洛安就反应剧烈,肩膀微颤,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里。 顿了两秒,傅熹禹凝眸,翘起的嘴角露出一丝猜疑,“你跟那个沈嘉龙绑架沈般般的事真的没关系?” 傅洛安慌了,眼神闪避,“三哥,你怎么也跟大哥一样怀疑我会跟沈嘉龙那种混混勾结?我被他勒索钱,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好好好,三哥不是怀疑你,是担心你被那种人缠上。” 傅熹禹是事后听说了绑架案的事,彼时沈嘉龙的通缉令已经漫天都是,可见宋寒周下了决心要置他于死地。 那天沈般般突然给他发消息,傅熹禹还不敢相信,打断了正在拍摄的广告,想确认是不是她本人。 听闻肖睿他们八卦那起绑架案,又是虐身又是泥石流,沈般般还能活到现在,傅熹禹咋舌,这个女人顽强的生命力就跟蟑螂一样,怎么也打不死。 傅洛安发现傅熹禹在发呆,叫了好几声都没应她。 “三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放任姜榕捆绑宋寒周的炒作不管吗!” 傅熹禹回过神来,对这个既要又要的妹妹没办法,伸出手去,捏捏她被气红的脸蛋儿,语气宠溺:“安安,你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傅洛安一愣,“三哥,你想说什么?” 傅熹禹倚靠墙边,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如果你要的是宋氏集团女主人这个头衔,那就别管你的男人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守好自己的位子就行。如果你既要当宋夫人,又要抓住男人的心,三哥作为男人,很肯定的告诉你,有些男人是没有心的。尤其是宋寒周这种拥有一切的男人。女人感情玩腻了就会换下一个,不存在永远的说法。” 听到傅熹禹诚恳的劝慰,傅洛安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她沉下心来开始琢磨他的话。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女演员和自己的未婚夫上了桃色新闻,让她成了全网的笑话。自尊心不容许她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她一定要给那个不要脸的姜榕一点颜色看看! 开出门去,傅洛安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般般,对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表情眼神静得像一潭死水盯着她,就仿佛沈嘉龙发的视频里死去的沈般般活过来找她了! 惊慌过度,傅洛安一时之间忘了如何开口。 倒是沈般般,率先开口跟她打招呼,语气很淡:“四小姐,好久不见。” 第152章 他对你还挺重视 印象里那个楚楚可怜畏首畏尾的沈般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眼睛里没有一点畏惧,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女人。 傅洛安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紧紧攥着手里的包,“沈般般,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般般越过她的肩膀,抬眼去看露出一脸惊讶的傅熹禹,抿了抿唇,当作是打过招呼,随后又看向惶恐不安的傅洛安,“托你的福,我还活着。今天我刚做完复诊,来这里吃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仿佛被揭穿了秘密,傅洛安大声道。 沈般般耸耸肩,语气轻快俏皮,“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说我活下来了,希望不会让一些人失望。” “你……”傅洛安要被气死了,她在傅熹禹面前说这种话分明就是意有所指,下意识地扬起手里的皮包要向沈般般砸过去。 这时候,傅熹禹从后面握住她的手臂,柔声抚慰,“好了好了。你快回去。美术馆里不是正忙着要筹备慈善会吗?这个活动对集团至关重要,大哥交给你办,别让他失望了。” “三哥,难道你和她……”傅洛安瞧见了傅熹禹正在和沈般般眉来眼去,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里冒出来。 傅熹禹早已经悄悄打量了沈般般,从头到脚,看她没有缺胳膊少腿,不过那双弹钢琴惊艳过他的双手却好像受了伤。他翘起下巴,斜看着沈般般,“你还有事吗?“ 沈般般歪了下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三少爷,我来找你的呀。” 可恶,被她可爱到了。 傅熹禹不自然地咳出声,她分明是故意做出一副和凯撒一样歪头露牙齿笑的可爱表情来勾引他。他小时候捉弄她,就喜欢让她扮小狗,可爱得让他爱不释手。 “安安,我还有事先走了。”假装正经地叮嘱了一句,傅熹禹拉起沈般般的手腕把她拽走了。 傅洛安呆立在原地,没想到自己的三哥会带着沈般般弃她而去。 无数念头从她的大脑里冒出来,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搞上的,沈般般不是很抗拒他吗?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接纳了?难道他们两个也有关系…… “啊!” 傅洛安倍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她捂住嘴,好在周围没人,滑稽的笑声一点点地从她捂住的嘴里流出来,“他们是亲兄妹……如果在一起……这可太有意思了。” 被拉上车后,沈般般拿出手机,傅熹禹一边倒车,朝她瞄了眼,小姑娘还防备地把手机藏起来不给他看。 他嗤笑,“你给谁打电话?放心,我不会卖了你,不用跟宋寒周报备。” “不是给他,给我的医生。”沈般般拿着手机,小声地对接通电话的苏筝说:“苏医生,我有事先走了。今天谢谢你陪我去复诊。还有谢谢你的午餐。” “你一个人走的?”苏筝想起她的抑郁症,懊恼地追到餐厅门口,没看到她的人。 这时,一辆跑车从他眼前闪过,他目光很快地瞄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人正是他在找的沈般般,而正在开车的男人,虽然只有一张俊美分明的侧脸,但是经常在电视广告里看到,不是傅熹禹还能是谁。 靠,她怎么在傅熹禹车上? 苏筝按着额头,一阵头大,听到电话里沈般般用无所谓地语气回答他:“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晚上我会回流璟湾。你想告诉蓝辛也行。” 说完,就直截了当地挂断电话。 傅熹禹听她讲完电话,眼角余光瞟她,语气阴阳怪气的,“宋寒周还找人监视你,看来他对你还挺重视的。你被绑架失踪后,他连军用直升机都出动了。” 沈般般没印象了,她只记得宋寒周带她离开那个鬼地方时,叫来的是一架直升飞机,她昏昏沉沉,全身被死里逃生的钝麻感包围,也分不清楚是什么型号。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傅熹禹看她一脸的不在乎,来了兴趣,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找到素材以后拍电影用。 “你想听?”沈般般懒懒抬了抬眼,摊开手掌,“给钱。” 傅熹禹笑出声,从置物箱里拿出一叠红钞,放在她手心里,“慢慢讲,开去录音室有一段距离。渴了就喝水。” 还果真扔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沈般般拿着钱和水,莫名想笑,傅熹禹这个大变态还真是一点没变,恶趣味十足,让她一个受害者口述自己的受害经历,给他当段子听。 第153章 没办法,穷惯了 “他拖我去活埋的时候,我在地上抹上一块碎玻璃,于是藏了起来。等到时机后,趁他不注意,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左眼还是右眼?” “……左眼。”沈般般不爽地看着打断她的男人,“你还有问题吗?” 傅熹禹挑眉:“继续。” 沈般般眼神麻木地继续讲述:“他在地上痛得打滚,我割断了脚上的绳子往林子深处跑。跑啊跑,跑到了公路边上,然后一辆汽车把他撞飞了。” 她笑了几声,手指在空中比划,听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在等待救援警车来的那几个小时里,那个司机没看牢人,让沈嘉龙爬起来跑进了黑漆漆的雨夜里,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沈般般晚上做噩梦,会梦到沈嘉龙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床头,左眼睛是一个黑窟窿,朝她扎下那片碎玻璃要把她扎死,然后她就被惊醒再也睡不着觉。 今天苏筝带她去做心理诊断时,沈般般从那名医生想要隐藏的表情中,看到了不好的结果,她的经历,她的噩梦,她的恐惧,都还在她的身体里,如影随形地伴随着她。 所有的一切不幸,都需要她独自承受。 无人救她,她救了自己,然后呢,继续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假装一切都会没事,宋寒周不会为她的经历加上任何心疼的注脚。即便是被傅熹禹当作娱乐地讲出来,她也没有丝毫痛感。让他娱乐也无不可。 “三少,有打赏吗?”讲完了,她又伸手要钱。 傅熹禹啧了声,又拿出一叠钱甩给她,“怎么这么爱钱。” “没办法,穷惯了。”沈般般自我揶揄,假装开心地数钱。 等着红绿灯,傅熹禹单手握着方向盘,拿眼瞧着她兴致高昂数钱的样子,流露出轻快的不屑,“宋寒周不给你钱花,不可能?” 宋寒周给了她一张黑卡,是无限额的。但是她想不到要买什么东西,而且用他的钱,她始终觉得很膈应,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只会加深自我厌恶。 傅熹禹见她不说话,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那儿看不见心事地拨动,他被她的睫毛撩拨,心痒难耐,扑了过去,握着她的下巴就要亲小嘴。 沈般般钝麻的大脑被傅熹禹的举动惊醒了,“你放开我!” “你勾引我。”男人理直气壮。 “我没有勾引你。”沈般般睁大眼睛躲开他的唇,小猫儿似的窝在他身体下,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抵着,胳膊不小心触碰到了车窗键。 外头啪啪啪地亮起了闪光灯。 傅熹禹抬起脸望出去,一辆跟上来的八卦记者正举着相机在窗口偷拍。 “操!”傅熹禹低骂一声,关上窗,在绿灯跳过去的第一秒,脚下猛踩刹车,跑车像火箭一样飞了出去。 前脚刚踏进录音室,傅熹禹的经纪人凌珊就后脚赶来了,火急火燎,“乐周刊收到线报,说你被偷拍了,在一家法式餐厅拉着一个女人上车,还在车里接吻……是这位吗?” 凌珊后知后觉,才留意到傅熹禹身后那个长得一脸灵气清媚的女人。 嗯,是他喜欢的那款。凌珊拍拍脑袋,都这时候了,胡思乱想什么,她赶紧问傅熹禹解决对策,“把照片买断还是把人揪出来?” 傅熹禹一把将沈般般推进录音室里,示意音乐制作人开始录音,然后对经纪人一脸无所谓道:“别管这些。让他们发。” 第154章 在任何圈子混,靠山最重要 “什么?”凌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嫌今天被姜榕霸榜头条不爽,想亲自上场?大哥,你缺这个热度吗?” 傅熹禹当然是在开玩笑,想起姜榕这个女人,他的脸色立即难看下来,“姜榕那边是谁出的馊主意,捆绑谁炒作不好,宋寒周是她们能消费得起的吗?到时候被弄死还连累我的电影。赶紧让他们全撤了。” “姜榕公司那边还在继续买热搜……” 傅熹禹瞪大了眼,要骂人的表情。 凌珊缩缩脖子,早就把姜榕那边的工作人员骂了千百次了,也不长眼睛看看宋寒周和傅熹禹是家族联姻的关系,姜榕又跟傅熹禹有电影的合作关系,想搏出位炒作,也先把利益关系捋清了再炒作,看到豪门就往上扑,显得廉价又可笑。 看着傅熹禹拧开瓶盖,去里面送水,难得的贴心照顾人。 凌珊看傻了眼,忽然想明白了傅熹禹放任八卦记者放爆料照片的目的,难道他是想用自己这些照片压姜榕的版面,把姜榕和宋寒周的绯闻压下去,牺牲自己成全自己的妹妹? 妹控哥哥是真的。 凌珊也是个聪明人,立即给乐周刊打过去,“让他们发。尤其是那些高清照都放出来,越清晰越好。圈外女友?这个名字太正式了,换个别的称呼。” 乐周刊的主编咋舌:“同一部电影的男女一号在同一天被爆出绯闻,你们这电影是要冲五十亿票房?下这么大的血本。” 凌珊好笑:“是姜榕那边先动手的。宋氏公关下场了没?” 乐周刊的主编摇头:“还没。宋氏的大佬在欧洲,有时差,估计没那么快反应过来。不过姜榕真够可以的,跑到国外勾搭上了宋氏总裁。她不怕背上小三的骂名,连有未婚妻的男人都敢招惹,更别说还要得罪傅家?” “搭上宋氏总裁和背上小三骂名,两个比起来,哪个更有利可图,你想想看?”凌珊在娱乐圈里是金牌经理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但是像姜榕这么大胆的,她是头一回见,宋氏那位的身份她是跟着傅熹禹后才隐约得知背景有多不简单,不仅仅是商业大佬而已。 因而,姜榕敢赌上自己的演艺生涯去攀附这样一位厉害人物,也就说得过去了。 “也是。不过姜榕还有她爸撑腰,就算塌房了也差不到哪儿去。” “所以说,在任何圈子里混,有靠山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对过头后,各自心照不宣地忙自己的事了。 凌珊安排好下面的人事情后,临时把手机关了,那些照片一放出来,她的两只手机肯定会被打爆。 她走进录音室,看到音乐制作人王坤正在忙碌,傅熹禹还在里面没出来,似乎是在指导那个他带来的女人怎么录歌。 王坤听了里面的试唱段后,神情激动道:“熹禹哪里找来的宝贝,这声音完全对上了!跟电影里的感觉目前是匹配度最好的一个歌手!” 凌珊从不怀疑傅熹禹的专业能力,他有演戏的天赋,也有很高的艺术审美和职业追求,就是出身豪门性格也浪荡,让人会忽视他深藏不露的本事,都以为他是大少爷玩票性质,但他有自己的一份认真在。 “小袁,把合同拿上来。”凌珊已经准备好了傅熹禹让她弄的合同,她又想了下,”把签约新人的合同也拿上来一份。” 助理小袁惊讶道:“珊姐,你要签新人了?” 这时,傅熹禹从里面走出来,神情不大自然,闷不吭声地走到王坤那儿,在这边隔着玻璃,两只眼睛紧紧锁着里面唱歌的沈般般,喃喃:“小看她了。” 第155章 钱是干净的,不是卖得来的 沈般般第一遍完整地唱完了,这首歌的难度对她不大,刚才傅熹禹给她讲解了一遍电影剧情,歌词是按照男主角落魄短暂的一生为参照本写的,曲风偏悲伤,悲伤中还有一种历经千帆过尽的豁然开朗。 她看着玻璃隔断对面的两人,对着麦克风说:“还要再来一遍吗?” 制作人王坤在外面听呆了,他伸出手臂给傅熹禹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首歌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只拿来当电影主题曲太可惜了。要不发单曲?” 傅熹禹有些走神,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凌珊凭借着金牌经纪人的敏锐,找到了视频网站上最近一支很火的钢琴弹奏演唱视频,“我就说你从哪里带一个新人过来,原来早就在酒里露过面了。” “哪里哪里。我看看。”王坤去看视频,恍然大悟,“原来是她。这个版本的city of star现在在网上很火,我不少音乐圈的朋友都给我推荐了这个视频。能把这首歌唱的这么自然的,很少见。熹禹,不介绍一下?” 面对经纪人和音乐制作人好友虎视眈眈的追问,傅熹禹有种宝藏被人盯上的感觉,很不爽地撇了一下嘴,“别想了。她不是你们能签得起的。” 一共录了三个版本后,沈般般从录音间里走出来,凌珊拿着合同在等她,“你好,这是歌曲的演唱版权合同。” “五十万?”沈般般翻了几页后,看到上面的数字,低呼出声。 凌珊看到她吃惊的表情,摆出架子道:“你是新人,这个价格在业内已经很高了。要不是熹禹把你带过来,还没有这个价格。” 两个小时不到就赚了五十万,沈般般简直像是在做梦。自己辛辛苦苦打几年工都存不到十万,一首歌就挣到了她的手术钱。 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前后不到十分钟,江小希的电话就打来了,明显吓得不轻,“般般,我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几十万,这是怎么回事?是你叫人打给我的吗?” “钱是干净的,你放心用。”沈般般原本想说,不是给宋寒周卖身得来的。但是太难听了。 江小希追问道:“那是哪里来的?怎么可能一下子赚这么多钱?” 沈般般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还说这五十万是给她的生日礼物,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江小希在那边哭鼻子,“你傻啊,这么多钱你拿着自己做手术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没有人把骨髓捐给我,也做不了啊。”沈般般苦笑道,“这个钱你就拿着。我现在不缺钱。你给叔叔阿姨买点东西,就当是我孝敬他们的。” 她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就是没有安置她自己,江小希在新闻里看到沈嘉龙因为绑架被通缉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般般出事了。 可是直到现在,江小希都没办法去见她,“你为什么不让我来看你?” 沈般般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咽回去,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做出伤害自己或别人的事情。 就像昨晚她拿刀差点切到自己,她完全没有一点意识,要不是蓝辛把她喊醒了,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不想伤到小希,所以宁愿不让她来看自己。 “我再也不要你这个朋友了。”江小希闹起了小脾气,哭得稀里哗啦,“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们还算什么朋友。” 沈般般扯起酸涩的嘴角,望着透明玻璃门里自己的倒影,外面阳光灿烂,她心里被冰封起来了,“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 “什么不要我了。”傅熹禹从后面都是戴着墨镜和棒球帽走出来。 沈般般看他打扮得这么严实,明显是在伪装自己,她想起在车里被偷拍的事情,有些担忧,“那些照片不会发出来?” 傅熹禹这么在乎自己的名誉,出道这么多年,虽然私底下男女关系乱的要死,可是从来没有明面上曝出过任何的绯闻,傅家有这个财力帮他阻挡娱乐圈里的麻烦。 沈般般相信这次也是一样,尤其还是跟她挂钩,傅家肯定会处理得一干二净。 傅熹禹摸了摸帽沿,语气不大自在,“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沈般般拒绝了,她怕再被拍,走之前,她对傅熹禹郑重地点头道谢,“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虽然以前傅熹禹对她很过分,但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帮自己圆了一个梦,让她看到了自己存在的一点价值。 傅熹禹愣住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拿出手机打给经纪人,“那些照片先别发。什么?五分钟前刚发出去?我从来没见你们办事效率这么高!” 点开微博,无数消息弹出来,底部的信息栏显示99+条信息。 第156章 他不要你,我要你 傅熹禹随意点开一个热搜话题,无数人都在转发营销号的热帖: 【一线男演员傅熹禹恋情曝光,与一圈外女子从一家法式餐厅牵手上车,并且在行车途中被拍到在车上接吻。目前男方未有任何公开澄清。一日之内,《绝杀》电影的男女一号都爆出绯闻,同时电影宣布在国庆档上映。究竟是真是假,请拭目以待。】 原本热搜上都被上午姜榕和宋寒周的绯闻占据,现在两边的绯闻平分秋色。\/ 傅熹禹的目的达到了,他的确是利用沈般般来转移媒体的注意力,降低姜榕那边拿宋寒周炒作的热度,也是为了保护妹妹傅洛安的名声。 可是,看到意料中的结果,傅熹禹并没有高兴,相反,一丝愧疚感从心底里蔓延上来,伴随着脑海里闪过沈般般对他真诚道谢的模样。 越想越烦躁,他抓了把头发,开始骂宋氏集团的公关效率差到极点,都过了一天了,以宋寒周的手段,这种女明星拿他炒作的伎俩分分钟可以被他掐灭在摇篮里,怎么还挂在网上让全网热议。 莫非,他对那个姜榕有意思,纵容她这么做? 傅熹禹想起刚才听到沈般般对着电话里讲那一句”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的话,小姑娘声音软糯楚楚可怜,难道是真的要被宋寒周抛弃了? 虽然傅熹禹自己在男女关系上没资格说别人,但他都觉得宋寒周也太无情了。和他妹妹订婚,霸占着沈般般,还把他电影里的女一号给搞了。 傅熹禹脑子一抽,给沈般般发了条微信过去:【他不要你,我要你。】 沈般般看到这条消息,愣了好几秒,冷笑了声:【三少,我现在是宋寒周的人。你想要我,先排队。】 原本想要撤回消息的傅熹禹看到她的回复,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觉得沈般般的性格变得有趣多了,伶牙俐齿,落落大方,他就好这一口清高样儿。 【恃宠而骄了是?】 【随你怎么想。】 她是不在乎了,才能把自己当笑话讲。 沈般般骑着共享单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没有再去看手机。好不容易一个人独自出来,她不想那么快回流璟湾那个笼子。 这一刻,她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自由。 傍晚的落日很美,她追着落日往西去,在一个红绿灯时停了下来,周围都是下班回家的路人,老人带着小孩,男人牵着女人,学生们刚补完课喝着奶茶,有说有笑分享着一天有趣的八卦。 他们的眼里有光。 他们都有家回,有亲人爱人朋友陪伴在身边。 沈般般扪心自问,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家人,爱人在哪里? 红灯还没结束,脚下的踏板缓缓踩下,自行车轮胎向前滚动,沈般般身子轻盈地随着自行车冲到了车来车往的路上。 “小心!” 一只手臂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从失控的自行车上拽了过去。 瞬间,自行车在驶来的汽车轮下被压扁了,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下车,交警也在附近立马赶到。 沈般般不停地道歉,好在有盛势这一位律师在旁边,帮她向车主和交警解释。直到事态平息,马路上又恢复了正常。 盛势把她低垂的脑袋抬起来,无奈叹气,“都走了。我们走。” “盛律师,谢谢你啊……” 沈般般怯怯地跟在他后面,像个犯错的小孩子,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心情复杂,怎么又是他啊。 这是第三次帮自己解围了,人情债越欠越多,还怎么还? 第157章 我可以帮你逃离宋寒周 盛势停下来等她一起走,还把她拉到马路的里边,解释道:“我在车里看见你骑着车,一路都跟着你。直到在那个路口看你一直在发呆。沈般般小姐,我抓到你咯。” 他弯下腰,按住她的头顶,一双笑意温润的眼睛穿透了她的心事。 抓到她什么?抓到她想自杀? 沈般般心口狂跳不止,像是在考场被监考老师抓到作弊。 盛势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微微一笑,很快原谅了她,“老师和你一样,总是给我找这方面的麻烦。所以你在想什么,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下次能不能换个浪漫的相遇方式?我总觉得我越来越讨你嫌了。”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沈般般挥手道。 盛势早就留意到了她手上的伤,眼睛一眯,这才问她:“你的手怎么了?” 但是,她又是那副不肯说实话的样子,盛势已经习惯了,双手抱臂,站在车边,有些生气的样子,“行,你又不肯说。我不问了。” 黄昏渐近尾声,夜幕降临,路边的灯全都亮了。 沈般般在一盏昏黄的灯光下,扬起憔悴的小脸,睫毛颤动了几下,神情很疲倦地开口:“盛律师,你真的喜欢我吗?” 盛势轻笑,“怎么?你想通了?打算和我试试?” 灯光下,男人笑得很俊朗好看。 “上次我给你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是那位宋氏集团的宋总吗?他直接挂断了\/我没有给你惹麻烦?”盛势颇为苦恼地捏着下巴,“你后来再没回过我信息。我很担心你。” “我遇到了不好的事。”沈般般垂下了眼睫,站在他的面前,“我这样的人,你还是不要喜欢了。我很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包括刚才也是。认识你很高兴。盛律师,再见。” 她对着男人鞠躬。 盛势眉头微蹙,抓住她的手臂,“那些不好的事是宋寒周带给你的?” 沈般般撇开目光,“……不全是。” “不全是也就是说,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盛势嘴角轻扬,沉着在胸的自信,“让我来猜一下,你想离开他,可是他不让你离开,是不是这样?” 沈般般以沉默回应。 盛势更加确信,他松开了沈般般的手,调整着衬衫袖子,“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宋寒周有着只手遮天的权势,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有些地方,他也无法触及。沈般般小姐,我愿意为你提供一张‘船票’,只要你决定了想走,我可以帮助你。” 走? 他可以帮自己离开这里,摆脱这里的一切? 他的话就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令沈般般逐渐迷失了心智,她仿佛听到了那艘在海上的船传来的鸣笛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夜色里,盛势的眼神变得像那条充满诱惑的蛇一样,危险而迷人,“我只是看不惯宋氏集团罢了。” 沈般般立在夜风里,不知所措。 看到盛势在车里向她招手,她走过去,他一双唇凑到她的耳边,极轻又极温凉地笑了两声:“船票是有期限的,你最好早点来找我。我等你。” 沈般般迷迷糊糊地打了一辆车,回到了流璟湾。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她发现房子的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一片。 慢慢走进去,她先是看到了蓝辛焦急的面容,蓝辛一直朝她打眼色,她不明所以,循着她的目光看见了林渠,一丝不苟的眼镜后面,是镇定不失礼貌的注视。 “沈小姐。” 在她还来不及回应林渠的寒暄时,头顶上方,传来了男人寒冷的质问,“去哪儿了?” 第158章 没尝过怎么做对比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宋寒周严厉冷漠的脸庞一下子闪入了沈般般空白的大脑里,她不想哭的,可是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慢慢转过头去。 盛势的提议很诱人,可疯狂的念头在宋寒周出现的那一刻,大坝被瞬间击穿。 她这辈子只爱过这个男人,只爱过他一个人。一想到要永远地离开他,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惶恐不安。 这种恐惧是她无法控制的,是深入骨髓的爱意征服了她的意志。 真的要走吗? 真的可以离开吗? 她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让宋寒周找到吗?关键是,她离开以后,他会来找自己吗。还是会一怒之下,很快把她遗忘了? 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木香钻入她流泪的眼睛里,使得泪水更加肆涌。 “我……我好想你……”在宋寒周转为惊异的目光里,小姑娘委屈地扑上来,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口的衬衣。 宋寒周的手臂停在半空中,眸色发暗。 林渠和蓝辛识趣地离开了屋子。 哭声没有停下来,宋寒周轻轻揽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她就像没骨头似的挂在了他身上,娇软的柔腿圈在他的腰腹,被男人按到了床上。 “继续哭。”宋寒周在她上方,一边解扣子,一边轻睨着身下的人儿。 真是扫兴,一回来就要做。沈般般挥起手拍在他的胸口,被他一把抓住,里外翻看过,轻轻咬了咬,“疼吗?” 沈般般拧着细眉,“你这样咬当然会痛。” 宋寒周眉梢轻挑,抓起她的两只小手,放在自己的西装裤腰带上,高傲矜贵的眉眼染着暧昧的情欲,下命令:“解开。” 沈般般盯着他那里,脸颊泛起红潮,忽的想起了网上的八卦新闻,扭动身子从他身下钻出去,“找你的女明星去。” 宋寒周跪在她身体两侧,膝盖轻易一夹,就把要逃跑的人困住了,使了下劲,她柔软的腰窝子泛酸,小姑娘受不了得开始喊疼。 他手一勾,提起她的后衣领,把人送到自己胸口,从背后掐住了她的下巴,扭过小脸来让她对视着自己,“看到新闻了?” 沈般般皮笑肉不笑,“就算是瞎子也能听到路人在讨论宋总和美艳女明星的酒店密会。宋总昨晚做了几次,女明星的滋味比我好?” 他大掌下摩挲着她的细软温热,勾起唇角,欣赏着她口是心非的小表情,“没尝过怎么做对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般般看着男人眼里的戏谑,“我不信。” “我还需要跟你一个小姑娘说谎话?”宋寒周收紧手臂,气笑了,“昨天是谁说不介意我找其他女人。今天竟然敢擅自玩失踪,闹脾气给谁看?” 沈般般被他手掌揉得身子发酥,脸色能滴出血来,“我没有闹脾气!” “还嘴硬。等下就让你说实话。”男人强势地俯身,从她身后压下去,修长手指灵活地拨开了她的衣裳,眸中暗潮翻涌。 没过半个小时,沈般般在男人密集娴熟的攻势下就全招了,“是……我是吃醋了,我说谎了……这样总行了!” 男人心满意足地堵住她的小嘴,总算老实了。 没点本事,还总是呛他,最后受苦的还是她自己,一点记性也不涨,好听的话也不会说,性格变扭地越来越不讨喜了。 没几下,身下绷着的小脸就开始簌簌落泪,任由她怎么求饶都不停下来。 半个月的亏损,一晚上也不能全补回来。 事后,男人低沉着嗓音,修指轻挑着她脸侧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打落在她眼角,妩媚的很,“之前为什么哭?” “你肯定要骂我,所以我先哭了你就不会说我了。”沈般般声音软软,喊得嗓子都哑了。 “……” 宋寒周无言以对,哪里学来的小伎俩。 沈般般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回过头看他,“蓝辛说你还要两天才回来,怎么提早回来了?” “……国内有急事处理,就先回来了。” “哦。” 后面没声了。 宋寒寨等着她问下去,低眉一看,小姑娘累得快睡着了。他唇角冷冷一撇,掐了一把她的脸蛋,“你不问我是什么急事?” 沈般般被男人弄醒,捂着小脸,气愤地想咬人,“你公司的事我也管不着,问了有什么用。” “蠢死了。”宋寒周低低叹了口气,手一松,把怀里的人往被子里一塞,下床走进浴室,“明天开始去公司上班。” “什么?明天要上班?” 沈般般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望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背影,搞不懂他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 第159章 跟一只猫吃醋 早晨,宋寒周被小猫踩奶踩醒了。 黑白五五分的小猫脸,大胆无畏地蹲坐在他的胸口,两条前爪在被子上一踩一踩的,跟上了发条的玩具似的,频率力道都一样。 宋寒周僵硬着脸色,看到空气中飞扬的猫毛,眉头越皱越紧,掐了一把被子里柔软细腻的大腿根,“快起来把你的猫带走。” 沈般般被他掐醒了,大腿把他的手掌夹住了,以为他大早上一醒来就要做了。 正要抱怨,一睁开眼,看见了居高临下的小奶猫,骄傲地踩在宋寒周胸口,喵的叫了一声,“般般,我们走!” 她抱起小猫就跳下了床,起得太快,差点把被子里的男人给拖下去。 宋寒周阴着脸色把被子连人一起拽回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它什么?” 沈般般的脚腕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不情不愿地跌回到他怀里,她抱住小猫护在胸口,揉着小崽子圆溜溜的脑袋,“它叫般般,跟我一样的名字。宋总你别叫错了。” 宋寒周脸色有一瞬间的僵住,“般般?” 喵呜。 怀里的人没回应他,小猫先回应了,慵懒地眯着琉璃色的猫眼睛看着他。 宋寒周被那双琉璃眼讨好了,英俊的脸上展开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猫的爪子,小猫很乖,任由他揉捏软绵绵的肉垫。 男人的表情被小家伙渐渐软化,干脆把猫从她怀里抱出来,嘴角轻翘,“比你乖多了。” 沈般般看着变脸的男人,目瞪口呆,她的猫就这么被宋寒周抢走了,而且小猫一点也不怕他,眯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着他的抚摸。 晨光下,英俊不凡的男人抚摸着蓬松可爱的小奶猫,小家伙抱住他的手掌讨好地蹭着,还伸出小舌头舔他的指尖,完全接受了男人的亲昵行为。 “小东西很喜欢我?真乖,比你妈听话多了。”他低着眸,发出轻轻笑意,周身包围着一层慈父的光辉。 沈般般从未见过充满爱意一面的宋寒周,呆住了。 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会成为一位很爱孩子的父亲,把她没有体会过的亲情温暖和宠爱都给孩子,无限地包容他们爱护他们。 跟小猫玩了会儿,宋寒周抬眼朝身边的人看看,小姑娘一脸郁闷的表情,嘴角下压,有些不开心了。 他抬手,捏捏她鼓起的小脸蛋,眉眼带笑,“吃醋了?” “我才不会跟一只猫吃醋。”沈般般翻身躺下,时间还早,昨晚太累了她还没睡够。 身后有了动静。 她以为他要起来了,却不想还没回头,就被男人滚烫的身躯压住了,他的手随意拨弄了几下,就让她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娇唤声。 “昨晚还没让你长记性?我要听实话。”宋寒周眸色发暗,在她小巧软糯的耳垂上用力地啃咬了几口。 她的身体已调教得很乖,唯独这张嘴,男人决定再好好教教她。 沈般般哼唧喊了几声疼,皱着小鼻子,肯说实话了:“猫是我捡来的,凭什么一见你就对你那么好?” 他什么都有了,还要抢她的猫,这说得过去吗。 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在男人心底犹如撕开了一道鲜血诱人的口子,勾起了他的凌虐欲,把身下的娇躯用力往自己这里按。 “你是我的,所以你的猫也是我的。”他低沉的嗓音里满满的强势霸道。 沈般般一早上又哭了几回,被男人花样百出弄哭的。他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她不仅心里遭罪,身体也遭罪。 男人的欲望怎么也填不满似的,比以前更依赖她的身体。 “乖,别哭了。”他搂着她在怀里喟叹,觉得这次把小姑娘欺负过头了,有些愧疚,嘴唇亲吻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极尽温柔地安抚。 沈般般觉得自己真是贱的慌,被他哄几句就哄好了,藕臂勾住他的脖颈,荷花欲开还闭的模样,“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对别的女人这样?” “只对你。” 宋寒周觉得她这句话是在跟自己讨宠,他这么回答也不是为了哄她。事实上他对其他女人也没有那种欲望,有她在身边够用了。 沈般般在他怀里小脸儿染着桃红低眉,平静了许多,他只当她是被哄好了。可并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有其他女人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有人代替她。 第160章 她怎么会得抑郁症 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后,走到餐桌旁,看着林渠带来的早餐,还给她的猫带了一份营养餐。小猫正在它的位子上吃得正香,被宋寒周一边抚摸也不影响食欲。 “小没良心的。”沈般般气哼哼地骂了句,还是没忍住上手去摸它。 宋寒周目光淡淡,看着她乖乖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的早餐却没有动手。他不禁蹙眉道:“蓝辛说你最近食欲不好,吃得很少。现在我回来了,不能再任性,早饭把这些全吃了。” “全吃了?”沈般般身体越来越差,影响了食欲,有时候一天喝杯牛奶就饱了。她想不到连自己吃多少东西蓝辛都要汇报给宋寒周。 她朝“叛徒”瞄去一眼,蓝辛露出“自己很无奈”的表情。 宋寒周低声警告:“不要让我把话说两遍。” 沈般般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这个男人床上一个样,床下另一个样。但是不管在哪里,他都是绝对的主宰者,不容许她有自己的反抗和想法。因而沈般般不敢跟他倾吐自己的真心话。生怕说错一句忤逆了他,会惹来更大的惩罚。 她开始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直到他满意为止。 “慢点吃。”宋寒周手一抬,撩开她额前遮住小脸的头发,左手是她,右手是小猫,两个“般般”都在他的命令下很乖地进食。 挺有意思。 宋寒周觉得这样的情趣给他千篇一律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子,猫也好人也罢,只要不给他惹麻烦,乖巧听话,养一辈子也无不可。 吃到一半,身边的小姑娘发出“呕”的一声,捂住嘴,脸色难看地冲进了洗手间里。 “沈小姐,你没事?”蓝辛跟了进去。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令人揪心的呕吐声,宋寒周冷着脸拿起手机,把苏筝叫醒,音色微颤:“抑郁症也会引发胃病厌食?” 他昨天提前赶回来,就是从苏筝那里拿到了沈般般的心理诊断报告——轻度抑郁。 当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几个字,眸色阴寒,从牙齿里狠狠挤出一句话,“她怎么会得抑郁症?” 苏筝跟他说了沈般般半夜梦游去厨房拿菜刀割手腕的事,“她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又是被亲哥绑架又是被追杀,你还想她能正常的了吗?能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人刚脱险,她最需要有人在她身边陪伴她渡过非常时期,你却跑国外了?她无亲无故,已经没有依靠了,就只有你了。你还不把她当人看!” 电话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苏筝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尴尬得咳了咳,“寒周,好好对人家。起码让她活得开心点,在你身边时能留下点好的回忆。东西坏了能修,人坏了很难恢复原样。” 苏筝昨日的话重现在宋寒周的脑海。 这会儿,苏筝在给他指导怎么对待抑郁症的病人,”别让她压抑心情,多带她出去走走。你要是不放心,带她去做一次全身体检。她身上的伤好了十之八九,心里面的创伤不会那么快好。别刺激她。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一句话,当祖宗一样顺着她。” “……”宋寒周闷闷地挂断电话,起身走去洗手间。 沈般般正趴在马桶上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累得瘫坐在地上,蓝辛正要去扶她,看到宋寒周过来了,自觉地离开了洗手间。 第161章 张嘴,伸舌头 旁边递过来一块毛巾,沈般般看也没看,拿了擦嘴。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后一双手托住她的腰把她扶稳了。 男人低声无奈,“小心点。” 掌心摩挲着腰下的细软,床上时就察觉出她的腰又变细了,他不喜欢女人太瘦。尤其是她,每个部位都恰到好处,正合他意,哪里不好了不舒服的反而是他。她本人一点也不在意,这种无谓的态度让男人恼火。 “谢谢。”沈般般走到洗手池,拿起杯子漱口,头发就要沾水。 宋寒周抓着她的头发,站在一旁,看她漱了口洗了脸,镜子里的脸色好些了,才开口道:“今天去医院里做个全身检查。” 对于去医院,沈般般很抗拒,小脸绷紧,防范十足,“我不要去医院。” 男人喉咙里提起的一口气正要发作,想起苏筝说的话,缓缓咽下去,吁了一口气,大掌在她后脑勺上轻揉两下,哄小孩似的,“好,不去。” “……”沈般般感到很诧异,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见她脸上还有水渍,宋寒周上前一步,拿过毛巾,擦掉她眼睛边溅到的几颗水珠,一边问:“还吃早饭吗?” 男人沉稳的气息从头顶传来,胸膛几乎贴到她的鼻尖,距离太近了,沈般般的小脸微微泛红,她摇摇头,声音委委屈屈:“可以不吃吗?” 他把毛巾丢进洗手台里,淡淡抛出一句,“可以。把药吃了。” 沈般般端着牛奶,从男人手掌心里一颗一颗把药放进嘴里,就着牛奶一口气全吞下去了。宋寒周轻捏住她的下巴,俯下身,往她嘴里瞧,“张嘴。伸舌头。” “已经吞下去了。”沈般般小声抱怨,但还是把舌头伸了出来。 她仰着头,粉嫩的小舌头不安地颤抖着,男人的唇角渐渐拉近,不自觉地弯着,不受控地含了含她的小舌头,轻佻亵玩,“很乖。” “你!” 沈般般惊慌失措地捂住嘴,林渠和蓝辛还在旁边呢,他在干什么! 宋寒周眉眼露出不满,摸了摸嘴唇,“一股药味。” “……”沈般般就当他是发病了。 头一天去宋氏集团“上班”,沈般般穿了一套浅蓝色的西装短裙制服,然后就被塞进了后车座和老板肩并肩坐着。 她也不知道生活助理的工作职责是什么,去了集团坐在那里,有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姑且就陪他玩。 宋寒周正在车里打电话。 沈般般离他很近,对傅洛安的声音太熟悉了,想不听见都难:“寒周,我听说你昨天就回了。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的新闻?” “你指的是什么?”宋寒周换了只手拿手机,把一瓶牛奶塞进了沈般般怀里。 摸着牛奶的玻璃瓶,还是温的。 沈般般拧开瓶盖,在他的注视下,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就是那个女演员姜榕进你酒店房间的新闻。你这样子做,让我很难过,也很难堪。我可以不管你私下有多少女人,但是你要是不出面澄清的话,我的脸该往哪里放?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傅洛安说得既伤心又委屈。 沈般般看着宋渣男,心里默默骂道:对啊,你做这种事有考虑过未婚妻的感受吗? 显然没有。 这一刻,沈般般有些同情傅洛安。 不过这份同情也就持续一秒钟,傅洛安和傅家打得什么算盘,沈般般多少了解一些。 商业联姻,无非是为了利益,能有多少真情实感。傅洛安牢牢抓着宋寒周不放,忍辱负重放任他在外面有女人,就是为了当上宋氏集团女主人。 这份野心和毅力,沈般般承认自己比不上她。 第162章 以后不要弹钢琴 走神了,牛奶顺着沈般般的嘴角流了下来。 她还没察觉,宋寒周眼眸一眯,抬起手指去抹她的嘴角,同时音色淡淡,继续回应傅洛安:“我做什么了让你难堪?你身为我的未婚妻,不信任我,反而相信那些八卦新闻。” 沈般般皱着眉头,避开他的手指。 “可是……”傅洛安咬了咬唇,极度不甘心,“新闻快发酵两天了,如果是假的,你为什么不澄清,处理这些新闻呢?” “谁说我不会处理。” “你要封杀那个姜榕吗?”傅洛安的声音里隐隐流露出一丝兴奋。 如果是由宋氏集团出面解决姜榕,起到的威慑力绝对让其他对宋寒周虎视眈眈的女人退避三舍,相当于是以儆效尤的作用了。傅洛安当然乐得见成。 宋寒周始终面色淡漠,捏着沈般般柔软的手掌心,“你大哥最近和谢家走得很近,听说已经融资得差不多了,对南楚的项目想必是志在必得了?” 傅洛安听出他云淡风轻的语气里,隐隐的震慑力,不想惹她不高兴,把自己和傅绍庭撇得一干二净,“这……这都是大哥的主意。集团的事我也插手不上,我光顾着美术馆的项目就很忙了。” 她怎么说也拿着傅家集团的股份,是傅家的四小姐,怎么会没有话语权呢。亲大哥倒戈商业上的对手,明显是不想受宋氏的控制。她也很聪明,既不想得罪了自己大哥,也在宋寒周面前表无辜,两头都占了。 宋寒周轻声一笑,“就这样。” 傅洛安听不出他这句话里的情绪,有些惴惴不安,摆低姿态地讨好道:“美术馆的慈善晚宴你会来的?” “当然。”宋寒周挂了电话,问前面的林渠:“傅绍庭抵押了多少集团股份融资?” 林渠推推眼镜,看看收集到的情报,“百分之23。” 宋寒周信心十足,“到百分之30的时候出手。” 出手? 沈般般听到男人轻轻松松地说出这两个字,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宋寒周要对傅家出手的话,那他和傅洛安的婚事是不是就会破裂? 还是彻底会把傅家玩弄于股掌间? “在想什么?”宋寒周看着她出神的模样。 沈般般回过神来,看着男人那张淡漠的脸庞,想了下还是说出来了,“我昨天见了傅熹禹。” 男人顿然皱眉,“他又缠着你了?” 沈般般摇头:“他上次找我唱他新电影的主题曲,我答应了他。所以昨天就去录了音。你不会怪我接触他?” 说起唱歌,宋寒周想起苏筝发给他的视频链接,那支视频里沈般般坐在钢琴前弹琴浅唱的场景,映入他的脑海。 她惊艳的一面自己从来没见过,却被几百万的网友看到了。 男人脸色微冷,“你的钢琴跟谁学的?” “以前傅洛安学琴时我偷学的。” “以后不要弹钢琴了。”男人神情不悦,下达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不喜欢弹琴的女人,这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钢琴皇后周韵。从丈夫宋焉去世后,周韵就抛下十二岁的他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过,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 这十几年内,母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般般不知道这些隐情,他说不让她弹琴,她只能听话,失落地“哦”了声。 第163章 他觉得挺好,能随时看到 到达宋氏集团楼下时,外面围了很多记者,都被安保拦住了。 那些记者一看到安保纷纷给一辆车让路,一看车标,就明白是宋氏集团总裁的车,不要命地往上冲想要拍到照片采访到他。 宋氏集团的安保部门不是吃白饭的,这些记者们再怎么蜂拥而至,连车身都没摸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车停稳后,宋寒周迈出车,一大早的心情被这些媒体记者搅坏了,皱着眉心对林渠吩咐道:“去把姜榕叫来。” 听到他的语气,沈般般缩了缩肩膀,在心里为这位女演员默哀几秒钟。 乘坐专属电梯上去后,到达总裁办的那一层楼,薇薇安准时地在电梯门口等候了,照例端着一杯咖啡和公司简报,露出职业的微笑:“宋总,早上好。” 宋寒周看也不看,“嗯”了声,把咖啡端起来。 薇薇安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沈般般,处变不惊地向她点头示意,跟上宋寒周的步伐,“沈小姐的办公位已经准备好了。” 办公位? 沈般般瞧了眼前头男人高大的背影,他来真的?连办公位都给她准备了。 薇薇安悄悄递过来一张蓝色的工作证,“沈小姐,这是你的工作证。” “……谢谢你。”沈般般接过工作证,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名字赫然就在宋氏集团的集团徽标下面,职位是——总裁助理。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这个有什么用,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好看的工作证的她露出了小小的兴奋,悄悄凑过去问林渠:“有工资吗?” “有,还有五险一金,员工福利,带薪假期。” 林渠是个专业的特助,这种事他安排得滴水不漏,外人看,沈般般是集团里的一名小助理,绝不会想到她和宋寒周的关系。 当然,他绝不会说这是自家老板以权谋私的行为,说出去肯定会让业内人士跌破眼镜,议论一年。 把小情人当员工养在身边这种事在圈子里屡见不鲜,但是发生在宋寒周身上就足够惊奇了。 宋老夫人知道了肯定得气一壶。 林渠望着自家老板淡定自若的背影,他要是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就不会这么做了。作为集团的掌权人,他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做什么决定全凭他自己高兴,没有不敢不顺着他。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眼前这位坐在了新添置的办公椅上的沈般般,脸上大写的“不情愿”,憋着小嘴抱怨:“为什么我的桌子在这里,而不是跟薇薇安她们一样在外面?” 只见通透明亮,景观绝佳的总裁办公室里,靠窗的位置多了一张矮一点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桌的左边,靠着另一面墙。 双方只要一抬头,就能和斜对面的人对视上。 宋寒周斜靠在桌沿边,西装下摆擦到了桌面,他单手撑着,眼光淡淡一扫,打量着沈般般的坐姿,“坐这儿不满意?” 他觉得挺好,能随时看到,不怕人跑了。 满意个头! 这跟身边装了个人形摄像头有什么区别! 沈般般哪敢说不,吸了吸气,“宋总,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的,要不,把我放到外面的角落里去,打扰你工作就不好了。” “谁说你没事做了,”宋寒周抬起手,“薇薇安。” 薇薇安立马递上一叠资料,宋寒周拿到手后放在沈般般面前,“明年是集团五十周年的庆典,我打算建一个集团发展历史的永久性展馆。虽然招募了其他的设计师,你可以试试,多个方案让我选择。” 沈般般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资料,傻眼了,他还真是会物尽其用。 林渠在外面敲了敲门,“宋总,姜榕来了。正在楼下上来。” 宋寒周侧了侧头,抬手揉面前垂下的那颗小脑袋,半警告半叮嘱,“乖乖待着。” “……知道了。”沈般般默默翻白眼。 公关部部长刘醒带着最得力的手下站在总裁办的门外,从门缝里瞄了一眼,看到老板正揉着小姑娘的脑袋,跟摸小猫似的,看不到小姑娘的脸,但是看总裁的侧脸,唇角翘起挺开心的。 刘醒擦了擦冷汗,”林助理,里面那位是?” “别乱看。”林渠提醒:“那位是新来的沈助理。” 第164章 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宋寒周离开后,办公室里沈般般看了几页文件,有了点灵感,在笔筒里找不到铅笔,于是站起来走到宋寒周的办公桌上找笔。 忽然,她听到了有脚步声走进来。 还没来得及等她站起来,进来的人就开始说话了,口气很冲,怒气冲冲的,“傅熹禹,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不是不想对我负责吗?所以我才用这种办法,破坏你们傅家的联姻。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女人!” 沈般般听到惊天猛料,吃惊地捂住了嘴。 姜榕走来走去,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嚓嚓的声音,“昨天跟你约会的女人是谁,你竟然还拿这个来气我是不是!我知道宋寒周不好惹,那又怎样,能给你们傅家添堵我高兴得很。你要是不娶我,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爆出来。” “好啊,你来啊。我在宋氏集团等你。” 女人不屑地笑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在姜榕转身之时,看到了从办公桌后面慢慢站起来的沈般般,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她镇定着脸色,倨傲地抬起尖尖的下巴,“你是宋总的下属?” “给我泡杯咖啡。”她命令沈般般。 姜榕认为宋寒周的下属不会乱说话,听到了也就让她听到了。 “……好。”沈般般楞楞地点了下头,把手里的铅笔放下去,走出办公室。 薇薇安不在门口,沈般般摸索到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回来,刚给姜榕放到面前,宋寒周和林渠就推门而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正指挥沈般般递纸巾给自己。 “宋总。”姜榕一看到宋寒周,立马放下咖啡杯,殷勤地站起来。 宋寒周看着面前穿着风凉抓妆容精致的女人,弯腰拿起她刚才喝过的咖啡,瞧了瞧低眉顺眼的沈般般,一伸手,把咖啡全倒在了姜榕的那只名牌包上。 “你还有闲情在我这里喝咖啡?” 咖啡烫到了姜榕的小腿,她“啊”的立即叫起来,花容失色,“宋总,你这是干什么?” 宋寒周阴恻恻冷笑,从沈般般手里抽了张纸,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姜榕,你那位德高望重的爸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不正经拍戏搞艺术,搞这些小动作。你爸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搞臭了。” “宋总,在酒店里被偷拍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啊!”听到宋寒周搬出了自己父亲,姜榕害怕得小腿肚子发抖。 一旁的沈般般看着这位女演员变化自如的演技,不得不佩服她是专业的。 “无辜?”宋寒周凛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做这些事情前,怎么不想想你肚子的孩子无不无辜?” 姜榕大惊失色,双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肚子,“你……你知道了?” 宋寒周单手撑头,靠着沙发扶手,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失去伪装的女人,“傅熹禹不想把你娶进门,所以你就用这招来膈应他,离间宋傅两家的关系。如果傅熹禹就范了,你再出面澄清绯闻。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 噗嗤。 听到宋寒周用一脸无语至极的表情说出“蠢”这个字,沈般般莫名被逗乐,忍不住笑出来,想要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姜榕以为沈般般在嘲笑她,朝她恶狠狠剐了眼,这个小员工竟然敢嘲笑她,可恶至极! 可就在下一秒,姜榕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高高在上的男人伸出手一把将这个小员工拉入了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男人语气轻佻,搂着怀里人扭动的身子,“很好笑?” “你比较好笑。” 当着外人的面,宋寒周让她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沈般般暗暗掐他的手臂,可是他的手臂太硬了,掐不到肉。 宋寒周感觉到手臂上的小手像猫爪子在挠,故意勾引他似的。 定了定被撩拨的心思,宋寒周面色不耐,对姜榕下达通牒:“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出面澄清。然后再告诉谢翘楚,抓住一个傅熹禹的把柄,对傅家威胁不大。让他再想想其他高明的招数。” 话音落地,姜榕往后退去,高跟鞋一崴,差点屁股着地摔在地上 宋寒周连谢翘楚指使的都知道! 她惊得冒出冷汗。 林渠上前一步,扶住了她,不冷不热地提醒对方:“姜小姐,怀孕了就不要穿高跟鞋。这样会很危险。” 第165章 男人越来越腻歪了 看着姜榕落荒而逃的身影,林渠忍不住笑出来,“宋总,您这一招实在是高。尤其是那句让谢翘楚再想想其他高明的招数。” 宋寒周把沈般般放下,走到旁边摆放的黑白西洋棋棋局旁,推动了一枚棋子。 “傅绍庭不是省油的灯,但可惜他站错了队,不愿跟着宋氏后面,跟谢翘楚与虎谋皮。谢翘楚的手段只会更脏。” 林渠知道总裁在商业上不屑于用脏手段博弈,对手想用,他四两拨千斤地还回去。 沈般般听不懂她们在讲什么,但是谢翘楚这个名字她觉得有些耳熟。 但此时,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傅熹禹让姜榕怀孕了,他们会不会结婚?” “那就看这个女人能豁出去多少了。”宋寒周招招手,把她叫过去,顺手把人搂住,在她耳边笑一下,“不吃醋了?” 沈般般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眼睛瞟向别处,声音弱弱,底气不足,“你应该不喜欢那种女人。” 男人长指穿进她的发丝,肆意撩拨她的后颈,“你觉得我喜欢哪种女人?“ 沈般般在心里吐槽这个男人调戏她上瘾了,怎么越来越腻歪了,不在床上也这个样子。 沈般般咳了咳,提醒他林渠也在这里,“宋总,我要去工作了。” 总裁在办公室里调情,被逼吃狗粮的林渠要闪人了。 宋寒周手一松,放人了,“你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吗?” 沈般般露出惊奇的表情,他竟然还会主动问她想做什么,真是稀奇。她想了下,现在是七月底了,“小希明天生日,我想给她亲手给她做个蛋糕送过去。” 难得从她眼里看到那么闪耀的光亮,宋寒周点头应许了,“可以。” “下班后我去买材料。”沈般般兴致勃勃,开始在便签纸上写好要买的食材。 宋寒周不由得多看了眼,一点小事都能高兴成这样,还真是小姑娘。 姜榕从集团大楼走到一楼大厅时,记者全都严阵以待,被安排在了同一块区域内焦灼地等待人下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姜榕来了”,摄像头全都齐刷刷对准她。 经纪人和助理刚刚体会到了宋氏集团律师团的强大,把她拉了过去。 在镜头前,姜榕摘下了墨镜,屏住呼吸,张开红唇:“我今天来宋氏集团,是向宋寒周宋总致歉的。由于我个人的问题,连累他被牵涉进莫须有的绯闻里。在此,我要向所有人澄清,所有报道中猜测我与宋总关系的报道均为不实,当天晚上我进宋总的房间只是洽谈代言合作的事,并无任何私事,当时我的经纪人也在场。如再有诽谤,我将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身的权益。我还要想宋总的未婚妻傅洛安小姐道歉。祝他们幸福。谢谢大家。” 嘭!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被掀翻在地,傅洛安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还有脸提我的名字!她以为道歉就能了事了吗?” 坐在对面的傅熹禹脸色很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哥,为什么宋寒周没有封杀她?还让她这么出风头!”傅洛安发现他在发呆,摇醒了他。 “她的事你别管了。既然已经澄清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傅熹禹站起来,他哪里敢跟傅洛安说姜榕闯的祸是跟他有关。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被忽视的感觉让傅洛安气红了眼,她狠狠一脚高跟鞋踩在了地上的电脑上,拿起车钥匙,向车库走去。 走到停车库门边时,她听到了傅熹禹正在打电话,“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孩子的事我们一起解决。我就算不娶你,也会对孩子负责的。你把孩子悄悄生下来,我让它姓傅。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娶你?这是不可能的!” 第166章 顾珍跑了 傅熹禹重重地摔上车门,踩上刹车,飞驰而去。 在拍摄那部电影时,两个人上过几次床,而且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电影一拍完就没有再发生关系。姜榕是怎么怀孕的他根本无法知道。 傅熹禹心乱如麻,不知道那个女人还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傅洛安从门后面走出来,发现了傅熹禹的秘密,她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拿出手机,把微博上那几张昨天傅熹禹被爆料的热烈讨论的绯闻女友照片保存了下来,全部发给了姜榕的账号:“你想知道我三哥为什么不想娶你吗? 我告诉你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 照片发出去后,傅洛安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小姐,顾珍从村子里跑了!” 傅洛安气急败坏,“什么?才刚回去没两天,你们怎么就让她跑了?赶紧去找!” 她原本还想留着顾珍未来要挟沈嘉龙。虽然沈嘉龙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万一他还活着呢。傅洛安根本睡不好安稳觉。 现在传来顾珍跑了的消息,傅洛安只恨当时没下狠手把她解决了。沈嘉龙绑架沈般般被通缉,她也受到了傅绍庭和宋寒周的嫌疑,连傅熹禹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怀疑是她策划的。要是她再把顾珍搞死,事情做得太明显,一定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因此,她才让人把顾珍安置到乡下老家,没想到让那个老婆子跑了! “小姐,这个老太婆很狡猾。半夜翻墙搭上村子里去集市卖菜的电动三轮车跑的。现在估计在小镇里躲着……”下属在那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想到顾珍会不会有可能联系沈般般把真相告诉她,傅洛安心里更急了,“你们赶快把她找到。如果能解决掉,就悄悄解决掉,不要让人发现。钱少不了你们的。” 傅熹禹刚走进傅绍庭的办公室,一本厚厚的书向他迎面砸来。 “大哥!” 傅熹禹挨了这一下,痛得倒在沙发上,不敢去看自家大哥可怕的样子。 傅绍庭的脚步走近,他的脸在正上方出现,目光如两支射来的利箭,像是要穿透他的四肢百骸,让人遍体生寒。 “你把姜榕的肚子搞大了?” 傅熹禹立马坐起来,双手老老实实放膝盖上,“大哥,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这么有心机,瞒着我怀孕了。她现在又搞出来一出戏威胁我,破坏安安的婚事。” 傅绍庭沉着脸色坐在对面,“你把她找来,让她开个价。” 傅熹禹硬着头皮,“她应该不是要钱……而是想嫁进我们傅家。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妈讲,妈信佛,一定不同意把傅家的子孙打掉。” “你还有脸说?脱裤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搞出人命!” “……” 傅熹禹看着自己大哥的脸色,被噎住了,他不是他大哥,连个女人都不碰,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不过按照他大哥那张死板严苛的脸,哪个女人敢靠近。 傅绍庭发话:“你把她找来,我跟她谈。” “行!” 傅熹禹如蒙大赦,有大哥出马,肯定会把事情搞定。 逃跑的顾珍,正躲在天桥底下,灰头土脸地啃超市里卖的十块钱五个的馒头。 她活了大半辈子,当了傅家二十几年的保姆,住在大别墅里,几乎天天吃山珍海味,喝的茶也都是几千块钱一斤的,把章裕宁服侍得服服帖帖,可到头来,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公死了,儿子成了通缉要犯,连亲女儿也不肯认她。 “真是造孽啊……”她的老脸上老泪纵横。 她想到自己哪里也去不了了,自己变得这么惨,全都怪沈般般,沈良是为她死的,沈嘉龙也是绑架了她才被通缉成罪犯的,傅洛安更是要恨死沈般般这个傅家亲女儿了。 顾珍粗糙的大手抹掉眼泪,只有一个办法。 只要把沈般般除掉,自己的亲女儿傅洛安才肯原谅她,接纳她。 打定主意后,顾珍从裤袋里摸出几块钱,朝小超市的公用电话台走去,“老板,借我打个电话,多少钱一分钟啊?” 第167章 这个月的月经没来 快到下班时间了,沈般般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斜对面的总裁桌子是空的,宋寒周人不在。 实际上,他这位大忙人,会议行程满到飞起,尤其是刚从欧洲那边回来,国内公务堆积如山,一天难得有几十分钟待在办公室里。 估计他这位大忙人今天肯定是要加班了,沈般般想起要去超市里购买做蛋糕的食材,两人不会坐同一辆车回去,所以她正要给蓝辛发微信,提醒她自己要下来了。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入了她的手机。 她疑惑了两秒,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般般!是我啊!我是你妈!”顾珍在那边激动地失声大叫,生怕沈般般听不出来似的。 然而,沈般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个从小对她满口脏话辱骂嫌弃的声音,她看了眼号码显示的区号,很冷静地应付她:“你在哪里?” 顾珍在那边卖惨:“般般,嘉龙出事后,周围邻居都对我指指点点,我在城里待不下去,只好回乡下了。” 不如沈般般所料,顾珍真的去了乡下,“那你就好好待着。” 她言尽于此,准备挂断了。 听到她毫无感情的话语,顾珍在那边急得再次大叫起来,“般般,你不管我了吗?我现在无依无靠,只有你这个女儿了啊!” “管你?”沈般般冷冷一笑,“顾珍,从小到大你有管过我吗?你儿子想杀我。我是欠你们的,活该被你生下来受你们虐待是吗!你要是还有点母性,如果沈嘉龙联系你,你就报警。他这种杀人犯是被你养出来的。” 感受到对方的绝情,顾珍彻底慌了,“……般般,你别这样啊,我、我可以给你捐骨髓,你不是得了白血病吗?现在就我能救你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捐,嘉龙的事咱们就不再提了行不行?” 听到顾珍低三下四地求着她要给自己捐骨髓,沈般般不自觉笑起来,笑声凄凉,“不必了。你知道我有多厌恶自己这具被你生出来的身体吗?我宁愿你从来没生过我。这辈子我已经烂到底了,怎么还可能想活下去。” “般般,其实你是傅……”顾珍惊慌之下,险些说漏嘴。 她赶紧捂住嘴,不能说,千万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了自己亲女儿傅洛安! “我是什么,我不会是你捡来的?”沈般般佩服自己还有心开玩笑。 顾珍粗重地吸了几口气,原形毕露,“你既然这么恨我,那就别怪我不把你当女儿!我不会再管你这个小贱人的死活了!老沈家再也没有你这个人!” 嘟嘟嘟…… 顾珍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原来早就被沈般般给挂了! 跟顾珍通完电话后,沈般般的心情差到极点,连桌子也不想收拾了,拿起自己的帆布包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对面的薇薇安立即站起来:“沈小姐,宋总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结束,让你再等……” 薇薇安话里的最后几个字被合上的电梯门吞没。 蓝辛把车子开到了大楼门口,看到沈般般直接忽略了她从车前走到了马路边,神情很不在状态。她扔下车追上去,被周围下班的人群越挤越远。 “沈小姐!” 沈般般听到叫她的声音,猝然间清醒了,她从人群里回头,夕阳的光斜照在她失魂落魄的小脸上,晚风吹拂,有种岁月易逝的美感。 蓝辛喘着气跑到她面前,“沈小姐,我叫了你好几声。”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沈般般语气淡淡地解释,跟着蓝辛往车子那儿走,“我想去趟超市买东西,你把我放在小区就近的超市就行。” 流璟湾旁边就有一个大型商场,这儿的地段寸土寸金,超市的食材几乎都是进口的。沈般般第一次买东西不看价格,反正也不是她付钱,拿起来就放进蓝辛推着的购物车里。 蓝辛非要跟上来陪她逛超市。 路过计生用品区时,沈般般停了下来,看了看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蓝辛,你去帮我再拿一盒黄油。我怕不够用。” 等到蓝辛走了后,沈般般拿了一盒验孕棒,塞到了购物车的最底下。 这个月到月底了,月经还没来,沈般般隐隐有些担心。 虽然自己身体变得很差,受伤加上生病,怀上的几率不大。但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她还是要亲自验证下。 万一要有了,要尽快打掉,不能让宋寒周知道…… 第168章 舔干净 结账时,沈般般让蓝辛先去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收银员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地扫码,拿到验孕棒时,不由得朝她看了眼。 沈般般尴尬地把头低下。 收银员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避孕套,向她推销:“这个要不要,现在买一送一?” 沈般般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看了看手里的包装,宋寒周都是用固定的进口牌子,而且收银员推销的尺寸不合适,国内买不到同款尺寸的。 她连忙挥手:“不用了,不用了。” 回到流璟湾后,沈般般先洗了个澡,然后开始去厨房摆弄东西,先尝试做做看。十几岁时她在烘焙店打过工,跟着烘焙师学过手艺,虽然很多年没做了,但还是记得步骤。 不到七点,她听到了玄关处的开门声。 宋寒周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里的奶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他微晃了晃神,解开领带的手指顿住,不知是被屋子里飘散的香气感染,还是被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影响,不喜欢甜食的他,被甜腻的味道吸引。 性感的喉结轻微滚动,心底有一股暖流填满了他倦怠的空虚感。 他向厨房走去,透过半透明半开放的磨砂玻璃,看见了玻璃上晃动的人影,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走近,踮起脚尖,探出了脑袋,朝他柔柔一笑:”你回来了。” 笑如暖阳,比头顶的暖黄色灯光还要暖几分,击中了他柔软的心脏。 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设计这个空间的设计师的用意。 无需太多遮挡,不必隔着想念遥望,一回家就能看到最想看见的人。设计师的设计理念里是这么说的。 眼前女人的存在,让这个空间有了实际的意义。 沈般般围着围裙,头发扎在脑后,几根散落在眼角,正在低头调试着奶油,往里面加入柠檬汁,酸得她皱起了小鼻子,表情活泼。 宋寒周走到她身后,两手搭在她腰间,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漫不经心地响起,“今天下班为什么不等我?” 男人的体温隔着布料在她的背后晕染开,包括他的呼吸,也变得微微有些急促。 “心情不好,想先走了。”沈般般太熟悉他动情的前兆,想要脱离他的怀抱,被他一使力,一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转了过来,面对面地亲吻起来。 宋寒周低着头,闻着她脸颊边、唇边的芳香,勾人的眼神在她绯红的小脸上巡视,“为什么心情不好?” 沈般般被他高超的技巧撩拨得身体发热,呼吸急促,“顾珍联系我了。” 宋寒周”嗯“了一声,手指从台子上的奶油盆里,沾了点在指尖上,尝着味道,“她说什么了?” “我不想回忆了。”沈般般对亲情得念头早已断得一干二净,就算是复述起来都让她觉得心里不好受,有种恶心感,“反正我就当没有任何家人了。” 怀里小姑娘倔强无情的脸,让宋寒周很欣赏,他眸色变深,轻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抬高下巴,“听说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你来验证下?” 沈般般对上男人危险的眼睛,就知道完蛋了,他肯定在谋划什么羞耻的主意。 只见男人把手指上的纯白色奶油抹在了自己的喉结上,手臂撑在她腰间,宽阔的肩膀微微前倾,把性感美味的脖子送到她的唇边。 “舔我。” “……变态!”沈般般瞪大眼骂他。 男人绷紧暗红色的眼角,在她耳畔低低威胁:“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交换一下。”说着,修长的手指探进围裙下面的睡衣面料,“真乖,连澡都洗好了。” “我做就是了!”沈般般红着小脸把他的脖子勾下来,吃掉了他喉结上的奶油,男人发出一句低沉压抑的闷哼。 “舔干净点。” “没了!” 沈般般忍无可忍。 第169章 等了她一晚上的电话哄他回去 忽然,他察觉手指上被软软的小勾子刮刺,原来是小奶猫跳上了台子,正在舔他手指上剩余的奶油。 他轻笑一声,“猫都比你舔得干净。” 沈般般拿纸巾擦嘴,用力得嘴唇都擦红了,脸色不好看,嘟囔着嘴,看着他把小猫抱下台子后,把一人一猫赶出了厨房。 “你不要再进来糟蹋我的食物。” 她越来越觉得宋寒周本性暴露无疑,人前正经矜冷强势跨国集团老总,人后欲求不满花样百出老色胚,主打的就是有钱人真会玩。 宋寒周喂好猫回到厨房门口,两腿交叠依靠在门框上,慵懒的动作看上去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不雅观,反而衬托出一股淡然的贵气。 “晚饭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沈般般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保姆床伴加助理,一人多用,不仅要伺候好宋总的身体,还要照顾他的胃。 宋寒周还惦记着那盆奶油,眼神里抛出银光闪闪的钩子,“比较想先吃你。” “宋总,我要来月经了。”沈般般几乎要求他了。 宋寒周暗眸微掀,瞥她一眼,“你的周期不是在月中吗?” 他怎么记得自己的月经期是在月中十几号! 沈般般原本想说个谎话躲过一劫,谁知道男人比她还了解自己的周期。她讪讪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心虚不已,“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察觉了她明显不想做的意味,宋寒周也觉得没意思了,时而半推半就是情趣,强迫对方的意愿倒显得他落了下成求着她做,太没面子。 他轻蔑地哼了声,拿起西装外套,“我回去了。饭你自己吃。”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沈般般松了一口气,肩膀垂下来。刚才她还以为男人又要发火,心里紧张得很,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虽然还是很不高兴。 高高在上的宋寒周竟然会对她隐忍克制了。 这个念头,令她精神恍惚了良久,具体意味着什么,她不想想得太深远,没必要过度解读。男人本就是阴晴不定的性子,为所欲为惯了。沈般般也懒得揣度他的心思了。 自己活得轻松点要紧。 人一走,屋子里再次空下来,被无边无际的冷清填满了偌大的空间。 好在猫喝完了奶,回到了厨房,蹭着她的脚转来转去,喵喵喵地叫唤撒娇,让她觉得有了陪伴。她抱起小猫,亲了好几口:“妈妈果然没白养你。” 第二天,沈般般定了闹钟,闹钟响了后,她刚下床,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站稳就跌倒了床下面。 肉体砸落在地发出的沉闷声音在卧室里响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昨晚宋寒周走了后就没回来。 想到她的时候看得比什么都紧,恨不得拿绳子锁在身边,不需要她的时候也不管她的死活,一晚上不闻不问,连条信息也没有。 这个男人就是这副天生的冷漠无心,沈般般还期待什么呢。 直到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渐渐消退,她慢慢一手撑起来,吃力地坐靠在地上,恢复力气,斜对面的落地镜子里,一张煞白如纸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干枯了。 真没意思。 她笑了两声,嘴角荡漾开一抹笑,支撑着床沿爬起来,走去洗手间洗漱,随意做了点早餐,昨晚试做的蛋糕还有多的,丢了怪可惜,她把剩下的吃完了。 给猫喂了一天的水和猫粮后,她蹲下身,摸摸跟着她到门口的小奶猫,“妈妈要去上班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门口的摄像头里,拍到了她蹲在地上亲小奶猫的动作,小姑娘语气很轻,温柔地哄着猫,略显疲惫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意。 宋家的别墅里,宋寒周丢掉手里的平板,脸色沉沉,进衣帽间换衣服。 他等了一晚上她的电话哄他回去,空等一场,一大早就从摄像头里看到她哄猫,她以前说喜欢他估计也是骗他的。 宋寒周越想越气,领带打了好几次都没系好,干脆扔回了抽屉里。 第170章 反正在傅家人眼里,我算不得干净的人 “宋总,您的……领带……” 林渠在别墅下看到没打领带出来的总裁,又见证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历史,原本想提醒他,但是一看他脸色那么难堪,肯定不是忘了。 算了,还是别去试探老虎须了。 林渠也学聪明了,这种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悄悄发短信提醒薇薇安在办公室里把领带准备好,交给沈般般就行了。 沈般般掐着点,提早到了宋氏集团,宋寒周果然还没来。 她把做的蛋糕也提来了,下班后要送去江小希家,薇薇安看着她提着蛋糕出电梯,立即友好地把她把蛋糕接过来,放去茶水间的冷藏柜里。 沈般般把另外两个小蛋糕给她,“这是给你和林特助的。” “沈小姐,这个蛋糕是你做的?太好看了。”薇薇安看着时间点差不多了,一边泡着咖啡,一边跟沈般般聊天。 听到诚心的夸奖,沈般般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以前在蛋糕店兼职过,稍微学了一点。” 薇薇安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沈小姐真厉害,什么都会。” 咖啡机里流出了浓郁的咖啡香气,沈般般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好像有话要说,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薇薇安心里直夸沈般般很会看人眼色,抓住了救星,“林特助说,总裁今天有点心情不好,没打领带。这件事就拜托沈小姐了!” 他心情不好。 他有心情好的时候吗? 看到薇薇安十分为难恳求她的脸色,沈般般不好拒绝,薇薇安和林渠对她都挺好的,没有看不起她,她要是拿乔就太不识相了。 “行,我试试。” 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领带,沈般般苦笑了一下,叹口气,看着薇薇安如蒙大赦地端着泡好的咖啡离开了茶水间。 沈般般从包里拿出药瓶,倒了几颗出来,看着瓶身上的英文说明,她查过了这是一种抗抑郁症的药。 把药吞下去后,她拿上领带,离开茶水间,发现电梯口已经没人了,薇薇安也不在。估计是宋寒周已经来了进办公室了。 她熟门熟路地敲进了宋寒周的办公室里,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背影,悄悄从后面走近,把领带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宋总,别生气了,转过来。” 明亮的笑声中,呼出去的热气,喷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傅绍庭转过头来,眉头深锁。 “大少爷!” 沈般般意识到自己改不了以前在傅家的毛病,立即改口,“傅总。” 傅绍庭盯着脖子里的领带,又看看沈般般失措的小脸,沉声道:“沈般般,我低估你了,你能让宋寒周一直对你感兴趣,本事不小。” 沈般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他的讽刺。 她轻咬唇,“傅总,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在你们傅家人眼里,算不得干净的人。” 傅绍庭拿眼尾瞧着她咬唇的动作,贝齿压下去能把粉色的嫩唇咬出水来,媚气流转,让他一时之间移不开目光,哼出的声音里带着点儿不屑。 “你以为跟了宋寒周,就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沈般般抬眼,对上他浊了几分的视线,伸出小手,“把领带还给我。” 傅绍庭瞧了眼手里的领带,扔到了脚下,“自己捡。” “你……”真会侮辱人。 沈般般紧抿着唇不说话,走到他跟前,半蹲到地上,去够被踢到沙发下面的领带。 头发上的发带没有系牢的缘故,顺着丝滑的黑发落下来,一股淡淡的香甜,从她的发间散发开来,散落的头发从傅绍庭的手背和膝盖上轻轻掠过。 傅绍庭闻着那股清媚甜腻的气味,身子僵了一下。 旁边的门,在这时被推开。 “你们在做什么!” 宋寒周浑身散发着阴寒的气息,定立在门边,手中的资料被紧捏着,那张英挺立体的脸上充斥着可怕的怒气。 第171章 我宋寒周的东西没人抢得走 听到门口发怒的质问,沈般般从沙发下面抬起头来。 这才发现自己正跪在傅绍庭的两腿之间,视线平行的方向,正对着难以启齿的部位,傅绍庭没有一丝情绪的目光扫下来。 明明对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可沈般般却被他的眼神灼到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太紧张了,脚崴了一下,一头扎进傅绍庭的怀里。 傅绍庭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一阵静电般的酥麻感,沈般般竟被他的臂膀牢牢扣住,逃也逃不了,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感受到了他大腿上肌肉绷紧的线条。 看到眼前这一幕,宋寒周冰封的眉宇之间,骇人的霜寒竟然瞬间化为乌有,不怒反笑:“怎么,你弟弟想睡她,你也对她感兴趣?” “宋寒周!”沈般般屈辱地脸红。 傅绍庭锁紧扭动的细腰,隔着布料,大掌熨贴着皮肤下的温度,一种禁忌的快感划过傅绍庭沉寂已久的心间,迎上宋寒周讥讽的视线,“我不介意尝试一下。” 沈般般脸颊滚烫,瞪大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绍庭疯了吗! 一向最瞧不起她的男人,竟然对她有这种念头! 傅家侮辱人的方式可真了不起,全都有病! 都是神经病! 腰间禁锢她的那只手实在难以摆脱,像铁一样被焊住了似的。 她红着脸颊发火的样子,柔柔软软,生动又活络,扭着腰身摩擦他的裤腿。傅绍庭大腿上的肌肉越绷越紧,再不放手,他不肯定会发生什么反应。 “可是我介意。我宋寒周碰过的东西绝不会让第二个人再碰!” 宋寒周上前一步,裹挟着霜寒,抓住沈般般的肩膀,将她提到了身前。 傅绍庭眉眼里一阵丧失感,盯着躲到宋寒周身后面的沈般般,她慌乱的样子像躲到主人后面的小兔子,很依赖对方,令人心生怜惜。 他落空的手掌心暗暗攥成拳头。 一时之间,双方陷入了沉默的对峙之中,无形的硝烟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般般被他们强大的气势压迫,悄悄溜去门边。 背后响起宋寒周冷冷的呵斥:“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沈般般僵硬的身子,在门边挺直。 宋寒周走到落地窗边,忽视在暗自沉思的傅绍庭,眼尾朝她冷冷示意,“过来,给我打领带。” 沈般般转身,走向宋寒周面前,小脸上写满了怨气。 男人微微下巴上倾,衬衫里的脖颈露出来,淡淡的轻蔑流散在他沉黑的眼眸里,“快点。” 对面,傅绍庭的灼热视线,正盯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沈般般抬起手,踮起脚尖,把领带从宋寒周的衬衫领口后面穿过去,近在咫尺的距离,姿势亲昵,密不可分,四道目光时不时触碰上,勾动出火苗子。 宋寒周唇角轻勾,目光落在她低落下来的领口里,细腻的雪,白的莹润,“沈般般,你怎么这么会勾引男人?” 男人似笑非笑,语气很低,只有彼此才能听到。 沈般般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和傅绍庭傅熹禹,不痛不痒,回了过去:“我是会勾引人。要不我两年前怎么能把宋总您勾引上床呢。你最好对我好点,不然我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男人淡淡“呵”的轻笑了一声。 薄唇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是贴在她的皮肤上,沈般般不用猜,就知道是宋寒周恶趣味发作,要在傅绍庭面前宣誓主权。 他的手掌贴住了她的后腰,慢慢下滑,隔着半身裙,暧昧地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我宋寒周的东西没人抢得走。” 那边,傅绍庭终于出声:“可以谈事了吗?” 宋寒周心满意足,轻捏了一下沈般般的掌心,示意她先出去。 第172章 我走了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个男人。 傅绍庭开门见山,问宋寒周要见他的原因。 宋寒周调整着领带,小姑娘明显有气,把结勒得太紧,“取消顾贤的研究项目合作。” 听到他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口气,傅绍庭立即不悦:“你是想让我退出,让你们宋氏独占?你宋寒周自诩公平竞争,难道也要打破这个规则?” “那个盛势不是一个普通律师。”宋寒周不跟他废话,直接丢过去一份资料,“华尔街投资公司kgs的幕后操纵者jas s,近几年被他投资的三家科技股发展壮大,成为了硅谷市值前十的前沿公司。这三家公司他都有股份。” 傅绍庭看完资料,顿时觉得被这个深藏不露的律师给骗了,以他在美国的身价和资源,完全可以吃下顾贤的研究项目,创立一家潜力巨大的新能源公司抢占全球市场,为什么还要回国来找合作伙伴? “这些东西你哪里来的?” 傅绍庭穷尽办法让人调查盛势,傅氏集团的的情报已经足够优越,仍旧对盛势这个人一无所获。但是宋寒周却轻轻松松掌握了他所有的背景。 有些东西,傅绍庭不得不承认,是永远无法超越宋寒周。 宋寒周漫不经心的语调,“我刚从欧洲回来,找了几个熟人问出来的。只要在一个圈子里,任何关系都有迹可循,他掩藏不了。” 傅绍庭看他沉着的表情,应该是有了计划,猜想他对那个溜了他们宋傅两家一圈的盛势肯定是厌恶的,“你打算怎么做?” 宋寒周也是很久没遇上对手了,心情不错,挑眉道:“他不是来合作,而是来宣战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先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惊喜。” 傅绍庭离开前,扫了眼另一张明显有人在用的办公桌,眸光一闪,注视着宋寒周,“我刚才那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哪句话? 宋寒周是什么人,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光滑的桌面,唇边的笑矜傲不已,“傅绍庭,你还真是喜欢下赌注在注定会输的棋局上。你们傅家对她做过什么事,不用我提醒?” 听着对方话里的威慑,傅绍庭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沈般般在宋寒周那里是有分量的。他为什么能看出来,因为两虎相争一块肉,一拉一扯,另一方自然能察觉出来。而且他们两人是同一种人,女人可以玩,但绝不会玩出感情,玩出在意。 一旦有了在意的东西,在对手眼里,就是把柄。 傅绍庭尽管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是他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开玩笑而已,那种女人,你随意。” 走去电梯时,沈般般从迎面走来,她飘扬的头发还没扎起来,见到他时故意别过头去,一副十分抗拒不愿见到他的样子。 她飘散着淡淡清香的黑发,如一阵黑色的雨雾。 从傅绍庭的呼吸里凝结沉淀成水珠子,不轻不重地下落到干渴的心间。 “傅总慢走。” 薇薇安给他按了电梯后,目送他进电梯下去。 电梯里,傅绍庭的手伸进西装裤带里,摸到了一根浅绿色的丝绸发带,是之前沈般般掉下来的。他鬼迷心窍地捡起来,藏在了自己身上。 “见鬼了。”他低咒一声。 沈般般回到了宋寒周的办公室里,就被在暴走边缘的男人搂着狠亲了好一会儿,啃得她嘴都破皮了。 见鬼了! 这其中有一半怒气肯定是傅绍庭引起的! 沈般般却是那个承受者,欲哭无泪。 “昨天我走了你就什么反应都没有?”宋寒周还在气她昨天没留住自己。 这个女人是越来越随意任性,一点都不在意他了,非得他强行用手段才能逼得她就范,才肯敷衍几句。 “宋总,你是成年人,我不担心你会走丢。”衬衣都要被他剥了,沈般般把衣摆往下扯,“好。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挽留你。昨天是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做,而且我还要给小希做蛋糕,不是故意说谎想惹你生气的。” 宋寒周听着她敷衍的语气,冷哼:“就这?” “今天晚上我要去小希家给她过生日,会晚点回来……”沈般般声音越说越小,明显没底气,脑子突然一抽,“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宋寒周眸色淡淡一扫,不以为然。 沈般般心里空了下。 也对,宋氏集团总裁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去情人的朋友家里过生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服务和被服务者,不会有另外的延伸。 第173章 那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下午五点还差几分,沈般般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微信消息不停跳出来。 江小希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又不满又想念,所以借着生日的机会总算把她说服来她家里过生日。沈般般还没给她说准备了蛋糕的事,想给她一个惊喜。 沈般般拿起手机回她,一边悄悄观察正在工作中的宋寒周。 “你走。”宋寒周语气淡淡,有些不悦被吵到工作。 听到老板大赦,沈般般高兴不已,动作麻利地整理好东西,心情很好的缘故,看宋寒周也顺眼多了,打从心底里朝他甜甜一笑:“宋总,我走了。晚上家里见。” “嗯。” 男人淡淡的回应,她估计都没听到,已经闪到了办公室外面。 林渠看到沈般般提着一只蛋糕欢快地进电梯,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了,或者说是,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 心里一阵感慨,林渠进办公室交东西,没忍住提了一嘴,“宋总,我刚才看到沈小姐开开心心地拎着蛋糕走了。看到她笑那么开心,真难得。” 宋寒周看着左手边空下来的桌子,一阵胸闷,“在我身边,她从来都没开心过?” “呃……”正要准备离开的林渠怪自己多嘴,被老板的问题难住了,不回答是死,回答了还是死,到底要不要说,他正在纠结。 “你也觉得我对她不好?”宋寒周把手中的文件彻底放下,掀起眼皮子,询问一脸难色欲言又止的林渠。 苏筝就说过他,要让他对沈般般好点。在他的界限内,对女人好点就是给她充足的物质条件满足她的需求,养的健康漂亮,要是成天关心她开不开心高不高兴,看她的脸色揣摩她的心思,那成什么了,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感情,是他的底线,雷池半步,也就离危险不远了。 林渠摸摸眼镜,觉得自己快成情感导师了,“宋总,沈小姐这样的人,虽然以前的生存匮乏,但是她不是贪图物质的女人。想让她快乐,精神上的途径会更有效。她帮朋友过生日就能那么快乐,可见她是很重感情的人。” 为了帮朋友把店铺保下来,就把自己“卖”了,能不重感情吗。 感情是她的软肋,是致命伤。 曾亲眼目睹沈般般一个人对峙傅家头破血流地站起来,又亲历了她被沈嘉龙绑架折磨从深山里活着回来,林渠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女人。 以前那两年,他只觉得她是一个识趣不作、性格有点自卑的女人,喜欢总裁的心思全挂在脸上,很好懂,毫无怨言地当了两年多的床伴。可林渠没想到,她娇小的身躯里藏着那么刚烈不屈的性格。以后要是真的和总裁闹掰了,估计只会两败俱伤。 为什么是两败俱伤呢? 林渠跟着宋寒周这么多年,对他表达在意的方式看得一清二楚,他在沈般般身上破了多少次例,那种程度在别人身上是小事,在宋寒周身上就是绝不会发生的大事,甚至还关心起她开不开心来。以后分了后还不指定谁会伤得更重些。 林渠戚戚地想。 至少他觉得沈般般会是能狠得下心来的那一个人,毕竟连命都险些没了一两回,还有什么能比命更值得留恋的事。 宋寒周黑着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阴云密布,“把晚上的酒局推了。” 一语惊醒林渠正在发散的思维,林渠有种老怀欣慰的感觉,很识趣地把台阶铺好,让高高在上的男人把脚踩上来,“宋总,我打听过了,沈小姐朋友今天在家里过生日。” “林渠,看来我要给你加薪了。”宋寒周皮笑肉不笑,把手中的笔求朝他丢过去。 林渠眼疾手快地接住,“我这就去安排。” 没办法,总裁心情不好,全集团的人都得遭殃,他这个总裁特助拿着百万年薪,总有几回要冒死进谏。 第174章 江家给她的家庭温暖 车子开进江小希家的小区后,沈般般让蓝辛停在楼下。 江小希家在502室,沈般般一手提着自己做的蛋糕,另一只手提着买的水果,一步步走上楼梯,蓝辛望着她上了楼梯拐角才放心开车离去。 “沈小姐,结束后我来接你。” “好。” 沈般般身子靠在三楼的楼梯口休息,刚来上楼时起的太猛,又开始头晕眼花了。她把东西放下,坐在台阶上,啪嗒啪嗒,鲜血从鼻孔里涌出来。 以前的她一口气跑五楼都不会累,现在才慢吞吞上了几步楼梯,身体就吃不消了。 病魔不是一下子把她击倒,而是一点点侵蚀而来,将她的身体、意志力、活着的勇气渐渐消磨,直到殆尽。 她吸了口气,扶着栏杆站起来,孤单的背影在楼梯上斜斜地被拉长。 最后几步楼梯里,她抬头望去。 咔哒一声,503的门被推开。 江小希欢呼雀跃的脸露了出来,她直接跳到了沈般般的面前,将她一把抱住,“般般,你总算来了!怎么不告诉我,让我下来接你?” 沈般般吃不太消她的热情,人被她扑到了墙上,好在没放手,水果和蛋糕没掉下去,“你家我又不是不认识,不用你接。” 江小希帮她接过手里的东西,看她脸色有些白,神情暗淡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她:“般般,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你的手指!” “指甲全被拔了。”沈般般知道瞒不过了,面露不在意地给她看,“都过去了,我们别提了好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点,不准哭。” 江小希强忍着难过,把眼泪缩了回去,趴在她肩膀上哽咽抽泣:“你这样子……叫我怎么开心得起来?一想你吃了那么多苦,还生着病,还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的事。我却帮不了你……我真的好没用……”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沈般般叹气。 在沈般般心里,小希是唯一为她落泪的人。她珍视这份友情,要是没有她,自己早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放弃了生存的勇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的友谊,拴牢贪生怕死的自己。 至于宋寒周,沈般般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的意义了。喜欢应该是不喜欢了,只是把他当作自己活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依赖。 她无家可归,能去哪里呢,只好选择待在他身边,享受最后的一点温存。 听到她的叹息,江小希立马止住眼泪,生怕她转身就走了,“上去,我爸妈正在做饭。晚点才能吃,你去我房间,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江妈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走到门口,朝楼梯下面的两人喊道:“小希,你们怎么还不上来?般般,快上来,你江叔给你洗了水果。上来吃点水果。” 江小希的父母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友好。 沈般般让小希瞒着自己那些事,不过前几天他们在电视上看到沈嘉龙的通缉令,江小希立马调了频道,让她父母起了点疑心,不过最后被江小希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 江爸把水果从厨房里端出来,“般般,快来做。吃片西瓜。这是我今天早上在菜市场买的,甜着呢。现在这个季节,吃西瓜是最好的。” “好,谢谢叔叔。”沈般般接过递过来的西瓜,拿到手,是冰镇的,“我也买了些水果。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你来我们家不用买东西。小希还说你给她做了蛋糕。太用心了。还省了我们给她买蛋糕了。”江妈把她的包挂到衣架上,里面掉下来一个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沈般般的工作证,看到上面赫赫有名的公司名字,江妈惊讶不已:“般般,原来你花店不开了,是去宋氏集团工作了!” 一听到宋氏集团,江爸也凑过来看,“我看看,我看看。还真是。职位是总裁办助理。般般,你太有出息了,竟敢去了宋氏集团当了总裁助理。这家公司可了不得,招的都是全球顶尖的精英人才,你是怎么进去的?” 沈般般和江小希两人面面相觑。 “爸!妈!般般难得来家里一趟,你们就别问东问西了。”江小希把工作证抢了过来,埋怨父母,“我要和她去房间里聊天。你们做好饭叫我们。” 说完,江小希就拿起沈般般的包,拉起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175章 她下辈子想要的人生 “孩子她爸,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哎呀!我的糖醋排骨要糊了!” 房间外,传来了江爸江妈手忙脚乱的声音,热闹非凡。 沈般般会心一笑,这种家庭氛围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或者说是她下辈子想要的人生。 如果她还有下辈子的话,想当个被父母宠爱唠叨的女儿,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长大,小时候是家里的开心果,少女时期担心长痘痘,渴望初恋,想穿漂亮的小裙子,大学毕业后有份安稳的工作,就算是不结婚也要经常来爸妈家吃饭,一家三口吃着水果看电视。 这样想想,人生有盼头了。 两个女孩子躺在了江小希柔软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希,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还没到吹蜡烛许愿的时间呢。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帮你实现。” “你给我那么大一笔钱,我还不知道怎么花呢。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你呢,有什么愿望,你下个月也要生日了呢。” “我没有愿望。” 江小希翻了个身,看着仰头躺着的沈般般,只见她望着天花板的眼神空洞,表情呆滞,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宋寒周对你好吗?”江小希碰碰她的手。 沈般般单手撑着脑袋,无所谓地笑了笑,“什么才算好?当人家的情人,好跟坏有区别吗?反正迟早要被抛弃的。我现在就在跟他耗时间,看是他先不要我,还是我先死。” 听到她总是说死,江小希生气了,“般般!”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沈般般坐起来,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以后你给我扫墓的时候,告诉我宋寒周是什么反应。他有挺严重的睡眠障碍,没了我陪他睡觉,估计有段时间他会睡不好觉。我觉得他现在有点离不开我了。” 江小希觉得她疯了,把床上的玩偶扔过去,”般般,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恨他?我怎么觉得他更像你的仇人?” 沈般般从盘子里抓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吃到的这颗太酸了,酸得她龇牙咧嘴:“不是仇人,胜似仇人。” 很快,晚饭做好了,江爸喊她们出来吃饭。 一桌子坐四个人,刚好。 沈般般原本胃口不太好,没什么食欲,可能是换了个环境,一起吃饭的人不一样了,所以她吃着家常菜,嘴巴都没停过。 江爸江妈也总是往她碗里夹菜,她吃都来不及,“够了够了,叔叔阿姨,我自己夹。” 她手指还没好,没办法剥虾,江小希就把剥好的虾塞她嘴里,“还好今天买的是虾,而不是蟹。我跟爸说你对蟹过敏。” 沈般般像个小孩子一样嘴里被投喂了一只肉很多的虾,“叔叔阿姨,我想娶小希,她太贤惠了。” 江爸开玩笑地应和道:“行,你娶走。嫁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就她这个野猴子性格,省得去祸害男方家了。” “爸!你怎么这么说你女儿的呢!”江小希嗷嗷叫。 江妈乐不可支,朝沈般般挤了挤眼,“你叔叔说是这么说,等小希出嫁那天,看他是不是哭得最惨的那一个。” 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这是沈般般吃得最幸福的一顿饭,她都忘了难过是什么。 叮咚,叮咚。 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江爸走去门边,“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小希,是你的快递吗?” 江小希摇摇头。 门打开的一刹那,高大的男人立在门口,冷清贵气,带着点儿上位者的从容不迫,朝满脸疑惑的江爸微微一笑:“请问沈般般在这里吗?” 第176章 黑暗中偷亲她的脸颊 江爸看着跟普通居民楼道气质完全格格不入的男人,小心谨慎地点头,“般般是在我家。这位先生,您是她的……” “敝姓宋。”宋寒周示意一眼身后的林渠,递过来一张名片。 江爸受宠若惊地接过黑金名片,看到了上面的公司名字后,激动地朝屋子里大叫了一声:“般般,你老板来了!” 咳咳! 餐桌上的热闹一下子结束,沈般般被呛到了,一直在咳嗽,咳得小脸都红了。 江小希正要站起来给她拍背,宋寒周长腿就迈过来,手掌贴在了她的后背上,蹙着眉头,语气冷淡地命令她:“拿杯水来。” 沈般般雾气朦胧的视线被微微抬起,宋寒周一只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纤细如荷枝的脖颈,抚摸着她的喉咙处。 男人不急不缓的脸庞,眉宇间却隐藏着担忧和责备,“这么不小心。” 沈般般鼻子泛酸,清水灌入喉咙,总算是把呛到的食物送下去了。她缩缩脖子,从他的掌心里逃避,“宋总,你怎么来了?” 对面的江爸江妈,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们只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男人,突然站在自己家里,怎么想怎么诡异。 “般般,你老板是来找你回去加班的?”江爸想出了个可能。 宋寒周轻咳一声,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沈般般紧张咬唇的动作,“的确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找她沟通。” 他扫了一眼桌上丰盛的晚饭,“你们好像还在吃饭?” 江妈开口道:“宋先生,今天是我女儿过生日。般般来给她过生日的,能不能让她先吃了饭再回去工作?要不你也留下来吃饭?” 江小希听了直摇头,希望她妈别再说了。 然而,江妈已经进厨房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出来。 江爸也把椅子搬过来,放到了沈般般的位子旁边,热情邀请宋寒周坐下:“大公司应该都很忙的。这个点了还在工作。宋先生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顿饭再走。般般跟我们家是自己人,你也别客气。” 沈般般悄悄扯他的西装裤腿,祈求他拒绝。 宋寒周低眉,瞟了眼那只攥着他裤腿的小手,唇角轻勾,朝江爸江妈微微颔首:“好。那我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江爸拿起自己酿的青梅酒,“宋总要不要喝点酒?” 宋寒周抬起修长的手,婉拒了,“等下要开车。酒就不喝了。” 江妈夸道:“宋先生不愧是大人物,严于律己,洁身自好。” 沈般般嘴角僵硬地笑了笑,朝江小希看了看,两个女孩子苦笑对视,彼此都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了。 江小希只好继续给她剥虾,用虾肉来为自己爸妈的鲁莽行为道歉。 沈般般正要去夹盘子里的虾,桌子底下,宋寒周伸过来的手覆盖在了她的大腿根上,暧昧地捏了捏,害她惊吓过度,差点把虾都掉了。 “宋总,吃虾吗?”她夹着筷子,朝他看。 宋寒周看着那只被第二个人的手摸过的虾,轻皱了皱眉,音色低低,“你很喜欢吃虾?” 看他不要,沈般般把虾肉塞嘴里,小嘴里都被塞满了,闷闷地“嗯”了声。 接下来,她的盘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剥好的虾。 宋寒周剥虾的动作一点也不刻意,慢条斯理的,好看的长指把虾壳剥得干干净净,虾壳落在他的碟子里,虾肉则到了沈般般的碟子里。 他也不看她,神情专注地和对面的江爸聊一些科技经济类话题,大多时候都在聆听,对江爸滔滔不绝的毛病也不反感,时而轻笑回应。 到了吹蜡烛许愿的时间,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关掉了。 江小希许好愿望吹灭蜡烛的一瞬间,屋子里全黑了,沈般般在想她会许什么愿望的时候,旁边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顶,脸颊上飞快被亲了下。 是熟悉的清冷淡雅的雪松木香。 江爸把灯打开后,沈般般转头看身边的男人,侧脸英俊不凡,神情一如往常的从容淡定,仿佛刚才黑暗中偷亲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第177章 他也会在意她开不开心吗 晚餐结束,要离开了,江爸江妈非要亲自下楼送他们。 江小希拉着沈般般的手在边上说悄悄话,“般般,对不起啊,我爸我妈没见过世面,见到大人物来家里太热情了,让你尴尬了。” 夜色的灯光下,沈般般朝男人瞟了眼,“他都不尴尬,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恰在她收回视线之后,宋寒周的目光投了过来,路灯下两个女孩子亲密地相拥在一起,互相在耳边说着悄悄话,时而发出令人好奇的笑声。 明眸善睐,她眯起弯弯的眼睛笑起来的样子,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仿佛是第一次发现她开心时的样子有多么勾人,宋寒周的胸口如黑暗的夜色被点亮了一盏灯,瞬间被光填满,他不知不觉地悄悄握紧了双手。 林渠手里捧着一只盒子给江爸江妈,“这是宋总送给贵千金的生日礼物。” 江妈打开来看,是一枚车钥匙。 江爸比她懂车,惊呼道:“这不是宋氏刚上市的新能源汽车吗?最低配都要四五十万。这礼物太过重了。我们不能收!” 宋寒周淡淡笑道:“请收下。二位现在退休了,可以开着这辆车去四处旅行,就当是为我们集团打广告。” 不远处的江小希挽着沈般般的手臂,也惊呆了:“般般,宋寒周对你应该也不差,他对我们家都出手这么大方。我以后要叫他宋总,再也不叫他宋渣男了。” “一辆车就把你卖了?”沈般般吐槽。 江小希捂住嘴,偷偷笑道:“当然你更重要啦。” 林渠并不在,开另一辆车回去了。 沈般般跟着宋寒周到了他的车子旁,原本想坐到后面去,但是他已经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夜色下站着,冷而不寒的语气,“这里。” “哦。” 沈般般很少坐他自己开的车,坐进车里后,宋寒周并不急着启动车子,而是看着她把安全带系好了,又弯过腰来确认了一遍。 沈般般望着他的侧脸,想起宋寒周的父亲是出车祸去世的。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对这个细节这么谨慎…… 两人之间靠得太近,身子几乎贴在一起。即便再怎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沈般般还是会因为宋寒周无意间的举动而意乱神迷。 他专注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身子紧绷,攥紧安全带,“扣牢了,出发。” 宋寒周察觉到了她的呼吸变急促,淡淡勾了勾唇,启动车子,“好。” 途中,沈般般为了让他专注开车,也不说话,望着窗外绚烂的夜景。 她不知道的是,宋寒周在不时地望向她,她安静的样子有种脆弱的美感,仿佛任何声音都会打破她。 “今天开心吗?” 男人率先打破车里的寂静。 沈般般好奇地回头,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也会在意自己开不开心吗? 被她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宋寒周有些心跳加速,他轻咳了声,“我之所以过来,是因为白天你提议想让我和你一起过来。晚上正好有空。你不要多想。” 他何时对别人需要解释这么多。 从来都是他下命令,下面的人高效率地执行。 现在的他,似乎是在讨好她,而且是想法设法地希望对方接受。 等了有半分多钟,沈般般松口道:“我很开心。” 握方向盘的手指松开了些,下一秒,却被旁边的小姑娘搂住了脖子。 宋寒周分神之际,沈般般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真心实意地对他露出笑颜,“宋先生,你这样对我好,我很难不动心。谢谢你陪我过来。” 咳! 这么大胆的表白,宋寒周还是头一次听,有些惊住了。 当然,主要还是没有女人敢对他说这种话。 狡猾的男人故作镇定,淡淡的眼尾瞟向她,“一个吻就算是谢礼了?” 沈般般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他还想要更多? 那就只能—— 宋寒周瞪大错愕的眼,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拉拉链声。 第178章 她就是小恶魔 这一路上开车对男人来说,无比的煎熬。 他红着眼睛,克制着自己,直到结束,沈般般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瓶,他的手指几乎都在微动,从未有过的咬牙切齿:“沈般般,你是想折磨死我?” 沈般般喝着水漱口,嘴角得意:“宋先生,专心开车。” 宋寒周咬紧后牙槽,冷冷地盯着她喉咙吞咽的动作,仿佛看到了她头顶长出来一对恶魔的角。 什么小白花,根本就是一只小恶魔。 到了流璟湾的地下停车场,乘坐专门的电梯上顶楼。 还没进客厅,在玄关口,门一关上,沈般般的后背一凉,身上的衣服就被撕烂了,小小的一团缩在男人的胸膛里,被男人眸底的赤红烫得不敢抬头。 “现在知道怕了,在车里的时候还敢作死?”男人后背肌肉线条绷得极其性感,埋首在她的脖颈内,气息滚烫。 小姑娘瑟瑟发抖,被男人强大的气场裹挟得身子如大海中的叶子左右摇晃,“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做了……” 她骂自己当时脑抽,后悔不已。 男人的薄唇贴在她的锁骨上,沉沉低笑了声,“我喜欢。” 沈般般无语,那你还这么凶,搞得要活吃了她似的! 被抱进卧室后,男人也不急着开吃,脱下衬衫丢到一旁的壁灯上,看见光溜溜的小姑娘钻进了被子里,居高临下地俯视:“奶油还有没有?” 沈般般知道今晚逃不过了,小声嗫嚅道:“昨天还剩了点,在冰箱里。” 男人满意一笑,抓起她的下巴咬了口,摸摸她的头顶,转身走出卧室,“去浴室等我。” 这一晚注定无眠。 早上,沈般般是被宋寒周抱在腿上喂早饭的。 昨晚把小姑娘弄哭了好几回,看着她腰上肩上遍布的痕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又想着苏筝的话不能让她饿肚子,就干脆抱着她吃早饭。 小姑娘体温是温热的,娇弱无骨地挂在他身上,别有一番趣味。 “张嘴。”男人昨晚被喂饱了,嘴角一直翘起,心情很好。 “我自己吃。”沈般般被他这副殷勤不已的态度搞得毛骨悚然的,无法适应,男人突然对她这么好,肯定是憋着坏呢。 她刚要接过叉子自己拿在手上吃,就被男人咬进嘴里,俯首稳下来,舌尖一顶,把食物推进了她嘴里,退出来时还不忘咬咬她微肿的唇,“喜欢吗?” “……不喜欢。” 沈般般要疯了,宋寒周这是搞什么,伺候她上床下床,连吃饭都喂她,还用嘴亲口喂她! 这又是他的什么恶趣味吗? 男人英俊的脸贴近,占了她无数便宜的薄唇又咬着她的嘴角蹂躏了几次,沉声质问:“再说一遍。” 沈般般投降了,狠狠咬着嘴里鲜嫩的芦笋,“喜欢。喜欢死了。” 宋寒周微微眯起了眼,忽然发现,她生气闹别扭的样子都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多亲几次,尤其是这张口是心非的小嘴,昨晚喊老公喊哑了,音色更软。 早上一睁开眼睛,公事公办的语气“宋总”,在他的好心情上泼了一盆冷水,气得他当场咬着她的脖子又做了一回。 沈般般吃完最后一口,喝的牛奶泛上来打了个嗝,宋寒周笑出声,她脸红耳热,拍他的肩膀:“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把我喂这么饱,我都吃不下去还硬塞给我!” 宋寒周捉住她的小手,黑眸发亮,“喂饱了?” “……这一天都不想吃东西了。”沈般般全当没听懂他的骚话,从他身上下来,去更衣间里换衣服。 她躲在衣柜里,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她以为男人想换个花样玩这场包养游戏,真是渣到不行,对着不喜欢的女人都能这么温柔宠溺,为他以后的老婆同情三秒钟。 第179章 生不生孩子我说了算 小姑娘从衣帽间里出来时,低着头,眼角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正在和林渠交谈的男人回过头来,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眸子对视着她湿润的视线,看清她的泪痕,略有不满,“怎么了?” 沈般般摇摇头,慢吞吞走过去几步,脑袋倒下去,额头贴在他的胸口,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又是一片水雾,“没睡够,有点困。” 宋寒周低头,看见小姑娘灵活的眼里水光潋滟,嘴唇被亲的肿的像两片桃花瓣,诱惑可人,“那就别去公司了。回床上睡觉。” 沈般般抱紧了他的腰,“不要,我想陪你在身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喜欢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那只会让她感到无边的恐惧,感到窒息,开始胡思乱想把自己陷进虚无里去。 今天的小姑娘格外得软,懂得撒娇了。 宋寒周轻抚上她柔软的脸颊,眸色里流淌着欢喜的颜色,本来淡漠的神情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冲淡了,低音开口是本人都无法察觉的爱意,“宝贝真乖。” 作为屋子里的第三者,林渠听着他们浓情蜜意的对话,几乎要眼泪湿润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大老爷们,看到这种甜腻腻的场景竟然有点想哭。 一定是上次被妹妹拖着去电影院看了部催人泪下的爱情片留下的后遗症。 “宋总,老夫人去了集团。” 林渠不得不开口,打断这个和谐的场景。 宋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大门正对面的沙发上,宋老夫人一袭中式黑金锦缎旗袍,银发一丝不乱地挽起,从头到脚透着一身的贵气,干瘦的手腕上两只碧绿镯子,一看就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老东西。 她身边的助理,是个眼神精明的中年女人,蓝灰色西装制服笔挺,戴着无边框眼镜,看上去更像是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 宋老夫人瞥见了这个她来了无数次的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一张桌子,无声叹气:“鲁慧,你说我造的什么孽,儿子孙子都一个样,把外头的女人看得这个重。寒周更是光明正大地把她养在了集团里。造孽啊!” 拐杖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叫鲁慧的助理低头回应:“老夫人,有些事强求不得。您老要以身体为重。” 宋老夫人转过头,失了沉静,喉咙里艰涩道:“你也觉得我应该纵容他,让他跟那个叫沈般般的女人继续来往,甚至以后搞出另一个宋家的私生子来?” 鲁慧平静地继续说:“宋总跟大宋总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宋总未婚,即便是和傅洛安订了婚约。傅家那边最近动作频繁,和集团利益冲突,只怕这段婚事最后成不了。而且,宋总是有分寸的人,感情上的事他会处理得很好,老夫人不必太过于忧虑。” 宋老夫人极其不甘心,“可我就是接受不了他那个情人,什么出身家世都没有,一家人都是心思不正的人。她能吊着寒周那么久,肯定是有目的在的。要是让她生了孩子那还了得,宋家的家业绝不能被一个小野种玷污!” 听着宋老夫人的怒气已到巅峰,鲁慧不再劝说,沉默以对。 办公室外,沈般般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嘴角动了动,语气平淡,没多少怨气,“跟你奶奶说清楚,我不会跟你生孩子的,让她老人家放心。” 宋寒周薄唇抿成一条线,眸色冷冷瞥她的小脸眼,拉起她的手推门而入,“生不生孩子我说了算。” “……宋寒周,你拉我进去干什么!”沈般般被拽着进去了。 第180章 谁是你孙媳妇儿 看着牵手进来的两人,正在气头上的宋老夫人被眼前的一幕当场点燃,腾的起身,“寒周,你这是什么意思,玩女人玩到公司来了!” “她是我新请的助理。”宋寒周不咸不淡地瞟了眼,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招招手指,“还不快给老夫人泡茶。” 一句“新请的助理”,就被随意敷衍了,宋老夫人盯着正在泡茶的沈般般,“这是要给我敬孙媳妇儿茶了?我没这个福气喝。” 闻言,沈般般手一抖,这位老夫人在想什么,谁是你孙媳妇儿。 宋寒周淡淡反讽,抛出去一句,“你的孙媳妇不是傅洛安吗?” 宋老夫人脸色难看,“你还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洛安有什么不好,出身家世才华样貌,在上层圈里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她还大气,能容忍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这么好的女人你到哪里去找出第二个来?” 热水的水蒸气腾腾往上冒,模糊了沈般般的视线。 她听到宋老夫人对傅洛安的评价,心里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果然利益的立场不同,看人的角度也不一样。 傅洛安是傅家的千金,拥有无数的光环加持,可以利用得天独厚的条件给自己镀一层又一层的金,让自己闪闪发光,就是个好女人。 她沈般般出身底层,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个小野种。 凭什么出身就能决定人的一切? 沈般般想起顾珍,给傅洛安喂过几天奶水,对待傅洛安比亲女儿还亲,不也是看中了傅洛安千金小姐的身份,想巴结讨好她吗。至于自己的亲女儿,从小吃尽苦头,是死是活都会被她照样骂小贱人。 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顾珍她怎么好意思骂她小贱人,她不就是大贱人了吗。 可笑,荒谬,丑陋。 令她恶心! 沈般般神色有些空虚,端着泡好的茶,半蹲在茶几前,在宋老夫人面前放了一杯,刚放稳,宋老夫人拿拐杖朝她的脸甩了下。 滚烫的茶水顿时泼出来,浇在了她的膝盖上。 沈般般的膝盖顿时就红了,烫得她几乎无法站起来。 宋寒周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宋老夫人,眸中的火焰极力压制,“您别太过分了。” “我没事……”沈般般轻轻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别激怒老夫人。 “闭嘴!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宋寒周大手一挥,示意薇薇安带她出去,“给她处理,要是腿上留下一点疤,我谁也不会放过。”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在震慑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手里的拐杖在茶几上铛铛铛地敲响,“怎么,茶水是我泼的,你要不放过谁?为了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傅洛安不想娶,是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宋寒周挑起凉薄的眼角,脸上沉着股狠劲儿,从林渠手中将一堆资料丢到老夫人面前,“你先看看你选的傅家千金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宋老夫人眼皮子一跳。 鲁慧替她接住洒下来的这些东西,“宋总这些是什么?” “傅家很会包装他们的女儿,要不是有人给我提了醒,我还发现不了她弄虚作假。留学期间的作品跟洛安美术馆的初稿做对比,手迹根本对不上。你说她包容我在外面有女人,她也不差,堂而皇之在酒店里跟谢翘楚搞在一起。” 目睹宋老夫人震惊不已的表情,宋寒周一脸的闲散淡漠,末了还加上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你选妻子的眼光,一向都很独到。” 受到打击的宋老夫人连连倒退,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桌上那一堆照片,她嫌恶地拧起眉毛,“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取消和傅家的婚事?” “我早说过,傅家我吃定了,现在还没到时候。” 宋寒周背过身去,在宋老夫人失魂落魄的眼神里,背影消失在办公室。 鲁慧安慰老夫人,悄悄建议:“老夫人,要不要联系夫人那边,跟傅家的婚事毕竟是夫人先提的主意,如果要取消的话,要想跟夫人通气才行……” 第181章 看见了沈嘉龙 会客室里,沈般般对总裁办里的争吵一无所知,她拿着毛巾包裹的冰块敷在被烫红的左腿膝盖上,薇薇安去楼下药店买药膏了。 对于身体疼痛的损伤,她几乎麻木了,痛感还行,就是担心会留疤丑了点。 宋寒周是真的喜欢她这具身体,连宋老夫人都敢威胁。 等到他知道了自己得癌症没治时,会不会想一把火烧了医院? 沈般般无声地笑笑,才被他温柔以待几天,又没有自知之明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薇薇安买药回来了,抬头看去,被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头顶罩住。 她瞪大眼,对上他那双余火未灭的黑眸。 宋寒周蹲在她跟前,掰开她并拢的双腿,拿掉了她遮住的冰块,看到膝盖上红红的一块,眉心拧起,手指轻轻放上去,“痛吗?” “不怎么痛了。”沈般般咬唇,他忽然指腹用力按压,她“哎呀”泄出了声。 “还说不痛。”男人蕴藏着不快的语气。 宋寒周轻抬起她的左腿,眼眸淡淡,低头吻在她的烫伤处。 “呜啊。”小姑娘的声音立即变了调。 娇柔婉转,像把钩子,把男人的欲望钩了出来。 男人的薄唇缓缓离开,她的细腿软弱无力地架在他的肩膀上,裙底风光被他灼炙的目光触及,羞得她拿手推开他的头,“不准看。” 裙摆撩上去,可见腿根处明显的吻痕。 “亲都亲了,还怕看。” 宋寒周倾身向前,一手扣住她后脑勺,唇齿间碰到的一瞬间,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缠绵的呼吸,黏腻的水声。 薇薇安买药回来,把门悄悄合上了。 周末进入八月,天气更加炎热。 沈般般要带小猫去宠物店洗澡,宋寒周有其他的安排,送她去宠物店,沈般般抱着小猫上车,“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把般般洗干净点,不然我不抱。”宋寒周摸着小猫,眼眸看着她。 小猫嗷呜一声,回应着他。 沈般般后悔给小猫取这个名字了,小猫见了他就往他怀里钻,干脆让他抱了,“下回我给你洗。” “就今晚。”男人挑眉一笑。 给猫洗完澡,做完一整套护理后,沈般般抱着猫从宠物店里出来时,一张少了只眼睛的脸出现在了马路对面。 沈嘉龙! 她吓得手一松,猫顿时跳了出去,她看着猫跑走的方向,又看看马路对面,根本就没有沈嘉龙的身影了。 巨大的恐惧在她的心头不断滋长。 沈嘉龙还活着,他来找自己报仇了吗? 她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恐惧的声音,在那间废弃的房子里,沈嘉龙折磨她拔掉她指甲的痛苦回忆再次涌上脑海。 旁边一个路人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蹲下去,“小姑娘,你没事?” 喵呜,喵呜。 小猫跑出去玩了一圈又回到了她身边。 沈般般虚弱地张了张嘴,对路人的询问表示了感谢,慢慢把猫抱起来。 她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一步步地走过去,脑子里出现了幻想,回到了悬崖的马路边,沈嘉龙在雨夜中向她狂笑。 你逃不掉的…… 般般,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可是,宋寒周还等着她晚上回去呢。 想起男人最近这段时间的温情,沈般般停下了脚步,怀里的小猫感受到了她不安的情绪,嗷呜嗷呜地发出叫声,仿佛在安慰她。 “般般乖,我们回家。” 就在她晕倒的刹那间,路中央停下来的一辆车里面,冲出来一个人。 “大哥!” 傅戚朝来不及叫住傅绍庭,就见他横穿过马路,到了对面,把昏倒的沈般般打横抱了起来,再次横穿马路,一步步朝车子走回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对沈般般下过死手的大哥吗? 第182章 死也不会死在傅家的医院里 沈般般在医院里醒来,第一眼看见了在给她吊盐水的小护士。 旁边还有一个男医生,声音很耳熟:“沈小姐,你醒啦?” 就是跟她联系病情的姜医生。 也是几个月前告知她得了癌症的那名医生。 意识到在傅氏的医院里,闻到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道,沈般般想要拔掉了手臂上的枕头,无力地要下床:“我怎么会在这里?” “沈小姐,是傅总把你带来这里的。”姜医生说完,朝着门口望去。 在傅绍庭走进来的一刹那,沈般般咬住了下嘴唇,强撑自己下了床,带上床边挂着的外套和包包,走到门边:“傅总,请让一下。” 傅绍庭没说什么,往边上让开。 沈般般走了几步,咳出了一口血,身子差点倒下。 傅绍庭上前,托住了她的腰,细,太细了,身子也很轻,之前抱她的时候就像抱着一团棉花。 他有些不满沈般般的不听话,“回床上去。” 沈般般挣脱开他的手臂,嘴里含着血,狠狠一咬牙:“我不需要你们傅家人的同情和帮助。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们傅家的医院里!” 傅绍庭立在原地,凝眉低头,盯着地上那一摊血。 不一会儿,傅戚朝从后面的走廊里走来,手里拿着一本病历,脸色也是晦暗不明,“查出来了,是血癌,中晚期。” 傅绍庭眼眸震了震,朝着沈般般离开的方向,大步跨了出去。 “大哥。” 傅戚朝拉住他的手臂,他刚才听到了沈般般那番倔强硬气的话,“从她的态度来看,并不愿意接受我们傅家医院的治疗。还是算了。” 傅绍庭跨过地上那滩血,“你看着办。”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傅戚朝拿出了手机:“把申请救助名单上的一位病人名额去掉。病人的名字叫,沈般般。” 他的眸子暗下去,阻碍小妹幸福的人,损害傅家利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傅家每一个人的共识,家人,意味着一切。 吩咐完事后,傅戚朝把手里的病历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向走廊走回去。 “你的猫在我车上。” 一句话,傅绍庭把急着离开的沈般般叫住了。 沈般般掐着手指,不甘心地停下脚步,回头。 “跟我来。” 走到了车边,沈般般跨进后座去拎猫包,下一瞬,她听到车落锁的声音。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从上往下,目光灼热地落定在她不安煽动的眼皮子上,能看到她青色的血管。 她的皮肤真的很白,不见一丝血丝。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也许本来就是天生的。 黑睫在白皙的皮肤上微动,像是从漫天雪地里飞起来的两只黑色蝴蝶。 沈般般抬起眼眸,仰起脖子,纤细雪白的脖颈,垂在他的目光之下,“傅绍庭!你想做什么?” 傅绍庭不做犹豫地,倾身而上,将她罩在了自己身下。 他微颤的指腹从她的脖子上滑过去,移到肩膀,往下,是因紧张而微微发抖的细腰。他搂过,很柔软,体温暖热,能掐出水来。 “傅绍庭……”沈般般被傅绍庭不正常的气息包围。 在她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傅绍庭从来都没有和她正式面对面,靠这么近过。再加上两人的年龄差差了十几岁,跟傅绍庭基本不会有交集。 他从来都是无视她最多。 在楼梯间里对她踩的那一脚,和为了傅洛安出气扇她的那一巴掌,沈般般仍然记得有多么屈辱和痛苦,记得这个男人的心有多狠! 却根本无法意料到,把她当作蝼蚁随意践踏的傅绍庭,他会对自己露出这种男人对女人充满欲望的眼神和表情。 傅绍庭离她太近了,好像是来吻她似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哑惑人地叫出她的名字:“沈般般,你要不要考虑跟我?” 第183章 不介意多一个男人 他在说什么! 沈般般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认真的俊朗脸庞。 傅绍庭的黑眸里是表露无遗的情绪,狂乱地倾泻而出,占满了她的视线。 他托住她的脸蛋,微热的五指按进她柔软的皮肤里,明明是征询的话,却被他说得像是一种通知:“既然你可以给宋寒周玩,也不介意多一个男人。希望你好好考虑下。” 她拼命去开车门,却发现上锁了,紧张地浑身在抖,“你在说什么疯话!我要下车!” 傅绍庭的手掌按在她的腰上,把她固定在座椅里,强势地压上来。 他英挺的鼻梁抵在她的,呼吸缠在一起,嘴唇快要贴上,“你得癌症的事宋寒周应该还不知道?要不要我代劳,告诉他?” 傅绍庭轻佻的语气和姿态,无一不在凌辱她。 沈般般气愤地身子忍不住抖动,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傅绍庭的左脸颊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想要我死那就痛快点!” 傅绍庭的脸被打偏。 但其实这一巴掌几乎没有什么力道,柔软的小手不痛不痒地从他的脸上扫过,就像是在抚摸他的脸似的。 从未被女人这么触摸的傅绍庭眼里的欲望更深了,他抓住沈般般的两条手臂,看到她被包裹着的手指甲时,脸色一沉,“你要问为什么,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你动心。答案似乎在你身上。你勾引了我。” “……我没有勾引你!” 沈般般要气疯了,这个男人在说什么疯话! 傅绍庭话锋一转,“你勾引过宋寒周?” “……” 傅绍庭被她的沉默搞得很不爽,扳正她涨红的小脸,“看来他的确是被你勾引得离不开你了。一旦他得知你的病,一定会把你抛弃。我在给你机会,你只要跟了我,我可以倾尽傅氏医院的所有资源给你治病。”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令傅绍庭都觉得自己失态了。 刚才傅戚朝还问他怎么处置沈般般的病,现在自己却要为了一己私欲治好她。他总算是明白了“男人的劣根性在女人身上会体现无遗”这句话。 “我不稀罕!这种机会你留给自己!”沈般般并没有被他的话说动,她根本不想再跟傅家扯上任何关系,怎么可能会接受傅家的施舍。 眼前的女人表现得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明明病了没什么力气,还张牙舞爪地反抗他。她是一只小狮子。 傅绍庭松开了她,走到驾驶座上,在她下车前锁上了车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沈般般才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傅绍庭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一脸的防备,收回视线,看了下手表,“没关系,我可以跟你耗下去。” 沈般般看着外面的日头,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了。 宋寒周应酬要回来了,看到她不在房子里,肯定又要生气了。 想到这儿,她深吸了口气,在后面坐好,整理好衣服,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那就麻烦傅总送到我流璟湾。” 傅绍庭听到“流璟湾”这个地方,想起这套房产有一户顶层,卖出了锦城江景房的最高价。 原本他心仪那套房子很久,房产公司直接内定给了宋寒周,他就只能买了另一栋的顶楼。他没想到宋寒周把沈般般养在那里。 沈般般发现傅绍庭忽然转过头来看自己,“你看什么?” 傅绍庭看着这个连自己身体都不顾的女人,宁愿撒谎也要留在宋寒周身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女人?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你的病?” “不用你管。” 傅绍庭轻哧一声,的确不用他管。 第184章 宋寒周把你的人看牢点 宋寒周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左转转入巨大的大理石雕像喷泉池后面。 目光随意向前方一瞥,看见了从一辆车子里拎着猫包走出来的沈般般。 在看清楚驾驶座上走出来的人后,他的眉拧得更紧。 傍晚的天空布满了橘粉色的晚霞,越远云层越厚,像要把天空都烧着了,火势蔓延开来。 宋寒周眉目凛冽,加快车速,在傅绍庭要走到沈般般面前时,把车停在了两人中间,车头耀眼的车灯光擦过傅绍庭的西裤。 沈般般被刺眼的光刺到了眼睛,拿手挡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里看见了步伐迅速走到自己面前的宋寒周,冷厉的质问直接劈来:“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我……”沈般般看到他的脸色,就预感不好,正在想怎么解释。 傅绍庭面色冷静地瞥向宋寒周,“她今天在路边晕倒了,正好被我看见。我送她去了医院。宋寒周,你的人自己看好点,被人捡了都不知道。” 他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挑衅宋寒周。 趁着在宋寒周发怒前,沈般般拉起他的手想把他拉走,可是却被宋寒周用力甩开,他眸中发暗,极力克制着火气,“你晕倒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般般看见了他眼里的关切,而不是对她的暴怒,她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心虚道:“没什么事,所以就不想麻烦你了。”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宋寒周的怒火,捏紧她的下巴颏,逼迫她迎上自己的视线,”你宁愿麻烦他也不愿意麻烦我,沈般般,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这回是真生气了。 傅绍庭眯起了眼,盯着沈般般那纤弱的脖颈荷杆似的直线昂起,不堪一握,嚅动的嫩唇被她自己咬红了,透着一股娇媚的骄傲劲儿。 晚霞映照在她慌张的侧脸上,美得惊心动魄。 “当然是你的女人。”沈般般撅嘴。 宋寒周向傅绍庭挑了下眉,“听到没?你可以走了。” 傅绍庭不为所动,盯着他怀里的人,一副公式谈判的模样,“沈般般,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话。