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空间:田园小悍妻》 第1章 穿成毒妇 第1章 穿成毒妇 第1章:穿成毒妇 “哼,臭娘们,居然还敢和我讨价还价,肥的和猪一样,弄死你也是活该!” 迷迷糊糊的沈惊语听到有人不断辱骂自己,一个激灵,人瞬间醒了。 蓦然,大量的记忆犹如潮水一样冲进脑海,令她脸色煞白。 她重生了。 还重生到一个又蠢又毒,且与她同名同姓的胖女人身上。 明明是京城富商沈家的嫡女,却因继妹想夺她和武安侯世子婚事,被继母暗暗喂成了一个一百公斤的大胖子,设计她和一个即将被流放西北的武将贺宴城媾和,让人抓奸在床。 原本好好的婚事也毁了,父亲怕她连累沈家,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 但谁想到,她怀孕了。 贺宴城出于责任娶了沈惊语,把她带到了西北。 好好的一个大小姐,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为了拿到休书回京,原身在这荒芜的西北之地死命闹腾。 她数次想要打掉孩子都没能成功,给自己折腾进去半条命,无奈认命,只得生出来。 还是一对龙凤胎。 但也因为这样,她一直迁怒着两个孩子。 以至于其中一个孩子至今还不会说话。 但是贺宴城出于孩子们需要母亲,就是不肯给休书。 而这一次就更荒唐了。 毫无责任感的她想了个馊主意,将一儿一女卖给镇上的老爷,打算拿到钱后和小白脸私奔跑路。 却在交易时为了十枚铜板,和人贩子发生争执,被活生生勒死了。 而眼前,一个瘦小如猴的男人似乎正在她身上摸着什么东西。 沈惊语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抓住他的手。 还在“尸体”上摸钱的王二牙齿忍不住磕碰一下,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他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沈惊语咧嘴露出个渗人的笑容,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砰! 王二飞出去五六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哇!”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像一具僵尸,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人是心狠手辣的人贩子。 手上沾染了不下数十条人命。 虎背熊腰的沈惊语一把掐住王二的脖子,将其拎起来,手快如闪电地敲打在对方的上星,阳白,头维,脑户,哑门这几个穴道上。 瞬间,王二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他不会死,但从此以后,会变成个傻子。 砰! 沈惊语嫌弃的将他丢在了地上。 她这辈子最讨厌人贩子! 等解决完这个人,沈惊语忽然听到一阵嫌弃嘲讽的声音,“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祸害遗千年,这个女人居然醒了,那两个孩子可就惨了哦。” “谁,谁在说话?”沈惊语立刻往四周看。 居然还有人? 周围鬼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除此之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哐当! 沈惊语才想起来箱子里面还关着两个孩子。 暗骂了一句,赶紧打开捆在牛车上的那口大箱子。 两个骨瘦如柴的小孩抬头。 小男孩眼里全是恨意和防备。 小女孩却露出个怯懦懦的笑容。 孩子们身上被绳子绑的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沈惊语心中抽痛了一下。 亲生孩子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原主可真不是人! 镇上那个老爷死了一儿一女,如今正在找同龄的孩子和他死掉的孩子配对…… 两个孩子即将面临什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她气得浑身发抖,赶紧扯下两个孩子嘴巴里面塞着的布,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把他们从箱子里面抱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但是,她终究是欠原主一条命。 原主造下孽,将由她来补偿这俩孩子。 “走,娘带你们回家。” 贺星却一下子从她怀中跳了出去,猛地抱住她大腿:“牙儿!我拖住她,你快跑!” 贺月牙却不听,占据着沈惊语的怀抱,紧紧搂着不肯撒手。 贺星气得跺脚:“牙儿,快走啊,她会把你卖掉的。” 沈惊语低头冲着贺星道:“星儿你信娘,娘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好吗?” 贺星看着眼前沈惊语真诚发誓,眼里还是充满了戒备。 但看贺月牙依偎在她怀中,一动不动,为了妹妹的安危,他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手。 沈惊语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却被他谨慎的躲开。 面带尴尬,沈惊语抱起贺月牙:“那你跟着我,别走丢了。” 三人才走到树林外,里面就有一道黑影跑来,劈手夺过了两个小家伙。 沈惊语眼睛发现了,但肥硕的身体却躲不开,只能虚张声势道:“滚犊子,我夫君可是大凉名将贺宴城,你敢抢我孩子,我夫君饶不了——” 声音戛然而止。 沈惊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黑成一张脸,阴森道:“沈惊语,你是不是想死?” 第2章 黄牛说话 第2章 黄牛说话 第2章:黄牛说话 月色之下,俊美伟岸的男人面沉如水,眼中淬着让人刻骨的寒意。 他腰间别着的那把大砍刀更是闪烁着寒芒。 绕是沈惊语之前周围护卫环绕,见过不少的大风大浪,但在这样的目光下,心里也是一阵发怵。 都是原主这个作孽的。 她暗骂了一句,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夫,夫君啊,我刚才没有看清楚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骂你的。” 完犊子,怎么让他追上来了。 “沈惊语,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打两个孩子的主意,你却不断挑战我的底线!你不是想走吗?行,我立刻回去写休书,拿着休书,滚。”贺宴城咬着后牙槽,恨不得拿大砍刀宰了这个女人。 但他知道贺月牙最亲这个女人,若是自己动手,必然会又哭又闹。 这也是几年来他百般容忍她的原因。 为了孩子,他忍了。 可这种想伤害自己孩子的女人,这次肯定不能留了。 周围传来一声狼嚎。 沈惊语吓了一跳,慌张地追上去,“夫君,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以前是猪油蒙了心才想走的,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开玩笑,她可不是原主那傻蛋。 如果现在回去,别说想夺回原身母亲留下的东西,恐怕路上就会被继母安排的尸骨无存。 根据原主的记忆,贺宴城虽然被流放。 但是如今西北战乱频繁。敌国虎视眈眈,朝廷又无可用之才,贺宴城迟早会起复。 贺月牙拽了拽贺宴城,表情带着些许祈求。 这个时候孩子还在为她说话,原身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贺宴城停住脚步,冷冷道:“沈惊语,你少来这套,你不是早就想要离开了吗?” 沈惊语心道那又不是我。 所以她要坚定的抱大腿,此刻当然要选择明哲保身,“夫君,以前是我鬼迷心窍,我想通了,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两个孩子,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改过自新,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我一定会的!” 因为跑得太快,她还摔了两跤。 她伸手去扯住了贺宴城的衣袖,因为周围的狼嚎,止不住地发抖。 太渗人了。 这个鬼地方简直能要人命。 贺宴城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可是贺月牙—眼中含着泪珠。 他一言不发地撇开了沈惊语的手,转身往家走。 沈惊语立刻跟在他的身后。 “等等,别留我一个牛在这里啊,我害怕!”老黄牛看人都走了,连忙追了上来,用头顶沈惊语的腰。 沈惊语往前一个趔趄,牛居然说话了? 牛说话很吓人,也很要命啊。 沈惊语倒吸一口冷气,正准备跑,却见贺宴城已经转过了身。 “你这个毒妇,你是想拉着所有人和你一起陪葬?” “什,什么?”沈惊语脑袋一时没转过弯。 贺宴城眼神讥讽:“大凉律法,窃牛者,杖一百。” 这一条,就是叫花子都知道,她果然贼心不死。 沈惊语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能听得懂一头牛说话,但不妨碍她怕死,于是赶紧伸手扒拉着牛脑袋,“走走走,你赶紧走,别跟着我。” “我不,我害怕。” 牛也怕死。 尤其是大晚上的。 沈惊语现在是骑牛难下,差点能被气昏过去,眼看着贺宴城不管她走了,她也顾不得这头牛,拔腿就追在对方身后跑。 牛就追在她身后。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面那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那牛也来了个急刹车,一脑袋撞在她背上。 她往前一扑,直接跌到了贺宴城的背上。 贺宴城脸色漆黑的转头,眼神渗人。 沈惊语现在的心情那就叫呲了个狗,她深吸一口气,赶紧道:“我,我想起来,星儿和月牙儿都没吃饭,我去做饭。” 她闷头就往厨房里面冲。 但看见里面的灶火,她又傻眼了。 谁能告诉她,土灶怎么用? 用惯了燃气灶的沈惊语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又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那女人回来了?她不是要去卖孩子和隔壁家那穷书生私奔吗?” “她想屁吃,隔壁家那穷书生根本就看不上她,一个大蠢货,被人家唬得团团转。” 沈惊语炸了。 她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地跟着贺宴城一起回来,哪个长舌妇居然躲在他们家说闲话啊! 等等! 他们家,能够装得下长舌妇吗? 第3章 老鼠的粮库 第3章 老鼠的粮库 第3章:老鼠的粮库 沈惊语背后一寒,循着那说话的声音,看到角落里面有两只耗子睁着绿豆眼看她,目光泛着幽幽绿光。 “大哥,这婆娘发现我们了。” “怕什么,这婆娘最怕老鼠,咱们去吓唬吓唬她。” 沈惊语气笑了。 西北地偏人穷,平常老百姓,家中个个面黄肌瘦,但这两只耗子却肥得流油,可见没少吃他们家东西。 居然还要来吓唬他。 她也算是明白了,不是这些东西成精了,是她莫名其妙能听得懂这些动物说话。 上一世实验室小白鼠那么多,她从来没带怕过的,抄起棍子就打,“吃我的还想吓我,今天就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棍子密集的如雨点一样落下。 两只老鼠吓得四处乱窜。 “大哥,这婆娘疯了,她居然能听得懂我们说话。” “别自己吓唬自己,她估计是被那大高个给揍了,拿咱们撒气呢。”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贺宴城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涌上心头。 他放下两个孩子,飞快冲进了厨房。 昏暗的厨房里。 沈惊语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拿着一根棍子,疯了一样的到处乱打。 柴火散了满地,罐子,坛子也是东倒西歪。 “沈惊语,你果然还是死性难改!跟着回来就是为了把家拆掉。”贺宴城怒喝一声。 他就知道,她是狗改不了吃屎。 沈惊语浑身一颤,看见满地狼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缩着脖子回头,为自己辩解:“那个,我就是看见有两只老鼠在偷粮。” 她往旁边挪几步。 贺宴城也看到了那两只抱在一起,躲在墙角的老鼠。 一阵无言。 他咬着牙关,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打了这么久,把厨房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打老鼠?” 这女人,是蠢货吗? 两只老鼠躲在墙角,笑得乐不可支。 “这女人这么蠢胖,怎么可能打得到我们。” “诶呀,这个大高个生气了,这胖女人怕是要被休了。” 沈惊语气得浑身发抖,她上辈子就算是个科研人员,那也是身手敏捷的存在,原主这身体胖得跟猪一样,让她在厨房里面施展不开,打不到老鼠,反倒还要被老鼠嘲笑。 简直是奇耻大辱。 “夫君,这臭老鼠偷粮食!”沈惊语小宇宙爆发了。 她打不到,总有人打得到。 “粮食”二字,踩在了贺宴城敏感的神经上。 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涌现出来。 两只老鼠察觉到危险,闪电般的钻进了洞里面。 沈惊语得意地翘翘唇角,但看到贺宴城还站在一边,又僵硬住了。 她,不会用灶。 贺宴城不耐烦地从锅里面舀出几碗清可见底的粥,“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如果再敢胡闹立马给我拿休书滚。” 他端着三只碗进了堂屋,灶台上还剩下一碗。 沈惊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她迫不及待地捧着碗,三两口把“粥”喝下了肚。 咕咕。 肚子发出了抱怨,更饿了。 原主吃饭都是用盆,她陡然减少食量,身体自然无法接受。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沈惊语继续寻找,但家中,一粒米都没有了。 她一股屁股坐在门槛上,把头上的一把甘草揉成了鸡窝。 没被狼咬死,现在要活生生饿死了。 一道小小的瘦弱身影蹒跚着走到她面前。 沈惊语面前多出了一个碗。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贺月牙。 瘦成了一把枯柴的贺月牙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惊语眼中一酸,越发觉得原主真不是个东西。 抬头摸摸她的脑袋,“娘不饿,你吃。” 贺月牙倔强地摇着头,无声地比划:娘,吃。 贺宴城看着这一幕立刻大喝道“你连自己女儿的饭都想抢!” 沈惊语正想反驳,却又听到了一阵嘲讽声。 “老大,大高个家没粮了,一家子估计都得饿死了。” “臭女人打我,活该,嘎嘎,快,把粮食藏好,人饿疯了,地皮都吃,别被她给发现了。” 这声音,沈惊语不要太熟悉。 不就是那两只臭老鼠的。 她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去寻找声音,目光定格在了这间破落小院子里最角落的地方。 那里堆放着好几捆柴。 她眼中发着绿油油的光,贺月牙慌张地抓住她的手。 沈惊语赶紧低头安慰:“娘找东西,月牙儿乖,在这里等着娘。” 她走过去,一捆一捆地把柴挪开。 贺宴城却以为她又在发疯,冷声道:“沈惊语,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没有。”沈惊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直哆嗦。 她眼见着柴没了,看见了一堆玉米和红薯,眼睛发亮。 找到了。 沈惊语如获至宝,把地上的玉米和红薯全捡起来,喜笑颜开地面对贺宴城,“你,你看,都是那些老鼠藏的。” 她脑袋上挂着树叶,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看着要顺眼。 贺宴城沉默着进了厨房,烧火,他不在乎原主会不会做饭,反而怕原主在饭里动手脚伤害孩子。 沈惊语赶紧把手里面的东西递过去。 红薯丢进火里煨着,好半天才能熟,沈惊语得了一个,吃完后勉强有了饱腹感,身体的疲乏也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 原主是一个人一个屋子,邋里邋遢,不收拾,屋子里一股霉味儿,但沈惊语也没有力气再收拾了,倒在床上就睡,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有什么忘了,也没在意。 夜色中,一头黄牛躲在屋子后面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色已经大亮,沈惊语坐在床上,望着双手,终于接受,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这时,破破烂烂的门被人推开,贺月牙捧着一个黑黢黢的红薯递给她。 眼里藏着星光。 沈惊语没想到自己比孩子起的还晚,赶紧翻身下床,柔声问:“月牙吃过早饭没有?” 贺月牙乖巧点头。 沈惊语坐在门口,捧着个红薯直叹气。 再次清楚而直白地感受到这个家里面的穷。 贺宴城被流放到这里,每天早早的要去修城墙,一直要干满十年,才能结束劳役。 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成一头老黄牛,但每天只有五个铜板拿,好不容易熬夜打猎,攒下几个钱,都被原主拿去霍霍了。 因此家里面是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 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用贺宴城出手,她自个儿都能活活饿死。 砰! 有个东西砸进了她怀里。 沈惊语吓得差点跳起来,却发现那居然是个红薯。 隔壁,那摇摇欲坠的房子门口,瘦小的男孩警惕地看着她。 是贺星。 “你,给我的?”沈惊语惊讶地反手指着自己鼻尖。 贺星浑身都带着刺,和贺宴城如出一辙地冷着脸,“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如果再抢月牙的我一定会告诉爹。” 沈惊语的心被刺挠了一下。 酸酸涩涩的。 明明很关心,却非要用这种方法,是因为怕被伤害吗?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占了原身的身,那原身留下来的孽由她来偿还。 首先要填饱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肚子再想其他。 第4章 空间出现了 第4章 空间出现了 第4章:空间出现了 沈惊语站了起来,走向贺星。 贺星浑身的毛都奓开了。 她又想打他吗? “给你。”沈惊语重新把红薯递给他。 昨天她捧出来几个红薯,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孩子铁定没吃早饭。 沈惊语就算再饿,也没丧心病狂到去抢一个孩子的早饭。 “你又想干什么?”得到红薯的贺星没有放松警惕。 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眼睛大的可怕。 “给你,我出去找吃的。”沈惊语盯着不远处的山林,踌躇着往外走。 她就在外围,应该不会碰到狼。 唰。 贺月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眶通红。 娘,不走! 她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眼泪跟着往下掉。 “月牙儿,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沈惊语慌乱地给她擦着眼泪。 “你别哭啊,你,你不会是以为,娘要走了?”沈惊语恍然大悟般道。 贺月牙张张嘴。 娘,不走。 贺星死死的握着拳,将她拽开,“她要走就走,月牙,过来。” 他红着眼,死死地瞪着沈惊语。 他就知道,她昨晚说的都是假话。 瞧见两个孩子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沈惊语恍然,“那个,月牙儿,星儿,娘不是要离开,就是想去山里面转转,找点儿吃的。” 贺月牙跑过来抓着她的手不放。 沈惊犹豫道:“娘是要进山,山里危险,月牙你……” 眼看着贺月牙眼中又沁出了泪,沈惊语绷不住了,心疼道:“那你要紧跟娘,可不能乱跑。” 贺月牙点点头,亦步亦趋跟着她。 身后还坠着一个贺星。 看到沈惊语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就梗着脖子道:“你要是把妹妹卖了,爹不会放过你的。” 沈惊语哭笑不得,但又有些心疼。 小孩是被吓坏了,以后要多给他们一点安全感才行。 沈惊语把门锁上。 她才一离开,背后就出现了一道倩影。 “沈惊语她带着两个孩子要去哪里?” “哼,我就知道她狗改不了吃屎要卖孩子!看你今天怎么被休。” 年轻娇俏的女子转身就往回跑。 沈惊语不知这一切,已经带着两个小孩到了山下。 西北人过得苦,外面一片,别说杂草,地皮都被人掀翻了。 沈惊语肚子又开始叫了。 “听说了没有,隔壁的小花死了。”耳边蓦然出现一道声音。 沈惊语低头,不是两个孩子在说话。 那是谁? “听说它是自己想不开,找了块石头,把自己给撞死了,就在前面那棵老枯树底下,我得赶紧去看看,它洞里面有没有藏吃的。” 两只野兔嗖地一下从沈惊语面前窜过。 沈惊语眼睛亮了,撞死的兔子?兔子的遗产? 虽然种族不同,但她可以! 沈惊语又满血了,带着两个小团子往兔子的方向走。 大概爬了一两分钟,沈惊语看到了兔子口中的老枯树。 树下还躺着只黑白兔子。 沈惊语拎起来检查,兔子还是温热的,估计撞死没有多久。 她把兔子扔进背篓里,唇角笑意加深:“今天中午咱们就吃兔子。” 贺月牙双眼里多了几分喜悦的神采,她喜欢兔兔。 兔兔,好吃。 贺星别扭着不说话。 他始终觉得这个娘亲有点怪,但说不上哪里怪。 沈惊语也没要求这两个孩子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继续带着他们找野菜。 结果抬头就看见树上长了不少野生香菇。 她伸手掰下来扔进背篓里。 贺月牙和贺星抬头跟着她的手,往上看,又往下看。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沈惊语莞尔,心思一动,道:“月牙儿,星儿,娘的腰弯不下去,你们帮娘摘下面的好不好?” 她,帮娘? 贺月牙眼睛更亮了,踩着树枝,蹲到树边上,认真地捡蘑菇。 贺星犹豫了三秒,也蹲下开始捡。 没过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捧。 贺月牙双手捧着香菇给了沈惊语。 沈惊语眼含笑意:“谢谢月牙儿。” 贺月牙终于忍不住露出个同款笑容,一双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客气,娘亲。 贺星看见两人都在笑,板着小脸,捧着香菇递过去,“给你。” 沈惊语照单全收,“也谢谢星儿。” 她,她居然对自己笑了? 贺星眼神诧异,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香菇摘完,沈惊语在上面放了两片大叶子当遮挡,毫不犹豫地带着两个孩子往外走。 “不找了吗?里面肯定还有很多。”贺星意犹未尽。 他想多找点吃的。 “不找了,山中可是有猛兽的。”沈惊语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咱们可不能贪心。” 她现在这点武力值,对付昨天那两个吓萎了的混混还可以,要是碰上大型猛兽,就只有送菜的份儿。 更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 “哦。”贺星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但没有反驳。 沈惊语走得不快,下山时一脚还踩到个凸起的东西。 她赶紧扶着树,稳住了身形,“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桑黄! 天知道她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 沈惊语惊呆了,赶紧把背篓放下,因为肥硕的体型,她不得不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双手捧起那被她踩烂了的桑黄。 心在滴血。 桑黄可是名贵的中药材,居然就这样被她踩坏了。 将桑黄捡起来扔进背篓里,沈惊语又赶紧爬起来,抬头到处找。 桑黄是长在树上的,这桑黄估计是被什么小动物弄下来了,指不定还有。 但她抬头看了一圈,也没再看见。 沈惊语大失所望,捧着桑黄唉声叹气,“我走路怎么就这么不长眼睛,要是没踩烂,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现在,就算人要买,价钱也得削掉五分之四。 要是她那小破空间在就好了…… 沈惊语察觉耳垂有些发热,她眼前出现了一片不规则的农田,和一间小茅屋。 农田里面的作物随意生长,打眼一看,还以为是杂草,但近了才发现,里面长的,都是些中药材。 这是她的空间! 沈惊语收回心神,差点感动到哭。 她原本以为,换了具身体,玉佩没了,空间当然也没了,但是现在…… 她再也不嫌弃这小破空间了。 “你,你怎么了?”