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逐寇兵团》 序·1章 前言: 1840年,英国以坚船利炮轰开晚清尘封数百年的国门,拉开了中华民族近代耻辱历的序幕。从那时开始,无数华夏子孙就投入到了救国于危难、救民与水火的伟大征程。他们以不同的身份活跃在各行各业,倾尽自己的一切力量逆天而行,只为将中华这个五千年的文明古国从帝国列强魔爪里拯救出来。在这其中,有少数人奇迹的达成了愿望,建起了令我们自豪的祖国无憾回家,但是有更多人则心怀不甘的倒在了染遍鲜血的失败道路上,甚至都没能留下自己努力过、牺牲过的历史印记。 本书就将带你走近这么一群倒在了失败道路上、没留能一撮骨灰的卫国战士,走近这么一支投身于国防、倾尽全力以武止戈的勇猛孤军。时过境迁,屈辱早已离我们远去,在这个国富民强的和平年代让我们用这简单的文字来致敬昔日陨落的英雄们。 就如人民英雄纪念碑·碑文所述: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1894年,11月21日——辽东半岛·旅顺】 梳着大辫子,头戴凉帽,身着黑色衣装的清军官兵们密密麻麻的聚城墙顶端。尽管他们一个个腰挂刺刀、手握毛瑟1871步枪——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可是脸上却都是一副恐惧的神色。 沉闷的炮声在天空中隆隆作响,远处山腰上的海防炮朝着碧蓝的大海打出了一炮又一炮。 城楼顶部,一位清军军校级官长站在窗前使用单筒望远镜遥望着远方山腰上的岸炮炮台。他隐约模糊的看到炮台上硝烟滚滚,爆炸的火花此落彼起,炮台上的清军炮兵们冒着炮火向敌人的军舰打出了一炮又一炮,伤亡极其惨重。军校叹了口气,很是力不从心的说:“才只打了一天而已,炮台就全没了;水师那么多铁甲战舰,可是却没有炮弹用,这仗……怎么打怎么输,简直给老祖宗丢脸啊!” 突然,一名清军士兵焦急忙慌的跑到官长身后大声说:“军校,大都统命令,全线后撤!” “什么?全线后撤?”官长收起望远镜回头质问士兵说:“我们撤了,旅顺的父老乡亲怎么办?扔给东洋人吗?” 士兵很认真的回答道:“这个大都统没说。不过,他要求各级部队必须严格恪守军令!胆敢违令者,杀无赦!” “知道了!”官长愤愤不满的说。而后,他恋恋不舍的退离窗口,转身阔步走向楼梯。 —— 官长来到楼下,对楼下的部队各级头领命令道:“大都统有令!放弃城池,全线撤退!” “喳!”众头领异口同声的说。 ……旅顺某地·晚间…… 清兵白天刚一撤走,日寇就冲进了城池。他们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和裤子,背着行李包,手握单发村田步枪以两列纵队在街道上大摇大摆的行进。一路上他们用日语高奏凯歌,全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队伍全部进入城池后,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穿红裤子的军官命令部队停止了前进。 东洋鬼子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兴奋了起来。他们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步枪和武士刀,强盗的欲望正在让他们一点点失去理智。 军官将指挥刀拔出剑鞘,并向前高举起大喊:“杀!(日语)”话落,东洋鬼子们立刻散开,紧接着……哭声、喊声、厮杀声、惨叫声便开始自城门开始,向城中蔓延开去。 【城外五公里·清军后卫部队营地】 “驾!”一位清军士卒鞭策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向着灯火通明的军帐飞速疾驰而去。清脆的马蹄声在幽静的黑夜里回荡,一场履行军人职责的战斗即将打响。 …… 士卒熟练的跳下战马,抓过挂在马鞍上的皮质水袋;然后一边喝水,一边疾步走向军帐。守在军帐门口的两名卫兵见他疾步走了过来,立刻将手中的长矛交叉挡在门口前,并警告道:“军校正在休息,任何人休得打扰。” 士卒驻足停步把水袋仍在了地上,他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门口的两名卫兵;然后,拉下脸来,拔出大刀“铛”一声将交叉在门前的两柄长矛打散;紧接着,他快速用大片刀指向其中的一名卫兵,另一名卫兵也立刻把长矛顶在了他的胸前。士卒无视顶在胸前的长矛,非常生气的叱问道:“妈了个巴子的,旅顺出大事了!让我进去汇报!” “让他进来!”军校的声音从军帐里传了出来。 卫兵瞪着士卒,然后很不情愿的回应道:“是!”说着,便慢慢的把矛头收了回来。 士卒收起大片刀,然后大步冲入军帐,来到军校身后。 军校背向士卒,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长话短说,到底出啥事了?” 士卒非常激动的说:“东洋人……他们刚一冲进旅顺城就开始屠城!” “果然。”军校抓起自己的大片刀,然后扭身疾步走出军帐来到门口前;接着对门口的卫兵命令道:“立刻去通知枪骑兵队!整装集合,准备战斗!” “是!”卫兵提着长枪转身跑向临近的军帐。 …… 装备有毛瑟步枪和大刀的骑兵们牵着战马直挺挺的站在军校面前。军校牵着自己的战马说:“兄弟们,你们都知道,咱们的任务是撤退!可是,现在旅顺城里……咱们大清的子民正在遭受屠杀!作为大清的兵,咱们能看着不管吗?答案是:不能!” “等一下军校!”一名骑兵满脸恐惧的提醒道:“我听说,如果违抗军令是会被杀头的!请军校三思啊!” 军校非常严肃的质问道:“三思什么?咱们穿着这身皮、吃着皇粮、拿着官响……为的是什么?虽说遵令是为兵之根本,但这其实只是表面样子!——为兵道,最本质的是保卫朝廷、保卫咱们的子民!”他指着骑兵的鼻子叱问说:“所以,如果你能忍心放任着旅顺的百姓被东洋鬼子屠杀,那我劝你……马上脱掉身上的这件皮,滚蛋回家给地主种地去!我的军队不需要不能履行职责的士兵!” “可是……军校,我恳请您看看我们!”骑兵恳求道:“您的话说的不假,可是……我们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被杀了头,家里的老小可怎么活啊?” 军校犹豫了一下,然后非常坚定的说:“咱们是兵!要是放任敌寇屠杀我们的子民而无动于衷,那等于是请人来挖自家祖坟——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接着,军校熟练的骑上马背,拽着缰绳大声命令道:“枪骑兵队听好!自愿跟我回旅顺解救百姓的,上马!剩下的,扒了这身皮滚蛋回家……老子不想自己马革裹尸的时候,你们还在我身旁假惺惺的哭丧!” 话落,众枪骑兵二话不说的纷纷背枪上马,仅有两个人选择了留下。 军校死盯着那两人,非常气愤的命令道:“枪骑兵队,目标旅顺城……出发!”命令一出,二十多名枪骑兵便鞭策战马,一溜烟的冲出了军营。 序·2章 【旅顺·北城门】 寒月之下,二十多名枪骑兵一路策马飞奔,顺着干硬的土道爬上了一座可以俯视旅顺全城的土岗。 “吁!”军校单手猛拽缰绳让胯下的战马停驻在了土岗的最顶端,他遥望着旅顺城,神情猛然变得严峻起来。枪骑兵们纷纷从他的身旁策马驰过,朝着旅顺城进发,此情此景让他清楚——这是飞蛾扑火,绝无生还可能。 旅顺的城墙高高的耸立在原野之上,城脚下的枯草正随风摇摆,洒满大地的月光如霜如雾——拜这月光所赐,旅顺北门的城门洞里看上去特别黑。然而,此时城墙的另一边,大火肆虐照亮夜空,滚滚浓烟遮星闭月,枪声、杀声、哭喊声、呼救声连成一片——全然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紧紧封死的城门把整座旅顺城变成了囚笼,无助的百姓们在这座巨大的囚笼里四散奔逃,疯狂的日寇们肆无忌惮的追逐、凌虐、杀戮着凡是被他们逮住的老百姓——整幅景象简直就像群虎入羊群一般的血腥。 【暴行现场】 一大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在两名日寇的追杀下一路逃到了满是死尸的大街上,为争得逃命出城的机会,他们沿着大街竭力向北门奔逃。不知逃了多久,百姓们眼看将至城门,结果却迎面撞上了一堵燃烧的路障。路障火势之凶猛,令尝试爬越的几名壮年当场葬身在烈火之中,后续百姓见无望翻越便决定绕路,向一条狭窄的巷子争先恐后涌去。 人群堵在了巷口处,毫无秩序的你争我夺令他们浪费了大量时间,这最终导致了十几个年迈的老人被追上来的两名日寇射杀。随后,挤进小巷的百姓们穿过这条小巷来到了相邻的街道上;结果,在这条街道上他们迎面撞上了四十多个日寇,境况瞬间陡降至地府阴曹。 百姓们惶恐不安的向后退却,并绝望的大声呼救。伴随着百姓们的呼救声,日寇们齐刷刷的举起步枪对准逃亡的百姓。而后,日寇领队一声“开火!(日语)”喝令而出,四十多支村田步枪当即齐射开火——一时间枪响一片,浓烟密布。 枪声过后,枪口下的百姓全部翻倒在地,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整条街道。日寇们重新装弹,趾高气扬的踏过铺满大街的尸骸,并对着还有活气的百姓逐一补枪。 —— 一位衣着褴褛的姑娘在巷子里慌乱的奔逃着,在她的后面三个丧心病狂的日寇穷追不舍。一路上姑娘不断在尖叫、呼救,然而这呼救声不但却没人来理会,反而让紧追着她的三个日寇更加兴奋,一个个兽面奸笑着喊着“等等(日语)”之类的流氓话,凌辱意图显而易见。 姑娘慌不择路误闯进了一处无人的院子,紧跟上来的日寇当即堵死了院门;姑娘一脸无措的四下环顾,见无路可走了。她呼吸急促,快速转过身面向那三个日寇,只见日寇们正淫笑着朝她走来,逐渐缩短的距离逼迫着姑娘一步步的向后退却。 …… 日寇们把姑娘逼入了民房,紧接着一拥而上扑向姑娘,将之她按在了床上。尽管姑娘竭力挣扎,但面对强壮的日寇根本无济于事;尽管姑娘不停的哀求,但是日寇全然不顾,一股脑的想着的都是龌蹉之事。 其中一个日寇非常残暴的撕开了姑娘的上衣,然后把自己压在姑娘的身上又舔又摸,肆无忌惮的侵犯着姑娘白嫩的身躯。正遭受日寇蹂躏的姑娘见自己已无望获救,故抱起决心鱼死网破之心,一把搂住压在自己身上的日寇,对其脖颈一口咬了上去——这一口当场咬得日寇鲜血不住,惨叫声惊天动地。 “啊!混蛋(日语)!”日寇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坐了起来,然后回手一巴掌扇在了姑娘的脸上,这一巴掌当场扇肿了姑娘的右脸。姑娘也不甘示弱,反手一拳把日寇从自己的身上掀了下去;随即“噗通!”一声,该日寇非常狼狈的摔在了床下,这令在场的两名日寇哈哈大笑。 姑娘坐起来,赤裸着只有肚兜的上半身,毫不遮掩的面对着屋里的三名日寇。日寇们见姑娘敌意明显,当即怒然举枪对准姑娘的脑袋。 姑娘正视着凶神恶煞般的日寇,心里十分清楚难逃一死,所以便毫不犹豫的把头向日寇迎了上去,用额头顶住黑洞洞的枪口道:“来呀畜生,打死我呀!” 执枪日寇对姑娘的异样举动感到迟疑,完全分不清她是在挑衅,还是要寻死。 “杀了她!……小野君,你还在等什么?(日语)”日寇的同伴激动的喊着。 日寇最终在好一番心里挣扎,以及同伴的连连催促下,不情愿的扣下扳机。伴随着“啪!”一声枪响,数滴鲜血溅在了白色的墙壁上。 —— “快走!支那的蠢货!(日语)”日寇们推搡兼辱骂着把五个双手被反绑的老百姓带到了一个日寇军官的面前。 领队的日寇走到军官的身旁,行军礼大声报告道:“报告联队长!我们抓到了五个奴隶,请联队长处置。(日语)” “太棒了!”日寇军官对于眼前的这五个老百姓欣喜若狂,随即拔出武士刀对日寇领队命令道:“让他们给我跪下!(日语)” “是!”日寇们爽快的应答道。然后非常不尊重的猛推他们呵斥着:“跪下,支那人!(日语)” 老百姓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然而,在日寇眼里这是反抗的表现,所以他们开始像发狂了似得猛踢老百姓们的膝盖窝,直至让这五个老百姓屈跪在了军官的面前。 五个老百姓全都跪下后,日寇军官拎着武士刀慢慢的走到老百姓的身旁。他先是对着这五个老百姓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双手握紧住刀柄,将武士刀高高举起高呼道:“天皇陛下……万岁!(日语)”话落,落刀猛下“咔嚓!”一声剁掉了其中一名老百姓的脑袋。 无头的尸体“噗通”一声栽入了血泊中,这让其他四个老百姓不约而同的惊恐了起来,他们要逃但是却无法行动,所以只能绝望的呼喊——可这根本无济于事。最后,剩下的这四个老百姓也都被这个军官逐一砍掉了脑袋。 …… 【旅顺·北门外】 军校骑着战马停驻在城门下,他仔细听着城里的声音,极其气愤的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帮日本鬼子竟然在城里大肆烧杀抢掠,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名枪骑兵附和道:“有什么办法呢?朝廷的软弱,让他们以为我们所有人也同样软弱!” “妈的,咱们目前就是人太少了!不过,即便人少……咱们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对不起列祖列宗!”军校毅然决然的说。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城门已经锁死了!军校,咱们怎么进城?”枪骑兵很关切的训问道。 “咱们带火药了吗?” “带着呢。” “全都用上,把门炸了。” “好嘞!开干!”枪骑兵很干脆的说。 序·3章 【旅顺·北大门】 军校指着大门向枪骑兵们大声催促道:“都麻溜的!咱们得炸开这扇门让老百姓们出来!快点!快点!再快点!”应着军校的催促声,枪骑兵们非常熟练的跳下战马,并从马背上取下装满黑火药的木箱(粉状黑火药25斤);然后,他们抱着木箱齐头并进的冲向城门洞,并将其整齐的摞在了城门下。 一名枪骑兵疾步跑到军校面前大声汇报道:“报告大人!我们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炸开城门。” 军校指着枪骑兵命令道:“很好!我现在需要所有人立刻躲到城门两侧。一旦城门被炸开,一半人要听我号令骑马突入城中;另一半人则要迅速在城门口抢占有利位置——我们必须一口气把城门口夺下来,清楚了吗?” “大人我懂了!”枪骑兵转身向身后的同伴们大声招呼道:“大伙!都牵上马躲到城门两边去,快!”话落,枪骑兵们便纷纷牵着战马走向城门两侧。 …… 二十多名枪骑兵已经就位在城门的两侧,随时等待着爆炸和军校的号令。 军校拿着火柴盒蹲坐最靠近城门的位置,前后打量了一番已经准备就绪的枪骑兵们;然后,他对着城门对面的枪骑兵们小声命令道:“你们是洋铳队,把洋铳备好!等一会城门炸开了,听见我的号令再往里冲!还有,炸门时记得捂住耳朵,牵住马匹!” “遵命!”洋铳队的枪骑兵们遵照着命令,纷纷背靠城墙操起手里的毛瑟1871步枪;然后,动作熟练的左旋后拉枪栓,打开枪膛;接着,从身上的子弹带上取下一枚111578圆弹头步枪弹放入枪膛之中;最后前推右旋枪栓把枪膛关闭并闭锁,让步枪进入待击发状态。与此同时,军校扭头对身后的枪骑兵们命令道:“你们骑兵队也是——炸门时,牵住马、捂住耳朵!城门被炸开后立即上马,听我的号令发起冲锋。” “嗯!知道了!”枪骑兵一脸紧张的应答说。 “很好!”军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起身疾步冲入城门洞中。 —— 军校来到城门下,动作熟练的从木箱上面捋出引火线;然后他划着了一根火柴,把引火线点燃;伴着火药燃烧的“呲啦”声,燃点顺着引火线一路火星四溅的烧向了木箱。军校仔细观察着引火线的燃烧情况,见没出现异样后,便快速站起来,转身疾步跑出城门洞返回至骑兵队的队首。 引火线正在迅速燃烧,火星四溅的燃点距离木箱越来越近。此时此刻,所有枪骑兵们都在紧捂着耳朵以应对黑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巨响,战马的缰绳紧握于手以防止战马因受到惊吓而失控。 经过了三十多秒,引火线终于烧尽,一箱黑火药被引爆,而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其他二十箱黑火药因为连锁反应也跟着一起爆炸了。二十多个装满了黑火药的木箱同时爆炸,那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强劲的爆炸威力使得整片大地为之抖了三抖。爆炸火光带着浓烟从城门洞里喷出,而距离炸点最近的城门当场被撕成了碎片。这次爆炸所殃及的区域,在城门洞的前、后各五十米的范围里形成了一片沙漏型,在此区域里的所有生命都不约而同的受到了摧残: 城墙外,待命在城门洞两侧的枪骑兵们由于爆炸时身体贴着城墙,因而被爆炸产生震动震伤了内脏——轻伤者吐血,个别重伤者当场身亡。战马全部受惊失控,训练有素的枪骑兵们险些拽不住。 城墙里,城门被撕碎后,爆炸的冲击波直接灌进城中,将守卫在门洞前的数名日寇当场击飞。剩下的日寇即便身在城门洞的两侧、或是身前有遮蔽物幸运的避开或是阻挡了爆炸的冲击,但由于事先并没有防备,再加上爆炸声过于响亮,这使得他们瞬间双耳失聪、丧失平衡,不约而同的倒在地上。 …… 自城门洞里涌出的滚滚浓烟向着月空升腾而去。城门下一片狼藉,碎石木屑遍地都是。日寇们十分吃力的抓过手边的步枪,极其吃力的从地上一点点的爬起,他们的脸被浓烟熏成了黑色,两耳也被爆炸声震出了鲜血,个别日寇叫骂着询问着刚刚发生的情况。 —— 军校把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顺带着用手背蹭掉从鼻孔流出的鲜血;然后,他回头向身后的枪骑兵们看去,只见几名枪骑兵正围着一名躺在地上的同伴,焦急的推搡并呼唤着他的名字。“别管死的了!”军校一脸严峻的制止道:“快上马!” “可是军校……”(一名枪骑兵不愿放弃同伴,试图说服军校让他们继续抢救。) “没有可是!”军校打断枪骑兵,非常严厉驳斥道:“要知道刚才的爆炸声远在几十里外都能听见,这肯定会引起日本鬼子们的注意!因此,咱们必须抓紧时间办自己要办的事,不然的话,咱们非但救不出别人,而且还会白白搭上咱们自己!——明白了吗?” “混账,明白了!”枪骑兵们很不情愿的放弃了这名还可以救活的同伴,纷纷骑上战马、拔出片刀,驻守原地等待军校号令。 —— 守卫北城门的日寇在历经了一小阵的混乱后,很快搞清楚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即他们迅速采取行动——仍然可以行动的人,迅速远离城门,占据有利位置用步枪朝城门洞里进行盲射。 —— 村田步枪的枪声在城门洞里不断回响,伴着枪声,涂油子弹拽着黑色烟雾,发着“咻咻”声从门洞中间飞速穿过。 军校运用自己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子弹飞行的声音,他随即放出号令说:“骑兵队,上!” “驾!”枪骑兵们接到号令后,立刻用大刀拍打胯下的战马,驱使着它们快速奔跑起来。马蹄声脆,十一名枪骑兵骑着战马,拎着大刀快速冲入浓烟密布的城门洞——日寇们自然也不会放任这些马蹄声不管,他们开始更加凶猛的朝城门洞里射击。尽管日寇是盲射,但由于城门洞里空间狭窄,外加上枪骑兵们人多不能散开,致使陆续有三人被子弹击中并摔落于马下。 冲在前面的枪骑兵发着痛苦的惨叫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紧随其后的枪骑兵在听到同伴的惨叫声后,立即俯身趴到马背上,让马的头颈挡住自己的身躯,同时他还放声警告后面的同伴说:“小心!敌人正在用枪打我们,不要抬头!趴到马脖子后面!” “快点……驾!”枪骑兵们异常焦急的催促着胯下的战马,让它们加快速度。 …… 九名枪骑兵骑着战马,拎握着大刀,齐头并进的冲出呛人的浓烟来到了日寇们的眼前。日寇随即朝他们开枪射击,但子弹却无一例外的在了战马的身上。中了枪的战马驮着枪骑兵继续向前冲刺,身上窟窿鲜血淋淋看着非常吓人,可是却不能让这些它们停下一步。 然后,就在日寇们准备再次装弹之时,枪骑兵们骑着战马冲到了他们的跟前;紧接着,枪骑兵们举起手中的大刀,朝着挡在自己前面的日寇毫不留情的挥砍而下;伴随着一闪而过的刀光,几名挡路的日寇被枪骑兵们当场砍翻在了血泊之中;最后,枪骑兵们骑着马跨过日寇的们的尸体,快速冲过了日寇们的防线。 日寇们见中国士兵砍杀了自己的同伴并冲破了防线,心中立刻便燃起了一股愤怒之火。在怒火的驱动下,他们一股脑的追向冲破防线的枪骑兵,边辱骂边朝他们开枪射击,全然不顾身后洞开的城门,大有一副要将枪骑兵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就在这时,军校领着剩下的十二名枪骑兵冲出充满浓烟的城门洞并在城门口处一字排开。他们齐刷刷的举起毛瑟1871步枪,枪托抵肩,瞄准日寇,最后同时开枪射击。伴随着一排密集的枪响,一连十一个日寇同时应枪倒地,中弹位置均为背部。 为了配合洋铳队的行动,刚刚骑马冲破日寇防线的枪骑兵们快速收起大刀、跳下战马、抓过背在身后的毛瑟1871步枪;接着,转回身向追杀他们的日寇发起了攻击,两军交火的烈度随即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最终,在两队枪骑兵的前后夹击下,守卫北城门的日寇小队(20多人)全部丧命于此——枪骑兵们的毫不怜悯和1115步枪弹的致命杀伤力让这些日寇一个活口都未能留下。 …… “好了,战斗结束!”军校朝远处的枪骑兵使劲招手,并大声呼唤道:“所有人,马上向我集合!……快点,兄弟们!” 序·4章 【旅顺·北城门】 军校极其仓促的聚齐了自己所率领的枪骑兵队。由于刚刚经历过一次战斗,这些枪骑兵们看上去略显疲惫,但是军校却不打算给他们丝毫歇息的时间。军校对围在自己身旁的枪骑兵们毫不保留的赞扬道:“兄弟们,刚才那一仗……咱们打得漂亮!尽管有人战死,不过从整套行动来看……咱们对得起‘精锐’这个称号!” 受到表扬的枪骑兵们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兴奋,他们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捶打以示鼓励。 “这一仗虽然打赢了!但是……咱们还不能放松警惕!”军校毫不留情的向枪骑兵们泼了一盆冷水,并非常严肃的说明道:“现在情况摆在这里——咱们已经捅了马蜂窝,日本鬼子正在向咱们这块大量集结!而咱们……势单力薄、没有任何援军,除了这个更他妈坑爹的是……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咱们分兵——咱们需要一队人来防守城门,另一队人去城里搜救老百姓。” “唉……”一名枪骑兵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并吐槽道:“这两件事都不是省油的灯,干哪个都不好活命……” 军校肯定的说:“嗯,没错!所以都甭算计这个要吃亏,或者那个能占便宜的了……” “切!”又一名枪骑兵很不屑的说:“都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哪个没良心的会算计那个!”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现在让我看看啊……。”军校大概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头数,然后低声统计道:“还剩下18个!”接着,他斩钉截铁的说:“八个人,去搜救老百姓;剩下的十个人,占领城头,防守城门口!” “喂,军校!搜救老百姓的队伍谁来带?”一名枪骑兵关切的询问道。 “赵斌!”军校抻直脖子大声呼唤道。 “这儿呢!”浓眉大眼的枪骑兵站在人群外,背向着军校应答道。 军校对赵斌指派道:“搜救老百姓的队伍就由你来带啰!” “知道嘞!”赵斌毫不犹豫的说。 接着,军校大略的看了一下枪骑兵们身上所受的伤;然后,他指派了7名毫发无伤的枪骑兵跟随赵斌,剩下的十个人全都上城墙。 ……一切都分配妥当后…… 军校对身旁的枪骑兵们说:“好,我说完了,大家分头行动!”然后,他指着城楼扯着嗓子命令道:“守卫队!马上到城墙上占据有利位置,展开防御应对敌军进攻!” “遵命!”十名遍体鳞伤的枪骑兵立马动身,一溜烟的冲向通往城墙顶部的阶梯。 “喂!别忘了阶梯处的防御,要是让敌人冲上了城墙,我们就守不住城门了!”军校大声补充道。 赵斌一脸严肃的呼唤道:“搜救老百姓的兄弟!到我这来!” “马上!”七个枪骑兵拿着步枪向赵斌聚了过去。 赵斌双手握着步枪,对着面前的七个枪骑兵大声训令道:“听好了!接下来我需要每个人都保持警惕!洋铳上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行动时要坚决果断不准迟疑!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就死定了!——都明白了吗?” “明白!”枪骑兵们异口同声的说。 “好,开始行动!”赵斌一脸刚毅的宣布道。说完,赵斌便领着七名枪骑兵朝着城里搜索前进而去。 【某暴行现场·距离北城门1公里处】 在一处被民房环绕着的空地里,近一百多个老百姓低头跪在地上,十多个日寇在空地边缘持枪看守。熊熊燃烧的民房冒着滚滚浓烟,并发出着“啪!啪!”的响声。老百姓们的脸上充满着恐惧,哭泣声、求救声连连不绝;日寇们则一脸严肃,村田步枪紧紧的握于手中,看上去一副无比紧张的样子。 “混蛋……(日语)”一个日寇军官极其不耐烦的骂了一句。然后,他大步冲到老百姓中间,从里面随意的拽起了一个不满15岁的男孩;显然,日寇军官那凶神恶煞般的嘴脸吓坏了男孩,这使得男孩大哭不止并拼命的反抗、呼救——日寇军官当然不会纵容男孩的反抗,。 “你不要打我哥!”一名年纪仅有八岁,衣服上绣有“陈”字的士绅家孩子,突然从人群里跳了出来,伸着两支小手向着日寇军官扑了过去。 “切!”日寇军官一脸不屑的看着冲上来的小孩,非常傲慢的说:“混账小鬼,别来烦我哟!(日语)” 就在日寇们正肆意杀戮老百姓时,赵斌所率领的枪骑兵搜救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近到了暴行现场的外围。杀戮现场的日寇们由于注意力全集中在屠杀老百姓的上面,所以没有并发现他们;除此以外,由于他们全程都是秘密行动,有效的规避了日寇的巡逻队,因而也没有日寇知道有中国士兵渗透进了城中。 日寇们对赵斌一行的存在浑然不知,戒备更是无从谈起……这下,赵斌一行可是占了个大便宜。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日寇们正在肆无忌惮的杀戮着中华的老百,身在暗处的赵斌一行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来自暗地里的致命攻击。 序·5章 一堆篝火在地上旺旺的烧着,伴着“啪!啪!”的声响,点点火星随着烧起的烟飘向空中。此次此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仍然响彻在夜空之下,残暴的日寇对老百姓们的杀戮还在继续…… —— 赵斌把毛瑟步枪背在身后,右手拎着大刀,小心翼翼的走向一间泥制民房。他推开房门,借助微弱的光看见——房间里的家具陈列杂乱无章,炕桌被掀翻到了地上,箱柜被彻底倒空,衣物到处都是,除此之外炕上还躺着一具女性尸体。 赵斌粗略的扫了一眼炕上的尸体,即同情又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爬到炕上,大步迈过那具尸体,小心翼翼的靠近后窗;接着,他非常粗鲁的用手戳破纸糊的后窗,并将戳开的窟窿抠大——幸亏周围的声音足够嘈杂掩盖了他戳破纸窗的声音。