我的耐心有限。” “傅绍庭,你他妈……”宋寒周咬牙。 还敢觊觎他的女人! 给他脸了是!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沈般般有些支撑不稳,紧紧攥住了宋寒周的手臂,胸口堵得慌,央求的语气,小声道:“抱我,我有些头晕……” 宋寒周深吸了口气,把她拦腰抱了起来,不顾傅绍庭的注视,转身离开,对着怀里的人威胁道:“看来我真的要买根绳子把你绑在身边才行,才出去半天就招了一个野男人回来!” 什么野男人,他不是你未来大舅子吗? 沈般般搂着宋寒周的脖子,小脸委屈不已,“你和他要是吵起来,闹得不可开交,那你和傅洛安还结不结婚了?” “结个屁婚!我明天就让傅家股市全绿!” 明天周一,盘了这么久的局总算要收了,宋寒周对商战习以为常,但此刻他恨不得看到傅绍庭跪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求他。 傅熹禹作风浪荡脸皮厚也就算了,怎么也傅绍庭这种对女人无动于衷的人都像苍蝇似的在沈般般身边打转,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别生气了。”沈般般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有些不安,担心回去后又要被他丢床上大刑伺候了,这一晚就别睡了。 宋寒周听着她轻飘飘的语气,俯睨着她,“你就这样哄人?” 沈般般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亲你一口,总行了。” 唧一口,对着他的嘴唇亲了口。 一瞬间,男人脸上的冰雪消融,唇角高高扬起,“不够。” “……” 沈般般身子动了下,细腿挂在他的腰上,捧着他的脸脸亲了好几口,腻歪得后面正在擦电梯门按钮的清洁工大妈都不好意思靠近了。 “累了,不亲了。” 宋寒周吃吃地轻笑了笑,拍拍埋在他胸口喘息的小姑娘,“留点力气。别忘了今天晚上还要给我洗澡。” 旋转门外,传来了一声猫叫声。 被留在大楼外的小奶猫:爸,妈,你们别忘了我! 第185章 决定给这段关系冷一冷 晚上八点,电视上一条关于谢家的海峰集团钻井平台发生爆炸,出现数十名人员伤亡的新闻,短短几分钟的新闻,一下子就刷爆了全网,引得全网热议。 沈般般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 正播出这条新闻时,宋寒周从卧室里走出来。 男人身上还沾着从浴室里出来的水汽,睡袍搭在宽阔的肩上,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坐在了沈般般身后,拿走了她面前的水果盘,“少吃点水果,等下吃晚饭。” “哦。”沈般般悄悄摸了最后一只草莓,塞进嘴里。 又红又鲜的草莓很大,一下子就把她的嘴堵住了,牙齿咬下果肉的时候,鲜红的汁水从她的嘴角流出来。 身旁的男人盯着她水嫩唇上的果汁,不自觉地眯起眼,看着她伸出鲜红的丁香舌尖,舔去嘴角上滴淌下来的草莓汁。 终究是没忍住。 沈般般的眼睛还在电视上呢,就被男人一把抓了过去,压在沙发上,侵入她的唇齿间,把她正在咀嚼的果肉果汁卷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味道不错。”男人眸色邪魅,舔着嘴唇回味刚才的味道。 沈般般愤愤地坐起来,“宋总,你洁癖好了?连我的口水……不要脸。”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里掺着宠溺的笑意,“你什么水我没喝过。” “……”你赢了。 气氛暧昧,急促的呼吸里,电视上还在播放着晚间新闻。 沈般般慢慢往沙发另一边挪去,在浴室里她就以身体不适躲过了男人的魔爪,可别在客厅里被她吃了。她实在没力气了,今天晕倒后,脑子昏昏沉沉,吐口血,头晕恶心,跟傅绍庭相处时更是感到不适难受,到现在才稍微好一些。 一想起傅绍庭那些话,她就犯恶心,仿佛被毒蛇盯上了。 宋寒周看她脸色是真不好看,眸色沉沉,捏捏她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这次饶了你。下次补回来。” “好……” 叮咚,叮咚。 林渠带着酒店打包的晚饭来了,同时手里还带着几份文件给宋寒周过目。 “这么多……”沈般般果然有些饱了,看到酒店打包来的高档食物,无从下手。 “你先吃饭。把自己那份全吃完。”宋寒周下达命令,揉揉沈般般的脑袋,然后示意林渠跟着自己走到了阳台。 阳台的一边移门开着,沈般般边吃东西边看电视上的搞笑综艺,阳台上的谈话声传进来,也被她有意无意听了进去。 “宋总,今晚的新闻播出后,谢家那边乱了。正在召开紧急发布会,预计明早八点会进行发布会直播。” “新闻部那帮人还算有点脑子。” “可不是嘛,这么大的新闻他们也敢压,都是仗着谢家在天城的权威不敢说什么。不过还好您的一通电话把新闻部的人从水里捞起来了。他们对您就差千恩万谢了。” “谢家自顾不暇,马上会对傅家撤资。傅绍庭奔走这么久想把南楚吃下,还是成了泡影。如果没有意外,傅家百分之30的股份明天就能到手。” 林渠眼里的宋寒周向来都是稳操胜券,这回变得这么谨慎,令他感到不解,“宋总,您说的意外是指……还有变故?现在除了宋氏,没有一家企业能吃得下傅家百分之30的股份。傅绍庭不来找您,还会找谁?” 宋寒周双手撑在栏杆上,回头望了眼客厅沙发上正在吃东西的沈般般,小脸鼓起塞满了食物,像小仓鼠一样的可爱。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转移。 总想回头看一眼,看她在不在。 要是回头发现她不在,内心底会有一股躁郁涌现出来,会分出注意力去想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必须把她抓回身边来才能安心。 再这样下去,宋寒周会越来越没有掌控感,他决定明天起给这段关系冷一冷。 “明天联系顾贤那边的律师,就说我要亲自登门拜访顾教授。”男人冷冷发令,眸色在黑夜里晦暗不明。 林渠翻阅着明天的行程:“明晚傅小姐美术馆的慈善晚宴,顾教授和盛势律师也被邀请在列,是要在晚会前见面谈一次吗?” 宋寒周忘了慈善晚宴的事,这才想起,“那就晚宴上见一次面。” 林渠朝沙发那边看了眼,“沈小姐……” “她不去。不用给她准备礼服。” 第186章 这几天不过来了 周一早上的高端美容室里。 傅洛安躺在美容床上,紧身睡衣衬托得身材前凸后翘,享受着美容师给她做脸部按摩。 另一张美容床上,姜榕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自己几百万保养的脸,“这个女人我在宋寒周的办公室里见过,她还坐在了宋寒周的腿上。傅洛安,你是想拿我当枪使,帮你除掉情敌,我可没那么傻。” 傅洛安的脸上被美容师贴上了一张黄金面膜,她看着姜榕的目光很冷,这个造型看上去也很瘆人,“就凭你敢拿我未婚夫炒作,我可以让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我要是想害你,还用得着费这个手段。” 姜榕面露犹豫。 傅洛安趁热打铁,继续诱哄她,“你不就想嫁给我三哥,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吗?我三哥女人那么多,从来都是睡过就忘了,唯独对这个叫沈般般的女人情有独钟。这么多年都有机会把她搞上床,却都没有下手,他对这个女人的怜香惜玉,还要我告诉你是为什么吗?” 任何女人,都想成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心里面最特殊的那一个。 姜榕也不例外,她在娱乐圈里也混了不少年了,看着跟她同时期出道同等级的女明星要不就是嫁入豪门,要不就是母凭子贵,全都风风光光做豪门太太去了。可是她仍旧在圈子里抛头露面,每次聚会聊起来,她都憎恶那些女人的自满自足。 她知道傅熹禹是出了名的花心男人,可是他有资本花心,更别提他身后的傅家是多么庞大的家族企业,要是能嫁给傅熹禹,她就能打败那些女人。 她在安全套上做了手脚,拍戏期间和傅熹禹上了几次床,果然就怀上了。 一开始,傅熹禹让她打掉孩子,她被气疯了才想出勾搭宋寒周那一招,在谢翘楚的建议下离间宋傅两家的联姻。宋寒周不但没封杀她,还间接促成了傅熹禹打算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这让姜榕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让傅熹禹娶她。 “你想我怎么做?” 傅洛安笑了笑,鱼儿上钩了,示意美容师过去给姜榕做护理,“不用急。你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我会让我三哥承认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让你成为傅家的豪门夫人。” 面无表情的美容师推着工具车往姜榕那边摆好东西,在最上面摆放着美容师的手机。 傅洛安和姜榕都不知道的是,这部手机正在录音。 服务结束后,美容师走了出去。 她紧张地回到员工更衣室,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更衣柜里,更衣柜的里面,贴着一张她和沈嘉龙的合影。 看着照片里的沈嘉龙,美容师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嘉龙,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傅洛安和沈般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们!” 一名同事推门进了员工更衣室:“丽娜,客人在叫你。” 丽娜悄悄拭去眼泪,关上了贴着沈嘉龙照片的更衣柜铁门。 在流璟湾磨蹭了好久,宋寒周才在早上九点出门。 沈般般这些天发现了他很会腻人,怎么也推不开,林渠电话已经响了两遍了,“宋总,快走,早会要迟到了。” 她身体不舒服,宋寒周公司也不让她去了。 宋寒周揉了揉怀里人的后颈,“今晚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我才不等你。”沈般般撅嘴,抱起脚边围着他们两个的小猫回屋。 走到一步,她忽然回头,“宋寒周,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对话很像夫妻。 “觉得什么?”宋寒周淡淡蹙着眉,等她后面的话。 “没什么,早点回来。”沈般般走回去,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边亲了口,故意讨好他。 看着笑眯眯一无所知的女人,宋寒周到嘴边的那句话吞吞吐吐,踌躇了好一会儿,直到电梯的门打开。 他才回头,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这几天我暂时不过来了。”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电梯门内。 “……好。” 沈般般还来不及思考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人就从眼前不见了。 他说不过来了,也就是要给她放个假了? 太好了。 回到屋子里,沈般般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新收到的微信,她点开来看,脸色瞬间大变,发微信给她的人竟然是沈嘉龙! 这是他的微信小号,以前跟她要钱时加的,不怎么常用。能够知道这个小号的,除了沈嘉龙自己还能有谁! 他还活着…… 这个想法让沈般般摇摇欲坠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起来。 第187章 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人 宋寒周一进入集团大楼,集团战略部就在大堂门口等候他了。 一群黑西装白衬衫,都在为从昨晚谢家海峰集团曝光起的新闻发酵至整个商界的动荡严阵以待。海峰集团今早十点即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事故作出说明,钻井平台事件已发生一周,海峰集团隐瞒不报,漏报,存在重大事故追究责任。 这极大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相关企业撤资、中断国内外合作等连锁反应。 连带着,傅氏集团的股价也会下跌。 宋寒周面无表情,听着战略部部长的汇报,让下属们猜不准他心情时好时坏,神秘莫测,都在悄悄打量他的眼色。 旁边林渠递来一部手机,在他耳边悄悄道:“宋总,是周先生的秘书。” 宋寒周接过手机:“赵秘书。” “宋先生。”那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不年轻了,带着斯文谨慎的腔调,一丝尊敬的语调,“周先生说,这次您做得很对,给当局挽回了公信力。新闻部那边的人他就不动了,就当让他们欠您一个人情,您看可好?” 宋寒周唇角轻勾,“替我谢谢外公。” 赵秘书在那边笑了下,过了几秒,继续传话,“傅氏这次也受了海峰集团的连累,南楚的项目交给他们还可行吗?” 宋寒周语气淡淡,“傅氏做项目的能力不用担心,就算谢家撤资,也会有人来接手。” 赵秘书一听“有人”这两个字,就知道后面还有内幕。 过了七八秒,赵秘书说:“周先生接电话了。” “好。” 一个沉稳有力的老年声音响起:“寒周。” “外公。”宋寒周的语气尊敬了些。 周正擎居上位几十年了,但是跟唯一的外孙讲话,语气里还是多了分慈祥和亲厚,“傅家这个摊子你打算接可以,联姻这事我看还是换一家。能在谢家这件事上掺一脚的人,吃里扒外,对你不会太忠诚。早知当初就把老陈的女儿雯舒留给你了。” 陈雯舒。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宋寒周快要记不清,挥去记忆的灰尘让自己不要去想,语调轻快,“外公,你放心,联姻我本来就是不打算走到底的。现在谢家帮了我一个大忙,推倒了傅家这堵墙。不过现在情况有点复杂,锦城这边多了条大鱼。” “你指谁?” “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人。” 宋寒周微微握紧了手机,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办公室时,一个背影正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他的到来。 “我先挂了。” 宋寒周冷傲的目光落在转过来的男人的脸上。 盛势看着他对着电话讲了什么,起身走到他面前,笑容温润,“宋寒周,你好像并不惊讶出现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傅绍庭。” 宋寒周看着他脸上无关风月的笑,觉得十分的厌恶,就是单纯讨厌他这副伪君子的模样,装模作样,跟他的私生子身份一样,喜欢躲在背地里装神弄鬼,见不得人。 “盛势。当初看到你这个姓氏的时候,我就应该怀疑是你了。”宋寒周示意林渠带着其他人一起出去,撞上了来送咖啡的薇薇安。 林渠看着盘子上的两杯咖啡,对她说:“沈小姐最近都不会过来。” 说着,带着她一起出去了,合上了门。 盛势毫不在意,拿过了另一杯咖啡,“比起宋这个姓,我更喜欢我母亲的姓氏。” 看着这个男人脸上故意做出的温润笑容,和记忆中生父宋焉微笑时的表情重叠在一起。宋寒周的气息缓缓收紧,冰冷的眸子眯了眯,神情变得凌厉而危险。 “你出手帮傅家应该是有条件的。” 盛势放下咖啡杯,点点头,“傅氏即将宣布取消宋傅两家的联姻。” 正在美术馆为今晚的慈善晚宴做最后筹备的傅洛安,接到了父亲傅清华的电话,发出的尖叫声令旁边正在摆香槟酒杯的工作人员,不小心一失手,几十只杯子全部甩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玻璃渣。 “爸!你说什么!要取消我和宋寒周的联姻!” 第188章 我还是不是傅家的女儿了 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傅洛安已经没空去骂惊吓过度的工作人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起来狠狠宣泄心中的怒火。 桌面上的东西全被她一扫而空。 “爸,到底是为什么要取消联姻?是宋寒周提出来的吗?”傅洛安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宋寒周对她不耐烦了。 傅洛安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已经容忍他身边有其他女人,甚至那个女人还是威胁她地位的沈般般,她当了二十几年的傅家大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在一个面前忍气吞声过! 可现在,她千忍万忍,就为了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还是失败了!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傅洛安气得双肩颤抖,“爸,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吗,我就想嫁给宋寒周,为什么你们不肯帮我!” 向来宠爱唯一的女儿的傅清华听到那边的哭声,立即手忙脚乱。 “安安,你听爸解释,你先别哭,你一哭爸的都心乱了。这件事事关集团的利益,要是我们不肯答应取消和宋氏的联姻,对方就不愿意注资给我们挽回损失。现在谢家那边乱了,还连累了我们傅氏……” “我不要听!” “安安……” 傅洛安粗暴地打断了他,“谁让你们非要找上谢家。宋寒周马上要成为你的女婿了,你和大哥却偏要联结外人。现在好了,把我的婚姻也破坏了!我对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了!” “安安,你这样说,让爸爸太伤心了。宋寒周对我们傅氏一直虎视眈眈,如果任由他吞并傅氏的股份,到时候就没有傅家了。我们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扩大集团的势力,好跟宋氏旗鼓相当。”傅清华分析给她听,无可奈何的语气。 傅洛安才不管这些大道理,她只想着自己成为了宋寒周的妻子,不管宋氏还是傅家,到最后都会成为她和她孩子的东西。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取消联姻的事?”傅洛安为了今晚的慈善晚宴,新做的美甲,在桌面上弯折起来,几乎要断了。 傅清华听到她冷静下来的语气,以为她理解了家族的苦衷,“今晚的晚宴上,一定会有记者询问宋傅两家的婚期,到时候,我和你大哥已经安排好人宣布此事。” 竟然要在她辛辛苦苦筹备的慈善晚宴上宣布取消她和宋寒周的婚事! 一颗泪珠从她精美的眼妆间滚出,垂在眼睑上。 傅洛安无声地擦去眼泪,咬破了嘴唇,口腔里一股血腥味。 她咬牙道:“我知道了。” 挂断了傅清华的电话后,傅洛安离开了美术馆,以几乎飙车的速度开去了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傅小姐,里面正在开会……” 不顾薇薇安的阻拦,直接冲到了宋寒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正在开小型的会议,集团高层看到傅洛安突如其来出现,停下了正在研讨的工作汇报,朝上座的宋寒周纷纷看去。 宋寒周放下手里的文件,示意他们先出去。 随后,他看着来势汹汹的傅洛安,眸色淡淡,“你怎么来了?” 傅洛安发现了他的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一张桌子,就摆在他的旁边,她几乎能想到沈般般坐在那里的场景。 为什么一个情人他可以让她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地盘里,而她这个未婚妻,却只能在必要的场合下才可以站在他身边? 她傅洛安到底哪一点不如沈般般? 第189章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有一句话叫做,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傅洛安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颤抖着手摘下手上那枚订婚戒指,一步步走到宋寒周的办公桌前,放在了他面前,直视着男人那双冷漠的黑眸。 “你真的一点都不挽留我一下吗?”她音色哽咽。 宋寒周拿起那枚戒指,“我给过你们傅家机会,是你们傅家没抓住。” 说完。 他当着傅洛安的面,将戒指扔进了垃圾桶里。 银色的抛物线里,傅洛安瞪大发红的眼睛,手指甲嵌进掌心里,气得发抖:“宋寒周,你这么轻视我对你的爱,你太过分了!” 宋寒周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但是并没有笑出声,而是维持着最后一点绅士风度,“看得出来你对宋氏集团夫人这个位子很眷恋。我欣赏有野心的女人。” 傅洛安心中的苦涩在男人一句“欣赏”里,化为了复仇的苦水,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手指理了理头发,恢复了傅家大小姐的傲气和仪态,朝宋寒周勾唇笑了下,“像你这种男人,应该不会有痛苦的时候?” 宋寒周凝眉,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傅洛安屏住了呼吸,抿起红唇,嫣然一笑,“不打扰宋总了。今晚晚宴上见。” 潇洒转身离开的风里,留下了她散发在空气里的香水,味道令宋寒周不喜欢,太过浓郁,太过刻意,过于喧宾夺主的张扬,就显得令人生厌了。 傅洛安太聪明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和野心,一看就是被傅家人从小宠出来的。 看着垃圾桶里被孤零零丢掉的戒指,宋寒周心思默然,他原以为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至少是一位野心勃勃、出身高阶的女人。 女人的欲望很重要,甚至狡猾善辩,也是一种吸引人的特质。 傅洛安无疑是这样的女人,目的清晰,能够很聪明地维护自己利益。 在他看来,婚姻是一桩交易,选择一位得力搭档很重要。 可是他现在似乎把这个想法挤到了边缘,曾经被理智唾弃的感性思维,越来越占据他的考量,理性思维岌岌可危。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妻子要满足他的生理需求。而另一方面,他没办法越过沈般般去考虑其他女人的选择。 这个女人,已经把他的身体满足熨帖了,甚至连情绪都开始被她左右影响。 太不应该了。 嗡……嗡…… 嗡…… 抽屉里的手机,正在发出震动。 正在脑子里闪过的人,正好给他打开了电话。宋寒周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三个字,眸色深了深,一直到呼叫停止,他眸里克制的残余还在。 说好了要冷她几天,他对自己的决定向来是说到做到。 于是,也就不接她的电话了,省得被她的声音勾走,又将理智抛到一边。 林渠进来时,看到他正对着手机出神,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宋总,你预料的没错。盛势果然和老夫人那边有过接触。第一次会面的地点在晴芳园。” 宋寒周漆黑眸子如两汪黑潭,深不可测,“老太太已经急病乱投医了,打算找个傀儡,不惜引狼入室。” 林渠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话语,却觉得心惊胆战。 向来注重正统的宋老夫人都冰释前嫌,准备接纳流落在外的宋家私生子,由此可见被宋寒周逼到了什么程度。 “瑞士那边也快了。” 宋寒周立在落地巨大的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众生,语气凉凉。 黄昏快降下来,橙色的落日圆盘徐徐下降,林渠望着窗边的身影,忽然之间,觉得这个强大的男人背影有几分孤独。 在宋寒周的周围,内外都有虎狼环伺,想要把他从高处拉下来。 这样凶险的处境,只是他的日常罢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孤身作战,习惯了。 只是此刻,他望着温暖的余晖,有些眷恋早上躺在他怀里的温度 。 那个女人要是能读懂他的心思,此刻出现在他面前娇声软语地哄哄他,他可能就会心软今晚过去了。 但是他的手机,沈般般的号码再没响过第二遍。 第190章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锦城一年一度最大的慈善晚宴,今年由傅家主办,地点设在了洛安美术馆。 整场晚宴全都是傅洛安一人操刀,邀请了各界名流,政商豪门,娱乐圈的演艺明星有头有脸能叫得出名字的都在邀请行列,粉丝效应放大,占据了热搜。 夜幕降临,灯火璀璨,洛安美术馆犹如一颗明珠,在黑夜的幕布下绚丽绽放, 红毯从路边一直延伸到美术馆独特风格的台阶上。 大门外都围满了记者和人群,没有邀请函是无法进入的,他们只能在夜风中看着一辆辆豪车开进来,停满了美术馆的周围。 不远处,沈般般站在马路对面,握着手机,一脸迷茫地看着前面璀璨的建筑。 沈嘉龙把她约到这里见面,很不对劲。如果他要害自己,应该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她约出来才对,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越想越乱,目前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沈嘉龙。原本她还很紧张,来了这里后,她反而心安定下来不少。 至少,在人多的地方,她可以安全些。 在她无助的时候,她打给了宋寒周,可是对方不接。 联想到他早上说过的话,沈般般隐约明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不会想见到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态度突然冷下来,她也没有怨言,不抱太大的希望。 这个男人本来就没有心,来去自如,热一阵冷一阵,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会把她的感受当一回事。 后面两个女生走上来,兴奋地举着牌子讨论晚宴。 “这场晚宴排面太大了,我看到微博上一排的热搜。能被邀请的全都是大腕。” “就是说啊,这场晚会在洛安美术馆举行,给足了傅洛安面子。市长都是她亲姨夫。傅熹禹还在微博上为自己妹妹打call,当他的妹妹太幸福了!” “傅洛安命真好。家世好,还有三个疼她的哥哥,自己又才华出众,简直是天选之女。” “她的未婚夫还是商业大鳄宋氏集团的掌门人。我看过一些八卦帖子,据说宋寒周的外公是那位……家世太可怕了。” “难怪这位宋氏总裁总是这么低调,不像其他的企业家在公开场合经常露面上新闻拍杂志甚至上节目。原来有这么厉害的背景。” 一辆车从沈般般的身后开上来,徐徐停在她面前。 沈般般正低头看手机,等着沈嘉龙回她的微信,没看到这辆车,直到车门打开,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才抬起了头。 “小丫头,又蹲在路边无家可归了?” 沈般般在夜色里看见了一双慈眉善目的眼睛,顾贤西装笔挺精神矍铄地坐在车后座,向她招手,“顾叔叔,你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吗?” 顾贤神秘地微笑着,指了指前面。 车窗落下来,盛势那张俊逸的侧脸露了出来,手臂随意地搭在窗框上,撑着下巴,淡淡的目光打量着她身上的便装。 “你还欠我一次做我女伴的约定,你还记得吗?”他开口,语气调侃。 沈般般有些难为情,看看顾贤,求助的小眼神。 盛势打趣道:“求老师没用。沈般般小妹妹,要不要哥哥来教教你,人要言而有信。我对你说过的话,可是始终有效的哦。” 伊甸园里的蛇,又在诱惑她了。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盛势想帮自己逃离宋寒周,也是有他的私心。沈般般不傻,苦笑了下,反正自己也要进去看看那个沈嘉龙要搞什么鬼,只好点了点头。 “我可以当顾叔叔的陪同吗?” 顾贤笑了出来,看到小丫头更亲自己,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跟自己撒娇一样,“还是她聪明,知道你不怀好意。上车丫头,叔叔护着你,盛势不敢欺负你。” 盛势装作很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行。不过要给你找身礼服。” 第191章 坐轮椅的顾贤深藏不露 美术馆台阶前的红毯上,围满了一群身着豪华礼服的男人女人。 透过车窗,沈般般看见了傅清华和章裕宁也在其中,他们旁边的另一对夫妇,经常在电视里出现,所以沈般般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锦城市长韦春亮和章裕环夫妇。 旁边还有一位实力相当的议员肖柏青,和他的长子肖睿。各界都在传,肖柏青是下一任锦城市长的热门人选,极有可能取代现任韦春亮。 韦春亮,则有可能升任去天城,直达核心。 章裕宁和章裕环是一对姐妹,姐姐嫁给商界傅家,妹妹嫁给政界肖家。 政商通吃,可见傅家的势力在锦城有多大。 然而再大,也终究要讨好宋氏。 沈般般收回目光,不由得朝身边的顾贤看了看,因为其他嘉宾的车子停在周围的停车区域就罢了,他们坐的这辆车,直接开上了铺就的红毯。 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全都为了等一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在夏夜炎热的风里翘首以盼。 沈般般从来没好奇过顾贤的身份,从他身边那位气定神闲的盛势就能看出,这两人从国外来,肯定是有厉害的背景和本事。 有个词叫深藏不露,正好用来形容顾贤这样的人。 “怎么了?”顾贤感受到她的目光。 沈般般小手扒在窗边,盛势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回头,看她的目光温柔而怀念,听她小声地开口:“叔叔应该是很厉害的人。” 顾贤爽朗地笑起来,摆摆手,“实验室里搞研究的。哪是什么厉害的人。” 沈般般有些羡慕他这种明明有资本彰显自己的地位本事,却仍旧谦虚低调,外表看上去是个普通的中年大叔,还是走不动路的双腿残疾患者,却有强大的内心。 难怪他的义子盛势也被他教得那么好,坦荡温柔,乐于助人,不眼高于顶瞧不起人。 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举着闪光灯的媒体记者都被一群保镖死死地挡在最外围,为的是保护接下来要下车的人。 “叔叔……”沈般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紧张得手心出汗。 这时候,顾贤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没事,你跟着盛势一起下车。等下在我身后推着我走就行。” 沈般般点了点头:“好。” 保镖在外面“唰”地拉开了车门,外面的人翘首以盼,等来的却不是科学界最炙手可热的科学家教授顾贤,而是一个穿着打扮像个女大学生的女孩子。 韦春亮章裕环夫妇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大半。 傅清华章裕宁夫妇也是被惊讶到了,他们盯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盛势温润如玉的面庞笑容淡淡,在沈般般下车时不小心脚下一绊的瞬间,上前搭了一把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 手臂上的手掌很热,沈般般像被烫到了一样。 站稳后,沈般般从盛势手里接过轮椅,向车里的人伸出手臂,“顾叔叔,小心点。” 见到了顾贤的真面目,韦春亮章裕环夫妇和傅清华章裕宁夫妇,四人同时上前,十分尊敬地向顾贤寒暄。 后面的宾客们都不敢靠太近,但是表情全都是清一色的崇敬仰慕。 市长韦春亮姿态放得很低,特意弯着腰说话:“顾教授,总算见到您了。您来了锦城后,我一直没有前去拜访,希望您别见怪。” 其实是顾贤回国后不喜欢任何人上门打扰,让盛势拒掉了所有应酬。 外人根本没机会见他。 顾贤手握最尖端的生物新能源研究,全球无数企业想要跟他合作,买断他的研究成果,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他都很受追捧,但他为人又实在低调。 “韦市长客气了,我身体不好,还是窝起来比较舒服。”顾贤礼貌地笑了笑,简单地应付了事。 他扫了一眼周围,“宋先生不知道来了没?”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一下。 包括沈般般。 她暗自想着还是不要让宋寒周见到自己,等下进去了找个机会溜走。 第192章 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 “他很快会来。我已经和他谈过了。”盛势眼里的笑意只深不浅。 顾贤被邀请参加慈善晚宴,连市长都站在风里迎接,宋氏集团总裁倒好,连人都没出场,却被顾贤亲口提起。 傅清华意识到,顾贤是打算和宋氏合作了,立即感到气馁不已。 他望向顾贤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从傅绍庭口中得知他就是要给傅家集团注资的幕后之人。这次要不是他抛出橄榄枝,傅家就会被谢家给连累了。 但是盛势提出的要求也很奇怪,要求解除傅家和宋氏的联姻,以及后续的所有合作。 傅清华纵横商场几十年,老谋深算藏得很隐蔽,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国外来的有着双重身份jas s和律师的盛势,并不是冲着傅家来的,而是冲着宋氏来的。 顾贤拍了拍后面沈般般的手,“前面坡度大,让你哥哥来推。” 沈般般愣了愣,对他过于熟络的话语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像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说的,不是对着她说的。 盛势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接过轮椅的把手,“我来。”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顾了贤身边那个女孩子。 这下,连市长韦春亮都对这个始终低着头的女人刮目相看,不得不留意了。 韦春亮的妻子章裕环悄悄拉了一把姐姐章裕宁,“姐,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她是不是在你们家做过佣人?” 章裕宁早已经认出了沈般般,脸色发紧。她眼神不太好,拉着丈夫傅清华问他:“清华,你看她,沈般般怎么会和顾贤这样的人认识?而且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是她。” 傅清华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顾贤和盛势身上,经章裕宁提醒,才去仔细看沈般般,确认了是她,“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连顾贤都能被她认识。唉,不要让洛安看见她才好。” 章裕宁为自己的女儿抱打不平,“她连宋寒周都敢勾搭,还有什么不敢的!” 肖睿被他父亲一道拉来迎接那个什么顾教授,肖睿百无聊赖极了,四处张望,于是瞅见了沈般般,“不会。这个女人到底认识多少大人物?” 肖柏青回头严厉道:“今天晚上你就跟着宋寒周。他去哪里,你去哪里。别总是没正经地把眼睛放在找女人身上。” 肖睿叫苦不迭:“爸,你想巴结宋寒周,我又不是哈巴狗。我跟着他,人家还觉得我烦呢。” 肖柏青对这个长子要下手拍他脑袋。 肖睿朝沈般般那里瞟了眼,“我有办法怎样讨好宋寒周。” “又盯着女人看!”肖柏青恨铁不成钢,甩甩胳膊,找人应酬去了。 进了美术馆布置的晚宴会场,其余人都纷纷散去。 顾贤对盛势说,“既然来了,就带小丫头好好玩玩。跟着我肯定无聊。等下宋先生来了,你再来找我好了。” 盛势抬起温润的眼眸,扫了一眼对面的沈般般,笑着点头应下:“好。不过我要先去给她借一套礼服。” 沈般般看着自己的衣服,跟周围的人完全格格不入。 这时,肖睿找到了机会,走过来,笑得很是客气殷勤,“我公司的艺人带了好几套礼服过来。有备用的。沈小姐跟我来。” 盛势听到他的称呼,瞥了眼沈般般,“你们认识?” 沈般般也很意外肖睿过来搭讪,摇头:“不是很熟。“ 盛势看她犹豫的脸色,有些不放心肖睿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我陪你去。既然来了,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 肖睿在前面领着两人,听到盛势暧昧的话,表情有点没绷住,这个男人对沈般般绝对有意思。 第193章 一个情妇,你讨好她做什么 晚宴来了不少女明星,为女宾单独设立了更衣室和化妆间。 肖睿不仅连礼服都拿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妆容师,“沈小姐,你换好衣服后,由凯瑟琳为你做个妆容。这样一套出来效果会最好。” “肖总,你太客气了。”沈般般原本想说,你太多事了。 她原本只是跟着盛势进来搞清楚状况的,结果被半推半就成了来参加晚宴。等下撞到了宋寒周的话,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麻烦。 盛势拿着一杯香槟,坐在沙发区那边,低头看着手机回邮件,抬起目光朝她温温一笑,“你进去。我不会离开,在这里等你。” 有了他这句话,沈般般心安了不少,走进了其中一间更衣间。 肖睿还算可靠,人也没走,默默打量着沙发那边的盛势,把照片发到好友群里,问其他人认不认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着来头不小,跟顾贤一起来的。有没有人认识的?】 杜臣风人在海外,没来得及赶上这场慈善晚宴。 傅熹禹还在车上,玩着手机,看到肖睿发的照片,瞥到了照片有一个角落里走过的女人,立即暴躁起来。 【姜榕怎么也来了?谁邀请她的!】 肖睿吃瓜的表情:【嘉宾名单都是你妹妹负责的,还能是谁?】 傅熹禹脸色铁青,叫司机加快速度赶往美术馆。 盛势回完邮件,抬头,看见肖睿正在打量着他。 他举起酒杯朝肖睿示意,肖睿是个社交老手,立即端着一杯酒杯过来结识,掏出自己的名片,“盛先生,我叫肖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出来聚聚。” 盛势接过名片,“般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两人交换名片。 肖睿低头看着名片,”盛势,这个名字很有气势。原来你是律师啊,盛先生和沈般般是朋友,还挺令我惊讶的。” 盛势抿了口香槟酒,目光望着更衣间的方向,“惊讶吗?顾教授有意想认般般当干女儿,她也算是我的半个妹妹。” 咳咳! 肖睿差点把酒喷出来,他爸肖柏青想巴结的顾贤教授,想把新能源项目建设拉入他自己的辖区作为政治选票,所以今天才格外热情,而不是对什么科学人物的崇敬。 顾贤竟然想认沈般般当干女儿。 肖睿对这个女人的佩服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两人正在交谈时,肖妍生气地冲进来,朝肖睿抱怨道:“哥,你怎么把我的礼服给了沈般般穿。一个情妇,你讨好她做什么?” 肖睿暗示她赶紧闭嘴。 可肖妍看不到她哥的眼色,愤愤跺脚,不小心鞋跟一滑,人要向后仰去。 旁边出现一只手臂,托住了她的腰,提醒道:“小心。” 肖妍这才留意到她哥正在聊天的对象,看到盛势第一眼,就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吸引住了,对方松开了手,在她耳边贴心的提醒立即让她脸红心跳。 “哥,这位是……”肖妍拢了拢头发,故作娇羞道。 肖睿看见自己妹妹突然淑女的表现,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你哥刚认识的朋友,盛势盛律师。” 肖妍偷偷瞄向盛势,发现他早已转移目光。 后面更衣室的门这时候打开了。 沈般般从里面走出来,她身上穿的是一条湖绿色大方领露肩背的礼服,丝绸材质,湖绿色的光芒随着一步一步走动,像是盈盈湖水,清澈优雅。 肖睿看了,瞬间睁大了眼睛,边鼓掌边惊叹,“这件礼服简直就像是为了沈小姐量身定做的,太合适了。” 这要是进了他公司,包装成艺人,单靠颜值就能成为顶流。 肖妍看到自己的礼服穿在沈般般身上,气得要死,想起上次的不快经历,沈般般又跟她抢礼服! 而且她发现,心仪的盛势一直将目光落在沈般般身上,淡褐色的眼眸笑容很浅,还有一丝丝的哀伤,让这个温润俊朗的男人更加富有魅力。 沈般般连照镜子的想法也没有,被周围那么多人注视,她都快尴尬死了。手里握着的手机发出了震动,竟然是沈嘉龙的小号发来了消息! ——【来三楼观望台。】 第194章 不要再把他抛下了 眼看着沈般般要离开,肖睿拿来了一双绿钻丝绒面的高跟鞋,“鞋子……”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出去了。 盛势接过他手里的高跟鞋,追着沈般般的背影走了出去。 肖妍看着自己看上的盛势追其他女人出去了,有些不甘心,醋味大发,“哥,这个沈般般和盛先生是什么关系?” 肖睿咂巴了下嘴,“……兄妹关系。”也不像。 美术馆的构造沈般般一清二楚,她沿着曲线的银色走廊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打算接电话,湖绿色的裙子在灯光璀璨的银色建筑间流淌,美得像一条鲜绿的河流。 一楼到二楼的环形楼梯上,林渠瞧见了她,不禁开口:“宋总,下面好像是沈小姐。” 宋寒周在楼梯上停下步伐,他一袭黑色西装礼服,没有刻意的一丝动作,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族气质,矜冷雅淡,垂眸向下扫去。 一眼看见了从楼下经过的沈般般。 还真是她。 那抹荡漾的绿波从他波澜不惊的心间划了过去,泛起层层涟漪。 宋寒周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稍紧了紧,原本想说“先不管她”,下一秒,就看到盛势追出来的身影,沈般般被叫住了。 “先把鞋子穿上。” 盛势像个长辈,语气故作严厉,拿着手里那双绿绒缎的高跟鞋,下巴指指她脚上那双和礼服不搭的鞋子。 沈般般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正要自己穿时,盛势蹲在了她跟前,单手托住她雪白的裸足,释放绅士的魅力,“女士,让我为你效劳。” “……盛律师,我自己来就行了。” 沈般般还要拒绝,却被对方握紧了脚踝,她拒绝不是抗拒盛势的触碰。事实上,他的绅士风度很好,言行让她感觉不到一丝轻浮,他就像是个称职的服务者。 怎么说呢,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气质和修养,并不让人讨厌。 宋寒周的修养在她面前反而容易被忽略,因为他的气场太强,很霸道,有时候甚至是有些孩子气的任性。以及,他对他的身体有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望。 盛势却不会让她感到自己是男女关系里的猎物。 他帮沈般般穿好两只鞋子后,扶她站起来,“试试走一下舒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再换一双。一双舒适的鞋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穿高跟鞋怎么都不会舒服的……”沈般般小声吐槽道。 盛势听见了,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见她吐吐舌头,像个说错话的孩子。他凑到她耳边,“要不今晚我一直抱着你怎么样?这样你就不用走路了。” “我可以的!” 沈般般真是怕了他,喜欢强人所难的缺点跟宋寒周如出一辙! 宋寒周在二楼的楼梯上看着沈般般在盛势面前笑得那么开心,音色低沉,“林渠。” “宋总。”林渠感觉到了压迫感十足的气场。 “把她带上来。” 他像一位帝王发号施令后。 下面,盛势正在问沈般般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沈般般支支吾吾,没有告诉他来美术馆的目的,“我是来这里见一个人。不好意思,利用你和顾叔叔进来了。” 盛势看着她总是一副心事很多、藏着很多秘密没人分担,“其实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压在心里。” 沈般般眼睛轻眨了几下,“我可以处理好。” 盛势无奈地笑,“你啊就是太倔强了。” 跟顾清欢一样,看似柔弱,性格却很要强。 盛势总能在沈般般身上找到前妻的很多影子,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清欢还那么年轻,带着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把他抛下了。 他的母亲和他的生父私奔,也在车祸中离世,把年少的他抛下了。 这就像一个诅咒,永远跟随着他。 遇到沈般般后,也许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可以重新遇到清欢,再次爱上他生命中最挚爱的女人。 他希望沈般般会是破除他诅咒的那个人,不会再抛下他。 第195章 该死的温柔来得不合时宜 林渠走了下来,“沈小姐,宋总让你上去。” 沈般般看见了他,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隔着十几层台阶,她都能感受到宋寒周散发出来的寒意有多可怕。 她踌躇不定,但还是迈上了台阶,还差一步的时候,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抓到了身前,“你弄疼我了。” “我的警告你是不是不听,不要跟盛势再有来往。”宋寒周眸中的黑焰上涨。 沈般般挣脱着他的手,挣脱不掉,翻了小脸,语气不以为意,“他帮了我,带我进来的。” 宋寒周瞟了眼楼下一派淡然的盛势,眼皮子沉下,压着盛怒,“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嘉龙联系我了,他约我来这里见面。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沈般般把手机上的内容给他看。 听到沈嘉龙这三个字,宋寒周眉头突突的跳,“这种事情你就应该立即告诉我,上次的亏吃得还不够,还敢一个人出来见那种人渣?” “我打电话给你,是你不接!宋寒周,讲点道理好不好?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理我。我还怎么相信你?”沈般般委屈得直接冲他发火了。 宋寒周一时哑然,脸色灰暗,吩咐林渠:“派人去搜,把每个角落都找一遍。”随后警告沈般般:“今天晚上你就跟着我,哪里也别想去。” 沈般般回头朝盛势露出歉意的眼神,不情不愿地跟上了宋寒周。 “你为什么对盛势敌意这么大。他帮了我很多回……” “他居心不良,靠近你是有目的的。” 沈般般内心嗤笑了声,他有什么资格说盛势居心不良,至少盛势从未强迫过她,把她当人看,而不是当作物件。 内场的慈善晚宴开幕已经开始了。 沈般般跟在宋寒周后面,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人坐在美术馆中央的席位上。 台上是傅洛安正在弹一架水晶钢琴,所有人华服艳丽,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悠扬美妙的琴音在空旷的美术馆里回荡。 傅洛安拥有一切,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要联合沈嘉龙害她,沈般般实在想不明白。她可能这辈子都想不明白,无法问清楚缘由。被当作蝼蚁的她,根本斗不过傅洛安和她的家世。 沈般般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宋寒周,“宋总,你的未婚妻真是令人瞩目。” 听到她的讽刺,宋寒周眉眼淡淡一扫,握住了她的手。 该死的温柔总是来得不合时宜。 她还生着气呢。 两人挽着手走了进去,此时宴会厅里的人,正在把所有目光投放在钢琴上弹唱的傅洛安身上,最后一个音落下,原本应该响起的掌声却没有响起。 一众人都被宋寒周的出现吸引走了注意力。 而他的女伴,名不见经传,一身湖绿色礼裙,仿佛是从水族里游上来的生物,沐浴在璀璨的灯光下,白的发亮的皮肤就像是珍珠的光芒。 不远处的傅熹禹,彻底看呆了,“二哥,宋寒周旁边那个女人是沈般般?” 傅戚朝盯着前方,恍然惊觉,宋寒周这两年藏着沈般般,也许并不是沈般般攀附权贵,想嫁入豪门,是她太有资格被豪门私藏了。 这样一朵危险而绚丽的妖精,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难怪宋寒周一次都没碰自己的妹妹,也算是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了。 他朝自己钢琴前的妹妹看去,来自女人的嫉妒,再也不能更明显。 旁边,傅洛安刻意摔碎了钢琴架上的香槟酒。 随即,众人惊醒,迟来的掌声雷鸣般响起,回过神来的傅洛安从钢琴前起身,向宾客们盈盈施礼,周围传来许多的赞美之声。 “本场慈善捐赠之物,都在展馆内进行展示。还请诸位不惜吝啬,看到喜欢的倾囊买下。在此之前,我要宣布一件有关于我和宋寒周宋总的事情。” 傅洛安美目卒着毒,盯着前方宋寒周和沈般般相握的手,“我傅洛安解除与宋氏集团宋寒周的婚约,将与海峰集团的谢翘楚结婚。” 台下一片哗然。 傅洛安留下一地惊讶的人,下台转身离去。 傅清华震惊不已,看着脸色沉沉的傅绍庭,“绍庭,这是怎么回事!安安要和谢翘楚结婚,我是不是听错了?” 第196章 宋总,你被甩了 沈般般错愕不已,傅洛安这是搞什么,她不是一直想当宋夫人吗,怎么亲口取消了和宋寒周的婚事? 除了意外,她没有一点其他的情绪,甚至还轻拍了拍宋寒周的胳膊,表示由衷的同情:“宋总,你被甩了。” 宋寒周冷眼看着她,一脸“会不会说话”的表情。 傅洛安一走,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另一个当事人宋寒周的身上。 议论纷纷声此起彼伏,在场的名媛女明星又看到了当宋夫人的机会,一个个的像这边抛媚眼眼神暗示,争奇斗艳。 宋寒周倒是始终没什么表情,一把将沈般般拉入怀里,阻断了其他女人的念头。 “宋总,又拿我当挡箭牌是。”女人的嫉妒心不可小觑,万一惹上了别的林洛安,施洛安,沈般般没有那么多条命应付。 她扒掉男人扣在腰间的手臂,离他远点,挪到边上,一不小心撞上了身后走过来的盛势,他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后背:“小心点。” 听到温柔的提醒,沈般般朝盛势看去。 不过,盛势的目光却落在了宋寒周身上,一派轻松的语调,“宋总赔了夫人又折兵。未婚妻投入了其他男人怀抱,到嘴的鸭子也跑了。” 宋寒周欣赏着面前的一幅画,表情也淡,语气也淡,不过那股矜傲的气场,始终都在,面对任何场合,都是云淡风轻。 “傅家和谢家绑定在一起,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盛势发现激怒不了他,好处吗,自然就是孤立宋氏,这个傅洛安帮了他一个大忙。原本还要他花钱出手的事,傅家自动跟谢翘楚结盟了。 “这个傅洛安有点意思。”盛势感慨道。 宋寒周轻笑一声,眸中几分轻蔑,“你喜欢?那你可以去娶她。相信以你的雄厚财力和高明手段,谢翘楚不是你的对手。” 盛势莞尔,转过头看着他,“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宋总又不是不知道。” 宋寒周沉黑的眸子里顿时出现了冷戾。 盛势看了眼悄悄转身离开的沈般般,故意用她能听到的语气,对宋寒周说:“你一直想得到教授的研究开发权,如果我说拿沈小姐来换,这个买卖做吗?” 沈般般的背影一僵,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步为何慢了下来。 身后,男人寻常冷淡的语气,没有一丝间隔的回应道:“可以考虑。” 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的。 沈般般自嘲地一笑,加快了脚步,去往三楼的观望台。 在一个转弯处的铁帘后面,傅洛安正在打电话:“谢翘楚,我们两个人已经绑定在一起了。我可以帮你吞掉傅家,你要帮我报复宋寒周。” “那是当然。”谢翘楚笑得心满意足,“等这波危机过了,我们就结婚。你看怎么样?” 傅洛安想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你那边真的没事吗?” “这种事找个人顶罪进去坐几年牢就行了。可恶的是宋寒周在背后动手脚,把这件事爆了出来,让海峰集团面临这么大的损失,我一定会向他加倍讨回来。”谢翘楚恨得牙痒痒。 傅洛安听到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安心下来。 既然得不到宋寒周,她就要毁掉他,让其他女人也休想得到! “洛安!” 傅绍庭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大哥。”傅洛安没好气地叫他。 傅绍庭难得对这个妹妹露出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说和谢翘楚结婚的话。你知不知道现在海峰集团出了事,所有人都想离他远点。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把集团拖下水!” 第197章 把秘密说出来,同归于尽 傅洛安摆脱开他的手臂,大声吼出来。 “我任性?明明是你们没用!大哥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和谢翘楚合作没有问题,结果那边出了事,你找来帮忙的人还要跟宋氏摆脱关系,不让我和宋寒周结婚!所有的事都是你们做主,口口声声说宠我爱我,却根本不顾我的感受!” 傅绍庭气结:“我们还不顾你的感受?要不是你一心想嫁给他,爸妈和我根本不会考虑联姻这种事。如果任由他摆布,傅家到最后连渣都不会剩。” 听了墙角的沈般般躲在角落里,百感交集,傅家的人真是把傅洛安宠上了天,为了满足傅洛安想嫁给宋寒周的愿望,不惜与虎谋皮,拿家族利益冒险。 她能说什么? 没摊上这么宠自己的家人。 时至今日,沈般般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傅洛安的差距在哪里,说不羡慕是假的,她看着手机上沈嘉龙发来的信息,讽刺不已。 这就是她的命。 美术馆三楼是参差不齐的各个延伸平台组成的,像是一个个可以移动的方块,从上往下望,可以对下面的主会场区一览无余。 【我到了。】 沈般般紧张地站在一个观望台上,看着周围数十个高低不平的观望台,心想沈嘉龙会躲在哪一个里面望着自己。 她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胆量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毕竟他还在被通缉中。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会是谁把她引到这里的呢? 丽娜看到了沈般般发来的短信。 她深吸了口气,她蹲在角落里,看见了沈般般越走越近,紧张地喃喃自语:“嘉龙,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把她引来了,我要让沈般般死得惨不忍睹,我要让傅洛安身败名裂。你一定要保佑我和我们的孩子。” 她下定决心,发出了通话邀请。 底下,是正在进行的慈善义卖。 建筑中空的三楼突出的玻璃平台上,人踩在上面,犹如漫步在云端。 沈般般很快搜寻到了宋寒周的身影,他在周围一个个过来巴结的人被拒绝离开后,岿然不动地坐着饮酒,沉默的姿态,遥不可及。 他对什么都不在意,有种世间尝尽后的倦怠感,之前傅洛安当众退婚,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事不关己,疏离冷漠的不像个活人。 沈般般有时候闲下来时会思考自己究竟喜欢他什么。 除了小时候那一份可有可无的眷恋,这些日子在他身边,心中的爱意已经被他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态度磨完殆尽。 他所谓的在意,也不过是对失去一件事物做出的本能不悦。 而他的不在意,更是数也数不清。 当盛势提出要拿她交换项目的时候,他云淡风轻的回应,把她当作一件物品交换。沈般般对这种折辱虽然早已习惯,但是仍是感到恶心不已。 恶心自己会为他心动。 手机在掌心的发出震动,沈般般看到了沈嘉龙打来的语音通话,莫名觉得,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喂……”她音色颤抖地对着那头讲话。 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女人激动的声音,“沈般般,你终于来了。” 沈般般警觉了下,四处搜寻说话人的身影,一边拖住对方继续讲话:”你不是沈嘉龙?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 女人在那边疯狂叫道:“你把嘉龙害死了,我要为他报仇!” 面对颠倒黑白的指控,沈般般觉得荒谬地笑起来,“是他要害我,他是罪有应得。你要替他报仇?你……是他的那个要结婚的女友丽娜?” 以前她从沈嘉龙嘴里听到过他的女友,也见过几次,顿时有了印象。 被认了出来,丽娜也不伪装了,“就是我。难得你还记得我,嘉龙说你本来就要得病死了,不是他要害你。他的手指被包养你的男人给切了,难道他就不应该向你报仇!” 连杀人犯都有人这么维护他。 沈般般露出苍凉的笑,“不是他要害我,是谁要害我?我就活该被他杀了换钱是?” “他的钱都是傅洛安给的,你不想知道傅洛安为什么要针对你吗?嘉龙原本不让我把秘密说出来,可现在他人死了,我没地方给他报仇,我只能说出来,跟你们同归于尽!” 突然,身后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 丽娜从暗处冲了过来,要把沈般般从栏杆上推下去。 那一刻,沈般般看到了丽娜的脸,变成了沈嘉龙的脸。 沈嘉龙藏着什么秘密? 他和傅洛安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第198章 宋寒周,我没有杀人 砰!的一声巨响。 沈般般挂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已经出去,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楼下白成一片的地面,丽娜的身体砸了下去,犹如一只摔落的西瓜。 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红的血液在地下的地面上流淌开来,染红了沈般般的双眼。 底下,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贯穿在整个空旷的富丽堂皇的美术馆里。 “死人了!” “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 “快看,上面有一个女人!好像是她把人推下来的!” “杀人了——” “……” 无数声音在沈般般的脑子里盘旋交织,她大脑一片空白,被两个安保从三楼上带下去时也丝毫没有反抗。 傅绍庭是第一个抵达尸体周围的,看着地上摔得惨不忍睹的女人,他临危不乱地安排:“赶紧把所有宾客带出去,封锁现场!叫警察。” 正在招待宾客的傅洛安匆匆赶来,看到尸体的一刹那,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简直难以置信,在自己筹备的慈善晚宴上发生了命案。 这还让她以后怎么在社交圈里立足! 她朝被带过来的沈般般看去,眼里的惊恐一瞬间变了味,话语里夹杂了一丝兴奋的惊喜,“沈般般,是你把她推下来的?” 沈般般没有知觉,朝丽娜的尸体看了眼,面目全非,连脑浆都砸出来了。 呕! 她忍不住地呕吐起来,身体向下滑去,两个安保都抓不稳她,任由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发出一阵阵的呕吐。 “小姐,傅总,这个女人有重大嫌疑,所以我们把她带下来了。死者摔下来时,她就在三楼摔下来的那个围栏上。” “把监控调出来,等警察来了交给警方。”傅绍庭紧紧盯着正在呕吐的沈般般,她的脸惨白如纸,几乎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想起她的病,傅绍庭心中滋味错综复杂,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后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让开!” 从里面冲出来一条人影,将站在正前方的傅洛安撞倒在地,傅绍庭瞬间作出反应,扶住了即将摔倒的傅洛安。 神智不清醒的沈般般缓缓抬起脸,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宋寒周眼里那片瘆人的寒意,带着难以置信,脚步定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漆黑眸子里倒映出躺在血里的女人尸体,和毫无血色神情呆滞的沈般般,形成了鲜明的刺眼的对比。 沈般般怔怔地看着他,嗓子眼跟刀刮一样,“她……她是沈嘉龙的女友,冒充沈嘉龙和我见面,不知怎的,她就……在我面前……掉下去了……” 傅洛安发出尖锐的声音:“分明就是你推她下去的!沈般般,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心肠歹毒?你就算对沈嘉龙有恨,也不该去害无辜的人!” 从后面走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盛势,顾贤,傅熹禹和傅戚朝,肖睿他们,都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她,震惊、惊恐、怀疑和好奇的目光。 他们的目光像一刀刀凌迟了她,认定了她就是凶手。 沈般般无助地摇头,“不是的……不是我……” 她无力地朝宋寒周,一步一步爬过去,张了张嘴,喉咙里充满了血腥的苦味,“宋寒周,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人……” 她向半空中伸出手去,然而男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黑眸里充满了失望和怀疑,顿时刺痛了她的眼。 他不相信她。 她向他求助的手瞬间垂下。 她的眼里变成了一潭死水,空洞地望向一米远外死去的丽娜。 就好像摔死的人,是她自己。 第199章 宋寒周要怎么维护一个杀人犯 盛势终于动了一下,抬起脚,走向了场面混乱的中心。 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沈般般的身上,裹紧了,包括脸不让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露出来,然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沈般般意识涣散,只觉得寒冷的身体被温暖的人包裹住了,带了淡淡的沉稳温柔的男性气息。她下意识地往热源处靠过去,揪紧那人的衬衫。 “……你相信我吗?” 听到怀里的嘤咛,盛势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包括身体也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他重复了两遍,毫不犹豫,说给怀里的人听。 沈般般的头发刚才从他指尖穿过去时,他闻到了那股令人着迷的芳香,是各种鲜花散发出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暧昧,浓郁,振奋。 他毫不掩饰威胁的目光扫过惊呆的众人,语气还算是客气沉稳:“请大家不要再围观。事情还没定论,等警察来了再说。” 傅洛安见到沈般般被盛势带走,不甘心地握紧双手,拦住了他们:“她是杀人嫌疑犯,你就这么把她带走了,这不太好?” 盛势拿出了作为律师的态度,“从现在这一刻起,我是沈般般的律师。我的当事人受到了严重惊吓,需要去医院进行治疗。警察来了让他们来医院找我。” 傅洛安猛然盯住宋寒周,只见他在盛势带着沈般般离开后,也走出了美术馆。 她回头盯着死在自己美术馆里的女人,晦气地转过头,阴狠地想:沈嘉龙,你的女人帮了我一个大忙,沈般般这次就算不死,也得活生生脱一层皮了。 当众杀人,宋寒周这次还要怎么护着她! 她正在思考要怎么利用舆论把沈般般彻底打入谷底时,听到傅绍庭对周围一圈人说:“今晚的事,希望诸位不要传播开去。一切以警方查案通报为准信。” “大哥,你怎么也维护沈般般这个杀人犯……”傅洛安刚一开口,就被傅绍庭严厉地盯着。 傅绍庭将她拉到一边,一字一句告诫她:“命案在美术馆里发生,而且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宾客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这件事绝不能以任何谣言的方式传出去,收起你那点心思,以大局为重。” 望着他稳重的背影,傅洛安突然感受到了傅绍庭不再完全地维护她,而是跟她讲道理起来,哼,你说不能传就不传了。 夜色里,宋寒周望着盛势的车离开,黑潭似的眼眸里,不知道涌动着什么情绪。 林渠在等待他的指示,可人都被带走了,却听不到他的任何指示。林渠犯了难,试探着问道:“宋总,沈小姐这件事,我们要不要介入?” 宋寒周语气很淡,“把苏筝找来,带上那份判定创伤后遗症和抑郁症的精神鉴定。” 难道是要以……林渠猛然抬头,却看见男人已经走入了夜色里。 去医院的路上。 沈般般被盛势抱在怀里,躺在车的后座,她的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淡雅的古龙水香,“盛势,可不可以不去医院?” “不行。去医院看看让我放心,好不好?” 盛势温柔的语气哄着怀里的人,像回到以前清欢小的时候,她很害怕去医院里看病打针,就会缩在他怀里求他不要去医院,包括她长大了,也不喜欢医院那股味道。总是需要他哄很久开出奖励的条件,她才肯妥协。 沈般般从衣服外套里露出了一双疲惫至极的眼睛,“那你要知道我的秘密了。” 盛势怕闷到她,把衣服从她脸上往下拉到下巴处,可以让她更顺畅的呼吸,望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带开玩笑的语气,“你终于肯告诉我你的小秘密了?” 沈般般觉得眼睛酸涩极了,迎上他含着几丝笑意的眸子,唇角是看淡一切的平静,“我得了血癌,活不久了。” “你说什么!?” 男人眼里温柔的光被一下子扑灭了。 第200章 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 沈般般慢慢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要你的船票了,对于一个活不久的人来说,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至少在这里,还有我眷恋的过去。” 盛势听到了诅咒的齿轮,在无尽的黑暗中向前推进了一格,他冰冷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沈般般纤弱的脖颈,“宋寒周知道吗?” 沈般般摇头。 盛势收拢的手渐渐松开,“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怕他不要你?” “算是一个愚蠢的报复。他要是有一点点在乎我,我死了他会难受几天。仅此而已。可我还是低估了他这种人,除了他自己,不会在意任何人。”沈般般发出戏谑的笑声,说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已。 笑着笑着就哭了,想起了丽娜死去的样子。 “真的是我杀了她吗?” 她情绪的巨大转变,让盛势隐约察觉出了她的精神问题,不再刺激她的情绪,沉着脸色将她按回怀里,“先睡一会儿,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 就近的医院,去了仁心医院。 这家医院里有沈般般的就诊记录,一查就能一清二楚。姜医生收到了傅绍庭的指示,在盛势到来时,就给沈般般安排了住院和就诊。 盛势有些信不过他。 姜医生解释道:“这位病人在几个月前检查出癌症是我接诊的。请你放心。沈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精神恍惚的沈般般被推入病房,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想起了几个月前阳光灿烂的午后,她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自己手里的体检报告。 犹如晴空霹雳。 她本就坎坷辛劳的人生,从此变得狰狞而血腥,尝尽了鲜血淋漓的滋味。 突然之间,她像发了疯一样挥舞双手双脚,如绝望的野兽般大叫起来,”啊!啊!不要!我不要!不要打我!走开!好痛!不要打我!” 她骤然之间的情绪失控,让盛势不知所措,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怎么回事!” 姜医生几乎被他一把提起来,“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病人现在突然发作,一定是跟受到的打击有关。如果不制止她,她会做出危险的举动!” 果然,话音未落,沈般般就推开面前制止她的护士,朝床边的医药小推车拿头砸下去。 一下子,推车翻倒。 她的额头也被砸出了血来。 两名护士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臂,姜医生挣脱了盛势,去抬起沈般般的双脚,三人联合把她按回床上。 沈般般继续在大喊大叫:“我不要!我不要!我好痛!你们别打我!我错了!” “小心她咬舌头!”姜医生大叫,看见从她嘴里流出了血来。 盛势赶紧上前,脸上阴霾密布,按住沈般般的脑袋,紧紧捏住她的下颚,把自己的手让她咬,防止她咬自己的舌头,一边提醒医生:“快打镇定剂!” 看着她痛苦嚎叫的样子,盛势的心在不断抽搐,“般般,没人打你。你醒醒,看看我是谁。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痛苦的往事一幕幕重现。 急诊室里满身是血的清欢在手术台上被抢救,她喊疼喊得声音都哑了,盛势无能为力,在门外一遍遍听着她的哭喊声,“哥,我好疼……势哥,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 直到最后,全部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的小姑娘,再也没有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一口一口的鲜血突然从沈般般的嘴里涌出来,浸湿了盛势的手掌心,她翻着白眼浑身抽搐,整个人像一条在砧板上要被活活宰杀的鱼,不停动弹。 她动得太厉害,姜医生手里的镇定剂针无法对准,“不行,得把她手脚捆绑起来,去拿束缚带。” 看着沈般般被医生护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床上,无论她怎么哭喊呼救都得不到回应, 盛势退到了后面,望着满手鲜血,心脏渐渐麻木。 这一刻,他有种想要逃离第二个地狱的恐惧。 第201章 她不认识我了 苏筝拿着鉴定报告书,连夜赶往医院。 医院大门外的僻静处,林渠正在和警方交涉,夜色里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静止不动,车窗紧闭,里面一片漆黑。 苏筝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有人。 “资料都在这儿。情况怎么样?”苏筝把一叠资料交给警方,问林渠,“到底什么情况,调查清楚了吗?是意外还是故意?” 来的是之前负责沈嘉龙绑架案的警察,了解前因,接手这个案子也方便:“美术馆里的监控我们已经调出来看了,案发当时沈般般和死者李丽娜在起争执,从死者的位移初步判断,她当时要推沈般般下去……” 没等对方说完,苏筝声音一提,“那就算是正当防卫了?” 林渠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警察继续说道:“视频里出现了第三个人,推死者下楼的是第三者。目前已经在美术馆里找到了这个人……” 苏筝又没耐心了,插进来:“第三个人?也就是说沈般般是无辜的了?那个人是谁!” 林渠叹气。 警察带着苏筝拿来的资料就走了,沈般般神志不清还没清醒,无法做口供,打算过几天再来。走之前,两名警察还特意朝迈巴赫的方向看了眼。 苏筝听了林渠的说明,对事件的离奇反转,惊掉下巴,“你是说推沈般般那个人渣哥哥女友的人是沈般般的亲妈顾珍?”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奇葩! “沈般般现在怎么样了,她知道吗?”苏筝问这句话有点傻,“她当时就在现场,为什么不说出来是顾珍推的人?” 林渠不自在地摸摸眼镜,仍是不敢回想刚才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她已经情绪崩溃。医生判断是重大变故造成的记忆混乱。” 苏筝脸色黯下来,朝后面黑漆漆的车窗看了看,“他怎么不进去?” 林渠压低声音,凑过来,“进去过了。进了病房,沈小姐一见到宋总,就开始情绪失控。又打了一剂镇定剂才稳定下来。苏医生,沈小姐的精神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平时看她很正常。” “这是隐藏的创伤后遗症集中爆发了。”苏筝凉凉道。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沈般般的背景吗?生活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从小受虐待,估计童年创伤也不少。前阵子她爸被车撞死在她面前,又被人渣哥哥绑架虐待,现在又亲眼目睹亲妈杀人。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倒霉,所有的事都落到她头上了。换做其他人,早自杀七八回了。” 林渠冷汗直冒。 苏筝嗤笑一声,盯着夜色里紧闭的车窗,仿佛要穿透玻璃看清楚里面男人的表情,“还有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没把她当回事儿。” 林渠擦汗都来不及,肩膀被苏筝重重一拍,听他叹气懊悔:“这事我也有错。我要是知道早沈般般这辈子活得这么惨,当初就不该建议他把她留下来。她的病我会负责到底。现在沈般般是我的债主,我要还债。” 苏筝越想越气,走到车边使劲拍后窗,“你倒是说句话,里面的人你还管不管了?你不管我管了!” 被拍得震动的车窗徐徐下落。 宋寒周漆黑眸子看着车窗外的人,眸光深不见底,嗓音低沉,说不出的情绪,“明天转去你那里。” 就这儿? 苏筝简直要被气笑了。 “林渠说她一见到你就情绪失控,你到底对她做什么,让她潜意识里这么恐惧抗拒你?宋寒周,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有没有好好对人家?” 话音落下,男人眸子里前所未有的黑暗深沉。 “她不认识我了……”宋寒周的语气有些放空,像是在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苏筝暗觉不妙,他从宋寒周的眼睛里只看到了一种情绪。 还是在十多年前,他在宋寒周父亲惨烈的车祸现场,目睹过的他。 十几岁的少年,立在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里,仿佛身处于无间地狱。 如今他的眸色,只剩下倦怠。 第202章 她不止精神有问题,是血癌 苏筝按照林渠的指示,进了沈般般病房的那一层楼,才明白宋寒周只愿意在外面车里坐着了,合着门口坐了一尊门神。 盛势。 苏筝想起这个名字,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销声匿迹了十多年的宋家私生子悄然出现了。 要是光明正大来抢家业也就算了,怎么连看上的女人都和宋寒周重叠上了? 最近,宋寒周和宋老夫人闹僵了,逼得宋老夫人把她自己都瞧不起的私生子都拉进了宋氏这盘棋里。 不得不说,老太太掌权之心不死,想做慈禧垂帘听政。 可是宋寒周怎么能让她如愿呢。 苏筝对宋寒周知根知底,知道他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哪怕是突然出现的私生子,他也只会当作一般的竞争对手看待,不会有太大的危机感。 血缘上虽然是同父异母,兄弟亲情肯定是没有的,但他也没有恩怨不分到视盛势为死敌。 毕竟,要当他宋寒周的对手,几乎没人配得起。 要说宋寒周最恨的就是他亲妈亲爹了。亲爹已经死了,亲妈还不如死了,远在天边,处处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一点不合她的意,那个女人就会空降。 如今盛势出现了,有好有坏,一半一半。 可是他跟沈般般有牵扯,事情就复杂了。 “苏筝。” 苏筝走过去,表明身份。 盛势闭着眸,听到来人的脚步声,睁开布着血丝的眼,视线落在眼前这个扎着小辫子阴柔俊美的男人身上,“我知道你。宋寒周让你来带她走?” 苏筝从他的语气里没有听出多少敌意,而是在陈述事实。 他知道,这个人是能够讲道理的。 于是,苏筝在他旁边坐下来,盯着他袖口上没有洗掉的血迹,不禁蹙眉,语气诚恳:“我是单纯为沈般般来的。她算是我的朋友。我欠她的。从我作为医生的角度,她需要转入特定的医疗环境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这个医院并不适合她。” 盛势的手握紧又松开,低低地冷笑了声,“精神方面的治疗?” 苏筝不解他的语气。 一份病例报告伸了过来,盛势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搭上门扶手,“刚才宋寒周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他。你拿回去给他。” 迅疾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深夜的医院走廊上。 苏筝猛踩油门上路,副驾驶座椅上放着那份癌症诊断报告,他咬牙切齿:“你在哪里?” 那头先是传来一声猫叫。 “喂猫。”随后是宋寒周淡淡的语气,“她醒了?” 听到他平静如常的语气,苏筝气得想把手机扔出去,“你是不是以为她还会像上次那么命大,死里逃生回到你身边,所以你一点都不急?” 男人抱着猫,把牛奶碗和猫粮碗放下,看着小猫开始吃起来,才开口,淡漠的语气里几丝责备,“她的情绪还是很不好吗?” 苏筝狂躁症都要犯了。 “她不止是精神有问题!是血癌!他妈的血癌!” 那边的呼吸都防止静止住了,寂静如死海。 苏筝暴躁地再次拿起病历单,翻到最前面,看上诊断的日期,笑出了声,“她五月份的时候就检查出了血癌。这个女人可真够厉害,演戏演得太逼真了,连我这个医生都被骗了。宋寒周,别告诉我你跟她相处时一点都没看出来?” 第203章 这个秘密是关于你的 “沈嘉龙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是关于你的。你以为嘉龙那些买豪车的钱是哪里来的,都是傅洛安给他的。他替傅洛安做事,就是为了除掉你,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丽娜张大的嘴,在坠落的过程中,像一个逐渐变小的黑洞,吞没了所有声音。 摔成肉泥原来是那个样子。 旁边多出来的一双手,粗短黝黑,一看就是做了一辈子的家务。 那双手随着身影逐渐逃离。 沈般般的耳朵里只剩下摔成肉泥声,一遍遍,一遍遍地在耳边重复,不但耳朵里出现了幻觉,连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推丽娜下去的那双手变成了自己的…… 她想要挽救的,除了不断下坠的女人,还有未说完的秘密。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眼泪流到发丛里,她想去擦掉泪水,可是双手被捆绑在身体两侧,抬不起来,连脚也被绑住了。 她侧头看,就看到盛势从房门口走进来了。 男人看到她醒了过来,脸上露出那种手足无措的颓然,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沈般般挤出一个天真的笑,“是被我咬的吗?” 她看见了他伸过来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看见了他虎口上的牙印。 看到她笑,不是那种精神失常的笑,盛势也跟着她笑了,“你吓坏我了。” 他的语气,很无奈,有种死里逃生后的疲惫。 “可以帮我解开吗?好难受。”沈般般用无辜的鹿眼看着他。 盛势的心化了,摸摸她的脑袋,温柔打趣道:“你保证不会咬我,我就给你解开。” “我不咬你。” 她很乖,异常听话,乖得像失去了所有记忆。 小姑娘在脆弱的时候撒娇,让盛势心软得不行,伸手去解开束缚带,看到她的手臂上勒出了红色的痕迹,很是心疼。 “我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 “想起来了,不是我推的她,是顾珍,她跑了。” 盛势的动作一顿,想起了沈般般情绪失控时喊的那几句话,她从小就受欺负,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那些童年创伤涌现出来。 医生说她清醒时是不会记得自己失常时说过什么话的。 绑带松开了,他在她腰后面放了个枕头,扶她半坐起来,端了一杯水给她,“她没跑,被警察抓起来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饿了。”她的话题转得很快,没有一点衔接。 是精神还很恍惚的缘故。 盛势弯下腰来,笑眯眯看着她,“想吃什么?” 沈般般摸摸平扁的肚子,笑着说:“牛奶。热的。还有包子。要香菇猪肉馅的。” “我去买。” 盛势离开前,很不放心她独自呆在里面,叫来了值班的护士在门口看着。 过了一段时间,门口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沈般般以为是盛势买吃的回来了。 看到床头的时钟是凌晨四点三十分。 这一夜好长,还没熬过去。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推开的门后面,神情莫测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团黑夜把她娇小的身躯笼罩住了。 他垂在两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沈般般抬起了眼,被眼泪淹没的眼眶此刻已经很平静,甚至是一种死寂。 她看到宋寒周抬起了手指,向着她苍白的小脸而来。 他只想碰一碰她,摸摸她,只有感受到她真实的体温和触感,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宋寒周神色的瞳孔逐渐扩大,凝重的悲伤被光芒驱散…… 沈般般没有躲开。 冰冷的手指从她的眼角往下滑,触弹可破的皮肤像是最上好的丝绸,脸颊嫩呼呼的,真好,是温热的。 仿佛几个小时前冲他大喊大叫发疯的女人不是她。 她乖巧得像只小猫,任由他抚摸揉捏。 可是,她越安静,他就越烦躁。 第204章 宋寒周,我好难受啊 宋寒周俯下身,手搭在她的脸颊边,与沈般般的目光对视,喉结一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癌症?” 沈般般轻眨了下眼。 “我说了呀,你不信。在金台那次,我在车里就告诉你了。后来暗示你了那么多次,你哪次把我的话当真?” 一次也没有。 他自私地只在意自己的需求,从未将真心放在她身上,哪怕对她多一点关心,也会起疑她时不时的发烧、流鼻血、苍白的脸色和力不从心的身体。 他只在乎他自己。 宋寒周的手指停住了触摸她嘴唇的动作,很淡地收回,直起身子,向下俯视她的目光,从黑暗森林里射出来,冷声应道:“你从那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 “决定不活了?” 闻言,男人继续蹙着眉。 沈般般吟吟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显得有几分凄凉,瘆人,“差不多。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我也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等死了。” “你承认你骗我了?” 骗他会好好活着。 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宋寒周看着她发愣沉默的样子,理解为她默认了骗他,扳过她憔悴如纸薄的小脸,沉哑的音色里布满怒意,“我警告过你,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你到底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沈般般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阴霾沉沉的黑眸,“也许你不懂我为什么不想活了。想听吗,我告诉你。” 宋寒周没有说话,眸中怒火克制,听她讲下去。 “你知道我在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在想什么吗?在我很小的时候,首先想的是吃饱饭,冬天能住在有空调的房间里,不会被冻醒。成年后我想搬出那个家,不再被他们打骂侮辱,我想有一个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要有很大的落地窗。和小希在花店里忙到深夜吃一份外卖让我感到很满足…… 我说这些不知道你懂不懂。这是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梦想。在得病后,我辛苦熬过来的前半生就像一个笑话,活着的梦想也被毁了。曾经我靠这些小愿望活下去,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我就像被抽去了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才选择逃避。 逃避现实,这是我唯一能自己做决定的事了。当你说需要我的时候,我的确想过再撑一撑,可是还是不行啊。宋寒周,我难受啊。我好难受。你抱着我睡了那么久,有没有听到我在梦里哭泣。我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烫得他心惊。 说完这些,沈般般身子放松下来,收起了视线,闭上了眼,不想再与他交谈了。 在这一刻,宋寒周明白了过来她为什么不想活了。 她的希望没了。 以前的她,是长在黑色泥土的小草,至少有根。 可现在,她像一朵云,漂泊无定,随时会消散。 她的家庭、她的成长经历,她二十几年所受的创伤,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在把她往下拽,拽进无底洞的深渊里。 可是表面上,她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她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在演一个活人,假装在活着。 这时,盛势回来了,立即冲上来,揪住宋寒周的衣领,把他重重撞在后面的白墙,“宋寒周,你除了给她带来麻烦和痛苦,还有什么?” 两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在病房里对峙。 强大的气场几乎要把周围的空气凝固。 宋寒周盯着盛势褪下温润儒雅伪装的怒容,黑眸里暗得滴出水来,阴恻恻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接近她的目的。要我说出来吗,你的秘密?” 盛势眸色一变,旋即松开他的衣领,眼里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你没有资格占有她。我不会让你得逞。” 宋寒周唇角露出一抹嘲笑,“你要怎么跟我抢她?” 他弯下腰,硬朗英俊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迷人的温柔气质。 他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嗓音磁性,口吻听上去不是命令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我给你希望。我给你活下去的理由。等我。” “不要。” 沈般般厌烦地把手抽回来,翻身背对着他们两个。 第205章 你想要一个新的家吗 听到她的抗拒,宋寒周依旧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容不得她拒绝的态度,冷睨了盛势一眼,修长指尖拨开被弄乱的衣领,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沈般般坐了起来,她闻到食物的香气了。 看到她小猫盯着鱼干儿的小眼神,盛势把买来的小笼包和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包装一打开,冒出了白色的热气。 他一边说着,时而看她一眼:“这座城市的人都醒的很早,我开车出去了一趟,发现了很多早餐店已经开门了。要不是给你买这些东西,我都快忘了以前在这里的生活。” 黎明的曙光渐渐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盛势的声音,具有安抚的功效,安抚着刚从噩梦中醒来不久的沈般般。 她接过一只白鼓鼓的包子,吹了口气,生怕被烫到,小心翼翼地咬开一口,“你在锦城生活了多久?” 盛势坐下来,看着她吃,一脸的欣慰,“十二岁之前我都和我妈生活在这里。后来……她去世了,我被老师收养,去了美国。” “……”沈般般停下了吃包子的动作,沉默地看着盛势平静的眼睛,悲伤的故事被他藏得太深了。 她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手背,“你爸爸呢?” “我是宋家的私生子。”盛势扯了下嘴角,嘲讽的意味,反握住她的手,“也就是说,宋寒周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不想瞒你。” 听到这个真相,沈般般短暂地震惊了几秒,逐渐释怀,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和宋寒周有些角度长得很像,尤其是从鼻梁到下巴那部分,连薄薄的唇形都很相似。 唯独一双眼睛,宋寒周的偏锋锐矜冷,盛势的柔和有温度。 “那你回国是为了……” “原本是为了老师和公事回来的,但现在,”盛势笑眯眯地看着她,“想把你占为己有。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要向宋寒周开战了。” 沈般般被他温热的目光灼到心口,脸红着低下头,自顾自地拒绝包子,“我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不会再回到宋寒周身边了……” 盛势抬手,将她遮住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般般,你想要一个新的家吗?” “家?”沈般般抬起目光。 盛势目光诚恳,充满了希冀,看着她,“老师失去了女儿,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里无法走出来。连他毕生最爱的研究事业都中断了。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成为他的女儿,让他振作起来,可以吗?” 他有另一半目的没有说出来,也是为了他自己。 盛势打算慢慢来,以后再告诉她。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立刻安排收养手续。这样一来,老师就成为了你的法定监护人。宋寒周就不能把你强行带走了。”说完,他的笑意更深。 他的话语,态度和气质,让沈般般不自觉地就想相信他。他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劝说她活下去。真是狡猾的男人,让她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是一名专业律师,做这种事应该轻而易举。 捕捉她眼睛里波动的神采,盛势乘胜追击,继续说服她:“收养手续过了后,我们好好治病。就算是没有骨髓移植,通过化疗也有治愈的可能。我要让你活下来。” 他都想好了,而且要比宋寒周行动更快。 夏天五六点天就亮了。 百叶窗拉起的一瞬间,照进来的白光刺进沈般般的眼睛里,无数个画面从她的眼前闪过,她的一生就像走马灯似的从眼前飞快闪过。 婴儿的啼哭声中。 眼前出现了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脸庞,发出喜悦的声音,看着怀里的婴儿,“爸,妈,大哥,快看,妹妹的脖子上也有一颗痣呢。” “般般!” 盛势转过头,看到沈般般身子一抖,吃了一半的包子从她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她瞬间像被抽去了灵魂,倒在了床上。 第206章 宋寒周,你要直接抢人吗 仁心医院。 宋寒周从车上下来,清冷的晨光沐浴在他周身,长腿迈得迅疾,像一头在领地威风堂堂巡走的雄狮。 林渠只有小跑才能追上他的步伐,“宋总,海峰集团董事长谢刚想要与你通话。他希望你跟新闻部那边通融下,把对海峰集团的负面舆论压一压。” 宋寒周根本没心情接听谢家的电话。 一个冷冷的眼神,林渠就接收到了他厌烦的情绪,拿着电话走开去应付谢刚了,“谢董,宋总事务繁忙,实在没空接听电话。不如等他有时间了我们再沟通。介意跟傅家的婚事?那不是。我们宋总和傅家是和平解除婚约,祝福谢公子和傅小姐新婚快乐。” 那头,谢刚被拒了后,把手机往身后的谢翘楚脑袋上砸去! “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这时候抢宋寒周的女人,要娶那个傅洛安?” 谢翘楚顺势躲开了,不急不慌地解释:“爸,你听我说。傅家在海运建设这方面一直都是行业顶尖。跟傅家联姻,就相当于给外界传递一个信号,咱们海峰集团有这个实力和能力应付海运钻油这一块。这比发多少道歉负责说明管用多了!你也不用去求宋寒周控制舆论影响了。” 谢刚思考了下他的话没错,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冲动了,脸色讪讪,瞪大眼睛怪他:“你怎么不早说。” 谢翘楚知道这关是过了,抬头挺胸,把背撑直,“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在给宋寒周打电话,没拦住呗。” 谢刚瞟了眼骄傲自满的样子,“傅家父子傅清华和傅绍庭可不是好糊弄的。” “放心,他家的女儿嫁给了我,不怕他们不同意。傅洛安可是傅家人的宝。”谢翘楚拍拍胸脯保证道。 接着,他又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不过,最近是要避避风头。等新闻热度褪了我再去锦城跟傅家商议结婚的事。还有一件事我要搞清楚,到底是谁从中插一脚,差点把傅家从我手里抢走。那个背后要被傅家融资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医院扫描室内。 盛势正在跟医生交谈治疗方案,门被推开。 “沈小姐的病症正在转化为急性髓系白血病,我的建议是以先进行一次化疗,看看效果如何,再安排后续的化疗疗程。不过,她的精神状态很影响病人的生存意志力,最好先跟病人协商好,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姜医生的话被进来的人打断。 盛势回头,看到宋寒周沉着脸色进来,只见他扫了一眼正躺在扫描床上的沈般般,示意人高马大的林满去抱走沈般般。 “宋寒周,你要直接抢人吗?”盛势怒不可遏,拦在林满面前。 宋寒周染了霜的视线对上盛势,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要把她带走看病。让开。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门口,又进来两个体格健壮的保镖。 盛势明白了宋寒周有备而来,非要把沈般般带走。 他迅速头脑冷静下来,看着气场强大、从容不迫的宋寒周,勾起嘴角冷笑道:“宋寒周,你这么做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话音落下,宋寒周脸色微僵,眸中的沉稳渐渐流逝。 盛势在医院里守了一晚上,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晚宴那一套,袖口领口都已经褶皱了,跟他的精英形象格格不入,可他毫不在乎。 他的领带不知道丢到哪里了,连手上都被咬伤了。 平时温润沉着的男人,此时解开束缚他脖子的衬衫扣子,脸上满是蓄势待发的不满和愤怒,“你除了利用你的权势强迫她,有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平等的人跟她对话?她不是你养的宠物,她是活生生的人。她虽然家庭不幸没有人疼她,不代表她就不值得人爱。” 他向着宋寒周,走近一步,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像你这种人除了高高在上地施舍,还会什么?” 第207章 你哥哥没人可以依靠 宋寒周喉结滚动几下,眸中风暴酝酿。 下一秒,他猝然之间推开了林满,拽住了盛势的衣领,把人往墙上狠狠撞去,“别以为你说得很懂她。” 盛势呵呵冷笑,蹙眉看着宋寒周:“我不懂她,可我懂你。她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她得病了,你不明白吗,她要的不是你偶然善心大发施舍的同情,她要的是真真切切的爱和关心。宋寒周,你能给她吗?” 他凑近宋寒周的耳边,“你的出生是因为什么,不用我多说。如果你妈不姓周,你还会出生吗……” 话没说完,宋寒周一拳头招呼在了盛势的脸上。 盛势的头被打偏,嘴角顿时破皮,脸颊火辣辣的疼,连脑袋都在发震,嘴里一股血腥味,可见宋寒周这一拳有多用力。 姜医生被眼前抢人打架的场景吓懵了,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你们不能这样,快停下来!病人要是看到了,会更加精神不好的,这里是医院啊!” 盛势舔舐下嘴唇上的血,滋味并不好,但是看到宋寒周被他激怒了,他很乐意。 宋寒周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提到跟前,眸底深如寒潭,“姓盛的,你要是还想活着回国美国,我劝你不要再惹怒我,否则的话……” “宋寒周,你在做什么!” 一道人影穿进了两人中间。 沈般般醒来看到宋寒周抡起拳头要朝盛势揍去,盛势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嘴角还在流血。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忘了自己身子虚弱,脚上什么也没穿。 宋寒周看着她挡在盛势面前维护他的姿态,眸中怒气滚动,唇角绷紧,“你向着他?沈般般,你跟了我这么久,你跟他才认识几次你就护着他?” 她水波颤动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他气势压迫的畏惧,“……他对我好。” 男人发出不屑的轻笑。 “他怎么对你好了?对你甜言蜜语几句就是好了?” 男人的笑声听来十分刺耳,沈般般苍白着脸色摇头,想起昨晚绝望的处境,“他昨天……他相信我没有杀人。他护着我。他被我当人看。” 林渠在一旁,捕捉到了宋寒周眼里的挫败感。 以昨晚的情形,以宋寒周的身份,在真相没查清前,他要是站出来维护一个杀人嫌疑犯,而且还是他和沈般般没有正式关系的情况下,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从宋氏集团利益的角度出发,林渠不觉得他做错了选择。 可是,失望总是发生在利益权衡的一瞬间。 在沈般般话出口的一瞬间,宋寒周屏住呼吸,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表情几近荒唐,“我他妈把你当成狗看了?我天天睡的是一只狗吗?” 啪! 沈般般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宋寒周,我喜欢你是我活该要受你这样的侮辱。我当了你两年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拿着坐台小姐的钱,我是发贱才心甘情愿跟你。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想当回人,死得体面点也不行吗?” 死,这个字,扎入了宋寒周的耳中,狠狠地刺痛了他一下。 “我最恨有人拿死威胁我。你就这么想死是吗?”他咬着牙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手指缠上她的脖颈,瞬间捏住,断掉了她喉咙的空气。 “宋寒周,你放开她!”盛势冲上来,被两个保镖左右架住无法靠近。 盛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沈般般地双脚快要离地,双手已经垂落,小脸仰天连眼白都出来了,“宋寒周!你他妈怎么敢!” 在这一刻,盛势真的后怕了,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宋寒周。这个宋氏帝国的掌权人,果然被培育得冷血残酷,毫无人性,他矜贵冷傲的面容下,是嗜血无情的魔鬼。 他想起小时候宋焉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小势,爸爸不会让你成为你的哥哥寒周。我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你,把他抛下,让他替你承担了所有。你长大后,让着他点。那个孩子,没人可以依靠。” 看着沈般般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渐渐流逝,盛势几乎失声落泪,“宋寒周,我让你带走她……你放开她……” 宋寒周的手松开了,沈般般的身子如坠落的叶子飘进他怀里。 第208章 她跟她哥的血型没对上 望着宋寒周把沈般般带走消失的背影,盛势整个人像是脱了力,攥紧了拳头,思绪正在一点点恢复,眼里暗潮汹涌。 姜医生走到他身边,“盛先生,沈小姐的病耽误不得。你一定要劝她好好治疗。之前她哥来医院做过骨髓检测鉴定,不合格。她是不是被他家里人收养的,她跟她哥的血型没对上……” “你说什么?”盛势的思绪被一下子拉回来。 姜医生被他揪住了衣领,紧张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之前劝过沈小姐,让她带家人来做一下骨髓匹配检测,这样子治疗几率更大。但是她说她没家人了。我昨晚把她的话想起来,于是去翻了几个月前她哥哥来做检测的报告,发现两人的基因不是亲兄妹。” 盛势神色严峻,“报告在哪里?” 姜医生看他突然严肃的眼神,指了指门口,“在我办公室。我去拿。” 盛势跟上他,“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离开扫描室后,向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去。 藏在另一个墙角的傅戚朝慢慢走了出来,他是听闻了这里有情况冲突才过来看看。刚到时,看到宋寒周抱着沈般般匆匆离开。 他怀里的人儿,脸朝着里面,脖颈露出来,那颗红痣格外显眼。 傅戚朝多看了眼,格外地在意那颗痣,在他站在扫描室门口,听到里面姜医生和盛势的对话后,面色一改往日的平静,在他们出来时,躲藏了起来。 明明在自己的医院,他却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像个笑话。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脑海中思绪万千,各种念头乱成一团,令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怀疑中,沈般般和沈嘉龙的基因检测不是亲兄妹? 这怎么可能! 在盛势离开姜医生的办公室后,傅戚朝走了进来,直接开门见山,“把沈般般的病历和她所有的体检资料全都拿给我。” 看到理事难得如此的独断命令,姜医生不敢问什么,就全部打印出来给他了。 理事办公室里,看完了所有资料的傅戚朝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这时,傅洛安没敲门就进来了,“二哥。” 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傅戚朝把桌上的资料全都整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傅洛安看到他脸上不同寻常的慌乱之色,顿时起了疑心。 “你怎么来了?”傅戚朝装作镇定道。 傅洛安在他面前的椅子里坐下来,嘟着嘴抱怨道:“爸妈和大哥生我气呢,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就来你这里躲躲。二哥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其实她是来看看沈般般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晚了一步,沈般般已经不在医院里了。 昨晚,监控查出来,是失踪的顾珍出现把李丽娜推下楼摔死了。 现在,顾珍正在看守所里,傅洛安忐忑不安,害怕顾珍说出秘密,在家里根本待不住,所以只好来看看沈般般的倒霉样子找找心理安慰。 她恨沈般般又躲过了一劫! 从傅戚朝的角度,可以看到傅洛安的侧脸,和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他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许久,那处的皮肤上什么都没有。 人身上的痣,会随着时间消失或者出现。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 傅戚朝眸色淡淡,“你想嫁给谢翘楚是和家里置气呢,还是和谢家商量好了要对抗宋寒周。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婚姻幸福开玩笑。” 心思被看穿,傅洛安吐吐舌头,“二哥,谢翘楚是真心喜欢我的,这样总比嫁给只把我当做集团附属品的宋寒周好多了?” 傅家三个哥哥里,只有二哥可以抛开家族利益最在意她是否真的幸福快乐。大哥傅绍庭肩上担子重,要继承集团,万事都会以家族为先,而三哥傅熹禹玩世不恭,连自己都顾不好,对妹妹就更是放纵为主。 从小到大,傅洛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来找傅戚朝,从他这里获得哥哥最温柔纯粹的宠爱。 她相信二哥是最爱她的。 第209章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车内,气氛凝重。 林渠不敢回头看后座,在医院里的时候,有一刻他真的以为宋寒周会在盛势面前掐死沈般般。直到看到宋寒周抱着怀里的人儿露出破碎的表情时,林渠才明白,他也是受伤的那一个人。 只是这个冷傲如神只的男人,前一刻是杀伐果断胜者为王的气场,在坐进车里,握着沈般般的笑脸一点一点给她渡空气进去时,他的神情仿佛是给受伤的幼兽舔舐伤口的狮子。 哀伤,愤怒,无措。 沈般般渐渐睁开了眼,看清了碾磨她嘴唇,在她唇角停留的人的脸,眼珠子左右滚动了几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意识到她寻找的动作,宋寒周扳过她的脸,微抿着嘴唇,“你在找盛势?他不会来了。他把你抛下了,你就死了这条心。” 听了他负气满满的话,沈般般又兀自闭了眼,眼皮子沉如铁铅,不想看见他。 宋寒周看见了她闭眼前毫无生机的眼神,抿了抿唇,很快,感受到了指尖上的泪痕。他蜷曲长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 语气也柔软,且无奈,疲惫之极。 “不要再想着拿死逃避现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淡淡哀愁的话语落下来,沈般般睁了睁黯淡的眼睛,看见了宋寒周眸似一闪而逝的落寞孤独。 他可以孤傲,可以冷漠,可以尝尽欲望后的倦怠疏离,唯独不可以孤独。 苏筝在阳丘十号这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带着一组癌症治疗专家和精神专家把治疗方案讨论了出来。 阳丘十号是苏家的私人医院,只接待客人,和做研究用。其实上前身是一家生物医疗研究所。宋寒周的爷爷在几十年前投资了该研究所,成为了幕后股东,苏家也成为了宋家世代传下去的家庭医生。 这里的医疗条件肯定不用说,包括环境也是建立在自然靠湖的园林里,富氧的生态环境,堪比自然保护区的风景,有助于病人的康复和居住。 东边的整一栋三层上世纪风格的洋楼,都变成了治疗区。 苏筝看到宋寒周把沈般般从车里抱下来时,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就知道她又被虐了。 苏筝生气地瞪了宋寒周一眼,示意护士把床车推过来。 “不用了。” 宋寒周绕过担架床,修长的腿直接迈上了台阶。 苏筝一把拉住林渠,“要是你老板再骚扰我的病人,我不放他进来了。” 林渠尴尬无比地指了指后面的那辆车,“苏医生,接下来宋总会住在这里。”行李家具都带来了。 还有猫。 蓝辛正抱着。 刚走上二楼,苏筝和林渠就听到了病房里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会。 “宋寒周你是不是……”苏筝飞快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一幕,“禽兽”两个字堵在了喉咙里,半天没吐出来。 只见宋寒周眼底暗红,西装凌乱,被沈般般压倒在沙发上,她的小嘴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脖子,力道之大,从她的嘴角都流出了血来。 “出、去。”宋寒周咬牙。 苏筝立即把门合上! 林渠还很担心,他看到宋寒周被咬出血了都,“苏医生,宋总有没有事?” “你担心他?他精神着呢。”包括下半身。苏筝翻白眼,懒得吐槽了。 里面,宋寒周感觉到脖子上的咬合力还在加重,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沈般般的绝望和愤怒,只不过她的反抗只会激起他想要凌虐她的欲望。 他一只大掌紧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让她松嘴,泛起欲望的黑眸,对视她通红的眼睛,“你要是觉得这么做可以让你舒服点,尽管咬。不过等下你要处理自己这个行为带来的后果。” 他轻抬起下腹,滚烫摩擦过她细腻的大腿根。 沈般般身子一颤,松了嘴,唇上沾染了他的血,“宋寒周,你怎么不去死!” 第210章 答应我乖乖听话,把病治好 男人语气淡漠,动作却很迅捷,托住她的腰臀把她抱去了床上,“你有本事就让我死在你身上。” 他是第一次被人弄伤,更别提还是咬伤的。 碰了下脖子上的咬痕,那块肉几乎要被她咬下来,估计要打破伤风针了。 小东西跟小疯狗有什么区别。 在她逐渐瞪大的眼里,宋寒周霸道热烈的吻落下来,舔舐去她唇上的鲜血,几乎要把她的呼吸吞没了,“怎么样,想好了要用什么来给我解决?这张小嘴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他单纯是气得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沈般般又要张嘴咬去。 “看来还是没调教乖。” 下一秒,她的双腿就被滚烫的手掌心分开了。 男人阴戾地咬住她的嫩肉,“知错了吗?” 她身体抖动地更厉害,“你去死!不要碰我!” 宋寒周掐着身下她扭动挣扎的细腰,将她慌乱脆弱的表情尽收眼底,薄唇贴在她脸畔安抚,“放心,我不会进去。” 沈般般顿时哭腔都出来了,“不进去也不行!” 男人掀起她的病号服衣摆,只需一用力,扣子就会飞溅,她将在他眼底下露出最一览无余的脆弱和纤细,“那你答应我,乖乖听话,把病治好?” “留在你身边被你掌控,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她对自己的厌弃,宋寒周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怎么也哄不好掐死她算了。 沈般般一想起身不由己的痛苦,她对留在宋寒周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眷恋。她朝着门口大声疾呼,哭得撕心裂肺,“盛势!盛势!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跟你走!” 不知道她突然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从他身下挣脱逃离,跌下床后迅速爬起来,向紧闭的门口奋不顾身地跑去。 她的精神再一次崩溃。 离门越来越近,她的视线就越来越模糊。 眼前出现了一双锃亮无尘的男士皮鞋,沈般般摔倒在地上,抱住了那一双脚,哭着哀求:“盛势,带我离开……带我走,好不好?” 泪水肆涌的视线渐渐上抬,跃入眼帘的却是宋寒周沉到寒潭的脸。 “你就这么离不开他了?” 他猩红的眸底闪过一丝错愕与悲愤相交的复杂情绪,错乱的记忆里闪过一个片段,大雨倾盆中的雾色里,宋焉的脸色在黑雾里渐渐模糊不清。 雨雾里传来他叹息的声音:“寒周,爸爸走了。” 倔强孤独的少年追进雨里,一遍遍撕心裂肺地朝远去的汽车追去,“爸爸,带我走,好不好?” 宋寒周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天的黑色雨雾仿佛遮住了他的心智,在沈般般认错人的哀求中,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又面临了一次天崩地塌。 只是,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苏筝和林渠破门进来,看到沈般般已经在宋寒周的脚边哭晕了过去,而这个背影如沉默山脉的男人,无动于衷地盯着脚下可怜的人儿。 “寒周,你对她做了什么?”苏筝发出不可置信的质问。 宋寒周的背影动了下,默默俯身,把沈般般抱回到床上,转过身来,神情淡漠得没有一点人气,“治疗方案弄出来了吗?治愈几率是多少?” 苏筝愣了下,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看见了十多年前那个在雨里崩溃的背影,也只是一瞬,他回过神来,“她肯接受治疗了?” “由不得她。” 短短四个字,淋漓体现了操控生死者的冷漠跋扈。 看了眼床上的人,宋寒周转身离开,“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让她活下来。” 苏筝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可她的精神状态你就不考虑了?病好了,人疯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宋寒周侧目看着他,充满不悦,“你想说什么?” 离她远点。 苏筝本来心直口快,但这时候惹怒宋寒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委婉地说:“要是想治好她,你必须听我的。不可以乱来。刚才你说不管用任何手段是,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你不要插手我的治疗手段。” 对视良久,宋寒周始终蹙着眉,暗黑色的眸底迅疾地在进行权衡考量。 最后,他轻抬下巴,“行,听你的。” 苏筝就等他这句话了,大手一挥,“第一个治疗阶段,你不要出现在她眼前。至少不要在她醒着的时候出现。她一见你就受刺激。还不知道收敛。” “苏!筝!” “林渠,带你们老板走。” 第211章 给她一个干净、光明的未来 看守所里,穿着囚犯服的顾珍被带了出来。 她看上去有些精神不太正常了,印堂灰灰的,耷拉着脑袋,厚厚的紫色嘴唇一直在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话,要凑近了,才能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她突然发作,抬起头来,抓住旁边的女狱警的胳膊,苦苦哀求:“不是我杀的人。我没有杀人!你们把我放出去!把我放出去!” 女狱警拿出一根警棍,在她身上抽打了两下,才让她老实下来。 “有人要见你。” 铁栏门打开,顾珍迈出脚步去,她以为是傅洛安来见自己了,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走出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男人。 只见男人西装革履,目不斜视,气场收敛,手中握着一份文件袋,正站在桌子的另一边。 顾珍被女狱警带到桌子边,双手的手铐铐在了桌子的铁环上,确认了不会被挣开后,然后女狱警就离开了,留下两人单独会面。 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顾珍神情担忧,慢吞吞坐下,市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盛势拿出了一张名片,修长手指抵着金贵的名片,推到了顾珍面前,“我叫盛势,是一名律师。” 顾珍被铐住的双手拿起那张名片,凑到眼前看了看,眼里突然燃起了一道希望,“你是律师?你是来为我打官司的吗!我没有杀人!我是不小心把李丽娜推下去的!” 面对顾珍这副狡辩的样子,盛势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露出一丝轻蔑,“你又没有杀人,是不是杀人犯,警方会查清楚做定夺。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听到对方不是来给自己脱罪的,顾珍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下去,“……什么事?” 盛势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基因检测报告,放到她面前:“这是一份血缘检测报告,被检测人是你的儿子沈嘉龙和你的……沈般般。报告中显示两人不存在生物学上的兄妹关系。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里其中一个不是你的孩子。以你对待沈般般的态度来看,她不是你的亲女儿更准确一些。” 听到这些话的顾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突出的鱼泡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份检测报告,呼吸加快,额头上开始不断冒冷汗。 “你……你是沈般般……她的律师?”顾珍磕磕巴巴,才讲完这句话。 盛势看她慌张不已的反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你承认了她不是你的亲女儿?” 顾珍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淡定的盛势,“你到底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养了她二十几年,我就是她的妈!她叫你来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是吗!我成了杀人犯,她就不想认我这个妈了是吗?” 盛势拿出一份解除亲缘关系的文件,慢悠悠转开钢笔,放在桌面上,“既然你不是她生物上的生母,而且你因为故意杀人失去了所有公民权利,我作为她的律师,尊重我当事人的意见,解除她和你之间的母女关系。” “她休想!” 顾珍看到面前的文件,脸色大变,直接站了起来,想要拿手挥掉那份文件,可是双手被铐住了,她只能不停地晃动肥硕的身子。 盛势厌恶地瞧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愿意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可以向法院提交诉讼,让你和她做亲子鉴定。她不是你亲生的,但是又没有她的收养记录。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公开审理,你还会多一条人口买卖的罪名。” 顾珍和沈良是从农村来的,一个村的亲戚邻居之间送养孩子这种现象在二十几年前很常见。盛势说这些话不过是想吓唬她,并没有真的想去深究沈般般的来历。 因为他知道,她最应该斩断的是过去,他要给她一个干净、光明的未来。 听到他那些话,顾珍果然被唬住了,顿时闭嘴了。 她更怕的是,要是沈般般不是她亲生的这件事情被挖出来,被傅家那边知道,万一傅家人起疑了可怎么办! 她必须保住自己女儿的前途! 她已经为傅洛安杀人了,把自己儿子的女友推下楼。 只要是为了女儿,她可以做任何事保护她,让她继续当大小姐,当光鲜亮丽的有钱人! 第212章 她肯定会死在我前面 最终,顾珍还是在文件上签字了。 盛势拿到了签名,就起身收拾文件准备离开,对面的顾珍眼神畏畏缩缩地盯着他,卑微祈求他:“律师,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般般她不是我亲女儿。我怕她太伤心……我……这个妈的确当得不称职,可是我毕竟养了她二十几年啊……” “够了。这个时候表演母爱已经晚了。”盛势打断了她。 顾珍挤出来的眼泪没聚起来。 盛势抬起眼,正眼瞧着她。 只要想起这个家给沈般般带来了无数痛苦的过往,他就无法平静下来。他应该早点遇到她,把她从苦海中解救出来。 再早一点,就是两年前,清欢去世那时候。 如果清欢还在,一定也会喜欢沈般般这个女孩子,她们两人很像,给他的感觉都是坚强善良的人。为什么非得等到他失去了清欢,沈般般才出现在他眼前? 这几天在调查沈般般的身世后,盛势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把她当做了清欢的替身,还是因为可怜同情她才被她吸引。他唯一确信的是,他需要沈般般来拯救他。 他需要这个人好好地活着。 必须活着。 他已经无法承受任何失去了。 暗暗捏紧了拳头,盛势喉咙发涩,冷静着情绪,对顾珍说:“我查过你儿子的案件,他曾经绑架过沈般般想要动手杀了她。你们这一家人对她来说就是噩梦。从此以后,她跟你和你那个通缉在逃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他转身,顾珍慌了。 她隐约觉得要出大事了,心惊肉跳,她大叫起来:“般般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不来亲自见我?她就这么恨我吗?那天晚上我应该把她推下去才对!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快死了?哈哈哈哈!她得了癌症,我顶多在里面坐牢,她肯定会死在我前面!” 听着背后恶毒的叫嚣,盛势蓦然转身,他不介意毁掉自己的修养,对这个恶毒的妇人放出更恶毒的诅咒。 “你推下楼摔死的李丽娜,你知道她是你儿子沈嘉龙的女友对?验尸报告我看了,真可怜,一尸两命。你猜死者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是谁的?” 抛下这句话,盛势脚步不停地迈出看守所的大门,对里面发出的尖叫声充耳不闻。 坐进车里,他给顾贤打去了电话:“这边的手续办好了。接下来可以去见般般,只要她本人同意,收养手续就能完成。” “那就好。”盛势办事能力很好,顾贤充分信任他。 顾贤在那头隐约松了口气,又开始担忧起来:“般般怎么样了?她被宋寒周带走后,也不知道状况好不好?” “我联系苏筝。” 盛势拿出了那天在医院里苏筝给他的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他想起了那日宋寒周当着他的面几乎要掐死沈般般的疯狂行为,不由得再次心悸。 跟他硬碰硬,是下策中的下策。 盛势见识了宋寒周的毁灭倾向竟然这么严重。 那个男人,生长在云端,操控一切,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无法容忍任何人对他的忤逆。 真到那时候,他肯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为了沈般般的安全着想,盛势在这几天里才没有采取行动去宋寒周那里直接要人。他想起父亲生前对他的叮嘱,兄弟自相残杀肯定不是宋焉想要看到的局面。 他已经想出了靠另一条线,打入宋氏,制衡宋寒周的势力。 把苏筝的名片放下后,盛势启动车子,将灰色的看守所高墙甩在了后头,“老师放心,等我见到般般后。我会告诉你她的情况。” “你要怎么跟宋寒周要人?”顾贤对他露出担心。 正在通话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宋老夫人身边的助理鲁慧的来电。 盛势微眯了眯眼,眼神里没有意外,回应顾贤,“我打算从宋老夫人那边入手。她需要一颗棋子制衡宋寒周,我就当她的棋子。” 第213章 她对她妈很抗拒,更别提用她的骨髓了 夕阳晚照,湖边的长椅上,一抹孤独的背影坐在椅子上。 湖中央有几只又白又肥的大鹅在戏水嬉闹,一会儿把脑袋钻进水里,一会儿去啄同伴的尾巴。 一对大白鹅后面,还跟着一只小白鹅,刚学会游泳,跟在鹅爸爸鹅妈妈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又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苏筝一身白大褂,扎着小辫,戴着眼镜,从不远处走来,正在打电话。 “骨髓移植库里没有跟她匹配的骨髓,一旦出现排异反应,后果更糟。她目前的状况,还是以化疗为主更可靠。你说用她妈的骨髓?别提了。我跟她说过了,她对她妈很抗拒,更别提用她的骨髓了。总之,你就听我的。你晚上还来不来?” 从他讲话毫不客气的语气来看,对方一定是宋寒周。 “她明天早上就要做第一次化疗了,我希望她保持现在的状况。好不容易被这里的风景治愈了下,你一出现,她肯定得应激。” 警告完,重重按下挂断电话的按键,把手机藏兜里,朝湖边的背影走去。 他一来,挥挥手,在不远处的护士就离开了。 苏筝双手插兜,大剌剌地往长椅上一坐,“这几只鹅很肥,我养了很多年。等你病好了,你自己挑一只,我给你做顿烤鹅宴。” 沈般般愣愣地回头看他,过了十几秒后,才有了声音,“啊?” 她的反应变得很迟钝,时而清醒,时而又陷入呆滞。绑架案后的创伤后遗症和长年累月的心理创伤,一点点吞掉了她清醒的大脑。 自从那天宋寒周把她送过来后,她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了咬宋寒周时的那股狠劲和生机,而是变成了一潭死水。 说她安静听话,的确很听话,让她吃什么药,吃多少食物,几点睡,她都照做,可不安的就在这里,她就像一台只会执行指令的机器。 不会笑,不会哭,情感随着机理反应一起钝化了。 宋寒周也没在她眼前出现过,至少是她醒着的时候,没有来过一次。 苏筝每天给他汇报沈般般的情况,一日三次,早中晚,像个皇帝汇报奏折的太监总管。他都要烦透了。但是不顺着宋寒周来,他一定会过来破坏。 忍了五天,他能够坚持不来。苏筝觉得是他的极限了。因此特意叮嘱他,今天千万别来,明天要做化疗了,关键时期,他一来沈般般肯定要失控。 实际上,宋寒周的车已经进来了,停在湖边的不远处。 驾驶座的车窗微微下降一条缝隙,露出那双隐忍克制的眸子,奶牛猫在他的怀里表情舒服地舔猫毛,猫咪的小肚子又大了许多。 猫被喂得很好,毛发油光发亮。 可是男人却神情并不好,脸色黯淡,下眼睑有淡淡的青色,表明他这几天睡眠不足。 他看了半个小时,直到湖对面,长椅上的人跟着苏筝走回去,他才把车窗彻底打开,让新鲜空气灌进来,驱散车内沉闷令人窒息的气氛。 黄昏下的余晖照在他的侧脸上,日尽阑珊,都不及他眼底的晦暗。 他干脆扯掉领带,丢到后面。 小猫看中了他的领带,伸出爪子,宋寒周于是又拿起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逗猫玩,“晚上能不能和你妈一起睡觉,就看你的了。” 医院餐厅内,环境优美,其他人都在安静地用餐。 东楼里是有专门的厨房的,但是苏筝觉得带沈般般出来见见其他人,会缓解她的情绪。 住在这家医院里的客人非富即贵,餐厅里的装潢、食物比高档餐厅还要上档次,还讲究营养搭配。 苏筝给沈般般点好了餐,正要给自己点吃的,刚拿起水杯,就看到对面坐下来一个人,光明正大地招呼服务员点餐,怀里还抱着一只脖子里挂着红绳的小奶牛猫。 咳! 他反应过于剧烈,旁边的沈般般慢悠悠转过头去,看见了宋寒周。 她黯淡的眸光瞬间抖了抖,下意识地垂下,忽然间,她看见了小猫从宋寒周怀里钻了出来,喵的一声,跳下他的大腿,朝她走来。 苏筝神奇地发现,沈般般的注意力被那只小猫吸引走了,而且并没有出现过激的反应。 那边,宋寒周低着头,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手中的菜单,唇角轻轻勾起。 第214章 可以把猫留在医院里吗 沈般般离开座椅,蹲下身子,把小猫抱了起来。 小奶猫仍然认得她,一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就嗷呜嗷呜地睁着琉璃珠子的眼睛,拿小脸蹭她的手掌心,想要她跟自己玩耍。 “吃饭了吗?”沈般般耷拉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她摸摸小猫圆鼓鼓的肚皮,好像比上一次抚摸它时圆润多了,脸颊也撑开了许多。 某人把它照顾得很好。 沈般般看也不看身后那张餐桌边的人,回到自己这边,换了个位置,背对着宋寒周坐,这样就看不见他了。 明白她小心思的苏筝,果然没心没肺地一笑,向斜对面的宋寒周挑眉。 “这就是你养的那只小猫?”苏筝伸出手指去逗弄小猫的爪子,软乎乎的肉垫把他的手指拍了回去,猫的情绪像个小孩子一样。 沈般般脸上的情绪明显暖和很多,不再那么麻木迟钝,她抱着小猫,仰起小脸,有些担心地询问苏筝:“苏医生,小猫可以留在医院里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让护士给她做下除菌清洁。” 苏筝暗暗地想,宠物也有治愈心理的作用,让小猫留下来,可以帮助她舒缓精神上的负面情绪,这个法子他怎么没想到。 朝宋寒周那边看了眼,发现对方的旁边坐下来一位白发老人。 是宋寒周外公以前的同事,已经退休了,心脏不好,刚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正在医院里做康复治疗。 “陈老。” 宋寒周对这位老人很尊敬,正要起身相迎,就被陈老按下了。 陈老像看自己最满意的孙子一样看着他,“有很久没看到你本人了。你大人物一定很忙。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陪宋老夫人来做理疗?” 宋寒周朝那边沈般般的背影淡眸扫了眼,“不是。” 陈老虽然老眼昏花,但是言行举止之间依旧有做领导者的风度,“我看到了你和傅家四小姐取消婚约的新闻,傅家还是没这个福分。海峰集团闹出那么大的丑闻,傅家竟然还愿意接盘,不知该说是胆量大还是眼光差?” “傅家想要拓展版图的心情可以理解。”宋寒周语调漫不经心,手指拨弄着装水的杯子,目光始终停留在对面。 陈老瞧着他心不在焉,也不谈公务事了,开始聊家里的私事,“你也有很久没见到雯舒了?她大老远嫁去了德国。今年打算回国过年,她怀孕了,我不晓得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撑到抱上曾孙那个时候。” 宋寒周的手指僵住了,收回视线,朝着悲喜交集的陈老露出一个不紧不慢的笑容来。 下一秒就消失了,他宽慰老人家:“您放心,您一定有这个福气。” 陈老曾经看中的孙女女婿的人选是宋寒周,两人家世是世交,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只可惜有缘无份。陈老没能撮合到一起,但是他对宋寒周这个年轻人,始终是看好的。事业上退下来后,还一直留意宋氏集团的发展。 “你和雯舒还有联系吗?” 宋寒周语气恢复了漫不经心,“前年在国际车展技术研讨峰会上见过一次。她是其中一场活动的主讲人,我和她聊过一次,很想把她这样的人才挖回国。” 陈老开心地合不拢嘴,言语里都透着骄傲,“那我可要好好说说她了。你要是能把她从国外说服回来,我的病保证就好了……” 说话间,宋寒周突然起身,“陈老,失陪一下。” 陈老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宋寒周朝旁边那桌走了过去,他走到穿着病号服的一个女人身边,只见那个女人突然呕吐,推开了他朝洗手间而去。 宋寒周朝着她的背影,长腿追了上去。 从他与刚才判若两人着急的神色中,陈老瞬间明白了过来,示意男秘书跟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215章 他第一次求人 沈般般抱着马桶吐出了一阵胃里的酸水。 马桶里的水顿时变得浑浊,而且还被鲜红色的血逐渐染红了。 她赶紧按下冲水开关,把呕吐物和刺眼的红色冲刷走,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寒冷而危险的气息覆盖下来,脖颈后不自觉产生一阵凉意。 她努力直起腰,惊慌失措地回头,宋寒周高大的身形就挤进了狭窄的隔间里,把她的路堵住了。 “让开。”沈般般脸色瞬间崩紧。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他身上的气息,近在咫尺,将她包围。 咔哒一声。 男人的修长手指在身后把门锁扣上了。 宋寒周俯下身,微烫的气息从她的额头擦过。 沈般般身子一颤,向后退去,后背抵在了墙上,可是仍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端住她的脸,慢慢让她抬头,“苏筝说你明天接受第一次药物化疗。过程会很痛苦,会持续很多天。这个期间我会留在这里陪你。” “不用。” 她在极力克制,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宋寒周不再是对她一言不合就使用霸道胁迫她屈服的反应,语气依旧心平气和,“你不是怪我没听见你喊疼吗?你尽管喊,我会听着。身体的病痛我没办法帮你分担,我思来想去,只能做到这一步。” “我说了不用!”沈般般快要又一次崩溃了。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坠落下来,仿佛摔碎地面的星星,支离破碎,在被包围的逼仄空间里快要不能呼吸了,浑身散发着绝望和无助。 咔哒。 宋寒周打开了门锁。 下一秒,沈般般从他眼前疾步冲了出去。 沉默的隔间里,宋寒周低眸看向旁边的马桶,有洁癖的他在看到马桶里的污秽后却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他盯着红色的血液,觉得实在扎眼。 那一抹红,让他想起了在几个月前,他提出断绝关系后的那一个凌晨,他在玄关的地面上看到过相似的一抹血迹。 当时,他只觉得脏了自己的眼,让林渠找人把房子重新消毒清洁。 他丝毫没有多想开去。 在看到沈般般的病例报告后,他才恍然惊觉,触碰纸张的指尖发凉,那一天,正是她检查出得癌症的时候。 知道真相后,他反复思考那天她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离开的。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究竟对生活和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任由自己被病魔摧残侵蚀。 而自己,也许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极度的躁郁之中,他抬起手,轻轻按下冲水按键,哗啦啦的水声中,冲刷走了沈般般刚吐出来的鲜血。 女宾洗手间外面,苏筝抱着猫,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结果刚内心挣扎了没一会儿,沈般般就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 “般般,你还吃饭吗?” “不吃了。”沈般般没胃口了。 “也可以,晚上喝点牛奶,多补充蛋白质。”苏筝从头到脚扫描她身上,毫发未伤,才松下一口气。 他还担心宋寒周又发疯把人给折腾一回。 幸好没事。 他在外面也没听到里面有争吵,示意护士带着沈般般回东楼后,他等到了宋寒周出来,“大佬,大哥,你就非得挑今天来不可?” 看来电话里的警告没用啊。 宋寒周在清水下洗涤双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慢条斯理的动作,看上去优雅又矜贵,口吻高高在上极了,“我来看我的人怎么了?” 你的人? 苏筝翻白眼,“你们刚才没起冲突?她明天要做化疗了,我不想让她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接下来她身体有的受了,呕吐发烧算是比较轻了的,严重点的还会感染后器官衰竭,呼吸系统中毒。” 宋寒周揉着眉心,眼角发暗,“要怎么做可以缓解她的痛苦?” 苏筝摇头,无奈地耸耸肩,“这一关只能靠她自己扛过去。所以有些病人宁愿等死也不愿意做化疗,就是因为化疗的副作用太大了,而且治愈的可能性也不是百分百有效……” 宋寒周粗暴地打断了他:“苏筝,帮我治好她。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第一次求人。” 苏筝刹那间愣住,长大了嘴,无法合拢,从他黑眸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哀恸。 宋寒周屏了屏呼吸,唇角弧度讥诮,“我所拥有的东西都是因为我姓宋和姓周,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至少她,我可以绕过宋和周,感受到完全属于我。” 他的父母不是喜欢他的父母,他的存在只是延续家族繁衍生息的作用。 他对权势只有与生俱来的掌控和操纵,不是贪恋,只是出生在顶层,无法用下面的人去思考人生。所以,他无法理解沈般般,无法理解她这种人的处境,无法共情她的感情。 可他需要她。 所以,他决定开始试着去理解她。 第216章 她还有以后吗 晚上,护士给沈般般检查完身体后,把热好的牛奶端了过来,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沈小姐,喝完牛奶后,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带你去散步,我们去湖边走走。” “谢谢优优。” 护士叫王优优,是个长得很甜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子,性格友好,对她很有耐心,两人年纪相仿。苏筝把她派过来照顾沈般般,就是希望两人年龄相近可以随意放松些,不会相处得太拘谨。 “苏医生来了,牛奶不要剩下哦,不然他又要唠叨了。”王优优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眨眨眼。 “好。我知道了。”沈般般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反正她喝不完可以给猫喝。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医院里的护士偶尔会聚在一起吐槽苏筝唠叨,对待病人就像对待孩子的老妈子,他就是医院里的大家长,不管多大牌的病人,都听他的话。 “说我什么坏话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筝依靠在门框上,王优优缩着脖子从他胳膊下面钻了出去,逃之夭夭。剩下沈般般捧着牛奶杯,假装咪几口。 现在她闻牛奶都有一股腥味,让她更喝不下去。 