贺星看她又哭又笑,眉头啪地一夹。 该不会,这女人她疯了? 隔壁家的三姑奶奶,就是这样的。 第5章 好一个大绿茶 第5章 好一个大绿茶 第5章:好一个大绿茶 沈惊语大喜大悲,吓到了两个孩子。 贺月牙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不安地抓着她的衣袖。 沈惊语咧嘴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娘没事,娘就是太开心了。” 小破空间是上辈子奶奶给她的玉佩里藏着的,沈惊语醉心科研,怎么也研究不透这空间,就干脆放弃了。 里面除了那些如杂草的药材,和那堆满了医书的茅草屋,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但对沈惊语来说,已经足够了。 药材可以卖,她还能捡起奶奶曾经教给她的中医。 正好可以减肥。 日子可算是有了盼头。 “咱们下山。”沈惊语捡起背篓背上,拍拍衣服,牵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下山。 脚步轻快。 但才走到山脚,她就看见几个人气势汹汹往这边走。 居然是去上工的贺晏城,和几个村民。 “月牙儿,星儿——” 一道倩影如蝴蝶飞扑过来。 “可怜的孩子,你们没事?” 女子伸手想抱过贺月牙。 贺月牙惊慌失措地躲到了沈惊语身后。 女子收回手,红着双眼指责:“沈惊语,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又想对孩子们做什么!” 沈惊语站定,看清楚了面前女子,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女子不过十八九岁,面容清秀,看她的眼神带着厌恶。 原主认识这人,对方叫迟雪娇,村里唯一一个老大夫的孙女,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迟老大夫曾经受过贺家恩惠,时常会送点东西前来救济,迟雪娇一来二去,对俊美的贺宴城动了心思。 但贺宴城这男人也是个有担当的,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原主这个大小姐,从没接受过迟雪娇的示好。 迟雪娇看贺晏城这边撬不动,心思就打到了原主头上。 她多次暗示原主,没了孩子,就可以解脱。 有了人撺掇,原主更加肆无忌惮对两个孩子动手。 显然,迟雪娇估计又看见她们进山,自以为找到了上眼药的机会。 沈惊语冷笑道,原主斗不过这厮,但她可不怂:“孩子在这里好端端站着,你就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你失心疯了怎么不找你爷爷给你开服药?” 说罢拍拍贺星的头,“星儿,去给你爹看看,你身上少了块肉没有。” 贺星走到贺晏城跟前,咕哝了一声:“没有。” 贺晏城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迟雪娇掐着掌心,不甘心地红了眼圈,委屈道:“姐姐,是我不好,我看见你把孩子带上山,就以为……我也是怕了,贺大哥,对不住,今天是我糊涂了。” 跟着一起来找人的村民看不下去了。 “沈惊语,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做的那些腌臜事,娇娇怀疑你才是正常的。” “你带孩子上山,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指不定又准备对孩子们做什么呢。” 贺星看见沈惊语被围攻,心里却并不开心,拽着贺晏城的手,张口欲言又止。 贺月牙更是白着脸,从沈惊语身后挪出来,挡在她面前。 村民们见状更加生气。 “孩子这么护着你,你看看,你做的是人事吗?” 迟雪娇眼神闪了闪,温柔道:“月牙儿,来我这边好不好?” 贺月牙并不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坚定地站在娘亲面前。 沈惊语嗤道:“当真是话都被你们说完了,迟雪娇,你要是真担心,在看见我带他们上山时,怎么不拦着我?” 她双手抱胸:“你这么担心孩子,应该当场冲上来拦住我,干嘛去叫人呢。” 迟雪娇垂泪:“我打小身子不好,又怎么拦得住姐姐。” 村们们啐道:“沈惊语,你也不看看自己胖得和猪一样,雪娇能拦得住你吗?” “就算我胖得像猪,那也没吃你们家的,轮得到你们在这里说?”沈惊语一眼剜过去。 她可从来不是个好脾气。 那人脖子缩了缩。 今天的沈惊语,怎么这么硬气了? 沈惊语讥诮道:“迟雪娇,你说你身体不好,那便罢了,可你跑那么远做什么?村里没人了吗?” 迟雪娇被她的逻辑震在当场。 沈惊语可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冷冷道:“你嘴上说着担心,身体不好,可却跑了最远的路,只为了叫我夫君回来。” “我这上山也有两个时辰了,要是真想做点什么,孩子早就出事了。” “你这么心地善良,怎么还故意拖延时间。” 山脚一片鸦雀无声。 沈惊语说得好像也没错? 迟雪娇慌了,“我,我只是没想到那么多。” 该死的,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伶牙俐齿? 沈惊语意味深长:“难为聪明伶俐的迟姑娘也有没想到的时候,也亏我只是带孩子们上山踩点蘑菇,这要是碰见个人贩子拐走了其他孩子,依照您这速度,人贩子都得走出几十里地了。” 她不爱贺晏城,所以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想撬墙脚。 但这个迟雪娇可不是个好东西。 让她登堂入室,两个孩子估计要彻底没活路。 她得让贺晏城擦亮眼睛。 迟雪娇哭哭啼啼道:“贺大哥,是娇娇愚笨,我怕孩子们有危险,一心只想通知你,是娇娇错了。” 沈惊语恶心地当场差点吐了。 好一杯绿茶。 第6章 到底收钱没 第6章 到底收钱没 第6章:到底收钱没 迟雪娇哭得梨花带雨,不少的村民都心软了。 “人总有没想起来的时候,雪娇也是一时慌张。” “对呀,大家都去上工了,村子里本来就没多少人。” 沈惊语被他们的睁眼说瞎话给气笑了,“合着你们就是相信她,不辨是非是?” 这些人到底长没长脑子。 “行了,你先带着孩子回去。”贺宴城淡淡道。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沈惊语死咬着唇瓣,心里堵得慌。 她感情这就是一厢情愿的热脸贴冷屁股? 迟雪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抹着眼泪:“贺大哥,你愿意相信我,我被其他的人误会也无所谓了。” “我心中有数。”贺宴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沈惊语直勾勾的翻了个白眼。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在迟雪娇看来,贺宴城是相信自己的,不由的脸上飞了两朵红云:“贺大哥你真好。” “嗤。”沈惊语没忍住,笑了,“真有意思。” 她抱起贺月牙,亲昵道:“月牙儿走,娘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她想了想,又冲着贺星招招手,“要一起回家吗?” 贺星抿着唇,跑到了她身边。 他才不是想和这个女人回家,他只是要保护妹妹而已。 母子三人背影看起来相当和谐。 村民们嘴巴大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两个孩子又不是傻的,沈惊语如果真想对他们下毒手,他们难道不会跑吗? 迟雪娇的话就显得很可疑了。 面对村民们古怪的目光,迟雪娇不自在地喊了一声,“贺大哥,看来是我误会姐姐了,我只是看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比较担心。” 贺宴城面无表情道,“今天谢谢你来通知我,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贺星不像贺月牙,他是会告状的。 他既然都觉得没有问题,那沈惊语今天应该只是单纯的上山找吃的。 或许是昨天的威胁起了作用,就算这个女人有什么其他心思,也应该会收敛一点。 迟雪娇整个人晃了晃,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恨毒了沈惊语。 但这一次,村民们没有在安慰她。 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哭着跑了。 沈惊语回去后,便听到了哞哞的叫声,“好可怕啊,胖女人,你怎么才回来,吓死我了,那些人居然想要杀了我。” 那头老黄牛冲到了沈惊语的跟前,深深控诉,委屈的像个五百斤的宝宝。 贺月牙被突然出现的老黄牛吓的呆若木鸡,眼眶一红。 贺星也是愣在当场。 沈惊语反手抽了牛头一巴掌,“你鬼哭狼嚎个什么劲儿,这周围荒无人烟的,哪儿来的人杀你?” 就这么个小破屋子,除了迟雪娇那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其他的村民根本不屑于过来。 “人啊!后面有人!他们现在正在找我呢!”老黄牛急得团团转,用脑袋顶她,“你赶紧把我藏起来啊。” 沈惊语安慰着怀中孩子,“月牙儿不怕啊。” 又古怪道:“什么人回来找你……”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后山就跑出来几个拿着刀的男子冲到了她跟前。 领头的那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你就是沈惊语?” 沈惊语双眼睖睁:“你是谁?” 她揪着贺星的衣领,把孩子拉到了身后。 不管是谁,都似乎来者不善。 那人语气生硬,“我是来替我们家老爷要人的,你收了我们老爷的钱,把这两个孩子给我。” 贺月牙惊慌失措地搂住了沈惊语的脖子,脸色发白。 娘亲,不要把她卖掉。 沈惊语抱紧了贺月牙,步步后退,心里发紧,“你们搞错了,我没有收过你们老爷的钱,也没有准备卖孩子。” 那是原主干的事,她当然不背锅。 “呸,你要是没拿钱,那为什么王二这头牛会在你这里,我看你就是拿了钱还不想给,今天要是不把孩子交出来,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 打头的汉子凶神恶煞,手里面的刀已经用的卷刃了,让人更加打心底里发寒。 沈惊语顾忌着两个孩子,一路退到了门边,和几个人说着好话。 “几位大哥,我根本就没有去见王二他们。” 她佯装疑惑,“难道他们没有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吗?” 方明道:“放屁,王二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肯定是跑了,牛却在你这里,你肯定是和他们两个串通好,来骗我们老爷的钱。” “别废话了,兄弟们,去把那两个娃儿抢过来。” 他一发话,身边的两个家丁就拿着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肥婆,劝你识相一点,要不然,老子剁了你。” 沈惊语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门,将贺月牙以及贺星兄妹两个人拎着丢进了门内,再顺势从外拴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砰砰砰——” 门内传来贺月牙一阵交集的拍门声。 这个举动彻底地惹怒了三人。 方明啐骂道:“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拿着刀朝着沈惊语挥来。 卷刃的刀临到眼前,沈惊语艰难躲开,顺势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如金蛇缠绕,另一只手瞬间借力一打,只听喀嚓一声,方明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沈惊语接住他手中落下的刀,一脚把他踹翻了出去。 “老大!” “老大!” 另外两个男人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把方明扶起来。 方明右手手腕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耷拉下去,嘴唇痛得发抖,“不用管我,给我弄死这肥婆!” 旁边的老黄牛急得哞哞叫:“完犊子了,肥婆要死了。” 沈惊语心道老娘就是死,估计也是被你给气死的。 她将刀横在自己身前,眼神发狠,“我说了没有收你们的钱,那就是没有收,你们今天谁敢抢我孩子,老娘就和你们拼命,能拉一个垫背就是一个,拉两个就是赚了,不信你们试试!” 她的话落地有声,表情更是护犊子的凶狠,把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就不怕不要命的。 看沈惊语这样子,就像个不要命的。 两人瞬间就怂了,拿着刀迟迟不敢靠近。 第7章 你走不走 第7章 你走不走? 第7章:你走不走? “老,老大,这肥婆看起来像是来真的,咱们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告诉老爷?” 方明气得怒骂:“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一个肥婆就把你们吓着了?把刀拿给老子!” 他用左手夺过了刀,朝着沈惊语一砍而下。 他不信沈惊语有这个阻挡的能力,至于刚才卸了自己手腕,沈惊语肯定是侥幸而已。 砰! 方明手里的刀瞬间被挑飞,又咻地一声砸下来,钉在了他两脚之间的土地里,扎进半寸有余。 沈惊语的刀悬在了他脑袋顶上。 现场陷入了死寂。 方明两股战战,一股尿骚味弥漫而出,哆哆嗦嗦道:“女,女侠,女侠饶命,我,我刚才只是开玩笑……” “可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沈惊语双眼阴沉,像是裹了一层化不开的墨,“你回去告诉你们老爷,要钱,自己找王二他们去要,但他要是再敢觊觎我的孩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还不快滚!” 沈惊语一声惊雷般的厉喝,方明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掉头跑了,差点撞上了回来的男人也没注意。 贺晏城才回来,心情复杂地看着沈惊语。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从沈惊语的嘴巴里面听到维护孩子的话。 难道她真的改过自新了? 沈惊语见人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粗气。 这三个人不是王二之流,一脚就能踹飞出去,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眼见着贺晏城回来,她把手里的刀一扔,咧嘴笑了笑:“夫君。” 她可什么都没干。 贺晏城还没有说话,门内就传来一声声地抽泣。 “完了,孩子!” 沈惊语一拍大腿,终于反应过来忘记了什么。 两个孩子还被关在屋子里。 她赶紧打开门,两个小团子便扑进了她的怀里。 贺月牙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喉咙里发出细如游丝的抽泣,“娘……” 声音小得可怜,但无论是沈惊语,还是贺晏城,都听见了。 贺晏城眼中涌出喜色,这是这五年来,他们第一次听见月牙儿开口说话。 但顾忌着月牙儿现在的状态,他又不敢上前,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 沈惊语心疼极了,捧着贺月牙的脸蛋,替她擦掉眼泪,“娘没事,月牙儿不要担心,坏人都被娘给打跑啦。” 贺月牙眼神朦胧,依恋地贴着她。 沈惊语心软地将她抱起来,又摸摸贺星的头,“星儿,娘……” 贺星唰地一下从她的怀里退了出去,耳根子通红,溜得比兔子还快。 沈惊语无奈地笑笑。 口硬心软的小家伙。 背后传来哞哞声。 “喂,你就这样子走了?我呢?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沈惊语假装没听见,把两个孩子抱回去后,才尴尬地冲贺晏城道:“我在山上捡到只兔子,才死了没有多久……你,你看看怎么做?” 很尴尬,她不会用这种农村的土灶,做出来的菜也并不算多么好吃。 贺晏城也并不意外,撇开背篓里遮挡的树叶,发现里面还有些野菜,比夜空还深邃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我去做饭。” 他也没觉得能指望得上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沈惊语松了口气,又安慰了好一会儿月牙儿,等小家伙彻底不哭了,才把人放下来,借着打水的功夫,走到门口踹了一脚那老黄牛。 “你别在这里待了,谁都知道你是王二的牛,你要是再留在这里,我们家人都得被你害死,你自由了,赶紧走。” 她也想吃肉,但这头牛可不能动。 动了就有麻烦。 “我不。”老黄牛急得踱步,“是你弄傻了那个黑心肝的,我现在要是出去,你们村的人肯定得把我绑到屠宰场去宰了。” “你还年轻力壮,不会宰了你的,顶多是拉着你去做农活而已,赶紧走。” “我不——” 一人一牛的对话落在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尤其是人说一句,牛就会哞哞几声。 贺晏城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你在干什么?” 沈惊语心中一惊,讪讪道:“这在把这头牛赶走,这头牛是王二的,赖在我们这里不肯走,到时候会带来麻烦的。” 天杀的,她居然没听见贺晏城的脚步声。 这男人实在深不可测。 贺晏城拧紧了眉:“和牛讲道理?” 沈惊语慌张道:“是,是啊,我觉得这牛挺灵性的,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把它赶走。” 她撸起袖子揪着牛耳朵往一边拽,低声道:“牛大爷,我求求您了,你看我们家徒四壁的,根本养不起你,你去村东头挑个人多的人家,牛在村子里是个宝贝,大家都不会宰牛的,顶多让你拉拉车,搬运东西之类的,你有好的草料吃,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比我们这里好?” 耳聪目明的贺晏城听得眼皮直抽。 他在沈惊语转性了和沈惊语疯了的猜测上,天平偏向了后者。 但那牛居然像是真的被说动了,负气地用牛脑袋撞了一下沈惊语,撒蹄子往村东头跑。 沈惊语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总算是把这大爷给送走了。 但她一回头,便瞧见贺晏城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探究,心下一紧,故作茫然道:“夫君,你不做饭了吗?” 张口等吃的样子成功勾起了贺晏城心中多年火气,他唇角绷直,冷着脸转身进了屋子。 沈惊语却擦了擦额头冷汗。 好险,贺晏城那目光,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以后可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贺晏城以前在京城待过,做的菜也格外不错,即便家里面材料稀缺,做出来的味道也十分鲜美。 家里面的桌子被原主拿去劈了当烧火棍,每个人手里只好捧着一个比小孩儿脸还大的饭碗,放上一根玉米棒子,一个贺晏城从外头带回来的杂粮馒头,和小半碗菜,看起来心酸又可怜。 沈惊语毫无芥蒂地吃完,终于后知后觉地同贺晏城说起了心中想法。 “夫君,今日我在山上捡到了些桑黄,若是可以,我想拿去九里坡去卖了,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回来。” 贺晏城蓦然抬头,眼神嗜人。 第8章 他绝不信她 第8章 他绝不信她 第8章 他绝不信她 沈惊语呼吸窒了窒,两个小的更是被贺宴城的表情吓得呆住。 杂粮馒头从贺月牙手里落下来,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灰尘,沈惊语皱眉将馒头捡了起来。 “夫君,你吓到他们了。” 贺宴城闭了闭眼,再抬眸看向沈惊语的时候,眼里仍然有着冷厉。 “沈惊语,不过装了两天贤良淑德,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去九里坡的事情不必再想,我断不会容你将两个孩子卖给旁人。” 贺宴城说罢一甩袖子起身大步离开,沈惊语傻了眼,合着他又觉得自己是要卖两个孩子?什么仇什么怨! 她仔细搜索一下记忆,扼腕地发现,贺宴城不肯放自己去九里坡还真是有原因的! 起初贺宴城对她并未设防,原身便将两个小的带到九里坡去想要发卖,要不是凑巧被村东头宋大婶子一家撞见、强行将原身和贺星月牙带了回来,如今两个孩子便已经不在了! 这个原身,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娘,娘,你别难过。” 沈惊语正发愁,软软的童音忽然在身前响起。 沈惊语看向脚下,发现贺月牙正努力挪着两只小脚往她这边跑。 “哎,月牙,娘没事儿。” 沈惊语心一软,一把抱起了贺月牙。 贺月牙努力回抱住沈惊语的脖颈,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眼里全是对沈惊语的关切。 沈惊语笑笑,亲亲贺月牙的小脸蛋:“娘明白月牙是关心娘的,放心,大人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我们月牙只要做个开开心心的好宝宝就够了。” 贺星脸色复杂地开口:“所以……你对我们下手还嫌不够,终于也要对爹出手了么?” 沈惊语,“……”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贺星:“我不会对你们下手,也不会对你们的爹下手,等着,你很快就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了。” 贺星没说话,表情摆明就是不信。 沈惊语也没多说什么,亲了亲月牙便将她放下,转身出了门。 来到门外,沈惊语并不意外地看见一道高挺的身影站在茅草檐下。 她就知道贺宴城走归走,心里却是放不下两个孩子和自己独处的。 沈惊语冲贺宴城笑笑:“你都听见了?” 贺宴城冷淡地睨了沈惊语一眼,眼底全是厌恶:“我不聋。”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张嘴便是刺! 沈惊语也不指望扭转贺宴城的态度,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既然你不信我,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九里坡这一趟我还是要去的。” 贺宴城身上戾气暴涨,低喝一声:“沈惊语——” “你先等等再发脾气!”沈惊语压压手示意他安静下来,“这一趟我出门只带一个背篓,不带孩子也不带家中的细软,如此可好?” 不带孩子,就意味着没法当场发卖孩子。 只是贺宴城仍然拧眉,冷声道:“若你像先前那般,联合外人一起将月牙和星儿卖了,又当如何?” “……”原身做什么样样不灵,唯独动歪主意的时候还是灵的。 沈惊语扶额:“夫君啊,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刚闹了一通,你正防着我呢不是?我又不是脑子有坑,也不想拿休书,怎会轻易将外人带回来。” 贺宴城神色稍有松动,只仍是不信。 沈惊语又磨了半晌的嘴皮子,贺宴城终于松了口:“沈惊语,任你如何折腾我都可以不管,只是你若敢将歪主意动到星儿和月牙神色,我便和你鱼死网破。” 沈惊语已经说得麻木了,敷衍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自该如此,理所应当,你放心。” 这态度看上去十分诚恳,然而在诚恳中又透着几分敷衍。 贺宴城冷冷瞪了沈惊语一眼,大步离开进了自己房里。 沈惊语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也回去了。 折腾半日她也着实是困了,今夜还是要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才能去镇上,也就是九里坡卖药呢。 翌日沈惊语起了个大早,在原身的记忆之中这座村子十分偏远,想去九里坡便只能坐马车。 马车在西北是个金贵物件,全村也只有宋大叔一家才有。 不过见识过沈惊语要发卖两个亲生儿女的事情,宋家人对她的态度怕是好不到哪儿去。 罢了,该去还是要去,大不了厚着脸皮便是了。 沈惊语心头安慰自己片刻,拿了个背篓,在背篓里放了些个不起眼的野菜。 蓦然间,一道冰寒刺骨的男声响起:“这便是你所说的桑黄?”他早该知道,这女人口中没有一句实话! 沈惊语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贺宴城站在不远处。 他背对着朝阳的日光,沈惊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能猜到贺宴城这会子的脸色怕是不怎么好看。 “夫君啊!”沈惊语若无其事点点头,“你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算现在青天白日,这也足够吓人的。”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伸手进空间薅了一把桑黄出来,借着整理背篓的动作塞在野菜底下。 贺宴城上前一步,脸色果然无比慑人:“你到底是想去做什么的?说!” 男人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语气如要吃人。 沈惊语默不作声地低头,在篓子里翻了两下,从底下拿出一把桑黄。 真是桑黄? 贺宴城瞬间怔住。 