赵斌借助纸窗上的洞,细细的观察着窗外,看见日寇正在残忍的屠杀老百姓,他的两眼顿时显露出了凶光。 “呸!这群畜生!”赵斌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转身跳下炕,大踏步的走出了民房。刚走出门,七名枪骑兵们就把他团团围住,并急切的询问状况。 “队长,什么情况?”一名枪骑兵小声的询问道。 “房子的那一撇是片空地,东洋鬼子们正在那嘎屠杀老百姓!”赵斌非常简洁的说:“鬼子有十二个人,四个在外围放哨,其他的都在专心杀人。” “八打十二?”另一名枪骑兵有些忧虑的说:“我们有些吃不消啊……。” “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有啥吃不消的?”赵斌毫不在意的说:“听好,我是这样决定的!先来四个人,上房顶监视鬼子;然后另外四个人去摸鬼子的哨兵——一旦鬼子发现了我们的行动,立即开枪射击!” “行!就这么办。”枪骑兵们附和道。 “行动!”赵斌斩钉截铁的命令道。话声一落,八名枪骑兵便立刻分散开,依照自己所担负职责,向着任务目标开进。 —— 两名枪骑兵从某间存放杂物的耳房里拽出了一架木梯;然后,二人小心翼翼的把木梯支起,将其前端担在耳房的房檐上;接着,二人相继顺着木梯爬上耳房的屋顶,并经耳房的房顶爬到正房的屋顶上——尽管屋顶上铺满着瓦片,可由于他们训练有素,一系列的行动下来,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 赵斌肩背枪、腰挎刀,仅仅凭借用一双赤手抠墙缝,轻轻松松的经一座青砖瓦房的侧房山爬上了瓦房的房顶。爬上屋顶后,他熟练的抓过背在身后的步枪,开保险、左旋后拉枪栓检查枪膛里的弹药、前推右旋枪栓将步枪上膛;接着,他蹲到瓦房屋脊之背,据枪瞄准前方空地上的日寇。此时此刻,据枪瞄准日寇的他就像块石头似得一动不动,眼睛、照门、准星三者稳稳的连成一条直线,看不出丝毫的晃动。 —— 与此同时,负责摸哨的四名枪骑兵在黑暗中隐蔽潜行过一段路后,分别成功包抄到了日寇哨兵们的背后。接着,他们趁着日寇们都还集中注意杀戮老百姓之时,拔刀出鞘、猫着腰一点点的向日寇哨兵靠近。 …… 枪骑兵们都顺利的摸到了日寇哨兵们的身后,随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动手——箭步蹿上去,从后面捂住日寇哨兵的口鼻;然后,把大刀的刀刃压在他们的脖子上用力一切,只听“咔!”一声,沾血大刀被撤下,日寇的气管和颈动脉被全部割断,鲜血不住的喷涌而出。 短短数秒,日寇这边的四名哨兵相继遭到枪骑兵割喉并被放倒,枪骑兵们出手干净利落完全没留给他们丝毫反抗的机会。然而,周围实在是人多眼杂,无论出手如何干净利落,都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敏锐的日寇领队发现了他们。 “呀!敌袭!(日语)”日寇领队把武士刀指向枪骑兵,一脸惊慌的大声告警道。 见此情形,据守于屋顶上的赵斌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步枪的扳机。伴随着“砰!”一声枪响,日寇领队被子弹掀翻在了血泊中。 —— 枪声让剩余的日寇们迅速行动了起来——他们熟练的抓过步枪,关保险……突然,“砰!砰砰!”一连三声枪响,三名日寇应枪倒地。这下日寇这边只剩下的四个人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战斗的意思。他们无视倒在脚边的同伴,动作熟练的拉栓上膛,持枪瞄准站在人群外的枪骑兵;然而,此时站在人群外的枪骑兵们不但已经将步枪上膛,而且还举枪瞄住了他们。最后,伴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八支步枪同时开火,枪焰闪烁间两名枪骑兵和四名日寇同时中弹倒下。 …… 枪骑兵们的尸体静静的侧卧在冰冷的土地上,瞪圆两眼上看不到一点反射出的亮光;射出子弹的步枪死死的握在手里,丝毫看不出要松开的意思;贯穿尸体的枪眼血流不止,衣服被一点点的洇透。 两个中枪负伤的日寇躺在同伴的尸体上,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撕心裂肺的惨叫、呼救着。突然,应着屋顶上“砰!砰!”两声枪响,这两名负伤的日寇应声中弹,再也没了动静。 赵斌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他单手提着步枪,缓缓站立起。他直挺挺的战在房顶上,充满同情的俯视着空地上的老百姓,语重心长的说:“战斗结束……乡亲们,不要害怕,我们来救你们了。”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老百姓们在听到赵斌这句话后便纷纷嗷嚎痛哭起来,他们相互拥抱,跪地感激“吾皇”、“上苍”和“神明”,唯独没有感激他们这些官兵。 枪骑兵(甲)一脸不满的询问道:“大牛!咱们可是违抗军令,冒着杀头罪名来救人的……结果他们不感谢咱们,却感谢跟这毫无关系的皇上。——这算是怎么回事?” 枪骑兵(大牛)一脸平静的安慰道:“你看开点,天朝臣民本来就是这样——功劳全是归上头的,罪过全是下边的。在人家看来,我们这帮‘丘八’只是按令做事,所以用不着对我们说‘谢’……因为我们做这些是‘应该’的。” “切,哪来的那么多‘应该’?” “谁说不是呢。”枪骑兵(大牛)很是厌恶的抱怨道。 序·6章 青砖瓦房的屋顶上,只身一人的赵斌正顺着铺满瓦片、坡度略陡的屋顶向着房檐慢慢靠近。落脚在那些半圆筒形的瓦片上,瓦片都会因压力发生滑动,所以他的每一次起脚落脚都十分的小心——他清楚,如果落脚时瓦片的滑动幅度过大,自己就会失衡摔倒并从房顶摔下去,而一旦摔伤自己就将无法活着离开旅顺。 “加小心呐!”空地上的老百姓们看着他,非常关切的警告道。 赵斌到达了房檐边上,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蹲下,单手拄住瓦片,最后纵身从房顶上跳下。“噗通!”一声,他直挺挺的落在了地上,落地时的冲击给双腿带来的负担,关节处产生的疼痛让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缓过一阵后,他终于能勉强行走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老百姓们的面前。 老百姓们一拥而上将他围住,一名白发老人握住他的双手激动的挥泪诉说着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赵斌神情凝重,攥着老人的手非常认真的说:“老大爷,现在还不是我们可以高兴的时候!这城里哪都是东洋鬼子,只有出了城,我们才能安全!” 老人很不理解的问道:“怎么?皇上难道不是派你们来夺回旅顺的吗?” 赵斌很犹豫的说:“皇上那里……国事繁忙,我们是擅自行动的。”他放开老人的手,满脸笑容的对老人安慰道:“不过放心,没事的!让大家伙准备好,随我们一起杀出去!” 老人满脸忧郁的把头扭向了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说得轻巧……看看这一大票老弱妇孺,咋出得去啊?” “大爷,您是长辈。”赵斌很认真的对老人说:“吵吵苦,吵吵难……啥用也没有——这大道理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现在留在城里只有死路一条,能出去……那不管咋整都得出去!”他顿了顿,然后一脸忧虑的说:“我们只有24个兄弟,而敌人则是成百上千,所以没法一路护着你们出城。我们只能替你们开路,能不能跑出去就全凭你们自己——像什么跑得慢的、掉队的……那就只有等死了,因为我们根本顾不上这些人。” “队长!有一行火把正从南面向我们这旮靠近,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一名据守在屋顶上的枪骑兵焦急的告警。 赵斌端起步枪,然后大声命令道:“没时间了,兄弟们!出发,我们一起原路杀回去!” “好!”仅剩下的五名枪骑兵异口同声的喊道。于是,枪骑兵们纷纷从老百姓们的身旁抽身离去,先行一步向北进发。 老百姓们看着枪骑兵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的生出了一丝怨念,懊恼着他们为何要抛下他们先行离去。唯独那个姓‘陈’的八岁小孩站在人群的前面,看着赵斌离去的背影没有如此的怨念,这可能是因为纯真、也可能因为不明人情世故,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对这群士兵的背影有着莫名的向往。 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向周围的老百姓们说:“大家伙听老夫说几句,官家的兵士们会为我们杀出一条通路让我们能够逃出城。不过,可惜他们人实在太少了,敌人又多,所以不能在路上照料我们,要我们依靠自己徒步出城,如果掉队了就只能等死呀!……所以大伙啊……要想活命,咱们一定要能跑多块跑多快,尽全力赶上那些兵士们,大家说行吗?” “连老百姓都照顾不了,这些当兵的是干什么吃的?”一个40多岁的商人非常不满的吼道。 “没错!”“是啊!”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附和道。 陈家的小孩很不满的反问道:“那你们这大人自己又都是啥吃的?——竟然连出个城都需要别人照顾。”这句话瞬间让众人哑口无言。 安静了一会后,老百姓们不约而同的随着赵斌他们向北进发。 —— 月光照亮了漆黑的巷子,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赵斌一马当先,领着五名枪骑兵一路飞奔着。突然,巷子前端亮起了三举火把,在火把的下面,日寇的一支六人巡逻小队正迎面向他们走来。 日寇们听闻到前面传来的脚步声,立刻丢掉手中的火把。“前方有动静!(日语)”日寇们立刻“一”字排开,并举起村田步枪瞄准正前方。在月光的帮助下,他们勉强看清前面有人影在快速运动,随即大声放话道:“站住!(日语)” 赵斌神情变得严峻了起来,一脸愁容的说:“他奶奶的,被挡住了……”随即,他端起步枪大声训令道:“先开一枪,然后直接冲上去,近身干掉他们!” “是!”枪骑兵们异口同声的说。 日寇领队根据枪骑兵们的谈话判断道:“前面的是支那人,不要让他们跑了!……射击!(日语)” “开火!”(赵斌和日寇领队在同一时间下达了开枪的命令。)双方令声一落,十二支步枪同时开枪对射。枪焰闪烁的瞬间,“噼里啪啦”的枪声响彻了整条巷子,穿飞的弹火撞击墙面迸溅出了耀眼的火星,双方均有两人负伤—— ·迎头飞来的子弹一举掀掉了赵斌头上的凉帽,吓得他立马停住脚步大骂“草!”在意识到子弹只是掀掉了自己的帽子后,便再次跑起来继续向日寇冲锋。 ·“哇啊!”一名枪骑兵惨叫着用手捂住被子弹擦伤的肩膀;随后他驻足停步,扭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强忍剧痛咬牙怒骂道:“去他妈的!”紧接着,丢掉步枪,拔出大刀朝正在重新装弹的日寇们继续冲锋。 ·另有一名枪骑兵被子弹直接命中腹部,强劲的冲击力当场把他掀翻在地;随后,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扶墙艰难的站起,顺着脑门淌下的汗水让他像洗过脸了一般;看着正埋头重新装弹的日寇们,一股狠劲从他心底涌了上来,在这股狠劲的驱使下他继续向前冲锋。 ·一名日寇被子弹直接击穿右锁骨,强劲的冲击力让他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他背靠墙,拎着步枪垂头忍痛的赞许道:“支那人,还挺能干的嘛……(日语)” ·另一名日寇被子弹贯穿左胸,瞬间的剧痛一下子让他瘫跪在了地上,连吭一声都没能做到。 …… 日寇们把手中的村田步枪的枪栓上扳并后拉,冒烟的子弹壳随之从打开枪膛里蹦出;然后,他们从子弹带里取出另一发子弹,将其装入枪膛之中;最后,他们前推并下扳枪栓,关闭枪膛使步枪处于待击发状态。重新装弹完毕的日寇们齐刷刷的举枪对准前方,然而赵斌一行抓住了他们重新装弹的时机,一口气冲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三步远的位置。 “可恶!(日语)”一名日寇恶狠狠的骂道。 赵斌非常敏捷的用步枪拨开了日寇指向自己的枪口,与此同时日寇扣下扳机;“呯!”一声子弹,破膛而出的子弹射在了砖墙上;紧接着,赵斌抡起枪托,一举将面前的这名日寇砸翻在地;而后,他不顾脚下这名还活着的日寇,扭身同其他日寇纠缠到了一起,让后续上来的大牛一刀剁掉了他的性命。 ——双方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你死我活的近身战斗的打的难舍难分,最终由于枪骑兵们近战准备充分,使得这六名持上膛步枪的日寇相继沦为刀下亡魂,而他们也付出了轻伤两人、重伤一人的代价。 …… 赵斌端起步枪,一边给步枪重新装弹,一边询问重伤的同伴说:“兄弟,你怎样?还能自个行动吗?” 重伤的枪骑兵满脸痛苦,他摇了摇头说:“不能……咳!” “那就没办法了!”赵斌很冷酷的命令道:“把他丢在这!我们继续前进!” “啥?”一名枪骑兵很不理解的质问道:“赵斌……说这话,你可真好意思呀。” “不好意思又能咋办?”赵斌很认真的提醒道:“我们现在只有六个人,而且两个轻伤号、一个重伤号!轻伤的勉强还能作战,重伤的……连走都走不了,难道让人来背他吗?” “不就是背个人吗?我来!”另一名枪骑兵撸起袖子自告奋勇的说。 赵斌生气的质问道:“省省!你背伤员那谁来打仗?难道让我们四个跟一群东洋鬼子打吗?”他愤愤不满的说:“本来人就少,我不能因为一个重伤号而再冒险浪费战斗力!如果我们突不出去,那死的就不止我们六个,后面还有八十多号人呢!” “队长,你们先走!”重伤的枪骑兵平躺在地上,一脸平静的说:“我会找后面的老百姓帮忙的……。” “但愿他们会帮这个忙。”轻伤的枪骑兵无比轻蔑笑道。 “希望求人性本善!”赵斌很无奈的感叹道:“我们走……走!”话落,赵斌率着四个枪骑兵继续向北进发,留下这一名重伤的枪骑兵孤零零的躺在冰凉的土地上。 序·7章 老百姓们沿着赵斌一行所经过的巷子秩序混乱的奔逃着,后边接连传来的惨叫声令他们每个人都惶恐不安。不得不说,跑在前面的人非常幸运,因为落后的人正不断遭到尾随日寇的射杀。十多个日寇紧紧的尾随在逃命人群的后面,伴随着枪焰的闪光和“噼!啪!”的枪响,暴露于日寇视野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中弹倒下。伤者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天动地,哪怕在千百米外听到都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弃置在地上的火把照亮了满地的尸首,重伤的枪骑兵不声不吭的躺在其中。他头枕着日寇的尸骸,剥皮挖肉般的痛楚令他的面容彻底扭曲,淋漓的汗水浸湿了他的每一寸肌肤。腹部中弹留下的枪眼流血不止,按压其上的双手被鲜血染红。这时,火光不及的黑暗中传来了一片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且愈加逼近。 “妈的!”枪骑兵吃力的支起脑袋并咬牙狠骂了一句,随后他不顾腹部仍在流血的枪眼,硬撑着使自己坐立起来,摸过手边的步枪,装填子弹,枪托抵肩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 重伤的枪骑兵满头暴汗如洗脸一般,他注视着前面的一片黑暗,视野中步枪的准星和照门都在毫无规律的摆动;尽管不能稳定瞄准目标,可他仍然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准备着要把冲上来的敌人一枪击毙;突然,枪口前的黑暗中蹿出了一个壮实的年轻人,反应迅速的他立即松开了步枪的扳机。 “哇呜!”年轻人见枪骑兵正用枪指着他瞬间被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呼……”枪骑兵松了一口气,而后压低枪口举起一只手掌问候说:“哥们别怕,自己人。” “吓死我了!”年轻人拍了拍胸脯,慢慢的站起靠近枪骑兵,好事的问道:“咋就你一个人在这,你那帮兄弟呢?” “我不能走了,他们又不能带着我,所以……他们就把我搁在这旮先走了。”枪骑兵吃力的回答道。 “咋了?你受伤了?”年轻人蹲下来,一边打量枪骑兵的身体一边询问道。 “嗯,中了一枪,他奶奶的……”枪骑兵用手按了按腹部的枪眼,恶狠狠的骂道。 年轻人蹲下检查了一下枪骑兵肚子上的伤口,大惊道:“伤得挺重啊……不过还好,不至于要命!” 这时,后续的老百姓三三两两的从黑暗里蹿了出来,他们连看也不看的便从二人的身边跑过,没有人停下脚步,最多也就冷眼瞥上一瞥。 年轻人扭头看了看那些老百姓离去的背影,愁容满面的说:“那帮畜生就咬在我们的后头,能杀一个是一个……你要是落在他们手上非被扒了皮不可。” “来,帮我一把。”枪骑兵向年轻人伸手请求道。 “嗯。”年轻人握住枪骑兵的手,将他的胳膊跨到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的把他扶起来。两人刚刚站立起,紧接着后边就传来了“噼!啪!”两声枪响,年轻人和枪骑兵全都惊呆了,双双回过头朝后看去。 “听这枪声……已经很近了!”枪骑兵十分肯定的说。 “妈了个巴子的!”年轻人很气愤的骂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扭回头对枪骑兵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算了!”枪骑兵很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一把将年轻人推开,让自己背靠墙保持站立。 年轻人一脸惊诧,十分不解的连问说:“你这是干啥?咋了?你不走啦?” “不走啦,走也走不了……”枪骑兵摇了摇头,很虚弱的回答道。 “你脑子进水啦?”年轻人很气愤的质问道:“伤这么重,留在这死路……” “这帮日本鬼子追的这么快!”枪骑兵打断年轻人,急头白脸的说:“你要是带上我这个累赘,咱俩全都得撂在这!”他很不情愿的说:“与其一下废两个,还不如让我一个人留在这,这样还能替你们挡一挡追兵。” “让我把你扔给东洋人?”年轻人咬了咬嘴唇,非常不甘心的说:“这会让我愧疚一辈子的!” “得了……”枪骑兵一脸苦笑着赞许道:“你是个好人,比别人强多了!”他扭头看着不断从面前跑过的老百姓,非常无奈的说:“看看这只顾自己逃命的死犊子,我冒死救了他们的命……结果我负伤了,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说管我了!”他强颜欢笑对年轻人说:“你能管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我不想因为自己害得你白白送了性命。” “草!你自个都快死在这了,竟然还跟我说这种话?”年轻人气急败坏的说。 “那我说句不客道的!你与其帮我,还不如帮帮那些跑得慢的!”枪骑兵直截了当的建议道。 “呵……。”年轻人不禁沉重的轻笑了一声。 枪骑兵催促道:“快走……好人!祝你一帆风顺。” “那行,我……走了!”年轻人很恭敬的对枪骑兵说:“你自己多保重!祝你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好!去。”枪骑兵向年轻人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正当这时,陈家的小孩刚好经过,见枪骑兵负伤了,想都没想的就扑到他的面前,自不量力的扶住枪骑兵说:“叔叔,你受伤了,让我扶你走……。”话声刚落,只听“啪!”一声枪响,枪焰的闪光瞬间把巷子里的黑暗撕裂。 年轻人非常慌张的说:“兄弟,他们追到这了!” “他奶奶的!”枪骑兵急忙对陈家小孩说:“孩子,叔叔走不了了!”说完,他推开身前的陈家小孩,端起步枪大声喊道:“好人!快带孩子走!” “我知道了!”年轻人一把拉住陈家小孩的手腕,急急忙忙的说:“啸志!听叔叔的,跟我走!” “我不要!”陈啸志哭喊道。 “滚犊子!”枪骑兵急头白脸的怒骂了一声,而后举枪对准后续上来的持枪人影,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应着“咚呜!”一声枪响人影以日语惨叫着翻倒在地。紧跟着,就像马蜂窝被捅穿一般,一帮人影后续上来冲着他疯狂开枪,伴着“噼里啪啦!”的枪声闪光照亮了整条巷子,子弹迎面飞来打在青砖墙上溅点星火。 枪骑兵敏捷的蹲下,避开了一颗飞向脑袋的火星;而后动作熟练的拉下枪栓,为步枪重新装弹。 “走哇!”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对陈啸志咆哮了一声,然后拽着他的手腕,背向枪骑兵跑步逃去。在年轻人的拖拽下,陈啸志泪流不舍的回首相望,只见在弃置于地的火把旁、铺满地面的尸骸上,一名背向着他的清军士兵蹲在地上,冒着弹雨孤身一人凭钢一支奋力抗击着来犯之敌。 …… 陈啸志离开后,重伤的枪骑兵在日寇的优势火力下连开了七枪,最终被日寇一波齐射命中,全身上下秒中五弹当场没了性命。 序·8章 【北城门】 军校率领着十名枪骑兵据守在北城门的城头,依托着没有垛口1的女墙2作掩护,奋力抗击着进犯而来的日寇。“噼!啪!”的枪声连连不断,枪骑兵们冒着日寇的优势火力,不断循环着‘起身举枪、依托枪头瞄准目标、开枪射击、收枪蹲下、重新装弹……’——整套战斗动作。在他们的奋勇抗击下,日寇陆续发起的两波波攻击均被击退,十多具尸体被扔在了城门口前。 1垛口:特指城墙女墙上的缺口,一般呈矩形。凸起的部分起城墙地坪开始二米高,凹陷的部分起城墙地坪开始到成年男性的腹部。垛口的上部,有一个小方空,即了望洞,了望洞左右侧面呈内外八字形。垛口的下部,也有一个小方孔,是张弓发箭的射孔,射孔底面向下倾斜。 2女墙:泛指建在城墙顶部的小墙,墙顶的内侧、外侧各一道。内侧的小墙一般垛口较低,起拦护作用;外侧的小墙高两米,上面有齿状垛口,是战斗人员观察敌情、射击敌人掩护自己用的。 军校蹲坐在女墙后面,十分娴熟的左旋后拉手里步枪的枪栓,打开枪膛:然后扭转步枪,倒空出枪膛里仍冒着热气的子弹壳;接着,把步枪扭转回来,从身上的子弹袋里取出一枚子弹放入枪膛中;再接着,前推右旋枪栓,关闭并锁死枪膛,让步枪处于待击发状态;最后,他起身举枪,依托女墙墙头瞄准正向城门接近的日寇扣下扳机,“啪!”一声枪响,枪焰的闪光照亮了他那冷峻的面孔。 —— “啊!”一名日寇应着城墙顶部的枪焰闪光,大声惨叫翻倒在了地上。一发子弹直接命中了他的左肩,难以忍受的剧痛令他捂着伤口满地打滚,惨叫不断。 “长谷川君!(日语)”旁边的一名日寇满脸焦急的呼喊道。 “小林君……快救我!(日语)”满地打滚的长谷川紧闭着双眼大声哀求道。 “我这就来!(日语)”日寇小林应着长谷川的呼救,擅自脱出己方的进攻队列,端着步枪疾步冲向受伤的长谷川。 —— 城墙上,重新装弹完毕的军校依托女墙墙头瞄准了正向日寇长谷川接近的日寇小林,他心想:真是一个好靶子。正当他要扣下扳机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随即便放弃了向日寇小林攻击,转而对正在向城门靠近的其他日寇开了枪。 —— 守在队列后面的日寇军官见此情形怒不可遏的指着小林咆哮道:“二等兵小林!你在做什么?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日语)” 日寇小林不顾军官的咆哮,一把丢掉手中的步枪,拉起满地打滚的长谷川将其扛到肩上,随后一溜烟撤退了回去。此时,继续进攻的日寇队列遭受到城墙上枪骑兵们的猛烈火力,接连有七个人中弹倒下。 日寇军官拦住撤退中的小林,扯着嗓子咆哮道:“小林,你个混蛋!为什么退回来?(日语)” 日寇小林一脸冤枉的解释道:“队长,长谷川君受伤了,需要马上救治……(日语)” “闭嘴!”日寇军官生气的咆哮道:“作为天皇陛下的武士,怎能因为一人负伤而放弃进攻?这是帝国皇军是莫大的耻辱……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耻辱!明白了吗?(日语)” “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回去继续进攻。(日语)”日寇小林低头道歉道。说完,他放下长谷川,扭回身追向仍在进攻的队伍。然而,还没等他返回到进攻队列里,这波进攻就结束了——他们再一次进攻失败。小林跟随着撤回来的同伴返回到日寇军官身边,军官粗略的数了一下人头,很是恼火的骂了一句:“可恶!又失败了吗?而且只回来了十个人。(日语)” 一名日寇一口断言道:“少佐,我认为我们严重低估了这队支那军人的战斗力,从几次的进攻结果来看……我们实际上每次投入兵力都不足以和他们抗衡(日语)……” “闭嘴!”军官打断日寇,十分愤怒的指责道:“你难道觉得区区支那人会是我们的对手吗?他们根本不堪一击,我们的武士只需一人就可以轻松消灭他们十名……不,二十士兵!一定是你们还不够勇猛、不够残忍!(日语)” “少佐阁下!”日寇很强硬的反驳道:“你自己也在这亲眼看见了!我提醒你一句——虽然绝大多数支那军队都是不堪一击,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战斗力强悍的劲旅!……支那人的骨头也是骨头,用牙生是啃注定是要失败的。(日语)” “你说什么?”军官一把揪住日寇的衣领咆哮着叱问道:“山本,你这个懦夫是不是被支那病夫打怕了?(日语)” “不是!请允许我说出自己的建议!”日寇山本很有自信的建议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全力以赴,用我们的铁锤和战刀将这根骨头彻底碾碎!而不是顾及我们的面子,执意的用牙齿生啃!(日语)” 军官猛然愣了一下,在经过一番细细的品味过后,他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接着,他松开山本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高兴的赞许道:“好主意,山本君!就按你说的办……(日语)。” 日寇山本非常果断的请求道:“少佐,我希望……您能让我们得到火炮的支援。(日语)” “没问题!(日语)”军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 军校拎着步枪伫立在城头上,挺直着腰板俯睅着整座旅顺城。放眼望去,旅顺城的四面高墙环绕,城里的民房正成片成片的焚烧着,大大小小的火海遍布着城里每一处角落,滚滚浓烟腾上云霄聚集成了一团巨大烟云,遮蔽了形似镰刀的弯月和它所散发的光芒。 “兄弟们,注意了!”军校注视着熊熊燃烧的城市,一脸严峻的大声叫道。 十名遍体鳞伤的枪骑兵不约而同的扭头向他看去,一双双眼睛里都满怀着期待与希望。面对着那样一双双的眼睛,凡是有着良心的人恐怕都不会忍心去向他们诉说现实的残酷与绝望。 军校无视那些满怀期待和充满希望的眼神,板着严肃的脸继续说道:“到现在为止……咱们共打退了东洋鬼子的三波进攻,宰了二十多只畜生……” 众人起哄道:“好!咱们真是太牛了!” “但是,请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众人瞬间停止了欢笑,专心致志的听着军校的训话。 军校语重心长的说:“我希望你们知道,东洋鬼子发动的这三波攻击……其实际每波投入的兵力都只有二十几个人而已!