在他的身后,宋寒周的背影从客厅的楼梯上闪过,独自上了楼,没有片刻停留。 沈般般一愣,脸色陷入纠结和难看,看着苏筝,难以启齿道:“他要住在上面吗?” 苏筝回头望了眼,早不见男人的踪迹,估计上去了,他干脆把门关上,语气无奈道:“这是他的医院。我没办法赶他走啊。” 沈般般低下头,没再说话。 苏筝临走前,想起一件事,“哦对了,盛势给我打过电话,问你情况怎么样。我跟他说你明天开始做化疗。他会带着顾贤跟他一起过来,还说有一份亲属过继文件要你签。他说你知道的。” 好多天没听到盛势的下落了,沈般般眼眶一热,她以为自己被他放弃了,原来他一直在外面为她办答应她的事情。 “我知道。他……可以进来吗?”她担心宋寒周会阻拦盛势不让他们进来。 苏筝手指,指了指头顶,“看在顾贤的面子上,他会放他们进来。顾贤的研究所已经和宋氏集团签订了合作协议,接下来盛势会负责这一块项目。他……已经入驻集团,有正式的头衔了。宋寒周不会公私不分。” 沈般般吃惊道:“盛势进宋氏集团了?” 按照宋寒周独断专行的性格,不可能容忍宋家的私生子进入集团跟他抢夺权力。盛势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吗? 她又给别人带来麻烦了吗? 看出了她瞬间崩紧的情绪,苏筝出言解释道:“盛势的身份应该告诉你了。这种事是迟早的,不是你的原因。寒周的父亲去世时,寒周还没成年,集团大部分的权力都掌握在宋老夫人和他母亲周韵手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这两个女人博弈的棋子。现在他掌权了,两边都不好受。所以,盛势算是宋老夫人的第二颗棋子。” “你别想那么多。现在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治疗。如果……”苏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假装咳嗽了声,“等你病好了,再想以后怎么办。” 如果……沈般般听出了他没讲完的话,如果治不好。 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现在的治疗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都是被他们“推”着走的,苏筝想治好她,盛势希望她活下来,宋寒周也有他的目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是能活下来,以后要做什么。她对人生已经失去了寄托,前面是黑茫茫的昏天暗地,她找不到一丝出路。 而在身后,还有她想不清楚的种种谜团,困扰着她,束缚着她,一团团的线帮她捆绑住,困在茧子里。 夜深了,她躺在床上,双眼睁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猫躺在她的枕头边,舔着她的脸颊,小猫脖子上挂的红绳上串着一颗小小的银铃铛。沈般般轻轻捏起银铃铛,“般般,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她在黑暗中对猫说的话,通过银铃铛里的微型设备,传递到了楼上。 第217章 明天带一份婚前协议过来 楼上的卧室里,宋寒周侧躺在床上,面对着打开的窗户,蓝夜星辰,雾霭沉沉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更多的是夜的静默。 他根本无法入眠,没有她睡在身边,不抱着她睡,已经接连失眠了好几夜。 左耳里戴着一枚无线耳塞,又传来了她对猫说的话,异常清晰,就好像她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呼气,连呼吸的韵律也能分辨得出。 “般般,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不想有以后了……做人真的好累……好累……为什么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生下我……” 闷闷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扎得宋寒周脑仁疼。 他在黑暗里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暗眸沉得滴出黑水来。 手机里传来林渠清醒已久的声音:“宋总。” “顾珍的案子怎么样了?” 宋寒周面色沉沉。 林渠犹豫了下,回答道:“出了点情况,本来是宣判无期徒刑没问题的,可以让她在牢里吃一辈子苦头。不过昨天她被转入了监狱医院接受治疗。” “什么情况?” “她在狱中发疯拿头撞墙想要自杀,诊断结果是精神失常。不是我们派去的人造成的问题。好像是她接受不了打击,亲手杀死了李丽娜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孙子,才变疯的。接下来她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特殊监狱,一个是精神病院。”林渠说。 “别让她死。”宋寒周咬牙,字字发狠。 “是。” 林渠感受到了这句话里的威慑意味,不禁打了个寒颤。 “前几天盛势去看守所里见过她一次,拿到了与沈小姐解除亲属关系的证明。顾贤教授是美国国籍,办理跨国收养手续要有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如若沈小姐病危,没有亲属为她的手术签字。” “病危”这两个字,陡然刺激了宋寒周的神经。 他手指按压太阳穴,最近头痛频繁加剧,他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把止痛药吞下,仰头靠在沙发上,等待药物生效。 “明天你带一份婚前协议过来。” “宋总,难道您要……” 林渠大为吃惊,但没等他问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宋寒周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对着开放的直达二楼的复古木质楼梯,幽幽的壁灯投影在墙壁和台阶上,走下去几十步的路,对他而言却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就这么坐着,直到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止痛药的药效开始缓解了阵阵头痛,宋寒周搭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浏览着公司文件。 旁边,放着一瓶红酒和一只喝了半杯的高脚杯。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一阵很轻的银铃声从楼梯上慢慢往上而来,小猫从台阶上一跃而上,来到了宋寒周的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脚踝。 “怎么上来了,你妈睡了?”宋寒周被小猫亲人的举动逗得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放下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托着小猫圆滚滚的小肚子,把小猫轻柔地抱了起来。 喵呜~喵呜~ 小猫在他掌心里顶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嗅到了他的气味。 这些天,都是宋寒周陪着睡觉,喂食抚摸它。 猫的心思单纯很多,谁对它好,它就跟谁亲近。 人比动物复杂,宋寒周可以对一只猫温柔照顾,按照标准通用的宠物照养守则就能把猫养好。可是对一个提防他抗拒他的女人,他不知道怎么做是合适的。 他在宋周两家,自小就没被当作小孩子对待,而是被当作继承人对待。他有童年的缺失,但在其他方面补足了,一直被捧在云端,从没体会过“缺失感”这种情绪。 可沈般般不同,她缺失亲情,缺失金钱物质,缺失安全感,缺失被当作需要宠爱的孩子疼爱。 他在慢慢摸索中,思考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弥补她的缺失感。 摸了摸猫脖子上的铃铛,宋寒周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眸光微亮,抱着猫走向楼梯,“我带你下去。你陪着它,让她多对你说说话。” 第218章 宝贝,早啊 二楼正对面的房门漏开了一条缝隙。 小猫大概是从这里溜出来的。 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淡蓝色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床上均匀的呼吸声萦绕在房间里。 宋寒周原本想把把小猫放到地板上,让它自己上床。 但一想到铃铛会发出声音吵醒沈般般的睡眠,他亲自抱着猫来到了她的床边。 他修长的手指挥了挥,小猫看懂了他的指示,慢慢踱步到她的枕头边,躺下了。 月光疏影,淡淡洒在枕头上。 宋寒周看着枕头上紧闭双眼的小脸,她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睫毛不安地颤动,小嘴时而微张着,嗫嚅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 宋寒周好奇她在梦里说的梦话,于是俯下身,凑到她的唇边,但是他个子太高,长期弯着腰很不舒服,于是干脆不顾形象,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她梦里的话很模糊,几乎听不出是什么字。 宋寒周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他可以得到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毫无顾虑地占有她享受她的存在和陪伴,放低身段与她欢愉放纵。 欢爱过后,及时抽身,他仍是他,不必投入任何真感情。 他对此游刃有余,毫无愧意。 可是当他产生依赖的人在自己手里抓不住时,他会愤怒,不顾她的感受,想尽方法把她留下来。他自己也无法分辨出这是占有欲还是什么。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他尚未权衡时,他就收敛自己固有的傲慢天性,为她做出改变,在搞清楚他对沈般般究竟是什么情感以后,他才能正式地作出决定,把她纳入人生的哪个位子。 审慎,冷静,克制,这是他的基因属性。 要他改,也不是一时三刻能改得了的。 “好疼……” 在他坐在地板上,黑暗中,幽淡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陷入沉思之时,床上的人儿在梦呓中,说了两个清晰的字眼。 宋寒周注视的目光略有波动,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回应她梦里的呢喃:“我听着。喊出来。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像一阵低沉的旋律,手上轻柔的抚摸,渐渐把沈般般睡颜里的不安驱散了。 清晨,外头的鸟雀叫声清脆地传进房子里。 护士王优优走进东楼,从楼梯慢慢走上来,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了熹微的晨光中,靠在床边坐在地板上睡着的男人。 宋寒周的左手臂压在沈般般的脸颊下面,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近在咫尺。 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宋寒周,瞬间睁开了眼,蹙着眉盯着扰他清梦的人,“进来,小声点。” “宋总……” 王优优硬着头皮走进来,看到他单手扶着床沿站起来,轻轻捧着沈般般的脑袋,把自己的左臂抽了出来,动作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 这个动作保持了一整夜,手臂酸麻是肯定的。 宋寒周揉捏着手臂,扫了眼小护士,“别告诉她。” “好……” “她醒来后先做什么?” “我要带沈小姐去湖边散步,然后再回来吃早餐。” “嗯。把猫带上。” 护士“啊”了声,没反应过来他后面那几句话的意用意,就看到床上比沈般般先醒过来的小猫儿,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小狮子,伸了个舒服的猫腰。 喵呜~ 沈般般听到耳边的猫叫声,下意识地翻过身去,眯着惺忪的眼睛抱住了小猫,糯呼呼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宝贝,早啊。” 楼梯上走了一半的宋寒周浑身一颤,被耳机里娇糯的声音撩拨得耳朵发烫,身体深处的欲望被唤醒。 他低着嗓音,呼吸滚烫,喃喃自语:“早。” 第219章 昨晚睡了地板 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沈般般在前面走,小猫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般般。” “喵呜~” “般般。” “喵呜~嗷呜~” 小猫真乖,她叫一声,它就回应一句,好像在对话一样。 有了小猫的陪伴后,她的神情比前几日开朗许多,在清晨的阳光下生动耀眼,令护士王优优看得不由得连连感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宋总要让她带上猫了。 沈般般走累了坐在了草地上,小猫在她身边绕圈圈,最后被她一把抱起,亲了好几口,“般般,你怎么这么乖呀。” “喵呜喵呜~” 清脆的银铃声,女人的笑声,猫叫声,交织在一起。 不远处的三楼阳台上,宋寒周眺望着草地上赏心悦目的场景,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手里的咖啡都比平时香醇了。 昨晚倒是睡着了,虽然睡的是地板。 宋寒周习惯性地揉眉心,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越发出格,底线一再拉低。 另一边的耳机里,传来集团晨会上的汇报,下属们正在讨论把顾贤的研究项目落地实施的事,会议很关键。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是盛势,但他今天不在讨论会现场,他的声音出现在了宋寒周左耳的耳机里。 “般般。” 宋寒周微眯起眼,看见了从不远处走到草地上的盛势,推着顾贤一道来的。 其实,宋寒周是故意把会议安排在今天,让盛势不能抽身过来陪沈般般做第一场化疗。他我行我素的反骨也在宋寒周意料之中,没什么惊讶的。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给盛势和宋老夫人之间的结盟制造点摩擦。 说白了,就是他不痛快,其他人也别想痛快。 然而,更让他不痛快的一幕出现了,沈般般竟然愿意让盛势抱她。 “你走累了,要不要我背你?”盛势弯着腰,朝着坐在草地上的沈般般伸出手去,笑意晏晏,一点也没有陌生感。 恍惚之间,沈般般看着他朝自己递过来的手,不知怎的,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闪现在脑海中。 在那个浑身狼狈独自走回家的夜晚,路边的车里下来,向她伸出援手的少年。 跟盛势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不要哭了,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少年递给她一块帕子,然后走上车离开了,夜色朦胧中,童年的般般抓住了一丝黎明的曙光,支撑她想要活下去的勇气。 那块帕子上,角落上有一枚精致的兰花刺绣,底下绣着一个“宋”字,宋氏集团的徽章。 她一直以为那个少年是宋寒周,无比确幸,才在成年后心甘情愿成为了他的地下情人。然而此时此刻,沈般般感觉到了一阵迷茫。 盛势的出现,让她开始对自己曾经笃定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沈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王优优发现了她的神情突然痛苦,担心地靠上去想要扶起她。 “我来抱她。” 盛势示意护士推顾贤的轮椅,他蹲下身,抱起神志混沌的沈般般,脚步迅疾,朝着东楼这边而来。 “猫……”沈般般还惦记着她的猫。 盛势听到她的说话声,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在后面跟着呢。别担心。” 顾贤朝小猫拍拍手,小声招呼,“小猫,过来。爷爷抱。” 小猫迟疑了下,观察着顾贤和蔼可亲的样子,跳到了他的腿上。 顾贤笑得合不拢嘴,“真乖!” 王优优在身后推着轮椅,赞不绝口:“这只小猫很有灵性呢。见人都不怕生。有它在,沈小姐心情好了不少。” 青翠的绿茵地上,沐浴在清晨阳光里的三人,其乐融融,看上去就像和谐幸福的一家三口,沈般般的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松弛和轻松。 阳台上目睹这一切的宋寒周,眸光沉沉,双手握紧,几乎要把大理石栏杆捏碎。 第220章 害怕成为负担 一楼的餐厅内,餐具轻微的碰撞声不时响起。 “般般,你想好了吗?今天我和盛势前来,是想跟你确认,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女儿?”顾贤放下刀叉,面色诚恳地看着坐在旁边的沈般般,“在那天晚上你冲到马路上来救我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我们会成为一家人。” 沈般般皱着眉头,看着盘子里切开的荷包蛋,目光呆滞,“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另一边的盛势,握住了她的手,“你有我和老师,成为一家人就是要共同分担。” 对面的楼梯口,宋寒周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眉眼间染着不满,在等着那一句话落下,他才会走下来。 “我再想想。”沈般般垂着头,沉重的心事快要把的脖子压弯了。 她本能地回避着别人的示好,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占据了她的身心。只因从来没得到任何承诺和呵护的对待,她诚惶诚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更怕体会到了这种美好,有朝一日,又会失去。 所以,就干脆不要。 餐厅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没关系。你慢慢想。有的是时间。我们打算在国内常住了,会陪你好好治病。先把病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盛势察觉她的防御心理越来越重。 他向顾贤示意了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收养的事。 沈般般淡淡扯扯嘴角,就当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另一面,宋寒周走进了餐厅。 他一出现,盛势和顾贤都看向了他。唯有沈般般,始终头垂着,盯着盘子里的早餐,视而不见,把他当空气。 顾贤向他打招呼问候:“宋总,原来你早就来了。” “顾教授。” 宋寒周微微颔首回应,他瞟了一眼桌面上盛势拿出来的那份收养文件,向门边的林渠使了个眼色,林渠立刻拿出了那份备好的婚前协议。 盛势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宋寒周绕过了他,停在沈般般坐的椅子边上,把婚前协议放到她的手边,语气少了那份高高在上的独断专行,低音诚恳,“既然要考虑,那就把这个也作为选项一起考虑。” 婚前协议!? 盛势一看到那几个字,眉头猛跳,立马起身,“宋寒周,你这是在逼她??” 宋寒周轻笑一声,走到对面的餐椅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将西装袖子稍稍提高,“我只是和你一样给她提供一个选择罢了。难道你认为你在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盛势被他的巧言善辩堵住了,“你最好不是。” “我比你大几个月,宋家讲究论资排辈,在集团你叫我宋总可以,私底下,你要叫我一声大哥。”宋寒周看着他,轻笑着,“我再教你一条规矩,宋家遵循长幼有序,绝不可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随着话音,视线挪向对面抬起头来的沈般般。 骤然间,他的瞳孔收缩,连躲避的想法也没有,就被她泼了一杯牛奶在身上。 所有人的都诧异万分。 苏筝前脚刚踏进来,就看见宋寒周坐在餐椅上被沈般般泼了一身的牛奶,而且还是当着盛势和顾贤的面。 他预感不妙,觉得宋寒周一定会大发雷霆,赶忙招呼林渠。 然而林渠也傻眼不动了。 沈般般咬咬唇,离开了餐厅,“顾叔叔,我先上楼了。” 盛势担心她,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上了楼,顾贤觉得场面如此尴尬,他打算避一避,推动轮椅出去前,朝宋寒周语重心长道:“宋总,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餐厅里,只剩下宋寒周,仍旧坐在餐椅上,白色的牛奶从他下巴上滴淌下来,面色黑沉难看到了极点。 林渠悄悄走近,把纸巾递过去,“宋总,您擦擦……” 心突突的苏筝愣呼呼地看着宋寒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气势沉定地走上了楼梯,其间没有一点爆发的波动。 苏筝惊讶得简直要不认识眼前的宋寒周了。 我去!还真的转了性了? 第221章 生女儿就这么开心吗 林渠在更衣室外等候,直到里面的人换了一套西服出来,从头发丝到鞋底,看不出任何的不妥,矜冷俊朗,就连刚才被泼了一身牛奶也找不出一丝狼狈。 “宋总,傅绍庭想预约下午2点跟您见面。” “回复他,不拿出诚意来,我是不会跟他见面的。”宋寒周知道傅绍庭现在很想要拿下南楚经贸区的项目来稳固傅氏,顾贤新能源研究已经选定了宋氏,傅家想转型走这一条路已经没了筹码。 林渠在平板上回复着薇薇安。 “海峰集团的公关危机到哪一步了?” 林渠把平板翻阅到那一页资料上,“他们打算冷处理,用娱乐圈里几个明星的绯闻炒作转移公众视线。” “姜榕被爆未婚先孕孩子父亲成谜”的八卦标题赫然跃入视线。 “叫魏泉年截了他。”宋寒周对这些下三滥浑水摸鱼的小把戏不感兴趣,也瞧不上。 在天城的魏泉年,刚收到助理传递的消息,就给宋寒周打来了电话。 从声音里听出来高兴坏了,“宋总,你真的要送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可真感谢不尽。我正愁着怎么把那片海域的石油开采权拿下,你就想到我了。我老婆刚生了二胎,要不干脆让我二女儿认你做干爹得了。” 宋寒周刚走下楼,听着他混不吝的话,“二胎生了女儿?” “可不是嘛,我老婆就想要个女儿。我家那个大的跟野猴子似的,抓也抓不住,还是生女儿好。你什么时候来天城,我请你吃饭,带你见见我宝贝女儿。”魏泉年的言语里尽是得了宝贝女儿的骄傲劲儿和洋洋喜气。 宋寒周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生女儿就这么开心吗,语气淡漠,“再说。” 他无意间向二楼的阳台抬眸,隔着磨砂质感的玻璃门,看到两条身影在阳台上,两人靠得很近,说话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苏筝在楼梯口向上仰望,对面色很沉的宋寒周说道:“你放心走。我在这里。” 阳台上的人推开了门。 盛势瞥见了宋寒周下楼的身影,他回头,看见沈般般也在朝那个方向看,眼神怯怯的,生怕撞见对方对方似的。 “他走了,出来。”盛势拉着她的手走回来。 沈般般低着头:“我不是怕他。” 她只是不想见到宋寒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自己刚才冲动的举动,原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没有。 他的悄然沉默,令她的不安感加剧,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孩子气,像是在跟他发脾气撒娇,而他选择了包容自己。 他的改变,在逐渐偏航,偏离沈般般印象里的那个男人。 午饭后,她开始了第一次化疗。 过程进行了三个多小时,随着药物注射入体内,局部疼痛感逐渐出现,伴随着时不时的恶心呕吐,很不好受。 盛势一直都陪着她,直到把她送回床上,望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没有看到她流出一滴眼泪,“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她半闭着眼睛,摇头,“你和顾叔叔走。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轻轻关上门后,盛势在门口遇到了苏筝,“麻烦你多照顾她一些,她对我还是疏离的,对你们医生会比较信任。”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苏筝点头。 盛势相信苏筝作为医生的职责,也看出了苏筝对沈般般的态度,所以才放心把她放在这里治疗。 他不放心的是另有其人:“宋寒周……” 苏筝一下子接住了他的疑虑,“他不会乱来。” 盛势状似不信地轻笑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22章 没关系,用力咬 走到房门边,苏筝敲了敲门,但没有进去,“般般,今天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回去。你有事就按床头的按键。难受得忍不住了也要按。千万不要硬撑。” 一门之隔,沈般般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什么也听不见了,浑身的疼痛把她的感官都磨没了,她咬着牙,上下牙齿都在打颤,眼泪簌簌地流。 她想喊妈妈,可她哪有妈妈,那种妈妈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也没有爸爸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可是盛势苏筝他们要她活着,受更多的病痛之苦活着。 她真不愿意啊。 她怕令他们失望,她做不到熬不到那一天怎么办……她已经吃了无数的苦为了活下来,还要再吃更多的苦。活着真的好累。 “喵呜……”小猫钻进了被子里。 沈般般抱住了它,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夜幕降临的长夜里,一辆黑色的车疯狂地在夜色里驱驶。 耳机里每传来一句喊疼的哭声,宋寒周的太阳穴就会猛跳一下,仿佛有一把锋利的铁锥子朝他的脑袋狠狠扎下去。 他今天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可是完全不起作用。 他从耳机里听着沈般般压抑无助的哭声,绵长又尖锐,仿佛把他的心揉碎了。 这就是毫无掩饰的她的内心吗? 一个人默默地在绝望中哭喊着,无法向任何人求助,她把千疮百孔的自己包裹起来,里面鲜血淋淋,只展示出她若无其事的一面。 她曾无数次在他怀里哭泣,小姑娘沾着晶莹泪水的粉嫩脸颊情欲泛滥,叫声媚昂,那时的哭声会令他上瘾发疯,只想把她欺负得浑身发抖,攀缠着他坠入最深的欲望池渊。 而此时,她的哭声,跟那时完全不一样。 她在漆黑的谷底独自承受一切。 苏筝呢? 他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吗! 还有那个盛势,宋寒周虽然很不愿想起他,可是白天他看到沈般般对盛势的依赖和信任,他应该在那里陪着她。 可是他没有。 她有很多人可以选择求助,可是她没有。她是蠢货吗! 前面的车拖拖拉拉地行进中。 宋寒周面色绷得死紧,用力按响喇叭催促,一路上不不顾危险地超车,在本就堵塞的工作日下班高峰期,终于赶到了医院。 苏筝正在一楼处理工作上的文件,看到他急匆匆的身影冲进来,被宋寒周劈头盖地质问道:“她人呢?” “……在楼上。” 话音还没落地,人就三步跨作两步,长腿迅疾地迈上了楼梯台阶。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就瞧见了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被子,微微颤动,可以想象小姑娘全身蜷缩在底下的样子有多可怜。 宋寒周把门关上,深吸口气,走到了床边。 他手掌撑在枕头边沿,高大身躯低俯下去,完全将她罩着。他试着把被子拉下来,抿紧的薄唇缓缓开口,“般般,我来了。” 喵呜。 小猫在里面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 腾空的缝隙里,正好将她的小脸露了出来。 她一双露眼全是水雾,目光因疼痛迷离得失去了焦距。 平时她还有余力的时候,见到宋寒周肯定是第一时间躲避,绝不会让他靠自己这么近这么近。可见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气息悬浮,被身体里的疼痛折磨得连脑子也混沌了。 她泪眼委屈着,湿漉漉滚烫的脸颊被他捧在掌心,只有力气喊疼。 “好疼……” 宋寒周脱下外套,拉开被子自己躺进去,把她娇软无力的身躯搂进怀里。 “不要你……走开……”她上半身后昂着抗拒他的触碰,可到底敌不过他的力量,小脸无助地贴在他胸口,缓慢无声地流着泪珠,一小口一小口地喘着不平的气。 那一阵阵痛袭来,她无处发泄,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肩。 就在不久前,他的脖子上还被她咬出了一块不浅的伤痕。 宋寒周闷哼一声,大掌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暗哑,安慰着怀里的人:“没关系,你咬。越疼就用力咬。” 第223章 我的身体可以给你用 深夜,宋寒周始终睁着眼,眉宇间浮着淡淡的疲倦。 怀里的人发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身体里的阵疼痛暂时过去,所以才能睡着。可小脸被折磨得粉白惨兮兮,眼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子。 “般般?”他轻轻叫了声。 她没回应,倒是躺在枕边的小猫被叫醒了,正好嗷唔出声,被他大手捂住了。 小猫反抗着他的掌心,毫不客气地伸出爪子扒拉,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三条红红的抓痕,一阵刺痛得他不禁皱眉。 很好。 今晚两个般般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尤其是肩膀上那处,她逮着一口肉咬,出血是必然的。 宋寒周眸中不满闪过,挑起怀里小姑娘的肉脸蛋儿,薄唇缓缓往下,轻轻一衔,嘬住了她嫩软的唇肉,熟悉的香软玉肉,甜腻滑润。 小姑娘闭着眼在梦里娇声呜咽,嘴唇就张开了。 他趁势逮住了她的小香舌,品尝着今晚的“报酬”。 她攀在他胸膛,不自觉地藕臂藕腿缠上来,大概是他身上的味道和温度太舒服了,抱着他很有安全感,娇躯不断地往他怀里蹭,要把他挤到床边了。 不行。 宋寒周黑眸渐渐浮起热光,此刻身心十分煎熬,好些日子没跟她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一碰到就被点燃了,更别提还被她毫无意识地撩拨着。 小妖精! 宋寒周隐忍着,缓慢地把她放到床里面,手臂抽了出来,才得以脱身。 随后去了三楼,直接进了浴室。 用了最快的时间洗好澡,宋寒周回到了二楼沈般般的房间,腰间只为了一条浴巾,一边擦着没吹干的头发,走向床边。 暖白色的壁灯下,床上侧躺着的人像婴儿一样的睡姿,抱着自己的手臂,睫毛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阴影,眉头不安地皱着,不时地痛得梦里呜咽几声。 无声地叹了口气,宋寒周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感受到身后滚烫的胸膛和心安的气息,娇小的身躯渐渐靠了过来,宋寒周张开手臂,等她自己躺好调整了舒服的睡姿,才圈固着她的柔腰,彼此间贴牢了。 早上,天刚亮。 沈般般又被断断续续的疼痛弄醒了,睁开了眼,视线渐渐对焦,她想找个方式宣泄出身体的不适,一张开口,沙哑无力地发出了声音。 “唔啊……” 宋寒周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行了,半起身,扭过她的小脸来,“又开始疼了?” 看清楚男人的脸,和他一丝不挂的身体,沈般般顿时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挥舞着双手被他推开,“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寒周脸上挨了一巴掌,但是力道很轻,柔软手掌抚摸过一样。他掀开被子,把自己的上半身暴露在她眼前,散发着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被她咬过的地方,低低地笑:“你不记得昨晚自己对我做了什么?” 沈般般被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包围,唐突又热烈,渐渐想起了昨晚的事,粉白的脸发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寒周半阖着眼眸,打了个哈欠,脸上仍有没睡好的倦意,“没关系。我的身体可以给你用。以前又不是没用过。只不过换一张方式而已。” 换一种方式…… 沈般般脑子里思绪万千,乱成了线团。 宋寒周余光瞥了眼墙上的钟表,背对着她,又躺下了,“还早,再睡一会儿。” 男人背对着她,柔软的被子搭在腰际,大半个肌肉线条性感的脊背裸露在沈般般的视线里,她别开眼睛,语气强硬了些药要赶人:“回你自己屋里睡去。” 宋寒周一动不动,语气淡淡的不满,“昨晚你咬了我半夜,我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再让我睡两小时。上午要开跨国视频会议,我不想在会上打哈欠。” “……” 沈般般无语地瞪着鸠占鹊巢的男人,气呼呼地下床去了洗手间。 第224章 他太不要脸了 宋寒周虽然闭着眼睛在补觉,但是意识却在留意洗手间里的动静,人进去了快半小时还没出来。 不会出什么事? 他走下床,把沙发上的那条睡袍套上,敲了敲门:“般般,我进来了。” 门一开,他就看见了坐在地上对着马桶呕吐的沈般般,身子弓着,一直在干呕,却吐不出来什么东西,脸色煞白。 宋寒周赶紧走过,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处,将人抱了起来,咬着牙骂人,“你是笨蛋吗,不舒服不会叫我?” 沈般般也没力气跟他倔了,挂在他臂弯里,意识入摇摇晃晃的小舟,“我以为吐一吐就好了。” 把人抱回床上后,宋寒周走出房门把苏筝叫起来。 苏筝没洗脸头发也没梳就上来了,看过后,还给她量了体温,没有发烧,体温正常,稍稍放松下来,“恶心呕吐是化疗后的正常反应。般般,昨天是第一天,疼痛感强烈吗?” 沈般般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还可以。” 还可以? 宋寒周闻言,解开睡袍的袋子,把左边肩膀露出来,“这是她昨晚的疼痛程度。” 沈般般脸唰的红了。 为什么要给别人看这个,他太不要脸了! 噗! 苏筝看到他肩膀上那些紫红色的咬痕,险些没憋住,原来昨晚是这么解决的。他还挺意外宋寒周用这个方法来缓解沈般般的病痛。 他拍了拍宋寒周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咧了下嘴,“更严重的不良反应还在后面。” 意思是,让他保重。 宋寒周挥开他的手,上楼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他走到楼下餐厅,听到苏筝正在给沈般般讲解饮食方面的医嘱:“你每一餐都是我让医院的营养师为你搭配的食物,都是高蛋白、高维生素的搭配。我知道你的肠胃会受到化疗的影响,所以每天给你配备多餐,每顿可以少吃点。但是务必要吃完,我让优优监督你,不准作弊。” “……好。” 王优优积极响应:“放心,苏医生,我一定会监督沈小姐每餐都光盘。” “很好。” 苏筝对她很满意,竖起大拇指,接着又开始对沈般般叮嘱:“每天多喝水,体力好的时候可以出去散散步。做些能令自己快乐、喜欢的事情。你有什么爱好?” 爱好? 沈般般看着自己的手指,之前被拔掉的指甲还没完全恢复,手工是做不了了。她想了一会儿,都没想出自己喜欢什么,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工赚钱,很少有时间去想爱好的事,都是为了谋生,哪有奢侈的闲情逸致。 “没有。”她摇头。 苏筝看着她茫然的脸,一阵尴尬,怎么会有人没有爱好,跟宋寒周一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从生活情趣这一方面来看,这两人简直是绝配。 “没有爱好也没关系,呵呵。”苏筝笑得很勉强,“优优,你有爱好吗? 王优优立马回答:“我喜欢追剧,看综艺,还有刷搞笑的短视频。” 这才像个正常的年轻人。 苏筝老泪纵横,他觉得像一个担心女儿没办法正常长大的老父亲。 这时,沈般般开口道:“画画算吗?” ”当然算了!”苏筝激动鼓掌,“画画好,陶冶身心,放松心情。还常被用来作为心理治疗的手段之一。我给你准备东西。下周我儿子来了,你跟他一起玩。他也喜欢画画,还在国外拿了很多儿童艺术奖。” 沈般般无语:苏筝真的把她当作小孩子了。 客厅的另一端,宋寒周走到了花园阳台上,握着手机,音色森冷,对那边的林渠吩咐道:“给国际建筑学会提交一份报告,告发傅洛安的获奖建筑美术馆设计抄袭,原稿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 第225章 以后疼了就咬我 林渠:“好的,宋总。” “还有,”宋寒周的视线穿过客厅,落在沈般般一口一口努力吃东西的样子上,“把这个消息放给媒体。” 这一刻,宋寒周除了想治好沈般般的癌症,还想纠正她的人生。 只是以前,他只贪图她的身体和陪伴,忽视她的个人价值,觉得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可有可无,只要有这个人在就好了。如今,他决定把她当做一个完整的个体看待,怎么只能在乎肉体上的欢愉。 还要养护她的梦想,帮她找回活下去的理由。 那一晚在医院里,在得知她得癌症的真相后,他深深地记得她说的那些话。那时候的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梦想支离破碎,她也被瓦解了。于是他想把那些碎片捡回来,让她恢复到完完整整的样子。 至少是,恢复到在遇见他之前的那个沈般般。 清澈,明亮,富有生机。 在宋寒周走到餐桌边时,沈般般正捧着牛奶杯喝奶,目光抬头一扫,触及了他沉沉的视线,昨天在这张餐桌上泼了他一身牛奶的事猝然闪过脑海。 咳咳! 她把牛奶呛了出来。 白色奶渍从她的嘴角流下来,宋寒周托起她的下巴,抓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眼眸里升起一丝笑意,用纸巾给她擦拭嘴唇。 “小心点。” 温暖的指腹从她的唇瓣扫过,摸到了她因隐忍而咬破的下唇伤口。 “以后痛了不准咬自己,咬我就行。”他语气不凉不热地说道,本来是安慰哄人的话,从他那副矜冷高贵的表情说出来,更像是警告。 苏筝真是看不得他温柔的这一面,简直要亮瞎他的眼,“你吃不吃早饭,不吃去公司。你身为集团的执行总裁,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时间?以前见你一面还要预约。过两天你是不是要退休了?” 宋寒周坐下后,只要了一杯咖啡,眼睛盯着对面沈般般吃东西的一举一动,“有人帮我分担工作,接下来是会清闲一些。” 苏筝听他胡说,谁不知道他是故意把盛势支走,这样就没空来沈般般这里了。 吃过早饭,沈般般和护士去湖边散步,回来时,看到三楼的阳台上,宋寒周正坐在露天的桌椅上开视频会议。 小猫在他脚边晒太阳。 他的视线从栏杆间穿梭过去,落到下面的草坪上,沈般般正好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灼热了几分。 沈般般立即垂下脑袋,眉宇间浮起一阵烦躁,自己无论做什么在哪里,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男人就像头顶的天,压着她无法逃离。 他现在对自己这样形影不离是几个意思? 等她病好后,他还要继续控制自己吗? 绝不可以再回去了。 不可以重蹈覆辙。 无数想要逃离的念头穿过沈般般的大脑,剧烈的眩晕袭来,把她的脑子瞬间掏空成一片空白,在王优优的惊呼中,她身子一软,往前扑去,晕了过去。 “沈小姐!” 阳台上,宋寒周离开视频会议前,丢下各国子公司的负责人,箭步冲了下去。 等到沈般般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向床边望去,与宋寒周俯下的目光撞在一起,一丝畏惧闪过心头,她反感地避开了视线。 宋寒周没有错过她眼神里的情绪,沉了沉气,眉眼间是压抑着的不快,语气淡淡的无奈,“我在你身边,你就压力这么大吗?” 沈般般别开脸,不看他。 他盯着她白皙细腻的侧脸,泛着没有血色的虚白,鬓发贴在了脸颊上,他抬手想把那一缕头发弄服帖。 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抗拒,手又收了回来。 “我以后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不用再怕我了。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你都是自由的。前提是治疗期间,我必须亲眼看着你,这是我最后对你的要求。你觉得这样可以接受吗?” 第226章 一辈子不再见面 他低沉的言语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跟妥协。 沈般般终于动容了下,小脸扭过来,眼底透着一丝光亮,“真的?” “真的。不骗你。”宋寒周唇角弧度轻微,这才有了信心抬起手指,动作轻柔地拨开她脸颊上的那缕头发。 而她,也没有躲开。 “那你写一张保证书给我。”沈般般也学乖了,从他身上学到了经验,反将他一军。 ”呃……好。” 宋寒周一噎,唇边的笑容消失,无奈地呼出口气,起身去拿纸笔。 沈般般小脑袋往被子外探出去,看着他走回来,手里面拿着纸和笔,放在了桌子上后,他转身走来了床边,把她被子带人一起抱到了沙发上。 “我自己可以走……”她扒拉着他的胳膊,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挣扎脸红的样子又可爱又气人,让宋寒周忍不住在她脸蛋上捏了把。 “省点力气。” 沈般般刚被放下,就缩到了沙发角落里,提防着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你写。” 小猫跳进宋寒周怀里,宋寒周眼底蕴起笑意,比她乖多了,摸了它一把毛茸茸的后颈,斜着余光瞧着沙发角落里的人,“你来说。” 她来说? 沈般般眼睛一亮,像捡到了宝,仰着脖子,盯着他写字的手,一边说道:“本人宋寒周,立下保证书,不再强迫沈般般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保证她有来去自如的权利。该保证书在……” 她顿住了。 宋寒周低音温柔,接话:“在沈般般病愈后生效。” 写到这里后,他转头看着她,眉眼里耐心十足,等着她继续说。 沈般般缩在被子里,被他黑眸清澈见底地盯着,有些心虚,她讷讷开口:“如有违反,本人将一辈子不再和沈般般见面。” 话音结束,宋寒周执笔的手迟迟不落下。 沈般般看不到他的神情,稍稍靠近,催促他,“写啊,怎么不写了?” 啪嗒。 笔被放下了。 宋寒周缓缓转过头来,眸色凉凉地瞥她一眼,语气已经冷下来,嗓子低沉得仿佛在压着什么,“你确定一辈子不再见面?”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一种笃定的结局。 沈般般呼吸微窒,仿佛预见了未来,要把一个曾经喜欢的人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原来还是会有心痛的感觉,“宋寒周,你要接受现实。” 宋寒周抿紧的薄唇微启,“什么现实?” 沈般般垂下眼,眼睫的阴影从鼻翼上淡淡扫过,如尘埃落定的灰烬。 “第一,我不喜欢你了,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第二,你们要求我治疗,要求我活下来,已经违反我的意愿了。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决心,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真的累了。” 她说完,把自己彻底得缩在了被子里,回到了自己的茧里。 宋寒周慢慢靠近,轻轻抬起她的下颚,“你在怕什么?怕我?我已经向你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你。昨天给你看的那份婚前协议,我是认真的。沈般般,我把你想要给你了,你还在质疑我的目的吗?” 被他触碰,逼视着,沈般般的身子明显颤抖了起来。 “我从没想过要和你结婚。那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还记得你说过,像我这种身份的人不配当你宋寒周的妻子。你可以跟傅洛安随意地订婚又退婚,为了利益又可以再和其他女人这么做。在你心里,妻子意味着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你竟然还敢拿出那份婚前协议来。你以为我会感激你是吗?我不稀罕宋太太这个身份。” 激动的情绪消耗了她太大的体力,说完这番话,她挣脱开身前的男人,回到了床上,背对着他,强迫自己睡着,不要再想了。 过了不知多久,身后传来了走动声。 她下意识地缩起肩膀。 身后的人没有再靠近,而是把那张写保证书的纸放在了她的枕头边上,凉薄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如你所愿。” 第227章 傅洛安被爆抄袭丑闻 那一天后,沈般般没有在醒着的时候见过宋寒周了。 后续几天,化疗的反应加剧,她遭受了严重的不良反应,已经没有余力去想这些事情了,每天几乎躺在床上,连吃饭都要护士端到她的床上,身体的疼痛间断地发作,好一阵坏一阵,反反复复,慢慢消磨着她的意志。 如苏筝所说,这一关要靠她自己熬过去,没有人能帮她。 又熬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用过早餐,护士推着她去湖边走了一圈,散完步回来,沈般般不想上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王优优说:“我可以看点电视吗,想听听声音,随便什么都可以。” “好。”王优优拿着遥控器,“我给你找点娱乐节目看看,轻松有趣点的。” 王优优对娱乐圈的明星如数家珍,时常给沈般般讲哪个明星和哪个明星的八卦。沈般般虽然不感兴趣,但是有她陪着聊天说说笑笑,时间会过得快点。 电视屏幕上,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沈般般眉头一跳,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等一下,换回到刚才的台。” 王优优看到她突然之间神情变得很专注,懵懂地把频道调了回去:“好。” 电视上出现了洛安美术馆的视频,主播的画外音传出来—— “洛安美术馆被爆抄袭,新晋知名的年轻国际设计师傅洛安陷入舆论风波。国际建筑学会正在核实抄袭是否为真实。如若抄袭确有其事,将撤销傅洛安的获奖头衔,并从国际建筑学会除名。此时风波引起热议,原本载誉荣耀归国的设计师陷入丑闻,令网友大跌眼镜。目前,傅洛安本人和美术馆建造方傅氏集团并未作出回应……” 这条新闻放过去了,下一条新闻出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 沈般般已经从震惊的情绪中慢慢恢复过来,八月份的炎夏,她身上却裹得跟秋天一样,只露出脸和脖子,肤色憔悴白得像冬天的白雪。 她睫毛微颤,看向王优优,“这几天,宋寒周来过吗?” 被问到的王优优,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宋总不让她说,可是沈小姐问起来,她也不能说谎。思来想去,她艰难地点点头:“宋总都是晚上过来,早上在你醒来前离开的。” 听到这句话的沈般般其实早有预料。 每天早上醒来,她都能尝到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床的另一边微微塌陷下去的痕迹和还没有消退的另一个人的体温,都证明了他来过。 只是她不想接受事实而已。 沈般般叫王优优把手机拿来,她打开新闻网页,果然占据主页的都是傅洛安涉嫌抄袭的新闻头条,随便点进去看一篇,底下网友的评论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傅洛安抄袭?真的假的?回国设计师的人设这么快就塌房了!】 【公布消息的是国际建筑学会,不是什么八卦营销号,肯定是真的才会闹的这么大。我们就坐等吃瓜好了。】 【对了,前阵子洛安美术馆好像死人了,发生了命案,不会也跟着这个新闻也有关系?】 【看起来很像是营销黑她的。傅洛安可是傅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她有必要抄袭吗?一定是有人想抹黑她。】 【大家对她和宋寒周取消订婚的事不好奇吗?才刚取消订婚,就跟谢家的大公子好上了,这大小姐换男人也太快了!】 【大集团千金的婚事都是跟商业利益有关,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比较好奇的是,如果傅洛安真的抄袭了,被她抄袭的原作者也太惨了。】 【就是就是,我很好奇这次国际建筑协会彻查傅洛安抄袭的事是谁爆出来的,早不爆晚不爆,洛安美术馆都建了好几年了,拿奖也是年前刚拿。总感觉是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 【明天美术馆还有一场直播活动,傅洛安会不会取消啊。我估计明天的直播肯定有很多人去看。】 【她要是不心虚的话,就不会取消。】 沈般般循着网友的讨论,去搜了洛安美术馆的号。 最近一条停留在宣布明天的美术馆直播活动,傅洛安会亲自直播,给网友介绍参观美术馆里的新展,许多媒体会到场。 沈般般心跳得很厉害,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小希,帮我一个忙,明天我要去洛安美术馆。你来带我。” 第228章 把她抓回来 第二天上午,沈般般照例被护士推着轮椅去湖边散步。 中途,她说口渴了,想喝水。 傻乎乎的王优优信了她的话,把她推到树荫下后,跑回去拿水,“沈小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人一走,沈般般就自己转动轮椅去了医院的后门,门口的保安并不认识她,看到她独自坐轮椅出来,以为她迷路了,正要拿对讲机呼叫护士站。 沈般般指了指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我朋友来接我了。” 江小希开的车是那辆宋寒周送的车,保安看到她开了一辆高档车,也就没说什么,给沈般般放行了。 把沈般般扶上副驾驶,收拢轮椅放进后备箱后,江小希憋了很久的眼泪,趴在方向盘上流了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刚才她扶沈般般上车后,感觉到她的身体轻得就像一张纸片。 “好了好了。别哭了。”沈般般按按她的后脑勺,安慰江小希,“化疗真的很难受。但是我在接受治疗了,你应该开心。” 江小希哭得稀里哗啦,看着她的脸,陌生又可怜,“可我就是忍不住啊。看到你那么难受,我真的不敢想,般般,我要怎么帮你,你告诉我?” 沈般般被她哭的心口一痛,嘴角浮起一丝虚弱的笑容,“你现在就在帮我。时间快开始了,我们过去。” 在医院里待久了,沈般般进入市区,看到那么多的车子和人,恐慌症渐渐出来了。她厌烦地收回视线,看着在开车的江小希,“小希,宋寒周提出跟我结婚。” 江小希不自觉地把车速降下来,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怎么想的?” 沈般般轻轻地笑了下,拧开矿泉水瓶盖,“像他这样的人,结婚就是交易,我能怎么想。他不是喜欢我,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想把我留下来,还跟我签了保证书。他能做到这一步,我还是挺惊讶的。” 江小希隐隐感到不安,“般般,你想做什么?” “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再说。”沈般般有些累了,头往后靠去,闭上了眼。 医院那边,不到十分钟,苏筝就接到了消息,沈般般不见了。 小护士在面前哭得不行,“我只是回去拿了瓶水,一回来沈小姐……就不在原地了。我让保安在湖边找了好几圈也没看见她。” 苏筝拧着眉头,盯着监控器里,“她坐着轮椅走不远,只要不是跳湖就行。” 跳湖? 王优优一听到这两个字,被吓得不轻,“苏医生,沈小姐不见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宋总?宋总那么在意沈小姐,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闭嘴。”苏筝被她哭得头都大了。 要是人没找到,被宋寒周知道了,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人在他医院不见的,苏筝有些胆寒,宋寒周发起火来是绝对六亲不认的。 好在,很快在摄像头里发现了沈般般从医院后门离开的视频。 “把车牌号给我。” 苏筝拿着手机,离开监控室,焦灼地等待着那边的人听电话。那边一接起,是林渠的声音,“让你老板接电话。” 林渠一听苏筝的口气,就知道事情不妙,赶忙敲开会议室的门,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会议,“宋总,苏筝的电话。听上去很着急。” 苏筝打来的,除了跟沈般般有关,还能是什么? 难道是化疗的结果出了问题? 化疗的副作用很多,尤其是在关键时期,会出现危及生命的副作用。宋寒周的头顶一直垂着一把剑,此刻那柄剑要落下来了? 宋寒周眼神突变,拿起手机,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出什么事了?” 苏筝在那头简明地一句话说完了情况:“你女人不见了,坐了一辆车离开的。我把车牌号发给你了。” 说完,就挂断了。 宋寒周看着短信上的车牌号,脑子里种种念头冒出来,一股无名的愤怒占据了上风,胸腔里烈火熊熊,多日来他压抑的本性在顷刻间爆发。 “给我把她抓回来!” 第229章 傅洛安不愿意说,我替她说 洛安美术馆的进门大厅里,现场直播已经开始。 邀请到场的媒体都经过傅洛安的筛选,签了协议不会对网上发酵的抄袭风波提问。但是难免会遇到几个插科打诨进去的记者。 在活动刚开始没几分钟,就有一位记者举手提问:“傅小姐,网上所传的关于抄袭的传闻,你自己有什么看法?” 有了第一个记者冒头,其他跃跃欲试的记者也纷纷开口。 “傅小姐,这件事是真的吗?” “为什么你不公开澄清呢,难道美术馆的设计真的是你从别人那里抄袭来的吗?” “这次举报你的是那位被抄袭者吗?” “据传美术馆前些日子发生了杀人命案,凶手是傅家的保姆,是不是真的?” “傅小姐,请你回答一下!” “直播上观看的网友越来越多,已经突破一百万了,大家在弹幕里都很好奇,你难道不想说一点什么吗?” …… 直播视频里,左下角的弹幕刷新地很快,几乎来不及看。 傅洛安一身银色短裙西装,长长的波浪卷发扎起,看起来干练又明艳,只不过此时,面对记者们的层层追问,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本准备的介绍美术馆展览的台本也用不上了。 她旁边的助理看着她的眼色,站出来维护现场:“各位媒体朋友,今天我们的活动是为了介绍国内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与此无关的话题,我们尽量不要问。” 媒体们顿时觉得无趣,但是收了钱,也不好明着给傅洛安拆台。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出来一道力气不大但很坚定的声音。 “为什么不要问?是因为你不敢说吗?” 沈般般坐在轮椅上,被江小希慢慢推到前面来。她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帽子,因化疗而剪短的头发藏在帽子里几乎看不见。 在场的媒体看到突然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出来的女人,纷纷觉得有戏看了,示意摄像师拍下来。 就连傅洛安,看到沈般般坐在轮椅里快要认不出来的样子,半死不活的样子,她惊讶地半天没说出话,甚至还很窃喜。 直到意识到有那么多媒体在拍,她假装镇定,赶紧招呼来保安:“现在正在直播,把不相干的人都清出去。” 江小希看到上来两个保安要赶人,有些害怕地握紧轮椅扶手,“你们不要乱来,她是病人,出了事你们负责不起!” 沈般般拍拍她的手,看着一圈的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她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和帽子,“既然傅洛安她不愿意说,我来替她说。” 傅洛安顿时急了,冲到了轮椅前面,面目狰狞,“沈般般,你这么做你付得起代价吗?” 沈般般笑呵呵地看着她,“代价?我早就为自己的懦弱和愚蠢付出代价了。现在我不怕了,反正也快死了,所以干脆把真相说出来。” 她对着镜头笑了下,下巴微昂,明明是一位病人,眼里的骄傲和坚定却不曾示弱,“这座美术馆的原稿设计是我的作品,傅洛安在大学里把我的作品进行了二次修改,才有了今天的洛安美术馆。我以前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因为我无权无势,傅家想要搞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作为一个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我今天站出来是想为我自己讨一个公道。我不喜欢在我死后,我的作品挂着其他人的名字。让我觉得恶心。” 闪光灯一个个地闪个不停,几乎要把沈般般的脸埋没在刺眼的白光里。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到了一片白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从耀眼的白光中朝她走来。 第230章 我的女人只有沈小姐 “沈般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傅洛安慌乱的不行,拦着那些媒体记者拍照。 记者不断往里面挤,沈般般看到那么多人拿着黑漆漆的摄像头对着她,把她周围的空气都挤走了。 她被无刷闪光灯闪到眼睛,呼吸变得困难,开始出现了应激反应,在周围人的不断推搡中,她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傅洛安看到沈般般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她的手上,不让她爬起来,“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是个骗子,她就是来骗钱的!她的家人全都是杀人犯罪犯!她是我家保姆的女儿,她就是想借着傅家上位,和我的前未婚夫搞在一起,她是个小三!大家不要相信她!” 有记者大叫:“傅洛安,你刚才说你的前未婚夫是指宋氏集团总裁吗?” 傅洛安觉得痛快不已,“没错!就是宋寒周,他和我家保姆的女儿背叛了我,所以我才取消了婚事!” 此话一出,记者们更疯狂了,直播还在进行中,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一千万! 网友们疯狂展开了讨论。 【卧槽!惊天大瓜!我何德何能竟然吃到了顶级豪门的大瓜!】 【原来傅洛安和宋寒周取消婚事是因为小三介入吗?这个女人也太有心机了!刚才傅洛安说她是她家保姆的女儿。这难道不是绿茶婊取代千金爬上豪门床的戏码吗?】 【豪门总裁竟然会被保姆的女儿抢走,这说出去谁信啊?】 【有些心机女骗男人的手段多着呢,突然觉得傅洛安好可怜。未婚夫被抢走了,还要被冤枉抄袭!】 【貌似说一句,轮椅上这位很像病娇美人,也许是豪门灰姑娘也不一定。大家不要嘴那么毒,有点道德好不好?】 【当小三还有什么道德!就该骂死这些白莲花小三!】 …… “谁说她是小三?” 在纷乱喧哗的现场,一道凛冽的冷声,掷地有声,落在现场。 所有的闪光灯刹那间都消失了。 在看清楚了拨开人群,走到面前的男人是谁时,所有记者陷入了更疯狂之中,啪啪啪更快速密集的闪光灯照亮了整个大厅,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热烈。 闪光灯简直要亮瞎眼睛。 宋寒周微眯了眯眼,看清了沈般般摔倒的位置,俯身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回到轮椅上。眸光一闪,留意到了她的手臂上被踩红一块深深的印子。 形状一看,就是高跟鞋的细跟。 “呵。” 在只有闪光灯响起,没有人敢说话的环境里,宋寒周发出的一道吟吟冷笑,顿时使得周围的摄像头都慢慢放下了,所有人噤若寒蝉。 沈般般感觉到宋寒周正蹲在他面前,帮她把帽子和口罩戴上,动作轻柔,那张脸,冷如寒潭,是她以前熟悉的他生气时的样子。 有个记者大着胆子不要命地提问:“宋总,您对傅洛安的话什么想说的吗?” 宋寒周起身,黑眸扫了眼周围的摄像头,有只颤抖的手悄悄攥住他的袖子,他低眸,揉揉沈般般的头,凑在她耳边小声安慰:“没事。” 这些全都被摄像头拍下来,在直播里出现了。 由于人数过多,直播器的后台都要崩溃了,画面时而卡顿,时而模糊,网友的弹幕都要把画面都占据了,一下子在线观看人数激增到两千万。 仅仅宋寒周刚出现不到三分钟,人数就多了一千万。 只见宋寒周眸色冷漠地瞥了眼忐忑不安的傅洛安,他声音淡淡,矜傲而高贵,对着镜头开口:“我与傅洛安订婚,纯粹是出于商业考量。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错误决定。我对弄虚作假、人品败坏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取消婚事也在意料之中。 我的女人只有沈小姐,我与她已经保持了两年多的关系,不存在第三者的说法。我喜欢的,是她这个具体的人。无论她是什么出身,在我眼里,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我喜欢的是她这个具体的人…… ……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在无数闪光灯在背后的追逐中,沈般般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只有这两句话在不断地循环。 她痴痴地笑,笑着笑着,泪珠滚下来,流淌进口罩里。 第231章 送神cp 一路无言。 沈般般累极了,刚才的纷争消耗了她所有的体力,靠在江小希身上闭着眼睛睡觉,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汗津津的小脸,仿佛浸在水里。 在开车的宋寒周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脸色,默默加快了车速。 江小希刷着手机,看着全网都在热议刚才的直播事件,宋寒周沈小姐傅洛安这三个名字占据了热榜前十。 随意点开一个话题,江小希就被讨论的热度惊到了。 【宋氏总裁在直播里亲口承认他的女人只有沈小姐,这位沈小姐是何方神圣!】 【豪门总裁和保姆女儿,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我相信爱情了。】 【这么看来傅洛安抄袭是实锤了,她还称别人是小三,结果被正主当场啪啪啪打脸。】 【果然自由恋爱比家族联姻香。】 【可是视频里那位沈小姐坐着轮椅,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宋氏总裁还不离不弃,这不是真爱是什么!集美们,我要磕这对cp了。】 【要不就叫“送神”cp,送瘟神哈哈哈哈哈……】 【要是送神cp结婚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者,宋总什么时候发喜糖??】 …… 后面的讨论越来越丰富多彩,江小希快要被网友们的脑洞给笑死了。虽然这个场合她不应该笑,憋得真难受。 她瞄了眼在睡觉的沈般般,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般般,网上都在议论你们……你要不要看看,大多数都在支持你夸你呢。” 沈般般睁了睁眼,慢慢坐直身子,声音闷闷,“我看看。” 江小希把手机递给她,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 从一开始的看不出情绪,渐渐皱起眉头,胸前微微起伏,脸颊泛红,眼睛跟小兔子一样发红,生气地把手机放下,冲着前面发火。 “宋寒周,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被点名的男人视线流转,微微侧着头,往后瞥了眼她,语气理所当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在替你解围。” 哪里是替她解围,分明是给她挖坑。 沈般般对男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再争辩也没用已经成事实了,还要被网上成千上万的人讨论。虽然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但是她今天去揭穿傅洛安的目的达成了。 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去的。 傅洛安把面子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今天这么一闹,沈般般还挺开心。 就是被这个多余的男人破坏了。 他一双眸子深邃地往进后视镜里,看着她生气的郁闷小脸,生动倔强,惹他心生怜爱,“不用担心,我会让林渠处理。” 到了医院后,苏筝看到她被宋寒周从车上抱下来,从头到脚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落地。 他迎上前去,先批评了一顿:“沈般般,你擅自离开医院,太任性妄为了,知不知道我们为你多担心。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能不能成熟点?” 沈般般看看小护士王优优哭红的眼睛,顿时心生愧意,脸色难堪地低下头,像只鸵鸟把脑袋埋起来,“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这么做了……” “还敢有下次?”苏筝瞪大眼睛。 宋寒周一记冷冷的眼神扫到他,“你凶她干什么,还不是你管理不力。” 苏筝哑口无言,忍了又忍,追在他上楼的背影后面,“宋寒周,你这胳膊肘都快偏到太平洋了你知道吗?我的病人犯错了,我作为医生,说她几句怎么了。她在化疗期间,不能有任何差错,我担心她你还骂我。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大一小白眼狼。” “苏医生……”沈般般脖子后仰,看着苏筝气呼呼地下楼,想叫住他已经来不及,苏筝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软绵绵的上半身挂在宋寒周坚实的臂弯里,雪白的细脖后仰,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在他怀里挪动,丝毫没意识到男人的眸光在渐渐发烫。 “小白眼狼。”他暗道了句,把人抱进了二楼浴室。 第232章 别让在乎你的人伤心 把怀里的人放在小凳子上,他走到浴缸边,打开水阀,水温调试地刚刚好,哗啦啦的水声在浴室里连绵不断地响起。 沈般般目光盯着地上,感受到头顶强烈的两道目光,一点点地把她的脑袋无形之中往下压制。 宋寒周坐在浴缸边缘,慢慢卷着衬衫袖子,露出两截好看的手臂,语气讥讽,“你还挺有勇气,坐着轮椅去砸傅洛安的场子,就不怕出事?” 沈般般缩了缩肩膀,把脸别到另一面,计算着从这里走到门边需要几步。 谁还没点脾气。 宋寒周脸色淡的很,眸色结着薄薄的冰,“怎么不说话,知道错了没?” 教训谁呢。 他是她的谁有资格这么训她,苏筝说她可以,但是宋寒周不行。 他没资格。 沈般般抿唇,撅着不服的嘴角。 浴缸里的水接得差不多了,宋寒周试过水温后,慢慢走过去,稍一俯身就把沈般般扯进怀里。 高大的身形拢着她,修长手指游走到她的腰间,摸索扣子,语气不是很高兴,“以后记住,有什么事找我商量,找苏筝也行,哪怕找盛势我也能容忍。不要再擅自跑出去。别让在乎你的人伤心。” 一番话语虽然是责备,却隐隐透着无可奈何的纵容。以前他绝不会这么轻声细语跟她说这些,如今只能怀柔着来。 曾经的独断专行,是渐渐使不出来了。 看着她红红的眼角和惨白兮兮的小脸,宋寒周除了克制,还是要克制。 “你别碰我。我自己来……”沈般般完全没把心思放在他说了什么上。 他把自己身上衣服一件两件全脱了,就剩下白色蕾丝边内衣,挂肩上的细带子被他修长的指尖挑起,熟稔地滑到后背,解开了排扣。 男人的音色低沉,不带着多少情欲,轻声哄着她,“我看看你从轮椅上摔下来那一跤摔哪里了,不碰你。” “没摔到哪里。”她自己哪里疼还不清楚嘛。 沈般般光裸的娇躯被男人按进怀里,前面紧贴着他的胸膛,细腻的嫩肉不时地摩擦着他的西装外套表面,两人身子紧密贴着,塞不下一片灯光。 他视线向下,在她光滑的后背和腰间游走,没发现什么淤青,这才放下心来,“好了。我抱你进去。” 沈般般含胸缩肩膀,双臂护在胸前,被他放进温热的水里面,透明的水花没过了她的身体,她全身上下,包括脸颊,因为羞涩而皮肤泛着浅浅的娇粉。 宋寒周暗着眸子,转身,丢下一句,“洗好了叫我”,就出了浴室。 他一离开,沈般般全身渐渐放松下来,挤压出沐浴露,在身体上揉搓了没一会儿,传来两下敲门声。 是宋寒周,人没进来,在门外开口,征询她的意见,“你想让你朋友晚上留下来陪你,还是我叫人送她回去?” 今天闹出事情的余波还在她心里激荡,她很想要有人陪着她,否则不安感会加剧。 她和小希也有一些日子没见了。刚才宋寒周有句话,“别让在乎你的人伤心”,勾起了她心里面的难过和不舍。 她眼眶一酸,忍着哽咽的哭腔,对着门口回答:“我想让她陪我。” “好。我去跟她说。” 门外的脚步渐渐走远。 沈般般慢慢身子滑到水底,在热水里浸没,脑子里那些绝望消极的冰冷念头忽然之间,渐渐变弱,快得捕捉不到了。 经历了太多糟糕的事情,跟在乎自己的人比起来,哪个更让她先放弃希望? 她好像开始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第233章 妈妈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大哥,你快让人把网上那些视频和留言全部删掉!” 在傅家别墅里,傅洛安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她看到网上对她的攻击和嘲讽,层出不穷地冒出来,怎么删也删不完。 网上甚至把她称作“抄袭千金”! 她快疯了! 她是傅洛安,是傅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怎么可以被别人嘲笑! 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都怪出来捣乱的沈般般,都快死了还不知道滚远点,竟然跑到美术馆的直播现场来闹事。傅洛安从来没有被沈般般羞辱成这个样子。 而且还是在几千万的网友眼前。 甚至,宋寒周还在公众面前承认了他和沈般般的关系,不仅让她颜面扫地,还让无数人看到她有多一文不值,比不过一个保姆的女儿! 章裕宁从楼上下来,看到气得发抖的女儿,安慰道:“安安,别把自己气坏了。妈妈相信你没有做出抄袭的事情来。我们只要在网上澄清了就行。” “澄清有什么用!国际建筑学会要把我除名……”傅洛安一想到自己在事业上名誉扫地,惊恐地推开了章裕宁,差点把她推倒。 傅清华扶住了妻子,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傅洛安,面色严肃,“安安,你给我说实话。美术馆的设计是不是你抄袭了沈般般的作品?” 傅洛安咬牙切齿,踉跄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清华。“爸,你不相信我吗?现在是外人要来害你的女儿,你也要怀疑我是吗?” 看着女儿委屈落泪的模样,傅清华摇头,“爸不是这个意思。爸几十年前从建筑起家,资助了不少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还是有些人脉的。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要查也没有证据。当初的手稿是你画的,就是你的。不必担心。” 一听事情有转机,傅洛安立即换了副面孔,小鸟依人地靠在傅清华肩膀上,“爸,太好了!名誉什么的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们的信任,只要你们相信我,不管外人说什么,我都不会被打倒的。” 看到女儿这么乖巧懂事,傅清华欣慰地拍拍傅洛安的手臂,“好孩子。经历挫折不算什么,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才是我傅家的女儿。” 傅洛安看看刚才差点被她推倒的章裕宁,坐到她身边,对她撒娇道:“妈,对不起,刚才我太生气了,差点把你推倒了。” “没关系。我的女儿绝不能受一丝委屈。记住,你是傅家的女儿,遇到任何事,都不要着急。你爸会帮你解决的。妈妈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章裕宁近来心脏不太好,年过六十了,保养成她那样子已经很了不起。 不过还是敌不过岁月蹉跎,说起话来,稍微有气无力,三个儿子她不担心,最疼爱最挂念的还是唯一的女儿。不管女儿做了什么事,她都会无条件选择包容。 傅洛安听到了父母对她的支持和疼爱,原先心里面那些愤怒渐渐消散。她朝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绍庭看去,“大哥,爸说了会帮我解决建筑学会除名的事,网上那些疯言疯语你一定要全部删除,一个都不留。” 傅绍庭深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平板暂停的视频画面里,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看着视频里坐在轮椅上的沈般般,憔悴病态得与他印象里的女人判若两人。 他喉结一滚,移开了视线,起身,“好。” 傅洛安见他要走,立马叫住他,“哥,沈般般这样污蔑我,我要你以傅氏集团的名义在网上发一封律师函,我要告她侵犯我的名誉权。” 傅绍庭的身形一顿,回头,略显严厉的目光盯着傅洛安,“洛安,你知不知道沈般般得了白血病?” 傅洛安没了声。 从她一点也不意外的表情上,傅绍庭明白了,她早就知道了。 而傅清华和章裕宁显得很惊讶,异口同声道:“她得了白血病?” 两人只是稍稍做出了惋惜的表情,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章裕宁想起沈家一家四口的所作所为和下场,摇头叹息:“早知道这一家子会给我们傅家带来那么多麻烦,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在产房里碰到刚生孩子的顾珍哀求,让她来家里当保姆。” 傅洛安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低下头,死死咬紧牙。 第234章 晚上让我陪你睡好不好,不收你钱 楼下的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愉快的笑声。 宋寒周刚刚在三楼开完了一个电话会议,走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在楼梯上就听到了从下面客厅里传来的笑声。 两个女孩子正躺在沙发上看一部喜剧电影,笑得乐不可支。 暖黄色的灯光下,宋寒周穿过客厅,先是看见了架在沙发上的一双光着的脚丫子,雪白莹润,被他玩弄过无数回,光看脚趾就认出来是沈般般的。 她和江小希背靠背坐在沙发里,神情专注地盯着前方的电视机,时而被剧情逗笑几声,时而跟江小希凑在一起讨论剧情。 化疗的副作用,让她不得不把头发剪短到了耳后,可爱的小耳朵露出来,粉粉嫩嫩的,动情的时候滚烫得泛着香甜气息,让他忍不住一遍遍含进嘴里吮咬。 宋寒周突然觉得嗓子干了。 转身去了厨房找水喝,走回来时,电影已经结束,在退字幕,两个好朋友看着同一部手机正在讨论买假发的话题。 “般般,你想买什么颜色的,你告诉我?” “不是黑色的吗?” 江小希做出搞怪的表情,“难道你不想试试其他颜色吗?一天一个,红橙黄绿青蓝紫。一周都不重样哈哈哈!” “……噗嗤!”沈般般被她逗乐,想了想那副画面,“那得多丑啊。” 江小希笑眯眯,“你长这么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沈般般想了想,“那我去剃个光头。” 咳咳! 旁边传来了两声突兀的咳嗽声。 两个女孩同时望过去。 被水呛到的宋寒周急忙背过身去,擦拭嘴角,然后走过去,指了指手表,“不早了,到睡觉时间了。” 快十点了。 苏筝要求沈般般十点前必须睡觉,不能消耗太多体力,更不能熬夜。今天要不是江小希在,她早就在床上了。 而且,也许是跟好朋友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她也很少感觉到身体的不适,疼痛感比平时轻了很多,情绪上也没那么低落消沉了。 江小希看到宋寒周严肃的脸色,秒变正经,“般般,快去睡。我也要回去了。” “好。”沈般般眼角耷拉着,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由林渠带领着走了出去,会被派人开车送回家。 好朋友一走,她心里顿时冷清了。 沈般般两只脚丫子套上拖鞋,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宋寒周的胳膊就伸了过来,从她腰后穿过,要把她抱起来。 她往边上躲了下,提防着他,“我想自己走。” 宋寒周看着她倔强的身子躲得远远的,不让他碰到,不悦低语,“还有力气?” “嗯。”沈般般闷闷道,她只是体力不支,又不是双腿残疾了。 “那你自己走。”宋寒周唇角轻勾了下,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她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向楼梯。 小猫甩着铃铛给她在前面开路。 沈般般扶着楼梯扶手,走路的速度像七八十岁的老奶奶,走五六步,停下来休息。 宋寒周也不催她,就在后面跟着,玩味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要看看她硬撑到什么时候。 要让她学会张嘴求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这种死倔总是一个人硬扛的性格,也得给她扭转过来。 心里想什么,要什么,都要说出来才行。 她觉得自己不配,所以不敢开口。 宋寒周暗自感慨,最近有种老父亲养女儿劳心劳力的心态,身体、心理精神健康,一个都不能忽略,还要关注她的性格,培养她的自信心。 小情人时期也是他来哄她。 宋寒周跨上去两步,在她下一级台阶上,大掌扶住她摇摇晃晃的后腰,语气好笑又好气,“沈般般,你什么时候哄哄我?” “啊?” 沈般般软腰一扭,回头看他,一脸迷茫的表情。 掌心下的触感柔软温热,宋寒周眼眸加深,即便是站在低她一级的地方,还是高过了她,低头俯身,捉住她的小下巴,薄唇停在她唇角快要贴上的距离,没有落下。 滚烫的气息落在她渐渐通红的颊畔,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委曲求全的,跟个孩子一样撒娇,“晚上让我陪你睡好不好,不收你钱。” 第235章 她连命都要了,还会要他宋寒周吗 沈般般看着他含笑的眼眸装着湛蓝星辰,有点晕乎乎。 她忽然觉得宋寒周这样子纡尊降贵地求她睡觉,挺没皮没脸的,男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很会不择手段。 她心里并没觉得得意,只是有点有趣,她要看看宋寒周还会为她降低底线到哪种程度。 小姑娘伸出藕臂,勾搭着他的脖颈,脚上没力气了,就挂他身上,软绵绵地贴着他,怎么也不会倒下,“不给你钱,不会太吃亏了吗?” 宋寒周被她的主动迎合面上闪过一抹惊喜,眸子隐隐灼热,“你想给多少?”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两条细腿儿分开,圈在自己腰身两侧,托着她的小屁股上楼,每步都走得很稳。她又轻了一些,让他很不满意。 沈般般下巴搭在他肩膀一侧,在他眼前伸出一根食指。 “一万?” 想的美,沈般般木着脸,“一块钱。” 宋寒周明白她是在报复他以前给她的“价格”太低,他这辈子还没用过一块钱计价的东西,现在要被一块钱卖了。就挺郁闷的。 “可以。先记账上。” 他把小姑娘抱上床后,转身把房门锁了,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西装和衬衫脱下后,就没了,胸膛臂膀上露出了一个个咬痕。 痕迹有深有浅,但都是同一副牙咬的。 沈般般看着他身上一堆牙印,默默数着个数,“宋寒周,你欠我十块钱。” 男人眸色漆黑地走近,手掌摩挲着她有些滚烫的粉脸颊,笑得无奈又宠溺,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情脉脉,“沈小姐今天打算咬哪里?” 沈般般手指触碰到他的腰带,被他一把按住小手,摸在掌中揉捏,低语警告,性感喑哑,“这个地方不能咬。” “……”沈般般白了他眼,她是想让他别脱裤子。 宋寒周低笑着看着她钻进了被窝里,小猫也很乖巧地躺在了床脚。他掀开被子,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软躯,见她没有抗拒,趁势将人搂进怀里。 身体贴着身体,滚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后面,那一块娇嫩的皮肤渐渐红了,她有些不舒服地缩了缩,抱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 生理上最诚恳直接的反应,是无法掩饰的。 宋寒周灼热的视线拢着她水雾潋滟的眼,女人是水做的,连目光都被浸润的湿漉漉得不像话,他喉结发紧,薄唇在她唇角碾了碾,“要我帮你吗?” 沈般般眸光颤动,被他撩拨得不能自已,声音羞赧又诚恳,“不要,没力气。” 抓着他手,要阻止他的动作,却没想到男人拨开她的小手,低笑着说了句“你躺着就行”,就掀开被子,全身钻进了被子底下。 原本雾水潋滟的眼眸里顷刻间被男人无法抵挡的诱惑逼得潮水泛滥而落下泪来,短促的呼吸声,在暧昧隐秘的淡蓝色月光中,如失传已久的摄魂夜曲。 在关系中从来都在上面的男人,第一次为她破格,屈于她之下。 沈般般骇然又惊恐。 她靠在男人的胸膛里,手指擦拭着他的唇角,泪眸里不知是喜悦还是哀伤,“宋寒周,我们重新开始。” “你确定?”男人眸色挑光,薄唇轻吻着她的脖颈。 她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蜻蜓点水般,如立下彼此间的誓约,“我确定。” 重新开始。 这一回,她要把他拽入她曾经的深渊里。 她早就说过,自己早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是男人还是那么自负,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说过的话,继续运筹帷幄地等她投降,等她屈服,等她再次献祭她的身体和心。 她连命都要了,还会要他宋寒周吗? 第236章 看也看过,亲也亲过 这一夜,沈般般做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泡在水里,往下望去是又黑又深的海域,她听到头顶有人在叫她,可是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片亮光的天空。 “般般?般般?” 呼唤声越来越近,这次她听清楚了,是从底下传上来的。 一双绝望的漆黑眸子从海底深处睁开来,原来那漫天的周围的黑色海水都是从这双眼睛里流出来的,流成了一片浩瀚的海洋,把他永远地困在了海下。 这双黑眸的主人仿佛孤独了百年,被抛弃在暗无天日的海底。 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黑漆漆的深夜里,滂沱大雨之下,坏掉的车前闪光灯跳闪个不停,在漆黑的雨夜里,那个少年浑身湿透,仿佛从刚才的海底爬上来的一样。 他的眸色万籁俱寂,陷入更深的黑夜。 “般般?般般?” 沈般般是哭着被摇醒的,宋寒周叫了一遍又一遍,听到她在自己怀里的啜泣,着急极了,却怎么也叫不醒她。 她睁开眼的刹那,那双焦急的黑眸跃入眼帘,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从可怕冰冷的噩梦里被拽了上来,“我怕……我好怕……好怕……” 小姑娘缩在他怀里,宋寒周搂紧了,薄唇闻着她沾着泪水的脸颊,贴在她耳后低声安慰,“不怕了。不怕了。我在这里。” 安慰了一阵后,她苍白的小脸依旧神情迷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宋寒周以为她是又一次惊恐发作,把苏筝叫来了。 苏筝赶到时,推开房门,看到埋在宋寒周怀里的小姑娘,戏谑又埋怨地朝他瞪了眼,以为又是他把沈般般搞成这样的,气得想把他丢出去。 “般般?”苏筝拿灯照她的瞳孔。 还好,瞳孔是有收缩的反应。 一摸她的额头,苏筝叹气,“额头有点烫,看来是发烧了。就知道昨天闯的祸今天肯定有反应,坐着轮椅去砸傅洛安场子,搞得全网皆知。你知不知道网上现在给了你一个封号?” 宋寒周知道苏筝这个人嘴毒从来不分对象,对病人也毫不客气地嘲讽。 他捂住沈般般的耳朵,眸子厉害地剐了眼苏筝,“你说话注意点,别刺激到她。” 这时候知道心疼了,折磨她最多的人是谁。 苏筝撇了撇嘴,“我是夸她呢,现在你们俩在网上都有粉丝了,叫嚣着要吃你们的喜糖。老太太昨天看了新闻,来问我沈般般的病情,我没告诉她。估计等下就来找你了。” 沈般般回过神来了,泪眼朦胧地转过来,看着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只是低着下巴,手指捏了捏宋寒周的胳膊,很小声地说:“我想去洗手间。” “我抱你去。”宋寒周当即反应过来。 苏筝看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洗手间,里面传出来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对话。 “你出去,我自己来。” “你弯腰都不行,我帮你脱。” “我又不是残疾,你当我是什么。” “害羞了?看也看过,亲也亲过,怎么还这么害羞。” “……你滚!” 里面的对话越来越不堪入耳,苏筝自己单身了好几年,听到里面少儿不宜的话,都快受不了了,捂着耳朵赶紧退出了房间。 他一边下楼,一边思考着宋寒周正儿八经冷面矜贵是怎么学会满口骚话的,女人给他带来的改变颠覆了他对宋寒周二十几年交情的认知。 也难怪他尝了一次沈般般后就上瘾了,用尽手段要把她留下来。 就连得知她得了癌症,也不离不弃。 这……难道是真喜欢上了? 苏筝越想越觉得不行,万一沈般般的病治不好人没了,他这兄弟要怎么…… 正思考间,苏筝无意间往楼下一看,门口立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 “苏医生,早。老夫人正在车里,想要见宋总和沈般般小姐一面。” 鲁慧语气客套,脸上不见一点和气的笑,替人做事的做派。 第237章 我是你乐子? 宋老夫人一大早就来了,可见她的心切程度,还不是把人叫到宋家老宅去,她自己过来,明显是被昨天宋寒周在直播里的表态给气到了。 今天沈般般要做血常规检查,苏筝给她抽了血后,就安排下楼去吃早饭。 客厅里,宋老夫人拄着拐杖,正襟危坐。 宋寒周眉心微皱,把沈般般抱到餐桌椅子里,揉揉她脑袋。转身走到沙发那边,他站着,宋老夫人坐着,矜冷地俯下目光,看着来者不善的老夫人。 “去楼上谈。” 宋老夫人拐杖沉闷地砸地两下,女强人的气势不减当年,“怎么,这里不能谈?” “这里有病人在。”宋寒周睇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 一听到“病人”这两个字,宋老夫人当场发飙,憋了一晚上的气全都发泄出来了,还包括以前的气,通通把伪饰的和平撕了个稀烂: “宋寒周,你是想逼死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你在外面找了个身份低下不三不四,还是个得了癌症快要死了的女人,在公众面前承认她,让宋氏下不来台面,颜面尽失,你究竟……是不是疯了?” 老妇人气得血压升高,气息不平,拄着拐杖的手颤抖不止。 否则的话,她要拿拐杖砸过去。 “说完了吗?” 宋寒周眸色黑的看不出情绪,看着老夫人被气青的脸,向她的助理鲁慧示意一眼,“带老夫人回去。” 鲁慧上前搀扶住老夫人,被老夫人一把甩开。 老夫人抬起拐杖,指着饭桌上埋头吃东西看不见小脸的沈般般,换了口粗气,“周宋两家唯一的血脉,娶一个半死不活没有身份的女人。你这么做,你妈那边周家那边,你要怎么向他们交代?” “谁说我要娶她?” 小姑娘不稀罕宋太太的身份。 宋寒周轻扯着不平整袖口,有几丝褶皱,刚才抱沈般般下来时,被她靠皱的。 宋老夫人一噎,面色狐疑,“你昨天那些话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还有你拿出来的婚前协议,别以为我老眼昏花集团里没人了什么都不知道!” 啪嗒。 苏筝听到对面勺子放下的声音,眼皮子一跳,看到了沈般般慢慢站了起来。 沈般般体力变差,还发着烧,听着争吵,头痛欲裂。 她好不容易走到宋老夫人面前,睨了眼宋寒周,轻喘着,神情不卑不亢,“宋老夫人,你们一直在讨论我,容我插一句话。我沈般般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身份,从来没想过嫁进你们宋家当宋寒周的妻子。我和他只是情人关系,玩玩成年人之间的感情游戏。宋寒周人好,想陪我走最后一程。是不是这样,宋总?” 小姑娘微微挑起的眼尾透着一股倔劲,唇角勾起的冷意,锋锐如刀,宋寒周的眸色被割伤了,平静的镜面出现了一丝裂痕。 玩玩成年人之间的感情游戏? 亏她说的出口。 她是真洒脱,还是毫不在乎,宋寒周压抑着隐隐翻涌的情绪漩涡,想堵住她这张气人的小嘴。 宋老夫人打量着她,辨析着她的话是真是假,沉下一口气,拐杖在地上跺了重重的一下,“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 之后,老夫人总算离去。 沈般般有些支撑不住,倒下前拽住了身边人的袖子。 宋寒周发现的及时,目光全在她身上,在她摔下来之前,把人打横抱起。 回了房间,男人眼底黑雾蔓延,开始秋后算账,“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程?谁准许你说这四个字了?” 沈般般小脸埋在他颈侧,像小猫一样蹭他两下,声音软软绵绵地撒娇,“宋先生,及时行乐好不好?” 宋寒周被她磨得气息微喘,低低地笑,“我是你乐子?” 沈般般搂着他脖子,坐在他腿上,扬起娇娇的小脸,眉眼弯弯笑眯眯地引诱他,媚气横生,“嗯。你是我乐子,把衣服脱了。” “又疼了?”宋寒周听着她理直气壮的口气,气笑,简直想把她剥光吃了。 他养的不是情人,是养了个小祖宗。 第238章 过几天是她23岁的生日 盛势到达的时候,宋老夫人已离开多时。 他从机场赶回来的,仍是晚了许多。 进到东楼门口,就看到林渠站在一辆车边等候,沈般般坐在轮椅里被宋寒周推出来,小姑娘嫩臂一揽,就被挂在了他颈侧,被迫“献”了个吻。 “再亲一口。”宋寒周把她放下,俯身弯腰,没等她回应,就薄唇递了过去,贴在了她刚刚亲自己脸侧的粉唇上。 “够了你。”沈般般喘吁吁的,小手推开他。 宋寒周捉住她的细腕,这个地方也瘦了,“你听话,不要乱跑。” 苏筝已经从没眼看,进化为逐渐麻木,心里默默翻白眼,催促着小护士赶紧带沈般般去湖边散步晒晒太阳。 看着人渐渐走远,宋寒周神情严肃下来,侧眸看向苏筝,“你说。“ “这次血常规检查出来,血小板仍在下降,白血病细胞数量和上一次没多少变化,意味着还要继续做化疗。早上我还以为她发烧了,还好没有烧下去。” 苏筝说完,看了眼他阴沉的表情,并没有好转。 他把手搭在宋寒周的肩膀上,安慰道:“才刚过两周,急不了,最起码要一个疗程才能看到化疗的结果。最起码,这段时间她的情绪比没做化疗前稳定,她还是有生存的意志。能扛下化疗的病痛折磨,已经比预想的好多了。” 宋寒周紧蹙的眉心透着几分捉摸不定,喃喃开口,“过几天是她23岁的生日。” 快到八月底了。 过去两年,他并不会记住她的生日,只在床上留下两人重叠的经历,性事以外没有任何交集,把她当作召之即来的床伴,连钱方面都是极尽苛薄,只为让她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将她贬损得低如尘泥。 她太乖了,毫无怨言,让他无法讨厌起来。 宋寒周不否认自己在男女关系上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他没有集邮女人的恶劣怪癖,对人也有洁癖,不是性趣来了就可以拉一个女人随意上床。 再加上长年的睡眠障碍,他无法在有人的床上睡觉。 可是沈般般是个例外。 她干净,不多事,多年来像个隐形的存在,在不令他感到厌烦的同时,她身体与自己的契合度,跟她的性事总是极尽享受。 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觉得她一直会乖巧,始终是属于他的。 可当她开始反抗,开始说“不”,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满身鲜血和伤口也要逃出笼子的时候,他忽然顿悟,小姑娘并不属于他。 她只是暂时乖巧,隐藏血性,她决定不活了,便以死相搏。 面对一个对自己都如此残忍的女人,宋寒周毫无还击之力,他找不出其他办法,穷途末路只剩一个念头,让她活着。 苏筝在一旁,看着他在良久的沉思中,深深地明了这个男人已经陷进去了,劝不动,没法劝,他自己感情上的事还是一塌糊涂,管不了别人。 “明天陈屿和jackn回国,我要去接机。” “嗯。” 宋寒周低身钻入车里。 车子驶出去,与盛势停在那里的车子擦肩而过。 盛势已经把车窗关上了,外面看不到他的神情,他想起刚才那一幕沈般般抱着宋寒周亲他脸颊,她眼里洋溢出来的笑意,透着幸福的明艳。 最近天气一直很好,艳阳高照。 锦城在南方,夏天不是很炎热。医院这边的选址更是有湖有林的一块绝佳地段,清晨的日光从林子里传过来时,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打碎了的贝壳片。 沈般般看到从天城回来的盛势,仿佛他已经去了很久,也有半个月了,虽然每天都在微信上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但是亲眼见到他,心里更踏实。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示意小护士先走,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盛势是看了网上的新闻,迅速忙完了天城那边的公务事,急忙赶回来的。 他走过去,看到又瘦了一圈的人,连头发也剪短了,目光不忍地从她憔悴的小脸上轻柔扫过,“我刚才看到你和他了。” 沈般般弯起嘴角,“你还信我吗?” 第239章 顾珍不惜杀人也要守住的秘密 “我相信你。” 盛势推着她走到湖边的长椅上,坐在她身边。 有他这四个字就够了。 沈般般望着他的侧脸,不由得一笑,“顾叔叔怎么样?” 渐渐伸长的光从对面照过来,刺进沈般般的眼睛里。盛势抬起手掌,挡在她的头顶,为她遮住了那缕刺眼的光,嘴上温柔地打趣,“还生你气呢。怪我办事不力,没把你争取过来。” 其实,顾贤和宋氏签订了研究的合作项目后,宋氏已经开始要创立打造一个新能源产业研究中心。顾贤这次从美国回来,和盛势早就商量选择宋氏,也算是作为盛势进入宋氏的筹码。而且,宋寒周开出的条件的确是表明了十足的诚意。 盛势这次去天城,就是去选址拿地的。 确定了后,就要搬去天城了。 都有些忙。 一旦有事可做后,就没有余力去想悲伤的事了。 盛势帮助顾贤从失女之痛中走出来,他自己也找到了新的目标。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他选择留下的原因永远都是跟家人有关。顾贤是他唯一的家人。但现在,他多了一个想要照顾的人。 这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沈般般眼里泛出的笑意比湖面上的波光还要晶亮,“遇到你和顾叔叔,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哪怕是被当作顾清欢的替身,我也很感谢你们,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家人的安全感。” 盛势手掌贴在她的额头,声音低低的,“小傻子,你不是清欢的替身。清欢是个好孩子。她在天上保佑你,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和老师有了被需要感。让我们照顾你。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依靠我们。” 当沈般般听到那句“她在天上保佑你”之后,眼泪就再也绷不住。 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叫顾清欢的女孩,比她大两岁该叫清欢姐姐。她把她的家人送到了自己身边,让自己代替她得到他们的爱护。 她永远都欠顾清欢。 现在,沈般般可以说出,“我有家人了。” 盛势搂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佯装拿出手机,想逗她开心,“我要赶紧告诉老师,你同意当他的女儿了。不行,我还是让你先把那份领养文件签了,省得你等下反悔。你等我,就在车上,我去拿。” 沈般般破涕为笑,擦着眼泪,看着他跑去车子那边,还在回头朝她招手笑。 很快,盛势拿着一叠文件回来,打开的时候太匆忙,不小心从里面漏出来几张纸。沈般般弯腰拾起那些纸,在其中一张纸的右下角,她看到了顾珍的签字。 脸上表情一冷,她握着那张纸,自己还从来没有问过盛势,“你去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 看到她表情微妙的变化,盛势替她把纸拿过来,轻描淡写地语言掩饰过去,“她已经被转入特殊监狱。人变得疯疯癫癫,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沈般般听到这些,并没有觉得痛快,心里面的洞始终未被填满。为了不让盛势担心,她淡笑着点点头,帮他整理文件,无意间看到了一张亲属血型鉴定书。 “我和沈嘉龙不是亲兄妹?”她几乎是声音嘶哑地挤出这一句话。 握着纸的手颤抖不止。 “你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吗?”盛势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被收养的孩子,怎么会被亲生父母家人从小虐待长大,让她留下这么重的心理创伤。 “他们从来没告诉我,我是被收养的……” 沈般般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戛然而止之间,无数过去的回忆、被辱骂的场景、充斥着恶毒或冷漠表情的家人,一一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给她造成最大伤害的人无疑是她的生母顾珍。 可是,眼前的鉴定书里,她和沈嘉龙不是亲兄妹,连血缘关系也沾不上!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沈家的亲孩子,是被收养的? 顾珍那么讨厌她,那么重男轻女的一个人,从小管教照顾她都不愿意,宁愿去傅家任劳任怨当保姆,也不愿意带自己的孩子,连奶水都是先给傅洛安喝,让她吃米粉喝奶粉。 从小到大,她对傅洛安的偏爱甚至超过了她的儿子沈嘉龙,她每次提起傅洛安时那副骄傲自得的表情,看着傅洛安时慰藉知足的样子…… 难道……难道……! 李丽娜死之前来不及对她说出的秘密,顾珍不惜杀人也要守住的秘密…… “唔啊!” 沈般般身子剧烈地颤抖,向前一扑,摔倒在了草地上。 她仿佛一只被打断了腿脚的小兽,在草地上痛苦地呜咽鸣嚎,想要拼命地爬起来,身子却无力地匍匐在地上。 盛势大惊失色,“般般,你怎么了?” 粘稠刺眼的鲜血,染红了沈般般身下的草地。 第240章 沈般般随时会死 医院雪白的走廊里,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手术室最外面那扇门被推开,医生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苏筝立即迎上去,“情况怎么样?” 医生脱下口罩,缓了口气道““沈小姐体内的肿瘤病情突然恶化,身体出现了感染,幸好抢救及时,否则一旦肾脏衰竭,就很难救回来了。目前还没有达到稳定,需要在icu重症看护室里持续观察。” “我知道了。”苏筝暂时松了口气,朝墙边的人看去。 盛势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后背贴在冰凉的墙面上,一动不动。 唉…… 苏筝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吸了口气,出言安慰道:“不要太自责,她的病情谁也无法预料。作为医生,虽然这么说很残忍,哪怕是对宋寒周,我也是这么说的,做好心理准备,这种事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沉重窒息的感觉扼住了盛势的喉咙,“多谢……” 不远处,冷不丁传来一道无比森寒的声音。 “盛势!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 刚刚赶到的宋寒周从打开的电梯门口冲过来,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盛势的脸上,猝不及防的盛势被一下击倒,摇晃的身体从墙边滑下去。 盛势嘴角被打出血来,他摸了摸嘴角, 宋寒周揪住他的领子还要继续打,气势如一头出栏的猛虎谁也无法阻挡,怒意滔天,眸底隐隐赤红。 苏筝和林渠一起上前,才把他勉强拉住,“宋寒周,别打了!这事跟他没关系,是般般病情突然恶化。我们谁也无法预料……” 宋寒周被他推到墙角里,矗立在灯光之外的阴影里,整张脸透着一股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狠劲,“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说她是稳定的,我才离开几个小时,她就进手术室了!” 苏筝也被针对进去了,胸腔里涌起烦躁,狠狠揪住眼前独断专行目空一切的男人,一股脑儿爆发了,“宋寒周,你他妈能不能也听听别人的话!我早就跟你说过,做化疗很危险,没有谁可以百分百把她治好。她得的是癌症,一只脚本来就在鬼门关。你宋寒周就算再厉害,这世上有些事你也没办法改变!” 苏筝从来没有对宋寒周这么吼过。 这是第一次。 作为一个医生,对无法医治的病人,职业上的挫败感是无形且沉重的。 宋寒周被苏筝推到冷硬的墙上,周身的气势撞了个粉碎。 在空气中化为无声的沉默。 苏筝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文质彬彬的医生形象撕开了少年时候的痞子模样,他分别指了指盛势和宋寒周,咬牙道:“你们两个都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 盛势眉头夹紧,斜看着苏筝的嘴里,吐出无情的一句事实。 “沈般般随时会死。” 这话,像一把尖锐的冰刀,戳进宋寒周的心房,扎出了一个窟窿眼。 冰刀渐渐融化,凉了他一身。 他站在顶端太久了,自以为可以解决所有事情,习惯久了,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着急慌张的感觉,不会有患得患失,只有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掌控感。 商业上再大的项目,也没有他在沈般般身上费尽心机的多。对这个女人的偏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拧着眉心,透着疲态。 头痛又发作了。 第241章 一定要醒过来,我等你报复我 苏筝看两人都冷静下来了,这才好好说话:“接下来她都要待在重症监护室里,什么时候脱离危险再转到普通病房。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都走都走。有情况了我通知你们。” 说着就要赶人。 宋寒周斜睨着他,眸子里透着的危险还没散去,语气克制,“她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准。”苏筝实话实说。 盛势一副不打算要走的样子。 “我们谈谈。”宋寒周私下里从未和盛势有过交集,他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哪怕被宋老夫人将人送进了集团,他也不觉得盛势会对他构成威胁。 要是成天提防着一个私生子,倒显得格局小,露自己的怯。 公事上,盛势对顾贤的研究最清楚,天城新能源那块项目需要有人负责,盛势无疑是现成的最有能力的专业人士。 私事上,也就跟沈般般有关了。 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就像一根刺,扎在宋寒周心里,更别提顾贤还要领养她当女儿,这样一来,盛势和她的关系会走得更近。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苏筝示意林渠赶紧派保镖看着点,“别让他们闹出人命来。” 当他医院里的icu是观光景点啊。 都想进去住。 林渠小跑追去,把保镖兼司机林满叫上一道跟了去。 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两人都没吸烟的习惯。熄烟器堆满了烟头,可见曾经在这里吸烟的人焦虑的心情。 生死面前,谁也不能淡然。 宋寒周开门见山,眸色冷沉,“开个价,你要多少股份?” 盛势不屑地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对她至少有几分真心,原来还是老样子。在你的世界观里,能用钱买下一切。这样的话,我的胜算更大了。” “你的胜算?”宋寒周微眯起眸子。 “宋寒周,你在商业上信奉公平竞,用这种手段把她买下,是不是说明你没有把握把她留下?”盛势看到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黑沉,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对视着宋寒周,看他的眼神有一丝怜悯。 “宋氏集团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屑于争什么宋家的继承人。我在意的是她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让她快乐。哪怕她最后选择了你,我也会尊重她的意愿。爱一个人,到最后只有一个想法,她快乐就好。” 宋寒周笑出声,微蹙的眉宇间浮起淡淡的轻蔑,“说的这么伟大无私,你还不是以另一个女人的名义对她好。这跟欺骗有什么区别?” 盛势心里未愈的疤痕被撕扯开,“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祝福你痛失所爱的经历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这种人,根本就不懂得爱,不会如何爱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icu病房的玻璃门内,十分安静,只有氧气呼吸机发出的微弱声响。 躺在病床上的人,躺了十天,依旧一动不动。 站在玻璃门前的男人,抬起手指,触碰在冰凉的透明玻璃上,几步之遥,好像隔了云端,让他失去了所有掌控。 “这是第二次了。”他讥讽一笑,“你还会醒过来的,对吗?” 对面没有回应。 宋寒周刻意忽略那种烦躁焦虑的感觉,只想遗憾地告诉她,“你说要和我重新开始,我知道你藏着什么小心思。我不生气。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我等你来报复我。” “唯独不要死。”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要求。 或者说是,请求。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的老钟楼远远回荡在夜色里。 宋寒周低眸看了下手表,指节在玻璃上轻敲四下,“生日快乐。” 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人,细嫩的手指头微弱地动了动。 第242章 宝贝很香 九月中旬,入秋,也是孩子家长最忙的月份。 苏筝一早起来就去陈屿那里接jackn上学。 “宝贝儿子,早上好!” 小孩子不情不愿地起床,从楼梯上走下来,自己换好了校服,贵族小学的蓝白制服,苏筝看着迷你版的自己,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愧是他亲儿子。 帅得一模一样。 属于过于精美那一挂的洋娃娃长相,很容易被认成是女孩子就是了。 苏筝小时候就总是被一起玩的那帮公子哥取笑是宋寒周的童养媳,由此练成了他打架从来没输过的战绩。 他跟那帮嘴上缺德的毛小孩打架时,宋寒周就插着裤兜在旁边看,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听着那些小屁孩的惨叫声,打着无聊的哈欠。 要是霍慎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霍慎会帮苏筝打,苏筝和宋寒周就沦为围观的看客了。 说起来,今天霍慎要从天城飞过来,三兄弟好久没聚了,晚上有的热闹了。 苏筝手里拎着书包,在楼梯下面等候着,活脱脱一个等着小皇帝的大内总管架势,就差尖着嗓子喊一句“恭迎圣上。” 在帮jackn把书包背上时,陈屿手里端着早餐从厨房间走出来,一个冷淡的眼神从苏筝嬉笑的脸上扫过,“jackn,自己背书包。” 父子俩眼神示意,配合默契。 苏筝松手。 jackn乖巧地自己把书包带子拉好,不敢惹妈妈生气。 陈屿把煎好的鸡蛋放下,对jackn说:“过来吃早饭。” 看着母子俩面对面坐着,吃早饭的温馨场景,苏筝期盼着被召唤,可是陈屿压根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jackn朝他吐吐舌头,被陈屿一个目光警告,老实地继续吃早饭。 苏筝暗暗叹气,不尴不尬地笑两声,“我去外面车里等。” 刚坐进车里,他就拿起了那本《如何当一个好爸爸》看起来,看得正投入,宋寒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一副皇帝巡查的口气。 “人呢?” “我不是昨天告诉你孩子开学第一天,我要接送孩子吗?我已经安排了医生给般般做血常规检查,用不着我到场。” 宋寒周冷冷哼了声,不想听他的理由,恢复独断专行的本性。 苏筝炸了,“宋总,我是有家庭的人。work- life bance 你懂不懂?你这么压榨我的时间,我还怎么修复家庭关系?” 他除了手上这本《如何当一个好爸爸》,还有一本《如何当一个好丈夫》,买了一整套家庭亲子的畅销书。 所谓病急乱投医,看得出他很急了。 耳朵里,传来了一句娇媚软糯的轻呼声,声音里透着丝丝虚弱和羞赧,“你走开。” 接着,男人性感低沉的低笑声响起,“乖,再亲一口。” “我还没刷牙……” “宝贝很香。” 喵呜~ 连小猫也来凑热闹。 苏筝忍无可忍,怒挂电话,自从沈般般醒来后,宋寒周就不分场合秀恩爱撒狗粮。 他和林渠,首当其冲沦为受害者之一。 那边,沈般般被男人揣在怀里吃够了嫩肉,才去洗手间洗漱。 这回她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阻止宋寒周再进来,他黏她的程度简直无可救药了,自从她转危为安醒来后,他变得像小孩子一样,每天抱着她不撒手。 集团的事务都丢给林渠去处理,其余远程办公。 镜子里,浮着红晕的脸颊渐渐消去了热度,她面无表情地刷着牙,在醒来后,她想明白了所有事情,想明白了自己前半生悲惨的遭遇是谁带来的。 只要想起那几张脸,她就恶心地想吐。 宋寒周听到她在洗手间里呕吐的声音,在外面敲门,音色透着焦急不安,“般般,你怎么了?又发作了?” “没事,刷牙干呕。” 沈般般擦完嘴角,打开门走出来,脸色不是很好,攥住了门外男人的手臂,仰着小脸求抱,“今天晚上的生日会你打算给我什么惊喜?” 小姑娘水光闪的鹿眼好奇地睁大,张开嫩细的手臂挂在他颈侧。 “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宋寒周逮着她娇俏的小脸嘬了一口,轻笑着把她抱起来,单手就把她扣在臂弯里,抱下了楼去。 一楼,已经布置成了生日会的场景。 上个月,她23岁的生日在icu病房里昏迷不醒,就这么错过了。 今天给她补办。 按她的要求,布置成了她童年时最想要的家庭生日聚会的样子。不需要多么华丽奢侈,只有足够温馨就够了。 虽然还没有战胜病魔,但是至少,她活过了23岁。 她要热烈地庆祝,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活下去,即便是当初被沈嘉龙绑架差点活埋逃生的那个时候,她也没想过活下来以后要怎么办。 如今,她想好了她的未来。 第243章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苏筝送孩子去学校,由于担心jackn第一天在国内上学不适应,愣是在学校里观察了半天,直到中午陪孩子吃完饭,确定他适应得还不错,才回了医院。 一跨进东楼的大门,就要被眼前的场景给迷糊眼了。 这还是他那个医院里传承了几十年的老洋楼病院吗,周围花花绿绿的布置,简直比过圣诞节还要热闹夸张。 薇薇安在指挥着工作人员如何如何,还惦记着预定的蛋糕,赶忙打电话确定了下,“你好,我预订的蛋糕今天能准时送到吗?对,差一秒都不行。我们老板严格要求的。拜托一定要提早送过来。” 苏筝随意抽出一支花,嗅了嗅。 薇薇安见状,“苏医生,别乱动!这是沈小姐好不容易放进去的?” “她弄的?难怪这么好看。”苏筝想起她那个朋友江小希也会过来,两人本来就是开花店的,沈般般对插花这件事擅长也很正常。 薇薇安把花插回花瓶里去。 苏筝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了,跟着宋寒周底下做事的人,都是开不起玩笑的,“你老板人呢?去公司了?” “和沈小姐在楼上试衣服,”薇薇安隐晦地说,指了指楼梯,表情暧昧不明,“上去快一个多小时了,还没下来。” “试衣服?试什么衣服?” 苏筝不满,般般生病,性生活肯定是医生不建议有的。可是她身边每天晚上都只有一只狼守着。苏筝担心万一宋寒周狼性大发,又折腾人家怎么办。 倒不是他不相信宋寒周的定力。 而是最近,般般太乖巧太可口了,就像一块香甜的小蛋糕,散发着香气,也难怪宋寒周会把持不住吃这么久都不腻,还越来越上瘾。 连陈屿第一次见沈般般,看苏筝的眼神都是带着怀疑的。 怀疑他死性不改,花心又犯。 苏筝举双手向她澄清,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和沈般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保证,这么多年,我是一个女人都没有,都是我自己解决的。” 转念一头,他美滋滋地腆着脸凑上去问陈屿:“陈屿,你是不是吃般般的醋了?” 陈屿熟年后,愈发有冷淡风的知性熟女感,翻白眼都那么好看,“我是以为你又去祸害其他女人了。” “般般不是我祸害的,是宋寒周。”苏筝马上就把兄弟祸害了。 陈屿成为了沈般般的心理治疗师,自然要对她经历的事情有个了解。她以前就对宋寒周不待见,了解了沈般般的遭遇后,更是连好脸色都没有。 在兄弟和老婆之间,苏筝毫不犹豫选择了老婆。 宋寒周自己闯的祸,让他自己收拾去。 想到这儿,苏筝迈上楼梯的脚收了回去,不管他们两个了,般般有分寸。 楼上。 沈般般身上那条west婚纱主题的小礼裙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已经是第二回了。 她把被下摆扯下去,肩带子撩回去,锁骨那边多了两个吻痕,靠在男人怀里,轻喘着气,不争得地又被男人撩乱情欲,“你又欺负我……” 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红艳未退的脸颊,宋寒周眸底发红,说不出的眷恋满足,音色低沉性感,“适当释放一下,让你心情舒畅一些。” 沈般般张嘴咬住他的手指,“我心情好得很。” 虽然不可否认,被他侍弄得很舒服。 宋寒周自己的欲望没排遣,但是感受到她因为自己而意乱情迷,心理的满足感比身体的释放更充盈。 他眼里浓烈的欲望渐渐散去,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 “那就当作是今天送给你的第一个生日小礼物。” 沈般般又红了脸,被他用手指擒住了下巴,拢在他淡淡的目光里,像包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里,有些呼吸加快。 她略有些慌的目光颤颤巍巍,气息也乱了,“宋寒周,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说是就是。”宋寒周摸着她被自己亲得微微红肿的唇,淡淡地回应。 沈般般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想起过去自己低贱卑微的爱而不得,被男人视而不见,任意踩踏自尊,他竟然可以毫无芥蒂地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喜欢她。 麻木的心久违地开始疼起来。 宋寒周,喜欢你的那个沈般般已经死了。 你是杀死她的凶手之一。 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爱了,支撑她活下去的绝不是你的宠爱。 第244章 般般,生日快乐,再见 下午睡了几个小时,沈般般醒来后,外面的天已经降下夜幕了。 隐约能听到楼下传来的人声。 都是来给她过生日的。 沈般般紧紧握着手机,上面的照片是她从傅洛安的社交媒体账号上下载下来的,是傅洛安上个月生日8月28号发的。 那个时候,她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而傅洛安在盛大的生日会上穿着华丽的礼服,头戴着钻石王冠,在数不清的鲜花和奢侈礼物中间,笑靥如花。 她和傅清华章裕宁的合照。 她和傅绍庭的的合照。 她和傅戚朝的合照。 她和傅熹禹的合照。 ……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对傅洛安的宠爱和祝福。 傅家人的每一张笑脸,对她沈般般来说,都是恶毒的诅咒和巨大的梦魇。 童年活在傅家下的阴影,被关在傅家别墅楼梯间里时不时响起的、踩在她头顶的脚步声,那些轻蔑的、冷漠的、侮辱的目光,他们为了给傅洛安出气冷眼旁观顾珍对她往死里殴打辱骂,傅洛安的三个哥哥偏袒溺爱到甚至曾想置她于死地! 哥哥…… 他们是她沈般般的亲哥哥啊…… 疼,浑身上下都疼。 只要一想起这些人这些事,她除了无休止翻滚的疼痛,还有强烈的恶心想呕吐。她落下床,步履蹒跚地走进洗手间,把胃里的酸水一阵阵吐出来。 呕吐出的东西里还有一条条的血丝。 宋寒周上来接她时,看到她正在镜子前摆动假发,粉色的长款小波浪卷,江小希还真的给她买了一顶让她戴着玩。 女孩子都爱美,她难得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小臭美,转过身去,摆动着身上的裙子问他,“好看吗?” 虽然她脸上的病态肉眼可见,一点妆也没上,也是挑不出瑕疵的好看。 宋寒周没见过她化妆,她皮肤本来就好,白瓷光泽,看着白,摸上去更舒服。 他有无数的亲身体会,把人拉进怀里,低眸看着打扮得跟异世界人族公主一样的小姑娘,心猿意马,低声柔和,“好看。” 眼睛有些红红的。 他用手指摩挲她的眼角,看出了端倪,“为什么哭?” “做噩梦了。”沈般般苦涩地笑了笑,一睁开眼就是噩梦,醒不来的噩梦。 宋寒周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压下去,摸摸她花瓣儿的唇后,拉着她向楼梯走去,又忍不住打量了她的打扮,眼里产生浓厚的兴致。 “你看什么?”沈般般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 宋寒周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唇角的笑趣味盎然,“我投资了一家游戏公司,他们正在开发一款新游戏,看到你这个样子,给了我启发,把你作为游戏角色放进去,你觉得怎么样?” “哈?”沈般般怪无语的。 jackn跑到楼梯口,对着被宋寒周牵着手下来的沈般般发出“哇”的一声,跟苏筝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表情异常惊喜。 “般般姐姐,你是公主吗?” 小孩子的呼声惊动了客厅里的其他人。 沈般般偷偷红了耳朵,目光怯怯的,变得拘谨起来。 顾贤和盛势朝她微微笑着,在聊娱乐圈八卦的小希和小护士优优朝她招手示意,江小希的爸爸安慰着在悄悄抹泪的江妈妈,苏筝把不值钱的儿子拉过来,见到美人就上去嘴甜,跟他以前一模一样,陈屿开始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管他们父子俩,向沈般般投来善意的目光。 还有一个穿一身黑看上去很凶的男人靠在角落里端着酒杯,霍慎特地从天城赶来。宋寒周把他叫来,想让她见一见他的朋友。 小猫般般在她脚下喵呜喵呜撒娇,宋寒周俯身把小猫抱在手掌里,向她伸出手去,唇角的笑意就没变过。 眼前的场景,眼前的人,构成了沈般般23年以来最温暖的回忆。 沈般般在心里默默自语:般般,生日快乐。再见。 第245章 把那些人拽入她的地狱 晚饭是中餐的形式,摆了个大圆桌,做菜的厨师也是宋寒周从他那家私人餐厅里叫来的。沈般般以前还在那里打过工。 她形象气质好,穿上中式旗袍,走在那个中式花园的餐厅里,仿佛是从荷花池里走出来的小仙子。 经理看中的也是她的长相气质,还有手脚灵活。 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宋寒周。 真是讽刺,在她的生日上,吃到了同样口味的菜式。以前她打工结束后领班经理会好心让服务员把厨房里的剩菜打包带走。沈般般那时候急着存钱,从不嫌弃那些菜是剩下的,能够省下饭钱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她就是这么一点点地苦过来的。 “呕……”她没忍住,难受地呕了起来,嘴里的食物要吐出来时,被宋寒周的手掌接住,他拿起湿巾捂住她的嘴,将她抱离了餐桌。 餐桌上的其他人纷纷担忧地看向离席的他们。 讲妈是个感性的人,自从得知般般生病后,她就没少为她哭过。看到她那么难受的连东西也吃不进,心疼地好像是自己的女儿在受苦。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她悄悄擦拭眼泪。 江爸按住她的肩头,自己眼眶也红了。 “妈,今天是般般生日,我们不要哭。”小希虽然说是这么说,声音早就哽咽。 般般进重症监护室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来医院看她,给她带一束新鲜的花束,期盼着她早点醒过来。她们不是亲姐妹,但感情早就跟亲姐妹没什么区别。 看着般般受苦,她就跟自己生病一样。 餐桌上的气氛都很沉重,谁也没办法真正开心起来。 jackn还是小孩子,不懂得生病死亡的真正含义,他天真地问陈屿:“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跟般般姐姐一起玩?她画画好厉害,我想跟她学。” 沈般般第一次见jackn时,她在湖边画画,旁边多出来一个小孩撑着下巴,入迷地看着她画湖上的黑天鹅和大白鹅。 jackn就崇拜上她了。 陈屿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你要乖,等她身体好了,就可以教你画画了。” jackn点头,转向苏筝,“爸爸,我以后放学后可以来你这里玩吗?我好喜欢这里。这里的草地比学校里大好多好多,我还要来找般般姐姐画画。” 苏筝当然求之不得,儿子愿意来他工作的地方,父子俩可以多出很多时间相处了解。他看了眼陈屿,见她没什么反对的表情,欣喜脱口:“当然可以。以后爸爸来接你放学的时候,你就可以过来。” 孩子一周上五天,一陈屿接送,二四苏筝接送。 苏筝觉得很公平,他甚至都没想到陈屿能这么大方施舍他两天。 至于周末孩子跟谁过,就各凭本事了。 餐桌上的人心思各异。 洗手间里,沈般般吐完舒服了,腰身打着颤,站都站不稳。宋寒周托着她的腰,皱着眉把她嘴边的脏东西擦干净,“我带你上去休息。” “还没切蛋糕呢。”沈般般额头上汗珠子滑落,靠在他怀里,轻喘着气,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悲哀的心戚戚。 虚弱的目光上抬,落进了男人深暗无底的眸子里。 她心尖的疼一阵阵地泛开来,嘴角僵硬地扯不出一丝笑,“宋寒周,我陪不了你多久的。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 他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到自己胸口,微微俯低身,温沉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发出类似戏虐的轻笑,“不演了?” “嗯。”沈般般累得闭了闭眼。 她这种拙劣的演技,他肯定能看穿的。 她不演了,摊牌了。 没意思了。 宋寒周拢起她耳边的头发,别到她耳后面,“那我走?” “真的?” 沈般般蓦然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是她演不出来的释然轻松的瞬间。 男人唇角轻弯了弯,“如果这是你的生日愿望,我可以立即帮你实现。只要你好好接受治疗,我可以不出现。” “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治病。”沈般般以为他是说说的,当即就微微扬起下巴,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她不会再寻死了。要好好活下去。把那些人拽进她的地狱里。 第246章 几个月没见了 一晃,三四个月过去了。 离圣诞节还有两周,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十二月初就飘了。 化疗将近半年,进了几次急症室,沈般般体内的白血病细胞大量下降,效果出现了。离开医院那天,沈般般恍如隔世,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苏筝放她假,批准了她去过圣诞节和新年,年后再回来治疗。 她从车窗里最后一次望着医院美丽的湖泊,默默叹息,她不会回来了。 去哪里过节是一个问题。 9月份的生日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有余,她的生日愿望实现了,宋寒周信守诺言,没有主动出现过。 少了一个心理负担,她更积极地配合治疗,精神上也逐渐变得积极明朗起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到效果,苏筝开玩笑说全靠某人的“自我牺牲”。 沈般般听了后撇撇嘴,难道不是靠她自己生命力顽强吗。 宋寒周就算不在医院出现,他也会通过苏筝那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以退为进,何尝不是在给她换一种方式施加压力。 不过这跟他本人在眼前的压力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身体上慢慢有了回转的余力,她也开始想另外一件事。 她看了新闻,傅洛安要和谢翘楚在年前结婚了,日子选定在圣诞节后,12月28日。 新闻标题用的是“高嫁”二字,这个通告一看就是谢翘楚的手笔,男人自负怎么可能让妻子娘家压自己一头。谢家在天城的势力相当于傅家在锦城,但因为天城是首都,谢家就觉得自己家高他们家一头。 这些豪门间的算计攀比,属实是狗咬狗。 傅洛安要嫁给谢翘楚,去天城当她海峰集团的谢太太,那就让她当去。 当一个人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摔得更惨。 养病期间,沈般般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书,了解各种财经时政知识。她在读书时脑子就很聪明,没有上大学是她很大的遗憾。学历至今还是高中学历。 脑子里想太多,她又开始头晕。 车门关上后,最后一片冷风被阻挡在了车门外。 沈般般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毛线帽子,围巾都戴上了,还觉得冷,又把羽绒服的帽子套上。 车里开了热空调,没一会儿就沁出一层汗来。 来接她的人是蓝辛,有几个月没见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包裹得跟小北极熊似的沈般般,“沈小姐想去哪里?” 沈般般听她这么问,原本还以为既然是宋寒周派人来接的,那就肯定是送去他那里的,没想到她还可以自己选去哪里过节。 “去小希家。”她没有犹豫说出口。 蓝辛不再多问,车子开得很稳。 沈般般抱着猫,养了半年,小奶猫变成胖乎乎可以摸到富贵袋的小猪猫了,揉着很舒服。她眯着眼,跟小猫一样的神情。 “我住在小希家后,你还会跟着我吗?” 蓝辛慢慢降下车速,回应道:“沈小姐想要我跟吗?宋总说看你的意思。” 沈般般淡淡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撸猫。 蓝辛明白了她的意思。 把人送到后,蓝辛将她的东西送上楼,包括轮椅也带来了,以备不时之需。沈般般能自己走长点的时间了,不像以前刚开始化疗时,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江家一家三口,一如既往地欢迎沈般般的到来,把她照顾得比以前更好。 在江家住了一个星期,沈般般每天做的事就是睡觉、吃东西,和江小希一起说谁笑笑,临近过节,花店也关门了,年后再开。 花店生意越来越好,不愁赚不到钱。听着江小希讲她把店打理地井井有条,生意蒸蒸日上,沈般般很欣慰,好像自己的孩子在慢慢长大一样。 出院后,沈般般没出门,也没去过商场,她很向往去人多的地方走走,沾沾节日的气氛也好,于是说服了江小希带她去商场逛逛。 出门前,江妈给了小希一张购物清单,于是两人到了商场,先去商超采办东西。 到了商超那一层,沈般般在一排排货架前走得很慢,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几个月没见的男人,正和一个身材高挑欣长、黑发直长的女人在选母婴用品。 “般般,我找到了!” 江小希在身后的一排货架前向她招手示意。 她表情木讷地转身,“哦,好。” 货架前闻声的男人回眸,瞥见一抹仓皇逃离的背影,她脚步走得挺快,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奶白色毛线帽,下面伸出两根小辫儿。 走一步甩一下,可爱得想把她塞进怀里好好揉揉。 第247章 就这么不想见我? 陈雯舒手里拿了一罐奶粉,放进宋寒周手里推着的购物车里,朝他看去时发现他正望着别的方向。 这个货架区就他们几个人。 陈雯舒心思明了,十分钟前在超市偶遇他时,就觉得很是惊讶。宋寒周不是会来超市购物的人,突然独自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目的。 一问,果然,他眸色里的笑意加深了些,淡声道:“等人。” 陈雯舒猜测:“是你那位新闻里的女主角?” 虽然在国外,但是陈雯舒还是看到了新闻,宋氏集团总裁公开镜头里的表白,放在任何圈子里都是沸腾的。 更别提他们是属于同一个名流圈的,家族又是世交,无论是有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彼此耳朵里去,想不知道都难。 宋寒周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笑了笑,低头看了下表。 看得出来等人的心情是迫切的。 陈雯舒跟他是老相识了,虽然陈雯舒嫁去了德国,两人这些年还是见过面的,这回她爷爷动手术,原本要圣诞回来的她提前回来了。她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过来的,丈夫没跟来。 她熟稔的口气把购物车推到宋寒周手里,“既然人还没到,陪我逛一逛。” 宋寒周反正也是等,陈雯舒开了口,他也无法拒绝,于是跟她在超市里边聊边逛。没想到在逛到母婴区这边时,他等的人来了。 可是沈般般的脚步一点也没停留,转身就走了。 宋寒周皱起眉,盯着前方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背影,心里有气是肯定的。 自从给她办了生日会后,答应了她的愿望,宋寒周就没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他还是每天实时观察着她,总裁办里有医院的监控,猫身上的微型设备,还有每天手机上的问询,他每次会发给她“今天怎么样”,她一开始回“还好”,极其敷衍的两个字。 到最后,也懒得回了。 小姑娘脾气渐渐大起来,也不怕他了,理也懒得理睬。 宋寒周乐此不疲,他不会停手,像在玩一场博弈游戏,他享受过程,逗她想她,听她说话,看她睡觉的点点滴滴的过程。 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是一位有着足够沉稳耐心的猎手,直到她心甘情愿屈服为止。 陈雯舒接过购物车,向他使了个眼神,“你等的人来了,去。” 她话音未落,旁边的人就迈出长腿朝那个方向去了。 一丝淡淡的失落从陈雯舒的眼里划过。 沈般般正要走回到江小希那头时,后面头顶上方出现一只长长的手臂,揪住了她毛线帽下面的假辫子,把人往身前一拉。 宋寒周搂着她的脑袋,低笑着逗她,“见我就跑。就这么不想见我?” 沈般般抱住头,气得跳脚,“宋寒周,你放开我。” 表情就像小猫炸毛了一样。 江小希丢下购物车赶紧来帮她,挽住她的手臂拉回来,好像是担心般般会被男人给抓走一样,“宋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般般一看见宋寒周的脸,心里就堵得慌。 尤其是他一副云淡风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气场依旧显贵十足,连根头发丝都完完整整。一看就是这个月过得很滋润,吃得好睡得好。 跟他一比,自己每天都在受罪吃药做化疗,吐了上顿吐下顿,每晚都痛着入睡。 凭什么呀。 他身边还多了一个比傅洛安还漂亮、气质还要好的女人,一起逛母婴用品。 又是哪个大集团的千金。 这次未婚先孕了? 第248章 我和她没关系,别吃醋 “寒周。” 一道轻柔的女声从斜对面传过来。 沈般般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绷紧的小脸瞬间松了松表情,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拉上江小希的手离开,“小希,我们走。” “站住。”宋寒周黑眸凝着,语气冷又严厉,不容拒绝的命令。 沈般般的脚步刹那间顿了顿,不争气地停了下来。 陈雯舒推着购物车,踩着米色高跟鞋,步伐优雅地走来,将购物车里的一只包装精美的袋子提出来,对宋寒周说:“你的东西忘拿了。” 一说完,才意识到这边的气氛不对,“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 宋寒周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接过那只深蓝色的看不出装着什么的礼盒袋。 陈雯舒朝着沈般般的背影扫了眼,嘴角抿起一抹微笑,推起购物车,向宋寒周挥手道别,“年前我们天城再见。” 宋寒周走过去,低眼瞧了眼故意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对江小希说:“她今天不回你家了。你自己走。” “凭什么你说不回就不回?”沈般般转过头去,原本病态白的小脸憋成了粉红色,眼尾也泛着雾气,湿漉漉地瞪着男人。 宋寒周看着她的情绪转变,想起刚刚离开的陈雯舒,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他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唇角心情很好地微扬,“听话。我有事找你。” “别碰我。”沈般般火推开他,用力擦脸,擦刚才被他捧过的地方。 宋寒周把手里的礼盒袋交给江小希,“她的东西我会让人去你家取。我先带她走了。这里面是给你们一家三口的圣诞礼物,希望江伯父江伯母会喜欢。” “谢、谢谢宋先生。”江小希受宠若惊地接过礼物,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往袋子里偷瞄了一眼,看到了某知名珠宝和知名手表的带logo盒子,顿时觉得这个袋子太沉甸甸了。 不得不说,宋寒周太会做人了,修养无话可说。 江小希觉得礼物贵重是其次,反而是这份心意,能够考虑到沈般般身边这些人,还专门投其所好亲手送礼物,说明他对般般的重视,这让江小希对他的看法逐渐转变。 一开始得知宋寒周请最好的医疗团队花很多心力为般般治病,江小希对这个距离普通人很遥远的男人就有些改观了。 但是,他曾经欺负过般般这一点,江小不会忘记,坚决站在好姐妹这边。 看着沈般般不太情愿的脸色,她问道:“般般,你还要跟我回去吗?” “我……” 沈般般肯定是不愿意跟宋寒周走的,她还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宋寒周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凑到她脸畔儿,轻声细语抓住了她的软肋,“猫已经接回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她们一出门,宋寒周就派人上江家把猫带走了? 肯定是这样。 她出院后,宋寒周一定派人监视着她。否则的话,她和小希来商场,他怎么会正好带着给江家的礼物出现在同一个超市里。 刚才和他一起逛母婴用品的女人只是偶遇的吗? 那个女人叫他的称呼很亲切,两人应该是认识的。如果是一般人这么叫宋寒周,他肯定是冷着脸不会回应,甚至还会叫对方有点分寸不要随便沾关系。 被宋寒周牵着手走出超市时,又在收银处遇到了正在结账的陈雯舒。 隔着几个柜台,陈雯舒朝他们两人微笑挥手示意。 宋寒周只淡淡点了下头,回头看了眼被他拉着走的沈般般,她好奇的小眼神一直盯着陈雯舒看。 他勾着唇角,把人往怀里按,“陈雯舒是我外公同事的孙女。我和她没关系。别吃醋。” “谁吃醋了?”沈般般一下子跟炮仗似的被点炸。 她反应越大,宋寒周笑意就越深。 第249章 宋寒周,我恨死你了 他轻揉着怀里人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耍小脾气的女朋友的男友,“我吃醋行了。你的心真够狠的,几个月说不见我就不见我。有没有想我?” “没有。”沈般般无情地推开他,自己往前走。 宋寒周轻笑着追上去。 后面,想起一个女孩子声音,“请问,你们两位是宋寒周宋总和沈小姐?我在网上看到过你们的视频,今天见到活人了!” “不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 沈般般瞪着他:“你没把视频处理干净?” 宋寒周压下嘴角,张口就来,“宝贝,互联网上有些东西是无法完全抹除的。” 他这句话没有说谎,即便压热度,删帖子,人的记忆是无法删除的。只能等它慢慢冷却。 宋寒周不喜欢有人拿他炒作,但那次情况不一样。 