沈惊语若无其事将桑黄放回去,笑道:“夫君啊,财不露白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要是光明正大对村里人说采了桑黄要去卖,村里人会不会嫉妒?再上山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将桑黄都挖个一干二净不给咱们留下?” “所以夫君,我不能说自己是去卖桑黄的,用野菜做掩饰就是了,宁可让村里人笑话,也不能让他们吃心,毕竟咱们可是外来人,要欺负两个外来人还不简单么。” 这番话的确颇有道理。 贺宴城盯着沈惊语,眸光晦暗难明,她莫非是真的改了心思? 沈惊语虽是看见贺宴城变了脸色却也懒得多解释什么,笑问:“夫君,咱们的早饭在哪儿?我肚子饿了。” 一说起吃,沈惊语就变回了熟悉的样子,贺宴城嗤道:“哪有什么早饭?” 第9章 前儿我爹托了梦 第9章 前儿我爹托了梦 第9章 前儿我爹托了梦 沈惊语疑惑皱眉,不对啊,怎么就没有早餐了?在她的记忆里,原身可是一顿早餐都没落下过。 大凉国那些繁华富庶的地带早已一日三餐,西北边陲虽然穷得要命,但普通人家里也是一日两餐,分为朝食和飧食,俗称早餐和晚餐。 等等,对了!沈惊语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昨儿夜里,咱们吃的东西就是今天的早餐?” 贺宴城不语,眸底的嘲讽之色却越发的浓了。 这女人连累星儿和月牙吃不上饭,还要摆出这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当真是和从前一样无耻。 是他刚才看错了,她怎么会变好呢?区区一点桑黄,不过是这个女人的又一场把戏罢了。 贺宴城冷冷地道:“沈惊语,我要去修城墙了。” 沈惊语有些莫名:“那你就去呗。”跟她强调个什么劲儿? 贺宴城沉声道:“不要装傻,你先去宋大叔家,我随后再出发去修城墙。” 哦,原来贺宴城还是不信自己。 沈惊语摇摇头没搭理贺宴城,反而冲着昨天发现老鼠存粮的灶房角落走去。 贺宴城眉头狠狠一跳,眉目森然跟着沈惊语一起去了灶房。 沈惊语一进灶房,便听见两只老鼠的声音,不同于昨天的气焰嚣张,今天它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是恶婆娘!恶婆娘又来了。” “她抢走我们的食物,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攒下来的食物……老天,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沈惊语听得翻了个白眼,两只偷人粮食偷成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老鼠,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天理? 她抄起藤编的篮子掼在老鼠窝边上,语气冷然:“闭嘴,再多嘴我就放把火把你们给烧来做老鼠干吃。” 贺宴城皱了皱眉,这女人似乎是真的疯了。 两只老鼠被沈惊语恐吓一番,果然闭了嘴。 虽说寻常人都觉得老鼠恶心,等闲不敢吃它们,但这恶婆娘已经和平时大不一样了。 一旦她发了疯……难保她会不会真的吃了自己。 没了老鼠们的叽叽喳喳,沈惊语在灶房里找了块红薯,满意地点点头,去井水边洗了洗。 贺宴城冷眼旁观,原以为她和往日一样,要自私地先拿食物祭自己的五脏庙,却见沈惊语一扭头进了贺星和贺月牙的房间里。 贺星正叠被子,冷不丁一扭头看见沈惊语,顿时吓得跳了起来:“是你?你来干什么,你离月牙儿远点!” 沈惊语没理会他的惊恐,笑眯眯将红薯掰成两半:“来,给你们的早餐哦。” 早,早餐? 贺月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接过半块红薯自己咬了一口又递给沈惊语,示意沈惊语也吃。 哎哟,真乖。 沈惊语笑眯了眼,本就狭小的眼睛更是成了一条缝。 贺星定定神,一下子从沈惊语手里抢走另外半块,死死护在身后。 沈惊语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既是许了你的东西我便不会拿走,今日我要出门,星儿你在家里照顾好妹妹。” “出门?”贺星闻言眼里防备之色更浓,“你出门干什么,是不是要卖了我们?” “……” 不愧是父子,连反应都是如出一辙。 沈惊语连解释都没力气了:“不卖,你们俩我说什么都不卖!好了,这会子天色不早,我先出去了。” 她分别拍拍贺星和贺月牙的小脑袋,一转身出去了。 贺月牙眯起眼睛享受着娘亲温柔的拍抚,贺星却是一脸的防备和厌恶。 沈惊语背起篓子从贺宴城身边离开,往村东头去了。 贺宴城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惊语的背影,确认她当真离开才松了口气,来到贺星和贺月牙房里:“星儿、月牙儿,爹要去修城墙了,你们自己在家千万小心,若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便来找爹,知道没有。” 贺星重重捏紧了拳头:“爹,您就放心!我决不让那个恶女人伤害月牙儿一分一毫。” 贺宴城冰寒的目光松弛些许,点点头起身离开。 另一边,沈惊语已经来到了宋大叔家。 不少人一看见她便挤眉弄眼起来,一边冲沈惊语指指点点,一边露出丝丝冷笑,看来昨儿的事情在村里是出名了。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起初沈惊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盆盆脏水尚且悲愤无语,然而这会儿她却已经无比淡定:“宋大叔,我想坐车去九里坡。” 宋大叔长了张国字脸,粗手大脚的,衣着破旧却干净。 他正给马儿喂着草料,闻言动作一顿,冷冷地看向沈惊语:“坐车去九里坡做什么,再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是吗?” 沈惊语笑笑:“宋大叔说哪里的话,既然您也说那些事情伤天害理,我又怎么会去做?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是怕报应的。” 宋大叔冷哼一声,完全不信。 一旁套着马车的宋大婶子更是冷嗤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你还知道报应二字,这倒是难得!” 沈惊语微微一笑:“不瞒宋大婶子说,我昨儿夜里梦见了我死去的爹。” 宋大叔闻言一愣。 宋大婶子也是一愣:“什么,你爹死了?” 她以前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些,只知道沈惊语是被富庶的娘家撵出来的,跟着夫君沦落到了这里。 毕竟沈惊语以前一直自视甚高,鲜少愿意和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乡下粗人说话。 “正是!”沈惊语唱作俱佳地点头道,“小时候我娘死了,没过多久我爹也去了,家里只剩个后娘!后娘事事纵着我,捧杀我,最后还让我沦落至此……如今想来,就连将我送到这里,说不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众人一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没有谁是不爱八卦的,庄稼人往往更爱听城里富人的家宅新闻。 宋大婶子忍不住问:“你爹在梦里对你说什么了?” 沈惊语悄悄掐了大腿一把,逼出几滴眼泪来:“他说我若再这般对待夫君和两个孩子,便要带着我下去!宋大叔、宋大婶子,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痛改前非,你们……你们可愿信我?” 第10章 我是来卖药的 第10章 我是来卖药的 第10章 我是来卖药的 宋大叔和宋大婶子对视一眼。 女人心软,宋大婶子对沈惊语也没那么厌恶了:“罢了,你今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想借宋大叔的马车,去九里坡一趟!呃……”想想自己囊中羞涩的现状,沈惊语连忙补充,“自然,我会给宋大叔钱的。” 宋大婶子皱眉:“野菜这东西什么地方没有,你去九里坡能卖出去么?” 沈惊语笑笑:“九里坡比起咱们村子要富庶不少,我想着就算碰碰运气也好,说不定就卖出去了呢。” 宋大婶子的神色仍然是不赞同。 沈惊语连忙补充一句:“就算只卖出去一点儿,买点食物给星儿和月牙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这个理由,让宋大婶子的表情彻底和缓下来。 虽然这个女人不靠谱,但看在她还有一点慈母之心的份上,帮她一把也无妨。 宋大婶子看向宋大叔:“当家的,你送她去一趟。” 宋大叔微微摇头:“她这东西若卖不出去,我这一趟车岂不白跑。” 宋大婶子推了他一把:“那这一趟就当让她长长记性,去。” 宋大叔对宋大婶子的话还是相当看重的。 他有些不快地点点头:“行,那就上来。” 太好了!沈惊语一下子笑得眯了眼,连连道谢:“太好了,谢谢宋大叔,可真是谢谢您了。” “哼!”宋大叔脸色不悦,瞪了沈惊语一眼,“你若再敢胡作非为,我们就一起把你绑了,送到宴城那后生面前去,让他家法处置你!” 沈惊语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而已。 原身作妖作了那么长时间,她想靠三言两语便扭转所有人对她的印象,怎么可能? 这注定是个长期工程,且熬着。 沈惊语上了马车,马车发出吱呀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 马车上所有人嘴角都抽了抽,沈惊语也有点尴尬。 等她解决了一家人的温饱,减肥的事情也势在必行了。 宋大叔一挥鞭子:“得儿——驾!” 马车悠悠往前走去,留下一路比平时要深不少的车辙印子。 沈惊语渐渐就不淡定了。 她只想着坐马车、卖桑黄,却从来都没想过马车居然这么颠,她的屁股都快散架了! 到了九里坡,沈惊语抢先下了车,姿态不雅连滚带爬。 宋大叔皱了皱眉,冷冷地吩咐她一声:“傍晚时分记得回来,你要是不及时回来,我也不会等你。” 沈惊语乖巧点头:“多谢宋大叔,我记得了。” “你最好是记得了!” 宋大叔冷哼一声,进了路边的马行。 村中众人一哄而散,每个人今日都有要做的事情。 沈惊语多了个心眼儿,拿下背篓找了个繁华的路边蹲了一会儿。 等确认周围都是行人,村里人都已经离开了,她才站起身来沿街四处走着,目光很快落在一块牌匾上。 牌匾上写着“智和堂”,看上去是个药铺。 沈惊语拉扯一下肩上的背篓,就要进去。 谁知她还没进门,便被扫地的店小二没好气地撵了出去:“去去去!这里不接待乡巴佬,你能有几个钱。” 沈惊语也不生气,只是不慌不忙笑了笑:“我手上有药材,是来卖药的。” “卖药材?就凭你?”店小二愣了片刻,嗤笑道,“就凭你这乡野村妇,能有什么药材?” 沈惊语挑眉:“你不看看,又怎么能知道呢。” “你给我赶紧滚……”店小二正要开骂。 后堂忽然走出一个身穿绸缎马甲,一脸精明的男人:“哎,你这是什么态度。” “掌柜的,您来了!”小二指着沈惊语,“您瞧她的样子,这种人非要说来咱们铺子里卖药,怎么会是真的有药想卖?就算是灵芝人参从她眼前过去,她也未必认得!” 掌柜笑道:“开门是客,计较这个干什么,夫人请进。” 虽然掌柜的态度算是不错,但沈惊语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 什么叫“开门迎客”?行医的人,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济世救人么? 沈惊语不动声色将这件事记在心里,默默跟着掌柜进了医馆大门。 掌柜笑眯眯地问:“夫人手上有什么药?是山药,紫苏,还是大青叶?” 这些药材都是最常见不过的。 沈惊语笑笑,放下背篓道:“我手上的药材,远远比掌柜说的要稀罕不少。” “是吗?”掌柜的微微一笑,笑容里隐含些许算计,“有多稀罕?” “您看看就知道了。” 沈惊语道了一声,低头装作在篓子里掏了一把,实际上却是从空间中将桑黄拿了出来。 她将桑黄放在掌柜的面前,顿时,一股奇特的清香弥漫在医馆里。 掌柜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这是桑黄啊!夫人,你怎么会认识这味药材?” 桑黄珍贵无比,仅仅是沈惊语递给自己的这一把,便足足值个一两多的银子。 这样的药材若是贩到县里,还能赚更多的钱! 沈惊语含蓄道:“是家人告诉我的。” 掌柜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果然,这些药材不是她自己找到的。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粗蠢的,又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药材。 “这些桑黄虽然珍贵,可惜品质不够好!”掌柜咬咬牙,摆出忍痛出钱的样子,“我给你五文钱,收你手里的桑黄!如何?” 五文钱? 区区五文? 沈惊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掌柜脸色一沉,店小二更是直接呵斥出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要知道我们掌柜的面子有多大,就连县官的门童,他都是能搭上话的!” 沈惊语摆摆手,就要从掌柜手里拿走那些桑黄:“我家里人说了,我手头的桑黄少于一两白银不能卖。” 根据原身的记忆,掌柜手中那一把桑黄,的确就值这么多钱。 “一两?”掌柜眼里精光一闪,往后几步躲开沈惊语的手,“你是要抢钱不成!我最多只能给你五文钱,你若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惊语挑了挑眉:“不客气?你的意思是,想强行将桑黄留下来了?” 掌柜眼里精光闪烁:“是又如何?” 他原本还以为沈惊语会撒泼打滚,却没想到沈惊语干脆地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第11章 她想吃但没钱 第11章 她想吃但没钱 第11章 她想吃但没钱 这乡野妇人居然就这么走了? 掌柜的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乡下人进城大都怕事,这个女人大概也不例外。 掌柜的笑容虚伪,冲着沈惊语的背影拱了拱手:“夫人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次的合作虽然不成了,下一次,咱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嘛。” 沈惊语回头冷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等着!” 说罢转身离去。 店小二连忙讨好掌柜:“这女人胖得像头猪,居然还敢跟您顶嘴!您等着,我这就去收拾她。” “算了!”掌柜的叫住要冲出去的店小二,笑道,“区区一个女人,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记住我的话,凡事有得必有失!只有不计较失去的,才能得到更多。” 店小二笑道:“掌柜的英明。” 不远处的街角,沈惊语嫌恶地撇了撇嘴。 这个掌柜看上去像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无耻的人。 不过他也得意不了多久,敢拿走她沈惊语东西的人,就得准备付出代价。 掌柜的正得意着,面前的桑黄却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店小二惨叫一声:“掌柜的,这是什么?好臭!” “这……”掌柜的也连忙捂住鼻子,脑子迅速转动,很快找到答案,“白芷药性专克桑黄,两味药材若是在未经炮制的时候放在一起,桑黄便会迅速腐烂发臭!”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可,可是那女人篓子里有白芷吗?小的分明只看见了野菜……” “除了她的背篓,还有什么地方能有白芷?”掌柜的恼羞成怒,也维持不住风度了,踹了店小二屁股一脚,“你还不将东西丢出去!” 店小二惨叫一声,拎起那把正往下滴落黑色恶臭汤汁的桑黄,急着忙着往外跑。 途中一个不小心,他踩到了桑黄滴下的汁液,噗通一跤仰天摔倒。 那把桑黄也从他手里飞了出来,正正好好飞到了药柜上。 药柜不少抽屉都是敞着口的,这一下不少药材沾染了腐烂的桑黄,可都要泡汤了。 掌柜惨叫一声:“我的房子!我的药,我那么多的药材啊——” 这下,他那些药材恐怕都要被腐烂桑黄的臭气给污染了! 沈惊语听得噗嗤一笑,转头哼着小曲离开:“啧,真是活该。” 九里坡虽然只是个小镇,却也不止有一家药铺,这家谈不妥还有下家。 总不可能每一家药铺的掌柜都像方才的那样,看她一副粗蠢的样子便想压价……。 然而令人泄气的是,沈惊语还是高估了这里人的道德水平。 她在镇子里走了半晌,虽然找到了几个药铺,但遇到的人往往也想压价,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别有心思。 几次下来沈惊语也懒得多说什么,价格不合适便转身就走。 走着走着,太阳渐渐升上了头顶。 一股面条的香气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吆喝声:“卖面,劲道好吃的碱水面!咱们九里坡的特色,客官来尝一尝啊!” 咕噜噜—— 沈惊语肚子一阵叫唤,她咧了咧嘴,低头摸摸隆起如怀胎九月孕妇的肚子。 她很饿,但是她没钱。 算了,这么胖还吃什么吃?不吃饭就当减肥了。 沈惊语在心里自我安慰几句,一抬头恰好看见一块写着“和祥堂”的破旧牌匾。 对面又是个药铺,只是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修缮过了,大门半掩。 若是这个药铺已经关掉了,那她该怎么办? 沈惊语心里正没谱,忽然听见一阵哇哇哭泣的声音。 “主人,主人,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你的羊角风怎么就一次比一次重了啊!” 哭声悲痛,沈惊语皱了皱眉:“是谁在哭?” 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按下开关。 沈惊语顺着哭声往后找,没找到人,而是找到了一只大花狸猫。 得,看来在哭的不是人,而是这只猫。 沈惊语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你怎么了?” “你,你你你……”花狸猫狠狠哆嗦了半天,忽然喵的一声,跑到沈惊语面前,“你居然听得懂我说话?” 这种震惊沈惊语见多了,已经麻木。 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是啊,有事吗?” 花狸猫一下咬住沈惊语的衣摆,生拉硬拽把她往对面的药铺里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的主人病了,你,你快来救救他呀!” 天大地大,救人最大,虽说她的医术还没完全捡起来,但救人还是最要紧的。 沈惊语没反抗,跟着花狸猫一起跑进药铺。 柜台上没人,药柜也都空了,这药铺看上去确实是已经倒闭了。 店小二惊慌的嚎啕声从后院传来:“东家!东家,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我!” 沈惊语庞大的身躯撞开柜台门,急匆匆赶向后院。 后院里店小二抱着个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的老人,正试图掰开老人的嘴巴,想要将一根木棍往他嘴里塞。 沈惊语一急,气沉丹田大喝:“放开他!” 店小二狠狠哆嗦了下,手臂一松,老人的身子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坠。 沈惊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老人,将他以侧卧的姿势放在地上。 看来这一身肥肉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还有一把子力气在。 “你这是做什么?”等店小二反应过来沈惊语干了什么,顿时便着了恼,“我在救东家,你一个外人来插什么手?走走走,你快走!” 沈惊语淡定地道:“他是犯了羊角风,对不对?”癫痫古称羊角风。 店小二瞪着沈惊语:“东家现在这般模样,是人就能看出他犯了羊角风!你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就对了!”沈惊语点点头,告诉店小二,“犯了羊角风的人嘴里断不能塞东西,否则一着不慎划伤嘴里,可能会出不少血。” “你……” 店小二吓了一跳,看向沈惊语的眼神变了不少。 的确如此,上次他将木棍塞入东家嘴里之后,那根木棍便划伤了东家的舌头,鲜血流了一地,情况无比骇人。 这女人居然知道这一点,莫非她真是个有本事的? 第12章 或许我可以治你 第12章 或许我可以治你 第12章 或许我可以治你 小二看着沈惊语的表情变了变,语气也弱了不少:“可,可若是东家抽搐之际咬伤了舌头,又要怎么办?” 沈惊语摇头:“犯羊角风是不会咬到舌头的,你放心便是。” “……” 当真不会么? 小二盯着沈惊语半晌,终究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我不能听你的!” 小二说着,便要将祥和堂的坐堂医扶起来,继续往他嘴里塞木棍。 沈惊语掐算一下时间,笑了:“小二哥,你还是省省力气!这会儿老大夫的也该醒了。” “你胡说,我们东家每次明明都要抽搐许久才能缓解,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小二吹胡子瞪眼,正要教训沈惊语一顿。 忽然地上的老大夫哎哟一声,虚弱醒转。 小二狠狠吓了一跳,火急火燎想要扶起老大夫:“东家!您,您真的醒了?” 沈惊语连忙按住小二的手:“小二哥你别急啊,羊角风刚清醒的人往往还没回魂,得过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过来。” 小二闻言仔细一想,发现以前老大夫清醒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由一阵不好意思,摸摸头苦笑了下:“咳,还真是!我可真蠢。” 沈惊语安慰小二:“小二哥也是一时情急,关心则乱。” 小二听得心一暖,看向沈惊语的眼神也不同了。 他原本还以为这就是个随处可见的粗蠢妇人,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医,不止会医,说起话来也让人如沐春风。 小二冲沈惊语竖了个拇指,发自内心道:“夫人,您可真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啊!” 沈惊语嘴角抽搐了下:“……” 这到底算是夸奖,还是恩将仇报? 算了,她就当是夸奖。 老大夫目光呆滞许久,终于慢慢有了聚焦。 小二见状一喜:“东家!您终于清醒了?” “咳咳,苍术啊……”老大夫咳嗽两声,有气无力地道,“这是怎么了?我方才似乎正在后堂看医书,怎么忽然就来到这儿了?” 小二苍术扶起他,一边给老大夫拍灰一边道:“东家,您方才发了羊角风,若不是这位夫人帮忙,恐怕这会儿您就要像上次那样血流一地了。” “夫人?” 老大夫终于注意到了沈惊语的存在。 沈惊语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见过东家。” 她的笑容在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得有些离谱。 老大夫勉强冲沈惊语拱了拱手:“多谢夫人帮了老夫。” 沈惊语摇摇头:“您客气了,不过是小事而已。” “咳咳!这倒不能说……”老大夫有气无力,正要咳嗽几声,鼻子里却闻到了一股子鲜嫩嫩、水灵灵的药材气息。 他身子一震,看向沈惊语:“夫人的背篓里,有桑黄?” 沈惊语眸光一闪:“老大夫果然是个识货人。” 在她的印象之中,有个治疗癫痫的秘方便是要以桑黄入药的。 老大夫如今主动问起这件事,大概就是为了采买桑黄的缘故。 果然老大夫点点头,又问:“不知夫人打算以多少价格卖掉这些桑黄?” 沈惊语笑道:“我初来乍到不懂这些,您自己提个价钱就是了。” 她方才刚救过老大夫一命,想来老大夫也不会骗她。 老大夫拿出一把桑黄仔细观察半晌,随后凑到鼻子前头闻了闻。 属于新鲜桑黄的气息浮现鼻端,这些桑黄的品质,说是九里坡独一份都不为过。 能找到这样新鲜的药材,着实算是运气!这样的桑黄刚好可以入他自己的药,看来,是上天不想让他徐氏一门的医术从中断绝…… 老大夫沉思片刻,问:“一两桑黄一两银,如何?” 沈惊语爽快地点头:“可以。” 老大夫看了小二苍术一眼。 苍术赔笑来到沈惊语面前:“夫人,请。” 沈惊语将桑黄拿给苍术:“那就麻烦小二哥了。” “夫人客气!”苍术一溜烟跑去前头称量桑黄。 老大夫的笑道:“我姓徐,往后夫人就叫我徐大夫好了,您要是再有这样的药材,定要给我送过来才是。” 沈惊语应下:“老大夫也不必总叫什么夫人夫人的,我姓沈,往后您叫我一声沈娘子就好。” 沈娘子? 看她的发髻全都梳了上去,想来也是嫁过人的,既然如此怎么不以夫姓称呼自己? 徐大夫有些疑惑,一句疑问在舌尖转了转,终究还是没出口。 小二给桑黄称好了重量便跑了回来:“东家,桑黄总重一斤三两。” 徐大夫去前头拿了些银子递给沈惊语:“一斤三两的桑黄,折合白银便是十三两,沈娘子请收好。” 十三两,这是一大笔钱了。 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些钱只够她一只珠花的花费,但同样也有人对原身说过。 在西北这样的荒蛮贫穷之地,只要五两银子便可以让一家人平平安安、不虞匮乏地度过一年。 沈惊语接过银子:“多谢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道:“沈娘子何必对老夫说多谢,是老夫该多谢你才是!我这身子一向不好,若是不蒙你援手,只怕这一次就要……” 沈惊语笑道:“老大夫您不必客气,本分罢了。” 