除此以外,他们也没动用大炮!——说白了这帮家伙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觉得我们不堪一击。” “切,小日本真是太瞧不起人了!”一名枪骑兵不屑的说。 “那好,如你所愿……现在人家瞧得起咱们了!”军校咬了咬牙,极为无奈的说:“咱们打退了他们三波进攻,让他们领教了咱们的厉害,所以我估么着……他们该动真格的了——他们会投入更多的兵力攻击咱们,会动用火炮轰咱们。所以我要提醒大伙……接下来的战斗要加小心——散开点,远离城楼,省得一发炮弹下来就炸死好几个人;躲到掩体后面,看住阶梯,不要让东洋鬼子爬上城墙!总之……在赵斌他们没有带老百姓逃出城以前,这道城门咱们绝对不能交给日本鬼子!” 众人都极其失望的长叹了口气,随后便无精打采的向远离城楼的方向散去。 序·9章 【1894年11月22日子时,旅顺北城门】 军校率领着十名枪骑兵死死的据守于城头之上,他们虽然浑身是伤,但却仍然保持着八层以上的战斗力,毫不动摇的战斗意志全部源自于日常的训练、作战的经验以及对现状的认知。日寇方面在失去对此门的掌控后,对这道城门连续发动过三次进攻,试图夺回城门并歼灭城头上的枪骑兵,结果……这三次进攻都被据守在城头的枪骑兵们轻松击退,日寇的进攻部队伤亡惨重。 在经受过三次失败的教训后,日寇方面决定改变策略,重新集结兵力和武器,准备向北城门发动第四波进攻。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日寇保持着立正的身姿,拿着加装刺刀的步枪,排成整齐的方队躲在一座三层小楼的后面;九名背着步枪的日寇推着一门70毫米青铜构架的火炮,在六名步枪手的护送下,顺着主干道一点点的向北城门接近——日寇的第四波进攻正如火如荼的酝酿着。 于此同时,在北城门的城头上,军校双手拄着女墙的墙头,低头俯视着那些正通过城门出逃城外的老百姓,他们成群、零零散散,一走一行间瞻顾前后,看上去无比的惶恐不安。看到有老百姓们正顺利的逃出城去,军校顿感如释重负,他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救援队——日寇围绕北城门设立的警戒线上】 赵斌带领着三名身负轻伤的枪骑兵悄无声息的走在黑暗的巷子中,行在最前面的他把鞭子绕在了脖子上,手里步枪的枪托时刻都抵着肩胛骨。凶光毕露的双眼观仔细的查看着前方的每一寸角落,似乎已然洞穿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然,他停下脚步,举起左手手掌小声说道:“有鬼子!” 话声刚落,紧跟在后面的枪骑兵们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并齐刷刷的举起步枪瞄准前方。 “我啥都没看见!”枪骑兵·大牛抱着怀疑,小声问道:“你确定旮旯有日寇吗?” 赵斌把食指竖在嘴巴前,小声说道:“嘘……”然后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说:“自己听……” 大牛立刻侧过耳朵,集中注意聆听前面所发出的声音。听了数秒钟后,他终于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听出了来自前面的日语对话声。大牛点了一下头,然后扭回头看向前面说:“没错,还真有……” 赵斌分析着说:“这儿离北城门已经很近了……而北城门目前在咱们手里,所以前面一定是他们针对北城门而设置的警戒哨,或是警戒线。” “啥?警戒哨?”一名枪骑兵满脸愁容的说:“这可就麻烦了!向警戒哨动手……如果我们做的不干净,那敌人就会蜂拥而至!” “不准用枪!”赵斌关了步枪的保险并将其背到身后,然后慢慢的拔出腰间的大刀说:“我们借着黑暗,不声不响的摸上去……摸到一定距离后,一刀宰了他们!” 大牛充满忧虑的说:“可如果中途被发现了,那我们就擎等着死了。” “赌一赌呗!”赵斌泯然一笑,毫无畏惧的说:“赌赢了,他们死!赌输了,我们死!……赌命的事我们又不是头次遇见了,怕啥?” 大牛很不情愿的承认道:“嗯……说的也是。不过……”他话锋突转,十分郑重的强调道:“我不喜欢赌这个,一点都不喜欢!” “谁叫你喜欢了?”赵斌不耐烦的说:“别废话!关保险,亮大刀,跟我一起往上摸!” “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道,并依着命令关掉了步枪的保险,收起步枪,拔出大刀。接着,四个人慢慢的趴下,一起朝着巷口缓慢的爬行而去。 …… “哈哈,那些支那人竟然以为躲在墙上就能挡住我们,愚蠢的家伙。(日语)”日寇哨兵(甲)毫不掩饰的嘲笑道。 “没错,他们太天真了!完全不知道大日本皇军的大炮威力!”日寇哨兵(乙)信心十足的附和道:“只要我们动用了火炮,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粉身碎骨!(日语)” 日寇哨兵(丙)不加思考的断言道:“依我看,我们只要再来一波进攻,那些支那人就会束手就擒了。”他很轻蔑的说:“支那人是很怕死的,面对强大的敌人根本不会有玉石俱焚的勇气。(日语)” 日寇哨兵(丁)非常冷漠的反驳道:“我劝你们最好是不要低估了他们!——支那人虽然无知,但是并不愚蠢,过分的轻视他们只会麻痹我们自己,最终让我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他提醒道:“现在你们与其关心墙上的支那人会怎么死,还不如注意一下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日语)” “算了!”日寇哨兵(甲)很不屑的否定道:“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日语)” “笨蛋,孤军进入敌人的重兵集结地……这种连我们大日本皇军都不敢做的事,你认为区区的支那人会有勇气这么做吗?(日语)”日寇哨兵(丙)很轻蔑的反问道。 日寇哨兵(丁)点了点头,很不情愿的承认道:“嗯……你说的也对,依常理判断,这里的确不应该有支那军人出没——抱歉,我错了。(日语)” 然而,就在这些日寇哨兵们正闲谈的时候,赵斌已经领着三名身负轻伤的枪骑兵,借助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的爬到了距这些日寇仅有两步远的位置。面对近在咫尺的危机,日寇哨兵们毫无防备,继续着闲聊和扯皮,四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彼此的身上,没有人去关心周围的状况。 赵斌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闲聊正欢的日寇哨兵,手里反握着的大刀上寒光闪烁令人不禁脊背发凉。他左右看了看趴伏在身旁的枪骑兵,见他们手握大刀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发起攻击;接着,他扭回了头,继续观察那些日寇哨兵的一举一动。 敌人近在咫尺,每拖延一秒危险会增加一倍,在如此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每一名枪骑兵都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恐惧带来的巨大压力逼迫着他们向后退却,可是这压力却被他们硬生生的顶住了。突然,赵斌非常迅猛的窜了起来,并一个箭步冲到日寇哨兵(甲)的身侧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其他三名枪骑兵一涌而起,向其他三名日寇哨兵扑去。 ·赵斌全身同时发力一举将日寇哨兵(甲)按在了墙上,镇压了其有限的反抗;接着他把架在其脖颈上的大刀用力压向其颈部关键部位,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切进了哨兵的皮肤;突然,赵斌猛发大力,狠手一挥间将大刀贴着哨兵的脖颈切出,宽大的刀刃一下子豁开了哨兵的颈动脉与气管。喷涌而出的鲜血浇在了赵斌的身上,被割开颈部的哨兵捂着脖子一点点的瘫倒了下去。 ·大牛一个箭步冲到了日寇哨兵(丁)的面前,挥起手中的大刀,用刀侧“铛儿!”的一声拍懵了未能及时做出反应的哨兵(丁);紧接着,反手回来用刀刃“咔嚓!”一声砍翻了这个已经晕菜的哨兵;最后手起刀落,将之剁死。 ·其余两名枪骑兵同样也十分顺利的杀掉了另外两名日寇哨兵。 ——这些日寇哨兵都曾试图反抗和叫喊,但是因为枪骑兵们下手实在太快、太准、太狠,最终四人连一声都没出,在其他同伴毫无察觉之间变成了尸体。 …… 赵斌把大刀插回刀鞘,抓过背在身后的步枪,然后背靠墙壁一个箭步来到墙角处;他双手端持步枪,小心翼翼把头探出墙角,向城门望去。就在这时,中央大街的方向传出“咚呜!”一声炮响;紧接着城墙的半腰上“轰!”的一声炸开了一团火花,爆炸产生的浓烟久久未能散去。赵斌看着被浓烟吞噬掉的城楼,忧心忡忡的说:“啧,这回可惨了……小鬼子把大炮弄上来了。”他身旁的三名枪骑兵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的显出了一丝恐惧。 序·10章 【北城门·城楼】 “炮击!”军校的呐喊声刚过,城楼的屋顶上便“咣!”的一声炸开了一团大火球。炮弹爆炸的瞬间地动山摇,巨大的爆炸威力当场将三分之一的城楼屋顶化为满天纷飞的碎屑;爆炸过后,破碎的木板和瓦片如雨点一般掉落在了城楼四周,据守在城楼附近的枪骑兵们无一例外的均遭击中。 军校抱着步枪死贴着墙根蜷缩着,他的手按压着头上的凉帽生怕其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其余的枪骑兵也都顺着女墙保持着较大的间距一线阵列着,为躲避袭来的炮火他们把自己收缩在墙根下,以减小自身中弹的概率。 炮弹每隔数秒的袭来一发,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冲击力让整座城墙都在为之颤抖。有些炮弹正中城墙,爆炸的火焰瞬间紧贴墙体筑起了火墙;有些炮弹从城墙上方飞过,炮弹穿飞的声响令人胆颤心惊;还有些炮弹击中了城墙外侧的那道战斗女墙,强大的爆炸威力瞬间把近十米长的墙体完全抹去。 军校在炮火中,紧闭着双眼高声吼叫道:“全都老实儿的给我窝墙根底下!这虽然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但多少可以保命!”忽然,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城墙靠上的地方,爆炸的瞬间一道火墙贴着女墙高高筑起,巨大的冲击力当场把一墙之隔的军校击倒在地。“妈了个巴子的!”军校非常恼火的骂了一句,然后赶忙从地上爬起,重新躲回到墙根下。 坚固的北城门牢牢的屹立在连续的炮火中,爆炸的火花在它的表面上不断绽放,“叮!咣!”声响在城里城外回荡不绝。 【日寇·北城门警戒哨】 赵斌一脸愁容的站在巷口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北城门上纷飞的炮火。 “咋整啊?”枪骑兵·大牛一脸无措的问道:“东洋鬼子的大炮打的这么猛,我们指定是过不去啊。” “再等等。”赵斌非常肯定的说:“他们不可能无限度的炮击下去,毕竟步兵要进攻,所以在炮击对目标造成有效的杀伤后就一定会停火。” “要等到那个时候……军校他们也许就死光了。”枪骑兵·大牛直截了当的讲道。 赵斌瞥了大牛一眼,然后扭回头继续注视城楼,语重心长的说:“可是对于敌人的大炮,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奇袭呀!”一名枪骑兵不知深浅的说。 “没错,四个人穿过敌军防线,偷袭敌军的火炮阵地。”领一名枪骑兵附和道。 “我说你们咋这么聪明呢?”赵斌非常无情的反驳道:“先不说穿越过敌军防线有多困难,就说突袭敌人的火炮阵地——人家一个炮班至少12人,要我们4个人去端一个炮兵班?这不叫奇袭,叫送死!”此话一出,三名枪骑兵全都惭愧的垂下了头。赵斌继续说:“我们势单力薄,没办法去为他们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抓住他们为我们创造的机会,干成军校交代的任务!” “说白了,就是利用他们的死来完成我们自己的任务吗?”大牛很有情绪的反问道。 “这次行动,我们一共才出动了24人,而占据旅顺城的东洋鬼子则成百上千!也就是说……这原本就是一次集体送死的行动,目的就是图个问心无愧,甚至连救人都是次要的!”赵斌正经八本的说:“要知道,旅顺是我们扔给东洋鬼子的,旅顺被屠城我们负有次要责任!如果今夜我们不来这做点什么,那我们的后半辈子就将备受煎熬!”他一脸轻松的询问道:“你们都是当兵的,该不会想让自己不战死在沙场,反而吊死在自家房梁上?” “上吊?”大牛一脸鄙夷的说:“老子有病啊?” “这可说不准!”赵斌很有深意的提醒道:“想想我家父是怎么疯的!” “因为那个《南京条约》?” “才不是!当时是朝廷上命令撤军,家父只好奉命执行。结果事后所有人都怪罪家父不作为,骂他是叛徒、走狗!接着朝廷一纸罪状下来,所有的过错就全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堂堂一名尽忠职守的将军,就这样成了过街老鼠……最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疯了。” “等一下!那应该是朝廷自己的过错?怎么就落到了你父亲的身上?”大牛很不理解的问道。 “那样的黑锅,朝廷是不会自己去背的,它一定会让人替自己去背!”赵斌非常肯定的说:“这次战争也是如此,我们会输,会签下什么狗屁的条约,同样朝廷也会推卸责任——估计会叫李鸿章大人来背这个黑锅。”他扭头看着大牛说:“不过放弃旅顺,导致东洋人屠城的罪名是会落到我们头上的!——受命撤退,葬送全城百姓的性命,这罪名够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与其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不如尽自己的力量多救一些人,这样既能让自己问心无愧,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上去还真黑!”大牛非常无奈的说。 赵斌挠了挠头,非常不满的咒骂道:“他大爷的,这么无能、昏庸、贪腐、愚蠢的朝廷快点灭亡了多好!”此话一出,四人全都沉默了,不约而同的朝炮火纷飞的城门看去。忽然,巷子的深处传来了一片纷乱之极且愈加接近的脚步声,大牛和其他两名枪骑兵随即回身举枪指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没事,把枪撂下。”赵斌毫不在意的说。 大牛一脸诧异的看了看赵斌,然后非常不情愿的撂下了手中的步枪并抱怨道:“这还没看见人影呢,你咋就知道没没事?”其他两名枪骑兵也紧随其后解除了瞄准姿势。 赵斌很有把握的说:“你仔细听听那脚步声,很明显是逃命的老百姓。”随后果不其然,三个惊惶不定的老百姓伴着脚步声从巷子的黑暗里冲了出来,三名枪骑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老百姓跑到巷口,随意看了看守在巷口处的赵斌四人;然后,二话不说就要冲出巷子,奔向城门;赵斌立马便看穿了他们的举动,随即向前一步揪住领头老百姓的后衣领将其拽回、摔坐在地上。 赵斌站到老百姓的身前,非常严厉的命令道:“现在不能出去。” 老百姓爬起来揪住赵斌衣领,对其大声嚷嚷道:“你他妈别拦我,老子要出城!” 赵斌一把推开揪住自己衣领的老百姓,然后用手指着老百姓的鼻尖训斥道:“对,你吵吵!把东洋鬼子全招过来!” 老百姓心里气愤难当,一脸不满的瞪着赵斌。 “瞪你妹呀?你知道不?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赵斌训斥道:“老实坐着!” 老百姓不敢反抗赵斌,极不情愿的坐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 随着第一个老百姓抵达了巷口,后续的老百姓们也成群陆陆续续的赶了上来,他们聚在巷口前,不明事理的在抱怨着赵斌“阻挡他们的去路”、“不让他们逃命的”一类的臭屁话。 赵斌才不愿忍受这些无知的蠢话,遂指着那些老百姓严厉的咆哮道:“我再说一句!不想死的话……在这老实他妈的给我呆着,我不放话,谁都不准出去!要敢不听,别怪我心狠手辣!”然后他对大牛命令道:“大牛,你给我看着点,谁再废话一句,直接拿枪托掌嘴!” 大牛二话不说,直接指着老百姓们大声咆哮道:“听见没?谁再敢逼逼一句,我直接拿大耳刮子扇他!” 老百姓们见此,便全都默不作声了。 赵斌扭回头继续观察城楼,并不依不饶的说:“好说好商量不行,非要惹我急眼……真是活人惯的!” 序·11章 “刚才喊那么大声,东洋鬼子竟然没发现。”赵斌窃喜道:“真是太幸运了。” 枪骑兵·大牛泯然一笑附和道:“老天有眼!” 赵斌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推断道:“我感觉……八层是东洋鬼子没有设立警戒线;或者是为了攻击城门,抽调警戒兵力用作进攻了。” “你这是废话!”大牛一脸不满的说:“一共就这两种可能,全都让你说了。虽然也有可能是那帮犊子擅离岗位去别处去扯闲蛋了,不过我不认为他们会远涉重洋来到这去做那种蠢事!” “的确,鬼子又是傻子。”赵斌赞同道。 …… 持续的炮声停歇了,赵斌立刻扭头向城门张望过去,只见笼罩城门的硝烟正逐渐散去,千疮百孔的城墙正一点点的显露出来。“好,他们的大炮不炸了……”赵斌扭头向身后的老百姓们说:“大伙,都起来准备一下,待会听我号令一口气突出去。” “总算盼到头了!”老百姓们庆幸着自己见到了活命的希望,纷纷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乌泱泱的挤到赵斌的身后,个个好似拉满弓上的箭矢般——撒手即可飞窜出去。 【城门上】 笼罩城门的硝烟正随着炮火的停歇开始逐渐消散,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枪骑兵们异常艰难的扶着女墙从站起。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焦黑的灰土,耳边持续的鸣响令人头晕目眩。一名枪骑兵把头伸过墙头向城门下看去,只见五十名日寇正端着上有刺刀的步枪,保持着双横阵队形向他们齐步平推而来。 “军校!城门下,敌军五十人正以两列横队向我们进攻过来!”枪骑兵扯着嗓子向军校告警道。 军校坐靠在女墙墙根下,用手掌使劲砸了砸自己的太阳穴,又使劲的摇晃了两下脑袋;然后转头向枪骑兵大声询问道:“你说啥?” 枪骑兵扭头看着军校,把手伸过女墙墙头指着城门下大声喊道:“看下边儿!” 军校当即伸手攀住女墙墙头,然后咬紧牙、全身一齐发力非常吃力的站起身,接着他把头探过墙梢向城门下看去,见五十名日寇正以两列横队向城门平推过来。“草!”军校迅速把头缩回到女墙下,紧接着扭头对周围的枪骑兵们命令道:“都别露头!全到阶梯口那边守着去!” “是!”仅剩下的八名枪骑兵立刻等分为两组,分别朝左右两边的阶梯口集中了过去。 军校把自己的步枪放到一旁,大声警告道:“都小心点儿!东洋鬼子是打算以前一列突击,后一列支援,以前后配合的方式来击败咱们!”他说明道:“咱们如果攻击前一列,他们的后一列就会火力反击咱们;咱们如果攻击后一列,前一列就会趁机冲到城墙下!所以……”他从腰间拔出一支左轮手枪继续说:“千万别中了他们的鬼计,死守住阶梯口,避开后一列的支援火力,集中火力把敌人消灭在阶梯上!” “遵命,军校!”八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妈蛋啊……”军校按下左轮手枪握把上方的击锤,让手枪处于待击发状态;然后半举着左轮手枪十分着急的抱怨道:“赵斌这兔崽子怎么还不回来?” 【城外】 “驾!”随着一声响亮的大喊,一名身上缠着白色绷带的清军士兵一骑当先,朝着熊熊燃烧的旅顺城策马飞驰而去。而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十三个和他一样身上多少带伤的清军士兵。十三名带伤的清军士兵骑着战马一溜烟的向着旅顺城奔驰而去,对于笼罩在城池上空的滚滚烟云,这些人甚至都不会去看上一眼——因为这种景象对于久经沙场的他们来说已然司空见惯,早先前的朝鲜半岛之战他们就已经看过许多被日寇焚烧的城市与村庄,建筑群燃烧产生的滚滚浓烟甚至让夏时正午的骄阳都褪去了光芒,此时旅顺的惨象与当时的朝鲜半岛如出一辙,所以对于这些同日寇作战过多次的人来说,这只是日寇战胜后的标志性场景而已。 十三名清军士兵一路策马飞驰,终于在旅顺城下驻马停步;然后,十三个人纷纷翻下战马,单手提着新式的毛瑟1888式步枪1十分迅捷的掩到城门洞的两侧。 1毛瑟1888式步枪:w88——即1888式委员会步枪(其实跟毛瑟没啥关系),是以1871式步枪为基础的改进枪,口径为792毫米,发射无底缘瓶颈弹(无烟火药),有单排垂直式弹仓,弹容量5发,可以用五发漏夹装填,是真正的近代步枪。‘老阳造’、‘汉阳造’就是仿制此枪。 一名身高较矮,瘦小精壮清军士兵背靠着城墙,慢慢移动到了城门洞边;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观察城门洞的另一侧,只见一排日寇正跪在距离城门洞外百步远的地方,举枪“噼!啪!……”的射击城墙顶端。他略感忧愁的皱了皱眉头,清秀的眉目立刻变得不再俊俏,反而与尖尖的下巴和满脸的连毛胡子适衬起来,让人看上去即老练又蛮横,但他的年庚仅仅才二十三而已。 “诶,薄刀!听这枪声……是不是军校和东洋鬼子干起来了?”旁边的清军士兵(甲)问道。 “是!”李波道一脸不满的驳斥道:“顺便我叫李薄道,而不是李薄刀!” “你个死脑瓜骨!叫李薄刀听着多猛啊……”清军士兵(甲)不怀好意的说:“一听就是砍人的狠茬子!” “天天拿我找乐子很有意思?”李薄道非常厌烦的说。 “嘿嘿……”清军士兵(甲)很满足的笑了笑。 “真是服了你了!”李薄道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都听好!现在军校他们被东洋鬼子围困在城墙上,我们想要把他们救出来……就必须打乱东洋鬼子的攻击队形。咱们是枪骑营·驱逐骑兵哨队!虽然没剩多少人,但是手里的装备枪狠个一逼,所以……你们明白该怎么做。” 驱逐骑兵们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抱怨道:“靠,又干这种老本行啊?” “送死,送死……这都快成咱们驱逐骑兵的光荣传统了!” “都有意见啊?……挺着!”李薄道非常刻薄的斥责道:“想抱怨跟东洋鬼子抱怨去!” 【城墙上】 枪骑兵和日寇的交火持续着,“噼!啪!……”的持续不断。 四名枪骑兵把守在城墙的阶梯口处,以女墙为掩护轮流替换着进入射击阵位,向攀爬阶梯的日寇开火射击。此时,日寇已经顺着阶梯爬上了城墙的半腰处,枪骑兵们四人一组交替开火虽然保证了火力的持续性,但凭这样的火力根本无法阻止日寇那凌厉的攻势。 随着交战的继续进行,日寇们顶着持续的步枪火力愈加接近城墙头,眼看着就要攻破防线冲到城墙上了。就在这时,军校一把拽开挡在阶梯口处的枪骑兵,然后一个箭步窜出去只身挡在了日寇们的前面;紧接着他对着面前的日寇们,抬手便连开了六枪——几步远的距离,几秒钟的时间,一连六枪当场击毙了四个日寇,如此强大的近程火力使得后续的日寇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序·12章 李薄道把新式步枪压在胸前,扭头对门洞两侧的驱逐骑兵们命令道:“驱逐骑兵班!全员,杀入敌阵!”他对着城门洞大手一挥吼道:“跟我杀!” 话声一落,十三名驱逐骑兵立刻齐声高喊道“杀呀……!”随即便如群蜂出巢一般涌入了门洞中。 —— 闻听见城门洞里传来了喊杀声,始料未及的日寇们顿时方寸大乱。他们没有收集到任何有关于清军大规模行动的情报,所以认定在旅顺行动的清军只是散兵游勇——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驱逐骑兵们的突然加入,还是扰乱了他们的作战计划,进攻部队不得不临时调整为防御性作战态势——分兵阻击固守待援。突击队列(前一列)在缺少支援队列(后一列)的援护下继续向城墙顶端进攻,意图牵制城墙上的枪骑兵;支援队列为了保障攻击队列的安全,集体向城门门洞前收缩以阻挡不善来客。这一部署是正确有效的,城门洞让他们占有地形优势,城墙上的枪骑兵们人少又让他们占有了人数优势,但是……他们低估了眼前敌人的作战能力,结果: ·进攻城墙顶端的突击队列由于缺少了支援队列的火力支援,致使城墙顶端的枪骑兵们被解除了压制,凶残的火力随即全面展开。突击队列在经受着步枪火力迎面袭来的同时,又开始遭受到由上至下的火力打击——在这个方向的火力中不仅只有步枪枪弹,而且还多了圆木、巨石以及装有火油瓦罐……此三样每样都威力十足,尤其是那个瓦罐,点火之后往阶梯上一摔,轰然一爆间大片的区域立刻化为熊熊火海。——结果:突击队列在这样的火力下遭受到了极大的杀伤,短时间内减员至十人,不得不放弃进攻选择撤退。 ·阻击驱逐骑兵的支援队列就更惨了,他们手里装备的都是单发的村田步枪,与驱逐骑兵手里的新式步枪相比火力上差的可不只一星半点。外加上他们列阵的位置有火光映照,所以在城门洞里向他们向看去每个人的影子都清晰可辨;然而由于城外并无任何光源,因此在城门洞外往城门洞里看去只可见到一团漆黑。——结果:交火的前三秒,支援队列相继打出25枪,随即在装弹时被驱逐骑兵们挨个点名反击了24枪,半数人当场中弹身亡,凶残的火力吓得整个支援队列不得不退离城门口。 日寇的支援队列抛下同伴的尸体,匆忙狼狈的撤向了城门洞的两侧,驱逐骑兵们随即便如洪水决堤一般顶到了门洞口处。经验丰富的驱逐骑兵完全没有留给日寇任何反击的机会,日寇本想在驱逐骑兵冲出门洞的瞬间组成交叉火力对其夹击,却不料想驱逐骑兵冲到门洞口就立刻刹住了脚。驱逐骑兵们寻找并占据了门洞口处的有利阵位,火力全开攻击门洞两侧的日寇,刚退到门洞两侧的日寇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迎敌,结果就被自门洞口袭来的火力打的人仰马翻。 李薄道占据着门洞口左边的墙角,以其为掩体蹲姿射击门洞左侧的日寇。准星指着的日寇还在单手提着枪向远离门洞的方向疾步奔逃着,李薄道果断瞄准其后胸扣下扳机;“咚呜!”一声枪响,枪焰闪烁间李薄道为之虎躯一震。伴随着枪响,口径为79的圆头子弹以极大的力量破膛而出,穿飞的子弹旋转着掠过一段距离后准确打中了日寇的后胸并钻了进去,后携着一柱鲜血自其前胸穿出,那已然减掉半层的冲力令其挺胸张臂惨叫了半声,最后日寇迅速瘫倒下去变成了尸体。 毙掉了当前的日寇后,李薄道随即转而盯住另一名同样背向着他奔逃的日寇,同时他的右手娴熟的放开步枪握把转而握住枪栓,将枪栓先搂起并后拉1、后又前推并下扳2,接着松开枪栓把手握回到握把上,将枪托抵住肩胛骨,举枪瞄准那名日寇,扣下扳机;又是“咚呜!”一声枪响,枪焰闪过,枪口下的日寇应枪翻倒,强劲的冲力令其在地上连滚了两三周。 1搂起并后拉枪栓:即退弹壳,用于开枪之后。枪机会随之解锁并被一同向后拉开,拉至指定位置子弹壳会被抛出枪膛。要是拉至最后端,便可实现装填子弹和退弹(要是把限位卡笋解除,那整个枪机就会被拉下来。)。 2前推并下扳枪栓:即上膛,用于退弹壳或重新装弹后。枪机会随之以待击发状态复位并锁死,期间弹仓中的一发子弹会被推入枪膛中。 驱逐骑兵们据守在城门口处连续射杀了7名溃退中的日寇,日寇们随即反应过来并掉头予以还击,但这却为时已晚——兵力的所剩无几致使他们无力再与驱逐骑兵们想抗衡,只能任由其枪杀。 