从不关心八卦的沈般般没想到在路上还能遇到自己和宋寒周的野生cp粉。她很抗拒被人认出来,而宋寒周竟然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答应了对方的合照请求。 “要拍你拍。”沈般般小表情抗拒的很,但还是被宋寒周拉进了手机镜头里,有外人在,她只好很配合地露出来一个笑。 照片中,英俊高大的男人搂着她,随意撑起的笑容都很甜。 拍完照后,这位女孩子鞠躬说了好几次感谢。 宋寒周看着刚才手机里的照片若有所思,提醒对方不要发到网上去,随后又去追前面走得很快还在莫名生着气的沈般般。 刚到电梯口,沈般般就被他抱了起来,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她又气又羞小脸通红,“宋寒周,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男人贴到她发烫的耳根边,轻笑一声,压低语气:“省点力气,回家再叫。” 直到坐进地下停车场的车子里。 沈般般扒拉着上锁的车门,趴到他那边去按开锁,“你刚才不是说真的?宋寒周你是不是禽兽,我还生着病呢,你把我抓去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性欲?” 小姑娘软塌塌的身子趴在他怀里,那股熟悉的清甜味久违地进入他的呼吸,令他他身子绷紧,掌下扣住她的腰把人按回车座,“乖,我要开车了,注意安全。” 沈般般继续瞪着他。 宋寒周叹气,“我不碰你,把安全带系上。” 听着他的柔声哄,沈般般红红的眼圈里掉出一颗颗泪珠子来,“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好了不会出现的。你现在又强迫我跟你回去,这跟以前有什么两样。宋寒周,我恨死你了!” 两人处于永远不对等的地位,就永远不会有公平和尊重。 她仍是他的玩物,仅此而已。 几个月来惶恐不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她哭得很伤心,眼泪几乎要淹没了她的小脸,车内的空气里是泪水的气息。 宋寒周顿然无措,一手把人拽过来搂进怀里,抱着她哄,“般般,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这几个月我每天只能在屏幕里看着你,不能去见你,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分开的这段时间给了我足够多的冷静思考,我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对你这么上心。般般,我喜欢你,也很想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诚恳的请求,像对着菩提树皈依的佛子,一心想得到答案。 沈般般心跳得剧烈,斜看着他,眼睛里还含着泪珠,“你喜欢我?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四个字,一点也不高兴?” 她的身子被禁锢在男人的怀里,他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不在的每个夜里,我只能靠药物入睡。又回到了以前。我想要你,我需要你。而且,你也还喜欢我不是吗,否则刚才你看到我和陈雯舒在一起,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听听,多骄傲的资本,仗着她还在意他,就理所当然极了。 第250章 想得美,晚上你自己睡 沈般般抬头看向紧紧搂抱着她的男人。 男人的脸色在灯光下很虚,嘴唇抿紧,略显紧张不安,“你要怎么样才能高兴,你说出来,我才能按你说的去做。” ”我从一出生就没有人教我如何去爱别人,唯有商业方式上的侵略和占有。很可惜,我的父母家人,跟你的家庭相比,差不了多少,简直糟糕透顶。生我的母亲恨我,我的父亲为了他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儿子抛下宋氏。以前我利用你对我的爱肆意践踏折辱你,因为我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爱我。等到我醒悟过来的时候,你也要抛下我了。” 沈般般心里面不肯松动的立场出现了一丝裂痕。 宋寒周神情低落,黑眸充满希冀地锁着她,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勾。 她不敢动,也没出声,就这么和他沉默对峙。 她怕自己一张嘴,就输给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啪哒”的一声响。 车锁开了。 修长的手指打开了车锁,可是那双锁着她的黑眸,还是像尖锐的冰刀一样,要割开她心里面那重厚厚的防线,要看她沦陷。 沈般般几乎是仓皇转身去开车门。 身后的男人如冷霜降落的声音传来。 “教我。” 沈般般擦着眼泪,刚一回头,就被宋寒周拉入了怀里。 “用你想要的方式,教我怎么对你好。” 宋寒周搂着怀里的她越紧,几个月没好好抱过她,又瘦了许多,每次在监控里看到她难受得呕吐喊疼,他都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 可是他不能,这不仅是对他的考验,也在重构她对自己的信任,必须信守对她的诺言。 耳边是气息微颤的呼吸,沈般般感觉到身后的人在极尽可能地把她抱牢。 她听到他低音暗哑,薄唇凉凉地贴着她的脸颊,“我们先把病治好,你必须活下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好不好?” 他今天说了很多句“好不好”。 摆低了姿态,把家庭留给他的伤口扒开来给她看,他说出了他最害怕的一件事。他害怕她的病会把她夺走,他没有要求了,只想她活下来。 沈般般仿佛听到了梦里那个宋寒周的恐惧在深海底下吟游。 她也终于肯定了一件事,她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 可她一点也不高兴,宋寒周越表现出对她渴求的需要,她就对未来的结局越恐惧。她不是生来就是心狠的人,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她必须心狠。 她心里乱成一团,回头,对着他漆黑深情的眸子,从嘴唇里吐出了他想听到的那个字:“好。” 下一秒,就被他霸道带着热切堵住了唇。 男人把她的小身子摁进自己胸膛,滚烫的气息钻进她的小嘴里,没一会儿就把她的声音染上了娇媚不已的呻吟。 “别亲了……快回家!”沈般般要拿脚踹他的腿心了。 “好。回家。” 宋寒周低笑着揉着她的脚踝,对着她唇上咬了一口,指腹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忽然顿了顿,眸色提防地向她确认,“这次不是演的?” 沈般般恨恨地咬住他的手,“我还不信你的真心呢,你演一个给我看看?” 男人闷哼一声。 沈般般松了口,抱着他的手,像只勾引人的小狐狸,在刚才的咬痕上舔了舔,掀起圆圆的眼,“我只是暂时给你机会,而且,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不让我高兴,你会知道后果。” 宋寒周被她勾馋了,她明知自己对她没办法招架,还狡猾地火上浇油。 他扣着她的腰根,在她耳边摩挲,低声缓缓道:“宝贝床上听我的话?” 沈般般娇娇地哼了哼,“想得美,晚上你自己睡。” 车上,男人抱着她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子离开。 快半年没回流璟湾了,一路的风景大同小异,没什么变化。 只是楼更高了,人心更凉了。 沈般般默默望着窗外,眼里灰烬般沉寂,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早在她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一条“回家”的路,她永远不会和宋寒周一起走到尽头。 第251章 跟一只猫争宠 一进门,小猫就听到了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在玄关口等着了。 等到沈般般一脚跨进来的时候,小猫就叼着最喜欢的玩具——一只小鱼干形状的玩偶,走到了她脚下,随着嗷呜一声,见到主人的欣喜,立马放下小玩具蹭到她脚边。 都说动物是有灵性的。 小猫越来越喜欢黏着她了,好像感知到了她随时会离去,在医院里时,也几乎是对她形影不离,所以她每次的自言自语,跟小猫的对话,都被宋寒周听进去了。 “般般,想我了没?”沈般般抱起小猫,亲了好几口。 白天刚从江小希家接出来,分开几个小时能有多想? 宋寒周看着她对小猫的偏爱,想到自己几个月没见她,都没得到她这种待遇,心里多少有些愤愤不平。 “喵呜~喵呜!” 小猫被男人从她怀里揪出来,可怜兮兮地被打发走了。 宋寒周勾了勾唇角,手臂结实地把她托举起来,按到了墙上,“我更想你,抱抱我。” “你幼不幼稚。”沈般般被他一进门就如狼似虎的灼热眼神给烫到了,整个身子被他火热的胸膛包围住,轻颤了下。 “宋寒周,你要点脸行不行,跟一只猫争宠?” 宋寒周擒住她的下巴,轻吻上去,不带一点侵略的气息,声音低沉暗哑,“我岂止想跟它争宠,我还想得到跟它一样的待遇,每天被你亲着抱着,一起睡觉。” 沈般般委实招架不住男人孩子气的撒娇,反差太小,她小心脏受不了,“放我下来。我饿了。” 宋寒周一手揽着她嫩腰,把她缓缓放下来,“你先去洗澡。我来做。” 沈般般看着他脱下西装外的大衣,“你会做饭?” 男人不疾不徐地解开西装扣子,修长的手指抹上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正贴着性感的喉结,喉颈微昂,拿余光移向她,“这几个月特意为你学的,信不信?” 她才不信。 沈般般一圈一圈把围巾取下来,满脸怀疑。 “我跟苏筝要了你在医院里的食谱,严格按照上面的营养分配,想吃大餐等你病好了再给你做,好不好?”宋寒周低音缓缓,倾身过来,照着她露出来的细白脖颈亲了口。 凝脂玉香,一口还亲不够。 要亲第二口时,沈般般伸出手掌把他的嘴挡住了,“你明天去公司吗?” 宋寒周捉住她小手,改吻她软乎乎的掌心,“公司已经放圣诞节和新年假。元旦节前我都会陪着你,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 沈般般已经觉得他太黏人了,这么久,有十多天呢。 傅洛安的婚礼在28日,还来得及。 正在她沉思间,宋寒周已经帮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到了衣架上,见她还在原地发呆,“23号我带你去天城,我们在那里过节。我带你见我外公。” “你外公?”沈般般有些不可置信,心底划过一丝不安。 他外公,也就是那位新闻上常出现的大人物,宋寒周怎么想到要把她带去见这么重要的长辈,他来真的吗? 自己对他已经重要到这种程度了,他竟然要把她带到他外公面前去。 这意味什么? 他要向他的家族承认自己,承认一个身患癌症随时会死的女人是他这辈子要携手的伴侣? 还是想要借此来宣示他的主权,她永远都只能成为他的附属品? 一根无形的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越扎越紧,那种永远都无法摆脱宋寒周呼风唤雨的天、永远囿于他掌心的绝望感扑面而来。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第252章 你太高估你男人的定力了 宋寒周看出她神情里顿时出现的紧张,掌心揉着她新长出来的短头发,短头发衬得她一双大大的鹿眼睛更加水灵清澈。 “不要怕。我外公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之前直播的事他也没有多问。我只是想让他见见你,一起吃个饭,仅此而已。你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不会逼你。” 沈般般被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缓缓收起那股异常绝望的情绪,“你都跟老人家说好了,我不去不就太不像话了吗?” 宋寒周欣喜于她不自觉地为他考虑,她看似不情愿,然而下意识的举动证明了她还在意自己。这恐怕是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也是无法演出来的。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说的就是他自己。 宋寒周眸色浓烈地看着她,尽量不溢出自己内心的情绪,“他知道你身体不好,就算去不了他也会谅解。” 沈般般叹了口气,“还是去。我还没去过天城,想去那里玩玩。” “也行。”男人自然乐意。 沈般般单独走进浴室,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跳动的心还在剧烈的节奏里上下起伏。 她抚摸着胸口,低估了自己在宋寒周身边的忍耐力。 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 再忍忍。 洗好澡出来,里面的水蒸气蒸得她整张脸都是白里透红,她穿着冬季的睡袍,踩着拖鞋,边擦头发边走出来,走到餐厅时,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暖白色的灯光下,热气腾腾的饭菜,男人忙碌的身影,让她顿时产生了一股错觉,小时候总是幻想着有人在家里等她回家吃饭的愿望,无比清晰地在眼前实现了。 她黯淡的眼眸里,不由得映出一片薄薄的水光。 男人正在餐桌前摆盘,听到旁边的脚步声,眸子轻抬,”洗好了?过来吃。” 沈般般乖乖地点了下头,坐到了椅子里。 宋寒周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擦头发的毛巾,手指穿进她的头发里,皱了眉,“没吹干。” 说着,进了浴室把电吹风拿了过来。 在医院里,有护士帮她吹头发做这种事,她都没怎么在意。 可是换了宋寒周,她就有些别扭了,男人温热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丝间穿梭拨动,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总是引得她脊椎一阵阵电流流过,激得她腰肢微颤。 “有感觉了?” 宋寒周眸色晦暗,一手按住她乱动的后颈,俯下身来,比电吹风的风力还要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惹得小姑娘肩膀缩颤。 “唔……你故意的。” 沈般般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脸色变扭地扭过头去,戏谑的小眼神向下落到他的西装裤上,“明明是你有感觉了。” 不仅反调戏,小手还直接上手去摸。 宋寒周眸色一暗,被她大胆的行径呼吸微微加重了,“别闹,松手。” 她仗着自己是病人,胆子颇大,眼睛圆溜溜地往上抬,使着坏,“宋总,忘了跟你说了。我回来有一个条件,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生理需求。往后你只能自己解决。” 小手肆意,故意用力,眉眼里想看他好戏。 宋寒周不是善茬,既然是对方主动,他索性按住她的小手,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小姑娘被她一拽,正脸撞在了他坚实的腹部,把鼻子撞红了。 “还想不想吃饭了,不吃饭就吃点别的?”男人薄唇轻勾,看着她水雾潋滟的眼睛,语气就是个恶劣的混蛋。 “我是病人……” 男人玩味地轻笑一下,“所以呢?” 沈般般缩了缩被他按住的脖子,“我相信你不会乱来。” 宋寒周摸着她渐渐发热的脸颊,声音淡淡,“你太高估你男人的定力了。” 算起来,他有半年没开荤了。 对于被她喂饱了两年的男人来说,空窗期这么久不是开玩笑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和身体为她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第253章 你第一个女人是谁 沈般般臊红着脸,朝着他身后喊道:“下雪了!” 视野空旷的落地窗外,无数片肉眼可见的大雪花从夜空中徐徐飘落下来,对面的底下是璀璨如银河的江边夜景,纸醉金迷,风花雪月。 单单是这份独一无二的俯瞰景致,也值这个房子近亿的价格。 被雪景吸引的沈般般,忽然感觉到身子凌空了,她被宋寒周一把抱起来。她一惊,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被他抱到了落地窗边柔软的地毯上坐下。 “上次记得你坐在这里,还是夏天。”她后背依偎着男人的胸膛,听到他贴在自己的耳边,低沉清冷的声音说道。 一眨眼,时间飞快,到了外面下雪的十二月冬季了。 “我忘了。”沈般般没心没肺地说。 沈般般还在看着雪景发呆,脖子一痛,被宋寒周咬住了肉,黑眸幽深肆冷,发泄着胸腔里的怒意,“有时候想想咬死你算了。” “你又发什么疯,为什么总是咬我?”沈般般擦着脖子上被咬到的肉,身子往外爬。 宋寒周挑起眉,把要爬出去的小身子重新拽回来,裹在自己怀里,包围得严严实实,“除了咬你,我还能咬谁?” 男人理直气壮。 “你就觉得我能跟着你一辈子是,以后说不定我就会喜欢上别的男人。要是等我病好了,我就不要你了。”沈般般扬起下巴,趾高气昂。 “你再说一遍?”这话完全是在男人头顶供火。 沈般般气质顿时被压了下去,心有不甘,提高声音,“你凶什么凶,你说不会逼我的,我喜欢谁,做什么事,是我的自由。你忘了你在车里答应我的话了?” “哪个男人能听到自己的女人爱上其他男人这种话?” “宋寒周,你以前没有过女人?初恋呢?” “你有初恋?”男人眯起了眼。 “有啊,学生时期肯定会有暗恋的人。” 沈般般还记得是隔壁班的学霸,长得很清秀很有礼貌的一个男同学,是那种女生路过教室外面会偷偷看一眼的校草类型。 宋寒周的眸光已经可以用危险来形容了,“他叫什么?” 沈般般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宋寒周可怕的占有欲,立即表演大脑失忆,“忘了。” 捕捉到她明显在逃避的小眼神,宋寒周眉眼黑沉,手掌掐住她的柔腰,发了狠的力道把她往自己身体里按,“初吻总没有忘记?给了他,还是我?” “你!给了你!” 沈般般腰根酥软,男人的手指已经挑开睡袍的腰带,伸了进去,肆意揉着细嫩的软肉,声音低沉,侵略气息十足,“没骗我?” “没骗你。” 沈般般此时想到的是傅熹禹那个浑球,少年时期就觊觎她,没少占她便宜。在金台那一次,为了摆脱傅熹禹的纠缠,她自甘下贱地自动献身,幸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事情就被打断了。 否则的话,得知自己跟亲哥哥发生关系,她估计就疯了。 这些屈辱的痛苦,她以后会让傅熹禹全部承受一遍。 沈般般拍着宋寒周的胸口,“你呢?第一个女人是谁,初吻又给了谁。既然要追究,你自己也给我交代清楚。” “是你。”男人唇角勾着,把她抱起来,走向餐桌,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沈般般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第一次那回不像是初次经验啊。 不会是哄她的。 第254章 这段关系也要由她结束 早上醒来,沈般般一睁开眼,看到了男人的脸。 昨晚明明是分开房间睡的,怎么回到了他床上。不对,这是她昨晚睡的客房,是他偷偷半夜过来的。 为了睡个觉,跟小偷一样,至于吗? 猫都被挤到了床位,跟它爸一样,还在睡觉。 为了不吵醒猫,沈般般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点点地挪到床边,双脚刚落地,腰间一道力量把她往回来。 低头一看,睡袍上的带子压在了他身下。 而这一拉一扯之间,带子松了,原本宽松的睡袍大大敞开,晨光中一览无余的春光,惊得她叫出声,赶紧捂住胸前。 好在房间里中央空调很足,没感觉到冷意。 宋寒周被吵醒,眯开眼缝,看着撩人的细腻雪白的春光,沉睡的狮子醒了过来,整个人长手长脚把她的小身子压住了,“宝贝好香。” 沈般般把枕头甩在男人英俊的脸上,“你自己说的话还能不能算数了,按我的方式来执行?我让你睡你才可以睡,你偷偷进来算什么。” 宋寒周一手掐着她细腰舍不得使力,“你忍心让我吃药吗?” 沈般般想起昨天在浴室的置物架上那几瓶药,以前没见他吃过。她有次在苏筝的办公室里见到过,说是给他开的药,要给他送过去。 还从苏筝口中得知了他自少年时期就靠药物维持睡眠的事。 一切都要从他父亲去世后那场噩梦开始。 除此以外,宋寒周还不喜欢雨天,心情会极度差。 苏筝讲起他的事,总是欲言又止,“这些事还是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我说出来,有点为他博同情的感觉了。我不是为他说话,只是希望你们认清彼此,更坦诚些。” 就算知道了他的隐秘过往,也改变不了沈般般的决心。 人性都是复杂的。 以前她没有资格去了解他的过往,他具体的情况,只能远远看着,高不可攀,所以会美化对他的喜欢,镜花水月一场空。说她恋爱脑也好,她不图天长地久,也不图他的地位金钱,只是想离这个人近一些。 可是,当她被自己的欲望和好奇心驱使去接近他时,已经踏进了危险的牢笼里。 于是落得个受制于他的下场。 如果这是喜欢他靠近他的代价,沈般般认了,两人势不均力不敌,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任他索取为所欲为,傅家都能把她轻易逼上绝路,前程尽毁,她怎么能斗得过宋寒周这样呼风唤雨的人物? 她想全身而退也退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在她看来,唯一有用的武器就是拿自己命去拼。可现在她惜命呐,她不认命,她的命被恶毒的人篡改了,她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是宋寒周变得如何真心,如何对她好,甚至想用婚姻和诺言把她留在身边,在她看来,这依然是不对的。 两人的关系从来就没有过对的时候,从她鬼迷心窍屈服于对他的幻想时,她就给自己的悲剧写下了第一个注脚。 她相信,宋寒周对她的一时痴迷会结束的。 这段关系是从她的错误爱恋开始,也要由她亲手结束。 “药还是别吃了。”她从男人怀里出来,套上软趴趴的睡袍,也不是心疼他,药能少吃还是少吃,她自己这半年来吃的药比前二十几年还多。 她想到自己的病能不能撑年不复发,最厉害的医生也说不准。 宋寒周单手撑着下巴,朝浴室的方向,听着里面传来的洗漱声,“早饭想吃什么?我让林渠送来。” “林助理不放假吗?”沈般般嘴里喊着泡沫。 “他全年无休。” “宋寒周,最应该和你在一起的人应该是他。” 这话好像也没错。 第255章 你和他是兄妹,和我算什么 沈般般吃着林渠带回来的西式早餐。 宋寒周慢条斯理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看她吃的很香的样子,连带着自己的胃口也变好了,“今天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没有。”沈般般在吃饭间隙,给江小希回消息,“不过20号我要去顾叔叔家。他要回美国过节,我去送送他。” “我陪你去。”宋寒周插起一块切好的牛肉,递到她嘴边,“盛势跟他一起回美国?” “嗯。我和他现在是法律上的兄妹,你别乱吃飞醋。” 沈般般低头发微信,看也没看就张嘴,把肉咬进嘴里,被投喂的样子乖巧的不行。 “你和他是兄妹,和我算什么?” 宋寒周被她这个小小的举动撩拨得心痒,捏住她还在咀嚼的鼓鼓的脸颊,就亲了一口,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林渠在一旁看了直叹气,宋总当面撒狗粮,也太熟练了。 沈般般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还发错了消息,“要不我也叫你一声哥?” “不要。”宋寒周嘴角不屑地扯了扯。 不要拉倒。 沈般般懒得哄他,继续在手机上聊天。 宋寒周揉着跳进他怀里的小猫,斜睨着小姑娘不肯就范的样子,“在我外公面前,你总要换个称呼。” 沈般般放下手机,从他怀里抢猫,没想到猫没抢成,自己栽进了怀里没出来,被他掐着腰按在大腿上,男人眸色沉沉含着笑,好整以暇等她开口。 “亲爱的,行了?”沈般般哼哼两声。 “再叫一次。” “亲爱的。” 他烦不烦。沈般般身子扭动了两下,扒拉着桌子边缘,手指不小心在他的手机上划了下,把正在拨过来的电话接通了。 那头,周忍听到那句软绵绵的“亲爱的”,明显是女人发出来的,愣了好几秒。 “寒周?” 沈般般离手机近,瞥到了屏幕上“外公”两个备注的字,向宋寒周把手机拿给他。 宋寒周见她一副闯了祸低眉顺眼的模样,乖巧极了,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心揉着,手机贴在耳边,语含笑意,“外公,是我。” 周忍听到外孙的声音,一副长辈很谅解晚辈的语气,“寒周,你要是不方便接电话,我晚点再打来。” “方便的。我们正在用餐。”宋寒周看着埋头当鸵鸟的沈般般,嘴角勾起,跟对面解释了一句,“刚才是般般不小心接到了电话。” 周忍声音里透着沧桑感,“我就是来确认下,你们是23号过来对。22号有个北国外交活动,我就不去了,最近膝盖泛酸,天冷就不行。” “您保重身体,我们23号上午到天城。” “行。那就这样。” 周忍在那边挂了电话,看了眼边上的赵秘书。 赵秘书看他有心事的样子,问了句:“怎么了,是宋先生那边有问题来不了吗?” “来是来得了。”周忍叹息道,“这是他头一回带女人来看我。女方父亲出车祸身亡,哥哥是逃犯,母亲是杀人犯进了监狱。这简直……已经不能算是门不当户不对,寒周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 周忍说不下去,戴上了老花眼镜。 赵秘书接话道:“宋老夫人那边是坚决反对女方嫁入宋家。” 周忍郑重点头:“寒周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了他?他看中的那个女人得了白血病,还能怀得上正常的孩子吗?去问问医生。” 赵秘书:“您不反对宋先生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周忍从椅子上慢慢起身,走向书房的书柜前,拿起一本书,“我不是老古板。一个女人而已,他喜欢就喜欢,不是什么大事。寒周的性子我了解,他有分寸。” 第256章 我做你身后的影子,不要把我弄丢 宋寒周推掉了所有假期的应酬,只陪着沈般般在家过两人世界。 她现在的体力也做不了什么事,也无心去做,就只能在家待着。白天的时候,她就看书,逗逗猫,宋寒周负责做饭,包揽了一切家务。有时候刚做完饭,走到客厅,看到沈般般在沙发上电影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化疗后她很嗜睡,动的少,睡的多,要是一不留意,她又倒在哪里睡了不见人影。 宋寒周直观地感受到生命在她身上流逝的痕迹。 往往这种时候,他会陷入无力的沉默中。他害怕失去她的陪伴,同时也害怕失去她的存在。两者之间比较,他也无法分清哪一种恐惧更令他深刻。 20号的时候,盛势来接她。 宋寒周没跟着,因为她要求的。站在门口看着盛势把人接走,小姑娘踮起脚尖,只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下,“我晚上会回来的。别让你的人跟着我。” “好。”宋寒周揉着她头的手收回来。 盛势向他淡淡颔首了下,算是寒暄。 宋寒周直接转身关门,把猫抱进屋里。把他的人带走了,他哪里会给盛势好脸色。只不过要在沈般般面前维持表面的和平而已。 “你们以前小时候见过吗?”电梯里,沈般般想起宋寒周的脸色,觉得有几分好笑,像是一只被踩了胡须的狮子,独自生着闷气。 “没有。” 他对宋寒周没有什么敌意,他只是不希望宋氏那种霸道掌权的家族控制他的人生。 盛势低下头看着身前的人儿,为她把歪了的毛线帽调整好,“我妈是宋焉在国外认识的大学同学,为了他回国。但是他因为家族的压力和宋寒周的母亲结婚了。他同时辜负了两个女人。我和宋寒周都是上一辈悲剧的产物,算不得敌人。” 沈般般想象中的大家族私生子应该是不择手段抢夺家族势力的人,可是盛势不是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观念和世界。 如果没有他向自己伸出手,她早就狼狈而绝望地死在了冬季。 望着电梯门倒映出来的自己,沈般般拢了拢脖子里的围巾,冷气渗透进去,骨头泛酸。她如今的身体经受不了一点严重的感冒发烧。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可以选择未来。曾经我很相信这句话,想尽快摆脱顾珍他们,重建自己的生活。可是出生就像一根无形的绳子,无论身在哪里,都会感觉到绳子套在脖子上的那种窒息感。我曾恨自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可现在却发现,我更恨冷漠自私的傅家。一想到自己活在傅家的影子里,我就恶心不已。” 盛势握住了她的手,放进自己风衣温暖的口袋里,“我做你身后的影子。你不要把我弄丢了就行。” 沈般般看他一眼,默默握紧他的手,“失去挚爱是什么样的感受?” “全世界仿佛空了,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在里面怎么也走不出去。”盛势声音淡淡,描述着这几年从没跟人说起过的心路历程。 他还有顾贤要照顾,所以没有机会也不能露出更大的悲伤,一直都藏在心底,让漫长的时间去消化。 比起肆意的宣泄,无声更为沉重。 他深吸了口气,空气中被温热的气息凝结成了薄薄的雾气,低头看她,“你真的做好决定,要这么做吗?” 沈般般握紧了他的手,“到时候你要找到我,我的影子。” 铅灰色的天空下,伫立着一张张巨大的铁网,监狱的灰蓝色大门缓缓打开,沈般般松开盛势的手,在他深深的注视中,朝大门里走去。 这一刻,她要独自跟顾珍做个了断。 错改了她二十三年人生的这个女人,扭转命运的第一个齿轮,也要从顾珍开始。 第257章 我是23年前被你‘杀死\’的孩子 今年冬天冷得很早,也比往常要冷很多。 沈般般回想着过去二十二年里的冬天,好像没有一个冬天像今年这么冷。 过去的她,满怀着希望不停地要爬出家庭的漩涡,穷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想着工作挣钱,可是挣得那些钱也都被吸血家庭吸得所剩无几。 但是她总是给自己画一个又一个的饼,让自己忙起来,身体动起来,那样就感觉不到冬天的冷了。有一年冬天,冰天雪地,路上结了冰,她早上出门去打工,脚下被湿滑结冰的路边滑了下,摔得膝盖出血,她仍是忍着没去医院,赶到了快餐厅。 为了一个月200的全勤费就没了,她就这么忍着站了一天,为客人点餐收账,下班时才赶到小诊所去看,膝盖肿得跟馒头一样。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些生活崩溃的小事情,能怎么办呢,还是要咬牙继续去做。有希望的人才配活着。那时她至少是能看到希望的。 会爬出来的,会晴朗的,会有大把的时间把缺失的东西补回来的。 击溃她生存意志的是一个接一个回想起来能令她随时崩溃的小细节。所以决定要活下来后,她尽量不去想过去那些事,尽量往前看。能活一天是一天。 锁链相撞的清脆声响从门后面走出来。 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慢回头,看到满头灰白的顾珍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过来,她的左腿好像残了,很明显被另一条腿拖着。 双手双脚都绑着铁链,走动时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顾珍的眼神很不清明,抬头看到沈般般的一瞬间,没有任何反应,很快转移了视线,惶恐不安地观察着空荡荡的周围。 她认不出来沈般般了! 沈般般想起盛势对她说顾珍受了刺激疯了,看来不像是装出来的。就这么让她疯了,就可以逃脱她所作所为的恶行带来的愧疚和悔恨,未免太便宜她了。 “还记得我吗?” 沈般般走到顾珍的椅子后面,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双手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可她最终松开了力道。 顾珍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呆呆地回头看着她的脸,“你是谁?” 沈般般凑到她面前,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妈,我是你的女儿,洛安。你还记得我吗?我在傅家当大小姐,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听到“洛安”这个名字,顾珍突然握住了沈般般的双手,激动地面泛红光,语无伦次道:“洛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相信我。妈绝不会害你。妈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沈般般知道了秘密,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你把我和她替换了,我该怎么办?” 顾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狠毒和狰狞。 “杀了她!妈会替你杀了她!我的女儿才是大小姐,沈般般那个小贱人她不配!她是傅家的小野种。我的女儿才是傅家的大小姐!” 沈般般冷冷一笑,神情嫌恶地甩开了顾珍的手。 如果这里不是监狱,她一定会掐死这个恶毒的老女人,极力克制着内心剧烈的颤动,沈般般俯下身,拍拍顾珍的脸,“你放心,不要死在监狱里,你要睁大眼睛看着,听着。” “傅洛安往后的日子,我会让她整日活在恐惧里,慢慢地折磨她,让她每天都睡不了一个好觉。还有你的儿子沈嘉龙,他正藏在某一个角落,看到了新闻上是你杀死了他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你的一儿一女这辈子都要自相残杀。我会在黄泉路上送他们一程。” 听到这些话,顾珍像是突然意识清醒了过来,瞪大黄色的眼珠子,“你是谁!” 沈般般忽然之间胸口发疼,她手掌撑着冰冷的桌沿,嘴角挤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是二十三年前被你‘杀死’的孩子。” 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一束阳光从乌云密布后面照射了出来。 冬日清冷的阳光下,盛势一身卡其色的暖色风衣,微笑着朝沈般般招手,看到她安然无恙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总算放下。 他的小姑娘,靠她自己,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 “我饿了。” 沈般般撅着嘴笑。 盛势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回去吃饭。叔叔已经在等我们了。” 第258章 她真的认错了人 顾贤和盛势的飞机是晚上八点。 在山里那栋房子里吃了晚饭后,沈般般跟他们一起去了机场。 盛势推着顾贤,后面两个保镖拉着行李,几个月前回来的时候是这样,走的时候仍旧是这几个人。不过,多了一个送行的沈般般。 周围人来人往,机场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汇聚了无数的分别和相聚。 顾贤坐在轮椅上,听着机场广播里不时传出来的播报声,眼前的场景变成了过去他和女儿顾清欢一次次分别的场景,女儿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了幼年的女儿和他,小家一下子变得不完整了。 后来,因为盛势母亲的关系,他收养了盛势,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由于他的疏忽,开车带清欢出去时出了车祸,这辈子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家再次支离破碎。 他想过无数次自杀,也自杀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盛势把他救回来。 人生就像机场这个中转站,要面临许许多多的分别,约定了下次再见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顾贤拉着沈般般,常年做实验的粗糙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喉咙哽咽,“般般,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般般眼里泛着泪光,“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做到。” “又不是不见面了,这么煽情,我都要忍不住哭了。”盛势假装擦擦眼睛,打趣道,打破眼前悲伤过度浓肆的气氛。 要不是沈般般生着病,不宜长途飞机,顾贤肯定把她带走了。 顾贤很是善解人意,给两个年轻人留单独相处的时间,“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去旁边说去。” 沈般般和盛势互相对视,一起笑了笑。 两人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 盛势喉结紧了紧,把手搭在沈般般的肩膀上,手臂上凸显的青筋显示了他的克制,“我都安排好了,确保宋寒周追查不到。航行顺利。” 他允诺她的那张“船票”,终于要兑现了。 可他隐隐懊悔,帮助她这一场危险的出逃。 他别无选择,只能看着她这艘小船离自己终将远去,他这条孤独的影子,在码头上,等待她回来的那一天。 “一定要活着回来。”他再也控制不住,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翻动的泪光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清欢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落泪。这个温柔到把自己的伤痛隐藏起来的男人,又要面临割心般的疼痛。 最坏的结果,这也许是诀别,是最后一面。 沈般般感受到了他隐忍的痛苦传递到了她自己身上,她也舍不得啊。面对生死,她舍不得自己的牵挂。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了“生死离别”这四个字的重量。 不过,就算是最后一面,她也跟盛势好好告别了。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 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 机场的广播里,突然播放了一首《后会无期》。 顾贤皱起眉头:“真不是个好兆头。怎么放这样一首悲伤的歌?” 沈般般听着他老小孩一样的抱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交给了盛势,“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认不认识吗?” 盛势慢慢打开盒子,“好。” 沈般般睁开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果然,盛势看到那块帕子,并没有露出多大的陌生,帕子上那个“宋”字很明显。 他认了出来:“这是宋焉的东西。” 只有宋焉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才会随身携带这种代表修养和个人风格的帕子,他也把这个习惯留给了他的孩子。 “果然是你对,十几年前,你曾经在路边给了一个小女孩这块帕子。是你没错……”沈般般说着说着,顿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这些年来,她真的认错了人,把曾经给予她希望的人认作了宋寒周。 这是她的报应! 盛势看着激动的她,微微愣了下,无意间抬眼,看见了不远处从人群里走来的。神情焦虑出众不凡的男人,“他来了。” 他提醒沈般般,悄悄把手帕藏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第259章 我要是突然死了,你怎么办 “你怎么来了?” 沈般般看着眼前出现的男人,他的头发和大衣上都落了细细的白色雪屑,是冒着雪赶来的,雪花在他身上渐渐消融。 “我来接你。”宋寒周轻喘着气,对她露出浅浅的笑。 其实他是害怕沈般般会跟盛势顾贤离开,所以才找来的。 虽然查过机场没有她的值机信息,她连护照也没有。但是他独自等了一天,从白天送她出门等到晚上,一直没等来她回来的身影,连电话短信也没有。 他急了,这才赶来了机场。 沈般般哪里不知道这是他的借口,有些不高兴,“你在想什么。我说了会回去的。你就这么不信我?” 宋寒周握住她的手,心渐渐安定,试图镇定面色,“外面下雪了。你自己一个人坐车回来我不放心。” 沈般般软哼一声,就是不信她,还说得这么晚冠冕堂皇。 盛势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回去,早就安排好可靠的司机在机场外等着了。 “你围巾呢?”宋寒周看到她脖子空荡荡的,蹙眉不悦。 “在车里。”沈般般说,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太热了,就摘了,没带进机场来。 “手也这么冷。”宋寒周冷冷扫了眼盛势,仿佛在怪他没照顾好她的人。 盛势无声地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酸涩不已,同时又被悲伤填满胸口。不知道是为沈般般,还是为宋寒周,他竟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目送着盛势和顾贤从通道登机口消失的背影,沈般般仍是舍不得走,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心里空空荡荡。 宋寒周轻轻刮了下她脸颊上的泪珠,撇了撇唇角,语气不爽,“舍不得?就没见你对我露出过这种表情。” “以前有过,只是你看不见。”沈般般心尖颤了颤,甩下他的手,转身走了。 宋寒周望着她独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心没由来的一慌,加快步伐,追了上去,重新牵住她的手,“以后我都改,好不好?” 这次她没有甩开。 “不用改。” “又说反话了?”男人话语里有些醋味,“盛势哪里好了?你对他这么另眼相看。” “你又不是他。”你从来都不是他。 沈般般看着眼前眉眼矜冷高贵的男人,心里疼得跟针扎一样,自己在从前把宋寒周当成了那个黑夜中走向自己的少年,错的太远了,如果没有遇到盛势,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喜欢错了人。 宋寒周,怎么偏偏是你呢? 出站口的边道上,夜晚的机场还是车流来来去去。 从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在眼前徐徐落下,在一盏盏车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缓缓落下,有种岁月沉静的美。 男人伫足,等面前的车过去,把她的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还特意往里引了引。沈般般摸到了里面有一个硬硬的东西,“什么呀?” “自己拿出来看。”宋寒周在鎏金的细雪里,勾起唇角。 沈般般被他引起了好奇,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只黑丝绒盒子,小小的尺寸,正好能放得下一枚戒指。 她的心不自觉地颤抖,保持着僵硬的动作,没有打开。 男人有些没了耐心,帮她打开了,淡漠着脸,眸光却盯紧了她小脸上的表情,“先放你那里,戴不戴你自己决定。” 是一枚很有宋寒周风格的戒指,低调奢华,高贵内敛。 他生来就有了地位,不必通过物质去彰显,穿戴用度全都是找不到定制款,不像那些极力彰显自己有钱的人恨不得满身都挂满奢侈logo。 他的戒指,看上去都在替主人掩饰他的光芒。 这是一只女士戒指。 漫天的飞雪里,沈般般抓起宋寒周的左手,看到他的无名指上已经戴上了另一半的戒指。她呼吸一滞,看着他浅浅含笑的眉宇,“你送我这个,你是觉得你能解决一切事情是吗?你确定我能活很久?我要是突然死了,你怎么办?” 硕大的泪珠一颗颗断线地从她眼眶里砸落到他的手背上。 把戒指的表面染湿了。 宋寒周蹙眉,给她一边擦着眼泪,语气轻声无奈,“你怎么又这么想,没听苏筝说你痊愈的几率很大吗?第一个疗程的效果很好,慢慢治一两年,就能恢复到正常了。你做的很好。” 他揉了揉她的额头,像鼓励听话的乖孩子。 “戴不戴?”他拿出那枚戒指。 “不戴。”沈般般转头就走。 宋寒周宠溺地笑着,在雪里追她,走着走着,两人就白了头。 第260章 他最后的贪心 临23号出发去天城前,沈般般发烧了。 老爷子在天城接到宋寒周的电话通知,听了情况后,遗憾地叹了口气:“行,那你好好照顾人家。过年时再来好了。” 宋寒周不放心,把沈般般送回了医院。 苏筝来了后检查了下,发烧不严重,没有感染的现象,“你们圣诞节打算在医院里过了?” “在这里放心些。”宋寒周也不喜欢医院,只是这里设备人员齐全,遇到了紧急情况可以及时处理。 他太高估沈般般身体的恢复状况了,还是急不来。 苏筝点了下头,“明天平安夜,我跟陈屿说下,把她和孩子一起叫过来,在这里跟你们吃晚饭。反正在家也是我们三个人,也冷清。多你们两个也好。” “谢了。”宋寒周拍拍他的肩膀。 苏筝唇角弯了弯,兄弟之间,从没见到他这么客气过,他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傅家谢家大婚在28号,也邀请你了?大礼准备好了?” 苏筝狡黠地看着他。 前阵子海峰集团钻井平台被爆出来事故,股市狂跌,损失了不少市值,后来被竞争对手魏泉年截胡两个国际合作项目,都是宋寒周幕后的手笔。 而傅家,这回也要收一份大礼了。 这两家说好听了是强强联姻,其实是丧家之犬抱团。傅绍庭不想被宋氏牵着鼻子走,选择了割肉喂谢家这条秃鹫,无论哪一条路都不好走。 安于一隅多好,非要那么大的野心,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新区那块落定了。” 宋寒周随口回,心思不在这里,在病房里,语气也懒懒的。 苏筝幸灾乐祸,“傅绍庭肯定恨死你。赔了一个妹妹,还赔了这么大一个项目。他跟谢翘楚,你觉得哪一个吃谁?” 宋寒周扫了他八卦的脸一眼,客观说道:“还是他。谢翘楚没有他舅舅成不了气候。海峰集团到他爸谢刚也差不多要下去了。” “韦春亮明年要真上去,那傅家在天城就有靠山了,压谢家一头肯定没问题。我很期待这两家人狗咬狗的场面。”苏筝跟说娱乐八卦似的。 宋寒周看着他,“你今年不回天城?” “孩子和老婆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儿。去了天城也是听一帮亲戚问东问西,烦得很。反正家里一帮兄弟姐妹。我回不回去都一样。”苏筝抱怨道。 他爷爷有三个兄弟,父辈有七个兄弟姐妹,苏家孙辈曾孙辈加起来二十几个,苏筝幸亏自己不是独苗,不用承担家族责任。 可是宋寒周不一样。 无论在宋家周家,他都是独苗中的独苗,两个家族全压在他身上。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可是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一句,他顺其自然就接受了这个孤独的位子,哪怕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压,也没见过他有过松动的念头。 他和沈般般背景相差太大,世界观都不同。苏筝并不看好他们,他相信如果最后沈般般病治好了,肯定会离开,而且是毫无反顾走得越快越好。 苏筝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的戒指?你求婚了?”苏筝眼尖,瞄见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宋寒周拧起眉心,“她不愿意。” 苏筝再次幸灾乐祸,“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情了?我求了陈屿七年,孩子都上小学了,她也不搭理我。你这点时间算得了什么?般般至少还愿意给你机会,知足。” 宋寒周喉咙干涩,苦笑了下,他是该知足,不该贪心。 让她活下来,活久一点。 这是他最后的贪心。 第261章 以后每年都陪我过节好不好? 平安夜。 窗外一直在下雪,下了一天一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雪。 沈般般想看雪,宋寒周把她推到了窗边,在她的腿上盖了一块羊绒毯子,坐在旁边陪她。她刚醒来没多久,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烧渐渐退去,不怎么说话。 “陪我说说话?”宋寒周轻搓着她怎么也热不起来的手。 沈般般从窗外侧过头,眼神虚弱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宋寒周被身后jackn和苏筝他们玩闹的声音吵到,余光瞥了眼那头的热闹,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微抬的眸光,专注看着轮椅上的沈般般, “以后每年都陪我过节好不好?” 宋寒周低笑着自嘲,维持着让她抚摸自己的姿势,倾着上身,仰头求吻似的。 “去年平安夜我们是睡在一起的,你喝醉了酒把我叫去的,你忘了?” 沈般般把手抽了回去,又把目光移向窗外的雪景,“天没亮我就离开了。那晚的雪和今年差不多大。我打不到车,一路走回去的。脚凉,心也凉。” 宋寒周喉咙发干,涩哑得一时间无法发声。 “你很恨我?”他低音暗哑,话语无比确定。 “不想恨了,累。” 沈般般闭了闭眸,被宋寒周握住了手,也没挣扎一下,任由他握着。 那边,jackn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拉住沈般般的手,“般般姐姐,妈妈说可以让我和爸爸出去打雪仗,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陈屿看了眼面色晦暗的宋寒周,拉住激动的jackn,“般般姐姐生着病,不能去外面吹风。你和爸爸去。” jackn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时候苏筝把小孩子抱了起来,走出门去,“爸爸陪你玩。” 一扑到雪地里,小孩子立即就忘了烦恼,攒了一只手掌大小的雪球,就往苏筝脸上扔。苏筝也不遑多让,堆了个比小孩头都大的雪球砸过去。 陈屿怪他没轻没重的下手,脸色不好看。 但是jackn却意外的开心,全身上下沾满了雪,跑到苏筝面前求他,“爸爸,我还要大雪球。你帮我弄一个最大的!” 苏筝蹲下身,帮他把头发上的雪掸去,“好,爸爸给你弄一个最大的。“ 父子俩在雪地里玩得可开心了,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旷的雪地上。 陈屿站在檐下看着,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一窗之隔的室内,沈般般看着外面欢乐的场景,眼眶渐渐湿润,回过头,张着手臂抱住了男人,小脸埋在他的气息里,汲取最后的暖意。 宋寒周搂紧她,听到她细碎的啜泣,心都要碎了,“怎么哭了?” 沈般般摇着头,“宋寒周,以后我陪不了你了,你就把我忘了。回到你以前的生活。我希望你一生都快乐。” ——我希望你一生都快乐。 在沈良去世的那一天,她在自杀的边缘被他带了回去。两人在床榻间也抱在一起,抱得密不可分,她也曾说过这一句话。 前一句是什么? ——“你以后不要喜欢上任何人,否则的话,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我希望你一生都快乐。” 这个诅咒,在他身上应验了。 他摸着她微微发烫的额头,看着小脸委屈落泪的样子,喉结不住地滚,“记得吗,我一直跟你说,我需要你。这句话从来没有骗过你。我会弥补我的错误,你只要给我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不要放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的哭泣声越来越高。 “我签的那张保证书你还留着吗?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再把你留下来。我可以放手。只要你让我知道你还好好活着就行。”他轻声喘息,给她希望,给她求生的意志,把她从死神手里赢回来。 沈般般抬起小脸,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红红的眼睛望着他无措的黑眸,染着泪水的嫩唇移近,吻住了他的薄唇。 宋寒周欣喜若狂地加深了这个吻,“般般乖,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像我这种坏人,活八十岁就够了。” 他爷爷六十不到去世了,他父亲宋焉出车祸时三十八岁。 宋寒周对长寿没执念,对万事万物都一副蔑视无争的倦怠感,拥有的太多,欲望自然就会随之消减。 听到他小老头似的的语气,沈般般破涕为笑,“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宋寒周对哄人这件事越来越得心应手,弯起唇角勾了勾,捏捏她哭红的小脸儿,“笑了就好。” 第262章 傅洛安,我来向你讨债了 嘭啪! 一只雪球从远处砸来,砸中了窗玻璃。 宋寒周把受惊吓的沈般般搂入怀里,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吐舌头调皮跑开的jackn,叹息了下,下定决心,“宝贝,以后我们一定要生女儿。” “谁要跟你生孩子。”沈般般撅着嘴,脸颊红了起来。 宋寒周黑沉的眸光落在她被亲肿的两片绯红嫩唇上,揉她一下,她就止不住发出娇颤,这副小身子对他的反应总是热烈又羞怯。 他薄唇含住她柔软发烫的耳珠,低声求着她:“宝贝,晚上让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沈般般轻笑了声,看着他黑眸里灼烧的欲望,抬起小脸,狡黠又得意,“只能睡觉,不准乱动。否则把你踢出去。” “好。”他低沉性感的嗓音拖长了尾音,搂她入怀,抱着她上楼。 圣诞节的早晨,沈般般收到了一份礼物。 是一份癌症基金会的文件,宋寒周就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家基金会,救助因家庭困难无法得到救治的白血病女性和儿童。 这份礼物很有心。 沈般般不否认自己被感动了,手指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臂,“谢谢。” 宋寒周倾着上身,凑过脸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有奖励吗?” 沈般般“啵”的一声亲在了他的脸颊,被他逮住,反亲了好几口。 第二份礼物,是一枚车钥匙。 按一下,停在门口的车子发出了应答的声响。 “这辆车里安装了最先进、安全指数级别最高的的人工智能系统,可以带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你只要对着它说话,就能找到我,它会带你回到我身边。我问了江小希,她说你以前有一个想法,想开车到处旅行。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去。” 宋寒周低声,轻咳了声,“当然,你让别人陪你去也行。” 话音未落下,沈般般扑到了他身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盯着那辆车,默默流下了眼泪,“我很喜欢。谢谢你。” 十二月二十八号,锦城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傅家和谢家的婚礼。 谢家为了表示重视程度,把婚礼办在了锦城,而不是天城。 谢翘楚这么做,是因为傅洛安要求的,她想要膈应宋寒周和宋氏,也要彰显傅家在锦城的地位,只有傅家上升,她才能继续往上爬。 新娘化妆间里,一群伴娘叽叽喳喳聚在傅洛安身边向她道贺。 当谢翘楚进来时,这群伴娘识趣地走出去了。 镜子前的傅洛安穿着白色的千万级别婚纱,欣赏着自己,骄傲又得意。 她从镜子里看到谢翘楚脸色难看地走过来,“怎么了?” 谢翘楚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语气嘲讽,“新区的项目刚刚发布,你们傅家被踢出局了。你还跟我说你们傅家必定拿到,亏我还在天城给你们拉了那么多的人脉资源。” “这一定是宋寒周做的!”傅洛安提着裙子,脸色慌张。 “废话。他摆明了就是打你们傅家的脸,而且还选在我们结婚这天宣布。根本不把谢家放在眼里!” 谢翘楚吃过一回亏,钻油平台出事被爆料后,舆论大破,被竞争对手抢走了两个垂涎已久的项目。这一系列的操作,他相信跟宋寒周脱不了干系。 这次惨重的经历,更加坚定了谢翘楚想和傅家结盟的想法,单打独斗是赢不了宋寒周和宋氏的。 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傅小姐,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傅洛安被打断了很不悦,扯开信封,被里面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谢翘楚看到她夸张的反应,皱了下眉,正要弯腰捡起脚边的那张纸,被傅洛安一把夺了过来,将他推出去,“你快出去,客人越来越多了。” 看着她胸前晃动的肉波,谢翘楚还想要进来泄泄火,被她赶了出来,无趣地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是剩下傅洛安一个人后,她心惊肉跳地再次打开那张纸片,死死盯着上面充满仇恨的字迹: ——【傅洛安,我来向你讨债了。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成了逃犯东躲西藏,还让顾珍杀死了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你却风风光光地结婚。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吗?你和顾珍,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63章 我可以把傅家大小姐的身份还给你 沈嘉龙要回来跟她报仇了! 他还没死! 傅洛安呼吸止不住地加快,像要溺死过去了一样。她狠狠地把这张纸踩在脚下,连踩了好几脚泄愤,却根本无法消除浑身的恐惧。 她抓过一支蜡烛,点燃了这张纸,把它烧为灰烬。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字逐渐化为一点点的灰,傅洛安簌簌抖动的身体慢慢地平复下来。当她僵硬着身子要把蜡烛放回去,转身之时,看到了几米之外的沈般般。 “啊!” 她犹如见到了鬼一样,跌坐在地上,正好燃烧的蜡烛摔落在地毯上,一下子把地毯边缘烧着起来,可是傅洛安却根本无法站起来。 她眼里沈般般一点点向她走来,伸出鞋子,把要燃起来的地毯踩灭了。 傅洛安惊恐的目光在沈般般晃动的双脚间,慢慢抬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张开口,“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四小姐结婚,我沈般般当然要来跟你说一声‘恭喜’。”沈般般目光凉凉,看着傅洛安连新娘妆都遮不住的惨白脸色。 被她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傅洛安心里很不痛快,从地上爬起来,粗喘着气,大声吼道:“沈般般,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这句话,未免太好笑了。从前一直都是你仗着自己是傅家大小姐,对我为所欲为,瞧不起我,打压我,我毫无还击之力。现在你还是傅家的公主,还要当上谢太太了,更风光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呐?” 沈般般笑笑,垂下的左手拿着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 傅洛安拿出嚣张的气焰,凶狠地瞪着沈般般,“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的男人,不然今天和我结婚的是宋寒周!” 沈般般勾了下唇角,眼里尽是荒唐的笑意,“你的男人?傅洛安,你是不是当傅家大小姐当久了,以为自己就是真的了。宋寒周要联姻是傅家的千金,不是你这个人。你如果不是傅家的人,你会是谁呢,你再好好想一想。” “沈般般,你、说、什、么!” 傅洛安脸上的镇定,如一座巨大的冰山轰然崩塌。 沈般般一步步走到傅洛安面前,把她逼到了墙角,“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在仁心医院的产房里出生的。顾珍在我没断奶时,就急着上傅家求着当保姆,给你当奶娘,照顾了你二十几年,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照顾。她开口闭口叫我小贱人,小野种,对我嫌弃打骂。我一直以为她是重男轻女,又贪慕虚荣巴结你们傅家。原来她是为了她的亲女儿才去傅家当保姆的。” 看着傅洛安面色灰白,身子一点点从墙上滑下去,沈般般哈哈笑起来,差点笑出了眼泪,“你那么瞧不起我们这些穷酸的低等人,你自己就是由你最瞧不起的保姆生的,你不觉得自己也很恶心吗?” 当然! 傅洛安只要想起自己是顾珍那个贱人生的,就恶心地浑身难受。 身世的真相被沈般般亲自揭穿,傅洛安受不了打击,一想到外面来了那么多宾客,她吓得跪倒在地,抱住沈般般的腿,苦苦哀求: “般般,求求你,今天是我的婚礼。求求你让我完成婚礼,只要我嫁给了谢翘楚,我就是谢家的人了。我怀了谢翘楚的孩子,谢家肯定会要我的。我可以把傅家大小姐的身份还给你,你来当好不好?” 原来傅洛安打的是“母凭子贵”的念头。 难怪她在和宋寒周婚礼取消后,迫不及待找好了下家,是担心万一有天真相暴露,被傅家赶出去,就再也当不了她的高等人了? 沈般般低头看着不可一世的傅洛安跪在自己脚下,掐断了和傅绍庭的通话。 她想让他听的已经都让他听了。 第264章 我不会抢你傅家大小姐的位子 “我不会抢你傅家大小姐的位子。” “真的吗!” 傅洛安不敢置信,松开了手,一双发狠的眼睛要从沈般般的表情里找出说谎的痕迹。 可是沈般般没有一点想报复她的迹象,尤其是那张又瘦又白的脸,一看就是病很重,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傅洛安顺了顺呼吸,“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说出来。” 心里想的却是:哼,早点死最好。 沈般般又怎么看不出来傅洛安心里在想什么,她太了解傅洛安本性难移。 看了眼脚下一片小小的灰烬,沈般般淡淡笑了下,“沈嘉龙和顾珍还活着。你要小心他来找你报仇。还有顾珍,她虽然疯了,万一疯话传出去,也不好。” 言尽于此。 她想的是让沈嘉龙和傅洛安骨肉相残,甚至让傅洛安为了自己的富贵亲手杀了顾珍,那就更好了。这一对垃圾母子省得她解决了。 她要留着傅洛安,慢慢地把自己二十几年受的苦全都尝一遍。 “你真的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傅洛安意味不明地看着沈般般的背影,言语里仍是很不确定,手里默默地抓住了一支银烛台,正要朝她的后脑勺扎过去。 “你要干什么?” 背后,传来一道令傅洛安脊背发麻的声音。 她握着银烛台的手被闯进来的傅绍庭握住,狠狠地甩向一边,连带着她的整个人都差点被高大的男人甩出去。 嗵! 银烛台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哥!” 傅洛安看到突然出现的傅绍庭,吓得浑身颤抖。 傅绍庭眼神犀利地盯着沈般般的背影,她垂在两边的手在微微颤抖。 傅洛安看到傅绍庭不同寻常的样子,赶紧爬起来,挡在了傅绍庭和沈般般中间,“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下一秒,她的脖子突然被扼住了。 傅绍庭狠狠地掐住傅洛安的脖子,几乎让她双脚离地,手臂上的青筋凸显,可见手的主人蕴藏了多么强烈的力量。 傅绍庭冰冷的眼神,刺入傅洛安即将窒息的眼睛里,字字发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是顾珍的女儿?” “大哥……我不是,我不是……你不要……不要相信她……” 临死边缘了,傅洛安还不肯承认。 “如果我出事了……傅家能遭受这个丑闻吗,只有我可以和谢家结盟……大哥,我可以……可以当你的棋子,帮你……吞并谢家……” 下一秒,傅洛安被傅绍庭松开,摔到了地上。 傅洛安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大口大口张开嘴呼吸,总算缓了过来。 她爬到傅绍庭的脚边,苦苦哀求傅绍庭:“大哥,我错了。我也是无辜的。我刚才说的,可以帮助你,帮助傅家,我愿意为了傅家做任何事情!大哥不要不认我!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大哥!” 傅洛安快把妆都哭花了。 傅绍庭却始终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从头至尾没有转过来看他的沈般般。 从电话里听到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口被狠狠地插了一把刀,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下,一下地,随着永无止境地把他千刀万剐。 沈般般是他的亲妹妹…… 是傅家的亲女儿…… 是…… 咚咚咚。 婚礼司仪在门外提醒道:“傅小姐,婚礼快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咚咚咚。 每一下,如可怕的雷声,狠狠撞击着傅洛安的神经。 她仰起脸,祈求地看着傅绍庭,脖子上的红手印还没完全褪去,“大哥……” 傅绍庭转动眼珠子,看了眼底下那张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脸,这就是他疼了二十三年的妹妹,一个披着人皮面具的冒牌货。 “还不快出去。” 恢复到他寻常语气的一句话,令傅洛安如蒙大赦,一下子从绝望的谷底抓住了救命的绳子,连走带跑,提着婚纱的裙摆跌跌撞撞地去会场。 第265章 宋寒周,我不回去了 听到傅洛安那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消失在身后,门渐渐关上,隔绝了外面宾客的喧闹。 沈般般心里的那扇门也关上了。 她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大意外,傅家的这些人心,她早已看透。 傅绍庭这样冷血的利己主义者,一切以利益为先,即便知道了傅家二十几年的丑闻,也不会把傅家放在舆论风波里置于险境。 当她转过身来时,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身后男人绷紧的神经。 她动一下,他就像提线木偶,目光也随着她的转身,落在了她憔悴苍白的脸上。 这张小脸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张铺平的白纸,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让傅绍庭去揣测,去看透她心里的想法。 她的眼里静如一片死海。 仿佛一个在海上呼救泪竭的人,最后只剩下沉默的寂静。 “般般……” 沈般般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锁了锁眉头,动作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银烛台,尖锐的顶端对准了傅绍庭的太阳穴。 傅绍庭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沈般般要踮起脚尖,才能刚好贴到他的耳边,她的另一只小手在他绷得死紧的脸庞上慢慢滑过去,嘴唇动了动,滚烫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根上。 “傅总还想睡我吗?当我的男人?尝尝亲妹妹的滋味?嗯?” 傅绍庭眼前一黑,她的手已经从自己的西装里伸了进去,肆意地在胸膛上抚摸,他的身体一下子绷紧,难耐的喘息从艰涩的喉咙里发出。 “舒服吗,哥哥?”沈般般冷笑着,察觉了他身体的反应。 他对自己还真的有不小的欲望。 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有感觉,傅绍庭就是个变态! 那只小手逐渐往下,触碰到他的腰腹,傅绍庭再也不能容忍,抓住了她的手,“般般,傅家可以补偿你。我把你接回家……唔!” 只是这一下动作,对准太阳穴的银烛台尖端,从他的眉角划过。 一条红色的血线划破了他的眉尾。 细小的血珠子从划破的伤口上渗透了出来,流淌进他的左眼里,猩红瞬间染红了他震动不已的瞳孔。 半边的视野里,沈般般的脸变成了红色,像是浸泡在血水里。 她把染血的银烛台一扔,冷吟吟地笑起来,“补偿我?怎么补偿我?给我钱?我这条命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花得了你们傅家那些肮脏的钱。把我接回家?省省,那个地方是我的地狱。你们傅家怎么对我的,你忘了,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一个念头疯狂地闪过傅绍庭的脑海。 她的癌症! “你的病……怎么样了?”他滚动喉结,难以呼吸。 沈般般头也不回,离开了那间屋子。 傅绍庭追出去时,在密密麻麻的宾客之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傅戚朝带着章裕宁正在找他,看到他出现了,走了过来。 “绍庭,你脸上怎么了,出血了?”章裕宁发现了他不对劲。 傅绍庭看着身子孱弱的母亲,对傅戚朝交代道:“我出去下。这里交给你了。” “大哥,仪式马上要开始了。你等下还要发言……”傅戚朝望着他匆忙离开会场的背影,没有把他叫住。 章裕宁问:“你大哥他怎么了?” 傅戚朝摇摇头。 沈般般在离开酒店时,差点被一辆停下来的车撞到。 傅熹禹从车里探出来脑袋,“怎么走路的,没撞到?……沈般般?”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在夜色里匆匆离开的人确实是沈般般。 他刚停好车,又跟傅绍庭擦肩而过,对方没有注意到他。傅熹禹纳了闷了,“安安婚礼要开始了,大哥要去哪里?” 沈般般开着宋寒周送她的那辆车,加速行驶在夜色里。 天空又飘雪了。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是晚上宋寒周出门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男人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口,“等我回来。” 他受邀去参加傅洛安和谢翘楚的婚礼,只是走个过场,彰显一下宋氏的态度。送“傅家”的礼物到了,人也要露个面,免得明天新闻头条拿他做文章。 这是留在沈般般记忆里,宋寒周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回来。】 车上安装的系统正在不断发出警告:“已偏离路线!已偏离路线!前方危险!前方是江面,已无路可走!已为您自动调整行车方向!” 刚刚进入宴会场的宋寒周,手机里发出了警报。 同一时间,结婚进行曲在偌大的会场里震耳欲聋地响起。 无数的鲜花纷纷落下,如白雪一般,漫天飞扬。 在漫天飞扬的雪花里,沈般般关掉了系统。 车子飞出江边大桥的护栏,向漫天雪花的夜空中直直地飞了出去,向下坠入漆黑湍急的江面。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响起宋寒周的声音:“这辆车里安装了最先进、安全指数级别最高的的人工智能系统,可以带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你只要对着它说话,就能找到我,它会带你回到我身边。” 你只要对着它说话,就能找到我…… 它会带你回到我身边…… “宋寒周,我不回去了。” 第266章 他决定信她,去家里等她 宋寒周走出婚礼现场,走到了酒店外面,看到从夜空中飘下来的雪花,他的手机一遍一遍地打过去,都是忙音,没有人接起。 一朵冰凉的雪花飘进了他的黑眸里。 该回家了,他想。 林渠把车开到了他跟前,从驾驶座绕过来给他开车门,“宋总,蓝辛去流璟湾查看了,沈小姐不在那里。车子也不在停车库里。” 宋寒周怔在原地,无数雪花从他头顶落下,他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唤。 转瞬即逝。 一种隐隐的不安萦绕在他复杂的心绪间。 电话不接,人也不在家里。 她又逃了吗? 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他坐进车里,揉着又开始一阵阵发疼欲裂的太阳穴,低沉的声音透着疲倦,“回去。” 他决定信她一次,去家里等她。 信她一次。 不能乱。 也许她只是出门去买东西了,手机放在包里没看见而已。 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的。 林渠一边观察着后座男人的神情,一边加快速度开回流璟湾。 路上,雪越下越大,而且,在前方要通过锦江大桥时,交通开始拥堵起来。一直停在原地堵了十多分钟,林渠没了耐心,决定下车去问一下情况。 一辆指挥交通的交警摩托车开过。 “请问,前面出什么情况了?”林渠叫住交警询问。 雪花落在他的眼镜上,他摘下眼镜来擦拭着雪水,一边听交警说:“中段有车子落水了。救援车要开过来。你们往左边那条道开,已经疏通了。” “好。谢谢。”林渠回到车里,向宋寒周解释了情况。 “嗯。” 男人坐在阴影里,车窗折射出外面的车灯和路过的救援车红蓝灯光,在他晦暗的黑眸里,留下了交织的五光十色。 很快,左侧车道正常行进了。 林渠松了口气,慢慢跟着前面的车辆往前开时,他往右边望去,看到了在救援包围的区域里,有一个人的身影格外眼熟。 “那不是傅绍庭吗?”林渠叫了出来。 沉默中的宋寒周被他的声音提醒,拉下的车窗里,雪花被吹进车里,江面上的冷风从下往上,扑面而来,一股咸涩的气味。 宋寒周看到了立在那边的傅绍庭,高大的身体被抽去了魂魄一样,立在原地。 当傅绍庭抬头的刹那,他也看到了对面车子里的宋寒周。 四道目光相撞在一起。 宋寒周目睹了傅绍庭眼睛里的绝望,不知怎的,他感觉被他的目光抽去了呼吸似的,在傅绍庭的背后,是漆黑望不见底的远处江面。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宋寒周立即打开车门,向傅绍庭大步跨去。 林渠暗觉不妙,立即追上宋寒周,“宋总!” 还差一步,宋寒周就要走到傅绍庭面前,可他停住了,身子僵立在原地,看见了傅绍庭手中死死抓着的一条围巾。 那条紫色羊毛围巾,是他在出门前给沈般般亲手围上的。 “这条围巾为什么在你这里?”宋寒周试着开口质问傅绍庭,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 被夺魄了般的傅绍庭听到宋寒周的问话,突然间苏醒了过来,他疯了般地转身跑向身后的护栏,对着底下的江面,发出了嘶声力竭的绝望吼叫。 “般般……般般!” “般般!” 寂静的江面上,唯有雪花坠落的声音,一切消失于无。 宋寒周看着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傅绍庭,阴沉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缓慢的不解。 林渠被他一把拽了过来,只见他死一般寂静的黑眸转动了下,哑着嗓子,幽幽质问:“他刚才往下面叫谁的名字?” 林渠看着浑身散发着来自地狱气息的男人,被他冰冷窒息的神情吓得心脏剧烈跳动,“宋总,我立刻联系交通部了解情况……” 宋寒周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身子也在抖。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揪开护栏边的傅绍庭,将他狠狠摔到地上,自己往下望去,深渊般的漆黑江面映入了他的眼底。 她在哪里? 就这么死了?!不见了?! 宋寒周连站立都有些不稳,甚至腿脚软了一下,险些要从栏杆上摔下去。 林渠赶紧上前,“宋总小心!” 宋寒周荒谬地笑起来,缓缓看着林渠,音色颤抖,“她在跟我开玩笑?她是不是为了躲我,才这么做的?” 林渠脸色难看异常。 突然间,不知是什么唤醒了宋寒周,他踉跄地直起身子,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如一具行尸走肉,走向汽车。 无数道汽车的强光,从四面八方劈开了他高大的身体。 第267章 她的遗书 云衫花店。 【“紧急新闻,锦江大桥出现交通事故,一辆汽车从桥上失控坠入江中。桥面上暂时陷入交通堵塞,暂无其他人员伤亡。现场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中。暂不清楚车辆失控的原因。据目击者称,该坠江车辆发生意外时没有与其他车辆相撞,疑为自杀行为。”】 …… 江小希正在一边听着视频,一边打扫卫生,准备打烊了,看到门外突然出现的宋寒周,感到一些意外,“宋先生,你怎么来了?” 宋寒周杵在门外,大雪落了满身,黑夜都被他浸寒了。 江小希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般般没跟你一起来了?她是不是想来我家住了?我昨天还跟她说我妈包了很多饺子,让她来吃,她是不是馋了?” “她人呢?躲在车里?”江小希着急看向车那边。 宋寒周凉凉,艰涩的嗓音响起,喉咙嘶哑,像被卡住了声带,“你叫她出来?” 江小希愣了下,“什么?” 宋寒周忽然逼近她,气势压迫,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问你,她是不是来找你了!她是不是躲在这里!叫她赶紧出来见我!” 江小希被他吓到了,“宋先生,你在说什么?般般没在我这里啊,你不是跟她一起来的,而是来我这里找她……” 话语戛然而止。 眼泪夺眶而出,她牢牢抓住了宋寒周的大衣,“般般是不是出事了?她不见了吗?你回答我!般般在哪里?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她在哪里?” 宋寒周甩开她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死了。” 江小希被吓傻了,”哇“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般般怎么会死!她早上还跟我通电话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宋寒周揪起地上哭泣的江小希,额头上青筋暴起,融化的雪水把他的眉毛打湿了,水珠顺着眉峰滴下来,淌进眼睛里,一片冰冷。 江小希怔了怔,从地上爬起来,挂着满脸泪水,跑进杂物间,“她说给我留了东西,放在这里面。我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去看。” 突然想起了什么,宋寒周冲进了那间杂物间里,在里面翻找。 杂物间很小,塞满了东西,勉强还放得下一张床垫,以前沈般般被赶出家门时,就会住在店里。忙的时候也会在这里打个通宵睡上几个小时。 江小希翻遍了其他杂物,都没有找到沈般般说的东西。 宋寒周暴躁地把床垫翻了起来,扬起一堆灰尘。 他厌烦极了,明明这间屋子很小,为什么此刻却大到找不到她的东西。 一张纸片从他的眼前落下,是一封信,从床垫下面被翻了出来。 那封信上面写了几个字——给小希。 宋寒周不管不顾,暴力地撕开信封口,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和一张折叠的纸。 照片上,是她和江小希在花店开业第一天,两人站在门口拍的。 那个时候的她,脸上笑容灿烂,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从不幸的原生家庭里慢慢挣脱开那些枷锁和剥削,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一样东西,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在拍下这张照片时,一定幻想过自己的人生和生活会越来越好,会摆脱阴冷和潮湿,像那天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所以,她才笑得这么甜。 江小希看到那张信纸,一下子全明白了过来,“这、这难道是她的遗书?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宋寒周颤抖着双手,冰冷的指尖揭开了这封信。 第268章 把猫饿坏了,她回来会生气 【小希: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首先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我说这三个字,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不起,我曾经向你隐瞒了自己生病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操心,怕拖累你,给你带来麻烦。还有叔叔阿姨,谢谢他们收留我,对我这么好,让我知道了一个温暖正常的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跟我想象中的很像。 花店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我知道就算不交代,你也会料理好。 其他的,好像没什么要交代的。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只有你这个朋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少吃外卖。不要太累了,健康最重要。我就是个教训,不要跟我学哦。 不要为我难过,要把我没有尝过的幸福快乐都体验一遍,好吗?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你的好朋友,般般】 小小的杂物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般般……不要走……你怎么这么傻……般般……回来好不好……” 宋寒周步履蹒跚地走出花店。 夜里的雪还在不停地下。 他踩在慢慢积起的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深深浅浅。 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颤抖的手握紧手机,听到林渠的声音渐渐放大:“宋总,直升机和救援队伍都到了,但是雪越下越大,晚上不好工作。要等天亮了才行……” “宋总!宋总!” “宋总,你在听吗?” …… 咔嗒,开门声。 室内的灯光亮着,亮如白昼,刺进宋寒周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流淌了下来,他捂住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还能闻到她的气息。 太静了。 里面太静了。 本该出来迎接的人,却没有出现,又在里面睡着了吗。 丁零,丁零。 小猫跑出来迎接,脖子上发出清脆的铃声,仿佛是独自待得太久了,闻到了主人的气息,立马就欢乐地跑出来了。 在宋寒周脚边一直蹭个不停,喵呜,喵呜,叫唤声听上去很委屈。 他抱起猫,一间一间的房间找过去,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一丝人影。他索性走回到客厅,抱着猫坐在落地窗边,对着脚下眺望出去的江水,静静等待着。 苏筝火急火燎地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静静坐在窗边的背影一动不动,像一座石像,仿佛静止了上百年,受尽风吹日晒,依旧等在原地。 “寒周?” 苏筝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慢慢走过去,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宋寒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静止了的黑眸中,猩红的血丝占据了瞳孔,仿佛要渗出血来,他睁着眼睛,眼皮子没有过任何眨眼的动作。 如果不是还在呼吸,苏筝都还以为他死了。 “她肯回来了?”忽然间,宋寒周动了下,微昂起下巴,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苏筝,低沉暗哑的嗓音像是一把被断了弦的大提琴。 “林渠……”苏筝欲言又止,“林渠还在现场。车载的gps已经查到,就在那一片区域失踪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虽然很残忍,但却是不得不面临的现实。 苏筝作为医生,看过了太多案例,是个理性主义者。在沈般般的癌症和抑郁症确诊后,他是最先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个人。 可是他没想到,结局会来得如此惨烈,如此猝不及防。 他没想到沈般般会以这么一种方式结束,他更无法想象,她这一走,会给宋寒周留下多大的心理创伤! 他必须保持冷静,以及,必要的残忍的理性,来看住宋寒周。 宋寒周表现得越冷静,苏筝内心的不安扩大得越来越快,明明身处在灯光明亮的室内,明明窗外的天越来越亮了。 可是苏筝却看到,宋寒周被黑暗吞噬得越来越快。 天逐渐亮了。 落地窗从黑转白,江水像一条褐色的传送带,把昨夜的一切冲刷得一干二净。 苏筝见宋寒周忽然站了起来,怕他乱来赶紧拦住他,“你去干什么?” 宋寒周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淡淡扫了眼苏筝,绕过他,“喂猫。把猫饿坏了,她回来了会生气的。” 苏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一如往常那样,宋寒周走去厨房里,拿出牛奶和储物柜里的猫粮,倒在猫碗里。 猫咪围在他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 一人一猫,坐在厨房间的地板上,像被遗弃了一样,孤独又可怜。 第269章 死在温暖的春天来临前夕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已经进入二月中下旬。 春天也快到了。 可是有些人,死在了温暖的春天来临前。 将近三个月的打捞,那辆坠江的汽车在下游边缘被打捞起。 除了一辆空车,没有发现尸体。 霍慎在现场看着浸泡了三个月的车辆,被水草和青苔爬满,车窗都是破碎的,不像是人为打碎,而是在漂流的过程中被水流和石头硬物撞破的。 “先带回去。”霍慎命令救援队的下属们。 他望着灰蓝色的天空,摸了把头顶短刺般的短发,从嘴里哈出一口白气,江边是真冷啊,现在是最冷的时节。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久,才拨过去。 “怎样了,有结果了,是那辆车吗?”苏筝迫不及待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他不敢太大声,走到病房外的走廊才开始说话的,怕吵醒里面的人。 霍慎也是够义气的,从事情发生那天晚上就抵达锦城,亲自部署救援工作,连过年都没回去,连日连夜地为那个人打捞一个答案。 现在,答案尘埃落定。 “是她的车。” 不知是冷的,还是情绪所致,霍慎吸了吸鼻子,听上去声音是哽咽的。 其实,他只是被江边的冷风给吹的。他无法想象,一个生着重病的女人,是怎么想到选择用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放弃自己的生命。 只是因为绝望,因为抑郁症吗? 她这种疯子般的行为,更像是在报复谁。 霍慎不愿再想下去,还是想早点回去,他一个当兵的大男人都要被江边无情的冷风吹感冒了,她掉下去冰冷彻骨的江水里时,该多冷。 叹了口气,他对苏筝叮嘱道:“你想好怎么告诉他。我把车带回来。” 苏筝盯着脚下的一个黑点,沉默了下,“好。” “他伤势怎么样了?”霍慎又问。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脑震荡,休养几天就可以了。”苏筝紧皱着眉头,想起在车祸事故现场看到宋寒周时的场景,他的车不停地撞击着傅绍庭的车。 他几乎是在同归于尽地发泄恨意。 这是在杀人了。 霍绍庭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但是腿部的伤势严重,会面临终身的残疾。 这事儿已经闹得周老爷子都知道了。 傅家那边集结了律师团队都要告宋氏和宋寒周故意杀人,傅绍庭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却说:“是意外。我不想追究。” 而他本人,也因为沈般般的死亡,面临被调查。 从那晚的交通道路探测器可以查到,沈般般出事时,傅绍庭正开车在后面追着她的车。所以,他的嫌疑最大,就算不是他把沈般般的车子撞到江里去的,也跟她的死脱不了干系。 因为沈般般最后一个出现的地点是傅洛安举办婚礼的酒店里。 这成了傅家逼死她的另一个证据。 所以宋寒周才会去找傅绍庭拼命,不惜拿车撞死他。 一向强势的傅绍庭竟然不追究了,甚至在自己面临被确诊双腿瘫痪的后果后,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苏筝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有一个想法:傅绍庭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了宋寒周手上。 反过来一想,也不太可能,如果宋寒周握着傅绍庭的把柄,早就把他弄死了,怎么还会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和地位,拿自己的命跟他硬拼。 在宋寒周出车祸入院后,周老爷子兴师动众,亲自赶来了。 这是苏筝为数不多亲眼见周老爷子的场合。 也就只有这位老人能靠自己长辈的身份和权威,说服宋寒周不要再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苏筝和霍慎通完电话后,回到病房。 宋寒周已经醒来,正坐在床头,侧头望着窗外。 男人依旧是矜冷高傲的气质,眉峰如远方青山,分明的下颚线冷得,可以轻易割伤人的锋锐。 他没有从外部崩塌,只是他的周身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整个世界是彩色的,唯独他在阴影里。 苏筝酝酿良久,才想好了措辞,以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开口:“车子找到了。人没发现。霍慎说车窗是碎了,人应该是被……被冲走了。你也该接受现实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始终望着床边的男人,低音暗哑,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开灯?” 第270章 她是他亲手抱过的孩子 仁心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当傅戚朝走进病房里时,一身蓝色病服的傅绍庭坐在轮椅里,正痴痴地面对着白色的窗户。 炽烈的白色阳光,如一座无形的白色巨塔,把他罩在里面。 傅戚朝从未看过自己大哥这么麻木颓然的样子,如一座逐渐消失的冰山,底部正在慢慢沉入黑色的海底。 哪怕在被告知两条腿再也无法走路后,他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被无数的悲伤填得严严实实,满满当当,连一丝其他的情绪也穿不进去。 是因为沈般般死了,他大哥才变成这样子的吗? 婚礼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为什么突然从婚礼现场离开?又为什么开车追着沈般般的车,在锦江大桥上把沈般般“逼”入了坠江的地步?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傅戚朝的脑海里,他不敢问傅绍庭,那段时间他太不正常了,沉默到几乎消失不见,很久都没露面。 直到被宋寒周撞出车祸后,他身体里所有的沉默有了发泄的渠道。 傅戚朝再看到他,是满身鲜血被推入手术室的傅绍庭。 在他心目中如山伟岸沉稳的大哥倒下了,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手里紧紧握着一条被鲜血染红几乎看不出颜色的丝带。 那是一条女人的丝带。 傅戚朝根本不敢想,那会是沈般般的东西吗? 他大哥快要被车撞死了,手里却紧紧抓着一个女人的东西死也不放手。 傅戚朝不敢再想下去,他无法想象大哥会和沈般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戚朝率先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大哥,你说有话跟我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轮椅上的人动了,缓缓转过轮子,傅绍庭左边眉峰上那道疤,给他那张冷硬颓然的脸留下了永远的注脚,从疤痕处,割裂了他的灵魂。 他的声音不带有一丝人气,就像是一台机器,执行着活着的指令。 “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不要让家里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妈,她心脏不好。不要让她知道真相。” 这是傅戚朝自从傅绍庭醒过来后,听到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傅戚朝不由得上前走近两步,金丝眼镜后面折射出不安的余光,落在身侧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握紧。 “什么真相?” 窗户里,白色的阳光,渐渐向里面偏移,也把傅戚朝的身影罩进去了。 傅绍庭抬起目光,看着他,慢慢说明了一切。 这一层楼的走廊上,安静异常。 只有风吹起白色窗帘,在走廊上,如教堂里贞洁的白纱般缓缓吹起,起起落落,不安地飘荡。 突然间,从病房里传出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划破了一切安宁。 病房内的白光中,在傅绍庭坐着轮椅的脚下,傅戚朝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身子弯曲跪伏着,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他双手掩面,止不住的眼泪从指缝里流淌下来。 从他那双救了无数病人、却间接“杀死”了自己亲妹妹的手里,承受着如山洪爆发一样的泪水。 在傅家女儿出生的时候,他作为二哥,是第一个抱刚出生的小婴儿。 那时他也才7岁。 从护士那里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抱过来,无意识的,小婴儿脖子上的一个小红点,成为了他记忆里很难想起的一个记忆点。 他总是不经意间,在看到沈般般脖子上的那颗朱砂痣时,不由得会被被勾起一股莫名烦躁的情绪,过去种种对她的无视,对她的鄙夷,对她的恶言相向,对她的见死不救。 在她确诊了血癌那一天,还对她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般般她当时,该有多痛苦……该有多无助……多绝望…… 那是她的妹妹…… 他亲手抱过的孩子…… 三兄弟里,他是第一个抱妹妹的哥哥。 【“是妹妹。妹妹的脖子上也有一颗痣呢。”】 这个已过三十的男人,哭得像个崩溃的孩子,回到那一年7岁时第一次抱小婴儿时期的他,不断闪回的白光里,那颗朱砂痣,被他遗忘了太久太久。 病房里,持续不断地传出来压抑已久的哭声。 “你打算拿傅洛……那个女人怎么办?” 傅戚朝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连站都站不稳,那副金丝眼镜,已经被他捏断了。 手掌心里扎了无数的碎片玻璃,满手的鲜血,一滴滴落在脚下。 傅绍庭转动轮椅,再次面对着白色的窗户,死神般的声音从十八层地狱里发出来。 “让她活着。比死更痛苦地活着。” 第271章 五年未公开露面 天城机场,偌大的等候大厅。 行人来来去去,机场永远承载着人们无数次的分别和相逢。 机场一块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广告新闻。 【“以下是商业重磅新闻,备受全球新能源领域的瞩目的知名研究学者顾贤,带领其研究团队与宋氏集团的新能源研究中心,将在今晚于正式揭牌,研究的创新技术将投入于电力、交通、工业、航空太空等不同重要领域。 五年未曾公开露面的宋氏集团执行总裁宋寒周确认出席,与其一同揭派的还有负责该项目的宋氏集团执行副总裁盛势。”】 【“另一则新闻,问世三周年火爆全球的游戏《七使者》所属游戏公司游魔y公司于昨日在纽交所上市。公司市值突破百亿。全球玩家突破三亿。 而为游戏圈所热议的话题自然是该游戏中第七位使者的真实面目,在全球玩家排行榜前十里依旧未能破解第七位使者的身份,可见游戏难度之大。 游戏开发者之一李莫思在个人社交平台向网友透露,‘第七位使者的身份永远不会公布了,因为老板不让。’据悉,游魔公司的幕后老板正是宋寒周。宋氏集团总裁只是他其中一个身份,他已然成为科技圈的风向标人物。游魔公司被他收购前是一家面临破产的公司,可见其眼光独到的前瞻性。”】 一个染成灰头发的女人戴着墨镜,提着行李箱从出口走出来,“林渠,林助理,林哥哥,你能别念叨我了吗?我已经把那条删了。我的账号要被三亿玩家给冲破了。” “……”林渠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活该。 李莫思不用想就知道对面的男人正板着脸在心里吐槽自己,“你和老板已经在天城了的话,是不是说明你晚上有时间跟我一起吃顿饭?” 异地恋太难了。 但好在两人都是同一个老板,还是能时常见面的。 正谈着公事,那边的女人突然聊私事了,话题转变之快跟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一样。林渠轻咳了下,脸有些红,“今晚不行。我要陪宋总出席活动。” “活动结束后咧?”李莫思大姐大式撒娇。 林渠朝身后的车子看了眼。 “老板不会活动一结束就要回锦城?”李莫思哀嚎不已。 望着不见光黑漆漆的后座车窗,看不见里面的人,林渠把头转回去,说:“那倒不会。宋总今晚会在这里住下。” “住几天?” “先这样。不跟你说了,省得你大嘴巴又说出去。”林渠无情吐槽自己的女朋友。 李莫思站在出租车等候区招手,忽然之间,她看到排在自己前面的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提着行李箱放进一辆蓝色出租车的后备箱里。 “我的天呐!” 林渠听到她的尖叫,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着急不已,“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莫思摘下墨镜,看着前面那张她建模过无数次数据的脸,瞳孔睁大,不敢置信:“我见到七使者了!” 什么? 林渠对她游戏重度发烧友的毛病习以为常,“你不会又被你的游戏玩家认出来了?” 由于《七使者》这款游戏已经发布三年了,至今无一个玩家找出游戏里最大的彩蛋第七位使者的神秘身份,所以愤怒的玩家会对游戏开发者线上讨伐,还会在线下追杀。 有几回他们两个人在外面约会吃饭,李莫思都会被玩家认出来。 林渠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是!我真的见到七使者了!就是老板曾经让我创建的那个角色!” 眼看着前面的人已经坐上出租车走了,李莫思着急忙慌也无济于事,在她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等出租车,要追上肯定来不及了。 林渠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你拍照片了没?“ 李莫思无语地叫道:“我在跟你通话呢,哪里有机会拍照!” 第272章 习惯了每天活在黑暗里 “猫咪很乖,给它洗澡的时候一点也不乱动,我还给它修了指甲。” 宠物店的工作人员抱着洗好澡的奶牛猫走出来,交给正立在车边等候的林渠,不由得朝车子里坐在后面的男人看去。 “谢谢。”林渠接过猫咪。 后车门此时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接过猫咪。 那个男人戴着一副茶色眼镜,眼镜衬托得那张英俊贵气的脸,充满了神秘感,浑身上下散发着矜傲高冷的气息。 他抿紧的薄唇,在抱着猫的那一刻,唇角缓缓动了下,眼镜后面看不见的两道目光也温柔地落在了猫咪身上,可以想象对这种猫的宠溺。 英俊不凡充满神秘感的富有男人和一只灵气十足的黑白奶牛猫。 这副场景,一开始看有些怪异,但是越看越觉得和谐。 宠物店的员工在心里不由得惊叹,要不是客人的气场太强大,她很想拿照片拍下这有爱又神秘高贵的一幕。 林渠正好关上车门时,突然乖巧躺在宋寒周怀里任由他抚摸的猫咪弹坐起来,收到了某种感召,灵活地跳出了车外。 “般般!”宋寒周神色一窒。 林渠来不及阻拦他,就见他握着黑色狮头银柄手杖,双脚稳稳地落出了车外,冷着脸,低音询问:“去哪里了?” 蓝辛已经去追。 停在在宠物店隔了几家店面的一家烘焙房店门口。 林渠凑到他面前,为他做出详细的说明:“宋总,猫没走远,在您右手侧二十米左右远的一家烘焙房门口。” 这五年来,身为特助的林渠,多了一项任务——为宋寒周口头指路。 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被任何人搀扶,即便是成了盲人,他的身份和信念绝不可能让他低下头颅。从最开始走几步就会失去方向感,撞到东西,甚至跌倒,对着日复一日的训练,他已经习惯了适应黑暗。 习惯了每天活在黑暗里。 这种不见天日的黑暗,除了生理上的缺陷,还有心理上的伤痕。 右手侧。 宋寒周慢慢向右转,手上那柄昂贵不凡的狮头银柄黑手杖,向前触探到平坦的路面,他的脚步随之向前一步。 二十米远。 他在心里默数着步数。 欣长高大的身影,稳健的步伐,他走路时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甚至于,因为他周身散发的那股沉稳从容的气息,看上去犹如在古堡庄园里闲庭信步。 站在人群中一下子就脱颖而出的气质外表,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烘焙房。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走着,闻到了空气里淡淡飘来的黄油面粉的香气。 是这里了。 喵呜~喵呜~ 果然,正在蓝辛保护下的猫咪嗅到了他的气息,原本正蹲在烘焙店门口扒门,但是它进不去,只好向到来的宋寒周撒娇求助。 爸爸一定可以带我进去。小猫想。 “饿了?” 宋寒周蹲下身,右手一伸出去,猫咪就主动把毛茸茸、圆溜溜的小脑袋蹭到他的掌心里,蹭了好几下,向他发出求助讯号。 男人冰冷的唇角缓缓勾起,仿佛这世间除了这只猫,没有人能够勾起他温情脉脉的眷恋。他孤独黑暗的世界,也只有这只猫可以感知。 他和它,都是被她抛弃的,所以才懂得彼此。 猫咪舔了舔他的手心,长着倒钩的小舌头灵活得很,喵呜喵呜地跟爸爸撒娇,牛奶好香,般般闻到香香的牛奶了。 看来是真的饿了。 宋寒周把猫抱起在臂弯里。 突然,烘焙店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蘑菇头、鹅黄裙的小女孩大胆地跳下台阶,扑到了他的长腿上。 “咿,是小猫嗳!好可爱的小猫呜~” 第273章 馥馥不喜欢叔叔,讨厌他 宋寒周就这样僵在原地,西装裤被两只小手轻轻揪着,听到从下面传来的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叔叔,我可以摸摸你的小猫吗?” 喵呜呜! 猫咪:我才不是小猫,我有五岁了。 听到怀里猫咪发出不高兴的哼哧声,宋寒周下意识地退后半步,不让人碰他的猫。而此时,抚着他的小女孩没了支撑,一下子就向前倾摔到了地上。 “哇”的一声,小女孩摔疼了,顿时哭了起来。 林渠赶紧上前去扶起小女孩。 这时,门里面一个气质上佳穿着不俗的中年女人拎着一只蛋糕走出来,看见自己的孙女在哭,立即放下蛋糕在台阶上,心急地把孩子抱了过来。 “馥馥,你怎么了?” 小女孩哭唧唧,粉嫩的小鼻子一抽一抽,洋娃娃般的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水晶,嘟着小嘴,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婆婆,我想摸摸叔叔的小猫,可是叔叔不给我摸。” 一看就是被宠爱的小孩,霸道又敢于直言。 中年女人抬头看了眼宋寒周,打量了下,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她的神情中似乎露出了一丝不悦,但没说出来。 林渠有理有节地站出来解释,先向中年女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先生的猫很怕生,不给孩子随意碰是怕抓伤您的孩子。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医药费我们这边全部负责。” “婆婆,我的手手痛痛,要呼呼。”小女孩转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摊开粉嫩的小手,伸到中年女人面前。 中年女人慈爱地笑了笑,对着小手掌吹了几口气,“馥馥,妈妈和婆婆教过你,在外面要有礼貌,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哪怕是小猫,也不能乱碰,必须得到别人的同意才可以。知道了吗?” 小女孩撇撇小嘴,乖乖点头,“馥馥知道了。” “那你该怎么做?”中年女人向她示意。 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婆婆,又朝抱着猫咪的叔叔看了看,皱着小眉头犹豫了几秒钟,小脚步迈出去,走到宋寒周跟前,仰起脖子,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太高了。 她又踮起脚尖,糯声糯气地朝他开口:“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小猫咪。我只是想摸摸它。” 小孩子哭过的眼眶红红的,还泛着伤心委屈的神色。 可是宋寒周看不见,转身就抱着猫离开了。 受到了冷落回应的小女孩再次委屈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蹦出来,“我都说对不起了,为什么叔叔不理我?我讨厌叔叔。婆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秦怡抱住小女孩,不停地温言安慰:“馥馥乖,今天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林渠在后头一边朝祖孙俩不好意思地鞠躬示意,一边追上去。 “你看,妈妈打电话过来了。要不要跟妈妈说话?”秦怡拿出了正在震动中的手机,小女孩一下子抢了过去。 馥馥两只小手抱着还没她脸大的手机,像只小松鼠一样气鼓鼓跟那边的人告状:“妈妈,我见到一个讨厌的叔叔。馥馥不喜欢他。讨厌他。” 那头的年轻女人听到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由得心疼起来,哄着孩子:“馥馥不喜欢那位叔叔,妈妈也跟你一起讨厌他,好不好?” 馥馥喜笑颜开,对着手机亲了两口。 “妈妈真好。我最爱妈妈了。” “我也最爱馥馥了。” “妈妈,我给你买了蛋糕。有好多好多草莓,还有巧克力哦。”其实是馥馥自己想吃,可是妈妈不让她吃太多甜食,只好说是给妈妈买的。 小机灵鬼。 第274章 宋寒周眼盲,不代表心盲 沈般般跟孩子通完电话后,手机上的邮箱显示,新到了一封邮件。 署名“影子”的发送者传来了一段视频。 她默默戴上了蓝牙耳机,点开了那段视频,视频里的女人披头散发,蹲坐在衣帽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正在打电话。 模模糊糊的哀求声响起。 “大哥……求你……给我……我快受不了了……我难受的要死过去了……求求你!求求你给我……” 视频里发作的女人正是傅洛安,仿佛数百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体里钻来钻去,啃噬着身上的肉,掏心挠肺,痛苦不已。 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视频,沈般般摘下了耳机,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她第一次到天城。这也是她“死后”第一次回国,她答应了一个人,要来见他。 手机提示,又来新的邮件了。 【影子:今晚方便见面吗?】 【坐船的人:你晚上不是有活动吗?可以出来?】 【影子:太想你了。我身边已经没有他安排的眼线了,第三年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怀疑我和你有联系。】 【坐船的人:好。我晚点发地址给你。】 研究中心的一个实验间里,盛势收到了最新的一封邮件后,激动地差点叫出来。 一个月前,他的秘密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这个邮箱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五年前他为其安排一场出逃的沈般般。 五年的时间里,她音讯全无。 在一年又一年,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盛势终于收到了她的消息。 她亲自发过来的第一封邮件上写着四个字——【一切安好。】 他就像重新活了过来,在了无希望的绝境深处,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可以选择永远不回来,但是为了和他的约定,她冒着风险回到了国内。五年了,她瘦了吗,癌症都痊愈了吗,藏在身体里的创伤和阴影都好了吗? 无数的关心盘旋在盛势的脑海里,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她那里,连一分一秒都等不及去见她。 在角落里回复完邮件后,身边的助理走过来了,悄悄提醒他:“盛总,宋总已经抵达研究中心了。” “好,我知道了。”盛势收起手机,收敛起情绪。 顾贤推着轮椅朝他而来,自从进入到工作状态后,他又恢复了以前做研究时期的严谨严肃的样子,“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有个问题要跟你讨论一下。” 盛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动他的轮椅,往小组会议室那里走去,“我回了美国那边的工作邮件。现在没事了。过去开会。” 顾贤也没多怀疑,便不再多问。 会议行进中的时候,盛势看见了玻璃墙外走过的一行人。 宋寒周戴着墨镜,周身气场冷冽,拄着手杖,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林渠离他最近,嘴唇一直动着,是在提示他怎么走。 这些年,宋寒周因眼盲退居幕后,把他推出来代替处理集团的日常事务。 盛势明白,宋寒周这么做,不是因为信任自己打算兄弟齐心经营集团,恰恰是不信任他,才把他留在自己跟前。因为沈般般的骤然离世,宋寒周一直怀疑是他把人带走了。 把敌人放在眼前,一直都是宋寒周的做派。 宋寒周眼盲,不代表心盲。 原本想迫不及待见到沈般般的盛势,在见过了宋寒周后,内心底出现了一丝退怯,如果让宋寒周知道她还活着,会不会历史重演,再让她陷入深渊里? “盛总,您有什么看法?” 盛势被拉回了思绪,站了起来,离开了会议室,“就这么执行。” 顾贤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次起了疑心。 第275章 他再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了 研究中心的二楼,有一块面积很大的露天平台。 在这里,可以看到一览无余的天空。此时黄昏时分,夕阳缓缓落下,盛势跟往常一样,当他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躲到这里开看看天空,独自待一会儿。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叫顾清欢,从少年到成年,从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兄妹到在教堂前宣誓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夫妻,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守着最好的幸福,陪着挚爱的人慢慢变老,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过上普通人知足平凡的幸福。 也许是从小家庭不完整,他心里面对“家”总有着深深的渴望和无力感,一方面想得到,另一方面又害怕得到。 在他还没彻底掌握那种踏实感之前,他就一下子被剥夺了幸福的权利。 清欢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他们两个未成形的孩子。 那一刻,他的人生被毁灭了。 沈般般曾经问过他,失去挚爱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回答说,全世界仿佛空了,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在里面怎么也走不出去。 他在被毁灭的废墟里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失去了爱的感知,除了日复一日麻木的钝痛,他的灵魂已经随着清欢和孩子离开了这个世上。 直到那一天夜晚,他遇见了沈般般,荒凉的身体里萌发出一种意念。一种久违的心痛和不舍从干涸的心里满满溢出来,滋养了他的灵魂。 他对沈般般太过主动了,主动得就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几天几夜快要濒临渴死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可那个傻姑娘,却很好骗,愿意相信他。 最开始,当他调查了沈般般的背景后,的确是冲着掌握了宋寒周的一个把柄去的。他用“船票”送她离开,帮助她离开宋寒周身边。 可是,当事情发生以后,他在宋寒周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失去清欢时的自己。 一个曾在水里快要溺死的人上岸了,看着另一个人在水里挣扎无法呼救。 这就是他看宋寒周的心态,竟然生出了恻隐之心,尤其是看到宋寒周装作一个正常人走路的样子,简直可笑到可怜的地步。 周韵让他失去了父母,他让周韵的亲儿子失去所爱之人。 这公平吗? 黄昏最后一抹余晖,在盛势复杂万千的眼里消失。 身后,传来了顾贤的疑问,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担忧地望着他,“盛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盛势温温一笑,“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顾贤明显不信他,推着轮椅靠近他,在他一米远之外停了下来,长辈严肃的口吻问他:“是不是般般要回来了,你才这么心神不宁?” 当年在离开锦城回美国时,盛势在飞机上告诉了他。顾贤是唯二知道沈般般还活着的人。因为她不想让老人家再痛失一次“女儿”。 她是真的把顾贤和盛势当成了家人,才让他们知晓她的秘密。 看到盛势陷入沉默的反应,顾贤激动地泪水夺眶而出,“她真的要回来了?在哪里?我要见她。她还好吗?那个孩子还好吗?” “您先别激动。她今天刚到天城。我们约了晚点见面。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盛势安抚住他,宋寒周就在研究中心这里,要是让他发现端倪就糟了。 “好,好。”顾贤又惊又喜,“我可不可以跟她通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盛势不禁笑道,让他别这么着急,“我们是靠加密邮件联系的,这样不容易被查到。或者,我让她传个照片给你看看?” 其实,他自己也想看。 沈般般刚到租住的房子楼下,盛势的邮件就发过来了。 她还没决定要不要长期居住下来,所以房子还没想好要不要买,就先租了个房子住,手续这些都是找中介办的,用的是秦怡的身份。 一个星期前,秦怡和孩子先回过了,她在国外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晚了一周。 这次回来,其实也跟工作有关,才选择了这个时间。 她拿起手机拍了照自拍,就发过去了。 素面朝天,没化妆,只涂了口红,气色很好。 她皮肤一直都很好,肤若凝脂的雪肌看不见一点瑕疵,那双鹿眼在多年后拨开了悲伤的迷雾,渐渐恢复了清澈和明亮。 最重要的是,她脸上重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盛势在看到发来的照片后,眼角微微泛红,险些溃不成军,落下泪来。 顾贤端详了照片好久,又是抹泪又是傻笑。 是啊,看到一张照片都能开心成这样。 可惜有些人,却再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容了。即便她站在面前,也认不出她来。盛势卑劣地想,对宋寒周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第276章 她会来找我们吗 在等候的办公室里,屋子里漆黑一片,就算是开了灯,沙发上的男人也看不见。 当林渠走进来时,从黑暗里捕捉到了那抹孤寂的背影。 默默叹口气,他打开了一盏灯,走到宋寒周身后,汇报手上查到的信息:“宋总,技术部发来紧急信息,天城机场的入境系统里识别到了沈小姐的脸。” 国内机场的人脸识别技术系统是跟宋氏集团旗下的科技公司合作的。 要查到入境系统的信息,并不难。 当林渠拿到技术部发来的信息时,他看到资料里的那张脸,激动地几乎身心都在颤抖,握着平板的手都拿不稳东西。 沈般般没死! 如果这不是她的话,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林渠想起李莫思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她当时看到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沈般般,她们两人的航班信息很接近,降落时间几乎就在同一时候。 也就是说,李莫思没认错人。 林渠作为一个局外人,都已经这么难以抑制的激动了。可是沙发上的那道背影,面对着夜幕降临下的落地窗户,依旧静止的如沉默的石像。 或者说,这些年里,他已经彻底封闭了自己,关闭了所有情感系统。 从前的他,矜冷高傲的表象之下,他有正常的喜怒哀乐,有失控的愤怒,有隐忍的示弱,有颓然的难过,有对她独一人流露出来的孩子气和难以掩藏的欣喜。 可如今,只剩下荒凉的漠然。 林渠对老板如今的局面看得酸涩不已,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宋总,要不要派人留意盛势那边?沈小姐回国了,国内只有顾贤和盛势……” “随她去。” 喑哑低沉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黑暗中。 没有一丝不甘,没有一丝愤怒,没有一丝眷恋。 她不惜用死逃离他的身边,就不必再把她找回来了,难道再逼死她一次吗? 他就当她死了。 那是她想要他接受的事实,他就成全她。 在她用那种惨烈的方式决然离开之时,也根本不在意失去她的余生会怎么样。她已经不爱了,不在意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不是吗。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被黑暗挤满的可怕沉默。 宋寒周低头抚摸着躺在他腿上睡着的猫咪,苍白的薄唇微动,喉结绷紧,艰涩地上下滚动,“她会来找我们吗?” 喵呜呜…… 猫咪发出了难过的叫声,仿佛在附和主人的心声,轻柔舔舐着他颤动的手指。 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他始终戴着,未曾摘下,一个死去的誓言,一个死去的爱人。她转身离开了,把他抛弃在冰天雪地里,连声再见都没留给他。 当天晚上7点,发布会如期举行。 无数记者涌入,挤破了头想抢在第一排,拍下五年未曾公开露面的宋寒周。 这些年,无数传闻谣言甚嚣尘上,曾经轰动一时的锦江大桥自杀坠江事件,死的人正是宋寒周曾在镜头前公开承认的女人沈般般。 与此同时,涉入沈般般自杀案的相关人员是傅氏集团总裁傅绍庭,接受了警方的调查,虽然没有被起诉,但令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 自杀案后几个月,傅绍庭出车祸双腿残疾,依旧执掌傅氏集团,甚至近几年渐渐合并海峰集团。如今虽然以轮椅示人,却绝口不提当年的事情。 现在只剩下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宋寒周。 可是他五年未曾出现,让人们根本找不到一点突破点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 连成片的闪光灯照亮了手持着黑色狮头银柄手杖的男人,组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定格下他每一步慢慢走来的场面。 “宋总,请问这五年您再哪里?” “宋总,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女友为何自杀?” “宋总,你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才退出了集团运营?” “宋总,传言盛势盛总是与您同父异母的兄弟,未来宋氏集团是否将交给他执掌?你还会继续坐镇集团吗?” “宋总!”“……宋总!” …… 第277章 我眼里的世界跟她一起去了 英俊的男人慢慢摘下那副茶色眼镜,在刺眼的闪灯光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目光空洞,望着前方虚无的一个方向。 “对于大家所关心的事情,我在此做唯一也是最后的声明,我太太生前受病痛和抑郁症折磨,我尊重她的选择。也请大家给我的亡妻安息。谢谢。” 镜头里,是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用平静的神情语气叙说痛苦的经历。 原本喧哗拥挤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悲伤的气息感染了所有人,媒体记者们不再咄咄逼人,这段时间里没有人再提问,连刺眼的闪光灯都温柔了起来。 “宋总,您的眼睛……” 有一个眼眶湿润的女记者发现了他的视线不太正常。 只见宋寒周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把眼镜带回去,唇角扬起不屑的讥讽,“我眼里的世界跟她一起去了。” 眼盲这么严重的生理缺陷,却能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 这个男人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没有自卑需要去掩饰。 林渠默默跟在他后面,走进会场,观察着他脚下看似平稳却如履薄冰的每一步,看着他握着手掌发紧的手指。 这是他经过了无数的跌倒和练习,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头破血流,用断了几十根手杖,重新站起来的结果。 在一栋高级别墅的浴室里,傅洛安泡在浴缸里,浑身颤抖,紧咬着上下打颤的牙,把一瓶香水砸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为什么!沈般般你死了,却有一个男人这么爱你。宋寒周还要给你一个死人这么重要的名分。可惜你看不到了。你一定很后悔。” “你看你死了,傅绍庭他们连承认你是傅家的亲女儿都做不到。你就算死了,也当不成傅家大小姐!我才是,我才是傅家的亲女儿!” 傅洛安发癫地笑起来。 又一阵剧烈的药物发作的痛苦游遍全身。 傅洛安一头扎进冷水里,她好恨,自己明明活着,却要承受永无止境的痛苦。傅戚朝在她身上试用各种药物,控制她的身体和精神。这是傅绍庭的报复,他已经毫无愧疚地把她当成了为傅家获取利益的一个傀儡。 她傅洛安不再是傅绍庭最疼爱的妹妹。 她不再是傅家的公主了。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不太重的敲门声。 一个稚气的小女孩声音响起:“妈妈,你洗好了吗?我想让你给我讲故事。” 是她的女儿谢楚安。 傅洛安咬紧牙,从水里湿淋淋地走出来,“妈妈马上出来,你去公主床上等我。” 她还有筹码,她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女儿,只要她的女儿是名义上谢家和傅家的孩子,她就可以重新把失去的抢回来。 沈般般从孩子房里走出来,秦怡听到脚步声,把电视机关了,回头问她:“孩子睡了?” 她点了点头,自己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 正在直播宋氏集团新能源研究中心的发布会活动,宋寒周采访的镜头已经结束了,她没看见,她看到的是镜头里的盛势和顾贤。 秦怡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他们两个就是你说的家人?” 沈般般握住她温暖的手心,充满感激和温情地看着面前心慈面善的秦怡,“你和馥馥也是我的家人。” 秦怡揽住她的肩膀,像抱女儿一样把她抱住。 晚上十点,沈般般出门了,她和盛势约了十一点见面,在一家深夜咖啡馆。 刚在马路边下了车,雨就落下来了。 雨来的那么仓促。 她没有一点防备就被砸下来的雨淋湿了,冰冷的感觉袭遍全身,天城的秋天太无情了。她一回来,就被一场大雨迎接。 不知道锦城,有没有下雨呢? 在她恍惚之间,对面马路边,一道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朝她快步迈来,将她隔绝在了喧哗的大雨之外。 第278章 你满意了就好 “盛势……” 在她开口前,盛势就先抱住了她。 哗啦啦的大雨仿佛要把这座城市淹没,像日积月累的思念淹没了伞下的人,仿佛所有声音远去,伞下只有那对男女静默的拥抱。 不远处的一辆车里,和夜色一样漆黑,势不可挡的雨声无情地敲击车窗。 猫咪害怕地缩进男人怀里。 驾驶座上的蓝辛紧紧握着方向盘,难以抑制内心巨大的震撼,被眼前见到的真相 她对后座的人说道:“宋总,真的是沈小姐。她和盛势上车走了,我们要跟吗?” 后座的人一言不发,听着车窗外来势汹汹的雨声,眼镜下的黑眸没有一丝波澜,低声呢喃道:“回锦城。” 蓝辛十分不解,就这么走了,不去找她了? 瓢泼大雨中,蓝辛开着车前往机场,林渠已经提前赶到,在私人飞机的停机坪上等他们的到来,一边在电话里跟李莫思苦口婆心地解释。 “你白天不是说宋总会在天城逗留一两日吗,怎么活动结束就走了?” 李莫思在家里准备了烛光晚餐,等林渠过去,却等来了一场空。 还是那句话,异地恋真惨。 林渠安慰着女友,“老板决定的事,你理解一下。” 李莫思也不是真生气,晚上的发布会她看了,觉得很惋惜,“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宋总是一个眼睛瞎了的鳏夫?突然决定把自己成为盲人的事情公之于众,不担心影响集团和自己吗?” 林渠擦拭去眼镜片上的雨雾,“宋总现在什么都不在意了。除了那只猫,也没什么可以让他在意的人或事了。” 李莫思沉默了下,想起来,“我今天在机场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宋总的爱人?” “不是。你认错人了。” 林渠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个女人护照上的名字,现在叫秦颂。 “哦。可是真的长得很像……”李莫思还在回想。 私人飞机凌晨抵达了锦城。 回到流璟湾的房子里时,猫咪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一下子就变得活络起来,从宋寒周怀里蹦哒到地上,朝着卧室的方向而去。 屋子里根本不用开灯。 一盏灯也没开。 锦城也和天城一样,雨落下了一整夜也没停歇,偌大的落地窗对着江面,一遍遍地冲刷着那片江面承载的记忆里的阴影。 宋寒周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到了卧室。 猫咪伸出爪子,扒拉住他的袖子,要把他扒拉到床上来想要跟他玩。 宋寒周微微倾身,在小猫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虚无的黑眸里渐渐起了一点暖色,安抚着小猫:“别动,乖。” 他摸到了墙边,在床的正上方那面墙上,有一幅相框,是沈般般穿着婚纱的单人照。他曾经在手机里保存了下来,让林渠打印下来变成了她的单人婚纱照。 把相框取下来后,他摸索着走回了客厅,坐在落地窗边,修长的手指在相框上摸索着,死一般寒寂的脸上,被积蓄的无数悲伤填满。 一滴滴的眼泪,伴随着他发疯般的苦笑声,坠落在相框里的女人脸上。 “砰!” 他把相框狠狠砸向落地窗,支离破碎的相框碎片向四处飞溅开,其中一片从他的眼角划了过去,鲜血从一阵凉意里淌下来。 “你满意了就好。” 冷静下来的男人对着空气,默默说出这句话,此时此刻,他无能为力的恨意才随着破碎的那堆玻璃,碎成了千百片。 苏筝在接到林渠电话后,就冒着大雨赶到了流璟湾。 进门的一刹那,还是漆黑一片,一盏灯也没开。他打开灯的瞬间,看到了宋寒周的周围布满了一地的碎片,他的眼角在滴血。 看着好像流出了血泪。 “寒周?”这幕场景仿佛回到了五年前,苏筝担忧地看着他。 苏筝从林渠电话里得知沈般般出现在了天城,他几乎不敢相信,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直到亲眼看到宋寒周这副样子,他才确信是真的。 可苏筝想不明白,沈般般那个时候一心求死,用假死来骗过他们,如今为什么又回来了? 那个女人要做什么! 第279章 只是舅舅,不是其他的吗 “我要做什么?” 沈般般身上裹着毯子,靠坐在沙发里,盛势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让她捧在手心里取暖,又靠过去,把她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 他坐在地毯上,微昂着头,只是默默地望着她,听她讲话。 他像看一部电影一样,看着她,回味着这几年在她身上留下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沈般般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微微低头笑了笑,抱着膝盖继续说:“这五年是我偷来的。我在外面见识了很大很大的世界,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做了很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我试图忘记过去,忘记那些经历的事,忘记你们,可我忘不掉。” 簌簌的泪水垂落下来。 这些年,她无处诉说心中的彷徨和委屈,咬紧了牙战胜了病魔,熬过了孤独,把一个破碎的自己重新找回来拼凑起来。 她不向困难和命运低头了。 可是,在见到了盛势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委屈地扑在他的怀里,放肆大哭,哭得像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盛势敞开着胸膛,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欢迎回家。” 回家了。 从生死关头,从浩瀚世界走了一遭,才明白了哪里是她的家。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盛势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说到这个,沈般般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我原本还在想回来后要怎么对付傅家那些人,却发现有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傅洛安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盛势分析道:“我猜是被药物控制了。在你一个月前发给我邮件让我调查傅洛安后,我找到机会,安排人去谢家拍到了她这段视频。后来我调查到她每周日有一个固定行程,会去天城的仁心医院分院下面的美容诊所就诊,诊所的理事人是傅戚朝。” 沈般般的眼神微微闪了下,有种不安的情绪流动,“你的意思是说……傅戚朝在她身上用了上瘾的药?” “傅绍庭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傅戚朝了,所以让他代办这些事情也不奇怪。不过傅家的其他人知不知道傅洛安的身世,很难说。” “傅绍庭……” 沈般般想起婚礼那天,傅绍庭得知真相后作出的选择,真是个讽刺。即便知道了傅洛安是假的,傅绍庭也没有戳破,而是放过傅洛安继续完成婚礼。 傅家的名声和利益,比真相重要,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重要。 “他的腿是怎么瘫痪的?”沈般般是在新闻里看到的,当时很惊讶。 这个问题问出来,盛势的脸色微变,他抿了口茶,却发现已经凉掉了。他起身,把沈般般手里那杯冷了的茶叶也拿去了厨房,重新开始煮新茶。 两人聊了两三个小时,离天亮还早。 盛势看了眼倚靠在门框边,裹着毯子打哈欠的沈般般,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头,“你累的话先去睡一觉,明天再说。不急着回去?” 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壶里,溢出淡淡的茶香和奶香。 盛势泡红茶很有一手。 沈般般捧着他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身体里又热起来了。 她的睫毛被茶的热气冲刷,染上了小小的水珠,折射出她眸子里的羞涩,“我要回去的。孩子早上见不到我,会找我的。” “孩子?” 盛势被茶水呛到,瞪大眼睛看着她。 沈般般吐吐舌头,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表情俏丽,有一点小骄傲,“我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个孤儿。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总之,你当舅舅了。” “舅舅……”盛势对这个称呼有些在意,“只是舅舅,而不是其他的?” 沈般般怎会不明白他话里讨好的暗示,厨房间里氤氲开的淡雅的红茶香增添了一丝丝的暧昧。 她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傅绍庭是怎么瘫痪的?” 盛势抿了口茶,沉了口气,才开口,“宋寒周撞的。” “……” 在沈般般失神的刹那,滚烫的茶杯从她手中砸落,红色的茶水肆溢在地板上,覆水难收,像是红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感知到自己的脚背烫到了。 第280章 宋寒周,地狱里的滋味好受吗 在天亮之前,盛势送她到了住的地方楼下。 两人在车里,默契地沉默不语,一种古怪的氛围弥漫在空气里,不再像几个小时前,盛势见到她时,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那种轻松的自在了。 她淡淡收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我先上去了。” 沈般般正准备打开车门走出去,盛势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神情不舍,“什么时候再见面?老师也想见见你。” “我再联系你。”她淡淡一笑,松开了他的手。 盛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看不见你……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的你是自由的。” 盛势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好笑。就在几个小时前,宋寒周还当着那么多的人表明他对沈般般至死不渝的感情。要是被他知道她还活着,他一定会放过她。 怎么能算是自由的? 沈般般没有再说什么,关上车门,对盛势招招手,走进了大楼。 电梯到达住的楼层后,电梯门开了,可是没有人走出来。 电梯门又合上了。 同时隔绝的,还有里面压抑至极的哭泣声。 沈般般的身子慢慢滑到电梯的角落里,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到地上,播放着视频里传出来的声音,清冷孤寂,平静到令人心碎。 【“对于大家所关心的事情,我在此做唯一也是最后的声明,我太太生前受病痛和抑郁症折磨,我尊重她的选择。也请大家给我的亡妻安息。谢谢。”】 【“我眼里的世界跟她一起去了。”】 沈般般不敢再去看视频里的男人第二眼。 他空洞的深黑眸子幽幽望着前方,寂静如死海,呈现出接受了事实后的万籁俱寂,再也找不出一丝她过去熟悉的眼神。 宋寒周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看不见了?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那么骄傲恣意、心比天高的男人,是如何做到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向全世界展示的?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沈般般捡起手机,无意间瞧见了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在机场的那场雪里,当他把戒指掏出来时,她就已经相信宋寒周了。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要离开他了。 ——“你送我这个,你是觉得你能解决一切事情是吗?你确定我能活很久?我这个病要是突然死了,你怎么办?” 她当时不是生气,是难过。 当他决定要和她共度余生之时,她用那种惨绝人寰的方式抛下了他。 真是难过啊。 宋寒周,地狱里的滋味好受吗? 一定很黑。 早上,秦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看到沈般般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餐了。 看到她脸色难看的厉害,眼圈也是红肿的,秦怡起疑了:“你昨晚不是去见你哥哥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有事?” 