老大夫吃力地拱了拱手:“我姓徐,以后沈娘子也可以叫我一声徐大夫,下回若有新鲜桑黄,还望给老夫送来。” 沈惊语扶起老大夫“桑黄是救您命的东西,既然如此。” 这话让老大夫的对沈惊语刮目相看:“桑黄的用处,沈娘子如何知晓?看来,沈娘子也懂医!” “的确!”沈惊语颔首。 这里是镇上,认识她的人寥寥无几。 既然如此,沈惊语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不肯承认自己的本事。 徐大夫的一听这话,眼里更是多了三分敬重:“失敬失敬!原来沈娘子也是同道中人啊。” 沈惊语笑容里带着几分惆怅:“我曾经略学过一点医术,如今也丢得差不多了,虽然对医术略知一二却并不配称为一个医者,您就别抬举我了。”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将医术捡起来,但现代的医生不会藏私,各种各样、卷帙浩繁的案例只要去图书馆一找就行,至于古代,那可就不一样了。 第13章 传承 第13章 传承 第13章 传承 大凉皇朝的医术讲究的是传承,若没有师傅领进门,想要摸到精通医术的门槛儿,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她要怎么找到一个合适的师长学医,这可真是……令人为难! 沈惊语为难之际,老大夫也在打量着沈惊语。 他虽然几乎晕厥,但也并非全无知觉。 这个女子方才进来处置自己病情的时候,态度无比果断,是个行医的好苗子。 多少原本有些天分的医者,在真正行医的时候都是毁在了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上。 徐氏的医术若是再不找个传承,便再没有指望了!这个女娃子虽然相貌不好,但正是合适的人选。 徐大夫一狠心便开了口:“你可愿跟着我一起学医……” 沈惊语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徐大夫。 徐大夫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门口忽然响起一道令人厌恶的虚伪声音:“徐老大夫,小弟今日上门,怎么没看见你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 沈惊语还没来得及想起对方到底是谁,徐大夫的脸色已经狠狠一沉。 随即一把折扇挑起门帘,智和堂掌柜穿着簇新绸缎长袍的身影走进后院。 看着一身狼狈尘土的徐老大夫,他脸上浮现一抹讥笑,拿腔捏调地道:“祥和堂都已经倒闭了,亏得徐老大夫还守着这么个破地方不肯走!我要是你啊,我早就卖掉铺面回到乡下去了……” 沈惊语看见智和堂掌柜的模样顿时了然,原来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看上去,他和徐老大夫之间也颇有恩怨呢! 徐老大夫看见智和堂掌柜的模样,顿时大怒:“钱乐康,你想方设法挤垮了我的店,如今还有脸来?” “我怎么就没脸来了?”智和堂掌柜钱乐康哂笑道,“开店么,适者生存才是常理!你的店本来就不行,垮了怎么还要怪我?” 虽然沈惊语不知道钱乐康和徐老大夫之间的恩怨龃龉,但光听这话就够不要脸的了。 果然,徐老大夫被气得不轻,身子都开始颤抖哆嗦起来:“你,你……” 钱乐康哎哟一声,幸灾乐祸:“老大夫您年纪可不小了,上次我‘不小心’挤垮了您的店面,您就已经大病一场,差点没活过来!若是这次您真气得一病不起,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徐大夫不善言辞,被气得发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钱乐康又笑眯眯地道:“其实徐老大夫,您何必非要跟我计较这些?您也知道,我的目的不过是向您索要一份并不重要的药方罢了!您不如将药方交给我,咱们和和气气的相处不好吗?” 一番连消带打,堵得徐大夫气恼无比,却又说不出话来,良久良久才憋出一句:“你……药方是我家传,你休想拿走!” 钱乐康冷笑道:“徐老大夫,谁不知道您的医术厉害得很?您交出这个药方,自己还有许多剩下的药方呢,何必跟我积极爱哦这个。” 沈惊语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地道:“哎哟,这不是那条刚才强夺了我桑黄的狗么?徐大夫您有没有听见狗叫,汪汪汪的可真难听!” 钱乐康原本全副心思都放在徐老大夫身上,这会儿沈惊语一开口,他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个人。 他脸色狠狠一沉:“是你?” “对,是我!”沈惊语冷笑,“钱乐康,你刚才从我那里抢走的桑黄品质可还好啊?” “你!” 钱乐康大怒。 他阴沉着脸色瞪着沈惊语:“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用了伎俩让桑黄迅速腐坏的!” 沈惊语撇撇嘴,按照他方才的话原样怼了回去:“开药铺么,适者生存才是正理!你连桑黄是不是要腐坏了都认不出来,还从我手里强抢了桑黄过去,现在桑黄出了事儿倒是想起来怪我了?真不要脸!” 徐大夫怔愣片刻,忍不住笑了。 沈惊语这三言两语,已经让他猜到,方才钱乐康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大夫的笑脸,更是让钱乐康恼怒得不行。 “你的桑黄腐烂,还损坏了我的药材!”钱乐康阴沉地瞪着沈惊语,“你必须要赔我一笔钱,否则此事无法善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她若是忍气吞声赔了钱,这件事就能善了一样!沈惊语语气不屑:“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将桑黄给你,是你自己非要明抢!再说你智和堂那么大的药铺,我怎么知道你那些腐烂的桑黄到底是不是我的?” “你……哼!” 钱乐康思忖片刻,发现事情的确如此。 他的确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沈惊语的桑黄出了问题,这一次就算闹到县衙,他也讨不到好处去。 不过他和县衙里的某位班头交好,沈惊语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他要让这个乡村野妇付出代价! “好,好得很!你给我记住,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钱乐康撂下一句狠话,怒瞪了沈惊语一眼,回头走了。 沈惊语冷笑一声,斜睨着钱乐康的背影,深色布鞋。 钱乐康走后,徐老大夫有些担忧地开口:“沈娘子,钱乐康的人品的确十分不堪,你今日得罪了他,来日怕是……” 沈惊语微微一笑:“无碍的,您方才也听见了,我用即将腐烂的桑黄戏耍他,本来就已经狠狠得罪他了,又怎么会怕这一桩。” 徐老大夫叹了口气:“沈娘子果然是个果断的,若是……哎!” 沈惊语眸光微微一转,想起方才徐老大夫没有说完的话:“徐老大夫,不如,我拜您为师?” 徐老大夫一惊,呆呆地看向沈惊语。 沈惊语拍拍胸脯笑道:“我和您一样,都得罪了钱乐康,若您看得上我,我便拜您为师如何?至少留我在这里,我还能帮您抵挡钱乐康一回。” 徐老大夫本就有这个心思,这会儿沈惊语一说,他更是喜不自胜:“好!这样自然好,老夫正愁一身医术没人可以继承……既然如此,咱们这就拜师。” 沈惊语干脆利落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直接便将名分给定下了:“徒儿见过师傅。” 徐老大夫擦擦湿濡的眼眶,颤抖扶起沈惊语:“好,好!从今日起,你就跟着老夫学习医术。” 第14章 传艺 第14章 传艺 第14章 传艺 一经确认名分,徐老大夫便开始滔滔不绝,恨不得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东西全部传授给沈惊语才好。 沈惊语原本担心他的身子骨,不想让他一口气说太多话劳累,但徐老大夫坚持要教。 沈惊语无奈,只能陪着徐老大夫一起学。 她本就有医术底子,加上不知为何这具身体的记性居然不错,许多事情往往是闻一知十,触类旁通。 见沈惊语悟性颇好,徐老大夫更是欣慰,教得越发起劲儿。 总之等苍术回到后院,看见的便是徐老大夫和沈惊语一个教一个学,认真无比的模样了。 苍术后知后觉:“东家,沈娘子她……” 徐老大夫看向苍术,摸着胡子笑道:“从今日起,惊语她就是我的弟子了。” 苍术瞪大了眼睛。 这会儿已经暮色四合,日落西山。 沈惊语看看天色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师父,我家中有事也该回去了,怕是得过几日再来看您。” “你庄户人家,不方便随时来九里坡也是正常的。”徐老大夫谆谆教诲沈惊语,“只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就算在家里也不能丢下学医术的事情,得勤加练习才是。” 徐老大夫是真心要教她的。 沈惊语知道好歹,点头答应:“好,师父放心。” 她想了想,又从口袋里将十三两白银拿出来交给徐大夫:“师父,这个给您。” 徐老大夫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是师徒名分,那我就没有再拿您银子的理由。”沈惊语认真地道,“先前您不也说过,您要桑黄是为了治疗自己的病吗?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问您要钱了啊。” 徐大夫不赞同道:“胡闹!看你这身打扮,你有多少银子?何必为我担心。” 苍术也跟着笑:“是啊沈娘子,东家他老人家这一辈子积攒下不少银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您不必为他发愁。” 既然苍术和徐老大夫都是这般说法,沈惊语也就收起了银两。 她不是个会矫情的性子,这笔钱在她这里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沈惊语诚恳地看向徐大夫:“等以后惊语赚到了钱再来,到时候,还望师父不要与我客气。” 徐老大夫欣慰地看着沈惊语离开:“好!来日你若富裕了,为师收你的药时,自然不再给你银子。” 沈惊语冲徐老大夫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出了祥和堂的门。 走出祥和堂,沈惊语摸摸口袋里的银钱,情不自禁弯了弯唇。 现在,她总算是有了一笔小钱。 手里有了钱,心头便没那么慌了,沈惊语在路上走走停停四处晃荡一阵,买了几个肉包子,些许五花肉、精米白面等等。 沈惊语自己蹲在路边吃了两个,嘱咐摊主将剩下的四个用荷叶包好,放在背篓里。 原本满满当当一背篓的野菜也被她都拿出去了,竹编的背篓里只剩下四个包子,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沈惊语想想贺家家徒四壁、两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子,眼眸掠过一抹暗色。 不是她不想给孩子们一身合适的衣服,还有更多的好吃食物。 只是…… 她若是放开手脚大肆采买,那就太惹眼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不惯沈惊语,她最该做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盲目露头。 毕竟,出头的椽子先烂。 宋大叔这会儿刚回到约定的位置,一回来便闻到了一股子属于食物的香。 那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宋大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沈惊语抹抹沾染荤油的嘴,抬起头冲宋大叔露出一个憨厚朴实的笑:“宋大叔,您回来啦。” 宋大叔皱着眉头问:“沈惊语,你在外头吃东西了?” “是啊!”沈惊语点点头,理所应当地道,“我吃了包子。” 包子?贺家什么家境,村中人人心里有数!这败家娘们居然敢在外头吃包子,还是肉馅的! 宋大叔差点气晕过去,颤巍巍抬手指着沈惊语:“沈惊语你,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先前发过的誓也像放屁一般——” “宋大叔,这个给您。” 沈惊语就像没听见宋大叔的骂声一样,麻利掏出一个包子给他。 宋大叔狠狠一愣,更生气了:“你把包子给我有什么用?我是缺你一口包子的人?你都是做娘的人了,还不想着你的一儿一女,连对待外人都比对待自家儿女亲热!你,你简直是……” “我的儿女?他们有包子吃呀。”沈惊语疑惑地拍了拍背篓,给宋大叔展示一下背篓底部的荷叶纸包,“给星儿和月牙留下的两个包子在这儿呢,大叔您别担心。” 宋大叔原本还憋着一肚子骂人的话,一看包子顿时便说不出口了。 他皱着眉头看了沈惊语半晌,心情有点复杂:“沈氏,你当真变了。” 沈惊语笑道:“能不变吗?我可不想被我死去的爹一起带到黄泉路上。” 宋大叔沉着脸嗯了一声,并没有接沈惊语的包子:“你男人也不容易,这个包子你拿回去,给他补补身子。” 沈惊语一囧,她买包子的时候还真没想起贺宴城来。 宋大叔一看沈惊语的表情便知道她没买贺宴城的那一份,不禁摇头。 沈惊语原以为自己会迎来宋大叔的新一轮愤怒说教。 却没想到,宋大叔只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沈氏,贺家的日子是你和你夫君两个人一起过起来的!往后你心里要多体恤你夫君,嫁乞随乞、嫁叟随叟,你可不能嫌弃你夫君做苦力的事情!” 沈惊语一听,便知宋大叔是误会了:“宋大叔您放心就是,这个包子您还是先拿着,等回去。” 再三推让,宋大叔到底还是收下了那个包子。 村里人鲜少吃到白面做皮、五花肉做馅儿的包子,宋大叔起初还想矜持,最后也忍不住吃得满嘴流油。 沈惊语看着宋大叔的模样不由一笑,就连宋大叔都抵抗不住鲜肉包子的魅力,更何况是家里两个小的,他们看见这些包子,定是开心得很。 这时天色晚了,村里入也纷纷回到了马车旁边。 第15章 我与她虚与委蛇 第15章 我与她虚与委蛇 第15章 我与她虚与委蛇 众人看着沈惊语的眼神仍然不善。 村东的苏婆子忽然闻到一股香气,不由哎呀一声:“这是什么味儿?可真香。” 宋大叔替沈惊语回答了:“那是沈氏买的肉包子。” “肉包子?”苏婆子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沈氏可真是个会败家的!我们老苏家也算是村里的富户了,都不怎么舍得吃肉包子,沈氏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凭什么买肉包子。” 沈惊语淡淡道:“买了就买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苏婆子被怼得大怒,口不择言:“一天天吃得脑满肠肥的像头猪一样,沈氏,亏你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惊语觉得有些好笑:“我怎么就不好意思说了?我的野菜都卖出去了,买两个肉包子回家给孩子们又能怎样。” 苏婆子听得一愣。 什么,沈氏的野菜居然真卖出去了? 她来不及再生气,扑过来便要翻找沈惊语的背篓。 沈惊语不躲不避,索性就让她看。 苏婆子越看脸色越奇怪:“居然真卖出去了!沈氏,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惊语拿回篓子淡淡道:“还能是怎么做到的?无非就是走街串巷的找人来买菜喽。” “……” 众人一时无话可说。 苏婆子不死心,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我不信!你一定是耍了什么诡计,除非……除非你告诉我,你的菜都是在什么地方卖出去的。” 沈惊语听得几乎要笑出来,苏婆子这是拿她当傻子呢:“告诉你,然后呢?让你抢我卖货的地方,是吗?” “你!”苏婆子吹胡子瞪眼,掩饰心虚,“死肥猪,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咱们长了眼睛的人心里都清楚,到底是谁做了不要脸面的事情,你不守……” 眼看着苏婆子越说越过火,宋大叔严厉地低喝一声:“差不多行了!苏家的,你还想不想回家?想回家就给我闭嘴!再多嘴一句,我就将你留在九里坡,让你自己走回去。” 苏婆子狠狠哽了哽,不敢再多言语,只是恼火地瞪了沈惊语一眼。 沈惊语甜甜地冲宋大叔一笑:“谢谢宋大叔!” 宋大叔冷哼一声,一挥鞭子赶起了车。 马车吱吱哟哟响了一路,回到了村子里。 马车从贺家门口路过,贺家隔壁自然也听见了声音。 破旧的屋子里,有个衣着鲜亮的书生抬起了头,他长相还算英俊,只是眉宇之间自带几分阴沉和算计,破坏了他原本英俊的相貌。 “听说那个死肥婆今日出门去了九里坡,现在马车回到村子里……所以,莫非是那个肥婆回来了?” 书生喃喃自语,眯起眼睛攥紧手中上好的湖笔。 “若是那个肥婆当真回来倒也是件好事,恰好书院要交下半年的束修,虽然我和她不过虚与委蛇,但她对我来说,总还是有些用处的。” “明日我便去寻她,让她凑出些银子给我。” 另一边,马车在村东头停下。 沈惊语跳下车子,冲宋大叔笑了笑:“多谢宋大叔今日送我去镇上啦。” “嗯。”宋大叔沉着脸,“回去照顾你两个孩子。” “哎,好!” 沈惊语响亮地答应一声,大步往回走去。 宋大婶子恰好在这个时候出来,见状忍不住问宋大叔:“沈氏她,莫非当真变好了?” “今日的表现的确是好了不少,只是这样的表现到底能持续多久,我心里也没谱!”宋大叔叹了口气,“但愿贺星和月牙儿两个小的有福气,沈氏这一次是当真悔悟了。” “原来如此。” 宋大婶子犹豫片刻,忽然拔腿追了出去。 沈惊语听见后头宋大婶子过来,笑吟吟问:“大婶子,这是怎么了?” “你……”宋大婶子犹豫着看了沈惊语半晌,咬咬牙道,“这话我原不该和你说,只是你今日既然好了,我便多嘴和你提一句!沈氏,你可要离姓冯的远些,他恨不得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你可别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宋大婶子说话速度又急又快,说罢直接转身便走。 沈惊语一阵茫然,挠了挠头。 姓冯的?原身似乎并不认识什么姓冯的男子,是她听错了,还是宋大婶子说错了? 一路回到家里,沈惊语远远就听见贺星在院子里蹲着,嘴里念念叨叨。 “爹前日对我说,如果咱们还在京城里,这会儿我就该开蒙了,月牙儿,什么叫开蒙?开蒙好吃吗?” “说起吃的……那个坏女人今天早上拿来的食物倒是不错,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月牙儿,咱们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收买了,她一定是装的,一定!” 沈惊语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大步走进去清了清嗓子:“月牙儿,星儿,娘亲回来了。” “是你!” 贺星一蹦三尺高,一下将贺月牙拦在身后。 贺月牙拼命从贺星后头拱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冲着沈惊语灿烂傻笑。 小孩子的笑容最是治愈,沈惊语身上的疲惫仿佛一下子就被驱散了,从背篓里拿出两个包子:“呐,这是给你们两个的吃食。” “谢谢娘亲!” 贺月牙笑得见牙不见眼,喉咙里模模糊糊挤出几个字。 月牙又说话了!沈惊语眼睛一亮:“月牙,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可好?” 然而贺月牙并没有再开口,而是冲沈惊语讨好一笑,便低下头小口小口吃起了包子。 “……算了,不说就不说。”沈惊语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回头看向正要将包子藏起来的贺星,纳闷皱眉,“给你带回来的包子,你怎么不吃?” 贺星如刺猬一般,瞬间竖起满身尖刺:“你管得着么!” 沈惊语皱眉:“算了,不说就不说,只是你要注意些,别把包子放坏了。” 她转身便回了自己房里,临走还不忘揉了贺月牙的小脑袋一把。 贺月牙满嘴油光地抬起头,又冲沈惊语挤出一个笑容。 “傻丫头!你冲她笑什么?”贺星看得一阵心酸,咬牙道,“她说不定是在包子里下了蒙汗药,想要卖了咱们呢。” “你说什么,什么蒙汗药?” 第16章 他是你的情夫 第16章 他是你的情夫 第16章 他是你的情夫 一听男人的声音,贺星眼睛顿时一亮,往门口扑了过去:“爹!你回来了。” 贺宴城皱眉接住贺星:“那毒妇,不,你娘她可是又在做那些鬼鬼祟祟,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了?” “她……”贺星犹豫了下,摇摇头,将手里包子递给贺宴城。 肉香钻入鼻端,贺宴城身子微微震了震,声音也紧张起来:“东西哪儿来的?” “是那女人给的!”贺星指着沈惊语的屋子,“她以前恨不得我和月牙儿死,” 贺宴城拳头攥紧,沉声叮嘱贺星:“先别吃。” 话落他一推门,直接进了沈惊语房里。 沈惊语正换着衣服,没想到有人忽然闯了进来,下意识便是惊叫一声:“流氓啊!有登徒子!” 贺宴城眉梢肌肉狠狠抽搐了两下,看着沈惊语的眼神越发冰寒。 沈惊语也是这时才看清来人到底是谁,不由讪讪一笑:“咳咳,原来是夫君啊,夫君你进门之前也不敲敲门,说进来就进来,多吓人啊。” 她将自己看成谁了?隔壁的书生,是么? 不,不会!若是隔壁的书生不说一声便进来,这毒妇只会开心得要命! 贺宴城眸光森寒,直接问:“你给星儿的包子是怎么回事?” 沈惊语恍然明白:“包子?哦,我今日将桑黄卖了出去,既然有了钱,便想着给。” 她说着便将银子从袖筒里掏了出来,摆在贺宴城面前:“夫君你看,一两桑黄一两银,我采了一斤多桑黄,总共是十三两银子,全都在这里了。” 贺宴城闻言不由怔愣了下,看向沈惊语的眼神也转变了几分,她当真是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沈惊语回头整理一下放过桑黄的背篓。 蓦然间,她想起先前宋大婶子提点过自己的话,回头叫了贺宴城一声:“夫君。” 贺宴城的表情有些复杂:“何事。” 沈惊语问他:“你可曾听过一个姓冯的人?” 在沈惊语看来,这不过是一句平平常常的问话罢了。 谁知贺宴城一听脸色倏然大变,眼底几乎喷出火来:“沈惊语!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沈惊语有些莫名:“夫君,我怎么了?我不过是随随便便问了一句……” “随便问了一句?”贺宴城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你当真是随便一问么?你问的分明就是你的奸夫——丰长明!” 奸,奸夫? 沈惊语目瞪口呆,她哪来的什么奸夫? 不!等等,或许她这个原身确实有个奸夫! 仿佛一道道天雷从头顶劈下,初见灶房那两只长舌妇老鼠时,它们的对话再度在心头响起。 “她不是要和隔壁家的书生私奔吗?” “隔壁家那穷书生根本看不上她!” 原来说的不是冯,而是丰? 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你与丰长明私奔,我管不了!只是你就算私奔,也不要给我往星儿和月牙身上打什么主意,否则……” 贺宴城冷冷哼了一声,目光如有实质,沉沉落在沈惊语身上。 沈惊语一阵呼吸不畅。 她不期然地想起那把月光下锃亮锃亮的大砍刀,立刻高举双手以示清白:“夫君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丰长明私奔,我只是前日被王二勒得背过气去,这两天脑子里浑浑噩噩,才会一时忘了这个人到底是谁罢了。” 贺宴城不信地冷笑:“哦,此话当真?” 沈惊语干笑:“自然是真的,聘则为妻奔是妾,这点儿粗浅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跑去给人当小妾?我又不是生性下贱,非得作践自己才行。” 这话戳中了贺宴城的心思,当初若不是沈惊语被继母算计,又怎会沦落到这里。 “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承诺!老实一点,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贺宴城漠然看了沈惊语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贺星站在门外,见贺宴城出来顿时眼前一亮:“爹。” 贺宴城摸摸他的脑袋。 “爹,这个包子……”贺星咬了咬唇,许久才小声说,“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贺宴城低头看了贺星片刻,贺星眼里盈满不信,然而在不信任之外,也有着星星点点的期待。 到底还是个孩子,哪有孩子会不想要母亲爱护的? 贺宴城心下涩然:“包子没问题,你可以吃。” “真的?”贺星眼前一亮。 贺宴城笑笑:“真的。” 贺星舔了舔嘴唇:“爹,你吃。” 贺宴城摇摇头,七尺男儿怎可和一个黄口孺子抢食物。 贺星想了想,将包子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贺宴城。 这孩子……贺宴城微微叹了口气,不得已只能收下一半,一口一口缓慢吃了下去。 包子的味道很香很香,贺星吃着包子,眼睛亮亮的。 贺宴城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银子。 既然他不拿,那沈惊语便不客气了,她从错愕中冷静下来后将银子收在一只简陋的小盒子里,随即站在四处漏风的窗前看贺星吃包子,肥腻的脸上带着笑容。 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 先前贺星苦大仇深的模样,着实是太不像话了。 贺星吃完包子便进了沈惊语屋里。 沈惊语没想到这个小正太居然会来看自己,有点受宠若惊:“你怎么来了。” 贺星没搭理沈惊语,只是去翻她的背篓。 翻到零星的菜叶,贺星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声音奶声奶气却极为严肃:“你去九里坡,却只是卖野菜而已?” 