【日寇的警戒线上】 据守在巷口前的赵斌见城门处的日寇已所剩无几,遂判定日寇的这波进攻已被击败,故转头向身后的老百姓们号令道:“大伙!就是现在,往外冲!”随着话音一落,百姓们立刻齐声高吼着涌出了巷口,朝着城门口疾步飞奔而去。 绝望的困境将老百姓们的潜力无限的激发了出来,每个人都跑出了堪比良驹一般的神速,赵斌四人伴行在他们左右甚至无法跟上他们的步伐。然而,乌泱泱的人潮在空旷的城门下奔跑,这即便是在黑夜里也非常显眼;日寇随之而然的发现了这些逃难的百姓并对其开枪射击,“噼!啪!”的枪声自民居方向传出。一般横向快速移动中的目标并不容易被子弹击中,可无奈逃难的人群过于集中,使得那些日寇经常瞄准一个射击后却打中其身后的那个。百姓接连中弹倒下,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令其他百姓们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赵斌四人眼见如此,迅速做出反应,止步停下并向日寇开枪还击,这种行为很有效的将日寇的火力吸引到了自己头上。 【日寇的前线指挥部】 日寇中佐伫立在宽敞的大街中央,遥望城门见的己方进攻的兵力已经所剩不多,便欣欣然的笑了一下。 “中佐阁下!”一名日寇很慌张的问道:“请问您在笑什么?我们的进攻部队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日语)。” “没关系……”日寇中佐狂傲的说:“让他们光荣的为天皇陛下光荣尽忠……我们需要他们为大日本皇军创造胜利的机会(日语)。” “可是中佐,区区二十名支那人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吗?(日语)”日寇很疑惑的质问道。 日寇中佐轻蔑的说:“虽然支那政府自大愚蠢,其绝大多数军队都不堪一击……但是,越是在这种条件下,其训练有素的军队就越为珍贵——因为这样的军队及其统领是我们征服这个国家最后的阻碍,除掉他们达到不可估量的奇效……”他扭头对身旁的日寇得意的说:“也就是说,我们中奖了……这队支那士兵比威海卫里的军舰值钱多了。(日语)” “抱歉,属下实在看不出他们哪里值钱(日语)。”日寇连连摇头说。 日寇中佐言简意赅的说:“大日本帝国想要征服支那民族,首先就是打断支那民族的脊梁,而我们眼前的支那军人就是这脊梁的其中一段。明白了吗?(日语)”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日寇很欢喜的说。 “哼!”日寇中佐很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拔出武士刀指着城门放声大喊道:“到此为止了,青叶中队听令!……第一、第二小队,出击!(日语)”随着日寇少佐的一声令下,待命于城门东侧和西侧的两队日寇开始向城门进发,其每队人数30人左右,对城门形成了夹击之势。 城门口的日寇尚未扫清,枪骑兵和驱逐骑兵们面临着不可言喻的危机。 序·13章 【北城门·城头】 炮火过后的城墙上一片狼藉,熊熊燃烧的城楼冒着滚滚黑烟,地坪上也被一层薄薄的炭灰所覆盖,破砖、烂瓦、碎木屑无所不在,零星的炭火混在其中闪烁着点点红光。尽管城头已经化为一片焦土,但是据守在城墙上的枪骑兵们却没有丝毫胆怯的意思,满是伤痕却仍然坚持战斗,顽强、勇敢、死不放弃…… 枪骑兵(甲)抓过一个瓦罐将其按在地上,急声大吼道:“点火!”话音未落,手举火把侯在一旁的枪骑兵(乙)便将火把压在了瓦罐的封口布上,被火油浸湿的封口布随之剧烈的燃烧起来;紧接着,枪骑兵(甲)极其迅捷的托举起燃烧着的瓦罐,狠狠的将其砸向了城墙阶梯上的日寇。 燃烧着的瓦罐拉着一条火焰尾巴从城墙上急速坠落,在黑夜中看上去宛如流星一般。它迅雷不及掩耳、准确而又致命的砸在了阶梯上一堆日寇的正中央;“轰!”一声爆炸,火球卷着陶瓷碎片在日寇之间绽开了火花,爆炸的冲击当场让一名日寇从护栏处摔了下去、强烈的燃烧效应转眼让两名日寇变成了火人、飞溅的碎片也对其他日寇造成了不约而同的伤害。 浑身火焰的两名日寇在阶梯上不停的打滚、挣扎着,惨叫、呼救之声撕心裂肺令人胆寒。负伤的同伴围在四周,见此二人都如此痛苦,皆望而生畏不敢近前施救,唯恐他们身上的火焰会伤到自己。而那名从阶梯护栏处摔下去的日寇则是经历了从高度三米处摔落而下的亡命之旅,现在他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像如此毫无防备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其结果自然是非死即残。 【赵斌·救援队】 赵斌四人此时此刻正在固守原地向隐蔽于建筑群里的日寇们开火还击,空旷的地带让他们处境变得万分危险。不断袭来的枪弹发着“咻咻”声在耳边穿飞、枪弹撞击地面迸溅出的火花几次擦身而过,极端危险的场面让人看着提心吊胆。在他们英勇顽强的阻击下,老百姓们成功逃过了日寇们的枪口,顺利到达城门下并由此安全出城。 赵斌蹲踞原地举起步枪对着枪焰闪烁的民房开了一枪,开枪一刹那枪口的闪光照亮了他的全身,随即一排子弹迎面袭来将他的四周打的火星四溅。赵斌见位置已暴露,便迅速抱起步枪滚到一边;接着,他快速恢复蹲姿、拉栓退出弹壳、而后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到子弹袋里摸寻子弹;很快,他在子弹袋里摸出了最后一发步枪弹,同时也注意到老百姓们已经抵达城门;眼见如此,他迅速把子弹放进枪膛里、推栓上膛,跟着扭头朝身后的三名枪骑兵命令道:“哥几个!我们军令达成、子弹耗尽,现在开始撤退……停止射击,等我号令!” “得令!得令!”三名枪骑兵异口同声的喊道,而后纷纷束手停火。 日寇们还在向枪骑兵们开枪射击,但由于枪骑兵们主动停火,使得日寇们无法锁定枪骑兵们的确切位置,因此他们只好对着黑暗开枪乱射一气,妄图依靠运气命中目标。 赵斌仔细观察着日寇那边的枪焰闪光,见一排枪焰闪过去后,立即大声喊道:“撤……快撤!”随着话声一落,赵斌四人立即起身向城门冲刺而去;然而,他们才刚跑出几步,就遭到了来自身后的火力打击;一片闪光夹带着枪声过后,大牛和其中一名枪骑兵被打成了筛子,当场身亡;赵斌被一颗子弹掀翻在地后,又连滚带爬的站起身继续向城门奔逃;只有一名枪骑兵逃过了这一劫,不过其衣服上也留下了好几处被子弹撕破的口子。 赵斌咬牙强忍剧痛,左手死掐着贯穿右肩的枪眼,向着城门不顾一切的奔跑着。他十分清楚身后有很多日寇正拿枪瞄着他,不过只清楚“有很多”是不够的,他需要知道确切数字,因此他冒险往身后扫了一眼——黑暗中有一片人影正紧随着他的步伐向城门大举进发,并前进中不断开枪,把跑在后面的战友生生打成了筛子。赵斌见此急忙转回头加快速度奔跑,他一脸愁容的想:看着三十人往上,显然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着城门去的——他们以为自己行踪暴露,所以在重创我们后就赶忙向城门发起冲锋,目的在军校他们采取措施之前,拿下城门附近的有利阵位……妈了个巴子的,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挡不住他们,怎么办才好?正当他一筹莫展时,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随即他操起步枪对着城门洞开了一枪。 应着“砰!”一声枪响,自赵斌枪里射出的子弹“咻”的一声从一名驱逐骑兵的身旁飞过,这立马让久经战场听惯了子弹逼近声的驱逐骑兵蹲闪了一下;紧跟着,他敏捷的据枪瞄准,开始警戒子弹袭来的方向。枪口下,丢弃了步枪的赵斌正捂着右肩上的枪眼迎面跑来,尽管那只是个影子,可驱逐骑兵还是凭借经验辨别出了其大致身份——不是日寇。不过,这并没让他掉以轻心,依旧仔细观察那个方向着一举一动,渐渐的他开始看到赵斌身后的那一片跳动的身影。 “草!”驱逐骑兵很是惊慌的骂了一句,然后他扭头向李薄道喊道:“薄刀!右前方发现大片敌寇身影!” 李薄道立即扭头向其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紧接着他扭头向身旁的驱逐骑兵们喝令道:“所有人!右斜阵展开,准备迎敌!”话声一落,十二名驱逐骑兵立即冲出门洞,排成右斜梯队,齐刷刷的蹲下据枪,向赵义瞄准。 赵斌见城门口的驱逐骑兵们已经梯队展开,完成了迎敌准备,随即便“噗通”双手抱头扑倒在地。 李薄道见赵斌主动扑倒,当即挥臂指向敌寇大声喝令道:“目标正前方!全员,开火扫灭敌军!”应着话声,十二支新式步枪一轮齐射,刹那间的枪焰闪光晃得人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噼里啪啦”枪响震的人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在这波齐射火力打击下,排头日寇放声惨叫着倒了下去。 “爷爷我好好让你们领教一下新式步枪的厉害!”一名驱逐骑兵大声咆哮着为步枪退了壳、上了膛;然后他连同五名驱逐骑兵一起据枪瞄准前方的人影;紧接着,“咚,咚呜!”五枪齐射,伴随着枪焰闪光又有几名日寇倒了下去,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城门下回荡。 日寇们开始朝驱逐骑兵的阵列开枪反击,但是没经组织过的单发步枪火力,其反击力度简直是不痛不痒。 几名重新装弹完毕的驱逐骑兵迅速据枪瞄准前方的人影,其中一名驱逐骑兵念叨着:“仔细瞄准那些王八蛋……好,开枪!”话声一落,“咚,咚呜!”六名驱逐骑兵同时开枪,应着枪声,清晰可见两名日寇当场中弹身亡。 “注意!”军校站在城头上对着城门下的驱逐骑兵们大声警告道:“城门左前方发现大片日寇,大伙当心!” “是钳形攻势!……真他娘要命。”李薄道倍感压力的告警道,然后他深吸了一口冷气,对身旁的驱逐骑兵们喝令道:“驱逐骑兵队!展开防御,楔形阵!” “了解!”十二名驱逐骑兵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而后迅速行动在门洞前方组成楔形阵列。 李薄道端着步枪大声喝令道:“左前方、右前方迎敌!所有人,战斗准备!” …… 趴在地上的赵斌回头扫了一眼,见身后的日寇们已被驱逐骑兵们的凶残火力所吓住,全都趴在地上不敢站起身。眼见如此,他便毫无忌惮的站起了身,继续朝城门迂回前进。 序·14章 赵斌独自一人拖着重伤累累的躯体疾步飞驰在弹雨纷飞的开阔地上,为了避开驱逐骑兵和日寇之间的交火区,他不得不从北面绕开驱逐骑兵们的阵列,顺着墙根向城门迂回前进。最终……顺利至极,由于驱逐骑兵和日寇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对方身上,他因而逃过了一劫——没有再中一枪一弹,成功迂回到了城门口,并由此离开了这座地狱之城。 赵斌自己的确是从城里顺利的撤出来了,但是城墙上的军校一行、城门口的李薄道一行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日寇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他们,要想分开的唯一方法只有死到最后一人。 【城门口,驱逐骑兵队——12对阵72】 驱逐骑兵队排成楔形阵整齐的列队在城门洞前,为了迎击夹击而上的日寇部队,他们手忙脚乱的为步枪重装弹药——不管枪里余弹多少全部退出,然后装入一整个漏夹,总之一定要让枪里弹仓里存足五发子弹。他们蹲踞在原地,齐刷刷的据枪瞄准,阵型的特性把这个12人的小队等分成了左右两个小组,两个小组分别将他们的枪口对准了阵型的左前方和右前方,其组内的6名组员也全都步调整齐一致,这对于发挥火力有着重要作用。 驱逐骑兵队刚刚完成迎敌准备仅仅十多秒,在他们警戒的两个方向就逐渐出现日寇的身影——72名精锐日寇分成6个作战班,从两个方向以‘一’字阵型夹击而上;他们端着装有刺刀的村田步枪,快速冲出黑暗进入到驱逐骑兵队的视野中。 李薄道见此立刻蹲下并据枪瞄准其中一名领头的日寇军官,然后扭头向周围的驱逐骑兵们大声喝令道:“左前、右前方向接敌!全员,集火射击!”话落,他扭回头继续瞄准那名日寇军官并扣下扳机;“咚呜!”一声枪响,日寇军官应声倒地,惨叫声连连不绝。而后,其余11名驱逐骑兵也朝日寇的进攻队列开枪射击,枪焰闪烁之间全队一口气打出了十一枪,子弹全数命中,日寇两个进攻队列的中央作战班被双双被打成了半残(伤亡一半)。 随后,日寇那边也不甘示弱,他们左前方进攻队列的左右两翼作战班突然抛下了被打的半残的中央作战班,双双冲出战阵,抓住驱逐骑兵们退壳装弹之机向他们齐射开火。随着“噼啪……”一排枪响,二十四枪一齐射出,四名驱逐骑兵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薄刀!我们左翼全毁,挡不住了!”左翼幸存的驱逐骑兵非常绝望的报告说。 “挡不住也要挡!换一个够本,换两个赚一个!”李薄道言辞激励的喝令着。 “滚!你家这叫‘够本’啊?”左翼的一名驱逐骑兵为躲避日寇那凶残的火力,快速扑倒在地上;然后将枪托抵肩,卧姿瞄准前面的日寇大骂道:“这他妈根本就是‘死赔不赚’啊!”说完,他扣下扳机,“砰!”一声枪响日寇应枪倒地。 李薄道一边拉栓退弹一边说:“这帮畜生已经咬死我们了,不管打还是撤,我们都是死路一条!”他熟练的推栓上弹大喝道:“反正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拉几个畜生做垫背的!”话落,他熟练的据枪瞄准一名日寇,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咚呜!”一声枪响,枪口下的日寇当场扑在了地上,其手中的步枪飞出了数步之远。 “呀!你这混蛋!(日语)”中弹的日寇趴在地上扯着脖子尖声怒骂道,而后他急忙倒弄自己的两条手臂,朝着自己掉在前面的步枪快爬了过去。 李薄道满目凶光的看着还在爬行的日寇,动作娴熟的给手里的步枪退壳上弹,然后据枪瞄准日寇的脑袋,毫不迟疑的扣下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清晰可见一发子弹打穿了日寇的脑袋,沾着血液的白色组织随之飞溅而出,趴在地上的日寇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时,右前方·日寇进攻队列也用起了左前方·日寇使用的战术——左右两翼的战斗班一同抛下被打成半残的中央战斗班,双双冲出军阵朝驱逐骑兵们齐射开火;然而,右翼的驱逐骑兵们在前一秒意识到了日寇们的企图,并迅速卧倒以作为应对;结果,“噼里啪啦……”一排枪响之后,一连二十四枪的凶残火力还是打死了三名驱逐骑兵;紧接着,幸存三名驱逐骑兵开始用卧姿反击日寇,对正在为步枪重装子弹的日寇挨个点名;随着“咚呜!咚呜!咚呜……”的枪响,日寇一个接一个的中弹倒下。 李薄道拉开枪栓,从身上掏出一个压满子弹的漏夹压入弹仓中;接着,他推栓上膛,扭头看了看身旁幸存的驱逐骑兵——见只剩下五人,刹那间心如刀割,泪水不住的眼角涌出。他用胳膊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非常庆幸的说:“应该……还能再打一打!”随即,他抬起手指着孤立在日寇进攻队列外的一个作战班(右前方进攻队列·右翼作战班)大声喝令道:“咱们的国土决不允许倭寇撒野……兄弟们随我冲上去灭掉那队畜生!” “吾皇万岁!”五名驱逐骑兵异口同声的大声回应道。然后,他们流利拔出挂在腰间的步枪安装在步枪前端;接着,齐声怒吼着从地上爬起,端着步枪向李薄道所指的那队日寇冲了上去。 周围的日寇们见驱逐骑兵全都冲向了自己的同伴,当即齐刷刷的据枪对准他们,准备用一波齐射将他们彻底消灭。就在这时,一名日寇军官猛然发现驱逐骑兵们的后面就是己方的友军部队,随即便紧忙放下枪大声制止道:“不要开枪……会伤到自己人,不要开枪!(日语)” 听到此话,日寇们赶忙压低了枪口,个个一脸震惊的瞪眼看着驱逐骑兵们向自己的同伴冲去——尽管他们很想拦住这些驱逐骑兵,但只可惜他们无能为力。 —— 右前方进攻队列·右翼战斗班的12名日寇见驱逐骑兵们全向自己冲了上来,立刻停止了装弹动作,齐刷刷的端着步枪站起摆好迎敌姿态。然而,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已经冲到距离他们仅十步远的驱逐骑兵们突然集体刹脚停住;然后,齐刷刷的据枪对准他们并扣下扳机,伴随着“咚……咚呜!”一排枪响,六名日寇当场仰壳倒了下去;紧接着,驱逐骑兵们继续向前冲锋。 “畜生!(日语)”日寇们叫愤怒的骂着,端起步枪迎向驱逐骑兵们冲了上去。 随后,双方人马对撞到了一起,激烈的白刃战随之展开。 李薄道端举着步枪立在原地,连续两次挡开了日寇捅上来的刺刀。就在日寇第三次捅出刺刀之时,他迅速把日寇捅上来的刺刀拨开;然后一个箭步冲到日寇身前,挥起枪托将其砸翻在地;紧跟着,锐利的刺刀如同迅雷一般落下,“咔嚓”一声钉在了日寇的胸上;最后,李薄道把拧了拧刺刀从日寇的身上拔出,转身去帮助另一名驱逐骑兵。 …… 日寇军官十分震惊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在同驱逐骑兵们的白刃战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悲痛之情顿时在心中化为万丈怒火,他气急败坏的喝令道:“青叶中队听令!用你们的刺刀消灭这群支那人!跟我杀!(日语)”话声一落,三十多名日寇齐刷刷的端起了步枪,高吼着“天皇陛下万岁……!(日语)”向驱逐骑兵们蜂拥了上去。 消灭掉面前的六名日寇后,李薄道和幸存三名驱逐骑兵一起转身面向蜂拥而来的日寇。他们端起步枪摆出迎敌姿态,嘶声力竭的大声叫喊道:“放马过来……!” 序·15章 李薄道和幸存三名驱逐骑兵一起踩在日寇的尸首上,紧握着装了刺刀步枪一字排开,以迎敌姿态面向着蜂拥而上的日寇进攻部队。他们前面的日寇足有三十多人,正端着上了刺刀的村田步枪,高呼着“天皇陛下万岁!(日语)”向他们急速冲来。绝望的境况让四个人都清楚——他们无法打赢这队日寇,毫无疑问的会在这波战斗中杀身成仁,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尽管残酷的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可他们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心中所系的一切是需要自己为之舍身而战的,即便战死也值得,没什么可以遗憾或是后悔的。 李薄道深感愧疚的闭上了双眼,想起远在盛京的娇妻和年方十岁的儿子,他不禁怜恤起母子两以后的生活——作为一家之主,自己英年早逝,剩下孤儿寡母两个该怎么过活?他叹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直视着愈加接近的日寇,万分悲痛的感慨道:“我这辈子还什么都没有干成过呢,真不想就这样死在这旮啊……。” 三名驱逐骑兵不约而同的朝李薄道瞥了一眼,而后转眼继续看着那些冲上来的日寇。其中一名驱逐骑兵一脸冷酷的规劝道:“薄刀,别想那些了,快打起精神,畜生们上来了!” 另一名驱逐骑兵理直气壮的附和道:“作为大清北洋士卒,在自家的土地上为家国奋战至死,可谓尽职尽责,活的忠勇死的壮烈!——凭这一点,我们就足够对得起吾皇万岁,以及黎民百姓……更对得起家中父母妻儿!”他义愤填膺的反问道:“相比那些没心没肺的醉生梦死之徒,我们又有何可值得自责、歉疚的?” “说的没错!”驱逐骑兵赞同道。 “你们呐……”李薄道极其不满的说:“我不就是感叹一下自己命短嘛,用得着你们这么说?……一帮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兔崽子。”话语间,集群冲来的日寇们已经逼近至跟前,双方间距看来只有十几步的样子。 “近了!”一名驱逐骑兵大叫着提醒道。 “我知道!”李薄道全神贯注的看着冲上来的日寇说:“全队听我号令……” 驱逐骑兵们充满紧张的看着愈加逼近的日寇,竖着两耳听候着李薄道的号令声。突然,李薄道声色俱厉的大喝道:“上弹、举枪、开火!”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驱逐骑兵们同时为步枪退壳上弹,动作之娴熟令人瞠目结舌;紧接着,上弹完毕的四人抬手便对着冲上来的日寇们来了一波齐射,距离之近看着几乎是刺刀顶在对方身上一样。随着一排枪响,正撞枪口的四名日寇当场被子弹击飞出了数步远;而紧跟着,后续上来的日寇就冲到了驱逐骑兵们的面前,凭借着人数优势向驱逐骑兵们一连刺出了十几柄刺刀。 李薄道右侧的一名驱逐骑兵招架不住,当场被五柄刺刀洞穿,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薄道狠咬着牙,将步枪奋力一挥,一口气拨开了六柄捅上来的刺刀;然后,他回手用枪托狠劲一扫,当场把身前的四名日寇全都砸翻在了地上;然而,面前的这四名日寇刚刚倒地,后面的日寇就立刻顶上了他们的位置,并向李薄道齐刷刷的捅出四柄刺刀;李薄道见此,急忙后退数步避开了日寇捅上来的刺刀,他不甘心的大骂道:“妈的!混账!” 剩下的两名驱逐骑兵同样也挡开了前排日寇捅出的第一轮刺刀,但由于后退的不及时,结果被后排日寇捅出的刺刀命中,当场定在了原地;紧跟着,前排日寇趁此时机,把六柄刺刀齐刷刷的捅在了二人身上,二人随即便大声惨叫着倒了下去;最后,无比疯狂的日寇将倒地的二人围住并连续捅出刺刀,活生生的把他们捅成了筛子。 …… 现在,十二名驱逐骑兵中就只剩下李薄道一人了,他紧握着手里的新式步枪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在刺刀的暴雨中失声惨叫着死去——他清楚,面对面眼前这些无比凶残的敌人,自保都已是天方夜谭,哪还有能力去照应别人呢。随着最后一位部下没了动静,李薄道开始感到悲痛惋惜、怒火满腔、愧疚自责……种种感受搅在了一起,令他自己都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唯一清楚的是——眼前的敌人凶残无比,自己逃不了、降不得,下场铁定是不得好死。于是,他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摆出迎敌姿势,朝着日寇们大声怒吼道:“就算是打剩最后一人,我也会战到最后给你们看!” 听到李薄道在怒吼,日寇们纷纷转头向他看去,那三十多双眼睛里无不透露着愤怒与傲慢;接着,日寇们拔出插在驱逐骑兵尸体上的刺刀,集体转身面向李薄道并摆出迎敌姿势。“来呀,支那人!(日语)”位于日寇前排队列的日寇军官拿着沾了鲜血的新式步枪自信满满挑衅道——他觉得己方胜券在握,区区李薄道一人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一兵一卒。 李薄道一脸凶狠的怒视着向他挑衅的日寇军官,心想:行,就他了。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憋住,接着高声怒吼着冲向了日寇的阵列。 见李薄道正急速冲杀上来,日寇军官非常镇定对旁边的下属说:“敌人来了,大家冷静(日语)。”说着,他一点点的握紧了手中的新式步枪,准备着对其迎头痛击。然而,在他身旁的一名日寇则完全被胜利冲昏了头,毫无征兆的就脱出了阵列,迎着李薄道冲了上去。 日寇军官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急忙向暴露于阵列前的无谋下属大声和喝令道:“回来,不要独自行动!(日语)”然而,这名日寇却故意无视命令,自不量力的将自己挡在了李薄道的前面,大言不惭的喊道:“哼!区区一个支那人何须大家一起动手,让我一个人来解决他!(日语)” 尽管遭到了无谋日寇的阻拦,但是李薄道却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继续疾步如风的向前冲刺。眼见李薄道的行动丝毫没有被自己的无谋下属影响到,日寇军官极为吃惊的瞪圆了双眼,很是惊慌的说:“糟了!(日语)” 伴随着日寇军官的惊慌之音,李薄道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无谋日寇的面前,无谋日寇立即捅出刺刀发起攻击;尽管无谋日寇下手非常的凶狠、有力,但捅出的刺刀还是被奔跑中的李薄道挡开了;接着,无谋日寇收回刺刀准备再次攻击,可此时李薄道已经抄到了他的右侧,距离之近以至于连刺刀都没法施展;紧跟着,李薄道在一走一过间,借助冲刺力量对无谋日寇挥下了枪托,仅仅一击就把他砸翻在了地上——其用力之猛,以至于无谋日寇那张被枪托击中的脸完全变了形,嘴里的牙齿掉了五颗以上。解决掉这名无谋日寇后,李薄道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向着日寇阵列冲刺。 “你这家伙……混账!(日语)”日寇军官看着迎头冲过来的李薄道怒不可遏的叫骂着,同时他把装了刺刀的新式步枪举过肩膀,准备在李薄道冲到他面前时对其刺出强力的一击。 李薄道两眼死盯着日寇军官,尽管其周围还有很多日寇,可是他却丝毫没把将他们放在眼里——他就保持这这样,一步步的冲到了日寇军官的身前。在李薄道冲到日寇军官身前的那一瞬间,日寇军官卯足力气向他捅下了刺刀,那速度之快堪比闪电,当场将李薄道的左胸洞穿;紧接着,李薄道屏住呼吸,不甘示弱的朝日寇军官的颈部捅出了刺刀,然而这刺刀却让日寇军官稍微歪一下脑袋就给避开了。 “愚蠢!(日语)”日寇军官大吼了一声,然后把已经刺进李薄道胸膛的刺刀狠劲拧了90度,这一拧当场让李薄道十分痛苦的惨叫了起来。随着李薄道的惨叫声,其余日寇也蜂拥了上来,向李薄道残忍的捅出了刺刀——眨眼之间,就有五柄刺刀钉在了李薄道的后背上,这样的伤害既痛苦有致命。 濒死的李薄道用尽全力保持着站立,眼前的一切在逐渐的变黑;意识尽管还算清楚,但却在一点点趋于消失。突然,李薄道狠一咬牙,睁大了眼睛,使出最后的力气快速拧动步枪让刺刀的刀刃面朝向日寇军官。 “什么?(日语)”日寇军官大惊失色,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闪耀寒光的刺刀已经从他的颈部一扫而过。 “骗人的?(日语)”日寇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看着脖颈中刀的日寇军官掐着流血不止的脖颈一点点的跪倒在了李薄道的面前。所有都傻眼了,他们不敢相信己方二三十人竟然没能阻止得了李薄道只身一人杀害他们的司令官;更有甚者,竟然把李薄道理解成是鬼神一样的存在。 李薄道单手抓着自己的新式步枪,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日寇军官,见其颈部不住喷涌鲜血,便很是安详的闭合上了双眼,心里默念道:“大伙,抱歉了,我李薄道……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最后,随着日寇们把刺刀从他的身上拔出,这位驱逐骑兵的领队也终于倒了下去。不过……尽管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可对于这些日寇们来说……此人的恐怖已经像梦魇般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天知道何时才能将其摆脱。 李薄道和幸存三名驱逐骑兵一起踩在日寇的尸首上,紧握着装了刺刀步枪一字排开,以迎敌姿态面向着蜂拥而上的日寇进攻部队。他们前面的日寇足有三十多人,正端着上了刺刀的村田步枪,高呼着“天皇陛下万岁!(日语)”向他们急速冲来。