秦怡是她在国外的房东,一辈子未婚独居,在一所大学里当教授,已经退休。她这个年纪早已无牵无挂,对沈般般特别好,尤其是当她们决定要收养被遗弃的孤儿时,更是成为了更亲密的家人一样的存在。 三年前,在圣诞节的下雪天,一个装在摇篮里的女婴被放在秦怡的房子门前,那个女婴就是馥馥。 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的女人,因为惺惺相惜的命运,住在了同一屋檐下,组成了特殊的祖孙三代。 每每想到这儿,沈般般都会庆幸命运对她的眷顾。 她的人生,也不全是糟糕的,有一些人像闪闪发光的星星,照亮了她黑夜里的人生。 比如小希,比如盛势顾贤,比如秦怡馥馥。 比如……那个曾经令她悲喜交加,错认为救赎的男人。 “我要回趟锦城。”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她从盛势那里打听到,章裕宁的七十大寿在即,傅家准备了隆重的寿宴,她作为傅家的亲女儿,不送份“寿礼”说不过去。而且,傅洛安一定会回去。 早点做个了结。 第281章 傅洛安,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今天是周日,商场里人特别热闹。 尤其是可以带孩子玩耍的餐厅,全都坐满了家长和孩子。游乐区里小孩的打闹声欢笑声,吸引了馥馥的注意。 馥馥很乖,虽然很想去玩,但是要先问过妈妈的同意,“妈妈,我可以去玩吗?” “可以啊。你自己去,还是妈妈带你去?”沈般般蹲下身,把她身上背的小水壶取下来,又把她的小太阳帽系好。 “馥馥可以自己去。”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抬起小下巴,骄傲地说。 沈般般心柔软极了,笑,“那你去。” “婆婆,妈妈,馥馥去玩咯~” 得到了妈妈的允许,馥馥迈开步子,朝两个大人挥挥小手,向着游乐区那群小孩子走去。 馥馥第一次回国见到这么多说中文的小孩子,既好奇又紧张。 好在她语言上中英都学了能够跟其他小孩子正常交流,不一会儿就融入了孩子群里。虽然只有三岁,但是她能跑又能跳,玩得不亦乐乎。 秦怡放心地回过视线,看着沈般般,“你设计的养老共助小院,我那位朋友看过后,很想在国内推行,试做第一套看看。想跟你见一面聊聊。毕竟国内和国外的环境文化有很多方面的差异。” 沈般般留意着游乐区那边的孩子,感激地对秦怡说道:“谢谢秦姨帮我接了这么大一笔单子。有了它,两三年内我都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了。还可以多陪陪馥馥。” 秦怡欣慰地微笑,轻轻拍她的手,“是你出色,当初帮我们社区设计了那么独一无二的女性养老住宅。我那些退休的单身女性朋友都想搬进来住,等着你回去设计第二套。这个项目要是能在国内推行,有很大的市场。目前各个国家面临着人口老龄化和养老问题,而且单身老龄人口也越来越多,我很看好单身养老社区的前景。” “我也是这么想的。建筑要为人服务,解决眼前的现实问题就更好了。” 沈般般在国外治好病后,重新自学了建筑设计,只是没有地方发挥。正好那个时候,秦怡所在的社区准备出资筹建一套女性养老公寓,她就加入其中,这个项目成立后还在当地引起了很大的关注,甚至有许多媒体专门来采访了解。 她凭借着秦怡的人脉资源,从帮人设计改造院落,到改造公共社区建筑,慢慢就有了现在的事业。 “妈妈,滑滑梯太好玩了!” 馥馥跑回就餐区,小脸笑得像红红的花朵,一下子扑进沈般般的怀里,抱住她的腿,小脑袋摇啊摇,像个追着妈妈太阳的小向日葵。 沈般般笑着摸摸她的额头,帮她擦掉脸上的汗水,“先休息一下,汗都跑出来了。” 秦怡把饮料递到她嘴边,“馥馥,喝口果汁。” “啊~” 小孩子听话地张开小嘴,咬住了吸管,咕噜咕噜,喝得发出欢快的声音。 秦怡自己没有孩子,但是对馥馥视如己出,当亲孙女一样,总是夸赞表扬个不停,“我们馥馥真乖。” 馥馥抱着小水壶喝完了一大半,自己爬到儿童椅上,胃口大开地吃着儿童牛排。 “婆婆,肉肉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秦怡发现沈般般的目光落到了马路对面。 那是一家仁心医院的美容分院。 秦怡善解人意地对沈般般说,“你有事就去办。我在这里陪馥馥。我带她再玩一会儿就回家。” “好。” 沈般般也不再多说什么,去餐厅前台结完账,就离开了餐厅。 她站在斑马线的这一边,望着对面的红绿灯,一辆跑车停在了美容分院的门前,里面立即有人来为车主人把车开走听好。 从车里面走出来的女人,身材窈窕,长发飘飘,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光鲜亮丽,正是傅洛安。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畏缩地低着头。 沈般般面色冰冷,看着走进店里的母女,“傅洛安,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282章 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沈般般戴着墨镜和宽边的女士太阳帽走进美容店里,立即有热情的接待员上前来为她做咨询:“这位女士,你好。请问您是新客,还是有预约?” “新客。我第一次来,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店里有什么美容项目。” 沈般般随意浏览着架子上的宣传手册,留意到等候区那边坐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正在玩手里的小熊,跟小熊说话。 接待员拿了一份介绍手册给她,“您先看一下,了解我们院里的项目。那边有椅子,我去给您拿喝的,您是想喝茶还是咖啡?” “一杯绿茶,谢谢。” 选了个位子坐下后,沈般般假装翻看着手册,一边留意着对面的小女孩对着玩偶小熊说的话。 “熊宝宝,你要乖一点,听妈妈的话,妈妈才会喜欢你。” “不可以惹妈妈生气哦。” “妈妈和爸爸又吵架了。我想舅舅,想外婆和外公,可是妈妈不让我去看他们。” “熊宝宝,怎么样才可以让妈妈开心一点呢?” 谢楚安闷闷不乐地跟小熊说完话,一抬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只纸折的小青蛙,蹦哒到了自己面前,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漂亮阿姨。 “喜欢吗?”沈般般坐到了她的对面,“送给你了。” 谢楚安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小青蛙,像对待珍宝一样,“谢谢阿姨。” 沈般般微微一笑,“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妈妈呢?” “妈妈进去打针了。她在里面哭,一定很痛。让我在这里等她。”谢楚安模仿着胳膊上被打了一针的动作,难过地皱起眉头,像是在为妈妈难过一样。 沈般般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小孩子,心中五味杂陈,傅洛安的女儿一点也不像傅洛安小时候刁蛮任性,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相反,从她刚才跟小熊玩偶自言自语里可以听出来,谢楚安应该是一个内心敏感、多愁善感的孩子。 就跟沈般般小时候那样,活在傅洛安的阴影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是,谢楚安又是幸运的,她有谢家谢翘楚做后盾,还有傅家人,怎么说也比她小时候幸福多了。至少衣食无忧,不会受虐待,可以当不必考虑未来的小公主。 沈般般眼光暗了暗,从包里拿出来一条半截的手链,“阿姨是你妈妈的朋友,等你妈妈出来后,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妈妈好吗?” 这条奢侈品手链,只有半截,是她曾经在回到沈家后在房子里找到的。 手链的logo装饰上,还刻着傅洛安名字的缩写,世界上独一无二,仅此一条。 那时候她没有想明白傅洛安的手链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家里。 直到后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傅洛安和顾珍、沈嘉龙早已经勾结在一起,要置她于死地。 这一家人,顾珍疯了在监狱了,沈嘉龙逃了多年至今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傅洛安,继续高枕无忧地当着傅家四小姐和海峰集团的谢太太。 傅洛安就算是被傅绍庭用药物控制了,那也是他们狼狈为奸的后果。 她的仇,跟他们两个都还没算完。 在她“死”了五年后,傅家还是那个傅家,一点都没受到报应。她的亲妈章裕宁甚至都活到了70大寿了,依旧把傅洛安当女儿,不知道自己的亲女儿已经死里逃生了多少次。 差点死在她前头! “阿姨要走了吗?”谢楚安看到她起身,有些不舍。 沈般般又从包里掏出一只纸折的小兔子,她经常会在包里放一些小玩意儿,可以拿来逗馥馥开心,“这个也送给你。记得把阿姨的东西给你妈妈哦。” 谢楚安认真地点着头,“嗯,我会的。” 沈般般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消失,顿时恢复了面无表情,在经过门口的摄像头时,特意把帽沿下压,低头走过。 走到外面后,她仰起头,看着秋日的暖阳,沐浴着全身,身体渐渐暖回来。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她的前半辈子一直活在阴影里,如今,她要为死去的般般争取活在阳光下的权力。 只是爱情那一部分,她已不敢涉入,宋寒周要是知道她还活着,一定恨死她了。 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如他给她的那张保证书上写的那样,【一辈子不再见面】。 只是违约的人成了她。 她摸向脖子里挂着的一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烁出淡淡的光泽。 这些年,她一直把这枚戒指带在身边,陪着自己度过了上千个彷徨无助的日子,在唯独没有宋寒周的世界里流浪,渐渐将过去伤痛看开。 她使尽一生的力气撒了一次谎。 仅仅撒了一次谎。 就回不去了。 第283章 沈般般,你就像这只癞蛤蟆 傅洛安从就诊的单间里走出来时,忍耐了一周的痛苦在药物的疗效下,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脸上焕发着一种如痴如醉的表情,走路都有些不太稳。 “妈妈!” 谢楚安从对面迎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傅洛安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女儿,亲了她小脸一口,“女儿真乖。妈妈带你去买商场购物好不好?” 谢楚安其实不想去买东西,她只是想让妈妈多陪陪她,心里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点头。 傅洛安看见了她手里的一只纸青蛙,过去的某个回忆片段闪过她的脑海里。 在傅家的别墅花园里,一个打扮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玩着限量版的芭比娃娃,连给芭比娃娃戴的头饰都是真正的珠宝。 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穿着廉价的地摊货,正在认真地折一只青蛙。 “沈般般,你是在折你自己吗,小癞蛤蟆哈哈哈?”小傅洛安抱着芭比娃娃,一脚踩上那只折好的小青蛙。 小沈般般不哭不闹,大大的眼睛红了一圈,盯着地上,掩藏自己的伤心难过。 “安安,过来试试妈妈给你新买的裙子。”年轻的章裕宁在屋檐下招手,笑容里充满了对女儿的宠溺和包容。 小傅洛安露出乖巧的模样回应她,“好的,妈妈。” 走之前,她在纸青蛙上踩了好几脚,把纸都踩烂了,才算心满意足,“沈般般,你就像这只癞蛤蟆。没有傅家雇佣你爸妈当下人,你这只小癞蛤蟆连这片花园也进不来。” 等到小傅洛安得意地转身离开后,小般般重新把那只被踩烂的小青蛙捡了回来,吹去上面的尘土,可是已经回不了原状了。 “啊啊!” 傅洛安失声大叫,把谢楚安吓了一跳,孩子瘫坐在地上,张大嘴哇哇哭起来。 小孩子的哭声立即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她们赶紧来扶孩子,也不敢询问傅洛安出了什么事,她们知道傅洛安脾气不好,总是会骂孩子。 傅洛安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盯着孩子手里的纸青蛙,上前一步,凶狠地抓起孩子的手质问她:“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谢楚安看到她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不敢大声哭了,“阿姨……阿姨给我的……” 在她甩着小手要往后退时,手心里另一样东西掉了出来。 正掉进傅洛安的视线里。 手链的logo装饰上,清晰明了地刻着——f三个英文字母。 “唔啊!” 傅洛安瞬间捂住嘴巴,可是惊吓声已经发出去了。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惨白,在看到这条手链正是自己以前断掉的那一条时,她被无数恐惧控制住了身体,僵硬地愣在原地。 多年前,在婚礼前,她想起了收到的沈嘉龙的那封威胁信。 他回来了? 知道她会在这里,甚至已经接触过她的女儿了!? 他想要做什么?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手机不断地在她的手里发出震动,已经响了四五遍了。 工作人员瞧见了来电显示是“老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她:“太太,您的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是谢总打来的。” 傅洛安回过神来,扭动僵硬的脖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接了起来。 谢翘楚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在哪里?马上给我回来!孩子是不是在你那里?你一个人开车带着孩子?” 傅洛安很少见到他这么生气,一下子警觉了,“老公,你怎么了?” “怎么了?傅洛安,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竟然敢磕药!还带着孩子一起去!”谢翘楚双目眦裂,死死瞪着邮件里收到的视频。 听到“嗑药”这两个字,傅洛安顿时遍体冰凉,她听到了谢翘楚那边传出来的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恳求声。 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是她自己! “老公,你听我解释……”她慌乱不已,声音狂颤抖。 谢翘楚吸了口重重的粗气,在那边警告道:“你最好在回来之前,想好合理的理由给我解释清楚。” 第284章 宋寒周瞎了你都斗不过他 傅洛安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带着孩子一进客厅,谢翘楚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里,正在等她回来。 一看到孩子,谢翘楚示意佣人把孩子带上楼。 谢楚安能感觉到父母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敏感的孩子拉着谢翘楚的手臂,恳求他:“爸爸,你不要和妈妈吵架。妈妈会伤心的。” 听到孩子这么懂事的话,谢翘楚胸口心疼不已,对傅洛安的恨意又上升了许多。 他轻着声音安慰孩子:“爸爸不和妈妈吵架,女儿乖,上楼去画画,爸爸等下来看你画画的成果。” 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傅洛安紧张地看着谢翘楚,刚要走上前示弱,谢翘楚就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去,点击了一下,视频里就传出来她在衣帽间里毒瘾发作的场景。 “大哥……求你……给我……我快受不了了……我难受的要死过去了……求求你!求求你给我……” 听着视频里的声音,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画面,傅洛安再也忍受不住,上前“啪”的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翘楚,你听我解释。” 谢翘楚嗤笑了一声,“傅洛安,你在视频里给你大哥打电话。他也知道你嗑药这件事?你们全家都瞒着我是?” “不是的!” 傅洛安害怕谢翘楚把这件事抖落到傅绍庭那里去,否则她会更惨,急忙否认。 “不是什么?”谢翘楚明显不信她。 傅洛安紧紧咬着嘴唇,泫然欲泣,“谢翘楚,你想知道真相是,好,我告诉你!” 突然间,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楚楚动人的一张脸落下几颗泪珠,谢翘楚以前就被傅洛安的美貌迷得五迷三道,对她野心勃勃的性格也很欣赏,再加上她是傅家唯一的女儿,很受傅家的重视,占着傅家不少股份。娶了她,早在他的计划里。 婚后,她也很向着他和谢家,这点令他很满意。 此时看到她委屈落泪的样子,谢翘楚的心渐渐软化,脸色好看了些,不再那么兴师问罪的态度,“你说说看,你每周去那个诊所,究竟是做什么事?别想瞒着我。” “谢翘楚,你没有心!” 傅洛安暗自得意,反过来责备他,“我生女儿的时候差点难产你忘了吗?从那以后,我就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需要特殊的止痛药。别的医院里不好开那种药,而且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一直在打药,影响你的面子,所以我才会瞒着你,去我二哥开的医院那边每周固定打药。” 谢翘楚皱起眉,“真的?” 傅洛安生气地把包甩在他身上,转身上楼。 “你要是觉得我在说谎,你可以去查,我到底是去治病的,还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干脆离婚算了!” 离婚? 谢翘楚听到这两个字,立即追上楼去哄她,“老婆,我这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这么生气。以后不要随便说离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集团出现了好多竞争者,全都是被宋氏给养肥了来围堵我的,抢走了不少市场,断了集团多少机会。” 而且,现在已经是傅氏集团压在了海峰集团头上。 傅洛安白了他一眼,“宋寒周现在都瞎了,你还斗不过他。当初你怎么信誓旦旦跟我说会在几年间打垮宋氏。他外公都退下了,他还屹立不倒。” 简直是废物! “你以为我不想打垮他吗?”谢翘楚被说的很没面子,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甩开房门扬长而去。 留在房里的傅洛安,打开手机,点开从美容院里拷贝来的监控视频,死死盯着视频里跟女儿接触的那个女人,却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 她到底是谁! 第285章 密码这么多年没有更换 周一,沈般般登上了飞往锦城的航班。 她没想到商务舱的旁边位子,竟然是谢翘楚。 多年前两人见过一次,她心有余悸,全程都戴着墨镜和帽子,尽量不往他那边看。 幸好,对方一直在玩手机,没工夫看她。 飞行了一个半小时,快要抵达锦城,沈般般准备在落地前先去上一次洗手间。 走到厕所时,却发现里面有人。 她只好先回去等,刚转身,里面响起了冲刷马桶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宋寒周现在是个瞎子,能动手的地方太多了。你们想办法,做得漂亮点。预付金我已经打过去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 里面的男人已经开门走出来了。 沈般般连忙走到了后面空姐那里,装作镇定地说:“请给我一杯水。” 锦城机场。 晴空万里,走出机场大厅,沈般般提着行李箱,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手心里发着冷汗,站在等候出租车的地方,陷入了迷茫。 要去哪里? 她应该去哪里? 离傅家的寿宴在周五,也就是还有四天,她提前到了,是来提前了解下锦城的情况,跟她当年离开时还一不一样了。 顺便,她很想去见小希。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毕竟沈般般已经死了,当年欺骗了她们,要是自己再出现,这算什么,再伤她们一次心吗? 她踌躇不定,也没地方去。 还是先去订的酒店。 刚抬起脚,她又走不动了,心里乱成了团。 要是没有在飞机上听到谢翘楚的那些话,她就不会被困在原地,挣扎不定了。 她回锦城是来找傅家复仇的,不是去找宋寒周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能去找他。 可是……他现在身处在危险中,给他提个醒,不去见他,应该可以。 到了酒店后,沈般般办理了登记入住,出门找了一家花店。 花店的人跟她再次确认,“这位小姐,收花的人是宋氏集团总裁办签收,还有什么要求吗?” “给我一张卡片。” 写上‘注意安全’这四个字后,沈般般付了钱,反正那边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交代好了后,就离开了花店。 心里也算轻松了些。 周一上午,林渠开会开了一上午,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流璟湾,一大堆文件等着要签字。 刚才在线上的会议,除了宋寒周人不在,其余高层都在会议室,也都习以为常了。除了重要的会议他会亲自出席,大多时候,都是盛势这个临时的执行副总裁代劳。 只不过这周盛势还在天城巡查新能源研究中心那块项目,还没回来。 若是放在其他集团,外姓私生子加入集团,早就为了抢夺继承权明争暗斗了,也就宋氏集团,兄弟俩默契十足地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五年。 并且集团的各项产业也越走越高。 这让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宋老夫人和在海外的第三大股东周韵,无话可说。 也让外界那些甚嚣尘上的谣言不攻自破。 有人唱衰,有人眼红,有人明枪暗箭。名利场上从来不缺乏勾心斗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些商场上的规则,宋寒周从小就被灌输长大,善用人心,是他已经学会的。只是在情场上,他是个败者,把人伤得遍体鳞伤,自己也一败涂地。 他坐在对着窗的书房里,能感受到铺洒进来的暖意,却看不见一丝暖意。 小猫倒是在他的电脑边睡得正香。 林渠在那边说:“宋总,刚刚收到消息,一个小时前沈小姐抵达了锦城机场。她……在锦城了。” 正在拿掉蓝牙耳机的男人,眼神空蒙,望着前方,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嗓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 “她一个人来的?” “对。没有和盛总一起回来。”林渠试探地问道,“需要派人留意她在锦城做什么吗?也许她回来看她的朋友江小希了……” “不用管她。” 宋寒周心知她不会来看自己,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这几天他夜夜失眠,吃了安眠药也无法彻底入睡,总会在半夜惊醒,听到幻觉开门的声音,以为她会开门进来。 密码这么多年,没有更换。 她要是还有点心,就不会忘记。 第286章 他在替两个人活着 林渠从电梯里走出来,正要走出集团大楼,前台接待抱着一束花追上来。 “林特助,有一束花是送到总裁办的,没有署名是谁送的,该怎么处理?”前台接待不能随意处理送给总裁办的任何东西,所以来问了下。 林渠随意看了眼花束,“没有署名就不用送上去了。你们处理掉。” “好的。” “等下。这个花是不是芍药?” 林渠猛地把脚步收回,心里还是有一丝在意,尤其是看到这种似曾相识的花,他没办法忘记以前沈般般被宋寒周叫去陪睡时,每次都会带一束芍药。 她总是悄悄地带来,插进花瓶里,下次再过来时,又换上一束新鲜的芍药。 从来不会让枯萎的花出现在宋寒周的视线里。 即便男人从未在意过一束花,就像从未在意过她的心。 单方面默默付出的那两年里,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爱着一个眼里无她的男人,或许只有那些来不及枯萎的花才知道她的心思。 直到最后,她的心比那些花先枯萎了。 林渠心戚戚地想到,她以死的决心离开,那应该是不爱了。 两个人这样不相往来也好。 省得她再受苦。 接待被叫住后,一转身,插在花里的卡片掉了出来。 林渠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卡片,打开来看,“注意安全?这是什么意思?” 接待小姐摇摇头,她一无所知。 林渠看了看花,看了看卡片,陷入了一头雾水之中。 盯着上面的字看了良久,林渠突然精神一振,他走到前台,拨通了内线,“薇薇安。你把以前沈小姐在总裁办工作时留下的草稿文件都拿下来,我有急用。我在一楼大厅等你。快点。尤其是那些手写字的纸,一张也别落下。” 林渠抱着一大堆东西到了流璟湾后,苏筝刚诊断结束。 “你心律不齐的情况越来越明显,虽然只是小的波动,我还是建议你来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最近这段时间,先把药停了。长期服用这些药物会加重心脏的负担。” 苏筝说了一大堆遗嘱,却发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寒周慢条斯理地一颗颗系好衬衫的扣子,紧抿着唇,眉宇间淡淡的阴影渐渐加深,没有散去的迹象。 苏筝看着他的衬衫,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系错了。” 怎么回事? 苏筝往林渠那边看去,这么一点小事他平时挺利落就能完成,今天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把扣子系错了都不知道。 宋寒周脸色沉下来,略显焦躁,重新把扣子解开,再度扣上。 苏筝后退半步,悄悄把耳朵凑到林渠那边,听到林渠用很小的声音告诉他:“沈小姐回锦城了。” 我、靠! 苏筝差点脏话骂出口,难怪宋寒周今天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平时死气沉沉,今天怨气沉沉,原来又是被女人牵动了情绪。 “她还真敢回来啊?”苏筝问林渠,同时表达满满的疑惑和震惊。 这句话被宋寒周听到了,z只见他穿好衣服起身,拿起手杖,朝书房走去,经过苏筝时问到他身上那股医院带来的气味还在空气里。 “你还不走?” 苏筝看了下时间,快三点半了,要去接孩子放学,“那我走了。药我给你锁了。今晚别吃了。” 走之前他还看了眼酒柜,确保酒柜也锁上了。 省得宋寒周又独自半夜灌酒。 光送医院洗胃都好几回了,再纵容他下去,心脏吃药没吃坏,先把胃灌出胃穿孔了。 深夜难熬,那也得熬。 就像沈般般那时候化疗遭的罪一样,只有靠自己才能撑过去。 不过那时候她身边有宋寒周,有许多的人陪着她。 轮到宋寒周,这个男人多么骄傲自负,从不低头轻易流露出一点自己的情绪来。这五年里,失眠,眼盲,压抑的个人情感,全都在深夜里铺天盖地把他一次次吞没。 还能保持这么一副正常人的样子,他是怎么做到的。苏筝作为医生和朋友,根本无法了解,也没办法走进他的内心。 只当他是在替两个人活着。 第287章 她以为一束花就能把这些年和解了? 苏筝离开后,林渠拿上那些东西跟着宋寒周进入了书房。 视觉消失后,宋寒周的其他触觉在日益的训练中变得逐渐敏锐,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跟随着林渠的进入,被一并带了进来。 “你带了花?” 宋寒周以为这又是薇薇安安排的,不以为意地摸到了椅子,坐在了书桌前,抽出钢笔,准备签署林渠带来的文件。 家里养猫,就不太会插鲜花,怕猫不小心打碎花瓶。 宋寒周看不见,万一花瓶碎了,脚踩上去会受伤。这是安全隐患。自从他看不见后,房子经过了一番改造,大的格局没有动,小的细节都经过的调整,为的是更适合他居住。 衣帽间里的衣服,洗手间里的牙刷杯子,凡是沈般般用过的,都还原原本本地保留着,一样都没有丢掉。 包括她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偷偷藏在抽屉底下还没开封的验孕棒,也都在。 她生活过的痕迹,一点一滴,全都掩藏在这个房子里。 回忆就像是带着霉运的灰尘。 当那扇门打开时,灰尘扑面而来,霉菌吸入体内,引起一阵强烈的不适,紧随而来的是浑浑噩噩的高烧,疼痛感在身体里四肢百骸渐渐分布。 一样不起眼的小小的物品,就能带来一场情绪上的重症高烧。 宋寒周好整以暇地等林渠把文件递过来,可是放在自己手边的,却是一张长方形的手掌大小的硬质卡片。 “这是什么?”他不解地问。 林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平淡的表情,决定开口,“宋总,有人送了一束花到集团总裁办。里面插着这张卡片,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宋寒周左手伸出去,摸到了桌角边的花瓣,声音淡淡,“所以呢?” “送来的花是芍药。” 林渠看着他手指搭上花瓣的动作,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触碰到娇嫩的藕粉色花瓣一瞬间,明显地指尖颤动,停在了那里。 芍药…… 是她最喜欢的花。 宋寒周唇线下压,苦涩的滋味在脸上漫溢开来,英俊的脸色发灰,就像青坛子里积蓄的雨水。 林渠静静看着他,然后抽出了档案袋里的几张纸来,“卡片上的四个字,我和留在公司沈小姐用过的文件纸做了字迹对比,非常接近她的字迹。” “宋总,这束花很可能是沈小姐送来的。” 言尽于此。 林渠觉得自己这个特助当得都快赶上半个刑侦专家了。 半晌没等来宋寒周的回应。 书房里的一片寂静,唯有阳光从窗户穿透进来,落在躺在他脚边睡觉的猫咪身上。猫咪伸了个懒腰,贴着他裸露的脚踝绕了两圈,发出喵呜的叫声。 房间里才算有了一丝生机。 宋寒周身躯微倾,单手将小猫捞了上来,一双幽深的黑眸装作是毫不在意,薄唇轻动,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声音,“她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担心你呗。 林渠想直接脱口而出,但又怕给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增加更多麻烦进去,想好了不那么激进的措辞才说。 “宋总,沈小姐用这种方式很可能是向您示好,表达和解的态度,还向你表达了关心。” “和解?” 宋寒周冷着脸,丝毫不掩饰怨怒,“她以为一束花就能把这些年和解了?” 眼看沉睡的狮子要发威了,林渠赶紧闭上嘴。 谁知下一秒,男人沉声询问,“她在哪家酒店?” “菲拉格曼。” 听到酒店名,宋寒周下沉的唇角微微上浮。 菲拉格曼最顶层是他的私人住宅,她不是没去过,两人还在那里缠绵了很多次。 难道她是故意把酒店订在那里,这也是她示好计划里的一部分吗? 第288章 她曾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一切 沈般般下午回了一趟以前和沈家一起住过的小区。 门把手上落了很多灰,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打开过了,也就证明沈嘉龙没有回来过。那个人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在通缉名单里,肯定不会轻易露面。 从门口枯死的花盆底下拿出了一枚钥匙。 沈般般轻轻打开了门,推开门的刹那,灰尘和蜘蛛网从门框上落下来,好在她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戴着口罩和墨镜,没落了一脸的灰尘。 她对这个家没有任何留恋,只是回来找找还有什么被遗落的东西,可以作为证据证明她和傅洛安当时是被顾珍交换的。 她手上有一段录音,是婚礼那天跟傅洛安对峙时录下的对话。 后来,她发给了盛势,让他替她保管好,如果五年后九月十五日她回不来,就让他把录音发给傅清华和章裕宁。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她会亲自做这件事。 为什么是九月十五日? 因为那天,是她在医院里度过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生日会的日期。 她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半个多月后,宋寒周为她补办了23岁的生日,顾贤正式在法律上收养了她。 那是她的新生。 如果回想过来,那时的她,除了不可预测的死期,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一切,家人、朋友,以及……爱情。 染了一屋子的灰尘,沈般般一无所获,回到了酒店。 傍晚时分,沈般般走进酒店恢弘大气的大厅,正要去电梯那边时,正在守候的大堂经理看见了她,踩着高跟鞋职业范十足地向她走来,“秦小姐。” “有事吗?”沈般般按了下电梯按键。 大堂经理露出职业的微笑,拿出了一张房卡,“秦小姐,您的房间由于浴室漏水问题,酒店帮您更换了房间。您的行李已经全部送到新房间里了。” 漏水问题? 沈般般愣了下,接过房卡,她白天洗澡时没问题啊,“换到几号房了?” 大堂经理笑得十分尊敬:“总统套房。” 什么? 沈般般怀疑对方搞错了,“经理,我订的是一间普通大床房。你们就算因为设备问题给我升级房型,换成总统套房太夸张了?” 她第一个想法是,明天不会要从她卡里划走十几万房费。 大堂经理看出了她的担忧,“秦小姐请放心,您的房费还是按照您原先预定的价格支付。房型升级是酒店的安排,不收取您任何费用。现在是晚餐时间,如果您需要订餐,我可以安排酒店最好的大厨为您上去准备晚餐。这个服务也是包括在总统套房的服务项目内,对您提供……” “不用了,谢谢。” 沈般般一看电梯门开了,赶紧走进去。 她刷了下房卡,电梯直接显示了去总统套房的楼层。 她觉得这件事太古怪了,不可能是酒店无缘无故给她安排这种事,难道是盛势给她安排的? 等下打电话问问他。 电梯门打开后,沈般般按照房号找到了房门。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开,看不出里面的布局和方向。 她正在墙边摸灯开关时,一道娇娇的猫叫声令她顿时汗毛竖起。 黑暗中,她感觉到脚边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蹭自己的小腿。 要不是先听到叫声,她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她脚尖半推着粘人的小猫,伸手在墙上胡乱摸索,“你先等一下,我找一下开关在哪里。” 蓦然间,她的手触碰到了一样软软的有温度的东西,身子狠狠一抖,还未来得及出声喊出来,手腕被紧紧攥住,对方用力地将她按在墙上。 薄唇带着滚烫的气息压下来,吻住了她的嫩唇。 舌尖侵入,挑开她微颤的唇瓣,裹挟着势不可挡的压迫感,有种要将她吞入腹中的狠劲。 第289章 她得了一种叫“宋寒周”的癌症 霸道的舌尖缠吻着她的小舌,欲望如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男人近乎贪婪地索取她的味道和温度。 高大的身躯倾压着她,纤细的身影被侵略性十足的男人占有,只能从唇齿间溢出不堪承受的娇媚呻吟。 这几声脸红耳热的媚音,更是刺激了男人敏感的神经。 沈般般撑着男人滚烫的胸膛往外推,哪里是他的对手。 两条脆嫩的手臂被他单手攥住,举到头顶,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后颈,五指力道几乎要嵌进她的软肉里去,让她被迫昂着头,递着唇,被他吃咬。 呼吸一点点被剥夺,她在他的攻势下不堪一击,全身渐渐丧失了力气,腰肢瘫软,挂在了他的臂弯里,小脸上渗透出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地在黑暗里盯着他没有聚焦点的黑眸,放弃了抵抗和挣扎。 直到他的攻势渐渐有所收敛,他才遗憾地放过了她两片唇瓣,长指在她的脸颊上,摸到了一片湿濡,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再往上指尖滑过去,要摸到眼角时,就被她握住了他的手。 她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怨气,“够了没?” 从她哽咽的音色里,他听出来被吻的时候她哭过了,掌心里的湿迹是她的泪。 丝丝抽痛钻入他的胸口,他沉黑的眸子被深渊席卷,丝毫不掩饰恨意,“你问我够了没?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恨不得把你活剥了生吞进身体里,你怎么敢用那种方式报复我。你知不知道我会疯?你赢了,沈般般。你已经成功逃离我身边,为什么还要送那束花,为什么还要勾起我的希望?你就不能走得彻底一点滚得越远越好!” 沈般般语塞。 沉默得就像被小美人鱼被夺去了声音,化作海里的泡沫。 他眼里漆黑的世界中,听不到她的声音了,连她的呼吸几乎都要感知不到,他慌了神,用手去抚摸她的脸。 冷的心惊。 无数个夜晚里的噩梦一下子闪入他的脑海里,她被冰冻在江水里,一点点地坠落,坠落,在冰冷的水里向他张大嘴呼救,可是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般……”后半个音节堵在他的喉咙里。 她持续的沉默把他拉回了现实,又是这样,以前他还能通过眼睛揣摩她的情绪,猜测她藏了多少心事。 但是现在他什么也看不见,她什么也不愿意说。 连一句真话也不愿意跟他吐露。 从以前开始,她就在演戏,扮乖哄骗他,冷眼看着他一头扎进她布局的深渊里。 谁说她不狠。 男人微勾起苦涩至极的唇角,干笑一声,松开了她,喑哑低沉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力与疲倦,“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我现在就走。” 他找不到他的手杖在哪里,独自慢慢摸索到门边。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光透了进来。 “我以为你恨我……再也不想见我了……”身后传来了她放肆大哭,犹如在漆黑的无底洞里,砸开了一条声音的缝隙,滔天的泪潮瞬间卷没了他。 长年累月的情绪在一瞬间倾倒而出。 无处诉说、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情感,反反复复地折磨她的身心,在不爱和忘记之间,她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可是却一样也没做到。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可是,在她这里,时间是一种病症,分分秒秒把她防御性的自我欺骗击溃。 她得了一种叫“宋寒周”的癌症。 在出逃的五年里,他散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在餐馆里抬头无意间看到的电视新闻里,坐在路边风吹来的一张废报纸里,在孤独的夜晚她独自入睡前自我催眠的梦里。每次一想起,每根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就像以前她隐瞒自己得了血癌一样,打定主意默默去死;她隐瞒了自己无法释怀的爱情,打定主意默默爱他一辈子。 我爱你,与你无关。 第290章 等下没力气叫可不行 他被她紧抱住身体,胸腔里回荡的哭声震到他四肢发麻,呆立在原地许久,才抬起手臂,将她牢牢锁住,“我怎么会恨你,我爱你,你信不信?” 他声音低哑,微俯下身,抬起她的脸,试图用“目光”寻求她的答案。 沈般般在他幽深的黑眸里,再也找不到他的光了,就像硬生生将她的心给剐走了,“可是你的眼睛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 听到她心疼自己,宋寒周眸底浮起笑意,将她搂的更紧,“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双眼睛换傅绍庭一双腿,还挺划算。” “……你疯了。”这种事情还能调侃着说出来。 “恩,被你逼疯了。” 宋寒周唇角勾着宠溺的笑,将她打横抱起,娇软的腰身挂在他臂弯里,被他揽得恨不得按进身体里,“床在哪里,指路。” 男人淡淡的一句话,就能令悲伤气息转化为不可抑制的暧昧肆野。 “不开灯我看不见。”沈般般涨红着脸儿,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起身,小手从他脸颊擦过,摸到了后面墙壁上的开关。 灯光充满了宽敞的房间。 沈般般也看清了他的脸,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俊美不已,就是下眼睑青灰痕迹重了些,沉沉的倦怠感怎么也抹不去。 总统套房真的很大,进卧室推了好几道门才找到。 男人把她轻放到床上,跪在她两腿两侧,居高临下地虚看着躺下的她,“饿了吗?” “不……不饿。”沈般般看着他西装脱下来,扔到床下,然后解开衬衫扣子,坚硬结实的胸口渐渐从衬衫间露出来。 她脸红扑扑的,呼吸都加重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 又不是没看过。 宋寒周按住她刻意躲避的侧脸,手指抚摸过她被亲肿的嘴唇,伸了一根进去,“我是说你肚子,晚饭还没吃。等下没力气叫可不行。” “……我不会叫!“ 沈般般被他撩得面红耳热,生气地咬住了他拨弄小舌的手指。 宋寒周轻笑一声,慢慢俯身,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牙齿松口,把手指抽了回来,性感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今晚不会罢休的欲望。 “宝贝要叫出声。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你舒不舒服。万一太重会把你伤到。”说话间,他就把衬衫从宽阔的肩膀上掀去,含住了她的小嘴。 伤到? 沈般般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就被夺走了。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事,除了分开这五年,以及沈般般生病治疗那半年,宋寒周也都忍了下来。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有着致命吸引力,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旦肌肤相触,就再也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证明,她就算叫了也没用, 她出声求饶,男人越凶狠,一整夜嗓子都喊哑了,直到天亮了还没结束。 男人仿佛要一次性补回来。 浴室里,她靠在浴缸边,红痕斑斑的身躯浸在热水里,眼睛半眯着,一半是困的不行,一半是提防着男人又兽性大发。 “我叫了早餐,吃一点再睡。” “哦。” 宋寒周坐在浴缸边缘,把她抱出来,塞在怀里,拿浴巾擦拭她身上的水迹,视觉的缺失敏锐了其他感官,她身上甜的发腻,诱惑他抓住软糯肩头咬了两口。 “呀!你干什么……”沈般般揉着肩头,从他身上跳下去,转身出去。 过了几秒钟,又乖乖走回来,伸出纤细胳膊,搭在宋寒周的手臂上。 “地上有水,小心脚下滑。”她嘟着嘴说。 坐在浴缸边缘的男人起身,嘴唇抿着笑,握住她递过来的手臂,在她的引导下走出浴室。还没走出两步,就又把她抱起来了。 大掌揉搓着绷紧的腰线,他低音柔和,贴在她发烫的脸颊边,舔去耳根上沾着的水珠,“还能走得动路,看来还是不够。” 沈般般无语,被他抱坐在怀里擦头发,“我今天要出去。” “有事?”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想去花店看小希。” “能大的过我?”男人语气不屑,透着不可置疑的霸道和强势。 大不过,大不过。 “你最大行了。” 沈般般叹了口气,转动着无名指上戴上去的戒指,最终还是被他亲手戴上去了,尽管是在她意乱情迷时。 宋寒周一把掐住她柔嫩的腰,咬住她的耳尖,声音暧昧轻佻,“我就当你是在夸我的表现让你很满意。今天不出去了,你还有很多事情没交代清楚。” 沈般般“哎呀”叫了一声,钻出他的身下,去找手机,“我忘了给宝贝打电话。” “宝贝?” 宋寒周听到这个称呼,额角隐隐抽动。 第291章 以后要改个称呼 沈般般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在客厅的边柜上找到了自己的包和行李。 一想到昨晚没有跟女儿说晚安,她心里快愧疚死了,暗骂自己色令智昏。一打开手机,果然有两通秦姨打开的未接来电,还有一个视频请求来电。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打过去正好,孩子应该睡醒了。 她拨通了电话,心急地等待那边接通中,从卧室那边的走廊里传来了男人寻找她的声音,“般般,你在哪里?” 清脆的铃铛声顺着走廊而去。 猫咪跑到了宋寒周脚边,伸出软乎乎的小爪子,扒拉他的脚背。 男人低低一笑,扶着墙慢慢下蹲,摸摸小猫蹭上来的脑袋,音色清雅悦耳,带着习以为常的宠溺,“不是找你。看来以后要改个称呼了。” 走廊的尽头,沈般般倚着墙等电话,看着十几步之外温馨动人的场景,他抚慰小猫的温柔动作落她眼底,又被该死的男人吸引走了注意力。 她误解了他的意思:改什么呀,叫般般不是很好。 “宝贝?” 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了男人再次寻找的声音。 只见他单手撑着墙缓缓起身,沿着复古风的暗色墙壁,一步步朝她走来。 对普通人来说,短短的十几米,轻易可以走到。 对他来说,却仿佛穿越了生死,淌过了冰冷的江水,跋山涉水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泰戈尔有一首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曾经是用来说沈般般她自己。 那些难熬的心绪时而想起来,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抓也抓不住,空留梦醒后的叹息。 时而近的就像发生在昨日,爱有多清晰,恨就有多深刻。 她已经无法从漩涡里分清楚自己是爱这个男人还是依旧恨这个男人。 唯一清晰明了的是,死亡也没有让他放弃。 客厅里的自然光线打在宋寒周的侧脸上,幽沉幽沉的漆黑眸子转了过来,低下目光,撞进了她惊颤的眸光里。 “抓到你了。”他听到了她呼吸乱掉的动静,眸底笑意尽现,有种狡猾的得意,猝然之间把面前的人抱了起来,抱个了满满当当。 沈般般小声惊呼,身子就腾空了,害怕地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红着脸挣扎着要下去,“别闹。小心摔跤。” 两人都只穿了长款睡袍,里面不着寸缕。 他腰间的带子只松垮地系了个结,卡在胯部,被她身体乱蹭着乱蹭着就松开了,腰带轻盈地滑落到了地毯上,如一团坠落的花云。 听见他沉沉的闷哼声,沈般般视线下面看去,男人性感的人鱼线露了出来。 这还得了。 她赶紧把他披散的睡袍抓回来,围在他腰间,这样一来,姿势更像是主动圈住了他的腰,乖巧服帖的不行。 “沙发在哪里?”宋寒周感知到她紧紧贴上来的身体,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沈般般听出他嗓音低了几度,耳朵红的不行。 瞎了还这么逞能! “右转,往前走三步。”她软绵绵的身躯挂在他身上,给他指路,“停,到了。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就被男人分开腿,随着他的坐落在沙发上,被按在他大腿上,擒住下巴,他微仰起头,薄唇精准无误地啄住了她的小嘴。 沈般般还拿着手机,眼尾被他吻得泛红,警告他别乱来,“我在打电话。老实点。” “你打。我不打扰你。” 男人敞开着睡袍,拿她的娇躯做遮挡,懒洋洋地靠上沙发背,嘴上善解人意,指尖勾开她的睡衣腰带。 男人动作娴熟,淡淡的神色撩人极了。 这还叫不打扰! 沈般般脸要烧起来了,誓死守住最后一件睡袍,“别动了。也别说话。电话通了。” 第292章 乱吃飞醋的男人 耳边传来了秦怡略显着急的声音,“是小颂吗?你终于打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秦姨,对不起,昨天我睡太早了……”沈般般因为撒谎愧疚极了。 一不留神,最后的布料没守住。 没了布料的阻隔,她淡淡的体香再也遮挡不了,发散在空气里,贪婪的狮子嗅到了近在咫尺的猎物的甜美,眸底浅淡的轻佻瞬间消散。 男人轻轻一拽她的腰,掌心顿时触及到了极尽的温热柔软。 唔! 沈般般顿时发出了反应,红眼睛狠狠瞪向男人。 似是感知到了她忿忿的视线,宋寒周在欺负她的时候,向上抬起黑眸子,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的脸,示威一般,嚣张极了。 沈般般气坏了,又不能现在骂他,推开他讨厌的嘴。 秦怡那边听出了她的声音不对劲,“你怎么了?” “是妈妈吗?”那边,立即传来了馥馥兴奋的声音。 “宝贝。”沈般般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刺激了男人的神经,毫不掩饰的嫉妒心,故意加重了力道。沈般般疼得拧起眉心,一只胳膊抱住他的头,恨不得把他闷死算了。 “妈妈,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孩在那一边撒着娇,嘟着嘴,因为见不到妈妈而闷闷不乐。 妈妈? 宋寒周听见了小孩子的声音,停下了动作,表情严肃地把脸抬起来,无声地质问她。 看什么看。 沈般般软软的掌心把他眼睛遮住,眼不见为净,一边回答着女儿的话:“周末妈妈就回来了。如果你想见妈妈,我们可以开视频?” 馥馥迫不及待:“好,我现在就要见妈妈!” “现在不行。” 沈般般才刚说完不行,通话就断了,几秒钟后,视频邀请就跳了出来。 “放我下去,我要开视频了!”她神经一跳,要从宋寒周身上起来,却又被她掐着腰按下在腿上,他明显在释放不满,唇边的笑恶劣又戏谑。 沈般般恼怒。 “我要生气了!” 她露出明显的情绪,男人立即就松开了她,把她整个端起来放到边上。沈般般松了口气,手脚很快地把睡袍穿好,带子系紧了。 正拿起了手机,点击“接受视频”邀请。 身边的男人突然凑过来,进入了镜头里,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你别动。把孩子吓到了怎么办?” 气死了。 孩子,她竟然有个女儿。 宋寒周敢怒不敢言,又不能出声,独自生闷气,越想越气。 沈般般没理会乱吃飞醋的男人,朝镜头里挥挥手,“宝贝,见到我了吗?” 镜头里,出现了一张小女孩可爱的肉嘟嘟脸庞,围着粉色围兜,正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饭,餐盘里有三个动物形状的蔬果包,憨态可掬。 馥馥拿起一只小兔子,咬掉了两只耳朵,骄傲得意地展示给沈般般看,“妈妈,你看,小兔兔没有耳朵了,被馥馥吃掉了。” 沈般般配合地为孩子鼓掌,“馥馥真棒。多吃点哦。把小老虎和小猪也吃掉。牛奶也要喝完,才能长高高。” “馥馥要长高高,要去打坏叔叔。”馥馥在椅子上站了起来,秦怡立即在后面护住她的小身子,听着孩子的童言,笑起来。 “打坏叔叔?谁啊?” 沈般般没发现女儿可以这么暴力。 秦怡笑着解释:“馥馥还在记仇,上次碰到一个男人,不肯让馥馥摸他的猫,把小猫吓到了。我让馥馥道了歉……” 馥馥情绪激动地抢过话,小脸气得一鼓一鼓的,“我说了对不起,坏叔叔没有跟馥馥说没关系。叔叔太没礼貌了。我讨厌叔叔。” 气死宝宝了! 第293章 私心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一旁的宋寒周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听到她们的对话,渐渐回过味来,想起了那天到天城发生的一点小摩擦。 当时那个抓着他裤管胆子很猛的小孩子是沈般般的女儿? 旁边传来沈般般安慰孩子的话语,“馥馥乖,不要生气。不要跟坏叔叔生气。你这么喜欢小猫,等妈妈回来给你带一只回来好不好?” “真的吗!我要有小猫咯!”馥馥高兴地在镜头里手舞足蹈。 沈般般看了眼躺在沙发下面舔毛的“般般”,小猫无忧无虑,猫生幸福,跟着有钱的总裁爸爸当了几年猫中小公主,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打包带走了。 宋寒周转头看她,眉心微蹙,把猫带走了,他怎么办,拿她自己换吗? 这个可以。 喵呜~ 猫咪跳到宋寒周腿上,毛茸茸的小脑袋一顶一顶磨蹭他的掌心,仿佛在求他的表扬:爸爸,我是不是你最乖的宝宝? 猫这么乖,要把它送走,宋寒周开始于心不忍。 等到沈般般结束了视频通话,就被一个力道扯到了边上,整个身子直接趴在了宋寒周坚硬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嗓音,“猫不能带走。你也不能走。” 沈般般撑着他的胸膛,直起上半身,“猫是我的。” “你是我的。” 他的手往她的薄背用力按下去,又把人带到了身前,那股不满的意味里掺杂着不久以前还未消散的不舍与痛心,“你不在的那几年,是它陪着我。在黑暗中听到猫的叫声,我才会觉得安心。你还要把我的念想带走吗?” 他的话过于哀戚,像是在乞求她饶过自己。 沈般般望着那双没有光的漆黑眸子,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夺人所爱的坏人。 她俯低身子,捧住他的脸,在他的眉心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好声好气地哄他,“好了,我不把它带走了,留在你身边。” 被心肝宝一哄,男人眸底的哀色瞬间被治愈,顺势扣下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从眉心向下一个吻,接着一个吻,薄唇在她身上虔诚朝拜。 “你呢?”留在他身边吗? 沈般般躺进他怀里,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细细的手指尖从他眼角轻柔地划过,“我有孩子有家庭了,不能跟你回去。” 宋寒周对她的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只是还是失望到心梗痛。他想什么也不顾把她带回去藏起来,唯他独有。可是不行,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强迫她。 他冒不起再次失去她的风险。 好在她对自己的心意还在,只要她还爱着他,就能把她追回来。 沈般般没等来他的发怒,只听到他失望的叹息,语气淡淡地转移了别的话题,“孩子是你生的?” “馥馥是我收养的。你想什么呢,这几年我治病到痊愈就花了三四年,哪有时间生孩子。”沈般般娇嚷着,拍了下他硬梆梆的胸膛,“再说了,跟谁生。” “跟我生。”耳畔的嗓音低沉魅惑,如黑暗森林中的巫师,引诱着她进入陷阱。 沈般般不说话了。 宋寒周握住她的小手,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你的孩子我会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可是,我还是私心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我会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用我的生命守护你跟孩子们。般般,让我爱你们,可以吗?” 沈般般手指尖攥紧他的睡袍,担忧地看着他,“你的眼睛能好吗?” 宋寒周蓦然听明白了她的话,眸底陷入幽深的沼泽地,自嘲一笑,“的确,像我这个样子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怎么照顾你们。” 男人显露瞬间自暴自弃的颓然。 沈般般拍了下他肩膀,爬下沙发,卖可怜在她这里不是每次都有用,“我还没决定要不要留下来。等把我的事办好后,再谈你的事。” 听她这么说,就代表有转机。 宋寒周已经学会见好就收,从后面揽住她微微弓起的背,黏腻腻贴在她背上,唇角噙着讨好的笑,试探着问她:“要不要我出手?” “我自己来。我不让你插手,你就别自作主张。”沈般般义正严辞地警告他,不太放心,想起他跟傅绍庭硬碰硬,把自己眼睛搞残了,就一肚子火大。 第294章 他不想让傅家知道她活着 沈般般一觉醒来,从总统套房又升级到了酒店顶层宋寒周的私人住宅。 早餐成了早午餐。 宋寒周坐在餐桌边,单手虚撑着下巴,听着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讲她和傅家的恩怨过往,眸底晕染开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怖漆黑,手中的咖啡杯都要被捏碎了。 几滴咖啡从他的杯子里抖落开来。 沈般般咬下叉子上的食物,把手掌贴在他的手背上,化解了他身体因情绪剧烈而引发的微颤。 他反握住了她的手,很紧,很紧。 她咀嚼完东西,语气很淡,仿佛已从回忆的深渊里爬出来了,“这是我和傅家的恩怨,和你没关系。你不要为了给我出气再胡来。” 宋寒周微眯着暗眸,幽黑的眸底深不可测,从抿紧的薄唇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么没把傅绍庭撞死。” “你把他撞死了,我找谁报仇去?” 宋寒周深深吸了口气,“傅洛安你想怎么对付她?” “她是你前未婚妻,我对付她,你不会心疼吗?”沈般般琉璃亮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看着他,辛辣地开口嘲讽,怎么能不记仇。 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苍白如一张薄纸。 “对不起……”喉咙仿佛被刀片割开,痛得他满嘴都是血腥。 只要一想起过往他的所作所为让她遭受了多少罪受了多少伤,宋寒周就被悔恨在黑暗中狠狠勒住脖颈,根本无法呼吸。 爱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往后余生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赎罪。 失去她时,熬尽悔恨,爱而不得;等到她活着回来了,又害怕再次失去。人性的复杂也无法与爱情的艰险比拟。 从前,宋寒周高高在上,不屑束缚于欲望,对男女感情之事从没放在心上过,轻而易举地可以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打压折辱,用尽卑劣手段让她屈服。 所以,他现在遭受的痛苦,只是他的报应。 这些苦果,必须受着。 只是她这个人,他绝不会放手,要留她一辈子在身边,来抵那些因爱她而偿还的债。 毕竟他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沈般般明白了以前的自己有多讨厌,总是说对不起,好像自己欠了全世界一样。 但是宋寒周是欠了她,她更想听其他的。 男人仿佛有心灵感应,攥住她的手一点点倾靠过来,低头寻找她两瓣娇唇,从薄唇里溢出一句深情的爱语,“我爱你。” 深吻间,留出一丝空隙,他的唇轻轻扫过她被咬红的唇瓣,听到她微喘着气息,呼吸滚烫,“以后每天都说好不好?” 沈般般娇娇地哼了声,推开他,拿起咖啡喝了口,喝完后才发现拿的是他的杯子。 她放下杯子,面色沉下来,“五年前,我恨命运对我太不公平,恨顾珍,恨傅洛安,恨傅家所有人。另一方面,恨你。也恨我自己懦弱没用。遭受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一无所有,只想快点死,对自己和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 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心感,就像被无数黏糊糊的蛇爬满身体。 “那时候你想让我活下去,你们一点点把我拽出来。你也好像变了一个人,让我不再那么想死了。其实我不是一无所有对吗,我只是太累了,想离开这里的世界,想放下这些沉重的东西。宋寒周,我真的好累。” 宋寒周绷紧的身体,在她哭着扑到怀里时,刹那间粉身碎骨,痛到崩塌。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把身体里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哭出来,她要把沉重的前半生彻底斩断,不让它再拖累自己的后半生。 “哭,哭出来。以后你有我。”他温热的手搭在她脑后,一下下地轻柔抚摸。 任何安慰都显得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后不再让她一个人孤单地面对这个糟糕的世界。 她哭够了,嗓子也哑了,被他抱到床上,任由他亲着哭红的小脸,“这些烂人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了。傅家既然继续把傅洛安当亲女儿,我出现只会让自己处境难堪。章裕宁的寿宴上我去送份礼物就走,不露面,你帮我混进去。” “好。”宋寒周也不想让傅家知道她还活着。 她,是他独享。 第295章 我当初拦住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两人在酒店独处了三天。 除了几通电话,再无人打扰,一日三餐吃饭都是送到房间里来的。 沈般般的活动范围不是床就是沙发,吃饭也被宋寒周抱着,两人就像对连体婴儿,不是她离了他活不了,而是男人太能黏人了。三十好几了,脾气越发像个孩子,她不理他了他就会自动缠上来,她给点甜头他就得寸进尺。 如果她知道宋寒周坠入情网后是这个样子,她早就当年使尽手段让他离不开自己,把他死死套牢。可那时候,她活得太卑微了。 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待太久了,总觉得自己不配。 人呐,首先要瞧得起自己。 她是“死”过一回,幡然醒悟,才慢慢有了傲气。 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她洗完澡走出来,听见林渠在给他打电话,告知明天上午要开股东大会,“宋总,夫人今天已经在国内,明早会出席股东大会……” 宋寒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没转身,娇软软的身躯就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小脸蹭在他的后颈侧,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锁骨上。 “你回去。明天晚上你来接我。”两人已约定好,明天他派人带她去傅家。 他本人不会去。 傅绍庭两条腿再也不能走路,就是他造成的,傅家和他的矛盾不可能化解。 傅家不会拉下脸面跟他冰释前嫌。 来接他的人还是以前那个话很少办事牢靠的司机兼保镖林满,就是晚上了,所以没让蓝辛来。沈般般听到宋寒周提起蓝辛,有些想她了。 那个姑娘曾经对她不错,她都记得。 看着男人接过那柄手杖,在林满开门后,回头亲吻她的脸颊,很是依依不舍,握着她的手有话要说,却又什么也没说。 沈般般想起件事,把猫抱了过来,装进猫包里,交给林满拿着后,语气认真地叮嘱宋寒周,“猫你带走。让它陪你睡。别吃药了。” “好。”他看不见她眼里的担忧,但是能听出来。 被他握在的手始终不肯放开,他捏着她软软的手心,然后手指滑到她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上,两人相握的手戴着同一对戒指。 他眸底闪过几分满足,垂下的眼睫微颤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好的事情,唇角的弧度扬起,说出了那句他做梦都在说的话:“我等你回家。” 等她打开那扇门,走进家门。 “密码没有更换。”他补充了句。 沈般般笑着说“好”。 这一幕,像极了五年前他在门口对她说“等我回来”,她也是这般笑着回应说“好”,然后就再也没回去。 刹那间的回忆闪过脑海,她脸上的笑容骤然之间消失。 幸好他看不见。 随后,她走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对着他近在迟尺的唇回亲了一口,温暖的掌心贴在他的脸侧轻柔抚过,落在他耳畔的呢喃,“等我回来。” 宋寒周很吃她这一套,瞬间不想走了,“别勾引我。” 面对两人的亲亲我我,林满脸都要憋红了。 她轻轻把赖在门口不走的男人推出去,随后关上了酒店房间的门,挽着他的手臂,“快走。我陪你下去,正好去餐厅吃饭。” 他在电梯里捏了捏她没多少肉的腰,抿着嘴淡笑,“多吃点。” “嫌我身材不好?”沈般般脸色一红,嫌她瘦,咬不到肉是。 宋寒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倾身凑到她耳边,悄悄动了动嘴唇,随后,沈般般脸红得能冒烟了,照着他的胸口捶拳,“宋寒周,你变态!” 男人愉悦地轻笑起来。 很大只的林满在电梯里一动不敢动,宋总被骂变态都笑得这么开心。 酒店门口送完人回来,沈般般走进酒店日料那一层。 刚一坐下,就听到隔壁传来的说话声:“三少,你退出演艺圈五年,就跑非洲去拍了这么一支纪录片,还把自己晒得这么皮糙肉厚,你是不打算回来当演员了?” “没意思。” 傅熹禹压低的嗓音,透着深深的无趣感和疲倦感。 肖睿问:“你是觉得拍电影没意思,还是人生没意思?” 傅熹禹嗤笑了声,把玩着手中火柴堆起来的小小围墙。 一瞬间,点燃了火柴,付之一炬,红色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如果我当初拦住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第296章 她死了,我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你说谁?” 肖睿正在倒酒,听到他蓦然怅然懊悔的话语,惊了惊,撒了几滴清酒在酒杯外,抬起头,看向傅熹禹不同寻常的样子。 傅熹禹仍一双颓然的目光盯着碟子里渐渐烧完,变成了一堆黑炭的火柴,再拿起面前那杯满到溢出来的清酒,泼在了火堆里。 火顿时被浇灭。 傅熹禹眼里的红光也消失了,“沈般般。她死了,我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肖睿吃惊道:“熹禹,你不会真的对她动过情?” 傅熹禹摇头,伸出一只手在椅子边比划,“她很小就在我们家了。被她那个当保姆的妈带过来,一直都关在楼梯下面的储物间里。那里面只有一扇门,空气很杂,她也待得下去。我每次去找她,她就缩在里面,抬起又亮又圆的眼睛看着我,跟只没人要的小狗似的。我就特别喜欢捉弄她,把她从里面骗出来。” 说到这里,傅熹禹夺过肖睿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满,一口气仰头喝下。 肖睿觉得他醉了,开始说胡话了,而且是长篇的胡话。 傅熹禹重重倒扣日式的酒杯在木桌上,桌面上顿时多了一个水印子,“她就在我眼前一点点长大。你说这算什么,青梅竹马?” 肖睿看到他嘴边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没作声。 傅熹禹不屑地笑了声,自问自答:“我顶多就是个喜欢欺负她的小混蛋。看她的心态,就像养一条狗。突然有一天,乖巧听话的狗长大了,跑出去了,你才明白,她不是自己家的。可是她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晒黑的麦色皮肤增添了许多的沧桑。 “我瞧不上她是真的,可又没法控制自己惦记她,谁说我不是鬼迷心窍。这么个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突然就没了。想想还是挺遗憾的。”他吸了吸鼻子,手背随意的动作抹抹眼角,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是挺遗憾的。”肖睿的心情也凝重了起来。 他看了眼傅熹禹,叹口气,摸摸鼻子,“沈般般是因为得了癌症,患上抑郁症,自己选择了自杀。宋寒周都接受了事实。你跟她的死没关系,就别那么在意,怪到自己头上。” 没关系? 傅熹禹跟她的自杀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背对着他们的沈般般,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觉得荒唐无比,傅熹禹,你以为自己只需要愧疚一下子就可以偿还欠她的往日种种吗? 我会让你更加痛不欲生。 沈般般攥紧手里的细筷,几乎要折断了,这时,后面发出一句讽刺的笑。 傅熹禹蓦然情绪提高,语气也变了,叫嚣着心里的不满,“我怪到自己头上?沈般般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大哥。他亲眼看着她的车掉到江里去。我大哥的手段我从来都不会怀疑。沈般般的死要是跟他没关系,宋寒周也不会跟他拼命了。” 肖睿心想,一个双腿瘫痪,一个双目失明,两败俱伤,也不知道谁赢了。 “你大哥他也付出了代价。” 傅熹禹听了这话,轻蔑一笑,“他那是活该。也是愚蠢。他把宋寒周视为对手,却对他的女人下这么重的狠手。沈般般也算倒霉,从小到大,跟傅家牵扯不清。” 肖睿没提醒他,他骂傅绍庭时,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突然间,正对面那桌背对着肖睿的女人起身走了,肖睿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顿时觉得有些眼熟,不敢确信。 但是他自己喝了酒,以为是酒喝多了,看花了眼,所以没放在心上,又继续陪着傅熹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听他发牢骚。 第297章 她的人生,怎么翻不过这道山 沈般般回到顶楼房间,临睡前,宋寒周跟她通话,在他低沉柔缓的音色里,她渐渐睡着了。这一夜,她做了个很久远的梦。 梦到自己回到了傅家楼梯下的杂物间里,看到年幼的自己被关在里面,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旧灯带给她渺茫微弱的光亮。 傅家的每一个人,傅清华和章裕宁,傅绍庭,傅戚朝,傅熹禹,傅洛安,包括管家佣人,还有顾珍,都在她的头顶踩来踩去,踏上踏下。 人在屋檐下,她从小就学会了看人眼色做人,小心翼翼,自卑敏感。 回到沈家,每天早出晚归的沈良很少管她,恶劣的沈嘉龙欺负她是家常便饭,顾珍从小把她当出气筒,在傅家受到的心理不平衡发泄在她身上。 在这两个“家”里,她从来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只有那个楼梯下的杂物间,给了她一个小小的临时避难所,让她可以逃避现实里的冷漠伤害、像个活人安静喘息的地方。 然而有一天,当真相揭开的时候,她就像一下子被拽入了深水里,死去了一回,被溺毙在水里,被丢弃在残酷的深渊里,没有人救她上来。 这一部分的伤害,是无法治愈的。 就算是从宋寒周那里获得了爱情,也只是她惨痛人生里一杯暂时的糖水,可以让她尝到一点甜的滋味,却无法拯救要饿死的她。 她的人生,怎么也翻不过这道山。 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一间阴暗狭窄的杂物间里。 身后传来傅家佣人的问候声,“客人您好,您是迷路了吗?这里面已经没有路了。晚宴在前厅里举行。需要我给您带路吗?” 沈般般穿着一套披肩礼服,头上戴着压低视线遮住半张脸的黑色网纱帽,还戴着墨镜,这样一副几乎看不到全脸的装扮,在进别墅前检查邀请函时,傅家的安保没认出她来。 而且还是在夜晚。 在络绎不绝的客人里,安保看到她的邀请函,就匆匆放行了。 邀请函是宋寒周帮她搞到的,还派了专车司机接送她。 蓝辛是一位称职的司机和保镖,沈般般不让她跟进来,让她在车里等。可是她还要听宋寒周的命令,所以悄悄混进了客人里,暗中看着沈般般。 工作是工作,不应该带私人感情进去。 可是蓝辛却无法放任她不管,尤其是有前一次的惨痛经历在。 在这几年里,她时不时会想起,是不是自己只是把工作当工作,把宋寒周的命令当命令,所以在最后那段时间里,宋寒周把暗中监视保护沈般般的人都撤走了,为了证明对她的信任。 自己曾经保护过的人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这对有着高度职业精神的蓝辛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她当过兵,有军人的意志和使命感。 在来傅家的路上,沈般般在车里向她郑重道歉,蓝辛心里其实是有怨气的,所以没有接话,车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蓝辛坐在驾驶座上,望着沈般般孤单的背影独自走进傅家的别墅,她顿时就后悔了,让一个曾经绝望自杀的人向自己道歉,而自己却没有接受。 蓝辛感到是懊悔不已,甚至是自责。 当她在前厅宴会场的宾客里找到了再次出现的沈般般,蓝辛立马就朝她走去,刚要道歉,沈般般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蓝辛不解。 沈般般摘低墨镜,神神秘秘地朝她眨眨眼,“我已经把音频和等下开场的音乐调换了。我们就在外面好了。” 傅家的别墅,每个角落,沈般般都很熟悉。 她拿起香槟,放进蓝辛手里,在外场的角落里,仰头看着夜空里稀疏的星星,抿了口香槟酒,轻喃道:“希望她会喜欢我送她的七十大寿礼物。” 第298章 他的妹妹,在冰冷的江水里 楼上的房间里,门紧闭着。 傅戚朝给章裕宁量好了血压,摘下探听器,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眼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一点情绪也没有,死气沉沉。 傅清华在一旁担忧地问道:“戚朝,你妈身体怎么样?刚才她还胸闷喘不上气来。” 傅戚朝转过身,嘴角扯开一点点的松动,“血压和平时一样,只是一时的胸闷。下去参加晚宴没什么问题。” 章裕宁笑了笑,责备丈夫太心急,“你看,我就说没什么问题。就你最急。” 傅清华握住她的手,把她扶起来,“你的心脏一直不好,几年前我就让你做心脏移植,你不听。老了更多的问题就出来了。” 章裕宁摇摇头,“都这么老了,还做什么心脏移植。” “你是怕痛?”做了快五十年夫妻,傅清华了解妻子的秘密,不失温柔地调侃道。 章裕宁不服气,拍他的手背,“我要是怕痛,还会给你生四个孩子吗?安安出生的时候我生了十八个小时,医生劝我剖腹产。我为了孩子的身体都撑过来了,其他的痛不算什么。只要我的女儿健健康康,就一切都值得。” 话音落下,猝然间,傅戚朝的脸色变了变,抿紧的嘴唇有些发白。 他背过身去,不敢面对着年迈的父母,身旁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仰起脖子,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 自己的亲妹妹尸骨无存,他却不能告诉父母。 他的妹妹,在冰冷的江水里,一定很冷。 二哥对不起你……傅家对不起你……下辈子,二哥一定会找到妹妹,把这辈子傅家欠你的统统偿还给你,永远地疼你爱你对你好。 傅戚朝眼珠上显现了红色的血丝,紧握的双手青筋突起,有什么的东西终究还是从眼角流淌了出来。 “戚朝,我先带你妈下去了。等下你把你大哥带下来。”傅清华对二儿子的背影吩咐道。 背对着他的傅戚朝仓促拭去眼角的泪水,声带绷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去,回应了一声:“好。” 傅清华刚带着章裕宁离开房间,走到楼梯口。 从楼梯下,就跌跌撞撞跑上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头扎进章裕宁的怀里,“外婆,生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章裕宁“哎哟”一声,惊喜地抱住乖孙女,看向了后面走上来的傅洛安。 “妈,生日快乐。”傅洛安上来抱住她的肩膀,递上生日祝福。 傅清华对这几年鲜少回傅家,感情越来越生疏的小女儿不满道:“怎么现在才来?不提早过来,你妈妈前几天就盼着你过来了。” 不是她不想回傅家,是傅绍庭警告她不准回来。 傅洛安苦笑了下,解释道:“基金会那边正好有活动在这几天,我是主办人,实在离不开。爸,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实在是太忙了。还有楚安的学业也很忙,每个周末都要上很多的课程。” 章裕宁怜惜地摸摸傅洛安的脸蛋,善解人意地体贴她的难处,“别说了,妈妈都理解。妈妈也养过女儿,知道养女儿的不容易。” 随后,又瞪了一眼丈夫,嗔怪他:“你少说两句。在这个家里,你就会教训人。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让她开心点。” 傅清华知道自己的妻子最宠溺小女儿,说不过她,“我是个多余的人。你们母女俩聊。楚安,外公带你下去和凯撒玩,好不好?” “好!”谢楚安很喜欢狗。 尤其是凯撒,是一条温顺忠诚的老狗,小孩一点也不怕它。 只剩下母女俩人了,傅洛安刚扶住章裕宁的手臂,要扶她下楼,就看到了斜对面房间门口走出来的傅戚朝。 对方冰冷的眼神,让她的手瞬间放开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二哥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下。” 章裕宁看到她慌张心虚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傅戚朝,“戚朝,去把你大哥叫下来。一家人都到齐了。熹禹去哪里了,刚回来又不见他人影。” 第299章 你把仇人的女人当宝 傅洛安不敢再看傅戚朝那边,急忙别过脸去,强装镇定地对章裕宁说:“我在门口碰到三哥了,他在花园里抽烟。” 想起最不省心的三儿子,章裕宁由衷地叹气道:“他以前没有烟瘾,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这几年突然跑去非洲拍什么纪录片。三十好几了,都没个正经,既不成家,也不成事业。” 傅洛安表情生硬地安慰她:“三哥这次拍的纪录片上了国际影展,据说会获得电影节上的最高荣誉。” 章裕宁握住她的手,看着傅洛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称赞,“再高的荣誉,都没有家人重要。四个孩子里,还是你最让我省心,乖巧懂事,给我生了孙女。你三个哥哥没有一个成家有孩子的。” 傅洛安低下头,表情没有变动地敷衍笑了笑。 不知想起了什么,章裕宁忽然间眼眶发红,“你大哥今年四十,为了家族事业把自己终生大事耽搁了。他的腿又变成了这样……” “妈!” 傅洛安脸色不安,瞬间打断了她,赶紧转移了话题,“翘楚在楼下给你带了礼物,我带你过去看看。” 今晚的寿星章裕宁一出现在宴会厅里,受邀前来的女宾客们纷纷围上来道贺送礼。 请来的客人要么是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要么是傅氏集团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这场寿宴属于是半私人性质的宴请,来的都是跟傅家来往关系比较密切的人。 在应酬了宾客们一段时间后,章裕宁有些累了,傅洛安扶她到沙发区那边休息。 谢翘楚跟在她身边,眼睛瞧着四周,打探道:“你大哥呢,没看到他出现?” 傅绍庭自从车祸以后,就不住在傅家的别墅里和家人一起住了,而是搬到了就近离傅氏集团最近的流璟湾独自居住。 傅熹禹这几年在非洲,基本不回国。 傅洛安又嫁到了天城,一年中难得回来几趟。 如今只有二子傅戚朝,陪在二老身边照顾他们。傅清华已正式退下来把家族事业交给长子傅绍庭管理,跟妻子章裕宁颐养天年。 傅清华抱着小孙女回到宴会厅的妻子身边,才玩了一会儿就力不从心了,“乖孙女,外公抱不动你咯,我们下来。” “外公,我还要坐飞机!我还要!”谢楚安被放下来,嚷嚷着要他再抱,立即被一旁的傅洛安拽住小胳膊,暗暗被掐住了肉。 小孩子痛得不敢言,立马安静下来。 “让爸爸带你去玩。”傅洛安把女儿丢给谢翘楚。 谢翘楚原本还要找傅绍庭谈谈项目的事,没找到他人,只好抱着女儿出去,“走,爸爸也可以给你开飞机。让楚安飞得更高好不好?” 小姑娘被举高到头顶,又变了卦,“爸爸,我要去玩捉迷藏。” 不远处的落地窗外,沈般般躲在被蔷薇花栅栏遮挡的草地外围,时不时看着宴会厅里其乐融融的场景,看着傅洛安坐在章裕宁身边,母女俩亲昵交谈的举止。 恍然间,又回到了过去种种的阴影里。 沈般般默默含着泪,看着年近七十依旧娴静优雅的女人,你的女儿在这里,你把仇人的女儿当宝,你比顾珍还要狠毒无情。 头顶,骤然间绽放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了半片夜空。 烟花表演结束,宴会厅里正式开场。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在傅清华一番开场白后,众人鼓掌结束,举起香槟,向今晚宴会的主人公喝彩道贺。 紧接着,优美的旋律逐渐响起来,傅清华伸出手,邀请妻子与她第一支共舞。 可是音乐才刚响了几秒钟,骤然间音乐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哑沉重、艰涩至极的男人声音。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是顾珍的女儿?”】 第300章 我的女儿是谁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全场鸦雀无声,听到里面继续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对话。 【“大哥……我不是,我不是……你不要……不要相信她……”】 在这个声音出来后,傅洛安尖叫了起来。 “快关掉!快关掉!” 她在傅绍庭第一句话刹那间,就听出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身体的反应往往来得慢半拍,尤其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她整个人如同冰雕被冻住了。 “这是……你在说话?”离她最近的谢翘楚起了疑心。 傅洛安全身僵硬,睁大的眼珠子马上要爆出来了一样,她让谢翘楚不要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我出事了……傅家能遭受这个丑闻吗,只有我可以和谢家结盟……大哥,我可以……可以当你的棋子,帮你……吞并谢家……”】 谢翘楚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傅洛安,狠狠甩开了她的手,“你说什么?” 傅洛安被狠狠推开,头发散乱,她又去抓住谢翘楚的手,“不是的!不是的!老公,你要相信我!不是这样子的!” 然而,一句句揭示真相的话,犹如一柄柄利剑,曾经从傅洛安的口中射出来,又重新扎入她的身体。 扎得她浑身鲜血淋漓。 【“大哥,我错了。我也是无辜的。我刚才说的,可以帮助你,帮助傅家,我愿意为了傅家做任何事情!大哥不要不认我!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大哥!”】 在宴会厅最边上的傅熹禹本来就不想凑热闹,站得很靠边,却正好站在扬声器的下面,把头顶那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意思?” 他漠不关心的表情渐渐破裂,手中的烟直接用手掐灭,连被烫到都感知不出来了。 只见傅熹禹冲入宴会中央,狠狠揪住傅洛安的胳膊,把她像一根断掉的芦苇用力摇晃,“你和大哥的对话是不是真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话音未落,扬声器里传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 傅熹禹几乎是身子颤抖,冰凉的寒意顺着脊椎骨蔓延上脖颈和头部,把他清醒的意识冰封在了这个熟悉的、以平静语气说出来的音色里。 【“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在仁心医院的产房里出生的。顾珍在我没断奶时,就急着上傅家求着当保姆,给你当奶娘,照顾了你二十几年,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照顾。她开口闭口叫我小贱人,小野种,对我嫌弃打骂。 我一直以为她是重男轻女,又贪慕虚荣巴结你们傅家。原来她是为了她的亲女儿才去傅家当保姆的。你那么瞧不起我们这些穷酸的低等人,你自己就是由你最瞧不起的保姆生的,你不觉得自己也很恶心吗?”】 【“般般,求求你,今天是我的婚礼。求求你让我完成婚礼,只要我嫁给了谢翘楚,我就是谢家的人了。我怀了谢翘楚的孩子,谢家肯定会要我的。我可以把傅家大小姐的身份还给你,你来当好不好?”】 傅洛安已经溃不成军,身子摇摇晃晃,大脑一片空白,神情狼狈地走向章裕宁。 “妈……”她刚叫出口。 章裕宁充满恐惧的视线锁定她,后退半步,倒在了傅清华身上,“你……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谁?是死去的沈般般……” 傅洛安冲上去,抓住崩溃的章裕宁,苦苦哀求:“妈,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沈般般已经死了,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离间我们母女!” 下一秒,顾珍恶毒的声音响起。 【“洛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相信我。妈绝不会害你。妈是为了你好。”】 【“杀了她!妈会替你杀了她!我的女儿才是大小姐,沈般般那个小贱人她不配!她是傅家的小野种。我的女儿才是傅家的大小姐!”】 第301章 是你亲手逼死了你的亲妹妹 啊啊啊—— 章裕宁受到巨大的刺激,失声大叫,两眼翻白,立即晕了过去。 “妈!”傅洛安大叫,要扑过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后面揪住了她的后颈,傅戚朝把傅洛安狠狠扔了出去了,重重地摔倒在光洁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上。 顿时摔得头破血流,眼神恍惚。 谢楚安目睹了亲生母亲被摔出去的这一幕,失声痛哭起来,脸色铁青的谢翘楚这才从愤怒中反应过来,立即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扔下傅洛安离开了傅家。 “老公!谢翘楚,不要扔下我!”傅洛安崩溃大叫。 随后,一道尖锐的惨叫声从傅洛安的喉咙里发出来,她就像一条蛆虫被傅熹禹狠狠踩住两条腿,接着又被揪起来。 傅熹禹提着半起来的傅洛安,眼尾泛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沈般般是我的妹妹,你是顾珍的女儿!沈般般才是我傅家的孩子,是不是!” 哼。 流了满头血的女人发出一句嗤笑。 傅洛安对着他笑了笑:“三哥,沈般般人都死了这么多年。真相还重要吗?你怎么不去问你大哥,是谁逼死的她,谁害她自杀跳江的?” 傅熹禹身上血液倒流,傅洛安冷冰冰的笑容,犹如锋利的冰渣子,射入他赤红的眼睛里。他的身躯渐渐蜷曲,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往后退去,举目茫然,看着宴会厅里乱掉的宾客被管家和安保们清赶出去,偌大的宴会厅一下子空荡荡像一个华丽的坟场。 傅戚朝和傅清华带着晕倒的章裕宁前往医院救治。 傅洛安瘫坐在地上笑,鲜血流了整张脸,痴傻掉了一样。 在她抬头间,她看见了二楼上,楼梯正上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从头到脚一身的黑,不变的颜色,连眼眸子都是没有一点亮光的黑潭。 傅绍庭的左眼,留下一条淡淡的伤痕,断了他的眉尾。 如一条烙印,永远刻在了他身上。 傅洛安突然间发了疯一样地站起来,指着楼上的傅绍庭,嘶声力竭大喊大叫:“是你,是你做的!你想为你妹妹报仇?沈般般不会原谅你的,是你亲手逼死了你的亲妹妹!傅绍庭,错的都是你们傅家。是你们傅家每一个人逼死了沈般般哈哈哈哈!” 回应傅洛安的,是傅绍庭悄然离去的背影。 身后,是他再也无法收场的局面,是一夕之间分崩离析的傅家,是再也挽回不来的那个人。 傅洛安疯疯癫癫的笑声回荡在傅家别墅里。 巨大璀璨的水晶灯下,是傅熹禹矗立着的麻木的身影,他死死盯着傅绍庭消失的方向,嘴里被咬出了血来,通红的眼角几乎要瞪裂开。 满口的血腥味弥漫在快要窒息的喉咙里,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哥早就知道了真相,可是他任由般般去死,继续留下傅洛安欺骗他们五年! 整整五年! 般般跳进江里死了整整五年,真相被隐瞒了整整五年! 他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怎么会从傅洛安变成了沈般般,怎么会变成那个他从小欺负侮辱,把她当狗对待,差点上了她的沈般般! 无数痛苦和悔恨顺着血液流进傅熹禹的四肢百骸,他头皮发麻,连头发丝都在剧烈颤抖,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让他当场灰飞烟灭。 “去找她……” 突然之间,傅熹禹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提起脖子,一步一晃地走出了宴会厅。 他开着超速的敞篷跑车,被夜晚的冷风猎猎捶打全身,不要命地加大马力,油门踩到底,眼里只有一个方向,去锦江大桥。 去找她。 把她找回来。 第302章 翅膀硬了,敢耍我了 在傅家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犹如扔了一个核弹,在混乱的宾客间逃离现场。 沈般般坐在副驾驶座上,打开车窗,迎着呼啦啦的夜风,让蓝辛再开快点。她张开双臂,在强风呼啸里,一边肆意地笑,把眼泪吹干。 “沈小姐,你小心一点。”蓝辛有些慌乱,看着她把上半身伸出去。 沈般般“哦”了声,把脑袋伸回来,脸上只剩下大喜大悲后的空虚感,她手臂搭在窗框上,看着夜色里五光十色的灯火,寻不到一盏为她亮的灯。 她想回家了。 好想好想。 一个小时不到,傅家寿宴的闹剧很快传到了宋寒周耳朵里,他打给沈般般的手机上,她没接,于是打给了蓝辛,“她怎么样?” 音色低沉,透着一丝不安。 蓝辛侧头看了眼沈般般静谧的侧脸,回答道:“宋总,沈小姐没什么事。傅家没有发现她的出现。我正送她回酒店。” 宋寒周淡淡“嗯”了声。 他料到傅家今晚会乱成一团,那家的人是死是活他毫不关心。他只是担心沈般般再次回到那里会受到影响。今晚傅家别墅里暗中插了他的人,虽然她让他别插手,可是让他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险境。 不过他倒是低估了沈般般的决心,傅家的丑闻已经在今晚传开来了,以势不可挡的方式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傅洛安这个名字将会被彻底清除。 天城那边跟宋寒周关系交好的知名律师所,海峰集团也是他们的客户,在半个小时前紧急集合,谢翘楚已经准备离婚,跟傅氏集团打财产分割官司。 大厦将倾,也就在一瞬之间。 想到她造成的局面,宋寒周在那头哂笑了声,对蓝辛命令:“让她听电话。” “沈小姐,宋总的电话。”蓝辛把手机递给在车窗边吹风的人。 沈般般回头,接过手机,无精打采的语气,“喂?” “心情怎么样?”听到她的声音,宋寒周的心情很好,在这边轻轻弯起嘴角,带着玩笑的口吻问她。 “没有想象中的痛快。但也算是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沈般般声音软软地向他阐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头发吹进了眼睛里。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一辆超速的车跟她们擦肩而过,正朝着连成一条星河的大桥方向飙速驶去。 宋寒周能够理解血缘关系带来的影响有多深远,他花了快二十年时间,也没有从宋焉死去的那场大雨里走出来。 这是身世的烙印,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消褪。 他多么希望现在陪她在身边,这样的话,就可以给她一个拥抱。他淋过雨,明白那是多么无助孤独的滋味,所以想为她撑伞。 “没关系,慢慢来。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他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孤寂,可能是在黑暗里待太久了,音色里总是落着一层薄薄的夜色。 沈般般哪里听不出他话里隐隐的希冀,她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唇角勾起,在电话里勾住了他的心神,“想回家。” “现在过来?”男人已经被她套牢,呼吸微顿,嗓音低哑下来。 嘟…… 通话被他挂断了。 两个小时后,航班起飞的消息传到了流璟湾里。 蓝辛在机场,看着头顶夜空里飞走的飞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解释道:“宋总,沈小姐已经回天城了。” 等候无果的宋寒周坐在沙发里,被气笑,丢掉手机,抱起猫,慢慢摸回卧室。 “你妈翅膀硬了,敢耍我了。” 第303章 她死了,不给他一丁点机会赎罪 锦江大桥上,傅熹禹的车子停在了那里。 车后面传来刺耳尖锐的按车喇叭声,他也没听见,他失了魂儿地走下车,朝着大桥围栏走过去,停在了半米的距离。 他的视线落在了围栏下摆放着的一束菊花上。 一共七朵淡黄色的菊花,有一条白色的丝带扎在一起,丝带的末端上,有“云衫花店”这几个小小的字样。 云衫花店…… 看到这几个字,傅熹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惊恐,在混乱不堪的记忆中搜索着跟这家花店有关的记忆。 可是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回到车里,找到了手机,给肖睿打去电话。 肖睿此时正在着急地寻找他,在傅家他看到傅熹禹飞快地开车离开了,经历现场揭晓的那场可怕真相后,肖睿到现在还处在震惊中,懵着,没彻底恢复过来。 他不敢想象傅家人面临逼死自己亲女儿的真相后会变成什么样,尤其是傅熹禹,昨天晚上还喝了那么多酒跟他吐诉了跟沈般般有关的懊悔。 傅熹禹是那种一旦疯起来谁也拦不住的冲动性子,肖睿觉得他会出什么事。 “傅熹禹,你在哪里?” 肖睿着急地问道,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呼啦啦的风声。 傅熹禹那双眼睛灌满了银铅,沉重地无法移开,他盯着脚下的菊花,青紫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沈……沈般般以前开的花店叫什么?” 一个曾经他看着长大,鲜活地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他无知到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以什么为生,她喜欢什么,她住在哪里,她上过什么学……他都一无所知,空白到了荒唐可怕的地步。自己唯一对她感兴趣的,就只是想玩玩她。 玩玩她……玩玩自己的亲妹妹? 他就是个畜生! 啪!啪! 傅熹禹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重重地扇了两巴掌。 他这张在荧屏里被封为千万影迷奉为偶像男神的脸,被杂志花重金请去拍画报的脸,此时被他自己打肿了。 肖睿听到传来的两下清脆的击打声,愣了愣,“我查一下。” 很快,不到几分钟,肖睿通过人脉关系立即查到了,“那家花店叫云衫花店,现在的店主叫江小希。熹禹,你现在在哪儿,你二哥刚才还找过我,说联系不到你。让你赶紧去医院,你妈……情况不太好。” 傅熹禹没有任何回应。 他突然朝前面抬起头,一对情侣朝他走来,那名女生拿着手机在放一首歌给男友听,“我每次听到这首歌都好有感觉,想来江边走走。傅熹禹自从拍完那部电影后就息影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归娱乐圈?” 她男友酸溜溜道:“行啦行啦,他才是你老公。” “你别吃醋了。”女生笑眯眯地靠在男友肩膀上,“唱这首歌的女声太动听了,当年在电影院里看到傅熹禹的电影后,片尾曲一出来,立即打动我了。直到现在,这首歌在网上还很火,被许多人翻唱,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叫云衫的歌手。” 傅熹禹想起来,当时他请沈般般录制了电影的片尾曲,她在版权合同上写的艺名就是“云衫”。 那部电影是在大年初一首映的。 距离沈般般自杀坠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在忙着电影路演,宣传这部电影,甚至在看完电影结束后,完全想不起来片尾曲是她唱的。 是她的声音。 留在了他的作品里,成为了不可磨灭的罪证。 就像是冥冥中的注定,平时最容易忽视的细节,在醒悟过来时,成了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先是割破他的喉咙,无法再发声,最后扎进撕心裂肺的身体里。 血淋淋的真相里,他根本无法衡量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一个死去五年的人,他要怎么追回来,怎么见到她,怎么告诉她,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空灵中带着淡淡哀愁的歌声从前面传来。 在傅熹禹三十年的人生里,没有比此刻更残忍的凌迟了。 而这场凌迟,将持续他的一生,都无法还清欠下的罪债。因为她已经死了,没有给他一丁点的机会,去赎罪。 第304章 离了傅氏,看谁先倒下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氧气呼吸机运作的声音。 章裕宁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她等不到做手术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傅清华坐在病床边,一家之主的脊背塌了,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仿佛走到了生命尽头的行将就木的老人,背影佝偻,双手掩面,强撑着快要决堤的眼泪。 “绍庭,这是真的吗,洛安不是我的亲女儿,那个……保姆的孩子才是我的女儿?”傅清华连呼吸都断断续续,背对着身后两个儿子。 傅绍庭坐在轮椅里,面无表情,眼里没有波澜。 这几年他都是这个样子,死寂沉沉,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他是傅家第一个最先活在地狱里的人,这辈子也不打算出来了。 回应傅清华的是沉默。 他踉跄地站起来,沧桑的眼里泪光闪闪,他看着冷漠应对的长子,指着站立在边上的傅戚朝,“戚朝,你说!你大哥早就知道真相,早就知道那个死去的……孩子是你们的妹妹了对不对?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你妈!” “到底是为什么!”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最疼爱的小女儿不是亲生的,那个从眼皮子底下的保姆的女儿才是我的孩子……我傅清华的孩子……我的孩子吃了多少苦,死的不明不白,我这辈子都要被瞒在鼓里!” “噗通”一声。 傅清华情绪激动,捂住不堪重负的心脏,身子倾倒,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这时,傅绍庭脸上才有了一点变化,他看向傅戚朝。 傅戚朝迟疑了下,去将傅清华从地上扶起来,“爸,妈已经倒下了,她需要你。你不能再倒下。这也是我和大哥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你们两个就瞒着我们是不是!你们以为这就能让我们多活几年好过了是不是!”傅清华挥开傅戚朝,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慢慢胸口平复下来。 傅绍庭和傅戚朝都没接他的话。 傅清华硬撑着自己站起来,两眼发射出强烈的恨意,“顾珍是什么时候把我的女儿调换的?那个毒妇,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好好问个清楚!她把我们傅家毁了!” “几年前她杀了人,在监狱里装疯卖傻。后来我用手段把她转到了下面的一所精神病院里,每天都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傅绍庭声音凉凉开口。 傅戚朝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她的亲女儿这几年也被我用药物控制,让她在天城老老实实地待着,抗衡谢家。这是她唯一的价值。” 傅清华这才明白,自从傅洛安嫁过去以后,鲜少回来,而且对他们也不再向以前那样亲昵了,变得越来越疏离陌生,竟然是这个原因。 他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章裕宁,眼睛里布满痛苦,“通知你小姨,让她过来。你妈醒不过来的话,这是最后一面了。” 傅戚朝看到他眼里的决心,“爸,你想怎么做?” “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傅家绝不能成为所有人的笑话。”傅清华表情变得坚硬起来,“为了傅家的声誉,必须把今晚的事压下去,动用傅氏集团的势力,再不行就让你姨夫出手。” 韦春亮前两年升任到了首都天城,直达核心团。 傅家也跟着乘云而上了好几级台阶,甚至把谢家给压下去了。谢翘楚执掌的海峰集团转型失败,经营不善,再加上后起的竞争对手,被宋寒周卡住了脖子。 傅氏集团乘胜追击,收了海峰集团不少股份,一点点地在吞并中。 傅戚朝说:“谢翘楚正在准备离婚官司。” 傅清华冷哼一声:“告诉他,傅洛安还是傅家的人,让他自己看着办。离了我们傅氏,看谁先倒下!” 到底是亲父子,五年前的傅绍庭,现在的傅清华,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为了保住傅家,什么手段都派上用场,什么人都可以利用。 哪怕是仇人,只要掌控住,也可以利用。 第305章 她活着时,你们从来没留意过她 傅戚朝内心里一点点逐渐感到寒心,他是次子,集团的事他没有决定权,都是傅清华和傅绍庭说了算。他更关心的,是他的母亲。 还有,死去的亲妹妹。 傅清华突然开口问:“她的墓在哪里?” 傅戚朝的喉咙顿时被梗住了,喉结耸动了好几下,才说道:“宋寒周那边没有给她修墓。她的尸骨一直没被找到。” 这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傅清华想到了什么,眉宇间不确定,“证实了沈般般是傅家的孩子了?” 傅戚朝缓缓点了点头,“几年前,沈般般确诊骨癌的时候,在医院里留下了样本。我把你和妈的基因样本跟她做了对比,准确无误。我也对比了顾珍和傅洛安的dna,她们是亲母女。” 可惜他没有早点发现,到沈般般死了才做这件事,已经毫无意义了。 “癌症?” 傅清华并不太了解沈般般生前得过白血病,他对她的印象不深,就是看作是别墅里佣人的孩子。作为主人,根本不会去关心一个保姆的孩子。 他的亲女儿,被他自己忽视了二十几年,癌症,自杀,根本没办法把这些可怕的事情跟自己亲女儿的身份串联在一起。 想着想着,他隐约有了一丝丝的印象。 有一次为了给傅洛安出气,还把她叫到傅家来,看她和顾珍扭打在一起,头破血流,哭得控诉他们傅家每一个人。 她流了满头的血,扯着嗓子绝望控诉的那些话,回到了傅清华的脑海里。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对我,我也是人啊!就因为我出身低贱,是你们司机保姆的女儿,所以你们就能这么对我了吗!”】 【“傅家的每一位,我都记住了。我沈般般哪天死了,一定会把你们的话,你们的眼神,你们对我做过的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我微不足道,但是能让你们傅家人手上沾上我的血,我很乐意。”】 傅家每个人都欠了她。 可是,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呢。 傅清华抹去眼泪,对两个儿子叮嘱道:“在傅家墓地里,给她修一块碑。人死了不能复生,但是活人还得活下去。” 这时,傅熹禹冲进了病房,“你们还是不是人!” 三人都被情绪癫狂的傅熹禹惊住了。 傅熹禹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悔恨,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给她立块碑,就这么过了?她是你的亲女儿,是我们的亲妹妹,是傅家的亲人。她才活了二十几岁,傅家从来没把她当人看过。她被关在楼梯下的杂物间里,在里面哭没人知道,饿得没饭吃,我还看到过她偷偷吃狗粮。你们不知道这些,因为你们从来没留意过她!” 啪!啪! 傅熹禹又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脸上立即留下了红红的手掌印,“我注意到她了,可我一直欺负她。我和傅洛安从小欺负她。我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欺负自己的亲妹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别说了!够了!”傅戚朝隐忍着痛楚,打断他。 “不够!这怎么够了?比起傅家让她吃过的苦,比起她死的时候的绝望和痛苦,就算是忏悔一辈子也不够!”傅熹禹目眦欲裂,泪痕满面,两只眼睛都是赤红色。 这是他有生以来流过最多的眼泪,就算是在拍戏时也没那么多的哭戏。 可他现在只要一想起沈般般活得可怜死得又那么惨,就止不住的眼泪,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痛,哪儿哪儿都想要撕裂了一样。 第306章 他傅绍庭,没有资格爱她 “二哥。” 傅熹禹看着渐渐面露痛苦的傅戚朝,深吸了口气,语气稍下来,如凌迟一般的缓慢幽长,在听者的心里划下一道道不可愈合的伤。 “你和大哥早就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我。傅绍庭心狠手辣,难道你也是这样吗?别忘了你是医生,你应该是救人的医生。沈般般在你的医院里检查出了癌症。她生病的时候我们在哪里?我们根本记不得她这个人,不管她的死活。连宋寒周都没能把她救下来。她被所有人抛弃了,所以她才想自杀。” “是我们杀死了她。” “我们都是凶手。我们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一句句刀割的话语钻入耳朵里,傅戚朝透明的眼镜片渐渐起了雾。 傅戚朝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悲痛,蓦然转过身去,两行泪水从视线模糊的眼镜片后面,无声淌下去,连绵不止。 傅熹禹说的对,他们都是凶手,亲手杀死沈般般的凶手。 她知道真相时在想什么呢? 她自杀的时候想到他们了吗? 是怨恨还是难过? 应该都抵不过被家人抛弃的绝望。 她本来是傅家最受疼爱的孩子,本该活在蜜罐里被宠爱包围,本该拥有一切,本该过着优渥的生活,本该拥有自己的梦想,本该当个有脾气、骄傲自信的大小姐。 而不是自卑难堪、连头都抬不起来,为了生计奔波劳碌,营养不良熬出了癌症,还给宋寒周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被傅家当众侮辱扇巴掌! 她……她还差点被沈嘉龙弄死,留在傅洛安手机里的视频,她十根手指的指甲一个个被拔下来,鲜血淋淋,哀嚎不已。 当医生的他看了都心惊胆寒,她吃过的苦,多得无法想象。 傅戚朝再也不堪忍受,脚步虚浮地离开病房。 走廊里,他拨通了电话,声音克制隐忍地命令道:“把傅洛安带到精神病院去,和顾珍关在一起。准备好器具,我要拔了她们母女的指甲。” 幽长安静的医院走廊,傅戚朝仿佛走不到底。 “二哥。” 在身后,仿佛传来了女孩子娇娇笑着的声音。 傅戚朝苍白着脸,回过头去,看到什么也没有的走廊里,看着一个方向,他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健健康康的般般出现在他眼前,叫他哥哥,朝他笑。 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她那么恨傅家,连梦里也不想回来。 病房内。 傅熹禹用力抹掉眼泪,看了看阴沉不定的傅绍庭,看了看苍老麻木的傅清华,又朝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章裕宁看了眼,讽刺地笑出声。 “妈要是醒不过来倒还好了,不用承受丧女之痛。否则,接下来每一天她比死了还难受。”说完,他推开病房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后,傅绍庭也离开了。 助理齐骏走到车窗边,弯下腰,十分恭敬地说:“傅总,今晚宴会上的音频被人替换了,但是音效师没有任何印象有人走进去过。别墅里的监控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员。” 夜色里,傅绍庭神情晦暗不明,半张脸遮在阴影里。 他摸上自己做眼角的疤痕,眼底多了一丝怀念,“那些对话是在婚礼当天发生的。她应该是用自己的手机录下来发给了某个人。是有人想替她报仇。” 齐骏询问他的意思:“还需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不用管了。”傅绍庭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要追究的意味,要替她报仇的人也许是宋寒周,也许是其他人,但是没有区别。 对傅绍庭来说,这场闹剧,对他没有影响。 只有在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时,他才受到了不可避免的波动,不自觉地心痛起来。 那一刻他想,要是来找傅家复仇的人是她该多好。 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她死在了那一年的冬天,死在自己眼前。 他无法像宋寒周那样,在经过了几年后,慢慢消化了她的死亡,接受了她死去的真相。 他和宋寒周不一样,至少宋寒周可以光明坦诚地在全世界面前,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甚至把她当作妻子爱人去缅怀一生。 他傅绍庭,没有这个资格爱她。 他此生唯一的隐秘欲望,是对她沈般般,对自己的亲妹妹。这份欲望是痛饮的毒酒,慢慢折磨他的身心,直至死去。 连想起她,都是一种奢侈又卑劣的罪恶。 第307章 帮我看看,今天的阳光好不好 沈般般答应了孩子,周末回到她身边。 于是连夜飞回了天城,把宋寒周再一次抛下了。 第二天早上,当孩子睁开惺忪的睡眼,跳下小床,走到房门口,看到了这个餐厅里摆盘的身影,像只小鸟一样激动地煽动翅膀飞扑了过去。 “妈妈,你回来啦!” 沈般般弯下腰,接住扑过来的孩子。 看着孩子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沈般般被治愈了,残留在一夜未眠的噩梦里,那些有关于在傅家遭受的种种隐瞒,一点点地被孩子太阳般的笑容拨去乌云。 她曾经作为孩子,缺失的母爱和亲情再也无法弥补。但是现在,她是一位母亲,她会把自己没有得到的爱护给馥馥。虽然这个孩子跟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们有着相同的命运,都被自己的父母抛弃。 她会好好爱馥馥,如同爱当年的自己。 她会用生命保护她,陪她走下去,看着她长大成人,成为快乐的人。 “馥馥很想妈妈了是吗?对不起,以后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这么久了。”沈般般收紧胳膊,抱紧怀里的孩子,犹如抱住自己的救赎。 小女孩眨着明亮的眼睛,小胳膊圈住她的脖子,摸摸她脸色不太好看的脸颊,乖巧懂事地说:“没关系,我不生妈妈的气。可是我还是很想妈妈。睡觉觉的时候很想听妈妈给我讲故事。” 沈般般眼眶湿润了,在孩子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两口,“今晚妈妈给你讲故事,陪你一起睡觉觉。” “好!”馥馥也很爱妈妈。 秦怡从厨房里端出刚煎好的鸡蛋,三个人,一人一颗太阳蛋,“吃饭啦。” 祖孙三口一起吃早饭,其乐融融。 馥馥吃饭都不用别人喂,都是自己吃的,握着儿童叉子,吃得很香。沈般般露出欣慰的笑,馥馥跟她小时候一样,不挑食,很好养。 “在锦城的事办得怎么样?”秦怡问她,关切地看着她,端起咖啡杯,“还回去吗?” 沈般般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摇了摇头,“事情办好了。暂时不回去了。” 这句话说完,她不由得想起了宋寒周,自己答应过他会回去,但也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她昨晚在飞机上想过了,锦城她是没本法待下去的。 那座城市的角落里到处充斥着她过去的记忆,她不愿意下半生还困在那里。所以还是选择了陌生的天城,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馥馥在一天天长大,马上要到上幼儿园的年纪。秦姨也退休了,虽然她有很丰厚的养老金不需要自己养,国外也有房产,朋友社交圈也在那里。 但是她现在的状态,是上有老下有小,还是要以这个“家”为中心。 对于宋寒周,他不是能过普通人生活的人,她不愿意再勉强自己去包容他,把自己的生活放弃掉。感情和生活是不一样的。人不能光靠爱情活下去。 他要是无法适应,那也没关系,两个人一别两欢,渐渐淡掉。她可以能接受以和平的方式,结束这段早就应该结束的关系。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刚存进去的一个新号码。 备注名是——shz。 她眼睫闪了闪,心脏不可抑制地激烈颤动了两下,拿起手机走回房间,按下了接听键。男人矜贵清冷的嗓音响起,“早安,起床了吗?” 他愉悦的心情在上扬的尾音里显露无疑,好听的嗓音和窗外金色的秋日阳光一样,温暖照人,安抚了她之前不安的心。 沈般般被他这副说早安的娴熟口吻给问懵了,简单地答了句:“正在跟孩子吃饭。” 那边“嗯”了声,就静了下来。 沈般般等了几分钟,以为他挂了,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你还在吗?” 静谧和煦的晨光中,耳边落下男人凉如月光的轻喃,“每天的早晨,我都给你以前的号码打过去,从来没得到回应。今天终于打通了,有些不习惯。” 吸了口气,他发出淡淡的轻笑,“帮我看一看,今天的阳光好不好?” 第308章 叫声老公来听听,宝贝老婆 听到他故作轻松的话语,沈般般靠着墙的身子渐渐滑下去,有些支撑不住地站起来。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语气难过地说:“今天阳光很好。” 她可以想象出,在锦城的宋寒周,黑暗的视线里,他是如何伸出手去,触摸空气里落下来的那一缕缕阳光,感受天气的温度。 “我这里天气不好,是阴天。”男人充满遗憾地说。 他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语音助手天气情况,她不在身边,天气就更糟了,跟他的心情一样。 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知道她还活着,跟自己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过去五年所有的遗憾全都烟消云散了。 宋寒周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手掌心撑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看不见光的眼眸里被黑色雾水笼罩,“般般,谢谢你还活着。” 听到他的真情告白,沈般般蹲下身去,捂住了流泪的眼睛,阻止更多泪水流出来,湿了掌心一片,“我刚才在想不要你了。你还谢我。” 小姑娘情绪爆发,哭成了泪人。 宋寒周虽然心疼,但是他很高兴她愿意跟自己说真话,愿意吐露她的心事给他听,即便是对他来说异常残忍的心事,他也觉得自己离她的内心更近一步。 他温柔地回应,唇角勾起,像是看感受到了她那边温煦的阳光,“我不会勉强你,也不是要求你一下子接受我。你做你自己的事,按你的节奏重新开始,过你想过的生活。当你需要陪伴的时候,我会随叫随到。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听我的,我在你名下注册了一张卡。不必替我省钱。不要亏待自己,还有我们的女儿。” 沈般般胡乱擦着眼泪,听到他最后那句话,不禁笑出声,嘟起嘴反驳道:“什么我们的女儿,馥馥是我的女儿。你已经抢了我的猫了,还想抢我女儿,休想!” “你戴了戒指,我们就是夫妻。她叫你妈妈,也应该叫我爸爸。”男人低笑,能想象出她气鼓鼓争论的样子有多可爱。 说不过他,沈般般哼了声。 耳边染上了他的气息似的,仿佛他就吻着她的脸颊,低音磁性地调戏她,“叫声老公来听听,宝贝老婆?” 男人的脸,身体,声音,十足勾引人的资本。 沈般般的心尖忍不住地轻颤,脸颊渐渐泛出粉晕,“……你怎么变得这么肉麻了?这种话在床上说说就行了,以后少说。” 宋寒周知道她脸皮薄,肯定是害羞了,悦耳的低笑声又钻入了她热起来的耳朵里,“让我在床上说,你也要给我机会。老婆。” 宋总又开车了。 还用那么性感惑人的嗓音。 听到门外女儿在叫她,沈般般蹲麻了,站起来时在捏着小腿肚子,“馥馥在叫我了,我挂了。” “周末有什么计划?”男人很不舍,抓住最后的机会问。 养老共助小院的工作还没开展,目前是空的,她打算这几天多陪陪孩子,“暂时没有。你要来天城?” 宋寒周语气认真地征询她,“你想见我吗?” “想……”脱口而出,很笃定,后面就声音减弱下去。 后悔莫及。 恨不得把“想”这个字吞回去。 沈般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对他这么直白,脸红心跳的状态,有只小鹿在胸前里乱撞,像极了青春期第一次的暗恋,不知所措极了。 “等我。” 宋寒周迫不及待地叫ai语音秘书拨给林渠,命令他准备好私人飞机。 第309章 你想要爸爸吗 沈般般回到餐厅,继续陪孩子吃早饭。 小孩子捧着牛奶杯,好奇的眼睛在她脸上转来转去,牛奶仔嘴唇上留下一圈白色的弧形,像小胡子,可爱极了,“妈妈,你在和谁说悄悄话?” 沈般般想不到孩子这么八卦,还想再瞒一瞒,挣扎了一下,决定说实话,“一个叔叔。妈妈的朋友。你想不想见见他?” 馥馥和宋寒周还有点小矛盾,沈般般想着要怎么给他们两个化解。 真是头大。 也感慨命运的巧合。 还是等他自己来了跟孩子亲自道歉,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馥馥好像是看懂了她的表情,捂住小嘴,和秦怡默契地对视一眼,嘿嘿笑起来,“妈妈,是你的男朋友吗?埃尔森的妈妈也给他带了一个叔叔回家,然后那个叔叔就成了埃尔森的爸爸。妈妈也要给我带一个爸爸回来吗?” 沈般般汗颜,现在的孩子,四五岁怎么就懂这么多。 她摸了摸女儿的小肉脸蛋儿,抬眼看了看笑容和蔼的秦怡,笑眯眯地问馥馥,“你想要爸爸吗?” 馥馥认真地点点头,“我想要一个爸爸,是因为,埃尔森的爸爸可以保护他的妈妈。我也想要爸爸保护妈妈。妈妈喜欢他,我就喜欢他。” 小孩子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沈般般眼眶一热,“他也会喜欢馥馥,和妈妈一样爱你。” 早餐结束后,馥馥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沈般般和秦怡在床里洗碗,厨房是开放式的,她也能留意孩子。当了母亲后,为了孩子的安全健康什么小事小细节都会考虑到。 这也是她的成长。 秦怡慈祥地对她微微一笑,“我这几天让天城的朋友帮我留意合适的房子,还在看幼儿园。馥馥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还是要有一个稳定的住处。房子就当是我送给你和馥馥的礼物。” 这么贵重的礼物,沈般般不敢接受,“秦姨,你不必这样。我可以自己挣钱,接到了项目后,我就可以付首付了。” 而且,宋寒周有钱,不花白不花。 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守着不值钱的自尊了。 他以前做的混账事,她也没忘,拿一次一万的价格羞辱她的身价。自己那时候不知道是傻还是硬气,宁愿把钱还给他,也不愿意用他羞辱自己的钱去看病。这些种种的往事,现在想起来,觉得好笑又可怜,对自己,对他,亦是如此。 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宋寒周已经付出了代价,为她赔了一双眼睛。而自己也还爱着他,不会再口是心非地折磨他,也折磨自己了。 爱就爱,有什么不好承认了。 秦怡按住她的手,表情严肃了下,摇头道:“馥馥是我和你一起打算收养的。我是她法律上的祖母。你就别跟我争了。我无儿无女,钱花不完也没用。就当是给馥馥上幼儿园的入学礼物。等我以后从英国回来也就有了常住的地方。现在你们就帮我住着。” 曾经她问过秦怡为什么要帮她。 秦怡说,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不需要理由。 沈般般被面前这个六十多岁慈眉善目的女人的慷慨大方所打动,背过身去用手背擦眼泪。她想起了昨晚见到的章裕宁,自己的生母。 她从小住在傅家的屋檐下,透过傅家华丽奢侈的别墅,很羡慕章裕宁对傅洛安的母爱。这个女人爱自己的女儿并没有错,她也是被顾珍欺骗的人。 她爱错了别人的女儿。 而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透过玻璃窗,渴望从她身上得到一丁点的母爱。 也许,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妈!” 病房里传来了机器警告的刺耳声音。 显示屏上章裕宁的生命值正在慢慢变成一条笔直的直线,傅熹禹急红了眼紧急呼叫医生,一声声喊着“妈”试图把她叫回来。 在傅熹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昏迷着的章裕宁,紧闭的眼睛里留下了一滴泪。 第310章 让傅洛安尝尝般般受过的苦 安康精神病院的一间禁闭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二哥,我是安安,我是你妹妹……啊!爸救我,妈妈救我……好痛……” 傅洛安被绑在一把金属椅里,双手双脚捆绑着,包括肩膀腰间都被无法挣脱的带子和固定的椅子捆绑在一起,根本无法动弹。 她浑身上下像是被水浇透了一遍,湿淋淋的,头发黏糊糊地沾在脸颊和脖子上,嘴唇因为脱水而蜕了皮,药瘾发作使得她脸色憔悴如黄土,没有一点血色。 此时,她痛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被固定的两只手,每根手指都被血染红了,指甲都被硬生生拔去了。 “痛?” 傅戚朝防止被血溅到,穿了一身白大褂,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后面,一双冷酷的眼睛毫无波澜,手中专业的工具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歪倒在椅子里的傅洛安,两眼翻白,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傅戚朝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了一些,“你哥哥沈嘉龙对我的妹妹做这件事时,难道就不知道她也会痛吗?你现在向我求情没有用。你已经错过机会,在你和沈嘉龙合谋一次次害般般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 “……不是我……二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傅洛安有气无力地说,“是沈嘉龙干的……跟我没关系……” 傅戚朝慢悠悠地转身,放下手里的刀具,“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了,是我给你的药下得轻了,你觉得我还会对你仁慈?” 当傅戚朝转过身来时,手中拿起了一根充满液体的注射器。 傅洛安一看到那根注射器,顿时瞪大了翻白的死鱼眼,苦苦求饶:“二哥!二哥不要!不要再给我注射了!我听你的话!我一定听你和大哥的话!” “是我要害沈般般!是我要她死!我不想失去你们!不想失去爸妈!” “大哥!大哥!” 她全身抖如筛糠,看向头顶角落里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监控室里,屏幕里展示着一左一右两个画面。 左边的画面是傅洛安被傅戚朝注射药物的画面,高清晰度下,傅洛安的瞳孔渐渐不再收缩,固定成了一个黄褐色的圈。 右边的监控屏幕画面里,一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人在地上爬来爬去。 鲜血的腥味和烂肉的腐臭味,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充斥在浑浊的空气中。 两个禁闭室的音响是互串的,能够听到彼此的动静。 “大少爷,不要折磨我女儿!全是我的错……啊啊啊……我的腿……”顾珍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在疼痛的刺激下,听到隔壁傅洛安一连串的惨叫声后,她又恢复了清醒,对着摄像头,向后面的人求饶。 光线昏暗的监控室里,傅绍庭面对着监控屏幕,看着被折磨昏过去的傅洛安和顾珍,眼睛里依旧没有一丝情绪。 仇人的痛苦无法消解他失去的七情六欲和正常人的情感。 他曾站在冰山上被艳如骄阳的女人融化了一颗心,冰山渐渐化解,可是她却被自己的寒冷拽入了水里,埋在了他这座再也无法消融的冰山底下。 冰与火不相容。 他不可能爱上任何女人,却偏偏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世上最深重的罪孽,为他开启这座地狱之门的人就是屏幕里这个披着人皮的恶毒女人顾珍。从她在产房里把自己的孩子和傅家的孩子交换的那一刻。 地狱的门就打开了。 禁闭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傅戚朝的白色大褂上沾上了血迹,他一脸嫌恶地绕开门口进来的傅绍庭,走出去,只想赶快脱掉这身脏衣服。 “熹禹说妈醒过来了,你先过去。”傅绍庭说。 跨出大门时,傅戚朝低头对轮椅上的男人说,“我给她加大了药量。后天我亲自送她回天城,和谢翘楚办理离婚。” “嗯。” 傅绍庭冷冷应了声。 在椅子里傅洛安隐约听到了“离婚”这两个字,一旦她和谢翘楚离婚,她在傅绍庭眼里就没有任何价值了,等待她的只会是死! 不行!不可以! 第311章 你只要回来,我把命给你 “大哥……大哥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不要离婚……” 傅洛安从椅子上翻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她的视线里是傅绍庭穿着冰冷光泽的男士皮鞋,她像只狗一样,一步一步爬过去。 一只血淋淋的手伸过来,要抓住他的裤腿。 傅洛安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地在他脚下哀求。 傅绍庭抬起手里的手杖,抵着碾磨傅洛安那几根指甲脱落的手指,引得她失声哀嚎,鬼一样惨白的脸上涕泗横流。 傅洛安又哭又叫,痛得不行:“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 傅绍庭听着尖锐的惨叫声,眼皮子掀了起来,“被交换身份或许不是你的错,可你得知真相后的所作所为,利用傅家对你的宠爱对般般的伤害,你十条命都不够换回来。” 傅洛安看到男人眼底的死灰,忽然发疯地笑起来。 又开始语无伦次:“别忘了对她下重手的人还包括你!沈般般已经死了。大哥,接我回家,我才是傅家大小姐……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脚下,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曾经他最宠爱的妹妹,变成了他脚下憎恨的一堆垃圾。 过去对傅家人撒娇的嗓音,发出一道又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傅绍庭,你亲妹妹在你眼前自杀,你就一辈子活在痛苦里!是你告诉我的,我傅洛安得不到的,其他女人也别想得到。是你们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幽长幽长的走道里,传来傅洛安疯癫的唾骂。 傅绍庭丢掉了手上擦拭皮鞋上血迹的帕子,对旁边的手下说:“把她嘴堵上。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这些年,傅家从一头喂不饱的鲨鱼变成了深海里的巨鲸,政商两界,黑白通吃,都是傅绍庭做出的成就。 在外人眼中,他是一名稳重出色的青年企业家。 然而,他的另一面黑暗,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 现在,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他的人生在沈般般当着他的面自杀、纵身跳海的那一刻,轰然倒塌,沉入了大海深处。 这份背德的罪恶,是他应得的。 走道的尽头,仿佛出现了一个身影,小小的,回过头来,背着强烈的白光,模糊不清的脸,只能看得到她嘴角带着倔强的嘲笑,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回来……” 傅绍庭的轮椅朝着前方的幻影一点点靠近,动了动嘴唇,轻声的呢喃,唯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说了什么。 白光中的幻影下巴倨傲地抬起,光芒生辉,“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谁。”傅绍庭微微苦笑,一股痛楚从心底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可你连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黑暗中的男人发泄着无能的愤怒,暴裂地吼出声。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剧烈的喘息。 突然间,白光里的那道身影转身了,慢慢地从他眼前消失,傅绍庭的瞳孔骤然扩大,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追上去。 无法支撑的双腿令他一下子从轮椅上摔下去,狼狈地趴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他不顾形象地拖着两条腿向她爬过去,急迫地伸出手去,想要捕捉那缕消失的身影,可是路落在他掌心的,只有细微的尘埃。 白光中飞舞的尘埃,惶然的眼睛被泪水沾湿。 在他抬高的手腕上,从衬衫袖子底下露出了一截绿丝带。 曾经意外拾起的发带,被他珍藏了起来,如一条锁链,把他和她永远紧紧捆绑在一起。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些,能够感受到她在身边。 “你只要回来,我把命给你……” 寂静中是他低到尘埃里的呢喃。 第312章 你敢动她试试 宋寒周正要登上私人飞机,林渠从后面追上来,在他耳边悄声说:“夫人在飞机上。” 瞬间,宋寒周握在舷梯扶手上的左手紧了紧,握住黑色手杖的右手手臂上青筋突起,慢慢走进了机舱内。 机舱内,一个暗灰色长发的中年女人优雅地翘着腿,正在看手中的杂志,她的侧面和宋寒周很像,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深眼窝,薄嘴唇,有种天生高贵的疏离感。 她上身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黑色高领毛衣,下半身是一条材质柔软的白色长裙,无须彰显财富的老钱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尊贵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带着一种高于他人的气质。 周韵正好是这样的人。 她贵族气质般的优雅疏冷感,和宋焉的俊雅沉稳,全都遗传给了宋寒周。尤其是母亲那边的基因,在宋寒周身上更是体现无遗。 周韵的气场,有一句话形容最恰当,她看起来不像是能被俗事爱欲捕捉的人。 “听说你要去天城,正好我也要回周家。不介意我一道?”周韵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向在林渠引导下,拄着手杖走过来的宋寒周。 母子俩交谈的气氛,俨然就像是不熟的样子。 在丈夫去世后,周韵常年定居瑞士,在一所大学里做着一份教授工作,主教音乐和钢琴。她年轻时就以“钢琴皇后”出名音乐界,结婚后就淡出了艺术界。 宋寒周毫不怀疑,在她的心目中,排第一的肯定是她的钢琴。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她心里算什么,但肯定不是重要的。他也不想知道了。 坐下后,乘务端来了两杯白葡萄酒。 是周韵要的。 她从乘务员那里把两杯白葡萄酒都接了下来,坐到了宋寒周对面,将其中一杯酒放到他的手边,看到宋寒周碰到了酒杯的手指缩了回去。 宋寒周抬起手指,“给我换成冰的苏打水。” 这架私人飞机的主人是他,乘务员生怕惹他生气,立即把他面前那杯酒撤掉,倒了一杯苏打水给他,“宋总,您的苏打水。” 林渠紧张地假装在忙平板上的工作安排,一边观察着这对母子的对峙,看到周韵坐回了原先的位子,他默默松了口气。 如果问林渠在宋氏集团里最畏惧谁,一定不是宋老夫人,而是周韵。能够对宋寒周造成威胁的人,只有他的母亲。 飞机起飞。 一路上,母子俩都没有对话,一个戴着耳机听着林渠的工作汇报,一个靠在窗边看书,还算融洽。 抵达天城后。 飞机停稳,母子俩几乎是同时走到等候的车边。 正午的阳光很热烈,一点也不像秋天。 周韵穿着高领毛衣,感到有些热了,随行人员为她撑着一柄黑色的太阳伞。 她戴上墨镜,走到宋寒周乘坐的车子边,对着他的背影幽幽开口:“这么急着去见你那个女人,万一她又消失了呢?”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赤裸裸的威胁。 宋寒周的神经瞬间被挑动,平静的表情被打破。 他猛然回头,咬紧牙,字字发狠,“周韵,你敢动她试试?”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令周围的随行人员都内心发怵。 第313章 见他们比见我重要? 林渠注意到周韵朱红的唇角缓缓勾起,听到她说:“你那个女人很有意思,什么时候把她带过来一起吃顿饭?” 宋寒周紧紧握着手杖,脸色绷紧,一言不发。 周韵走上前,伸手整理他并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领子,只是想通过这个动作,拉近跟这个儿子之间的距离。 “别紧张。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你都为她折了一双眼睛,难道我还要把我的亲儿子逼上绝路吗?” 她曾经把自己的丈夫逼上了绝路,她是以什么样轻松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宋寒周退后半步,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韵收回尴尬顿在半空中的手,笑了笑,“儿子,休战。” 这是她的第一次示弱。 宋寒周当然不相信她,一个字也不想回她。以前的他没有软肋。周韵无法威胁到他。可是沈般般还活着,情况就不一样了。 周韵突然之间从瑞士回来,答案显而易见。 林渠悄悄提醒道:“宋总,她走了。” 汽车从宋寒周身边开过去。 坐在车里面的周韵,摘下了墨镜,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宋寒周的身影,嘴角渐渐沉下,露出了一丝深深的遗憾。 她只要看着宋寒周,就会想起宋焉,想起丈夫抛弃家族事业、抛妻弃子,也要重回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她曾对这个儿子抱以期待过,可是这个儿子想法太多,不易掌控,更不信任她。因为他认定了她是造成宋焉当年死亡真相的幕后黑手。 母子之间深深的误解,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和解的。 “去酒店。” 周韵重新戴上墨镜,把不轻易流露的情绪遮挡了起来。 随行的女助理把一则刚获得的消息传递给她:“夫人,章裕宁在医院里已经醒了。不过,情况不太好。” 周韵平静地点了下头,吩咐助理:“留意傅绍庭那边。一旦他知道寒周把他亲妹妹藏起来了,这两人一定会再起冲突,就不单单是折一双眼睛和一双腿的事了。” 宋寒周那边,也得知了章裕宁苏醒的消息。 马上要见到沈般般了,他在心里思忖,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他知道沈般般对傅家和生母的感情很复杂,不单单是恨。 压在她心上的巨石,要慢慢搬起来。 刚想着她,电话就过来了。 林渠把手机递给他,“宋总,沈小姐的电话。” 脸上的氤氲一下子扫荡而去,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在听到电话里带着小小愧疚的声音响起时,立即心情变差了,“你先别来。我忘记了今天要和盛势见面,晚上要带孩子去见顾叔叔。我答应了顾叔叔……” 后头的声音弱下去。 “见他们比见我重要?”男人低音下压,隐忍着。 沈般般那边静了好几秒,“要不你也一起过来?反正你和盛势他们又不是不认识。” “盛势骗了我整整五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弄死他了。我还留他在集团里,我简直成圣人了我!” 一想起这个,宋寒周忍不住扯领带,气的胸闷。 沈般般无情揭穿了他的真正目的,“盛势说你留他在集团是为了抗衡宋老夫人和你妈。还为了方便监视他。” 宋寒周愣了下,语气冷硬,“那又怎么样。他背叛我在先,我还不能对付他了?” “你是哥哥,让一让弟弟嘛。盛势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他。他和顾叔叔都是我的恩人。”沈般般在那边闷着声音,“没有他们,你早就见不到我了。” 最后一句话,对宋寒周来说,杀伤力巨大。 第314章 你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默了半晌,他哑着嗓子开口:“什么时候能见你?” 现在见她一面,需要排号。 如果是以前的宋寒周,他根本无法预料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需要低声下气地恳求一个女人见见他。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可怕,把过去的他变得面目全非,越来越不像自己。 现在他和她的处境,跟以前的他们换了个位置。 过去她也是这么煎熬地爱着他的吗? “宝贝。” 沈般般刚才在和馥馥说话,帮她找衣服去了,所以没听到他前面那句话,重新拿起手机时,听到他又肉麻地叫她这个称呼。 而且,他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低落。 “嗯?怎么了?”她耳朵贴着聆听着。 “我爱你。” 三个字,从男人极其认真的口吻说出来,即使想宣示主权,也是想得到她的回应。可是,等来的却是她敷衍的回答,“知道了。” 然后,通话就被她那边先挂了。 林渠大气不敢喘,意识到老板表白失败,怕殃及他这条池鱼,但是没想到宋寒周只是按了按眉心,对他说:“把我送到酒店后,你去找李莫思。” 惊喜来得太突然,林渠没反应过来。 宋寒周没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侧了下头,“你不想?” “谢谢宋总!”林渠简直要烧高香了,赶紧在手机上告诉女友这个好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正等着李莫思回复。 他就听到宋寒周再次开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留在天城,继续在我身边做事;二,回锦城,我给你在集团里安排职位。” 这两个选择,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渠的手机几乎都要拿不稳,他骇然道:“宋总,您要退出集团?” 宋寒周空泛的黑眸转向车窗外,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做出了此生一个重大决定,“周韵在逼我做出选择。为了保护般般,我只能后退一步。而且,我想多点时间陪她,把过去失去的补回来,把眼睛治好。” 不知怎的,林渠被他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他在宋寒周身上感觉到了越来越多的人情味,这跟以前单纯为他做事不再是一样的心情。 “我愿意继续跟着宋总。” 宋寒周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上个月评估的科技公司,周一谈好收购。我很好看它的未来前景。” 他在独立于宋氏集团的身份之外,还是几家公司的股东和幕后老板。所以,即便是退出了宋氏总裁的位子,他还有很多事业要忙。眼睛看不见后,他大多都交给专业人士去管理,只有在重大决策时会出面。 这几年,他的确保持了更低调的作风。 一是出于眼睛的缘故不得不蛰居在黑暗里,更重要的是他尝到了失去的滋味,陷在迷宫里,找不到尽头在哪里。 不到一个小时,盛势就收到了宋寒周要退出执行总裁位子的消息。 但是他打过去电话,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傅家这个烂摊子,你打算怎么帮她收拾?傅绍庭迟早会知道她还活着,以他的手段,一定会把般般抢回去。” “她找你求助了?”宋寒周语气不好,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是沈般般又去找盛势了,而不是第一时间想到他来帮她。 她对盛势的依赖,比对他深。 盛势听出了他的慌张不安,瞬间就明白了沈般般还没原谅宋寒周,“她信我。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想到向我求助,而不是你。她也不是为你回来的,是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你想她继续好好活着,就离她远一点。你只会给她带来伤害。如果我没猜错,周韵已经开始行动,所以你才选择了退出。” 宋寒周那头,陷入了黑夜般的寂静。 他就像被盛势的每一句话扼住了脖子,无法呼吸。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可是他却无法回击,因为盛势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 他哑然,口中溢满了苦涩。 “妈妈,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新爸爸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接近着,是宋寒周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也是他从未听到过的那种充满骄傲又宠溺的语气,“馥馥,要有礼貌。快下来,哪有一见人就要抱抱的。” 盛势把孩子举起来,抱在臂弯里,温柔地看着沈般般,狡猾地露出微笑:“你跟孩子说今天是来见新爸爸的?” “才不是呢。”沈般般急忙否认。 “我不介意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 “我也喜欢新爸爸。” “喂!你们两个……” 温馨的欢声笑语随着手机被砸到酒店落地窗坚硬的玻璃墙上摔坏了,才戛然而止。 宋寒周轻喘着息,高大的身影此刻显得异常的颓然沮丧,默默立在漆黑的屋子里,一动不动,维持了好久好久。 第315章 可你已经不信我了 晚饭结束,在酒店的门口,礼宾把盛势的车子开了过来,刚打开车门,馥馥就跳了进去,让沈般般连拒绝也没机会说。 盛势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我安排了司机送老师去。你就让我我送你们,我也好安心。” 沈般般只好打消了叫车的念头,她决定把买车这件事提上日程。 馥馥坐在副驾驶座,她坐进去,把孩子抱在身上。 刚要去扯身后的安全带,盛势倾身过来,身形挡住了她面前的灯光,距离近在咫尺,伸手从她耳后面把安全带拉出来,穿过她的腰间,扣上了。 “好了。我们出发了。” 他顺手揉揉馥馥的小脑袋,笑眯眯地坐直回去。 馥馥觉得和妈妈绑在一起很好玩,玩着手上的安全带一拉一放,笑个不停。 她还好奇地趴起身子,去扒拉盛势身上的安全带,被沈般般拉住小手,严肃地教育了,“馥馥,不要影响舅舅开车。” “没关系。”盛势听到那个称呼,眼里的笑意淡了些,转头看看她,捏了捏馥馥的小肉脸,“馥馥喜欢舅舅吗?” 馥馥举起两只小手,抓住盛势的手指,“馥馥喜欢舅舅。舅舅明天要带馥馥去游乐园玩,不要忘了哦。” “好,舅舅明天来接你。” 盛势温柔亲和,对孩子很有耐心,吃饭时馥馥全程都要他来喂,才晚上一顿饭的功夫,就俘虏了馥馥的欢心。 沈般般都有些吃醋了。 玩了没一会儿,小孩子就昏昏欲睡,靠在沈般般的胸口睡着了。 到了住处以后,秦怡收到了沈般般的短信,特意下楼来接她们。 看到馥馥被沈般般抱着从车里出来,就知道孩子睡着了,她贴心地接过孩子,对沈般般使了个眼色,说话很小声:“我先带孩子上去了。你们再聊会儿。” “谢谢秦姨。” 盛势目送她抱着孩子上楼后,在夜色中转过身来,一双犀利的眼睛看透了沈般般,“你和宋寒周在天城见过面了?”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沈般般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告诉你的?”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 盛势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眼里的阴翳渐渐聚拢,如头顶被遮挡住的月亮,暗淡无光,“你还喜欢着他离不开他对不对,那我当初费尽心思帮你从他身边逃离,编造了五年多的谎言,还有什么意义?” 对方从未有过严厉的话,重重地砸在沈般般的胸口,让她顿时喘不过气来,头沉沉地低下,仿佛自己成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对不起……” 她又变成了那个下意识说对不起的内心卑微的人。 盛势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低下去的脑袋,纤细的脖颈脆弱易折,他的心被狠狠一揪,“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不希望你再因为他受到伤害。他母亲周韵已经从国外过来,以你为要挟逼迫宋寒周退出集团。他已经双目失明,再失去地位,就不再是宋寒周了。” 沈般般紧咬着嘴唇,咬到脸色发白,她抬起脸,当着盛势的面,两颗泪珠从眼眶里坠落下来,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我不是为了他回来的。” 可你已经不信我了。 解释再多也没用了,沈般般索性就不说了,默默转身上楼了。 洗漱完毕,从浴室里走出来,沈般般悄悄推开孩子的房间,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她又悄悄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拿出手机,拨给宋寒周,可是得到的回应还是关机的人工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一次次响起冷冰冰的提示音。 她长久地静坐在床边,头发还没吹干,从发梢滴出水来,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她——走,离开这里。 第316章 我不知道宋总还能撑多久 深夜10点,沈般般给林渠打去电话,是一个女人接到了。 “你好,我找林渠林特助?他在吗?” 李莫思听到对方称呼林渠的职位,猜测应该是公司里的人。今天是周六,林渠在天城,除了宋寒周就没人会联系他。而且还是个声音很动听的女人。 这时,林渠刚洗好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她拿着自己的手机,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李莫思立即吃醋的样子,把手机甩他身上,“一个女人,听上去很年轻。在周末晚上这个点打给你,我应该知道是谁吗?” 林渠知道女友吃醋了,拉住她的手让她坐自己身上,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你好,我是林渠。请问你是……” “林特助,是我,沈般般。”沈般般听到了李莫思那些话,有些尴尬。 “沈小姐!” 林渠惊叫出声。 李莫思捂住耳朵,“你发什么疯?” 林渠整理好情绪和声音,恢复成为白天穿西装打领带的高级特助,“沈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宋寒周还在天城吗?我打他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他。”沈般般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安的担忧。 出于职业的敏感,林渠当即就要换衣服出门,“宋总关机了?他住在缦安酒店,我过去看一下他。” “不用不用,你告诉我他的房号,我自己去找。你就安心过周末。” 沈般般知道林渠这个特助几乎是和宋寒周形影不离,尤其是宋寒周现在眼睛不好,更加需要他在身边。林渠不跟着他,肯定是宋寒周默许的。她也不想打扰林渠和他女友的假期。 林渠愣了愣,被她细腻的心思打动,心里不由得柔软了下,“那好。我联系酒店安排房卡。你到了后去前台拿就行。” “谢谢。” 沈般般正要挂电话。 “沈小姐。” 林渠忽然出声,叫了她一声。 过去五年他在宋寒周身边目睹的种种片段飞快地闪过脑海,他是一个局外人,对宋寒周的煎熬看得更加清楚。 生来骄傲的男人,在失去光明后,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被打入谷底,那种滋味是不可想象的。他的自尊心让他更不容易开口求助别人。林渠曾看着他就像蹒跚学步的孩子重新学会走路,习惯了黑暗。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林渠抬起头,把快要溢出满眶的眼泪收回去,对着电话里的人哽咽道:“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在你没有出现前,我不知道宋总还能撑多久。” 钝麻的刺痛感在沈般般的胸口如涟漪般,向着四肢百骸泛开去。 她无言以对,最后只对林渠说了一句“谢谢”。 她不知道要谢他什么。谢谢他这些年一直陪在宋寒周身边?谢谢他让宋寒周撑到现在?还是谢谢他,愿意把宋寒周过去的事告诉她。 深夜的天城,突然下起了雨。 猝不及防的夜雨,来势汹汹,意味着秋老虎带来的炎热要过去了,明天的天气大概率会更凉爽,成为真正意义上秋高气爽的季节。 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在前台拿了房卡后直奔电梯。 沈般般在房门口先是敲了下门。 里面没有人回应。 她就拿房卡刷开了门,不出所料,里面一片漆黑,这次,她很快摸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房间大的过分,入眼处,是宽敞明亮的客厅。 “宋寒周?” 她在客厅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朝着卧室门走去,卧室里也没开灯,窗帘紧密地遮住了外面五彩纷呈的雨夜。 脚下,是一只摔坏了无法开机的手机。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这时候她听到了淅沥沥的水声,不是从窗户传来的,而是从浴室里传来的。 难道……! 第317章 只是脱衣服很娴熟而已吗 “宋寒周!”她脸色大变,冲进浴室,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在一片水雾里,淋浴间的玻璃移门被拉开,一丝不挂的男人从淋浴间里走出来。 宋寒周先是感觉到了另一个人气息的存在,想到以前不乏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往他房间里送女人的手段,顿时心生厌恶。 然而,还没等他让对方滚出去,柔软的躯体紧紧抱住了他。 很好。 她环抱他腰腹时的手势和力道,他再清晰不过。柔软细腻的掌心贴在他未擦干的身体上,肌肤逐渐滚烫,那微微颤抖的嫩唇印在他胸口,“你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宋寒周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这算什么,他没搞清楚状况,但身体比嘴巴诚实,抱也抱了,那就搂得更紧一点才更好,只是被她简单地拥抱了下,他就有感觉了。 沈般般松了松手臂,眼睛不好意思往下瞄,可他却不让她离开,顶着腰腹又贴了上来,男人长手长脚,把她一抓就是。 “你戳到我了。”她脸颊红了,很无语。 “嗯。” “先擦一下。” 沈般般拿过一条干净的浴巾,放进他手里。 男人没接,耍无赖,“你帮我擦。” 说着,就在旁边的岛台凳子上坐了下来,半强制地把她拉到自己滚烫的大腿上坐下,淋着水的头伸过去。 沈般般自己身上已经被他的水给弄湿了,就干脆脱了外套,给他先擦拭头发上的水。宋寒周眯着眼睛,舒服地享受她的俯视,慵懒地像只猫。 “你怎么过来了?”他伸手去摸她的小脸,她眼尾湿漉漉的,虚惊一场差点急出泪来,她以为自己会在洗澡时出事吗? 还真当他当废物了是。 “我打你手机关机了,问了林渠才知道你住在这里。”沈般般给他从头发擦到胸膛,一条浴巾湿了,又换了一条干的,擦到滚烫如铁块的腰腹时,手停住了。 下面没法看,干脆用浴巾挡住了。 “为什么来找我?”宋寒周抓住她退怯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音色低沉撩人。 隔着薄薄的布料,沈般般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大腿肌肉逐渐收紧的力度,她呼吸有些乱了,后背贴着他的臂腕,逃也逃不开。 她反问,“你为什么把手机扔了?” “听到你和馥馥跟盛势的对话,生气了。”宋寒周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一边把她的手慢慢往下移,掀起了浴巾的遮挡。 “哦。”她还挺开心他能诚实,手指撩拨了下,当作奖励。 男人发出沉闷的吸气声,把她的手留在了那里,自己伸出手指,一颗颗去解她上身衬衫的纽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担心你,所以来看看。”沈般般呼吸变紧,盯着他漂亮的修长手指,“宋总,你眼睛瞎了,脱女人衣服倒是很娴熟。” “只是脱衣服很娴熟而已吗?”两人之间的情趣话,他张口就来,发出温热气息的薄唇埋在她的脖颈根儿,不客气地咬了口。 沈般般娇呻了一声,推开他吻得不紧不慢又侵略性十足的唇,“今天我不住酒店,我要回去的。” 一旦被他缠上了又不知道要不要到天亮。 她还要给馥馥做早饭的。 宋寒周托住她的后腰,停下了吻,问她:“明天有计划吗?” “盛势要带孩子去游乐园玩。”沈般般感觉到身子凌空的失重感,就被他抱了起来,他转身将她放到了岛台上,男性充满荷尔蒙的强壮身躯压了过来。 “我也去。”他话里有气。 沈般般低声呼叫,“啊?你确定也要一起跟去?” “先做一次。我跟你回家。明天早上你把我介绍给馥馥。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爸爸。”男人霸道又专行独断,言语和动作里都透着誓不罢休的狠劲儿。 沈般般沦陷在他的攻势下,都要忘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第318章 我想每天在你身边醒来睡去 一米八的床在一米八七的男人躺下后,顿时显得格外狭小。 他闻着枕头上的气息,神情放松又惬意,一点也不认床了,眸子半睁半眯着,英俊的眉眼间似在回味着什么。 沈般般从他的行李箱里找出睡衣,丢到他身上,“穿上。” 宋寒周坐起来,把扔到身上的睡衣拿起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笑意低沉,“不穿了可不可以,等下还要脱。” 沈般般刚在床的另一边坐下,弹跳起来,离饿狼远一点,郑重其事警告他:“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你不要乱来。” 隔壁两边 住着馥馥和秦怡,她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把宋寒周悄悄带回来。 总之就是后悔。 宋寒周也不逗她了,自己换好睡衣,躺进被子里,随着旁边的床微微陷落下去,他手臂一伸,把刚进来的娇躯揽进怀里。 沈般般身子挣脱了几下,见他只是单纯抱着自己,于是放心任由他抱着了。 他的下巴埋在她柔软的颈窝里,来回轻蹭着她那一块儿格外细腻温软的皮肤,就这么单纯地抱着彼此睡觉,已经是他莫大的幸福。 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沈般般把台灯关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打在窗户上的雨声。她什么也没多想,有些昏昏欲睡了。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你喜欢天城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半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他。 她回头的动静被他捕捉到了,两人本就近在咫尺,他薄唇倾过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轻轻的一吻,不带有任何的情欲色彩,“如果你喜欢住在这里,我们去买个新房子。你亲自去挑,按你想象中的家装修。我想每天在你身边醒来,在你身边睡去。” “你要待在天城?” 沈般般心中一慌,不由得想起盛势警告她的那些话,难道他真的要退出集团,因为自己的缘故,成了他被他母亲要挟的软肋?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要你不赶我走。”男人的姿态极尽卑微,也是他的真心话。他再也忍受不了和她分开太长时间。一天也不行。 沈般般忽然间不说话了。 她在挣扎,在思量盛势的话,在考虑她和宋寒周还要不要在一起。她已经不愿意为一份感情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宋寒周为她牺牲。 她清楚地明白,靠牺牲在一起的感情无法长久。一旦心里有了欠着对方的想法,就很难再放下。 曾经,她在宋寒周那里说到的伤害,也曾在他悉心照顾她陪她治疗癌症中被打动过,她那时候已经分不清谁欠了谁,爱或者不爱了。如果要一笔笔像算账那样想清楚,根本算不清两人之间的纠缠。所以,她以最决然的方式选择了终结。 尘归尘,土归土。 她认为只要自己“死”了,她和宋寒周之间的账就算两清了。 她不再纠结两个人的感情,而是选择走向自己新的人生,翻过这座山就好了,翻过了宋寒周的这座山,她就不会被牵绊了被束手束脚了。 事实上,她做得很好,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人生。她有了赖以生存的事业,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小家。 她可以对死去的感情说再见了。 直到回来,她才发现被她抛弃的过去,宋寒周还在那里没出来过。 他沉没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自己假装遗忘了他,假装不爱他了。假装一切都会过去。然后发现,自己也在那片海里,天真地做着没有他的梦。 “宋寒周,我应该是爱着你的,但是你要我一辈子的承诺,我现在给不了你。我还有很多的顾虑没有想清楚,仍然忘不了过去。我不想假装无事发生,留在心里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你懂我的意思吗?” 身后人的掌心被她的泪水灼伤,身体和神经同时陷入僵硬麻钝,动也动不了。 他看不见她哭泣的样子,却被她浓郁的悲伤包围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步,他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扑灭了低哑的嗓音。 “我明白了。” 第319章 她不希望儿子跟他一样,没有回头路 沈般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早晨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枕头边放了一张黑卡。她把卡片收起来,跟平时一样,起床洗漱,去厨房做好早饭,然后叫孩子起来。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天就感觉到天气明显凉了下来。 上午十点,盛势准时按响了门铃。 “舅舅!” 他今天穿了一身悠闲风的衣服,为了和馥馥的小黄帽搭配,还配了一顶卡其色的圆顶帽子,馥馥一见到他,就往他身上扑。 沈般般看他们亲昵的样子,无话可说,拿起馥馥的水瓶,对秦怡说:“秦怡,我们下午回来。晚上我来做饭。” 秦怡今天也要去见一位刚回国的朋友,所以不跟她们出去玩,送她们到楼下,“好,我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盛势今天在车里装了儿童座椅,把馥馥安全放在椅子里后,馥馥从车门里探出小脑袋跟秦怡挥小手,“婆婆,拜拜。” “馥馥,拜拜。” 秦怡目送她们离开后,就打了辆车前往缦安酒店。 缦安酒店的咖啡厅,朝南是巨大的落地窗,造景独特,犹如身处在热带雨林中,载满了各式各样高大的植物,也给每张桌子起到了隔离隐私的作用。 周韵打扮低调,先在这里住了一晚,不急着回周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宋寒周也住在这家酒店,两人王不见王,母子之间淡漠的连声招呼也不打。 看着窗外,宋寒周独自一人坐进车里离开后,周韵听到了身后有人叫她。 “周韵。” 周韵属于疏冷优雅的贵气感,秦怡属于学识渊博的学院风。 两人年纪相仿,都住在国外,还都是教授,虽然不在一个国家,但是欧洲就那几个城市,学术文艺圈子,能认识也很正常。 她们也认识二十几年了,来往不多,但君子之交淡如水。 周韵结交的都不是俗人,秦怡一辈子单身不育,贡献给了自己热爱的文学研究,光这一点,就令她很欣赏。而且,在国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在国内的身份,这样子交往起来,也轻松自在多了,不必忌讳什么。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秦怡惊讶地看着她。 周韵端着咖啡杯,姿势淡雅,“你不也是突然回国了吗?” “为了孩子。”秦怡脸上洋溢着知足的笑容。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三年前你让我收留的那个女孩子,她回国了。我要照顾我的孙女,所以也一起回来了。明年再回英国。” 周韵抿了口浓缩咖啡,放下杯子,“我只是看她在国外举目无亲,让你多关照一下。没想到你们成了家人,还收养了一个小孙女。和我没有关系,是你们有缘。” 秦怡意会地笑了笑,“放心,我没有告诉她和你有关的事。不过,你是怎么认识般般的?不仅帮她解决了在国外的身份问题,还有馥馥的领养权。她还一直以为是我本领大呢。我一个文学教授哪有那么大的背景。” 周韵眼里落下淡淡的哀伤,如灰尘抹不去,“和你一样,为了孩子。我想给我的孩子挽留一个选择的机会。天底下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呢。” 秦怡一直觉得周韵给她的感觉很神秘。 其实,宋寒周在国内的一举一动,周韵这个母亲几乎都掌握得很清楚,包括他和沈般般之间那些年的纠缠。她都有所了解,在她看来,还不足以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儿子,也就没去插手。 直到在沈般般自杀后,宋寒周为了替她复仇去撞了傅绍庭,瞎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周韵才感觉到了危机,动用了很多力量查清了沈般般假死的真相。 按她的话说,给宋寒周挽留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只是暂时替他看住那个人,让沈般般能够活下来,仅此而已。至于最后他们两人会走到什么结局,跟她没有关系。 她自己失去过丈夫——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即使宋焉心里面从没爱过她这个妻子,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宋焉活着,即便不爱自己,离开了自己,周韵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 可是他却那么死了,她已经无法再没有他的世界里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她不希望宋寒周也像自己一样,没有回头路。 第320章 大哥,我看到般般了,她还活着 宋寒周在上飞机前,给沈般般打去电话,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断定她们现在正在游乐园里玩得很开心。 “我回锦城了。放在枕头边的那张黑卡看到了没有?”他的心情跟天气一样凉,但还是收起了情绪,低音柔和,不让她听出来。 旁边就是海盗船,一群孩子吵吵闹闹,沈般般有些听不见,走远一些,“看到了。你几点走的?” “五点。让林满来接的。你放心。我现在是个瞎子,一个人哪也走不远。”他自我调侃,语气一派轻松,心里轻了不少。 “不是说要见馥馥吗,为什么提前走了?” “下次换个正式的场合。我不想给你压力。我懂事吗?” “嗯,越来越体贴了。” 他的一步步退让和妥协,渐渐松解沈般般被捆绑在过去的不安记忆。他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在努力迎合她,改变他自己。 她的眼睛酸酸涩涩,被泪水打湿了眼角,“下次我来看你。” “真的?”男人唇角瞬间上翘。 “我想跟小希坦白,还是得回锦城一趟。我带孩子来看你。告诉她,你是我喜欢的那个叔叔。”说到后面,她有些害羞,白天在那么多人的地方说表白的话。 宋寒周呼吸一轻,“想听你说昨天那句话。” “没啦没啦。” “宝贝,我想听你讲那句话。”男人不依不饶,有撒娇的嫌疑。 “你别太过分……小朋友,你看着阿姨干什么?”旁边一个可爱的小胖子正盯着她手里的棒棒糖看,她用糖把他打发走了。 太可耻了。 男人还有更可耻的一面,在电话里继续调情,“你看到枕头下面我给你留的另一样东西了吗?” 沈般般天真地说:“你指的是你的领带,我下回过来带给你。” “你留着用。我拿走了你的东西。”男人笑眯眯,低声暧昧,性感的气音仿佛是贴在她的耳边,滚烫的热息喷涌。 “你该不会把我的内……” 难怪她放在床头柜抽屉里少了一条白色蕾丝的贴身小背心! 沈般般险些在大庭广众叫出来,太丢人了,气得牙痒痒,“宋寒周,你是不是有点太饥不择食了?你要把我的内……衣服做什么!” “上面有你的味道,能帮我更快入睡。”男人开始卖惨。 “你要是敢拿它做什么奇怪的事……”沈般般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法入眠的男人用她用过的东西疏解某些欲望。 宋寒周对她呼吸的韵律了如指掌,此时她肯定是面红耳热想歪了,才会呼吸那么短促。 他没有龌龊到那种程度,只是单纯喜欢她的气息,放在枕头边纯睡觉而已。但是被她的小脑瓜想歪后,他忽然觉得可以在下次尝试一回,增加两人之间的情趣。 他低低笑道:“你想看的话下回我做给你看,不用自己想象。” “滚。赶紧走。” 沈般般被他隔空撩拨得脑子昏沉,迷迷糊糊走回海盗船那边的游玩设施。 路过一个小女孩,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哭哭唧唧,“二舅舅,我想要妈妈。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 “爸爸不让你和妈妈在一起是对的。”傅戚朝拍抚着肩上的谢楚安。 “可是妈妈一个人很可怜……”谢楚安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大人说什么,她不敢反抗,默默擦着眼泪,突然间,她眼前一亮。 “青蛙阿姨?” 听到小孩的哭声,沈般般回过头去。 同一时间,傅戚朝的目光也被谢楚安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循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提着许多彩色气球的小丑从他们中间穿过。 傅戚朝上初中时,有一回春假学校组织去游乐场玩,他收到了女同学送的气球,带回了别墅,被他随意地绑在玫瑰花缠绕的围栏上。 “二哥哥,这个气球我可以拿走吗?”七岁的小般般怯懦着小脸,低声问他。 十四岁的傅戚朝拧起眉心,脱口而出,“谁是你二哥。” 说话的瞬间,那只气球被风吹到花刺上扎破了。 气球里飞出来的细长彩条纸,在小般般惊吓又难过的视线里,漫天飞落,童年微不足道的梦,碎了一个又一个。 在傅戚朝的目光对准她时,沈般般仓皇转身了。 “……般、般!” 傅戚朝放下谢楚安,疯了一样在热闹拥挤的游乐场里寻找她的身影。 “般般!般般!” 他一遍又一遍急切地叫住她,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在游乐场里,仿佛迷路的孩子,寻找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他在手机里声音颤抖不已,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大哥,我看到般般了!我看到她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第321章 傅家算什么东西 穿过拥挤的人群,沈般般找到了刚从海盗船上下来的盛势和馥馥。 “舅舅,我还要玩!我还要玩!”馥馥很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臂,还想再玩一次,她头上的小黄帽都被上面的风吹歪了。 盛势单手抱着她活跃的小身子,另一只手帮她把歪掉的帽子戴好,“我们先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宝贝很听话,也不闹了,找妈妈最重要。 盛势看了眼手表,快到午饭时间了,“馥馥饿了吗?” 馥馥摸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趁着妈妈不在,跟盛势要好吃的,“舅舅,馥馥想吃 cheese haburr。还有!但是不要tell oy,可不可以?” 妈妈不让她喝可乐。 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有时候语言习惯改不了,中文说着说着就夹杂几句英文。她和盛势的生活背景其实很像,两人都是海外华裔,所以有种自然的相互吸引力。 盛势有种天生的亲和感,可以很快得到孩子的信任。 三四岁的小宝贝,说着中英结合的婴语,让盛势忍俊不禁,捏捏她软乎乎的肉脸蛋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草莓味的软糖。 “馥馥最喜欢草莓了!” 馥馥抱住他的脖子,唧一口,亲在他脸颊。 盛势要被孩子萌晕了,心想馥馥和她妈一样,都那么讨人喜欢。 “我们去找妈妈。” “好~” 两人正在人群里寻找着沈般般的身影时,她从后面走了上来,拉住盛势的手臂,面色十分的慌张,走得太急喘息很急,“傅戚朝看到我了!” 盛势神色顿时凝重,朝她过来的方向望去,在人群里三两眼就看到了傅戚朝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着她的人。 “你把帽子戴上。”盛势把自己的太阳帽戴到沈般般头顶,又脱下了自己的卡其色风衣让她穿上掩饰穿着。 这样一来,跟傅戚朝匆匆一瞥看到的她就有了区别,不容易认出来。 有盛势在,沈般般忐忑的心找回了方向,在盛势的掩护下,两大一小朝着另一个出口离开。 渐渐远离热闹的人群后,馥馥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绚丽缤纷的游乐场设施,撅起了小嘴:“妈妈,不玩了吗?” 沈般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盛势把孩子的帽子压下去一点,挡住她被太阳晒红的小脸,“舅舅下次再带你过来。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妈妈说她很饿了。” 馥馥看不懂沈般般不安的脸色,但是她能明白妈妈现在很不舒服,于是伸出小手,碰了碰她的脸,“妈妈不饿,我们去吃饭饭。” 他们从西门离开了游乐场,进来时把车停在了南门。 盛势把孩子给沈般般抱,“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沈般般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心越跳越快,她扯住盛势的袖子,“你带孩子抱去车里。让她跟着你。我在这里等你们。” 盛势深深地看着她几秒,没戳穿她的想法,“好。” 望着盛势和孩子走远的身影,沈般般躲在一棵树下等待,刚才她看到傅戚朝时,他除了带着一个小女孩,身边还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傅戚朝带着傅洛安的女儿出来玩,这是不是说明那天晚上她在傅家寿宴上造成的后果仅次于无? 傅家知道了亲女儿被换的真相,仍然接受傅洛安这个假女儿,继续把她当家人。而她这个亲生女儿,死了就死了,一个死人不需要他们傅家偿还任何代价。 沈般般背抵着坚硬的树干,从胸口翻出一阵阵的刺痛。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认为自己在傅家心目中还有一点血缘上的价值,认为真相至少可以让他们感受到悔恨和痛苦。 可是她错了。 就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她不想再活在傅家的阴影下。走出去,她要走出阴影,不再纠结于折磨了她前半生的仇恨,不想把自己拖入那个已经爬出来的深渊里。傅家算什么东西。 她不再畏惧于他们了。 第322章 做家人吧,家人一辈子不会分开 五年前,傅绍庭得知真相后作出的选择,顾全大局让傅洛安继续完成婚礼,完成傅谢两家的联姻;五年后,傅家所有人得知真相后,继续维持着坚不可摧的豪门形象,他们的选择,没有任何区别。 沈般般捂着胸口,慢慢平复情绪,看破一切的眼眸里,比秋日的湖面还平静,选择假死离开是对的,否则她活着去傅家上门讨债,就是自取其辱。 从小到大,傅家折辱她的次数,多到数不清。 她不是受虐狂,再也不会去傅家讨辱了。 想想真是太好笑了,把别人的女儿当成宝,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一根草随意践踏。沈般般想不起一句话,在这世上伤自己最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亲人。 这句话,无论是放在傅家,还是沈家,对她而言,都是亲身体会过的至理名言。 “般般。” 面前停下来一辆车,盛势打开车窗,朝她喊。 沈般般回过神来,脸上已看不出任何不安或担忧的表情,她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干净清澈的面容,凭什么她还要继续遮遮掩掩地过活呢。 从今往后,她什么都不在意了,连恨也不想恨了。 “我们去哪里吃午饭?” 盛势听到她的问题,感觉到她周身的气质不太一样了,云淡风轻的很,也格外的风情轻盈,看着她把安全带系好,“缦安酒店的中餐不错,去尝尝?” “好,听你的。” 沈般般心情很好的样子,转到后座去,打开馥馥的水瓶盖,递到孩子的嘴边,“宝贝,该喝水了。” 西门口,一个保镖刚好看到沈般般上车,在对讲机里通知了还在里面找人的傅戚朝,“傅先生,我看到人在西门口上了一辆车离开了!” “你们先跟上去。我随后到。”傅戚朝心颤不止,加快脚步,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小心一点,不要惊扰到车里的人。注意安全。” 到了缦安酒店后。 盛势刚停好车,坐在驾驶座上迟疑了一下,侧头对沈般般说:“昨晚的话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宋寒周再次受到伤害,没有别的意思。” 手中的安全扣刚打开,沈般般又坐了回去,望着盛势担忧的面容,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臂上,会心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直都知道。有你这个哥哥,是我沈般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会一辈子当我的家人吗?” 这么哀怨触动的祈求要他怎么拒绝? 盛势那双闪过愧疚的眼睛一下子充满了水色,眼眶渐渐泛红,他主动将她揽进怀里,仿佛把曾经失去的都找回来了,“傻瓜。当然会。” 沈般般眨眨眼,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憨态可掬,“盛势,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盛势听着她娇娇地叫自己一声“哥哥”,十分受用,笑容俊朗如温玉,“做家人。家人一辈子不会分开。你想爱谁都没关系。但是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不会对他客气。” 听得出,他对宋寒周怨念很深。 “我也要抱抱。” “要谁抱?” 两人异口同声,看向后面儿童座椅上的馥馥,相视而笑。 “舅舅抱!” 亲妈伤心,“你把孩子带走。” “妈妈要走了吗?”馥馥没听懂,抓住盛势的头,从儿童安全椅里被他抱了出来,一脸天真烂漫,眨着大眼睛。 沈般般唉声叹气,“对,妈妈要把你留给盛势舅舅,你跟舅舅一起过。” 馥馥立即开心地拍小手。 盛势被一大一小母女俩可爱到朝天大笑,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有孩子的生活是这样充满童真和乐趣,又不禁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他和清欢都没有运气过上那样的生活。 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沈般般大概是清欢派来拯救他人生的。 “走。” 沈般般牵着孩子的小手,在酒店大门口停下来等他。 秋日的阳光真好,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盛势体会到了人生的真谛,让自己爱的人获得幸福,这是他的使命。 他温柔笑着,迈起步子,走向前面母女两人。 第323章 傅家要带人来抓她吗 “盛总,这边走。”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引去盛势提前订好的包厢。 周韵和秦怡也刚好在大堂里,正要去中餐厅用餐,秦怡一下子认出了前面的两大一小,“馥馥,看看后面是谁?” “婆婆!”馥馥挣脱了沈般般的手,向秦怡跑去。 酒店门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了下来,两个黑衣保镖正神情戒备地朝酒店里面张望,一边正在拿对讲机跟谁通话。 周韵出生在从政家庭,从小到大在国内都有随行保镖,因此很快意识到外面那两个保镖的身份,她看向前面沈般般,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沈般般边上立着的俊朗儒雅的男人,令她从容尽失,陷入了恍惚。 温润如玉的男人立在中餐厅门口,身后是一扇仙鹤秀荷花的中式古风屏风,屏风上的仙鹤栩栩如生,闪烁着银丝光芒的翅膀,仿佛要振翅高飞,飞入天边的闲云。 三十几年前,身为周家长女的周韵,在一次宴会上,初次遇见宋焉,温文儒雅的男人,谈吐气质如闲云野鹤,一点也不像个商人,令她惊为天人。 即便后来打听出宋焉当时已有恋人,周韵仍是奋不顾身扑了进去。 人这一辈子,遇到爱的人,是很难很难的。更别说是周韵这种心比天高的天之骄女,不讲手段,只看结果,她这辈子唯一强求的就是和宋焉的婚姻。 宋焉迫于家族压力和周家权势,娶了她。 怀上宋寒周的时候,是周韵最幸福的时光,她满怀期待,希望孩子的降生可以让自己的丈夫更爱自己一点,让他回心转意回归家庭。可当她得知,那个叫盛藜的女人也怀孕了,周韵的希望破灭了,带着对丈夫的厌恶生下了宋寒周。 几米之遥,历经岁月蹉跎的周韵,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穿越了最不该发生的时空,望着那个长相气质神似宋焉的青年。 盛势一定是被宋焉期待着生下来的孩子,才会长得那么像他。 “秦姨,那位是你今天来见的朋友吗?”沈般般带着好奇的目光,问秦怡,朝她身后那位气质不凡的灰色长发女人看去。 周韵恢复从容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 秦怡给她们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是一位很了不起的钢琴家,和我一样,也在大学教授。周韵,她就是般般。” 馥馥踮着脚尖,想要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婆婆,还有我!” 秦怡拍拍她的小脑袋,“这是我的孙女,馥馥。馥馥,叫婆婆。” “婆婆。”小孩子嘴甜极了,觉得对方莫名亲切,伸出小手要周韵抱,“婆婆好漂亮,我叫馥馥。” 周韵看着求抱抱的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很久没抱过小孩子了,除了宋寒周小时候她抱过的不多,对小孩子就没有亲近过几次。 这时,沈般般意识过来,拦住了馥馥,她看向盛势,他的脸色明显不对。 刚才她听秦怡介绍周韵是一位钢琴家,而且和宋寒周母亲一模一样的名字,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之中。 她瞬间慌了,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宋寒周的生母见面。 沈般般更没想到的是,周韵竟然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这个女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倨傲强势,只见她微微一笑,像是谈论巴黎的天气一样,开口搭讪道:“昨天我和寒周还说起过你。“ 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臣服的。 沈般般被她落落大方的示好瞬间俘获,就像多年前她被宋寒周轻易地吸引,这对母子有着与生俱来的卓越气质,不费吹灰之力吸引世人的瞩目。 “不介意的话,叫我周姨就行。”周韵从沈般般和盛势中间走过,提醒了一句,“外面人太多了,我们进包厢去。”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般般朝前方酒店大门口望去,傅戚朝带着几个保镖踏进了大堂。 她冷冷一笑,这是要来抓她吗? 第324章 般般,你看看二哥,好不好 整个中餐厅的大堂区域都被包场了。 周韵做东。 一张中式八仙桌,刚好坐下四个成人,馥馥坐在添加进来的儿童座上。 沈般般正对着餐厅门口,看着傅戚朝失了魂儿似的站在原地,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高大的身子就像是被水泥浇灌,焊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脸色发白,口袋里手机的微弱震动,令他不可思议地站都站不稳,好在被身后的保镖扶住,否则他就会摔倒了。 沈般般收回目光,听到周韵刚点完菜,“点的这几道有没有人忌口的,没有的话,就让后厨这么上了。” 秦怡抱起要上洗手间的馥馥,说没问题,就去了餐厅的洗手间。 剩下心照不宣的三人。 盛势脸色沉沉,对上周韵探寻的目光,他暗暗紧握着双手,如果不是沈般般她们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和周韵坐在同一桌吃饭。 绝对不可能。 但同时,他又懊恼自己太明白周韵的安排,她在的话,傅戚朝绝对不敢擅自上来。 他担忧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沈般般。 她面无表情地正喝着茶,还凑到他身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玩味的语调,悄悄问他,“傅戚朝他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他靠近你。”盛势握了握他的手。 对面的周韵,看到两人亲密的举止,不动声色地查看手机上刚收到的一条短信——【宋总的私人飞机已返航。】 沈般般已经没那么担心了,她已经告诉宋寒周,傅戚朝找到她了。她告诉他,只是想让他提防着傅绍庭他们,没想到他又要飞回来了。 好在这是天城,不是在锦城,傅家会有所顾忌。 傅戚朝离开了一会儿,等到他回来时,沈般般他们已经在用餐了,不知道她们说到了什么,饭桌上气氛愉悦,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气氛就更好了。 傅戚朝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沈般般的一举一动,这是他的妹妹,死而复生的妹妹,他不曾留意、从没好好看过一眼的妹妹。 还有什么是比得知真相后人却死了更痛苦的折磨? 他连想要弥补想要对她好的机会都没了。这五年里,他每天晚上都不能睡一个安稳觉,要靠安眠药麻痹自己,他的双手再也不握起手术刀了。 在他的左手掌心,有一道愈合的伤口,是被他自己亲手用手术刀扎下去的。 他一步一步地朝那张餐桌走过去,朝无数次梦里想要见的人走过去,只是为了更看清她一点,确定眼前的人是她。 被强烈的目光注视着,沈般般只当作看不见,忽略走近了旁边的男人。 秦怡察觉这位不速之客,担忧地看向她,对她身上的疑团充满了困惑,而盛势也跟她一样,没什么反应,慢条斯理地用餐,对傅戚朝视而不见。 周韵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拭嘴角,淡淡掀起眼皮,看向沈般般身后的傅戚朝,命令餐厅的工作人员:“把这位傅先生请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就餐。” 傅戚朝示意保镖,走上前一步,盯着沈般般的侧脸,张了张嘴,“般般,你看看二哥,好不好?” 他的语气极尽卑微,几乎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 然而,餐桌上一直保持着安静。 沈般般没有抬头,甚至连吃东西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坐在她身边的盛势悄悄伸出手掌,在她的腰后轻轻按了按,无声给予她支撑。 这时,汤上来了。 傅戚朝仍是没走,看着沈般般舀动着汤,不知想到了什么,紧缩的眉宇间浮出一丝不安,看到她舀起勺子,盛起小汤盅里的汤,一口递到嘴边。 下一秒,原本无动于衷的沈般般突然身子一抖,手中的瓷勺突然摔碎在地,整个人向前倒在了餐桌上,开始浑身抽搐。 “般般!”“般般!”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盛势扶起沈般般,发现她脸色苍白,脖子涨红,指甲在脖子上抓出一道道红痕,呼吸十分的困难,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我好难受……好难受……” 看到她这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盛势双眼发红,心脏在抽搐,“怎么会这样!” 傅戚朝出于医生的警觉,慌而不乱地迅速来到沈般般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状态,“是过敏性哮喘。汤里是不是有蟹肉?我们的母亲有同样的病症,对蟹类过敏。” “妈妈!妈妈!”馥馥看到沈般般痛苦的样子,嚎啕大哭起来。 傅戚朝身子一抖,望身后看去,这是般般的孩子? 第325章 你又想把她带走吗 “赶紧带她去医院!我去开车。” 傅戚朝催促盛势赶快带沈般般去医院。 盛势没办法拒绝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般般,傅戚朝是医生,他跟着一起去,路上可以提供急救措施。 “盛势,一定要照顾好她!”秦怡在后面喊道。 盛势回头看了秦怡和哭泣的孩子一眼。 周韵这时不慌不乱的声音插进来,对盛势示意地点头:“你带她先去医院。随后我带她们过去。” 盛势一言不发,复杂的眸色沉了沉,抱着般般离开了酒店。 开车去医院的途中,傅戚朝几乎横冲直撞,不顾任何交规,而后座传来的痛苦而急促的喘息,让他更是无法冷静思考。 “有没有什么应急措施可以让她不那么痛苦?”盛势在后面问。 傅戚朝的心剧烈抖动,一边看着前方密集的路况,一边从后视镜里瞄几眼,“保持车里空气通畅,把窗打开。让她保持坐姿,不要躺下,解开她的衣领让她呼吸顺畅一些。还有,别让她掐脖子。” 说完这些,他半条命几乎要没了。 可是,后面却没有传来回应,傅绍庭大声叫道:“盛势!” “我听到了!” 盛势红着眼睛,把躺在自己腿上的沈般般扶正坐好,让她仰起脖子,还要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去挠脖子。 经过这一系列,已经让他额头上都是汗。 后视镜里,沈般般小脸涨红,痛苦地闭着眼睛,水迹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嘴里嘟囔着“好难受”,敞开的衣领内,抓痕在雪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 傅戚朝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看,而是专注开车。 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急救,沈般般已经平复下来,正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呼吸机,人还没有醒来。 傅戚朝靠在走廊上给傅绍庭打完电话,“已经抢救过来了。” 说完这句话,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那一头,傅绍庭的声音,几乎是从封冻的冰山底下凿出来的,沉重,幽长,干涩,浑浊得不像话,“我很快到。把人看住。” 傅戚朝看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寸步不离守在病床边的盛势,苦涩地一笑,太难了,一个盛势,一个宋寒周,守着她。 更关键是,般般她并不想见他们。 面前的病房门打开了。 盛势走出来的一瞬间,从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坚硬的手杖在地板上发出的摩擦声,听上去十分的瘆人。林渠几乎是跑着,跟在宋寒周身边,防止他摔倒,还要给他提醒指路。 “宋总,到了。盛势和傅戚朝在门口。”林渠捏了一把汗。 宋寒周没有戴眼镜,遮挡他失明的眼睛,黑眸子里无处可逃的慌乱与恐惧,深深地占据了他的所有情绪,整个人在几乎要失控的边缘。 几个小时前,还在跟他通话笑着说话的人,去了一趟鬼门关。 而自己,不在她身边。 那种失去她的噩梦又要重蹈了一遍,宋寒周怎么能不疯。他在飞机上说到消息时,被吓得根本不敢想象,仿佛自己死了一遍,腿脚到现在还在发软。 他的薄唇发出微颤,几近苍白,音色沙哑,质问眼前他看不到的盛势:“她人呢?” 盛势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她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宋寒周发出暴怒的反问,一下子冲上来,揪住了盛势的衣领,把他重重撞到墙上,发泄着如洪水的滔天情绪,“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五年前你联合她来欺骗我,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你又想把她带走吗!” 第326章 我要傅洛安在傅家跪在我面前 盛势的身体被撞得骨头都要散架了,面对宋寒周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这次是他错了。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他差点让她在自己面前痛苦地死去。 傅戚朝走进两人的对峙中,看看宋寒周,又盯着满脸愧疚的盛势,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五年前,是你帮助她制造自杀跳江的假象?” 盛势听到发问,斜眼看他,嘴角扯出一抹嘲笑,“怎么,你们傅家也会关心她的死活吗?逼她走到那种地步,傅家占很大的‘功劳’。” 傅戚朝 他又看了眼宋寒周,语气更尖锐,“还有你宋寒周,别忘了你对她做过的事。你们都是把她推下悬崖的人。” 宋寒周紧紧咬住后槽牙,一拳正好挥上去,这时,一名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门口的乱象,说道:“病人醒了。” 三个男人同时紧张了起来,都想进去看她。 护士露出为难的脸色:“病人说想见一位叫盛势的先生。” 宋寒周脸色陷入一片灰暗,不可置信地松开盛势的领子,后退了两步,听到门在自己面前被无情关上。 她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不是他,而是盛势,难道她不知道他也会伤心吗? 宋寒周像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狼狈落魄地靠在墙角。 林渠在他耳边悄悄提醒,“宋总,傅绍庭来了。身后带了几个人。” 宋寒周听到滑轮在地面上擦过的声响,明白傅绍庭已经在自己面前,他居高临下,玩捏着手杖的狮头,唇角一凛,“怎么,你想来抢人?” 傅戚朝望着自己大哥的背影,隐隐感到不安,上前按在傅绍庭的肩膀,“大哥。” “见到人了?”傅绍庭的声音沙哑干涩。 “已经脱离危险,刚刚醒来。”傅戚朝弯腰,附到他耳边,悄悄透露了自己刚得知的真相,“五年前是盛势把她藏起来的,宋寒周也被蒙在鼓里。” 傅绍庭闻言,抬起线条坚硬的下巴,看着守在门口的宋寒周,“我要见她一面。” 宋寒周撑起嘴角,发出一句嘲讽,把自己也嘲讽进去了,“她连我都不想见,你以为会想见你吗?” 病房内,沈般般已经坐了起来,交代了盛势一些事,就听到了病房外起争执的声音。盛势朝门上的玻璃忘了眼,“是傅绍庭来了。你不想见他的话,我可以……” 一回头,沈般般已经自己下床,穿上了外套,面无表情,脸色还有些苍白,“这些事只能我自己面对。我倒要看看傅绍庭究竟想要做什么?” 门被打开,门外的几个男人瞬间静止了。 沈般般厌恶的目光掠过傅绍庭和傅戚朝,握住了旁边宋寒周的手。 男人阴郁的神情一下子消散,反握住她柔软的掌心,气还没消,待会儿再跟她算账。 坐在轮椅上的傅绍庭,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在自己面前紧握的两只手,他坚硬的外壳刹那间裂开无数道,露出了最柔软的软肋,“般般……” 她打断了傅绍庭,目光淡淡,落在他万般隐忍的深褐色眸子里,“我要傅洛安。” “好。” 傅绍庭表情瞬间露出惊喜,她愿意跟自己说话! 沈般般继续说:“我要她当着傅家所有人的面,跪在我面前。” “好。” 傅绍庭紧张地盯着她的嘴唇,希望她能再说说话,可是希望破灭了,她拉着宋寒周从自己的视野里渐渐消失了。 傅戚朝看着一动不动的傅绍庭,走到边上去接听电话,傅熹禹激动不已的声音传出来:“二哥!般般还活着是真的吗?你们在天城哪里,我立刻过来!” “你先陪着爸妈,等我和大哥回来再从长计议。” 傅戚朝叹口气,三弟靠不住,大哥又阴晴不定,他必须保持冷静。 “般般不和你们一起回来吗?”傅熹禹怎么可能按耐住。 “她和宋寒周走了。” 傅熹禹哑然,“……又是宋寒周!” 第327章 你太小看你男人了 “我不会原谅你。” 寂静的车内,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空气里那股雪松木冷香收紧了些,有着过分的寒意渗出来,把玩她的手变成了捏紧她细柔的手腕。 啊? 沈般般怔忪片刻,从自己的沉思中走出来,侧头看向男人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抿得死紧的薄唇,压着极度的不悦。 她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还有些发痒的脖子,”你说什么?“ 宋寒周听到她无谓的语气,一把用力将她拽入怀里,仅凭着气息在她脸上寻找着在乎自己的痕迹,“你刚才第一个人想见的是盛势。我就在门外面。我无法原谅你们。” 哦,只是吃醋了。 “我只是交代他照顾好秦怡和馥馥。我怕她们还在担心我。” 她撑起的雪白鹅颈,还在抓挠的几根手指,被他拨了下来,当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脖子上发红的疹印时,她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即便听了解释,男人还是没有开心起来,“这种事我不能做?” 沈般般干脆地解释:“她们不认识你。” 瞬间,宋寒周的脸色微微发白,松开了她,转过脸去,对着遮光严密的黑色车窗,荒凉的心裂开一道口子。 “盛势他更有资格照顾你。我算是你的什么。我宋寒周从来没有嫉妒过任何人。即便是在小时候他得到了宋焉所有的关爱,是被宋焉唯一认可的儿子。而我只是他厌恶的婚姻里的产物。现在,我承认我嫉妒他。” 爱是妥协。否则,就是两败俱伤。 他把所有弱点摊开给她,把自己的所有防线都亲自推倒,把一切伪饰血淋淋地揭开,无非是想告诉她,自己再无可退之路,她是自己唯一的选项。 他把自己全都交出去了。仅此而已。 这些话,在林渠一个局外人听来,心都凉嗖嗖的。 更别提沈般般了。 林渠在前面负责开车,瞧瞧朝头顶的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却发现沈般般仍然毫无表情,盯着宋寒周的方向迟疑了好一会儿,幽幽开口:“我今天见到你妈周韵了。” “什么?”宋寒周蓦然回头。 连林渠都惊讶过度,脚踩了刹车。 沈般般按住他的肩膀,“我们中午一起吃的饭。然后我就发过敏住院了。吃错东西是我自己的问题。但你得先去查查你妈为什么和秦怡认识,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在酒店遇到周韵后,她就在想这件事。 天底下有这么大的巧合吗? 宋寒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沈般般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沟通,“我知道你母亲和周家的关系。如果这段感情要靠你头破血流地去抗争,为我牺牲,那我宁愿不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寒周眉心紧紧拧起,“你理智的样子真是太可恶了。” 沈般般纤细的手指,轻揉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心,“刚才我要是不出去,你是不是又要和傅绍庭争执起来?” “你太小看你男人了。”宋寒周抓住她的手指,薄唇寻上去咬了口她的指头。 他的舌尖从指尖舔过,沈般般发出娇气的喘息,手指蜷缩,掐了一把他的手臂,责怪他不顾场合亲热。林渠还在前面开车好不好! “不是小看你,我是担心你。傅家就是一窝疯狗,让他们狗咬狗内斗,我觉得比较有意思。”沈般般想到傅洛安以前借傅家人的手对付她,她现在也可以这样还给她,让她和傅家人互相折磨。 一举两得,省得脏了她的手。 “你开心就好。” 宋寒周大掌揉弄她的脸颊,也不知道是还在生闷气还是已经被她哄好了,闻到她脖子上药膏的气味,有种清凉的药香。 她刚才手指一直在这个地方流连,可是他看不见,温热的气息靠近她的脖颈,感受到她敏感的身子颤动了下,“别抓了,我给你舔舔,要不要?” 沈般般脸颊浮着粉晕,真是服了他,把他移过来的薄唇挡住,十分认真地告诫他:“你先想好等下怎么在秦怡面前介绍你自己。” 回到家,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周韵和秦怡,沈般般心想,这下不用介绍了。 她担忧地看向身边的宋寒周,正想着要怎么跟他说她妈就在他面前,沙发那边,周韵起身,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淡淡的目光拂过宋寒周毫无察觉的俊美面庞。 周韵轻轻低下头,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移开了目光,对沈般般颔首微微一笑:“你人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瞬间,宋寒周认出了她的声音! 第328章 这碗面,过了七年才吃到 气氛陷入了紧窒的沉默。 母子之间的对峙,令沈般般不知所措,她不想加深他们的矛盾,躲避,是她下意识的举动。她下意识就要甩开宋寒周的手。 可是,宋寒周预料到一般,抓回了她的手,眸色幽深地直视着前方,他知道周韵在看着自己。他对这个母亲从来没有好脸色,也无需讨好,母子之间只有敌意和忽视。 他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语调,彻底撕破脸皮也无妨,“无论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你最好做好准备。” 面对亲儿子的威慑和警告,周韵不怒反笑,不明意味的微笑在脸上渐渐化开,她留意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戴着同款式的戒指。 “连戒指也戴上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她目光幽幽,看向沈般般。 对方不动声色的气场,令沈般般心神一颤,要去遮住戒指。 宋寒周却举起握着她的手,“给她看。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周韵朝后面看去,对上秦怡的目光,又转回头来,“我已经和秦怡说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我的确比你先知道沈般般还活着。在我得知我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跟人拼命,连眼睛都瞎了之后,我还能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拜托秦怡照顾她。我走了。” 说完这些,周韵不再看自己儿子,从他身边绕过,走到了门外。 走出去两步后,她又转身,将脸颊边一缕灰白头发撩到耳后,看向沈般般,瞧见她脖子上那些明显的红疹,目光闪了闪。 她语气略带一丝歉意,“中午的那道海鲜汤,菜单里原本没有蟹肉。是大厨为了讨好我擅自加了空运过来的名贵蟹肉。万幸你没事。希望有机会下次再一起吃饭。” “……好。”沈般般神情恍惚地点了下头,目送她离开。 秦怡朝门口的两人招手,“别站着,过来坐。” “秦姨……” 沈般般脑子里乱得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秦怡微笑着,贴心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宽心,问了她过敏的病症,听到她说没事才放下心来,“孩子已经睡了。我先回房了。你们聊。” 沈般般轻轻踹了宋寒周一脚,让他别傻愣着。 “好。”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向离开的秦怡颔首点头,却搞错了方向,被沈般般强行拽回来,重新按头。 秦怡忍俊不禁。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般般把阳台的窗帘拉上,去厨房喝了口水,把宋寒周拉到沙发上,往他手里塞了一杯水,“我去看看孩子,你先坐下。” “我还没吃饭。”男人拉住她的手,微昂起脸,像跟主人要饭吃的狗狗。 他今天一天几乎都在飞机上度过的,双脚在天上没落地,得知她出事进医院更是耗尽了不少精力,此时全身放松下来,身体就开始抗议了。 最重要的是,想吃她亲手煮的东西。 沈般般揉揉他的头,“没有大餐,只能给你煮面了。” “好,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迷朦的眸中闪烁着一丝欣慰满足的笑意。 温暖的灯光下,餐桌边,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面前都有一碗面,清汤寡水,清淡的很,几片酱牛肉片,翠绿的葱花浮在奶白色的汤面上。 沈般般把筷子放到宋寒周手里,“吃。” 宋寒周手指没动,头顶的灯光投映下来,在他俊美的脸庞边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他眸子幽沉沉地,沉浸在回忆里想事情。 “怎么不动,想让我喂你啊。又不是小孩子。”嘴上这么说着,她拿起筷子。 下一秒,就被他的大手握住了。 男人抬起她的手吻了上去,细细浅浅的吻,烙印在她的手臂上,心里却留下了灼烈的痛感,“这一碗面,过了七年才吃到。我是有多愚蠢才没有在最开始看清自己的心。即便你永远不回来,我也觉得是我应得的。我的般般太好了,见不得我想你受苦来找我了。” “你少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你回来的。”沈般般拿筷子抽他的手背,吃饭就吃饭,别搞得那么煽情行不行,装可怜第一名就是他了。 宋寒周拧起眉心抽回手,“疼。” “很痛吗?”沈般般一下子担忧,去看他的手。 宋寒周顺势按住她的后脑勺,修长的脖颈迎上去,昂首,含咬住她的嫩唇,辗转碾磨了几下,尝到了她的甜软滋味,“老婆亲一亲就不痛了。” “……”宋总,你别撒娇! 第329章 瞎了还能亲这么准 她看着宋寒周接过筷子,修长的手指夹着筷子在碗的边缘试探位置,将筷子插进了汤水里,动作缓慢地挑起几根面条,递到嘴里。 这几个简单的动作,看在沈般般眼里,心被狠狠一揪。 对于盲人来说,走路、吃饭、穿衣服这些微小的事情,都需要经过无数次的练习才能变得像正常人那样行动自如。 宋寒周在云端呼风唤雨惯了的天之骄子,遭受生理上这样的重创,是怎么一点点消化残酷的事实,一天天地习惯暗无天日的生活,沈般般不敢想下去。 眼泪比她的话先坠落下来。 宋寒周敏锐地听到了她抽泣的动静,放下筷子,伸手去摸她的脸,摸到一片湿痕,神情顿时紧张,“怎么哭了?被周韵那个女人吓到了?” 沈般般摇着头,握住他的手,“你妈的话是不是同意我们了?” “谁知道她搞什么鬼。我会应付她的,你别多心。” “如果你们母子之间能够和平相处,她不为难你,我就没有顾虑了,可以跟你回去。” 宋寒周听到她淡淡的话语落进耳朵里,眉峰一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沈般般搅动着碗里的面条,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跟他说:“我带着孩子和你住一起,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你可不行。你要学会自己独立,不然我就成你们两个人的保姆了。还有,我还要工作……唔呃!” 话还没说完,嘴唇被他吮吻住,封住了后面的话。 搞什么。 动不动就亲她这毛病,要让他改改。 瞎了还能亲这么准。 一觉睡到天亮。 沈般般半梦半醒间被男人揉着拥吻,她下意识地双手按在宽阔厚实的胸膛上,推了几下,没推开,别开脸去,躲避着细密的吻。 男人手臂松开了些,令她感到舒适了许多,小脸颊往他胸膛里蹭了蹭,翻了个身,没一会儿那双薄唇又从她细嫩的后颈贴上去。 牙尖在细颈嫩肉上轻轻摩擦,不时轻咬几下。 “别弄……痒……” 她趴在枕头上,手指去挠后面,却被他含进了嘴里,“不要抓,会留疤的。” 昨天过敏起的红疹又开始发痒了,宋寒周为了不让她去抓,就亲着她不舒服的地方。趴在她上方,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边将她的睡衣落到肩膀,凉而干燥的柔软薄唇寻着她身上其他地方的红疹印。 咔嚓一声。 房门被突然间推开,“妈妈,起床啦!” 馥馥踩着鳄鱼小拖鞋跑进来,看向床上,瞬间睁大了眼睛,小嘴巴张得大大的,她看到妈妈身上有一个怪叔叔在咬妈妈的脖子,妈妈半眯着眼睛在喊痛。 静止的几秒内。 一个看不见的大瞎子松开了嘴里的嫩肉,对峙着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 电光火石之间,沈般般眯开了眼睛,看到门口的女儿,瞬间意识过来发生什么事,一下子把身上的宋寒周推下去拿被子罩住。 然而,馥馥踢踏着小鳄鱼拖鞋就跳上了床,手里拿着一根很硬的法棍面包,小孩子很喜欢扮超级英雄。 “坏叔叔!欺负妈妈!坏叔叔!” “馥馥!不要打他!” “般般救我!” 三个人在床上乱成了一团,跑的跑,打的打,叫的叫,最后在宋寒周跌下床额头磕到了地板,从而结束了这场清晨的混战。 第330章 女儿被宋寒周拐跑了 客厅里,秦怡捧腹大笑。 笑够了后,她从馥馥那里把法棍面包拿了回来,看着被打断了的面包,打趣道:“今天的早餐没了。我去超市里买包子。” 沈般般脸红面热,耳朵都煮熟似的红透了,她按住宋寒周的脑袋,给他额头摔破的地方贴了一个创口贴,“别乱动。” “痛……”宋寒周龇牙。 沈般般撅起嘴,骂了句“活该”,谁让他不好好睡觉,在她身上乱咬什么。 属狗的吗。 还是一条长期处于发情期的狗。 秦怡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买早餐了。 馥馥知道自己的犯了错,怕被妈妈骂,就躲在秦怡后面。现在秦怡不在了,小家伙没地方躲,坐在小车车上一点一点地慢慢移向沙发后面,悄悄打量着新来的怪叔叔。 这个叔叔长得很好看,但是有点像那个不给她摸猫猫的叔叔。 哼哧哼哧。 叔叔好像看不见她呢。 沈般般瞄见沙发后面鬼鬼祟祟的小脑袋,爬到沙发背上,把小孩抓了起来,“馥馥,站好,妈妈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馥馥站在沙发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好奇地看了看旁边的叔叔,又胆怯怯地去看看自己的妈妈,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打叔叔……” “你没错。叔叔该打。” 嗯咳! 宋寒周差点被空气呛到,扯扯嘴角,行,老婆说的都对。 沈般般拍了他一下,让他别出声,搞得小孩子又分神了。 她弯下腰,按住馥馥的肩膀,“馥馥,这位叔叔是宋叔叔。他是妈妈喜欢的叔叔。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你跟他握个手好不好?” 馥馥是个大胆好奇心重的孩子,她白嫩嫩的小脚丫踩在沙发上一陷一陷的,走到了宋寒周身边,伸出小手,不是去跟他握手,而是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 宋寒周递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等待着小朋友的小手,但是,他却感觉到了眼前有很轻的风闪过。 “馥馥,不能这么……”沈般般正好出言制止,宋寒周开口道,微微一笑,“没关系。” 说着,他抓住馥馥在他眼前试探的小手,贴到自己的眼睛上触碰了下,满足了孩子的好奇心,“叔叔的眼睛和馥馥妈妈的都不一样。” “叔叔看不见馥馥吗?” “嗯。” 小孩子小脑袋耷拉了下来,突然伤心地说道:“叔叔是因为看不见馥馥,所以上次才没有跟馥馥说话吗?” 宋寒周低俯下脸,靠近馥馥,“对不起,我向馥馥道歉。” 小孩子看到他凑过来的俊美好看的脸,心情变好了起来,又大着胆子去摸了几下他的脸,小手指头戳来戳去,叔叔也没生气呢。 她顿时高兴了,“没关系。馥馥不生气了。宋叔叔喜欢妈妈吗?” 宋寒周握住沈般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薄唇凑过去,亲了一下,舒展的眉宇间充满了温柔的爱意和欣慰的知足,“我最喜欢她了。” “我也最喜欢妈妈了。” 好巧! 馥馥和叔叔找到了共同爱好,一下子又变得更亲近了。 她主动坐进宋寒周腿上,两只小胖脚丫子开心地甩来甩去,伸手,小心翼翼地去够他贴创口贴的额头,“叔叔还痛不痛?” “馥馥亲我一口,我就不痛了。”宋寒周勾起嘴角。 唧,馥馥抱住他的脸,给了响亮的一下。 男人笑意加深,拉了拉沈般般的手,“你的呢?” 没有。还给他骄傲上了。沈般般受不了男人向她炫耀的小表情,“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洗手间里,传来磨合中的新父女和谐的对话。 “宋叔叔,我给你挤牙膏好不好?” “好。” 哼哧哼哧,馥馥一下子挤了好多。 宋寒周嘴里全是泡沫,还是草莓味的,馥馥把儿童牙膏挤给他了,甜腻得让他不停地皱眉头。 沈般般悄悄看一眼,幸灾乐祸地偷笑,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会给他扎头发,涂亮晶晶的粉色指甲油,往身上画画。高贵冷傲的总裁形象可以宣告结束了。 “宋叔叔,你看我嘴里好多泡泡,噗噜噗噜……” “叫爸爸。小心呛到。” “宋爸爸……” 从此,馥馥的小名宋天真就是这么来的,被她爸骗来的。 厨房里,正在热牛奶的沈般般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溅出来,这才刷个牙的工夫,女儿彻底被宋寒周拐跑了。 第331章 为什么是他 吃过早饭,沈般般和秦怡去阳台上谈事。 听到她要和馥馥搬去锦城,秦怡表示了理解和支持,“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馥馥现在越来越大,也好带了。我在国内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帮不了你多久了。” 沈般般十分感动,上前抱了抱她,”秦姨,你现在退休了,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你为了我们牺牲太多的时间。你尽管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什么时候想来看馥馥都可以。你永远都是我和馥馥的家人。” 秦怡朝客厅里正在陪馥馥玩的男人看了眼,想起周韵对她的保证,她仍然有些不放心把馥馥和沈般般独自留下,“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国内还有盛势和顾叔叔,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不用担心。”沈般般朝阳台下面看去,几辆车在楼下停了一整夜。 她有种直觉,傅绍庭正坐在其中一辆车里面,望着自己。 推开阳台的门,宋寒周听到了声音,默契地往这边望过来了,伸出手去,她自然地把手放在他掌心上,“谈好了?可以跟我走了吗?” 沈般般捏捏他的手心,“你和林渠先回锦城。我送走秦姨后,再带馥馥去找你。” 宋寒周面色沉了下,郑重地点头:“好,我等你。” 沈般般抱着孩子,送他到门边,看着林渠为他手挡着电梯门,“楼下那些人你让他们撤走,傅绍庭不会对我怎么样。” “宋爸爸要走了吗?”馥馥有些不舍。 宋寒周握握她的小手,笑容淡淡地安慰道:“我在家里等你和妈妈回来,好不好?你一定要和妈妈来找我。” “好。”馥馥动作轻柔地摸摸他看不见的眼睛,没忘记他答应自己的事,“那我下次去找你,你要让小猫陪我玩哦。宋爸爸不能骗我哦。” 宋寒周眼底始终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只要过来,小猫就是你的了。” 馥馥高兴地抬起手臂欢呼,向沈般般炫耀道:“妈妈,我要有小猫咯!宋爸爸说我可以和小猫在花园里玩,他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馥馥还可以在那里荡秋千。” 为了孩子更好的成长环境,宋寒周已经派林渠这几天把宋家别墅打扫出来,那里更接近自然,有大片草坪和林子,孩子可以尽情玩耍。虽然他更喜欢和沈般般住过的流璟湾,充满了她的痕迹,以后那里就当作两人二人世界的地方也好。 只一晚上工夫,他就已经把一家三口的未来规划好了。 宋寒周离开后,停在楼下的车子也开走了。 只剩下一辆。 沈般般在车外无需敲车窗,里面的男人就自动把车门移开了。 傅绍庭一夜未合眼,神色萧条,瞳孔周围布满了红血丝,从昨晚等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他在等她下来,从夜色到黎明,像是等待了半生之久。 直到看到宋寒周的车子离开后,他担忧的状况没出现,沈般般没跟他一起走,在他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好久不见。” 傅绍庭听到她在外面开口,在平淡不过的语气。 她穿着米色的半高领针织线衣,宽松休闲的黑色长裤,脚上还穿着家居拖鞋,头发已经剪短了到耳后,那双清澈的鹿眼里,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纯真和胆怯。 她变得平静不已,历经风浪后,只有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再去抗争了。连看着他,都挤不出一丝恨意来。 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傅绍庭抬眸,静静凝望着她,他那双也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在此刻被她的身影搅弄得天翻地覆,重现那一个雪夜,她在自己面前自杀的场面。 漆黑的江水,也淹没了他的人生。 “为什么是我?”他问,嗓音涩哑无比。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五年前选择把真相告诉他? 她在期待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吗? 还是她早就料到他自私无情的选择,才那样惨烈地报复他,让他的余生都活在她自杀的阴影之下! 第332章 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沈般般揉捏着耳垂上的一只耳环,表情淡得没什么情绪,“那时候我想知道,家人和家族利益,在你眼里哪个更重要?答案显而易见。你在得知真相后的选择,在我看来就是傅家的立场。” 傅绍庭无可辩驳,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我可以补偿你,傅家可以补偿你失去的……” 又是这句话! 补偿? 怎么补偿? 她都“死”都过一回重来了,傅家依旧还是不知悔改。 沈般般一掌用力拍在车窗上,“省省,傅绍庭!你要怎么补偿我失去的二十三年!我最缺的不是钱,而是被重视。从小我就像一个影子活在你们傅家,谁都可以对我踩上几脚。你们家的人只在乎你们自己。但凡你们多看一眼,多留心我一下,你们还会被顾珍欺骗那么久吗?还会把傅洛安当成宝贝那样宠着吗!” 她这个动作,连车门都被震动了下。 站在车外守着的保镖不禁回头看一眼,只看到车门内,被阴影遮住的傅绍庭的半张脸,苍白地被冰冻住了似的,怔忡着一动不动。 傅绍庭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左手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越捏越紧,好像要把那样东西化为齑粉,“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你所说的原谅是什么?”沈般般反问,低下眼瞥了眼他无法行动的双腿,“还记得在楼梯间里你朝我头上踹的那一脚吗?如果说是这件事,我原谅你了。” 说完,她不顾他的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傅绍庭的央求:“妈在医院里很虚弱,得知真相后她心脏病发,撑不了多久了,你可以去看看她吗?” 沈般般头也不回,脚步没有停下来。 “嗵”的一声,像有什么重物狠狠砸落在地。 傅绍庭急于探出身去挽留她,向前扑空,双腿无力导致跌到了车外。 旁边的保镖要去扶他,被他推开。 傅绍庭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沈般般身后,低垂着头,放弃了这一生最高傲的尊严,在随时都有路人行走的小区楼下,跪了下来。 “她生你的时候很艰难,险些出意外。四个孩子里,她最疼爱的是这个女儿。只是被人欺骗,爱错了女儿。所有的错我愿意一个人承担,求你去看看她。不要让她带着悔恨和痛苦离开,让她瞑目。” “我求你!” 大楼里的电梯门隔绝了楼外的苦苦央求。 沈般般回到楼上,看见了在客厅里的馥馥和秦怡。她吸了口气,假装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我来做,你陪孩子玩。”秦怡站起来。 沈般般挥挥手,走进厨房,“没事,我想找点事情做。要不中午吃饺子怎么样?我去和面。做点三鲜饺子。馥馥爱吃虾仁。” 她心里乱得很,在看到傅绍庭跪下的那一刻,她的心震颤了一阵。她本来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要面对他们有多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怡看出她脸色不太好,进厨房陪她,“我来帮你一起和面。” 沈般般这次没有拒绝。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时而看看馥馥在客厅里做什么,看到她在画画,又回到了厨房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馥馥画完画后,抬头看到阳台外面下雨了。 雨势很大,哗啦啦地斜下进了阳台里,密集而迅疾。 小孩子看到雨很稀奇,于是丢下手里的画笔,跑到阳台上去,从栏杆的缝隙里,她看到了楼下花坛边有一个叔叔正在雨里淋着。 “妈妈……”馥馥回头看厨房里正在干活的大人。 她水灵灵的眼睛转溜了两下,想出了主意,回到房间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青蛙雨衣,拿起自己的小花伞,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动画片声音和阳台上的雨声盖过了小孩子开门的声音,所以厨房里的两人谁都没有留意小孩子离开了家门。 第333章 沈般般没死,你报仇的机会到了 馥馥站在电梯外面,看着高于自己头顶的按键,嘟着小嘴巴,想出了个办法,拿手里的伞按了下去的键。 电梯门果然开了。 小青蛙哼着歌曲儿跨进电梯里,按了到一楼的按键。 傅绍庭依旧跪在原地,车子和保镖都在后面,没有他的命令,保镖不敢上前。连助理齐骏都束手无策,撑着伞等在一边,给傅戚朝打电话,想让他来劝劝。 “二少,傅总还在等下楼。他现在……跪在雨里,小姐没有下来。”齐骏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更没见过这么落魄不堪的傅绍庭。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来。”傅戚朝在那边语气沉重。 身后的门,谢翘楚突然从里面急匆匆冲出来,从电话里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说什么,集团被查了?挪用公款,贪污受贿!?” 傅戚朝转过身来。 谢翘楚对上傅戚朝的目光,猛然惊醒过来,咬牙切齿,“是你和傅绍庭干的好事?” 傅戚朝挥开他的手,“你舅舅利用私权为海峰集团填补了那么多的漏洞。现在上头正在严打,没有两年就要选举了,想拿你舅舅开刀的人多的是,傅家没必要这么做。” 谢翘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以为你们傅家能逃脱得了干系吗?谢家和傅家是捆绑在一起的!” 傅戚朝没说话,谢翘楚说对了,这次出事,不止是冲着谢家的海峰集团来的,还有傅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韦春亮提早有了提示,才让傅氏集团有了撤退的时机。 谢家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 傅戚朝走进会议室,刚签订了离婚协议的傅洛安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一张脸跟白粉那么白,刚签过字的十根手指都被布包扎着。 “我的女儿……为什么不帮我争取抚养权?”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傅戚朝,泪珠一颗颗从血红的眼眶里滴落下来。 傅戚朝看着她,丢出一份文件在她面前,,“几年前你买凶杀人,沈良的车祸案还记得吗?那名司机服了两年牢狱后出来,找到大哥敲诈勒索。你干的好事,差点把傅家拖下水。而且当时你是知道沈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这样的人,还想要女儿的抚养权?” 从档案袋里,掉出了沈良车祸现场的照片,傅洛安瞳孔瞪大,把那些照片挥到地上,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她跪在傅戚朝面前,在药物和真相的双重折磨下,疯狂落泪,“二哥,我好歹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我只求你一件事,把楚安留在傅家好不好?孩子是无辜的!我可以去坐牢!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吃苦!” 傅戚朝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还有一丝哀伤,“我都不知道我曾经信任疼爱的妹妹,是这么可怕的人。洛安,你曾经有机会挽回局面。你刚才说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在你知道自己是顾珍的女儿后说出真相,爸妈和我们都会谅解你。可你却利用傅家对你的宠爱,一次次地加害般般……傅家养出了一个怪物一样的女儿。在你眼里,我们是不是都很蠢?” “二哥……” 傅洛安追悔莫及,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失去傅家的宠爱,不甘心失去地位变成保姆的女儿,不甘心让自己从小瞧不起的沈般般代替她,获得一切! “别叫我二哥!” 傅戚朝被眼前的“妹妹”伤透了心,冲她怒吼,他的伤心里饱含了无数的失望和悔恨,还有无尽的自责,每分每秒折磨着他自己。 傅戚朝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傅洛安,收敛起所有情绪,冷笑一声:“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般般要回来了。她还活着。” 披头散发的傅洛安骤然间被定住了全身,直到很久,她两只眼珠子慢慢动了动,在手机上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她的声音简直欣喜若狂:“沈般般没死,你报仇的机会到了!” 说着说着,她眼泪再次流满了整张表情癫狂的脸。 第334章 傅绍庭的苦肉计 喧嚣的雨声中,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了大雨之外。 秋天的雨格外的冷,落在身上,会渗透进骨头里,丝丝寒意会令再身体好的人也会忍不住地打颤。 车祸以后,傅绍庭的双腿膝盖以下感知不到任何感觉,但是这场秋雨的冷,远不如宋寒周那时候撞他时候的痛。 此时的痛,是深入骨髓的刺痛,从膝盖往上,缓缓蔓延,从他的腰脊椎骨,爬到后背,后颈,整个天灵盖都被这种刺痛刺的钝麻僵硬。 他今年四十岁了,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身为傅家长子,他的使命就是壮大家族和保护家人。以至于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生子。 “女人”二字,没有在他心里撩拨出多少涟漪,欲望来的时候也只是解决欲望本身,从没想过要给出承诺。找的女人睡过几次都不记得对方名字,给钱送车打发走了,也不曾有女人真心想要他的心,而不是他的钱。 这几年,他仍有欲望,只是不找女人了。不是因为自己要坐在轮椅上做爱感到难堪自尊心受挫,而是每当欲望来临时,闪过脑海里的那张脸,会让他陷入更黑暗的深渊。 连思想都成了一种罪恶,他断绝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就在刚刚,他很想告诉沈般般,“你做到了,做到了让我一辈子活在地狱里,再也无法翻身。” 轻快愉悦的童声小调闯入了雨声里。 打断了傅绍庭的沉思。 他全身湿透,从头顶到脚下,都被雨水浇湿,眼睫下不停地落下雨来,湿了整张冷硬俊朗的脸,连一丝眉峰都没有颤动,保持着垂头跪地的姿势。 突然之间,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 头顶的雨也停了似的。 一双绿色的儿童雨靴进入了他被雨水淋湿的视线里,雨靴是可爱的青蛙卡通图案,在水潭里踩出了两个小脚印。 “叔叔,你为什么不回家,雨好大呀,我给你撑伞。”稚嫩的童声从伞下响起,落在傅绍庭的头顶。 他缓缓抬起头,平视的目光对上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穿着雨衣的小女孩努力撑着一把铺满小花的黄色雨伞。 伞不大,她把多的那一半伞撑给他,自己带着雨衣帽子的小脑袋一半露在雨里。 傅绍庭眨了眨眼,垂在眼睫上的雨水进入眼睛里,十分的难受。 馥馥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的汽车和另外两个撑着伞的大人,又发现了一把轮椅。她在顾贤那里看到过相似的东西。 小孩子想了想,恍然大悟,“叔叔,你等着,你等一下哦。我去把车车推过来。” 馥馥把伞给他,要去推轮椅,被傅绍庭抓住她的手臂,摇摇头,沙哑的嗓音开口:“没关系,你回家。你妈妈在哪里?” “嘘……“ 馥馥伸出小手指放在嘴边,“妈妈不知道我下来找叔叔……” “馥馥!” 背后传来焦急的叫声。 “妈妈。” 沈般般冲进雨里,连伞都没带,就向馥馥跑来,一把将她抱走,没去看还跪在雨里的男人,转身离开。 可是馥馥却揪住了她的手臂,“妈妈,叔叔还在那里呢。不可以留下叔叔一个人。叔叔会生病的。” 沈般般这才回头,看向一脸诧异的傅绍庭,朝他身后的齐骏喊道:“你们快把他带走。他这样继续跪在这里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小姐……”齐骏撑着伞上前,被傅绍庭眼神警告,又后退了。 沈般般嗤笑,这是傅绍庭的苦肉计吗,可惜对她没用。 她一愣神,馥馥就挣开她,又跑回到傅绍庭身边,捡起小伞为他撑着,撅起小脸向她请求道:“妈妈,叔叔好可怜。我们带他回家。” 第335章 你可以利用这个秘密尽情折辱我 沈般般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男士西服上下衣,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了不打击馥馥善良的童心,她就允许傅绍庭上楼洗澡,他的助理还把衣服拿了上来,“小姐,这是我从车里拿的换洗衣服,麻烦您给傅总。” 馥馥站在小板凳上,把耳朵贴在门上,很担心地问她:“妈妈,叔叔在里面会不会摔跤啊?妈妈去看看。” “我不去。” 沈般般忽然觉得女儿太善良也不好,要教她尽快学会明辨是非认清好人坏人。 她蹲下身,拉着女儿在小板凳上坐下,语重心长跟她讲道理:“馥馥,这个叔叔,妈妈不喜欢。你也不要跟他靠太近。” “我知道,妈妈喜欢宋爸爸!”馥馥举起小手,得意洋洋。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沈般般苦恼地想了想,假装生气了,“你今天很不乖,自己偷偷爬出去,知不知道外面有很多坏人。万一坏叔叔把你拐跑了怎么办,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小孩子在脑海里想这句话,越想越委屈,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见不到妈妈,我要和妈妈在一起。馥馥不要离开妈妈。” 这就把孩子给吓到了。 看到孩子哭得这么伤心,沈般般后悔极了,搂住她轻轻拍抚后背,“好了好了。妈妈不会离开你。但是馥馥要听妈妈的话,以后不能再一个人出去了,一定要告诉妈妈。不然妈妈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小孩肩膀一抽一抽,鼻子里吐出一个鼻涕泡泡,小眼睛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子,“馥馥……不要……妈妈……伤心……” 后面的浴室门,传来了两下敲击声。 “衣服。” 男人很不自然的声音响起。 沈般般把馥馥抱开,拿上衣服,拉开一条门缝,眼睛低着,看着墙边的凳子,朝里面语气冷淡地说:“我进来了。放在凳子上,你自己拿。” “好。谢谢。”傅绍庭喑哑道。 听到里面的回应,沈般般快速溜进门里面,把衣服放下,正要走出来时,看到了脏衣篓的西裤里掉出来的一条绿丝带。 “这个……” 她捡起那条丝带,越看越觉得眼熟,自己以前用过同一条发带,尾端的蕾丝边是她亲手缝上去的,为了好固定打结接长的。 “傅绍庭,你把这个东西一直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她生气地转过身去,忘了他现在身上什么也没穿,正扶着淋浴间的门站在灯光下。 该死! 她捂住眼睛,正要离开这里,被傅绍庭叫住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把你的私人物品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吗?我有一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沈般般牵动唇角,讽刺道:“你那些脏脏龌龊的念头,我早就领教过了。如果你现在还抱有这些念头,你真的是疯了。” 傅绍庭坐在椅子上,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套衣服,深沉的余光斜视着门边的身影,缓缓说出:“我对你那些肮脏的念头,并不是疯了。我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女人。从今以后,你可以用这个秘密,尽情折辱我。” “去你的!” 沈般般咬牙切齿,直接骂脏话了,摔门而出。 门后面,傅绍庭换好衣服,推着轮椅到门边,弯腰捡起她丢下的那条绿丝带,仔细折叠好,重新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第336章 突然蹦出一个儿子 沈般般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玄关门口多了一个男人。 站在门框外,神情拘谨,不敢跨进来。 傅戚朝冒着雨来的,修长的身形周围还沾着水雾,眼镜片也被打湿了,他正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动作缓慢认真地擦拭湿掉的镜片。 馥馥站在门内,好奇地打量着门外的大人,“妈妈,有一个叔叔来找你。” 傅绍庭尴尬地扯着嘴角,朝孩子微笑了一下,笑容实在僵硬,甚至有些好笑,可见他的内心此刻有多紧张。 沈般般示意秦怡把孩子带进了房间。 傅戚朝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医疗纸袋,“这是治疗特定过敏性哮喘的药物。妈用的也是这一款。以防万一,你可以备在身边。” 他说完,见沈般般没什么反应,将袋子放在了玄关柜子上。 身后,傅绍庭从浴室里推门而出,湿掉的衣服已经换下,重新焕然一新,半吹干的头发不再像平时那样往后梳起,而是柔软地耷拉在额前,令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强硬。 沈般般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赶客:“你们走。过几天我会回锦城。” “好。”傅戚朝走到傅绍庭身后,推他离开。 坐进车里,傅绍庭揉着眉心,看着十分疲惫,他越过雨声淅沥的车窗,向三楼的阳台望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是他的目光,却很明确,笃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知足。 傅戚朝向他汇报谢家的事,“大哥,海峰集团已经被查。我让集团发表声明,和他们划清了界限,离婚通告也已经发出去,可以挽回很大的局面。” “傅洛安呢?”傅绍庭问。 “我已经把她送回锦城,找人看着了。”傅戚朝面色有一丝犹豫,“妈想见她一面。还有,妈也想见顾珍那个女人。” 傅绍庭最后望了一眼三楼的阳台,“回去再说。” 三楼,沈般般站在阳台的玻璃移门内,看着楼下的车缓缓离开,消失在大雨里。她才推开了移门,让夹杂着雨水的风吹在脸上,缓解了绷着的神经。 面对以前的傅家,她都没这么紧张过,现在傅绍庭和傅戚朝,都陌生的让她无所适从,他们态度越是卑微,她就越无法痛快反击回去。 憋了一肚子气,跟打在棉花上一样,她更不痛快了! 第二天,她去见了秦怡的朋友,一位搞房地产起家的商人,功成名就后,有了其他的追求,看上了未来的夕阳产业,想从商业房地产向养老房地产转型。正好去年去了秦怡居住的单身女性养老社区,觉得有搞头,于是就让秦怡牵线搭桥找上了沈般般。 这次见面,在天城西区的一块工地上。 其实叫工地还不准确,更像是一片没有开荒的荒地。 沈般般按照秦怡给的地址,找到了这里,周围的建筑工人正在有条不紊地拆除原先的残破建筑。 一个穿着休闲职业装,头上戴着工地安全帽的中年女人朝她挥挥手,迈着大步走来,态度亲和,一点也没有上市公司大老板的架子,“你就是秦颂?” 沈般般跟她握手,“凌总,您好。” 凌卉佳满意地看了眼她手里带来的资料,“我这个人谈事不太喜欢在办公室里,所以直接约了你在这里见面。我们边走边聊。” 下午几个小时谈下来,凌卉佳对沈般般的想法十分地赞赏认同,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这片荒地变成理想中的样子。 沈般般也对拿下项目的设计更加有信心了。 离开工地前,一辆跑车停在了面前,从车里走出来一个戴棒球帽个子高挑的年轻人,长开双臂从身后抱住了她,”妈!” “……”沈般般身子僵住。 凌卉佳从前面走过来,摘下工地安全帽,一巴掌打在年轻人的棒球帽上,“臭小子,出去拍了几个月的戏,连亲妈都认错了!” 凌夷然把沈般般转过来,黄昏下看清了她的脸,囧得不行,“实在不好意思!” 沈般般无语又想笑,突然蹦出这么大一个儿子,她也傻眼了好不好。 第337章 宋天真小朋友你好 在餐厅的包厢里,凌夷然摘下了棒球帽,坐在对面给她递了一杯茶,沈般般才看清他的脸,长得有几分眼熟,偶尔会在商场的海报和电视网络上看到。 “秦小姐,请喝茶。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凌夷然浓眉大眼,介于一股少年气和青年气之间的气质,笑起来的时候一口大白牙,很招眼。 “没关系。” 沈般般接过茶,喝了一口,看了下时间,秦怡带着孩子快要到了,她打算去餐厅门口等她们。 凌卉佳坐在中间,笑眯眯地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儿子,是个不务正业的演员。比你小好几岁,秦小姐不用对他太客气。” “妈,在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凌夷然听到自己妈这么介绍自己,喝茶呛到了,抬头发现对面的沈般般正在看着自己。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大自在,假装继续喝茶,余光却暗暗落在沈般般脸上。 她的长相介于清纯和妩媚之间,眼睛长得格外漂亮,在灯光下亮得像两颗稀世的琉璃宝石,眼尾微微上挑,喝茶的动作透着一股冷冷清清的矜傲。 沈般般微抿着茶,嘴角上翘,“凌先生好像很有名,我在机场看到过他的很多广告海报。电视里也经常见到他。” 传说中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就要回家继承亿万财产的富二代。 这算是他认识的第二个。 第一个,傅熹禹。 “秦小姐,你别这么夸他,否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比我还忙,我跟他吃饭还得先预约。”凌卉佳抱怨道,“我还有一个女儿,是个模特和歌手。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沈般般拿起手机起身,“秦姨到了,我去接她们。” 凌卉佳催促自己那个没眼界的儿子,大手一挥,“夷然,陪秦小姐一起出去接人。” 凌夷然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刚认识,因为先前认错人的事,凌夷然号称社交天才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份尴尬的气氛,在沈般般身后抓耳挠腮,拼命找时机说上话。 两人并肩朝餐厅门口走出去。 经过餐厅大堂,凌夷然终于忍不住,找话题聊,“刚才听我妈说,西郊园那块项目要交给秦小姐设计,以后是不是经常可以见到你了?” 沈般般回头看他一眼,“算是。” 凌夷然嘴角上扬,趁热打铁,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可不可以加个微信?我其实也是学建筑设计的,不过后来进了演艺圈。对建筑还是很感兴趣,希望有机会能够和你约出来看看展之类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目的性太明确了。 沈般般装作没听懂,温温一笑,加上了微信后,她看到了出现在餐厅门口的秦姨和馥馥。 小孩子一看见她,就从秦怡身上下来,迈着小碎步欢快跑来。 “妈妈!” 妈妈…… 刚刚还在为加上了微信,期待下一步进展内心雀跃的凌夷然听到小孩子的叫声,朝前面一看,沈般般抱起那个叫她妈妈的小女孩,走到了他面前。 “这是我女儿。馥馥,叫叔叔。” “叔叔好·。我叫馥馥。”馥馥很自信地介绍自己,“我还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宋天真。” 她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凌夷然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掩饰自己的苦笑,“宋天真小朋友你好。” 沈般般想起昨天晚上的视频通话里,宋寒周给馥馥取得的外号“宋天真”,小孩子很容易就接受了,还很骄傲有个新名字。 希望她长大不会后悔。 这时,两个女生从餐厅大堂悄悄靠近,在看清凌夷然的脸时,小声尖叫了起来。 “你真的是凌夷然!” “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是你的粉丝,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在公众场合被粉丝要求合影,凌夷然不好意思拒绝,略显为难地点了下头。 合完影后,两个女生很开心地回到了餐桌上。 其中一个女生注意到了旁边抱着孩子的沈般般,和朋友八卦起来:“刚才站在凌夷然身边的女人和孩子不会是他的家人?” 她朋友对她的想法吐槽道:“不可能,凌夷然才23岁,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我不管,看到他抱着小女孩,我觉得画面好美,我要拍下来去微博上炫耀。我和凌夷然有了合影!嫉妒死他的几千万粉丝!” 第338章 把丝带蒙在眼睛上 号称接班傅熹禹,成为影坛忠武路怪物新人的凌夷然话题广场上,出现了几张在餐厅和素人粉丝的合影,立即引发了无数粉丝的讨论和转发。 【“凌夷然终于野人出山了,拍戏这么久保密工作太严了。只能在路人镜头里看到他,喊他本人亲自上来啊喂!”】 【“感觉晒黑了些,但是更健气黑皮了!”】 【“在哪家餐厅!我马上来偶遇!”】 【“啊啊啊啊能不能让我摸一摸凌夷然的手啊!我愿意一辈子不洗手。”】 【“楼上大可不必。请把摸过他的手寄给我。”】 除了粉丝们的舔屏以外,其中一张他抱着一个小女孩的照片点赞数最多,甚至还被单独拎出来,艾特了他本人。 【“年纪轻轻,就有一种为人父的感觉,怎么回事啊!”】 【“卧槽!哪家孩子这么幸福可以被凌夷然单手抱啊!”】 【“莫名有种人夫感。”】 【“旁边的女人难道是小女孩的妈妈吗?凌夷然难道要宣布‘我有一个孩子’这种剧情吗?”】 【“看不到妈妈长什么样子,但是从背影看就是个大美女。毕竟小女孩长得这么超级无敌可爱。”】 有些营销号甚至借这张很有父女相的照片炒作,不到一个小时,凌夷然妻女疑似曝光凌夷然携妻女餐厅就餐的话题就被刷上了热搜。 在一间酒店房间里,暖色系的灯光暧昧不明,一个女人趴在床单凌乱的床上,腰以下被被子遮住,光滑的后背裸露在空气里,黑色长卷发搭在圆润的香肩上。 女人看到微博上的热搜话题,点进去一看,笑出声。 随后退出微博界面,打开微信,发给凌夷然一条信息:【“你上热搜了,笨蛋。”】 那边很快发来淡定的回复: 【我正在和妈吃饭呢。先不管了。你昨天伦敦刚结束走秀,怎么不回天城?又跑去跟哪个野男人私会了?】 【我哪有什么男人。】 【凌悠然,你说谎技术真差,这次可别想让我帮你打掩护。】 【不跟你说了。别告诉妈我已经回国了。我跟她说后天回来。】 凌悠然郁闷地丢掉手机,把脸埋进被衾里,身体上遍布的爱欲痕迹证明了刚才房间里结束的一场疯狂而热烈的性事,空气中还弥漫着成年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疯了,刚下锦城的飞机,就跟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不,应该是暂时的生理冲动,发生了一夜情。 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男人,早在多年前,她就在一场商业酒会上见过他,被人群中出众不凡的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懵懂的暗恋无疾而终。 没想到,就在三个小时前,她又见到了他,一如少女时期的初见,她尘封的暗恋又复苏了,只不过,眼前的男人,变得物是人非。 她甚至怀疑,他主动跟自己搭讪,根本就不记得她是谁。他只是让他助理给了她一张房卡,就在她错愕又慌张的目光中离开了机场。 凌悠然做了二十八年循规蹈矩的人,在接住房卡的一瞬间,她余有种强烈的冲动,决定为自己叛逆一把。 当她打车来到这家酒店,站在房间门口,紧张地刷卡进去。 她看到了黑暗中坐在沙发上男人,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冷然,晦暗,面色沉沉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走进来的她,解开西装扣子。 凌悠然从上向下,看到男人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她鬼使神差地跪在他双腿间,去解他的腰带。 而在她低头的一刹那,一股丝滑的感觉划过脸颊,男人把一条绿丝带扔到她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痴迷的小脸,命令道:“把这个蒙在眼睛上。” 那一刻,凌悠然绯红的脸颊温度骤然升温,身子酥麻颤动,作为一个女人的所有感官被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狠狠捕捉。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坐上了轮椅,还是那么令她心驰神往,神魂颠倒。 晚饭结束,凌卉佳目送离开的出租车,挽起儿子的手臂走向停车场,“夷然,你觉不觉得秦颂和你姐有几分像,我看到她就觉得很亲切。” 凌夷然尴尬地摸摸鼻子,“嘴巴那块有点像。其他哪里像了。” 第339章 在机场被劫持了 凌夷然回到独居的家,已经有三个月没回来了,在外面拍戏,今天刚回到天城。 他刚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有许多通经纪人陈萱的未接来电。 他靠坐在床头,边擦拭头发,回了一个过去,陈萱立即接了起来,语气很不满:“你总算接电话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你继续装死。” “什么情况?” “有粉丝把你在餐厅的照片放到网上,爆了好几个热搜,营销号拿你蹭热度说照片里的小孩和女人是你的老婆孩子。有人下场解决把热搜撤了,已经没事了。” 凌夷然对这些无中生有的炒作不感任何兴趣,他也不会亲自回应,公司会帮他解决,他只关心如何提升演技,对追逐流量不感兴趣,反正他不缺钱。 凌悠然提醒了她,他上去看过一眼。 照片里的角度没把沈般般和馥馥的正脸拍进去,他也在餐桌上跟她解释道歉了,沈般般表示并不介意,不然他也不会对那些热搜置之不理,吃得下饭。 毕竟是他妈的合作伙伴,第一次就给对方惹麻烦,怎么也说不过去。 当他听到经纪人说今晚的热搜被第三方解决了,他立马好奇地问:“谁下场解决了?” “这个……”陈萱犹豫了几秒钟,忽然语气变得神神秘秘,“你今天晚上跟谁一起吃饭的?” “我妈工作上的一个合作同事。怎么了?” “你妈这位同事身份肯定很不简单。你知道这次是谁命令全网把传播谣言的热搜处理得这么迅速吗?短短一个小时,封掉了上千个账号,所有照片删的一干二净。这么大的阵仗,谁家的女儿有这个待遇。” 凌夷然被经纪人说得越来越好奇,“谁啊?” 陈萱深吸了口气说:“宋氏集团公关部。” 此时,沈般般正在电话里接受宋寒周的盘问,她无奈解释:“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谁知道那些网友会这么传。反正是假的,你不会连这个醋都吃?” 通话里传来带着淡淡冷笑的男性嗓音,“是又怎么样。” “别生气了,我今天走了一下午的工地,累死了。”沈般般打了个哈欠,仰躺在床上,入了深秋晚上有些凉了,不得不钻进被子里。 宋寒周的语气顿时软化,“你闭上眼睛睡,让我听着你的呼吸。” 听着耳中传来的平稳气息,沈般般想起了一件事,“我看到傅洛安已经和谢翘楚离婚的新闻,谢家正在被接受调查。” 宋寒周嗓音很轻,低沉动听的如夜色里缓缓拉响的大提琴,“这些年海峰集团经营不善,被瓜分走了很多股份。谢翘楚的舅舅被上面查了,谢家很快会倒台。傅家这么快在天城上位,跟傅绍庭他们的姨夫韦春亮有关。” “所以傅洛安对傅绍庭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沈般般的音色里充满了一种悲哀,更是一种后怕。 如果她和傅洛安没有被交换,现在傅洛安的命运是不是就是她的命运。无论是哪种假设,傅家都是一个吃人的可怕地方。 男人在黑暗中的喘息,性感无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傅洛安,更不会让傅家把你抢走。” 沈般般心想,她不会成为傅洛安,她不会把傅家四小姐的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根本不屑回傅家。 “你今天检查做的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男人的声音一下子陷入消沉。 沈般般想起他在无边的黑暗中,说出这句了无希望的话,心抽搐了下,振作起语气:“没关系。慢慢治,一定会好的。后天你来接我和馥馥。别迟到了。” “我一定不会迟到。”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带着宠溺的笑意。 天城机场。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沈般般安置好馥馥的座椅后,打算给宋寒周打个电话告诉他飞机要起飞了,等了十几秒,终于被接通了。 “我这边马上要起飞了,飞机早点25分钟,12点之前落地……” “寒周正在忙,不方便接听,请问你是哪位?”陈雯舒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她”,秀眉皱了下,朝落地窗边正在讲语音会议的男人背影看了眼。 听到那头女人熟稔的口吻,沈般般匆忙挂断了。 “没事了……我打错了。” 正午12点,锦城机场1号出口。 沈般般牵着孩子站在出口张望,她低头看着正在开机的手机,突然旁边出现一个拉着货物的男人横冲直撞了过来,把馥馥撞到了。 刚从出租车下来的凌悠然,放下行李,赶紧去扶摔倒在她脚边的孩子,“小朋友,你没事?” “妈妈!” 馥馥哭着张大嘴,看到前方,沈般般被一把手枪抵着额头,挟持她的男人正是刚才故意撞到她们的男人。 第340章 你和傅洛安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冰凉的管状物贴在太阳穴上。 浑身的血液倒流,心脏骤冷,沈般般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念头不是自己快要死了,而是她要保护馥馥。 她冲着馥馥和身边扶起她的年轻女人大叫道:“求求你带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她这句叫喊声,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瞬间,人流密集的机场出口外,目睹了人质挟持的人们,作鸟兽散开,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横冲直撞逃离现场,汽车尖锐的喇叭声一遍遍响起。 有胆子大的小年轻在不远处拿出了手机直播拍摄:“老铁们,锦城机场发生了枪支挟持事件!我的天呐!有一个女人被挟持了!罪犯手里有枪!” 砰! 直播视频里传来一声巨响。 正在直播的人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枪击声立即引来了机场安保。 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尖锐,歇斯底里:“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凌悠然脸色苍白,看了眼被挟持的沈般般,想起她刚才恳求的话语,一把抱起馥馥,在混乱的人群里往机场里面跑去。 在枪声响起的刹那间,沈般般浑身一颤,耳朵里陷入了短暂的失聪,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能看见无数慌乱的人群从自己的视线里跑来跑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自己被选上了这种倒霉的事? 看到馥馥被那个年轻女人抱走,带去了安全的地方,她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被恐惧淹没的感官,在此时此刻,被人拿枪抵着额头,她竟然没有一丝反抗。 身体无法动弹。 刚开过一枪的枪管十分滚烫,就这么贴在了她太阳穴上,皮肤被烧灼,传来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 她被这种灼痛感刺激醒了,微微向后回头,“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求你不要伤害我。我还有孩子……” 身后挟持她的男人发出一句嘶哑难听的笑声,“求我?” 男人癫狂地笑了起来,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仿佛随时都要按下去,他手上带着黑色手套,用力狠狠拿枪管在她太阳穴上一戳,“沈般般,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在沈般般转过去的余光里,沈嘉龙揭开了脸上的面罩,那张表情歇斯底里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就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她。 “你还没死……”沈般般浑身被冻结了一样。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先死!” 眼前前方来了一批机场特警,沈嘉龙将沈般般狠狠一拽,拖着她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里,逼她坐在驾驶座上开车,他自己则在副驾驶座上拿枪指着她的脑袋。 “开车!” 他拿枪用力在她额头上一磕。 沈般般的额头上瞬间砸出血来,鲜血流进她的眼睛里,难受得让她睁不开眼睛,只能半眯着看前面的路,“你要去哪里?” 沈嘉龙咬牙,“带你去看看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和傅洛安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般般双手颤抖地握紧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不再出声激怒他,“怎么走,你告诉我……” 就在他们的车子开下去时,就在旁边,相反的方向,宋寒周坐着的车与她擦肩而过。 林渠看到混乱不已的机场外围,发觉不对劲,一排机场特警聚拢在一起,每个路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复杂、惊恐、不安的表情。 “林满,你去看一下。”林渠吩咐开车的林满。 宋寒周眉头一跳,他看不见,但是他可以听见周围人们的议论声,随着打开的车门,灌进来更多不安的流言,鼎沸的人声。 “林渠,出什么事了?” 林渠绕到车门边,为他开车门,“宋总,机场不太对劲,聚满了很多特警。” 这时,旁边走上来两个路人,正在议论刚才的突发事件。 “哎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竟然有人拿枪劫持人质。” “那个女人被歹徒挟持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一道白色的闪电蹿进宋寒周的大脑,致使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僵立在原地,手死死捏着车门,“他们在说谁被劫持了?” 宋寒周脸色发白,胸口上下起伏,因布满的恐惧而全身紧绷,整个人像一张拉满弦的强弓,再一道灰尘落下来,就会被崩断。 “林渠!” 他的嗓音几乎是嘶哑的。 林渠忙不迭跑过来,额头直冒冷汗,一遍遍地重复拨号码,“宋总,我已经给沈小姐打电话了!手机一直关机。” “继续打!” 宋寒周几乎要牙齿咬碎。 突然间,一双小手揪住了他的裤管,“宋爸爸!” 馥馥的哭声,令宋寒周的世界骤然之间天崩地塌,不复存在。 第341章 随时都会车毁人亡 车子在高速上渐渐朝着潮湾码头的方向驶去。 沈般般右眼里流进了额头上的鲜血,快要睁不开,看不清前面的路况。她稍稍抬起手背,想去擦拭眼睛。 一旁的沈嘉龙疑神疑鬼,以为她要做什么,将她的手臂拽下来,几乎要把她的胳膊拧下来,“你想干什么!别耍花招!” 她的身子被力道一拽,方向盘随之转动。 车头一扭,险些跟旁边车道疾驰而过的汽车相撞。 对方发出刺耳的喇叭声,从车窗里骂出来,“怎么开车的!找死啊!” “他妈的!我看你才找死!”沈嘉龙举起枪,朝着那辆甩掉的车尾耀武扬威,恨不得一枪打爆他们的轮胎。 沈般般看着癫狂状态的沈嘉龙,心脏骤然紧缩。 现在她是一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万一沈嘉龙突然发疯,在高速路上随意开枪,发生连环车祸的话,她必死无疑。 忍着剧烈的疼痛,她继续开车,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不想死,更不想和沈嘉龙这个人渣死在一起。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静静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想起宋寒周正在等她和馥馥回去,自己答应了他,这次绝不会食言了。在生死关头,她无比确信了自己的心意,她有多想回到他身边。 “哟,哭了?终于知道怕了?”沈嘉龙发出阴阳怪气的嘲讽。 沈般般眯了眯眼,掐断了连成线的眼泪,泪水把眼睛里的鲜血冲淡了些,眼前的视线渐渐明朗。 她吸了吸气,尽量不露出颤音:“我当然怕死。” 沈嘉龙看到她的示弱,脸上的狂狠稍微收去不少,一只手用力扳住她的下巴,“我没想到你这么命大,癌症也要不了你的命,让你治好了,你还能活得这么光鲜亮丽。假死了一趟回来,所有人都在等你。” 沈般般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想要挣脱他的手,“你这样我没办法看路。” 冷哼一声,沈嘉龙甩开手,往后靠,把玩着手中的枪,“傅洛安费尽心机想要守住的,被你轻而易举全得到了。果然大小姐的命就是好。” “命好?” 沈般般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出来。 “你和傅洛安,还有顾珍当初把我害得那么惨,你觉得我命好?沈嘉龙,你自己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妨碍了你发财?你想想看,如果当初顾珍不把我和傅洛安交换,也许你就不会变成东躲西藏的逃犯。” 不知是哪句话,令沈嘉龙瞬间暴起,抬起脚,暴躁地踩在仪表板上,“那我到头来还是个被傅家踩在脚下的穷鬼!更加被你瞧不起!” 沈般般脸色一白,“我没有瞧不起你……” “可你的亲哥哥傅绍庭他们把我当成狗屎一样,连瞧都瞧不上一眼。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是有钱人,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而我却是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婊子生的儿子!” “顾珍那个婊子还把我的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害死了!你知不知道沈良是被傅洛安买凶撞死的!这对母女都是自私自利的疯子!我要她们的命怎么了!我要亲手杀了她们!下一个就是你!人齐了才好玩!” “我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沈嘉龙像个疯子一样在副驾驶上大吼大叫,时而狰狞大笑,脖子上血管都凸出来了,脸色像被煮熟的猪肝色,大脑充斥着无数血液,让他亢奋地无法停下来。 他发泄着无数扭曲的不满和仇恨。 “哥!” 沈般般再不阻止他,两个人都会车毁人亡。 在她这一声叫出来后,沈嘉龙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仿佛上的发条卡住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唯一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向沈般般。 可怖的眼神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还没腐朽的死尸,要把她一同拖入地狱里去。 “你叫我什么?” “哥……你当过我哥哥。” 第342章 般般不要怕,大哥会来救你 目光相对,空气凝结。 下一秒,沈嘉龙喉咙里发出嘎吱嘎吱的笑声,“装可怜这招对我没用,你觉得我还会被你这点亲情的小伎俩感动放过你吗?” 沈般般盯着前方的路,嘴角流出一丝苦涩。 是啊。 她和沈嘉龙哪有亲情可言,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长大,沈嘉龙活成小皇帝,她在顾珍眼里就是个连奴婢都不如的小杂种。连自己的母亲都这样对待她,沈嘉龙怎么会对她这个妹妹有丝毫的来自哥哥的疼爱和呵护。 这样畸形的家庭,养出沈嘉龙这样畸形的儿子也不奇怪。 至于沈良这个父亲,懦弱无能,夹在母子之间生存,对她这个女儿毫无保护能力,跟废物没什么两样…… 等下! 沈般般忽然回想起刚才沈嘉龙的话。 她幽幽地转过去破碎的目光,看着沈嘉龙那张可怕狰狞的脸,“你刚才说……沈良是被傅洛安买凶杀死的?他出车祸不是意外?” 沈嘉龙摇头晃脑,脖子里的骨头嘎嘎作响,“没错。沈良那时候要去医院里给你捐骨髓,要是验出来你们不是父女,傅洛安的身份不就曝光了吗。” 忽然间,他凑到沈般般面前,那只独眼瞪得老大,用唬人的语气阴森森地继续说:“所以,她叫人把她亲爸撞死了。” 说完,捕捉沈般般眸光晃动的眼底浮现不可置信的恐惧,他大笑起来。 疯了! 这一家人彻底疯了! 沈般般只有这个想法,胸口上下起伏,喘息剧烈。她以为当年是自己害要给她捐骨髓的沈良被车撞身亡,原来这也是傅洛安干的事。 这件事,傅绍庭他们当时知道吗? 如果他们知道傅洛安丧心病狂干出杀人的买卖,他们还会继续纵容她吗? 傅洛安为了继续当傅家的大小姐,连亲爹都杀,人性泯灭到这种程度,沈嘉龙甚至知道真相还跟她为非作恶。太可怕了,他们太可怕了。 这一刻,沈般般觉得任何惩罚对傅洛安他们来说,都不为过。 他们简直不是人! 沈嘉龙看到她身体正在颤抖,双手甚至都拿不稳方向盘,“怎么了,恨傅洛安把唯一对你好的沈良害死了?” 沈般般浑身发寒,眼角染着血,随着泪水一同落下。 好像在流血泪。 沈嘉龙以为她是怕极了才不回话,充满侮辱意味地拍拍她的脸,“你放心,你不是恨傅洛安吗?我也恨她,我让她先死,你看着,怎么样?我还要拿你跟傅绍庭要钱。然后在他们面前,把他们的亲妹妹杀死。” 他掏出手机,对着沈般般拍了张照片,发了出去。 那边立即打来了电话。 沈嘉龙盯着沈般般苍白的侧脸,对着外放的手机,阴恻恻地笑道:“我要的一百公斤黄金准备好了吗?” “不要伤害她,你要任何我都给你。” 傅绍庭控制不住的颤抖音色从手机里传出来,低沉喑哑得像被无形的手扼紧了喉咙,到了令他几乎要窒息的地步。 听到傅绍庭毫不掩饰的卑微姿态,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堵住了沈般般的胸口,她的心脏一阵阵地紧缩,握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青筋透明。 沈般般不由地看了眼沈嘉龙手里的通话显示,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傅绍庭听不到她的声音,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时,仿佛嘴里含了满血的碎玻璃渣,喑哑至极,“般般,不要怕,大哥会来救你。” “还真是兄妹情深。” 沈嘉龙立马接过话,盯着沈般般无动于衷的脸色,冷嘲道。 傅绍庭气势瞬间发狠:“去哪里交易,你把地址发来。” “我现在告诉你,不就等于让你们先去那里埋伏。你真当我是蠢货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沈嘉龙呵呵阴险地笑了两声,“傅绍庭,今天我们来做个了断,把两家二十多年的恩怨一次性结清。别忘了把顾珍带过来。她是那个罪魁祸首。” 警告完后,沈嘉龙得意忘形地掐断了电话,降下车窗,把手机丢到了车外面。 第343章 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 下了高速后,车子开进了一个半废弃的码头。 车门打开,潮湿的海风裹挟着一股海水的腥咸气味,向着沈般般扑面而来。她被沈嘉龙拽下驾驶座,向着一个集装箱拖去。 在高速路上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开了一个多小时,沈般般的精神已疲惫至极,沈嘉龙拖她一下,她才能向前走一步。 她其实也在故意放慢脚步,悄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周围全都是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的集装箱,由于常年被废弃,很多集装箱都生锈了,斑斑驳驳,看着很是破败不堪。 除了刚才开进来的路口,就是不远处能听到海风的海面了。 “赶快走!” 沈嘉龙在前面骂骂咧咧,拽着手里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她的双手,粗绳子牢牢箍紧了她的两只纤细的手腕,根本无法挣脱。 沈般般盯着他别在腰上若隐若现的枪支。 很快,沈嘉龙把她带到了码头边的一个延伸平台上,平台的尽头,有两根高高的铁柱子竖在那里,旁边有一艘很旧的快艇。 这就是沈嘉龙的逃生工具。 他竟然觉得自己杀了人后还能在傅绍庭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沈般般抬起疲惫的眼睛望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和平静的海平面一样,慢慢平复下来。 如果这次自己回不去了,宋寒周会再次原谅她,对吗? 还有盛势,他那么疼馥馥,会把馥馥当亲女儿养大的,让馥馥拥有她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童年幸福和家庭温暖,做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孩子。 她的女儿,一定要幸福啊。 在她停下来出神的工夫里,沈嘉龙用力一拽,差点把她摔到地上,“发什么呆,赶紧过来。我还要拿你换钱。” 沈嘉龙把她绑在了一边的柱子上,牢牢固定住。 随后,他走到另一边的柱子边,脚下是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麻袋,他蹲下身,把麻袋解开,傅洛安充满惊恐的脸露了出来。 她的嘴里被塞着布,无法发声,全身上下手脚被捆绑。 在她看到沈般般的刹那间,表情更是惊恐不已,发出啊啊啊的怪叫声。 “闭嘴!老实点!” 沈嘉龙一巴掌狠狠打她脸上,把她打懵了,她顿时安静下来。 沈般般目睹傅洛安被沈嘉龙毒打,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只有凉凉的笑,这对兄妹无论谁先死在谁手里,都是活该。 傅洛安被抽去了嘴里的布条,手脚上的绳子也被松开了。 瞬间,她大叫出声:“沈嘉龙,我帮了你,你竟然这么对我!你说了会杀了沈般般,都是她害了你,你把我绑来是什么意思!” 沈嘉龙看不惯她对自己大呼小叫的高傲,一脚狠踹在她肚子上。 “我现在杀了她,傅绍庭还会给钱吗?你个冒牌货,你以为你在傅家那里还值钱吗?你和谢翘楚离了婚,谢家倒霉了,傅家跟谢家撇清关系,摆明了要把你废掉。你以为你还是傅家受宠的大小姐吗?做什么梦!” 傅洛安痛得冷汗直冒,胃里面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当她听到“冒牌货”三个字时,朝旁边一脸冷漠看戏的沈般般瞪去,“你现在满意了!我是冒牌货,你才是傅家大小姐!沈般般,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子的!没有你,我不会这么惨!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沈般般扯扯嘴角,这对兄妹还真是一家人,推卸责任的脑回路一模一样。 她不想跟疯子对话,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沈嘉龙走到傅洛安面前,淬了口吐沫。 “叫什么叫!别急,还有顾珍来陪你。你们这对母女,把丽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死,我让你们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 听到沈嘉龙要跟她血债血偿,傅洛安的表情一下子陷入了点癫狂,“是顾珍杀了你的女友和孩子,跟我没关系!” “顾珍要不是为了瞒住你的秘密,怎么会连丽娜都杀。我看到新闻时思来想去顾珍为什么要杀她。你的秘密我只告诉过丽娜,她的死一定跟这个秘密有关系。” 沈般般瞥见沈嘉龙眼里闪过的杀意,心想,妹妹弑父,哥哥弑母。 这一家子真是太“精彩”了。 不远处,传来了渐近渐明显的汽车行驶声。 “来了。” 沈嘉龙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比的兴奋,他阴险的目光渐渐转移到沈般般身上,把柱子上的绳子解开,拔出了腰间的枪,对准她的额头。 越过沈般般的肩膀,兴奋地盯着从车里慢慢下来的人。 第344章 大哥,你可以再多爱我一点吗 第一辆黑色的车里,走下来一个黑制服的男人,走到后备箱,提下来一口很沉的行李箱,放在了车门前。 随着被移开的车门,傅绍庭藏在阴影里阴沉不已的脸,在青天白日之下露了出来。 沈嘉龙嗤笑道:“这个瘫子还亲自来了。” 他这句充满侮辱的话,仿佛是故意说给沈般般听的,还看了她一眼。 沈般般没有说话,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的男人,隔了二十多米的距离,她看不清傅绍庭的表情,只见到他拿出了手机。 沈嘉龙拿出另一部手机放到耳边,离沈般般很近,所以她能听到电话里傅绍庭的声音,如冬日的冰冷肃杀,残狠冷绝。 “你要的一百公斤黄金在箱子里。” “很好。” “你把般般放了。” 沈嘉龙满意地笑出声,看着面前总共来了两辆车,“先别急,叫顾珍出来,把箱子一起拿过来。你身后的人没带枪?他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崩了沈般般。” 傅绍庭死死盯着前方被沈嘉龙劫持的沈般般,呼吸一滞,沉声道:“不行,你把般般先放过来,我再让顾珍把箱子带过去。” 他抬了抬手,从另一辆车里,顾珍被带了过来。 “嘉龙!儿子!” 听到顾珍在那一边喊他,沈嘉龙浮现残忍的笑,带着沈般般慢慢挪到旁边,躺在地上的傅洛安露了出来。 “妈,把箱子推过来。你的宝贝女儿在这里。”沈嘉龙引诱她过去。 “大哥!救我!救救我!” 傅洛安被看见的一刹那,她先是朝傅绍庭大声求救,随后才看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顾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顾珍惊恐地发现被绑住的傅洛安,看清了沈嘉龙手里的枪,“你不要伤害安安。不要伤害你妹妹!她是你亲妹妹啊!” 砰! 一声枪响。 顾珍中枪倒地,她瞪大浑浊的双眼,看到大腿上多了一个血窟窿,摸到大片大片的血迹,她哇哇嘶声力竭大喊大叫! 看着她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模样,沈般般沉寂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顾珍的血,让她莫名感到兴奋。 要是能看到她被沈嘉龙或者傅洛安打死就好了。 真是可惜。 傅绍庭还是有手段的,他示意手下在顾珍腿上开了一枪,有了筹码,昂起线条坚硬的下巴,对沈嘉龙说:“你看到了,要是不放般般过来,你妈也休想过去。” “你把她打死好了,省得我亲自动手。”沈嘉龙脸上浮现了一丝慌张,四处张望着前面的集装箱,猜想傅绍庭会不会安排了狙击手。 时间不能耽误了。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滴下来,落进他的独眼里,他擦擦眼睛,对傅绍庭叫嚣喊道:“你现在一个人把箱子推过来,” “你把般般放过来。” “一起!” 于是,傅绍庭坐在轮椅里,推动着装满黄金的箱子,一点点地走向海面的平台,向沈般般逐渐靠近,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十七米…… 十三米,十二米,十一米,十米…… 九米,八米,七米…… 五米…… 四米…… 三米…… “停!不要再过来了!” 沈嘉龙喊停。 傅绍庭轮椅的轮子顿时停住了。 三米之遥,他仰起目光,落在沈般般身上,如同见到了救赎的圣光,绷紧的喉结艰难滚动,张了张嘴,“般般,不要怕。哥哥来了。” 沈般般没说话,移开了眼神,被绑住的双手暗暗握紧。 沈嘉龙对一旁的傅洛安大声命令:“把箱子扔到快艇上!” 傅洛安被他一吼,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傅绍庭面前,接过行李箱,她深深地看着傅绍庭,看到了傅绍庭对她的忽视,他的眼里只有沈般般。 曾经落在她身上充满宠爱、纵容的目光,变成只装得下沈般般这个人了。 傅绍庭所有的高傲,身体的残缺,连他的命,他都心甘情愿给了沈般般,而不是她傅洛安。以前对她的宠爱变成了笑话! 她不再是被男人爱意的目光包围的唯一了。 泪水默默地从她脸颊滑下,她最后望了一眼对她冷漠到无动于衷的傅绍庭,悄悄落下一句话:“大哥,你可以再多爱我一点吗?” 然而傅绍庭,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傅洛安终于明白,原来最残忍的惩罚不是恨,而是遗忘。 第345章 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原谅你 傅绍庭没有听清傅洛安最后那句话。 他的目光,他的心,全都在沈般般身上,他垂在轮椅边的左手慢慢放下,做着同一个手势,向下压,意味着低下身。 可是,沈般般却没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了傅洛安身上。 傅洛安转过身,慢慢将箱子推过来,按照沈嘉龙的指示搬到旁边的快艇上。就在她走到沈嘉龙身后时,她失了手,沉重的箱子转了个方向,摔倒在沈嘉龙的脚边。 “你干什么!快搬过去!” 沈嘉龙暴跳如雷,原本抵在沈般般后脑勺的枪挪动了一下。 沈般般感觉到后脑的压力腾空了下,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思考,就在沈嘉龙被傅洛安分身的那两秒钟之内,她抬起了手,身子闪避。 被捆绑住的双手拿起绳子的那一端,套在了沈嘉龙的脖子上。 狠狠一勒! 沈嘉龙的身子被那股力道带倒,手中的枪就在这一瞬间,被扣动了扳机,两声枪响,朝着天空乍然间响起! 嘭!嘭! 沈般般被这两声枪响震得愣了一愣,力道这么一忪,沈嘉龙顿时把绳子从脖子里拽开,她的人被甩了出去。 被激怒的沈嘉龙丧失了所有理智,举起枪,对准了她的眉心,“去死!” 沈般般眼里浮现出坠入地狱的绝望,那一刻,除了认命,还有无边的苦涩自嘲,她刚才只要向旁边的海里跳下去就好了,为什么多此一举去牵制沈嘉龙。 是啊,为什么? 在傅洛安故意引开沈嘉龙注意力的时候,她就应该逃,不顾一切地逃,而不是想着当什么救世主,去在意别人的命。 真是蠢死了。 滚热的鲜血溅满了她的脸。 傅绍庭朝她慢慢倒下来,扑倒在她身上,重重地压住了她,铺天盖地的沉重把她压入了谷底,压入了深渊,压入了他满怀温软肆意的包围里。 她刚才是看到傅绍庭站了起来吗? 