沈惊语没想到他会关注这个问题,轻描淡写道:“这是我们大人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贺星有模有样地冷笑一声,模样和贺宴城居然有着六七成相似:“下次不要再去了。” 沈惊语挑了挑眉,来了兴致:“为何不能去?” 贺星举起三根手指,有模有样地历数起来:“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来九里坡附近不缺野菜,二来九里坡的人也不算富裕,你这一次去卖野菜,卖出去了可以说是运气好,但下一次就未必有这样的运气了。” 沈惊语听着贺星的话,神色变得欣喜。 贺星嫌恶地退后几步:“你这是什么表情?” 第17章 丰书生 第17章 丰书生 第17章 丰书生 沈惊语眼睛亮闪闪的:“星儿居然开始关心娘亲了,娘亲可真开心。” 看来,小正太的心还是挺软的嘛! 贺星狠狠颤抖了下,表情除了嫌恶,还有一抹隐藏极深的不自在:“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只是担心你出去胡闹,丢我们贺家的脸面罢了!” 沈惊语不在意贺星的恶言恶语,点点头笑眯眯地道:“嗯嗯,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 贺星:“……”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贺星觉得,她铁定是误会得很深很深。 贺星心里越发赌气,恶狠狠一跺脚,转头出去了。 沈惊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贺星的背影时,就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次日一早,沈惊语看家里水缸的水没了,便拿起水桶去村头挑水。 该说不说,原身这具身体的体能还算不错,虽然水桶很沉,但沈惊语一口气挑两个不费劲儿,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挑俩。 即便如此,挑水终归还是件麻烦事。 若是自己家里有口井就方便了,只是打一口井要十两银子左右。 这笔钱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不啻于一笔天价,整个村子里除了村头那口井之外,便只有村长家和做郎中的迟家才有水井。 现在沈惊语虽然有十三两银子,但一口气拿出十两银来打井,还是太奢侈了一些。 下一步,她该怎么赚钱呢? 沈惊语正琢磨着,忽然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树林旁边弯腰撅腚,看上去像是在找着什么。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低喊出声:“是不是贼?” 那道身影听见沈惊语的话也吓了一跳,嗖地一下一蹦三尺高:“唉呀妈呀,贼在哪儿呢?” 对方一跳起来,沈惊语也就看清楚了。 那不是什么贼,而是昨日里一起坐马车去九里坡的苏大娘。 沈惊语也不想跟她发生什么冲突,便简简单单点了点头:“原来是苏大娘啊,我先走了。” 苏大娘却是一愣神儿便明白了,沈惊语刚才喊的贼到底是谁。 她树皮般的老脸顿时耷拉下来,上前一把揪住沈惊语:“你敢说我是贼?” 苏大娘上来一拉扯,沈惊语扁担两边的水桶晃荡了下,泼洒出去一小半的水。 沈惊语惊了下,连忙推开苏大娘:“你别动我!” 苏大娘更生气了,索性撒起泼来揪住沈惊语的领子:“好哇,沈氏!你骂我是贼,居然还敢推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惊语本来就胖,被苏大娘拉住领子更是喘不过气来。 她连忙将苏大娘推开,深呼吸了好久才喘过一口气。 苏大娘见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更是跳脚:“好你个沈氏,你居然还敢碰瓷!你是不是要装病讹我们家的银子了?臭不要脸的小贱人。” 既然苏大娘这么无理取闹,沈惊语也不想给她面子了:“我讹你银子?苏大娘,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几个月不也装作被人推倒的样子,讹了九里坡一家人的银子?”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件事闹得很大,即使当时原身心心念念只想拿到休书,也对此事有所耳闻。 后来苏大娘装病的事情还被那家人给发现了,生生被那家人打上门来,最后还灰头土脸把钱还给了人家。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就是。 “你!”苏大娘噎了噎,脸皮涨红无可反驳。 趁着苏大娘沉默的功夫,沈惊语擦擦憋出的泪花,狐疑地打量苏大娘。 虽然苏大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但她今日的表现还是太过激动了些。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生怕被自己抓住一样,才会像现在这样抢先发难…… 沈惊语视线不经意间往下一撇,发现苏大娘背篓里装着满满的野菜,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苏大娘注意到沈惊语的视线,想要抬手捂住背篓却已经来不及。 沈惊语无语摇头。 不就是摘个野菜么,至于为了这件事闹成这样? “苏大娘,你摘你自己的野菜就是了,我不和你争抢什么,你也别来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惊语淡淡说了一句,抬起扁担扭头就要走。 苏大娘一把拉住她,绿豆眼咕噜噜地转着,冷哼道:“沈氏,你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会不会跟我抢野菜去卖!” 沈惊语皱眉:“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立字据!”苏大娘狮子大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在村里摘野菜。” 这叫什么要求?沈惊语无语:“我凭什么要立字据?” 苏大娘理直气壮:“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你不想和我争抢,那不就是不想摘野菜去卖的意思吗?既然如此,那你立字据啊!只要你摘了一次野菜,你就得给我三文钱,不,五文!怎么样?” 野菜本就是无主的东西,她凭什么要给苏大娘钱? 沈惊语被气笑了,干脆利落地回绝:“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的!”苏大娘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 眼看着苏大娘越骂越过分。 沈惊语眉头一动,不想再忍,放下扁担就想反手拉住苏大娘,带她去见里正。 苏大娘不是很喜欢骂吗?那就让她去里正面前骂个够好了! 谁知沈惊语的手还没抓到苏大娘身上,一旁就传来男人文质彬彬,却隐含几分阴柔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苏大娘迅速回头,老眼里飞速闪过一抹忌惮:“丰书生,是你?” 丰书生?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丰书生! 沈惊语嘴角抽了抽,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田埂上。 田埂上站着个男人,相貌本来也算英俊,但比起贺宴城来就远远不如了。 他穿着一身只有学子才能穿着的襕衫,衣服虽然有些破旧却浆洗得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体面的读书人,正是原身记忆里的那个奸夫! 苏大娘声音尖锐:“丰书生,你想给这个外来户说话?” 丰长明笑了笑,缓步走到苏大娘面前:“丰某不站情面,只站一个理字。” “要说理,那也是我有理啊!”苏大娘连忙表态,“丰书生,你是不知道,方才这个小贱人有多咄咄逼人!她……” 第18章 挖野菜五文钱 第18章 挖野菜五文钱 第18章 挖野菜五文钱 沈惊语听得有点不耐烦,冷笑一声打断苏大娘:“苏大娘,你没必要跟丰书生解释这些,我方才便已经说过了,咱们直接去里长那里说说这件事就是。” 一说里长,苏大娘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她色厉内荏地瞪着沈惊语:“你,你跟我说什么里长不里长的?这点小事惊动里长干什么?” 沈惊语呵呵一声:“你觉得是小事,我觉得不是小事,你都逼着我挖一次野菜就给你五文钱了,这还是小事?” 扭头看看一旁的丰长明,沈惊语又补充了一句:“你可要知道,我夫君筑上一整日的城墙,也只能赚五文钱而已!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家吗?” 夫君?她居然叫那个泥腿子夫君? 丰长明震惊了一瞬,神色很快变回平静:“苏大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沈惊语反手一把揪住苏大娘:“我不管她觉得自己对不对!我现在也想找找里长,看看他能对这件事说出点儿什么来。” 这小贱人是铁了心,不见里长不罢休了! 苏大娘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要是闹到里长面前去,她肯定落不到好处。 “这一次我就先大度一回,放过你这一次!沈氏,给我记住!” 苏大娘抛下一句狠话,用力拉下沈惊语的手,落荒而逃。 “这就跑了?真没用。” 沈惊语撇撇嘴,嘀咕一声,又将扁担扛了起来。 丰长明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今日沈氏对他的态度不太好,不知道她是不是得了自己一同私奔的允诺,恃宠生骄了。 说白了,沈氏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踏板,等他功成名就,最多给她一个贱妾的地位罢了! 区区一个贱妾还敢在他面前如此拿乔,必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他要让沈惊语知道,沈惊语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哼!” 丰长明忽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沈惊语听得愣了下,迷惑地看向丰长明的背影,发出一声疑问:“啊?” 丰长明胳膊一甩一甩,已经走远了。 这男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沈惊语迷惑不解,想要从原身的记忆里探寻一下丰长明到底在做什么,但原身对丰长明的印象简直崇敬到令人无法直视。 最终沈惊语一脸被辣到眼睛的表情,又去村头打了两桶水,回到家里。 她回家的时候,贺星已经在门口巴望着,看上去等了沈惊语半晌。 看见她回来,贺星顿时松了口气,语气维持着高冷:“你去什么地方了?” “娘亲去打水了呀。”沈惊语舒了口气,来到水缸边上放下水桶,“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贺星皱眉:“你去打水,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惊语道:“路上遇见了个无理取闹的人,跟她纠缠了一会儿。” 纠缠?就凭沈惊语吗? 贺星闻言惊了下,打量沈惊语的眼神都带了不少探究。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的,只会将怒气发泄到他和月牙儿身上而已,怎么今日…… 沈惊语倒好了水,回头看看贺星,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咳,没什么!”贺星咳嗽一声转过头去,表情冷淡无比,“这个村里的人有不少都是表面宽容,内里藏奸,我要提醒你一句,别跟他们纠缠太多!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沈惊语愣了下。 一个小奶包子说出这种少年老成的话,有种莫名的反差萌感。 不过仔细一想……这种可爱背后,何尝不是在太小的时候便背负了太多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沈惊语笑笑:“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往后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贺星微恼:“我不操心,你就能想明白了?” “当然!”沈惊语微微抬了抬下巴,三层下巴暴露无遗,“你与其动这个心思,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要吃什么。” 贺星疑惑:“一会儿原本就不是吃饭的时候,还是说,你,你居然又饿了?” 沈惊语嘴角抽搐,贺星的语气简直就是在指控她吃得太多。 沈惊语清了清嗓子,告诉贺星:“一日三顿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京城里的人个个都是一天三顿饭的,往后你也要习以为常才是。” 贺星并未如沈惊语所想的被说服,大大的眼睛里反而又盈满了斥责:“所以你还是想回京城的?爹说得对,你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这儿!” 沈惊语:“……” 她这孩子算是彻底没法交流了。 沈惊语叹了口气,放弃了给贺星讲理的念头:“红烧肉,吃不吃?” “你……” 贺星指责的话语原本还在喉咙里,听见红烧肉三个字,他的声音瞬间停住。 红烧肉。 那是他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巴望着吃上一顿的食物啊。 前年贺宴城修城墙的时候,在回村路上打了一只野狍子回来。 那只狍子身材瘦小,做出的红烧肉只有两三碗,还被沈惊语抢走了大半,落到贺星嘴里的肉只有几块而已。 但就是那几块红烧肉,便成了贺星始终难忘的美食。 贺星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声音都软了几分:“你,你真的能做红烧肉?” “是啊!”沈惊语淡定一笑,“不过,娘亲需要你的配合。” 贺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行,配合什么?”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当然,你不能再想法子伤害我和妹妹!” 沈惊语咳嗽一声:“不会,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放个哨而已。” 空间里有肉和精米白面,沈惊语不能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将它们拿出来。 跟贺星交待一通之后,沈惊语去附近山上转了一趟。 她呼哧呼哧转了半晌,总算靠着听懂动物说话的本事,找到一只半死不活的鹌鹑。 “嘿嘿,鹌鹑。” 沈惊语将鹌鹑捧在手里,嘿嘿地笑了笑。 鹌鹑奄奄一息,本来就受了重伤,加上惊吓更是瑟瑟发抖。 “别怕,你很快就不会疼了。” 沈惊语露出算是温柔的笑脸,手上干脆利落地一拧,直接扭断了鹌鹑的脖子。 她带着鹌鹑回家,不怎么熟练地清洗拔毛,总算是将鹌鹑弄成了还算能吃的模样。 贺星站在一旁,看着沈惊语手上的鹌鹑,半是傻眼。 第19章 红烧肉 第19章 红烧肉 第19章 红烧肉 沈惊语招呼贺星一声:“星儿别傻站着,娘亲记得你是会烧灶的,对?” 这会儿贺宴城不在,想要吃饭便只能自己动手。 沈惊语自己烧灶是烧不起来的,只能让贺星帮忙。 “我确实是会!”贺星眼神复杂走上前来,“你想做什么?” 沈惊语微微一笑:“去烧灶。” “……好。” 贺星迟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里头的灶间。 沈惊语却叫住贺星,指了指院子角落:“星儿等等,你先把外头的小黄泥灶烧起来。” 贺星愣了下,看向破烂的院子角落。 那里的确有一口小小的黄泥灶,上头架着一口砂锅,也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上头满是灰尘。 贺星问:“烧这口灶干什么?” 沈惊语意味深长微微一笑:“别管那么多了,你也想吃红烧肉的,对?想吃的话,就去烧灶呀。” 贺星看着沈惊语的笑容,原本有点犹豫。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能抵住红烧肉的诱惑,烧起了黄泥灶。 炉火很快烧了起来,沈惊语舀水清洗了一下砂锅,将处理好的鹌鹑放进去,放了点儿调料意思意思。 处理完鹌鹑这边,沈惊语又示意贺星进门去烧里头的灶。 眼看着贺星烧好了灶,沈惊语回到房间,借着整理背篓的动作将空间里放着的五花肉和精米掏了出来,微微一笑。 改善伙食,就靠着这块肉了! 沈惊语如同做贼一般,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这才拿着肉进了隔壁灶间。 她将肉处理一下放进灶里,开始烧煮。 贺星看着沈惊语的动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沈惊语努力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星儿,你想说什么?” “我……”贺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沈惊语不死心,又问,“你说,没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是你说的话娘亲就愿意听。” 贺星皱眉:“那我就说了,你方才说要做红烧肉,但你确定红烧肉是这么烧的吗?” 沈惊语沉默了下:“大概是确定的,。” 其实她还真不确定。 上辈子她一直投身于研究室当中,对于做饭这回事并不熟悉。 贺星叹了口气:“不然,等爹回来再烧肉?” 沈惊语也有点犹豫。 只是这时,灶房的门忽然开了。 贺月牙黑漆漆的大眼睛在门口闪呀闪的,口水一吞一吞,眼里闪烁着对食物的渴望。 沈惊语一看贺月牙的模样,心就软了。 贺星也咬了咬牙:“那,咱们就把肉烧了。” 沈惊语嗯了一声。 贺星回头继续给炉灶添火,看向灶台的眼神里写满可惜,就好像他已经看见那块肉被烧得难以入口一样。 沈惊语的表情一言难尽,只能安慰他:“星儿你放心,娘亲以后还会带回其他的肉,到时候你让你爹来做好了。” 贺星没答应,只是微不可闻地哼了声。 这两天这个女人的变化已经如同做梦一般,他不敢想,接下来这个女人还能不能一直维持这个样子。 贺星觉得,她不会一直这么好下去的。 以这个女人的秉性,应该会好了几天又忽然变坏? 他也不敢赌这个女人变好的可能,与其给了希望又变回失望……他倒是宁可,一直这样失望下去。 沈惊语半晌没听见贺星的回答,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炉火映红了贺星的脸,映出他脸上的落寞。 沈惊语心一软,叹了口气:“星儿,你放心,娘亲下次一定会带肉回来的。” 贺星抿了抿稚嫩的唇瓣,良久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往大铁锅里放下调料之后,沈惊语嘱咐着贺星在这里看火,便出了门蹲在小黄泥灶前头。 一口灶头两个锅,一个烧肉一个烧米饭。 虽然沈惊语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没人发现自己从空间里拿出米和肉的事情,但炖肉的味道是遮不住的。 贺家素来穷得揭不开锅,这会儿却飘出肉香,任谁闻到都会觉得起疑。 所以沈惊语断不能让人发现肉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让人冲进灶间里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去,苏大娘背着一篓子野菜从前头走来,吸着鼻子小声念叨:“好香啊!” 果然有人来了! 沈惊语脸色一凌,站起身来捏紧了手上的长柄木勺。 苏大娘吞吞口水,又嘀咕道:“这味道一闻就是。” 沈惊语愣了下,有点恼火地狠狠瞪了苏大娘一眼。 就算苏大娘说的是实话,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实话! 苏大娘很快便顺着肉香味儿,找到了贺家的院子里。 看见香味的来源居然是贺家,苏大娘眼里闪过一抹意外,以及贪婪:“沈氏?你家居然炖上肉了,是昨日你卖了野菜得来的钱!”早知如此,她便应该让沈氏每次采摘野菜时给她十文钱才对! 沈惊语不慌不忙嗤笑一声:“苏大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区区野菜,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银子。” “也对!”苏大娘抽着鼻子,推开篱笆进了院子,“你的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男人也不是个能赚多少银子的,莫非……莫非,你炖的肉是偷来的!” 苏大娘说着说着眼神一亮,仿佛已经抓住了沈惊语的把柄。 沈惊语冷笑:“苏大娘,说话可要讲证据!我炖的肉不过是一只偶尔从山上捡到的鹌鹑罢了,区区一只野鹌鹑怎么会是偷来的。” 苏大娘一愣。 沈惊语不慌不忙掀开破旧砂锅的盖子:“苏大娘,你自己看看,这是鹌鹑不是?” “你……” 苏大娘不死心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发现还真是鹌鹑。 可是这样厚重的肉香气,当真是一只鹌鹑会有的? 苏大娘不死心,还要抢过沈惊语手里的木勺继续往砂锅底下翻:“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鹌鹑底下私藏什么东西?” 沈惊语自然是死攥着木勺不肯松手,余光里看见旁边有人路过,她顿时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苏大娘,你太过分了!” 沈惊语身子胖,声音也浑厚,声音如同一声惊雷在苏大娘耳边炸开。 苏大娘没想到沈惊语会忽然大声,整个人一时都愣住了。 路过的两个村人听见声音,也纷纷回过头往沈惊语这边看来。 沈惊语指着苏大娘怒道:“苏大娘,你怎么连两个孩子补身的鹌鹑都要抢?” 第20章 小杂种泼脏水 第20章 小杂种泼脏水 第20章 小杂种泼脏水 苏大娘目瞪口呆:“我……”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沈惊语又转向四邻,语气控诉:“各位邻里也都看见了?我上山一趟,好不容易才给家里两个小的打了个鹌鹑回来,本来是想给两个孩子补补,谁能想到苏大娘居然连这小小的一口肉都不放过!真真是太过分了。” 邻里们一个个互相交换一下眼神。 要是这件事换到旁人身上,他们早就七嘴八舌指责起苏大娘的不是了,但今日控诉的人本来就素行不良,乃是十里八乡都赫赫有名、好吃懒做的恶妇。 所以,他们还真不太相信沈惊语的话! 苏大娘怒指着沈惊语:“沈氏你别瞎咧咧!我不过是想要看看你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罢了,怎么就成了抢你两个娃儿的肉吃?” “那可说不准!”沈惊语冷笑,“先前苏大娘你在田埂上的时候,不也让我摘一次野菜就交给你五分钱吗?那么?” 轰的一下,所有村民都震惊了。 摘野菜还能交钱?这事情他们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这,这苏老婆子是想钱想疯了?这也能要钱!” “是啊!太离谱了,往后咱们可得远离苏家人才好,万一咱们也被讹上了呢。” 苏大娘急了,跳脚:“你瞎说!” 沈惊语掷地有声地道:“我没瞎说,丰书生可以为我作证!他刚才亲眼看见你冲我要钱,这还能有假?” “这……”苏大娘语塞。 沈惊语微微冷笑。 在沈惊语的记忆当中,丰书生是个扎扎实实的伪君子。 虽说他在私底下男盗女娼,连原身这种痴肥的恶妇都能下手勾引,表面上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除了贺宴城之外,压根没人知道丰长明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连宋大娘都只是隐约觉得丰长明此人人品差劲,仅此而已。 果然村里人一听,纷纷点头。 “丰书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他是不会说谎的!苏老太婆,咱们要不要一起去问问丰书生?” “我看去问问也行,看个热闹。” 眼看着村里人都要往丰书生那边走,苏大娘急了,大叫:“不许去!” “你们……”苏大娘咬牙切齿。 沈惊语微微抬了抬唇角,这会儿苏大娘已经穷途末路了。 只要再添上最后一把火,她就会彻底陷入无可辩驳的境地! “星儿。” 沈惊语背过手去,冲贺星比了个手势。 贺星会意,连忙狠狠拧了拧自己的大腿。 刷的一下,贺星眼眶顿时红了,哽咽道:“苏大娘,我们真的只是想吃口肉!我们” 沈惊语一看也惊了,这孩子的演技未免太过出色。 她连忙一把将贺星拉到怀里:“星儿别哭,娘疼你!” 贺星整个人靠在沈惊语胸前,表情无比僵硬。 “你们!”苏大娘差点没被气死,“小杂种,你也敢泼我脏水?” 还没等沈惊语开口,周围众人一听就不干了:“苏大娘,你怎么还骂人呢!” 另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也开口:“苏大娘,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 年轻人也跟着点头:“苏大娘,你要是再这样,咱们以后谁还敢和你苏家来往。” “你,你们!