绝望的境况让四个人都清楚——他们无法打赢这队日寇,毫无疑问的会在这波战斗中杀身成仁,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尽管残酷的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可他们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心中所系的一切是需要自己为之舍身而战的,即便战死也值得,没什么可以遗憾或是后悔的。 李薄道深感愧疚的闭上了双眼,想起远在盛京的娇妻和年方十岁的儿子,他不禁怜恤起母子两以后的生活——作为一家之主,自己英年早逝,剩下孤儿寡母两个该怎么过活?他叹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直视着愈加接近的日寇,万分悲痛的感慨道:“我这辈子还什么都没有干成过呢,真不想就这样死在这旮啊……。” 三名驱逐骑兵不约而同的朝李薄道瞥了一眼,而后转眼继续看着那些冲上来的日寇。其中一名驱逐骑兵一脸冷酷的规劝道:“薄刀,别想那些了,快打起精神,畜生们上来了!” 另一名驱逐骑兵理直气壮的附和道:“作为大清北洋士卒,在自家的土地上为家国奋战至死,可谓尽职尽责,活的忠勇死的壮烈!——凭这一点,我们就足够对得起吾皇万岁,以及黎民百姓……更对得起家中父母妻儿!”他义愤填膺的反问道:“相比那些没心没肺的醉生梦死之徒,我们又有何可值得自责、歉疚的?” “说的没错!”驱逐骑兵赞同道。 “你们呐……”李薄道极其不满的说:“我不就是感叹一下自己命短嘛,用得着你们这么说?……一帮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兔崽子。”话语间,集群冲来的日寇们已经逼近至跟前,双方间距看来只有十几步的样子。 “近了!”一名驱逐骑兵大叫着提醒道。 “我知道!”李薄道全神贯注的看着冲上来的日寇说:“全队听我号令……” 驱逐骑兵们充满紧张的看着愈加逼近的日寇,竖着两耳听候着李薄道的号令声。突然,李薄道声色俱厉的大喝道:“上弹、举枪、开火!”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驱逐骑兵们同时为步枪退壳上弹,动作之娴熟令人瞠目结舌;紧接着,上弹完毕的四人抬手便对着冲上来的日寇们来了一波齐射,距离之近看着几乎是刺刀顶在对方身上一样。随着一排枪响,正撞枪口的四名日寇当场被子弹击飞出了数步远;而紧跟着,后续上来的日寇就冲到了驱逐骑兵们的面前,凭借着人数优势向驱逐骑兵们一连刺出了十几柄刺刀。 李薄道右侧的一名驱逐骑兵招架不住,当场被五柄刺刀洞穿,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薄道狠咬着牙,将步枪奋力一挥,一口气拨开了六柄捅上来的刺刀;然后,他回手用枪托狠劲一扫,当场把身前的四名日寇全都砸翻在了地上;然而,面前的这四名日寇刚刚倒地,后面的日寇就立刻顶上了他们的位置,并向李薄道齐刷刷的捅出四柄刺刀;李薄道见此,急忙后退数步避开了日寇捅上来的刺刀,他不甘心的大骂道:“妈的!混账!” 剩下的两名驱逐骑兵同样也挡开了前排日寇捅出的第一轮刺刀,但由于后退的不及时,结果被后排日寇捅出的刺刀命中,当场定在了原地;紧跟着,前排日寇趁此时机,把六柄刺刀齐刷刷的捅在了二人身上,二人随即便大声惨叫着倒了下去;最后,无比疯狂的日寇将倒地的二人围住并连续捅出刺刀,活生生的把他们捅成了筛子。 …… 现在,十二名驱逐骑兵中就只剩下李薄道一人了,他紧握着手里的新式步枪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在刺刀的暴雨中失声惨叫着死去——他清楚,面对面眼前这些无比凶残的敌人,自保都已是天方夜谭,哪还有能力去照应别人呢。随着最后一位部下没了动静,李薄道开始感到悲痛惋惜、怒火满腔、愧疚自责……种种感受搅在了一起,令他自己都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唯一清楚的是——眼前的敌人凶残无比,自己逃不了、降不得,下场铁定是不得好死。于是,他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摆出迎敌姿势,朝着日寇们大声怒吼道:“就算是打剩最后一人,我也会战到最后给你们看!” 听到李薄道在怒吼,日寇们纷纷转头向他看去,那三十多双眼睛里无不透露着愤怒与傲慢;接着,日寇们拔出插在驱逐骑兵尸体上的刺刀,集体转身面向李薄道并摆出迎敌姿势。“来呀,支那人!(日语)”位于日寇前排队列的日寇军官拿着沾了鲜血的新式步枪自信满满挑衅道——他觉得己方胜券在握,区区李薄道一人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一兵一卒。 李薄道一脸凶狠的怒视着向他挑衅的日寇军官,心想:行,就他了。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憋住,接着高声怒吼着冲向了日寇的阵列。 见李薄道正急速冲杀上来,日寇军官非常镇定对旁边的下属说:“敌人来了,大家冷静(日语)。”说着,他一点点的握紧了手中的新式步枪,准备着对其迎头痛击。然而,在他身旁的一名日寇则完全被胜利冲昏了头,毫无征兆的就脱出了阵列,迎着李薄道冲了上去。 日寇军官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急忙向暴露于阵列前的无谋下属大声和喝令道:“回来,不要独自行动!(日语)”然而,这名日寇却故意无视命令,自不量力的将自己挡在了李薄道的前面,大言不惭的喊道:“哼!区区一个支那人何须大家一起动手,让我一个人来解决他!(日语)” 尽管遭到了无谋日寇的阻拦,但是李薄道却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继续疾步如风的向前冲刺。眼见李薄道的行动丝毫没有被自己的无谋下属影响到,日寇军官极为吃惊的瞪圆了双眼,很是惊慌的说:“糟了!(日语)” 伴随着日寇军官的惊慌之音,李薄道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无谋日寇的面前,无谋日寇立即捅出刺刀发起攻击;尽管无谋日寇下手非常的凶狠、有力,但捅出的刺刀还是被奔跑中的李薄道挡开了;接着,无谋日寇收回刺刀准备再次攻击,可此时李薄道已经抄到了他的右侧,距离之近以至于连刺刀都没法施展;紧跟着,李薄道在一走一过间,借助冲刺力量对无谋日寇挥下了枪托,仅仅一击就把他砸翻在了地上——其用力之猛,以至于无谋日寇那张被枪托击中的脸完全变了形,嘴里的牙齿掉了五颗以上。解决掉这名无谋日寇后,李薄道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向着日寇阵列冲刺。 “你这家伙……混账!(日语)”日寇军官看着迎头冲过来的李薄道怒不可遏的叫骂着,同时他把装了刺刀的新式步枪举过肩膀,准备在李薄道冲到他面前时对其刺出强力的一击。 李薄道两眼死盯着日寇军官,尽管其周围还有很多日寇,可是他却丝毫没把将他们放在眼里——他就保持这这样,一步步的冲到了日寇军官的身前。在李薄道冲到日寇军官身前的那一瞬间,日寇军官卯足力气向他捅下了刺刀,那速度之快堪比闪电,当场将李薄道的左胸洞穿;紧接着,李薄道屏住呼吸,不甘示弱的朝日寇军官的颈部捅出了刺刀,然而这刺刀却让日寇军官稍微歪一下脑袋就给避开了。 “愚蠢!(日语)”日寇军官大吼了一声,然后把已经刺进李薄道胸膛的刺刀狠劲拧了90度,这一拧当场让李薄道十分痛苦的惨叫了起来。随着李薄道的惨叫声,其余日寇也蜂拥了上来,向李薄道残忍的捅出了刺刀——眨眼之间,就有五柄刺刀钉在了李薄道的后背上,这样的伤害既痛苦有致命。 濒死的李薄道用尽全力保持着站立,眼前的一切在逐渐的变黑;意识尽管还算清楚,但却在一点点趋于消失。突然,李薄道狠一咬牙,睁大了眼睛,使出最后的力气快速拧动步枪让刺刀的刀刃面朝向日寇军官。 “什么?(日语)”日寇军官大惊失色,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闪耀寒光的刺刀已经从他的颈部一扫而过。 “骗人的?(日语)”日寇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看着脖颈中刀的日寇军官掐着流血不止的脖颈一点点的跪倒在了李薄道的面前。所有都傻眼了,他们不敢相信己方二三十人竟然没能阻止得了李薄道只身一人杀害他们的司令官;更有甚者,竟然把李薄道理解成是鬼神一样的存在。 李薄道单手抓着自己的新式步枪,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日寇军官,见其颈部不住喷涌鲜血,便很是安详的闭合上了双眼,心里默念道:“大伙,抱歉了,我李薄道……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最后,随着日寇们把刺刀从他的身上拔出,这位驱逐骑兵的领队也终于倒了下去。不过……尽管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可对于这些日寇们来说……此人的恐怖已经像梦魇般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天知道何时才能将其摆脱。 序·16章 【旅顺·北城头】 正当驱逐骑兵·李薄道和日寇·青叶中队激烈交战之时,城头上幸存的枪骑兵们正尝试着冲下城墙。尽管他们已经最大限度的发挥了手中武器的火力,可是却仍然无法压制据守于阶梯下方的日寇。四名日寇用着缴获来的新式步枪据守在城墙阶梯下,对着阶梯上的枪骑兵们持续开火射击,其火力之凶悍令枪骑兵们的几次进攻都停滞在了阶梯的半腰处,并伴随了伤亡四人的惨重代价。 军校手握左轮手枪据守在城墙的阶梯口处,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城门前驱逐骑兵和日寇·青叶中队的交战。“薄刀他们完犊子了,都撒冷儿给我撤回来!”军校突然扭头朝阶梯上的枪骑兵们急声喝令道——军校话声刚落,城门前驱逐骑兵们的境况就立刻急转直下。 “奶奶的!”枪骑兵们极不甘心的怒骂着从阶梯的半腰撤回城头。迅速撤回来的枪骑兵们再次集结在了军校的身后,一个个嘴里都不甘心的抱怨着、骂着。 “都给我闭嘴!”军校极不高兴的吼了一句,枪骑兵们随即便消停了下来。军校一脸忧伤的扫视着仅剩的枪骑兵(四人),放低了声音询问道:“咱们还有啥?” “一个人……一两发子弹。”受伤最重的枪骑兵回答道。 “草,这还打个屁了。”军校失望的摇了摇头。 “咱们还有大刀啊。”最年轻的枪骑兵提醒道。 “有用吗?”军校瞪着眼睛质问道:“人家能让你冲上去拿刀砍啊?” “军校,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最年长的枪骑兵十分认真的问道。 “怎么办?”军校既绝望又肯定的说:“咱们没戏了,等死。” “军校,就算等死……也得想个死法?”老枪骑兵苦笑道:“我可不想被活生生的折磨死。” 老枪骑兵的话当即让军校的脑海里灵光一现,随即他迅速把手中的转轮手枪放到眼前,然后扳下枪管打开弹仓,眼见六个弹巢中有两个是空的;接着他上抬手枪枪管,使手枪上框和镫形锁咬合;最后他按下手枪的击锤,一脸不舍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下属。 “军校,咋了?”最稚嫩的枪骑兵一脸恐惧的问道。 “下边的驱逐骑兵全都是被东洋鬼子用乱刀捅死的,我决不能让你们也跟他们一个下场。”军校很严肃的说:“我现在有四颗子弹,正好给你们每人脑袋上来一枪,最后剩我自己一个……跳城墙。” “吓唬人?”稚嫩的枪骑兵一脸惶恐的喊道:“军校,我们那么相信你,你好意思这么干呐?” “与其放任你们惨死敌手,道不如我亲手崩了你们!——这样我还能死得瞑目些。”军校非常倔强的说。 “净扯犊子!临死前还要亲手杀几个自己亲手培养的下属,你自个心里能好受?”老枪骑兵一脸严肃的质问道。 老枪骑兵一语道破,这立刻让军校沉默了。 老枪骑兵很不屑的断言道:“你自个也好受不了,别勉强自己干这埋汰事儿了……你万一死后进不了阎罗殿,成了孤魂野鬼可咋整?——我可不想背这黑锅。” “你个瘪犊子玩意,临死也不忘吓唬人啊?”军校一脸苦笑的反问道。 “哈,哈哈……”老枪骑兵捧腹大笑了几声,本来很紧张严肃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紧接着,他借着气氛稍缓之机,扭头向周围的其它枪骑兵笑问道:“哥几个,咱们也别让军校为难了,跟他一块跳……怎样?” 三名枪骑兵都很无奈的笑了笑,尽管嘴上都或多或少的抱怨了几句,可最终无一例外的赞同了老枪骑兵的建议,这样的结果令军校很是意外。 “好,就这么着了!”老枪骑兵恶狠狠的笑道:“待会,等到东洋鬼子上来了,咱们先打光所有的子弹——尽量干死几个。最后再让他们看着咱们从城墙上跳下去!”他一脸不服气的解释道:“省得他们把咱们北洋军看瘪了。” “有道理!”军校略感烦恼的苦笑道:“万一让他们误以为咱们是畏战自杀,那就丢脸喽。” 枪骑兵们一言不发,一个个都满怀期待的看着军校,好像是在说:军校,别说了,尽管下令。 军校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些准备和他一起赴死的忠诚下属,一点点板起了严肃的面庞,冷静的思考了一下,最后他果断下令说:“让出这里,后退至外墙墙边,用洋铳预瞄阶梯口!再让这帮倭人再吃上一壶!” “得嘞!”老枪骑兵回了一句,随即便带着其他三名枪骑兵向外侧女墙慢跑了过去。 …… 枪声稍寂,已被重创的日寇·青叶中队开始动身向城墙进发。日寇们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墙根下,而后又万分警惕的登上了阶梯,顺着阶梯向城墙顶上搜索行进。之前的兄弟部队在此惨遭歼灭,这令他们每个人都心有余悸,而现在此地的一片死寂则更加让他们忐忑不安——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进攻过于顺利,狡猾的敌人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等着偷袭他们。 阶梯并不是很长,每个人都感觉好像走了很久,尤其最前面的日寇·先头班组,他们与日寇·主力部队之间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过度的紧张令这些人脸色苍白、汗水淋漓。然而,一切警惕、忐忑、紧张、恐惧最终都成了徒劳——就在日寇·先头班组从阶梯口现身的那一刹那,四支预先瞄准阶梯口的步枪齐射开火,伴随着闪耀的枪焰,两名暴露于步枪火力下的日寇双双中弹倒下。 随着最前面的两名日寇中弹倒下,日寇·先头班组成员纷纷贴墙蹲下进行隐蔽,其中一名日寇急忙向后挥手召唤道:“敌袭!敌袭!大家赶紧!(日语)”话声一落,日寇·主力部队随即飞速赶了上来,他们超过日寇·先头班组,挤挤挨挨的顶到了阶梯口处。接着,顶在最前头的四名日寇试图探身出去向枪骑兵们开火射击,结果刚一露头便招来转轮手枪的猛烈射击。 军校单手握持转轮手枪,对着躲避在女墙后的日寇们连开四枪,射出的子弹在女墙墙体上迸溅起了一团团火花。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枪骑兵们也在火急火燎的给步枪重新装弹。然而,由于转轮手枪连射四枪只有三四秒的功夫,致使军校打完四枪后,枪骑兵们还在换弹中,他们随之进入几秒钟的火力真空期1。 1火力真空期:即火力空白的时段,在此时段无法发挥任何火力,通常是因无枪可用、无弹可发而导致。 枪骑兵们的突然停火,让日寇们认定为其中有诈,所以全都继续保持着隐蔽姿态、不做攻击。他们的认定也不无道理,原本可连射六枪的转轮手枪才打出四发——枪里还剩两发就停火,这显然是故意做出子弹打空的样子,然后引诱对手做出暴露自己的攻击动作。 尽管聪明的日寇们都自认为看破了军校的诡计,可是他们之中也有冲动的匹夫之徒。一名决心以血肉身躯硬抗手枪火力的日寇突然站起身来,据枪瞄准军校,扣下扳机;“砰!”一声枪响,军校应声翻倒在地;紧接着,刚好换弹完毕的四名枪骑兵,快速据枪朝这名日寇齐射开火;“噼里啪啦!”一排枪响之中,日寇身中三枪,瘫倒了下去。 …… “军校!”老枪骑兵扔掉了手中的步枪,一脸焦急的跪倒在了军校的身边,用双手压住军校左胸上不断流血的枪眼鼓励道:“撑住,撑住!”其他枪骑兵也不约而同的把手中的步枪丢在了地上,很是不服气的看着躲在女墙后面的日寇。 “咳咳……呼……哈!”军校很痛苦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虚弱的问道:“那个……完事了?” “嗯,完事了,咱们只能做到这样了。”老枪骑兵含着泪水回答道。 “咳!把扶我起来。”军校狠咬着牙说。 “好。”老枪骑兵很荣幸的连连点头,然后慢慢的把军校的胳膊挎上肩,很是吃力的把他从地上搀起。 日寇们见枪骑兵们都已经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便很是放心的冲上了城墙,朝着遍体鳞伤的枪骑兵们举枪围了上去。一名日寇见枪骑兵们全都伤痕累累,便放下枪用流利的中文规劝道:“中国人,投降!继续反抗毫无疑义……” “少废话!”虚弱的军校非常强硬回敬道:“我们已经……咳,已经是死人了,您还是省省!” 日寇不急不躁的说:“我个人非常敬佩诸位的勇气,一点不怀疑诸位舍命保国的决心,不过我觉得——这种国家根本不值得诸位作出如此的付出。” “你说的没错,这种昏庸、腐败、无能的国家是不值得让人付出啥玩意。”军校毫不保留的同意道,忽然他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请您自己看看眼前这座旅顺城,已经和阴曹地府没两样了——这个民族……咳咳……是需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卫的……没有‘值’或是‘不值’一说。” 军校此话一出,日寇立刻惊呆了,他猛然意识到要想征服这个国家,不单单是要征服他们的政权,而是要征服他们的整个民族——而这,单单从这名军校的眼神来看,要比征服他们的政权要难上千倍万倍。 军校冷眼扫视着把他们团团围住的日寇,十分坚决的说:“我……不,我们……是不会向外国人屈服的,宁死也不!”接着言简意赅的命令道:“跳!”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名枪骑兵连同他本人都毫不犹豫爬上了女墙上的矩形缺口,并由此纵身倒头跳下了十五米高的城墙;伴着落地的响声,四名枪骑兵和军校全部摔死在了城墙脚下。 【城外】 赵斌单手提着新式步枪,一脸严肃的看完了这场发生于城墙上惨烈剧幕,然后他握紧步枪,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尽管他清楚自己对于这一切无能为力,可是他仍然不甘心,他怨恨自己无能为力,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为了不让别人也无能为力,自己今后一定要出力。 序·17章 【旅顺城北·高岗】 赵斌用手指堵着右肩上的枪眼,步履蹒跚的来到了高岗上。剧烈疼痛和大量失血让他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神志也越来越模糊。最终,他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他瘫跪在了地上,手里拎着的步枪也脱手落地。在他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他抬头看见前方的大树下伫立着一个小孩,小孩正牵着战马呆呆的看着他。他本想呼救一声,可是还没来得及喊出就丧失了意识,最后“啪!”一声俯卧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 伴着“咚呜!”一声枪响,赵斌猛然惊醒。醒来的第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农舍的炕梢处,身上盖着崭新的棉被。自己的衣服全被整齐的叠放在枕边,上面滴血未沾,显然已被洗过。 这时外面传来了老汉训斥孩子的声音:“啸志!谁让你动官爷的枪了?痛快放回去!” “我不滴!”孩子用着稚嫩的声音犟嘴道:“我要马上学会使枪,然后报仇去!” “个头还没枪高呢,报什么仇?”老人生气的说:“给我拿来!”话声一落,外面就传来了激烈的争斗之声。 “死老头子,把枪给我!” …… 赵斌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微微的显了一副厌烦之意;然后,他用左手拄着身下的褥子,吃力的坐立起来,定了定。这时,一名老妇走进屋,见赵斌坐起来了便转身冲出室外,非常欣喜的大叫道:“老头子,他醒了!他醒了!” “醒了就好。”老汉如释重负的感叹道。然后单手提着新式步枪,昂首阔步的走进屋来到赵斌身旁打招呼道:“你醒啦。” “我睡多久了?”赵斌很在意的询问道。 “一天半。”老汉称赞说:“伤的这么重,才一天半就缓过来了,您可真能耐。” “是您照顾的好。”赵斌非常恭敬的说。 老汉很羞愧的推辞道:“真惭愧,我也就是怕你搁炕头烙坏了,特地把你整到了炕梢……。” “真是麻烦您了,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赵斌客客气气的感谢道。 “千万别这么说,是您救了我的孙子,为我们陈家留下了香火,如此大恩大德……”老汉非常恭敬的抱拳鞠躬感谢道:“我陈德谋……。” 赵斌立马拦住陈德谋,笑道:“您老可不要鞠躬啊,我会折寿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图什么回报。” 听了这话,陈德谋很不情愿的收了身姿,然后双手捧起赵斌的新式步枪说:“刚才,我那不孝孙子把这枪偷拿出去打鸟了,实在是失礼,请您不要见笑。” 赵斌一脸不屑的挑明道:“得了?打个鸟至于你们爷孙俩吵吵成那样?” “你都听见啦?”陈德谋非常谦逊的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不就是你那孙子想拿枪去报仇吗?……正常现象。”赵斌接过步枪继续说:“出了那样的事,不想报仇才是不正常呢!” 陈德谋请求道:“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这我可劝不了!”赵斌直截了当的否定说:“堂堂男子汉,有几个是有仇不报的?更何况,我只是个外人,逆着他说反而让他抵触。”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招?”陈德谋满脸焦急的追问道。 “男的要是想报仇,拦是拦不住的!别看小,小也是本钱,即便我们现在能把他拦住,可是等到以后我们老了……还能拦住吗?”赵斌看着自己手里的步枪说:“要我说,与其‘拦’,不如‘疏’。” “怎么个‘疏’法?” 赵斌依依不舍的盯着手里的步枪说:“这把枪不是我的……其主人在旅顺的城门洞里送了命……当时天又黑,大概除我以外,都没人知道这人死了。”话落,他拉开枪栓,退出弹仓里的剩余子弹以及漏夹;然后推栓上膛,扣下扳机,只听“咔”一声,枪机尾部的部件向前动了一下。接着,他把步枪递给了陈德谋说:“你外孙不是要学枪吗?就让他学好了。” “教他使枪?这怎么使得?”陈德谋很是惊慌的问道。 “怎么不行?今后的世道指定会乱,不会使枪是没活路的。”赵斌认真的说:“何况,你孙子要报仇,必须得会用枪。” 陈德谋不情愿的接过步枪说:“那我代孙子……谢谢你了。” 赵斌挪身面向陈德谋,盘起腿一脸认真的说:“老大爷,关于您的长孙……我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尽管说。”陈德谋充满好奇的说。 “您这长孙心有大仇、人还挺虎,必须好好调教一番……不然,别说找东洋鬼子报仇,就连土匪他都斗不过——迟早有那么一天……”赵斌很凶狠作出了一个抹脖的姿势。 “那您的意思是?”陈德谋一脸疑惑的问道。 “让我带他学习几年,涨涨知识。” “你带?!”陈德谋一脸吃惊说。 赵斌笑呵呵的自夸道:“别看我这个样,我在我们哨队里可是响当当的骑兵校尉。管着一百多号人,武术、火器、兵法、战术……可以说样样精通!”他很有信心的说:“只要让我带他几年,我敢保证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包括洋人。” “那,行……。”陈德谋唉声叹气的说:“有人教总比一个人瞎捉摸要好。” “您说行可不好使。”赵斌一脸尴尬的说:“我还得看看孩子的意愿,要是他没这意愿,我就算再用心教也教不成啊。” “那……我去跟孩子说说?” 赵斌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动身下炕,穿上鞋说:“还是我去。”说完便只穿着衬衣,向门口走去。 “喂,披上点衣服。”陈德谋提醒道。 “不用!”赵斌推开房门,走向了室外。 【室外】 赵斌站在门口前,向院子里马车上的陈啸志召唤道:“小孩,过来一下。” 一脸淤青的陈啸志扭头见赵斌在召唤他,脑海便立刻想起了那一个个被他抛下的枪骑兵,随即气冲冲的站起来朝他走去。 陈啸志走到赵斌面前,很不尊重的质问道:“干啥?” 赵斌纵容了陈啸志的无理,直截了当的说:“我听你爷爷说,你想报仇……。” “管你啥事?”陈啸志非常无理的打断了赵斌。 陈德谋见陈啸志如此无礼,便生气的责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官爷说话呢?快道歉!” “没事!”赵斌再一次纵容了陈啸志的无理,并继续说:“你要是想报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像你现在这样,就算有枪在手,到鬼子那也是送死。” 陈啸志脑袋一撇,很不服气的说:“切,同样都是拿枪对着人打,凭啥就说死的人就一定会是我?还兴许是那群畜生呢。” “打仗,不仅仅是开个枪、打个炮而已——什么时候该开枪,什么时候不该开枪;什么时候要冲,什么时候要退……这全是学问,而且你只要做错一步,死的就是你。”赵斌粗略的讲解道。 “行,你说的很有道理,然后呢?”陈啸志很轻蔑的追问道。 “我想帮你一把,教你学学如何打仗,让你有本事报仇。”赵斌很干脆的说。 “你够格吗?”陈啸志一脸严肃质问道。 这话当场让赵斌震惊了一下。 陈啸志很有怨气的说:“你是怎么打仗的?别人也许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把自己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撇下,放任着他们给畜生们杀——这样的打仗学问,我不学也罢!” 赵斌听着陈啸志的话倍感心酸,但是他还是昂首挺胸的给陈啸志解释道:“那是打仗!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为了尽可能少死人,我只能抛下累赘,不然死的就不仅仅是他们。” “那你告诉我,为啥别人都死了,就你活下来了?”陈啸志追问道。 赵斌苦笑着庆幸道:“我这只是侥幸!头上中一枪只是掉了帽子,肩膀打穿的一枪没让我流血流死,衣服上被子弹擦破的洞更是没有数过——不过,活不活下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没活下来的落了个‘干脆’,活下来的落了个‘折磨’。”他一脸辛酸质问道:“你真以为我愿意活下来听你这这个小兔崽子在这兴师问罪啊?” “不管你怎么说!像你那样把自个伙的扔下等死……这,我绝对不认同!”陈啸志摆明着立场说。 “孩子,认还是不认,完全随你……”赵斌看着陈啸志的眼睛,非常诚恳的问道:“总之,我想教你怎么和洋人打仗!要随我一块来吗?” 陈啸志一脸吃惊的看着赵斌的眼睛,其由里到外透出的诚恳令他很是感动,使他在心底对赵斌敬仰了起来。最终,陈啸志在恍惚之间答应道:“好,我学。” ——序章完结—— 第一章 护校保安 【河北·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914年夏末】 正午时分,蝉鸣不绝。保定军校南校门前,四名衣衫整洁的护校保安正坐在一张木桌前吃西瓜,唠家常。镶满门钉的红色院门半开半合,门前竖立的牌子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的写着“新生入校须出示准入证。”此时此刻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段,天上艳阳高挂没有半朵云彩,地上的油柏路狠跺一脚能踩出脚印,就连正门顶部覆盖的红色琉璃瓦都热的可以用来煎鸡蛋。在这样的高温下,就算躲在路边的古柳下也会感到闷热,这让那些护校保安很是不爽。 “虎子,瞧瞧你搞的这是哪门子瓜?一点都不凉臊。”两鬓斑白的老护校保安指责道。 “你个老孙子,现在这是响获,天热……啥瓜放这也不凉臊。”年轻的护校保安辩解着说。 “不凉臊的瓜吃着还有啥劲儿啊?”一名中年护校保安说着便抓起切好的半片瓜丢向马路上丢出。 “咚!”老护校保安狠敲了一下桌子,非常不满训斥道:“你不吃就不吃呗,别败家行不。”。 “老大,我这不是替你说话呢吗?”中年护校保安谦卑的奉承道。 争执间,中年护校保安扔出去半片瓜被一名手提行囊、身穿白马挂的壮小伙一把凌空捉住;随后,他吃着西瓜凑到几名护校保安的身前问候道:“嘿,几位哥们,这随便进吗?” 老护校保安瞥了一眼这名来到校门前的壮小伙,干脆明了的说:“这里是军校,没有准入证禁止入内。” “那准入证上哪拿?” “你小子是不是傻?”年轻的护校保安详细的解答说:“准入证就是你考试合格后,学校发给你的那张凭证!” “他都没在这考过试,上哪有凭证去?”老护校保安轻蔑的断言道。 “没有凭证来这干啥?快走,快走,这不是乞丐该来的地方。”中年护校保安摆手驱赶道。 壮小伙一脸不满的质问道:“你个眼瞎的玩意,好好瞅瞅,我哪像乞丐?” 中年护校保安指着他手里的西瓜嘲笑道:“别人不要的瓜你都捡来吃,说自己不是乞丐?别逗了。” 壮小伙拿着手里的西瓜指着中年护校保安一本正经的质问说:“瓜瓤没沾地,咋就不能吃?你自个败家,别人就得和你一块败吗?” “你小子欠收拾是不?”中年护校保安很是恼火的撸起了袖子,准备要跟这名壮小伙好好“理论”一番。 面对冲动的护校保安,壮小伙面不改色,非常冷静的说:“我不是上这来和你干架的。”接着,他扭头对其他护校保安说:“也不是来这上学的。我是看了招工告示来这应聘——护校保安。谁管这事儿?”此话一出,护校保安们顿时吃了一惊。 “我就是保安队长。”老护校保安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这名壮小伙,见其身高七尺多(179米),全身精壮有力、标准国字脸、短发、额头有三道浅纹、吊眼一字眉、厚实鼻、弓形嘴。老护校保安笑了笑说:“看你这相貌,真不像是来应聘的,更像是来上学的。” “学啥,带兵打仗这套玩意啊?——我当兵都超龄退役了。”壮小伙一脸不屑的说。 老护校保安即惊讶又不解的说:“诶嘿,当那些年兵,还上这来找活干?去个部队当个官,带兵打仗啥的多好啊……挣得还多。” “现在都是跟自家人打仗,拼死拼活就为了抢个地盘而已——我懒得搀和。”壮小伙很不屑的说:“要我领兵打仗,那敌人得是洋鬼子才行。” “哟哟,口气还不小。”中年护校保安轻蔑的嘲笑道:“你吹牛也要有个边啊。” “吹牛?”壮小伙二话不说,把行囊丢在了地上;然后走到门口,捡起了一块用来掩门的青砖(整块);接着回到行囊旁边,看着中年护校保安说:“你看好了!”;紧接着,他眼睛一闭,毫不犹豫的把青砖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只听“咵!”一声,青砖当场断为两截,而他却毫发未伤,这让中年护校保安看傻了眼;紧跟着,壮小伙很是霸道的挑衅道:“这牛,你也吹个试试呗。” “得,你是我大哥,我服了!”中年护校保安心甘情愿的举手讨饶道。 “听你口音……东北的?”老护校保安很关切的问道:“叫什么名?” “姓陈,名啸志,字武。祖籍辽宁旅顺,受训在辽宁奉天,现居河北保定。”陈啸志一口气把自己的性命、字号、祖籍和现居地全都说了出来,然后他把手里的半截转头扔到一边,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老护校保安很善意的再次劝告道:“小伙子,别嫌咱老头子啰嗦,看你的面向及身手……你应该去领兵打仗。”他接着又掰着手指数道:“你再看看你这字号:字武!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看门保安该有的字号啊。” “您不愿收我?”陈啸志很直白的问道。 “不是不愿意,我是怕你呆在这耽误前程。”老护校保安诚恳的说。 “叔!您看,我这刚结婚……就想在娘家门口找个糊口的饭碗,暂时也不想跟着军队打仗去。你就别在乎我的前程啦,收下我。”陈啸志点头哈腰的恳求道。 “那……行,你暂且先留在这,以后要是想走了……再说。”老保安队长很是为难的说:“真没见过你这号的,能带兵打仗都不去。要知道,现在这世道……领兵打仗的可都是蒸蒸日上,没毕业的学员出去混个三年五载都能当个团长。” 陈啸志两手一摊甚是辛酸的笑道:“我从军久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现在……只想图个平淡生活。” 老护校保安指着陈啸志的鼻子,言辞皆厉的指责道:“你可真不上进!”说完,他放下手,转身走进校门招呼道:“跟我进来,我领你去取衣服。” “嗯呐,谢谢叔嘞。”陈啸志很是高兴的捡起了地上的行囊,快步朝老护校保安追了上去。 【校院·石板路上】 老护校保安背着手行在前,陈啸志昂首挺胸的跟在后,二人慢悠悠的顺着石板路走着。 陈啸志很恭敬的询问道:“敢问,叔您贵姓?” 老护校保安很是低调的回答道:“我啊,免贵姓刘,单名一个‘柱’字,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我刘三柱。” “刘叔好名字啊,一听名字就知道为人沉稳。”陈啸志很恭敬的奉承道。 “你小子,看不出还挺会溜须拍马,我这名字哪有沉稳的意思?”刘三柱微笑着否认道。 “怎么没有,正所谓三足鼎立!鼎足,其实不也就是鼎柱吗?所以……三足鼎立也可以说是三柱鼎立啊!”陈啸志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哈哈,你说的有理。”刘三柱笑了笑,而后他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很不情愿的承认道:“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为人把稳,这学校……恐怕没有几个学生能学到毕业。” “咋回事?”陈啸志很是惊讶的问道。 “校外,各个军阀头子和洋人都望眼欲穿的看着这帮学生呢;校内,刺头学生带着头整事,要把这些学生领上战场。”刘三柱一脸愁容解说道:“你应该明白,军阀和洋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奸恶之徒,他们看着这的学生无非是想将其收入麾下,好要壮大自己的实力或是爪牙;而刺头学生,惹事生非,领着学生败坏门规……没人能保证他们没有后台。”他长吁了一口气说:“所以,我们这些护校的保安,对外要防范别有用心之人,对内还要盯紧蓄意惹事之徒,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严重的后果——可以说,我们的担子很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在其位谋其政,担子无论轻重都照样挑!”陈啸志一脸凝重的说:“反正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担子……完全不值得一提。” 第二章 守信守时 【1914年·冬,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陈啸志头顶大盖帽,身着黑色保安大衣,昂首挺胸的屹立在风雪交加的军校大门前。细碎的雪花已经沾满了他的正身,又冷又硬的西北风不断吹打着他的脸颊,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不动如钟。此时正是学员入校上课的高峰期,通过校门的人流不断,学员们见门前站岗的陈啸志近乎成了雪人,无不嘲笑其死脑筋、傻。 眉毛皆已结霜的陈啸志表情严肃的看着从身前经过的学员,听着他们对自己的羞辱与嘲笑,不过很显然他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他以自己锐利的双眼在神鬼不知间打量过了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确保了没有身份不明者蒙混过关;他趁着身前无人之际低头查看了自己腕上的手表,好对时间有点掌握。 【保安室里】 以青砖和泥土砌成的火炉坐立在保安室的正中央,其铁皮制成的排烟筒从火炉的后方伸出,至房梁下方后折转90度通向窗户,并从窗户上方的一角穿过。劈柴堆积在与火炉相邻的柱子下,炉铲和炉钩特别随便的至于其中,看着很是凌乱。因为室外的气温比较低,所以火炉里的火比往常要烧的旺,这让炉盖和排烟通根部都隐隐放出了红光。 风雪交加的天气让本应在室外执勤的保安们都窝在了保安室里,他们坐着马扎围在火炉四周一个个一脸忧愁的看着已经被烧红的炉盖。 一名浑身精瘦、尖嘴猴腮、浓眉大眼的年轻保安坐在马扎上,用拳头拄着下巴看着火红的炉盖,有气无力的问道:“新来的那位大哥在外面站多久了?” 刘三柱拿着盛满白开水的铁茶缸,扭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吊钟说:“一个半点了。” “他不知道冷吗?竟然答应替我们站岗站这么长时间。”年轻保安很是不理解的说。 “他不是不知道冷。”刘三柱喝了一小口水继续说:“他是自己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不仅要做完,而且还要做好,即使遇到难题也要自己克服。” “真有魄力啊……”年轻保安感叹道:“换成是我才不受那活罪。” 一名看着有些学识的保安很是不屑的说:“人家那是在军营里练过,心里有底!就这点冷,人家根本不当回事。”然后,他向刘三柱问道:“话说队长,他老家是哪的?” “辽宁,旅顺。”中年保安告知道。 保安顿时猛然一惊,然后十分在意的追问道:“卧槽,他今年多大了?” “看着……有25~6了?”中年保安扭头看着刘三柱问道。 “28。”刘三柱很确切的说。 保安随即便坐不住了,用拳头锤了一下手掌站起来说:“岁数刚好,他肯定经历过那场大屠杀。” “大屠杀?什么大屠杀?”年轻保安一头雾水的说。 “光绪二十年发生的旅顺大屠杀啊!你难道不知道吗?”保安很激动的反问道。 “喂喂喂!”刘三柱连忙制止道:“人家就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啊。” “我激动啊?”保安咋咋呼呼的提醒道:“队长,这一定和日本人有仇啊!咱们保安队里留这么一位爷,以后遇见日本人……出了事可怎么办?”此话一出,保安们立刻便议论纷纷,且都认为这话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刘三柱对着满屋的保安急头白脸的否定道:“你们可都是军校保安!听说过哪家军人没有命令就擅自动武了?” “我听说过——日本军人。”一名躲在角落的保安举手说道。 “日本军人和在座的你们都一个德行!没规矩、不识大局、就知道意气用事。”刘三柱很严肃的批评道:“他们和你们的唯一区别就是学的比你们多、吃的比你们胖!”接着,他很是恼火的辩护道:“陈啸志,这半年尽管他穿的是咱们这身皮,可人家一切行动都是以军人标准来执行的!守规矩,识大局,不意气用事,脑袋一热就犯傻连累别人,那是你们才会干的事,不是他会干的。”最后他训斥道:“你们……别老是拿自己的蠢脑筋去判断别人会怎么行动!‘你懂的’跟‘人家懂的’不一样,你会干的事别人未必也会干!” 年轻保安无精打采的强调道:“那也只是‘未必’而已哟,到底会不会干谁也无法预料。” 刘三柱狠瞪了一眼这名年轻保安,然后指着自己的项上人头说:“他要是干了,我就把脑袋揪下来搁在这!——这样你放心不?”此话一出,保安室里立马一片寂静。 【军校门口 8:55】 临近开课时分,军校门口已经没有了学员或者老师踪影,只有满身雪花的陈啸志一人孤零零的伫立着。因为他在风雪中站的时间过长,外加始终都没挪动位置,致使他后脚跟处堆积出了一座脚踝高的雪堆。他再一次撸起袖子,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心中默念道:“还有五分钟。”然后,他撸下袖子恢复立正姿势,继续站岗。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矮且壮、脸圆且凶的日本人向着校门口疾步狂奔了过来。他的西装革履上满是泥点,西洋帽上沾着点点雪花,只有他拎在手里的黑色皮包上一尘不染,看上去很是狼狈的样子。 陈啸志见到日本人来到,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扭头对着那名日本人大声警告道:“田中教官!现在时间是8点57,你又迟到了!(日语)” “对不起!(日语)”教官田中在奔跑中致歉了一句后,便从陈啸志的身前跑了过去。 陈啸志看着教官田中的背影,郑重而又严肃的提醒道:“你已经连续迟到三十四天了!再这样我可要通知校长了!(日语)” “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日语)”教官田中高举右手连连致谢着跑进了校门,消失在了陈啸志的视野里。 “没见过这么不守时的!”陈啸志很恼火的抱怨了一句,之后迈开僵硬的步子走向校门。他来到校门前,狠劲跺了两下脚把鞋上的雪全都震掉;然后走入校门,只手将校门关紧并插上门闩;最后,扭身朝保安室走去。 【保安室,早8:03】 陈啸志推开保安室的门,伴随着夹杂了雪花的强风进到了保安室;然后,他只手把门关严,脱下身上的保安大衣,使劲抖了一抖;接着,把大衣挂在了门口墙壁的衣钩上,径直向火炉走去。 “回来啦。”刘三柱拿着盛满开水的茶缸向他招呼道。 “回来了。”陈啸志不停的搓手,很是欢喜感慨道:“外面忒冷了,简直透心凉啊!”说着他凑到火炉边,伸出两只通红的手开始烤火。 年轻保安无精打采的数落道:“明知道冷你还在外面站着,傻不傻?——保安队里这么多人,你看谁顶着大冷天上外边干冻着去了?” “你当我愿意啊?”陈啸志很是冤枉的笑道说:“这不是赶上上学时段了嘛,要是没人在门口盯着……万一出点啥事全队都遭殃!” “那现在你咋不看着了?”年轻保安追问道。 “到点啦!”陈啸志很是安心的说:“现在门口再出点啥事,和咱们也没关系了。” “哼,你可真守时啊!”年轻保安没好气的说。 “那是当然,校训嘛……。”陈啸志听出了年轻保安的不怀好意,便解释道:“虽说‘校训’是给学生规定的,可是咱们既然在这混饭吃,那最好也遵照‘校训’来行事——省的给自己找麻烦啊。” “我去,我就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那名有学识的保安站出来指着陈啸志指责道:“你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居然自不量力的告诉别人如何不惹麻烦——要不要脸啊?”此话一出,陈啸志立马拉长了脸,他回头看了看刘三柱,见刘三柱背靠着箱柜、两眼一闭,对于保安的无端指责不管也不问,摆明了一副纵容的态度。 “大爷的!”陈啸志很是窝火的骂了一句,然后转回头怒视保安,非常严肃的质问道:“我咋不要脸了,你把话给我说明白。” 保安自以为识破一切,很是得意说:“你当我们不知道啊?你和日本人有仇,巴不得要逮个鬼子将其碎尸万段。”他揣测道:“你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进的这所军校——因为这所学校能接触到日本人,让你有可以下手的机会?对不对?” “我老家辽宁旅顺!”陈啸志很认真的说:“既然说出来,我就不怕你们知道我和日本人有仇!不过……。”他很恼火的质问道:“就冲这个,你就认定我一定要逮住个日本人将其碎尸万段?还什么……出于这个目的,混进军校?——你以为自己很精明是不?” “我要是不精明的话,又怎么能拆穿你的把戏呢?”保安很是得意的反问道。 “你算老几啊?读个三两年书,就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了是不?”陈啸志怒气冲冲的质问道:“老子真要隐瞒点啥,你觉得自己能随便就猜到?……当老子是他妈的白痴啊!” “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必报!你宁愿在这当保安,都不去从军带兵……大好前途都舍了,敢说这不是为了报仇。”保安有理有据的断言道。 “不是……”陈啸志即冷酷又凶狠的反驳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整个民族军阀四起,大小混战无数,民不聊生,洋人专注欧洲自顾不暇……我现在去从军带兵,打你姥姥啊?” “这是借口!”保安非常肯定的说。 “借口个毛!”陈啸志很严肃并认真声明道:“我就这样!虽然决心要做的事一定会做,但也是到什么时候干什么事——不会在非战时期下去杀一个外国人,哪怕是仇人;也不会在该执勤的时候,像你这样窝在炉子边上!——我懂得守信守时、守规守距,就冲这点你和我就不一样!同样的条件下……你会干的事,我不会干,因为我怕连累人。”他很严肃的说:“这么说你明白了?别以为自己读三两年书,就以为自己什么知道了……” 陈啸志的每句话都犹如猛力扇出的巴掌一般,狠打着保安的脸,令他无法作出任何反驳。这让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两人都进退不得。 …… “行了,都消停一下!”刘三柱拿着两个盛满开水的茶缸走到陈啸志和保安的身前说:“嗓子都干了?来……喝口水,消消气。”说着,把手里的茶缸向两人递了过去。 陈啸志和保安都默默的接过了刘三柱手里的茶缸,很是不服气的喝下了茶缸里的开水。 刘三柱看着正在喝水的二人,耐心劝告道:“你们都还年轻,记住……做人不要太较真!犯不着;遇事就剑拔弩张,是蠢人的做法;不管世道有多不好,没有什么是说不明白的,除非你们是两条路上的人。” 第三章 上疯癫学生 第三节·上疯癫学生 【1915年·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早春时节,在一场蒙蒙细雨之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校门内,石板路上一尘不染,其两侧栽植的桃树上桃花盛开,鲜绿的嫩叶微微露出一角。放眼看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富有生机与活力,充满着光明和希望。 陈啸志穿着黑色保安制服,腰系皮质武装带,陪着身着同样装束的刘三柱沿校围墙巡逻着。寒假已过,新的学期刚开始,玩闹之心仍没有收敛的军校学员一连发生了数起旷课、逃学之类的事件,尽管校方要求保安队加强戒备、严格看守,可军校学员却凭借所学知识多次趁保安队的巡逻间歇时出逃,可以说防不胜防。为制止此类事件,刘三柱、陈啸志以及另外几位保安讨论了数日,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即“不守时不定点巡逻”。他们让保安队每次巡逻的间隔时间都不一样,巡逻路线也不同,试图以这种方法让学员们无律可寻并最终放弃。然而,这方法是不是真管事,没有人知道……毕竟这才只是试用的第一天。 …… 巡逻了一圈后,陈啸志和刘三柱一无所获,便返回了保安室。就在他们返回保安室途径校门时,他们遇见了一位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军校学员。 学员身穿中山装板式的浅灰色军服,腰系皮制弹包,身背俄国造·莫辛纳干步枪1,正以极其纷乱的步伐沿着石板路朝校门直冲了过来,脸上还洋溢着一股异样的笑容。 1莫辛纳干步枪:即1891莫辛—纳干步枪,是俄国于1880年后期至1890早期研制的步枪,该枪在1891年开始装备俄国军队,发射76254r全威力步枪弹。 陈啸志看到这场面,不禁轻蔑的嘲笑道:“玩大了,荷枪实弹的逃学啊?” “什么逃学呀!明显是人疯了。”刘三柱一脸严峻的说。 “开什么玩笑!”陈啸志一脸惊呆的问道。 此时,保安·虎子正在校门口站岗执勤,见到有学员携枪冲了过来他急忙喝制道:“前边的学员站住!不准再靠近了!”话声一落,虎子见学员毫无反应,便立刻赶到校门前欲将其拦住,结果这样的行为当场激使学员抓过了背在身后的步枪。 刘三柱眼见事态愈演愈烈,便急忙挥起手向虎子大声喝令道:“虎子!快闪开,别拦他!” 虎子听到刘三柱的喝令后,当即就蒙圈了,可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看见学员一把拽过背在身后的步枪,止步蹲下;然后,双手执枪、关保险、据枪瞄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的犹豫,其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虎子的脑袋,这架势当场把虎子吓的瘫跪在了地上。 千军一发之际,满脸焦急的刘三柱再一次喊道:“闪开!” 喊声一过,跪在地上的虎子立即两眼一闭,抱头侧卧在地;跟着学员就扣下扳机,伴随着清脆的枪声,木制的校门上被打穿了一个弹孔。也就在同一时间,看出事态已经失控的陈啸志犹如离弦之箭般急速冲向了白色的校围墙。 军校学员见陈啸志正急速朝围墙飞奔,二话不说退壳上膛,对着陈啸志抬手便是一枪。随即,只听“咻”的一声,子弹擦着陈啸志的后背飞了过去。学员见陈啸志还在跑,便又一次退壳上膛,冒着烟的铜质子弹壳“叮当”一声落在了石板上;然后,学员再次据枪瞄向陈啸志,但还没有等他瞄稳,陈啸志便纵身跃起、蹬了一脚墙面、单手攀住墙头、滚姿经墙顶翻越而过,速度之快令学员连瞄准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一名身着军装的教员带着几名宪兵从操场方向追了上来,朝学员大声呼喊道“喂!王亮,别冲动!”话声刚落,疯癫的学员当即回身便是一枪以作回应。子弹“咻”的一声从耳边穿飞过,令教官立马扑倒在地,寻求掩护。 “我有枪在手,谁也不怕!”学员双手双手执枪,很是满足的疯笑道:“来呀,谁来我就打死谁!”突然,他发现刘三柱就站在不远处,便毫不犹豫的把枪口指向了他。 刘三柱见学员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立刻高举起双手以示投降,脸上的苦涩透着一股心酸与惋惜。 “哈哈……怕不怕?你怕不怕?”学员疯疯癫癫的问道。 刘三柱微微闭上了双眼,点了点头说:“怕了,怕了,求军爷别杀我。” “那就跪下啊!跪下给我磕头。”学员非常兴奋的要求着,并对此充满了期待。 刘三柱似乎被学员手里的枪吓破了胆,毫无骨气的接受了学员的无礼要求,“噗通!”一声跪在的地上连磕了三个头。 “来,再磕几个,再磕几个。”学员变本加厉的继续要求道。 刘三柱对此很是无奈,只能连连磕头,期望着用这样的方式把学员稳住。这时,学员看到有更多人即将赶到此地,便扭身朝校门疾奔了上去,嘴里还不停的疯笑道:“兄弟们,跟我冲啊!……杀呀!”然而,他的前脚刚跨过门槛,埋伏在校门一侧的陈啸志就一把捉住了其手上的步枪,并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其重重的按在了门框上,猛烈的撞击声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尽管被按在了门框上,可学员反抗仍旧非常激烈,不停的用手指甲抓挠着陈啸志的脸,用脚踢陈啸志的小腿。陈啸志满目凶光的看着学员,忍受着学员持续不停的抓挠与踢踹。 这时,一名身着中山装的校领导对陈啸志大声提醒道:“小陈!制服他就行,别弄出人命来!” “我尽量!”陈啸志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抬脚便是一记膝撞,用力之狠让学员当场吐了血;接着,他夺下学员手中的步枪,将学员狠狠的摔在地上。已被打的七荤八素的学员很是吃力的跪了起来,含着泪水抽泣道:“爹、娘,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陈啸志看着眼前的学员,想起了昔日差点因训练丧命的自己,两眼不由得有种酸胀之感,心里更是愤恨难当。最后,他拉下脸来,抬脚一记猛踢把学员送进校门,用力之猛以至于学员当场昏厥了过去。 此时此刻,围在校门四周的所有教官学生都看傻眼了,没人想到陈啸志能下手如此之重。陈啸志双手执枪,慢步走进校门;他站到昏厥学员的身旁,连续拉推枪栓退出了弹仓里剩余的两发子弹;最后,推栓上膛,扣下扳机,“咔”一声枪机尾部的待机快向前动了一下。 刘三柱见危险解除,便轻松了一口气,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说:“好了,没事了。”接着他向围在四周的校领导喊道:“军爷,接下来怎么处理就是你们的事了!我们可不管了。” 校领导满脸微笑的说:“好,三柱子辛苦了,赶快休息去。” “小武!把枪给他们,咱们回屋!”刘三柱有些恼火的喊道。 “知道嘞!”陈啸志拾起脚边的两颗76254r型子弹,单手提枪跑到了一名教官的面前,把枪、弹尽数奉上说:“打了三枪,剩了两发,我把子弹都退出来了。” “好了。”教官接过步枪和子弹说:“你去歇着。” “走了。”陈啸志转身向保安室走去。 就在陈啸志转身的一瞬间,教官发现他衣服后过肩处有一道破口,那显然是被子弹划破的,他随即便提醒道:“喂,你衣服破了。” “我知道,子弹划的,没事”陈啸志毫不在意的说。 陈啸志的反应令教官很惊讶,他喃喃地嘀咕道:“这小子是啥人呐?叫子弹擦身了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保安室】 刘三柱、虎子,刚刚从大难中逃生回来的二人跌跌撞撞的进了保安室,相继瘫坐在了两把椅子上,不约而同喘着粗气。随后,陈啸志走进保安室,他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二人,面带笑容的问道:“都吓坏了?” 刘三柱喘着粗气,矢口否认道:“扯淡,太热了……我要整一口。” 虎子附和道:“我也是。” “好,我去给你们打酒。”陈啸志说着便转身出门。 “小武,等一下!”刘三柱叫住还站在门口的陈啸志,很是疑惑的问道:“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吗?” 陈啸志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极其不屑的说:“又不是头一回被枪指着……早习惯了!”说完,他夺门而出,消失在了刘三柱的视野里。 