怎么可能…… “太好了,你没事……”耳边传来傅绍庭似有若无的轻喃。 “你能不能起来……压得我好重……”沈般般推开他的肩膀,掌心下感觉到了一股粘腻腻,摊开掌心看,才发现是血。 他受伤了! 傅绍庭失去意识前,模糊的视线晃动中,看到了沈般般焦急的脸,眸底浮现淡淡的满足。他再也撑不住,头颅倒下,薄唇从她的眼尾轻轻擦了过去。 带着一股柔软的气息。 从她的眼尾吻过。 如果那也算是一个吻的话。 “傅绍庭!” 沈般般再次被压回去,他耳中的耳塞掉到了她的脸上,里面传来了宋寒周的嘶声大吼,“傅绍庭,般般怎么样了!” 另一个联通的频道里传来了蓝辛冷静的声音:“宋总,沈嘉龙已经被击毙了,不过还有一声枪响是从沈嘉龙的枪里面发出来的。沈小姐和傅绍庭都倒下了,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中了枪……” “般般……” 宋寒周的声音被无边的绝望和自责淹没。 沈般般想起来,蓝辛以前说过,她在成为宋寒周的贴身保镖前,是一名狙击手。 “宋总,你不能跑过去!” 是林渠制止的声音。 沈般般摸到了傅绍庭衣领里一颗扣子形状的对讲机,喘着气息,“你一个瞎子,能不能老实点,我没事。傅绍庭受伤了……” 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宋寒周热泪盈眶,红了眼圈,被废墟埋住的心微微颤动了下,从绝望的废墟里爬了出来。 “般般!我这就过来找你!” 沈般般无语。 喂! 他是不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叫他别来! 沈般般用力把傅绍庭沉重的身体推到一边,从他身下爬了出来,抬头的刹那间,看到了不远处宋寒周拄着手杖,迷茫慌乱地向自己这边走来。 傻子,也不怕掉进海里。 “小心一点。” 沈般般朝摸瞎过来的宋寒周喊道,好在林渠紧跟在他后面。她笑着,看着男人朝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自己面前了。 她觉得好笑,又很好哭,低头看了眼昏迷的傅绍庭,旁边是沈嘉龙睁大眼睛死去的尸体,正中眉心的一颗枪眼。 她不再多看第二眼。 沈般般坐起来按住傅绍庭在流血的肩膀,“撑住,他们马上来救你了。” 傅绍庭睁了睁眼睛,眯开一条光缝,被她按住的地方鲜血减少了流出,但是仍然痛得他紧皱眉心,发出沉闷的哼声。 他缓缓抬起手,想去触摸她的脸颊,颤动的指尖拨动她额角垂落的头发丝,摸去了她眼角的鲜血,还好,没伤在那里,不像他一样留下了疤痕。 “对不起……”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原谅你。”沈般般朝前方奔来救援的人员大声喊道,声音里透着无法抑制的慌张,“你们快来救他!”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沈般般,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决不允许你得到。傅绍庭为你挡枪,宋寒周就让我亲自送他死在你面前。” 被忽视的傅洛安捡起沈嘉龙掉落的那把枪,子弹从沈般般的耳边擦过,射向了什么也看不见的宋寒周。 “不要!” 蓝绿色的海面,被大片的鲜血染红,犹如无数朵绽放的红艳玫瑰,开满在他走向她的路上。 第346章 偿还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鲜血从脚下蔓延开,像一条聚集的多小溪流,粘腻腻,浓稠红艳,固定住了她僵硬的双脚,再也无法迈开去,被钉在原地,如一座风化百年的雕塑。 她立在死亡的废墟里,忘了如何反应。 脚底,傅洛安那双失去生命力的眼睛,直直地朝着自己,仿佛是在嘲笑她,嘲笑这个惨烈的结局,谁也得不到谁。 傅绍庭紧闭着双眼,胸口开满了红艳艳的血花,奄奄一息。 一步之遥,躺在血泊里的男人是谁? 他手指上那枚戒指,为什么这么眼熟? 那个不懂爱的男人,最后成为了爱的俘虏,被困在高入云端的塔楼里,再也没有下来过,眺望着千帆过尽,自愿囚禁在里面。 然后他说,我会等,我会学着如何爱你,如何变成一个正常人。 他的克制,他的不言语,他的等待,不是在向她邀功,而是自我惩罚,一次漫长的无期徒刑,去偿还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在履行诺言。 走出了那场瓢泼大雨,又被拽入了漫天的冰雪里,在黑暗中,他等。 他在等。 他对着黑暗说话,把它们都录了下来。 【“没关系,你不回我身边……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一辈子不再见面也没关系。我不会再逼你做不情愿的事了。你骗我的那五年,是我应得的。你是自由的。对不起,太晚爱上你。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先爱上你……”】 医院白色的走廊里,血腥味几乎要掩盖那股刺鼻的消毒药水气味,沈般般身上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谁的,也许是傅绍庭的,也许是宋寒周的。 她分不清。 她手里握着宋寒周的手机,是林渠交给她的,在语音助手的邮箱里,有上千条留言,短的只有几秒,长的甚至有几个小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在列表里。 刚才是第一条,最近的那一条,是她回来的那一天。 日期她记得清清楚楚。 他整夜未眠,从天城回到锦城,把自己锁在他们两人曾经生活在一起的房子里,把自己囚禁在那里,用沉重的黑暗将自己禁锢。他生怕骨子里那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会迫使他不顾一切地找上她,所以他干脆离她远一点。 这是他的极限了。 整座城市都在下雨,录音里还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手术室门前站了也许有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十分钟,漫长地好像要把一生都耗尽了。 她没有哭,没有落眼泪,只是在耳机里听着他留给她的声音。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根拐杖狠狠敲打在她几乎要坍塌的脊背上。 宋老夫人在助理的搀扶下,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往沈般般身上胡乱抽打,“你这个祸害!你把我的孙子害得瞎了眼,还要害了他的命!” “老夫人!”林渠上前阻止,也被她打中了肩膀。 沈般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由宋老夫人的拐杖落下,她没有喊疼,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护着手机,雾气潮湿的眼睛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一眨也不眨。 周韵从后面赶来,一张精雅的脸色沉的可怕,盯着前面沈般般的背影,命令道:“够了。鲁慧,赶紧带老夫人离开这里。” 宋老夫人气急地回头,将拐杖指向周韵那张冷静的脸,“你自己的儿子快要死了,你还能够这么冷静!你这个女人有多狠心,我早就领教过了。当年宋焉死的时候,你也是这副表情,一滴眼泪都没为他流过!你就是恨我们宋家,恨我儿子,恨我孙子!” 面对恶毒的语言,周韵一把握住眼前要挥到脸上的拐杖,“到底是谁狠?当年你让寒周故意误会是我在宋焉的车上动手脚,导致他和盛藜出车祸身亡!让他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害死了他的父亲!是你威胁盛藜做出选择,让她离开宋焉,想不到宋焉跟她一起上了那辆车。害死你儿子的人是……” “你胡说八道!” 宋老夫人抬起拐杖,向周韵的头顶劈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身影挡在了周韵面前,后背替她挨了一棒子,盛势骤然拧紧眉心。他坚忍中带着担忧的目光,洒在周韵的眼睛里。 望着上方那张相似的温雅脸庞,周韵恍惚中轻喃:“宋焉……” 第347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的儿子 这边的吵闹声,引来了另一头手术室那边等候的人。 傅熹禹看到沈般般被打,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用身体挡住她,对宋老夫人毫不客气地警告道:“般般是傅家的人,容不得你这个老太婆任打任骂!还有没有管管她的!” 被他牢牢护住的沈般般,无力地回了下头,对上傅熹禹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他柔柔一笑,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般般,你没事?你身上这么多血,有没有受伤?来个医生!” 沈般般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傅熹禹这才意识到他抱她抱得有多紧,脸色尴尬不已,立马松开了她,但还是挡在她面前,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一步。 “傅绍庭怎么样了?”沈般般干燥的嘴唇动了动,经历了一天的危机,滴水未进,有些脱皮,看上去疲惫异常。 她愿意跟自己说话,傅熹禹高兴还来不及,“大哥还在抢救。不过那颗子弹打中了肩膀,没伤到要害。二哥说能抢救过来,问题不大。” 沈般般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守在手术室外面。 盛势叫人把宋老夫人强行带回去了。 再次回来时,看到周韵正坐在长椅上,他看了眼那个仿佛褪去了高傲王冠的女人,光环不再,就像一位普通的母亲,等在儿子生死未卜的手术室前。 走近一点,他看到了周韵那双手握在一起,微微发出颤抖。 她的手很漂亮,保养得很好,岁月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还是那一双在钢琴琴键上弹出莫扎特和肖邦的手,优雅,修长,富有古典的力量感。 盛势对这个女人的认知,还停留在生父名门妻子的印象里。 她和她的儿子宋寒周,生来就是在云端的那一类人,掌握权势,从不低头,也看不见底下的众生。他们生来就有特权,看似拥有一切。 小时候,宋焉总是会来看他和他母亲,会尽量给予他优渥的生长环境,会陪他玩耍,会给他讲睡前故事,会做一个父亲本该做的那些事。 幼年时,盛势并不懂男人女人那些事。他只知道宋焉这个父亲爱他,竭尽全力地对他和母亲好。可是,在成年的盛势看来,全都变了味,那些是一个男人身为父亲和恋人的补偿,更多的是出于愧疚,而不是纯粹的爱。 宋焉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法律上合法的妻子,一个跟盛势同样大的儿子。宋焉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终究是害了两边。他对一个女人的承诺和补偿,变成了对另一个女人的伤害和背叛。宋焉是个感情世界里的失败者。 谁都没有赢。 在刚才宋老夫人和周韵的争执中,盛势听到了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他看到周韵身上那座雪山崩塌了,一个称作冰雪女王冷血无情的女人,背负着沉重的真相的代价活了几十年,到头来,终归为一个普通人罢了。 盛势从饮料贩卖机那边走回来,默默在周韵旁边放下了一罐热饮。 两代人,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几十年,在这一刻,好像如释重负地放下了一些什么东西。 医院安静幽长的走廊,静静流淌着不安的气息。 但这份不安的等待中,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们汇聚在这里,好像是因为那样一个人。 盛势靠在墙边,抬起目光。 周韵握住了那罐热的咖啡,掌心温暖,也看向了手术室门前一直站着的沈般般。 她看着沈般般,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女人,却改变了她的儿子,改变了宋家隐痛的过去,也移走了这么多年来挤压在她心里的那座雪山。 生命中与无数人擦肩而过,有些人遇见了就是一生的幸与不幸,亦如宋焉遇见盛藜,她遇见宋焉,宋寒周遇见沈般般,沈般般遇见盛势。 周韵起身,无声地走到沈般般的身边,用刚才被盛势那瓶热饮温过的手,牵住了沈般般冰冷的手,“谢谢你没有放弃我的儿子。我放弃过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放弃了他。” 把年幼的他留在了那场永无止境的瓢泼大雨里。 周韵曾经找到了沈般般在国外活着的踪迹,却没有告诉宋寒周。即便她知道自己儿子为此尝尽了多少苦头,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告诉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把选择权交给沈般般。 她也是女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第二个宋焉。 第348章 我当你的眼睛 黎明渐渐破晓,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了,阳光从云层后面射出来,远处的天边还是薄薄的雾蓝色,在一点点地被白金色的光吞噬。 沈般般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病房里十分安静,仪器设备运作的声音有条不紊,她走到窗边,徐徐拉开了白色的窗帘。 很温煦的阳光落在病床上,被光包围的男人,俊美的脸庞正在熟睡,显得十分静谧安详,被光照到后,他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 仿佛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样。 薄薄的眼皮子抽动了几下,但是没醒。 沈般般手指上沾了些水,湿润在他干燥的嘴唇。 这双薄唇,以前有多骄傲,总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对任何人发号施令,抿成一条直线,冷漠矜傲,说不出什么好话。唯独在床榻之见,他才会吞吐着滚烫的热息,要把她灼伤。他自诩不屑于任何感情的束缚,却又是那么害怕她离开。 这个男人多可恨,一次次把她逼上绝路,困于他的囹圄之间,残忍又笨拙,自私又可怜。沈般般觉得自己爱上他,也是个愚蠢又顽固的人。 非要遍体鳞伤,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依旧不想放手。 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近乎覆灭,从种种绝望中走出来,又掉入更深的深渊里。然后这个给予自己希望与绝望的男人,从深渊的洞口拽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了,只想让她活着。 可他自己,却差点没活下去。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 沈般般苦笑了两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望着没有苏醒的男人,“你以后再不听我的话,我不会原谅你了。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你就是个笨蛋。笨得要死。我都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掌管那么大的集团,都不晓得保护自己的吗。”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那个秘密餐厅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我在那里打工快三个月了,我都是上晚班,因为白天我还有其他工作。你很少去那里,一个月顶多来四五趟,你吃东西真的很挑,厨师大叔都是单独给你开灶。有一次,我被一位有钱的客人骚扰,你正好路过,你把那个客人当场赶出去了。也许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你心动。” “我是不是很蠢?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我还这样爱上你。后来我恨你恨得要死,其实也在恨我自己,恨自己一无所有,像个赌徒,抓牢对你的爱苟活着。你一定要醒过来,别让我赌输了,好不好?” 自言自语说到最后,她泪流满面,趴在病床边沿,埋在他的掌心里,尽情地释放那汹涌不堪的委屈和难过。 “我们重新开始。你不是要给我一个家吗?你不是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吗?你就算是一辈子瞎了治不好也没关系,我当你的眼睛……你醒过来好不好?” 浓郁的悲伤化作眼泪,在病房的空气里蒸发成难以名状的窒息感。 她终于体会到了五年前自己“死去”后,他轰然倒塌的信念,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体会到了无边的黑暗与空虚。 就像盛势说的那样,整个世界化为无形的迷宫,迷茫,不知所措,无法走出去。 贴在眼睛上的手指仿佛是细微动了动,眼泪水被指腹搜刮了一下。 陷在悲伤里的沈般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从他湿透的掌心,视线抬起,触目惊心地对上了那两道很虚弱的目光。 第349章 你能看见我了? “你醒了!” 沈般般震惊地站了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玻璃水杯。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病床上的宋寒周轻不可微地蹙了下眉头,似乎是被声响吵到了,他侧过余光,看到了一地的碎玻璃,修长手指勾了勾她的手指头。 力道轻柔又固执,仿佛是责备的语气,音色沙哑,“小心,别踩到玻璃。” “我没事。我去叫医生。”沈般般激动地捧住他的脸,对着他的额头亲了口,绕到床的另一边,按了按墙上的呼叫按钮。 按到第三下时,她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回头,对上他在看自己的漆黑眸子,虽然还很虚弱,但是他的眼神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绪,目光仿佛黏在她身上。 “你……你能看见我?” 她的声音沙哑极了,被震惊地语无伦次。 他闭了闭眼,眸光里浮着淡淡的无奈,目睹她刚刚反应过来的迟钝呆傻的样子,不禁勾起嘴角,很无力地笑了下,“傻瓜。我早就看见你了。” “什么时候!?” 她弯腰下来,头发丝从他眼前飘过。 宋寒周抬起手指,轻揉抚摸她哭红的眼角,眼底晕染开淡淡的宠溺,“在你说想要我和你的孩子的时候……我就醒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你的眼泪越来越多,哭得太可怜,把我吵醒了。” 男人俊眉微微蹙着,露出甜蜜的无奈。 沈般般看到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来气,“你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傅绍庭都醒了,你还没醒,你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轻叫一声,被她拍到了枪伤附近。 听到他喘着息闷声喊痛,沈般般立即神色慌了,掀开被子,拉开他的病号服,检查有没有出血,“对不起……哪里痛?医生马上来了。” “很痛。” 男人英俊的眉宇还拧着,勾住她的脖颈,轻轻下压,照着她近在咫尺的水嫩唇瓣印了上去,舌尖钻出来,舔去她唇角的泪痕。 有点咸。 沈般般粉脸渐渐深红,把不老实的男人按回到枕头上,“你别乱动。” “亲亲你就不痛了。你是我的良药。” 他伤在了右胸口,左臂还能行动自如,刚才尝到了一点甜头,就像打开了灌满洪水的水闸,想要她的心关不上了,咬住她的唇不松开,缠绵地尝着她甜软的滋味。 沈般般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又不好对他动手。 堪堪合着的贝齿被他灵活撬开,她也就不抵抗了,虚压在他身上,互相追逐着彼此的舌瓣,如同沙漠里饥渴的流浪者,挖掘着绿洲里的水源。 “出什么事了……你们……” 苏筝带着一帮医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就看到那只扣在沈般般细腰上的手臂,越缠越紧,就要把人儿带到床上去了,暧昧的水声在病房里响起。 简直没眼看。 苏筝伸出手臂,把大门一关,将身后的医生专家赶出去,”他死不了了。跟夫人打报告。明天股价又要回升了。” 病房门外的医生专家们面面相觑。 刚走出没几步,听到病房里传来了苏筝震惊的大叫:“什么!?” 他们以为是宋寒周出事了,本着医生救人的原则,为首的带头闯了进去,结果对上了苏筝崩坏的表情,“去把负责眼科的团队叫来!” 检查结束后,眼科团队的医生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我们都以为宋总失明是车祸导致的,现在看来,更倾向于受到重大刺激导致的失明。这次中枪时又增加了一个重大刺激,才有了复明的奇迹。这种案例并不罕见。等宋总伤好后,再做一个具体的检查,确保不再有失明的可能性。” 重大刺激…… 一旁的沈般般听到医生的解释后,想到了什么,脸色讪讪,悄悄去看身边的男人。 刚瞥了一眼,就被宋寒周逮了个正着,抓着她的手捏了捏,有些警告的意味。他目光玩味在她脸上捕捉小表情,语淡调侃,“重大刺激,以后乖乖在我身边。” “好。”她也懒得折腾了。 宋寒周眸光淡淡一瞥,眼神示意苏筝他们出去。 苏筝伤心了,觉得被好友嫌弃了,关门前,恶狠狠地朝白眼狼翻了个白眼,“你节制点,小心把伤口崩坏。我可不会再救你。” 沈般般一阵脸臊耳热。 宋寒周些乏了,刚醒来还没恢复元气,他勾住她的小指,下巴指指宽敞的病床,“上床。陪我睡会儿。” 第350章 我们结婚吧 沈般般其实也有些累,除下身上的外套,刚躺在他身边,就开始打哈欠,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睡醒了吃饭。” “我想吃你煮的面。” “好。” 她很快睡着,是真的累坏了。 宋寒周在她脸颊上吻了吻,瞧着她的睡颜心胸软成一滩水,开始回想她在病床前说的那些话。她说到在自己餐厅被客人骚扰那一次,他隐约有了一点印象。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对自己有企图心了吗? 贪婪的小狐狸。 宋寒周凑近脸去,轻吻着她的小鼻尖,向下吮住她肉乎乎的上唇瓣,“宝贝亲亲。” 他向睡梦中的人讨着吻,霸道中带着撒娇的理直气壮。 沈般般被打搅了睡眠,轻唔一声,软声软气地眯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的后脑勺,承接着他的亲昵,昂起细脖颈,被他含住舔着。 “真乖。”她睡梦中乖巧听话的样子软进他心坎里,男人眼里尽是笑意,这才满足了。 两人睡到自然醒来,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 医生又来进行中午的检查,指数一切正常,放心地离去。 沈般般想起宋寒周要吃她煮的面,问了医生,吃面没问题,只要清淡煮得软点易消化就行。这一层高级病房有私人厨房,煮东西也不难。 秦怡昨天从天城赶来,替她照顾馥馥,所以她才能安心地留在医院里照顾宋寒周。 跟馥馥通过电话后,她回到病房,看到宋寒周正在看着电视打发时间,他盯着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忽然说:“他就是凌夷然?长得也不是很好看。” 什么? 沈般般正在喝水,听到他开口,朝电视看去,画面里正好出现凌夷然演的角色。 她哭笑不得,“你还在介意餐厅吃饭上了热搜的事?他妈是我客户,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宋寒周,你能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占有欲未免太强了。 而且绯闻不都被解决了吗,男人的心眼,真是搞不懂,忽大忽小。 宋寒周幽怨地盯着她。 沈般般被他盯的心里毛毛的,笑容渐失,“怎么了?” 宋寒周伸出手,抓住她的掌心,把人拉近过来,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底染着一丝渴望,“我们结婚。万一以后我再发生不测,你作为遗孀可以继承我的遗产,和馥馥也有了后半辈子的保障……” “你在胡说什么!” 沈般般打断了他,听到他那些话当场气了,不客气地捏住他的下巴,“宋寒周,你欠了我多少,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的话。别以为留给我遗产就是补偿我了。傅绍庭也想补偿我。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自以为是,说得好听是补偿,其实就是想逃避责任。这辈子你欠我的,给我活着老老实实还给我!” 宋寒周没想到自己为她着想的话把她瞬间点着了,心慌了慌,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下不来床,“般般,你去哪里?” “煮面!” 老婆脾气大了,惹不起。 虽然生他气,一边还记得喂饱他。 宋寒周按按眉心,面露苦恼,思考等下要怎么哄回去。 半个小时后,沈般般煮好了一碗面,端去病房,推开门走进去,“面煮好了。” 一抬头,傅绍庭靠在病床头,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蓝色的病号服在他身上削弱了他的强硬气场,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多了。 “……” “……”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沈般般僵住的脸色渐渐发红,一只脚伸进后面的门缝里,准备离开这里,当作没出现过。走错门太尴尬了,谁让他和宋寒周的病房都在两边的走廊尽头。 傅绍庭眼底的暗光闪了下,慢慢摘下眼镜,放到文件上,盯着她盘子里的那碗冒着热气的面,声音微哑,“你煮的?” “嗯。”沈般般看了眼他中枪伤的右肩,匆忙低下头。 傅绍庭看着她那鼻尖上渗出的细汗,是被汤面的热气蒸出来的,剔透晶莹,连她的面容都要被热气变得模糊了。 呼吸紧了紧,他语气低声地询问,“我可以吃吗?” 第351章 就当是他给我挡枪的报酬了 沈般般发现傅绍庭盯着她手里这碗面,向来沉稳如山的男人看上去很紧张,像饿了几天几夜的人,露出一种渴望又试探的神情。 “你……还没吃吗?” “刚看完文件。”傅绍庭左手指摩挲着文件的纸张,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紧张。 沈般般歪了下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面有一颗子弹。她微微发愣了下,这个细小的动作被傅绍庭注意到了。 事实上,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紧张的神经。 只见他将那个装着子弹的小玻璃瓶拿起来,放进了抽屉里,脸上闪过一丝掩饰的难堪,打开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宋寒周已经醒了。” “嗯。” 沈般般已经摸上了房门扶手。 傅绍庭目光落在那碗面上,几分揶揄,“看来他胃口很好。” 沈般般呼出口气,松开了门扶手,走到了床边,将他面前移动桌上的文件扫到一边,然后把那碗面放下去了。 放下去的动作有些重,几滴细小的汤水溅到了那份文件上。 “没关系。”傅绍庭将重要的公司文件就这么扔进了垃圾桶里,目光忍不住扫了一眼她的脸,真是一个心软的小姑娘。 沈般般把筷子和勺子都摆放在他的左手边,问了一句,“左手能吃吗?” “可以。”傅绍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先拿起了汤勺,动作很慢地盛起一勺子清汤,但又带着一点急迫的样子,直接放进了嘴里。 唔! 他的心尖都要被烫伤了,连忙放下勺子,痛苦的表情有几分狼狈,捂住嘴,不得不忍着被烫到的痛觉咽下去。 旁边传来一道噗哧的轻笑声,沈般般拿盘子掩住偷笑的脸,别过身去。 傅绍庭身体里的那根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看着她那因偷笑而微微抖动的侧身,眸子发暗,嘴唇抿紧,又在瞬间表情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是有几分好笑。 于是,他也忍不住笑出声。 正午的阳光,洒在洁净明亮的病房里,旁边打开的一扇窗户,一缕微风吹进来,飘动的纱帘被阳光照出的花纹,落在旁边的那堵墙面。 光影交织,阳光,微风,以及难得的和谐的笑声。 傅绍庭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个重获新生的午后,人生前四十年的浑噩,在那个微风和煦的午后,正中他的眉心。他找到了人生中迟来的使命,不是什么家族利益,不是名利权势,而是他为之一生都想守护的那个人。 沈般般挥挥手,离开了病房,“我走了。” “好。” 傅绍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内,才有重新拿起筷子,意图夹起面条,但其实他不是左撇子,四十岁的男人拿筷子吃面的样子笨拙得像个孩童。 对面走廊尽头的病房里,宋寒周看到沈般般空手而归,只有一个空盘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我的面呢?” 沈般般表情尴尬地笑了笑,走到他的床边,“我走错病房了。” 听到这句话,宋寒周陡然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指,摸了摸她不诚实的嘴唇,“你走错的房间不会正好是傅绍庭的病房?” “……我可以重新给你做一碗。” “我就要刚才那一碗。”男人指腹按揉几下她的鼻尖,耍着只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来的小任性,性感又邪性。 沈般般张嘴去咬他的指头,“我去给你拿回来,如果你不介意别人吃过。” 宋寒周任由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她像个小恶魔欣赏他生气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咬合力加重了些,说明她很得意。 他指尖被包围在湿滑的口腔里,微微顶着她的牙根,“你就是这样,明明是个比谁都心软的人,还要学做坏人。不过你开心就好。” 沈般般心虚的表情被他捕捉到,松开了牙齿,“一碗面不算什么。就当是他给我挡枪的报酬了。” “那我呢?” “你?” “你打算给我吃什么作为回报?” 宋寒周眼底染上无奈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摸上她锁骨处的衬衫扣子,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语气低沉,“作为惩罚,我想吃点特别的。” 第352章 工作上叫我宋总比较符合规矩 “想的美。老实点。住院期间,就别想了。” 沈般般护住自己没剩几颗的扣子,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系上了。 狡猾的男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脸色厚,且矜傲,拿起旁边一颗红艳的苹果,咬了口,汁水很多,就是太甜了,失去了苹果的青涩味。 他想起以前把沈般般比作青苹果,这么比喻很烂,但是很符合她的味道,可口香甜,带着一丝不会被取代的酸涩之苦。 “我想吃青的。”他放下了那只被他咬了一口的红苹果。 沈般般听到敲门声,没留意他的话,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陈雯舒,浅棕色长款风衣更显得她个子修长高挑,长发披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我是来看望寒周的。” 她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水果,朝门内的沈般般淡淡微笑。 沈般般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青苹果,对她回了个礼貌的笑,打开了门,回头对病床上的宋寒周说:“有人给你送青苹果来了。” 宋寒周看到进来的人,目光讶异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已经醒了?” “我从工作赶过来的,听到周姨说你醒了,而且眼睛也好了,她结束工作后会过来。”陈雯舒语气熟稔,走进病房,把水果交给沈般般,接着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夹。 她拿着文件,抽出笔,走到病床前,“德国那边已经谈定,需要你亲自签字。真是不好意思,你刚醒就要让你做工作上的事。但我必须来见你。” “没什么。”宋寒周接过签字笔。 看着他签好字后,陈雯舒收回文件和笔,抱在身前,微微笑了笑,“寒周,你能重获光明,我真的很高兴。” 宋寒周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眼底甚至有一丝厌烦,留意着对面洗手间的方向,听着里面传出来水龙头下的淅沥水声。 他移回目光,看向陈雯舒,“做好交接,下周我要你出现在德国的分部。” “你真的要把我调去欧洲?”陈雯舒平静完美的表情骤然间乱了,“如果是因为昨天我误接了那通电话没有告知你,我可以向你道歉。” “你不接受调职没有关系,明天把辞呈交给林渠。”宋寒周并不想争吵,丢下这一句话句。 陈雯舒似乎没想到他会让自己直接辞职,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可思议道:“就因为区区一个电话,你连我们之间的交情都不顾了?” 宋寒周沉静的眉宇间浮现了薄薄的阴霾,失望从眸子里迸射出来。 “区区一个电话?你误接的电话差点让我失去她。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私人物品。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应该知道分寸感在我这里意味着什么。不能因为我是瞎子,就当作我什么都看不见。” 陈雯舒呼吸停滞了两秒,败下阵来。 “对不起。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下不要把我调去德国。我的孩子好不容易在这里适应了生活环境,我不想再带着他搬家。” 沈般般手里拿着洗好的青苹果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她在里面都听到了两人的争吵,胸口莫名一堵,隐隐咬了咬嘴唇,走回洗手间,又想再洗一遍。 “过来。” 男人淡淡的命令使她刹住了脚步。 沈般般掉头走了过去,把洗好的苹果放进他手心里,却没想到被男人握住了手。 宋寒周握着她的手,小手很凉,令他蹙了下眉。 于是他用双手握住给她捂热,斜睨了眼陈雯舒,“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这位是集团旗下的研发部总监陈雯舒。” 陈雯舒朝沈般般淡淡看了一眼,脸色依旧难看,很难挤出一个完整的笑,“你好。” 沈般般点头微笑回应了下,想要挣开男人的手,“放手。” “你手很冷。”宋寒周就不放开,拧着眉心,“有温水为什么不用温水洗?” “热水会影响水果口感。” “哦。” 男人仿佛一个没有生活常识、失去自理的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外人面前,也是旁若无人地黏着她,去亲吻她凉凉的手背。 陈雯舒明白自己再待下去就太不识趣了,于是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男人语气淡淡的开口,带着警告的意味。 “以后工作上的事要来见我时,先和林渠预约。我不一定有空。还有,工作上你还是叫我宋总比较符合规矩。” 陈雯舒背对着,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去,面上带着滴水不漏的表情。 “宋总,下回我一定注意。” 第353章 事关你,我不得不严苛 “你为什么把她调去德国?” 沈般般看着宋寒周,他已收敛起方才那股强势冷硬的气场,跟个傻子一样咬了口苹果,然后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你不都听到了吗?” 青苹果也不好吃,被宋寒周嫌弃地放下了,嘴里那口也吐了出来,喝口水,冲刷走那股甜不甜酸不酸的味道。 沈般般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她只是接了个电话而已,有必要这么严重吗?我不介意的。” 宋寒周嘴角冷冷一撇:“我介意。” 而且很生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他眼神有些虚,故意咳嗽掩饰心底的慌张,“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么冷漠,我可以撤回指令。” 主要是怕她会想起以前他的冷漠无情…… 沈般般捏捏他的脸,觉得他紧张的样子莫名好拿捏,同时心意也有点高兴,他这么在意自己,“工作上的事你自己做决定,我不干涉你。” 宋寒周唇角露出了一点放松的笑意,“事关你,我不得不严苛。” 沈般般“哦”了声,点点头,继续削手上的苹果。 宋寒周看着她两只漂亮的小手拿着锋利的水果刀,像雕花一样,在圆圆的苹果表面滑动,宽度均匀厚度很薄的苹果皮一圈一圈被削下来。 她的皮肤很白,坐在阳光下,浑身更是白的耀眼,小小挺立的鼻尖几近透明,闪着蜜光,专注的神情更像是一种深情的凝望,静谧中透着点神秘。 削到苹果底部时,她将苹果抬高,眼尾随着下巴微微上挑,有种说不出的风韵。 他可以只是看着她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苹果削好后,沈般般切成小块,放进餐盘里,用叉子叉了一块,自己吃。 男人张着的嘴没得到食物,也不生气,伸臂揉揉她发顶,将她卷到床上,靠在自己怀里,薄唇缓缓落在她的脸颊上,一路亲下去,停在唇角,“我昏迷时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沈般般张嘴问,被他从嘴里卷走半块苹果肉,他还卷着她的舌尖嗦了口,令她微微瑟缩了下,轻轻推开他的脸,示意他别胡闹。 她推开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宋寒周尝着她唇齿间清甜的苹果味,吻得很舒服。以前做爱时他也会吻她,但更多的时候,他会让她尽情地叫出来,以彰显自己的征服欲。 欢欣的、愉悦的、沉醉的、忘我的,都可以轻易激出他内心的凌虐欲,仿佛唯有通过那种方式,他才是真正地、彻底地占有了她。 但是现在,通过接吻他就能够感受到她不会离自己而去。 她彻底属于自己。 “喜欢。好喜欢你。”他离开了她被吮得红肿的唇瓣,埋在她颈窝里低低地说,她白皙的嫩颈肌肤泛着娇艳的粉红,被他的吻勾得太深了。 “你别这样,伤还没好,我不会让你做的。”沈般般要羞死了,尤其是被他突如其来地表白,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男人挺委屈的“哦”了声,看着她粉脸羞赧地样子,唇角轻勾出一抹戏谑,把刚才关于那个梦的对话给忽略了。 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傅熹禹的鬼哭狼嚎。 “傅绍庭出事了?”沈般般警觉了一下,只想到这个可能,走出去看。 宋寒周靠在床头,表情懒洋洋,为空了的怀抱怅惋了一下,“他死了有医生,你去了也没用。我真的有些饿了,宝贝。” 傅绍庭死了事小,他自己饿了事大。 第354章 以后三哥就是你的小狗 沈般般刚走出去,对面走廊上正在发疯的傅熹禹听到开门声,回过头看见她,疯牛一样地从长长的走廊里冲了过来,一脸的嫉妒不平加委屈。 “般般,你亲手给大哥煮面吃?!我也要吃!” 好在这一层病房都被包下来了,不然其他病人要投诉了。 沈般般主动看向他,眼珠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是嫌弃还是厌恶,“麻烦你让开。” 傅熹禹俊逸的脸庞僵了僵,立即又强颜欢笑,“般般,三哥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你。以后三哥就是你的小狗,专门逗你开心,好不好?” “我不需要。”语气冷淡。 沈般般哼了声,风水轮流转,傅熹禹甘愿当她的小狗了。 可惜,她不喜欢狗,只喜欢猫。 傅熹禹来真的,两只手弯着伸在前面,像极了金毛犬凯撒看着主人的殷切神情。 “汪!汪!汪!” “……”有病。 沈般般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傅熹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来疯,毫无底线。且演技一流,还别说,学凯撒叫学得挺像,难怪能拿最佳男主角。 身后的病房内,传来了苹果砸墙掉落的声音,宋寒周气得伤口都要崩开了,“傅熹禹你给我闭嘴!你们傅家要点脸行不行!” 沈般般在心里为宋寒周鼓掌,我男人骂得好。 一颗圆溜溜的青苹果从门缝里滚出来,滚到了傅熹禹脚边。 傅熹禹毫不客气,欺负他是伤员下不了床,利索把门关上,捡起地上的苹果,狗腿子似的跟在沈般般后面,一路汪汪汪叫个不停。 此时要是有他的影迷看到,绝对会惊掉下巴,影帝学狗叫为哪般。 另一头病房的傅绍庭,听到屡叫不绝的狗叫声,按住太阳穴,头隐隐作痛,立即给傅戚朝打电话,让他把傅熹禹带走。 否则他好不容易在般般那里建立起来的一丝丝好感,会被这个蠢弟弟败光。 厨房间内,因为是高级住院区,应有尽有,冰箱里的食材都很新鲜,五颜六色的蔬菜瓜果,看着很赏心悦目。 刚才第一碗面没有打荷包蛋。 沈般般从冰箱里拿出一枚有机鸡蛋,揭开锅盖,看到水煮开了,把面条下进去。 傅熹禹靠在墙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熟练煮东西的样子,啃着手里的青苹果,语气酸不溜秋:“般般,昨天我想去救你,可是大哥不让。不然的话,那一枪我愿意为你挨。” 沈般般下面条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 锅里冒出来的热蒸汽,烫到了她的手腕,她立马抽回,微微皱着眉头。 “我来,你走远点。” 傅熹禹主动去接过她手里的面条,眼前的白色热气渐渐升高,迷湿了他的眼,他慢慢说道:“我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抵消不了你对我的怨恨。我只有你这个妹妹,从今以后,我只疼你一个人。传宗接代的事就留给大哥二哥。我现在连女人都不碰了。这大概就是以前玩得太过分的报应。三哥就守着你到老。” 听到这些话,沈般般脸上的情绪并不明显,“你和姜榕不是有一个孩子吗?” “她?”傅熹禹面色一凉,没想到沈般般会提起那个女人。 “五年前,海峰集团出事的时候,谢翘楚把她推出来挡掉舆论风波。她和谢翘楚有不少交易,是他养在圈子里的鱼饵。后来她和谢翘楚闹掰了,跟我说孩子不是我的,是其他男人的,就退圈了。” 沈般般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小脸一皱。 傅熹禹看到她不耐烦的表情,以为自己被嫌弃了,站到旁边去,肩膀耷拉,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学生。 一米八几的男人,硬生生显现出卑微狼狈。 他在她面前,将永远无法骄傲抬头。沈般般内心毫无一丝波澜,甚至觉得可笑,他们的忏悔来得太晚了,做戏给谁看。 如果她没活过来,在她的坟前忏悔哭泣也照样没用。 心死了就是死了,没办法再长出一颗新的来。 第355章 你们现在的痛苦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沈般般没理他,把火关小,拿起海盐罐,撒了点盐进去。 然后把那枚鸡蛋敲下去,蛋白在滚烫的汤水里立即凝固,形成漂亮的圆。 等到蛋黄也渐渐结块,她关掉火力,单手抬起那只并不轻的锅,把面条和汤倒进碗里,将荷包蛋放在最上面点缀。 傅熹禹看着她为宋寒周精心准备食物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以前就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过宋寒周,让你选择他而不是我。” 一说完,他就懊悔不已,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去。 暗暗打自己的嘴。 她端着面从他面前走过,“我贱呗。” 傅熹禹慌张不已,追上去,“般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哪怕是宋寒周,我也会跟他拼命……” 沈般般看着挡在面前的男人,凉凉地笑了笑,“在傅家你们只把我当作保姆女儿跟佣人看待。在宋寒周那里,我至少可以做我自己。” 她低下头,心里慢慢愈合的酸楚又泛了出来,“虽然也很不值钱。” “你……”傅熹禹脸色白了白,心痛到快要难以呼吸,他低垂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手指攥到指尖发白,“你生病的时候,痛吗?” 被问到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伤痛,沈般般微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痛啊,很痛。那段日子要不是宋寒周他们陪着我,我早就想不开去死了。“ 对面,傅戚朝的脚步停了下来,眼镜片后面浮起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沈般般越过傅熹禹的肩膀,定定地望着傅戚朝,他是最应该知道自己得病的人,就在他的医院里,她被宣判活不久了。 “得知患上白血病的时候,我求过沈嘉龙,求过沈良,连顾珍我都求过,希望他们能够捐骨髓给我。可我真正的家人,对我的死活漠不关心。所以你们现在的痛苦在我看来算什么呢。毫无意义。”她还是笑着说完的。 然而,听着的那两个男人快要被她满不在乎的笑容和话语,凌迟处死了。 这片走廊,成了两人的屠宰场,从里到外撕裂得鲜血淋漓。 沈般般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宋寒周正努力从床上下来,胸口的病号服布料渗透出血来了,很明显是被动作牵扯,拉开了伤口。 他正疼得皱紧眉头坐在床边喘着息,准备再次尝试,她就回来了。 “你干什么?”沈般般放下面碗,赶紧去扶他上床,看到他渗透血液的胸口,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脸上仍然掩饰不住的心疼。 “我担心你。”男人做着解释,故作轻松地笑了下。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 宋寒周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冷嘲热讽,感知到了她在生气,揉着她的手心,“宝贝,我哪里做错了,哪句话说错了,你告诉我。我道歉。” 沈般般撇着嘴,给他盖上被子,“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他的死穴,最怕她想起以前。 男人苦笑,等到医生给他重新换了绷带后,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那晚早已凉掉的面,不仅凉了,还坨了,不过荷包蛋煮的不错,还是溏心蛋。 傍晚,周韵和盛势一前一后,来到医院。 两人都没见到宋寒周,连病房也没进。 沈般般是在病房外招待他们的。 自己儿子不愿见她,周韵也不强求,她本身就是性子谈,母子俩感情薄的很,没那么浓烈的情绪。隔阂太深,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听到他的状况不错,眼睛也复明了,周韵就打道回府了。 宋寒周留意着她和周韵的对话,唇角慢慢勾起,等到她进来,轻轻把人拽进怀里,“宝贝,你越来越有我媳妇的样子。连那么难搞的婆婆你都搞定了。” “谁是你媳妇。”沈般般小脸泛着红晕。 他俯下身,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吮上她倔强的嫩唇,怎么也亲不够,“你啊,你就是我媳妇。你说要给我一个家,给我生孩子。” “生孩子?宋总,你的身体还行不行?”沈般般伸出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胸膛上,只是轻按一下,男人就皱起了眉。 他含住她那根使坏的小手指手,眼底轻佻地睇她眼,说着只对着她才会本性暴露无遗的下流话,“上面不行,下面一定行。今天晚上试一试?” 咔嗒。 病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盛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身黑西装,像来索命的黑无常。 宋寒周转头时脖子用力扭了下,牵扯到了胸口的肌肉,痛得龇牙咧嘴,破天荒地破口而出,“该死!会不会敲门!” “听你这么中气十足的骂人,看来没事了。”盛势忽略掉两人黏在一起的姿势,轻掀起眼皮子,转身出去,“般般,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宋寒周本能地抓着她的手,耍小脾气,“别走。” “他是我哥。” 宋寒周嘴角抽了下,很不想承认,“我还是他哥呢。” “那你就要有哥哥的样子。”沈般般不由低笑了声,揉揉他的头,话说男人受了伤怎么就变得这么娇气,一刻也离不开她。 还是早点让他伤好了回公司,整天黏着她可不行。 第356章 我将离开宋氏集团 沈般般跟着盛势去了住院区后面的花园公共区域。 日近黄昏,两人并肩走在草坪上,周围是三三两两的其他病人和家属,不时还有小孩子的笑声,给这个静谧单调的黄昏增添了许多的热闹。 “沈嘉龙和傅洛安都已经死了。顾珍将会在精神病院待到死。你可以转身了。”盛势看看身旁的人,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安慰道。 从过去转身离开吗? 沈般般也想轻松地转身,可是过去留下了好多遗憾和回忆。她还没有彻底走出来,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了。她拥有了可以信任和保护自己的家人,她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她还有了职业上新的计划。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她应该知足的。 “我知道了。”沈般般仰起脸,看着盛势期许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我会慢慢变好的,你放心。” 盛势满眼的欣慰,揉揉她的头顶,看上去越来越像一位兄长,“我要回趟美国,有很多在那边公司的公务堆积着。并且,我要卸任宋氏副总裁的职位,离开宋氏集团。打算回到本职工作,把国外的律师事务所搬到国内。” 沈般般笑得很甜,“太好了,盛律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家人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支持的。 盛势朝高级住院区的二楼望了眼,看了下手表,“我去开车过来,你上去拿东西。我等你下来。” “好。” 盛势目送着她走进大楼后,才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 他的车子停在了花坛边的车位上,一辆红色奔驰不知是要倒出来还是要停进去,不尴不尬地卡在了角落上。 对方不开走,盛势没办法把车开过来。 他站在旁边安静地等了几分钟,等待对方把车挪走,可是几分钟过去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地卡在那个位置。 盛势修养良好,走到那辆奔驰边,弯下腰,对着车窗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是一个女人,正在打电话,戴着一副棕色细圆框眼镜,黑色的卷发扎了个丸子头,看上去既靓丽,又有学究气质。 车窗慢慢降下来,盛势听到了这个女人打电话的内容,她的语气很是气急败坏,“我不管,我告诉你。他这明显就是抄袭,狗屁的融梗。我就要告他!大公司了不起,买了抄袭的书拍成剧就能洗白了?法律容许了吗!” “我崔明乐不是好惹的,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她骂完这一句,捂住手机声筒,这才转过头来看清楚了车外面敲他车窗的人,看到盛势温润英俊的脸后,从刚才脾气火爆的秒变成娟娟淑女。 “先生有什么事……吗?” 盛势神情很淡,没有一丝不耐烦,维持着优良的绅士风度,指了指旁边自己的车,“我要把车开出来。麻烦你让一下。” 崔明乐看了眼旁边那辆价值百万低调奢华的豪车,眼睛更亮了,还是个有钱的帅哥! 她对着手机里的人说了句“我等下跟你讲”,就把手机放下了,开始把车向后倒退,准备停进车位里,可是脚下的油门踩得太过了,方向盘来不及打。 砰! “小心!” 盛势看着对方的车后轮撞上了自己的车身,用力擦了过去,留下了两道白色的很明显的擦痕,后轮胎的外壳还凹陷进去一块。 崔明乐立即下车查看,发现已经把对方的车擦花了,满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可以赔偿,帮你把车修好。” 盛势看着被毁坏的车身,按了按额头,无奈极了,挥挥手,“算了。” 第357章 把绿丝带从傅绍庭那里拿回来 崔明乐跟在他后面,趴在驾驶座的车窗口,义正严辞,“这位先生,这件事怎么能算了呢。意外是我造成的,我应该赔偿。这是我做人的原则。虽然你的车比我贵,但是修车钱我还是付得起的。你把名片给我。我负责帮你把车修好。咱俩谁也不欠谁。” 肇事逃逸的不少,主动愿意赔偿的人少见。 盛势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她想要负责的认真态度令他无法拒绝,于是跟她交换了名片,形式上的礼节。 他一眼都没看那张名片,放进了储物槽里,“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是律师呀。”崔明乐拿着名片,后退了两步,向他挥手,“慢走。再见。” 盛势慢慢把车开出停车场,从后视镜里,看到崔明乐拿着手机喊得很大声:“什么!修护起码三十万!早知道就不做这个好人了。” 他轻笑了下,摇摇头。 崔明乐从车行朋友那里问了那个车子维修需要的大概费用,听到数字后人都麻了。 这时,一个电话响起来,是一部新剧的制片人,她是这部剧的原着小说作者兼编剧,制片人要跟她谈选角的事。 “崔老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开个会,决定一下主要角色的选角方向。前期筹备都差不多了,主演的选定拖了太久。”那边的制片人说。 “你们要是能把傅熹禹请来。我就不用选了。他就是我这部小说里最初参考的对象。”崔明乐开玩笑道。 傅熹禹已经息影好几年了,现在转型做导演了,还去非洲拍了部纪录片。崔明乐百分百确定他肯定不愿意自降身价跑她的戏里演戏。 而且傅熹禹很少出演电视剧。 所以,她只是跟制片人开个玩笑而已。 制片人提议道:“凌夷然你觉得怎么样?外形气质都跟傅熹禹刚出道时差不多,让他过来面试一下角色的,看看符不符合这个角色最重要。” “他那个超模的姐姐有没有意向来面试,我觉得她特别适合女二的角色,英姿飒爽,个子高挑……”崔明乐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盯着前方看直了。 黄昏的夜色里,她看见了凌悠然在一栋住院楼前面鬼鬼祟祟,好像在防着狗仔一样。 这里是医院,隐私性极好,媒体记者进不来。 崔明乐纳闷了,凌悠然怎么会在这里? 沈般般两天没见馥馥了,今天晚上她必须要回去看看孩子。宋寒周醒了,医院里医生护士都有,她也没那么担心。 宋寒周靠坐在床上,看到她收拾完东西,穿上外套,可怜兮兮的表情,眸底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你真的要走?晚上不陪我了吗?” “我要去陪馥馥吃晚饭,答应了她给讲故事哄她睡觉。” 好,孩子在她心目中比他重要。 宋寒周无可奈何,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跟小孩子争宠显得自己不成熟。 沈般般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俯下身,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口,“你的睡眠障碍还是没改善吗?” 男人愉悦地弯起嘴角,拉住她的手,手心手背都亲了遍,还不舍得放手,“没有你我睡不着。” 那五年都是靠药物撑过来的,她知道的呀。 扮可怜博同情没用,沈般般还是走了,电梯门开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跟她擦肩而过,由于对方戴着鸭舌帽,低着头,所以谁也没看到谁。 凌悠然的头发扎了起来,用的是一条绿丝带。 在电梯门关上时,沈般般对那抹消失在眼前的绿丝带多看了眼,不由得想起了傅绍庭私藏起来的那根。越想越郁闷,下次一定要跟他要回来。 谁知道他拿那条绿丝带做什么龌龊的事了呢! “可恶!” 盛势把车停在楼前,刚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听到沈般般心情很差地低骂了声,脸色不是很好看,“怎么了?宋寒周气你了?” “是傅绍庭!”她一鼓作气钻进车子,磨了磨牙,果然还是不能心软。 盛势勾起唇角,弯下腰,帮她把安全带系上,“别气了。不见他们就是了。晚上我给你大餐。馥馥和秦姨都向我点了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躲在树后面的崔明乐看着汽车离开,戳着手机,悲愤交加地给朋友发消息:【“我失恋了!一见钟情的帅哥有女朋友了!!”】 朋友回复:【出师未捷身先死。】 崔明乐:【滚!】 第358章 不想把她拉进战局 她离开以后,原本两人待的病房,忽然之间变得空空荡荡。宋寒周很不习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她的身影。 晚上七点,林渠来汇报工作,把盛势卸任副总裁的事跟他说了,“老夫人那边没有反对的声音。而且,您在昏迷期间,老夫人来医院大吵一架,周总说出了当年宋先生车祸的真相,老夫人和盛势之间为此出现了决裂。” “我知道了。”宋寒周快速浏览完手中的文件,抽出了其中一份,打了个叉,“把陈雯舒的调职令撤销,换个人去德国分部。” 林渠微愣了下,虽然不知道是让他改变了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陈雯舒是两年前从德国被挖过来的人才,她爷爷和周老爷子也有交情。 对集团来说,变动少也不是坏事。 周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下了,但是势力还在,仍旧让其他人虎视眈眈。 宋寒周身处其中,必须要牵制各方。当两个家族的继承人,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现在宋老夫人和盛势这边虽然不对他有威胁了,主要还是盛势并没有要介入集团的野心。周家在天城还是虎狮环绕,几年内不见得会太平。 尤其是宋寒周失明这几年,不得不蛰伏。因而让傅家壮大了势力范围,傅家依仗在天城的靠山以及吞掉谢家的旧势,影响力越来越大,可见其野心磅礴。 好在宋寒周眼睛好了,局势会变得明朗。 林渠暗暗叹口气,要想宋氏和傅家讲和,也许只能靠沈般般了。 “宋总,上次要收购的那家ai创业公司,突然毁约。我事后查了下,那家公司的创始人孟绪漪和傅绍庭是在美国的大学校友。” 意思是,被傅氏集团截胡了。 宋寒周挑了下眉,“由它去。” 林渠惊吓了,“宋总,您是因为沈小姐的缘故才对傅家放任的吗?” 宋寒周皱了皱眉头,想起身边少了的人,才用工作转移,心里又空旷了起来 ,“跟她没关系。商业上的事就用商业的方式。而且,我不想把她拉进这场战局,不管她接不接受傅家,我都不想让她为难,在我和傅家之间做出选择。” 林渠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同理心加强,变得善于从别人的角度思考事情了。 结果下一秒,听到他继续接话,流露出将一切运筹帷幄的笃定,“因为她只能选择我。要铲除傅绍庭他们的威胁,要用其他方法。商业的方法不奏效。” 可是,她是个心软的人。 宋寒周最怕她心软,但同时也无比感激她的心软,不然自己也不会得到第二次机会。她是那么好的人,自己以前对她做了太多不好的事,就算是一辈子也无法偿还。 但他只有这一辈子,人他要定了,绝不可能放手。 更不会让傅绍庭他们把她抢走。 沈般般刚给馥馥讲完睡前故事哄睡下,看到来电显示,走出了房间。 昨天盛势把馥馥和秦怡接到了顾贤的别墅里住,暂时有个落脚点,住酒店还是不方便的。沈般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带着浑身的伤,被盛势捡回来。 “怎么了?睡不着?”她走下楼梯,看到楼下灯还亮着。 台那边,有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拿起酒杯喝酒,暗淡的灯光洒在他的背影上,看上去十分的落寞萧条。 除了盛势还能是谁。 第359章 他灰暗的那部分 “想你。” 耳边落下那边男人的轻喃。 沈般般的目光盯在楼下台边的男人背影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不安,她压低声音对宋寒周回了句话,便匆匆挂断了,“等下再打给你好吗,我现在有事。” 她下楼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盛势。 他面前的白兰地酒瓶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头顶落下来的黯淡光线落在他面前的那只快要见底的酒杯上,当他再度拿起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截下了那只酒杯。 盛势迷朦的目光回望过去,看到她的瞬间,目光柔软下来,勾勾嘴角,“给我。” “不给。” 沈般般觉得他有些醉了,把酒杯推到一边。 男人英俊的面容黯淡下来,虚无飘渺的视线,落定在他必须站起来才能够到的酒杯上,遥远得要动全身,还要经过她。 沈般般看着他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整个人像被一层薄薄的灰色的纱罩住,灰暗,冷清,脆弱,跟他展现在人前的模样截然不同。也许这是他真实的一面,总是为别人着想的男人,宽容大度到了几乎圣人的程度。 此时的他,才敢在深夜里褪下完美无缺的壳子,展露自己灰暗的那部分。 沈般般经历过自己的绝望,可是盛势的绝望,总是被他一两句话轻描淡写地形容过去,好似已经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了。少年时丧母之痛,后来是丧妻之痛,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任何一桩灾难落在普通人身上,都会压垮他的一生。 可是这个男人却从一次又一次的暴风雪里走出来,没有过颓废和放弃,甚至还愿意帮她一个陌生人在雨中打伞,而他自己,立在伞外,被大雨淋湿。 如果她没有认错宋寒周,留在她心里给她希望的少年就永远都是盛势。 小时候,她无数次希望那个哥哥能够再次出现,把她从苦海里解救出来。在得知了盛势过去的遭遇后,她改变了主意,希望他获得幸福。 而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顾清欢,他向自己伸出援手,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她希望能够回到悲剧发生的那个时候,顾清欢没有去世,他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生下漂亮聪明的孩子。他值得一切的幸福。 而不是,两个破碎的人,在时间的交织点上,再次相遇。 沈般般抱住了他,“对不起……” 盛势先是愣了一下,怀里柔软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温度和气息,中和了山里秋夜的寒凉,玻璃墙外树影婆娑,她的拥抱把他的心搅乱了。 “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没有醉,他会因为礼节而松开她,简单的拥抱足够了,但是,他沉溺于醉意里,加深了这个拥抱,让她的体温贴着他的胸膛。 沈般般的眼尾红了,音色也哽咽,“你一直帮我,可我没有留意到你也在克服过去。” “没关系。”盛势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到脖子里有液体滴下来,滚烫的泪水,淌入他敞开的衬衫领口里。 唔…… 沈般般听到他发出沉沉的闷声,“怎么了?” 盛势把手指伸进领口,摸到胸口那片湿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你眼泪滴进我衣服里了。不准哭了。不然我要上去换衣服了。” 她被他逗笑,抓住他的手,看到衬衣上还真的多了好几个湿印子,面颊浮粉,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自私,利用你对我的好,总是很理所应当。” “我心甘情愿的。”盛势一边解开扣子,露出脖颈和锁骨,胸膛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眼尾余光染着醉意,微笑着睇她。 “可是总要有回报的。”沈般般站起来去抽纸巾,却不小心打翻了那杯被她放远的酒。 透明的酒水顺着台面上漫延,一下子就流到了盛势的袖子口和衬衣上,连西裤上也滴了几滴,十分的明显。 “对不起!” “没事。”盛势连忙起身,哭笑不得。 沈般般抽出了好多纸巾,窘迫不已,去擦拭他衣服上的酒水。 盛势盯着她目光低垂的脸,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小手在他身上来回地摸,虽然只是出于好心为他擦衣服,可是盛势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再加上喝了点酒,禁欲多年,再好的定力也无法抵挡面前的诱惑。 “好了,别擦了。”他脸色绷紧,抓住她嫩藕白嫩的手腕,脚步向前一步,把她困在了自己身体和台之间。 他俯下身,薄唇快要贴在她粉白的鼻尖上,“你刚才问我帮你有没有想过得到回报。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会不知道。” 第360章 她喝醉酒乱亲人的毛病 她猝然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两片粉红的嘴唇,在被他不同寻常的气息包围后,感觉到了紧张,咬了咬下嘴唇,却没有推开他。 盛势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开,“你很清楚,对吗?” 问题的答案,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盛势并不向她隐瞒曾将她当作清欢对待,他对前妻毫无避讳,坦荡得让沈般般也觉得无可指摘。其实她还庆幸自己让他想起了清欢,否则单凭她自己,无法从过去的深渊里走出来,她得到了盛势实实在在的帮助,不是吗。 她原先的忐忑不安,在盛势温柔无私的攻势之下,渐渐成为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而且,他不会欺负自己。 即便是有着男女之间的欲望,他也没有越池半步。 因此,她才觉得自己对于盛势有些过于自私了,单方面的向他索取自己想要的帮助,却没有回报他什么。甚至,以家人的名义将他困在了线后面。 在盛势越来越滚热的目光下,沈般般点点头,像是说出了一句难言之隐,将成年人的欲望扒得一干二净,“我知道。” 盛势的笑肆意了几分,果然。 她在自己面前的柔软听话,和在宋寒周面前是不一样的表现。 他从未给予她任何伤害,她对他的信任不含任何杂质,纯粹,干净,对他的靠近没有丝毫的防备。既可以说她天真,也可以说她狡猾。 她对自己越没有防备、全权放下的信任,盛势就越无法突破自己的底线。 他被她的信任困住了。 盛势此时多么想当个小人,混蛋也无妨,就这么放任自己在她身上把欲望释放出来,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谁让她是个心软的傻子呢。 而他,也是个不忍心伤害她的骗子。 就在他在内心作着剧烈的挣扎时,指尖微凉的小手攥住了他的衣领,那敞开着的领口,露出的皮肤,被她的手指点燃了心中的火苗。 她怯怯地抬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声音跟她的指尖一样,也在微微颤抖,好似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直言不讳的问:“你想要我吗?” 盛势终究被她打败了,气息加重,斩钉截铁地两个字:“很想。”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很想把她柔软的娇躯揉进自己身体里,狠狠地、肆意地,把他不为人知的属于男人的那一面邪恶不堪在她身上实施,无视那些伦理道德,抛开那些世俗礼仪,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将她完全占有。 身体里的那根弦就这么断了。 他才看清自己原来那么卑鄙不堪,就更觉得自己高尚的伪装有多成功,有多可笑。 他闭了闭眼,呼吸稳定下来,声音低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碰女人了。如果只是出于暂时的欲望碰了你,酒醒后我会后悔自己对你所做的事。而且,你只是觉得对我有亏欠才跟我上床,我就更像是个可恨又可怜的混蛋了。” 他说自己是混蛋时,沈般般看到他翻白眼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然而嘴角刚一张开,他的手指就掐住了她的脸蛋肉,泄愤似的重重捏了两下,语气不善,带着一丝警告,“所以,别再勾引我。” 沈般般推开他的手,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走到台后面,拿出两只杯子,恣意明艳地扬扬下巴,“谢谢你的坦诚。我陪你喝酒。” 其实她自己也想喝,一醉方休。 经历的事太多,总想醉那么几回,醒来后就最好全忘了。 “你会喝吗?小心把自己灌醉了。”盛势阻止她的杯子。 可惜,没来得及劝下,她已经喝了半杯白兰地,水灵灵的鹿眼渐渐雾气朦胧的,酒劲儿上来了,“有点……上头。” 盛势扶额,从她手里把酒杯抢过来放下,“你这样喝当然会上头。” 她手伸出去,无意间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嘴里还有淡淡的酒气,靠了上去,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使劲眨眨眼,“盛势……” “嗯?”盛势看她一杯就倒,已经不行了,无奈地将人打横抱起,抱上楼。 听到她在怀里软软绵绵地叫自己哥哥,半开着眼皮看着他,水眸里风情潋滟,说不出的美味诱惑,“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盛势俯下头来听。 下一秒,他被沈般般捧住脸,“啵”的一声被偷亲在下巴,亲完后她还一阵傻笑。 盛势完全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喝醉酒乱亲人的毛病吗? 第361章 怎么做能让她多在意一点 沈般般睡过了头,早上起来头痛不已,就像有一把很小的钻子在一点点地钻开头颅,疼痛从裂缝里钻进去,让她恍惚了好一会儿。 刚翻了个身,放在床边的手机就响了,显示那边的人有点急促。 沈般般看了眼来电显示,把自己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头又开始痛了,”喂……” 她刚醒来,声音还很沙哑,有气无力,那种懒洋洋的娇软声落在宋寒周耳中,变成了另一种意味,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盛势说你昨晚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沈般般迷迷糊糊地睁眼。 听到楼下传来馥馥的欢笑声,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慢吞吞地下床,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气色不太好的自己,她发誓再也不乱喝酒了。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只有略粗的喘息传来。 沈般般打开扩音,放在边上,挤了牙膏刷牙。 “我早上打来过,被他接到了。你跟他……他为什么接你的手机,你们昨晚做……”宋寒周简直不敢想下去,一边深吸着气,极力克制自己火山喷发边缘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她嘴里含着泡沫,气呼呼地破音了,在手机屏幕上喷出了好几个小小的白色泡沫点。 在急忙擦拭时,不小心把电话挂了。 那一头,宋寒周简直不敢相信,他被挂了! 在问到她昨晚和盛势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时,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他眼都没眨,看着手机黑屏,好看的眉蹙得紧紧的,不安的念头在脑海中无限扩大。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患得患失,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他渐渐获取她信任的过程就像如履薄冰,任何一点波动都可能打破她心里的这一层薄冰。 “宋总,你没事?” 林渠在一旁看得很清晰,男人在跟自己的内心作搏斗,握紧手机的力道越来越深,脖颈青筋突起,以至于绑着绷带的胸口渗出了粉红。 宋寒周瞬间松开了手机,微扯嘴角,“没事。” 林渠不说话了,自动闭嘴,真的没事吗? 这时,病房门被大大地推开。 苏筝以很夸张的方式出场,手臂倚靠在门框上,摸了一把后脑勺的小辫子,小白脸一样的俊脸挤出风骚无比的表情,朝病床上的人挥手打招呼。 “嘿哟~今天怎么样?” 看出来了,他今天心情很好。林渠摸了摸眼镜,思考自己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别太得意忘形了,某老虎正在发威的边缘。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苏筝受伤了,撇了撇嘴,走到宋寒周面前,手在他眼睛前挥了挥,“怎么了,又看不见了?” “滚。”宋寒周黑眸里射出一支冷箭。 苏筝除了手欠,嘴也欠,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看得见我啊,看得见我怎么这么冷淡?林渠,怎么回事,你家老板这副表情就像是得了绝症噩耗一样?” 林渠此刻很想拿东西堵住他这张嘴。 苏筝瞄了一眼病房,明白了,“哦,原来是某人不在,大老板心情欠佳。” 宋寒周抿唇,斜眼睨着对面一脸坏笑的苏筝,“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昨天才刚醒,就急着想出院了,离开急救室48小时都不到。”苏筝无语道,“你这是枪伤,至少再待半个月,万一中途发炎感染不是小事。回去以后还要好好休养。林渠,盯着他,不要让他剧烈运动,工作也不宜过重。” 林渠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般般把你丢医院里不来陪你了?”才刚正经没几秒,苏筝又火力全开,直接把火山点着了,带着戏谑的表情。 林渠手里的平板差点摔地上,好在一个电话救了他,他拿起手机就离开病房。苏筝真够欠揍的,林渠担心被波及,能躲就躲。 病床头的宋寒周,嘴唇越抿越紧。 苏筝见他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他人一醒,她就没影了。 女人一旦有了其他在意的事物,男人就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苏筝很懂,太懂了,陈屿有了孩子和事业后,也把他当个屁就甩了,现在孩子都12岁上初中了,她还是没有要跟他复合的打算。 不过好在这些年,陈屿已经把他当孩子的父亲和普通朋友正常对待了。 昨天陈屿邀请他去看了jackn的课后足球赛,一家三口还吃了晚饭,这种相处模式跟离异夫妻没区别了,所以他心情特别好。 病房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苏筝轻轻按按他的肩膀,要不怎么能当兄弟,连感情之路都太相似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正要离开病房,身后传来了男人语气无奈的询问。 “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她多在意我一点?” 第362章 自己的感情,是他掌控她的资本 苏筝回头苦笑,“你觉得我会有经验吗?要不找霍慎聊聊,他是咱们三个里面最春风得意的一个,那个女人追他都追到战区去了。” “他回来了?”宋寒周挑了下眉。 “没呢。我跟他说你受伤了。他那边也快结束了。他一回来,估计又要升头衔了。”苏筝靠在墙上,把玩着手里的一支笔,“我听说盛势要离开集团,回归老本行了。他还挺够意思的,等到新能源的项目成熟了才离开。” 宋寒周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慢慢看向苏筝,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阴沉,“你是在为他说好话?” 苏筝很熟悉他这样的眼神,当他露出这样里表不一、捉摸不透的眼神时,意味着他要对付某人了,而且下场一定会令对方永远翻不了身。 苏筝正经了面色,站直身体,避重就轻地回答,“我这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 宋寒周淡淡点头,敛了眸底的暗沉,“你走。” 走出病房的苏筝在走廊上开始懊悔,希望自己刚才那句话不会给盛势招惹来什么麻烦,他知道宋寒周对盛势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明,虽然宋寒周从来没把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过,但事实无法回避,盛势是他潜在的竞争者。 更何况,他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间,夹了一个沈般般。 且不说盛势策划协助了沈般般的逃跑,欺骗了他五年之久。向来睚眦必报的宋寒周选择不对盛势下手,而是隐忍,就是因为顾及沈般般。可他想要动手的理由也很简单,也是为了女人。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苏筝还在头痛地思索,觉得这种事很悬,更何况以宋寒周那样呼风唤雨掌权惯了的人,能为女人忍一时,也许忍不了一世。 他立即打了一个电话,“般般,你方便吗,我有事跟你说?” 沈般般那边刚洗漱结束,换好衣服,正要给宋寒周回拨过去,刚才不小心挂了他电话,没想到接到了苏筝的电话。 当她听到向来不怎么正经的苏筝,以一副严肃沉重的语气开口,立即以为宋寒周出了不好的事,心口一跳,“是宋寒周出事了吗?难道他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不是不是。” 沈般般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那就好。” 苏筝听到她着急的声音,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他刚刚苏醒过来,状况还不稳定。你要是有空,就多陪陪他。他身边就一个林渠,林渠还得帮他工作上的事,生活方面无法提供陪伴。你懂我的意思?” 听到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沈般般愣了下,渐渐皱起眉头,“医院里不是有护工吗?是他让你来跟我这么说的吗?我还要照顾孩子和工作,没办法24小时陪着他。” 苏筝“呃”了下,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算了,我自己跟他说。”她立即挂断了。 沈般般站在楼梯口,脸色越来越苍白。 苏筝给她提了个醒,在宋寒周那边的人看来,她还得是以前那个沈般般,宋寒周的小情人,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任由他随时召唤。 即便是他示弱了,他为她做出过牺牲了,他姿态放得很低很低,却改变不了他和她之间悬殊的本质,更改变不了过去。 自己的感情,是他掌控她的资本,一直都是如此。 这一刻,回忆里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要令她无法呼吸。 她只有撑着楼梯扶手,才站稳住,渐渐平息惊恐症的发作。 “妈妈,你起床啦!” 馥馥在楼下看到了她。 盛势端着一份早餐从厨房间里走出来,朝楼梯口的她看了眼,发现了她脸色很不好看,微笑着招招手,“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下来喝。” 秦怡坐在餐桌边,给馥馥拌着水果酸奶,朝坐下来的沈般般看了看,“般般,你昨天喝酒了?难怪起这么晚。馥馥去房里叫过你,你还在睡觉。” 沈般般闻言低头,“对不起。” 盛势和秦怡同时一愣。 秦怡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笑了笑,调和气氛,“干嘛说对不起。这两天你在医院里几乎不吃不睡守着,肯定累坏了,所以我们都没打扰你。让你多睡一会儿。今天有什么计划,还去医院吗?” “不去了。我要赶设计,”沈般般摇头,伸手揉揉正在一颗一颗挑蓝莓吃的馥馥,“还要陪馥馥搭乐高,对不对?” 馥馥小嘴沾了一圈酸奶,“嗯!妈妈陪馥馥玩lego!” 盛势买了一套乐高城堡,馥馥很喜欢,收到后就想玩了,但是她要等到妈妈回来。好东西要和妈妈一起分享才更开心。 沈般般这才会心地笑出来。 盛势将特意制作的醒酒汤放到她面前,淡淡瞥了眼她黯淡无光的神情,“一楼的书房归你和馥馥了。等下我去打扫一下。” “你要出门吗?” “对,回集团处理一些事情。” 沈般般心不在焉地喝着汤,头晕晕沉沉,没一点缓解。 第363章 宋爸爸骗人 早餐结束,盛势陪馥馥玩了一会儿,上楼换了衣服。 走下来时,一边系着西装的扣子,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你好,我是盛势。哪位?” 崔明乐在那边很抱歉地说:“盛势先生,我是昨天撞了你车子的人。想问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人来给你修车?” 盛势走到大门口,看到沈般般正站在他的车子旁边,馥馥正和秦怡一起在沙坑里玩沙子,眼前的场景过于美好,令他陷入了一阵怔忡。 “你的车子坏了?”沈般般蹲在车旁边,看到了车身上的刮擦。 盛势笑容里带着宠溺,忘了还在讲电话,”没事,车库里还有两辆。你要出门的话,可以开另一辆。钥匙在车库的墙上挂着。” “我今天不出门了。” “真的?”他语带笑意戏谑,“以后不要喝酒了。” “我知道了。”不用他说,她也不敢做了,沈般般脸色红了红,眼神心虚,小心翼翼地问他,“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盛势想起昨天那个吻,胸口被无形的钳子烫到了下,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试探声,敛去脸上的不自然,“盛势先生,你还在吗?” “这样,我给你一个地址,你们把车开走,”盛势恢复正常的语气,“崔明乐小姐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乐,那个字读音乐的乐。”崔明乐笑呵呵地纠正,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不过没关系,经常有人读错。” 通话结束后,崔明乐把自己摔回到床上,暗骂自己没出息,对方念出她的名字时,她的心脏猛然漏跳一拍。 哪怕是读错了,也令她怦然心动。 她向经纪人兼十年好友陆清求助:【快来我家打醒我。】 陆清无情戳穿:【怎么,你又想用苦肉计拖稿?】 手机上出现一条新短信,当崔明乐看到上面的地址后,立马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见帅哥去咯!】 陆清:【劝你善良,你不是说昨天碰到的帅哥有女朋友了吗?能够开得起那种车的肯定是有钱人。这款咱吃不了,换个人犯花痴。】 崔明乐:【放心,我是不会当小三的。】 陆清:【很好。】 崔明乐:【除非忍不住。】 陆清:【……】 整个上午,沈般般在书房里工作,跟凌佳卉沟通园区的设计方案。 直到下午,她才开始和馥馥一起玩乐高,小孩子睡了午觉后,精神特别饱满,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怎么也不会累。 馥馥趴在地毯上,两只肉乎乎的小脚丫子在半空中甩来甩去。 她小手里玩着三个模型,一个小宝贝,一个妈妈,一个爸爸。 看到爸爸的乐高模型后,她小嘴儿撅了起来,有些怏怏不乐,“妈妈,宋爸爸骗人。他说要带我去新家,带我看猫猫,荡秋千。可是他都不在。” 沈般般正在搭建积木的动作停顿下来,眼神忽闪,看着孩子失望的表情,心里一揪,“宋爸爸生病了,在住院里。馥馥这么想他吗?” 一听到“生病”,馥馥立即从地毯上爬起来,拉起沈般般的手,“宋爸爸生病了吗?生病很难受的,要吃药药。宋爸爸好可怜。妈妈,我们去找他!” 沈般般无奈叹气,“你真的要去看他?不玩乐高了吗?” “我想带过去和宋爸爸一起玩。”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跃跃欲试,可是突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露出难过的表情,“宋爸爸看不到馥馥……” 小孩子的共情能力特别强,想着宋寒周失明的眼睛,就嗷嗷哭起来。 眼泪啪嗒啪嗒,跟小珍珠一样掉出来。 哭得特别伤心。 沈般般想不明白馥馥怎么会对宋寒周这么依赖,没有办法,蹲下身来给孩子擦眼泪,不停地柔声细语安慰她,“好了好了,妈妈带你去看他。你去把鞋子穿好,妈妈去楼上跟婆婆说一声。” “嗯啊!” 馥馥抽着小鼻子,笑逐颜开,两条小短腿很快地跑到门边,坐在地上,笨拙地套上自己的小鞋子。 带她出去玩也不见得这么积极。 沈般般无奈地笑了笑,只得认命,把地上的玩具装起来。 这时,穿好鞋子的馥馥从地上捡起那个爸爸妈妈和小宝贝的模型,哼哧哼哧,一个一个藏进自己的口袋里,抬头对沈般般嘻嘻笑着,小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沈般般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心都要化了,“你拿这个干什么?放袋子里,装在一起。” “我要给宋爸爸的。”馥馥嘟着小嘴,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口袋,生怕被抢走。 “那你别弄丢了哦。” “嗯嗯,馥馥不会丢!” “是玩具不会丢。” 第364章 不是被他毁灭,就是自毁 做好准备后,母女俩要出门了。 走到停车库前,铁门外停下来一辆车,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站在铁栏门外面向里面询问:“请问这里是盛势先生家吗?” 沈般般按开了铁门的自动开关,想起盛势叮嘱她下午会有人把他的车开走去修,所以看着面前的崔明乐才问:“你们是保险公司过来的吗?” 崔明乐朝前面看去。 午后暖金色的阳光下,走来的女人穿着淡驼色的长款风衣,系着的腰带将纤细曼妙的腰肢衬托出柔美的线条,法式蕾丝边的衬衣露出雪白的鹅颈,下半身是淡蓝色的阔腿牛仔裤,看上去清爽又柔媚,舒服得挑不出一丝突兀。 齐肩的短发被微风吹起,露出漂亮的耳朵,简单的一颗珍珠耳钉装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轻轻撩开发丝的遮挡,露出来的眼睛明光潋滟,含着淡淡的善意的微笑。 崔明乐在心里面,已经觉得自己败下阵来,昨天在晚上见过一面,这次在白天见到了盛势车上的女人,更是惊为天人。 她联想到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和眼前的女人气质说不出的完美搭配。 他们几乎是同一种人,令世界变得温柔的人。 崔明乐非常清楚自己此时的笑容有多难看,“你是盛势先生的爱人对吗?” 沈般般刚要否认。 奈何崔明乐语速太快,很快接上,“不好意思,昨天我在医院里撞到了你先生的车。今天我带了我保险公司的理赔人员过来,把车子开走去做个评估,然后进行报价维修。对你们造成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沈般般看着对方脸上不算放松的僵硬笑容,点了点头,“好的,车子你们开走。我会和他说的。他现在不在家。” 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把盛势的车子开了出去。 崔明乐站在自己的车边,向沈般般友好地挥手示意,“我们走了。” 这时候,馥馥从后面跑过来,抱住沈般般的腿,扬起小脸,等得有些没耐心了,”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要给宋爸爸看我的小礼物呢。” 连孩子都有了! 崔明乐再次被重击,一摇一晃地回到自己车里,直面惨淡的的事实,没办法,人家都有老婆孩子了,而且老婆太好看了,女儿也超级无敌可爱。 她已经彻底没机会了呜呜。 她给盛势发了条消息:【盛势先生,车子我让保险公司开走了,修好后我再联系你。ps夫人和千金太美太可爱了!】 正在开会的盛势看到闪现的短消息,盯着“夫人”“千金“那几个字眼,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回复了过去:【多谢。】 正在投影仪前讲话的下属看到他低头看手上的文件,停了下来,紧张地问:“盛总,是我刚才回报的数据有问题吗?” 盛势挥挥手指,“继续。” 会议结束后,盛势按开电梯,在电梯里碰到了陈雯舒。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了一下。 “盛总。” “陈总。” 陈雯舒还算客气地跟他打招呼,走到边上,给他让开位子,看着他按了去负一层的按钮,而不是去楼上的副总裁办公室。 “听说盛总要离开集团?”陈雯舒笔直站着,落落大方地朝旁边的人微微一笑。 盛势点着头,“不是听说,是事实。” 两人在工作场合遇到的机会不算多。 陈雯舒是两年前进来的,负责集团下面的智能汽车研发。而盛势主要是在天城负责新能源开发,和大名鼎鼎的顾贤教授的团队合作。陈雯舒所在的陈家和周家是世交,所以宋家的那些事,她是知道一点的,包括盛势是宋寒周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桩隐秘。 大企业大家族有私生子并不算什么稀奇,早就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注重长期发展的企业集团除了血缘关系为纽带维系以外,更看重能者居之。 盛势要走了,陈雯舒觉得可惜,“那真是可惜了。” 听到对方突发感慨,盛势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电梯门开时,他望着陈雯舒离开的背影,淡淡开口:“听说你曾经是宋寒周最早的婚配对象,而且连周老爷子也认可了,后来却嫁给了一个德国人。现在有后悔吗?” 陈雯舒回头,蹙了下眉头,旋即舒展,“你也看到了,爱上那样的男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不是被他毁灭,就是自毁。被他看上的女人,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盛势,你觉得呢?” 不出她的所料,她敏锐地从盛势眉宇间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阴沉。 第365章 她又流鼻血晕倒了 离开宋氏集团总部大楼,盛势给沈般般打了电话,“我准备回家了。馥馥说要吃草莓蛋糕,我会去一趟甜品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馥馥,别乱跑。”沈般般接电话的工夫,馥馥就从电梯里跑出去了,她揪住馥馥的小书包,快速回答着盛势。 “妈妈。” 馥馥摇晃小身子之间,从口袋里甩出来一个东西,滑到了角落里。 一双皮鞋停在那里,一只修长的手背上有伤的手捡起了那个小玩具,走到了馥馥面前,蹲下身。 傅戚朝摊开掌心,对着孩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给你。” “谢谢叔叔。” 馥馥小手拿过玩具,放进口袋里,很乖巧地说谢谢,然后她看到了傅戚朝掌心里丑陋的伤疤,小脸一皱,“叔叔痛不痛?” 傅戚朝抿了抿唇,抬起目光看了眼沈般般,摇头道:“不痛。” “馥馥走了,去找宋爸爸。”沈般般在后头叫她,没看傅戚朝一眼。 “叔叔再见。”馥馥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挥起小手。 “再见。” 傅戚朝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回想,望着她们母女俩走进了宋寒周的病房,才转身走向另一面尽头的病房。 这边,沈般般推开房门,走进里面,却没看到病床上有人。 “妈妈,宋爸爸在哪里?”馥馥一脸失望道。 沈般般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馥馥,离开了病房,去西北角的护士站问询,“你好,201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护士在电脑上查询了下,“宋总被推到楼上检测科里做检查去了,刚去了没多久。” 做检查? 她心脏一紧,急忙问出口,“他是出了什么问题要做检查吗?” 沈般般很不喜欢“做检查”这件事,无论结果好坏,等待的过程都是一种忽上忽下的煎熬。医院总是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尤其是当自己的命运是在医院里被改变的,她对医院有种后天的抗拒和排斥。 她恐惧,也只能学着去适应。 “是眼部的常规检查。”护士说。 “那就好。” 一颗心渐渐落定,沈般般松了口气,抱着孩子回到病房里等。 沙发边,馥馥坐在地毯上,她把带来的玩具倒到了地上,按照颜色一个一个堆成一堆,她并不知道要怎么搭乐高,但是她会和妈妈一起玩。 “妈妈,好了。轮到你了。”她拉拉沈般般的手臂。 忽然,一滴液体滴了下来,落在妈妈白皙的手臂上。 馥馥愣了愣,小手指去摸了摸那滴血,红色的,她不喜欢。她抬起小脑袋去看妈妈,妈妈笑容浅浅,从鼻孔里正流下了两行血。 “妈妈,你的鼻子里红红的……” 沈般般后知后觉,急忙捂住口鼻,不让孩子看到这一幕,“妈妈没事。” 在她刚站起来的瞬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人狠狠重击在头顶,大脑一片空白,有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把她的后脑勺往下拖拽。 连带着身体,也一起摔倒在地,模糊的视线停留在馥馥跑过来的慌张的小脸上,眼前一下子陷入黑暗,晕了过去。 “妈妈!” “妈妈!妈妈!” 病房里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馥馥趴在沈般般身边,不停地叫她,拍她的肩膀,可是她毫无反应。馥馥抹了抹小脸上的泪水,跑到门边,去够门把手。 可是门把手太高了,她根本摸不到。 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妈妈,小脸上露出勇敢的表情,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拖动了一把椅子,然后站在椅子上,打开了门。 她跳到门外,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不知道往哪里跑,只能朝着对面跑去。 “妈妈!妈妈!” 走廊里,响起孩子慌张无措的哭声。 傅绍庭眉头紧皱,“什么声音?” “是般般和孩子!” 傅戚朝最先反应过来,他是看着般般带孩子来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外头馥馥的哭声,疾步走到门外,拉开了门。 “馥馥,你怎么在这里?妈妈来了吗?”男人轻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 哭肿了眼睛的馥馥惊慌地回头,看到电梯里被推出来的熟悉的人,立即扑了过去。 “宋爸爸,妈妈睡着了……” 她小手指着出来的病房。 一瞬间,宋寒周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明明还不能彻底行动,只要一用力就会扯动伤口,他仍是不顾一切地下了地,连跑带冲,奔向她。 胸口很快被染红了。 第366章 我只想把他们打发走 沈般般在昏迷当中做了一个梦。 是几年前的一段经历。她在异国他乡,拿着盛势给她的钱逃亡,先去治病,在医院里,隔壁床一个老太太也得了同样的病,她们做了一星期的室友。那个老太太常常痛的在半夜呻吟说梦话,可是含糊不清。 直到最后一个晚上,那个晚上她异常清晰地说了很多的话,她用英语跟沈般般说:“我的一生经历了很长的岁月,最想回到年轻的时候,去找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都在战争中死去了。他们等了我几十年,现在我要去和他们团聚了。” 她在病床前拉着沈般般的手,“你这一生还很长,会经历很多美好的事。如果有人在等你,无论在多远的地方,你最好回去一趟。因为那可能是你最后见到他们的机会。”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她仍然记得那晚老太太的话。所以她才选择回来,不管是为了看到那些害自己的人下地狱,还是为了和他们见一面,她回来了。 然后呢? 她要面对过去留下的满目疮痍。回来是一回事,原谅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要在这个曾经满目疮痍的地方把生活重建起来,比想象中的难。 过去一丁点的回忆,就会牵扯到那些引发旧痛的神经。 就连看到傅洛安和沈嘉龙死在自己面前,也无法消解内心深处的伤痛,短暂的痛快过后,就好了吗?伤口就可以愈合了吗?真的可以翻篇了吗? 傅家支离破碎了,傅绍庭坐上了轮椅,向她下跪,还为她挡了一枪,傅戚朝作为医生动手术的手坏掉了,傅熹禹求她原谅不惜尊严当她的狗。他们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揣摩她的一言一行,愧疚无孔不入,挤走她的空气。 宋寒周想要她的渴望多么迫切,他的失明,他的失意,他想要又卑微乞求,他隐忍着后退,守着她就像保护着一块易碎的玻璃制品。他浓烈又不敢释放的爱欲,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罩子,让她哪里去不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还是过去那个沈般般,她想忘掉的死而复生的沈般般。 在平静的表面下,她终于被铺天盖地的精神压力压垮了。 然后梦醒了。 眼前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的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灯没有没有那么刺眼,但也激出了她的泪花。 在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揉眼睛时,逐渐明朗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脸,带着明显的焦急,再好看的脸经历了她晕倒流鼻血后,也被罩上了一层阴霾。 “般般,你醒了?” 宋寒周刚动了下,肩膀肌肉又扯到了伤口,俊眉骤然拧起,动作放慢了些,缓缓站起来。 沈般般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坐了起来,“你怎么下床了?” 她扫了眼周围,看清了这是他的病房,自己正躺在他的病床上,而他只能坐着。 “你好好躺着。林渠,去叫医生。” 守在门边的林渠出去了。 宋寒周给她掖上被子,眼睫轻颤,凝重的眼神去看她的小脸,语气又不敢太重的责备,“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在这里晕倒了,把馥馥吓哭了,好在我及时回来。看到你躺在地上,我也要疯了。” “孩子呢?”听到把孩子吓到,沈般般心揪了下。 “盛势和秦怡在陪着她。”外头传来了孩子雨过天晴的笑声,宋寒周讥讽,“傅熹禹哄孩子倒是有一套,正在被孩子当马骑。” 沈般般无语,傅熹禹就是个人来疯,孩子交给他很危险,当狗不过瘾是,狡猾地从馥馥那里下手了。 不过有盛势和秦怡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你把他们叫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宋寒周眸色沉沉,“你没话对我说?” 沈般般望向他深沉的黑眸,不知怎的,被他眸子里镇压着的情绪给扰乱了,“有。很多。晚上我们再解决。现在我只想把他们打发走。” 宋寒周听到她说晚上,意味着晚上她会和自己在一起,心情立即好了不少。 第367章 馥馥有好多舅舅 林渠带着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傅绍庭和傅戚朝,还有肩膀上骑着馥馥的傅熹禹,馥馥看到妈妈醒了,立马张开小手要去她那里。 “舅舅!” 孩子一叫“舅舅”,傅家三兄弟同时应声。 “嗯。”“是。”“哎!” 看到馥馥只是向盛势招手,他们又都露出了无比失望的表情,对盛势产生了更复杂的情绪,但都克制着,保持不尴不尬的和颜悦色。 盛势忽略来自傅家那边的敌意,心领神会,从傅熹禹肩上把馥馥抱下来,抱到沈般般的病床前,“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 宋寒周两眼盯着般般从盛势手里接过孩子时,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盛势的手臂。他微挑起眉,从中拦截,把孩子接住了。 盛势和沈般般同时一愣,看看旁边很有心机的男人,没说什么。 “爸爸抱。”宋寒周笑眯眯举起孩子,笑得很是愉悦,馥馥咯咯笑了两声,手臂戳到了他胸口,令他额头瞬间冒冷汗。 果然还是不能太逞强。 沈般般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宋寒周越来越幼稚了,不去看他,揉了揉孩子的额头,“馥馥吃饭饭了吗?” 小孩子手里正拿着一根棒棒糖,“妈妈,我想吃糖糖。” “谁给你的?” “那个叔叔。” 馥馥指指对面的傅熹禹。 傅熹禹脊背僵了一下,迎上沈般般投来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讨好她,于是就去讨好小孩子。虽然卑鄙了点,但是傅熹禹没有办法。他现在什么事都不想做,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般般的原谅,对她好。 可是对方不肯接受,他感到无比挫败。 要是般般打他骂他倒还好了,至少她还会理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视而不见,正眼都不瞧一眼。这比任何怨恨都让他感到无能为力。 沈般般表情淡淡,收回目光,低头给馥馥剥开糖纸,”那是小舅舅。“ “小舅舅?” 馥馥懵懂地看着傅熹禹,伸出小舌头,舔着棒棒糖。 傅熹禹登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眶在一瞬间红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站立不稳跪下来。 “般般……” 沈般般没理会他夸张的反应,继续给馥馥认人,“戴眼镜那位是你二舅舅,坐轮椅的那个是你大舅舅。以后跟舅舅们玩必须通过妈妈同意,记住了吗?” 馥馥似懂非懂,但是知道要听妈妈的话就对了,她扬起小脸,握住盛势的手指,撒娇甩着,“妈妈,我最喜欢这位舅舅了。” 盛势嘴角翘起,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舅舅也喜欢馥馥。” 馥馥乐呵呵笑起来,可爱的小手指头一根一根数起来,“馥馥有好多舅舅耶。一,二,三,四,五……” 宋寒周差点被数进去,捏住小孩子的肉脸蛋儿,扯起傲娇的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纠正道:“我不是舅舅,我是你爸。” 旁边的医生护士都要笑出声了。 馥馥可调皮了,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连大人都敢戏弄,笑嘻嘻地捂住小嘴,把棒棒糖递到宋寒周嘴边,“宋爸爸吃糖糖。” 宋寒周看着沾满口水的棒棒糖,实在无法下口,俊美的眉宇逐渐拧紧,还要对天真的孩子保持微笑,太难了。 看着宋寒周这个洁癖狂被馥馥在崩溃的边缘试探,沈般般凑到他耳边,揶揄道:”宋总,孩子吃过的东西你都不敢碰,你还想当爸爸?“ 宋寒周盯着近在咫尺故意挑衅的嫩唇,想一口咬下去,“让我吃你的口水可以,其他人,就算是孩子也不行。” 沈般般感觉到他的薄唇就要贴上来,立即撇开脸,生怕被他咬。 第368章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医生,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晕倒?” 医生翻动着病例,回答道:“你的身体没有检查出异样,突然的晕厥可能是出于身体疲劳,精神压力过大导致颅内受压才流了鼻血。血液中的白细胞数量在正常值范围内,并不是复发。几位请放心,小姐的身体很正常。” 一屋子紧张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沈般般感觉到自己放在馥馥身后的手被握住了,低俯下目光,宋寒周仿佛是没有意识地握紧她的手,他藏在记忆里的恐惧,在触碰到她的时候才能得到慰藉。 直到她五指回扣住,他才恍然觉醒,低音淡哑,“怎么了?” 沈般般摇头。 医生离开后,她让盛势把馥馥抱走,让他们回避一下,她有话跟傅家人说。刚才孩子在,她已经很仁至义尽,不打算让孩子延续她以前的仇恨。 她看着对面三个神色各异又都很紧张的男人,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正视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三个哥哥。 除了心底的那点纠结以外,她没多少情绪了。 先放过自己,她想,然后垂了垂眼睫,再次抬头,看向他们,淡淡开口,“你们不要期望过去的般般会原谅你们。就这么结束。” 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们不由得泄露了真实的痛苦。 接着,又听到她用很平淡的语气继续开口:“我今年二十八岁,应该能活到六十岁。所以你们不必急于一时想着补偿我讨好我。等得起就等,等不起也随你们。我只想和馥馥过正常的生活。我们暂时会在锦城定居,还没有独立的住处,房子不需要太大,最好有一个小花园,馥馥可以在花园里玩耍。她明年要上幼儿园了。我想要一间看得见树的书房,这样更有利于我的创作。还有,厨房最好宽敞一点,我喜欢做饭。” 随着她云淡风轻的描述,男人们的表情逐渐变得明朗起来,他们不傻,立即听明白了般般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还有问题吗?没有可以走了。” 宋寒周语气很不耐烦,自己宝贝要被抢走了似的,仿佛被他们贪婪的目光多看一眼,般般就会再次心软。 他们人一走,宋寒周揉着般般柔软的掌心,有些怀疑地睇着她,“我已经给你和馥馥安排好了一切,你确定要住他们找的房子?” “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天天盯着我。”她好看的眼尾挑起,有种矜傲的娇气,那微抬的下巴,斜睨着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真是嚣张又柔媚。 宋寒周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轻按着她的头,顺势在她嘴角亲了口,“你开心就好。” 她回来以后,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开心就好。 想起她回来后独自面对的状况,甚至还因为精神压力大到晕倒流血,心里有些发酸,仿佛自己的存在和其他人一样,都成为了她心里面的一道枷锁。 可是他无法放弃她。 小心翼翼,又贪婪成性,想要她的全部。 他的本质没变,仍旧是那个习惯掌握一切、专横独断的男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可以高高在上,也可以卑微求取。这些都是他想要赢取她的手段。 一双眼睛算得了什么,甚至不惜在她面前被枪射中身体也要走向她。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他站在黑暗里,费尽心机,只是他的猎物不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他放任她在一整片广阔的森林里,自己等一只鹿回头。 他的小鹿,正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控诉内心的不满,“今天早上苏筝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多陪陪你。” “我不知道。”男人蹙眉,急于解释。 沈般般手指按住他的薄唇,语气还是温柔的,“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就像我刚才对傅绍庭他们说的那样,过去的般般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沉溺下去,我要转身了,跟过去的自己和解。我对你还有感情,并不代表我还要像以前那样把你当作世界中心围着你转,迎合你的需求。你也无需刻意讨好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寒周微微叹息,吮住她的指尖,轻啄着,“我不是讨好你,我是忍不住。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想让你因为我而幸福。想让你多想我,多看我一眼。” 沈般般耳尖红红的,抽回被咬出浅浅印子的手指。 “你现在眼睛好了,还怕不够看的。这段时间老实点,好好休养。等你出院了我们去看房子,馥馥早就惦记你答应她的花园和秋千了。” 宋寒周搂住她往细嫩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我明天就可以出院。” 他怎么就这么爱她钓自己呢。 沈般般杏眼瞪过去。 刚让他老实点,又自以为是了,沈般般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进一步占自己便宜,“听不听我的话?” “听。” 宋寒周唇角上翘,心里蠢蠢欲动,小兽装凶狠的样子,太勾引他了。 第369章 我一碰到你脑子里全是恶劣的念头 半个月后,宋寒周终于出院。 这两个星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两周,养伤虽然重要,但没有接下来要和老婆同居的事更重要,每天数着日子憋得他都快上火了。等待集团新产品上市都没这么翘首以盼。在医院还得审批很多公司文件,助理高层走一批来一批,都快成医院的常客。 苏筝调侃说,他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不工作能怎么办,时间更难熬。 沈般般每隔一天来看他一次,偶尔把馥馥带来,半个月内,他帮馥馥搭完了三个乐高模型。孩子现在奉他为偶像,亲子关系变得更融洽,也算是一种住院的补偿。 出院这天,沈般般来接他,他反倒不急不慢地穿衬衫。 男人立在临窗的耀眼阳光下,胸前正在逐渐愈合的伤疤被白色衬衣遮住,坚硬的胸膛和腹肌在阳光下白的发光,修长的手指刚要系上纽扣,又松开了。 宋寒周将衬衣掀向两边,上半身在她面前露出来,抓起她柔软的小手,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睛都看直了,给你摸摸。” 沈般般翻了个白眼,被他按着手还是摸了摸,硬硬的,”瘦了些。” 禁欲的身体因为她的触碰,瞬间如触电般,有了感觉。 宋寒周吸了口气,眼底藏着野性欲望的笑意,把她的小手往下移,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近,“接下来你要负责喂饱我。” “想要了?” 男人的欲望总是很容易被她撩起。 她问这句话时,掀起的眼尾有五彩的流光溢彩渗透出来,一下子抓住了男人枯竭已久的身心,他不轻不重,把她压倒在窗台上,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拉开的百叶窗下,数不清的白色光条投影在两人身上和脸上,斑斑驳驳,靡丽耀彩。 他的身体就像滚烫的铁墙,焊合在她柔软的身躯上,掌心抚摸着她的后背,细细摩挲,来回游走。她的身体这么纤细,被他一只手臂就能握紧。 “有个遗憾。” 他离开了她被吻红的唇,望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 “什么?”沈般般喘着气息,在被他吻住的过程中,身体已经瘫软成一摊烂泥似的,短时间内没办法强硬起来,由着他揉捏自己的腰。 他眸子里的欲望要滴进她的眼窝里,“没在这个病房里做过,很可惜。” “你能不能少想这些恶趣味?” 她翻着白眼,一拳锤在他还没全好的胸口,很轻。 “你知道的,我一碰到你,脑子里全是恶劣的念头。”他薄唇往下移,来到她的脖颈间,最喜欢那里的嫩肉,咬起来香嫩得致命。 脖子和耳朵处都被他的呼吸浸染着,她碧绿色针织外套的下摆滑进去一只大手,瞬间按住了她深深的腰窝。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今天下面穿了裙子,纵容了男人的野心。 “车子还在楼下等。” “就让他们等着,没关系。” 司机林满在楼下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他们两人下来。而且还是在某人极度不满的催促下,宋寒周才不情不愿地提前结束,纡尊降贵上车。 回到崭新的别墅,馥馥和小猫在花园里玩得正开心,听到进院子的车子,她抱着小猫去迎接,车门一开,小猫嗅到了男主人的味道。 宋寒周胸前的西装上立即多了两个猫爪印,他单手抱着小猫,睨着身旁下车的人,扶住她的手,“这只般般知道怎么讨好我。” “今晚你跟它睡,我不介意。”沈般般在他胸口拍了下,下车后去抱迎面跑来的馥馥。 宋寒周无奈,把猫放下让它自己去玩,把林渠叫到跟前问:“东西带来了吗?” “已经放在主卧里了。”林渠说。 第370章 亲我 母女俩正在参观楼上的卧室。 馥馥的房间是一个温馨充满童趣的公主房,有滑滑梯的儿童床,还有一面大大的柜子,陈列着馥馥的玩具,跟宋寒周在医院里一起搭建的乐高模型,还有三个小人模型被单独装在透明展示盒里。 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宝贝,还有一只奶牛小猫。 馥馥惊喜极了,“妈妈,是凯蒂!” 凯蒂是馥馥给小猫取的新名字。 沈般般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他的细心令她再度刮目相看,“小猫的模型是你特意准备的?” “在国外找了原厂公司制作的。” 宋寒周微微笑了笑,牵住她的手,从林渠手里拿过一份文件,“这是我给馥馥设立的信托基金。就当是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我的礼物呢?” “你……晚上给你。” 多年前,他送了她一辆车,然后她就将那辆车开进了江里。 “礼物”这个词,多年来都是他的禁忌。 那辆从江里打捞出来的汽车遗骸,被他藏在一个地方。 她永远都无法知晓。 在新家的第一顿晚饭,沈般般邀请了盛势和秦怡,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等下吃饭时,你脸色不要太难看,否则你一口都别想吃。”她举着锅铲,从厨房门洞里走出来。 她以前在西餐厅打过工,学过帮厨,今天打算做一顿中西式结合的晚餐。在自己家漂亮的厨房里,做喜欢的美食,是她以前一直梦寐以求的小愿望。 男人正在镜子前整理领带,解开了衬衫袖扣,搂着她的腰进厨房,“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你做到哪一步了?” “烟熏三文鱼你来做。” 过去在般般生病化疗期间,他特意去学了厨艺,想着以后把她接回来后为她亲自下厨。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在一点点地为她改变,可是仍然无法将悬崖边的她拉回来。 想着这儿,他眸色沉了沉,愣住没动。 “在想什么?”沈般般回头,看他皱着眉,“身体不舒服吗,你出去。去陪馥馥画画。她突然那么安静,肯定在干坏事。” 有句话叫,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宋寒周听到她对女儿的吐槽,小嘴撇着,表情生动,忍不住逮住她的脸亲下去,”我想多陪陪你。再亲一下。” “排骨要糊了,赶紧盛出来。”沈般般揉揉嘴角,毫不客气地命令他。 英俊非凡的男人卷着袖子,露出肌肉纤体性感的手臂,慢条斯理地把锅里的糖醋排骨盛到碟子里,一举一动,都像是完成一桩艺术品似的。 沈般般不否认以前被他的色相吸引。 “亲我。”她举着铲子,像一位发号施令的将军。 男人回身,看着她小脸熏红主动求吻的娇气姿态,勾唇笑了笑,弯下腰,凑到她的面前对准那两片诱惑的唇瓣啄了口。 暧昧的声音清晰地在厨房里响起,在香气里氤氲。 “妈妈!” 背后,传来馥馥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甜蜜时光。 被孩子突然吓一跳,沈般般紧张手抖了下,把锅铲蹭到他手臂的衬衣上了,还好油污不深,只是沾到了一小片。 宋寒周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小舌,“我去换衣服。” 馥馥拉住男人,“爸爸别走,我要给爸爸涂花花。” 花花? 宋寒周不解。 客厅里,特助林渠和保镖蓝辛都遭了殃,十根手指上都被涂上了五颜六色的油性笔,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老板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当盛势和秦怡过来时,看到宋寒周跪在沙发边,馥馥正趴在沙发上给他十根手指涂上精挑细选的颜色,一脸的骄傲小表情。 “爸爸,pk好漂亮呀,你喜欢pk吗?” 宋寒周生无可恋的表情,“喜欢。”喜欢死了。 明天是他出院后第一天回集团,有很多会议等着他,要怎么把涂满粉色的双手露出来还是个问题。 他高冷的形象即将荡然无存。 第371章 我要给你礼物了,准备接好,宝贝 晚饭在晚上七点开餐。 周韵几乎是踩着点到来的,走进门的那一刻,宋寒周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想起般般的提醒,他恢复过来,摆正主人的姿态,把馥馥抱去厨房洗手。 “我们洗手去。” “爸爸不能把pk洗掉哦。” “好。” 周韵望着他抱着孩子的背影,忽然之间,觉得印象里冷漠疏远的儿子很陌生。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十二岁就将他独自留在国内。他骨子里的冷漠凉薄有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 如今看到他像一位充满爱心的父亲对小孩子那么有耐心那么温柔,周韵心弦触动不已,不由得别开脸去,平复内心的激动。 “您来了。坐。”沈般般端着菜走出来,看到了她。 秦怡向周韵招招手,“你跟我坐。刚才我和般般聊起你在找设计师建剧院的事,我把你的想法和她说了。你们可以讨论讨论。她曾经在英国参与过当地一座老剧院的修复工作,她的手可巧着呢,做木工很厉害。” “你还做过木工?”宋寒周听到了一耳朵。 因为她小时候就想要自己的房子,所以对建筑特别感兴趣,一有空就会跟着木工学手艺,再后来跟着傅洛安蹭了不少设计的课。虽然她没正式上过大学,凭借着兴趣和工作实践能力,就会干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以前吃过的苦,有一些会变成甘甜的回报。 但大多数的苦难,仍旧是苦,没有意义且痛苦。 沈般般凑到他身边,看着他的粉红指甲,想笑,神神秘秘地说,“我在房间里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 一晚上,宋寒周都惦记着房间里她准备的礼物,无暇去想其他事情,所以脾气收敛了。哪怕是和盛势,周韵他们同桌吃饭,也保持了良好的修养。 晚餐结束,周韵第一个先离开了,留下了一份礼物。 早在白天就搬进来了,放在客厅里的一架钢琴。宋寒周见到沈般般弹过钢琴,在以前网上流传的那段酒里的视频里。所以他对这架钢琴并不反感。 院子里,沈般般正在和盛势站在车前讲话,她扬起的脸在月光和灯下,染上了一层温柔的雪白,眉眼里满是对盛势的信任和放松。 宋寒周慢慢走出去,听到他们正在说。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好。我很快会回来。” “注意安全。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你什么时候去天城,我让老师的人去接你。” “不用了,凌总已经派人了。我去了那里也是跟着她参加峰会,住在酒店。你不用给我安排。宋寒周还想跟我一起去,他一个科技公司大佬去房地产峰会做什么。” 听到他们的谈笑声,宋寒周表情闷闷,家属陪同呗。 秦怡圣诞节前也要回英国,她的生活圈子毕竟在那里。还剩几个月她可以陪着馥馥,尽管内心不舍,但还是要放手。 哄孩子睡着后,她和沈般般一起瞧瞧离开儿童房,在走廊上,她拍拍沈般般的手臂,“看到你和馥馥回国后的生活步入正轨,我感到很欣慰。” “秦姨,没有你,就没有我和馥馥。你在我心里,就像我的妈妈。”沈般般拥抱了她,眼角闪烁着泪花。 秦怡慈爱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一辈子不婚不育,你和馥馥就是我的女儿和孙女,延续了我的姓,让我感到很骄傲。人不能选择出生的父母,但是可以选择家人。我相信缘分天注定这种事。” 主卧里,宋寒周已经洗完澡,等待了很久,没等到人回来,正要走出房间去看看,看到了走廊上的她们。 暖色调的灯光下,她们抱在一起的场景,让宋寒周很触动,没去打扰她们。 转身回到房间,他给林渠打了一个电话。 “宋总?” 林渠在这么晚接到他电话,以为有什么要紧事。 “给秦怡在英国任教的大学捐赠一栋图书馆,对,以她的个人名义。” 对般般,他也是一点点地学会表达感情。 除了她,对于其他人,男人向来用行动彰显他的态度。很难说得清楚,是他把她拉入漫无天日的黑夜里,还是她将他融入阳光普照的白昼中,总之难舍难分。 他已经无法独自忍受终身孤寂,只好拉她作陪。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人快速转身,猝不及防将她按在门上,顺势扣住了门锁,薄热的唇吻着她的侧颈,“现在你只属于我。我要给你礼物了。准备接好,宝贝。” 沈般般染红的眼尾瞪着他:“下流。” “只对你下流。” 男人会心轻笑,堪称低俗的言语在他英俊眉眼的衬托下,却成了他调情的工具。 他原形毕露,化身一只出柙野兽,今晚要尽情品尝猎物。 第372章 终于等到了机会接近他 宋寒周在七点就醒来了,他一向眠浅。 睁开眼时看到熹微的光从卧室的阳台照进来,仍是一阵静默的等待。 在等待眼睛适应光亮的过程中,听着身旁的呼吸均匀微弱。 周围都是他熟悉的香软体味,经过昨晚,她睡得昏天暗地,连被他拦腰搂进怀里也没有一点意识,柔软地瘫在他胸膛里,把纤弱的脖颈裸露在他眼底。 他的眸光变得跟外头的阳光一般灼热,只是吻着她花瓣儿般柔嫩的唇轻缓地扫了几下,就下了床,去楼下的健身房做一些基本的康复训练,不能剧烈运动。昨晚也都是她在上面,“贴心”照顾他这个刚出院的病人。 一个小时后回到主卧,洗了个澡,又回到了床上。 其实在他洗澡时,沈般般就听到了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只是没睁眼,等到他重新回到床上,把自己搂进怀里时,她才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去。 “吃不吃早饭?” “等孩子醒了你给她做。我要去公司了。”他声音淡淡,又要吻下去。 宋寒周一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通常都是到了公司一杯黑咖啡搞定。 沈般般闻到了他嘴里的薄荷牙膏味,他已经一身清爽,而自己还没从昨晚的狼狈中复苏过来,“我还没刷牙呢。” “没关系。”他低低笑着。 清晨的这个吻持续了有十多分钟,直到馥馥穿着小恐龙睡衣从门外跑进来,小脚丫子啪嗒啪嗒,爬上了床,钻进两人中间,“妈妈亲亲。” 小孩抱住沈般般的脸,唧一口,糊了她一脸口水。 “小宝贝真乖。馥馥和妈妈再睡一会儿。”沈般般把奶香奶香的孩子塞进被子里,就把旁边的男人给忘了。 宋寒周被无情推开,看着小家伙抢走了自己的宝贝,鸠占鹊巢,心情复杂。 “你们母女俩继续睡。我出门了。”他给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各自一个早安吻,就进了衣帽间,这个点林渠已经在楼下等了。 到公司时,电梯门打开,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等在外面,端着咖啡,笑意盈盈。 “总裁,早上好!” 年轻的女孩焕发着十足的活力,尽量把最灿烂的笑容展现出来,过细的高跟鞋在上前一步时,险些歪了歪。 端着的咖啡晃出来一两滴。 “对不起,宋总!”女孩惊慌失措,连忙低头道歉,面红耳热极了,刚才脸上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了,只剩下无比的紧张和期待,心跳加速。 宋寒周微愣了下,蹙眉,明显的不悦,盯着面前那杯洒了的咖啡,一言不发。 最会察言观色的林渠赶紧上前解释:“宋总,薇薇安上周已经申请了产假。这是秘书办暂时接替她的人,祝安娜,已经来公司三年,各方面业务都很娴熟。这是第一次上这一层楼,所以有些紧张,我会好好领导她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身后挥手,示意祝安娜赶紧消失。 也不是第一天进公司,见大老板还这么不稳重。 薇薇安还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选拔的人才绝对可靠,第一次见总裁就把咖啡洒了,可靠在哪里。而且那副脸红害羞的样子,看着很不稳重。 宋寒周淡淡“嗯”了声,朝办公室走去,并没说什么。 林渠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以前的他,手下的人在他眼皮底下连一件小事都办不好,下场就是当场开除,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这次回来,有人情味多了。 这都是多亏了沈般般,林渠简直要给总裁夫人烧香供起来了。 祝安娜眼眶红红,几乎要哭出来,她咬咬下嘴唇,端着洒了的咖啡回到茶水间。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一天,在她读大一那年,站在学校大礼堂里,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接过由宋氏集团慈善基金会捐赠的全额奖金学。 她来自一个工薪阶级的单亲家庭,父母离异的早,开早餐店的母亲将她一手拉扯大,就在她考上大学后,母亲得了白血病。成绩优异的她险些就要退学,班主任为她感到可惜,为她申请了宋氏集团给大学生提供的“菁优”奖学金项目。 连续四年,宋氏集团一直资助到她毕业结束。 那天在学校大礼堂里,为她颁奖的,就是宋氏集团总裁宋寒周。 作为一个有些自卑的女大学生,第一次见到了宋寒周,她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在她眼里,他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如神只一般,高贵耀眼,如同太阳一样的恒星,照亮了她漆黑的宇宙。 而她母亲的白血病也是宋氏集团旗下的癌症基金会帮她治疗的。 祝安娜觉得也许这就是缘分,宋寒周救了她母亲的命,也挽救了她的人生。 毕业后,她面试进了宋氏集团,一直到今年,是第三年,比同期所有人都努力工作,几乎是靠着信念走来的。 直到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可以接近他,成为他身边的人。 望着亲手为他泡的咖啡被倒进洗水池,祝安娜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带着丝丝甜蜜和隐隐的期待。 第373章 就算有预约,你也不能见总裁 祝安娜重新泡了一杯咖啡,敲门进办公室。 “宋总,您的咖啡。” 她不敢直视电脑屏幕后面正在工作的男人,只敢悄悄地瞥一眼,男人俊美的侧脸神情专注,在柔和光照的映衬下之下,更增添了一丝成熟性感的魅力。 尽管隔着一张办公桌,祝安娜能够闻到空气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雪松木质香,清冷,高贵,古典内敛。 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还有事?”电脑后面的男人眯了眯眼,言语略有些不耐烦。 男人的语气慵懒冷淡,祝安娜立即红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男人看的举动有多奇怪,她赶紧把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宋总,这是销售部送来的上个月的数据分析报告。” 她手一直举着,男人却没有去接。 “放着。” 宋寒周没有再看对方,面色冷了几分,似乎是对她不懂规矩这一点很不满意。 祝安娜这才注意到,他戴着一副皮手套,修长的手在皮质手套的质感衬托下,更显得禁欲而危险,不知道被这双手触碰会是什么感觉? 光是想想,祝安娜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脸红到脖子。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陈雯舒落落大方地出现在门口,随性高级的穿着打扮将她的优雅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她微微一笑,“你终于回来了。恭喜宋总出院。” 宋寒周俊眉挑了下,微抬起下巴,看向走过来的陈雯舒,“如果你是来给我送出院大礼的,我更想听你说这句话。” 祝安娜听到他对陈雯舒用这么熟稔随意的语气说话,脸色不由得变化了下。 陈雯舒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当她经过祝安娜时,祝安娜的脑袋明显垂了下去,连招呼都没打。 陈雯舒倒是没什么在意,在国外呆久了,对公司上下等级之间的礼节不是很看重,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新秘书,回到和宋寒周的工作话题上。 “就是来给你送大礼的。这是自动驾驶的第三组测试。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去现场亲自看看,这样你才放心。” 宋寒周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文件,“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德国挖过来,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你这是相信你自己,而不是相信我。很有你宋寒周的一贯风格。” “这不是一样的吗?” 陈雯舒留意到他的双手,“你怎么戴着手套?手也受伤了?” “你生的是儿子,应该不会有我这种烦恼。”宋寒周脱下一只手套,展示给她看,不出所料,陈雯舒立即笑出了声。 宋寒周又把黑色皮手套重新戴上。 陈雯舒看着他粉红色的指甲,在冷峻高傲的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你也有今天。看来亲子生活步入了正轨。养孩子挺幸福的?” “二人世界是我更想要的。”男人动了动嘴角。 陈雯舒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看了下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去开会。” 两人从办公室内并肩走出来,正在交谈着工作上的事,林渠跟在他们的后面,提醒着站在边上的新秘书:“上午有人来拜访都推掉。” 祝安娜牢记住了:“好的,林特助。” 她还陷在刚才的怔忡中,看到宋寒周和陈雯舒并肩走出来时,和谐的画面让她一阵胸闷气堵,尤其是宋寒周在陈雯舒面前展现出的随意放松的姿态,更让祝安娜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急迫感。 公司里一直有传言,国际研发部空降的总监陈雯舒出身不俗,和总裁有私交,总裁对她的态度和其他高层下属都不太一样。更有人见过她叫周韵总周姨,可见跟宋家人关系都很熟悉。 今天亲眼见到了,祝安娜终于相信了传言是真的。 整个上午,她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认真工作。 马上要到中午十二点了,会议室里的会议还在继续,祝安娜在会议室外悄悄忘了几眼,差不多到时间了,她就站着等在外面。 会议室对面,正对着电梯。 会议室是玻璃,所以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外面的的人在做什么。 祝安娜紧张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忽然间,她听到身旁的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般般刚从机场回来,把盛势送走了,盛势有东西要她转交给宋寒周,于是她就过来了。中午她还要去接馥馥出来吃饭。 她一边走出电梯,一边整理着包里的东西时,面前一个人拦住了她的路。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总裁上午不见任何人。请问你有预约吗?”祝安娜理直气壮,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 预约? 沈般般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没有。” 祝安娜挑起下巴,态度强硬了几分:“就算有预约,你现在也不能见总裁。” 第374章 演戏好玩吗,秦小姐 沈般般越过她的肩膀,瞧见了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场景。 一眼捕捉到了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背影。 宋寒周背对着门口坐着,正在听下属汇报,左手搭在桌面上,戴着手套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想起馥馥给他涂的粉色指甲,又觉得好笑起来。 “麻烦你把这份资料交给林渠。就说是盛势托人拿来的。”她拿出包里那份东西,交给了眼前的新秘书,转身按电梯键。 祝安娜听到盛势的名字,表情里多出了一丝谨慎,“盛总?” “对。” “请问你怎么称呼?” 沈般般走进电梯,对着她微微笑了下,“我叫秦颂。” 电梯下去没多久,后面的会议室里就走出来了一大群人。 祝安娜立即上前去,看着走出来的林渠,把手里的资料交给他,“林特助,刚才有一个人送来了这份资料,说是盛总的。” “谁送来的?”林渠只知道盛势今天会上午搭乘去美国的飞机。 祝安娜说:“一个叫秦颂的女人。” “谁?” 林渠音量顿时拔高,立即引起了前面不少高层的注意,“人呢?在办公室里?” 祝安娜被吓到了,脸色发白,结结巴巴说:“已经……下、下去了。你说要推掉所有来见总裁的拜访,所以我就没有让她进办公室。” “你!”林渠气结,说不出话来。 宋寒周从后面走上来,淡淡掀眉,“怎么了?” 林渠脸色难看异常,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秦小姐刚才来过。” 沈般般现在的身份是秦颂,她不打算公布自己和宋寒周的关系。宋寒周的身份太耀眼了,她不喜欢被人瞩目,这样可以让她活得更自在,而且她也不希望馥馥生活在从小被曝光的童年里。宋寒周也尊重她的意愿,保护她们的隐私。 公司上下,都只知道总裁有一个去世多年的前妻。 这是他在媒体采访中亲自承认的。 除此以外,他的私生活都是保密状态,只有林渠蓝辛他们几个知晓。 话音刚落,林渠面前,就快速闪过去一道人影。 在等电梯的高层们,看到电梯即将打开,正准备进去时,总裁从他们身后出现,他们立即往边上给他让路。 叮咚,电梯门向两边移开。 沈般般从里面走出来,一边弯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掉哪里了?” 是上次盛势带馥馥去游乐园玩时,馥馥亲自给她选的钥匙吊坠——青蛙妈妈背着青蛙宝宝。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到了楼下,上车时,才发现吊坠不见了,所以重新上来寻找。 出了电梯,她无意间抬头,才发现面前多了好多人,围成半圆,全都或好奇或疑惑地看着她,她顿时停下了寻找的动作,尴尬地站在原地。 接着,宋寒周就跨着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过来了,清亮的眸子带着淡漠的笑意,“是不是在找这个?” “就是它!” 沈般般眼前一亮,很快意识到旁边站着那么多的人,她礼貌客气地恢复了神情和语气,身体拘谨地后退了一步,“谢谢宋总。” 宋寒周欣赏着她变化自如的演技,转身命令,“跟我来。”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里,沈般般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刚一进门,她就被男人按在了门后面,含着戏虐笑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句话还没说,就先吻住了她,尝够了她的味道才松口。 “演戏好玩吗,秦小姐?”他薄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她一边的嘴角翘起,眼尾里的光都要盛不住,馥馥小骄傲的表情就是跟她学来的,母女俩一模一样,“我觉得自己演的还挺好的。” 是挺好的,故意装出跟他不熟的样子,让宋寒周很憋屈。 “中午陪我吃饭?” “不行,我要和馥馥去花店看小希。” 