好你个沈氏,今天的事儿没那么容易完,你给我等着!”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苏大娘再怎么生气,最终还是不得不恨恨地跺了跺脚,撂下一句狠话后便灰溜溜地跑了。 贺星趴在沈惊语怀里,瓮声瓮气地问:“娘,咱们能吃肉了是不是?” “是,能吃了!”沈惊语连忙点头,“多谢各位邻里相助。” 没人回答她。 众人一个个都冷着脸,一副不想搭理沈惊语的样子。 沈惊语也知道原身不受人待见,便客客气气将众人请了出去。 村民们没一个想在贺家多待的,一转眼就全走了。 临走时,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见多识广些的老人还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沈氏,你看看两个孩子瘦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自己!我也不和你多说,今日这些肉最好是能吃到两个孩子嘴里,哼!” 沈惊语听得咧了咧嘴:“那是自然。” 老人一扭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惊语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贺星:“星儿,该回去吃饭了。” 贺星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 吵了一架之后,炖肉的火候也就差不多了。 沈惊语先将炖鹌鹑的黄泥炉子挪到灶间,随后又关上灶房的门,连窗户也都关上了。 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沈惊语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炖肉锅。 一大锅香喷喷、油汪汪的肉,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贺月牙立刻双眼发亮,毫不掩饰对那锅肉的渴望。 就连贺星看着那锅肉,也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呢,就算平日里冷眼对她,这会儿也还是抵不住肉的诱惑? 沈惊语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言细语:“星儿怎么还不吃啊,是不好意思吗?没关系的,快吃!” 贺星冷着脸:“我没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找碗筷。” 沈惊语:“……” 贺星找了碗筷过来,熟练地拿水冲洗,三个人很快便吃上了饭。 他原本还以为沈惊语会吃得最多,却没想到沈惊语只是浅浅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贺星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女人又在伪装了! 贺月牙却见不得沈惊语挨饿,笨拙地举着筷子想要递到沈惊语嘴边:“娘,娘吃……” 月牙儿又说话了!沈惊语眼前一亮,含笑摸摸她的小脑袋:“娘亲在呢!娘亲不爱吃这个,给月牙儿和哥哥吃。” 贺月牙坚强地不肯放手,葡萄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 沈惊语没办法,只能吃了这一块炖肉,刚吃下便立刻起身死死捂住碗口,不再给贺月牙投喂的机会。 贺星将沈惊语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头多了几分疑惑。 所以,沈惊语是真的不想吃这块肉? 她……似乎,是真的有点变了。 发生在贺家的龃龉,被隔壁的丰长明听了个一清二楚。 起初,他一直在等沈惊语过来求自己出面解决问题。 第21章 跳蚤 第21章 跳蚤 第21章 跳蚤 然而令丰长明意外的是,沈惊语一直没找上自己帮忙,而是单枪匹马解决了苏大娘。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她只会撒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居然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真是可恶! 更可恨的是隔壁的肉香一直钻入鼻孔,丰长明这几日本来就在攒束修,穷得连饭都吃不上,闻到肉香更是气恼。 他索性关了门,一头钻进被子里,隔绝了那股勾人的肉味才算冷静下来。 另一边沈惊语吞下月牙儿喂给自己的肉,便没敢再给她投喂自己的机会,放下碗筷出了门。 这两天一直半饥半饱,她自己也难受得很,现在肚子里有了点油水,总算没那么饿得慌了。 沈惊语正在自家院子里惬意着。 忽然,两道细细的声音钻入耳朵。 “嘻嘻,老大,咱们去那个女人身上怎么样?” “我看行!之前那个老女人身上又干又柴,压根就没有多少血可吸,” 这个声音比之前那两只老鼠的长舌妇声音要轻不少,轻得沈惊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谁在说话?” 两道声音还在继续。 “老大,这个胖女人好像听懂我们说话了,要不她怎么会问是谁在说话。” “笨!人怎么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她说的那两个小的,可能是那两个小孩子?” “那两个小的也是咱们喝血的候补,这一家子一个都逃不过!到时候不止是咱们,还有咱们的子子孙孙也要靠他们养活……嘿嘿。” 这是怎么回事,又有动物在说话了? 沈惊语皱眉,惊悚之余又有点弄不明白。 这声音分明不是两只长舌妇老鼠的,可贺家现在除了那两只老鼠之外,还能有什么动物…… 等等!它们刚才似乎提到了什么老女人,莫非……它们口中的“老女人”,指的是苏大娘?它们是从苏大娘身上跑到贺家来的? 天,刚才说话的该不会是什么寄生虫! 沈惊语正恶心得直咧嘴,忽然嗖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跳到了身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往身上连打带拍:“到底什么东西,给我滚!滚啊!” “啊,老大!”纤细的声音一瞬间变成鬼哭狼嚎,“你这个坏女人!你把我老大打死了,我要你血债就用血来赔!” 发声的位置,似乎是在她背后?果然是个虫子! 沈惊语忍着恶心安静下来,准备一击毙命。 小虫子看她安静,便又往上爬了爬:“坏女人!我这就从你的脖子进去,喝光你身上的血给老大报仇——啊!” 小虫子惨叫一声,被沈惊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掐住了。 沈惊语捏着虫子,皱着眉头拿到面前,一下便认出了它:“是个跳蚤?刚才说话的就是你?” “你你你!”跳蚤没想到她居然听得懂自己说话,一下子吓惨了,“你怎么能听懂我说话?你放开我,放开我!” 沈惊语冷笑:“吸血的虫子,我打死你也是理所应当,你刚才还敢。”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敢了!”跳蚤惨叫着拼命挣扎,“求求你放了我!” 放它走,然后让它继续吸自己一家子的血,是吗? 沈惊语冷哼,手上加了把劲儿就要捏死它。 跳蚤吓坏了,吱吱惨叫:“求你放了我!我,我知道错了,你有没有什么讨厌的人?我可以去你讨厌的人那里吸血,保证不再来纠缠你了!” “嗯?” 沈惊语挑了挑眉,这个主意倒是……有点儿意思。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 跳蚤一听,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沈惊语话锋一转,“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跳蚤不情不愿地答应:“我知道了。” 沈惊语眼珠微微转了转:“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要是听我的话,我以后就让你吃饱。” 跳蚤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真的?” “当然!”沈惊语心头涌起一个主意,“你放心就是,大不了我把你带到山上去,山上到处都是小动物,你趴在它们身上吸血,总比你随时随地都面临被我掐死的危险要好。” “好好,就这样,就这样!” 跳蚤一口答应。 傍晚时分,贺宴城刚一回家便闻到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肉香。 沈惊语居然炖肉了?贺宴城皱了皱眉,心头掠过一抹惊悚,就算沈氏的确赚了些银子,可好端端的她炖肉干什么,该不是又想算计两个孩子? 思及此,贺宴城立刻加大步子往院子里走来。 沈惊语看见贺宴城的身影,立刻清清嗓子叫了一声:“夫君,你回来啦!” 贺宴城没理她,直接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贺星正带着贺月牙玩耍,看见贺宴城回来顿时一喜,叫了声:“爹!” 看见两个孩子没事,贺宴城也就松了口气,随即皱眉:“今日,家里炖肉了?” “是!”贺星点点头。 贺月牙摇摇摆摆走上前,拉着贺宴城的衣袂指了指院子里。 贺宴城眼里的惊讶更浓:“是她炖肉给你们吃的?” 贺星表情有些复杂:“……是,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门口传来沈惊语笑吟吟的声音:“夫君,你出来一下。” 贺宴城拍拍贺星的脑袋,转身出了门。 沈惊语笑道:“我炖肉的滋味不好,只能勉强果腹,白白浪费了食材,不如还是你来炖。” 这话说得也对,但是贺宴城并没有急着去灶间,而是皱起眉头问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主意!”沈惊语表情坦然,“民以食为天,我想吃想喝难道不正常么。” “……” 贺宴城怀疑地扫了她一眼,进了灶间。 沈惊语被质疑了也不生气,只是哼着小曲一个人回房,复习起了前日徐老大夫教给她的那些医术。 贺宴城听见沈惊语房间关门的声音,无端端松了口气。 他就说么,这般甩手掌柜才是沈惊语的作风,她怎么会忽然就勤快了呢。 贺宴城打开铁锅盖子,看着锅里沈惊语烧肉的成果,瞬间沉默下来。 第22章 这个束修让她出 第22章 这个束修让她出 第22章 这个束修让她出 锅里肉是肉汤是汤,看上去和炖肉没什么关系,反而更像是一锅肉汤。 沈惊语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么不善庖厨。 贺宴城皱着眉头,重新将肉烧了一遍。 肉香重新飘散,隔壁丰长明刚睡了一觉起来,恍惚间便又闻到了那股子气味。 更糟糕的是,这股气味比中午时分的还要浓重。 如果说中午的肉味儿还得站在门口才能闻见,那么现在的肉香,就算丰长明躲在被子里也能闻到。 沈氏,沈氏!她说了谎!这么浓烈的肉香根本就不是一只小小的鹌鹑能散发出来的,至少也得是一锅肉! 丰长明气得咬牙切齿,原本英俊的面容变了形。 没想到贺家居然有钱了,连这么大一块肉都买得起了! 可既然贺家有了钱,为什么沈氏还没有把钱偷出来送到他手上,让他去交束修、去酒楼吃好的喝好的,而是给了被发配到这里的贼配军,还有那两个小杂种? 不行,这个束修,他一定要让沈氏给自己出。 贺宴城将肉端到饭桌上的时候,特地往贺星和贺月牙这边推了推。 那女人惯是会抢食的,虽说先前她将家里的红薯分给了两个孩子,可今日的菜可是炖肉。 想想先前沈惊语见了肉便不要命的样子,贺宴城嫌恶蹙眉,并不相信她今日会谦让。 可是—— 一只干巴瘦的小手伸出来,将菜盘往沈惊语那边推了推。 贺宴城微怔。 沈惊语回头,冲小手的主人咧嘴一笑:“谢谢月牙儿!” 贺月牙也冲沈惊语回了个甜蜜蜜的笑容。 贺宴城蹙眉,声线低沉不怒自威:“月牙儿,你管好你自己就是。”至于这个毒妇,不管她也饿不死! 贺月牙却睁大了眼睛用力摇头,甚至又将盘子往沈惊语那边推了一下。 看着贺宴城越发茫然的表情,贺星心头五味杂陈,开口:“爹,她……中午的时候没吃太多东西,月牙儿可能也是怕她饿了。” 贺宴城听得瞳孔一跳:“你说什么?” 沈惊语自然而然接过话头:“我中午没吃那么多东西是为了减——哦,就是为了变得苗条一点,你们也别想太多。” 贺月牙瞬间眼泪汪汪,看着沈惊语的神色充满孺慕,就连贺星的眼神也变了。 沈惊语……沈惊语挠了挠头。 她是真的为了减肥,这两个孩子怎么就是不信呢。 算了,不信就不信。 虽然炖肉经过贺宴城的手变得十分美味,但沈惊语还是没多吃。 她草草吃了几口便起了身,收拾自己用过的碗筷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房里,沈惊语继续看着医书,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原身曾经做过、说过的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沈惊语迷惑地挠挠三层下巴,若有所思。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沈惊语回过神,疑惑地看向那边:“是谁?” “是、是我。” 是贺星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结巴。 沈惊语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低头看着矮巴巴小豆丁一样的贺星:“怎么啦,星儿?” “没,没什么!”贺星结巴了下,高冷地伸手递给沈惊语一个小东西。 沈惊语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个小小的红薯,顿时惊讶:“你怎么会想起给我这个?” 贺星立刻撇清:“不是我要给你的,是月牙儿!我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 这小子,怪傲娇的。 沈惊语莞尔,顺着贺星的话道:“行,不是你给我的。” “这还差不多。” 贺星松了口气,一转身迅速走了,仿佛一步也不想在沈惊语这边多留。 走到一半,贺星想了想回过头来,认认真真告诉沈惊语:“月牙儿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要待她不好!” 沈惊语眸光深了深:“嗯》” 贺星走了。 回到房里,他看着嘴角沾油一脸幸福的贺月牙,刚才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顿时散了不少,忍不住嘀咕:“你说你,没事让我给那女人送红薯干什么?她又饿不死……我讨厌这样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以后也别让我去给她送吃的了。” 贺月牙笑眼弯弯看着贺星,微微歪了歪头。 哥哥说他讨厌给娘亲送东西,可是她怎么觉得,哥哥现在也不是那么那么的讨厌去送东西了呢。 从前她要去见娘亲,哥哥都死活拦着不让,现在哥哥对待娘亲的态度已经要好上不少了。 嗯…… 以后,哥哥一定会喜欢上娘亲的呢! 贺月牙伸出小手拉了拉贺星的手,用力点点头。 饭后,沈惊语检查了一下房里的粮食和银钱。 经过上回在九里坡的采买,她现在总共有白米十五斤,精面十斤,猪肉五斤,其中猪肉还是半肥半瘦的——如今这样的猪肉是最走俏的,因为肥肉可以拿来炼油。 这点东西也吃不了多久,沈惊语想了想便来到贺宴城房里。 贺宴城正低着头,在擦拭着怀里的一把宝剑。 那把宝剑以鲨鱼皮为鞘,表面寒气森森,沈惊语忍不住夸了一句:“好剑!” 贺宴城倏然抬头,眸光冷厉落在沈惊语身上。 饶是已经面对了好几次这样的眼神,沈惊语还是有点怵头,她清了清嗓子:“我是来找你问问,家里还有多少银钱的。” “问这个做什么?”贺宴城嘲讽一笑,“家里压根攒不下钱的事情,你沈惊语难道不比我清楚?” 沈惊语坐到贺宴城对面:“也就是说,如今家里只有那十三两银子了?” 贺宴城冷哼一声:“的确如此!沈惊语,我不贪图你的银子,只是你也不要因为这点银子,就抱了什么轻佻的念头!你自己跑了我不管,但你若是……” “行了行了!”沈惊语一阵无语,摆了摆手,“我是想问你,买块地要多少钱?” 贺宴城狠狠错愕了下:“你要买地?” 沈惊语点点头:“自然。” 贺宴城冷笑出声。 看他的表情,就好像沈惊语说了什么愚蠢无比的笑话一般。 沈惊语有些奇怪:“我说错什么了么?” 贺宴城笑意里带着蔑视:“沈惊语,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买了地谁来种?你不要忘记,我是个要筑城墙的苦力!” 第23章 不能坐吃山空 第23章 不能坐吃山空 第23章 不能坐吃山空 沈惊语不解:“我买的地自然是我种啊,你去筑城墙又怎么了?并不耽误我种地,不是吗。” 她种?贺宴城的眼神已经将蔑视诠释到了极致。 沈惊语莫名被鄙视了一通,原本还有点不忿,但想想原身先前的表现也就释然了。 “夫君,我们家里没钱!”沈惊语认认真真看着贺宴城道,“虽说今天吃了肉,但是咱们若不精打细算,就这么坐吃山空下去,还能天天都吃上肉吗?” 提起吃饭的问题,贺宴城拧眉,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你不必去种地,我会让你吃上饭的。” 沈惊语坚持己见:“但是夫君,你每日的银钱只有五文!这点钱要吃饭是够,要买点其他东西可就不够了。” “星儿和月牙儿正在长身子,咱们为人父母的,怎么能看着他们在这个时候吃不上一顿好饭?” “再说了,星儿和月牙儿往后难道就不读书了么?人若是不读书,那就只是睁眼的瞎子而已,送星儿上学束修也是钱,给他们两个买纸墨笔砚的钱也是钱,凭着夫君每日的五文钱,恐怕很难支付这些?” “所以咱们必须要买地!买下地来,地里的收入不止” 沈惊语一句句掷地有声,说出的话的确颇有道理。 然而贺宴城的表情,自始至终一直都是那么的冷。 说白了他就是不信,不信沈惊语能买到什么地。 罢了,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她就不信自己做足了水磨工夫,贺宴城还能一直不答应。 再不济,也有月牙儿帮忙说情呢! 沈惊语撇撇嘴正要出门,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买地要找里正,还得恰好赶上有人愿意卖地!凭你自己一张嘴、一点钱,是买不到什么地的。” 咦? 沈惊语眨巴眨巴被肥肉淹没的眼睛,心情忽然好转不少,看来贺宴城也不是真那么想阻拦自己嘛。 “夫君,你真好!” 沈惊语回头冲贺宴城露出一个自以为温煦的笑容,殊不知这个笑容被肥肉一挤,变得有些狰狞。 贺宴城微微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继续擦拭着那把宝剑,不语。 沈惊语也懒得管那么多,开开心心哼着小曲回了自己房里。 只要贺宴城肯答应买地,接下来的事情就难不倒她了。 她虽然有个空间,但她的空间只有一块药田,普通的果蔬种子一来无法栽种,二来即使栽种了,也不如药材长得好。 所以说呀,还是得自己买块地才行! 沈惊语开开心心哼着小曲,睡了。 次日她一睁眼便是日上三竿,贺宴城已经上工不知道多久,家里只有贺星和贺月牙在院子里玩耍。 沈惊语披着衣服出来,打了个哈欠:“星儿,月牙儿,早哇。” 早,这个时候还早?贺星嘴角抽搐了下,时间都快中午了! 贺月牙倒是颇为高兴,一下子便跳了起来,二话不说钻入沈惊语怀中。 “我们月牙儿可真乖!” 沈惊语开心,低头唧一口亲在贺月牙脸上。 贺月牙捂着嘴咯咯笑,表情开心极了。 见贺月牙开心,贺星的表情也松弛了几分,指了指灶房那边:“你的早膳在那。” 沈惊语笑眯眯走过去,摸摸贺星的脑袋:“谢谢星儿告诉娘亲。” 这女人当真是恶心死了!贺星一个激灵,二话不说用力推开沈惊语的手,胡乱揉搓了自己的脑袋好久才将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沈惊语不以为忤,笑眯眯来到厨房,看见一个玉米面的野菜团子。 她三口两口吃了菜团子,却一点儿都没觉得饱。 “算了,不吃了,就当减肥!” 沈惊语捏捏拳头给自己打气。 她正要出门,却听见一道细细的声音怯生生传入耳中:“那,那个!我肚子很饿……” 听声音是昨天那只跳蚤,沈惊语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无比:“你想干什么?你想吸我的血是吗?” 跳蚤苦苦哀求:“我就吸一点点!你那么胖,吸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 沈惊语没好气地道:“不行,一点点也不行!你给我忍着。” 跳蚤委屈地小小声:“可是,可是我真的肚子很饿。” “很饿也得给我忍着!”沈惊语恶狠狠地道,“你要是敢不给我忍着,我就让你好看。” 门外,贺星和贺月牙面面相觑。 贺星忍不住皱眉:“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在和谁说话?” 贺月牙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抬手认认真真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肚子。 她的意思是,那个恶毒的女人肚子饿了,正在这么恶狠狠地劝告自己不要再吃了? 贺星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还真有可能,忍不住抿了抿唇:“你说她节约饭食,到底是为了谁?” 贺月牙纤细的手指点点自己,又点了点贺星。 “为了咱们?”贺星不信,“那怎么可能呢。” 贺月牙瞪大眼睛,眼神认真无比用力点头,眼神仿佛在说:娘亲就是为了咱们! “不可能!”贺星心头哽了哽,用力摇头。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相信娘亲,毕竟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娘亲呢?可是他曾经好多好多次试图相信那个恶毒的女人,最终却换来了什么? “月牙儿,你要记住不能信她!”贺星扶着贺月牙的肩膀,语气认真地告诉她,“那个女人不可能是为了我们才忍饥挨饿的,她应该是为了……姓丰的?” 为了姓丰的?贺月牙有点不明白。 沈惊语正在严厉训斥跳蚤,冷不防门口传来贺星口吻不善的小奶音:“你来我家里做什么?我们贺家不欢迎你。” 这是谁来了,莫非又是苏大娘那个老蝗虫? 沈惊语一激灵,迅速推开灶房来到院子里,刚一出门却发现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身洗掇干净的襕衫,看上去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丰书生。 丰书生压根没把贺星放在眼里,看见沈惊语出来表情倒是好转不少:“语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语儿…… 这个称呼让沈惊语搓掉三斤鸡皮疙瘩:“丰书生请慎言,我已为人妇,这样的称呼不是你该叫的。” 第24章 油腻书生 第24章 油腻书生 第24章 油腻书生 丰长明满不在意地一笑:“无碍,语儿,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在,谁又会知道我对你如此亲昵?” 沈惊语回头看了看呆愣地站在一旁的贺星和贺月牙:“……” 所以这家伙的意思是,两个孩子不算人? 贺星愣了一会儿的神,忽然张牙舞爪冲到丰长明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去外头叫人?” 丰长明连看都不屑于多看贺星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语儿,我之前就听你说这小子顽劣无比,如今一看,怪不得你总是想卖了他。” “你!” 贺星气得连眼睛都变得赤红。 眼看着丰长明还要再说出点儿什么来,沈惊语皱了皱眉:“够了!” 丰长明笑着点点头,眼里掠过一抹轻视,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经不起哄骗:“语儿,我知道你是向着我的,教训一下这小子也好。” “谁说我在教训他?”沈惊语冷冷地看着丰长明,“我在教训的人是你。” 丰长明一愣:“语儿……” 沈惊语怒道:“我说过,别叫我这么恶心巴拉的称呼!” 原本她还想在丰长明面前维持一下人设,但既然丰长明这么急吼吼想表现出一副和自己有奸情的模样,沈惊语也不想再给他面子了。 被沈惊语一吼,丰长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要不是为了从这个痴肥妇人身上榨出束修,他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 丰长明耐着性子笑了笑:“好,沈娘子,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了些,不知咱们可否进去谈谈。” 沈惊语没什么好脸色给他:“我不想和你进去谈。” “可是……” 沈惊语打断他:“既然丰书生是个读圣贤书的,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事无不可对人言!如果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被这两个孩子听见的,那你即使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也不该说出口,所以要么别说,要说就在这里说。” “你……好。”丰长明咬咬牙,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捏着鼻子答应,“既然如此,此事就在这里说好了!下半年书院的束修马上就要交了,我此时却身无分文,不知可否请语儿,不,请沈娘子帮我一个忙,帮我交上这份束修?” 绕了个大圈子,沈惊语总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借钱了?” 