第三章 下酒论疯癫 第三节·下酒论疯癫 【保安室·控制住疯癫学生2小时后】 保安室正中央的火炉里,红色的炭火正闷闷的烧着,火炉上坐着一口砂锅,砂锅里炖着的羊肉汤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在火炉的旁边,一张厚实的炕桌被摆放在地上,上面摆满了坛装的酒、盘装的菜肴、以及什么也不装的空碗。刘三柱、陈啸志和虎子,三个人围绕着炕桌席地而坐,屁股下都无一例外的垫着保安大衣。 刘三柱端起装满酒的瓷碗,毫不犹豫的将其一饮而尽,然后撂下碗愤愤不平的抱怨道:“他奶奶的,这种破事我都已经碰着两次了,次次都让小崽子用枪指着脑袋。”他顿了顿,轻松了一口气说:“这次还算好,只是跪地上磕了几个头……”他咬牙切齿的继续说:“要知道上次,那个小崽子拿枪逼着我……让我喝尿啊!” 虎子看着刘三柱那一脸凶狠的样子,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陈啸志眉头紧皱,他咬了一下嘴唇,很是关切的问道:“最后……喝了吗?应该没喝?” “不,喝了。”刘三柱非常恼火的说:“那骚臭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反胃!” 陈啸志一听到这话,瞬间感到一股作呕感从胃里反了上来,他随即捂严口鼻、闭紧双眼、靠意志硬生生的把这股作呕感压了下去,而之后的极端不适感令他的满头虚汗。 “哈哈……。”刘三柱指着陈啸志嘲笑道:“你这反应有点大啊,是不是也喝过?” 陈啸志松开自己的口鼻,低着头深深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扭头对刘三柱虚弱承认道:“嗯,以前训练时被人灌过……不过,还是比不过您老啊。”他竖起大拇指明赞暗讽道:“真有种,说喝就敢喝。” “那时候我不喝不好使。”刘三柱很是气愤的边拿手比划着边叙述说:“那小崽子拿着一把盒子炮,一口气绑了我们五个人作人质,照夜壶里撒了泡尿就让我们喝!头两个弟兄有骨气,不喝,结果人家直接就给毙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然后就轮到我了,他让我喝……我一看不喝不好使啊,没办法……喝,抱起来就闷了一口。” 虎子声音颤抖着骂道:“妈呀,杀人不眨眼,简直是畜生啊……。” “没错,是畜生——可人家是疯子,疯了的人干点畜生的事,不奇怪!”刘三柱直白的指出道:“不过,有比这更畜生的!你们想,这已经不止一次了,好端端的孩子说疯就疯了,到底是有多变态的人能把一个人逼成这样?” 陈啸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别说了,想想都吓人。”他从盘子里抓起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然后边嚼花生米边说:“不过我就纳闷了,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一个人把另一个人逼成这样?” 刘三柱抓起手边的筷子,在菜盘里夹了一块肉说:“这个,你去问校长,反正我是不知道。”说完,他气冲冲的把肉塞进了嘴里,狠嚼了起来。 突然,“哐当!”一声,保安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这随即让刘三柱他们三个惊了一下。刘三柱含着嘴里的肉很有情绪的定了定,然后他继续该吃该喝,完全无视踹门之人。陈啸志非常不满的撂下了刚刚拿起的筷子,双手扶膝扭头向门口看去。虎子则完全不明状况,站起身来一脸呆愣的看着门口。 一名老将背着双手,步伐沉稳的走进了屋子。一身的北洋将军军服让他显得十分霸气,秃头圆脸、身胖肚圆的身形一看就是学校的高层人物,从花白胡子以及脸上的皱纹来推断他大概五十岁左右,是学校里资历最老的人。 陈啸志见形势不妙,便伸手推了一下刘三柱,小声通报道:“刘叔,校长来了。” 刘三柱扭头看了看老将军,然后一脸笑容打招呼说:“哟,是曲校长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酒香之风!”曲同丰校长一脸不满的看着刘三柱说:“刘兄……校中规定,上课期间任何人都不得饮酒,你不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啊。”刘三柱辩解说。 “怎么个特殊法?学生疯了,他开枪把你们吓傻了?你们必须要喝酒顶一下,不然就受不了?”曲同丰很是严肃的质问道。 “就是这回事。” “少骗我!”曲同丰一语揭穿道:“凭你的胆子和脑子,能叫一个疯子用枪吓住?——我不信。” “哈哈哈……”刘三柱借着酒劲疯笑了一下,然后他迅速拉下脸两眼死盯着曲同丰,既严肃又认真的说:“曲哥,弟弟我今天很闹心,你要是想开导我,那咱们就一起坐下来边喝边聊!你要是想让我撤了这酒桌,不如等我喝完之后,再按校规处罚我!要是直接掀桌子的话……我明白告诉你,伤到谁都不好。” 曲同丰有些恼火,拉长着脸骂道:“你他娘的想造反呐?” “我就他娘的造反了!”刘三柱愤怒的怼上了一句。此话一出,气氛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刘三柱和曲同丰全都剑拔弩张,双方都不肯作出让步,境况愈发严峻。 “堂堂保定军校,学生持枪发疯,严重危害了校内人员的生命安全——这是学校自身的问题!”陈啸志直截了当的说明道:“至于我们哥三个,由于受到学校事件的直接威胁,所以不得不喝点酒来缓解一下心里的恐惧——按理来说,这酒菜所需的费用都应由学校来出!” 曲同丰扭头看了一眼陈啸志,不满的斥责:“你个小保安一边待着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对,现在我是没有说话的份!”陈啸志理直气壮的说:“不过往前推二十年,你也只是北洋水师·定远舰里的二等轮机员——当时你也没有说话的资格。” 曲同丰狠瞪了一眼陈啸志,结果惊奇的发现他根本无恃无恐,仍旧腰杆笔直、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曲同丰很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并摇了摇头说:“想不到,竟然有个狠茬子在这儿,真是失敬!”接着他招呼虎子说:“小子,给我拿张板凳,我就坐这陪你们唠唠。” “嗯。”虎子点头哈腰的答应道,然后他到屋子的一角取来板凳,接着回来平平稳稳的把板凳放在了曲同丰的身后。 曲同丰将板凳放倒,然后一屁股坐在放倒的板凳上,抓过桌上的一个空碗摆在身前,接着伸手拍了一下陈啸志的肩膀问道:“小子,看你这样……以前在北洋陆军当过兵?哪个哨队的?” “我?驱逐骑兵哨队——当官的叫赵斌,是我师父。”陈啸志不遮不掩的说。 “一看就是!”曲同丰轻锤了一下陈啸志的后背夸赞说:“驱逐骑兵哨队里出来的兵,不管到哪都看着和常人不一样。” 陈啸志抓起酒坛,给曲同丰倒了半碗白酒说:“我过去的事没什么可提的,谈谈正事。”他把酒坛摆在身边问道:“刘叔说,咱们学校的学生发疯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到底是啥原因啊?” “你很难理解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说疯就疯吗?”曲同丰反问道:“这类事,你见的应该不少?” 刘三柱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曲同丰,接着放开肚子大肆吃喝了起来,完全不理会曲同丰和陈啸志的谈话。 “不,我没见过。”陈啸志否认道。 曲同丰摇头感叹道:“那看来驱逐骑兵哨队也是堕落了,在甲午战争以前……驱逐骑兵哨队可一直是以训练艰苦而闻名的。” “我当年的训练也很艰苦,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年年都有人因为训练而致残,我自己也在训练中多次负伤。”陈啸志摇了摇头哀叹道:“尽管艰苦的训练看不着尽头,但是大伙都知道不这么训根本打不过洋人,所以我们都靠意志死撑着——要么练成废人,要么练成合格的驱逐骑兵,除此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曲同丰恍然大悟,笑着感叹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没有人练成疯子。”他透彻的解析道:“你们靠意志硬生生的熬过了北洋军中最严酷的训练,所以自然不理解那些扛不住训练的学生。” “我就不明白了,人跟人能差到哪去?同样强度的训练,为什么小武能抗住,那些学生就扛不住?”刘三柱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咱们学校的训练强度,比起小武他们哨队的训练强度……要低!”曲同丰直截了当的说:“咱们学校的训练强度和日本军校是一样的,不过……人家日本军校的学生从小就学习武士道精神,每个人都是抱着为天皇尽忠、为国效力的意愿进的学校,所以无论训练有多艰苦,他们都能顶过去。”他叹了一口气说:“而咱们军校呢?抱有舍我强军、为国雪耻之心的学生,可以说并不多!绝大多数学生想的都是什么?——从这里出去,到军队上混个一官半职,发点死人财,幸运的话还能留名青史。” “就是为了混个学历。”陈啸志眉头紧皱一语道破的现实的残酷。 “没错!”曲同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唉……就这心理,面对那么残酷的训练,人很快就会崩溃。一个内心都已经崩溃的人,要是不去转变思想,随时会变成疯子。”他摊了摊手哀叹道:“疯掉的人根本不明白,军队不是让人安逸发财的地方,这里艰苦、残酷、血腥、泯灭人性……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够留在这里成为军人。而且,军人所能拥有的一切……永远都是靠努力换来的,而非靠武力抢来的。” 虎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既然学生们都缺乏成为军人的意志与思想,为什么学校不转开一门课,将这些东西教给他们?” “这东西没法教。”曲同丰直截了当的说:“我们不能以日本军校为范本,教我们的学生学习武士道?” “噗!”陈啸志捂嘴笑道:“容我笑笑,就以我们民族文化来说,学习日本武士道根本是无稽之谈。” “那我们该怎么教学生学这些?”曲同丰一脸不甘心的说:“洋人的军校,都在用他们自己引以为傲的历史故事来培养学生的爱国情怀,激励学生磨砺自己。再看我们……自鸦片战争以来屡战屡败,没有丝毫能让我们引以为傲的辉煌,反而全是耻辱。”他低头叹了一口气说:“这些耻辱打断了我们的脊梁,令我们不敢同洋人为敌,国家无望……国人只能拼命自保。——也难怪,谁会为了一个迟早要完的国家而牺牲自己呢?”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以耻辱来激励自己奋发图强呢?”陈啸志很不理解的问道。 “可能吗?目前的历史都证明,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会失败。” “此话不然,我们驱逐骑兵哨队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很成功。”陈啸志自信满满的说:“我们驱逐骑兵都相信,只要我们肯付出努力,就一定能打败洋人!兵法云‘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洋人之所以能打败我们,一定是我们自己有问题,而不是他们强大。” “你知道吗,这样的话纯属是在欺骗自己,非常的天真。”曲同丰很轻蔑的说。 “想要证据吗?”陈啸志叙述道:“甲午战争时,我们驱逐骑兵哨队一部,违抗军令,在旅顺打了自己的最后一仗,先后总共去了37个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1个。这一仗,他们在绝对的劣势下,打死打伤了近150名日军,成功撤离老百姓近200人——尽管他们没能全身而退,可日军为消灭他们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可以说日军被他们36人打得满地找牙。” “这是你胡编的?”曲同丰质疑道:“我怎么没听说日军打旅顺的时候有过这样一仗?” “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否则我早死在旅顺了。”陈啸志叹了一口气,然后很质疑的询问道:“校长,我请您试想一下,如果当年从朝廷到军队都像他们那样尽职尽责,甲午战争我们有可能会输吗?” “实话说,没可能。” “一点可能都没有。”陈啸志很肯定的附和道。 “来,喝酒!”刘三柱端起酒碗说:“别唠这些了,时间不会倒退,错误这东西……记住就好!只要我们能改正以前的错误,历史就不会重演,下次……我们一定会战胜洋人。”说完,陈啸志三人也跟着举起了酒碗。 四人举着酒碗相撞,异口同声的说:“干!”接着,四人一同将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刘三柱边喝酒边在心里头骂道:王八羔子的,他又把自身的问题推卸到别人身上! 第四章 勤学苦练 【酒饭之后数小时——军校操场】 早春时的太阳已落下西山,仅存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长庚星和月亮随着日光的逐渐褪去而一点点亮了起来。此时,整整一天的课程都已经结束,学校已经放学,但是在校园的训练场上仍然有很多学生在进行着体能训练——负重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靠墙深蹲……每一个都练得大汗淋漓,场面看着好不热闹。这些学生,大多数为校内的住宿生,少部分是一些放学后不肯离校的。每一天,他们都在食堂开饭前的这段时间里进行训练,这期间没有老师、教官监督,属于纯粹的自发性行为。 酒劲已过的刘三柱静坐在训练场外围的木制长椅上,他看着那些正在辛苦训练的学生们,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酸楚,目光之中满是同情。他非常无力的叹了叹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布制烟袋,低头卷了一根旱烟;接着他把烟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着,漫无滋味的抽了起来。正当他手里的烟卷烧至一半的时候,他看见陈啸志正从训练场的对面走过来,这让两鬓花白的他“嘿嘿!”的笑了一下。 陈啸志摇摇晃晃的穿过了热火朝天的训练场,走到了刘三柱的面前,迷迷糊糊的说:“刘叔,您找我?” 刘三柱仔细打量着陈啸志,见其满脸的困倦丝毫没有醒酒的样子,便打趣道:“咋的?没醒酒就过来啦?辛苦啦。” 陈啸志揉了揉眼睛说:“没事,精神一会就好了。”他两眼通红的看着刘三柱问道:“啥事?” “没啥事,就是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陈啸志长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不方便的。”然后,他很是懒散的坐靠在长椅上,两眼一闭聆听着训练之音,询问道:“聊什么?说。” “我想知道,你对今天的事,怎么看?”刘三柱认真的问道。 “曲校长不是说了嘛,那是学生的个人原因——出于混饭吃的想法,没什么意志力,因而受不了高强度训练。”陈啸志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你还真信这鬼话啊?” “信不信又能怎样?”陈啸志毫不在意的说:“毕竟人家是校长,怎么教学生是人家说的算。而我……就是个看门的,对教书这类事一窍不通,哪好意思跟人家校长说长道短呢?” 刘三柱心甘情愿的承认说:“你不是先生,说自己不懂教书,这我没话说。”紧接着,他语气突变,断言道:“不过,你以前在精锐部队当过兵!说自己不懂练兵——这我就不信了!” “哈!”陈啸志不禁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承认道:“是,在酒桌上……我的确有话没说。”接着,他打起精神质问道:“你不也一样吗?” 刘三柱愤愤不平的说:“我要说的根本不值一提——同样的话,我以前和校方说过,结果给我一痛臭损,要是老话再说,我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我估计着……我想说的,和你想说的差不多。”陈啸志抬起手指了指那些正在训练的学生们说:“看看这些学生,现在早已放学,可他们还在这里训练,为啥?”他放下手连着问:“说他们只是为了混文凭?那纯属扯犊子!天天都累得跟孙子似的,谁不想多歇一会,要是只为了混文凭,至于这么玩命练?” “兴许他们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刘三柱猜测道。 “原因之一。”陈啸志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每天这个时候,我都和他们在一块训练,他们为啥这么做我最清楚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总共有三个缘由!第一、就是你说的,打发时间——饭前闲呆着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干。第二、适应训练——他们也不想每次训练时都跟扒皮抽筋似得,也想成为身体素质合格的军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培养感情——从学生转变成军人是非常艰苦的过程,期间学生的身心都会备受煎熬,由此产生的心理压力根本没法估量,如果不进行适当的发泄……他们就会被压垮,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一起在这训练,顺带着培养感情、发泄压力。”他非常不满的叹了口气,摊开手摇了摇头。 “你干嘛摇头,这有什么不对吗?”刘三柱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对了!”陈啸志暴跳如雷的叱骂道:“训练强度那么高,学生的压力竟然需要自行发泄?他妈的教官、老师都是干什么吃的?”他很生气的承认道:“没错,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以这种方式教出来的军官,以后怎么指挥?就凭官大一级,拿军令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送死?——身为战斗部队出身的老兵我敢断言,这种军官迟早反水。” “听校里的教官们说,日本人也是这么过来的,也没听说人家出啥事啊。”刘三柱将信将疑的说。 陈啸志一脸不屑的说:“人家从小就接受军国主义教育,个个死忠天皇,反水这种事当然不会出现。”紧接着,他强调道:“不过,教学方法的问题直接影响军官对上级的依赖性!对上级没有认同,那在战时就会以下克上!我们这会是如此,日本人那也会是如此。” “你确定?” “确定!”陈啸志心有底气的说:“历史经验证明——没有军人会接受一个不能服众长官,也没有军人会认可一个讲不清任务用意的长官,更没有军人会信任一个无能的长官。然而,下级不接受的长官一定讲不通任务用意,不明白任务用意的下级一定会觉得上级无能,这是个死循环。” 刘三柱承认道:“好,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日本人教学方式的弊端可能会造成你说的现象。”紧接着他丢掉手里的烟头说:“但是我觉得,咱们学校的问题在于……生搬硬套别国的教育方式,丝毫不考虑人家和我们的区别,导致学生难以适应。” 陈啸志毫不在意的说:“那都是小事,咱们学校的校训是啥?——勤学、苦练。只要学生都以这两点要求自己,不管哪国教学方式,他们都能适应!”他指出道:“不过,能否适应的关键在于,学校能不能发现并改正教学过程中出现的错误!如果不能,那学生的勤学苦练就会变成盲学乱练,这最终会害了学生!” 刘三柱质疑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用一种适合我们自己的教学方法,非要用别人的呢?” “因为我们太落后了。”陈啸志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道:“我们的一切一切……都已经过时了,继续用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落后。”他语重心长的说:“学生们抱着为国强军的梦想来到这这个学校,天天勤学苦练受尽了磨难,结果却白白牺牲在僵化的教学方式下——这是何其悲哀。虽说‘只要把别人的东西学到手就是我们的进步,因而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可是,在这种由人决定的教学方式下牺牲,实在太不值当了!”此话一出,两人双双陷入了沉思,无声静坐着迎来了学生归寝、黑夜降临。 【1915年3月14日,日本派兵3万来华威胁,逼迫北洋政府接受《民四条约》(又称“二十一条”),此事件引起了保定军校学生们的密切关注。后来随着事件的发展,保定军校的学生于5月份罢课,游行示威抗议日本提出的《民四条约》,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爱国热情。在这期间,学生们多次以下克上胁迫校内教员加入其中,个别情节恶劣。——此事件中,学生的行为与陈啸志先前的判断不谋而合,他也因此躲过了罢课学生们的胁迫,很合意愿的没有出席示威游行。】 第五章 风暴前夕 第五节风暴前夕 【1917年4月】 清晨的红日爬上山坡,阳光照亮土色的大地,清澈的河面上波光粼粼,青草绿树上的露珠闪耀着点点星光。山脚下小河边,一条古道直通入炊烟缭绕的小村庄,村庄里民房不足三十间,每座民房的房前屋后均有一两分地的菜园,鸡鸣犬吠、牛马哼嘶,一片祥和太平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村庄的西北角,紧靠古道有一户人家。其正房为三间青砖瓦房,屋顶满是树苗及杂草;西厢为两间近乎废弃的草棚,其一侧土墙倒塌仅剩石柱支撑;环绕院子的是一行木栅栏,栅栏的上部已被削尖,其下部有一道未完工的石墙,墙宽一尺,高及膝盖。 陈啸志穿着白马挂走出正房,来到前菜园眯着眼睛望了望升起的太阳;然后,他行至水缸旁,拿起水缸旁的木盆舀出一盆水放在木凳上;接着,他用着冰凉的水开始洗漱起来。 “啸志。”正房里,一个女人嗓音清甜的呼唤道。 “听着了,你说。”陈啸志停下洗漱,双手拄着木盆说。 “你上班前帮我烧锅开水呗。” “噢,知道了。”说完,陈啸志便继续洗漱。 洗漱完毕,陈啸志简单的擦了擦就返回了正房,他来到灶台旁掀开锅盖,往锅里添了几瓢水;接着,把锅盖扣严,把劈柴塞入灶台下并引燃;最后,他见炉火燃烧正常,排烟顺畅,便安心的进入了卧室。 卧室的炕头上,一位年轻的妈妈(陈姜氏)搂着一个熟睡的女婴躺在棉被下。妈妈柳眉杏眼、瓜子脸、长发披肩,长相可以说十分的普通;女婴则不然,柳眉、虎眼、龙鼻、薄嘴唇、瓜子脸,此五官搭配完美,长相可以说非常标致,即好看又不显弱气。 陈啸志拿过屋里箱柜上的保安制服,一面将其换到身上一面说:“等娘来了,你跟她说一声我上班去了——这不上班可不行。” “我会跟娘说的,你去。”陈姜氏打断陈啸志,温柔贤惠的体谅道:“你不上班咱家就要断顿了,总不能借钱过活是。” 陈啸志系上最后一枚衣扣,看着炕上的贤妻笑了笑;然后,他走到陈姜氏跟前,伸出手去摸女儿的脸蛋,结果被陈姜氏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啪!”的一声,陈啸志当即缩回被打疼的手,一脸冤枉的抱怨道:“打我干啥?我想摸摸女儿都不让啊?” “不让!”陈姜氏恼火的叱问道:“弄醒了你哄啊?” “这……”陈啸志非常尴尬的回想起了女儿昨夜不停折腾的情形,这令他微微感觉到脊背发凉。最终陈啸志选择作罢,仓促告别道:“算了,我上班去了!” 陈姜氏满颜欢喜的看着出丑的陈啸志,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路上小心……。” 陈啸志走出正房,抓过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推着它朝门口走去。 【石桥】 陈啸志骑着自行车,顺着古道来到了一座破旧的石桥前。石桥上,一名年岁和陈啸志相当的富家少爷正带着一名6岁的小男孩在桥边赏鱼观虾。 富家少爷身着灰色长袍、丝绸马甲,身材瘦高、精壮,一头板寸、脸圆眼小、眉毛清淡,额头宽大、口鼻精致、耳廓标致——整个人让人看上去有种土里土气的感觉。 6岁男孩身着丝绸长袍,棉布马甲,身材纤细的好像豆芽菜,短发遮盖半个额头,标准脸型,五官标致——长得十分俊俏。 陈啸志非常自然的骑着车从二人身后通过,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便刹车停住。陈啸志单手扶着车把手,骑车停在原地,心里默默嘀咕道:那人看着怎么有点像那个谁……咦,谁来着?他又朝那个富家少爷瞥了一眼,发现其的手上布满枪茧,这让他充满了怀疑——真像,不过……叫啥来着? 正当陈啸志满头疑问之时,富家少爷很失望的摇头叹息道:“武崽啊,你才出来几年呐,就把当兄弟的名号给忘了,叫人心寒哟……。” “我草!”陈啸志猛然醒悟过来,激动放倒胯下的自行车朝富家少爷走去,兴奋的呼唤道:“张长良·大奔喽头!” “挺久不见啦,啸志!咋样啊?”张长良笑颜展开打招呼道。 “好!” 无比激动的二人快步走近对方,接着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久别重逢的喜悦以至于双方激动无比。旁边的男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拥抱了许久后,双方终于分开。 陈啸志好奇的连问说:“你咋来河北了?还穿成这样——改行做富商了?” “我哪是做富商了料?你可别逗了!”张长良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向陈啸志递上香烟说:“来一根?” “不抽,戒了!”陈啸志婉拒道。 张长良开启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营上叫我领一组人来这办点事……”他摸出火柴把烟点燃继续说:“因为怕这边的头头找麻烦,所以就穿了这身皮……打个幌子。” “啥事啊,整的这么神秘?” “不知道,营上没跟我说——就我领来的那帮人知道,你去问他们。”张长良腹黑的建议道。 “呵!”陈啸志苦笑着说:“我去问?他们不得整死我啊。” “那是当然。”张长良不屑的坏笑道。 “你呀,就坑我!”陈啸志打量了一下张长良身旁的男孩,好事的问道:“这你儿子?” “嗯,我大儿子·凌波。”张长良拍了拍男孩的头说:“儿子,叫武叔!” “武叔好!”张凌波弯腰鞠躬,十分恭敬的说——他那稚嫩弱气的口音,听起来像个女孩。 “你儿子说话声怎么听着像个丫头似的?”陈啸志不满意的说:“不敞亮。” 此话一出,张凌波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头一声不吭,显然是被陈啸志的话中伤了。 张长良则不以为然,平和的解释道:“甭提了,他头年感冒,嗓子烧坏了。”他一脸愁容的叹息说:“能治过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啦。” “唉,听着挺遭罪啊,可怜啊。”