回了锦城这么久,总算是做好准备要去找江小希了,她的内心对这位好朋友怀着许多愧疚,当年自己的死对她打击一定很大。而且,她只给江小希留了遗书。 沈般般发现办公室里的陈设没变,连以前给她专门设置的办公桌还在。她用过的画图铅笔还保持着原样。 有句话叫做,物是人非,大概是这个意思。 “晚上呢?” “应该会在小希家吃饭,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过来。” “又不是第一次去。”男人从身后搂住她,不撒手,下巴扣在她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她的气息和体温。 沈般般想起了宋寒周第一次去江小希家,给了她很大的惊喜。在吹蜡烛的时候,灯光全关了的黑暗中,男人偷偷亲了她一口。 无数个细节,回想起来,仍是那么清晰,深刻,又带着一丝丝的抽痛。 办公室外,林渠正按着额头,对着面前低垂脑袋的新秘书定下规矩,再三叮嘱:“以后秦颂小姐来找总裁,直接请她进办公室。不能有任何怠慢。今天你还不知情,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祝安娜低下的目光朝办公室门深深望了一眼,音色颤抖道:“记住了。” 这时,眼前的门开了,祝安娜的视线里先看到了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在出门的那一刻,很自然地放开了彼此。 第375章 你该道歉的是你们总裁和陈雯舒陈总 沈般般甩开了男人的手,表情镇定自如,“宋总,再见。” 宋寒周看着她一百八十度的大变脸,心里暗暗叹息,眼底流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吩咐林渠:“送秦小姐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了。”沈般般不想麻烦林渠,反正两人都很熟了,没必要那么客套。 在经过祝安娜时,她低头看了眼祝安娜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照片里的女孩化了淡妆看起来青涩腼腆,和眼前妆容过重,裙子特别短、踩着高跟鞋的女孩差别很大。 “你是新来的秘书?” 祝安娜悄悄去看林渠的表演,粉底都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有气无力地向沈般般道歉:“秦小姐,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认出你来。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 沈般般随意地对她笑了笑,走去电梯间。 祝安娜听到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下来,识相地走在她前面,为她安好电梯,“秦小姐,请进。我送你下去。” 沈般般看到她也一起进了电梯,以为她是在领导面前表现,想弥补刚才的过失,而且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应该是在外面被林渠训话了。 于是,沈般般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电梯平稳地下降中。 祝安娜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般般,拿她和陈雯舒做比较,虽然没有陈雯舒那么高挑的身材和精英的气场,但是更为精致,气质也很恬静温柔,看起来没有很强的攻击性。 这一点,让祝安娜心里的危机感轻了些。 可是,刚才她又的的确确看到了宋寒周和这位叫秦颂的女人牵手走出来。 回想到那幅画面,祝安娜的心脏犹如被狠狠捏紧,她故作随意地打探道:“秦小姐跟我们总裁关系应该很好。林特助叮嘱我,以后你过来不需要任何预约就可以直接进总裁办公室,而且一定要告知总裁。你一定是我们总裁很尊贵的客人。” “还可以。”沈般般正在看手机,没抬头。 祝安娜见对方很敷衍的回答,脸色微变了下,压下心中的不痛快,又继续说道:“我们总裁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上司,一点也没有老板高高在上的架子。工作认真负责,很会体恤下属,早上我还看到他把自己的咖啡让给研发部总监陈总喝呢。” 这一次,沈般般抬起了头,渐渐拧起眉,盯着祝安娜的脸看。 祝安娜一时之间被她的目光盯着,感到很不舒服,不知该笑还是该说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慌张地转回了脸,看着前面的电梯门。 沈般般冷淡的目光落在打开了电梯门上,走了出去,“你来宋氏集团多久了?” 祝安娜肩膀颤了一下,笑容很干,跟上去。 “三年。秦小姐,怎么了吗?” 沈般般站在大厅里,停下了脚步,看着她不安的脸色,义正严辞道:“我以前在宋氏集团工作过。据我所知,宋氏集团有个规矩,员工私下议论上司工作以外的事是触犯公司规定的大忌。你打听我和你们宋总的关系,又提到了陈雯舒陈总,已经犯了两个错误。” 听到她的话,祝安娜的身体顿时害怕地抖动起来,她眼神忽闪,脸色变白,看着面前这个看似温柔,然而气场却在无形中增强令她不敢直视的女人。 “对不起,秦小姐……”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应该是你们总裁和陈雯舒总。”沈般般并不知道,此时陈雯舒正站在她身后,听到了她刚才的那番话。 陈雯舒走了上来。 祝安娜一看到她,更是无地自容,身体抖得十分剧烈,脸色难堪,“陈总……” 第376章 有些人不配拥有第二次机会 陈雯舒不屑的目光瞟了眼祝安娜,“你可以走了。” 被她的眼神一盯,祝安娜心颤不已,踩着不适合她自己的高跟鞋落荒而逃,在途中还险些被高跟鞋绊倒,把裙底都露光了。 狼狈不堪。 陈雯舒转向了沈般般,伸出自己的手去,大方得体地自我介绍:“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陈雯舒。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当朋友。” 对她的主动示好,沈般般惊讶了下,握住了她的手,“我现在叫秦颂。” “那我就叫你秦颂。”陈雯舒比她高出一点点,还穿着高跟鞋,所以特意弯下腰跟她说话,“刚才你就应该让宋寒周开除她。” 沈般般望了眼不远处趔趄离开的祝安娜,“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有些人不配拥有第二次机会。相信我。”陈雯舒眨眨眼,“在我们的圈子里,我见惯了这种人,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们居心不良,很会不择手段往上爬。对他们不用太仁慈。我想宋寒周也不太喜欢这种人。” “你们的圈子?” “我没有别的意思。”陈雯舒立即做出解释,表情依旧从容不迫。 “没关系,我不介意。” 沈般般笑着摇头。 听到陈雯舒很自然地说出“我们的圈子”,她想起了陈雯舒的家世出身,和宋寒周应该差不多,都是有权有势的家庭。他们的圈子她不知情。但也能明白,他们的圈子是与生俱来的,外面的人是无法进去的。 这是出身的隔阂。 以前她还会自卑,但现在的沈般般,已经不会有任何内心波动了。 她觉得陈雯舒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任何恶意。 她还挺喜欢陈雯舒的处事方式和气质谈吐,落落大方,干练精明,面对她时很坦荡,没有遮遮掩掩的动机。 “你要走吗,我送你出去。” 一楼大厅里有不少来来往往的集团员工,看到像陈雯舒这样的高层为沈般般开门,都不由得对她身边的女人感到好奇。 她显然看出了沈般般有些不适应被人注视的反应,“你应该习惯起来。要和宋寒周在一起的话,以后免不了要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 “我没有要和他公布关系的打算。”沈般般迎着头顶的秋日暖阳,光照并不热烈,所以没有感到刺眼,“现在这样很好。自由自在,不受打扰。” 陈雯舒望着她思考的恬静侧脸,早在第一次几年前跟宋寒周在超市里相遇,见到沈般般的时候,就对她本人产生了好奇。 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改变了宋寒周这样的男人? “其实我很羡慕你。” “曾经我很叛逆,为了对抗家族的压力和安排,就跑到很远的国度,嫁给了一个外国人。不然的话……”陈雯舒戛然而止。 沈般般认真看向她,“不然怎么样?” 陈雯舒笑起来时有种民国大小姐的端庄大气,“不知道宋总有没有告诉过你,以前他外公周老爷子和我爷爷,想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只是世交家庭里认识的同辈人罢了。感情谈不上,算是个朋友。” 沈般般很惊讶陈雯舒会跟她分享这样一段故事。 难怪每次她看到陈雯舒和宋寒周相处时,都觉得宋寒周会收敛不近人情的矜冷高傲,跟他和苏筝相处时差不多的状态,会明显地有所放松。 “他以前对我说过他的妻子必须是什么样子。以前我觉得是傅洛安那样子,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你才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选。” “呃……” 陈雯舒表情蓦然一变,想从对方眼神里找出敌对的意味。 可是没有,沈般般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 沈般般接着说:“他以前是个混蛋。” “现在不是了吗?” “现在也是。”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陈雯舒对她越来越有好感了,“那他也是个爱你的混蛋。” 第377章 她要站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 “所以你也认识苏筝吗?” “当然。” 陈雯舒笑了笑,“小时候大家都一块儿玩过。宋寒周一直是我们几个里最拔尖路子走得最正的人,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变成出乎我意料的人。是你改变了他。真是让人嫉妒,他是最先获得幸福的那个人。” 两人谈了没多久,来了一通工作电话,把陈雯舒叫走了。 分开前,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还在如何养孩子上有了下次约见面的话题。 望着陈雯舒走进大楼渐渐消失的背影,沈般般心里面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很空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如果陈雯舒没有年轻时的叛逆,说不定她就会和宋寒周成为一对,他们两个人会走上家族安排的人生,毫无意外,顺顺利利。 也就没有傅洛安什么事了。 更没有她沈般般的事了。 自己和宋寒周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不会有相遇的机会,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情爱纠葛。她仍旧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打工、赚钱、开花店,得癌症。 然后孤独死去。 临死也不会知道顾珍的阴谋,不会知道自己是傅家亲女儿的秘密。 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活着,籍籍无名地死去。 一想到那样灰暗惨淡的人生,她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坐进车里,紧紧抓住方向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自己的心脏上撕扯,令她痛到窒息。 人生就是由无数个阴差阳错造成的。 过了好久,平复过来情绪后,她摸索出手机,拨给了一个号码。 此前,她从来没有打过这个号码。还是在前两天收到房产证时,给房产经理要来的,是傅绍庭他们送给馥馥的一套别墅,直接过户到了她的名下。 “般般,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戚朝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激动不已。 他正在医院的餐厅和几位医生正在一边用餐,一边谈病人手术的事,接起他的电话时,差点把面前的咖啡杯打翻了。 棕色的咖啡渍溅到了他的白大褂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沈般般听到通话里打翻餐具的声音,很难想象傅戚朝那么心思缜密的人会狼狈出洋相的笨拙举动。她垂下眼睫,语气平静:“我想见章裕宁一面。” 傅戚朝愣了下,静止了好几秒,“你想好了?” “只是单纯见一面,没其他意思。她还在医院里吗?”沈般般说。 “上星期已经回家了,但是情况不是很好,还不能下床走路,只能躺在床上。有时间一天也醒不过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说起这些,傅戚朝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些,日光灯照在他身上,显得他眼镜片后面的眼神迷茫混沌,不知如何是好。 “有时候连我们她都认不出来。”傅戚朝的音色哽咽,提醒她,“她可能认不出你来。这样没关系吗,要不过段时间等她状态恢复了你再来?” 沈般般听到傅戚朝形容下的章裕宁,病态、苍老,神志不清,这跟她印象里那个端庄贵气的女人相去甚远,她几乎要忘了章裕宁长什么样子了。 她的生母,生下她的妈,也仍然认不出来她是谁吗? “没事,我就见一面,时间不会太久。”她想站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让他们看看,这二十几年他们错失了什么。 傅戚朝犹豫着问:“你想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上午十点,我开车过来。” “好,我等你。” 第378章 是傅熹禹告诉我你还活着 沈般般带着馥馥开车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 这条街上,曾经承载了她过去的梦想和生活寄托,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过去的沈般般真的死了,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妈妈,花花。我想要花花。”馥馥在后座的儿童安全椅上晃着小脚丫,指着车窗外的花店,很想从座椅上爬起来。 沈般般走下车,绕到后座,解开孩子身上的安全带,把馥馥抱了出来,“等下妈妈带你去看一位阿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你叫她小希阿姨。” “小希阿姨?” “对。”沈般般揉揉孩子的头顶,“馥馥要多一位疼你的阿姨了。” 此时,江小希正在花店里包花束,听到了门口的感应声响起,朝那边望去,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站在门口,好奇地向里面张望。 门口的向日葵都比孩子的个头高,小小的一只,可爱的像小天使。 江小希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手,走到门边,“你是谁家的小朋友?怎么一个人进来了?你家大人呢?” “小希阿姨。”馥馥招招手,示意她蹲下来。 江小希更觉得奇怪了,这个小孩子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朝店外面张望了下,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墙边的沈般般。 她满脸的歉意,眼眶湿润,站在门外面,“小希,我回来了。” 四目相对,时间静静在空气里流淌。 江小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表情,眼睛渐渐湿润,盯着外面那个熟悉的人,看到她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抱住了沈般般,“你还知道回来!” 沈般般有些困惑,江小希对自己还活着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江小希一眼就猜中她在想什么,破涕为笑,“是傅熹禹告诉我的啦。他来过店里好几次,向我打听你的事,最近一次是一个多月前,他突然跑来找我,说你还活着。我觉得他疯了。莫名其妙对你这么上心。” 沈般般皱了下眉,傅熹禹还真是我行我素惯了,竟然来骚扰她的朋友,“那你怎么相信他的?” “他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啊。” “哦。” 江小希有说不完的话,把她拉进店里,才想起还有个小朋友,正在一堆花里自己玩起来,不哭也不闹,而且长得很像沈般般和宋寒周的结合版。 “你不会和宋寒周连小孩都生了!” “才不是。说来话长。” 一个下午,两人把这些年彼此的经历聊了一半不到,忽然店门外出现了一辆车,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江小希凭借着汽车的引擎声认出来的人是谁。 而馥馥比她反应更快,啪嗒啪嗒,小脚走到店门口,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光芒四射的大明星,挥起小手,手舞足蹈喊:“舅舅,骑马马!” “舅舅,抱馥馥,我要骑马!” 傅熹禹原本是来找江小希进行每周一次的“会谈”,没想到捡到“宝”了。 所谓的会谈,就是他死缠烂打缠着江小希让她告诉自己关于沈般般过去的事,任何的点点滴滴,他都想要了解。 曾经错过了她的过去,是怎么也无法弥补的,傅熹禹只能靠这种方式,把过去的他一无所知的般般一点点拼凑起来。 哪怕只是她的一句话,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傅熹禹来说,都弥足珍贵。 “馥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妈来了吗?” 傅熹禹音量一下子提高,他不好在门口摘墨镜,怕引起路人的围观,抱起馥馥赶紧溜进店里。 自从他回国后,公司给他策划了无数个付出企划,一大堆的广告代言,拿了一大叠的剧本任由他挑选,可他就是看都不看一眼。 网上对他付出的期望声很高,可他暂时没想回去工作。最近倒是有一个带娃综艺找他,要是能够带馥馥参加节目,他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和般般接触。 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他走进店内。 第379章 他倒是不介意当她的马 店里,江小希和沈般般面面相觑,对咋咋唬唬的不速之客都感到头痛不已。 傅熹禹一见到沈般般,就跟狗见了肉骨头,厚脸皮地凑上去,墨镜被馥馥掰走了也没察觉,“般般,好巧啊,在这遇到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看见你就心情差了。 沈般般在心里吐槽,有孩子在,没翻脸,“你来干什么?” 听到她不咸不淡的语气,傅熹禹收起嬉皮笑脸,渴了声,眼光飘散,摸摸后脑勺,“我来买花的。对,买花的。我要买一束花送给朋友。” 真是一个很烂的借口。 “你要什么花?我现在就给你包。做完了这单生意我就要关门了。”江小希站起来,一副嫌他很碍眼想快点把他打发走的架势。 傅熹禹表情僵了僵,瞄了眼沈般般,继续保持微笑,他拿出一张卡,“这里的花我全要了。你都给我包起来。” “全要了?”江小希叫出来,那得包装多久。 沈般般看不下去了,露出一丝不耐烦,没好气地对傅熹禹说:“傅熹禹,你闹够了就回去。今天我要去小希家吃晚饭,等下还要去超市买菜。” “吃饭?”傅熹禹眼珠一转,很不要脸地贴上去,“晚饭能不能算我一个?我给你们当司机,帮你们拎东西。” “不行。”沈般般直接拒绝,“傅熹禹,你这么闲的吗?你是要过气了,还是彻底退出演艺圈了。没事做就去拍戏。” 省得总是在她眼前晃悠,看着就心烦。 “般般,你想让我拍什么,我就拍什么。” “你去拍恋爱综艺。” “好。我答应你。” 沈般般纯属想膈应一下他,讽刺他以前花花公子乱搞男女关系,没想到他直接掏出手机打给了经纪人:“凌珊,那个《第101次心动》我接了。” 经纪人一听,头都大了,“什么?你要参加那种节目,这个节目的邀约是我第一个推掉的。你为什么自掉身价要参加?” “别问那么多。直接签了。” “难道你搞上了其中的女嘉宾?是谁?孟紫还是梁婧依?” 经纪人还在大吼大叫,傅熹禹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他笑眯眯,殷勤十足地看着沈般般:“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可不可以晚饭加我一个作为奖励?” 沈般般对他的操作目瞪口呆,是不是小狗啊,还要奖励。 江小希有些心软了,过去几次接触,她看得出来傅熹禹是真心想要忏悔,“般般,其实多一双筷子也没关系。我跟我妈说多煮点饭就好了。” 连晚饭的主人家都说没关系了,沈般般还能说什么。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宋寒周。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寒周当场拉下冷脸,站在门外,手里亲自拎着送给江家的礼物。 客厅里,傅熹禹学狗叫把馥馥逗得一直笑不停,连宋寒周到了孩子也没跑出来迎接。傅熹禹还把她举在肩膀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馥馥飞咯!” 馥馥咯咯咯笑个不停,抱住他的脖子,“舅舅,飞飞!飞高点!” 话说傅熹禹的体力是真好,陪馥馥玩了快两个小时都没喝一口水。 宋寒周嘴角抽搐,他绝对做不到像傅熹禹那样没皮没脸在别人家学狗叫,被孩子当马骑。如果是只有和般般在一起,他倒是不介意当她的马。 “是他自己要来的,甩都甩不掉。” 沈般般拉拉他的手,指甲上的粉色倒是洗掉了,但黑色皮手套还戴着,让男人看起来有种危险的禁欲感。 “别戴着了,多热。” “喜欢?”他挑高的尾音,镶嵌着一丝金色的魅惑。 宋寒周目光落在她恬静的侧脸上,怎么也看不够,被客厅里的吵闹声覆盖了周围的声音,二人的世界唯有安静。 他撩起她颊边的头发轻柔别到耳后,凑到她粉扑扑的颊边,“晚上戴给你看。我还有一套马球套装,要不要试试?” “……宋总,你现在跟种马有什么区别?”沈般般无语,在别人家门口说这种话,要点脸行不行,看来以后要分房睡比较好。 宋寒周低眸看着她翻白眼的小动作,俏生生的,他不自禁薄唇靠近亲上,“那你是我的小母马?” “去你的。”沈般般推开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380章 宋总,你别太黏人了 这时,江爸拿着锅铲,从厨房口探出脑袋,“是宋先生来了吗?宋先生,晚上我们喝一杯。你眼睛好了,我自己酿的青梅酒你尝尝。” “好。”宋寒周温声应道。 这些年,宋寒周一直关照江家,逢年过节没落下一个节日,都派林渠来亲自送东西。每年都会请人去给江爸江妈做体检,老人家的保险医疗都没落下。这些都是江小希告诉沈般般的。 所以,当沈般般告诉她自己和宋寒周重新在一起后,江小希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的父母在看到般般进家门的那一刻,除了欣喜感动的眼泪,没有一点责怪。 江家是她的另一个家,有着家人之间的互相关照理解,平淡温馨,充满人情味。 晚上回去时,江妈拿出一袋老家产的梨子,硬塞给般般,“这是我们老家乡下产的梨子,很甜,水分很多,纯天然无公害。你拿去尝尝,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回去摘。” 宋寒周替她接过袋子,淡淡道谢:“谢谢。” 沈般般从傅熹禹接过快要睡着的馥馥,一整个晚上馥馥都缠着他,把自己玩累了,睡得很快,小嘴里还嘟囔着“小舅舅”。 傅熹禹听得心里既感动又酸涩,他看着馥馥,就会想起小时候的般般。 看着孩子安详的睡颜,他觉得自己被救赎了一点点,但是以前对般般犯过的错并没有减轻了些,他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可以走了。”沈般般毫不犹豫就抱着转身。 傅熹禹有些不舍,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也不再惹她生气了,挥挥手,走回自己的车子边。 宋寒周站在月光下,一身的高定,手里拎着一只装满梨子的塑料袋,场面有些奇怪,但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没有减少。 反而一只塑料袋,被他衬托得价值不菲。 “要你开车了。” 他喝了点酒,开不了车了。 宋寒周打开车门,把睡着的孩子从她那里接过来,束缚在儿童安全椅上,确认了牢固后,才轻轻关上后座的门,不想吵醒孩子。 “我突然有些懂了。” 沈般般正启动车子,忽然听到身边的男人靠在座椅背上,静静地望着他,忽然开口道。 “什么?” 她刚转过头去,就被凑过来的他顺势扣住后脑勺,一个带着青梅酒清甜香气的吻落下来,渐渐加重,带着男人骨子里的掠夺倾向。 “你想要的生活,是这样吗?” “还差得远呢。” “那我再加把劲,早点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好不好?”男人低音撩拨着,视线顺着她的下颚缓缓向下,贴住了他最喜欢磨咬的可口细颈。 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衣领口。 “宋寒周,你别太黏人了。比馥馥还黏着我。拜托收敛一些好不好?”她是养了两个孩子吗。无语。 “我已经很克制了,宝贝。否则我会更过分。” 沈般般再不推开他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后面还有孩子,“好了。我还要开车呢。宋先生,把安全带扣上。” “遵命。”他听话极了。 可是到了床上,男人就私下斯文败类的表象,比野兽还凶狠。 沈般般腰身止不住地颤,周身遍布他滚烫灼热的气息,她手心探上男人汗涔涔的额头,看着他眸底浮现的浅浅醉意,“明天上午我要去趟傅家,跟章裕宁见一面。” “要我陪你吗?”男人稍一回神,一闪而逝的蹙了下眉。 “不用。”她哼喘了声,推开他,“你先去洗澡。” 他握着她细腻粉白的细腰,事后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又升起了一丝不正经,“一起?” “你的诱惑对我没用。” 沈般般朝他的后腰拍了把,不管他了,拿出手机,看到了一封新的工作邮件,她惊讶了下,这封邮件时是后天召开的房地产峰会主办方发来的。 对方想要邀请她作为演讲嘉宾,参与其中一场关于“未来新型住房构想”的讨论会。 唉? 这是凌佳卉凌总安排的吗? 她只是跟着对方去观摩,开阔下眼界了解下国内的市场,怎么这么突然主办方邀请她演讲参加讨论会。 主办方是怎么知道她一个籍籍无名的野生设计师? 第381章 傅绍庭讨好她的方式 第二天清晨,沈般般把主办方的邀请邮件给宋寒周看,问是不是他的“杰作”。 男人站在镜子前,打理着衬衫衣领,在她靠过来踮起脚尖把手机拿给他看时,他很自然地俯下身,在她粉颊落下一个吻,然后看向手机屏幕。 “别闹,正经问你事情。” 沈般般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威慑力。 “这不是我的意思。”宋寒周低低地笑,喜欢看她自然流露出来的猝不及防的反应。 沈般般有些不信,“真的?” 他按按她的头顶,亲了下额头,“真的。不骗你。” 宋寒周知道她的自尊心有时候能有多强,所以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不会擅自为她的事业开后门。 但其实,她自己也能找活干了。 在她接触凌佳卉的合作时,他早就调查过凌佳卉的背景,凌氏的万芳园集团在房地产圈子的名声不错,凌佳卉本人也很务实,跟一般圈钱拿地赚快钱的房地产商人不同。而且她和秦怡是认识的,宋寒周就更不担心沈般般被坑了。 “或许你可以问问傅绍庭。” “傅绍庭?”沈般般听到这个名字,头顿时一大,想了半天,怎么把他给忘了,傅氏集团就是以房地产建筑发家的,这一块是他们利润最大的产业。 后天的房地产峰会他肯定也会出席。 毫无疑问,就是他了。 傅绍庭用这种方式向她示好,不愧是精明的生意头脑,直戳她的软肋。 沈般般想拒绝,又觉得不甘心,可以在那样大的一个平台将自己的业务和项目推广出去,分享自己的养老共助社区概念,对事业是个很大的帮助,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我不反对你接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展示你自己的品牌价值。”宋寒周挑了一条深蓝色领带,配自己今天的西装,一边建议道。 尽管有一点点小小的介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傅绍庭很会讨好人心。 “谢谢宋总的建议。” 沈般般靠着衣柜,低头回复那封邮件,跟对方说自己答应了会在那一场讨论会上发表演讲,接下来就是准备演讲稿和展示稿了。 时间紧迫,后天是峰会第一天的开幕大会,“未来新型住房构想”的讨论会在大会的第二天,还有三天时间。 她估算了下,应该没问题。 宋寒周打开一边的抽屉,里面都是男士手表和袖扣,有一对无比熟悉的袖扣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黑色花瓣暗纹的设计,栩栩如生,是两朵低调绽放的花朵。 过去的记忆一下子扑面而来。 曾经他戴习惯了这对袖扣,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也不知道其实这是某个人悄悄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直到丢失了一只后,他才从林渠口中得知是谁送的。 “你买了一对新的?”宋寒周握着这对袖扣,声音几乎是沙哑的。 沈般般漫不经心的视线从手机的聊天界面上抬起来,敲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你原先不是丢了一只吗,我从林渠那里拿过来了,重新做了一只。本来是打算在第一天晚上送给你的,但是睡了觉以后给忘了。” 宋寒周语气不可置信,“这是你亲手做的?” “对啊。怎么,觉得不值钱啊?”沈般般低着头,手指啪啪啪继续打字。 “笨蛋。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宋寒周不自禁上前抱住了她,把她举到台面上,“我老婆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当初我还以为是某个高定品牌。” “我那时候哪有钱买高定。我高中时自己做手工首饰拿去夜市上卖。你这个原材料我淘了很久,费了我很久的工时,要卖的话也不便宜。” “不卖。是我的。”男人故意加重力道咬了下她的唇。 “要不是看你戴了那么久,我才懒得重新做呢。”沈般般撇撇嘴,想下来,但双腿被他挂在腰侧两边,下不去,扣着腰被他俯身吻过来。 沈般般哼哼唧唧,要被他吻得口干舌燥,浑身没力气了,“好了好了,该下去了。我要去叫馥馥起床了。” 宋寒周坚硬的腰腹向前使坏地故意顶了顶,“今天早上醒来时你忘了一件事。” “自己解决。”她脸红透了。 宋寒周两手抱着她,把她放到地面上,手臂缓缓松开,薄唇贴在她耳边温声低笑,“中午来公司找我,一起吃饭?” “再说。”沈般般耳朵发烫,落荒而逃离开衣帽间。 自从同居后,两人单独相处无论说什么事最后都会亲起来甚至滚到一起,她不明白他都快三十五了精力怎么还这么好。 第382章 他希望把妹妹接回家 上午十点,沈般般准时到达了傅家。 来时的路很熟悉,她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这里。但以前她是以保姆女儿的身份,以一个不被待见总是被忽视的身份来到傅家的地盘。现在,真相大白了,她对这里仍然没有一丝好感,冷冰冰的,不曾给予她遮风挡雨的留恋。 傅戚朝在大门口等候她许久了。 那个男人尽管身形挺拔,却看不到一丝骄傲的气势,仿佛佝偻着灵魂,被满身痛苦压弯了肩膀。 他按压着掌心的旧伤,希望能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过去五年,傅戚朝做着一个不可能的梦,无法把她从死亡的黑河里抢救过来。无数次梦醒,看着她沉沦,哭喊,求救,而自己却只能在岸边看着。 作为一个医生,他在医院里看惯了无数场反复上演的生死离别,每天都有人死去,对生与死的界线也渐渐麻木了。 生来第一次,他被现实痛击,就是在傅绍庭告诉他真相的那个午后,他没有目睹般般的死亡,可是从今往后,一日日都活在她的死亡里,感受到什么叫无助,什么叫悔恨莫及,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般般,他的妹妹,再也回不来的事实,令他所有的希望都成了奢望,一天天地要靠做着疯癫的白日梦才能撑下去,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把妹妹迎回家,把她带回她出生该拥有的地方,把所有的宠爱和荣光都还给她。 可自己连她的骨灰都找不到。 就算杀光顾珍全家所有人,把顾珍傅洛安母女俩碎尸万段,也换不回他们遗失在外二十几年的妹妹。 那暗无天日的五年,一千五百多个日夜,他所经历的黑暗和痛苦不比任何人少,不比大哥傅绍庭少,不比宋寒周少。 他渐渐接受了事实,往后半生,都要继续痛苦下去,生不如死地活着。 没有人可以将他救赎。 无人能救赎他。 她从白色的圣光里走来,走到他面前。 傅戚朝一蹶不振的灵魂从回忆里被拉扯了回来,在沙哑不已的音色开口时,未察觉到眼泪先下来了,“般般,你来了。” 沈般般要仰起脸,才能看到傅戚朝的整张脸,当那两行眼泪滑下来时,她眼神忽闪,似乎是惊到了,目光顿时回避了下,不自然地开口:“走。” “好。”傅戚朝别过头,摘下眼镜,匆忙擦去眼泪水。 太失态了。 他心想,有些担心地悄悄关注着她的侧脸,希望自己刚才情绪上的失控不要给她带来任何心理负担,尽管自己知道她并不会在意他们的愧疚。 一路上,别墅里出现的佣人,都是一张张生面孔,恭恭敬敬地站在边上打招呼。 “小姐好。” “小姐好。” “小姐好。” 沈般般无动于衷,当作他们是在叫其他人,一点回应也不给。 当钟叔出现在楼梯口时,沈般般停了下来,这位在傅家尽忠职守了一辈子的老人眼眶泛红,白色的胡须和头发丝都在微微颤动,不忍心直视她。 “般般……小姐。”第一次叫错了,他又纠正了自己。 以前在傅家,对她最有人情味的就是眼前这位当管家的老人,会给她一口吃的,会悄悄安慰她,让她少吃一点苦。 沈般般慢慢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他颤抖的手臂上,轻轻按了按,“钟叔。” 这一句称呼,让年近六旬的老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恸哭,“般般,你受苦了。可怜的孩子。看到你还活着,钟叔心里也放心了。” 在旁边的傅戚朝面色一怔,不忍直视,呼吸变得困难,他撇开脸去,紧紧握着双手,掌心里的伤疤传来阵阵疼痛。 要是再痛点就好了。 第383章 我的女儿在哪里,妈妈来找你了 二楼的房门口,傅清华一脸悲戚地立在那里。 他头上的白头发多了许多,也没有再刻意染黑遮掩,眉宇间沧桑,眼泡浮肿,曾经意气风发的傅氏集团董事长,如今也垂垂老矣,变成了一个正在行将就木的老人。 “般般……” 听到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沈般般没有丝毫的感觉,她对傅清华的印象几乎为零,就算是他变成了自己的生父,在想起“父亲”这两个字时,沈般般只会想起沈良那个懦弱没用的父亲。 父亲的角色,在她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聊胜于无。 都说爸爸会跟女儿的关系好一点,傅洛安曾经是受到了傅家一家人的宠爱,在父母和三个哥哥的呵护关爱下长大。沈般般小时候,没有像大山一样稳重的爸爸保护她,也没有哥哥保护她,她对这样的幸福没有概念。 错失的永远无法弥补。 她表情平淡的很,对着旁边的傅清华,乌泱泱的黑眼睛里投下了一颗名叫陌生人的石子,“沈般般已经死了。” 眼前的生父,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傅清华苍老的脸顿时被打击得满是悲痛的表情,他身形晃了晃,扶着门框,靠上去,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最终什么也没说,他默默离开了那间房。 推开门,房间里,秋天凉凉的阳光洒落地板上,窗台边有一张躺椅,章裕宁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脸向上朝着太阳闭着眼睛。 “妈喜欢晒太阳。”傅戚朝在沈般般旁边悄悄解释道。 沈般般站在几米以外,没有走上去,她下半身站在阳光下,一半在房间的阴影里,望着对面那个气若游丝、仿佛永远睡着了的老妇人。 傅戚朝蹲在章裕宁身边,为她掖了掖快要掉下去的毯子,轻声呼唤道:“妈。” 沈般般看到了章裕宁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迷茫无力的目光落在傅戚朝脸上,缓缓抬起手,放在傅戚朝的脸颊上,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怀念。 章裕宁似乎感觉不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暗黄色浑浊的眼珠子夫浮动着疲倦不堪,苍老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温柔端庄的语气,“戚朝,见过你妹妹了吗?你抱她了吗?她生出来的时候哭得很大声,中气十足,医生说她以后会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 傅戚朝按在她干燥柔软的手臂上,轻轻朝沈般般那边望了一眼,迎上母亲的问询,强忍着泪水,哽咽不已,“我抱过了,我抱过妹妹。我是第一个抱妹妹的。” 章裕宁仿佛看不到傅戚朝脸上的泪,继续微笑,沉浸在回忆里。 傅戚朝不忍心打破她的梦,小心翼翼地,继续维护着她残存的记忆,“妹妹脖子上有一颗痣。和你,和我一样,在同一个位置。” 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强烈的白光刺进了沈般般渐渐掀起波澜的眼睛里,婴儿的啼哭声在全是一片雪白的视线里骤然响起。 渐渐散开的白光里,出现了一道人影,斯文秀气的男孩子小心翼翼呵护着襁褓里的小婴儿,激动地眼角泛泪,“是妹妹。妹妹的脖子上也有一颗痣。妈,妹妹和我一样,也有同样的标志呢。” 襁褓里的小婴儿哭声爽朗,懂事的男孩子像有担当的大哥哥一样,安慰着在哭泣的妹妹,“妹妹乖,二哥会永远保护你,当最疼爱你的哥哥。” 那个小男孩,变成了眼前的男人。 白光下,他脖子后面那颗红痣,在沈般般模糊的视线里,越发明显清晰起来。 沈般般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站在过去与现在的边界,发现自己不知道该站在哪边,无处安放,任何一边都让她痛苦不已,被另一边折磨。 眼泪击垮了她的平静表象,她捂住脸转身逃离了房间。 “般般。” 听到动静,傅戚朝立即追出去。 被留在房间里的章裕宁,孤独冷清地望向窗外,在温热的阳光沐浴之下,皱纹斑驳的眼角滴出了一滴圆润的泪珠。 她神志不清地喃喃自语:“我的女儿在哪里?妈妈来找你了……” 第384章 大哥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沈般般不顾一切地跑下楼,跑出别墅,逃离这个本该属于她的家,逃离过去的回忆,逃离二十几年的错误,逃离本不该她承受的一切。 要如何活着治愈过去的伤,包括她,包括傅家的所有人,继续仇恨,还是选择原谅,更别提无法放下。 她死过一次,以为可以找到答案。 可是不行啊,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给了她一个充满屈辱和痛苦的过去,给了傅家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和傅家人,站在鸿沟的两边,要么是看着彼此纵身跳下,要么是转身背对离开。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在草坡上,一不小心被绊倒了,几乎是脸着地,趴在了草坪上。柔软的草坪摔下去并不痛,她还闻到了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过去小时候,她在这块草坪上摔倒过很多次,没有一个人来扶起她。 她自己默默爬起来,拍拍手臂和膝盖,像个小大人安慰自己,“没关系,般般,不痛的,一点也不痛。不要哭。” 沈般般在旁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小小的身躯坚强地爬起来,忍住所有悲伤和眼泪,默默地鼓励自己。 小女孩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倔强坚强的笑容,向她伸出手…… ——“般般,你要忘掉过去。你要快乐起来。不好的我都替你承受了,以后,你将会得到所有的幸福。他们都会爱你。” 小般般的身体在阳光下渐渐变得透明,挥挥手,默默说着再见,然后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烟消云散。 傅戚朝追下楼时,看到傅绍庭也回来了。 刚才般般跑出去时,根本没有留意到傅绍庭的存在,她看不见任何人,只顾着一个劲儿地逃离这里,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们看见般般摔倒在地上,心脏都被狠狠一揪。 傅戚朝先傅绍庭一步,来到了般般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她一直头朝地趴在草地上,肩膀不停地抖动,传出来压抑的哭声。 看到她这么伤心的样子,傅戚朝的心已经碎成了无数片,呼吸变得稀薄起来,后悔让她来傅家,后悔勾起了她的回忆。 后悔再度让她陷入记忆的漩涡里…… “般般……”傅戚朝单膝跪下来,去碰她的肩膀。 “别碰我!” 沈般般狠狠挥开他的手臂,一张脸上满是泪水,还站着青草和泥土粒,狼狈可怜的不成样子,在推开傅戚朝时太用力,身子被力道带动。 往后一倒,倒在了傅绍庭的轮椅下。 那张仓皇委屈的小脸,骤然间进入傅绍庭隐忍的视线,将他克制的平静瓦解得支离破碎。他竟然不顾自己的双腿,从轮椅上跌落到草地上,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你放开我!” “快放开我!你们凭什么!” 凭什么有资格愧疚,凭什么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凭什么有资格把她当成妹妹!凭什么觉得她会原谅! 沈般般被宽阔的臂膀圈住了身子,她下意识地要逃离,甩着手臂对他又锤又打,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傅绍庭都不放开她。 “你打。没关系。大哥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男人破碎的表情再无掩饰,手臂渐渐收紧,肩膀和后背传来一道道捶打,甚至她咬了下去,牙齿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咬开他的皮肤,撕开他的肌肉,吸走他的血。 傅绍庭抿紧着唇,脸色里布满了来自身体和心理上的疼痛,他感觉到自己被咬出了血,脖子上的血管几乎要触及到她的牙齿了。 血液肆意,如忏悔的洪流,染湿了他雪白的衬衫领口。 “你咬。”他只有这一句话。 牢牢搂紧她的臂膀没有放松,而她挣扎的力道也在咬他时渐渐耗尽,直到她的身体柔软下来,已经没力气再逃开了。 傅戚朝看着他染血面积越来越扩大的衣服,不禁心惊胆战。他不得不上前去劝阻,“大哥,你放开她。般般,松口,再咬下去就要咬到动脉了……” 沈般般的牙齿还嵌在他的肉里,哭累瘫软的身子半挂着在他肩膀上,鲜血从她嘴角流下来,妖冶腥红,泪珠也浸湿了他一半的领子。 傅绍庭稍稍松开手臂,隐忍血红的目光向下斜睨,落在她贴在自己颈弯里的小脸上,身体里某种交织的情绪肆意翻涌,顺着血液从咬开的伤口,漫溢进她的小嘴里。 “还咬吗?”他轻声细语地询问,宠溺之中带着无奈与纵容。 沈般般的理智也恢复了,松开了嘴,把男人推开,皱着眉头盯着他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言不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绷着脸色生闷气。 傅戚朝掏出帕子去按住傅绍庭脖子上的伤口,扶他坐回到轮椅,“大哥,进屋我给你包扎。” 沈般般擦擦嘴角,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和青草,不顾两人挽留眷恋的目光,大摇大摆离开了傅家别墅。 第385章 谈地下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屋内,傅戚朝小心地给傅绍庭处理伤口,看着傅绍庭脖子上被咬破的伤口周围露出来的红肉,紧紧皱起了眉头,距离动脉就差那么一点。 “大哥,刚才太危险了。你明知道般般对我们……要是她再咬下去,我都救不了你。”傅戚朝心里感慨,般般真下得去口。 傅绍庭蹙眉,“没事。她恨就让她咬。” 伤口处理好后,傅戚朝出去了,在他转身关门时,看着背对着他的傅绍庭,手指慢慢摸上了伤口,默然的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傅绍庭的背影,悄悄关上了门。 皮肤下的灼痛仍在继续蔓延,血液的流动卑微又热切。 傅绍庭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深沉的脸被不可言说的情绪遮盖,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欲热却没有凉下去。 手臂上,胸膛口,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余热。 那具娇软的身躯隔着布料,传递出来的心跳声震得他全身都在剧烈颤抖,每一滴血液都要冲破伤口想被她的唇饮尝。 镜子里,仿佛出现了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咬破他的喉咙,撕碎他不容于世的耻辱意念,将他一片片撕开,露出那颗自虐的千疮百孔的心。 离开了傅家后,沈般般一路开到了宋氏集团总部大楼。 她按下电梯,畅通无阻直达总裁办,发现办公室外的秘书换了张脸,才不到一天时间,就变成了一位男秘书。 林渠从特助办冲出来。 “怎么换人了?”沈般般指着那位男秘书。 林渠尴尬地解释道:“总裁对昨天那位秘书很不满意,所以就撤了。” 还批评了他不会管理下属,挑人的眼光越来越差。 林渠觉得很冤枉,那个叫祝安娜的员工在考核中是最突出的,学历不错,工作能力也很强,但谁知道她在总裁面前就变得那么不稳重,频频出错,因而昨天第一天上总裁办楼层,今天又被打回原先的部门了。 “哦。” 沈般般点了下头,陈雯舒昨天的话说对了,她对宋寒周的确很了解。 林渠进办公室通报了下。 很快,里面走出来几个下属,匆匆结束了汇报,在门口看到沈般般,其中几个在昨天见过她,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礼貌地向她点头示意离开了。 宋氏集团的人,但凡是被宋寒周提拔的高层,工作能力自不用说,都很守规矩。 做事之前先学会做人,这是他挑人的一个标准。 因而,他的行事作风都被同行业内形容为极尽严苛,甚至是不讲人情,其实恰恰是扭转了行业里的某些不正之风,宋氏集团才能成为行业的标杆。 林渠为她开门进去。 办公室里的男人正在收拾桌面,看到她来自然是很高兴,早上在衣帽间里她还装作傲娇不答应,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时候,宋寒周欣喜不已,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照例,是要先亲嘴的。 宋寒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她乖巧地扬起小脸,也不避开,眼尾有些红,不知是腮红还是自然的白里透红,小嘴撅起,翘首等着他的吻落下来。 然而,薄唇马上要碰到时,宋寒周蹙了下眉头,“你嘴怎么了,一股血腥味?” “我咬了傅绍庭,是他的血。”沈般般擦擦嘴唇,理直气壮地说,她喝过水了漱过口了,怎么还会有味道。 咳! “什么?你咬他?”宋寒周无法想象那幅画面,眸子里浮起愤怒的巨浪,“他欺负你了?该死的,我去废了他!” 沈般般拉住他,把他上半身扯下来一点,咬住了脖子那一块血管周围的肉,但没用多少力,“就这么咬的,感觉怎么样?” 宋寒周发出舒适的闷哼,低音撩人,“很爽。” 沈般般白他一眼,“……那是我没有对你用力,他流了很多血。我当时气坏了,一失控就想把他咬死。他也有病,就让我咬。你说我要是把他咬死了,会不会坐牢?” 他一本正经,“不会,我会把你保释出来。” “有权有势可以为所欲为是?”沈般般揶揄他,“你当时把他撞成了残废,一点事都没有?他不追究?” 宋寒周耸耸肩,英俊的眉眼里浮现宠溺的笑意,懒洋洋的语气,“宝贝,我当时是想把他撞死为你陪葬。他捡回一条命,应该感谢我。” 真是疯子。 这种危险的事也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吗? 沈般般气得又想咬人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宋寒周卡掐她气鼓鼓的脸蛋儿,言语讨好,“你去天城还会遇到他,让我陪你去。” 虽然知道他有私心,沈般般这次准许了,“你周末再过来。” 他出现在峰会上,肯定会抢会议的风头,还是让他悄悄过来,万一被媒体抓拍到,肯定会被谣传宋氏集团要进军房地产。 谈地下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386章 凌悠然只能算半个娱乐圈的人 为了在家多陪孩子一个晚上,沈般般搭乘早上8点的班机前往天城,当天下午两点是峰会开幕式。 去馥馥房间里送上了早安吻后,她乘坐宋寒周的车子前往机场。 在登机口分别时,男人很是不舍,只是分开几天而已,他比馥馥还要患有分离焦虑症,“什么破会议,非要开在天城。下次让他们直接来锦城。” 倨傲的眉宇间浮现的不满,很是明显。 沈般般哭笑不得,眼看就要登机了,不能再让他胡闹了,“你赶紧走,别耽误我登机了。照顾好孩子,听到没有?不准给她吃太多巧克力,晚上8点前必须睡觉。我预约了明天带猫去宠物店洗澡,别忘了。” 宋寒周听着她话里全是对孩子的叮嘱,连猫都关照到了,就是没有对他的关心。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一目了然。 望见外面的风有点大,男人把她的风衣扣子一颗颗系上,“后天我带孩子来找你。好好表现,秦工。” 这个称呼她喜欢,符合她的事业。 沈般般笑眯眯,嘴角不由得翘起,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口,跟哄孩子似的哄男人,“乖了,回去开车小心点。” 在登机口,宋寒周冷峻高挑的身形,气场不言而喻,却当众被她摸头称乖,越来越不把他宋氏集团总裁的威信放眼里了。 他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飞机降落了给我打电话。” 话音还没落地,他眼里的那个人就提着包走上飞机,曾经圈养的金丝雀长大了,那五年放任她独自去世界闯荡,然后把一个更张扬鲜活的她送了回来。 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便他自己经历的却是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但只要她每次转身,还能认得路回到他身边,宋寒周不介意成为永远等待的那个人。 在过去,他从未预料过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女人以爱为笼,把他关在里面,而且是心甘情愿地被她锁住。 宋寒周垂下眸,嘴角的笑容淡而苦涩,独自转身离开机场。 沈般般原先是经济舱,凌佳卉的公司帮她订的,她自己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只是没想到前两天她收到会议主办方的演讲邀请后,主办方包办了她的出差旅费,飞机都升到了商务舱,等级直接升了一个层次。 这大概就是随行人员和邀请嘉宾的区别。 这个世界,哪里都是看身份地位的。 在被空姐引导到商务舱的座位后,沈般般开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修改明天那场讨论会上的发言。 明天的讨论会是上午10点开始,她被安排在10点半左右上台演讲,在她前面还有一个嘉宾打头阵,她是第二个,演讲时间为十分钟。 她从来没在这么多专业领域的人士面前演讲过,据说这场讨论会的规模会超过三百人。这还不包括记者媒体在内。 紧张是肯定的,刚才宋寒周还鼓励她,也是知道她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场合。说实话,要是现场有个人能陪着她,她会安心一点。 不过好在,凌佳卉也是那场会议的上台嘉宾,有个认识的人在,她会更有底气。 将演讲稿的最终版本发给了会议的对接人后,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跟空姐要了一杯苏打水。 这时,身后的旁边伸出来一只手,“麻烦也给我一杯柠檬苏打水。” 崔明乐正在和经纪人聊八卦,“凌悠然的档期没有了吗,我听说她的公司给她安排了那个恋爱综艺节目,是怎么想的啊?” 经纪人陆清盯着笔记本,一边回答她:“凌悠然毕竟只能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她的主业还是模特。对于新人来说,参加综艺节目可以获得更高的曝光度,在节目里出几个爆点上几回热搜,就成流量了,比拍戏划算多了。你就理解一下。强扭的瓜不甜。” 崔明乐哀叹:“我不能理解。凌悠然也不缺这个钱,她可是房地产小公主。万芳园集团都是她家的。” “不是钱的问题。”陆清扶住她的肩膀,接下来的话要震惊她,“再跟你爆一个料,你命定的男主角傅熹禹也要参加那档节目。” “什么!?” 崔明乐果然无法镇定,眼镜都甩出去了,她看中的男主角女主角都跑去参加恋爱综艺了,她怎么能够镇定! 反应过大了点,把空姐端过来的苏打水不小心打翻了。 泼到了前面的座位。 沈般般从头顶被浇了个透心凉,“……” 第387章 你不是盛律师的太太吗 空姐最先反应过来,“女士,你怎么样?我去给你拿毛巾。”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崔明乐慌里慌张地来到沈般般面前,一个劲儿地道歉,抬起眼的一刹那,瞬间愣住了,看清了沈般般的样子,心里更慌了,“你不是盛律师的太太吗?” 这到底是什么冤孽! 崔明乐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上一次在医院把人家丈夫的车子撞了,这次在飞机场泼了对方太太一身的苏打水,自己遇到的不是桃花运,而是生死劫! 经纪人陆清八卦地朝崔明乐挤眉弄眼,用唇语问她:这就是你上次把人家车子撞坏赔了三十万的大律师的太太? 崔明乐懊悔无比,用唇语回她:丢死人了。 陆清更好奇了,之前崔明乐跟她说,那位大律师长得有多帅气多金,气质超凡,他的太太更是比娱乐圈里的女明星还要漂亮有气质。 于是,她从后面去看前面的人。 沈般般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她披散的长发湿了一大半,外套和里面的衣领也被弄湿了,样子可以说是有多狼狈。 在空姐的指引下,她一言不发地去了洗手间。 崔明乐捶胸顿足,抓着好友兼经纪人的手臂,“怎么办,人家好像生气了,理都不理我,我要怎么道歉?帮我想想。” 陆清在后面虽然没看到沈般般的脸,但是她看到了对方身上穿的那件外套,经常关注时尚新闻杂志的她一眼认出来,“她身上那件外套好像是最新出的款式,要十万呢。我看过凌悠然伦敦走秀上穿过。” 崔明乐人都傻了,“你有没有看错,她身上那件外套十万?” 为了让她死心,陆清在手机上翻出了官网的界面给她看,“节哀顺变。” 崔明乐数着上面的数字,而且还是美金,“律师果然是一个很赚钱的行业。我给她老公车子补个漆赔了三十万,一杯苏打水要让我付十万?” “反正你又不是没钱。每年版权费都上千万。” “我的钱也是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崔明乐戳着手机,忍痛下单,“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他们夫妻俩的,所以这辈子来还债了。我不就见色起意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去庙里烧香,找大师算命。” 洗手间里,沈般般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用干毛巾一点点动作很仔细地擦去上面的水渍。 好在只是柠檬味的苏打水,颜色是透明的,不是红酒果汁之类的,不然这件外套就彻底废了。 她有点不高兴是因为这件衣服是她第一天新穿,以前的她生活就很节省,对每样东西都是维护得很好,用坏了穿坏了才舍得扔。 这套风衣的价格她不知道。林渠会负责采购家里的衣食住行,以宋寒周那样身份的人的吃穿用度衡量,这件衣服价格肯定很便宜。 更关键的是,这件外套跟宋寒周的是一套情侣款。 今天早上他亲自挑的,非要她穿上。 结果不到半天,就弄脏了。 在洗手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外套上的水渍擦得差不多了,她才想起头发还没擦干净,湿的部分没办法披散,只好扎起来。 回到座位后,沈般般刚坐下,崔明乐闪到了自己面前。 她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上次来盛势家驱车碰到过一次,但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是什么身份。 刚才的误会,她的心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脸色好转了些。 但是崔明乐海耿耿于怀,再次到她面前郑重道歉:“盛太太,刚才实在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已经下单给你从国外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衣服运到了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说着,她又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您先生认识我,我上次把他车撞坏了。这回又把你衣服毁了,我太对不起你们了!” 沈般般接过她的名片,看了看,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从包里掏出一本书。 “原来你是那个作家啊。我还带了你的书呢,这本《黑城记》写的太好了,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第388章 现场吃傅绍庭和女模特的瓜有点刺激 面对突如其来的书粉认亲,崔明乐有点没反应过来,原本她还等着对方会对她数落一通,少说也会骂她几句没素质,却没想到是掏出书要签名。 “当然可以!”经纪人陆清推搡她抓住时机。 崔明乐拿过书,在扉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给了沈般般,接着又掏出自己的二维码,“方便的话,可以加你微信吗?我把衣服还给你。或者送到上次你先生盛律师发我的别墅地址那里?” “其实你不用赔,没损坏多少。”沈般般眨眨眼,睫毛上还沾着很细的水珠子,楚楚动人,灵气十足,“还有,盛势不是我丈夫,他是我哥哥。” 唉??? 听到真相的崔明乐一阵震惊,接着是一阵狂喜,努力压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是这样子的吗?我一直以为你和盛律师是夫妻。上次的小女孩叫你妈妈。我还以为是你和他的孩子。” “那是我的女儿。”沈般般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 “原来是这样。”崔明乐要被她的笑容迷住了。 她心想,作家脑子启动,脑海里出现八个字——明眸善睐,赛雪欺霜。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而且还没化妆,这对兄妹的颜值逆天了。 陆清打住她继续犯花痴,怎么回事,不仅对哥哥犯花痴,还对妹妹犯花痴。 “误会解除,很高兴认识你,盛小姐。我是崔明乐的经纪人陆清。” “你好。” 沈般般和崔明乐爽快加了微信,拿出自己的名片,一张给崔明乐,一张给陆清,现场给自己打广告,“我叫秦颂,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很高兴认识你们。如果你们有房子需要设计建造或者装修可以找我。” “原来你是建筑设计师,好厉害,律师和设计师,一家子都是精英。”崔明乐沉浸在自己的美好设想中,心中重新燃起了大胆追爱的熊熊烈火。 等下,不对。 “你姓秦,你哥哥姓盛,难道……” 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 沈般般看到她突然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我们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崔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崔明乐再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 她单身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见钟情的男人,还经历了一段这么曲折的心路历程,放弃太可惜了。而且,对方也没结婚,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试试。 没错! 要不是在这架飞机上,要不是因为她失手打翻了一杯苏打水,要不是从人家妹妹口中得知真相,这一段无疾而终的一见钟情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这是上天给她的启示。 经历了一系列内心的反复挣扎思考后,崔明乐想明白了,愁眉苦脸笑成了一朵花,从后面悄悄探出去脑袋,鬼鬼祟祟,把正在翻书的沈般般吓到了。 “秦小姐,冒昧问一下,你哥哥也就是盛律师,他结婚了吗?” “……” “有没有女朋友?” “……” “或者你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 最后这个问题,沈般般更无法回答,干脆都摇头,“我不太清楚。” 看到沈般般尴尬的表情,陆清把自己家的作家抓了回来,“崔明乐,你是不是疯了,哪有第一次见面问人家哥哥这么私密的问题。” 脸都被她丢光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问题吗?“崔明乐脸皮厚度堪比长城。 陆清扶额,这样的作家太难带了,“你还是想想等下跟凌夷然谈剧本的事,傅熹禹你就别想了,人家那个身价不会来演电视剧。” 崔明乐无情吐槽,“是啊,傅熹禹那样的身价竟然会去出演恋爱综艺。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有点看不懂娱乐圈了。是我跟时代脱节了吗?还是他们疯了。” “是你封建了。” “哦。刚拿了国际电影节的纪录片大奖,跑去综艺节目里谈恋爱,这反差足够上十个热搜。他不顾观众死活的吗?” “我觉得傅熹禹这波纯属是给粉丝发福利,能够在节目里看偶像谈恋爱,哪个粉丝感想。已经有很多女艺人拼命想塞进节目里,就算不能跟傅熹禹成荧幕情侣,蹭热度提高流量,分分钟爆红的节奏。” “凌悠然公司就是冲傅熹禹去的咯。” “没错。谁让人家后台硬呢。” “什么后台?凌悠然那样的豪门大小姐还需要后台?” “据说是某集团大佬。坐轮椅那位。” “傅绍……”就在崔明乐要喊出来时,陆清赶紧捂住她的嘴。 “不会不会,凌悠然和傅……大佬你从哪里看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某知名吃瓜论坛。” 坐在前座的沈般般,听到后面她们两人的聊天对话,莫名感到很心虚,听来听去都是她认识的人。 现场吃瓜,有点刺激。 下了飞机后,她手机开机了,先给宋寒周通报安全抵达的信息后,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凌悠然”这个名字。 看到照片里的女人,她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389章 看来秦小姐很受组委会重视 从机场打车,到达会议安排的酒店。 酒店就在会展中心,被这次房地产峰会的主办方包下了整个会展中心的园区,从进口处就可以看到巨大的横幅海报。 进酒店还要单独乘坐接驳车,否则要走很远的距离。 到了酒店后,沈般般在前台签到处找到了凌佳卉的助理小屠,对方给了她这次会议的资料包和嘉宾证,”秦小姐,嘉宾证要拿好,进入会场区域都需要佩戴嘉宾证才能进去。” “好的,谢谢。” 沈般般看了看自己的嘉宾证挂绳是紫色的,小屠的嘉宾证是黄色的。 旁边签到桌上还有很多其他颜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 周围进进出出,都是带着不同嘉宾证的人,工作人员遍布在酒店内,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沈般般觉得很好奇,于是问了小屠颜色不同有什么区别。 小屠带领着她去前台办理入住,一边解释道:“不同颜色代表嘉宾的身份。红色是v,紫色是特殊,蓝色是普通。绿色和黄色是工作人员的证件。我是凌总会议团里的随行人员,所以戴的是嘉宾的随行人员工作证。绿色是大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你在现场遇到问题可以直接找他们解决。” “原来是这样。” 沈般般觉得自己过来是名副其实的开眼界。 小屠瞄了眼她脖子上的挂绳,眼神意味不明,“本来你是黄色的证件。我给组委报备你的名额时时,是以凌总的随行人员报上去的。没想到组委会那边发出了主动邀请,把你临时改成了紫色的特殊,这代表你会参与会分的演讲发言。看来秦小姐很受组委会的重视。” 听到最后那句话,沈般般忽略掉对方略显刻意的阴阳怪气,随意地扯了扯嘴角,态度温和地笑了笑,“我也感到很意外。” 拿到房卡后,小屠看了眼房号,“房间在最高级的行政楼层,是v住的区域。秦小姐,你的待遇都快赶上凌总了。” 这次,沈般般收取了笑容,从他手里拿过房卡,把他拒了电梯门外,“小屠,我自己上去。谢谢你了。” 小屠脸色一变,“凌总想在下午开幕式前跟你见一面,让我把你带过去。” 电梯指示板发出提示刷卡。 沈般般眼神懒洋洋地一抬,刷了下房卡,“我会联系她的。会议持续好几天,我想自己熟悉熟悉环境,这样省得每次都需要你带路。” 到达楼层后,沈般般提着行李箱,走出电梯。 一道人影出现在电梯门外,两人都习惯性地往边上避让,彼此看去的刹那,沈般般认出了对方是谁,不久前还在手机上搜到过。 “你是凌悠然?” 凌悠然打扮的很时髦,长发披肩,白色的半高领针织搭配黑色皮衣外套,下面穿着一条宽松的蓝色牛仔裤,背着棕色单肩包,看上去松弛又随性。 随便一个走路的姿态,体现出了国际超模的气质。 凌悠然回头,看着叫住她的沈般般,露出了一丝疑惑,“我们认识吗?我们是不是在机场见过……你是当时被歹徒劫持的人质吗?“ 之前机场劫持案都被宋寒周那边叫人把网上露出她脸的视频和照片删除完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是事件里的主角。 沈般般也很避讳谈到那件事。 此时,被凌悠然提起来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凌悠然眼熟了。 当时她被沈嘉龙拿枪劫持,是她把馥馥带离了危险的现场。 沈般般沉沉吸了口气,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认错人了,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不过我和你的母亲凌总是合作关系。我叫秦颂。” 秦颂? 这个名字提醒了凌悠然。 她看着面前这个气质很特别的女人,有种介于少女和成熟女人之间的清媚恬静,明妍清亮的漂亮眼眸很有吸引力。 她仔细回想着,渐渐想起来上次凌夷然跟自己提起过一个叫秦颂的女人,两人被凌夷然的粉丝拍到照片,还上了热搜,闹了场乌龙。 “我知道你了。我妈她刚才还跟我提到你。她就在房里,你可以去找她。” 凌悠然挥挥手,正要搭乘电梯。 这时候,另一面的电梯门打开了,她没有往后看,而是直接倒退,在沈般般来不及提醒她“小心”时,撞上了被推出来的轮椅。 第390章 那条绿丝带是你心爱之人的东西吗 傅绍庭蹙着眉头,向冒冒失失的人抬头看去,在看清楚对方是谁时,神情更是沉郁了几分,直接扭过头,眉宇间闪过一抹厌烦。 他的助理齐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凌悠然,眼明手快,挡在了两人中间,将傅绍庭的轮椅往边上推动了几寸。 “傅总,您没事?” “没事。”男人音色阴沉沉。 凌悠然睫毛颤抖,头低低垂下去,手足无措地立在电梯边,仿佛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刚才身上那一股个性张扬明朗的气质消失无踪。 几米之外的沈般般目睹这个场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原本她在飞机上听崔明乐和陆清两人聊八卦时还不信那些事,傅绍庭那种人和其他女人传绯闻,想想都觉得惊悚。现在看了凌悠然面对傅绍庭时的反应,两人明显是认识的,不然凌悠然也不会看上去那么挫败。 沈般般犹豫再三,自己作为局外人,还是少管闲事。 于是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包,肩上还背着单肩包,迅速转身,去找自己的房间,哦对了,房卡! 掉地上了。 好巧不巧,房卡就掉在两个电梯的中间。 她放下手里的行李,压低脑袋,去捡房卡,谁知一只大手比她先快一步,捡起了房卡。 傅绍庭不动声色瞥了眼房卡套上的名字和房号,默默记下,交给自己一旁的助理齐骏,“帮秦小姐拿行李,带去房间。”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沈般般赶紧去把房卡抢过来,心中暗骂傅绍庭擅作主张,自己跟他警告过,公众场合她不想跟傅家扯上关系。 傅绍庭抿紧的唇松了松,眸光从她的小脸上晃过。 沈般般刻意目光往下瞥,却还是跟他的目光接触了一秒,果断迅速移开,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他的视线太认真,被他注视的感觉很紧张。 他衬衫衣领下面包裹着的脖颈,伤口处理的痕迹露出一点点的纱布边,并不能被衣领完全遮住。 捕捉到她警惕的眼神,傅绍庭眸底微闪,修长的手指去触碰衣领,仿佛是故意调整着领带和衬衣领子,将那里面的伤口和咬痕遮掩住。 “齐骏,还不快过去帮秦小姐。”他撇撇下巴。 齐骏在傅绍庭的眼神威势之下,不得不去帮沈般般捡起行李,“这位小姐,你不用跟我客气。这里走廊很多,房间不好找,我带你找。” “那……好。谢谢你和你老板了。” 沈般般刻意加重后面“你老板”三个字,回头瞪他,却没想到他的目光阴魂不散一直追着。 等到前面的背影在拐角处走进去,消失在傅绍庭的眼眸里。 他才缓慢地将瞬间变冷的目光,落在凌悠然身上,“上次在医院里,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你竟然还敢继续用手段打探到我住在这里。” 凌悠然的眼睫已经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气。 尽管她假装骄傲得昂起下巴,面对着男人,却已经无法掩饰眼里的难过,“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 刚结识了一半,傅绍庭已经足够厌烦,冷冷地打断了她:“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如果你再不守规矩,我不会心慈手软。” 凌悠然和他对视上,从他眼里除了冷漠仍是冷漠,看不出丝毫的其他情绪。 “那条丝带在哪里?” 提到那条丝带时,男人的眼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怀,是凌悠然不曾从他那里见识过的温情和眷恋。 上次在酒店,她把那条丝带偷偷藏了下来,打算作为纪念。 本以为那只是他的情趣而已,没想到他却那么重视,住在医院里也没忘记那条丝带,让她把它带过去。 可是,她撒谎了,说自己并没有看见那条绿丝带。 今天,他又继续逼问她那条丝带在哪里。 凌悠然的眼周酸酸麻麻地胀痛,骤然间,把什么都想明白了,原来她只是某人的替代品,“那条丝带对你很重要,它是你心爱之人的东西吗?” 傅绍庭脸色阴郁,对她欺骗自己的行为感到了隐隐的恼怒,“果然在你那里。拿出来。” 话音落下,一团轻软的东西砸到了面前。 “还给你!” 凌悠然伤心难过地从包里掏出那条卷好的绿绸丝带,扔到了傅绍庭的身上,猛按电梯按键,匆匆进去,电梯门又关上,迅速消失在了他眼里。 第391章 很好,已经学会反调戏他了 沈般般刚在酒店房间整顿好,宋寒周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她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点了接听后,就走进卧室,翻出行李箱,拿出了一条干净的棉质衬衫。 宋寒周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内她的背影,在她脱下身上的衬衫后,他的眸光定了定,幸好现在是坐在车内,而不是在外面。 眸底的意味渐浓,他看见视频里的女人,白色蕾丝的内衣是他早晨亲手扣上去的,他的掌心还记得她肌肤的细腻触感。 “怎么换衣服了?” “在飞机上被后面一位乘客倒了苏打水上去。” 他趣味盎然地看着她把衣服穿好,看到她走到了摄像头前,纽扣还没全都系上,她正一颗一颗地往上扣,趴下来时刚好被他看见里面的春光。 “宝贝,你是在故意挑逗我吗?”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系最后一颗扣子的手指,从没想过视频电话成了他的一种新的煎熬。 沈般般听到他调情的话,不屑地扬起嘴角,“某人似乎忘了以前自己做过的恶劣行为。要不要再给宋总看一眼,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我当然记得。” 宋寒周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的“罪行”,驾驶的动作停了下来,凑到了镜头前,只能看到他半张英俊的脸,和唇角缓缓上升的弧度,“而且,我当时想让你在视频里对我做更恶劣的事,想不想听?” 如果当时没有故意来敲门的姜榕打断他们的视频通话,男人已经得逞了。 沈般般已经习惯了他的骚话连篇,在镜头里翻翻白眼,“要做你自己做,我才不会再中你的圈套,任你摆布。” “我可以任你摆布,宝贝看着我做,怎么样?”男人压低嗓音,像伊甸园里充满诱惑的蛇,引诱着毫不知情的夏娃。 噗哧。 沈般般忍俊不禁。 听到视频里的笑声,破坏了营造的氛围,宋寒周挑眉,“你笑什么?” 沈般般笑了一下,“宋寒周,以后要是宋氏集团哪天破产了,你可以进娱乐圈,绝对会有很多富婆想要包养你。” 宋氏集团破产? 宋寒周看着视频里笑得乐不可支的女人,一本正经的语气和表情,“你可以包养我。” “我可包养不起。”光一件外套就六位数。 沈般般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是凌佳卉发来的,问她到酒店了没,想跟她中午在餐厅碰个面,她快速回了一条——【十分钟后餐厅见。】 “我要下去吃饭了。等下发馥馥吃饭的视频给我,让我知道她吃了多少。” “好。你也多吃点。” “你是在监督我吃饭吗?” “嗯。你监督孩子,我监督你。” 宋寒周也快到家了,回去和孩子一起吃午饭,再回公司继续下午的工作。或许下午可以把孩子带到公司里,但这样一来,要先让孩子妈同意才行。 在结束视频通话前,他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低音轻柔很自然地表白,“我爱你。” “我爱你。”沈般般压下心中那股悸动,匆匆回了句,然后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晚上洗干净了等我。” 宋寒周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哑然失笑,唇角缓缓弯起。 很好,已经学会反调戏他了。 该死。 此刻他不得不压制内心的冲动去天城找她,很想好好抱抱她。 两人只是分开了五个小时不到,他就被油然而生的焦虑侵占了平稳冷静的情绪。从前矜冷自持的他不复存在,失而复得固然是好,只是他变成了对她更加贪婪成性的人,变成了满心满眼只想追逐她的男人。 这就是所谓的“分离焦虑症”吗? 第392章 我和傅总今天刚见面 沈般般离开酒店房间后,向电梯走去。 她正低着头,翻阅着会议手册,上面除了有会议的行程安排,还有这几天的午餐晚餐地点安排,甚至还包括了几场重要的晚宴地点。 不过仅限有邀请函的嘉宾才能去参加晚宴。 果然到了哪里都需要“通行证”,身份、地位、金钱就是一个人的社会通行证。 不过她对参加晚宴不感兴趣,没什么好可惜的,自己是抱着来学习的心态,而不是来抱行业内那些大佬们的大腿,社不社交都无所谓。安守本分是她的优点,当然,也会被看作是没有抱负心。 性格使然,沈般般认为踏踏实实做事就好,其他的先不想那么多。 快靠近电梯时,前面走廊上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乌泱泱的一群穿西装的商务人士,有十几来个,一半是老板,另一半则是替老板拿包的助手。 其中齐骏也在里面,个头挺拔,很容易认出来。 沈般般仔细一盯,其他人都围着最中间的那个人,坐着轮椅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等待电梯上来期间,一群人说着你来我往的客套话。 “傅总带领的傅氏集团,一直是房地产行业在国内甚至国际的行业标杆。” “没错,不知道今年傅氏集团会有什么新的动作,饭局上傅总跟我们透露透露,也让我们学习一下。” “今年峰会主题非常丰富,尤其是相关领域的讨论,碳减排、科技应用、养老住房等的主题研讨,既关注未来发展,又关注民生。我特意让我助理空出行程,打算好好在这几天的研讨会上观摩观摩。” “傅总当轮值主席这两届的峰会是办的最成功,给国内行业带来了很多机遇和启发。今年我也准备拭目以待。” “没错没错。” “不知道傅总还招不招助理,我都想把我的女儿送到傅氏集团去学习。” “徐总你真狡猾,算盘珠子都弹我脑门上了。” 众人都哄然大笑。 这时,两边的电梯都开了,一群人分成了两拨,一台电梯挤不下那么多人。 人群散开后,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绍庭在助理齐骏的帮助下,正进入电梯里,其他老总都在旁边等着,让他先进去,很是客气。 忽然间,傅绍庭抬起了手,齐骏停了下来。 大家都觉得奇怪时,只见傅绍庭转过头去,朝着走廊不远处的人,招手示意,“秦小姐,一起走。” 沈般般还是被发现了,尴尬地转过头去,装出笑眯眯的样子,对着一群老总很客气地说道:“没关系,我等下一趟就好。你们先走。” “女士优先。”傅绍庭不紧不慢地催促道,“我想大家都没有意见。” 沈般般咬咬后槽牙,她想说残疾人优先,但忍了。 老总里的两位女老总已经在电梯里,向她热情招手,“快过来,既然傅总这么说了,那大家都一起下去。” 没办法,沈般般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电梯。 傅绍庭就在她旁边,周围还有其他的人,她身体僵硬很不自然地站着。 在她出现以前还很和乐融融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一些尴尬的沉默。 这时,有个老总好奇地看了眼她脖子里的嘉宾证,看见了她的名字,先打破了沉默。“秦小姐是哪家公司的代表?” 沈般般朝对方客套地笑笑,“我是万芳园集团的随行人员。” 有人立即插进话来:“原来是凌总的手下,难怪看着就很深藏不露。傅总和凌总也打过交道,莫非和这位秦小姐早就认识了?” 沈般般低头一瞥,看见神情稳重的男人眯了眯眼,似乎要说什么话。 生怕他语出惊人,于是她抢在了他开口前,先回答了:“我和傅总是今天刚见面。傅总和我们凌总很熟吗?” 第393章 对傅绍庭你要提防一点 从她可以表现出生疏的话里,傅绍庭捕捉到了她的小心思,点了下头,但是男人并没有如她的愿,无视她暗暗的警告,继续暧昧不清地向外人释放与她不明不清的关系。 “我很欣赏凌总在房地产领域的超前理念,尤其是她对未来养老住房这一方面的大胆尝试。有机会我很想跟她和秦工合作。”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倒是听说了凌总最近买了一块地,准备建一个中高端的养老社区。”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单身养老社区。虽然想法比较小众,但未来单身人口会不断增加,具有很大的开发潜力。” “傅总也看中这个项目了?” 傅绍庭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因情绪的波动而浮红的小脸,“秦小姐就是这个项目的设计师,在外国有实战经验。秦小姐,我很期待明天的讨论会。” 其他老总也都是久经商场的精明人,到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傅绍庭是故意想推举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于是纷纷让助手掏出名片。 交换名片,又是一阵客套地寒暄。 离开电梯时,沈般般手里多了七八张企业老总的名片。 他们差点连午饭都要邀请她一起去包厢,好在她和凌总早就有约,推辞了几句,众人也就不勉为其难了。 但是餐厅都在同一个方向,她还是跟大家一起前往。 沈般般一进去餐厅,就看到了餐厅的公共区域里,正坐在一张餐桌旁的凌佳卉。先向她打招呼的是凌夷然。 年轻人牙齿亮白,笑容很耀眼,天生的明星相。 “秦颂姐。” 正前往包厢的傅绍庭回了一下头,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揽住沈般般的肩膀,举止亲昵地把她往餐桌那边领去。 刹那间,他蹙起了眉头,盯着搭在沈般般肩上的手,眼神渐渐阴沉。 他抬起两根手指。 齐骏弯下腰,听到他悄声吩咐:“打听出那个男人的身份。” 餐厅内。 沈般般到了餐桌边,“凌总。” 凌佳卉亲切地和她打着招呼,“你终于来了,坐。行程还顺利?” 沈般般落座,语气轻松地应答着对方的问候,“一切都很顺利。不愧是尖端的峰会,主办方把一切都安排的太周到了。这次多亏了凌总,我才有这个运气能过来开开眼界。” 凌佳卉温和地笑笑:“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刚才和你一起过来的是傅绍庭他们吗?” 沈般般愣了下,眼睛朝下,盯着菜单,一丝莫名的心虚滑过心头,“对。在电梯里刚好遇到了。” 凌佳卉留意到她的反应,并没有揭穿,“他是本届峰会的轮值主席。” “是吗?” “在我接到主办方邀请你作为演讲嘉宾时,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只有我的公司接触了你,而且还是通过秦怡的关系。后来我才知道,是傅绍庭提名的你。你和他早就认识了吗?” 虽然凌佳卉只是随口一问的语气,但沈般般并不傻,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 她轻轻翻动着菜单,看了她一眼,“不算很熟。” 没想到,凌佳卉直言不讳:“你和他往来,要小心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沈般般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有些紧张。 凌佳卉拿起面前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傅氏集团在天城扩展版图时,是把原先占有一席之地的海峰集团的地吞掉了。我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倾轧的竞争方式。傅绍庭的行事作风很强硬。如果将来你要和他合作,最好提防他一点。” 从这些话语里,可以听出凌佳卉很不喜欢傅绍庭这个人。 沈般般也明白了对方是在善意地提醒她,而不是在给她下马威,暗中威胁她不要跟其他企业合作。 她露出感谢的笑容,看着对方:“谢谢凌总的提醒。我没有想要和傅氏集团接触的想法。我这种小设计师,对傅氏集团高攀不起。” “好了,凌女士。吃饭能不能不要谈生意。你看秦颂姐都被你吓得脸都白了。”一旁的凌夷然忍不住出声打岔,向沈般般挤挤眼。 沈般般举起水杯,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凌夷然,我车钥匙是不是在你那里?”凌悠然一脸不爽地朝这边走过来。 第394章 玩傅绍庭,这位大小姐挺猛的 凌夷然掏出钥匙,一道抛物线,抛了过去。 “是你自己丢在桌子上没拿走。” “那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凌佳卉看着我行我素、刚来就要走的女儿,“你要走吗?吃了饭再走。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她是你秦怡阿姨的干女儿。” 凌悠然这才留意到餐桌上还有第三个人,她低头一看,认出了沈般般,“是你,我们又见面了。你叫秦颂对?” 凌夷然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你们两个见过吗?” 沈般般细白的手指尖摸着水杯光滑的边缘,掩去微妙的心情,对凌悠然礼貌式地点头微笑了一下,“之前在电梯里碰到过。” 她闻到了凌悠然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味烟草的味道。 旋即想起,之前在楼上她和傅绍庭单独相处过,在她思考的时候,凌悠然已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借着看菜单的动作,目光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自己。 被对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令沈般般感到有些不大自在。 这时,凌佳卉向餐厅经理招手,准备点单。 餐厅经理走过来时,对着她礼貌尊敬地说了一句:“凌总,傅总交代你们这桌的账单记在他的账上。” 凌佳卉惊讶了下,余光淡淡扫了眼旁边的沈般般,并没有说什么话。 点完单后,经理拿着菜单去厨房叫人准备。 凌夷然望着那位经理,开玩笑道:“凌女士,傅绍庭什么意思,主动向你示好,难道是想和咱们公司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怎么,你想要回来学习如何管理公司了?如果他真想跟万芳园合作,我派你去。”凌佳卉很会拿捏亲儿子,一句话就拿出了杀手锏。 凌夷然连连摆手,怕了怕了。 “别别别。我一只菜鸟怎么跟人家比,要去也是让我姐去。凌悠然,你是家里的老大,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管理企业?” “当初信誓旦旦要学建筑设计成为顶尖设计师的人不知道是谁?” 凌悠然一个眼白瞟过去。 姐弟俩互相斗嘴,揭彼此短,丝毫没有顾忌还有沈般般这个外人在。 凌佳卉悠闲地喝着茶,对沈般般表达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秦颂,你别介意,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幼稚,从小吵到大,就没消停过。” “没关系。”沈般般摇摇头,眼底落下一层灰暗,“我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家庭,看得出来凌总的两位儿女关系一定很好,才可以这样了解彼此。” 旁边的斗嘴声一直不停。 “哼,是谁失恋了跑去恋爱综艺里刷存在感。” “凌夷然你闭嘴。” 凌悠然脸色一慌,扑过去拿面包片堵住凌夷然的嘴,但还是被凌佳卉听到了,“你失恋了?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怎么不知道,对方是谁?” 凌佳卉虽然对子女的教育方式很民主开放,但是在女儿身上付出了更大的关注和心血,她担心女儿外面吃亏,尤其是在男人身上。 她不希望凌悠然像自己年轻时那样找了一个错误的男人托付终身,辞掉工作家庭主妇,为那个男人生了两个孩子,结果丈夫还是出轨背叛了她。 后来她果断离婚,既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工作挣钱养活家人,辛苦不言而喻,后来靠白手起家,闯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想起往昔,凌佳卉还是很难不感触良多,在得知女儿偷偷谈恋爱后,她不顾着外人在场,搬出了自己定的规矩,十分的严肃,“凌悠然,你知道家规。” 抬头瞥了一眼对面低头喝茶的沈般般,被母亲当场质问,凌悠然感到很是难堪,语气不好地回答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我和他只是玩玩而已。不是认真的。” 玩玩而已? 咳咳! 正在喝茶的沈般般差点把茶喷出来,她一边拿纸巾擦拭,一边假装镇定借口要去洗手间离开这场家庭纠纷。 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一家三口,沈般般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玩傅绍庭,这位大小姐挺猛的。 第395章 你和傅绍庭是什么关系 从洗手间回到餐桌,第一道汤正在上。 餐厅经理亲自揭盖,端到沈般般面前时,经理特意说明:“秦小姐,傅总交代了您对蟹肉过敏,所以这道汤里原有的蟹肉为您替换成了其他海鲜。请慢用。” 话音落下,顿时间,餐桌上的其他三人都停下了喝汤的动作。 凌佳卉放下勺子,皱了皱眉头,像一位长辈一样不忍心严格责备她,“秦颂,你对蟹肉过敏,刚才点餐时怎么不说?” “我没仔细留意。” 沈般般尴尬地解释道,其实当时她在想其他事,所以没留意到这个,自从她上一次食物过敏后,她都对入口的东西很小心,就算菜单里没写明,她也会仔细检查。 倒是餐厅经理多事,为了表现“周到”的服务,非要说出来,而且还指名点姓特意强调傅总交代的,大概他觉得能被傅绍庭关照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不出意料,对面凌悠然审视她的目光更强烈了。 凌悠然拿起餐巾擦拭了下嘴角,不明意味的眼神盯着沈般般,“傅绍庭好像对你很关照,之前我还看到他让自己的助理为你拿行李,送你去房间。秦设计师,你跟傅氏集团的总裁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傅绍庭似乎很了解你,连你忌口的食物都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商务关系能有的熟悉程度了?” 她的话一问出来,难免不让人往关系暧昧的方面联想。 餐桌上的凌佳卉和凌夷然看沈般般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其他的味道。 沈般般依旧面色平静,搅动着面前碗里可口美味的汤,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和傅总吃过一次商务上的饭。在那顿饭上我不小心误食了蟹肉,导致进了医院,当时情况很危急,幸好抢救了过来。所以给傅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应该是这样才让傅总记住了。” 她撒了个谎,否则她觉得无法打消对方的猜忌。 “那你要小心了。”凌夷然担心地看着她,直接把她面前的汤端走,“还是别吃了,万一后厨不小心把食材混进去了,也很危险。经理,给秦小姐上一碗蔬菜汤。” 午饭结束。 下午,沈般般跟着凌佳卉的公司团队,在会展中心参加了开幕式。开幕式结束后,各个会场就开始了紧锣密鼓、有条不紊的分会议。 她几乎是连轴转,观摩完一场又去下一场,中间连个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下午,她参加了三场会议,每场会议的会场里都人头爆满,最多的一个会议来了八百人,其他的人都站着,会场里到处都是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跟着嘉宾专家。 结束了最后一场后,刚好六点钟。 沈般般整理好笔记本,拎起包,跟着散场的人群离开会场,她终于可以喘口气,问旁边的人:“凌小姐,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叫我悠然就行了。虽然我现在做模特,但以后还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我妈才让我来参加这次峰会,我也正好可以跟你学习。” 凌悠然表情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笔记本夹在手臂下,耳朵上夹了一支笔,造型随性时髦,仿佛在时装秀场来走秀的,与周围的商务氛围格格不入。 是这样的吗? 沈般般不信,也不能揭穿她的真实目的。 她摘下黑色细边框眼镜,揉着鼻梁两侧的眼角,用眼过度,感觉很是酸胀。听到凌悠然问她参不参加今晚的晚宴。 沈般般摇头,语气很真诚,“我没有邀请函就不去了。而且有点累,想回酒店早点休息。你呢,应该会和凌总一起参加?” 凌悠然眼神古怪地移开,“嗯。我们一起回酒店。” 她们都住同一个楼层,而且房间都在一个走廊上。 沈般般看到自己的房门口站着一位酒店服务员,看到她拿出房卡,主动询问道;“请问是秦颂秦小姐吗?” “我是。”沈般般应答。 服务员拿出手里的一样东西,“这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托酒店转交给您的晚宴邀请函。请您收好,秦小姐。” 看着面前的邀请函,沈般般头皮发麻,傅绍庭有完没完了。 “这不就有人送来了吗?” 旁边传来一道意有所指的话语。 凌悠然替她接过那张邀请函,打开来看,别有用心地望了她一眼,说道:“秦颂姐,你的位子在副主桌,要是不去的话会很明显,而且座位上会有你的席签。今晚的晚宴是政府机构主办,有很多政客和企业家。你逃不掉咯。” 第396章 越来越有当爸爸的样子 在凌悠然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沈般般拿着邀请函进了房间,关上门。 第一天的会议行程就如此繁忙,她没时间也不想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她看出来凌悠然对傅绍庭很在意,因此才会对自己那么敏感过度,一整个下午都盯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发现一些不可告人的蛛丝马迹。 说实话,她对傅绍庭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但是眼下,凌悠然是她雇主的女儿,她又不能轻易得罪,更何况对方也没有明说喜欢傅绍庭,所以她要是冒然劝说对方对她放下戒心,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彼此都下来台面,破坏了她和凌佳卉的合作关系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沈般般想出来的应对方法就是,冷处理,装傻呗。 只要傅绍庭不过分,她可以对凌悠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宴是七点半开始。 沈般般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摔进床里,躺了几分钟,饿得有点发晕,去包里找出补充能量的巧克力来吃,然后给宋寒周拨去了视频通话。 这个点他应该和馥馥在吃晚饭。 “妈妈!” 视频里,传来了宝贝女儿活泼可爱的叫声,让有些疲惫的沈般般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活力。 她趴在床上,嚼着巧克力,把脸凑近到摄像头前,放大了自己的样子,“我的小宝贝,亲亲妈妈。” 唧! 唧!唧! 馥馥对着手机亲了好几口,镜头都被口水弄湿了。 “爸爸,我看不见妈妈了,呜呜呜呜……” 孩子慌张地找救兵去了。 看着模糊不清的镜头,沈般般哭笑不得,听到了里面传来宋寒周安慰孩子的温柔语气,无奈又好笑,“你先等一下,让我把镜头擦一下,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爸爸快点,我想妈妈了。” “我也想她。” 沈般般看着镜头里纸巾擦拭的画面,嚼着巧克力,耐心等待着,听到男人安慰孩子的声音,觉得宋寒周越来越有当爸爸的样子。 如果是在以前,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和宋寒周拥有一个家庭。 在她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里,唯一执迷不悟的一件事,有了出乎意料的结果。自己无法拥有幸福快乐的家庭,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体验。 命运的安排,让她遇到了在那年圣诞节被遗弃的馥馥,也可以说是馥馥选择了她。而且,馥馥的存在,也让她和宋寒周有了更紧密的连接。 镜头里再次出现孩子天真烂漫的小脸,小脸后面是男人的俊脸,只露出了下半部分。馥馥正靠坐在宋寒周怀里,手机由他拿着,她自己的小手在抠脚丫。 “妈妈,今天我和爸爸一起带小猫去洗澡啦。小猫会游泳呢。我也想要和小猫一起游泳,可是爸爸不让。” 馥馥嘟起小嘴,有点小不高兴。 宋寒周把手机往上移了点,笑得很是无奈,“你都不知道你女儿差点爬进宠物洗澡的浴缸里。我要是晚发现一步,她就直接洗澡了。” “不是洗澡,我是教猫咪游泳。” “嗯,馥馥真聪明,教小猫游泳,下次也教教爸爸。” “爸爸不会游泳吗,爸爸真笨。” “嗯……” “你可以让妈妈教你哦。我只教小猫咪。” 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彼此吐槽,互相嫌弃,温馨又搞笑,已经在镜头里聊开了。 被冷落的沈般般撇撇嘴,“你们聊,我走了?” 宋寒周听出她酸溜溜的语气,眼底的笑意渐浓,狡猾地把小孩子支开,“爸爸跟妈妈说两句。你去和小猫玩。” 馥馥乖巧地“哦”了声,注意力就被小猫吸引走了,洗过澡的奶牛猫,香喷喷的。 宋寒周正坐在餐桌边,端起手边的玻璃水杯,细细打量着她嘴唇上没有舔干净的一点棕色的痕迹,“吃过饭了吗?” “没有,刚参加完会议结束没多久,等下要去参加晚宴。准备等下大吃一顿。” “宝贝,相信我,在那种场合下,基本上没工夫吃饭,都被社交占据了。回酒店后你叫送餐服务,别饿着了。” “只要傅绍庭别给我找事,我就只负责吃。” 沈般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表情神秘兮兮地靠近镜头,压低声音,眼眸灵动,“我给你说个秘密。” 镜头里,男人轻轻掀眉,对于她第一次跟自己分享秘密,露出了别样的兴致,故意学她的语气,悄悄问道:“什么秘密?” 第397章 老婆,我损失巨大,你必须加倍赔偿 对于分享秘密这种事,沈般般只和好朋友江小希做过,谁还没个好闺蜜一起吐槽分享八卦呢。分享八卦的对象变成了宋寒周,似乎有点怪怪的。 但是沈般般管不了那么多,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兴奋,决定把自己今天遭遇的郁闷事一吐为快,“傅绍庭有一个情人。” 手机屏幕里,男人从容不迫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明朗,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知道的?” 沈般般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通通跟他说了,宋寒周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确定那是他的情人?不是其他的关系?” “我很确定。凌悠然和傅绍庭的相处模式很像……”沈般般咳了声,脸色讪讪,不大自然,“我看到凌悠然在傅绍庭面前低头的样子,就想起了以前的我自己。” 宋寒周神情怔住,顿时无话可说,甚至一下子被该死的懊悔给占据了,在镜头里陷入了一阵略微凝重的沉默中。 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那根刺。 宋寒周在沉默过后,先开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情人这件事?他骚扰你了?” “没有。” 傅绍庭哪敢骚扰她,沈般般就算是让他当场跪下,他也会毫不犹豫照做。可是他奸诈阴险地对她软的示好,抓她的软肋,令她找不到正当理由回击。 “凌悠然跟了我一天,她以为我和傅绍庭有什么。傅绍庭向我示好,她就开始怀疑我了。可是我又不想说我和傅绍庭的关系。我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傅绍庭的私事里。但凌悠然现在的确困扰我了。” “我有个方法,想不想听?” “什么方法?” “你安心做你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结束了聊天后,沈般般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前往晚宴现场。 她回想起宋寒周刚才说的那句话——会替她解决。以他那种雷厉风行、独断专行的行事做派,不会又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招来了。 还是给他发条短信叮嘱他比较放心。 【你别乱来。我只是跟你发发牢骚,你别搞大动静。】 宋寒周几乎是秒回——【乖。我只会对你乱来,对其他人没兴趣。】 【你的脸呢?】 【在你那里,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晚上还开不开视频了?】 【没心情,取消。】 【很好。我不会放过破坏你心情的罪魁祸首。】 【我没什么损失。】 【老婆,我损失很大,下次你必须加倍赔偿。】 【为什么我赔?】 【我赔给你也行,你要吗?】 去宴会厅的路上,沈般般一直低头在手机上和宋寒周聊天,频频被他逗笑,男人一本正经的高冷外表下藏着闷骚的心,在她面前没有掩饰,轻亵的话张口就来,无时无刻都在表达爱意。 都说陷入爱情的男人有时候会幼稚得像个孩子。 他的确释放了他孩子气的那一面。 她拥有了更具体、更有温度的宋寒周。 一想到曾经高高在上、对世间万物倦怠冷漠的男人,是因自己而改变,变得善解人意、万般珍贵地维护她的自尊、懂得进退有度地爱她,沈般般那颗受伤过后有所保留的心,渐渐回到了曾经灼热的温度。 宴会厅门口,她出示了邀请函,门口的安保确认了身份后,立即就有一位服务生带领着她,走去她的席位。 宴会厅里水晶灯光璀璨,面积宽阔,装饰大气华丽。 整体色调是皇家蓝和玫瑰金,奢华不失庄重,里面的每张餐桌都是圆形餐桌,而且桌面很大,一张餐桌可以容纳二十位客人。 离宴会开场还有十分钟不到,宴会厅里已经坐满了九成的客人,热闹而不喧哗,几乎所有人三三两两地在社交,寒暄,打招呼,聊天,气氛很是活跃。 沈般般在这里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来开开眼界未尝不可,主要是填饱肚子,回酒店以后还要准备明天讨论会上的发言稿。 “女士,这是您的席位。”服务生为她拉开椅子。 沈般般看了眼左右两边的人,很好,都不认识,而且她的出现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当个小透明专心吃饭不错。 刚一坐下没多久,她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不紧不慢,语气沉稳:“把明天中午的第一场采访取消。” 她肩膀僵硬了下,回头一看,旁边是主桌,两张圆桌挨着的背对背的位子,刚好是傅绍庭和她的。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沈般般把头转回来,咬着唇,刚要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人正走来这一桌。 “悠然,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凌悠然的座位和她之间隔了四个人,她扶着座椅刚要坐下,就听到沈般般叫她,“为什么?” 她还没等沈般般回答,目光就被她身后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第398章 成年人之间的一场欲望游戏 傅绍庭正在主桌上,背对着副主桌这边,和邻座住房部的林部长正在交谈。男人从容不迫的成熟气质,出挑俊朗的外貌长相,在一群上了年纪的商人政客里格外出众。 想不被人留意都难。 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双腿有疾,平时都是坐轮椅出入,再大的公众场合之下,他依旧是高傲不凡的存在,没有人敢对他露出一丝怠慢和轻视。 这样活在人们仰望目光的男人,有许多女人为他着迷是必然的。 傅氏集团蒸蒸日上,日益壮大,可是身为继承人的傅绍庭年近四十,却仍然未婚。私底下有很多流言蜚语,凌悠然也听过不少,比如说他身体有疾病,比如说他不喜欢女人,还比如说他其实早就隐婚生子了,只是秘而不宣而已。 自从少女时期对傅绍庭有了仰慕之情后,凌悠然都没有中断过对他的悄悄关注,能够明面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除了他的亲妹妹傅洛安以外,凌悠然就再也没有见过有哪个女人能够站在傅绍庭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被他宠爱的目光包围。 曾经,凌悠然很羡慕傅洛安能够被那样强大的哥哥保护宠爱,甚至会产生一丝羞耻的嫉妒。而在傅洛安结婚后,她几乎没有在公众场合看到兄妹二人的新闻了。随着谢家的倒台,傅洛安也渐渐销声匿迹了。 对傅绍庭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淡出了视线,凌悠然也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自己离他还很遥远。 这种仰慕之情,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发酵,变成了一种狂热的痴迷。 凌悠然知道这是不对的,这是不正常的感情,但她就是无法自拔,深深陷入其中,掉入了名为“傅绍庭”的陷阱里。 只要是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哪怕被他多看一眼,她都很会在意。 女人的直觉很准,在半天,她和傅绍庭爆发了争吵,因为那条对他而言很重要的绿丝带。那条丝带甚至还是他们两人在做爱时他蒙在她眼睛上的。 当时的她,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欢愉中,为梦想成真心颤不已,根本没有多想。对傅绍庭而言,那一夜只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一场情爱游戏罢了。 鱼水之欢,只有身体的冲动,没有丝毫的情感。 但是起码就算是一夜情,他也不能那样侮辱自己,把她当作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凌悠然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强烈的耻辱感让她对男人的爱意转化为了一股复杂的恨意。 她发誓要找出藏在傅绍庭心里的那个女人,那条绿丝带的主人。 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眼前的秦颂。 对方看起来很和善,但是凌悠然就是觉得不舒服。她想起凌夷然跟她说过秦颂有一个女儿,但是不知道父亲是谁。 凌悠然开始胡思乱想,猜测傅绍庭就是秦颂女儿的父亲,两人分手了,但是傅绍庭对她念念不忘,藏着那条绿丝带,还明里暗里对她示好。 所以她才决定跟着秦颂,留意她的动向。 此时,沈般般并不知道凌悠然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会被气饱。 她瞧见了凌悠然的后面是主桌的凌佳卉的位置,灵机一动,“你的位置和凌总很近,我想跟她谈点事,这样就不需要走动太多了。” “好……” “谢谢!” 凌悠然没多说什么,暗中瞥了眼她后面的男人,和沈般般交换了位置。 换了位置后,沈般般觉得舒服自在不少,晚宴开始后,她也没被打扰,埋头吃着食物,打算等到差不多时间就开溜。 凌佳卉举着酒杯,转过身来,拍拍她的椅背,十分器重友好的语气,“秦颂,我敬你一杯,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整场沈般般都没怎么喝酒,被人敬酒,她不好不喝,拿起了红酒杯,跟凌佳卉轻轻碰了下杯,“凌总,我很荣幸能够和你合作,你是国内支持我项目的第一人。” 这时,凌佳卉旁边几个企业老总见缝插针。 “凌总,我从傅总那里听说,你们万芳园又要有新的创新动作了?” “有什么好项目也给我们分一杯羹?” 正是白天电梯里那几位老总。 凌佳卉谦虚道:“只是一个很小的项目,成本很低,小打小闹,怕你们看不上眼。我只是提前给自己弄一个养老院,为退休做准备。” 商场上的几只老狐狸,见从凌佳卉那里打听不出来什么,就转而向沈般般敬酒。 沈般般见这些身价上亿的人给自己敬酒,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哪能不喝,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 第399章 你做再多事我都不会领情 主桌这一角的动静有点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傅绍庭发现她时,她已经面颊微酡,双眼含雾,正撑着额头,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下来了,又有人往里面倒了半杯干红。 细白的脖颈仰起来,带着一种脆弱而又惊心的弧度,红色的酒液在酒杯中晃荡出靡靡的色泽,顺着她的唇角流进嘴里,喉咙里的微动,是吞咽的动作。 傅绍庭脸色沉下来,紧紧盯着她。 那些红酒,仿佛变成了血液,是从他脖子上伤口里,由她吸出来的血液,曾经就如此刻一般,沾染上她娇嫩的唇瓣,顺着纯白的脖颈,被她饮进体内。 傅绍庭双手紧握,眸中的情绪忽明忽暗,如海上翻滚的波浪。 “齐骏,叫她过来。” 一声隐忍的命令,轮到齐骏出手了。 他笑眯眯地走过去,弯腰俯身,在沈般般面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秦小姐,我们傅总有些公事想找你谈谈。” 这句话,其实是说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企业老总们听的。 “傅总找你,秦小姐快过去。” 其他人很快意会,举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般般揉着眉心,抬起朦胧的眼睛,去看齐骏,看到他的一瞬间,稍微安心不少,想要站起来,脑子晕晕的,红酒的酒劲儿开始上来了。 要不是齐骏出手快,扶住了她,她就要跌到椅子里去。 “谢谢。” 她身体靠近了些,说了声谢谢,雪白透红的小脸在齐骏眼底下晃动了下,齐骏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不禁脸红,不敢多看,“我带你回酒店。” “你知道我住哪间房吗?哦,你知道。” 沈般般还算意识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是酒精上头,让她失去了正常状态下的拘谨克制,因而话也多了起来。 齐骏扶着她,在傅绍庭身边停留了一会儿。 傅绍庭看向来到身边的人,眉心微拧,一眼就看出沈般般的眼神不太对了,平时提防他总是戒备心很强,这时候却能对着他弯眉笑出来。 “你先带她回去,我随后过来。”傅绍庭吩咐齐骏。 齐骏刚要提醒沈般般离开。 这时,她却弯下了腰来,手臂撑在傅绍庭的椅背上,歪着脑袋,面对着他,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你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安排,所以先斩后奏,给我打点好一切。你做再多事我都不会领情的,听见了没有?” 她的语气透着几分娇横。 傅绍庭左右两边的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露出了暧昧露骨的眼神,不敢明着表现惊讶,假装自己没听见,纷纷转过头去。 “你听见了没有?” 沈般般重复,拿眼瞪他,不像是在瞪人,而是在抛媚眼。 “听见了。” 傅绍庭眉心越拧越紧,有些后悔让她来参加晚宴,他挥挥手,让齐骏赶紧带她离开这片人多心眼也多的宴会场。 他自己也随后很快离场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刚才离他们最近的凌悠然目睹了所有,也听到了所有的话。她咬着唇,坐在位置上,心里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出处。 再也坐不下去,凌悠然脸色难看地离开,她要去问个明白! 酒店房间里。 沈般般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接过齐骏倒的水,一仰头,咕噜咕噜全喝光了。 傅绍庭看她一杯凉水喝下去,脸颊上的红晕消减了些,额头也没那么红了。 小姑娘一点应付商场酒桌上的社交经验也没有,人家让她喝她就真喝,不懂得保护自己,而且宁愿自己硬撑着,也不肯来求助他。 “安排你坐在我旁边,就是为了提防有人来敬酒。看到我在,他们会收敛。你倒好,坐得那么远。” 傅绍庭知道自己罪有应得,没资格对她发火,但是看着她落在旁人眼中全然没有防备得柔软模样,训人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你可以走了。” 对面的人,很不客气下逐客令。 傅绍庭没动,盯着她神智不清醒的样子,眉宇里满是担忧。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沈般般把手中的杯子往他脚边一砸,好在地毯厚,没摔碎,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 她身形摇晃了一下,站起来,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往前刚跨出一步,正好踩在了那只被她丢掉的水杯上。 脚下一滑,身体往后栽倒。 “小心!”傅绍庭没有一丝犹豫从她后面扑过去,轮椅都倒翻了,给她当人肉垫子接住了她。 沈般般身子歪歪地跌进他怀里,撑了撑眼皮子,实在沉重,索性睡了过去。 傅绍庭托着她软绵绵的身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受惊的情绪缓过来。 被压着的双腿隐隐作痛,他也不去在意,低眸看着怀里的人,神情复杂极了。 她这副样子让他怎么能放心把她单独留在房间里。 第400章 她是我妹妹,你以为我能对她做什么 静谧的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墙边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床上熟睡的人,周围散发着淡淡的一圈温暖的光晕。 听着均匀轻盈的呼吸在旁边响起,傅绍庭也渐渐进入了一种不被打扰的境地, 他坐在床边,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庞,他的眸底藏着近乎不可抑制的欣喜,双眼紧盯着熟睡着的沈般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画面就会消失,自己会从梦境里醒过来,再也找不到眼里的这个人,再也不会有机会能够这么近距离地好好看看她。 她的睡颜很安静,睡姿很乖巧,微微侧着身,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纤长的眼睫遮住了清醒时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不时地因为梦而轻轻颤动,眼睑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唇角有一个浅浅的自然的弧度,仿佛在梦里微笑。 还有可爱小巧的唇珠,被一点点的灯光染上了光边,如贝壳中光泽莹润的珍珠。 她睡着的样子,完全像一个孩子,对这个世界毫无防备,柔软乖巧,令人忍不住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事物都献给她,加倍疼惜都不够。 傅家第四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傅绍庭已经十二岁了。 身为长子,肩负着责任和义务,他比所有人都要早熟,更快成长。对于降生的妹妹,他既是以兄长的身份,又是以小父亲的心态照顾她。 从傅洛安还在襁褓中时,他看到无比娇嫩脆弱的孩子,就在心里面暗自发誓,要永远爱护照顾妹妹,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欺负,一旦看到她那次落泪,他会无比自责,心疼之后,会更加溺爱她。 甚至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 他一直没有结婚生子,其中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他把傅洛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宠溺疼爱,也就自然而然少了那种繁衍子嗣的想法。 他把傅洛安宠坏了。 只要能令她开心,看到她的笑容,他可以无视一切准则。 因而,生活在傅家角落里的那个叫“沈般般”的女孩子,他几乎没有多少印象,习惯了无视她,对她没有太多的关注,不痛不痒,这个人存在也罢,不存在也罢,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在他眼里,沈般般就像一条影子,没有人会关注自己的影子。 直到在傅洛安出国的那两年里,她成为了宋寒周的地下情人,傅绍庭才懵懂地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安静,话不多,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如同一只误入人类世界的小鹿,总是带着一种惶恐不安、紧张自卑的目光暗自打量周围。 一只漂亮柔弱的鹿,不具有威胁,这是他的判定。 他冷眼旁观这只鹿撞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将她践踏在脚下,将她踹入更深的谷底,沾染上她的血腥,直到报应到来。 这一生,只要他还活着,对他的审判就永远不会结束。 他不求原谅。 只求能在她身边多待一秒。 像现在这样就好。 傅绍庭黑色的瞳孔里席卷着黑色的深渊,他将手向她的脸伸过去,停在上方,并没有真正地触及她的脸,仿佛肌肤的相触,是对神明的亵渎。 在灯光之下,他的手投影出了影子,落在她的侧脸上。 沉睡中的她皱了皱眉头,感应到了什么,没有意识地脸颊轻轻蹭着枕头,仿佛是在回应他手的影子的触摸。 沈般般在梦中轻轻动唇,蹙着眉小声抱怨,娇娇软软的梦呓:“宋寒周,你别闹。别咬我脖子。” 将她的梦呓听得一清二楚,傅绍庭悲戚的眼眸里燃起了晦暗的火光,“你连梦里都装着他吗?我嫉妒了。” 在她说着梦话的时候,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在黑夜里再次发出震动。 傅绍庭紧盯着来电显示上的备注,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它自己停下来,就像这一夜里此前重复过的那样。 不过这次,他拿起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点击发送。 ——【她在睡觉。】 半分钟不到,他自己的手机震动了。 宋寒周怒不可遏的声音劈开了他周围的寂静:“傅绍庭,你在她房间里做什么!” 傅绍庭嘴角勾起,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语气嘲弄,分不清是嘲弄那头的男人,还是嘲弄他自己,“她是我妹妹,你以为我能对她做什么?” 第401章 她最后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 秋冷萧瑟的夜里。 那一头,宋寒周凉冷的声音响起,仿佛被秋意沾染上了情绪,满是嘲讽,“你还记得那夜,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这一头,坐在床前望着般般熟睡的样子,傅绍庭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寒意的入侵,令他心惊,骇然想起了车祸发生前的事情。 那天,宋寒周查清楚了沈般般坠江自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傅绍庭,她从酒店被他一路追逐,犹如被逼到了绝境,毫不犹豫驾驶车辆冲破了桥的围栏,坠入江里。 他把傅绍庭叫到了她出事的地方。 那一夜的雪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风吹,默默地向下坠落,无声无息。 仿佛她留在这世界的最后一点挣扎也无,没有任何眷恋,不对生命发出任何不公的咆哮,就如同她的选择,迎着江面,安静地走向死亡。 宋寒周在雪里凉透了身体,站在她死去的地方,淋在身上的不是雪,而是她消失的痕迹。 从他的头顶、眼前、肩膀、手臂,缓缓下落,销声匿迹。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在他决心要好好爱她时,她已经选择了与他背道而驰的那条路。 更可恶的是,她在他表现出来的乖巧,她应允他的承诺,她站在家门口笑着说等他回家,她用所有迷惑性的语言神情动作,编织了一张五彩的网,把他套在其中。 宋寒周曾满怀希冀,等把她的病治好,就给她一个新的人生。 他做着他不擅长的事情,只为讨她开心。他学习如何对一个人,如何表达爱意。他开始患得患失,把大部分关注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看到她对自己笑,他就觉得自己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惜,她觉得这还不够。 于是,用一场死亡,让他这辈子都陷入忏悔的深渊。 连同一起将他推下深渊的,还有傅绍庭。 宋寒周想知道沈般般最后对傅绍庭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要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 他看到傅绍庭从雪里走来,模糊不清的脸。宋寒周也来不及辨析,他更是浑身痛到不能分担出一点力气来恨别人,他只有一个渴求:他想知道真相。 记忆中的傅绍庭是毫不逊色,沉稳不迫的,可眼前的他,却让宋寒周大吃一惊,浑身散发出来的死气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一般。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中捕捉到了无数痛苦。 宋寒周唇瓣颤抖着,大片的雪花从他眉心落下,沾在了眉毛上,瞬间化成雪水,滑落到他的眼睫上,像饱含泪水,“她最后跟你说什么?有没有提到我?” 傅绍庭记得自己当时说:“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关于你。” 言语无情冷酷,比雪还冰。 宋寒周静默在大雪里,眼底血红,近乎要滴出血泪来,比傅绍庭言语更冷的,是沈般般临死前一个字也没有留给他。 他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傅绍庭的领带,将他狠狠压在桥的围栏上,上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声嘶力竭地怒吼。 “她找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见完你后就自杀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傅绍庭的上半身悬空在江面上,耳边呼啸过一阵冷风,像极了人的呢喃。 从她自杀那一刻起,傅绍庭就被锁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谁也进不来,他也无法出去。 他被困在时间无垠的牢笼里,回想着生命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寻找着她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个时刻。 他被困住了。 “她是来对我判死刑的!” 傅绍庭失声大笑,在宋寒周措手不及之时,将他反推倒在地上,挥出去的拳头即将砸落到宋寒周的脸上时,刹那间停了下来。 拳头无力地垂下。 在宋寒周的眼里,从头顶落下来的,是一滴接着一滴碎成冰渣子的眼泪。 傅绍庭跪在地上,积雪里印出了浅浅的痕迹。 “她死前每一句话都对我判了死刑,你想听吗?我来告诉你。沈般般是我的亲妹妹。她是我的亲妹妹。她怎么可以是我的妹妹……” 第402章 她不是你一个人的 得知真相的宋寒周,渐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垂头跪着的男人,他没有觉得自己在沈般般心里赢过了傅绍庭,只觉得自己更可悲。 她对傅绍庭是深深的恨意,而对他,是再无只言片语的毫不在意。 宋寒周只觉得心如刀绞,好冷的天,雪一直在下,没完没了,他又一次被彻底抛弃了。 第一次是被他的生父,第二次是他的生母,这一次那个曾全心全意爱着他来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也终于累了,厌倦了,停下脚步,将他丢在孤寂里。 在慢慢转身之际,傅绍庭从雪地里踉跄地站起来,叫住了他:“把她还给我。” “你说什么?”宋寒周蓦然回头,眸底充斥着红血丝,难以置信地咬牙切齿,盯着眼前已经疯了的傅绍庭。 傅绍庭的眼睛里平静地除了痛楚之外,没有别的情绪,“你已经占有她太久了,把她还给我。让我爱她。” 宋寒周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爱她?你也配?” “只要她能够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她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会照做。” 傅绍庭一步一步走来,从宋寒周身边擦肩而过,轻喃的忏悔里裹挟着雪屑。 他走进车里,准备离开。 从后面猛冲过来的撞击,被愤怒点燃的宋寒周一次次地撞击傅绍庭的车,宣泄着无处安放的失去她的惶恐,嘴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你就现在去死。谁也别想活。” 结局已经知晓,一个双腿失去了行动能力,一个双眼失明。 他们都各自付出了代价,尽管这远远不够,在各自的地狱里独自煎熬了五年,以为一切不会有奇迹。属于两个男人的结局,已经注定,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余生他们都将这样带着隐恨和遗憾活下去。 回忆太沉重,只是回想一遍,傅绍庭就经受了巨大的折磨,腿部传来的刺痛令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眉头蹙紧:“我不会伤害她。” 他哪舍得,一丝一毫也不想看她难过。 凝望着枕头上沈般般的睡颜,傅绍庭感觉到疼痛感也被她静谧乖巧的模样渐渐抚慰了,他在心里对她说:大哥会爱护你一辈子,永远。 “我容忍你接近她,不是相信你,而是为了她早日能够解开心结。”宋寒周凉薄的语气,如同施舍一个乞丐。 傅绍庭终于抬起了手,手掌心覆在沈般般的脸颊上,睡着的人下意识地蹭着他温柔的手心温度靠过脸来,小猫一样又软又乖。 “她不是你一个人的。” 傅绍庭对着那头的宋寒周这么说了句,就挂断了通话。他放下手机,缓缓凑近熟睡的人,想要在昏暗的灯光里多看清她一点。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傅绍庭仿佛看见了婴儿时期的般般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牙牙学语的她,扎着小辫子的她,矮小一团扑过来抱住他双腿的她。她冲着自己扬起笑脸,洋溢着天真烂漫,一瞬间个子逐渐长大,从他的腿部到腰部,从胸口到肩膀,娇昵得依偎在他怀里,把他当作永远最信任的哥哥和家人。 她生命里重要的每一刻,他都错过了,全都错过了…… 她独自在无人留意的阴暗角落里渐渐长大,旁观着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把另一个女孩宠上天,将她踩踏在污泥里,让她抬不起头,还将她逼上了绝路。 愧疚无孔不入,侵袭着傅绍庭的所有感官,他在床边痛得直不起身子,无比痛苦地蜷缩着,最后甚至从轮椅上摔下来,膝盖着地跪了很久。 黑暗中响起男人抑制不住的压抑的哭声。 而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甚至沈般般还做了一个好梦,梦到自己在讨论会上的表现很好,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声。 当她睁开眼,发现这只是个梦,看了眼床头的时间,早上九点还差十分。 不仅睡过头了,还望了昨晚要做的事。 “糟了!” 上午要参加的会议快赶不上了。 她跳下床,跑去浴室,一通很快的洗漱完毕,准备好包里的东西,连早饭都不吃了,就直冲会场。 还没进会场,她就看到围观的媒体都把会场的后门口堵住了。 今天上午这场讨论会邀请到了国内外住房建设方面的研究学者、建筑大师、知名企业家代表,阵容强大,与其说是一个商业会议,学术的氛围更浓郁。 沈般般太想进去听了! 第403章 傅绍庭是不是昨晚玩得太嗨了才缺席 后门挤不进去了,她只好想办法从其他侧门进去。 但都关上了。 离会议开始时间九点半还有五分钟不到了。 正当她站在会场外无能为力时,从主讲嘉宾的入口走出来一个人,从她身后走近,“小姐,傅总给您留了一个位置。我带您这边进。” 齐骏朝门口示意。 沈般般盯着那扇门,停顿了两秒,想起昨晚在晚宴上自己对傅绍庭说的那些话,自己要是进去了,不就打自己的脸了吗。 去,还是不去。 “小姐,还有两分钟,里面就要开始了。”齐骏看她犹豫不决,特意提醒了一下时间。 话音刚落,就看到她抬起了脚步,朝入口走去。 齐骏在后面拍拍胸脯,总算放心,他想起傅总的叮嘱,小姐是需要哄的,多哄几遍,她就心软了。 傅绍庭的原话是:“多哄着她。她善良心软,是不经哄的。” 也许是以前没有人哄着她,没有人把她捧在手心,没有人对她释放太多的善意,她就容易心软。 想到这种可能,傅绍庭的心又被狠狠一揪。 齐骏把她引到安排的位子上,位子不前不后,安排的刚刚好,在第三排。 齐骏坐在她旁边。 沈般般没看到傅绍庭,会议的册子上,写了他会作为主讲嘉宾上台的,可是连齐骏都坐下了,显然傅绍庭不会独自出现了。 “他不在?” “傅总去医院了。”齐骏回答。 听到去医院这几个字,沈般般抿着唇,目光转回到台上,久久没说话。 直到主持人的发言接近结束,沈般般听到主持人说:“由于傅绍庭傅总个人原因无法出席这次会议,所以先给到场的各位先道个歉。” 嘉宾们一个接一个地台上落座,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开始就每个提问进行发言讨论。 沈般般靠近齐骏耳边,悄悄问他:“他怎么了?” 齐骏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回答道:“傅总的腿部旧伤复发,去医院治疗。下午就会回来。傅总让小姐不用担心。” “谁担心他了。”沈般般嘟囔了句,撇撇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台上嘉宾的对话。 齐骏看着她傲娇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感慨。 只有他这个助理知道,傅绍庭的旧伤昨晚就开始复发了,硬生生强忍了一夜,守在她床前,到了早上才离开去医院接受治疗,中途还险些痛晕过去。 上午的会议结束,齐骏把沈般般送去餐厅后,就离开了。 齐骏给她安排的是单独的包厢,而普通嘉宾的午餐是自助餐的形式,这种待遇明显把她和其他人隔开了。 等齐骏一走,她就离开包厢,去了餐厅外区。 沈般般一边排队,脑子里沉浸在刚才那些精彩的发言中,她觉得有些精彩的言论可以引用进下午自己的演讲中去,跟她的发言主题很契合。 一旦沉浸在工作里,她就忘乎所以。 她取好餐,走去咖啡区拿一杯咖啡,正好听到了前面几个人的对话。 “上午那场会议我是特意为傅绍庭来的呢,结果他缺席了。好遗憾。” “瞧你这点出息,你是来开会的,还是来钓男人的?” “怎么了,我不能一边工作一边为自己找男人吗?好不容易跟公司争取了这个机会来出差,现在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有钱人,万一被看中一个也不一定。” “傅绍庭你们就别想了。他今天虽然不在,但是他的助理一直陪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参加了昨晚的政府晚宴,不少人看到她和傅绍庭关系亲密,两人还一起离开去了酒店。” “真的假的?那个女人本事还真大,是怎么勾搭上傅绍庭的?” “傅绍庭他那样子……能做爱吗?” “管他能不能做,要是能够跟他搭上关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一定把傅绍庭伺候得舒舒服服。” “你真不要脸。” “傅绍庭今天缺席了会议,是不是昨晚跟那个女人玩得太嗨了?轮椅py,想想都刺激。傅绍庭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砰! 几个人不堪入目的嬉笑声被杯子摔碎的声音打断。 这几个人被吓到了,转过身去,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气质清媚,表情很淡,有种眼里无物的轻蔑,正抿着唇看着他们。 其中有个人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昨晚在宴会上看到和傅绍庭打交道的女人,正是他们刚才八卦的对象之一。 旁边一道声音插进来。 凌悠然故意摔碎了那杯咖啡,嘴角上的讥讽明晃晃的扎眼,“你们嘴这么脏,我看还是不要喝咖啡了,去喝消毒水比较合适。” 第404章 感情的事谁劝都没用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附近取餐区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 咖啡杯摔碎的时候,就餐区的目光也纷纷被这边吸引了过来。 凌悠然的话一出,其他人很快意会过来,她是来为眼前这个女人出头的,个个脸色难看,无地自容。 她本来就是当模特的,个体高挑有一米七以上,还穿着高跟鞋,气势就压人一头,再加上出身家境,看人就有点眼向下,会让人产生她瞧不起别人的错觉。 而且,她此时的表情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沈般般淡淡瞥了眼她,大小姐骂人的样子还挺唬人。她走上前两步,绕过那几个八卦她的人,走到咖啡机前,回头问凌悠然:“你喝什么?意式还是拿铁?” 凌悠然瞪大了眼,对这个女人的认知有超出了认知,眼前这帮人说话那么难听,她还有心情问她要喝什么咖啡。 沈般般在等着她。 于是,凌悠然收敛了一脸凶狠狠的表情,动了动嘴皮子:“拿铁。” 她们两人一走,其他人才敢开始大口喘气。 “就是她就是她。” “我靠,刚才那个是凌悠然,万芳园集团的大公主,她妈是房地产女王凌佳卉。”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跟傅绍庭关系暧昧,连万芳园的继承人都帮她说好话。” “我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昨晚我去晚宴上给我们老板送东西,看到我们老板跟一群房地产大佬还给她敬酒了。” “看她的嘉宾证是紫色的,也是。她会不会报复我们?” “谁让你活该嘴贱。害惨我了。” 不远处的餐桌上,凌悠然举着咖啡杯,盯着那几个臭嘴巴的人落荒而逃离开餐厅,脸上的表情才渐渐从暴雨来临前的阴沉沉转多云。 “这几个人我要查出来,让他们公司把他们开了。”凌悠然摆弄着手机,抬头瞧了眼吃东西的沈般般,“你就一点不生气?” 沈般般叉子停顿了下,淡淡出声,“又不是真的,生气有用吗。这种人多的是。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这些不算什么。” 以前顾珍骂她的话比这些更龌龊肮脏多了。 凌悠然被她的话一堵,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语气幽幽道:“昨晚傅绍庭确实在你房间里待了一夜,我看到早上他从你房里离开。” 沈般般眼底闪过一丝略微的惊讶,旋即皱皱眉,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她想到凌悠然就住在自己房间的斜对面,而且一直在意她和傅绍庭的关系,虽然凌悠然的行为困扰了她,但是刚才她又为自己出气。看得出来,凌悠然不是单纯地嫉妒她,她和傅洛安那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阴险是不一样的。 至少,凌悠然为人正直。 出于这一点,沈般般决定跟她摊牌,即便自己不想插手凌悠然和傅绍庭的关系,但是为了避免凌悠然对她误会更深,她还是要回报一下她刚才对自己的仗义。 她放下刀叉,迎上凌悠然的视线,“我知道你喜欢傅绍庭,但是你放心,我和傅绍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有男人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庭。” 沈般般在凌悠然面前亮出自己的戒指。 这枚戒指她一直戴着。 凌悠然被揭穿了心事,也没感到太多的尴尬,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很聪明,能够看出自己的意图,她也在等沈般般何时会跟她摊牌。 现在,沈般般说出了她想听的话,可凌悠然并没有感到轻松,她明白了问题不是出在沈般般身上,而是出在傅绍庭那个男人身上。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不一样。”凌悠然说这句话时,眼里落下明显的一层失落。 “你……那么喜欢他吗?” 沈般般嘴里咬着一口牛肉,轮到她尴尬了,这位大小姐是要敞开心扉,跟她讲她和傅绍庭的事了吗,她不想听怎么办。 凌悠然突然来气,“谁说我喜欢他了。” “哦。”沈般般继续低头吃菜,“傅绍庭那种男人离他远点是好事。他不值得你的感情。我以前也有过头晕脑热的时候,下场很惨。” “你真的和他有过?” “我是说我和其他人!不是和他。” 沈般般被她的语出惊人险些呛到,擦了擦嘴,苦笑了下,看着她,“不过以你的条件,比以前的我输得起。” 凌悠然高傲地抬起下巴,“我不喜欢输。而且,谁说我会输。” 感情的事,谁劝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