丰长明脸色略有几分阴沉:“的确是,只是读书的事情怎能用阿堵物来形容。” 沈惊语不屑:“要是没有阿堵物,你也读不了这个书。” 这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当然,主要还是沈惊语对丰长明的单方面碾压。 贺星在旁边冷眼看着,对沈惊语却多了几分放心。 这个女人至少没像先前那样一见丰长明便不要命地扑上去,如此,她应该也不会再受这个家伙的欺骗了? 贺星拉起贺月牙的手,低声道:“我带着月牙儿先进去了。” 沈惊语笑笑:“行,等会儿我去给你们找点好东西吃。” 贺星表情复杂地抿唇,转头进了屋子。 他一进屋子,丰长明顿时松了口气,眉目含情看着沈惊语:“方才你顾忌着两个拖油瓶在旁边,没法直抒胸臆,现在总算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沈惊语简直无语:“丰长明,我都已经把话说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能觉得我对你有心?” “你怎么可能对我无心?”丰长明反问。 沈惊语:“……”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丰长明趁机拉起沈惊语肥腻的手,满面深情地表白:“悠悠我心,岂无他人?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他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沈惊语,仿佛的确很深情的样子。 沈惊语心里也忍不住一阵佩服。 难怪原身会疯狂迷恋这个书生,甚至不惜要卖掉两个孩子攒盘缠,也非要跟他私奔不可。 也难怪丰书生会在十里八乡攒下一份不错的名声,光是这份演技便无人能及,至少比起先前那个一看是绿茶的迟雪娇要强了太多。 沈惊语感慨一阵,抽出手来冷冷地道:“你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来问我借束修的?” 丰长明迅速指天誓日:“怎么会?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离开的!沈妹妹,以你的人品配上贺宴城这个被发配到这里的武夫,当真是糟蹋了!沈妹妹放心,只要我能继续在书院读书,便一定想法子带你离开!” 沈惊语笑笑:“只是我忽然觉得, 与其你继续在书院里读书,倒不如直接就带我走。” 丰长明脸色一僵。 沈惊语继续恶心他:“你若带我去书院,万一贺宴城追去书院怎么办?不如你跟我一起隐姓埋名地跑了,我们也好一起过逍遥日子。” “沈妹妹!”丰长明连忙拒绝,“我还没中秀才,现在只是个童生而已,就算要去什么地方教书总也得有个秀才功名才行,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考取秀才。” 沈惊语忍不住噗嗤笑了声:“是吗。” 丰长明硬着头皮点头:“……自然如此。” “那好。”沈惊语淡笑了下,“只可惜我家里现在没钱,给不了你什么束修。” 丰长明不信:“怎么会没钱?昨日不还炖了肉。” “哦,说起炖肉——”沈惊语眸光一动,笑道,“我去里头给你拿点儿吃的来。” 丰长明喉头不争气地动了动,他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沈惊语转身走进灶间。 来到灶间里,她压低声音:“跳蚤还在不在?来活儿了!” “在在在!我在我在!”跳蚤急不可耐地蹦出来,“沈娘子,您想让我去叮谁?” 沈惊语冷笑:“就院子里那个书生,你看见了?你去吸他的血好了。” “好,我这就去!” 跳蚤喜不自胜一口答应,趴在沈惊语的裙摆上。 沈惊语确认一下跳蚤的位置,随即便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出了门:“不好意思啊丰书生,我在灶房里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吃的。” 丰长明原本还盼着沈惊语能给自己拿点儿吃的,却没想到希望落空,顿时气歪了鼻子。 他花了好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压着火气笑了笑:“无碍……嘶,怎么忽然这么痒?” 第25章 报应啊报应 第25章 报应啊报应 第25章 报应啊报应 丰长明忍不住低头,想要抓挠脚腕却又不好意思。 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让沈惊语弯了弯唇,她知道,跳蚤最喜欢吸血的位置便是脚踝:“丰书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稳重?” “我、我不是不稳重!”丰长明连忙摇头,“我只是身上忽然发痒罢了。” “发痒?哎呀呀!”沈惊语虚伪地捂嘴,一脸惊讶且嫌弃地瞪着丰长明,“我说丰书生,你身上该不是被什么虫子叮了?没想到你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实际上却如此邋遢,身上居然还有蚊虫跳蚤。” 跳蚤?丰长明瞳孔剧震,一不小心便说了实话:“不可能!我这身衣服今日刚换,还是你一旬之前特地给我洗的……” 沈惊语嘴角抽了抽,原身放着自己家的衣服不洗,非要跑去给丰长明洗衣服? 好,难怪丰长明会看不起她,这样上赶着巴巴讨好旁人的,谁又能看得上呢。 “丰书生,我们家干干净净,可不想留身上有跳蚤的!”沈惊语把丰长明一股脑往外推,“快走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我……哎!” 丰长明窝囊又难受,有口说不清,最终只能落荒而逃。 跳蚤趴在他后背吱吱吸血,顺便冲着沈惊语道了声谢:“谢谢!谢谢沈娘子。” 眼看着他回了隔壁的茅草房,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沈惊语脸上的惊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活该。” 想算计她?想从她身上要钱? 要命一条,要钱不行! 沈惊语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回了灶房,往还没熄灭的柴火堆里放了个红薯。 她随即笑眯眯地来到两个孩子房里:“星儿、月牙儿,那个讨厌的叔叔已经走了。” 贺星抱着贺月牙,怀疑地看向沈惊语:“你,你给了他多少钱?” 沈惊语一愣,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给他钱?” 贺星也跟着一愣:“你没给他钱?” 沈惊语一脸疑惑:“要不然呢?” “……” “……” 母子二人面面相觑。 沈惊语渐渐了然:“星儿,娘亲知道你可能不信娘亲,只是这一次我真的没给他什么钱。” “你不用说了!”贺星咳嗽一声,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和贺宴城八九成相似的嫩嘟嘟脸蛋上浮现一抹不自在,“我,我信你。” 沈惊语一下子笑逐颜开:“星儿,你可真好!” 贺星努力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态度,可惜他年龄太小,凶巴巴也成了奶凶奶凶:“我只是刚才看见你对丰长明的态度,才会选择相信你罢了!我不是想要相信你,我只是……嗯,就像爹说的一样,按道理来推断罢了。” 沈惊语心情不错,点点头笑道:“嗯,我也相信我们星儿是个极为讲理的孩子。” 贺星被夸得脸上通红,想要再凶沈惊语几句却不好意思。 贺月牙不干了,跑到沈惊语身边眼巴巴拉扯着她的衣角。 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我呢?还有我呢? 沈惊语笑眯眯地低头,亲了亲贺月牙的小脸蛋:“我们月牙儿也很乖,而且是最乖的那一个!哎呀,月牙儿,你脸上怎么脏兮兮的。” 方才她离得远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靠得近了,忽然发现贺月牙脸上到处都是小块小块的脏污,看上去十分碍眼。 贺月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沈惊语很快便想明白了,叹了口气。 贺宴城到底是个武夫,而且先前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都有人伺候的大少爷。 他能照顾自己已经不错,再让他照顾两个孩子,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沈惊语低头看向贺月牙,却发现贺月牙眼里盛满惶恐,看上去有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怎么了,月牙儿?” “你把她吓到了!”贺星闷闷地瞪了沈惊语一眼,拉过贺月牙就要往外走。 沈惊语叫住贺星:“你这是去做什么?” “带着月牙儿洗脸!”贺星声音硬邦邦的,有点儿怨怼,“你不是嫌弃她的脸不干净么?要不是你嫌弃,我才不会……” 沈惊语明白过来,这小家伙又误会了:“我是你们的娘,嫌弃你们做什么?回来!” 她,真的不嫌弃? 贺星僵了下,有些不信。 趁着贺星呆愣僵硬的功夫,沈惊语直接将他强行拉了过来:“走,我带你们去烧水,把身上好好洗洗干净。” 这个家也是时候该好好清扫一番,去去晦气了。 贺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柴火,贺宴城先前有了空便上山去砍柴。 沈惊语拿大锅烧了水,开始给贺星和贺月牙洗头洗澡。 贺月牙开心到不敢相信,笑得眯了眼,连连拉着沈惊语比比划划,眼神里写满对她的依恋。 沈惊语笑着亲亲贺月牙的脸:“月牙儿乖!来,星儿,你也过来让娘给你洗洗。” “我……”贺星一张嫩脸写满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沈惊语的好意。 沈惊语也不想跟他罗嗦,直接一把将贺星揪了过来:“洗就是了。” 贺星吓了一跳,被沈惊语硬生生薅了过去,按在水桶里刷洗起来。 沈惊语边给二人洗澡边说:“一会儿咱们再一起清理一下家里,好好给家里去去灰尘,还有家里的东西也都该清洗一下了。” “娘先前没注意过这些,这次进城只买了米粮和肉食,却没买皂角和胰子,不过你们放心,娘亲下一次进城一定会买些胰子回来,给我星儿和月牙儿好好清理清理。” 胰子?就是村里的女人们时时都在夸赞好用,却因为价格太高而少有人买的东西吗? 贺月牙眼里浮现神往,她要是真能用胰子洗上一回澡,那该有多好呀! 就连刺头一样的贺星也不说话了,沈惊语所描述的场景太过美好,美好得他不忍心打破。 洗完澡,沈惊语又带着两个孩子清理了一遍家里,将被套拆下来清洗一番挂在院子里。 如此这般劳作了一个下午,等贺宴城回到家里时,看见的便是家里焕然一新的样子。 他狠狠怔愣了下,眼底掠过一抹怔忡:“……” “爹!” 贺星一看贺宴城回来,连忙冲他招手。 第26章 耕地很贵 第26章 耕地很贵 第26章 耕地很贵 贺宴城略有些僵硬地点头:“……嗯。” 沈惊语抬眸冲贺宴城一笑,笑容除了肥腻,居然被贺宴城看出了几分明媚:“夫君回来啦?快看看家里现在可还干净。” 贺宴城脸色复杂,走进来环顾四周片刻,点头:“干净。” 沈惊语笑道:“这么洗洗刷刷的,心情都敞亮了不少。” 贺宴城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沈惊语知道贺宴城心情有点复杂,不过她现在刚做了好一通家务,也懒得管那么多了:“今日做饭的事情还是有劳夫君了,食材我屋子里有,夫君稍等。” 沈惊语交待一句便进了屋子,刚从空间里拿出一些精面和肉,身后木门忽然吱呀一响,贺宴城推门进来。 沈惊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糟了,贺宴城应该没看见自己刚才从空间里拿东西的场面? 她忐忑地挤出个笑容,叫了一声:“夫君——” 贺宴城打量了她半晌,沉声问:“你,当真是想好好过日子了?” “那是自然的啊!”沈惊语连忙点头,“我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一切过往都已经烟消云散,我如今最应该做的便是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 贺宴城冷冷淡淡弯了弯唇,笑意似是嘲讽:“是么。” 沈惊语点头:“是的是的。” 贺宴城当然不信。 他清凌凌地冷笑一声,笑声让沈惊语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沈氏,我还是那句话,你待两个孩子好,我便也待你好,但你若还将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我便——” 话音未落,一块猪肉忽然塞到了贺宴城鼻子底下。 他怔愣了下,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狠话便说不下去了。 沈惊语讨好的笑容在猪肉后头出现:“夫君,你肚子也该饿了?你不饿,两个孩子也该饿了!今日咱们蒸肉包子,如何。” 贺宴城皱眉:“昨日烧肉,今日又做肉包子,你哪来的这么多肉?” 沈惊语眼睛亮闪闪的:“自然是前日进城的时候买的!” 贺宴城冷声:“一共只有十几两银子,你倒是敢天天吃肉了?” 沈惊语耸了耸肩:“夫君呀,我前日买肉就买了这么多,咱们不吃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等到它坏了,你说是不是?” ……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贺宴城沉默下来,冷冷看了沈惊语一眼,出门去蒸包子。 确认他进了厨房,沈惊语便整理了一下空间药田。 穿越之前她刚在药田里栽种了一茬药材,空间里药材长速比外头快,再过几天也差不多该长成了。 等到药材长成她就再去九里坡一趟,一方面找个药材铺子卖药,另一方面也能继续去徐老大夫的祥和堂学医。 嗯,还真是一举两得呢! 沈惊语美滋滋计划了一通,此时门外也传来了丝丝缕缕的包子香气。 沈惊语出了门,抱起站在厨房门口月牙儿,感慨一声:“好香啊!月牙儿,有你爹陪着咱们母女,是咱们的福气。” 一旁的贺星:“……”真是虚伪! 他冷冷地看了沈惊语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沈惊语察觉到了贺星的嫌弃也不以为忤,回了贺星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顿包子果然极为美味,沈惊语差点就吃撑了。 和两个孩子一起洗过碗筷、回到房间里,回想一下刚才包子的美味,沈惊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包子是挺好吃的,但总是光吃肉不吃菜,怕是也不行啊。 还是得早点想个法子,买块田来种菜才是正理。 这般想着,沈惊语翌日一早刚起身,便换了身浆洗干净的衣服来到里正家。 里正是个花白胡子、模样威严的老头,看着沈惊语的眼神里略带些许嫌弃。 他就住在村里,大概也曾听说过原身的“赫赫威名”。 沈惊语递上两个事先从宋大婶子家里换来的鸡蛋,笑道:“今天冒昧打扰,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里正微微一愣。 这个沈氏先前一向仗着自己来自京里富贵人家,便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没什么敬意,怎么今日却…… “也罢,放在那里。”里正很快冷静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沈氏,你今日来到我家,是有什么事情么?” 沈惊语点点头,落落大方地道:“的确是有事要问,我想问问您,在村子里买地是怎么买?多少钱一块?” 里正狠狠一愣,错愕比刚才看见沈惊语忽然懂事的时候更甚:“哦,你要买地?” 沈惊语点头:“正是。” 里正皱眉打量着沈惊语,“你当真想要买地?” “……不行么?”沈惊语不解,“莫非按照大凉的律法,不能将村里的地卖给外人?” 里正抚摸着花白的胡子:“倒是没有这样的律法,只是沈氏你可要知道,你未必买得起什么地皮!” 看着沈惊语茫然的表情,里正解释:“耕地分为上中下三种,即使是最便宜的下等耕地也要十两银子一亩,中等耕地要二十两,上等耕地更是要五十两银。” “五十两?”沈惊语听得倒抽了口凉气。 怪不得许多人会将田地和宅第当成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东西,的确是值钱得很! 里正点头道:“正是!而且现在,咱们靠山村所有田地都已经有了主人,你若想买地,一要有钱,二还得看什么时候有人肯卖地!只有有人愿意卖地,你才能买。” “原来如此……” 沈惊语抿了抿唇。 按里正的说法,买地还真是件麻烦事。 “我若是不想买地,而是自己要开垦一块呢?” 里正嗯了一声:“按照本朝律法,开垦荒地倒是可行之策!只是沈氏你要知道,村里凡是容易开垦的地,如今都已经被开垦过了,剩下的土地除了砂石密布,就是贫瘠至极、根本无法耕种的盐碱地,你就算开垦了又有何用?” 原来如此,沈惊语叹了口气:“多谢里正提点。” 里正瞟了那两个鸡蛋一眼:“无碍,一点小事而已!你将你拿来的东西带回去。” 沈惊语委婉一笑:“已经带来的东西,哪有带回去的道理?我先告辞了。” 第27章 原主的贴身衣物 第27章 原主的贴身衣物 第27章 原主的贴身衣物 里正有些诧异,看着沈惊语肥硕的背影:“她如今倒是懂事了不少。” 里正娘子端着茶水从里间走出来:“方才来的那个,是贺家的媳妇?” “就是她!村里这么胖的,除了她还有谁?”里正不由感慨,“贺家媳妇先前的确不像话,现在她收心了、知道置产了,这本来也是好事,可惜置产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里正娘子也唏嘘道:“沈氏就算再怎么收心,也只能和贺郎君过一辈子穷日子了。” “谁说不是呢。” 沈惊语从里正家回去,一路经过不少田地。 原本在她眼里并不起眼的耕地,现在一块块都仿佛是在闪烁着金光。 这可都是银子啊!沈惊语忍不住咧嘴,自己先前居然没拿正眼看过这些耕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买地在里正口中,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但她沈惊语的性子便是遇强则强,越是难办的事情就越要办好。 她就不信,她连一块地都买不下来! 沈惊语捏捏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正走着神,忽然听见男人试探的声音:“沈妹妹,我方才看见你去见里正了?还……拿着两个鸡蛋?” 沈惊语回头,对面的人不是丰长明是谁。 丰长明站在不远处,他身上的袍子似乎狠狠洗过好几遍,本就褪色发白的布料越发白了几分。 对上沈惊语视线的时候,他还略有点闪躲。 沈惊语心头冷笑,看来,丰长明是从上次的事情里学到教训了。 丰长明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沈妹妹有所不知,里正是个端方的君子。” 沈惊语不解:“啊?” 丰长明的语气里有了谴责:“沈妹妹既然是在和一个君子打交道,就不该想着以厚礼贿赂。” 厚礼?丰长明说的,该不会是那两个鸡蛋? 沈惊语嘴角重重抽搐了下。 丰长明义愤填膺地道:“我若是里正,现在便要生气了!我会觉得你到底将我想成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想要用礼物来贿赂我?所以沈妹妹,你现在最好去将那两个鸡蛋要回来。” 沈惊语听到这里终于确定,丰长明说的厚礼,还真是那两个鸡蛋! 他这是想拿自己当枪使,让自己要回那两个鸡蛋再独吞? 小气名声是她的,鸡蛋却成了他的!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沈惊语讽刺一笑:“丰书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丰长明眼前一亮:“既然明白了,那就快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惊语已经一把拖住丰长明的手,健步如飞往里正家走去。 丰长明吓了一跳:“沈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停下,有辱斯文啊!” “我怕我这笨嘴拙舌的,说不出方才丰书生那么有道理的话来!”沈惊语头也不回,“既然如此,就劳烦丰书生跟我一起走一趟里正家,将方才什么君子,什么礼物的话对里正重复一遍。” 沈惊语这是要让自己亲口去说那些得罪人的话了?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只是个白身书生罢了,哪敢去跟里正说那些话!这不是找死么? 丰长明狠狠吓了一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沈惊语:“够了!沈妹妹,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做。” “怎么就不行了?”沈惊语回头,似笑非笑看着丰长明,“丰书生,你该不会是在诓我?” 丰长明眼皮一跳,这蠢妇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沈妹妹,我怎么会诓你呢?我只是怕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罢了。” 沈惊语连个冷笑都懒得给。 她淡淡道:“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那我就先回家了。” 话音未落,沈惊语转身便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丰长明。 丰长明自然是不愿让沈惊语走的。 眼看着沈惊语当真要走,他索性一咬牙,侧身拦住了她:“沈妹妹,你怎么忽然对我如此无情?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花前月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沈惊语心头警铃大作,低喝一声:“丰书生,你慎言!” “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话!”丰长明一字一顿,“你忘了么,先前你还给过我,一件你贴身的……” 贴、贴身的? 沈惊语瞬间呼吸停滞。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娇弱的女声:“沈姐姐,你怎么会和丰书生待在一起呀?” 一道倩影提着篮子,身形翩翩走了过来。 沈惊语眼皮子跳了跳,这女人不是那个一心爱慕贺宴城的迟雪娇吗? 迟雪娇来到二人面前停下,模样单纯地笑道:“丰书生是什么时候和沈姐姐关系这么亲近的呀,雪娇都不知道呢。” 茶味冲鼻,沈惊语皱了皱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丰书生关系亲近了?” “难道不是吗?”迟雪娇以手掩口,表情惊讶,“若不是关系亲近,怎会单独停在这里说话。” 沈惊语翻了个白眼:“我前日还在和苏大娘单独说话,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和苏大娘关系也亲近?” 这…… 还真不是。 前日沈惊语和苏大娘发生龃龉、苏大娘连两个孩子碗里的肉食都要抢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迟雪娇张了张嘴,还想争辩:“那是不一样的……” 沈惊语忽然说:“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丰书生,你破坏我的名誉不要紧,难道你还想将这件事和丰书生扯上关系不成?” 丰长明回眸扫向迟雪娇,神色冷冽宛若冰雪,他绝不会绕过任何想要破坏自己青云直上之路的人。 虽然他神色间的冷厉只有一瞬,却也被迟雪娇所捕捉,让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沈惊语这个蠢妇不足为虑,但丰书生在村子里可是相当有面子的,若是自己真的得罪了他……只怕最好的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迟雪娇迫不得已,只能灰溜溜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吗?想必是雪娇误会了,沈姐姐你也别跟雪娇计较,我一向就是这么笨笨的不够聪明,贺大哥他就不和我计较呢。” 沈惊语一龇牙,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丰长明倒是笑了笑,表情缓和些许,看上去也没那么讨厌迟雪娇了。 第28章 姐姐不是故意的 第28章 姐姐不是故意的 第28章 姐姐不是故意的 迟雪娇眼珠子一转:“昨儿个村里人都说,苏大娘是和沈姐姐你龃龉了呢……想必刚才,丰书生也和沈姐姐吵架了?沈姐姐也真是运气不好,怎么和这么多人吵架了。” 沈惊语脸色一冷。 丰长明倒是颇有感慨,这个沈氏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忽然就变得这么差:“吵架这种事情,恐怕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这话不是否认的意思,迟雪娇心思一转,带着笑脸又看向丰长明:“丰先生您别生沈姐姐的气,我知道呀,沈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沈惊语差点气笑了。 迟雪娇这性子是属猴儿的,这么会顺杆爬?再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替自己跟丰长明道歉了? 道歉,他丰长明也配! 