陈啸志很是同情的拍了拍张凌波的头说道。 “你有孩子吗?” “有个女儿,才满月。” “你个粗心货,好好盯着!”张长良善意的告诫道:“小孩的体质差,整不好就得病,而且还不抗病。” “我会加小心的。”陈啸志很关切的问道:“部队上现在都还好吗?” “这年头,没死就已经算很好啦。“张长良很是失落的说:“老大被开了,虎骑被拆的就剩下两个排;老鸟、菜鸟加起来只够两个班,其余人的不是吸鸦片就是做土匪;武器装备缺三少四,粮饷一直维持在最低限度。” “都成这样啦?”陈啸志吃惊的说:“那队伍不是废了吗?” “谁说不是呢。” “咱们的兄弟都怎样了?” “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剩下我、李勇、老齐和老王八了。” “草他大爷啊!”陈啸志转身,双手拄着桥护栏,万分悲痛的说:“师傅十多年的心血啊,就这么付诸东流喽。” 张长良拍了一下陈啸志的后背,微笑着安慰道:“你也用不着这么悲观,至少咱们这帮兄弟还没死绝呢!只要我们把这只部队重新带起来,斌叔的心血就不会白费。” 陈啸志绝望的劝告道:“你想把这么一支残废部队重新练成驱逐骑兵队?没戏的,省省!” “武崽你这是咋了?”张长良很是不解的问道:“莫非世道的混乱让你没指望了?” “这世道已经乱到连驱逐骑兵队都散了,我还能有什么指望?”陈啸志非常恼火的反问说。 张长良失望的训问道:“你颓废了,没了指望你就不敢拼了?”他即坚定又凶狠的说:“我和你可不一样!即便只剩下一条烂命,我都不会放弃战斗,活着并坚持下去就是希望——才不管有没有指望。” “也许……是我还没准备好去拼命。”陈啸志语重心长的说:“可能要等到被暴揍一顿后,才能下定决心。” 张长良质疑道:“要等到那时……你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不会晚的!毕竟‘棒打出头鸟’——别人要整事,肯定会先拿我开刀的。”陈啸志胸有成足的说。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加自己小心。”张长良毫不保留的建议道:“看情况不行就回东北,别在关里傻挺着。” “这你就放心。”陈啸志笑道:“我胆子是变小了,可脑子没变傻,心里有数着呢!” “那就好。”张长良看了看倒在桥上的自行车问道:“你这是要上班去呀?现在干啥呢?” “保安!”陈啸志很自然的说:“在保定军校看大门。” 此话一出,张长良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咋了?有啥问题吗?” 张长良皱了皱眉,接着忧心忡忡的告诫道:“我带来的那组人,可能就是冲着保定军校去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嗯,我会注意的。”陈啸志安抚道:“放心,几个菜鸟想摆平我可没那么容易。” 张长良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收起怀表急忙驱赶道:“唉,时间不多了,你快上班去,别迟到喽。” “那我走了。”陈啸志回到自行车旁,扶起自行车招手告别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长良招手回应说。 “凌波!武叔走喽。”陈啸志特意朝张凌波告别道。 张凌波高兴的招手告别道:“武叔再见。” 随后,陈啸志骑车迅速离去,只留下张长良和张凌波在石桥上。 张长良很认真的告诉张凌波说:“儿子,你千万要记住喽——要是哪天我出了事,你就赶紧找你武叔。甭管他嘴多臭、办事多损,你都要相信……只要有他啥都不是问题。” 张凌波天真的说:“但是,我更相信爹爹是不会出事的,因为没人能把爹爹怎么样。” “好儿子。”张长良拍着张凌波的脑袋夸赞时说。 第六章 打靶场的守卫者 【保定军校·北校门】 陈啸志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行进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一路上车流如龙、人潮如海,路边的早餐摊上挤满了吃饭的人,黄包车夫们更是马不停蹄的接活跑活,整条街道看起来似乎比起以往繁荣了许多。然而,街道上既没有新店开张,也没有特殊的庆事,这突如其来的繁荣显然并不正常。 街道上的反常令陈啸志隐约感到了一丝危险,可危险何在他又不知。他神色紧张的观察着街道,专注中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的自行车还在“嘎吱”作响,他非常警觉的想:不对劲,这有点太热闹了,其中一定有鬼。突然,他猛然一惊,冷汗随即顺着脑门淌下。 整条街道上,十多名身着武道服的日本人零散的混在人群里。从表面上看,他们有的在吃饭、有的在喝茶、还有的在看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实际上,他们的注意力无不集中在校门上,这属于赤裸裸的监视。想到他们可能的计划或企图,还有他们的残忍手段,这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陈啸志骑着自行车,心惊胆颤的行进至校门前,而后下车,推车步行进校;进到校内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回头瞥了一眼校门外的日本人,忧心忡忡的嘀咕道:“妈了个巴子的,叫小日本盯上了就准没好事啊。” 【保安室】 陈啸志气冲冲的推开门进入保安室,直奔刘三柱的办公桌走去,准备开始这一天的执勤。 “小武!”守在窗边的刘三柱急忙叫住陈啸志说:“你不用看那个了,我有别的事让你做!——过来。” 陈啸志走向刘三柱,非常不解的问道:“这到底是咋了?” “小点声!”刘三柱一脸严峻的问道:“来的时候,注意到学校周围的日本人了吗?” “嗯,注意到了。”陈啸志惶恐的询问道:“他们是在监视我们?” “没错。”刘三柱一脸忧愁的叙述道:“日本人说咱们学校的学生偷了他们的一本《步兵操典》要求入校排查。” “这是借口?”陈啸志充满疑虑的说。 “杨校长也觉得是借口,所以拒绝了,日本人也因此把整个学校监控了起来。”刘三柱忧心忡忡的说:“不过,我担心……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日本人迟早会狗急跳墙。” “嗯……是有这种可能。” 陈啸志非常细致的分析道:“现在学校里也在逐一排查,但是我估计……查不出来——暂且不说学生有没有偷,你就想……学生既然有本事把东西偷到手,那自然也有本事东西藏住。”他非常肯定的说:“既然清楚学校的排查不会有结果,那我们就必须防备日本人使用过激手段,你说是不是?” “是。” “那好,我让你做的事就是这样——看守住学校打靶场那一片,有情况就发警报!”刘三柱强调道:“那一片太偏僻,盲点又多、声音还杂——外人最爱挑那下手,非常危险。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多加小心。” “草。”陈啸志一脸尴尬的说:“我这是哪旮危险往那上啊。” “瞧你这话说的,不危险还用得着你出马?”刘三柱拍了一下陈啸志的后脖颈说:“你快点过去,我和其他人会看住其它地方。” “行,那我过去了。”陈啸志转身从装具架上取下武装带和警棍,急冲冲的向门口走去。 “对了小武!”刘三柱叫住刚走到门口的陈啸志说:“白天你随便瞅两眼就行,主要是晚上,千万得给我看住喽。” “明白!”陈啸志信誓旦旦的说:“打靶场那片包在我身上了。” 【打靶场·正门】 学校的打靶场坐落在校内一角,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拉着铁棘的高墙把它和一般地方隔离了起来,四角还修建了数米高的哨塔。共有大、小两扇铁门可供出入,一扇用来走人,另一扇用来运重型武器和弹药。打靶场里面,轻重武器的射击阵位一线阵列;射击阵位的后方有一座用于存储弹药的水泥碉堡,射击阵位的前方是一片非常广阔的空地。空地上,在距离射击阵位10米、50米、100米、150米、200米和300米位置分别布置着几条坑道,其深度超过两米;在距离射击阵位500米至2000米区域里,布置着一些类似战壕、碉堡的预制目标,而且那些目标早已千疮百孔。 陈啸志只身来到打靶场的大门前,向门口站岗的宪兵1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便大摇大摆走进了打靶场。来到打靶场里,陈啸志先是沿着射击阵位走了一个来回;随后,他便一头扎进了打靶场的门卫室里,接着隔1~2小时才出来走一圈。 1宪兵:此时的保定军校有两股安保力量:第一股,是学校自己的保安队,负责全天的巡逻与站岗;第二股,是保定驻军的宪兵队,负责校内重要区域的看守,以及课余时的学生管理。——两股力量通力合作,共同维持着学校的安定。 【三个小时后】 时间已是上午10:45,打靶场里的学生们正在教官的带领下进行射击训练,场面好不热闹。清脆的枪声、响亮的炮声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交织在一团,奏出了一曲简单的战场交响乐。 陈啸志第二次走出门卫室,又沿着射击阵位走了一个来回,之后他便离开打靶场去了食堂。在食堂吃过午饭后,他于学生午休的前一刻(11:35)回到了打靶场;接着,整整一个中午,他都在打靶场上巡逻警戒;学生午休结束后,他回到门卫室午睡了一觉,直接睡到了学校放学。 【放学后】 陈啸志走出门卫室,首先沿着射击阵位走了一来回,然后逐一检查靶位坑道,接着又检查了一遍靶场上的预制战壕及碉堡,再接着又检查了靶场四周的围墙、铁棘,最后他爬上哨塔,俯睅整个打靶场。 天色昏暗了下来,陈啸志见已无法在哨塔上看清东西,便爬下了哨塔;他回到门卫室取了一盏煤油灯,随后借着煤油灯的弱光开始四处巡视;在进行巡视到第三圈的时候,靶场坑道里突然传来两声“叮当!”——那显然是空弹壳相互碰撞的声音。陈啸志立即警觉了起来,他定了定,接着举着煤油灯问道:“谁在那?” 坑道里没有回音…… “谁在那里?痛快给老子滚出来!”陈啸志吃定了坑道里有人,非常暴躁的叱问道。 坑道里还是没有回音…… “别装死,出来!不然我动手了!”陈啸志非常认真的警告道。 坑道里仍然没有回音…… 陈啸志很尴尬的叹了口气说:“可能是耗子?……我多心了。”随后便转身继续前行。然而,他刚走出三步,便突然把手里的煤油灯向刚刚响声的地方摔了过去;“咵!”一声,煤油灯摔成了粉碎,从灯里溅出的煤油熊熊燃烧起来,火光转眼照亮半条坑道。 “草!”坑道里,一名学生被摔碎的煤油灯吓得大叫了一声;然后,他开始顺着坑道向黑暗的地方疾步奔逃;但是,还没等跑出多远,他就被坑道外的陈啸志追上了。 陈啸志在坑道外紧随着坑道里的学生跑了一段,突然他加快速度抄到学生的前面;然后,动作敏捷的翻进坑道,一把将学生按在了地上。陈啸志用一条膝盖死死压着学生的后腰,一手擎着他胳膊,另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恶狠狠的骂道:“小样,在老子面前耍花招?你还太嫩了点!” 学生被陈啸志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想反抗却使不出力气,想骂人却吃了一嘴的土。最后,他侧过脸生气的大骂道:“去你姥姥的!” 骂声一落,陈啸志当即抓起一把土塞进学生的嘴里,然后堵住他的嘴喊道:“诶嘿,还敢骂人?真是美翻倍你了!”他恶狠狠的威胁道:“小杂种!老实交代,你到底在这做什么?——不然我不但会让你把这口土咽下去,还会叫你吃子弹壳!” 学生被陈啸志的威胁吓了一头的冷汗,随即放弃了挣扎吱吱呜呜的说:“嗯,我说,我说,别动手。” 陈啸志看学生服软了,便松开了学生的嘴,命令道:“好,说!” 学生吐掉嘴里的土,喘了喘气,然后战战兢兢的说:“我……我来偷点子弹壳。” “子弹壳?不是……”陈啸志非常失望的训斥道:“你这个节骨眼上来这偷子弹壳?不要命啦?” “对……对不起,我错了。”惊魂未定的学生结结巴巴的道歉道。 陈啸志摇了摇头,然后松开学生,非常无奈的说:“算了,你走,离开这——这里不安全。” 学生爬起来恳求道:“那……求您别上报学校哇。” 陈啸志盘腿坐在地上,扭头瞪了一眼学生,然后很恼火的反问道:“都快忙死了,谁有功夫去管你这闲事?” 【未完待续】 第七章 打靶场·狼群入侵 第七节打靶场·狼群入侵 【打靶场外围·午夜11点】 繁星璀璨的晴空上圆月高挂,月光照亮着大地让一切都尽显其影。广袤的密林间,繁枝茂叶遮蔽月光,处处漆黑一片让凡物都难现其形。猫头鹰的叫声在林间不停回荡着,无碑孤坟四周阴风阵阵,如此惊悚的两样合在一处令人不禁感到脊背发凉。忽然,猫头鹰的叫声停了,林子里变得出奇安静,行迹鬼祟的人影开始窜动,藏匿于林间的杀机开始渐渐显现出来。 林边的高墙下,一名身着武道服、腰挂武士刀的日本人正沿着高墙巡视。突然,一个背着步枪的人影从他身边的树丛下蹿出,简单粗暴的将其按倒在地;武士随即开始反抗,但由于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反抗完全是徒劳;最后,月光的映照下,眼见着携枪之人把一柄闪耀寒光的利刃举起,重重的刺入武士的后颈,这一下当场让武士没了动静。 一身东北民装的年轻壮汉把刺刀从武士的后颈上拔下,然后把刺刀在武士的身上翻来覆去的蹭了两遍,接着将刺刀收入刀鞘,站起来抱怨道:“奶奶个腿的!这都第四个了。” “管他几个呢。”又一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瘦高小伙,扛着一把老套筒步枪1从树丛下走出,一脸不屑的说:“只要是敌人,那就宰了。” 1老套筒步枪:即汉阳造88式步枪(早期型号),是汉阳兵工厂以德国1888委员会步枪(w88)为原型的仿制枪型。之所以叫“老套筒”,是因为w88步枪当时所用的枪管材质不好,使用时容易炸膛,因此为安全起见在枪管外加装全长式枪管套筒,而汉阳造88式步枪作为w88步枪的仿制型号,其早期型号自然也把枪管套筒保留了下来。 “同意!” “你同意个粑粑啊!”一个身穿长袍,外套羊皮马甲,手里拎着毛瑟c96手枪2的中年人从黑暗里走出来,非常不满的呵斥道:“敌人,我说杀你们才能杀!我没放话,你们就不能动!不照我说得来……搞砸行动,你们担待得起吗?” 2毛瑟c96手枪:又称“驳壳枪”,是毛瑟于1896年推出的自动手枪,因枪套是一个木制盒子,所以也被称为“盒子炮”或“匣子枪”。 “陈哥,别这么大火气嘛!”瘦高小伙和和气气解释道:“我就随口一说,要是见真章,当然还得听你的啦。” 中年人收起驳壳枪打断小伙,生气的质问道:“你以为现在是啥时候?话能随口说?‘祸从口出’懂不懂?” “对不起,陈哥,我错了。”瘦高小伙低头道歉说。 中年人很气愤的教训道:“记住喽!以后说话给我过过脑子!别他妈找挨训!” “嗯,我知道了。” 中年人歇了歇气,双手掐腰左右看了看;然后,他拿出驳壳枪,后拉枪机检查弹匣和枪膛;确认里面没子弹后,他松开枪机,扣动扳机,“咔”一声击锤向前砸了一下;接着,他收起手枪,转身走到墙脚下,举起手摸了摸墙头;最后,他放下手一脸愁容的说:“妈了个巴子,有八尺高呢。” 壮汉板着脸补充道:“陈哥,我们白天看到这上面拉了铁棘,要是直接翻的话……可能不行。” “剪喽!”中年人非常干脆的说:“留着铁棘,咱们既难进也难出,容易坏事儿。” “懂了。”壮汉抓过随身携带的铁剪子,朝着墙下走去。 忽然,林中的黑暗里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这立刻引起了三人的警觉。随着脚步声的愈加接近,三人变得越来越紧张,中年人和壮汉慢慢蹲下分别朝树丛爬行了过去;瘦高小伙轻轻的关掉步枪的保险,慢慢的举起枪对准脚步声响起的方向。 “群狼!”黑暗中传出一句简短的口令。 中年人立刻回复道:“恶虎!” “狼骑·刘勇!” “呼啊!”中年人松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对瘦高小伙说:“把枪撂下,没事儿。”话落,壮汉和瘦高小伙双双解除了戒备。 一个脸圆、身壮、匪气十足的黑汉子从黑暗中阔步走出,一身褴褛的北洋军制服让他显得特别邋遢。他来到中年人面前,很不礼貌的问道:“陈骭,咋样啊?弄死几个了?” “四个!”中年人毫不隐瞒的回答道。 “呿,才四个啊?真少!”黑汉子很失望的叹息道。 “少?”中年人当即瞪起了双眼,回怼了一句:“那你又整死几个啊?” “我?”黑汉子轻笑了一声,然后自我挖苦道:“我他妈连个人影都没碰着……。” “草!”中年人一脸鄙夷的数落道:“瞧你那嘚瑟样,我还以为你杀了多少呢。” “哼哼!”黑汉子泯然一笑说:“要是我也整死4~5个,那咱们岂不是要上天?” 中年人坦然的承认道:“嗯……也对!咱们要是真一下整死8~9个……那日本人能疯!——他们如果一疯,整点大动作,那咱们可就惨喽。” “这么说的话……咱们弄死的少还算好事了呗?”壮汉一脸不解的问道。 “对头,这好事就像你家‘坟头开花’一样!”黑汉子措辞严厉的解答道:“偷着乐去!” “诶,诶!瞧你这臭嘴!”中年人直截了当的告诫说:“连‘坟头开花’这种好事一过你嘴都像骂人似的,改天给你缝上得了!” “得得!”黑汉子不屑的说:“老子就是个土匪!你指望我这臭嘴里能吐出啥香饽饽?” “妈了个巴子的!”中年人告诫道:“自己不上进,谁也治不了——你最好是自己想想。” 黑汉子拉长了脸,着急的催促道:“停停!现在还是斗嘴的时候,抓紧干活,时间不等人的!” 中年人回头对身后的瘦高小伙和壮汉命令道:“小周、小王,开工!” ——旁白说明—— 以上这四个神秘人,就是随同张长良一起来到保定的驱逐骑兵组,人送外号:“狼群”。 那个中年人名叫:陈骭。为北洋陆军·驱逐骑兵·狼骑连的排长。资历显赫,是驱逐骑兵队仅剩的骨干之一。 那个黑汉子叫:刘勇。也是驱逐骑兵·狼骑连的成员。资历与陈骭相当,是驱逐骑兵队里身手最好的,不过他早已和土匪混作一团,已经没有军人的样子。 瘦高小伙名为:周铁云;壮汉名为:王守富。这两人同样也是驱逐骑兵·狼骑连的成员,论资历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菜鸟,不过本事过关是合格的驱逐骑兵。 以上这四人都是驱逐骑兵·狼骑连的人马,而狼骑连又与虎骑、豹骑这两支兄弟部队一同组成了整个驱逐骑兵。然而,随着驱逐骑兵的瓦解与没落,虎骑、豹骑和狼骑这三支部队间除个别人还有私下交情外,已经没有其他交集了。 (注:陈啸志,原隶属于驱逐骑兵·虎骑连,是光绪二十六兵。而驱逐骑兵队现役兵员中,除张长良等老兵以外,其余人都是在陈啸志退役后数年入伍,因而他的具体身份并不为现役驱逐骑兵们所知晓。) —— “好,开工!”周铁云把手里的步枪戳在墙根下,接过王守富递来的铁剪刀;然后,双脚踩着王守富的肩头,轻轻的攀上八尺高墙的墙头;接着,他开始赤手摸寻并处理横贯于墙头上的铁棘——摸到铁棘便将其握住,使用铁剪将其剪断,之后将剪断的铁棘交给刘勇,由刘勇负责将其卷到一边。就这样,周铁云三人把横贯于墙头上方的铁棘一一剪断并清走,开出了一条能供人翻越的通道。 “好,搞定了!”周铁云扭身从王守富的肩膀上跳下,将铁剪刀交还给王守富;然后取回戳立在墙角的步枪,蹲下据枪警戒四周。 “刘勇,你先过去!”陈骭言简意赅的命令道:“然后王守富!接着是我!周铁云,你最后。” “知道了!”周铁云点头答应道。 刘勇熟练的掏出自己的驳壳枪,后拉枪机检查枪膛,见枪膛内有子弹;然后,松开枪机,闭合击锤,关保险,把枪套尾端安装在手枪握把的后部(用来做枪托);接着,他助跑冲向高墙,纵身跃起,翻过墙头,落地翻滚一周,蹲姿据枪瞄准,开保险按击锤,警惕的观察四周。 随后,王守富也翻墙过来,背着步枪迅速靠到刘勇的身旁,埋头卧倒;再接着,陈骭、周铁云也依次翻墙下来,相继扑倒在刘勇的身后。 刘勇瞥了一眼趴在自己身旁的陈骭问道:“人都齐了吗?” “齐了!”陈骭询问道:“这旮太敞亮了,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有,左前方五十步内有间小库房!” “咱们过去!”陈骭爬起来,拍了一下刘勇的肩膀说:“把枪收了!只保留一把上膛的步枪。” “嗯呐。”刘勇闭合手枪击锤,关保险,拆掉枪托,将手枪收进枪套中;然后,起身向着那间只能稍稍看清影子的库房跑了过去。 第八章 打靶场·虎斗群狼「上」 第八节打靶场·虎斗群狼【上】 【打靶场·废弹壳存放处】 陈骭四人聚在存放废弹壳的小库房外,借着烛光检视着铺在地上的打靶场简图。 陈骭手举蜡烛,指着简图上标注的“废弹壳存放仓库”说:“我们在这,按计划李靖河应该在靶场的坑道里——这两点间相距不下两百步,有点远。我们要悄悄的过去,接到他,然后把他带出军校——这样活就算干完了。” 刘勇一本正经的补充道:“现在这附近到处是日本人,为了避免撤退时跟他们正面遭遇,撤退前我会在靶场的另一侧开几枪吸引他们的注意,届时你们要火速翻墙离开,不要等我!——至于我嘛……我会很快撵上你们,不用担心。” 王守富一脸疑惑的询问道:“这靶场里有好几条坑道,他会在哪一条?” “第一条。”陈骭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陈哥!把蜡吹了,快点!”持枪依靠在墙角边的周铁云突然惊慌万分的说。 陈骭立即吹灭蜡烛,把简图和蜡烛一并收起;然后,关切的询问道:“小周,咋了?” “来人了。”周铁云把头探出墙角,两眼死盯着一盏在高墙旁晃动的灯笼,一脸严峻的报告说:“有个提灯笼的家伙贴着墙根往咱们这来了。” “嘘!都别出声,藏起来。”陈骭沉着冷静的说:“那就是个打更的,他发现不了我们,放他过去。” “有那么简单吗?”刘勇非常担心的说:“别玩脱喽。” 陈骭信心十足的说:“放心,没事!” 此时,陈啸志正手提灯笼,沿围墙巡逻,一路上他时刻都在注意墙头上的铁棘。他清楚,如果有人翻越了围墙,那么墙上铁棘势必会遭到破坏——因为铁棘不除,风险巨大,没人会因此而冒险。随后,在他的严密排查下,遭破坏的铁棘很自然的被发现了。 陈啸志看到被破坏的铁棘,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很确定已经有外人闯进了学校,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直接回去发警报,还是装作没看见继续巡逻?闯入者是不是已经在用枪瞄着自己?他们人哪?……认真思考了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气,而后继续向前巡逻——就装作没看着一样。 周铁云一脸疑惑的看着晃动的灯笼,十分不解的报告说:“那家伙在我们翻墙的地方停了一下,然后又走了……是不是没看着啊?” “但愿如此。”陈骭一脸严峻的说道,显然他心里已经警惕起来了。 刘勇摇了摇头说:“不对,他看着了,只是假装没看着。”他十分确定的说:“这家伙是根老油条,怕自己被阴死,所以故意装眼瞎了。” “这么说……没事?”王守富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一点事都没有。”刘勇十分轻松的说:“这种怕死鬼我见多了,他们才不敢惹咱们。” “你别说的那么轻松!”陈骭认真的强调道:“老油条的心眼才多呢,别掉以轻心,盯紧喽!” 陈啸志手提灯笼,小心谨慎的行走在墙根下,极度的警觉令他两眼充满贼光。忽然,他发现不远处有间小库房,而四周又全都是空旷的草地,如此的地理条件让从军多年的他坚信——闯入者一定会去那。紧接着,又考虑到对方没有大摇大摆的展开行动,他由此断定——对方不愿暴露自身的存在,因而也不会贸然开枪。 既然最有威胁的两个变数都已经定死了,那就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陈啸志开始有了底气,眼中的贼光眨眼消失不见,脸上泛起了自信的微笑——单论近身搏斗,陈啸志自恃功夫超群,难逢敌手(事实也的确如此)。随后,他调头朝着小库房径直走了过去,那沉稳的步伐让人看不到一点的紧张与恐惧。 周铁云小声的报告道:“陈哥,他……他过来了。” “啥?”陈骭随即拉开周铁云,自己靠到墙角,探出头观察那盏晃动的灯笼。见灯笼摆动的幅度微小、频率一致,陈骭不由得一脸愁容的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不愧是老油条!真难整!” 刘勇吃惊的询问道:“咋了?” “他知道我们在这,而且也知道我们有枪不能开!”陈骭焦急万分的说:“得灭了他,不然我们就惨了!” “妈的,难整!”刘勇一脸愁容的抱怨道。 陈骭直接了当的命令道:“刘勇,上房顶,等他过来就从上面偷袭他!争取一招制服。” “懂了!”话毕,刘勇掏出刺刀,在王守富的帮助下,迅速的爬上了库房屋顶。 陈骭继续命令道:“小周,你的枪关保险!一旦你刘哥没能把他一招制服,你就拿枪瞄着他,这样应该能吓住他!……记住,千万不要开枪。” “好嘞,陈哥。”周铁云点头回应道。 “小王!”陈骭看着王守富说:“你、我要随时准备冲上去帮你刘哥——尤其是对方要下死手的时候,你一定得把他弄开,不然咱们就要死人了!” “我知道了。”王守富略有疑虑的说:“不过,我觉得轮不到我们上场。” “万一情况有变呢?”陈骭直接了当的驳斥说:“提前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应付不过来!” 刘勇手握刺刀趴在房顶上,压低嗓音报告说:“注意,距离三十步!” “好,都别出声。”陈骭随即小声命令道:“准备好,要开工了。” 陈啸志手提灯笼稳步走向小库房,借助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有一人影趴在库房的屋顶上。陈啸志非常清楚那是准备偷袭他的人,不过他并不打算将其揭穿——因为偷袭行动已经被自己发现,维持当前状态反而对对方无益、对己有利。 …… 陈啸志走到小库房的窗边,停下脚步,举起灯笼朝前面墙角看去,眼见墙角的后面伸出了一段汉阳造步枪的枪管——很显然有人持枪躲在墙角后面。陈啸志见此大声呵斥道:“谁在那?滚出来!”此话一出,藏匿于小库房四周的陈骭四人当即炸开了锅。 首先是陈啸志前面的周铁云,他手握步枪从墙角后面蹿出来,立正据枪瞄准陈啸志,结果当场被陈啸志丢出的灯笼砸中。 然后是躲在房顶上的刘勇,他敏捷的翻下房顶落到陈啸志的身后,挥起刺刀砍向陈啸志,结果却被早有防备陈啸志一把捉住了手腕,而后手腕被抓住的刘勇遭来了陈啸志的一顿猛打,头部至少被命中一记肘击、三记重拳,胸部也挨了一记膝撞。 紧接着,陈啸志趁着刘勇被打蒙之际,迅速夺下其手中的刺刀,将其推翻在地;而后,踩着他的胸口,将刺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对周铁云大声威胁道:“把枪撂下,不然我宰了他!”然而,话声刚落,还不能等周铁云作出反应,陈啸志就被人揪住后衣领从刘勇的身上扯了下来——这就是及时冲上来的陈骭。陈骭把陈啸志从刘勇的身上扯了下来,然后重重的将其摔了出去。 陈骭攥了攥拳头,他清楚自己摔的非常用力,预计陈啸志要过一阵才能爬起来,结果陈啸志被摔翻后立马就爬起来了,这令陈骭十分意外。 陈啸志爬起身后,立刻便将手里的刺刀向周铁云飞掷而出,当场致其躲闪不及面部负伤。不过,还不等他收回手来,王守富便紧随而至一脚飞踹蹬中其脸,令他再次倒地。 …… 陈骭把刘勇从地上拉起来,不满的斥责道:“我去,刚才可真险,你他妈咋整的?一招就完犊子了。” 刘勇揉了揉被打肿的脸,理直气壮的辩解道:“少说风凉话,你上你也这样!这家伙可不是善茬!” 王守富道歉道:“铁云,抱歉喽,我慢了一步。” 周铁云无视脸上的伤口,毫不在意的说:“没事。” 陈啸志吃力的跪了起来,他碰了碰自己肿胀的脸腭,然后又用舌头搅了搅嘴里的唾液。在意识到唾液含咸味后,他当即把唾液吐到地上;跟着他站起来,操起警棍,一脸凶狠的挑衅道:“小样……来!让老子送你们去见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