趁着迟雪娇再开口之前,沈惊语已经微微一笑:“丰书生,咱们两家邻里邻居的,有事儿互相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 丰长明看向沈惊语,对上她带着暗示的眼神。 顿时,丰长明眼前一亮。 这女人终于醒悟,知道要松口给自己束修了?太好了! 沈惊语又冲着他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看向迟雪娇,意思昭然若揭。 丰长明明白她的意思,轻咳了声,义正词严地看向迟雪娇:“迟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揣测沈氏?你这样当面说出这些话,怕是不太明白礼数。” 迟雪娇一听,脸色顿时苍白,泪珠在眼眶里转啊转的仿佛就要落下来:“丰先生,你,你说我不懂礼数?” 丰长明心虚地咳嗽一声:“咳咳,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这趟出门是去问村里唯一的郎中,迟老大夫索要跳蚤药水的。 谁不知道迟老郎中拿迟雪娇如珠如宝地看待,要是将迟雪娇得罪狠了,他还怎么去问迟老大夫要药? 迟雪娇仍然泪光点点:“丰先生,你当真是想说我不知礼么?” “咳咳,怎么会!”丰长明尴尬地咳嗽一声,迟雪娇已经催问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装糊涂,“我方才也是无心之言。” 迟雪娇顿时得意地看向丰长明。 沈惊语弯了弯唇,一点都不意外。 她一早就知道丰长明不可能为自己狠狠得罪人,从没将期望托付在他身上过,倒是另一位…… 沈惊语忽然轻声:“在不在?” 迟雪娇和丰长明齐刷刷地一愣,二人对视一眼。 这个沈惊语,莫非是疯了? “吱吱吱……在,我在!” 跳蚤从丰长明身上蹦跶起来。 沈惊语以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你去那个女人身上吸血,吸完血就赶紧跑,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跳蚤赶紧答应一声,往迟雪娇身上蹦去。 迟雪娇睁大了清丽的眼睛,语气柔柔弱弱:“沈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前几日村里就有人说你……这里有问题,”她抬手指了指脑子,“莫非,你是真的出问题了?” 沈惊语翻了个白眼:“我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一句,我真能把你打出问题来。” “你,你!”迟雪娇眼睛顿时红了,“你太过分了,沈姐姐,我只是好心好意问你一句罢了,你怎么……” 沈惊语懒得搭理迟雪娇,回头走了。 恰好有村人路过,看见迟雪娇的模样立刻上前询问:“迟家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迟雪娇眼眶红红地看着沈惊语的背影,咬唇:“我不懂,我只是好心好意问了沈姐姐一句而已,她怎么能对我这么凶狠?” 村人一听是沈惊语,顿时就明白了:“她啊!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恶婆娘。” “就是,沈氏是个什么东西,她也配和你比?你可是咱们村子里有名的医女,将来是要接受迟老大夫衣钵的!” 迟雪娇听着众人对沈惊语的贬低,心情好转不少。 没错,这样肥硕又蠢钝的女人,怎么可能赢得过自己? 贺大哥迟早会是她的,到时候,沈惊语一定会被灰头土脸地赶出这个靠山村! 从迟雪娇那边离开后,沈惊语特地选了记忆中和迟雪娇家方向相反的路回家。 今日迟雪娇被跳蚤咬了,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将被咬的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来。 沈惊语不想给迟雪娇任何诬赖自己的机会,所以才会故意选择绕着走。 正走着,她忽然看见一株植物死去的根须。 沈惊语目光倏然一凝。 这样的根须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 沈惊语上前试探地刨了两下,刨出一块什么植物的根茎。 “太好了,果然是肉苁蓉!”沈惊语眼前一亮。 在现代,肉苁蓉是相当稀有的一味药材,也恰好是她空间里所没有的一味药。 虽然不知道它在古代值不值钱,但能捡到就是好的。 等下次再去九里坡见徐大夫的时候,再问问他就是了! 沈惊语高高兴兴地将肉苁蓉收进空间,哼着小曲回到家里。 贺星带着贺月牙在院子里玩耍,沈惊语路过二人笑笑:“星儿要照顾好你妹妹呀。” 贺星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沈惊语一眼,随即继续。 沈惊语烧水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便复习起了自己先前学过的医学知识。 夕阳西下,贺宴城回到家里。 贺星和贺月牙见爹回来了,便也都溜溜回去。 回到家里,贺星看看沈惊语,忽然嘀咕一句:“听说那迟姑娘被跳蚤咬了。” 沈惊语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你说什么?” “我说,迟姑娘被跳蚤咬了!”贺星皱着脸大声,“听村前回来的沈奶奶说,她被迟老大夫押着刷洗了好久呢。” 沈惊语噗嗤一笑,幸灾乐祸之情展露无疑:“还有这回事?迟老大夫倒是很爱干净。” 贺星认真地看了沈惊语一眼:“迟家人都是好人。” “都?”沈惊语挑眉,意识到贺星话里的问题,“星儿的意思是,迟雪娇也是好人了?” 贺星抿了抿唇:“她本来就是好人。”顿了顿,小声补充,“尤其是比起你。” 沈惊语也不生气:“既然如此,上次我和迟雪娇争执的时候,你怎么没站在她那边?” 第29章 是不是她害我 第29章 是不是她害我 第29章 是不是她害我 贺星观察沈惊语半天,见她真没动怒才干巴巴地解释:“内外有别,我身为贺家人当然要站在你这边!我、我可不是因为相信你,你别误会了。” 沈惊语高高兴兴地点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倒也挺好。” 贺星有点忐忑:“你真的不生气?” 被他一问,沈惊语倒是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的都是实话啊。” 沈惊语这么一回答,贺星不知为何反而忽然有点失落。 他看了沈惊语一眼,扭过头去负气地不乐意再多说。 “娘亲……”细细弱弱的女童声音忽然出现。 沈惊语一愣,又惊又喜地跑到贺月牙身边:“月牙儿,你又说话啦?” “……”贺月牙脸一红,又吭哧吭哧起来,指指贺星又指了指嘴巴。 沈惊语开始猜测:“月牙儿,你的意思是?星儿肚子饿了?” 贺月牙摇摇头,又指了指某个方向。 沈惊语顺着贺月牙的手指往那边一看,发现那正是迟雪娇家住的方向,顿时恍然:“你的意思是,迟雪娇给过星儿吃的?” 贺月牙用力点头:“嗯嗯!” 沈惊语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你明白什么了?”贺星心里一哽,说话声音大了几分,“我不是为了吃的,才说迟姨好话的!我是当真觉得她,觉得她……” 沈惊语笑着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她越是表现得这么轻松,贺星心里反而越觉得不好受,一跺脚气冲冲地进了自己房里,房门摔得震天响。 沈惊语皱了皱眉:“这小子。” 她本来就没有责怪贺星的意思,贺星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贺月牙眨巴着葡萄一样的眼睛,抬手轻轻拍抚一下沈惊语肥厚的胸口。 沈惊语冲贺月牙笑笑:“月牙儿放心,娘亲没生气。” 贺月牙这才松了口气,又指了指迟雪娇家的方向,用力摇头。 “月牙儿的意思是?”沈惊语猜测,“你不喜欢迟雪娇,是么?” 贺月牙用力点头,表情真诚无比。 这倒是有点奇怪,沈惊语抱住贺月牙眯了眯眼,记忆中迟雪娇在路过孩子面前一向喜欢装好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月牙儿对她如此厌恶…… 或许月牙儿是透过表象看穿了迟雪娇的本质,又或者,她是暗中撞破了迟雪娇的什么事情? 只是现在贺月牙基本不开口说话,她也没法问。 这个问题,还是得等贺月牙心结破除、主动开口说话之后才能问。 说来让月牙儿说话是个问题,她可以试着用现代的心理学知识,让月牙儿从畏惧开口到主动开口。 只要打破心结,贺月牙自然而然就不会再如此畏缩。 沈惊语循循善诱地问贺月牙:“月牙儿你说,明儿个咱们吃野菜馍馍可好?” 贺月牙用力点头。 沈惊语又问:“那你再说说,明天咱们吃肉团子可好?” 贺月牙又点头。 沈惊语轻言细语问贺月牙:“月牙儿到底是想吃肉团子呢,还是想吃野菜馍馍?” 贺月牙嘟着嘴想了许久,终于吭哧吭哧地开口:“吃,吃野菜……” 贺月牙又说话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也是巨大的进步! 沈惊语眼睛顿时一亮,抱起贺月牙亲了又亲,“娘亲的月牙儿真乖,真乖!” 一墙之隔的低矮土房里,贺星趴在炕上,透过窗户的小缝怔怔看着外头。 那个恶女人……她对待月牙儿的时候,怎么会那么温柔。 那是他曾经很想要很想要,最终却又不得不放弃的温柔啊。 他当然不是嫉妒月牙儿,毕竟月牙儿是他的亲妹妹,他只是不明白,那个女人的温柔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分给过他? 贺星怔怔地趴在床上许久,眨了眨眼。 嗒一声,水珠子从他大大的眼睛里跌落,摔在炕上。 这会儿的迟家堪称一团乱麻。 迟雪娇坐在浴桶里,浑身上下已经搓了三遍皂角还不解痒,想想今天在衣裙上看见的那只跳蚤,还有双腿双手令人羞耻的痒意……迟雪娇简直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扒下来! 只有肮脏龌龊、不修边幅如沈惊语的人才会有跳蚤,她这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跳蚤? 她无法接受! 迟雪娇心里难受得厉害,咬着牙道:“娘,再送些皂角过来!” 迟母皱着眉头走进来,忧心忡忡地看着迟雪娇:“雪娇啊,你可不能再搓了!你看看,你的皮都要搓破了。” 迟雪娇压抑地低泣出声:“可是,娘!从小到大我身上从来没长过跳蚤,只要想想跳蚤在我身上,我就觉得恶心。” 迟母叹了口气:“要说你身上的跳蚤也来得蹊跷,先前从没有过呀。” “娘!”迟雪娇眼神闪了闪,想想今天上午在田埂上见过沈惊语,脱口而出,“跳蚤的事情,会不会是沈惊语害我?” 迟母一愣:“你说什么?” 迟雪娇咬着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今日在田里看见沈惊语了,她对我态度很不好,或许就是她故意将跳蚤传到我身上的。” 迟母摇头,并不相信迟雪娇的话:“沈氏的确是个蛮不讲理的,可是跳蚤这样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控制?” 迟雪娇低头默默搓着皂角,不语。 她也知道,自己的猜测不过是个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可是,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迟雪娇暗下决心,不管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沈氏作梗,她都不能让沈氏过得舒坦了去。 洗过了澡,迟雪娇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从柜子里拿了块糕团,迈着碎步来到贺家。 沈惊语这会儿正带着贺月牙在院子里玩耍,看见迟雪娇的身影,动作瞬间一顿。 迟雪娇无视了沈惊语,温柔一笑,轻言细语冲贺月牙招手:“月牙儿,是迟姨来了呢,你有没有想迟姨?” 贺月牙表情防备,直接一头钻进了沈惊语怀里。 迟雪娇心头尴尬,冲沈惊语笑了笑:“这孩子真是容易害羞。” 沈惊语搂住贺月牙,淡淡道:“迟雪娇,你不用给自己脸上贴金,月牙儿她不是害羞,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 第30章 将点心还给她 第30章 将点心还给她 第30章 将点心还给她 迟雪娇被沈惊语怼得一阵讪讪:“沈姐姐说笑了,我一向这么喜欢月牙儿,月牙儿又怎么会不喜欢我?” 沈惊语费解地看着迟雪娇:“你喜欢月牙儿和月牙儿喜欢你,这是一回事吗?照你说的,我要是喜欢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后生,那最俊俏的后生也得喜欢我了?” “沈姐姐你——”迟雪娇被怼得脸通红,憋了半晌才道,“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呢?” 沈惊语的表情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迟雪娇,你这话倒是有意思!来,你跟我好好说说,我到底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话?” 迟雪娇咬了咬唇:“你,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惊语气笑了。 她放下月牙儿,正要跟迟雪娇好好理论理论,忽然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贺星走到迟雪娇身前:“迟姨,她这两日受伤了,一时心情有些不好、说话不好听,你别怪她。” 迟雪娇总算是有了台阶,松了口气笑得温柔:“迟姨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呢?来,这块点心你拿着。” 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 贺星摇摇头:“我爹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迟姨的点心。” “拿着,怎么不能?”迟雪娇坚持着将点心塞入贺星手里,“你要是不接,迟姨就不高兴了。” “这……” 贺星一听果然就犹豫了。 迟雪娇趁机逼着贺星收了点心,冲沈惊语投来一个带着几分挑衅的笑。 沈惊语懒得理她,抱着贺月牙想要进屋。 迟雪娇却娇滴滴地开口:“沈姐姐,你这个娘亲未免也太不会照顾孩子了,你看星儿都饿成什么样了?” 贺星连忙否认:“我没有肚子饿!” 迟雪娇蹲下身来帮贺星整理衣角,眼底盛满虚假的关心:“星儿你呀,就别瞒着迟姨了!迟姨也不是什么外人,你刚才看着那块点心的眼神,迟姨都已经见到了!要不是忍饥挨饿,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我……” 贺星低头看了看那块油润润的点心,忽然觉得它像块烫手山芋。 迟雪娇正攒着劲儿,想要继续虚伪几句。 灶间的门蓦地吱呀一声打开,贺宴城端着一盘野菜团子走了出来。 迟雪娇眼前一亮,娇柔叫道:“贺大哥!” 贺宴城嗯了一声,眸光淡淡落在贺星身上:“星儿,你饿了?” 贺星连忙摇头:“没有!” 贺宴城颔首:“那就将点心还给人家。” “好!”贺星松了口气,连忙将点心递还给迟雪娇。 迟雪娇有些尴尬:“贺大哥,我只是想给星儿一点吃的……” 贺宴城淡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星儿在贺家不用担心饥寒,你也不必为此操心了。” 沈惊语听得挑了挑眉,有点幸灾乐祸。 贺宴城的语气分明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但凡迟雪娇还要点儿脸面,应该就不好继续在这里纠缠了? 只是,沈惊语显然低估了迟雪娇的脸皮厚度:“星儿现在的确还好,但我听说过几天贺大哥筑城墙的时间更长,要三更眠五更起,到时候星儿和月牙儿还能好吗?” 三更眠五更起?沈惊语掐指计算一下,这不就意味着贺宴城每日只能睡上四个小时? 贺宴城一拧眉,沉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迟雪娇怯生生地看着他:“我也是偶然听说的,所以贺大哥,我打算在你没空的时日里过来照顾两个孩子,我……” 贺宴城开口打断迟雪娇的话:“沈惊语!” 哟,这是不想给迟雪娇机会呢! 沈惊语幸灾乐祸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声音:“怎么了,夫君?” 贺宴城沉声道:“这几日我在外头,你在家里护好两个孩子!记住,一定不能让他们挨饿受冻。” 沈惊语点点头:“夫君你放心,一切事务由我操持,就不劳外人了呢。” 贺宴城嗯了一声。 迟雪娇脸色白了白。 贺宴城和沈惊语一问一答,亲若一体,将她一整个排斥在外。 终究是尴尬过了头,迟雪娇咬着唇愤懑地看了沈惊语一眼,一跺脚跑掉了。 沈惊语看着迟雪娇的背影,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贺宴城拧眉,不悦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沈惊语赶紧摇头,“夫君你真是个君子,坐怀不乱,有柳下惠之风呢。” 贺宴城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低喝道:“瞎说什么!” 他这几天摆出的冷脸太多,沈惊语已经免疫了不少:“我可不是瞎说,夫君,我总觉得你刚才拒绝迟雪娇的样子分外潇洒。” 贺宴城神色间浮现一抹不快,冷冷地看了沈惊语一眼:“沈惊语,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现在只想养好两个孩子,其他别无所念。” 沈惊语嘿嘿一笑,对于贺宴城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这些事情和她无关,横竖她只是个抱大腿的罢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了屋子歇下。 沈惊语一心想进空间看看,正贼眉鼠眼等着空隙呢,忽然发现门外有什么声音一响。 那声音极为压抑,很轻很轻,但没逃过沈惊语的耳朵。 什么动静? 沈惊语皱了皱眉,仗着屋子里黑灯瞎火,便偷偷从窗纱的空隙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沈惊语便被惊了下,居然是贺宴城出门了。 月色溶溶之下,贺宴城手里的长剑剑鞘黑漆漆的一把,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杀气肃然。 不知道他深夜里拿剑出门是要做什么,看来她这个便宜夫君兼未来大腿身上的秘密,可真是不少呢。 沈惊语玩味勾唇,目送贺宴城背影出门。 她瞅准四下无人的空隙,进了空间检查一下药田。 现在的药田长势相当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惊语总觉得来到古代之后,药田似乎比在现代的时候还要茂盛些。 下次再去十里坡,她得找个机会问问徐大夫什么药材值钱,好在空间里种一些拿出去卖。 沈惊语记下这件事,出了空间。 刚一出空间,细微的吱吱声便出现了。 “吱吱……胖女人,你在哪儿啊?我差点就被弄死了!” 是跳蚤的声音,沈惊语脸一黑:“你说谁是胖女人?” 第31章 原来不值钱 第31章 原来不值钱 第31章 原来不值钱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都没看见你!”跳蚤惊了下,委屈诉说,“你不知道,书生和那个女人家里都有了一股子特别熏的味道!我查点没被熏死。” 沈惊语皱了皱眉:“味道都一样?” “可不是吗!就是一样一样的。” 看来丰长明也去迟家拿跳蚤药了。 沈惊语了然,怪不得今天丰长明不肯将迟雪娇得罪死了,迟家对他来说还有用呢。 这个丰长明,骨子里还真是势利到了极点。 放着这样的人不管,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与其待在家里做个睁眼瞎,倒不如养个探子,探查一下丰长明都做了什么。 她这么大一个人,自己去探寻其他人家里的消息总归惹眼,但要是让一只小小的跳蚤来探查其他人的消息…… 这笔买卖,值! 沈惊语问跳蚤:“你想吸血,是么?” 跳蚤学聪明了:“吱吱,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沈惊语点头答应:“既然如此,我就容你在这里待着,只是你不许碰我家里人,我让你吸什么你就得吸什么。” 跳蚤原本还有点不甘心,但看看沈惊语似笑非笑的脸色,也就点头接受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惊语一挥手:“今天你先忍着,明天我去买只鸡来让你吸血,行了,你先出去。” “好好好,就这么办。” 跳蚤连连答应,从窗子缝隙里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清理了跳蚤后,丰长明短暂消停了几日。 跳蚤时不时盯着丰长明那边,一直没看见他有什么动作。 既然丰长明暂时没动作,沈惊语也就没再管他。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一心一意就等着丰长明捣鼓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再去对付。 沈惊语将肉苁蓉放在背篓里,拿到贺宴城面前展示一下:“夫君你看,这是肉苁蓉。” 贺宴城看了她一眼:“药材?” “是呢!”沈惊语笑着点头,“我打算去九里坡那边,将肉苁蓉卖了换钱。” 贺宴城脸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想去就去。” 沈惊语倒是有些稀奇了:“咦,夫君,你就不拦我么?” 贺宴城皱眉,不耐烦地问:“你很希望我拦着你?” 沈惊语讪讪地笑:“那倒是没有。” 虽说是在贺宴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沈惊语心情仍然不错。 毕竟九里坡那边有徐老大夫在,比起肉苁蓉,从徐老大夫那里学到医术是更重要的事情。 翌日一早沈惊语便带着一筐野菜,坐上了宋大叔的车。 先前沈惊语在九里坡卖了野菜、买了几个包子的事情,在村子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大娘忍不住上前翻动沈惊语的筐子:“沈氏,你真就只是拿了野菜去卖的?” 沈惊语笑得憨厚:“那要不然呢?苏大娘,你说我一个连块田都没有的乡下人,除了卖野菜还能卖什么?” “你……哼。” 苏大娘当然不甘心。 然而她将沈惊语的筐子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的确没能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大娘不情不愿地将沈惊语的背篓放开:“沈氏,九里坡的人就算富裕些,可也不是傻子!你的野菜能卖出去一次,还能次次都卖出去不成?” 沈惊语若无其事地笑:“那也不一定,万一有人就是喜欢这一口呢。” 苏大娘瞪了沈惊语一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她不必多言,自然有沈氏被打脸的时候! 车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气氛仿佛比上次沈惊语进九里坡的时候还要诡异一点。 沈惊语有点疑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偏偏这会儿唯一可能对自己说实话的宋大叔还下车去给马儿准备草料去了。 于是沈惊语便多了个心眼儿,没急着问,而是冷眼旁观着众人的反应。 马车辚辚,一路来到九里坡。 沈惊语下了车,挪动一下肥胖的身子下了车,气喘吁吁整理一下背篓。 苏大娘在旁边冷眼看着她,阴阳怪气地冷笑:“沈氏,你这一次若能赚到钱就有鬼了!你可知道,今日是九里坡一个月一次的大集?” 沈惊语不解:“大集?” “你连大集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从城里来的,居然比我们还要土包子!”苏大娘笑得越发厉害,前仰后合。 “沈氏啊沈氏,今日大集,所有人都将自家的东西带到这里来卖,你以为,你那点儿野菜还卖得出去吗?怕是要全都砸在你自己手里!” 苏大娘一通解释,沈惊语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如此,苏大娘你刚才不提醒我,偏偏要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让我多花一次来回的马车钱?” 苏大娘恶狠狠地冷哼:“是又如何!沈氏,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倒要看看,等你那些野菜卖不出去的时候,你会是个什么表情。” 苏大娘说罢一转身,得意洋洋地走了。 沈惊语也不生气,一步步慢悠悠挪动到了祥和堂里。 徐老大夫这两天精神头好了不少,看见沈惊语来高兴不已:“是惊语来了。” 大狸猫正在墙上舔毛,看见沈惊语来也开心得不要不要的:“小徒弟!你来啦——喵!” 大狸猫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坠落到地,一声惨叫整只猫都弹了起来。 它很快像个没事猫似的,一脸淡定地,仿佛刚才并没有落地。 没看出来,大狸子居然还是个偶像包袱挺重的猫。 沈惊语噗嗤一笑,放下背篓,乖乖巧巧叫了一声:“师父!” “哎。”徐老大夫眉花眼笑,“来,坐下!告诉为师,你前阵子学的那些东西记得怎么样了?” 沈惊语在他面前的小凳子上坐下,“都记得一清二楚。” 徐老大夫点点头,随意考了沈惊语几句。 沈惊语一一对答如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徐老大夫看向沈惊语的眼神又欣慰了不少,连连点头。 等课业传授完,沈惊语装作在背篓里摸索两把的样子,拿出一把肉苁蓉来:“师父,您认识这个东西吗?” 徐老大夫眯眼一看:“这是……大芸?”